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时怦然心动》 一.他照亮我心底 九月，京都体大。 京都体大是国家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学，更是体育类排名第一的大学，无数优秀运动员都是从这里选拔进入国家队，披上战衣，在世界比赛中为国争光的。 今天是大一新生报到的日子。 甄荼拉着有她半身高的行李箱艰难的走在树荫下，正午的太阳几乎快要将她烤化了。 汗珠顺着细白的脖颈隐没在t恤中，右手酸了，便绕到行李箱另一侧换了左手。 哎哎，应该让爸妈送来的。 她看着旁边父母帮忙分担重量的新生不由得有些羡慕。 “嗨，学妹，需要帮忙么？” 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子追了上来，伸手就要接过她的行李箱。 甄荼吓了一跳，眼睛一眨间，男孩几乎是拽了过去。 于建早就看见了这个学妹，清瘦白净，细腰盈盈，乌黑的头发披散着垂在背上，风一撩就像是轻纱似的。 千万不要是背影杀手啊。 于建祈祷着，鼓足勇气赶了上来，这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他在心底咆哮着，机会来了要把握住啊大兄弟！ “不用了，谢谢师兄。” 甄荼微微报羞赧。 于建手一抖，一米八的大个儿不由得红了脸。 声音真好听，清丽……又有点软，就像她微微低下羞红的脸。 于建不撒手，甄荼有些着急，她不擅长和男同学打交道，生硬拒绝的话更是说不出来。 于建不由分说，拖了箱子就向前走，势必要给花儿似的学妹留下好印象。 甄荼一手扶上箱子，脚下加快追上去。 “真不用麻烦了，报到处就在前面。” 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路上，这一没留神就撞上了来人。 哎！ 她脚下一踉跄，禁不住向后倒去，箱子被她绊住倒在了路沿上。 甄荼紧张的闭上眼睛。 风似乎也停住。 哎？没摔倒，她感觉被一只手拉住。 甄荼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看向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圆润，在太阳底下几乎透着光，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很干净。 她的脸更红了。 “祁南，你不是训练去了么？” 于建摸了摸小心脏，看向来人。 甄荼顺着于建的问话看去，一个男孩站在阳光里遮住了她的身影。 他好高啊，她几乎仰望。 “你不也没去么。” 那人说道，清冷的声音透着满不在乎，转了头，五官从光影里显现出来，利落的短发，脸颊清瘦，鼻梁挺着，呼应着硬朗的下颌线，却出乎意料有着温润的双眼。 他的手很有力气，几乎是拎着让她又站稳。 他又转头到一旁扶起了她的箱子，一个轮子摔歪了，他试探着拉了拉，纹丝不动。 于建苦了一张脸。 “对、对不起啊学妹......” 他期期艾艾，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显，他的脸更皱巴了。 “喂——教练。” “你个臭小子又逃训练，你以为你是祁南啊。我治不了他还治不了你？五分钟之内给我赶到游泳馆。” 电话那端的人中气十足，声音传得老远，吼完立刻挂断，甄荼离得一米开外都听得清晰，不由替他脸红。 “你去吧，我把她送过去。” 祁南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对躺枪郁闷，还是对揽麻烦上身不满。 于建犹豫了一下，又跟甄荼道了歉，单方面约定下次见面一定交换联系方式。 然后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光速飞奔离开。 等到只剩两个人的时候，祁南的手伸过来想要拿她的箱子，甄荼才反应过来，“把她送过去”指的是自己。 “真的不用。” 甄荼低着头拒绝，克制住脚尖想在地上画圈圈的冲动，声音更小了。 “走吧。” 祁南一把将她的箱子拎起来，垂在身侧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重量，一只手还游刃有余地半插进裤兜，迈开长腿向前走去。 “唉，你等等——” 甄荼急忙迈开小碎步追着。 祁南果真停下了，甄荼收势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倒是没撞到他的背—— 而是被他的手指及时顶住了脑门。 “你专业的报到处在哪？” “北.....北院二区。” 甄荼摸摸自己的脑门，小声回答道。 祁南看着她红了一片的脑门，皱了皱眉头。 肢体协调性这么差......皮肤也太嫩了，还是个路痴。 京都体大的南北院隔了一个地下通道，甄荼跟在祁南身后，东看看西看看，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地下通道是连接南北院的吗？” “嗯。” “也可以从南院外面绕过去对吧。” “......嗯。”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 冷不防，祁南再次停下。 甄荼又没有防备，脑门再次被他的手抵住，只是由手指，变成了手掌，受力点均匀，她的额头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红了。 她有些惊叹，他的背后像长了眼睛。 祁南暗自叹息，伸手指了指前面，对低着头，犯错一般的女孩说道。 “报到处，到了。” 北二区报到处接待着十多个专业的新生，此刻热闹非凡。 甄荼踮着脚，努力想找到自己专业的指示牌，奈何前面人影憧憧，还都那么高...... 祁南差不多已经到了无语的程度了，想问她是什么专业，他来找好了。 “小荼？” 一个好听的男音透过人群传了出来，甄荼看见来人露出欣喜的表情。 “林学长？” 林佑偲欣长的身影走过来，目光中盛满暖意。 “我还以为你会晚一些到，连你的报名表我都挑出来了，伯父伯母呢？” “只有我自己。” 想到这一下午的艰辛，甄荼有些不好意思，将耳边一缕碎发掖了掖。 “你的行李呢？” 林佑偲视线移到她的身侧，看见了拎着银粉色箱子的男生，不由得微微一愣。 “祁南？” “林学长。” 祁南冲他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微微睁大了眼睛的女孩儿。 原来是学播音的，声音确实......好听，祁南模模糊糊的想到。 但是，又有些违和。 京都体大播音系未来的主修方向是体育赛事解说。 见惯了体育赛事中讲解激昂的解说员，眼前这个......软软的小女孩？ 祁南突然感觉好笑。 “我带你去报道吧。” 林佑偲说着，向祁南伸出了手。 祁南顿了一下，仅仅是几毫秒的一下，就将手中的行李箱递给了林佑偲，又冲他点了点头，目光在甄荼身上滑过，转身离开了。 甄荼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些落寞。 她想说，她平时其实不是话这么多的。 还想跟他说一声谢谢。 二·美好的x体 每个专业几乎都会有那么一个两个，因为班级人数问题被分到其它系的寝室里。 甄荼就是悲催的那一个。 拼命拒绝了林佑偲想要将箱子替她抬上楼的好意，她一步一挪地上了五楼。 推开了门，左边上下铺的两个妹子正热火朝天的讲着什么，右边一个眉眼英俊，没错,是眉眼英俊的女生,正坐在下铺手举着一个哑铃，甄荼甚至能看清她手臂上的肱二头肌。 听到开门声，三双眼睛炯炯有神地转过头来盯着她。 甄荼盯着短发女生的手臂，集结巴巴地，说了进到寝室里的第一句话。 “你、你们好，我是播音专业的甄荼。” 十分钟之后，甄荼终于和未来的寝室友欢聚一堂。 长得比男孩子还英俊的女生叫陈莫，游泳专业，甄荼还没来得及表示出对她名字的好奇就被镇压了。 剩下的两个长相甜美的叫丁咛，另一个略显得圆润的叫刘咚咚，都是学射击的。 三个人围着她，陈莫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闲闲地说。 “亏我知道我们寝室有一个播音的妹子还期待了下，想着即便不是冷得像一幅画似的大美女，也应该是一个傲气外露的女神，怎么来了这么一个……” 软妹子。 此处无声胜有声，众人附和着点头。 陈莫将近180的身高，坐着也比她长出一截，见她安安静静的听着，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甄荼脸一红。 被寝室友撩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这是入住501寝室的第一天。 寝室气氛很融洽，甄荼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林佑偲给她打来了电话，这会儿还没开学，林佑偲也只是带着她逛逛校园。 “我们专业平时课不多，但是很重视实习经历。” 甄荼点头，扬头看着男生柔和的侧脸问道。 “学长，你下学期是不是就要实习了？” 林佑偲笑笑。 “对，我会担任今年青运会游泳项目的主要解说员，你要不要来帮忙？” “我？” 面前的女孩儿睁大了双眼，她唇边有几丝头发挂在了嘴角。 林佑偲手指微动，最终只是规矩的垂在身侧。 “虽然不能上解说台，但是可以做我的助手，在现场整理新闻稿。” 甄荼一个劲儿的点头，笑起来眼里像是盛满了细碎的阳光。 林佑偲别开了目光。 本来林佑偲还要带她一起去食堂吃中午饭的，却临时接到了系里老师的电话，甄荼急忙摆摆手。 “没事的林学长，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也好，有事就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佑偲叮嘱一番才匆匆离开。 甄荼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左走右走还是没看到食堂， 忽然眼前阴影一闪，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她身前走过，熟悉到她看着背影，心就开始砰砰地狂跳起来。 甄荼不由自主地跟了几步。 应该追上去吧，上次的那件事还没有谢谢他呢。 找好了借口，她小跑着跟在后面。 哎？他进了游泳馆。 她又跟到了门口，反应过来后却悄悄红了脸。 这算不算尾随？要不...还是撤吧，甄荼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那边那个女同学！” 一声粗狂的男声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循声望去，一个男老师抱着一摞垫子冲她喊着。 “对，我说的就是你！给我过来。” 甄荼茫然地走过去，怀里一沉，男老师不容置疑的将垫子往甄荼身上一塞，拍拍手说道。 “你们这些学女同学啊，不训练天天跑这来看帅哥，有什么好看的，喏，把这些垫子送进去，别说老师没给你机会。” 说完老师潇洒地离场，甄荼吃力地抱着半人高的软垫有些傻眼。 下一秒，她的内心的小人儿在一边敲鼓一边欢快的转着圈圈。 老师，真的不是我要去偷看哦，是您让我送东西进去的哦。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垫子走进游泳馆。 游泳馆内此时有些空，只有五六个游泳专业的男生正在日常练习，泳道里翻出朵朵浪花，泳道边还有一个男生一边计时一边大声嚷嚷。 “于建，你再不快点就要刷新本周最慢记录了。” 好像有点耳熟的名字，甄荼从垫子后伸出头看去，一个个泳帽泳镜戴的严实，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 忽然，计时的人冲着对岸喊道。 “祁南，你今儿个怎么有心思来训练了。” 一个男生只穿着泳裤，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泳镜晃荡在手里，从更衣室走出来，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站在泳池边，做着简单的伸展动作。 欣长健硕的肉体...不，身体，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冲进甄荼的眼中。 一……二……三……七……八。 意识到自己在数什么，甄荼突然脸色爆红，兔子似地收回目光，慌忙在垫子的遮掩下匆匆走过那片泳道。 已经到了终点的几人相继浮出水面，并成一排趴在泳池边上，泳镜齐刷刷地摘下。 “看见了吗？” “敌人掩蔽性极高，没瞧见上面。” “艺术体操？” “也可能是学排球的，那一双大长腿呦......” “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于建摸摸下巴。 “屁，你看谁都眼熟。”几个人瞬间把他的脑袋按下水去。 祁南伸了伸上臂，眼光在被围殴的于建身上一溜，又向角落望过去，那多了一摞垫子，却半个人影也无。 他收回目光，将泳镜戴好，嘴唇抿了抿，不着痕迹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一头扎进泳池里，像一支离弦的箭，游弋在水底。 甄荼捂着脸从游泳馆逃出来，脸上似乎有火在烧，逐渐成燎原之势，蔓延进心房。 她都不记得是怎么晃悠回寝室的了。 傍晚，甄荼的心理温度好不容易恢复到及格线上，丁咛突然冲着她一拍脑门儿。 “对了小荼，下午你们专业班导生给你送了选修课表格，让你开学前交上去。” “选修课？” 甄荼疑惑地接过丁咛递来的纸。 “对啊，为了国家体育摇篮的尊严，你们非体育专业的学生都要选修一项运动类课程，在专业班旁听，虽然成绩要求不严格，但这可是算学分的，你好好选哦。” “这样啊……” 以为她不知道该选什么，刘咚咚插嘴道。 “要不你选射击好了，我和丁咛还可以教……” “我选游泳。” 不暇思索的，她挺直腰背，坚定地握起拳头，打断了刘咚咚的话。 刘咚咚突然觉得，她身后似冒出了熊熊火焰，背景墙上写着，视死如归，四个大字。 陈莫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鼓励。 三·荼还是兔? 隔日，甄荼把报名表交上，班导扫了一眼，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 “怎么了学姐？” 甄荼有些忐忑。 不是吧，这样也能看穿她的小心思？ “你不知道么，咱们班女生几乎一半选了游泳。” 呼——甄荼这才放下心来，好奇地问道。 “那另一半呢？” “拳击。” 好像猝不及防地掌握了什么规律呢...... 班导生手脚麻利地录入了她的信息，又递给她一份课程表。 “好了，拿走，去游泳系的办公室，找他们值班的班导生报个道。” “哦。” 甄荼接过，乖乖地点了点头，走前又多了句嘴问道。 “那男生都选了什么呢？” 那学姐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艺术体操。” 果然是有规律的呢。 播音——艺术体操——铅球——举重——游泳！ 到了，甄荼敲了敲门。 里面隔了五六秒才响起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男音。 “进来。” 甄荼眨了眨眼睛，嘴巴不由自主的张成o型。 “专业。” “17级广播传媒学院播音系a班。” “姓名。” “甄荼。” 祁南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啪啪敲着，忽然停了下来，扫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他面前的女孩。 “你是哪个tu字？” 什么？甄荼迷茫的回望，视线在他微动的喉结上无意识地流连。 “甄荼，哪个tu字。” 祁南忍着扶额的冲动，又问了一遍。 哦...... “荼蘼的荼。” 甄荼微微低下头，两边的头发散落下来，教人只能看见她精致小巧的下巴。 祁南若有所思，原来真是他理解错了，还以为是兔子的兔...... 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失望，默默地删掉了刚才在姓名栏里敲上的“兔”字，摸了摸鼻子，严肃得很。 开学的前几日过的按部就班，只是播音专业只有她一个分在了外院寝室，与同学不熟悉，不管是上小班专业课，还是课后，都有点孤零零的。 在寝室其他三只都有课的时候，她很快就开发出了一个好去处，图书馆。 京都体大的图书馆在南校区，作为国家重点学府的知识门面担当，也是亮亮堂堂的一座四方楼，只是对比着四周足球场，篮球场，排球场，沙地等等等来说，就显得不够看了，平时去的人也不多。 甄荼很喜欢这里，穿行在成排的书架中不亦乐乎。 只是，最上面的书以她的身高来说，还是有些挑战的。 够、够不着。 甄荼咬了咬唇，使劲儿向上蹦跶了一下，裙摆漾出一朵花来。 还是差一点。 “你在干什么。” 突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甄荼反射性回头看去。 他从逆光中走来，甄荼看不真切，只觉得他浑身都是光芒围绕。 第四次了，甄荼在心底掰着指头数着遇见的次数。 祁南看着她踮着脚，本来及膝的裙子因为高高地伸出手去，隐约露出了一大截细白的大腿，更不要说她跳起来的时候，打底都透出了蕾丝边儿。 祁南暗自清了清嗓子，表情更加僵硬了几分。 甄荼犹然不觉，伸手指了指书架最上一排，自觉大胆地问道。 “你能帮我把那本书拿下来么？” “哪本？” 他挨过来。 他身上有清爽的气息，猝不及防地靠近，她整个身子都被罩在他的阴影里，呼吸一滞。 前面是书，后面是他的胸膛，她腰板挺的笔直，生怕一不留神就会靠近他怀里。 甄荼觉得自己快要烧着了。 祁南眼角睨着她，甚至不用垫脚，伸手轻飘飘抽出了被人束之高阁的《播音学概论》 甄荼小心翼翼地抬手去接，一下没抽动，她慌乱地看了他一眼。 第二下祁南才松了手。 “谢谢......” 祁南没说话，转身就向外走去，甄荼捧着书小步跟上。 “那个......” 她站在他身后，靠得很近，小声地支吾着。 他耳朵一麻，脚下突然停住，身后的女孩果然一头撞了上来。 奇怪......他为什么要说果然？ 祁南不动声色地错开了一步。 “又怎么了。” “我......我忘带学生卡了。” 片刻后，学生卡在机器上刷出滴的一声。 看着管理员老爷爷笑眯眯地将书递给她的样子，祁南根本懒得问，没有学生卡她是怎么进来的了。 纯白色娃娃领的连衣裙，干干净净地小皮鞋，还背着一个碎花纹路的挎包，乖巧的不像样子。 尤其是在这体育类的大学里，没有人会比她更像是学生了。 怎么会有人想查她的学生卡。 甄荼收好了书，冲他讨好地笑了起来，眼睛眯眯，又有点不好意思。 “学生卡——” “放你那吧，还完书再给我。” “哦，好，可是我要怎么联系你呀。” “你记一下我手机号。” “哦，好。” ...... “你不拿手机出来，背得住？” “哦，好。” 一阵慌乱，甄荼抱着书低头羞答答地走了，手机里多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晚上，于建冲上来，对祁南勾肩搭背的，“去食堂吃饭啊。” 祁南将他的蹄子撂下来，“你请，我刷不了学生卡。” “你学生卡呢？” “......忘带了。” 四·符合身材气质的泳衣 甄荼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会儿看一眼手机，直至荧光屏自然熄灭。 陈莫拔掉了耳机，叹了一口气，冲上铺问道。 “荼荼，你是晚饭吃多了还是怎么着，不舒服么？” 刘咚咚凉凉地说了句。 “她吃那点猫食还叫吃多？那我和咛咛就可以从五楼跳下去，为祖国节约粮食了。” “你这准头不行啊，我都躺枪了。” 丁咛不满道，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事，一下子从上铺麻利地爬下来，坐到刘咚咚床上。 “不过甄荼今天确实多吃了半碗饭，饭后还加了水果，甚至还请我们喝了奶茶......荼荼，有什么高兴的事分享一下？” 甄荼立刻蔫了，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装睡。 要说甄荼果然是个藏不住事情的好孩子，她这一欲盖弥彰的沉默，立刻让三人察觉出不对来。 互相使了眼色，陈莫大长腿一迈，将甄荼从上铺捞了下来。 在三堂会审的气氛下，甄荼没很快就出息的交待了。 “所以，一本《播音学概论》就把你乐成这样？” 刘咚咚张着嘴，不是很能理解学霸的世界，想她堂堂省青射击队保送生，就从来没痴迷过《如何正中红心》这类书籍...... 丁咛翻了个白眼，瞅了一眼抱着兔子抱枕，把自己憋得快透不过气来的女孩。 “所以，你是因为有了那个男人的电话？” 甄荼将头埋得更深了，微不可查的上下晃了一下脑袋。 陈莫拇指擦了擦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祁南……我听过这个名字。” 瞟了一眼快要晕过去的少女，丁咛只能自食其力的问道。 “你们游泳专业的？” 陈莫点了点头，伸手使劲儿抽出甄荼手中的抱枕，以免她被自己憋死，一边回答道。 “对，大三的，听我教练说，他天份很高，身体素质也很好，高中时期的训练成绩已经可以媲美国家队队员了。” 甄荼刚想抬头，一听到“身体素质很好”这样的话，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干脆又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 “他经常缺席训练，即便就这样，成绩还能晃荡在国家队选拔标准线上，我们教练为这没少发牢骚，说他心思都不知道用在哪了，经常有小姑娘晃荡到游泳馆偷看他，荼荼的眼光倒是不错。” 陈莫拍了拍甄荼的后背，语带表扬。 甄荼更抬不起头了，无不羞耻地想到，她也曾经是偷看大队里的一员来着...... “所以，你是因为男人，选修才选的游泳？” 刘咚咚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应该是在等对方给她打电话吧。” “少女怀春总是诗啊。” “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系草的长相。” “可怜的孩子，完全被迷住了。” 在如魔音穿耳的阵阵感慨声中，甄荼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纤细的手，一直握着手机。 甄荼是在地震了的噩梦中，被踩着小梯子的丁咛摇醒的。 “走走走，去买泳衣。” 甄荼还迷糊着，睡眼惺忪，几缕头发从侧面斜耷下来，盖住她萎靡不振的脸，慢悠悠地开口。 “买泳衣做什么？” “你不是选修了游泳课么？这周五就开始上课了，没有泳衣你怎么去？” 丁咛一脸**微笑，慈祥但并不手软的拽起了甄荼。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上午寝室的人都没课，陈莫训练去了，其余三人吃过早饭，不务正业的去了附近的商业街。 刘咚咚指了指模特儿身上的夏威夷风情三件套。 “荼荼，你看这件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是这飘逸的长纱裙是一个学游泳的人该穿的么？是么？ 甄荼满脸茫然。 商场刚开始营业不久，还很冷清，营业员对这三位顾客展示出了非一般的热情。 “这位小姐想选一套什么类型的呢？” 自然是游泳课适合的......甄荼刚要开口，就被丁咛奋力拉住，一脸“对不起啊我们家孩子不太懂事”的模样，歉意的说道。 “自然是选一套符合她身材的气质的。” 导购小姐秒懂，言笑晏晏地取下了另一侧衣架上挂着的一套泳装。 “这件呢？这是今年的夏日新款，保证符合这位小姐的气质。” 和丁咛唇上的复古大红一个颜色，该露的地方一点没遮着，该遮的地方也隐约的露着。 还沉浸在自己“身材的气质”是什么这一难题中的甄荼，只瞄了一眼，立刻将头摆成了拨浪鼓。 丁咛掩饰住神情中的猥琐，啧啧地打量了一下甄荼，从头发梢到脚后跟，又看了看这套泳装。 “我觉得还不错啊。” 倒是能突出波澜壮阔，就是不知道会便宜谁了。 “我觉得，去上课，是不是还是那套比较好。” 甄荼小心地，伸手指了指一旁一件连体泳装。 “你的眼光不重要。” 丁咛毫不留情的打下她的手，接过导购小姐手里的泳衣，看了看尺码。 刘咚咚迷惑地看着贼眉鼠眼的丁咛，又看了看偷偷委屈的甄荼，一拍手，恍然大悟道。 “祁南的眼光才重要，是不是。” 丁咛一脸“你看看别人家孩子多聪明”的嫌弃样，非要推着甄荼进试衣间。 甄荼奋力的挣扎，眼看就要屈服于魔爪之下，突然一道声音似从天而降，戴着光圈。 “小荼？” 柔美的女音传来，几人回头看去，一个穿着露肩白上衣，浅色棉麻裙裙，背着一个挎包的女生冲她们走过来。 “悠然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甄荼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刚回来没几天，还没来得及联系你。” 许悠然温柔地笑了笑，又冲着甄荼身边的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她长相不是惊艳型的但胜在干净耐看，虽然穿着素净，但一举一动都透着良好的教养。 “悠然姐，你这次回来告诉林学长了么？” 甄荼的眼睛亮晶晶的，对这场他乡遇故知很是开心，又想到不用被逼着试泳衣了，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许悠然面上的表情顿了一瞬，没有回答，只是说。 “好久不见，一起喝杯咖啡吧，你的朋友也一起来啊。” 丁咛眉头一皱，察觉此事并不简单，暗自拉了拉甄荼的衣袖。 甄荼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接收到寝室友的讯号，还是不好意思的拒绝了。 许悠然听了也只是点头，说好过几天再约她便离开了。 刘咚咚看着她的背影，咂舌道。 “好一枚端庄的女子，这才叫淑女啊。” 丁咛面无表情的给了刘咚咚一个暴栗。 “收起你的咏叹调，赶紧给荼荼把泳衣买了。” 三人迅速整理好了心情，又开始新一轮的压迫与反压迫。 五·绝非本意的意外相遇 新泳衣在床头挂了两天就派上了用场。 自然不是那件张扬的大红色，在甄荼的拼死抗争下，三人双方各退一步，最终买了一件湖蓝色连衣荷叶边的泳衣。 丁咛和刘咚咚一左一右站在门口，饱含热泪，目送着甄荼和陈莫离开。 带着寝室友的殷殷期盼，甄荼竟有一种要上战场一去不复返的错觉，走路都差点顺拐。 陈莫回过头就看见她这幅傻样子，忍不住在她头顶揉了揉。 “其实她俩也不用这么替你紧张的。” 到了游泳馆，甄荼才明白陈莫的话是什么意思。 体育选修课也只是学基础，游泳基础课在游泳专业一周只有一次，最关键的是，只会跟同一届的一起上，这说明...... 她连祁南的面都见！不！到！ “莫莫，你怎么不早说呀。” 甄荼闷闷不乐地揪着泳衣腰间的带子。 陈莫皱了皱眉，一边上前一步，挡住了同班一个小鲜肉频频瞥向甄荼的视线，一边淡淡地说。 “不好打消你们的积极性。” 可能是她的失落太过明显，甄荼甚至觉得，她在教练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幸灾乐祸。 但是显然，其余的业余游泳爱好者们不是这么想的，一下水，大家都嘻嘻哈哈的笑闹在一处，水花四溅。 教练也懒得约束她们，本来这种基础课对游泳专业的学生来说，和平日练习没什么区别，所谓标准姿势一个个早已炉火纯青，上选修课的外院学生更是动机不纯，比如那个曾经帮他搬垫子的女生，他就知道一定能再见到她，瞅瞅，果不其然吧。 再说了，这年头有几个不会游泳的？随他们瞎扑通去吧。 教练翻了个白眼，上一旁休息去了。 这年头不会游泳的还真有一个，比如甄荼。 她颤巍巍地进了泳池，把着陈莫的胳膊死活不肯撒手。 “荼荼，你要先放开我，我才能教你啊。” 陈莫一边用眼光杀退蠢蠢欲动的小鲜肉，一边晃动着胳膊想要将甄荼甩下去，一时间心力交瘁。 甄荼才不放，这里水深一米五，旁边人经过带起的水波，随时都能将她晃悠倒。 不会水，加上见不到祁南的心塞，她整个人都灰暗了。 课程过了一半，甄荼才在陈莫“这样下去要挂科”的威胁下，勉强扑腾几下，陈莫略一松手，她就立刻紧张的站起来抓住她。 游泳馆自然不会只有这一处泳道，不多时，侧门开了，七八个只穿着泳裤的男生走了进来，似乎是想要从这边的门出去。 有注意到的女生忍不住交头接耳，面上带着迷之娇羞，脚下的水花扬得噼里啪啦。 甄荼精神紧绷，连旁边起了一阵喧哗声都没有听到。 “于建，你那俩大眼珠子往哪瞅呢。”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滚。” 甄荼愣了一下，她是不是又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余光中，很多人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她心一慌，立刻喝了一口游泳水，呛得她直咳嗽，泪眼汪汪。 “嘿，学妹，真是你啊。” 有人蹲在泳道边上兴奋地说道。 然后更多凑热闹的人跟着蹲了下来，连成一排，显出还站在原地的男生。 他薄唇抿着，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夺走了她全部的目光。 果然是他！ 似乎被这帮蠢透的朋友丢了脸面，祁南冷了脸站在他们身后，就差将不耐烦写在脸上。 甄荼好想把脸埋进水里，她刚才的表现，一定很狼狈，她心都凉了。 偏偏有人还不知事，于建得意极了，他终于向好基友们证明了自己不是奇怪的人，而是真的认识这个小仙女。 一激动，他决定履行初见时美好的约定。 “学妹，大家都是游泳专业的，这么有缘留个电话吧。” 陈莫显然也觉得这一排哈士奇很丢人，眼光在他们身后的男生身上掠过，冷声替她拒绝。 “她不是游泳专业的。” 于建一点也没察觉出陈莫是在明晃晃地拒绝，迅速地掏出手机等着。 “学妹，不是游泳专业我们还能在这儿遇见，这么有缘留个电话吧。” 陈莫也是服气的，要不是看他是真傻，而不是借机调戏，她早就上去把这一排巨型观光犬踹进水里了。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甄荼手足无措，强忍着掉头离开的冲动。 “人家是不想给你。” 有人起哄，于建的神色逐渐哀怨起来。 “不是，真的不是，我开学才买的手机，号码还没背住呢。” 她摆摆手，立刻又要下沉，陈莫连忙捞住她。 看着对于建的群嘲不断加剧，甄荼一心软，一句话脱口而出。 “要不你问祁南学长吧。” 去你的心软，话一出口甄荼就想捂脸。 七八只嘴巴也闭了，尾巴也不摇了，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事不关己的男人。 纳尼？锅还可以这么甩么？ 于建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祁南，嘴里的话也说不利索。 “你、你、你竟然......” 你竟然先下手为强，你的小心心就不会痛么！ 读出了于建的控诉，祁南回以深沉的凝视，轻飘飘地说道。 “闹够了？走吧。” 说完，大长腿一迈，转身离开，身后跟了一连串求知欲旺盛的小尾巴。 已经下课了，泳道里的人逐渐减少，甄荼却还是呆呆地把着扶手，晃悠在泳池里。 她的话太有歧义了吧，很容易叫人想歪了吧，所以他生气了吧。 要不然怎么，他从头到尾，一眼也没有看过她。 她眼中氤氲起水汽，可怜巴巴的，连陈莫都不忍心说她刚才犯得蠢。 陈莫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背。 “走吧，再不上去，你就要泡胖了。” 甄荼听了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六·一点一点靠近你 “怎么回事啊祁南，你看于建都哭的像个孩子了。” “就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人家小学妹的电话就得问你了。”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啊你可不能这样。” 脑中那一片白皙不停地晃来晃去，被围攻的祁南忍不住心烦意乱，他骤然停下脚步。 “你们是哈士奇么？就这么蹲在人家女生的泳道边上，耍流氓啊。” 于建他们都是成天裸奔在游泳馆的人，有成绩好的女同学比他们游的都快，尊严都受损了，谁还有心思注意她们穿的什么，但是被这么一提，众人反省了一下，貌似刚才的小仙女面上确实有些尴尬。 默默道歉之后，就是群起而攻之。 “去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先交待清楚了电话号码的事情。” “不说清楚今天就别回来了。” “我们要给可怜的于建复仇。” “闪开让我寄己来。” 砰、咔嚓—— “我去，你们怎么都不拦着我。” 祁南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心中郁气稍散。 于建扶着腰站起来，总觉得自己的无知无畏给了祁南一个出气的借口，真是哔了二哈了他哪里得罪他了？ 甄荼回到寝室就蒙上了被子，丁咛和刘咚咚对视一眼，看着跟进来的陈莫。 陈莫耸了耸肩，然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细语。 “可是她还没吃晚饭呢。” “我们先去吃，给她带回来。” “好吧，等下我穿个衣服。” 甄荼偷偷地在被子里，编辑好了短信，犹豫好久，才壮士扼腕般地发了出去。 “今天对不起。” 她来没得及陷入等待的焦灼，不过三十秒，新短信就进来了，甄荼紧张的手心冒汗，闭着眼点开。 “没事。” 简单的两个字，甄荼咬咬唇，想象着他回短信时的冷淡。 她越想越难过，眼眶又要红起来，忽然，又进来一条短信。 “书看完了没有，饭卡再不还我，我就要没饭吃了。” 后面竟然还有一个抓狂的表情符号。 她的心仿佛复苏了，咚咚地跳了起来。 “看完了，明天就把卡还给你，下午在文传楼有课，下课后可以么？” 文传楼就在图书馆旁边，来去也方便，甄荼贴心的想。 “可以。” 她的腿在被窝里乱蹬起来，底下三人面面相觑，连连叹息，面面哀戚。 老天爷啊，单恋果然是让人痛苦的事情。 十秒后，又一条追加短信。 “好好练练游泳吧。” 甄荼脸一红，鬼使神差的，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那你能教我么？” 我的天，甄荼觉得自己太有心机，太有勇气了了，她的手指在颤抖，心跳在加速，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忐忑不安的数了十秒，二十秒，一分钟。 叮咚—— “再说。” 还是简单的两个字，甄荼不知道是该失落他的敷衍，还是该安慰自己这已经很好了。 刚到寝室的某人，顿在寝室门口，看了一遍刚才发过去的两个字，手指犹豫了片刻，缓慢而又迅速的打了几个字。 “大哥，您要是成心堵着门呢，吾等就找个舒服的姿势蹲一会儿。” 于建委屈的说着。 修长的手指按下发送键，手机往兜里一揣，祁南目光斜过去，几人立刻噤声，他这才悠悠地走进寝室。 又一条追加短信。 “我尽量，但不一定有时间。” 甄荼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满面灿烂，满血复活。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吃饭。” 三人看着被她紧紧抓着的手机，略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老天爷啊，少女怀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天的第一堂课，甄荼上的心不在焉，心里一直倒数着和祁南见面的时间，挎包里的《播音学概论》，就像着了火似的，让她隔几秒钟就摸上一摸。 下课班长叫住了全班同学，“月末就是迎新晚会了，每班都要往上报节目，咱们班要秉持播音专业的优良传统，积极参与啊。” 都是活跃份子，底下立刻炸开了锅。 甄荼一直在角落里神游，游离于热闹的状况之外。 班长看了她好几眼，一忍再忍，终于决心给这位不积极的女同学增加一下班级荣誉感，亲切地说。 “甄荼同学，你有什么想法？” 啊？突然被点名，甄荼一慌，竟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二十多双眼睛立刻齐刷刷地盯着她。 “其实......” 甄荼悄悄咽了口吐沫，组织了一下话语，假装镇定地说。 “我们可以来个大合唱......既容易，参与度......又......高。” 她的声音逐渐地低了下去。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啊……挺好，那个......想法不错，甄荼同学，请坐。” 班长支吾了一声，觉得怪怪的，这个女同学貌似和传闻中的清高孤傲，很难相处，不太相符啊...... 她刚才是慌张了吧，是害羞了吧，是假装镇定了吧……这明明是软妹的配置啊喂。 班长大人还不知道，自己这种反应叫做被戳中了萌点。 报名截止日期定在了明晚，班长大人临走前给了甄荼一个“好好表现”略带深意的微笑,甄荼不由娇躯一颤。 一个栗色大波浪卷发的女生走过来，打量了她一下，扑哧一声笑了。 “我叫楚君，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跳个舞？” 甄荼很开心，她终于在班级里有了一个结伴吃午饭的朋友。 下午的镜头前训练，分组挨个进演播室模拟录像。 甄荼就坐在椅子上一边听着楚君絮絮叨叨，一边神游。 “你有男朋友了？” 楚君突然碰了碰她的胳膊。 甄荼慢了半拍，才无辜地回望。 “没有啊。” 楚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撩了撩自己的卷发，自言自语。 “难道外面那个帅哥看得其实是我？这就合理了……” 恩？甄荼后知后觉地望向窗外。 刚好就对上了祁南望过来的双眼，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她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心跳得厉害，不忘拿上书，趁老师在演播室里，做贼一样偷偷溜了出来。 “你来的这么早呀。” 七·话题，#播音系甄荼# 祁南站得笔直，垂着眼睛扫着她，用鼻子“嗯”了一下，端的一个高冷。 甄荼连忙献宝似的将书往前一递，双手举平，两颊染红。 一本《播音学概论》生生让她递出了情书的感觉。 祁南硬是顿了一下，才缓缓接过书，随后薄唇一启。 “学生卡。” 什么？ 噢噢，学生卡，对了。 甄荼急急地伸手掏兜，然后不由得傻了眼。 她今天还特意换了裙子...... 看她明明身上没有兜还四处翻找的摸样，祁南除了想笑，竟然还有点想大笑。 “没带？” 甄荼耷拉着头。 “对不起......我忘了，我很快就下课了，回寝室拿给你好么？” 甄荼低着头，不安地摆弄着指尖，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觑着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拖着他？ 祁南没说话，随意地将书往胳膊下一夹，双手重新插进兜里，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几近面瘫。 “甄荼到你了，快回来。” 门突然开了一条缝，楚君伸头唤她。 祁南扬了扬下巴。 “快去吧。” 甄荼试了试音量，摄像机运转倒数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飘向了门外。 他穿着兜头卫衣，眼睛隐藏在帽子的阴影下。 他都没有在玩手机......就连等人都这么认真，这么帅。 祁南漫不经心的靠在白墙上，一只腿曲着，看了一会儿窗外叶子掉的差不多秃了的树枝，才慢慢收回，隔着对面演播教室的玻璃，轻轻地落在她身上。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下午好，您现在收看的是由体育频道为您直播的中网赛事，我是本场赛事的解说员甄荼。” 她面对着镜头，旁边提词器不断变化，女孩儿仿佛一瞬间变成了汇入了广阔大海的小溪水，镇定自若，不见局促。 倒是像模像样的，祁南暗想。 训练一结束，甄荼一溜烟就跑了出来，不好意思地说道。 “久等了吧。” 祁南没说什么，只是一伸手，接过了甄荼的包，姿态自然极了。 “走吧。” 甄荼脸上飘红，垂下的两只食指忍不住靠在一起对了对，他拿了她的包，但她觉得她把心也放在了那里。 祁南的腿长，几步功夫就拉开了距离，甄荼急忙小跑跟上，祁南没有看她，只是步子放慢了少许。 其实甄荼把书和卡都给了祁南之后，她就不用去了，但甄荼还是默默地跟在他身边，祁南也似乎忘记了这个闲杂人等，肩并肩还完书，甄荼小声地开口。 “我......我请你出去吃饭吧。” 祁南没有低头，眼角向下睨着她，显出几分高深莫测的模样，顿时给甄荼好大的压力，她急急地摆手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谢谢你借我学生卡......没有别的意思。” 她越说越小声，越觉得无所遁形，她连自己都欺骗不了。 她分明就是有别的意思的。 嗤笑了一声，祁南说。 “出去吃饭就不必了。” 甄荼快要将头埋到地底下去了，果然，被拒绝了。 “我有饭卡，请你去食堂吃吧。” 看着甄荼表情飞速变化的模样，就像一令一动的机器人少女，祁南的嘴角忍不住扬了扬，随即又飞速消失。 机器人少女什么的，太邪恶了。 “呦，这谁啊，我没看错吧，祁南身边有个妹子。” 三四个男生从校外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这边打眼的两个人，一个穿着涂鸦外套，戴着棒球帽的男生啧啧称奇。 “祁南，不介绍一下？” 甄荼觉得，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眼神都要粘过来了，甄荼好想躲到祁南背后去，只是生怕他觉得她太胆小，硬是顶住了。 讨厌有桃花眼的男生。 她愤愤地想到。 祁南眼角余光瞟到了她蠢蠢欲动的脚尖，心头竟然微微一动，忍不住移了一下身子，将她完全挡在自己的影子里。 “你看错了。” 祁南云淡风轻地说完，便抬步从几人身边飘过。 几人心中同时握草，这是睁眼说瞎话呢。 男生的夜长寝室话题，女生和游戏基本各占百分之五十，近日来，#播音系甄荼#这个话题的热度在男生101寝室不断攀升。 刘景瑜特意来串门，捞了个凳子跨坐在祁南床前，伸手将他手中的书抽走。 “下午那姑娘谁啊。” 祁南冷眼瞧了他一眼，将书又抽了回来，半晌才说道。 “学妹。” “什么专业的？叫什么啊？” “不知道。” 祁南懒得理他，于建不知死活的来一句。 “甄荼是学播音的，刘景瑜你就别打歪主意了，我都还排着呢。” 蠢货，祁南暗骂。 昨天和男神共进晚餐，虽说吃的是大锅饭，甄荼依旧心情美丽，第二天上课，甄荼一直眉开眼笑的，让原本对着一众昏昏欲睡的学生感到心灰意冷的老师，又像打了鸡血似的拖堂了五分钟。 一下课，老师刚走出去，就进来一个男生，甄荼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预感来得猛烈，让她的太阳穴突然之间突突地跳了起来，忍不住倾身过去，对坐在外面的同学小声说道。 “对不起可以让一下嘛。” 可惜旁边的同学全身心都在面前的热闹中，并没有察觉的小姑娘的急迫，一边“哦”了一声，一边慢慢地起身—— 进来的那个男生生得很好，正是时下里流行的那种雅痞风格，个子高高，皮肤偏白，却很健康，一双桃花眼流转间，很多女生都忍不住小声尖叫起来。 他拿着一捧玫瑰花，走到台上，视线在教室里寻梭一圈，定格在中间一排的最边，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甄荼，做我女朋友吧。” 原本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就爆了，好多人一边看着甄荼一边哦哦哦的捶着课桌，发出怪声。 不详的预感成真，可是楚君没来，她躲都没有后背躲。 甄荼手心都是汗，她低着头握了握拳，蹭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向前台，在一众人等的起哄中，目不斜视地走出了教室。 “甄荼，等一等。” 听不见听不见我听不见...... “哎你别走啊，最起码把花拿着吧，你看多漂亮，配你。” 女孩儿加快了逃亡的脚步，刘景瑜追了上来，长臂一伸，拦住了去路，嬉皮笑脸的问道。 “甄荼，赏脸一起吃个饭？” “不要，你走开。” 女孩子没什么攻击力，就连拒绝也是软绵绵的。 刘景瑜拦在甄荼面前，左档右挡就是不让她过，甄荼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陈莫下了课就过来找甄荼，远远地就瞧见小红帽与大灰狼这一幕，登时就想冲过去，只是，眼神一偏，她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刘景瑜。” 一个冷淡的男声响起，甄荼立刻扭头，泪眼汪汪地看过去。 八·意中人的出场方式 祁南迈着他的大长腿，周身仿佛有霞光环绕，如天神般降临，让她忍不住陷进他的像星空一般的眼睛里，动弹不得。 以上场景是甄荼脑中的慢放剧场，但实际上，她一步一蹭地飞快蹭到了祁南的身后。 祁南甚至能感觉到她毛茸茸的脑袋碰到了自己的背，像只小兔子一般，略带慌张，纯纯地，看着人心仿佛被一抓，还有点痒。 祁南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动了一下。 甄荼闻着他衣服上的青草香，扑通扑通狂跳的心，竟奇迹般的逐渐镇定下来。 “祁南？你怎么会在这儿。” 刘景瑜狐疑地看着他。 “刚才碰到曹老师，他听说你这次青运会没报名，气得拿着报名表到处找你。” 刘景瑜的脸色立刻变了，喃喃自语。 “什么情况，我一直瞒得挺好啊，这老头是突然成精了吧。” 他一边嘀咕，一边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来着，回头看了看只能看见半个脑袋的甄荼。 “甄荼，我下次再来找你。” 祁南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他低下头，刚想说些什么，甄荼已经眼尖地看见了走过来的陈莫。 “莫莫！” 甄荼就像见到亲人一样，立刻飞奔到陈莫身边。 近身的热源消失，祁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甄荼语无伦次地表达了一下方才的惊险，再一回头，祁南已经不见了踪影。 还没来得及谢谢他呢，甄荼有些失落。 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 “走吧。” 陈莫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头，若有所思。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时间，大三有一节体能训练理论课。 祁南他...... 于建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文传楼里转悠了好久，才发现悠悠走过来的祁南。 “你怎么上上课突然就跑了，灭绝师太的怒火可全撒在我身上了。” 于建一边走过来一边埋怨，也知道祁南绝对不会反省，又接道。 “我刚才看见刘景瑜，一脸走了二十四个小时高速没上厕所的表情，怎么回事啊？” 祁南事不关己的回答道，“曹教练找他，为青运会他没报名的事。” “握草，原来是暴露了，曹教练怎么知道的？” “我说的。” “哦......哦？” 由于马上就是青运会了，青运会的奖牌得主几乎等于半只脚迈进国家队了，这是为校争光的事儿，因此学校许多体育场馆开始逐渐封闭，只对本专业的学生开放，甄荼只上了一节课的游泳基础课顺应潮流，宣布停课。 游泳馆这个时间段的泳道都承包给了系里排名前几的男大神和女大神。 甄荼站在游泳馆外面，咬着唇神往地注视着大门口。 听莫莫说，祁南也是其中一员。 好想...进去看看啊，她只是听说，却从来没见过祁南游泳的样子，这次青运会，应该会见到的吧。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去了行政楼。 林佑偲已经在等她了，他手边有一摞表单，都是青运会各项比赛的参赛人员和志愿者的资料。 看她微喘的样子，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林佑偲不由得把她按到凳子上，又倒了一杯水给她。 “慢点......不着急，也没人跟你抢，喝点水。” 甄荼不好意思的接过纸杯，小口抿了一口，视线却还是眼巴巴地黏在报名表上。 “怎么这么想服务大会啊。” 林佑偲只好失笑着递给她一张。 “给，按照表上的要求把资料填全。” “谢谢佑偲学长。” 甄荼没有回答，只是耳朵不经意地红了，她放下水杯，双手郑重的把报名表接过来，转身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认真的填写起来。 姓名...... 性别...... 年龄...... 过了一会儿。 “学长，这个其他技能认证是什么？” 她扬起头，把报名表举起来给林佑偲看。 林佑偲视线在她扬起的小脸上一扫，接过报名表看了看，温和地说道。 “这个是为了场上有突发情况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按照每个工作人员的特长进行调整，你可以写上你高中时候获得的市长杯金话筒奖。” “哦。” 甄荼乖乖地一笔一划工整地写好，目光专注，像是承载了殷切的期盼，又像是珍藏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小秘密。 九·他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400米的混合泳训练赛，八个全副武装的男生站在岸边做着伸展动作。 “各就各位，预备——” 教练手势上扬，随着哨声的响起，八个泳道里同时有身影跃出，溅起了一阵水花，一旁的电脑光屏上瞬间依次出现了每一个泳道的人入水的时间。 助理教练忠实地在册子上记录着。 第四泳道无论是对开始哨声的反应速度，还是入水后的潜游速度，都远远地超过了其它泳道。 岸边的教练看到数据，视线投向第四道，却没有因此舒展眉头。 前四分之一是自由泳，第四泳道明显领先最起码一个身位，就像一只旗鱼破水而行，每一次划开水面，都能看到他坚毅的轮廓，紧抿的薄唇。 触壁顺利，他的身影在水下灵巧地翻转，颠倒身子，换了仰泳。 然后是蛙泳，第三泳道在这次触壁后缩小了距离，蛙泳显然是那人的强项，赶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终于在切换最后的蝶泳时，翻转领先。 冲刺时刻，所有人齐齐加速。 第三泳道率先触壁。 二四泳道紧随其后，几乎同时触壁。 分毫之差，只能从屏幕记录上看出，二先，四后。 四道的人摘了泳镜，仰在池边，长长呼了口气。 “祁南，你过来一下。” 教练沉声叫他。 他上了岸，拿着毛巾随意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水，面无表情地迈开了步子，忽然被横出来的一只手拦住。 三泳道里的白赫翻身上了岸，站在祁南面前，无不挑衅。 “你现在连第二都拿不到了么？” 祁南掀开眼皮瞅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无波。 “你确实很快，但是你起跳的反应速度还是太慢了，这是硬伤，要多加练习。” 白赫听见他的话立刻暴躁起来，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 “用得着你来说，你这么会分析，去做教练好了，技不如人还有心思教育我，你有什么资格。” “就凭一点......我是你学长，白学弟。” 祁南将毛巾一把搭在脖子上，拍了拍白赫的肩，绕过去离开了。 教练拿着训练簿走过来，看着一堆数据，皱了皱眉。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都看得出来你犹豫了，第二次转身的时候，你足足潜游了三秒多，你为什么不加速！这是比赛，你能不能全身心的投入。” 祁南不说话，眼神游离在一池被光照射得波光潋滟的水上。 教练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知道你现在成绩不差，你有天份，你是天才，但是祁南，天分不能替代后天努力，你看看你缺席了多少次训练？” “没有一个人是能够只靠天赋就站上一个舞台的巅峰的，你也绝对不会是例外！”