《重生78被换亲，高冷知青日日拉窗帘》 第1章 重生相亲 “我和杜梅相好了。” 刺耳的声音打破沉静。 陆野才回过神来，就看见继弟陆天赐牵着杜梅的手，满脸得意的看着他。 杜梅一脸的娇羞，好似懵懂的少女，任由陆天赐攥着她的手。 旁边还立着一位冷艳的女子，黛眉微蹙，也在望着他。 直到这时，陆野才确定自己竟然重生了！ 回到了1978年的这个春天。 上一世的今天，他没得选。 只能跟大队书记的女儿杜梅相亲，成了一名上门女婿。 结婚之后陆野才发现，原来杜梅并非冰清玉洁，而是早就与人私通，甚至肚子里还揣了孩子，这才忙着找个上门女婿来当怨种。 可即便这样，婚后杜梅仍是不老实，暗地里还与那人纠缠不断。 陆野提出离婚，杜家人怕丢了脸面，硬塞给陆野50块钱算是封口费，不让他把离婚和杜梅私通的事说出去。 陆野也懒得跟别人嚼舌头，直接跑去了县城，一心拼搏事业，终于闯下了偌大的家业，成了远近闻名的首富。 别人都以为他的成功，是杜家给帮的忙，殊不知，杜家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人，土改之后更是成了有名的村霸。 要不是他逃的早，一辈子都是被杜家人当牲口使唤的命。 继弟陆天赐贪图女知青苏梦瑶美貌，抢着选择了知青苏梦瑶。 原以为是抢到了好姻缘，哪知道苏梦瑶性子冷漠孤傲，相亲结婚也只是为了找一个挡箭牌，虽然进了陆家的门，但却从来不在一个屋里睡觉。 守着天仙不让碰，陆天赐便想要硬来。 结果被苏梦瑶一刀扎在腿上，差点把那二两肉给切了，成了村里的笑柄。 苏父平反后，苏梦瑶也考上了大学，逼着陆天赐离婚，陆天赐死活不肯，闹得不可开交。 苏梦瑶毅然跑去省城，进了大学读书。 陆天赐在他母亲的怂恿下，追去省城，找到了苏家，以女婿的身份赖在人家里不走。 可能是苏家觉得有愧陆天赐，又或是其它什么原因。 重掌权柄的苏父，给陆天赐安排了一个不错的工作。 只是没过几年，苏父忽然被查出了经济问题，不光落马，人也被关进了进去。 陆天赐也被查出在工作期间收贿，被判了7年刑。 出来以后，陆天赐无处可去只得回到村里，整日吃喝嫖赌抽，活了一个五毒俱全，以至于到后来人厌狗烦，过的很不如意。 继母见陆野依仗杜家一飞冲天，只恨当年没给亲儿子选对亲，整日里不是骂他畜生，就是咒他早点死，结果他没怎么样，继母却是先把她自己给气死了。 继弟陆天赐也恨他，逢人便说，是他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 直至那天，陆野回村祭拜自己的母亲，陆天赐抱着煤气罐冲进他的车里，将自己和他一起给炸死了。 再一睁开眼睛，他便重生回到这里。 只是，陆天赐此刻为什么抢先选了杜梅？ 难道他也重生了？ “怎么样，你看我够意思吧。我自己去当上门女婿，把貌美如花的苏知青留给你，以后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啊。” 陆天赐看着陆野，得意之色难以抑制，嗤笑一声，心中暗忖： “苏梦瑶这个臭婊子天生的性冷淡，冷傲得没边了，摸不给摸碰不给碰，我可是受够了，现在就留给你吧，窝囊废配凤凰女，绝了！” 在他看来，陆野就是因为有杜家的帮忙，才让他在改革初期，就拥有了别人所没有的本钱，背靠杜家领先一步做生意，这才赚到了大钱。 运气好站到了风口上，成为了那只被吹上天的猪。 若是没有杜家，他陆野连小学都没念完，撑死了也就是一个泥腿子庄稼汉，哪里会成为什么首富。 如今重生，陆天赐果断地要抢走杜梅，先一步入赘杜家。 到时候凭借杜家的帮助和他的能力，陆天赐相信自己未来的成就，一定会远高于陆野那个窝囊废。 不过。 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陆天赐也不介意多踩呼陆野几脚，以泄他上一世的恨。 “谢？” “我还真该谢谢你！”陆野不禁的一笑。 上门女婿、绿帽奴、喜当爹、虎狼舅哥、超雄老丈人。 这么多buff，陆天赐竟然上赶着替自己扛下。 还真是自己的好弟弟啊。 陆天赐此刻还全然不知，自己选择的竟然是一个更大的火坑。 正美滋滋地拉起杜梅的手，满眼的温柔：“梅梅，叔叔在外面肯定等急了，咱们出去跟他们说一声，尽快把日子给定下来。” “嗯。” 杜梅娇嗔的应了一声，眉宇之间透着一丝精明，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成功地诱拐走了一只小绵羊。 屋内只剩陆野和苏梦瑶。 苏梦瑶体态清瘦，穿着一身略显褪色的女款军装，脚上一双黑面布鞋。 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一双明亮的眼眸透着丝丝的寒意，美艳中透着清冷。 如果说杜梅是村花的话，那么苏梦瑶绝对是市花，甚至是省花一级的美人。 到他们青山乡来插队，也是因为其父苏万林被批所致。 苏梦瑶一来大青山，方圆十里的汉子们都坐不住了，抓心挠肝地想要一亲芳泽。 虽然苏梦瑶的成分不好，但是她漂亮啊！ 每天都有来自各村的汉子，往苏梦瑶所在知青点跑。 吓得苏梦瑶不论干什么都不敢一个人。 可是长久之下，知青点的那些女知青们可就不愿意了，有些无赖汉子趴窗户，甚至还趴厕所，对她们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无奈之下，苏梦瑶这才想出了一个相亲假结婚的办法，以躲避那些赖汉子们的纠缠。 “我不要彩礼，也不要你家置办任何东西，酒席也不用办，我只有两点要求，你要是答应，我就同意跟你结婚。” 声音从苏梦瑶的嘴中吹出，如三月的春风，让陆野感觉到一阵的清凉。 “你说说看。” “第一，结婚之后，我不愿意你就不能碰我。” “第二，不管什么时候，如果我要离婚，你必须同意，” 陆野听完这两个条件，想也没想便道：“我答应。” 对于别人来说，也许这两个条件无法接受。 可对于陆野来说，却是毫无影响。 毕竟他对苏梦瑶没有非分之想，苏梦瑶拿他当挡箭牌，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结了婚，他便可以单立户，从此摆脱这个破烂的家！ 比起他上一世的开局，可是强太多了。 “你真同意？” 苏梦瑶盯着陆野的眼睛，似是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是否是真心话。 “那咱们就立个字据吧。” 说着，苏梦瑶还真的掏出了一张纸，展开后递给了陆野。 陆野接过笔，悬在纸上。 “我也有一个要求！” 苏梦瑶闻言黛眉又是一皱，好似早有预料似的：“过分的要求，你就不用说了。” 陆野不理，自顾自道：“结婚之后，你得把家务都担起来，就算是假结婚，也得过得像那么回事，要不然，我还不如不娶。” 就这？ 苏梦瑶还以为陆野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却是这个。 “好，我也同意。” 见苏梦瑶点头答应，陆野这才落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随后连笔一起，还给了苏梦瑶。 四目相对，苏梦瑶看得清楚，陆野的眼神中竟然毫无波动，就好似他在看一根木头、一只碗，全无半点淫邪。 竟和她所见过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是这个家伙有问题，还是自己的魅力不够？ “还有事？” 陆野的声音打断了苏梦瑶。 “明天上午9点，我在大队部等你一起开介绍信。”撂下一句，苏梦瑶恢复清冷，转身就走。 第2章 窝囊父亲 苏梦瑶一走，屋内就只剩下陆野一人。 还不待他重温这间旧房的记忆，帘子掀开，一个老汉提着烟袋锅子走了进来。 “没相上？” “啥也不是！” 老汉看了陆野一眼，抽着烟从陆野身边走过，失望之色不加掩饰。 陆野静静地望着这道熟悉的身影。 心中五味杂陈。 在陆野的记忆里，他没有任何关于父亲陆振东好的记忆。 他母亲活着的时候，既要操持家里，还要下地务农，把自己累得跟牲口似的，而他父亲只在家里喝酒、抽烟，活得像个老爷。 不仅什么都不干，还经常对母亲拳脚相加。 后来母亲积劳成疾，早早地就撒手人寰，去世还不到一年，陆振东便领着那对母子进了家门。 陆野也对自己的这个父亲，更加的失望。 从那以后，这个家就彻底变了。 老爷一样的父亲，被继母训成了听话的奴才，让刷碗不敢喂鸡，让锄草不敢松地，温顺得如同绵羊。 继母当家，嫌弃学费贵不给交，逼着自己辍学。 让自己跟大人一样下地挣工分，那一年他才11岁。 而他的父亲，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帮他说过。 班级前三名的自己辍学，可是学习倒数的陆天赐，却能一直念到初中毕业，因为什么都没考上，这才无奈罢休。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都是可着陆天赐吃，自己连看一眼都要被骂。 别人家都是弟弟捡哥哥的衣服穿，在他们家，却是哥哥捡弟弟的衣服穿。 这一切，他这个当爹的看在眼里，却是从未管过。 有时候陆野真的想问，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可每次看见父亲在继母面前，被训得连头都不敢抬，陆野还是把这个问题给咽了回去。 上一世， 自己走后，陆振东给这对母子当牛做马，再加之烟不离手，没过几年也把自己给抽死了。 陆野回来吊唁，继母连家门都没让他进，还是在同村发小的帮助下，才找到陆振东的坟墓。 一个半米高的小土丘，连块墓碑都没有。 这一世再见到父亲陆振东，陆野是既恨他对自己无情，又有些可怜他。 院子外，嬉笑的声音不断。 “那就这么定了。” “5天以后，就办事......” “孩子们情投意合，早办早好......” “亲家慢走啊。” ...... 声音断断续续。 继母和陆天赐，掀开门帘走进了堂屋，母子俩就跟捡了钱似的，笑的格外爽朗。 只是见到陆野，侯晓芸的脸子顿时又拉得老长。 侯晓芸，整个大队里有名的刁妇，在陆家当后妈，苛待陆野的事，全村都皆知。 多少人戳她脊梁骨，她也浑不在意。 “刚才苏知青闷头就走了，也没说上句话，你知不知道，我们把她拉来家里相亲有多不容易？你怎么就那么不知道珍惜呢！” “真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养你都浪费粮食！没用的玩意！” 侯晓芸上来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陆振东只坐在马扎上，默默地抽烟，一声不吭，早就习以为常。 陆天赐满脸得意，见陆野立在那里跟个受气包子似的，他的心情就格外的舒畅。 “妈，你也太高看他了，苏梦瑶可是有名的大美女，又是城里人，心气高得很，他就一个乡下土渣子，苏梦瑶能瞧上他那才怪了。 改明个你去问问老赵家，他家二闺女不是也要开亲了么，你再给陆野问问，赵二姑娘腿脚不好，应该能成。” 刚才苏梦瑶出门就走了，没跟院子里的任何人说话。 所有人都以为苏梦瑶没相上陆野。 陆天赐也觉得是苏梦瑶没瞧上穷酸的陆野，心里还多了那么一丝得意，上一世自己好坏不说，还和苏梦瑶相上了，没想到轮到陆野这连相都没相上。 还真是，没了老杜家的帮忙，他陆野啥也不是。 陆天赐想要进一步奚落陆野，这才想起了同村里，又丑又瘸的赵二姑娘，憋着坏地提起。 经儿子这么一说，侯晓芸也想起了同村赵家的二姑娘。 自顾自地说道：“那姑娘小儿麻痹是个瘸腿，赵老蔫说过不要彩礼，谁要肯娶，他还给陪送200块钱，配你倒是正合适。” “妈，明天一早你就去说。”陆天赐急忙怂恿着，恨不得让侯晓芸马上就把这事给定了。 “不用了。” 陆野清脆的声音响起。 “你说啥？” 侯晓芸一怔，刚才她正琢磨着，要如何说动赵老蔫，让他多加一些陪嫁钱，陆野冷不丁的一说话，她倒是没听清楚。 “我说不用了，我和苏知青已经相上了，明天就去公社扯证。” “你相上了？” 陆天赐也是一怔，随后马上明白了，肯定是陆野也答应苏梦瑶的条件。 心中暗道：“老苏家一家势利眼，瞧不起农村人，等你娶了苏梦瑶，便宜沾不到，白眼少不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念及于此，陆天赐笑得更加阴险。 阴阳怪气的：“呀，那可得恭喜你了，苏梦瑶可是个大美人，你娶了她，以后你可有福享喽。” 陆野心中也在冷笑，谁有‘福’可享，那还真不好说呢。 “弟，你也别灰心，上门女婿虽然磕碜，遭人闲话，但是杜梅她爸是大队书记，家里不愁吃穿，你‘嫁’过去，准保也是享福的命。” 陆野咬着字，那个‘嫁’说得格外刺耳。 以前他在这个家里，无依无靠。 为了吃口饭，不论是侯晓芸还是陆天赐，他都是逆来顺受，如此才让这对母女更加肆无忌惮。 如今重生，陆野可不会再忍气吞声，当场讥讽回去。 “小畜生，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当哑巴！” 侯晓芸护犊子心切，见亲儿子被陆野嘲讽，劈头盖脸地又骂了过来。 “我告诉你，你就算是相上了，家里也没钱让你给彩礼，东西也没钱给你置办，你要是有能耐，是偷是抢你自己去弄，我们可供不了你。” 一直坐在马扎凳上抽烟的陆振东，半抬起了头，瞅了一眼陆野，又瞅了瞅侯晓芸。 “孩子成亲，咋也不能太...” “让你说话了吗！” 陆振东的话还没说全，就被侯晓芸刀子似的眼睛给瞪了回去。 “明天你们爷俩把偏房给收拾一下，别说我这个当后妈的啥都不管，我再给你们一床被子，以后你们就在那屋住，吃喝你们自己解决！家里可没余粮给你养媳妇。” “天赐，跟妈进屋，五天后你和瑶瑶结婚，咱们得抓紧准备了。” 陆天赐得意地瞥了陆野一眼，跟着侯晓芸进了东屋。 堂屋里。 陆野失望地看了一眼陆振东：“想多活两年，你就少抽点烟吧。” 陆振东嘴巴开合，吐出了一口青烟。 “等晚上我再跟她说说。” “呵~！以前我妈在的时候，你可不这样。” “你也不用同她说什么，等我扯了证，咱们就分家！”陆野哼了一声，扭头退出堂屋。 分家两个字犹如两道重锤，砸在陆振东的心上。 习惯性地将烟嘴喂在嘴里，下一口烟却是怎么都吸不上来。 第3章 难当的挡箭牌 翌日清晨。 天刚放光，村里的雄鸡报晓。 陆野睡在偏房里彻夜难眠，听见鸡叫便起身来到了院子里。 乡下人大都起得早，不少人家都已经冒起了炊烟。 陆野望着远处被薄雾笼罩的大青山，一轮旭日虽隐在山后，却绽放出万道霞光，美得像一幅画。 陆野取下挂在墙上的镰刀出了门。 穿过记忆中走过无数次的田间小径，陆野攀上了青山。 一路向上，陆野来到了母亲的坟前。 将周围的荒草割下铺在一侧，陆野顺势坐到了地上。 “妈，我来看你了......” 重生回来，陆野最想念的还是母亲，哪怕是天人永隔，陆野也总要在母亲的坟前坐一坐，将自己的心事说给母亲听。 祭奠完母亲，陆野如约来到了大队部。 离着老远，他就看到了一个绿色的身影，矗立在队部门外。 身边还有几个人，堵在大队部门前，像是在争论着什么。 刚刚走近一些，远处的那伙人便发现了他，一个个都跟斗鸡似的，顿时冲过来将他给围在中间。 “你还真敢来！” 说话之人陆野也认识，正是知青点的刘卫国，据说是从北平来的，因为任性，才故意跑到他们这远地方来插队。 刘卫国疯狂追求苏梦瑶，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他带人堵在这里，必然是因为苏梦瑶。 果然，挡箭牌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为没什么不敢来？” 苏梦瑶立在大队部门前，看着陆野被刘卫国等人围着，并没有半点上前的意思。 她想看看，陆野这块挡箭牌，是否真的能够帮她挡贱！ 刘卫国红着眼，指着陆野威胁道：“别说我没警告你！苏梦瑶是我的，你要是敢跟她开介绍信，我今天就废了你！” 陆野伸手拨开刘卫国的手指，问道：“你和她扯证了？” “没有。” “苏梦瑶答应要嫁给你了？”陆野又问。 “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她只是现在还没答应而已，早晚会是我的人，我刘卫国今天把话放在这，谁要是敢娶苏梦瑶，我就弄死谁！苏梦瑶只能是我的！” “像你这种土狗，你也配娶苏梦瑶？” 刘卫国那模样，像是吃定了陆野一样，眼神中满是狂傲与不屑。 陆野轻哼一声：“说得好听，她现在要是敢跟你扯证，你敢娶她吗？” 刘卫国挤着眉，以为陆野是在嘲讽他：“你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不敢的？” “知青在乡下结婚就不能返城，我听杜主任说，你为了这个返城名额跟他争取了很久，他已经把你的名字上报到了公社，估计一周之内你就能接到返城通知。” “你要是真能为了苏梦瑶放弃回城，那咱们现在就进去找杜主任。” “你告诉杜主任你放弃返城名额，我就不跟苏梦瑶开介绍信。” “咋样？你敢嘛？” 陆野此言一出，四周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刘卫国一脸的愕然，他不明白杜主任怎么会把这种事说出去。 那几个男知青也是惊愕万分。 不少人看刘卫国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怨毒！ “刘卫国，你不是说你不想回城，不会跟我们争名额吗？” “刘哥，你不是说只要我把钱借给你，你就帮我争取名额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陆野看向那人：“你也太实在了，他那是拿你的钱，办他自己的事呢。” 前世陆野刚入赘杜家，杜大伟就曾亲口说过刘卫东会做人，把回城的名额给了他，也就差不多三五天的时间，刘卫国果然接到了回城的通知，连夜开了介绍信，逃离了青山乡。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人反过劲来，当场便质问起了刘卫国。 被同伴质问，刘卫国一僵，眼神也有些飘忽。 只有在乡下吃过苦的人，才知道回城有多么的难得！ 为了一个名额，所有人都是明争暗斗。 刘卫国耍了一些手段，表面上跟这些兄弟说他不想回城，暗地里却一直在给杜主任送礼。 原本他打算悄悄地拿了名额，然后悄悄地走。 却不成想，此刻竟被陆野给当众说了出来。 “假的！你们别听他瞎说，他这是故意挑拨。”刘卫国当即矢口否认着。 “是真是假，咱们进去找杜书记当面说，只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放弃返城名额，那就是我诬赖你，你敢说嘛？” “走！咱们一起进大队部！” 陆野说完，一点思考的余地都不给刘卫国留，直接拉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大队部的院子里拖。 可刘卫国的双腿就跟生了根似的，一动不肯动，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走啊，怎么不敢了？” 刘卫国使劲挣脱开陆野的手。 “我现在跟你说的是苏梦瑶的事，你少给我瞎扯别的。” 陆野呵呵地笑了起来，反指向刘卫国，笑骂道：“你说你这个人多不要脸，又要骗兄弟们的回城名额，又要霸占苏知青不让她嫁人，一张嘴两边吃，我都替你臊挺慌。” 刘卫国早就已经恼羞成怒，恨不得把陆野的嘴巴给缝上。 当即喊道：“哥几个给我干他！” “我特么先干你！真他妈拿我们当傻子耍了？” 随着一声吼，围着陆野的一名男知青顿时跳了起来，四十三号的胶鞋越过陆野，直接踹在了刘卫国的肚子上。 刘卫国不敢进大队部，已经向现场所有的知青们，证明了谁在说谎。 大家同是一个点的知青，这刘卫国却跟他们阳一套阴一套，把他们当傻子耍，这让这群血气方刚的知青们如何能忍。 一个人动手，其他几名知青也纷纷加入，刘卫国瞬间淹没在人潮中。 “别！你们听我说···” 陆野赶忙让开位置给那伙知青，好让他们有施展的空间。 随后悠闲地走到了苏梦瑶跟前。 “你是想再看会戏，还是跟我进去开介绍信？” 苏梦瑶明亮的眼眸落在陆野身上，刚刚陆野仅凭几句话，不仅轻松摆脱了刘卫国那个难缠鬼，甚至还挑拨的那一伙男知青内讧。 这让她对陆野产生了些许的好奇，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 “我也不知道刘卫国为什么会来，这事和我没关系。”面对陆野的目光，苏梦瑶竟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一句。 可是说完这句话，苏梦瑶就有些后悔了。 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大队部里，陆天赐和杜梅并肩从里面走了出来，陆天赐脸上那得意的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停下过。 看见陆天赐，陆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多半又是他这个继弟在使坏。 果然，当陆天赐见到陆野完好无损地，和苏梦瑶一起走进队部大院里，原本的笑容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很意外的表情。 “你没事？” 第4章 扯证 刘卫国身上不知挨了多少脚，脸上挨了多少拳。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猪头的模样。 此刻的刘卫国恨极了陆野，那些男知青走后，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揍陆野这个王八蛋一顿，给自己报仇！ 身后的打斗声消失，陆野回头瞄了一眼，正瞧见刘卫国冲着自己这边过来。 陆野眼珠子一转，当即高声喊道：“老弟，谢谢你帮我，这下他以后再也不敢惦记你嫂子了，还是你的计策厉害！” 陆野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陆天赐有些懵。 “你说什么呢？” 陆野上前一步，一把将陆天赐搂在怀里：“做兄弟在心中，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和你嫂子先进去开介绍信，晚上回家再说。” 松开陆天赐，陆野也不顾苏梦瑶反应，直接拉起她的手，就快步进了大队部里。 “这家伙有病吧？” 陆天赐嫌弃似的弹了衣服，正要和杜梅走出大院，迎面就瞧见猪头似的刘卫国，正一脸凶悍的在盯着自己。 “刘哥，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啊这是？” 刚刚陆野的话，刘卫国在大院外听的是一清二楚。 昨天夜里，陆天赐冒黑去了知青点，特意将陆野和苏梦瑶要扯证的事告诉了他。 他这才赶早带人过来堵着。 没想到，一时大意，他竟着了这对兄弟的道！ 瞧见陆天赐身边的杜梅，刘卫国心中最后的疑虑也都消失了。 名额的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杜梅肯定知道。 明白了！刘卫国全都明白了，陆野娶苏梦瑶，以后就是这陆天赐的嫂子了，他们哥俩这是联手祸害他呢！ “陆天赐，你他妈的敢设计我！” 回城名额的事败露，自己又挨了一顿打，刘卫国将所有的憋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冲着毫无防备的陆天赐，就是一闷拳。 打在了陆天赐的嘴角上。 陆天赐倒在地上，捂着嘴角，略带惊恐地看着刘卫国：“我好心提醒你，你打我干嘛？” “我去你妈的好心！”刘卫国怒极，对着陆天赐又是一脚。 杜梅见陆天赐被打，忙喊叫了起来：“快来人啊！打人了！” 杜梅这一喊，刘卫国也不敢再动手。 “你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刘卫国扭头就往外跑，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陆野拉着苏梦瑶躲在大队部屋门里。 将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苏梦瑶全程看着陆野操作，直到此刻才算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你弟弟吗？” “继的。” 陆野只用了两个字，便道明了一切。 开完了介绍信。 陆野和苏梦瑶又一起去了公社，在公社的民政局领取到了属于他们的结婚证。 红底烫金的结婚证，像是一张奖状，十分的喜庆。 有了它，陆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分家。 再也不用再和那对恶心的母子，一个锅里搅马勺了。 “你东西多不多？我陪你去知青点取一趟？” 苏梦瑶略微沉吟后道：“也行，两个人的话，搬一趟就够了。” 二人回到女知青点。 陆野在门外等着。 苏梦瑶方一进屋，便被几个女知青给拉到了床边。 “梦瑶，你真的就这么结婚了？” “是啊梦瑶，你也太想不开了，咱们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你这一结婚以后可就回不了城了，你这不是犯傻吗！” “就算你要嫁人，那也要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啊，外面那个人我认识，村里老陆家的，家里有个继母和继弟，就是个受气包子，你嫁给他，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呢吗。” ······ 几个女知青叽叽喳喳地说着。 苏梦瑶微微摇头，她本就是假结婚，只是不能和大家说而已。 “我们两个已经扯完证了，现在这样就挺好，我搬走以后，那些人估计也就不会再来了，你们也能安生不少。” 几个小姐妹面面相觑，此刻都有些不忍心了。 苏梦瑶动手将自己的铺盖卷成一卷，用一根草绳捆了起来。 一个搪瓷洗脸盆里装着毛巾牙刷，几件薄厚不一的衣服裹在一个被单子里，外加十几本书，这便是苏梦瑶全部的东西。 “我来帮你吧。” “不用，我走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 陆野扛着苏梦瑶铺盖，拎着包袱，苏梦瑶则是端着搪瓷盆，就这么一步步的走了。 一个女知青喃喃道：“她就这么走了，我怎么有种负罪的感觉呢。” 别人家娶妻，就算是再穷，也终归是要热闹一下。 穿红带花，走一走流程，敬拜一下天地。 可是陆野和苏梦瑶结婚，却是啥都没有。 陆野扛着苏梦瑶的铺盖在前面走，苏梦瑶抱着脸盆跟在后面两步远的地方。 二人方一进村，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一些好事的人，更是跟在他们二人后面，指指点点的，活拿他们两个当成了笑料。 也不知道是那个大人教的舌，四五个小孩围着陆野他们跑，嘴里还不停地欢声唱着：“娶媳妇，没新装，讨个老婆，没喜糖，呕呕···” 青山乡最美的苏知青，竟然就这么嫁给了陆家的大小子，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生产队。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跟随的队伍。 最后更是堵在了老杜家院门外，趁着脖子看热闹。 众目睽睽之下，陆野神色泰然。 领着苏梦瑶走进了自家大门。 外人看见苏梦瑶竟真就这么走进去了。 纷纷议论起来： “嘿！还真没见过，谁家头婚这么娶媳妇的，这不是白捡的嘛。” “苏知青糊涂啊，老陆那个继妇尖酸刻薄的很，她这是往火坑里跳呢。” “陆野这个穷小子有啥能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 院子里，陆振东正在浆洗着衣服，满满的一大盆，都是那对母子的。 见到陆野扛着铺盖，领着苏梦瑶进门，陆振东忙甩了甩手。 “叔。”苏梦瑶唤了一声。 “你们这是？” “从今天起，她就是我媳妇了。” 听见这话，陆振东先是一喜。 可是笑容没坚持几秒，却又变得紧蹙起来。 双手无力地在衣服口袋摸了摸，却是什么也没掏出来。 “姑娘，那个...我......” 拿不出见面礼的陆振东显得有些羞愧。 “先进去吧。”陆野叫了苏梦瑶一声。 苏梦瑶冲着陆振东点了下头，端着搪瓷盆跟在陆野后边。 或许是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侯晓芸如同夜叉一般从房内杀了出来： “小畜生！你给我站住！” “我问你，天赐为什么会挨打！” 第5章 陆家闹剧 早上刘卫国那一脚踹得不轻。 杜梅扶着陆天赐先回家歇了一会，下午两人才一起去的公社。 原本陆天赐是想算计陆野，让刘卫国去收拾他。 结果陆野没怎么样，刘卫国却是把他给打了， 侯晓芸一见儿子嘴角带伤，哎呀啊呀的直喊疼，心疼的同时，也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陆野的身上。 “他为什么挨打？我怎么会知道。” 院外一大堆人在看热闹，陆野也懒得继续掰扯，扛着东西就要继续往偏房去。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侯晓芸追上两步，抓着陆野不让他走：“你要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我问你！那刘卫国明明是去堵你的，你怎么一点事没有，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天赐！肯定是你挑拨的！” “小畜生，肯定是你！” 陆振东站在一旁，想要上前拉一下，却又不敢，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老陆家娶媳妇，没炮仗、没酒席，甚至连朵红花都没有，已经是让全队的人看了笑话。 没想到，新媳妇进院，连屋门都没进，这做婆婆的就在院子里作起了妖。 这让外面的人，只把陆家大院当成了戏台子，看得那叫一个热闹。 “这老陆媳妇可真厉害，这新媳妇刚进院，她就给立了个下马威啊这是。” “他们家这日子，以后可有得闹了。” “苏知青，你快趁现在还能反悔别嫁了，这可是个大火坑啊！” “哈哈···” 院子外面有人高声呼喊着，嘲笑声不断。 “笑什么笑！天晴放日头，可把你们给闲着了，哪凉快哪呆着去！要不然一会老娘一盆泔水泼过去，好好地请你们吃顿酒席！” 侯晓芸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院门外，一个人的骂声竞赛过了数十人的笑声。 “差不多行了，先让他们进屋，外头那么多人看笑话，多丢人呐。” 陆振东在大队里住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堵在家门口嘲笑，脸上臊得不行，忙小声对侯晓芸嘀咕了一句。 “你还嫌丢人？我儿子因为这个小畜生让人给打了，他丢不丢人？我不管，今天我就要打回来，给天赐出出气！” 侯晓芸一把甩开陆振东，作势就要打向陆野。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今天我就好好的管教你！” 陆野的眼睛瞬间立了起来，一股怒火，瞬间从心底爆燃而起。 母亲是他心底绝对的禁忌，他不容许任何人折辱他妈妈。 包袱从陆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 下一秒， 啪！ 的一声！ 整个院子都宁静了！ 陆野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在了侯晓芸的脸上，打得她大脑一阵宕机，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陆振东也懵了，立在当场，呆呆地望着陆野。 苏梦瑶清冷的目光也投在了陆野的身上，嘴角处，却是挂着一抹微笑。 宕机的侯晓芸终于恢复了过来，一只手捂着脸颊，满是不可置信：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脸已经给过你了，下次你要再敢说我妈，我就用镰刀把你嘴给豁开！” 侯晓芸何尝吃过这样的亏，张牙舞爪地就要和陆野拼命。 陆振东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担心再闹下去让人看笑话，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侯晓芸的腰：“快别闹了，你还嫌咱家今天丢人丢得不够多么。” “老瘪犊子你放开我！我和他拼了！” 不去理会仍在嘶吼的侯晓芸，陆野捡起地上的包袱，扭头走进了偏房。 苏梦瑶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小畜生你给我出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求求你，别闹了。” 陆振东抱着侯晓芸桶粗的腰，使劲地往正房拉，侯晓芸却是一蹦老高，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随着侯晓芸终于被陆振东拉进正房内。 陆家的这一场好戏，就此落寞。 “没得看喽...” “这侯晓芸可真是厉害，后妈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开了咱们村的先河了。” “那啊，放眼整个青山乡，你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恶的来。” “走吧...走吧，散了。” 庞大的人群逐渐散开，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有少数几个还惦记苏梦瑶的，堵在大门前久久不愿离去。 苏梦瑶跟着陆野走进偏房，刚进屋，黛眉便微微皱了起来。 她见过穷的，但却没见过这么穷的。 就这屋子，老鼠进来，都得忍不住留下点什么再走。 望着空荡荡的厨房，苏梦瑶冷不丁问道：“咱们晚上吃什么？” 重生回来，陆野此刻也是两手空空，他挣的钱全都被侯晓芸给收去了，家里的粮食也都在正房里锁着。 偏房里，只有一口水缸，一口铁锅，以及一套他睡觉用的铺盖，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刚刚他又打了侯晓芸，想去正房取点粮食，恐怕也是难了。 早知道这样， 刚才，就应该——再用点力！ “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借点粮食。” “等一下。” 苏梦瑶喊住陆野，放下手中的搪瓷盆，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来一张手绢，里面是一沓小票，还有一些钱。 “我这还有点粮票和钱，你拿去公供销社买点粮食吧。” 陆野低头看了看苏梦瑶挥手中的钱。 “我长这么大，除了我亲妈，你是第二个给我钱的女人。” 陆野本是一个无心的感慨。 却让苏梦瑶有些不悦：“你别想多了，我只是看你刚才和那边闹得僵，才这么做的，再说就这点钱，最多也就只够吃一个月的，你要是弄不到粮食，我就只能厚着脸皮回知青点了。” “你放心，我陆野别的本事不一定有，包你吃喝还是没问题的！” 陆野将苏梦瑶手中的钱和粮票，一股脑地接在手里。 “要是她还来闹，你就把门给插上，等我回来。” 苏梦瑶点了点头。 陆野走后，苏梦瑶看着这空荡荡的小土房，随后将盆里的东西尽数取放在炕上，便去厨房打水收拾卫生。 曾经她也是家中的娇女，可是自从她父亲突遭变故，她也受到了牵连，被下放到了这里接受改造。 去年恢复高考，苏梦瑶满心欢喜，还以为终于可以改变命运。 残酷的政审制度，却是将她狠狠地拒在考门之外。 那一刻，苏梦瑶想死的心都有了。 站在洮河水畔，苏梦瑶想了许久。 最终她没有向命运低头，而是坚信一定会有一道曙光，照耀在她的身上。 陆野拿着苏梦瑶给的钱和粮票，一路向供销社走去。 “2分、5毛···” 第6章 泡醋的芝麻 陆野很快就数清了手里的钱和票据。 钱加起来一共是五块二毛六分钱，粮票一共是十五市斤，出奇的是竟然还有一张一市斤的糖票。 这可是好东西。 陆野将钱和几张票分开放好。 闷头走了半个小时，他才来到了位于青山乡的供销社。 没有进门，陆野就听见供销社里面吵吵闹闹的。 “你不能走，今天你必须把这些芝麻都买了，否则就算撵到你们生产队去，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凭什么不让我走！明明是她自己撞倒的醋坛子泡湿了芝麻，关我什么事，你们别想讹我！” 陆野走进供销社，只见一个汉子，穿着带破洞的军绿色外套，被两名售货员堵在柜台前面。 嘴里还不停地嚷着，想要摆脱那两人的拉扯。 “你别想走！我现在叫联防队的过来！”那年长一点的售货员也是气呼呼的，双手叉着腰。 “你叫？我还想叫呢！” 那汉子手里提着一个小面兜。 见陆野进门，忙对他喊道： “大兄弟你给我评评理！我就过来买点小米，她就非说我打翻了醋坛子，把这一袋子芝麻给泡了，叫我赔钱，这不是坑人吗！” “你们供销社还讲不讲道理了！” 陆野向柜台上望了望，只见那柜台上确实有一个粮布袋，上面黑的白的一大片，还在往下滴答着醋汁。 柜台上面有个挺高的木盒子，上面摆了一排西瓜那么大坛子，最边上的一个已经打翻在了柜台上。 弄得满屋子的醋味。 布袋子不小，里面的芝麻目测得有20多斤。 这一斤的芝麻就4毛钱，还要外加一张一市斤的粮票，如今全被这陈醋泡了，损失自然不小。 也难怪那俩售货员，死活不肯放这汉子走。 “是谁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打翻的醋坛子，我都没让你赔醋钱，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些芝麻都买走，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娟子你逮住他，别让他跑了，我这就去喊联防队去！”那年长的售货员忙道。 “叫，你快点叫！”汉子扯嗓子喊了一句。 陆野伸手在那布袋中抓了一把，芝麻泡了醋湿乎乎的。 只不一会的功夫，两名联防队员便进了供销社的大门。 那汉子也不见慌乱，站在原地。 一人胳膊上带着袖标，正是一名联防队长。 一进门便问：“怎么回事？” “同志，他打翻了我们的醋坛子，把一袋子芝麻都给泡了，不赔钱还想跑！”叫娟子的那名售货员指着那汉子，忙对那问话的联防队长道。 “她诬赖人，刚才明明是她自己起身时不小心撞到柜台，把那醋坛子震倒摔在了芝麻上，她看芝麻坏了怕赔钱，就想赖在我身上让我赔。” 那汉子也是急忙给自己开脱。 “谁诬赖你了，分明是你刚才拿粮的时候碰倒的，你别想耍赖！”那叫娟子的售货员也是一点不让，当即喊道。 两边各执一词，联防队的人一时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的话。 那联防队长看向陆野：“你刚才看到经过没有？” 陆野摇头：“我刚来，没看到。” 那联防队长又看向叫他来的那名售货员：“你呢？” “我刚才在后面点货，我也没看到。” 没有人证，这就难办了。 陆野站在一旁，看着那联防队长直挠头。 想了想，便轻声说了一句：“一个说是拿粮撞倒的，一个说是人撞柜台上给震倒的。看一下柜台底有没有移动的痕迹，再看看柜台上面其他的坛子歪没歪，不就知道这柜台是不是被撞过了，谁撒谎到时候一目了然。” 那联防队长嘴角微笑，心中暗道这个办法好。 “你俩让开。” 那联防队长拨开前面的汉子和那叫娟子的女售货员，当即蹲在柜台前，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起来。 柜台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有一道明显的缝隙，新痕和旧灰泾渭分明，有明显的移动痕迹。 起身再查柜台上的几个坛子，一个个也都是歪歪斜斜，明显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谁在撒谎，果然是一目了然。 那队长目光冰冷，直直地看向那女售货员。 “柜台和这些坛子都有被撞后的痕迹，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 面对铁证，这叫娟子的售货员急得的跳脚。 随后竟然双手把脸一捂，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 “你还有脸哭，刚才诬赖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那汉子显然仍在生气。 “人家也不想啊，那是今天新到的25斤芝麻，得卖10块钱呢，我们信用社有规定，售货员损坏的货也得照价赔钱，我干一个月才28块钱，我哪能赔得起啊...” “你赔不起，我就能赔得起？你这娘们的心肠咋那么歹毒呢！要不是这位兄弟聪明，今天我都得被你冤枉死！” “同志，事情现在查清楚了，你们看怎么办吧？” 那联防队长看了看那汉子，又看了看蹲在地上哭哭唧唧的售货员。 “我看这样吧，让她先给你道个歉，之后我们再把这个情况上报给她们领导，怎么处分让供销社的领导做主。”那队长略微思索后道。 “别！千万别告诉我们领导，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工作，要是让领导知道了，肯定会开除我的。” 蹲在地上哭的娟子蹭得站了起来，双手抓着那汉子手臂，双眼泪汪汪的。 “大哥，我给你道歉，要不你打我两巴掌也行，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就算了吧，要是告到我们领导那里，我就真的完了。” 刚刚那汉子还是气呼呼的，可是被娟子抓着手臂，梨花带泪的那么一哭，整个人又软了下来。 陆野站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那...那就算了吧。”那汉子红了连脸，轻声道。 “你想好了，你要是不追究了，那我们可就不管了。”联防队长特意问了一句。 “嗯，算了吧，都不容易。”那汉子道。 “谢谢你啊大哥，你真是个好人！”见这汉子真的不追究，这娟子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可这些芝麻怎么办啊？”那年长的售货员收起粮袋，惋惜道。 陆野突的开口：“要不，5块钱10斤粮票，你们把这些芝麻都卖给我吧。” “真的？你真的要买？”娟子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 离开供销社时，陆野的手里多了两个袋子。 除了先前的那袋泡了醋的芝麻，陆野又买了两斤白面和一包小苏打。 回到家时， 苏梦瑶已经打扫完了，正坐在炕上抱着一本书看着。 干净整洁的空屋子，草编的炕席也被擦得得焕然一新，厨房里的大铁锅，也被刷得光亮。 “这都是你弄的？” 苏梦瑶抬头瞥了陆野一眼：“你爹刚才送了几个土豆过来，偷偷摸摸的，生怕被那屋的人看见，我说不要，他放下东西就走了。” 陆野进屋，这才看到摆在角落里的四个土豆子。 苏梦瑶这时也看到了陆野手中的袋子，黛眉再次紧蹙起来，刺鼻的酸味飘散在屋内。 “你这是买的什么？” “这是二十五斤芝麻，还有一些面粉。” 苏梦瑶放下手中书本。 本就清冷的脸上顿时更加几分寒气，有些不可置信道：“我给你钱让你买粮，你却买这么多芝麻？你是咋想的？” 看着陆野手中那小小的粮袋，苏梦瑶很生气。 苏梦瑶冷若冰霜的质问，让陆野也有些不悦。 “你放心，我在干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你只管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要是后悔了，我随时可以跟你去办离婚。” 第7章 不养闲人 “好，希望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苏梦瑶声音清冷，将放下的书重新拾起，不再理会陆野。 陆野将袋子放下。 “用下你洗脸盆。” 陆野不等苏梦瑶答应与否，直接拿了便用。 苏梦瑶余气还没消，不想跟陆野说话。 陆野将自己便宜买来的芝麻，倒了一小半在盆里，加水清洗。 将芝麻中大部分的醋冲走以后，陆野打开了那包小苏打，倒在芝麻上开始搅拌。 苏梦瑶时不时地看上一眼，见到陆野用小苏打清洗芝麻，心中暗忖：“还知道酸碱中和？不对，他一个小学都没念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应该是谁告诉他的土办法才对。” 陆野用小苏打漂洗了两遍，随后又冲洗了两遍。 原本被醋泡了的芝麻，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 陆野加入清水将芝麻泡上。 随后出了屋子，将放在墙根下的石磨给刷了个干净，搬进了屋子。 苏梦瑶坐在炕上，秀目转动，看见陆野费力地搬弄脸盆那么大的石磨，既不想帮也不想问，就那么由着陆野折腾。 陆野燃起灶坑。 将泡好的芝麻细细地翻炒着，慢慢将里面的水汽炒掉。 苏梦瑶坐在屋内。 一股芝麻香味飘入她鼻中。 起初她还能不在意，可是随着那香味越来越大，她的舌头不争气地率先有了反应。 咕咚... 苏梦瑶吞了一口津液。 手里的书再也看不进去半个字。 陆野一边不断翻炒着锅中的芝麻，一边控制着灶炉里的火候，小心翼翼地防止炒糊。 “你在炒芝麻，是要做芝麻饼吗？” 清冷的声音响起。 是苏梦瑶挡不住香味，从屋里走了出来。 “想吃就过来帮忙。” “你在上面翻炒，我在下面控制火。” 陆野将手中的锅铲递给了苏梦瑶。 见苏孟瑶没动，陆野又道了一声：“你吃不吃？” 看着陆野那张无所谓的脸，苏梦瑶心底就有一股莫名的火气。 “明明是我给你的钱。” “你出钱，我跑腿。一起做，一起吃，公平。” 陆野手中的锅铲，再次往前递了一下。 苏梦瑶接过锅铲，真想一锅铲抡在陆野的头上。 可是那股子香味直往鼻腔里钻。 她已经太久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了。 “炒就炒...”苏梦瑶蹲在一旁，不断地搅动着锅中的芝麻。 陆野看着火候。 一时间，两人的配合竟然无比的默契。 等到锅中芝麻彻底炒熟发黄时，陆野急忙撤火，将芝麻全部倒进回了盆中。 “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用这个，把芝麻都磨成粉，越细越好。” 陆野将自己洗刷干净的摆好，看向苏梦瑶。 苏梦瑶一脸的愕然：“你让我用这个把它磨成分？” “对，想吃芝麻饼，你就抓紧弄，我有事还要出去一趟。”陆野将石磨的手柄塞进苏梦瑶手中。 不等她反对，闪身就出了门。 “这个家伙！” 苏梦瑶想要把手中的手柄丢出去，可是看看那金黄芝麻，还是没扔。 将炒好的芝麻倒进石磨一些，苏梦瑶握着手柄，一圈又一圈地研磨着。 只十多圈下来，她便感觉到自己双手开始发酸。 再看石槽中的芝麻粉，少之又少，要将盆中的芝麻全部研磨成粉，还不定要多少圈呢。 “我怎么这么傻，干嘛听他的啊！” 苏梦瑶看向放在炕尾的面袋子， 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 陆野出门后，直奔卫生所而去。 东升村的运气好，因为地处于山根、黄泥坝两个行政村之间，乡里就把仅有一个卫生所安置在了东升村。 可把另外两个村羡慕得不得了。 卫生所里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医生，名叫张宏伟，十几年前响应号召，自学了一些医疗卫生常识和简单疾病诊疗知识，不到二十岁就成了一名赤脚医生，游走在各乡给人瞧病。 后来被公社的推荐，在县医院学习了两个月。 之后就成了一名光荣的，驻村卫生所医生。 白灰刷的房子，房檐上还挂着一个刷着红色十字架的白漆木板。 陆野推门走了进去。 “张叔。” “是你啊，你小子好福气呦，竟然一分钱没花就把苏知青给娶了。” “今天来我这里的病人都比平常多了不少，我一看，都是犯了红眼病的，呵呵......” 张宏伟这人性格开朗，总喜欢说说笑笑的，在村里的人缘极好。 “刚结婚，你不在家守着漂亮媳妇，你到我这里来干嘛？” “张叔，我是想跟你要几个点滴瓶子。” “行，我给你拿去。” 张宏武很是痛快，起身就去了后地药房，取了几个空的点滴瓶子出来。 “就剩这几个了，你要就都给你吧。” 两个大的、三个小的，总共有5个空点滴瓶，上面都还带着胶皮盖。 农村穷，物资匮乏。 像是这种点滴，在农村里好多人家都用它装油，配上胶皮盖特别好用。 来这里索要点滴瓶的人也非常多。 后来还有人收这东西，能卖钱，许多卫生所和小诊所就不愿意再给人了。 陆野将那三个小的分别揣进几个口袋，余下两个大瓶正好一手一个。 “谢谢张叔。” 拿了瓶子，陆野笑呵呵地谢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张宏伟笑着喊了一句：“多注意卫生，晚上好好洗洗再睡...” 陆野：-_-!!! 回到家，苏梦瑶并没有在那里磨芝麻。 而是和了两碗面正在醒着。 “那个东西太沉，我弄不动。”见陆野回来，苏梦瑶轻描淡写地说道。 陆野看看那脸盆一样大的石磨，让瘦胳膊细腿的苏梦瑶磨芝麻，倒是真有点为难她了。 “我来弄，你去把这几个瓶子洗干净。” 陆野将点滴瓶子掏了出来。 “你干嘛那么喜欢指使人，为什么不自己洗。”苏梦瑶秀目微皱眉，她很不喜欢陆野这样，总是让她干这个做那个。 “我这屋里不养闲人。” 陆野坐在石磨前，一圈圈地开始磨芝麻。 苏梦瑶被陆野一句话噎得无话可说，拿起那几个瓶子去厨房清洗起来。 第8章 爆发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炒好的芝麻都被陆野磨成了粉。 陆野又烧了一锅水。 见陆野要把刚烧好的热水倒进芝麻里，苏梦瑶忙喊了一句：“你在干什么？好不容易炒干的，你怎么还往里加水？” “榨香油。” 陆野将热水倒进芝麻里，将芝麻粉全部泡在了水中搅拌开。 “榨油不应该是用工具压榨的吗？”苏梦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榨油方法，总觉得陆野这是在瞎弄。 在陆野不断的搅动之下，芝麻粉和水彻底的混合在一起。 变成了芝麻酱。 陆野拿着手勺，在芝麻酱中间一下又一下地掂着。 掂的芝麻酱都在跟着小幅度的晃动。 “你说的那个是压榨法，我现在用的这个叫做水带法，原理虽然不同，但是都能榨油。”陆野给苏梦瑶解释了一下。 苏梦瑶的秀目盯着盆里的芝麻酱。 随着陆野手中勺子一下下地掂，最上面渐渐浮现出一层橙黄色香油。 陆野盛出油，将其灌进瓶子里。 过程虽然缓慢，但是出油量却是一点都不少。 足足灌满了一个500ml的大瓶子，以及三个100ml的小瓶子。 陆野盘算了一下。 不到五斤多的芝麻，榨出大约一斤半的香油，纯手工做成这样也还算可以了。 全程看着这一幕发生的苏梦瑶，只感觉这一切都太神奇了，陆野并没有使用什么复杂的工具，就成功地榨出了这么多香油。 “一会用芝麻酱，烙几张麻酱饼，可惜了没有糖。” “那你快烙啊。” 看着那金黄的芝麻酱，苏梦瑶早就已经等不及了，若不是陆野在，她定要先吃一勺芝麻酱解解馋。 陆野看向苏梦瑶，很是认真：“你来烙。” 这一次，苏梦瑶没有再争辩，也忘记了清冷。 为了能够吃顿香喷喷的芝麻酱饼，她已经顾不得是不是被使唤了，点头应道：“我去拿面。” 面皮里面裹上芝麻酱，擀成饼。 再抹上少许香油，放进锅里那么一烙。 那味道，勾得苏梦瑶肚子里的馋虫都快钻出来了。 “好香！” 在外面和杜梅耍够了的陆天赐，春风得意地走了回来。 下午他和杜梅领完证后，就在公社里转了转，吃了麻花，还买了不少东西。 看着杜梅大把地花钱，陆天赐也更加坚定老杜家有钱的想法。 想着自己马上就要迎娶白富美，出任ceo，登上财富杂志，走上人生巅峰，陆天赐心中就忍不住的激动。 一进院子。 一股浓厚的香味，飘进了陆天赐的鼻中。 “好大的香味。” 顺着香味，陆天赐来到偏房门窗户前，趴在上面使劲地向里面看了看。 “有人！” 看到窗户上的黑影，苏梦瑶惊呼一声。 陆野看了一眼，忽然抬高了声音：“那有什么人，分明是一只野狗，快用开水泼它，下次它就不敢趴窗户了。” 被骂野狗，陆天赐造了个脸黑。 拉开房门，径自走了进来。 见到陆野和苏梦瑶竟然在吃麻酱饼，惊呼道：“好啊！难怪离着老远就闻到了香味，你们竟然在偷吃！” 再看炕上那一大盆的芝麻酱。 陆天赐更加意外。 芝麻酱这种东西，在乡下一年到头也难见一罐，稀罕得很。 可是现在陆野这里竟然有一盆！ “你们在哪偷的芝麻酱？还是你们偷我妈钱了？” 陆天赐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高声喊了一句：“对，肯定是你那个老爹！” 随后掉头就往外跑。 苏梦瑶嘴里含着饼，黛眉微皱。 “吃。” 陆野继续咀嚼着手中的麻酱饼，等待着那对母子的到来。 苏梦瑶看了看陆野，继续埋头吃饼。 正房内，陆天赐焦急地跑到母亲跟前：“妈！你快看看，你的钱还在不在！” “钱咋了？” 侯晓芸本还想数落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跟媳妇在外面跑一天，到现在才回来。 连她被那个小畜生打，都没个帮手。 可是现在明显钱更重要。 急忙翻身上炕，从柜子里翻出她藏钱的盒子，细细地数了两遍。 钱没少。 “你这孩子，大呼小叫地吓我一跳，还以为钱丢了呢。” 陆天赐见钱没少，也有些纳闷：“没偷钱，那么多芝麻酱他是咋来的呢？难道是他从外面偷的？” 陆振东坐在马扎凳子上，看着这对母子。 “谁偷东西了？” “爸，是陆野，他不知道从哪偷来的芝麻酱，满满的一大盆，幸好是被我发现了，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准得抓他去坐牢！” 陆振东听见这话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偏房走。 侯晓芸忙重新放好钱匣子。 陆振东走后，陆天赐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还以为是老头子偷了你的钱，给他儿子了，才着急让你看的。” “他敢！我攒的这些钱都是给你用的，他要是敢动半毛钱，你看我不把这家都给他拆了！” “走，过去看看，那个小畜生今天还打了我一巴掌，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呢！” 侯晓芸下炕。 想起那一巴掌，她就恨得牙痒痒。 “啥？他还敢打你？我弄不死他我！” 听见侯晓芸说被陆野打了，陆天赐顿时炸了锅。 陆振东跑去偏房，一进门，果然就看到了陆天赐所说的那盆芝麻酱。 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炕上。 没办法，屋子里啥家具都没有，光秃秃的，陆野就算是想藏都没地方藏。 “你这个混账玩意，真去偷东西了？” 陆振东手提纯铜的烟枪，作势就要去打陆野。 却是被陆野闪身给躲了过去。 “谁说我偷东西了？这是我买芝麻自己做的！”陆野厉声吼着。 陆振东听了那娘俩的话，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他。 前世是这样，自己重生回来，他还是这样。 这让陆野更加的寒心。 “你还敢顶嘴！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芝麻，还不是偷的？” 陆振东的态度，让陆野字再也绷不住了。 积攒了两世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 “陆振东，我问你，我是不是你亲生的？”陆野的声音里，带着低沉的嘶吼。 “你说什么？” 陆振东愣住了。 陆野先是打了继母侯晓芸，现在还直呼他的名字质问他，这种事以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 他有些不明白这两天陆野到底是怎么了。 “我要不是你亲生的，我给你跪地磕头，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养育之恩，不叫我冻死饿死！” “我要是你亲生的，那我就要问问你，你那心眼子是咋长的？为什么总往那边偏？他们说什么你都信！冤枉我！打我！吃剩饭！住破房！几次寒冬我都差点冻死在这里，你问过吗？” “不让我上学，小学我都没念完。陆天赐就可以一直念完初中毕业。到底他是你亲儿子，还是我是你亲儿子？” “你对我为什么就能这么狠心？” 第9章 分家 陆振东从没想过，陆野心中的怨念竟然这么深。 嘴唇蠕动吐不出半个字。 “呦，你这是在这指桑骂槐，说我这个后妈刻薄呢呗？” 刺耳的声音响起，侯晓芸带着陆天赐走了进来。 “陆振东！你看见了嘛，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在这个家里老妈子似的伺候你们吃，伺候你们穿，到头来就落得这么名声。” 陆野实在是再也听不进去半句这样的话了。 当即吼道：“你快把你那肛闭上吧！自打你来就跟个老佛爷似的，你伺候谁了？你们娘俩穿好的吃好的，我们爷俩活得跟个牲口似的，全村人谁不知道？” 陆天赐面色狰狞。 前面引刘卫国收拾陆野不成，自己还反挨了顿打。 自己的母亲竟然又给陆野这个小畜生给打了。 新仇加旧恨，陆天赐此刻势必要跟陆野好好算一算。 当即便冲着陆野打了过去。 “你竟然敢打我妈，我特么弄死你个逼养的！” 上一世，陆野没有防备，就被陆天赐给炸死了。 对于这小子的阴狠程度，也算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所以重生后，每次见到陆天赐，他都很是小心。 陆天赐这一动，陆野也快速地做出了反应，当即和陆天赐扭打在了一起。 你给我一脚，我还你一拳。 只不过，陆野的拳头只朝着陆天赐的脸上打。 没两下陆天赐的鼻子就见红了。 苏梦瑶嘴上叼着麻酱饼，端起那盆芝麻酱，躲到了炕里。 侯晓芸见自己儿子吃了亏，当即也扑了上去，修长的指甲就要挠向陆野。 陆野抓着陆天赐的脖领子，硬挨了陆天赐一拳，随后一脚踹在了侯晓芸的肚子上。 侯晓芸像是个滚的葫芦似的。 整个屋子里乱成一团。 “够了！都给我住手！别打了！” 陆振东喊了一嗓子，可不光侯晓芸不听他的，就连陆天赐和陆野也不听他的，仍是斗成一团。 陆振东见自己喊话没用，丢下烟枪，伸手去拉架。 扯开侯晓芸，分开陆天赐和陆野。 “都住手...别打了...” 侯晓芸被陆振东拉开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披头散发地嚎啕大哭：“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杂种，我跟你没完！”被拉开的陆天赐，指着陆野叫骂着。 “这个家姓陆，要说杂种，你们娘俩才是！”陆野丝毫不让，冷声骂了回去。 “陆振东你聋了，你听不到他在骂我们吗？”侯晓芸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陆振东嘶吼着。 “你今天太不像话了！”陆振东瞪着陆野。 呵呵··· 陆野悲极反笑。 “我不像话？对，还是我不好。” “我是亲生的你就可以只教训不养，他是过继的，你就只养不教训，你可真是一个好‘继父’！”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现在咱们就分家，我最后只问你一句，你是跟他们过，还是跟我过？” 陆振东对他的态度，已经让陆野彻底寒了心。 此刻闹到这个份上，分家是陆野唯一的选择。 “小畜生，你有什么资格说分家，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家里的哪一样东西是你挣来的？你要分家，我分给你个屁！” 侯晓芸一听陆野要分家，当即又跳了出来。 “你要是有能耐就自己滚出去，这个家是爸的，又不是你的，爸都没说要分家，你有什么资格说分家。”陆天赐也在旁边煽风点火。 陆振东看着陆野。 这已经是陆野第二次说要分家了。 “你真要分家。” “对，我跟他们母子俩，绝不在同一个屋檐下。” 陆野说的斩钉截铁：“你要是跟我过，就让他们母子俩走，我给你养老送终。你要是舍不得他们，那咱们就院内隔墙，从此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你选吧！” 陆振东心底也是怒火中烧，他没想到，陆野的嘴里竟然会说出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话。 “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你要分，那就分吧。” 陆振东摇头叹气，落寞地走出了偏房。 侯晓芸不干，当即喊到：“不能分！这个家里我说了说，你想分家，先把我们这些年养你的钱，吐出来再说！” 陆野现在是一个壮劳力，又娶了苏梦瑶，这就是两份劳动力。 侯晓芸可舍不得那些工分钱。 陆天赐扶着侯晓芸，两人凶狠的目光一直瞪在陆野身上。 临走之前，陆天赐看了一眼坐在炕里的苏梦瑶。 随即冲着陆野冷笑一声：“别以为你娶了个漂亮媳妇就怎么样了，早晚有你哭的时候！呸！狗男女。” “你是不是有病，我又没招惹你，你骂我干什么。”苏梦瑶坐在炕里，听见陆天赐骂自己，马上也怼了回去。 “你招惹我的地方多了，早晚叫你们好看。” 想起前世那天夜里的一幕，陆天赐就感觉自己的两腿之间一阵发凉，那一刀带给他的影响至今还在。 “小畜生......气死我了......”侯晓芸在陆天赐的搀扶下，退出了偏房。 临走，还重重地踹了一脚屋门，发出哐当一声。 陆野立在原地，心绪翻涌。 陆振东刚刚没选，实际上却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亲生的，竟然比不过过继的。”陆野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自己太过看重自己，还是在父亲陆振东的眼里，他真的那么不值钱。 “听说过你家矛盾不小，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复杂。” 苏梦瑶从炕上下来，手里还有半张没吃完的麻酱饼，递向陆野。 他们这段婚姻是假的，陆野自然也就无需向苏梦瑶解释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后悔了，我随时可以跟你离婚。” 又是这句话。 苏梦瑶皱眉，清冷的眼眸一翻：“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给你吃了。” 第10章 换香油 夜已深。 苏梦瑶坐在炕上一角，手里仍拿着那本书，始终不肯躺下睡觉。 秀目时不时地瞄上几眼陆野。 陆野将芝麻酱用锅盖扣好，香油放好，免得被老鼠祸害。 “晚上你睡炕头，我睡炕尾。” 说罢，陆野便将自己的铺盖打开，铺在了炕尾。 苏梦瑶看着毫无遮挡的窗户，沉吟道：“你能不能用什么东西，把窗户给挡上，这样一点隐私都没有。” 陆野看看那窗户，自己一个人睡倒是没啥啊，可苏梦瑶毕竟是女生，晚上睡觉没个遮挡地，也的确是不妥。 想起白天搬东西时，苏孟瑶兜衣服用的那个床单，拿它充当窗帘倒正合适。 “用你的那个床单挡吧，我这就一床铺盖，没东西能挡的。” 苏梦瑶抿嘴，将已经叠好的床单丢了过去。 陆野将床单挂在窗户上，正好能挡严实。 随后便自顾自地脱下衣服，钻进了被窝，全然没有多余的举动。 过了许久， 苏梦瑶直到听见陆野低沉的鼾声，这才放下手中的那本书。 轻解衣裳将外套脱下，悄声地钻进自己的被窝中。 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面的物件，安心地睡下。 一夜无话。 翌日雄鸡报晓，再次将陆野从沉睡中唤醒。 苏梦瑶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炕头上读书，被褥也早已叠好。 见陆野醒了，苏梦瑶只瞥了一眼，并未说话。 “去做饭，吃完了，我还要去县里。” 陆野爬出被窝，吩咐着苏梦瑶。 又是这样。 苏梦瑶贝齿轻咬薄唇，脸上泛起娇怒。 陆野见苏梦瑶没动，随即又补了一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作为交换，苏梦瑶要承担起这个家的家务。 “家里没菜，只能做旮沓汤。” “能吃就行。”陆野也不挑食。 苏梦瑶放下书，起身拿起面兜去了厨房。 陆野则是洗了把脸，查看起自己昨天灌好的那五瓶香油来。 经过一夜的沉淀，香油中的芝麻酱渣子已经沉底，上面的香油清澈透亮，陆野小心地将瓶中的精纯香油倒进另一个空瓶子中。 随后依次炮制，将三个小瓶子里的香油也倒了一遍。 得到了四瓶精纯的香油。 弄完这些，苏梦瑶的旮沓汤也做好了。 陆野拌了一勺芝麻酱，吃的那叫一个香。 苏梦瑶也学着陆野的方法，给自己加了一勺芝麻酱，原本寡淡的旮沓汤，顿时多出了许多滋味。 “一会我去县里，用这几瓶香油看看能不能换点东西，中午不回来，你自己随意，要是出门的话记得锁好门，省着那娘俩过来使坏。” “嗯。”苏梦瑶应了一声。 桦县是一个大县，全县占地面积3000平方公里，人口35万。 第一产业发达，有着多家重工企业。 相比于农村，县里工人家庭的生活，简直不要太好。 普通工人，第一年学徒期间的工资每月就有17块8毛4分。 第二年每月再加两块，可以达到19块8毛4分。 第三年再加两块。 直到第四年出师，每月可以拿到‘万岁’的36元。 若是一个家庭里有两个工人，那就更不得了，生活条件绝对能遥遥领先别个家庭。 而此时的农村，满工10个分工，也才能赚到3毛到5毛钱左右，一个月的收入也才10到15块钱左右。 陆野刚下地干活那会，因为年纪小给定了5分工，也就是同样干一天的活，他只能赚到5个工分，两天才能赚到3毛钱。 差距之大，由此可见。 也正因如此，无数的农村姑娘都想嫁到城里，脱农转工，从此过上好日子。 县城距离他们东升村不近，足有25华里。 陆野背着布袋子，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县城。 比起农村的死气沉沉，县城里的人明显要享福许多，不少人走路时的都是欢声笑语的。 陆野穿过大街，背着袋子一路来到了第三机床厂的家属区。 上一世，他离开家来到桦县，也是在这里讨生活。 对于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三机床厂的职工，家家都有铁饭碗，条件都不错。 陆野走进大院，看到一些衣着不错的人，就会小声地吆喝两句：“换香油嘞，换香油.....” 这个年代没有化肥，黄豆的产量有限。 豆油的价格也一直不便宜，常年高居在8毛钱左右。 香油的价格就更高了，供销社里每斤香油的售价高达1.5元外加5斤的粮票。 如此昂贵的售价，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就算是狠心买点香油，平日也都是不舍得吃。 煮点面条也只是滴上那么几滴，就香得不行。 陆野走走停停，一连问了十几个人，才有一名男子停下脚步。 问了一句：“香油咋换？” “小瓶的二两，两毛钱外加一斤粮票，或者二斤大米加一斤粮票。大瓶的一斤，翻五倍。” 这个价格是陆野精心算计好的，比供销社卖的便宜了不少，自己这里也有许多赚头。 听见这个换法，那人明显心中一阵意动。 “你的香油香不香？” “您就放一百个心，咱的香油是纯芝麻做的，保证不添一点假，你先尝尝，要不是不香，你可以不换。” 陆野说着，便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当着这人的面直接拔下了上面胶皮盖。 然后把盖子递到那人面前，在其手指上滴了几滴。 “你尝尝。” 那人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一股浓厚的香味在舌尖上逸散开。 “还真挺香，我换个小瓶的。” 那人掏出钱，数了两毛钱和一张一斤粮票递给了陆野。 “大哥，我这个瓶子不能给你，我就这么几个，你回家把油倒出来，再把瓶子给我。”陆野接过钱和粮票，对其说道。 “你这也太麻烦了，我多给你2分钱，这瓶子我要了。” 那人又抽出一张2分的，塞进了陆野手中，也不管陆野同意不同意，随后拿了那瓶香油便走。 陆野踹好钱，不禁感叹一句：“第三机床厂的人，果然还是那么豪气。” 继续溜达，没用太长时间，剩下的香油很快就也都换了出去。 没有人用粮食跟他换，全都给的钱加粮票。 如此也可以看得出来，三机床厂家属区这边的消费力，确实不错。 陆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算，这一趟他总共收入了1块6毛钱2分钱，外加8斤粮票。 5斤芝麻的成本是2块钱5斤粮票。 如此一算，光是榨出来的这些香油，就快收回成本了，再将剩下的芝麻酱卖掉，这笔生意还是不错的。 陆野也不是没有其他赚钱的路子，只是现在他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毕竟， 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那些人，可都不是摆设。 真要是撞到他们那里去了，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第11章 别叫人看不起 离开三机床厂家属区，陆野背着布袋子，来到了供销社。 花了1块2毛5分钱，和那张一斤的糖票，买了半斤的大白兔奶糖。 在这个年代，水果糖1分钱一块，什锦糖是稀罕物1块2毛钱一斤。 而大白兔就是糖中的奢侈品，2块5毛钱每斤的售价，就算是一些条件好的家庭，也承受不起。 陆野买这些糖，全是因为一会他要去见的那个人。 县医院一楼有个注射室。 每天在此地看病打针的人，少则几十，多则上百。 点滴瓶作为药品的承载物品，也是这里最多的废品之一。 用过的空瓶子，平时都会堆放在一间杂物室里，然后等到了晚上，会进行统一回收处理。 看守这间杂物室的人是注射室的一名护士。 年岁不大，平时总是扎着两个麻花辫，有点婴儿肥，特别喜欢吃糖。 上一世，陆野在桦县打拼时，为了弄这些空瓶子，没少费心思，最后才摸清楚这护士的脉。 以糖开路。 从这里弄走了不少空瓶子。 重开一次，陆野倒是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陆野在注射室等了没几分钟，就见记忆中的王敏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点滴瓶，给屋内的一个患者换了药。 嘴里时不时的动几下，显然又是在吃糖。 换完药，王敏将一些空瓶子收起，转身朝外走去。 陆野急忙跟了上去。 “等一下。”来到走廊里，陆野喊住了对方。 王敏停下，看向陆野，嘴里跟连珠炮似的： “厕所左边走到头，打针到护士台叫护士，缴费去外面大厅，人多的地方就是，看病得去外面挂号......” 陆野掏出一把大白兔，能有个十多颗的样子，迅速地塞进了王敏的手中。 “你干什么啊。” 王敏起初有点抵触，当低头看清手里的东西时，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 大白兔可不常见，她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 太贵。 “你这是干啥啊？” 陆野笑笑：“我看你喜欢吃糖，正好我这里有一些大白兔，我又不喜欢吃，就都送给你吧。” “我这里还有。”说着，陆野又开始往外掏。 半斤大白兔足有70颗，王敏的手都托不下，陆野就直接往她的白大褂口袋里装。 看见这么多的大白兔，王敏眼睛里都泛起了小星星，她是真喜欢。 再看陆野那年轻俊俏的脸庞，王敏脸上竟泛起了一抹红晕。 “你到底要干啥啊？” “你不会是想要跟我处对象吧？那可不行，我连你叫啥都不知道，不能答应你。” 王敏的一句话，把陆野给造的一愣。 难道是自己这么直挺挺的方式，让对方误会了？ “我就是想跟你要点空的点滴瓶子。”陆野解释说道。 “嗨...”王敏爽朗地笑了起来，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误会而有半点的做作。 “我当是什么事呢，你想要多少？我去给你拿去。” “你这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你看，我带着袋子来的。”陆野忙道。 “你要那么多空瓶子有啥用，跟我来吧。” 王敏嘴上这么说，却也没有深问，而是领着陆野就来到了杂物间。 里面一排一米多高的废物桶，其中有一个里面装了满满一桶的空瓶子。 “能拿多少，你自己拿吧。” 王敏将嘴里的水果糖吐进垃圾桶，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一块大白兔，放进了嘴里。 陆野也不客气，撑开布袋子，就开始往里面装瓶子。 少拿大瓶，多拿小瓶，不一会的功夫，陆野就装了满满的一袋子，足有一百二十多个。 “谢谢你啊。” “没事，下次你还要瓶子，再来找我，我叫王敏，你叫啥？”王敏笑呵呵的，很是大胆。 “我叫陆野。” “对了，我拿这么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这东西平时没人查，多了少了也没人在意，你别一次搬空了就行。” “那就好，下次来，我还给你带大白兔。” “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王敏嘴里含着大白兔，眼睛笑弯成了一道月牙。 陆野扎紧袋口，将袋子扛在肩膀上，就这么明晃晃地走出了医院，全程都没人多看他一眼。 回家的途中，陆野路过一家供销社，进去花了两毛钱买了一个漏斗，身上的钱，又快要见底了。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苏梦瑶正拿炕当书桌，趴在上面学着习。 陆野见状，不由得暗忖：“难怪能够从百万考生中杀出重围，确实是够努力的。” 见陆野回来。 苏梦瑶仍是只看了一眼，便又低头继续学习。 没有打断苏梦瑶学习，陆野用自己的那个破洗脸盆打好水，开始清洗这些玻璃瓶。 蹭掉上面的药品标签，将瓶子内外刷个干净，最后放到窗台上晾干。 “你又从哪弄了这么多瓶子？”见到如此多的点滴瓶，苏梦瑶有些惊讶。 “从县里。” “你学吧，这些我来弄。 ······ 院子外面，陆天赐和侯晓芸拎着大包小裹的，也回到了家中。 将买回来的物件一一摆开，母子俩欢喜得不行。 “看看还缺啥不。” 炕上， 一对印着红喜字的暖瓶，一对印着鸳鸯的肥皂盒，一对大红色的毛巾、牙刷、牙膏...一卷红纸、花生、瓜子、水果一包水果糖...... 一身崭新的藏蓝色中山装，甚至还有一双油亮的牛皮鞋。 “应该是不差啥了，杜叔说该置备的他们家都置备齐了，咱们就等着结婚那天他们过来接就行了。” 陆天赐是上门女婿，说白了就是女娶男，整个婚礼的次序全都是倒过来的。 到时候老杜家过来迎亲，把陆天赐接过去，以后生的娃也得姓杜。 虽说，自己儿子是去了一个好人家，可是一想起上门女婿，侯晓芸也是有些难受。 “杜书记家是大门大户，咱们也不能让人家瞧不起，妈这里攒了300块钱，都给你拿上，免得以后人家挑你理。” 杜梅翻出自己的钱盒子，从里面取出手绢包着的钞票，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陆天赐。 “谢谢妈。” “妈你放心，等我到了老杜家，到时候借着他们家的力，我一定能够闯出一片名堂，等我当了首富，到时候我好好的孝敬你。” 陆天赐攥着钱，有些兴奋的说着。 “行，妈等你以后发大财了，孝敬我。”侯晓芸溺爱地看着陆天赐。 陆振东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铺满炕的东西，还有陆天赐手攥着的那厚厚的一沓钱。 陆天赐见陆振东进屋，急忙将钱收进口袋里，生怕被他看到似的。 “你这老东西，进屋也没个动静！”侯晓芸不悦的呲哒了一句。 第12章 小小生意 侯晓芸将炕上的东西收起来。 头也不回地冲着陆振东道：“大后天天赐结婚，你去挨家挨户通知一下，不管有礼没礼的都告诉，我还等着好好地收回礼呢。” “人来了，酒席咋办？”陆振东闷声吐了一句。 “办什么酒席！等人来了往老杜家那边一领，他家席面大，一准能坐下。” 侯晓芸早就有了算计。 到时候钱自己收，酒席就吃老杜家的。 陆振东听见这话，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很是不情愿。 “我说你听见没有？你倒是放个屁啊！”侯晓芸见陆振东不吭声，厉声又喊了一句。 “听见了。”陆振东喃声应了一下，随后提着烟枪又退出了屋子。 侯晓芸冷眼瞪着陆振东的背影，追喊了一句：“跟你那个死橛儿子一个样！” “赶紧现在就去，别磨磨蹭蹭的！” 偏房内。 陆野用漏斗将芝麻酱灌进小瓶子里。 一大盆的芝麻酱，足足灌了三十五瓶之多。 陆野拿苏梦瑶的纸和笔算了算账。 自己用了差不多五斤的芝麻，一共榨了一斤六两的香油，水和芝麻的比例是1:0.8左右，去掉香油，芝麻酱的总重量大约在七斤半左右。 自己和苏梦瑶吃掉的一些，现在这35瓶芝麻酱倒也差不多。 芝麻酱的售价是5毛5分钱一斤，但和香油一样都是限量供应的，需要有副食本，还要在上面登记。 他这里不用副食本，便宜点，按照5毛钱计算。 一斤芝麻成本4毛钱加一斤粮票，产出0.3斤香油和大约1.5斤的芝麻酱，那就是3毛加7毛5分钱，再算上每个瓶子1分钱的成本。 一斤芝麻最后的收入是5毛5分钱左右。 利润率为137%。 “这笔买卖收获不错，目标还小，比倒腾干豆腐强多了。”算清楚这笔账，陆野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 上一世，陆野进城后没有工作，为了生存，就跟一帮投机倒把的人学起了做生意。 他做的第一个生意，就是卖干豆腐。 几个人成天挑着扁担，在巷子里到处窜，为了躲避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那些人的抓捕，他们连大街上都不敢去。 没办法。 改革开放在这时，还是个虚无缥缈的思路。 直到今年的11月份，小岗村18位村民按下红手印，签下‘包产到户’契约，成为全国第一个‘大包干’村，这才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序幕。 而在这之前，投机倒把要是被抓，轻则罚款拘留，重则直接判刑蹲监狱。 上一世，陆野的一个同伴被抓后，被判了一年半。 如今重生回来，他也不敢去撩虎须，先小打瞎闹积攒点资本。 越低调越好。 陆振东走出正房，看了一眼安静的偏房这边。 随后就去挨家挨户地通知去了。 老陆家最近这些年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自打侯晓芸来了以后，别人家有个婚丧嫁娶的，老陆家从来不去随礼。 和村里许多人家都处的很生分。 此刻陆振东去发通知下请帖，能不能请来人，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走了一家又一家，陆振东厚着脸皮与人说自家要办喜事，人家也都是笑呵呵地道着恭喜，嘴上应承着会来。 两天时间里。 陆野白天就背上一些芝麻酱和香油，去县城里偷着卖，钱也收，用粮食换也行。 每天都能赚个两、三块钱。 日子逐渐平稳下来，不用再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 3月30号。 这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 正房那边就开始张灯结彩地忙碌了起来。 侯晓芸剪了不少喜字，贴得到处都是。 陆天赐也换上了崭新的牛皮鞋，穿上了那身帅气的中山装，正在家中对着镜子往头上抹头油。 “天赐你快着点，一会家里可就要来人了。” 侯晓芸也换了一身红彤彤的衣裳，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特意等着杜梅给她这位新婆婆带花时能好看一些。 “我弄完了。” 陆天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即将展开的新生活充满了憧憬。 “你知道我在等你嘛...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情的夜陪我度过...” 兴奋之余，陆天赐还在镜子前摆了一个造型，唱了几句。 “美好的富豪生活就要开始了！” 侯晓芸准备了一个礼账本，等待着一会有人来随礼时，记录礼金用。 可是等了许久，日头都已经高升了，家里也没有个贺喜的人来。 “你出去看看，这都几点了咋还没人来呢。”侯晓芸使唤着陆振东，有些焦急。 陆振东抽着烟，站起身来到外面的大街上。 整条街上，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个行人。 “哎......” 看见这一幕，陆振东哪里还能不明白，那些个答应他说会来的乡亲，都是在敷衍他呢。 脸色不由得越发难看了一些。 自家办喜事连个道喜的人都没有，这也太磕碜了。 侯晓芸见外面没动静，也追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人都上哪去了？” “让你去挨家挨户去通知，这人呢？”侯晓芸冷声质问着陆振东。 陆振东无奈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你平时拦着，谁家有事你都不让去，现在轮到咱们家办事，人家也不来了。” “净说屁话，你家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吗，没钱我给你变出礼金来啊！” 侯晓芸直到此刻也不认为自己身上有毛病，只觉得是那些乡亲们太不讲情分。 全然忘了，几天以前，她还要请人家吃泔水酒席的事了。 “我问你！现在怎么办？” “人家不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又不能硬拉人来。”陆振东喃声回了一句。 大街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由远及近目的地正是他们陆家。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走到近处时双手抱拳。 嘴里喊着：“恭喜...恭喜，陆叔，俺妈说俺奶奶去世的时候，你家我原婶子给帮过忙还随了礼，让我过来把陆野的礼金给补上。” 那青年拿出5毛钱，递了过去。 陆振东一怔。 侯晓芸脸上也是一僵，准备收礼金的欢喜顿时荡然无存。 其实，若是不陆振东昨天挨家去报信，人家这5毛钱，也是不会出的。 机械般的接过这5毛钱，陆振东邀请着：“进屋喝点茶，吃块喜糖......” “不了，俺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不少活等着俺干呢。” 那青年转身就走了，连礼账也没有写，显然也没打算等陆家这边再回礼。 侯晓芸一把抢过陆振东手中的钱，气得直跺脚。 “全都嘎嘣瘟死得了，这么大个村子一个讲情分的都没有！” 第13章 老婆婆堵门 偏房内，苏梦瑶煮了两碗白米粥，热的白面馒头，还有两盘下饭的小咸菜和两个煮鸡蛋。 没有桌子，两人就盘腿坐在炕上吃饭。 “今天那屋办喜事。” 早上苏梦瑶生火时，看到了贴的到处都是的喜字。 “我一会出去办事，你要是嫌吵，就锁门自己找地方待着去。”陆野扒拉着碗里的白米粥。 苏梦瑶看了看陆野。 她搬来这里四天的时间，算是真正看到了正房那边究竟有多刻薄。 除了第一天，陆振东拿来的那四颗土豆，就再也没有见过其它的东西。 大儿子娶妻什么都没有，小儿子是出嫁，置办得样样齐全。 亲父、继母能当到这个份上，实在是让人瞠目。 不过好在他们是假结婚，苏梦瑶也并不在意这些，只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看客。 “一会我去知青点，天黑之前回来。”苏梦瑶不喜欢热闹，也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继续学习。 吃完饭，陆野背着袋子就走了。 苏梦瑶将碗筷洗刷干净，拿着自己的书本，锁好门也离开了家。 整个陆家，就只剩下了陆振东那对母子三人。 陆天赐结婚，整个家里竟然没有一个宾客，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陆天赐恨的直咬牙。 “都是一群势利眼，等我以后成了首富，谁也别想沾我的光！到时候我让他们全都把肠子悔青了！“ “对！儿子你好好努力，等以后你发达了，让他们可劲地羡慕去！到时候气死他们！” 侯晓芸也是颇为愤恨的说着。 陆振东站在窗户前目光看着外面，想不太明白自己家里啥时候过成这个样子了。 时间来到早上8点钟。 外面响起了鼓乐声，滴里搭拉的好不热闹。 两台拖拉机载着一群人，朝着老陆家赶了过来。 “人来了，赶紧去放炮！”侯晓芸听见外面的动静，催促着陆振东。 陆天赐听见外面的动静，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在他看来，只要能顺利嫁入杜家，其它的事都不重要。 陆振东用他的烟袋锅子点燃了炮仗。 啪啪啪··· 鼓乐队跟在迎亲队伍两侧吹吹打打响个不停，后面跟着大几十人，都在看着热闹。 一阵浓烟过后。 杜梅身着喜服，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院子里。 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再配上的大红的妆容，颇有一种眉飞色舞的感觉。 女娶男，在他们东升村的历史上也不多见，何况他们老杜家还把这次的婚礼排场，搞得这么浩大，杜梅此刻也是气壮得很，走路带风。 大队部的田会计，此刻充当起了主持婚礼的司仪，胸前还戴了一朵花。 迎亲队伍进到老陆家院子，就只看到了陆振东和侯晓芸两个人。 顿时有些尴尬。 有不少看热闹的乡亲，此刻都笑出了声。 “这老陆家不会是没人吧，孩子结婚连个亲戚朋友都没人过来吗？” “都说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老陆家混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好人家谁当上门女婿啊，以后自己的儿子跟女方家姓，辱没先人呐！” ······ 满院子的闲言碎语，让陆振东脸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田会计反应快，为了缓解尴尬，当即冲着迎亲队伍里的年轻人们喊道：“准备好红包，咱们去接新郎喽......” 结婚迎亲第一个环节就是敲门。 按照习俗，屋里面会有几个新娘的闺蜜朋友，或者是姐弟之类的同辈人堵着门不给开。 即是表达娘家人对女儿的不舍，同时也是向婆家这边展示自家的人丁兴旺，警示婆家人以后不要欺负自家闺女。 可是到了老陆家这边，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堵门，陆天赐一个人坐在家里的炕上，焦急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富贵。 侯晓芸一听到红包两个字，毫无形象地扭头跑进了自家门里，一把插上了门栓。 杜梅和几个年轻人来到房门前，敲响了木门。 “开门！开门...我们来接新郎官了......” “新郎官快开门啊......” 这伙年轻人一边拍着门，一边起着哄，他们也是第一次来敲新郎官家的门，都感觉十分新鲜。 “不给红包不给开门！要开门拿大红包来！” 侯晓芸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 弄得迎亲的众人面面相觑。 朋友堵门的见过，兄弟姐妹堵门的也正常。 这老婆婆亲自下场堵门要红包的，这还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谁都没见过啊。 杜梅也蒙了，扭头看向司仪田会计。 “给她两个吧。”田会计歪歪头，也是被雷得不行。 都说这侯晓芸是个刁妇。 没想到她不光刁，做人还这么的不要脸皮，儿子当上门女婿，她都还要亲自堵门要红包，真是古今少有。 杜梅拿了两个提前准备的红包，冲着里面喊： “阿姨，你把门开个缝，我把红包给你塞进去，要不然关着门，我塞不进去啊。” “我开一点缝，你们可别趁机硬闯啊......”侯晓芸还颇为担心，冲着外面喊道。 “不闯啊···看把你吓的。” 门外的众人哈哈一阵大笑。 “老婆婆堵门要红包，妈呀，真是笑死个人了，也亏她侯晓芸能做得出来......” “这乐子，能让我乐一年，实在是太好笑......” “这侯晓芸也真能干得出来，这么大岁数了脸都不要了。” “你这话说都不对，她啥时候要过脸啊？要脸能那么苛待陆野，结婚娶媳妇连个窗花纸都没有，我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家，那陆野也是倒霉，怎么托生在这么个人家里。” “是啊，怎么没看见陆野呢？” ······ 陆振东站在院子里，听着那些闲言碎语，只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烫。 侯晓芸拿了两个红包，竟然当场就打开了，见里面只有逗孩子的两分钱，顿时就不乐意了。 “2分钱你们逗小孩玩呢？大红包呢，没有五块钱以上的大红包，你们别想开这个门！” 门外杜梅听见这个喊话，原本欢笑的脸上，顿时有些冷了下来。 “阿姨，差不多行了，谁家堵门不都是图个乐呵啊，你这张嘴就要5块钱，哪有这样的啊。” 一个跟杜梅来迎亲的小丫头口齿伶俐，当即冲着里面喊道。 “怎么不行，陆天赐没有弟弟，这个钱就当是押轿子钱了。”侯晓芸依旧不肯让步。 陆天赐坐在屋里，听见侯晓芸的喊话，顿时也有些急了。 冲着外屋的侯晓芸喊道：“妈，差不多行了，你给杜梅得罪了，以后我还咋借他们家力，别因为这点小钱，耽误了我的大事。” “妈这不是也为了你么，还没去他们家呢，你这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侯晓芸抽着脸，很是不悦。 不过还是听了儿子的话，拉开了门栓。 “开了！” 房门打开，迎亲队伍一窝蜂似的冲进屋子。 杜梅也没了笑模样，噘着嘴。 进屋时，盯了侯晓芸一眼。 刚刚侯晓芸的举动，让杜梅感觉自己在小伙伴面前丢了面子，更觉得自己的这个婆婆实在是够掉价的。 简单的仪式过后。 陆天赐手里抱着鸳鸯盆，抓着红色丝巾的一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 被杜梅牵着走出了老陆家的屋子。 第14章 女娶男 “新郎官上车喽。” 随着田会计的吆喝。 陆天赐迫不及待地，跟着杜梅爬上了拖拉机的车斗里。 两人并肩站在车上，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陆天赐故作深情地看着杜梅，轻声道：“你可真漂亮。” 杜梅却是板着脸，还没有顺过气来，当即警告道： “你妈刚才可真够丢人的。” “在你们家这样也就算了，一会到了我们家，你跟你妈提前说明白，别再干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了，你们家不要脸面，我们杜家还要面子呢！” 杜梅的话夹枪带刺，让陆天赐造了一个脸黑。 可为了能够攀上杜家这艘大船，成就日后首富的地位，陆天赐还是忍了下来。 陪着笑脸，开口哄道：“你别生气了，我一会跟我妈好好说说，提醒她一下。我保证，后面肯定不会再出问题。” “最好是这样。” 见陆天赐如此保证，杜梅紧蹙的眉头，这才稍稍舒缓一些。 侯晓芸也爬上了后面的拖拉机。 鼓乐声再次响起，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始折返。 陆振东跟在人群后面，他这个新任的公爹，此刻倒像是一个透明人，无人关心。 杜家这边。 偌大的院子里，此刻已经摆满了桌椅板凳，已经有不少前来道喜的宾客落座，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两条长长的炮仗延伸至院门前。 杜勇、杜猛两兄弟站在门外，朝着远处张望着。 “老二，一会你看我眼色，咱们给那小子来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咱们老杜家是怎么回事。”大哥杜勇嘴角微扬，阴笑着说道。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杜猛也邪笑着，不知道肚子里酿了什么坏水。 很快，迎亲的队伍返了回来。 杜家兄弟俩相视一笑，各自点燃了一边的炮仗。 随着炮仗响起，提前准备的人纷纷朝着车上的新人撒五谷杂粮，意喻着五谷丰登吉祥如意。 杜勇和杜猛一人抓着一大把晒干的玉米粒，冲着车上的陆天赐，就是一顿猛打。 跟石头一样硬的玉米粒，打在陆天赐的脸上，疼得他捂着脸直躲。 “谁啊，咋还撇石头呢！”陆天赐怪叫着。 准备的五谷杂粮打完，杜勇和杜猛仍是有点意犹未尽。 田会计招呼着新人下车。 陆天赐率先跳下车斗，原本还想献下殷勤，把杜梅给抱下来。 可他才是上门来的女婿，踢轿门那一套的流程，都是得反着来的。 杜梅站在车斗上，噘着嘴瞪着陆天赐，显然对他的举动并不满意。 “你干啥呢，看不到车太高我妹妹下不来啊，赶紧蹲那，让她踩着你下来。”杜勇推了一下陆天赐，厉声道。 “踩我下来？”陆天赐一怔。 “咋的，你不愿意啊？”杜猛生的凶恶，一开口满嘴尖牙，如同一只恶霸犬。 周围人都在看着，陆天赐的脸上涨红，露出为难之色。 “不是，哥，这么多人看着呢。” 陆天赐还想求这二位大舅哥，却是不知道，这兄弟俩就是在故意刁难他。 “看着咋了，就这么点事你都推三阻四的，以后你能对我妹妹好吗？”杜勇道。 “就让你蹲一下，你哪那么多废话啊，赶紧的！”杜猛直接上手，用力按着陆天赐的脖子，硬把他按到了车斗下面。 上一世，陆野和杜梅结婚的时候，陆天赐也是参加了的。 可那个时候，杜勇和杜猛可没有这么对待陆野。 陆天赐有点想不明白，现在自己和杜梅结婚，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殊不知，正是因为他母亲侯晓芸的刁名太盛。 杜勇和杜猛为了维护杜梅，才会故意这么做的。 