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齐穿书,太子将军成弃夫》 第1章 闺蜜齐穿 偌大寝殿,烛火通明。 殿内最深处,传出阵阵喘息。 \"殿下,妾今日给霍将军府上送了三十六个美人,您不会怪妾僭越吧……\" 锁骨汗珠点点,姜妩媚眼尾赤红,如玉般藕臂,柔弱无骨攀上男人肩头,声音娇媚黏人。 察觉到男人身躯微僵,姜妩媚弯起红唇,伸出粉嫩指尖从他喉结处打着转一路往下,渐渐没入男人汗湿紧绷的腰腹。 姜妩媚拿捏着分寸,沾染情欲的眸子带着最勾人的欲,似修炼千年狐狸精,勾得上方男人呼吸加重,沉眸加重力道。 至始至终,太子萧统没回复姜妩媚半个字,姿态却比往日更狠。 殿内动静半夜将歇。 伺候在外的奴仆忙送热水进殿,伺候主子沐浴更换床单。 次日,天色未亮,太子起身去上朝。 姜妩媚撑着睡意起床,睡眼惺忪的伺候萧统穿衣梳洗。 萧统身高八尺有余,常年练武习文,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精壮身材,腹部八块腹肌,是姜妩媚最爱。 这会儿两人站在一处,高大挺拔的萧统,衬得姜妩媚小小一只。 萧统低头俯视,姜妩媚身着藕色寝衣,露出一截白嫩美颈,仿似带着绒毛的雏雀,让人升起摧折的欲望。 萧统目光如有实质,姜妩媚低着头嘴角轻勾,替男人系腰封时,故意偏头,让男人将自己波涛起伏的玲珑曲线尽收眼底。 萧统摊开手,任由姜妩媚替他穿上外袍,望着姜妩媚动作,目光晦暗,眸底深处却无一丝波动,只在临出发前,冷冷丢下一句。 “下不为例。” 说完,萧统披上大氅拔腿便走。 萧统这句说得莫名其妙,姜妩媚却秒懂他在回应昨晚之事,忙露出一副感激神色,行礼谢恩: “多谢殿下宽宥。” 殿外飘着大雪,寒风刺骨,殿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 萧统身披大氅,脚踩黑靴,在侍卫护送下,踏入雪中大步而去。 风雪夹杂寒气吹进殿中,姜妩媚站在风口处,双唇含笑望着一路延伸的脚印,心中暗骂。 操蛋**玩意儿,装什么装! 要不是看你气大活好,是个散财童子,真当老娘乐意伺候你! 等着吧,待老娘攒够金子,保准一脚踹了你! 姜妩媚心中骂得痛快,但当着太子府下人面,还得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足足当了一分钟的望夫石。 待萧统身影彻底消失,她才佯装一步三回头走回床边,将自己摔进床榻上,舒舒服服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觉,姜妩媚睡到日上三竿。 直到心腹婢女青枝进殿禀告将军夫人来了,她才打着哈欠起来梳妆换衣。 京城满城皆知,太子萧统独宠侧妃姜妩媚,为治侧妃寒症,斥重金在太子府修建了一座暖房,供其居住温养。 可事实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寥寥数人清楚。 这会儿许君君在暖阁等姜妩媚,闲来无事正低头欣赏阁中盛放的几盆兰花。 房外,满地银白,青砖绿瓦皆染上雪色。 唯有这暖阁,温暖如春,各种名贵花卉争相盛放,绿意软红生机盎然。 “今个怎么这么早过来?” 姜妩媚踏进暖阁,妆容精致,衣裙奢美,身后跟着十来个婢女,前呼后拥,排场十足。 许君君眼尖,一眼看见她眼下青黑,顺着往下看,不出所料,脖颈衣襟下点点红梅,极为刺眼。 啧啧啧。 真是苦了她闺蜜了。 平日,在这太子府不仅要演戏,还要兼职卖身。 幸好,她穿的将军府,霍祁明不用她陪睡,否则天都塌了。 “今日无事,索性早些过来找你。” 许君君说完,看向姜妩媚身后一长串下人,嘴角抽搐。 两人多年闺蜜,又是半年期一齐穿到这儿,许君君一抬眼,姜妩媚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青枝,命人将午膳送到暖阁来。 另外,没本宫吩咐,谁都不准来打扰本宫跟将军夫人谈话。” 在外人面前,姜妩媚又成了那个嚣张跋扈的太子侧妃。 一张冠绝京城的芙蓉面,喜怒难辨,若有人留心观察,便会发现她如今气势,有三分像晨间离去的太子萧统。 “是,娘娘。” 青枝是姜妩媚最为倚重的心腹,一听她这话,就知晓,今日姜妩媚跟将军夫人有正事要谈。 带着人退出暖阁,青枝一边吩咐人安排午膳,一边调了侍卫守住暖阁,不让任何人误闯。 许君君盯着青枝背影有些醋: “袅袅,明明我们都是穿书,为什么你身边有这么忠心的丫鬟! 而我遇到的却全是牛鬼蛇神?!! 这不公平好吧!” 暖阁内炭火充足,阁中满屋铺陈着厚厚波斯地毯,摆在明面的花瓶玉器,均价值不菲。 姜妩媚哼笑一声,领着人往前走。 “那我跟你换? 换你来对付阴晴不定的萧统跟宫内虎视眈眈的皇后? 以及时不时出点阴招的纯玉荣?” 姜妩媚口中纯玉荣是太子萧统真正的心上人。 而她姜妩媚,只是萧统拿来应对皇后各种毒招的挡箭牌。 正因有她顶在前顶住各方压力,后期纯玉荣才能完好无损的陪太子共登帝位。 许君君头摇成拨浪鼓,满脸拒绝。 “还是算了,萧统段位太高,必须你这个心理学专业对口的才能对付。 我在将军府应付应付霍祁明那个便宜表妹就行了。” 说到这儿,许君君火冒三丈。 想她跟袅袅一个医学博士,一个心理学博士,正是三好青年,国家栋梁。 半年前两人刚出社会,正准备大展拳脚建设祖国,却突然穿进这本狗血书中,成了两个不知廉耻的反派! 说反派都是抬举她们两个,因为她俩就是两个彻头彻尾的炮灰。 一个是太子为真爱设来面对宫内毒计的挡箭牌! 一个是阻拦了将军幸福,恨不得休之后快的恶毒正室! 到最后,俩人一个被五马分尸,一个被凌迟,死完都凑不齐一具全尸,可谓无比凄惨。 两人读过一半小说,完全清楚原身是个什么下场,穿书后,为自保不得不挽起袖子联手演戏。 幸好,接受过原主记忆,这半年两人没露出马脚,不然早就被拉去当妖精烧了。 想起这半年遇到种种,许君君就窝火。 “别气了,现在离皇帝驾崩不过半年。 只要我们再忍忍,等萧统登基,朝廷生乱的时候假死离开,就能彻底摆脱这两座牢笼。” 到底是亲闺蜜,姜妩媚还是疼许君君的,看她一脸便秘样,立马安慰。 姜妩媚这话不假,假死这个决定,是两人早在半年前就决定好的。 两人在将军府跟太子府辛苦煎熬半年,一为原主府上不受牵连,二就是为以后跑路攒银钱。 到目前为止,姜妩媚跟许君君积攒的棺材本已很富足,就算日后两人离开京城,也能当个小富户,逍遥快活下半辈子。 “这个月,霍祁明那个便宜表妹还在找麻烦没有?” 许君君还在沉思,姜妩媚转头问起将军府的事。 “她找麻烦也没事,有老夫人在,她在府上翻不起风浪。 要不是霍祁明在背后给她撑腰,我早就收拾了她。” 说起这个,许君君一脸坏笑: “你是没看见,昨天你送的那三十六个没人到将军府后,陈悦儿眼珠子都气红了。 我听她房中伺候的丫鬟说,她昨晚哭了一整晚,霍祁明巴巴安慰了她一晚上,还写了三大页保证书。” 书中,萧统有个心尖尖,霍祁明也有个白月光。 萧统的心尖尖,是府上侧妃纯玉荣。 霍祁明的白月光,则是他那便宜表妹陈悦儿。 陈悦儿父母早亡,她从小在霍府跟霍祁明一道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各种小说中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霍老夫人是宅斗冠军,早看出这陈悦儿心思不正,说什么也不允许霍祁明娶她。 霍将军跟霍夫人常年在边塞,本就没尽儿孙之道,觉得亏欠霍老夫人,面对霍老夫人坚持,夫妻俩自然不敢忤逆母亲,答应儿子娶陈悦儿之事。 霍祁明被霍老夫人逼着娶了许君君,却不肯跟许君君圆房,一来二去,才有书中的许君君才趁霍祁明在外征战,在京城养起小白脸,以及后面一串祸事。 姜妩媚尤嫌不够: “现在哭还太早了,你等着,过两日,我探过萧统口风,再给你那位表妹送份大礼。” 陈悦儿欺负过许君君多次,姜妩媚从不打算轻易放过,就算她跟许君君要假死离开,离开前她也要将害过许君君的人,摁死在泥里。 她姜妩媚的人,可不是谁都能动的。 午膳送到暖阁内,都是姜妩媚爱吃的菜,许君君跟她口味相同,也跟着吃了个酒足饭饱。 用完午膳,两人略说了会话,许君君正替姜妩媚看脉,青枝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娘娘,求子汤温好了。” 姜妩媚跟许君君话语一顿,齐齐转头看向青枝,姜妩媚目光在汤药上停了停,片刻颔首: “给我吧。” 青枝小步上前,伺候着姜妩媚把药喝完,捧着空碗再次退下。 许君君嫌恶的盯着青枝手中药碗,苦闷道: “你明知这求子汤是绝孕药,怎么回回这么乖的喝? 要我说,干脆直接断了这汤药,免得亏空身子。” 姜妩媚摇头: “这求子汤是皇后特意赐的,太医院看过都没问题,我若没缘由的直接断,会招来皇后猜忌,节外生枝。 索性只剩半年,为了逃跑大计,忍一忍就过去了。” 说到半途,姜妩媚望着许君君黑如锅底的脸,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笑: “再说,我根本不可能替萧统生孩子,皇后这绝孕药,送来的正是时候。 更何况,不是有你这个中西结合的小神医在吗。 有你配的养生丸在,这绝育孕药伤不到我的。” 穿书前,许君君本是中医世家的孩子,叛逆期时,选择选修西医,后面学有所成,中西结合的她,也是姜妩媚手中王牌。 这半年,姜妩媚出脑子,许君君出能力,姐妹俩相互帮衬,才艰难走到今日,万不可功亏一篑。 看穿姜妩媚的故作轻松,许君君银牙一咬,开始骂萧统: “都怪萧统这狗男人没本事,害你受这种苦。 更可恨的,这狗男人明知这汤药是什么,还放任你日日喝,明显没把你放心上! 薄情寡义的狗东西! 我呸!” 许君君义愤填膺,替自己闺蜜叫屈。 提起萧统,姜妩媚唇角笑意淡下: “萧统身为太子,杀伐果断,心机深沉,对人最是凉薄。 我一个替纯玉荣挡灾的棋子,他自然不会在意。” 姐妹俩说了会话,见天色不早,许君君起身离开。 临走前,许君君告诉姜妩媚,新的养生丸再过两日就能配好,届时她差人送到太子府来,让她好好收着。 这养生丸是中医世家许家数十代人代代相传的养生秘方,有温润心脉,强身健体效果,女子连用几月肌肤焕新,白嫩如玉,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姜妩媚自然重视。 姜妩媚命青枝送许君君出府,就回房处理府中庶务。 做戏做全套,为了让皇后真正相信姜妩媚是萧统最宠爱的妃子,萧统也是煞费苦心,明知原主愚蠢,却还是将偌大太子府交给姜妩媚打理,半点不担心她捅出大篓子无法收场。 幸好,上辈子姜妩媚跟着爸妈学过管理,一朝接手,不至手忙脚乱。 不过,为了不让萧统对自己起疑,姜妩媚只拿出五成心思打理府内,半年下来,中规中矩,不出挑也没错处。 “娘娘,纯侧妃来了,这会儿正在暖房外候着。” 青枝送完许君君回来,端着两碟点心,放到姜妩媚身侧。 姜妩媚嗯了声: “这时候过来,定是知晓昨夜殿下又宿在本宫殿中。 先让她在雪地里站站,醒醒脑,一柱香后再让她进来。” 不管萧统真心还是假意,他表现出对姜妩媚的特殊是实打实的。 现在太子府上下,俨然将姜妩媚当成第二位主子,没人敢忤逆她,她说让纯玉荣在雪地站一柱香,纯玉荣就不敢站半柱香。 青枝领命退下,半分不觉主子这吩咐有何不妥。 在她心里,自家主子是整个太子府唯一伺候过殿下的人,其他女人,不过是陪衬主子的绿叶,折辱就折辱了。 第2章 戏耍,纳妾 “侧妃娘娘安好。 我家娘娘这会儿正在处理要紧事,让奴婢出来传话,您在外稍等上片刻,等娘娘处理完正事,就请您进屋。” 青枝传完话转身走进暖阁,那姿态,仿佛廊下风雪中的不是太子侧妃,而是院内随便一个丫鬟。 寒风中的纯玉荣红了眼,窈窕身姿轻微一晃,白狐斗篷衬得她脸越发苍白,一副不胜打击,弱柳拂风的虚弱样。 纯玉荣婢女扶着她胳膊,义愤填膺: “娘娘,姜侧妃太过分了,同为太子侧妃,她凭什么让你站在寒风中等她! 等殿下回府,奴婢一定要禀告殿下。 让殿下认清姜侧妃的真面目。” 纯玉荣目光从几名守卫身上掠过,抿着唇没说话,垂下眸后,眼底却翻腾着怨毒。 殿下早就说过,心中唯她一人,今日种种只是权宜之计,让她暂且忍耐。 这个姜妩媚不过是个鸠占鹊巢,替她挡灾的贱人。 等殿下荣登大宝,她成了皇后,定要姜妩媚为这半年种种折辱,付出惨痛代价。 想象着自己成为皇后之后,折磨姜妩媚的场景,纯玉荣胸口郁结怒气散去些许,抬起脸做出一副委屈状继续等在雪中。 婢女不知纯玉荣心中所想,只扶着主子的手,不住低声抱怨咒骂。 一时,偌大院落除了婢女抱怨声,只剩雪落砖瓦,寒风呼啸的声音。 良久,等纯玉荣腿脚被风雪冻得刺痛发麻,青枝才从房内出来,笑望着冻得小脸煞白的纯玉荣两人,歉然一笑: “劳侧妃娘娘久等,娘娘这会刚得空,吩咐奴婢来接您进去。” “有劳青枝姑娘。”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姜妩媚在太子府地位尊崇,连带着她贴身婢女青枝也无人敢轻视,就连纯玉荣见了她,也不得不给个薄面,唤一声青枝姑娘。 青枝颔首,转身打开房门,露出殿中正点着熏香的香炉,纯玉荣咬咬唇角,驱使冻得发麻的腿迈步跟上。 院外风雪呼啸,殿内暖意融融。 纯玉荣踏入暖阁内,闻见房中淡淡梅花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可一抬头,望着阁内随处可见的玉器珍品,她眼底妒恨翻腾,又险些失态。 屏风后,姜妩媚斜躺在贵妃榻上,褪去繁奢裙装,换了身绣着金线的芍药长裙,正美眸半闭享受婢女伺候。 五六名婢女跪在她身旁,姿态谦卑,捏肩捶腿,抹膏染甲,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如众星拱月般围绕姜妩媚,极为刺目。 想到她在屋中惬意享受,自己在院外傻子般忍受风雪煎熬,纯玉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噌一声冒起来,几番苦苦压抑下,她整张脸逐渐扭曲变形。 听见动静,姜妩媚缓缓睁眼,一双潋滟眸子,似荡着春波,似笑非笑望向纯玉荣: “妹妹身子不好,平日待在院中不爱走动,今日怎的有空到本宫这来?” “妹妹瞧今日府中雪景甚美,才想来姐姐这讨一杯茶喝,不知姐姐愿不愿意?” 纯玉荣语气僵硬,在看清姜妩媚脖颈上刺眼的红痕,胸口剧痛,袖中指甲更是啪一声折断,怒彻心扉。 姜妩媚吃吃娇笑,也不戳破她心口不一的假象,眼尾上扬,恶意满满: “妹妹有这雅意,本宫怎会扫兴,不过光看雪喝茶未免单调,本宫倒有个更好的主意。 青枝,将太子赏的凤尾琴取来。 素闻玉荣妹妹琴艺超绝,今日我们姐妹喝茶听雪,共赏琴音岂不更美。” 纯玉荣险些吐出一口老血,一张面皮,白了紫,紫了红,煞是精彩。 姜妩媚这个贱人,竟敢将她当伶人戏耍! 纯玉荣本想甩袖离开,不受这屈辱,可想到自己已半月未见殿下,又挪不动脚。 每日殿下回府必定来这女人这用晚膳,若拖到晚膳时辰,与殿下见上一面,也能让殿下瞧见她苦楚,给这贱人狠狠记上一笔。 想到此,纯玉荣蠢蠢欲动的脚尖撤回,脸上露出个委曲求全的笑: “姐姐若不嫌妹妹技拙,妹妹今日便献丑了。” 送上门的乐子不看白不看。 姜妩媚颔首,望着纯玉荣饱受屈辱的模样,忍笑忍得肚子都痛了: “妹妹哪里的话,那就开始吧。” 青枝取来凤尾琴,摆好案桌,点上香炉,纯玉荣深吸一口气,净手后坐到案前,素手轻拨,阵阵悦耳琴音从暖阁飘出。 在院外扫雪的下人,闻声驻足,纷纷感叹姜侧妃手段出众。 同为侧妃,能令纯侧妃亲自弹琴给她听,谁是红花,谁是绿叶,一眼就能看清,看来以后得更使劲儿巴结姜侧妃才行。 纯玉荣半点不知府中下人作何感想,她这会正沉迷在得见萧统的画面里,不可自拔。 姜妩媚撑着下巴听了一会儿,乐不可支,高兴得连吃一碟子糕点。 雪一直未停,天色却逐渐暗下来。 纯玉荣算盘打得好,可架不住老天不给力。 今日,萧统被圣上留在宫中,共商政事,回府很晚,她在暖阁把手指弹出血,都没瞧见萧统半个影子。 这可把纯玉荣气坏了,强撑着笑脸辞别姜妩媚,从暖阁跑回院子,在院中噼里啪啦好一通乱砸,才勉强恢复理智。 …… 另一头,许君君从太子府回来,恰好在府门口碰上从军营回来的霍祁明。 霍祁明身穿轻甲,面容俊朗,望着从马车跳下来的许君君,眉头紧的可以夹死蚊子,似在责怪她举止粗俗。 许君君对他黑脸视而不见,扭过头从他身侧绕开,大步走进府内,仿佛对他避如蛇蝎。 霍祁明心头火起,想起昨夜哭得险些晕过去的悦儿,心一横,决定今晚去找祖母一趟,想法子把那三十六个女人处理了,再顺便提一提纳悦儿为妾的事。 许君君回到房中换了身衣裙,就去老夫人院子。 瞧见她来,歪在榻上小憩的霍老夫人眉目舒展,朝她招手: “你这丫头,今天去哪儿打秋风去了?” “回祖母,孙媳今日去太子府上谢恩去了。 回来路上还买了您最爱的玉糍糕,不过这玉糍糕不好克化,祖母您不能多吃。” 将玉糍糕喂一片进老夫人嘴里,许君君坐到她身侧,笑眯眯替老夫人把脉,见一切正常,她才继续抬头跟老夫人插科打诨。 霍老夫人年轻时中过剧毒,当时凶险,人虽抢回来,却落下病根,身子骨一直不好。 现在上了年纪,冬日寒风一入体,便时常偏头痛,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看了好多太医名医都不见好。 半年前,许君君突然说老夫人这病她能根治,众人不信,直到许君君几副药方下去,霍老夫人两鬓白发生青丝,将军府众人这才信了她。 现在,许君君负责调养霍老夫人身体,颇受老夫人疼爱,就算她跟霍祁明感情不睦,将军府上下也无人敢冒犯。 陪霍老夫人闲话了会,许君君说到正事上: “祖母,这几日闲来无事,孙媳过来陪您抄佛经可好?” “你不是最烦静坐?抄佛经一坐就几个时辰,你这丫头能坐住?” 霍老夫人笑着点她鼻头,只当她说着玩笑。 许君君笑笑,起身走到老夫人身后,指尖搭上她额头两侧,找准穴位,轻柔按压。 等老夫人露出享受的表情,许君君才继续道: “这几日孙媳睡不安稳,日日梦魇。 想着祖母您这里有菩萨金身镇着,就想过来陪您抄抄佛经,求个安心。” 边关战事吃紧,再过半月,霍祁明便会被皇上派去边塞。 而按小说情节,霍老夫人根本活不到霍祁明回来。 而这些,全都跟霍祁明那个蛇蝎表妹陈悦儿脱不了干系! 书中,霍祁明多番想纳陈悦儿为妾,皆被霍老夫人严厉阻拦。 陈悦儿怀恨在心,趁霍祁明远征边塞,重金买通许君君婢女,威逼利诱,迫使婢女给老夫人补汤中下毒。 老夫人死后,陈悦儿跳出来指证许君君,说许君君就是暗害老夫人的凶手,还带着人在许君君房中搜出一包没用完的砒霜。 人证物证俱在,霍老夫人停灵在府,原主许君君百口莫辩,径直被霍祁明送进大牢,以谋害祖母之罪,判了凌迟。 想起原主被削成骨架的下场,许君君贴霍老夫人更近了些,微微眯起眼望向窗外风雪。 她不想死,也不想霍老夫人死。 老夫人是将军府唯一真心对她的人,陈悦儿要敢对霍老夫人下手,她就要陈悦儿狗命! 老夫人拍拍许君君手背,笑得宽容和蔼: “你这丫头,惯会胡说。 罢了,你想来便来,祖母还会拦着你不成。” 祖孙俩说着话,霍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进来蹲身禀告。 “老夫人,少夫人,少爷来了。” 李嬷嬷话语刚落,换了一身蓝色锦袍的霍祁明裹挟着寒气踏入房中。 看见许君君也在,霍祁明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朝霍老夫人行礼。 “祖母安好。” “嗯,今日军营操练如何?” 霍祁明居嫡居长,德才兼备,无论是霍老夫人还是霍将军夫妻都对他寄予厚望。 霍祁明坐到一侧,接过李嬷嬷送来的热茶,恭敬回话: “操练尚可,多谢祖母挂念。” “你爹娘在边塞护国,你在京城,也不可懈怠。” 嘱咐一句,霍老夫人见天色不早,对李嬷嬷道: “摆饭吧。” 霍祁明望了眼许君君皱了皱眉,他实在不想与她同处一室。 可祖母在这儿,他还想提一提悦儿的事,以及那三十六个女人的去处。 察觉到霍祁明一直盯着自己,许君君眼珠子转了转,换上一副伤心失意的表情。 “祖母,孙媳刚才在太子府已用过晚膳,您跟夫君一道用吧,孙媳先告退了。” 等许君君走了,霍祁明拧着眉,觉得哪里不对。 霍老夫人看着自家孙儿叹口气,也没多说,直到饭菜送来,祖孙俩用完晚膳,霍老夫人漱完口,才悠哉悠哉开口: “说吧,今日来祖母这有什么要紧事?” 霍祁明放下擦手帕子,斟酌开口: “祖母,孙儿想纳悦儿,望您准允。” 霍老夫人擦手的动作一顿,回头打量霍祁明: “若祖母不允,你当如何? 如同对待孙媳妇那般,冷落祖母?” 霍老夫人这话极不客气,没有半分体面,霍祁明脸上一僵,连忙行礼告罪: “孙儿不敢。” 霍老夫人冷哼一声,动了怒: “对祖母不敢,对君君就敢了? 成亲大半年,你对君君不假辞色,对陈悦儿倒是呵护备至! 陈悦儿不过你儿时溺水救过你一次,就让你巴巴护了她这么多年,也是她本事。” 见霍老夫人言词犀利,霍祁明急忙辩驳: “祖母,您误会了,悦儿不是您想的那样。” “是与不是,祖母自有眼睛看,耳朵听,不需要你偏颇解释。” 霍老夫人面色不虞,将陈悦儿嫁出去的想法越加坚定。 陈悦儿不过是个在霍府长大的表姑娘,若因为她,长此影响霍祁明跟许君君感情,霍老夫人第一个不答应。 想到前些日子冰人送来的名册,霍老夫人定声道: “陈悦儿心性不定,不是你良配。 反观君君,祖母冷眼瞧这半年,她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孩子,你该跟她好生过日子,才是正经。” 霍祁明还想再说,霍老夫人抬手止住他话头: “不用多说,陈悦儿自小在府内长大,祖母也不会亏待她。 祖母已挑出几个门当户对的清俊才子,过几日你选一个,年后祖母做主,备上一笔丰厚嫁妆,将她嫁出去。” 霍老夫人这话,如晴天霹雳劈中霍祁明,他顷刻变了脸色,猛然站起,大声道: “不行! 孙儿不答应!” 霍老夫人冷冷盯着霍祁明: “霍祁明,你这是要忤逆祖母!” 霍祁明双拳紧握,蓦地双膝跪地,目含火星: “祖母让孙儿娶许君君,孙儿娶了。 若祖母一再相逼,孙儿就去求圣上做主!” 霍老夫人气了个倒仰,操起手边茶盏就朝霍祁明扔去,厉声呵斥: “你这个混账,此等家丑,居然敢去圣上面前宣扬,你不要命了!不要仕途了!” 茶盏砸破霍祁明额角,鲜血滴落,他挺直脊背,态度坚定跟霍老夫人对峙。 “孙儿无惧!只求祖母成全!” 第3章 阴晴不定的太子 许君君得知霍祁明要纳陈悦儿时,是次日一早,彼时她正埋头用早膳。 她新提拔上来的大丫鬟春兰,正凑她耳边,绘声绘色说着昨夜霍祁明顶着满头血从老夫人院子出来的全府大新闻。 许君君左耳进右耳出,等春兰说到陈悦儿三更半夜去听风院照顾霍祁明,她正喝完最后一口鸡丝粥。 “以后听风院的事,通通不用禀告。 倒是祖母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走吧,换身衣裳,去陪祖母抄佛经。” 许君君才不耐烦听霍祁明跟陈悦儿怎样你侬我侬,反正最多半年,她就能离开这个烂地方。 届时,就算霍祁明跟陈悦儿当着满京城裸奔,都跟她没关系。 春兰盯着自家夫人,恨铁不成钢: “少夫人,表姑娘都亲自去照顾少爷了,您就不着急? 要不少夫人您也亲自炖个补汤,去看望一下少爷?” 许君君踏出房门,听见这话,嘲讽一笑: “喝老娘亲手炖的汤,他霍祁明也配?!” 霍祁明额头破了相,接连两日没去军营操练,自他留在府中,陈悦儿日日去听风院陪他下棋练剑,两人郎情妾意羡煞旁人。 许君君完全没感觉,每日按时去老夫人院子,诵经礼佛,端的是岁月静好,春兰这个大丫鬟倒急得嘴里长了几个燎泡。 霍祁明留在府中第三日,一道圣旨赐下,让他休整十日,十日后点两万兵马启程去边塞击杀匈奴。 圣旨一下,霍老夫人没工夫理会陈悦儿,每日紧张叮嘱霍祁明勤练兵,然后就跪在佛堂,捏着平安符日日诵经祈福。 许君君受老夫人影响,闲来无事,也跟着霍老夫人一道捏着平安符诵经。 不过,她不是替霍祁明求平安,而是替姜妩媚。 霍祁明离京前一日,姜妩媚派青枝给许君君送了一封信。 许君君看完信瞳孔微缩,伏桌迅速写好回信。 写完信,许君君将信跟养生丸及平安符一起递给青枝,让她一道带回太子府。 青枝带着东西回府,姜妩媚正见完太子府各个管事,撞见青枝,几位管事相继打完招呼才离开暖阁。 “娘娘,奴婢已将信递到将军夫人手中。 这些便是夫人托奴婢带回来的东西。” 将东西呈到姜妩媚面前,青枝低声回禀。 姜妩媚嗯了声,看完信就烧了,取出平安符摩挲几下,姜妩媚亲自把平安符放进贴身香囊,嘱咐青枝将养生丸收好。 眼看时辰就到正午,姜妩媚用完午膳,刚准备小憩片刻,外面通报府上采买管事求见。 青枝将人带进来,却见管事手里提着一个精致奇巧的笼子。 笼子上挂着一把漂亮银锁,十分抓人眼球。 看清笼中东西,姜妩媚双眸逐渐亮起,那团毛茸茸,哼哼唧唧的小东西,是白虎幼崽? “奴才见过娘娘。 娘娘万福金安。” 跪地行完礼,管事将笼子双手奉到姜妩媚面前,脸上褶子笑成一堆: “上次青枝姑娘提了一嘴,说娘娘想养个小玩意打发时间,奴才就一直留心着。 恰好月前,殿下猎回来的白虎产下一个幼崽正合适。 奴才想着,娘娘可能会喜欢,就说拿来娘娘瞧瞧。” “青枝,快将小东西抱来本宫瞧瞧。” 姜妩媚直起腰,满脸迫切。 上辈子死前,她在家里就养了两只小猫,对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没有半点抵抗力,这会瞧见憨态可掬的白虎崽,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吸上两口。 管事将笼子打开,青枝走上前动作轻柔的将虎崽抱出来,递到姜妩媚手中。 来暖阁前,管事已将小虎崽打理干净,姜妩媚将小虎崽抱在怀里,嗅着小家伙身上奶呼呼的味道,欢喜得两眼冒光,不住抚摸小家伙滑顺的小虎头,点一点小虎崽脑袋上的虎纹,简直爱不释手。 许是察觉到姜妩媚喜爱之意,刚才在笼中奄奄的小虎崽,翻过身哼哼唧唧去闻姜妩媚指尖,闻过后又伸出小舌头舔了下,开始叫起来。 小家伙叫声软软糯糯,格外惹人心软,别说本就爱小动物的姜妩媚,就连屋中其他丫鬟都被白虎崽吸引,露出好奇的目光。 “管事有心。 这白虎崽本宫留下了。” 抱着白虎崽来回亲了两口,姜妩媚转头朝青枝道: “你等会派两个丫鬟跟管事去取白虎崽的吃食,再让府内工匠给白虎崽重新做一个窝。” 这可是白虎幼崽诶,在现代她摸都没摸过,没想到穿了书,居然还有机会养,真是太好了。 瞧主子这般喜爱这小东西,青枝脸上浮起笑容,笑着蹲身应是,领着管事退出殿内。 这夜,太子萧统从宫中回来,踏入暖阁,发现姜妩媚抱着一团白色绒球,站在门口等自己。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她怀中是个白虎崽子。 “哪来的?” 萧统惜字如金,面容冷肃一如往日。 姜妩媚早就习惯萧统这张冷脸,笑着将怀中白虎崽递给青枝,让她带下去喂虎奶,自己洗净手替萧统取下大氅。 “府中管事送来的,说是殿下月前猎回的白虎产下的。 妾在府中不得出门,便想养在身边逗趣。” “嗯。用膳吧。” 不过一个畜生,萧统不会多加理会。 今日朝堂事多,萧统此刻疲累至极,没工夫关心姜妩媚养白虎还是养狗。 晚膳刚刚备好,菜肴精致,补汤各异,姜妩媚站在萧统身侧,先替萧统盛了一碗补汤,才坐到他身旁,笑吟吟开口: “殿下白日忙于政务劳神费心,妾特意吩咐厨房给您炖了几道补汤,您都尝尝。” 萧统没有回应,太子府上下皆是他耳目,姜妩媚今日有无吩咐厨房炖汤,他一清二楚。 见这女人当着自己巧言令色,萧统眸底闪过一丝厌恶,在没被人捕捉前,就很快消散。 “既是侧妃好意,孤定当好好尝尝。” 平静目光自姜妩媚脸上一滑而过,萧统端起汤碗几口下肚,执筷用膳。 观察到萧统微表情,姜妩媚脸上笑意不减,心中警铃大作。 这狗男人,怎么突然生气了? 第4章 邪门的出征礼物 这狗男人,那天她让纯玉荣在雪地里喝了一炷香冷风他都没发脾气,今天生哪门子气?! 脑中将今日种种迅速回想一遍,姜妩媚目光定在补汤上,恍然大悟,暗骂自己大意。 失策了,下次撒谎,她一定要撒得更真一些。 不过这个小插曲,也让姜妩媚明白,时至今日,萧统这个狗男人依旧派人日日盯着自己。 她殿中众人,每日一言一行,恐皆在他耳目之下,若是她举动有异,第一时刻便会被他发觉。 想到这儿,姜妩媚心中发寒,袖中指尖忍不住瑟缩了下,言语动作更加小心谨慎。 用完晚膳,姜妩媚亲自伺候萧统沐浴更衣。 洒落花瓣的浴池热气腾腾,姜妩媚刚替萧统擦完脊背,就被男人伸臂拉入浴池,溅起一片水花。 姜妩媚吓一跳,跌进浴池中险些呛水,慌乱在在萧统结实的腰腹上抓了好几把。 好在萧统及时揽住她腰,才让她稳住身体,避免了喝洗澡水的命运。 吞下喉中骂声,姜妩媚乌发尽湿,眨着潋滟的桃花眼,趴到男人胸口,声音娇柔甜腻,勾人心肠: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美人衣衫尽湿,曲线毕露。 萧统微微低头,就瞧见美人眸带春色,水嫩粉红的唇瓣轻颤,如出水芙蓉,一眨不眨盯着自己,极尽诱惑。 哪怕萧统厌恶姜妩媚惺惺作态,也不得不承认,姜妩媚确有九分颜色,整个京城,难有女子与其争锋。 这也是当初选她做玉荣挡箭牌的根本原因。 试问,作为男人有如此殊丽女子在侧相伴,谁不真心疼宠,极尽宠爱。 相信,皇宫内他的好母后,也是此般作想。 萧统盯着姜妩媚沉默半晌,眸中暗色翻滚,手一抬径直扯开女子身前粉色肚兜,埋头俯身。 浴池内动静刚起,青枝就带着奴仆退出寝殿,守在门口。 直到月上中天,再次听见萧统传唤,青枝才领着丫鬟低头进殿。 丫鬟换好床铺,整理好东西便各自退下。 青枝伺候昏昏欲睡的姜妩媚重新洗漱,瞧见姜妩媚身上艳丽吻痕跟众多青紫痕迹,脸上满是心疼。 等伺候姜妩媚上床,她才埋头退出寝殿。 次日一早,萧统依旧天色未亮就起身离开。 昨夜萧统太狠,姜妩媚试了两次才从床上爬起来,伺候他穿戴。 等萧统走后,姜妩媚爬上床龇牙咧嘴的开始骂人。 这狗男人,昨晚发什么疯。 像没碰过女人似的,手那么重,她腰都要断了,胸也疼得要死。 “娘娘,奴婢去取药膏过来。” 青枝昨夜瞧见自家主子身上痕迹,就想去取药膏,碍于殿下在,才作罢。 这会儿殿下走了,她立刻将往日用的白玉膏取过来,小心的替姜妩媚上药。 姜妩媚肌肤娇嫩,哪怕青枝动作足够小心,也疼得她倒吸冷气。 瞧着她皮肤上触目惊心的青紫,青枝忍不住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 “殿下昨夜是怎么了? 怎如此不知轻重,明知娘娘肌肤娇嫩,还下这么重的手?” 姜妩媚边吸气,边皱眉: “住嘴,殿下可是你能编排的! 下次再犯,掌嘴二十。” 青枝是她心腹,姜妩媚自然看重她性命,殿内到处都是萧统眼线,要是青枝这些话,有个只言片语传到萧统耳朵里,她这小命儿还要不要了! 青枝一愣,抬头见自家主子含怒面容,立马磕头认错: “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姜妩媚摆摆手,眉间晕着疲乏: “下去吧,本宫睡一会儿,没事别来打扰。” “是,娘娘。” 殿门再次闭合,姜妩媚忍着浑身酸痛,继续补眠。 今日,是霍祁明带领两万大军离京的日子。 大军在城外,霍祁明从将军府出发时,刚到寅时。 夜色浓浓,大雪未歇。 霍祁明穿着重甲,腰佩长剑,身形威武,意气风发,立在将军府门口,活脱脱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也难怪来送人的陈悦儿看直了眼。 望了眼人群中白衣身如蒲柳的陈悦儿,许君君冷笑一声,撇过头稳稳扶着老夫人站到霍祁明身前。 “明儿,这是你首次上阵,到了边塞阵前切不可莽撞,万事听从军令知道吗?” 霍老夫人精神烁烁,望着霍祁明定声交待。 霍祁明颔首,神色恭敬: “孙儿谨记祖母教诲。 孙儿不在京时,万望祖母保重身体,坐等孙儿此战凯旋。” 霍老夫人满意点头,将平安符放到霍祁明怀中: “你放心,有君君在身边照顾祖母,祖母身体必定康健。 对了,君君,你不是也有东西给明儿吗? 此时不拿,更待何时。” 这几日霍老夫人诵经礼佛,吃斋茹素,许君君都一直陪着,老夫人自然知道许君君也准备了个平安符。 见霍祁明都要走了,这小丫头都没表示,老夫人不得不推波助澜一把。 霍老夫人这话一落,在场三人齐齐一僵。 霍祁明跟许君君面露尴尬,陈悦儿则双眼含泪的望向霍祁明。 面对霍老夫人鼓励的目光,许君君嘴角抽搐,满头黑线。 她什么时候给霍祁明准备东西了? 她怎么不记得? 许君君刚想说她没东西,余光瞟见陈悦儿那张泫然欲泣的脸,突然改了主意, 只见她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笑眯眯递到霍祁明面前。 “夫君,这是我特意调制的毒粉,你好生收着。 要是在战场上遇上强敌,拿出这瓶毒药往他眼前一洒,保准毒得他哭爹喊娘,一命呜呼。” 霍老夫人:(???)? 霍祁明:╰(???)╯ 陈悦儿:?(???д???)?混账!! “姐姐什么意思,明哥哥还未出发,姐姐就说如此不吉的话,难道是想明哥哥大败而归吗?” 霍老夫人跟霍祁明还未开口,陈悦儿先站不住,出声质问。 许君君嘴角弧度不变,转头看向陈悦儿,柔声道: “妹妹此言差矣,姐姐这叫未雨绸缪。 夫君此去边疆,万事未知,有这毒药傍身,也多一层保险。 你想想,若是夫君真遇险境,死到临头,将这毒药拿出洒他个出其不意,不也就多三分生机。 妹妹,姐姐这礼物虽送得邪门,但总归是个有用的,总比你明哥哥遇上强敌,身上只剩一个装了一袋子红豆破香囊强。 你说,是不是?” 第5章 歹毒的白月光 “咳咳咳……” 霍老夫人险些被许君君这话呛到,回过味来目光不善的盯着霍祁明。 这臭小子,居然敢跟陈悦儿私相授受! 她这个祖母还没死呢! 这就震不住他了! “祖母觉得君君说的不错。 君君这礼物虽然、、奇特了点,但总归一番好意,明儿,你得好好谢谢君君。” 望了眼人群中的陈悦儿,霍老夫人开口替许君君说话,末了警告性的看了霍祁明一眼,勒令他不要太过分。 霍祁明黑着脸瞪许君君一眼,对她说破香囊的事十分不满。 可当着霍老夫人面,他又不敢将玉瓶摔回许君君脸上,只得沉着脸将玉瓶收进怀中,转头看向霍老夫人。 “祖母,时辰不早了,孙儿先去军营了。” 故意忽略许君君,霍祁明最后回头看了眼人群一侧的陈悦儿,朝她点头后,径直翻身上马没入夜色。 寒风瑟瑟,马蹄溅起飞雪,一队兵丁破开寒风追随霍祁明而去,留下雪地一串凌乱脚印延伸进风雪中。 “一定要平安回来。” 望着马背上的霍祁明,霍老夫人叹息一声,拍拍许君君手背,安慰: “君君你放心,有祖母在,这小子必定不敢负你。 等明儿此次凯旋,祖母定会做主,命他跟你圆房。” 将军府皆知少爷同少夫人并未圆房,老夫人当着众人面发话,明显是要替许君君撑腰。 一时,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许君君跟陈悦儿身上,目光各异。 听见圆房二字,许君君脸上假笑差点碎裂,一侧陈悦儿却崩溃了,越过众人,哭着跑进府内。 许君君望着她披麻戴孝般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哭个屁,整的像谁稀罕他霍祁明似的,送她都不要好吧! “祖母,您的好意,孙媳心领了。 不过圆房就算了,孙媳喜欢你情我愿,不愿做强迫他人之事。” 扶着霍老夫人慢慢往府内走,许君君说得正义凛然。 霍老夫人感动得一塌糊涂,连连拍着她手夸赞: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嫁给明儿,真是苦了你了。 你放心,说什么祖母都不会让他有负于你。 祖母已经打算好了,等明儿征战回府,就让他亲自挑一个青年才俊,将陈悦儿嫁出去。 等她嫁了,你跟明儿就能好生过日子了。” “到时候再说吧。 祖母,今日孙媳还是陪你抄佛经……” 许君君明显没将霍老夫人话放在心上,胡乱点头应付。 她跟霍祁明能过什么日子,等帮霍老夫人度过这死劫,时机一到,她就要跟袅袅出京潇洒去了。 谁还记得他霍祁明是哪根葱。 另一头。 陈悦儿哭着跑回院子,一下扑到在床上。 伺候她的丫鬟瞧见了,连忙上来劝慰。 还没等她把陈悦儿劝好,陈悦儿另一个贴身丫鬟从院外急步跑进来,跪到陈悦儿身旁,咚一声跪下,满脸急切惊惶。 “小姐,不好了! 刚才奴婢听老夫人说,等少爷这次凯旋回来,老夫人就要让少爷亲自将您嫁出去!” “什么!” 陈悦儿一惊而起,连哭都忘了哭,揪着丫鬟衣领,厉声诘问: “你在何处听说的,老夫人说这话时,可有旁人?” “就在府门口,刚才小姐走后,少夫人扶着老夫人往里走,奴婢跟在身后,听着真真的。 当时老夫人身后还有好些下人,他们也全都听见了。” “全都听见了。岂不是将军府上下,都知道老夫人有多厌恶我?” 陈悦儿手一松,目光空洞,少顷,她眼底暴起一阵恶芒,尖声嘶吼: “这个老妖婆,次次都是她阻拦我跟明哥哥在一起! 她怎么不去死! 她怎么还活着!” 陈悦儿歇斯底里的咒骂状若厉鬼,半分没有在霍祁明面前柔弱单纯的样子。 两个丫鬟被她扭曲的面孔吓到,其中一个机灵的,忙去关上院门,跑回陈悦儿身旁急声劝慰: “小姐,您先别着急,少爷刚离开,此事还有转圜余地。” “有什么余地,你是没瞧见老夫人那坚定样,有老夫人在,少爷如何娶得了小姐。” 来禀告的丫鬟心急如焚,她们从小伺候陈悦儿,主仆情谊深厚无比,自然事事以陈悦儿为先。 这会儿见自家小姐筹谋多年的愿望即将落空,两人也急得如热锅上蚂蚁。 “是啊,明哥哥最是孝顺,有那老妖婆在,他不可能娶我的。” 陈悦儿低着头,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强烈的恐惧感摄住她整个心脏,让她心神大乱,无法思考。 难道她真要认命,顺从那老妖婆安排,嫁给京中那些家境微寒的六品官? 不,她不甘心! 当初刚到霍府,她费万般心思引走下人,设计霍祁明落水,以身相救后,才获得霍祁明护持。 一路走来,历尽千辛,霍祁明才愿意娶她。 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她如何甘心放手! 不,不行! 不能让老妖婆几句断送她多年努力。 她必须想办法才行。 可,霍府根基茂如繁林,坚若磐石,她一介孤女,有何本领与之抗衡,又如何能改变那老妖婆想法。 “哎,要是老夫人无法动弹就好了。 她若无法动弹出声,就没办法阻止少爷跟小姐成亲。” 猛然间,丫鬟一句无心之语,如万斤重锤狠狠砸向陈悦儿脑门,震得她浑身一抖,眼底希冀死灰复燃。 “无法动弹…… 无法动弹!” 这四字如春日野草在陈悦儿心头疯长,直至将她所有良知埋葬殆尽。 “对,只要老妖婆死了,就没人阻拦我跟明哥哥成亲了! 只要她死了,明哥哥就自由了!” 惊人亮光在陈悦儿眼底爆开,短短片刻,她经历了人生最惨痛的大起大落,仿佛一瞬勘破迷雾。 有了主心骨的陈悦儿,再次恢复平日安静温柔的模样,她擦去泪痕,看向忠心耿耿的两个丫鬟。 “小翠,我现在要你们帮我去办一件事。 除了你们二人,这件事不能让第四人知晓。” 陈悦儿声音越来越低,小翠跟小红两个丫鬟从震惊到麻木,再到犹豫,直至视死如归的坚定。 第6章 糟糕,闺蜜长脑子了 霍祁明离京后三四日,霍府风平浪静。 姜妩媚却突然收到许君君来信。 青枝将信拿进来时,姜妩媚正抱着小虎崽在暖阁中玩耍。 白虎崽耳朵圆圆,毛茸茸的小爪子踩在波斯地毯上,翻腾打滚,像团软绵膨胀的小棉花,十分可爱。 特别是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小虎眼,亲近懵懂望着姜妩媚哼唧,萌得姜妩媚心都化了,忍不住把小家伙抱起来,狠狠照着小虎头亲了两口。 “娘娘,将军夫人来信了。” 青枝拿着信进门,见姜妩媚抱着小虎崽起身,忙伸手从姜妩媚手中接过虎崽,递给丫鬟送去喂奶,自己端过水盆,让姜妩媚净手。 小虎崽养在姜妩媚身边,每日有专人打理并不脏,但陪小虎崽玩了会儿,姜妩媚身上手上不可避免沾染了些尘土灰尘,净完手,接过香帕擦了擦,才拆开信看了起来。 看清信上标注的时间,姜妩媚眉梢轻挑,回房提笔寥寥写了几行,才让青枝将信送出。 拿到回信的许君君迫不及待拆开信,一目十行看完后,不得不佩服自家闺蜜算无遗漏,立马屁颠屁颠去安排相关事宜。 这晚,萧统回府后,明显感觉姜妩媚热情不少。 特别在床榻上,那热乎劲儿,差点让他丢盔弃甲。 稳住雄风后,萧统为找面子,发狠来了几次,直逼得姜妩媚连连求饶,才终于放过她。 热情过头终伤已的姜妩媚,再次沐浴完躺上干净床榻,强撑着脸面,伏在萧统肩头,娇声说出今日目的。 “殿下,妾想求您一件事。” 萧统双眸蓦地睁开,沉沉盯着姜妩媚,冷声道: “说。” 怪不得今夜如此热情,原来是有求于他。 果然,除了玉荣,这些女人就是贪得无厌。 姜妩媚望着他眉宇间郁结之气,咬了咬唇,娇声道: “妾每日待在府中,觉得有些憋闷,过两日想出府散散心走一走。” “憋闷? 你最近不是养了一只小畜生在身边? 有它陪你逗趣解闷,何来憋闷一说。 孤看,你每日在府中甚是快活才对。” 萧统语气不善,明显不悦。 你才是小畜生! 你全家都是小畜生! 听萧统把自己最爱的白虎崽称为畜生,姜妩媚真想一耳光糊他那张帅脸上。 可为了姐妹大计,姜妩媚不得不忍气吞声,露出一抹灿笑,继续努力: “殿下说笑了,雪团虽可爱,但总归不如人知情知趣。 殿下知晓,在府上能与妾说话的人没几个,妾实在无聊。” 萧统皱眉。 雪团? 什么难听的名字? 那个小畜生不是公的吗? 看来京城传言,姜妩媚是个草包美人的流言不假。 小心觑着萧统面色,见他拧眉,姜妩媚狠狠心再添一把火: “殿下若是不喜,妾就不出府了。 左右府中还有纯妹妹之流的姐妹,实在不行,妾找纯妹妹她们说说话也成。” 姜妩媚提起纯玉荣,萧统面色微变,眸底却闪过一丝杀机,转头定定瞧着姜妩媚,直把她瞧得背后冷汗直流。 “殿下?” 萧统半晌不语,姜妩媚脸上的笑都差点僵了。 看清到姜妩媚眼底暗藏的恐惧,萧统才满意收回视线,冷淡道: “孤何时说过不允,你想去便去。”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想搞什么花样。 若是她做之事,危及到玉荣,就别怪他提前结果她性命。 “多谢殿下。” 不管心里多么紧张,面上姜妩媚笑得春光明媚,凑上前在萧统颊边落下一吻,才笑着退开,盖上锦被。 香风在鼻尖一扫而过,想起刚才身下温软,萧统下腹微紧,忍不住沉了脸。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勾引他。 得到萧统准许,到跟许君君约定这日,姜妩媚隆重打扮一番,带着奴仆护卫,声势浩荡的去了将军府。 听下人禀告,太子侧妃突临,霍老夫人满头雾水,忙带着两位姐妹出府迎接。 许君君站在霍老夫人身后,瞧着多日不见依旧容光焕发的闺蜜,笑得上排牙齿都全露出来了。 瞧着她那傻乎乎模样,姜妩媚一边端着架子同霍老夫人说话,一边隔着人群朝她眨眼。 许君君心领神会,悄悄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准备就绪。 姜妩媚心中有数,清清喉咙,决定陪小姐妹好好唱完今日这场大戏。 转头望着霍老夫人,姜妩媚嘴角笑容标准得体,面若芙蕖,声若黄鹂: “霍老夫人,本宫突然叨扰,没扰您清净吧?” “侧妃娘娘哪里的话,您能赏脸来府上坐坐,将军府上下荣幸之至。 侧妃娘娘请进。” 虽不知这太子宠妃为何而来,但霍老夫人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足,忙领着众人迎着姜妩媚往府内走。 今日受邀来府中的霍家两位老夫人,好奇的望着前方模样高贵的姜妩媚,小声疑道: “将军府同太子府何时这般要好了? 居然劳得这位最受宠的姜侧妃亲自登门拜访。” “我也不知,等会仔细瞧瞧,说不定姜侧妃这次来将军府有事要谈,我们正好可以听听。” 这两位老夫人是霍家同族,家中夫君皆在朝堂为官,虽不同将军府位高权重,但也同为朝堂二品官,不容小觑。 身后两位夫人耳语,姜妩媚尽收耳中,与霍老夫人攀谈时,朝一侧许君君悄然使了个眼色。 许君君看了看时辰,觉得差不多,就站到霍老夫人身侧,笑道: “祖母,这几日后花园中的黄梅开得正艳,不如让几位贵客一道移步后花园,一道赏赏梅景?” 斩草要除根,今日之事,若发生在老夫人院中,为避家丑,老夫人必定设法遮掩不让外泄。 可在大庭广众下,她陈悦儿就将永无翻身之日。 见霍老夫人踌躇,姜妩媚笑着接话: “本宫觉得小夫人建议不错,日日待在府内,本宫闷得脑袋生疼,就是想四处走走透透气。 此番出府,若能赏赏将军府独特的梅景,也不枉本宫出府一遭。” 朝许君君投去赞赏的眼神,姜妩媚觉得自家这直肠子闺蜜,终于要长脑子了。 第7章 中 毒 众人移步将军府后花园,在花园中的八角亭落座。 招待几人一切行径,霍老夫人全权交给许君君打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对许君君的看重。 姜妩媚心若明镜,知晓霍老夫人是真心对许君君好。 也难怪,君君每次都掏心掏肺的替这霍老夫人配药,找不到的药引,还跑去她那儿寻。 四人落座,下人将热茶糕点奉上,精致漂亮汤婆子人手一个,加上许君君吩咐下人送来七八个炭盆,四人坐在亭中,倒不觉寒冷,只闻阵阵梅香,浑身舒爽。 八角亭奴仆环绕,姜妩媚坐在三位老夫人身前,左右逢源,聊得十分投机,她时不时抿唇浅笑,活脱脱一幅梅林仕女图,看得许君君打心眼里佩服。 眼看话过几轮,众人聊的差不多,快到午膳时辰,姜妩媚就朝许君君方向瞧了一眼。 接收到讯号,许君君点头颔首,上前几步笑道: “侧妃娘娘,两位老夫人,外面快起北风了,不如我们先进厅用午膳,用完膳再出来走走?” 她一出声,霍老夫人才惊觉已到午膳时辰,笑道: “君君说得对,园中梅景虽好,寒风却过于刺骨,我们还是先去用膳,等会再出来赏景。” 这里姜妩媚身份最尊贵,另外两位老夫人闻言,纷纷向她看去,见她颔首笑应,才相继出声附和。 “如此甚好,就听老夫人的。” 见四人同意,许君君转头吩咐下人摆膳,扶起霍老夫人,领着几人朝一侧饭厅而去。 她们一移步,身后仆从婢女也纷纷起身,跟在各自主子身后。 今日府上有客,许君君早就吩咐菜色用心布置。 为迎合贵客口味,府内厨子准备了鲁、川、苏、闽、浙四个菜系,生怕怠慢吃挂落。 美酒佳肴满桌,姜妩媚兴致上来,还拉着三位老夫人小酌了几杯桂花酿。 没想到,几杯酒下肚,她便脸颊染粉,眸生媚波,直把霍老夫人瞧得眼皮直跳,暗叹太子艳福不浅。 另外两位老夫人望着姜妩媚绝色模样,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瞧见惊艳。 早就听闻姜家女容貌冠绝京城,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也难怪太子那样稳重持成的男人,冷落后院众数美人,独宠她一人。 就在众人午膳用得差不多时,一个丫鬟将一道汤呈上来, “老夫人,这是您今日该喝的补汤,厨房那边刚才忙忘了,这会儿才送来。” 这会儿送汤来得突兀,姜妩媚几人目光均被那玉白大汤碗吸引。 老夫人点头挥手让丫鬟退下,等汤呈上桌,才笑着朝姜妩媚三人解释: “这是君君特地开方熬的气血补汤,全靠这汤,老身这两鬓才生了这些黑发。 侧妃娘娘跟两位老姐妹若不嫌弃,可以一道尝尝。” 姜妩媚看了补汤一眼,望着熬得软烂的人参、乌鸡,以及中草药,瞟了许君君一眼。 许君君朝她微微点头,表示按原计划进行,一切顺利。 轻咳一声,姜妩媚笑颜如花: “既然老夫人愿意割爱,本宫就一道试试。 青枝。” 站在姜妩媚身后的青枝走上前,拿起玉碗盛了小半碗放到姜妩媚面前。 姜妩媚低头喝了一小口,扬眉称赞: “这补汤药香扑鼻,喝着倒别有一番滋味。 两位老夫人也可试试。” 另外两位听见霍老夫人说此汤能催生黑发本就好奇,听姜妩媚开口,自然一人盛一碗笑着低头尝起来。 霍老夫人见三人都喝了,自己也让丫鬟盛了一碗,刚想喂到嘴边,异变陡生。 只见坐在上首,片刻前还笑语嫣嫣的姜妩媚突然皱眉,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面色痛苦的向后倒去。 “娘娘!” 青枝尖叫一声,立马扑过去扶住姜妩媚,发现姜妩媚双眸紧闭,面色痛苦,厉声吩咐起来: “来人,快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厅中霎时兵荒马乱。 许君君紧张的飞奔过去,往姜妩媚口中塞了一颗药丸,皱眉脉搏诊断片刻,震惊道: “不好,侧妃娘娘这是中毒了!” 霍老夫人跟另外两位见状,脸齐刷刷一白,起身想去查看情况。 可还没等三人走近,那两位喝过汤的老夫人也跟着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两位老夫人奴仆纷纷叫着扑上查看情况,厅中顷刻更乱。 霍老夫人脸色大变,厉声道: “来人,来人! 立马去太医院请三位太医过来。 今日府上,凡是触碰过吃食的人,一律抓起来,捆了扔柴房,听候发落。” 许君君命人将中毒昏迷的姜妩媚及两位老夫人送进院内,为稳妥,又取了三粒保心丸,喂她们各自服下。 霍老夫人被李嬷嬷扶着,一眨不眨的盯着许君君动作,等她忙完,才颤颤巍巍开口: “君、君君,侧妃娘娘,跟两位老姐妹有无大碍?” 许君君犹豫了下,道: “姜侧妃喝的补汤最多,中毒最深,情况最糟。 两位老夫人稍好些,不过经此一遭,没个两三年,很难恢复元气。” 霍老夫人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许君君吓一跳,一个箭步冲过来,同李嬷嬷一道一左一右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低声劝慰: “祖母,您别太担心。 此番中毒,她们虽都伤了元气,但都已服下保心丸,性命无碍。 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到底怎么回事,给三家府上一个交待。 最重要的是给太子一个交待。” 霍老夫人大梦初醒般回神,双眼如炬,恨声道: “对,给我查! 我倒要看看,谁如此狼心狗肺,敢胆大包天在我将军府下毒!” 佝偻身形瞬间撑起,霍老夫人脸上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君君你在这守着侧妃娘娘及两位老夫人,等太医来了,让他们精心替三人诊治。 祖母去抓这下毒之人!” 后宅浸淫几十年,若此时还看不出今日之祸,是有人蓄意害她,过往几十年,霍老夫人就白活了。 此刻,她只想将妄图害将军府倾覆的幕后黑手抓出来,抽筋拔骨,大卸八块! 许君君用力点头应下,满脸坚定: “祖母你放心,有我在,姜侧妃她们绝不会出事!” 第8章 毒 蛇 霍老夫人带着李嬷嬷快步离开,许君君等三位太医到府替姜妩媚三人一一诊脉,确定她们都没生命危险,才真正松口气。 虽一切早有安排,可真到这刻,许君君也怕有闪失。 好在袅袅事先服过解毒丸,万事无恙,否则她绝不允许袅袅亲自试毒。 这头稳下来,许君君便记挂着霍老夫人那边的事。 嘱咐青枝她们照顾好各自主子,许君君踏出房间,去找霍老夫人查看情况。 出了门,许君君转头就问春兰: “老夫人抓了哪些人?” 春兰得许君君嘱咐,一直盯着护卫抓人,许君君一问,她全都吐露干净: “厨房所有人都抓了,送膳的几个丫头也被捆了。 听说我们院中的银水跟表姑娘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今日去厨房转过,这会儿也被护卫扣押着准备审问。” 确定重要人证都在,许君君点点头,疾步朝外走去。 今日这事,彻底惹怒霍老夫人,她一出手,整个将军府都沸腾起来。 整个将军府护卫在府中穿梭捆人,时不时传来下人惊恐不安的求饶声。 正厅中,霍老夫人坐镇高堂,面含煞气,眉蕴雷霆,仿佛回到三十年前她刚入将军府时的模样。 整个厅中,落针可闻。 李嬷嬷站在霍老夫人身后,看着护卫拉着一个又一个下人进来,分开审问。 一轮下来,可疑人员很快确定。 府上吃食一直都是专人打理,今日府上有客,入口吃食一直有人盯着。 除了许君君房中二等丫鬟银水,以及陈悦儿的两个贴身婢女,小翠小红,并无其他可疑人进过厨房。 查到这儿,霍老夫人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暴怒摔碎手中茶盏,摔完茶盏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眼中怒火不断翻腾燃烧。 “好,很好! 我还以为是霍家政敌潜伏府中下此毒手,没想到是自己养的白眼狼反咬了自己一口! 陈悦儿,好个陈悦儿!” “可否要奴婢去将表姑娘带过来?” 李嬷嬷站在霍老夫人身后,脸色也跟着发沉。 霍老夫人吞下喉中一口血气,狠声道: “先不去,你领着人亲自审问陈悦儿两个贴身婢女,直到两人画押后,再去找陈悦儿。 届时白纸黑字,我看她如何狡辩!” 李嬷嬷立马明白过来霍老夫人用意,点头应是。 末了李嬷嬷瞧了眼跪在底下,浑身抖如筛糠的银水,皱眉: “也不知表姑娘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买通少夫人院中的丫鬟动手。 要不是老夫人您福大命大,加上姜侧妃她们替您挡灾,恐怕这次凶多吉少。 您要是一倒,少夫人恐怕也难逃干系。 表姑娘这毒招虽险,但若成功,将军府就再无人能制衡她。” 李嬷嬷伺候霍老夫人几十年,早就练出一双火眼金睛,只要稍有头绪,她跟霍老夫人立马将前因后果捋清,抓住重中之重。 老夫人目光阴冷锐利,终于清楚陈悦儿下毒动机: “看来,是我挡了陈悦儿道,她才急不可耐的下毒害我。 今日姜侧妃三人完全是受我牵连,受了无妄之灾。” 俗话说,斗米恩,升米仇! 陈悦儿本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因她母亲同霍祁明母亲是同胞姐妹,在她父母身故后,霍夫人怜她孤苦才做主将她带在身边养着。 霍老夫人万万没料到,霍府为善养个孤女,居然是养了一条吐着蛇芯子的毒蛇在府中。 霍老夫人不敢想,若今日姜侧妃及两位老姐妹在将军府丧命,霍家会有如何下场。 圣上问罪,太子追责,朝中两族二品官员与霍家产生嫌隙,成为死对头,无论哪件祸事成真,都能令霍家震荡,影响根基,甚至连远在边疆的儿子儿媳以及孙子都会受到牵连。 想到此,霍老夫人怒不可遏,字字泣血: “你派人围住陈悦儿院子,等我安排好姜侧妃几人,再回来收拾她。” 许君君过来找霍老夫人,正好碰见李嬷嬷领着人拖着死狗一样的银水、小翠、小红往外走。 看见这一幕,许君君心中大石稳稳落下,知道今日这出戏,算是完美落幕。 “少夫人。” 瞧见许君君大步而来,李嬷嬷脸色和缓了些,低头行礼。 许君君颔首,看向李嬷嬷身后: “祖母在里面?” “在的,少夫人若寻老夫人,进去即可。” 李嬷嬷出声回完,就领着人准备离开。 她身后三人抖如鹌鹑,似是明白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生不如死的折磨,瞧见许君君,银水眼中爆发出一阵希冀,猛然挣脱钳制她的下人,扑到许君君脚边哭诉: “少夫人,求您救救奴婢。 奴婢可是奉您命才给老夫人下毒的,现在事情败露,您可不能让奴婢一人承担责罚!” 死死抓着许君君裙摆,银水哭得声嘶力竭,涕泪横流。 许君君低头看她一眼,冷笑连连: “我让你下毒? 我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还是嫌活得太长,命你去毒害祖母? 你用你那装满粪水的脑子好好想想,祖母若出事,我在府中可还有活路? 就你这样的蠢货,也就陈悦儿愿用,换成是我,早就一脚把你踢八丈远,省得在眼前碍眼。” 许君君话这样说,也这样做了,见银水还敢揪着裙角不放,许君君一个抬腿用力踢在她心口上,嘭一声闷响,将她踢得一个倒仰,捂着胸口哎哎呼痛。 许君君不耐烦跟一个小喽啰纠缠,朝李嬷嬷点点头,便进屋找霍老夫人。 “祖母。” 霍老夫人正欲出来,跟许君君打了个照面,急道: “你怎么过来了? 姜侧妃她们情况稳定下来了吗?” 许君君扶住霍老夫人,颔首回应: “姜侧妃她们吉人天相,有太已在,已脱离危险,没有大碍了。” 霍老夫人稍稍松口气,拍拍许君君,脸上露出颓色: “那就好,那就好。 君君,你陪祖母去趟书房,发生此等大事,祖母要亲自修书三封,命人送到各自府上去。 等真凶明了,再押着凶手亲自去各府上赔罪。” 姜侧妃中毒未醒,两位二品官员府上的老夫人也毒后虚弱。 霍老夫人不敢耽搁,去书房写信请罪,就让霍府管家亲自去各府跑一趟。 不多时,两位老夫人府上就有儿孙亲自来接人回去。 见着来人,霍老夫人领着许君君,自又是一番赔罪,保证三日内,必定给两家一个交待。 当着她面,来接人的两家人自没多说,可回府后如何商量,就不是霍老夫人能左右的了。 送走两位老夫人,将军府就只剩姜妩媚一人。 因着她身份特殊,霍老夫人更不敢怠慢,一直等在她床榻旁,忐忑的等她苏醒。 第9章 对 峙 姜妩媚苏醒得很快。 两家老夫人被人接走,半个时辰左右,她便悠悠转醒。 许君君、霍老夫人及大群奴仆站在床前,在霍老夫人告罪声中,姜妩媚虚弱开口: “老夫人不用自责,发生这种祸事,谁都不愿。 只要老夫人将凶手抓到,加倍惩戒,回府后,本宫自会好生给殿下解释,殿下宅心仁厚,不会多加怪罪的。” 姜妩媚这话说得漂亮知理,霍老夫人一时愣住,仿佛没料到姜妩媚这般好说话,半点没京城传言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 “多谢侧妃娘娘体恤。 您放心,老身一旦抓到凶手,必定亲自押着罪人到太子府赔罪。” 姜妩媚嗯了声,转头唤自己贴身婢女: “青枝,扶本宫起来。” 青枝本就在霍老夫人身后,两步上前,轻轻扶着姜妩媚起身,哽咽的唤了声: “娘娘,您身子可还有哪儿疼?” 青枝不知姜妩媚与许君君计划,见姜妩媚一出太子府就遭此劫难,心疼得眼泪都止不住。 在她看来,若在太子府,娘娘入口的点心水果都有专人试毒,哪会有这种灾事发生。 晚些回府,殿下瞧见娘娘这副萎靡模样,定要生怒,降罪众人。 青枝倒不怕殿下惩戒,只觉得自家主子这次遭了大罪,太过倒霉,替主子难受。 姜妩媚没想到青枝反应这么大,说了声无碍,才看向霍老夫人与许君君。 “本宫出来许久,该回府了。 等霍老夫人这边抓到了凶手,再去府上找本宫吧。” 霍老夫人忙不迭点头,连忙吩咐人将轿子准备好。 软轿从将军府出去,回到马车上。 姜妩媚朝将军府门口老夫人及许君君颔首示意,看清许君君眼中泪光,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别担心。 车轮滚滚而动,奴仆婢女随着马车前行。 等那辆奢华精致的马车消失在街角,霍老夫人才冷下脸,转身走进府中。 “将陈悦儿带到院子来!” 此刻,在后院中的陈悦儿正做着美梦。 计划动手前,陈悦儿并不知今日府上有客,初初听见前院动静,她便以为是小翠几人已然得手。 听见院外侍卫捉拿捆绑的声音,陈悦儿站在院中,更是激动得双眼闪动,嘴角勾起残忍笑意。 霍老夫人,您一路走好。 您放心,黄泉路上,您不会孤单,我很快便会把你那孝顺的孙媳送下来给您作伴。 外面脚步声兵荒马乱,陈悦儿抬头望天,再晚些霍家旁支几房也该到了。 等所有人聚齐,她就整理整理出场。 只等霍老夫人一咽气,她就当着霍家族亲的面去许君君房中搜出砒霜,届时许君君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而得知噩耗赶回来的霍将军夫妇,及明哥哥他们,悲痛下肯定会要许君君狗命! 这两个拦路石一死,她就能风风光光嫁给明哥哥,成为这将军府名正言顺的霍少夫人! 想到自己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入将军府的盛大场景,陈悦儿甚至喜得笑出了声。 夜,一点点来临,天空又开始飘雪。 夜色浓稠如墨,但整个将军府却灯火通明。 陈悦儿坐在房中,估摸着时辰差不多,起身检查了下自己着装,确定大方得体后,披上斗篷打开屋门。 院外,一脸阴沉的李嬷嬷正带着几个雄壮奴才,气势汹汹往这边走。 众人速度极快,转眼便到陈悦儿院前。 嘭一声巨响,李嬷嬷一脚踢开院门,瞧见立在院中的陈悦儿,皮笑肉不笑道: “表姑娘,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老妖婆要咽气了? 听见霍老夫人此时要见自己,陈悦儿眼中明亮了几分,提裙快步走下台阶,半点没发现李嬷嬷脸上阴云。 “李嬷嬷,老夫人寻我有何事?” 走到李嬷嬷身前,陈悦儿眼底喜意遮都遮不住,轻快的语气,令李嬷嬷脸色更加难看,不冷不热的回复: “表姑娘过去就知道了。” 陈悦儿嗯了声,全部心神都用来压制唇角笑意,兴奋得指尖都在抖。 到此刻,在极度亢奋的神经刺激下,她都没察觉,这个时辰了,为什么她的两个婢女还没回来,而院中以往伺候她的下人,也一个都没出现。 雪越下越大。 地面垫起一层银白。 一串脚印在雪地延伸,很快到达霍老夫人住的院子。 越往院中走,陈悦儿感觉越安静,姗姗来迟的不安,让她脚步都迟疑起来。 “李嬷嬷,老夫人用过晚膳了吗?” 陈悦儿转头去问李嬷嬷,没想到李嬷嬷跟她身后几人,皆沉眸闭口,没一人回应。 这下,陈悦儿终于感觉不对,惴惴不安的四处张望。 