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严厉对面前的人完全不适用，教练又缓了缓。 “你相信我，我们好好练习，争取早日进入国家队，嗯？” 教练殷切地看着祁南，试图从中看出他被打动了的痕迹。 可是祁南只是微微低着头，不反驳，也不承诺，安静地仿佛站在他对面的，只是一团空气。 “祁南，你要是不喜欢游泳，你就趁早放弃，免得浪费你的天份。” 教练气的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离开了，冲着泳道边的男孩儿们大声嚷嚷着。 “于建，最后一名你还好意思休息？白赫，你给我回来，得了一次第一不知道怎么好了是不是，你那自由泳游得我真想轮你，不是你主项就不好好练了是吗？你给我下去再游个1000米！” 这一个角落逐渐陷入了让安静，祁南原地不动地站着，很久很久，眼神像是在盯着跳动的光斑，又像是毫无焦点。 半晌，集合的哨声想起。 祁南这才动了动，转身走过去。 教练照例挨个骂了一通之后，抚着胸口离开了，于建立刻一改垂头丧气之色咋呼到。 “走，去聚餐啊，今天体力消耗太大，我需要食疗。” 白赫抱胸，向另一侧瞟了一眼。 “就怕有些人不合群啊，明明输了，却还是一副老子世界第一的样子。” 可能是平常被白赫追着怼惯了，祁南不为所动，手机铃声响起，看了一眼，是他设定的闹钟。 “我还有事得走了，你们去吧。” 祁南转身离开，一个人欣长的身影逐渐没入黄昏的光影里，显出几分孤单。 “他要去哪？” 白赫沉着脸问于建。 “不知道，祁南每周五这个时间都要出学校的，我刚才都忘了。” “你是他室友你不知道？” “你是智障么，老子是他室友又不是他基友，老子怎么会知道。” 白赫恨恨地将毛巾灌在地上，谁知刚好碰上教练去而复返。 “你个小兔崽子给我捡起来！真是不用你们洗不知道珍惜助教们的劳动成果啊，1000米自由泳练习，现在！” 该章节已被锁定 《他笑时怦然心动》该章节已被锁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他笑时怦然心动》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十一·平地风波 祁南浮在一边，眉头紧锁看着她狗刨般的姿势。 “你借的那些书都白看了么？” 我上午才借到，还没开的及看呢...... “你以为你是羽毛么？你不划水，怎么可能不沉下去？” 我就是害怕沉下去才不敢划水的呀...... 眼看又要下沉，她慌忙抓来抓去，只差一厘米就要碰到祁南的胳膊，却被他一下子躲开，抓了个空。 没了依靠，甄荼只好奋力扑腾，竟也奇迹般可以原地扑腾两下。 刚想慢慢站起来想要求表扬，就被祁南泼了一盆凉水，他冷冷的声音响起。 “别总想着游两下就站起来，没个定性。” 甄荼有点委屈，又想哭了，脑袋向上扬着，吸吸鼻子。 “游泳时不能用鼻子喘气是最基本的要求，你们教练第一堂课就教了吧。” 甄荼的眼泪于是生生地逼了回去。 她还不会用嘴换气，每次吸气腮帮子都高高地鼓起，活像只河豚。 不过高压政策成绩斐然，渐渐地，甄荼已经可以用近似蛙泳的姿势前进两三米了。 “腰不要佝偻，身子伸直——” 祁南忍不住想要纠正她的姿势。 肚子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甄荼慌张了一下，呼吸一错，她看眼又要下沉喝上几口水。 祁南的手就虚扶在她肚子上，反射性一捞，甄荼就顺势站了起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温度陡然升高。 她还在小口喘着气，小心翼翼。 他的一只手还在她的腰上，濡湿分不清是水是汗。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极了，共享着这方寸之间的稀薄空气，甄荼因为手把着他的胳膊借力，脚底没有触底，身子浮起来一些，水波在胸口的位置荡来荡去。 他松开她的腰，却没有抽出被抓住的手臂，目光投向别处。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上来吧。” 甄荼就像是一条缠在礁石上的海带，被他带在身侧，漂浮着上了岸。 空气还有点凉，甄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擦擦吧。” 一条大毛巾兜头罩来，将她整个上半身盖了进去。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想起什么似的向另一片泳池望过去。 空无一人，灯关了。 灯什么时候关的？莫莫竟然撇下自己先走了？ “去换衣服，然后等我一下，我把这儿收拾了就送你回寝室。” 祁南的声音响起，出了泳池的他立刻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甄荼几乎立刻就原谅陈莫了，她雀跃着。 “我来帮你。” “不用，你坐着就好。” 祁南断然拒绝，随手一指身边的长桌。 甄荼坐在小桌子上，两条小腿悬空晃悠晃悠的，看着他将两人的湿毛巾在水池里利落的冲洗。 相处的时间太难得，甄荼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 “莫莫说你游泳很厉害。” 她轻轻的声音在空旷的游泳馆里想起，祁南手下不停，闲闲地说。 “但是显然我不是一个好教练。” 月色照在他脸上，他的五官几近柔和。 甄荼脸一红，赶紧把话题岔开。 “可是你为什么总是不来训练呢？” 祁南斜眼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捞出毛巾，左右手一拧，水哗啦啦地流了出来，他的沉默就在隐藏在水声里毫不突兀。 甄荼咬咬嘴唇，半晌，突然间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游泳。” 她小时候有一阵也不喜欢学钢琴，总觉得那些黑白键子太过单调，每次妈妈让她练琴，她总要几番装作肚子疼来逃避。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我和你说哦，我小时候——” “出去。” 他凉凉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 空气突然在一瞬间停止了流动，他背对着她，手耷拉下来，洗干净的毛巾垂在地上，手的主人却对此无知无觉。 甄荼疑惑是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地问道。 “什、什么？” 祁南却没有再回头，径直走进了男更衣室里。 门晃悠了两下，被关上。 仿佛刚才和谐的气氛，只是她单方面做的一场梦。 寝室封楼的前一刻，她一边抽噎着，一边抹着眼泪，掐着点冲进了楼里。 她抽动着肩膀想把啜泣压回去，不停地抹着像暴雨般的眼泪，哭得很憋屈。 宿舍老师批评的话就咽了下去。 “行了小姑娘，我也没批评你，下次早点就行。” 甄荼觉得，陌生的宿管老师都比祁南的语气温柔，她哭得更伤心了。 “要不然老师再给你晚关半个小时？有什么误会就去解开嘛，年轻人，不要太冲动。” 宿管老师显然脑补了一出分手戏码。 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 甄荼不可抑制地一直回忆起他背对着她离开的身影，一连做了好几晚噩梦。 迎新晚会的姗姗来迟，对这几日因无法启齿的理由，本就心情不爽的祁南来说，就是噩梦。 “你日常训练缺席的太多了，去年要不是学生会的加分顶着，你大二就得留级了。” 教务处的老师拍拍他的肩。 “加油干，小伙子。” 在教务处老师一脸的“赶紧感谢我”的喜气洋洋的氛围中，他面无表情地抱着一堆乱糟糟的横幅，穿越大半个学校往文体馆走去，沿途有很多双好奇地眼睛全方位扫视着他。 祁南克制住将手中的红黄横幅扔进垃圾堆的冲动，眉梢跳了跳。 简直傻透了。 楚君和甄荼作为晚上有表演节目的同学，要提前去文体馆后台准备。 “真羡慕你，大一就有进青运会学习的机会。” “如果你想参加工作人员的遴选，明年可以早点提交报名表......” 甄荼有点不好意思，她毕竟也是拖了林佑偲的福，小小地开了后门，现下觉得有些心虚。 楚君一脸神往，表情荡漾。 “我一定要努力。” 恩恩，甄荼附和着连连点头。 “早晚要坐上ufc的解说席上！” 恩......也是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赛事方向努力嘛。 “找个身材倍儿棒的ufc选手做男朋友。” 咦？画风转得好快，她竟有些不能适应。 “最起码也要像前面走着的，你的小情郎。” 啥？ 楚君也偷看过祁南的肉体？不对不对......关键是...... 她的脖子僵硬地抬起，看到了前面慢悠悠走着，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某人。 十二·不规律的心跳 甄荼看见祁南眼睛先是一亮，不知想到什么又失落地耷拉下来，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甄荼，快点走啊，愣什么，一会儿彩排迟到了。” 甄荼严重怀疑，这个声音洪亮、音调标准得像播新闻联播的女孩成了精。 不要那么大声叫她名字啊，眼看前面的祁南耳朵一动，明显有要回头的趋势。 甄荼赶紧低下头，快步地越过他向前走去。 她的腿倒腾得欢实，冲着文体馆的方向一路猛走，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拐了一个弯。 “走了么？” “还在你后面。” 过了一条地下通道。 “走了么？” “还在你后面。” 已经看到了文体馆的大门，甄荼颤抖地又问。 “他走了么？” “......你的小情郎还跟在你后面，而且我看他走得很轻松嘛，果然身高是硬伤。” 甄荼对这嘲讽视而不见，颤颤巍巍地用余光瞟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祁南。 难道他是要跟自己道歉么？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毕竟让他跟到文体馆里面，打扰了别人彩排多不好...... 甄荼一边给自己鼓劲儿，在文体馆门前壮士扼腕般地停了下来，闭着眼睛就转回了身。 他的影子几乎要将她盖住。 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你——” 祁南从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绕过，进了她身后文体馆的大门。 甄荼的话硬生生地转了个弯。 “倒是快一点啊楚君。” 楚君笑得都要抽搐了。 “我刚刚表现是不是特别自然。” “一点也不，我都替你尴尬。” 甄荼又双叒要哭了。 祁南拖了个小板凳，踩上去伸长了胳膊，将近四米的身高加成让他轻易地挂上了横幅的一角，游刃有余地看着台上彩排站位的甄荼。 音响里传出了一首棒子国大热的女团舞曲，于建经常在寝室里，一边放一边自嗨，还是mv版的。 凭借他超凡的记忆力，祁南即使只看了一遍，也能记住某些动作。 她就要跳这个？ 本来刚刚才有所好转的心情瞬间又荡到谷底。 祁南下了椅子，周身散着冷气离开舞台。 甄荼垂下的双手，手指偷偷拢成一处，她余光一直瞟着最高处，走路的时候险些同手同脚，眼见他离开，心下一阵焦急。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走，她不想和他......又成为陌生人。 这边一定好位置，甄荼便匆匆追了过去，终于在偏门外拦住了祁南。 准确的说，是她一接近，祁南就有所察觉，转过身来原地等着她靠近。 将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让甄荼很有压迫感，半晌都支吾着说不话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有事？” 祁南突然开了口，他双手插着兜，语气不冷不热。 错过了这个时机，她大概不会再有勇气站到他面前了...... 甄荼闭上眼，视死如归地开口。 “对不起。” 她急急地，宣泄般的说着。 祁南的眉头忍不住诧异的上挑。 甄荼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生怕一眼就能让自己失去继续说下去的勇气，索性将肚子里的话全部倒出来。 “我不应该说你不爱游泳，如果有人说我做得不够好，是因为根本不喜欢播音这个专业，我想，我也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 “当......当然，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好。” 好多个翻来覆去睡不着险些被莫莫拖下来打的夜晚，她都在想，她到底是说了什么，让祁南突然变了脸色，想来想去，也唯有那句“不喜欢”。 “我毕竟不是你，这么胡乱猜测是不对的，对不起，祁南。” 她泄了气，低下头来。 明白了原因，却无端有些心疼他，却也更想了解他。 所以，对不起祁南。 所以，我今后想更了解你一些，祁南。 祁南、祁南、祁南。 甄荼在心底默默地唤着，甜甜的，酸酸的，眼眶就不由自主的湿润。 祁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给人的印象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明明娇娇小小的，但却拥有出乎意料的感官 ，像只敏感的幼猫，抑或者是因为上了心。 他让她上了心。 只是，无端地发了脾气，该说对不起的人，明明是他，他那天晚上的焦躁来的莫名，仿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更让他......在意。 祁南垂下头，女孩儿睁大眼睛，慌乱而又祈盼地看着他。 他缓缓开口， “是我应该道歉。” 她的眼睛逐渐明亮起来。 祁南觉得情况很不对，就好像心中有一块地方不断塌陷，越来越松，越来越软...... 大一新生逐渐进场，一楼和二楼都逐渐坐满了人，一片吵吵闹闹中，祁南只是板着脸坐着，一派生人勿进的高冷模样瞬间斩获了一片少女心迷妹。 耳边主持人激昂的话语和欢呼如潮的呐喊全都像耳边清风，他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咚咚声，一声又一声，丝毫没有缓和之声势。 他大略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舞台灯光突然黑了下来。 ohho ey~ho ey......熟悉的歌曲前奏响起，他的神智才回笼，向舞台上望去。 追光突然一闪，伴随着两个女孩开场就不间断的舞动，场下一片沸腾的欢呼，楚君改了编舞，拿掉了几个她觉得还好但是甄荼抵死不从的动作，多了几分活泼。 半程，有一个将外套撩开露出肩膀，同时身体顺势下滑的动作，甄荼有些害羞，但是昏暗的灯光和五颜六色的追灯，让整个场面都充满着奇异的美。 台下的挥手和喊声甚是热烈。 祁南忍不住黑了脸。 最后音乐落幕，突然从台下突然窜上来一个火红的身影，又成功带起了一拨节奏。 一个男孩捧着一大束玫瑰，身手矫捷地从台下翻上来，塞进其中一个女孩儿的手中。 女孩儿低垂的眉眼，在射灯下，宛如羞怯的小鸟。 呵，什么敏感的幼猫，犯蠢的傻狍子还差不多。 祁南冷眼瞧着，他果然是头脑发昏了才觉得她感官敏锐。 他掏出手机，语气带了几分痛心疾首。 “曹老师，刘景瑜又逃训练了您知道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如雷贯耳。 祁南舒坦了。 自从被曹老师压着递交了世青赛报名资格审核表之后，刘景瑜就不再是从前洒脱不羁的他了。 从前，他不是在逃训练，就是在逃训练的路上，如今，他不是在纠缠甄荼时被曹老师堵到，就是在寻找甄荼的路上被曹老师堵到。 刘景瑜也是纳了闷了，同样是逃训练，怎么祁南就那么镇定自若，到他这儿，就变成了抱头鼠窜了呢？ 果然他还是生活阅历太低。 在13号寝室楼下晃悠了三圈，刘景瑜终于如愿地等到了甄荼......和她的室友。 “甄荼。” 甄荼一听这荡漾的声音，反射性往陈莫身后一躲。 刘景瑜伸手想要拉她，却突然被人捉住了手腕。 “啊啊啊...疼、疼，放手。” 陈莫面无表情的将他的手腕向前一松。 “shit，你学举重的吧。” 刘景瑜揉了揉手腕，肉眼可见已经红了一片。 他心头有怒气，可是一看甄荼小心翼翼地小模样，那点怒气散的比流星都快。 出息！陈莫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拉着甄荼就要走。 刘景瑜立刻收敛起了乖戾张扬的模样，努力展示出自己纯良无害的一面。 “别介，别介，我找甄荼是有正事儿。” 相比较陈莫毫不掩饰的鄙视，甄荼就显得和善多了，她顿了一下问道。 “你有什么事？” “你迎新晚会上跳的舞蹈真好看，有人录了像传上校内论坛，我好多朋友都来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眼看甄荼悄悄后退了一步，陈莫防备地看着他，刘景瑜连忙补充。 “当然了......我谁也没给。” 毕竟他也是牺牲了色相好不容易从一个播音系妹子手中拿到的...... “是我一哥儿们，学拳击的，托我来问问和你一起跳舞的那个妹子的电话，你要是不愿意给也没事。” 甄荼低着头，半晌，犹犹豫豫地问。 “是学拳击的？那他以后想往ufc方面发展么？” 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提问，刘景瑜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对他的胃口，虽然表面上看柔柔弱弱的，但还真不是一般的小白花，有思想！有道德！ “她喜欢打ufc的？” 甄荼认真的点头。 刘景瑜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我得回去问问他，再把答案告诉你。” 他的唇翘起一边，拿出手机就凑了过来。 “来，你记一下我电话，” 甄荼被诱拐地凑了过去，两人脑袋对脑袋，低头凑在一处，远看还挺和谐。 陈莫一时来得及没阻止，抱胸的手顿了一下，甄荼你长点心行不行，这全是套路啊套路啊。 眼瞅着刘景瑜趁甄荼的注意力在屏幕上勾起的红唇不断凑近，陈莫无语地准备上前抱回自家这颗好白菜。 “甄学妹。” 于建大咧咧的声音传来，甄荼一抬头就看见刘景瑜看着自己那森森地笑意，心中顿觉不妙，果不其然，眼神一转，就看见了于健旁边，祁南那冷若冰霜的绝世美姿容。 那天他说。 “是我应该道歉，甄荼，对不起。” 十三·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 “甄荼，对不起。” 这句话还晃晃悠悠盘旋在耳边不肯消散。 而那天，她听完这句话就跑了，眼角还能扫到他当时的错愕。 两人走过来，甄荼不安地捏起裙摆，祁南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溜，没有丝毫停留，转移到了刘景瑜身上，带着微微的悯意，扬头，轻轻地启唇—— “快跑吧，曹老师正往这边来呢。” 只见刘景瑜脸色瞬间一变，低声嘟囔道。 “见了鬼了，我爸一定是贿赂人民教师了，老曹怎么跟在我身上安了雷达似的。” 说着，他恋恋不舍地瞅了甄荼几眼，才恹恹却不失飞快地离开。 看见刘景瑜落荒而逃的背影，于建第一次有了俯视众生的感觉，舒坦的五脏六腑都熨贴的不得了。 可怜的孩子，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吧。 单细胞哈士奇心头灿烂，忍不住大手一挥。 “走啊，请你们吃晚饭去啊。” 除了陈莫无不可的略微点了点头，剩下两人完全没有反应。 甄荼低了头摆弄着手指，祁南偏着头看着一旁光秃秃地树枝。 诡异的气氛。 于建挠了挠头。 于建自信能负担得起的只有学校门口的烤串店，四个人要了点杂七杂八的肉类，围着小矮桌坐下。 “给，甄学妹，汽水。” “谢谢。” 甄荼伸手接过于建递来的瓶子，正好祁南抬手取筷子，两人的胳膊在半空中挨到了一起。 甄荼一个激灵，手一抖，汽水洒了几滴出来，她又手忙脚乱地翻包取纸巾。 祁南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收回。 一顿饭吃的日月无光，沉闷无比。 直到于建接了一个电话，甄荼随口夸了一声。 “铃声是《问道》里的电影插曲吧，我记得男主人公最后成为了一代圣僧。”想不到于学长看着没有智慧但态度倒是挺端正。 于建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能不能说清楚点”的懵逼。 “啥？我不知道啊，祁南非要给我换的。” 甄荼：...... 知道你们关系好，成天黏在一起也就算了，连手机铃声也要管？ 甄荼看着于建过分灿烂的脸，心中微微嫉妒。 “其实我还是喜欢之前那个，我的女神团啊，ohho ey~ho ey......” 听起来有点耳熟。 “但是祁南一听眉头抖的就跟帕金斯综合症似的，我暗地里觉得祁哥一定是脑补了我女团的舞姿把持不住。” 甄荼：？ 一个小馒头塞住了于建的嘴。 “吃。” 祁南冷得一逼。 得到投喂，于建眼泪汪汪感动得要命。 甄荼循声望过去，他无关痛痒地扫回来，两人的视线终于交汇。 她眸光太过清澈，祁南突然神色一闪，低下头咳了咳，率先移开了视线。 甄荼心头怪怪的，目光迷茫，还无意识的流连在祁南脸上。 “好了，快吃吧。” 陈莫递过来一只鸡翅，看见甄荼哀怨地瞥了自己一眼，雾蒙蒙地大眼睛充斥着秋波被打断的敢怒不敢言，她不禁有些心梗。 女大不由娘啊。 吃了饭，陈莫决定消化一下后再去训练一会儿，于建屁颠屁颠地跟着陈莫。 “你也要去训练？你们今天不是刚大训过么，我看他们都累的被打回狗形了。” “没关系，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真刻苦，那走吧。” 两人一言不合就结伴训练去了，转眼就剩甄荼和祁南，甄荼在心里偷偷地给陈莫点赞。 两人就以被寒冰射手射中了的铁桶僵尸一般的速度在深秋的冷风中走了十分钟。 以一个类似小奶狗的喷嚏声开始，再以一件外套兜头罩上甄荼的肩膀结束，祁南脱衣服的动作性感且绅士。 且性感。 “谢谢。” 甄荼觉得自己要着了魔了。 “嗤。”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长腿迈得优雅异常。 周身是他的味道，耳边是他的低音，甄荼手指尖触碰到他的外套，将它往自己的怀中拢了拢。 青运会如期而至。 每年一次的青运会由国家体育总局举办，本来就在国内的关注度很高，对于京都体大来说更甚。 而今年的青运会由宜林市承办，京都体大的代表团一共60多人，早早地就到了候机厅，候机厅还打了“祝所有运动健儿取得优异成绩”的横幅。 运动员及教练组和志愿者们分了两个航班，眼见广播里传出登机消息，甄荼忍不住又撇了眼身后两排坐着的祁南。 看见队友纷纷起身，他将耳朵上的耳机随手拿下，站了起来，眼光往她身上一撇，甄荼连忙回过头，端正地坐好。 一个身影突然罩了过来，站在她面前，隔绝了她的视线。 “不给我加油么？” 刘景瑜吊儿郎当地经过她身边，不理会身侧的队友发出的怪叫，停下了脚步。 “......加油。” 甄荼犹豫了一下，低着头细若蚊蝇低说道，眼角余光扫过明蓝色的身影，踹踹不安。 加油......不过分吧。 听到她细弱蚊蝇的话，刘景瑜笑得恣意，一双桃花眼亮的吓人。 “如果我得了冠军，你就是我女朋友。” 他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甄荼满脸无辜的瞪着他，有些崩溃...... what屮艸芔茻他又说啥嘞？ 心一慌，抬头看去，只看见祁南走进登机口的背影，仿佛所有事情与他无关。 她莫名失落下来。 十点多到的宜林市，甄荼这帮志愿者来不及休息，放下行李就像赶鸭子一样被圈到了主会场。 盛大热闹的开幕式，一下午下来，甄荼累的瘫倒在酒店的床上，睡了三四个小时才勉强缓过来，晚上和丁咛和刘咚咚视频的时候，也趴在床上，懒得要命。 “真羡慕你和莫莫，还能去现场看比赛，不像我们，老老实实地上课、训练。” 甄荼是作为派遣给主办方的志愿者来的，而陈莫则是由于表现优异，教练想让她提前熟悉熟悉赛事，充了教练组一个名额来的。 “我和莫莫也很累的，今天一天下来，我都收了300多条新闻稿了，写的字比我在学校一个月还多呢。” 她正忧郁地说着，房门被砰砰砰的敲响了。 “好像是莫莫回来了，你们等一下哦，我去开门。” 甄荼将手机随手扔在床上，光着脚蹭蹭地下了床，视频那头狂吼着“鞋鞋鞋！” “哎呀，没关系，我马上就要洗澡啦。” 她一边大声地回应，一边打开了门，瞬时愣在门边，如遭雷劈—— 祁南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看着她面色有些古怪，半晌，他才迟疑地说道。 “......可能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一边说，一边放下了手，转身欲走，甄荼连忙拉住他。 “不不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祁南一挑眉，嘴角似乎翘了一下，甄荼的脸立刻烧了起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说什么呐！ “不，我的意思是......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祁南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修长的身影好整以暇地走了进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人，正好可以说一下私事，他清了清嗓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我来是有话和你说，你和刘景瑜——” 上次寝室两只就追着自己问迎新晚会上送了自己一大束玫瑰的人是谁，刘景瑜告白的事不能被她们俩听见，否则她永无宁日。 脑中一瞬间飘过如上念头，甄荼心一慌，扑上去就想捂住祁南的嘴，却错估了两人之间的身高差。 她跳的起劲儿，他躲得轻松，却没留意身后刚到他腿弯儿的床。 扑通—— 他结结实实地被甄荼扑到，而且这妹子还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攀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翻过来。 强......上？ 祁南略有呆滞。 直到还在身上孜孜不倦拱来拱去的少女，更加过分地向他的身下伸出了魔爪，某处升起不受控制的小旗，祁南才如梦方醒，面色一暗，迅速地抓住她的双手，强势地向上一提，自己也麻利的坐了起来。 好险......祁南假装一脸冷漠地想着。 他一坐起来，甄荼飞速从他腰下的位置拿回了手机。 “拿东西就好好拿，乱摸什么？” 他的声音清冷而克制。 “你别误会......我、因为我是......因为......手机。” 她将手机往前一送，显示屏乌漆墨黑，倒映出祁南严肃克制的脸。 “对不起......” 视频通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关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解释不清状况，甄荼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他足以看见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祁南漆黑的双眼定定地盯着她，好半天，才缓缓开口。 “就算我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现在......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 嗯？ 怪不得可以平视他了，因为她正坐在他的腿上......身下温暖却结实的触感让甄荼着火似的窜了起来。 他坐在床上，双手拄在床上，因她站在她面前，视线微微上扬，漆黑的瞳仁深邃，下颌的弧度愈加明显，颇为悠闲地看着她的手足无措。 他平缓了呼吸，看着她通红的脸，慢悠悠地开口。 “刘景瑜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甄荼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那么......你是吗？ 她的话最终没有问出口，即使是关键时刻陈莫没有回来，她大概也不可能那么勇敢。 她只是在送祁南出门的时候，顶着陈莫探照灯似的目光，鼓起勇气叫住了他。 “那个......” 祁南回头看她。 “明天的比赛加油。” 十四·解说台与泳道之间的距离 比赛日的首日就是游泳预选赛，作为传统体育大项，市游泳馆里四个场地不间断的排着初赛，雪片儿似的稿件让甄荼像个小陀螺一样，旋转得脚不沾地。 林佑偲间隙递给她一瓶水。 “擦擦汗，这才第一天，等到了决赛日更忙。” 甄荼将手中的选手资料递给林佑偲，双眼闪现着崇拜的光芒。 “学长，你刚刚的解说好棒啊，我在台下听着都觉得热血沸腾的。” 林佑偲笑得温和，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忍下手指尖的躁动，面上一派和煦。 “原来我已经有小粉丝了。” 现场导播突然出现在了室外，迎着林佑偲匆匆地走了过来，低声地说了几句话。 林佑偲眉心皱了起来，“我去吧，女游接力的比赛是宜林体育台转播的，解说不能开天窗，但是男子自由泳预赛这边......” 林佑偲沉吟的功夫，导播翻着资料，突然指着工作人员名录上的一行说道。 “我看这有个女孩是京都体大播音系的，学的就是体育赛事解说，还获过金话筒奖，不如把她叫来应应急，和赵老师搭配一下应该不会有事。” 林佑偲语塞了一瞬，随即轻笑着点头。 “我看可以，你觉得呢？” 导播点头附和，抬头却发现林佑偲看得是他身边的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看起来有点呆滞，脸上挂着狐獴似的懵逼，和照片上的人有点像...... 等到甄荼被导播摇醒，面对这突如其来珍贵的实训机会，反射性露出满脸“我见过世面我才不害怕”的标准八颗牙齿的微笑，继而发现了一个更懵逼的事实。 这场比赛，恰恰就是祁南今年青运会的首秀。 神呐，这真是——飞来的缘分。 她不由自主地臆想着在她神采飞扬的解说下祁南率触壁夺冠在欢呼声中两人抱着奖杯双双返校...... 做做白日梦，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吧，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饶是如此安慰自己，甄荼还是捂住了脸只露出了几条指缝散热。 将这少女思想上的膨胀错理解成紧张，导播忧心忡忡地看她一眼，壮士扼腕般地走了。 解说台上的另一个解说员是位三十多岁的老资格，她恭恭敬敬地鞠躬叫了老“赵甲老师”，忽略了赵甲看到她秀秀气气的小身板时，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看着坐上按照林佑偲身高调整的座椅后，勉强露出肩膀的少女，衡量了一下她和话筒之间的距离，赵甲放柔了他三十多年来习惯的大嗓门，压低了浑厚的声音柔声问道。 “小荼是吧。” “老师您说！” “咱们座椅再调高点？” “......” 一切准备就绪。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余光能看到赵甲的表情，温和鼓励中带着审视，她放平面前的提词稿，做了一个深呼吸，再开口，清亮的女声通过电流实时传送到了网络直播间里。 “现在是十月二十一号上午十点四十五分，您正在收看的是由宜林市网络电视台为您直播的男子400米自由泳预选赛，我是解说员甄荼。” “我是赵甲。” 一段开场下来，赵甲安了一半的心。 音准优秀，音调平稳，速读能力一流，虽然语音还有些轻柔的出戏，但是胜在清丽好听，人也机灵，是个有几分本事的。 由于只是预选赛，再加上许多知名运动员的缺席，外界预期水准下降，观众的关注程度自然也降了下来，看台上的人寥寥无几，想必网络上收看的观众也不多。 这么想着，甄荼反而放松下来，一边应和着赵甲对青运会自由泳游泳项目的基本介绍，一边将注意力稍稍放在了运动员入口通道处。 场馆没有窗户，现场的灯光很足，聚光灯更是将泳池区域晃得明亮异常。 选手们从昏暗的运动员通道里逐一走出来，站在了聚光灯下。 甄荼甚至不用通过大屏幕，远远便能一眼看出，走到四道的人是他。 祁南套着宽松的运动裤，坐在四道前的凳子上，低着头拉开上衣的拉链，胸肌无遮无拦地显露出来，甄荼甚至注意到不远处两个内场工作的姑娘看着他窃窃私语，面露迷之潮红。 她暗搓搓脸红的功夫，赵甲已经开始对着手上的资料介绍起运动员们。 “小组赛a组，站在一泳道的选手是宜林市市游泳队的种子选手，林木，报名成绩是3分47秒14......” 与此同时，场内的播音员也对现场介绍起了每个泳道的选手信息，每一次选手的举手示意，都能掀起观众席上一片欢呼。 二道——没听过。 三道——没听过。 四道——祁南。 “三道白赫四道祁南，都来自京都体大，啊，这是一个盛产世界冠军的摇篮。” 甄荼看着手中关于祁南的简介，心潮澎湃，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晓他的名字，他是一个那么那么厉害的游泳选手，她抑制住上扬的嘴角稳住心态开口。 “是啊，说起京都体大的游泳专业，近十年来已经涌现了四位世界级冠军，尤其是四道的选手，他现在还保持着邀请赛青少组自由泳的国内冠军记录。” 他站在四道前做着伸展运动，手臂张弛间，肌理分明，腹肌格外显眼，眼光突然往解说台这边瞟过来，明明还隔着很远的距离，他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话。 她却还是像心思被**裸地呈现在众人眼前一般手足无措地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要不是她突然醒悟过来她的脚够不着地很有可能会出丑。 赵甲接着说。 “很多我们熟知的明星选手都没有出现在赛场上，因为从下个月开始国际泳联世界锦标赛就全面启动了，我们都知道世锦赛奥体会是全世界的泳坛盛事，在次比赛和封闭性训练有冲突的情况下，有所取舍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为国争光最重要嘛。” 调侃半天后，场内的裁判示意准备完成。 一排只穿着泳裤的选手们齐刷刷往起跳线前一站。 正经说，游泳确实是一项极具观赏性的运动，有这个想法的人绝对不止甄荼一个。 “好，现在我们看到，发令员已经站在了他的位置上。” 预备—— 电子嗡鸣器发出一声尖锐的“滴”声。 比赛开始—— 平静的泳池水面瞬间翻腾起一排浪花，八道身影齐齐入水。 祁南闭上眼睛，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整个世界已与他无关，水从四面八方淹没过来，将他整个身体包裹在柔软的液体中。 耳畔响起了嗡鸣声。 “第四道的选手祁南，出发的时候占据领先的优势，” 甄荼看着那道如利箭射出的身影，忽然呼吸微薄，心脏咚咚咚地跳到了嗓子眼。 即是紧张，也是兴奋。 400米的比赛，100米长泳道的三个折返，几分钟的时间足够局势瞬息万变。 比如，一直领先的四道选手，突然慢了下来。 观众席上似乎传来一阵不甚清晰的嘘声。 甄荼愣住了。 赵甲也疑惑地嘟囔了一声，开了麦克。 “我们可以看到一直领先的四号泳道的选手在第二个转身突然慢了下来......资料显示，自由泳是他的强项，现在的状况不排除这位选手的身体原因。” 一切都那么突然，祁南从竞争激烈的第一梯队掉了下来，200米刚过，落在了后面。 甄荼的喉咙突然哽住，老师疑惑地看着她，只当她是紧张，刚想接过话头，就听见少女沉静地声音响起，仿佛片刻的失神并不存在。 “三道的选手在第二个折返后取得了领先的地位，这是来自京都体大的选手白赫，是上一届青运会男子100米仰泳，男子4*100米混合接力的金牌得主，各项成绩都符合今年国家队的试训要求，如果青运会上他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进入大名单是没有问题的。” 声音里细微的颤抖被她压到最低，她强迫自己不要盯着四道，强迫自己不要去揣测祁南此刻的心情，她现在在解说台，她有她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一场比赛下来，赵甲乐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a组赛完，b运动员准备的间隙，甄荼的手机响了起来。 “荼荼，看学校论坛。” 陈莫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甄荼挂了电话，打开学校的论坛，一路浏览下去，她的唇被自己咬的泛白。 【表现烂的就像看了个假比赛，哪怕最后的直追也抹不掉中间那段蓄意划水。】 【我k，就这还国家游泳队未来的主力？假赛钱到账了么？】 【听说他大一大二两年，都没参加过大型比赛，原来是怕水平曝光。】 【是天才就有恃无恐，不尊重比赛，太狂妄了吧，游泳名将昆都不敢这样。】 【我说个笑话，国家游泳队的希望。】 这些人说的是祁南。 跟预想中的无人关注不同，网络里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几乎都是针对他。 曾经多大的赞誉，仅仅是发挥不稳定，就惹得这般奚落？ 甄荼第一次打开了浏览器，认认真真地在搜索栏中，输入了“祁南”这两个字。 十五·他的眼神中仿佛有光 关于祁南的新闻，大部分都是三四年前发表的。 满屏的“天才”、“新星”、“国家游泳队之光”将他捧到了高空。 最近的一条新闻是他以邀请赛青少组冠军，并打破了国内记录的惊人成绩被保送到京都体大。 再然后便是长达两年至今的沉寂。 她想起了有个人曾经对她说的话。 “荼荼，体育运动员这个职业，看着光鲜，有人欢呼，有人喝彩，可是最终只有冠军能拿走这些，有多少人拼搏多年，却游离在光芒边缘，最后只能没入黑暗做了幕后，甚至彻底失了望离开这个行业，而有些昙花一现的天才，他们更可怜，曾经尝过欢呼的滋味，却最终落得无人问津，甚至被大众诋毁，这种落差，比死还难受。” 心慌意乱的关了论坛，甄荼深呼吸努力放松，回到了解说台上，b组赛完，进入决赛的八人名单已出。 b组发挥的更不好，祁南最终以小组第五，总成绩第八进入了让决赛。 甄荼有一种活下来了的感觉。 决赛是明天进行。 下了解说台，她和赵甲到了别，连解说完匆忙赶回来的林佑偲都没注意到，咬着唇直奔运动员休息室。 门是半掩着的，远远地，她就听见白赫嚷嚷。 “不行，二队那些人成绩烂不说，我们也根本没有磨合，让他们中的人上接力赛，还不如直接弃权。” 队长也沉声开口。 “虽然祁南......但我们四个平时训练的默契还在，祁南的成绩也不错，现在换人......确实不好。” 甄荼微微一愣，小心地靠在门边没有出声。 临阵换人，这对任何比赛的队伍来说也是大忌，即便是对蝉联了三年青运会男子混合泳接力的京都体大来说也一样，换人，几乎就意味着与冠军无缘。 教练无视白赫和队长的话，只是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孩儿板着脸沉默了片刻，做了决定。 “你们的水平我知道，换了人金牌困难，但保一枚奖牌不在话下，我不能拿祁南的状态赌，下午的4*100接力预赛，他这棒就由二队的人替，再有异议的，一起换下去！” 白赫抬起脚狠狠地踢了一脚更衣室的墙壁，也不知道是在跟谁生气。 在这一室紧绷的气氛中，祁南站起了身，表情看不出被换下的沮丧或愤怒，只是淡淡开口。 “是我状态不对影响了你们......大家加油。” 祁南垂着眼，薄唇一开一合，满室寂静，说完这句话，他便缓缓转过身，走了出来。 “祁南。” 甄荼突然叫住了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不想看他一个人就这么走掉。 祁南的脚步顿了顿，继而又缓缓地离开。 甄荼远远地看着他走进通道内，一个男人不知从哪里拐了出来。 年轻的男人，肤白，带着金丝眼镜，面色严肃地跟了上去。 而后两天的比赛，白赫等人也发挥平平，最终只斩获了两金一银两铜。 一枚金牌来自祁南隔日的400米自由泳决赛冠军。 京都体大游泳队虽不至于铩羽而归，却也没有再延续这几年青运会狂揽金牌的辉煌。 而自那日休息室外的错身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祁南，一周后青运会结束，甄荼重新回到了课堂，被专业课老师点名表扬到变身火烤钻地鼠。 楚君偷偷地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甄荼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我和大宝今天晚上请你们吃媒人饭啊？” 这句话信息量略大。 “大宝是？” “我男朋友。” “你们指？” “你和刘景瑜啊。” “那媒人饭是？” “多亏了你让刘景瑜给我介绍的学拳击的男朋友。” “......” 什么鬼？她只不过离开了一周，怎么猝不及防的就被强制塞了一嘴的狗粮？ 甄荼死拒然卵。 楚君亲热的挽着甄荼的胳膊直到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小山似的男人，瞬间像丢抹布一样把晕头转向的甄荼甩到刘景瑜身边，小姑娘身娇体弱，像根芦苇一样晃荡了一圈。 刘景瑜急忙扶住她。 一路上，甄荼就在刘景瑜像只认主人的小奶狗般贴身纠缠中不断回避他炽热的目光，到了饭店时已经身心俱疲。 饭菜上来，刘景瑜细细地擦了一遍餐具，迎着对面两人心照不宣笑得一脸猥琐的目光将它们一一美观的摆到了甄荼面前，顺口问道。 “甄荼，你看了我的比赛了么？” 甄荼没有多想，咬着筷子随口就回答了一句。 “没有，我只看了游泳队的比赛。” 刘景瑜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也黑着脸情绪有些低落。 甄荼是个善良的孩子，觉得这么说不太礼貌，亡羊补牢似的问了一句试图引开话题。 “你是学什么的呀。” 然无卵，刘景瑜的脸色表情一瞬有从小奶狗化身小狼狗的趋势，黑的更加浓郁逼人了，桃花眼骤然眯了起来暴露了几分平日被克制的不羁。 楚君看得心尖尖颤抖，钻到了自家男朋友极具安全感的怀抱中，忙不迭地转移话题。 “对了甄荼，你真的厉害，大一就上了正规比赛的解说席，你看没看论坛？” 甄荼现在一提论坛肝就颤悠。 “......论坛怎么了？” “好多人求人肉你......你自己看吧。” 楚君将手机递过来。 有一个帖子被顶了上来，标题就是，《青运会自由泳预选赛惊现萌音解说》 这个帖子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底下回复什么的都有。 【想不到体育解说里也有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妹子。】 【我们学校的体育解说画风就很正常嘛，心疼我们自己。】 【这场比赛里的三四道是我们学校游泳专业的吧，之前游泳队的不是都吹上天了么，年年大丰收，怎么这么low，简直像被人按在泳道底下摩擦。】 【楼上的，冠军是我们。】 【呵呵，发挥不稳定有什么用，偶尔装逼么，就应该预赛淘汰，省得丢人现眼。】 祁南又被吃瓜群众不怀好意地围观了一遍，她内疚的快要死了。 甄荼腾一下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楚君来不及唤住她，少女已经像只受了惊地兔子一般跳走了。 刘景瑜端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中，若有所思。 游泳馆，没有。 图书馆，没有。 综合楼，没有。 食堂，没有。 终于，她在叶子落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的一排梧桐树下，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件黑领毛衣，同色的背包斜斜地单背在左肩，低着头，走路的姿势有些随意。 女孩惊慌失措的眼神慢慢镇定了下来，似乎是那天他貌似淡定但在她看来极为落寞的背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又或者随着每一天日升月落她想跟他说的话越来越多，突然有勇气充盈心中，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极虔诚的。 “祁南。” 听到猫儿般轻的声音，他几疑自己听错，又走了两步才疑惑地抬头。 “你怎么在这儿。” “我找你.....好久。” 甄荼语气有些涩，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可以满世界寻找他，忐忑不安。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不知道自己是路痴，还敢瞎逛？” 他没有问“你为什么找我”只是说，“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打量着她，姿态有些随意，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甄荼张了好几次口，祁南也难得耐心地等着她理清情绪。 奇异的，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甄荼终于低着头轻声道。 “你做的很好了，预赛奋起直追也是，决赛夺金也是，你别听那些人瞎说。” “谁们？”祁南迷惑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淡淡地勾了一下唇角，“哦，论坛上的那些人。” 他的视线扫到甄荼，顿了一下，她的眼中有一种雾气迷蒙却吸了吸鼻子强装淡定的可怜兮兮的傻样儿，似乎比他还要憋屈，憋屈的要命。 显然，小姑娘是在为他报不平。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开口。 “他们说的对啊，预赛时我的表现确实......有失水准。” 甄荼脖子直耿耿。 “比赛有输有赢，更何况，你赢了金牌。” “金牌不能代表一切。” 他走到一旁的休闲椅上坐下，包甩在一边，身子后仰，两条长腿闲适地一搭，语气微凉。 “白赫那小子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400米自由预赛却被我带慢了一波节奏，险些与决赛失之交臂。” “因为我的状态不能给我的教练信心，我的队友他们被迫重新适应了另一个人的节奏，连磨合都没有，导致最后与冠军失之交臂——4*100三连冠的金牌没有了。” “现在你还觉得临阵换人是教练的错？因为我得了冠军，之前的错误就能翻片了么？” “甄荼，人不应该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尤其是体育竞技，身为运动员在比赛时只应该永不止步一心向前，就像是你在解说台上，我不是你的朋友，只是一个普通的选手一样——你做的很好。” 他的眼神中仿佛有光。 而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眶酸涩，他......知道。 深秋最后一片枯叶终于被风垂落，风有几分冷冽的意味，却清爽极了，深秋已至。 十六·你不穿衣服瞎晃悠什么 被青运会成绩气得上火长痘的教练似乎终于记起了他还有义务给一群动机不纯的游泳白痴们上课，雷厉风行的恢复了本周的游泳公选课，尽管与第一次上课的情形相差甚远的是并没有人积极响应。 开玩笑，全校都知道现在游泳专业教练这一物种全部内分泌失调，这个时刻谁愿意撞到这些寒冰射手的手里被嘲讽得瑟瑟发抖？ 甄荼愿意。 期初她是很伤心、很难受，还有点好意不被理解的生气，可是气着气着.....她竟然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感动，为他对待比赛的态度。 她也会暗自疑惑，祁南的实力毋庸置疑，也不可能会是消极比赛或狂妄自大型的选手，可是为什么...... 想了很久都不明白，只是一想到那天祁南黑得深邃不见底的眼神，她就像是信仰国王的狂热随从，心中充满了随时为其战斗的大无畏的精神。 做下水前准备运动的时候，她就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望眼欲穿的小模样让陈莫直呼辣眼睛。 “荼荼，你下水可以抓着——” “我不怕的。” 甄荼突然低着头小声说道。 “祁南教过我的，我已经不怕了。” 小声，却坚定。 陈莫一愣。 一进水，也不知道是跟谁赌气就是要像人哪怕是一团空气证明，祁南教的就是好，她下沉的时候愣是忍住了想要沾地的脚尖，哪怕心中慌乱的好像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她面上也端得稳如泰山，硬是凭着一口气宁死不屈的逼得自己整个人都沉在了水中。 几秒后浮了上来。 甄荼放松吐了一圈泡泡，甚至还有模有样地双手划了一下，才又站起来。 她忍不住升起豪情万丈，嘚瑟着睥睨着陈莫，你看，她可以的。 陈莫见不惯她小人得志的模样，叉着手嘲讽。 “荼荼，你佝偻得跟个虾米精似的，你男神就没教你怎么进化泳姿？” 甄荼小小地哼了一声，在心底悄悄反驳，怎么没教？他还是手把手教的呢。 谁都不知道，他的指尖，比泳池的水温要高。 腰间莫名的灼热起来...... 她想的出神，突然觉得鼻端一热。 陈莫惊呼：“荼荼，你流鼻血了。” 甄荼一摸鼻子，鲜红的血迹顺着她秀气的鼻子蜿蜒而下...... 想起陈莫欲言又止的神情和教练放自己离开恶意满满的嘲笑，甄荼欲哭无泪，仰着脸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本来方向感就惨不忍睹脑垂体现在又不在正常水平线上，就这么一不留神的功夫，撞上了一堵人墙。 “你不穿衣服瞎晃悠什么。” 正是她遍寻不着的祁南，她被迫仰着头，正好和他视线相交，他皱着眉头，一副看到了有伤风化景象的样子。 目光中，他的头发湿漉漉的，一张浴巾随意地披在肩上，水珠顺着发间没入他的胸膛，再往下，黑色的泳裤是她偷偷瞟了好多遍的那条。 男色惑人，她立刻就忘了祁南刚才对她“不穿衣服”的诽谤。 鼻子一热，甄荼连忙又扬了扬头。 “啧。” 一张巨型浴巾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遮盖了她大半个身子，捂着鼻子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抓住，扯开，浴巾的一角取而代之，头顶飘来一个略显冷漠的声音。 “捂着，跟我过来。” 甄荼一愣，一脸懵逼地睁大了眼睛。 祁南带她走到了一扇门前，甚至没有回身，一掌顶住她的额头阻止她前进，推开门向里望了望，又叫了两声，确保里面没人，这才收回手掌。 “四号柜是我的，里面有纸巾，还有我一件干净的t恤。” 进男更衣室什么的......好羞耻。 可是在祁南极度不耐烦的视线里，她还是像个小媳妇一样抱着他的浴巾乖乖地走了进去。 “我看着，你快点。” 他闲闲地靠在门边，顺手掩上了门。 甄荼脸蛋儿通红但下手丝毫不慢，门一关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祁南的更衣柜。 他口中“干净的t恤”就静静地挂在那里，好像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嘤嘤嘤~~甄荼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衣架缓缓取出，慢慢解开了自己胸前的扣子—— 门外忽然起了喧哗声，隐隐有雄性的声音聚众传来。 “差点没让教练一记寒冰诀溺毙在泳池里。” “赶紧换了衣服吃火锅去。” “嘿祁哥，你这是做看门犬呢。” 于建等人说笑着走过来，一眼就看见抱着手倚在更衣室门外的祁南，开玩笑般招呼了一句，就要绕过他进去。 祁南沉下脸，腿一横，径直拦在门前，在于建等人莫名的神色中，言简意赅道。 “你们不能进。” 于建“嘶”了一声，虎了吧唧地问道，“咋地，更衣室藏妹子了啊。” 祁南看着脑袋不灵光却意外撞破正确答案的于建，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得了吧，就他那傲娇样儿还妹子......” 怼天怼地怼祁南的白赫才惯性起了个话头，就在他纹丝不动的冷脸下渐渐消声，他摸了摸鼻子。 