被按着的陆天赐索性放弃了挣扎，咬着牙暗忖：“为了荣华富贵，我忍！等老子成了首富，这笔账我早晚要跟你们算回来！” 车斗上，杜梅见到自己大哥、二哥如此为自己撑腰，美得不行。 扶着大哥递给来的手，如同女王一般，一脚踩在陆天赐的背上，走下车斗。 新郎官四肢着地当马凳。 如此一幕，看得周围众人啧啧称奇。 杜大伟就在不远处，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更盛，丝毫不觉自己两个儿子做得过分。 相反的，他倒是觉得杜勇和杜猛，很有做哥哥的担当。 新人已到。 在田会计的主持下，典礼很快就开始了。 改口环节， 陆天赐和杜梅跪在杜大伟两口子的面前。 陆天赐冲着杜大伟，大喊了一声：“爸！” “声音不够响亮，重喊一遍。”田会计故意让陆天赐重喊，调动着现场的气氛。 “爸！” 陆天赐第二次喊的，那叫一个情感饱满，声音洪亮。 不知道的，都得以为这陆天赐喊的是他亲爹呢。 杜大伟拿出一个红包：“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女婿了，进了这个门就得为这个家做贡献，妻唱夫随，相妻教子，只要你好好做，我们杜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陆天赐此刻满脑子都是今后的荣华富贵，听见杜大伟说不会亏待他，兴奋地朝着杜大伟一拜：“谢谢爸！” 如此表现，让杜大伟十分满意，开口红包也塞到了陆天赐手里。 一旁的陆振东瞧着这一幕，心中泛酸，他养了陆天赐十几年，也不曾受过这一拜。 侯晓芸噘着嘴，见自己儿子被杜大伟这么训斥，心里颇为不爽。 轮到杜梅和陆天赐给她们两口子敬茶。 侯晓芸直起腰来，正了正身子，学起了刚才杜大伟的样子。 “爸，妈。”杜梅象征性地喊了一句，虽然没有情感，声音也算不小。 侯晓芸没动，想让杜梅重喊。 杜梅见侯晓芸不拿红包，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 田会计见此，忙开口喊了一句：“第一次当婆婆，傻了吧，赶紧拿红包啊。” 被催促，侯晓芸这才不情愿地拿出红包。 看向杜梅，歪嘴训话道：“老话说女主内男主外，你们现在成了亲，以后你可要把家里的活都给担起来，洗衣做饭，生儿育女，照顾丈夫......” 还不等侯晓芸说完，杜梅便开口抢话道：“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我是娶男人，按道理他才是应该主内的那个，你说的这些活，都得是他做才对！” “你...”侯晓芸被杜梅呛得不行。 “妈，你别说话了。” 陆天赐见自己老妈又要作妖，一把抢下侯晓芸手中的红包，塞进了杜梅手中。 典礼结束，酒席开始。 只是这一顿酒席，只怕是现场这数百人吃过，最特别的一顿饭了。 议论声、嘲笑声不断。 因为刚才侯晓芸训话，老杜家一家人都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 杜大伟板着脸。 杜勇和杜猛更是凶狠地瞪着陆天赐。 杜梅更是扭头就回去了新房。 “妈，你这是干啥啊，最后一抖搂，你还非要给我找点事出来。”陆天赐埋怨着侯晓芸。 侯晓芸也是一脸不平：“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你就不应该说那些。” “反正以后，我的事你少管，越管越错。” 第15章 寻故友 侯晓芸今天也是窝了一肚子火。 现在陆天赐又这么说她。 “我为你好还出错了，行，你的事我不管，你就去给你媳妇洗衣服做饭去吧，以后也别跟我抱怨。”侯晓芸气呼呼的说道。 陆振东站在那里，他能够感受到来自周围的异样目光，满院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在嘲笑着他。 提着烟枪，没有跟那对母子打招呼，悄么声的离开杜家院子，连酒席也没吃。 侯晓芸生着闷气，也没去管陆振东。 而是坐在杜家预留的一张桌前，大口的开始搂席，整个一个化愤怒为食欲的样子。 陆天赐急忙追进新房。 “媳妇，你别生气，我妈她那就那样，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陆天赐哄着。 “你妈她什么意思啊！还想让我给你洗衣做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我，她故意想让我下不来台是吗？”杜梅抱着枕头气冲冲的。 “她哪敢啊，她就是有口无心的，我刚才已经说过她，你放心，她以后都不会再管咱们俩的事了。” 陆天赐凑到杜梅身边。 伸手搂着杜梅的肩膀，把自己的那点温柔都给挤出来，使劲地哄着。 “哼，你刚才还向我保证她不会再出问题呢，结果还不是这样。” 杜梅晃了一下身子，却是没有挣开陆天赐的手。 陆天赐从后面缓缓把手搂向杜梅的腰肢。 感受着掌心里的温热，和杜梅身上的那股淡淡的体香。 顿时有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脸蛋和身材虽然比不上苏梦瑶，可也算得上是上等了，上一世还真是便宜陆野那个王八蛋，这一次，老子可要好好享受一下！” 陆天赐搂着杜梅，一想到杜梅是陆野上一世的媳妇，心里反而更加激动了。 “哼！我就再信你一次，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你妈要是再说我这个那个的，我可是不依着她。” “好好...不依她，依你，都依着你......”陆天赐搂着杜梅，恨不得外面的宾客马上就走，这天也马上就黑。 ----------------- 陆野背着一些芝麻酱和香油，再次来到了县城。 没有去卖钱。 而是来到了位于工人体育馆后面的一处平房区。 这里的房子都是自建房，没有规划，最初的时候就是一大片荒地。 国家允许老百姓自建房，于是就有人在这里占了地盖房，慢慢地来此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就发展成了一大片棚户区。 道路如同蜘蛛网一般错综复杂，外人进来都很容易迷路。 陆野顺着记忆中的道路，在棚户区里一顿寻找。 终于找到了一处记忆中的院落。 推开木头大门，陆野径直走了进去。 “有人吗？”来到土房门前，陆野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你是谁啊？你找谁？”房门推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举头看着陌生的陆野。 看见小男孩，陆野笑了笑。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来找你哥哥。”陆野弯腰，伸手在小男孩的头上摸了摸。 上一世，陆野最初便是跟小男孩的哥哥赵小龙，学习的投机倒把，一起卖干豆腐。 后来政策放开了，他也是和赵小龙一起做生意。 在街上摆摊，什么赚钱就卖什么。 后来陆野听说特区遍地是黄金，两人就壮着胆子去了特区闯荡。 结果城市套路深，两人到了特区不久，就被人给骗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被骗的经历，彻底的让陆野打开了思路。 原来做生意，从来都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样简单。 还可以是无中生有！ 自那以后，陆野便转变了思路，用别人的货来赚自己的钱，积攒了不少资金。 再之后，他赶上了一次机会，收购了一家倒闭的造纸厂，调整产品方向后，开始主攻面巾纸、卫生纸、餐巾纸市场，终于大获成功。 枫叶牌纸巾也成了华夏一线纸巾品牌之一。 一张看似不起眼的纸巾，最终让陆野登上了富豪榜，成了一省首富。 赵小龙也成了亿万富翁，香车豪宅的住着，光是老婆就娶过好几个。 “我哥还没回来。”赵小虎不喜欢别人摆弄他的头，拨开陆野的手。 “那我就这等等他吧。” 不在家，多半又是去倒腾干豆腐去了，陆野也不着急，索性就在这里等。 赵小虎看着陆野，推开了房门：“你进来吧。” 陆野跟着赵小虎进了屋，和他的破偏房一样，屋子里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正坐在被窝里，跟赵小虎一样脏兮兮的。 那被子到处都是破洞，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棉花。 这是赵小龙的妹妹赵小凤。 他们兄妹三人自小没妈，唯一的爹嗜酒如命，一年冬天在外面喝多了，扎进雪壳子里，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冻硬了。 赵小凤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好奇的看着陆野，童声童气地问：“你是谁呀，怎么来我家了。” “我是你们哥哥的朋友，我在这里等他回来。”陆野笑笑。 咕噜...... 赵小虎的肚子发出一阵叫声。 炕上的碗里空空的，显然两个孩子都没吃饭。 “你们饿了吧。” 陆野扯下肩膀上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两瓶芝麻酱。 他也没准备吃的，身上就只有这个和香油。 “这是芝麻酱，你们俩一人一个吃吧。”陆野将芝麻酱递给了赵小虎。 “芝麻酱！” 赵小虎看到芝麻酱，眼睛都放出了光。 想也没想的就打开了瓶盖，往嘴里灌去。 一股浓郁的芝麻香味，顿时在他口腔里散开。 咕咚！ 赵小虎重重地吞了一口。 “快来吃，这个可好吃了！” 赵小虎吃了一口，急忙招呼赵小凤，将手里瓶子按在赵小凤嘴里，往里面灌着芝麻酱。 赵小凤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芝麻酱，被香得不得了。 双手抓着瓶子，使劲地往嘴里灌。 本就是不大的小瓶，很快就漏出了底。 等赵小虎把瓶子抢下来的时候，一小瓶的芝麻酱已经没有了。 “你怎么都吃了，也不给我留点。”赵小虎看着已经空了的瓶子，意犹未尽舔着瓶口。 “你手里不是还有一瓶么。” “这瓶我要留给我哥。” 倒是兄弟连心。 陆野笑了笑，又掏出来两瓶芝麻酱递了过去：“吃吧，我这还有。” 等了一个多小时，陆野终于听到院子里有人回来的声音。 房门拉开，青年版的赵小龙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陌生人坐在自己家里，赵小龙眉头一紧：“你谁啊？” 第16章 代言人 “哥你回来了。”赵小虎见大哥进门，忙扑了过去。 赵小龙手里拿着一个黄油纸，里面裹着两个馒头。 “你俩吃。” 赵小虎接过馒头，塞给赵小凤一个。 啃一大口：“哥，他说是你朋友，来找你的，刚才他还给了我们4瓶芝麻酱呢，可好吃了。” “什么芝麻酱？”赵小龙一直盯着陆野，眼神里满是防备。 “就是这个，我给你留了一瓶，哥你快吃。”赵小虎献宝似的，将那瓶芝麻酱拿给赵小龙。 赵小龙接过瓶子，打开盖子闻了闻。 眼睛却是一直看着陆野。 “放心吧，这是我自己做的，没毒。”陆野面带微笑，轻声说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 这个人自称是他的朋友，可是他很确定自己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你叫赵小龙，跟马三他们投机倒把，倒腾干豆腐，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被陆野点明身份，赵小龙顿时紧张起来。 比起其他人，他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更害怕被抓。 “别紧张，我是魏哥的朋友，是他叫我来找你的，我有个买卖缺个帮手，想拉你一起入伙。” 在来之前，陆野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上一世，他是被赵小龙引入门的，而赵小龙则是被一个叫魏明的人领进门的。 只是赵小龙在加入后没多久，这个魏明就被抓了，因为是惯犯，魏明被判投机倒把罪入狱3年。 从那以后，赵小龙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魏哥。 赵小龙曾经跟陆野提起过，有传言，说魏明在监狱里被人打出了内伤，出狱后没多久就死了。 赵小龙一直很感激这个人。 如今陆野说自己是魏哥的朋友，倒最是适合。 “你是魏哥的朋友？他现在怎么样了？” 果然，赵小龙在听到魏哥时，显得有些激动。 陆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的事是魏哥被抓之前跟我说的，之后我也没见过他了。” “原来是这样。” 赵小龙神色黯然。 “你还跟马三他们倒腾干豆腐呢？” “嗯。” “魏哥说过，马三那个人太独，你们给他干事，担着风险还赚不到钱，万一哪天被抓了，他连管都不会管。”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这些人里就只有他能弄到干豆腐，离了他，我们连干豆腐都没得卖。”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别说工业产品了，就算是一些农副产品都十分稀缺。 还有不少东西都是特供的，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一回。 投机倒把想偷着卖点东西，货源就是第一大难题。 马三有个秘密的干豆腐房，每次他都是把做好的干豆腐运到一个地方，然后再让赵小龙他们这些人分了去卖。 自己吃大头，只给赵小龙他们这些人吃残渣。 可即便是这样，赵小龙他们这些人也不敢有怨言，跟着干，起码还有饭吃，不干，真的能饿死人。 陆野笑笑，从袋子里掏出一瓶香油，隔空丢给赵小龙。 “你看看这个。” 赵小龙小心翼翼地接住，往瓶子里一看，顿时一惊：“是油？” 豆油是8毛8分钱一斤，而且还限量。 油，绝对是稀罕物。 赵小龙小心打开瓶盖，使劲闻了一下，满腔的香味：“是香油！” “是香油。这是二两的瓶子，供销社卖3毛钱加一斤粮票，咱们卖2毛加一斤粮票，每卖出一瓶给6分的抽头，还有你手里的芝麻酱也是二两的，卖1毛钱加一斤粮票一瓶，给5分钱的抽头。” “怎么样，这笔买卖，比你倒腾干豆腐强多了吧？” 经过陆野的计算，五斤芝麻差不多能做出35瓶芝麻酱和8瓶香油，按照这个售价，利润总共4块5毛钱左右。 拿出一半给卖货人做抽水，他自己还能剩下一半，那些人有的赚也才能更加的卖力气。 “卖一瓶你真给6分的抽水？”赵小龙握着香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说话算话。”陆野笑道。 “你有多少？”赵小龙又忙问道。 有这么充足的抽水，若是货在足够多，那岂不是要发财了。 “你能卖多少，我这就有多少。”陆野满是自信的说道。 赵小龙看着手里的香油和芝麻酱，短暂地思索了一会。 陆野打开袋子，将里面剩下的瓶子一股脑全拿了出来。 “这些先留给你，你可以找人试着卖一下。” “我不出面，把货全都给你，你再找人分销，至于你给别人多少抽水，你自己看着定，不过我得提醒你，找的人一定要牢靠，这一点马三做得就很好，你可以学学他。” 十六瓶芝麻酱，六瓶香油，被陆野一一摆在炕上。 馋的赵小凤和赵小虎直咽口水。 “你就这么相信我？”赵小龙看着炕上的瓶子，又看向陆野。 “我不是信你，我是相信魏哥，他说你是一个能靠得住的人。” “怎么样？干不干？” 陆野也看向赵小龙，嘴角上挂着微笑。 “干！” 赵小龙没做多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是不太相信陆野，但是他相信魏哥。 魏哥能把自己介绍给这个人，那么说明这个人也靠得住。 况且，赵小龙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就算是每瓶他这里只抽一分钱，在货源充足的情况下，也够他赚的了。 比他倒腾干豆腐不知道要强多少。 得了赵小龙的答复，陆野笑着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的手重重地握在一起。 随后二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比如陆野给赵小龙的送货时间，以及地点，赵小龙怎么给他回钱等等这些。 按照陆野的说法，钱和货分开结。 收货的地点和赵小龙给人散货的地方也必须分开，防止被有心人点炮，让人一锅端了。 赵小龙做这个有经验，完全同意陆野的想法。 二人在很多地方都是一拍即合。 像是合作了多年的老搭档一般。 离开赵小龙家，陆野在县城里转了转，挨家供销社去买芝麻。 他先前买的那25斤芝麻，已经消耗近半。 等赵小龙聚拢完人，销售量必然会暴涨。 要赚钱， 他得做出更多的芝麻酱和香油才行。 第17章 没有血 等陆野扛着袋子回到家时，苏梦瑶已经做好了饭。 见陆野又弄回来许多芝麻和点滴瓶子。 苏梦瑶些有担心。 “你还打算继续弄香油和芝麻酱？你不怕万一哪天事情暴露，再被人给抓起来？” 陆野自顾自地收拾瓶子：“怕啊，所以才得更小心，我做的东西都不在村里卖，就是怕有人眼红举报我。” “怕你还弄？” “不弄吃啥？我挣的那些工分钱，都被侯晓芸拿去了，下次分粮还有很久，我不干这个，咱俩连饭都吃不上。” 下地干活赚工分，钱都要等到收完粮食卖掉以后才算账。 去年的钱都被侯晓芸领走了，而侯晓芸又是属貔貅的，想从她手里要回来，比杀了她都难。 “可你老不下地干活，别人也会怀疑你的。”苏梦瑶道。 这些日子，陆野天天进县城，一天也没有参加生产队劳动。 前面还好说，大家都只当他是刚结婚，休息几天也算正常。 可日子要是一长，肯定会有人怀疑的。 更何况，隔壁还有侯晓芸，村里还有陆天赐，如果让这两人知道陆野在搞投机倒把，一定会举报的。 其实陆野也想到了这些，所以他才会急着去找赵小龙，让赵小龙找人去分销。 而他自己则是隐身幕后，悄悄地赚钱。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你先去把窗户挡上。” 苏梦瑶拿起自己的那个床单，再次将其挂在窗户上，防止被人窥视。 夜里，杜家。 院子里早已经恢复了平静，酒席过后，杜家的亲戚朋友也都各自回了家。 杜大伟两口子在正房炕上，一人查看礼账计算总和。 一人则是数着钱，将一张张钞票展开铺平。 杜梅在旁边打着哈欠。 她本身就是有孕在身，又累了一天，这会子浑身乏的很。 陆天赐站在杜梅身旁，看着满炕的钱。 心里不由的暗忖着：“老杜家果然有人脉，今天这一顿酒席，就连公社那边都来了不少人随礼，礼金也没少收，以后借着老杜家的力，自己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杜大伟见杜梅哈欠连天，沉声道： “困了就去睡觉，不用在这守着我们。” 杜梅捂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后道：“爸妈，那我回去睡觉了。” 陆天赐眼前一亮，也跟着说了一声：“爸，妈，我们就先回屋了。” 杜梅的母亲王秀兰停下了数钱的动作。 “梅子，你注意着点，心里有点数。” 听见这话，杜梅精神不少，顿时明白了母亲话里的意思。 “啊，知道了。” 应了一声后就出了正房。 今天是新婚之夜，陆天赐还以为是当妈的心疼闺女，怕他们不知克制的折腾，才说的那番话，压根就没往别处想。 迫不及待地，跟着杜梅回到了新房内。 杜梅坐到炕上，抬起脚。 陆天赐腆着笑脸，去给杜梅脱鞋。 脱下鞋子，杜梅的脚顺势搭在了陆天赐的肩膀上。 这个举动，顿时让陆天赐热血上涌，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去。 “一会，你轻一点。” “嗯，我轻轻的。” 陆天赐还以为杜梅是第一次，这么说是因为紧张怕疼，殊不知，杜梅根本就是因为她的肚子。 “上来吧。” 杜梅微微一笑，差点把陆天赐的魂都给勾走。 扑腾跳上炕，迫不及待地脱衣裳。 一分钟后，杜梅皱着眉头，一脚踹开了陆天赐。 “真特么没用！” 陆天赐被杜梅踹到了被子外面。 歪坐在炕上，咬着牙。 眼底含怒，望着杜梅。 没有血！ 陆天赐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杜梅收拾干净，躺在被窝里，对刚才陆天赐的表现非常的失望。 “你睡不睡，把灯闭了！” 这一夜，陆天赐望着棚顶，久久不能入眠。 满脑子都在想，夺走杜梅第一次的人到底是谁，他将村里适龄的男性都猜了一个遍，甚至就连陆野他都猜测了一番。 却是没有结果。 “为了荣华富贵自己当了上门女婿，没成想，到头来竟然还是一个二手货。” 陆天赐看着枕边已经睡着的杜梅，恨得牙直痒痒。 “为了荣华富贵我先忍着，等我有了钱，第一个就甩了你这个臭婊子！” ······ 翌日天刚放亮。 新房的窗外，就传来丈母娘王秀兰的喊声。 “天赐啊，起来了，把院子扫干净。” “听见了嘛，快点起来。” 喊声将陆天赐从富豪梦中吵醒。 由于昨天他很晚才睡着，此刻被叫醒，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满是血丝。 “听见了，我这就来。”回过神来的陆天赐应了一声，很是不情愿地掀开被窝。 杜梅只是翻了一个身，继续睡着。 陆天赐穿好衣服来到外面，院子里静悄悄的，一根细竹做的扫帚，已经放在了新房门口。 老丈母娘也没了身影。 春天的早上很凉，陆天赐紧了紧衣服，拿起扫帚开始扫起了院子。 而这活，他在家里却是从来碰都不碰一下的。 好不容易，将院子都扫干净，陆天赐正要回屋喘口气。 王秀兰又冒了出来。 “天赐，去挑点水，回来再抱点稻草生火做饭了，手脚利索点。” 陆天赐闻声，嘴角不由得一抽。 “哎，我知道了妈。” “我这就去。” ······ 陆野早早的起来，将新做好的芝麻酱和香油，装进布袋子里。 就着咸菜吃了一个馒头。 苏梦瑶穿好衣服，将被褥叠好。 “你出去，自己小心一点。”苏梦瑶叮嘱了陆野一句。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苏梦瑶发现陆野这个人还算是不错，两人在一张炕上睡觉，陆野从没有半点越轨的举动。 除了总是指使她做一些家务，倒也没有别的什么毛病。 苏梦瑶对这个挡箭牌，十分的满意，并不希望陆野出什么事。 “嗯，你在家里也注意点，侯晓芸不是个善茬，她儿子现在嫁出去了，她有精力没处使，说不定会搞什么幺蛾子，你加点小心，没事就把门插上。” 陆野上次打了侯晓燕一巴掌，之后又跟她们母子干了一架。 事后这几天虽然平静，那也是因为陆天赐要结婚的原因。 现在啥事都没有了，以陆野对侯晓芸的了解，她不搞点事情出来，那才是怪事。 不过想起陆天赐，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过得怎么样。 陆野带着笑容，扛着袋子悄悄地出了家门。 第18章 找茬 当你做完一件家务时，你就会发现，后面还有无数件家务在等着你。 陆天赐费力地挑满了四口大水缸，气都还没喘晕呢，就又被王秀兰喊去生火煮早饭。 生火不难，可是从未摸过锅铲的陆天赐，看着灶台上的大铁锅，顿时犯了难。 “妈，我没做过饭，怎么做我不会啊。” “连米粥你都不会煮？” “不会。” 王秀兰一脸鄙夷地看着陆天赐：“也不知道你都会些什么，连煮粥都不会。你看着，我就教你一遍，好好学。明天早上还是这些活，你自己主动点，别等着我去叫你才知道动弹。” “哦。” 陆天赐被王秀兰如此教训，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忍着脾气应了一声。 “妈，我爸不说要让我去跟田会计学记账呢，我啥时候去？” “急啥，等你爸吃晚饭的。” 王秀兰当着陆天赐的面，操作了一遍如何煮粥，还不忘叮嘱陆天赐，明天就这么弄，别把粥给煮糊了。 “知道了。” 陆野扛着袋子，来到了铁路街一处废弃的破房子里，这里是他和赵小龙约定的交货地点。 陆野将袋子放在地上，坐在上面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脚步声，赵小龙走进了破房子内。 “我是掐着点来的。”见到陆野已经到了，赵小龙说了一句。 “是我来得早，这里是70瓶芝麻酱和16瓶香油，你要不要数一数？”陆野轻踢了一脚地上的布袋子。 赵小龙过去将袋子口解开，看了一下里面的一瓶瓶芝麻酱和香油，眼睛里都带着光。 “不用数，你信得过我，我自然也信得过你。”赵小龙重新将袋子口捆紧。 他从陆野这里拿到这些货，都是等卖掉以后再给陆野钱，相比之下，陆野才更应该担心才对。 “人你找得怎么样了？”陆野顺口问道。 “联系了三个，都是靠得住的。” 昨天陆野走了以后，赵小龙也没闲着，他拿着芝麻酱和香油，去找了几个他认为最靠得住的人，成功地将三个人拉进伙，做他下面的分销人员。 陆野点点头道：“明天晚上，不管东西卖没卖完，都到约定的地方结账。” “好，我一定准时到。” 赵小龙扛起袋子，冲着陆野点头示意，随后便走出了破房。 送完货，陆野没有在县城多待，直接返回了东升村。 苏梦瑶吃过早饭后，将屋子清扫了一遍， 见炕尾处，有两件陆野换下来的衣服裤子，犹豫了一下。 “算了，答应的事，就帮他洗一下吧。” 苏梦瑶拿过陆野的洗脸盆，将陆野的脏衣服泡上水，端到了屋外窗户下，准备搓洗。 侯晓芸上完厕所，瞧见苏梦瑶正在洗衣服，眼珠子一转，快速地回到了正房内。 很快就抱着一捧子脏衣服出来，丢进了苏梦瑶面前的洗脸盆中，瞬间将洗脸盆淹没。 苏梦瑶黛眉紧皱，清冷的眼眸看向正在洋洋得意的侯晓芸，脆声问道：“你干什么？” “你公爹今天身体不舒服，你正好也洗衣服，顺手把这几件也给洗了吧。” “记得好好搓，别糊弄几下就完事。” 侯晓芸把长辈的姿态端得十足，居高临下地对苏梦瑶发号施令。 “你拿走，别人的衣服，我不洗。” 苏梦瑶冷眼看着侯晓芸，心里十分清楚，这侯晓芸就是在故意找事，但她不是软柿子，可不吃这一套。 “不想洗也得洗！还反了你呢！” 侯晓芸用脚踢着地上的衣服，将其都聚在洗脸盆周围。 “你是这家的儿媳妇，不是谁家的大小姐，孝敬公婆那是你应该做的，还没让你干别的呢，就洗几件衣服，你还不愿意了！” 侯晓芸声音如尖刺，又响又刺耳。 “我说了不洗，就是不洗，你也别拿长辈那一套来压我，我不怕你！” 苏梦瑶弯腰捡起盆里属于侯晓芸的衣服，直接就撇了出去。 “反了天了！你不洗也得洗！谁家儿媳妇不洗衣服。”侯晓芸抓着衣服，使劲地往盆里塞，两人扯着衣服顿时较起了劲。 陆家院子里的吵闹声，很快就唤来了周边邻居，不少人趴在栅栏前、踩着稻草堆，抻着脖子看热闹。 侯晓芸的刁名远扬，厉害得很。 苏梦瑶更是青山乡有名的大美女。 这两个人如今对上，绝对是一场难得的好戏。 “呦，这是打起来了。” “这侯晓芸可算是按捺不住，开始欺负人了。” “也不知道这苏知青顶不顶得住，可别被这**婆子欺负了才好。” “谁知道呢......” 看戏的人越来越多。 侯晓芸扯着衣服，和苏梦瑶角了好一会力，愣是没占到什么便宜。 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小贱蹄子，连你也敢跟我对着干，你爹妈就是这么教养你的？连孝顺公婆都不知道，活该你被下放，还是对你改造得轻了！” 苏梦瑶最是听不得别人说她家里。 偏的侯晓芸这个人就喜欢揭人伤疤，才觉得过瘾。 如今二人对上，算得上是针尖对麦芒。 苏梦瑶从来都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被侯晓芸这么对待，直接开口怼了回去： “你算什么婆婆？自打我进这个门，你给过我们一粒米，还是给过一勺面？连改口红包也没给过，你凭什么跟我摆婆婆臭架子！” “再说，陆野已经跟你们分家了，你想欺负我，不能够！” 苏梦瑶抓着衣服的手，猛地一松。 侯晓芸正和她角力，一个不防，顿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一摔，虽然没有多疼，可是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却让侯晓芸觉得自己丢了颜面。 面露狰狞，侯晓芸猛地站起身来，一把端起地上的洗脸盆，朝着苏梦瑶的脸上就泼了过去。 “你个小婊子，还给你厉害上了，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这个家里谁是天！” 哗啦...... 一盆的凉水伴着脏衣服，全都泼到了苏梦瑶的脸上。 陆野从县城回来，一只脚迈进院子里，正好看到这一幕。 当即一声爆喝：“你干什么！” “哎呦...陆野回来了。” “看见能咋的，陆野还敢把侯晓芸咋样啊？” “就是，侯晓芸在他们家称王称霸，也不是一两天了，谁能管得了。” ······ 议论声不小，众人看热闹的心更加炽热。 陆野快速跑到苏梦瑶的身前，将其挡在身后。 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陆野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娶回来的媳妇，跟老陆家没有半毛钱关系，还轮不到你使唤她！” 第19章 砸锅 “你个小畜生，我就使唤她怎么了！我不光使唤她，不听话，我还打她呢，怎么的？” 侯晓芸歪着脖子撇着嘴。 刚刚她那一盆水泼得浑身舒畅，气也顺了，得意的不行。 陆野也懒得跟这泼妇讲道理，端着洗脸盆就要去装水，好泼回去。 就算他和苏梦瑶是假结婚，他也不能就这么让苏梦瑶白白受欺负。 只是陆野刚要进屋，苏梦瑶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去装水泼回去，帮你出气。” “不用。” 水珠子顺着苏梦瑶的发丝往下滴，身上湿了一大片，整个人很是狼狈。 拉住陆野以后，苏梦瑶走到墙根处，双手抱起一块大青石。 这是秋天腌酸菜时，用的压菜石，东升村家家户户几乎都有，足有足球那么大。 这东西要是砸在人身上，绝对会骨断筋折。 见苏梦瑶抱起石头朝这边走来，侯晓芸有些慌了，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你要干什么？你疯了你！” 她不敢想象，万一这块石头砸在她身上，会是个什么后果。 侯晓芸跑开，苏梦瑶抱着石头朝着正房走去。 来到厨房里，苏梦瑶举起大青石，朝着灶台上的大铁锅底就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 大铁锅瞬间被青石砸穿，留下一个巨大空洞！ 炉膛内，尘烟四起。 苏梦瑶把正房的锅给砸漏了。 侯晓芸听见声音跑到门前一看，顿时气得直拍大腿，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哎呀我的妈呀，没法活了......你怎么把我的锅给砸了......” “我告诉你，我苏梦瑶可不是好欺负的，下次你再来招惹我，我就把你家炕都给刨了！” 苏梦瑶砸完锅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大步流星走出了正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回了偏房内。 随后，一张被单子挂在了窗户上，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上一世，陆野和苏梦瑶没打过什么交道，只听说这人性子挺刚烈的。 今天一见，果然是够辣的。 不过，还真挺解气！ 侯晓芸在苏梦瑶这里吃了瘪，坐在正门坎子上嚎啕大哭。 陆野见状，那是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见到这一幕，也全都惊掉了下巴。 谁能想得到，美若天仙的苏知青，发起飙来竟然这么厉害，竟然把侯晓芸这有名的刁妇都给治得嚎啕大哭。 “这下侯晓芸可是遇到对手喽。” “活该，让她侯晓芸霸道，这下可有人能治她了，看她以后还欺不欺负人。” “老陆家今后这日子可有的闹喽.......” 人们众说纷纭，基本上全是在看侯晓芸出丑后的样子。 陆野笑了笑，捡起地上属于自己的那两件衣服放进盆里，也回到了偏房内。 屋内，苏梦瑶挡上窗户后，便准备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给换下来。 却是忘记了将房门插上。 刚刚将湿衣服脱下，陆野便进了屋。 完美的背影，呈现在陆野的眼前。 肌肤白皙胜雪全无一丝瑕疵，头发扎起，露出清秀修长的脖颈，一对饱满，躲藏在双臂后面，若隐若现。 洁而不妖，欲而不淫！ 美的如同一幅画，一时间竟让陆野看得有些痴了。 这才是女人！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苏梦瑶急忙将衣服盖在自己的胸前。 “不许看！” 陆野有些不舍地将目光转向别处：“我也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你出去！”苏梦瑶紧咬贝齿，厉声道。 “好，我出去。” 陆野耸了一下肩膀，退出了屋子，随后将房门给插上，独自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回味着刚才的美景。 不久之后。 换好衣服的苏梦瑶，从屋里走了出来。 秀目里透着寒光，瞪着陆野。 陆野有些心虚：“我刚才也不知道你在换衣服，我不是故意的。” 苏梦瑶贝齿轻咬，带着嗔怒：“你最好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跟你拼了！” 被威胁，陆野也有些不高兴，冷声回道：“你放心，我对胸围不到100的女人不感兴趣。” “你！下贱！” 苏梦瑶简直快被陆野给气死了，倒不是因为她不到100，而是因为觉得陆野刚刚可能什么都看见了。 秀目泛红，一抹晶莹在眼圈里头翻涌。 苏梦瑶竟被陆野这一句调侃，给弄哭了。 被侯晓芸骂没哭，被泼冷水也没哭，此刻却因为陆野的一句话，而哭了。 这让陆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别哭啊，我刚才就是胡说的，你放心我刚才就只看到了后背，其余的我啥都没看见。”陆野急忙解释。 “你还说！” 苏梦瑶只感觉十分的羞耻，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好好好，我不说，行吗，不说了。”陆野摊开手，一副我投降的样子。 苏梦瑶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一直在忍着，结果陆野不光看了她的身子，竟然还打趣她。 这让苏梦瑶更加的委屈了。 含着眼泪，哭诉道：“我好心给你洗衣服，结果你那个继母欺负我，骂得那么难听，现在你还欺负我，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陆野看着梨花带泪的苏梦瑶。 刚刚她还搬起石头砸了别人家的锅，然后刚性十足地对东升村第一刁妇说，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结果现在就在自己面前泪眼婆娑，整个一娇滴滴的小公主形象。 这反差，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殊不知，清冷刚强都只是苏梦瑶对外的保护色，不是这样，就以她的样貌和出身，早就被人给欺负死了。 “好，我没良心，我是浑蛋，这回行了吧。” “别哭了。” “你本来就是浑蛋！” 苏梦瑶抹了一把眼泪，扭头退回了屋内。 将自己刚刚脱下来的湿衣服，放进盆中准备洗干净。 陆野坐在厨房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苏梦瑶又抱着洗脸盆出来，忙让开了位置，让苏梦瑶打水。 “洗衣服啊，把我这两件也洗了呗，都沾泥了。” 苏梦瑶给了陆野一个白眼：“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才不给你洗衣服呢。” 第20章 为了荣华富贵－－忍 陆野被苏梦瑶给噎得够呛，只得自己打水，将那两件衣服给搓了出来。 陆振东是生产队的农具保管员，每次大家劳动完，他都要按数量把农具给收回来，弄干净后再归到仓库里。 活虽然不算多累，但是比较费心。 关键是干这个也赚不了几个工分，算是除了平时干农活之外的一份收入。 陆振东将农具全部归置好以后，这才回到家。 一进家门就闻到了刺鼻的灶灰味，再一看才发现，灶台上的大铁锅漏了一个大洞。 “这咋弄的吗。” 侯晓芸坐在炕上正在生气，听见外面的动静，顿时跳下炕跑到厨房。 “你个老死头子还知道回来！你看看我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好好的一口锅，就这么给我砸了，这还让不让我活了！”侯晓芸一开口就是嘶吼，破马张飞的。 “谁砸的？” “还不就是你那个好儿子和儿媳妇，我就让那个小贱人给我洗两件衣服，她就一千个不愿一万个不服的，还跟我在院子里撕吧，最后还拿石头把锅给我砸了。” “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出这口气，我就跟你没完！” 侯晓芸吼着，眼泪又稀里哗啦地开始往下流。 “你说这是苏知青干的？” 陆振东有些不可置信。 那苏知青看着虽然清冷，却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到他们家这几天也是极少出门，咋看都不像是能干出这事的人。 “就是她砸的！” “现在真是谁都敢欺负我，我是没脸活了......”侯晓芸往地上一坐，双手拍地哭嚎着。 陆振东抿着嘴，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给我找他去，让他赔我的锅！” “快去啊！你快去......” 陆振东被侯晓芸吵闹得头疼，拎着烟枪转身出了屋门。 来到偏房门外，没进屋，陆振东隔着门冲里面喊了一声：“陆野，你出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屋内，苏梦瑶正在看书，陆野正在磨芝麻。 听见陆振东的声音，陆野心知这肯定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放下木柄，陆野起身打开拉开门栓，来到屋外。 自打上次说完分家之后，陆野就再没跟陆振东说过话，此刻见到陆振东，陆野也没什么想跟他说的。 父子俩对望着。 见陆振东不说话，陆野闷声道：“没事我就进屋了。” “小野......其实......” 见陆野要走，陆振东又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吞吞吐吐的，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陆野见陆振东这副样子，叹气说道：“今天是侯晓芸欺负苏梦瑶，泼了她一盆凉水，骂得特别难听，她砸了你们屋里的锅，那也是她侯晓芸活该。” “这事的经过左邻右舍的人都看见了，你要是不信，随便去问一下就知道了。” 侯晓芸是个什么脾气秉性，陆振东也是知道的，哪里还需要去找人问。 “小野，侯晓芸是刁了一些，你们以后能不能让着她点，这个家再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那你还是留着这话，去跟侯晓芸说吧。” “哎...”陆振东也叹了一口气，扭头走了。 陆野看着陆振东离去的背影，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就侯晓芸那样的女人，陆振东为什么就能受得住。 陆野还没进屋，就听到了正房内，侯晓芸的吵闹声。 陆振东白走一趟，侯晓芸不作闹一顿，哪里又肯罢休。 ----------------- 陆天赐煮完了早饭，还以为可以跟着杜大伟一起去大队部，然后接受杜大伟的安排，跟着田会计记账，干最轻松的活赚最多的工分。 结果，吃完早饭以后，杜大伟走的时候根本就没叫他。 王秀兰招呼陆天赐把碗筷洗完以后，竟然又捧出来一大盆的衣服，让陆天赐洗。 看着那一大铁皮盆的衣服，陆天赐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闹心。 “天赐，你把这盆衣服给洗了，多投两边，要不然有抽肥皂闻。” 王秀兰把洗衣盆端到了陆天赐的面前，还贴心的给他准备了洗衣板和臭肥皂。 “妈，我这...” 陆天赐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刚来老杜家，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老妈子似的，就这一个早上的时间，他就把在家几年都没干过的活，都干了一个遍。 可就算是这样，这都还没完。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赶紧洗，洗完了这些，再把我跟你爸那屋的窗帘也摘下来洗了，昨天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弄的都是泥手印，埋汰得要死。”王秀兰甩给陆天赐一句话，扭头就又走了。 陆天赐立在院中，牙齿咬得咔崩响。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荣华富贵，我忍！”陆天赐再一次喂了自己一口鸡汤，拎着一桶水倒进了洗衣盆中。 抓起一件衣服，打上臭肥皂，在搓衣板上开始搓了起来。 咔哧咔哧...... 杜梅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9点多钟才起来。 来到院子里，瞧见陆天赐坐在那里洗衣服，招呼了一声：“你去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洗脸。” 陆天赐听见了杜梅的喊话，可是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心里就窝着一团火。 坐在那里继续搓衣服，故意装作没听见。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见陆天赐没反应，杜梅走近了几步，站到陆天赐身后，大声叫嚷道。 “暖壶里有热水，你自己倒吧。”陆天赐不情愿地说了一句。 处于孕期中的杜梅，情绪本来就很不稳定，陆天赐对她说话的态度，像是一根导火索，顿时点燃了杜梅的火药桶。 当即指着陆天赐，没好气地喊道：“我就让你去给我倒，你倒不倒？” 听见杜梅的喊声，消失不见的王秀兰又冒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了......怎么了。” “妈，你看他，我就让他去给我倒盆热水，我好洗脸，他就给我耍脾气，咋说也不动弹。”见到母亲过来，杜梅满脸委屈地哭诉道。 听见这话，王秀兰板着脸，嘴巴撅得老高。 冲着陆天赐教训道：“天赐啊，不是我说你，你们这才结婚一天啊，你就这么对梅梅，那以后时间长了还得了啊。” “不就是让你倒点热水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给她一下还能少块肉啊！” 陆天赐心里有火说不出口，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妈，我这不是在洗衣服呢么。”陆天赐给自己辩解了一句。 “你给她打完热水再继续洗衣服，还能耽误你啥事啊，你这孩子就是给你惯坏了，就这么点事还发个脾气。先别洗了，赶紧去给梅梅打热水去。” 陆天赐咬着牙，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却还是起身去给杜梅打了热水。 “为了荣华富贵，我忍！” 第21章 吐? 杜梅洗完脸，走进厨房里准备吃饭。 王秀兰小心翼翼给她端来一碗鸡汤补身体，生怕被陆天赐看见，还故意用身体挡着窗户那边。 “妈你真好。” 杜梅幸福地喝着鸡汤，吃着早饭。 王秀兰看着杜梅吃，脸上挂着笑：“锅里还给你留了两只鸡腿，鸡身子都给你两个哥哥吃了，等你饿了就过来悄悄的吃，别叫陆天赐看见了。” “嗯，知道了，我过来的时候，避着他点。”杜梅喝着美味的鸡汤，点着头。 陆天赐坐在外面，吭哧吭哧地洗衣服，将心底的那股子怨气，全都发泄在了这盆衣服上。 吃饱喝足的杜梅，从正房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陆天赐还在洗衣服，从后面瞪了他一眼，随后便想回房间里睡个回笼觉。 可能是刚才的鸡汤太过油腻，也可能是杜梅孕期反应。 她刚走出去几步，一股强烈的恶心感顿时袭来，杜梅一个没忍住趴在墙边就吐了出来。 呕...呕...... 杜梅吐得很凶。 陆天赐看着杜梅，丢下手中的衣服，急忙过去查看。 “你怎么了？” “我没事。” 杜梅捂着嘴，用力地推开陆天赐。 稍微没那么恶心之后，杜梅就急忙跑回了屋子，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陆天赐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不是第一次陆天赐还能忍，可万一......陆天赐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 此刻的陆天赐也多长了一个心眼，不管干什么，都会多留意杜梅的一举一动。 结果这一小天下来，陆天赐还真观察到了些东西。 杜梅一整天就跟睡不醒似的，老是在屋里睡觉，而且上厕所特别频繁，清醒的时候，总是想找东西吃，吃点东西就想吐。 这种种的特征都让陆天赐心里头发凉。 洗完衣服洗窗帘，洗完窗帘，王秀兰又让陆天赐给家里的菜园子松土。 忙忙碌碌一整天，直到下午，陆天赐才看见杜大伟从外面回来。 于是急忙迎了上去。 “爸，爸！”陆天赐忙喊住刚进院子的杜大伟。 “天赐啊，怎么了？”杜大伟瞧见菜园子里的陆天赐，应了一声。 “爸，你不是说让我去跟田会计学记账吗，我啥时候去啊？”陆天赐忙跑到杜大伟跟前问道。 新婚第一天，他在家里就累成了狗。 这要是一直都这样，那还不得累死他，陆天赐着急去大队部上班，也是存了躲避家里这些家务活的心思。 “这事啊。” 杜大伟呵呵一笑：“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给你在大队部里挂个名，工分照样给你算，你隔三岔五地过去露个面就行，不用真的去干啥。平时你就安心的在家，帮你妈忙乎忙乎家里的这些事就行。” 说罢，杜大伟拍了拍陆天赐的肩膀，笑着朝正房走了。 陆天赐眼睛瞪得老大，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 家里的锅被砸了，那么大的窟窿，想修补都修补不了。 侯晓芸心里恨得牙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偏房里的那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是软柿子，想要拿捏他们竟一时无从下手。 “再买一个吧。”陆振东坐在板凳上抽烟，吐出了一句话。 “买！你说得轻巧，你倒是给我拿钱呐，家里就那么点钱，我都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让你去找那对狼崽子让他们赔，你放了个屁的功夫就回来了，啥也不是！” “我不管，没锅做饭，你就饿着吧！” 侯晓芸盘腿坐在炕上，开口就给陆振东一阵训。 陆振东吧唧抽着烟，一句话也不说了，他和陆野赚的工分钱，都在侯晓芸手里把持着，他自然是没有钱去买锅的。 侯晓芸越想越生气，扑腾一下跳下炕，就开始穿衣服。 “你要干嘛去？”陆振东担心侯晓芸又要去偏房找事，轻声地问了一句。 “这个家里没法待了，我去找天赐。”侯晓芸厉声吐了一句，推门就离开了家。 陆野在偏房里将芝麻磨好后，又做了一盆芝麻酱，提前将后天需要送的货都给做了出来。 见苏梦瑶还在学习，陆野本想叫她去和面做饭。 可是苏梦瑶刚刚跟他闹完别扭，陆野就没开得了口。 随即自己拿起面板和面粉，准备揉面。 苏梦瑶眼睛轻瞟向陆野，撅了一下嘴，没有半点要伸手的意思。 陆野这次没有烙饼，而是擀了一大锅面条。 用香油炸了点辣椒油，那香味飘满了屋子。 陆野又切了点葱花、蒜末、咸盐、酱油，最后拌上芝麻酱辣椒油，一碗麻酱拌面，就做好了。 陆野端着碗，来到屋子里。 见苏梦瑶还是一动不动的在那里看书，陆野嘴角微扬偷笑一下。 坐在苏梦瑶的旁边，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光吃，陆野还故意吧唧嘴，将吃面条的声音弄得很大。 “哎呀，真香！”陆野哈着气，大声地念叨着。 苏梦瑶的黛眉微皱，秀目中带着丝丝怒气。 “这也太香了吧，哎呀，不行，一会我还得再来一碗。” 咕噜··· 被陆野这么一馋，苏梦瑶的肚子忽地叫了起来。 听见肚子叫，陆野呵呵地笑道：“别挺着了，先吃饭，要不然生气都没有力气。” 苏梦瑶贝齿轻咬嘴唇，秀目瞪着陆野，轻声骂了一句：“你真是个浑蛋！” 放下书，苏梦瑶下地走去了厨房。 案板上，一碗已经调制好了的拌面，正静静地等待着她。 苏梦瑶端起碗筷，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吸溜... 一口麻酱拌面进入口中，满口香气，微辣刺激着苏梦瑶的味蕾，顿时口舌生津。 苏梦瑶不由得又吃了一大口。 “这个家伙，可恶是可恶了一些，做饭倒是挺有一手的。” 正房里，陆振东一个人在家，从碗筷柜子里翻出了两个冰凉的剩馒头，想就着热水对付一口，才发现暖水壶里空空的。 侯晓芸在家，连热水喝完了都不烧。 第22章 蹭饭 陆振东犹豫了一下，拿起茶缸子，敲响了偏房的房门。 当当当... 陆野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只见陆振东一手攥着个干巴馒头，一手拿着个空茶缸子。 “小野，你这屋有热水吗？给我打点。” 见陆振东这幅模样，肯定是没得饭吃了。 “我煮了面，还有剩下一碗，我去给你拿。” 陆野打开门，自己转身回到厨房，将盆里的面条捞出一碗，调好了汁，拿给了陆振东。 “你吃吧。” 面条上铺着厚厚一层芝麻酱，香气扑鼻，中间一勺辣椒油，格外引人食欲。 陆振东接过碗，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了。 “你吃了吗？”陆振东没动筷子，而是先问了陆野一句。 “我吃完了，你吃吧。”看着陆振东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陆野是又气又恨。 “嗯。” 陆振东将馒头丢进茶缸子里放在一边，这才拿起筷子端着碗，啼哩吐噜地吃了起来。 干了一天农活，陆振东早就饿了。 一碗面条，陆振东拌开后，几大口就吃掉了一半。 呵呵··· “这面是你做的？怪好吃的嘞。”陆振东笑着。 侯晓芸来到杜大伟家，方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坐在院中正在摘菜的陆天赐。 陆天赐身上穿着围裙，双臂上还带着套袖，活像一个家庭主夫。 这些活，陆天赐在家时，侯晓芸那是碰都不让他的碰的，顿时有些心疼地凑了上去。 “天赐，你咋在这摘菜呢？你媳妇呢？” “妈，你来了。” 看见自己的母亲，陆天赐心底忽然泛起一股子委屈，就像是一个小孩摔了一跤，原本还能忍得住，可是一看到妈妈，那股子委屈就被放大了许多倍一样，让他不由鼻酸。 陆天赐双手通红，那是他洗了一天的衣服、窗帘磨的，指关节上还有几处磨掉了皮。 “你这手是咋整的，这咋都坏了呢。”侯晓芸抓起儿子的手，心疼地看着。 “没事妈，洗了两件衣，不小心服磨的。”陆天赐深知侯晓芸的脾气，担心侯晓芸在老杜家闹，再惹得老杜家对他有看法，所以什么都没敢说。 “天赐啊，菜摘好了没有？” 正房的厨房里，王秀兰的声音传了出来。 “马上就好。”陆天赐回头冲着屋里轻喊了一声。 “你这孩子，让你摘点菜，你也是磨磨唧唧的，我这还等着用呢。”王秀兰嘴里不停地数落着，快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正好瞧见了院里的侯晓芸。 “呦，亲家母来了。” 刚才王秀兰的话，一字不落的全被侯晓芸给听见了。 她的儿子，平时他是一个字都不舍得说的，这才刚来他们老杜家一天，这王秀兰就如此的训斥陆天赐，这让侯晓芸脑门上的青筋都在跟着跳。 “王秀兰~！” 侯晓芸刚才发作。 陆天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自己的亲妈就往院子外面走。 “你拉我干啥啊！”侯晓芸喊叫着。 “嘘嘘嘘......” 陆天赐食指放在嘴唇上，使劲地想让侯晓芸闭嘴。 直到将侯晓芸拉出了院子，陆天赐这才放开手，恳求似的道： “我的妈呀，你可千万别在这作，要是让他们都记我仇了，那我前面做的所有事，不都白费了吗，我可还指望他们老杜家给我当靠山呢。” “儿啊，你总说老杜家能让你发大财，可是妈咋到现在都没开出来呢？你不会是魔怔了吧。” 侯晓芸伸手在陆天赐的脑门上摸了摸，也不见有什么问题。 自打上次相完亲之后，陆天赐就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老杜家有钱有人脉，自己过去当女婿，能借着老杜家的资源飞黄腾达。 侯晓芸向来对儿子的话十分相信，可是现在再看陆天赐在老杜家的状态，哪里有半分飞黄腾达的迹象。 “妈，你要相信我，现在时候还没到，等明年国家政策一变，那就是我鲤鱼化龙的时候，为了那一天，我现在所有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陆天赐这话与其说是给侯晓芸听，倒更像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就像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安慰。 “妈看着你这样，心疼啊。”侯晓芸抓着陆天赐的手，看着上面的那些伤口很是难过。 院子里，王秀兰的声音再度传来：“天赐，去抱一捆柴火进来，炉膛里的火不够旺了。” “知道了妈，我马上来！”陆天赐冲着大院里喊了一声，随后对着侯晓芸道：“没啥事你就回去吧，等过两天我回家看你去。” 说罢，陆天赐就急忙跑回了杜家大院，抱柴火去了。 侯晓芸原本是来看看儿子，顺便想在这里蹭顿晚饭，哪成想竟然连屋子都没进去，就被自己的亲儿子给拉了出来。 见到陆天赐在老杜家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另一个陆振东翻版。 这让侯晓芸心头血直流。 哎呀~! 侯晓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挪步又往家里走。 陆振东一碗面条，没过多大一会就吃完了，就连碗里的汤水也没浪费，喝了个干净。 抻脖子向盆里看了看，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够，我再给你下点吧。” “不、不用了，我吃饱了。”陆振东把碗筷还给了陆野，又把自己的茶缸子递了过去：“你给我倒点面汤吧。” 陆野将锅里的煮面汤水，给陆振东打了一茶缸子，热乎乎的。 陆振东端着，刚喝了一口。 侯晓芸走进大门，正好看见，原本就不好看的脸，顿时拉拉得更长了。 “哼！” 侯晓芸瞪着陆野，冷哼一声，扭着身子走回了正房。 陆振东尴尬的笑笑，端着茶缸子急忙跟了上去。 进屋，陆野将碗筷洗刷干净。 刚才陆野给陆振东做拌面，苏梦瑶也都看在眼里，几天以前陆野还喊过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可是看见陆振东没饭吃，还是给他弄了一碗面。 终究是父子，陆野也并非那么绝情的人。 侯晓芸回到屋内坐到炕上生闷气，陆振东看了看她没吭声，将茶缸子放在一旁，抽起了烟。 “抽抽抽，一天到晚就知道抽！锅都漏了，饭也做不了，你是诚心想饿死我嘛！” “我说买口新锅你不干，我有啥招，这还有俩馒头，要不你就着面汤对付一下？”陆振东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 “好啊！你自己跑那屋去吃饱喝足了，就让我吃冷馒头！合着你们全都欺负我......”侯晓芸顿时又哭了起来。 第23章 破防了 天色渐黑。 苏梦瑶将被单挂在窗户上，确认挡严实以后，忽地回头对陆野说道：“你能不能弄点布票，总不能一直用被单当窗帘，容易被人说闲话。” 布票倒是不难弄，拿粮票去县里换，一准能换到。 而且正如苏梦瑶说的，老用被单当窗户也确实不太雅观，更何况这还是苏梦瑶的粉花被单。 “行，明天晚上我去收钱，顺道买点布回来，你要是还想买什么，一起告诉我，我好买回来。” 苏梦瑶轻咬嘴唇，有些羞涩的小声说道：“那你在一尺棉布和半斤棉花，最好再买两卷卫生纸。” “我记住了。” 看苏梦瑶那副羞涩的模样，陆野还有些纳闷，不就是买点棉布棉花和卫生纸么，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随着夜幕降临，东升村也渐渐地归于平静。 陆野洗漱完毕后，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很快便陷入沉睡。 他已经许久没有下田地干活了，为了不惹人怀疑，陆野准备明天和生产队里的其他人一起，赶早起来下农田里去劳动。 农场人种地，干活的时间其实都是凌晨。 因为凌晨天蒙蒙亮，气温也刚刚好，不冷不热，还不用遭受太阳的炙烤。 不等到中午，农田里的活就都干完了，所有人结束一天的劳动，生产队长给出勤人员记工，最终汇总到大队会计那里。 所以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还会觉得农村人种地不辛苦，好像天天都在村里待着似的，殊不知在他睡觉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在干活了。 皓月当空，像是给宁静的村庄打亮了一盏路灯。 陆天赐累了一整天，脑袋刚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野猫喵喵地叫了几声。 听见这猫叫，原本双目紧闭的杜梅突然睁开了眼睛。 陆天赐打着鼾，整个人睡得都很沉，就连杜梅用手在他面前来回晃动，他都没有一丝反应。 见陆天赐是真的睡着了，杜梅这才放心。 轻轻地退出被窝，穿上了裤子披了一件外套。 杜梅蹑手蹑脚地拉开了房门钻了出去。 只是她这一开门，一股凉风顺着门缝吹进了屋里，打在了陆天赐的脸上。 让陆天赐猛然惊醒过来。 嘎吱...房门关上，只发出了很小的动静，却是被已经苏醒过来的陆天赐敏锐的听到了。 “谁？”陆天赐轻呼一声，却是没有得到半声回应。 陆天赐朝旁边看去，这才发现旁边空空的，原本睡在他旁边的杜梅不见了。 “难道是上厕所去了？” 杜梅上厕所的次数很频繁，晚上起夜倒也算正常。 “喵~~” 又是一声野猫叫。 “哪来的野猫啊？” 陆天赐倒下身子想要继续睡觉，可是脑子里都是刚才的那声猫叫，越想越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正经的猫叫声可不是那样的。 陆天赐一把掀开被子，匆忙地穿上衣服，拉开房门追了出去。 外面皓月当空，整个院子异常明亮。 陆天赐四下打量，都没发现杜梅的身影，追到茅房去里面也是空空的，杜梅根本不在厕所。 “人呢？” 陆天赐顿时有些心慌。 再一看，他发现原本锁着的院门，此刻开了半边。 可是他记得清清楚楚，这院门还是临睡觉之前亲自锁的，没人出去不可能打开。 陆天赐出了院门，外面小路上寂静无声，半个样子都没有。 正当他准备回到院内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稻草堆上掉下来一捆稻草。 陆天赐借着月光朝着稻草堆走了过去。 丝丝声音，从稻草堆的后面传了出来。 “你轻点，弄疼我了！” “小宝贝，你可想死我了，这几天都把我给憋坏了，我好不容易才偷着跑出来的，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我这不是已经在补偿你了吗，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陆天赐越皱越近，听得也是越发清晰。 那分明是杜梅的声音！ 她竟然跟一个男人在这稻草堆的后面！ “啊~~啊~！要死了，你轻一点了，我告诉你，我肚子里可是怀了你的孩子，你要是太大力把他弄没了，你可就没儿子了！” “我这不也是着急，想跟儿子打个招呼吗，嘿嘿···” “对了，我还没问你，昨天晚上你到底跟个绿王八睡了没有？我告诉你，就算是你把他招了上门女婿，你也不能让他睡你，你是我的知道吗！” “我是你的，我永远是你的，表哥！快点......” 陆天赐站在稻草堆的这一头，听见那靡靡之音，以及不堪的对话，整个人逆血上涌，脑袋瓜子都快气炸了！ 让他当上门女婿，他无所谓。 不是第一次，他也能咬牙忍了！ 让他洗衣做饭干家务，当牛做马，为了荣华富贵他也忍了！ 就算是怀疑杜梅怀孕，他还是忍了！ 可是现在，就在那稻草堆后面，他刚刚结婚一天的媳妇，正在别人身下承欢，把绿帽子从头给他戴到脚上。 陆天赐双目赤红如血！ 他所有的忍耐，终于在杜梅的一句：“表哥，你好棒！”中彻底的决堤了！ 他破防了！ “我草你么！” 陆天赐绕过稻草堆，一脚踹到了正在耕耘的男子身上。 “啊！”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吓到杜梅失声喊叫了起来。 那男子光着腚，被陆天赐一脚踹翻，也是被吓了个半死。 “谁！” “我草你么！”陆天赐愤怒到了极致，冲上去对着那男子就是一顿踢。 杜梅一双玉腿在月光下格外白皙，她慌忙地想要找寻自己的裤子，可是到处都是被陆天赐踢散的稻草，她摸半天也没找到。 “别打我......误会，都是误会~！” 这一刻的陆天赐犹如忍者神龟附体，将杜梅的表哥骑在身上，拳头如雨点一般的爆锤而下。 打的那人，哭爹喊娘地连连求饶。 打骂的声音，很快就吵醒了周围街坊四邻，有好几家都亮起了灯光。 “死！你给我死！”陆天赐不管不顾，破防的他近乎失去了理智。 老杜家这边也亮起了灯，杜勇和杜猛哥俩披着衣服走出了屋子。 杜梅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裤子，慌张地套上，随后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抓着领口，就朝着家里跑。 “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那是谁啊？我听声，咋好像是杜梅的女婿呢。” “过去看看，可别打坏了人。” ······ 杜勇和杜猛刚刚走到院门口，迎面一个人影披头散发就朝他们这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哭唧唧的。 第24章 超雄体杜大伟 大半夜的，杜梅这副模样犹如女鬼。 吓得杜勇和杜猛两人一阵哆嗦。 “谁！”杜猛低吼一声。 “别喊，二哥是我。” 杜梅急促地轻喊了一句，直接从两位哥哥的中间穿了过去，笔直的朝着正房屋跑去。 杜勇和杜猛对望了一眼，全都充满了问号。 “怎么是梅梅？” “哎呦，别打了，我求求你别打了。” 远处杜梅的表哥，被陆天赐一顿乱拳，打得哭爹喊娘的。 杜勇和杜猛两兄弟跑到跟前，见陆天赐骑在一个人身上，发了疯的捶打着。 “陆天赐，这是怎么回事？”杜勇只能辨认出陆天赐，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人是谁。 “我特么弄死你！” 陆天赐充耳不闻，只顾着一下又一下地挥拳。 “勇哥救我啊，我是丁辉，快救救我......” “丁辉？” 杜勇懵了，不明白自己的表弟怎么会被陆天赐骑着打。 杜猛也懵了，他刚才都要伸手帮陆天赐打人了，结果竟然听见了表弟丁辉的声音。 一个是自己的妹夫，一个是自己的表弟。 “咱们帮谁啊？”杜猛问向杜勇。 “帮什么帮，先把他们分开再说。” 杜勇低声说了一句，自己则是率先抓向陆天赐，想把他给拉起来。 杜猛见大哥这么说，也跟着杜勇一起动手。 两个人一起把陆天赐从丁辉的身上给拉了起来。 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丁辉连滚带爬地往后面躲，想要离陆天赐远一点。 雪白的屁股，在月光下，分外的抢眼。 “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另一边，杜大伟两口子听见外面的动静，也点起了灯，刚披上衣服想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杜梅就哭着闯了进来。 呜呜呜··· 杜梅一进屋，就扎进了王秀兰的怀里，哭唧唧的。 “哎呀妈呀，咋得了这是？” 杜梅一身的稻草，裤子都没提稳当，衣服也是凌乱得不行，吓了王秀兰一跳。 “呜呜呜···”杜梅不说话，就是一直哭。 杜大伟见自己的闺女，这副样子还不说话，当即吼道：“你哭啥嘛，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赶紧说啊！” “我...表哥来了......然后....然后陆天赐就看见了，他俩就打起来了。” 杜梅支支吾吾的，有些话虽然没有说明白，可是杜大伟两口子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你呀，揪着你耳朵跟你说，你就是不听，非得把我们给气死你才高兴！” 杜大伟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才给杜梅招了个上门女婿，为的就是掩盖这对近亲兄妹造下的事。 结果这才新婚一天，这两玩意就又整一起去了，还被陆天赐给抓了现行。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老杜家可就彻底成了村里的笑柄了！ 他这个大队支书，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杜大伟扭头就往外跑，他想要到外面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天赐被杜勇和杜猛拽着。 丁辉趁机穿上了裤子，只不过，还是被一些出来早的村民给看见了光屁股的样子，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着。 杜大伟快速跑到现场，看见这么一幕，气得牙直痒痒。 “都散了吧，自家两个孩子喝多了酒，拌了几句嘴，没什么好看的，都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下地干活呢。” 杜大伟搬出了大队支书的气势，双手驱赶着周围的村民们。 见杜大伟来了，人群渐渐地散开。 “姨夫。”看见杜大伟，丁辉吓得直嘚瑟。 月光下，丁辉也看不清此刻杜大伟是什么表情，只知道等待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上一次他来，可是被杜大伟给打了个半死，回家以后还被关了起来。 “先回家，进屋再说。” “别...姑父，我妈还等我回家睡觉呢，我...我先回家...” 杜大伟抬腿便是一脚，下手比陆天赐还狠，直将丁辉踹得在地上滚了两圈。 “给我滚进去！” 杜大伟冰冷的声音，吓得丁辉冷汗直流，顾不得身上的痛，一瘸一拐地向老杜家大院快步走去。 “你也给我回去！” 杜大伟路过陆天赐跟前，同样也是冷声说道。 所有人回到老杜家的正房里，杜梅披头散发的躲在炕里，王秀兰护在她身前，目光嗔怒地看着丁辉和陆天赐。 陆天赐也是咬着牙，望着这一屋子的知情人。 事到如今，他还哪有半点不明白的。 这杜梅和她这个表哥，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搞出了孩子这才着急选上门女婿，为的就是找人接盘，掩盖这些丑事！ 他还虎了吧唧的，自己主动凑了上去，亲手选的杜梅！ 想到这里，陆天赐恨透了的老杜一家人的同时，也恨透了陆野！ 这顶绿帽子，本应该是戴在陆野头上的才对！ 杜大伟从屋外拿了一根藤条，当着陆天赐的面，毫不留情地就抽向了丁辉。 只一下，就把丁辉抽的鲜血淋淋，皮开肉绽！ “啊！”丁辉疼的倒在地上直打滚，嘴里不停的惨叫着。 啪！ 啪！又是接连两藤条，抽的丁辉亡魂直冒。 也看的陆天赐浑身发冷。 杜大伟这是真的在往死里的打啊。 “我告没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来，我就打死你！”杜大伟面沉如水，一下又一下地抽了下去。 直打的丁辉，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倒在地上，满眼哀求地看着王秀兰：“老姨，救救我...” 王秀兰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护在丁辉身前：“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姐姐的孩子，你真要打死他啊。” 啪！ 杜大伟一个大嘴巴，甩在了王秀兰的脸上，力道之大，竟把王秀兰又给扇回了炕上。 “要不是你护着，能出这样的事吗？” 王秀兰挨了打，倒在炕上不敢说话。 杜梅捂着嘴，呜呜呜的一直哭，杜勇和杜猛立在门口，同样一声都不敢吭。 陆天赐惊住了！ 杜大伟在村里，一直都是一个比较和善的形象，在村里的威望也挺高的。 可是此刻的杜大伟，就犹如一个刽子手，狰狞嗜血！ 杜大伟那冰冷的眼眸，突然看向了陆天赐，四目相对，陆天赐竟忍不住的一抖。 “你要是没出气，就用这个再打他一顿。”杜大伟将手中的藤条递向了陆天赐。 “我...” 热血已凉的陆天赐，并没有接。 用这个东西，弄不好真的能打死人，他还没当上首富呢，可不想就此去给谁偿命。 第25章 屈辱只是暂时的 见陆天赐不接，杜大伟把藤条往地上一丢。 随后看向陆天赐，沉声道：“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我保证。只要你和杜梅好好的过日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上一世，同样的问题，也摆在陆野面前过。 陆野当时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婚，彻底离开老杜家这个火坑，只当自己是白玩了一回，也不算亏。 之后陆野便拿着杜大伟硬塞给他的封口费，去了县城里谋生。 如今同样的问题摆在陆天赐的面前。 他感觉自己就跟吃了一口新鲜的大粪一样恶心，可同时他又对杜大伟口中的不亏待，充满了向往。 毕竟在陆天赐看来，上一世，陆野可是凭借着老杜家的扶持，一路扶摇直上，生意越做越大，最终成了一省首富，让他羡慕得要死。 想到这里，陆天赐的脑海中忽然浮出一连串的疑问：“上一世的陆野有没有抓包？他知不知道自己是接盘侠？他是不是也选择了继续隐忍？” 见陆天赐久久不吭声，杜大伟觉得可能自己给的好处还不够，于是又道： “公社那边缺一个文书，你是初中毕业肯定能干好，我明天就去找公社书记，推荐你去公社上班，这可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工作。” “真的？”陆天赐闻言，本就犹豫的心又是一软。 芝麻官也是官，文书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是公务人员，他要是能当上文书，那他就可以直接吃上商品粮，享受国家公务人员的待遇，能少走不少弯路。 “真的。”杜大伟道。 陆天赐看了看缩在炕角的杜梅，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丁辉，心中虽然仍有余气，但是和光明的前程比起来，他又觉得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陆天赐心底暗忖着：“等我发财了，到时候想要多少女人都行！屈辱只是暂时的！越王卧薪尝胆......韩信还受胯下之辱，小不忍则乱大谋....” 强行给自己洗脑之后，陆天赐决定接受这一切。 “爸，你可得说话算话，杜梅以后再也不能和他有啥事了，要不然纸包不住火，早晚得被人发现，到时候对你影响也不好。” 听见这话，杜大伟冰冷的面孔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好孩子，你放心，他们要是再敢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就打断他们的腿。”杜大伟伸手拍了拍陆天赐的肩膀，对他如此识时务而感到欣慰。 风波过后，杜家这边重归于平静。 被打得半死的丁辉，被杜勇和杜猛两兄弟扶着，送回了他自己家。 杜梅跟着陆天赐回到新房里。 家具上的大红喜字都还没有揭，像是一个张着大口的笑脸，无情地嘲讽着。 翌日， 天刚蒙蒙亮，陆野便早早地起来，洗漱之后吃了点稀饭后，便跟着同一个生产小队的人，一起下到地里。 陆野扛着一把锄头，走在人群中。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杜书记的女婿和他外甥打起来了，那家伙的，他外甥裤子都打掉了。” “真的假的，俩男的干仗扒裤子干啥？” “好多人都看见了，那还能有假。” “杜书记的女婿不是陆天赐么......” 陆野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别人或许不知道内情，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估计是气疯了吧。”陆野猜测着。 一只手忽然搭在了陆野的肩膀上，随后一张贱兮兮的脸，凑到了陆野跟前。 “野哥，你终于舍得下地来干活了，这么多天不来，是不是被家里的美娇妻给拴住了脚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模样。 这发出贱笑的人，正是跟陆野同一个生产小队的陈浩。 和陆野的情况差不多，陈浩也是早早的就辍学，开始下地干农活赚工分的，两人年纪相仿，平时队长都是将他俩分配在一起劳动，彼此之间十分熟络。 “你别说，还真是。”陆野笑道。 “哎...真羡慕，那么好看的女知青，你一分钱没花，就把人给娶回家了，我还在为彩礼钱发愁呢。”陈浩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多了许多惆怅。 “你跟小杏的事还没定下来呢？”陆野顺口问了一句。 上一世，他和杜梅悄悄离婚后，直接就离开了东升村，对村里许多人的事都不是很清楚。 “拿啥定啊，我们一家去提亲，小杏她爸一开口就要三百块钱的彩礼钱，跟穷疯了似的，我爹一生气拉着我们就走了，我看啊，我跟小杏这事八成是要吹了。” 陈浩无奈地摇头说道。 “那要的是有点多。” 三百块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在城里还好，若是双职工家庭，兴许还能拿得出来这笔钱，可是在农村，能拿出这么一笔钱的绝对没几家。 “小杏没劝劝她爸？” “我生气也是生气在这呢，她在她爸面前连声都不吭，你说我能咋整。” ······ 来到田里。 陆野用锄头给秧苗松土，顺带着除草。 这个年代没有化肥，农地的肥力不够，秧苗的长势也慢，松土除草是为了能让秧苗更好的成长。 随着太阳不断地升高，陆野他们也完成了这一天的劳作。 扛着锄头准备回村里。 田间大路上，一辆自行车，从陆野他们身后赶了上来。 骑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公社回来的陆天赐。 今天一早杜大伟便借了田会计的自行车，领着陆天赐去了公社。 都没怎么费劲，就把陆天赐担任文书的事，就给办下来了。 这让陆天赐又一次的看到了杜大伟的能力，欣然地接受了杜大伟的安排，准备明天就开始到公社去任职。 杜大伟留在公社开会，陆天赐便先行回来。 刚好在路上看到了扛着锄头，从地里干完活回来的陆野。 叮叮··· “让让...” 陆天赐骑着自行车，故意从陆野身边经过，像是一阵风一样，自觉得十分潇洒。 陆野还没说话，旁边的陈浩却是抢先开口喊道：“呦，这不是陆天赐么，听说你昨天扒男人裤子了，咋你还有这喜好呢？” 第26章 三姓家奴 陆天赐停下车，冷着脸回头看去。 “你瞎说什么，谁扒男人裤子了？” 陆天赐一早上就跟杜大伟去了公社，村里的闲话他并没听到，根本不明白陈浩在说什么。 “你啊，现在村里都传开了，说你昨天晚上跟大表哥在稻草堆里打架，你表哥光着大屁股，不是你扒的吗？” 周围人不少，陈浩就那么大咧咧地喊着，惹得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陆天赐，还有一些人干脆笑出了声。 陆野也跟着笑，无情地嘲讽着。 陆天赐脸色铁青，没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还是被传了出来。 只不过这闲话传得也太偏了。 “你别在那胡说，我们就是喝多了酒，拌了几句嘴这才动了手，我根本就没扒他裤子！他那是勒裤绳断了。” 陆天赐不可能说出事情的真相，顺着昨天杜大伟给出的解释，随便扯了一个谎话。 “哈哈···” 陆天赐此言一出，现场众人更是一片大笑。 没人在乎那裤子是不是他扒的，大家都只是听个乐呵而已。 他这么一解释，反倒是向众人证明了传言是真的。 他陆天赐还真的跟一个光屁股的男人，干了一架。 “你们笑什么！”被众人嘲笑，陆天赐竖着眼睛冷哼道：“你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是当牛做马的命！也就只能在这田间地头上扯犊子，一辈子都没出息。”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就你最有出息，都当上上门女婿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咱们这些人可享受不了。” “哎呀，以后生孩子，得跟人家姓杜吧。” 陈浩嘴巴厉害，专挑陆天赐的痛脚去挖苦。 本就是一句讽刺的话，可是连陈浩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一下子戳到了陆天赐的敏感点。 杜梅肚子里的孩子，既不姓杜也不姓陆，他姓丁！ 陆天赐心里有苦说不出。 “你特么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陆天赐将自行车立好，用手指着陈浩。 “我再说八遍那也是事实，还怕你咬我啊，我就说...气死你！”陈浩心态上占据绝对优势，扭着身子故意气陆天赐。 陈浩跟陆野的关系好，平时陆野在家没少被侯晓芸他们母子欺负，陈浩看不惯，经常帮着陆野一起对付陆天赐。 “你！” 陆天赐指着陈浩，一时间却是毫无办法，他在家养尊处优习惯了，身子骨可没有天天干农活的陈浩硬实，在陈浩的手底下吃过好几次亏。 说不过陈浩，也打不过陈浩。 陆天赐把矛头指向了陆野。 “陆野你别在后面装没事人似的，就是你让陈浩骂我的！” 陆野原本只想安静的嘲笑一下就算了，毕竟有很多事情不能说出来，老杜家的事要是从他的嘴里曝光出来，杜大伟那个超雄体绝对会跟他没完。 而且，陆野也乐得继续看陆天赐当活王八，根本没想跟他斗嘴。 可偏偏的陆天赐不知死活，骂不过陈浩，竟又扯上了他。 “你哪只耳朵听到，是我让的了？”陆野缓缓开口问道。 “就是你，肯定是你！” 陆天赐咬死了，就认准陆野。 “行吧，你说是就是。” “你承认了！” 陆天赐咧嘴咬着牙。 见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们，眼珠子一转开口道：“亏你还是我哥，竟然指使外人欺负自家人，也亏你能干得出来！呸！人面兽心......” “哎...这话可得说清楚，我可跟你这个三姓家奴没啥关系，要攀亲你找别人去。”陆野撇嘴说着，音声不小，周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村里的人都知道，陆天赐是侯晓芸带到老陆家的，是陆野的继弟。 陆野却说陆天赐是三姓家奴。 这三姓家奴，稍微通晓一点《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那是张飞骂吕布的话。 “陆野，你快快说说，他咋是三姓家奴了？” 人群中有好事者，笑着问道。 “来我们家之前，他原来姓李，到我们家以后现改的姓陆，这就两个姓了吧，他现在是老杜家的上门女婿，按照旧习俗的叫法，他现在应该叫杜陆氏，这不就是三姓了么。” 陆野竖着手指头，给众人解答着。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那笑声听在陆天赐的耳朵里，简直如刀子在扎他一样。 “还真是个三姓家奴，哈哈......” “三姓家奴！”陈浩一手指着陆天赐，笑得都快岔气了。 陆天赐脸黑到了极点，牙齿都快咬碎了。 刚刚骑车经过，他本想好好地在陆野显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成了小丑！ 陆野！陈浩！ “你们给我等着，有你们哭的时候！” 陆天赐指着陆野和陈浩，放来一句狠话，随后骑上自行车便跑了。 陈浩一只胳膊搭在陆野肩膀上，望着远去的陆天赐，笑道：“野哥，还是你狠，我估计以后全村的人都得叫他三姓家奴了，这帽子他想摘都摘不掉。” 陆野也在笑，看见陆天赐吃瘪，他就解气。 “那是他自己强烈要戴的，摘不掉就让他自己受着吧。” “走，回家。” ······ 在仓库前交完工具，陆野和陈浩也分开了，独自一人，朝家走去。 才刚到家附近，离着老远就看到自家院门前，立着一道人影。 仔细一看正是苏梦瑶。 “你站门外干嘛？怎么不进屋？”陆野走近后，问了一句。 苏梦瑶秀目上带着一丝嗔怒。 “我倒是想进去。” 陆野朝院门处看去，这才发现是大门被锁上了。 “侯晓芸锁的？”陆野眉头微皱，他对这个爱找事的侯晓芸，已经厌烦到了一定的程度。 “我去知青点，回来的时候，她就站在院子里，我亲眼看见她锁的门，然后躲到屋子里，她就是故意的。” 陆野看了看门上的锁头，左右寻找了一下，却是连个稍微大一点的石头都没发现。 “你往后面站。” 让苏梦瑶拉开了距离，陆野退后抬腿就往院门上踹了上去。 木制的大门经过风吹日晒的，表面早就腐朽了。 被陆野这么一踹，整个大门都跟着颤抖起来。 里面的门插绷得老紧，大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大门没开，陆野没停。 一脚赛过一脚的踹在门上。 七八脚过后，螺丝钉和铁钉固定的门插终于坚持不住，彻底地崩开了。 大门也应声而开，发出‘哐当’一声。 第27章 踹门 侯晓芸一直都在屋里，正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今天早上苏梦瑶出门的时候，她就看见了。 她是故意锁的门。 就是想要把苏梦瑶关在外面，好好地气气她。 以这样的方式来报砸锅之仇。 也正如她所愿，苏梦瑶被她锁在外面，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 看着苏梦瑶在日头下晒着，让她舒坦不已。 只是她还没出够气呢，陆野就回来。 看着陆野把大门给踹坏了，还领着苏梦瑶进了院子，侯晓芸顿时气急败坏的跑出了屋子。 “要死了你！我就睡个午觉这么会功夫，你就把好好的一个大门给踹成这样，你个败家子！” 侯晓芸一出门，就亮出了她那标志性的嗓门。 陆野看着侯晓芸那拙劣的表演，不禁冷声道： “那你这觉睡得可挺死，我踹了那么半天，也不见你出来开门，你可得小心点，别哪天真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侯晓芸瞪着大眼：“小畜生，你敢咒我死！” “妈，出什么事了？” 院门外，陆天赐快步的跑了进来。 他刚刚把自行车送去大队部，还给了田会计，回来是准备把自己当了大队文书的事告诉侯晓芸，才刚到门口，他就看见自己母亲又跟陆野吵了起来。 “天赐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妈我都要被他们给欺负死了！” 见到儿子回来了，侯晓芸委屈得不行，开口向陆天赐报着委屈。 “天赐啊，妈这日子是没法过了，那个小贱人她把我的锅都给砸了，妈两天都没吃上一顿热乎饭了！” 侯晓芸说的那叫一个心酸。 “陆野这个小畜生也帮着她欺负我，你看看，好端端的大门，都被他给踹成什么样子了。” 侯晓芸说着还掉起了眼泪：“天赐啊，你不在家，谁都能欺负你妈呀。” “没事妈，有我呢，我给撑腰！” 陆天赐目光阴寒的看着陆野：“刚才在路上你骂我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还敢欺负我妈，正好咱们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刚才陆野身边有陈浩，陆天赐担心打不过，现在陆野就一个人，陆天赐也不再害怕了，当即就要和陆野动手。 陆野也不含糊，摆开架势就准备跟陆天赐过招。 上次在屋里，他还没打过瘾，现在有机会教训陆天赐，他也不会有半点手软。 两人全都是摩拳擦掌，正要动手。 陆振东这个时候走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被踹得不成样子的大门： “这大门谁弄的？好好的怎么给毁成这个样子。” 侯晓芸见陆振东回来了，伸手拉住陆天赐，随后哭唧唧地喊道：“你个老死头子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这个家都要被你的宝贝儿子给拆了！你瞧瞧那大门让他给踹的，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不是败家么...” 大门里倒歪斜的，上面的门插也被踹坏了。 好端端的被弄成这样，陆振东看着，心里也十分生气。 拎着烟枪，走进院子。 竖着眼睛看向陆野：“一天你们也不让我消停过啊，那大门又怎么惹到你了，好端端的你踹它干啥？” 陆振东生气的质问，让陆野也跟着有些恼火。 他最讨厌陆振东这样，每次有事，都是先质问他，就好像他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坏人一样。 “我为啥踹大门？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媳妇吗，大白的等人都出去就故意锁大门，不让人进院。” “这门现在连主人都进不了，那留着它还有什么用？” “谁故意锁大门了！我就是中午困了想睡一会，担心丢东西才锁上的。” “你们回来，喊一嗓子，我不就给你们开门了么。” “你们一声不吭，是哑巴揍的？现在还怪起我来了。” 侯晓芸嚷着。 陆振东满脸阴沉，这些日子这个家里鸡飞狗跳，就没有一天消停的，让他心烦得很。 之前两边也只是拌嘴，忽地就升级到了动手，现在更是上升到了开始毁东西了。 前面砸锅，现在毁门。 陆振东看着陆野，那眼睛里都带着火。 “再怎么样，你们也不应该毁东西啊，锅砸了我什么都没说，现在又踹门，再这样下去，你们是不是还要拆房子啊！” “就不能都消停一点吗！” 陆野心中发凉，昨天晚上他还给陆振东做了一碗面，今天他就瞪着眼睛，只知道埋怨他。 “你想要消停那还不简单，从明天开始，这个院子就以两个房子中间山墙为界，立一道墙，从此谁也别进谁家院子。” 说罢，陆野抓着苏梦瑶的手，领着她就进了偏房，不再理会外面那三人。 陆振东被陆野气得够呛，转头看向侯晓芸。 还没等他说话，侯晓芸率先又哭嚎了起来。 “你都看见了吧，那就是你的好儿子，活活的白眼狼败家子，你才说他两句，他就不耐烦了，现在连说都说不得了。” “他还打我。” “我这个后妈当的，一句好话都没落下，还不如死了算了！” 侯晓芸这一哭二闹的，陆振东顿时又没了办法，抿嘴叹着气，自己回去了正房里。 陆振东一走，侯晓芸也不哭了。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妈，老头子还是向着他儿子的，刚才都那样了，老头子都没动手，要是放以前，他早就用烟杆子开打了。”陆天赐可惜的说道。 侯晓芸长出了口气：“老头子现在是打的越来越少了，不过你放心，他的这份家底，那个小畜生一分都别想得到，到时候全都留给你。” “就这个破家，我还真没瞧得上眼。” 看着这陆家的院子，陆天赐颇为不屑的说道。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未来的飞黄腾达，哪里还瞧得上老陆家的这点东西。 “你这孩子，才去老杜家几天呐，咋就这么狂上了。”侯晓芸抿嘴，对儿子的话有些不满。 陆天赐却是嘴角上扬，笑道：“我那是有狂的资本，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公社的文书了，明天我就要到公社去上班了。” 听见这话，侯晓芸一阵惊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妈，老杜家有钱有势，杜大伟两三句话就给我安排了工作，我以后靠着他，肯定能飞黄腾达，这破房破院子的，以后对我来说屁都不算。”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第28章 结账 听见自己儿子当上了公社文书，侯晓芸高兴不已。 嘴上连连念叨着好。 再看向偏房那边，侯晓芸重重地啐了一口吐沫。 “tui~！小畜生！” “屋里头哭去吧，我儿子现在是公社文书，以后吃商品粮，气死你！” “儿子进屋，妈给你做好吃的，咱们好好地庆祝一下。” 侯晓芸拉着陆天赐进了正房。 陆振东在屋里翻出锤子和长钉，准备去修院门。 “你要干啥去？” “我去修门插。” 侯晓芸脸拉的老长：“没用的玩意就只会败家。” “还是我们天赐好，他现在都当上公社的文书了，你赶紧去供销社买口新锅，再割一斤五花肉，我要给天赐做顿好吃的庆祝一下。” 侯晓芸扯出钱，破天荒的还给了陆振东一张肉票。 由此看得出来，侯晓芸此刻得有多高兴。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陆天赐用男人最后的尊严所换取到的。 陆振东接过钱和肉票，心里泛起了嘀咕。 陆天赐跟杜梅表哥干架的事，陆振东也听说了，本想问一下陆天赐是咋回事，可还没等他开口，侯晓芸就踩一个捧一个地将陆天赐当文书的事给说了出来。 “快去啊！别磨磨蹭蹭的。”见陆振东没动，侯晓芸催促着。 “哦。”陆振东应了一声。 放下手中的锤子和钉子，拿着钱去了供销社。 吃肉，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 这不仅仅是因为，猪肉那高达每斤8毛8分钱的售价，更因为猪肉在这会限量供应的。 许多时候，供销社一连五六天进不到猪肉，那也是常有的。 陆振东拿着钱和肉票来到供销社，连块肉皮他都没看见，卖猪肉的案板上空空如也。 一问之下才知道，供销社已经4天没有猪肉卖了。 偏房内，陆野打水洗了把脸。 屋里没有表，想知道时间只能听外面的大队广播。 “你饿了吧？我给你热点饭吃。”苏梦瑶看着陆野问了一句。 天不亮就下地干活，临近正午才回来，也有七八个小时了，陆野还真有些饿了。 “行，吃完饭，我好趟县城。” 今天是他和赵小龙约定结账的日子，两天的时间足够赵小龙把上次的货全部卖掉的了。 苏梦瑶闻言，轻咬了一下嘴唇。 陆野两次维护她，这让苏梦瑶心里有些感动。 现在陆野投机倒把，风险不小，苏梦瑶也不希望陆野出事。 “你加点小心，别让人给抓了。” “我会的，热饭吧，我争取早去早回。” 简单地吃了口饭，陆野离开家独自来到了县城。 桦县第一中学每天下午4点钟准时放学，陆野和赵小龙约定的结账地点正是这里。 门口处，只有零星的几个家长，翘首等着放学。 嘀铃铃···学校院内传来一阵放学铃声。 陆野站在大门外一侧的围墙下，很快就看到了赵小龙的身影。 这个家伙这次来得明显比他早，正在街对面，朝他挥着手。 “你干嘛非选在这啊，人多眼杂的。” 赵小龙一身破衣烂衫，都不敢往学校门口靠近，担心被学校的老师给当成小流氓，躲到了一处胡同里。 “我图的就是这里人多，就算你被人给盯上了，在这也容易跑。” 陆野斗争经验丰富，对那些人的手段门清。 那些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手段一点都不比公安差，最喜欢盯梢、跟踪，放长线爱抓大鱼。 一中这里道路四通八达，一到放学时间，路上挤满了人，就算是赵小龙被人跟踪到这里，陆野也有很大把握能够趁乱脱身。 赵小龙闻言一怔，看着学校大门里蜂拥而出的学生们，随后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不去当间谍，真是可惜了。” “货都卖了吗？”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呢，这货太好卖了，我才分下去，一天不到就全卖光了。” 赵小龙左右看了一下，见胡同两侧都没人，这才从怀中的口袋里，摸出一沓钱和一沓粮票。 “呐，钱都在这里，70瓶麻酱16瓶香油，去掉抽水，一共是7块3毛4分，这里是7块4毛钱，还有86斤粮票，你数数。” 陆野接在手里，连数都没数，就塞进了口袋里。 “你不数数？” “你能来，这钱就不会有差。”陆野嘴角挂笑，随后道：“明天早上，准备接货。” “这次能不能弄多一点，或者一天一次也行。”赵小龙忙问道。 “现在还不行，我尽量吧。” “走了。” 拿到了钱和粮票，陆野没有拖延，对赵小龙点了下头，随后扭头就走，身影左闪右闪，很快就消失在了放学的人群中。 “了事拂尘去，片叶不沾身。” “是个高手。” 赵小龙最喜欢看小人书和听人说书，对一些武侠话本中的大侠颇为向往。 此刻的陆野，在赵小龙的眼中，就有一种隐世高手的感觉。 怀揣着7块多钱和80斤粮票，陆野兴冲冲地来到了县城的供销社。 比起青山乡的供销社，这里更大，货品更全，人也更多。 陆野记着苏梦瑶的话，准备买布做窗帘。 还有苏梦瑶想要半斤棉花和一尺棉布，还有两卷卫生纸。 这些东西，在这里都有。 只不过，除了卫生纸以外，其它两样都需要票，陆野没有布票和棉花票，只能想办法找人换才行。 