众人脚下未停,陈悦儿踏进屋内,眼中首先映出坐在一侧许君君,目光再往右移,看清上首完好无损的霍老夫人陈悦儿瞳孔骤然一缩,呼吸都停了一拍。 这老太婆怎么没事! 难道小翠她们没下毒?! 陈悦儿脸上的震惊太过刺眼,许君君脸色瞬间沉下来。 霍老夫人死死盯着陈悦儿,目光透着寒光,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气势强横,逼得陈悦儿心虚的不敢抬头。 “老、老夫人安。” 陈悦儿蹲身行礼,脑中已乱成一团浆糊,她不明白,本该已经咽气的霍老夫人,为何还好端端坐在这里? 如果这老太婆没事,那几个时辰前,府中侍卫大张旗鼓的拿后厨的人又是为何? “陈悦儿,你可知罪!” 高位上,霍老夫人厉斥一声,吓得陈悦儿咚一声跌倒在地。 “悦、悦儿不明白老夫人在说什么…… 好端端的,悦儿、悦儿要知什么罪?” 陈悦儿惨白着脸,跌坐在冰冷地面,语不成句。 许君君坐在霍老夫人下首,见陈悦儿不见棺材不掉泪,眯眼盯着她: “当然是你派贴身丫鬟给祖母下毒的大罪。 陈悦儿,你知不知道按本朝律例,谋害长辈,至其身死者,罪当凌迟!” 凌迟二字狠狠劈向陈悦儿,令她面色大变,但好歹是策划一切的人,惊慌后陈悦儿很快稳住神情,扯出一抹苍白笑意,看向许君君: “姐姐别说笑了,悦儿自小蚂蚁都不敢踩,怎敢谋害老夫人。 定时有那歹毒之人,设计诬陷与我。” 说着,陈悦儿直起腰朝霍老夫人方向磕了一个头,柔柔落泪: “老夫人,悦儿自小在您身边长大,您是最了解悦儿的。 悦儿平日连血腥都见不得,怎么可能下毒谋害您。 定时有人嫉妒悦儿,故意陷害悦儿。” 见她边哭边往自己这边瞧,话里话外还不住拉踩自己,许君君气笑了。 只见许君君蓦然起身,缓步走到陈悦儿身旁,捏着她下巴,音调森冷: “陈悦儿少惺惺作态! 整个将军府,谁会嫉妒你? 嗯?” 第10章 对我来说,霍祁明就是条野狗 “悦、悦儿说的是诬陷悦儿的人,姐姐,你、你别误会……” 面对目光森然的许君君,陈悦儿声音结巴,求助的朝上首霍老夫人看去。 霍老夫人冷笑一声,不想跟陈悦儿多废话: “将人带上来,让我们表姑娘好生看看自己忠仆为了她,遭受了怎样的审讯。” 片刻前陈悦儿还在想办法狡辩,霍老夫人此话一出,一下粉碎她心中侥幸,令她彻底安静下来。 李嬷嬷很快三人带上来,说是人已是勉强,完全是三具只留人形,没有面容的血人。 经过几轮审讯,小翠跟小红两人十指尽断,双目被挖,鲜血糊的脸都看不清。 银水作为下毒者,现在几乎成了一滩烂肉,护卫随手一丢她像烂泥般倒在陈悦儿脚边,漫出一滩暗黑血渍。 不知是侍卫故意还是无意,小翠小红也相继扔到陈悦儿脚边,鲜血晕开,沾染上陈悦儿白色斗篷,血腥气扑面而来,骇得她瞳孔颤抖,手脚发软。 “不、不是我。 不是我!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有人陷害我!” 冷静表皮被彻底撕下,陈悦儿双目圆睁,远离三个血人,不住高声否认。 “是许君君,肯定是许君君! 老夫人,要下毒害你的肯定是许君君,不是我! 小翠、小翠小红还有银水她们几个,都是许君君的人,她们为了帮许君君洗脱嫌疑,才故意栽赃在我身上! 老夫人,您一定要查明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陈悦儿此话一出,地上的三个血人受刺激般,齐齐挣扎起来。 其中,小翠跟小红血迹斑驳的脸上,更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双眼被挖留下的四个黑漆漆血洞,直勾勾盯着陈悦儿方向,用尽全力往她方向蠕动而去。 陈悦儿忍着心悸不断后退,直到三人沾不到她裙角半分,她才紧握双拳抬头看向霍老夫人跟许君君,双眼写满不甘与愤恨。 眼见到这地步陈悦儿都还在攀咬,霍老夫人耐性全失,猛地一拍桌面,厉声怒斥: “你两个贴身仆从都已招认,连你何时何地在哪个铺子买的砒霜都交待的一清二楚。 银水也画押,言明是你用重金威逼利诱她,才替你办事。 人证物证俱在,你居然还敢狡辩! 难道非要明儿回来,拿了证据亲自审问你,你才肯说实话吗!” 霍老夫人提到霍祁明,却猛地弹断陈悦儿最敏感的神经。 陈悦儿神情愈加激动,声嘶力竭的反驳: “下毒的不是我,是许君君! 许君君房中还藏着未用完的毒药,明明她才是凶手,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就针对我! 难道就因我是个孤女,无依无靠,就任你们栽赃污蔑吗! 老夫人我知道您心疼许君君,但下毒这么大的事,您也不能说偏袒就偏袒! 否则等姨父姨母跟明哥哥回来,您又作何解释!” “你这个混账!” 霍老夫人被她这几句喊出火气,刚想说话却突然眼前一黑向后栽倒。 许君君离老夫人不远,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她,立马把脉,发现老夫人是气急攻心,疲累晕倒后,便命人将老夫人好生扶进房中,自己在外同陈悦儿对峙。 见霍老夫人晕倒,陈悦儿眼中闪过丝丝畅快,许君君看她这般得意,走上前二话不说猛甩了她两耳光。 啪啪两声脆响,陈悦儿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许君君,怒道: “你敢打我! 你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怎么不服?” 许君君朝陈悦儿灿然一笑,接着猛地出手,掐住她后脖颈,拖着她来到小翠小红面前,压着她径直贴到两个丫鬟鲜血横流的脸上。 腥臭恶心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看清那双血肉模糊的眼窟窿,陈悦儿又惊又怕,忍不住干呕起来。 许君君冷笑两声,用力拍打两下她苍白的脸,嗤笑: “就这点胆子还敢下毒害人,陈悦儿,你还要多修炼几年才行,现在的你太菜了。” 许君君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哪怕陈悦儿此刻又怕又恶心,身体也涌现出一股愤怒的力量,迫使她猛地挣扎起来。 可惜,在许君君面前,她那点力气还不够看,很快又再次被许君君镇压,这次许君君径直将她脸拍进了血泊里,发出啪一声闷响。 温热血液呛进鼻腔,前所未有的恐惧震慑心神,陈悦儿刚聚集起的勇气顷刻消弭殆尽,像看魔鬼一样盯着许君君。 “你、你想杀了我?” 看清许君君眼中沸腾的杀意,陈悦儿蓦然瞪大眼瞳,接着奋力挣扎: “你、你不能动我! 我是被冤枉的,谁都不能对我屈打成招! 而且明哥哥最爱的人是我,你要杀了我,明哥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原谅我? 呵。” 许君君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头凑近陈悦儿耳畔,一字一句如恶魔低语: “霍祁明对我来说,不过是一条随时可以踹掉的野狗,若今日动手下毒的是他,我连他一块宰…… 你说,这样的我,稀不稀罕他的狗屁原谅?” 许君君眼底恶意如有实质,骇得陈悦儿头皮发麻,半晌失语。 满意的看着陈悦儿脸上惊惧,许君君轰然松开钳制她脖颈的手掌,朝一侧李嬷嬷道: “李嬷嬷,劳烦您派人将她捆了扔到柴房,明日我同祖母一道,押着她亲自去太子府赔罪。” “是少夫人。” 李嬷嬷沉声应下,对许君君如对老夫人一般恭敬,仿佛半点没听见刚才她骂霍祁明是野狗的那些话。 等许君君站起身离开满是血腥的院子,李嬷嬷冷着脸吩咐护卫将面如死灰的陈悦儿以及那三个丫鬟一齐拖下去严加看管。 第11章 登门请罪 霍老夫人这次晕倒是整日心潮起伏剧烈,加上气急攻心导致的。 休息一晚,次日醒来时,也就没事了。 得知昨晚自己晕过后的事,霍老夫人叹息一声,稍作休整同许君君一道,带着被绑的陈悦儿去昨日两位老夫人府上请罪。 幸好,昨日两家受难的老夫人同霍家是亲族,表示将军府发生的祸事,她们不会过多追究,只要霍老夫人将害她们中毒的陈悦儿处理了就好。 从两个府上出来,霍老夫人觉得她在京城活了几十年的老脸,在今天算是彻底丢光了。 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许君君倒是开心,眼见最后只有个太子府没去,忙扶着老夫人上马车,让护卫将捆了手脚的陈悦儿扔到后面驴车上去急匆匆往太子府赶。 今日,京城依旧大雪。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皑皑白雪中。 街道上,往来行人头发肩上都飘了一层银白。 将军府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口后,立马有护卫进府通传。 昨夜,姜妩媚一行人回到太子府时已辰时末。 马车从驶进太子府,姜妩媚坐着轿子回到寝殿时又吐了一口血。 这可把青枝吓坏了,轿子还没停,就一叠声吩咐人去请太医。 姜妩媚清楚这是解毒丹及养生丸在起作用,只要将胸口郁结的毒血吐出来,她就没事了。 可知道自己说出来,青枝她们也不信,姜妩媚索性随她们去,回到寝殿就沐浴上床,闭目养神。 今日她虽受了点小罪,但许君君那边最大威胁,已然解除,算是了却一桩大事。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平安度过下半年,找机会同许君君死遁离开。 这京城表面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实在不是她心之所向。 脑子里想着事,太医被青枝带进殿后,姜妩媚才回神睁开双眸。 太医知晓姜妩媚是太子最宠爱的侧妃,请安后,仔细来回把脉,斟酌再三才开口: “侧妃娘娘这是中毒了。 不过好在中毒不深,又及时吃了解毒丸,接下来只需好好休养补回元气即可。” 青枝听得皱眉: “赵太医,您瞧仔细了吗? 我家娘娘刚才还吐了一回血,瞧着凶险得很。” 对青枝的质疑太医也没动怒,笑着解释: “毒气郁结于胸,侧妃娘娘那口血吐出来才是好事。 下官这酒开一副方子,只需煎服七日,娘娘便可痊愈。” “多谢赵太医,青枝送太医出去。” 折腾一整天,姜妩媚被两人说话声吵得头疼,开口将人送走后,复躺下休息。 青枝将太医送出殿门,嘱咐婢女同太医一道去取药,返回殿中伺候姜妩媚。 “娘娘,要不要让厨房送些吃食过来?” 在将军府折腾一日,姜妩媚除了午膳用了点东西,到现在都滴水未进,青枝十分担心她身体受不住。 “不想吃。 殿下回府没有?” 姜妩媚没有胃口,倒想起这个时辰萧统早该回府了。 青枝摇头: “奴婢刚才问了府上护卫,殿下今日还未回来。” 姜妩媚颔首,面上带着病弱苍白: “可能是宫中有事耽搁了,既然殿下没回来,就早些安寝。” 萧统没回来正好,中毒后身子疲乏无力,姜妩媚也没精力伺候他,现在的她急需大量睡眠补充元气。 青枝应了声,让婢女吹灭殿中烛火,守到殿外。 大雪簌簌飘落,偶有风吹檐铃的声音响起。 殿中温暖舒适,宁神安心,困乏的姜妩媚很快睡去。 萧统一夜未归,姜妩媚破天荒一觉睡到次日午时。 起身洗漱换衣,用完午膳,刚喝完药,护卫就进殿通传将军府霍老夫人及少夫人到了。 姜妩媚微微一愣,没想到霍老夫人跟许君君动作这么快,居然昨晚就料理好一切。 命人将霍老夫人带到暖阁花房中,姜妩媚领着婢女移步过去。 陈悦儿被人当麻袋一路提溜进太子府,看清太子府格局,眼睛都直了。 她自小养在深闺,觉得将军府已十分气派,这一入太子府,她才明白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太子府一砖一瓦,皆是琉璃金砖,五步一停十步一转,山水花鸟树木高殿更是错落别致,精致典雅,将军府甚至不堪其十分之一恢宏。 特别是到了姜侧妃居住的暖阁,瞧见花房中冬日争相盛放的牡丹与菊花,满屋摆放的金樽玉器,陈悦儿脑袋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棒,猛地清醒。 她后悔了,早知道太子府如此奢靡,她何苦费尽心思嫁一个霍祁明。 要是嫁了太子,日后便是高高在上的后妃,万人叩拜,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岂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夫人可比的! 此时此刻,陈悦儿为自己鼠目寸光感到深深懊悔与不甘。 若是能重来,她必定好好利用霍祁明,让他引荐自己同太子认识,哪会费尽心思做什么将军夫人。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霍老夫人同许君君走在前面,一个转角许君君看明白陈悦儿脸上的渴望与后悔,震惊后,皱眉深思。 这个陈悦儿,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怎么哪里的天鹅,她都想惦记?! 许君君一边为陈悦儿没有下线的无耻感到惊叹,一边扶着霍老夫人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一行人到达厅外,随婢女踏进厅中。 厅内生着炭盆,热气融融,顷刻驱散霍老夫人及许君君身上寒气。 姜妩媚身着奢繁裙装,妆容精致的坐在上首,手里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虎崽,笑吟吟的看向几人: “霍老夫人、少夫人,请坐。 青枝,赐茶。” “老身谢过侧妃娘娘。” 霍老夫人出声道谢,携着许君君一同落座。 陈悦儿从没见过姜妩媚,被护卫扔到地板上,听见这道娇媚勾人的靡靡嗓音,费尽全力仰起脸朝上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顿时惊为天人。 只见一位面若芙蕖,眉似弯月的绝美女子端坐上首。 一双水目潋滟妩媚,似修炼得道的千年狐狸精,举手投足摄人心魂,美得惊心动魄。 陈悦儿倒吸一口凉气,刚才对太子升起的渴望,在看清姜妩媚面容这刻,彻底粉碎消散。 早就听闻,太子萧统最宠爱侧妃姜妩媚。 自成婚日起,日日宿在姜侧妃宫中,半分不理府中其她几位侧妃与妾室,无数珠宝首饰,金丝绫罗,更是流水似的赏赐下来。 以前,陈悦儿还觉得传闻不尽可信,今日见了姜妩媚阵容,陈悦儿才惊觉以前的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要是个男人,遇见这种绝色,恐怕也会万千宠爱加身,决计不理旁的庸脂俗粉。 短短两日,遭受两场致命打击,陈悦儿萎靡低下头,脸上现出浓浓灰败之色。 第12章 凌迟陈悦儿 姜妩媚早就瞧见一侧陈悦儿,却故意闭口不提,就是想晾着她,让她在冰冷地砖上好好清醒清醒,为自己闺蜜报仇。 霍老夫人察觉到姜妩媚心思,也笑着跟她说话,半点不提躺在地上的陈悦儿。 霍老夫人不提,许君君更不会提,她巴不得将这女人扔到外面雪地里冻着,好替老夫人跟袅袅出气。 三人闲话家常般聊了半个时辰,青枝却突然进来朝姜妩媚耳语。 “娘娘,殿下回府了。” 姜妩媚讶然睁眸,这才什么时辰,萧统居然回来了? 还没等姜妩媚惊讶完,一道身着玄衣的高大身影裹着风雪大步而来。 姜妩媚微微一愣,立马将怀中白虎崽递到青枝手中,笑着迎上萧统。 “殿下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早?可有用过午膳?” 姜妩媚伸手替萧统解下大氅,笑着询问。 萧统没有回答,垂眸仔细打量姜妩媚,见她唇色泛白,果真精神不佳,双眸刹那幽暗。 冷着脸转头,萧统极具威势的目光,从霍老夫人、许君君,及被捆成鹌鹑的陈悦儿身上一一扫过,声音冰凉淡漠: “这是怎么回事?” 霍老夫人被他瞧得头皮一紧,来不及感叹太子威慑太重,便拉着许君君一同跪下。 “老身见过太子殿下。 望太子恕罪,今日老身带着孙媳前来府上,是为昨日牵连侧妃娘娘中毒一事赔罪。 堂下被捆之人,正是昨日下毒元凶,老身正想向侧妃娘娘赔罪后,就将她送往大理寺接受审问。” 萧统抬眼,高大身躯立在几人身前,如山岳压顶,迫力十足。 目光浅浅扫过陈悦儿梨花带雨的面皮,萧统语调森冷: “戕害祖母,意图暗害皇族,按律例直接判凌迟便是,何须再去大理寺走一趟。 霍老夫人将此人留在太子府,孤自会派人料理。” 霍老夫人同许君君面色一僵,齐齐看向男人身后的姜妩媚。 许君君则不停朝姜妩媚使眼色,这是怎么回事,你男人吃错药了? 姜妩媚此刻也有些懵圈,她望着萧统高大威猛的背影,微微蹙眉,总觉得萧统这反应太反常。 半年相处,姜妩媚也了解萧统五六分,那个冷心冷血的太子,不会真正为自己撑腰。 上回萧统护她一次,还是宫中皇后第一次赐下求子汤,这次又因为什么? 心头翻腾着疑问,姜妩媚上前一步,身姿袅袅行礼劝诫: “殿下,这样不合规矩。 这要传出去,朝臣恐要非议殿下专权暴戾。” 萧统回头看她,满面寒霜:“孤何时怕人非议。” 说完,不等霍老夫人几人反应,萧统朝外看去:“来人。” 四个护卫快步而进,萧统冷声吩咐:“将此人带下去,凌迟处死。” 听见这话,自萧统进门后就呆住的陈悦儿终于反应过来,只见她尖叫一声,扑到萧统脚边不住磕头求饶: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姜侧妃的毒不是民女下的,是许君君,是她要害姜侧妃,不关民女的事,民女是被冤枉的。 殿下、殿下饶命啊!” 看萧统踩死蝼蚁般决定自己性命,陈悦儿终于吓破胆,不住尖声求饶。 萧统一发话,霍老夫人跟许君君齐齐闭嘴站到一旁,仿佛是知道这会儿她们已是多余的。 姜妩媚站在萧统身侧,见陈悦儿一开口,萧统就敛眉沉眸,心底明白这个陈悦儿,今天是非死不可了。 果然,下一刻,姜妩媚就听身侧这男人不耐开口: “聒噪。 割舌。” 萧统从不是良善温吞的储君,胆敢忤逆他的人,只有一个结局,死。 其中一个护卫抽出一把匕首,逼近不住摇头的陈悦儿,迎着她惊恐视线手起刀落。 下一秒,一截满是鲜血的软舌飞上半空,跌落地面。 “拖下去。” 萧统冷冷下令,转头看向在场三人,他冰冷的视线落在谁脸上,谁就感觉毛骨悚然,姜妩媚也不例外。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萧统的残忍,首次觉得这个同她同床共枕数百回的男人,如此陌生,令人齿寒。 剧痛昏迷的陈悦儿已被护卫拖下去,若不是殿中那截断舌与鲜血,姜妩媚跟霍老夫人几人都觉得刚才那幕只是一场幻觉。 萧统离开后,霍老夫人也携着许君君离开。 许君君有心想同姜妩媚说两句,却碍于霍老夫人在场,不便出口。 最终,只能将带来的养生丸同护心丹一道呈给姜妩媚,让她保重身体。 一出太子府,霍老夫人身形一晃,吓得许君君眼皮猛跳,赶忙上去扶住她: “祖母。” 将人扶上马车,许君君抬手就替霍老夫人把脉,没察觉大问题,才放心收回手。 愣愣望了许君君两眼,霍老夫人突然开口: “君君,你同姜侧妃仿似关系不错。” 许君君咳嗽两声,不想骗这个唯一对她好的长辈,委婉道: “姜侧妃为人和善,我挺喜欢她的。” 霍老夫人眼神突然复杂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最终她盯了许君君半晌,长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终归各有各的缘法,祖母只希望陈悦儿一死,你能跟明儿好好在一起,府上不再起风浪。” 许君君弯唇笑了下没有接话,霍老夫人想要的答案,她给不起,也不想给。 霍祁明那傻狗,谁爱要谁要,反正她许君君不想沾边。 怀揣这个想法,许君君扯开话题: “祖母,陈悦儿今日被太子处死,我们是否要写信告诉爹娘跟夫君?” 提起陈悦儿霍老夫人就觉得晦气: “信是要写的,不过写了告诉你爹娘一声就成。 明儿性子冲动,陈悦儿死的消息,就暂且压下,等他回京再说吧。” 许君君满脸失望,她还想让霍祁明回京前多气一阵子呢,看来没戏了。 第13章 警 告 萧统回到书房,暗卫首领就将昨日将军府发生的一切呈到案上。 萧统翻看完所有,逐渐拧眉。 “派去姜府的人有消息回来没有?” 暗卫首领低声回禀: “回殿下,守在姜府的暗卫并没发现姜府与其他皇子勾结的迹象。 姜府一切如常。” 萧统眉头拧得更紧。 一切如常? 那这半年来姜妩媚的改变作何解释? 还有昨日将军府这一出,表面看是将军府一个养女谋害老夫人,误伤太子侧妃及两位诰命老夫人。 实则,是有高手在背后布局,拉上三府入局,目的就为铲除将军府那养女。 大费周章,只为霍府一个蝼蚁般的养女。 背后那双手是谁? 许君君? 或是……姜妩媚。 萧统眸底泻出煞气,寒声下令: “继续盯着姜府,另外加派人手监视将军府少夫人许君君。 若有异处,立刻来报。” “是殿下。” 暗卫身影顷刻消失在书房,仿若从未出现。 萧统盯着纸上姜妩媚几个字,脑中突然浮现刚才她在暖阁里的样子。 苍白的脸,略失血色的红唇,加上眼底深处暗藏的忐忑惊恐,当真是我见犹怜,令人生出蹂躏的欲望。 “姜妩媚,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只要你乖乖听话,当好玉荣的挡箭牌,等孤登基后,后宫仍有你一席之地。 如果你敢动什么歪心思,孤只能提前送你下黄泉。” 这夜,姜妩媚依旧是独守空房。 这对没来葵水的她,可算一件稀罕事。 不过,不用伺候萧统这个煞神,姜妩媚也乐得轻松。 若是可以,她巴不得萧统跟宫内皇后一起,齐齐把她忘了,好让她轻松度过接下来几月。 可惜,天不遂人愿。 次日傍晚,姜妩媚喝完药,正在暖阁陪小虎崽玩耍,萧统来了。 瞧见她又在逗那小畜生,萧统心中十分嫌弃,径直跨过两人进入寝殿。 瞧着他那张冰块脸,姜妩媚犹豫了下,抱起小虎崽跟了进去。 萧统正在婢女伺候下更衣,姜妩媚将小虎崽放到地上,上前接过婢女手中衣袍给萧统披上,绕后取出他被压着的黑发,娇声道: “殿下可用过晚膳?” “未曾。” 心安理得享受姜妩媚的伺候,萧统脸上一如既往没有波动。 姜妩媚早已习惯,笑着颔首吩咐青枝: “传膳吧。” “是,娘娘。” 青枝应声出殿去传膳,小虎崽对新来的男人仿似很好奇,围着萧统脚跟不停打转,昂起王字纹的小脑袋不住去蹭萧统小腿。 瞧着它圆溜溜的小虎眼姜妩媚轻笑出声,俯身将小虎崽抱起,捧到萧统面前: “殿下,雪团很喜欢您呢。 您要不要抱抱它,手感很好的。” 姜妩媚妩媚潋滟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萧统,眼底写满期待。 萧统望着眼前两双如出一辙的期盼眼睛,冷冷开口: “孤不喜带毛畜生,将它扔出去。” 姜妩媚脸一僵,眸底光芒迅速寂灭。 望着萧统不虞的脸色,姜妩媚僵硬扯出一抹笑: “殿下既然不喜欢,妾就让人带雪团去别处玩。 来人。” 另外一个婢女快步上前,姜妩媚将小虎崽递到她手中,轻声嘱咐: “带雪团去吃东西,吃完东西抱着它到花房中玩一玩消食。 警醒些,别让这小家伙跑丢了。” 听着她一字一句的嘱咐,萧统眉头深深皱起。 什么时候,一只畜生也值她如此用心? 望着婢女怀中的小虎崽子,萧统脸色越来越冷,吓得周围伺候的下人噤若寒蝉。 感受到他的低气压,姜妩媚脸上笑意不减,心中烦躁得恨不得照他脑门来一下。 一天到晚都挂着一张阎王脸,不知道还以为谁抢了你太子位置! 贱人就是矫情! 特别是敏感多疑,性情反复的男人,更是贱人中的翘楚! 晚膳很快送到房中,姜妩媚笑着坐到萧统身侧,以合格宠妃身份替他布菜添汤嘘寒问暖。 萧统用膳时不喜说话,姜妩媚从开始说了两句,后面一直都默默伺候他用膳。 直到萧统吃好了,姜妩媚才停下手中布菜的象牙筷,替他斟茶漱口,净手取帕。 “殿下,昨日那个将军府送来的凶手,您处置完了吗?” 陈悦儿前半年欺负过许君君不少次,又是那个霍祁明真正的白月光,没亲眼看着她死,姜妩媚始终有些不放心。 听她提起霍府那个养女,萧统抬起眼,目露审视: “爱妃对这个霍府养女十分重视,可需孤将她凌迟后的骨架送来你瞧瞧?” 听出萧统话中不快,姜妩媚也不知自己又哪里惹了他。 暗暗磨了磨牙,姜妩媚也来了脾气: “骨架就不必了,妾身虚体弱不比殿下,害怕看了晚上梦魇。” 萧统侧眸,望着姜妩媚的目光带了丝诧异,她居然生气了。 这半年,他冷眼看着她谨小慎微,处处拿捏着分寸伺候自己,没想到她也会生气。 “既然怕梦魇就安分一些。 姜妩媚你该明白,孤不喜自作聪明之人。” 淡淡警告一句,萧统幽深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姜妩媚脸上。 听出萧统话外之意,姜妩媚面上不显,袖中指尖却忍不住蜷缩了两下。 这个狗男人,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昨日陪君君演的那场戏,定是被他察觉到了。 深呼吸两下,姜妩媚脸上笑容愈发灿烂,靠上萧统身侧,娇声道: “妾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妾只知道,殿下是妾的天,殿下喜欢妾什么模样,妾就是什么模样。” 再忍忍,再忍忍,就当陪神经病周旋。 姜妩媚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为她跟君君日后的幸福生活,这狗男人的威胁,她现在全盘接收。 等她离开时,再回报他一个大的! 第14章 噩梦惊醒 萧统没与姜妩媚多言,用过晚膳就去处理政务。 无人看见角落,姜妩媚朝萧统背影咬了咬牙,转身去找花房玩耍的小虎崽。 夜色点点浓郁。 白日下个不停的大雪,逐渐停歇。 姜妩媚陪小虎崽玩了半个时辰,见天色已晚,就让婢女送它去洗澡,自己回寝殿沐浴更衣。 青枝一直伺候在姜妩媚身侧,伺候自家主子沐浴后,取过早就捂好的热帕,一点一点替主子擦拭柔顺黑发。 “娘娘,刚才奴婢特意去地牢那边一趟,正好碰见护卫用麻袋套着一具尸体出来。 奴婢仔细问了几句,那尸体正是昨日被殿下割舌的陈悦儿。 这会儿那尸体恐怕已被扔到乱葬岗去了。” 殿内温暖如春,刚洗完澡的姜妩媚仅着肚兜纱衣靠在榻上昏昏欲睡。 听完青枝的话,姜妩媚半撑着额角,缓缓点头: “晚些你派几个人再去确认一下尸骨,若确定是陈悦儿,再回来禀告。” “是,奴婢等会就去安排。” 青枝也不问姜妩媚此番缘由,忙定声应下,望着自家主子眉眼蕴含的疲色,青枝又说起另外一件事: “娘娘,纯侧妃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这几日纯侧妃日日去殿下书房送点心汤药,看样子,是想邀宠。” 姜妩媚撩起眼皮,似笑非笑: “这个纯玉荣,还真是片刻都等不得。” 纯玉荣从始至终活在萧统羽翼之下没经历半点风雨,现在,不过是几日房中寂寞,她就忍受不了了。 青枝斟酌着开口: “娘娘,殿下虽爱怜您,但到底是个男人。 若这纯侧妃长此以往,难保殿下不会动心。 不如,我们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青枝此话一出,姜妩媚蓦然睁眼。 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确定殿中只有她们二人,姜妩媚才看向青枝冷声道: “殿中人多眼杂,小心祸从口出。 从此刻起,只要有第三人在,你万不可妄议殿下与纯玉荣半句。 否则出了事,本宫也保不了你。” 青枝是原主从姜府带来的陪嫁丫鬟,对原主忠心耿耿,无可挑剔。 俩人好歹有过半年主仆之谊,姜妩媚也不愿看见,青枝因几句搬弄纯玉荣的口舌,被萧统下令杖杀。 毕竟书中后期,纯玉荣身弱滑胎,萧统这暴君责怪下人伺候不周,下令屠了满殿宫女。 想到此,姜妩媚就觉头痛。 萧统这个心尖尖儿,可没陈悦儿那么容易对付。 萧统对她浮于表面的宠爱,全是用来护纯玉荣所布的障眼法。 她能确定,她若敢对纯玉荣下手,萧统绝对毫不犹豫将她大卸八块,然后把她扔去喂野狗。 “娘娘恕罪,奴婢谨记。” 见姜妩媚动怒,青枝立刻下跪,低头请罪。 “起来吧,你记住,不要去招惹纯玉荣,对纯玉荣不利的事,更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做。 另外,告诉我们的人,除了盯着纯玉荣,什么都不用做,不要自作聪明的给本宫整幺蛾子。” 长发被干热毛巾烘干得差不多,姜妩媚躺到榻上朝青枝淡声吩咐。 “多谢娘娘。” 青枝擦去额上热汗从地上起身,按照每日惯例,取来玉肌膏,一寸寸涂抹姜妩媚浑身嫩滑肌肤。 晶莹剔透的膏体在凝脂玉肌上晕开吸收,逐渐消失。 不多时,淡淡莲花香气,自姜妩媚满身肌肤上散发而出,逐渐浸染整座宫殿。 最后一点玉肌膏在姜妩媚浑圆上抹开,满堂莲花香中,青枝口干舌燥的起身,不敢瞧自家主子水眸半阖的妩媚眉眼。 “娘娘,奴婢扶您去歇息。” 青枝站起身,刚想动作,殿门被人嘭一声推开。 接着,萧统俊美无铸的脸,出现在青枝眼底。 “殿下。” 青枝赶忙退下,站到一旁行礼。 萧统望着榻上眼眸半闭,纱衣覆身的姜妩媚眼眸晦暗,朝青枝扫了眼。 青枝立刻会意,快速行礼退出寝殿。 姜妩媚这会儿还记着刚才饭桌上萧统的阴阳怪气,瞧见他走来,丝毫不遮掩自己胸前大片裸露春光,仰脸淡笑: “殿下忙完了?” 萧统点头,目光在她身子上游移,片刻大步上前猛地抱起她。 娇软肌肤一入怀,淡雅的莲花香瞬间萦绕鼻尖,萧统目光一黯,转身朝床榻快步走去。 感受到萧统的急切,姜妩媚身子一沾床,便朝内滚了一圈,回过头似笑非笑盯着萧统,潋滟眼尾的红痣仿佛发着光: “殿下,昨日太医为妾诊脉的时候特意嘱咐这几日要静养。 现下妾浑身无力,恐怕今夜无法伺候殿下了。” 望着萧统瞬间黑下来的脸,姜妩媚心中十分痛快。 死男人,让你既当刽子手,又当白莲花。 把老娘当挡箭牌,老娘也要让你尝尝欲火焚身的滋味。 有本事,你去找纯玉荣替你纾解! 看你皇宫那个便宜母后,会不会整死她! 萧统站在床边不说话,姜妩媚仿佛没看见他面上怒意,继续笑道: “殿下最疼妾了。 想必不会不顾妾的身体,强要妾伺候的,妾就先睡了。 殿下,您请自便!” 说着,姜妩媚笑吟吟躺下,拉过锦被翻身闭眼,留给萧统一个曼妙的背影。 从未有人此般拒绝过他,萧统此刻又惊又怒,浑身气压低迷十分恐怖,他定定盯了姜妩媚纤细脖颈半晌,见姜妩媚不为所动,一甩袖大步离开寝宫。 殿门打开声音传来,姜妩媚捏着被子缓缓回头,望着空荡荡的殿门处,终于满意。 死男人,老娘不伺候你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混蛋! 心中将萧统翻来覆去骂了两遍,姜妩媚终于心满意足睡觉。 不知是不是今夜拒绝了萧统。 夜间,姜妩媚就做起了噩梦。 梦中,她与个脸白俊俏的俏侍卫私通,刚脱完衣裙,萧统就带着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看见她浑身裸露的跟其他男人滚在一起,萧统面黑如墨,眼中蕴起雷暴,当即抽剑,一剑捅死了那个俏侍卫。 接着,用冰凉刺骨的剑尖,狠狠挑断她四肢,鲜血喷涌迸射,萧统手中长剑不停划开她皮肉,任凭她如何哭喊求饶都不放过,直至流干身体里最后一滴血。 轰隆! 天空响起一道惊雷,震得京城大地抖三抖。 姜妩媚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不停喘息。 无比真实的死亡感萦绕心头,吓得她双眼大睁,浑身战栗。 第15章 萧统遭雷劈 “娘娘,您醒了吗?” 姜妩媚正惊魂未定,殿外传来青枝着急的询问声。 “无事,进来吧。” 姜妩媚一出声,才发现一场噩梦后,她嗓子都哑了。 青枝披着外裳进来,点亮铜树上烛台,回头瞧见姜妩媚出了一额头的汗,急急上前道: “娘娘,是不是雷声太大吓到您了?” 姜妩媚还沉浸在噩梦余韵中,闻言后知后觉看向窗外,除了一片浓稠如墨的黑,什么都没有。 “打雷了吗?” 她声音不大,青枝却听得一清二楚,倒来一杯温茶伺候姜妩媚服下,青枝才奇道: “刚才不知怎的,连打了三次惊雷,震得仿佛院子都要塌了。 奴婢害怕娘娘这边出事,就赶忙过来了。” 冬日惊雷? 这可是不祥之兆。 姜妩媚颦眉正想说话,外面突起一阵嘈杂。 接着一个护卫大力叩响殿门,大声道: “侧妃娘娘,书房被雷劈了,殿下也晕倒了,您快去看看。” 护卫声音难掩慌乱,青枝也吓一跳,立马起身: “殿下出事了?娘娘我们快些过去吧。” 姜妩媚双手紧握着被子,双眸一点点发亮,万分震惊,萧统被雷劈了?! 这简直太好了!! 在青枝伺候下姜妩媚飞快穿好衣物,披上斗篷急步往书房赶。 等她赶到书房,望着被雷劈得倒塌大半的书房,一度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殿下在哪儿?” 握紧青枝手臂,姜妩媚双眸亮意逼人,她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唇角,尽力让自己显得悲伤。 要是萧统今日被雷劈死了,她不仅不用假死遁逃,还可以顶着已故太子侧妃头衔,带着许君君一起,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 果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 想到这儿,姜妩媚险些笑出声,没办法,穿到这里当了半年的孙子,绝境下居然冒出另一条康庄大道,也怪不得她激动。 “娘娘,殿下在另一处房中。” 书房外围满了护卫,就连那日给萧统送情报的暗卫首领也在,现在就是他在回话。 姜妩媚瞧着眼前这陌生男人,心中的兴奋逐渐消退,拧眉: “你是谁?” 她从未见过眼前这人,但看他做派明显是萧统心腹。 难道他就是书中所写,萧统暗处那支暗卫其中之一。 几乎在姜妩媚话刚出口,眼前男人就恭敬回禀: “回娘娘,属下是殿下的暗卫,专负责殿下安危事宜。” 姜妩媚眼皮一跳,戒备盯着他:“带我去见殿下。” “请娘娘随属下来。” 姜妩媚随着这个暗卫走到隔壁偏殿,一进屋就看见数个太医正围着双眼紧闭的萧统,正在激烈讨论。 姜妩媚稳住心神快步上前,沉脸喝道: “各位太医在做什么! 殿下正昏迷,你们不赶紧开方子抓药,在这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几位太医发现她来立刻退到一边,行礼解释: “侧妃娘娘,微臣等已为太子殿下把脉检查数次,殿下脉搏强劲,吐息有力,贵体完全无碍。 这、这、这根本无法开方。” “胡说,殿下明明陷入昏迷,怎么可能无碍,你们再给本宫仔细探查。” 姜妩媚望向床上人事不知的萧统,根本不信太医这番解释。 “微臣当真句句属实。娘娘若是担心,可再请几位太医来为太子殿下诊治,与臣等共商良方。” “来人,再去太医院请五位太医过来!” 姜妩媚不信邪,就算太医说萧统没事,她也不信,她非要再请几个过来,瞧瞧这萧统到底怎么回事。 不然,明日他没事醒来,还会怪她太过敷衍。 听闻太子有恙,太医院不敢耽搁,很快又来了五位医术精湛的太医。 五人围着太子轮流探脉一圈,都没看出问题,商量一番前来朝姜妩媚回禀。 听到萧统无事,最迟明日便醒,姜妩媚倍感失望。 整这么大阵仗,隔壁书房都被雷劈塌了,这个萧统居然一根寒毛都没伤到! 真不知道该吐槽他是天命之子,还是该说他福大命大。 太子府今夜因为这三道惊雷忙碌一整晚。 姜妩媚守在萧统身边,一直到天色大亮,得知消息赶来哭诉的纯玉荣到场,她才将萧统扔给她,自己返回寝殿沐浴更衣,好生用了个早膳。 “娘娘,留纯侧妃一人在殿下身旁服侍真的没关系吗?” 姜妩媚刚咬了口鲜美多汁的水晶包,青枝担忧的声音就响在耳畔。 姜妩媚摆摆手,等将筷子中的水晶包吃了个干净,慢悠悠开口: “纯玉荣与本宫同为太子侧妃,太子贵体有恙,两位侧妃轮番伺候太子天经地义。 若我拦着她,不让她去伺候,才是不对。” 青枝望着自家主子轻松惬意的模样,总觉哪里不对。 真是这样吗? “昨晚熬了半宿,本宫乏了,需要补眠。 你在外面守着,没有重大事情,谁都别打扰本宫。” 吃饱喝足,姜妩媚美滋滋睡了个回笼觉。 她刚准备躺下,一个婢女抱着一团雪白急匆匆跑进殿内。 “娘娘,雪团儿好似生病了。” 姜妩媚面上倦意一扫而光,忙从婢女手中接过白虎崽抱到怀中仔细查看。 往日生龙活虎的小崽子,此刻虎眼紧闭奄奄不动,趴在姜妩媚怀中,四肢瘫软,安静得仿佛没了生气。 小脑袋上漂亮的王字纹黯淡下来,蔫塌塌的令人心疼。 姜妩媚心疼坏了,急声询问: “怎么回事,小家伙儿昨晚不都还好好的?!” 负责照看白虎崽的婢女吓个半死,噗通一声跪下请罪: “奴婢也不清楚,昨夜奴婢给雪团洗澡时都还好好的。 今早起床一看,雪团就不理人了,也不叫唤。 奴婢怕出事,就赶忙抱着雪团来娘娘这儿。” 姜妩媚抱着小虎崽,胸口起伏剧烈,明显动怒: “那还不快去让管事找兽医过来! 还杵在这儿,等本宫亲自去找吗?!” “娘娘息怒,奴婢马上就去。” 跪在地上的婢女猛地起身,飞奔着跑出殿门。 “小家伙儿,坚强一点儿,大夫马上来了。 你可是森林之王,将来会长成是最厉害的猛兽,可不能轻易死。” 姜妩媚真伤心了,望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小虎崽,担心得两眼泛泪,心紧紧揪了起来。 “对了,君君给的养心丸还有,青枝,你快去取一粒来喂雪团吃进去!” 青枝犹豫: “娘娘,那可是将军府少夫人专门为您调制的药丸,您确定要给雪团吃吗?” 第16章 白虎崽生病 姜妩媚毫不犹豫: “当然要,快去给本宫取来。” 青枝没法,只得转身去取护心丸。 待青枝取来护心丸,姜妩媚直接倒出一颗,浓郁药香顷刻扑面而来。 护心丸通体莹白,触手微润,是不可多得的保命圣品,姜妩媚却毫不犹豫,径直将药丸掰成两半,小心翼翼喂进小虎崽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眼见小虎崽顺利将一半药丸吞入腹中,姜妩媚才将另外一半接着喂下。 一整颗护心丸喂完,在姜妩媚期盼目光下,小虎崽终于缓缓睁眼。 小家伙晃晃悠悠动了动四肢,在姜妩媚怀中呜咽两声,那双圆溜溜虎眼睁开那刹,缕缕幽光一闪而过。 等它缓过神,抬头对上姜妩媚那双潋滟水眸,顿时虎躯一震,接着奋力挣扎呜咽起来。 姜妩媚怕它跌到地上摔到,忙按住它小身子,看清虎崽眼神,姜妩媚抬头纳闷的问青枝: “你来看看,是不是本宫眼花了,雪团看本宫的眼神,怎仿似在生气?” 青枝一愣,上前两步看向姜妩媚怀中虎崽,发现它那双小虎眼的确比以前生动。 特别是它看人的时候,半点没有往日憨傻可爱,倒仿佛带着一丝凌厉。 青枝懵了,有些奇怪: “娘娘,雪团今日可能是病了,往日它从不这样瞧人。” 姜妩媚深以为然: “你说得对,虎崽子肯定病了。 让请的兽医怎还不来,这些人办事怎这样拖拉!” “奴婢去催一催。” 青枝快步走到殿门处,正好碰见,刚才去喊兽医的婢女,领着人火急火燎往这边赶。 兽医进入殿中就俯身下跪,刚准备请安,就被姜妩媚拧眉打断: “行了,别跪来跪去了,快来瞧瞧本宫的雪团这是怎么了?” “是娘娘。” 兽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他从业三十几年,对诊治各种小动物很在行。 不过,就算他做这行多年,给虎崽看病也是头一回。 抖着手接过白虎崽,兽医刚伸手想摸摸虎崽肚子,虎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兽医低头一看,自己手背上印出一个清晰的虎牙印,正渗渗冒血。 “雪团咬人了?!” 眼看血珠从兽医手上冒出来,青枝震惊瞪大眼,赶忙将虎崽子抱走,免得兽医血液沾到白虎崽皮毛上。 姜妩媚也吃了一惊,她养白虎崽这段时间,小家伙一直温顺可爱,从来不会下口咬人。 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你没事吧?” 姜妩媚望着兽医手上伤口,拧眉问了句。 “回娘娘,草民没事,这点血草民擦擦就好了。” 说着,兽医从随身医箱中翻出一条布巾,三两下擦去鲜血,用另一条直接将伤口捆了起来。 见他动作利索,姜妩媚不再多说,等他包扎好,才吩咐他好好替白虎崽检查一下。 有了刚才经验,兽医接过白虎崽就轻扣住了它嘴,仔细查看起来。 被翻来覆去摆弄的白虎崽很生气,它赤红着虎瞳,不断挣扎着小虎躯,喉咙不断溢出呜咽声,紧盯着兽医那张老脸,威胁之意明显。 可惜,在场众人没一人解救它,所有人都盯着兽医,等他检查完给出答复。 白虎崽挣扎太剧烈,兽医害怕伤到它,加快查看速度,检查完四肢躯干,又按了按白虎崽柔软的肚子,确定它肠胃没受伤才将它还给青枝。 姜妩媚立刻出声: “给本宫抱。” 青枝闻言将怀中还在乱动的白虎崽递到姜妩媚怀中。 说来也怪,这一次,白虎崽一靠近姜妩媚怀抱,就立马安静下来。 姜妩媚更加心疼了,摸着虎崽子恹恹的虎头,柔声哄道: “雪团乖,没事了,没事了。 大夫看过就好了,等会身上就不疼了。” 姜妩媚音色温柔似水,半点不似平日说话的娇媚。 白虎崽听到她这温柔声线,吃力的抬起虎头,虎瞳复杂望她一眼,又落寞的趴了回去。 “娘娘请放心,刚才草民仔细检查过这只白虎崽四肢及内脏,没发现任何不妥。 这只白虎崽很健康,很有活力,最多一日,便能活蹦乱跳陪娘娘逗趣。” 姜妩媚心落回肚子里: “那就好。 可今日雪团儿反常是因何而起?日后,可需注意什么?” 兽医解释道: “应当是昨夜惊雷,白虎崽亦受了惊吓,才会突然颓靡不振。 娘娘命人日后小心看顾就是,不用过多干涉。” 姜妩媚颔首: “本宫知晓了。 送兽医出去吧。” 兽医谢恩离开,拿了青枝给的加量诊金,满脸笑容离开太子府。 青枝送完回转,瞧见自家主子还担忧的望着小虎崽,轻声宽慰: “娘娘放心,雪团儿没事。 奴婢等会让照顾雪团儿的婢女更加精细些,日后也不会再有此番意外发生。” 姜妩媚还是不放心: “算了,等会将雪团儿窝挪到寝殿来。 从今日起,它同本宫一道生活。” 青枝欲言又止:“奴婢看殿下不喜雪团儿,娘娘养在寝殿,不担心殿下生怒吗?” 青枝没发现,她提到殿下二字时,姜妩媚怀中的白虎崽儿又奋力挣扎两下,红着虎瞳浑身写满震悚与抗拒。 姜妩媚拍拍白虎崽儿前肢,以为它在耍小性子,勾勾它下巴处虎毛,安抚意味明显: “就按本宫吩咐做,殿下不会计较。” 萧统整日政务繁琐,每日能来她这儿用膳安寝都是万幸,若他真不喜她将雪团儿养在寝殿,大不了他每日晚上来,让婢女将雪团儿抱出去,晨间等他一走,再将雪团儿抱回来。 打定主意,姜妩媚直接命青枝下去安排。 青枝劝说无果,只得下去安排。 定好雪团儿的事,姜妩媚放心许多,等青枝吩咐完回来,姜妩媚索性更衣再去萧统那边瞧瞧情况。 临走前,姜妩媚吩咐满殿婢女,务必看好雪团儿,有什么事就去太子寝殿找她。 婢女们不敢懈怠,姜妩媚领着青枝几人一离开,她们就轻手轻脚的替雪团儿挪窝。 婢女们各自忙碌,根本没发现,刚才还睡在殿中的雪团儿悄悄从殿门钻出去,循着姜妩媚众人脚步,朝太子寝殿飞奔而去。 第17章 被雷劈进了畜生身体里??? 到太子寝殿前,姜妩媚以为这会儿萧统已苏醒了。 没想到,她走到殿外,还未进门,就听见纯玉荣无助的哭声,透过殿门传来。 姜妩媚微愣,太医不是说萧统没事吗? 难道还没醒? 按捺住疑惑,姜妩媚踏进殿中,一眼看见坐在床边的纯玉荣,及床上双眸紧闭的萧统。 而昨夜见过的暗卫首领赵齐,也立在一旁,亲自守护萧统安全。 “殿下还未醒吗?” 从她晨间离开到现在,已过去两个时辰,按理说萧统身上无伤,早该苏醒。 为什么现在还没动静? 难道昨夜那群太医误诊了? “自姐姐走后,殿下一直昏睡,没半点清醒迹象。 要不然,我们还是再请几位太医来,重新替殿下诊治吧。” 这会儿的纯玉荣对萧统还有几分真心,见萧统昏迷着人事不知,她眼睛通红,哭声愈发大起来。 纯玉荣哭声吵得姜妩媚脑仁生疼,一旁赵齐木头脸上,也裂开一丝缝。 他已经在这听纯玉荣哭了整整两个时辰,耳朵都要聋了。 要不是顾忌尊卑,又清楚她是太子殿下真心相待之人,他早就抽剑一剑劈了这黄河造就的女人。 好在,姜妩媚颦眉,冷喝出声,止住这灌脑魔音: “殿下还没怎样,妹妹就在这儿一直哭,到底是诅咒殿下,还是担心殿下! 若妹妹还想哭,就滚回殿去慢慢哭! 就算哭塌整座寝殿,都没人拦你。” 萧统昏睡着,姜妩媚也不怕得罪口蜜腹剑的纯玉荣。 依纯玉荣的德性,早就注定两人是敌非友。 今天接连遇上几件糟心事,姜妩媚没了上次戏耍她的闲情雅趣,给不出半丝好脸色。 姜妩媚半分不给情面,纯玉荣一噎,脸上青红交替,万分难堪: “姐姐,我、我只是太担心殿下,并没半分诅咒殿下的意思。” 说着纯玉荣眼一红,拿起手帕,竟是又要哭了。 姜妩媚盯她一眼,目光不辨喜怒,纯玉荣立马抽噎着闭上嘴不敢再出声。 解决完她,姜妩媚才看向一侧赵齐: “派人去皇宫向圣上禀告殿下如今状况,另再去太医院请两位太医过来。” 萧统身为一国储君,身份贵重仅次天子。 他若在府中有个闪失,她这个最受宠的太子侧妃首当其冲遭受责难,须做好一切打算。 赵齐没有犹豫,立刻转身去安排。 赵齐一走,姜妩媚看纯玉荣十分碍眼,遂道: “妹妹在这照顾殿下两个时辰也累了,还是先回寝殿休息吧。 青枝,送纯侧妃出去。” 纯玉荣死死盯着姜妩媚,手中帕子都快揉烂了。 “姐姐,殿下还未苏醒,求您让我留在这里,继续伺候殿下。” 姜妩媚一挑眉,整张芙蓉面因怒气显得威势逼人: “妹妹若不愿走也行,晚些宫内父皇母后派人垂问殿下情况时,就劳烦妹妹前去回话了。” 说着姜妩媚长袖一甩,竟准备直接走人。 纯玉荣慌了,赶忙伸手抓住她胳膊,见姜妩媚眼尾带煞,才尴尬松开手,喃喃道: “还、还是姐姐在这里守着殿下吧。 妹妹突感身体不适,就先走了。” 姜妩媚盯着她不言语,待纯玉荣起身,一步三回头,泪眼连连踏出殿门后,才收回目光看向床上的萧统。 纯玉荣从太子寝殿出来,眼下还挂着泪痕。 伺候她的水月见了,又替她打抱不平: “娘娘,姜侧妃太过分了,眼看殿下就要醒了,她就把您赶出来,明显是要独占殿下宠爱。 依奴婢看,您就不该走,等会殿下一醒,瞧见您在身侧陪伴,定然会十分感动,继而怜惜您。” 纯玉荣擦干眼泪往身后精致寝殿望了眼,摇头: “姜妩媚心胸狭隘,从不喜本宫在殿下面前露面,本宫一直清楚。 现在不是与她争锋的时候,待殿下……” 说到这儿纯玉荣闭了口,脸上担忧与不安尽数褪去,只剩愤恨与不甘。 水月不明白纯玉荣未尽之语,她正想再问,眼角余光突然冒出一团雪白。 “咦,这是什么?” 水月语带疑惑,纯玉荣随她视线看去,一团雪白的小东西从拐角冲出,猛地撞到她小腿处,发出咚一声闷响。 “娘娘,您没事吧?这小畜生,好像是姜侧妃养的那个白虎崽子!” 水月大呼小叫的声音,让撞得脑袋发蒙的萧统瞬间抬头,看清面前站着的是纯玉荣之后,萧统那双虎瞳中冒出惊喜之色,忍不住朝她奔去。 没错,昨夜那三道惊雷,不仅把太子府的书房劈塌,还把正在书房中处理政务的萧统一下劈进了这白虎崽身体里。 今天在姜妩媚怀中醒来,萧统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畜生,既震悚又愤怒,一度以为自己被妖精附身。 在被兽医翻来覆去检查那会儿,萧统羞怒下,恨不得杀光殿中所有人。 冷静下来,萧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到他原本身体里去。 只有回去了,他才能慢慢查清今日惊悚一切,到底因何而来。 因此,在姜妩媚带着婢女离开后不久,他就从殿中逃了出来。 但魂魄易主这种事,太过骇人听闻,萧统亦无法接受,自己从一国太子,一夜间变成个孱弱畜生。 就刚才飞奔到偏殿这段路,萧统因不熟悉这具畜生身体,连摔七八次。 身体的疼痛,加上灵魂痛苦,让被困在这具白虎崽体中萧统,虎瞳赤红,冲天怒火如凝实质,几乎烧穿满身皮毛。 现在,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站在面前,萧统才像重新活过来,忍不住朝她扑去寻求慰藉。 刚才被萧统撞到的小腿隐隐作痛,听水月说眼前这只白虎崽是姜妩媚养的,纯玉荣脸唰的沉下来。 见这白虎崽竟还敢朝自己扑来,纯玉荣脸上划过一丝厌恶,猛地抬脚朝他踢了过去。 萧统被踢飞那刻,脑子都是懵的,直到身体在半空翻滚几圈,猛地砸向墙角,剧痛搅动神经,萧统才再次清醒。 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萧统忍着下腹剧痛,竭尽全力扬起虎头看向纯玉荣,入目却是一张阴沉扭曲的陌生脸孔。 望着眼前的纯玉荣,萧统甚至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他的玉荣温柔单纯,心思简单通透,怎会做出这般扭曲模样! 萧统脑中似有钢刀搅动,痛得他忍不住痛吼出声,可通过现下躯体传出,在场的纯玉荣及水月,只听见白虎崽有气无力的哼唧声。 第18章 纯玉荣,本宫要你狗命 见白虎崽被自己踢得血,纯玉荣眼底闪过一丝痛快! 姜妩媚,我现在奈何不了你,还奈何不了一只畜生! 你等着,凡是你珍爱的人或物,我都会一点一点,全都毁去! 我要你最终匍匐在我脚下,摇尾乞怜,苟且求生! “娘娘,这这白虎崽不会要死了吧? 听说姜侧妃很喜欢这白虎崽,它若死了,姜侧妃又要找您麻烦,我们还是快些离开。” 见白虎崽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水月有些怕了,拉着纯玉荣就想离开。 纯玉荣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扬起灿烂笑意,步步靠近晃晃悠悠站起的白虎崽儿,眼中荡起幽光: “急什么,你不是说它是姜妩媚爱宠? 你说,若本宫将她爱宠杀了,她会不会为一只畜生,责罚本宫?” 水月认真想了想,点头: “依照姜侧妃性子,她定会对娘娘发怒。” 纯玉荣脸上笑容愈发明艳: “正合本宫意。 殿下不时将醒,若看见姜妩媚责罚本宫,必会心疼。 如今,我虽不能亲自对姜妩媚动手,也能借殿下之手教训她。 这个畜生,来得正是时候。” 目光落在白虎崽儿灰扑扑的身躯上,纯玉荣笑着上前,停顿片刻,换上一副狠厉面色,朝着它柔软腹部用力一脚踢出。 嘭一声响,萧统眼前一黑,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下,身体又凌空而起,砸向一侧漆红大柱。 黑暗中,萧统听见一声清脆咔嚓声,白虎崽的后肢断了。 鲜血不断从口鼻喷涌而出,内脏烈火灼烧般剧痛,萧统眼前灰影重重,已完全无法站立,自趴在血泊中,大口大口喘气。 望着白虎崽儿奄奄一息的惨样,纯玉荣痛快的笑出声,接着在萧统目眦欲裂的目光中,再次抬脚。 萧统清楚白虎崽子躯体承受能力,刚才纯玉荣两脚已让他半截身体踏入鬼门关。 若再来一脚,萧统毫不怀疑,他马上会再死一次! 眼前阴影不断放大,就在萧统心如死灰准备等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震怒交加的冷喝声: “纯玉荣,你再不停脚,本宫要你狗命!” 纯玉荣一愣,转头看去,脸色阴沉的姜妩媚带着青枝疾步靠近。 纯玉荣唇瓣上翘,望着步步逼近的姜妩媚,柔声行礼: “姐姐,刚才这小畜生突然从拐角冲出来将妹妹撞疼了。 妹妹婢女一时不忿,才踢了它一脚,姐姐千万别生气。” 姜妩媚没有开口,跑到白虎崽儿身边蹲下,望着它不断冒血的口鼻,心被利刃切割成一片片,觉得呼吸都困难。 “快,快去将早上那老兽医请来,快去!!!” 厉喝一声,大滴大滴泪从姜妩媚眼眶跌出,她手足无措的伸手想抱白虎崽儿,却数次畏惧的缩回手,小家伙儿伤得太重了,姜妩媚都不敢抱它,生怕对它造成二次伤害。 青枝看清白虎崽惨状不敢耽搁,立马吩咐婢女去请人,自己站到姜妩媚身侧,目光不善的盯着纯玉荣两人。 “姐姐,你别伤心。 若你真喜欢白虎幼崽,等殿下醒了,妹妹求殿下再给姐姐送一只就是。” 见姜妩媚居然为了一只小畜生哭,纯玉荣阴暗内心得到巨大满足,假惺惺的劝慰。 姜妩媚心中奔腾呼啸的怒火在纯玉荣开口刹那,终于找到宣泄口。 她站起身大步朝纯玉荣走去,在纯玉荣得意的目光中,用尽十二分力气轰然抽向她左脸。 啪一声脆响,纯玉荣脸被抽歪到一侧,几乎眨眼间,就浮现出一道清晰五指印记,鼻血也喷了出来。 在场众人吓一跳,谁都没想到,姜妩媚居然为了一只畜生,亲自掌掴纯玉荣。 纯玉荣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想也不想挥手反击。 姜妩媚冷笑一声,抬手握住她挥来的手掌,啪又一声脆响,反手狠狠抽了她右脸一巴掌。 连着被扇两次,纯玉荣那张俏丽小脸很快肿成馒头。 水月见状立马上前给自己主子帮忙,却被一旁青枝抓住胳膊同样一耳光甩了过去。 “我家娘娘做事,还轮不到你这个贱婢插手。 你给我好好在这里看着。” 主仆俩抽人的姿势如出一辙,青枝抽完一把推倒水月,居高临下的警告她。 水月气得眼都红了,捂着脸看向自家主子,却发现纯玉荣比她情况更惨。 一张脸青肿骇人,加上鼻尖不断下滴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隐有癫狂姿态。 “姜妩媚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殿下醒后要你的命!” 纯玉荣色厉内荏的嘶吼。 姜妩媚眸中怒意翻腾,不屑道: “殿下最宠爱的人是本宫。 别说本宫只是扇你两巴掌,就算今天砍了你那条腿,殿下也舍不得动本宫!” 左右萧统还昏迷着没人替纯玉荣撑腰,姜妩媚踩着她肺管子上发狠的刺。 今日纯玉荣故意重伤白虎崽儿,摆明冲她来的,她若没个表示,以后太子府谁都敢来她头上蹦迪。 还有半年她才有机会离开,姜妩媚不想这半年,日日生活在勾心斗角中,只能用纯玉荣好好杀鸡儆猴! “你、你……” 纯玉荣脸色铁青,却说不出反驳她的话。 当初成亲前,殿下就与她慎重交待,让她入府后低调行事,说会为她寻个挡箭牌挡住宫中所有风雨,只让她耐心等待,等他顺利登基,就让她坐上世间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宝座。 纯玉荣信了。 她也一直按照殿下吩咐的做。 可自她进府后,虽跟姜妩媚同为太子侧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独占殿下宠爱,看着她扶摇直上,成为整个太子府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作为女人,在姜妩媚底下伏低做小这么久,还要忍受殿下与她日日恩爱,哪怕纯玉荣心中清楚殿下心中有她,也早已到了崩溃边缘。 眼下,当着奴仆被姜妩媚这般羞辱,纯玉荣真想不管不顾的叫骂出来。 大声告诉姜妩媚,你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贱人,殿下对你的宠爱,全是为了保护我! 第19章 亲自动手,掌掴罚跪 “你什么你,看来妹妹气糊涂了,连基本尊卑都忘了! 在外面,妹妹见了本宫,可是要唤一声侧妃娘娘的。” 姜妩媚又添一把火,痛快望着纯玉荣生生将下唇咬出血,一副随时要闭气的模样。 “姜妩媚你别太得意,本宫告诉你,你不过是殿下……” “来了娘娘,大夫到了,大夫到了!” 正当纯玉荣气昏头,准备不管不顾喊出来时,身后突然传出婢女急切呼喊声,顷刻打断她。 接着就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挎着药箱子,踉踉跄跄跟着婢女往这边跑。 跑到跟前,兽医看清面前站着的两位宫装美人,想也不想的下跪: “草民见过两位娘娘……” “快去给雪团儿瞧瞧,它伤得太重,一定要仔细替它诊治。” 兽医一到,姜妩媚立马没了跟纯玉荣打擂台的心思,叠声吩咐兽医赶紧医治白虎崽儿。 兽医飞快点头,提着药箱就往墙角跑,看见躺在血泊里的白虎崽儿,忍不住抽气。 “这、这怎么伤得这般重? 居然后腿都断了。” 兽医还未上手,光从白虎崽儿扭曲的趴姿就看出它两只后腿出了问题。 姜妩媚心口一痛,想也不想开口: “被个贱人伤的,雪团儿刚才口鼻一直在出血,内脏肯定也伤到了,你别磨蹭,快替它包扎开药。” 姜妩媚语气又急又快,兽医忙不迭点头,立马着手开始检查。 萧统半死不活的趴在血泊中,接二连三的巨大打击下,整个人都已麻木。 他不敢相信,今日两脚险些将他踢死的是自己心上人。 更不敢相信,生死攸关这刻,拼了命维护他的人,居然是姜妩媚。 那个被他数次推到风口浪尖,迎接宫内毒计的草包女人。 望着两人刚才对峙场面,就算萧统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纯玉荣并没他想象中的洁白无瑕。 她双眼中明晃刺眼的欲望与怨毒,让萧统明白,以前的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错将一个满腹心计的女人,当做不沾尘埃的雪莲。 萧统痛苦的闭上眼,心境在短短一炷香,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兽医快速替白虎崽儿检查完,浑身上下都冒了一层热汗: “娘娘,白虎崽儿伤得太重了,除了后肢骨头断了,内脏也在不断出血,若不赶紧找个干净地方包扎上药,它恐怕撑不过今晚。” 姜妩媚一愣,旋即崩溃,双眼通红的盯着血泊里的小家伙儿。 见它乖巧的趴在原地,双目无神,毛发沾血,姜妩媚忍不住想杀人。 “青枝,派两个稳重的婢女护送雪团儿回寝宫去医治。” 姜妩媚站起身,眉眼凌厉,气势逼人。 雪团儿必须要救,而她却不能走。 她要留在这里,给雪团儿报仇! 她早就说过,她姜妩媚的东西,不是什么贱人都能动的! “是娘娘。” 青枝与姜妩媚心意相通,招来两个殿内忠心的婢女,将雪团儿交给她们,交待两句,便让两人带着兽医匆匆离去。 兽医一走,场面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姜妩媚转身朝纯玉荣走去,潋滟水眸泛着森冷杀意。 “纯侧妃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将她压到殿外跪足十二个时辰。 时辰不到,不允许进食起身!” 雪团儿濒死,姜妩媚也不在乎萧统醒来会不会发难。 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给纯玉荣一个教训。 也让她也尝尝,被人践踏濒死的滋味。 “是娘娘。” 青枝领着四个膀圆腰粗的婢女,快步朝纯玉荣主仆走去。 双臂被反剪,纯玉荣震惊的瞪大眼,开始奋力挣扎: “姜妩媚,你敢!” 纯玉荣失算了。 她本以为就算将姜妩媚养小畜生凌虐踢死,姜妩媚也只敢朝她冷言冷语讽刺几句,罚她殿中月例。 没想到,这丧心病狂的蛇蝎女人,亲自动手打她不说,竟敢让她在冰天雪地中跪足十二个时辰。 一天一夜。 要真跪下来,她这双腿肯定废了! 她日后还如何为殿下献舞! 想到此,纯玉荣顶着一张猪头脸想也不想大骂: “姜妩媚你我同为太子侧妃,你无权惩处我! 你若这般对我,殿下醒来,绝对将你五马分尸,让你不得好死!” 听到五马分尸几个字,姜妩媚脚下一顿,回头望向衣襟沾血,头发散乱的纯玉荣。 望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姜妩媚满脸讥讽,眼尾红痣艳丽无双: “那请妹妹拭目以待,看殿下醒来,会不会将我五、马、分、尸!” 姜妩媚婀娜背影越来越远,纯玉荣双眼赤红,几欲滴血,她刚想再骂,嘴里却被人突然塞进一团烂布,彻底堵住了她未出口的诅咒之语。 “纯侧妃,殿下还未苏醒,还请侧妃不要大呼小叫,扰了殿下清净。” 青枝冷着脸说话,朝纯玉荣身后一挥手,四个粗壮的粗使婢女死死压着纯玉荣跟她婢女水月咚一声跪在坚硬的石板上。 双膝触地,纯玉荣痛得脸色一变,想破口大骂,却碍于被堵上了嘴无法出声。 她目光怨毒,狠狠盯着青枝,恨不得将她当场剥皮抽骨挫骨扬灰。 青枝脸色没半点变化,等粗使婢女将两人狠狠压着跪下,才转身进屋。 安排完事的暗卫首领赵齐刚从院中踏进,一眼看见被强压着跪地的纯玉荣。 想起两个时辰的魔音灌脑,赵齐木着脸,果断无视大步流星往殿内走。 姜妩媚在太子寝殿守了大半日,宫内圣上皇后轮流派了太医过来查看。 但无一不说太子殿下身体康健,呼吸绵长,没半分受伤迹象。 这下,不仅太医纳罕,姜妩媚也觉奇怪,不禁拧眉沉思,书中并没萧统遭雷劈这个情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得知萧统出事次日,许君君火急火燎跑到太子府见姜妩媚。 听到萧统身体无事却昏迷不醒,姜妩媚还为一只白虎崽儿与纯玉荣撕破脸,许君君脑子都有些不够用。 “袅袅,你当真抽了纯玉荣俩耳刮子?” 许君君凑到姜妩媚身侧,紧贴着她胳膊,语气十分好奇。 姜妩媚歪在榻上,喝了口花茶,以为许君君担心她,颔首: “嗯,是抽了她,还罚她在太子寝殿外跪了十二个时辰。 不过没事,抽就就抽了,在萧统没登基前,还不会将我怎样,你不用担心。” 许君君满脸兴奋: “谁担心了,我是想问问你,抽纯玉荣耳刮子的感觉爽不爽? 你不知道,上次我抽陈悦儿,那感觉简直爽翻了!” 姜妩媚无语,恨恨点了点她额头,开骂: “就这点出息。 抽个纯玉荣就让你这般兴奋!” 第20章 姜侧妃的另一面 许君君理所当然点头: “这可是袅袅你首次手撕纯玉荣,我当然兴奋了。 我早说过,纯玉荣一天到晚来你眼前蹦跶,处处给你找不痛快,早就该收拾她。 