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老子精，老子才不打这种狂暴状态下的boss。 众人看他那怂样儿都忍不住纷纷围攻吐槽他。 谈话声在甄荼红着脸开门出来的一刹那间戛然而止。 一个160左右的生物，湿着头发，手上拿着一块染了血的浴巾，身上穿着一件快到膝盖的连衣裙、哦不，男式t恤，缓缓地蹭了出来，又缓缓地蹭到了祁南身后。 关键是，这160的生物它是个妹子！！！ 周围一瞬间陷入死寂。 于建清清喉咙：“我一定眼瞎了才看见我女神从里面走出来。” 白赫也沉默了一下：“我也眼瞎了看见有妹子从祁南守着的门里出来。” 祁南：马德一群智障 甄荼：？？？ 片刻后，面对祁南毫不心虚的解释，众人都连连点头表示配合出演。 寝室友a某：“应该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寝室友b某：“我相信祁哥绝对不是见色起意的禽兽。” 于建：“身为祁哥多年的寝室友，我很负责地告诉大家，荼妹子身上穿的绝对不是祁哥的衣服。” 祁南：马德老子懒得和你们这智障解释 甄荼：？？？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感觉继续下去可能越描越黑，祁南皱了皱眉，索性释放寒冰技能镇压，一个个都消停了之后，才转向甄荼，薄唇轻启。 “你同学应该都下课了，去收拾好东西，我送你回去。” 被一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脸皮薄如甄荼哪还敢和祁南成双成对离开，料想他要送自己回寝室应该是为了方便拿回自己的衣服，于是躲避着这些热情的视线有些羞涩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和莫莫一起回去就可以了，今天谢谢你，衣服等我洗干净再还你。” “......随你便。” 祁南周身低气压突然一瞬间低得爆表，脸色阴沉，留下三个字迈着大长腿就离开了。 “甄学妹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萌妹子。” “她拒绝了祁南，她拒绝了我们游泳系男神” “她不用祁哥送，她竟然不想趁机勾搭他。” ...... 甄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片银河系。 于建上前拍拍还在愣神之中显得几分呆萌的甄荼，安慰道。 “妹子别担心，你别看他最近阴阳怪气好像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甄荼转头，渴盼的小眼神忽闪忽闪。 “其实他的心情真的不好，哈哈哈哈哈哈。”队霸不在，于建笑得像个快乐的孩子。 ...... “于建师兄，请你不要讲冷笑话。” “讲真，因为论坛那事儿，你没看平时怼天怼地怼祁哥的白赫都乖巧的令人流泪了嘛。” 甄荼沉默了片刻，抓住了重点。 “白赫？” “就是自由泳祁南夺金，他摘银的那个人。” 哦，刚才进更衣室内个。 “他们之间......有故事？” 甄荼问的小心翼翼。 于建：“我就喜欢你这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一脸天真的问来问去的” **微笑。 这群人微妙的反应让甄荼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甄荼有点崩溃。 她的情敌怎么这么多呀。 “你手上是祁南的浴巾吧，给我吧，我洗干净带回去。” 于建随口说道，伸手一拉。 没拉动。 “？” 于建满脸懵逼地回视，不信邪地又拽了一下，还是没拽动。 浴巾的另一端紧紧地攥在甄荼手里 “我弄脏的，我洗干净就好了。” 少女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于建只觉得一股浓浓地哀怨夹杂着杀气扑面而来。 晚上，女生13号楼501寝室里，一室和谐。 陈莫悠哉地举着哑铃，丁咛和刘咚咚挤在下铺，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交头接耳的热议，只是三人的目光偶然瞟向洗手间，表情皆是微妙。 洗手间的门开了。 一只小蜜蜂转了出来，哼着歌取走了自己枕头旁边染着红点点的白毛巾，哗啦啦水声响起。 陈莫放下了哑铃。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小蜜蜂转出来带走了一件黑t恤，又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块崭新的香皂，哗啦啦水声伴着歌声继续。 丁咛和刘咚咚对视一眼，关上了视频。 十七·二进男更衣室 晚上，女生13号楼501寝室里，一室肃杀。 二十分钟后，小蜜蜂终于端着洗好的衣服出来，仔仔细细地晾在了阳台，又伸手拽了拽褶皱，鼻尖靠近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满意地回来，这才发现寝室气氛不对。 甄荼一脸懵逼：？？？ 回头瞅了一眼几乎被三人灼热视线洞穿的衣服，她试探着开口，“你们......要我帮忙洗衣服吗？” 丁咛一脸**你再装的表情，凉凉地开口。 “上一次你这样，手里是一本《播音学概论》” “这回是什么？” 甄荼：“......？” 甄荼吸取了上次事情败露的经验教训，斟酌片刻小心翼翼的回答。 “由植物纤维经过萃取精制而成的白色印染织物。” 丁咛刘咚咚两脸懵逼：“？？？” “祁南的浴巾” 陈莫淡淡翘起脚飘过一句。 于是片刻后，甄荼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事情再次败露，所有的细节被轮了一遍又一遍，连甄荼打开祁南更衣柜那一瞬间的心路历程都没有放过。 丁咛：“啧啧，迷妹的终极际遇啊。” 刘咚咚：“我突然想起青运会前一晚莫名其妙挂断的视频。” 两人一唱一和。 “我们好像不经意错过了什么。” “可以，这很强。” “可以，进他的更衣室，用他的浴巾，穿他的衣服。” “还差一句。” “什么？” “做他的女人。” “哎呦，你好污。” 甄荼：“......！” 甄荼反应过来，立刻夺过丁咛手里的抱枕粗暴地将自己的脸埋进去，还拱了拱，力道之大几乎压平了自己的五官。 “她怎么了？” “荡漾了。” “哎呦，她好污。” 陈莫摇了摇头，不得不拯救自己的室友以免她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害羞把自己憋死的人。 与此同时，某男生寝室。 于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倒挂悬空了脑袋阴测测地看着闭着眼睛准备入睡的祁南。 “小弟有一事不明。” 过了好一会儿，某人才大发慈悲悠悠道。 “放。” 于建：...... 寝霸！你这样容易没有朋友你造不！ 于建忍气吞声。 “我一直在想今天在男更衣室外，荼妹子她——” 祁南霍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有几分深沉。 于建吓了一跳，捂住了自己的小心心，期期艾艾地接着说道。 “她手腕上那红牌是女更衣室柜钥匙没错吧” 人家妹子又不是进不去自己的更衣室，怎么人就半路上被你拐着，进了你的更衣室用了你的浴巾穿了你的衣服咧？ 祁南的眼睛又慢悠悠闭上，嘴角似乎弯了一下，懒懒地开口。 “唔。” 竖起耳朵满心期待绯闻八卦的于建一愣，这就完了？唔？唔？？欺负谁听不懂语气词呢！ “你再不老实睡觉以后别哭着求我大清早叫你起来跑步训练。” 面对寝霸**裸的威胁，于建秒怂，一口气梗在胸口，倒在床上捂紧被子瑟瑟发抖暗暗骂了一句。 “靠！” 第二天下了课，甄荼怀抱着装着t恤和浴巾的手提袋朝游泳馆走去，上面还欲盖弥彰地盖着一条给陈莫的新毛巾——甄荼鼓起勇气给祁南打了电话，得知他在游泳馆，义正言辞的解释是陈莫需要寝室友千里送毛巾，顺便就把他的衣服带过去。 将手提袋往怀中拢了拢，唔......其实有点想据为己有。 青运会后，游泳馆重新开放，现下没有课，来游泳的人三三两两，大多数还是业余选手，祁南没瞧见，陈莫没瞧见，倒是先瞧见了泳道一侧的于建。 他在泳道一头挂了个计时器，摆好了起跳的姿势，随着嗡一声，跃入了水中， 展臂、折返、触计时器。 似乎成绩不佳，他自己摇了摇头，又重新回到了起跳线...... 甄荼放下了欲打招呼的手，静静地看了几分钟，没有去打扰他，悄悄地绕开了。 一楼没有找到，她便上了二楼。 男更衣室的门虚掩着，甄荼走过去正想要敲，里面却传来了动静。 “教练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懒洋洋的，夹杂了点不耐烦，是祁南的声音。 甄荼站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缓缓挪到了门边。 “你的态度能不能端正一点！青运会的事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冬季积分赛要开始了，你就这种状态？你还想不想进国家队了？” 与教练的气急败坏相比，祁南反而淡定的多。 “想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教练噎了一下，忍了忍，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我完全没看出来你有想进国家队的表现。” “哦。” “......你知道余教练吧，托你的福，青运会之后打电话给我，问我你预赛的时候辣眼睛的表现是怎么回事——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他还让我别把你教歪了——我有那能耐能教歪你？他还让我转告你明年在国家队试训营等你，冬积赛还没开始，人家就敢这么说明显是想提前给你发试训通知，祁南，那么多人对你有期待，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好不好，赛场可不是由着性子来的地方。” 室内短暂的沉默，就听见祁南轻飘飘地说。 “教练，您还是将心思放在白赫身上一点吧，那小子青运会一金一银后张狂了，昨天你罚他1000米自由泳，他就游了800米就溜了。” 这明显的甩锅，高智商的教练自然看得出来。。 “我他妈的跟你说这么多是让你告状来的么吗？” 祁南：“哦”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不是......又怎么样呢？ 砰！ 教练满脸怒容地摔门出来，一边下楼一边高喊着。 “白赫你个小兔崽子搁哪呢，敢跟我耍心眼了你还翻了天了！1000米自由泳！马上！” 偷听中的甄荼：？ 教练心窄体也胖，出来的时候眼睛又被怒气蒙蔽，甄荼急忙躲闪既怕被发现又生怕被呼成肉饼，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左脚绊了右脚，一声细微地“嘎巴”声传来。 祁南悠悠地晃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甄荼虚弱的把着墙壁，一只脚抬着眼眶红红可怜巴巴得看着他，犹如一只瘸腿兔子。 委屈而又乖顺，恨不得钻进人的心里挠一挠。 他看了她片刻，发出一声悠长的、无奈的叹息。 “扶着我，我带你进去检查一下。” 他靠近她，一只手穿过她的手臂下，搭在她的腰间，她腰肢纤软，他手规矩得很，目不斜视地扶她进了更衣室。 二进男更衣室，甄荼坐的板板的，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眼睛略微低垂，乖乖地，就像等着老师发小红花的小学生。 “扭着了，等等，我去给你拿药油。” 祁南简单的看了一下，确定骨头没伤着，不由松了一口气，走到角落一个台子里翻翻找找。 甄荼犹有泪光的大眼睛跟着他转。 “你看什么？” 祁南就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拿起一瓶药油看着标签一边问道。 “我都听到了，余教练就是国家游泳队的主教练余淼教练吧，他对你期望很高，你的教练也是，他们都希望你好。” 我也是。 祁南停下了脚步，扭过头看她，怪异地看着她。 “所以你就感动的哭了？外加奉献了这幅残疾的蠢样子？” 甄荼瘪瘪嘴不说话。 祁南拿着药油蹲下来，轻轻地褪掉她的鞋袜，他高挑的身形一下子矮下来，药酒擦在扭伤的地方凉凉的，他的手掌覆在上面，带着热源，认真地轻轻揉捏。 她能看到他的头顶，头发看起来有点软，有种莫名温驯的意味，想必摸起来手感也很好。 他手中的小脚丫纤细莹白，在他的手掌的衬托下更显得娇小，可能揉的时候受着疼了，偶尔还在轻轻地颤抖，明明多少应该有点旖旎的气氛，两人却冷静地完全像爱心人士在养老院义务奉献。 最起码甄荼坚信祁南一定是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了。 “找上来之前不知道给我打一个电话么？万一这里头全是换衣服的呢？” “什么都不知道还瞎灌心灵鸡汤。” “偷听别人讲话，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能告诉我你在一块平地甚至不用走路的情况下是怎么完成左脚绊右脚这套高难度动作的么？” “可惜了，你应该学艺术体操去。” “或者跳水也成。” “你真是——” 祁南一边往她右脚腕搓着药油一边面无表情地吐槽，一抬头，就瞧见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泪珠硕大，要掉不掉，也亏得她睫毛浓密地像小扇子能盛得住，此刻忽闪忽闪的，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异样的烦躁。 “我才说两句你就哭？” 甄荼吸吸鼻子，明明......都数不清多少句了。 见她很久都没有说话，祁南以为她是被打击到了，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就当安慰一下伤患，启唇的瞬间，却听见她细弱的声音。 柔和、清亮，还有点奶音。 “你不想听那些话，我就不说了。” 祁南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失笑。 她真的很敏感。 他抬头看她，表情有点捉摸不透。 “那你说说看，你本来还想说什么？” 十八·童话故事与动物王国 甄荼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以减轻他看着她时的压迫感。 “我只是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两年没有参加比赛，让你偶尔发挥失常，阻碍你日常的训练，你都应该说出来，而不是藏着它，你怎么能......怎么能谁也不告诉呢，大家都很担心，还会有人以为你、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狂傲自大，不将比赛放在心上，逃避训练都是因为不热爱游泳？” 看着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祁南一勾唇，拍拍手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姿一下子反过来将她笼罩在他的气息下。 他的下颌菱角分明得惊人，眼神低垂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味道。 “呵” 他俯下身子，两只手撑在她两侧的沙发椅边缘上，面对面地看她。 “甄荼，对我来说，不能夺冠的一切阻力是借口，我不会找，也不会让别人给我找。” “当然，我很感谢你的维护。” “但是我并不需要。” 他的口吻比刚才吐槽她时温和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听了这些话，甄荼却再也止不住奔涌而出的眼泪，她低着头，死死地咬住唇，不让呜咽声泄露出去。 她觉得，他就像她想要吃进肚子里的一团糯米，角上还有一颗红彤彤地枣儿，柔软、甜蜜，但是她却忘了扒掉外面裹着的粽子叶，一不小心，锋利的边缘便会划伤她脆弱的小舌头。 “我知道了。” 哭腔里带着自欺欺人的平静。 祁南眉头一皱，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抬起她的下巴。 “你——” 吱呀——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陈莫循着甄荼的短信找过来，扶着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只剩下祁南还维持着蹲下的姿势，眉头皱的要命。 脚步声响起，他霍地扭头。 “雾草祁哥，卫生间满员了也不能在这儿解决啊！” 于建捏着鼻子贱次次地说。 祁南：马德智障。 甄荼回到寝室就蒙上了被子，丁咛和刘咚咚对视一眼，看着跟进来的陈莫。 陈莫耸了耸肩，然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细语。 “可是她还没吃晚饭呢。” “我们先去吃，给她带回来。” “好吧，等下我穿个衣服。” 刘咚咚穿衣服的动作突然一顿。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丁咛接着一默。 “在本文的第六章里。” 刘咚咚云里雾里。 “你说啥？” 丁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播音系傻白甜和游泳系男神绯闻录中的一幕。” “我记得那一幕是he，因为奸诈的两个人避开了寝室友私下用手机勾搭成奸。”甄荼听见了谈话，躲在在被子里，手指无意识地划开了手机，到了短信界面。 【好好练练游泳吧。】 【再说。】 【我尽量，但不一定有时间。】 一条条，她还记得当时的窃喜，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领会错他的意思了。 将他的敷衍当做可能性。 他今天一定是受不了自己了。 泪水再次泛滥，手机屏幕氤氲着看不清楚。 嗑瓜子的声音配合着做作的谈话开始。 丁咛：“有个人啊，没谈过恋爱，脑袋又笨，遇到事儿千万不能自己钻牛角尖——我说的是有个人。” 刘咚咚：“可不是嘛，为她操碎了心，还以为她寝室友们都是在八卦——我说的就是你说的那个有个人。” 陈莫：“恩。” 被子瑟瑟发抖了好久，一颗犹带泪痕的小脑袋露了出来，然后默默地爬了下来。 她清清嗓子。 甄荼：“有个人，我说的是有个人啊......” 丁咛：“知道知道。” 刘咚咚：“没毛病没毛病。” 陈莫：“恩。” 甄荼带着点一言难尽的表情，将主角名称统统掩盖，把事情拆解的分崩离，又赋予了它一点童话色彩，半个小时之后，终于磕磕绊绊地讲完了。 丁咛平复了一下翻滚的肠胃，面无表情地总结道，“所以你是说，生病的精灵王国的王子拒绝了玻璃王国的公主的帮助，并踹翻了她精心准备的一碗鸡汤说他并不需要。” “所以你觉得祁南那句‘但是我不需要’是在说让你离他远一点是么。” 甄荼：“......” 甄荼：“......是。”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编这么一个恶俗的故事啊，被自己蠢哭。 陈莫的神情有些复杂，“你还记得上周，你床上的袜子丢了一只，就是你脑补出有个入室盗窃的变态差点惊动了宿管老师，最后在我的床上找到了被你半夜踹下来的另一只袜子的事情么。” 甄荼：...... “据我了解，祁南对待那些花痴他的女生会直接释放寒冰技能，并不会唠唠叨叨像个大爷。” 看见甄荼面色有急速回暖的趋势，丁咛及时给予打击。 “但是你也需要记得一件事，上赶子不是买卖，人不能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哪怕它再苍翠，你可知我们明里暗里替你挡了多少桃花，啧啧，那些小帅哥帅的呦。” 甄荼：咦？总觉得有点气愤呢...... 她又耷拉下脑袋。 所以，没人说得清楚祁南的想法是不是？ 与此同时，某男生寝室。 在某人已经连续十分钟的注视下，于建挺直的腰板后面冷汗直流，却也不敢挣脱缠绕他的目光回到自己安全的床上。 在祁南第六次欲言又止后，于建终于崩溃了。 “祁哥我错了，你也知道，白赫最近都不敢怼你了，我们也是无聊，下午说你在更衣室蹲坑——” “有个人。” “祁哥我给你洗袜子，我真的知道错......啥？你说啥？” “有个人，我说的是有个人......”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十分钟后的于建有些懵逼，怀疑自己穿越到了动物世界，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所以祁哥你的意思是，老虎对小兔子送来的青草表示了感谢，并表明不会吃掉小兔子，但是小兔子突然就红着眼睛哭着转身跑了？” 祁南：“恩。” “所以祁哥你的意思是，我进更衣室之前，远远瞅着的那个一瘸一拐哭着出来的妹子真的是甄荼？” 祁南：...... 马德智障也有翻身的时候？妄想。 祁南：“你去洗袜子。” 期中的时候，凭借着青运会上临危受命的完满解说，甄荼过五关斩六将变身成了一名学生会新闻部光荣的学生干事，成为了新闻部下设的广播组的一名播音员。 林佑偲大一的时候也是这个职位，因此传授给甄荼很多经验。 甄荼拿着一个小本本连连点头，记录得认真。 “好了，就到这吧，你也不用这么严阵以待，平常心就好了。” 甄荼点着头，还是将之前的内容补充完整。 林佑偲笑着摇摇头，一看表，已经中午。 “走吧，请你出去吃点好吃的。” 甄荼刚要应下，说还是她来请，林佑偲的手机就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林佑偲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起来，对面立刻说了什么。 听了一会儿，林佑偲将电话拿了下来，眉头不似原先那般舒展。 “介意中午午饭多一个人么？” 甄荼一愣，“不用，没关系啊，学长你有约就先去忙，我去食堂吃，正好咚咚和咛咛没课，我给她们把饭买回去。” 少女笑靥如花，丝毫没有将要被爽约的闷闷不乐。 林佑偲欲言又止，只是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 “好吧，你不要过来了，我过去接你就好。” “什么？对，是小荼。” “没关系，下次再请她吃饭好了。” 甄荼看着一句一句讲着电话的林佑偲，日光将他的侧脸打的更加柔和，他眼底的温柔与迁就被明亮的光源烘托了个十成十。 手机撂下。 甄荼笑着说。 “是悠然姐吧。” 自从开学初在商场碰到一回许悠然，甄荼就再也没有听过她的消息了，还以为她回家了，想不到为了陪男朋友，一直留在京都...... “对，她胃病又犯了，我得接她去吃一点温的。” 他眼底有歉意。 “那学长你快去吧，替我问悠然姐好。” 甄荼大方地挥手送走了林佑偲，转身拿起手机询问寝室两只要吃什么。 不一会儿，微信就被轰炸了。 甄荼一一浏览着两人的需求，认命地改道校内超市。 青柠味的xx薯片get 草莓夹心饼干get 海鲜味道的泡面桶装的get xx牌的芒果干...... 甄荼一排一排搜寻着货架，终于在最上一排看见了刘咚咚三条语音哭喊着要吃的芒果干。 手伸直——芒果干ge...... 咦？ 手指尖努力伸展，踮脚。 还是够不到。 “啧。” 一声轻嗤传来。 甄荼寻声望去。 祁南靠在购物架上，穿着黑色的卫衣，八分牛仔裤，雪白的球鞋，双手抱胸，懒洋洋地看着她。 “够不到？” 明知故问。 甄荼忍不住撇嘴，想起前几天那场没有结果的寝室会谈，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继续点起脚绷直了脚尖，认真地跳跃着，手指艰难地触碰到包装袋边缘，一点一点地向外抽那条袋芒果干往外拖时。 从甄荼身后伸出一双大手，轻而易举地将芒果干拿了下来。 “给你，还要什么，说吧。” 十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这幅场景似曾相识。 甄荼不由怔愣，扬起头就能看见他漆黑的眼眸，情绪不见底。 她不着痕迹地退出了祁南半环着她的怀抱。 淡定，一定要淡定，绝对不能像之前那样和他说话的时候像在发花痴，不和他说话的时候像在蓄意发花痴——这是丁咛的原话。 甄荼抱着一大堆零食，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祁南的神色微缩。 结完帐，她小小地向后张望了一下，没看见祁南的身影。 忍不住胡思乱想，果然啊，他并不想看到自己，要不然，怎么会躲得这么快。 她费力地抱着购物袋出了超市，路口，从旁边的一栋教学楼里急匆匆跑出一个穿着黑色涂鸦外套的身影，身后背了个巨大的相机包，跑过她身边又停了下来。 刘景瑜警惕地看了看了看身后，这才满脸灿烂地招呼。 “甄荼？好巧啊。” “......你跑什么？” 甄荼后退了一步，一脸莫名，忽然余光处瞟到了一个中年男子鬼鬼祟祟地蹲在一旁树后，像只鸭子似的逐渐靠近，发现了甄荼看到了自己，手指在嘴上比量了一下。 好像在迎新晚会上见过这个老师，揪着耳朵把刘景瑜带走的那位......甄荼打了个哆嗦，乖乖地移开视线。 刘景瑜见她抱着东西，桃花眼眨巴眨巴，将相机包往后背了背，伸手就要接过。 “你这是去哪？我送你去吧。” “不、不用。” 甄荼抱紧了袋子向后退，见她总是慌张，刘景瑜觉得很有意思，抵抵后槽牙笑着又靠近几步，步步逼迫。 忽然耳朵一痛。 树后的中年男人终于跳了出来，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 “疼、疼，老曹你撒开，疼！” 刘景瑜一张俊颜扭曲成了抽象画。 中年男人咆哮着。 “你又要去哪不务正业，啊？你真是厉害了，青运会弃赛！你爸要是来学校了，能剥了你的皮！” “你让他来，要不是他赛前说这说那的，我本来都已经打算拿个冠军了。” “小兔崽子你还学会犟嘴了！” 甄荼一愣，弃赛？ 青运会前飞机场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和楚君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不自然的模样，又都浮现在甄荼眼前，让她疑惑莫名，她多少听说过刘景瑜的水平，赛前机场说的那番拿冠军的话，绝对不止是张狂，他为什么弃赛？ 两人对视一眼，刘景瑜略显窘迫地低下了头，有些垂头丧气，丝毫没有反抗地背着他沉重的相机包被曹老师拖走教育了。 祁南拎了两桶矿泉水飞速的掏钱结账，长腿迈开间，不动声色的就撵上了前面费力抱着一袋子零食的少女，她的身形在巨大购物袋的映衬下更加娇小。 她走的果然很吃力，祁南勾唇。 斜里窜出来一个身影，接过了她的袋子。 两个人在一起的身影，莫名刺眼，祁南面无表情地改道离开。 陈莫的训练时间一向安排得很满，甄荼就常常去游泳馆等她一起下课吃饭或者回寝室，虽然丁咛和刘咚咚都觉得此义举感天动地，但是说实话，陈莫可一点也不感动，毕竟她深深地怀疑甄荼来此的动机。 一如此时。 陈莫收拾东西的功夫，甄荼一路上已经目不斜视用余光鸟悄儿的扫描过了整个儿游泳馆。 “别看了，祁南这几天都没来训练，连理论课都旷了，教练正逮他呢。” 甄荼快要飞出去的眼风被抓了个正着，心虚的急忙收回目光，一边嘀咕着哪有，一边诚实地小声问着。 “你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么？不是说马上就是冬季积分赛了么，我看体育总局的网上挂的第一批接到国家队试训的人员名单，可不止他一个，万一他不训练，成绩下滑怎么办。” 陈莫叹了口气。 “不知道，教练一提起他就翻白眼衣服气得快要断气的样子，谁敢触他眉头，你要是这么担心，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 躲着怕他烦还来不及，她怎么敢，甄荼噎了一下，继而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 “要早点把祁南找回来才能训练一下战术啊。” “你一个主持专业，说什么游泳队训练战术。” 甄荼哼哼两声宣布道。 “我本来想说教练让你进校一队就是非常好的战术，可是现在我决定收回这句话！” “能耐见长。” 陈莫不置可否，一手背上包，一手拍了拍她脑袋，两人往外走去。 相比较祁南的不知所踪，甄荼倒是频繁地遇到刘景瑜。 自从知道了刘景瑜青运会弃赛的事情，她又从以八卦为精神食粮的楚君口中知道了很多关于刘景瑜的事情。 比如，她终于知道他的专业是网球。 比如，他摄影十分有天分，曾力压众多专业摄影师夺得一个国际摄影大奖，曾经在圈子里掀起不小的风浪。 再比如，他出身在网球世家，他的父亲退役前是赫赫有名的奥运会三冠王，现在是欧网的执赛教练。 再比如，他们父子的关系很僵。 林林总总，活生生一部家庭伦理大戏中被逼迫放弃自我不得不成长的男主角。 看穿了伪装在狂炫酷霸拽下小狼狗的真实面貌，自觉认清他脱掉了马甲就是个小奶狗的本质，甄荼倒是一点也不怕他了。 所以，在刘景瑜帮了新闻社照了一个活动的照片之后，向甄荼索取一杯奶茶做报酬的时候，甄荼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两人并排坐在校门口的奶茶店外，身影看起来颇为和谐。 “所以你是自己偷偷学的摄影？” 甄荼叼着奶茶的习惯好奇地问着。 “这是天赋。” 刘景瑜说着有几分傲娇般的骄傲，脖子扬得一梗一梗的，忽然就瞧见一个欣长的身影正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甄荼。” “恩？” “你脑袋上有条毛毛虫。” 她的笑脸一下子刷白。 “快......快点帮我拿下来呀。” “你别动，过来点，哎对了，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祁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少年坏笑着摇着尾巴如大灰狼，少女紧张得呆如鹌鹑，他得脸缓缓凑近她。 祁南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身影消失在学校大门内。 有意思，刘景瑜饶有兴致的笑了，又转过身来打量着只一息尚存的少女。 “甄荼。” 她颤抖地“恩”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招人稀罕。” 如果甄荼会骂人她一定脱口而出wtf什么鬼，可是实际上她只是霍地站起来惊慌失措地退了好几步，然后夺路而逃像一只被追杀的鹌鹑。 刚跑进校门，她就看见迎面皱着眉头快步走来的祁南。 他面色阴沉，不知道急着要去哪里，甄荼想要打招呼又不敢，步子拖拖踏踏地慢了下来。 直到两人错身，她也没有勇气喊出声......万一，他是真的厌烦着她的出现，如果再被意味不明地批评一通，她大概真的再也不敢见他了。 甄荼难过地别过头，吸吸鼻子，身后突然传来喊声。 “甄荼。” “在！” 她反射性站住回头。 两人之间隔着十多米的距离，这遥遥相望的古怪行为引起了许多过路学生的好奇。 祁南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垂下的嘴角有一种俯视众生的刻薄。 他就像看着一道千古谜题一样盯着她，甄荼紧张的直绞手。 “你......” 我为什么要停下来？直接走掉不就好了？我为什么长着耳朵？完了完了...... “我们下周要去体能训练营集训。”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不想听我什么也不想听......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甄荼：“？？？？？” 黄昏的游泳馆里，黄昏的光线透过天窗照在教练脸上，给训练后对众人一如往常的满点群嘲技能的教练套上了一圈减益buff，直到祁南晃晃悠悠的走进来，打破了这次安详又美好的训话。 “你来干什么？” “我......” 教练两条眉毛一竖。 “你闭嘴。” 祁南耸耸肩，晃荡到队尾，两腿跨立，流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还知道来训练？” “大家都结束了你才来你想干什么？” “无故缺席训练我可以取消你各类比赛参赛资格你知不知道？” “你怎么不说话，我完全看不出你认错的态度！” 祁南指了指自己的嘴，用迫于淫威但我自昂然的微妙表情静悄悄地瞅了一眼教练，险些让教练以为自己是一个智障。 眼看教练白眼都要翻上去了，祁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状似悔过。 “不是要进行体能集训么？往年都会出通讯稿对吧。”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联系了一个新闻部的跟着我们去做校内通稿，全程记录教练组的辛勤付出和在总教练的英明领导下男队取得的进步，争取在冬季积分赛上取得骄人成绩。” 祁南板着冰块似的脸毫不违和的滔滔不绝。 “你......” 教练摸了摸心脏，表情严肃。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即使有想上进的心，训练也不能落下......好了，大家散了吧。” 所有人向他竖起了心服口服的大拇指，祁哥这马屁拍的溜啊！ 二十·关于小内内的事 新闻部的职责包括了报道和学校学生有关的一切事宜，包括各专业学生参加的比赛以及时不时的集训，和甄荼一起和游泳队去体能训练的还有另外一个新闻部的妹子。 那妹子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了脑袋，兴致勃勃地翻出了一套照相设备，一路上就在后座碎碎念着怎么能把这群腹肌完美的男人们拓印到相机里，听得甄荼小脸通红。 大巴车一路到了京郊的一处山脚下，司机让众人都下了车。 “山路陡，车上不去，再往上你们就得自己爬了。” 望着这座被称之为“小泰山”的料峭山路，和甄荼同来的妹子当场就白了脸。 “来来来，你们的行李都给我吧，我给你们拿着。” 于建乐颠颠地挤了上来，伸手接过了那个妹子的包，在他把魔爪伸向甄荼之时——祁南瞥他一眼，凉飕飕地说道。 “在你跟妹子献殷勤之前，能把你死皮赖脸装我包里的两桶水拿出去么？” 于建“嘶——”地一下，谴责道。 “我装在你包里的那不是水，是室友爱！是队友爱！哼，你太让我失望了！” 于是，在同行的妹子千恩万谢中，于建装完逼就跑。 于是，祁南也没有再提那两桶沉甸甸的室友兼队友爱，他视线滑到甄荼身上。 “包给我吧，你的脚可以么？” 他指的是她前些日子在更衣室外扭到的脚腕，甄荼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脚不由得向后细微地移了一下。 其实，受伤的脚腕没什么大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连续的攀爬下来，有点酸酸麻麻的。 瞧见甄荼欲盖弥彰的回避，祁南当下就是一皱眉。 “是我没考虑到这一点，还让你来了，我也有错。” 他状似烦恼低想了一下，很快对队友们说道。 “你们先上去吧，我陪她慢慢走。” 教练：“你这套是我年轻时候用剩下的。” 白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路人甲乙丙：“祁哥你开心就好。” 祁南似乎听见了队友们的叨逼叨，眼皮子蔑视地一撩，一副懒洋洋欠揍的模样，嘴角扯平，缓缓吐出五个字：“想让我开心，给我拿包？” 瞬间，一群跟从自己本心的怂逼们鸟做兽散。 祁南转过身，将包转到身前背着，半蹲下来。 “上来。” “......不用了吧，我自己能走的。” 甄荼还沉浸在众人的打趣声中不能自拔。 听到拒绝，祁南的眼睛像某种猫科动物一般眯了一下。 他回头打量着她，如果不是怕她不舒服，他扛着她走是最省力最快的，祁南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盯着甄荼的小身板，思考起这种可能来。 小动物的本能吓得她一哆嗦，对持片刻，甄荼识时务的乖顺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祁南一起身，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呼吸到了两米以上的空气。 真清新呐。 鼻端尽是陌生雄性的气息，她忽然不舒服地动弹两下，圈着他脖子的手忍不住缩紧。 祁南喉咙微痒，把着她大腿的双手向下蹭了一段距离，她整个人被往上掂了掂。 她的肩膀悬空，被他抗在肩上，整个脑袋耷拉下来，就垂在在他耳旁。 “......祁南” 她小声开口。 耳边的声音小小地，软软地，气息麻酥酥地拂过他脸颊。 祁南顿了一下，没有移开脸，一脸平静地侧过了头，垂下眸子，对上一双有点羞怯又迷茫的眼睛。 “嗯？” 两人的呼吸交错，祁南刻意地敛了敛呼吸。 甄荼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爬山爬的热了，外套早已经脱下，一件宽松的小毛衣下，就是她的贴身小内内，可能是穿的不整齐，加上本来不断地攀爬运动，刚才又被祁南掂来掂去。 小内内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地开了，松松垮垮地有些晃悠在胸前。 如果祁南再细心一点，再敏感一点，再......有经验一点，很容易就能发现有什么东西，位置它总在变...... “你放我下来吧。” 少女的脸蛋红红地，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 祁南难得缓和下了脸色。 “放心，背你这点重量，还不够我负重训练的，累不着。” 强撑微笑的甄荼：“不行的......你还是把我放袭来，哎——” 将人又往上掂了掂，祁南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体力很行。 心如死灰的甄荼：“放我下来，我恐高。” 祁南一脸你在逗我，不理会在他背上挣扎的少女。 彻底崩溃了的甄荼：“你再不放下我我就吐给你看。” 祁南：...... ......矫情，谁踏马爱管谁管去。 他冷着脸半蹲着把甄荼放下，冷哼一声当先走出去，甄荼一瘸一拐地跟着。 艹！ 祁南暗骂一声，回过头来，粗鲁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耐烦地说道。 “太阳下山到不了基地路就更难走了，所以你给我好好的，现在，别作。” 甄荼怔了怔，总觉得这话有歧义。 现在别作......以后呢？ 最后一丝天光消失之前，两人终于到了训练基地。 “那边。” 祁南随手一指，两层宿舍模样的小楼，拐角有一处独立开门。 “你怎么知道？” “嗤。” 祁南又是一声冷笑，笑得阴阳怪气，毛骨悚然。 “就那有一间独立卫浴的宿舍，怎么，想跟一群性别男爱好女的禽兽一起住？” 甄荼涨红了脸，推了他一把。 “你好好说话。” 祁南默，哎呦，能耐见长啊。 一夜的修整，第二天天没亮，满楼就听见教练那嘹亮的大嗓门响彻在隔壁的走廊上。 甄荼在被子里拱了半天，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半天才爬起来，一看手机，才凌晨五点。 同来的妹子已经率先跳下了床，从窗帘缝中看着由于匆忙显得衣衫不整的美少年们，感慨道。 “能叫起我的不是教练，而是美人啊。” 甄荼默，却也悄悄地搜寻了一眼某个人的身影。 等两个人收拾干净出门时，收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礼。 同行的小艾用胳膊肘捅了捅甄荼，面上一派严肃嘴里喋喋不休。 “照相机照相机快给我照相机！” 甄荼忍着笑意将照相机递了过去。 她眉眼弯弯，眯起来像是闪着光晕的月牙，眼里零星的笑意仿佛给她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圈金边，背后还自带一对儿白翅膀的那种，队伍里都是精力过剩加上青春少艾的小伙子，一时间都移不开眼了。 “哎，这谁啊，咱们学校的？” 昨天大家都不是一辆车，再加上上山时被教练拿着小皮鞭一路赶，同伴是谁都顾不上看，此刻面对面站着，倒是能名正言顺的欣赏了，一时间，有人心思活络起来。 “新闻部来照相的，我跟她室友一个班，还一起上过游泳公选课呢。” “你美啥。” “就美，羡慕啊。” “......是！” 祁南抿着嘴，听着耳边一群属狼的苍蝇嗡嗡嗡嗡地讨论这朵花真好看，心气莫名不顺，再看着对面小姑娘无知无觉地俏生生站在教练身边，微微地低下头去，露出一截洁白的天鹅颈，晃的人心肝一颤悠，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吵死了。” 队霸一发话，立马有疗效。 教练背着手站在众人门前，面色严肃。 “这次体能训练回去后，就是冬季积分赛的赛程了。” “你们在这里是队友，但是在赛场上就是竞争对手！这次的冬季赛出线权，不论是一队还是二队，都用成绩说话！一队表现不佳的，下调！二队成绩优异的，选入一队，实力不行的摁在家里头，我连比赛都不让他去，省的丢人，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一时之间，雄性荷尔蒙爆棚。 “五公里训练跑——向右转——” 小艾满眼小星星，浑身散发着合格的迷妹的自我修养，无意识地以很诡异的角度抓拍着众人的腰线...... 甄荼则是一边百度着冬季积分赛的相关资料，一边记录着教练的话。 冬季积分赛，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竞技为主的标准赛事，而是在一个时间段内，全国范围内所有有资格举行大型游泳赛事的组织，对所有国家级在册游泳运动员进行统一竞赛型检测。成绩统一汇总上国家体育局后，根据国际上的成绩变化，确定各大游泳赛事报名的最低成绩要求。 就像一个实力检测机一样的赛事，吸引了很多游泳队教练观看，也经常成为一个选拔优秀游泳运动员的通道。 眼看小艾有些魔怔，甄荼无奈地接过相机，调了调焦距，忽然教练神出鬼没的平移过来，她吓了一跳，相机险些脱手。 教练：“照的惨一点。” 一旁追随的数据分析师：“这样经费才能多一些。” 甄荼：...... 他们游泳队都是这种画风么......好害怕。 中午草草地吃了一口饭，下午游泳队的又进行了几组素质训练，最后一项训练结束，小艾已经面露倦色，恹恹地靠在甄荼身上。 连美少年都懒得看了，一定是太累了，甄荼体贴地想着，点了点小艾的胳膊。 “你先回去吧，我这还有几个采访问题，等会找两个人回答一下，今天就收工了。” “这样不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艾哈哈一笑迅速爬回了宿舍补觉。 二十一·此地无荼三百两 甄荼百无聊赖的坐在横椅上等着训练完返回的队员，可能是等得太专注，加上起得早，在这十来度的凉风里，竟然也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声缓缓地靠近，一个人影漫不经心的路过......又迟疑地退了回来，修长的人影一下子遮住了歪在长凳上的女孩。 然后，他缓缓地蹲了下来，与她平视。 良久......身后一阵骚动。 “我艹祁哥泥个禽兽，离甄荼妹子远一点，别告诉我你这又是在蹲坑。” 祁南回过头，面似寒冰。 “你眼瞎？没看着我这是要叫她起来？” “喔，也对，这里睡觉也太凉了吧，祁哥，你先把她弄醒吧。” 看着于建担忧的小表情，祁南莫名心塞，突然眼睛一挑，一骨子邪气油然而生，他轻轻嗤笑一声，问道。 “弄醒？怎么弄？” 轻蔑得很，又骚气得要命。 于建：...... 一言不合放骚话。 到底是没用祁南把她弄醒，被吵到，甄荼揉揉眼睛坐了起来，秀秀气气地打了个哈欠，眼睛缓缓睁开没有焦点，呆呆地坐着像只懵逼中的狐獴。 “喂” “......祁南？” “回去睡。” “恩。” 一件衣服披了过来。 “谢谢。” “应该的。” 被忽略的于建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心头总觉得怪怪，智商不足以解析目前情况，只是觉得手里吃了一半的香蕉莫名其妙有了股淡淡的狗粮味儿...... 走了一半，甄荼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 “哎，我的记录册好像还在那。” “我看见于建收着了，回头给你。” 祁南头也不抬，一手在她腰间一拦，轻而易举制止住了女孩想要回去的动作。 “哦” 女孩乖乖地跟在他的身侧。 尚在精神错乱中的于建手机突然响起。 【队霸爸爸：椅子上的记录册拿着，晚上给我。】 于建：......过分了！ 甄荼回到宿舍就不困了，晚上给于建打了个电话，问问他记录本是不是在他那，对方对此表现了十万分的真诚。 “是啊，在我这儿，我还根据你的问题在下面写了八百字的抒情散文了呢。” 甄荼深为感动，握着电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谢谢学长。” 对方显得心怀不轨敷衍道“不客气不客气。” 虚情假意完毕，于建清了清喉咙，慢悠悠地又开口，“话说甄荼妹子，你和我们祁哥......到底有啥关系啊。” 祁南洗完澡，上半身裸着，一只手抓着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走了出来，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忘了带换洗衣服进去，他皱着眉头，一手扶在腰带上，一手在行李箱里随意地翻找。 甄荼听见这一暴击脸都要急红了，“你说什么呢......你、你可别瞎说吖。” 道破了自己的小心思是小，污蔑了男神是大。 于建嗤笑，忍不住得得腿，表情猥琐地盖棺定论道：“欲盖弥彰。” 来不及思考于建突如其来的文学素养是什么鬼，甄荼只顾着不能让人玷污了男神的清白，对着空气连连摆手，惹得小艾看她的目光一脸惊恐。 “没什么关系，我们真的没有关系。” 对面忽然停顿了，半晌，于建幽幽道。 “你可以了甄荼……祁南在我旁边换衣服呢。” 你丫在寝室打电话都开免提么？ “直接拔腰带了，他心态炸了哈哈哈哈哈哈。” 甄荼落荒而逃地挂了电话，一头将自己蒙进被子中。 唔—— 拔腰带......他在换衣服...... 喜欢一个人，就会不自觉的肖想他吗？ 哎呀！好害羞。 忽然间，手机震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 虽然没有人看见，但是甄荼还是一脸“我没说错什么我不害怕”的强行淡定，点开了手机，发件人祁南—— “我们没什么关系？” 嗡—— “那你急着辩解什么？” 嗡—— “此地无银三百两。” 脑补着祁南发微信时刻薄冷漠的面容，甄荼又失眠了。 翌日，于建一脸**微笑的将记录本还给甄荼。 “来来来，中午吃饭的时候给哥哥讲一讲昨晚被你心虚撂了的电话。” 甄荼抱紧了记录本，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不肯再说话。 多说多错。 于建喋喋不休想从甄荼嘴里翘出和祁南有关的八卦，好让他吹响反攻的号角，直到遥远的天边传来了队霸那黑白无常般的呼唤，于建小身板一抖如潮水般褪去，甄荼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黝深的眼睛。 祁南的视线在她身上寻梭了一圈，看到她忍不住垂下的头，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继而离开。 那边，教练一声怒喝。 “祁南，白赫，你俩过来。” 祁南看了一眼于建，还没等开口说话，于建就露出了个宛若智障的笑容，推了一把祁南。 “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教练面色严肃，手里拿着他片刻不离身的小本本，身后站着数据分析师和助教，黄金三角圣斗士的构图。 “叫你们俩什么事知道不？” 白赫连忙摇摇头，余光看到漫不经心岿然不动的祁南，又觉得自己太草率了，掩饰性轻咳一下，学着他力求摆出一副云淡风轻，脑袋上却不轻不重挨了一下。 “好的不学学坏的。” 教练横了他一眼，又看向始作俑者。 “你们俩的试训通知下来了，是今年第一批，第二批名单要等冬季积分赛成绩出来，有天赋的人还是少数，期望你们不要辜负了国家队的期望。” 白赫冲着祁南扬了扬下巴，一副标准的刻薄样。 “我肯定是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成绩忽高忽低的人，这次运气好不好了。” 对此，祁南只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薄唇轻启。 “小奶狗什么时候也会嗷嗷叫了。” 白赫：...... 教练也看不惯白赫那一副嘚瑟样，补刀道。 “祁南的训练成绩，秋天，自由泳100米有一次逼平了世界纪录，不说打破是因为秒表计时不准。” 祁南颌首：“小崽子，别嘚瑟。” 白赫表示他真是郁闷的哔了狗了。 祁南满意地抬了手腕，顿了一下。 “教练，我下午请假离队，晚上回来。” 教练摆摆手，像是习惯了祁南每周五都要消失半天的怪癖，嘱咐了几句就放他离开了。 体能训练五天，周一回学校的时候，甄荼补笔记补到绝望，更令她绝望的是，部长对甄荼提出了亲切又严肃的批评。 这要多亏了于建，那篇八百个字感叹助词就占了三百个声情并茂的采访回答并没有见校报的机会，甄荼被部长勒令重新凑上一篇，于建坏笑着甩锅，将这事儿推给了祁南。 甄荼又拿着手机抱着记录本满世界找祁南。 在游泳馆二楼，她见到了一脸不耐随意擦着头发的祁南，以及他身边的一道倩影。 “甄学妹。” 肩上一沉，于建自来熟的招呼着，身后跟着白赫以及队友abc，都是一副刚训练完换完衣服的模样，头发上还都滴着水。 “学长。”甄荼眼睛眨了眨，冷不防于建突然凑近了一下子。 “你这是什么表情？” “啊？”甄荼被吓了一跳，反射性睁大了眼睛。 “啧啧，一副小奶狗随时准备在电线杆子下撒尿圈领地的表情。” 甄荼：......哎？ 那边，祁南身边的女孩提高了音量。 “你到底来不来啊祁南。” 甄荼没注意祁南是什么表情，只是眼睛随着那女孩的手指尖直打转，看着她蠢蠢欲动总是在祁南胳膊旁打转好像下一刻就要攀上的动作，她有点想上前把她推开......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甄荼惊醒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祁南身子一侧，离女孩远了些，余光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看热闹，中间那个矮小的身影格外突兀，他面色一冷。 “没空。” “你今天下午有没有课，你也不去训练，怎么就没空。” 女孩胡搅蛮缠的语气透着熟稔，话刁蛮了些，语气却含糖量三个加号，她追着祁南转过身来，众人便都看清了她的脸。 她穿着驼色的呢子大衣，蹬着尖细高跟的靴子，高高扎着整齐的丸子头，露出逛街饱满的额头，耳边两缕碎发许是故意垂下来的，还卷了弯儿，乍一看就像是学芭蕾的那一挂。 甄荼听见于建啧啧了两声。 “你肯定想问那是谁是不是？来哥哥告诉你，那是校花啊，艺术体操专业大三的吕姝，今年青运会个人项目和集体项目都拿了金牌，去年试训就过了进了国家体操队，不怎么回来上课的。” 甄荼只是“哦”了一声，垂下了眼睛不再看。 很厉害。 “磨磨唧唧的，有那功夫怎么不去训练。” 白赫突然发声，也不知道是在说谁，甄荼望过去，和他的双眼对上，他楞了一下，立刻移开视线。 “你懂什么，艺术体操是做疼痛美学，能跟咱们这种糙汉运动员一样么......白赫你还瞪我！我是学长！给你能耐完了！” 于建絮絮叨叨的功夫，祁南已经迈着大长腿三两步走了过来，他的头发没擦干，水珠顺着发梢一路向下，直至滴落，没入薄薄地t恤之下。 “我不是让你上更衣室找我么，怎么才过来。” 二十二·自古艺术体操出情敌 祁南话一开口，那位校花的眼刀便chuachua的飞过来，吕姝瞥了一眼甄荼，真的是瞥了一眼，她本来个子就高，又穿了高跟靴，而且显然不打算低下头迁就甄荼的身高，眼珠子向下一垂。 “甄荼？我知道你，你解说了祁南青运会自由泳的初赛。” 甄荼来不及回祁南的话，调整了站姿面对吕姝，良好的家教让她习惯了正视和她打招呼的人。 “但老实说我不喜欢你的解说风格。” 甄荼伸出一半的手停在空中...... “祁南，我不管，你明天下午一定要来，票我给你留着。” 那女孩装完叉叉就走，连反击的时间都没留给她，甄荼忍不住吸吸鼻子。 她有点不开心。 好气哦，又不能哭。 更气的是，她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这个叫吕姝的学姐，是情敌，学艺术体操的来自国家队的厉害的情敌。 祁南瞟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少女，本就不耐的脸色更阴沉了。 “于建。” “啊？” “谁告诉她我在这儿的。” 于建一脸纯情：“不知道啊。” 祁南冷笑：“你上次妄图把一周的臭袜子偷偷塞在我床上让我洗被发现了也是这幅表情。” “卧槽住嘴！这还有妹子呢！实在是吕姝她太缠人了，连你的寒冰一击都能抵御，更别说对付我了。” “呵，自己的锅自己背。” 祁南撂下话，将毛巾往肩上一甩，目不斜视地路过，见甄荼还在原地发愣，不由扶额叹息，倒回来，揪住她肩膀上的衣服飘带。 “不是要采访？” 哦哦。 甄荼迈着小碎步，乖乖地被牵走，留下摸不着头脑的迷途禽兽们。 两人一路出了游泳馆，甄荼压下心头的难受，一边走一边翻开了自己的小本本，深呼一口气，照本宣科的提问。 祁南也配合的一本正经的作答，只是语气中满含着敷衍。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条小路上，祁南突然停下了步子，一只手娴熟地抵住女孩儿的额头以免她撞上来，垂头问道。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么？” 甄荼咬咬笔杆子，看着本子上有些凌乱的关键词，慎重的点了点头，她的记性向来不错。 祁南摇摇头，缓缓伸出一只手指头，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点了点地面。 “我说的是......那天，青运会之后，在这儿。” 甄荼眨巴眨巴眼睛，哪天？啊那天。 他清冷的嗓音还回荡在耳畔。 他说，那些评论说的都对，他预赛的表现有失水准。 他说，人不应该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尤其是体育竞技，身为运动员在比赛时只应该永不止步一心向前。 以及他说，在解说台上，她做的很好。 她还记得那天他眼中的光彩，就像秋日里澄明的晴空，适才被吕姝无缘无故怼了一下的郁气一下子就散了。 看着少女呐呐不成言，脸蛋上说不清是夕阳还是红晕，祁南的眸色加深，清了清嗓子，他双手插兜，不紧不慢的又向前走去，片刻，无奈地停下。 “还不走，不饿？” 甄荼脚步轻巧的跟上，心擂如鼓。 一顿和祁南的食堂晚餐让甄荼心情好到飞起，因此第二天，脑残之神的眷顾让她迷迷糊糊地就被楚君半拉着去了篮球场看她的大熊男朋友打球。 篮球似乎是所有男孩儿的挚爱，不分专业，都爱在球场上挥洒着男性荷尔蒙。 高大的身影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空心球,球场周围响起了一阵旁观的迷妹们的欢呼。 楚君左看右看，忽然冲球场上招手喊道。 “宝宝！” ...... 对于这种热恋期不管不顾旁观着的感官执意要把对方当宝宝的行为，甄荼替她脸红。 听到这声腻歪的呼唤，一个壮硕的男子立刻离开了篮球场跑过来，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 而刚投进一球的刘景瑜一扭头，就看见了摸着鼻尖恨不得把自己藏进人群中的小白兔。 刘景瑜唇畔勾起，眸光一闪，甄荼只觉得似乎听见了猎物被锁定时“叮——”的一声，他撇下了篮球朝她跑过来，男孩儿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足以让无数少女心驰摇曳......当然不包括甄荼。 她有点无奈，对于刘景瑜，近来两人也熟悉了很多，总归不至于讨厌，可是她对于刘景瑜的热情实在是招架不来。 甄荼不由得哀怨地瞥了一眼楚君。 “被人挟恩要报了。” 楚君摊手，一副我有什么办法的样子，然后和男朋友双双谢幕，将演出的舞台留给刘景瑜。 刘景瑜走到她面前，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眼中灼灼的光彩让甄荼手足无措。 “那个......我也走了，你还是继续打你的篮球吧。” “哎，你等会儿。” 刘景瑜一下子揪住她脑袋上的小辫子。 “我下午有场比赛，你来不来看？” 甄荼扁扁嘴，揪小姑娘鞭子这种事现在的小学生都不干了好嘛少年。 她手向后一伸想要把头发捞回来，不意外的碰到了他的手，又像触了电一样赶紧收回，牢牢地垂在身侧。 刘景瑜的视线在自己的指尖一扫而过，不松手，执著地想要一个答案。 她叹了口气。 “我下午......” “你下午没课，我问过楚君了。” 看着低头摆弄衣角的女孩儿，刘景瑜夸张的扶额。 “不是吧，这点面子都不给？” “你忘了是谁在你喝奶茶的时候抢先付了帐。” “是谁把你脑袋顶上的毛毛虫弹走。” “是谁在你们两个摄影白痴要跟拍游泳队训练时熬夜给你写人像拍摄指南。” “是谁——” “好好好，停——停。” 周围的妹子已经目露凶光了，那神情活像是在谴责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甄荼一咬牙，点头答应下来。 “我去还不成么。”真搞不懂他哪来那么多的戏。 下午的比赛有个生产球拍的冠名商，邀请了几个网球新秀，秉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请了几家小媒体见个光，制造点噱头宣传一下品牌。 甄荼虽然答应了，但是死活都不肯自己一个人来，刘景瑜无奈，只好给了她两张票，甄荼便拽着丁咛陪她。 刘景瑜占了主场的光，观众席上一片应援声，甚至还有妹子做了他的应援牌挥舞着，俨然一个运动明星的架势。 丁咛一边啧啧感叹这，一边拉着甄荼往前走着，票是第一排的，视野绝佳，旁边还有两个空位，两人坐下了以后，后面跟着的一个姑娘顺口就说到。 “拜托让一下，那边是我们的位置。” 甄荼无意识的回头，这一看——一个高挑扎着花苞头的女生有点眼熟，正想着，后排已经有男生低呼了出来。 “是校花哎，艺术体操的吕姝。” “她不是进国家队了么，怎么会在这儿？” “赛前表演吧，她还没毕业，有些活动要跟着班级参加的。” 吕姝见了甄荼也很惊讶，在甄荼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招呼的时候，她已经眼风一扫，傲倨的扭回走过去了。 丁咛悄悄拽了拽甄荼的衣袖。 “看你一副防备的-神情，我斗胆揣测一下，情敌？” 甄荼羞愧似的低下了头，丁咛不禁感叹着，“这混乱的关系啊，看那——” 丁咛下巴一抬，甄荼视线望过去，就看见刘景瑜坐在选手席上冲她挥手，牙齿洁白，桃花眼眯眯着，透着志在必得的光彩——是对比赛，抑或是别的什么。 水房里，于建一手在水盆里搅着衣服充当人肉滚筒洗衣机，一边拿着手机刷着朋友圈，偶尔点个赞。 旁边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微微垂着脑袋，利落地洗着几张大毛巾，手指被凉水冰的发白他也不甚在意。 于建翻着翻着眼光一亮。 “哎？校花发朋友圈了‘和同学们一起做赛前表演，回到阔别已久的校园，心情好好’” “这就是吕姝昨天送你票的那个比赛吧，昨天人家邀请你去你不去，现在好了，只能通过朋友圈查看女神动态。” 于建边说边砸么嘴，瞅瞅一脸无动于衷的祁南，摇摇头，顺手点了一个赞，一张一张的翻着九宫格的自拍。 “要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你看看，校花周围的姐妹也是姿容绝佳啊。” 于建自说自话，突然间，他水盆里的手收了上来，往衣服上一抹，两个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放大了照片。 “我去——这不是咱们甄荼妹妹么，她怎么在？还坐在亲属席上。” 祁南恍若未闻，将自己盆里的水到了，仿佛无意说道。 “你那条毛巾洗半天了，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说着，他绕到于建的身后，拿起他的盆子又绕了回来。 于建还举着手机在那傻看。 “校花的开场表演是什么比赛来着？” “不知道。” 毛巾搓了搓，拧干。 祁南端着盆就出了水房。 等到于建回到寝室，就看见祁南已经默默地换了一身衣服。 笔直的黑色运动裤，上身还是那件白色卫衣，外面罩了件黑色抓绒的棒球开衫，后面有一个代表着四位数起价的logo，脚下踏了一双同品牌同色系的运动鞋，般配得很。 形象倒是一如既往的帅，只是，于建很是纳闷。 “祁哥，你穿的这么骚气要去哪啊？” “食堂吃晚饭。” 门砰的一下关上了，留下于建抓了抓头发一脸懵逼。 下午三点......吃晚饭？ 二十三·甄荼，我真喜欢你 下午三点，正是一天中阳光正好的时候，运动场上正在进行最后一场比赛，冠军争夺局，刘景瑜对阵一个省队的网球小将。 比赛哨声开始，观众的气氛立刻热络了起来！ “刘景瑜好帅啊！” “啊啊啊啊啊，我希望变成他手中的球拍。” “刘景瑜冠军！” 刘景瑜引拍姿势标准，反应迅速的像一只猎豹，每一次大力的切削都能引起观众席上一阵惊呼，几百人的席位，一大半都在为他喝彩，他挥洒在赛场上的汗水闪耀着，展露出几分运动明星的风采。 就连丁咛都忍不住在甄荼耳旁嘀咕着刘景瑜的肱二头肌和奔跑间露出的腰条。 表演赛和正式网球比赛的规则不尽相同，只打一局，以赛前抽签的方式确定了刘景瑜的发球局，也不知是对手不够强还是他状态好得飞起，3：1领先的状况下，一击暴击直接先至4分斩获了这次表演赛的冠军。 主办方送上鲜花，将奖牌挂在他的脖子上，他笑了起来，一手抬起手中的球拍高高举过头顶以示庆祝，周围的欢呼热热闹闹，他却视若无睹，直直地朝甄荼这边望过来，眼底还有残留的热切。 距离遥远，那炽热的目光却毫无阻碍地落在她身上，甄荼微微一愣。 教练很快就从外场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刘景瑜方才还意气风发的脸瞬间就耷拉下来，抓了抓头发，显出几分烦躁。 他一边退场一边从教练那要回自己的手机，低头按着什么。 下一秒，甄荼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在选手通道等我，有话跟你说。】 抬起头来，看见刘景瑜下场之前冲她扬了扬手机，桃花眼微微翘起，一脸邪气。 丁咛见她不动，拉了拉她的胳膊。 “怎么了荼荼？” 甄荼握着手机有些犹豫，最后摇摇头。 “没事，我们也回——” 话没说完，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一会儿我要是在选手通道没看见你，今晚你们寝室楼都会听见我在楼下叫你的名字。】 隔着短信，都能看见刘景瑜那张不容拒绝的傲慢脸。 “我有事，咛咛你先回去吧，” 甄荼后槽牙直痒痒，苦着脸接受了威胁。 选手通道人来人往，还有坐了几个小时车的小粉丝来找偶像合影的，因为不是什么大型比赛，体大的气氛一向也开放，因此并没有安保阻拦，甄荼小小一只靠在角落里，还真没有什么人注意，直到人群散去，她还是没有看到刘景瑜的身影。 正迟疑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或者干脆离开就说没等到他？ 忽然间，不远处休息室的门砰一下被人踹开了，刘景瑜收回脚，满脸嘲讽，一边向外走一边不耐烦的说道。 “人也见到了，你快点赶飞机回去吧。”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紧随其后，面上一半严肃，一半不容置疑，上前一步把住了刘景瑜的肩膀。 “我话还没说完，你还有没有点尊重了。” 他身后还有几个人，均是大气都不喘一下，一时间选手通道处静得可怕。 “邀请赛在美国，你和我去一趟，威尔士教练想见见你。” “我说了，不去。” 那中年男人抑制住自己的火气，看了一眼身后努力减少存在感的一众围观群众，压低了声音。 “你肯参加表演赛，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我也问过你的教练，你最近状态很好——” 刘景瑜“嗤”了一声，甩开了男人的手。 “爸，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欧洲的网球队，我有我的教练，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刘景瑜，你不用在这儿犟，我已经跟学校打好招呼了，美国的邀请赛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呵，每次都是这样，既然你什么都决定好了，何必假惺惺地像是要跟我商量呢。” 说完，他不顾身后中年男人黑得墨一般的脸色，径直离开，甄荼想了想，也跟在了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会儿。 “那个......你还好么？” 刘景瑜一扭头，神情有没来得及掩饰的阴郁，仿佛一只小狼狗，满腹怨言，恨不得刨个坑泄愤。 “你都听见了。” 刘景瑜闷闷地说。 场馆后身是一条外围小路，他转了个弯，靠在墙边，手在上衣兜里摸索着什么，看了她一眼，又忽然停住，手拿了出来。 “就听见了后半段，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忘了它。” 甄荼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安慰祁南反被教育一脸的事，这种时候，可不能烂做好人。 刘景瑜扑哧地笑出来，歪头打量着她，那目光侵略意味太浓，甄荼小小的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抬头看他。 “我听说过你父亲，他是很有名的网球选手，他能教给你的，绝对不逊于你们教练，我看，他也很为你着想。” 所以，他为什么和自己的父亲闹得那么僵？ 望着蓝天一副忧郁少年的模样，隔了好半天，刘景瑜才喟叹着开口。 “甄荼。” “嗯？” “你喜欢播音吗？” “喜欢啊。” 刘景瑜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噎了一下。 “......假设你不喜欢！” “好......吧。” 她回答的很勉强，委委屈屈的目光和蹙起的秀气眉头都好像在说，这个假设不成立她明明就很喜欢。 刘景瑜适才升起的倾诉之心就这么活生生去了一半，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脑袋有时候转不过弯来。 他又深吸一口气。 “假设你不喜欢播音，可是你的爸爸，你的妈妈，你的爷爷你的奶奶，你的全家都是电视台优秀的主持人、播音员，你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你，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你也必须要走播音这条路，所有人都觉得这么多优秀的广电人，就应该培养出更优秀的孩子，最可怕的是，你全家人也这么认为，他们从小对你寄以厚望，没有人在乎，你到底喜欢什么，你现在还会出现在京都体大的播音系么。” 刘景瑜的语气带着几分自嘲，赛场上夺冠的神采飞扬短暂的像是流星。 甄荼恍然，他是在说自己的情况，有什么比生长在一个网球世家，过早地被打上了子承父业的烙印还要无能为力。 有的，是他根本就不喜欢网球。 这一刻，她是有些同情他的，看着低着头，深陷在自己情绪中的刘景瑜，她不由自主地炖了一锅鸡汤。 “......你做的，真的已经很好了，没有爱上网球这项运动不是你的错，你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直到现在你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除了青运会那次莫名弃赛，大概也是和父亲吵翻了吧，不过这话，甄荼乖觉的没有问出口。 刘景瑜听着她的话，耳朵一动，抬起头，眼中的迷雾逐渐散去。 他对上她明亮无辜的双眼，眨也不眨。 “怎么了？” 甄荼被他看的头有些方方的。 刘景瑜沉默了半天，嘴角一勾，缓缓说道。 “没什么，非常好的劝导，让我觉得我大概还有机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甄荼默...... 刘景瑜收回他萎靡的迷茫少年假象，放出狂狷的真我，桃花眼异常灼人，他上前几步，长腿围着甄荼走了半圈，像是在竹竿下撒了尿正在巡视自己领地的小狼狗。 “改变一个男人，尤其是他的思想，你就要对他负责。” “你有病，快吃药。” 见他又开始不正经，甄荼冷下了脸，只是那双无辜眼即使用力严肃着，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看到刘景瑜露出兴味盎然的表情，甄荼感受到了森森的恶意。 “我走了。” “甄荼。” 刘景瑜突然收敛了笑意，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发毛，忍不住后退一步，却被他陡然间抓住了胳膊，上前一步，颠倒了站位拉近了距离。 “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这告白来的猝不及防，却丝毫不能让她心动，执著地掰扯着抓住自己胳膊的五指，完全不觉得可惜了这双盛满深情的桃花眼。 “我愿意把每一次胜利都送给你......不管我喜不喜欢，我都愿意让所有人看到我夺冠，见证我把冠军的荣光送给你的时刻。” 不要啊，好好一个少年中二了啊！ 甄荼用力地摇着头像挣脱，不是这样的，喜欢上一个运动，一件东西，那是很纯粹的，不可能因为别的意志而改变，也不应该受到别人的影响。 刘景瑜却仿佛从自己的话里找到了灵感，他眼睛突然明亮异常，眯了眼一如狩猎前的狼，逼着她后退。 “我想，如果你愿意在我每一次比赛的时候都坐在台下为我加油，我一定有动力为你赢下每一个冠军......甄荼，你愿意么？” 刘景瑜看着惊慌失措的少女，将她整个人都逼到了一个角落里，甄荼退无可退，手推拒着他的胸膛，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凉的墙壁，她心一漏，几乎惊叫出声。 “甄荼，我真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么？” 二十四·男人之间的较量 刘景瑜一边呢喃着，一边盯着她的嘴唇，明艳莹润的饱满菱形勾得他喉咙一动，缓缓地低下头来。 不好不好，她才不想做他的女朋友，顾不得什么面子，甄荼张了嘴准备呼喊。 忽然间，斜里伸出一只手，修长、骨节分明，那只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手掌也隔离了刘景瑜凑近的面容，身前男孩儿燥热的体温一下子远离了，她在一视黑暗中被向旁边扯去，撞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是熟悉的味道，无论隔了多厚的衣服，她都能闻得到。 等覆在她眼前的手拿开后，她看清了身边站着的那人，慌乱的心脏重新沉淀了下来。 祁南的面容有些发冷，看也不看甄荼，只是幽深逼仄的双眸直视着刘景瑜，薄唇轻启。 “你这是想把令尊的怒火转移到她身上？” 面前软糯的女孩儿消失，刘景瑜不满地皱起眉头。 “你在胡说什么！” “既然不是这样想的，你就该知道，什么‘只为你拿冠军’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冠军是为她拿的，那等到你再弃赛的时候，是不是也要说是因为她不喜欢？” 刘景瑜的脸色很难看，“我并没这个意思。” 祁南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 “有没有，都跟我无关，用不着跟我解释，还有——” 他嗤笑了一下。 “她未来的位置是解说台，大概不能坐在观众席上，享受你带给她的容光了。” 刘景瑜发誓，他在祁南那无表情的面瘫脸上看出了嘲讽的四个字。 中二少年。 马德！ 祁南回头睨着一脸忐忑的甄荼，冷冰冰地开口。 “还不走？” 哦。 甄荼小步跟上，眼睛余光忍不住觑着祁南。 他的额头上有汗。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刚好路过，还是...... 看着一高一矮两道和谐离开的身影，刘景瑜狠狠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 她知不知道，在一个表明了对她爱慕的男人面前，以全身心信赖的样子跟另一个男人离开，究竟是多容易让人疯狂？ 甄荼有意想要问几句，只是每每看到他拒绝搭话的非人类冰块脸，又识时务地把好奇心憋了回去，小碎步加紧倒腾追赶着他的大长腿。 祁南的余光中，她的头顶蹦跶蹦跶地像只兔子在他身边跳。 还是只蠢兔子，祁南烦的要命，突然间停下了步子，回过身去。 在祁南没有伸手拯救她额头的闲情的情况下，甄荼一头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额头登时间就显现出了一道红印儿。 他眼皮耷拉着，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俯视，声音平静无波。 “怎么跟他去那儿？” 甄荼揉着脑门儿闷闷地说，“他威胁我不过来就要去我寝室楼下喊我的名字。” “你就这么好骗？真的要喊，他比你更丢脸，你怕什么。” 感觉到祁南的这句话里有明显的怒火，甄荼抿了抿嘴唇不肯再说话了。 她脸上还泛着白，其实是有点被突然狂化的刘景瑜吓到了，没有安慰就算了，他还对她这么凶。 甄荼感觉要委屈死了，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她都没有想哭，可是此刻眼角却忍不住沁出泪来，只想回到自己的床上蒙上小被子一个人趴着。 张张嘴，正准备不友好的道别，就听见祁南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不要不要，他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用一顿饭解决么？ 这样想着，她听见自己瞬间被安抚的声音—— “好啊。” ......真没出息。 游泳队训练体能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负重跑，比如蛙跳，再比如打打篮球。 于建野心勃勃地想要翻身，却悲催地发现，出了游泳池，队霸还是那个队霸，被祁南的三分球虐到，他忍不住腹诽。 妈蛋那么能怎么不去打篮球，游什么泳！ 不过，再一转头，看到被欺负得连球都碰不到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瞪视祁南憋屈得要命的白赫，感受到大自然食物链的神奇之处，于建还是暗搓搓地平衡了。 好像是响应了他心中的愿望，一个从远处飞来的篮球，打断了祁南进攻的节奏，率先投进了篮筐。 于建抻脖望去，哎——英雄哎，不过景瑜兄，你没事儿扔我们的球框干什么？ 篮球从球框里落下，砰地砸在地上，跳了几下，滚落在祁南的脚下。 祁南默不作声捡起篮球，看向脸上挂着‘我就是来挑事儿的’表情的刘景瑜，缓缓地走了过去。 ...... 甄荼等了丁咛和刘咚咚中午下课，准备一起去尝尝南院食堂新推出的葱烧排骨，一路紧赶慢赶，却叫篮球场拦住了前进之路。 刘咚咚皱着眉头踮脚，“篮球场怎么那么多人。” 丁咛也一边跳跃一边说道，“篮球场和游泳馆什么时候少过人。” 甄荼知道自己个子矮，干脆不凑这个热闹，望着不远处的南院食堂有些开心。 “人都在篮球场了，食堂人一定不多，我们能打到葱烧排骨了！” “......” “走，过去看看。” 丁咛一句话，打破了甄荼的美梦。 娇小有娇小的好处，丁咛和刘咚咚一路以甄荼为盾，挤进了围观群众的前排区域。 甄荼觉得有点害羞，只是看清了被围观的人，她恨不得怎么挤进来的翻倍力气挤出去。 两队正在打三对三篮球赛。 一队她很熟，于建、白赫......以及祁南。 另一队，两个不认识的小鲜肉......以及刘景瑜。 和周围人的喧闹声完全不同，里面正在对抗的两队人气氛不大和谐，全部目露凶光像是在进行生死之战，就连已经习惯了的祁南的冰块脸都比平时又低了两度。 甄荼莫名有点不安，和她没什么关系吧，刚想到这儿转而又唾弃自己，哪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 丁咛：“可以，游泳运动员和网球运动员在篮球场上找到了内心精神世界的统一。” 刘咚咚：“可以，能看到两大男神的肉搏，哦不篮球对决，我并不想念注定走远的葱烧排骨。” 甄荼：“不可以，好想此刻来一队篮球专业的学长们，让他们意识到占用别人的场地是不道德的。” 丁咛&刘咚咚：“？？？” 显然场边的学姐学妹们不是这么觉得的。 看到无数道谴责的目光瞟过来，甄荼抿了抿唇不想说话了，不是她想吐槽，而是看到这对抗味道浓重的场景，心头始终笼罩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 回想起祁南找过来时跟刘景瑜说的那些话，她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听到了刘景瑜告白的那些话。 那么，会不会祁南他，也是，有一点......有一点点点点点点，是喜欢自己的？ 只要是这么想一想...... 咦？ 想一想都开心得想要蹦跶起来。 她也就真的蹦跶起来了。 祁南一个空心三分球，那上篮的姿势帅到无以复加，她和周围的迷妹们一起欢呼出声。 也不知道是她的音质特殊，还是她个头矮得那么显眼，总之，她才蹦跶一下，场上像是要用眼神杀死对方的两个阵营的熟人都发现了她。 刘景瑜瞬间就直起腰板伸手招呼。 “——甄荼！” 看见少女瞬间警戒地瞪圆了眼睛，且蠢蠢欲动想要后退的动作，刘景瑜有些糟心。 不是他耍流氓，而是肖想许久的女孩子俏生生地被自己压迫在墙壁和胸膛之间，讲道理，虽然冲动了点，但那个情况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吧，都会想亲一亲、摸一摸吧，他也不过是......顺从本能而已。 他想要道歉，可是这几天一直都找不到她的人影，电话不通，微信被拉黑，到寝室楼下没看见甄荼到等来了陈莫那个魔头被教训得很惨，倒是祁南...... 倒是怎么样他还没想明白，只是一个走神的功夫，祁南再进一球。 祁南的黑眸里看不出情绪，他额头上隐隐有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滑落，他轻飘飘瞥过来的一眼，让刘景瑜更加冒火。 都是狼子野心，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随后刘景瑜像打了鸡血一样，连得三分，扳回了比分。 巨大的运动量让他大冬天也出了满身的汗，衣服都黏在了身上，十分不好受。 刘景瑜得意地回头看去，可是哪还有甄荼的身影。 ......靠！ 三人从人满为患的观众区域挤出来，丁咛抱怨到。 “哎呀，怎么不看了，真没想到，祁南不光游泳游得好，打篮球也那么棒。” 刘咚咚点点头又摇摇头，“刘景瑜也不错啊，那种痞痞的男生很受欢迎的。” 丁咛：“看他们之间激情四射的火花，我又开始相信爱情了，美少年之爱。” 刘咚咚：“哎？面瘫狐和小狼狗咦嘻嘻嘻嘻。” 丁咛：“咦？这样不好吧，你好污。” 夹在两人中间的甄荼悲哀地想，她越来越秒懂寝室友的暗语了怎么办，呜呜呜呜呜......只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点暗搓搓地小心思也就暂时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等到吃完午饭回到寝室，甄荼心中就只剩下葱烧排骨给她留下的美好回忆。 二十五·更衣室绯闻 下午陈莫回到寝室的时候，看了一眼甄荼，像是想起什么来着，随口说道。 “我把你的外套落在游泳馆了。” 甄荼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上次游泳公选课后忘记拿的一件外套，她叮嘱陈莫帮她拿回来来着。 “没关系呀，一件外套而已，应该不会有人拿吧，你明天再给我带回来好了。” 陈莫垂头，“在祁南那，他捡着了，你问他要去吧。” 本来还坐在椅子上喝果汁的人立刻瞪圆了眼睛，没叼到吸管反而咬上了自己嘴唇，甄荼嘶地一下站起身来，用指尖揉了揉。 “他让你去游泳馆找他拿。” 甄荼很轻易的就信了，一点也没想过这个故事中的不合理性。比如，祁南是怎么知道那件衣服是她的...... 看着甄荼半忐忑半窃喜离开的身影，陈莫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她从不是忘性大的人。 游泳馆那片一米八深的专业泳池只对本系学生开放，她训练完换好衣服出来，突然想到更衣柜的钥匙还没拔，想着没人来，随手就把甄荼的外套搭在了泳池边的长椅上。 再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祁南一本正经地路过了那条孤单的长椅，四次。 最后一次他左右看了看，面色严肃地蹲下来，两个指头捏起了那件乳白色外套上帽子上边的一对装饰性兔耳朵，似乎犹豫了一下，将那件少女风浓重的外套夹在了自己胳膊下转身走了。 陈莫差点以为风靡京都体大的游泳系禁欲男神是个偷小姑娘衣服的变态。 直到陈莫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是祁男神第一次屈尊降贵给她打电话。 “你忘拿她的衣服了，刚才清洁工差点扫走，我就拿走了。” 陈莫：？？？ 陈莫：“......啊，这样啊。” 祁南：“恩，让她来找我拿。” 听着祁南干脆地挂了电话，带着赃物远走高飞，陈莫的心情有些微妙，他知道自己是要把外套带走就算了，可是他是怎么知道那是甄荼的外套？长个兔耳朵就一定是甄荼的？ 最关键的是，清洁工是什么鬼？阿飘吗？ 陈莫摇了摇头，只觉得男神太闷骚......似乎，对感情一无所知极不顺手的人，不止她们家甄荼一个呢。 顺着阳台望下去，甄荼的身影没看到，倒是看到刘景瑜靠墙站在阴凉处， 陈莫见过刘景瑜抽烟几回，可是那颓废的一面，他却从没有在甄荼面前展露过。 哎，这又是一份风流债。 陈莫忍不住露出关爱流浪狗的表情，为避免她家白菜在送去给猪拱的半路上惨遭截杀，她认命地戴了帽子就出了门提前清除不安稳因素。 这边，甄荼轻车熟路的来到游泳馆，调出祁南的电话，虔诚的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才被人接起，隔着话筒他的声音清冷如常。 “喂。” “那个......我的外套。” “你在哪儿，来更衣室。” “......” 甄荼现在已经可以毫不变色的踏足男更衣室了。 轻轻敲了敲之后推开虚掩的门，里面只有祁南坐在长凳上，一只长腿屈起来搭在椅子边上，正将鞋带系成蝴蝶结的形状，甄荼私心里认为，那样修长白净的手指，系的蝴蝶结也要比别人的好看。 祁南用力抻了抻，站起来跺跺脚，这才看向甄荼，指了指身后挂在他衣柜里的乳白色外套，又低头拉自己外套上的拉锁。 甄荼：...... 看出祁南没有递给她的意思，甄荼只好绕过长凳，踮脚去够对她来说有些高的衣服架。 兔子耳朵随着衣服架晃晃悠悠的，就是拿不下来。 感觉到一道目光直射自己的后脑勺，甄荼感觉丢人的同时还有点哀怨——明明知道她矮，还挂那么高。 话一出口就有点冲。 “你给把它拿下来啊。” 气鼓鼓的，却不影响眼睛晶亮。 小兔亮出了她那平时抱着胡萝卜的小爪子，还真是有点......萌，祁南报胸，眉梢一抬，懒懒的开口。 “怎么，被人告白了，气势都足了。” 甄荼放下了手回头看他，不由自主咬了下唇，嘴唇上印上一圈浅浅的牙印儿，祁南眼光在上面一扫而过，意味不明。 “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告白，还是没有接受？” 他反问道，不着痕迹地踱步靠近她。 甄荼不说话，被他撞见那样的画面，让她莫名觉得难堪。 看她又摆出一副拒绝谈判的样子，祁南忍不住头疼，他其实是想说...... 一边叹息着，祁南倾身从她身侧取下了长耳朵的白外套，只是撤回时发生了点不大不小的问题—— 上衣的拉链在他的胸口，却在甄荼的头顶，骤然接近的男性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一闪躲，头发就这么被卷进了拉锁里，他一退，她忍不住小小的痛呼出声。 “别动。” 祁南皱起了眉头，一手将挣扎中的少女摁在自己胸口，一手解着她的头发。 更衣室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地响动，几个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个方向，只有男更衣室。 眼下两人这个状态，不被误会才怪。 祁南倒不在意，只是冷眼看着甄荼急得快要哭出来抽动了两下秀气的鼻子，忽然两只手抓住女孩儿纤细的腰，半抱半举着的姿势带着她往后走去，走到更衣室一排更衣柜尽头，挤进高大的更衣柜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 他低下头，无奈的低声说道。 “不想被发现就别发出动静。” 刚站好，更衣室的门就被推开，于建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 “热死了......哎？祁哥来训练了？他柜门没关啊。” “烦不烦，能不能别老说他。”白赫不耐烦的嚷嚷。 队友杨某：“哎呦，一日不见。” 队友王某：“哎呦，如隔三秋。” 于建发出一阵怪笑，“小赫赫这酸的呦。” “没完了是不是，这么大的训练量，都快赶上学举重的了，快点冲个澡。” “啧啧，小队霸。” 打趣过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相继传来，祁南一听就知道他们在脱衣服，要说平常这也没什么，他也是混不吝中的一员，可是今天，谁能想到在男更衣室这个阴暗的角落，还藏着一个小少女......他不太舒服，有点想出去让他们把衣服都穿好。 然而，他垂下眼睛，少女懵懵懂懂地趴在他胸前，眼睛里只有害怕被发现的慌张，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外头是春光乍泄的场景。 连自己也不曾发觉，他放柔了眼神，双手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她的头发，她其余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身后，露出饱满的额头，皮肤莹白细腻，像是一块白嫩嫩的鲜豆腐，嘴唇嫣红，无从区分是擦了唇膏，抑或是自然的唇红。 祁南在这一刹那之间生了好奇心，手指放下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就在那里一摩擦——- 他意料之外的动作让甄荼彻底惊慌，身子向后仰去，胳膊肘撞上了柜子。 啪嗒一声，极轻，却刚好被人听到。 “什么声音？更衣室进耗子了？” “去看看，也有可能是进了姑娘。” “哪有姑娘眼瞎要偷窥你啊，祁哥在这里还差不多。” 祁南忍不住皱眉，空中的手指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尴尬，若是因为这个两人被发现，显然是他的锅....... 再看看女孩，很明显，她微微颤抖的小身板告诉他一旦被发现她大概会羞愤欲死。 要不自己出去解释一下？解释不通就武力封口——队霸的内心世界就是这么单纯。 说话间，一个脚步声往更衣室最里头走过来，一时间，甄荼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那脚步声就停在一米远的地方。 “怎么了白赫？”一个队友边问，边随意的想要晃荡过来。 白赫的声音极近。 “没什么，可能是窗外的动静。” 说完，停顿了五六秒，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一群人进了淋浴间。 甄荼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又慢慢落回了原处——才怪！ 一个悠闲的举高高，祁南将她拎了出来，随意地扑落了一下自己身上粘上的灰。 “我们先出去吧，他们冲澡都很快的。” 甄荼点点头，大危机过去，她的表情很轻快，看她全然无知的样子，祁南忍不住嗤笑。 甄荼的位置更为隐秘，全程都在捂住自己的心跳，可是他看得到，白赫分明是知道这里有人的，他低着头盯住的地方，一双篮球鞋憋憋屈屈地拢在一起，在那对面隐约露出一个白色的鞋边，秀气得很。 祁南略一偏头，甚至能看到白赫不经意的表情滞住，眉心跳了跳。 还自以为帮他瞒住了秘密，他有什么可瞒的？ 祁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正忙着自己给自己顺气的女孩，他心头更堵了，真是白白送了白赫一个卖人情给他的机会。 “哼，那小子......” 两人出了更衣室，祁南看着拎着兔耳朵外套乖巧地跟他道谢的甄荼，心情更是糟糕。 他叫她来可不是专门让她来取衣服的。 她小碎步走在前面，他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路过一个杂物间，甄荼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一个推力，人一踉跄，被推进了杂物间。 二十六·耀眼的体育明星 门砰地一下关上，这回再不用担心有谁闯进来了。 “祁南。” 眼前一下子陷入黑暗，她惊慌地抵住他的胸口。 “你干嘛呀。” 他低头看她，下颚的弧线异常完美，从她的角度看来，他的单眼皮始终慵懒得像没有睡醒，浓密的睫毛就像是成了精，面色严肃，紧抿着唇，面相看起来有些刻薄。 两个人的距离不到一拳，他的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刚才的问题？什么问题？ 被他的气息笼罩着，她竟然还能分心在想，原来男神也是会壁咚的...... 甄荼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不是都听见了么，我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就跟你走了。” “如果我没去，你还想答应他？” 怎么会，甄荼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呆萌还缺根弦儿的样子。 “或许我该这么问。” 祁南顿了一下，眼中的浓黑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你喜欢刘景瑜吗？” 甄荼一下子懵了。 嘴巴张张合合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喜欢，却不拒绝，你是想吊着刘景瑜？” 他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她终于反应过来，涨红了脸。 “我没有！” 祁南挑挑眉，没再说什么。 甄荼晕晕乎乎地走出了游泳馆，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把自己和下铺的陈莫都折腾得精疲力尽才沉沉入睡。 她做了一个梦，还是杂物间那狭小的空间，那个人一只手勾起了她的下颌，缓缓地凑近，那双黑眸异常明亮，让她不由被控制住钉在原地。 那双眼睛好像在说。 证明给我看。 京都大学的游泳馆完全是国家级的，作为冬季积分赛的协办场地绰绰有余，而且因为占了主场优势，京都体大的学生们摩拳擦掌，势必要维护运动员们顶尖学府的尊严，检录时，那一排气势汹汹的小鲜肉们就让周围几个训练基地出来的运动员们瑟瑟发抖。 甄荼所在新闻部，理所应当的输出了一众苦力充当工作人员。 这边，她刚将一部分选手资料理清送去检录处，就被刘景瑜拦下了。 甄荼第一反应竟然是做贼似的四周望了一圈，没有看到祁南才松了口气，这才一脸不愿的看向刘景瑜。 “你在这儿干什么？” 看看这警惕的表情！听听这疏离的语气！刘景瑜辛辛苦苦扮小奶狗几个月，一朝回到解放前，其中之酸爽让他英俊的五官都快维持不了了。 “我不在这怎么能找到你？” 看着刘景瑜阴沉着脸，面上露出几分尴尬不甘之色，甄荼才摸摸鼻尖想起来，网球表演赛那天被他吓到以后，避着走不算，她还把他电话微信以及所有的通讯方式都拉黑了，就连楚君来劝甄荼也是连她一起气的。 谁成想今天他找到这来呢，不过，正好有话说。 想到这，甄荼的脸色好了一点，做贼似地看看周围的人来人往。 “你跟我过来一下好么？” 刘景瑜一双眼睛几乎黏在她身上，答应得痛快，屁颠屁颠地就跟了上去，转身之际，总觉得后背刺痛，就像是被寒冰射手一箭生生射中了脊梁骨的感觉...... 峰回路转？？？ 并不是。 甄荼虽然害羞，但遇事时也是一个利落的小姑娘，既然下定了决心，说起话来就有那么几分简单粗暴的意味。 “那天没说清楚就走了是我不好，你别喜欢我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刘景瑜闻言挑起眉，刚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场馆里面传来一阵骚动。 所有人都望向骚乱的源头——场馆入口处，一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新闻记者闪光灯将入口处围的水泄不通。 众人簇拥着一个穿着一套蓝色运动服，带着白色棒球帽的男人走进来。 年轻的男人，准确的说，是大男孩，和他们差不了多少岁的样子，个子很高，五官温和，干干净净的，浑身充满了邻家男孩的气质。 “昆——请问你这次备战世界锦标赛有信心么？” “你去年世界锦标赛上在1500米自由泳项目上打败了美国的丹尼尔并刷新了世界纪录，他直言今年锦标赛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你，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昆，国家游泳队现在不是在进行封闭式训练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一直在人群中沉默的男人听到了这个问题，停下了脚步，扬了扬唇笑了起来。 “感谢大家的支持，首先身为运动员，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从竞赛中得到锻炼的机会，而且，我也想提前见一见我未来的队友，我们教练非常看重他，给他下了试训通知，我希望能在泳池里给他打气，祝他早日通过试训。” 说完，他笑了起来，扭头看向一处，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里，祁南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在他身后那些一不小心毫无准备就听见了一个大新闻的吃瓜群众全部呆若木鸡...... 一部分镜头立刻顺着昆的视线移过去，被世界冠军、天才游泳运动员承认的队友，重视到国家队主教练亲自给他下了试训邀请，这可是个爆点！标题大家都想好了。 【自李昆之后，国家游泳队再遇天才选手！】 他们在那一群学生中搜寻着刚才昆提到的那个人。 教练突然窜出来，膀大腰圆的往那一站，挡住了长枪短炮的窥视，自带安保效果，蛮横地嚷嚷起来在偌大的游泳馆里还有回音效果。 “采访去外面啊！” “都哪家媒体啊，追星追到体大来了，冬积赛不邀请媒体是惯例你们不知道吗？这里不让拍摄啊不让拍摄！” 之前没跟上节奏的保安也都到了，客气而又不容拒绝的把一众媒体记者请到了馆外，一时间，杂乱的游泳馆安静了几分，其余还有些选手和工作人员窃窃私语地讨论着这位体育明星和他带来的爆炸性新闻。 甄荼不想多做纠缠，看着背对人群走开的祁南，怕他被昆刚才的话影响了节奏——毫不怀疑天才选手当然是祁南，她面上浮上浅浅的担忧，回过头来继续道。 “总之——我话说的很清楚了。” 想了想，甄荼又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谢谢你。”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跑开了。 刘景瑜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看起来软绵绵的女孩，拒绝人起来竟这样的不留后路。 有喜欢的人了......看她跑向祁南那急切的身影，他根本不做他想。 只是......不甘心啊，这样温暖软萌的女孩儿，想要得到。 泳池一侧，李昆在助力的帮助下做着伸展动作，京都体大游泳队团伙远远围观。 队友杨某：“我的天，看见没，这才是体育明星的架势啊。” 白赫：“我不喜欢他。” 于建：“口是心非。” 白赫：“我就算喜欢祁南我都不会喜欢他！” 祁南：“别。” 白赫难得没跟他抬杠，只是神色复杂地在祁南和李坤之间晃荡了一下。 “他是为你来的？” 祁南扯了扯唇，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悠悠地说道。 “放心，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感觉到某只懵懂的生物远远投过来的目光，祁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你也没机会。” 白赫咬紧了后槽牙，“马德老子是直男！” 祁南勾唇，敷衍的点点头，一副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气得白赫直跳脚。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昆和祁南的比赛被安排在了同一场次，分列三四泳道。 发令枪响，几道身影相继入水，这场比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半空中的光屏显示，入水反应，祁南第一，李昆列第二。 李昆像是长了眼睛一样，100米自由泳，他从头至尾落后祁南半个身位，若说开始他还是处于试图赶超阶段，可是越到后来，他就好像变得比较放松，即便是冲刺阶段，也依然没有再要反超的架势。 最终成绩，祁南第一，李坤第二，相差0.36秒。 出水后，李昆接过助力的毛巾礼貌的道了谢，看了一眼大屏幕，毫不在意自己的成绩，反而冲着祁南竖了竖大拇指——昆的未来队友的身份在在场所有人心中逐渐明朗。 祁南嘴角勾出一个淡漠的弧度，不予回应。 成绩公布，还有人给李昆鼓掌——自然了，那可是昆，年少成名，曾在世锦赛独自摘得四项冠军，自由泳400米，1500米世界纪录的保持着，平时随便游一下就能让一众同辈甚至是前辈叹息，游出这个成绩，显然是不想给准队友太多负担。 专项厉害，并且还是有礼貌的暖男，在整个体坛里都是不多见的。 不过，李昆并没有向他之前说的那样，珍惜每一场竞赛，而是100米赛完，就换回了自己来时的那套运动服，毕竟，像媒体及大众认知的那样，身为在各项比赛中狂揽金牌为国争光的金牌天才运动员，他的确不需要再通过这样的冒泡赛证明自己的实力。 二十七·别别扭扭的甄荼 李昆绕回了比赛区域，身后跟着助理和助教，走到坐着的祁南面前，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接下来的所有比赛，你可一定要......加油啊。” 他的声音和煦，态度熟稔，不似初次见面，祁南抬起头和他的眼睛对上，对方笑得更加真诚，仿佛祁南能赢得比赛是一件十分值得赞许的事情。 祁南的神情倒是无喜无怒，没有得了小组第一名的兴奋，也没有风头被李坤夺取的不忿，仿佛李坤不是一个世界级的运动明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他一边用毛巾擦了擦头，目光中流转过一丝嘲讽。 “你还是想一想怎么跟外面的媒体解释接下来的弃赛吧......毕竟，你刚立了g。” 说完，祁南站了起来，190的身高足比李昆还要高出一截，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甚至波及到后面一干人等，李昆当即收敛了微笑，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于建一边嘀咕着“祁哥今天有毒”一边后退两步到假装帮助收拾场地实则面色严肃地竖起耳朵偷听的甄荼身边，问道。 “怎么，祁南赢了还不开心？” 甄荼鼓了鼓腮帮子，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没有不开心，只是，刚才那个人的态度，带着高高在上的友善，她很不喜欢。 白赫：“太装了。” 于建：“你懂什么，这在业内叫做包装，对了祁哥，你认识李昆？” 祁南：“聒噪。” 一旁的教练反常地蹙着眉头，欲言又止，最终拍了拍祁南的肩膀，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整整一下午的比赛，于建成绩平平，只能算是正常发挥，却根本不影响他的好食欲。 “祁哥，晚上聚餐啊。” 祁南暼他一眼,干脆的拒绝道。 “不去。” 空气寂静了一瞬。 “哎呦，祁哥得了第一飘了。” “祁哥现在已经是世界冠军的队友了，他想跟我们割袍断义。” “啧啧白赫彻底失宠了。” 乱乱糟糟乱乱糟糟，吵得祁南脑仁疼。 “闭嘴，我去。” 甄荼收拾好成绩表，远远一望，就看见游泳队那几个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只有祁南依旧面冷拉低了团队的平均温度。 甄荼现在一看见祁南，满脑子都是那天杂物间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异常深邃的眼睛。 她即便是再迟钝，也该明白，两人的关系，在慢慢变质中，白赫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围的几人俱是哈哈大笑，于建更是要歪到祁南身上，祁南虽然不耐烦，却没有甩开，就像是看着自己家养的一群愚蠢的哈士奇造反了将家翻了个个儿的那种无奈与纵容。 她心中突然逐渐升腾起无限的渴望，握紧了手机。 “祁哥，手机响了。” 祁南掏出手机，视线在四周一扫，轻而易举地看见了泳池对面角落里欲盖弥彰面壁思过般站着的甄荼，薄唇一抿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怯怯地声音。 甄荼：“喂？” 祁南：“嗯。” 甄荼：“你在吗？” 祁南：“......嗯，” 甄荼：“晚上能一起吃饭么，我有话——” 祁南：“不行，我晚上有事——” 队里要聚餐，所以有话可以等我吃完饭再说。 嘟嘟嘟...... 祁南：？ 祁南表情龟裂了一瞬，拿下手机确认。 “......” 什么毛病，还学会挂电话了？！ 慌不择路撂下了电话，把毫不留情的拒绝阻隔在电流之外。 甄荼一直在跟自己闹别扭，心中的小天使和小恶魔为了祁南喜不喜欢自己这个难题不间断的吵架，直到他电话里听起来更没有温度的声音说出拒绝，她所有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小恶魔毫不留情地嘲讽着——竟然还想着要告！白！给你能耐完了！男神是你等凡人能染指的吗？ 电话响了，是刘景瑜，甄荼深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正在气头上，她怀揣着满腔愤懑抢白道。 “刘景瑜，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你可不可以别再给我电话了，你要再这样——” 下一瞬，甄荼张大了嘴。 “什么？” 电话那头的刘景瑜大呼小叫着，“你快过来吧，楚君和李欧闹着要分手，我劝不住。” 话说了一半被挂机，本就心口塞塞的祁南扭头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往外走去，长腿一迈毫不费力地一迈，揪住了她外套帽子上的那对兔耳朵。 “你去哪？” 甄荼扁着嘴回头。 他还是这样一幅冷冰冰的样子，明明是他说了那样一句暧昧不清的话，让自己胡思乱想，让她才迈出一步又豪不留情的拒绝她，现在却又像个没事人一样。 甄荼心中的小人焦躁不安，恨不得揪住祁南的衣领问个明白，可是最终还是一扭头傲娇别开脸。 甄荼：“有事。” 哼哼，原话奉还。 吉祥烧烤店，甄荼赶到的时候争吵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一进门迎面就飞来一根筷子，唰地一下速度堪比暗器。 甄荼头一歪躲过，摸着自己的小心心暗道一声好险，就这么一个放松警惕的功夫，就叫飞来的黄金小馒头砸了个正着。 “哎呦。” 她捂着脑门痛呼出声。 “行了，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在外面呢丢不丢人。” 刘景瑜看到甄荼通红的脑门儿急了，板起脸来的时候还是挺唬人的，又或者是吵的累了的两人借机找了个台阶，总之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李欧一米八的糙汉子委委屈屈地坐了下来，脑门上和甄荼一样都有个红印儿，不同的是他的上面隐隐多了几道血丝，像是挠的，饶是如此，李欧面上却一点怒意都没有。 