陆野在门外寻驻足，等了不多时，就有一名男子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哥们，换票吗？” 特殊年代，票贩子屡禁不止，归根究底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切实地为人民解决了许多问题。 有些人家，人口多，定量根本不够吃，怎么办？ 只能想办法弄吃的。 把家里的布票、油票···之类的，全都换成粮票。 这些票贩子，便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粮票换布票和棉花票，怎么换？”陆野小声问道。 那人站在陆野旁边，小声回道： “三斤换一尺，一斤棉花换五斤粮票，放心，我天天跟着换票，绝对不蒙人。” “咋样，换吗？” 陆野简单地计算了一下，随后道：“换，我要十尺布票，和一斤棉花票。” “跟我来。” 那人也不看陆野，小声留了一句话，转身向旁边巷子口走去。 陆野跟在后面，在巷子里，二人完成了交易。 临离开时，那票贩子还冲陆野小声喊了一句：“哥们，下次还要还票，还在这找我就行。” “行，再换票还来找你。”陆野笑笑，一头扎进了供销社内。 第29章 买了只鸡 供销社里的布料都是一大卷一大卷的，用一根长长的木尺量尺寸，要多少量多少。 还分高中低档。 要是用高端布料做一套衣服下来，也要一百多块钱。 通常只有结婚的才会舍得买，再找个老师傅做成衣服，那是相当体面的。 陆野要做窗帘，只挑了最便宜的粗麻布料买了8尺。 想着苏梦瑶特意叮嘱，要一尺纯棉的布料，他便又买了2尺中档的雪花棉布。 老售货员好多都不用剪刀，量好以后，剪个豁口，随手双手用力一撕，又快又准。 再加上一斤新疆棉花。 陆野只买这些东西，就花掉了3块7毛钱。 差不多是他加工8斤芝麻所赚的利润。 不由得让陆野心中暗忖一句：“这钱啊，不管在啥时候，都是好花不好挣。” 陆野正要离开供销社，忽地被一股子肉腥味所吸引。 肚子里没油水，忽一闻到肉味，哪怕它是生的，陆野也不禁翻了一股子馋水。 顺着看去，陆野这才发现，原来是肉摊那边，新搬上来几只退了毛的白条鸡。 有肉卖，供销社里的人，呼啦一下子全都围了过去。 陆野想也没有想，扭头就跑出了供销社，找到外面那票贩子，用十斤粮票换了一张肉票。 正当他拿了票往回返的时候，屋里有些人才反应过来。 有回家取票的，也有跟陆野一样，舍得粮票准备找票贩子换的。 等陆野冲回到肉摊前时，肉摊上正好剩下最后一只。 片刻后， 陆野一手拎着白条鸡，一手拎着布料棉花，兴冲冲走出了供销社。 回到家时，外面的天都已经半黑了。 苏梦瑶正在灶台前蒸馒头，厨房里弥漫着蒸气，热气腾腾的。 房门开着缝隙，蒸汽顺着缝隙往外跑。 陆野推门而入，拎起手中的白条鸡，在苏梦瑶的面前晃了晃。 “鸡！你在哪弄的？”看见这只白条鸡，苏梦瑶的眼睛也瞪大了。 农村里虽然不乏鸡狗，但却是家家户户的宝贝，公社对家庭养鸡鸭，可是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的。 甚至还因此产生了一句俗语：养三只是共产主义，养四只就是资本主义。 最可笑的是，村里要是谁家养了鸡鸭，甚至把鸡鸭的尾巴毛给拔掉了，还美其名曰：割尾巴！ 仅养那一两只鸡，也都是留着下蛋，根本就不舍得吃。 苏梦瑶来到青山乡，一次鸡都没吃过。 眼下见到这只白条鸡，也是馋得不行。 “还能是哪来的，当然是在供销社买的。” 陆野将手中的布料棉花递给了苏梦瑶：“这是你要的东西。” 苏梦瑶接过东西，低头查看了一下，那一卷的棉花，一看就不止半斤，还有那棉布，也是二尺的。 最主要的，这棉布还是白色的。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你要干嘛用，正好就那些票，我就都买了，多了可以留着。” 陆野此刻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这只白条鸡上。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出了几种吃法。 已经是迫不及待的，准备将这只白条鸡剁块下锅了。 苏梦瑶抱着布，看了一眼只顾着弄鸡的陆野，抿了抿嘴，随后回到了里屋。 陆野拔残毛剁鸡块，清洗鸡肉，一气呵成。 等苏梦瑶返回，将锅中的馒头起出来后，他便上手开始炖鸡。 用香油爆葱蒜，加入酱油炝锅后，陆野将洗好的鸡块倒进锅中翻炒。 随着水汽的不断蒸发，鸡肉的香味也飘散了出来。 苏梦瑶站在旁边，被这股子香味勾得口水直流。 咕咚！ 苏梦瑶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她实在是太久没吃过肉了。 “还得多久能吃？”苏梦瑶忍不住问道。 陆野往锅中加入热水，盖上了锅盖。 “很快，再炖半个小时就好了，鸡肉炖得烂糊一点，才更入味。” 真是煎熬的半个小时。 跟锅中的鸡肉一比，旁边热气腾腾的馒头，顿时变得一点都不香了。 苏梦瑶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就那么干巴巴的等着。 “怎么还要那么久啊...” 隔壁正房里。 陆振东只买回了一口新锅，没买到五花肉，又遭到侯晓芸一顿数落。 没有肉，侯晓芸拿出了家里仅存的一点豆油，给陆天赐烙了几张油饼。 春季青黄不接，没有青菜。 侯晓芸用酸菜炒了土豆丝。 陆天赐就着油饼，吃着酸菜炒土豆丝，倒也是香得不行。 “妈，你烙的油饼真好吃。”陆天赐一口气吃了三张油饼，美得不行。 “好吃你就都吃了，还有两张。” 侯晓芸将装油饼的盘子，直接放到了陆天赐嘴下，一张也没有给陆振东。 陆天赐也不客气，筷子一夹，一口咬双层，两张饼都进了嘴里。 陆振东舔了舔嘴唇，低头夹了一口酸菜。 呃~~ 五张油饼下肚，陆天赐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放下筷子，陆天赐道：“妈，天黑了，我得回家了。” 侯晓芸有些不舍地看着儿子：“妈送你出去。” “你一会把碗筷啥的都刷了。”临出门前，侯晓芸还不忘指使着陆振东。 陆振东噎下最后一口馒头，动手捡碗筷。 偏房内，炖足了时间，陆野掀开了锅盖。 一股浓烈肉香味顿时飘散开，顺着门缝飘到了外面。 陆天赐吃得鼓肚流圆，刚走出屋门没几步，就闻到了这股子肉香味。 “是肉味，谁家炖肉了，好像是炖的鸡！”陆天赐对着空气，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很是确定的说道。 明明才刚吃饱饭，可是闻到这股子肉香味，陆天赐还是馋得流出了口水。 侯晓芸也闻到了，跟陆天赐一样，使劲地吸了几下鼻子。 “咋好像是从那屋里飘出来的呢。” 侯晓芸朝着偏房这边走了几步，果然香味更加的浓烈了。 来到偏房门外，侯晓芸扒开门缝朝里一看。 苏梦瑶端着盘子，陆野正往里面一勺勺地添着炖好的鸡肉。 “你们哪来的鸡？”侯晓芸拉开房门，瞪大了眼珠子问道。 陆野看见侯晓芸，没好气地道：“炖了只鸡，咋还把黄鼠狼给招来了，真是晦气！” 陆天赐也来到了偏房门前，看着苏梦瑶手中的那一盘鸡肉，眼馋的不行。 “还不是一只，是一窝。”陆野冷言讽刺着。 第30章 鸡腿 “这鸡肯定是你偷的！”陆天赐很是肯定的喊着。 今天中午的时候他在路上碰到陆野，当时陆野可没有鸡，他又没有钱和肉票，更不可能是他买的。 所以在陆天赐看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陆野偷来的鸡。 “今天我心情好，没工夫搭理你们，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陆野放下锅铲，拿起烧火用木棍子，来到房门前。 “别在这碍眼，影响人食欲，烦人！” 陆野将神似的母子给驱赶开，随后拉关上了房门。 哐当～！一声。 陆野不仅关上了房门，甚至还挂上了门锁。 原本有灯光射出的窗户，忽的也被一块布给挡住了，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苏梦瑶将陆野新买回来的粗布，给挂在了窗户上。 “这鸡肯定是他偷！” 陆天赐不死心，对着侯晓芸抻了抻脖子，意思是让侯晓芸去叫陆振东。 然后像上次那样，让陆振东收拾陆野，他们好看热闹。 侯晓芸却是眼珠子一转，悄声的道：“这个小畜生敢偷鸡，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轻易饶了他，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是谁家丢的，把那个小畜生偷鸡的事，告诉他们，到时候，我看这小畜生怎么收场。” 陆天赐闻言，眼前一亮：“妈，还是你想的招高，村里就那么几家养鸡的，我现在就去问去，到时候人家失主堵上门来人赃并获，我看他陆野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 “快去！”侯晓芸催促一声。 陆天赐兴奋地跑出了院子，去问谁家丢鸡去了。 偏房内。 陆野和苏梦瑶盘腿对坐在炕上，中间摆着炖得香喷喷的一盘鸡肉，以及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开吃！” 陆野一声令下，自己率先夹向了盘子中，支棱出一节的鸡腿。 苏梦瑶从打坐在这里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只鸡腿。 听见陆野说吃，她也是迅速地朝那鸡腿夹去。 只可惜慢了一步，筷子刚触碰到，鸡腿就被陆野给夹进了碗里。 苏梦瑶目光一直看着陆野碗中的鸡腿，直至眼睁睁地看着陆野在那鸡腿上咬了一口。 她甚至都看到了，陆野牙齿咬在那只鸡腿上冒出的油脂。 她心心念念的鸡腿，竟被陆野给吃了！ 不死心的苏梦瑶，用筷子在盘中翻找着另一只鸡腿。 “你在干嘛？翻盘子可不是好习惯。”陆野见状，轻哼了一声。 “我在找鸡腿。”苏梦瑶头也不抬地回应了一声。 “就这一个大的，另一只被我剁成小块了。” 听见这话，苏梦瑶停下了手。 抬起头，先是看了看陆野碗中，已经被啃得漏出骨头的大鸡腿，随后又看向了吃得满嘴油腻的陆野。 苏梦瑶撅起了嘴巴，眼神中带着丝丝的委屈。 像是酝酿，又像是在克制着。 “干嘛？要哭啊你。” “呐，给你吃鸡腿，这回行了吧。” 陆野说着，将已经被自己啃掉大半的鸡腿，放进苏梦瑶的碗里。 “你都吃过了。”苏梦瑶噘着嘴，喃声道。 “整只鸡都是我用手做的，你要是嫌弃，那就一口都别吃好了。” 说罢，陆野拿着自己的空碗，起身下地，去了厨房。 苏梦瑶看着碗里的鸡腿，琵琶腿的位置并没有被陆野啃过，她犹豫了一下。 “避开他咬过的地方，我只吃下面这边。”苏梦瑶在心里极力地想办法说服自己。 她真的很久没有吃过鸡腿了。 薄唇张开，贝齿轻咬在鸡腿上，一股浓烈至极的肉香味充满了口腔。 香！真是太香了！ 这是她来到青山乡这几年中，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苏梦瑶陶醉在吃鸡腿的香甜中。 陆野从厨房回来，端着的碗里，一根鸡腿骨藏不住，支了出来。 苏梦瑶刚刚还在香甜中陶醉着，这会却是怔住了。 “你不是说另一只鸡腿被你剁成小块了吗？” 陆野微微一笑：“我骗你的。” ...... 苏梦瑶怔怔的望着陆野，或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一滴晶莹的眼泪，在苏梦瑶的眼中酝酿而出。 “你怎么这样啊...” 同一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天，陆野发现苏梦瑶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样清冷，内心还有些小女人柔弱。 刚才他故意这么做，就是想逗一逗她。 没成想竟把苏梦瑶给逗哭了。 陆野尬笑一声。 “嘿嘿...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这鸡腿就是专门给你留的。” “来，换回来吧....” 陆野将自己碗中的鸡腿，夹到了苏梦瑶的碗中，随后又将自己啃了一半的鸡腿夹了回来。 “这回好了吧。” “这么大人了，咋还跟小孩似的哭鼻子，羞不羞...” 陆野拿回自己鸡腿，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位置刚刚好，正是苏梦瑶才咬过的地方。 “你别吃～！” 等苏梦瑶开口制止的时候，陆野已经咬下一块肉在嘴里咀嚼了。 “怎么了？” 陆野抬头看向苏梦瑶，见对方惊愕地看着自己。 “鸡是我买的，还是我做的，你没道理不让我吃吧？” “没事了...” 苏梦瑶叹了口气，没把自己咬过的事情说出口。 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大鸡腿，苏梦瑶干脆把手中的筷子放在一边，直接抓着骨头开始大口啃了起来。 原本的朱唇小口，此刻也变大了几分。 眼睛里带着几分凶悍，苏梦瑶贝齿咬在肉上，又凶又狠，好像她此刻吃的不是鸡腿，而是陆野一样。 苏梦瑶一口下去，不光咬了肉，还带着部分关节处的脆骨，咬在嘴里咯嘣响。 看得陆野浑身一颤。 “这牙口......真好。” ······ 陆天赐出了老陆家后，一连走了三户养鸡的人家，可是没一户承认自家丢了鸡的。 来到第四户人家，陆天赐没进屋门，先奔着院内的鸡笼走了过去。 笼子里，两只母鸡趴在稻草上，正在瞌睡。 忽的一个陌生人蹲到了它们面前，两只鸡顿时被吓得扑腾起来。 咯咯···的一通乱叫。 “谁！” 屋内的主人，听见外面的鸡叫，急忙冲出了屋子查看。 这两只鸡可是他们家的宝贝，每天都能下一个鸡蛋呢，看得可不是一般的紧。 陆天赐站起身：“秦叔，是我，我来你家问问，你们家的鸡丢了没有？” 秦老汉蹲下查看鸡窝，见两只老母鸡都在窝里，这才放心。 “呵，我要是不出来看看啊，没准还真就丢了。” 陆天赐眉头皱起：“你这是啥话啊，我好心好意的来问你家丢没丢鸡，你怎么好心当作驴肝肺呢。” “你小子能有好心？” “你啊，还是离我的鸡窝远点，趁早别打我这两只老母鸡的主意，哼...” “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就这样，出去...出去......” 第31章 不要理由 陆天赐被轰了出来。 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丢鸡的人家没找到，自己反倒是被人当成了偷鸡贼，这算是什么事啊。 离开老秦家，陆天赐有些茫然了。 村里养鸡的就那么几户，他知道的都已经问了一个遍，没人家丢鸡啊。 陆天赐走在村路上，琢磨着还有谁家有可能养鸡了，是他不知道的。 迎面，两个人朝他这边走了过来，他也没有发现。 陆天赐低头往前走。 那两人直直地挡在他的前面，将他给夹在了中间。 “别挡道啊...” 陆天赐不悦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挡住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两个大舅哥。 杜勇和杜猛。 “大哥、二哥，是你们啊。” 杜猛粗壮的胳膊一把搂住陆天赐的肩膀。 “去晒谷场，我们跟你说点事。” “有啥事就在这说呗，晒谷场那么远，黑灯瞎火的咱们去那干嘛啊。”陆天赐被杜猛捉着肩膀，有些吃疼。 “少废话，赶紧走！”杜勇在后面推了一把。 陆天赐被两位舅哥给强行拉到了，离村500多米远的晒谷场。 晒谷场就是一块被平整过的土地，没有水泥就把地面都夯平了，每年秋天收粮以后就铺在这里晒。 平时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大哥、二哥，你们到底是有啥话要说啊？非要跑这么远吗。” 杜勇和杜猛的态度，让陆天赐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好，这两人把他连推带拽地弄到这来，就不像是啥好事。 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杜勇和杜猛这会也放开了。 “说话？说话之前，我先拿你出出气再说！”杜猛捏着拳头向前一步，随后一拳打向了陆天赐的肚子。 沉重的一拳，打得陆天赐肠胃都跟着一阵痉挛。 刚刚吃了五张油饼和不少酸菜，受了这一拳，他整个人都躬成了大虾。 哇...... 杜猛的一拳，直接将陆天赐给打吐了。 见陆天赐蹲在地上哇哇吐，杜猛不禁皱着眉头：“原来你也是个花架子，昨天晚上你不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会完犊子了？” 陆天赐吐的埋汰，杜猛也没有再继续打他。 “你...你为什么打我？”陆天赐忍着恶心，抬头问向杜猛。 “打你还需要理由吗？”杜猛咧嘴直笑。 杜勇看着狼狈的陆天赐，冷声道：“打你，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我们老杜家最在乎脸面，可你昨天晚上那么一闹，现在整个村里人都在传瞎话，害得我们一家人都跟着丢人。” “丢人是我害的吗？杜梅干出那种事，你们不应该怪她么？”陆天赐咬牙说道。 “我看打你还是打轻了！” 杜猛冲到陆天赐跟前，抬腿就又是一脚，将陆天赐踹倒后，仍不肯罢休，而是朝着陆天赐的身上，又补了几脚。 直打的陆天赐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 又是几脚过后，杜勇这才伸手拉住杜猛。 随后蹲在陆天赐的面前：“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杜梅可什么事都没干，你要是再敢瞎说一句，我们家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次就是给你一个警告，你要是再敢欺负杜梅，给她脸色看，我们就跟你没完！” 杜勇说着，伸手在陆天赐的头上拍了拍：“你听到没有。” 陆天赐躺在地上，身子骨跟散了架似的疼。 此刻又被杜勇如此羞辱，陆天赐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心里的恨意翻涌，冷眼瞪着杜勇。 “一会你把自己身上弄干净了再回家，你要是敢跟我爸告状，下次我们还打你！” 杜勇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回头招呼了一声杜猛：“老二，咱们回家。” 临走之前，杜猛还冲着地上的陆天赐比划了下拳头。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陆天赐躺在地上，久久没能爬起来。 老陆家。 侯晓燕站在屋里，每隔一会就推门朝外面张望一下。 “怎么还没回来啊。” 陆天赐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理说村里养鸡的就那么几户，就算挨家去问，这会也该得带人回来了才对。 陆振东坐在马扎凳上，看着不断踱步的侯晓芸，终是问了一句：“你咋地了？” “抽你的烟得了，啥事你都跟着掺和。”侯晓芸冷声回怼了一句。 偏房内，陆野摸着肚子，只感觉自己撑得够呛。 上一世，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也没觉得有今天的这顿炖小鸡来的美味。 实在是因为肚子里没油水，这副身子骨都馋坏了的缘故。 苏梦瑶也吃好饱，一只手上沾满了菜汤油渍，嘴巴上也是油乎乎的。 全然没了清冷女神的气质。 “太好吃了，我明明已经吃不下了，可就是还想继续吃。” “想吃也没有了，一只鸡，除了骨头以外，连块鸡皮都没有了。” 陆野指了指已经吃空了的盘子，对苏梦瑶道：“你来捡碗吧，我不行了，得歇会。” “我也得歇会，我感觉自己快要撑死了。”苏梦瑶没动，而是向后靠在了墙上，一副没了力气的样子。 “告诉你不要吃馒头，只吃鸡就好了，你偏不听。”陆野看着全无形象的苏梦瑶笑道。 “光吃鸡咸。” 整整一只4斤重的白条鸡，被二人一口气全给吃了。 陆天赐缓过一些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将身上的泥土掸了掸，呲牙咧嘴地朝村里走去。 回到陆家，陆天赐推门走进了正房。 侯晓芸看见儿子回来了，欢喜地问道：“找到了吗？是谁家丢的？” 陆天赐捂着肚子：“没找到。” 借着屋里的灯光，侯晓芸这才看见陆天赐身上的泥土和脚印子。 顿时大惊失色地喊道：“哎呀妈呀~！你这是咋整的啊，谁打你了？天赐，你快告诉妈，谁打你了？我找他们家去我！” “我没事，我刚才就是走路摔了一下，没啥大事。” 陆天赐没有跟侯晓芸说实话，因为他还不想跟老杜家就这么翻脸。 他还没达到目的，他得忍。 “我歇一会，一会我就回家了。” 陆天赐身上的脚印子十分明显，侯晓芸看得清清楚楚，心疼的不得了。 “你这孩子，让人打了也不肯说是谁，这不是让我干着急吗。” 陆振东放下烟枪，开口问道：“是不是杜梅他表哥，找人来打你了？” 显然，村里的传言，已经传到了陆振东的耳朵里了 第32章 洗脚水 “杜梅表哥怎么会找人打天赐？” 侯晓芸在村里的人缘不好，并没有人跟她说陆天赐与人打架的事。 这会听陆振东这么说，侯晓芸疑惑的看向儿子：“天赐，怎么回事啊？” 陆天赐紧着眉头，一副厌烦的表情。 这件事，他是说也不能说，只能有苦自己受着。 “哎呀，我说你们能不能别问了，烦不烦呐！我都说了，我就摔了一跤，不是谁打的。” “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陆天赐捂着肚子，转身就又朝外走：“我回家了。” “天赐啊、儿子...” 侯晓芸担心，又跟着追了出去，可是陆天赐加快了脚步，披着夜色很快就消失在了陆家院子里。 任凭侯晓芸怎么喊，陆天赐都没停下脚步。 侯晓芸跑回屋子。 “抽抽抽，一天到晚的你就只知道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天赐为什么会挨打，杜梅她表哥又是怎么回事？你快点跟我说啊！” 陆振东放下烟枪：“我听人说，天赐昨天晚上跟杜梅的表哥，在他们家口打起来了，天赐好像还把人家的裤子给扒了，弄的挺磕碜的。我刚才看他身上有脚印，就猜着是不是人家找人回来打他来了。” “还有这事！” “这个死孩子，挨欺负了也不跟我说，真是想气死我啊！” 侯晓芸绷着脸，气呼呼的望了窗户外面一眼。 出了这么大的事，陆天赐竟都没告诉她这个当妈的一声，甚至挨了打都不敢吭声。 陆振东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你放屁！” “天赐小时候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不心疼他谁心疼他。” “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我也指望不上你了。” “我现在就去老杜家，我倒要当面问问他杜大伟，天赐让他们家亲戚欺负了，他到底管还是不管。” 侯晓芸说罢，就要穿衣去老杜家。 至于陆野到底是偷了谁家的鸡，此刻已经完全被她抛之脑后了。 “你别去，天赐不跟你说，就是怕你去老杜家闹，那杜书记在村里最要面子，你去他家这一闹，村里人都看了笑话，以后你还叫天赐咋在他们家待。” “你别忘了，杜书记可是才给天赐找了文书的工作。” “那咋办啊？就让我这么看着天赐挨欺负啊！”侯晓芸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陆天赐是她的心头肉。 心头肉让人给打了，她能不疼么。 陆天赐心里也是窝火。 杜勇刚才说不让他给杜梅脸色看，那肯定就是杜梅跟她这两个哥哥说啥了，要不然杜勇和杜猛就是闲出屁来了，也不会平白无故打他一顿。 再想想此刻杜梅肚子里还穿着别人的野种，陆天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能忍下这顶绿帽子是一回事，能不能看开那是另外一回事。 带着一身的泥点和脚印子，陆天赐回到新房里。 杜梅正坐被窝里，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啃着。 见陆天赐进屋，板着脸抱怨道：“我爸说上午就让你先回村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妈都找你好几趟了。” 陆天赐强行压下心底的火气。 用尽量轻柔的声音回着：“我回家一趟。” “回家了？” 杜梅一听陆天赐说回家了，本就板着的脸上更带了几分恼色。 “你从公社回来不应该先回来告诉一声么，你一声不吭的这么晚才回来，家里那么多活，都没人干，你咋想的啊！” 陆天赐非常厌恶这些声音，却又只能无奈的忍受着，默默的将自己身上的脏衣服脱了下来。 ······ 吃到撑的陆野和苏梦瑶歇了好一会。 苏梦瑶起身下炕，将炕上的碗筷盘子都给收到了厨房，盘子里剩了一些带着油腥的菜汤，苏梦瑶也没舍得倒掉，而是盖上留着明天蘸馒头吃。 油水在这个年代，可实在是太难得了。 洗刷完碗筷后。 苏梦瑶回到炕上。 内对着陆野，摆弄着新买回来的棉布和棉花。 崭新的新疆面带有一点米黄色，苏梦瑶一点点的撕下来，将其扯的蓬松，然后又按照一定形状的堆叠在一起。 渐渐的形成了一个类似板砖的长条状。 陆野见苏梦瑶坐在那头一阵鼓捣，便爬过去看了一眼。 见这一块块板砖似的棉花板，不明白苏梦瑶这是要弄什么。 “你把棉花弄成这么一块块的，能做啥啊？”陆野外头问了一嘴。 这些棉花和布料，花了他好几块钱呢。 “你管得着吗。” 苏梦瑶脸上忽然泛起一阵羞红，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得，吃饱了就骂厨子。” 陆野闹了个没趣，趴回炕尾这边，开始给自己铺被褥。 “你去给我打点热水，我洗洗脚再睡。” 苏梦瑶手里拿着棉花，不悦地道：“你自己有手，你自己去倒。” “咱们可是说好的，家务活你都要做，怎么又要反悔？”陆野扭头看向苏梦瑶，瞧见她皱眉噘嘴的样子，就很开心。 “我已经洗完碗了。”苏梦瑶带着嗔怒声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让你打洗脚水，跟刷碗有什么关系。” “快去，我明天赶早还要去送货呢，得早点睡才行。”陆野催促着，双脚耷拉在炕沿下，已经做好了洗脚的准备。 “我不去。”苏梦瑶噘着嘴，仍是不肯动。 见威逼不成，陆野嘴角挂笑，随后说道：“哎呀，我差点都给忘了，我这里还有几斤肉票，明天是做红焖肉好呢，还是再炖只小鸡好呢？” “红焖肉！做红焖肉！”苏梦瑶在一旁急忙说道。 “那这洗脚水......” “我去给你打。” 苏梦瑶放下了手中的棉花，一股脑的下了地，拿起陆野的破洗脸盆，就去了厨房。 不多久，一盆热乎的洗脚水，就被放在了陆野脚下。 陆野试了试水温，随后舒舒服服的把脚放进了热水盆里。 “得劲......” 苏梦瑶秀目看着陆野那一脸享受的表情，沉声道：“洗脚水我可是给你打了，明天我要是吃不到红焖肉，我就把你给炖了。” “啥家庭啊，天天吃肉。” “你说什么？” “没事，我说你肯定吃到” 第33章 救人两命 清晨， 陆野特地错开了时间，等村里的人都下地干活去了。 他才悄悄地扛着袋子出了家门。 东升村不通公交车。 想进县城，上一半路要靠走，剩下的一半虽然有公交车，但是一般也很少还有人去坐了。 陆野扛着袋子，又是一路走进县城，来到交货地点。 将货交给赵小龙后，陆野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县城里转了转。 准备买二斤猪肉，好完成对苏梦瑶的承诺。 可是一连走了两家供销社，陆野都没买到猪肉。 正朝着第三家供销社走的路上，陆野经过一处小巷子，忽然地听到一阵喊声。 “救命啊！有人抢劫了~！” 陆野侧头朝巷子里面看去。 只见一个男子手里抓着一把巴掌长的刀，正抵着一个瘦小男子的脖子，另一只手还在争抢着一个帆布包。 刚刚那声救命，就是那瘦小青年发出的。 “哎！干什么呢！”陆野身在大路上，冲着巷子里大喊了一声。 那抢劫的男子见有人来，也是一阵害怕。 望了一眼陆野，用力抢过那瘦小男子的包，随后朝巷子更深处慌忙地逃走了。 “还给我！” “你别跑！” 那瘦小男子为了包，竟想要追上去。 “别追了，他有刀，万一狗急跳墙，捅你一下，你多犯不上。”陆野走进巷子，又冲着那瘦小男子喊了一声。 短短几秒的时间，那抢劫的人就跑没了身影。 那瘦小男子想追，也追不上了。 只好折返回去。 “谢谢你啊大哥，刚刚你救了我。”那青年额头上冒着汗，显然刚刚也被吓得不轻。 “也就是一嗓子的事，有什么好谢的。”陆野打量着这瘦小青年。 短短的头发参差不齐，像是狗啃的的。 一双眉毛形似细柳，鼻梁高挺，一张樱桃小嘴，说话的声音很是清亮，少了一些男人特有的低沉。 脸上脏兮兮的，不过依然能够看得出来长相不错，眉清目秀的。 就是这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放在男人堆里，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小茄子包。 一身衣服也是，埋了吧汰的，只比小叫花子强那么点。 “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吓走了抢劫犯，陆野也没打算继续在这里多停留，转身就准备要走。 “谢谢你啊大哥。” 那青年再次向陆野道了一声谢，随后转身竟还想去寻刚才抢走她包的抢劫犯。 只是还没走几步路，这瘦小的青年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后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陆野听见后面有动静，回头一看，正好瞧见那瘦小青年倒在地上。 “喂，你怎么样？没事吧？” 陆野喊了一句，可是那青年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人也是一动不动的。 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还是去看看吧，毕竟那个傻逼法官，这会还是个一脚就能踹死的小屁孩。” 陆野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又快步走进了巷子里。 来到那瘦小青年跟前。 “喂...喂......你醒醒...”陆野喊了几声，那青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会死了吧？” 陆野伸手在她鼻子前试了试，发现还有气。 陆野抓着这青年的手臂将其背了起来，随后快速地朝着医院的方向赶去。 “喂...你可挺住了，我好不容易救回人，你要没挺住死了，可是会对我造成很大心理阴影的，知道吗？” 陆野一边快步朝医院跑，一边试图唤醒这青年的意识。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 “你这小身板不咋大，还挺沉。” “我以前给生产队背过猪，猪都没你沉。” 陆野边跑边说话，体力消耗得很大，头上已经溢出了汗水，人也是气喘吁吁的。 “胡说，我怎么可能有猪沉。” 微弱的声音从背上传来。 陆野回头看了一下，见这青年虽然还是有气无力的，但眼睛却是已经睁开了，正水汪汪地看着他呢。 “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犹豫是先把你送去医院，还是直接把你送到火葬场算了。”陆野开了一句玩笑。 “不用去医院，我没事，我没钱。”那青年虚弱的说道。 陆野脚步没停，直接背着人进了医院大楼。 “今天你遇到我，不知道是你走运，还是我是走运，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得有十四级了吧。” “医生、护士！快来看看，这个人晕倒了。”陆野进门之后，冲着里面穿白大褂的人喊道。 青年被放到一张推车上，一名急诊医生以及两名护士，快速地过来给这青年进行了一番检查。 陆野背着一个人，一路就这么跑着过来的，这会一放松，整个人累得也有些虚脱了。 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医生一番检查后，摘下了听诊器，随后对身边的护士说道：“这是饿的，低血糖了才昏倒的，拿瓶葡萄糖给她喝。” 那护士听完医生的话，急忙去准备去了。 那医生对着地上的陆野说道：“我给你开瓶葡萄糖，你拿着单子赶紧去窗口缴费，给她喝了就好了。” 低血糖？ 陆野也听过这个名词，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接过单子，陆野起身去了缴费窗口排队。 等他拿着缴费单子，回来的时候，那瘦小青年已经坐在了注射室里，喝上了葡萄糖。 “你这一瓶糖水5毛钱，可比白糖贵多了。”陆野笑呵呵地走过去，开着玩笑。 “谢谢你，救了我两次，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那青年喝了葡萄糖，明显得比刚才强了一些。 “还钱就算了，我之前不是说了么，就当是我积德行善，给自己攒功德了。” “你没事就好。” 陆野笑笑。 “哎，还真是你啊，我刚才看着就感觉是你，看你着急忙慌的就过去，怎么这是你朋友么？” 王敏依旧是梳着两个麻花辫，笑盈盈地朝陆野这边走了过来。 “我们也是刚认识，他在路上晕倒了，我送他来的医院。”陆野笑道。 “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王敏左右看了一下，随后小声的对陆野说道：“你要的瓶子我都给你留好了，一会你走的时候，直接带走吧。” “那我可太谢谢你了。”陆野有些尴尬，今天他可没带大白兔。 王敏笑笑，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白兔，塞到了那瘦小青年的手中。 “你是因为低血糖才会晕倒的，以后记得按时吃饭，这两块糖给你，饿的时候吃一块，可顶事了。” “谢谢你。” “没事。” 王敏离开后，陆野也准备离开。 “葡萄糖的钱我都已经给过了，你不担心，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男青年见陆野要走，忙喊了一声。 “怎么了？” “你救了我两次，我总得知道救我的恩人叫什么名字啊。”那青年看着陆野道。 “我叫陆野，野草的野。” 陆野笑笑随后转身便走出了输液室，消失在了门外。 第34章 赖上了 出了输液室后，陆野跟着王敏来到了杂物间。 看着那又是满满一桶的点滴瓶子，陆野笑道：“谢谢你啊，不过我这次来得匆忙，没给你带大白兔，下次我补给你。” “没事，我也不全是因为糖。”王敏笑呵呵地看着陆野：“真没看出来，你人还挺善，救了那个小叫花子。” “我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救个人，巧合，就是赶上了。”陆野笑笑，从旁边拿了个丝袋子，就开始装那些空瓶子。 没一会的功夫，袋子就装满了，陆野将其扛在肩上。 “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我再过来找你。” “行。” 王敏帮着把门，让陆野扛着袋子走了出去。 陆野走到医院的大门口，又看到了那道瘦小的身影。 “你怎么没走啊？” “我在这等你呢。” 原来刚刚在陆野走后，那瘦小青年就从注射室里追了出去，在走廊里没找到陆野，便提前一步跑到了大门口，特意在这里等着他。 “等我？你等我干嘛啊？”陆野有些诧异道。 那青年喝了葡萄糖，这会又恢复了过来，看着陆野肩膀上玻璃丝袋子，直愣愣地问道：“你扛的这是什么啊？” 陆野呵呵一笑，觉得这个小子还挺有意思的。 “那我可不能告诉你。” 那青年撇了下嘴，双臂抱在胸前：“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扛的是点滴瓶子，是刚才那个护士给你的，对不对？” “你骗不了我的，我都听见了。” 陆野笑着没有回答，扛着袋子继续往外走。 那青年不死心，快走了几步，紧紧地跟在陆野旁边：“大哥，你弄这么多空瓶子干什么用？” 陆野还是不出声。 “大哥，你就说说呗。” 见陆野还是不吭声，这青年也开始耍起了无赖手段。 “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陆野扛着袋子，一口气走出去一里多地。 那青年就那么贴着他身边，跟着他走了一里多远。 前边路面上行人很少，陆野停下脚步。 故作凶态，瞪着那青年道：“我告诉你，我要是发起凶来可是很吓人的，你别再跟着我了，否则我可打你了。” 陆野左手握拳，冲着那青年比划了一下。 那青年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略带惊恐的表情。 “哼！”陆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扛着袋子，转身继续往前走。 那青年立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陆野，片刻后又追了上去。 悄悄地吊在陆野身后三五米远的地方。 陆野不时的回头，看到这青年竟然还跟在自己后面，顿时有些生气。 随后猛地加快了脚步，想要甩掉对方。 可他毕竟扛着几十斤的重物，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那青年见他快走，也跟着快走。 陆野停，他也停，陆野走，他也走。 距离始终保持在三五米左右。 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 路过一个烧饼铺子，陆野停下脚步，将肩膀上的袋子放在地上。 隔空望着不远处的那个青年。 “同志，给我来个芝麻烧饼。” “三分钱。” 陆野付钱，拿着的芝麻烧饼，直接吃了起来。 饼里撒了盐，这一口下去咸香扑鼻。 陆野吃着外皮酥脆里面软糯的芝麻烧饼，恢复着体力。 那青年见陆野在那吃饼，馋得直抿嘴唇。 犹豫片刻后，那青年也走到了铺子前：“也给我一张芝麻烧饼。” “三分钱。” 这青年身上一分钱没有，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陆野：“请我吃张饼呗，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凭啥？” 陆野吃着饼，看着这小叫花子似的青年，觉得这人还真是有点意思，自己救了他两次，还给他买的葡萄糖。 他可倒好，竟然还黏上他了。 “好人做到底呗，要不然我饿死了，你前面积的德，不就白积了么。”那青年笑道。 陆野呵呵一笑。 拿了三分钱出来，递给了铺子里的人。 “给他一张饼吧。” 一张黄油纸，包着一张热腾腾的芝麻烧饼，被递到了那青年的手里。 那青年拿着饼，脸上挂着笑，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一张饼，还不到五口就给吃饭完了。 那青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带着可怜的目光看着陆野：“能再来一张饼么，刚才太饿，没吃出来啥味道。” “看见你，我算是知道猪八戒是怎么吃人参果的了。” 陆野笑着，又拿了三分钱买了张饼。 这一次，那青年吃得就斯文了许多，改成了一口一口地咬。 “等你吃完这张饼就赶紧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你别再跟着我了。”陆野轻声道。 “我没家。”那青年低头吃饼，低声说道。 “你父母呢？” “妈死了，爹——也死了！” 那青年说话时停顿了一下，后半句话说得格外清脆。 “我比你能好点，没了妈。”陆野叹了口气。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随风飘，飘到哪里是哪里。 眼前这青年没妈又没爹，活得有不容易，陆野也能体会到几分。 听见陆野说他也没有妈妈了，那青年吃饼的动作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你也挺惨的。” 陆野早就习惯了，并没有怎么伤感。 把手里最后一口饼吃完，陆野站起身：“好了，饼我也请你吃了，你也别再跟着我，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那青年见陆野扛起袋子又要走，急忙将手里饼三两口塞进嘴里，起身说道：“大哥，你能不能带我一个。” “带你一个干嘛？我一个农村种地的，难道带你回去种地啊？”陆野笑笑，抬腿就走。 那青年快步又跟了上去，走在陆野旁边，小声地道：“你不是种地的，你是做买卖的！” 陆野听见这话，整个人都为之一怔，停下脚步看向那道瘦小的身影。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是做买卖的？” “我猜的！” 陆野眉头微皱：“猜的？” 那青年嘴角挂笑，颇为自信地说道： “你这里这么多空瓶子，普通人家根本用不上。” “你还费力地扛那么久，说明它们对你肯定很有用，家里用不完，你能有什么用？” “还有医院的那个护士，她说她帮你攒了很多瓶子，那说明你拿瓶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么大的量，说明这些瓶子对你来说就是消耗品。” “我猜你肯定是用它装你要卖的东西，然后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给卖掉了。” 第35章 试胆 听完这青年的话，陆野不禁感叹。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人瘦瘦小小的跟还没长开似的，可这脑子倒是蛮灵光的。 就这么点蛛丝马迹，他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倒是聪明。 不过陆野深知自己干的这个事，可是有风险的。 他和这个瘦小青年也是萍水相逢，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带着他呢。 索性开口道：“自以为是，行了，我没空跟你在这玩侦探游戏，你也赶紧走吧，别再跟着我了。” 见陆野又要走。 这青年当即说道：“你要是不带着我，我现在就喊人了。” “呵呵...”陆野一阵干笑，当即要走。 “来人啊！抓投机倒把了！这里有人投机倒把了！” 陆野才走出去几步，这青年果真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而且喊的声音还特别大，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陆野赶忙停下脚步，放下袋子折返回来，随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我才救你两命，又给你买饼吃，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干脆捂死你算了！” “呜呜...” 见这青年要说话，陆野手上松开了一条缝。 “你捂死我吧，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我就当还给你了。” “嘿！跟我玩滚刀肉是吧。”陆野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难缠。 “嘿嘿...大哥，我知道你不会捂死我的。” 那青年嬉笑着：“你就带我一个呗，我给你干活，你就分我一点钱，让我够个吃喝就行，我这个人不贪的。” “我就没见过不贪的人。” 陆野松开了手，不过心中却是暗忖了一句：“这小茄子包皮还挺嫩，像个女娃。” “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就赏我一口饭吃，你要是不管我，不出三天我一准得饿死。”那青年继续向陆野祈求着。 “你有胳膊有腿的，饿死了也活该。”陆野不以为意。 “大哥，我不骗你，我也想找份工作，可没人用我啊，我身上仅有的钱也都花完了，这几天我都是睡在桥洞子下面，不然也不会饿的晕倒了。” “你行行好，就带我一个吧。” 陆野思索了片刻。 随后道：“你想让我带你一个，也不是不行，不过干我们这行的光有点小聪明可不行，胆子还必须要大。” “我胆子大，可大了。”那青年见陆野总算是松了点口，急忙道。 “光嘴上说没用。” “这样，今天晚上12点，岗中火葬场后面有一片祭祀烧纸的空地，我在那里等你，你要是敢来，我就带着你。” “怎么样，你敢么？”陆野略带挑衅的看着这青年。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今天晚上12点，咱们不见不散！”那青年咬着牙应承了下来。 陆野能从他此刻的表情上看的出来，他的内心是害怕的。 不过这也正是陆野想要的效果。 大半夜12点，只要是正常人谁没事摸黑去火葬场啊。 尤其是火葬场后面的那片空地，常年有人子在那里烧纸，导致整片地都是黑漆漆地，带散发着焦糊味。 一到夜里，格外的瘆人。 陆野嘴角挂着坏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都让你耽误我不少时间了，你可别再跟着我了。” 陆野扛起袋子。 这一次，这瘦小青年没有再跟着他。 直到陆野已经走出去很远一段路，那青年才失声大喊着：“12点！咱们不！见！不！散！” 陆野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 喃声嘀咕着：“疯子才去呢。” 是的，陆野提出的这个试胆条件，只不过是他为了摆脱这青年的一个谎话。 他压根就没打算去。 如今终于顺利的摆脱了对方，陆野扛着袋子，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 那青年立在原地，目光一直放在陆野身上，直到陆野远去消失不见。 “你都没问过我叫什么。” 良久，那青年收拾好情绪，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陆野扛着袋子准备回东升村，路上还会经过一家供销社。 能不能买到猪肉，就全看运气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陆野的运气好，还是苏梦瑶的运气好。 这家供销社里竟还有一些猪肉没卖完。 不过基本上也都是瘦肉，像是上五花和肥膘这样偏肥的肉，早就已经被人买完了。 这个年头油水少，许多人家买肉都是挑着肥的买，拿回家里靠油，然后慢慢吃。 买瘦肉的反而比较少。 陆野直接买了二斤下五花，随后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家里。 家里面，苏梦瑶坐在炕上，面前是陆野给她买的雪花棉布，如今已经被她裁成了一块块的，大小形似小孩的尿芥子。 苏梦瑶将自己弄好的棉花放在棉布中间，然后将棉布对折，叠盖在棉花上，将其做成了一个个半掌宽的长条。 随后悄悄地收了起来，留着备用。 陆野回来时发现，被他踹坏的院门，如今已经修好了。 陆野推开偏房的房门。 一手提着用草绳拴着的五花肉，一边肩上扛着个丝袋子。 当苏梦瑶看见陆野的第一眼时，顿时冲过去，接下了陆野手中的五花肉。 惊喜万分地说道：“你真的买猪肉了，我还以为你就是随便说说呢。” “走了四家供销社，我才买到的。” “想吃，你就把这些瓶子都给刷干净。”陆野放下袋子后，对苏梦瑶道。 “好，我刷！” 有肉吃，苏梦瑶也不再计较刷瓶子算不算家务，很是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陆野稍微歇息了一会，便洗手开始炖肉。 一边做，陆野一边暗道可惜，家里没有那么多香料，要不然炖出来肉，还会更香。 苏梦瑶蹲坐在地上，卖力地刷着瓶子，闻着锅里的肉香味，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夕阳西下。 夜色开始降临。 浑水河桥下，一个瘦小身影，抱腿坐在火堆旁烤火取暖。 没有手表。 街道上每隔一百米，会有一盏路灯，此刻已经全部亮了起来。 等到晚上10点，这些路灯就会间隔熄灭一盏，以此来节省电力。 这瘦小的身影，时不时的就会看一眼路灯是否还亮着，以路灯的熄灭时间，来判断当下的时间。 第36章 女的? 苏梦瑶用自己的劳动，换来了一顿红焖肉，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晚饭后，陆野磨着炒好的芝麻。 外面明月当空。 陆野却是忽地想起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他应该不会去吧。” 陆野咧嘴笑了一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半夜12点，火葬场，只要是没有十年以上的精神病史，谁会干出这样的事？ 陆野握着石磨手柄，费力地转动着石磨。 “可万一他真去了呢？” “不会的，他那么聪明，回去一想就能想到我是在耍他，肯定不会去的。” 陆野对着石磨嘴里念念有词，就好像是在给石磨施展着咒语，苏梦瑶铺好被褥后，瞧见他这个样子，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陆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强行抛弃脑子里的纠结。 “没事，刚才就是想起个有意思的事。”陆野奋力地转动着石磨。 “我还以为你是在给石磨念咒，好让它自己转呢。”吃了一顿红焖肉，苏梦瑶也很是高兴，甚至还跟陆野开起了玩笑。 “那也不难，等我学了那样的咒语，到时候给你表演一下。”陆野呵呵一笑。 磨完了芝麻，陆野收拾好后便躺进了被窝。 ...... 桥洞下，篝火越来越小。 忽的，马路上的路灯熄灭了一半。 时间来到了午夜10点钟。 那瘦小的身影将篝火踢进了河水里，随后便爬出了桥洞。 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大街上，显得有些萧瑟。 岗中火葬场坐落在桦县城市的西北角，周围是一片荒地，只有一条土路进出，十分偏僻。 夜里风大。 那瘦小青年双手抱在胸前，顶着寒风一步步地朝着岗中火葬场走，直至走下马路，前方通往火葬场的路上，再无一盏路灯。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漆黑，唯有天上的明月，勉强能照亮前行的路。 这瘦小青年抱着膀子一步步地朝前走。 土路上坑洼不平，他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踩实。 走着走着，渐渐地，他被周围的黑暗所影响。 脑子开始浮现出一些恐怖的画面，在看向漆黑的树林里、草地里，就好像在那些地方隐藏着骇人的东西，正在凝望着他，随时准备跳出来一样。 这些恐怖的思绪一经开始，就像是生根发芽了一样，不断地长大。 吓得他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脚步也不由得加快许多，却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整个人神经也高度紧张起来，耳朵竖着，想要尽可能地捕捉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温暖的被窝里。 陆野忽地睁开了眼睛。 自打他躺下，脑子里就一直萦绕着，那瘦小青年对他喊的：不见不散。 这四个字不断折磨着他，让他难以入睡，甚至是让他更加的精神。 陆野一把掀开被子，摸去放在旁边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嘻嘻索索的声音，吵醒了刚刚睡着的苏梦瑶。 见陆野穿戴整齐下地穿鞋，苏梦瑶小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干什么去?” “你醒了？正好，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下地把门插好。” “都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苏梦瑶半爬起身子看着陆野。 “没事找事呗，你别问了，把门锁好，我走了。” 陆野穿好鞋子便出了家门。 苏梦瑶起来将房门插好，脸上带着不解的表情：“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你抽什么疯。” 陆野走在夜色里，觉得自己脑子也是有病，好端端的，用什么借口不好，非要弄这么一个破借口。 那瘦小青年提心吊胆的，在寂静的小土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这条路长得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抹亮光，在这漆黑的夜里，就像是一盏明灯，给他指引了方向。 那瘦小青年朝着光亮继续前进，来到了那么灯光下。 那是大门上的一盏灯，岗中火葬场的牌子在这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陆野所说的那片空地，就在火葬场的后面，沿着墙根走过去就是。 瘦小青年人还未到，空气中的那股子焦臭味，就已经闯进了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地上土路也不再坚实，而是有些泥泞，那种感觉就像是走在血肉道路上一般。 坚持来到这里，这青年此刻已经是被吓得浑身颤抖，眼睛里都挂上了水雾。 空无的一片焦地，在夜色下阴暗幽森。 “陆野，我来了，你在哪？” “陆野，我来了！你快出来啊！” 青年忍着恐惧，对着寂静的旷野喊着，却是没有半点回应。 忽然一阵强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灰烬，打在了这青年的脸上，那种感受就像是一只冰冷的手，在他的脸上抚摸而过。 “啊！” 这青年再也忍受不住，当即失声地吼叫了起来。 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腿里，以此来躲避着恐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 呜呜呜··· “李明珠，你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蛋，明知道他是在骗你，你还要来这破地方，呜呜呜...” “傻死了你！” 呜呜呜...... 这青年一边哭，一边数落自己。 一只手从后面，忽然搭在了这青年的肩膀上。 原本抽啼的身子顿时一僵！ “年轻人，你要找谁啊？我们这里有好多人，要不要我帮你找啊？”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凉风吹进了青年的耳中。 吓得那青年扑腾一下跳了起来。 闭着眼睛，嘴里大嚎着：“鬼啊！别抓我...！”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陆野指着那青年笑道：“你不是自己胆子很大的吗？怎么这就害怕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那青年这才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了陆野的轮廓。 “瞅你那怂样...” 陆野的话还没说完，那青年忽地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双臂死死地抱着他的腰。 “呜呜呜......” “你怎么那么坏啊，我都快要被吓死了。” “瞅你这点小胆。” 被一个茄子包这么抱着，陆野有些不适应，伸手想要将其推开。 手掌按向对方的胸膛稍稍用力...... 入手的却是一团柔软。 那玄妙的手感...陆野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你...你怎么是女的？” 第37章 李明珠 被陆野摸着，甚至还被捏了捏。 李明珠身上跟过了电似的一阵酥麻，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羞耻感。 “你还摸！” 一把打掉陆野的手。 李明珠使劲推开陆野，慌张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你怎么是女的？” 陆野一时间也有点懵。 从一开始见到这个小茄子包，他就没看出来这是女的，只当对方是营养不够没长开呢。 “我怎么就不能是女的了。” “你也没跟我说你是女啊。” “你又没问过我，我为什么要说。” 李明珠捂着胸前，气呼呼的说道：“我不管啊，你说过的，只要我敢来你就带着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我跟定你了。” “不是，你是一个女的，我是一个男的，你跟着我，这不合适。” “那我不管，反正你说过的，我就是跟定你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决心一样，李明珠说话时还挺着脖子。 陆野看着李明珠。 这都是什么事啊！ “姑娘，咱们是男女有别，裹在一起真不合适，你说万一要是哪天我在喝点小酒，禽兽起来，你不就吃亏了吗。” “这样，我这里还有点钱和粮票，你拿着，咱们就当从没见过，好不好。”陆野说着就要往兜里摸。 “我不要！” “陆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就让我跟着你吧，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拖累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保证听你的话，还不行吗。” “陆大哥，你救了我两命，不能真的看着我饿死吧，我可勤快了，学东西也很快，我肯定能帮到你的，你就留下我吧。” 李明珠抓起陆野的手，不断地哀求着。 “这...” 李明珠说的可怜巴巴的，陆野一时也是有些心软。 考虑了片刻，陆野终是能没狠下心来拒绝。 “那咱们可说好了，什么事情都得听我的，你要是有一次不听话，就立马走人。” 见陆野终于答应留下自己，李明珠欢喜的笑了起来：“好，我保证！” “你叫什么名字？” “李明珠。” “明珠？我看你一点也不亮啊。”陆野打趣道。 “是李明珠，木子李的李，明月的明，宝珠的珠。”李明珠将自己的名字拆开来，逐字给陆野解读了一遍。 陆野撇撇嘴：“不好听，以后我就叫你茄子包吧，这个还好听一点。” “难听死了，不要！” 好人谁叫这么难听的名字啊，李明珠摇着头。 “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要，好听，就叫茄子包。” 李明珠刚刚答应陆野，什么事都听他的，这会可不敢忤逆对方，只能不甘心地接受了这个屈辱的名字。 “这还差不多。”陆野很满意李明珠的表现。 “咱们走吧。” “没想到你一个女的，胆子还挺大，这大半夜的你还真敢来。”陆野扭头开始往回走，嘴里感叹着。 李明珠紧紧贴着陆野，和他一起往回走。 这个鬼地方，她是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了，刚刚她是真的快被吓死了。 此刻离开，她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生怕身后有什么东西。 二人走出去很远，李明珠才安心下来。 “我问你，一开始你是不是想骗我，根本没想和我在那见面？” 被戳破谎话，陆野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坦然地承认道：“是。” “那你为什么又来了？” “脑子坏掉了呗。” “不过，我要是知道你是个女的，这会我一准趴在被窝睡觉，肯定是不会来的。” “你对女人有偏见？” “没有。” ······ 两人走走聊聊，很快就出了小路，回到了有路灯的大路上。 “你住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我再过来找你。” “我没地方住，这两天在清水河桥的桥洞下住。” “带我去看看。” 陆野跟着李明珠，回到了桥洞下面。 水泥基座上，还有之前篝火的痕迹，地面上还有一些破麻袋和丝袋子，充当铺盖，有明显人住过的痕迹。 “我没骗你，我真的住在这。”李明珠也猜到了陆野要来这里看的目的，再次向陆野说道。 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竟独自一人睡在这里。 什么安全、冷暖，全都没有一点保障。 难怪她非要跟着自己。 看到这里，陆野总算是理解了一些李明珠。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陆野也不打算再回村，索性开口道： “把篝火点起来，我陪你聊聊天，等天亮以后，我带你去找个住的地方。” “好！” 李明珠高兴的应了一声，随后从墙根下取出提前藏好树枝木头，用火柴点燃一个破丝袋子，熟练的生起了篝火。 陆野和李明珠紧挨着坐在一块木板上，一边烤着篝火，一边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闲聊时，陆野询问起了李明珠的身世。 原来和他一样。 李明珠也是自小便没了母亲，父亲又是个烂赌鬼，除了耍钱什么都不会。 为了赌完一把牌，他父亲把她当场卖给了另一名赌徒，结果却还是输了。 她被那名赌徒绑走的走时候，她父亲还在摸着牌。 幸好她在口袋里藏了一把剪刀，趁那人不注意，剪开绳子跑了。 从那以后，她就过上了流浪的生活，没有钱就要饭，为了一口吃的，给人刷碗、干活。 头发是她自己剪的，把自己打扮成男生，这样才更安全一些。 在遇到陆野之前，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所以才会饿的低血糖晕倒了。 “你那个包里面到底装的什么？我看你还挺宝贝的。” “那里面有一张片，是我妈抱着一百天的我照的，还有救过我的那把剪刀。” 陆野闻言沉默了片刻。 “别难过，回头我陪你在去找找，要是运气够好，说不定还能找到。” 深夜，两人又困又冷，李明珠趴进了陆野的怀中，彼此依偎在一起互相温暖着。 初升的太阳越过地平线，在清水河的下游缓缓升起。 霞光万丈，十分美丽。 陆野从没有想过，他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和一个女人一起看日出，竟然会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还是在一个桥洞子底下。 第38章 租房 天光大亮，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李明珠趴在陆野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是她许久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那双温暖的腿，让她感觉到无比安心。 “喂，该起来了。”陆野轻拍了拍李明珠的肩膀。 “干嘛啊，让我再睡一会。” 贪恋这种温暖的李明珠，抱着陆野的双腿，脸还在上面蹭了蹭，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那你在这继续睡吧，我可要先走了。” 忍受了半宿的寒风，陆野早就已经有些坐不住。 当即便抽出了一条腿，没了支撑点，李明珠闪了一下，差点没趴在地上。 人也跟着精神起来。 “小气鬼。”李明珠噘了下嘴，有些不悦地说道。 陆野却是没有管她，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后，起身就往桥上走。 “等我一下啊。”李明珠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大街上，赶早上班的行人络绎不绝，陆野和李明珠走在人群中，有人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他们。 李明珠本就穿得破破烂烂，是个小叫花子。 陆野这一宿跟她在一起，也造得狼狈不堪。 来到早点铺子，陆野买了两根大油条，两人坐在路边吃了起来。 热气腾腾的油条，李明珠吃得格外香。 “一会咱们去哪？” “去找个能住的地方。” 李明珠心里美滋滋的，不管什么样的房子，肯定都比她睡的桥洞子好。 这个年代，不论是公房还是自建房，都是没有房产证的。 各个厂子的公房，那都是很宝贵的资源，为了一套房子职工们也都是抢破头。 一家上下三代人，窝在几十平的公房里，自家都不够住。 想租公房基本上没戏。 陆野上一世过来桦县，先是住了几天招待所，还在赵小龙那里住过几天，之后便自己租一套自建房，也是在体育场后面的棚户区。 相比公房区，只有棚户区的房子才好找一些。 吃过油条以后，陆野领着李明珠来到了棚户区。 没有中介，也没有人会把租房信息贴在墙上。 想租房子就只能靠一个字：问！ 鼻子下面一张嘴。 陆野走在棚户区里，看见一些妇女同志就会问上一嘴：知道不知道谁家要往外租房子。 走了一个上午。 陆野起码问了五十多个人。 终于找到了一户往外租房子的人家。 两间土坯房子，一共四十来平米，还带前后院子，夏天可以种菜能省下不少买菜钱。 屋里头一间正屋，厨房和后面的小屋之间做了一个隔断。 虽然没有什么家具，可陆野还是很满意的。 “大娘，这房子我看好了，你打算租多少钱？” 房主是一个大娘，老伴没了以后一直都是自己住在这里，前一段时间他们家双喜临门，儿媳妇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她儿子在机电厂还分到了一套房子。 儿子就让她搬到了新家，既可以帮忙照顾孩子，还免得老娘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人管。 空出来的房子，就租出去，家里还能多一笔贴补。 “我们家这个房子，可是独门独院的，所以这个价钱就要高一点，一个月怎么也得8块钱。” 8块钱的房租其实也不算高，毕竟带院子能种菜的房，可不太好找。 陆野直接点头：“行，8块就8块，这房子我们租了。” “大娘，今天晚上5点，我过来给你送钱。”陆野现在身上也没有那么多钱，只能等晚上和赵小龙把货款结算以后才有。 “行，那我晚上在这里等你们。” 那大娘也是爽快，并没有因为陆野身上衣服脏，李明珠的衣服破，而看不起他们。 李明珠看着这套房子，它虽然不新，也不大，但却能替她遮风挡雨，给她温暖。 一中学校门口。 经过上一次的接头之后，这一次赵小龙和陆野都明显熟练许多。 二人在那小胡同口碰面。 “这位小兄弟之前没见过啊。” 赵小龙见陆野还带了一个人来，打量了李明珠一番后，也没看出来对方是个女的。 陆野笑笑：“你不是要更多的货么，我自己一个人不行，总得找个帮手。” 听见这话，赵小龙笑了。 “那感情好。” “这是上一批货的钱，一共是8块钱7毛，这是93斤的粮票。” 赵小龙将钱和粮票分别交给陆野，和上次一样，陆野也没数，直接便放进了口袋里。 “走了！” 陆野领着李明珠很快就消失在了放学的人潮中。 刚刚的场景，让李明珠对陆野的生意更加的好奇了。 “他刚才说的货是什么啊？我也没见你给他什么东西，他怎么就把钱给你了？” “少打听，该你知道的，早晚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问了就是不守规矩。”陆野有些冷漠的说道。 他虽然同意带着李明珠，可是投机倒把毕竟是犯法的，他这条线刚刚捋顺，可不想节外生枝。 被呲了一句，李明珠噘起了嘴。 “小气鬼！” 回到那处院子时，那大娘果然在房子里等着他们。 陆野数出8块钱，直接交给了对方。 拿到了钱，那大娘也很是高兴，在这个月工资36元万岁的年代，一个月8块的补贴，对于一个家来说还是蛮多的。 “这是钥匙，房子我就交给你们了，下个月的房租你们记得准备好，劳动节过后我就会来收的。” “放心，我们肯定提前准备好。” 房东走后房子里就只剩下陆野和李明珠。 陆野掏出5毛钱，以及十斤的粮票，递给了李明珠：“这些钱和粮票你先拿着，晚上自己弄点吃的，睡觉锁好门窗，注意点安全。” “你要走？”李明珠眼巴巴地看着陆野。 “不然呢，我已经跟你耗了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家别人还以为我失踪了呢。” “还有，把你的那身衣服好好洗洗，都能臭死人了，幸亏人家大娘没嫌弃你，否则这房子都未必能租给咱们。” 陆野絮絮叨叨的，又给李明珠安排了不少事，这才满意的离开。 李明珠轻咬着嘴唇，望着陆野离去的背影，眼里闪着光。 她长这么大，还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温暖。 那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第39章 濯清涟而不妖 陆野回到家时，天早已经黑透了。 已经吃过晚饭的苏梦瑶，正坐在炕上看书。 陆野从昨天夜里离家，直到现在才回来，还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苏梦瑶紧了紧鼻子，有些不悦。 “你这一天一夜都跑哪去了？” 下一刻，苏梦瑶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股子难言的臭味，自陆野身上散发出来，熏得她直捏着鼻子。 “你怎么弄的，身上怎么那么臭！” 陆野也闻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还真是挺臭的。 他跟李明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鼻子被腌住了，自己都没怎么发觉自己身上竟也这么臭。 “跟桥洞子底下待着了一宿，这味能好才怪了。”陆野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去帮我打点水，我好好洗洗。” “好端端的你钻桥洞子干嘛。” 苏梦瑶捏着鼻子，拿着陆野的破洗脸盆去了厨房。 不一会就给他打了一盆热水。 进屋一看，陆野脱得浑身上下只剩裤衩，光着个大膀子。 “你怎么全脱了啊？” “我都被腌住了，不脱能行么。” 陆野毫不避讳，从苏梦瑶的手中抢过洗脸盆，就准备把自己好好洗洗。 苏梦瑶看着陆野那赤条条的身子，秀目中带着一丝嗔怒。 这个家伙！他怎么可以这样。 苏梦瑶脸上泛红，躲到厨房里。 本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陆野的喊声却又传了过来。 “你过来个给我帮个忙，帮我擦一下后背。” 苏梦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家伙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来呀，我自己够不到。”屋里，陆野手里拿着刚拧干的毛巾，催促了一声。 “你太过分了！” 苏梦瑶瞪着眼睛，站到了门口：“你怎么可以让我给你搓后背。” “我就让你搓个后背，又没让你给我搓全身，你那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我要是自己能够到，我就不用你了。” “别那么小气，帮我一下。”陆野把手里的毛巾递向苏梦瑶。 “我只答应了做家务，搓后背可不算，你别想欺负我！”苏梦瑶眼睛睁得老大，人也气呼呼的。 她和陆野是假结婚，同一屋檐下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她是绝对不会和这个家伙产生任何亲密接触的。 “不帮就不帮呗，反应这么大干嘛。” 陆野悻悻收回毛巾，随后道：“不搓后背，洗下衣服总行了吧，这可是正经的家务活。” “我才不洗！那么臭。” “不臭我就不叫你洗了，别耍赖啊，刚才可是你自己说的，家务活你得干。” “你！” 苏梦瑶一时语塞，没想到陆野竟然在这给她挖了坑。 将窗帘挂好。 苏梦瑶烧了一锅热水，坐在小板凳上，给陆野搓洗着衣服，那眉头都挤成了川字，清冷的秀目里，写满了嫌弃两个字。 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的陆野，盘腿坐在炕上，吃着苏梦瑶给他留的晚饭。 倒是有了几分一家之主的架势。 与此同时，棚户区这边。 李明珠谨遵陆野的教诲，将院门和房门都落了锁。 吃过晚饭后，烧了一大锅热水。 坐在脸盆前，一件件褪去身上又脏又破的衣服。 渐渐地，一具完美的胴体暴露在空气之中。 将热水轻轻撩拨到身上，纤细的五指绕过每一寸肌肤，泥垢退去后是一面洁白，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绽放着，散发着少女的芳香。 许久之后。 雾气中，一个短发少女的轮廓愈发清晰。 李明珠轻轻抹掉镜子上的雾水。 看见自己久违的容颜。 镜子中的她，眉毛细长而弯曲，一双眼眸清澈中带着一丝空灵，鼻梁挺直，唇色粉嫩，如同初绽的樱花。 尽管参差不齐的短发，带着晶莹水滴，如一颗颗水晶，为她这张绝美的容颜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美感。 如果说苏梦瑶是一朵清冷的百合花，那么李明珠就是一株盛开的粉莲花。 “李明珠，你真的遇到了一个好人呢。” 李明珠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轻声说道。 第二天清晨。 陆野用一瓶香油作为代价，跟同村的老李家借了自行车。 将提前做好的芝麻酱、香油放进一个袋子里，又把家里小石磨和剩余的十来斤芝麻和空瓶子，一股脑地全都绑到自行车上。 推着自行车，陆野悄悄地出了村子。 来到交易地点，陆野将芝麻酱和香油，卸给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赵小龙。 “野哥，这次的货怎么还这么少？你不是找到帮手了么？”看着而是只有一袋子的货，赵小龙有些难受。 芝麻酱和香油简直不要太好卖，就这一袋子，连半天都不要就能卖完。 那些下面散货的人，个个都追着他要货。 那可是都是钱呐，让赵小龙着急不已。 “干什么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你应该懂。” “我这不是着急么。” “再等等，下批货就能多了。” “那可太好了。” ······ 送完了货，陆野推着自行车，来到棚户区。 院门紧锁着。 陆野摸出了自己身上的那串钥匙，直接打开了院门。 来到房门外，陆野敲响了房门：“茄子包，开门。” 屋里的李明珠早就已经醒了。 听见陆野的喊声，顿时来了精神，跳下炕急忙跑去打开了房门。 “陆大哥，你回来了。” 我勒个擦~~！ 陆野看着此刻的洗漱干净的李明珠，整个人不由得愣了几秒。 小茄子包——长开了！ 这精致的容颜和之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要不是那狗啃的头发，以及一身破烂的衣服没变，陆野都有些不敢认了。 见陆野痴痴地看着自己，李明珠清澈的眼眸弯成了一道月牙。 “怎么了陆大哥，你不认识我了。” 陆野回过神来，开起了玩笑：“我的小茄子包呢？你把她怎么了？” “陆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快进来呀，你吃饭了么，我给你下面吃。” 陆野将车上的东西一一搬进屋子。 自打上次赵小龙提出要增加供货量时，他就在考虑这件事了，从乡下往县里运输实在是太麻烦，而且风险还大。 在县城里弄一个隐秘的生产基地，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 第40章 丑恶的资本家 出租屋内。 陆野一铲地将锅中的芝麻炒熟。 “记住了，下面的火一定要控制住，不能太大，否则芝麻很容易就被烧糊了，知道吗？” 李明珠站在一旁，双手拄在膝盖上，仔细地观看着锅里芝麻的变化。 “嗯，我记住了。” 陆野撤火，将锅里刚刚炒好的芝麻倒出。 随后又加了一锅刚刚泡好的芝麻。 “这一锅你来炒，不要急，试一试。” “嗯。” 李明珠接过锅铲，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炉火，一铲铲的翻炒起来。 随着水汽渐渐地蒸发，锅里的芝麻也逐渐散发出一股香味，颜色由最初的白色，渐渐开始泛黄。 陆野在一旁看着李明珠操作，不得不说这姑娘学得很快。 第一次上手，就做得有模有样的。 几分钟后，又一锅炒得金黄的芝麻出锅，李明珠看向陆野：“我炒得怎么样？” “很好，就是这样。” 李明珠颇为骄傲地笑着：“你可不要小看我，我从7岁就开始站在锅台上做饭了，弄这个简直就是小儿科。” “刚夸你一句，你还喘上了。” “过来，下面教你做第二步。”陆野嘴角挂着坏笑。 “好。” 来到石磨前，陆野将一勺炒好的芝麻倒进了磨口里。 “用这个把芝麻都磨成粉，来吧。” 李明珠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握住木柄，使劲地转动磨盘。 沉重的石磨，让她很是吃力。 一连转了十几圈，也不见有芝麻粉出来。 “这磨是不是坏了，怎么还不出粉。” 陆野坐在一旁，看着李明珠不由得笑了笑：“你不往里面加芝麻，就是转一百圈，它也出不了粉。” “啥？” 李明珠之前就没用石磨，缺乏经验的她，还以为陆野刚才加了那一勺就够了呢。 殊不知，这石磨需要一直往里面加料才行。 “那你怎么不早说。”李明珠略带埋怨的语气说道。 “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陆野刚刚已经发现了，可他就是不吭声，为的就是挫一挫她的锐气。 炒个芝麻就开始狂，不敲打一下怎么行。 李明珠撇了撇嘴，哪里还不明白陆野这是故意的。 “你这人，报复心理可真强。” “少废话，赶紧磨，一会弄完了，还得进行下一步呢。”陆野浑不在意李明珠看自己的眼神，只催促着让她赶紧弄。 李明珠吸取了最初的教训，一边转动石磨，一边不断地往里面加芝麻。 很快新鲜磨好的芝麻粉，就从石磨缝隙中被推了出来。 陆野将这些芝麻粉，收集进搪瓷盆里，等待着榨油。 原本以为只是把芝麻磨成粉而已，没什么难的，可是十斤的芝麻，李明珠愣是磨了一个一个多小时才磨完。 到最后，她的手臂已经酸肿得抬不起来了，浑身上下都是香汗。 “哎呀，我不行了。”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那几十斤的石磨确实是不轻。 “磨得还行，记住了，芝麻粉磨得越细，出油量就会越大，赚的才越多。” 见李明珠像只死狗一样，摊在炕上，陆野直接踢了一脚李明珠露在外面的脚丫子。 “起来，别想偷懒。” 趴在炕上的李明珠累得一动都不想动：“我求求你，让我歇一会吧，就一会。” “不行，快点起来，还有最关键的一步，你给我好好的看着。” 陆野抓住李明珠的脚踝，生生将她从炕上给拉了下来。 “你简直太没有人性了。” 李明珠被陆野薅着后脖颈，委屈巴巴的。 “少废话，我这屋里不养闲人，你要是想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就得给我好好干活，不许偷懒。” 此时的陆野像极了一个资本家，正在剥削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绵羊。 烧了一大锅热水，陆野手把手地教着李明珠，如何用水带法榨取香油。 “记住了，芝麻粉和热水的比例是1:0.8左右，水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芝麻酱就会太稀，少了又榨不出油。” “1:0.8么，我记住了。” 李明珠也知道这一步是最为关键的，认真地点了点头。 仔细地看着陆野的操作。 勺子在芝麻酱上，一下又一下地掂，不一会的功夫，上面就浮出了一片香油。 陆野将香油慢慢撇起，装进瓶子里。 “刚炸出来的香油里面还有芝麻酱杂质，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再换一次瓶，才能交货出售。” “嗯，我记住了。” “现在你来操作。”陆野再一次把手勺递给了李明珠。 相比之下，最后这一步的工作就比较轻松，李明珠学着刚才陆野的手法，一下下的掂着，然后将炸出来的香油收集好。 几乎完美地复刻了陆野的动作。 陆野不得不承认，做这个李明珠还是很有天分的。 “做得不错，以后你每天都至少要做10斤芝麻的量。” 李明珠抬头，天真地看着陆野：“那你准备分我多少钱？” “你每做出一瓶，不管是芝麻酱还是香油，我都给你一分钱。” 李明珠撇了撇嘴：“才一分钱啊？” “嫌多了？那就两瓶一分钱好了。”陆野道。 听见陆野竟然还往下降价，李明珠急忙收起不悦，陪着笑脸：“别啊，我没嫌弃，真的，我一点都不嫌弃。” 陆野：小样，还拿捏不了你了！ “今天的不算。” “啊？” “你有意见？” “没有，一点都没有，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明珠这一次学得乖巧多了。 陆野盘腿坐在炕上，算上李明珠负责加工这一环节，他的香油销售网络基本上就已经完整了，除了定期去找王敏弄空瓶子，别的基本上他都可以放手不管。 只不过相应的，最终落到他手里的利润也再一次被削减。 好在每十斤的芝麻，最终还能换回来面值90斤左右的粮票，这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中午了，你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啊。”李明珠蹲坐在小板凳上，手里弄着芝麻酱，侧头看向炕上的陆野。 挂面虽然没有什么营养，但是在这会却是最常见的食物。 主打一个方便快捷。 陆野忙碌了一个上午，这会还真有点饿了。 “你别想偷懒，先把这些芝麻酱灌好，之后再去煮面。” 李明珠：丑恶的资本家！ 陆野成了甩手掌柜，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闲。 李明珠将制作好的芝麻酱和香油分别装好，去了厨房里，煮了一锅清汤面条。 第41章 职场霸凌 陆天赐自从去了公社担任文书一职，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变了许多。 每天都穿着结婚时，侯晓芸给他买的那件衬衫，胸前还别着两根钢笔。 把自己捯饬成了文化青年的模样。 尤其是他每次下班回到村里时，更是傲娇的很，只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鸭子群里的白天鹅，恨不得把头都抬到天上去。 公社，宣传科。 陆天赐正坐在办公室里，清闲地喝着茶水。 一名科员从外面走了进来：“小陆，科长叫你呢，赶紧去一趟吧。” “哎，我这就去。” 陆天赐放下茶杯，忙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其他几人见了，纷纷笑了起来。 “这个小陆啊，还是太年轻了。” “可不是，估计这次科长肯定轻饶不了他。” “那也活该，谁叫他那么不地道呢。” “兜里揣着三盒烟，三毛五的大前门给书记，两毛八的飞马给科长，把最便宜的电车烟给咱们抽，八分钱的烟狗都不抽，他也好意思拿出来，他妈的，不搞他搞谁？” “年轻人，太急功近利喽。” ······ 已经离去的陆天赐自然是听不到这些的。 而且他做梦也都想不到，跟他同一间办公室的几位同事，在私下会如此地议论他。 此刻的陆天赐，兴冲冲地来到了科长的办公室外。 当当当...... “进来！” 陆天赐推开门，脸上还带着笑：“科长，你找我。” 宣传科主要就是负责辖区内的宣传工作，撰写公告，?组织宣传活动?等等··· 陆天赐是宣传科的文书，动笔头自然是少不了的。 前不久，王兴接到最新文件，是关于今年高考报名的相关政策的，需要他们科根据文件，写出一份公告，要求内容尽量简明扼要，通俗易懂。 王兴便把这份工作交给了陆天赐。 对于一个文书来说，这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了。 可偏偏，陆天赐刚来不久，对这些业务也是一窍不通。 于是陆天赐便向同办公室的另外几个科员求助，那几个人对陆天赐‘三包烟’的小心思早就不满，借着这次的机会，故意给了他一个错误的模板，让他套用去写。 结果就是陆天赐把一个最简单的公告，写成了发言稿似的一篇文章。 还沾沾自喜的，直接把他写的东西发给了下面的生产队，让各大队抄写后张贴在宣传栏上。 只有他自己觉得那篇文章写的华丽。 殊不知，别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科长，抽烟。” 进屋后的陆天赐，摸出放在右边口袋里的飞马烟，抽出一支递向了科长王兴。 “我特么还有心情抽烟？” 王兴一把打掉了陆天赐手中的烟，随后满嘴吐沫星子飞喷而出。 “我就让你写一个公告，你特么的给我写了一个什么东西？恢复高考那是国家的政策，我特么用你给去肯定去赞扬么？” “我问你，谁允许你不经过我复稿，就直接往下面生产队发的？” 今天的这件事，着实是让他们公社宣传科丢了一次大人，王兴身为科长，自然是和宣传科荣辱与共，出了这样的事，别人只会说他这个科长业务不行，丢他的人。 陆天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随后则是渐渐地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 “你什么你，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让咱们宣传科这次丢了大人了。” “科长，我也不知道啊，我是照着老李给的模板写的，直接下发也是因为老陈跟我说，这种小事不用麻烦科长你，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陆天赐毫不犹豫地，就把陷害他的人给抖搂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老李和老陈他们两个是故意害你喽？” “是，肯定是！” 陆天赐也不管老李和老陈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他此刻想的是尽量把责任给撇出去，这样他才能有事化没事。 哪知道，王兴听了陆天赐这么说，本就阴沉的脸，却是变得更加阴暗几分。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老李负责的板报宣传，老陈负责政治传导，他们两个都是科里的老人了，怎么可能连这点事都分不清楚。” “犯了错误，你不勇于承认，竟然第一时间就想把责任甩给别人，陆天赐！我现在不光对你的业务水平表示怀疑，就连你的德行，我现在也表示深度的怀疑。” “科长，我.....” 陆天赐急于给自己辩解。 却是被王兴伸手给打断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的废话，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去重新写一份公告，报到我这里复稿。还有，介于这次你的重大失误，你必须给我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书。” 陆天赐咬着牙，心里阴郁到了极点。 活了两世的他，岂能不知道，他这是遭受到职场霸凌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别以为你是走后门进来的，就有了靠山，干的不好，我还是让你滚蛋。” 王兴这话说的可谓是极重，可见这次的事件是真把他给气到了。 “是，我现在就回去写。”陆天赐忍着怒火。 “出去。” 王兴阴沉着脸，直到陆天赐离开并关上门以后，他才从嘴里又吐出一句：“废物，连团结同志都弄不明白，还特么玩三包烟这种小把戏，你不倒霉谁倒霉！” 陆天赐面若寒霜，快步回到了办公室。 他要找老李和老陈当面对质，问一问自己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他们，他们要这么坑自己。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老李和老陈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陆天赐有火发不出来，只能愤恨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写稿子去了。 吃过面条以后，陆野趁着下午还有时间，领着李明珠在县城里转了转。 “以后你来买芝麻，记住了别在一家买太多，一定要多走几家供销社，分开买，这样才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嗯，你放心，这些我都记住了。要是有人问我买芝麻干嘛，我就说是替烧饼铺子跑腿的。” “孺子可教也！” 有了李明珠做生产环节，陆野直接放开了手脚，把之前两天供一次货，改成了一天一次。 早上，李明珠将做好的香油和芝麻酱直接送到交易地点。 晚上，陆野在亲自去一中那里收钱。 过程虽然麻烦一点，但是胜在安全。 就算是有任何一方被抓到，也不会牵扯到其他人。 第42章 高考报名公告 将生产甩给李明珠，陆野恢复了正常的社员生活。 每日天刚放光，他便跟着大家一起下地务农，这段期间他投机倒把的事，倒是没被任何人发现。 大队部门前的告示栏里贴了一张，《关于1978年高考报名通知》的公告。 引得许多人去看。 好多妇女不识字，只是围着看热闹。 几名年轻人倒是看得颇为认真。 “高考了！又可以高考了！” “考啥呢嘛，上次村里那几个也去考了，咋样？没有一个考上的，我看这次你们也是浪费时间，有那功夫还不如下地赚点工分来得实在呢。” “那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一要是考上了，那以后可就是干部了，能吃商品粮，还能转户口进城当城里人嘞。” 一帮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去年第一次恢复高考时，东升村里也有几个娃参加了考试，结果全部落榜，连一个大专都没有考上的。 知青点里倒是出一个大专生，得到通知的那天，那个女知青高兴的直接昏了过去，还是卫生所的张宏伟掐人中给弄醒的。 之后她便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青山乡，开启了属于她的新生活。 苏梦瑶站在公告栏前，仔仔细细地阅读着通知上每一个字。 去年的时候，因为政审的原因，她连参加高考的机会都没有，公社的工作人员甚至直接把她的申请材料摔在了她的脸上。 那一句：“我们人民的大学，可不是给你们这些坏分子上的，想考大学，做梦去吧！” 至今萦绕在苏梦瑶的脑海之中。 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陆野和大家一起扛着农具返回村里。 快到大队部时，走在陆野旁边的陈浩，忽然对他喊了一声：“野哥，那不是嫂子吗？那帮人在那看啥呢？” 陆野抬头一看，苏梦瑶站在人群边上，又瘦又高亭亭玉立的，分外显眼。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望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陈浩咧嘴笑着：“难怪你都不愿意下地干活了，娶了天仙一样的苏知青，换我我也天天在家守着。” “你瞅瞅，同样是人，嫂子往那一站，就跟天鹅落进了灰鸭子群里似的。” “哎，同人不同命啊！” “少在那发酸，你帮我把工具交了，我过去看看。” 陆野将自己肩膀上的锄头放到了陈浩肩上，快步地朝前走去。 来到公告栏前。 陆野站在苏梦瑶身后，看向了公告栏。 “原来是高考报名通知。” 陆野记得清楚，苏梦瑶正是参加了这次的高考，从而一飞冲天，顺利的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成为了一名人人羡慕的大学生。 听见陆野的声音，苏梦瑶转头看了一眼。 “你回来了。” 苏梦瑶显得有些平淡，并没有欢喜的感觉，这让陆野感觉有些奇怪。 苏梦瑶在家天天学习，等的就是这一天，怎么开始报考了反而不见高兴呢。 “可以报名参加高考了，你不高兴吗？”陆野小声问了一句。 “通知里没提关于政审的事。” 苏梦瑶淡淡的说了一句，那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陆野这才想起来，苏梦瑶是被下放的，不符合政审的条件。 仔细回忆一下。 陆野记得苏梦瑶的父母好像就快要平反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不过从前世苏梦瑶能参加高考推算的话，估计很有可能是在报名结束之前。 见苏梦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陆野轻声安慰道：“别那么悲观，没写不代表就和去年一样，说不定哪一天好运就会突然降临也说不定。” “你不是我，根本没办法体会。” “走吧，回家。” 苏梦瑶扭头率先迈步朝家走去。 陆野在后面看着苏梦瑶，不禁撅了噘嘴。 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通知。 通知上写着报名时间从4月20号开始，一直到5月1号结束，报名地点是县教委。 时间虽然宽松，却与他无缘。 陆野摇了摇头，抬腿也朝家走去。 “谁还没点遗憾呢。” 上一世，他没上过大学，这一世仅凭他小学都没念完的文化水平，依然也无缘大学。 回到家，苏梦瑶依然是沉默着，清冷的一句话也不说，坐在炕上默默地看着书。 