现在她尝到你厉害,这半年肯定都不敢来招惹你。” 说到这儿,许君君龇起的大牙收起来,犹豫道: “不过,书中萧统护犊子得很,你昨日这般打纯玉荣脸面,他醒来定要找你麻烦,这段时日,袅袅你要小心行事。” 姜妩媚冷笑一声毫不在意: “萧统想发落我也得找个由头,不然宫内那位保准起疑。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抓到把柄的。 更何况,这次是纯玉荣自己找死,就算萧统醒责问,我也有办法堵住他嘴。” 瞧着自家闺蜜胸有成竹的模样,许君君眼里冒出粉色小星星,抱着她胳膊紧紧贴了上去。 “袅袅你真是太飒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姜妩媚笑看着许君君耍宝,等她撒娇撒完了,才拍拍她手背,开口: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 用过早膳,你陪我去萧统那边看看,看他是不是中毒什么的。 书中,登基前他从未有过坎坷,根本没这昏迷一事,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 许君君正了脸色: “那等会我仔细探探脉,到这节骨眼,可千万别节外生枝。” 闺蜜俩说着话,青枝命人将早膳进进来。 吃饱喝足,许君君正仰在姜妩媚平日躺的榻上喝茶赏庭院风景,青枝抱着一团雪白进来。 “娘娘,雪团儿今早情绪十分躁动,照顾它的婢女根本无法近身,要不要请大夫再来看看?” 姜妩媚坐直身体,朝青枝伸出胳膊: “快给本宫瞧瞧。” 青枝小心翼翼将包扎好的雪团儿递到姜妩媚手中,姜妩媚一抱上,就心疼得直皱眉。 许君君好奇的望着她臂弯中的小东西,奇怪道: “这就是你养的那只白虎崽儿,怎么包扎得跟个木乃伊一样?” 许君君话刚出口,姜妩媚怀中的萧统脸便一僵,抬起头目光不善的盯着许君君。 许君君从白虎崽儿眼中看出厌烦,见鬼似的拉了一把姜妩媚胳膊,指着她怀中道: “袅袅,你养的小崽子居然在瞪我!!” 姜妩媚一愣,垂眸看去,却只看见一双清澈圆溜的虎瞳,以及一双蔫哒哒的虎耳朵。 “你眼花了吧,这小家伙儿才一两个月大,怎么可能瞪你。” 许君君疑惑的再次低头,果真没发现异样,撇撇嘴: “可能真是眼花了,对了,来你把它给我抱抱,我还没抱过白虎崽子呢,这可是稀罕东西。” 姜妩媚拿她没办法,轻声嘱咐: “那你动作小心些,这小家伙昨天受了很重的伤,这会还疼着呢。” 许君君忙不迭点头,伸手就去接白虎崽儿。 没想到,刚才趴在怀中安安静静的白虎崽儿却突然张嘴,狠狠一口咬在许君君伸来的五指上,把在场众人吓一跳。 “啊啊啊啊啊!!!! 袅袅,它咬我! 好痛!” 许君君捂着渗血的手指头,泪汪汪的望着姜妩媚,看得姜妩媚怀中的萧统牙直痒痒。 这女人不是霍祁明的正室夫人吗! 怎么这般不着调,张口闭口喊姜妩媚袅袅,还妄想抱他,真是不成体统,该死!! 姜妩媚吓一跳,赶忙将白虎崽儿挪远了些,头痛道: “可能是你身上的陌生气味引起了雪团儿警觉。 它昨日差点被人踢死,这会儿可能有点应激症状在身上,你别抱它了。 赶紧消毒吧。” 许君君欲哭无泪,朝一旁青枝哭唧唧道: “那劳烦青枝姑娘快取些烈酒过来,我替伤口消个毒。” 青枝忍俊不禁,朝许君君行了个礼下去取烈酒。 烈酒淋上伤口,痛得许君君龇牙咧嘴,满眼泪花,姜妩媚抱着木乃伊白虎崽儿站在一旁,眼皮也跟着抽了抽。 “好了,快收收眼泪,上完药,我们要去太子寝殿了。” 听见这话,姜妩媚怀中的萧统耳朵瞬间竖起,但感受到身体中的无力,又浑身落寞的趴了回去。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磨,萧统已初步接受自己变成了一只弱小畜生。 在没找到办法回到自己身体前,他不准备再冒险了。 毕竟,他也不确定,这具白虎崽儿躯体死了,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保险起见,还是先静观其变,想办法联系上赵齐,命他去找能人异士助他解困! 打定主意,萧统内心波涛都平复一半,窝在姜妩媚怀中,一声不吭。 许君君很快上好药,姜妩媚将怀中小家伙儿小心放回窝中,领着人缓步踏出寝殿。 一出殿门,姜妩媚挑眉端范儿,浑身气质猛变,那盛气凌人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妖艳跋扈的太子侧妃,看得殿中萧统瞠目结舌。 这个姜妩媚,往日在他面前,果然挺能装,他从未见过她这副锋芒毕露的模样,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眼。 许君君同姜妩媚一道来到太子寝殿,暗卫赵齐一直在旁守着。 见许君君伸手替太子诊脉,赵齐木快脸动了动,却没伸手拦人。 许君君翻来覆去摸了半天萧统脉搏,脸上疑惑越来越重。 到最后爬到床边,对着萧统身体上下其手。 她东摸摸西摸摸的猥琐样儿,知道的以为在诊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吃萧统豆腐呢! 很明显,旁边这位暗卫首领,就是这样认为的! 他死死盯着许君君动作,看她摸完萧统胳膊,又去摸萧统大腿,忍得脸都快绿了,要不是有姜妩媚这位太子侧妃在一旁站着,赵齐真想抽刀将她那一双碍眼的爪子砍下来。 姜妩媚陪在她身侧,看着她摸完萧统脉搏,又去摸萧统身上各处大穴,眼角不断抽动。 这个许君君,动作能不能收敛点,没瞧见旁边这位暗卫首领脸都成菠菜色了吗?! 第21章 太子殿下出恭的困扰 不管心中如何腹诽,姜妩媚还是静静等许君君查完,她对许君君医术很有信心,只有她说萧统没事,姜妩媚才放心。 上下左右给萧统来了个全方位检查,许君君连他瞳孔都观察了,都没发现任何问题。 从床上下来,对上姜妩媚询问的眼神,许君君朝殿外努努嘴,示意等会出去再说。 姜妩媚咳嗽一声,朝一旁赵齐道: “赵首领,殿下这就劳你看顾一会儿,待晚些本宫处理完府中事务,再过来陪殿下。” 赵齐抱拳应下,手中还拿着那把萧统赐给他的长剑。 “遵命,侧妃娘娘。” 姜妩媚颔首,如同来时一样,领着一大群奴仆前呼后拥的离开,看得赵齐眼皮直跳,甚是无语。 从太子寝殿出来,姜妩媚小声询问许君君: “看出猫腻没有?” 许君君一直在沉思,听见姜妩媚问话,若有所思的点头。 姜妩媚一愣,回头看了青枝一眼,青枝会意,立马领着人后退数步。 确定周围没人监听,姜妩媚才朝许君君皱眉道: “看出什么了?萧统难道中毒了? 可书中这时,并无人敢动萧统,谁有这通天本领,将他毒倒?” 许君君魂飞天外的嗯了声,反应过来姜妩媚说的什么,睁大眼惊讶道: “谁告诉你萧统中毒了?” 姜妩媚比她更惊讶: “不是你说的吗?如果不是,你刚才嗯什么嗯?” 许君君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那是在惊叹,惊叹你懂吗?” 姜妩媚拧眉: “惊叹什么?” 许君君眼底浸出一点坏笑,手挪到姜妩媚下腹比划: “惊叹姐妹你深不可测! 刚才我替萧统把脉时,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按照他身材比例,八块腹肌,得出他尺寸是…… 呜……呜…… 袅袅,你别……别捂我嘴……我要窒息了……” 姜妩媚开始没反应过来,听到许君君贱兮兮的下一句话,立马伸手捂住她未尽之语,皮笑肉不笑凑到她耳朵旁威胁: “许君君你想死?! 信不信今晚我就给你找两个小倌x死你!” 被许君君无厘头的话激到破防,姜妩媚说话都在咬牙。 眼见真摸到老虎屁股,许君君连忙求饶: “袅袅我错了,我给你跪下!你千万别给我找男人!” 说着,许君君咚一声跪到姜妩媚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动作又快又迅速,姜妩媚一下都没能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彻底傻眼。 脸逐渐滚烫,呼吸也顷刻加重,眸厉唇艳的姜妩媚被气到红温,咬牙切齿的叫她: “许君君,你再给我发疯,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扔出太子府去!” “咳咳咳,抱歉抱歉,一时失态。 袅袅,我们继续说正事。” 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许君君咳嗽两声,故作正经的转移话题: “我刚才仔细给萧统检查了下,发现他龙精虎猛,气血充盈……” “许君君!” 姜妩媚猛地拔高声调,惊得后面青枝跟一群婢女齐齐抬头看来。 “好好好、、我好好说,我好好说。” 许君君不敢再皮了,赶忙切入重点: “萧统没事,身体好得很,状得像牛,如果他现在能醒过来,一拳能打死一头老虎。” 姜妩媚胸口剧烈起伏两下,仿似在平复心情,半晌怒声道: “那他为何一直昏迷?” 许君君眨眨眼,显得无辜: “这我哪儿知道,袅袅,我是学医,但又不是透视眼。 能造成人体昏迷的情况有很多种,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有头绪。” 姜妩媚:…… 有时候,她真的想杀人。 从太子寝殿回来,姜妩媚同许君君聊了好一会儿,确定许君君是真没查出问题,姜妩媚才思考另外可能性。 期间,趴在窝里的白虎崽儿将两人对话尽收耳底。 听着她俩肆无忌惮的讨论他昏迷原因,萧统麻木又觉得奇异,脑中却飞快思索着自己所知的得道高僧。 眼看时辰已过正午,姜妩媚同许君君用完午膳,便让她先回将军府。 等人一走,姜妩媚摸了摸白虎崽儿头顶,便起身去处理府中庶务。 处理完庶务,才又去太子偏殿看萧统情况。 接连三日,纯玉荣因膝盖跟脸受伤,一直窝在殿中没敢出来露面。 姜妩媚乐得轻松,整日除了去太子寝殿看望萧统,就是回寝宫逗白虎崽儿。 眼看白虎崽儿恢复一日比一日好,姜妩媚脸上笑容也一日比一日多。 只是苦了萧统,不仅要面临人生中最大的出恭挑战,还要忍受着被人翻来覆去揉搓的痛苦。 \"雪团儿,来来来,以后这就是你出恭嗯嗯的地方,你要是做对了,本宫就奖赏你吃肉,要是做错了就要打屁股哦。\" 用过午膳,姜妩媚陪白虎崽在院子里玩耍了下,看见白虎崽儿一瘸一拐往树叶下跑,连忙把它抱到新做的砂盆下,循循善诱的教导。 萧统看了眼砂湓,憋的脸都绿了,可姜妩媚在旁边直挺挺看着,他真无法突破心理防线,当着她面……抬腿撒尿。 萧统脸红绿交替,整个虎身都躁动发烫,要不是有虎毛遮掩 ,姜妩媚定会发现他异样。 到最后,萧统憋得某处都快炸开,忍不住朝姜妩媚大喊两声。 “你给我退下!你在这孤如何出恭?!!” 当然,萧统恼羞成怒的叫喊声,落到姜妩媚耳中成了几声焦躁不安的哼唧声。 姜妩媚听不懂虎语,自然不明白白虎崽儿意思,以为它不愿在砂盆中嗯嗯,还推着他屁股往盆前走了走,又换来一串意味不明的抗拒哼唧。 就这样,一人一虎崽儿在一个砂盆前来来回回拉锯,白虎崽儿哼唧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到最后,还是一旁青枝看出点端倪,试探道: “娘娘,雪团儿好似不喜人瞧着出恭,它在让我们离开。” “是吗?” 姜妩媚十分意外,低头望着不断哼唧的白虎崽儿。 有了青枝提醒,这次,姜妩媚好似真在它虎瞳中的看到羞愤与排斥。 噗嗤一声笑出声,姜妩媚差点将眼泪都笑出来。 “这么大点小东西,怎么跟人一样,还知道害羞?” 姜妩媚觉得自己养的白虎崽儿可爱得紧,不由对它更喜欢,忍不住将小家伙抱起来,在它香喷喷的虎脑袋上狠狠亲了两口。 四肢离地那刻,萧统虎脸唰的一紧,夹住后腿不断吸气,生怕自己当着满大殿人在半空尿出来。 他堂堂一国储君,若连出恭都无法自控,还不如死了干净! 第22章 得知真相,震惊 闹到最后,姜妩媚还是放过了白虎崽儿。 她领着人退出寝宫,让白虎崽儿一人在砂盆中忙碌。 终于顺畅出完恭,萧统心情大好,反应过来自己在为出一趟恭而高兴,他整张脸又唰的黑下来。 眼看又过五六日,寝殿中的太子殿下还是未清醒,整个太子府都隐隐骚动起来。 姜妩媚的心更是高高提起,总觉不安,每日抱着白虎崽儿逗乐眉眼都蕴着愁色。 午时,京城又开始飘雪。 寝殿外风雪呼啸,殿内温暖如春。 姜妩媚身着薄裙抱着白虎崽儿歪在榻上,望着它拱着小屁股在一堆白纸上来回闻嗅,脸上带出一丝笑意。 殿内只有她与青枝二人,瞧着自家主子,想起今早听见的风言风语,青枝压低声音道: “娘娘,殿下多日未醒,府中下人难免人心浮动。 要不要奴婢将府上众人聚到一处,娘娘您出面敲打敲打。” 姜妩媚掌管着太子府中馈,以往萧统没事时,下人们都循规蹈矩不敢有歪心思。 这会儿,眼见萧统小半月都还未清醒,下人们就开始传太子殿下可能是中毒了,一时府中风言风语四起,不知从哪儿开的头,压都压制不住。 望着院中风雪下傲然绽放的黄梅,姜妩媚抬手抚了抚白虎崽儿滑顺的背脊,轻笑道: “敲打他们做什么? 纯玉荣想借这些流言蜚语使绊子,太小看本宫了。 晚些你带上一队护卫,将这几日闹得最厉害的几个婆子抓了,明日当着众人面杖杀,惜命的人,自然不敢再给本宫找麻烦。” 青枝一笑,真心开口: “娘娘考虑周全,是奴婢多虑了。” 接着,青枝话锋一转,语带不解: “不过这都已经十日,殿下一直昏迷不醒,娘娘您就不着急吗?” 青枝这话出口,在纸页上闻闻嗅嗅的萧统停下动作,望向姜妩媚。 望着她那张艳若芙蕖的脸,萧统也想知道她如何回答。 姜妩媚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白虎崽儿脑袋,唇边笑意淡漠疏离: “殿下与本宫不过利益牵扯才捆绑一处,他昏迷与清醒,对本宫来说并无太大差别。” 青枝一愣,从未听过自家主子这般解释自己与殿下的关系,疑惑又震惊。 “娘娘,殿下这般宠爱您,怎么会只有单纯利益牵扯? 您是不是误会殿下了?” 姜妩媚哼笑一声,语气嘲弄: “本宫倒希望是误会。 殿下对本宫的宠爱不假,可这些宠爱全都是为了另一人而给。 若是能选择,本宫倒想做一个安静自由的太子侧妃,不用为他所累,不用替别的女人承受诸多磨难。” “娘娘,奴婢不明白您的话? 殿下的宠爱,便是他对您的喜爱与肯定,怎会是为了另一人?” 饶是姜妩媚心腹,青枝也听得满头雾水。 “听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清楚,日后非必要,不要轻易招惹纯玉荣。 不久将来,陪殿下荣登大宝的人,必定是这位平日温柔娴静纯侧妃,而非本宫这个备受太子宠爱的姜侧妃。” 姜妩媚点醒青枝过高期望,免得日后她处处针对纯玉荣,在自己离开后,被纯玉荣拎到身边折磨。 “娘娘,依您的意思,殿下心中真正疼爱的人是纯侧妃? 至于您,只是殿下被迫无奈下,暂时的选择?” 青枝满脸震惊。 不愧是姜夫人特地为姜妩媚选的贴身婢女,聪明的一点就透。 姜妩媚满意点头,颔首: “正是如此。 所以,日后跟着本宫对上纯侧妃时,你要拿捏分寸。 纯玉荣口蜜腹剑睚眦必报,你若过分针对,等她势起,你就麻烦了。” 青枝勃然变色,想到太子身份,只能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娘娘,青枝一日是您奴婢,一辈子都是您的奴婢。 不论您是否受宠,青枝都会恪守本分,忠心耿耿的伺候您。 殿下的宠爱有则好,没有也无碍,左右作为太子侧妃,娘娘您也能荣华到老。” 青枝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姜妩媚瞧着牙酸,赶忙道: “好了别哭了,殿下这事,本宫知晓不是一两日,早就不在意,你也不用发在心上。” 青枝不乐意,红着眼咬牙道: “娘娘,殿下这般利用您,您就不生气吗? 既然您已知真相,为何还要配合殿下演戏? 更何况,上次我们已与纯侧妃撕破脸,娘娘何必自我折磨,继续替做这糟践人的挡箭牌。” 姜妩媚笑了笑: “本宫自有考量,这你就别担心了。 你只要记住一点,日后少招惹纯玉荣,否则本宫也无法在殿下面前保下你。” 青枝听得心中五味杂陈,突然想起上次娘娘对她的提醒。 怪不得,当时娘娘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打纯侧妃主意,原来娘娘早知纯侧妃才是殿下心中挚爱。 想到此,青枝眼眶又开始泛红。 一旁的萧统听完两人对话,惊的瞳孔大震。 姜妩媚居然知道! 她什么时候察觉的? 为什么她知道后,没同自己吵闹争辩,反而默默忍受一切?! 她到底想做什么? 萧统整个僵在原地,一向英明神武的脑袋完全转不过弯,只呆愣望着姜妩媚精致艳丽的侧脸,心脏刺痛。 那日太子寝殿外,他已认清纯玉荣面目,知晓她并非自己认知中单纯。 是往日他的偏爱与信任,遮蔽双眼,才觉她是良配。 现在拨开眼前云雾,萧统才清晰感知到,他身侧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跟他预想中迥然不同。 姜妩媚的嚣张跋扈是假! 纯玉荣的乖巧顺意也是假! 千丝万缕麻线在萧统脑中翻搅,令他根本无法分辨,究竟谁才真心待他? 亦或,因他曾错付的承诺与做派,整个太子府无一人予他真心。 这个猜想猛一浮现,萧统整个人瞬间僵住,沸腾的怒火与懊恼不断灼烧他整片心神。 第23章 纯玉荣起杀心 “娘娘,您的药好了。” 殿外,婢女将姜妩媚每日喝的药送了进来。 青枝迅速整理好表情,到殿门处接过汤药送回姜妩媚身侧案几上,气闷道: “娘娘,这个求子汤还喝不喝?” 乍然得知自家主子与殿下间情感真相,青枝替自家主子不值,连带着皇后赐下的求子药也嫌弃起来。 “若娘娘不想喝,奴婢就拿去倒了,左右殿下也不是真心待您,您无需这么快替殿下孕育子嗣。” 话一出口,青枝惊觉不妥,将汤药往姜妩媚面前挪了挪,告罪: “请娘娘原谅奴婢刚才失言,既然殿下不是真心爱护您,您更该早些求个子嗣傍身。 有了子嗣,无论殿下对娘娘是否真心,娘娘日后都不用受纯侧妃折辱。” 姜妩媚知道青枝是为她打算,可惜,她身在这豺狼窝,处处身不由己。 “将药给本宫。” 叹口气,姜妩媚接过药碗。 看着眼前黑乌乌的汤药,姜妩媚眸底浮现浓浓冷意,在青枝与萧统注视下,昂脖一饮而尽。 喝完,姜妩媚将碗递给青枝,开口道: “本宫要午睡片刻,你也下去吧。” 青枝捧着碗走了,姜妩媚望着窗外大雪,声音十分落寞: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萧统心头发堵,首次怀疑,当初将姜妩媚推到皇后面前承受一切,是否做错了? 他还在凝神深思,察觉它安静下来的姜妩媚却摸了摸它滑溜光顺的小虎背: “雪团儿,你得赶紧恢复快些长大,等你长大了,本宫就送你回山林去。 你天生猛兽之王,广茂山林才是你真正归属,可不能同本宫一样,被困在窒息的高墙之中,做一个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 随手逗了会儿白虎崽儿,姜妩媚便打着哈欠去床上休息。 萧统被她放置在柔软舒适的小窝中,胸腔一阵阵激荡。 他看不懂姜妩媚,也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只知道,等他回到身体的第一刻,就是先断了她那要命的破药! 然后再慢慢考虑,如何处置她与纯玉荣二人。 想到此,萧统竟一刻也等不得,见姜妩媚在大床上睡得香甜,便咬着一张纸页悄悄来到屏风后。 自上次被姜妩媚压着罚跪十二时辰后,纯玉荣气得在自己殿中休养七八日才缓过来。 期间打砸无数瓷器玉器,吓得一众婢女都不敢近身。 这两日好不容易脸上青紫消褪干净,膝盖也不疼了,她赶忙带着人去太子寝殿看望萧统。 看见她来,一直守着萧统的赵齐脸都绿了。 他想起上次几个时辰的魔音灌耳,觉得耳朵又开始痛。 果不其然,一看见萧统,纯玉荣就梨花带雨的开始哭诉,听得赵齐太阳穴剧烈跳动。 好不容易又挨了两个时辰,赵齐以为自己终于松口气,没想到听见纯玉荣吩咐下人,今晚她要陪着太子一道歇息。 赵齐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抱拳阻拦: “纯侧妃,圣上派人前来探视太子时曾下令,太子休养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就连姜侧妃亦是如此。 还望纯侧妃见谅。” 听见是圣上下令,纯玉荣就算不满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得在萧统这儿又哭了两个时辰,伺候他喝完汤药,才留恋不舍的离开这儿。 回到寝殿,纯玉荣又发了趟脾气,气得双眼通红。 萧统无故昏迷,没人替她撑腰,纯玉荣才知以往日子过得有多舒坦。 自从上次她被姜妩媚强压着责罚,她在太子府威信一日比一日弱,现在连厨房那边送来的膳食都低了好几个档次。 再不想办法扳回一局,等萧统醒来,她都已经被府上这些贱奴才磋磨死! 她纯玉荣注定是要登上后位的人,决不能受此侮辱! 将殿中能砸的玉器通通砸完,纯玉荣坐到桌边,开始苦思对策。 她所有的痛苦,均来自姜妩媚,只要将姜妩媚除了,整个太子府才无人敢轻视她。 在萧统保护下,从不知危险的纯玉荣忍不住了。 她不想再听萧统往日告诫,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姜妩媚! 只有杀了她,自己才能成为太子府真正的女女人。 “娘娘,府上来信了。” 正当纯玉荣思索对策时,水月拿着一封信进殿,穿过满地狼藉,将信递到纯玉荣手中。 纯玉荣面露不耐,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看完,眉头越皱越紧。 “娘娘,可是老爷夫人有事寻您?” 见纯玉荣面色难看,水月多问了一句。 纯玉荣摇头,神色依旧没半分回转: “弟弟说三日后来太子府探望我。” “定是老爷夫人听闻殿下昏迷,才让少爷过来瞧瞧娘娘。 娘娘,不如趁这次少爷来府上,让少爷帮我们想办法对付姜侧妃。” 水月自小跟着纯玉荣,知晓整个纯府就少爷脑子最灵活,有他给自家娘娘出谋划策,娘娘定能得偿所愿。 纯玉荣面露犹豫,显然将这话听进心里,踌躇再三终是点头: “那这是交给你去准备,三日后本宫弟弟前来,本宫定要与他定个良策。” 身为户部尚书嫡女,纯玉荣自是千娇百宠下长大。 她在人前虽能维持善良柔弱的表象,但骨子里浸透了利己与傲慢。 谁若敢坏她好事,她必定让那人生不如死! 纯玉荣殿中动静很快传到姜妩媚耳朵里。 听闻她身子刚好便去太子寝殿哭诉,姜妩媚边抱着白虎崽儿写字,边嗤道: “天真无脑的女人,真不知道萧统眼瞎还是心盲。” 青枝咳嗽一声,将殿中所有婢女都赶下去,亲自上前替姜妩媚磨墨。 “娘娘,要不然,我传信回府,让大少爷帮忙查一查殿下与纯侧妃的过去?” 听见这话,姜妩媚怀中的萧统猛地抬头,盯着青枝目光幽暗。 他堂堂一国储君,岂是随便之人便能探查的! 姜妩媚这个婢女,真是不知死活! 第24章 暴跳如雷的萧统 “大少爷?” 听青枝提起这个人,姜妩媚手中笔尖一顿,一大团墨渍自笔尖滴落,将她刚要画好的腊梅图毁得一干二净。 “对呀,大少爷最疼娘娘,每次娘娘求大少爷办的事,大少爷都会替您办好。 您上次说要嫁给殿下为侧妃,老爷夫人不允,都是大少爷帮您去老爷夫人面前求情,才让您顺利嫁给殿下。” 说到这青枝悻悻住口,早知她家主子嫁进太子府是替人受灾,还不如当初听老爷夫人的话,不进这豺狼虎穴。 姜妩媚穿到这个世界,主战场一直在太子府,这还是首次听青枝提起原主家人。 仔细回想了下书中情节,姜妩媚突然想起,书中原主仿似是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而且还很疼她。 在原主犯下株连九族的祸事后,他都能祈求萧统,让他替原主收尸,可见是真心疼宠原主这个妹妹。 “不用惊扰哥哥与爹娘,太子府的事,本宫能处理。” 拒绝青枝提议,姜妩媚又警告了句: “不要妄图打探殿下身旁任何事,那些与本宫无关,本宫也没兴趣知晓。” 青枝犹豫着点头,以为自家主子是被殿下伤狠了,不愿再管殿下任何种种,一时又有些难过。 抽出刚才坏掉的腊梅图,姜妩媚提笔重新勾勒起来,萧统仔细听着主仆对话,目光无意间扫过姜妩媚画作,当即停眼疑惑: 姜妩媚画工何时这般厉害了? 犹记得她刚进府时,画的那双蝶戏牡丹惨不忍睹,这才半年过去,竟成长如此神速? “娘娘,奴婢觉得雪团儿特别灵性,您瞧它正盯着这腊梅图不挪眼呢。” 察觉到白虎崽儿目光一直停留在姜妩媚手下画作上,青枝收走那幅画坏的腊梅图,笑着打趣。 姜妩媚一低头,果然瞧见怀中小家伙圆溜溜虎瞳一直往她画上看,不由失笑: “说不定咱们雪团儿上辈子就是个文曲星,就算这辈子投身猛兽之王,也懂少许风雅。 你说是不是小家伙儿?” 搁下笔,姜妩媚笑着将白虎崽儿举到眼前,望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忍不住用力撸了两把,又狠狠亲了两口。 突获香吻的萧统懵了,脸也迅速滚烫,恼羞成怒的挣扎起来。 这女人,动不动就亲他,真是、真是…… 真了半天,没真出什么的萧统更生气了,一边挣扎一边扭头不看姜妩媚。 见怀中小家伙儿突然闹脾气,姜妩媚一头雾水: “雪团儿这是怎么了? 它是不是要嘘嘘?” 正在挣扎的萧统浑身一僵,接着更大力挣扎起来。 这段时日小虎崽儿恢复得很好,萧统用尽全力挣扎下,姜妩媚一时竟然没抱住,眼前一花,怀中小东西就嘭一声摔在地上。 好在地上扑了厚厚地毯,这样栽下去,小虎崽儿也没受伤,只翻滚几圈,就摇摇晃晃站起来。 姜妩媚漏跳的心重新跳动,她快步上前,扬起手啪啪两下拍在小虎崽儿富有弹性的小屁股上,将它拍了个趔趄。 “你这小东西,刚好一点就闹腾,再不乖,本宫就不准你吃饭!” 臀部被拍的羞耻感令萧统瞬间暴跳如雷,他用力将身体扭过来,朝姜妩媚怒吼: “谁给你胆子打孤臀部!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离孤远些!” 见崽子朝自己着急的哼唧叫唤,姜妩媚还以为自己将它打疼了,连忙将它抱起来去瞧它屁股。 镇压着又开始挣扎的小家伙儿,姜妩媚掰开白虎崽儿屁股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任何红肿才松口气,轻轻抚摸虎头,戏谑道: “小家伙儿,别那么娇气,本宫刚刚给你看过,你屁股没事。” 刚被强硬掰开屁股,还被说娇气的萧统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快要气疯了。 他要找赵齐! 他要找高僧替他还魂! 这种被人抱在手里,强压腿看屁股的日子,他是一天都忍不下去!!! 转眼又是三日,纯玉荣胞弟如约来府上看她。 这日,许君君也一早便来到太子府,此刻正躺在姜妩媚榻上,毫无形象的嗑瓜子。 萧统趴在姜妩媚怀中,望向她的目光满是嫌弃。 粗鄙不堪,神经大条,也不知道姜妩媚怎么跟这种女人成为好友的。 “袅袅,纯玉荣那个弟弟可不是好货,他来太子府找纯玉荣,绝没好事。 你就不拦着点?” 吐出一颗瓜子壳,许君君灌了口花茶,满脸惬意。 姜妩媚坐在她对面,替怀中白虎崽儿慢慢顺毛: “他们姐弟见面,我拦什么? 有心干坏事的人,总能找到契机,与其一味阻拦,不如放任发展。 只要有人盯着,他们翻不起风浪。” 许君君煞有其事点头: “你说的对,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所以姐妹我今天给你带来了这个! 铛铛铛铛……” 五只玉瓶在桌面一字排开,姜妩媚眼皮抖了抖,多少有点无语: “你这几日当炼丹师去了? 怎么炼出这么多药?” 许君君嘿嘿一笑,朝姜妩媚挤眉弄眼: “这全是给你准备的好东西。 那个纯玉荣要敢来招惹你,你随便来上一点,保准她安静半个月。” 看完玉瓶上的名字,姜妩媚甚是头痛: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来春丹是什么玩意儿?还有这嗝屁丹又是什么? 这些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吗?” 许君君笑得焉坏,指着其中一瓶丹药开始介绍: “这瓶来春丹吃下一粒春潮翻涌。 这瓶嗝屁丹吃下半粒昏睡三日。 这瓶长毛丹吃下一粒浑身奇痒。 这颗……” 听许君君如数家珍的介绍,姜妩媚简直哭笑不得。 闹了半天,全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她还以为是毒药呢。 萧统扫了眼桌上五只玉瓶,望向许君君的目光奇特又震惊。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毒瘤! 等他回到身体后第二件事,就是断了她跟姜妩媚来往。 免得这女人教坏了他聪慧机敏的侧妃! “你这些东西在那个陈悦儿身上用过吗?” 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伸出指尖摸了摸瓶身,好奇发问。 许君君爽快点头: “当然! 不过将军府所有人都知道我会医术,我只敢在她身上用长毛丹,让她以为自己过敏,在院子里闷了整整半月,差点把她憋死!” 说起这个,许君君十分自豪,姜妩媚笑瞪她一眼,将药瓶悉数收下: “那行,这些药丸我就收下了。 作为回礼,我也送你点好东西。” 第25章 白虎崽儿不见了?! “什么好东西?” 许君君两眼冒光,好奇的盯着姜妩媚。 姜妩媚弯唇一笑,朝外唤了声: “青枝。” 青枝拿着一个玉盒进殿,走到许君君面前行礼: “少夫人,这是娘娘特地为您寻的珍药,您看看品相如何。” 听到珍药,许君君眼冒绿光,伸手取过青枝手掌中的东西,迫不及待打开。 一株超过百年的极品人参被金线缠在玉盒中,漂亮又珍贵,简直送到许君君心坎上。 许君君高兴的蹦起来,一把将姜妩媚扑倒在榻,吧唧两口亲在她嫩滑脸上,兴奋道: “谢谢袅袅,我爱死你了。” 姜妩媚被她扑得倒仰,忙伸手护住膝上白虎崽儿,没好气的推她: “快些起来,你压着我胸口,喘不过气了。” “啊~ 什么东西咬我手!” 姜妩媚话刚说完,许君君一蹦三尺高,抱着又被咬到的手指唉唉叫唤。 看清手指上明晃晃的牙印,许君君死死瞪着姜妩媚怀中的小崽子,十分火大: “袅袅,你养的这虎崽子怎么回回逮着我咬,它跟我有仇吗!” 姜妩媚也没想到小虎崽儿又会咬许君君,赶忙道: “它后腿还没好全,肯定是你抱我时压到它了,快让我看看破皮没有?” 用力拍了白虎崽儿屁股几巴掌以示警告,姜妩媚捉着许君君手掌仔细看了下,见这次没破皮,才稍稍松口气: “幸好幸好,皮没破,没有大碍,快拿些烈酒过来清洗一下。” 这个世界可没酒精这东西,有个什么伤口,只能用烈酒清洗再上药。 许君君语塞,认命的让青枝取酒过来,再次消毒上药。 萧统盯着许君君苦哈哈的脸,脸上阴云一直未散,这女人脑子有病? 上来就对他侧妃又亲又抱,真是生性浪荡! 等他回身体后,一定好好警告霍祁明,让他管好自己正室,别整日来太子府丢人现眼! 上完药,许君君便同姜妩媚又去太子寝殿,许君君再次替萧统探了一次脉。 不过,许君君得到依旧与上次一样,萧统的脉搏依旧强健有力,毫无丝毫衰败之相。 从太子寝殿出来,眼看到了午时,姜妩媚回到寝宫传唤用膳。 两人刚用完午膳,青枝进殿走到姜妩媚身侧悄声禀告着什么。 事关纯玉荣,青枝将刚传回的消息一一告诉自家主子,声音轻微,以致萧统跟许君君没听见半句。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挥退青枝,待殿内只剩她们二人及一只白虎幼崽,许君君迫不及待发问: “是纯玉荣那边闹幺蛾子了?” “嗯,纯玉荣想让她弟弟帮着一起对付我。 看样子,是在想法子杀我了。” 姜妩媚颔首,表情淡淡,将白虎崽儿放到榻上,让它歪歪扭扭的走路。 “这个纯玉荣,心肠真是歹毒! 明明你在太子府从未针对过她,她还偏要与你作对。” 许君君表情愤恨,大力拍动桌板,上面放的热茶都险些被她拍倒。 姜妩媚倒没她这么大反应,不过眼底寒意十分明显: “我本想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度过接下来时日,没想到她依旧死性不改。 她若真对我下手,我只能被迫防身,先下手为强。” 许君君生气的总结: “要我说,都是萧统那狗男人眼瞎! 要不是他喜欢上这么一条美人蛇,你也不用遭这罪。 这狗男人,眼瞎心盲,凉薄孤僻,希望他日后惹恼了纯玉荣,半夜被纯玉荣直接抹脖子!” 正在榻上晃晃悠悠走路的萧统面色黑如锅底,要不是脸上虎毛遮掩,他阴鸷的模样,足以吓死一个彪形大汉。 霍祁明这该死的女人! 他若在自己体内,仅凭许君君这几句猖狂之语,他就能让她死上几百上千次! 许君君一句不够还想再骂,殿外一个圆脸婢女匆匆赶来,急声禀告: “霍少夫人,将军府来人了,说是府上老夫人突发头疾,让您赶紧回去瞧瞧。” “头疾!我马上回去。” 许君君抓着玉盒猛地起身,快步跑到殿门处,还不忘回头对姜妩媚交待: “袅袅,我过几日再来看你,这几日你当心些。” 姜妩媚颔首,望着许君君身影越走越远,眼底浸出丝丝笑意。 “娘娘,药来了。” 许君君刚走,青枝便端着一碗药进来。 看见那碗药,姜妩媚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低头逗弄白虎崽儿,头也不抬: “本宫今日不想喝,把药倒了吧,注意隐蔽些,别让人察觉。” 青枝微愣,却也听话转身,她端着药刚走两步,身后突然响起姜妩媚疲惫的声音: “算了,还是拿过来。” 左右不过是多喝几日,若她停药的消息传到皇宫里才是麻烦事。 接过药碗,姜妩媚眼中冷芒闪动,刚想一饮而尽,身旁一道雪白影子猛地冲来。 白虎崽儿哼唧几声,小牛犊子般冲过来,猛地撞歪她手臂。 姜妩媚猝不及防,手掌一松,汤药泼洒,药碗也啪一声坠落地面。 “啊,雪团儿这是怎么了? 娘娘您没被烫到吧!” 眼看汤药洒在姜妩媚大腿上,青枝吓一跳,赶忙飞扑过来替姜妩媚擦拭裙摆,连声喊婢女进来收拾。 殿中一时兵荒马乱,姜妩媚拧眉开口: “药是温的,本宫没事。 洒掉的药,命人重新再熬一碗送来。 另外,吩咐人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更衣。” 罪魁祸首萧统坐在榻上,看着满殿人各自忙碌,他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走向浴池的姜妩媚身上。 静静盯着姜妩媚背影瞧了会儿,萧统趁殿中人没注意到它,轻轻跳下长榻,咬起窝旁一团纸页,飞快跑出寝殿。 一路上,萧统怕被人发现,一直循着偏僻小路跑,几经辗转跑得他气喘吁吁才终于接近太子寝殿。 太子寝殿外,有一处专门放置书信的暗格,除了他只有暗卫寥寥数人知晓位置。 若想联系到赵齐,只有这一个法子。 萧统没有选择,咬着纸团飞快朝暗格处奔去。 这个位置鲜有人知晓,为掩人耳目,萧统也未派专人守着,也恰好方便他此次行事。 跑到暗格下,萧统望着五六个他高的暗格,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纸团扔进去。 将暗格恢复原样后,哪怕萧统累得快要瘫倒,也不敢多做停留,身子一转顺着偏僻小路飞快往回跑。 这一趟来回,萧统一直悬心吊胆,在暗格处扔纸团时他没察觉什么,等接近寝殿门口,萧统才觉得断过的后肢隐隐作疼,而且痛感越来越剧烈。 姜妩媚沐浴完出来,殿内地毯已重新更换。 她由着青枝伺候着擦干满头青丝,刚准备躺下歇息片刻,却突然发现白虎崽儿不见了。 上次白虎崽儿偷跑,险些被纯玉荣踢死,这次又不见,可别出个什么事。 姜妩媚着急起来,连忙吩咐青枝她们去找。 青枝一直伺候在姜妩媚身侧,听到白虎崽儿不见了,立马吩咐婢女们四散寻找。 姜妩媚在殿中久等无果,正打算换衣裙亲自去寻,就见殿门不远处,满身泥土的白虎崽子,踉踉跄跄朝寝殿这头奔来。 第26章 巫蛊,人偶 姜妩媚又急又喜,见白虎崽儿仿似又受伤了,忙让青枝将它抱进殿中,又叠声吩咐婢女去请兽医。 后腿痛得眼前发黑,萧统知晓,大概是骨头又裂了。 不过若能联系上赵齐,这点痛,也不算什么。 青枝将走路摇晃的白虎崽儿抱起,吩咐婢女备好热水送来。 姜妩媚亲自替它解开后腿上绷带,同青枝一道,亲手替它洗澡。 也不知这小家伙儿去哪儿打滚的,姜妩媚看着洗出来的三四盆污水,突然生怒。 她板着脸,用力拍打两下白虎崽儿屁股,冷声威胁: “下次再这样乱跑,本宫就将你吊起来抽屁股,再饿你三日!” 萧统紧闭着嘴,心虚的不敢开口。 刚才满殿婢女惊慌找他的场景萧统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姜妩媚站在殿门前,望眼欲穿的模样,他也深印在脑中。 眼下,不过被关心他的人怒斥两句,作为一个英明神武的储君,他是不会与她计较的。 在换完第五盆清水后,小虎崽儿终于恢复原本毛色,姜妩媚用烘热的帕子替它擦着身体,吩咐青枝去将它的食物拿过来。 跑出去这么久,还沾了满身泥土一瘸一拐回来,这小东西肯定饿坏了。 青枝笑着应声,出去将白虎崽儿的零嘴取过来,放到桌边。 采买管事知晓白虎崽儿是姜侧妃的爱宠,替它准备的食物都上佳之选。 新鲜兽奶,精良的干果肉干,加上磨制精细的上等肉粉,每一餐白虎崽儿至少要花掉几十两白银。 放在普通人家,这几十两都够他们生活一年,但在太子府,也就白虎崽儿一顿吃食。 穿到虎崽身体里这半个月,萧统十分不喜下人准备的东西,可他现在连人都不算,就算有异议也无法传达出来,只能忍着恶心,将这些全部吃下肚。 兽医匆匆赶来,仔细替白虎崽儿做了个全身检查,重新替它包扎好后腿,又留下几瓶助白虎崽儿恢复的伤药,才去禀告姜妩媚。 “娘娘,白虎崽儿内脏各处伤势都已痊愈,只是后腿经过剧烈运动骨头又有断裂迹象。 草民已替它包扎好,接下来只注意别让它乱跑就行。” 姜妩媚望了眼趴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小崽子,无奈颔首: “本宫会吩咐人看着它。” 派人送兽医出府,姜妩媚思索片刻,吩咐下人每日盯好白虎崽儿,不要让它踏出寝殿半步。 睡觉补充体力的萧统还不知晓,自己已被姜妩媚限制了人身自由,再也离开不了寝殿。 青枝在外忙碌一阵回来,姜妩媚正半靠在榻上看太子府账本,精致眉眼中,蕴着专注与慵懒,显得漂亮又迷人。 屏退左右,青枝走到姜妩媚身侧,低声禀告: “娘娘,今日纯侧妃家中派人送来了两个小箱子,我们的人特地查了查,发现里面全是血腥人偶,至少有十数个。” “人偶?” 姜妩媚眼中露出兴味: “纯玉荣倒是会想法子。” 书中这个朝代巫蛊之术乃是禁忌,特别是各大朝臣家中,谁家亲眷若是牵连巫蛊,必受圣上降罪惩罚。 纯玉荣这招人偶,虽然简单,但也直切重点,一击必中。 不过…… 姜妩媚纯表笑意凉薄,她倒要看看,纯玉荣要如何利用人偶,陷害作为太子宠妃的自己。 “娘娘,用不用将那些人偶毁了?” 青枝很清楚朝廷对巫蛊的痛恨,若自家主子跟巫蛊有了牵连,不论真假,等殿下醒来,恐都会介意。 稳妥起见,最好在纯侧妃没有动手前,派人直接将那些人偶毁掉。 姜妩媚摇头: “不用。 纯玉荣铁了心要对付本宫,没有今日的人偶,也有后日的砒霜。 堵不如疏,本宫倒要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你去跟我们的人传话,让她继续潜伏,好生盯着纯玉荣就是。” 姜妩媚重新举起账本瞧起来,仿似对纯玉荣这种毒计半点不放心上。 瞧着自家主子轻松惬意的模样,青枝心口微微一松,也不过多言语: “奴婢这就派人去传话。” 青枝退出寝殿,香烟袅袅中,姜妩媚看完一本账本偶然抬头,发现刚才还呼呼大睡的白虎崽儿不知何时竟已醒了。 这会儿,正睁着圆溜溜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闪金虎瞳里,似带着点点疑惑之色。 姜妩媚失笑,放下账本指尖点了点它小鼻子,笑道: “雪团儿,你在看什么?” 白虎崽儿没出声,只动了动小身子往她指尖上凑了凑,似乎贪恋她身上温暖,小模样可怜又可爱。 姜妩媚心头一软,俯身将它抱到膝上,俯身在它小脑袋上亲了亲,音色温柔: “怎么仿似不开心?是不是想出去玩?” 白虎崽儿小声哼唧一声,往她怀中缩了缩,不住拱她腰线。 腰是姜妩媚最敏感的地方,往日与萧统同房,他每每一碰姜妩媚就软成一汪春水在他身下融化。 这会儿被不知轻重的小东西不住拱着,姜妩媚不适的往后躲了躲,提着它后颈儿抓了出来,笑道: “别撒娇,大夫说了,你后腿腿骨又断了,现在只能在殿内玩一玩。 等你好了,本宫自会派人带你出去玩耍。 你乖一些。” 第27章 替孤招魂! 白虎崽儿头埋进姜妩媚腰间,萧统情绪波涛起伏。 姜妩媚,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为何,纯玉荣迫你到如此田地,你想的也仅是自保,半点来找孤的念头也无? 难道,你对孤只余失望与假意,半丝真心都没有吗? 萧统心中五味杂陈。 头顶姜妩媚声音越是温柔,他心中越万蚁噬心般难受。 萧统不能接受,一向果断清醒的自己,竟受后宅女人蒙蔽,糊涂至此! 他甚至不敢设想,若他已执掌江山,却偏信纯玉荣一方之词,将会做出多少错断,错送多少性命! 或许,老天将他劈进这白虎身中,就为让他清目醒心,令他不再继续眼瞎心盲的活着! 想到此,萧统心中怒火狂炽,对纯玉荣的厌恶达到顶峰。 姜妩媚逗了会白虎崽儿,见它一直往自己怀里钻,又不出声,提着它后脖颈与它来了个对视。 四目相对,一双潋滟夺魄的水眸,一双圆溜闪金虎瞳,一明一暗,各含情绪。 姜妩媚诧异眨眸,觉得自己肯定是累昏头了。 否则,怎会在白虎幼崽小虎瞳中看出明晃晃的痛苦? 殿外,寒风呼啸。 殿内,融融如春。 姜妩媚眨眨眼,再次看去,却只看见一双圆溜清澈的虎眼。 白虎崽儿昂头直勾勾望着她,虎眼中写满依恋,姜妩媚松口气,暗道自己多心,将白虎崽儿抱进怀里,起身朝殿外走去。 “娘娘。” 守在殿门口的婢女见姜妩媚出来,忙躬身行礼。 姜妩媚颔首,将怀中小崽子递到她面前: “带雪团儿去花房玩耍会儿,让伺候的人仔细点,别让它太过撒欢蹦到后腿断骨处。” “是,娘娘。” 婢女行礼后,恭敬的小心伸手,姜妩媚刚想将怀中小崽子递出去,却发现怀中白虎崽儿虎瞳陡变,凶神恶煞的望着对面婢女开始亮牙齿。 这模样,明显十分排斥除姜妩媚之外的人抱它。 婢女一个瑟缩,小心翼翼开口: “娘娘,雪团儿这段时间都不准奴婢们近身。 整个殿中,除了您,只有青枝姐姐敢偶尔抱抱。 它可能是厌恶除您外的所有人。” 姜妩媚诧异,她垂眸目光落在白虎崽儿小虎头上,半点看不出它竟如此凶悍。 “怎么,在本宫这儿当起小霸王了? 你要不听话,小心本宫把你小牙全拔光。” 姜妩媚将白虎崽儿往上抱了抱,粉嫩指尖轻轻点了点它柔软小鼻子,语带斥责。 萧统别扭扭头,十分不喜这种被人当畜生教训的滋味。 若不是逗他的人是姜妩媚,他早就一口咬掉对方指头。 上次,许君君就是个最好例子。 另一头,暗卫首领赵齐日日守在萧统身侧。 萧统多日未醒,身为暗卫,赵齐比谁都着急。 每一任储君册封时,他们便会随着册封成为储君身畔最锋利的暗刃。 他们不仅要替储君挡下诸多暗处危险,还要肩负肃清储君身侧隐患的重责。 赵齐便是如此。 他作为暗卫首领,被当今圣上御赐给太子殿下时,便已决定他身家性命与太子牢牢捆绑在一起。 一旦萧统身亡,无论因果为何,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因此,萧统昏迷不醒这段时日,除了皇宫多次派来的御医,赵齐也暗地派人在各处城池寻找名医来给萧统把脉。 只可惜,结果都令人大失所望。 就在赵齐考虑要不要派人去南疆异域寻能人异士时,却突然发现了萧统送至暗格的纸条。 太子寝殿中,赵齐眉头打结。 他手中,紧紧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纸张湿润发皱,还残留着牙印,像被人胡乱揉成一团,放嘴里深咬过一段时间。 “你确定,这封信是从暗格中取出来的?” 赵齐如临大敌的望着手中纸团,看向心腹目光满是不信任。 若不是此人跟了他十来年,赵齐都要怀疑他是其他皇子派来的卧底! 毕竟谁敢相信,手中这皱巴巴像被狗咬过一样的破纸,上面居然写着殿下的求救之语! 替孤招魂! 赵齐再次将纸团打开,望着上面狗爬似的四个大字,表情一言难尽! “回大人,这信是属下亲自从暗格取出的。 昨日属下就去暗格取过信件,属下肯定这封信定是一日之内放进去的。 另外,属下还在暗格附近发现了几个脚印……” 赵齐眉头: “脚印?男人女人?身量多高?” 下属摇头否认: “都不是,属下发现的是犬类脚印。 而且……” 见他欲言又止,赵齐面露不耐: “有事直言,再婆婆妈妈自己去刑堂领二十鞭!” 赵齐话落,属下不再犹豫: “而且属下感觉,这封信就是留下脚印的犬类放进去的。” 赵齐手掌缓缓收紧,望着纸上几个凌乱大字,心底浮现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这封信还有几人知晓?” 赵齐面色郑重,仔细观察下属表情,沉声发问。 下属察觉到首领严肃,双手抱拳,坚定道: “大人放心,属下取出信纸并未告诉他人。 这封信除了属下,只有大人一人知晓。” 赵齐颔首,回头望了眼躺在床幔深处的太子,沉声下令: “稍后我书信一封,盖上太子印鉴,你将信连夜送到护国寺,亲手交到护国寺主持手中。” …… 转眼,萧统信送出已有整整两日,他迫切希望赵齐有所动作。 但两日下来,他整天困在寝殿出不了殿门,得不到消息,心情愈发焦躁。 这日,姜妩媚从太子寝殿回来,许君君正好来寻她。 姜妩媚派人送上许君君喜爱的糕点茶水,屏退左右,闺蜜俩说起悄悄话。 许君君捏起一块糕点直接喂进口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囤货仓鼠: “袅袅,这几日我回府翻了几十本医书,都没找到与萧统相似病症。 要不,你再派人去皇宫找几位太医来给他瞅瞅? 说不定他是中了某种奇毒,我们医术不够,还查不出来。” 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抬手替她倒了杯花茶,摇头: “这大半月,圣上接连派出数十位太医进府替萧统探脉,这些太医均医术过人,萧统若真是中毒,他们早有所察才对。 现在,所有太医众口一词,萧统身体康健,脉搏强劲,说明萧统昏迷症结不在毒上。 这种情况,就算我们请再多太医进府,也无济于事。” 许君君咬着糕点傻眼: “那咋办?难道就让萧统这样昏迷着?” 姜妩媚指尖拨动茶盏,潋滟眉眼蕴着凉薄: “萧统无故昏迷太过蹊跷,这样下去对我们弊大于利。 我有心另辟蹊径让他苏醒,但今日去一趟萧统寝殿,我发现,有人动作比我更快。” 糕点吃多噎人,许君君灌下一口茶追问: “谁?纯玉荣?” 姜妩媚摇头,吐出一个许君君无比陌生的名字: “不。 萧统手下暗卫首领,赵齐!” 第28章 赵齐搬来的救兵 “赵齐?暗卫?” 许君君拧眉思索了阵儿,终于从记忆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人。 但想起这人的结局,许君君脸成了苦瓜: “袅袅,如果我记得不错,萧统身边这个叫赵齐的暗卫,好像是个短命……” 殿外突起嘈杂声,姜妩媚抬手止住许君君未尽之语。 一旁支着耳朵偷听的萧统却愣了。 短命什么? 许君君是想说短命鬼三字? 可明明她与赵齐从未见过,如何又知赵齐寿数几何? 一时,萧统眼中光芒明灭不定,无数纷乱猜测浮于心头。 姜妩媚侧耳听了听殿外动静,同许君君对视一眼,齐齐起身,两人刚走两步,姜妩媚便感觉手背一疼。 姜妩媚一愣,低头一瞧,发现怀中白虎崽儿伸着爪子,直勾勾盯着她,一双圆溜虎瞳写满急切。 姜妩媚一头雾水: “怎么了雪团儿? 饿了还是渴了?” 望了眼手背,发现白虎崽儿抓的力气很轻,姜妩媚看了看时辰,以为到它吃东西的时候,白虎崽儿饿了闹脾气。 “你乖些,这会儿有事要忙,晚点让她们给你取吃食。” 随口安抚一句,姜妩媚抱着它同许君君走到殿门处。 殿门打开,青枝身影现在殿外,朝姜妩媚行礼: “娘娘,殿下身旁暗卫大人说要见您,这会儿正在殿外候着。” 许君君没有开口,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往外一瞧,正好对上赵齐看来的目光。 赵齐看向她,想起那日属下说的犬类,目光下意识往她怀中一瞥,看清她怀中那团雪白虎崽儿,才弯腰握拳行礼: “侧妃娘娘,护国寺主持刚到府内,现在正在殿下寝殿中,劳您随属下过去一趟。” 太子没娶正妃,他一出事,府上主事人自然是最受宠的姜妩媚,赵齐这趟邀请倒不突兀。 姜妩媚挑眉,精致妆容下,凛凛桃花眼颇具威势: “护国寺主持可是得道高僧,怎会突至府内? 可是殿下那边有了变故?” “殿下暂时无碍,具体如何,属下也不清楚,还请侧妃娘娘移步。” 赵齐回答滴水不漏,姜妩媚略感烦躁,手下忍不住使了点力气。 萧统正盯着赵齐上下打量,试图寻找跟他交流的机会,可还没等他跟赵齐对上目光,脖颈突然一疼。 他一抬头,才发现姜妩媚抿着唇角,仿似有些不安,她抓着自己的力道,正因为心境变化,上下起伏。 萧统犹豫了下,伸出爪子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动作似宽慰又似安抚。 姜妩媚盯着赵齐,正颦眉思索护国寺主持来太子府的目的,就感觉手背被人轻抚了几下。 她低下头,对上白虎崽儿那双圆溜溜清澈虎瞳,心突然安定下来。 “赵大人稍等片刻,容本宫更衣。” 走回殿中,姜妩媚吩咐青枝找一套素雅衣裙,自己俯身将白虎崽儿放回小窝。 许君君跟着她进门,看她绕到屏风后更换衣裙,立马跟上小声道: “袅袅,护国寺主持可是书中最神的和尚。 你说他会不会看出你换了个芯子,然后向圣上谏言处死你?” 姜妩媚十分镇定的换衣: “这个护国寺主持再厉害也是凡人,只要我谨慎些,应当不会有事。” 许君君还想再说,被姜妩媚开口打断: “你就在寝殿等我,我没回来之前,你别踏出半步,知道了吗?” 姜妩媚同许君君皆知,这位护国寺主持极善占卜,在整个大圣朝威望极重,算得上大圣朝货真价实的半个国师。 他屡次为大圣朝占卜国运,皆是大吉之兆,又次次应验,现如今,圣上每年都会亲赴护国寺寻他解惑,对上这种富含神话色彩的人,姜妩媚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在殿中等你。” 许君君不放心嘱咐一句,望着自己闺蜜换好衣裙,领着婢女浩浩荡荡朝外走去。 萧统也想偷摸跟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许君君一把按住提溜起来。 不顾他疯狂挣扎的身体,许君君捂着他嘴,用力揉着他脑袋,不住念叨: “你叫雪团儿是吧? 你主人现在打boss去了,你还是乖乖跟着姐姐玩一会儿。” 被许君君上下其手,萧统眼珠子都气红了,脑袋猛地一扭,退出许君君手掌,照着她虎口狠狠一口咬下。 “啊!!!!!” 一声尖叫,惊出殿中所有婢女。 看清这边状况,众人大惊失色赶忙过来拖架。 萧统咬着许君君手掌死不松口! 许君君挥舞另一只手,将萧统脑袋拍得七荤八素,都没能令他松开牙齿。 眼见白虎崽儿咬合越来越紧,许君君虎口处不断滴落血珠,照看过白虎崽儿一段时间的婢女大着胆子上前,朝白虎崽儿肚皮软肉摸去。 痒痒肉被挠,萧统控制不了白虎崽儿本能松开嘴,发现自己没咬下许君君一块肉,他更是火大的无差别攻击。 见白虎崽儿朝众人龇牙咧嘴,摆出一副随时开干的模样,许君君捂着手掌,抽气道: “这个白虎崽儿疯了! 肯定有狂犬病! 将它关进笼子里去! 快去!” 姜妩媚不在,许君君便是殿中地位最高的人,她一发话,殿中婢女们犹豫了瞬,便伸手去捉萧统。 萧统肺都要炸了! 左挪右避中,真想下令砍翻围追他的所有婢女,包括上面发号施令的许君君! 一阵兵荒马乱后,后腿又断的萧统,在众人追截围堵下,很快被个膀大腰粗的婢女一把捉住扔进了铁笼里。 大锁咔嚓一声响,倍感屈辱的萧统险些怒极攻心喷出一口鲜血。 第29章 苏醒期限 姜妩媚并不知寝殿闹剧。 她带着青枝几人随赵齐来到萧统寝殿。 踏入殿中,姜妩媚一眼就看清立在床幔处身着袈裟的老者。 老者白眉善目,面若佛陀,手握一串佛珠,在日光照耀下佛华满身。 仅是立在那里,就让姜妩媚产生一种正与佛陀对视的错觉,令她心生颤动。 压下心悸,姜妩媚上前几步,礼数周全称呼: “大师。” “娘娘无需多礼。” 护国寺主持了尘,本是凡尘外之人,今日来太子府也是受赵齐所托,面对姜妩媚自是怡然自得。 “大师临府,可是殿下病症有所转机?” 姜妩媚颔首带笑,试探了尘来太子府缘由。 了尘大师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偈,面带微笑: “殿下此番昏迷,非外力侵扰,乃天命注定。 此刻,殿下正经历人生中合该经历的磨难。 磨难一消,否极泰来。 娘娘不必过多忧心。 若殿下成功历险,短则三月,长则半载,殿下必会清醒。” 了尘大师略说几句,看向姜妩媚的目光隐含深意: “娘娘是有大福之人,是殿下此番劫难不可或缺的助力。 万望娘娘秉持本心,襄助殿下安然渡过此难。” 姜妩媚听得脑袋发晕,但不忘戒备眼前这位大圣朝高僧,只笑道: “多谢大师提点,本宫铭记。” 了尘满意点头,转头看向赵齐,提点: “赵大人,殿下苏醒前,你恐有血光之灾。 你要牢记,明辨人心,勘破虚妄才能保全自身。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留下这几句,慈眉善目的了尘大师转身离开,不再与众人寒暄半句,仿似他今日来太子府,只是随性随心之举,不掺半分因果。 赵齐正为主持那几句话感到震惊,见状忙朝姜妩媚告罪一声,大步追送出殿。 眼睁睁望着了尘大师离开,待他出尘背影消失在寒风中,姜妩媚才满脸怪异的坐到萧统身侧。 望着大床上萧统俊美无俦的脸庞,姜妩媚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暗觉惊险。 护国寺主持果真名不虚传,在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居然仅凭一眼,就断定萧统何时清醒,还点出赵齐命不久矣的事实。 可他那句让自己襄助萧统渡过难关是什么意思? 难道,萧统清醒要靠她帮忙? 姜妩媚深深颦眉,看向萧统的目光充斥着淡漠。 若萧统苏醒需她帮忙,是不是代表,她冷眼旁观,萧统就有可能永生不醒? 姜妩媚面上闪过纠结、犹豫与不安,潋滟桃花眼最后闪过一丝暗芒。 或许,萧统永远不醒,才是对她最有利的结局。 “娘娘,刚才那位高僧可是护国寺主持了尘大师?” 青枝随伺身侧,等殿中无人,才小心询问。 姜妩媚颔首,侧头看向萧统的目光满是复杂: “正是。” 青枝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 “居然真是了尘大师! 这位大师常年深居护国寺,可是连圣上圣体违和都不出面的高僧,今日怎会来我们太子府? 难道,太子殿下的昏迷并不是人力所为,而是……” 剩下的话青枝不敢再说。 鬼神之说向来禁忌,更何况牵扯一国储君。 现在,青枝瞧着床榻内躺着的太子殿下,莫名觉得背后发冷。 “不得妄议殿下。” 姜妩媚肃脸起身,回头望了眼床榻上双目紧闭的萧统,转头走出殿中。 赵齐适时回来,一张木快脸仿似受到冲击,稍稍裂开。 看见姜妩媚要走,赵齐上前两步抱拳行礼: “侧妃娘娘慢走。” 姜妩媚颔首领着人快步离开。 许君君在殿内上好药,痛得两眼泪汪汪。 瞧见姜妩媚回来,她赶忙上前瘪嘴告状: “袅袅,你养的白虎崽儿又把我咬了! 你看看,我虎口上的肉都差点被它咬掉一块! 这崽子三番两次对我下口,说不定有狂躁症,为你安全考虑,还是把它扔到山里自生自灭算了~” 许君君这头委屈巴巴告状,萧统被关在笼中,气得眼珠赤红,两只好腿险些把笼子踹烂。 他死死盯着许君君方向,恨不得提刀割下她嘴! 这女人,居然敢在姜妩媚面前颠倒黑白,抹黑他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简直是活腻歪了! 姜妩媚心思还在萧统那头,看清许君君手上伤口,冷不丁眉心一跳,急道: “怎么伤得这般重?处理过没有?” 许君君飞快点头: “处理过了,只是还有些疼。” 姜妩媚心疼的将她手取过来上下翻看,看着上面抹过药膏的伤口,低声叮嘱: “以后要小心些,雪团儿毕竟是个畜生带着野性,你没事别去逗它。” 许君君心虚撇开头,努努嘴: “我只是看它想偷偷摸摸跟你出去,顺手逮了它一把,谁知道这小东西那么凶悍,居然直接狠咬我一口。 要不是你殿里这些婢女帮忙,我这手,今天恐怕就废了。” 姜妩媚拿她没法子,捉住她手又仔细瞧了几眼,确定问题不大才点点她额角,无奈: “日后长点心,护好自己,危险的东西都不要去碰! 不过个白虎幼崽儿,都能伤到你,待日后……我看你如何过活!” 四周婢女众多,姜妩媚有心训她不把自己安全当回事,也只得吞掉一半话语。 不过就算如此,许君君也被她手指戳得缩了缩脖子,讨饶似的贴上她胳膊: “好袅袅,我知道你最疼我,别说我了。 明明伤人的是那只白虎崽儿,公平起见,我提议把那小崽子也放出来,你一道骂骂它。” 经许君君一提醒,姜妩媚才发现回殿后没瞧见那团雪白。 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姜妩媚望向身侧故作无辜的女人: “雪团儿呢?” 许君君做错事般吞吞口水,往某个角落指了指。 姜妩媚顺着她手指瞧去,看到寝殿一角的铁笼,眼前一黑,怒道: “谁将它关进去的!” 许君君咳嗽一声,赶忙道: “那个,我突然想起今日将军府还有事,挺急的。 袅袅,我就先走了。 下次再来找你!” 在姜妩媚发火前许君君立马作乌龟遁逃,连好奇都忘了,留下满殿婢女噤若寒蝉,直面姜妩媚怒火。 青枝最了解姜妩媚,见她动了真怒,忙提了一个稳妥婢女上前回话。 婢女战战兢兢说完全过程,姜妩媚险些气笑,命人打开铁笼,亲手将白虎崽儿抱出来。 望着怀中哼哼唧唧模样委屈的小家伙儿,姜妩媚心疼得不行,不断抚摸它毛茸茸小脑袋安抚情绪,无奈又好笑。 这个许君君,真是孩子心性,居然真跟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畜生较劲儿,下次她来,一定要让她改改这冒失性子。 不管姜妩媚作何感想,被当畜生关押几个时辰的萧统,已将许君君视为毒钉肉刺! 他发誓,待他重回身体,一定下令将许君君关进水牢三天三夜,日日施以鞭刑,以泄今日之辱! 第30章 安抚,曙光 姜妩媚心疼的替白虎崽儿检查了个来回,见他除了气息奄奄,并无其它伤口才命人送吃食过来。 萧统被关这几个时辰,殿中伺候婢女也曾将吃食放到笼中。 可萧统是谁,他可是大圣朝经受册封的正统太子,生来尊贵,无人敢逆! 被人当畜生这般羞辱,他只恨没长手直接劈了这满殿下人。 屈辱怒火将他神智焚烧殆尽,他哪有心情吃喝,当即一脚踹翻食盒,生生饿了几个时辰。 姜妩媚回殿之前,他还带着满腔怒火,一边仇视许君君,一边暗忖,今日之事,若发生在半月前,凡殿中触怒他的人,都将被他通通赐死,不留全尸! 现下被姜妩媚抱在怀中,软言轻语的安慰,感受着她指尖拂过背脊的舒适,萧统震怒翻腾的邪火才稍稍压制三分。 可就算如此,萧统也没进食打算。 待婢女小心翼翼将餐食送来,趴在姜妩媚怀中的萧统猛然扬起脑袋,瞪着虎瞳朝来人凶狠龇牙,一爪子掀翻她手中托盘。 汁水迸溅,干果粉末倾洒一地,端着托盘的婢女沾了满身奶渍,狼狈又滑稽的下跪请罪。 姜妩媚知晓今日小家伙儿被关出了脾气,见状也不生怒,只摆摆手让婢女再送一份儿进来。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 本宫等会就下令,日后殿内所有人都不能关你,包括君君,好不好?” 姜妩媚声线温柔,瞧着小家伙儿虎毛下愤恨小模样儿,心软得不行。 养白虎崽儿这段时间,姜妩媚早将白虎崽儿当家人疼宠,它的地位甚至一跃超过萧统,仅在同临异世的许君君之下。 想到今日离开,让它在殿中受这么大委屈,姜妩媚难免心疼,忍不住多哄几句。 萧统怒火未消,听见姜妩媚如此亲密的称呼许君君,心中邪火更是蹭然肆掠。 可想到自己此刻处境,无可奈何的萧统苦闷震怒下,只得扭过身不再与姜妩媚对视,兀自生闷气。 可他不知道,他扭过头趴在姜妩媚怀中模样,像极了跟母亲闹别扭的小崽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姜妩媚瞧得母爱泛滥,不顾萧统挣扎,径直将他抱到眼前,笑着啄亲几下,简直爱得不行。 “你这小东西,身体不大,脾气还不小。 快别气了,要是气坏身体,本宫还得替你请大夫,到时候又有的疼了。 来,吃的喝的都送来了,本宫亲自喂你好不好?” 萧统本挣扎着不想理会,鼻尖却突然嗅到一股香甜,肚子立刻咕咕作响。 好不容易撑起的气势,转瞬消散个干净,萧统闹了个大红脸,忍不住用爪子扒拉两下脸,想遮住脸上羞愤。 真是该死! 咬牙切齿暗骂一句,萧统还来不及想别的,就被姜妩媚塞了满嘴。 萧统刚想吐出,就听见头顶姜妩媚温柔威胁声: “你要是敢吐出来,本宫便罚你五日不能吃饭。” 萧统脸一僵,仰头怒骂: “大胆! 谁敢饿孤?! 孤定砍了他脑袋!” 他的怒骂落在姜妩媚耳中,自动转换成一串哼唧声,配上它激愤的小表情,姜妩媚以为它在奋力扞卫自己饱腹的权力。 