老板面色平静的拿来了拖布将地上收拾干净，之所以这么好说话，一是还没到饭点，客人不多，二是刘景瑜非常豪气的甩出了钱包赔偿了一切损失。 过了好一阵，甄荼才在楚君期期艾艾的哭腔里弄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李欧让上海一家拳击俱乐部看上了，打了两场比赛，赢得都很漂亮，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有了点名气，不消说奖金可观，就连粉丝都有了，俱乐部给了高额的报价想要签约他。 “你不是曾经说过，想要一个打ufc的男朋友，自己再坐上ufc的解说台，现在他离你们的梦想又进了一步，这不是挺好的吗？” 楚君红了眼眶，打理得当的大波浪都显得无精打采。 “我、我就是......说说啊，拳击那么危险，我舍不得——” “你说实话！”李欧怨念地揉着脑门。 刘景瑜扯着嘴角隔岸观火，甄荼迟疑地看回来。 “我......哎呀，其实就是......他那么好，肯定会被别的小姑娘勾搭走得。我现在就是一个在校学生，两人有差距，最后肯定会分手的。” 李欧一听就急了。 “怎么可能，我这么笨，除了你还会有谁喜欢我。” “才不是呢，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你是不是小傻瓜，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啊！” 看见着糟心的一幕，甄荼面无表情的闭上嘴,感觉心口被戳了个大洞，往外泛着酸水——她就不应该来！ 刘景瑜趁机和楚君换了座位坐到甄荼的身边，在甄荼张口之前大声喊道。 “这我们得庆祝一下，老板，再来二十个牛肉串，二十个羊肉串，一箱啤酒！” 她微弱的反抗声被刘景瑜和门口的喧哗声压制。 “撸串大法好啊。” “老板，男宾五位啊！” 一群人打打闹闹地进来，老板热情的上去招呼，一进门，于建这个‘甄荼探测仪’立刻启动了。 “哎呦喂，好巧啊甄荼妹妹。” 一群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一点也不巧好吗！ 看见祁南一眼扫过来，甄荼用开水捂了半天的双手重新降至冰点温度。 老板打了个哆嗦，指了指烧烤店里间儿，“你们坐里边儿？有空调。” 于建刚要点头，祁南就已经脱下了呢子大衣，扯开了甄荼隔壁桌的一个椅子坐了下来，将大衣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就坐这儿吧，这有窗，通风。” 于建吸了吸鼻子。 队霸您开心就好！ 白赫看了一眼低头抠手指的甄荼，又看了一眼做下来后不食人间烟火只是云淡风轻望着窗外看风景的祁男神，冲着大家挥挥手。 “想吃什么点，今天这顿祁哥请客。” 于建拐了拐白赫，示意他差不多得了，白赫还可以回自己的寝室，他可是要跟祁南恩恩爱爱的做上下铺呢。 果不其然，祁南只是一记眼风扫过来，安静了一片人——不包括白赫。 白赫双手抱肩，大爷似的开口，“......前几天，咱们游完泳去更衣室换衣服，我看见有两只老鼠——” 祁南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就瞥见隔壁桌的一个人突然变成了一只受了惊吓的狐獴，两手端正地摆在桌子沿上，细腻的脖颈抻长，祁南毫不怀疑，她此刻的耳朵尖都是用力往这边凑的。 啪啪两声！ 一个菜牌啪地扔到白赫面前，紧接着一个钱包也扔到了上面。 祁南的语气掷地有声。 “点。” 一群人惊掉了下巴，什么鬼！！！队霸已经被谋朝篡位了吗？新人就要走马上位了吗？现在巴结还来得及吗？ 白赫浑身舒爽，唤来老板，看都没看餐牌。 “龙虾十斤——鲍鱼——” “对不起，小店没有啊。” “噗。” “噗。” “呵。” 白赫黑了脸，至此，京都体大游泳队队内谋朝篡位以叛将深感丢脸而失败告终。 二十八·你现在有我了 方才被白赫唬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幸而祁南及时选择破财免灾，甄荼拍拍自己的小心心，私心里以为，就连掏钱包的动作，祁南也是无帅无敌的，可惜，得不到的只能永远在骚动......她失落地扒着饭粒，仿佛这碗米饭就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 饭间，刘景瑜接了一个电话，从他及其敷衍的只言片语中，甄荼大概猜到是他父亲来的电话，果不其然，撂下电话，刘景瑜烦躁地抓抓头发。 “你们先吃，我爸找我，我得去一趟他住的酒店。” 甄荼垂下眼睛咬着筷子点了点头，看着她一直回避的视线，刘景瑜嘴里想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转头跟楚君和李欧道了别。 路过祁南，刘景瑜停下了脚步，冲他挑衅地一笑，突然开口。 “你那天说的话我觉得有道理，但是既然大家现在都在一条起跑线上，谁也说不准结局不是么？” 周围的人听得似懂非懂，祁南回应以一脸漠视。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甄荼一看来显，有点奇怪地接了起来。 “怎么了——” “我有证件需要我爸带走，但是证件在钱包里，钱包当时他俩吵架的时候甩给老板娘了，忘拿回来了，我走不开......” “你找人过来取。” “我爸急着走，小姑奶奶行行好，你就给我送过来呗。” 甄荼瞥了一眼旁边吃的正欢的一桌人，她和祁南之间只有三步远的距离，甄荼握着电话，压低了声音。 “......以后不许再说奇怪的话。”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听。” “说地址吧。” 刘景瑜顿了片刻，报出一个酒店的名称和房间号。 这是祁南这一天第二次看到甄荼匆匆离开的背影，那姑娘临走前匆匆投给自己的眼神，那种皇帝去宠幸妃子时被皇后抓了包的蛋蛋尴尬......怎么说呢，让他十分燥郁，想弄哭她，看她还敢不敢再这样看自己。 两个小伙伴先后离去，楚君顺理成章的和和好如初的男朋友腻歪的互相投喂，一个手机忽然滑到她脚边。 楚君默，怎么也想不明白旁边桌的手机跋山涉水两米远掉到她脚下的这段心路历程，面色疑惑地弯腰捡起来还给那个走到她面前电线杆似的英俊男人。 “谢谢。” 修长的手指接过手机，祁南状似无意地问道，“他们俩呢，怎么这么快都走了。” 楚君没心没肺地回答。 “刘景瑜回酒店了，甄荼去找他了。” “哦？饭店隔壁那家？” “不是啊，学校附近那家。” 沉浸在爱情滋润中的楚君并没有注意到听到她的话后，祁南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放下电话，祁南抿了抿嘴，看着没心没肺只管喝酒撸串的众人，心很累，站起来拿过椅背上的外套，拍拍白赫的肩，指了指自己桌上的钱包。 “记得把账结了。” “你去哪？” 祁南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大人的事小孩儿别参合的俯视目光成功又收割了一波白赫的怒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边，甄荼坐电梯上了二十二楼，顺着长长的走廊对应着房间号一间一间找去，2201......2202......2203，是这儿。 咚咚咚。 门一开，露出了刘景瑜带着几分邪气的笑脸，大冬天只穿着背心也看不出冷，胳膊一伸就把甄荼拉了进去。 “喂——你干什么！” ...... 清俊的男人沉着脸走过酒店常常的走廊，紧接着，2203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只听到一个拖鞋踢踢踏踏地声音地声音由远及近。 门开了。 刘景瑜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头发上滴着水，一只手正拿着毛巾擦着头发，抬头就看见门外站着的祁南，诧异地动了动眉毛，还未待出声，便被毫无预兆地一拳挥到脸上。 “搞什么？你他妈有病啊！” 刘景瑜捂着眼睛咆哮着，想也不想地一拳还回去。 祁南躲开，面色冷如寒冰，不发一言绕过他进门，双眼往路过的卫生间里一扫，便直勾勾地盯着屋里仅有的一张大床。 床上虽然乱得很......但是空无一人。 祁南：......？ 身后的刘景瑜还在嘶嘶地揉着脸，手上不知道哪来的血迹，蹭到了脸上，更显得脸的主人遭受了一场飞来横祸。 祁南站在床前，目光莫测，而刘景瑜阴郁地堵了门，势必为自己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开口。 这就有点尴尬了。 “祁......南？” 一个小心翼翼地声音从门外传来，祁南僵硬地回过头，满脸怒气的刘景瑜身边，俏生生地站着那个女孩儿。 一直强自按捺的心跳，终于有规律地重新跳动了起来。 甄荼拎着一包医用纱布、棉签、酒精，搞不清现下的情况，目光在乱糟糟地床铺，站在床边的祁南，和衣衫不整......啊辣眼睛的刘景瑜之间徘徊，眼中充满懵懂与警惕。 “跟我出来。” “哦。” 甄荼将袋子递给刘景瑜，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乖乖地跟祁南走了出去。 门缓缓地关上，刘景瑜低头看着被塞进手里的购物袋，唇边溢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果然......如此啊。 酒店楼下是一条大路，祁南带着甄荼左拐右拐进了一条小巷，将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的噪音抛得远远地，静谧的夜里，只有两人头顶上昏黄的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 事情很简单，并没有什么故事。 刘景瑜又和他的爸爸吵了一架，他父亲恼羞成怒摔了酒店的杯子气冲冲地走了，碎片划伤了刘景瑜的手，茶水弄脏了他的衣服。 于是甄荼去帮他买纱布，刘景瑜自己在酒店洗了个澡。 很简单的事，根本没有他脑中莫名涌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镜头，祁南心中怎么想的甄荼不知道，只是面前的男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也不觉得刚才的尴尬场面是他的错，不知想到什么眉头还没完全舒展又重新聚拢。 “你手机为什么关机。” 女孩儿的头顶才到他的胸口，背着手，脚尖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刚才叙述事情的时候也是期期艾艾，声音闷闷地。 只是，听到了他的问话，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钟，忽然抬起头来。 似乎被女孩儿明亮的眸光啄了眼，祁南的喉咙紧了三分。 “你为什么来？” 看似软软的少女，竟然也懂得先发制人。 “我手机没电了，可是你为什么来？” 她认真地重复到，声音不自觉的上扬。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语气中的小心翼翼，都在生动地诉说着她极力掩饰的期盼。 害羞柔软得挠人，又勇敢直率得可爱。 他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南不说话，只是盯着她，像是盯着一只小男孩一时冲动从别人的篮子里偷回家的幼猫，反应过来兴许闯了祸后不知道如何处理，是放回原处还是留下藏起来养着？ 祁南的目光如有实质，嘴角严肃地抿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甄荼渐渐不安。 她穿的不多，冷风一卷，顺着衣服缝隙钻了进来，凉了个透。 身冷，心也冷，刚才那点勇气和猜想的小火苗就在冷风中快要熄灭冻结。 祁南动了一下，表情更加压抑。 甄荼心里一慌，不行！不可以！就算是......就算是被拒绝了她也不想就这么虚无地结束，最起码，她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哆哆嗦嗦地响起来，满腔自带悲壮bgm的孤勇，还是立体声360度回旋的那种。 “祁南，你有没有一点——” 一只大手盖了下来，几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住了她的唇。 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沙哑。 “我现在什么也没有。” “就连未来我也不能向你保证什么。” “我甚至不知道，现在的我，究竟有没有把握能让你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开心，明媚。” 鲜花，掌声，他曾经拥有，其实他也想，将一个冠军的奖杯，送给她，可是现在，他离那个梦想之地，还很遥远。 而她，就像是一颗散发着盈盈光辉的明珠，不动声色间就能夺取所有人的目光，他亦如是。 空气中有种干燥的冷，星子异常明亮。 初冬的初雪从万丈高空中轻飘飘的落下，第一枚雪花融化在他的眼睫之上。 他在初雪的天空下，用她从未见过的柔和的目光看她。 “我本来想再等一等的。” “可是有些话，不应该由你来说。” “甄荼，我会爱你，会对你好。” “如果是这样，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甄荼张了张嘴，彻底失语，整个人都呆呆的。 天啦噜这剧情变化太快她有点儿跟不上。 “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来思考是否要拒绝我。” 什么？甄荼只看到他的唇一张一合，可是他说什么她为什么听不懂？ “祁南，我......唔。” 未说完的话被堵了回去，他的唇有点凉，甄荼却热得要炸裂飞上天了，什么小天使小恶魔都靠边站吧，祁南......在吻她。 “一分钟到，拒绝失效。” 眼前的女孩儿明显在犯懵，脸蛋儿红扑扑的倒不似刚才雪白，祁南叹息一声，握住他肖想了很久的纤腰，将人揽进怀中。 良久，甄荼终于圆满......哦不，消化了。 她终于从他怀里挣了出来，睁着大眼睛喜滋滋地看着他。 “你现在有我了。” 他绝对不会知道他在自己心中有多好。 这意外的话语，祁南微怔。 ——我现在什么也没有。 ——你现在有我了。 她的眼睛太明亮，让他，羞于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 “闭眼。” 眼前一黑，一双温热的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轻吻又袭来，黑暗中，他的喟叹就在耳边。 “荼荼。” 祁南有些无奈，那个小男孩儿，最终还是舍不得手心的那只绵软小猫，决定将她藏起来，成为自己的——只是自己的。 二十九·最是套路得人心 软软糯糯活了十八年，甄荼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不知羞的。 她臆想过无数次祁南那张放大的俊颜以至于深夜常常失眠，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面对男神惊天动地的告白之时竟然能如此淡定，甚至在一吻之后，还能平静地回应以情话，再面带微笑地挥手告别。 甄淡定！ 甄女侠！ 为自己点赞！ 男神变成男朋友了，嘻嘻嘻嘻嘻...... “荼荼，再不出来你就要憋死了。” 陈莫的声音隔着水传来，甄荼神志回笼，扑哧一下抬起头钻出了水面。 “我是让你练习憋气，不是让你练习做美人鱼，寝室不能养鱼。” “嘻嘻，说明我练的认真嘛，而且进步很大哟。” 看着脸上绷不住笑的甄荼，陈莫直犯嘀咕。 “你有事？” “啊？没有啊。” 甄荼努力回以无辜脸，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她视绯闻如生命的室友讲，也亏得她的脸太过无害，陈莫只是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集合的哨声吹起。 在教练对非游泳专业学生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尿性以及**裸地区别对待下，第三堂游泳公选课圆满结束。 教练宣布结课顺便宣布第四次公选课就要对非专业学生进行期末考核，对底下一片哀怨生充耳不闻，强制宣布解散。 解散之前，教练幽幽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我不会管，可是，为了点小心思打扰别人训练就是不对的了，这个，课程也结束了，以后啊没什么事......就别往游泳馆来了啊！” 底下一片嘘声，但是也都知道，前一阵游泳队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一队的一位大三学长和一个艺术体操专业选修公选的学姐在一堂课之后迅速双宿双飞，那学长变成了一位二十四孝男友，经常缺席训练，结果青运会一下翻车，连校内初选都没过，被教练一怒之下调了二队，那段时间，教练气得连带看他们这些别的年级的业余学员都不顺眼，生生停了好几节课。 教练说完了话，他还特意望了一眼甄荼，这才翩然离去。 无辜中枪的甄荼：......？ “走吧。” 陈莫拽了拽甄荼，带她往更衣室走去。 “莫莫。” 甄荼冷不丁突然开口，语气有些犹疑。 “你会不会担心谈恋爱影响训练啊。” 陈莫的表情变得有点一言难尽，扫了一眼甄荼光洁的额头，看起来似乎很想在那上面狠狠敲一下看看她又在犯什么蠢，但是看甄荼问完就咬着嘴角困惑的呆萌样子，陈莫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于是顺口道。 “我还没遇上喜欢的没法回答你这么郑重的问题。” “不过我猜，万一游泳队再有人恋爱，我们教练一定会疯的，大三那位学长都快被教练训哭了，紧要关头掉链子，啧啧。” 陈莫插着兜径直走了，甄荼的脚步有些沉重。 现在是冬积赛期间，国家队试训又近在咫尺，对于祁南来说，是紧要关头吧...... 要不然就......就......就怎么样，甄荼还没想出来，陈莫看不过眼，往她手心里塞了颗水果糖。 “回魂了。” 两人从游泳馆一出来，就和男主角狭路相逢。 依旧是经常厮混在一起的二人组，于建叽叽喳喳，祁南极度敷衍，甄荼突然之间有点羡慕了，毕竟他们之间有教练的支持...... 寒风带来酸味，祁南一抬头，脚步停在了原地，一直喋喋不休的于建终于得到了第一个回应。 “这么快下课了？” 导致她心神不宁的男主角突然出现，甄荼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你有......什么事么？” 这撇清距离的语气......祁南瞳色沉了沉，上前一步，手伸了出来—— “给你！” 甄荼毛都要竖起来了，急忙伸手去拦，将手中的水果糖塞进祁南的手中，不顾形象地挤眉弄眼着。 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小女友异常扭曲的怪异表情，祁南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伸到她沉重挎包前的手握了一颗糖缩了回来，后退一步，歪着头看着她。 甄荼偷偷指了指手机，然后做贼似地拉过陈莫就走。 什么情况？ 于建看看祁南，又回头看看甄荼，无知地挠了挠头。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祁南不理他，牙齿嘎吱嘎吱地咬着硬糖，就像是想要咬断某个人的脖子，嘴角挂上一缕若有若无的微笑——如果这个惊悚的弧度能称得上是微笑的话。 于建一瞥，不由得一脸残念。 “太吓人了祁哥，求你别笑，我给你哐哐哐了！” 祁南斜眼扫了他一眼，“嗤”了一声，长腿一迈向前走着，掏出了兜里的手机。 “怎么回事？” 今天这个强制给男神递糖的表现，或许瞒得过丁咛，瞒得过刘咚咚，却瞒不过和祁南同是游泳专业的陈莫。 有人见过男明星炒绯闻举止亲密，谁见过祁南从女孩儿手里拿糖？ 甄荼害羞地低下头去绞着手指，这个那个的支吾了半天。 见她这副不争气的样子，陈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了然地问了一句。 “苟且了？” 点头点头点，头小鸡啄米式点头。 陈莫无语，兔子终于还是自己蹦跶蹦跶，跳进了大尾巴狼的嘴里。 “在我说恭喜之前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提醒一句，祁南他现在......” 话一出口，陈莫顿了一下，想到刚才在更衣室里甄荼问的那几句话，只有扶额叹息的份儿，毕竟笨兔子该想到的都想到了，所以甄荼不想公开，那她还有什么可嘱咐的呢。 看着短信声一响，手指飞舞跳跃着按亮屏幕的甄荼，陈莫头别了过去，眼不见为净。 【祁南：怎么回事？】 【甄荼：通往冠军之路荆棘遍地，你哪里有时间儿女情长。】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祁南：......你好好说话。】 【甄荼：我怕你们教练骂我。】 【祁南：下午两点，来游泳馆。】 甄荼心里又噗通噗通起来，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陈莫，软软地讨好般开口。 “莫莫呀......” “知道了，留着你自己告诉她们。” 嘻嘻嘻嘻。 为避免被教练或是其他人认出来，甄荼还欲盖弥彰地带了口罩和帽子，掐着时间到了游泳馆，她一眼就看见泳池边抄手掐着秒表的祁南，泳池里是正在奋力扑腾的于建。 明明是休息时间教练也并不是强压加深，但是于建看上去依旧除了训练也没有别的事做的样子......上课是游泳，休息还是游泳，甄荼都不知道是该称赞他做得好，还是该怨念他怎么还不离开。 “比上一圈落后2秒了，冲刺加快。” 祁南冷着脸看着秒表上飞速变幻的数字，余光中突然一个银色的东西滚到了脚底下。 他严肃地低了低头，俯下身捡起这枚一元硬币，回过头去，就无语地看见了把自己包裹成巨星出行模样的女孩儿——也亏得他能认出来。 “怎么样？” 哗啦一阵水花，于建触壁探出脑袋期待地问。 祁南看了眼还在不停走着的秒表，顿了一下，十分自然的抬头一本正经地说。 “嗯，有进步，今天就到这儿，去换衣服吧。” 于建惊喜地摇尾巴走了。 祁南于是冲那个做贼心虚的少女招了招手，皱着眉头问。 “躲什么？” 甄荼撇撇嘴，“......你打发于建的态度简直不能再敷衍了。” “？” “于建太可怜了。” 祁南面无表情的垂头看她，意有所指地缓缓启唇。 “......再用这种始乱终弃的眼神看我，就弄哭你。” 他早就想试一试了，每当看到她无辜地脸用看似无害的语气吐出让他糟心的话，他就想这么做，看着小女友乖乖巧巧抽抽搭搭地低声啜泣，再勉为其难地安慰她......啊，想一想就开心， 祁南当然不会觉得这个想法有多变态，甄荼却感觉到危险般心理很懵懂身体很诚实地及时低下了头。 祁南无不可惜地挑了一下眉头，也没理甄荼，自顾自地转身向外走去，扔下两个字。 “走吧。” 甄荼一愣，“又去哪？” 祁南扭过头来看她，面上挂上一丝不友好的嘲笑。 “去一个想要给女朋友拿包和她牵手不会被拒绝然后塞了一颗糖的地方......顺便审问一下我今天上午所受到的待遇，是不是所谓的得到了就不被珍惜的典型。” 被祁南一席话说的颜面扫地的人并没有听出她男朋友语气中的调侃，挣扎了半天，满心愧疚地跟上去，勇敢地主动拉住了祁南的......衣摆，还晃了晃。 长腿悠闲迈着走在前面的男人一低头，就看见那个散发着小动物不安的气息的身影，以及一只怯生生彰显着主人成功被套路的纤纤素手，他自然地把着她的手腕拽下来，顺手揣进了自己兜儿里。 哼哼，自古人心留不住，最是套路得人心。 “甄荼。” “恩恩？” 祁南握着她的手捏了几下。 “你怎么这么软啊。” 臭流氓这样的话甄荼这种软妹子是说不出口的，只好羞红了脸，半晌闷出一句。 “你住嘴啊。” 三十·她和他的心事 那什么勇气，什么脸红都是暂时的，一往外走见了几个学生，甄荼立刻烫手似地甩开了祁南，一脸口罩都遮不住的惊慌失措，让他忍不住心塞。 就这么一前一后，像是地下党接头般小心地走出了学校大门，上了一辆公交车，祁南先上了车，站在前面翻着钱包，一张张红彤彤的毛爷爷中，就是没有一元纸币，他刚一回头张张嘴想说什么，就看见甄荼做贼似的往里扔了两个硬币，然后路过他走到了车厢后面。 祁南：...... 车上人不多，只是一上车，还没从离开学校范围中松了一口气的甄荼立刻就注意到后座有两个女孩目光频频看过来。 她默默地往旁边移了移，两人之间站得不远不近，是一个尴尬的距离......车行驶了几站，终于一个声音响起。 “请问，你是祁南嘛？” 那两个女孩从后座走了过来，一个人怯生生地问道。 祁南看向甄荼，后者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看被人认出来了吧”的表情，又悄悄地远离了一步。 “什么事？” 祁南攒着气扭回头，冷着脸看向面前这两个陌生的女孩子。 两个女孩子仿佛很激动，不顾这是在摇摇晃晃的车上，互相捅咕着。 先前说话那个女孩子一手捂着脸，激动地说道。 “你真的是祁南，我们是宜林大学的......来京都旅游，没想到能见到你，我们看过你青运会的决赛，真是太帅了！听说你正在参加冬积赛，要加油哦。” “是啊，真的好巧，你可不可以跟我们合张影啊？” 旁人都觉得有些奇怪，这是什么明星么？长得倒是仪表堂堂的，可是明星怎么也没在电视上见过，而且就这么一身便装乘公交，未免也太没有偶像包袱了吧。 至于甄荼，被那两个姑娘一挤，彻底被围观群众定义成了陌生人。 正赶上车又到了一站缓缓停下，祁南瞥了一眼老远独自站着看起来委委屈屈的某个人，扬起声音，“到了，下车吧。” 那两个姑娘愣了一下，还没明白他在跟谁说话，祁南已经又看了回来，轻飘飘的留下一句。 “下次吧。” 人干脆地下了车，车又重新开动，两个姑娘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背影，其中一个女孩手机已经开了摄像头，只好又关上，扭过头不满地跟同伴抱怨。 “什么嘛，还没出名就这么拽？我还和昆合照过呢，人家一个世界冠军都没有他这么拽。” “可是昆没有他帅啊。” 不过这些话两个人是听不到了，可能是陌生的地方给了甄荼安全感，她走在祁南的身边。 “想不到你一个游泳运动员还有粉丝呢。” 祁南面不改色道，“那不是粉丝，是颜粉，即使我不是游泳运动员，她们见过我也会说喜欢我。” 要是于建在这儿一定会暗骂他骚气外泄，然而换了心思单纯的甄荼，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接话，半晌才忧心忡忡道。 “你那么敷衍，她们会不会生气啊。” 祁南瞥她一眼。 “我又不靠脸吃饭，在乎那个干什么。” 甄荼还是觉得不好，没待分析，就被祁南一推，“别废话了，进去。” 一开门，叮叮咚咚的门铃声响起，一股糕点的甜香扑 甄荼艰难地调转目光。 祁南默了一瞬，有些后悔，低估了这些毛茸茸地小东西对软萌程度几乎可以被它们划分为同类的小姑娘的吸引力。 祁南自力更生点了甜点和饮品，双手交叉在胸前，很有气势地往后一靠，看着脸上带着梦幻般表情的甄荼......鼻而来，映入眼帘就是三三两两在屋里走来走去像主人一般的猫咪，甄荼的心都要化了，一时也就忘了要说什么，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只通体纯白的小奶猫，要不是祁南一把拦住，她几乎都要扑过去抱了。 “你想要吃点什么？” “......嗯？” “说吧。” “......说什么。” 这回甄荼倒是一个激灵，乖乖地转回了身子，收起了不知道从哪摸到的逗猫棒，虽然嘴上佯装不解，姿态却是一幅打算认错的乖巧。 祁南用一种不太和善的刻薄面孔隔着小圆桌凑近了看她，顺手抽出了她手里的逗猫棒，在她眼前一上一下地晃悠着，甄荼觉得自己的心就仿佛是被逗猫棒吸引的猫一样，上蹿下跳...... “说今天上午游泳馆外头我受到的冷遇，下午你那身就只看见两只大眼睛的行头，公交车上装不认识，或者别的，随你愿意先说哪个都成。” 悠哉的语气，却摆明了秋后算账的架势，甄荼小心肝颤悠颤悠的，只觉得如果祁南要是特务，抓住了她，只需要一个眼神，她肯定什么都招了。 “你们游泳专业大三的那个学长因为谈恋爱缺席训练成绩都下滑了。” “我什么时候好好训练过？” ......这倒是。 “你快要去试训了，你们教练知道你这个关头动歪心思一定会骂你的。” “对你动歪心思我承认，但是教练什么时候对我友好过了？” ......咦？这样回答也可以吗？ “网上本来就风言风语的，说你不认真，说你傲慢，我不想他们再加一条，说你谈恋爱耽误比赛。”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除非你也觉得我成绩不稳定是被外界干扰了。” ......嘤嘤嘤，脸红。 甄荼垂下眼睛，稳了稳被骚话撩乱的心态。 “还有，很多别的......”她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慢慢想，理由要是好好找，找个一两千条都不是问题。” 逗猫棒被他随手扔到一边，小白猫挥着它的小肉垫上前试探着按了按，又歪着脑袋看着低头羞愧的女孩儿，和她对面阴沉着脸的男人，感觉气氛不对，抹了把脸翘着尾巴跳走了。 祁南不冷不热地开口。 “怎么不说话了？想不到？我可以帮你想。” “男朋友这么帅，坐个公交车都能被小姑娘搭灿，万一以后变心了没人知道就不丢脸。” “男朋友专业课也厉害，稳稳地进国家队，万一以后夺了冠军成了明星，媒体曝光私生活对自己肯定有影响。” “甚至，反正我们俩的关系不曝光，你万一后悔了，就可以——” 甄荼一直低着头用小勺子搅着奶茶，直到祁南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会的，我不会后悔。” 她急急地打断，一抬头，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瞳眸。 没有情绪，又像是把想说的话都藏了进去。 她忽然很沮丧。 祁南说她在找理由，那么不管她说什么，在他眼中都像是因为胆怯的借口吧，嘴里说着喜欢他，可是真正交往却又怕被人发现。 “但是，让你有这么多顾虑，是我不对。” “我没想到这些在我看来不是问题的问题，对你影响这么大，我应该事先考虑到的。” 甄荼闻言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让他心中最后一丝怨气也烟消云散，谁让......谁让他看上的就是这么一个忧天忧地的呢。 “那就随你。” 女孩儿的眼睛于是弯成了月牙形，双手一下子捧起了他在桌上的左手，指缝穿插，无比契合。 祁南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甄荼的嘴唇，刚才被她咬的泛白，这会儿又红润的让人心烦意乱，看着还沉浸在感动之中的女孩，祁南勾了勾唇角，倾身过来—— 叮铃铃铃铃—— “呀，快接电话吧。” 甄荼一下子撒开手，端正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眼睛晶亮。 祁南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来却不说话，没过几秒，于建咋咋呼呼地声音响透听筒。 “哎呦喂祁南，我听见猫叫了，你不是去了那家猫咖，我说你小子昨天在那百度什么呢，说！和哪个妹子去的！” 祁南深吸一口气，用容忍智障的语气缓缓道。 “有话，说。” 敌人今天火气有点大，于建于是偃旗息鼓。 五分钟后，默不作声换了位子的祁南漫不经心地叠着腿，一只手手虚虚地搭在甄荼肩头，另一只手拎着逗猫棒和地下去而复返的小白猫玩的正好，偶尔看着甄荼如临大敌般刷着校内论坛。 国家游泳队官网上的试训名单被搬了上来，官网上不到三行的通知底下就四个名字，祁南两个字明晃晃地列在了第一位。 不比第二批名单都是各项赛事中的新秀，首批名单全依总教练和教练组讨论决定，因此每年争议声最大。 不光校内，一些和游泳相关的圈子里也炸成了一锅粥。 【听说冬季赛还没有结束，这几个人这算不算开后门？】 【白赫的比赛我看过，实力还行，但是心理素质是不是过关真的，还有那个祁南，忽快忽慢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像在做梦。】 【我就喜欢怎么了，看颜有罪啊。】 【讲真，你们不记得三年前，祁南也曾经被誉为天才啊。】 【楼上的，三年前怎么了，有料直接上硬菜啊。】 【三年前国际泳联邀请赛青少组，祁南打破了世界纪录，并且直到现在还是国内记录的保持着。】 【那场比赛我知道，昆一战成名的那场比赛，不是昆是冠军么？】 【那是因为祁南半决赛打破纪录后，决赛突然宣布退赛了，要不然......】 【这个运动员好有个性......那也不妨碍我再也不会看他的比赛啊，也许加油正起劲儿呢，结果人家退赛了，呵呵。】 三十一·埋藏在记忆里的故事 少女的指尖颤抖。 祁南无奈地叹了一声，拿过她的手机，按下电源键，一只手按上她的太阳穴，将她的脑袋戳了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又拽过了她的手，轻嗤了一声。 “别看了，我都说我不在乎了，而且你想要知道什么问我，别瞎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甄荼目光茫然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他们说你走后门，说你不重视比赛，他们胡说。” “行了，我都没怎么样，你先替我委屈上了。” “刚才还有个人说，他之前是你的粉丝，但是现在竟然也觉得喷子说的有道理，意志太不坚定了。” 祁南从她手中抽出手机，淡笑着说。 “体育竞技和别的舞台不一样，它不用想着怎么取悦粉丝啊，只需要享受比赛，赢得比赛，输了就再努力，而且......我好歹也是半个公众人物，长得又帅，要是真没有人关心，你才应该委屈呢。” “当然，也有部分人认为——粉丝很重要，毕竟体育明星也是明星，大众这么认为无可厚非，但是连运动员自己也这么认为可就糟了。” “希望有人欢呼，却也不惧怕独自前行，这才是有智商的想法。” 甄荼看着祁南的眼睛，在此刻，娓娓跟自己讲着道理的祁南，面上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 “祁南。” “嗯？” “......你能不能说一点我能听懂的？” 祁南云淡风轻的脸上有片刻的僵硬，确定了少女没有点亮嘲讽技能而是真心实意的发问，挑了挑眉正要开口，怀中猛地一沉，瞬间就多了一个软绵绵的生物。 甄荼闷闷地声音传来。 “你怎么了？三年前你怎么了，不是说让我问你么，我现在问了。” 祁南垂下眼睛，手掌攀在怀中女孩的肩膀上，隔着毛衣没有想象之中的触感，仿佛是不满意，他手掌上移，食指弯曲着蹭了蹭小姑娘的脸蛋儿，然后恍然间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变态。 得不到回答，甄荼脸上痒痒的，一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头，愤愤地抬起头来。 大眼睛雾气弥漫。 “服了你了......什么都好奇。” 祁南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店里挂着的电子钟，时间显示星期五下午五点，快到平时约定的时间。 “走吧。” “去哪？” “去揭开一个对好奇心旺盛的猫咪来说的世纪疑惑。” 半个小时的车程，周围的商场店铺越来越少，多了些四季常青的松树类，祁南拉着她的手走了一段路，拐过一个上坡就是一处看不到任何标志的店面，一推门，门口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开门时的气流带动了屋内的绿植，花花草草地叶子随之摆动，窗外的夕阳斜斜地透了进来，气氛正好。 甄荼晶亮的眼睛刚从冬季里不知名的花上移开，就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出来。 “你今天来晚了，我一会儿还——这位是？” 年轻男人的目光落在甄荼身上，金丝框眼镜好像闪过一道白光，这熟悉的感觉让甄荼突然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我女朋友，甄荼。” 甄荼被打量的扭捏，祁南却承认的大气，自然得一点也不想刚刚交往的样子，他一边脱了外套随意地搭在一旁的衣帽架上，一边拿下巴点了点那个男人。 “这是严寒，我的心理医生。” 身为合格的心理医生，严寒没有错过祁南一抿嘴中微不可察的不自然，他偏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甄荼，后者呆呆地看着他，啧，这姑娘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我想起来了，我在青运会的时候见过你一面。” 甄荼一脸懵逼，慢了半拍才恍然大悟，严寒就是那个休息室外和祁南一起离开的眼睛精英男，原来是个心理医生...... “行了，别在这儿秀你的记忆力了。” 祁南见不得严寒自来熟的样儿，心知甄荼的智商分分钟都能被这个狡诈的忽悠学大师卖了，他反手将甄荼的外套也挂起，然后在严寒大开眼界般浮夸的演技中将她往沙发上一按，弯腰说道。 “你自己在这儿先玩一会儿，严寒这儿也有只猫。” 像是叮嘱女儿一般苦口婆心，严寒看得直摇头。 “行了，我这儿安全得很，你别磨磨唧唧的，说了晚上我还有事，快点治疗你快点走。” 主治医生发火了，甄荼有再大的疑惑也默默地吞回了肚子里，余光中瞥见了一只黑色的毛茸茸地小东西供着桌子钻出来，注意力立刻被抓走了。 看着神志全无的甄荼，祁南觉得自己的贴心都喂了狗...... 两人从严寒那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夜晚又降了温，祁南还没穿上的大衣就落在了甄荼肩上，大了好几个size的厚外套瞬间就将她埋在了里面，只剩一个小脑袋被祁南揽在胸前。 严寒关了灯锁上工作室的大门，坐上自己的车，近光灯开着，照亮车前的路，车厢里钢琴曲缓缓流淌，叮叮咚咚地旋律里带着乐器之王的自矜，清冷而动人，像祁南。 初见祁南，是在京都著名的临床心理研究院里，恩师亲自将一位患者引荐给他，嘱咐他好好上心。 那是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孩儿，早早地摆脱了稚气，身上有着超越这个年纪的深邃和沉稳。 他身边是他的父母和他的教练——这个叫祁南的男孩，早已经通过了考核，是国家一级游泳运动员。 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他回家便通过各种渠道搜集了这个男孩儿的资料，看着网上满满的追捧和赞誉，严寒不得不惊叹——这是一个天才！ 祁南如此年轻，就已经打破了国内多项游泳记录，在专业上，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短板，严寒已经可以预想到，再过几年，在他体力的巅峰到来的时刻，将会取得一个什么样惊人的成绩。 然而一夜之间，这位泳坛新秀，在关键时刻放弃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赛，错失了这一年入选国家队的机会——他不敢下水了。 造成祁南心理障碍的是一场意外事故。 一场本来与他毫无干系的意外事故。 伴随着蝉鸣而来的高中最后一个暑假，一流学府的录取通知书，踏青欢笑声肆意的河滨公园，以及意外落水的小女孩，悲痛哭嚎的年轻母亲，躁动却胆怯的围观人群——和从人群中冲出来纵身跃入水中的修长身影。 最无法接受的是，精疲力竭却最终无能为力，只能感受到怀中小女孩逐渐冰冷的身体，和她被抬上了救护车，却再也没能睁开那一双涉世未深的眼睛。 上海的河滨公园因为这件事限制居民出入了半年，因为河堤年久失修，河床地下又遍布着纠缠的水草，和这些年被人群随手扔进去沉了底的垃圾——在关键时刻绊住了祁南和那小女孩的脚腕，并在他的脚上狠狠地划开了几厘米的伤痕。 安全隐患消失了，伤疤也愈合了。 可是这一道伤疤却永远留在了这个男孩的心上，以至于每一次游泳池的水没过耳朵，他都能听见小女孩虚弱的哭声，每一次水没过眼睛，仿佛还能看见她小小的脸上绝望而懵懂的神情，这道心上的伤疤让他一度恐惧训练—— 恐惧，是严寒作为心理医生下的诊断，如果不是因为了解，严寒根本无法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出任何问题，他始终是淡淡的，没有惶恐，没有焦躁，配合治疗，却又显得满不在乎。 骄傲又傲娇的孩子。 路灯飞快地从车外闪过，严寒打了方向盘，忍不住轻笑出声。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从来听不得别人叫我天才。” 祁南的语气七分淡漠，三分自嘲。 路灯下，两人的身影被抻的很长。 甄荼垂着头，听着他用平常的语气说着这些在她心中翻腾起惊涛骇浪的事情，无法想象他一直以来总是有意识的减少训练的原因竟然是这个，而且......竟然，谁也不知道。 甄荼鼻端涌上酸涩，想安慰他，想抱抱他，想趴在他的耳旁说她会一直陪着他，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亵渎了他。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坚强地撑了下来。 祁南低下头，看向那双刚刚被水洗过似的闪闪发亮的眼睛，想要说什么，最终化作一声轻笑。 “明天周六干什么？” “恩？” 话题跳转太快，甄荼一脸懵逼。 “有时间么？” “......要看专业书，看游泳教程，给咛咛和咚咚日常带饭......” “......除了这些呢？” “好像也没事了。” “我八点在你寝室楼下等你。” 甄荼睁大了眼睛，微微仰头看他。 “干什么呀？” “......约会。” 可能是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头已久的话，祁南的语气都多了一分轻快，像摸幼猫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甄荼微微动了动，咕哝着抗议。 “喂，我不是小猫呀。”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去吻一只猫。” 咦？ 在少女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俯下身子，叼住了她的唇。 三十二·竹马带来的暴击 第二天清早，晨跑回来的陈莫一进门就瞧见撅着屁股在箱子里翻找东西的某个小姑娘，视线下移，嘴角抽搐地说道。 “外面是三十度么，你又不好好穿衣服？” 甄荼从箱子里找出一顶八角小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回过头来小声反驳。 “你说什么呐，我外面还有外套的。” “......你要去哪？” 甄荼眼睛亮了一起来，兴奋地摆出一副很乐意分享的模样，刚张开口，就听到陈莫及时伸手制止。 “算了我不想知道。” “......哦。” 一副委委屈屈哒样子，看得陈莫倍感辣眼睛。 又磨蹭了一会儿，甄荼才蹦蹦跳跳地下了楼，一眼就瞧见穿着黑色大衣的修长身影，脸上立刻挂上了甜笑小跑过去，还没等靠近，就被男人伸出手掌抵住了额头，刻薄地视线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祁南无语地看着她呢子短裙和过膝绒袜之间那一段白花花的地方。 “你要去日本？” 恩？ “那学什么次元美少女，你不冷？换条正常的裤子去。” 才不要，她这样穿漂亮，收拾了快两个小时怎么可能他说换就换？甄荼大步向前迈，用实际行动无视了男朋友的话，下一秒—— “哎哎，你别拽着我呀。” 祁南任由她扑腾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半拎着这只气鼓鼓的小青蛙不由分说地丢回女生寝室楼。 甄荼瘪着嘴重新下楼的时候，过膝袜换成了打底裤，依旧薄得令人发指。 祁南沉下了脸，一言不发地把背包往身上一甩，大长腿迈开径直往前走了两步，在甄荼的怔愣中，又突然转身，将她身上的单肩包也一并拿走，却无视了包的主人。 甄荼捣腾着双腿小跑跟上，伸手揪了揪男人的衣服后摆。 “你慢点呀。” 祁南依旧板着脸，步子却真切地慢了下来。 ...... 甄荼也知道祁南这是生气了，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只是在他身后碎碎念地说。 “你穿的也不厚啊。” “你看，我身上还有大衣呢，真的不冷的。” “你讲点道理，约会当然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呀。” “我不也是为了......在你面前漂漂亮亮地嘛。” “祁南！你竟然冲我发火。” 任由小姑娘在身后啰啰嗦嗦，直到检讨逐渐变成无理的指控，祁南低头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 “我什么时候冲你发火了。” “但是你跟我摆脸色了没错吧！” 祁南含糊地唔了一声，皱着眉头摸了摸鼻子。 甄荼见他神色略有松动，胆子也大了些，再接再厉地说道。 “好啦，我以后都不穿那双袜子了，好不好？” 祁南“哼”了一声，虽然语气依旧嘲讽，但听得出来，他对于她良好的认错态度还是受用的，尽管她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见小姑娘乖乖地站在原地，脸蛋却有些冻得泛白，祁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妥协似的用手掌包住了她的手。 “走吧。” 本想教育教育她，谁知最后还是自己先举起了白旗，这样下去可不太妙啊...... “我们干什么去？” “先去给你买件衣服。” 甄荼傻眼，咦？这样不好吧。 片刻后，甄荼站在某著名运动服点面前，一副抵死不从的架势，祁南又开始头疼，明明之前乖乖巧巧的，说话重了都怕把她吓哭，现在这姑娘哪来的底气踮脚掐腰瞪眼睛的勇于挑战他的权威了？ 祁南圈住她的腰，一边推着她往里走，一边地劝说。 “你这件大衣太薄了，会冻坏。” 甄小姐十分任性。 “不穿，丑拒。” “试试，不喜欢就脱了。” “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喜欢，我是不会穿着的，我一定会脱光的！” 祁南面无表情地住了嘴，他不想告诉甄荼往这边来的营业员听见了她的后半句话后一脸复杂的表情。 抗争的结果就是，甄荼垂死挣扎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几乎长至脚踝厚重地羽绒服，撇撇嘴。 祁南倒是满意了。 “走，去吃中午饭，想吃什么？” “哼。” “这条街上也有一家猫咖，想不想去看看？” “......哼。” “下午去看电影怎么样，你手机屏保上那个男明星主演的。” “......” 甄荼羽绒服里红扑扑地小脸板起来一点也不严肃，祁南逗弄得十分欢乐，突然一个温柔地声音，带着疑惑，柔柔地从身后传来。 “小荼？” 甄荼一回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后面走过来的一对男女。 “悠然姐，佑偲哥，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许悠然挽着林佑偲的手臂走上前来，两个人想来也是在逛街，林佑偲的手上拎了两三个购物袋，目光在甄荼周身短暂停留后，落在了祁南身上，温和的表情带上了些许探究。 “祁南......你也在这儿。” “林学长。” 祁南淡淡一点头。 甄荼差点忘了两个人之间也是认识的，踹踹不安不知道如何开口间，林佑偲又说道。 “你们也还没吃午饭吧，一起？” 却是什么都没问“你们俩怎么会一起”之类的。 于是两人约会就变成了和谐的四人行。 “前面有家披萨店，我记得小荼很喜欢吃芝士类的东西，是吧。” 许悠然说完，笑着看向林佑偲，林佑偲温和地点了点头。 于是，披萨店里，当一个厚底双倍芝士海鲜披萨被服务员端了上来，祁南成功地看到了继痴迷撸猫无法自拔之后甄荼又一次对芝士神魂颠倒眼里无他。 一口下去，好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悠然姐，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许悠然笑笑，看了看林佑偲，“我不放心佑偲他自己在京都这边，再说了，我回国后，平时也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照顾他，但是现在看来，倒是佑偲照顾我比较多。” 甄荼连连摇头。 “怎么会，我敢保证，悠然姐你在这里就是对佑偲哥最好的照顾了，是不是佑偲哥？” 林佑偲眉眼平和地点了点头，许悠然这才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天，许悠然又向甄荼展示了之前逛街的战利品并送了甄荼一套面膜，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就面膜的功效又讨论了好一会儿，祁南勉强听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这根本就是一个他完全无法融入的世界。 林佑偲大约也是如此想的。 “听说你正在参加冬积赛，比赛情况怎么样？” 祁南耸耸肩，向后靠着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正常发挥吧，下周还有两场就结束了。” 林佑偲点点头，“国家队试训什么时候去？” “不好说，今年的世界锦标赛赛程晚，国家队于教练的意思是先全力备战世锦赛，试训可能要等二批名单下来后，下学期一起试训。” 甄荼听到了扭过头来，“那你们这几个一批名单的运动员岂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平白挨了网上一顿骂。” 祁南斜了眼看她。 “骂都骂了，怎么，替我骂回去？” 甄荼撇撇嘴，哼了一声以示抗议。 林佑偲突然轻笑出声看向祁南。 “小荼脾气不太好吧。” “怎么会。” 青梅竹马什么的......祁南勾了勾唇角。 “我觉得挺好的，刚认识的时候觉得她软萌软萌的，后来熟了，她就开始不断得寸进尺，现在倒是知道我舍不得对她怎么样，有恃无恐的，得着机会上来就挠一爪子，还说不得，娇气得要命。” 林佑偲：...... 一旁的甄荼脸立刻爆红得像个熟透了的柿子...... 要夸你就好好夸，好端端的放什么骚话。 偏偏那男人还不自觉，捏了捏她的脸。 “我夸你了么？你脸红什么。” 甄荼：！！！ 许悠然这才恍然大悟，面带打趣的笑意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看得甄荼揪住祁南的手死死地挡住脸。 林佑偲轻轻地咳了一声，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再放下来的时候，温润如玉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波动。 “小荼。” “......嗯？” “昨天我爸给我打电话，说有公差来京都，还提到了......甄伯父也同行，他们应该下周就到了，对了，伯父给你打过电话么？” 甄荼听了先是一愣，爸爸要来京都？怎么昨天和家里通话时谁也没说呢？难不成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吓......不、惊喜么？ 随即，她像是想到什么扭头看着祁南，面色颇为惊恐。 祁南无辜地回视，一歪头，用表情画出了一个问号。 如果换一个场景，甄荼大概会被祁南这难得一见的表情萌到，可是现在，她只有闹心。 林佑偲圆满地微笑起来。 甄荼又转过头来看向林佑偲，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犹犹豫豫地开口。 “佑偲哥......你能不能先不告诉我爸爸我......” “放心吧，我知道的。” 甄荼：公主控的父皇大人要来了怎么办？ 祁南：前有竹马堵门后有敌友未明敌方可能性较大的岳父要来了怎么办？ 一时之间，祁南和甄荼的心情都有些糟心。 三十三·你的男朋友 下午四个人又看了场电影，主角是甄荼喜欢得不得了的一只鲜肉，喜欢到舍弃男朋友的照片而用小鲜肉的电影海报做了屏保。 电影120分钟，她目不转睛一心一意沉浸在男色中，就连祁南借着电影院黑暗的环境抓着她的小手她都脸不红心不跳地任由他握着。 