陆野见其这幅样子，也没有使唤她。 而是轻声问了一句：“你多久没跟你父母联系了？” “上一次通信，还是在三个月前。” “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有时间给你父母联系一下，我在外面听到好多人都平反了，没准你们家也能平反呢，这人啊，一时走霉运，不会一直辈子都走霉运的。” 陆野说完便去了厨房，准备弄点吃的。 屋内，苏梦瑶轻咬着嘴唇，缓缓地翻看了手里的书，在书页中夹着一个信封。 那是她早就已经写好了的，只是还没有寄出去。 对于家里，苏梦瑶是有些难言的怨气的。 当年在那段特殊的时期里，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有一些人被打倒了。 有一些人为了保全自己，选择冷漠旁观。 还有一些人选择仗义执言，结果被牵连同样被打倒了。 她的父亲就属于后者。 就因为那些话，他们被抄了家，十四岁的苏梦瑶，被强行下放到了青山乡接受劳动改造，受尽了苦楚。 以至于，苏梦瑶自打来到青山乡后，就极少与父母通信。 “你下午去县里，帮我把信投到邮箱里。”苏梦瑶拿着信来到厨房。 “没问题。” 陆野撇了一眼，接过信封便揣进了口袋里。 饭后陆野来到了县城。 将苏梦瑶的信放进邮筒后，便来到了第一中学。 胡同里， 赵小龙嘴角带着伤，眼眶子也青了一片，正靠蹲在地上等着他。 “怎么弄的？”见到赵小龙这副模样，陆野微微皱了下眉头。 见陆野来了，赵小龙捂着肚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是马三。” “以前一起倒干豆腐的几个人，见我们弄香油和芝麻酱赚钱了，非要过来跟着干，我一时抹不开面子就答应了。” “没想到马三的肚量那么小，领了几个人把我给堵了。” 嘶... 开口说话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赵小龙一阵咧嘴。 “这是今天的，一共是12块4毛钱，这是粮票。”赵小龙将货款和粮票掏了出来，一并递给了陆野。 第43章 麻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就是江湖！ 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陆野早就知道马三不是个东西，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无赖，还带人堵了赵小龙。 “他还说啥了？”陆野问道。 “他给我两条路，要么领着人回去，乖乖地继续给他卖干豆腐，要么把香油和芝麻酱的货源给他，他以后当我的上家。” “说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两天一到，我要是不选，他就废我一条腿。” “艹！”陆野冷哼一声。 这马三还真把自己当成社会人了。 从陆野的角度来讲，他是真没把马三这种人放在眼里。 上一世，陆野和赵小龙跟着马三干了一段时间以后，便离开单干去了，马三在改革开放初期的时候，凭借之前积攒的家底，也的确是风光过一段时间。 最厉害的时候开了一家饭店和一家歌舞厅，在桦县狗街那一片挺有名气。 只不过马三毫无道义可言，不光对跟着他的人十分苛刻。 而且他还喜欢干二嫂！ 一直给马三做事的刘力对他忠心耿耿，他却每每支开刘力，然后去忙活刘力的老婆。 这事后来被刘力发现。 严打期间，刘力直接实名举报马三，把马三送进去吃了牢饭，据说是判了二十多年。 就马三这样的人。 根本不配陆野将其视为对手。 “那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货源是你的，给他是绝对不可能的，让我回去继续给他白干，我愿意，散货的那几个人也不愿意。” 赵小龙叹了一口气。 “就先这样吧，我后面干啥都小心着点，别让他堵住就是了，我还不信他真敢断我一条腿。” 其实说出这句话时，赵小龙也是颇为窝火难受的。 没人愿意当懦夫，他赵小龙天生地养的更不愿意。 只不过，他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他赵小龙现在疯不起。 “马三既然找了你一次，不尝到甜头，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躲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那能怎么办？跟他干？我没钱也没人，实在是跟他整不起。” “动脑子能解决的问题，干吗要动武。” “我给你指条明路。” “你有办法？”赵小龙眼前一亮。 “有。” “你回去，想办法找到马三豆腐房的位置。”陆野轻声道。 和普通的倒卖不一样，马三这属于私设黑工厂，性质更为恶劣。 所以他的豆腐房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只要弄清楚豆腐房的位置，到时候一个举报就能让马三吃不了兜着走。 赵小龙闻言，轻声哼了一声，有些丧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马三的豆腐房藏得不是一般的严实，我们这些人跟着他干了这么久，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豆腐房在哪里的，你的这招没用。” “别着急。” “我既然让你去这做，肯定就能突破的办法。” “马三身边有个叫刘力的，这人你应该认识，你去找他，你们不知道豆腐房在哪里，但是他一定知道。” “刘力是马三的心腹，他不可能告诉我的。” 赵小龙摇摇头，刘力他不止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也正是因为他熟悉刘力，所以才觉得这件事难度更大。 陆野呵呵一笑：“马三这个人贪财好色，对你们苛刻，对刘力也是一样。” “刘力有个老婆，长得还算水灵，马三明面上拿刘力当心腹，其实一直拿刘力当王八。你去告诉刘力，等下次马三再单独让他出去做事的时候，让他悄悄回家看看。” “准保他能捉奸在床。” “倒时候你再拿下刘力，从他嘴里问出豆腐房的位置，就不难了。” 陆野的一番话，听得赵小龙是目瞪口呆。 他想不明白，马三和刘力媳妇这么机密的事，陆野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的是真的？” “没一句假的。”陆野嘴角挂笑：“道，我已经给你指了，具体怎么操作，就看你自己得了，如果这样你都还拿不下马三，那就当是我自己找错了合作伙伴。” “你放心，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马三我弄不死他！” 赵小龙也是发了狠。 被马三带人打了一顿，他浑身上下都疼，这个仇他得报！ “明天的货照旧，你想怎么做，明天晚上给我答复。” 陆野说罢，转身就离开了巷子，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放学的人潮中。 离开一中，陆野从另一个方向走进棚户区。 出租屋内。 李明珠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今天陆野肯定会来给她送买芝麻的钱，所以李明珠老早的就开始准备。 陆野刚靠近屋门，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随即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弄什么好吃的呢，跟门外我就闻到香味了。” “你来了。” 见到陆野进屋，李明珠欢喜地喊了一句：“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先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陆野走到灶台边上，见锅里面竟炖着小鸡，汤水已经靠得差不多，马上就可以出锅了。 “伙食不错啊。” 李明珠满脸笑容，推着陆野来到洗脸盆旁。 “你先洗手，不然不给你饭吃。” “好...洗手。” 陆野笑呵呵地将手插进了水盆里。 水温刚刚好，不烫也不凉。 李明珠将锅里炖的小鸡盛出来，端进了屋子里。 “洗好了吗，快来吃饭。” “来了。”陆野甩了甩手，走进了房间里。 炕桌上，除了香喷喷的炖小鸡，李明珠竟还准备了一些别吃食，有洗好的大葱和干豆腐，还有一碗鸡蛋酱，一小碟花生米。 除此之外，竟还有一名白酒，正泡在满是热水的茶缸子里。 弄这么一桌，可得花不少钱。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弄这么丰盛，后面不过日子啦?” 李明珠拉着陆野的手臂，将他按到炕桌前坐下。 “陆大哥，今天我做这些，就是想好好地感谢你。” “你不光救了我两条命，还给了我一个家，让我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你还让我挣钱。” “陆大哥，我真的特别感谢你。” “我给你倒酒。” 李明珠说话时脸上挂着笑，眼睛却是泛着红。 拿起酒瓶，往陆野面前空碗里倒酒。 “陆大哥，我敬你。” 李明珠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端着碗冲着陆野示意，随后就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 咳... 第44章 下酒菜 辛辣的高度白酒如同一道火舌，顺着喉咙一直燃烧到她的胃里。 李明珠被呛得连连咳嗽。 她根本就没喝过酒，这一大口下去，差点呛没她半条命。 陆野忙抢下李明珠手中的酒碗，来到她身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好的你这是作什么妖呢，明明不会喝酒还要逞能，现在难受了吧。” “我没事，我高兴。” “陆大哥，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高兴你也不用这么喝，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干喝酒伤胃。” 一阵咳嗽过后， 李明珠再次抬起头时，原本白皙的脸上已经泛起了大片红霞，一直延伸到修长的脖颈之下。 坐在李明珠身后的陆野，望着那诱人的颜色，那少女淡淡的体香味直冲他的鼻腔中。 让他早已平静多年的心，不由得都加快了几分。 咕咚~ 陆野重重地吞了一口口水。 “陆大哥，你怎么了？” 李明珠回头，见陆野抿着嘴紧绷绷的样子，轻声问道。 “没事，你做的菜太香，把我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陆野尴尬地笑了笑，快速起身回到对面坐下。 “陆大哥，你吃肉，这鸡我用慢火炖了两个小时呢，可入味了。”李明珠将盘中的鸡腿夹到了陆野的碗里。 “嗯，你也吃。” 陆野吃着鸡腿，肉质松软，味香浓郁。 比他自己上次炖的还要好吃许多。 陆野沾着鸡蛋酱，狠狠地咬了一口大葱，给自己提神。 在酒精的作用下，李明珠只感觉自己的脸上滚烫，热得厉害，虽然没有汗，她却总是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脸蛋。 呵呵··· “陆大哥，你怎么不喝酒，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喝呀。” “喝，我喝着呢。” “好热。” 李明珠浑身滚烫，也不顾忌陆野就在对面，直接解开了最上面的纽扣，轻轻扯了扯衣领。 陆野看着清楚， 李明珠脖颈上的那抹红霞，已经扩散到了下面锁骨的位置。 有人说，美人的锁骨能养鱼。 此刻李明珠的锁骨便是如此，那道霞沟像是有着某种魔力，死死的吸引着陆野的目光。 “陆大哥，你吃啊。” 李明珠生怕陆野吃不饱似的，不断地往陆野碗里夹菜。 饭到中途。 酒劲开始上头，李明珠从最初的欢笑，慢慢的变成傻笑。 一颦一笑，少了标准，却是多了无限的妩媚。 她也不再惧怕白酒辛辣了，端着碗，一个劲地找陆野碰杯。 “差不多就行了，再喝你就醉了。”陆野抢下李明珠的碗。 “没事，我还能喝，陆大哥，我高兴，我都好多年没这么高兴过了，你就让我喝吧。” “陆大哥，你的头怎么了？” “你怎么有两个头啊？” 李明珠笑靥如花，眼神迷离地爬到了陆野身边。 随后一下子扑进了陆野的怀里。 “头好晕啊。” 李明珠趴在陆野的腿上，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陆野看着李明珠的那一碗酒，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又菜又爱喝，才半碗酒就趴下了。” “喂，起来啊，要睡躺下好好睡。” 陆野轻轻拍了一下李明珠红扑扑的脸蛋。 对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真睡着了。” 轻轻将李明珠扶起，这丫头已经是醉的不醒人事了。 陆野将炕上的被褥铺好。 随后将李明珠抱了到了褥子上。 轻轻解开李明珠外衣的纽扣。 一颗... 两颗... 三颗... 宽大的外衣被陆野褪下，那股诱人的少女体香，却是更加地浓烈了几分。 看着自己怀中的李明珠，陆野不禁连吞好几口口水，心中暗忖着：“这丫头流浪这么久，还真是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是一点都没受影响啊。” 轻轻解开李明珠的捆腰绳，陆野缓缓地褪下了李明珠的裤子。 雪白的肌肤，一双玉脂般的美腿，呈现在陆野的眼前。 虽然没有苏梦瑶的腿长，但却十分精巧可爱。 这一次，陆野的嘴巴都干了。 上，还是不上，这一道哲学题，此刻正困扰着陆野。 陆野看着怀里的李明珠，舔了舔嘴唇：“气氛都到这了，要是不发生点什么，好像也不太好。” 陆野将李明珠放在褥子上。 拿起他平时记账用的笔，在李明珠的脸上画了一个大花脸。 “给你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再喝这么多，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陆野将被子盖在李明珠的身上，将那具完美的身材彻底遮住。 离开前，陆野将屋内的窗帘拉好，门窗也都上了锁，这才安心。 只是陆野并没有发现。 安安静静躺在被窝里的李明珠，嘴角也泛起了微笑，紧闭的双目却有一道泪痕滑落。 离开棚户区，陆野带着一身酒气，准备回家。 路过一处报亭前，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现在这个政策，真是叫人看不懂了，连**派的子女都允许参加高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嘛，现在好多人都平反了，还啥**派不**派的，闹不好人家以后还是领导呢。” 陆野闻声停住了脚步，走到了报亭前：“同志，你刚才说允许**派子女参加高考，这是真的假的？” “人民日报上都写了，这还能有假？不信你看。”那人将手中报纸递到陆野面前。 《高考政审必须执行党的政策》 黑色的印刷字体，标题又大又明显。 文章中，着重阐明了“不唯成分，重在个人政治表现”的政策号召，还说要确保更多考生不因“成分”而影响升学。 看到这些内容，陆野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 “谢谢啊。” 跟这人道了声谢，陆野看向报亭里的售货员道：“同志，麻烦你给我也来一份人民日报。” “2分钱。” 付了钱，陆野将这份载着喜讯的报纸，揣进了口袋里。 家中， 苏梦瑶蒸好了馒头，又做了一锅土豆酸菜汤。 外面天色渐黑，也不见陆野回来。 哗啦... 一身酒味的陆野，回到了家中。 “好消息。” 苏梦瑶被酒味熏得直捏鼻子，皱着眉头：“你不是去县里了么，怎么喝酒了。” “这都不重要，你看这是什么。”陆野将报纸取出，递给了苏梦瑶。 第45章 刘力 苏梦瑶皱眉接过报纸。 展开看了起来。 醒目的大标题，一下子就吸引了苏梦瑶的目光。 仔细阅读之下，苏梦瑶的眉头从紧皱变的舒展，板着的脸上渐渐变得狂喜起来。 “我可以参加高考了？” “我真的可以参加高考了！” “太好了！” 陷入巨大惊喜的苏梦瑶，已经忘却了陆野身上那难闻的酒气味，一把抱住了陆野。 此刻的她只想抒发自己的喜悦。 呜呜呜··· 苏梦瑶喜极而啼，趴在陆野的胸前，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是好事，20号开始报名，我陪你一起去教委。” 陆野轻轻揽向苏梦瑶的肩膀。 手还未到，苏梦瑶就一下把他给推开了。 将脸上的眼泪擦掉，苏梦瑶仍是笑着：“我刚才太激动了，你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呸！女人！ ······ 另一边。 赵小龙听从陆野的建议。 来到了一处隐秘的麻将室。 刘力这个人喜欢打麻将，这处麻将馆是他经常来的地方。 想要在不惊动马三的情况下，单独和刘力见面，来这里找他是最合适的。 赵小龙才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麻将桌前刘力。 “八万。” “吃！” ······ 赵小龙见刘力正耍的起劲，也没有去叫他，而是退出了麻将馆，在外面的等着他。 等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 里面的麻将散居，刘力这才从里面出来。 外面黑灯瞎火的，赵小龙偷着跟在刘力后面，直到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这才轻声喊了一句： “力哥。” “谁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刘力一跳。 “是我，赵小龙。” 赵小龙走到近前，刘力借着微弱的月光，这才勉强看清赵小龙的身影。 “我艹，是你啊。” 上午的时候，马三带人堵赵小龙，刘力也是其中一个，打人的时候，他也是上了手的。 眼下赵小龙来找他，刘力先是紧张地看了看前后，见并没有其他人，这才安心下来。 随后以一副老大哥的语气，对赵小龙说道：“小龙啊，三哥的脾气你也知道，听我一句劝，把你进货的货源介绍给三哥吧，以后你们还是给三个卖货，图个安稳，不也挺好的吗。” “力哥，安慰我的话你就不用说了。” “马三是啥样的人我清楚，但是你可能未必清楚。” 听见赵小龙这明显带有挑拨的话，刘力板起了脸，颇为不悦地反问道：“你啥意思？” “力哥，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敬重你是条汉子，有些话我说了，可能会伤到你的自尊心，可我要是不说，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蒙在鼓里，我真的于心不忍。” 赵小龙故意拉长了叹息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力呵呵一笑：“你也会整这一出了，行了别装了，你到底想说啥，赶紧痛快说吧。” 赵小龙一咬牙，悲痛道：“力哥，马三他不是人呐！你对他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可他~！他...他特么的...” “小子，你想挑拨离间？我倒是想听听，三哥他到底怎么了。” “马三他特么的睡你老婆！” 赵小龙的声音铿锵有力，犹如一道重锤砸在刘力的耳朵里。 “不可能！” 听见这话，刘力顿时就急了。 “力哥，是真的！我没骗你，这件事不光我一个人知道。” “马三每次让你一个人去取货，其实就是想支开你。” “你在外面替他卖命，给他赚钱，他特么的在你家里，跟嫂子俩给你戴绿帽子！只有你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这事在私底下早就已经传开了，只是大家都不敢告诉你罢了。” 为了让刘力更容易相信，赵小龙谎称有很多人知道。 其实就是想糊弄刘力。 自己大哥跟自己老婆俩搞破鞋，这种事简直不要太磕碜，没谁会去找第三个人询问对方知不知道。 “你特么瞎说！”刘力急了，抓着赵小龙的脖领子，就要揍他。 “力哥，你信我一把，我真没撒谎。” “你要是不信，你就自己试一试，等马三下次让你一个人去取货、送货的时候，你提前回家看看，到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被刘力提着衣领子，赵小龙还不忘急促地说着。 见赵小龙如此笃定，刘力也不禁有些动摇了。 “力哥，马三他不是人。” “你以为我离开他，就只是因为我找到了新货源么？” “我离开他，是因为我早就已经看透了他那个人，兄弟们冒着风险给他卖干豆腐，赚的钱还不够一天吃饱饭的，有人挨抓，他也从来都不管，我跟着他迟早也是进去的命。” “力哥，你醒醒吧...别再被他给骗了！”赵小龙喊着。 刘力怒火中烧，抓着赵小龙衣领的手却是缓缓的松开。 “赵小龙，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力哥，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只需要提前回趟家，就什么都清楚了。”赵小龙很是肯定的说着。 “好！我就信你一次。” 刘力眼睛微眯着，里面已有寒光闪烁。 见刘力终于相信了自己的话，赵小龙马上趁热打铁道：“力哥，兄弟我再劝你一句，马三是个王八蛋，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你可千万别明着跟他撕破脸。” “要不然，他一定会对你下黑手的。” “你要是气不过，想收拾他，兄弟我有办法，保证让他马三吃不了兜着走，这辈子没有翻身的机会！” 刘力眉头一挑：“你有什么办法？” 赵小龙干巴一笑：“力哥，我现在说什么你也都是将信将疑，等你看清马三的真面目之后，咱们再谈怎么收拾他也来得及，总之我保证让你出气。” “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帮你弄马三，可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我保证卸你一条腿！” “那咱们拭目以待！” 赵小龙说完扭头就走，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之中。 刘力十指紧握立在原地，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他本不相信赵小龙的话，可赵小龙却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得不让他心生猜疑。 刘力心里打定了主意，就按照赵小龙说的去试一试。 第46章 捉奸 刘力回到家。 媳妇金梅正坐在炕上可着瓜子。 “给我整口饭吃，我饿了。”刘力进门后坐在炕上，开始脱衣服。 噗... 金梅把嘴里瓜子皮吐在地上，歪着脸瞪了刘力一眼。 “想吃饭自己做去，老娘可没工夫伺候你。” 金梅将炕沿上残留的瓜子皮一并推到地上，随后爬上炕，开始给自己铺被褥。 伸手时，手腕上一抹银光闪过，被刘力敏锐地捕捉到了。 之前他还没怎么注意过，经过赵小龙这么一说，他此刻倒是警觉了一些。 “你买银镯子了？” 金梅慌忙拉了一下衣袖，将手腕上的银镯子盖住。 “你管得着么！” 金梅遮掩的动作，让刘力更加的怀疑。 金梅没有工作，他给马三做事，赚的虽然比其他人多一些，可每个月也就几十块钱的收入，去掉家里的生活开销，根本剩不了多少。 “你哪来的钱？” 金梅掖好了镯子，面对刘力吹胡子瞪眼毫不在意，反而提起了气势喊道： “捡的、偷的，你管得着嘛你！” “自己没本事，老娘们跟着你受苦，我从牙缝里省点钱出来打个银镯子，你还跟我喊，你喊什么呀？” “我告诉你，你要发疯给我滚出去发去，别影响我睡觉！” 刘力只问了一句，就跟捅金梅肺管子了似的。 一句好话没有，反倒是把他给数落了一顿。 金梅铺好被褥后，直接脱衣服钻进了被窝，背着身子。 望着金梅的后脑勺，刘力咧着嘴轻咬着银牙。 “最好不是真的！” 刘力心里揣着事，饭也没吃，直接上炕睡觉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大力...大力！” 刘力睡得正香，屋外就传来一阵喊声，将他给吵醒了。 “谁？”刘力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 “是我，开门。” 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马三！ “来了！”刘力一把掀开被子。 以往马三也经常来他家里找他，过去他都没有太过在意，可是现在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刘力起身后，先是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金梅。 只见金梅双目紧闭，根本没醒的样子。 刘力穿上衣服，起身来到了屋外。 “三哥。”刘力打开院门，见到了外面的马三。 “大力，你骑上车去把今天的货取了，跟以前一样，收完钱再回来，我有事要办，就不过去了。”马三笑吟吟的道。 这要是跟平常，刘力绝不会有半分怀疑，肯定按照马三说的去做。 赵小龙：“马三故意让你一个人去送货，就是为了把你支开！” 赵小龙的话萦绕在刘力的脑海里。 “怎么了？”见刘力愣愣地没吭声，马三又道。 “没事，没休息好，脑子还有点木。”刘力应了一句。 “没事就赶紧去吧，早点出发路上人少。我就先走了。”马三交代完刘力，没进院子，转身就走了。 刘力将身上的衣服穿好，走到外面，看着马三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尽头。 回头又望了望身后的屋子。 刘力五指紧握成拳。 回到屋内，金梅翻了个身子，仍在睡觉。 刘力穿好衣服，沉声道：“我走了。” 没有半点回应。 刘力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家。 关好院门后，刘力骑上自行车，沿着他一直走的道路，很快也消失在了远处。 就在距离刘力家不远的一条小胡同里，马三蹲在一处栅栏下，嘴角带笑，目送着刘力离开。 又等了几分钟，马三这才安心的走出胡同。 熟练的打开了刘力的院门，马三就像是回自己家似的，畅通无阻的进到了屋内。 刚刚还沉睡不醒的金梅，这会已经是坐到了炕头上。 酥肩半露，正满脸笑意的看着马三。 “死鬼，每次都来的这么早，觉都不让我好好睡。”金梅娇嗔一声。 望着金梅那酥肩之下半隐半露的部分，马三不由的吞了口吐沫。 尽管他已经玩了好多次，可是金梅那风骚撩人的手段，每次都能让他欲罢不能。 “你真他妈是个妖精！” 马三两下甩飞脚上的鞋子，迫不及待地跳上了炕，扑向金梅。 金梅抬起脚，抵在马三的胸前。 “急什么。” “不是我急，是它急！” 马三抓着金梅的脚踝，一把将金梅给拽到了身边。 衣衫乱飞。 马三狞笑着，捉着金梅的胳膊往上提：“站起来，趴墙上，我从后面蹬。” “好啊！”金梅狐媚的笑着，趴在了墙上。 ······ 刘力骑着自行车，在外面转了一圈后，悄悄地折返了回来。 原本他亲手关好的院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 那敞开的缝隙，像是在嘲笑着他。 刘力的眼角不由得跳了起来。 将自行车停在外面，刘力悄悄地走进院子，还没走到房门口，他就听见了他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 屋里的靡靡之音，像是钢针，一下又一下的刺在刘力的神经上！ “怎么样，我和比刘力谁更厉害？” 是马三的声音！ 刘力在窗户外，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是你厉害！三哥你答应我的项链看可还没给我买呢！” “你要是再不给我买，下次可就别想让我再给你开门了。” “买！明天我就给你买。” “你就会哄人，下次你再来，我要是看不到项链，那我可不依你...” “哎呦我的小宝贝，你就放心吧，镯子我都给你买了，还能差你一个项链吗。” “这还差不多。” “让我转过来，面对面，我喜欢看着你的脸。” “哈哈...你可真是老狐狸给小狐狸开门，骚到家了！”马三肆无忌惮淫笑着。 窗户外的刘力，听见这些无耻的对话，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刘力双目充血，十指紧握，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此刻他，恨不得冲进屋去，活剐了这对狗男女！ 可那样的话，就太便宜他们了！ 就在他构思怎么报复这对狗男女才能解恨时，刘力再次想起了赵小龙对他说过的话。 第47章 报复 为了能更狠地报复马三，刘力强行按下了怒火。 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家。 这一刻的刘力是屈辱的。 仇恨的火焰已经彻底将他吞噬，此刻他只想让马三粉身碎骨。 骑车来到秘密豆腐房。 屋里，马三的老爹老娘已经做好了今天要卖的干豆腐。 “你怎么才来啊。” 刘力进门，马老汉颇为不悦的说道。 “路上车链子掉了。” 刘力编了一个借口。 马三的豆腐房之所以能够一直不被人发现，除了这豆腐房的位置十分偏僻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做豆腐的人是马三的父母。 除了刘力以外，再没有一个外人经手，所以才会如此的隐秘。 “赶紧的吧。” 马老汉鄙夷的看着刘力，瞧不上刘力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 刘力隐藏心底的愤恨，将做好的干豆腐搬到自行车后座上捆好。 “哎呀，你手脚轻点！”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这么捆，好好的干豆腐都叫你捆坏了，卖不掉的从你工资里扣钱啊？” 老两口子呲牙瞪眼的。 他们看刘力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原因刘力也早就知道，这老两口就是嫌弃他拿的钱多，又觉得他干的活少，所以才总是针对他。 却是浑然不去管刘力所冒着的风险。 刘力一旦被抓，轻则罚款重则就要进去蹲上一段时间。 忍着这两人的唠叨，刘力骑上车离开了豆腐房。 “看见他我就来气。” “三儿也不知道是咋想的，我让他给刘力降工资，都说多少次了，他也不听话...” 马老汉摇着头，关上了豆腐房的门。 工人文化宫。 赵小龙靠在墙上。 原本他还以为起码需要几天时间，刘力那边才会有结果，不成想，这才只过去一夜的时间，刘力竟然就找上来了。 看着刘力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赵小龙已经知道结果了。 “力哥，我没骗你吧。” 头顶一片绿，刘力根本没有心思跟赵小龙探讨马三和金梅的事。 他现在只想听听，赵小龙到底有什么办法来收拾马三。 “别的话你就别说了，说说你的办法吧，怎么才能收拾马三，越狠越好。”刘力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恨意。 赵小龙心底狂喜。 只要有刘力这个内应，他想要收拾马三那就简单多了。 “力哥，想收拾马三简直太简单了，你知道马三的豆腐坊位置，只要你把他点了，再让公安来个现场抓包，光是投机倒把的罪名就够马三喝一壶了，他搞得那么大，到时候肯定得判他。” 刘力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够！我想要更狠的！” 赵小龙闻言，心里琢磨了一下。 “那就不好办了，除非你有他更多的犯罪证据交给公安，让他多判几年。” 更多的证据？ 这个还真有。 马三投机倒把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一个账本，记录着他卖货赚的钱，以及他的支出款项。 刘力是见过的，而且他还知道这东西放在哪里。 “马三有个账本，上面有他给粮站一个内部人行贿的记录。” 听见这话，赵小龙眼前一亮。 难怪马三能够一直源源不绝的搞到黄豆，感情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行贿可是大罪，这个账本要是落到公安手上，马三可就彻底废了。” 刘力心里也在琢磨着。 “小龙，我要弄马三，这事我一个人怕是完不成，你得帮我。” “没问题，力哥，你说让我咋帮你。” “我想办法把账本搞到手，你配合我，到时候给马三来个人赃并获，让他永世无法翻身。” “行，力哥你说咋办，我配合你。”赵小龙笑笑。 三天之后。 到处找不见赵小龙的踪迹，马三显得有些抓狂。 “大力，我让你去找赵小龙，这都几天了，你连他根毛都给我找到，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这小子肯定是躲起来了，平时他常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他不肯露头，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不会想想别的办法？” “那几个给他卖香油的，你找过没有？他们肯定知道赵小龙在哪，你鼻子下面那玩意是喘气的啊，去问呐！” 被马三训斥，刘力心底冷笑着。 找赵小龙他自然是会去找的，只是他可不会再给马三办事了。 “三哥，赵小龙那个小比崽子肯定跑不了，找他你也不用着急，我这还有个大事要跟你说呢。” “大事？啥大事？” “我以前的一个哥们是机械厂的食堂的，他们向弄一批干豆腐，但是副食本上的配给的早就满了，他知道我在做这个，就想从我这里进货。” “机械厂食堂的？”马三狐疑的问道。 “嗯。”刘力轻声道：“我还没答应，想着先问问你之后再答复他。” “稳当吗？” “那帮人就是再厉害，他们还敢去国营厂食堂嘚瑟啊？这事肯定稳当。” 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虽然带有一定执法的权利，但是所涉及的范围却是很窄，还真没听说他们的人进过那个国营厂的。 “国营厂的食堂配额都是按人头算的，副食本上的定量那么多，这么快就用完了？”马三生性谨慎，虽然他很信任刘力，却是多问了几句。 刘力呵呵一笑。 当即解释道：“怎么可能真用完了，他那是想从咱们这拿不要定量干豆腐顶他们的账，他好省下定量，在从别人手里赚钱。” 这么说，那就能说通了。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是紧巴巴的，人人都想往自己的口袋里划拉点东西，说一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点都不过分。 人家掌控着国营厂的食堂，用出这样的手段，倒也不算什么。 马三心中的顾虑消除不少。 “他能要多少？” “每天三十斤，价格按咱们定的价走。”刘力回道。 这么多？ 一次三十斤到不算什么，可要是天天都要三十斤，那这笔买卖还真是很不错。 马三笑了：“大力，你这事办的不错。” “既然三哥你同意，那这事我就答应他了？” “嗯，答应吧。”马三点点头。 “那马叔可就得辛苦点了，多出来这么多量，每天起码还得再出一锅才行。” “这都不是事。” 第48章 查抄 按照他们的零售价算，一斤干豆腐2毛钱不要票，一天三十斤就是6块钱的收入。 而且还是常做常有的买卖。 马三颇为高兴。 只是马三看不到的是，此刻他身后的刘力，笑得比他还要开心。 “三哥，这批货明天一早就要，这是第一次，做不好后面就没法做了。” “知道了，明天你只管去取就行，保证有。” “好。” ······ 下午。 陆野照例来到一中这里收钱。 “野哥。” 赵小龙嘴角上的伤痕基本痊愈了，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赵小龙脸上的兴奋之色难以压制，才一见到陆野就笑嘻嘻地凑了上去。 不需多说，陆野也能猜到这是为何。 “要有结果了？” “嗯！就今天晚上。” 赵小龙充满了期待。 他和刘力合谋，一个做内应，一个在外围留缝，给马三挖了一个大坑，只等今天晚上彻底的把马三给埋进去。 陆野不想掺和太深，并没有多问。 赵小龙掏着钱和粮票。 “野哥，这件事过后刘力想跟着我干，我...” 赵小龙话还没有说完，陆野便直接打断了他：“这个人不能用。” 赵小龙递钱的动作一滞，他没想到陆野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还想再开口替刘力说两句好话：“其实刘力...” 陆野却是继续抢道：“老婆在屋里被人骑，他在屋外听着声，这口气他都能忍下来，这种人城府太深。他现在能卖马三，以后若是对你不满，是不是也能随便找个借口卖你？” 赵小龙闻言心底一寒。 之前光顾着得意了，他确实没想那么多。 如今再想想，刘力对付马三的狠辣程度，的确是些阴毒。 “我明白了。” 赵小龙理解了陆野的意思，心中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等这事过后，他不会再跟刘力有任何来往。 拿到货款，陆野很快就离开了。 李明珠那里的空瓶子快要用完了，他需要再去趟医院。 深夜。 一行人穿出在一处小胡同，在一片空地上顿了下来。 在他们前面大概一百来米远的地方，有一处孤零零的院子。 “你确定就是这里？” 身穿制服带着臂章的公安，拉过赵小龙小声问道。 “肯定是这，错不了。” “行，你先上后面去，等我们抓到犯罪分子，到时候给你记功。” 赵小龙默不作声，退回到了人群后面。 这就是刘力和他的计划，刘力负责偷账本，谎称有朋友要大量的干豆腐，也只是为了麻痹马三，同时也是为了让豆腐房加大产量。 豆腐房磨豆子用的是石磨，突然增加三十斤，光凭马老汉两口子肯定做不完。 马三今天晚上就一定会回豆腐房帮忙。 刘力了解豆腐房，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扯谎弄出了什么三十干豆腐的事。 为的就是让公安和打投办的人，能够直接来个人赃并获。 至于那个账本，此刻已经被刘力偷放进了豆腐房内，届时公安一搜必能找到。 而赵小龙则是负责向公安和打投办两边举报，把人领到豆腐房来。 公安的人马，在外面观察了一会。 那处院落周围什么建筑都没有，后面还有一条臭水沟，窗户上映着微弱的光芒，屋里面似有人在说话。 两名侦察员很快就确认了院落里的情况。 “队长，应该没错，院子后面有大量排水的痕迹，还有一股子煮豆子味，基本能确定这是一处黑加工窝点。” 队长脸上一喜：“准备行动！” 公安的人和打投办的人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在他们的眼里，前面的院落可不是什么黑窝点，而是他们白花花的功劳！ 众人散开。 很快就把整座院落给包围了起来。 “上！” 在队长的一声令下，几名身手矫健的公安，直接翻过栅栏跳进了院子里，从里面打开院门。 随后众人一拥而入，冲进了院子。 “别动！公安~！”房门没反锁，几名公安拉开房门当即喊着冲了进去。 马三光着膀子，还在磨黄豆，当即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给的一哆嗦。 在想跑时已经来不及了，被方面公安当场擒获。 马三的父母也被铐了起来，站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我们...” “别说话！双手抱头蹲下！” 根本不给马三说话的机会，一众公安很快就控制了现场。 打投办（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迅速进入屋内，开始取证。 不一会的功夫，一名公安就从黄豆堆搜出了一个笔记本。 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许多数字，还有一些人名。 正是马上的账本。 “队长，有发现。” 见到自己的账本竟被翻出来了，马三整个人都懵了。 那队长翻了翻账本，嘴角笑容更盛。 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个投机倒把，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行贿的事，还真是意外之喜。 “全部带走！” 马三栽了，被抓的不仅他一个人，还有他的父母。 而这，就是刘力想要看到的结果！ 马三给他带绿帽子，马三的爹妈看不起他，他就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狠狠地报复他们。 马三被抓以后，连几个小时都没挺住。 在公安的审问下，将跟他一起投机倒把的人员，全部都交代了出来。 第一个就是刘力！ 警察来家里抓人。 金梅坐在炕头上嚎啕大哭。 她倒不是因为公安要抓刘力，而是因为刘力跑之前，卷走了家里的所有钱，就连马三给她买的银镯子和其它两件首饰，也都被刘力拿走了。 “刘力！你个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你！我的钱啊...我的银镯子啊...” 没有抓到刘力，对于公安来说也并不算什么大事。 他顶天也就是算是一个从犯，就算是被抓了，交些罚款又或者是拘留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赵小龙的名字也被马三给咬了出来。 只不过赵小龙举报有功，只是被批评教育了几句就被放了，连罚款都没用交。 马三被抓，豆腐房被封。 原本跟着马三倒卖干豆腐的那些人，如今都断了营生。 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纷纷找到了赵小龙，都想要投靠他，跟着一起倒卖香油和芝麻酱。 这让赵小龙欣喜的同时，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第49章 高考报名 距离苏梦瑶寄信，时间过去了一周。 这天陆野从地里干活回来，交完了农具，正欲回家，却是被队部的田会计给叫住了。 “陆野，有你媳妇的信，你正好顺道带回去吧。” “哦，好。” 陆野接过信封，看了一下上面的字。 旁边，陈浩把头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道：“肯定又是哪个追求者给嫂子写的情书吧，你守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也真是难为你了。” “别瞎扯蛋，这是她家里人来的信。” 信封上有寄信人的名字和地址，写信的人叫苏耀，一看便是苏梦瑶的亲人，多半是她的父亲。 “走了。” 陆野拿着信，快步的回到了家。 前一段时间，侯晓芸扭到了腰一直在家卧床养伤，整个陆家难得清静了一段时间。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高考，苏梦瑶这些日子学习得更加卖力，甚至连知青点都不去了。 “你的信。” 苏梦瑶放下手中的笔，接过信封：“饭在锅里，你去吃吧。” 干了七八个小时的农活，陆野也有些饿了。 洗漱一番后，独自坐在炕上吃着苏梦瑶给他留的饭。 撕开信封，苏梦瑶抽出了里面的信件。 【瑶瑶，你的来信爸爸妈妈已经收到了......】 【你信中说，你与一村民假结婚以避骚扰，做法虽然偏激，但爸妈亦能理解，此次高考机遇难求，望你好好把握......】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爸爸的帽子摘了，组织正在与我联系，爸爸很有可能重新回到组织内工作，如实如此，咱们一家也算苦尽甘来。】 【······】 一封信，足足写了两页纸。 看得苏梦瑶泪眼婆娑。 扑哧~! 苏梦瑶直接含泪笑了出来。 “看来是有什么好事啊，让你又哭又笑的。”陆野嘴里嚼着馒头笑着说道。 “我爸爸的帽子摘了，我不再是**派的女儿了！我爸爸就快要平反了！”苏梦瑶激动地轻声喊道。 还真是这事。 “那我可要恭喜你了，你爸爸平反，你也不需要在这里吃苦了，这可是大好事。” 苏梦瑶擦了把眼泪，随后看向了正埋头吃饭的陆野。 之前她与陆野结婚全完是迫于无奈，想以这种方式挡住外面的明贱暗坏。 事实也证明，她的这个做法也的确是起到了预期的效果，自打她搬进这偏房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此骚扰过她。 只是她也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快。 这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仅高考放开了报考限制，就连她的父母也摘掉了帽子！ 好运竟然在同一时间都来了。 而这也代表着，她和陆野这段荒谬的婚姻，已经可以宣告结束了。 “那个...”苏梦瑶音声有些微弱。 陆野却是抢先说道：“明天就是20号，我陪你去教委报名，至于离婚的事你考虑一下，是在考试前离婚，还是等你考完以后再去离婚。” 虽然苏梦瑶刚才也是想说这件事，可如今被陆野这么抢先一说，她反倒是有些心里不舒服了。 虽说是假结婚，可离婚两个字从陆野嘴里说出来，这让苏梦瑶莫名地产生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整个人都有些混乱起来。 苏梦瑶脱口而出：“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我是这个意思。” 苏梦瑶：哎呀！我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定了定心神，苏梦瑶看向陆野：“我是想说谢谢你，我能够感受到，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想和你假结婚，你不光答应了，还遵守了你的承诺，我很感激你。” “陆野，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哦。”陆野应了一声，继续吃饭。 被发了好人卡的陆野，并没有丝毫的心理波动，毕竟本就是一场互相利用的虚假婚姻，家里有个人给他做家务，他倒是也挺享受的。 只不过陆野的平淡，看在苏梦瑶眼里，却并非如此。 苏梦瑶：哦是什么意思嘛？ 苏梦瑶：我刚刚那么认真地感谢他，他却只是哦了一声？ 苏梦瑶不由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 对于自己的相貌，苏梦瑶很是自信，唯一不那么自信的也就只有身材了。 难道这个家伙就真的一点都不对自己动心？ 还是说，这个家伙是个脸盲，根本看不出自己的美丽？ 翌日，清晨。 陆野没有在下地干活，而是跟苏梦瑶一起前往了县城。 报考的公告上写明了，非在校生需要到县教委进行现场报名。 因为怕排队，他和苏梦瑶特意提前出发。 可即便是这样，等他们两个来到教委大院门前时，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像是一条长龙。 陆野想到了报考的人会多，却是没想到竟然会有那么多！ “好多人！” 苏梦瑶去年无缘高考，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考生。 “先排队吧。”陆野招呼了一声。 “嗯。” 两人迅速来到队伍的末尾。 在他们前面排着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正呕呕...的哄着孩子。 陆野抻脖子往前面看了看。 好么。 这一大溜长队里，上到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下到十五六的小青年，全都有。 像前面这位抱孩子来报名的大姐，竟然还有两三位。 也真是够疯狂的。 “看着这么多竞争对手，怎么样，你还有信心能考上吗？”陆野笑道。 苏梦瑶望着前面的人群，也发出了一声感叹。 “报纸上说去年的总报考人数是570万，最后只录取了27万人，录取率是4.74%，今天政策放开了，我猜报考人数肯定还会更多，还真是千军万马独木桥啊。” “不过我对自己有信心，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很久，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成功！” 上一世，苏梦瑶不仅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是重点大学。 陆野此刻看到苏梦瑶斗志满满的样子，也不得不承认，学习这个东西，还真的就是有志者事竟成。 “那我就提前预祝你金榜题名。”陆野笑道。 前面的人群忽然发出一阵骚动，原来是教委的大门打开了，高考报名登记正式的开始了。 第50章 生意是生意 和去年有很大不同。 今年的高考采用全国统一试卷。 各地区的准备工作，也更加完善。 不会再像去年那样，试都考完了，标准答案都还没出来，不光参加考试的考生难以估分，就连参与阅卷的老师也难以展开工作。 不唯成分论的指导文件，已经下发到了各市县。 这一次，苏梦瑶并没有再受到刁难，报名很顺利。 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填入考生名单中，苏梦瑶很是激动，抓着身旁的陆野。 “我报上名了！” “我终于报上名了！” “还有正好两个月的时间，你好好努力，好好加油。”陆野轻声说道。 “嗯。”苏梦瑶重重地点了下头。 “我一定会努力的。” 离开教委，陆野领着苏梦瑶去了一趟供销社。 学习离不开纸笔书本，陆野给苏梦瑶买了一些文具。 铅笔1分钱一根，一块橡皮2分钱，一个大笔记4分钱。 实惠的很。 苏梦瑶趴在一个柜台前，看着里面陈列着一支金色笔帽的钢笔。 那钢笔帽上印着的漂亮的花纹，整个笔身修长高级。 “这只笔咋卖？”苏梦瑶手指按在玻璃上，询问着柜台里面的售货员。 那售货员瞥了一眼，随口回了一句：“十块。” 苏梦瑶闻言，抿了抿嘴，直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那只笔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贵了！ 陆野在一旁看的真切，对那售货员轻声道：“麻烦你拿给我们看一下吧。” “不用，太贵了。”苏梦瑶摇头。 “看看呗，又不是非让你们买。”那售货员一脸的笑容，直接拉开橱窗，取出了那支好看的钢笔。 见那钢笔被拿出来了，苏梦瑶也就没再推辞，拿起笔看了下。 “这是英雄牌的，贵是贵了点，不过质量也是特别好，那笔尖是精钢的，用多长时间都不会坏的。”那售货员看着这支笔，脆声说道。 精巧的笔身，舒适的重量。 将笔捏在手里，苏梦瑶试了试。 “喜欢么，我送给你。” “不用了。” 苏梦瑶将钢笔帽盖好，还给了那售货员。 “谢谢你啊。” “没事。” 那售货员重新将笔放了回去，便转头去服务别人去了。 苏孟瑶将新买的文具一一装好。 陆野看了一眼柜台里的那支笔，笑了笑，并未再说话。 “咱们回家吧。” 虽然是难得进一次县城，可苏梦瑶并没有想要多待的意思，买完了文具便张罗着要回家。 “走吧。” 陆野和苏梦瑶一起出了供销社。 只是陆野并没有看到，此刻在供销社内的另一个角落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目送着他们离去。 “姑娘。” “姑娘？” “你要的芝麻称好了，你把袋子撑开啊。”提着秤的售货员喊了好几声。 “哦。” 回过神来的李明珠急忙撑开装粮食的布口袋，看着对方一股脑的把芝麻倒进去。 脑子想的却是刚才里陆野和他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女人， 身材高挑，面庞清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出尘的清爽气质，即便她并没有看到对方的全貌，却也分辨的出来，那是一个十足的美人。 难怪。 难怪陆大哥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他身边有这么美丽的女人，又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呢。 “姑娘，给钱呐。两块钱，五斤粮票。”那售货员见李明珠又在发愣，便又催促了一声。 付完钱，李明珠背着粮食袋，快步走出了供销社。 外面早已经没了陆野和苏梦瑶的身影。 ----------------- 距离马三被抓已经过去了一周。 之前那些给马三卖干豆腐的人，没了收入来源，纷纷都找上了赵小龙。 起初赵小龙也不想带着这些人，毕竟他能拿到的货源数量也有限，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分的。 可是奈何这些人三番五次的找他，又都是一副吃不上饭的可怜模样。 赵小龙挨过饿，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心中一直犹豫不决，要不要接纳他们。 再次给陆野送货款的时候，赵小龙趁机说出了口。 “野哥，马三进去了，之前替他卖货的那些人，现在都没了营生，天天来求我想混口饭吃，毕竟也都认识，他们也都挺可怜的...” 上一世陆野跟给马三卖过干豆腐，对于赵小龙所说的那些人，也有一些印象。 其实说白了。 他们这些人也都是一些苦命人。 有的以前是偏远地区拆队的知青，因为受不了当地的苦，偷偷跑回来的。 由于户口还在插队的地方，他们回来以后就只能是黑户，根本不可能找到正式工作，哪怕是临时工也不行，想生存就只能是干一些零七八碎的营生。 还有的一些人就跟赵小龙差不多，要么是孤儿，要么就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能对付活着就算不错了。 还有几个是因为家里人口实在太多，定量不够吃，这才冒险干这个补贴家用。 现在没了马三的货源，他们一时间没了收入来源，急也正常。 “你可怜他们，所以就想收下他们？” “我也知道这么多人弄过来，大家就都没得赚，可我又不忍心看着他们都没饭吃...” “你想收下他们可以，但是有几句话，我要跟你说明白。” “你说。”赵小龙眼巴巴的看着陆野。 虽说赵小龙投机倒把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他所做的无非就是走街串巷，偷偷卖点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和真正的生意，根本就是两码事。 “我问你，桦县这么大，有那么多投机倒把的，他们不去加入别人，偏偏求你，为什么？” 投机倒把的人多了。 比马三做的更大的人也不是没有。 “这...” 赵小龙被陆野问了一个牙口无言。 “他们想跟着你，无非就是因为我给的抽水多。” “你收下他们，我不反对，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拎清楚，生意永远只是生意。” “千万别把个人的情感掺和进去。” 赵小龙性格坚韧，优点不少。 但是心软的这个毛病，却也是十分的突出。 “嗯，我记住了。”赵小龙点点头。 人教人说一万遍也不见得有用，事教人也许一次才行。 赵小龙虽然嘴上说记住了，但是陆野清楚，他需要吃点亏，之后才能真正长教训。 不过现在小打小闹的，还不用着急。 “从明天开始，货源我给你增加一倍。” 第51章 别爱我，没结果 明年就要改革开放了。 上一世，陆野在桦县里浪费了太多时间，赚的都是一些小钱。 如今重开，他脑子里有太多能够赚大钱的路子了，自然是不会再去走那些弯路，更不会一直窝在桦县这个小地方。 加大产量，先捞一笔启动资金再说。 “太好了。”听陆野说要增加供货量，赵小龙一阵狂喜。 不论是芝麻酱还是香油，赵小龙每瓶都是只抽一分钱。 陆野给他的货越多，他自然赚的也就越多。 临走之前，陆野再次叮嘱了赵小龙一遍，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自己，否则就立马停止跟他的合作。 经过马三的事后，赵小龙也明白了陆野为什么要找他合作。 不是因为陆野找不到人给他卖货。 而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人站在他面前，这样他才更加的安全。 不过赵小龙对此并没有怨言。 因为没有陆野，他就赚不到这么多钱，他的弟弟妹妹就还会继续挨饿。 离开一中后。 陆野去了出租房。 李明珠一如既往地在家里，一个人静静的做着芝麻酱。 见到陆野进门，李明珠脸上泛起了笑容，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陆大哥。” 陆野来到李明珠身旁蹲下，随手拿起一根筷子，检查了一下盆里面的芝麻酱。 “你现在越来越熟练了，比我做得都好。” 自从有了李明珠，陆野可是省了不少心，既不用他亲手加工，也不需要他去送货了。 李明珠给陆野倒了杯水。 “陆大哥，你喝水，这是我特意给你泡的绿茶。” “还真有点渴了。” 陆野接过茶缸子，直接喝了起来：“我过来给你送钱，还有个事跟你说，从明天开始，你得多做一倍的货，我有空也会过来给你帮忙。” 李明珠现在一天大概能加工十五斤左右的芝麻，再增加一倍就是三十斤，对于李明珠也不算太难。 “好，那我以后再多做三锅。” 李明珠很痛快地便答应了下来。 这些日子，她在家里炸香油，每天都能分到一块钱多钱，小日子也渐渐地好起来了。 水灵灵的大眼睛，偷瞄着喝水的陆野。 李明珠想起了在供销社里见到的那个女子。 她想问她的陆大哥，那个女子是谁。 可是心里却又害怕，害怕从陆野的嘴里，听到她最不希望的那个答案。 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陆大哥。” “嗯？” “昨天...我去买芝麻，在供销社里，我看到...我看到你和一个长头发的姑娘在一起。” 内心里无比渴望知道答案的李明珠，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问了出来。 “她是谁啊？” 昨天，供销社。 陆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那是我的媳妇，昨天我陪她去教委报名参加高考，顺道去了供销社给她买了点文具。” “昨天你也在供销社么？我怎么没看到你。” 咔嚓~！ 媳妇两个字犹如一道炸雷，在李明珠的脑海中轰隆作响。 竟然真的是陆大哥的妻子！ 李明珠心底仅存的那一点侥幸，彻底地破灭了。 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李明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一只破了洞的气球。 鼻子发酸，眼睛也不争气地湿润起来。 察觉到了李明珠的不对劲，陆野凑近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 李明珠不想被陆野发现自己的窘迫，直接把头背了过去。 然后努力的，用最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刚才迷眼睛了，现在已经好了。” “陆大哥，你妻子长得真漂亮，你们一定很幸福吧。” 陆野呵呵一笑。 他看得明白，李明珠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迷眼睛，分明是因为听他说自己有媳妇了，一下就变得不高兴了。 这妮子难道是喜欢自己？ 都说美女爱英雄。 自己救了她两次，她爱慕自己，倒也是有可能。 陆野笑笑。 一个正常的男人，谁不喜欢美女？ 一个正常的男人，谁又不喜欢被美女喜欢？ 陆野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看见李明珠这副模样，他心里还挺得意的。 不过得意归得意。 陆野对这个小丫头还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幸福，那是相当的幸福了。”陆野故意作弄李明珠：“我在家里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锅碗瓢盆一样不碰，衣服被褥一样不洗，你嫂子那是任劳任怨，我让她往东，她都不敢往西，老幸福了。” “哼，我才不信呢。” “你身上的衣服都有馊味了。” 两人靠得很近，李明珠能够清晰地闻到陆野衣服上的汗馊味。 若他在家真是像他说的那样，衣服又怎么可能会馊了呢。 呵呵··· 谎言被拆穿，陆野尴尬笑笑：“我忘记换了。” 陆野已经结婚有妻子了，李明珠心里虽然难受，却也没有太过纠结。 毕竟在她问出口之前，她心里就已经做过猜想，算是提前有了一个准备。 如今这个猜想成真。 她心里虽然难受万分，却也不是那么的不能接受。 陆野没有接受李明珠的打算，所以他也没有将自己假结婚的事，特意说给李明珠听。 他想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这样李明珠没有希望，以后也就不会有失望。 陆野看着李明珠，心中暗忖：“小女孩，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要是现在跟她说太多，反倒是害了她。” 李明珠努力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重新坐到小板凳上，继续开始罐装芝麻酱。 “陆大哥，天已经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别让嫂子在家等着急了。” ？？？ 自己才刚进屋多大一会，茶水都还没喝完。 这就给我下逐客令了？ 果然！ 女人不分大小，心眼子都是针鼻那么大。 陆野将钱拿出来，放在了炕上。 “钱我放炕上了。” “不用我帮忙，那我就先走了。” 李明珠没出声，目光盯着面前的芝麻酱看。 陆野走到屋门口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李明珠，表情有些忧郁：“别爱我，没结果。” 哐当。 房门关上。 陆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屋里。 两行清泪滑落。 李明珠坐着的身子，轻轻抽啼着。 第52章 赌钱 日子平淡且充实。 陆野早上和生产队的人一起下地务农。 虽然辛苦，但是对于陆野来说，这却是另外一种享受。 这具年轻的身体里所蕴含的恐怖精力，让陆野着迷。 曾经的他，拖着四十多岁近乎垮掉的身体，多走几步都虚得冒汗。 如今重来一次，陆野可不会再让自己的身体早早虚掉。 只不过他也需要一种方式，来消磨那旺盛活力。 不然每天早上血气方刚的，又不想让苏梦瑶看见，就很尴尬。 下地劳动，就是一个不错的宣泄方式。 上午种完地，下午陆野得空就去医院弄空瓶子。 然后去出租房里，帮李明珠做香油和芝麻酱。 提升产量之后，陆野每天的流水已经能够达到35块钱左右，除去成本以及给出去的提成，落到他自己手里的纯利润每天差不多能有7块钱。 千万别觉得这7块钱很少。 须知，在这个年代，一个市长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才169块钱。 此时还没有改革开放。 陆野能有这样的收入，他已经很知足了。 没办法，他现在的步子还不能迈太大，不然容易扯到蛋。 另一边。 陆天赐进入公社宣传科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 自从他上次被同事整，又被科长罚写检讨书之后，陆天赐在杜大伟的教导下，终于有了些进步。 及时收起了三包烟的小把戏。 陆天赐私下里给科长送了一条哈德门，又给办公室里买了两包猴王的玻璃花茶。 大家对他的态度，这才缓和了许多。 只是日子过得平淡，陆天赐以前的五毒体质，渐渐的开始发作。 公社保卫科的休息室里。 几名干事趁着午休时间聚到了一起，准备耍一会。 这个时候还不流行什么21点。 人多时，一般就玩炸金花，有的地方也叫拖拉机。 人少时就玩斗地主，或者是窜红尖，有的还喜欢打升级。 这些玩法中，陆天赐最喜欢的就是炸金花。 无法，输赢大，刺激！ 而且陆天赐对自己炸金花的赌技十分有自信。 陆天赐连中午饭都没吃，便急火火地钻进了保卫科的休息室。 一进屋，就看见里面六七个人已经玩上了。 陆天赐熟练地掏出钱，直接挤了一个位置。 很快就加入了战斗。 “小对！” “顺子！” “金花！” ······ 陆天赐的手气不错，赢多输少，不到一个小时，他的面前就已经摞了不少钞票，得有个几十块之多。 “这把我包底了。” 又赢了一把，陆天赐颇为兴奋，豪爽的替每一个人放了压底钱。 八个人一起玩，其中有6个人都输，还有一人也只是小赢了几块钱。 整个牌桌，就是有陆天赐最为得意。 陆天赐洗好牌后，开始逐一给大家发牌。 有的人输的上了头，面红耳赤的。 “说话。” “闷5毛。” “我也闷5毛。” ······ 陆天赐自持运气正好，同样也跟着闷牌。 两轮过后，心态稍差的两人，率先看了牌。 之后一人直接弃了牌，一人悄默声的放了一块块钱。 又是三轮过后，8个人的牌局，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陆天赐仗着自己是赢钱方，一直都没看牌，还有一人输红了眼，跟他一样一直闷着牌。 至于一人是看了牌后，一直以双倍的方式跟着。 此刻，中间的钱堆上，已经堆了十几块钱，对于一把牌来说，已经是不少了。 陆天赐笑着拿起了自己的牌：“我先看看，不行好给你们让路。” 三张牌一张张捏开，qjk！而且还是清一色的红桃。 竟然是一把真龙牌！ 陆天赐心里扑腾地跳了起来。 不过脸上却还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这牌啊，还真让不了了。” “三块，给你们涨涨价。”说完陆天赐就往中间丢了三块钱。 赌钱心理战很重要。 寻常的人都说什么抓了大牌，老手们都装的牌不大的样子，然后跟便秘似的下注。 其实真正上过牌桌的老手，根本就不会那样做。 太低级。 陆天赐是个老耍钱鬼，这一手直接加注，看似在虚张声势，实际上就是给别人营造一种他是想偷鸡的感觉。 输上头的那个人，果然中了陆天赐的算计，竟又跟着闷了一手，往里扔了一块五。 “我跟。” 这下压力给到了，最后那名早就看过牌的人。 那人手里是10、k、a的同花，不算小。 在现在这个局面中，闷牌的那个对他来说威胁不大，唯有同样看了牌，然后还加注的陆天赐，让他摸不清楚。 不过以他的牌，只要不是真龙和豹子，他就稳赢。 他在看着陆天赐，陆天赐也在看着他。 “我跟三块。” 那人也怕陆天赐跑了，顺着陆天赐往下演。 这一手后，压力就转移到了陆天赐，如果陆天赐是在偷鸡，那么他这一手过后，陆天赐多半会跑。 陆天赐在看到这人仍然跟注后，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还跟？你牌不小啊。” “赢了这么多，那我就给你们做做贡献，三块。”陆天赐故意这么说，就是想钓着对方。 拿出钱继续跟注。 原本一切都在陆天赐的算计之中，可是偏偏有一种情况是他算计不了的。 那就是一个耍钱鬼一旦输的上了头，往往就不能以常理论之。 那个输上头的人，竟然直接甩出了两块五毛钱：“来！继续！我接着闷！” 这两块五一丢进去。 陆天赐和另外那人的赌注，就来到了封顶的五块钱。 要跟，就得五块。 他有心想开陆天赐的牌，可是按照规则，还有一家闷牌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跟陆天赐比牌的。 看看中间那一堆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a、k同花。 “我跟5块。” 随着这人也放了五块钱。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上来。 其他已经撤走的人，纷纷瞪眼睛看着。 “都不走，这把牌可大了啊。” 陆天赐心底暗笑：不走就对了，等我一把牌解决你！ “五块！”陆天赐也来劲，抽出钱继续跟。 这一压，就又是五轮。 中间的钱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陆天赐赢来的钱，不光全耗进去了，甚至就连本金也折进去近半。 另外两人也都面红耳赤的，盯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那闷牌的人，数了数自己手里的钱，终于拿起自己的牌。 第53章 输个精光 第一张黑桃3。 这人心凉一半。 第二张方块3。 现在这个局面，一对3，屁用没有。 那人使劲地碾开了第三张牌，竟然是一张——红桃3！ “我艹！” 看着手中的三张3，这人忽然爆喊一声：“来继续干！” 钞票毫不犹豫的甩出。 看到这一幕，看热闹的几个人，顿时也都兴奋了起来。 这把牌，干到这个程度，简直是太刺激了。 “我看你牌。” 最先看牌的那人实在熬不住了，第一时间选择跟这上头男子比大小。 “怎么样？插里吧。” 见到那三张3，这男子心都在滴血。 但是碍于牌局还没结束，他还是默默的把自己的牌丢了。 “咋地？到你了。”那人看向陆天赐。 现在的局面，尽管陆天赐手握真龙，他的信心也不是那么的足了。 “你啥牌啊？” 陆天赐看着对方的眼睛，想从对方的表情中，分析点东西出来。 “你别管我是啥牌，你是继续跟还是开我？要不你也插里头。” “那我就开你。” 陆天赐再次放了五块钱。 “三个3，豹子！够杀你了不？” 看见那三张小瘪3，陆天赐的牙头快要咬碎了！ “你特么不会出老千了吧？” “滚你大爷的，你特么是庄。”那人兴奋的将那一堆钞票，全部都划到自己面前。 只这一把，就顶他三个月的工资了。 输了这一把，陆天赐的好运也彻底被斩。 之后的十几把牌，就再没赢过。 没多久，他早上刚刚领到的工资，就被他给输了个精光。 没钱继续下注，陆天赐骂骂咧咧的走出保卫科休息室。 “艹他妈的，肯定是那个逼养的窜走了我的牌运。” 晚上，陆天赐刚回到家。 丈母娘王秀兰就找了上来。 “天赐，公社今天发工资你拿到了吧。” “拿到了。” 陆天赐脸上带着疲倦应了一声。 “拿到了就好，那你把你们的伙食费交一下吧，你给我二十块就行。” “啥？” 陆天赐闻言，不可思议看向王秀兰。 “妈，啥伙食费啊？” “还能是啥伙食费，你在家里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要钱呐。” “杜梅现在有身孕，天天补身体，今天吃鸡，明天吃鱼的，我就要你20块钱，还多么？” “那你之前也没跟我说过要交什么伙食费啊？” “以前你没工作，我跟你爸就吃点亏，养着你们，你在家里给我帮帮忙也就算了。” “咋，你现在都有工作了，你还想让我们白养你们啊。” 王秀兰撇着嘴，目光上下扫着陆天赐，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家里的定量就那么点，这一大家子人本来就不够吃，你不交钱，我还能凭空给你变出粮食来么？” 杜梅见母亲生气了，也是不悦的看向陆天赐：“你墨迹什么啊，你别忘了你的工作可是我爸给你找的，你是上门女婿，挣了钱，当然得交给家里了，我妈没让你全拿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陆天赐心里那叫一个气。 杜大伟给他安排了工作是不假。 但上班干活的人可是他。 现在这算什么？ 自己去上班，赚了钱交给王秀兰，那他岂不是成了成了生产队的驴，供他一口吃的，然后就白给人干活？ 更何况这份工作，杜大伟可不是白白送给他的，而是他用男人的尊严换来的！ 这钱陆天赐不想交，而且他也没钱交。 “我没钱。”陆天赐隐着怒气。 “你才发的工资，怎么会没钱。”王秀兰是掐着时间过来要的，怎么可能会相信陆天赐没钱。 陆天赐不敢说是自己赌钱输没了，想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于是脱口而出：“我把钱借我妈了。” 原本陆天赐是想能敷衍一下是一下。 但他低估了王秀兰。 听见陆天赐这话，王秀兰当场就黑了脸，低声道： “借给你妈了？你今天刚拿到工资，下班也是直接回得家，难道侯晓芸是在村口堵着你借的钱不成？” 陆天赐有些不耐烦，便顺着王秀兰道：“对，我妈早就跟我说借钱的事了，刚才路上碰见，我就顺手借给她了。” “妈，我今天很累，没别的事，我就先睡一会。” 陆天赐中午就没吃上饭，输了钱又有些上火，这会一点精神都没有，只想躺着歇一会。 看见陆天赐往炕上一躺，不光王秀兰气个半死。 就连杜梅也被气得够呛。 老婆婆借钱这么大的事，陆天赐都没跟她提过，这才开的工资，人没到家，这钱就借出去了。 这让杜梅如何能接受的了。 愤怒的踹了陆天赐一脚：“你给我起来！我妈还在这呢，你什么态度！” “你起来，把话说清楚！” 王秀兰也是气的要死。 这陆天赐来到他们家，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现在才刚赚点工资，就光速送到了她亲妈手里。 拿他们老杜家也太不当回事了！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侯晓芸必须得把话给我们说清楚！” 见陆天赐背身躺着不动，王秀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找她去！” “妈，我跟你一起去！” 已经有4个月身孕的杜梅，不顾已经见鼓的肚子，起身就跟着下了地。 母女俩都是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陆天赐见事态变得更严重了，顶着疲惫的身子又爬了起来。 “你们别闹了行吗，不就是二十块钱吗，等我过两天要回来再给你不就完了么。” “那光是钱的事吗？你是上门女婿，工作也是我们给你找的，挣了钱当然得拿到我们老杜家，她侯晓芸凭什么拿这个钱！”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想算计我们，没门！” “走！咱们找她去！” 王秀兰一把推开了陆天赐，领着杜梅就出了屋子。 陆家。 陆野从县城刚刚回来，正和苏梦瑶一起吃着晚饭。 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侯晓芸你还要不要脸，儿子都结婚了你还惦记他的工资，你想干什么？”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什么时候惦记天赐的工资了？” ······ 第54章 肚子尖尖 陆野吃着饭懒得去听。 可外面吵得越来越厉害，隔着门窗，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少跟我装蒜，陆天赐的工资还不是叫你被骗去了？” “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陆天赐现在是我们家的上门女婿。” “啥叫上门？那就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我们老杜嫁给他找的工作，他赚了工资就得交到我们老杜家手里，你还想霸占了，没门。” “你赶紧的，把陆天赐的工资给我还回来，这事就拉倒，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王秀兰怒气冲冲的，两只手插在腰上，说话时满嘴唾沫星子乱飞。 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像极了地主老财。 侯晓芸在东升村里泼妇惯了，以前都是她去别人家里骂架，被人堵上门来这还是第一次。 顿时被气得不行。 王秀兰是大队支书夫人，她堵在老陆家院子里这一喊，顿时吸引了不少人。 有的人嘴里甚至还咀嚼着没吃完的饭，着急忙慌的从屋里跑出来看热闹。 两侧的人越聚越多。 这么多人看着，侯晓芸脸上挂不住。 也不再顾忌王秀兰是天赐的丈母娘，当即骂了回去：“王秀兰，你别含粪喷人，我啥时候拿天赐的工资了？” “陆天赐今天发工资，一分钱都没带到家里，他亲口跟我说的，进村时，把钱都借给你了，你现在还不承认？” 王秀兰一手指着侯晓芸，一手叉着腰，说得十分肯定。 天赐说的？ 侯晓芸扭伤了腰，这些日子她都在家里养病，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过陆天赐，更没从他手里拿过什么钱。 可王秀兰又是信誓旦旦的，不像是在说假话。 难道是天赐跟王秀兰、杜梅她们撒了谎？ 侯晓芸心中有些狐疑。 “天赐呢？” “你找他也没用，这钱你必须得还回来！” 王秀兰已经打定了主意，陆天赐的工资无论如何她都得要回来，把这个坏头给掐死。 侯晓芸目光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陆天赐。 于是道： “王秀兰，你不要以为别人叫了你几句书记夫人，你真把你知道当回事了，你不出去打听一下，看我侯晓芸怕过谁？” 王秀兰撇撇嘴，丝毫没把侯晓芸放在眼里：“这话，是我跟你说才对，你侯晓芸跟别人厉害行，想跟我厉害，你还不够格！” “别说没用的，赶紧还钱。” ······ 侯晓芸和王秀兰谁也不让谁，在院子里吵得不可开交。 陆振东蹲坐在一旁，听着这些吵闹声，默默的抽着烟。 陆野吃饱了饭，外面竟然还在吵。 王秀兰对上侯晓芸，这倒的确是一场不可多得的好戏。 家里没电视，吃饱了闲着也是闲着。 陆野拿起小板凳来到了院子里，直接坐在一旁，一边纳凉一边看戏。 杜梅站在王秀兰旁边。 自打她和陆天赐结婚那天，侯晓芸堵门要红包，杜梅就觉得这个婆婆十分掉价，结婚之后就再没来过老杜家。 此刻她望着侯晓芸，更是一脸的嫌弃加鄙视。 “你还是赶紧把钱还回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呢。” “杜梅，我可是你婆婆，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侯晓芸被气得脸都绿了。 王秀兰跟她吵，两个人毕竟同辈。 杜梅可是他的儿媳妇，竟说出这样的话，这让侯晓芸实在是难以接受。 陆野坐在不远处，目光扫了杜梅一眼，嘴角不由得泛起了微笑。 粉花汗衫下，杜梅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小腹处更是有一个明显凸起顶在衣服上。 陆野心中暗忖：“已经藏不住了么？” 上一世，陆野离开以后，老杜家一直对外宣称，杜梅肚子里是他的种。 但是只有他和杜家人心里最明白，这孩子是谁的种。 只是眼下看来，这个野爹之名，只能是由陆天赐来承担了。 心里正想着。 院门口，一直不露面的陆天赐，终于走了进来。 “你们都别吵了，不嫌磕碜啊。”一进院，陆天赐便拉长了脸，没好气的说道。 “磕碜也是你妈磕碜，你来得正好，你妈不承认跟你借钱的事，来，你来说说吧。” 在家的时候，王秀兰就已经很生陆天赐的气了，此刻的陆天赐更是一副马脸，才一进门就冲她们嚷嚷，王秀兰自然也对陆天赐没了好语气。 看见儿子回来，侯晓芸走到陆天赐跟前，拉着陆天赐小声道：“儿子，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陆天赐拉着脸，扶着侯晓芸的胳膊，就往一旁走了几步。 “妈，王秀兰管我要伙食费，我不想给，才骗他们说你跟我借钱了。” “我也没想到，这王秀兰竟然会来家里找你闹。” 原来是这样。 侯晓芸这才稍微明白过来。 闹了半天，这事的根源竟然是儿子撒的谎。 “你啊，要撒谎你也提前跟我说一声，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侯晓芸有些生气。 “妈，你拿三十块钱给我，就说是你自己弄错了忘了借钱的事，先让我把这事圆过去再说，别让那么多人看我的热闹。”陆天赐小声道。 “你说啥？”侯晓芸瞪着眼睛看着陆天赐：“你工资呢？” “哎呀，一句两句我现在说不清楚，你先给我拿钱...” 陆天赐不想说钱都被他给输掉了，催促侯晓芸给他拿钱。 母子俩一边嘀嘀咕咕。 王秀兰拉着杜梅的手，撇着嘴：“你看见了吧，他们母子俩才是一条心的，你以后可得长点心眼。” “我知道了妈。”杜梅看着陆天赐的背影，又气又恼。 要不是她肚子里揣着孩子，她又怎么会找陆天赐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侯晓芸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为了陆天赐，她还是拿出钱，给了陆天赐三十块。 陆天赐得了钱，脸上挂起了笑容。 转身对王秀兰和杜梅说道： “误会...” “妈，我妈她就是忘了，现在钱拿回来了，误会也说开了，咱们回家吧。” 王秀兰冷眼看着侯晓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是不是误会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别再有下次，梅梅，咱们回家。” “嗯。” 杜梅应了一声，冷冷地瞪了陆天赐一眼，随后跟着母亲往院子外走去。 “妈，我先回家了，晚点我再过来看你。”陆天赐还不待侯晓芸说话，揣起钱就快速地追了出去。 小剧场落幕，陆野起身准备进屋。 “小畜生，看见我们有事，给你得意坏了吧！”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侯晓芸见陆野竟在看热闹，习惯性地骂道。 “我有啥好得意的，倒是你们应该得意，我刚才看见杜梅的肚子都大了，你要做奶奶喽...” 第55章 目标 杜梅的肚子凸起，可不光是陆野看到了。 院门内外、栅栏两侧，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注意到了。 此刻陆野这么一说，倒是让不少人，都注意起了这件事。 “还真是啊，那杜梅的肚子咋那么大？跟怀孕四五个月了似的，刚才我就看见了，就是没好意思说。” “不能是怀孕了吧，他们结婚才多长时间，就算是一下就中，那也才一个多月。” “那谁知道了，这种事，可难说喽。” “就是怀孕，我生了三个儿子，看的准着呢。” “结婚一个月，肚子四五个月，这可真有意思。” “都散了吧。” ······ 刚才侯晓芸只顾着和王秀兰吵架，并没有怎么留意杜梅的肚子。 “小崽子，你说什么？” “我说恭喜你，要当奶奶了！”陆野懒得理会侯晓芸，拿着板凳直接进了偏房。 要说儿媳妇怀孕，不论放在谁家，那肯定都是一件大喜事。 可是陆天赐和杜梅结婚这才一个月，咋也不可能鼓肚子啊？ “不可能！”侯晓芸反应过劲来念叨了一句。 在想跟陆野辩驳几句时，陆野已经关上了门。 就算侯晓芸再厉害，对着门框子她也使不出来劲。 此刻在听到周围邻居们的议论声，侯晓芸也有些慌了。 “死老头子，你看到了吗？杜梅的肚子大不大？” 侯晓芸跟王秀兰吵架的时候，陆振东就在一旁抽烟，期间他也看到了杜梅的肚子尖尖的，只是他也不曾多想。 眼下这么一说，倒还真有点像怀孕了的样子。 “我看着好像是有点大...不过我也没看真切。”陆振东拿捏不准，也没敢说肯定。 “废物，啥也指望不上你！”侯晓芸撇着白眼，骂了一句。 心里却是越想越不对劲：“不行，我得去老杜家看看！” 如果杜梅真的是怀孕了，那怀的肯定不是自己的儿子的种，那她儿子岂不是当了活王八？ 这么大的事，侯晓芸必要弄清楚才行，她可不能让自己儿子吃这么大的亏。 怀着忐忑的心情，侯晓芸追了出去。 陆振东抽了口烟，深深的叹了口气：“哎...” 陆野回到屋内，苏梦瑶已经洗刷好了碗筷，正坐在炕前备考学习。 距离高考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苏梦瑶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每天晚上停电后，都还要点灯熬油的学到半夜，家里的灯油钱都多花了不少。 “总算是消停了。” 外面吵闹的声音让苏梦瑶久久无法进入学习状态。 炕上摆着一封已经拆开了的黄皮信封，陆野看了一眼：“你爸又给你来信了？” 提起信件，苏梦瑶脸上一喜。 看向陆野喜滋滋的说道：“嗯，我爸平反了，他还在信中说，组织正在安排他的工作，很有可能让他官复原职呢！” “是吗，那可太好了。”陆野应付了一句，并没有显出半点高兴的神采。 上一世，苏梦瑶的父亲苏耀不仅仅是官复原职，甚至还连上了好几个台阶。 成了手握权柄的大官。 只可惜，苏耀并没有珍惜，只是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被查出了经济问题，从而再次落马。 对于一个未来的贪官即将官复原职。 陆野还真没什么好高兴的。 苏梦瑶眉宇之间都带着喜色。 “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解脱了。” “我爸在信中说，即便我这次没能考上大学，他也会想办法让我返城，给我安排工作，只不过我更想通过这次的高考来证明自己，比起工作我更想上大学。” “你那么努力，一定会考上的。” 看着苏梦瑶这么有目标的活着，陆野很有触动。 上一世他和苏梦瑶的交集，就只局限于在东升村的这一段日子。 后来苏梦瑶去了省城读大学，他则是在县城里做买卖讨生活，最后一次听说苏梦瑶的消息，那也是在苏父落马陆天赐被抓的那段时间。 听说苏梦瑶受到牵连，原本大学毕业分配的工作，直接就没了，没有单位愿意接收她，最后好像是去了一家民营小企业。 从此一代美女知青，彻底的隐入尘烟之中。 陆野看着苏梦瑶。 同一屋檐下生活一个来月的时间，陆野跟她相处的还算不错。 苏梦瑶虽然清冷，但人却是不坏。 这样的一个人，落得那样的下场，的确是有些可惜。 苏梦瑶微笑道：“我也希望我能考上，不过我现在的压力倒是没有前几天那么大了。” “人生世事无常，你爸爸之前被扣上**派的帽子，不光害的他自己被批评教育，还害的你被下放到这里吃苦。如今他能够平反重回工作岗位，这是一件好事，机遇难求，像这样的事，也许一辈子也就能遇上一次，你们都要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陆野不能明说什么，却又忍不住什么都不说，索性便提醒了苏梦瑶一下别忘了曾经吃过的苦。 “陆野，你虽然连小学都没毕业，但有时候你说出来的话，还都挺有道理的。” 苏梦瑶望着陆野。 高考之后，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离开青山乡。 她和陆野的这段虚假婚姻，也要画上一个句号，到时候两个人天各一方，恐怕也再无相见之日。 “其实种地也挺好的，日子安稳，你现在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你的户口也单立出来了，你全完可以申请一块宅基地，将来盖座新房，再娶一个贤惠的妻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陆野原本是想提醒苏梦瑶，没成想，苏梦瑶反倒是教起他来了。 路子说的虽然不对，但是关切的情感倒还是蛮真诚的。 “我也有我自己的目标，也许几年之后，你再次听到我的名字时，会惊掉你的下巴，也说不定！” 陆野笑笑。 金鳞岂是池中物，坐等风云变化时！ 陆野的目标可不再是什么一地首富，重活一次，他想要的更多！ 另一边。 侯晓芸追到老杜家。 一头扎进了陆天赐的新房里。 望着倚在被垛上休息的杜梅，眼睛顿时瞪的老大，惊愕的嘴巴足以吞下一颗鸡蛋。 第56章 谁的种 此刻的杜梅，双腿伸直，双臂置于两侧。 整个肚子尖尖地顶在那里，呈现出一种非常不协调的感觉。 侯晓芸也生过孩子，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怀孕变大的。 “这是怎么回事？” 侯晓芸惊愕地指着杜梅的肚子，看向儿子陆天赐不可思议的问道。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陆天赐天天跟杜梅睡在一起，他绝对不可能没发现。 陆天赐原本只想着忍一忍，等明年改革开放，他就想办法说动杜大伟支持他创业，等他成功之后，再一脚把杜梅和她的野种给踹开。 所以他一直主动的配合着老杜家，不想让别人知道杜梅偷人怀了孩子。 也一直都在瞒着侯晓芸。 不成想，今天王秀兰领着杜梅这一出门，却是给暴露了。 “你说话啊！” 见陆天赐不吭声，难以接受的侯晓芸终是对儿子发了火。 “你喊啥啊！不就是怀孕了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杜梅躺在炕上，见侯晓芸在她家屋里大呼小叫的，颇为不悦。 “你还好意思说？” 侯晓芸看向毫不在意的杜梅，眼神几乎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杜梅这么大的肚子，里面揣的孩子肯定不是陆天赐的种，她怎么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简直太不要脸了！ “我问你，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谁的！”侯晓芸喝声质问着杜梅。 陆天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当了活王八，还被自己的妈给知道了，他感觉丢人的同时，也有一些恼怒。 杜梅白了侯晓芸一眼，竟直接把脸侧到了一边，不再搭理侯晓芸。 这可把本就急火攻心的侯晓芸，更加气得够呛。 “小婊子！我问你话呢！那个野男人是谁？”侯晓芸气得就要爬上炕去拉扯杜梅。 陆天赐见状，忙伸手拦住了侯晓芸。 将侯晓芸又给从炕上拉了下来。 只是他也没控制好力度，落地后的侯晓芸一个没站稳，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妈！你就别闹了！” 陆天赐心里头惦念着老杜家的支持，还在等着杜大伟扶他当上大富豪，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侯晓芸真的伤了杜梅。 “你干什么？” 被自己儿子拉下炕，侯晓芸摔倒坐在地上，她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陆天赐。 从小到大，侯晓芸都把这个儿子当做成眼珠子一样呵护着，不惜当一个恶毒的后妈，将家里所有好吃的、好穿的，都给了陆天赐。 可是到头来，陆天赐竟然为了杜梅，对她动手。 “天赐啊，妈妈可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妈，我不是故意的。”陆天赐又急忙去扶侯晓芸。 侯晓芸满眼都是泪水，一把打开了陆天赐伸过来的手，充满了失望。 “真是儿大不由娘啊，你这才刚结婚一个来月，就忘了是谁把你伺候大的了。” “妈，你别闹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屋门打开。 王秀兰闻声走了进来，侯晓芸坐在地上，嘴角微扬甚是得意：“侯晓芸，要撒野回你自己家撒去，这是我们老杜家，没你闹腾的份！” 刚才王秀兰在外面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担心杜梅应付不了，这才急忙过来帮忙，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侯晓芸坐在地上哭，心中那叫一个畅快。 “你们一家子都合起伙来骗我们！” “杜梅在外面找野汉子，搞大了肚子才找的我们家天赐，让他来背这个黑锅，你们咋那么损呢！” 见到王秀兰那副得意的样子，侯晓芸更是气得简直要爆炸了。 丢人！ 屈辱！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你可别乱说话，谁找野汉子了！陆天赐是上门女婿，杜梅的孩子将来也是姓杜，是真真的我们老杜家的种。” “还有，这事你儿子也知道，他都没说别的，你着什么急。” 听见这些话，侯晓芸看向陆天赐：“天赐，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早就知道了？” 陆天赐满脸的不耐烦：“妈！你就别管了，赶紧回家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此时的陆天赐只想让这场闹剧尽快平息，让侯晓芸尽快离开。 “你有什么数？儿子，你给人家当王八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想替那野汉子养那野种吗？” 见儿子依旧执迷不悟，侯晓芸撕破了最后的脸皮。 “儿子跟妈回家，咱们明天就跟着这个小婊子离婚，离开这个火坑。” “侯晓芸你别蹬鼻子上脸啊，你骂谁呢？” 王秀兰听着这么难听的话，顿时手指着侯晓芸，大有你再骂一句我就撕了你嘴的架势。 “你们敢做还怕人说？”侯晓芸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惧王秀兰。 眼看着两边就要动手打起来。 陆天赐阴沉着脸，忽然爆喝一声：“妈！” “你能不能别管了，我都说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你怎么就不听呢，你回家去吧行吗！” 侯晓芸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她的宝贝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伤心！ 无比的伤心。 “你走吧，先回家去，算我求你了，别闹了，行吗。” “好，我走，我不在这碍你的眼了。” “我真是白养你了...” 被伤透心的侯晓芸泪如雨下，一步步地朝门外挪去。 与王秀兰错身而过时，王秀兰晃着脖子撇着嘴，还不忘说道：“出去别乱说话，要不然陆天赐在村里也抬不起头。” 侯晓芸置若罔闻，神情恍惚的走出了屋子。 