姜妩媚抬手继续替它顺毛,又往它嘴里塞了一口,打一棒给个甜枣: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没人饿着你。 本宫还等着你快些长大,保护本宫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姜妩媚一句无心之语,却让萧统所有反抗瞬间戛然而止。 吞下口中难吃的食物,萧统目光不自主往姜妩媚脸上瞟,心头沉重。 她竟然渴望被人保护? 难道这个太子府,令她没半分安全感,才使得她对一个孱弱无力的畜生说出此等期盼? 萧统心脏刺痛一下,口中咀嚼的速度更快了三分,仿似要将心中钝痛一并吞入腹中。 见它一下又吃得这般急,姜妩媚哭笑不得的将奶喂到它嘴边,无奈道: “别吃太快,当心呛着。 你这小家伙儿,刚才还赌气拿乔,一吃起来又这般急躁,真令人操心。” 拍拍白虎崽儿脑袋,姜妩媚将他放到桌边,慢慢喂它,等它将桌上东西全都吃完,才吩咐青枝将它抱下去洗澡。 青枝蹲身应诺,命人收拾这边残局,自己抱着白虎崽儿去洗澡。 她一走,姜妩媚便着手处理府中庶务。 刚忙半个时辰,青枝便抱着洗完澡的白虎崽儿重新进殿。 姜妩媚接过小家伙儿放到膝上,见它情绪不复刚才低迷,才同青枝说起正事。 “纯玉荣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青枝低声回禀: “这几日纯侧妃一直很安静,我们的人并未发现异动。” 姜妩媚颔首,若有所思: “盘踞在头顶的毒蛇暂时未动,定是在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 让我们的人盯牢一些,别临到头,被毒蛇反咬一口。” 青枝面色郑重: “娘娘放心,奴婢定会仔细吩咐下去。” 见姜妩媚再次低头看起账本,青枝踌躇片刻,开口: “娘娘,今日了尘大师说殿下短则三月,长则半载,便会苏醒,我们需不需要准备些对策?” 姜妩媚正为此事烦闷,正欲开口,就听身侧茶盏嘭一声跌落在地,金黄茶汤倾泄,将一张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毁了个干净。 姜妩媚同青枝吓了一跳,齐齐转头。 发现刚才在榻上玩耍的白虎崽儿正站在窗边,一双虎瞳不断震颤,似乎受到了极大惊吓。 第31章 剖析心境,痛苦 事实上,萧统此刻心中的确翻江倒海。 片刻前,他还在为不能重回人身感到绝望,没想到眨眼间,就有人将曙光洒在他头顶,告知他回归有望。 萧统心情激荡,心脏狂跳,恨不得下地狂舞一圈,发泄胸腔中积压已久的情绪。 姜妩媚见它浑身轻颤,以为它被自己打翻的茶盏吓到了,连忙伸手将它重新抱到怀中,轻声安抚: “没事,没事,不过一个茶盏,碎了就碎了,别怕别怕。” 萧统被迫贴在两团丰满中,鼻尖尽是姜妩媚身上勾人香气,大喜过后的心脏忍不住砰砰狂跳。 想到这段时日朝夕相处,萧统两只前爪控制不住抬起,趴在姜妩媚身前圆润上压了压,心火翻涌下,鼻尖猛然窜出两条血丝。 “娘娘,雪团儿流鼻血了!” 青枝指着雪团儿不可置信的喊了声,姜妩媚闻声低头,瞬间对上一张醉酒般迷蒙的虎脸。 姜妩媚吓一跳,赶忙掏出手帕替它擦鼻子,纳罕道: “好端端的怎么流起鼻血来了? 青枝,快去请大夫过来,千万别是刚才关出毛病了。” 萧统前爪捂着鼻子,在两人大呼小叫下,整个人险些燃起来。 可眼前两团丰盈一直在眼前晃,萧统竭力控制心神,却效果甚微,鼻血涌得更快。 青枝见状不敢耽搁,赶忙下去吩咐人请大夫,接着命人送小盆清水进殿,替白虎崽儿清洗沾血的毛发。 主仆几人围着萧统忙碌,都忘了纯玉荣那边的正事。 好在,兽医很快赶到,抓着白虎崽儿一番检查,得出结论。 “娘娘放心,白虎崽儿这是内火上涌导致气血勃发,才流鼻血。 草民等会取些降火明心的药材过来,娘娘命人研磨成粉,加进白虎崽儿吃食即可。” 姜妩媚心弦略松,抱着白虎崽儿朝他颔首: “有劳大夫,青枝派个人随大夫去取药。” 青枝颔首,转身引领大夫出殿,姜妩媚低头瞧着一直装死的白虎崽儿,好笑道: “不过流个鼻血,你这般害羞做什么?” 白虎崽儿一直不动,姜妩媚想了想,双手绕过它两只前肢,直接将它提溜起来,视线聚集在它腹部某处昂扬的小东西上。 察觉到姜妩媚目光,本就羞愤的萧统猛地挣扎起来,受伤的后腿也忍不住往上抬,试图遮住某处,咬牙切齿暗骂。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哪有直接瞧男人、男人…… 萧统浑身滚烫,死死盯着姜妩媚,完全忘了自己此刻根本不是个男人…… 发现小家伙儿在害羞,姜妩媚笑得打跌,眼泪都差点冒出来: “不逗你了,不知道你小脑袋瓜整日想些什么,居然这么小就内火上涌。 你别着急,等你长大回归山林,保准能找到许多漂亮的白虎妹子,不急一时。” 萧统都快冒烟了,他盯着姜妩媚一张一合的红艳唇瓣,恨不得扑上去狠咬一口。 不过,往日两人在这寝殿耳鬓厮磨,交颈而卧,他从未发现她这性子般鲜活灵动。 此刻望着姜妩媚发亮眼眸,翘起的唇角,萧统整个人陷入巨大迷茫与无奈。 到如今,萧统才彻底明白,他身侧女人,凡是与他接触,都带着一层厚厚面具,他全都无法窥见她们真实心性,才会一步错,步步错。 幸好,现在为时未晚,他还有机会拨乱反正。 待他回到自己身体,必定好好肃清太子府这些鬼魅,还姜妩媚一个崭新人生。 姜妩媚不知萧统心中所想,逗他一会儿,见它逐渐恢复正常,便让婢女看顾着它,自己转首处理正事。 青枝再次回转,已经交代完了正事,纯玉荣那边的人,也收到新的命令,更加密切监视纯玉荣动向。 听青枝禀告完这些,姜妩媚意兴阑珊抬手: “纯玉荣那边动静,你仔细留意。 若殿下真如了尘大师所言,三月便醒,我们需得在三月之内处理掉纯玉荣。 否则,殿下醒来,就再无机会。” 青枝想起自家主子同殿下的感情状况,心底升起抗拒: “娘娘,为何我们不等殿下苏醒,直接将纯侧妃真面目告知殿下? 说不定殿下知晓实情,便不会再维护纯侧妃,没了纯侧妃,府上其他人谁都不能动摇娘娘您如今地位。 ” 青枝真心实意替姜妩媚打算,却被姜妩媚摇头拒绝: “你太天真了。 殿下身为储君,能人善用,深谋远略,戒备心却也极重,而且极是护短。 若本宫无十足把握,便去他前面攀扯纯玉荣,他必定以为本宫占得独宠,对本宫心生厌恶,继而冷落。 本宫还需靠他宠爱对付各路魑魅魍魉,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在他面前显露出对纯玉荣的憎恨。 更何况,纯玉荣本就背景强硬,若她在太子府有个差错,她爹户部尚书纯魏光绝不会袖手旁观。 本宫哥哥刚入朝不久,又正好在纯魏光户部历练,本宫也不想因纯玉荣一事,过早将家人牵扯进来。” 听着主子面面俱到的考虑,青枝眼眶发红,望着榻上娇美如玉的身影,十分替自家主子叫屈: “娘娘,若老爷夫人知晓您在太子府过得如此艰难不知多心疼。 早知今日,娘娘您就不该嫁给殿下,还不如听从老爷夫人当初安排,嫁给自小喜欢您的柳少爷。 柳少爷喜读诗书,性子温润,若娶了您,一定会琴瑟和鸣,相守白头。 才不会如殿下这般,将您推至风尖浪口,直面种种危险。” 她家娘娘如今处境表面瞧着花团锦簇,实则烈火烹油。 青枝越想越难受,忍不住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 殿中没有旁人,姜妩媚并没斥责她这忤逆之语,指尖一点一点在账本纸页上摩挲,眸光放远。 “多说无用,既已踏进这旋涡,就再无退路。 本宫如今所愿,不过是平安活着,不会再奢求什么虚无缥缈的独宠。” 虽不知青枝口中柳少爷何许人也,但也不妨碍姜妩媚吐露心声。 奢求独宠这条路原主已经走过,而且结局惨烈。 现在,换成了姜妩媚,她只想尽快积攒金银,寻机会脱身,同许君君一道离开这危机四伏的京城。 这样天天给人当挡箭牌的日子,她真是厌恶、恶心得紧。 萧统在一侧深深埋头,强压着胸口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原来,以前的自己竟如此混账! 那样无耻,薄情的自己,被她看得透彻,让她满腔热情逐渐熄灭、凝固,那段被自己利用的日子,她一定非常痛苦。 姜妩媚一定恨透了他! 第32章 自食恶果 负人者,人恒负之。 萧统吞下苦果,只觉得心肝肺哪哪儿都疼。 听着自己最亲密的女人,在耳畔细数过往种种,萧统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得了失心疯。 当初为纯玉荣,他不但破例替纯魏光踢走对手,让他得以顺利晋升户部尚书,还替她胞弟铺了一条康庄大道,就为纯玉荣无后顾之忧的留在他羽翼下。 没想到,当初不惜得罪皇弟都要护着的女人,竟是一条美人蛇,表面清新淡然,内地却如此龌龊不堪,跟心襟磊落,开朗聪慧的姜妩媚一个天一个地。 想起自己为制衡姜妩媚,在她父兄身上实施过的打压,萧统羞愧得抬不起头,趴在榻上满心懊恼。 见白虎崽儿趴在榻上瑟瑟发抖,姜妩媚还以为它冷着了,忙将它小被子取来,盖在他身上。 末了,摸摸它小脑袋,笑着打趣: “你这家伙儿,明明身上虎毛那般浓密,居然还惧冷。 青枝,吩咐她们,明个给雪团儿做两身小衣裳,洗澡后就给它穿上。” 既然养了白虎崽儿,姜妩媚便事事尽心,望着白虎崽儿虎瞳中对自己的依恋与亲近,姜妩媚空旷的心房,被它狠狠填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见自家主子重展笑颜,青枝也跟着高兴,觉得自从雪团儿来了,娘娘脸上的笑增添许多,青枝弯唇不由爱屋及乌,也对雪团儿重视起来。 “是娘娘,奴婢马上去安排。” 青枝离开,殿中只剩姜妩媚同萧统一人一宠。 抛却心头积压繁乱念头,姜妩媚放下账本,俯身将白虎崽儿重新抱到怀中,轻柔抚摸它毛发。 “雪团儿,若本宫日后要离开太子府,你愿不愿意同本宫一道离开?” 掌下正眷恋磨蹭她柔嫩掌心的萧统一愣,紧接着面色大变,着急抬头大声追问: “为何要离开太子府? 孤说过,孤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你绝不能走!” 白虎崽儿慌乱哼唧声传入耳中,令姜妩媚产生一种他在附和自己的错觉。 抱起雪团儿,狠狠在它嘴边亲了口,自顾自笑道: “那我们说定了,若本宫有朝一日离开,一定带着你一起走。” 两人一虎,等死遁出京城,这倒是不错组合,姜妩媚倒真有些意动。 “不能走,孤不许你走!” 浓浓危机感笼罩心头,萧统大声反驳,一双虎瞳不自主的剧烈震颤。 萧统以为,他是姜妩媚夫君,与她做过夫妻间最亲密的事,就算自己先前令她伤心,她依旧会停在原地,给他恕罪的机会。 谁料,现实如此刺骨剧痛,姜妩媚在他满腹幻想之际,抬手给了他一记响亮耳光,扇得他心神大乱,惴惴不安! 她竟想离开自己? 她难道如此厌恶自己,连夫妻都不愿同自己做下去? 萧统心乱如麻,昂着头,不断哼唧,一张虎脸满是焦急与迫切。 在大圣朝,女子地位不低。 特别在京城,女子若同男子和离,依旧能如平常人般活着。 因此家中婚事不幸福的高官夫人,后路无忧的,的确有许多与夫君和离的例子,而且和离后,这群人大多过得恣意潇洒,鲜有人诟病。 可即便如此,萧统也从未想过,姜妩媚会生出离开他的念头。 他的补偿与愧疚,她统统不稀罕,她厌倦透了一直被人利用,只想逃离太子府这座深不见底的牢笼。 萧统呼吸都困难起来,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如此失败。 在姜妩媚身上,他首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茧自缚,自是恶果。 现在,他唯一期盼,就是赶紧回到身体中。 只有拥有人的身体,他才能真正弥补她,挽回过往犯下的所有错事,而不是在这懊悔煎熬,当一个毫无作用的畜生。 萧统心境海浪滔天般倾覆,姜妩媚潋滟水眸却满含笑意。 她点着怀中白虎崽儿鼻头,继续亲了两口,将脸埋进它柔软温暖的小肚皮用力吸了两口,才心满意足退出来,取过一旁为它准备的小玩具逗弄起来。 萧统心神震荡,勉力应付姜妩媚,但被她逗着逗着,完全被她明媚照人的笑脸吸引,慢慢呆住了。 青枝进殿时,就瞧见一人一宠其乐融融的景象,可想起殿外候着的人,不得不上前打破这份儿温馨。 “娘娘,谢美人跟陈美人来给您请安,这会儿正在殿外候着。” 姜妩媚:??? 谢美人、陈美人? 这两人是谁,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见姜妩媚面露疑惑,青枝咳嗽一声,小声提醒: “娘娘,您忘了? 这两位美人是您嫁入太子府后不久,皇后御赐进府的,殿下一直未收用,府内人便继续以美人相称。” 姜妩媚恍然大悟: “原来是皇后的眼线。 这俩人自入府后一直不争不抢,本宫都险些忘了。 不过,殿下清醒时,她们不来本宫这儿邀宠,殿下昏迷后,反倒来了,定是受了宫中皇后驱使,来本宫这儿查探情况。 将两人请进来,本宫倒要看看,皇后又想做什么。” 大圣朝皇帝子嗣单薄,仅有三子一女。 其中太子萧统为正统嫡子,乃先皇后所出。 二皇子萧逸及大公主萧洛灵均是当今皇后子嗣。 剩下三皇子萧云生母只是个卑贱的宫女,以致他一生下来,便不得圣宠,地位尴尬。 先皇后在时,与圣上鰜蝶情深,萧统早早便被立为太子,成为大圣朝储君。 可惜,先皇后红颜薄命,早早仙逝,儿子丈夫都被现皇后接替,又过十几年。 这十几年,随着二皇子逐渐长大,现皇后欲望滋长,早已不满萧统高坐太子之位。 只是苦于圣上对萧统看重与栽培,迟迟无法下手,只能暗地使些阴私手段,控制萧统子嗣延绵。 而殿外,这两位谢美人、陈美人,便是皇后安插在太子府明晃晃的眼线。 萧统也早有察觉,为护心爱之人,才有了姜妩媚这挡箭牌横空出世,独得恩宠长达一年之久。 想到这儿,姜妩媚眼神漠然,抱起萧统坐到榻边,挑眉提肩,浑身气质猛地冷肃下来。 第33章 皇后的眼线 姜妩媚眨眼间气质骤变,萧统虎瞳大睁,浑身酥麻,一人一宠肌肤相贴的温度,从掌心一路燃烧到心脏,萧统甚至听见了自己剧烈心跳。 姜妩媚身体中体香涌动掠过鼻尖,令他眼前豁然开朗,沾染情欲枝桠破开心土,顷刻长成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随着这缕香气牵引疯狂摇摆晃动。 翻涌澎湃的情潮,让萧统瞬间清醒,原来绝境中的朝夕相处,他早已把姜妩媚当成主心骨。 在姜妩媚无微不至的呵护下,他站在高处,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沉寂惊恐的心无数次为她剧烈跳动,哪怕眼前整个世界全是灰暗,她亦是全世界最鲜活艳丽的一抹色彩。 他为她的明艳着迷,为她的聪慧心动,全身上下所有感官叫嚣着为她躁动。 萧统明白,自己是真爱上了姜妩媚。 不同于对纯玉荣以往的疼惜感情,他对姜妩媚,是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冲动,是夜深孤寂两个灵魂震耳欲聋的天命契合。 确定自己真实想法,萧统直勾勾望着姜妩媚,一双虎目散着湛湛精光,气势十分惊人,可惜姜妩媚目光一直停留在殿门处,没发现它此刻异状,不然真可能猜出它已不是自己原先爱宠。 偌大殿内,热意融融香色袅袅,屏风玉器,布置奢靡精致,无一不彰显此殿主人尊贵。 两位美人随青枝进门,一抬眼,便瞧见坐在榻边妆容华贵的姜妩媚。 姜妩媚身着奢华宫装,怀抱白虎崽儿,面若芙蕖,眉似弯月,一双水目潋滟妩媚,慵懒却摄人心魂。 更别提,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迫人气势,如天穹皎月,高贵疏离,令刚进殿的谢、陈美人不敢直视,赶忙跪下行礼。 “贱妾见过侧妃娘娘……” “贱妾,见过侧妃娘娘。” 美人身段婀娜,声若黄鹂,匍匐在眼前,当真弱柳拂风,不胜娇美。 姜妩媚唇角微翘,似笑非笑的往后靠了靠,认真替怀中小家伙儿顺毛,故意晾着两人。 这两人是皇后手底下出来的,对她跟萧统来说,都是嫌恶玩意儿。 她现在虽不能直接对皇后那老妖婆出手,但敲打敲打眼前两个小喽啰,还是不在话下。 萧统看出她有心整治两人,摇头晃脑迁就姜妩媚动作,随着姜妩媚在背脊上游移按压的指尖,它喉咙溢出快活的哼唧声,直接绕着姜妩媚撒欢打滚,将她逗得咯咯直笑,惬意得仿似殿中只有主宠二人。 脚下跪着的两位美人听着头顶娇美勾人的靡靡音色,魂飞天外,齐齐酥了半边身体,悄然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之色。 两人自入太子府便一直深居偏隅,虽早就听过姜侧妃宠妃之名,却一直未见真容。 今日一见,才知,为何此人能独霸太子宠爱。 跟她冠绝京城的绝美容颜一比,自己就如与月争辉的黯淡星子,自惭形秽,自寻羞辱。 思及此,两位美人跪得更加端正,不敢有丝毫动作。 姜妩媚同白虎崽儿玩得开心了,才仿佛想起地上还有两个跪着的人。 眨眨眼,姜妩媚抬手接过青枝奉上的花茶,低头轻啜一口,娇声道: “两位妹妹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寻本宫?” 她音色微冷不辨喜怒,地上两人一个瑟缩,胆子略大的陈美人磕头回禀: “回侧妃娘娘,贱妾听闻殿下抱恙,久未苏醒,便想来娘娘这儿求个恩典。 望娘娘恩准贱妾二人,去殿下寝殿侍奉殿下几日,方不负皇后娘娘当初赐下时,对贱妾二人的期许。” 花茶淡雅扑鼻,姜妩媚听着陈美人回话,连着轻啜两口才将玉盏放置案上,为防白虎崽儿顽皮烫伤,还特地往自己身侧挪了挪。 “母后的期许? 谢美人也是此般作想?” 将探头探脑伸舌舔花茶的白虎崽儿弹开,姜妩媚挑眉含笑,吓得谢美人浑身轻抖,语调混乱: “回、回娘娘,贱妾们只是太过担忧殿下,才斗胆打扰娘娘。 若娘娘不喜,贱妾、贱妾不去就是。” 姜妩媚冷眼瞧着抖如秋叶的二人,眉头轻蹙。 皇后派这么两个不成气候的东西到萧统身边,到底是看不起萧统,还是对她自己太有信心? 嗤笑一声,姜妩媚揪着不听话的白虎崽儿拍了拍它小屁股,见它僵住不动,才缓缓开口: “妹妹说笑了,既然妹妹有这份儿心,想去伺候殿下,本宫又怎会阻拦。 从明日起,两位妹妹便轮流去殿下床前伺候药汤吧。 想必等殿下清醒,见着两位妹妹如此知人善意,一定会感动至深的厚赏两位妹妹。” 姜妩媚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谢、陈两位美人不解其意,眼底的惧意更重,可碍于宫中主子的吩咐,不得不按压着心悸跪地谢恩: “多谢娘娘体恤,贱妾一定用心伺候殿下。” 望着两人柔美脸庞,姜妩媚突然没了耐性,挥手赶人: “本宫乏了,两位妹妹先退下吧。 青枝,送客。” 对主子的敌人,青枝面上有礼却不客气,站到两人身后,开口: “我家主子要歇息片刻,还请两位美人随奴婢离开。” 谢、陈两位美人不敢有丝毫不满,忙行礼起身,随青枝快步离开。 嫌恶的人一走,姜妩媚整个垮下来,刚才凌厉气势瞬间消失不见。 她整个人斜靠进软榻,眉眼沾染浓浓沮丧,抱起白虎崽儿,疲倦的吐槽,: “雪团儿,你说为什么男人要娶这么多女人。 为什么他们不能像女人一般从一而终。 难道,女人生来就该是男人的附属品吗?” 想起在现代她跟闺蜜的种种,姜妩媚对这男尊女卑的世界更是憎恶。 她潋滟眸子沾上的失望强烈刺目,萧统心脏骤缩,一时失语。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他记忆中,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无论朝中大臣,还是朝堂天子,后院都有无数女人环绕。 在他初懂人事父皇就教导过,女人不过万里江山中的点缀,为君者可摘可用,却不可耽于其中,情爱是治理江山最无用的东西,会阻挡他挥斥方遒的步伐。 因此,哪怕他之前费心呵护纯玉荣,也从未为她生起从一而终的想法。 可现在,望着姜妩媚委顿厌烦的模样,萧统心中一角狠狠陷落,首次考虑起一人一生的可能性。 第34章 暗涌,反应 了尘大师来过太子府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京城,也传入大圣朝皇帝及皇后耳中。 大圣帝通过密令,得知太子无恙,自是十分高兴,接连赏赐许多名贵药材入太子府,下令府上侧妃诸人要好好照顾太子,以待苏醒。 而皇后宫内情景却大不一样,得到消息萧统至多半载便会清醒,皇后急得两鬓都生了几根白发,脾气也愈发暴躁。 伺候她的心腹秦嬷嬷见了,赶忙规劝: “皇后娘娘莫急,了尘大师虽厉害,却不是事事都能断言。 左右太子还有半年才醒,朝中大臣也不知具体状况,我们便可利用太子府上的人,悄悄……” 剩下的话,秦嬷嬷贴着皇后耳际禀告,浑浊老眼中闪动的恶毒令人心惊。 听完她的叙述,皇后心中的躁怒不安稍稍平息,但起伏剧烈的胸膛,依旧昭显她不平静的内心: “上天好不容易给本宫皇儿一个问鼎宝座的机会,本宫绝不能就此放手。 为了皇儿,这次一定要让萧统永远昏睡下去。 秦嬷嬷就按你刚才说的办,除了萧统后院,前朝也要想法给太子一脉的大臣施加压力。 迫使他们尽早站队,明白谁才是大圣朝未来的储君。” 萧统昏迷这大半月,朝堂也掀起轩然大波,基本分为三派。 一派属于太子一党,他们思想顽固,坚定说太子得天眷顾必会清醒,一再不允废太子另立的想法。 第二派,则隶属当今二皇子萧逸势力。 太子萧统的昏迷,让这群人嗅到机会,秉持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储君的说法,不断上折祈求皇帝另立储君,以保国乍安稳。 大圣帝被扰得烦不胜烦,当着文武百官,将废太子另立储君的奏折摔回上折大臣脸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才将这股另立新储的歪风暂时压下。 而第三派,则是中立派的纯臣。 他们两边都不掺和,只听命于大圣帝,大圣帝如何决断,他们就如何跟从。 朝党派系三足鼎立,闹得不可开交,将整个朝堂搅得乌烟瘴气,混乱无比。 而这,正是皇后想要的效果。 自从萧统昏迷,她就不断给宫外去信,在娘家势力周旋下,朝中好些原属太子的大臣,都在观望中,悄悄转入二皇子麾下。 即便这样,皇后依旧不满足,又命前朝不断给皇上施压。 这样一来,只要想办法杀了萧统,她的皇儿就能顺利代替他,成为大圣朝名正言顺的储君。 秦嬷嬷领命下去安排,皇后也换了宫装整理好容貌,带着熬好的补汤,去养心殿面见皇帝。 前朝要给皇帝压力,她这个后宫之主,也要让皇帝看到决心,尽快动摇皇上心思。 赵齐这边,得到了尘大师确言,心弦大松,他虽知晓朝中废储另立的呼声愈发高涨,可萧统未醒,他也无力插手,只能将萧统保护得密不透风,静待他醒来。 赵齐心底清楚,如此一来,就算太子苏醒,太子一党的大臣,也定有半数倒戈。 不过赵齐身肩重命,是保护太子性命安全,这些朝堂上的权谋之争,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许君君这两日来太子府来得越发勤奋,她每次来,都会将朝中一些最新消息告诉姜妩媚。 将军府霍老夫人紧跟时事,每日都要看邸报,以确定朝堂风雨影响不了在外征战的霍家子孙。 许君君耳濡目染,每次来姜妩媚这里,都能与她说个子丑寅卯。 可怜萧统,每回趴在姜妩媚膝上,听着自己朝中势力一点点被皇后蚕食迫害,气得几欲泣血,也不得不暂时忍耐。 不过,萧统想法刁钻独特,虽知现在局面对他大不利,可经过皇后这样一清洗,谁是太子一党的金沙与瓦砾一眼便知。 等他顺利回身,就能大刀阔斧的肃清自己手中势力,该留的留,该提的提,不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思及此,萧统迫切回身的想法淡了稍许,扭头望着窗榻下,笑容明艳的姜妩媚,心弦狠狠颤动。 相较于刚进虎崽儿身体时的绝望与愤怒,现在,有姜妩媚日夜相伴,远离朝堂纷争,萧统似乎找到心灵栖息之所。 如果可以,他真想恢复人身后,也与她朝夕相伴,举案齐眉,不掺杂任何利用与伤害,做一对真正令人艳羡的夫妻。 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想起上次姜妩媚说要离开的话,萧统脸上的笑又苦涩起来,深深低头将脸埋进前爪中,不让她瞧见自己难堪失态。 姜妩媚虽与许君君说着话,余光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见它情绪低迷趴在一旁,姜妩媚笑着接了句许君君的话,伸手轻挠了下小东西软乎乎的下巴,试图挑起它情绪。 萧统不是真正的白虎崽儿,看出姜妩媚是特意在逗他开心,心中大感慰贴,不由伸脸贴着她香软掌心,满足的哼唧起来。 许君君瞧着一人一宠腻歪样儿,醋道: “袅袅,我发现你对这白虎崽儿是越来越好了,别再过段时间,你只要它不要我了。” 两人在现代闺蜜情极为深厚,许君君从未见姜妩媚对什么东西有这般上心。 眼下两人在这异世相依为命,见她这般喜爱一个白虎崽儿,许君君有种自己人被抢了的心酸感,说话也带上丝丝委屈。 姜妩媚见她来真的,哭笑不得的点她额头: “你是人,它是个动物,你还好意思吃它醋。 你也不想想,你哪回来,我不是好茶好点心的伺候你。 再胡乱冤枉我,我就将你送去给霍祁明作伴,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冷落。” 许君君连忙求饶,贴上她胳膊撒娇: “你可饶了我。 你是不知道,霍祁明这段时间寄回的家书,封封都提陈悦儿,话里话外都让老夫人看顾好他的宝贝。 我真想看看,等他回京,发现自己心上人变成了一个骨架,会怎么发疯。 哎,袅袅,你说这霍祁明要是知晓,自己喜欢的人下毒暗害自己最亲的祖母,他会怎么做? 是把心上人坟刨了抱着骨架哀哀哭泣,还是刨了坟鞭尸?” 说到后面,许君君话题越来越歪,眼睛却猛地亮起来。 第35章 艰难抉择 姜妩媚被她雷倒,抱起白虎崽儿笑弯了腰: “你这家伙,光想着霍祁明痛苦的事。 你等着,等他回京反应过来,绝对要往你头上扣帽子,到时我可不帮你,你自己想办法应付。” 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泪,姜妩媚肩膀忍不住耸动,连带趴在她膝头的白虎崽儿也跟着上下颠簸。 许君君眼底透着焉坏: “哼,陈悦儿是死在你男人手中,就算他再气敢拿我如何? 再说有老夫人在,他也不敢动我,谁让我现在是老夫人心头宝。” 说到这儿,许君君就痛快: “让这些男人一个个当瞎子引狼入室,也该他们痛苦痛苦! 袅袅,你不知道,陈悦儿这根毒刺拔了,我在将军府每日饭都多吃两碗。 老夫人还一直夸我面色越来越红润了,不信你瞧瞧。” 说着,许君君使劲往姜妩媚身上贴,逗得她娇笑不止,心底莫名羡慕许君君。 许君君在将军府虽难,但好歹有老夫人这棵大树一直护佑。 不像她,在太子府独木支撑,不仅要孤身应付宫内皇后的毒计,还要打起精神伺候心思诡谲的萧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两头遇险,艰难度日。 想到此,姜妩媚心头袭上落寞,嘴角笑意虽没变,双眸的光却淡了两分。 日夜相处,萧统对姜妩媚神情喜好了如指掌,对她情绪变化更是十分敏感。 一昂头,见她眼角笑痕转淡,眸底染上落寞,萧统心也泛起绵密疼痛,不由对许君君龇牙咧嘴的凶狠咆哮起来。 都是这个女人,每次她一来袅袅就会失神静默一阵儿,等他恢复人身,一定想法子将她处理干净,免得她总在自己与袅袅间横插一脚。 随着心境变化,萧统对姜妩媚称呼也更加亲密。 袅袅二字是姜妩媚未出阁前的小名,萧统早就知晓,只是那时他满心满眼都是纯玉荣,不屑将自己柔情倾注在一个妖媚虚伪的女人身上,从未开口唤过。 现下,魂穿白虎崽儿,看清姜妩媚真性情,了解到她纯粹热烈的另一面,萧统只恨自己以前瞎了眼,没早将浓情蜜意倾泻在她身上,以致两人错过了许多甜蜜时光。 不过幸好,大错虽成,但尚有转机。 等他恢复人身,一定将袅袅宠到天上去,誓要让她裙角不再沾染半分风雪污秽。 许君君被白虎崽儿针对得莫名其妙,指着它皱眉: “袅袅,这混球又在凶我了。 每回我来你这儿,它不是甩脸子,就是朝我龇牙咧嘴的低吼,下次再这样,看我不拔了它虎牙!” 姜妩媚拍了拍她指着虎头的手指,轻斥: “你敢。 本就是你活该,谁让你上次将它关在笼子里。 老虎记仇,记忆又特别好,你上回关了它,现在见面你没扑过咬你,都算好的,你还好意思揪着它不放。 再说,你没在身旁的日子,全靠这小家伙儿陪着我纾解心结,要没了它,我还真不习惯。” 萧统被姜妩媚这番话烫得心潮滚烫,忍不住往她手心贴去,眷恋的磨蹭两下,闪金虎瞳泻出缕缕深情。 袅袅,你放心,孤日后定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我们之间留有遗憾。 望着两人主宠情深的模样,许君君悻悻收回手指,小声嘟囔: “可明明是它先咬我。……” 姜妩媚一眼瞪来,许君君连忙拇指食指相贴,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马上闭嘴。 萧统意味不明觑许君君一眼,片刻重新躺回姜妩媚怀中。 要不是袅袅十分看重这女人,他保准扑上去咬断她喉咙。 上回在他面前这般嚣张的人,坟头杂草都有两丈高了。 …… 了尘大师来府的事,满京皆知,纯玉荣自然也知晓。 可萧统的苏醒之期,除了了尘大师,皇上皇后、赵齐与姜妩媚,再无他人知晓。 哪怕纯玉荣在太子寝殿有眼线,在赵齐铁桶般护卫下,也没有获得半点消息。 这也导致,纯玉荣在自己寝殿心绪浮动,一个又一个绝望的猜测从心头冒出,令她心神大乱。 她已经在为自己考虑,若萧统一直昏睡,她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一直在太子府熬下去? 直到萧统太子身份被皇上褫夺,降为普通皇子,自己沦落成个普通皇妃,虚度剩余数十年光阴? 纯玉荣不甘心,她自小发誓,她要做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好不容易登上萧统这登天梯,临门一脚从云端狠狠摔下,她又怎甘愿认命。 心底野草般疯长的野心跟欲望不断催使她,让她必须尽快拿出对策考虑今后。 否则,就算扳倒姜妩媚,她也只是个普通皇子侧妃,毫无意义。 因此这段时日,纯玉荣不断同纯家联系,共商对策。 “娘娘,信来了。” 这几日,水月天天往府外跑,今日得了纯玉峰的信,赶忙回府,屏退闲杂人等,将信呈到纯玉荣面前。 纯玉荣本就等得火急火燎,见状一把将信扯去,快速打开一目十行看完。 看到最后,纯玉荣瞳孔骤缩,砰一声将信纸拍在桌案上,咬牙道: “爹同弟弟疯了不成,这么快就同二皇子勾搭上,就不怕殿下醒后找他们算账!” 府中姜妩媚还未除去,府外爹同弟弟已经开始接触二皇子,纯玉荣气得脸色扭曲,觉得这个个都是废物,半个能替她解忧的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她拿什么争逐后位! 水月被她脸上暴戾吓到,可想起自家老爷命令,不得不低声开口: “娘娘,老爷说他多番找太医院太医打探过,都说殿下这病太过蹊跷,不知能否还能苏醒,让您早作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本宫已是太子侧妃,难不成还能同太子和离,重嫁他人不成! 爹跟弟弟就是糊涂,殿下如今这般情况,他们不想着寻找神医来替殿下医治,反倒去巴结二皇子,难道爹忘了,户部尚书这位置,都是殿下给他的!” 纯玉荣气得胸口痛,双眼赤红的将信纸狠狠掐入掌心。 水月吞吞口水,抖着声音,将老爷最后话说出来: “娘娘,您不是还未同殿下圆房吗? 既然没圆房,您同殿下就算不得真正夫妻。 老爷吩咐了,娘娘若想同殿下分开,他定会襄助娘娘脱身。 届时,娘娘再以纯府另一位嫡小姐名义重新择婿,老爷也会全力助娘娘达成心愿。” “住嘴!” 狠狠抨击桌面,纯玉荣喘着粗气怒斥,水月吓一跳,赶忙跪下求饶: “娘娘恕罪,这些话都是老爷让奴婢转达的。 若娘娘不愿,奴婢明日就去回绝老爷……” 纯玉荣盯着水月颤抖的身躯,手掌越收越紧,直到锋利指甲刺破掌心传来剧痛,她才陡然清醒。 回想进府后萧统对她的保护与疼惜,纯玉荣双眸幽光频闪,脸上也不断闪现挣扎,不过随着对权力渴望的攀升,她心底仅剩的犹豫与不甘通通泯灭,最终归于平静。 用力闭眼再松开,纯玉荣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森然道: “明日让纯玉峰进府见本宫!” 第36章 竟敢弑君! 次日一早,纯玉峰便到太子府求见纯玉荣。 这次,他先到太子寝殿见过萧统,同赵齐寒暄几句,才往纯玉荣殿中去。 纯玉荣冷着脸在寝殿内等他,纯玉峰刚踏入殿门,她便冷冷开口: “除了水月,全都退下。” “是,娘娘。” 殿内婢女齐齐应声,垂着头,轻轻退出大殿。 纯玉荣殿内布置虽不及姜妩媚那边奢华,但每一样物品都是萧统精心挑选后才送来,其中不乏许多皇宫都难寻的珍品在此其中。 若论心意,姜妩媚那边连其半分之一都赶不上。 可惜,这些都不是纯玉荣追求的东西,就算萧统做得太多都是枉然。 纯玉峰一进殿就转目打量一番,待婢女都退出大殿,他才朝纯玉荣唤了声姐姐。 对这个心思狠辣的弟弟,纯玉荣一直是疼爱的,瞧见他,脸上冷意稍许散了些。 “坐吧,水月上茶。” 水月行礼转身,不多时,泡了两盏六安瓜片上来。 纯玉峰爱喝六安瓜片,纯玉荣及水月都清楚,见热茶上来,纯玉峰没急着开口,伸手取过茶盏低头喝了一口,才开门见山: “姐姐,殿下昏迷这么久,朝堂上早就人心浮动,爹跟我已决定另投名主,你这边如何打算?” 纯玉荣冷笑一声,望向自己胞弟: “殿下清醒时,弟弟跟爹都让我想办法尽快与殿下同房。 现在,殿下昏迷不过一月,弟弟同爹就等不及了。 你们翻脸如此之快,就不怕殿下苏醒,找你们清算总账。” 当初爹求到自己面前让殿下帮忙的场景历历在目,没想到殿下一出事,他们就迫不及待灵攀高枝,如此决绝的态度着实令纯玉荣齿冷。 纯玉峰毫不在意纯玉荣冷脸,笑着回应: “姐姐你我都是聪明人,皆明白彼此野心,何必做无谓口舌之争。 现在殿下清醒之期不明,我跟爹多次上太医院打探,皆说太子这病无解。 与其茫茫无期的等待下去,不如早择明主放手一搏,还能博个从龙之功。” 见纯玉荣神色动摇,纯玉峰眼底讥讽一闪而过,再添一把烈火: “而且,据我所知,二皇子对姐姐似乎颇有好感。 只要姐姐愿意,我同爹必能让姐姐顺利脱身归府,之后风风光光嫁给二皇子为正妃。 到那时,只待二皇子荣登大宝,姐姐就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我们纯家也将扶摇直上,一跃成为大圣朝砥柱重臣。” 纯玉峰这番话慷慨激昂直击人心,纯玉荣指尖颤动,明显受到的冲击不小。 可她到底不蠢,而且二皇子早有正妃,她若想取而代之,必定要付出巨大代价,纯玉峰这番话不过是引她行动的幌子,真正目的定在其后。 沸腾的心跳趋于平静,纯玉荣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纯玉峰,直将纯玉峰脸上笑容看得僵滞,才抬起下颚冷冷开口: “说吧,二皇子想让纯府做什么。” 纯玉峰笑意一僵,再次认识到自己胞姐的厉害。 不过,想顺利投入二皇子麾下,令二皇子另眼相待纯府,少不了纯玉荣出手,纯玉峰自然毫不隐瞒。 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纯玉峰看向身侧水月,道: “盏中茶水没了,再去泡两杯过来。” 见他开口支开水月,纯玉荣眼中暗芒轻闪,却没阻止。 等水月一走,纯玉荣就听纯玉峰身子凑前,压低声音道: “二皇子的意思,殿下既已沉睡,不如求个心安,让姐姐想办法令殿下永世不醒。” 纯玉峰声音似毒蛇钻入心间,纯玉荣瞳孔一缩,惊惧下失手打翻滚烫茶盏。 滚滚热水浇烫在细嫩皮肤上,痛得纯玉荣脸色一变,忍不住往后退开,死死盯着胆大包天的纯玉峰,怒斥: “你们竟敢弑君! 你跟爹都不要命了! 若被人发现,圣上震怒,可是要株连九族! 届时,纯氏一族整族倾覆,你我连逃都无法逃!” “风险与利益并存! 足够冒险,我们才有与二皇子并肩的机会! 否则,姐姐凭什么认为,二皇子会放弃能给他提供助力的皇子妃,转娶你做正妃。 不就是因为,我们能替他铲除最大的威胁?! 姐姐你要明白,只有让二皇子亲眼看见我们纯家的决心,才会放心将我们纳入麾下……” “住口!” 纯玉荣慌乱的猛然起身,尖声打断纯玉峰。 她喘着粗气不断摇头,不知是在说服纯玉峰还是自己: “殿下对我一片赤心,为了我安危,不惜将姜妩媚拉出来做挡箭牌。 他事事以我为先,为我着想,我决不能背叛他。” 纯玉峰见状不再规劝,他起身冷冷盯了纯玉荣半晌,道: “事发突然,姐姐一时无法接受,我跟爹都能理解。 不过,时不待人,还望姐姐三日后给个答复。 若姐姐愿意,我们一家共商良策,共赴富贵,若姐姐不愿,我同爹就要另谋对策了。” 眯着眼看了纯玉荣片刻,纯玉峰扭头大步离去,徒留纯玉荣一人站在偌大的空旷寝殿愣愣出神。 第37章 救或不救? “娘娘,今日纯侧妃胞弟来过府上。 他先去殿下寝宫看望了殿下,才去了纯侧妃那边。 但听说,他只在纯侧妃殿中待了一刻钟便离开,好似还与纯侧妃发生了争执。” 纯玉荣殿中动静,很快传到姜妩媚耳朵里。 她抱着白虎崽儿在书案前写写画画,听完青枝禀告,手中画笔一悬,拧眉抬头: “争执?你确信没听错?” 纯玉荣与纯玉峰姐弟心性相似,那份儿自私狠辣如出一辙。 两人都有共同做人上人的目标,这节骨眼争吵,可是一个重大讯号。 青枝肯定点头,接着凑到姜妩媚耳畔低声道: “听说两人争执间提到了昏迷、二、正妃这些字眼。 我们的人隔得远,听不真切,只模糊捕捉到这些。” 姜妩媚面色陡然凝重,搁下画笔,抱着白虎崽儿坐到宽椅中。 “娘娘,可是哪里不妥?” 青枝将画到一半的幼虎图收起,轻声询问。 指尖在怀中柔软虎背上滑走,姜妩媚思索着刚才几个字眼眯起水眸,半晌后,喟叹出声: “这个纯玉荣十有八九对殿下起异心了。” 青枝与她怀中的萧统齐齐一愣,双双抬头瞧她,等她下文。 姜妩媚将刚才字眼串联到一处,结合书中原有情节寒声道: “这个纯玉峰同他胞姐纯玉荣乃是一丘之貉。 两人皆重利轻情,在不知殿下何时苏醒的情况下,定会往最坏的方向设想。 特别是纯玉荣,殿下昏迷这段时日,她必定夜夜辗转难眠,早早计算若殿下久不苏醒,她又该如何自处? 纯玉荣野心勃勃,当初费尽万般心思获得殿下真心,就是为殿下龙袍加身,她成为后宫之主。 眼下随着殿下昏迷,所有美梦化为泡影,凭纯玉荣高傲狭隘的心气,绝对受不了这打击。 她也绝做不到,漫漫几十年,守着一个活死人过日子,因此,她定会想法再谋出路。 而纯魏光与纯玉峰也同她一般狼心狗肺,哪怕受过殿下恩惠,在殿下失势时,也会毫不犹豫抛弃殿下,另谋贵主。 放眼整个大圣朝,除了殿下,能够继任储君的,除了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只剩地位卑微的三皇子。 纯家人不傻,恐怕在太医院处得知殿下这病蹊跷古怪可能无法苏醒后,就已在暗中与二皇子接触。 恐怕,今日纯玉峰来太子府,一为探望殿下是否真正昏睡。 二则为劝诫纯玉荣,让她随纯家父子一起,叛变到二皇子阵营中去。” “可、可纯侧妃已是殿下侧妃,她又如何能同纯家父子一起背叛殿下? 二皇子又怎会相信他们?” 姜妩媚字字珠玑,眸底寒光乍现,青枝惊得说话都结巴,想不通纯玉荣为何要这样做,明明殿下如此爱重她,她有什么不甘要糊涂至此。 萧统趴在姜妩媚怀中没有出声,可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隐在毛发下的虎瞳散着幽幽寒光,如催命阎罗,四肢也十分僵硬,在巨大打几下轻微颤抖。 头顶,姜妩媚声音犹在继续: “你太小看纯玉荣对后位的渴望。 只要能当皇后,纯玉荣什么事都敢做! 至于二皇子信任的问题,呵…… 纯家若想倒戈二皇子,殿下的性命,不正是最好的投名状? 若纯玉荣悄无声息的杀死殿下,二皇子萧逸必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储君,纯家居功至伟,何愁二皇子不接纳他们。 想必今日纯玉峰同纯玉荣的争执,便是因这而起。 这会儿的纯玉荣心中还残存一点人性,念着往日殿下对她的好,不忍下手。 而纯玉峰则看出她摇摆伪善,用尖利话语刺破她面皮假象,晓以重利,结果不言而喻……” 说到这儿姜妩媚嗤笑一声,引得瞠目结舌的青枝与萧统齐齐朝她看来,望着她眉眼间蕴含的嘲讽,心纷纷一沉。 果不其然,下一刻更刻薄现实的话语从她那双水嫩红唇中吐出,如一把利刃狠狠破开萧统剧痛的胸膛。 “等着吧,依本宫对纯玉荣了解,不出三日,她必定会放弃殿下,继而同纯家一起共商对付殿下的毒计!”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落针可闻。 殿内仅存两人一宠神情各异,但心中却都思索同一个名字。 纯玉荣! 青枝还好,她们两宫一直是敌对关系,纯玉荣背叛殿下,她虽然震惊,但了解全貌后,勉强还能接受,只是为纯玉荣的利欲熏心感到惊恐。 但萧统不同,在纯玉荣身上,他倾注过真切情感,不仅让袅袅替她挡下皇后绝育汤药,还为她破格多次,提拔纯氏一族子弟。 没想到,他才昏迷一个月不到,这女人就露了狠毒本性,不仅设毒计杀袅袅,现在竟连他的性命都不放过! 萧统眼底酝酿起风暴,嘴里都弥漫起淡淡血腥之气。 他倒要看看,纯玉荣这蛇蝎女人,准备如何取他性命! 她若敢布局动手,等他回魂入身,必定抽光她体内骨血,将她凌迟成人彘,让整个纯氏一族同她一起覆灭! 怒意狂炽,心脉绞痛难止,萧统赤红着眼珠,全身虎毛根倒竖,整个虎躯也控制不住的轻抖。 姜妩媚以为它被自己身上冷意吓到,忙轻拍着虎脑袋,将它抱紧了些,柔声安抚它情绪。 可说着说着,姜妩媚脑中突然闪过那日了尘大师的告诫。 难道,了尘大师那句箴言是应验在纯玉荣身上? 自己若要帮萧统渡过难关,便要对抗整个纯氏一族,阻止他们暗害萧统? 姜妩媚紧紧拧着眉头,迅速计算利益得失。 暗害萧统一事,纯家人必定做得滴水不漏,若她袖手旁观,不将这消息传递给赵齐,那萧统有七八成概率会死在纯家人手中。 萧统一死,她只有两个选择,一守着太子府空壳,当个夫君早亡,却备受皇族注目的普通皇妃。 二回到姜家,过几年事态平息,姜老爷与姜夫人再迫她选个男人出嫁。 这两个选择,一个比一个糟心,而她都不可避免的要继续争斗下去,都不可取。 再者,她本就不是原主,若回到姜家被原主父母兄长察觉出问题,就会更加麻烦。 先不提这两个选择都是下下之策,恐怕萧统一死,以纯玉荣睚眦必报的德性,甫一得势,便会变本加厉的报复自己,届时,自己生死难料,还有可能牵连君君。 由此可见,袖手旁观绝对不行。 她不能任由纯家人暗杀萧统,将自己推入绝境。 可若帮萧统渡过此难关,等他苏醒,知晓真相,便会对身边所有人加强戒备,她再想诈死难度就会难上几倍,这…… 眉头越拧越紧,姜妩媚进退两难。 见姜妩媚久未言语,萧统以为她是在为自己担忧,郁气深结的胸口注入一股暖流,令他眼眶都潮热起来。 没想到,遇见生死大劫,陪在他身旁的,却是被他伤害过无数次的袅袅,以前的他真是该死! 若时光能倒流,他一定在袅袅进府时,就将她捧在手心疼宠,而不是错信纯玉荣这蛇蝎女人的谎话,做出那么多错事。 前爪搭在姜妩媚嫩滑手背上,萧统一双虎瞳中流露出浓浓懊恼,接着又是万分庆幸。 第38章 预 警 “娘娘,那我们怎么办? 要不要将此事告知老爷夫人与大少爷,让他们我们对付纯家?” 青枝焦急询问。 姜妩媚摇头: “姜家不比纯家势大,再加上这一年殿下有意无意的打压,姜家根本帮不上忙。 哥哥虽有才能,又爱护本宫,但此途凶险,本宫不欲将他牵扯进来。” 满心欢喜的萧统,浑身一僵,仿佛一大桶冰水朝破开的胸膛呼临空浇下,冰水浸入骨髓,令他又痛又悔。 袅袅居然知晓他打压姜家的事,这让他回魂后如何面对她?! 萧统本就满是裂缝的心脏,随着姜妩媚这一句,哗啦一声彻底粉碎成渣,捡都捡不起来。 青枝转头埋怨起萧统: “都怪殿下糊涂,错把鱼目当珍珠,现下老爷夫人跟大少爷都无法帮忙,仅凭娘娘您一人,又能做些什么?” 萧统听得满嘴苦涩,是啊,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他自找的。 袅袅在太子府孤立无援,又如何能与纯家抗衡。 比起让袅袅冒险挺身,身陷险境,他只希望她好好活着,不要出事。 至于纯家,有赵齐在,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若面临绝境,他身体真出了事,他就一辈子待在白虎身体里陪伴袅袅。 就这样看着她,陪着她,也不枉此生。 萧统心中五味杂陈,一双虎目痴痴望向姜妩媚,不舍得挪开半分。 “本宫一人?谁说只有本宫一人? 立马派人去殿下寝殿,命赵齐过来见本宫。 晚些,你再亲自去一趟将军府,请君君明日来府上做客。” 姜妩媚挺直脊梁,沉稳的发号施令。 纯玉荣有纯家助力,她亦有赵齐这支训练有素的暗卫可用。 赵齐可是皇上御赐给储君的护身符,每个暗卫都能以一敌百,再加上霍家留在京城的护府兵,完全能将太子府围成铁桶一块,任凭纯玉荣机关算尽,也奈何不了萧统半分。 萧统稍一考虑便明白纯玉荣此举目的,心更滚烫如火,伸出头往姜妩媚腰际蹭了蹭,虎瞳中的温柔几乎满溢出来。 太子寝殿中,赵齐听见姜妩媚要见他,安排了几个心腹守好萧统,才大步前往。 姜妩媚早就做好准备,赵齐一进殿便命人守到殿外去。 青枝知晓两人有大事商谈,亲自领着婢女站到殿外,确保两人对话,无第三人听到。 见姜妩媚这般郑重,赵齐严肃起来,上前两步,抱拳行礼: “不知侧妃娘娘找属下何事?” 赵齐对这位姜侧妃的了解还停留在嚣张跋扈恃宠而骄上。 虽这几次短暂接触,让他知晓,这位姜侧妃不如传言中空有美貌,但赵齐对她还是打心眼瞧不上。 毕竟是个被殿下决意舍弃的弃子,赵齐觉得自己也不用过多在意,没想到姜侧妃下一句话,就让他面色大变。 “赵大人,若是太子府有人想暗杀殿下,你会怎么做?” 姜妩媚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炸得赵齐脑子发晕,好在赵齐经过多年严苛训练,迅速反应过来,抱拳下跪: “属下不明白娘娘此话何意,还请娘娘明示。” 姜妩媚满意望着他眼底急切,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怀中白虎崽儿虎毛,缓声道: “本宫接到消息,纯侧妃及纯魏光等人,已暗中投靠二皇子,欲对殿下不利。 赵大人既是皇上赐给殿下的暗卫,必定肩负护卫殿下安全的重任。 本宫希望,在赵大人倾尽全力的护卫下,殿下能安然渡过此难。” 赵齐险些咬到舌头: “纯侧妃?” 怎么可能,纯侧妃可是殿下一直保护的人,怎么会想设计谋害殿下。 赵齐看向姜妩媚的目光变得怀疑,他暗忖,这位姜侧妃是不是见殿下昏迷太久,想借他之手除去纯侧妃,等殿下苏醒,再将一切过错推到他身上,保全自身。 赵齐跪在地上,一张木块脸隐隐抽动,心底飞快翻转着各种阴谋论。 主仆多年,萧统很了解赵齐,见赵齐面露迟疑,神色变换,便知他非但没信袅袅所言,还在怀疑袅袅动机不纯。 萧统心头火起,忍不住拱起虎背,朝赵齐狠狠龇牙,溢出几声威胁般的低吼。 姜妩媚见白虎崽儿又在发脾气,伸手盖住它小脑袋揉了两把,才挑眉看向赵齐。 身为心理学博士,姜妩媚对人类各种微表情小动作了如指掌。 一看赵齐,便知他没信自己,还心存怀疑。 姜妩媚也没生气,只淡淡道: “本宫知晓赵大人有疑虑。 不过无妨,只要赵大人派人日夜监视纯玉荣几人,总会发现端倪。” 赵齐犹豫片刻,还是抱拳应下: “多谢娘娘提点,属下定以命相护殿下周全。” 不论姜侧妃此话真假,为了殿下安全,赵齐已暗下决定,回去后就安排人监视纯魏光等人。 若纯家真意图弑君,他就将所有证据收集好,待殿下苏醒后定夺。 “赵大人是聪明人,本宫就不横加干预。 本宫还有事要处理,赵大人请便。” 见赵齐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姜妩媚就知目的已达到,便也不再废话,开口送客。 赵齐行礼起身,正欲离开,目光却与她怀中白虎崽儿陡然撞上。 看清白虎崽儿虎瞳中燃烧的怒火,赵齐浑身一僵,猛地想起那封来历不明的四字信件。 第39章 对 策 赵齐迈动的腿猛地收回,欲言又止的望了白虎崽儿一眼。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口转身走出殿门。 盯着赵齐背影,姜妩媚眉头深锁,将膝头白虎崽儿抱起,与它四目相对。 “雪团儿,赵齐刚才望你做什么? 他想吃老虎肉了?” 饶是姜妩媚聪慧如许,也没料到,自己手上爱宠承载着太子萧统的魂魄。 见赵齐刚才目光古怪的盯着白虎崽儿瞧,也只以为赵齐看见白虎崽儿稀奇,好奇多看几眼。 赵齐前脚刚走,青枝就进殿服侍。 将点心花茶送到姜妩媚手旁,青枝低声道: “娘娘,奴婢瞧赵大人脸色难看,可是谈妥了?” 姜妩媚揉搓着白虎崽儿脑袋儿,萌到心处,低头狠狠在它脸上亲了几口,缓缓道: “无谓谈妥与否,左右本宫已将情况全都告诉了他,后续如何安排,就看他自己了。” 拨弄着白虎崽儿柔软爪垫,姜妩媚淡着眉眼继续吩咐: “待明日见过君君,就对外宣称本宫病了,殿下未苏醒前,太子府一律闭门不见外客。 另外,将殿中婢女清理干净,本宫身边除了你,只留几个信得过的婢女伺候就行。” 青枝稍一思索便明白自家主子用意,忙行礼应诺,下去安排。 殿外依旧寒风呼啸,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玩了会儿,坐到榻边眸光放远。 望着婢女下人在院中扫洒忙碌, 姜妩媚探寻的眸光从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眼底泛起层层暗波。 这些人中,有人是宫中皇后的眼线,有人是纯玉荣安插的钉子。 往日,她要借着这些人树立愚蠢蛮横的蠢妃人设,就由着她们在眼皮子底下蹦跶。 现在,事关萧统生死存亡,她就不能继续懒散下去了。 细细观察一遍,姜妩媚心中大致有数,收回目光抱着白虎崽儿深深叹口气: “雪团儿,这下本宫不想斗都要斗了。” 萧统心中绞痛,却也无法给姜妩媚实质性的宽慰,只能伸出前爪用力在她手背上压了压,默默输送温暖。 赵齐回到太子寝殿,两名心腹见他面色欠佳立马迎上来询问: “大人,可是出事了?” 赵齐摇头,不欲多说,认真考虑半晌,对心腹沉声吩咐: “你们马上分派一批人去纯府十二时辰蹲守,若发现纯魏光同二皇子党羽往来,立刻来报。 另外再拨一批人盯着姜府,若有异动,也立刻赶来回禀。” 其中一个心腹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 “是,属下马上去办。” 说完,此人就飞身遁走,转瞬消失在赵齐两人眼前。 另一个心腹见状多问了句: “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殿下清醒时,为纯侧妃做的事,他们这些暗卫的一清二楚,其中不少事,殿下还是派他们暗中处理,最是清楚纯侧妃在殿下心中分量。 见自家首领见完姜侧妃回来,立马下令监视姜、纯两家,心腹疑惑之余难免多想。 眼前人是赵齐一手带出来的,赵齐对他极为信任,见他问起,沉思片刻,便透了点底: “有人得到消息,纯家打算背叛殿下,效忠二皇子。 为防纯家对殿下不利,这段时日,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殿下身侧时刻不离人,凡入口汤药,皆需两人试毒,确保万无一失。” 赵齐拿不准姜妩媚话中真假,但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想法,打算从此刻起,将整个太子寝殿围成铁桶一块,令人无机可乘。 “另从今日起,所有暗卫进行轮岗,十步一人,二十步一哨,须完全控制整座寝殿,直到殿下苏醒。” 心腹闻言一惊,飞快道: “大人,纯家的事,可需传信宫中?” 赵齐虽说得不深,但心腹很快明白此事严重性,若纯家为向二皇子投诚,暗中对太子殿下下毒手,将是抄家灭门的重罪。 谋害储君,动摇国本,若罪名落实,等待纯家的只有九族尽灭一条路。 此等大事,光是防范恐怕远远不够。 赵齐拧眉,半晌终是摇头: “眼下我们不知消息真假,不可轻举妄动。 纯侧妃是殿下心爱之人,若纯家并无背叛之心,我们又将此事上报,等殿下苏醒势必问罪我等。 稳妥起见,观望几日再谈后续。 但在此期间,所有人必须全面戒备保护殿下,若殿下有一丝一毫损伤,你我皆会人头落地。” “是,大人。” 心腹听完话,迅速领命下去安排。 晚间,夜幕四合。 整个太子府陷入沉睡,青枝才在姜妩媚命令下,带着护卫前往霍将军府走了一遭。 许君君看完医书,正打算睡下,听到青枝漏夜亲自前来,心猛地一咯噔。 等命丫鬟将青枝迎进来,听青枝细细说完过程,许君君才松口气,保证明日一早便去太子府见姜妩媚。 得到许君君肯定答复,青枝才行礼离开,一出将军府,又按姜妩媚的吩咐,转头去了另一处宅院。 寒风拍打着窗棂,青枝走后,许君君坐在床榻上,望着院外漆黑一直不停思索。 半晌,她下床重新穿戴衣裙,踩着廊下灯笼摇晃的影子,疾步往霍老夫人院子而去。 霍老夫人本已歇下,却因许君君突然到来,不得不披着外袍重新起身。 烛火重燃,霍老夫人同许君君一直聊到半夜。 直到天色将明,许君君才挂着一双黑眼圈从霍老夫人院中出来,头重脚轻的回院补眠。 而太子府中,设想好一切的姜妩媚却抱着白虎崽儿一夜好眠。 晨间,萧统从梦中清醒,一睁眼,就看见一张不施粉黛的恬静睡颜。 缕缕柔软黑发从姜妩媚胸前垂落,白皙天鹅颈下,露出胸脯大片春光,引人遐想。 撩人体香萦绕鼻尖,望着女子那双水润红唇,萧统虎瞳闪过一丝宠溺,忍不住伸出虎舌轻轻舔舐起来。 淡淡莲香从女子唇间溢出,萧统欲罢不能的越陷越深。 等他反应过来,已将姜妩媚一双娇艳红唇吮得微肿,渗出丝丝酥麻的痛感。 第40章 高估了她 朦胧中,姜妩媚感到唇上酥麻疼意,想起殿中没有男人悚然一惊,陡然睁眼。 一张放大虎脸正紧紧贴着脸颊,柔软虎毛刷着肌肤带着痒意,姜妩媚反应过来是白虎崽儿,猛地松口气。 抬手拍拍白虎崽儿肥敦敦的小屁股,姜妩媚晨起的音色柔媚微哑,轻斥: “你这小色鬼,吓本宫一跳。” 她还以为谁胆大包天的敢潜进寝殿轻薄她,魂都险些飞了。 同吃同睡这么久,被拍屁股这种事,已经不能令太子殿下变色。 又被姜妩媚轻拍了几下,催促它离开,萧统才最后舔了舔滚烫唇瓣,恋恋不舍收回虎舌。 可姜妩媚身上的莲香实在诱人,萧统忍了又忍,刚从她唇间离开,又埋进她颈间舔舐啃咬。 姜妩媚被它逗得发笑,以为它是晨起想陪她玩闹,便揉了揉它柔软小虎背,陪它闹了一会儿。 一人一虎在精致的雕花大床上笑闹,青枝听见动静进殿伺候,白虎崽儿前肢正搭在姜妩媚胸前浑圆上,不轻不重的按压。 青枝瞧了会儿,上前撩开藕色纱幔,让晨光倾洒在玩闹的两人身上。 “娘娘,早膳备好了。” 姜妩媚嗯了声,按住在胸前作乱的小东西,披散着长发,眉眼倦懒的起身。 不同于白日浓妆下精致迫人的美艳,不施粉黛的姜妩媚像束夏日凉意下盛放的荷,眉眼温柔,气质清雅,更令萧统目不转睛,欲罢不能。 他痴痴望着姜妩媚,觉得不具白日攻击性的袅袅,更让他心醉。 捂着小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赤足踩上鎏金地毯。 殿内暖意充足,地毯厚软,哪怕姜妩媚仅着藕色里衣赤足行走,也感觉不到半丝寒冷。 可青枝不放心,担心受寒,赶忙取来衣裙伺候姜妩媚穿上。 待姜妩媚穿好衣裙,洗漱好一切,青枝又取来玉肌膏,捧着主子手臂一点点擦拭,直到膏体透进肌肤只余香气,青枝才换了姜妩媚另一只胳膊。 萧统已被放到榻上自由活动,他趴在一角,望着主仆二人动作,闪金虎瞳中浮沉着渴望。 等他恢复人身后,也要亲自替袅袅擦膏,顺便再偷香窃玉。 已经许久未同袅袅亲近,每日被迫忍受着袅袅的美貌攻击,萧统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没被人害死,反倒先憋死了。 思绪浮着浮着,某处又开始蠢蠢欲动,萧统羞耻将自己缩成一团,生怕被姜妩媚察觉。 幸好,姜妩媚这会儿没注意他,擦完玉肌膏,便坐到妆奁前,任青枝替她梳妆。 萧统脸红气喘的望着她,看着她满头乌黑青丝在青枝手中飘动,又想起昨夜舔着她青丝入睡的场景。 想着想着,萧统又红温了。 “昨日纯玉荣那边可有动静?” 画好黛眉,点完红唇,姜妩媚一眨水眸,凌厉的眉眼让她气势瞬间迫人。 青枝压低声音道: “昨日纯玉峰离开后,纯玉荣一直在殿中未曾出来。 听我们的人说,她在殿中僵坐了一整日,今天一早,便派贴身婢女水月又去了趟纯府。” 姜妩媚指尖在各色朱钗上一一扫过,最后选定两支红宝石玉钗搭配今日岱赭色长裙,嗤笑出声: “看来本宫还高估了纯玉荣,本以为她与殿下有几分深情,能撑个两三日才向纯家妥协。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日,她就直接倒戈。 啧啧啧,果然‘最毒女人心’这话不是说着玩儿的,古人诚不欺本宫。” 青枝小心翼翼将两支玉钗插进主子发中,望着主子瞬间明艳的脸庞,跟着笑: “娘娘,您说这话时,可别把自己骂进去了。 纯侧妃这种薄情寡义心肠又狠的女子,世上找不出几个。” 姜妩媚深以为然: “你说得对,说起来咱们殿下也算慧眼识珠。 除了纯玉荣,他上哪儿找这么有事业心的女人。 若是他未昏睡,一直与纯玉荣浓情蜜意,还真是一对强强组合。” 想起书中后续,姜妩媚忍不住浅磕一下,若她不是穿到这个有胸无脑的草包原主身体里,定举双手赞同纯玉荣搞事业。 毕竟,会四处留情的种马男人哪有事业香。 可惜,自她成为姜妩媚那刻起,就注定与纯玉荣背道而驰,谁让纯玉荣心眼太小,容不下萧统宠爱过的任何女人,这一点,从后期她斗遍后宫无敌手就知道。 凡是被萧统宠爱过的妃子,皆在她算计下进了冷宫,苟且度日。 若不想被她整得生不如死,姜妩媚只得挽起袖子努力宫斗。 幸好,这种日子不会太长,等萧统登基,她就能趁乱脱身。 否则,光是想想被困后宫一辈子,跟一群女人斗来斗去,姜妩媚都觉此生无望! 青枝早已习惯自家主子偶尔的陌生之语,她听不懂什么是事业心,可稍一联想,便能猜出大概意思,也跟着笑起来: “奴婢还真有些期盼殿下得知真相的反应。 若殿下知晓,自他遇险,从始至终护着他的,不是纯玉荣而是娘娘您,不知殿下会作何感想。” 姜妩媚才不在乎萧统想法,将奔到身侧的白虎崽儿重新抱起,眉眼跳跃着疏离: “本宫做事只求无愧于心,无论殿下醒后如何,本宫都不在意。” 用完早膳,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刚踏出殿门,远远瞧见一身丁香色长裙的许君君朝这边急步奔来。 一个拐角,见她瞧见自己,眼底光芒闪耀,姜妩媚就忍俊不禁。 “袅袅!” 隔得老远,许君君大喊一声,震得姜妩媚耳朵都疼了,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慢些,昨夜刚下过雪,当心摔着。” 在许君君面前,姜妩媚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事事替她操心,生怕这冒失闺蜜哪天突然将自己作死了。 许君君握着她双臂来回打量了个遍,确定她四肢完好,才松口气拉着她往屋内走。 “一路来跑得急,先喝口茶缓缓。” 喝完茶,许君君迫不及待追问: “到底怎么回事?昨晚青枝去将军府找我,我都差点吓死,还以为你出事了!” 第41章 南疆毒药 姜妩媚勾唇,言简意赅: “简单来说,萧统昏迷,纯家等不及要搞事。 纯玉荣被纯家说动,要对萧统下手。” 哪怕昨晚听青枝简单交代过,此刻听姜妩媚重复,许君君也觉得离了大谱。 “这个纯玉荣,要是搁现…… 咳,要是放到未来,必是个魔鬼女boss级别。 放到这儿跟一群女人玩宫斗,真是埋没她了。” 青枝还站在旁边,许君君话到嘴边转了几个弯才说完。 姜妩媚斜靠榻边,轻瞪她一眼: “你还有心情可惜她,昨天我让青枝传达给你的事,你办妥没有?” 纯玉荣头脑清醒,当断则断,是个自控力极强的女人,面对这样一个对手,她与许君君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否则一个行差踏错,后半辈子安生日子可就没了。 许君君拍拍胸脯,十分自信: “我一出马,有什么办不成的。 昨晚一得到你的消息,我连夜拉着祖母求了半宿,晓以利害,费尽口舌,终于让她松口答应将两千护府兵暂借给你。” 姜妩媚瞧着她眼下青黑失笑,知晓昨晚许君君定费了大力气才说动霍老夫人。 霍老夫人可是百里挑一的宅斗冠军,眼界、心胸乃至筹谋都非常人可比。 许君君能顺利劝动她,已是极好的事。 当然,姜妩媚心中清楚,霍老夫人答应许君君,不仅是疼爱她,其中也有部分原因事关萧统。 霍家六代袭将位,世代只做纯臣,效忠皇帝一人。 正因萧统是大圣帝钦定的储君,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大圣皇帝,霍老夫人才肯淌这一趟浑水。 “行了,这次给你记一功,下次一起奖励你。” 夸赞许君君一句,姜妩媚垂眸喝口花茶,继续安排: “皇后、二皇子、纯家皆对太子府虎视眈眈,纯玉荣如今跟着反水,光靠萧统那支暗卫恐怕无法护我们周全。 