乖顺的结果就是，影片片尾曲响起，小鲜肉对着镜头露出怅然的表情，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走了”，甄荼和女主角一起哭得稀里哗啦，刚想抽回手掏纸巾时发现——祁南睡着了！ 祁南这一觉睡得很香，起身的时候甚至还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偶像的电影起了催眠效果简直是迷妹的奇耻大辱，愤怒的小火焰盖过了她的理智，面无表情撂下了一句狠话。 甄荼：“祁南！你见过兴趣不合被嫌弃被强行单身狗的可怜的男人么？你马上就要见到了！” 回应她的是祁南一脸淡定地按了按她的脑袋，然后拉起她的手。 “快走，散场时候别挡路，注意素质。” “喂！” 祁南眯着眼睛捏她。 “再气就成河豚了。” 许悠然见了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来，偏头看向一旁俊朗的男人。 “他们俩个很配，是不是？” 林佑偲没有看，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温声道，“我们也快点出去吧，你的手有点凉，去喝热饮？” 许悠然自然是说好。 于是，在许悠然的提议甄荼的服从下，四个人又去了甜品店，又逛了街，又买了一堆零食，又逛了街，又吃了晚饭，又逛了街...... 祁南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许悠然不住校，他才能顺利领回自家的小奶猫，乘着夜色一路护送回她寝室楼下。 “好啦，你也快点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不着急。” 拐角处，他以一个放松的姿势虚倚在墙上，明亮的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祁南盯了她一阵，突然开口问道。 “你和林佑偲很熟？” 甄荼点点头，毫无戒心地开口。 “对呀，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佑偲哥一直很照顾我——唔。” 一片阴影盖了下来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唇瓣突然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甄荼蓦然睁大了眼睛。 一言不合就亲亲。 亲够了之后，祁南抬起头，拇指蹭了蹭她的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教你一个道理，当一个男人在问你是不是和另一个男人很熟的时候，并不是很想听到这种回答。” “......” 甄荼红着脸乖乖地点头受教，祁南看着她的小脸蛋略感满意，又出其不意地问道。 “林佑偲的爸爸和你的爸爸也很熟？” “......这个，恩.......也不是很——哎呦！” 脑门上被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虽然不疼，但也够她委屈一阵，又又又怎么了？ “这种情况应该说实话。” ...... 甄荼欲哭无泪，只好扁扁嘴，实话实说。 “林叔叔和我爸爸是朋友，他们工作上有交集，私下里关系也好，我们俩家住的还很近，我爸爸特别喜欢佑偲哥，总让我跟他学......” 林佑偲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在她家那一片很是出名，是引起很多家庭父子关系紧张的一大祸水，即便是甄荼这种从小就乖乖巧巧惹人怜爱的小姑娘，也少不得被提点几句“要向你佑偲哥哥学习。” 不过话虽如此，嫉妒什么的甄荼是从来都没有的，因为从小林佑偲就格外照顾她，这个沉静温和的少年，幼儿园陪她玩泥娃娃，小学陪她玩洋娃娃，初中替她补钢琴，高中替她补数理化...... 甄荼抬头见祁南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担心他想歪，于是又急忙忙地替自己爸爸辩解。 “你不用担心，我爸爸人很好的，对我的朋友也都很热情，但是吧，如果我爸爸知道你和我是......那种关系，我爸爸......呃，那个......” “我懂。” 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对于敢打她主意的人，一定揍到他看见自己女儿就像小怪兽看见奥特曼，灰太狼看见平底锅，白赫看到教练一样，恨不得这辈子都躲得远远地。 但是现在，他正是勾搭别人家女儿的那个臭小子，所以嘛......祁南低下头。 还是准备周全一点再发起进攻的好。 而那个“别人家的女儿”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完全不知道自己男朋友在打着把她彻底拐走的如意算盘。 寝室楼快封楼的前一刻，宿管老师气势汹汹地拉开窗子，冲着外面喊道。 “锁门了锁门了，再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 甄荼红着脸小跑进去，在灯火通明的大堂里，扭头对祁南摆手，他在黑暗中的表情，温柔得醉人。 宿管老师显然对这个曾经闭寝前哭得要晕过去的女孩很有印象，一边毫不留情地在门上挂了一把大锁，一边絮絮叨叨的。 “前几天还哭得天崩地裂，现在又这么如胶似漆的，年轻人呦。” 甄荼脸一红，心虚地四下看看，才噔噔噔地往楼上跑去。 晚上，甄荼胡乱地应付了丁咛和刘咚咚，心怀感激然后以困为借口坚定不移地拒绝了501寝室一夜一度的卧谈会，躲进了被窝里和祁南发短信。 【南朋友：明天想要干什么？】 【甄荼：看专业书，看游泳教程......今天出去玩了什么也敢做呢。】 【南朋友：哦】 连个标点都不带，祁南的怨念有点深。 甄荼咬了咬手指，想了想发了一句话，然后祁南就收到了远在南院女生寝室楼的女朋友炖好的心灵鸡汤， 【甄荼：冬积赛还没结束呢，你也得适当训练一下啊，多一分耕耘，多一份收获。】 祁南看着这条信息，闷闷地笑了出来。 【南朋友：没心情。】 【南朋友：要训练也行，你来陪我。】 【南朋友：顺便再教你游泳，公选课不是快考试了？】 接二连三的短信，甄荼一愣，被最后一句话深深折服，她在被子里蹬了蹬腿，立刻开始打字。 【甄荼：好！明天游泳馆见。】 后面附赠一个讨好笑的表情。 周日，甄荼早早就起床了，坐在桌子前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专业书，又去了食堂吃早饭，并把昏睡中的两人的早饭带了回来，又过了一会儿，陈莫晨跑回来，甄荼一边看着她擦汗一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莫莫，你今天怎么不去训练呀。” 陈莫大冬天在寝室穿一件短袖都会出汗，甄荼格外羡慕她的好身体，她擦了一把脸，毛巾一甩，“周日游泳馆闭馆，我又没有钥匙。” “哦......没关系的，莫莫我相信这次冬积赛你一定会取得好成绩的，嘻嘻嘻嘻。” 陈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莫名有了种被套路了的感觉，甩了甩头，看着起身换衣服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的甄荼，想了想，问道。 “你刷微博了么？” “什么？” “美国密歇根洲际全明星棒球邀请赛。” 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长长地不常听的名词，甄荼依旧迷茫。 “......然后呢？” 陈莫看了她一会儿，神情有些复杂。 “算了，没什么......你又干什么去？” 甄荼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陈莫闹心地一摆手，“算了......你快走吧。” ......喔。 穿上新买的羽绒服暖和和地到了游泳馆，按照祁南的事先指示顺利溜了进去，里面空调开的很高，甄荼几分钟就热得不行，大衣脱下来，漫无目的地在空荡荡地泳池里找着祁南。 嘟——嘟—— “你在哪？” “男更衣室，过来吧。” “不去。” 甄荼脚尖划拉着地面，闷闷地说，她对男更衣室那个事故高发区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来，没有人。” “......” 电话里面似乎传出一声轻叹。 “你总得换泳衣吧。” 哦。 爬上了二楼，祁南正坐在更衣室的凳子上玩手机，见了她倒是二话没说就自觉地把地方让给她。 甄荼反锁了门，将换下来的衣物随手放进了祁南的衣帽柜里，掩上了柜门。 磨磨蹭蹭了大半个钟头，她才从更衣室出来。 祁南看着她披着大浴巾给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不客气地从鼻子里溢出了一声嗤笑。 “我要想对你怎么样，你捂十层棉被都没有用。” 甄荼就假装听不见，到了泳池旁，许久不见的恐水症由于好些日子没下水又悄悄地冒了出来，看着身旁利落地下了水的男人，水才堪堪抹过他的腰部，甄荼突发奇想。 “你背我下去吧。” “好。” “我练习的时候你要随时准备营救我呀。” “好，放心。” “咦？那你驮着我游好不好。” “......别作，你这样容易失去你的男朋友。” 甄荼瞬间安静如鸡，还像模像样地抻了两下腰做着伸展运动，不一会儿又偷偷地笑了起来，蹲在泳池边上，复述着他刚才说的话。 “容易失去我的什么？” 哗啦啦一声水响，祁南在她脸上啄了一下，解恨般地说道。 “男朋友。” 女孩眉眼弯弯，漂亮极了。 三十四·他为冠军而生 星期一。 因为接下来的赛程新闻部没有召唤，甄荼只能在心底里惦记着祁南的比赛然后泱泱不乐地去上课，罕见地在老师讲得神采飞扬的关头走神。 楚君只需要看她一眼就立刻知道她的心飞去了哪儿—— 她悄悄地拽了拽甄荼的袖子，“我知道你想去看冬积赛。” 楚君并没有发现甄荼一个哆嗦后接一脸惊恐地看向她，语重心长的继续道。 “我今天一上午已经安慰了十七颗和你一样心系祁男神的少女心了，真不明白那种面瘫脸怎么那么招小姑娘喜欢，其实我觉得白赫也很帅啊，蠢萌蠢萌的.....不过你放心吧，自由泳毫无悬念啊，祁南稳赢。” 甄荼的心路历程由“我的天她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一直到“还好，不过十七颗少女心是什么鬼”，最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沉默。 楚君虽是随口调侃的，可事实证明，祁南也确实是稳。 继第一日他游出了自由泳100米、400米京都体大赛场区域第一之后，他又在今天上午的1500米自由泳比赛中游出了他今年的个人最好成绩，就连凑数性质的蝶泳100米，他也仅仅和身为冠军的白赫差了0.08秒。 受邀前来观赛的京都市游泳队丁教练忍不住啧啧感叹。 “于伟峰，你教出了好徒弟啊，国家队一批试训就进了两个人，等今年排名出来，说不定还有好苗子入选——单说这个祁南，他天生就是该当冠军的料子。” 于伟峰背靠椅子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显示出一个优秀的教练应该有的沉稳——如果不算他一直抖的像帕斯金综合征的嘚嘚的腿的话。 丁教练并没有戳穿他，挂上羡慕而又恭维的微笑柔声说道，“怎么样，跟你得意弟子说说，调入京都市游泳队？” 于伟峰不做声，丁教练又推推他。 “讲道理，祁南明年就毕业了，没有所属单位一切就都要靠自己，有国际比赛国家队征召的时候自然能接受最好的集训，可是没有国际赛事的时候，你让他上哪训练？” 他是优秀，在京都体大数一数二，但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平常训练不能断啊，我们京都游泳队，设施好教练阵容强，能给他最好的训练条件，也不耽误国家队集训，一举双得啊老于！” 于伟峰没应承也没有拒绝，扬起下巴指了指最前排观众席上的一群人。 “看着没，那些人，全是来这想要趁火打劫的......老子辛辛苦苦督促这帮小崽子训练，却一年一年的便宜了你们。” 于伟峰说的好笑，却莫名有伤感流出，丁教练却没有再抬杠，只是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不过一想到你们每年都要哭着求我，感觉也挺爽！” “......于伟峰我不想和你说话。” 接下来是有祁南参赛的最后一个项目，4*100米混合接力。 作为最后一棒的自由泳担当，在第三顺序蝶泳白赫的优势下，祁南一入水，便极为迅速地扩大了优势距离，动作利落干净，像一尾游鱼畅游水中般自然。 丁教练控制不住地连连点头。 “祁南的发挥还是稳定的，而且你看，旁边泳道是南阳体大的著名的小将，他自从十五岁起就开始参加国内各种大型比赛，成绩一直很稳，祁南虽然大赛经验不多，但是心态上游刃有余，也能压着他游，我看啊，网上说祁南发挥不稳定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不实报道，你是他教练，你最清楚他的情况了，是吧。”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戳到这位教练痛处了，于伟峰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我清楚个屁！” 这边，临下课前，楚君揪住了甄荼的袖子，露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期艾模样。 甄荼有点发愁，“有什么话你就说呀。” 楚君泄气似的一翻白眼，把手机打开推到她面前，“哎呀不管了，你自己看吧。” 微博上挂上了热搜的符号，体育类的标题在一众娱乐圈绯闻热搜中显得格外醒目。 【美国密歇根洲际全明星棒球邀请赛】——又是那个长长地不常听的名词，甄荼的手指不由得点了进去，然后就是一愣。 ...... 周一到周三都是赛程日，随着自由泳、蛙泳、蝶泳等项目的相继结束，冬积赛也慢慢步入尾声，选手的成绩从各地逐步汇聚到中国游泳协会进行登记造册。 甄荼丝毫不怀疑祁南的成绩，毕竟他每天都有优异名词的消息在学校正门显示屏上来回滚动播出，名字还高高挂在校门口光荣榜上，真是......就连一寸照片也那么帅气。 甄荼掏出了手机喀嚓就是一张，而照片的主人也正好打来电话，甄荼笑眯眯地接了起来。 “喂，我在校门口啦。” “我这边有点事现在走不开，你先过来吧。” “......哦，好吧。” 祁南听出了她的怏怏不乐，却只能抱歉的回了一句“对不起”。 这场“游泳质检比赛”，让许多运动员一跃出现在人前，也让许多运动员心生怯意或黯然伤神，更有甚者，冬积赛的赛事会成为一些人最后的比赛。 大四两个游泳队的学长向学校递交了转专业的申请——他们这次冬积赛的成绩并不理想，而他们的年龄眼见已经到了一个运动员的巅峰，却，没有相应的意气风发的成绩。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片湛蓝的泳道上完成自己的梦想，还能留下的人，是最努力的，也是最幸运的。 他们唯有继续勇往直前，孤注一掷，直到累得再也动弹不得——或者是到达梦想的巅峰。 撂了电话，甄荼于是跑到校外买了一杯奶茶慢悠悠地喝完了，因为太好喝又外带一杯，这才往游泳馆走去。 一进门，就瞧见一排人齐刷刷地背对着她的方向坐在游泳池边上，只有祁南侧身倚靠在一旁的栏杆上，也是低着头神情放空，甄荼突然就回忆起来第一次见到祁南这帮队友的情形。 依旧是主人领着一排蠢萌的哈士奇的造型，哈士奇们却都是垂头丧气。 气氛有些沉重，抿着唇的祁南一抬头就看见了入口处的甄荼，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少许，侧过头跟旁边的几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站起身向这边走来。 他面上的表情寡淡，甄荼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躲得隐蔽点还是站在原地等着他。 “祁南。” 突然，娇媚的女生从身后传来，高跟鞋特有的咯噔咯噔的声音走了过去，掠过甄荼身边时留下浓郁的香水味。 甄荼不由顺着脚步抬头望去，老熟人，吕姝。 吕姝挂着落落大方的笑容走了过去。 她的身高足有170厘米还多，哪怕穿着高跟鞋，她的头也也才堪堪到他轮廓硬朗的下颌，刚刚好合适的身高，让她感受到安全感的同时，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眉目间的清冷。 “恭喜你啊，听说你冬积赛成绩很好。” 她一靠近，男人就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祁南于是毫不掩饰的退后了一步。 吕姝：...... 吕姝的笑容僵硬了片刻，看着面前只维持着基本礼貌表情的男人，有一瞬间察觉到了他刻意释放的疏离。 只是，毕竟是俊男美女，哪怕只是面对面站着，便能引起所有人的瞩目，感受到周围一些掩藏不住迷妹属性的工作人员投来羡慕的目光，她更加挺直了身板，仿佛有了无限的勇气，继而笑了笑。 “你一定要加油哦，我在国家队等你。” 祁南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学游泳的吧，我训练没见过你。” 祁南拼命回忆的认真模样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安慰，吕姝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勉强勾了勾唇角，清了一下嗓子以期缓解尴尬。 “......我不是游泳专业的，我是学——” “祁南！” 突然，哒哒哒跑过来一个矮个子姑娘打断了吕姝的话，她站在两人旁边仰着头看他。 那声呼唤软糯中又夹杂了一点愤怒，像是地盘被侵占了的小奶狗，迫不及待地冲出来重新在自己这棵人见人爱的大树下重新撒个尿以确保领土完整。 转瞬之间祁南意淫完毕，收起了微笑，自矜地看了过去，淡淡地开口。 “哦，甄荼学妹，好巧。” 巧你个大头鬼哦！ 甄荼好想翻一个白眼，但是看着另一边什么都不做只需站在那里就已经光芒万丈的某系花还是忍住了。 她一手紧紧地揪着自己腰间的小带子，一手把那杯已经喝了几口的奶茶递了过去。 “于建说你比赛完口会渴，让我给你带的。” 祁南慢悠悠接过明显少了一截的奶茶一挑眉，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看来她对自己临时爽约让她来找怨念很深啊，连奶茶都没有自己的份儿。 “谢谢，于建托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我们一起去取？” “好的。” “那走吧。”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就这么和谐而又礼貌地双双走远了，只剩下吕姝还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反应过劲儿来。 事情的进展太快，所以这和于建到底有什么关系？ 三十五.所以你不必担心 出了校门，祁南终于把一脸抗拒的某人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偏头看她。 “怎么了？” 刚说完，祁南就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欠扁，急忙又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临时让你千里迢迢奔波而来却看见别的女孩纠缠我的场面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已经道歉了你就原谅我吧，嗯？” 他垂头看她，半眯着的眼神柔和下来，让甄荼有火气也发不出来，她闷闷不乐地又低下头。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一边瞒着大家......一边又不想让别的女生接近你。” 她耷拉着脑袋，话轻得像一阵风，祁南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刚才做的不是很聪明吗，嗯？于建让你给我送奶茶？” 说着，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甄荼晃了晃头，想把那只摸小动物似的手晃下来无果，于是更加垂头丧气了。 “摸头容易笨，万一以后分不出哪个女孩子是蓄意接近你，你会不会瞒着我接受那些投怀送抱......” 祁南摸摸下巴，仿佛在沉思，在甄荼逐渐气鼓鼓地睁大了眼睛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是什么造就了你以为你现在是智商取胜的错？” 咦？ 祁南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格外真诚地看着她，认真的开口。 “我爱的是你的美貌。” 甄荼：...... 祁南：“嘶——” 啧啧，小姑娘的牙口不错，隔着一层厚衣服都能感受到她的不满。 祁南顺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她的头顶堪堪抵在胸膛下放，就像抱了一只成了精的奶猫，矮，且萌......且矮。 怀中的柔软让他喟叹出声，清冽的声音传来。 “你没有出现之前，我也是以一人之力拒万千少女于方圆十里之外。” “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并非出自本意的招蜂引蝶是真的，但是我会为你守身如玉也是真的，我只会接受你的投怀送抱。” 轻易地被感动成了狗，于是甄荼再也忍不住紧紧地回抱住这感动的来源。 环在她腰间的手勒得他微微地疼，祁南清了清嗓子。 “甄荼。” “嗯？” “你别勾引我啊”，他说。 ...... 甄荼：“话说，你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啊。” 祁南：“知道啊，艺术体操的系花吕姝。” 甄荼：“祁南！你还说你没有动过歪心思！那你怎么知道她是谁！” 男人摆出了一副想要和她讲道理的禁欲模样。 “她进国家队那会儿学校所有显示屏滚动字幕热烈庆祝，我被我们教练念了一个月连个女人都不如。” 甄荼：“......” 好像有点道理，反攻？不存在的。 京都冬天的白天很短，这才五点钟才刚刚过，天就已经灰蒙蒙地压了下来。 关于晚餐吃什么这个问题，两人一路从学校外的小吃街讨论到了三站地外的商业街里，直到街道两边的路灯由远处一片一片地亮了过来，看见站在忽然亮起的路灯下的那个人，甄荼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刘景瑜阴沉着脸站在路灯下，像一只即将被惹怒的小狼崽，周身一圈仿佛加了黑气的cg效果，吓得甄荼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挪到了祁南的身后。 祁南皱起了眉，站在原地，看着刘景瑜一步一步走出来，站在了他的对面。 祁南：“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景瑜：“今天下午的飞机，听说你冬积赛的成绩很好，恭喜你。” 祁南：“谢谢，听说你有一张摄影照片入选《国家年度精彩》了，恭喜你。” 刘景瑜：“谢谢。” 甄荼：？？？ 故事的发展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啊...... 刘景瑜燥郁地挠挠头，看着祁南，“我想单独跟甄荼说几句话，行不行？” 祁南挑了挑眉，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只把刘景瑜盯得毛骨悚然，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如你所见，我虽然是荼荼的男朋友，可是这种事情，还是应该问她本人。” 话是说得很客气，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反而更扎心呢？ 刘景瑜暗自咽下一口闷气，看向甄荼。 祁南也同时看了回来。 甄荼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躲避着尤其是刘景瑜的视线，长如蝶翼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我......” “没关系，我在刚才看的那家蛋糕店等你”，祁南的声音响起。 那家蛋糕店是刚才他们争论的重点，甄荼想吃蛋糕，祁南说晚饭不能吃蛋糕，甄荼生气并反驳了祁南提出了所有晚餐建议，祁南不妥协的依旧拒绝吃蛋糕......情侣之间腻歪的套路。 祁南话落，甄荼虽然诧异地抬头，但不得不说，有了他这句“没关系”，她刚才的顾虑便都烟消云散了——她其实，也有话想跟刘景瑜说 刘景瑜的目光令他无所适从，突然中就记起小时候曾经见过的一条小奶狗，品种名贵，毛发被主人打理的很好，却在大雨磅礴的日子里仓皇地从她身前跑过，甄荼甚至不知道它最后有没有找到主人，回到它温暖的小窝。 “假好心。” 刘景瑜闷闷不乐地踹了一下旁边的垃圾桶，像个中二少年。 街边商店的玻璃透出比路灯更明亮的光芒。 刘景瑜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偷偷瞥着落了小半步跟在旁边的甄荼。 “楚君都跟你说了吧。” “......” 小姑娘只顾着低着头走路，得不到回应，刘景瑜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说着。 “就当免费美帝跟团游了。” “......” “其实这样也挺好，最起码我爸不用总惦记着让我参加这个比赛那个比赛了。” “......” “其实我见你就是......卧槽，你别哭啊。” 甄荼大大的眼睛里水雾弥漫，看得刘景瑜戾气全无，从霸道中二病陡然之间变身成了手足无措的大男孩。 她也不知道这种骤然袭来的泪意是为什么，只是早在祁南在冬积赛第一日遭遇昆的故意放水，在微博上看到美国密歇根洲际全明星棒球邀请赛出现选手恶意弃赛被终身禁赛的消息，在泳池边上看见因即将“退役”而沉默无力的学长......她很难受。 有的人，正承受着巨大的阻力，只身默默地走。 有的人，拼命努力，却到不了想去的巅峰。 有的人，明明他的自由在另一片天空，却被禁锢在这一方小小的训练场上。 前几天的微博热搜中，美国密歇根洲际全明星棒球邀请赛被终身禁赛的运动员，是刘景瑜。 他不爱网球，却偏偏生活在网球世家，比赛中原地不动，不发球，不接球，用最消极的比赛态度被美网比赛列入黑名单，是他二十年来所能做出的最惨烈的反抗。 她不懂，她却为他感到难过。 刘景瑜慌乱过后，便是轻轻地笑了起来，下飞机问了陈莫知道她在这里，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急急地赶了过来，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她的身影，仿佛就是为了看见她此刻的眼泪一般。 身后是一家女装店，橱窗里透出温暖的黄光，他专注地看着她，目光里有不易察觉的失落。 “你们在一起了。” 甄荼点了点头。 “是特意瞒着大家的？” 甄荼又迟疑地点了点头，刘景瑜无语地“嗤”了一声。 “你是怕他的教练团队会找麻烦还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如果是前者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舞台不在这儿，等到他以后加入国家队比赛多了，他的生活中除了训练便是训练，比赛一场接着一场，赢了有赞誉，输了便是铺天盖地的攻击，就连私生活也会被一再探究，你以为你躲得掉？你们之间早晚会出问题的。” **裸地唱衰，甄荼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偷偷地冲他翻了个白眼，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刘景瑜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别偷偷瞪我，我看到了。” “......喔。” “甄荼，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考虑。” “......喔。” “你知道我耐心很好的是吧。” 喔.......恩？ 和刘景瑜告别之后，她忐忑地踏进了蛋糕店，祁南已经点好了蛋糕和饮料，长长地双腿交叠，半倚在窗框上，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听见对面椅子拉动的声音，收起手机抬起头来。 “刘景瑜走了？” “恩。” “怎么不叫他一起过来坐一会儿，毕竟是同学。” 甄荼无语地看了一眼面前桌子上摆得端端正正的两份小蛋糕和两杯摩卡，沉默了一下才解释道。 “我刚才和刘景瑜是......” “我当然是选择相信你，他现在心态实际上离崩溃不远了，总要找个人说出来的，如果我多心就不会让你单独跟他说话。” 依旧是一副目空一切的面瘫脸，甄荼却忍不住头顶飘出爱心。 有点酷了我的男朋友。 “反正名分已定，我这个墙角看起来还算坚实，他再眼馋，也只有拈酸的份儿。” “肉包子打狗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做的。” 祁南一句总结把两个人都饶了进去，包括一脸懵逼的甄荼。 男人慢条斯理地挖了一勺奶油，嫌弃地送进了一脸呆滞的少女的口中。 “吃吧，奶油都是你的，肉也是你的。” 三十六.不平凡的星期五 对于甄荼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星期五。 比赛结束不过两天的时间，京都体大神通广大的于教练已经率先知道了这一次冬积赛的成绩分段，大体上能确定第二批入选国家队试训的名单。 一遍一遍确认着泳队成员的成绩，相比较青运会上的低迷，于教练觉得是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刻了，转身立刻找上了新闻部准备给泳队来个专访，头一天晚上，甄荼和小艾妹子再一次接到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部长让小艾负责采访，她负责录像并整理在广播站播报。 撂下部长的电话，祁南的电话正好进来，甄荼脸上刚扬起笑，就被丁咛看了个正着。 “荼荼谁呀？” 甄荼一慌，不知怎么地脱口而出。 “我爸爸。” 丁咛丝毫没有怀疑。 甄荼暗自呼了一口气，拉开阳台的门，躲了出去。 “喂。” 她做贼似的声音让那边默了一瞬，过了一会儿，稍带戏谑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进来。 “爸爸？” “喊两句爸爸来听听。” ...... “别闹了。” 甄荼手指抠着阳台的栏杆，“我明天要去采访你们游泳队。” “哦？”祁南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情况。 “这次预计二批次名单二十来号人，京都体大能占7、8个，不外乎教练得意忘形。” “来吧，正好采访完爸爸带你去吃晚饭。” 于是甄荼嗤嗤地笑。 第二天周五，上完了上午的课，甄荼特意回了寝室换了一套小裙子。 虽然地下恋情开展的如火如荼，但是她仍然暗搓搓地总有一种会见亲友的感觉，拾道了一番才重新出门找小艾。 采访地点约在了游泳专业的办公室里，教练还没来，办公室里挤了五六个大男孩儿，叽叽喳喳地瞬间有变成菜市场的趋势，甄荼一进门被冲天的喧嚣声镇住，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了单方面正在调戏小学弟的自家男友。 白赫嚣张的宣布：“我是要当冠军的男人。” 祁南冷笑着：“丑拒。” “跟你有什么关系？！” “冠军是我的，你，我不要。” 白赫的表情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气氛很融洽，小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众人这才注意到两个妹子的到来，不约而同让出了两个靠窗边的座位。 于建乐颠乐颠的上前，“呦，教练说新闻部派了两个妹子过来，原来是你啊学妹。” 甄荼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于建就被强行开启了群嘲模式。 “于建你能不能不总是自来熟。” “于建这次成绩不错开始飘了，竟然以为自己能撩学妹了。” “于建你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在众人的一瞥两瞥三瞥中甄荼我自岿然不动，她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掌握了他们游泳队日常相处的模式。 丝毫没有在意白赫欻欻扔过来的仇视的目光，祁南漫不经心地冲这边开口。 “窗口那有风，过来。” 甄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单薄的小裙子，想起他强制性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快拖地的羽绒服的事，心里毛毛地，听话地挪过去了一点。 屋里静了一瞬。 众人心中大概都是“卧槽我刚才听到了什么”“卧槽祁哥是在撩妹子么”“卧槽刚才一定是我听错了”这样的心路历程。 于是自我否定之后，屋内又喧哗起来，一派没心没肺的祥和之景。 小艾正企图在教练来之前看一遍需要采访的内容，甄荼拿出dv和小本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扯着自己的头发，于是偏头望回去。 祁南扯着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圈圈，看到她瞪过来，无辜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动作很轻，她想把头发拽回来，他就又去捉她的手，背着人玩的不亦乐乎。 “啪嗒。” 敞开的门外文件散落了一地，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手忙脚乱的又把它们捡了起来，那姑娘抬头的一瞬间，甄荼的心咯噔了一下，被吓得完全懵逼。 “师兄你们好，于教练让我把这个资料送过来，他随后就到。” “好，放桌子上就行，幸苦你了。” 丁咛笑容完美的点了点头，退到甄荼身边，看了一眼自她过来就停止了小动作稍离开一些的祁南，嘴角僵硬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我眼瞎了？” 摇头。 “讲个笑话，要好的室友，没有秘密。” 甄荼委委屈屈地拨弄着手指，期期艾艾地开口。 “我本来就喜欢他，他又跟我告白说在一起，换成是你你也受不了是不是？” 丁咛梦游似的点了点头，醒悟过来后又瞪大了眼睛。 “别在这儿跟老子秀恩爱！可以啊荼荼，先前咱几个还觉得你不开窍，啥时候不声不响地就把祁男神拿下了！” 甄荼连忙伸出一只手指比了比嘴。 “嘘嘘——小声点，保密着呢。” 丁咛于是露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你们能不能好好谈个恋爱，老子要是有祁南这样的男朋友，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怎么到你这还藏着掖着，祁南男神见不得人？” 丁咛说的正起劲儿，忽然感受到一道镭射射线穿透人海而来，几乎将她弱小的身躯灼烧出一个窟窿，她颤巍巍地顺着视线的来源望去过——她口中的祁南男神正静静地注视着她，那种寡淡的神情，怎么说呢——**，适可而止了懂不懂？ 丁咛打了一个哆嗦，绝对不承认自己被煞到了，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某人，假笑着宣判。 “等回寝室严刑逼供。” 丁咛静悄悄地走就像她静悄悄的来，甄荼放缓了呼吸，平息对即将到来的寝室会谈的恐慌感。 朝着始作俑者鼓了鼓嘴，忽然一个硬硬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她听见祁南在自己耳边说道。 “乖，不害怕，爸爸给你吃糖。” 甄荼一低头，一块粉色的糖躺在她的手心里，她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剥开，吃掉！ 白赫一边听于建吹嘘着自己接力赛是如何勇往直前一边嗤笑着补刀，听到祁南这边悉悉索索地声音，转过头莫名奇怪地问。 “你俩干什么呢。” 甄荼立刻变身受惊吓的傻狍子，拿着糖纸的手顿在原地，就听见祁南淡定地说道。 “她偷吃糖呢，我告诉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吃。” 甄荼：...... 她长了一张偷吃糖的脸么...... 于教练很快就来了，根本用不到采访问题，自顾自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甄荼一只手拄在桌子上举着小dv，另一只手拿着笔，本子摊开在膝头，偶尔做几笔记录。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无所事事靠在一旁听教练和队友瞎吹牛逼的人却动了动手，凭借前面挡着的桌子，突然将手伸到她的膝盖上一把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甄荼吓了一跳，急忙抻长了脖子看了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甄荼觉得自己头上是一圈黑线绕来绕去，多动症儿童吗他？ 吸取刚才被丁咛首杀的惨剧，甄荼拼了命的想把手收回来，然而祁南的力气很大，非但不知收敛，反而不要脸的将修长的手指强行插入她的指缝中——严丝合缝，十指交握。 啪嗒—— 甄荼手中的笔无力地掉了下来，滚落到了地上，她却顾不上捡，等到对面另一个人弯下腰来捡到笔并维持弯腰的动作愣住甄荼才惊觉大事不好。 四目相对......双杀！ 于建直起身来，将笔放在桌上推给了她，脸上是写满了“卧槽眼瞎”的表情，目光呆滞地移开了目光。 甄荼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于建肯定是看到了...... 她求助似地看向祁南，后者嘴角还微微上翘着，给了她一个“我能有什么办法”的眼神。 甄荼甚至觉得祁南可能是故意的......一个两个三个的，之后是谁？来吧！干脆公开了得了，有什么狂风暴雨都来得猛烈一些吧！ 她自暴自弃的想到。 祁南摸了摸下巴，笑得舒畅。 这个下午，甄荼过的身心俱疲。 除了甄荼以外的大家侃了三个小时的嗑，小艾收集了一箩筐素材心满意足的走了，祁南抻了个懒腰，在于建梦幻般的表情中，长腿一迈就赶上了甄荼。 “走，吃完饭去。” 吃什么吃！ 甄荼板着脸抱着小本本左躲又躲，祁南总能悠哉悠哉一步就缩小所有的距离，两人就这样一直纠缠到办公楼外。 “荼荼！” 一声饱含情感的呼唤给了甄荼今天的最后一击，甄荼反射性给自己加了个疾跑buff瞬间离开了祁南身边。 办公楼对面站着她一副激动中观光客模样的中年男人，身边跟着一脸微笑的林佑偲。 “爸爸？” 听到心爱的女儿的呼唤，甄爸爸激动地走上来，围着甄荼转了好几圈，看着双眼放光恨不得数一数自家女儿有没有少了根头发。 甄荼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祁南，面无表情地想，算了......还是继续瞒着吧。 祁南拧起了眉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不大高兴的表情，再一看旁边明显和这父女俩都很亲近的林佑偲，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 三十七·外宿?我当然是十分乐意的 小情侣之间命运多舛的晚饭终究是以甄荼灰溜溜地跟着甄爸爸走了为结束，再见来不及一声告别。 相伴着来到京都的两个中年男子携家带口又欢聚一堂。 饭桌上，甄荼咬着筷子，蹙着眉头看着猛劲儿往自己碗里夹菜的甄爸爸，根本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里，只是一边吃一边小声问道。 “爸爸，你怎么突然来京都了？” 甄英雄一边将盘子里的肉接连不断的往甄荼盘子里夹，一边乐呵呵地说道。 “你林叔叔来京都开会，我正好也有事要过来一趟，我俩一合计，正好来这里看看你们。” 甄荼敲敲筷子，不满地强调。 “我的重点是‘突、然’！” 甄英雄抹了抹脑门上不存在的冷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己气鼓鼓地宝贝女儿。 “爸爸这不寻思给你一个惊喜嘛。” 看着甄荼白净的小脸上的烦闷，想到刚才祁南就像是个陌生人一般从他们身边飘过时那掩饰不住的燥郁，林佑偲忍不住低头轻笑——惊喜吗？恐怕是有惊无喜啊。 “爸，甄叔叔，你们要在京都呆几天？需不需要我给你们盯酒店？” 林任军笑着摇了摇头。 “我来这边开个研讨会，呆到下周五，老甄说想多陪陪女儿，等过了一周和我一起走。” 甄英雄也呵呵地笑起来。 “不用不用，什么都不用你们管，就是这几天你和荼荼多陪陪我们就行了，每次来京都都是匆匆忙忙，也没怎么转悠过。” “这是自然。” 林佑偲看了一眼闷闷地戳着米饭的甄荼，笑得如沐春风。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父爱过溢的甄爸爸，甄荼在校门口心力交瘁地和林佑偲告别。 “好了学长就送到这吧，你不是不住校吗，快回去吧，悠然学姐会担心的。” 林佑偲听了迟疑了一下，叫住了她。 “小荼，我爸他还不知道悠然在这儿。” 甄荼疑问的睁了睁大眼睛，看见林佑偲摸了摸鼻尖，百年难得一遇的纠结模样，一下子反应过来。 “啊......我知道了，我不会说漏嘴的。” 要说林佑偲和许悠然的故事，精彩程度堪比黄金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林佑偲是那个光芒万丈出身贵族英俊多金的男主角，许悠然就是那个贫寒却贤淑，温柔又大方的灰姑娘——自然也少不了林叔叔林阿姨这一对极力反对的男主人公父母。 甄荼不知道为什么和蔼可亲的林阿姨一见悠然姐就变了脸色，却也没少无辜地睁着闪亮亮的眼睛给两人打掩护...... 得到了甄荼忙不迭的保证，林佑偲温和地笑笑，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 “好，别忘了明天要和甄叔叔他们一起出去，早上我来接你。” “嗯，好。” 被林佑偲和许悠然的事情一下子牵引了回忆，甄荼也就忘了寝室有两只抓狂中的叫“被背叛感深深攥住”的室友这种生物，所以她毫无准备地上了愤怒的托马斯回旋式小火车—— 几乎被丁咛和刘咚咚晃晕过去。 丁咛一唱：“可以啊荼荼，赶在祁男神还没有发光发热迷倒万千迷妹之前先把他拿下了！” 刘咚咚一和：“你听见空气中啪啪啪地声音了嘛，那是我们俩破碎的心灵。” 甄荼默，求助似地看向了一旁貌似事不关己认真训练肱二头肌的陈莫，后者挑挑眉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神情。 甄荼生怕自己的沉默会变成他人案上的呈堂证供，只好自力更生，认真的掰着指头。 “对不起，没有公开一开始是因为怕影响他的训练。” “我真的没想瞒着你们的，既然你们想知道我肯定会说的，那天是这样的，祁南说他什么都没有，我听了很心疼，就告诉他，你还有我啊，然后我就抱住了他，然后他就——” “住嘴。” 丁咛面无表情地制止住了甄荼的喋喋不休，努力从面带**潮红的女孩手中抢回单身狗被暴击险些清空的血槽。 “哦。” 甄荼失望地住了嘴。 真是的，和莫莫一样，明明是她们先问的，怎么不停完？耐心真差。 她的心思一点不差都写在脸上，丁咛摸了摸自己的小心心，深刻地觉得和她计较，就是和自己的承受力过不去。 甄荼及时响起的手机铃声也不知道是拯救了谁。 丁咛一看她雀跃的神情就知道是谁，和刘咚咚交换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表情，刘咚咚立刻飞身一个熊抱抱住了甄荼，丁咛伸手敏捷地躲过了手机，在甄荼被呵了痒痒咯咯的笑声中，按下了通话键。 “荼荼，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友正在接受痒痒酷刑，语气放松，带着全然的宠溺。 哎呦——这麻酥酥地低音炮的嗓音，刺激的叮咛几乎要流鼻血。 丁咛也见过祁南几次，待人疏离，完全符合高冷禁欲男神的标配，根本就不是一般凡人降服的了的，不成想这九天之上的仙人最后还是栽倒了这凡间娇养的兔子精手里，两人当真是—— 奇异般的相配。 趁着被挠痒痒不停的打滚儿，作乱了陈莫的床报复了她没有开口拯救自己的行为后，甄荼顶着鸟窝似的头发直起身子歪头看去，不知道祁南说了什么，丁咛已经站得笔直，一派肃然，恩恩啊啊答了几句后，谄笑着将手机还给了甄荼。 “甄姑娘，您的南朋友。” 甄荼再一次见证了祁南霸霸的驯兽能力。 “出来。” 男人的声音带着淡淡地笑意。 “咦？可是我们寝室封寝了啊。” “出来，到阳台上来......披上大衣。” 甄荼抿了抿嘴，往自己身上罩了见厚衣服，走去了阳台，还没到断电时候，周围几座寝室楼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映照出人影憧憧。 她呵了一口气，靠上栏杆。 “我出来了，你——” 大概每一个女孩子都曾做过这样的梦。 凛冽的隆冬空气，异常明亮的星子，熠熠的月光洒了满地，你趴在栏杆上向下望。 而那个比寒冷的空气更清冽，比星子更耀眼，比月光更皎白的男人，也正巧凝视着你。 甄荼的心被什么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自己吃完了晚饭之去了严寒那，现在才回来。” “......” 男人穿着运动服，一手拿着电话，站在电线杆下，懒懒地抬头看她。 “你刚才跟咛咛说什么了，她突然就像吃了精分丸一下，割裂出了一个对我无比谄媚的性格。” “你想多了，我只是跟她说我邀请你们寝室吃饭，地点随她们挑。” “啊？”甄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祁南叹了一口气，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他无奈的情绪。 “我也算名正言顺了吧，既然在寝室都曝光了，自然要请她们吃饭——类似谢谢她们替我照顾你这种的，怎么，不乐意？” 不知怎么地，甄荼竟然从他最后的反问中听出了委屈的意思，甄荼嗤嗤地笑了起来，等她笑完了，祁南又说。 “明天去看电影好不好？” 尽管内心的小人拼命地点头说好，甄荼也只能鼓鼓腮帮子，遗憾地拒绝。 “不行唉，我爸爸来了，要我们陪他到处逛逛。” “你们？” 祁南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我和佑偲哥，我爸爸还有林叔叔——哦，林叔叔是佑偲哥的爸爸。” “......” 听着电话里认真跟他解释的女孩，祁南不禁无语凝噎。 “......你生气了？” “不生气，我只是觉得，革命遥遥无期，同志还需努力。” 他说的轻巧，却成功地让甄荼升腾起一种类似“愧疚”的情绪。 甄荼良心备受折磨，突然灵机一动，开口说道。 “要不然明天晚上我回来就去找你好不好？” 祁南似乎顿了一下，才似笑非笑地说。 “外宿？我当然是十分乐意的。” 明知道没人听见，甄荼还是一下子捂住了听筒，脸腾地蹿红了。 “流氓啊你。” 那边祁南哼哼两声，音调上扬。 “如果我真要对你耍流氓，你不可能还有力气凶我。” ......根本不明白他在自豪个什么劲儿。 ——听不懂听不懂我什么也听不懂，甄荼自我催眠着勉强稳住了心态。 “你快回去吧，男生寝室也马上封寝了吧。” “不急，不差这一时半会，对了，你们明天去哪？” 祁南状似无意地问道。 ...... 临睡前，正优哉游哉看小说的于建突然接到了来自刚刚回来的寝霸的诡异邀请。 “明天带你去爬山。” 于建：？？？ 寝室友a某探出了头，“祁哥，这不公平，你为什么只宠幸于建，你要学会雨露均沾啊。” 祁南抿了抿嘴，鲜少的没有一句话噎回去。 于建恍然大悟，手里看了一半的修仙文上写着。 【尔等凡人怎知那兔子精的厉害，就连上神这样丰神俊朗的人物都被迷了去，整日昏头昏脑只求朝夕相伴，唯恐一个不留神这兔子精就进了别处仙府，若长此以往，恐怕是要天下大乱呐！】 三十八·禽兽，放开我女儿! 第二日，林佑偲一大早就到甄荼的寝室楼下来接她，黑色的长款大衣，脖子上围着米白色的羊绒围巾，整个人显得身量修长温文如玉。 “给。” 林佑偲递过一杯豆浆，还是温热的微微冒着热气。 “谢谢佑偲哥。” 甄荼接过，手心的热源熨烫得舒服，让她的眼睛小动物似的微微眯起。 林佑偲开了车，就停在校门口，驱车到甄英雄他们住的酒店不过十分钟，刚好够甄荼慢条斯理地填饱肚子，顺便给林佑偲的车里填了一股子包子味。 两个中年男人极有范儿的穿了一身名品运动服，双双戴着墨镜，意气风发的模样。 林佑偲绕道副驾驶打开车门。 林任君从副驾驶外飘过直接去了后排入座，嘴里还念叨着。 “小荼啊你坐前面吧，离千名山远着呢，你们年轻人也有共同话题，我和你爸两个老年人就坐在后面看风景。” 甄英雄也连连点头，两人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的钻进了后排，林佑偲维持着开车门的姿势看着甄荼，甄荼来不及多想，连忙道了声“谢谢”，一边从善如流的坐上了副驾驶，一边心里却在寻思着。 祁南怎么不回复她的短信？ 昨天晚上祁南有小脾气了。 在阳台分开后，甄荼顶着室友们意味深长的目光，脸上一热，快速地钻进被窝里开始跟祁南废话。 甄荼：【你早点睡呀。】 祁南：【没事，反正我明天不用早起去爬山。】 甄荼：...... 或者。 甄荼：【你们在水里的时候会睁着眼睛游泳嘛。】 祁南：【有什么区别？游泳是一项同性之间的竞争运动，不像爬山，男女皆宜。】 甄荼：...... 就是这样傲娇且别扭的祁南，甄荼一想到就会偷偷地笑。 “怎么了？” 林佑偲低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甄荼吓了一跳，抬起头就看见后视镜里后排的甄英雄那堪比探照灯的目光狐疑地扫过来，她赶紧放下手机，正襟危坐。 “我就是在想，爸爸和林叔叔今天真帅。” 打小甄英雄就追着甄荼求夸夸，长大后的甄荼奉承起来也毫无压力，甄英雄立刻就相信了。 林佑偲车开的很稳，几乎不到十分钟，早起的甄荼就已经昏昏欲睡，更别说什么和林佑偲来一段深入交流了，倒是白白辜负了那两个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的爸爸的良苦用心。 一个小时的车程到了郊外的千名山景区，千名山四季常绿，即使在冬日也有针叶型的植物将整个景区都渲染得苍翠迷人。 甄荼一开车门就被扑鼻而来的特属于山野的清香陶醉得心旷神怡，刚眯起眼睛，一件尚且带着体温的外套就罩了下来。 林佑偲温和地说：“山间风大，早提醒你穿的厚一点了，幸亏我带了外套。” 林爸爸一脸**微笑。 甄荼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肩膀向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学长，我真的不冷。” 林佑偲想要帮她系扣子的手指一顿，关节有些泛白，心头叹息。 小姑娘大概还不自知，只是害羞的推拒，可是他了解她，她在不由自主的警惕他的靠近，一收到惊吓，称呼就从一开始的佑偲哥，变成了生疏的学长。 林佑偲笑笑，又将多备的外套放回车上：“爸，林叔叔，票我已经买好了，我们进去吧。”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甄荼拢紧了大衣，狐疑地看了看周围，咬了咬唇，眼见三人走在前面，这才提步跟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气温骤降了十多度，甄荼抬头望了望天......冬天呀，快快过去吧，她还有好多漂亮的春装想要传给祁南看呢。 ...... 相当隐秘的射程范围内，有两个奇怪的人沉默相对，他们穿着低调的黑色羽绒服，为首的男人还带着棒球帽，低头的时候，只能看到他下颌优美的弧线，和紧紧抿着的薄唇。 “祁哥，我们走？” 