王秀兰心情大好，再看陆天赐也觉得顺眼了许多：“孩子吗，梅梅以后还可以再给你生，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咱们老杜家肯定亏待不了你。” 陆天赐心底藏着恨，嘴上却是应道：“妈你放心，我肯定跟梅梅好好过日子。” “行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王秀兰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 杜梅满脸的不高兴，瞪了陆天赐一眼，独自下地跟了出去。 屋内，陆天赐牙齿咬的卡崩响。 侯晓芸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抱着枕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当初陆天赐贪图老杜家有权有钱，一心要当这个上门女婿。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都怪我，我要是不听天赐的，哪怕是让他选苏梦瑶那个小贱人，也肯定比现在好啊！” 第57章 吃顿好的 陆振东抽着烟，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也是脸黑得很。 陆天赐的婚事都是他们母子俩自己决定的，现在弄成这样，他就更说不上话了。 “哎...” 陆振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陆野躺在炕上，听着隔壁侯晓宇呜呜的哭声，心里十分畅快。 苏梦瑶也听见了隔壁的哭声，再瞧陆野的笑脸，轻声说道：“你好像很开心。” “有人上赶着抢绿帽子戴，我当然开心了。”陆野笑道。 重生回来，陆天赐自以为抢走了好姻缘，抢走了他陆野的发财契机。 现在老杜家的丑事一点点的爆开，陆天赐替他顶着个大绿帽子，陆野想想都很畅快。 ----------------- 侯晓芸从老杜家回来以后，整个人就病了。 成天躺在炕上脑袋上裹着一块毛巾，哎呀啊呀的。 陆天赐竟然一连几天都没回家来看看。 杜梅大肚子的事，也在一些村民口口相传中不胫而走。 结婚一个来月就鼓肚子，这种事在农村中是最好的舌根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翻过来覆过去的嚼。 杜梅几次出门，周围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脸上还挂着难明的笑容。 弄得她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 “都怨你妈！闹闹闹...现在好了，我大肚子的事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以后我还怎么出门见人呐！” 杜梅坐在房间里，抓起枕头就朝陆天赐打了过去。 “这事能怪我妈么？你挺着个大肚子还不嫌害臊地乱溜达，谁他妈看不出来啊？你真当别人都是瞎子呢！” 陆天赐的心情也很不好。 现在村里许多人都知道他当了接盘侠，头顶一片绿，还有些人私底下嘲笑他，说他是村里的活王八。 这让他的大为受挫，十分的没面子。 “那我也不能永远不出门吧，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蹲监狱！”杜梅抽抽着脸。 “傻逼！” “你说什么！” ······ 本就各怀鬼胎的两夫妻，再一次陷入了争吵。 接连受到打击的侯晓芸，再也没力气在家里作妖了，整天脸色阴郁，甚至连房门很少出。 陆天赐当王八这件事，让一向张狂的侯晓芸在村抬不起头来，更怕出门后，听见被人戳她儿子的脊梁骨。 整个老陆家，突然陷入了平静。 时间飞快。 转眼来到7月。 距离20号高考，还剩下10天时间。 苏梦瑶的复习，也进入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为了心中考上大学的信念，苏梦瑶更是没日没夜的苦学。 倒卖香油的生意也一直是风平浪静。 陆野坐在家里，一张张的数着赚来的钞票。 88...94...120... 大都是小票，成堆的钞票里，面值10元的大团结，只有寥寥几张。 “卖香油和芝麻酱一共是560块。” “卖粮票一共是850块钱钱。” “总共是1420块钱。”陆野将这些钱按不同面值分类捆好。 赵小龙每次给上交陆野货款时，都有上百斤的粮票。 多的陆野肯定用不完，于是他按照50斤粮票3块钱的价格，转手把多余的粮票卖给了票贩子。 苏梦瑶写完一篇作文，放下笔，站起身，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 转头看见了陆野身前那成堆的钞票。 记得她刚搬来的那天，陆野浑身上下连一毛钱都没有，家里也没有一粒粮食。 当时还是她拿出了自己剩下来的几块钱和几斤粮票，苏梦瑶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她做了麻酱饼，香的她一连吃了好几张，撑得她晚上都睡不着觉。 现在想想，这一切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似的。 “你赚了这么多钱，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毕竟当初可是我给你的启动资金。” 陆野想想也对，当初要不是拿着苏梦瑶给的5块钱去供销社，他也就不会碰巧遇到那些泡了醋的芝麻。 “你想要怎么感谢？分你一半？” “请我吃顿好吃的吧，我已经好多年没进饭店吃过饭了。”苏梦瑶想想说道。 这个要求可一点都不过分，陆野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走，去县城，我请你去国营饭店，挑最好的吃。” “真的？” 一听说去国营饭店，苏梦瑶也是双目直放光。 在这个年代，吃肉已经是奢侈的事了，要是能进国营饭店吃一顿好的，那更是奢侈中的奢侈。 谁要是在国营饭店里，大鱼大肉的那么吃上一顿，都够他回去吹上一年的。 “当然真的。” “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出发。”陆野很是认真的说道。 “好。” 苏梦瑶应了一声，开始动手收拾她的那些书本。 陆野将钱藏好，往身上揣了一些钱和粮票，两个人锁好门后直接离开了家门。 来到县城。 陆野挑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国营饭店，领着苏梦瑶走了进去。 上一世的时候，他曾来过这家饭店。 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当时在这里吃过一次飞龙炖蘑菇，香得他差点咬了舌头。 发达以后，他也曾吃过几次飞龙，但却再也没有了那次的味道，这件事让他记忆犹新。 饭店内，两个服务员靠在墙上磕着瓜子。 屋里头不算大，一共也才只有四大四小八张桌子。 见陆野他们进门，一名服务员丢掉手中瓜子皮问道：“要吃饭，几个人呐？” “就我们俩。”陆野回了一句。 “两人坐小桌，自己找地方坐吧，墙上有菜单，要吃啥自己点。”那服务员嘴皮子十分利索的说道。 正值夏日炎炎，饭店里的温度也很高。 陆野特意挑了一个头上有风扇的位置。 看向墙上的菜单，陆野直接开始点菜。 第一道菜，那必须是心心念的：“飞龙炖蘑菇。” “地三鲜，干烧鲤鱼，再来一个锅包肉。” 那服务员用铅笔记在纸上，打眼瞧了陆野那一身寒酸的衣服，又看了看长相美丽的苏梦瑶。 只当这又是哪个傻小子，为了追好看的妹子，跑着来打肿脸充胖子来了。 于是善意地提醒道：“我们这的菜码大，这么多你们两人吃不完，去掉两个菜吧。” 陆野笑笑：“没事，难得下次饭馆，就想多吃两个菜，你就按这个下单吧。” 那服务员见陆野不领情，白了他一眼：“行，一会自己到窗口取菜。” 那服务员转头离开时，陆野分明听到了一句：“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呃...... 第58章 救人 这个年代。 服务员的工作可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是带编制的。 在工人领导一切的背景下，其岗位的社会地位可一点都不低。 相反的， 谁要是能有这样一份工作，全家人跟着沾光不说，甚至说出去还倍有面子。 而这也养成了许多服务员骄狂的态度，服务不热情那都是小事，跟食客骂架干仗，那更是常有的事。 因为时间还早的关系，饭店里的食客并不多。 陆野和苏梦瑶等了二十几分钟，传菜口那边响起了铃声。 “地三鲜好了。” 陆野听见喊声，起身去窗口端菜。 不是所有的服务员都给上菜的，起码陆野他们现在吃的这家饭店目前还不是。 那些服务员们听到菜好了的声音，一个个全都跟没事人似的，毫无动弹一下的意思。 李有财起身自己走到传菜口端菜。 虽然这里的服务不怎么样，但是这里厨师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一盘地三鲜，一盘锅包肉，那叫一个好吃。 等到陆野心心念念的飞龙炖蘑菇上来后，陆野更是找回了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好吃...” 苏梦瑶也是吃得满嘴油腻。 好多年了，她已经忘记上一次坐在饭馆里吃这么好吃的菜，是在哪一年了。 “好吃你就多吃，咱们没带盆，可没法打包带走。”陆野笑着叮嘱了一句。 这个时候还没有普及塑料袋，饭店里打包除非你自己带盆，否则人家根本就不给你提供任何工具。 “这也太多了。” “你真应该听那个服务员的，咱们根本吃不完。” 望着桌上的四盘菜，苏梦瑶虽然也在很努力的吃着，可是很明显，仅凭他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能吃多少算多少。” 陆野给自己点了一瓶啤酒，大快朵颐地吃着、喝着。 几十分钟后。 苏梦瑶捂着肚子，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不行了，再吃我的肚子就要爆了。” “服务员，结账。” 陆野也到量了，感觉食物都有几经噎到了嗓子眼，再多吃一口都要吐。 先前那个给他们点菜的服务员，拿着账单走了过来。 “飞龙炖蘑菇8块8，地三鲜1块8，干烧鲤鱼2块8，锅包肉3块2，啤酒5毛，一共是17块1毛钱，外加5斤肉票和2两斤粮票。” 两个人一顿饭吃了17块钱，这让旁边的几桌食客，纷纷侧目看向了他们。 一桌子的肉菜，着实奢侈。 这年头就算是一般请客吃饭，五六个人的消费最多也不超过10块钱，大气点的能请吃几道炒菜，稍微小气点的，吃点馄饨饺子就算是不错了。 像陆野和苏梦瑶这么吃，实在是不多见。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那服务员会提醒陆野，随后又说他是该死的鬼了。 拿自己一个月的口粮点这么几道菜，就为了讨好一个姑娘。 可不就是傻缺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身破衣烂衫的陆野，掏出钱和粮票肉票，将单给买了。 “咱们走吧。” “嗯。” 陆野和苏梦瑶离开了饭店。 至于那些没吃完的菜，自然也有人帮他们吃，这一点根本不需要陆野操心，肯定不会浪费的。 “咱们现在回家么？” “先去供销社买点东西，然后再回家。” 时间还早，陆野也没着急。 两个人顺着马路缓步朝供销社走去。 马路上人来人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骑着一辆自行车，从陆野他们身后经过，快速地朝前面骑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追着一个球，突然从旁边人行道上跑到了马路上。 直挺挺地挡在了自行车前。 那老者被吓了一跳，顿时捏死了刹车，由于捏得太近，自行车后轮抱死。 整个车子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朝前面滑行了数米。 那老者也倒在了地上，摔得七晕八素的，久久没能站起来。 “有人摔了。”苏梦瑶看见了全过程，急忙对陆野说道。 “过去看看。” 那自行车顺着那小孩旁边滑走，并没有碰到小孩，只是也吓得这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很快。 一名女子跑了过来。 看了倒在地上的老者一眼，又看了看自家的小孩，竟直接打了那孩子一巴掌。 啪！的一声。 隔着几米远，陆野都能听见那清脆的嘴巴子声。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让你吓跑，咋不撞死你算了。” 小孩哇哇大哭，那女子丝毫没有管地上老者的意思，而是扯着那孩子的衣服，连拽带怼的，给那孩子弄回到人行道上。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带着鄙夷的目光，瞧着那女子。 “这人咋这样呢。” “可不是咋的。” “那老头为躲那孩子才摔的，这人连一句话都没有，也不去扶一下去。” “看样子这老头摔得可不轻啊。” ······ 这女子把孩子打得哇哇哭，领着孩子就要走，全程竟然完全没有去管仍躺在地上的老者。 “哎...你走别走啊，那老头是躲你孩子才摔的，你连管都不管呐。”一名男子看不下去了，顿时冲着女子喊道。 “碍着你啥事了，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自己摔的关我们啥事，他幸好没撞到我家孩子，要不然我还得让他赔我们钱呢。” 那女子尖酸的样子，丑陋无比。 领着孩子很快就躲进了路旁的一条胡同里消失不见了。 “什么人呐。” 陆野和苏梦瑶这时也走到了老者跟前。 只见那老者一脸的血，人都摔懵了，倒在地上神情都有些恍惚。 “大爷，你怎么样？”陆野呼喊了一声。 那老头并没什么反应。 先前指责那女子的男子，这时也走了过来，将老者的自行车扶起，立在了旁边。 “摔的这么重呢。” “我扶你起来吧大爷。” 那汉子也是个热心情的人，伸手就要扶起这老者。 却是被陆野急忙给拦住了：“先别动他，老年人骨头脆，这一摔说不定哪一块就骨折了，贸然扶起来，说不定还会伤上加伤。” “那咋办啊？”那男子看向陆野问道。 “先检查一下。” 陆野蹲下身子，轻轻的在老者的四肢摸了摸，一边问道：“大爷，你哪疼啊？” 被摔懵了的老者这时也缓过来不少，总算是恢复了神志。 “我这疼，使不上劲。”老者捂着胯胯轴，疼的龇牙咧嘴的。 那是盆骨的位置。 “弄不好是盆骨骨折，不能硬背，得找个东西抬着，给他送医院去。”陆野皱着眉头道。 苏梦瑶在一旁看着满脸是血的老者，也有些着急：“这也没东西啊。” “我有，我出来就是取门板来的，没想到还遇上这事了。” 那男子急忙跑到路边，将他放下的一个还没上油漆的门板给取了过来。 “来，用这个。” 有这个东西，倒是正合适。 第59章 切～ 黄白色的门板又长又宽。 用它来抬一个人，绰绰有余。 那男子将门板放在老者旁边。 “来，咱俩一起使劲。” 那男子抬着老者的上半身，陆野轻轻地抬着老者的下半身。 “1，2，3，起...” 两人合力将老者抬上了门板。 “你推车，咱们一起去医院。”陆野对苏梦瑶轻声说道。 “好。” 陆野和那名男子抬着这老者，苏梦瑶推着自行车，一路向医院赶去。 那老者满脸的血，手上也有不少血，按在门板上，留下好几道血印。 一路来到医院。 陆野将那老者送进急诊科。 一名医生给老者稍微检查了一下，正如陆野判断的那样，这老者还真是盆骨骨折。 “患者盆骨骨折，需要马上手术接骨，你们是患者的什么人，赶紧交钱办理住院手续吧。” 一听说要交钱，先前那男子面露为难之色道：“医生，这老爷子骑车躲小孩摔倒了，我们看见就给他送过来了，不是他的亲人，我身上也没钱呐。” “那这么说，你们还是见义勇为。” “可是我们医院也有规定，不交押金，我们也领不出药，手术就没法做。”那医生也有些无奈。 其实这种事，他们经常地遇到。 医院本着救死扶伤的原则，先行对患者进行救治，可有很多时候，病患被救治后，家属却要耍赖。 一句我们没让你们救。 就想要把医药费赖掉。 更有甚者，仗着急救时没有家属签字，还反过来讹诈医院。 此类的事件一多，医院也承受不住，后来就改了规矩。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算是一种文明的倒退。 “秦医生，伤者意识不清，有昏迷的迹象。”旁边处理老者伤口的护士急忙喊道。 “押金要交多少钱？”陆野问道。 “至少50块。” “好，我现在就去交钱，你们救人先。” 陆野去窗口交了钱。 那老者顺利地被推进了处置室，等待着消毒后，就进行手术。 “哥们，我叫周大山，电视机厂的，认识一下。” 那男子主动伸出手。 “我叫陆野，农村种地的。这是...我媳妇。” 陆野和这周大山握手，并介绍了一下。 “兄弟有福气啊。”这周大山看了一眼苏梦瑶，随即笑着给陆野竖着大拇指。 呵呵··· 陆野呵呵一笑。 一名梳着两条辫子的护士，径直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哎，怎么又是你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叫来帮忙的护士王敏。 急诊这边的护士有时候人手不够，她经常会被叫来帮忙，刚刚救治老者的护士跟去了处置室。 王敏就被叫了过来。 “是啊，碰巧又遇上了。” 王敏看向陆野，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泛着微笑，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你人还怪好的。” 看见王敏冲着陆野笑，旁边的苏梦瑶顿时皱了皱眉。 心里莫名地有些生气。 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一样。 王敏拿着一个单子：“伤者现在神志不清，你们得给他填个单子，我们好给他安排病床。” “我的字太像老张耙子似的，太丑，还是你来吧。”周大山笑着对陆野道。 “我们也不知道那老爷子叫啥？这咋填啊？” 陆野接过本子，也有些犯难。 王敏笑笑：“就把你们几个的名字和联系地址写一下就行。” “那行吧。” 他们这是三个人，互相之间可以证明，陆野倒也不担心出现什么情况。 随即便写了自己名字，地址就写了个东升生产大队。 三人填好名字以后。 王敏拿回本子，还特意看了一下，嘴里笑着念叨着：“东升生产队。” “行，这边就没什么事了，等那老爷子醒了，我们医院会联系他的家人的。” “押金是你们谁垫付的？” “是我。”陆野轻声道。 “行，我知道了，我帮你留意着点，等老爷子儿女过来，我替你告诉他们，你最好多往医院这来两趟，把钱要回去。” “可别当了好人又搭钱。”王敏笑着说道。 “嗯，那我明天下午再过来一趟。” 看着陆野和这女护士有来有回地说着，苏梦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离开医院。 周大山扛着门板直接走了。 陆野也和苏梦瑶，踏上了回家的路。 乡间土路上。 苏梦瑶秀目轻撇着旁边的陆野。 贝齿轻咬着嘴唇。 “那个护士认识你，你和她很熟吗？” “你说刚才那个护士啊。” “就是梳着两个麻花辫的那个护士。” “还算是挺熟的，我的空瓶子都是她帮忙弄的。” 陆野看向苏梦瑶：“你怎么问起她了？” “她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不对劲？怎么不对劲了，我怎么没感觉到。” “呵~” 苏梦瑶轻呵一声。 “那个周大山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还给他介绍我是你媳妇，那个护士过来问你，你可没跟她说我是你媳妇。” 嗯？ 陆野闻言一怔，有点闹不明白苏梦瑶这话里头是什么意思。 他们俩要是真夫妻，苏梦瑶说这话倒还像是吃醋。 可他们俩是假夫妻，而且苏梦瑶马上就要考试，之后和他办理离婚手续，然后离开桦县。 两人虽在一个屋檐下，可却没有半点夫妻感情。 以苏梦瑶那清冷的性格，说她这是吃醋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么。 “她又没问，我又为什么要说。” “切...” 苏梦瑶轻哼一声，随后脚步加快，越过陆野朝前走去。 第60章 够不够三百六 “莫名其妙！” 陆野摇摇头，也快步朝前走去。 医院手术室中。 在经过近乎两个小时的手术后，老者骨折的盆骨终于重新接好。 全身麻醉的老者被护士推进了病房，等待着苏醒。 电冰箱厂家属片区，一栋二层的烧火楼里，一家人正急得团团转。 “这老头子，我说不让他出去他偏要去，这怎么人还不见了呢。”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太太，又急又气，坐在架子床上，不断地唉声叹气。 “妈你别太着急了，爸又不糊涂，不会有什么事的，没准去哪个老同事家了呢。”儿媳妇扶着老太太劝慰着。 “是啊奶奶，爷爷喜欢下棋，没准去张爷爷家下棋了，你别着急啊。”大孙子也跟着安慰着老太太。 “不可能，我们早就说好要给小杰好好过个生日的，他出去就是去供销社给小杰买蛋糕，肯定不会去同事家。”老太太很是坚定的说道。 扑腾腾... 房门打开，屋外一个中年男子，急忙跑了进来，开口就问：“爸回来了吗？” 屋内女子摇了摇头：“没有啊。” “爸常去的张叔、赵叔他们那几家，我挨家去问了，爸都没去过。”中年男子没找到人，心中也是急慌慌的。 “都已经这么晚了，爸能去哪呢？” 现在老爷子不见了，那儿媳妇也不敢乱猜。 “这老东西，真是不叫人省心！”老太太急得直叹气。 “志强，要不咱们叫保安科的人来吧，让他们一起帮咱们找爸。”那女子说道。 林志强有些犹豫：“叫保卫科，那全厂的人不就都知道爸走丢了吗，爸是个好面子的人，万一只是个乌龙，爸肯定得生气。 “那咋办啊？” 老爷子忽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一家人心里都没个底，生怕老爷子再出点什么事。 只不过，人往往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就在这男子正准备再出去找找时，外面两名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却是找上了门。 “你们是林翰的家属吗？” 林志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林翰正是他爸爸。 “是，我是他儿子。” “我爸爸他怎么了？” “你们别害怕，老爷子今天下午的时候，骑自行车摔了，盆骨骨折，幸好被人送去了医院，这会人已经救过来了，我们接到医院报警，过来通知你们家属一声。” 老太太听见这话，急得都不知道是好了。 “这老头子...我不叫他骑车他偏不听，哎呀...” 那公安看见老太太如此着急，急忙说道：“大娘，你先别着急啊，老爷子也已经没事了，在医院休养呢，可别老爷子没啥事了，你再把自己急出病来了。” “行了，口信我们已经通知到了，你们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人在住院部的302号病房呢。” 传完了口信，那两名公安就要走。 林志强急忙说了两句：“谢谢啊同志。” 送走了公安。 林志强和媳妇扶着老妈，一家四口人，急火火地朝医院赶去。 在住院部的302号病房中，终于找到了消失了一晚上的老爷子。 此时的老者身上安装着固定器，仰面躺在病床上，整个下半身都动弹不得。 方一见面。 老太太就泪眼婆娑地走到近前，开口埋怨着：“你个老东西，我说的话你永远都不听，我不叫你去供销社你非去，我不叫你骑车你也非骑，这下子好了吧......” “你疼不疼啊?” 也许这就是老一辈人关心彼此的方式，嘴上虽然说着埋怨的话，可当老太太轻轻掀开被子，看见自己老伴被捆猪似的用夹板绑着身体，还是心疼得不行。 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床上的老者手上挂着点滴，药物中还有镇痛成分，虽然依旧有些疼，倒也能够忍受。 见老伴哭得这么厉害，抿着嘴宽慰着：“哎呀，你可别哭了，我这又不是残了，养养就好了。” “爷爷...”小杰扑在床边，哭着喊道。 “爷爷没事...”老爷子摸着孙子的头，伤口也变得没那么疼了。 “爸，公安跟我们说，你是骑车摔的，到底是咋回事啊？”林志强见自己的老父亲受这么大的罪，心里也是难受得不行。 “哎...也怪我，就想着快去快回，骑得就有点快了，那小孩突然冲过来，我这一捏刹车......” 老爷子当时摔得不轻，只记得是躲小孩摔的，还有后面被三个年轻人抬着送到了医院。 至于中间，那孩子妈领着孩子直接跑了的事，他也没有任何印象。 “那三个年轻人，可是我的恩人呐。”老爷子很是感激地对儿子说道：“我的医药费还是一个小伙子给付的，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要不你爹我没准就交代在那了。” “你这老头子说什么胡话呢。”老太太有些不悦地说道。 林志强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对那三个救了他父亲的人，也是颇为感激。 终归是不幸中的万幸。 “爸，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感谢他们的。” ······ 翌日天蒙蒙亮。 生产队下的劳动的铃声就被敲响了。 叮叮当当... 陆野一如往常一样，穿好衣服吃了口饭，便跟着大家伙下地。 没有除草剂，地里的杂草只能靠人工清除。 陆野他们这支生产小队，一人两根垄。 闷头除草，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来回往返五趟。 在生产队长的一声吆喝下，陆野今天的劳动就算是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先聊着。 “今年雨水少，地里这么旱，恐怕还不如去年呢。” “够不够三百六，只要不耽误给咱们分粮，爱咋咋地呗。” “话也不能这么说，产量高，大家也都能多分点，同样是干一年，多分总比少分强。” “屁！前年产量高不高？就多分那么点土豆子能当个屁用，倒是人家杜书记家，听说菜窖里都快塞不下了，咱们他妈累死累活的，到头来都给人家做贡献呢。” 这人的一句话，让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这件事很多人都有所耳闻，但是碍于杜大伟的身份，大家也都是装聋作哑敢怒不敢言。 陆野心里最是清楚。 杜大伟和田会计两人，一个管权，一个管钱。 两人每年都在粮食总账上做手脚。 大队交完公粮，留存提留粮食后，往往还会剩下一部分余粮，各个生产队会根据自身的情况，将这部分余粮卖给粮库，或者是分给社员。 产量高，余粮多，卖的钱自然也就多，分到社员们手里的钱和粮食，自然也就多一些。 可是在东升村，这部分的收入几乎是连年不变。 即便是产量高，分到大家手里的钱和粮食，也只是略微多那么一点。 所以，够不够三百六这句话，在其他地方也许是一句顺口溜，可是在东升村，却是真实的写照。 第61章 寻找恩人 杜大伟和田会计贪污这事。 陆野虽然知道，却也没有半点证据，就算是想检举揭发也是口说无凭。 回到村里，陆野来到大队部交还工具。 大队部院里停着一辆吉普车。 引得不少人都围着观看。 在这个年代，车子可是稀罕物，能坐车的人无一不是当大官的。 杜大伟正一脸热情地接待着一个中年人，一向严肃的面容，此刻却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一样。 见陆野他们这支生产小队回来，杜大伟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很快就发现了陆野的身影。 “陆野！” “过来！”杜大伟冲着人群中的陆野使劲地招手。 陈浩看着杜大伟，小声对陆野说道：“野哥，杜书记叫你呢。” “我听见了。” 陆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杜大伟身边的那名中年男子身上，那人身穿白色的确良衬衫，下身是一条藏蓝色的西装裤，脚上一双锃亮的双牛皮鞋，十分的气派。 杜大伟叫自己，显然是因为这个人。 但陆野可以确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陆野，过来啊。”见陆野没动，杜大伟又催促着喊道。 顺着杜大伟的目光，林志强也看向了陆野。 一个精瘦的农村小伙子，个子高高的，平头，一双浓眉成剑形微扬，眼睛格外明亮。 陆野走上前：“支书，你叫我。” “陆野，你昨天是不是在县城里，救了一个老人。”杜大伟问道。 原来是这件事。 陆野心中当下有些明了。 那老爷子骑着一辆崭新的凤凰自行车，穿得也比寻常人好上一些，现在想想还真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老头。 再看这中年男子，倒是与昨天的老爷子，有那么几分相像。 “是，我是碰见了一个大爷骑车摔倒了，和别人一起给送医院去了。”陆野点头承认。 “还真是你啊。”杜大伟一听满脸笑容的说道。 林志强见自己没找错人，当即冲着陆野伸出了手： “谢谢你啊小同志，我是受伤那个老爷子的儿子林志强，昨天的事，真是多亏了你们，我爸爸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今天我是专程来找你，向你表示感谢的。” 陆野和林志强握手。 “你好。” “昨天的我们离开得早，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 “多亏了你给交了押金，医生给我爸爸及时做了手术，骨折的部分已经重新归位了，接下来就需要慢慢恢复。” “我爸爸特别感谢你们，一直叮嘱我说，务必要请你们再去一趟医院，他想亲自跟你们几位恩人，表示一下感谢。” “哦，对了，还有这个。” 林志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 双手持着，递送到了陆野面前。 “这是你帮忙垫付的押金，请你务必收下。” 林志强恭敬的模样，让杜大伟都为之一惊。 “陆野，还不谢谢林厂长。” 谢？ 陆野斜眼看向杜大伟。 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钱好么，自己救了他老爹，他还自己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要谢那也是对方谢自己才对。 林厂长？ 见杜大伟一副恨不得要舔人家屁股的模样，陆野心里也猜到了这林厂长的来头可能不小。 “老爷子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举手之劳的事，谈不上谢不谢的，钱我收下，咱们两清了。”陆野收下信封，轻声道。 见陆野这么不识好歹，杜大伟心里急得不行。 陆野不知道林志强是谁，他可是知道的。 那可是市电冰箱厂的厂长，手底下管着上千人，权力可是不小。 只要林志强动动嘴，就能随便安排几个国营厂的正式工作，甚至是给职工分房那也是他一句话的事。 陆野竟然有幸结识这样的人，却还不知道珍惜。 在杜大伟看来，此刻的陆野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陆野，人家林厂长大老远来咱们这，就是专程来向你表示感谢的，你端正好自己的态度。”杜大伟板着脸，提醒道。 杜大伟两次插话，让林志强有些不满。 陆野毕竟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自己是来表示感激的，可杜大伟却是对陆野接连呵斥。 这不是在抬高他的身份，反而是让他更加难堪。 “杜书记，我还要和陆同志单独聊聊，你工作繁忙，就不必再陪着我们了。”林志强语气中带着不悦。 杜大伟闻言一愣，还是陪着笑脸道：“好，那你们聊。” 杜大伟退回到大队部办公室内，隔着窗户看向外面的林志强和陆野。 心里有些阴冷。 原本他是想借此机会和林志强套套近乎，和对方结识一番，好给他的两个儿子寻一个正式职工的工作。 若是那样的话，杜永和杜猛就能进城当城里人，吃商品粮了，完成身份上的根本转变。 可是这个林志强，竟当着院里那么多人的面把他赶走，显然是一点都没把他这个大队支书放在眼里。 结识不成，反倒是落了面子，这让杜大伟心中暗恨。 “陆同志，你留在医院的信息上，还有苏同志的名字，我看你们地址一样，你能带我去见苏同志么，我好一并向你们感谢。” “苏梦瑶是我媳妇，她在家呢。” “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救人也不是为了图什么回报，只要老爷子人没事，那就是万幸。”陆野再次推辞。 陆野救人的时候，也没想过得到什么回报。 此刻虽然这林志强找上了门，而且也有表示感激的意思，可是陆野还真不图这个。 所以他在林志强面前，也没有半点卑躬的意思。 正相反， 此刻陆野身在林志强的面前，甚至还是高姿态的一方。 至于苏梦瑶。 人家父亲马上就要官复原职了，倒时一个小小的电冰箱厂厂长，在人家父亲面前根本就不够看，苏梦瑶自然也不会要什么‘感谢’。 林志强担任厂长这么多年，见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像刚才杜大伟那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了。 可是像陆野这样，明明只是一个两脚泥的农民，可在他的面前却是不卑不亢，神态自若，这样的人却是少见。 “这年轻人...” 越是不求回报的恩情，就越是让人铭记于心。 此刻的林志强倒是真心的觉得，陆野这个年轻人率真憨直，值得他们家一交。 第62章 无耻要求 “老爷子受伤，你们家里肯定也都着急，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陆野收起装着钱的信封，冲着林志强笑笑，随后转身离开。 “请等一下。” 林志强掏出一张卡片，递向陆野。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地址和电话，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助，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一次陆野并没有拒绝，接过林志强的名片。 努西电冰箱厂，厂长林志强。 “行，那名片我就收下了，再见。”陆野收起名片，转身离开了大队部。 房间里，杜大伟看着陆野就那么直接走了，嘴里暗道着：“真是可惜。” 快速的走出办公室。 林志强看着陆野离去的背影，没有再跟杜大伟打招呼，扭头直接就拉开了车门。 “林厂长，你这就要走啊，难得来一次，我让家里安排点便饭，吃完再走吧。”杜大伟急忙走过去，陪着笑脸道。 “感谢啊，不过我还有事，不方便久留，就先告辞了。”林志强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头也不回的直接坐进车里。 “开车。” 绿色的吉普车，喷出一股黑烟，直接开出大队部的院子。 杜大伟立在原地，吸了一口尾气，眼睛眯起，面色十分难看。 陈浩从后面快速追上陆野，伸胳膊揽着陆野的肩膀。 嬉笑着道：“你真救了一个老头啊？” “嗯。” “你这运气可真是没谁了。” “我看那人好像挺有钱的，他想感谢你，你咋还一直拒绝呢？” 林志强穿得气派，更是坐着小汽车，这么厉害的人说要给陆野表示一下，那分量肯定不轻。 这事要是换做陈浩，他早就答应了。 “我又不图那些。” “先走了。” 陆野回到家，将刚才的事情说给了苏梦瑶听。 “你做得对，咱们救人又不是要图什么回报。”苏梦瑶也认可了陆野的做法。 陆野拿出信封。 刚才外面人多他没有打开，免得被人看见。 信封里，十张蓝汪汪的大团结，整齐的叠在一起。 100块。 陆野嘴角挂笑，摇了摇头。 苏梦瑶看着陆野手里的信封：“这是人家给你的？” “嗯。” “他说这是还给我的押金，刚才外面人多，我没打开，没想到他还多给了50块钱。” “等我去医院取空瓶时，顺便再把这50块钱还给他们吧。”陆野抽出五张大团结，又将多出来的50块钱放了回去。 苏梦瑶点了点头。 以现在陆野的赚钱速度，这50块钱的便宜，自然是不需要占的。 陆野打了盆水，正在洗脸。 院子里，支书杜大伟的声音便传了进来：“陆野在家呢吗？”” 陆野擦了把脸，眉头微皱。 杜大伟这个人内心贪婪阴暗，陆野并不喜欢他。 还不等陆野回应，偏房的房门就被人拉开了。 杜大伟顶着中分的头型，走了进来。 国字脸，眉骨突出，一双大眼睛，村里不少人私下里偷着叫他杜大眼。 “在家呢。呵呵...” “杜书记，有事啊？”陆野放下毛巾。 “啊，我过来问问你，林厂长他爹是咋回事啊？”杜大伟大眼珠子看向陆野。 林厂长虽然走了，但是杜大伟并没死心。 难得有机会接触到这么高级别的人物，杜大伟想从陆野这里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没咋回事，就是老人家骑自行车摔了，我们帮了把手，给老人家送医院去了，总共就这么点事，没什么特别的。”陆野说得轻巧，许多细节都没说。 “原来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那你也算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我看林厂长还是挺念你这份恩情的。” 杜大伟拍了拍陆野的肩膀，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林厂长是咱们市电冰箱厂的厂长，手里权利大的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白让他走了，你这不是傻吗。” “是吗，那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也就是抬了下人，没出多大力。”陆野笑笑。 “话可不能这么说。” “救命之恩大如天，跟出力大小没啥关系。” “我看他还给了你一张名片，这就说明人家林厂长还是很感激你的，你可要抓住机会啊，要是你能靠上林厂长，到时候让他把你弄到电冰箱厂去，那你以后可就能吃商品粮，当城里人了。” 杜大伟试着给陆野画着大饼，想要以此来诱导着陆野去往林家那边靠。 “我觉得种地就挺好。” 陆野对进厂这种事，根本就没有半点想法，对杜大伟的话不为所动。 杜大伟看着陆野那平平淡淡的样子，心中很是生气。 这么好的机会都看不到，自己上门来给他说，他还听不懂，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陆野啊，既然你不在乎这些，那我就请你帮我办件事。” 陆野微微皱眉：“我哪有能力帮支书你办事啊。” “你有，你是林厂长家的救命恩人，他又承诺过报答你，你去找林厂长，请他在他们厂里给你杜永哥和杜猛哥，安排两个正式工的工作。” “他是厂长，安排两个人进厂对于他来说肯定不是事。” “只要你去说，这事多半就能成。” “你放心，叔不让你白帮我这个忙。” “你们不是分家了吗？等这事办成了，我在村里给你批一块宅基地，再给你拿二百块钱，让你单独盖两间房子！” 杜大伟说得很是气壮，信誓旦旦的。 只不过陆野心底却是冷哼着：“你们家钱可真大。” 不过杜大伟的言外之意，陆野也很清楚。 什么叫事办成了，给你批一块宅基地，这话反过来说就是事办不成，就不给你批宅基地。 这就是威胁。 “杜书记，这事我真的帮不上忙。”陆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听见这话，杜大伟的脸子顿时就拉了下来。 本就很大的一双大眼珠子，此刻瞪得更大了。 “看来我这个大队支书，在你这里是一点面子都没有啊。” 语气冰冷，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恐吓的气息。 苏梦瑶坐在一旁正在学习，看着杜大伟的那副模样，为陆野捏了一把汗。 县官不如现管。 大队支书在农村，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杜大伟要是记恨上了陆野，那今后陆野在东升村里，绝对寸步难行。 第63章 不怕得罪 见杜大伟软的不行，开始给自己来硬的。 陆野嘴角上扬。 “杜书记，我干了一天活，挺累的...” “好...好。” 杜大伟气急，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你骨头硬，可别哪天求到我头上。”杜大伟怒火中烧，强忍着对陆野动手的欲望，转身摔门而去。 苏梦瑶走到陆野跟前，也跟着轻叹了一口气。 “你刚才说话也太直了，就算你不想帮他办事，随便先答应他，回头再找个借口就说那个林厂长不答应不就好了，你何必那么生硬的拒绝他呢。” “这下你得罪了他，以后你还要继续在村里生活。” “他是大队支书，肯定会借着机会找你麻烦。” 苏梦瑶说的这些，陆野当然也知道，只不过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我就是懒得敷衍他。” “你就不怕我整你？” “他一个大队支书，管天管地还能管我拉屎放屁？不就是一块宅基地么，说实话我压根就没想要过，他想整我也没那么容易。” 陆野根本就没想过要在东升村里长待，更没想在村里盖房子，甚至就连下地赚的那点工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也全都是轻如鸿毛。 “我已经想好了，等你考上大学离开以后，我就去县城里住。”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把婚离了？”陆野看向苏梦瑶问道。 “你很着急？” “早晚得办。” “我现在复习没时间，等考完试再说吧。”苏梦瑶秀眉微皱，甩手转头离开，不再理会陆野。 下午。 陆野进城，来到出租屋。 自从上次李明珠得知陆野有媳妇之后，小茄子包对他的态度就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不仅不热情了。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脾气！ 陆野开门进屋。 正在炒芝麻的李明珠，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陆野，连招呼都没跟他打，就低头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陆野凑过去蹲在旁边，看着锅中的芝麻。 “火有点大了。” 李明珠不理陆野，继续炒芝麻。 “火太大了，一会炒糊了。”陆野想要伸手帮忙，却被李明珠用胳膊挡了一下，没让他上手。 “不用你管！” 李明珠推开陆野后，把身子转向另一侧，背对着陆野。 “脾气还不小。” 陆野撇撇嘴，站了起来。 “我听说十几岁的人有叛逆期，可没听说还有更年期的。” 李明珠虽然没有上过什么学，但是叛逆两个是什么意思，她还是能听懂的，只是更年期是什么，她就完全不明白了。 “更年期是什么意思？”李明珠嘟嘴问道。 陆野呵呵的笑了起来：“呵呵...你不是不理我吗。” “少废话，你快点说，更年期是什么意思？”李明珠追问道。 她虽然不明白，但是从陆野话中她能听出来，这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更年期就是女人到了一定年时的一个特殊生理期，更年期的女人烦躁易怒，就像你刚才那样。”陆野把手背放在自己的鼻尖上，食指却是指着李明珠。 “你！”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李明珠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一丝嗔怒，双手掐腰，气呼呼的盯着陆野。 “你欺负人！” “行了小茄子包，再不翻锅芝麻可就炒糊了，浪费了芝麻小心我扣你工资。” “哼！” 李明珠噘着嘴，带着一百个不愿意，继续翻炒芝麻。 陆野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瓜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走进屋里屋。 如今的出租屋，可比最开始租下来的时候，更有家的味道了。 李明珠用她自己赚到的钱，置办了不少东西，暖壶、玻璃水杯、茶盘、被褥、窗帘，几乎都弄全了。 陆野把自己嗑的瓜子皮，故意胡乱的丢在地上。 这些日子，他发现小茄子包有点忘本了。 当小叫花子的时候，小茄子包可没有那么穷讲究，现在这个家伙像是得了洁癖症似的，干净的可怕。 经常坐不让他坐，靠不让他靠。 有时候他出汗，衣服上带点汗臭味，这个家伙也要捏着鼻子嫌弃自己。 说自己臭。 他今天特意揣了一把瓜子，就是想给这个忘本的小茄子包，好好地找找以前的回忆。 咔...咔... 不一会的时间，陆野就嗑了一把瓜子，瓜子皮子也跟天女散花似的，丢了满地。 厨房里， 终于炒好芝麻的李明珠端着搪瓷盆，回到了屋内。 正瞧见，陆野跟个老太爷似的，盘腿坐在炕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嗑着瓜子。 那瓜子皮子还当着她的面，直接丢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李明珠将搪瓷盆放到炕上，气呼呼冲着陆野喊道：“你又不收拾，就知道搞破坏，讨厌死了。” “你吃不吃，我这还有呢。”陆野又抓出一把瓜子，递向了李明珠。 “不——吃！” 李明珠拿起扫帚，气呼呼的开始扫地。 “你能不能别乱丢。” 陆野一副委屈扒拉的样子，怨声说道： “小茄子包，你变了，曾经的你，有着近乎黑色的外表，那个时候的你，青涩水嫩。” “可是你现在变了，你开始长刺了，变得扎人了。” “以前的你，又脏又臭，我都没嫌弃过你。” “可是现在你看看你，换了新衣服，还用上了雪花膏，成天把自己弄的香喷喷的，没有以前的味道。” “你还开始嫌弃我了，不让我靠着被子，不让我坐在枕头上......” 李明珠静静地听着，心底的火气却是快速的积攒着。 而且很快就要达到喷发的边缘。 “你看，我就丢几个瓜子皮，你也要说我了。”陆野又丢了一颗瓜子皮，只不过位置却是李明珠刚刚扫过的地方。 “啊...我跟你拼了。” 忍无可忍的李明珠，一把丢掉手中的扫帚。 直接跳到了陆野的身上，两只玉琢般的酥手掐向陆野的脖子，不过却并没怎么用力。 陆野被李明珠这一撞，直接带倒，躺在炕上。 被李明珠骑在身上，他却是哈哈...的大笑着。 “这回不生气了吧。” 第64章 不会变心 闹过后，李明珠收起双手。 缓缓从陆野身上下来。 她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很好，但却不属于她。 而是属于另外一长相漂亮的女人。 “我才没有生气呢。” “没生气那你天天还跟我劲劲的。”陆野坐起身子整理下衣服。 “那是因为你讨厌。” 李明珠下地，端起搪瓷盆坐到石磨前，开始研磨芝麻。 比起最初时，她现在已经可以非常熟练的操作石磨了。 陆野起身过来，帮着往石磨里面添加芝麻。 “下午我去街里，看看能不能买个电磨。” “一个电磨不少钱呢，而且磨出来的芝麻粉也没有石磨磨出来的香，你还是别买了。”李明珠摇摇头。 “一直用石磨，你不嫌弃辛苦啊。” “我要饭的时候比这苦多了，这么点力气活算得了什么。”李明珠满不在乎的说着。 “让我来吧。” 陆野和李明珠换了一下位置，自己坐到了石磨前，拉动石磨一圈圈的转着。 李明珠则是往里面添芝麻，收集着研磨好的芝麻粉。 “陆大哥，你上次说嫂子要参加高考，这是真的吗？” “真的，过两天就要考试了。” 李明珠闻言，抿着嘴，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陆野，嘴里含着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你想说就说。” “那我可说了。” “陆大哥，我听说去年有好多人考上大学以后，两口子都离了婚，你这么支持嫂子高考，你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 “你说担心什么？嫂子长得那么漂亮，万一再考上了大学，到时候可就是大学生了。” “大学哎...听说一进学校就是干部待遇，毕业就是领导，而且一念就是四年，到时候肯定会有其他的男同学追她，你就不怕她变心啊。” 李明珠一副替陆野着急的样子。 自从上次陆野给她说了苏梦瑶的一些情况后，李明珠心里面很是难受。 苏梦瑶是下乡的知青，长大又漂亮，又有文化。 现在更是要参加高考，准备去读大学。 李明珠便在外面打听了一下，高大学、读大学到底是个咋回事。 接过她这一打听，得到了不少小道消息，其中有不少都是负面的。 一手拿到录取通知书，一手就去扯离婚证的例子，竟然也不在少数。 这让李明珠有些替陆野担心。 陆野呵呵一笑：“你放心，她肯定不会变心的。” 开什么玩笑，苏梦瑶的心从来就没在他身上，等她考完试一走，他们两人就算是两清，何来变心。 李明珠清澈的眼眸上下瞟动，噘着嘴略带不屑的语气道：“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我是好心才提醒你，可别等到时候她远走高飞了，你可就自能躲被窝里偷偷的哭鼻子。” “放心，我这辈子只为一个女人流过眼泪。” “谁啊？”李明珠很是好奇。 “我妈。” 李明珠脸上一僵，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 从出租房离开后，陆野来到医院。 跟几个护士打听后，陆野找到住院部的302号病房。 屋里头三张病床，全都有穿着病号服病人。 辨认了一下，陆野很快就见到了林老爷子。 此时的老爷子，整平躺在床上，表情上有些痛苦，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中年妇女在照看着他。 “老爷子。”陆野来到病床前，笑着轻唤一声。 林老爷子看向陆野，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昨天救他一命的年轻人。 “是你啊。” 见到陆野，林老爷子显得很高兴，急忙抬起手指给旁边的老伴介绍道：“昨天就是他和另一个小伙子把我抬过来了，他还帮我付了押金，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你快请坐。” 林志强的媳妇听到这话，顿时站了起来，将自己做的板凳拿出来让给了陆野。 “昨天真是谢谢你救了我公爹，要不然我们这一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们太客气了，赶巧碰上，谁都会帮一把的，算不了什么。”陆野笑笑道。 老太太见是自己老头子的救命恩人来了，也是十分高兴，急忙感激道：“小伙子，老太婆我谢谢你啊。” “大娘，你们就别在跟我客气了，在这样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野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林志强给他的那个信封，里面装着多出来的那50块钱。 “大爷、大娘，你们的儿子今天上午找到我，已经向我感谢过了，所以你们真的不用再谢我。” “他还把我昨天垫付的押金还给我了，当时我也没注意，回到才发现这里面的钱多了50。” “我知道，这是你们的一片心意，但是这个钱，我真的不能要，特意拿过来还给你们。” 陆野说着，便把装着钱的信封，递向了老太太。 听见这话，林老爷子显得有些激动。 “昨天要不是你帮我垫付了押金，说不定我都疼死了，这些钱虽然不多，也是我们一家的一点心意，还是请你收下吧。” 陆野执意将信封塞进了老太太的手中。 “老爷子，真不是我驳您面子，善心无价，我要是收了这个钱，那以后我再遇见同样的事，那心可就很难再纯粹了。” 这... 陆野的一番话，让林老爷子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起了，自己的这个救命恩人。 虽然陆野还是一身的乡野村夫装扮。 可是在林老爷子的眼里，陆野却是散发着不一样的气质。 绝非是庸人。 “老头子...” “就听小友的，收起来吧。” 林老爷子摆摆手，示意老伴收下信封。 “我真是糊涂啊，说了这么半天话，我竟然还没问小恩人姓名。” 陆野坐在凳子上，笑道：“我姓陆，单名一个野子，野草的野。” 林老爷子咀嚼着：“陆野...” “那我就叫你陆小友吧。” “陆小友刚刚的一番话，真是叫老头子我振聋发聩，善心无价，岂是些许钱财所能玷污的，你如此年纪，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老头子我汗颜呐。” “老爷子您抬举我了。” ······ 第65章 工业券 坐在病床前，陆野和老爷子聊了会天。 从谈话中陆野得知，林老爷子以前是教委的，现如今退休在家。 昨天是为了给孙子买生日蛋糕，这才骑车出了事故。 老爷子很健谈，拉着陆野从恢复高考又聊到了教育改革，从地理人文又聊到了民族文化。 直把陆野聊的是口干舌燥。 不过林老爷子学识的渊博，也让陆野颇为佩服。 比起上一世陆野见到的好多‘专家’、‘叫兽’不知道到强了多少倍。 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 陆野开口道：“老爷子，今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得空我再来看你。” 林老爷子躺在床上下半身无法动弹，抬着手臂握着陆野的手，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那咱们可说好了，有空你可得来啊。” “一定。”陆野应道。 陆野起身告辞。 “月娥，你去送一下陆小友。” “嗯。” “陆同志，我送送你。” 林志强的媳妇王月娥起身将陆野送到楼梯口。 林老爷子刚刚聊的畅快，这会陆野一走，他也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 “给我喝点水。” “你这老东西，都伤成这样了，也不好好休息，还拉着人家一顿扯。” “你不懂，你别看小陆年轻，可是人家的肚子里，那是有大见识的，我刚才跟他说了十几个省的人文，他都能接的上。” “还有我问他如何看待恢复高考，他说什么？他竟然说：强国之基石，腾飞之翅膀。你听听，这是一个寻常农民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个小陆，真是有点意思。” 林老爷子抿了抿嘴，仍在回忆着他刚才和陆野的对话。 ‘强国之基石，腾飞之翅膀。’ “说的好啊。” 另一边。 陆野离开医院以后，到街里的五金商店去看了一下。 这里虽然也有电磨售卖，但是价格却不便宜，一台小型的电磨，就要180块钱，而且还需要40张工业券才行。 钱好说，工业券就只能找票贩子弄了。 尽管小茄子包说石磨的芝麻酱更香，但毕竟产量又小又费力，以前没钱也就不说了，现在有这个条件，陆野还是打算换成电磨。 这样小茄子包也能轻快不少。 来到供销社门外，陆野很快就找到了他一直合作的票贩子。 陆野现在几乎是赵青最大的粮票供应商了，三五天就能给他提供大几百斤的粮票，他再转手一倒卖，赚的不少。 是以，每次看见陆野，赵青都跟见了衣食父母似的，格外热情。 原因自然是想跟陆野维系好关系，免得这么大的客户在被别人撬走了。 “来了哥。” “这大热天的，哥你热了吧，你等一下，我去给你买瓶汽水去。” 赵青一口一个哥，叫的一个热情，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这人是他亲哥呢。 陆野摆摆手：“回来，我找你有事。” 赵青急忙停下脚步折了回来：“啥事啊哥，你尽管吩咐。” “你手里有工业券吗？”陆野小声问道。 赵青点点头，笑嘻嘻的道：“有，我手里正好有50张，够买一辆自行车的。” 工业券和电视机票、自行车票、收音机票这些东西还不太一样。 像是电视机票、自行车票这种专属的票，通常只需要一张，再加上钱就可以购买指定物品。 但是工业券则不是。 工业券可以购买工业产品，并没有专属限制，也就是说，拿工业券既可以用于购买电视机，也可以购买缝纫机。 只不过，根据商品的价值高低，所需要的工业券数量也不同。 像是一辆自行车，就需要50张工业券，一台缝纫机就需要100张工业券。 而工业券也跟工资一样，每名工人每个月都会发一张，大家全都跟个宝贝似的攒着。 “什么价，我都要了。” “哥你要，还说什么价不价的了，50张你拿去用就完了。” 赵青很是大气，迅速的从身上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沓形式一分钱，黄色的工业券，直接递给了陆野。 陆野接在手中，也没有去数。 数量上赵青肯定是不会骗他的。 “你也是花钱收上来的，我怎么白拿你的，说吧多少钱？” 赵青咧嘴嘿嘿笑着。 “我收是三毛钱一张，哥你非要给钱，那你就给我一个成本价得了，一共15。” 50张工业券，就可以顶替一张自行车票。 要倒一张自行车票的价格，基本上也就在这15到20块钱左右，这个赵青倒也没有管他多要钱。 不过陆野心里也清楚，赵青肯定也不是3毛钱来的。 做生意就是这样，大家彼此都留有一定的余地，有得赚才能稳固长久。 “行。” 陆野收起工业券，掏出钱数出15块递给了赵青。 “正好啊哥。” 赵青说了一句，随后便把钱收了起来。 在供销社里买了点桃酥，陆野拎着纸包，返回了东升村。 马上就高考了。 苏梦瑶本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想法，现在每天都学的很晚，有时候到夜里饿了就啃凉馒头。 这二斤桃酥，陆野就是打算买回去，给苏梦瑶夜里充饥用。 老杜家。 被陆野拒绝了的杜大伟，坐在餐桌前。 呲溜... 一口热乎乎的烧酒进嘴，酒盅被他重重的砸在桌面上。 发出‘哐当’一声。 杜大伟一生气，围在桌子前的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王秀兰甚至连夹菜的筷子都给收了回来，默默的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陆天赐坐在一角也是默不作声。 来到老杜家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有些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天赐，你跟陆野的关系不太好是不是？”杜大伟忽然开口道。 “啊？嗯，陆野那个人心眼子小，总是埋怨我妈不照顾他，我跟他的关系是不咋好。”陆天赐不明所以，小声回应着。 “他是你继哥，你和他一点话也说不上么？”杜大伟瞪着眼珠子，看着陆天赐。 尽管他从陆野那里吃了瘪，但是机会难得，杜大伟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陆天赐毕竟也是老陆家的人，尽管村里好多人都知道陆天赐的母亲苛待陆野，但是杜大伟还想从陆天赐这边试一试。 “那...那也不全是。” 被杜大伟那么盯着，陆天赐心里有点慌乱。 他下班才回来，啥也不知道。 此刻根本摸不清杜大伟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在回答时，也是尽量的模棱两可，给后面的话留有余地。 第66章 贼心不死 “陆野这个小崽子走了狗屎运，去一趟县城，竟然救了一个老头，好巧不巧的，这老头还是电冰箱厂林厂长他爹，成了林厂长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今天林厂长找到了村里，我看他对陆野那个小崽子倒是挺感激的，还给了他一张名片。” 陆天赐静静的听着，心中却是泛起了嘀咕。 上一世陆野来到杜大伟家当上门女婿，没多久就去了县里，据说是因为杜大伟给陆野在县里找了份工作。 一开始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可是没过几年，等他再见到陆野时，陆野就已经穿上了体面的衣服，还骑上了自行车，日子好得很。 如今重生，他已经抢先当了上门女婿，杜大伟也给他安排了工作，按理说陆野接下来的人生轨迹，就应该是等着被苏梦瑶那个贱人无情的抛弃，然后当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农民。 怎么眼下，他又救了林厂长的爹，成了大人物家的救命恩人？ 县里头的努西电冰箱厂陆天赐是知道的，那可是县里大企业，很有名的。 只是在上一世，他也没听说陆野和这个什么林厂长，有什么关系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机缘？ 又或者，这只是一个巧合？ “爸，你是不是弄错了，真是努西电冰箱厂的厂长么？” “怎么，你认识？”杜大伟闻言，反问道。 “不是，我就是听说过，努西电冰箱厂可是一个大厂，这陆野怎么还能跟林厂长靠上关系呢。”陆天赐咬牙说道。 打心眼里，陆天赐都不希望陆野有翻身的机会。 “是个大厂，要是你大哥、二哥能进努西电冰箱厂，当个正式工，那我和你妈可就能省心了。” 杜大伟拿起酒壶，破天荒地给陆天赐倒了一杯酒。 这可把陆天赐吓了一跳，急忙双手护在杯前，小心翼翼地。 倒完酒，杜大伟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开口道：“天赐啊，你大哥、二哥，都没什么文化，比不上你能写会说的，他们两个又不想种地。” “我思来想去，现在也就只有你能帮他们一把了。” “我？” 陆天赐看了看杜勇和杜猛。 对于这对大舅哥，陆天赐可没有好感，自打他上门来到老杜家，这两兄弟可没少欺负他，那次这哥俩打他的仇，陆天赐可还记着呢。 “对，就是你。” “陆野那个小崽子不知道林厂长的恩情有多值钱，你去找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能说动他，让他帮忙去找林厂长，给你大哥、二哥在电冰箱厂里求个工作。” “这事你要是办成了，那你就是咱家的大功臣，你想要啥，我都答应你。” 杜大伟看着陆天赐。 我想要啥都答应我？ 听见这话，陆天赐的心里一喜，他来老杜家当上门女婿，最想要的自然是老杜的钱和支持。 可是一想到要让他去求陆野，陆天赐又是一阵闹心。 他和陆野都是红眼看不上对方的主，让他去找陆野，就算他能拉下来这个脸，那陆野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这事，可不太好办。 “爸，你也知道，我和陆野不对付，而且陆野那个人最记仇，让我去求他办事，恐怕...” “咋，让你去试一下，你都不愿意去？” 杜大伟见陆天赐推辞，当场就拉下了脸子，语调都升高了几分。 “不是。” “要办这事——得加钱！”陆天赐很是认真的说道。 杜大伟眼睛瞪得老大，被刚刚陆天赐的大喘气，给闪了一下。 不过既然陆天赐愿意去，杜大伟却还是蛮高兴的：“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只要陆野那个小崽子肯开口，他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他。” 陆天赐目光里闪着光芒。 瞧杜大伟那信心满满的样子。 老杜家果然有钱！ “那我就去试试...”陆天赐应道。 “不愧是我的好女婿，来，喝酒...”见陆天赐答应，杜大伟甚为欣慰，拿起酒杯招呼陆天赐喝酒。 杜勇和杜猛两兄弟对视一眼。 心有灵犀似的，纷纷举起面前的酒杯。 “妹夫，大哥，敬你一杯。” “二哥也敬你一杯。” 面对这哥俩递过来的酒杯，陆天赐心中虽然嘲讽着，脸上却是说道：“大哥、二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太客气了。” 杜梅坐在一旁，见陆天赐喝着敬酒，低着头不屑地撇着嘴。 和陆天赐一个被窝里睡了这么长时间，她对陆天赐越来越了解。 她可不认为陆天赐真能办成这事。 晚饭过后。 陆天赐回到房间，稍坐休息的同时，脑子里也在琢磨着，要怎么才能完成杜大伟交给他的任务。 陆天赐心里明白，哪怕他就是给陆野跪下，陆野肯定也不会帮他的。 沉思许久，陆天赐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东西。 名片！ “让我求他？做梦！老子靠自己！” 想到了对策，陆天赐扑腾下地。 杜梅倚靠在被子上，见陆天赐下地穿鞋，随口问道：“你干什么去？” “回家。” 望着陆天赐跑出去的背影，杜梅狠狠地啐了一口：“呸，傻逼玩意。”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杜梅也越来越看不上陆天赐了，每当她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就总是想念她的表哥。 陆野回到家。 已经吃好晚饭的苏梦瑶，正在温习着功课。 见陆野回来，开口说了一句：“你回来了，饭菜在锅里，你自己吃吧。” “嗯。” 陆野进屋，将手里的桃酥放在了苏梦瑶旁边：“我给你买了点桃酥，你晚上饿了可以垫一下肚子，免得我都睡着了，还要被你肚子叫给吵醒。” 苏梦瑶秀目微立，噘嘴道：“你怎么那么讨厌啊，你明明是水喝多了，被尿憋醒的，怎么就成肚子叫把你吵醒的了，我什么时候饿得肚子叫了。” “嗯，没叫啊。” “那就是我记错了，那这桃酥还是我留着自己的吃吧。” 陆野说着就要把才放下的桃酥，再度拎起来。 见陆野又要拿走，苏梦瑶眼疾手快，一把抢了下来，抱进了自己怀里。 到手的东西，可不能就那么随意被拿走。 “你不说这是给我买的么，既然已经是我的了，你就不能再拿走了。” 陆野呵呵一笑。 “晚上少吃点，免得吃多了睡觉不消化。” “要你管...” “狗咬吕洞宾...” “谁是狗？” ······ 陆天赐走进院子，望了一眼屋里亮着光的偏房，随后悄声走进了正房。 第67章 偷东西 “妈，我来看你了。”陆天赐进屋轻声呼喊着。 曾经在村里霸道无边的侯晓芸，如今连门都懒得出。 究其原因，全都是因为陆天赐当了上门王八，杜梅怀了别人的野种。 如今这事在村里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那些村民们不敢当着杜大伟的面议论。 可是在侯晓芸面前却是丝毫不避讳。 哪怕她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境界，可她的腰杆子却也都快要被戳断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 吃完晚饭后，侯晓宇早早的就已经躺下，除了睡觉，她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听见陆天赐的声音，躺着的侯晓芸并未有什么反应，显然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而生气。 陆振东坐在炕上，见陆天赐进门，抽了一口烟，轻唤了一声：“回来了。” “啊，我回来看看我妈。” 陆天赐见母亲不理自己，陪着笑脸坐到侯晓芸面前。 “妈，还生气呢。” 侯晓芸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陆天赐，满是怨气道：“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儿子，要找妈你去找王秀兰，我看你叫她比叫我都亲。” “妈啊...” “那王秀兰咋能和你比呢，你是我亲妈，到啥时候我也是向着你的。” 侯晓芸听见这话，扑腾一下就坐了起来。 “你就会说好听的，上次在你们屋里，那王秀兰都把我欺负成什么样了，你向着我了么，你不还是向着她么。” “这么多年，我真是白养你了！” “妈，我那也是不得已啊，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这事你得体量我。” 陆天赐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从小到大，每次他犯了错误，就使出装委屈这一招，对付侯晓芸绝对好使。 “苦衷...苦衷，我就不明白了，那老杜家到底有啥，能让你这么惦记的，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村里人背地里都叫你什么？” 每每想起那些难听的称呼，侯晓芸就血压升高。 “我知道。”陆天赐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们不就是在背后骂我两句活王八，绿毛龟啥的嘛。” “那些个臭种地的穷鬼，他们懂什么叫忍辱负重么？” 听见陆天赐这话，陆振东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们家也是种地的农民，陆天赐这一句话，连带着把他们家也给骂进去了。 拿起烟枪，陆振东直接出了屋子。 眼不见心不烦。 见陆振东出去，陆天赐可是求之不得。 “妈，我跟你说，村里谁愿意说啥就说啥，你就当是狗放屁了。” “最多再有一年时间，到时候，我会用实际行动，叫他们所有人都闭嘴！” 见儿子又是这幅胜券在握信誓旦旦的模样，侯晓芸总算是又提起了一口气。 她是真希望自己的儿子是对的，要不然，以后她们娘俩在村里可真没法待了，太丢人了。 侯晓芸甚至都不敢想，再过几个月以后那孩子出生了，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儿啊，再过几个月，那孩子可就要生下来了。” 陆天赐丝毫不以为意：“没事，这些我心里头都有数。” “妈，我这次回来，是想要你帮忙的，只要我把这件事办成了，我在老杜家的地位可就稳固了，杜大伟已经答应我，等事成之后，我要什么他都答应。” “妈，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你是我儿子，我不帮你帮谁，你要我帮啥忙，说吧。”侯晓芸溺爱地看着陆天赐。 她虽然不理解陆天赐的所作所为，但是这毕竟是她的儿子，即便是在生气，儿子要做的事，她也要支持。 “妈，陆野他进县城救了一个......” “妈，那张名片是林厂长给陆野的一个承诺，陆野那个傻逼还不明白那东西的价值，你得帮我拿到它，有了它，我就有机会完成杜大伟的嘱托，到时候我就能顺理成章地跟他要钱、要支持...” 陆天赐将陆野救人，以及杜大伟想要借光给杜勇和杜猛找工作的事，都讲给了侯晓芸听。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那张名片偷出来给你？” “对，就是这个意思。”陆天赐点头。 侯晓芸没见过名片，疑惑地问道：“那名片长啥样啊？” “应该就是这么大的一张卡片，薄薄的硬纸壳做的，上面有字，应该是白色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别的颜色。”陆天赐用手比划着。 “行，妈记下来，等我拿到手，我就给你送去。”侯晓芸默默地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妈，你可一定要快点，恩情这种东西就得趁热用，要不然时间一长，没准就不好使了。”陆天赐叮嘱着。 “我知道啊，你放心吧。” 侯晓芸看向陆天赐：“儿啊，既然这个名片这么有用，那你为啥不直接给自己要份工作，再跟杜梅把婚离了，你去城里当名正式职工，回头妈再给你找个姑娘，那多好啊，你干嘛要便宜给杜勇和杜猛呢？” “妈，你不懂，你别看现在那些工人挺好的，其实那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总之你就相信我，我给自己选的路绝对是最正确的，将来你就等着跟我享福吧。” “哎......”侯晓芸长长叹息一声。 办完了事，陆天赐悄悄地离开老陆家。 翌日。 陆野跟着大家一起下地去劳动。 苏梦瑶独自一人在家中复习备考。 咕噜... 苏梦瑶肚子来了感觉，放下手中的笔，撕下一段卫生纸，急忙出了屋子。 侯晓芸躲在正房窗户，目光看着苏梦瑶拿着纸，朝着茅厕赶去。 从早上开始她就一直在关注着偏房的动静。 此刻终于叫她等到了机会。 目送着苏梦瑶进了茅厕，侯晓芸快速出了屋子，悄悄地溜进了偏房。 “这个小王八蛋从哪来的钱，竟然添置了这么多东西。” 如今的偏房里，虽然仍是没有什么大的家具，但是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倒是多了不少。 没有多停留。 侯晓芸快速的寻找起那张名片。 屋里能放东西的地方并不多。 林志强的那张名片，陆野就那么随意地放在了窗台上，侯晓芸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 “四四方方，就这么大，白色的，上面还有字，应该就是这个了。” 侯晓芸毫不犹豫地把这张名片装进兜里。 看着屋里多出来的东西，侯晓芸还想再翻找一下。 苏梦瑶这时拉开房门走了进来。 见侯晓芸竟然在自己屋里，苏梦瑶顿时一怔：“谁让你进来的？” “我自己家的房子，我想进来就进来，还用你管！” 侯晓芸偷了东西，心里有些发慌。 梗着脖子硬声说了一句，便急忙走了出去。 第68章 套路 苏梦瑶望着侯晓芸离去的背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急忙跑到门口，将房门从里面插好。 踩在炕上从检查了一下棚顶，见四方口上面盖子并没有被动过痕迹，苏梦瑶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野可是交代过她的，一个人在家出门不论时间长短，一定要锁好房门。 可是刚才苏梦瑶上厕所太急，一时间竟给忘了。 还好，陆野藏钱的罐子还在。 苏梦瑶又检查了一下屋内，并没有发现丢什么东西。 “看来是我紧张过度了。” 苏梦瑶松了口气，回到位置上继续复习功课。 家里没丢东西，苏梦瑶也不想被陆野唠叨，于是她就没有将侯晓芸进他们屋子的事告诉陆野。 至于那张消失的名片，两人谁都没有发现。 晚上5点多钟。 侯晓芸悄悄离开家，一个人来到村口。 等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她终于看到了从公社下班回来的陆天赐。 “天赐。” 村口无人，侯晓芸见到儿子，急忙将其拉到一边。 “妈，你这是特意在这等我呢？” “天赐你看，你要的那个什么名片，是不是就这个东西？”侯晓芸掏出自己偷来的名片，忙递给了陆天赐。 努西电冰箱厂，厂长林志强。 厂址：桦县景丰路...... 看到这张名片，陆天赐脸上一喜。 “没错，就是这个，妈你是怎么拿到的？你也太厉害了吧。” 见儿子开心，侯晓芸也就开心，笑道：“你说得对，陆野那个傻子根本没把这东西当回事，直接就放窗台上了，我没什么力气直接就拿到了。” 听到这话，陆天赐更加的高兴了。 不当回事才好。 想到好好的一次翻身机会，就被陆野这么给错过了，陆天赐心里就格外畅快。 “太好了。” “妈，这次可多亏你，等我发财了，我就带你进城享福去，这个破农村，还有村里的那些破人，我早就受够了。” 陆天赐兴匆匆地对侯晓芸说道。 尽管这事连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可是陆天赐却是毫不吝啬地向侯晓芸画着大饼。 “行，妈等着跟你过好日子。” 陆天赐收好名片，母子两个笑呵呵地进了村，随后各自回了家。 老杜家。 杜大伟心里惦记着这件事，见陆天赐下班回来，当即便叫了陆天赐去正房里说话。 “天赐啊，怎么样，你去找陆野那小子谈了吗？” 陆天赐装模作样，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情道：“爸，我去了，我跟他是好话说尽，就差跪下求他了，他才终于松口，同意用人情给大哥、二哥换工作的事。” “不过这小子的胃口很大，他说这事要是成了的话，他要1000块钱，如果不成，咱们也得给他200块钱，否则他不干。” “不成他还要200块钱？他想什么呢！”王秀兰听完以后，气呼呼的说道。 陆天赐看了看王秀兰，又对杜大伟说道：“他还说，要是咱们不愿意，他就自己去找林厂长，用人情给他自己换一份工作。” 杜大伟的眼睛眯了起来。 嘴角抽搐着。 他是说过只要陆野肯答应，多少钱随便他开价。 可他没想到，这个陆野竟然敢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一千块！ 他也真敢要！ 这一千块钱自然是陆天赐自己杜撰出来的，说完之后，他便一直在观察着杜大伟的表情。 “爸，陆野狮子大开口，我看要不然这事就算了吧。”陆天赐试探着。 杜大伟沉默许久，心中不断地权衡着。 一千块钱在这个年代，对于任何人家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甚至于，在整个东升村里，能拿出来一千块钱的人家，绝对不超过三家。 而这其中，自然有他们老杜家。 “不！” “不能算。” “这次的机会难得，就这么错过，那就太可惜了。”杜大伟沉声说道。 “爸，那你的意思是答应他？”陆天赐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这事真能办成，这一千块钱我倒也认花，可若是办不成，这小子还想要钱，那可就是痴心妄想了。” 见杜大伟如此说，陆天赐心中泛笑。 脸上装作无奈：“可是陆野那小子也贼得很，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跟我说，必须先要见到一半的钱他才肯去，林厂长只要答应，咱们就得给他剩下的500，要是不答应，他给咱们退300块钱。” “我担心这小子跟咱们耍心眼，就没同意，他又退了一步，说可以先把钱放在我这，让我和他一起去找林厂长，等见林厂长再把钱给他，到时候我亲眼看着，这样就不怕他耍诈了。” “这事我没办法做主。” “爸，行不行，还得是你来做决定。” 王秀兰听着陆天赐的话，不由得对陆天赐点了点头，对陆天赐的表现很满意。 “天赐啊，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给家里帮上点忙，我也很高兴，等大哥、二哥成了电冰箱厂的正式职工，那以后可就是城里人了，我还等着大哥、二哥照顾我和梅梅呢。” 呵呵... “好孩子，梅梅果然没跟错人。” 王秀兰笑着，之前他对于陆天赐还是多有不满意的，此刻再看陆天赐，却是怎么看都顺眼。 杜大伟沉声道：“那就这么办！天赐，你跟着他一起去，到时候机灵一点，千万别叫他钻了空子。” 见杜大伟拍板同意，陆天赐心里都快要乐开了花。 “那这钱？” 杜大伟看向王秀兰：“拿钱。” 王秀兰看了看陆天赐，随后爬到炕里，翻开了装衣服炕柜，掏了好半天，才摸到藏钱的包袱。 王秀兰甚至都没敢拿出来，而是直接在柜子里数出了500块钱。 “给你，500。” 王秀兰将钱交到了杜大伟的手中。 “这500块钱你收好，到时候你自己见机行事，如果这小子真跟帮忙说话，你就把钱给他，如果他插科打诨，不提正事，你就把钱带回来，到时候我亲自出手收拾他！” 杜大伟将这厚厚的一沓钞票，交到了陆天赐的手里。 “明白，爸你放心，我一定盯好他！他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直接就收拾他。” 这老杜家果然有钱！ 钞票入手，陆天赐心中一片欢喜。 第69章 买膏药? 晚上，陆野吃完饭后，正在屋里休息。 陆振东来到偏房窗外，轻声呼唤着：“陆野，你出来一下。” 听见陆振东的声音，陆野起身来到了屋外。 “有事啊，爸。” 陆振东一只手拿着烟枪，一只手里攥着几张钞票。 “那个啥，你明天能不能去趟县里，帮我去医院买几贴膏药。”陆振东轻声道。 “膏药？啥膏药啊？” 陆野疑惑地打量着杜振东，也没见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收拾农具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腰，卫生所的药太贵，还没有对我症状的，你去县医院帮我买几贴虎骨膏。” “给你钱。” 陆振东将手中的钞票递给了陆野。 侯晓芸在家里霸道，对陆振东更是看得紧紧。 平日里，陆振东的身上连几毛钱都不会有，可是此刻陆振东却是拿着2块钱。 显然，这钱肯定是从侯晓芸那拿的。 陆野接过钱，看向陆振东的后腰，道：“伤得严重么？让我看看。” 陆振东用空出来的手捂在后腰上，忙道：“没事，贴几贴膏药就好了，你别忘了明天去，拿回来我好贴。” “没事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 陆振东交代完，捂着腰，抽着烟，走回了正房。 陆野看得出来，陆振东的腰根本就没有扭伤。 让他去买膏药。 陆野猜测着，估计多半是侯晓芸要用，陆振东担心自己不帮买，所以才说是自己扭伤了腰要用。 殊不知， 就在半个小时前。 陆天赐回到陆家，亲手安排了这一切。 侯晓芸假装腰伤复发，让陆振东去找陆野，让他明天去县里帮买膏药，而这一切的根源，只是陆天赐要让陆野去县城，不要在村里露面而已。 第二天，陆天赐请了假。 在杜大伟的一番叮嘱下，回到了陆家。 表面是回来看侯晓芸，实则陆天赐是找个由头，好跟陆野一起出村。 在家里等了许久，陆天赐见陆野手拿着个布袋子朝院外走。 急忙对侯晓芸道：“妈，他出来了，我先走了。” “嗯，那你小心点。” 侯晓芸看着快步走出屋的儿子，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名特务，心脏不由得都跟着剧烈跳动了起来。 陆野刚走出院子，身后陆天赐就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距离相差不到两米。 都朝着村口走去。 被陆天赐跟着，陆野皱了皱眉头。 陆天赐是个什么坏东西，陆野心里清楚得很，平日里两人见了面，都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的。 像今天这么安静，朝着一个方向走，可是不多见。 只是陆野也不知道陆天赐，此刻肚子里又酝酿着什么臭屁。 回头看去，陆野皱眉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陆天赐则是嗤鼻一笑：“别自作多情了，谁要跟着你啊，我要出村去公社上班，撑死顺路罢了。” 顺路么？ 去公社的路，和去县城的路是同一条路，陆天赐在公社上班，陆野也是清楚的。 陆天赐这么说，倒是显得很正常。 很快，二人从老杜家门前经过。 院子里，王秀兰和杜勇、杜猛正在晾晒着洗好的床单，隔空正好看见陆天赐和陆野往村外走。 陆天赐看了一眼院子里，故意开口小声对陆野说道：“听说苏梦瑶报名参加高考了，你说万一她要是考上大学，会不会第一件事就是和你离婚？把你给踹了。” 陆野嘴角挂笑。 上一世，陆天赐可是在苏梦瑶手里吃了大亏，差一点成了太监。 后来苏梦瑶跟他离婚，陆天赐死活不同意，在村里闹出了不少笑话。 现如今，他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想嘲讽自己？ 陆野也看了一眼老杜家院子里，瞧见了王秀兰和杜勇、杜猛。 随即咧嘴笑道：“我听好多人都说，杜梅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还说她肚子的孩子是野种，真的假的？” 陆天赐顿时一阵脸黑。 他并不知道陆野也是重生者，毕竟谁家首富重生了还种地啊。 陆天赐只当陆野是嘴巴太臭，故意磕碜他呢。 别人可以说他是活王八、绿毛龟，可是在陆野面前，陆天赐可不想失掉半点面子。 于是说谎道：“哼，你知道个鸡毛，我和杜梅早就恋爱了，提前同床有什么好稀奇的，她肚子的孩子如果不是我的，杜书记能那么痛快的同意我俩结婚？” 陆天赐谎话说得很真，说得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是吗？” 陆野目光上下扫视着陆天赐，嘴上使劲地憋着笑。 当活王八能当到陆天赐这个境界，也算前无古人了。 “切，爱信不信。”陆天赐冷哼一声。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走过了老杜家大院。 院子里，王秀兰见陆天赐果然和陆野一起出了村，心里不由的期盼着。 “天赐应该是没撒谎，他这不是和陆野那个小崽子一起走了么。” “嗯，剩下就看他们到底能不能把事办成吧。”杜勇看着远去的陆天赐和陆野没轻声道。 开始时，他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是陆天赐撒谎，要骗家里的钱。 可是现在看来，陆天赐说的应该是真的。 “哥，这事要是真诚了，那咱们以后可就是城里人了。”杜猛笑道。 “等着看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 出村以后，陆天赐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跟在陆野旁边。 这让陆野渐渐的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再回想刚刚的一切，陆野感觉陆天赐跟他没话找话，好像有些太刻意了。 一路朝前走。 二十多分钟后，来到路口，陆天赐毫不犹豫改变方向，朝着公社所在的方向走去。 陆野继续朝前走了一小会，随即扭头折返了回去，远远的掉在陆天赐后面。 又走了一会，陆野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陆天赐根本就没去公社上班，而是直奔公交车站走了过去。 “他要进城！” 公交车站只有一趟线车，目的地也只有一个。 陆野很容易就猜到了陆天赐是要去哪。 车站等车的人不少，陆野躲在不远处，担心被陆天赐发现，他蹲下身子混到路边的一处棋摊，假装看别人下棋。 又等了一会，公交车缓缓地停在车站。 已经等候多时的人群蜂拥着往车上挤。 陆野看得真切，陆天赐占据有利位置，率先挤上了车。 他这才快步跑向公交车。 第70章 要工作 陆野低着头，挤上公交车。 “起票了，都把钱准备好。” 车厢里乌泱泱的全是人，售票员手里拿着车票，一边对新上车的人喊着，一边收钱开票。 陆野交了5分钱。 向下矮着身子，以防止被陆天赐发现。 车子行驶了一会。 陆野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始寻找起陆天赐的身影。 陆天赐上车早，此刻正站在车厢尾部，目光放在一个穿着碎花汗衫的青年女子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陆野所在的方向。 公交车一路颠簸，终于开进了县城里。 又过了几站之后，陆天赐换到了后车门处，准备下车。 陆野一直在盯着他。 车子靠站后，陆野看着陆天赐下了车，这才向后车门挤去。 “师傅等一下，我下车。” “下车不早点，梦游呢！” 司机师傅嘴里嘟囔了一句，可还是把已经关闭的车门再度打开，让陆野下了车。 陆天赐下车后，辨认了一下方向，随后便朝着远处走去。 努西电冰箱厂距离公交车站并不算太远。 陆天赐很快便找到了厂门前，驻足向里面张望几眼。 见大门敞开着，陆天赐抬腿就往里面走。 才走进去几步远，一个男声便喊住了他。 “那个小伙子，站那！你是干什么的？我们这不让随便进，出去...出去。”门卫室的大爷走了出来，冲着已经进院的陆天赐喊道。 “大爷，我是来找你们林厂长的。”陆天赐回头冲着门卫大爷回道。 “找我们林厂长？” 那大爷看了看陆天赐，见陆天赐穿着衬衫西裤，脚上还有一双皮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不过还是没让陆天赐进门。 “找我们厂长，那也不能随便进，你先到门卫室登记。” 陆天赐没办法，只能又折返出来。 在门卫室登记完毕，陆天赐拿出了那张林志强的名片，冲着门卫大爷道：“大爷，这是林厂长给我的名片，让我有事直接过来找他。” 见到这张名片，这门卫大爷这才放松了警惕。 甚至还给陆天赐指了一下位置。 “有名片你早说啊，行了，你进去吧，办公楼那边，我们厂长办公室在三楼。” 陆天赐嘴角挂笑。 这名片果然好使。 收好名片，陆天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厂区，按照门卫大爷所指的方向走去。 厂门外，陆野在一棵树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努西电冰箱厂。 望着厂门上那硕大的厂名，陆野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己救的老爷子是林志强的父亲，林志强又是这里的厂长，现在跟这厂子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陆天赐竟然跑到了这里来。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见陆天赐已经走远，陆野也走向了大门口。 看见门卫大爷，陆野主动道：“大爷，我来找一下林厂长。” “你也来找我们厂长？”又是一个年轻人要找厂长，门卫大爷顿时有些狐疑起来。 只是大爷的一句话，却是一下子暴露了陆天赐的去向。 陆天赐竟然是去找林志强的。 “你是干啥的啊？”门卫大爷见陆野一身发黄的汗衫，洗得褪色的裤子，脚上还是一双破胶鞋，皱眉问道：“我们这不让随便进，没事赶紧走吧。” 先敬罗衣后敬人，自己一身破衣烂衫，那门卫周围的样子，陆野看得一清二楚。 “那刚才那人咋进去了呢？” “人家有我们厂长给的名片，你有吗？” “没有就赶紧出去，别在这捣乱，否则我叫保卫科了！” 被那门卫大爷给轰了出来，陆野心中的疑惑却是更深了。 陆天赐怎么会有林志强的名片？ 林志强倒是给过他一张，被他放在家里了。 进不去门，陆野只能放弃继续跟踪。 脑子里琢磨着这件事，陆野来到了县医院。 在药房买了几贴虎骨膏药后，陆野再次来到了注射室，找到了王敏。 另一边。 陆天赐上了三楼，终于找到了林志强的厂长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门外，陆天赐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 活了两世，他还是第一次面见一厂之长这么大的人物，心中不免有那么一丝紧张。 当当当... “进来。” 门里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陆天赐推开房门，径自走了进去。 “林厂长你好。” “你是？” 林志强坐在办公椅上，疑惑地看向进来的年轻人。 陆天赐呵呵一笑：“我是陆天赐，我哥陆野救了您父亲一命，我是他亲弟弟。” “哦...陆野的弟弟，你好，快请坐。” 林志强起身招呼了一声，热情地给陆天赐倒了杯水。 “多亏了你哥陆野，我父亲现在好多了，老爷子今天早上还跟我说，想要再见见你哥呢。” “是吗？” 陆天赐没想到林志强家竟然这么看重陆野，就连受伤的老爷子都还对陆野念念不忘。 这可不行！ 重生回来，陆天赐可不希望陆野再有丝毫爬起来的可能。 “陆野呢？他怎么没来？”林志强回到椅子上坐好，顺口问道。 陆天赐喝了口水，眼珠子一转，开口道：“他不肯来，非让我过来替他传话。” “传什么话？”林志强有些疑惑。 陆天赐拿出林志强的那张名片，放在了桌子上。 “他不是救了你们家老爷子嘛，先前你去村里感谢他，他没接受，结果回家就后悔了，他把你的名片给我，让我来找你传话。” “他说救命之恩大如天，你要是真想感谢他，就给他两个进厂工作的正式工名额，那样就算是你们家报恩了。” 林志强微微皱眉。 安排两个正式工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个事，可是这个话被陆天赐这么一说，他听得却不那么舒服。 “陆野想要进厂当工人？”林志强问道。 “那倒不是，我哥他在村里也欠别人人情，他要这两份工作，就是为了还别人人情。” 陆天赐很是干脆的说着。 眼下，能不能真的要到两份工作，陆天赐已经并不那么在意了。 比起那几百块钱，此刻的他更想把陆野弄臭，彻底绝了林志强一家对陆野的好感。 免的陆野东边不亮西边亮，躺在下的王八再翻身。 第71章 新衣服 跟自己一开口就要两份正式工的工作，竟然只是为了还别人的人情？ 林志强愕然的同时，心中也多了一丝火气。 这也太荒唐了！ “林厂长，我哥是农村人，又没上过什么学，他的一些想法，你可能无法理解。” “不过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之前可能没觉得什么，现在知道你是大厂长，就想要点好处，又不好意思自己来说，还非逼着我给他传话。” “其实我也挺讨厌这种事的。” “不过我是弟弟，又不能不听他的，这事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回去跟他说一下。” “只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到时候肯定得说你们老林家忘恩负义，要是他再来找你说什么难听话，你别搭理他就是了。” 陆天赐话里有话，一是以恩情要挟了林志强一把，要是能要到工作，自然最好。 可如果林志强不吃这一套，也肯定会生气，提前给林志强铺垫一下，等陆野那天找过来的话，林志强必然迁怒陆野，如实不见陆野，那就更好了。 林志强心里那丝火气，被陆天赐的话再次放大。 知恩图报和携恩求报，那可是两码事。 林志强有一种被携恩强要求的感觉。 只不过上次他跟陆野见面时，他的确放过话，让陆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他。 此刻陆天赐拿着他的名片找上门来提要求，他又不好拒绝不管。 “陆野救了我父亲，这个恩情，我们老林家一定会报的。” 