从明日起,我将闭府谢客,争取将危险降到最低。 而你的任务,就是入夜后,给我送一千五百个护府兵过来,任我差遣。” 许君君用力点头: “没问题,等会我就回府找祖母安排。 那剩下几百人你要不要?” 霍家护府兵共有两千之数,昨晚青枝可是说的霍家所有护府兵,现在自家闺蜜才用了一千五,剩下的五百又怎么办? 姜妩媚看着她冒傻气的样就想笑,忍不住指尖前倾,朝她勾了勾手指。 许君君立马屁颠屁颠迎上去,贴着姜妩媚耳朵,声音兴奋: “做什么神神秘秘的,你想干波大的?” 迎着她唯恐天下不乱的亢奋目光,姜妩媚抬手赏了她一个脑瓜崩,满意看着她捂着额头龇牙咧嘴,才笑着详述: “剩下五百人抽出一百密切监视纯魏光,再抽一百监视二皇子府及其党羽大臣。 其余的三百人组成一个短暂信息传递站,负责分析禀告讯息,应付突发情况。 监视各处的人手,信息传递站必须一日内成型运作,萧统何时苏醒,这两千人就何时撤回霍府。 当然,这段时间霍府两千护府兵所有花销,全由太子府支出。” 说到最后一句,姜妩媚朝许君君眨眨眼,递了个两人才懂的眼神。 许君君恍然大悟,朝姜妩媚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 高,袅袅这招实在是高! 怪不得袅袅要让自己要来霍家两千护府兵,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萧统! 两千人吃穿嚼用,每日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其中更是大有油水可捞! 她跟袅袅私藏的小金库虽富足,但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她们死遁出京后,积攒的那点小金库够不够挥霍! 为了她们闺蜜二人的幸福未来,袅袅坑点萧统金子足不为过! 许君君笑得像偷腥的猫,拉着姜妩媚不断夸她聪明,两人紧紧相贴亲密无间,看得一旁萧统额角青筋直跳,一张虎脸黑如锅底。 他总觉得这个许君君跟袅袅在打哑谜,可从表面看,他又没发现半点端倪。 这种不明就里的危机感太令人抓狂,萧统用力磨了磨爪子,目光锐利的盯着许君君。 莫名觉得,回魂之事迫在眉睫! 他担心,再任袅袅同这个许君君相处下去,袅袅日后会越来越疏远他。 他决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想着想着,萧统心头又焦躁起来,在柔软榻上来回不安的走动。 姜妩媚同许君君半点不知萧统此刻心境。 两人笑闹完,着手商量定各处细节。 用完午膳,许君君又给姜妩媚留下几瓶防身毒药,才揣着两人初步计划案,大摇大摆离开太子府。 …… 纯玉荣在殿中枯坐一夜,脑中将自己与萧统相识后点滴翻来覆去反复回忆,泪流不止。 寒风透过窗棂吹入殿中,纯玉荣指尖颤抖,浑身冰冷,心头刀绞般剧痛,觉得呼吸都无比疼痛。 她对萧统是有感情的。 萧统身为太子,身份贵重又强大,被他当成至宝呵护这几年,她说不动心,都是假的。 可动心又如何,没了太子之位,萧统根本无法助她登上后位。 太医对萧统身体的言论,注定了他无缘宝座,为了辉煌的日后,她必须忍痛取舍。 因此,在天光破晓那刻,纯玉荣便有了决断。 一封她亲笔书写的信件,由水月亲自带着,送出了太子府。 随着这封信的离开,也标志着,她亲手斩断与萧统的过去,埋葬两人过往所有情意。 水月很快将纯府回信带回来。 随着纯魏光亲笔书信回来的同时,还有一枚二皇子萧逸的贴身玉佩,一齐送到纯玉荣手中。 纯玉荣看完书信,摸着盘龙玉佩上精致的花纹,浑身哀伤渐褪,一簇火苗从她瞳孔燃起,直至占据她整双眼眸。 “娘娘,老爷命奴婢将这个交予您。 说您如果已有决断,就将此药下到殿下汤药中。 此药来自南疆,无色无味,入水溶于无形,哪怕用银针试毒,也察觉不到半分问题。” 水月音量压得极低,从怀中掏出一只绯红玉瓶递到纯玉荣掌心。 玉瓶入手冰凉,纯玉荣攥得掌心发疼,半晌闭眼,冷声开口: “本宫知道了。 明日本宫就去殿下寝宫服侍汤药。” 第42章 尽托你手 既已做出决断,纯玉荣就不再纠结折磨自己。 握着玉瓶的手咯吱作响,她脸上寒霜遍布,眼底除了凉寒不见半丝温度: “除了殿下,本宫离开前,还要再做一件事!” 先前,殿下为护她安危,独宠姜妩媚这贱人许久。 而姜妩媚那贱人恃宠跋扈,多次践辱于她,既然她已进入穷巷,不介意在离开前,一起结果了姜妩媚,让这个贱人下黄泉继续伺候殿下! 也算她为殿下做的最后一件事。 水月猜到自家主子心思,纠结一阵儿,小声提醒: “娘娘,老爷给奴婢药瓶时特意叮嘱。 太子府戒备森严,又有暗卫保护,望娘娘以大局为重,尽快动手,不要节外生枝。 若娘娘实在愤恨,等殿下一去,府中任何人都任娘娘随意处置,不必急于一时。” 纯玉荣反手一掌拍在案几上,咬牙切齿低骂: “不行!姜妩媚这个贱人,在本宫头上作威作福那么久,本宫临走前,绝对要她贱命!” 纯玉荣表情太过骇人,水月浑身一抖,不敢再劝。 纯玉荣越想越怒,目光落在盘龙佩上,眼底闪过一道精芒: “取笔墨来,本宫要亲自给二皇子写信!” 姜妩媚这贱人不死,她寝食难安,既然爹帮不了忙,她就让二皇子与皇后助她成事。 她就不信,在巨大诱惑面前,二皇子与皇后会阻拦她杀一个小小侧妃! 夜幕很快降临。 浓浓夜色笼罩整个太子府,姜妩媚再次召见了赵齐。 殿内烛火通明。 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屏退闲杂人等,只留青枝与赵齐二人。 经过一日监视,赵齐已知晓纯家的确有异,因此今日来面见姜妩媚时,不敢存半点轻视之意。 他跨入殿中,便朝姜妩媚下跪行礼,神色恭敬: “属下赵齐,见过侧妃娘娘。” 姜妩媚打量赵齐两眼,十分欣慰。 看来,昨日提醒没有白费,赵齐定是已查过纯家,并发现了他们与二皇子勾结。 如此甚好,倒省了她今夜诸多唇舌。 萧统趴在姜妩媚怀中,虎毛倒竖的盯着赵齐浑身不快,他以前怎没发觉赵齐长得如此整齐,还颇具心计?! 自他进门到现在,袅袅都盯着他看了半晌舍不得挪眼,他定是为引袅袅注意,故意跪得笔挺,好显示自己优渥精壮的身体。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萧统盯着他继续磨牙,虎躯里的心肝都干烧起火,暗暗发誓。 等他苏醒,一定命人给赵齐打个面具,让他日日覆在脸上,看他还怎么在袅袅面前孔雀开屏! 被困在白虎崽儿身体中太久,受这小东西小脑控制,萧统都没发现,自己对姜妩媚的占有欲日渐骇人。 对他来说,姜妩媚在他人生最绝望最落魄的时候,给予了他无数温暖,朝夕相伴陪他度过数十个,地狱般的黑夜白昼。 他心底深处,已将姜妩媚视为唯一精神支柱,视为他命运中的救世主。 双重光环加持下,令他对姜妩媚的感情澎湃狂热,无法抑制的直达顶点。 又加上兽性绝对的领地意识,他现在对所有接近姜妩媚的人,全都饱含排斥,莫名敌视。 赵齐请完安,抬头正准备开口,突然对上面前小虎崽儿虎瞳中燃烧的火光,动作猛地一滞。 吞吞口水,赵齐胸中辗转几日的念头,几乎冲破胸膛,紧张的盯着对面白虎崽儿,片刻不敢眨眼。 直到白虎崽儿被他盯得龇牙咧嘴做出攻击姿态,赵齐才倏然回魂,冷汗浸湿整片后背。 “赵大人?” 发现他盯着白虎崽儿,几息间,眼底接连闪过敬畏与恐惧,姜妩媚拧眉喊了声,将他注意拉回来。 “侧妃娘娘。” 赵齐收起表情,再次低头,态度更加恭敬: “多亏昨日娘娘提醒,属下才知纯家狼子野心,早已背叛殿下。 现在,属下已派了人日夜蹲守纯家,若纯魏光等人胆敢对殿下不利,属下便会立刻派人抓捕。” 姜妩媚垂眸瞧了怀中白虎崽儿两眼,复抬头看向赵齐,靠着软塌,音色慵懒: “本宫今日让赵大人过来,正是为了此事。” 赵齐一愣,抬头看向姜妩媚,看清那张在明亮烛光下,威势迫人的绝美面庞,心头一悸,赶忙垂头不敢造次。 “还请娘娘示下。” 有了昨日之鉴,赵齐再也不敢轻视这位姜侧妃。 也回味过来,往日太子府中关于这位姜侧妃嚣张愚蠢的传言皆不可信! 真正的她胸怀阔宇,有着不弱于殿下的睿智机警,是个跟殿下十分般配的女子。 不过…… 想到往日殿下对这位姜侧妃做出的一系列事情,赵齐沉默了。 姜妩媚看透他内心挣扎惊讶,却半点不在乎,将白虎崽儿望上搂了搂,充当天然暖手炉,挑眉开口: “纯家既已投靠二皇子,定然会对殿下不利。 光靠赵大人手中这支暗卫护持太子府,在几方势力下周旋,难免力不从心。 本宫考量后,找霍府暂借了两千护府兵,其中一千五百人能让赵大人调用。 晚些人到了,赵大人就着令安排吧。” 霍将军府的护府兵?! 这可是整个大圣朝唯一受圣上允许设立的私兵。 而霍家从不参与皇室之争,对各方势力纠葛更是退避三舍,唯恐牵扯其中。 姜侧妃到底是怎么说动霍府借人的?! 赵齐大惊下,飞快抬头看向姜妩媚,满脸震惊与疑惑。 姜妩媚居高临下望着他,潋滟双眸光华灿灿,勾唇: “赵大人,现在整个太子府安危,本宫尽托你手。 望你尽职尽则,不负殿下往日对你的器重。” “娘娘放心,属下必肝脑涂地,以性命保护殿下与娘娘。” 赵齐以头抢地大声承诺,心中对这位姜侧妃的手段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姜妩媚满意颔首,看了眼青枝。 青枝会意,立马捧着今日许君君送来的黑金令牌递到赵齐面前。 “这是驱使霍府护府兵的令牌,赵大人先收着。 等殿下平安苏醒,再还给本宫。” 赵齐双手上抬,一脸郑重的接过令牌,朝姜妩媚行了个叩拜大礼,沉声道: “属下,定不负娘娘重托!” 第43章 有毒的汤药 赵齐离开后,姜妩媚一直未曾休息。 她抱着白虎崽儿在榻上看了会账本,抬头望了眼窗外乌压压的天空,抬手按了按额角。 “纯玉荣那边可有消息?” 青枝正替换青铜烛台上的蜡烛,几根燃烧见底的白烛取下,重新换上新烛,火苗窜起,殿内更显明亮。 换完烛,青枝让婢女将废烛拿下去,走到姜妩媚身侧,低声回禀: “纯侧妃贴身婢女水月,今日已出府两趟。 跟着她的人回来禀告,说亲眼看她进出纯府,还带回了两封信件与一个玉佩。” “玉佩?” 姜妩媚停下抚弄白虎崽儿下巴的指尖,若有所思: “这种关头,能送到纯玉荣手中的玉佩定不一般。 你去告诉我们的人小心行事,若可能,直接将玉佩偷出来。 说不定,借着这个玉佩,还能拿住皇后一个把柄。” 青枝正色点头: “奴婢马上就去安排。” “把账本收好,将本宫大氅取来,本宫要去寝殿看望殿下。” 青枝脚步声渐远,姜妩媚扔掉手中账本,抱着白虎崽儿起身朝殿外走去。 殿外寒风凛冽,殿中伺候的婢女连忙取来大氅,追上姜妩媚替她披好系上带子。 站在殿门处,姜妩媚深吸了口冷空气,皱眉: “外面太冷了,还是让雪团儿待在殿中玩耍。” 姜妩媚弯下腰,正欲将白虎崽儿放到地毯上,突感手臂一紧。 她低头一瞧,刚才还乖巧的小东西,此刻正支起前爪,死死扒住她胳膊,昂着毛绒绒的小脑袋,满眼渴望的盯着她。 姜妩媚失笑: “怎么,你也想随本宫一道去?” 养白虎崽儿这么久,姜妩媚也早发觉这小东西聪明得跟人一样儿。 很多时候鬼精鬼精的,还特别害羞,时常让她哭笑不得。 见它抓着自己不放,还不断哼唧点头,姜妩媚被它小样子萌到,到底狠不下心,只得再次俯身,将它抱入怀中用大氅裹了起来。 “走吧。” 长廊上八角灯精致明亮,姜妩媚一开口,立刻有婢女提着灯笼上前领路。 姜妩媚大氅下胳膊稳稳抱住白虎崽儿,在呼啸寒风中,迈步往前。 萧统被姜妩媚抱在怀中,锐利的目光沿着长廊一路延伸至黑暗深处。 不同于上次离开寝殿时的不安局促,此刻,他闻着姜妩媚身上淡淡莲香,心中只余平静安定。 仿佛,只要同姜妩媚在一处,所有生死劫难,都不再令人胆寒,纯家的背叛,朝臣的倒戈,也都无法影响他半点心境。 萧统昂起头,在步伐颠簸中望向姜妩媚,迎着凌冽寒风,虎瞳中流淌着惊人的爱欲。 这是上天赐给他的爱人,是将同他携手一生的女人。 未来,他也会将后位捧到她面前,一一弥补他们过往欠缺的遗憾与误会。 想到这里,萧统整片胸膛被柔情填满,忍不住伸出虎舌眷恋的在姜妩媚手背上舔了舔。 湿漉漉的触感令姜妩媚侧眸,瞧见白虎崽儿顶着寒风冒出个小脑袋,不断舔舐自己手背,潋滟水眸划过一丝笑痕。 抬手重新将圆溜溜的虎脑袋塞回大氅里,姜妩媚望着近在咫尺的宫殿,脸上笑意逐渐消减。 她今夜来,可是准备料理另外小喽啰的。 可千万别让她失望。 太子寝殿中。 赵齐正捏着一枚发黑的银针,目光阴狠的盯着地上两个女人。 “你们找死!竟敢毒害殿下!” 地上跪着的两个女人 浑身抖如筛糠,当即扑倒在地哭着求饶。 “赵大人,事情不是您想的这样,奴、奴可以解释……” “是啊赵大人,您误会了,我们姐妹二人绝不敢下毒谋害殿下,我们也不知晓这药汤是怎么回事!” 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正是姜妩媚派来伺候萧统汤药的谢、陈两位美人。 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她们还没来得及下手,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何今日这药中有毒。 刚才暗卫第二次验毒,银针变黑那刻,两人都懵了。 直到听见暗卫抽刀,两人才如梦初醒,跪下求饶。 赵齐内劲儿一出,手中银针瞬间折断。 他盯着地上不断哭诉的二人,突然想起那日守着殿下哭了两个时辰的纯玉荣,火气莫名上涌。 都是女人,这些女人怎么不能像姜侧妃一般正常果敢些! 整日哭哭啼啼跟家里死了人一般,看着都倒胃口。 赵齐耐性告罄,沉着脸盯着二人: “到底是谁派你们来害殿下,如实招供,留你们一个全尸! 胆敢隐瞒,你们两人九族尽灭,一个都跑不掉!” 姜妩媚靠近寝殿,正好听见赵齐最后一句威胁之语,抬手摸了摸白虎崽儿脑袋,抬步踏入殿内。 两个美人听完赵齐这话,吓得魂飞魄散,痛哭流涕朝他爬去,伸出手便想拉他继续求情。 赵齐皱眉后退,避开两人伸来的手,他正思索该如何处置二人,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接着身披银色大氅妆容明艳的姜妩媚,出现在眼前。 赵齐一愣,不再理会二人,快步上前行礼: “侧妃娘娘怎么来了?可是有事交待属下?” 姜妩媚目光往床幔深处扫了眼,没有回答赵齐,冷着脸朝哭哭啼啼的两个女人指了指,寒声下令: “将她们押到院中跪着,没本宫命令,不准起来。” 赵齐沉声应是,朝身后一挥手,两道人影瞬间出现在殿中,如拖麻袋般将谢、陈两个美人拖出寝殿。 “娘娘,贱妾是冤枉的,贱妾没有给殿下下毒,请您明察!”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两位美人求饶哭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姜妩媚充耳未闻两人泣血声,转眸望向赵齐,又看了眼他脚下断裂成两截的银针,抱着白虎崽儿迈步走向精致的雕花大床。 赵齐亦步亦趋跟在姜妩媚身后,刚走几步,就听她淡漠提醒声从前方响起: “今日这毒不是她们二人所为。 想抓真正的凶手,从你们人中查。” 一道惊雷劈在赵齐头顶,他还未来得及问话,就听姜妩媚声音再次响起: “但这两个女人也不无辜。 她们全族老小性命,掌握在二皇子手中,又受皇后之令来到太子府,也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这会儿你派人搜身搜她们住的地方,兴许还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赵齐一张木块脸五彩变幻,最终定格成羞愧,朝某处一挥手,立刻有几道暗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44章 奸 细 姜妩媚听见身后破空声毫不在意,稳步走到大床前,伸出一只手挑开纱幔。 重重纱幔下,萧统那张英俊不凡的脸,顷刻跃入眼底。 姜妩媚略扫一眼他紧闭的双眸,以及微微起伏的胸膛,定定神看向赵齐。 “命人重熬一碗药送来,验完毒,本宫亲自伺候殿下喝药。” 而她怀中的萧统看着床上自己身体,浑身虎毛瞬间炸开,目光也锐利难辨。 这种离魂转入畜生体内的事,切身发生在自己身上,萧统现在回想,依旧觉得惊异离奇。 亲眼望着自己身体,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强烈不安的割裂感,也令萧统心生戾气,忍不住往姜妩媚身上紧靠,用她身上熟悉的莲香,驱散心中郁躁惊怒。 赵齐领命离开,走到殿门口朝外吩咐几句,立马有道黑影现身纵身而去。 回到殿内,见姜妩媚已褪去大氅,抱着白虎崽儿端坐一旁,赵齐犹豫了下,抱拳询问: “敢问娘娘,娘娘是如何得知暗卫中有奸细?” 这个问题萧统也想知道,他压制下心头沸腾的不适,昂头盯着姜妩媚,一双虎瞳流光溢彩满是疑惑之色。 他很不解,袅袅从进殿起,便有条不紊安排一切,仿佛对今夜发生之事早有预料。 而且,在赵齐苦思不解时,她一语道破暗卫有异。 这种连他都不知晓的事,袅袅又是从何得知? 而被一人一虎注视的姜妩媚,勾起一抹清浅笑意。 她端坐一旁,轻轻拍着白虎崽儿脊背,看向赵齐的眸子充满嫌弃: “这不很明显吗? 太子府如今能接近殿下汤药的人,除了暗卫,就只有刚才那两位美人。 而本宫日日派人盯着她们,并没发现她们打算行动,那问题定是出在暗卫中。 而且,从今夜他下毒一事可以笃定,这叛徒在暗卫中地位并不高。 连殿下每日入口汤药,需两次验毒一事都不知,明显是暗卫里的边缘人物。 这么浅显的道理赵大人都领悟不到,本宫着实担心,大人是否真能护殿下周全。” 说到后面,姜妩媚似笑非笑盯着赵齐,一脸玩味。 赵齐麻了,木着一张死人脸跪地请罪: “属下愚钝,望娘娘恕罪。” 姜妩媚摆摆手,半点借书预知奸细的心虚都没有,反倒装起好人,温言劝解赵齐: “无碍。 自殿下出事,赵大人日日煎熬亲守,日子一长,睡眠不足,偶有疏漏尚能理解。 不过本宫希望,赵大人能在一日之内揪出暗卫中这奸细。 否则,今夜之事传出府外,殿下处境将更加危险。” 赵齐木着脸,低声应是。 他是听出来了,眼前这位姜侧妃是在骂他,夜熬多了,脑子熬坏掉了,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给殿下丢脸。 赵齐有口难言,他并非不够警觉。 放在平日,暗卫中出了奸细他必定第一时间察觉。 可这次殿下昏迷,事出突然,他一边要调查缘由,一边要寻访名医,一边还要请护国寺了尘大师下山替殿下诊治,实在费力。 过后,还要预防有心之人对殿下暗下毒手,恨不得一个脑子劈成三个用,再加上连轴转了大半月,才辖下松懈,让奸细钻了空子。 不过,今晚的事也给赵齐敲了警钟,让他之后用人更加谨慎,不敢有半分疏漏。 药很快熬好送来,这次经过两次查验,确定药中无毒,姜妩媚才亲自给萧统喂下去。 “先让外面两人跪足一夜,明日再押入牢中,等殿下清醒后审问。” 喂完药,姜妩媚吩咐一句,便抱起白虎崽儿,领着人起身离开。 “恭送娘娘。” 她一走,赵齐立马变了脸,将两名心腹唤进殿中,接连下达五六条指令,才让两人离开。 等殿中终于清净,赵齐望着床幔内昏睡的主子,木块脸上闪过一缕阴狠。 恍然间,他突然想起了尘大师送他的那句警言。 明辨人心,勘破虚妄,才能保全自身! 明辨人心…… 了尘大师也是想告诫他,暗卫中有奸细吗? 若他今日没发现暗卫中有奸细,来日是否会大意丧命此人手中?! 思及此,赵齐瞳孔骤缩,后背满是冷汗,不由对点破真相的姜妩媚更加尊敬。 事实上,姜妩媚知道暗卫有奸细,乃是从书中萧统登基后遇刺一事知晓。 彼时,先帝驾崩,萧统顺利登基,已成太后的皇后怀恨在心,想趁朝局不稳,命奸细趁其不备刺杀萧统,再扶持自己儿子上位。 可惜刺杀失败,那个刺杀的暗卫被萧统抓住严刑拷问,顺藤摸瓜找出幕后元凶太后,利用此事架空她势力,震慑朝堂,并永无止境的将她圈禁在冷宫,任纯玉荣揉捏践踏。 而那名刺杀的暗卫,也被萧统赏了剔骨之刑,祸连九族,以此警示二皇子萧逸。 至于姜妩媚为何笃定那两个美人没动手,也因书中两人后期听命动手,是用毒物对付已是皇贵妃的纯玉荣,而非毒药之流。 而且,姜妩媚确信,在赵齐亲自监守下,这两人不会蠢得如此无药可救,敢明目张胆的下毒。 当然,书中后面这位美人下场也无比凄惨,事情败露,被萧统这暴君当着全后宫的面直接活剐了皮,吓得众宫妃肝胆俱裂,没人再敢打纯玉荣主意。 啧啧啧,真是红颜薄命。 姜妩媚走出太子寝殿,边回忆边感叹萧统是个嗜杀成性的暴君。 凡是触他逆鳞者,连个全尸都留不住,原主是这样,这些叛徒也是这样。 幸亏她不用跟这种男人过一辈子,否则日日担惊受怕,早晚心脏早衰,死于心脏病! 第45章 药翻他,让他当个活太监 踩着寒风往寝殿走,萧统被姜妩媚抱在怀中,瞧着她眉尖儿一会儿紧颦,一会儿舒展,以为她在思虑刚才叛徒下毒一事,心脏迸发出融融暖意,迅速充斥四肢百骸。 他觉得,自己在袅袅心中地位,也没预想中那么糟,至少,袅袅还关心他安危,处处为他着想。 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主宠两人,各想各的,迎着寒风步步走回寝殿。 美妙的误会就此产生。 青枝早已安排完事在殿门处候着,一瞧见姜妩媚身影,赶忙迎上前替她脱去大氅。 “娘娘,纯侧妃那边已安排妥当。 霍少夫人带着霍府护府兵也快到了。” 姜妩媚嗯了声,将怀中白虎崽儿放到榻上,斜靠到软榻上端起花茶轻啜一口,驱散浑身寒意。 “护府兵到后,直接命赵齐安排。 让许君君来见本宫即可。” 青枝轻声应诺,将大氅挂好后,走到殿门处朝人吩咐几句。 有婢女领命而去,青枝走回姜妩媚身侧,将早就备好的暖手炉放到她手中,低声道: “现下府上一切都已办妥,娘娘可放心了。” 姜妩媚指尖摩挲着暖手炉上的花纹,眸光潋滟: “现在说放心,还言之过早。 纯玉荣那边一日未动,本宫这心就一直悬着。 别忘了,除了她,宫内还有个皇后虎视眈眈。 殿下没苏醒前,我们都不可掉以轻心” 青枝点头,望着自家主子脸上疲容,顿感心疼: “娘娘,奴婢命人将晚膳送来,您先用点东西再忙别的。” 忙碌一整日,经青枝一提姜妩媚才想起自己还未用晚膳,想到许君君马上要到了,姜妩媚遂颔首: “去吧,让厨房备上两个口味辛辣的菜,君君爱吃。” 姜妩媚平时经常吃药,就算嗜辣也不敢多吃,眼见许君君要来,便想跟着她换换口味,也换下心情。 青枝轻轻点头,朝身旁一个婢女吩咐两句,便打发她去厨房传话。 太子府大厨众多,擅长各种菜系。 听说主子今天想吃辛辣的菜色,赶忙撸起袖子做了几道有名湘菜与川菜,确保每道菜色香味俱全,才仔细装进食盒命人送到主子面前。 晚膳很快送到姜妩媚殿中,许君君披着红色大氅进殿时,正好瞧见婢女们在摆饭。 望见满桌辛辣菜肴,许君君双眸一亮,脱下大氅扔到婢女手中,手都不洗便去执筷。 姜妩媚上前两步用力拍了下她手背,皱眉: “多少年了,这习惯还没改掉,快去净手。” 许君君拱了拱鼻子,不敢反抗姜妩媚,认命的起身去一旁洗手。 待她洗完手回到桌边,姜妩媚已执筷开始用膳。 今日忙了一天,到这个时辰许君君也饿得狠了,跑到姜妩媚身侧坐下,筷子直直朝那道东安子鸡伸去。 等鲜辣生津的鸡肉喂口中,许君君才看向姜妩媚,囫囵道: “你要的一千五百人我已经交给那个什么赵齐了。 剩下五百人,明日我在跟祖母一道给你安排好。 最迟明晚,你说的那个什么情报系统就能建设好,在京城运转。” 姜妩媚垂眸咬了小口笋丝,亲自盛了小半碗组庵鱼翅放到许君君面前,笑着赞许: “这次干得不错,此次萧统若能脱险,给你记头功。” 许君君吞下一口鸡肉,又赶忙夹了块香脆可口的酥鸭,摆手: “什么头功不头功的,我不在乎。 等萧统醒了,你给我多要点金银使使就行。” 殿中伺候的婢女都被姜妩媚遣了出去,这会儿偌大殿内,就闺蜜两人及一只正在吃饭的小虎崽儿。 听见许君君这话,姜妩媚笑意不减的点头,一旁低着头嚼干果片的萧统却脸上一黑。 这个女人,又来带坏袅袅。 身为将军府少夫人,张口闭口银子金子,真是粗鄙不堪,令人羞耻! 真不知霍将军府怎么选了这么一个粗俗的女人做霍祁明夫人! 还不如他家袅袅半根手指头! 尊贵的太子殿下在一旁气成河豚,望向许君君的目光十足厌嫌。 姜妩媚二人没瞧见白虎崽儿脸上表情,正就着刚才话题继续聊天。 姜妩媚点头承诺下,转头问起了霍祁明。 “霍祁明出征这么久,可有给你单独传过信?” 许君君翻了个白眼,晦气道: “这个蠢货,寄回来的十封信有九封信都是给祖母的。 另外一封,还是给他那儿死的只剩骨架的心肝儿陈悦儿。 哪轮得到我。” 姜妩媚蹙眉,替自己这傻闺蜜不值。 霍祁明她从未见过,但从许君君带给她的画像中,也可看出是个玉质风流的优质男人。 人虽不如萧统威势霸气,但身为少将军,也别有一番俊美倜傥。 这种人,居然会为陈悦儿痴狂,着实令她费解。 不过转念一想,名誉在外,英明神武的萧统都能眼瞎到看上纯玉荣这蛇蝎,还有什么难理解的。 男人都是蠢货,她跟许君君还是尽快屯好金子,离开这鬼地方才是正经。 姜妩媚心情急转直下,漂亮的眉尖儿蕴起一抹寒凉。 见自家闺蜜面沉如水,许君君稍一思索,便知她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伸胳膊揽住姜妩媚肩膀,许君君贴着她面颊,闺蜜俩咬起耳朵: “有什么好气的,最多明年我们就能离开京城四处潇洒,就当现在是被狗咬了。 再说,我可不是好惹的,霍祁明那蠢货这一年让我吃的亏,我都一笔笔记在账上。 等我离开那日,非拿出十种八种毒药,药翻他不可,将他药得五年不举,当个有鸟的活太监,生生急死他!” 说罢,许君君松开姜妩媚,朝她得意的挑高长眉,眼底透着的焉坏,逗得姜妩媚心弦顿松,忍不住轻笑出声。 “行吧,都依你。 等他凯旋回京,若敢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教训他。” 许君君继续埋头苦吃,听见姜妩媚这话忙不迭点头,手上不停的给她夹了几筷子清蒸桂鱼催促: “好好好,听你的。 快些吃饭,这鱼肉鲜美这会吃正好,凉了可就就腥了。” 说罢,许君君深深埋头,跟碗里小山高的饭菜较劲儿,看得姜妩媚哭笑不得,无奈的摇头举筷。 萧统在一旁望着两人用膳的场景,虎脸带黑,眉头深锁。 第46章 主宠共浴 萧统盯着姜妩媚跟许君君。 那种两人密谋事情的异样感再次浮上心间,令他目光更加晦暗,心中也有种不安的预感。 吃饱喝足,许君君在姜妩媚殿中待了半个时辰便打道回府。 姜妩媚知晓天气严寒,霍老夫人在府上时常头疼,许君君放心不下,便没留她。 “娘娘,热水已经备好,奴婢伺候您沐浴。” 时辰不早,青枝命人送来热水,轻声提醒姜妩媚。 姜妩媚正拿着自制逗猫棒在白虎崽儿眼前晃悠,看它站起来伸着小爪去勾棒尖儿羽毛的可爱样儿,萌得心都化了。 “另喊两人进来伺候本宫,你陪雪团儿玩耍会儿,再抱它去洗澡。” 整个殿中,白虎崽儿只认自己跟青枝,姜妩媚将手中逗猫棒递给青枝,打着小哈欠起身,缓步往屏风后走。 青枝喊了两个机灵的婢女伺候主子沐浴,自己返回榻边挥舞两下逗猫棒。 可刚才还同姜妩媚撒欢逗巧的小虎崽儿,此刻站在软榻上,盯着挥舞的逗猫棒,满脸不屑。 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斥着冷漠与高傲,青枝脸上一僵,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嫌弃了。 青枝也不恼,放下逗猫棒,便去抱它: “不想玩就去洗澡吧,等会娘娘沐浴完出来,就能一道就寝。” 青枝伸出的胳膊也落了空,她手掌刚要碰到白虎崽儿,就见刚站在榻上不动的白虎崽儿一个纵身,便从榻上飞跃而下。 接着,踩着厚厚地毯,四爪翻飞,飞快朝姜妩媚沐浴的热池跑去。 青枝一愣,赶忙哎了声,飞快追上去。 可她哪追的上四肢轻巧的虎崽儿,只见小虎崽儿几个纵身便穿过大殿,姿态矫健的绕过屏风,来到屏风后宽大浴池。 池中热气氤氲,无数鲜红玫瑰花瓣漂浮池水之上。 曲线起伏的完美胴体没入水下,姜妩媚眸子半阖,斜靠池边,任瀑布般乌黑长发垂落水中。 余一截香艳的美肩露在热水之上,随着婢女轻柔的擦洗动作,轻轻晃动。 点点水珠沿着她白皙脖颈,滑入胸前沟壑,活色生香,满室春意。 萧统一绕过屏风,这震撼一幕刻入虎瞳,令他整个呆滞原地,盯着姜妩媚胸前傲人浑圆,移不开眼。 身后青枝焦急的呼唤声越来越近,萧统不再犹豫,一个纵身如小炮弹般,猛地扑向姜妩媚。 小虎崽儿从半空砸下,精准落到姜妩媚眼前,四肢入水,踩着她胸前柔软,溅起无数水花,惊得姜妩媚猛然睁眼。 “娘娘恕罪,奴婢本想抱雪团儿去洗澡,谁知它自己从榻上跳下来,直奔浴池来了。 奴婢马上将它抱出去。” 小虎崽儿听见青枝焦急的解释声,眸底闪过一丝怒意,四只小爪子却跟八爪鱼一般,紧紧抱住姜妩媚,完全不舍松手。 姜妩媚浑身赤裸,昙花般清雅的脸颊水珠点点,她伸出雪白胳膊,提着小虎崽儿后脖颈,将它从胸前柔软处提起,戏谑道: “怎么,晚上同本宫一道睡觉还不够,现在都要本宫陪你沐浴了?” 被迫从她胸前离开的白虎崽儿夹着后腿不吭声,发现姜妩媚并没生气,挥动四爪猛地挣扎起来。 姜妩媚怕弄疼它,并未用力,白虎崽儿一挣扎,整个幼虎身体便像折翅飞鸟猛地坠入池中。 姜妩媚吓一跳正准备伸手去接,却发现砸入水中的小家伙,及时昂起脑袋,伸开四爪在水中划动,像只刚学会扑腾的小狗,十分逗人。 朝青枝摆摆手,姜妩媚盯着在热水中扑腾的小家伙,眼眸带笑: “无事,今日就让它同本宫一道洗吧,左右整日在殿中,雪团儿身上也没沾染脏污。” 青枝从善如流应下,跪到一旁同另外两位婢女一道伺候姜妩媚沐浴。 这个浴池很大,从上次萧统与姜妩媚在其中酣战几个时辰便可知晓。 以前萧统从未觉得,这会儿变成白虎幼崽儿的他,沿着整个浴池扑腾了一个来回,险些呛水,才明白这个浴池究竟有多‘宽广’。 沿着浴池游了一圈,将身上浮灰洗净,萧统便游到姜妩媚身前,目光幽幽的盯着她水下诱人的曲线。 盯完之后,他又伸出前爪按上姜妩媚胸前柔软,后肢支撑着身体,心潮澎湃的伸出虎舌去舔姜妩媚水润唇瓣。 姜妩媚一直盯着它,望着它撒娇般的小动作,心底也乐开了花。 没有一个养宠物的主子不喜欢爱宠的亲近,白虎崽儿对她种种亲近,落在姜妩媚眼中,自动理解为爱宠对主人的真挚热爱。 感受着唇上不间断的轻微刺痛,姜妩媚捧起白虎崽儿小屁股,退后些许在它小脑袋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湿吻。 “你这小东西,洗个澡,这般开心?” 得到姜妩媚回应,萧统激动得双眼冒光,哼唧两声作为回应,沿着她脸颊一路下舔,虎舌一直围着她精致如蝶的锁骨打转儿。 湿漉漉的虎毛蹭在肌肤上十分冰冷,姜妩媚被激得一个瑟缩,没任它胡闹,重新按着它小脑袋没入热水中,取过一旁香胰替它揉搓虎毛。 一旁青枝望着一人一宠的互动,忍不住笑道: “娘娘,这白虎崽儿真亲近您,刚才您一走,奴婢用猫棒逗它,它理都不理。 见了您,就跟猫儿见着鱼一般,喜爱得不得了。 依奴婢看,等您将它养大了,就算您想放它走,这小家伙儿都舍不得离开。” 青枝这话令姜妩媚唇角高扬,她将洗干净的小崽子提到眼前,望着它湿漉漉的虎眼,心头十分慰贴。 有个满眼都是自己的爱宠,这感觉太美妙了,姜妩媚都有些沉醉,心底生出一股明年带它一起离京的冲动。 伸出指尖弹了弹白虎崽儿脑门,姜妩媚眼底闪过爱怜: “天气寒冷,这小家伙儿不宜久泡热水,将它抱出去擦干毛发等本宫出来。” 这次,当着姜妩媚面,清洗干净的白虎崽儿乖乖被青枝抱走。 它出去不久,姜妩媚也从池中起身。 盈着满室香气换上一套水红色寝衣,寝衣单薄柔软,紧贴肌肤,将姜妩媚浑身傲然曲线一一勾勒,看得两个伺候的婢女满脸通红。 走出屏风,姜妩媚在婢女伺候下烘干长发,抱着柔软可爱的白虎崽儿上床休息。 殿外寒风依旧,殿内主宠二人依偎着沉入梦乡。 而,太子府另一座殿中。 纯玉荣正在等二皇子的答案。 第47章 送姜妩媚归西 殿外寒风呼啸。 殿内寂寞如许。 偌大宫殿,只有纯玉荣一人僵等。 刺骨冰冷顺着指尖一路冻到心脏,她整张脸都泛着不正常的灰白。 夜半子时,殿外终于传来动静,随着殿门吱呀一声,水月满脸惊慌的进入殿中,低声禀告: “娘娘,东西带回来了。” 纯玉荣面上一喜,语速极快: “快给本宫瞧瞧。” 水月从怀中掏出一个封得紧紧的漆桶递到纯玉荣面前,小声道: “您的信老爷已让人送去二皇子瞧过,二皇子没有回信,却派人送了这个回来。” 纯玉荣将两尺长短的漆桶握在手中,眼底精芒爆闪: “这是什么东西? 同上次一样,见血封喉的毒药?” 话刚出口纯玉荣便觉不对,感受到漆桶内有东西在动,她顺着漆桶底部小小的气孔,眯眼朝里望去。 却在看清漆桶内况第一眼,纯瞳孔骤然紧缩,猛地将漆桶扔了出去。 封得牢靠的漆桶在地上翻滚几圈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水月被纯玉荣吓一跳,赶忙道: “娘娘莫怕,奴婢检查过,这漆桶封得很紧,只要不打开桶盖旁的暗锁,里面毒蛇绝对出不来。” 纯玉荣心跳剧烈,吞咽了下口水,才朝水月开口: “将东西捡起来,本宫再瞧瞧。” 水月飞快点头,跑去将漆桶捡回,避开暗锁,小心递给纯玉荣。 殿内光影落在漆桶上,状若鬼魅飘摇。 纯玉荣望着漆桶上的暗锁,深吸了口气,再次将漆桶握进手中。 平复好心悸,纯玉荣透过气孔再次望进桶中,两条细长的五彩毒蛇正在漆桶中不断交缠翻涌,昂头吐信儿,看起来十分骇人。 “二皇子派来带话的人说过,这蛇名为半步蛇,来自西域,剧毒无比。 寻常人被被它咬上一口,不到半柱香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娘娘使用时,须万分小心。” 水月的提醒,令纯玉荣眼中光芒更甚。 她望着漆桶中斑斓蛇身,眯了眯眼,脸上满是阴毒。 “这么好的宝贝儿二皇子都舍得割爱,那本宫得抓紧机会,今夜就送姜妩媚归西! 好让她让先去黄泉路上等着殿下! 你马上将这漆桶交给我们的暗桩,命她今晚,想法子将这两条蛇放到姜妩媚寝殿中!” 接过漆桶,水月十分为难: “娘娘,我们的人都被姜侧妃清出来了。 眼下,姜侧妃寝殿守卫众多,恐怕不好下手。 而且刚才奴婢从角门偷偷回来,发现府内突然添了好多护卫。 那些护卫全是生面孔,要不是有我们的人帮着掩护,奴婢都要被他们拦下来搜身。” 纯玉荣一愣,随即拧眉: “有这种事? 你刚才出府时看见这些护卫没有?” 水月摇头,笃定道: “没有。 这些人定是奴婢出府到回府这几个时辰增添的。 而且看样子,还不是殿下身边的护卫。” 纯玉荣脸色愈加难看,稍稍思索,开口: “这些人,定是那个赵齐寻来保护殿下的。 看来今晚必须动手了,否则等他们将人手安排妥当,本宫就更没机会下手。” 思及此,纯玉荣一咬牙,朝水月道: “本宫不管你想什么法子行事,今夜必须把事办好。 明日一早,本宫定要听到姜妩媚死讯!” 被纯玉荣阴狠的表情吓到,水月浑身抖了抖,立马道: “奴婢这就去找那几个人想办法,一定将这蛇放到姜侧妃寝宫内。” “等等!” 正当水月拿着漆桶准备离开,纯玉荣冷声叫住她。 水月一个瑟缩,回头望向纯玉荣,害怕道: “娘娘还有事嘱咐奴婢?” 纯玉荣锋利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圈,直到水月浑身颤抖,才猛地起身: “还是本宫亲自出马! 这毒蛇来之不易,若被你们这帮蠢货浪费,就得再寻时机。 本宫没耐心再等,等会趁着本宫拖住姜妩媚,你们就找机会放蛇,听见没有!” 纯玉荣最后一句阴寒无比,水月一跳,飞快点头: “听见了。 奴婢定谨记娘娘吩咐。” 整理好裙装,纯玉荣披上萧统赐下的银狐大氅,带着数名婢女,快步往姜妩媚寝殿走。 此刻时辰已过子时,看见纯玉荣冒着寒夜前来,姜妩媚殿外守卫十分诧异,想也不想抬手阻拦。 “纯侧妃,姜侧妃已就寝,纯侧妃若有事,请明日再来。” 纯玉荣高抬下巴,怒斥一声: “大胆,本宫有要事找姜侧妃商谈,你敢阻拦本宫!” 守卫低头告罪,但态度却十分强硬: “纯侧妃恕罪,属下也是听命行事,还请纯侧妃不要为难属下。” 纯玉荣死死盯着不远处寝殿,脸黑如墨,她没想到自己都到了姜妩媚殿外,居然连殿门都进不去! 这个贱人,死到临头还跟她耀武扬威,真是可恨! 一旁水月见势不对,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一个身形彪壮的婢女立刻站出来怒喝守卫: “大胆,也不看看你是在与谁说话! 姜侧妃与我家主子同等位份儿,凭什么要我家主子明日再来。 识相点就赶紧退下,否则等殿下醒后,定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这婢女牙尖嘴利,守卫被她骂得脸越来越黑,正欲说话,一道身影出现在殿外,面沉如水厉声诘问: “谁在外面喧哗!吵到我家娘娘安寝,你有几颗脑袋掉的!” 随着人影走进,青枝肃然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身后跟两名婢女,皆目光不善的盯着刚才吵闹的婢女。 那婢女被三人一看,心头瞬间一抖,忍不住躲到人后,怕青枝找她麻烦。 青枝收回目光,走到纯玉荣面前,仿佛刚反应过来般,浅浅行了个礼: “原来是纯侧妃过来了,奴婢先前没看清,还当是哪家恶狗在殿门处犬吠,还望纯侧妃见谅。” 纯玉荣冷哼一声,端起架子刚想开口,就见青枝脸色转沉继续开口: “刚才纯侧妃身后婢女,对我家娘娘出言不逊,明显欠缺管教。 这般忤逆犯上的奴才留在纯侧妃身旁,也是个祸害。 纯侧妃心善不忍苛责,今日奴婢就做一回恶人,替纯侧妃好好教训一番。” 纯玉荣眉头一紧,抬眉刚想阻拦,就见青枝已大步上前,面色冷肃的照着刚才那婢女啪啪连赏五六巴掌。 耳光声清脆火辣,跟上次抽水月那两巴掌如出一辙,直将那婢女抽得眼冒金星,倒地不起,青枝才堪堪停手,施然退回原地,朝纯玉荣扬起得体笑容: “夜深寒重,就不请纯侧妃进殿歇脚,娘娘请便,奴婢先告退了。” 第48章 惊 魂 “站住!” 纯玉荣死死盯着青枝,额角青筋暴起。 这贱婢,如此轻贱她,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 眼下打了她婢女,竟想堂而皇之的离开,真是不知死活! 青枝回头看向纯玉荣: “纯侧妃还有何吩咐?” 青枝语气没丝毫逾越,落在纯玉荣耳畔却极为刺耳。 “你这贱婢,竟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 水月,将她拿下!” 她阴着脸抬起手朝后一挥,水月领着婢女立刻朝青枝冲去。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一旁数名守卫见纯玉荣直接抓人,赶忙上前阻拦,却碍于两边都是太子侧妃的人,不敢抽刀。 场面无比混乱。 水月冲到青枝面前,想报上次的仇,却又被青枝眼疾手快擒住,反手给了她两耳光。 纯玉荣带来的婢女,见状立刻上前帮忙,却被青枝身后两名膀大腰粗的婢女死死拦住,扑到她们身上大力扭打。 纯玉荣站在一旁,见自己带来的数人被姜妩媚殿中三人牢牢压制,抽出一侧守卫腰间长剑朝青枝方向走去,一双眼珠赤红骇人。 她不能明目张胆杀姜妩媚,还不能杀她一个贱婢吗! 是这个贱婢先冒犯她,死在今夜也是咎由自取! 青枝还揪着水月扇巴掌,自从得知自家主子是纯玉荣挡箭牌,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邪火。 今个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她非好好教训这群不知好歹的贱蹄子,替娘娘报仇! 她正扇得起劲儿,余光突然瞥见一抹银白朝自己快速走来,心头一凛,赶忙回头,一柄长剑划破空气直直刺向她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青枝飞快将水月往前一推,刺啦一声,水月被纯玉荣捅了个透心凉。 剧痛从心脏处传来,水月口中溢血,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纯玉荣,手臂无力的往她方向延伸。 “娘、娘娘……” 见杀错了自己人,纯玉荣瞳孔一震,接着咬牙用力抽出长剑。 长剑拔出,血液飞溅,水月瞬间瘫倒在地,死不瞑目。 纯玉荣脸颊染血,杀红了眼,提起长剑再次朝青枝砍去。 “纯玉荣!你给本宫住手!” 正当纯玉荣手中长剑要砍断青枝脖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惊得她身形一歪,长剑瞬间落空。 目睹完刚才惊险一幕,披着大氅的姜妩媚凤目森冷快步而来,一脚踢飞纯玉荣手中长剑,啪一耳光扇在她脸上,寒声怒斥: “纯玉荣,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本宫殿内杀人!” 纯玉荣脸颊染血,双目猩红,猛的朝她身后一指: “姜妩媚,是你殿中这贱婢先冒犯本宫! 她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本宫有权处置她!” 姜妩媚冷笑一声,无条件护短: “你半夜来本宫殿中硬闯,本宫婢女忠心护主,阻拦你天经地义! 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们以下犯上?! 更何况,本宫刚才在殿中听得真切,是你的人挑衅在先。 就算本宫婢女不出手教训,本宫明日依旧会下令赐死她们! 怎么,难道本宫说赐死,你也要说本宫也以下犯上吗!” “姜妩媚,你有何资格教训我!” 纯玉荣被她嚣张话语气得眼前发黑,想也不想抬手一耳光甩向姜妩媚。 姜妩媚抬手擒住她胳膊,见她头脑还未清醒,冷笑一声,又一耳光抽在她脸上,将纯玉荣打倒在地。 “娘娘……” “娘娘!” 纯玉荣带来的婢女尖叫着,七手八脚来扶她。 其中一个借着暗夜掩护,飞扑到水月尸体旁,从水月怀中摸出漆桶揣进自己怀里。 接着趁乱,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轻洒在姜妩媚裙角与绣鞋上,没留下丝毫印记。 她动作极快,做完做完这一切不过眨眼功夫,在众人毫无所觉前,又扑到纯玉荣身边,哎哎唤起娘娘。 纯玉荣被婢女扶起来,踉跄着站稳,望向姜妩媚的目光,阴毒愤恨,恨不得生啖其肉! 姜妩媚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满脸倨傲,丝毫不担心她暴起动手。 “姜妩媚你给我等着!” 周围守卫虎视眈眈的望着,纯玉荣知道再待下去也讨不到好处,只能狠狠瞪姜妩媚一眼,领着人转身离开。 “等等。” 没想到,她刚踏出两步,就被姜妩媚再次叫住。 纯玉荣猛地转身,目光泣血的盯着她不说话。 姜妩媚朝水月尸体上指了指,语带威胁: “将尸体给本宫搬走。 另让你的人将这块地冲洗干净! 若明日本宫在地上看见一丝血迹,就派人褪去你衣裙,当着太子府所有奴仆杖责二十,以惩戒你半夜寻衅之罪!” 纯玉荣生生将牙咬碎,盯着姜妩媚恨声怒骂: “你敢!” “你看本宫敢不敢! 若你不照本宫吩咐做,本宫今夜就扒了你衣裙,当场杖责!” 姜妩媚眉眼锐利,看向纯玉荣目光十分迫人。 纯玉荣被她看得心头颤动,忍不住别开头避其锋芒,随意点了几人清洗,靠着婢女狼狈的快步离开。 纯玉荣一走,留在原地做事的婢女完全不敢吭声,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生怕姜妩媚迁怒降罪。 姜妩媚冰冷的目光,从她们身上一一扫过,看向身侧守卫: “盯好她们,待这儿清扫干净,就将人赶走。” “是,娘娘。” 刚目睹完两位侧妃大战的霍府护府军,内心极为精彩。 他们着实没想到,仅是太子殿下的两位侧妃,战斗力都如此彪悍。 特别是眼前这位,举手投足威势逼人,颇有天家风范,令人不敢小觑。 收拾完烂摊子,姜妩媚昂首挺胸,领着青枝等人转身回殿。 刚踏入殿中,她便脚下一软,强撑起的气势瞬间消散个干净。 青枝吓一跳,赶忙扶住她,焦急道: “娘娘,您没事吧?” 第49章 将证据拍他脸上 望见姜妩媚大氅上沾染的血迹,床柱旁被缠住双爪的萧统,虎瞳赤红惊怒,虎毛炸开不断低吼,拱起脊背又开始剧烈挣扎。 刚才,殿外嘈杂声响起,萧统便与袅袅一同苏醒下床。 随着外面动静越演越烈,辨出是纯玉荣带着婢女来找事,萧统更是怒火狂炽,抬腿便想同姜妩媚一道出殿。 谁知,他刚走几步,就被姜妩媚一把捞起,用软布将他缠在床柱旁无法挣脱。 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妩媚仅着单薄寝衣披上大氅,迎着寒风,快步走出殿门。 一直被绑在殿内,听着姜妩媚同纯玉荣在殿外爆发冲突,还动了刀剑,萧统双目冷戾如火,口中充斥着血腥气,满身狂躁,恨不得冲出去将为难姜妩媚的人通通杀个干净! 这会儿见姜妩媚回来,身上还带了血渍,愤怒跟惊惧充斥四肢百骸,让他根本无法安静思考,只能不停朝姜妩媚方向挣扎嘶吼。 姜妩媚脑中还飘荡着水月那张死不瞑目的大脸,加上殿外寒风一吹,的确有点脚软。 这会儿,被殿中热气一烘,她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一时没注意到白虎崽儿的动静。 定定神,推开青枝胳膊,姜妩媚抬手解开大氅,扔向一侧婢女寒声吩咐: “拿去烧了。” 刚才踢飞纯玉荣手中长剑,大氅上溅了不少血,姜妩媚担心做噩梦,干脆烧了眼不见为净。 跟纯玉荣那帮人扭打一番,青枝三人发髻散乱,衣裙都沾了些脏污。 姜妩媚瞧着她们,既头疼又心暖,开口吩咐: “今夜你们干得不错,本宫都有赏。 日后,纯玉荣若再敢来本宫这挑衅,你们只管如今夜这般对待她们。 出了事,本宫担着!” 青枝三人感动得无以复加,忙跪地谢恩: “多谢娘娘赏赐。” 闹了这一趟,还死了个人,姜妩媚深觉晦气,朝青枝摆摆手,道: “命人送热水进来,本宫要沐浴。 你们三个也赶紧下去梳洗,刚才都沾了血,命人寻些柚子叶擦擦身子,去去晦气。” 青枝三人行礼告退,殿内清静下来,姜妩媚才想起被自己捆在床脚的老虎崽儿。 “哎呀,哎呀,本宫的小宝贝儿,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这样绑你了。” 跑到床边,见白虎崽儿挣扎得皮毛翻飞爪子充血,姜妩媚心头一痛,赶紧拆开软布,将它抱在怀中不断亲吻道歉。 感受到姜妩媚强烈的愧疚与疼惜,萧统刚才杀气充盈几欲暴烈的心脏,像被甘霖拂过,逐渐平复心跳。 他昂起头,哼哼唧唧的凑到姜妩媚唇瓣上舔舐,动作急切不安,一双前爪紧紧扒在她身上,片刻舍不得松开。 天知道,刚才听见外面长剑破空声,他内心有多恐惧、有多惧怕,整个人像被放进油锅里煎炸,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剧痛,生怕她有个好歹。 要不是后面她熟悉的斥责声,将他濒死的痛苦里拉回来,萧统都不清楚,自己心脏要停跳多久。 察觉到白虎崽儿过度惊恐,姜妩媚心软成一团,任它在自己脸上四处舔吻,拍着它小虎背,将它抱得更紧。 “没事了,没事了。 刚才只是怕你出去被人踩着才将你绑在殿中,日后不会这样了。 别怕,别怕。” 来回解释几句,见小家伙儿还是紧扒着自己不松手,姜妩媚头疼的站起身,抱着它站到窗前朝外望去。 殿外人影攒动,明亮灯火中,守卫寝殿的霍家护府兵、清洗地面的婢女不断来往交替。 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冷眼瞧了会,直到殿中婢女将热水送来,才垂眸转身。 听着屏风后传出的淅沥水声,萧统暴躁生郁的心情趋于平静。 他趴在软榻上盯着窗外,想起刚才一切,虎瞳闪烁着狠厉。 纯玉荣功利心极强,这个时辰来找袅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连明日都等不及,非要半夜前来寻衅? 甚至为跟袅袅见面,还错杀了个自己从纯府带来的心腹婢女? 难道,她想对袅袅不利! 萧统虎瞳中荡着幽暗,胸腔中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暴戾又开始翻腾,他谨慎的目光从院外每一寸地方扫过,生怕有个遗漏。 盯了半晌都没发现异常,萧统虎瞳森冷,打算去殿外探查一圈。 正当他跳下软榻,想亲自出殿时,姜妩媚换过身鹅黄寝衣,披着一头湿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瞧见白虎崽儿撒腿往殿外跑,姜妩媚一个俯身将它捞进怀中,轻轻拍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柔声道: “殿外现在沾了血,脏的得,若想玩,明日本宫陪你去暖阁玩耍一阵儿。” 青枝几人早已梳洗完过来伺候。 待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倚在软榻上,青枝取过一张烘暖的干帕子,上前拢起一股乌发,细细擦拭起来。 闹剧收场,主仆沐浴更衣,皆从刚才紧迫中抽出理智。 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挥手让多余人退下,享受着青枝手指在发间穿梭按摩,眼皮一点点下坠。 青枝见她睡意上涌,犹豫了下,低声询问: “娘娘,您说,今夜纯侧妃来我们殿中闹这一趟目的是什么? ” 姜妩媚抚摸虎毛的手一顿,睁开双眸,挑眉道: “不论她有什么目的,本宫都没兴趣探究。 不过,她今夜来本宫这闹事,倒给了本宫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明日一早,你找赵齐要五十名护府兵,直接将纯玉荣软禁在寝殿。 殿下未醒前,没有本宫吩咐,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青枝一顿: “娘娘,这样妥当吗? 毕竟纯侧妃位份与您相当,而且、、她还是殿下真正喜欢的人。 若您现在发落了她,等殿下醒来找您问罪怎么办?” 提起萧统,姜妩媚面色发冷,嗤笑: “本宫若不圈禁纯玉荣,任她与纯家继续谋划,恐怕殿下等不到苏醒,就要魂归西天。 本宫是在救殿下,若殿下醒后找本宫问责,本宫就将赵齐收集的那些证据,甩到他那张俊脸上去。 让他好好瞧瞧,他日夜疼宠的心尖儿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若前些日子,纯玉荣没生出谋害萧统的心思,姜妩媚还真不敢动她。 不过眼下,她与纯家勾结,伙同二皇子准备暗害萧统的事已被赵齐知晓。 姜妩媚就不信,等萧统醒来,知晓真相,面对爱人变仇人的戏码,还有心情找她麻烦! 若他对着一个处心积虑企图暗杀自己的女人,都能继续装聋作哑的爱下去。 姜妩媚只能笑着祝福两人,尽早死一块! 姜妩媚目光锐利冰冷,萧统趴在她怀中,满嘴苦涩的暗忖: 等他醒后,宠她都来不及,怎会为纯玉荣那利欲熏心的女人,苛责于她。 只盼望,待他全心弥补时,袅袅能敞开心扉接纳他,原谅他,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第50章 半步毒蛇 两人一宠在殿中各怀心事。 而殿外刚才藏漆桶的婢女,提着一个木桶冲刷完地面最后一点血渍,四下瞧了瞧,见守卫被另外几人吸引,双眼一闪,退到殿门不远处,借着绿叶掩盖,从怀中掏出漆桶叮一声打开暗锁。 暗锁一开,漆桶中立马窜出两条五彩斑斓的小蛇,顺着暗角眨眼消失在眼底。 婢女脸上一喜,立马收起漆桶回到守卫眼前。 “好了,可以了。 你们提着东西,赶紧离开。” 这些守卫遵从姜妩媚吩咐,见地面冲洗干净,就不客气的赶人。 纯玉荣留下的几人不敢吭声,守卫一赶,就赶紧提起木桶帕子跑路。 几人回到殿中,纯玉荣寝宫烛火明亮,明显还未就寝。 几个婢女不敢耽搁,手中东西未放,就前去回话。 望见几人回来,脸上红肿的纯玉荣眼睛抽动了下,开口道: “除了红玉,其余人都退下。” 婢女们面面相觑,齐齐应声退下。 纯玉荣口中的红玉正是刚才放蛇的人,等殿内人退完,纯玉荣盯着她,激动起身,双眼隐含亮光: “如何,得手没有?” 在去找姜妩媚之前,纯玉荣已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她牵制住姜妩媚,让水月见机放蛇。 二则是,若水月被姜妩媚人盯上无法下手,就让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婢女,接替水月手中漆桶,找机会行动。 刚才,她一剑错杀水月,就赶紧趁着混乱给红玉打了手势,让她伺机行动,也不知道最后红玉成功了没有。 在纯玉荣期待的目光中,满身狼狈的红玉,从怀中掏出那个空漆桶,递到纯玉荣面前: “奴婢没负娘娘重托,已经将蛇放到了寝殿墙角。 姜侧妃裙角绣鞋已沾了诱蛇粉,只等她酣睡,毒蛇就会在睡梦中要了她性命!” “好,好,好! 若姜妩媚身死,本宫赏你黄金十两!” 连说三个好字,纯玉荣兴奋的来回踱步,嘴角疯狂的笑意压都压制不住。 她已经开始预想,待明日天明,姜妩媚那群贱婢看见她七窍流血的尸体,将如何惊恐! 想着想着,纯玉荣胸中郁气全消,神经质的大笑出声: “姜妩媚,你也有今日! 你放心,等你死后,本宫会让你宫中那些贱婢全下黄泉陪你! 到了阎罗殿,你们再继续做主仆。” 望着纯玉荣脸上扭曲的恶意,红玉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她不是因替纯玉荣铲除心腹大患欣喜,而是因完成皇后密令感到高兴。 …… 姜妩媚同青枝略说几句,待擦干头发就抱着白虎崽儿上床睡觉。 折腾半夜,一沾软枕,姜妩媚很快沉入梦乡。 而她怀中的萧统却了无睡意。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今日寝殿内飘浮着一股特殊的气味,令他烦躁不安,总觉得有事发生。 待姜妩媚睡熟,萧统拱起虎鼻子在她身上仔细嗅了嗅,却发现这股气味,好似来自床底? 心头一凛,萧统脑中闪过无数阴暗猜想,从姜妩媚怀中小心爬出,虎身轻巧的床上一跃而下。 床下铺着柔软地毯,萧统四爪着地,没发出半丝声响。 他围着雕花大床仔细嗅闻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姜妩媚那双镶着东珠的绣鞋上。 为了昭示姜妩媚得宠,往日萧统送她的钗裙首饰无一不精。 就连平日穿的鞋,也是京城上等绣娘亲手缝制,绣鞋上不仅图案精美,就连镶嵌的装饰,也是上等东珠之流。 这会儿,萧统盯着绣鞋上东珠看了两眼,目光移到绣鞋前端,那抹不起眼的污渍上。 这图污渍乍一看如同不小心蹭到,寻常人不会察觉半分问题,可萧统魂穿的是个畜生,嗅觉灵敏度是是人类十倍不止。 他垂头凑近轻嗅,立刻发现发觉这图看似平常的脏污,会让人无端目眩,令他顿时心生警觉。 这是什么? 死死盯着绣鞋,借着殿内烛火,萧统才终于辨认出这鞋面沾染的并非污渍,而是一种灰黑色的粉末。 粉末上传来的气味,令他兽血沸腾,心生躁动,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萧统目光一冷,毫不迟疑的咬住绣鞋准备扔到殿外。 他刚跑几步,看见吐着信儿飞快往殿内游的东西,浑身虎毛瞬间炸开,下意识弓背低吼。 五彩斑斓的半步蛇身如细线,它们昂着尖细蛇头,蛇信儿轻吐着飞快靠近萧统。 望着两条毒蛇昂首飞窜的攻击姿态,电光石火间,萧统全然明白一切。 纯玉荣! 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磨出血气,萧统不敢耽搁,叼着绣花鞋飞快往大床相反的方向跑,那两条毒蛇闻着味,立马在殿中划出两条残影,紧随其上。 姜妩媚还在大床上沉睡,萧统只能叼着绣花鞋一边跑一边撞向殿内摆放玉器的桌椅,试图惊醒她,让她赶紧离开这个危险地。 他的方法很快奏效,很快大床那边便传来了动静。 今夜,当着姜妩媚面死了个人,她本就心神不稳。 沉入梦乡,她很快陷入梦魇中,睡得浑身热汗涔涔。 玉器碎裂声响起那刻,她便从从梦魇中挣脱,猛地睁眼,来不及擦汗就赶忙掀被下地查看。 当看清满殿乱窜的白虎崽儿及它身后的东西,姜妩媚先是一愣,接着面色大变: “雪团儿,快过来!” 第51章 片刻回魂 看见姜妩媚惊慌失措的脸,萧统心头一狠,叼着绣花鞋加速往另一头跑去。 见自己开口唤后,白虎崽儿却往相反的方向跑,姜妩媚鼻头一酸,险些掉泪。 盯着白虎崽儿身后飞速游窜的毒蛇,姜妩媚飞快打开最近窗户,伸头朝外大声喊道: “来人!本宫殿内进了毒蛇,快进来将它杀了!” 她这一声呼喊,立刻惊出殿门处的守卫,及睡在隔壁耳房的青枝。 听见有毒蛇,守卫赶忙抽刀涌了进来,青枝则衣裙都未穿好,赶忙跑进来将姜妩媚护在身后。 “娘娘,您退后些,小心这毒蛇咬着您。” 望着色彩斑斓的两条细蛇,青枝头皮发麻,忍不住将姜妩媚往后推。 姜妩媚哪会听青枝的,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在殿内奔跑的白虎崽儿,见守卫们提着刀朝白虎崽儿方向涌去,忙焦声下令: “斩蛇时看清些,不要误伤了雪团儿。” 守卫们颔首领命,提着刀剑追向白虎崽儿方向。 萧统咬着绣花鞋左冲右突,见姜妩媚此刻已安全,便毫不犹豫的冲出殿门,将绣花鞋扔到殿外。 他本以为自己一出殿,刚才那两条毒蛇就会跟来,没想到,见他消失在感知里,那两条毒蛇竟径直朝姜妩媚方向冲去。 众人面色大变,守卫们忙提起刀剑胡乱挥砍,试图斩杀两条毒蛇。 谁料,那两条毒蛇太过细短,多番游走下,竟贴着他们刀锋逃脱,直奔姜妩媚与青枝。 萧统扔了绣花鞋跑回来看见这一幕,吓得瞳孔震颤,血液逆流。 眼见毒蛇窜到姜妩媚眼前,朝她飞射而去,萧统嘶吼一声,英勇无敌的冲了上去,猛地飞身半空,一口咬住一条毒蛇七寸,利爪翻飞,生生将它撕成两半。 蛇血迸溅,另一条毒蛇见它如此凶猛,立刻调转方向吐着芯子狠狠咬向萧统脖颈。 “雪团儿!小心身后!” 看见这一幕,姜妩媚吓得心跳骤停,一把推开青枝快步朝这边跑来。 萧统爪下按着毒蛇碎裂的身体,嘴里也咬着另一截蛇尸,听见姜妩媚提醒,想回身躲开却已来不及。 他刚一侧身,只觉背上一疼,感觉整个身体都僵麻起来。 看见白虎崽儿被毒蛇咬中,一个反应极快的守卫,快步冲来长剑一横,刺啦一声,就将毒蛇斩成两半。 蛇血飙出,守卫大掌一伸,便将白虎崽儿身上还咬着的蛇头生生扭了下来,抬手扔向殿外。 姜妩媚踉跄扑过来,抱起浑身是血的白虎崽儿,眼泪大滴大滴掉落。 “快、快去请大夫!快去!” 这蛇毒毒性猛烈,眼看着白虎崽儿眨眼间就奄奄一息,青枝也吓一跳,赶忙让脚程快的守卫去请往日替白虎崽儿看病的兽医。 等守卫离开,青枝又立刻让人检查殿内各个角落,以防另有毒蛇窜出。 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小心翼翼放到软榻上,探着它一下比一下微弱的鼻息,心中绞痛无比。 “雪团儿,你再坚持一下,大夫很快就来了。 你别睡,你千万别睡。 我还等着你长大,成为森林之王保护我呢,你可千万别被这小小蛇毒打倒。 雪团儿,雪团儿……” 姜妩媚泣不成声,将许君君给她保命的药丸一股脑掏出来,不要命的往雪团儿嘴里塞,看得一旁青枝红着眼眶来拉她。 “娘娘,够了够了,您给雪团儿吃的已经够多了。 再多,它也咽不下去。” 姜妩媚一把拉住青枝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青枝,雪团儿是为了救本宫。 本宫醒后,就看见他叼着本宫的绣花鞋往前跑。 那两条毒蛇一直追着它不放,本宫喊它,它却往相反的方向跑。 它定是闻到那鞋上有东西,怕毒蛇伤害到本宫,才故意离本宫那么远。 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傻,明知那蛇毒性猛烈,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 青枝声音也哽咽起来,她扶着姜妩媚劝慰: “雪团儿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白虎。 它平日受娘娘照拂,不忍娘娘陷入危难,才替娘娘挡下危险。 娘娘,您快别哭了,您哭成这样,雪团儿在一旁也难受。” 确如青枝所说,气若游丝的萧统,听着姜妩媚一声高过一声的哭泣,心疼得心脏紧缩成一团。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姜妩媚,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让她不要伤心,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哼唧声都发不出来。 毒蛇的毒液在他身体里飞速蔓延,阵阵窒息感笼罩身体,萧统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生机的流逝。 眼前一点点暗下来,萧统最后的意识,是姜妩媚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白虎崽儿陷入昏迷那刻,太子府另一端的太子寝殿发出一阵异动。 在床上躺了几近一月的太子萧统,黑暗中眼皮不断转动,仿似神魂在经受剧烈煅烧。 赵齐最先发现不对,两步上前猛地掀开床幔,呼吸粗重。 