另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于建在一旁瑟瑟发抖，一半是被这干冷的空气冻的，一半是被身边这位乔装成正常人的寒冰射手的无差别攻击冰的。 他简直要给祁南跪了，心中的小人在咆哮！ 没天理啊！祁哥你想过无辜的我么，不过就是开会时学雷锋做了一把好事，为什么要让单纯的我撞破这个惊天秘密！跟大魔王来千里追妻也就罢了，撞见另一个男人跟大魔王所有物献殷勤是什么鬼？那个男人还有点眼熟，咦？握草！那不是播音风云人物林佑偲吗！好哇，这都见家长了！ 于建摇了摇头，同情地看着祁南。 “祁哥，淡定，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要多点绿，你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祁南露出一副关爱智障的样子，一边利落地逃了钱包买了两张票，一边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当老子是白痴？” “老子的女人守身如玉的拒绝你没看到？眼瞎？” “她为我小鹿乱撞还来不及哪有闲心注意别人，在我的身边，一切雄性对她来说都是反动派的纸老虎，黯淡无光。” 单身狗受到会心三连击。 于建不顾形象地翻了个朝天的白眼，想说，那你眼巴巴地跑过来像个变态似的到底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只是憋憋屈屈地跟在祁南身后像个受气小媳妇，时不时还要配合他魔鬼似的闪现步伐以躲避敌人的侦查。 “荼荼，累不累？” 甄英雄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甄荼，见她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薄汗，小脸蛋红扑扑的，不由问道。 甄荼摇了摇头。 甄英雄眼神一溜就看见了一直跟在甄荼左后方的林佑偲，距离不远不近，既不会让她有负担，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也可以即使上前帮助的位置，他刚张口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林任君拽了拽，在他耳旁悄悄动了动嘴皮子。 “就当给我个面子，咱俩先走？” 对这话甄英雄嗤之以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你们家那点破事儿，可别想我们家荼荼参合进去。” 林任君：“老甄你这话就不对了，荼荼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总不能还把她当成小女孩看得死死的。” 甄英雄：“关你屁事，谁家还没有个小公主？哦我忘了，你家就没有。” 甄荼一抬头，就看见两个爸爸之间刀光剑影，两人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又飞速地停止了说话，甄英雄还像模像样的望着天咳嗽了一下。 甄荼：...... 我的爹，说你闺女的事情的时候你还能表现得再明显一点么？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以及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啊，爸爸，下面好像有颗果树，红果还没全掉呢，我去看看。” 眼见林任君挂上小时候诱拐她去他们家时候的真诚笑容正要开口，直觉告诉甄荼，脱离话题的中心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哒哒哒地就跑远了。 林任君：......？ 甄荼顺着小道拐了一个弯，直到看不见三人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大森林的新鲜空气。 这里是5a景区，冬日里虽然游客少却也是三三两两路过的，安全问题她从来都不担心，是以她突然被一只手蒙住了眼睛，又被另一只手搂住腰间拖进一个充满清香的怀抱的时候，只一秒的慌张过后，甄荼凭借着打小就聪慧的脑袋瓜和异常敏锐的嗅觉几乎立刻就辨认出了来人。 她惊喜地拿下了眼睛上的大手，在男人的怀里回身，双手一张“啪”地反抱住男人。 “你怎么来啦？” 男人丝毫没有恶作剧的兴奋，反而微微皱了皱眉头，薄唇轻启。 “咦？” 带着无穷无尽的遗憾。 甄荼莫名，“......怎么了？” 祁南：“你怎么不在我的怀里挣扎？” 甄荼：...... 在一旁假装看风景的于建脸上挂着“我踏马在哪里”“这踏马叫什么事儿”的**微笑疯狂地在心底吐槽着。 你还有点可惜呢是吧，看不出来啊祁南，你这个禁欲系男神还好这一口呐...... 衣冠禽兽！ 索性祁南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怎么知道是我？” 甄小兔毫无心机地单纯笑着：“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呀，还有你的手。” “哦？” 祁南嘴角一勾，眼神似乎无意识地往身边一瞟。 提示：于建拒绝接收您的眼神信号并试图踹翻这一碗狗粮！ 甄荼：“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呀，你早上都不回我信息呢。” 祁南的大手摸上她的脑袋，心满意足地说道，“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情，想着你说今天要来千名山，就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你一面。” “哎呀哎呀。” 甄荼一边羞涩地应着，一边红着脸蛋儿偷偷地看了一眼于建。 提示：您的队友于建受到暴击即将失血而亡。 关键时刻，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夹杂着十万分的怒火扑面而来拯救了濒临灭绝的单身狗于建。 “禽兽，放开我女儿！” 甄英雄站在一棵大树下怒目而视。 甄荼暗道糟糕。 祁南......面无表情。 三十九.回去把衣服给老子穿上 三秒钟的时间其实很短，短得根本就不够祁南细细观察自己未来老丈人的黑脸究竟是有多黑。 三秒钟的时间其实很长，长得足够祁南在心底评估现场情况迅速掂量了两种解决方案。 第一种，“叔叔，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请支持我们吧”，依照她爸爸此时此刻的脸色，革命的小萌芽绝对会被狠狠地掐死在摇篮中，他是很有信心了，只不过还是不要强行开启ha d模式的好。 第二种，“叔叔，我是真心喜欢甄荼的，刚才只不过是我的情不自禁，跪求您原谅我，给您哐哐哐了”，好了，根本不用多想，他一定会被当成诱拐甄荼的变态，被甄家从此打上祁南与狗永世不得入内的标签。 怎么办？ ...... 于建打小喝多了谁都不扶，就服祁南......现在还要加上一个甄荼。 祁南（关切又疏离的）：“学妹你没事吧。” 甄荼（娇柔又造作的）：“谢谢学长，我没......哎呀，脚还是很疼。” 祁南（想上前又有些犹豫顾虑的）：“这——我扶你去你爸爸那里吧。” 甄荼（脸红红不好意思的）：“麻烦学长了，多亏刚才学长扶我一把，不然我就从这儿滑下去了——对了，祁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祁南（假装不经意实则微微提高了音量的）：“哦，刚比完赛，成绩还不错，所以就想着和我的室友爬爬山散散心。” ...... 于建面无表情地做着他的背景板......这演技真踏马6，奥斯卡欠他们夫妇一对小金人。 甄荼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甄英雄身边，甄英雄显然还没有从神速发展的事态里缓过劲儿来，直勾勾地看着甄荼介绍她的小伙伴。 “爸爸，这个是我学校里的学长。” 单纯的甄爸爸立刻就相信了，想到自己刚才不分青红皂白把小伙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心里颇为过意不去，恍惚地伸出手。 “哦，你好你好，谢谢你啊，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们家荼荼。” 祁南有礼貌地一点头。 “叔叔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了甄学妹。” “说起来，甄学妹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大一年纪小小就上了青运会的解说台，学校里专业课老师提起她来都很骄傲。” 自家孩子被夸赞是对一个家长最大的恭维，尤其是这种理所当然认为自家姑娘就是小公举的中年男人。 甄英雄立刻就被祁南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向他发出了邀请。 “既然你是荼荼的学长，又这么巧，我们干脆一起走吧。” 于建：......咦？ 妈呀！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且不说，于建那一副深沉的懵逼脸，单单是随后赶来的林佑偲得知了“事情经过”那变得一言难尽的表情就让祁南嘴角微微勾起一扫心头的闷气——噎死人不偿命什么的，他平时只是不屑于做，呵—— 甄爸爸在京都也有几个朋友，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是总是要离开女儿身边去看望的，于是艰难地度过周末的甄荼，终于迎来了她正常的校园生活。 周一一大早，丁咛和刘咚咚就摇醒了她。 丁咛站在地下叉着腰仰脖看她，宣布道。 “荼荼，我们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甄荼揉揉眼睛，朦朦胧胧地从被窝里掏出手机，由于晚上和祁南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电量已经发出了警告，屏幕上还有好几条未读信息。 她打了一个哈欠，“唔——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一大早学校的论坛上就曝光了我们学校游泳队今年冬积赛的成绩，至此一二批国家队试训名单全部确定下来了，你们家祁男神的果照又被这群迷妹轮了一遍又一遍，恭喜你。” 甄荼撇撇嘴，决定不和无知的人理论‘果照’的尺度问题，只是恹恹地往下爬。 “这还算好消息吗......” 刘咚咚插嘴，“那就要看跟什么比了。” 丁咛幸灾乐祸地接着说道，“一清早就有个学姐过来敲门，通知你今天下午三点游泳公选课考试。” 什么？！ 甄荼脚下一滑，差点栽倒下来，刚一站稳，就瞪着突然惊醒的圆滚滚的眼睛吃惊地问道。 “今天？不是下周么，我还没做好准备。” 丁咛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撇撇嘴，“给你多久你也不可能进化出优美的泳姿，听说是因为教练开心，一开心就放了泳队的假，一放假时间就空出来了刚好**你们这群小萌新。” 甄荼：...... 一打开手机，就是来自男朋友昨天晚上低调的炫耀。 【南朋友：睡了？】 【南朋友：......入睡快的我还以为自己养了一只猪，放心，即使是猪你也是最漂亮的那一只。】 【南朋友：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今天中午我们教练说周一下午训练放假，应该是冬积赛结果出来了，看他对白赫和于建那渗人的微笑我就知道以后大概摆脱不了喂养小奶狗还得忍受它们嗷嗷叫的日子了，神烦。】 【南朋友：你下午是不是没课，带你去吃好吃的？】 【南朋友：晚安。】 甄荼：...... 突然有点想跟祁南气上一气肿么破...... 甄荼一边刷牙，一边将下午公选课要考试这个消息告诉了祁南，表达了自己的紧张和适当的埋怨。 祁南那边很快就回了信。 【南朋友：别紧张，下午我去看你。】 咦？她不是这个意思啊，他要是来了她会更紧张的啊喂！ 于是甄荼一上午都深陷要在男朋友面前以愚蠢的泳姿出丑的恐惧中，就连楚君偷偷跟她埋怨最近她家大宝出去打比赛了没时间陪她，她觉得自己是一只和甄荼一样的单身狗甄荼都生不出窃喜的心思。 三点，这群小萌新准时地聚集到了游泳馆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欣鼓舞的笑容，毕竟教练心情好，只要能扑通到终点根本不需要担心成绩的问题——只除了甄荼。 她一边对着手指默默祈祷她最后的拒绝有效，一边暗搓搓地左顾右盼着有什么可疑身影，这份小兔乱撞的心情在她看到闪亮登场的于教练身后跟着的拿着成绩册的修长身影时，绷到深处自然松了...... 她整个人都气鼓鼓的，一边想瞪他，一边还要防备着小动作被发现，然后就看见于教练难得热情洋溢地对着小萌新们说着鼓励的话，祁南就在他身后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紧接着，甄荼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南朋友：气成河豚。】 【南朋友：讲道理，我揽下这份苦差事是为了谁？】 【吾兔：我怎么知道，难不成还是为了我？哼，你就是想看我出丑！】 【南朋友：天地良心，我是怕你成绩不及格会哭，特意神情掐秒表及成绩来着。】 咦？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这算是徇私枉法吧。 甄荼的眉头皱了起来，开始纠结这个原则性的问题，一时之间倒是忘记了刚才紧张兮兮的心情了。 【吾兔：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真的不用，未来的国家泳队队员都亲自指点过我啦，怎么可能会不及格，放心吧。】 祁南看完了这条短信，失笑地摇摇头，看啊，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可爱得像只小兔子，又笨地像只兔子。 于教练在岸边拍手。 “换好泳衣就下水吧，一次性考核八人，一至八泳道排开——祁南，你计时。” 甄荼排在了第六道，起跳的时候，祁南就站在她身后，眼光略微扫过她裸露在外的细腻白皙的脖颈......以及手臂......以及腿部......以及——当下眉心就是一跳。 谁说游泳运动男女皆宜？ 男女一起考试不合规矩吧。 这踏马哪买的泳衣这么紧？ “祁南——祁南？” 于教练狐疑地目光扫了过来，祁南瞬间隐去了脸上异样的神情，不自觉地放出低气压笼罩住前方无知无觉全身心投入的少女，清了清嗓子。 “预备——” 哨声响起。 过程略略略——对于专业游泳运动员来说毫无惊喜的一场比赛，四男四女中，甄荼是第五个回来的，看着蹦跶蹦跶美滋滋上岸的甄荼，祁南只想说——快回去把衣服给老子穿上！ 甄荼兴奋的笑脸一对上祁南寒冰似的脸当下懵逼。 咦？她挺快的了吧，男生身长手臂长肺活量也好，她要赶超是很困难的...... 甄荼这一愣就愣在了原地，头发上的水渍湿哒哒地滴在岸上，祁南再也忍受不住似的，夹着成绩本径直上前，居高临下地站在少女面前，看似平静的面容咬牙切齿地说道。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你如果再不能从老子眼前消失乖乖地回更衣室换好衣服，老子就把你揉吧揉吧卷怀里带到空无一人的男更衣室就地正罚。” ...... 一言不合就开黄腔。 甄荼脸色立刻爆红，淡淡地粉直接蔓延到耳朵和脖颈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落荒而逃。 而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的祁南，忍不住低低地骂了一句。 “靠。” 四十·送上门的感冒药 期末阶段伴随着甄爸爸依依不舍地上飞机回家而轰然来临。 对此，501的应对方法是，丁咛软磨硬泡教练希望能补哪怕一分钟也好的训练时长，刘咚咚疯狂地背诵《标枪知识一百问》恶补理论知识，陈莫平时干嘛现在就干嘛，至于甄荼....... 她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带上了一条纯白色的围脖，又拎起了旁边椅子上一个精美的手提袋，袋子上的小兔子图案栩栩如生，里面装的是和她脖子上围得同款围巾。 “你——去——哪——” 刘咚咚放下书露出阴测测的双眼。 甄荼心虚地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溜之大吉。 她要把亲手织的围巾送给祁南，让他带着它去参加国家队集训。 想想就开心地想要蹦跶起来。 可是祁南的手机始终打不通，甄荼疑惑地“咦”了一下。 机智如甄荼，立刻就打给了祁南的好基友于建，那边电话响了很多声才有人接了起来，周围还有哗啦啦的水声。 “喂，甄学妹。” “......于建师兄，你在哪？” “我在训练呢。” 甄荼奇怪地皱皱眉。 “你们今天不是没有实训课嘛。” 于建乐呵呵地一笑。 “我吊车尾进了集训大名单，我们教练说我如果不想下学期一开始就灰溜溜地遣返回校，就一天都不能松懈，实际上，他们也都没有休息，运动狗不配有休息日。” 甄荼被于建的语气逗得笑了起来，想到打电话的目的，又急忙问道。 “那祁南是不是也在旁边啊，你能让他接电话嘛。” 于建被恋爱的孩子语气里的酸臭味腻歪道，再开口已经多了一分幸灾乐祸。 “关于祁南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你是不是认识我们寝室的丁咛” “啥？谁？” “......没事，你说吧。” 甄荼无语，怎么还都学会欲拒还迎这一套了...... “好消息是，吕校花昨个儿跟祁哥投怀送抱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但是人吕校花说了，她是不会放弃的。” 于建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嫌弃，还沉浸在队霸不在说他坏话好踏马高兴的智障愉悦感中。 甄荼：...... “坏消息是，祁哥感冒了，哈哈哈哈哈哈......” 于建贱兮兮的语气里甄荼丝毫没有感觉到那个名叫同情心的东西。 甄荼无语地挂断了电话，一会儿功夫，左手围巾右手药袋的用尽所有机灵劲儿避过众多耳目直达男寝。 大概是她的样子太过温顺无害了，寝室楼的大爷草草看了一眼她的学生证，挥挥手就把她打发了。 一路走到走廊尽头，甄荼敲响了101的房门。 .等了一会儿.....没人开门。 甄荼不信邪地继续敲，使劲儿敲，没人应答的时候她脑子里不由冒出了十多种越来越耸人听闻的可能性，促使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终于，听见了隔着门传来的沉重的拖沓声。 里面的门锁被人拧开，一张颓废的俊颜露了出来，沙哑的男声响起。 “握草老子......” qaq 三秒钟的大眼瞪小眼后，甄荼被不怎么温柔的一把拽了进去，门被砰地一声重新关上。 甄荼被困在门板和祁南的胸膛之间，男人一只手撑在她耳边的门上，微微俯下身子，面色严肃地看着她，像是在研究什么稀有物种。 良久，等到甄荼快被盯的发毛的时候，祁南才淡淡地用明显暗哑的嗓子开口说道。 “在我睡觉的地方见到你，感觉果然很奇怪。” 哈？ 如愿看到小女友红扑扑地小脸，祁南嗤笑一声又晃悠晃悠回到床上躺尸。 一看他那个没精神的样子，甄荼可心疼了。 “你怎么样啊，感冒了怎么都不告诉我啊，手机也打不通。” “还行，手机昨天晚上就没电了，懒得冲。” 他的声音有些恹恹地，根本就不像还行的样子。 “吃药吧，你发烧没？” “没。” “我摸摸。” 甄荼手贴上去，只觉得滚烫得厉害。 “嘴硬，你都发烧了也不吃药。” “......是你的手太凉了。” 下一秒，娇小的人影蹲在了他的床头，试探着用自己的脸蛋触碰着他的额头。 祁南：？？？ “你这是干什么？” “我的手太凉了，用额头给你测测体温啊。” 祁南的声音有些古怪。 “你还用这招给谁测过？” “......我爸爸？” “......算了。” 他偏了偏头，想要躲避来自女朋友亲切的探寻，甄荼皱着眉的小脸又追了过来。 祁南无语。 “你再这样我可忍不了了啊。” 咦？ 甄荼心系他的病，一时之间没听懂。 祁南：“我的寝室，我的床，没人，你又离我这么近。” 祁南无不遗憾地想，天时地利人和，只可惜，他却病倒在床...... “祁南你真的发烧了，有病，要吃药。”甄荼严肃的说。 “我不能吃药的，你不知道么，运动员对于药物都很敏感。” 那怎么办？甄荼傻眼了。 “床头柜里有酒精，于建昨天买的，给我擦擦。” “啊？” “啊什么，要不让于建或是寝室那帮人给我擦？想想都发麻，谁知道有没有人觊觎我的肉体。” 甄荼难得地心虚了一下，祁南了然。 “你不算，我的肉体属于你......当然，你......咳咳，也属于我。” 甄荼总觉得他想说的是，你的肉......噫——捂脸。 甄荼在祁南的衣柜里翻出了一条毛巾，倒上酒精沾了沾，坐到祁南的床前，从额头顺着侧脸往下擦，到了脖子，又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顺着衣领往里擦了擦。 再往下怎么办？难不成要脱了祁南的上衣？甄荼犯了难。 祁南的眼神立刻变得炯炯有神，肆无忌惮地盯着甄荼。 “怎么不擦了？” “你自己擦。” “我发烧了，我是病人。”祁南强调。 甄荼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地撩起他的t恤下摆，囫囵地擦了一遍。 匆匆一瞥......恩，八块腹肌。 祁南兴许是烧得狠了，即使甄荼害羞的不像话，也没有再戏弄她。 大约擦了半个小时左右，酒精用掉了半瓶，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酒精的味道，甄荼又用手去探了探，祁南的额头似乎没那么烫了。 “祁南。” “......恩。” “我能休息一会儿么？” 她的眼睛偷偷瞥向了床头桌上的点心，那是早晨寝室友出门训练前怕他们的寝霸饿死而留下的，她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不能。” 哦......甄荼撇撇嘴不吱声了，祁南撩起眼皮看了看无精打采却依旧勤勤恳恳给他换毛巾的甄荼，忍不住抬手敲上她的脑袋。 “拿过来......我喂你。”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甄荼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照顾她生病了还调戏她的男朋友，又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幼鸟时不时张开嘴等着来自男朋友的投喂。 啊呜。 点心最后一角被甄荼咬进嘴里，一不留神咬住了祁南生病时微微泛白的指尖。 甄荼瞬间就有点愣。 祁南瞳色幽深，将拇指拿了出来，看着她卡在咬住点心的那一刻，鼻子里不大不小地轻哼一声—— 抬起身叼住她嘴边最后一块。 唇一触即分，原本属于甄荼的点心消失在祁南的嘴中。 “喂。” 受到惊吓的甄荼原地跳了起来，“噗通”一声，撞在上铺的栏杆上，当下眼泪就飚了出来。 祁南赶紧坐了起来把她揽过来，大手揉上被撞的地方，嘴里念叨着。 “你怎么那么容易受惊，这样下去你会不会有一天被我吓死啊。” “......” 祁南低头，就看见被圈在狭小的空间里的甄荼，可怜巴巴的，红着眼睛当真和兔子无异了，这是他的小姑娘啊。 突然间，一直压抑的渴望就再也抑制不住—— 他俯下身，吻住她还带着泪的唇。 甄荼呜咽一声，想要说些什么，结果祁南作势加深了这个吻...... 结果就是，祁南第二天生龙活虎地起床训练，而甄荼——光荣的感冒了。 ...... “......所以平日的发声训练是不能少的，这还不够，如果你们未来想坐上赛事直播的播音员的位置，就要了解这项比赛的历史、规则甚至是所有参赛选手的基本信息......” 老师在台上口若悬河，甄荼在台下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纸巾都用光了两包。 “啊欠——” “你没事吧荼荼。” 楚君一边担忧她的健康一边显而易见的往旁边又挪了挪，企图让自己远离病毒源。 “......没事。”甄荼丝毫没有察觉到楚君同学的不走心。 “荼荼。”楚君突然重新靠近，叫她。 “恩？” “你教会了我只有软萌蠢才能收割男神。” 甄荼一脸懵逼地看向她的小伙伴。 “你说什么？” “站在门口那位是不是咱们系的林学长，找你的吧。” 甄荼抬头望去，教室前门外，众目睽睽下，冲着她温和地笑着的，正是林佑偲。 甄荼听到身后女生的“哎呀哎呀”的声音。 a：“是我们系的佑偲学长呢，他今年要毕业了吧。” b：“是啊，我们系男声的颜值又要降了，也不知道学长毕业了要去哪。” a：“当然是回家了，你没听说过么，佑偲学长的爸爸是地方电视台的台长呢。” 八卦还没落幕，下课铃就响了起来，老师前脚走出教室，林佑偲后脚就走了进来，径直走向甄荼，送出手机，微笑着说， “荼荼，你爸爸说打你手机打不通。” 然后，教室响起一片抽气声——林佑偲和甄荼......已经见家长了？ 四十一·绯闻对象与宿敌 甄荼尴尬地起身，林佑偲不是别人，她也不能像躲刘景瑜那样躲他。 “佑偲学长，你怎么来了，不是......我爸爸的电话为什么打到你那里去了？” 她期期艾艾的模样落在林佑偲眼中带着手足无措的惶急，对周围人燃着熊熊八卦之神的眼神视而不见，林佑偲温和地笑笑，弯下腰拎起甄荼的书包。 “你手机打不通，叔叔有点担心，让我过来看看你。” 甄荼掏出手机一看，黑漆漆的屏幕倒影着她萎靡不振的脸，果然，昨天晚上忘记充电了。 “用我的回过去吧。” 林佑偲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甄荼自然的接过，犹豫地想要拿回自己的书包，林佑偲身子一侧让她的手落了空，表情柔和却不容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教室，留下满教室吃瓜群众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 晚上，于建顶着一张愁苦的脸回到寝室，在祁南床前晃荡来晃荡去，几番欲言又止。 祁南正在和他的女朋友速度飞快的刷新着聊天记录，实在是忍受不了那一只哈巴狗深情凝视的目光，鼻子里恩准般的“嗯”了一声。 于健于是停在了他面前。 “祁哥......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祁南把视线从手机上拉起来，用和卖萌得飞起的表情包极为不相符的面瘫表情睨了一眼于建。 “不想听。” 于健：╮(╯_╰)╭好吧。 于健：“那既然你要听我就告诉我你……外面都在传播音系的金童玉女，男主角是一直和你争夺京大一哥的林佑偲，至于女主角嘛……” 于健的语气浪得飞起。 祁南顿了一下，低下头。 手机那端的女孩儿正连环炮似的跟他发着文字，讲的是她小时候被一只凶狠的大狗逼到小土坡上不敢下来，幸亏邻居家的大哥哥及时赶到，拯救她于生死存亡关头。 邻居哥哥...... 祁南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觉得有点痒痒的。 大概是林佑偲光芒四射，天然自带热点，仿佛一夜之间这股八卦的春风吹遍了播音系上上下下，甚至有往外院蔓延的趋势。 靠谱一点的有：播音系金童玉女几见钟情好事将成。 浪漫一点的有：青运会解说开天窗危急之时萌妹子勇救男神收割芳草心。 玄幻一点的有：播音系男神校园惊见儿时初恋再续前缘。 甚至还有霸王文风：童养媳几经周折终于被迫跟随着未婚夫的脚步在这大学校园里成为他一个人的禁锢。 倒是没几个人知道林佑偲实际上是有个深居简出的女朋友的，毕竟林佑偲平时低调得很。 周一的时候，这股春风终于是吹到了游泳队。 京都体大泳队五人入选国家队集训，对于京都体大来说是一件大事，甄荼应新闻部的要求记录他们出征的过程并在午间广播播报。 林佑偲作为退役的新闻部长，义不容辞的来帮甄荼做记录工作。 教练领导都在，甄荼纵然有很多话想跟祁南说也是能眼巴巴地看着，以至于那位甄荼公选课的教练一回头就看见她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连连摇头，对着泳队精英们嘀咕着。 “看没看见，恋爱使人盲目，你们正是运动生涯的上升阶段，可不能学那些非运动专业的学生天天搞什么绯闻，要是被你们于教练发现了，他被气死之前也要一套把你们带走的。” 祁南抿抿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甄荼，转身上了车。 于健一屁股坐在祁南旁边，同情地看着祁南的头顶。 “为什么早上洗漱间的水那么绿，因为祁哥在上游洗头。” “闭嘴。” 祁南感觉到自己的眉心隐隐地跳。 大巴车载着众人的期许开向距京都体大两个小时车程的国家游泳队训练中心，直到车远得只剩一个小点，林佑偲点了点甄荼的脑门，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轻笑。 “回神了，他们今天只不过是见见国家队教练和队友，熟悉熟悉场馆，你不用这么如临大敌，没事的。” 甄荼“哦”了一声，回过神，忍不住摇摇头。 她觉得刚刚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好像听见祁南在她耳旁说。 你给我安分一点。 奇了怪了...... 新人入队对于国家队来说也是一件大事，虽然正值锦标赛前夕紧张训练的阶段，总教练仍是让人办了一个简短的入队仪式。 前面站了一排教练和专项教练以及各位数据师、分析师、助教......乌泱泱二十多人，而他们对面，是十多个局促不安的国家队小萌新，一个个束手跨立，乖得很......也包括神情寡淡却随波逐流站好的祁南。 “首先，我要恭喜你们，你们能站到这里，就证明了你们的实力，是在我们国家游泳项目上，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一批人，可是对国家队来说，对国际泳坛来说，你们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丝毫不能松懈。” “不管你们来自什么队伍、什么机构、什么学校，在国家队征召的时刻，你们都是代表着祖国。” “......” 国家队总教练一番澎湃激昂的欢迎词显然打动了这帮不谙世事的少年，祁南左一看，于建瞪大了眼睛一副随时要为祖国炸碉堡的壮烈，右一看，白赫少年老成般紧紧抿着唇然而垂在身下的手却激动的握起一副愤青模样。 祁南：？？？ 总教练退场，接下来就是各位助教的自我介绍及带领小萌新们参观国家游泳馆，刚进到灯火通明的泳池场地，几个人便在白炽灯的照耀下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人只穿着黑色的泳裤，结实的肌肉透漏出常年锻炼的优美线条。 “祁南，我们终于在这里见面了。” 李昆勾着笑，眼睛弯起来让他整个人显得无害，他刚从泳池里出来，身上的水珠不断的下滑，沾湿了他脚下的一片地面，身后赶过来的助理连忙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拽来一条白毛巾蹲下来擦。 白赫看着皱皱眉头，可能是被于教练骂习惯了，见不得人这么不将助理的劳动成果放在眼中，皱着眉头，语气不算太好。 “你就不能擦干再出来么？你这样走一路水流一路，还要别人给你收拾，不好吧。” 听见白赫的话，李坤的视线从祁南身上移开，没有看白赫，而是低下头，看着还在擦着地的助理。 “抱歉小王，有事你去忙就好，这里我们自己擦就好了。” 被唤作小王的男人也就二十多岁，听见李坤的话连忙摇了摇头。 “没事的昆，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平时训练已经够辛苦的了。” 李坤于是笑了笑，这才抬起头看向白赫。 “你是？” 他的笑彬彬有礼，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白赫，今天来集训报道的选手。” 李坤点了点头，走近，笑容就带了点歉意。 “对不起哦，每年来集训的人不少，最终能入选的却寥寥无几，我记性再好，也记不住所有人的名字......对了，我叫李坤。” 这一番话说的这群小萌新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他是李昆，鼎鼎大名的昆。 李坤这话没毛病，集训只是个开端，每年都有好苗子冒出头，可是一年国际赛事就那么几项，能代表国家出战的名额少之又少，众人不光要跟同期竞争，还要跟这些已经在国际上展露头角的知名运动员竞争。 而李坤，恰好就是一是那一颗最亮的明星。 他身后的几人，也是成绩远远超越众人的国家队成员，站在一起，有一种令人无力的压迫感——他们之中，甚至有人年纪比他们还要小。 察觉到这边几个人的沉默，祁南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开口。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泳池吧，名字这种东西......只在颁奖的时候有用。” 助教多少感受到了这无声的硝烟，此时听见祁南开口简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点了点头。 “大家跟我来吧，不是我吹牛，我们国家队游泳池里的水水质可好了，游到一半渴了喝下去都没问题......” 看着被助教半真半假有活跃起来的气氛，李坤低头笑了笑。 “还要再说一次，欢迎你们，助教，我后面还有训练，就不陪大家参观了。” “好、好，你忙。” 助教送佛一样送走了这几个人。 从国家队游泳中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京都体大的几个人陆续上了大巴，祁南站在车下挥了挥手。 “你们回学校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众人都无精打采地应了，只有于建智商不在线般丝毫没有被打击到，挤眉弄眼地朝祁南手中的手机努努嘴，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样子。 祁南跟甄荼约了一起吃晚饭。 刚点完菜，服务员一离开，甄荼立刻就睁大了眼睛开启了连环炮似的发问模式。 看着她像接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宝贝回家时东问西问的年轻妈妈一样满脸紧张，祁南一嗤，揽过来亲了一口，手按上她的脑袋，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唔，水质还不错。” 甄荼：？？？ 她捋了捋被祁南揉乱的头发，忍不住白他一眼。 “你认真一点啊，我问的是教练好不好，队友好不好相处，你——” “荼荼。”祁南忽然一脸严肃地开口。 四十二·暴风雨来临前夕 祁南骤然严肃的神情把甄荼吓了一大跳。 “恩？什么事？” “我记得你说过林佑偲是有女朋友的？”他一边晃悠着食指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甄荼一愣，呐呐地点头。 “佑偲学长的女朋友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悠然姐啊，他们感情很好的。” 祁南的身子坐得直了些，刚要开口问什么，甄荼的电话突然响了。 甄荼“咦”了一声， 一边接起来一边把手指放在嘴上摆了了噤声的姿势，目光无意识地冲着祁南，看着他的眼睛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声。 “爸爸。” 祁南：...... 祁南脑袋懵了一秒——直到电话里隐隐传出甄英雄的声音，他才一口气没喘上来憋了回去，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甄英雄耳朵灵敏得很，电话里的声音警觉了几分。 “谁啊荼荼？有个男生在你旁边？” “没有没有。” 甄荼矢口否认，尽管知道甄英雄看不到但还是连连摆手。 “是不是佑偲？” “哎？跟佑偲哥有什么关系？” 祁南扬了扬眉。 半空中的手突然被握住，吓得甄荼差点跳起来，紧接着，祁南修长的手指将耳机插进了手机里，有麦克风的那边递给了甄荼，另一边则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甄荼：...... “爸爸，你到底有什么事呀。” “......荼荼啊，你和佑偲的事，你告诉爸爸，是不是真的？” 哈？ 甄荼余光瞥到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摸了摸下巴，眼神唰唰地扫过释放出一片寒冰地狱，心道药丸...... 在她自己都没反映过来之前，小动物的本能驱使她一手捂住话筒，一边飞快地倾身过去“吧唧”一声亲在了祁南的脸颊上。 祁南用眼神发问：这是干什么？ 甄荼心道当然是捋毛，面上却无言地回应：用行动证明一波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 电话里的甄爸爸对含辛茹苦养大的小棉袄的叛变丝毫不知情，犹自在电话里喋喋不休着。 “佑偲是个好孩子，咱们两家向来关系又好，按理说你们俩之间的事爸爸不应该插手，可是后来佑偲这孩子也处了朋友，佑偲和她女朋友的事儿......你林叔叔和林阿姨都不同意，这其中的故事呢有点复杂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不要掺和进去了就行了。” 她本来也没掺和进去啊...... 那边又细细的嘱咐了些别的，无非都是什么“你还小咱们不急着谈恋爱”，“虽然爸爸很喜欢佑偲但是人家名草有主你们真的不合适”之类的话。 眼见甄爸爸说话越来越不靠谱，甄荼急忙叫停。 “打住打住，爸，你都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啊。” “是你林阿姨，前两天路过京都想着去看佑偲，结果在佑偲租的房子那里见到了许悠然，你林阿姨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当场就炸了，三个人吵来吵去就把你学校的事儿带出来了......” 甄荼迟疑地问，“学校......什么事？” “你不是和佑偲谈——” “爸，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的啊，佑偲哥和悠然姐好好的，你说什么呢。” 甄荼急忙打断了甄英雄，又发了将近一百遍的誓说她和林佑偲清清白白。 好不容易电话撂下，甄荼一扭头就看见祁南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 毕竟身为事件的女主角，甄荼还是莫名心虚的。 “你......你看我干什么。” 祁南闲闲地说道。 “怎么？我的女朋友还不让我看？再说，刚才你还亲我了。” “喂，住嘴啊。” 甄荼警惕地左右看看，他们这桌位置好，周围盆栽长势喜人，可是甄荼仍然觉得害羞，扑上去捂住他的嘴，愤愤不已，“亲你怎么了，我的男朋友还不让我亲啊。” “没不让......” 男人的头渐渐低下来， 他的眼睛哪怕在这一方阴影里也异常明亮。 “刚才那下太快了，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咱们......再来一次？” 趁甄荼没反应过来，他稍稍直起身子，舌尖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入口触感温软，他手指尖蠢蠢欲动，抬起来触碰到少女细白的下巴尖—— 被甄荼一巴掌拍掉。 祁南直起身子，挑了挑眉。 “说说吧，你爸爸的误解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你们三个小时候，有故事？” 要说林佑偲和许悠然之间的故事，甄荼总觉得明白又不明白。 这事说来话长，就因为大人的一句，“荼荼，佑偲是哥哥，妈妈爸爸不在的时候他会照顾你”，从小甄荼就是跟在林佑偲身后转悠的小妹妹，林佑偲也没有辜负大人的期望，将甄荼照料的无微不至，比小公主还像个小公主。 那个时候，林佑偲对于小小的甄荼来说，俨然是一个亲哥哥一样的存在。 林佑偲大她三岁，甄荼上初一的时候，林佑偲已经念了高中，许悠然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的。 许悠然是林佑偲的同班同学，水乡古镇走出来的女孩子，说话温柔，举止见已经见了婉约颜色，甄荼小时候更内向，没什么好朋友，许悠然的出现弥补了林佑偲纵然细心也无法兼顾到的一面。 甄荼喜欢她，也喜欢三个人一起玩的日子，她经常会邀请许悠然来她家做客，有时候也会遇到林妈妈，彼此笑着打个招呼。 直到她初三那年的圣诞节，林佑偲约她在她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见面，语气郑重，目光中有更甚以往的柔和光亮，甄荼懵懵懂懂地前去赴约，又撞见了许悠然——哭着的许悠然，站在大街上，昏黄的灯影下，在那个身量修长的少年面前，捧着一个礼物盒子，默默地流着眼泪。 之后的一段日子甄荼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许悠然在某一天办理了休学后突然消失，林佑偲看着她的目光第一次没有了光亮，焦点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把她叫出来，半大的男人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只是对着她沉默了一下午后，也消失不见。 直到甄荼高一，林佑偲和许悠然将要升入大学的时候，消失了两个月的两人重新出现在了林爸爸面前，许悠然面色苍白，身体越发的孱弱，林佑偲牵着许悠然的手，低着头，温和却执拗。 甄荼被甄妈妈叫走，不知道他们那天说了什么，只是从那天之后，佑偲哥哥依旧是她的佑偲哥哥，悠然姐姐也依旧是她的悠然姐姐，只是，许悠然再也没有出现在林佑偲或者是甄荼的家里。 大人们的不欢迎表现得那样坚决。 最后的最后，林佑偲上了京都体大，许悠然也在休学一年后去了国外留学，甄荼不知道这一年她经历了什么，回国之后，两人的关系便日渐生疏，许悠然的生命中，似乎只剩下了林佑偲。 在甄荼看来，两人的感情并没有被距离和时间打败，林佑偲那样温润如玉的人，身边追求者无数，女朋友只有她一个。 童话一样的爱情故事。 祁南听完了之后，嗤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幸好你傻。” 莫名其妙被嘲讽了一波的甄荼一脸懵逼。 她用葱白的手指戳着他的胸膛。 “是你说要听的，干嘛听完之后又说我傻。” 祁南并没有好心地给她解释，而是转移了话题。 “照你这么说，林佑偲的爸爸妈妈非常喜欢你，林妈妈更是迫不及待地想来确认不和她儿子的关系，想要扮演男主角的贵妇，借由漂亮的白富美的手将不合自己心意的儿媳妇从高富帅儿子身边抢回来——” “我什么时候成了——” “好了好了。”祁南安抚性地按了按她的脑袋，“我媳妇人见人爱，也是我心中唯一的女主角。” 他语调沉缓，柔和下来简直和嘴巴毒辣的时候不是一个人。 甄荼的毛一下子就被捋顺了。 祁南和甄荼千算万算，还是没有想到一语成谶——林妈妈第二天就找到了甄荼寝室楼下。 丁咛和刘咚咚上来告诉甄荼有个仪态万千的中年女人来找她时，甄荼还没反应过来，随手抓了一件大衣就下了楼，在看清来人的同时就被猛地拥进那人的怀里。 “哎呦荼荼，阿姨想死你了，怎么和我们家那臭小子一样，都不回来看看我们。” 甄荼咔吧咔吧眼，任由那女人将自己的衣服从上到下又仔仔细细掖了一遍，确保风透不进来才放手，呐呐地问。 “林阿姨，你怎么来了？”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阿姨哎，你儿子住在北院呢，我知道你听说了点绯闻，可是那都不是真的，你来找我干啥呀！害怕！ 甄荼一贯越是紧张越是乖巧，微微低下地头在日光下显得明媚如风，林安娜怎么看怎么喜欢。 “来这儿看看佑偲，顺便也看看你。” “哦——” 甄荼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抬头，不远处插着兜无语地看着她们的，正是自己的亲亲男朋友，黑着脸仿佛有人在他的脑袋上悬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妈，荼荼。” 一扭头，林佑偲和许悠然从一个方向缓缓走来，林佑偲微笑着唤她。 甄荼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四十三.全世界都在和我抢她 “妈。” 林佑偲走过来，身边跟着微微低着头的许悠然。 林安娜登时脸色就沉了下来，一把抓住甄荼的手腕，站在林佑偲对面，瞟了一眼许悠然。 “走吧荼荼，阿姨带你去吃午饭。” 林佑偲对林妈妈的假装视而不见似乎很是头痛，按了按太阳穴。 “妈，你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我带你去吃京都最出名的特色小吃。” 林妈妈丝毫不给儿子面子，又看了一眼始终没有抬起头的许悠然。 “昨天见你的时候我就说了，你还年轻，真的没必要——” “妈。” 林佑偲走过来语气有些严肃地叫了一声，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救命啊！ 甄荼捏着手指偷偷瞟了一眼祁南的位置。 空无一人。 咦咦咦咦咦？ “走吧，去吃午饭。”林安娜拽了拽甄荼一下，终归顾忌是在外面，林安娜没有再多说，于是这经典的偶像剧四角关系正式成立。 甄荼是那个空有婆婆宠爱的白富美女二。 只是许悠然却不是那个奋起反抗生活不公的女主角。 所以这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平静。 直到许悠然去了洗手间，林安娜立刻撂下筷子。 那啪嗒一声听得甄荼心中一抖，手中的筷子差点拿不住掉下来。 “林佑偲，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林佑偲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 “妈，你不要每次都用这一句同样的开场白好不好，没有一点新意。” 甄荼在心底附和着点头，一只手偷偷的伸到旁边的包里面，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屏幕黑漆漆的，并没有什么人发来消息。 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漫上心头，两个人明明都是喜欢着对方的，却总是有自己的理由，不能使这段恋情公诸于众，虽然她是真心为他好，但是这样的结果真的是祁南想要的吗？他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生她的气了？ 恍恍惚惚之间，也没听清楚林安娜絮絮叨叨都说了什么，没看见林佑偲一筷子一筷子给她夹了什么菜，直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 “你小时候不是还跑回家里跟我和你爸爸说，你长大了要娶荼荼的么？” 相较甄荼无辜又紧张的回视，林佑偲张了张嘴，眼睛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妈，荼荼是很好……可是……” 话到如此，许悠然回来了。 林佑偲垂了垂眼睛，站起身来，体贴的帮她把椅子拉开。 “妈，我毕业了会在京都电视台工作，悠然也会一起。” 甄荼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起毕业以后的打算。 她抬起了头看他，昔日那个宽厚温和的邻家哥哥已经长成了一个如此夺目的男人，温雅，而又坚定地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目标。 甄荼心里也是高兴的。 林安娜抿了嘴不说话，母子俩都是一副绝不会退让的模样，许悠然此刻更是不适合开口说话，无奈，充当和稀泥的角色惯了的甄荼义不容辞地又站了出来。 “佑偲哥，我想在我们学校学生会的广播站里有所发展，作为一个快要毕业的学长，你有没有什么意见能够给我。” 林佑偲大概也没料到是这样生硬的转折，看着甄荼严肃认真的小脸，硬是咳嗽了两声，语言天赋才回笼。 “这个……专业素质很重要，对，还有你要尽量积极的参加学校的一些活动，参与度高对于学生会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指标。” 甄荼似懂非懂的眨巴眨巴眼睛，她本来只是想引开话题，可是没想到林佑偲越说越认真。 “对了，最近学校的游泳队风头正盛，你在寒假之前可以尽量多做一些他们这边的报道，你在他们队里有……认识的人，采访写稿子什么的都很方便。” 林佑偲意有所指。 甄荼似懂非懂。 林安娜……完全插不上话。 甄荼小朋友是一个想到就去做的人，当天晚上回到寝室就给她的男朋友发了短信。 当然也存了点试探的心思。 【吾兔：你今天怎么就突然走了呀？我明天可以去看你们训练吗？】 【南朋友：看我们训练？作为我的女朋友？】 隔着手机也能感受到电话那段祁南的怨念，甄荼默默地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包，萌萌哒小公主嘟着嘴散发着爱心。 【吾兔：作为新闻部努力向上的小干事嘤嘤嘤……】 那边沉寂了一会儿，五分钟后，短信响起。 【南朋友：算了。】 甄荼左等右等也只有这两个字，算了。 算了？ 什么意思？ 甄荼咬着手指头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意思来，于是又发了微信过去。 【吾兔：祁南，你生气啦？今天中午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吃饭，而是林阿姨她突然来了，我也吓了一跳。】 几乎同一时间祁南的回复就到了。 【南朋友：联系好了，明天下午三点，学校游泳馆。】 甄荼这才知道祁南刚才是去协调时间了，一时间，卖萌的颜文字接二连三的发了过去，最后就只得到了一句回复。 【南朋友：早点睡吧。】 第二天下午，甄荼带着照相机和记录册一本正经地来到了游泳馆，发现没有教练的游泳馆内一片欣欣向荣……所有人都围着泳道嗷嗷怪叫。 而泳池内两道箭一般的身影是全场瞩目的中心。 于健不知什么时候平移到她的身后，神秘兮兮地说。 “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实祁南高中的时候和昆是同学，还是同一个游泳队的队友。” 咦？ “那个时候昆可没有现在的名气，他几乎所有跟祁南共同参加角逐的比赛，冠军都是我们祁哥的。” 甄荼微微睁大了眼睛。 “说真的，你说我们祁哥要是和昆两个人好好比一场的话，谁能赢？” 甄荼自然是帮亲不帮理，坚定地站祁南，可是于健这种一口一个“我们祁哥”的宣誓主权般骄傲语气是什么回事…… 甄荼心理很不爽，突然，她笑眯眯地问道。 “那你觉得白赫选手和你的祁哥比，谁更厉害呢？” 丝毫没有察觉到甄荼的险恶用心，于健像模像样地思索起来，半晌才深沉地说到。 “如果说祁哥未来的舞台将会像昆一样耀眼夺目，同样，白赫也会紧跟祁哥的步伐，成为未来国家队的雌雄双煞！” 慷慨激昂，振振有词，甄荼可以确定于健是真的认可他队友的实力，也是真心希望他们未来一片坦途。 他的话是有道理的。 白赫的游法其实很像祁南，不管是换气速率还是水内转身，已经在国内各项比赛中逐渐崭露头角，偶尔教练夸他的时候，会不留意带上一句。 “好小子，以后指不准能超过祁南。” 其他人听了大都知道这是夸赞，毕竟虽然外界对祁南还不算熟悉，可是他的实力队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训练赛都能轻易地破了国内记录 可是祁南觉得白赫本人可能并不喜欢这样的夸赞。 就像祁南不能忍受别人夸他有昆的风范。 两记寒冰射手的视线给于健带去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紧接着，两条湿漉漉地浴巾彻底压垮了他瘦弱的小身板。 面瘫脸的祁南：洗了。 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瘫脸白赫：洗了！ 甄荼同情地看着于建。 “长记性了？” 于建肯定地点了点头。 “长记性了，下回说祁哥坏话，真不能当家属面说。” 他愤恨地瞪了一眼甄荼。 “叛徒！你挖坑让我跳！” 甄荼报以无辜地回视。 “我怎么知道你的思想觉悟这么低？好啦，你快去洗浴巾吧。” 甄荼头一篇看到了远处走过来的教练，连忙抱紧了照相机走了过去，只剩下于健在原地咬牙切齿，企图寻找同盟。 “白赫，你说，这是一个萌妹子该有的举动么！” 白赫瞟了他一眼。 “……很可爱。” “啥？”于健目瞪口呆。 白赫淡淡地点头，看也不看因为这句话向他投来诡异视线的祁南，继续道。 “想在游泳池把所有的冠军都让给她。” ....... 白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说完他就转身去淋浴间了，却挡不住于健贱嗖嗖地向祁南挑挑眉头。 “女朋友被别人夸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以及淡淡的紧迫感。” “(⊙o⊙)啥？” “感觉全世界都在和我抢她。” 单身狗于健受到一万点会心一击，沉浸在极度的自抱自泣中，丝毫没有留意到他的祁哥正以一副深沉的模样凝视着甄荼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采访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教练对甄荼这一种对游泳队不离不弃追踪报道的行为提出了高度赞扬，在提出了让甄荼将他的照片p的更柔和一点这种不合理的要求之后，大发慈悲宣布所有人都可以去休息了。 甄荼和祁南一起走出了游泳馆。 “听说你高中时期曾经把昆压制的没脾气？” 祁南眼皮子都没抬，一边将手上的包甩到肩上，一边淡淡地“唔”了一声。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车。” 咦？祁南还会开车？可是她的寝室不远呀，是要带她出去吃饭么？ 胡思乱想中，祁南骑着单车从角落里拐出来，在黄昏的余晖中，仿佛校园漫画中走出来的主人公。 “上来。” 四十四·来搞个大新闻 确定不是自己幻听后，甄荼小心翼翼地左右偷瞄了一下。 此时，游泳馆周围的学生三三两两，几乎每路过十个人就有十一个能回头看——这可是炙手可热的未来国家队运动员哎，明明有着一张能当明星的颜却偏偏靠实力吃饭，简直不要太帅！ 感受到这些似有还无的打量，甄荼的小心肝止不住扑腾。 咦咦咦？不好吧，万一她坐在祁南的车前，被哪个眼尖的小粉丝认出来了怎么办？ 甄荼徘徊在祁南身后，犹犹豫豫地样子显而易见，祁南看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怂样，想到她就是这么一点主见没有地软趴趴地跟着别的男人走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能容忍她再张狂下去了！ 打定了主意要摘掉自己脑袋顶上的绿帽，祁南长腿毫不费力地跨上了自行车，居高临下地斜眼睨了一眼她。 “还站在那干什么，后面没有座，你想跟着轮子咕噜么？” “过来，坐到前面。” 甄荼瞪大了眼睛摇摇头。 “会不会太张扬了......” 祁南冷笑着一扯唇，一脚点地控制住车，倾身过去，伸出了双手。 毫不费力。 “呀！”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甄荼惊呼出声。 她被端着放到自行车前面的横杆上，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僵直地被他半揽在怀里。 “祁南！” 甄荼小声的抗议着，双手似挣扎般抵住祁南的胸膛。 祁南的双眼漆黑，低头俯视着她，从她湿漉漉地大眼睛中看到了迷茫之色，他忍不住，俯身准确地啄住了她粉红的唇。 “？？？”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祁南在干什么呀......甄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拼命找着焦点。 面前男人的吻带了几分急切，遮下来的阴影像是在宣誓主权，有一种莫名其妙遮掩不住地燥郁。 好像是明白了什么，甄荼缓缓地、缓缓地放松了下来，蝶翼般的睫毛忽闪几下，闭上了眼睛。 柔软地小手回抱住了他的腰间，抓着他的衣服紧了紧，手指尖无意识地画了个圈圈，痒痒地，麻酥酥地，祁南陡然一僵。 也可以说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纵使他祁南早有预谋，就是要明目张胆地给所有人看，她在他怀里就是他的了，却也被甄荼这一下撩得失去了平常心。 让他抓心挠赶，恨不得直接把人抱回家，扔到沙发上，拉上窗帘，按住她的双手...... 直到甄荼快要不能呼吸，忍不住轻声呜咽出来，他才恍然大悟地放开她的唇，让她喘息。 黄昏地光影镀上了一地暧昧地金黄，连空气都仿佛暖和了几度，自行车上的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朦朦胧胧间，散发出甜得逼人的香气，就像少女漫画中的一页一样。 自行车远去，留下后排并非本意地撞破了惊天秘密的泳队吃瓜群众。 于健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 白赫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余的队友都是一副遭雷劈了的呆滞样。 一阵寒风吹过，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哀怨地开口。 “说好了京体大泳队不让恋爱只让搅基呢？” “说好了运动员没有女朋友只有训练呢？” “说好了祁哥长着一副禁欲不会爱人的脸呢？” “这感觉真酸爽，目测教练要炸。”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最近总觉得有一种恋爱的酸臭味流转在游泳馆，为什么最近祁南总是嘴角噙着诡异地微笑，为什么就连白赫不知死活的日常挑衅都能被队霸包容......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察觉到了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寒假来临前的最后一天，京都体大爆出了爆炸性的绯闻。 据可靠消息称，游泳系男神祁南，被一个播音系的妹子终结了！一夜之间，学校论坛里的迷妹们哀鸿遍野...... 丁咛和刘咚咚双双盘腿坐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刷着论坛。 “你看你看，这个标题，【从禁欲系男神的沦陷浅谈你为什么还是单身狗】，写的好有深度啊。” “这算什么，你看我这个，【来自一个目击证人的一波现场图暴击】，底下回帖400多了。” “我看看——哎呦，这抓拍的角度还挺专业，祁南这侧颜简直逆天。” 甄荼充耳不闻，行李箱铺在地上，一件一件往里塞着衣服。 刘咚咚看了一眼叠着衣服经过一上午调侃已经一脸麻木的甄荼，得意地说道，“这帮愚蠢的人类啊，自以为爆了一个大新闻，殊不知我们荼荼已经跟祁男神暗度陈仓许久了。” 丁咛放下手机，语气里有止不住的好奇。 “前些日子还瞒的死死的，怎么一眨眼间就大白于天下了，祁男神公个开还搞得这么天崩地裂。” 甄荼一脸耿直：“我是想保密来着，可是祁南他不高兴了。” 她知道的，他是故意的。 可是她愿意配合。 甄荼将箱子合上，拍拍手站了起来，轻轻舒了一口气。 丁咛啧啧出声，“看你这么轻松，那些八卦份子难得搞了个大新闻，真是便宜你了。” 可不是么，考试一结束就是寒假，两个月一过去，哪还有那么多吃瓜群众惦记着有主的名草，甄荼也能悄无声息地度过曝光初期。 甄荼眨眨眼睛，所答非所问，“我要走啦，不然赶不上飞机啦，莫莫呢？” “不知道啊，从早上开始就没见到陈莫，她是不是去训练了？” 甄荼咬咬唇，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只好给陈莫发了一个短信，说年后再见，短信刚发出去，祁南的电话就进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笑意。 “收拾好了？” “恩。” “我上去给你拿箱子吧。” 甄荼摇摇头拒绝了。 “不用了，箱子很轻的，我自己拖下去就好。” 对面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没再说什么，只有隐约的脚步声传来，甄荼试探着“喂”了一声，没有回应，几秒钟后，寝室的房门被敲响。 电话里也紧接着传出“砰砰砰”的声音。 “咦？” 甄荼疑惑地拿下手机看了看。 “谁啊？” 丁咛一边扬声问道一边下地开了门，然后瞬间愣在门口，受惊吓地嘴巴长大，鼻孔朝天，结结巴巴地开口。 “祁......祁南？” 祁南冲着丁咛淡淡一点头，闲庭信步似的绕过她进了寝室，意味深长的目光掠过一个挂着淡粉色床帘的床位，落在一脸惊讶的甄荼身上。 后者撂下手机，秀气地皱了皱鼻子。 “你怎么上来啦？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的。” 话虽如此，面上却是满满地娇羞，看得寝室两只一阵牙疼。 祁南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弯下腰轻而易举地提起了她的行李箱。 行李箱的一个轮子有些问题，转的不是那么灵活——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场小意外，祁南摸了摸下巴，有些怀念。 “我费尽心思公开，不就是为了现在正大光明的跟宿管老师说，‘老师，我女朋友的箱子太重了，我要上楼帮她搬’？” 丁咛和刘咚咚双双露出了吞了苍蝇的表情，用面部肌肉的抽动说着：够了，你们快走！ 在走廊无数少女艳羡的目光和宿管老师慈祥的微笑中，祁南一手拉着女朋友，一手拉着女朋友的箱子，走出了女生宿舍。 两个身影从寝室楼后面转了出来。 陈莫看了盯着甄荼背影，一眼一言不发的刘景瑜，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对上祁南，你没有机会了，何必还要现跑过来找虐呢。” 刘景瑜动动唇没有说话，上扬的桃花眼黯淡下来。 那么软，那么糯，那么招人的女孩子，怎么就不能是他的呢？ “你禁赛的事怎么样了？” 刘景瑜回过神一撇嘴，嘲讽地说道。 “能怎么样？我倒是想能再也不用参加任何比赛，只是我爸不可能这么这么轻易就放过我啊，正四处活动关系呢。” 陈莫看着他不知道落在哪里的视线，冷淡的面上泛起了一丝波澜。 机场依依惜别的人很多，所以他们这一对儿毫不突兀。 祁南皱着眉，“订票之前也不告诉我，走得这么早。” 甄荼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后天是我妈妈过生日，我不回去，她会不开心的。” 祁南俯下身子，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男人伏在女孩儿耳旁说了什么悄悄话。 祁南也确实说了，他说她。 “小叛徒。” 甄荼涨红了脸，后退一步，脑中像有鞭炮炸裂，她捏住自己的耳朵，她敢保证，那里一定有一个森森地牙印儿...... “你你你你你.......” 甄荼伸出葱白的手指控诉。 男人露出了一个刻薄的笑容。 “你什么你，你敢说你不是？” 地方血量太厚，技能投射准备，甄荼委屈巴拉地放下手指。 “还不快走，该上飞机了。” 此时已经广播了好几遍登机通知，甄荼慌慌张张地跟祁南告了别，拖着箱子走了。 祁南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看着女孩远走的背影，突然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真是走的毫不留恋啊。 四十五.甜蜜暴击 甄英雄早早地就去了机场接回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进家门，伴随着屋内暖融融的空气，甄妈妈扬声迎了过来。 “哎呦，囡囡回来了，快来妈妈抱抱。” “妈妈~” 甄荼也娇娇地把包一扔，扑了过去。 母女俩喜相逢，被冷落的甄英雄哀怨不已：我拿你们当宝贝，你们却拿我当空气...... 甄妈妈麻利地找出了甄荼的家居服，母女俩窝在沙发上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学校里的事，甄爸爸则转身去了厨房。 甄妈妈摸了摸甄荼略微冰凉的手，心疼地说道。 “过几天妈妈带你去商场买点厚衣服，京都的冬天冷吧，你也不带羽绒服去。” 甄荼摸了摸鼻子，一点也不敢说她实际上有的，并且是她亲亲男朋友给买的，那么那么长，那么那么厚，只是她怕漏了马脚没敢穿回来而已。 想到这儿，甄荼摆摆手。 “不用了妈妈，我学校里买了衣服，而且......我下周就要回去了。” 甄妈妈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下来了，皱着眉头问。 “你说什么呢？你才回来，又要去哪啊？” 甄荼心虚地抿抿嘴，面上却一片坚定。 “妈妈，我们老师说了，假期也不能放松，所以——” 话说一半，短信声响起，甄荼瞄了一眼手机，一时忘了言语，心虚地将手机屏幕往自己的方向侧了侧，点开了屏幕。 甄妈妈在那里碎碎念，念叨着她不在家的时候她是有多么想女儿，甄荼就低下头一边心不在焉地附和，一边堂而皇之地开小差。 【南朋友：到家了么？】 【吾兔：到啦，正在接受我妈妈爱的教育。】 【南朋友：真羡慕。】 【吾兔：羡慕什么？】 【南朋友：我也想对你进行爱的教育。】 明明是很正经的话，甄荼却无端有一种被撩了的脸红心跳...... 在去往国家游泳队训练基地的大巴上，男人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良久，手机“叮”的一声亮了起来。 【吾兔：哼，流氓！】 祁南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于建立刻露出了一个惊悚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 他滴神啊，祁哥荡漾起来让他时刻处在一种想要不知死活嘲讽送人头的念头里无法自拔，这样虐狗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然鹅，于建悲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本以为是作为金字塔顶端的一部分被召来国家队集训是一种荣耀，这是他苦尽甘来的开端，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从一个小森林里的草食动物变成了一个大草原里的草食动物，而祁哥依旧是辣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祁哥...... 从女朋友到游泳专项，他被祁南从内到外完完全全虐了个遍。 第一次适应性训练，正值锦标赛赛程将至，国家队所有现役的队员到了个齐全，对这群小萌新进行了强势围观。 白赫的手脚都在微微颤抖，幸好他这几年被祁南的毒舌打击成了不破金身，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擅长的仰泳依旧游出了一个中等偏上的成绩。 主教练点点头表示认可，一旁的助教面色严肃的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陆续几人的成绩都是达标。 直到祁南入了水，白赫敏感地察觉到周围的环境静了一瞬，似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天才”的名号，让许多老将都有了危机感。 运动员中的优胜劣汰，其实非常残酷。 祁南利落地入水，泳姿一如往常流畅，也并没有因为想要展现自己就某足了劲儿冲刺，助教看看秒表，对主教练说道。 “他的入水反应特别快，换气的频率比正常人都要少，但是并不影响他的速度。” 换气的频率少，意味着他天生的肺活量要强于一般人，这能让一个游泳运动员拥有更长的潜游冲刺时间，往往零点几秒都能够决定一个冠军的诞生。 主教练赞许地点点头， “他状态不错，要不是这次世锦赛的名单已经敲定，我还真想让他也参加对内选拔。” 助教在一旁补充。 “倒是可以作为团体比赛的替补选手出战。” 一边听，教练摸了摸下巴，倒真的思索起上报替补的可能性来。 适应性训练结束，主教练公布了这一段时间众人的训练安排，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解散了队伍。 李坤带着琢磨不透的面色走上前来，白赫立刻警惕地看着他。 他叫，“祁南，正式欢迎你。” 祁南擦着头发，面色寡淡地点了点头，“唔”了一声以示回应。 “只是不知道比赛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表现的这么好——毕竟，我知道你很讨厌在别人的围观下游泳。” 李坤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离开了。 于建挠挠头。 “祁哥，他在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什么时候游泳时讨厌别人围观了？” 祁南瞥他一眼，薄唇轻启。 “呵呵。” “......” 心情不爽地于建表示他受够了，他要报复回来，手机响起，他看着来电显示上的“甄学妹”三个字，暗搓搓地笑了。 男淋浴间，祁南刚打开喷头，身后就传来了白赫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你和李坤有什么过节？” “......”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 并没有理会进浴室还穿着短裤的白赫，祁南飞速的冲了冲身子。 “当年你和李坤一起参加比赛，决赛你为什么退赛了。” “......” 战斗澡洗完，祁南随手抓了一条干净的浴巾，一边围在下身一边走出去进了更衣室。 白赫执著地追了出来，不抛弃不放弃地继续着发问，见祁南不理他，一把抓上了她腰间的浴巾。 祁南眉心一跳，竭力克制着想要骂人的冲动。 “撒——手——” 白赫瞪圆了眼睛，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你先回答我。” 水珠滴滴答答地从祁南的发梢滴落下来，危险而又性感。 祁南眯起眼睛，一手抓着自己的浴巾不放手，缓缓地靠近白赫，一字一句地开口。 “白赫，你——” “噗通。”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白赫的身体受到了惊吓，手上反射性一抖......洁白的浴巾松了开来，顺着祁南精瘦的腰线向下滑落，只剩一角攥在祁南手里堪堪遮住隐私部位。 更衣室门口，一男一女收到了这一幕基情满满的暴击，下巴都快要掉到了地上。 于建欲盖弥彰的抬起手挡住眼睛，从张开的指缝中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幕，结结巴巴地说。 “祁哥......我、我给你带了一、一个......惊喜。”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俩竟然背着我做出这么不纯洁的事情......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伸出另一只手，缓缓地遮在身旁女孩儿的眼前。 祁南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两人，又低下头盯着自己面前那一片地，他的表情禁欲地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内心却是崩溃的。 这踏马叫什么事啊！ “咳咳。” 白赫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捞起浴巾塞回祁南手里，又看了一眼呆呆站着的甄荼，俊秀的脸上蓦然涨红了。 甄荼眨巴眨巴眼，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想的全是—— 妈呀妈呀，要长针眼了。 除却厚脸皮的于建，其余二人的脸蛋儿像是热水烫过了一样，这三个人都不自在，祁南反而淡定了。 他慢条斯理地将浴巾围回了腰间，又打了个结，而后看了一眼仍呆呆站着的几个人，讽刺道。 “都张嘴傻站着干什么，等着我给你们仨喂食？” 这一句话把三个人都纳入了寒冰射手的嘲讽范围，包括小别重逢他一脸懵逼的女朋友。 十分钟后。 男更衣室，甄荼坐在长凳上，姿势端正的像是等待老师发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听着身后传来悉悉索索地换衣服的声音，甄荼力求放空神志，不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没注意到身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直到一个温热的胸膛贴了过来。 祁南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提前也不告诉我一声。” 男人的怀抱很紧，甄荼呐呐地回答。 “想给你一个惊喜呀，还特意叫于建师兄不要告诉你呢。” 谁料变成了惊吓。 “回来干什么？” “我报名了一个京都电台的寒假实习生的岗位，回家给我妈妈过完生日就回来了。” “直接说是因为想我好了。” “才不是呢，是因为要锻炼自己的专业技能。” 甄荼握着拳头义正言辞地回答。 祁南拍了拍她的脑袋表示他假装相信了，站起身来，利落地披上大衣。 “走吧，去吃饭。” 甄荼站起来跟上，想到了什么，于是发问，“那他们俩呢？” “你还嫌不够尴尬？” 甄荼于是不说话了。 祁南还嫌不够似的，又把甄荼拉回到自己身边，调笑着问她。 “说说，都看到什么了？” “......流氓！” 说要锻炼自己的专业技能，甄荼不是说说而已的，短暂地吃了个晚饭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祁南果真没有再见到甄荼。 四十六·总有恶龙突然出现 两个人见不到面的原因很简单。 祁南的训练基地在京都南边，住在基地为集训成员提供的基地宿舍里，而甄荼实习的电台在京都北边，住在北边陈莫的家里——陈莫是京都本地人，父母长期都在外地工作，虽然一个人住习惯了，但是也乐意甄荼过去陪她，并且不出意外的，陈莫的生存技能满点，简直让甄荼眼冒星星几乎忘了男朋友是何人...... 每天清晨，祁南就早早地就起来集合晨练，一天的训练日程安排地满满地，甄荼实习的栏目是深夜电台，黄昏才收拾收拾出门，直到半夜才能回家里。 甄荼十点多起床的时候，祁南正在泳池里扑腾，而祁南结束训练的时候，甄荼正准备节目事宜，为了祁南第二天仍能有充足的精神，两个人匆匆聊了几句就得道晚安。 两人几乎成了完全的时差加异地恋。 祁南的不爽也几乎达到了顶峰。 于是白赫很惊奇地发现，最近对他爱答不理的祁南格式回了从前那个有一句怼一句的队霸。 无比怀念...... 约莫一个星期后，教练召集了众人，宣布要举办一场队内热身赛，并且将殷切期盼的眼神慈爱地投向了祁南。 “队内赛？” 祁南皱起了眉头，不是很明白总教练的意思。 “不只是个普通的热身赛，因为近几年大众对泳队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所以我们还请了一些媒体，也算是为世锦赛做一个宣传，这是新队员们在媒体面前的第一次亮相，你们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于建在旁边听出了门道，这是要搞事情啊！他连忙露出了标准的狗腿双手攀上祁南的胳膊，相就差跪下抱住祁南的大腿。 “祁哥祁哥，接力赛我们可全指望你了。” 祁南嫌弃地一只手指怼住他，义正言辞地教育他，“成绩是自己的，不要总是想着不劳而获。”说完，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心思又飞走了。 于建：...... 总觉得祁南那欠打的认真脸有点像某个女人呢。 甄荼难得起了个大早，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的时候，就看见陈莫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坐在饭桌上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摆弄着手机，听见动静一抬头。 “今天这么早？” 甄荼秀秀气气低打了个呵欠，点点头。 “今天祁南放假，我们约好了见面的。” 陈莫又倒了一杯牛奶放在甄荼面前。 “国家游泳队要举行队内热身赛了，不过祁南那种人应该不会紧张的吧。” “哎？” “你不知道么，刚刚发的通稿，就在三天后。” 陈莫将手机推了过去，看着甄荼呆呆愣愣看着新闻的模样，像只幼猫似地嘴角还挂着一圈奶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做好战斗准备，你的男朋友要曝光了。” 甄荼：⊙0⊙ 冬季里正午正式天光骤亮的时刻，冷冷的日头竟也能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甄荼晃荡到国家游泳馆外头向里张望着，祁南怎么还没出来呀。 门岗处没有人，甄荼试探着推了一下，雕花铁门是虚掩着的......想犯罪......直到不远处突然传来谈话的声音，甄荼才惊觉自己的脚不知什么时候不受控制地走了进来，她连忙躲到了一旁，幸而蔷薇花藤密密麻麻，纵然枝叶都凋零了，仍然遮挡住了她的身形。 “昆，你慢点，你去哪啊。” “抽个烟，你跟出来干什么？” 一个冷淡的声音回复。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甄荼一愣，从缝隙中看出去，是李昆和他的生活助理。 “媒体最近可都盯着你呢，你们教练刚才那番话，明显就是说给祁南听的，队内赛，你一定要狠狠地打他的脸啊。” “不用你多说，我知道的。” 昆淡淡地说道，他的手指上还夹了一支烟，放在嘴边又拿了下来，眉心紧皱，表情不太耐烦。 旁边的小助理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地责怪道，“我劝了你多少遍了，烟要少抽，尤其是在公众场合，万一被那些体育记者拍到了，有损你的形象。” “嗤——那帮记者，还指着从我这儿挖到大新闻，不会不知轻重的。” “那也小心点啊，万一有傻的。” “备战时刻，没有预约他们不敢过来的，你看这儿——哪有人？对了，上次我让你办的事情——” 再不出去指不定还会听到什么，甄荼觉得，是时候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了。 哗啦啦——脚步踩在枯叶上的声音，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走了出来。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李昆一僵住了嘴。 小助理嘴角抽动地问道，“咳咳，你是哪位？谁放你进来的？” 那警惕的小眼神就像是甄荼会把他怎么地了似的。 李昆打量着她，眼中的犹疑一闪而过，而后恍然大悟地自顾自点了点头，玩味地一笑，话却是对着助理说的。 “她不是记者，她是来找祁南的。” “可是......” 助理狐疑地打量着甄荼，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昆一下子打断了话头。 “你先进去吧，你不是还有事找助教？” 小助理走后，他踱着步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将甄荼面前的阳光都遮住了。 “走吧，我带你进去。” 甄荼脚下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其实，经过上次京体大游泳馆里的事后，她对这个万千少女心中的老公，暗搓搓地没什么好感...... “怎么，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昆一笑，露出明显矫正过的一口洁白的牙齿。 甄荼缓缓地“哦”了一声，低着头提步跟上。 游泳馆内，于建看着正在闷头收拾背包的祁南奇怪地问道。 “祁哥，今天不训练？又不是周五，你要去哪？”——对于祁南每周五神秘兮兮时不时地失踪，于建还是很有怨念的。 “单身狗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丝毫不顾及队友兼室友的身心健康，祁南淡淡地说道，一抬头—— 于建震惊地发现，一向泰山崩于顶都绝不摘掉面瘫面具的祁哥，一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昆，后者脸上缓缓扬起一个恶意地笑容，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姑娘。 一个工作人员抱着一摞厚厚地毛巾从几人当中穿过，明明走的是直线，李昆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一手拉住甄荼的胳膊往自己怀里带去，嘴上说着。 “小心。” 这是什么操作？目睹了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于建，张大了嘴。 甄荼小心翼翼地和李坤保持着距离，却冷不防被杀了个回马枪，陌生的男性气息扑过来的时候，小动物的本能让她感受到了深深的冷意，不禁汗毛倒竖，紧接着，她听见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过来。” 几乎是瞬息之间，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大力拽了过去，脚下没站稳，却没有痛感，而是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闷闷地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笨蛋。” 笨蛋甄荼乖乖地低下头来。 办完事的小助理回来看到这情形，急忙走到李昆的身边，李昆没留意祁南会突然冲上来，手还抓着甄荼的手腕，被寸劲儿扭了一下，正甩着手缓解。 助理用埋怨的口吻说道，“小心些啊，我们昆可是要参加世锦赛的人。” 于建愤慨在心，只是甄学妹小姑娘面皮薄，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是李昆的爪子先不老实的。 祁南放开甄荼，寒着一张脸走到李昆的对面，嘴唇开合，除了李昆没有人听见他说了什么。 只见李昆微微变了脸色。 “走了。” 祁南拎起背包，拉着甄荼的手往外走去，于建等人也跟上。 李昆眼中深色莫名，低下头笑笑，良久，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说道。 “祁南倒真是有闲心。” 小助理在一旁摇摇头。 “还是没有媒体曝光的运动员，对于私生活一点也不注意。” 一会儿又说，“等他尝到苦头就知道了，不是只有天分和成绩就够的，没有名气，还这么嚣张，也不怕得罪了人，连赛都没得比。” 李昆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 ...... 众人分开后，祁南开始数落甄荼。 “不是说到之前给我电话，我出去接你的么？怎么自己就进来了？” 甄荼委屈巴巴地抬头瞄他，大眼睛说湿漉漉就湿漉漉。 “大门没锁，门卫又不在，我就想着你在里面，脚不听使唤地就进来了......” 卖起萌来就像个糯米团子，祁南觉得心上受到重重一击，才刚刚升起来的那股子憋闷瞬间烟消云散。 认命似低叹了口气。 “胆大了你，以后离李昆远一点，知道了么？” 甄荼乖觉地点了点头，祁南垂眸看了她一眼，又是重重地一叹，怎么就这么招人？ 甄荼懵懵懂懂，还没有听出来，自家男朋友已经把自己定性为容易四处招惹是非的体质，突然想起什么问他。 “你后来跟李昆说了什么？” 祁南一顿，转而漫不经心地说，“告诉他少惹事，多练习，否则冠军不保。” “喔。” 两人肩并肩......不，肩并脖子地走出去，在甄荼看不到的视野里，祁南摸了摸鼻子。 他的原话是。 “离我的女人远点，否则，我会考虑总教练的建议，争一争今年世锦赛的出赛资格。” 四十七·两个太阳 阳光从顶棚巨大的透明玻璃上投射下来，照耀在泳池中间，显出波光粼粼的光彩，代表中国游泳队出征世界游泳锦标赛的所有队员都集合在这里，进行着最后的冲刺训练。 与平时训练时泳镜把头发勒成孙悟空头也浑不在意截然不同，一个个精神抖擞，力图将自己的八块腹肌，肱二头肌，什么什么肌全都展示出来，就连入水的水花翻的都比平时漂亮。 起因就是池边上，那几十架长枪短炮般的摄像机，和手持采访麦克的美女记者...... 昆刚从游泳池里出来，拿过助理递上来的毛巾，就被一众记者团团围住，一个个争前恐后将麦克递到他嘴边。 一个女记者没留心被身后的摄影机怼了一下，脚下踉跄险些滑到，被昆一把扶住。 “小心。” 他的声音有着与健硕身材不相符的温柔，女记者红了脸，小声地道了谢，才又将话筒递到他面前。 “最近的集训对你的状态来说有帮助嘛？” 这就是属于很温和的问题了，李坤有条不紊地点点头，表达了自己的努力和平稳的心态。 “请问这次4x100米混合泳的阵容同上一届有什么调整么？” “国家队什么时候启程，会有适应赛吗？” “......” 一派热火朝天祥和之色。 忽然间，有个男记者问道。 “不是说今天的队内赛会有新成员参加么，那么请问，要是新成员成绩优异，有机会出战此次世锦赛吗？” 听到这个问题，不止李坤，许多队员都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及其尴尬...... 安静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看，那不是艺术体操的吕姝么？” 魔咒破解，众人的视线配合着转移，作为艺术体操世界的颜值担当，很多体育记者对吕姝也是很熟悉。 “还真是啊，她怎么来这里了？” 吕姝昂着头，面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袅袅大方地走过来，对频繁闪动的闪光灯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自然地跟李坤打了个招呼。 “吕姝，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李坤的吗？” “李昆是我的朋友，我是特意来为他和他的队友们打气的。” 她急急地解释，一个体育记者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哈哈哈，你和李坤都是拿过世界冠军的年轻运动员，颜值也都相当高呢，你们俩......” “啊，你们不要多想啊。” 吕姝连连摆手，白净的脸庞染上了一抹羞涩的嫣红。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李昆也微笑着点头附和。 “而且我们是运动员，又不是娱乐圈的明星，大家还是多多关注我们的比赛吧，我和我的队友们都希望能在这一届世界锦标赛中取得好成绩，不辜负教练和大家的期望。” 对于这一番演说，周围配合的响起了掌声。 吕姝的目光似不经意扫视了全场，紧接着“叮”地一亮，快步走向了看台。 “祁南，你也在这里。” 记者们随着吕姝的视线望过去，这才看见一直泱泱地坐在看台上的男人。 年轻的男人。 偶像的面孔，篮球运动员的身高，和听闻中一样不搭理人的性子...... 是国家队主教练余淼亲自下了试训通知的那个天才选手，祁南。 有人对着他举起了相机。 祁南的冷淡丝毫没有减小吕姝的积极性，她轻巧地转身，坐在了祁南的身边。 “你什么时候上场？” “......” “今天要和坤比赛么？这么多媒体，会不会紧张？” “......” “教练也真是的，昆习惯了在闪光灯下游泳，可是你才刚来，这样对你不太公平呢。” “......” 吕姝自说自话了半天都没有得到一句回复，不禁皱起了眉头，伸手推了推祁南。 “祁南？” 这回祁南终于动了，他目光茫然，脑袋先于视线转了过来，之后焦点才缓缓聚拢，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 “唔。” 一旁的于建不忍再看，用手指挡住了眼睛，垂下头，在心底里疯狂吐槽。 昨天祁南和甄荼语音到半夜，尽管为了照顾同居单身狗室友的心理健康，他贴心地披了大衣去了阳台，可是透过玻璃门，还是能见证冰山高冷男神瞬间蜕变为眉目如画的贴心男朋友的过程。 亲眼目睹，辣眼睛，人间惨剧。 “祁哥，女孩子不能熬夜的，你不知道吗？” 于建忍不住屁颠屁颠地开门出来劝说。 祁南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就是那一眼，让于建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收到了严重的人格侮辱—— “也没有女朋友，你懂什么女孩子。” 净瞎说大实话！踏马的嗷！他不要面子的啊！ 带着这种虽然大鱼吃小鱼，但是大鱼也吃虾米的**优越感，于建暗搓搓地并不心疼吕姝。 “好了，大家集合。” 主教练等人从休息室走了出来，拍了拍手。 “诸位媒体朋友请后退到准备区，采访等队内赛之后再继续。” 总教练说完，工作人员立刻配合着引导众人，迅速地将泳池周围清空，另有助理教练划分了队内赛的分组。 队内赛没有那么正规，简单的划项泳姿种类，只设了100米和800米两个距离的比赛项目，报名一个主项，另一个自选。 李坤报了他夺得过世界冠军的自由泳，100米和800米。 而祁南则报名了蝶泳100米，和自由泳100米——于建深深地觉得，这是因为他已经没有精力的缘故。 祁南站了起来，走到岸边，做了几个伸展运动，双手拉住衣服下摆就要脱掉，脱了一半，突然顿住。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冲着这边翘首以盼的吃瓜媒体们，背过了身...... 第一项比赛就是自由泳100米，这个**味最浓、最有看点的比赛。 四道李坤，五道祁南。 两个人身形相仿，年纪相同，站在那里，仿佛成了两个会行走的光源。 那是泳池里最耀眼的两个太阳。 只是，太阳多了大地会被烤焦的，这道理，就连后裔都知道...... 八个人准备妥当，教练掏出了他的计时器，一旁的发令员举起发令枪。 “预备——” 四十八.泳池里的意外 九月，京都体大。 京都体大是国家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学，更是体育类排名第一的大学，无数优秀运动员都是从这里选拔进入国家队，披上战衣，在世界比赛中为国争光的。 今天是大一新生报到的日子。 甄荼拉着有她半身高的行李箱艰难的走在树荫下，正午的太阳几乎快要将她烤化了。 汗珠顺着细白的脖颈隐没在t恤中，右手酸了，便绕到行李箱另一侧换了左手。 哎哎，应该让爸妈送来的。 她看着旁边父母帮忙分担重量的新生不由得有些羡慕。 “嗨，学妹，需要帮忙么？” 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子追了上来，伸手就要接过她的行李箱。 甄荼吓了一跳，眼睛一眨间，男孩几乎是拽了过去。 于建早就看见了这个学妹，清瘦白净，细腰盈盈，乌黑的头发披散着垂在背上，风一撩就像是轻纱似的。 千万不要是背影杀手啊。 于建祈祷着，鼓足勇气赶了上来，这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他在心底咆哮着，机会来了要把握住啊大兄弟！ “不用了，谢谢师兄。” 甄荼微微报羞赧。 于建手一抖，一米八的大个儿不由得红了脸。 声音真好听，清丽……又有点软，就像她微微低下羞红的脸。 于建不撒手，甄荼有些着急，她不擅长和男同学打交道，生硬拒绝的话更是说不出来。 于建不由分说，拖了箱子就向前走，势必要给花儿似的学妹留下好印象。 甄荼一手扶上箱子，脚下加快追上去。 “真不用麻烦了，报到处就在前面。” 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路上，这一没留神就撞上了来人。 哎！ 她脚下一踉跄，禁不住向后倒去，箱子被她绊住倒在了路沿上。 甄荼紧张的闭上眼睛。 风似乎也停住。 哎？没摔倒，她感觉被一只手拉住。 甄荼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看向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圆润，在太阳底下几乎透着光，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很干净。 她的脸更红了。 “祁南，你不是训练去了么？” 于建摸了摸小心脏，看向来人。 甄荼顺着于建的问话看去，一个男孩站在阳光里遮住了她的身影。 他好高啊，她几乎仰望。 “你不也没去么。” 那人说道，清冷的声音透着满不在乎，转了头，五官从光影里显现出来，利落的短发，脸颊清瘦，鼻梁挺着，呼应着硬朗的下颌线，却出乎意料有着温润的双眼。 他的手很有力气，几乎是拎着让她又站稳。 他又转头到一旁扶起了她的箱子，一个轮子摔歪了，他试探着拉了拉，纹丝不动。 于建苦了一张脸。 “对、对不起啊学妹......” 他期期艾艾，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显，他的脸更皱巴了。 “喂——教练。” “你个臭小子又逃训练，你以为你是祁南啊。我治不了他还治不了你？五分钟之内给我赶到游泳馆。” 电话那端的人中气十足，声音传得老远，吼完立刻挂断，甄荼离得一米开外都听得清晰，不由替他脸红。 “你去吧，我把她送过去。” 祁南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对躺枪郁闷，还是对揽麻烦上身不满。 于建犹豫了一下，又跟甄荼道了歉，单方面约定下次见面一定交换联系方式。 然后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光速飞奔离开。 等到只剩两个人的时候，祁南的手伸过来想要拿她的箱子，甄荼才反应过来，“把她送过去”指的是自己。 “真的不用。” 甄荼低着头拒绝，克制住脚尖想在地上画圈圈的冲动，声音更小了。 “走吧。” 祁南一把将她的箱子拎起来，垂在身侧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重量，一只手还游刃有余地半插进裤兜，迈开长腿向前走去。 “唉，你等等——” 甄荼急忙迈开小碎步追着。 祁南果真停下了，甄荼收势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倒是没撞到他的背—— 而是被他的手指及时顶住了脑门。 “你专业的报到处在哪？” “北.....北院二区。” 甄荼摸摸自己的脑门，小声回答道。 祁南看着她红了一片的脑门，皱了皱眉头。 肢体协调性这么差......皮肤也太嫩了，还是个路痴。 京都体大的南北院隔了一个地下通道，甄荼跟在祁南身后，东看看西看看，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地下通道是连接南北院的吗？” “嗯。” “也可以从南院外面绕过去对吧。” “......嗯。”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 冷不防，祁南再次停下。 甄荼又没有防备，脑门再次被他的手抵住，只是由手指，变成了手掌，受力点均匀，她的额头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红了。 她有些惊叹，他的背后像长了眼睛。 祁南暗自叹息，伸手指了指前面，对低着头，犯错一般的女孩说道。 “报到处，到了。” 北二区报到处接待着十多个专业的新生，此刻热闹非凡。 甄荼踮着脚，努力想找到自己专业的指示牌，奈何前面人影憧憧，还都那么高...... 祁南差不多已经到了无语的程度了，想问她是什么专业，他来找好了。 “小荼？” 一个好听的男音透过人群传了出来，甄荼看见来人露出欣喜的表情。 “林学长？” 林佑偲欣长的身影走过来，目光中盛满暖意。 “我还以为你会晚一些到，连你的报名表我都挑出来了，伯父伯母呢？” “只有我自己。” 想到这一下午的艰辛，甄荼有些不好意思，将耳边一缕碎发掖了掖。 “你的行李呢？” 林佑偲视线移到她的身侧，看见了拎着银粉色箱子的男生，不由得微微一愣。 “祁南？” “林学长。” 祁南冲他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微微睁大了眼睛的女孩儿。 原来是学播音的，声音确实......好听，祁南模模糊糊的想到。 但是，又有些违和。 京都体大播音系未来的主修方向是体育赛事解说。 见惯了体育赛事中讲解激昂的解说员，眼前这个......软软的小女孩？ 祁南突然感觉好笑。 “我带你去报道吧。” 林佑偲说着，向祁南伸出了手。 祁南顿了一下，仅仅是几毫秒的一下，就将手中的行李箱递给了林佑偲，又冲他点了点头，目光在甄荼身上滑过，转身离开了。 甄荼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些落寞。 她想说，她平时其实不是话这么多的。 还想跟他说一声谢谢。 四十九·是，她是我的女朋友 九月，京都体大。 京都体大是国家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学，更是体育类排名第一的大学，无数优秀运动员都是从这里选拔进入国家队，披上战衣，在世界比赛中为国争光的。 今天是大一新生报到的日子。 甄荼拉着有她半身高的行李箱艰难的走在树荫下，正午的太阳几乎快要将她烤化了。 汗珠顺着细白的脖颈隐没在t恤中，右手酸了，便绕到行李箱另一侧换了左手。 哎哎，应该让爸妈送来的。 她看着旁边父母帮忙分担重量的新生不由得有些羡慕。 “嗨，学妹，需要帮忙么？” 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子追了上来，伸手就要接过她的行李箱。 甄荼吓了一跳，眼睛一眨间，男孩几乎是拽了过去。 于建早就看见了这个学妹，清瘦白净，细腰盈盈，乌黑的头发披散着垂在背上，风一撩就像是轻纱似的。 千万不要是背影杀手啊。 于建祈祷着，鼓足勇气赶了上来，这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他在心底咆哮着，机会来了要把握住啊大兄弟！ “不用了，谢谢师兄。” 甄荼微微报羞赧。 于建手一抖，一米八的大个儿不由得红了脸。 声音真好听，清丽……又有点软，就像她微微低下羞红的脸。 于建不撒手，甄荼有些着急，她不擅长和男同学打交道，生硬拒绝的话更是说不出来。 于建不由分说，拖了箱子就向前走，势必要给花儿似的学妹留下好印象。 甄荼一手扶上箱子，脚下加快追上去。 “真不用麻烦了，报到处就在前面。” 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路上，这一没留神就撞上了来人。 哎！ 她脚下一踉跄，禁不住向后倒去，箱子被她绊住倒在了路沿上。 甄荼紧张的闭上眼睛。 风似乎也停住。 哎？没摔倒，她感觉被一只手拉住。 甄荼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看向抓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圆润，在太阳底下几乎透着光，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很干净。 她的脸更红了。 “祁南，你不是训练去了么？” 于建摸了摸小心脏，看向来人。 甄荼顺着于建的问话看去，一个男孩站在阳光里遮住了她的身影。 他好高啊，她几乎仰望。 “你不也没去么。” 那人说道，清冷的声音透着满不在乎，转了头，五官从光影里显现出来，利落的短发，脸颊清瘦，鼻梁挺着，呼应着硬朗的下颌线，却出乎意料有着温润的双眼。 他的手很有力气，几乎是拎着让她又站稳。 他又转头到一旁扶起了她的箱子，一个轮子摔歪了，他试探着拉了拉，纹丝不动。 于建苦了一张脸。 “对、对不起啊学妹......” 他期期艾艾，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显，他的脸更皱巴了。 “喂——教练。” “你个臭小子又逃训练，你以为你是祁南啊。我治不了他还治不了你？五分钟之内给我赶到游泳馆。” 电话那端的人中气十足，声音传得老远，吼完立刻挂断，甄荼离得一米开外都听得清晰，不由替他脸红。 “你去吧，我把她送过去。” 祁南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对躺枪郁闷，还是对揽麻烦上身不满。 于建犹豫了一下，又跟甄荼道了歉，单方面约定下次见面一定交换联系方式。 然后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光速飞奔离开。 等到只剩两个人的时候，祁南的手伸过来想要拿她的箱子，甄荼才反应过来，“把她送过去”指的是自己。 “真的不用。” 甄荼低着头拒绝，克制住脚尖想在地上画圈圈的冲动，声音更小了。 “走吧。” 祁南一把将她的箱子拎起来，垂在身侧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重量，一只手还游刃有余地半插进裤兜，迈开长腿向前走去。 “唉，你等等——” 甄荼急忙迈开小碎步追着。 祁南果真停下了，甄荼收势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倒是没撞到他的背—— 而是被他的手指及时顶住了脑门。 “你专业的报到处在哪？” “北.....北院二区。” 甄荼摸摸自己的脑门，小声回答道。 祁南看着她红了一片的脑门，皱了皱眉头。 肢体协调性这么差......皮肤也太嫩了，还是个路痴。 京都体大的南北院隔了一个地下通道，甄荼跟在祁南身后，东看看西看看，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地下通道是连接南北院的吗？” “嗯。” “也可以从南院外面绕过去对吧。” “......嗯。”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 冷不防，祁南再次停下。 甄荼又没有防备，脑门再次被他的手抵住，只是由手指，变成了手掌，受力点均匀，她的额头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红了。 她有些惊叹，他的背后像长了眼睛。 祁南暗自叹息，伸手指了指前面，对低着头，犯错一般的女孩说道。 “报到处，到了。” 北二区报到处接待着十多个专业的新生，此刻热闹非凡。 甄荼踮着脚，努力想找到自己专业的指示牌，奈何前面人影憧憧，还都那么高...... 祁南差不多已经到了无语的程度了，想问她是什么专业，他来找好了。 “小荼？” 一个好听的男音透过人群传了出来，甄荼看见来人露出欣喜的表情。 “林学长？” 林佑偲欣长的身影走过来，目光中盛满暖意。 “我还以为你会晚一些到，连你的报名表我都挑出来了，伯父伯母呢？” “只有我自己。” 想到这一下午的艰辛，甄荼有些不好意思，将耳边一缕碎发掖了掖。 “你的行李呢？” 林佑偲视线移到她的身侧，看见了拎着银粉色箱子的男生，不由得微微一愣。 “祁南？” “林学长。” 祁南冲他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微微睁大了眼睛的女孩儿。 原来是学播音的，声音确实......好听，祁南模模糊糊的想到。 但是，又有些违和。 京都体大播音系未来的主修方向是体育赛事解说。 见惯了体育赛事中讲解激昂的解说员，眼前这个......软软的小女孩？ 祁南突然感觉好笑。 “我带你去报道吧。” 林佑偲说着，向祁南伸出了手。 祁南顿了一下，仅仅是几毫秒的一下，就将手中的行李箱递给了林佑偲，又冲他点了点头，目光在甄荼身上滑过，转身离开了。 甄荼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些落寞。 她想说，她平时其实不是话这么多的。 还想跟他说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