林志强想了想，随后道：“既然他想用我们家的恩情还别人的人情，那我就成全他。” “两个正式工不行，厂里招工有规定，进来的人都要先从学徒工干起，三年的学徒工做满才能当正式工，拿全额工资。” “如果他愿意，我可给他两个车间操作学徒工的名额。” 看着林志强那板着的脸，陆天赐心里很清楚，林志强已经很生气了。 不过林志强越生气，就越会记恨陆野，那他陆天赐就越高兴。 陆天赐难掩心底的喜悦，脸上的笑容更盛。 “林厂长果然是知恩图报的人。” “那这事我就替我哥答应了，他什么时候可以送人过来上班？”陆天赐追问道。 陆天赐深知自己此刻代表的是陆野，越是做得过分，林志强就越会记恨陆野，是以他说话做事，也是怎么过分怎么来。 “后天早上9点，你让他带人过来吧。”说出这话时，林志强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行，那我回去就告诉他。” “还有，你也替我传句话给他，就说这事过后，我们老林家就再也不欠他了。” 林志强身子前倾，一把按在那张名片上，将其给收了回来。 看着这一幕，陆天赐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好，我会告诉他的。” “没别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不送。” 陆天赐起身退出了林志强的办公室。 才一出门，陆天赐就兴奋地挥了一下拳头。 “老子果然是个天才！” “陆野你个傻逼，救个人还给我做了嫁衣。” “老子这一把既坑了你，又赚了钱，还在老杜家立了功，一石三鸟，我就问问——还有谁！” 带着狂喜和得意，陆天赐离开了电冰箱厂。 办公室中，林志强将陆天赐用过的水杯，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自己主动去找他，他装的跟个认识的，转头就让弟弟来要好处，什么人呐！虚伪！” “还有刚才那小子，说话夹枪带棒的，满肚子小伎俩，也不是个好东西。” ······ 此时的陆野正扛着一袋子空瓶子，来到了出租屋。 大热天的，累得满头大汗。 李明珠心疼陆野，急忙给陆野打了一盆清水。 “瞧你这一身汗，快洗洗吧，凉快一下。” “给你毛巾。”李明珠伺候着陆野。 “我弄到工业券了，一会咱们去五金商店，把电磨买回来。” 陆野也不避讳，直接脱下了身上的汗衫，露出里面精壮的身子，就着盆里的清水，直接开始洗了起来。 “真要买啊，我觉得现在石磨就够用了，没必要花那份钱，太浪费了。” 李明珠一边说着，一边爬上炕打开了炕上的柜子。 从里面取出了一件崭新的米黄色半截袖和一条藏青色的裤子。 回头望着了一眼陆野的身子，李明珠抿了抿嘴唇。 “陆大哥，我给你买了一件半截袖和裤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身。” “给我买的？” 陆野拿着湿毛巾，将胸腔上的水珠擦干，将黏糊糊的汗渍洗掉，陆野感觉身上舒爽多了。 “嗯，你身上的这件衣服都破洞了，我就给你买了一套，你穿上试试，要是不合适，我好给你改。” 抿了抿嘴唇，李明珠又小声说道：“你要是怕嫂子问，你就说这是你自己买的就行。” 陆野呵呵一笑。 他身上的这套衣服破破烂烂，刚刚不久前，他还被一个开门老头瞧不起。 陆野放下毛巾，接过上衣直接就套在了自己身上。 干爽的新衣服，穿在身上就是舒服。 “你这眼睛可以啊，大小正合适。”陆野低头看着身上的新衣服。 “还有裤子，你也试一下吧。”李明珠将裤子展开，递给了陆野。 “行。” 陆野接过裤子，转头要去厨房。 他能毫无顾忌地在李明珠面前光膀子，但他还做不到当着李明珠的面脱裤子。 “你就在这换吧，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看啊，大不了我转过去。” “那可不行，万一你要是偷看我，我岂不是亏大了。”陆野笑笑还是坚持去了厨房。 片刻后，陆野穿着李明珠给他买的新衣服新裤子，回到了屋内。 “我说你可以啊，这尺寸拿捏的正正好好。” 陆野提着裤子，腰围略宽，长短倒是正合适。 李明珠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男士的裤腰带。 走到陆野面前，亲手将皮带穿进了陆野的裤带里。 “你那个绳子丑死了，以后你就用这个吧。” 两指宽的牛皮腰带，穿进裤带里绕过陆野的腰间。 陆野展开双臂，低头看着李明珠，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甚至都能够闻到李明珠身上的体香。 “好了，这样就好看多了。”将裤腰带扎好，李明珠拍了拍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第72章 态度转变 人靠衣裳马靠鞍。 换上一套新行头的陆野，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李明珠看着陆野脚上仍穿着破旧的胶鞋，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我钱不够，等我再攒攒，给你买一双牛皮鞋。” “你把钱都花我身上了，等你自己需要用钱的时候怎么办？”陆野笑笑道。 “我整天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哪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此刻李明珠满眼里都是陆野，这两件衣服她挑了好久，果然穿在陆野身上十分搭配，尤其是那条裤腰带，不锈钢的卡扣很亮，特别提气。 “陆大哥，你饿了吧，我去做饭，很快就好。” 李明珠将陆野脱下来的旧衣服收在手里，快步去了厨房。 正午时分，陆野还真有点饿了。 将洗脸盆中的脏水泼到院子里。 栅栏另一边，一个年长的大嫂，正在小菜园里摘茄子。 瞧见陆野，那大嫂很是热情地打着招呼：“呦，没上班啊。” “今天没事。”陆野笑道。 “哎呦，还是你们有单位的好，还有假。你们吃茄子不？新下来的，可嫩了。” 那大嫂说着，就要把自己刚摘下来的茄子丢给栅栏这边的陆野。 自建房最大的好处，就是家家户户都会留一片小菜地。 可以种一些时蔬，整个夏天都不需要再额外买菜，能省不少钱。 陆野他们租的这个房子，也有一片小菜地，原房主种了豆角、小葱和西红柿，还有一些辣椒。 倒是让陆野和李明珠省了不少买菜钱。 “谢谢啊大嫂，这次真不用，屋里已经做上饭了，下次我们想吃了再朝你要。” “那也行，都是邻里邻居的，你们想吃就自己过来摘，反正我们自己家也吃不完。” 那大嫂笑着收回茄子，转身退出了菜园子。 陆野进屋，李明珠正在洗菜。 “东院的大嫂还挺热情的。” “你说东院啊，那个大嫂是挺好的，每次看见我都打招呼，还总问我吃不吃他们家院子里的菜。” “我看她挺能干的，天天在家里又洗又涮的，可勤快了。” “她没工作吗？” “没有，她丈夫是酱油厂的，家里有一儿一女。” “你了解得还挺清楚。” “我都住这两个月了，左邻右舍的肯定也能知道一些啊。” ······ 陆天赐从林志强那边出来以后，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跑到了一处国营饭店里，要了一瓶红星和两道肉菜，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老杜家有钱，但却很抠门。 买肉每次就买那么一点，还得可着杜大伟和杜梅先吃，之后有还有杜勇和杜猛，几乎轮不到他这个上门女婿。 陆天赐此刻兜里有钱，自然要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几杯酒下肚，陆天赐只感觉自己浑身畅快。 “哈...痛快！” 重生到现在，陆天赐今天才最痛快。 上一世，他处处不如陆野，厚着脸皮赖在老苏家，白眼没少受，苏梦瑶的谩骂更是磨得他耳朵都出茧子了。 闹得老苏家鸡犬不宁。 如此苏耀才无奈给他安排进了国土资源局工作。 原以为有苏耀当靠山，他的路会一帆风顺。 结果他干了还没几年的，就被查出了问题，直接锒铛入狱。 等他从里面出来时，陆野的生意已经做得风生水起，而他却背着劳改犯的污名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只能回农村去种地。 现如今，他重生回来，不光夺了陆野发家致富的根本，这一次更是一套连环计，把陆野设计得死死的，不光弄走了陆野的人情，自己还大赚了一笔。 陆天赐抿了口酒，脸上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这种成功的喜悦，实在是让他很是陶醉。 “痛快！” 一顿酒喝完，陆天赐这才心满意足地返回村里。 陆天赐满身酒气，脚步虚浮。 看得王秀兰直皱眉头。 “你不是和陆野一起去电冰箱厂了么，怎么还喝酒了？” “瞧你这一身的酒气，这是喝了多少啊？”王秀兰板脸撇嘴，很是不高兴。 杜梅挺着个大肚子，正在院子里遛弯，见陆天赐满身酒气，也是嫌弃的不行。 “陆天赐，我爸让你去办的事，你到底办明白没有啊？出去一整天，回来一身酒气，你到底是咋想的啊？你不知道我怀孕了，闻不了这味吗！” 呵呵··· 陆天赐一阵干笑。 陆天赐原本心情很好，可是接连被这对母女数落，如同淋了一盆凉水，让他扫兴不已。 “我喝酒，不也是为了给家里办事么。”陆天赐不悦地嘟囔了一句。 “那你这事，办得到底咋样啊？”王秀兰急忙问道。 陆天赐嘴角上扬，颇为得意。 “这次幸好有我亲自出马，这事才没办砸喽，陆野嘴巴笨得要死，见到林厂长以后连话都快不会说了，关键时刻是我跟林厂长把好话说尽了。” “林厂长这才答应，给了我两个进厂的名额。” 陆天赐竖着两根手指头，身上那股子凌然之气，毫无保留地释放着。 听见这话，王秀兰眼睛瞪得老大，随后狂喜不已。 “真的？天赐你说真的？林厂长真的答应让你大哥、二哥进厂了？” 杜梅也没想到，这么困难的事竟然真的办成了。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冷声对陆天赐道： “陆天赐你可别喝了点酒，跟我们说胡话，你说清楚，你真的要到了两个进电冰箱厂的工作名额？” “那还有假？” “我这顿酒就是为了感谢林厂长，特意请他去国营饭店里喝的，看见没，我连吃饭的单子我都带回来了。” 陆天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子，正是他在饭店吃完后开的单据。 杜梅接过去一看，一顿饭，竟然花了8块6毛钱。 “咋花这么多？” “这你还嫌多？” “不多、不多。” 王秀兰从杜梅手里抢过票子，满脸的笑容：“天赐啊，这次你辛苦了，这个钱算妈的，一会我拿给你。” 只要能给她两个儿子弄到铁饭碗，再吃她几顿，她也愿意。 陆天赐看着杜梅得意一笑。 随后道：“林厂长说了，他们电冰箱厂有规定，所有的新员工都必须从学徒工开始干起，学徒期三年的，第一年的工资少一点18块钱一个月，之后每年上涨，等到第四年就是正式工，到时候就能拿全工资了。” “啊？得当三年学徒啊？” “都得从学徒干，这是规定。” 听陆天赐说是规定，王秀来也不再纠结，笑道：“学徒就学徒吧，三年的时间也快。”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去弄几个好菜，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妈，让他去帮你。”杜梅还想使唤陆天赐。 王秀兰却是一反常态，忙笑道：“不用，天赐累了一天了，你回屋好好歇着，等做好饭了，我叫你。” “我还真有点累了，那我先就先回屋休息。”临走之前，陆天赐冲着杜梅得意地笑着。 第73章 爱信不信吧 晚上，杜大伟回到家时，陆天赐正在呼呼大睡着。 王秀兰将喜讯告诉了杜大伟。 “看来我这一步棋还真是走对了！” “太对了！” “这下子，老大、老二可就都成工人了，以后端着铁饭碗，吃着商品粮，再一人找一个城里的媳妇，那可就太好了。” 此时的王秀兰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放眼整个东升村，谁家能和她家比，两儿子都成了国营厂的职工，这事要是传出去，准保能羡慕死一大批人。 “天赐说没说，老大老二什么时候能进厂？” 王秀兰挠了挠头，之前她太高兴了，只想着做好吃的庆祝，却是把这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忘了问了。” “我现在去问。”王秀兰放下锅铲就要走。 “算了，一会吃饭的时候，我问吧。” 杜大伟拦住了王秀兰，转身进了房间内。 自打陆天赐当了这个上门女婿，来到老杜家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在老杜家仰起脖子。 王秀兰不光做饭没叫他帮忙，就连杜大伟都拿出了一瓶珍藏的好酒。 就连杜勇和杜猛，也开始妹夫、妹夫的叫，不再知乎他的大名了。 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后天，林厂长说，后天一早大哥、二哥就可以去厂里。” 饭桌上，面对杜大伟的提问，陆天赐清脆地说道。 后天就能进厂。 杜勇和杜猛这哥俩也是一阵激动。 之前杜大伟把陆天赐安排进了公社当文书，他们哥俩心中难受了好一阵子，甚至没少在家里给陆天赐难看。 如今陆天赐帮他们弄到了国营厂的铁饭碗，这哥俩总算是高兴了。 在这个年代，工人领导一切的理念，依旧根深蒂固。 能当上光荣的工人，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 “妹夫，这次的事全靠你了，大哥敬你一杯，以后但凡你在村里有谁敢触你霉头，大哥帮你收拾他！” “还有我，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收拾不死他！” 陆天赐心中冷笑。 嘴上却是应着：“行，那我以后有事就找你们了。” “对了爸，陆野让我把剩下的那500块钱，晚上给他送去。” 前面陆天赐要的就是一千，刚刚吞下500块钱的陆天赐，这会又惦记上了剩下的那500块钱。 又是500块钱，刚刚才处于兴奋中的王秀兰，嘴角都跟着一紧，虽然她也知道这个钱花得值，但她就是有些心疼。 王秀兰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天赐啊，你说这个事，陆野的功劳不大，都是你跟林厂长谈的，咱们都给他500块钱了，剩下的500块钱要不就不给了...” 陆天赐一怔，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他知道王秀兰抠，现在再看王秀兰不光抠，还不怎么守信用。 于是急忙道： “妈，话是这么说，但陆野毕竟是林厂长家的救命恩人，归根究底林厂长也是看在这份恩情上，才答应的这件事，而且之前咱们都是说好的，现在事办成了突然变卦不给了，万一陆野他一生气，破罐子破摔，再去找林厂长，这不就麻烦了吗。” “可是前后一千块钱，也太多了...”王秀兰肉疼得厉害。 杜大伟放下酒杯，瓮声道：“别说了，一千块钱买两个铁饭碗，你还想怎么样，一会吃完饭你把钱给天赐，现在只要老大、老二安安稳稳地进厂，区区500块钱又算得了什么。” “还是爸说得通透。” “爸，我敬你一杯。” 陆天赐举起酒杯，心里简直要笑开了花。 ----------------- 从出租屋离开的时候，陆野悄悄往李明珠的被子底下塞了一百块钱。 小茄子包平日里过得很节俭，出租屋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她用自己的钱一件一件添置的。 现在又给他买了这一身衣服加皮带，陆野估计这小茄子包手里肯定没什么钱了。 总不能衣服他穿，饿肚子的事让人家挨着。 陆野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回到家。 吓了苏梦瑶一跳。 以往陆野都是一身破衣烂衫的，苏梦瑶早就看习惯了，这冷不丁来个变装，苏梦瑶一见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出去的时候不是穿的旧衣服么？这身衣服哪来的？” “一个美女送的。”陆野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美女送的？” 苏梦瑶目光在陆野身上上下瞟动，嘴巴抿着凸起，一副你看我信吗的样子。 “你下次再撒这样的谎，记得好好用点心，就算真有一个美女送给你衣服，也不可能这么合身，再说，只有妻子才会给丈夫买衣服裤子，哪有女孩子送男生这些的。” 陆野的话，苏梦瑶半个字都没信。 只当这是陆野自己进城里买的，然后直接穿了回来。 杜撰出一个所谓的美女，苏梦瑶估计陆野就是在逗她，她要是信了，那才是傻瓜呢。 “真是一个美女送的，说了你又不信。”陆野双手一摊。 “是是是...你抢手，有漂亮姑娘看上你了，行了吧，等我过两天就给你腾地方，不耽误你的好事，这回总行了吧。”苏梦瑶抢话道。 “爱信不信吧。” 陆野索性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了，他和苏梦瑶这场虚假的婚姻，也将走到尽头。 这几个月，在苏梦瑶的掩护下，陆野赚了一些钱，足够他走出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等苏梦瑶走后，他也不准备继续留在村里。 晚上6点多钟。 陆天赐又从王秀兰的手里接过了500块钱。 随后假模假样地回到了老陆家。 在正房里跟侯晓芸说了一会话后，陆天赐趁着陆振东不在屋内的空挡，将自己从老杜家骗来的一千块钱交给了侯晓芸。 这厚厚的一沓钱，肯定不能放在身上，万一被杜梅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陆天赐也不太敢藏在外面，万一被人挖走，又或者是被狗刨出来，那他可就白忙活这么久了。 现在唯一能让陆天赐放心的，就是侯晓芸这里。 看着这么多钱，侯晓芸整个人都惊住了。 活到这把子岁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呢。 “妈，这些钱都是我从老杜家弄的，你一定要帮我保管好，等我要做生意时，这些就是我的本钱，你可千万别弄没了。”陆天赐叮嘱着。 “你放心，你妈我别的看不住，就这钱肯定一分都少不了。” “乖乖，难怪你在老杜家不愿意离开，原来他们家竟然这么有钱！”看着手里钞票，侯晓芸不禁感叹着。 第74章 察觉 陆天赐得意的笑着。 从最开始他强烈要求要当上门女婿，母亲不理解他，再到后面，杜梅搞破鞋甚至还怀了别人的孩子，母亲更是逼着他离婚。 这一桩桩屈辱，他都硬抗了下来。 如今，他终于向侯晓芸证明了，他的隐忍是对的！ “妈，你放心，我不傻。” “我在老杜家，就只为了一件事，搞钱！” “等我搞到了足够多的钱，我就一脚把杜梅给踹了，到时候潇潇洒洒地进城搞事业，赚更多的钱。” “只要我手里有大把的钱，什么样的女人我找不到？” 此刻的陆天赐志得意满。 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起他进城后，大杀四方，翻云覆雨时的场景了。 侯晓芸原本对陆天赐有不少怨气和不解。 可是在这一刻，这些怨气和不解全都消失了，她终于能够理解儿子忍辱负重了。 只不过，侯晓芸此刻也有些担心。 杜大伟毕竟是大队支书，在东升村杜大伟就是县太爷，若是万一哪天陆天赐骗钱的事情败露，老杜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万一那天他们发现你骗钱了咋整？” 陆天赐闻言，脸上满是不屑的笑容：“他们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反正钱已经到我手里了，杜大伟的屁股底下不干净，我才不怕他们。” 见儿子如此的有把握，侯晓芸这才安心。 再看手里的钞票，侯晓芸就只剩下了喜悦。 “我这就把钱藏起来。” 在家又待了一小会，陆天赐这才悠哉游哉地离开，返回了老杜家。 偏房里， 陆野望着空空如也的窗台，陷入了沉思。 他很确定，那张名片就是被他随手放在了窗台上。 “你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苏梦瑶见陆野望着一个方向久久不动，轻声问道。 “没事。” “我记得，我把一张名片放在那了，你看到了吗？”陆野轻声道。 “名片？” 苏梦瑶微微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 她的确看到过陆野将一张名片放在窗台上。 可是现在，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我没动过它。” “你收拾屋子的时候，确定没有把它丢了吧？” “肯定没有，那么大一张卡片，如果被扫走的话，我肯定能看得见。” “是重要的东西么？”苏梦瑶问道。 陆野在家里面藏了钱，平时苏梦瑶在家复习，连大门都不出，房子家里的东西根本不可能丢。 “对我来说倒也没多重要，只不过，它怎么会不见了？而且，它好像落在了陆天赐的手中。” 陆野从没想过让林志强报答，也并没有将这张名片看得有多重要。 若不是陆天赐手中出现了同样的名片，陆野甚至都不会去找。 “陆天赐？他根本就没来过咱们屋。” “等一下！” 苏梦瑶猛地想起，侯晓芸趁着她上厕所的间隙，曾进过他们屋里。 当时她还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见家里没丢什么东西，便没跟陆野说这个事。 难道那张名片是被侯晓芸给拿走了？ “昨天...我着急上厕所忘记锁门，回来的时候侯晓芸在咱们屋里，看我回来她就走了，我还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丢东西。” “不过当时我也没注意那张名片。” “你说会不会是被她给拿走了。” 苏梦瑶将昨天侯晓芸进屋的事，说给了陆野听。 “那看来就是了。” 再看看放在炕上的虎骨膏，陆野在脑海中按照时间顺序，尝试着将这件事串联起来。 侯晓芸趁着苏梦瑶去上厕所的间隙，偷走了那张名片，然后交给了陆天赐。 然后又指使陆振东来找自己，骗自己去县城给他买虎骨膏。 再想想上午，陆天赐跟在自己身后，和自己一起出村，还没话硬找地跟他扯上几句嘴。 他费这么大劲，是为了什么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想做给别人看，让别人误以为他是和自己一起的。 给谁看的？ 陆野想起了他在经过老杜家门外时，陆天赐忽然开始讥讽他，说起了苏梦瑶上大学会不会跟他离婚。 现在看来，陆天赐应该就是做给老杜家人看的。 出了村后，陆天赐就恢复了正常，知道自己跟踪他，发现他拿着林志强的名片去了电冰箱厂。 门卫大爷说得很清楚，陆天赐是去找林志强的。 把整件事串联到这里，陆野渐渐地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之前杜大伟来找过他，想让他用救命之恩，给杜勇和杜猛要两个电冰箱厂的工作。 他没答应。 如果把这个因放在所有事之前，那么陆天赐为什么这么做，就全都说的通了。 陆野嘴角不由得挂起了笑容。 “这小子重生回来，倒是比上一世长进不少，会用脑子了。”陆野喃喃道。 “你说什么？” “没事，我就是想通了他们母子为什么偷我名片，以前只觉得他们无耻，没想到还是个贼。” “真是侯晓芸偷的？” 苏梦瑶有些自责，自打她进这个门，陆野对她照顾有加，她没能看住这个屋子，让侯晓芸钻空子偷了东西。 “嗯。”陆野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都怪我大意了。” “以后只要我出门，肯定把门锁好。” ······ 医院住院部。 林志强下班后来到医院。 林老爷子的精神头，明显比之前好了一些。 “爸，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好多了，你工作那么忙，不用早晚都往我这里跑，这有你妈和月娥照顾我，你就不用操心了。”林老子道。 “医生今天过来检查，说再恢复几天，你爸就可以回家养着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林志强坐在父亲旁边，拿起一个橘子剥皮。 “爸，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 “把你送到医院来的那个陆野，他弟弟今天去我们厂里找我了。” “哦？” 林老爷子闻言，来了些兴致。 “他弟弟去厂里找你？” “他弟弟拿着我给他的那张名片，一开口就跟我要两个进厂工作的名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我报答他们的恩情。” “昨天他把钱送回来，我还觉得他是个实在人，没想到他们的胃口竟然这么大，倒是我自己竟然看错了人。” 林志强自嘲似的摇摇头，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了父亲。 第75章 当面问清楚 林老爷子接过橘子，心中若有所思。 从陆野的身上，林老爷子看到的是涵养，穿得虽破，但却不卑不亢，锋芒内敛，眼界甚宽。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林志强口说所说的，携恩要报达的人呢？ 林老爷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在教育口里教书育人，自问也是阅人无数，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 “你说是一个自称是他弟弟的人，去找的你？” “爸，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个年轻人也姓名陆，他不光对救人的事很清楚，甚至就连我对陆野说过要报答他的话都很清楚，而且他手里还拿着我给陆野的名片。” “如果不是陆野让他来的，他会知道的那么详细么？名片又怎么解释。” 林志强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怀疑是多虑的。 “那也未必。” 林老爷子看向林志强：“陆野这个人我是见过的，谈吐不凡，见识广阔，虽然他在我面前始终的保持着尊重，但是他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却是难以掩饰。” “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蝇营狗苟的事，就算是他真的想跟你要一些好处，也绝不会让别人替他开口。” 林志强闻言，疑惑地看着父亲：“爸，你的意思是，我让人给骗了？来找我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弟弟，或者根本就上不是陆野让他来的？” 林老爷子点点头：“我猜八成是假的。” “这...” 林志强眼睛微微眯起，里面似有寒光流动。 他讨厌被欺骗，更讨厌被人戏耍！ “我明天再去一趟他们村，找陆野当面问一下。” “如果这事是他安排的，我就当是还他人情，恩情一笔勾销。如果不是他做的，那我肯定放不过那个死骗子！”林志强道。 ----------------- 第二天。 陆野照常下地干活，临近11点钟他才回到家。 村口外，林志强让车子停在路边。 独自下了车。 “厂长，要不让我陪你去吧。”司机小王下车说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把车开那边去，等我出来再叫你。”林志强摆手，示意小王把车开走。 随后便徒步朝村子走去。 远远地看见大队部的位置，林志强没有过去，而是从一个岔口绕着进来村。 农村里几乎家家户户地认识，林志强寻了一个村民报了陆野的名字，想打听一下陆野家的在哪。 好巧不巧地，这村民正是跟陆野一个生产小队的社员。 一听是找陆野的，这人直接领着林志强，来到了老杜家。 “陆野就住那个偏房里，我们刚下地回来，他这会肯定在家呢，你直接去吧。” 老陆家院门外，那村民指着偏房大门，对林志强说道。 林志强定睛看去，只见那偏房又破又小。 土坯的墙体上有大片的墙皮脱落，已经露出里面的土坯，一副残破的景象。 “谢谢你啊。” “没事。”那村民摆了摆手便走了。 林志强缓步走进院子，直接来到了偏房门外。 右手在木门上，接连敲了三下。 当当当... “陆野在么？” 陆野干了几个小时的农活，这会正在屋里洗漱，听见喊声，有些疑惑。 能来他家里找他的人本就不多，能敲门的就更少了。 “在呢，进来吧。”陆野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林志强拉开房门，直接走了进去，入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正在做饭的苏梦瑶。 清冷出尘的气质，面若梅花凝霜的容颜，实在是和她面前的锅灶有些不搭。 “你是谁？” “我是电冰箱厂的林志强，我是来找陆野的。” “他在屋里。”苏梦瑶说了一句，便扭过头不再理会林志强。 林志强忽地想了起来，救他父亲的人中还有一个女子，正是陆野的妻子。 想必应该就这位姑娘了。 这陆野倒是好福气，身在这破屋之中，竟然也能娶到如此漂亮的妻子。 林志强收回目光，直接走进了屋内。 陆野手持毛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干，见来人竟是林志强。 “林厂长，你怎么来了？” “我来是有些事情，想当面问问你。”林志强没有任何避讳地直言道。 陆野呵呵一笑：“巧了，我也有件事。” 林志强闻言一愣：“要不你先说。” 陆野微微摇头道：“还是你先说吧。” “昨天有个年轻人岁数和你差不多大，自称是你亲弟弟，叫陆天赐，他来我们厂里找到了我......” 还真是这件事。 陆野静静地听着。 “他说是你让他来找的我，让我还你的救命之恩，给他两个进厂的职工名额，他手里还拿着我给你的名片，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这是不是你的意思。” 林志强如实地问向陆野。 果然是这样。 陆野不得不说，重生后的陆天赐还真是长进不少。 “你答应他了？”陆野也问了一句。 林志强点点头。 他一直在观察着陆野的表情。 可是他把事情讲完后，陆野并没有表现出太吃惊的样子。 “我说过，我救林大爷只是出于自己的一点善心，并不求任何回报。” “你说的这个人只是我异父异母的继弟。” 陆野指着破烂的房子，嘴角带着笑：“如你所见，我们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是很差。” “所以，我并不知道他打着我的旗号，到你那里招摇撞骗。” “至于那张名片，也是他偷走的。” 偷走的？ 林志强望着陆野，见他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而且，此刻陆野也完全没有必要说谎。 他能安排人进厂，就能有办法让人离厂，陆野此刻的谎言只会变得毫无意义。 只不过林志强心中却还有一个疑问。 “既然你们的关系很差，那他是怎么知道你救了我父亲，还知道我那天在你们大队部里对你说的那些话的？” “他跟你要了两个工作名额，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替他那两个大舅哥杜勇和杜猛要的，而那天在现场的大队支书杜大伟就是他的岳父，我这么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那个大队支书是那小子的岳父，那就难怪了。 那天他和陆野说话时，那个大眼珠子的支书一直都在旁边，而且他来找人的时候，也曾跟对方说过，陆野救了自己父亲的事。 闹了半天，他竟然是被那个小子给耍了！ 他一个千人大厂的厂长，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子给耍得团团转，这让林志强十分生气。 “好小子！竟然骗到我头上来了！” 第76章 炫耀 见林志强火冒三丈，陆野心里清楚，陆天赐和杜大伟的如意算盘，怕是要砸了。 苏梦瑶端着刚刚做好的一盘丰收大炖，以及一盘玉米面锅贴，走了进来。 陆野看向林志强：“家里只有粗茶淡饭，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一口。” 丰收大炖菜也叫大丰收。 里面主要的菜品有排骨、豆角、土豆、玉米和南瓜，味香浓郁，非常的好吃。 “有排骨有菜，你这要是粗茶淡饭，那别人家得吃啥啊。” “我不是跟你客气，而是厂子里还有事，我这也是插空跑的这一趟，就想把事问明白，现在有结果了，我也得抓紧回去赶下午的会。” 林志强不吃，陆野也不强留。 直接送林志强出了屋子。 来到院门外，陆野轻声问道：“这事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吗？” 林志强钢牙轻咬，一脸的凶气。 “那两人不是他的大舅哥么，既然那么想进我们厂，那我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好让他们知道，工人阶级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的救命之恩我会记在心里。” “都说了很多遍了，救命之恩这四个字，以后就不要再提了。”陆野道。 林志强笑笑：“好，那我就不说了。对了，我们家老爷子说上次他还没和你聊够，希望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再去医院看看他，他好继续跟你探讨教育的问题。” 陆野苦笑一声，一个市教委退休的老干部，要和他这个连小学都没念完的文盲探讨教育问题。 感觉就像是，搞原子弹的和卖茶叶蛋的，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好，得空我一定过去。”陆野应了一声。 目送着林志强离开后，陆野转头回到了偏房。 今天的伙食不错，陆野一口饼子一口肉，吃得分外香甜。 ...... 即将端起铁饭碗，吃上商品粮。 杜勇和杜猛两兄弟激动得难以入睡。 “哥，听说工厂给发衣服，穿衣服都不要钱，吃饭还有食堂，而且还给分房子，是真的吗？” 杜猛憧憬着即将开始的工人阶级生活。 对于许多土生土长的农村娃来说，能进城端铁饭碗，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打听过，是真的！只要咱俩好好干，三年以后当上正式工，咱俩就有资格排队分房了。”杜勇兴奋地回道。 “三年，那个林厂长也真是的，他是厂长直接让咱们当正式工不就行了，非要讲什么规矩。” “听说电冰箱厂里有上千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呢，他也害怕呗。” “真想这三年一眨眼就过去。” “行了，快睡吧，别等明天去了没精神，给领导留下坏印象，那就不好了。” 外面明月当空，村口的大杨树下，只有几只小虫还在低鸣着。 翌日清晨。 王秀兰早早的便起床做饭，今天可是他两个儿子的大日子，一刻都耽误不得。 饭桌前。 老杜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 甚至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喜悦。 杜大伟喝着米粥，本来他是想亲自送两个儿子去厂里的，可是陆天赐却说去的人多不好，他们毕竟是走后门进去的，人多容易遭人闲话。 杜大伟觉得陆天赐这话也在理，便打消了去送两个儿子的想法。 “老大、老二、你们路上都听天赐地，进厂以后好好跟着师傅干，会来点事，别舍不得钱，该给师傅买烟就买烟。” “你放心吧爸，这些我们都记住了。”杜勇道。 杜大伟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王秀兰：“一会你再给他俩一人拿10块钱，应个急啥的。” “嗯。”王秀兰应着。 “天赐，你大哥、二哥这次就靠你了。” “嗯，林厂长那边应该已经都安排完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陆天赐笑道。 早饭过后。 全家人一起朝村外走去。 有人见老杜家这一大家子，一起出动，好奇地打着招呼：“呦，杜书记，你们这一大家子穿得都这么利索，这是要干嘛去啊？” 杜大伟难得地挂着笑脸：“出去办点事。” 王秀兰却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冲着邻居笑道：“我们家老大、老二要去城里工作了，电冰箱厂！正式职工！铁饭碗！” 王秀兰说话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骄傲的气息。 “是吗？唉呀妈呀，还是杜书记厉害，这家伙的，女婿儿子全给整上铁饭碗了。” “杜书记，你要是有啥门路，也给我们说说呗，给俺家儿子也弄个铁饭碗，哪怕是花点钱，俺们也愿意啊。” “是啊...” ······ 杜大伟呵呵一笑道：“国营厂又不是我家开的，行了，都散了吧。” 一家人朝外走，路上又遇到了几个打招呼的村民。 王秀兰不厌其烦的，炫耀着自己两个儿子，要去城里国营厂上班。 看着那些村民们一个个露出羡慕的目光，王秀兰走路都带着风。 杜勇和杜猛也是挺胸抬头的。 村里有不少人在私底下说他们这哥俩没出息，仗着父亲是支书，从不下地劳动，但是工分每次都不少算，占集体的便宜。 现如今。 他们两个马上就要当国营厂的职工了，以后端着铁饭碗，比这些一双胶鞋两脚泥的农民不知道好了多少。 以后看谁还敢说他们哥俩没出息！ 路边的田间。 陈浩头上顶着个草帽，双手拄着锄头。 远远地看着老杜一家人。 “听说，杜勇和杜猛要去县里的电冰箱厂上班了，瞧着一家人高兴，看来八成是真的了。” 陆野抬头看了一眼杜家人的方向，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这事你是咋知道的？” “小杏告诉我的，杜猛那个大傻逼，跑到小杏家跟小杏现呗，他以为当了工人小杏就能看上他了？也不他妈的撒泡尿照照自己长的啥鬼样！” 陈浩满脸气愤。 小杏长的水灵，杜猛早就看上她了。 只不过小杏和陈浩好的早，杜猛长得也确实不咋地，几次想要横刀夺爱都没成功。 “原来他还是你情敌啊。” 陈浩重重地啐了一口：“他算个屁，他爹要不是支书，我他妈早干死他了。” 老杜家一路风风光光来到村口。 杜勇和杜猛在父母期盼的目光下，跟着陆天赐一起踏上了进城的道路。 第77章 电冰箱厂 努西电冰箱厂的前身是努西压缩机厂，从德意志引进了一条落后的生产线后，进行了产业升级。 开始自主生产电冰箱。 在这个工业化比较落后的年代，努西牌电冰箱的名气十分响亮。 努西电冰箱厂曾一度获得，全国电冰箱五佳品牌的称号。 可谓风光一时。 只不过它昂贵的价格，再加上一票难求，使得寻常百姓望而却步。 工人们大都也为自己是电冰箱厂的人而骄傲，走路时昂首挺胸的。 职工子弟出去相亲，每每说起自己是努西电冰箱厂的，对方都会高看一眼。 陆天赐领着杜勇和杜猛，一路来到电冰箱厂门前。 规模宏大的厂区，让杜勇和杜猛眼里冒光。 很快他们就会成为这里的职工了！ “怎么不进去？”杜猛等不及似的催促着陆天赐。 “别急，要进去得先在门卫处登记。” “你们等我一下。” 陆天赐拿出林志强的名片，直接来到了门卫小房窗前。 里面值班的老爷子正是他之前见到的那位。 “大爷，是我，我来找林厂长。”陆天赐说着，再度将林志强的名片递了过去。 门卫大爷接过名片，又仔细看了一眼陆天赐。 这才认出来，这是前天来过的那个年轻人。 “是你啊，你又来找我们厂长啊。” 陆天赐呵呵笑着，像是遇见老熟人似的，抽出了一支烟递给了这门卫大爷。 “抽支烟。” “我这次是送我两个哥哥过来厂里学徒的，林厂长亲自给安排的。” 陆天赐说出这话时，本是想向这个门卫大爷彰显一下，自己不光认识林厂长，甚至还很熟。 可随着他的话说完，那门卫大爷却是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你啊，你是姓陆对不对？” 这回轮到陆天赐愣了一下：“大爷，你咋知道的？” “嗨，今天我刚接班，总务处的人就过来给我传话，说今天会有两个学徒工进厂，是姓陆的人领来的，还说人来了让我直接送你们去总务处。” “这不就是你们么。” 门卫大爷抽着陆天赐给他的烟，笑呵呵的说道。 陆天赐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 没想到林厂长竟然安排得如此之好。 故意卖弄着说道：“林厂长实在是太客气了，就这么点小事他也这么上心。” 那门卫大爷手指上夹着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吧，我先把你们送到总务处去。” “麻烦了啊，大爷。” 陆天赐说了一句，转身看向杜勇和杜猛：“大哥、二哥，林厂长那边都安排好了，咱们先去总务处报到。” 事情如此的顺利，两兄弟也很是高兴。 “都听你的。” “走走，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门卫大爷走出门卫室，向三人招呼着：“跟我走吧。” 一行人走在厂区院内，杜勇和杜猛看哪里都很新鲜。 尤其是路过敞开门的车间时，里面的一些大型设备，让兄弟俩很是着迷。 男人天生就对机械的东西感兴趣。 “大爷，总务处是干啥的啊？”杜猛好奇地问道。 “总务、总务，总领事务，你说它是干啥的？啥都干呗...”门卫大爷笑呵呵地说道。 杜猛心里一阵窃喜，心里琢磨着这个总务处还真挺厉害。 穿过几栋车间，门卫大爷领着陆天赐他们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办公大楼里的总务处。 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四张办公桌。 门卫大爷直接来到一人旁边，笑道：“许干事，你说的人我给你领过来了。” 那许干事斜眼看了一下陆天赐他们三人。 “行，老李你先回去吧。” 门卫大爷直接出了办公室。 那许干事端起茶缸子，身子向椅背上靠了靠，架子端得足足的，就连下巴都抬得老高。 慢条斯理地说道：“来了，你们谁要当学徒？” “我们俩！”杜勇闻言，指着弟弟杜猛，抢先表现道。 “你俩叫什么名？”许干事又问道。 “我叫杜勇。” “我叫杜猛。” 两兄弟急忙回道。 许干事闻言，看向旁边的陆天赐：“那你是干啥的？” 陆天赐挺了挺腰板：“我是送他们俩过来的，我和你们厂林厂长......” 还不等陆天赐把话说完，许干事便无情地打断了他。 挥手驱赶道：“你不是来上班啊，那你跟这裹什么乱，出去...出去，上外面等着去。” 像赶苍蝇一样地被驱赶，陆天赐的脸色顿时就垮下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什么态度？” “我告诉你，我和你们林厂长可认识。” 陆天赐搬出林志强，想要吓唬吓唬这人。 不成想，那许干事听到林厂长的名号，也是丝毫不怵。 仰着脖子看向陆天赐不屑道：“认识我们厂长的人多了，你算老几？赶紧出去，要不然他们俩的工作，我可安排不了！” 听见这话，杜勇和杜猛顿时有些着急了。 也不顾他们是跟陆天赐一起来的，也不管什么大哥妹夫的。 杜勇直接拉住还想争论的陆天赐：“你先出去吧，等我和你二哥办完事，再出去找你，听话。” 杜猛更是直接上手，将陆天赐朝外推：“你先去外面等着。” 被这哥俩推出办公室门外，陆天赐整个人简直都要气炸了。 他费劲巴力地给这哥俩弄到了工作，才把这哥俩带过来。 前面还对他感天谢地地说要撑着他，这才一转头，就背刺他！ “艹！” “这俩虎逼！果然靠不住！”站在走廊内的陆天赐，咬牙骂了一句。 屋内。 许干事见这哥俩竟然联手将那人推了出去，嘴角挂笑的同时，眼神之中却是透露着深深的鄙夷。 “你俩表现不错。” “谢谢许干事。”杜勇和杜猛点头哈腰地回应着。 许干事拿出了两张表格，分别交给了这哥俩。 “你们填下表，就算是入职了，你们两个算是临时的学徒工，一切看你们的表现，干得好就能继续干，干得不好，那就随时准备卷铺盖走人，听明白了吗？” 临时的学徒工？ 工厂里有临时工，还有学徒工，可这临时的学徒工，这哥俩还是第一次听说。 “干不干？干就填表，不干就转身出去。”许干事一点思考和询问的时间都不给这哥俩留。 “干，我们干。”杜猛拿着桌上的笔，就开始填写起来。 杜勇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可是看见许干事那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最终还是跟杜猛一样，闷头填表。 许干事和办公室内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 几人眼中全是戏谑，只是大家都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没人笑出声来。 第78章 掏粪工 “哥，这个咋写？”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杜猛，填表填的直挠头。 “我也不知道啊。”杜勇稍微强了那么一丁点，他坚持念完了五年级。 许干事见这俩兄弟，急的都要快咬笔杆子了，这才开口说道：“把名字填好，其它的差不多就行了。” 杜勇、杜猛这才如临大赦一般，忙将表格交了回去。 许干事简单的看了一下，随后将两张表格收了起来。 “你们两个跟我来吧，我现在带你们去属于你们的工作岗位。” 听见这话，杜勇和杜猛高兴万分，忙跟着许干事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内早已没了陆天赐的身影。 杜勇和杜猛跟着许干事，沿着办公大楼，一直往西边走去。 一边走，许干事一边开口给二人讲解道：“你们的工作呢，很重要，一定要用心干，好好干，咱们厂一共1300多人，你们的工作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 “只有你们的保障工作做好了，大家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全身心地投入到生产工作当中，知道吗。” 杜猛脸上露着惊喜的笑容，心里对这份即将到来的工作更加的期盼起来。 “知道了，你放心许干事，俺们一定好好干。” “知道了就好。” 不多一会，许干事领着杜勇和杜猛，来到了最角落处的一栋单独小房前。 那房子有些残破，还有一股子臭味。 杜勇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许干事带他们来这里干嘛。 “陈所长！你要的人手我给你送来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一下。”许干事高声对屋子里头呼喊了一声。 片刻后，一个满面胡茬的半老头，身上穿戴着围裙套袖，从屋里面迎了出来。 “我这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有人来了。” 比起杜勇和杜猛的高兴劲，这老爷子竟显得更加的激动，就好像是沙漠中即将要枯死的人，终于看见了水源一样，恨不得上去抱着啃两口似的。 “还是俩后生，后生好！后生干活有力气。”这老头子兴奋的念叨着。 “那人我可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带带他们，把工作都给他们安排明白了，知道吗？”许干事笑笑道。 “你就放心吧许干事，把这两后生交给我，我一准能当好这个师傅，带好他们。” 许干事转头看向杜勇和杜猛。 “这是咱们厂的陈所长，是厂里的老人，你们两个以后就跟着他，他让你们干啥你们就干啥。” “他就是我们师傅呗？”杜猛问道。 “对，陈所长以后就是你们师傅。” “师傅好，我是杜猛，以后请多多关照。”杜猛看向陈老爷子，直接高声喊道。 不知道怎么的，杜勇看着周遭的环境，心中总是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可却又想不通究竟是哪不对。 “师傅你好，我是杜勇，以后还请师傅多多关照。” “那是必须的，以后这一亩三分地，那就是咱们师徒三个人的了，我不观照你们，我观照谁啊。呵呵...”陈老爷子笑的格外真心。 “行了，人已经给你送到了，剩下的事你看着安排吧，我就先回去了。” 许干事送完了人，当即便要离开，没办法，这地方臭烘烘的，他多一分钟都不想待。 “好嘞，许干事你慢走。” 目送着许干事离开后。 这老爷子看向兄弟二人。 “我叫陈伟，以后你们叫我老陈也行，叫我师傅也行，我先给你们说说咱们这里的规矩。” 杜勇和杜猛仔细的听着。 见两个小年轻听得如此认真，陈老爷子不由得挺了挺腰板。 “咱们这呢是隶属于总务处下面的保洁部下面的厕卫部。” “看见这个房子了没，这整栋房子都是咱们的专属办公区。” “走，我带你们进去参观一下。” 陈伟大手一挥，挺着腰板率先走进了屋子。 杜勇和杜猛跟在后面。 “嚯......什么味啊这是？” 才一进门，杜猛就被一股子恶臭味熏的捏住了鼻子。 墙壁四周，挨排放着不少工具，有长长的大木杆子，上面还有一个大勺子。 还有成捆的铁丝线，堆在一处。 雨衣，胶皮手套，雨鞋...... 东西不少。 臭味就是从那些工具上，散发出来的。 “这间是工具间，咱们常用的一些工具，都在这里，平时用完了，要放回原处，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也要记住，养成习惯。” 穿过工具间，里面还有一间休息室。 靠墙的地方有一张单人床，床上有一套漏出棉花的被褥。 杜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比泥巴黑的棉花！ “这里是咱们的休息间，干完了工作，就可以在这里休息，你们放心，平时这里不会有人来，偷个懒睡个觉啥的，也不会有人发现。” “那是我的床，你们也可以用，别客气。” 看着那好像八百年没洗过的被褥，杜勇和杜猛是真的没勇气躺上去。 “师傅，咱们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啊？”杜勇问道。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咱们这是厕卫部，负责的当然是厕所的卫生了。” “啥...啥玩意？” 杜猛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听差了呢。 “师傅，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负责厕所的卫生，你是让我们去扫厕所么？”杜勇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咋，许干事没跟你们说嘛？” 陈伟茫然地看向这两兄弟。 “咱们这不光是负责打扫厕所的卫生，还要配合抽粪车定期清理粪池，还有疏通管道......” 陈伟给兄弟二人细数了一遍这里的工作内容。 只是，他每说出一样，这兄弟二人的脸上就黑上一分。 “大哥，他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咱们是来当工人的，现在怎么成掏大粪的了？”杜猛看向杜勇。 “走！找那个许干事去！”杜勇满心的怒气，低声吼道。 “哎...” 陈伟见这两兄弟扭头怒气冲冲往外走，便喊了一声。 “这什么玩意呢...” 第79章 被坑了 愤怒！屈辱！ 包裹着杜勇和杜猛。 “还他妈的所长呢，原来是他妈厕所的所，真他妈恶心！” 杜勇也是一脸的愤恨。 这哪是给他们找什么工作，这分明是在戏耍他们哥俩呢。 兄弟俩快步走回办公大楼，回到了刚刚的那间办公室。 此时的许干事正悠闲地看着报纸。 哐当！ 办公室的房门被重重地推开，磕在墙上。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屋里的几名干事。 “你们干什么！不会敲门呐！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一名干事大声呵斥着。 许干事抬头看向杜勇和杜猛。 “是你们俩呀，我刚把你们送过去，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姓许的！你是不是故意耍我们哥俩玩呢？”杜猛性子暴躁，当场指着许干事的鼻子喝问着。 原本初来乍到的，再加上父母百般叮嘱，杜猛又很喜欢来这个厂子上班，所以他一路上都是笑脸应对见到的每一个人。 可是现在，这个许干事竟然让他去扫厕所，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杜猛当即就要暴起动手。 杜勇拉住杜猛，自己则是向前走了一步，挡在杜猛前面。 “许干事，林厂长可是跟我们家说好了的，让我们哥俩来厂里进车间当学徒工，你现在让我们俩去扫厕所，你是什么意思啊？” 面对杜勇的质问，许干事咧嘴呵呵一笑。 当即反问道：“谁告诉你们，让你们进车间了？” 谁告诉的？ 当然是陆天赐告诉他们的。 杜勇和杜猛一怔。 “要不谁告诉你们的，你们就先去找谁对对账再说？” 现在事情出了这么大的岔头，杜勇想不明白到底是陆天赐骗了他们，还是林厂长骗了陆天赐。 许干事见两人不说话，继续说道： “我实话告诉你们，我这得到的指令，就是安排你们进入厕卫部。” “学徒工是没错，跟你们说是临时的，那就是想让你们有点危机感，让你们好好干，下半年老陈就要退休了，到时候你们两个接替老陈的班，当新的所长。” “说不定你们还能提前转正，成为正式职工呢。” 杜猛怒声喊道：“我们才他妈不去扫厕所呢！” 这哥俩虽然是农村人，可在家里也没干过什么活，就连自家院内的茅房，平时也是有专门的人来收粪，然后送到堆肥点去。 他们在家都不掏粪，结果却要到这里来掏大粪，这不是扯呢么。 再加上原本满心欢喜地以为要进车间，现在却沦为厕所所长。 如此巨大的落差，兄弟俩自然谁都接受不了。 “小伙子，这里不是你家炕头，可没人惯着你，你说话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就叫保卫科了，寻衅滋事，保卫科是可以关你们的，知道吗！”许干事丝毫不惧，反倒是有些跃跃欲试地说道。 在这个年代，公安系统的力量相对比较薄弱。 各个大型企业都设有自己的保卫科，而保卫科的职权在一定范围内，甚至比公安还要好使。 厂区里，乃至于家属片区内的居民们，如果发生了打架、盗窃、流氓滋事等等案件时，首先也都是上报保卫科，而不是找公安。 不少厂里的保卫科，不仅有专门的办公地点，甚至还有关押室。 而且，部分保卫科成员，甚至还穿警服有配枪！ 在许多老百姓的眼里，保卫科几乎等同于公安。 此刻许干事说要叫保卫科，杜勇和杜猛说一点都不害怕，那也是假的。 只不过杜猛还是硬着头皮，不输气势地喊道：“你叫啊！谁怕谁！你当我们是被吓大的呢！” 杜勇担心杜猛冲动再惹出什么事来，使劲地拉着杜猛。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们敢在东升村里肆无忌惮，可是在这里，他们还真就啥也不是。 “我们不干了，这总行吧！” “不想干行啊，不想干，那你们就把违约金交一下吧。”许干事毫不在意地说道。 “什么违约金？”杜勇闻言眼睛一眯。 “当然是你们违反劳动合同的违约金了，你们来的时候，可是自己填的表签的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在这个年代，劳动关系是非常重要的。 一个企业一旦接受了一名员工，那么在没有特别严重的情节之下，是不可以开除员工的，哪怕这名员工指着厂长的鼻子骂，顶天也只是在一些评先进上吃亏。 厂长也拿人没办法。 但是反之，这名员工一旦签下了劳动合同，那就是把自己的劳动关系锁在了这家企业里。 想离开，既要厂子开证明同意放人，还要缴纳违约金，否则想都别想走。 杜勇和杜猛刚刚签了两张表格，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会说要走，还真不是动动嘴就行的。 杜勇闻言，顿时有了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眉头紧锁着。 “违约金多少钱？” “我看一下啊。” 许干事拿出刚才杜勇和杜猛填的那张表，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 “嘶...你们两个签的都是三年合同，按照规定，你们两个要走的话，就得交足三年时间的违约金，金额是你们三年总工资的一倍，每人要交1296块钱。” “多少？”杜勇闻言，整个人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你们他妈的怎么不去抢啊！” 杜猛推开杜勇，指着许干事吼道。 愤怒的模样，大有随时准备动手的意思。 “怎么的？你还想打我啊？行啊，来打我，我看看动了我，你们还能不能走出这个厂！”许干事根本不怕。 办公室里，另一名干事，更是直接拿起了桌上的座机电话。 “给我接保卫科...” “喂，保卫科么？总务处干事办公室里有人闹事，还要动手打人呢，你们赶紧过来。” 听见那干事真叫了保卫科，杜勇急忙拽住杜猛：“你别犯傻，这是他们的地盘！” “哥！他们就是故意害咱们呢！”杜猛吼道。 杜勇牙齿咬的卡崩响。 “我知道！” 来到这啥都没干，填了个表，一人就要赔钱近乎1300块钱。 这不明显就是个圈套吗！ “许干事，我们兄弟俩没得罪过你吧，你干嘛这么害我们？”杜勇放低了姿态，说话也比刚才软乎了许多。 第80章 怎么还不出来? 见杜勇服软了。 许干事往椅背上一靠，双臂抱在胸前。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这也只是照章办事，是你们自己要进我们厂上班的，现在一切手续都办完了，你们又说不想干了，那我也没办法。” “就是你坑我们，你把那张纸还给我！” 杜猛伸手就要抢夺许干事手中的那两张表。 在他看来，只要把这东西抢回来撕掉，那所有的事就都解决了。 “你干什么你！”许干事向后躲开，嘴上大喊着。 走廊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正是闻讯赶来的保卫科人员。 “别动！” “别动！我们是保卫科的！” 几名保卫科的人一进门，正好看见杜猛爬上办公桌，抢夺许干事手里的东西。 几人迅速做出反应，直接将杜猛给按在了桌子上。 “误会！别动手！” 杜勇见弟弟被三个穿着军装制服的人按住，顿时着急地喊着。 可是保卫科的人又怎么会听他的。 一人更是直接掏出了铐子，将杜猛给铐上了。 “你们凭什么铐我！我又没犯法，你们快给我放开！”杜猛挣扎着喊道。 “还他妈不老实！”保卫科领头的那人，直接给了杜猛一脚：“再不老实收拾你！跑到这来闹事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别打！别打！”杜勇急忙挡在杜猛身前。 许干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那保卫科的人道：“秦队长，还好你来得及时。” “怎么回事，这两人是干什么呢？”秦队长问道。 许干事笑着趴在秦队长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哦，我知道了。”秦队长笑笑。 随后冲着杜勇和杜猛道：“你们两个可以啊，上手硬抢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是他坑我们！弄了一张破纸，就跟我们要一千多块钱，他这不是坑我们是什么？”杜猛喊道。 “我看你还是不服啊，那我就带你去个让你清醒一下的地方！” 秦队长看向几名保卫科成员道：“把他带回去，先关起来。” “我不去！我不去！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杜猛剧烈地挣扎着。 杜勇见弟弟要被抓走，急忙拦在秦队长身前。 “别！别......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杜勇的态度之卑微，是他生平仅有。 以前他们哥俩在村里，仗着父亲是大队支书，可不曾给谁低过头，甚至连一次软乎话都没说过。 厂门口。 陆天赐坐在门卫室里，和门卫大爷一起抽着烟。 继续吹着他的牛逼。 “林厂长和我们家那是有渊源的......” 门卫大爷抽着陆天赐给的大前门，笑呵呵的，偶尔回应一声。 “还是你们有关系的好啊，不像我，干了一辈子的工作了，到了还是个看大门的。” “看大门也好啊，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看大门轻快......” 呵呵...... 总务处办公室内。 杜勇的软话终于给弟弟杜猛赢得了一次机会。 许干事喊住了几名要押走杜猛的保卫人员。 “按理说，你们在这里闹事，让你们涨涨教训是应该，但看在你们两个岁数都不大的份上，就暂且饶了他一次。” “谢谢...谢谢你许干事。” 杜猛没被带走，杜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秦队长立在一旁，冷眼看着杜猛。 “人家许干事大人有大量，这次就算了，你要是再不老实，你可就别怪我拘你了！我们那关押室里，可有的是地方。” 手铐被打开，这次杜猛彻底消停了，半点声音都没再出。 见两人都彻底老实了，许干事这才开口笑道：“你们是咋回事，你们自己知道，我们也知道，想靠着招摇撞骗混进来，那你们是只能是自找苦吃。” “我给你一次机会，把厂里厕所给我彻彻底底的打扫一遍，我就把你们的这份合同给你们，让你们走。不愿意，那你们就赔违约金，怎么选你们自己说。” 杜勇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杜猛，硬着头皮回道：“我们愿意，我们打扫厕所！” 跟赔违约金比起来，显然打扫厕所的代价更小。 “你呢？”许干事看向蹲在地上的杜猛问道。 “我...我也愿意。” 杜猛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根本容不得他选。 许干事笑笑：“那现在就开始吧。” “走！” 秦队长冷喝一声，押着杜勇和杜猛，一起去了厕卫部。 陈所长不明所以，只看着自己新到的两名手下，就这么灰溜溜地又被押了回来。 “这咋回事啊这是？” “老陈，你别管。” 许干事给陈伟使了一个眼神，随后道：“让他们两个把厕所里里外外都好好打扫一遍，你负责监督，弄不干净返工重弄，弄不完不许下班，知道吗？” 陈伟微微一愣后，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哦...好，那我知道了，我肯定监督好。” “现在就开始吧，弄完了我来检查，要是不合格，那你们俩可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那你们就等着赔钱吧。” 临走之前，许干事还不忘对杜勇和杜猛叮嘱一番。 两兄弟对视一眼，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你们俩啊...”陈伟摇了摇头，随后指着屋里的特殊工作服道：“去把衣服换上吧，要不然等你俩干完活，身上的这身衣服也就别想要了。” 杜勇和杜猛进屋，换上了恶臭无比的工作服，戴着胶皮手套拿着工具，开始了他们清洁厕所的工作。 电冰箱厂有上千名职工，厕所的规模可想而知。 杜勇和杜猛在陈所长的监督下，几乎是一尺一尺地打扫着，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哇... 接受不了的杜猛，当场就吐了出来。 几个小时以后。 已经在门卫室里，和门卫大爷混成了熟人的陆天赐，甚至都睡了一觉了。 陆天赐伸着脖子向院子里张望着，不见杜勇和杜猛出来。 “今天不就是报到么？难不成报完到直接就开始上工了？” “不应该啊。” “艹，都是那个傻逼干事把我撵出来，害得我在这里瞎等。” 第81章 自作自受 看了眼桌上的闹钟，都已经是中午了。 陆天赐出了门卫室，准备进厂去看一下，这哥俩为什么还没出来。 顺着院内大路往里面走，当他经过一处岔口时，远远的就看到了杜勇和杜猛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陆天赐挥了挥手。 “哥，是陆天赐！” 原本臊眉耷眼，没有半点精神头的杜猛，在看到陆天赐后，眼睛里顿时泛起一阵愤怒的火焰。 杜勇也看见了陆天赐。 原本还以为会是一份让人羡慕的工作，结果却是几十里地送上门来让人耍，还白白的给人家打扫了一遍公厕。 此刻的杜勇同样也恨透了陆天赐。 “一会你忍住了，等咱们出了厂子以后再收拾他，别惊动了这里的保卫科。”杜勇小声道。 杜猛双目盯着远处正在对他们挥手的陆天赐，几欲喷火，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了一个字：“好！” 两百多米的距离一晃就过去了。 杜勇和杜猛走到了陆天赐近前。 “怎么这么久啊？” 陆天赐先是询问了一句，可是下一秒却是皱着眉头，捏住鼻子。 “什么味啊这是？” 臭，此刻的杜勇和杜猛两个人身上，全都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被陆天赐如此嫌弃。 本就已经恨透了陆天赐的杜猛，几乎忍不住就要对陆天赐动手。 “先出去，到外面再说。” 杜勇轻哼一声，既是对杜猛说的，也是对陆天赐说的。 杜勇率先越过陆天赐，径直朝厂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杜猛冷冷的瞪了一眼陆天赐，跟在杜勇身后走了。 “什么情况？” 陆天赐留在原地，有些懵。 明明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工作也都落实完了，怎么这哥俩反而全都这幅摸样？ 还一身的臭味，跟掉厕所里了似的。 正在陆天赐琢磨不不透时，杜勇和杜猛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陆天赐小声嘀咕一句，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这俩傻逼，也不说等我一下。” 三人脚前脚后，一路直接走出了电冰箱厂的大门。 当杜勇和杜猛双腿跨出大门的那一刻，他们两个甚至还感受到了一丝轻松。 杜勇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将窝藏在肺叶之中的郁气，尽数吐了干净。 呼...... 杜猛也学大哥的样子，做了一个深呼吸。 “这逼地方，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陆天赐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们走那么快干嘛？” “对了，大哥，你们怎么在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去了哪个车间？” 陆天赐不问还好。 这一问，就是点燃了抄炮仗的导火索一般，瞬间引燃了杜猛。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问！” 杜猛扭过头，一把抓住陆天赐的领口，满脸煞气地盯着陆天赐：“我问你，你和陆野到底是怎么和那个林厂长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就是正常说的啊。” 被杜蒙抓着领口，陆天赐满是诧异的说：“到底怎么了？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清处一点啊？” “好，那我就给你说清楚一点！” 杜勇也走到陆天赐跟前，咬着槽牙道：“你出去以后，那个姓许的就让我们哥俩填表，之后就送我们去了工作的地方。” “这不挺好的么，有什么问题？”陆天赐道。 “好？好你大爷！” 杜猛使劲地拉了一下陆天赐的领口：“你他妈的知道，他们给我们安排的什么工作么？啊？他们让我们去掏大粪！洗厕所！” “你不是说，是让我们生产车间当学徒工么？” “怎么他妈的变成掏大粪的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 林厂长那天可是明明白白说的，就是生产车间的学徒工啊！ 陆天赐大脑有些卡顿，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陆天赐！你他妈的害得老子差点被这里保卫科抓起来！” “你不是问啥味么？” “我现在就告诉你，老子他妈的身上都是屎味！” “都他妈是你害的！” 杜猛暴怒异常，嘶吼一番后，一拳直接闷在了陆天赐的右眼眶子上。 顿时打的陆天赐眼前一阵发黑。 “我他们整死你！” 只打了一拳，杜猛还不解恨。 拳头像雨点似的，朝着陆天赐头上、身上招呼着。 杜勇也是满心怨恨，抓着陆天赐，顿时也加入进来。 一边嘴里喊着：“艹！” 给自己加气，一边狠锤陆天赐。 挨得不知道多少拳之后，陆天赐浑身吃痛，被彻底的打急眼了，挥着拳头就开始反击。 他也看不清什么，挥拳就是朝着最近的人打。 三人乱战一团，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吵闹的声音吸引了门卫大爷，还有一些厂里的职工围观。 他们打架的地方是在厂区外，不归厂区管，一时竟也没人上去拉架。 嘀嘀...... 一阵鸣笛声。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从厂区内开了出来，鸣笛让面前看热闹的职工们让路。 “让让......让一下，是林厂长的车，大家别挡路。” 门卫大爷看见院门里面的吉普车，急忙招呼着门前的职工们。 很快。 道路让开，吉普车缓缓的开出厂门。 “等一下。” 透过车窗，林志强清晰的看见了几米外的乱战。 陆天赐一打二处于下风，已经被杜勇和杜猛哥俩打的鼻孔窜血，眼眶子乌黑。 模样好不凄惨。 林志强满意地笑了笑：“自作自受！” 冲着前面开车的司机道：“走吧。” 轰隆... 吉普车直接扬长而去，已经打红了眼的陆天赐，根本就没有发现吉普车里的林志强。 乱战结束。 陆天赐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由于肾上腺素的关系，此刻的他还没怎么感觉到疼痛。 杜猛看着陆天赐，仍是愤恨的很。 杜勇歇了一会，随后对杜猛道：“走，咱们回家，找咱爹去。” 杜猛点点头，看向陆天赐：“你等回家的！” “我他妈等着！” 陆天赐擦拭着鼻孔处的血迹。 心里开始琢磨着要如何应付杜大伟这个老货。 上一次，杜大伟是如何收拾丁辉的，他可是全程看在眼里，如果他骗钱的事情暴露。 那以杜大伟的性格，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不行，这事不能漏！” 第82章 隐秘 陆天赐从地上爬起来。 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开。 杜勇和杜猛回家之后，肯定是要把发生在厂内的事情全都告诉杜大伟的。 而他陆天赐之所以能把钱都骗到手，依仗的就是杜大伟和陆野之间的信息差。 等杜大伟知道这事以后，质问自己的同时，还会有很大的可能会去找陆野。 到时候陆野和杜大伟一对峙，那么他从中作扣搞钱的事，可就彻底暴露了。 陆天赐一路跑到公交车站，抢先一步坐上了前往青山乡的公交车。 在车上，陆天赐绞尽了脑汁，他也没有想到一个，能够完美解决当下局面的办法。 唯一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去找陆野。 让陆野认下这件事，然后就说他也不知道林厂长是这样的小人，在借陆野的手，把那一千块钱退还给杜大伟。 如此，兴许还能平息这件事。 可是一想起陆野和他之间的恩怨，陆天赐自己心里也明白，陆野不趁这个机会踩他一脚就已经算好的了。 帮他抗事？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艹！”陆天赐无奈地低声骂了一句。 千算万算，他也没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 老陆家偏房里。 明天苏梦瑶即将奔赴县城赴考。 陆野提前就给赵小龙打过了招呼，这两天就先停止结账动作。 他也没有再进城，而是在家里给苏梦瑶搞起了后勤工作。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和苏梦瑶在这偏房里，相处了几个月。 没有感情，也有一些友情。 给她做顿饭吃，也算是他陆野对苏梦瑶，这几个月来在家里辛苦付出的，一点回馈了。 苏梦瑶攥着笔杆子，仍在费力地解析着一道数学题。 陆野端着两碗疙瘩汤，走进了屋内。 “先吃饭吧。” “嗯。” 苏梦瑶放下手中的铅笔，接过陆野递给她的饭碗。 “数学是我的弱项，虽然我一直都在坚持着学，可这心里还是没有把握，这次又是统一考试，也不知道这次的题难不难。” 苏梦瑶心里担心，吃饭的时候脸上也是精神紧绷着。 陆野吃着碗里的旮沓汤，头也不抬：“你就是想得太多，你有弱项，别人也有，你忘了咱们去报名时，排队的那些人都是什么样子的了？” “你每天都有时间坚持学习，你看那些需要上班的职工、还有带孩子的宝妈们，他们可没有时间学习，他们弱项肯定比你的弱项还弱。” “你肯定有考上的机会的。” “再说，就算你考不上，你爸不都当大官了吗，他也能把你调回省城去。” 苏梦瑶抿了一下嘴。 斜眼看向陆野，犹豫了一下后，小声道：“我爸给我来信了，他让我一考完试就回省城。” 陆野心领神会。 “你没报外语考试，22号上午就考完了，下午回来咱俩就去开证明，扯离婚证。” “嗯，好。” 苏梦瑶秀目瞟了陆野一眼，应声道。 结婚这几个月，陆野一直都遵守了承诺，对她没有半点僭越之举。 相反的，还管她吃住供养着她。 如今她要走了，陆野也没有半点纠缠，还很利落地主动提出去办离婚。 这份恩情，苏梦瑶感受得到，也记在了心里。 “陆野，你是个好人，等我走了以后.，你肯定能找打.....” 见苏梦瑶又要旧话重说，陆野赶忙开口打断：“行了，你就别给我颁发好人卡了，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院门外。 陆天赐满头大汗地跑进了院子，看了一眼偏房，随后一头扎进了正房内。 “妈！不好了！” 进屋后，见只有母亲躺在炕上，陆天赐顶着一对乌眼青，匆匆地喊道。 “哎呀妈呀，你这是咋整的啊？谁把你打成这样了？”侯晓芸见陆天赐这副鼻青脸肿的样子，顿时惊呼起来。 脸上虽然疼，但是陆天赐此刻心里却是更加的着急。 “妈你先别管这个。” “出事了，电冰箱厂那边根本就没想接收杜勇和杜猛，现在这事弄坏了......” 陆天赐急忙将事给侯晓芸讲了一下。 侯晓芸一听这些，顿时也有些麻爪。 “这事不是好好的，你还说一准没问题呢，现在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陆天赐脸色阴沉：“现在说别的都没用，老头子呢？” “他在大队修缮农具还没回来呢，再说他一个啥事都干不成的人，你找他有啥用？”侯晓芸回道。 “我想让陆野配合我把这出戏给演下去，我和你去找他说，肯定没用，得让老头子去，他是陆野的亲爹，老头子去求他，肯定比咱们说的要好使。” “让他配合演戏，咋演呐？”侯晓芸不解。 “还能咋演，就然让他应下这一千块钱的事，现在事没办成，让他把这钱推给杜大伟，先把这事了了再说。” “妈，你先别说别的了，你快去把老头子叫回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陆天赐催促着道。 侯晓芸被陆天赐推着下炕穿鞋，嘴里还念叨着：“这能行吗？” “能不能行的，死马就当活马医吧。” 侯晓芸出了房门，快速朝大队部赶去。 陆天赐穿着鞋直接跳上了炕，伸手在墙壁上方的隔层里，寻找着侯晓芸藏起来的钱。 侯晓芸藏钱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他早就洞悉了。 果然，寻了几个常用的地方，陆天赐就找到了他交给侯晓芸的那一千块钱。 没过多久，陆振东就被侯晓芸给拉回了家。 陆天赐鼻青脸肿的样子，好不凄惨。 见到陆振东后，扑通一下跪在了陆振东面前，哭嚎着：“爸啊，这次你可一定得帮帮我，要不然这道坎，我就过不去了。” “咋地了这是？”陆振东拉起陆天赐问道。 片刻后，陆振东抽着烟，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听明白了陆天赐想让他干什么。 “哎...你咋能这么办事呢。”陆振东皱着眉头，很是失望地嘟囔了一句。 “你少废话，天赐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顶着个继子的名头让人瞧不起，别人不知道，你最清楚，天赐是你亲生儿子，我不管，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得让陆野同意！” 侯晓芸低吼着，竟说出了一件连陆野都不知道的秘密。 第83章 绝望的背叛 “哎呀！” 陆振东重重叹息一声。 年轻时他在家不务正业，经常到处游逛，偶尔与人打打小牌，喝喝大酒。 一次与几名狐朋狗友的聚会上，陆振东结识了老李的媳妇侯晓芸。 老李那个人嗜酒成性，吃饭必喝酒，少了还不干。 长时间的酗酒，让老李酒精中毒，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别说行人道了。 他就是坐在炕上，浑身都打摆子。 双手更是一刻不停的颤抖，大小便失禁更是常有的事。 侯晓芸年纪轻轻就守活寡，而且还得守着这么一个男人活受罪，心里早就已经不满了。 陆振东年轻那会长的也还算不错，借着酒劲两人一拉二去的就鼓捣到一起去了。 没过多久，老李的病情加重，一命呜呼了。 侯晓芸成了寡妇，和陆振东见面的次数更加频繁。 没到半年，侯晓芸的肚子就大了起来。 陆振东有家庭，在那个特殊年代，搞破鞋这种事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要挨批斗的。 陆振东一直瞒着家里，谁不敢说。 侯晓芸也知道这事不能公开，就对外谎称肚子里的孩子是老李的种。 当时虽然也有不少流言蜚语，但毕竟谁也没有什么证据。 日子就这一天天过去。 后来侯晓芸生了一个儿子，陆振东偷着给取了名字叫天赐。 这也就是陆天赐的原名李天赐。 陆振东一直偷偷地拿着家里的钱和粮，养着这对母子。 直到后来，陆野的亲娘积劳成疾撒手人寰。 陆振东这才敢光明正大地，把侯晓芸和李天赐领进自己家门。 后又给陆天赐改了姓。 表面上是续弦，其实是正儿八经的小三上位。 这个秘密只有侯晓芸和陆振东知道。 如今陆天赐诈骗杜大伟一千块钱，若是被发现了，陆天赐会是什么下场，谁也不知道。 侯晓芸情急之下，这才又搬出了这件事，胁迫着陆振东。 “爸！快没时间了，等杜勇和杜猛回到家，杜大伟知道了，肯定会来找陆野对峙，如果让杜大伟知道了我骗这么多钱，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如果杜大伟要是报案了，我肯定会坐牢的！” “你不能看着我坐牢啊爸！” “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陆天赐扑腾一下跪在了陆振东面前，哀嚎着祈求陆振东。 “你到底去不去！”侯晓芸吼着。 “去！我这就去！” 陆振东望着跪在地上的陆天赐，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等着他被杜大伟收拾。 偏房中。 陆野吃完饭将碗筷洗好后放了起来。 明天就要考试了，苏梦瑶饭后没有立马投入到学习当中，而是整理起自己明天考试所需要携带的东西。 准备考证、铅笔、橡皮、钢笔...... 陆野见状，从他的破被褥下面，摸出了一个巴掌长的盒子。 “明天你就要考试了，我送你一个礼物。”陆野将盒子递到了苏梦瑶面前。 “礼物？” 苏梦瑶惊喜的看着面前的盒子。 她已经记不清楚，上次收到礼物是在什么时候了。 当然那些懒汉们带着目的的礼物不算。 “什么东西？”苏梦瑶看着陆野，嘴角微微扬起。 “你自己打看看。” 陆野将盒子塞进了苏梦瑶的手中。 轻轻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支雕刻着祥云图案的钢笔，深绿色的笔身，金色的笔帽上面还有印着英雄两个字。 正是之前，苏梦瑶在供销社看到的那支钢笔。 “是那支钢笔？你把它买回来了？”苏梦瑶充满了惊喜。 自打她看见这支笔，就喜欢上了。 可惜它昂贵的价格，根本不是苏梦瑶能买得起的。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苏梦瑶自己都快忘记了这支笔，没想到陆野竟然还记得，而且买了回来送她。 苏梦瑶望着这支笔，心里泛起了一丝丝清甜。 喜欢，她真的很喜欢。 见苏梦瑶满脸的欢喜，陆野笑笑道：“考场如战场，上阵当然要有一个好点的武器。” “那你也用送我这么贵的笔啊。” “就当是我感谢你给我洗了几个月的衣服，祝你一战功成，金榜题名。”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苏梦瑶迫不及待地取出钢笔，在自己的草稿纸上试了试。 全新的钢笔里面还没有墨水，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 不过精致的手感，却是让苏梦瑶更加的喜欢。 哗啦... 房门被拉开，陆振东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 看见陆野和苏梦瑶，陆振东沉声道：“小苏，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和陆野说点事。” 苏梦瑶一愣。 陆振东毕竟是陆野的生父，苏梦瑶还是应了一声：“好。” 看着陆振东，陆野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来取虎骨膏来了？” 陆振东毕竟是他亲爹，是他在这一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上一世，陆野离开后没几年，陆振东就死了。 这一世，陆野虽然同样恨陆振东的心恨，却也有着那么一丝庆幸陆振东还活着。 结果陆振东还是一如上一世那样，只顾着侯晓芸和陆天赐。 这次被利用，不管陆振东到底知不知情。 都让陆野的心再次受到了伤害。 是以，陆野一开口语气便不太好。 陆振东脸拉得老长，现在时间紧迫，他也没心思跟陆野解释虎骨膏的事了。 见苏梦瑶出了屋子，陆振东直接开口道：“小野，天赐闯祸了，这次你得帮他。” 呵呵...... 陆野闻言，直接笑了起来。 难怪刚才听见了那屋的吵闹声，原来是陆天赐回来了。 林志强从他们家走的时候，那脸色可不太好，想必收拾陆天赐和杜家两兄弟的手段肯定不轻。 只是这事就算是没办成，陆振东也不至于用闯祸来形容啊。 “他闯什么祸了？”陆野问道。 陆振东脸上露出一阵为难之色，叹着气道：“他...他骗了老杜家一千块钱，这事和你也有关系，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 陆野眼睛睁得老大，有些惊讶。 以前只知道陆天赐吃喝嫖赌抽，没想到现在竟然开始朝坑蒙拐骗偷发展了。 “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野冷哼一声。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回头我让他当面给你道歉。” “总之这次的事，你得帮他。” 陆振东带着渴望的眼神看着陆野，急切得不行。 可陆振东越是这样，陆野心里就越是生气。 陆野冷声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他？” “这样，一会杜大伟要是咱们家，你就说是你没和连厂长谈好，没想到他出尔反尔······” 陆振东将陆天赐教给他的话，全部都说给了陆野。 可是陆野的脸色，却是随着陆振东说出来的每一句话，越发地阴霾起来。 明白了。 原来陆天赐竟借着这件事，狠狠地从杜大眼身上敲了一笔钱。 打的还是他的名号。 现在事情马上就要暴露，陆天赐圆不上这个谎言，怕杜大伟把他送进去，这才想让自己背锅扛下这件事，借自己的手把这一千块钱还回去，好以此来脱身。 “这是那一千块钱，你拿着，等杜大伟来了，你就把这钱还给他，只要杜大伟拿回了钱，你再给他赔个礼道个歉，他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陆振东拿出陆天赐给他的那大钞票，递向了陆野。 第84章 你们不配 心寒。 如同三九寒冬天里，被冻上的冰块。 陆野没想到，陆振东竟然真的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要求。 那最后一丝血脉的温热，在此刻，也彻底的寒冷了。 “我看你真的是老糊涂了，让亲子去给继子背黑锅，这种话亏你也说得出口。” “想让我替他背黑锅？” “你们那是在做梦！” “你走！出去！” 陆野冰冷的话，并没有让陆振东就此放弃。 在进这个屋子之前，陆振东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陆野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 “小野，就当是我求求你，还不行么。” “不行！”陆野斩钉截铁地道。 “他出事，完全是因为他自己贪心，活该，看着他倒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想让我给他背黑锅，那是绝不可能的！” “你也别忘了，咱们都已经分家了，各过各的，以后你不管是有事还是没事，都别再来找我。” 见陆野如此坚定的态度，陆振东心急万分。 陆天赐虽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可是那毕竟是他的亲儿子，陆振东不能看着他真的出事。 情急之下，陆振东一把拉住了陆野手臂。 “小野，我知道你对他们母子有看法，你总觉得是我偏心，向着他们不向着你。” “可是天赐也受了很多的苦。” “其实...其实天赐他也是爸的亲儿子，他是你的亲弟弟，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陆振东无奈之下，将这个深埋心底的秘密，告诉了陆野。 在他看来，陆野和陆天赐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血浓于水，他想要以此来说动陆野。 “你说什么？” 陆野听见这话，脑子里如同炸雷划过，震得他脑子里嗡嗡的。 “天赐是我和晓芸在外面生的孩子，他是你亲弟弟。” “那些年，日子过得都太苦了，他们母子也受了很多的苦，你妈走了以后，我把他们接进来，对外人说天赐是继子，其实他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是你的亲弟弟......” “小野，你是大哥，你不能看着弟弟有难不管，你得帮......” 只可惜，陆振东唤醒的不是陆野的血脉情深，而是深埋在心底的怨恨。 “够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被陆野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嘶吼了出来。 他和陆天赐年纪相差不大。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父亲陆振东，竟然在他还只是婴儿时期，就已经跟侯晓芸搞在了一起，甚至还在外面养起了小三和野种！ 出轨！ 背叛！ 陆振东竟然在那么早就已经背叛了自己的母亲。 这让陆野已经冻结的心，彻底的碎了。 他为他的母亲感到不值！ 这个恶心的男人，辜负了他母亲的一生！ “陆振东你让我恶心！” “你不配提起我母亲！” “你不配！” 愤怒的陆野逆血上涌，双目赤红，犹如一直愤怒的野兽，恨不得撕碎面前的这个渣男！ 陆野抄起地上的板凳，吓得陆振东下意识伸手挡在头上，人往后躲去。 砰！ 哗啦...... 陆野拎着凳子狠狠地砸向窗户，玻璃碎落发出巨大的声音。 “小野...你...”陆振东从没见过陆野这样，惊恐地喊道。 “别叫我名字！” 陆野拎着凳子指向陆振东，绝望地嘶吼着。 “陆振东，你怎么做得出来！我妈到死都在为这个家操劳，而你！竟然拿着她用血汗赚来的钱，养别的女人和孩子！” “我恨！我恨不得——整死你们！” 陆野咬着牙，冰冷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格外的阴冷。 他没有开玩笑。 若不是纲理伦常还在抵御着愤怒，刚才那一板凳就已经落在了陆振东的身上，而不是窗户上。 隔壁正房里。 一直在焦急等待着回复的陆天赐和侯晓芸，听见外面那巨大的声音，忍不住跑到了院子里。 陆野迈步走向了厨房，从墙角抽出了劈柴用的斧子。 满脸煞气地走出了偏房。 见陆野提着斧子出门，陆振东这下彻底慌了。 “小野，你别冲动！” 外面，苏梦瑶刚刚被吓了一跳，还没怎么缓过神来，她就看见陆野拎着斧头，满脸凶恶的走了出来。 “陆野，出什么事了？” 陆野没有理会苏梦瑶，拎着斧子直直地朝着正房走去。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们不配！你们都不配！” 侯晓芸和陆天赐跑到院子，瞧见陆野拎着大斧子，全都被吓了一跳。 “快跑！” 侯晓芸拉着陆天赐就往菜园子里跑，生怕陆野一个冲动，拿斧子砍他们。 陆天赐也被吓出一身冷汗，跑的比侯晓芸可快多了，一个箭步就窜进菜园子里，然后没命似的朝院门外跑。 陆野拎着斧头直接进了正房。 “这个厨房，是我妈，一块砖一块砖垒起来的，你们不配用。” 斧子抡起，陆野用斧背，重重的砸向倒台。 一下！ 两下！ 砖头砌起来的倒台，直接被砸成了废墟。 “这个碗架柜，还有这个柜子是我妈用她仅有的一对银耳环换的。” “你们不配用！” 陆野抡起斧子，直接劈了上去，连同一面的碗筷，一起给劈了一个粉碎。 灶台被陆野砸了！ 暖墙被陆野给砸了！ 甚至就连屋子的火炕，也被陆野给刨了。 陆野将自己记忆中，她母亲带着他一起做起来的一切，都给毁了！ “疯了！你疯了！” 陆振东倚靠在正房门口，望着如同废墟一般的屋子，无力的喊道。 院门口，陆天赐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杜大伟阴沉着脸，身后跟着杜勇和杜猛以及王秀兰，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侯晓芸！陆天赐呢？” “还有陆野，你们都给我出来！” 见老杜家一家人来了，侯晓芸暗道一声不好。 厚着脸皮迎了上去：“亲家来了。” 屋内。 陆野毁掉了记忆中，所有他母亲弄起来的一切。 正如他说的那样，这些东西，陆振东他们不配使用！ 拎着斧子来到门口。 陆野在经过陆振东身旁时，目光甚至都没有再看坐在地上的那个身影。 “从今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丢下一句话，陆野拎着斧子走到了院子里。 杜大伟一家人看着凶气外露的陆野，竟无一人上前。 陆野斜眼看向杜大伟，沉声道：“我根本就没答应过要帮你家联系工作，也没跟你们要过钱，骗你们钱的人是陆天赐。” 陆野说完，转头看向苏梦瑶：“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搬走。” “好！” 苏梦瑶看着满身灰尘的陆野，应了一声后，就跑进了偏房，收拾东西去了。 第85章 离家 杜大伟望着凶神恶煞的陆野，对他刚才的话没有半点怀疑。 老陆家都闹成这个样子了，陆野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骗他。 杜大伟随即将目光投向了侯晓芸。 果然，侯晓芸在面对杜大伟的目光时，整个人都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杜大伟。 “陆天赐呢！” 杜大伟声音低沉，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杜大伟一时大意，竟然让陆天赐明晃晃地骗了他那么多钱，这让杜大伟愤恨异常。 “亲家啊，那个...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先别生气，那个钱我还给你，你消消气...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的教育天赐，他以后肯定不敢了。” 侯晓芸说着，快步跑向陆振东，从他手里抢下那一千块钱后，又急忙送到了杜大伟的面前。 “这一千块钱都在这呢。”侯晓芸小心翼翼地把钱递向杜大伟。 王秀兰看见钱，直接一把抢到手里。 然后就一张张地数了起来。 杜勇和杜猛满脸凶气，他们被坑得在电冰箱厂打扫厕所，这口气他们可还没出呢。 王秀兰数了两遍钱，确定数目正确后，便将钱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冲着侯晓芸喊：“陆天赐呢！你快点让他出来！竟然敢骗我们，不给我们个说法，这事我们跟他没完！” 现在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他们老杜家的儿子进厂当工人了，而且还是电冰箱厂那样的大厂。 牛皮吹的当当响，结果现在竟然是一场骗局。 这让他们老杜家的脸往哪放！ “亲家母，天赐他就是一时糊涂，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侯晓芸陪着笑脸。