在他忐忑注视下,被烛光驱散黑暗的大床中,昏迷许久的太子萧统倏然睁眼,眼底爆发出无尽森寒杀意。 “殿下!您醒了!” 赵齐大喜过望,赶忙单膝跪地。 没想到,他话刚出口,萧统又闭上了眼,恢复片刻前的安静,仿若刚才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赵齐吓一跳,赶忙伸手探他鼻息,见他呼吸平稳绵长,才松口气。 可今夜萧统醒得太诡异,特别是刚才那一眼,饱含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赵齐唯恐有异,忙令心腹寸步不离的守着萧统,自己骑了快马,连夜赶往护国寺找了尘大师。 派出去寻兽医的守卫脚程很快,没过多久,就将年过半百的兽医提进殿来。 被守卫一路揪着后衣领疯跑,等到姜妩媚殿中,兽医头发散乱,衣襟不整,骨头都险些颠散架。 见着姜妩媚,兽医整整衣领,刚想俯身行礼,就被姜妩媚急声打断: “快过来替雪团儿看看。 它刚才被毒蛇咬了,现在都已没了气息!” 兽医闻言一惊,不敢耽搁,赶忙撸起袖子上前查看。 检查完毒蛇伤口,兽医又摸了摸白虎崽儿整个身体,边叹息这白虎崽子命途多舛,边手脚麻利的从医箱中掏出一颗百兽解毒丸给白虎崽儿服下。 姜妩媚在一旁盯着他动作,片刻不敢挪眼,看着那黑乎乎药丸,赶忙问了句: “这是什么?” 兽医边喂药边解释: “回娘娘,这是草民从医几十载,特地为兽类研制的解毒丹。 有了这个,好歹能先保住白虎崽儿性命。” 第52章 杖 毙 兽医这话,令姜妩媚心悬顿松。 只要能保住白虎崽儿命,受的伤可以后面慢慢养。 她轻抚着白虎崽儿浓密的虎毛,想起刚才它不要命维护自己那幕,眼眶又开始泛红。 不过当着外人,姜妩媚很快将眼底湿意压下,恢复平日淡漠的模样。 “雪团儿对本宫十分重要,你竭力将它治好,本宫重重有赏。” 兽医忙下跪谢恩,打起十二分精神替白虎崽儿诊治。 这一忙,就径直忙到天明,直到天光破晓,老兽医才颤颤巍巍出了太子府。 守卫们在姜妩媚吩咐下,将寝殿里里外外翻找检查了一遍。 确认无任何遗漏与特殊,才相继退出殿中。 青枝陪着姜妩媚彻夜未眠,见白虎崽儿已没大碍,便劝着她先去歇息一会儿。 心情大起大落,这会儿姜妩媚哪有睡觉的心思。 她站在白虎崽儿小窝前,思索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前后连同起来,眸底深处透出丝丝狠厉。 “青枝,去找赵齐要一百名护府兵,再找一筐毒蛇。 本宫今日要让纯玉荣记清楚,谁才是太子府的主子!” 青枝不蠢,一听姜妩媚这话,便知昨夜毒蛇与纯玉荣脱不了干系,忙蹲身应诺: “奴婢这就去安排。” 赵齐昨晚连夜去了趟护国寺见了尘大师。 大师见了他,只说了四字‘时机未到’便将他从寺中赶了出来。 赵齐一边琢磨这四字含义,一边赶回府,刚坐下喝口水,就听见青枝前来讨人。 听她说完前因后果,赵齐吓出一身冷汗,却又担心姜侧妃一怒之下将纯侧妃杀了,不得不派个心腹跟着前去看着,以免太子殿下苏醒后,无法交差。 是以,在纯玉荣窝在寝殿,做着姜妩媚漏液身死的美梦,姜妩媚已带着百名护府兵浩浩荡荡朝她寝殿逼近。 这个时辰,婢女们已开始忙碌。 姜妩媚冷着眉眼踏入殿中,婢女们纷纷吓了一跳,赶忙跪地请安: “侧妃娘娘安。” “侧妃娘娘……安。” 杂乱不齐的请安声中,姜妩媚一眼认出昨晚去过她殿中的宫女。 她没有开口,指尖轻抬,身后立刻冲出十几名护府兵,牢牢将那几人捆到眼前。 “侧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奴婢等未曾冒犯过您,您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抓人?!” 被捆的婢女中,有纯玉荣身旁仅次水月的心腹,见姜妩媚等人来者不善,忙急急开口询问。 这种杂鱼,还不够格姜妩媚理会,她稍一抬眉,身后青枝便站上前啪啪两耳光扇得说话的婢女一个趔趄。 “大胆贱婢,昨夜你们竟敢往我家娘娘寝殿中放毒物,意图谋害娘娘,该当何罪!” 婢女被扇懵了,见青枝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反应过来,立马哭着跪地求饶。 “侧妃娘娘明鉴,奴婢们昨日只是随我家娘娘前去探望侧妃娘娘。 绝不敢做对娘娘不利之事,还望娘娘明察……” 这人一跪,被扣着的几人皆软了手脚,忙跪地痛哭为自己辩解。 红玉跟在其中,她虽在哭,但眼底难掩震惊之色,她想不通,为何今日姜妩媚还好端端的活着! 难道昨夜那两条毒蛇没有进殿? 姜妩媚没有开口,审视的目光在她们恐惧不安的脸上一一扫过。 当掠过红玉,察觉到她惊惧下掩藏的不安,姜妩媚上前两步,伸手捏住她下巴,眸若寒星,冷冽逼人: “告诉本宫,放蛇好玩吗?” 红玉瞳孔一缩,心中无比恐惧,面上却一副懵懂害怕的模样。 “奴婢、奴婢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还望、还望娘娘放过奴婢。” “听不懂?” 姜妩媚玩味一笑,松开她下巴,朝一旁端着蛇筐的护府兵道: “将她捆了扔到院中,当着所有人面,赏她一顿蛇宴。” 听到蛇宴二字,红玉整个人瞬间瘫成烂泥,脸上全是惊恐。 两个护府兵从身后走出,用绳索将红玉捆了扔到院内。 端筐的护府兵上前,揭开筐上盖子,露出筐内交缠翻涌的毒蛇,吓得离得近的婢女纷纷尖叫着避退。 “啊!蛇、蛇、啊啊!!!” “啊……” 护府兵面色未动,走上前手肘一抬,蛇雨从红玉头顶当头淋下。 挣扎翻涌的毒蛇堆落在红玉身上,在她身上昂头吐信儿乱爬一阵儿,循着温热飞快往衣服里钻,骇得在场众人面色大变。 无数湿冷的蛇尾划过皮肤,红玉肝胆俱裂,终于撑不住尖声求饶: “娘娘,求您饶了奴婢! 昨晚的一切,都是纯侧妃指使奴婢的,奴婢不敢不从啊! 您要怪就怪纯侧妃,不关奴婢的事……” 面对死亡威胁,红玉毫不犹豫出卖了纯玉荣。 反正她真正的主子是皇后,皇后巴不得看见太子府后院内斗,她将纯玉荣供出来也不会有事。 红玉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心头一惊,赵齐派来的心腹额上冷汗涔涔,不知道等会怎么解决这局面。 “贱婢,竟敢诬陷本宫,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将这个满口胡言的贱人拖下去杖毙!” 纯玉荣听见动静走出寝殿,正好听见红玉最后那句话,直接黑下脸先发制人。 纯玉荣殿中守卫面面相觑,犹豫半晌,开始挪动脚步。 他们是受殿下命令保护纯侧妃,不论纯侧妃与姜侧妃之间发生什么龌龊,他们依旧要听殿下命令,听纯侧妃差遣。 “本宫看谁敢!” 姜妩媚一声怒喝,浑身威势逼人,盛怒下犀利眼风扫过,瞬间将守卫脚步钉在原地。 第53章 砍人,禁足 见姜妩媚在自己殿中逞威风,纯玉荣怒极生笑,咬牙切齿质问: “姜妩媚,这是本宫寝殿,本宫处置一个殿中婢女,你有何资格阻止?!” 姜妩媚挑眉回望,看向纯玉荣的目光,如同盯着一个跳梁小丑,满是不屑与轻蔑: “你想知道本宫有何资格? 本宫现在就告诉你,本宫就是资格!” 唰一声轻响,在满殿人注视下,姜妩媚抽出一侧护府兵腰际长剑,狠狠朝纯玉荣劈去。 瞳孔倒映出长剑锋利的剑锋,纯玉荣尖叫一声,猛的后退,慌乱间两脚相绊,嘭一声跌倒在地。 望着头顶长剑,纯玉荣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惊惶与愤怒,身体也因惧怕剧烈颤抖。 长剑猛然而至,剑锋裹起的杀气,眼看就要将她劈成两半。 千钧一发之际,斜方横出一柄长剑,猛地格开姜妩媚手中剑锋。 “姜侧妃息怒。” 赵齐派来的心腹单膝请罪,额上满是热汗。 他终于知晓首领为何要派他跟着,这姜侧妃一言不合就要砍人的势头太吓人,要是没人拦着,今日纯侧妃必定被她砍成两半儿。 若纯侧妃死了,待殿下清醒,他们护主不利,不知要领多重的责罚。 想到此,这个心腹额上热汗起的更快,飞快开口劝道: “殿下未醒,纯侧妃也无人定罪。 姜侧妃切莫冲动。” 姜妩媚提着长剑,冷冷望着这名心腹,淡漠道: “殿下清醒与否,与此事何干。 识相点,退一边去,再敢阻拦本宫,本宫连你一起砍!” 心腹脸色发苦,稍一恍神,姜妩媚再次举起长剑朝纯玉荣砍去。 这次心腹没来得及阻拦,在纯玉荣惊恐的尖叫声下,锋利的剑锋从她眼前斩过,在她肩膀留下一道深深血痕。 “啊!!” 鲜血飞溅,伤口带来剧痛让纯玉荣浑身不停抖动。 她白着脸捂着飙血的肩膀,看向姜妩媚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疯子: “姜妩媚你疯了!你疯了! 等殿下苏醒,知晓你如此待本宫,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呵,殿下。 本宫也想看看,等殿下醒后,知道这一切,是杀我还是杀你!” 指尖在带血的剑尖上滑过,姜妩媚看向满面惊诧的纯玉荣,将带血长剑哐一声丢在她面前。 望着纯玉荣被吓得瑟缩不安的脸,姜妩媚才缓缓蹲下身盯着她发颤的瞳孔,笑意森冷: “纯玉荣,从今日起,你禁足寝殿,不准踏出半步。 殿下何时清醒,你就何时解禁。 若再敢玩你那些肮脏手段,本宫不介意一把火,将你连着这座宫殿一起烧了!” 纯玉荣抖着牙关,强撑气势: “姜妩媚,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软禁本宫。 等本宫爹娘知晓,定要你好看。” 姜妩媚嗤笑一声,俯身贴上她耳廓,将指尖粘腻血液,擦在她苍白的脸上,寒声轻吐: “那本宫就好好等着,看纯大人有何通天本领,敢来太子府让本宫好看。” 沐浴着纯玉荣怨毒目光,姜妩媚闲闲起身,立在寒风中,姿态尊贵高冷。 她挑起长眉,扫向周围,沉声下令: “传本宫令,侧妃纯玉荣狭隘生妒,手段歹毒,意图谋害本宫,特惩禁足。 凡她殿内伺候婢女,皆捆绑受审。 待殿下苏醒 ,交予殿下定夺生死!” 盯着姜妩媚,纯玉荣气恨不已,生生将下唇咬出血。 这个贱人,刚才语气那般笃定,难道知道了纯家与二皇子之间的事? 不、不可能,爹跟弟弟行事一向谨慎,她这边安排除了水月从未假手于人,姜妩媚定不知晓。 今日之事,定是她昨夜受了惊吓,又找不到证据,才跑来自己这边发疯。 对,一定是这样。 纯玉荣心中不断重复,逼自己冷静下来,等姜妩媚将身边婢女悉数绑走,她才晃晃悠悠站起身,恨声开口: “姜妩媚,你如此狂妄跋扈,迟早要受报应! 本宫等着你被神明降罪的那一天!” 大圣朝敬畏神明,但却厌恶巫蛊。 纯玉荣这番叫嚷倒提醒了姜妩媚,纯玉荣这儿,还藏着另外的好东西。 朝地上跪着的赵齐心腹扬扬下巴,姜妩媚眉目冷淡傲然: “你,过来!本宫有事吩咐。” 赵齐心腹不明所以,以为这位姜侧妃要跟他算刚才大不敬之罪,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侧,敛目等训。 没想到,他刚站定,就听身侧这位姜侧妃道: “本宫收到纯侧妃婢女检举,说纯侧妃在殿中大弄巫蛊之术。 今日既已来了,你就带着几个人亲自搜查一番,看到底有无此事。” 姜妩媚音量不大,纯玉荣站得远没有听清,但见她身侧男人带着几名护卫大大咧咧闯进寝宫搜查,惊得心肝儿发颤,忙上前阻拦。 她捂着肩膀,刚往前走了两步,姜妩媚淡淡的威胁声响在耳畔。 “你再敢走一步,本宫就命人将你捆在庭院树上。” 纯玉荣步伐一僵,却也知道她说到做到,心中再恨,也不敢再肆意动弹。 眼见事情一时半会儿不会平息,青枝命人搬来一把椅子供姜妩媚歇息,又命婢女泡了花茶,送上糕点。 姜妩媚靠在椅中,惬意舒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院中赏景。 纯玉荣恨得牙痒痒,可水月一死,身侧没有得力心腹,不得不暂且忍耐。 赵齐心腹领着人在寝殿内仔细翻找一番,最终,真在寝殿高粱上发现了一个通体漆黑的镂空木盒。 他打开木盒一看,看清里面是清一色扎针人偶时,面色微变,快速掩上木盒,从梁上跳下。 让寝殿内所有人停止翻找,他亲自捧着木盒带着人往殿外走。 纯玉荣看见他手中之物,目光骇然一变,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娘娘,这是属下从殿中搜出来的。 里面全是巫蛊之物!” 赵齐心腹将此物跪呈姜妩媚面前,说出的话更令在场众人面色齐变,纷纷朝面色苍白的纯玉荣看去。 纯玉荣压下慌乱,冷静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本宫现在不欲辩解,只等殿下醒后,还本宫一个清白。” 众人一愣,正思索这话中含义,就听见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下,姜妩媚笑着起身,双掌拍个不停: “纯侧妃说得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此身是否清白,便等殿下苏醒,一道辨别吧。 将东西收好封蜡,殿下未醒前,谁都不准私自开盒。 另外,今日之事,谁胆敢乱传,本宫就割了谁舌头!” 说到最后一句,姜妩媚脸色一沉,身上气势陡然凌厉。 第54章 眼皮猛跳 纯玉荣本想等姜妩媚反驳,再做个样子卖惨,坐实她跋扈压人的言论。 没想到,姜妩媚转头来了这么一出,着实令她发懵。 她捂着肩膀站在原处,完全想不通,姜妩媚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迎着她懵逼的目光,姜妩媚朝她勾唇一笑,笑意灿烂无比,却莫名令人胆寒。 “纯侧妃,本宫会另指派两个婢女伺候你。 希望在殿下苏醒前,你好好珍惜活着的时光。 毕竟,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姜妩媚,你什么意思!” 脸上伪装的凄苦被她最后一句话轻易打破,纯玉荣厉声追问,没发觉自己心境崩塌。 姜妩媚没与她多说,似笑非笑瞟她一眼,领着护卫缓步踏出殿门。 临到殿门口,姜妩媚突然想起来什么,朝身侧青枝道: “对了,请个大夫替她看看肩膀。 免得殿下醒来,发现纯侧妃成了个缺胳膊的残废,与本宫置气。” 姜妩媚娇笑着扬长而去,青枝蹲身应诺,点了两个婢女进去扶着纯玉荣,派了人去请大夫,便随着姜妩媚离开。 “侧妃娘娘,奴婢扶您进殿。” 往日熟悉的婢女全被姜妩媚绑走,现下派来两个她殿中的人监视自己,纯玉荣看着这两人就心烦。 用力甩开两人胳膊,她捂着肩膀处伤口,边往殿中挪,边恨声怒斥: “都给本宫滚远些!” 两位婢女被她一骂对视一眼,齐齐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们本来就不想伺候这位纯侧妃,现在,纯侧妃不准她们近身反倒落得清净。 …… 将人全打发给赵齐心腹安排审问,姜妩媚带着青枝先回寝殿看白虎崽儿情况。 “娘娘,白虎崽儿已经醒了,这会儿奴婢们正按大夫吩咐,喂它吃兽奶。” 姜妩媚一进殿就听到这个好消息,眉眼上扬,流出真切笑容。 “醒了就好,快抱过来本宫瞧瞧。” 婢女笑着应事,姜妩媚净手的功夫,婢女抱着一团雪白走了出来。 望着婢女怀中恹恹的小崽子,姜妩媚满脸心疼,随意擦了擦手,便伸胳膊去接。 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莲香,白虎崽儿明显活泼了些,它撑起晃悠的前爪,如往日一般,凑到姜妩媚脸颊上轻轻舔吻。 感受到白虎崽儿的依恋,姜妩媚心都要化开,一手抱着它,一手不断轻抚着白虎崽儿圆溜溜小脑袋。 “小家伙儿,这次你可是救本宫命的大功臣。 等你好了,本宫就赏你很多很多的肉吃。” 姜妩媚眼眸浸着笑意,语调温柔,萧统嗅着她身上淡淡莲香,觉得身体的疼痛,都被她无声抚慰。 又伸舌舔了舔姜妩媚掌心,萧统想起昨夜短暂回魂,心中愈发安稳。 凡事,有一便有二。 他这次虽只回魂数息,待下一次,说不定就能全魂回归。 届时,他便能真正拥抱袅袅,与她相卧缠绵。 眼下,他只需静下心好好陪着她,等待了尘大师说的回魂之日。 顺便借袅袅之手,看清身侧所有牛鬼蛇神。 待他彻底回魂之日,便是清算总账之时。 抱着白虎崽儿好一阵稀罕,姜妩媚才将它放回窝中,让它好好休息,自己去屏风后更换衣裙。 青枝进殿时,姜妩媚已在婢女伺候下换了身青色长裙,这会儿正斜靠在榻上,喝着热茶,任两个婢女替她捏肩捶腿。 “娘娘,已将人全送到赵大人那边了。 那个木盒赵大人也已亲自收好,说等殿下醒后,亲自呈到殿下面前。” 姜妩媚嗯了声,端起茶盏问道: “赵齐可有过问本宫软禁纯玉荣的事?” 青枝笑着摇头: “未曾过问。 经过这几日,想必赵大人已清楚娘娘才是真心对殿下的人。 只要娘娘不取纯侧妃性命,他应当不会阻拦。” 姜妩媚颔首: “算他识趣。” 能在萧统身边待那么长时间,赵齐能力毋庸置疑,现在又添了个知进退的优点,让姜妩媚对他稍稍赏识了那么点。 不过,也仅是一点。 毕竟在姜妩媚心中,能为萧统效力的,都不是善茬儿,暗地里,不知沾了多少人血性命。 能对赵齐高看一眼,完全是因他工作能力出色。 “对了娘娘,刚才赵大人告诉奴婢,他已抓住暗卫中叛徒。 问娘娘需不需亲自审问一番?” 姜妩媚挑眉,对赵齐的办事效率更加满意: “这么快就抓到了? 看来赵齐也不是吃干饭的主儿。 你派个人告诉他,本宫无暇管暗卫中的事,让他自己定夺。” 暂时压制住纯玉荣这心腹大患,姜妩媚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放松。 可这太子府还藏着不少魑魅魍魉,她也不敢全然松懈。 “对了,你派人传话时,特地提点一下赵齐。 昨晚在本宫殿中放蛇的婢女,身份绝不简单,让他好好审一审。 说不定,能从这婢女身上顺藤摸瓜,找到更有用的讯息。” 暗中想杀萧统的人,可还有皇后跟二皇子,倒了个纯玉荣,其他人也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让赵齐警醒些,准没错。 “是,娘娘。” 青枝蹲身应诺,立马走出寝殿去安排。 前面连着晴了几日,过了午时,京城上空又积压了阴云。 到傍晚时分,便洋洋洒洒飘起大雪。 雪势凶猛,不大会儿功夫,整座京城大道满地银白。、 各府青砖绿瓦之上,更被雪色掩盖,失了本来颜色。 而霍府之中,许君君正望着窗外大雪,心神不宁,眼皮一直猛跳。 第55章 惊天噩耗,霍祁明要回京了! 这场大雪一直未停,许君君眼皮一直在跳。 联想起这几日事情,她总觉得是姜妩媚那边有坏事发生,愁得晚膳都少喝了一碗鸡汤。 因此,次日晨起,许君君去小佛堂陪霍老夫人诵经祈福时,一向跳脱的她格外认真。 心中想的念的,全是姜妩媚此番平安,她们闺蜜二人能顺利熬到明年。 小佛堂中,佛香袅袅。 霍老夫人诵完经,一睁眼便瞧见许君君那张认真虔诚的小脸,颇觉讶异的挑了挑眉。 这丫头,往日虽陪在这里诵经,但都是做做样子,今日怎这般认真。 “老夫人,早膳已备好,可以同少夫人前去用膳。” 李嬷嬷撩开门帘,进来小声禀告。 许君君闻言睁眼,侧头一瞧就对上霍老夫人戏谑的目光。 “走吧,用膳。” 霍老夫人也不打趣她,搭着许君君伸过来的胳膊起身,祖孙两人朝外走去。 因着霍老夫人身体,府上平日吃食入口清淡养身。 早膳亦是如此。 许君君本不爱吃寡淡的汤水,可日日陪霍老夫人一道,都快将这些东西吃顺了。 见她胃口不错,霍老夫人暗暗点头,开口到: “君君,姜侧妃让你组建的情报站点,你建得如何了?” 许君君吞下嘴里一口清粥,笑道: “差不多了祖母,我打算今日再去趟太子府,将情报站点交到姜侧妃手中。” 霍老夫人颔首: “也好,事情宜早不宜迟,早些交过去,姜侧妃也能早作打算。” 想起那个明艳绝伦的女子,霍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激赏。 “太子殿下昏迷后,姜侧妃牢牢把持太子府,没生半点乱子,必是个通透人,绝不是外面传言那般虚浮专横的人。 你同姜侧妃打交道,只需保持赤子之心,不可多加揣摩她行事用意。” 霍老夫人打心眼疼爱许君君,怕她莽撞惹姜侧妃不快,不免多提点了几句。 许君君恩恩点着头,保证: “你放心祖母,我省得。” 祖孙二人用完膳,许君君伺候霍老夫人用完茶水,送她去小佛堂继续抄经书,便转身打算出发。 正在此时,李嬷嬷拿着两封书信快步走进佛堂,欢喜道: “老夫人、少夫人,将军跟少爷来信了。” 霍老夫人脸上露出喜意,拉住许君君手,忙道: “快、快打开看看明儿他们说了什么。” 李嬷嬷笑着唉了声,将两封书信拆开递到霍老夫人手中。 霍老夫人慢慢看完,脸上笑意完全遮掩不住,指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大喜大喜呀。” 见她这般高兴,许君君好奇探出头往信上一看,这一看,差点没惊掉下巴。 “凯旋? 爹娘同霍祁明要回京了!!!” 霍老夫人大喜过望,一时也没计较许君君直呼夫君名讳,捏着信纸笑道: “是啊,还以为他们这场仗要打到明年开春,没想到边塞内乱,那群蛮子军心涣散,明儿他们一鼓作气,大溃敌军,也能赶在年关前凯旋了。” 说到这儿,霍老夫人经书都不抄了,赶忙起身道: “哎呀,哎呀,快快快,将今年府上年关采买的单子送来我瞧瞧,看看还缺不缺东西。 今年一家子都在府上,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才行。” 前几日压在心头的大石,因霍祁明父子三人要回来被彻底冲散,老夫人仿佛一下年轻了好几岁,精神抖擞的开始安排。 李嬷嬷赶忙诶了声,笑着道: “老奴马上去找管事取单子,老夫人稍等。” 李嬷嬷一走,许君君忍不住了: “祖母,霍、、咳咳,夫君同爹娘他们可有说何时归京?” 霍老夫人还沉浸在子孙平安凯旋的兴奋中,闻言稍稍计算了时间,估算道: “大约是这一个月,如果大军回程速度快,二十日左右明儿他们便可到京。” 许君君瞪大眼,难以置信: “二十日!” 这么快! 二十天霍祁明就要回来,那她在京城的好日子,岂不是到头了。 想到那个愚蠢的犬类,许君君就深觉晦气。 或许是许君君语气太过震惊,引得霍老夫人笑望过来。 看到她脸上的担忧,霍老夫人还以为她在担心陈悦儿的事,宽慰道: “你放心,等明儿回来,祖母自会向他说清陈悦儿之事的经过。 明儿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等他清楚真相,定不会迁怒于你。” 许君君撇撇嘴: “我看不见得。” 霍祁明要是明事理,就不会娶了原主,还放任陈悦儿在跟前蹦跶。 他就是个眼瞎的蠢货。 不过当着霍老夫人,许君君不会直接骂出来,但她脸上嫌弃的表情,已说明一切。 霍老夫人看在眼中,也不点破,只笑着将信收好,走出小佛堂。 君君跟明儿都是心境明亮豁达的好孩子,目前虽有隔阂,但都不碍事,她相信没了陈悦儿在中搅合,两个孩子肯定很快就能互通心意,产生感情。 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可能就能抱上重孙,霍老夫人笑意加深,脚步轻快,脸上皱纹都淡了些许。 得此噩耗,许君君没心情再待在府中,同老夫人招呼一声,便坐上马车赶往太子府。 许君君到时,姜妩媚刚起床用完早膳。 听她说完情况,姜妩媚屏退左右,也跟着皱眉: “如果我记得没错,霍祁明这一仗,要明年春日才结束,怎会这般快就回京? 边疆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数?” 许君君一拍桌面,烦躁道: “就是嘛,谁知那些蛮子这么垃圾! 我还说霍祁明他们在边疆打仗,自己能在京城多潇洒几个月,等你这边一成事,我们就想办法抽身。 没想到,霍祁明他们一家这么快就回京,我还要当几个月龟孙子。” 听到她这形容,姜妩媚哭笑不得,心底那点疑云消散个彻底: “好了,别恼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将军府可是个香饽饽。 就算霍祁明与他爹娘回来,因着上次陈悦儿下毒一事,也绝不会为难你。 你好好在将军府待着,等萧统登基,我们便趁乱离开。 这段时间,你就再忍忍。” 许君君叹口气,丧气道: “只能如此了。” 第56章 要不,你跟萧统和离吧 “对了,萧统这几日如何,可有清醒过?” 愤愤咬掉一口糕点,许君君问了句萧统。 萧统登基,二皇子皇后作乱可是绝佳的脱身机会,可别搞砸了。 姜妩媚撑着下巴望着在院中玩耍的白虎崽儿,摆手道: “还是老样子。 暗中想要他命的人不少,要不是有我提醒赵齐那傻子。 恐怕纯玉荣都将萧统嘎了。 我这边才令人头疼,你看看我,再瞧瞧你自己,你都该偷笑了。” 许君君想一想姜妩媚处境就觉得牙酸,连连摆手: “算了算了,跟太子府纯玉荣一比,陈悦儿定多算个秋后蚂蚱,一捏就死了。 袅袅,你在太子府还是要多加小心,别被纯玉荣那贱人暗算了。 书里,这个纯玉荣心肠歹毒攀着萧统,可是扶摇直上,杀遍后宫无敌手。 你对上她,可得多几个心眼才行。” 姜妩媚当然知道,想起前夜那场惊心动魄,沉着脸给许君君说了遍过程。 许君君一听,当场爆炸,将桌子拍得呼啦作响,怒道: “这个贱人!居然敢对你下杀手! 袅袅,我上次给你的毒丹呢?! 你快拿出来,老子亲自掰开她嘴给她塞下去,给你报仇!” 姜妩媚对闺蜜维护之举深感慰贴,却清楚,现在还不能杀她: “消停点,要是能杀,昨天我就将她杀了。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继续苟着,一切等萧统醒后,见机行事。” 许君君兀自生气: “京城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人窝。 要不是有袅袅你在背后帮我,我根本玩不转这后宅。 还是想办法早些脱身吧,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霍府老夫人虽好,但终究只是一个亲情牵绊。 待霍祁明回京,她要应付的事情不胜繁多,更令人心烦。 总之一句,比起霍府,外面自由广阔的天地,才是许君君真正向往的地方。 姜妩媚嗯了声,眼底闪过惆怅: “我也志不在此,这半年在太子府,我也活得战战兢兢。 若不是原主对萧统有用,就算我有玲珑心肝儿,也逃不了被冷落践踏的命运。 君王无情,萧统还是太子便是如此,待他登基为帝,若继续留在他身边,无异以身伺虎。 所以,尽早脱身,也是我唯一选择。” 闺蜜俩在殿中相互诉苦,眉目间都染上相同愁苦。 最后还是许君君塞下一个糕点一锤定音: “怕个屁,姐妹其心,其利断金! 这些臭男人,休想阻拦我们姐妹追求自由的脚步。” 被她乐观感染,姜妩媚亦笑着点头附和: “你说得对,等这段最煎熬的时间过去,我们便投身大江海河,山川五岳,体验上辈子没享受过的自在潇洒。” 闺蜜俩心照不宣的相互眨眼,胸中郁结散去,齐齐笑了起来。 萧统被青枝强制性抱出寝殿玩耍,全程黑着一张脸,没有动弹。 可青枝知晓自家主子正跟霍家少夫人谈正事,怕它在里面捣乱,说什么也不准它跑进殿中叨扰两人。 待听见姜妩媚在殿中呼唤,她才抱着早就躁动不安的白虎崽儿,踏进殿中。 许君君此刻已知晓白虎崽儿与毒蛇搏斗的英勇事件,看向白虎崽儿的目光,充满了赞赏与好奇。 “这个白虎崽儿,前几回我还说它凶狠急躁,没想到,你一有危险,它反倒冲到了前面。 还真是个勇敢的小东西,我看走眼了。” 许君君伸出手,刚想摸摸白虎崽儿小虎须,又被白虎崽儿龇牙咧嘴的威胁了次。 尴尬收回手,许君君咳嗽一声,撇头看向姜妩媚: “袅袅,我收回刚才的话,这小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姜妩媚勾唇,伸手接过白虎崽儿。 刚才还浑身炸毛的小家伙儿,在她怀中温顺得跟只小猫儿似的。 望着它舔弄姜妩媚手指的动作,许君君撇撇嘴,批判道: “这小东西,完全是个势利眼。 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收起锋利的爪子,变成狗腿子。 我们这些人,稍稍碰下,它就要炸毛,一点都不可爱。” 你才是狗腿子! 萧统盯着许君君双目冒火,忍不住龇牙咧嘴朝她咆哮。 姜妩媚弯唇,抬手遮住白虎崽儿凶恶的虎脸,朝许君君道: “它只是个动物,只有本能亲近饲养它的主人。 你平日很少在它眼前出现,它排斥你在所难免,别跟它一般见识。 你也别生气,等会让厨房备上几个你喜爱的菜,在这儿用过午膳再走。” 许君君立马扳手指点菜: “那我要辣子鸡丁、辣槽鹅掌、麻辣鱼片跟人参乳鸽汤。” “行,都依你。” 姜妩媚失笑,侧头望向青枝: “派人去厨房传话,刚才君君点的菜,一个都别少。” 青枝笑着点头,忙下去安排。 青枝一走,许君君就拉着姜妩媚继续道: “袅袅,刚才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要不,等萧统醒了,你同他和离吧!” 许君君这话似个炸弹,炸得姜妩媚同萧统眼前一黑。 姜妩媚还未说话,她怀中白虎崽儿浑身虎毛炸开,猛地弓起背脊,朝许君君面门扑咬而去。 “啊!!! 白虎崽儿发疯了!! 袅袅,快将它捉走!!! 快啊,救命救命救命!!” 许君君尖叫一声赶忙跑开,白虎崽儿一朝扑空,猩红着眼,追着她咬,那凶悍的表情,许君君若被追上,定会被咬下一块肉。 姜妩媚也吓一跳,赶忙追上去将白虎崽儿捞了起来。 见雪团儿在自己怀中都咆哮着挣扎,姜妩媚连忙压住它挥舞的四爪,疑惑道: “雪团儿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那日中的蛇毒让它变了性情?” 姜妩媚越想越不放心,抱着白虎崽儿朝外吩咐: “来人,快去将上次替雪团儿看病的大夫请过来。” “是,娘娘。” 婢女匆匆脚步声远去,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见它依旧盯着许君君不停低吼,心越悬越高。 “君君,你能替人看病,能不能也替雪团儿看看。 它以前都不这样,是不是那蛇毒侵入血液,影响它神经了?” 第57章 年 关 许君君头摇得像拨浪鼓,抱着殿中红柱不敢过来,隔着老远朝她喊: “我看它八成是疯病犯了,袅袅你还是快将它关到笼子里。 它等会要是咬了你,这地方可没狂犬疫苗可以打!” 许君君越是叫嚷,姜妩媚怀中雪团儿表现得越是躁动凶狠。 姜妩媚发现这一点,怕它再扑上去伤到许君君,忙隔许君君远了些。 看不见许君君身影,怀中白虎崽儿果然逐渐安静下来。 姜妩媚既觉惊奇,又觉得好笑。 难道,真如君君所说,这白虎崽儿跟她八字不合? 兽医很快就到了,替白虎崽儿认真检查完,又开了点药才提着药箱离开太子府。 姜妩媚担心白虎崽儿暴起伤到许君君,等它平静后,便让青枝抱到隔壁殿中休息。 没了白虎崽儿,许君君也松口气,从红柱上下来,跑到姜妩媚身侧跟她说起情报站的事。 姜妩媚嗯了声,两人商量着情报站如何运作,时间眨眼便到午时。 用完膳,许君君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揉着肚子消食,脸上满是惬意幸福。 “别的不说,太子府厨子这手艺真不错,比霍府里那些个大厨好上不知多少。 要不是霍府有祖母在,我真恨不得天天跟你在太子府混吃混喝。” 姜妩媚指尖拨弄着茶盏,眸底笑意氤氲: “你若喜欢,我拨两个厨子随你回霍府?” 许君君连连摇头: “算了算了,我要真将厨子带回去,祖母又得念叨我。 等我馋了,直接来你这里找你就成。” 许君君嘿嘿一笑,搓着小手,脸上尽是猥琐与得意。 姜妩媚望着她那小模样,唇角勾起,心中充斥着温暖。 这日后,两人难得过了段安静日子。 霍祁明没回来,许君君每日除了陪霍老夫人拜佛念经,就是去太子府找姜妩媚,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而姜妩媚把持着太子府庶务,每日最重要的除了照看白虎崽儿伤势,就是去萧统寝殿看他身体如何。 日子一晃而过,眨眼过去一月,已近年关。 寒风夹雪,空气刺骨。 整个京城在大雪笼罩下,各家各户开始挂喜庆的红灯笼。 太子府与霍府也不例外。 这日,京城依旧大雪。 姜妩媚披着大氅,抱着白虎崽儿立在长廊下,脖子上一圈紫色狐绒,衬得她人比花娇,带着少见的少女娇俏。 特别是她与青枝说笑间,弯起的桃花眸,潋滟褪去沾染明媚,与往日冷肃高傲相去甚远,看得在长廊下扫雪的下人们齐齐晃了神。 也勾得她怀里的萧统险些丢了魂儿。 这一个月养伤的日子,姜妩媚将白虎崽儿照顾得无微不至。 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吃食、药物、洗澡,睡觉,她只要在寝殿,通通不假人手,这也导致萧统对她的精神需求越来越大。 每日像患有肌肤饥渴症一般,扒在她身上舔个好几回,恨不得时时在她怀中窝着。 为此,还被青枝打趣了好多回。 萧统也觉得自己这种离不开人的样子,太过羞耻,可他依旧舍不得离开姜妩媚半刻。 每日必得与她同吃同睡,心中才安稳。 日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与她来个缠绵悱恻的湿吻,才能唤醒他对生活的激情。 虽然,这所谓的湿吻,也只是用舌头舔舔她柔软唇瓣,将姜妩媚唤醒。 但萧统每日乐此不疲,甚至有上瘾的趋势。 这会儿,被姜妩媚抱在怀中,整个身躯被她身上清甜的莲香包裹,萧统觉得自己似泡在蜜罐里,甜懵得找不到北,莫名觉得,眼前冬日风雪都如此可爱。 这种新奇的感觉,是他二十几年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一时不免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看向姜妩媚的目光里也带着忠犬般的虔诚与热烈,恨不得将虎脑袋拱在她衣襟里去。 “娘娘,采买管事已将年货单子送来了。 您晚些过目后,奴婢再派人送回去。” 寒风扑在脸颊上,轻微刺痛,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往狐绒里缩了缩,露出一双眼尾上扬的桃花眼,笑意充盈。 “不用等晚些了,现在拿过来本宫瞧瞧。 有何处不如意的,好让他们去改。” 这是姜妩媚在书中过的第一个新年,早些将各处管事呈来的单子看完,少些纰漏,她也放心。 “那奴婢命人去取。” 青枝也不耽搁,转身吩咐身后婢女几句,立马有人去取年货单子。 见外面风雪不停,青枝望了眼在廊上换八角灯笼的下人,道: “离了尘大师说的三月之期越来越近,也不知殿下年前会不会苏醒? 若殿下醒来,瞧见娘娘将府中装扮得如此喜庆热闹,定会十分高兴。” 提到萧统,姜妩媚眼中笑意淡了点,大氅下掌心一下下抚摸着白虎崽儿温暖的皮毛,口是心非道: “是呀,真希望殿下快些醒来,与本宫一道看看京城过年时的繁荣热闹。 对了,上次你不是说除夕那日,京城会有长街烟花,若那日殿下还未醒,你就陪本宫一道去瞧瞧?” 姜妩媚本就喜爱热闹,前面大半年,刚穿书处境艰难,身侧又有萧统虎视眈眈的监视,不得不收敛性情,做个胸大无脑的狐狸精。 一晃萧统都昏迷近两月,她在太子府当了两个月主子,颇有春风得意的松弛感。 现下,都想独自出府游玩了。 青枝还在犹豫,姜妩媚怀中的萧统先焉了。 望着姜妩媚眼底的期盼与惊喜,萧统眼中光芒迅速寂灭。 他忽然意识到,他从未带袅袅出府游玩过。 自从两人成婚,他对她虚伪的爱意,通通浮于金银钗环,珠宝玉器,这些不用心思的俗物上。 从未真正考虑过袅袅想要什么,喜爱什么,是否渴望他长伴于身侧。 对她百般利用迫害,反倒对纯玉荣处处体谅,投其所好,暗中搜罗无数孤品珍品供她消遣。 两厢一对比,萧统才惊觉,自己从未在袅袅身上费过心思,不免更加难堪懊悔。 萧统暗暗发誓等他回魂,定千倍万倍补偿袅袅。 青枝犹豫了: “娘娘若真想看烟花,不如奴婢吩咐采买管事多置办些烟花进府,除夕夜娘娘亲自在府中燃放。 长街上人潮汹涌,奴婢担心娘娘出府不安全。” 姜妩媚眸光黯淡下来,片刻又重新振作: “就按你说的办吧。 吩咐他们多买些,届时我们在太子府燃放一整晚,让大家看个痛快。” 青枝笑着应声: “奴婢马上就去吩咐。 定让娘娘除夕夜看到京城最漂亮的烟花。” 笑着摆摆手,等青枝退下后,姜妩媚在廊下又站了会儿,望了眼红白点缀的院落,才移步回到暖阁。 第58章 霍祁明回京 霍祁明父子三人回京之期,距离预计日期晚了半月。 他们带着兵马返京时,京城依旧雪花纷飞。 满京红墙绿瓦,花枝树干皆被白雪妆裹,晶莹如雕。 夜幕四合,大雪簌簌的霍家大门前,站了一溜烟仆从主子。 许君君扶着望眼欲穿的霍老夫人站在大门处,觉得骨头都被这股寒风穿刺发疼。 这种大雪天,大家都窝在房间里喝茶吃点心,也只有霍老夫人爱子、爱孙心切,才站在寒风中,迎风苦等。 就在许君君双脚都快冻麻时,街头尽处,传来一阵疾驰马蹄声。 接着三道身穿军甲的身影,穿破风雪,昂扬而至。 “娘,孩儿回来了!” “娘,儿媳回来了。” “祖母,孙儿不负您期望,终得凯旋。” 马声嘶鸣,三道飒爽身影从扬蹄骏马飞身而下,齐齐跪到霍老夫人神色激动。 许君君定睛一看,左边并肩半跪的两人,一人沉稳肃杀,脸上饱经风霜侵蚀,虽已至中年,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而另一人虽是女身,但眉目英气,精神饱满,一看就是胸怀坦荡,为人爽直,不似京中那些贵妇满肚子九曲十八廊,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这两人就是霍祁明爹娘? 看着跟霍祁明那眼下的狗东西不像呀? 许君君心中腹诽,身侧霍老夫人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身体都隐隐颤抖。 望着三人轻甲上沾落的雪花,霍老夫人双眼含泪,快步上前拍了拍儿子与孙子肩膀,哽咽道: “好、好、好! 平安回来就好! 外面冷,有什么事进府再说。” 将三人依次扶起,霍老夫人紧握着儿子粗砺大掌,擦去热泪畅笑道。 霍将军与将军夫人对视一眼,齐齐一笑,上前一左一右扶住霍老夫人一行人往府内走去。 小厮将三匹骏马牵走。 霍祁明坠在三人身后,眉宇锋利逼人,行走间甲声轻响,长腿显露。 他回头目光晦暗的望了眼走在身后的许君君,片刻抬脚跟上霍老夫人三人。 许君君位置被抢,望着霍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搓着小手跟了上去。 她穿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霍祁明爹娘,等会霍老夫人与他们说完话,她得好好瞧瞧。 此时天色已晚,但霍府早在霍老夫人安排下挂满红绸灯笼,远远瞧去像挂着一排排熟透的红狮,十分喜庆热闹。 霍将军与夫人一看,顿时心生惆怅。 他们夫妻常居边塞,上次归家,还是明儿成婚之时。 现下得圣上特许,可在京中过完新年再赶回边关,霍将军夫妇心中都有些高兴。 他们终于可以在母亲身边短暂停留侍奉,尽尽儿孙之责。 一行人踩着风雪走进霍老夫人院中,听说三人刚从皇宫回来,还未用晚膳,霍老夫人忙朝一侧许君君道: “君君,快去让厨房准备一桌好菜。 今晚,我们祖孙二人替明儿他们接风洗尘。” 霍老夫人一开口,霍将军与夫人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许君君。 他们侧头一瞧,女子身形高挑,双目璀璨明亮,唇角高扬,一副活泼明艳之感,让两位在边关见惯了糙汉子的夫妻眼前一亮。 明儿这夫人,气质越来越好了。 这股子精气神,比她同明儿成婚时,耀眼不知多少,简直说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爽朗的将军夫人松开霍老夫人,一把抓住许君君冰凉的手,笑道: “君君,这一年你在京中将老夫人照顾得这般好,真是辛苦你了。” 许君君学着姜妩媚作派,上前一步,朝霍将军及夫人行了个礼,双眼弯弯: “爹、娘,能在京中照顾祖母,是儿媳应尽的本分儿,一点也不辛苦。 爹娘刚从边关回京,又去皇宫复命,必定疲累饥饿,儿媳先去备膳,晚些再陪爹娘长谈。” 说完这番话,望着霍将军夫妇眼底的满意,许君君牙酸的不行。 果然,她还是比不上袅袅。 刚说了几句文绉绉的场面话,就要撑不住了。 怕再待下去暴露本性,许君君一转身,快步往院外走,看得将军夫人不断点头,十分满意如今体贴知礼的儿媳。 而一侧霍祁明,望着许君君匆匆的步伐,眼底划过一丝不快,嘴边也挂上冷笑。 惺惺作态的女人! 看清霍祁明眼底不屑,正与霍将军说话的霍老夫人沉了脸。 “明儿。” 老夫人唤了声,等霍祁明转换脸色上前,老夫人才开口问他: “陈悦儿的事,你知晓了?” 霍祁明双拳一紧,心脏抽疼。 “回祖母,孙儿知晓。” 早在十日前,霍将军夫妇怕他回京接受不了大闹,就将霍老夫人写与他们的信交予霍祁明看过。 看完信上一字一句,哪怕霍祁明双眼滴血,心痛得不能自抑,也只能接受这残酷事实。 不过,就算证据确凿,陈悦儿死已成定局,霍祁明也存了回京重查的坚定想法。 内心深处,他依旧不相信弱柳拂风的表妹,会做出如此坑害霍家之事。 其中定有隐情! 而他心中最怀疑的,自然是许君君! 若此事真跟许君君脱不了干系,无论祖母与爹娘如何阻拦,他必定手刃了她,替悦儿报仇! 仿佛洞悉霍祁明想法,老夫人坐到椅中,嘭一声力拍桌面,指着他厉声道: “你既已知晓,定当明白此事与君君毫无瓜葛。 此次,若不是君君在一侧为霍府周旋,等你们回来,看见的就是我老婆子的一捧骨灰! 你若觉得祖母冤枉了陈悦儿,大可去查。 但有一点,若你胆敢对君君不利,别怪祖母打断你狗腿!” 霍正峰夫妻:…… 霍祁明:(-i_-) 霍祁明父子回京的事,姜妩媚早有耳闻。 不过,她半点不担心,霍家会为难许君君。 一是有护短的霍老夫人在。 二是霍家霍正峰大将军,一向严于律己,不准霍府内宅生事。 只要他在京城一日,霍祁明就不敢对许君君下手。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姜妩媚还是打算亲自替自家闺蜜撑腰。 是以,霍祁明三人回京次日,姜妩媚就派青枝亲自去了趟将军府。 第59章 撑 腰 得了姜妩媚令,青枝一早便从太子府出发来到霍府。 她身为姜侧妃贴身婢女,到霍府立刻有管事迎她进府。 往日青枝来将军府寻人,是直接去许君君院中见她,可今日青枝却先去霍老夫人院中,带着厚礼拜访了霍老夫人。 见完霍老夫人,又去见过霍将军及霍夫人,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最后才去后院寻正在遛鸟喝茶的许君君。 瞧见她来,许君君赶忙唤她进来同坐,青枝谦卑有礼的拒绝后,才说出姜妩媚邀她今日过府用午膳的事。 听见好姐妹找自己,许君君麻溜起身,派人去给老夫人他们通报了声,便随着青枝准备出府。 昨夜,霍祁明睡的书房,早早起床练剑。 刚回院子,撞见快步往外走的许君君及青枝二人,眉头瞬间拧起。 许君君看见他就觉晦气,刚想抬步离开,身侧青枝却朝霍祁明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 “霍少将军安。 奴婢是太子府姜侧妃贴身婢女青枝,见过霍少将军。” 听见她是太子府的人,霍祁明欲走的脚步一顿,转眸瞧了许君君一眼没说话。 青枝也不觉冷落,继续道: “霍少夫人蕙质兰心医术出众,我们家娘娘特吩咐奴婢来请少夫人过府替太子诊脉,霍少将军可要同去?” 听到替太子诊脉几字,霍祁明脸色隐有抽动,片刻他摇头,冷声拒绝: “不去。” 说完,不待青枝两人反应,拔腿朝庭院走去。 盯着他肩宽腿长的背影,许君君用力挥了挥拳头,做了几个击打的手势,怒骂: “吊个屁,眼瞎男!等……我打爆你狗头! 青枝,我们走!” 青枝失笑,跟上许君君脚步。 这位将军少夫人真是个妙人,怪不得娘娘如此喜爱她。 也罢,今日娘娘吩咐已完成,回府后一一回禀便是,也不必继续逗留。 太子府中,姜妩媚正抱着白虎崽儿,核算管事呈上来一年开销总账目。 算到难处,她便放下笔,按压了下发疼的太阳穴。 而这时,她 怀中白虎崽儿也会昂头爱怜的望着她,见她疲累,就用小脑袋拱拱她手掌,示意她休息一下再忙碌。 姜妩媚心中熨帖,抱着白虎崽儿用力亲了几下,才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许君君同青枝就是这时进来的。 姜妩媚将白虎崽儿递到青枝怀中,让她带出去玩耍,笑望着许君君高翘的小嘴,打趣: “怎么?府上油不够吃,霍老夫人命你用嘴挂油壶出来打油?” 许君君咬牙切齿的骂了句: “都是霍祁明那瞎眼狗惹的。 一大早碰上他,看见他那不可一世的吊样就来气!” 婢女将花茶糕点送上来,姜妩媚把糕点盘往她面前推了推,笑: “别气了,你最爱的水晶栗子糕,尝一个。” 化气愤为食欲,许君君连咬了两块栗子糕,灌了大口花茶,才终于活泼了些。 “袅袅,是不是哪家又给太子上贡稀奇古怪的珍品了? 你居然特地派青枝请我过来。” 别的不说,姜妩媚穿到太子府最大好处就是锦衣玉食。 若不是有萧统那死男人在太子府杵着,许君君都想她一辈子待在太子府,享受这富贵人生。 可惜,事与愿违。 “傻子,天天就惦念到吃。 不是你说,担心霍祁明回来日子不好过? 我派青枝去将军府请你,就是特意给你助威?” 被姜妩媚点着额头笑骂,许君君恍然大悟,小脸立马垮下来: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有好吃的,没劲儿。” 姜妩媚不在逗她,问起霍将军霍正峰与他夫人苏云: “算着时辰,霍家夫妇与霍祁明应是昨夜归家,他们见你之后,可有因陈悦儿之事为难你?” 虽说满打满算,许君君在霍府也待不到明年过年,但好歹还有这么久,姜妩媚也不想她在霍将军日日煎熬。 若霍祁明爹娘真拎不清迁怒她,姜妩媚就打算想法子让许君君早些脱离霍府,另找地方安置。 许君君摇头: “霍祁明爹娘对我倒挺热情的。 特别昨晚接风宴上,霍夫人一直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半点看不出对陈悦儿的事介怀。 霍将军更不用说,他虽常年行兵打仗,但骨子里透着文臣的理性文雅,比霍祁明那狗东西强了不知多少倍。 反正,一顿饭下来,大家对我都挺好, 只有霍祁明那狗东西对我横眉冷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惹人生嫌。” 姜妩媚放下心,劝了句: “算了,你就当他刚死了女朋友,正颓废。 只要他没有做事伤害你,你就别去理会。 若我所料不差,霍祁明回京后,定会查验当日之事,这些日子你聪明些,别让他抓到把柄。” 许君君哼了声: “就凭他那猪脑子,能查出才怪!” 姜妩媚无奈的望着她,有心提醒两句霍祁明不简单,可知道许君君此刻听不进去,索性不说,话题由此打住。 左右,有她在这儿,就绝不会任霍祁明欺负她。 从太子府回来,许君君带着姜妩媚替她准备的礼物先去找了苏云一趟。 苏云虽为婆母,但常年混迹军中,性子直爽大气,不似一般京中贵妇,喜欢打压儿媳,让儿媳在跟前立规矩,自昨夜回来,对许君君态度十分不错。 望着许君君送给她的玄铁匕首,苏云爱不释手,把许君君翻来覆去狠狠夸了通,就跑去后院练武场上兴奋的试匕首去了。 至于霍正峰,姜妩媚直接让许君君送了两瓶止血丹跟解毒丹过去。 他们打仗的将领,受伤是家常便饭,许君君送药,规规矩矩,不出挑也不犯错。 但让感觉奇怪的是,许君君将药送给霍正峰时,居然在这位大圣朝将军脸上,看到了隐隐的激动? 难道是他没见过毒丹?或者没收过礼物? 不应该呀,堂堂大圣朝大将军,怎么可能连这点东西都没见过? 许君君有些懵,心中腹诽,却按捺住没有发问。 她只是个借住霍府的过客,还是不要在他们身上投注太多感情。 否则,分离时,只会让她疼痛。 第60章 找抽的霍祁明 给霍正峰送完礼,许君君便去小佛堂陪霍老夫人。 见她来,霍老夫人沉了一日的脸色终于和缓。 “回来了,姜侧妃找你去太子府,可是有事吩咐?” 许君君坐到霍老夫人身旁,取过一旁瓜子盘开始剥壳: “没事祖母。姜侧妃只是让我去替太子诊脉,并无他事。 ” 霍老夫人点点头,若有所思: “正峰夫妇跟明儿昨夜刚回府,姜侧妃今日就派人来请你,可见对你是极看重的。” 许君君小脑袋一仰,得意洋洋: “孙媳这般聪明,姜侧妃当然看重我了。 祖母你是不知道,每次我去太子府,姜侧妃都好菜好饭的招呼我,把我当座上宾呢。” 在霍老夫人面前,许君君褪去棱角,像陪着自己爷爷奶奶般轻松自在,说话也俏皮可爱,看得霍老夫人直发笑。 可笑着笑着,霍老夫人笑容淡下来,问她: “昨夜,明儿又歇在书房的?” 许君君剥瓜子的手一顿,脸色尴尬。 昨夜她用完晚膳回房就沐浴睡了,哪知道霍祁明那狗睡在哪里。 霍老夫人却自动将她脸上表情解读成难堪,重重叹口气: “到底是明儿对不住你。 不过你放心,等过了年,若明儿再这样,祖母就想法子让他同你圆房!” 霍老夫人斩钉截铁的话吓了许君君大跳,令她差点被口水呛到。 “祖母,您可别乱来。 夫君可能因陈悦儿对我正有心结,您若胡插一脚,说不定适得其反。 我不急,我愿意等夫君回心转意。” 许君君放下瓜子,双眼真诚的胡言乱语。 她生怕霍老夫人一上头,给霍祁明下药,逼两人生米煮成熟饭。 许君君完全忍不了这恶俗情节一点。 若真有这有这种事发生,霍祁明敢趁药劲儿对她用强,她一定拍得他脑袋开花,让他提前去见霍家列祖列宗! 霍老夫人盯着许君君瞧了好一会儿,见她是真抗拒这办法,只得作罢。 “好吧。 祖母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祖母还是希望早日看见你跟明儿琴瑟和鸣,给祖母生个白胖曾孙。” 许君君不敢接茬儿,忙往右躲了躲,将刚才剥好瓜子仁捧到霍老夫人面前,满脸殷勤: “祖母,吃瓜子仁,可香了。” “你呀。” 霍老夫人拿她没办法,笑瞪她一眼,张嘴吃下她喂到嘴边的瓜子仁。 今日霍府晚膳又是一家人一起用的。 席面上,霍老夫人,霍正峰与苏云对许君君表现出极大喜爱。 霍老夫人与苏云不停给许君君夹菜,霍正峰也笑着催促许君君用膳,一家人和乐融融,看得对面的霍祁明眉头紧锁,握着筷子的手掌不断收紧。 “祖母、爹娘,你们快些吃,我碗中都要堆不下了。” 许君君苦恼的望着眼前三位长辈,有些受不了三人这般热情。 她想不通,霍老夫人还好,为何送了个礼霍正峰与苏云这两位便宜爹娘态度转换如此之快。 明明昨夜用膳,这位霍将军与霍夫人还矜持的与她客套。 今夜却恨不得将所有爱都倾注在她身上,这热情来得莫名其妙,委实让许君君胆颤,生怕他们夫妻二人暗中被霍老夫人鼓动,瞎撮合她与霍祁明。 许君君一拒绝,霍老夫人与苏云便停下替她夹菜的手,笑道: “好好好,快吃快吃,这些菜就要趁热才好吃,凉了可就不美味了。” 霍老夫人说着话,替霍正峰与苏云各夹了一块鱼肉,也笑着催促夫妻俩用膳。 至于霍祁明,被霍老夫人刻意忽略了。 见此情景,霍祁明也不恼,松开紧绷的手掌,神色自若的吃了一口鱼肉。 用完晚膳,霍祁明率先开口,朝几位长辈告辞: “祖母、爹娘,孩儿用好了。 院中还有事等着处理,孩儿就先离开,您们慢用。” 霍祁明一走,桌上气氛明显冷凝下来。 霍正峰与苏云夫妻没有变化,霍老夫人的脸却肉眼可见沉了下来。 怕殃及池鱼,许君君赶忙埋头快速将碗中清理干净,起身道: “祖母,爹娘,我也用好了。 您们慢用,我去看看夫君那边可有事需要帮忙。” 随意扯了个借口,许君君赶紧逃离现场。 等跑出院子,她才扶着一棵干秃的柳树,拍着胸脯大口喘气。 幸好她跑得快,不然又要听老夫人唠叨了。 \"怎么,一出来就装不下去了?\" 黑暗中,霍祁明声音突兀响起,吓得还在腹诽的许君君差点脚滑。 连忙抱紧树干稳住脚下,许君君侧头一看,霍祁明那张讨厌的脸,伴随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 许君君用力握紧拳头,望了他一眼,想起今日姜妩媚嘱咐,不准备跟这条瞎眼狗掰扯,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许君君手腕一紧,她回头一望,霍祁明正面含薄怒的盯着她,语带质问: “跑什么?做贼心虚了吗?” 说话间,霍祁明手掌越来越用力,许君君手腕被他抓得生疼,脸也沉了下来,冷声道: “放手!” 霍祁明没动,依旧死死盯着她,犀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她皮肉,看透她灵魂。 许君君被他神经病一样的举动闹得邪火四起,也不惯着他,一耳光就抽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惊得长廊下婢女仆人双目圆睁,纷纷后退几步,生怕两位主子发现自己存在。 而霍祁明更是不敢置信的望着许君君,咬牙切齿的喊她全名: “许君君,你找死?!” “对!我找死!劳烦霍少将军送我一程行不行?” 揉揉打疼的手掌心,许君君朝霍祁明仰起头满脸挑衅: “霍祁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不就是陈悦儿死了,你觉得是我害得,想找我算账。 不怕告诉你,我若是想弄死她,有千百种悄无声息的办法,不论哪一种你都查不出来。 可惜,陈悦儿的死,完全是她自己作的。 是她觉得祖母拦了你跟她的姻缘,决计下毒谋害祖母,还连累了姜侧妃与两位老夫人。 要不是我,霍府早就被她害死了。 现在你非但不感激我救了霍府,还想往我身上泼粪水,怎么,你以为我是茅厕,什么屎都装?!” 第61章 铁 证 听着她口中粗俗骂语,霍祁明眉头死紧,双拳握得嘎吱作响: “许君君! 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霍祁明,整个霍府就你最没种! 爹为了娘,能做到娶妻三十载府中无一妾室,哪怕是婚后数年才怀了你,也没因子嗣压力碰过任何女人,真正做到了一生为一人。 而你呢,自诩深爱陈悦儿,却没有替她顶住压力,反倒受长辈压迫无奈娶了我。 最可笑的,娶了我之后,你还想替陈悦儿守身如玉,不肯与我圆房! 你那块又当又立的贞节牌坊都快砸我脸上了! 怎么,我许君君就那么贱,活该被你霍家,被你霍祁明这样糟践吗! 霍祁明,老娘告诉你,你才是害死陈悦儿的真正凶手! 要不是你左右摇摆,上下不定,是个婚事都做不了主的窝囊废,陈悦儿又怎敢去毒害祖母! 说来说去,都是你这个祸害,要不是你,陈悦儿还好好活着,我也能嫁一个如意郎君快活一辈子! 你毁了两个女人还不罢休,现在居然还敢为了死的,来欺负活的! 你有本事再敢动我一指头,看老娘毒不毒死你! 傻逼,我呸!” 骂到最后,许君君双眼冒火,完全将姜妩媚警告抛诸脑后。 她死死盯着霍祁明,恨不得掐死这蠢狗,朝他狠狠呸了一口,站在原地气势汹汹与他对峙。 霍祁明听不懂傻逼二字为何意,但从许君君怒气冲冲的脸,便明白不是好意。 加上她狗血淋头一阵怒骂,霍祁明脸上青黑转换,一时精彩至极。 “君君、明儿。” 外面动静终是传到院中,霍老夫人在苏云搀扶下,快步走出。 看着院中相互对峙的两人,严厉的唤了一声。 霍祁明与许君君齐齐抬头,望着廊下三位长辈,面色微变。 许君君反应极快,连忙上前一步,告罪: “祖母,爹娘,刚才夫君质问我,陈悦儿之死与我有无干系,我一时不忿才与他争论两句。 现在,我胸口有些闷,就先回院了。” 说完,不待廊上三人说话,许君君都转身大步离开,明显是气狠了。 老夫人转头看向沉默的霍祁明,压着怒气朝他道: “你进来。” 霍正峰夫妇对视一眼,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赶忙朝老夫人一拱手齐齐遁逃。 霍祁明望了眼跑得飞快的爹娘,莫名后悔刚才抓许君君那一下。 明明他是打算找到证据再找她对质的,可看着刚才她漠视不理的样子,却突然牵动真火,才下意识抓了她。 没想到,许君君却跟个炮仗似的,逮着他一顿臭骂,话语还如此粗鄙不堪,真是让人心烦。 随着霍老夫人走进院中,刚才那桌菜肴都还未来得及撤下。 霍老夫人沉着脸坐到上首,望着长身玉立孙子,厉声道: “跪下。” 霍祁明没有开口,沉默下跪,挺直的脊梁如一柄锐利长枪。 厅内寂静如雪,霍老夫人盯着霍祁明看了片刻,从身旁抽出一封血书扔到他面前,发出嘭一声闷响。 “看看吧,这是你陈悦儿贴身婢女招供的血书。 上面记录了陈悦儿到霍府之后,桩桩件件好事。 原本还想着,有些事不必让你知晓,免得你难过。 可看今晚你对君君的态度,若再瞒下去,不知你还会做多少糊涂事。 长痛不如短痛,你自己看吧。” 霍祁明盯着纸页上血渍,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在强烈好奇心驱使下,霍祁明还是弯腰捡起了地上血书。 翻开第一页,看清上面潦草的字迹霍祁明就瞳孔一震,猛地拍上书页。 “不、不可能! 悦儿冰清玉洁,温柔善良,怎会是当年推我入水的凶手! 祖母……” “住嘴!” 霍老夫人猛地打断他,脸色滴水成冰: “事到如今,你还在为陈悦儿辩解! 难道,真要当初祖母死在她手中,你才肯相信吗! 霍祁明,祖母只问你一句,你姓甚名谁,骨子里流着谁家血液,身体里又是撑着哪家脊梁!” 霍老夫人寥寥数句如九天巨锤锤在霍祁明天灵,令他浑身一震,迅速冷静下来。 室内,又陷入沉静。 半晌,望着颇受打击的霍祁明,霍老夫人烦闷的摆手: “你拿着这血书好好回去想想,等哪日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若看完这血书,你还对陈悦儿执迷不悟,就不必再去军营了。 我霍府,就算再不济,也不会让个是非不分的子弟去守护大圣子民生死。” 霍老夫人这话说得极重,几乎是指着霍祁明鼻子骂他耳聋眼瞎,霍祁明紧握着血书,力气大到指骨泛白,最后也只能颓然松手,朝霍老夫人行了个礼,起身快步走出院落。 在霍祁明面前一通怒骂,回到院子,许君君人都清爽了几分,洗完澡换上柔软寝衣就钻进被窝睡觉。 次日一早,许君君起床洗漱穿衣,美美用完早膳,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写信告诉了姜妩媚。 太子府中。 姜妩媚看完许君君送来的信,靠在软榻上,颇有些哭笑不得。 望着她无奈模样,青枝笑着询问: “少夫人又有什么趣事同娘娘说了,娘娘这般高兴?” 姜妩媚将信收到一旁,摇头道: “不过是些琐碎小事,看着令人发笑。 纯玉荣那边,这段时日可安分?” 青枝低头回禀: “我们的人一直盯着,纯侧妃接触不了外人,一直安安静静在养伤,并无其它动作。” 姜妩媚颔首,想起那个从纯玉荣殿中密阁中搜出的盘龙玉佩,玩味轻笑: “让我们的人盯紧些,她被禁足,有人定会阵脚大乱。 害怕这些人狗急跳墙,府中巡逻一日不可松懈。” “奴婢省得,赵齐大人那边也安排府中十二个时辰轮流护卫,在如此严密的防护下,就算有歹人想生事,也不是那么容易。” “赵齐做事还算稳妥,既然有他安排,本宫就不插手了。” 若不是担心纯玉荣势大,转头弄死自己,姜妩媚无论如何都不想蹚这趟浑水。 现在已经搅得一身泥,想抽身也来不及了,只能跟皇后直接杠上,也算是对这近一年的避子汤的回礼! 第62章 借刀杀人 宫中,皇后与二皇子正在密谋。 母子俩屏退左右,只留了心腹嬷嬷在身边伺候。 期间,二皇子一直没说话,皇后就着萧统一事设想了数种暗杀方式,皆被自己推翻。 眼看商量了两三个时辰都没定好对策,皇后面色阴沉的用力拍击桌面,狠声道: “以前是本宫小瞧了萧统那个暗卫,没想到他连霍府的护府兵都能借来! 如今,他将太子府围的铁桶一块,我们母子想下手也难找到机会!” 二皇子面容与萧统有三分相似,但眉眼气质却偏向阴柔,不如萧统霸气。 他低头喝了口热茶,开口: “母后不必忧心,儿臣已安排好了。 今晚太子府有一场大戏要唱,您就在宫内等着明日好消息。” 皇后一愣: “逸儿,我们留在太子府的眼线都被赵齐拔除,你能有什么办法? 别忘了,你父皇手中还有一支麒麟卫潜藏京城暗处监视百官,若贸然行动,被你父皇察觉,我们将前功尽弃。” 萧逸摇头,放下手中茶盏看向皇后: “母后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儿臣说的潜伏入京边疆贼子? 这群人早不满大圣朝繁荣昌盛,加上与我朝常年对阵边塞死伤惨重,便决定悄悄潜伏入京,对我们三个皇子下手,以达到毁灭大圣朝储君的目的。 儿臣早将消息散播出去,说萧统贵为太子,乃是大圣朝民心所向,他若一死,大圣朝必定国乍动荡。 这群人来京目的就是为毁大圣民心,定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待他们一出手,我们的人再趁乱而入,就算是麒麟卫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萧逸一字一句缓缓开口,声音着温柔至极,却饱含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皇后双眼精光爆闪,赞赏的看向二皇子: “这招借刀杀人极妙! 让这些蠢货替我们出手,还不会被你父皇怀疑,一箭双雕。” 随着皇后这话落下,空气弥漫的杀意愈加浓稠逼人,母子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用完午膳,姜妩媚便提笔给许君君写了封回信。 