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能编出这么真的谎话么，我看他就是处心积虑的，你别废话，陆天赐出不出来，他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叫联防队的人来了。” “别以为你把钱还回来，他骗我们的事就算是过去了，我告诉你，我们真要是报警抓他，那他就是犯罪，要蹲笆篱子的你知不知道！” “快点让他出来！” 杜大伟火冒三丈，恨不得马上收拾陆天赐。 只不过，此刻的陆天赐早就已经逃出了村子，侯晓芸就算是想找，也不知道该上哪里找去。 偏房里，苏梦瑶扯下窗帘，将需要带走的一些东西，全都包了起来。 被褥也都打好了捆。 陆野站在炕上，将藏在棚顶上装钱的罐子取了下来，放进铁皮水桶里。 随后又抄起了斧子，来到厨房里，将不能带走的东西，尽数砸个稀巴烂。 叮叮当当的，砸到最后就连一只完整的碗都没留下。 苏梦瑶听见厨房里动静，也不敢劝，只是默默地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陆野发这么大脾气。 不多时间后，陆野进到屋里：“收拾完了嘛？” 苏梦瑶点了下头：“嗯，都在这了。” 陆野拿出扁担，将需要带走的东西，挑在肩上：“咱们走。” 出了偏房，陆野连看都没再看陆振东那边一眼。 挑着扁担直接越老杜家几口人，朝院子外走去。 苏梦瑶抱着一个包袱，紧紧地跟在陆野身后。 此时老陆家周围已经聚了不少村民，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着。 二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院门。 “野哥！” 一个人影从人群中挤出来，冲着正欲远走的陆野喊道。 不是别人，正是跟陆野关系不错的陈浩。 “你先去我们家吧，我把西屋腾给你跟嫂子，我去东屋跟我爸妈挤一挤，咱们家有的地方住。”陈浩快步跑到了陆野跟前轻声道。 刚才老陆家院子里发生的事，陈浩也看见了，陆野把家里被刨得冒烟咕咚，他们这些人也都看见、听见了。 听见这些话，陆野心里头暖暖的。 陆野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对陈浩道：“不用，我有地方住。我先走了，得空我再回来找你喝酒。” “野哥。” “回去吧。” 陆野摆摆手，挑着扁担继续朝出村的方向走。 陈浩想要跟上去，可是犹豫了一下后，又停住了脚步，随后扭头朝自己家快步跑去。 急匆匆地跑到家，陈浩跳上炕从柜子里翻出了一铁的饼干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叠钞票。 都是一些几毛一块的小票，厚厚的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钱。 “你拿钱干什么？” 陈浩老爹正坐在炕上搓烟叶，见陈浩拿钱忙问道。 “陆野跟家里彻底闹翻了，领着媳妇离家出走，我给他拿两个钱。”陈浩慌忙将钱攥在手里，跳下炕就要往外跑。 “你昏头了吧你，那可是你娶媳妇的钱，你借给他了，你拿啥娶媳妇？” 陈老汉闻言顿时急了，冲着已经跑到屋外的陈浩喊道：“你给我回来！别瞎嘚瑟听见没有！” “哎呀，不用你管，我跟陆野是哥们，他现在这么惨，我能不帮一把么，你就别操心了！” 一句话说完，陈浩已经跑没影了，陈老汉想追都追不上。 只能原地跺脚，嘟囔着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儿子。 出村路上。 苏梦瑶紧紧跟在陆野身边：“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县里，先找个招待所住下，等你考完试再说。” 高考一共三天，苏梦瑶的考场就在一中，距离县里的招待所并不远。 陈浩取完钱后，一路追到了村口，终于追到了陆野和苏梦瑶。 “野哥，你们要去哪啊？”陈浩跑得呼哧带喘的。 “去县里。” “这个你拿着。” 陈浩抓起陆野的手，将自己手里的钞票，全都塞进了陆野手里。 “出门在外身上没钱肯定不行，你家里啥情况我清楚，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拿着傍身。” 陆野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钞票，心中一阵感动。 “这是你攒着准备结婚用的吧，这钱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陆野反手抓住陈浩的手，要把这些钱还给陈浩。 陈浩和小杏的事陆野是知道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浩竟还能把钱拿出来给他用，这份情谊着实让陆野感动。 “还结啥婚呐，小杏他爸现在是红眼珠子看不上我，嫌我们家穷，一门心思要攀老杜家的高枝，我这婚事怕是悬了。” 提起这个事，陈浩也是一脸的黯然。 上一世，土改之后老杜家就彻底成了村霸，不仅霸占集体生产资料，还多分、强占集体土地，成了一方毒瘤。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 八十年代，国家开始严打，老杜家一家被人举报到工作组，被查实后这才被铲除，一家子锒铛入狱。 上一世陆野离开得早，对村里的很多事都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小杏最终交给谁了。 如果真是被逼着嫁给了杜猛，那还真是往火坑里跳了。 “别泄气，只要小杏愿意跟你，那这事就还有戏。” 陈浩左右看看周围无人，小声的对陆野说道：“我和小杏说好了，她爹要是再拦着，我就领她私奔，等生米煮成熟饭了，他爹不愿意也得愿意。” “没看出来，你胆子还挺大。” 第86章 借住 私奔这种事虽然不好听，但有时候也真的是无奈之举。 陆野将钱硬塞回陈浩手中：“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些钱我真的不能要，放心吧，真等我遇到困难了，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见陆野执意不收，陈浩这才悻悻作罢。 “行，反正你别跟我客气，要是真有难处了，记得回来找我。” “我先走了。” 陆野冲着陈浩挥了挥手，挑着扁担继续朝村外走去。 陈浩望着远去的陆野，攥着钱缓步走回了家。 等陆野和苏梦瑶来到县城招待所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钟。 “同志，我们要一个房间。” 陆野来到服务窗口前，将身上的扁担放下，冲着窗口里面的服务员说道。 玻璃窗户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一行小字，陆野也没仔细去看。 里面的服务员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梳着一个大辫子，正拿着个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声音，这才抬头看向窗外的陆野和苏梦瑶。 “有介绍信么？” “没有。” “同志，我们是两口子，我媳妇明天要参加高考，特意从乡下过来的，你就给我们开一间房呗，帮帮忙。”陆野商量着道。 “那可不行，我们这有规定，没有介绍信一律不能开房间。”那女服务员脆声道。 “我们有结婚证。”陆野急忙又补充了一句。 “有结婚证也不行。” 那服务员说完便又低下了头，继续看手中的话本，不再理会陆野。 苏梦瑶看向陆野，有些着急。 “咱们现在怎么办？” “没事，招待所不让住，那咱们就去旅馆看看。” 上一世陆野刚来藤县的时候，就住过小旅馆，虽然环境比不上招待所，但是没有介绍信也能住。 苏梦瑶沉默着点点头。 二人一路又寻了个旅馆。 结果才走到窗口，陆野就看到窗户上挂着满房的木板。 问了一下才知道，有好多准备考试的人提前从乡下过来，早就把房都占满了。 无奈之下，陆野和苏梦瑶又去找了两家旅店，结果全都一样没房。 天色越来越晚，明天可就考试了，他们却找不到住的地方。 这下苏梦瑶可有些慌了。 没地方住的话，他们可就只能睡大街。 “现在怎么办？” 陆野舔了舔有些干巴的嘴唇。 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出现这样的情况。 简单的思索了下，陆野想到了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 “跟我走吧。” “去哪？” “能住的地方。” 陆野领着苏梦瑶，一路来到了棚户区。 出租屋内，李明珠身上穿着围裙，正在灌装着明天需要销售的芝麻酱。 几个月的时间，原本狗啃的发型如今也已经长成了短发。 让李明珠看上去更加的美丽。 “茄子包！我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正在忙碌的李明珠脸上一喜。 是陆大哥！ “来了！” 李明珠放下手里的工具，拿着钥匙快步跑出了屋子。 她在干活的时候，院门和房门都是锁着的。 “陆大哥！” 李明珠快步跑到院门口，欢喜地喊着，急忙将大门打开。 陆野挑着扁担，露出了一抹笑容：“我们没地方可去，只能到你这来借宿了。” 看见陆野旁边的女子，李明珠明显地一愣。 这个气质清冷的女子，她见过。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苏梦瑶，我之前跟你说过。”陆野道。 苏梦瑶此时也在打量着李明珠。 论相貌，这个短发女孩一点也不输给她，尤其是一双明亮的眼眸格外清澈，水嫩的肌肤白皙胜雪。 “这是李明珠，是我的朋友。”陆野同样给苏梦瑶介绍着李明珠。 两个容貌绝美的女子，互相打量着对方。 “快进来吧。” 李明珠微愣过后，连忙招呼陆野和苏梦瑶进院。 重新锁好院门，三人进到了屋里。 比起陆家的那个小偏房，这个房子可是好上太多了。 一进屋，苏梦瑶就看见了盆里的芝麻酱，以及那些已经灌装好的香油。 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李明珠就是那个给陆野做生产环节的人。 可是陆野却从没有跟她说过，这个人竟然是一个这样的美女。 而且，从李明珠看陆野的眼神中，苏梦瑶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一些别样的东西。 两女面面相觑，屋内顿时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 哼... 陆野清了清嗓子，吸引了两女的目光。 “那个...我从家里搬出来了，原本想去住招待所的，结果没有介绍信人家不给住，小旅店又没有房间了，所以只能来打扰你了，你放心，等我明天找到了房间，我们就搬走。” “陆大哥，你说什么呢，这个房子本来就是你租的，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 “你们等一下，我把铺盖拿到小屋去，你们住这屋，我住那屋。” 李明珠说着就要上炕去拿自己的被褥，却是被陆野一把拉住了手臂。 “不用！” “我睡小屋，你们两个住大屋。” 李明珠闻言，看了看陆野又看了看苏梦瑶。 陆野见李明珠眼睛眨巴眨巴的，不知道这个丫头又在乱想什么，于是忙道：“别瞎寻思，就这么定。”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苏梦瑶对李明珠说道。 “一点都不打扰，这里是陆大哥租的房子，真要是论起来，你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我才是客人。”李明珠抿嘴说道。 放下行李。 陆野准备把自己的铺盖拿去厨房后面的小屋。 李明珠见陆野抱着被褥，急忙主动道：“陆大哥，我来帮你收拾。” 只是说完这句话后，李明珠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若是平常，那肯定是没什么问题，可现在陆野的原配正妻就在旁边，她这样做多少是有些僭越了。 “那个，嫂子你别误会，小屋一直空着，有灰，我想着帮着打扫一下。”李明珠紧忙往回找补。 “我们已经很打扰你了，哪能还让你忙这些，还是我来吧。” 苏梦瑶浅笑一下，走到陆野旁边，伸手从陆野怀里抢下了被褥，然后朝着小屋走去。 在家的时候，苏梦瑶一直都嫌弃陆野的被褥臭，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此刻却是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这让陆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什么，过来帮忙啊。”苏梦瑶回头对陆野喊道。 第87章 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 小屋里面没有炕，只有一张木板床。 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地面也很整洁，能够看得出来，这小屋里并非像李明珠说的那样没有打扫。 陆野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灰尘。 “还挺干净的。” 陆野轻声道：“直接铺上就行。” 苏梦瑶将手中被褥直接往木板床上一丢，皱着眉头看着陆野：“没看出来啊，你这个家伙竟然不吭不响地，在外面金屋藏娇！” “别瞎说，我和茄子包只是朋友。”陆野小声的回应着。 苏梦瑶眉头轻挑，秀目看着陆野，那眼神中似乎在说：你看我信吗？ “你不用跟我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我又不是你真正的媳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哪有权利管你啊？” 苏梦瑶面色不太好，给陆野铺被子时，那手上的动作幅度又大又有力，摔摔打打的。 陆野立在一旁，看着苏梦瑶这样，只感觉对方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是假结婚，再有几天两人就要去办离婚证了，又不是在村里，还有必要这么演么？ “差不多就行了。”见苏梦瑶都快把被褥扯碎了，陆野忙道。 “咋了，嫌弃我铺得不好？谁愿意给你铺似的，臭得要死。”苏梦瑶丢下手里的被褥，不悦地说了一句。 “陆大哥、嫂子，你们还没吃饭吧，不知道你们要来，我也没准备，家里还有一些豆角土豆，你们别嫌弃。” 李明珠来到厨房里，隔着墙对陆野和苏梦瑶说道。 苏梦瑶斜瞪了陆野一眼后，退出了小屋。 来到厨房，苏梦瑶重新换上了一副笑脸，对李明珠道：“我们过来打搅你，已经很不好意思了，那还能让你给我们做饭呢，还是我来吧。” “没事嫂子，我平时做饭也习惯了，你们先歇一会，我来做，很快的。” 李明珠说着，拿着搪瓷盆蹲在地上，就开始往里面捡土豆。 “那我摘豆角。”苏梦瑶也开始动手。 陆野将被褥铺好，听见外面的动静，并没有出去。 而是直接躺在了木板床上。 头枕着双手，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老陆家。 好好的屋子被陆野砸得砸、刨的刨，陆振东看着如同废墟一样的屋子，整个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知道，这一次陆野是真的跟他彻底决裂了。 陆天赐跑了。 任凭杜大伟如何威胁，陆天赐都没有回来，侯晓芸在自家院子里躺在地上大哭，甚至不惜抱着杜大伟的腿，哭着求他不要报案，只要杜大伟不报案，侯晓芸愿意拿出家里仅存的200块钱，赔偿给杜大伟。 拿了赔偿金，杜大伟这才悻悻作罢。 只不过陆天赐诈骗老杜家的事，也经此一闹，在村里彻底传扬开来。 陆天赐的名声彻底的臭了大街。 老杜家人走后，侯晓芸望着破破烂烂的家里，整个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就是你的儿子！” “陆振东，我跟你苦熬了大半辈子，临了连个窝都没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呢。”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侯晓芸有气无力地说着。 此时的侯晓芸已经全然没有往日里的张狂跋扈，接连在村里丢脸，再加之刚才她坐地抱杜大伟大腿，饶是她脸皮再厚，如今也给磨平了。 听见这话，陆振东无神的双目渐渐泛起了一抹戾气。 “你还好意思说？” “咱家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都是因为你！” 陆振东一改往日窝囊形象，暴怒地嘶吼着：“这么多年了，你这个后妈但凡对陆野好那么一点，他也不至于恨这个家恨到骨子里！” “还有天赐！” “从小你就偏心惯着他，你看看你都把他惯成什么样了？他竟然会去诈骗！骗的人还是他的老丈人！” “一千块啊！他怎么敢？他就不怕坐牢嘛？” “现在闹出事来了，他就一跑了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陆振东的突然爆发，吓了侯晓芸一跳。 自打她跟陆振东开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振东如此生气，竟然还冲着她吼了起来。 陆野不惯着她，陆天赐也不听她的，外面的人肆意的嘲笑她。 现如今，就连一向顺从的陆振东竟然也敢吼她了，这让侯晓芸无法忍受。 “陆振东！你竟然敢吼我！我跟你拼了我......”侯晓芸曲着爪子，冲着陆振东就挠了过去。 哪知道，以往对她逆来顺受的陆振东，今天却是一反常态。 面对冲过来的侯晓芸，陆振东竟直接一把抓住了侯晓芸的头发，另一只手直接甩在了侯晓芸的脸蛋子上。 啪！ 陆振东含怒出手，这一巴掌丝毫没留有余地，几乎使出了全力。 直扇的侯晓芸眼冒金星，脸蛋子发烫，整个人都晕乎了一刹那。 侯晓芸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振东，直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才下意识的摸向自己已经发肿的脸颊。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我不活了我！” 陆振东巴掌没停，竟又朝着侯晓芸的左脸打了一巴掌！ “滚你妈蛋的，我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了！” “都说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我现在看是一点都没错！” ······ 而闯了大祸的陆天赐，此刻却是跑到公社，躲进了保卫科的休息室里。 几名值班的人，聚在一起耍钱。 陆天赐身上的钱不多，再加上有些心不在焉，没上玩多大一会，就输了个干净。 陆天赐索性直接找个了单人床，蒙头躺在上面。 现如今，杜大伟肯定已经知道了，他骗家里钱的事，陆天赐不敢回家，心里头也没谱。 “艹！这次亏大发了！”陆天赐懊悔不已。 他入赘老杜家，最大的动力就是想倚靠老杜家的财力和人脉。 好在明年的改革开放中，先人一步，依靠老杜家为踏板，从而一飞冲天。 可是现在，随着骗钱的事败露，他后面再想从老杜家弄钱，可就太难了。 出租屋中。 陆野和苏梦瑶、李明珠三人围坐一张不大的炕桌上。 望着桌子上的饭菜，谁都没有先动筷子。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第88章 泡脚 在陆野面前有两个碗。 一只碗里是香喷喷的白米饭，另外的碗里是两个开花大馒头。 米饭是李明珠给他盛的，馒头是苏梦瑶给他热的。 除此之外。 在陆野的面前，还有一个酱碗，左边是李明珠给他洗的小葱和辣椒，右边是苏梦瑶给他洗的黄瓜。 陆野之所以迟迟不动筷子，就是因为此刻他正坐在二女中间，面对两人的目光，他不知道究竟是该吃哪碗饭才好。 “那个你们怎么不动筷子，快吃啊。”陆野见二女不动，挤了挤眉头。 “陆大哥，你先吃，今天的豆角可香了。”李明珠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豆角放进了陆野的米饭碗里。 “这个...” 陆野瞟向苏梦瑶，只见苏梦瑶清冷的秀目也在看着他，似有寒气外放。 “这个黄瓜水分很大，正好可以给你去去火。”苏梦瑶拿起一块黄瓜，在酱碗里沾了一下，递向了陆野。 咕咚... 还没吃饭，陆野就感觉自己已经饱得不能再饱了。 接过苏梦瑶手中的黄瓜。 陆野左右看看两女的目光。 随后抓起筷子，夹起碗中的豆角，和另一只手里的黄瓜一起塞进了嘴里。 “嗯！好吃。” “切！” 苏梦瑶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陆野，拿起自己面前的馒头和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李明珠也收回了目光，开始认真的吃饭。 呼...... 总算是消停了。 陆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了点点笑容：“吃饭...吃饭。” 一顿饭，吃得陆野浑身难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饭后。 陆野开始帮着李明珠灌装芝麻酱。 比起最初一天只加工十斤左右的芝麻，现在李明珠这边已经达到了一天加工三十斤左右。 玻璃瓶不够用，赵小龙便提议芝麻酱用塑料桶装，只有香油仍用点滴瓶装。 卖的时候他们就论碗卖的，这样就能解决瓶子不够用的问题了。 陆野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3斤装的白色塑料桶，只有展开的巴掌那么大，平时放在背包里，倒也不怎么显眼。 苏梦瑶准备过来帮忙。 却被陆野给阻止了。 “就这么点活，我们两个很快就干完了。明天就考试了，你抓紧时间复习吧。” “嫂子长得这么漂亮，又是有文化的知青，这次你肯定能考上大学，加油！我们支持你！”李明珠给苏梦瑶打着气。 苏梦瑶见状，这才悻悻地收回手，放弃了帮忙的想法。 重新坐回炕上，趴在小炕桌上面开始复习功课。 夜里。 李明珠又提前烧了一锅开水。 还一点都不嫌弃，用自己的洗脸盆给陆野打了一盆热水。 “陆大哥，你累了吧，烫烫脚再睡，这样解乏。” 李明珠将热水放在了陆野脚边。 随后又给苏梦瑶打了一盆热水：“嫂子，你也烫烫脚吧，活血，脑子也能跟着缓解不少。” 原本苏梦瑶正在埋头学习，见李明珠竟然给她打了洗脚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啊。” “没事。” 李明珠笑笑，又退回了厨房。 苏梦瑶将裤子挽起，脱下袜子。 一双精致犹如瓷器的玉足，暴露在空气之中。 十根脚趾晶莹得犹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陆野坐在一旁，望着那双精美的玉足，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心中却是暗忖着：“一张炕上睡了这么久，我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倒也不怪陆野如此模样。 有科学调查，在这个世界上，有70%的男人都是足控。 而一双如此精美的玉足，试问谁能不爱？ 苏梦瑶试探了一下水温，慢慢地将双脚放进盆中。 热而不烫，舒服得很。 见陆野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丫子看，苏梦瑶这次却是没有皱眉，反倒是看向陆野：“好看吗？” “好看。” 陆野很是大方的说道。 这本来也是事实，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明珠也给自己打了一盆热水，将板凳放倒后，直接坐在了板凳上。 随着李明珠的鞋袜渐渐褪下。 一双娇小玲珑可爱无比的小脚丫，进入了陆野的视野。 古有三寸金莲之说。 李明珠的脚虽然不是三寸，但是绝不超过34码。 一个修长晶莹如瓷，一个小巧温润如玉。 咕咚... 陆野不由得再次吞了下口水。 “陆大哥，你渴了吗？我去给你拿水。”李明珠见陆野直咽口水，于是问道。 苏梦瑶斜着瞪了陆野一眼。 “他那不是渴的，是馋的。” “馋的？陆大哥，你想吃什么？我拿给你吃。”李明珠并未没有反应过来。 陆野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在看向苏梦瑶时，不由得一阵的尴尬。 苏梦瑶粉嫩的薄唇开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不过陆野却是看得清楚，苏梦瑶的口型分明吐出了两个字。 “变态！” 呃...... 陆野抽出自己的脚，直接踩进自己的布鞋里跳下炕。 “我洗好了，你们慢慢洗。” 陆野端起脸盆，逃也似的退出了房间。 苏梦瑶微微抽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 “嫂子，你可真美。” 李明珠坐在放倒的板凳上，半抬头望着苏梦瑶。 自从上次在供销社里一见，李明珠就觉得苏梦瑶很美，而且是那种耀眼的白天鹅一样的美。 被李明珠夸赞，苏梦瑶心里有点高兴。 毕竟能被一个同样漂亮的女生说美，也是一件十分满足虚荣心的事情。 “谢谢，你也很漂亮。” “我？嫂子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什么样子我最清楚了，我要是能有嫂子你一般好看，那我就知足了。” “对了嫂子，你明天几点考试，我好提前起来做早饭，这可是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李明珠忽然想起明天苏梦瑶要高考，于是急忙问道。 “早上9点开始考，时间来得及，明天我和你一起做早饭。”苏梦瑶轻声道。 明天就要高考了，苏梦瑶此刻也有一些紧张。 熄灯后。 李明珠和苏梦瑶一个炕头，一个炕尾，尽管屋里漆黑，也没人说话，可是两个人却是谁都没有睡着。 彼此都在想着属于她们自己的心事。 陆野一个人在小屋里，同样也是满怀忧愁。 第89章 高考 见到李明珠。 苏梦瑶终于相信了陆野那日所说的，他的衣服裤子乃至于那条漂亮的腰带，都是一个姑娘给买的。 很显然，这个姑娘就是李明珠。 从李明珠看向陆野的目光中，苏梦瑶能够看得出来，李明珠是喜欢陆野的。 那眼神里的爱慕，骗不了人。 按说苏梦瑶只是和陆野假结婚，对他并没有真感情。 而且她也不止一次地祝福过陆野，希望他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妻子。 可是现在，当她真的见到李明珠时，她的心底却是泛起一阵酸楚。 那种感觉就像是平时很少玩的一个玩具，它放在那里显得可有可无。 忽然来了另一个人，对她的这个玩具喜欢得不得了，甚至是爱不释手，想要从她的身边拿走，她反倒是不舍得了。 她甚至还开始不断地回想起，这个玩具种种的好，试图给自己一个不放手的理由。 “我这是怎么了？” “他虽然是个好人，但是我们的人生焦点也仅限于此，我要上大学，我要离开青山乡！而他？恐怕这辈子所能走到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小小的桦县，我们终究不会是一路人。” “可我为什么还会感觉这么难过，心里面酸酸的，我这是吃醋了吗？” “我怎么会吃醋呢！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苏梦瑶翻了一下身子，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一些。 李明珠躺在被窝里，尽管她紧闭着双目，却是半点困意都没有。 苏梦瑶太美了，美得让李明珠提不起半点自信。 她感觉自己跟苏梦瑶站在一起，就好像是鸭子混进了天鹅旁，只有仰望的份。 翌日。 陆野被一阵叮叮当当声吵醒。 穿好衣服，陆野来到厨房。 苏梦瑶和李明珠双双忙碌着，那声音正是苏梦瑶手里的铲子碰撞铁锅时发出来的。 “陆大哥你醒了，我给你倒水洗脸。”见陆野从小屋出来，李明珠欢喜地说道。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李明智甚至都已经送完货回来了。 苏梦瑶撇了一眼陆野。 那眼神...有些冰凉。 陆野呵呵一笑：“早啊。” “陆大哥，你看看水热不热，热我再给你加点凉水。” 李明珠兑好了一盆热水，还用自己的手试了一下水温。 陆野走到洗脸架子旁，伸手开始洗脸。 “温度刚刚好。” 一捧热水敷在脸上，陆野脸上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以前他在家里不管春夏秋冬，一直都是打凉水洗脸，相比之下，还是用热水洗脸更加舒服。 “陆大哥，给你香皂。”李明珠将自己的香皂盒递给陆野。 “谢谢...” 陆野满脸是水，闭着眼睛接过来就用。 苏梦瑶扭头看了一眼。 “这个家伙，倒是来者不拒！” 苏梦瑶手里的锅铲不由得都又重了几分。 早饭过后， 苏梦瑶再一次检查了一遍考试需要携带的东西。 确认无误后，将所有的物品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并扎好了口子防止掉出来。 陆野和李明珠在一旁看着。 还没出门，无形的紧张气氛，就已经开始围绕在他们的身边。 “东西都准备好了。”做好这一切，苏梦瑶冲着陆野道。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早点走，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时间也来得及。”陆野道。 每年高考都有迟到和忘带准考证的。 说到底，还是准备的不够。 陆野可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苏梦瑶考大学，所以提议提前出发，宁可到考场外面等着，也比在家里坐等来得安稳。 “嗯。” 苏梦瑶应了一声，将挎包背在身上。 李明珠锁门。 三人一起，朝着一中考场赶去。 另一边。 逃走的陆天赐一夜没回家。 杜梅躺在炕上，挺着个大肚子，满脸的气愤。 她肚子太大行动不便，昨天并没有去老陆家，不过陆天赐骗他们家里钱这事，杜梅也是知道的。 “妈，我不想跟陆天赐过了，反正现在村里人也都知道了，俺俩继续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我想跟他离婚。” 杜梅脸上不带一丝笑容。 对于陆天赐，杜梅已经是一百个厌恶，比起她的表哥，陆天赐几乎给不了她任何快乐。 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快乐，陆天赐都给不了她。 他表哥还会哄她，给她讲笑话，时常给她制造一些小惊喜小情调什么的。 可陆天赐跟她，就好像是同住在一个窝里的鸡和鸭，麻木得没有半点情调。 这种日子，杜梅早就过够了。 王秀兰也是脸拉得老长：“早知道陆天赐是这么个坏东西，当初咱们就是再着急，我也不能让他当你女婿。你爸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还能干出这样的事，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他再浑蛋，你也不能现在就和他离婚。” “为啥啊？”杜梅不高兴地问道。 “一是你得先把孩子生完。二是，你爸担心咱们逼得太狠，陆天赐他可能会狗急跳墙，他要是在村里到处宣扬你和你表哥的事，那你以后还咋见人了，就连你爸都得跟着丢脸，他是大队支书，丢不起这个人。”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现在跟他离婚。” 王秀兰将情况分析给了杜梅。 “那我爸还说要报案抓他呢，咋不直接把他送进去算了，一了百了。”杜梅噘嘴说道。 若是此刻陆天赐在的话，定然会骂上一句蛇蝎贱妇。 只可惜，如此狠毒的话，陆天赐并未听到半个字。 “你爸那也就是吓唬他们呢，真报案那事情可就大了，你个傻孩子！”王秀兰用手指戳了一下杜梅脑门。 一孕傻三年，杜梅这还没生呢，就已经开始犯傻了。 陆野他们三人来到桦县一中门前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考生。 为了维护治安，以及应对可能会出现的突发情况，门口处还有不少公安维持秩序。 “好多人啊。” 李明珠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都说考大学是千军万马独木桥，这下我信了。” 第90章 饭店风波 周围的人太多。 三人直接站到学校的围墙根处，苏梦瑶手里拿着自己写的笔记，一边看，一边背上面的知识要点。 高考的第一个科目就是政治。 周围有不少人都跟苏梦瑶一样，在临阵磨枪。 几十分钟后，一阵铃声响起，原本紧闭的学校大门终于缓缓地打开。 “门口有考场指示板，和考场平面图，请考生们仔细观看，找到自己的考场后，不要逗留，请迅速前往自己所在的考场......” 一名老师模样的人手里握着扩音器，高声呼喊着。 等候的人群顿时全朝着大门口涌去。 “我要进考场了。” 苏梦瑶放下手中笔记本，递到了陆野面前。 “加油！” “心态放平，别紧张，你肯定没有问题的。” 陆野给苏梦瑶打着气。 李明珠也看着苏梦瑶：“嫂子加油...” “嗯！” 苏梦瑶长长吸了一口气。 冲着陆野和李明珠点了下头，随后握着斜挎包，大步流星地朝着学校大门走去。 看了下平面图，苏梦瑶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考场所在的位置。 上午9点钟，开始考试的铃声准时响起。 校门外，李明珠听到了铃声，小声道：“这是开始了吗？” “嗯。” 陆野点点头。 “9点开始考，11点才能结束。” 正值夏天，头顶上的太阳越来越大，陆野环顾一下四周，看见远处有一家小型供销社。 “走，咱们去那边买两瓶汽水，边喝边等。” 等待是漫长的。 但是作为考试的参与者，苏梦瑶却是感觉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格外短暂。 当终止答题的铃声响起时，苏梦瑶也完成了最后的检查。 “请所有考生立刻停笔，再次检查卷子是否填写了正确的姓名和准考证号.....” 随着桌上的卷子被收走，苏梦瑶的第一个考试科目也正式完成。 与刚刚进入考场时的紧张不同，离开时，苏梦瑶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大门外，陆野和李明珠见苏梦瑶出来，连连挥手。 “嫂子，你考得怎么样？”李明珠很是好奇的问道。 苏梦瑶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应该还行吧，我觉得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 “距离下午考试的时间还很长，中午我请客，咱们去饭店吃午饭，然后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会。”陆野提议道。 “下饭店吗？太好了！” 李明珠一听说要去饭店吃饭，整个人高兴得差点欢呼起来。 “走。” 陆野领着两女，沿着马路朝国营饭店走去。 这还是李明珠第一次下饭店，坐在餐桌前，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想吃点什么，今天我请客，你们尽管点。”陆野很是豪气的说道。 “我还想吃上次的那个鱼。”苏梦瑶道。 “行。” 陆野看向李明珠：“你想吃什么？” “我？” 李明珠尴尬的笑了笑：“陆大哥你点吧，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墙上有菜单，奈何李明珠根本就没上过几天学，上面字她也认不得几个，担心出丑，李明珠连菜都没敢点。 “行，那我就给你点个锅包肉，女的一般都爱吃。”陆野直接帮李明珠选了一道菜。 “再来一个鱼子豆腐和一个家常凉菜，一条干烧鲤鱼。”陆野一连点了四道菜。 “再来三瓶汽水。” 天太热，即便是头上有电风扇，可还是很热。 “嫂子，考场里面是什么样的？你快给我讲讲，我可好奇了。”李明珠坐在苏梦瑶旁边，满是好奇的问道。 “考场里面就是普通的班级，有三名监考老师，也没什么特别的......” ······ 等菜时，两女聊着天，时而欢笑一声。 陆野背对着角落处，另一张餐桌上，坐着三名流里流气的青年。 整张桌子上就只有两盘菜，一个尖椒干豆腐，一个醋溜土豆丝，已经被三人吃得只剩下了盘子底。 一人嘴里叼着一根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梦瑶看。 “老三你看什么呢，哈喇子都流下来了，恶心死了。” 被叫做老三的青年，目光不变，冲着两位同伴说道：“你们看那边。” 同桌的那二人闻言，顺着老三的目光看去，顿时都跟碰到了强力胶似的，眼珠子被苏梦瑶和李明珠吸住，收不回来了。 “我艹，这是哪来的姑娘，这样太好看了吧！” “哎...你们看那个长头发的，那气质绝了...嘿！” “那个短头发的也好看啊，你们看那小脸蛋嫩的，真想咬上一口。” 三人看得眼热不已。 “哥几个，敢不敢跟我过去撩撩？”老三忽然小声问道。 “你可拉倒吧，没看见人家同桌的有一个男的吗，别去找麻烦了。”一人看着陆野的背影，见其穿的衣服不错，不太想去找这个麻烦。 “小军说得对，咱们看两眼得了，那个哥们穿得不错，能领俩妹子下馆子，没准不是啥善茬，咱们就别去沾倒霉了。”另一人也开口道。 食欲熏心的老三，看着不远处的苏梦瑶，舔了舔嘴唇。 目光在陆野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衣着光鲜，那米黄色的半截袖和西裤，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咦？ 老三敏锐地看到了陆野脚上的那双破布鞋。 千层底的布鞋，后脚跟都已经快磨平了，整个鞋又塌又垮，破得不行。 “屁的不是善茬，你们看他脚上的鞋，比我的都破，我看他没准是个骗子，身上的衣服还不定是从哪里借来呢。” 那二人仔细一看，也都瞧见了陆野脚上的破布鞋。 “还真是啊。” “穿这么好的衣服，咋还能穿这么破的一双鞋呢？” “衣服能借，鞋能借么？这货肯定是借了一身衣服，在这骗妹呢。”老三眯着眼睛，给出了他的结论。 “这么好看的姑娘，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要是不撩一下我得后悔八辈子，你们去不去自己看着办。” 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老三直接起身朝着陆野他们那一桌走去。 “艹，咱们三个还能怕他一个？走！” “走！” 三个年轻人，在色欲的驱使下，朝着陆野他们那一桌走来。 第91章 说最胆小的话，下最狠的手 “哎呦，美女啊。” 老三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梦瑶，直接大咧咧地抽出桌子下面的凳子，一屁股坐到了陆野他们这桌。 “滚远点！” 苏梦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 懒汉她见过很多，倚靠这种冷漠的态度，她往往能够吓退一些骚扰者。 只是老三这样的人，是那种典型的没脸没皮型的，尽管被苏梦瑶叫滚，却还是死盯着苏梦瑶，贱呲呲的：“有个性，我喜欢！交个朋友呗。” “回家找你妈交去！” 陆野冰冷的声音响起。 陆野打量着这几个青年，三人全都是穿着深蓝色的劳动裤和白色的汗衫，汗衫上还印着桦北电机厂的字样。 一看就是厂里发的工作服。 只不过这三人的年纪又不大，并不像是厂里的职工，倒很有可能是桦北电机厂的职工子弟。 陆野的话引得老三一阵皱眉。 刚刚他直接坐在这里，就是故意无视陆野。 甚至在老三的想法中，还有那么一点期盼。 希望那个穿着破鞋的装逼的人，能够跟他炸刺，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收拾这人，在这两个美女面前好好的装个逼。 以此来俘获这俩美女的芳心。 “朋友，你说话挺冲啊？”老三很以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姿势转过身子，眼神中带着轻蔑瞥向陆野。 跟老三一起的另外两个人，此刻也立在了老三身后，抱着肩膀，努力的呈现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呵...艹。” 见这三个青年如此模样，就像是三个黄嘴小鸡正使劲地抠造型。 陆野没忍住当场就笑出了声。 真是，这种傻瓜蛋子，在什么年代里都有不少。 “你笑什么？”老三见陆野又笑又艹的，顿时拉下了脸子，低声喝问道。 “不好意思啊，太久没见过傻逼了，冷不丁一下，实在是没忍住。”陆野摆着手，仍是笑着。 “艹！你敢骂老三是傻逼？”老三身后的一人抬手指着陆野鼻子，瞪眼珠子吼道。 “没有，你误会了。” 陆野压下脸上的笑意，轻咳两声清理了一下嗓子，随后很是清楚的说道：“我不是说他是傻逼，而是说你们三个——都是傻逼！” “我艹！你敢骂我们，给我干他！” 老三心里早就憋着要收拾陆野的心思，好在那两位美女的面前显露一下英姿。 结果这小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们。 失了面子的老三，顿时大怒。 老三一声喊出，三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陆野却是抢先一步，抄起手中的汽水瓶子，直接砸在了老三头上。 不同于啤酒瓶体积大瓶身薄，汽水瓶的体积小但却更加的坚硬结实。 哐当~！ 汽水瓶重重地砸在老三头顶。 只这一下，老三便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的作响..... 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他身后的两人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一上来就给老三爆了头，也都愣在了原地，竟忘了还手。 苏梦瑶没想到陆野竟然说动手就动手，急忙起身惊呼：“别打！” “啊！”个子相对矮小的李明珠，脸上带着惊恐之色，同样惊呼一声。 不过下一秒，她却是抡起了自己屁股下面的凳子，在惊恐和喊叫声中，狠狠的砸向了老三。 哐当！又是一声。 砸在老三身上的板凳掉落在地上。 “哎...呀！”老三惨叫一声，直接被李明珠这一板凳给打趴在地上！ “陆大哥，你没事吧？” 一击得手的李明珠，急忙躲到陆野身后，满是关切地查看着陆野的手。 陆野也没想到，李明珠这小茄子包，还真是说着最软的话，下最狠的手。 刚刚那一板凳都快抡出残影来了，可见这小茄子包得下了多大的力气。 其实这也多亏了李明珠天天在家转石磨，每天研磨三十来斤的芝麻，早已让她锻炼出了一双有力的手臂。 真·别看她瘦，骨头里面都是肉！ 苏梦瑶也惊呆了，这李明珠也未免太彪悍了吧。 只不过那最后躲到陆野身后的动作，却又让苏梦瑶感觉很是吃味。 那是在撒娇吗？ “老三！” 老三头上的眩晕感还没消除，就被一板凳打倒。 他的两位同伴见状，嘴角也都抽了一口凉气。 夫战勇气也，再而衰三而竭。 老三这一被放倒，他们这边的锐气一下子就折损了一大半，另外两人此刻也完全没有了动手的心思。 “老三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两人拉起地上的老三，急切地问道。 老三呲牙咧嘴地站起身子，一股血剑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血！出血了！” 老三伸手一摸，手指和手掌上沾了大片的血迹。 前厅这边有人打架，服务员直接跑进后厨里，叫来了里面的厨师和几名男性帮厨。 “谁打架呢！这是国营饭店，我看谁敢在这闹事！” 一个胖胖的厨师，一身的厨师服，头上还带着一个厨师帽，手里攥着一把大菜刀，领着几个拿着手勺、锅铲的帮厨，围了过来。 “他们是臭流氓！调戏妇女！” 李明珠看向这群厨师，指着老三他们几个，可怜巴巴地说道。 “是这么回事，人家三个坐那好好的，这三个小年轻过去撩骚，我们都看见了。” 隔壁桌吃饭的一名食客，当场作证说道。 调戏妇女，这可是人人唾弃的重罪。 李明珠上来就给三人扣上了帽子，再加上旁边人的证明。 老三他们几个人，顿时就麻了。 他们几个是想撩撩，可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更没有动手，咋就成臭流氓了。 陆野呵呵一笑，赞许的目光看向李明珠。 果然是敢一个人流浪闯荡的角色，就这份机灵劲一般人可真不具备。 “没有，我们不是流氓。” “我们是来吃饭的。” 跟着老三的两人见状，急忙开口解释。 那胖厨师指着老三他们一伙：“你们先别说话。” 随后看向前厅的服务员：“你们看见是咋回事了吗？” “他们三个是那桌的，吃完半天了也没走，刚才他们三个跑人家这桌，估计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来撩闲来了。”那服务员回应道。 “那不就是臭流氓么！”那胖厨师当场吼道：“你们别走了，报案！叫公安！” 第92章 跪地求饶 “别！别报案！” “千万别报案！” 一听那厨师喊着要报案，扶着老三的那两个人顿时就慌了，急忙喊了起来。 “我可啥都没干，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一人直接松开扶着老三的手，急忙冲着周围人喊着。 另一人见状，也顾不上和老三的兄弟情义，急忙跟着说道：“我也啥都没干，从头到尾，我可是连句话都没说，你们可别带上我，这事跟我也没关系。” 老三捂着头，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兄弟，不久之前，他们三个还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亲如兄弟。 可是现在，这两人竟然纷纷松开了他，恨不得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说好的兄弟情呢？ “你们......” “我们咋了，刚才我们就劝你别嘚瑟，你偏不听，非要逞能，这下嘚瑟出事了吧。” “老三，不是我们说你，以后你得改改，别一看见美女就挪动步，你赶紧给人家好好道个歉吧，以后可别在这么丢人了。” 两人直接把所有的事推了个一干二净。 流氓罪不光大，最主要是太磕碜，谁要是被扣上了流氓罪的帽子，那以后真是啥事都别想干了，全家人都得跟着丢脸，叫人瞧不起。 他们也是真担不起这个罪名。 老三心里那是又愤怒，又懊悔。 早知道会是这样，刚才说啥他都不会出头装这个逼。 美女没撩到，逼也没装成，结果现在还把自己闹成了臭流氓，这可真是...... “我们哥俩刚才可是啥也没说吧，也没动手，他们可都看见了，跟我们没关系。” 那两人说完，直接就退到了一边，彻底和老三拉开了距离。 “这两人倒是真没干啥。” 先前那个给李明珠作证的食客，这会又说了一句，算是给那两个青年也做了证。 只不过这一下子，整个饭店里所有人目光，可就都落在了老三的身上。 一下子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陆野看着这个被自己爆了头，又被李明珠拍了一板凳的青年，心里倒是觉着这个小子真是又傻逼又可悲。 “叫公安！”那胖厨师再次冲服务员喊道。 “别！” 这次是老三喊的。 他可不想进派出所。 “我给你们道歉行吗，我求求你们，千万别报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三双手合十，对着陆野三人连拜，祈求着他们的原谅。 “真的，我错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们别报案。” 老三满脸是血，模样本来就有些凄惨。 见众人没什么反应，老三把心一横，竟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扑腾一下跪了下去。 双手合十再次向众人求饶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后好好做人，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都说这男儿膝下有黄金。 陆野是一点都没想到，这个叫老三的青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竟然能够做到说跪就跪，做到如此地步。 还真是能屈能伸！ 老三这一跪满口求饶，现场的不少人顿时又心软了。 一名食客忽然开口：“差不多得了，你们也没吃亏，倒是这个小年轻被你们打得不轻，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此言一出，食客当中又有几人开口附和起来。 “都是年轻人，给次机会吧。” “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他都这样了，也差不多了。” ······ 这些人的话在饭店里回响着。 那胖厨师和那几名帮厨，也都有些动摇。 胖厨师看向陆野他们三人，朗声问道：“你们是啥意思啊？报不报案？” 刚刚所有人还都是带着鄙视的目光看着老三，可随着老三下跪讨饶，和这胖厨师的询问，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看向了陆野他们三个。 面对大家的目光，苏梦瑶也有些动摇了，看向陆野小声道：“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他也没怎么样。” 如果是寻常人，这个时候多半会顺了大家的意思，说上一句：“那就算了吧，以后别再犯了。” 然后息事宁人，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活过一世的陆野，此刻心里最是清楚，那个满脸是血可怜兮兮的老三，根本就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他只是害怕报案后所产生的后果，他承担不起罢了。 而且，陆野刚刚打了这个老三一瓶子，李明珠又拍了他一板凳。 此刻若是报案，那么他们两个打人的动作，肯定会被划归为自卫。 可若是不报案，万一这个老三再找起后账来，那他们反倒是会沾上麻烦，再想说清楚都难了。 前世的无数案例告诉陆野，遇到这样的事圣母心要不得。 所以陆野可没有打算就此结束。 “不行，必须报案！”陆野沉声道。 李明珠才不管什么下跪不下跪，求饶不求饶，她只在乎陆野的态度。 此刻陆野说不行，那她的答案自然也是不行。 “必须要报案！”李明珠大声地补充了一句。 见陆野和李明珠都不同意就这样算了，苏梦瑶抿了抿嘴唇，随即闭上了嘴巴，没再出声。 老三见陆野他们不肯就此拉倒，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满脸可怜的样子：“这位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该教训也教训过了，你们要是觉得不够，那就再打我两下出出气，我求求你们了，就别报案了。” 陆野不理，转头看向李明珠：“茄子，去派出所叫公安。” “嗯！” 李明珠应了一声，随后快速跑出饭店。 “嘿...这年轻人，有点得理不饶人了。” “是有点过分了。” ······ 议论声再起，陆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陆野双手抱拳，对着屋内的众多食客行礼道：“诸位老少爷们，感谢大家刚才的仗义执言。” “不是我心眼子小得理不饶人，而是今天这事已经动了手见了红，就得有个结果。” “如果我现在说算了，让他走，谁也不能保证出了这个门以后，他会不会报复我们几个，会不会反过来讹我们。” “所以我必须得报案，求的不是公安把他抓起来，而是得在公安那里有个报备，我们动手那是源于自卫。” “如果他日后再找我们麻烦，那就是打击报复，是犯罪。” 老三闻言，眼角不由得一阵抽搐，他没想到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子，心思竟然这么缜密。 屋内的众人听见陆野如此说，都觉得陆野说的很有道理，纷纷点头，又站到了陆野他们这边。 “说得对啊，还真是这么回事。” “是得报备一下，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93章 有点奇怪 听见这些人的口风又变了回去，老三就跟便秘了似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的那两名同伴，也再次往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着距离。 知道躲不过去的老三，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不一会的功夫，跑出去的李明珠便带着几名带着大盖帽的公安返了回来。 才进门，一名公安就怒喝着：“谁耍流氓了？” “是他，就是他！”李明珠指着地上的老三。 两名公安迅速上前，将老三给围了起来。 “具体怎么回事？”领头的那名公安走到近处，开口询问着。 “公安同志，事情是这样的......”陆野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了那几名公安听。 那公安看向苏梦瑶，见苏梦瑶长得跟的电视里大明星似的，难怪那个青年会忍不住过去撩骚，心里顿时就信了七八分。 再加之周围食客们，以及饭店服务员的作证，老三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两名公安给提了起来，压在中间。 “公安同志，我就只撩闲说能不能交个朋友，别的我啥都没干啊，我也没碰她们，你们看我被他们打的。”老三满脸是血，委屈地解释着。 那公安嗤鼻冷哼一声，厌恶地瞪了老三一眼。 “啥都没干？那你还想干啥啊？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这是调戏妇女知不知道，幸亏你没碰人家，不然你都够蹲的了知道不！” 这公安领导的一番话，吓得老三一缩脖子。 “这椅子是谁砸的？” 听见这声问话，李明珠缓缓地举起了右手，弱弱地应了一声：“是我...他们要打我们，我一慌乱，就...就用凳子砸了他一下。” 嘿......这丫头！ 那公安领导望着李明珠那娇小的身躯，花仙子似的小丫头，咋下手这么狠呢。 那领导紧了紧鼻子。 “同志，坏掉的椅子，我们愿意照价赔偿。”陆野当即表态。 “那你们饭店是啥意见？同意他们赔钱么？” “同意。”那胖厨师应道。 国营饭店，东西都是公家的，只要有人陪，他们也没谁上赶着去计较。 “那你呢？用不用上医院？” 那公安又看向了老三，冷声问道。 “不用，不用上医院。” 老三现在就只有一门息事宁人的心思，只要不抓他，怎么的他都行。 事情的经过他们都已经了解清楚了，这个撩骚的年轻人是不对，但也的确没达到被抓起来的程度。 如果只是口头上撩几句的话，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再严重点才会被拘留罚款。 眼下这青年也被陆野他们打得不轻，若是继续追究的话意义不大。 这位领导看向老三，板着脸冷声道：“你小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知道臭流氓是什么下场吗？” “我错了，公安叔叔，我刚才就是脑子抽了，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老三急忙认错。 “嗯，认错态度还行。” 那领导点点头，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随后看向旁边的陆野：“这小子被你们教训得不轻，认错态度也不错，这件事也没有造成太大的不良影响，我们的建议是你们和解，你们同意不同意？” 老三一听这公安领导如此说，心中顿时大喜。 于是急忙对陆野道：“这位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一次吧。” 陆野执意叫公安，为的就是在公安这里报备留档，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没有必要再揪着不放。 于是道：“我们同意和解，不过他要是时候对我们进行打击报复的话，我们也保留追诉他的权利。” “这是当然，如果这小子敢对你们进行打击报复，我们也放不过他。” 那领导说了一句，随后填写了一份和解协议书，让老三和陆野分别签了字。 对于他们来说，这起案件就算是处理完了。 “你长点教训，这次念你是初犯，有悔过的态度，就不拘你了，下次你要是再犯，那可就是惯犯，到时候就得罪加一等知道吗？” 签完字的老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知道！我肯定不会再犯。” 终于可以走了，老三急忙将他们那桌的饭钱付好，随后在众目之下，逃也似的离开了饭店。 胖厨师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纷纷退回厨房继续开始炒菜。 处理完这件事后，那几名公安也离开了饭店。 服务员将摔坏的椅子收到了一旁。 经过协商，这把椅子的维修费用被定在了5块钱。 不便宜。 如果在外面的话，这5块钱甚至都够买两个同样的凳子了。 不过陆野也没有太过计较，直接付了钱，从服务员那里得到另一张收据。 这个小插曲就此算是告一段落。 重新坐回到餐桌前，苏梦瑶抿着嘴，小心翼翼地偷看了陆野一眼。 “刚才的事，谢谢你。”苏梦瑶小声对陆野道。 陆野闻言，呵呵一笑。 “说什么呢，刚才那种情况，我站出来是应该的。” 李明珠看着陆野和苏梦瑶，感觉他俩有些奇怪。 明明这两人是两口子，苏梦瑶作为妻子被人调戏，陆野作为丈夫站出来维护。 挺正常的一件事，怎么两个人的对话却透着一股子疏远的感觉。 “可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件事也不能解决得这么好，刚才我还说让你放过他，是我想得太短浅了。” 苏梦瑶有些自责，刚才老三那一跪，让她心软了，再加之其他食客的议论，让她动摇，竟然没有站在陆野的那一边。 此刻再想想，苏梦瑶感觉自己有些脸红，愧对陆野。 “别想太多，这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你现在就只管集中好全部精神，应对下午的考试，其他的都别琢磨。” 叮叮叮... “锅包肉好了！”出菜口那边，一个帮厨按着铃铛，喊道。 “上菜了，先吃饭。”陆野轻呼一声，随后就起身去端菜。 李明珠看着陆野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苏梦瑶，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怪。 “谢谢你明珠，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勇敢。”苏梦瑶也看向李明珠，轻声道。 “其实，我当时也可害怕了...” 李明珠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和刚才抡凳子打人时，完全判若两人。 第94章 都怨陆野 几道菜接连做好。 三人美美地吃了起来。 这还是李明珠生平第一次下饭店，看着那一盘盘平日里她见都没见过的菜肴，欣喜得不得了。 色泽金黄酸甜可口的锅包肉，的确很好吃，李明珠只吃了一口，顿时就喜欢上了这道菜。 “陆大哥，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菜真的好好吃。” “好吃那你就多吃点，放开了吃。”陆野又给李明珠夹了一块。 看了一眼半低着头的苏梦瑶，陆野同样也给她夹了一块。 “别琢磨了，好好吃饭，下午还要考试呢。” “嗯。” 苏梦瑶轻声应了一下，小口地吃了起来。 高考总共分为三天进行，第一天考政治和物理，第二天则是数学和化学，最后一天考的则是语文和外语。 外语作为自选科目，其考试成绩只供特定的外语专业参考使用，并不计入总成绩之中。 苏梦瑶并没有报外语，所以在最后一天上午，语文科目考试结束以后，她的高考就正式地结束了。 夏日炎炎。 苏梦瑶从考场出来以后，喝着陆野递给她的汽水，整个人无比的轻松。 来到青山乡这么多年，她没有一天不想改变自己命运，带着这样的心思，即便是在高考停止的情况下，她也已经努力地自学着。 在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笑她傻，说她这是在做无用功。 还有一些人甚至说她是借学习之名偷懒，不愿意接受来自贫下中农的改造，是对抗，是**。 有人偷偷烧过她的书。 有人撕毁过她的笔记。 而这一切，苏梦瑶都默默地忍受下来，即便是再苦的环境，也没能改变她的初衷，苏梦瑶仍坚持学习着。 今天她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门科目的考试，苏梦瑶感觉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值得。 “嫂子恭喜你，你很快就要上大学了。”李明珠笑呵呵的说道。 “现在只是考完了，能不能考上还不知道呢。”苏梦瑶抿嘴笑了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却是觉得蛮有希望的。 自己考啥样，别人不清楚，她自己还是很清楚的，那些试卷上的题目，她基本上都会，就连最没有把握的数学，她自觉也考得很好。 别人都是越考越难受，苏梦瑶却是越考越有信心。 “咱们走吧，回家。”离开一中考场，苏梦瑶轻声道。 “不，咱们先去供销社买点好吃的，回家好好庆祝一下。”陆野笑道。 “我来做饭！”李明珠自告奋勇地说道。 ······ 老陆家这边。 陆振东坐在厨房里，默默地抽着烟，显得无比落寞。 原本被陆野砸得稀巴烂的灶台，如今已经被他重新砌好了，只可惜家中被陆野毁掉的许多东西，却是再也修补不了彻底沦为了废物。 侯晓芸也没往日里的跋扈劲，一个人躺在炕上，蔫巴的没有一句话。 偌大的老陆家，显得死气沉沉的。 已经在公社躲了三天三夜的陆天赐，悄悄的摸回到了村里，他不敢回老杜家，只能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老陆家这边。 陆天赐走进陆家院子，来到敞开的屋门前，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陆振东。 “爸。”陆天赐轻轻地喊了一声。 陆振东闻声抬头看了一眼陆天赐，很快又把头埋了下去，一声没吭。 完全没有理会陆天赐。 见陆振东不理自己，陆天赐拉了下脸子，也不再去理会陆振东，径自走进屋子，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见母亲侯晓芸躺在炕上，陆天赐又轻声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只是侯晓芸再听到陆天赐的声音，却也没有什么反应。 陆天赐还以为侯晓芸是睡着了，还特意去拉了拉侯晓芸的裤腿子。 “妈，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你回来干啥？”侯晓芸翻身坐了起来，满是埋怨的眼神，看着陆天赐。 出事以后，陆天赐一跑了之，将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了她这个当妈的。 家被陆野给刨了。 全村的人都恨不得来他们家看笑话。 杜大伟一家人堵在他们家院子里，骂的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她侯晓芸像条狗一样，趴在杜大伟的腿上，祈求人家原谅。 侯晓芸的颜面彻底扫尽。 现在就连村里的小孩，都会成群的跑到他们家门外，唱着童谣羞辱她。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她的这个儿。 她把心都扒开了给陆天赐，可在最后，陆天赐却是一跑就是三天。 而这三天里，侯晓芸除了上厕所，甚至连这个屋子都没有出过。 陆天赐紧着鼻子，一脸的气愤：“妈，你说这事能怨我么，要是陆野肯帮个忙，后面的这些破事就不会发生，都怨陆野！” “你看他那天那个样，不就是让他假装一下么，又不是要他怎么样，结果他先炸锅了，还拿个斧子要拼命似的。” “再说还有杜大伟，那人下起手来六亲不认，上次我和杜梅她表哥打架那次，杜大伟差点被把她表哥打死。” “妈你说，我能不跑么？” 陆天赐把自己说的，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 可是这一次，替他买单的人是侯晓芸，而买单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侯晓芸眼珠子通红，泪珠子在眼窝子里打转。 “儿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妈我这张老脸算是彻底的丢尽了，自打我进了东升村，就没服过谁，跟谁干仗我都有底气，可是这一次，你妈我彻底没气了。” “现在就连外面的小孩，都赶跑到他们家门口，唱着歌地骂我是大骗子，你说我还有什么脸。” “我都没脸活了！” ······ 陆天赐听着母亲的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 “都他妈怨陆野！这事都是因为而起的，要不是他救了个老头，杜大伟就不会让我来找他，就没有后面求工作的事！出了事，要是他能帮个忙，打个圆场，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都他妈怨他！” 陆天赐充满了愤恨，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倒了陆野的头上。 哐当！ 一只已经变形的洗脸盆飞进屋内，重重地砸在陆天赐身旁。 第95章 电报 突如其来的洗脸盆，吓了陆天赐一大跳。 陆振东的身影紧接着走了进来。 与以往沉默怯懦的形象不同，此时的陆振东满脸的怒气。 “亏你还上过学，你的文化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原以为你小时候受过苦，你妈偏心你一些就算是给你的补偿，可你也太不成器了！” “陆野救人跟你们有啥关系，你处心积虑地骗老杜家人钱，这种事你都能做得出来，坏事了，你又想让别人给你背黑锅，现在你又把这事都怪在陆野头上，咋了，他拿刀逼着你去骗人钱了？” 陆振东对着陆天赐就是一顿吼。 他以前只觉得亏欠陆天赐，侯晓芸处处偏心陆天赐，他也不吭声，有时候明知道陆野受了委屈，他也只觉得陆野是大哥，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可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陆振东的想法终于发生了一些改变。 陆天赐诈骗老杜家那么多钱，随后又一跑了之，这让陆振东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已经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坏孩子。 陆天赐被陆振东吼得一愣。 从小到大，陆振东还是第一次跟他发这么大的火，这还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陆振东么？ 愣神过后，陆天赐却是呲牙皱起了眉头。 反口吼道：“咋的，你现在也偏向你大儿子了呗，我不好！我干啥都是错的！” “我为啥骗老杜家钱，我还不是想过得好一点吗？” “咱家但凡有点钱，我还至于不要脸去当上门女婿吗？” “你知道我在老杜家过的那叫啥日子吗？” “他们根本不拿我当家里人，啥活都让我干，我手都洗衣服洗秃噜皮了！” “我不给自己弄点钱，留条后路，以后杜梅一脚把我给踹了，我咋整？难道回到这个破窝，继续跟你们过啊！” 陆天赐没理也要硬搅三分，说得自己好像很惨似的，可是上门女婿这件事，当初可是他自己极力要去的。 陆振东脸上一阵难看。 他没想到，陆天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初陆天赐结婚，侯晓芸担心他被老杜家看不起，可是没少给他拿钱拿东西。 陆振东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是以侯晓芸对陆天赐的偏袒，肯定少不了。 这个家虽然不是多富裕，但是比起村里的大多数人家那也是强的。 陆天赐现在竟然管这里叫‘破窝’。 这让陆振东对陆天赐很是失望。 “破窝...这个家在破，可它也养育了你，你怎么能这么忘本呢！”陆振东气得举起了手中的老烟枪。 他曾经用这杆烟枪打过陆野不知道多少次。 今天他要用这杆烟枪，好好地教育一下陆天赐。 见陆振东要对陆天赐动手，侯晓宇急忙扑到了陆天赐的身前，怒视着陆振东。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从小到大我都没打过他，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省得他以后不知天高地厚，犯更大的错误！” “我儿子轮不到你来教训！” 侯晓芸喊了一声，挡住陆振东顺势要去抢那支纯铜的烟枪。 陆天赐满脸的厌恶，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陆振东的距离。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惯着他，你看看他被都你惯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也是我儿子，用不着你管！” 侯晓芸死命拦着，把陆振东气得不行。 此刻的陆振东，心里那叫一个后悔，要是早知道陆天赐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他说什么也不会任由侯晓芸那么惯着他的。 现在好了，陆天赐长大了，也成家了，他想管都管不了了。 闹成这样， 陆天赐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了。 于是开口对侯晓芸道：“妈，你给我拿一百块钱，我回单位住去。” 陆天赐开口就是一百块，完全没有顾及这个家里此刻已经没有钱了。 为了不让杜大伟报案，侯晓芸拿出来家里仅存的二百块钱，赔给了杜大伟。 也幸亏当时陆天赐跑的时候，没敢带走骗杜大伟的那一千块钱。 杜大伟拿回钱，又得了二百块的赔偿金，这才没报案。 否则此刻的陆天赐多半就要在派出所里蹲着了。 只不过，此刻的陆家，连二十块钱都拿不出来，侯晓芸又如何能给他这一百块呢。 “儿啊，妈现在没钱了。”听见陆天赐又要钱，侯晓芸满脸苦涩的说道。 “钱呢？什么叫没钱了呢？”陆天赐不信。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妈为了保你，不让杜大伟报案抓你，把家里的钱都赔给杜大伟了！” 陆振东气呼呼地喊道。 他没想到，家里都这样了，陆天赐竟然还张口就要钱。 回了一趟家，惹了一肚子气。 陆天赐拿着侯晓芸偷偷塞给他的10块钱，再次离开了家。 ...... 高考结束。 很快，苏梦瑶接到了父亲给她的电报。 内容很简单，介绍信已经给她开好并已经邮寄给她了，要她务必在接到信件之前，结束青山乡这边琐事，及时返回省城，等待着与她团聚。 而这其中所说的琐事，指的便是她和陆野的虚假婚姻。 拿着这份电报，苏梦瑶的情绪有些低落。 尽管离婚这件事，是她和陆野早就已经说好的，而且还是一拖再拖，可真要去办手续时，她不知怎么的，打心眼里有一种抵触感。 “嫂子，你怎么了？”见苏梦瑶自打进屋后，就一直在发呆，李明珠轻声问道。 回过神来，苏梦瑶略显慌张地收起手中的电报。 “我没事。” 见李明珠正在淘洗芝麻，苏梦瑶走了过去：“我帮你洗。” “不用，就这点活，我三两下就干完了，你就别沾手了。” 李明珠坐在小板凳上，横着手臂阻拦苏孟瑶，不让她上手。 犹豫了一下，李明珠望向苏梦瑶：“嫂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如果你考上了大学，那你是不是就要去别的地方了？” 苏梦瑶点点头：“对，大学要上4年。” “那你走了，陆大哥怎么办？” 第96章 离婚 自己走了，陆野怎么办？ 这个问题，苏梦瑶从没有想过。 陆野现在和家里彻底断绝了关系，很显然他也不会再回村种地，继续当一个农民。 可在当下这样的环境中，陆野一个农村户口的人，硬要在县城里发展，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找不到正式工作，陆野想要生活，他就只能是继续干这些投机倒把的营生。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苏梦瑶看来，陆野他们倒卖香油的事，并不是长久之计。 自己走后，陆野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经浮现，便在苏梦瑶的心里生了根。 只是此刻的她，也没有一个能够让她自己信服的答案。 哐啷... 屋门被打开，是陆野出去收钱回来了。 在他的手里，还拎着一根麻绳，上面拴着好大一扇排骨。 “今天的运气真不错，正好赶上供销社拉新猪肉，那些人都去抢肥膘，我没排上号，就抢到了三斤排骨，今天晚上咱们吃顿红烧排骨。” 陆野拎着排骨，喜滋滋地走进了屋内。 “给我吧，我来弄。”苏梦瑶没法回答李明珠的问题，抢过陆野手上的排骨，慌忙去了厨房。 李明珠看着苏梦瑶的背影，也没再追问，继续低头洗芝麻。 气氛怎么有点怪异？ 陆野左右看了眼两女，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没有经过污染的夜空，月亮格外明亮。 漫天的繁星，挂在深邃的夜空中，一闪一闪的，十分绚丽。 饱餐之后的陆野坐在院子里，举头望着这美丽的夜景。 苏梦瑶缓缓走出屋子，来到陆野身后。 夜色遮挡了苏梦瑶此刻的表情。 “我爸给我发电报，他想让我尽管去省城。”苏梦瑶的声音轻而缓。 “挺好的，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三天之后。”苏梦瑶道。 三天的时间可不算太长，陆野想了想，随后道：“明天是周一，咱们回公社一趟，去把婚离了，你走之前咱们把这些事情都办完，这样你也利索。” “到了省城你也不用担心，查分数的事，我会帮你留意的，到时候我发电报通知你。” 夜色下，苏梦瑶的目光一直落在陆野身上。 “谢谢你。” “你可真够没劲的，就这两个字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陆野转头看向苏梦瑶：“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吃完早饭，咱们就去公社。” 这一夜，苏梦瑶睡得极不踏实。 一直被各种梦境所惊醒。 翌日。 陆野早早的就起床，挑着扁担去交易地点送货。 回来的时候，苏梦瑶和李明珠已经做好了早饭。 苏梦瑶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 “茄子，我和你嫂子一会要回趟公社，中午应该是回不来了，你自己吃饭，不用等我们。” “哦，好。” 李明珠并没有多问。 苏梦瑶有些犹豫，看向陆野：“要不，咱们明天再去吧。” “怎么了？不是说好的吗？” “没什么。” 苏梦瑶又低下了头，她也知道这件事早晚都是要解决的，即便是明天再去，也不过是多拖延一天而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可是她就是有些莫名的抵触，不太想去。 早饭过后。 陆野和苏梦瑶离开了出租房。 乘坐公交车返回了青山乡公社。 这年头离婚也没有什么冷静期一说，只要夫妻双方是自愿的，很快就能办好。 陆野和苏梦瑶来到民政科，结婚的人多，离婚的人少。 都没怎么排队，很快就轮到他们办手续。 “你们确定好了？真要离婚呐？”办事员拿着陆野他们的结婚证，再次向二人确认着。 “确定。”陆野脆声回道。 轮到苏梦瑶，她的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她还是回应了一句：“确定。” “那我可就给你们办了。” “办吧。” 红底金边的结婚证，被那办事员收了回去。 很快便换成了两份白底黑字的离婚证。 陆野拿着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份，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上一世，他拿到这张纸时，上面写的女方还是杜梅。 这一世，却是换成了苏梦瑶，他同样没有摆脱头婚离婚的命运。 苏梦瑶看着自己手中的离婚证，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仿佛这几个月以来，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好似是一个七彩的泡沫，美丽却又不那么真实。 “你怎么了？” 见苏梦瑶表情有些不太对劲，陆野轻声问道。 “我没事。” 苏梦瑶轻轻将这份离婚证折起来收好，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咱们走吧。” “走。” 桌子里面的那名办事员，看着离去的二人。 不禁对旁边同事小声嘀咕起来：“哎，你看那两小年轻，离个婚不吵也不闹，跟过家家似的。” “我刚才特意看了，结婚才几个月，这就来离婚了。” “现在的年轻人就这样，天天嚷着自由恋爱，头脑一热说领证就领证，结果过个十天半个月的，热乎劲一过，又想离婚，也不算稀奇。” ······ 一张代表自由的离婚证，并没有给苏梦瑶带来半点轻松。 相反的，她的心情反而更加的沉重起来。 在回家的路上，苏梦瑶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陆野。” “嗯？” “咱们这一离婚，你以后就是二婚了，肯定对你以后找媳妇有影响。” “如果你以后的对象怀疑你，你可以把咱们假结婚的事告诉她，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作证。” 苏梦瑶抿着嘴，她有些担心陆野。 二婚虽然不是一个贬义词，但是在许多人眼中对于二婚都是有很大偏见的。 因为她的关系，陆野现在变成了离异状态，将来再找对象，将会变得困难重重。 陆野呵呵一笑。 他上一世经历过和杜梅的破烂婚姻之后，他便一心投入到了搞钱当中，双修的道友不少，但是没一个是真心的。 直到他三十多岁时，才和一个长相靓丽电视台女主播结了婚。 他喜欢女主播的美貌和知性。 那女主播喜欢他的钞票和他所能提供的帮助。 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真情，却能保持着一种互相尊重、互相慰藉的微妙平衡。 对于那一段婚姻，陆野是满意的。 是不是二婚，对于陆野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好，如果未来有那么一天，我会找你帮我作证的。” 虽然陆野不认为会有这种可能，但他也不想回绝苏梦瑶的一番好意。 “其实，李明珠也挺好的。” 第97章 离去 苏梦瑶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说出这句话的。 总之她方一说出来，就后悔得不行。 陆野苦笑一声：“瞎操心。” 听见这三个字，苏梦瑶本能地撅起嘴，带着一丝不悦道：“好心当作驴肝肺，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那我可就借你的吉言了。”陆野笑呵呵的，走得更快了几分。 离完了婚，两人若无其事地回到出租屋。 很默契的谁都没有提及离婚的事。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桦县火车站。 苏梦瑶穿着白色的女士衬衫，斜挎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帆布包，即将踏上前往省城的火车。 陆野和李明珠将苏梦瑶送到月台上。 “嫂子，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啊？” 前来送行的李明珠，并不知道苏梦瑶已经和陆野离婚了，还以为这次苏梦瑶去省城只是回家省亲。 苏梦瑶瞟了一眼陆野，拉着李明珠的手，通过这几天和李明珠的交往，苏梦瑶对这个既能干又心善的小妹，也很是喜欢。 轻声回应道：“我也说不好，具体的要等成绩出来以后再决定。” 78年的高考充分吸收了77年的经验教训，不仅改为了统一考试，而且还修改了盲报志愿以及不公开分数的做法。 将具体的顺序改为先高考，然后在8月中旬出成绩，之后会公布大专以及本科的录取分数线，所有的考生再根据自己的分数填报志愿。 最后再接受体检，合格后方可入学。 苏梦瑶此次回省城，省亲的同时也是在等待着成绩和分数线，若是能过线，那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 她只需要回到桦县填报志愿，然后接受体检，等待录取通知时即可。 若是没能过线，苏梦瑶想离开青山乡，就只能依靠父亲苏耀给她在省城运作工作，然后把户口迁到省城。 这两个办法，不论是哪一个，都足够改变苏梦瑶的命运，从此摆脱下放知青的身份，不再比谁低一等。 “我也有好多年没有回过省城，都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回了家你就安心地待着，等成绩出了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发电报的。” 苏梦瑶要离开，陆野给她买了一个红色的大皮箱子，用来装她的衣物行李。 就这么一个箱子，价格竟然高达50块钱。 合成塑料革的表面上，印着菱形的条纹，很是时髦。 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吸引了许多乘客们的目光。 呜呜呜... 蓝白色涂装的首都型内燃机火车头，发出阵阵轰鸣。 “没上车的抓紧上车！火车就快开了，送人得赶紧下车，要不然一会下不来了......” 列车长手持扩音器，从车头一路走一路喊。 即将分别。 苏梦瑶看着陆野，黑白分别的眼眸，渐渐地泛起一抹微红。 “快走吧，别赶不上二路火车了。”陆野打趣说道。 “我都要走了，你也不知道跟我说点好听的。”苏梦瑶难得地娇嗔一声。 “说点啥好听的？” “气氛都到这了，要不我给你唱一首《送别》？” 陆野笑道缓缓清唱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陆野玩笑似的地唱着。 苏梦瑶忽然向前两步，一把抱住陆野，将头搭在了陆野的肩膀上。 两人耳耳相交。 陆野感受着怀中柔软的娇躯，和那栀子花般的体香，心中不免也是一阵荡漾。 “你要好好的。” “如果有机会，我会求我爸在省城给你找份工作。”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着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苏梦瑶竟有一种很安心、很平和的感觉，继而是一种强烈的不舍。 她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这些情绪。 她不知道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是感激？是习惯？还是心动？ 苏梦瑶弄不清楚，那些情绪随着那一声声火车鸣笛，不断地增强着。 鼻子越来越酸，眼前越来越模糊，两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精美的眼眸中滑落，掉在了陆野的背上。 “再见。” 苏梦瑶不想让陆野看见自己泪眼的模样，故意将头别到一边，从陆野手上抢过皮箱，迅速登上火车。 陆野望着苏梦瑶的背影，嘴角挂笑继续唱着：“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嫂子好像很伤心。” 李明珠看了看陆野。 随着一声长长的鸣笛声过后，乘务员们纷纷登上火车，并将车门紧紧地关闭起来。 哐气...哐气...... 车轮缓缓地转动，这列绿皮火车缓缓地朝远方开去。 一同离开的，还有车上的苏梦瑶。 “咱们也走吧。” 陆野转身。 他能够感受到背上的那抹湿润，却假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 和苏梦瑶同炕而眠，朝夕相处这几个月，陆野渐渐的适应了苏梦瑶在身边的感觉。 适应了那种吃饭时，有人和自己说说话。 适应了每当自己回家时，屋里有那一抹熟悉的温度。 只是现在，偏房没了，苏梦瑶也走了。 而他，也将准备开启全新的人生。 在陆野看来，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和苏梦瑶此后的交集，也将会就此结束，直至完全消失。 ······ 青山乡公社食堂。 身上最后一点钱也输干净了的陆天赐，端着自己的茶缸子，来到窗口打饭。 两勺米饭，两勺素菜。 陆天赐看着橱窗里的红烧肉，馋得有些流口水。 “王师傅，你给我来勺红烧肉。” “行啊，5毛钱外加一张肉票。”负责打菜的厨子，摊开手伸向陆天赐。 机关单位大都有自己的食堂，只不过不是所有的机关食堂都是全完免费的。 青山乡公社食堂补贴有限，所以实行的是主食、素菜免费，荤菜不免的政策。 被伸手要钱，陆天赐脸上一阵尴尬。 他兜里的那点钱早就输光了，此刻还真拿不出来这钱和肉票。 “我今天上班忘带钱了，能不能先赊着，等明天我再给你送过来。” “那可不行，我们食堂也是一天一对账，我给你赊着，那领导可不给我赊着。” “没带钱，那你还是吃素的吧。” 一听要赊账，那厨师笑着又把手缩了回去，也不再看陆天赐，转头给别人打菜去了。 陆天赐没想到就连一个厨子，都如此的不给他面子，不由得有些愤恨。 不过食堂里的同事太多，他也不想丢脸，只得悻悻离去。 第98章 撕破脸 已经快十天没回过家的陆天赐，已经是身无分文，每天都靠着食堂的免费饭菜过活，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很久都没换过了。 正值夏天，他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把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给熏得不行。 “什么味啊这是？” “酸激流臭的，跟臭酸菜汤似的。”距离陆天赐办工作最近的一人，忍不住捏着鼻子，皱眉道。 有人开头，旁边办公桌的另一人这时也开口道：“前两天我就闻到了，一直都没好意思说，陆天赐你这是多久没洗过澡，没换过衣服了，你都馊了你知道吗？” 被点名，陆天赐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了头。 他自己天天闻自己，倒是没感觉有那么臭。 “不好意思啊，我跟家里的那口子干架，这几天没回家，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吃过上次的大亏以后，陆天赐在单位里收敛了很多，跟这几位同事面前也夹起了尾巴，没了最初的狂傲劲。 “小陆啊，听说你媳妇怀着孕呢，这我可得批评你几句，这女人怀孕期间可不能生气，要不然孩子是会受影响的。” “男子汉大丈夫别那么小肚鸡肠，下了班赶紧回家，甭管是对是错，给媳妇道个歉，这个事不就过去了吗。” 说话的这人是整间办公室里资历最老，级别最高的老郑，开口便是一副教育人的口气。 陆天赐吃过亏，即便是他打心眼里不爱听，可此刻他也得听着。 “是，今晚上，我就回去。” “这就对了。” “家庭安稳，工作才能安稳嘛。”老郑对陆天赐的态度很是满意。 下班后。 办公室内的众人纷纷离开。 陆天赐紧着眉头，无奈的起身。 躲了这么久，他现在身上一点钱都没有，想不回家也不行了。 一路回到村里。 陆天赐碰见了不少村民。 所有人见了他，全都是嬉笑着指指点点的说着小话，虽然声音都不太大，但是从那些人的表情上，陆天赐也看得出来不是啥好话。 陆天赐也懒得搭理那些村民，在他看来，这些村民都是一些土包子，大字不认几个，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和他们吵那纯属是浪费口舌。 一路回到老杜家。 陆天赐隔空看去，偌大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院门敞开着，里面很安静。 陆天赐犹豫着。 打心眼里，他是有些害怕杜大伟的。 呼... 陆天赐长出了一口气：“大不了鱼死网破，他闺女搞破鞋怀野种，他要是敢动我，大不了我就把这点破事嚷得全村人都知道，看他怎么收场！” 陆天赐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随后迈步走进了老杜家院子。 杜勇从房间里走出来，准备去厕所。 正好瞧见已经进院的陆天赐。 脸上顿时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你还敢回来！” “爹！妈！陆天赐回来了！”杜勇冲着正房那边大喊着。 杜猛听见喊声，第一个从屋里窜了出来。 “他在哪呢？我揍死他个逼养的！” 一见陆天赐，杜猛就想起了自己在电冰箱厂掏厕所的场景，心里对陆天赐恨得直痒痒。 屋内，刚刚回来不久的杜大伟，听见喊声后，也走了出来，站在正屋门口看向院中的陆天赐。 “老二，回来！”见杜猛要对陆天赐动手，杜大伟喊了一声。 “爸！他骗咱们全家，害得我跟大哥给人掏厕所，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杜猛低声喊道。 杜大伟瞪了杜猛一眼。 后者悻悻地闭上嘴，不敢再出声。 “你进来！” 杜大伟冲着院中的陆野喊道。 杜梅听见外面的动静，一手托着肚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着院中的陆天赐，那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你怎么不直接死在外面算了，还回来干什么？”杜梅没好气地冲着陆天赐嘟囔道。 “我死了，那不就成全你了么，哪有那么便宜啊。” 瞧着老杜家一家人，各个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陆天赐也知道这个地方，他以后肯定是待不了。 否则就以杜勇和杜猛的性子，保不齐他陆天赐以后吃的饭里都藏着屎。 还有杜梅这个贱货，不光瞧不起他，竟然还咒他死，忍无可忍的陆天赐，当即破罐子破摔，直接开口回怼了过去。 “你！”杜梅被陆天赐怼得一阵恼怒。 “别说了！” 杜大伟再次低喝了一声，吓得杜梅也闭上了嘴。 “你跟我进来。”杜大伟再次冲着陆天赐喊道。 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的陆天赐，此刻心里反倒是轻松了一些，抬腿跟在杜大伟后面就进了正屋里。 杜勇和杜猛也想跟进去，却给杜大伟瞪了一眼，随后关在了门外。 屋内，只有王秀兰和杜大伟他们三人。 陆天赐一进门，就站到了窗户旁，旁边有个板凳。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杜大伟敢对他动手，他就跟杜大伟拼了。 只不过，只不过杜大伟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进屋后的杜大伟，直接盘腿坐到了炕上，抽出一支香烟，半低着头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良久之后，杜大伟手中的半支烟都抽没了。 这才缓缓开口道：“晚上叫你妈做点好吃的，你给老大、老二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以后谁都不准再提。” 杜大伟一开口，就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没给陆天赐任何商量的余地。 只不过陆天赐心里也明白得很，杜大伟之所以这样做，可不是因为有多器重他陆天赐。 而是因为不想让他把家里的那些破事抖搂出去。 陆天赐还明白，经过这次的欺骗以后，杜大伟对他只会打起十二万分的提防，他再想要倚靠老杜家的钱和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他这个上门女婿再当下去，那也是毫无意义的牛马生活。 此刻的陆天赐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最后再从老杜家敲上一笔，然后彻底离开这个火坑。 想到这里，陆天赐嘴角上不由得挂起了一抹笑容。 “爸，饭我就不吃了，咱们还是谈谈我和杜梅离婚的事吧。” “你说什么？” 第99章 精神损失费 杜大伟闻言，眼睛瞬间就立了起来。 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暴躁的气息，大有一种随时都会暴起的感觉。 “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杜大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恐吓味道。 面对暴躁的杜大伟，陆天赐心里也有些发慌。 可是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老妈那里已经彻底没钱了，如今他也是身无分文，如果不能从老杜家这边扣出一笔钱来，那他就只能继续给老杜家当牛做马。 所以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说，我要和杜梅离婚。”陆天赐再次重复了一遍。 哐！ 杜大伟抄起炕上装烟灰的铁罐，朝着陆天赐就砸了过去，只不过准头不足，铁罐砸在了窗户下沿上，溅起了大片灰尘。 可即便是这样，也吓得陆天赐抱头躲闪。 “我是不是态度太好，让你蹬鼻子上脸了？” 杜大伟眉骨本就凸起，此刻眉毛更是如同竖起一般，浑圆的眼珠子直直的瞪着陆天赐，十分骇人。 “你不用吓唬我，我不怕你！” “我来你们老杜家，受的委屈已经够多的了，我现在受够了，我不仅要和杜梅离婚！你们还得给我赔偿！赔我精神损失费！”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心中的忐忑，冲着杜大伟喊道。 王秀兰没想到，这个把他们一家骗得团团转的女婿，竟然还想跟他们要钱。 顿时吼了回去：“我看你是花花勾子拉洋屎，想钱想疯了吧，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还敢跟我们要钱？” 陆天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哼！ “要算账，那也是我先跟你们算账！打一开始，你们家就骗了我们家，杜梅和她那个表哥丁辉是咋回事？还有杜梅那个肚子又是咋回事？” “你们明知道杜梅肚子怀了孩子，才跑到我们家招我当上门女婿，让我过来当这个怨种接盘，你们这是啥？这不是骗婚吗？” 陆天赐此刻将这件事彻底的摊开，杜大伟和王秀兰的脸上也都是一阵青一阵红的。 “那我们家也给你安排了工作，公社文书，多好的工作，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呢，你也不亏！”王秀兰硬往回找补着。 “扯淡，那还不是因为杜梅和丁辉钻稻草堆，被我给当场按住了？” “我要是知道杜梅肚子里都有孩子了？说什么我都不带答应的！” 陆天赐又回怼了过去。 王秀兰脸色难看得要死，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对付陆天赐。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他们家理亏。 杜大伟的目光像是刀子般锋利，刮在陆天赐身上，恨不得要剃下来二斤肉似的。 嘴上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此刻只有尼古丁才能暂时安抚他暴躁的情绪。 见陆天赐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杜梅离婚。 杜大伟沉声道：“你想和杜梅离婚可以，你想要钱，一分没有！” 陆天赐手指捏着拳头，心中发着狠。 “不给我赔偿，肯定不好使。” “反正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光脚的也不怕你们穿鞋的，大不了我就把你们家的这点丑事全都抖落出去，不就是一顶绿帽子吗，我不嫌磕碜。” “就是不知道，杜支书你嫌不嫌磕碜？” “要是村里人全都知道了，以后你还咋当这个支书？公社那边的领导要是知道你的家风这么差，会不会拿你当典型批斗你？” 这一番话，陆天赐也是考虑了许久，如今一朝说出，倒是痛快了不少。 杜大伟的脸色从青到黑，他想过陆天赐会拿这个说事，可是真当这话从陆天赐嘴里吐出来时，他还是免不了生气。 “好！你好得很！倒是我小瞧了你。”杜大伟恨声低吼着。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王秀兰一听，杜大伟竟然真的打算给他钱，顿时有些急了。 “他爸，不能给他钱。” “你闭嘴！要不是你处处惯着杜梅，怎么会有这些破事！” 杜大伟眼睛都快立起来了。 只一句话，就吓得王秀兰不敢再吭声。 “一千！我要一千块钱！只要你们给我一千块钱，我保证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见杜大伟终于松口了，陆天赐急忙说道。 弄工作的时候，陆天赐可是见识到了老杜家的财力。 在陆天赐看来，他们能拿一千块钱出来买工作，就肯定能拿这一千来买他闭嘴。 哪知道他方一说出口，杜大伟便果断地拒绝了。 “不可能！” 陆天赐紧着眉头：“难道你们家的名声，还不值这一千块钱？” “我最多给你500块钱，要，从今以后你就把嘴巴给我闭牢了。你要是不要，那就随你去出怎么说，磕碜丢人我也认了！”杜大伟沉声道。 王秀兰见杜大伟真要给陆天赐钱，坐在炕上急得难受，却又不敢忤逆杜大伟。 陆天赐摇着头。 杜大伟上次还从他妈手里拿走了200块钱，只给500块钱，那就相当于他只从老杜家拿到了300块钱。 想想自己这几个月给老杜家干的那些活，陆天赐心里就觉得亏挺慌。 “不行，500太少了，你还从我妈那里拿了200块钱呢， 800，最少800，否则咱们就鱼死网破！”陆天赐咬牙说道。 陆天赐的贪婪超出了杜大伟的预期。 一根烟抽完，杜大伟直接用拇指和食指碾灭了火星，过滤嘴都被他碾成了一小团。 “好，我给800块钱，不过你给我记住了，我但凡在村里听到什么流言蜚语，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别以为你能跑得了，除非你不管你老妈的死活！” 权衡之下，杜大伟最终还是选择给陆天赐钱。 800块钱对于别人家来说是一笔巨款，但是对于老杜家来说，却并不算太多。 只要他杜大伟还能坐在支书这个位置上，弄这些钱，那就不是个事。 听见杜大伟同意给钱，陆天赐心中一喜。 “你放心，我也不想让人戳脊梁骨骂我是活王八，只要我拿了钱，这件事就永远都不会再提。” “给他拿钱！”杜大伟冲着王秀兰喊道。 王秀兰虽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还是拿出了800块钱，交给了陆天赐。 “杜梅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你们两个的离婚手续等她生完孩子再办，这段时间对外你们还是夫妻。”杜大伟说道。 “没问题。”拿到了钱，陆天赐心中一阵欢喜，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 第100章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 陆天赐怀揣着800块钱，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正屋。 外面，杜勇和杜猛两兄弟满脸凶戾地盯着他。 “陆天赐，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杜梅恶狠狠地说着。 他们兄妹三人虽然没有进屋，但是屋里的说话声他们却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陆天赐竟然利用这事跟他们家敲诈了800块钱，兄妹三人全都恨不得现在就弄死陆天赐这个浑蛋。 抓到了老杜家软肋，就连杜大伟都服软了，面对杜家三兄妹，此刻陆天赐根本就没有丝毫害怕。 杜梅骂他，陆天赐当即也是毫不留情的骂了回去。 “论不要脸我可比不上你，你和丁辉那可是近亲，近亲搞出来的孩子，可是有很大概率夭折的，就算这孩子能活，多半也是个残疾儿，早晚有你受的！” “你！”杜梅被气得够呛。 陆天赐冷笑着，从杜梅身旁走过。 在杜梅咬牙切齿中，直接回到了他们的房间，然后开始打包他的衣服。 没多久，陆天赐便扛着一个大包袱，在全家愤恨的目光中，彻底离开了老杜家。 “800块钱，少是少了点，不过做点小买卖倒也够用，老子可是重生者，就算考不上你们老杜家，我早晚也能成大富豪！” “早晚叫你们所有人都把肠子悔青了！” ······ 苏梦瑶走后，陆野的生活变的稍微平淡了一些。 往日里有苏梦瑶在，他们三个人还有一点热闹气，可是现在屋里只剩下他和李明珠，却是显得清净了许多。 李明珠背着个包袱，拉开房门返回家中。 整个人显得得有些惊神未定的。 一进门，就急急忙忙地将房门给反锁上，还趴在房门边窗户上，使劲地往外面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野见李明珠如此模样，急忙问道。 “陆大哥，好像有人跟踪我！”李明珠满头的汗水，侧脸看向陆野，低声惊呼着。 “有人跟踪你？” 陆野闻言，急忙跑到门口处，透过玻璃朝外面使劲看着，不过他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 外面小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明出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平复了一些。 急忙说道：“我跟往常一样，去供销社买芝麻，按照你的每家买一点，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我今天在去第4家供销社的时候，那个售货员一直问我，怎么总买芝麻，买那么多芝麻干嘛，我就按你教我的，我就说是我给烧饼店买的芝麻。” “可是，我刚买完芝麻，出门就有两男的在后面偷偷地跟着我。” “我走了三条街，他们就跟了我三条街，后来我有点害怕，就钻进一个小胡同绕路跑了。” “陆大哥，我感觉那个售货员和那两个人是一伙的，你说会不会是‘打投办’的人已经发现我了？” 李明珠要过饭，察言观色的本事比陆野可强多了。 李明珠的担忧不无道理。 “是哪家供销社？”陆野问道。 “新华书店旁边的那家。” 这个年代，‘打投办’的人都跟特务似的，一个个鼻子都贼灵敏，成天把他们这些投机倒把的小商贩追得到处乱窜。 李明珠即便是总换进货地点，可桦县就这么大，再怎么换，时间一长，露脸的次数一多，也必然会引起那些售货员们的注意。 谁也保不齐，某个售货员就是‘打投办’的眼线。 陆野思考了一下，不管李明珠是不是被盯上了，他都不能让李明珠再去冒这个险。 “这样，这段时间你都别在去供销社了，买芝麻的事交给我，你就在家负责加工就行。” 李明珠仍是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可是随即又急忙道：“陆大哥，你去会不会也被他们给盯上？要不还是我去吧，我是女的就算是被抓到，他们也不会太为难我，可你去就太危险了。” 被李明珠如此关心，陆野笑着用手在李明珠的头上轻轻的揉搓了几下。 “你放心，我才不会那么傻呢，我有办法。” 见陆野如此信誓旦旦，李明珠这才安心一些。 “好了，你在家把门锁好，我出去看看，顺便去收钱。” “那你小心一点。”李明珠叮嘱着。 “嗯。” 陆野打开房门，一个人走了出去，离开家时还把院门给锁上了。 陆野在自家周围转了四五圈，并没有看见行为奇怪的人，他这才肯放心地前往一中收钱。 高考过后，一中这边也开始放暑假，学校门外的行人并不算多。 陆野照常来到了那个小胡同口，赵小龙正蹲在一处阴凉下，静静地等着他。 “野哥。” 见陆野过来，赵小龙急忙起身迎上前。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此刻的赵小龙脸上也不带一丝笑容，整个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 “出事了！”赵小龙咬着嘴唇，沉声道。 “说清楚点。” “我下面有两个散货的兄弟，被‘打投办’的人给抓了，货和钱都被没收了不说，人也被他们给扣了。” “幸好那两个兄弟都是靠得住的实诚人，进去以后什么都没说，自己扛了，我这才没事。” 陆野闻言脸上也是一紧。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干他们这一行的，有人被抓也是迟早的事。 “人现在被扣在什么地方？”陆野问道。 “还在打投办。”赵小龙回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野和马三不同。 马三是自己提供货源，然后自己吃大头，下面那些给他散货的人赚得很少。 出了事，有人如果被抓，马三也是从来都不管，相反的马三甚至还会威胁那些被抓的人，谁要敢点他，他就弄人家里人。 以至于马三并不得人心，下面的人对他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就连马三出事以后，也没一个人站出来念他一句好。 而陆野这里则是供货和销售利益对半分，他只管生产环节拿一半的固定利润。 剩下一半的利润，除了赵小龙拿走的小部分提成，剩下的大部分都归那些散货的人所有。 是以，跟着赵小龙散货的人，全都赚到了钱，即便是有人被抓了，也不想出卖赵小龙，毕竟谁都不想砸了大家的饭碗。 否则出来以后，也得遭大家的恨。 “我想先把人捞出来，毕竟都是一起的兄弟，我不能像马三那样，丢下他们不管。” 第101章 打投办 果然赵小龙还是那个讲义气的赵小龙。 陆野对他的这个想法非常的赞同。 随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数了一下还有50多块，陆野抽出零钱，将那50块钱连同今天的货款一起，递给了赵小龙。 “人只要还在‘打投办’就好说。” “这些钱你拿去，买两条好烟，该交罚款交罚款，先把人捞出来。” 见陆野竟然给自己钱，赵小龙很是感动，同时也对陆野更加的钦佩起来。 赵小龙自己留下的抽水并不高，而且还要养活弟弟妹妹，能存下来的钱并不多。 就他手里的那点钱，根本不够捞人的。 “野哥，我代表下面的兄弟们谢谢你。”赵小龙并没有拒绝这些钱，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谢着陆野，将钱接在了手中。 “最好和他们嫁人一起去，免得被‘打投办’的人盯上。”陆野又叮嘱了一句。 陆野的心思之缜密，让赵小龙很是佩服。 刚刚他可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嗯，我明白了，我会加小心的。” 从一中这里离开的路上，陆野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现在看来，李明珠被跟踪应该也不是巧合。 他们这一伙人，肯定是已经被‘打投办’的人给盯上了。 只是陆野觉得有点奇怪，两头同时出问题，这未免也有点太巧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野本能地觉得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陆野离开一中后，沿路一直来到李明珠所说那家供销社。 没有着急进去，陆野在外面找了个背光的墙根，在阴凉处观望着供销社周围。 看了好一会，陆野渐渐的发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按照正常来说，供销社的门外一般至少会有一个票贩子。 可是眼下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前来供销社购物的人群络绎不绝，可是门外竟一个票贩子都没有。 这就很反常。 只是除此之外，陆野就再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既然外面没有异常，陆野索性就准备进到供销社里面来看看。 相比于外面的酷热，供销社里面倒是凉快许多。 几处档口前都有不少的顾客正在选购。 陆野缓步进屋，眼睛不留痕迹地四下巡视一番。 很快，坐在墙角的两个男子，引起了陆野的注意。 那两人都穿着藏蓝色的衣裤，一看就是那种公家发放的工作服，两人坐在角落里喝着汽水却并不聊天，而是也在看着屋内来来往往的顾客。 而他们目光看向最多的，就是售卖芝麻的杂粮档口。 陆野随便买了点东西，很快就离开了供销社。 他基本上可以肯定，刚才的那两个人，八成就是‘打投办’的人，正在那里蹲守呢。 “他们这么蹲守，那说他们料定了一定会有人来自投罗网。” “这事不对啊！”陆野可以肯定，李明珠没有看错，跟着她的那三个人，肯定就是‘打投办’的人。 万幸李明珠足够机灵，感觉到不对劲，第一时间就蹿胡同逃走了。 要不然多半也得被抓。 陆野从这件事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拎着东西，陆野快速回到出租房。 已经缓过劲来的李明珠，正在家里做饭，急忙询问陆野是想吃酱茄子还是想吃西红柿炒蛋。 “吃酱茄子吧。” “对了，我刚刚去了你说的供销社，看见两个像是‘打投办’的人。” “我觉得他们像是冲着咱们来的，从明天开始咱们暂时先停下，把芝麻和石磨全都放起来，不干了。” 陆野不想冒这个风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要停下来。 李明珠对陆野可谓是百依百顺，自然是没任何意见：“行，那我一会就把东西藏起来。只不过那边你是不是也要通知一下？” 停止供货这事不小，陆野已经赚了不少钱，即便是暂时停上一段时间，也不会有怎么样。 但是赵小龙他们那边就很难说，尤其是那些散货的人，有不少都是今天赚钱明天花，五天不进账家里都断粮。 一旦这个买卖停下来，那些人恐怕都维持不了多久。 “吃完饭，晚上我再出去一趟。” “好。” 李明珠在厨房里做饭，陆野进屋翻出自己藏钱用的陶罐。 从里面拿出一沓钱，以及两捆厚厚的粮票。 另一边。 赵小龙陪着被抓的那两人的亲属，一起来到‘打投办’的办公室。 几番打听之后，这才找到被关在一间小屋里的两人。 一见面。 这两人的亲属，便都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小龙忙将自己准备的两条红塔山给掏出来。 “领导，一点小意思，请您收下。”这还是赵小龙生平第一个给人送礼，有些生涩。 “呦，好烟呐。” 那领导捏着香烟，这才发现两条烟盒之间还夹着一个黄纸信封。 这领导脸上顿时挂起了笑容，目光在赵小龙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轻声问道：“你是他们什么人呐？” “我是他弟弟。” “领导，我大哥也是一时糊涂，想赚点钱给家里贴补点，没想到就犯了这样的错误，您抬抬手，放他们一马吧。” 赵小龙陪着笑脸，将姿态放得很低。 “违法就是违法，哪能你说让放就放。”那领导撇了一眼蹲在地上被抓的两人。 随后拉开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胳膊肘就那么一划拉，两条烟就掉进了抽屉里。 “是一次被投机倒把吗？”那领导装模作样地问道。 蹲在地上的两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干这个的，自然都不是第一次被抓，三进宫四进宫那都算是正常。 还是赵小龙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回应：“是第一次，都是第一次。” 那领导听见这话，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我们这也不是一点都不讲情面的，对于屡教不改的顽固分子，我们向来狠打不放，但是对于初犯的同志，也是秉承着批评教育为主，这次就不拘你们了，一人交十块钱罚款，回家去好好反省、反省。” “谢谢领导！” “谢谢领导！” ······ 一听说可以放人，赵小龙领着那几名家属，纷纷表达着感谢。 交完钱，赵小龙把人从‘打投办’给领了出来。 第102章 宁可退三步，绝不冒一险 “小龙啊，这次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两个这次恐怕就麻烦了。” “是啊，我这都是四进宫了，弄不好这次都得判我。” 才一出‘打投办’范围，二人便纷纷朝着赵小龙表示着感谢。 “你们不用谢我，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你们被抓了也没供我，你们讲究，我也不能不仗义。” “小龙，你真是这个！”那人竖起大拇指，冲着赵小龙说道。 “啥也不说了，以后我们还跟着你干。” “对了小龙，你知道我们哥俩这次为啥栽了吗？”一人满脸寒霜似的冷声说道。 被抓还能有什么原因？ 干他们这一行的人，被抓简直再正常不过，赵小龙甚至都没有去多想过，只当是二人倒霉被‘打投办’的人给堵住了。 此刻听二人这么说，赵小龙才意识到，这里面可能还有别的事。 “为啥？” “我们是被刘力那个逼养的坏种，给点炮了！”那人满是愤恨的说道。 刘力？ 赵小龙一怔。 自从上次马三被抓以后，刘力就潜逃跑了，这么长时间刘力一直都没有露过面。 赵小龙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刘力这个人。 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呢？ 而且刘力为什么要点他们？ “你们怎么确定就是刘力点的你们？”赵小龙皱着眉头，急忙问道。 “我们哥俩好赖干这行也这么多年了，对下面的片区胡同熟悉得不能再熟了，就算是被‘打投办’的人给盯上，想抓到我们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这次，我们哥俩才进一个胡同，‘打投办’的人就给我们来了一个两头堵，这肯定就是提前准备好的埋伏我们呢。” “最主要的是！我们挨抓的时候，亲眼看见刘力了！他就躲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们被抓，他特么的还笑呢，你说不是他是谁？” 提起被抓时的场景，这两人仍是满肚子的气。 最主要的是，他们是被人出卖的，这更加重了他们的怨气。 听见这些话，赵小龙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搬倒马三时，他还曾和刘力合谋过。 当时刘力就曾提过，马三倒下以后，他要跟自己一起倒卖香油。 只不过陆野认为刘力这个人不可用，所以当时自己也拒绝了刘力。 后来马三在公安局里咬出了刘力，刘力被迫跑路。 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刘力竟然又出现了！ 而且方一现身，他就干出点炮这种缺德事，赵小龙心里是又恨，又有点害怕。 刘力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可他还有弟弟妹妹。 而且刘力如果就这么一直点炮下去，他也受不了。 那人见赵小龙沉默不语，低声提醒道：“小龙，我觉得刘力这次不像是奔好来的，你也得加点小心，防着他点。” 赵小龙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也快回去吧，最近也多注意点。”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告别了这两名兄弟，赵小龙带着满心的疑虑，独自返回家中。 赵小龙有点想不明白，刘力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刘力还想跟他一起弄香油，那刘力为什么不来找他？ 而是直接干出举报这么恶心人的事。 赵小龙想不通。 出租房中，陆野和李明珠面对面坐在炕上，吃着晚饭。 自从苏梦瑶走了以后，家里就只剩下李明珠和陆野独处，每天一起吃饭的时光，就是李明珠最快乐的时光。 她很享受这份美好，尽管她也知道，这份美好是短暂的，而且原本是应该属于苏梦瑶的。 “我吃饱了。” “你今天的这个酱茄子做得真不错。”吃饱饭的陆野放下筷子，夸赞了一番。 “陆大哥你喜欢吃，明天我还给你做。”李明珠满心欢喜的说道。 “那还是算了吧，好吃也不能连顿，还是得串换着吃才行。” 陆野擦了把嘴，看了眼窗户外面的天色。 见天已经擦黑。 陆野下地穿鞋，并对李明珠道：“茄子，我出去一趟，把停止供货的事跟下家说一声。” “你自己在家把门锁好，这段时间多注意一点。” “嗯，好。” “陆大哥你自己也小心一点，我在家烧好洗脚水，等你回来。”李明珠有些担心的说道。 “好。” 陆野笑笑，起身朝外面走去。 李明珠紧随其后，目送着陆野消失在外面的胡同里，这才锁好大门。 陆野一路来到赵小龙家里，此时的赵小龙家同样也是大门紧锁。 “小龙~” “小龙~！” 陆野在外面喊了两声，赵小龙闻声出来见是陆野，这才急忙过来给他开门。 “野哥，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是有个紧急的事跟你说下。” “走，先进屋。”赵小龙拉着陆野进院后，再次将大门关好。 见赵小龙如此反常的举动，陆野轻声问道：“怎么了？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先进屋，我正好也有事跟你说。” 两人快步进了屋子。 赵小虎和赵小凤两个小家伙，正在炕上玩嘎拉哈。 见到陆野进屋，赵小凤率先喊了一声：“大哥哥。” “你好。”陆野笑着，拿出几块大白兔奶糖，递给了小凤：“你们两个分着吃。” “是糖！”小虎惊喜的欢笑一声。 进屋后，赵小龙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严肃。 “你不是去捞人了吗？怎么，没捞出来？”陆野问道。 赵小龙摇摇头：“那两人已经捞出来了。” “那是怎么了？” “是刘力，那两个兄弟被抓，全是因为刘力给‘打投办’的人通风报信，把他们给点了。” 赵小龙皱着眉头，将那两个兄弟跟他说的，一五一十的全都讲给了陆野。 越往后面听，陆野的眉头不由得也紧锁了起来。 他有种预感，供销社那边的事八成也跟这个刘力有关系。 “我今天过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我们这边现在被‘打投办’的人给盯上了，货暂时先不卖了。” “不卖了？” 听见陆野说不卖货了，赵小龙顿时一惊。 他们这些人靠的就是卖货挣钱活着，现在说不卖就不卖，没有收入他受不了，下面的那些兄弟也受不了。 “野哥，不卖货，兄弟们可就没饭吃了，这...” 陆野摆手，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和那两沓厚厚的粮票出来。 “兄弟们有难处我知道，这些钱和这些粮票先放在你这里，如果有谁家里困难，你就先给大家应个急。” “等这次的事解决了，咱们再恢复。” “小龙，钱不是一天赚完的，你还有小虎和小凤，做事一定要稳，现在是特殊时期，咱们宁可退三步，也绝不能冒一险，知道吗！” 第103章 苏家 赵小龙将钱接在手中。 那厚厚的一沓钱里，大的面值有2元，小的面值有5毛，都是一些散票。 赵小龙知道，这些钱都是他们平时卖货赚回来的，大票很少。 都是一些散票，又不敢拿到信用社去换，只能这样捆着放。 “野哥，这是多少？我记个账，等后面我再还给你。” “一共是200块钱，和1000斤的粮票。” “先不说还的事，咱们把眼前的难关先度过去再说。” 倒卖香油和芝麻酱，陆野这边一共有两份收入，一份是香油和芝麻酱利润。 还有一份大头则是粮票。 按照陆野的定价，除了钱以外，赵小龙他们每天都能带回来二、三百斤的粮票。 陆野又把这些根本用不完的粮票，以50斤粮票3块钱的价格倒卖给票贩子 再加上香油和芝麻酱的钱，陆野每天就有几十块钱的进账。 这几个月以来，陆野最大的一笔花销，就是给苏梦瑶买了一个皮箱，大部分的钱都被他攒着。 如今拿出这些钱来，对于陆野来说倒也并不算太多。 手里捧着钱和粮票。 赵小龙心中充满了温暖。 都说患难见人心。 陆野能把事做到这个份上，赵小龙除了敬佩，更多则是对陆野感到折服。 “野哥，你办事真讲究。” “说说刘力的事吧。” 陆野记得清楚，自打上次他让赵小龙回绝刘力之后，这个人就消声灭迹了。 如今突然出现，就搞这么多事。 要说刘力一点目的都没有，陆野觉得不太可能。 “自从马三进去以后，刘力害怕公安抓他，他就跑了，我和他之间也没有冲突，就是只没让他进来一起倒香油。” “野哥，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这事记仇了，现在回来霍霍咱们呢？” 赵小龙将自己想出来的可能性，告诉了陆野。 只不过陆野却是摇了摇头：“如果是他只是单纯的记仇报复，那他干嘛不直接点你，而是要拐弯抹角的点下面卖货的人？” “是啊，我也纳闷这一点，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那些人又没得罪他。” 这也正是赵小龙想了许久，都没想通的问题。 “我觉得，他这么做倒更像是一种恐吓，同时也是一种试探。”陆野轻声道。 “恐吓？你觉得他是在用这样的手段吓唬我？” “不只是你，还有我！” 还有你？ 赵小龙充满了疑惑不解。 几秒钟后赵小龙急忙道：“野哥我保证，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你，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知道，如果不信你，我就不会和你合作了。” 陆野轻轻拍了拍赵小龙手臂，随后笑道： “刘力不知道你的上家是谁，但是他很聪明，他知道做芝麻酱和香油，就一定需要大量的芝麻，所以他想到了从原料这方面着手。” “那些‘打投办’的人在供销社蹲守，应该也是他给支的招。” 赵小龙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陆野所说的，那这刘力可就太坏了。 只不过赵小龙还有几个疑虑，那就是刘力真的有这么聪明吗？ 要知道，上次扳倒马三，都还是他给刘力支的招呢。 而且，‘打投办’的人，为什么会听他的。 “野哥，恐吓能说的通，那试探又是什么意思呢？”赵小龙问道。 “我觉得他是在试探你的态度。” “那两个卖货的被抓以后，你要是不管，那你就和马三一样，其他的兄弟见了也多半会寒心。 你要是管了，花钱消灾肯定是免不了的，那他以后多举报几次，你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撑不下去。” 赵小龙一琢磨，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刘力这个王八犊子，做事还真够阴的！” 赵小龙气愤不已。 如果刘力真如陆野所说的这样，那他们以后还怎么卖货，赚的那点钱只怕连罚款都不够交的。 “野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咱们总不能这么一直被刘力牵着鼻子走吧。” “之前不知道对手是谁，现在既然知道这事是刘力做的，那就好办多了。” “你想办法找到刘力，先摸清楚他的底，他搞出这么多事，绝不可能只是因为生气报复你，你也可以跟他见面谈谈，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之后咱们再做应对。” “好，那我就出去打听一下，看看他在哪。”赵小龙闻言点点头道。 一个刘力，陆野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但是刘力绝不可能指挥得动‘打投办’的人，哪怕是他举报，‘打投办’的人也不会那么听他的，还去蹲守抓人。 更何况，刘力他自己本身还背着事呢。 所以陆野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刘力的背后肯定还有人，这个事，绝对没有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离开赵小龙家，陆野摸着黑一路回到出租屋。 李明珠烧了一锅热水，一个人在家静静地等待着。 听见外面的开门声，原本还有些发呆的李明珠，顿时欢喜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趴在窗户上一看，果然是她的陆大哥回来了。 急忙打开房门。 “陆大哥你回来了。” “我热水已经烧好了，进屋洗洗脚，好好松快松快。” 陆野走进屋，脸上重新换上了一抹微笑。 “怎么样陆大哥，你跟他们都说好了吗？”李明珠随口问道。 “嗯，说好了，这段时间先暂停，等风头过了以后再说。” 陆野并不想让李明珠跟着担心，所以只是简单地说了说。 陆野进屋。 李明珠快速地给陆野打了一盆热乎的洗脚水。 烫着脚，陆野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省城，省委大院。 苏梦瑶身穿一套白黄色的连衣长裙，坐在别墅院内的秋千上，仰望着天上的星空。 脑子里却是在想着一个人。 “那个家伙，现在应该和明珠在一起呢吧。” 她的父亲不仅平反了，而且还被组织委以重任，连上几个台阶，一跃成为了分管城乡建设、环境保护、国土、人防、体育、应急的副省长。 虽然不是常委，却也是位高权重。 她们家也直接搬进了省委大院，一栋独立的别墅又大又豪华，外面还有警卫全天保护着。 比起苏梦瑶之前住过的地方，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小妹，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准备喂蚊子啊？” “快进来，妈给你煮了红糖水。” 说话之人是苏梦瑶的亲生大哥，名叫苏云杰，和苏梦瑶的遭遇差不多，他也在那段特殊时期，被下放到蒙地插队。 苏耀平反后，苏云杰被运作回了省城，因为他不参加高考，回来得比苏梦瑶还早上一些。 “来了。” 第104章 求工作 苏梦瑶离开秋千，跟哥哥返回屋内。 宽敞的大别墅，简欧式的装修风格，让苏梦瑶仿佛置身在另一个时空中。 尽管她回来已经有几天时间，可却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奢华的环境。 “瑶瑶，看，妈妈给你冲煮了红糖姜水，夏天喝这个最驱寒了，快来把这碗都喝了。” 苏梦瑶才一进门，母亲周慧便端着一只白瓷碗，冲着她喊道。 苏梦瑶小小年纪就被他们当父母的牵连，被下放到偏远的大农村去劳动改造。 这么多年来，这件事在周慧的心里，早就已经成了疙瘩。 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儿子女儿相继都回到了她的身边，周慧觉得自己亏欠苏梦瑶太多，总想要补偿她。 周慧每天都变着花的给苏梦瑶做好吃的，给她买好看的衣服穿。 苏耀不仅得到平反，被委以重任，同时组织还把这些年亏欠他们两口子的工资，全都给补发了下来。 家里的经济条件倒是一下子变好了。 “谢谢妈。”苏梦瑶并没有拒绝，只是那声谢谢显得有些生疏。 接过碗，苏梦瑶寻了一处地方，安静地喝了起来。 多年不见父母，一直受到各种各样的迫害，苏梦瑶养成了一种很强的自我保护机制。 让她显得并不怎么热情。 周慧立在一旁，望着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泛着酸楚。 十几分钟后。 一道车灯光照在别墅的窗户上，车子停稳后，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利落的中山装，从后排走了下来。 “领导。” 秘书将公文包双手递给苏耀。 “你们回去吧。” 苏耀接过公文包，走进别墅。 拉向房门把手的手掌里，带着陈年的老茧，一双粗糙的大手，和苏耀文质彬彬的气质格格不入。 这些老茧是他被打倒以后，在锅炉房里常年往锅炉里添煤，硬生生被大板锹给磨出来的。 夏天还好，每到冬天，他的这双手就会开裂出血。 咔...... 房门打开，苏耀回到了家。 “爸，你回来了。”苏云杰见父亲进门，忙开口招呼一声。 “嗯。” 苏耀进门后，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将身上的中山装脱下，挂在衣架上。 正值大夏天，别人穿长袖都嫌热，苏耀却是将一身行头穿得一丝不苟。 都说只有经历过得失的人，才会更加懂得珍惜，这话在苏耀身上，却是得到了印证。 苏耀进门后，顺着周慧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客厅一角的苏梦瑶。 “爸。”苏梦瑶轻喊了一声。 “哎！” 苏耀显得很开心，嘴角都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你慢慢吃，慢慢吃。” 还没有适应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大家都显得有些拘谨。 吃过晚饭后，苏耀拿着公文包进到了书房中。 这些年他被下放，和原来的工作已经有所脱节，现如今他更进一步，成了多个单位的分管领导。 苏耀也深感吃力，是以他每天也都在努力地补充自己。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苏耀抬起头，见推门而入的人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苏耀急忙放下手中的钢笔，将身子坐了起来。 “你快坐，是有什么事吗？” 比起大儿子，这个女儿更让苏耀惦记。 这么多年了，苏耀无时无刻不在担忧苏梦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 可是在那段特殊年代里，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想给儿女们写封信，那要受到严格的限制，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幸好，苏梦瑶这么多年来过得虽然苦，但却并没有遭受太大的苦难。 甚至于，苏梦瑶还在那样的环境下，仍然保持着学习的态度，这让苏耀很是欣慰。 苏梦瑶来到办公桌前，并没有坐下。 犹豫了片刻，苏梦瑶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爸，我想求你件事。” 苏梦瑶回家这些天，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让苏耀很是开心。 他不怕女儿跟他要东西，相反的，苏耀现在更怕苏梦瑶什么都不跟他要。 因为那样就代表着，女儿和他之间还有着隔阂。 “你说，你要什么？只要爸爸能做到的，爸爸都答应你。” “你能不能给陆野在省城里找一份工作，能落户口的那种。”苏梦瑶轻声道。 陆野这个名字，苏耀是知道的，苏梦瑶曾在给他写的信中提及过。 陆野是苏梦瑶找的假结婚对象，替自己的女儿挡掉了不少纠缠。 在信中，女儿对于这个人还是很感激的。 不过苏耀也有自己的担心，他并没有见过陆野，更不了解这个人，他对陆野所有的认知，都只停留在苏梦瑶信中的描绘。 苏耀也有一些担心，担心这个陆野是不是想利用自己的女儿。 “是他和你提的想来省城吗？”苏耀试探着问道。 “不是，他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任何要求，也没跟我索要过任何回报。” 在来之前，苏梦瑶就已经想过各种结果，其中也包括苏耀可能会嫌弃陆野。 心里虽然有了预期，可是苏耀那样问，还是让苏梦瑶有些不舒服。 她听得出来，苏耀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野是一个好人，你不用怀疑他。” “是我想给他求一个工作，就算是对他照顾我的回报，他愿不愿意来省城，我还不知道呢。” 呃... 被看穿了心思的苏耀，有些后悔刚才那么问了。 不过他更加的惊讶于苏梦瑶对那个陆野的态度，她竟然如此的维护这个陆野。 这是苏耀始料未及的。 “爸爸不是那个意思，爸爸是想说，既然要给他安排工作，就得对他多一些了解，比如他是什么学历，会一些什么技能......” “他小学没有毕业，除了种地，他还会做香油和芝麻酱，别的...勉强还会做点小生意吧。” 小生意？ 那不就是投机倒把么...... 苏耀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第105章 背后的人 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陆野，并不知道苏梦瑶正在给他求工作。 舒舒服服泡完脚后，陆野躺在小屋的木板床上。 手臂枕在头下，陆野的脑子里正在盘算着，另一个赚钱的买卖。 刘力的出现让陆野意识到了危机。 原本他还想安安稳稳的，一边做香油和芝麻酱生意，一边等待改革开放的政策。 现如今看来，只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了。 “我还真想看看，这刘力的背后到底是谁！” ······ 与此同时。 一处民房中。 刘力滑动火柴，满脸谄媚地将火送到了一个青年面前。 那青年嘴里叼着一支烟，吸了一口，轻轻地拍打刘力的手背。 青年一口烟吐出，身子向后仰着，翘起的二郎腿，也在不停地抖动着。 “那两个人交了罚金已经被放走了，来捞人的是个年轻人，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子，人不错还挺讲义气的。” “那个赵小龙我和他挺熟的，人是不错，可惜就是命不好。” 刘力看着那青年：“王少，要不我去找赵小龙谈谈，直接让他领着手下的那些人过来给您干，那多省事啊。” 呵呵...... 那青年闻言，发出一阵不屑的冷笑。 “想让一个人安安分分地给你做事，那就得有让他害怕的东西。” “就像牛马惧怕鞭子一样。” “我不让他们先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他们那些人，就算是过来给我做事，也不见得就会老实。” “我得在收服他们之前，让他们都看到我手中的鞭子，这样他们以后才不敢有二心，你懂吗？” “懂！” “王少您这就叫做驭人之术吧，真是厉害！”刘力使劲的拍着马屁。 那王少嗤鼻冷哼一声。 随后坐起身来，掐着香烟的右手在烟灰缸里弹了一下。 “明天你继续去举报，争取再多抓他们几个人，先让他们着急。” 刘力点头如捣蒜，陪着笑道：“明白！王少放心，那些人的习惯我清楚得很，保准多抓他们几个。” “那我可就看你的了。” “等把这些人都收过来，以后就交给你带，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谢王少...谢谢王少......” 自打上次马三被抓以后，刘力就将家中的钱财全都卷走，之后便跑到市里躲了起来。 可是刘力这个人好赌，躲了几天之后他就忍不住手痒，寻了个麻将馆。 几天下来，刘力身上的钱就被他输了个精光。 无奈之下，刘力很快就重操旧业，加入了当地的投机倒把团伙。 不干不知道，一干吓一跳。 刘力干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市里的这帮卖货贩子，跟他们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原来那都跟跟耗子似的，不敢吆喝不敢露货，见到‘打投办’的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可是市里的这帮人，那真叫一个明目张胆。 就那么挑着扁担推着小车走在巷子里，甚至还敢吆喝。 一番了解之后，刘力这才知道，感情这些人都是给一个叫‘王少’的人干活。 而那个‘王少’背景硬的很。 ‘打投办’那边早都给安排好了。 所以即便是他们这么吆喝，也根本就没人抓他们。 刘力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当即就想要投靠这个所谓的‘王少’。 随着刘力不断的打听和运作，一段时间后他终于见到了王少。 并依靠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的投靠了王少。 时间一长，刘力终于明白了。 这个王少做的，根本就是无本买卖。 他通过自己的背景关系，强行将其他人手中的买卖给抢到自己手里。 让原本给自己干的那些人，全都变成给他干活。 而他则是给大家保驾护航，从中吃大头，留些汤汤水水给下面的人。 让刘力奇怪的是，下面的那些人竟然少有反抗的。 深入了解之后，刘力才知道，不是没人反抗，而是反抗的人都被王少给弄进去了。 杀鸡儆猴，鸡杀的多了，剩下的猴子们，都怕自己的脑袋也掉了。 也就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开始乖乖的给王少干活。 赚的虽然少了很多，但却不用担心哪天不幸被抓，也算是一点安慰。 于是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敢反抗了。 王少控制手下的方法也很简单，一个头目负责一条生意线，所有的头目都对他负责。 刘力新加入进来，一穷二白的他，立马就想到了赵小龙的这条生意线。 恰巧王少也有意涉足桦县这边，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在王少的帮助下，刘力摆脱了‘打投办’，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桦县行走。 这也让刘力真正见识到了王少的能量，于是更加忠心的给王少做事。 收服赵小龙一伙的意见是刘力提出来的，但是具体实施的方案，却是王少亲自定的，刘力只是一个执行者。 按照王少的意思，刘力向桦县‘打投办’举报县内有人投机倒把贩卖香油和芝麻酱。 并且给‘打投办’的人，详细地举报了抓捕地点。 除此之外，刘力还向‘打投办’的人举报，加工窝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通过供销社购得原料，进行加工的。 是以，‘打投办’的人才能很轻松地就抓到了人。 这一次，要不是李明珠足够机警，发现有人跟踪她，她就及时跑掉了。 那么‘打投办’的人肯定会顺藤摸瓜，直接找到出租屋，进而一举端掉他们。 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于王少来说，后面的事那就简单多了。 给他干活，他就保人出来，不听话的，直接就给送进去。 只可惜，空亏一窥，‘打投办’的人并没有抓到李明珠。 第二天。 刘力再次向‘打投办’的人举报，并且按照他对赵小龙手下那些人的了解，直接给‘打投办’的人指出了三个卖货贩子的必经之路。 只是这一次，‘打投办’的人注定要无功而返。 陆野叫停了买卖，所有人都偃旗息鼓。 ‘打投办’的人蹲守了一天，到了晚上也没有抓到一个人。 第106章 小喽啰 刘力跟着‘打投办’的人，直到下班，也没有半点收获。 大热天的白忙活。 ‘打投办’的那些人都有些怨气。 “抱歉...实在是抱歉啊，他们平时真的是必走这里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怎么忽然就不走了。” “这样，我再去了解一下，下次一定会弄准了。” 刘力给大家陪着笑脸，又是递烟又是给点火的。 “下次要是还弄不准，你可就别怪我们收拾你，我们大家可没功夫跟你在这瞎忙活。”领头的那人面色不悦的说道。 “是是是......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刘力是投机倒把分子，他在这些‘打投办’的人面前，就像是老鼠和猫厮混，他自然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半点呲牙。 送走了‘打投办’的人。 刘力也没敢回去向王少禀报。 毕竟他没有把事情办好，若是在没有找到原因，那他就算是回去也只是找骂去了。 自从马三被抓以后，原本跟他们的人，有不少都跑去跟赵小龙。 刘力想要摸清楚是怎么回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熟悉的人问问。 琢磨了一下，刘力倒是想起一个人，随即挪步朝这人所住的地方赶去。 半个小时之后，刘力来到一处存满垃圾的破旧院落前。 这是之前跟他们倒卖干豆腐的田宇家。 三间破旧的土坯房中，住了6口人。 全家人没有一份正式工作，所有的收入全都依靠田宇走街串巷赚的那点钱。 家里的老人为了能够减轻一些负担，白天的时候就去外面捡破烂，收入也是微薄的可怜。 日子过得相当的难。 刘力抬腿走进院子。 “田宇兄弟在家吗？” “谁啊？” 穿着破洞背心的田宇，从土坯房子里走了出来。 “是我，刘力。”刘力嘴角挂着微笑，轻声道。 见是刘力，田宇眼角不由地跳了一下。 刘力点炮，举报他们两个兄弟的事，田宇也已经知道了。 就因为刘力祸害他们，赵小龙才不得已叫停了买卖，跟他们所有人都做了解释。 知道田宇家里困难，赵小龙还特意给他拿了20块钱和100斤粮票，对此田宇很是感激。 赵小龙还在找刘力。 田宇没成想，刘力竟然在当天晚上，就跑来他们家了。 “是力哥啊，你怎么来了呢？”田宇面色有些古怪，轻声道。 “咋，我过来你不欢迎啊？”刘力笑道。 “没有，那哪能呢，我就是感觉有点意外，没想到你会来。” 田宇嘴上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招呼刘力进屋的意思。 “力哥，你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 刘力呵呵一笑：“我这可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走，咱们俩找个馆子，我请你喝两杯，好久不见了咱们边喝边聊。” 田宇跟马三倒卖干豆腐的时间可不算短，认识刘力的时间也有两三年了。 可这么长时间，刘力别说请他喝酒，就是一支烟，刘力也不曾请过他。 今天忽然出现，又说要请他下馆子喝酒，田宇就算是再傻，他也知道刘力找他这是有事，而且恐怕还不是啥好事。 田宇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稍微拉开和刘力之间的距离。 “力哥，你就拿我开涮了，我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家6口人全都指望我活着呢。” “你和赵小龙你们之间咋弄，能不能别牵连我，我小胳膊小腿的，真的是谁都惹不起，我就想安安稳稳地有口饭吃就行。” 田宇说得可怜，却也是事实。 刘力举报他们两个兄弟，赵小龙停下买卖要找刘力。 已经很明显，两边这是要整起来了。 田宇不傻，刘力来找他，还破天荒的要请他喝酒，为的肯定不是他。 赵小龙对他不错，田宇不想出卖赵小龙。 但是同样的，田宇也知道刘力这个人心狠手辣，他也惹不起刘力。 所以他才卑微地说出了这番话，只希望刘力能够放他一马，不再纠缠他。 听见田宇直接把话挑明了。 刘力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了起来。 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赵小龙不对付？” 刘力感到很意外。 他还没有去找赵小龙摊牌，举报那两个卖货的贩子，他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未露面。 按理说，这会赵小龙一伙人不应该知道是他在搞鬼才对。 可是田宇刚刚却是准确的说出了，他和赵小龙之间要开整。 这就让刘力有些惊讶。 见刘力这么问，田宇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于是急忙找补道：“没有，我就是随便瞎说的，我啥也不知道。” 刘力裂开嘴角，目光中透着凶气，冷哼一声：“哼，现在就连你也敢跟我玩路子了，是吗？” 刘力从来都没有瞧得起田宇。 一向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怯懦的田宇，在刘力看来就是那种软骨头，是他可以随意拿捏揉搓的对象。 就是这样的一个小角色，现在竟然也敢跟他玩阴阳脸，刘力有些生气。 “不敢，力哥，我哪敢跟你玩路子，我真是随便瞎说的。”田宇陪着笑脸。 刘力眼睛眯起，厉声问道：“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和赵小龙不对付了，这是我最后一遍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我，要是我不满意，我保证你倒大霉！” 听着刘力的威胁的话语。 田宇鬓角不禁开始流汗。 他是真的害怕，刘力知道他家位置，对他太了解了，一旦刘力想要针对他，随便举报他几次，他们这一家就受不了。 “我...” 田宇舔了一下有些干巴的嘴唇。 犹豫了一下后，缓缓道：“是赵小龙跟我们说的，你领‘打投办’的人抓麻杆和破裤子的时候，被他们给看见了。” “小龙说，你这次干的事不地道，让我们大家都小心一点，防着点你。” 田宇捡着他自己感觉并不那么重要的话，说给了刘力。 从心底，他还是偏向赵小龙一方，并不想出卖赵小龙。 只是碍于刘力的淫威，他又不敢硬抗刘力。 “艹！还真是百密一疏，竟然坏在这上面了。” 刘力有些懊恼，抓人的时候，他已经很小心的隐藏自己，没想到竟然还是被看到了。 不过知道是他干的又能怎么样，刘力随即冷笑起来。 “田宇，我给你一次发财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可就看你自己了。” 第107章 威逼 发财？ 田宇可以说是做梦都想发财。 可是他也知道，像刘力这样的人要是真有发财的机会，怎么也不可能给他。 田宇知道刘力肯定是要让他干什么，所以才拿发财当幌子。 “力哥，你就别调理我了，我自己啥样我清楚，就没有那个发财的命，还是算了吧。” 见这个田宇竟然如此的不上道。 本就已经有些生气的刘力，此刻更加的恼火。 顿时开口骂了出来： “瞅你这副怂样！” “发财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接着，你他妈的活该一辈子受穷。” “力哥，你就放了我吧，我一家人靠我吃饭，我真冒不起半点风险。” 田宇还是寄希望刘力能够离开，不想得罪刘力，即便是挨了刘力的骂，他也仍是陪着笑脸。 田宇话都说成这样了，若是换成别人，多半都不会再继续纠缠。 只可惜，此刻的刘力立功心切，田宇又是他所能找到的，赵小龙团队中最好捏咕的人，他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 见利诱不行，刘力直接一把抓住田宇脖领子，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拉。 随即恶狠狠的说道：“我是不是给你太多好脸，让你阳光灿烂了？” “我明白地告诉你，我既然找上你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听我的！否则，我分分钟就能领‘打投办’的人到你们家来，你信不信？” “你们家啥情况我知道，你说我要是把你送进去关个一年半载的，这屋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残的残，你说他们会不会饿死？” 被拎着脖领子，田宇活像是一只小鸡。 豆大的汗珠子，顺着田宇的鬓角往下流。 刘力没有吹牛皮，他能带‘打投办’的人去堵麻杆和破裤子两人，自然也能带‘打投办’的人来他们家抓他。 田宇不敢想象，如果他被抓了，这个家会是个什么样子。 “别！力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给赵小龙卖点香油芝麻酱啥的，他们的事我真的不了解，我就是想帮你，我也帮不上啥忙啊。” 田宇害怕的腿肚子直抖，可他仍是不想出卖赵小龙一伙。 “爸爸！”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趴在房门口，正好瞧见田宇被人抓着脖子，顿时害怕地喊叫了一声。 田宇扭头去看，正是自己的小儿子。 见到爸爸被人打，小家伙顿时哭了起来。 呜呜呜...... “别打我爸爸......” 见到田宇的小孩跑出来，刘力这才松开田宇的脖领子，伸手轻轻掸了掸田宇带着破洞的衣服。 田宇抱起跑到跟前的儿子，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能不能帮上忙，那是我说的才算。” 见田宇被自己吓得不轻，刘力很是满意，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田宇，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穿着最破的衣服，赚着最少的钱。” “再看看你这个家，老婆智障，母亲瘫痪，还没有个正式工作。” “你还不长点野心！” “你跟着赵小龙能混到什么？” “了不起也就是混口饭吃，饿也饿不死，撑也撑不着。” “但你要是跟了我，我保你以后赚大钱！一个月最少让你赚50块钱以上，你好好想想，50块钱，绝对够让你养活一家人了。” “最主要的是，跟着我，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打投办’的人抓。”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后面还有靠山，‘打投办’都是人家开的，赵小龙要是识相的，以后还有他一口饭吃，他要是不识相，几天之内我就给他送进去！” 怀里的孩子哇哇哭，田宇此刻已经被刘力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马三有个账本，他被抓的时候，这个账本也被‘打投办’的人收缴了，现在就在‘打投办’放着，上面有你的名字，足够判你个一年半载的！” 刘力提起马三的那个账本，其实也是在吓唬田宇，账本是有，但是上面根本就没田宇他们这些小角色的名字。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给不给我做事？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明天就带‘打投办’的人过来抓你。” “你是准备给赵小龙陪葬，还是过来跟我，你现在就选吧。” 田宇心里叫苦连天。 刘力根本就没给他任何选的机会。 “我...” “我跟你。” 已经被逼到绝路的田宇，最终只能向刘力低头。 这个家不能没有他。 如果他真的被关个一年半载的，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场游戏，根本不是他所能玩得起的。 听见这样的答复，刘力终于满意地笑了。 “这就对了，老话讲良禽择木而栖，你跟我肯定不会后悔的。” 刘力笑得十分得意。 随后问道：“对了，我问你，赵老蔫他们几个，今天怎么都没出去卖货吗？我等了一天，也没见他们的人影，这是怎么回事？” 田宇心里难受万分，可他却是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面对刘力的询问，田宇可能是因为心虚，也可能是因为即将出卖兄弟们的愧疚。 他回答刘力问题的声音非常的小。 “我们今天都没出去卖货。” “没去卖货？”刘力有些诧异。 “嗯，小龙知道是你点炮使坏以后，他就把买卖给停了。” 田宇将刘力他们扑空的真正原因给说了出来。 “呵...艹！竟然吓得连钱都不赚了。”刘力不屑地笑了一声。 他没想到，这个赵小龙竟然这么机警，而且还这么果断，竟然直接把买卖给停了。 “赵小龙还跟你们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他就跟我们说，现在外面风声紧，说你故意使坏和大家作对，让我们都小心一点，等过些天风声过了，再继续卖货。” “就这些？”刘力将信将疑地问道。 “真的就这些。” 田宇并没有说赵小龙正在找他的事，他跟着刘力，完全是因为逼不得已。 可让他说出和赵小龙有关的事，田宇又从良心上过不去。 刘力见田宇不像是在说假话，这才放心。 随后从口袋里拿出10块钱，递向田宇。 “表现不错，田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这点钱你先拿着，等我收拾了赵小龙以后，保你赚大钱。” 第108章 凶残 刘力将钱塞进田宇的手中。 从田宇的身上，刘力感受到了那种驾驭人的快感，就好像是王少对他们这些下面人一样。 那种随意支配别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你在家好好待着，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 刘力说完，伸手在小男孩的脸上捏了捏。 “下次叔叔给你带糖吃。” “走了。” 刘力带着满腔的得意，转身离开了田宇家的院子。 他根本不担心田宇会去向赵小龙告密，因为田宇拖家带口的想跑也跑不了。 刘力离开以后。 田宇放下怀里的儿子，整个人都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地蹲在地上。 “爸爸，他是坏人对不对。”小男孩抱着田宇，童声童气地问道。 田宇在儿子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进屋玩去，爸爸在外面要想点事情。” ······ 赵小龙在外面转了一整天，把以前刘力常去的一些地方，都找了一遍。 却连刘力的影子都没瞧见。 与几个刘力之前常去的麻将馆，打听了一番，刘力也已经很久都没去过那些地方。 若不是麻杆和破裤子信誓旦旦地说，瞧见了刘力。 赵小龙甚至都有点怀疑，刘力是不是压根就没回来过。 得知扑空原因之后，刘力这才返回了据点。 才到地方，刘力就看到外面停了一辆有些老旧的面包车。 这个车子他之前也见过，知道是王少的心腹手下二龙的车。 在他们这个组织团伙中，二龙的地位仅次于王少，算是王少的专职打手，是出了名的心黑手更黑，平日里大家都很怕他。 面包车停在这里，那也就说明二龙也来了。 刘力才一进屋，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屋子里站了得有十多个人，一半以上的人手里还拿着各种家伙。 中间地上跪着一个中年男子，已经被打得满头是血，身上的背心被撕成一块块的，沾上血水，就像是破烂的绷带。 而在这人旁边，还躺着两个青年，同样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刘力甚至都以为这是两具尸体。 咕咚... 刘力紧张的吞了一口吐沫，他跟王少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默默地站到人群后方，刘力望着前面人群中最显眼的光头，甚至连大气都没敢喘。 王少坐在椅子上，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冰冷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那名中年男子。 “老李，你跟我的时间可不短了，为什么要坏我的规矩？” “我...我家里等钱用...我老婆被查出了肺结核，想活命就得一直吃药，我就是想多赚点钱。”那中年男子很是虚弱地说道。 “你媳妇有病了，你可以跟我说嘛，我可以组织大家给你捐款。” “可是你夹带私货，破坏了规矩，那我就不得不对你执行家法，否则其他人都有样学样，今天这个老婆得癌了，明天别个孩子要交学费的，都特么的找一堆理由。” “以后我还怎么服众，大家的买卖还做不做了？” “呵呵...”跪在地上的老李听见王少的这番话，不禁惨笑出声来。 “被你们发现，我认了，算我倒霉。” “王青，你这个人太贪，做事又太绝，你早晚得遭报应！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呸！ 老李说完之后，一口血痰吐向王少。 粘稠又血腥的血痰不偏不倚，直接吐到王少的胸前，将他崭新的白色的确良衬衫，弄成了一片血红。 “我草泥马！” 守在王少身边的光头顿时暴起，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踹在了老李胸前，将跪着的老李，整个人都踹飞了出去一米多远。 “王少，你没事吧。” 众目睽睽之下，老李的这番行为，让王青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一张清秀的面庞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王青扑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新买的高档衬衫，被糟蹋成这副模样，王青更加的愤怒。 王青目露凶光，侧脸对着旁边的二龙道：“把他两只胳膊给我打断。” 二龙点点头。 随后从旁边一人手中抢过一根短棍，面目狰狞地走向躺在地上的老李。 随着两声惨叫过后，老李的两只胳膊呈现出诡异的角度。 显然里面的骨头已经断了。 躲在人群后看到这一幕，刘力的额头上都溢出了冷汗。 他是被吓的。 比起王青和这二龙的凶残，他之前欺负田宇的手段，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把他们抬出去。”执行完王青命令后，二龙冲着旁边的手下喊道。 几个人快步上前，将地上的三个人抬出了屋子。 屋里的人一撤，刘力的身前再无遮拦，王青的目光也看向了刘力。 “没抓到人，怎么回事？” 面对王强的质问，已经被吓坏了的刘力，紧张得又吞了下口水。 急忙解释道：“王少，不是我指的地方不对，是那伙人太贼了，他们今天压根就没敢出去卖货，领头的那个赵小龙更是直接把买卖给停掉了。”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那伙人里，有不少我都认识，我找了一个人打听出来的，那个人现在跟我，这个消息肯定错不了。” “从内部瓦解，永远都要比从外部攻破来得快，你做得不错。” 听见王少的夸奖，刘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多走了一步，把事情搞清楚之后才回来。 否则还真不知道后果会是怎么样的。 王青脱下染血的衣服，随手丢在一旁。 二龙很合时宜的，又给王青拿了一件新的。 重新穿戴好干净的衣服，王青脸上怒气也减少了许多。 “你回去以后把老李的事情传下去，让其他人心里都给我提根线，谁要是再干犯，下场只会比老李更惨。” “是，我回去就让人把消息散下去。”二龙跟在王青旁边，油光的大头一点一点的。 “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我在这边玩两天就回去了。” “那我先走了，王少。” 二龙领着几个人，退出了屋子。 经过刘力身边时，刘力甚至都能感受到，二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 第109章 一份工作 二龙一走，刘力整个人都放松许多。 没办法，跟铁塔一样的二龙，实在是太有威慑力，再加上刚才亲眼目睹二龙用短棍，敲断别人胳膊的场景。 跟他待在一起，刘力浑身都不舒服。 王青重新坐回椅子上，抽出了一支烟。 刘力见状，急忙掏出火柴，给王青点烟。 呼... 王青一口青烟吐出。 “他们既然不卖货了，那再跟他们玩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王青简单思索了下，随后道：“你去找那个叫什么小龙的，跟他谈谈，如果他愿意把买卖交出来，那以后还给他留口饭吃，如果他不愿意，那我就拿他当那只鸡，杀给桦县这些人看看。” 也许是因为老李的事，此刻的王青没有了慢慢收服赵小龙一伙的兴致。 刘力没想到昨天还跟他谈论驭人之术的王少，这这么一会的时间就改变他亲自定下的策略。 这变化，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怎么？有问题？”见刘力没吭声，王青的眉头皱了皱。 “没~！没问题，一切都听王少你的安排。”刘力急忙表态。 “你走吧。” 王青掐灭了手中烟，摆手示意刘力可以出去了。 而他自己则是起身，朝里面的屋子走去。 房门拉开，刘力看见一名长发女子，香肩半露，身上披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花衬衫，一条又白又长的女腿，就那么明晃晃地搭在床上。 脚趾上，还吐着艳丽的红色指甲油。 没敢多看，刘力急忙退出屋子，离开了这处据点。 天黑以后。 陆野再次来到了赵小龙家里。 “怎么样，买卖停了，下面的人有没有闹情绪？” “还好，麻杆和破裤子被点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谁都不想再被抓，说听一下大家也都没怎么反对。” “野哥，我今天在外面转了一整天，去了不少刘力以前常去的地方，都没找见他，之前他常去的那个麻将馆老板说，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去了。” “你这说个家伙，突然跑回来，干这么一出事，他到底是图什么啊？”赵小龙还是想不明白。 “图什么现在都不好说，继续找他，让下面的人都出去找，只要找到了他，所有的事就都明白了。” 敌人在暗，陆野现在也摸不着脉，但是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也只能先这样了。” 赵小龙无奈地叹息着，准备明天发动下面的人，一起出去寻找刘力的下落。 省城这边。 苏梦瑶让父亲苏耀，给陆野找一份能落户口的工作。 自觉亏欠女儿太多，而且这还是苏梦瑶第一次开口求他这个父亲，苏耀尽管仍有所担心，但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对于现在的苏耀来说，安排一份工作根本不算什么，解决户口的办法也有很多。 可是陆野一没有学历，二不会任何技能。 如何给陆野安排一个他力所能及，又能让苏梦瑶满意的工作，就需要苏耀费一些脑筋了。 思来想去，苏耀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城乡建设厅下设的物业管理股。 这个部门的工作简单，任务量也小，不需要很高的文化水平也能胜任。 而且还是带编制的正式岗，可以解决陆野的落户问题，和陆野的匹配度很高。 晚上下班回到家，吃过饭后，苏耀将苏梦瑶叫到了书房。 “瑶瑶，给陆野安排工作的事，爸爸思虑再三，想到了一个比较匹配陆野的岗位，让他去城乡建设厅的物业管理股，你看怎么样？” 苏梦瑶哪里懂得这个物业管理股是干什么的，当即问道：“能解决户口么？” “当然能，这是一个带正式编制的岗位，不仅能落户，以后还可以参与分房。”苏耀解释道。 听见能落户，以后还能给分房，苏梦瑶感觉还挺不错的。 “那这个岗位都需要干些什么啊？” “物业管理股的工作主要是，管理和指导各个单位家属小区的物业部，平时的工作量少，工作难度也不大。” 工作难度小，工作量也少，还能解决户口，以后还能分房，苏梦瑶觉得这个岗位简直太适合陆野那个懒家伙了。 当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爸爸。”苏梦瑶轻声向苏耀表达着感谢。 “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是我闺女，我不帮你帮谁。” 苏耀满脸的笑容，内心的喜悦毫不掩饰的全都挂在了脸上。 给陆野找到了工作，苏梦瑶满心的欢喜。 想了一下，苏梦瑶轻声开口道：“爸爸，过几天我想回桦县一趟，高考的成绩快出来了，我想去看看自己的成绩，顺便我想把工作的事告诉陆野。” 听见这话，苏耀原本满是笑容的脸，顿时有些僵。 距离高考出成绩，还有半个来月的时间，现在回去看成绩，明显有些太早。 苏耀看着自己的闺女，从苏梦瑶的脸上，他能看得出来那份藏在下面的喜悦。 这哪里是要回去看成绩，说是回去看情郎才更准确一点吧。 苏耀有些不解。 这两个人不是假结婚，而且现在都已经离婚了么。 这是什么情况？ “咳咳...” 苏耀清了清嗓子：“瑶瑶，你在桦县受了那么多苦，又才回来没多久，你还是在家多待些日子，等出了成绩你再回去，不也来得及嘛。” “工作的事你也不用着急，让陆野晚一点去报到，也是可以的。” 去单位报到是不着急。 但是苏孟瑶也有自己担心，陆野一直和李明珠他们搞投机倒把，说到底那是也违法的。 现在她不在跟前，完全不了解陆野那边的情况。 万一陆野倒霉，再被抓了怎么办。 给陆野打电报说工作的事，苏梦瑶又担心陆野那个家伙会不听她的。 想来想去，苏梦瑶还是觉得自己回去一趟，亲自跟陆野说最合适。 而且，在苏梦瑶心底还有一个担忧，她不能跟任何人说。 那就是，回家的这些日子里，她一直有一个心结，她担心自己走了以后，陆野那个家伙会不会真的跟李明珠在一起了。 尽管她自己还曾对陆野说过李明珠不错，可是现在她是真的后悔了，甚至有些怕陆野那个家伙听了她的胡话。 “后天，我后天回桦县。”苏孟瑶很是坚定的说道。 听见这话，苏耀心里一凉。 苏耀的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让你哥陪你一起去，他在家正好没什么事，去桦县既能保护你，也能散散心。” 第110章 南铁道 第二天。 刘力丝毫不敢耽搁，直接来到田宇家找到了田宇。 见刘力这么快又来了，田宇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也只能换上虚假的笑脸。 “力哥，赵小龙的买卖还不知道要停多久呢，今天和昨天一样，没啥新情况。” 刘力板着脸，从心底他是看不起田宇的，原本他也只不过是想利用田宇而已。 现在王少那边的计划有变，刘力就更没了耐心。 “在哪能找到赵小龙？”刘力沉声问道。 “啥？” “我问你，在哪能找到赵小龙？你们平时都是约在哪里见面的？”刘力没好气地问道。 田宇一时有些纠结。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刘力。 他很清楚刘力要找赵小龙肯定没安好心。 可现在他如果不说的话，刘力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问你话呢！” 见田宇不吭声，刘力顿时有些愤怒。 再次一把抓住田宇的脖领子，刘力冷声道：“别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你想当墙头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是什么后果。” “快点说！”刘力爆喝一声。 “在...在南铁道的教堂。” “我们每天下午3点在那里结账，平时也是这个点在那里碰头。” “只不过现在买卖停了，我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去。” 田宇终究是没能抵抗住刘力的威逼，将他们平时见面的地方给说了出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刘力这才松开田宇。 “贱骨头，非他妈逼我动手才肯说。” “我告诉你，以后给我老实一点，再给我三心二意的，小心我收拾你！” “别以为赵小龙这次能躲得过去，我背后靠山有多硬，你们根本想象不到，这次赵小龙如果识相的话他还有条活路，如果不识相，那他可就废定了！” 懒得再和田宇废话，刘力甩手转身又出了院子，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田宇紧咬着牙，心中七上八下的。 刘力此刻摆明了是冲赵小龙去的，而且刚才刘力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说明他必然是有所依仗。 田宇有些替赵小龙担心。 犹豫了片刻，田宇将自家的院门锁好，快步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他要去找赵小龙。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小龙即将陷入危险而不顾。 此时的赵小龙正和麻杆、破裤子两人在转盘口。 刚刚田宇虽然并没有说假话，但却也没有把全部都说出来。 赵小龙为了安全起见，在停掉买卖的这几天，把早上见面的地点改在了人流量很大的转盘路口。 若是此时刘力赶来这里的话，必然能够堵到赵小龙。 “小龙，你真的要找刘力啊？”麻杆有些担忧的说道。 “嗯，不找到刘力问个清楚，我这心里不踏实，咱们这些人做这个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谁也架不住他这么祸害。” “这次是你俩的运气好，罚点钱就算了，下次呢？” “保不齐谁倒霉就被判了。” “咱们谁也冒不起这个险。” 麻杆和破裤子是被抓的亲身经历者，自然是比别人更加的有体会。 哎... 破裤子叹息一声：“这个刘力，之前跟马三的时候，就不拿咱们当人，现在都不在一起干了，他还霍霍咱们，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这逼养的不带有好下场的。”麻杆也是满脸气愤。 “先找到他再说。” 赵小龙目光如冰，心中同样愤恨。 串流的人群中，田宇瘦小的身影快步地朝赵小龙一伙跑来。 “小龙！小龙！” “是田宇。”麻杆喊了一声。 赵小龙也看到了田宇，只见田宇跑得满头是汗，一副很是着急的样子：“怎么了？跑这么急干嘛啊？” “小龙......刘力...是刘力来找我了！”田宇跑得呼哧带喘，一句话完整的话，倒了几次气才说完。 听见他这话，赵小龙他们三个都是一阵惊讶。 “刘力去找你了？”麻杆问道。 “嗯，刘力知道我家在哪，他直接来我家堵着我.....”说到后面田宇有些欲言又止。 他毕竟向刘力说了不少消息，这会面对赵小龙和麻杆三人，他有些难以启齿。 “他咋地了？”破裤子急切地问道。 见三人都看着自己，田宇小声的说道：“他...他逼我给他当奸细，让我听他的。” “小龙，你今天下午千万别去教堂，刘力肯定要在那堵你！” “他怎么知道，咱们是在教堂碰头的？”麻杆脸色变了变。 “是...是我被他逼得没办法了，才...才说的。”田宇怯生生的说道。 “艹！瞅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麻杆有些生气。 他们这一伙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大家都知道田宇家的特殊情况，平时也都挺照顾他的，可是现在，第一个出卖他们的就是田宇。 赵小龙也知道田宇家的情况，他都不用多想，就知道刘力那个王八蛋，肯定没轻威胁田宇。 “算了，田宇这不是过来给咱们报信了么。”赵小龙拦着麻杆。 随后看向田宇：“咱们大家都知道你不容易，你别往心里去。” “小龙，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是你们放心，我真没跟他说什么，我也是被逼得没招了才说的，我就担心他堵你，才特意跑过来告诉你一声的。”田宇满脸的愧疚。 “没事，我了解。” 赵小龙轻轻拍了拍田宇的胳膊。 “不过这事还真巧了，他想找我，我也还正想找他呢。” “小龙，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刘力这次是摆明了冲你来的，而且他还说，他背后有个大靠山特别硬。” “还说整个‘打投办’都是那靠山家开的，他们想抓谁就抓谁，我看他说的不像是假话，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呀。” 田宇急切地将刘力跟他炫耀的话，都告诉了赵小龙，生怕赵小龙大意，不把刘力当回事。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大意的。” “就算他有靠山，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一手遮天，我也不想和他过不去，只想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见赵小龙这么说，田野也总算是安心了些。 得知刘力下午会去南铁道找自己，赵小龙转头看向麻杆几人：“没什么事，你们都回去吧，刘力也不用找了，回头你们等我消息。” 这... 麻杆和破裤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随后麻杆道：“小龙，咱们是一起的，你为人仗义，我们也不能不讲究，下午我们哥俩陪你一起去见刘力。” 第111章 滨江，天桥 麻杆的话，让赵小龙有些感动。 不过他们都是一些穷苦人家，麻杆和破裤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赵小龙不想让麻杆和破裤子跟自己去冒险，直接回绝了二人的好意。 “你们的情我领了。” “我去见刘力，也不是奔着跟他干架去的，你们放心吧。” “要是能聊，我就跟他聊聊，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要是不能聊，我也不会跟他硬碰，打不过他，我还跑不过他嘛？” 赵小龙笑笑，随即冲几人挥了挥手。 “都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罢，赵小龙便走进川流的人潮中，很快消失不见。 麻杆和破裤子看向田宇。 “我真的没跟刘力说别的，你们相信我。”田宇满脸急切。 ······ 一辆前往省城的大巴车上，陆野坐在椅子上，脚踩着一个大号的帆布包。 老式的大巴车上并没有空调，车子的窗户半着一条缝隙，只能靠风来缓解车内的酷热。 陆野耳边尽是风噪声，本想眯一会的他，却是被吵得睡不着。 只得抱着膀子，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这辆大巴车从早上7点出发，愣是直到下午3点钟才赶到省城滨江市。 托着快被颠散架的身体，陆野扛着帆布袋子顶着刺目的阳光，踏出了滨江市红道客运站的大门。 川流的人群，出门后便四散开来。 陆野驻足望着这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站外大广场。 上一世，就是在这片土地上，他终成了身价百亿的一省首富。 重生回来，他却是提前了近十年，踏足这片土地。 “去哪啊？兄弟，住店吗？” 好亲切的声音，堪称是滨江市火车站附近的一大特色。 陆野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的大纸壳子，上面黑字写着两个字：旅店。 “我们这不要介绍信，价格还便宜。” 那大哥挤眉弄眼的，冲着陆野点了两下下巴。 “不用了，谢谢。”陆野扛着袋子，转身就走。 他没想到，原来这种在站门口拉客的人，竟然这么早就有了。 周围有许多建筑让陆野感到陌生，但是道路还是那些道路，并不难分辨。 陆野扛着袋子，沿着站前路一直向北走，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博物馆街。 博物馆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过街天桥，很早的时候这里便是一处非常热闹的自由市场。 后来在特殊时期时被取缔了。 不过这里平时仍有一些零散人员聚集，各自交换一些彼此所需要的东西。 直到改革开放以后，这里又自发地恢复成了自由市场，还一度成了当地最有名的市场之一。 在90年代时地方发展经济，将这里重新进行了规划建设，于是就成了后世十分有名的批发中心。 陆野之所以来到这里，便是因为，在这里有不少有实力的贩子，大到冰箱彩电，小到锅碗瓢盆，都有人贩。 而陆野的帆布袋子里，装的便是他新的赚钱路子。 天桥下，有些人聚在一起下棋。 还有些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闲篇，甚至还有拉二胡的，热闹得很。 陆野扛着袋子走到天桥下，很快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只是看他的人多，搭话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大家都是抬眼看他几下，随后便低头继续干自己的事去了。 陆野也不着急，来到天桥下面，随便找了个靠墙的位置站定。 站了一会，陆野将周围的环境观察清楚后，这才将帆布包拉到胸前，随后拉开拉链。 从里面摸出一整条凤凰牌香烟。 陆野当街就拆了起来。 从里面掏出一个黄灿灿的烟盒撕开，陆野就那么自顾自地抽着。 他的这一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有两个人左右看了一下，随后径直便朝着陆野走了过去。 来到陆野面前，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哥们，蹭根烟抽呗。” 陆野也不吝啬，直接将手中刚刚拆包的烟，整个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烟盒，看了看：“呦，凤凰牌的，好烟呐。” 说吧，二人便各自抽出一支，当即也抽了起来。 凤凰牌的烟盒上印着一只金凤凰，烟味香浓醇厚，有许多人偏爱。 但却经常断货，很多人甚至是加价也买不到。 于是便有一些人专门在倒烟，低价从供销社先把烟全都抢到手，然后再转手加价卖。 这个年代，烟草的管控并不是很严格，甚至对异地串烟这种事，都没有任何的限制规定。 烟草的供应，仍是按照定量配给的方式在运行着。 而这就导致了，同一种烟，在不同的城市或地区的销售价格完全不同。 有的时候差价甚至高达一两倍。 上一世陆野就曾倒过几次烟，尝到了一点甜口。 等他想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发现竞争对手实在是太多了，不仅呈现出了僧多粥少的局面，有些人甚至还恶意挑价，搞得利润越来越薄。 陆野最终无奈地退出了倒烟市场。 可是这一次，倒烟还没有兴起，省城的烟贩子们还都只敢在一个小范围内倒卖。 陆野可不打算放过这么一个赚钱的机会。 “这凤凰烟的味道就是香。” “哥们，你这烟是打算换么？” 那人抽着烟，眼睛还使劲地往里陆野的帆布袋子里瞟，只可惜有拉锁封着，他什么都没看见。 “我只换钱。”陆野小声道。 “那好办啊，你开个价，剩下的这些我都包了。”那人很是爽快的道。 陆野摇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目光一直瞅向自己这边的另一个人。 “我这量大，还是让你后面，能做主的人过来跟我谈吧。” 听见这话，那人嬉笑的脸上明显一僵。 随后上下打量一番陆野，随后道：“哥们脸生啊。” “别套话了，我不是生瓜蛋子。”陆野直接脆声回道。 那人看了看陆野，随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老大，比划了几个只有他们自己人能看懂的手势。 “那我得先看看货。”得了指令，这人又对陆野道。 陆野没吭声，而是直接拉开了帆布包的拉锁，露出了里面几十条的香烟。 花花绿绿的，有好几种品牌。 给这男子看了一眼以后，陆野又迅速的合上了帆布袋。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这人却也是看清楚了帆布袋里面的东西。 “哥们的好货不少啊。”这人笑着，又冲着后面打了一个手势。 见到这个手势，远处的那个老大，这才放心的走了过来。 第112章 刀疤凯 陆野仔细打量着来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左脸的脸颊上有一条很长的刀疤，再加上缝合留下的疤痕，搞得就像是一只大蜈蚣趴在脸上似的。 又丑陋，又骇人。 这人穿着一件纯棉的半截袖，左臂上还有一条龙形的刺青。 “凯哥。” 先前跟陆野搭话的那个人，将手中的那包烟递给了这位叫凯哥的人。 那凯哥看了看手中烟，随即笑着看向陆野。 只是他不笑还好，这一笑，脸上的伤疤也跟着动，倒是更添了几分恐怖。 “小兄弟看着面生啊。”这凯哥一开口，也说了和那个男子同样话来。 “一回脸生，二回你就脸熟了。”陆野神情自若，没有半点生手的小心翼翼的样子。 “这话说得没毛病。” “兄弟手里有烟？” “有，很多，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下。” “大买卖，我就喜欢大买卖。” 那凯哥一听这话，顿时又笑了起来。 “这里人多眼杂，前边有一处凉亭，兄弟咱们借一步说话？”凯哥提议道。 “不去。” 陆野直接否决了这凯哥的提议。 这位凯哥说的那处凉亭，陆野是知道的，在旁边的一处小公园里，虽然不远，但是有些偏僻，平时少有人去。 虽然方便他们说话，但是同样的，如果这几个人要是动了歹心，也方便他们动手。 陆野以前就听说过这样的案例。 他可不会冒这个险。 “兄弟这是不放心咱们呐，没事，要不你说个地方，我跟你去。”那凯哥笑了一下道。 “对面博物馆，门口长椅。”陆野当即说了一个地方。 博物馆是免费的，但是平时有参观时间限制，门前有两排长椅，是专门给参观等候人员休息用的，平时也没什么人。 “没问题，就去那。” 那凯哥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博物馆，当即答应道。 “就咱们俩过去。”陆野又道。 “你搞什么鬼？” 先前跟陆野搭话的那人，一听陆野要单独和凯哥过去，瞬间变得不悦起来，冲着陆野小声喊道。 “不然就算了。” 陆野也不勉强，作势就要离开。 “慢着...”凯哥喊住陆野，随后对其余两人说道：“你们留在这，我跟这位小兄弟过去聊聊。” “凯哥！”那人有些着急地喊道。 “没事。” 凯哥摆摆手，随后跟着陆野一起朝博物馆走去。 博物馆门外一个人都没有，两排长椅上也没有半个人。 陆野卸下帆布袋，直接坐到了第二排。 那凯哥紧跟着坐到了陆野旁边。 “这地方不错，小兄弟很会挑地方吗。”凯哥环顾一圈，除了远处大街上的行人，周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我能看看你的货吗？” “当然。” 陆野再次拉开袋子，将里面的成条香烟展示出来。 飞马、牡丹、凤凰、大前门、红梅、米白纸包的红塔山...... 好几个牌子的香烟，当中就属于红塔山和凤凰最为紧俏，其次是红梅。 凯哥伸手从帆布袋里随手拿出一条牡丹。 悠哉游哉地说起了顺口溜：“公社的干部抽铝包、大队的干部喜欢水上漂、生产队长爱玉猫，普通社员抽白包。” 这段顺口溜陆野也听过。 大致的意思就是，公社的干部们都抽贵一点的铝箔纸包烟，像是牡丹、渡江，都是3毛5以上的。 大队的干部抽水上漂，2毛7分钱一包，算是中等。 生产队长抽1毛8的玉猫烟。 而下层的老百姓，就只能抽连牌子都没有的自卷旱烟。 明明是一句看似玩笑的话，却是十分贴切地阐述了阶级的鸿沟，即便是在这个年代依旧存在。 “这些烟都不错，我也不坑你，凤凰我们收拾收11块一条，红梅7块，没过滤嘴的红塔山是6块......”凯哥将烟放回袋子里，轻声给陆野报价道。 陆野细细地听着，凤凰他是6块9每条买的，红梅是4块9，没过滤嘴的红塔山是3块3。 按照这凯哥的报价，平均每条的差价都在2块到4块钱之间。 这个差价，可是比陆野的心理预期要低上不少。 陆野嘴角微微上扬：“价钱的事咱们一会再说，这些只是我带过来的样品。” 嗯？ 凯哥闻言，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 一次性出几十条香烟，对于凯哥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了。 没想到，这些竟然还只是样品。 “有点感觉了。”凯哥，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兄弟，你到底有多少货？” “那得看你能吃下去多少了，我要做的是长久的买卖，你要没点实力，咱俩就别谈了。” 陆野口气不小，偏又是特别的镇定，弄得凯哥也分辨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大的实力。 简单的思考了一下，凯哥拿起了凤凰和红塔山以及红梅这三种烟。 随后右手伸出一根手指，轻声道：“这三种，每样每周这个数，你能拿得出来嘛？” 一根手指就代表一百条。 这个量算是不错了。 不过陆野还是故作嫌少的样子：“每样才一百？” 见陆野嫌少，凯哥心知自己是遇上大户了，于是忙道：“兄弟饭得一口一口吃，现在这个数是少，但你也得让我先试试水啊，我保证后面肯定要得更多，咱们细水长流么。” “也有点道理。” “每周每样一百条，这没问题。” “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给我报个价，要是还我当外行人，那我就去找别人了。” 陆野的话让凯哥一阵脸红。 他刚才确实是给陆野报了一个低价。 “呵呵......兄弟别见怪，都是我不好。” “这样，凤凰14块一条，红梅8块，没过滤嘴的红塔山也是8块，你放心，这可是行里最高了。再说兄弟我也得吃饭啊，你总得让我也赚点不是。” “这还差不多。”陆野笑笑道。 ······ 几分钟后。 两人约定好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陆野两手空空的离开了博物馆，而在他的口袋里却是多了三百块的钞票。 他把那一袋子的香烟，都留给了凯哥，而对方也大方的硬塞给了这三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