信中,嘱咐许君君不要莽撞,不可与霍祁明多起冲突,免得招来霍祁明过度关注,不利于过后脱身。 接着又将几张千两银票放在信中,让青枝亲自送去霍府。 青枝办完事回府,已经申时末,眼看天就要黑了。 姜妩媚查看完账本,又去了趟太子寝殿看萧统。 望着萧统一如既往俊美的脸,姜妩媚总觉胸口闷得厉害,感觉有事要发生。 因此,看望萧统时,姜妩媚目光不住在赵齐身上流连,看得她怀中白虎崽儿龇牙咧嘴的朝赵齐弓背威胁。 赵齐也满脑袋汗珠,站在那里尴尬得手足无措。 最后,实在受不了姜妩媚饱含深意的打量,赵齐上前一步,拱手询问: “侧妃娘娘,可是殿下这边有何不妥?” 赵齐一开口,姜妩媚怀中的白虎崽儿反应顷刻加剧。 它一双虎瞳赤红闪金,死死盯着赵齐,喉咙溢出不断低吼怒骂。 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非要那么低沉吗? 他想勾引袅袅不成! 真是个碍眼的东西! 伸手捂住白虎崽儿小嘴,心绪不宁的姜妩媚在殿内环视一圈道: “是有些不妥,本宫觉得保护殿下的人太少了。 万一有个状况,人手不够用。” 赵齐沉默。 殿下寝殿四周明里暗里增派了四百人护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算蚊子来了都飞不出去,姜侧妃居然还觉得少! 果真是爱之深,忧之切! 他无话可说。 赵齐的沉默也让姜妩媚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咳嗽两声,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起身: “算了,本宫也只是随口说说,赵大人安排就好。 府内还有事,殿下这边就交给赵大人,本宫先回殿了。” 说罢,在赵齐躬身相送中,姜妩媚带着人回到寝殿。 回到寝殿随意用了点东西,姜妩媚就沐浴更衣抱着白虎崽儿上床。 殿内燃着金丝炭,温度逐渐升高,姜妩媚仅着一件烟粉色肚兜露出大片玉肌,懒洋洋趴伏在大床上,任青枝替自己擦匀新调制的玉肌膏。 淡淡莲香自嫩白胴体散出,姜妩媚长及腰际的黑发似绸缎般扑洒玉背,更有几缕调皮的绕在洁白手臂上,黑发如瀑,肌肤如雪,刺目的色彩反差令人心魂震荡。 萧统蹲在一旁,望着这活色生香的一幕,虎瞳迷离,忍不住将前爪放到姜妩媚背上玉肌上,贪婪的嗅着她体香。 青枝被白虎崽儿沉醉的小表情逗得发笑,边替姜妩媚擦玉肌膏边笑: “娘娘,这雪团儿有时候精得跟人一样,像个小色鬼,您瞧瞧,它正吃您豆腐呢。” 姜妩媚勾唇,侧身在白虎崽儿下巴上勾了两下,潋滟眸子浸透密密麻麻的笑意。 “雪团儿现在真是胆大包天,随时随地吃本宫豆腐,下次再发现,就罚它不准吃饭。” 萧统被姜妩媚勾得心神荡漾,忍不住往她掌心蹭。 望着它依恋可爱的小模样,姜妩媚轻笑两声坐起身,侧身将它抱在怀里用力揉了两把,又低头亲了一口。 “行了,可以了。 你下去休息吧,本宫也要睡了。” 青枝笑着答应一声,从床榻处下来,端着东西,缓步离开寝殿。 青枝一走,姜妩媚便抱着白虎崽倒在床上。 望着白虎崽儿漂亮的闪金虎瞳,姜妩媚压下今日莫名其妙的心悸感,打趣道: “你这小家伙,怎么整日精神都这般好? 天色不早,我们快些睡觉吧。” 白虎崽儿头埋在她脖颈处,毛茸茸的虎毛触感十足,它哼唧两声,像在回复姜妩媚话语,将姜妩媚逗得咯咯直笑,抱着它在床上滚了两圈,又亲了它两口。 主宠两在床上笑闹一会儿,姜妩媚便抱着白虎崽儿沉入梦乡。 姜妩媚没发现,自她沉睡后,白虎崽儿盯着她恬静睡颜,一双闪金虎瞳越发深邃暗沉。 夜色渐浓,整个太子府人声全熄。 干燥寒冷的雪夜中,数十道暗影从太子府高墙飞掠而入,踏雪前行。 第63章 刺杀 太子府万籁俱寂。 道道黑影巧妙穿过府中哨位,一路朝太子寝殿而去。 他们刚行动不久,又有数十道暗影跟着他们脚步,窜入府中。 而后面这一批却兵分两路,一路追着他们往太子寝殿赶,一路却朝后院纯玉荣居住的寝殿而去。 正值午夜,派来伺候纯玉荣的两名婢女早已睡下。 但纯玉荣殿中灯火通明,床榻上也空无一人。 二皇子派来的杀手赶到殿中,穿戴整齐的纯玉荣正披着银狐大氅,对镜插入最后一支红宝石发簪。 望着红宝石在黑夜中散发的光彩,纯玉荣目光一闪,倏然起身。 “本宫等候你们多时,走吧。” 纯玉荣在暗影包围下踏出寝殿,刚杀完婢女几道影子也赶来与他们汇合。 望着他们手中滴血短刃,纯玉荣心中划过丝丝痛快,面色坚定的踏入寒风中。 姜妩媚离开后,赵齐虽没在寝殿加派人手,但也吩咐暗卫与霍家护府兵巡逻时一定打起精神万不可松懈。 丑时刚至,各处巡逻人手刚交接完,形成新一轮巡逻布防。 有一队霍家护府兵刚从被窝出来接手巡逻,天气寒冷,几人握着手中长矛,边走边说话。 “眼看就是年关,我们来太子府这么久了,到底啥时候能回霍家去呀?” “是啊,这天寒地冻的,天天晚上巡逻,真是遭罪。 我听在霍府的兄弟说,霍将军跟少将军回来后,好肉好酒的喊他们连吃三天。 我也想早些回霍府,跟着兄弟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谁说不是呢。 叫我说,这太子府本就守卫森严,何须喊我们这些兄弟过来相助。 那个叫赵齐的大人太谨慎了。 这儿可是太子府,哪个胆大包天的龟孙子,敢来太子府闹事,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队巡逻护府兵正说到兴头上,刚转过一个拐角来到阴影处,话还说完,就身体一僵。 黑暗中,数道寒芒一闪,刚才还抱怨的几名护府兵,齐齐没了生息。 谈话声戛然而止,下倒的身体被暗影接住拖进一旁花丛掩盖,悄声处理好一切,暗影又如鬼魅一跃而起向前继续进发。 随着一队又一队护府兵倒下,府上暗哨很快察觉不对,传哨通信。 尖锐哨声响在太子府每一个角落,在殿中守卫萧统的赵齐立刻抽出长剑,厉声下令: “有贼人偷袭! 誓死护卫殿下安全!” 让心腹死守在殿下床前,赵齐提着长剑大步踏出寝殿,望着远处飞掠而来的近百道身影,赵齐面色猛沉,提剑飞快迎上。 “所有暗卫,随我迎敌!” 姜妩媚眉眼恬静,睡得正香,她怀中白虎崽儿却突然睁眼。 听着殿外特意放轻的脚步声,及空气中陌生的气味,白虎崽儿焦躁不安的低吼起来,低下头不住轻舔姜妩媚脸颊,试图唤醒她。 姜妩媚被它吵醒,睡眼惺忪的睁眼,被白虎崽儿浑身炸毛的模样吓一跳。 “怎么了雪团儿?哪里不对吗?” 联想起上回毒蛇的事,姜妩媚不敢耽搁,忙起身穿衣整理。 姜妩媚动作很快,穿好后,捂着白虎崽儿口鼻不让它发出声音,凑到窗边悄悄往外看。 当看清暗夜中在屋顶飞跃的暗影时,姜妩媚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竟有人夜闯太子府,看样子全冲萧统寝殿去了! 霍家护府兵呢?! 还有那些暗卫,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姜妩媚心头一凛,等那些暗影消失后,连忙将青枝等人唤醒。 青枝得知有人前来暗杀太子,吓得魂不附体,忙穿戴好,带着婢女守在姜妩媚周围。 殿外寒风呼啸,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青枝等人似乎在空气中闻见了浓浓的血腥味,都有些害怕。 “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青枝作为姜妩媚心腹,望着自家娘娘镇定的脸,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满脸严肃,预想着萧统那边状况,脑中飞速旋转。 “殿下身旁有暗卫与霍家护府兵,一时半会儿安全无虞。 现下紧要的,是保全我们自身安全。 这些杀手目标明确,虽都冲殿下寝殿而去,但难保他们在赵齐手中讨不到好处,转头杀太子府其他人泄愤。 而本宫,身为太子府半个主子,必定首当其害。 本宫绝不能坐以待毙!” 姜妩媚脸色一沉,起身有条不紊飞快下令: “所有人随本宫一起,全速赶往殿下寝宫。 路上若碰上杀手,各自找地方躲藏保全性命。” 说着姜妩媚披上大氅,抱着白虎崽儿,带着青枝众人快步走出寝殿。 萧统趴在姜妩媚怀中,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拱起背脊浑身紧绷,警惕的看向周围。 见姜妩媚领着人从长廊下穿行,萧统猛地从她怀中跳下来,朝她吼了两声,转身朝一条小道疾奔而去。 “雪团儿回来!” 慌乱中,姜妩媚心跳漏了一拍,望着它小小的身子灵活穿梭在小道上,眸光轻动,立马朝青枝他们道: “跟上雪团儿。” 在萧统带领下,姜妩媚他们在小道穿行虽有些狼狈,但总算有惊无险来到太子寝殿外。 可刚到这头,姜妩媚被眼前七零八落的人体残肢,震得瞳孔骤缩,浓烈血腥味冲得她几欲反胃。 鲜血不断在地上蔓延,残肢器官洒了满地,姜妩媚抿着唇角,紧紧抱住白虎崽儿,神经紧绷,手脚冰凉发颤。 努力定下心神,姜妩媚再次通过前方地狱般的场景,望向他们身后的太子寝殿。 赵齐正带领暗卫奋力厮杀,牢牢护住身后这座寝殿,霍府护府兵也举起长矛,与暗卫合成围剿之势将那群暗影围困中间,不让他们接近太子寝殿半步。 “跟本宫来!” 姜妩媚飞速判断了一条最安全的道路,趁众人厮杀的档口,忙抱着白虎崽儿快步往前跑去。 青枝等人跟在姜妩媚身后,快速接近太子寝殿。 一到寝殿门口,立马有暗卫飞身而出拦住姜妩媚众人。 “站住!” 姜妩媚眉眼一跳,抱着白虎崽儿面色镇定: “是本宫!快撤了刀剑!” 看清是她,拦人的暗卫立刻收剑半跪: “侧妃娘娘恕罪,刚才天黑人多,属下一时未能辨清。” 姜妩媚冷声道: “殿下如何了?” “回娘娘,在大人带领下,没有任何刺客越过防线进殿,殿下很安全。” 听见暗卫这话,姜妩媚终是松口气: “你让开,本宫要进去陪着殿下。” “是娘娘,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赵大人特意嘱咐过,除了您,其他人都不可进。” 姜妩媚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赵齐这是怕她身边有内鬼。 不过既然已经到这儿,青枝她们待在外面,也无性命之忧。 姜妩媚点头,朝青枝使了个眼风,示意她们在殿外等着自己,抱着白虎崽儿大步踏入寝殿。 第64章 身死 不同于殿外腥风血雨,殿内一派安宁祥和,燃烧的烛光都没受半丝寒风侵袭。 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进殿,抬头就看见一张熟脸,上次同她去纯玉荣殿中抓人的那名暗卫。 留在此地的是赵齐心腹,见姜妩媚进殿,忙上前行礼: “侧妃娘娘。” “嗯。” 姜妩媚无心与他说话,稍一颔首,便掠过他径直走向那张精致奢华的雕花大床。 撩开层层纱幔,萧统舒缓眉峰落在眼底,姜妩媚目光在大床上扫视一圈,没发现异常,才放下纱幔坐到一侧。 “娘娘,外面危险,您就在此处陪着殿下,属下去外面助大人一臂之力。” 这人听着外面厮杀声早就按捺不住,这会儿姜妩媚一到,他便半跪请命出殿击杀刺客。 殿中还有几名暗卫守着,刚才进殿时,姜妩媚见赵齐等人已有疲态,多一个人多一份儿力,面对他的请求姜妩媚稍一思忖便颔首答应。 “敌暗我明,你们多加小心。” 这名暗卫点头飞快起身,转瞬消失在大殿。 他走后不久,姜妩媚便听见殿外厮杀声愈加剧烈。 心潮起伏,姜妩媚抱着白虎崽的手臂寸寸收紧,眸底也浮上些许惊惧之色。 察觉到她的不安,萧统心疼的低吼两声,跟往常一般伸出脑袋去蹭她掌心,试图安抚她,可姜妩媚所有注意力都在殿外,一时根本没察觉他的安慰。 正当姜妩媚全神贯注盯着殿外时,寝殿后方窗格处发出几声异响,接着整片窗户轰然爆开,十来道黑色身影顷刻掠入殿内。 上方潜藏的暗卫悚然一惊,迅速抽出短匕下飞迎敌。 姜妩媚刚一回头,眼前就飞过一截断臂,吓得她噌噌后退几步,后腰撞上桌角,疼得脸色煞白。 “袅袅!” 萧统从她怀中一跃而下,看清她脸上冷汗,焦急又愤怒。 “雪团儿,自己去床底下躲着。快去!” 忍着腰间尖锐疼痛,姜妩媚把白虎崽儿往大床下踢了踢,从怀中掏出许君君上次送的毒药紧握在手中。 这批人明显比外面那些杀手武功更高,留在寝殿中的暗卫,竟与他们战成平手,无法占据上风。 望着眼前这一幕,姜妩媚心几乎提到嗓子眼,想大声朝外呼喊,又怕引来这群杀手注意,一刀抹了她脖子。 她没想到,在赵齐如此严密的安排下,还有人能突破封锁直达萧统寝殿。 她是想救萧统,可从没打算为他付出性命。 若最终暗卫不敌这些人,她必定要想办法出殿。 至于萧统,死就死吧! 大不了,她今夜卷了包袱连夜离开,在纯玉荣跟二皇子反应之前,逃离京城! 就算过后,可能会遭遇纯玉荣追杀,但也比今夜就给萧统陪葬好! 打定主意,姜妩媚目光愈发坚定,一边打量着战局,一边朝后方躲去。 正当她挪动脚步弯腰抱起白虎崽儿,试图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离开时,一道令她头皮发麻的声音,猛然响在身侧。 “姜妩媚,终于找到你了!” 姜妩媚动作一僵,吓得浑身血液逆流,一回头,果然看见纯玉荣那张怨毒的脸。 忍着倒吸凉气的冲动,姜妩媚稳住心神,警惕的盯着她,音色冰冷: “纯玉荣,你好大狗胆,居然敢联合二皇子与皇后刺杀殿下!” “住口,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要不是你,本宫怎会背叛殿下,你去死吧!” 纯玉荣对姜妩媚也是恨到极点,也不与她废话,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她扑来。 姜妩媚后退两步,手中药瓶刚要扬起,远处一柄匕首朝她斜飞而来,打落她掌心玉瓶,刀锋狠狠划过她手背,带起一串血珠,痛得她浑身一抖险些跌倒。 见到姜妩媚受伤,萧统愤怒得双目赤红,不住朝纯玉荣低吼怒斥,恨不得一口咬断她脖颈。 刚才飞匕首的人在于暗卫厮杀中,大声提醒: “主子有命,不惜一切代价诛杀萧统,不可耽误!” 纯玉荣充耳未闻,她现在一心只想先杀了姜妩媚,再去杀萧统。 纯玉荣满脸怨毒与愤恨,挥舞着手中匕首快速逼近姜妩媚。 刚才拿一下,姜妩媚自保的毒药瓶都已滚落床下,望着状若疯癫的纯玉荣,以及近在咫尺的刀尖,姜妩媚避无可避,只能快速侧身避开心脏要害。 刀锋划破衣襟,鲜血从姜妩媚肩膀处涌出,见纯玉荣提刀朝姜妩媚心脏扎去,萧统目眦欲裂怒吼一声,飞身扑上半空,狠狠咬住纯玉荣手腕,用力甩头撕扯。 手腕剧痛,纯玉荣侧头一看,发现是姜妩媚养的小畜生,眼底杀气翻涌,狠狠一刀朝它脑袋扎去。 “雪团儿!” 姜妩媚吓得呼吸骤停,大力撞向纯玉荣,一下撞偏她手中匕首,自己也摔倒在满地木屑鲜血中,痛得爬不起身。 纯玉荣那一刀带了必杀决心,姜妩媚这一撞,刀锋虽从萧统额心掠过,却贴着下巴,狠狠割断他喉管。 大股大股鲜血从白虎崽儿喉头喷涌,萧统脖子一疼,窒息感疯狂侵袭心脏,眼前越来越黑,咬着纯玉荣的嘴,也脱力点点松开。 砰一声闷响,白虎崽身体跌落地面,纯玉荣畅快的大笑三声,在姜妩媚震惊心痛的目光下,抬脚狠狠碾上白虎崽胸膛。 要不是这该死的畜生,姜妩媚早就死在毒蛇手中! 今天,她就要先杀小畜生,再杀姜妩媚! 不甘怨恨充斥纯玉荣满脸,让她踩在白虎崽儿身体上的脚逐渐用力下沉。 白虎崽儿临死的痛苦咆哮,极大满足了纯玉荣心中阴暗暴虐。 她一边欣赏着白虎崽儿气息微弱的挣扎,一边朝姜妩媚投去得意的嘲笑,等姜妩媚浑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朝这边奔来,她才玩够似的,陡然用力。 咔嚓一声闷响,白虎崽儿肋骨齐断,剧痛从灵魂延伸而出,萧统双目迅速染上血红,死死盯着纯玉荣扭曲畅快的面孔,不甘的继续咆哮挣扎。 “姜妩媚,这种感觉美妙吗?” 盯着姜妩媚奔过来的身影,欣赏着她脸上惊惧,纯玉荣嗤笑,脚下继续用力。 鲜血涌得更急,很快在白虎崽儿身下积成了一滩小血洼,染红了半身皮毛。 纯玉荣尤不解气,在姜妩媚要即将触碰到白虎崽儿前一刻,脚下猛然一沉,白虎崽儿体内断裂肋骨,瞬间扎穿心脏。 袅袅。 孤的袅袅。 口鼻涌出鲜血,萧统闪金虎瞳迅速蒙上血光,吃力的朝姜妩媚方向扭头。 看清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萧统意识溃散,血色浸染的口鼻喷出最后一缕生息。 “雪团儿!” 在姜妩媚惊痛欲绝的呼喊声中,纯玉荣状似可惜的啧了声,挪开脚: “本宫还未尽兴就死了,真是没用。” 第65章 回魂,杀纯玉荣 “纯玉荣,我要杀了你!” 望着冰冷地板上的白虎崽儿尸体,姜妩媚怒得眼珠血红,提起一侧断裂椅子劈头盖脸朝纯玉荣砸去。 纯玉荣嘴角得意的笑容一僵,忙提起匕首格挡,可小小匕首怎挡得住一张宽椅。 木腿砸中胳膊,纯玉荣吃痛,挥动匕首发狠朝姜妩媚刺去。 萧统意识陷入黑暗,却感觉身体霎时轻盈如羽,耳边似有梵音吟唱,仿似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往大床飘去。 似隔了一辈子那么久,又似刚过一息。 萧统灵魂猛然下坠,接着手脚沉重,心脏重新咚咚跳动。 半息后,大床上昏睡良久的大圣朝太子萧统猛地睁眼,眼底沸腾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纯玉荣手中匕首正狠狠朝姜妩媚压下,望着姜妩媚鲜血横流的手背,发现她力量变弱,纯玉荣大喜过望,正欲用力,胸口却猛然传来一阵剧痛。 盯着穿透纯玉荣的一柄长剑,姜妩媚浑身一僵,顺着剑锋望向纯玉荣身后,当对上萧统那双杀气四溢的黑瞳时,手中椅子猛然脱落。 萧统,竟然醒了。 “殿下!” “殿下醒了! 殿下醒了!” 殿中暗卫大喜过望,一脚踢飞对手,朝萧统围拢过来,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猛然抽回长剑,萧统眉峰锐利,周身戾气翻涌,立在原地如催命阎罗。 “殿、殿下……” 见境况逆转,纯玉荣口鼻涌血,伸出带血手掌不住往萧统方向延伸,试图勾起他对自己往日的柔情。 可她却不知,眼前站着的萧统,早已不是以前疼她入骨的人,而是经历过数次劫难,被她亲自折磨而死的白虎崽儿。 望着她沾满血污的脸,萧统黑眸无半分波动,只余沸腾不止的杀意。 不等纯玉荣咽气,萧统黑眸一转,望向一侧手脚冰凉的姜妩媚,看见她眸中隐含的水汽,萧统心头一绞,幽深眼眸漫上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 袅袅。 他终于回来了。 右手拎着刚穿透纯玉荣胸膛的长剑,萧统快步朝姜妩媚走去。 看着他气势迫人的提剑逼近,姜妩媚猛然回魂,咚一声跪在血泊中,磕头祝贺,让萧统伸出的双臂落了空。 “恭贺殿下平安苏醒。” 姜妩媚话又快又急,头抵在沾满鲜血的地板上,思忖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男人。 她觉得萧统八成是疯了。 他一觉醒来,竟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提剑杀了纯玉荣! 那可是书中后期陪他共登帝位的纯玉荣,可不是路边阿猫阿狗! 他居然眼都不眨的将她捅了个透心凉! 姜妩媚脑中飞速思考,预想万一接下来萧统对她提剑,她又该怎么办。 可还没等她思考个所以然,一双沉稳有力的臂膀,将她从地面猛地拉起。 接着一股熟悉龙涎香扑面而来,姜妩媚被萧统牢牢锁入怀中。 肌肤相贴,两人身上的温度相互汲取,姜妩媚不适的扭动了下胳膊,却让男人臂膀更加收紧。 “袅袅,孤好想你。” 男人身体滚烫,音色低沉,语气中饱含的眷恋与痛苦让姜妩媚惊诧非常。 她现在终于确定,萧统真的疯了。 不然不会一剑捅死纯玉荣后,又抱着她述衷肠。 这种惊悚的感觉,真让人头皮发麻。 “殿、殿下,外面赵大人好像撑不住了……” 被萧统抱得快要喘不过气,姜妩媚忍着推人冲动,断断续续提醒。 萧统手臂环在她腰上没有松开,抬头望了眼殿内惨状,漆黑眼眸陡然森冷。 但低头看向姜妩媚时,他眼底风暴褪去,仅剩柔情蜜意。 抬臂将姜妩媚抱到大床上坐下,萧统蹲身仰视着她那双潋滟水眸,音色温柔如许: “袅袅,你在这里等孤。” 面对性情大变的萧统,姜妩媚紧张得掌心出汗,审视怀疑的目光转一直在他脸上游移,试图找易容的痕迹。 可惜,她失败了。 只能眼睁睁望着如假包换却神志不清的太子殿下,在她唇边浅浅印下一吻,提着血色长剑,步步踏血走向殿外。 逆光中,姜妩媚看不到他神情,只听见他嗜血暴戾的声音响彻寝殿: “在此守护姜侧妃安全,若有刺客闯入,格杀勿论。” “遵命,殿下!” 暗卫不敢忤逆,齐齐跪地沉声应是。 姜妩媚坐在大床上,支起耳朵听殿外动静。 在萧统出殿后,一阵明显骚乱后,一切逐渐趋于平静。 尘埃落定。 姜妩媚狠狠松口气,手背上血肉翻卷的伤口后知后觉剧烈疼了起来。 眨眨眼,姜妩媚望着地上血泊中的白虎崽儿,眼泪大滴大滴掉落,砸在伤口上,令胸口处绞痛更加剧烈。 “雪团儿,雪团儿……” 上前小心将雪团儿尸体抱起,姜妩媚轻柔抚摸着它染血的虎毛,哽咽着呼喊它。 可惜,早已气绝的小家伙儿,再也不能像往日一般拱着她掌心,回应她的抚摸,引得她泪涌得更凶。 “娘娘,您没事吧?” 青枝刚在殿外听着殿内激烈动静,早就想冲进去,看见萧统提着长剑出殿,忍不住捂唇跪地请安,萧统眼风扫了她一眼,说了句让她进殿伺候侧妃,便消失在眼前。 青枝踉跄跑进殿中,一眼看见跪坐在鲜血中的主子,倒地不起的纯玉荣,吓得魂不附体,险些当场跪下去。 好不容易跑到姜妩媚身旁,青枝望着她肩头手上的伤口,以及她怀中毫无气息起伏的白虎崽儿,眼眶霎时通红。 “娘娘,奴婢扶您起来。” 在殿内暗卫都是男子,没人敢冒大不敬去搀扶姜妩媚,青枝将姜妩媚扶到一侧坐着,望着她怀中的白虎崽儿,眼泪终于跌了出来。 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哭了会儿,却始终无法宣泄心中悲痛与愤恨。 直至殿外厮杀声结束,浑身是血的萧统踏入殿中,姜妩媚才擦去眼泪,收敛满身悲伤。 一切结束,暗卫们很快将尸首拖出寝殿。 萧统提着血淋淋长剑,望了眼地上纯玉荣,朝身后做了个手势,立马有暗卫出列,将她单独拖了出去。 姜妩媚双眼红肿,泪痕未消,萧统一进殿,她便抱着白虎崽儿尸体起身,与青枝一道候在大床边等他走近。 满地鲜血中,姜妩媚抱着白虎崽儿茕茕孑立的模样,刺痛萧统双眼。 他扔开血剑,疾步走向姜妩媚。 第66章 病 倒 “袅袅,这里太过污秽,孤陪你回寝殿。” 隔着白虎崽儿将姜妩媚揽入怀中,萧统眼底满是珍宝失而复得的欣喜与庆幸。 姜妩媚瞥见萧统激动的脸色和温柔目光,垂头紧了紧抱着白虎崽儿的胳膊,暗暗猜想他究竟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如此性情大变。 莫非真是昏迷时药喝多了,伤到了脑子? 若只是伤到了脑子,等他休养段时间,身体恢复,发现自己脑子不正常的时候杀了纯玉荣,会不会反过来找她麻烦? 思及此处,姜妩媚神经紧绷,瞥向萧统的眸光满含警惕与不安。 察觉到怀中人的惊恐担忧,萧统闭眼苦笑,将人抱得更紧。 他以前做过太多错事,袅袅怀疑他居心不良也情有可原。 时光还长,他会用余生,好好弥补对袅袅的亏欠。 “一切听殿下安排。” 心中掠过万般思绪,姜妩媚放低姿态回应萧统刚才的话。 略微挣扎两下,姜妩媚从萧统怀中退出,挺直背脊又恢复成萧统熟悉的宠妃模样。 见她眨眼间又将自己伪装起来,萧统黑眸幽光闪过,矮身将她打横抱起跨步而出。 失重感猛然袭来,姜妩媚下意识攀上男人脖颈,却牵动手背伤口,忍不住轻嘶了声。 萧统脚步一顿,朝一侧浑身是伤的赵齐道: “立刻带着孤的玉牌,去找赵太医进府。” 赵齐一愣,望向他怀中双目微红的姜侧妃,立刻明白过来,俯身应是: “属下马上就去。” 萧统抱着姜妩媚稳步返回寝殿,望着她手背与肩头上的伤口,竟觉得比自己身上被砍一百刀还难以忍受。 将姜妩媚放到软榻上,萧统起身望着无比熟悉的寝殿,跳动不安的心脏终于归位。 这个寝殿,有他与袅袅最美好的点滴。 他们曾在软榻上嬉笑,曾在大床上翻滚。 袅袅曾亲自替他洗澡擦发,亲手喂他吃东西,桩桩件件,都被萧统铭记于心,深刻进灵魂,只待日后将这些美好拿出来,反复咀嚼回味,体味余韵。 姜妩媚一直留意着萧统各种举动,见他目光流连在殿中每一处,仿佛在留恋回味着什么,更摸不准他到底怎么了。 若说他神经出了问题,可他明明理智清醒,姿态作派与昏迷前别无二致,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萧统。 可若说他没出问题,刚才捅纯玉荣那一剑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自他醒后,对自己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若不是看他眸底深藏着一抹凉薄,姜妩媚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无可救药的深爱着自己。 摇摇头,甩去这个自恋且危险的念头,姜妩媚调整呼吸,仰起的脸带着无懈可击的淡笑。 “殿下,您也受了伤,快坐下歇息一阵儿。” 长达数月的朝夕相处,萧统轻易看穿她这不达眼底的假笑,心脏抽疼一下,萧统坐到姜妩媚身边,轻捧起她受伤的手背,浑身戾气骇人。 “袅袅,你放心,今夜伤害过你的人,孤一个都不会放过。” 手背上的伤口狰狞可怖,姜妩媚略看一眼便垂下眼睑,遮住眼底冷漠: “不过是些小伤,殿下不必担忧。” 伤她最重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他好意思说不放过任何一个。 姜妩媚麻木的听着他话语中的关怀,心中却半点没当真。 “青枝,吩咐下人备热水,再去殿下寝殿取一套寝衣回来。” 转头吩咐两句,姜妩媚才看向身侧眸光复杂的男人: “殿下,您先去沐浴更衣,等会赵太医一到,就可以先替您查看伤势。” 说完,不待萧统开口,姜妩媚便将怀中白虎崽儿交到一侧婢女手中,红着眼叮嘱: “先将雪团儿抱下去,明日本宫择地方安置它。” 婢女抱着白虎崽儿小心退下,姜妩媚眸光追着她背影,一直舍不得挪开,眼中也隐有泪花闪动。 “别伤心袅袅,孤会请了尘大师亲自择一处风水宝地安葬雪团儿,也算全了你与它的缘分。” 姜妩媚的眼泪让萧统心痛加剧,揽着她肩膀轻带入怀中,萧统一字一句的承诺。 姜妩媚吃惊于萧统对雪团儿的看重,可接连几场打击变故,她已无法清晰冷静的思考出其中关窍。 她只知道,陪伴她几个月,不顾生死救过她的雪团儿已经没了。 在这太子府,她唯一的温暖,又葬送在纯玉荣手中。 姜妩媚伏在萧统肩上,默默流泪,心头几欲泣血,光是纯玉荣的命还不够,她要纯家父子也替她的雪团儿偿命! 热水很快送来,萧统让所有人退下,亲自抱着姜妩媚去屏风后沐浴。 姜妩媚肩头手上都有伤,萧统刚替她褪下衣物便被姜妩媚拦住。 “殿下,您身上有伤,动作不方便,还是让青枝来伺候妾吧。” 萧统从未伺候过人,就刚刚脱个外衣都扯动她伤口,令她吸了好几口凉气。 姜妩媚不想在他伺候下,伤势加重,只得硬着头皮拦住他动作,找了个蹩脚理由。 萧统垂眸俯视着她脸上红晕,望着她那抹醉人娇羞,也大概猜出她拒绝的原因。 担心自己笨手笨脚弄伤姜妩媚娇嫩肌肤,萧统也没坚持,抬头唤了青枝进来。 有青枝帮忙,姜妩媚忍着疼痛,简单沐浴换衣。 等她整理好,萧统才简单清洗,换上刚送来的寝衣,大步跨出屏风,贴着姜妩媚落座。 这种亲密的坐姿,以往萧统从未试过,只有在许君君来太子府时,见她与袅袅这般亲密过。 此刻回归人身,重回高位,掌生杀大权,萧统却觉得就这般与袅袅依偎相贴,就让他无比满足。 经历一整晚大起大落,姜妩媚眼下浑身又痛又乏,萧统这肌肤饥渴症般的紧贴,并未引起她过多注意。 赵太医很快就到,得知太子府发生的一切,震惊下,更低头垂眼的替两人把脉看伤,不敢多言半句。 赵太医诊治后,亲自开完药,替姜妩媚亲自包扎好伤处,才背着药箱起身告辞。 喝完药,萧统上床抱着姜妩媚休息,折腾一日,姜妩媚心神俱损,蹙着眉很快沉睡。 萧统长指从她额间脸颊一一描过,最后定在她绯红唇瓣上辗转流连。 望着姜妩媚憔悴的脸,萧统到底没舍得折腾她,待她睡熟后,便起身下床,穿好衣物离开寝殿。 而他并不知,他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姜妩媚便发起了高热。 第67章 高 热 最先发现不妥的是姜妩媚贴身婢女青枝。 姜妩媚身上有伤,又见萧统半途离开,青枝不放心,每隔一小会儿,便进殿查看姜妩媚情况,顺便替她擦汗掖被角。 头两三回,姜妩媚一切正常,青枝稍稍牵了下锦被,就退到一旁守着。 可到后面,青枝发现自家主子呼吸越来越粗重,面色逐渐潮红,心里就一咯噔。 探手一摸,发现姜妩媚额头滚烫惊人,青枝吓得连忙唤人去请太医,吩咐人准备热水进来,拭了热帕子,替自家主子擦拭身体。 温水拭身退温的法子还是姜妩媚教给青枝的,没想到,这下却用到了姜妩媚自己身上。 殿内一时人影交错,青枝一边替主子擦汗,一边急问太医到了没有,又派人去请殿下过来。 彼时,萧统正大刀阔斧坐在宽椅中,看赵齐审问刚抓的杀手。 遇到嘴硬不肯开口的人,萧统冷冷两字便决定了他们的死法。 “凌迟。” 一离开姜妩媚,萧统又变成那个高高在上,杀伐果断的储君,面对敌人,他眼底蕴含的雷暴足以碎人心魄。 更别提,他浑身翻涌的杀气,稍一逼近,就令人不寒而栗。 得到命令,赵齐一挥手,立马有暗卫从阴影中走出,拿起薄如蝉翼的刀片,朝杀手逼近。 刀锋割开皮肤,一道道惨烈吼叫在地牢中回荡,萧统把玩着茶盏挑眉,漠然注视眼前一切。 目睹凌迟全过程的其他杀手,实在受不了心理煎熬,嘶喊着供出一切。 见他们识相,萧统嘴角才勾起笑意,吩咐赵齐准备纸笔,命他们亲手写下罪证。 审问一事刚进行一半,一名暗卫匆匆走进,跪到萧统面前禀告: “殿下,刚传来消息,侧妃娘娘发起了高热,娘娘殿中婢女请殿下回殿一趟。” “赵齐,等这些人写好罪证,全都凌迟处死!” 刚才还漠视一切的太子殿下顷刻失了平静,萧统猛然起身,动作仓促急切,宽大衣袍竟带倒身后宽椅,脚下生风般朝地牢外大步而去。 “遵命,殿下。” 赵齐大声应诺,望着自家殿下急切的背影,心底升起一种荒诞的念头。 恐怕不久之后,这位姜侧妃就要变成太子妃了。 太医来得很快,替姜妩媚诊完脉,立刻着手开了副退热药,递到青枝手中。 青枝不敢耽搁,立马派人去抓药煎药,末了不放心,直接安排太医在太子府歇下,害怕等会自家主子高热反复。 前两年,京中有位高官嫡子就是高热烧坏了脑子,成了个痴儿,青枝不敢拿主子冒险。 殿内烧着许多炭盆,记着以前姜妩媚的吩咐,青枝也将殿内窗户开了几条缝隙,供新鲜空气流通进殿。 萧统穿过风雪,大步踏入殿中。 感受到殿中的温暖,萧统眉头紧拧,快步走到精致的雕花大床前。 柔软床榻上,铺着厚厚锦被,姜妩媚双眸紧闭,额头浸汗,睡梦中仿似陷入梦魇,不断抿唇皱眉,显得无比脆弱可怜。 这样虚弱的姜妩媚,萧统从未见过,望着她干裂唇瓣,萧统心头一窒,声音含怒: “怎么回事? 孤才离开片刻,袅袅怎会突发高热?” “回殿下,赵太医说,娘娘这场高热是身上刀伤,以及忧思过重引起。 只有好好休养,才能逐渐恢复。” 感受到萧统身上散发的恐怖压迫,青枝咚一声跪下,小心翼翼开口。 萧统坐到床榻上,握住姜妩媚未受伤的小手,感受到她手心冰凉,毫不犹豫脱衣上床,以自身炙热体温,温暖她冰冷的身体。 姜妩媚浑身冒汗,体温却极低,萧统将她揽在怀中,用手帕轻柔擦去她额间汗珠,胸腔漫起阵阵心痛。 只此一次!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让袅袅受伤。 再也不会让她深陷痛苦。 或许是察觉到被人呵护,深陷梦魇的姜妩媚,下意识往热源处贴了贴,眉间逐渐舒展。 姜妩媚毫无防备的依恋抚慰了萧统千疮百孔的心,萧统嘴角轻轻勾起,珍重虔诚的在她汗湿额上印下一吻,侧眸看向跪着的青枝,语调冰冷: “药熬好没有?” 萧统黑眸幽深,身上威势极重,青枝在他睨视下,浑身轻抖,垂头回禀: “殿下稍等,奴婢马上去瞧瞧。” 软着双腿起身,青枝刚走到门口,送药的婢女急匆匆赶来。 接过汤药,青枝不敢耽搁,忙回殿将汤药送到萧统面前,小声道: “殿下,娘娘的药到了。” 萧统没有理会她,伸出大掌接过药碗,拧眉下令: “全都退下,孤来照顾袅袅。” 听着他对主子亲密的称呼,青枝满脸诧异,却不敢多话,望了眼床榻上双眸紧闭的姜妩媚,顺从退出寝殿。 半哄半抱的喂姜妩媚喝完汤药,萧统不安的心绪终于平定下来。 可经这么一遭,萧统也敢再离姜妩媚半步,生怕他一个转眼,眼前最珍贵的人就没了声息。 这一夜,萧统没有阖眼,一直抱着姜妩媚,望着她恬淡柔美的眉眼,直到天明。 大雪一直未停,赵齐审问昨夜刺客,也一直未休息。 天色将明,赵齐拿着审问一夜的结果,前来求见萧统。 听见外面通报声,萧统抚开姜妩媚额上碎发,探了探她不再发烫的身体,才低头印下一吻,轻轻起身下床。 穿戴好踏出殿门,萧统扫了眼跪在雪地中的赵齐,看向青枝,沉声吩咐: “照顾好娘娘,孤晚些再过来。” “是,殿下。” 青枝莫敢不从,忙领着殿中婢女,低声应诺。 萧统踏入风雪中,领着赵齐大步离开,青枝带着婢女站在殿外,等萧统等人身影不见,才转身进入寝殿。 姜妩媚这一睡,直到次日傍晚。 要不是赵太医期间替她把脉后,确认她身体无虞,萧统恐怕要派人去太医院,多揪几名老太医过来。 高热期间,姜妩媚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再次睁眼,她只觉身体重若千斤,动根手指头都深感疲乏无力。 “娘娘,您终于醒了!” 青枝将她从床上扶起,往她腰间塞了软枕靠着,险些喜极而泣。 第68章 惊 吓 “什么时辰了?” 一开口,姜妩媚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至极,立马意识到,自己昨晚病倒了,怪不得沉睡时尽被梦魇缠身。 “已是酉时一刻,娘娘您半夜发高热,已昏睡了许久。” 倒来一杯温水伺候姜妩媚喝下,青枝满脸心疼的开口: “您先靠一会儿,奴婢马上吩咐厨房送些清淡膳食过来。” 躺了这么久,姜妩媚出了满身汗浑身粘腻,听见这话摇头开口: “先让人送些热水来,本宫要沐浴。” 青枝点头,快步走到外面吩咐了几句,立马有婢女领命而去。 等青枝回转,姜妩媚又喝完两杯温水,压下口中苦涩,才打量了下四周。 “殿下可在府中?” 萧统苏醒这么大的事必定瞒不住麒麟卫,再加上昨夜偷袭太子府的几波刺客,这会儿萧统恐怕已被皇帝喊去宫中问话。 不出姜妩媚所料,青枝将水杯搁置一旁,小心避开她伤口,轻声道: “殿下一早便被赵大人叫走,午时回了一趟寝殿看您,可没待到半刻便被皇宫里的一位公公请去宫内,直到这会儿都没回府。” 姜妩媚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两声,按着微疼的额角道: “殿下久睡刚醒,府中又发生这种大事,他受召入宫,今夜恐怕会被留宿宫中。 你立刻派人去趟霍府,让君君带着药来太子府一趟,就说本宫病了,让她过来替本宫诊治。” 青枝不明白这会儿主子找霍府少夫人做什么,但主子发话,她只得点头遵从,立刻去安排。 霍老夫人今日头疾犯了,许君君一整日都待在霍老夫人身边,替她按压头部穴位,缓解头痛。 霍正峰与苏云夫妻俩及霍祁明一早都多来看过,但霍老夫人还生着霍祁明气,连院子都没让他进,只见了霍正峰夫妻二人。 见霍祁明吃瘪,许君君高兴得午膳饭都多吃了两碗。 傍晚,许君君正在霍老夫人院中陪她说话,听见太子府来人传话,姜妩媚在太子府受了伤,忙回院子收拾东西准备过去。 霍祁明得知消息回院,许君君正将她炼好的各种丹药,一股脑往怀里塞,准备等会全都交给姜妩媚。 回京后,霍祁明早就知晓霍府护府兵,被祖母借调太子府保护太子 也知,借调这个主意,出自太子府那位姜侧妃之手。 见许君君与这位姜侧妃走得这般近,霍祁明总觉不妥。 可爹娘以及祖母回京后都未提及此事,他又心系陈悦儿一事,就没来得及深究此事缘由。 今日见太子府一出事,许君君又要过去,霍祁明拧着眉将她拦在屋中。 “太子府情况未明,你此时过去做什么?” 霍祁明曾见过萧统,在这位大圣朝储君身上,他见识了何为不怒自威,何为杀伐果断。 霍祁明自认天赋过人,在同龄人前算出类拔萃,可站到这位年轻储君面前,他竟生出自惭形秽,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萧统再尊荣再出色,都不妨碍霍祁明为霍府考虑,拦住一再去蹚浑水的许君君。 看着他横在眼前的胳膊,许君君翻了个白眼,对上霍祁明阴沉的脸,毫不客气道: “我去做什么要你管? 你是祖母还是爹娘,凭什么要我事事报备? 不想再被扇,就给我滚远点。” 继昨夜之后,这是霍祁明第二次被许君君呛。 忍着心头怒火,霍祁明试图冷静下来同她讲道理: “你劝说的祖母太子府借调霍家护府兵一事,我就不追究你责任。 但从今日起,太子府任何事,你都不能参与,免得将霍府拖下水。” 许君君气笑了,抱臂望着眼前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毫不客气的回呛: “霍祁明,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找我问责! 祖母同爹娘都没发话,你蹦出来找什么存在感? 不想我同太子府走动,有本事你先去说服祖母收回护府兵,再来我这犬吠。 现在,好狗不挡道,赶紧给我闪开,别挡着我去救人!” 霍祁明脸色黑如锅底,觉得许君君就是个冥顽不灵的蠢妇: “你听不懂人话?我拦着你只是不想你拖累霍府! 若你没担着霍家少夫人头衔,你认为我愿意管你?” 霍祁明没发现,自上次被许君君臭骂一顿后,他对许君君容忍上限高了许多,今日同样被许君君指着鼻子骂,他只觉得许君君蠢,心中却没多少怒意。 许君君才不管霍祁明如何想,现在霍祁明拦着她不准她去太子府,就该死。 用力瞪他一眼,许君君直接上手抵着他胸膛用力一推,霍祁明猝不及防,险些摔下长廊。 站稳脚跟,霍祁明脸一沉,刚想开口,就被许君君一把捏住了嘴,做了个拉链的手势: “闭嘴,再继续逼逼,我就毒哑你! 看你哑了之后,祖母是帮你还是帮我!” 许君君龇着白牙威胁,满意的看着霍祁明眼神转变沉默不语,才心满意足松手,快步离开院落。 望着许君君跳脱的背影,霍祁明沉着脸摸了摸火辣辣的嘴唇,灭了与许君君继续沟通的想法。 这个女人离经叛道性子火辣,看来走寻常路,无法让她安分。 若想她与姜侧妃减少来往,须得另想办法才行。 还未查清陈悦儿一事真相的霍祁明,因着太子苏醒,又开始苦恼如何断掉许君君与太子府的瓜葛。 在太子昏迷期间,朝中关于二皇子立储的呼声越来越高,就连一些原是太子一党的大臣都选择重新站队,转头支持二皇子与皇后。 霍祁明有预感,太子一醒,朝中必定引起一番震荡,霍家世代为将,只为守护大圣朝安宁,根本无心卷入权力争斗,他得马上去找祖母与爹商议,断绝许君君与太子府的走动。 许君君走出霍府踏上马车,一路在骂霍祁明神经,直到来到太子府她才转移了心思。 轻车熟路来到姜妩媚寝宫,望着闺蜜霜打茄子般的惨样,许君君尖叫声险些掀翻屋顶: “姜妩媚,你没事cos什么病美人! 你想吓死我吗!!” 第69章 尽早脱身 许君君到时,青枝正给姜妩媚上药,被许君君这大嗓门一震,青枝手一抖,险些擦到姜妩媚手背上那道狰狞伤口。 姜妩媚也被许君君这一嗓子吓得心头一震,看她急急朝自己扑来,忙抬手阻拦: “君君,你别激动。” 青枝见许君君不管不顾上前,脸色一变,赶忙起身抓住许君君胳膊提醒: “霍少夫人,您慢些,娘娘肩膀与手都受了伤,当心碰着。” 许君君扑过来的姿势一僵,连忙收敛冲势坐到姜妩媚身侧,眼泪汪汪的捧起她受伤的手。 看清姜妩媚手背上血肉翻卷的伤口,许君君吸吸鼻子,忙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小心洒在姜妩媚手背上,轻手轻脚替她包扎。 “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说萧、太子殿下醒了吗? 你怎么反倒受伤了? 是不是纯玉荣那小贱人伤了你!” 许君君红着眼,有千言万语想问姜妩媚,却碍于满殿婢女在,不能直接问清楚。 姜妩媚找许君君来,就是打算重新商量对策,见她满脸求知欲爆棚,眼眸轻抬看向青枝。 青枝立马会意,带着殿内婢女依次退出。 闲杂人等一走,许君君再也忍不住眼泪,抱着姜妩媚完好的胳膊,大哭特哭: “袅袅,你快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你要嘎了!! 你搞什么飞机! 你可千万别把自己作死了,我还指望着跟你远走高飞呢! 你要是死在太子府,我也不活了! 呜呜呜呜~” 姜妩媚高热刚退,身体正是亏空虚弱的时候,被许君君抱着又哭又摇,没到两下就开始头晕眼花,连忙抬手按着她额头将人推远了些,哭笑不得: “君君,我还没死呢,你现在哭丧是不是早了些。 趁萧统进宫面圣,我们得抓紧时间重新计划。” 许君君明显还在状况外,眼下挂着泪珠不解询问: “以前计划不能用了吗,为什么要再制定一个? 难道是萧统那混蛋一清醒就拿你撒气?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是不是萧统跟纯玉荣这对贱人做的?” 许君君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可能,抓着姜妩媚霍霍磨牙,思考着用什么毒,毒翻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替自己闺蜜报仇。 望着许君君咕噜乱转的双眼,姜妩媚知晓这傻闺蜜,又在为她打算,心头无比慰贴,唇角也忍不住上扬。 抬手为许君君擦掉泪花,姜妩媚眉目冷下来,低声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纯玉荣死了。” “什么!” 许君君瞠目结舌的盯着姜妩媚,不敢置信道: “姐妹,你这么勇的吗? 你竟然直接将纯玉荣杀了?! 可我上次说毒死纯玉荣,你还说不是时候,说是萧统醒后会要你小命? 怎么一转头,你反倒自己先动手了! 难不成,你不怕萧统了?” 许君君抓着头发,双目瞪圆,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好姐妹脑回路。 纯玉荣可不比陈悦儿命贱,萧统也不是霍祁明那狗东西! 自家姐妹对纯玉荣说杀就杀,依萧统那杀神尿性,缓过神,岂不是很大可能将她姐妹五马分尸!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许君君疯狂扒着脸皮,蓦然起身,用力拉扯姜妩媚,迫切催促: “袅袅,我们跑吧! 我们现在就跑! 不要管姜许两家了,比起他们,我们俩的小命更重要!” 望着许君君草木皆兵的模样,姜妩媚才意识到自己没将话说完,给她造成了多大惊吓。 伸手将许君君拉回床边,姜妩媚忙快声解释: “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 纯玉荣不是我杀的。 杀她的人,是萧统。” “萧统?!!! 怎么可能!” 许君君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觉得自己肯定幻听了。 可看着自家姐妹认真的表情,不得不接受这个荒诞见鬼的事实。 “怪不得你急匆匆找我来,原来是萧统疯了。 这事太严重了,我们的确得赶快商量对策。” 许君君双手交叠,满脸怪不得如此的表情,神色也跟着郑重起来。 姜妩媚点头,声音还有些哑: “嗯,刚才我想了一下,萧统如今性情大变,我已无法靠书中节点推测他下步行动,为了我们安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顿了顿,姜妩媚看向许君君,伸手牵住她左手,低声嘱咐: “君君,你尽快安排好霍府一切,若找到机会,我们就立刻离开,按照计划在京郊柳庄汇合。 切记,死遁这事,除了你我,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许君君深知事情严重性,用力点头保证: “袅袅,你放心,我绝不会露出半点端倪。 倒是你,萧统刚醒,整个太子府受所有人瞩目,你想脱身恐怕不易。” 姜妩媚颔首,脸色愈加难看: “萧统刚醒,短时间定无暇顾及府内。 我会趁着他无暇分身时,尽快想办法。” 许君君飞快点头: “那你赶紧,萧统人设严重ooc,不知哪天突然发疯杀你泄愤,为了小命,必须越快越好。 对了,这是我炼的全部药,全都给你,说不定你死遁时,能派上用场。” 姜妩媚愕然,想起昨夜滚进萧统寝殿大床下的几只玉瓶还未取回,忙拉住她不住往外掏玉瓶的手: “炼药不易,你不用全给我,自己也留一点防身。” 许君君没有理她,直到将所有玉瓶掏完,才擦擦额上汗珠道: “这些药我都可重炼,费不了多长时间。 你这边情况危险,全给你我才放心。” 拗不过许君君,姜妩媚只得将所有药瓶收下,不过待许君君离开时,姜妩媚将积攒的所有金银细软全交到她手中。 “你出入比我方便,找个合适时机将这些全兑换成银票,方便日后我们两人上路。” 望着匣子里的金银珠宝,许君君兴奋的双眼冒光,拍着胸脯保证: “袅袅放心,我明天就去换好银票,只等时机一到,我们就卷款跑路。” 第70章 兄长,姜元洲 闺蜜俩约定好脱身后见面的地点,姜妩媚就让许君君先回霍府。 临别前,叮嘱她,若无重要事,暂时别来太子府,免得撞见萧统,节外生枝。 姜妩媚倒不怕萧统对许君君不利,既决定遁逃,还需淡化视野,若天天在人前高调蹦跶,脱身之后,难免有人会追究缘由。 姜妩媚不想离开京城后,每日悬心吊胆,就打算在京城就将所有隐患处理好。 许君君吸着鼻子点头,说了些让姜妩媚自己小心的话,便从太子府离开。 果如姜妩媚所料,这夜萧统没有回府。 但这次萧统被皇帝留在宫中,特意派了个小太监回府传信,告诉姜妩媚他在宫中一切安好,让她别担心。 姜妩媚又是奇怪,又是莫名其妙,不明白萧统此举何意,但表面上,还是让青枝拿了赏银荷包,客客气气将小太监送出太子府。 睡了一整晚,次日姜妩媚精神好上许多。 换完伤药,姜妩媚最后去见了眼白虎崽儿尸体,为它在京城选了个风水宝地,准备让青枝次日带去安葬。 望着自家主子泛红的眼眶,青枝知晓她还在为小家伙儿伤心,劝慰一会儿,才扶着姜妩媚回到寝殿。 昨日萧统离开前,吩咐过寝殿内多备几盆炭火。 姜妩媚一踏进寝殿,就被殿内融融暖意熏得浑身发软。 坐到榻上,任青枝替她换肩上、手背处伤药,姜妩媚目光落在殿内一盆盛放的春日盆景上,心思放空飞远,思索着究竟如何,才能安全脱离太子府,离开萧统。 从昨日发生的一切来看,萧统在沉睡这段时日,仿佛遇见了什么刺激,才导致性情大变。 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何一醒来,就直接杀了纯玉荣。 难道,他也如某些书中描写,觉醒了人设灵魂,通过昏睡知晓了书后发生的情节? 这念头刚一出,姜妩媚立刻眉心紧锁,她与许君君未看完全书,难道纯玉荣登了后位之后,依旧背叛了萧统? 可若他真知晓书后情节,又怎会放了后期与人私通的她? 完全说不通。 姜妩媚想事想得太入神,青枝替她上好药,连唤了三声,才将她神智拉回来。 “你说什么?谁来了?” 听着青枝口中名字,姜妩媚还以为自己听岔了,皱眉又问了一次。 青枝将换下的血布收好,起身笑着重复一遍: “奴婢说,大少爷来看您了,这会儿正在前厅候着,您看在哪里见大少爷合适?” 原主嫁进太子府这么久,姜家还是第一次来府上看她,也不怪青枝替姜妩媚高兴。 姜元洲,他怎么来了? 姜妩媚潋滟眸子睁得溜圆,颇有些不知所措。 书中,除了萧统、霍祁明,这位原主哥哥姜元洲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主儿。 否则,他也不会在原主偷人被五马分尸后,还能踩着萧统底线,将原主七零八落的尸体捡回姜家安葬。 可,姜妩媚就是怕他太聪明,看出端倪,察觉她不是原主就麻烦了。 姜妩媚思忖片刻,边想着等会该怎么演戏,边对青枝道: “将哥哥迎去暖阁,本宫更衣后就过去。” 往日原主被萧统利用,姜家父子也不受萧统待见,被他暗中打压调离京城。 哪怕姜元洲为看护妹妹,费尽心思进户部历练,也被萧统一句话派到京外做事。 这转眼已是半年,算算时间,姜元洲也刚回京不久,他这么快就来太子府看望自己,恐怕也是对原主这个妹妹放心不下。 回忆着书中对姜元洲性格描写,姜妩媚特意画了个憔悴的妆容,换了身素色宫裙前去见姜元洲。 姜元洲极善观察,她既不是原主,行为必定同往日大为有异,与其让姜元洲看出不对,还不如让他觉得,自己在太子府过得并不好,为此心智大变,更能说服他。 殿外寒风肆虐。 姜妩媚带披上白色大氅,走出寝殿,沿着长廊缓步前行,逐渐靠近暖阁。 刚绕过一个回廊,姜妩媚远远瞧见一位面容俊美的男子端坐厅中。 男子身着玉色锦袍,腰上系着一块墨玉佩,凤眸狭长,姿色貌美,说为貌比潘安也不为过。 望着他与原主相似的五成眉眼,姜妩媚心中一暖,倒真生出几丝见兄长的温情来。 “侧妃娘娘。” 姜妩媚踏进暖阁,原主这位兄长立刻起身,隐含激动的与她行礼。 姜妩媚眼眶一红,没有回应他,反倒看向青枝: “你们都退下,本宫要与哥哥单独说说话。” 青枝蹲身应诺,出暖阁前,还体贴的关上房门,以防窥视。 “哥。” 人一走,姜妩媚流着泪扑进姜元洲怀中,先打了手感情牌。 姜元洲心痛得不行,往日在府中娇艳照人的妹妹,嫁进太子府不到一年,就成了这副形销骨立模样,着实令他心痛。 抬手轻拍了拍姜妩媚后背,姜元洲叹口气,痛惜道: “袅袅,你在太子府受苦了。” 或许是原主身体中血脉牵引,姜元洲此话一出,姜妩媚真绷不住哭出了声。 可不是吗。 她跟君君稀里糊涂穿到这个世界,开局就面临萧统死亡威胁。 她坚持到今天,不说艰难,但委屈难过总有的。 现在姜元洲真心疼爱下叙述出来,她除了难过就是憋屈。 被姜妩媚滚烫的眼泪浸湿衣襟,姜元洲半点不恼,脸上除了心疼只余后悔。 当初妹妹一心痴念太子,说什么都要嫁给他,自己就该阻拦的。 若当时劝住妹妹,让她嫁个平常官吏之子,定不会如今日这般,受了委屈都不敢向家中倾泻。 亲眼见到姜妩媚,姜元洲心思一转,瞬间清楚,京中那些传言太子独宠的传闻,皆是空穴来风。 自家这傻妹妹,定是被心思深沉的储君,拿出来吸引目光,为谁挡灾。 思及此,姜元洲拍打安慰姜妩媚的动作未变,眼底却聚起数道锐利暗芒。 等姜妩媚哭累了,姜元洲才扶着她到一侧坐下,用帕子替她擦干泪珠,望着她干裂唇角,犹豫问了句: “袅袅,你这一年,可曾后悔?” 第71章 殿下有请 悔! 当然悔! 姜元洲这话一出,姜妩媚恨不得大声替原主喊出来。 可惜,暂时不知姜元洲真实想法,姜妩媚只能默默垂泪,小心觑着他脸色,不置一言。 姜元洲看出她脸上小心翼翼,却以为姜妩媚是怕自己骂她,无奈道: “别伤心,哥哥不会怪你。 袅袅,若你在太子府真不开心,哥哥接你回府。 爹娘一直牵挂你,你若回去,他们也会很高兴的。” 姜妩媚没想到事到如今,姜家还愿意重新接纳原主,而且看姜元洲这意思,就算原主是嫁给的太子,他也支持原主和离。 在姜元洲心中,什么都比不上妹妹重要。 姜妩媚心情复杂,不想再诓骗这个真心为原主好的兄长,擦去眼泪摇头道: “哥,我不回家。 我真心喜欢殿下,我想一直陪着他。” 姜元洲叹口气,深知自家妹妹对权力的渴望,袅袅如今不愿离开太子府,恐怕还想着后位。 可是,依他对太子了解,这个后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家妹妹,袅袅何必困在太子府,蹉跎一生。 不过,这些话,姜元洲不会跟姜妩媚说,他清楚,现在说了,也只会增加兄妹间隔阂。 与其让妹妹痛恨自己,还不如好好在户部发展,做妹妹与姜家最牢靠的后盾。 “你从小性子骄横,在家时还有爹娘护着,现在到了太子府,成了太子侧妃,切不可再跟从前一般没心眼。 我这次回京述职会想办法留在京中,你若有难事,可派人到城东胡同找我。” 姜妩媚十分感动,往外望了眼,低声道: “哥,纯家可能要倒了,户部官员调派将迎来巨大变动。 你即在户部,也可尽早为自己筹谋。” 姜元洲是为数不多真心待原主的人,姜妩媚能帮一把就帮帮一把。 她相信凭姜元洲才能,若萧统撤去打压,他很快便能在户部崭露头角,届时姜父也能得他助力,重返京都。 若姜家能过上好日子,也算姜妩媚替原主尽了最后一点孝心。 “纯家?” 姜元洲面色微变,看向面容憔悴的妹妹: “纯家颇受太子重用,怎会……” 姜元洲身在户部,早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察觉纯家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来源于太子。 若纯家倾倒,岂不是代表太子势力受到倾轧。 他不在京城这段时间,二皇子势力竟发展的如此猖獗,居然连户部尚书都能拉下马? 姜妩媚一看姜元洲就知道他误会了,忙提点: “哥,纯家落败跟他人无关,是殿下。” 多余的话,姜妩媚不会说,关于萧统性情变化,她更不会提。 才见姜元洲第一面,能将话说到这份儿上,姜妩媚已仁至义尽,其他的,就让姜元洲自己去辨别摸索吧。 姜元洲不是蠢人,听到此话,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我知晓了。 纯家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旁人,以免传到殿下耳中,招来不快。” 姜元洲不说姜妩媚也知道,颔首应下,问起原主爹娘近况。 “哥,这一年,爹娘还好吗?” 见妹妹问起父母,姜元洲脸上温柔更盛,含笑点头: “爹娘都很好,只是时常惦念你。 等我在户部站稳脚跟,为爹谋个京官,将二老接来,你也可回家瞧瞧他们。” 姜妩媚唇边笑意不变,心底却有些苦涩,不论是原主还是她,恐怕都见不了姜家爹娘了。 男女有别,哪怕是兄妹在一屋檐下也不可久待。 姜元洲顾念着姜妩媚身份,问过她身上的伤,又叮嘱一番,就起身告辞。 面对这世间,真心实意待自己的第二人,姜妩媚些许不舍。 可担心进宫面圣的萧统提前归府,只得让姜元洲先离开。 萧统从不待见姜家人,现在又完全转性,姜妩媚怕姜元洲碰见萧统吃亏,只得送他出府。 跨出暖阁,外面寒风凛冽。 姜妩媚高热刚退,身上还有伤,姜元洲担心她身体,便让她止步于此。 姜妩媚完好的手抱着暖炉,立在寒风中,似一朵霜打香昙,浑身透着淡淡病气,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姜元洲,轻声开口: “哥哥,现在我已长大,早学会趋吉避害,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下次见到爹娘,劳烦哥哥替我告罪一声,女儿不孝,让二老担心,万望他们保重身体。” 望着妹妹清亮笃定的眸子,姜元洲欣慰点头,如儿时般抚了下她发顶,面含宠溺: “好,哥一定替你带到。 若在太子府遇见难事,一定让人去寻哥哥。” 姜妩媚含泪点头,站在暖阁前,望着姜元洲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人影。 “娘娘,为何不留大少爷在府上用过午膳再走? 大少爷是您至亲,就算殿下回来,也不会怪罪的。” 青枝扶着姜妩媚慢慢往寝殿走,满心不解。 姜妩媚眸子里温情淡去,只余寒凉: “哥哥刚回京述职,还是别耽搁他,待本宫身体痊愈,再请哥哥进府详叙。” 姜元洲离开暖阁,走出不远,就被一名暗卫拦住。 “姜大人,殿下有请。” 太子府书房中,刚回府的萧统,正大刀阔斧坐在桌后,翻看赵齐送来的官员名单。 赵齐腰间配着黑刀,木着脸站在萧统身后,听见脚步声,猛然抬头盯着门口。 姜元洲跟随暗卫踏进书房,看见书桌后身着黑色鎏金龙纹服的高大男人,拱手行礼。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元洲无需多礼。 袅袅是孤妻子,若论辈分,孤还该唤你一声兄长。” 萧统是个不折不扣行动派,既已决定好好补偿姜妩媚,便决定先从被他驱逐出京的姜家人做起。 见了姜元洲,他脸上郁色渐退,难得温和的说了句场面话。 姜元洲十分诧异,他见过萧统许多次,但每次萧统见他,都冷着脸不假辞色,如今日这般和颜悦色,倒破天荒头一次。 “多谢殿下抬爱,但君臣有别,元洲不敢托大。” 低下头,姜元洲举止恭敬,并未因萧统一句客气之言得意忘形。 他到今还记得,父亲外派,自己离京,可都是眼前这位储君手笔。 第72章 袅袅,做孤的太子妃吧 望着姜元洲疏离有礼的姿态,萧统目光微黯,心头烦躁懊恼。 姜元洲是个聪明人。 而且,才情颇高。 否则,之前他也不会将姜元洲暗中遣派出京。 当初为护纯玉荣做出的种种姿态,放到今日,如一记狠辣回旋镖,精准扎至心脏,撕裂皮肉露出脆弱脉搏,令萧统痛不可遏,悔不当初。 不过,身为储君,又经多年迫害,萧统心智坚韧深沉非常人能比。 就算姜元洲一副拒人千里模样,萧统也很快调整心态,掠过话题: “孤寻你过来,是有一事问你。 户部马上要撤下大批官员,以你之才,足以胜任侍郎一职。 若你愿意,孤可向父皇保举你成为朝中最年轻的户部侍郎,你看如何?” “微臣惶恐,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姜元洲拱手拒绝,坦言道: “微臣知晓殿下是一番美意,但微臣入朝,资历尚浅,若因殿下获得侍郎一职,恐也难以服众。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微臣不愿因己之过,连累殿下英名。” 姜元洲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既拒绝了萧统的提议,又不至言语莽撞惹恼他,令萧统心中憋闷更添三分。 这个姜元洲真是块难啃的骨头,一点也不如袅袅温柔。 不过,为了袅袅,就算姜元洲再难啃,萧统也要将他啃下来。 因此,萧统无视姜元洲拒绝,径直道: “朝中官职,能者居之,你只管好好待在户部,剩下的孤自会安排。 现在,你先回去吧,日后有需要,孤再找你。” 见萧统神色坚定,姜元洲目光微闪,没再坚持: “一切听殿下安排,微臣告退。” “嗯。” 萧统颔首,又恢复惜字如金的冷傲模样,待姜元洲离开后,他才看向身后赵齐。 “今日姜元洲与袅袅见面说了什么?” 苏醒后,萧统对姜妩媚的占有欲愈加增长,哪怕是姜元洲,萧统也不愿他占据姜妩媚太多时间。 赵齐抱拳小声回禀: “殿下你昨日吩咐,暗卫监听时,不能太过靠近姜侧妃。 今日姜元洲与侧妃娘娘谈话时,殿门紧闭,我们的人离得太远,没能听清。” 见萧统面色转暗,赵齐连忙补救: “属下这就去吩咐他们,按照往日一般监听姜侧妃动向。” 说着,赵齐转身欲走,却被萧统黑着脸抬手拦下: “不用,日后在太子府,袅袅便是最尊贵的女主人。 孤若不在,她可号令你们所有人,你们不得轻待半分。” “是,殿下。” 赵齐被萧统眼底怒焰吓到,赶忙半跪应声,不敢再语。 姜妩媚并不知姜元洲还未出府,便被萧统拦下。 回到寝殿,姜妩媚便吩咐送热水洗掉憔悴妆容。 换了身轻薄长裙,姜妩媚斜靠在榻上,膝上盖了层软毯,取过霍家护府兵支用账本查看。 青枝望了眼自己主子身上伤口,担忧劝阻: “娘娘,你身上还有伤,不如休息两日,改日再看?” 姜妩媚指尖搭上发痛的额角,摇头道: “在霍家护府兵相护下,殿下才能安然苏醒。 霍家对我们太子府有相助之恩,还是尽快将账目算清,把银子支给霍府。” 青枝有心再劝,可望着自己娘娘坚定的眸光,只好放弃。 “殿下。” 姜妩媚刚翻看了没两页,殿外传来婢女惶恐的请安声。 望着大步而来的高大身影,姜妩媚下榻柔柔行礼: “殿下。” “袅袅。” 萧统有力臂膀一把扶住她,望着她清丽绝伦的脸庞,骄傲感油然而生。 他的袅袅真漂亮。 在满殿婢女注视下,萧统牵着姜妩媚走回榻边,他大刀阔斧坐到榻上,一把将姜妩媚搂到膝上,贴着她面颊柔声道: “袅袅日后见了孤,可不用行礼。” 萧统声音低沉温柔,给人一种深情专一的错觉。 姜妩媚稍稍愣神,从善如流应下: “多谢殿下。” 她虽在笑,但笑意浅薄未达眼底,看出袅袅是在敷衍自己,萧统心尖一痛又很快振作。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爱怜摩挲几下她温热脸颊,末了与姜妩媚潋滟眸子对上,俯身用唇去描摹她娇嫩唇瓣。 两唇相贴,姜妩媚瞳孔微缩,两人久未亲近,萧统这吻极具温柔与耐心,几乎充满迁就与心疼,一时让姜妩媚招架不住。 好在姜妩媚足够清醒,及时压制心头蠢蠢欲动的悸动,半眸微睁,清醒的望着萧统迷醉的黑眸。 萧统还沉浸在姜妩媚柔软的香甜中,眸光一泄对上她冷静的双眸,登时如一桶冰水临头浇下,兴趣全失。 姜妩媚一直观察着萧统,见他黑眸一沉,心里突然一咯噔。 稍一回想,姜妩媚便知道萧统在不快什么。 两人唇还未分开,姜妩媚没有犹豫,闭上眸加深了这个吻。 无数次唇舌交融,姜妩媚对眼前这男人了如指掌。 十分清楚怎么做,才能挑起他最大兴趣。 喉咙溢出丝丝轻吟,眼尾染上丝丝水气,姜妩媚迷梦半阖眼,丝丝缕缕的眸光,尽数缠绕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如她所料,她稍稍一主动,就令眼前男人丢盔弃甲,刚才还动作温柔的男人,转瞬像变了个人,深锁着她纤腰,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中,再也不分开。 胸腔中氧气越来越稀薄,姜妩媚气喘吁吁的推开他,抬眸一瞧,萧统眼底除了浓浓欲火,还有她看不懂的光亮。 刚才他身上笼罩的郁气,仿佛随着她主动一吻,全都一扫而光。 “袅袅,做孤的太子妃吧。 一直陪着孤,孤给你想要的一切。” 萧统将姜妩媚锁在怀中,浑身侵略性十足,但声音缱绻,口中吐出的话却似求和。 他这话冲击力太大,姜妩媚心跳瞬停,搭在他肩头的手掌蜷缩,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听见她痛嘶声,萧统从旖旎中惊醒,忙小心的将她手掌托起,望着她手上碍眼的纱布,暗恼自己太过急进。 “将药取来,孤亲自替袅袅换药。” 看向一旁婢女,萧统脸上冰川密布。 青枝也被萧统那句太子妃吓到,望着自家主子渗血的手背,忙蹲身应诺,跑去将赵太医留下的几瓶伤药取来。 第73章 画大饼的狗男人 解开姜妩媚手掌上纱布,萧统望着那道狰狞刀伤,恨不得将纯玉荣千刀万剐。 除了纯玉荣,还有纯家父子,他一个都不放过。 见萧统盯着自己手背黑瞳燃怒,姜妩媚眸中升起点点疑惑。 刚才萧统说让她做太子妃? 他是一时兴起,还是来真的? 难道他还嫌自己招惹的目光还不够多,想将她置于所有人前,面临更大风暴? 想起萧统苏醒那夜那些刺客,姜妩媚唇上虚假笑意都快支撑不住,她没想到,萧统这混蛋昏迷苏醒后,心比往日更狠了。 他这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原主跟姜家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憎恶到如此地步,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整治她? 心底将萧统骂了个狗血淋头,姜妩媚望着萧统轻柔的上药动作,垂头故作惶恐,柔声回答他刚才问题: “殿下,妾身份低微,恐不堪太子妃之位,还请殿下三思。” 狗屁太子妃,你他妈是想继续找挡箭牌吧! 妈的,真不知道除了纯玉荣,眼前这狗男人又在为谁铺路,真是个见异思迁的种马。 我呸! 她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撞到这狗男人手中! 姜妩媚低着头,只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脖颈,萧统替她轻轻包扎好手掌,抬眸一瞧,心中霎时柔软。 他挑开姜妩媚垂落耳迹一缕发丝,珍重的捧起她半侧脸颊,俯身在她唇瓣啄吻一记,笑道: “除了袅袅,还有谁有资格做孤太子妃? 孤不仅要你做太子妃,还要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最尊贵的女人? 姜妩媚瞳孔一缩,暗骂这狗男人都学会画大饼了。 他这句恶臭的话,不知对纯玉荣说过多少次。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 心中怒火翻腾,姜妩媚恨不得一巴掌扇飞这惺惺作态的狗男人,可为了自己与许君君制定的大计,她只能扯着假笑,依偎进他怀中,娇羞道: “殿下龙章凤姿胸怀天下,必能风云化龙,君临天下。 妾,等着那一日……” 萧统往日十分受用姜妩媚柔顺知进退,可自从魂附白虎崽儿后苏醒,他却更想念她与白虎崽玩耍时,脸上真实明媚的笑意。 若他还是白虎崽儿,袅袅高兴时,是会握着他爪子揉捏,不吝热情的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又一个湿吻。 只有那样的她,才是最可爱,最勾人的时候。 眼前的袅袅,因他往日错付,依旧戴着厚厚冰山面具,但他有信心,只要他持之以恒,早晚有走进袅袅心中的那一天。 “娘娘,您肩头也有伤,赵太医说了,也需每日换药。 ” 青枝将两位主子互动看在眼里,不知想起什么,上前低声提醒了一句。 她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旖旎气氛,姜妩媚迅速从萧统怀中起身,开口道: “殿下,妾肩上的伤疤很丑,还是让青枝替妾换药吧。” 狗男人,快些走吧,再在这儿待一会儿,她真要忍不住抽人了。 都怪纯玉荣让她体验到抽人的爽感,现在看见不爽的人,她就手痒。 “在孤眼中,袅袅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你不用妄自菲薄。” 这种情话,萧统以往从未对纯玉荣说过,经过这几个月神异过程,萧统觉得,这个世间,无人可与姜妩媚比拟。 也只有她,才有资格与他共享尊位。 “将火炉挪近些。” 萧统吩咐一句,靠近姜妩媚褪去她肩上衣物与绷带。 望着肩头那刺目血洞,萧统目光瞬暗,笨拙小心的在伤口上撒上伤药。 赵太医开的药为求效用,用了两味刺激性的药材,药粉甫一接触伤处,就引起剧烈疼痛,让姜妩媚忍不住用力咬唇。 望着她额上浸出的冷汗,萧统心头怒火更盛,动作愈加快速,生怕耽搁久了,她便多痛一息。 等撒完药粉覆上药膏,萧统重新替姜妩媚包扎好,才发觉自己后背也起了一层冷汗。 “这些东西交给赵齐处理就是,你身上有伤,这段时间好好在寝殿休息。 孤空了便过来陪你。” 扫了眼姜妩媚刚才看的账本,萧统三言两语决定了她接下来一段时日的生活。 姜妩媚抹着冷汗暗暗磨牙,这狗男人想夺了她管府之权? 怎么,刚才还给她画大饼要让她当皇后,一眨眼,面子功夫都不愿做了? 想到不能管府内账务后引来的诸多麻烦,姜妩媚不得不撑起假笑,大着胆子握住萧统宽袖下大掌。 “殿下,赵齐一介武夫,怎会管这些钱银琐事,还是让妾来吧。 左右,妾整日待在太子府也无它事,若连这点小事都不做,还不闲闷得发霉。” 萧统文武兼修,身形高大,他的大掌合拢能轻易将姜妩媚拢在掌心。 反握住姜妩媚柔弱无骨的小手,萧统望着略带不安的姜妩媚,唇边溢出丝丝苦笑。 袅袅又误会他了。 “你放心,孤没有罢免你执掌庶务的意思。 孤只是担心这些庶务影响你身子恢复,想让你多休息休息。 待你身体恢复,你依旧是整个太子府的女主人。” 姜妩媚心底狠狠翻了个白眼。 说的好听,他会有这般好心? 怕不是,暗地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 思及此,姜妩媚从萧统身旁退开,站到他面前蹲身行礼: “多谢殿下体恤,但这些小事妾能处理,不用麻烦赵大人。” 眼前人儿面若芙蓉,眼含浅笑,端的是恭顺谦卑,可萧统清楚,她骨子里比谁都倔强刚强。 她就像一株生命力适应力极强的沙漠玫瑰,无论身处哪种绝境,总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彩,引得他神魂颠倒,心向往之。 “罢了,既然你坚持,就依你。” 心底深深叹口气,萧统不忍见她失望,只得点头应下。 姜妩媚心头一喜,脸上笑意真了两分,凑到萧统面前,在他俊美面颊上浅浅送上一吻。 “多谢殿下。” 演戏嘛,谁不会。 只要萧统不在她离开前整幺蛾子,或对她下手,姜妩媚意继续扮演好恃宠而骄的妖艳贱货。 至于他为何一清醒就杀纯玉荣,她不想追究,也不爱追究。 只要她与君君好好活着,剩余其他人,死就死了。 包括萧统。 第74章 最后一面 萧统对姜妩媚自送香吻的举动很受用,将她重新拉回怀中,追着她唇瓣,吮吸舔吻。 姜妩媚被他亲得双眸含雾,红唇微肿,忙推开他调整剧烈失衡的心跳。 “殿下……” 见萧统又要凑近,姜妩媚忙抬手撑住他胸膛,喘息道: “午膳时辰到了,妾陪您用午膳。” 臀下某样东西硬$挺火热,姜妩媚怕再亲下去,眼前这臭男人来了兴致,不顾她身体霸王硬上弓。 将人推开了些,姜妩媚忙从他膝上下来,吩咐青枝: “命人摆膳。” 青枝领命出去,姜妩媚又吩咐婢女将账本收好,才看向萧统试探道: “殿下,今日妾哥哥刚来过府上看望妾。 不知之后,哥哥是否还会被外派出京? 听哥哥说,这次出京办事,路途遥远,路上好几回还险些遇到匪盗,妾有些担心……” 姜妩媚睁着一双潋滟水瞳,一眨不眨的盯着萧统,直将他望得心虚不安,咳嗽两声道: “孤看过你哥哥述职文书,这次他将户部指派的事完成得十分完美,足以他在户部站稳脚跟。 不出意外,日后不会再出京了。” 姜妩媚双眸微亮,一派惊喜模样: “若是如此,最好不过。 妾爹娘只有妾与哥哥这一双儿女,若哥哥出了事,妾娘亲恐会哭瞎双眼。 妾从未求过殿下何事,只希望殿下在朝中遇上哥哥,能照拂一二,不让他受奸人打压。” 没见过姜元洲之前,姜妩媚还未觉得原主血脉亲情不值得太过费心,只要保证自己死遁脱身,不会牵连到姜府便好。 可见过姜元洲,切身体会到他事事为原主打算,满心都是自家妹妹幸福,不计得失,不谈权力,姜妩媚也动了恻隐之心,存了三分帮扶心思。 姜妩媚从未想过萧统能在仕途上帮姜元洲,只希望,自己特意说过后,这狗男人能念着她心甘情愿作炮灰的旧情,高抬贵手放姜元洲一马。 至少,不再特意为难姜元洲,暗中派人打压他。 萧统被姜妩媚眸中光亮刺得羞愧难当,他有种感觉,袅袅似乎知晓他对姜家所做的一切。 念头一起,萧统整个人都被懊恼悔恨淹没,连呼吸都粗重三分。 他不敢深想,知晓他对姜家所做一切的袅袅,心中又会如何恨他,憎他。 她恐怕对他的触碰都感到厌恶,只是为姜家,为自己性命,不得已与他虚与委蛇。 又或者,袅袅早就死心,只是维持着表面与他虚情,只等她积压情绪爆发,就如许君君所言那般,直接与他和离! 想到这个可能,萧统心中充斥着毁灭一切的暴虐,黑眸深藏着浓浓恐惧。 巨大精神恐慌下,萧统蓦然起身,用力将姜妩媚抱进怀中,音色沙哑的保证: “袅袅,你放心,日后孤定会照顾好你家人。 无论是姜元洲,还是你爹娘,孤都会护好他们。 只要你愿意,孤可以马上让姜元洲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让你时时见到他平安。 只要你一直陪在孤身边,你想要什么孤都答应。” 姜妩媚被萧统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到,感受到男人炽热滚烫的体温与失控的力道,姜妩媚忙收敛心神,快速道: “殿下是妾的天,是妾要依附一辈子的存在,妾怎会离开。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不厌弃妾,妾是绝不会背叛殿下的。” 未受伤的手环上男人精瘦窄腰,姜妩媚对萧统的反常,突然有了点理解。 难道说,他清醒后,从赵齐那儿得知纯家与太子一党诸多大臣背叛,精神受到刺激,才导致言行反常? 对她产生短暂性超乎寻常的精神寄托? 毕竟,相较于心尖儿白月光的背叛,她这个炮灰挡箭牌一如既往的坚守他,更让萧统心安。 这个理由虽牵强,但也是姜妩媚目前能找到最具说服力的原因。 但真是这样,日子一长,等萧统登上帝位,她就会成为他最耻辱一段时光的见证者。 到时,说不定萧统性子一上来,就将她扔到冷宫自生自灭! 若真走到那一步,她在冷宫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可就彻底没了活路。 思及此,姜妩媚心底滴水成冰,冷得骨头缝都在打颤儿。 她不可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帝王的短暂依恋上。 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可是皇帝后宫最真实的写照! 无论萧统此刻呵护有多真实,也动摇不了她要离开的决心! 用完午膳,萧统匆匆离开寝殿来到书房翻看赵齐呈上的两份名单。 这两份儿名单上,一份儿是已经背叛了他,转投二皇子阵营的大臣。 一份儿是,在他生死未明时,依旧坚定拥护他的朝臣。 萧统目光从两份儿名单上一一掠过,最终定在反叛名单最上首,纯玉峰三字上。 “殿下,纯侧、、纯玉荣已经快不行了,临死前,她一直叫嚣着要见您。” 赵齐见他目光一直停留在纯家父子名字上,上前拱手禀告纯玉荣动向。 上次萧统当胸一剑灭了纯玉荣全数生机,可不知是她生命力顽强,还是有强烈的求生欲望,这两日一直苟延残喘,迟迟未死。 没有萧统吩咐,赵齐不敢动她,只得命人将她关在牢中,三餐按时给予。 但纯玉荣伤势太重,没有大夫,坚持到今日已是奇事,眼看死期已到,赵齐想着她对自家主子的特殊性,今日特意提了句。 听到纯玉荣三字,萧统双拳一紧,黑眸漫出无尽冰寒。 “想见孤? 正好,孤也有笔账找她清算。” 暗黑潮湿的地牢中,湿闷无风。 狭小窄道两旁,壁火摇曳闪动,拉长的火影状若鬼魅。 纯玉荣长裙浸血,靠在冰冷石壁上,忍着胸口伤处一波又一波的剧痛,气息微弱,思绪混乱。 她想不通,为何众多太医都说清醒无望的萧统会突然苏醒。 为何萧统苏醒后,与她话语都无一句,就持剑杀她。 难道,他在昏睡之时,对外界仍有感知,清楚的听见她与姜妩媚的对话? 若真是这样,她还有力辩解,只要见到萧统,她就能编出一个完美理由,重获他信任。 只是,这样一来,父亲与弟弟就要舍弃。 可为了自己性命,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ilwxs.com 第75章 凌迟,灭九族 到了此刻,纯玉荣还在为自己筹谋。 充满异味的空气中,丝丝龙涎香朝这方逐渐逼近。 听着外面守卫恭敬的行礼声,正在想借口的纯玉荣面色一变,激动的看向牢门。 当那张熟悉俊美面孔出现在牢门处时,纯玉荣缺氧般大口大口呼吸,身体离开冰冷石墙,倒在地上,往牢门吃力挪动。 “殿、殿下…… 您终于、终于来见我了……” 牢门被打开,萧统一步步踏进脏污的牢房中,望着在地上匍匐挪动,脸色青黑的纯玉荣,黑瞳浸满冷漠,仿佛眼前只是脚下一只濒死蝼蚁,不值得他倾注半丝目光。 “殿下。” 终于爬到萧统脚边,纯玉荣吃力伸出手去抓他衣袍下摆,脸上喜意刚起,就瞬间僵住。 萧统一脚踢开她染血手腕,脸色冷淡,守卫立马搬来一张椅子擦拭干净,供他落座。 望着男人冰冷俊美的眉眼,纯玉荣心头一颤儿,费力直起身朝萧统方向跪下,死死咬着唇,先发制人: “妾想问一问殿下,为何要这般对妾?! 当初,不是殿下说,会好好对妾,许妾无上尊荣,让妾安安心心等着您肃清政敌,荣登大宝吗?! 为什么,为什么才过一载,殿下就厌弃了妾,还对妾刀剑相向,想亲手杀了妾!” 纯玉荣的声音从不甘到凄厉,面色扭曲荒诞,与萧统印象中杀他那张蛇蝎面庞逐渐重叠。 听着她癫狂的质问声,萧统深邃冰冷的黑眸定定锁住她,直将她干裂唇角,胸口干涸血渍尽收眼底,才冷冷开口: “厌弃? 纯玉荣,孤真想剖开你胸膛,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人心! 你嫁给孤这一年,孤何曾薄待过你。 凡是你宫中嚼用人手,都是孤亲自过眼排查,生怕皇后等人对你下手。 为你安全,孤甚至将袅袅推到风口浪尖,任她背负所有危险。 眼睁睁看她喝下皇后给的毒药,日日亏空身体。 还为你有个足以匹配后位的身世,特地提拔你纯家,替他们铺就青云路。 桩桩件件,孤为了你费尽筹算,万般呵护,就为你能在太子府安然待孤登基。 可你怎么回报孤的? 弃若敝履的背叛,一次又一次的毒杀! 纯家上下迫不及待的倒戈! 如今见到孤,你竟还敢提厌弃二字! 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让你觉得,能将孤玩弄鼓掌? 嗯?” 萧统最后一字,杀气四溢,如九月寒冰,彻骨寒凉,吓得纯玉荣十指紧扣身下石板,浑身忍不住颤抖。 但为保全自身性命,纯玉荣只得高高昂头,盯着椅中男人,一脸狰狞的否认: “妾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妾只知道,殿下负了当年誓言,爱上了姜妩媚那个贱人! 现在,殿下为替那贱人铺路,还想杀了妾! 刚才殿下所说的一切,只是为杀妾找的理由。 妾,全都不认!” 纯玉荣嘶吼着望向萧统,眼底浸满了被背叛的耻辱与愤恨,好似她才是被抛弃的无辜者,而萧统是那个喜新厌旧,狼心狗肺的负心人。 纯玉荣张口闭口贱人的骂姜妩媚,令萧统眉眼罩上一层寒霜,在纯玉荣张口还想骂时,萧统伸手一把扣住了她咽喉,狠狠用力。 “若不想纯家十族尽灭,就放聪明些。 你这种女人,不配再提袅袅半个字。” 窒息感伴随胸口剧痛,让纯玉荣顷刻陷入缺氧的巨大痛苦中,她涨红着脸,用力掰着萧统铁箍般的大掌,再次体会到死亡的威胁。 可更让纯玉荣无法痛苦的,是萧统对姜妩媚坚定的维护。 她没想到,萧统竟真爱上了姜妩媚! “萧、萧统,你、你没有心! 我苦苦等你了那么久,你居然真爱上了姜妩媚! 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竟让你不惜杀了我,为她让路!” 女人的嫉妒疯狂蚕食理智,纯玉荣此刻已经忘了,是她自己先背叛萧统,还想杀了他转投二皇子萧逸。 现在,她涨红着脸,死死盯着脸色冷峻的男人,只余满心怨恨,疯了般开始挣扎。 萧统冷眼望着她动作,铁掌一松,纯玉荣如破布娃娃跌落地面,溅起满地灰尘。 听着她痛苦呛咳声,萧统倾身两指掐住她下巴逐渐施力,声音冷若寒潭: “你妄图毒害袅袅,刺杀孤,种种罪行罄竹难书,竟还有脸攀扯他人。 纯玉荣,孤以前真小瞧了你。 还将你这种蛇蝎当成挚爱,细细呵护多年,寒尽袅袅的心。 不过,无妨。 只要你跟纯家都死干净,袅袅定会回心转意。 现在,你就带着你的罪恶现下地狱去吧。 放心,不久后,孤便会将纯家九族送来与你为伴。” “不、你不能这样做! 萧统,你若敢动纯家,我恨你一辈子!” 纯玉荣心如死灰的尖声嘶吼,心底深处还残存着一丝侥幸,赌萧统对她还有几分余情。 毕竟他昏迷前,还派人送了许多珍宝给自己,呵护疼宠之意明显,如今就算对她背叛有气,也不会生怒到斩灭纯家九族。 那可是一千多条人命,哪怕纯玉荣再罔顾族人性命,也不敢断送纯家根基。 否则,就算她死后下黄泉,也会被列祖列宗掐死。 萧统没再理会她临死叫嚣,嫌恶的用帕子擦拭触摸过她的手掌,扔到地上起身抬脚。 “纯玉荣,你纯家九族性命,都不够抵消孤身死魂消那刻的怒意。 你该庆幸袅袅没事,否则就算你纯家十族,都将不复存在。” 话落,萧统不再看纯玉荣惊恐面色,转身离开。 “殿下、、殿下、、玉荣知道错了,求您再给玉荣一次机会! 求求您!!” 心底最后一丝侥幸崩碎成渣,纯玉荣倒在脏污中,望着萧统背影,痛哭流涕的开始凄厉求饶。 见男人脚下未停,被巨大恐惧压迫心胆的纯玉荣又疯了般开始叫骂: “萧统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畜生! 我那夜就该先杀了你,再杀姜妩媚那贱人! 将你们挫骨扬灰,分开拿去喂狗,让你们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萧统前行的步伐猝然停止,纯玉荣最后一句,撕扯掉他内心深处最恐慌的逆鳞,令他勃然大怒。 回头望向状若厉鬼的纯玉荣,萧统黑眸杀气翻涌,冷冷开口: “赐凌迟! 凌迟后,将她骨架送回纯府,让纯家做好灭族准备!” 望着纯玉荣瞬间瘫软魂不附体的惊恐面色,萧统收回目光,转身大步离开。 走出地牢,呼吸着外面寒冷的空气,萧统心中翻涌的怒火逐渐平静,却生出强烈想见姜妩媚的念头。 望着姜妩媚寝殿方向,萧统毫不迟疑快步往前。 第76章 气死人不偿命 将萧统这尊煞神送走后,姜妩媚就让青枝将府上所有年关账本送来。 她想看看,年前究竟还能替自己与许君君扣多少油水下来。 毕竟现在不捞,日后就没机会了。 萧统乘着寒风踏入殿中,一眼望见在榻上拧眉拨算的姜妩媚。 她眉眼专注,纤纤玉指在漆黑算珠上拨弄,白玉荧光与墨色圆珠,产生强烈视觉差。 萧统盯着她粉嫩圆润的指尖望了两眼,挥退想行礼的青枝众人,悄然站至她身后,凝望着她姣好侧颜。 青枝望了眼正凝神看账本的主子,又看了眼双目痴迷的殿下,垂下头带着众人轻步退出。 姜妩媚翻看过四五页账目,在可做文章的地方用笔尖轻点一记,才继续翻下一页。 看过几页,姜妩媚忽觉喉咙干渴,指尖继续拨弄着算珠,低声吩咐: “青枝替本宫倒杯温水。” 这几日,姜妩媚一直在喝药,害怕与药性相冲,连平日喝的花茶都停了。 身后响起倒水的淅沥声,不多时,一杯温水被人送到唇边。 姜妩媚还以为是青枝,垂眸就着杯沿喝起来。 待一杯温水喝完,她稍稍退后,正准备吩咐旁事,余光突然扫到捏着杯盏的大掌,眉间一跳,猛地转头。 萧统贴她极近,高大身形,将她整个笼罩其中,望着她惊吓的水眸,萧统唇角微勾,更往前两步。 望着他手中空了的杯盏,姜妩媚险些呛到,连忙下榻准备行礼。 “殿下,您怎么来了?” 萧统一把扶住她,将空杯放置一旁,将人抱进怀中。 嗅着她发间清香,萧统音色幽幽: “刚到不久,看你看账正用心,就没出声打扰。” 姜妩媚心头一个咯噔,飞快回忆刚才有无特殊举动,暴露她想做假账的事实。 回忆一圈,发现自己除了点了几个墨点,啥都没做后,姜妩媚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察觉到萧统情绪不佳,姜妩媚环抱住他,提起精神小心转移话题。 “殿下刚醒不久,若今日无事,不如召太医来查看下身体?” 顺便让她有个底,眼前这狗男人,到底有没有睡坏脑子! 免得他整日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眼前,吓得她神经衰弱。 萧统误以为她关心自己身体,充斥心头的郁结瞬间消散。 低头吻了吻姜妩媚发梢,萧统下意识放柔声线,一如当初姜妩媚将他抱在膝头玩耍般温柔: “太医日后再看,书房还有许多事等孤处理,孤马上就离开。 不过,你不用担心。 上次孤进宫,父皇已让太医替孤探过脉,说孤身体大好,未来定寿数绵长。” 寿数绵长? 这群太医现在都兼职算命了吗? 姜妩媚对萧统这说辞保持怀疑,忍了又忍,才没出声打他脸。 “殿下康健,乃大圣之福,也是妾的期盼。” 笑着拍了句马屁,姜妩媚眉眼坠着恰到好处的笑,勾得萧统黑眸都亮了三分。 刚因纯玉荣产生的暴戾与杀意,也随着她这句话,彻底烟消云散。 用力搂了搂姜妩媚细腰,萧统黑瞳伸出浸出密麻笑意。 “袅袅放心,孤一定好好活着,陪你白头到老。” 姜妩媚唇角笑意微僵,恨不得将萧统一巴掌拍飞。 才跟这男人生活不到一年,她都感觉自己要短寿了。 要跟他白头到老,还不得少活三十年! 萧统这诅咒太恶毒了。 其心可诛! 在姜妩媚这儿得到情绪满足,萧统才放松前去书房处理正事。 他走后,脸都笑僵的姜妩媚立马将账本举起,快速计算起来。 昏迷前的萧统暴虐多变,不好对付,但昏迷后的萧统神经兮兮更不好琢磨。 稳妥起见,她还是赶紧捞足油水,尽早提桶跑路的好。 姜妩媚这头在为跑路后的银钱计算,许君君那头也在为这个目标努力。 见过姜妩媚当夜,许君君抱着匣子回到霍府,见霍祁明这瘟神竟坐在房中,让本就在太子府憋了一肚子气的她大为光火。 见霍祁明直直望向自己怀中,目露不满,许君君将匣子往后藏了藏,不快的盯着他,阴阳怪气开口: “哟呵,真是稀客。 是什么疯,将霍少将军吹到我们院子来了。 怎么,如今霍少将军不怕与我同处一屋,污了自个儿的清白英名了吗? 哎呀,瞧瞧我这脑子。 该不会是霍少将军看陈悦儿死了,没人陪着花前月下,特地来找我解闷儿吧? 如果是这样,恐怕要让霍少将军失望了。 我既不是青楼里卖笑为生的莺燕,也不是陈悦儿之流只会扑男人的绿茶,霍少将军要敢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恐怕要缺胳膊折腿了呢。 呵呵~” 许君君太过牙尖嘴利。 最后两个呵呵侮辱性极强,令今日接连碰壁的霍祁明脸青了黑,黑了白,恨不得出手将她生生掐晕,免得被她气死。 他本来想等这女人回来,问问她太子府的事,以及霍家护府兵的情况。 没想到,眼前这女人一回来见着他,便粗鄙不堪,言行无状,着实没必要问了! 见霍祁明坐在原位,浑身怒意烧到眉毛上都不开口,许君君往前用力伸了伸脖子,继续摸老虎屁股,昂扬得像只斗胜大公鸡: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人啊! 再待在这里,信不信我去祖母那儿告你强奸!” “许君君! 你简直有辱斯文!” 听到强奸二字,霍祁明绷不住了,双拳一紧猛地拍案而起,朝她怒喝出声。 第77章 再不走,放狗咬你信不信! 霍祁明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一手刀劈晕眼前这口出不逊的女人. 可想到今日去见祖母,她那番厉斥及对许君君的维护,不得不生生压下怒意,对她怒目而视。 霍祁明想不通,霍家少主是他,还是许君君。 为什么家中所有长辈都向着她,没一人支持自己。 祖母是这样,爹娘如今也是这样。 霍祁明还在自我怀疑,许君君却已嗤笑着反问: “斯文?斯文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许君君恨不得两句气死霍祁明,见他脸又开始变紫,毫不客气的怼人: “既然你这么懂斯文,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再赖在我院中不走,信不信我放狗咬你!” “许君君,你别太猖狂!” 见霍祁明杵在原地跟棒槌一样,许君君也笑了,她将手里匣子放到大丫鬟春兰手中,挽起袖子走向霍祁明。 霍祁明死死盯着她,倒要看看她这院中哪来的狗! 没想到许君君走到他眼前,用力抓起他左手臂,朝他龇牙咧嘴汪汪汪叫喊三声,龇起一口白牙,猛地咬了下去。 霍祁明瞬间裂开了!!! 这个女人,已经不能说疯了,她就是个神经病! “许君君,你给我住嘴!” 小臂不断传来剧痛,霍祁明震惊下,直接用另一只手去推许君君毛茸茸的脑袋。 可他对女人满头珠翠太不了解,手掌一张一按,瞬间被许君君头顶锋利长簪划出一道伤口。 望着冒血的掌心,霍祁明更怒了,盯着还咬着他肉不松嘴的许君君大声道: “你再不松嘴,我就命管事断了你院中月例!” 钱是许君君命根子,谁敢断她钱,她更要跟谁拼命。 听到霍祁明敢拿命根子威胁自己,许君君眉头一扬,更加用力的咬了下去。 “腻感、段窝印子,窝九摇、、嘶腻!” 霍祁明忍着剧痛,听着她断断续续的骂声,隔了半天才分辨出来,她说的是:你敢断我银子,我就咬死你! 忍着一刀劈死她的冲动,霍祁明咬牙在她手臂麻筋上连点三下,趁她手上力道一松,飞快将胳膊解救回来。 望着胳膊上深深牙印,霍祁明整个人都气得红温,特别看见许君君退开后,嫌弃的往地上吐口水,他理智都险些绷断。 春兰捧着匣子站在一旁,被许君君生猛的举动吓得脚下一软。 等春兰反应过来,望向脸色黑如锅底的霍祁明,生怕他一个动怒,让自家主子血溅五步。 见自家主子还磨刀霍霍的准备说话,春兰眼前一黑,赶忙将匣子扔到一旁,上前拉架。 “少爷,少夫人这两日心情不爽利,还请您担待一些。 奴婢看少夫人咬得伤有些严重,您还是快去处理一下伤口,明日少夫人再来向您赔罪。” 横插在两位主子中间,春兰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整个上京城,恐怕都找不到第二个她主子这般生猛的女子,她胆子大的简直能包天地。 霍少爷可是被圣上亲自册封的少将军,在战场上不知杀过多少人! 她家少夫人竟敢直接上嘴咬人,就不怕少爷一发火,直接将她劈成两半吗? 春兰瑟瑟发抖的拦住霍祁明,生怕他突然发难,但她身后的许君君却不怕,将春兰往旁一推,往前大步跨出,昂头抵着他鼻尖,瞪眼威胁: “怎么,还没被咬够! 要不要我再咬一口你右臂,来个对称,方便你晚上躺在被窝里欣赏!” 问事不成,反倒被人咬了一口,霍祁明咬牙切齿的一甩袖,话都没说,大步离去。 衣摆被寒风掠起发出簌簌声响,让人一看便知霍祁明步伐有多迅疾。 “霍少将军,下次没事别来我院中。 不然,别怪我又请你体验被狗咬的滋味。” 朝着霍祁明背影大喊两声,见他脚下停滞三秒,又提步离开,许君君终于畅快笑出声。 切,还以为多厉害呢,她才小小出手,就吓得霍祁明夹着尾巴走了! 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来她面前唧唧歪歪。 下次再来,不咬他个满手花红,她就不叫许君君! 拍拍手,许君君抱着匣子心满意足的走到床边。 看春兰还站在原地满脸凄苦的望着自己,许君君嘴角一弯,绽放出一抹灿烂笑意。 “好兰兰,本夫人要沐浴睡觉了,你快去让他们送些热水进来。” 春兰简直要被许君君气哭了,走上前,望着许君君小心翼翼的将匣子放到枕边,气闷道: “少夫人,少爷好不容易来趟院子,您怎就不能温柔些? 现在陈悦儿都死了,只要您温柔小意些,少爷肯定会接纳您的。” 接纳? 谁稀罕霍祁明接纳。 许君君瘪瘪嘴,满心不屑: “傻春兰,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就算女人使出浑身解数,也得不到他的心。 与其勉强自己迎合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还不如换个心态,活出更精彩的人生。 女人一辈子,可不只有爱情。 霍祁明一开始选择舍弃我,就注定我俩走不到一起。 你就不要帮着老夫人暗暗撮合我俩,都是徒劳。” 听着许君君这番话,春兰急得两眼泛泪,着急追问: “那少夫人打算怎么办? 就这样与少爷蹉跎着? 少爷日后还可再娶新妇,享齐人之福。 少夫人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春兰是典型的后宅思想,认为女子出嫁,往后一辈子都将依附男人而活。 夫君对你好,你在后宅有掌家权,日子便好过三分。 若遭夫君厌弃,待他娶上几房妾室,有了新宠,整日被人踩在脚下磋磨,活着便没任何意思。 见她真心替自己考虑,许君君脸上嬉皮笑脸的笑意也淡了下来,从匣中摸出一枚金锭在手中把玩,正色道: “放心,我当不了瞎子,也不是受气的主儿。 只要我在霍府一日,霍祁明就享不了齐人之福。 但,霍祁明摆明不是我良人,待祖母身体好些,我就……” 剩下的话,许君君没说全,但春兰却突然理解了她的想法,心惊的猛然闭口。 第78章 霍府传家玉镯?我拒绝 春兰望着自家主子满脸震惊,许君君却没心没肺的转移话题: “好了,时候不早,快些去让人送热水。 明日还有正事要办,你记得一早喊我起床。” 摆摆手将春兰赶走,许君君打开匣子两眼冒光的清数起来。 春兰劝不动她,只得离开房间,去外面传话。 院中的事,很快传到霍老夫人耳朵里。 听完下人禀告,霍老夫人叹息一声,抬手挥退这人。 李嬷嬷见她愁容紧锁,低声问了句: “老夫人可是担心少爷生少夫人气?” 霍老夫人摇头,脸上挂满忧虑: “我不是担心明儿生君君气,我是担心君君跟明儿生分。 君君表面看着跳脱,性子大大咧咧,可实际上是个十分有主心骨的孩子。 若她真想离开明儿,我都阻拦不住。” 李嬷嬷惊道: “老夫人,您是不是误会了? 少夫人在府上待得好好的,怎会离开少爷? 老奴瞧着,少爷与少夫人夫妻俩虽有点隔阂,但陈悦儿已死,俩人间这点隔阂迟早消散,他们早晚会重归于好的。” 霍老夫人叹息更重: “往日我也是这般想的,可自从君君替姜侧妃来游说我借护府兵后,我便再没了这想法。 以前,我还道姜侧妃是个通透女子,世间少有。 可上次一看,君君也是一颗蒙尘明珠。 若她愿真心陪着明儿,不出十年,霍府将在她助力下,更上一个台阶。 可惜明儿是个瞎的,半点看不透君君宝贵之处,反倒为了个虚伪薄情的陈悦儿要死要活。 若不是他是我霍府唯一嫡子,又已效忠朝廷,我定要让正峰打断他狗腿,将他扔去军营自生自灭。” 霍老夫人这话极重,让李嬷嬷不禁咋舌。 但从平日接触许君君来看,李嬷嬷反倒赞同霍老夫人这番说辞。 圣人道,明君明君,一国之主要会明辨忠奸,知人善用,才可保国乍长久。 而身为将军府下一任家主,霍祁明若不能清心明目,明辨是非,霍家早晚逃不掉衰败的命运。 这也是老夫人当初竭力阻拦陈悦儿嫁进霍府的原因。 娶妻不贤毁三代! 也不知少爷何时才能明白老夫人一番良苦用心。 思来想去,李嬷嬷也为霍府未来担忧,踌躇半晌小声道: “要不然,让老爷与夫人劝劝少爷? 老爷打小便是少爷追逐效仿的榜样,兴许让老爷去劝少爷,会更有用。” 霍老夫人闭目摇头: “要是能劝动,当初明儿就不会坚持要纳陈悦儿进府了。 罢了,一切都是命。 三年内,若明儿能留住君君最好,若留不住,我这把老骨头就做主,放君君自由。 至于明儿,迟早有他后悔的一日。” “老夫人……” 李嬷嬷大惊,霍府可从未有过和离的先例,难道老夫人要当这个罪人? “不必说了,时辰不早,安寝吧。” 经过这番谈话,老夫人身形似乎佝偻了两分,烛光映照下,她单薄的身影令李嬷嬷更加心酸。 次日一早,许君君便起了个大早。 去霍老夫人院中把过平安脉,陪她用过早膳,才回院抱着匣子里的金银珠宝出府兑换银票。 姜妩媚这次给了满满一匣东西,许君君找到受过她恩惠的当铺东家,折算换了六千两银票。 算上之前存的,她与袅袅差不多已有五万两银票。 有了这些银子,她们到扬州买下一个庄园,都还剩几万两可以挥霍,就算日日找小倌都不成问题。 想到这么美妙的日子,近在咫尺,许君君在回程马车上都忍不住笑出声。 回到霍府,将六千两银票放到银票匣中,许君君便去霍老夫人院子,陪她诵经。 诵经之后,两人净手焚香开始抄佛经。 眼看时辰便到正午,霍正峰与苏云夫妻也从京郊大营回来陪霍老夫人用膳。 霍祁明也是一样。 不过相较昨日,今日霍祁明瞧见许君君就眼不见为净的撇开眼,乐得许君君得意的朝他昂头。 霍老夫人将两人反应尽收眼底,暗暗叹息一声,开口: “用膳吧。” 许君君扶着霍老夫人落座,然后退后几步坐到苏云下首。 婢女依次将菜摆好,霍老夫人开始提筷,霍正峰与苏云等人才依次动筷。 用完午膳,几人用茶漱完口,移步偏厅,霍老夫人坐在上首说起正事: “明年我打算让君君全权掌管霍家中馈,安排各族迎来送往,你们几人可有异议?” 霍正峰夫妻对视一眼,交换过眼神,才由苏云开口: “一切都听娘安排。 儿媳同夫君常年驻扎边塞,君君能替我们夫妻在您面前尽孝,看护霍府,是我们霍家大功臣。 由她执掌霍家中馈,我们夫妻也放心。” 说着苏云看向一侧许君君,朝她招招手: “君君你过来。” 许君君还没从霍老夫人话中回神,听见苏云声音,下意识往前挪了几步,直到手腕一凉,她才猛地清醒。 她低头一看,自己纤细腕间,已坠着只碧绿通透的翡翠玉镯,光从它触手升温一点来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是我们霍家的传家玉镯,是当年娘亲自交给我的。 现在,你已是明儿妻子,这只玉镯也给给你了。” 上首霍老夫人对苏云夫妻的态度十分满意,见许君君睁大眸子不说话,笑道: “既然云儿给你了,你就好好收着。 待日后,你与明儿的孩子成婚,再将这玉镯传承下去。” 见这玉镯意义这般重大,许君君沉默片刻,心中有章程后,才笑着仰头,朝苏云行了一礼: “娘放心,儿媳一定不辜负您跟爹的期望,好好照顾祖母。” 至于霍府中馈一事,许君君半字未提,反正再过不久她就要离京,届时霍府跟她再无瓜葛,中馈不中馈的,何必在意。 至于这只玉镯,晚上回去她就扔给霍祁明,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见许君君没有拒绝,霍老夫人脸上笑意多了起来,同儿孙几人说了好一阵儿话,才疲乏的回房午睡。 而霍祁明,至始至终都盯着许君君没有开口。 对她执掌霍府中馈一事,没发表任何看法。 …… 而朝中,正因太子苏醒,风起云涌,人人自危。 第79章 车裂,诛九族 萧统恢复上朝首日,太子党下文臣,就捧着一大堆证据,跪在金銮殿上,状告户部尚书纯阳泰勾结二皇子,意图谋害国之储君,当诛九族。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纯阳泰站在队列中,手抖得筛糠一般,冷汗浸透后背。 他昨日纯府刚收到一副血淋淋的骨架,还伴随着太子灭族的口谕。 今日在朝堂上,就听见太子一党的臣子状告自己谋害储君,纯阳泰现在无比惊恐。 大圣帝龙颜震怒,将证据看完,当场摔了折子,直接命人将纯阳泰与二皇子押入大牢,等候审问。 萧逸身为皇子,在天威盛怒下,还能跪地喊冤,二皇子一党的朝臣也迅速反应,跪地求情。 但纯阳泰就没那么幸运了,朝堂上全是太子一党谴责他的声音,纷纷要求圣上严惩他,以正国威。 纯阳泰知晓自己性命难保,当场瘫软在地,牙齿上下抖动,咬得舌头剧痛都说不出一句话。 按大圣朝律令,凡谋害储君者,处车裂之刑,再诛九族,与之牵连者判流放充军。 他们纯氏一族,将因他们父子的罪孽,彻底在大圣朝消失。 意识到这恐怖的后果,纯阳泰双眼一翻,就这样水灵灵的晕了过去。 被进来的禁卫军,拖死狗般拖出了金銮殿。 朝中拥立太子与二皇子的两派展开激烈言语搏斗,大圣帝面如阴云,大发雷霆将满朝文武都骂了通,才宣布退朝。 萧统冷眼望着眼前闹剧,直到退朝时,身上裹挟的寒意都未消散。 踏出金銮殿,萧统刚与麾下几名大臣说完话,伺候大圣帝的太监总管就来请人。 “殿下,圣上正在御书房等您。” 萧统嗯了声,扫了刚刚几名大臣一眼,待他们齐齐躬身行礼相送,才迈步踏入风雪中。 大圣帝身体日渐愈下,御书房中,除了几盆精致绿景,熏香之类早已撤了个干净。 大圣帝端坐椅上,盯着御案上摆放的众多奏折,气急攻心,捂着手帕剧烈咳嗽。 萧统进殿时,正好看见大圣帝手中染血的手帕。 收回目光,萧统没有多言,上前几步,开口道: “父皇寻儿臣何事?” 大圣帝咳嗽声未停,抬头望向萧统,望着长身玉立,气势迫人的嫡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咳咳、、萧逸的事,你是何时得知的。” 萧统望向大圣帝,淡声道: “苏醒后第二日。” 大圣帝咳得更急了些: “那你为何不先告诉朕!” 萧统眼底漫上一缕讥讽: “若儿臣提前告知父皇,父皇打算怎么处置二弟?” 大圣帝有心发怒,对上萧统那双漆黑深邃的眼,想起逝去的先皇后,突然平静下来。 想到自己如今状况,大圣帝疲惫道: “朕一直想将你培养成仁君,现在看,是朕错了。 你走吧,这件事,朕会让萧逸与皇后给你个交代。” 萧统八风不动躬身行礼: “儿臣多谢父皇。” 走出御书房,听着身后愈加痛苦的咳嗽声,以及太监总管着急的询问声,萧统抿直嘴角迈下台阶。 如今的自己,是大圣帝一手打造,最不该失望的就是他。 纯家、二皇子毒杀储君一案,很快有了结果。 纯阳泰父子狂妄歹毒,乃大圣朝首位以下犯上,试图谋逆的臣子。 为震慑朝臣,大圣帝直接判纯阳泰父子车裂之刑,下令诛其九族。 而二皇子萧逸,被臣子鼓动,欲对储君下手,罔顾国法,无视手足之情,褫夺封号,赶去皇陵,非诏永世不得入京。 圣旨下的那一日,轰动整个京城。 京城百姓纷纷跑到纯家府门口看热闹。 望着禁军手中寒恻恻的大刀,百姓们齐齐避让,等纯家亲眷被这群禁军推攘着押出府,才开始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唏嘘八卦。 皇后得知二皇子被贬,将满宫摔了个粉碎,险些气晕过去。 她与逸儿筹谋几个月,非但没杀死萧统,反倒将自己赔了进去。 褫夺封号! 被贬皇陵! 她逸儿,将因此事,永远无缘皇位! 不行,绝对不行! “来人,宣秦太医!” 坐在满地玉器碎屑中,皇后阴狠的眯了眯眼眸。 既然皇帝不仁,就别怪她无义。 她不能让多年心血付诸东流,她的逸儿,必须坐上龙椅! 眼看还有两日便是新年,姜妩媚却觉得太子府突然森严起来。 她明显察觉到太子府护卫增多了,特别是她寝殿四周,明里暗里多了不止五十人。 而且,个个都是不逊色萧统暗卫的高手。 自从知晓这些人存在,姜妩媚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天天发愁如何脱身,眼下带了青黑。 好在萧统这段时间十分忙碌,仿佛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天天早出晚归,除了抱着她睡觉,其余两人并无时间交谈。 否则,姜妩媚的忧愁被他察觉,定又会牵扯出番麻烦事。 大年三十这日,姜妩媚本已准备好华服,打算同萧统一同进宫贺岁,却在起床时被萧统拦住。 天色未亮,风雪却大。 寒风呼啸着拍打窗棂,寝殿内却烛光明亮,暖意熏人。 听见青枝放轻的呼唤声,姜妩媚睡眼朦胧的睁眼,刚探出半个身子,便被男人有力长臂揽住,紧紧锁进怀中。 男人身躯像不断燃烧的暖炉,两人肌肤相贴,姜妩媚被温暖包裹,更不愿起身。 可今日日子特殊,就算她再不愿顶着寒风早起,也不得不窝在男人怀里,小声提醒: “殿下,我们今日要进宫面见父皇、母后,该起了。” 萧统圈着她细腰,低头在她脖颈上亲了一记,音色沙哑低沉: “等会孤一人进宫便可,你在府中好生待着。 等孤处理完宫中的事,就回来陪你守岁。” 原定计划突然更改,姜妩媚瞬间清醒,侧过身与男人四目相对,犹豫道: “可昨日母后懿旨,是让妾陪您一道进宫,陪父皇母后用团圆膳。 若妾不去,岂不是抗旨?” 姜妩媚迷蒙的眸子隐含水雾,萧统被她眼尾红痣吸引,忍不住俯身亲吻。 等怀中香软沾染上自己气息,萧统才伸出长指缠起枕上一缕青丝,满意道: “孤自会进宫向父皇解释,你放心留府便是。” 最近皇后与萧逸动作频频,恐怕是等不及想上位了。 今日宫内摆明是场鸿门宴,他绝不会让袅袅去涉险。 第80章 年礼,姜元洲的提醒 望着萧统黑眸中的寒光,姜妩媚没再开口 纯家被诛九族的事,她早已听闻。 也知二皇子萧逸已被皇帝褫夺封号,发配皇陵当个废弃皇子。 萧统清醒后,马不停蹄的收拾所有背叛、暗害过他的人,更在朝中撤掉多位二皇子一党的重要助力,雷霆手段,着实令人心惊。 但无论萧统镇压手段多强硬,姜妩媚都知道,皇后与二皇子绝不会坐以待毙,她等待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因此,昨日皇后那道懿旨来府的时候,姜妩媚就明白,今日进宫,定有场硬仗要打,说不定,她还能由此脱身。 为此,她还暗暗激动了番,为今日进宫梳理多个计划。 但她没料到,萧统这男人竟不按常理出牌,居然直接不让她进宫。 这样一来,她想进宫浑水摸鱼的机会就没了。 心中万般可惜,姜妩媚靠在他身侧,表情恹恹,没有半分开口心思。 “可是怕了? 别怕,只要孤在,这世上谁都无法伤害你。” 见姜妩媚沉默不语,萧统以为她担心皇后责罚,将人抱入怀中,低声保证。 姜妩媚靠在他胸膛上,默默翻了个白眼。 又开始画饼。 最近她吃得有些撑,不想再吃了。 殿内一时安静,两人在床上温存了会,看时辰差不多,萧统才起身穿衣。 姜妩媚本想起床服侍他穿戴,却被萧统伸臂拦在床前: “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等到用早膳的时辰再起也不迟。” 知晓姜妩媚有赖床的习惯,萧统柔声叮嘱一句,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才披上大氅踏出寝殿,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姜妩媚很不习惯如今的萧统,但见他这般体贴,也心安理得的受用。 不过,心底牵挂着事,姜妩媚没躺多久,便起身穿衣妆扮。 用完早膳,大雪依旧未停,姜妩媚站在廊下,望了眼长廊上精致的红色八角灯,转身去暖阁忙碌。 在这兢兢业业扮演了近一年的狐媚子,随着新年到来,终于让姜妩媚看见了新曙光。 打赏完府中下人,在满殿婢女祝贺谢恩声中,姜妩媚也激动起来。 她万分希望皇后与萧逸战斗力强悍些,将萧统拖住,多给她制造些机会。 “娘娘,这是按照您吩咐,为大少爷准备的年礼,您看今日送去,还是明日送去?” 姜妩媚还沉浸在预想中,青枝端着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上前,让她过目。 姜妩媚回神,看向特地派人搜罗来的笔墨纸砚微微侧眉。 目光从湖笔、端砚以及纸墨上一一掠过,姜妩媚满意颔首,道: “现在送去吧。 惊喜早一步到,便早高兴一分,你带上几个护卫早些送完回府。 对了,你再去库房多找些名贵药材,同这个一道送去。” 原主娘身体好似一直不好,希望太子府库房中的药材,能帮上两分。 青枝点头应下,立马下去安排。 到了年底,户部也封账休息。 在户部忙碌半日,姜元洲撑着伞,踩着长街积雪刚回府,就在府外瞧见太子府的马车,以及刚到的青枝。 认出青枝,姜元洲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拧起了长眉。 太子最近在朝中势头极盛,但姜元洲却二皇子一事中嗅到危险。 他曾两次传信进太子府提醒妹妹小心行事,但都未收到妹妹回信。 若他所料不错,他送到太子府的信件,恐怕都被太子萧统暗中拦截。 这般情况,妹妹又怎会突然派人来见他。 难道妹妹在太子府出事了? 姜元洲面色微变,大步上前迎上青枝。 瞧见姜元洲,青枝赶忙上前,她身后护卫端着盖着红布的木盘,也随着青枝脚步,靠近姜元洲。 “大少爷,这是娘娘吩咐奴婢给您送的年礼,您看看可否喜欢?” 风雪中,青枝笑意盈盈,朝姜元洲见过一礼,才笑着介绍身后木盘中的礼物。 听见年礼二字,姜元洲心弦一松,看都没看青枝身后木盘,问起妹妹近况: “姜侧妃最近可好?” “多谢大少爷惦念,娘娘一切安好。 娘娘说,等忙过这阵儿,就请大少爷进府叙旧。” 青枝言语有礼,举止恭敬,姜元洲因她话中信息,放下最后一丝担忧。 “劳烦转告娘娘,只要娘娘需要,可随时来姜府传话。” “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青枝笑着行礼,让守卫将礼物悉数送进姜府,待东西放好,便打算告辞离开。 姜元洲让她稍待片刻,大步走进书房,写了封信交给青枝,才让她离开。 青枝带着信回到府中,在角门处,还被暗卫拦下搜查了番。 确定她身上没带任何危险之物,暗卫才放他们回府。 回到寝殿,青枝不敢耽搁,将信交给姜妩媚后,与她细说回府事盘查一事。 姜妩媚挑眉,确定此事定是萧统属意,暗卫们才敢这般行事。 不过,他都如此小心,看来皇后他们真的要临死反扑了。 摩挲着手中信纸,姜妩媚斜靠软榻旁,若有所思道: “本宫知道了,这几日,没殿下吩咐,谁都不允许私自出府。 你下去安排一下。 今日若有离府回家的下人,元宵节前,通通不允归府。” 这个安排十分突兀,青枝稍一想,便明白其中关窍。 “是娘娘,奴婢这就将府上下人聚集起来安排。” 听着青枝远离的脚步声,姜妩媚思绪拉回,看向姜元洲给她的这封信。 看清信中内容,姜妩媚眉头紧拧,发现状况比她预想中更糟。 看来萧统在朝中处境,也没那么容易。 二皇子一派的人,在皇后授意下,竟有群起逼迫大圣帝收回成命的意思。 他们真当萧统是泥捏的不成? 心中腹诽一句,姜妩媚接着往下看,当看见姜元洲写过好几封信给自己,都没收到回信时,水眸瞬间一沉。 第81章 计划落空 萧统那王八羔子,连原主哥哥的信都要截! 肯定药吃得太多,把脑子吃坏了! 难道,他还担心姜元洲撺掇她举旗反叛不成? 真是神经兮兮的,像个监视狂。 翻来覆去将萧统骂了个通透,姜妩媚将信看完,将姜元洲想表达的意思,归结成三点。 一、朝局紧张,二皇子要争皇位。 二、萧统对她心思不纯,姜元洲让她时刻保持清醒,不要太过沉沦,伤人伤己。 三、无论今后萧统结局如何,姜家永远是她的退路。 轻叹一声,姜妩媚将信纸扔到炭盆中,开始思考下一步动作。 正在此时,青枝匆匆而进,面色难看的疾声道: “娘娘,不好了,宫中来人了。” “谁来了,可是殿下派来的人?” 姜妩媚心头一凛,眉目都锐利起来。 青枝摇头: “是皇后娘娘派来的,说请您进宫,现在正在府门候您。” 姜妩媚沉吟不语,萧统离开府时,三番两次强调,让她安然待在府内,等他归来。 他才进宫三个时辰不到,皇后便迫不及待来府中请她。 皇后跟萧逸到底是想做什么? 而什么事情,非要萧统与她都在场? 难道她想逼宫?! 想到这个可能,姜妩媚瞳孔骤然紧缩,抿着唇角,朝青枝道: “你去替本宫回绝,就说本宫突感不适,这会儿下不了床,明日再陪殿下一道去宫中请罪。” 她是想浑水摸鱼死遁,可不是直接死透。 这会跟着皇后的人进宫,恐怕连萧统面都见不到,就被皇后杀掉。 就算她再蠢,也不敢以身犯险。 青枝飞快点头,面色郑重: “奴婢马上去。” 青枝疾步离开,姜妩媚从榻上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兴奋得不能自抑。 她不进宫,不代表放弃了计划。 恰恰相反,只要皇后跟萧逸敢对太子府下手,她就能趁乱脱身。 连路线她都计划好了,书中,萧统寝殿不远处,有一条通往府外的暗道。 等府内一乱,她就营造一场人为意外,推到皇后头上,从暗道秘密离开? 越想越觉得此举可行,姜妩媚在殿中站定,眼中闪过一丝明亮光芒。 大雪覆盖整座京城,连下一天一夜也未曾停歇。 派青枝打发走宫中来人,姜妩媚准备好一切,就等暗夜来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青枝处理完事回殿,见自家主子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风雪出神,忙上前劝道: “娘娘,窗边太凉了,还是到软榻上靠着吧。 殿下英明神武,定不会出事的。” 还以为自家主子在为殿下担忧,青枝扶着她离开窗户,低声劝道。 姜妩媚摸了摸袖中坚硬,抬头看向青枝: “本宫知道。 若今夜殿下未归,就命赵齐他们彻夜守府,不可半分懈怠。” 青枝略感心惊,点头应下。 白茫茫天际,随着时辰推进,逐渐暗沉下来。 姜妩媚望着院中积淀的松软雪层,心跳逐渐加快。 入夜后,萧统依旧未归,也未让人传出只言片语。 这种情况下,青枝不安的守在殿中,生怕那夜刺杀重演。 而她早为主子准备好的烟花表演,也因这突发情况,失去表演机会。 整个太子府,陷入压抑紧张的气氛中。 原该热闹高兴的团圆年夜,因男主人离府,变得冷清寂静。 夜色浓稠寒冷。 姜妩媚一直未睡,暖阁中灯火通明,烛台上的红烛换了一支又一支。 “娘娘,您晚膳没用多少,奴婢让厨房做一碗您爱吃的糯米甜丸子过来可好?” 姜妩媚没有吃东西的心思,摇摇头望向窗外浓稠夜色,满眼惆怅: “殿下情况不明,本宫吃不下。” 皇宫没动静传出,她也无法行动,皇后他们到底行不行啊? 可千万别让她白高兴一场。 一个时辰转瞬而逝。 子时刚过,皇宫方向传来阵阵火光,惊得满城皆动。 太子府更遭到数波袭击,府门外洒满鲜血。 姜妩媚坐在殿中,听着院外突起嘈杂与厮杀声,眸光一喜,刚欲起身,浑身染血的赵齐提着大刀,一脚踢开殿门,朝她急步跑来。 “娘娘,殿下离府时,曾命属下全力保护娘娘安危。 现太子府已不安全,请您随属下离开,移步殿下早备好的安全之地。” 姜妩媚面色一僵,眼中喜意消散个干净。 “娘娘?” 见姜妩媚坐在榻上不动,赵齐疑惑抬头,满脸急切的出声催促。 姜妩媚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几欲爆炸的咆哮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既如此,有劳赵大人了。” 跟着赵齐踏出暖阁,姜妩媚才发现萧统早已做好应对准备。 府外刚出事,府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她寝殿围得水泄不通,连只公蚊子都飞不出去,真令人气愤。 姜妩媚边在心底怒骂萧统,边带着青枝随赵齐从后门出发。 一路由暗卫护送,穿过整个皇城大街,冒着寒雪直至京郊一座大宅,才堪堪停下。 这座宅院精致奢靡,姜妩媚从未来过。 随着赵齐步入宅中,立马有几名青衣婢女,神色恭敬上前,领着众人往府内走。 不同上次萧统遇刺的惊险狼狈凄惨,这次出事,姜妩媚神色宁静,身上无一处磕碰,除了出府时步履匆匆,裙角染了些许血迹,模样依旧高贵不容侵犯。 她坐到正厅上首,扫了眼厅外围着的几十名暗卫,看向一侧赵齐,眸光闪动: “今日之事,殿下全数知情?” 赵齐抱着染血大刀,正警惕盯着厅外,听见姜妩媚询问声,忙回头抱拳回禀: “今晨殿下出府前,曾叮嘱属下护娘娘万全,未曾说过有贼子一事。” 纯家倒台在所有京官心头敲了警钟,震慑众人,赵齐也没料到,竟还有人敢冒着九族尽灭的风险,对太子府下手。 不过,他也不惧。 殿下手段众多,谁敢来犯,直接杀了便是。 姜妩媚盯着赵齐身上沸腾杀意,收回目光又问: “那你可知殿下在宫中是否安全?” 想到自家殿下种种安排,赵齐埋头道: “娘娘放心,宫内有殿下心腹接应,就算有人妄图伤害殿下,也终究被殿下斩杀。”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姜妩媚默默吞下一口老血,摸着袖中匕首,失望闭眼。 第82章 伏 诛 皇宫冲起火光那刻,霍家整个骚动起来。 霍正峰与霍祁明父子神色大变,忙换了衣,领着霍家护府兵骑马离府。 苏云则留在霍府保护霍老夫人与许君君。 霍正峰他们纵马越过长街,提着长剑,顺手杀了几个趁乱掳掠百姓的兵贼,沉着脸急速往皇宫赶。 苏云领着兵死守府门,让许君君照顾好霍老夫人不要出来。 此刻,许君君扶着霍老夫人望向还在飘雪的天空,担心起姜妩媚那边状况。 霍府都受到波及,也不知处在漩涡中心的袅袅,这会儿怎样了? 察觉到许君君心事重重,心如明镜的霍老夫人稍一思索,便猜出她在想什么。 “君君,你是否在担心姜侧妃?” 自许君君嫁入霍府,她与出阁前的闺中好友从没来往,霍家暂时也安全,霍老夫人就猜测她十有八九在忧虑太子府那位侧妃娘娘。 许君君轻轻嗯了声,扶着霍老夫人的手臂微微收紧: “祖母,姜侧妃是个很好的人,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霍老夫人轻拍她手背,劝慰道: “别担心,姜侧妃胸有锦绣,定不会有事。 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保全自身,霍家与太子府一样,都站在巨浪之下,今夜形势同样严峻危险。 若等会云儿守不住府邸,你便同祖母一道躲到暗室中去。” 许君君眼眶发热,对面前这位慈祥老太太有了更深依恋,忍不住往她身侧靠了靠,吸着鼻子道: “祖母放心,今夜孙媳一定护您周全。 那些瞎眼的贼子要敢闯进这个院子,我一定让他们尝尝肠穿肚烂的滋味。” 许君君扬着脑袋龇牙咧嘴的小模样着实喜人,哪怕在这般紧张氛围霍老夫人也大笑出声,连说三个好字。 “好、好、好,那今夜我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跟云儿了。” 笑过后,霍老夫人望着皇宫方向,脸上又爬上忧愁: “哎。 皇位之争,龙椅下尽是枯骨。 不知明日又有多少鲜血,要流往护城河。” 许君君抿唇,也随着霍老夫人望向皇宫。 她做不到霍老夫人大善大德,她心中牵挂仅有那一二人,只要她们安好,旁人死活与她无关。 雪越下越大。 飘飘洒洒的雪花垫了满满一院,许君君听着府门处越来越激烈的拼杀声,犹豫几秒,咬着唇角劝霍老夫人。 “祖母,我先送您去暗室,然后再去前院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与霍正峰夫妇相处下来,许君君知道他们夫妻都是好人,也清楚他们已将自己纳入至亲范畴。 现下,让孙云这位婆母一个人在前厅迎敌,她与霍老夫人待在后院躲着,许君君实在过意不去。 “不行,你半点武功都不会,去前院做什么! 你就好好待在祖母身边,让他们厮杀去。” 见许君君真担心苏云,霍老夫人暗暗点头,又补充一句: “你别小看了云儿。 在边塞,云儿与峰儿可是有阎王双枪之称。 这些年云儿为大圣朝立下的所有战功,可都是靠她自己拼杀而来,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可不会死在京城这些酒囊饭袋手中。” 许君君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婆婆这么厉害吗?” 书中没写过呀?! 霍老夫人骄傲颔首: “那当然,云儿可是我当年亲自相中的儿媳,她如你一般,可都是女中豪杰。” 许君君额了声,顿感汗颜。 霍老夫人相中苏云这个儿媳,的确是大浪淘金,得了便宜。 但相中原主这个废材,却是走了眼,大浪淘屎了。 要不是她穿到这里,恐怕这会儿霍老夫人已经魂归西天,她相中的好孙媳也躺在野男人被窝里,正做运动。 想到那华丽诡异的场景,许君君抖了抖,鸡皮疙瘩瞬间掉一地。 “怎么?冷了? 来人取大氅来。” 摸摸许君君冰冷手背,霍老夫人朝身后奴仆招手。 等嬷嬷将两身大氅送来两人披上,霍老夫人侧耳听了下外面愈发刺耳的刀剑碰撞声,才拉着许君君进暗室暂闭。 满京城百姓都知昨夜京中发生了大事,睡到半夜,听到大街上传来的厮杀声,一个个缩在家中,紧闭宅门不敢出去。 生怕一个错眼,便被人砍断脖子,身首异处。 直到后半夜,那些凄厉的吼叫声才逐渐平息,可冰冷的鲜血混在雪中,化成冰水,流进各家院子,吓得那些百姓连滚带爬跑进卧室,用被子蒙着头,瑟瑟发抖的祈祷天早些亮。 满朝文武,除了少数官员参与了昨夜惊心动魄的斗争,大多数官员,都龟缩府中,等到上朝时辰,才换好官服带好官帽汲汲皇皇往皇宫赶。 路上碰见同僚,看见满大街还未清扫干净的血迹,大家心照不宣对视一眼,低下头话都不敢多说,加快步伐大步往前。 等到皇宫,发现往日相熟的二皇子一党,好几个都莫名其妙消失后,满朝文武垂首噤声,只等大圣帝出面。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高声唱和,萧统扶着面若枯槁的大圣帝缓步而出。 听着大圣帝风箱般嘶哑的咳嗽声,殿中百官心头大惊,面色各异。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才隔一日,圣上便有油尽灯枯之相! “咳咳、、咳咳、、” 大圣帝被萧统扶上龙椅,望着下首百官,咳得撕心裂肺。 “从、从今日起,太子萧统替朕监国,若朕驾崩,则太子继位,成为新的大圣帝! 咳咳咳、、、咳、、、” 闻言,台阶下群臣纷纷激动,不明白大圣帝为何这么突然的说起继位一事。 望着大圣帝龙椅旁,威势迫人的萧统,百官中响起的嘈杂声再也压不住,有几位文臣再也忍不住,刚站出列想开口询问,就见上首大圣帝咳声一止,脸色青白的晕了过去。 金銮殿霎时乱成一锅粥,最后是萧统冷厉的喝声,压住所有嘈杂。 “来人,快传太医!” 将大圣帝送回养心殿,命太医仔细照料,萧统才返回金銮殿,盯着下方百官寒声道: “昨夜,皇后勾结二皇子萧逸意图弑君谋反,幸得霍将军救驾及时,才未酿成灾国之祸。 现,反贼萧逸已然伏诛,皇后也被父皇下令废去后位,囚于冷宫。 往诸位大臣以此为戒,好好辅佐孤,治理好大圣朝江山。” 萧统这句话,如平地惊雷,砸得百官晕头转向。 待反应过来,百官不敢出声,深深埋头小心觑着上方储君面色。 太子一党,见状大喜,忙匍匐在地,激动道: “臣愿为殿下,愿为大圣朝肝脑涂地!” 有一人带头,剩下的官员纷纷跪地,大声附和,力表忠心。 “臣等,愿为殿下,愿为大圣朝,肝脑涂地……” 此时,远在几十里外的姜妩媚,正望着头顶天空,陷入绝望。 第83章 袅袅,给孤 “娘娘,宫中传来消息,殿下已经平安。 您可以放心了。” 赵齐拿着一张破纸快步进来,木块脸都激动得有了皱褶。 姜妩媚深感绝望,对皇后等人战斗力无比失望。 搞了半天,他们居然那么容易就被萧统捏死了,害她空欢喜一场。 她袖里的匕首膈了她一整晚,都凉进心里去了。 “那就好。 本宫乏了,剩下的你处理吧。” 招手唤来青枝,姜妩媚脚步虚浮的跟着宅中婢女走向后院。 太子府这会儿尸体恐怕都没搬完,她还是在这儿洗洗睡吧。 守了一整夜,铁打的,也熬不住了。 命人送来热水沐浴后,姜妩媚换了身新寝衣,躺到床上任青枝替她擦干长发。 趁她擦发期间,姜妩媚打着哈欠吩咐道: “你等会让赵齐派人去趟霍府,看看君君那边是否安好。” 昨夜京中那么大动静,霍府一老一少两位将军肯定进宫护驾去了。 君君在府中有霍府护府兵保护,姜妩媚倒不是很担心。 可刀剑无言,君君又特别护着霍府那位老夫人,姜妩媚担心她太冲动弄伤自个儿,便想让人去瞧瞧,看看情况才放心。 “是,娘娘。” 青枝立刻应下,手上动作越发轻柔和缓。 待头发擦干,姜妩媚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沾床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姜妩媚睡得很沉,等她再次睁眼,腰间突然多了一双铁臂,她自己也趴在男人滚烫的胸膛上。 拧起眉,姜妩媚轻轻抬头,萧统那张疲倦的俊脸,顷刻印入眼帘。 望着他眼下青黑,姜妩媚犹豫了会儿,轻轻伸手准备掰开环在腰际的臂膀。 可没想到,她刚一动作,男人长臂一紧,用力将她拉进怀中。 姜妩媚惊呼一声,再次跌倒在男人身上,惊慌中,手掌还按到了男人昂扬某处,吓得她脖子一缩,赶忙往上一瞧。 男人那双漆黑眼眸深不见底,正牢牢锁着她,令人心生惊惶。 “殿下,您何时回来的?” 望了眼窗外光线,发现现已是申时,距离她上床,竟已过去三四个时辰,姜妩媚稍稍一惊,才感觉到浑身又乏又软,竟有风寒入体的征兆。 “刚回不久。 袅袅别动,陪孤再睡一会儿。” 昨夜那场惊变,耗费了他太多精力,这会抱着姜妩媚,萧统阵阵困意不断上涌。 更舍不得松开她。 萧统声音带着浓浓倦意,姜妩媚踌躇片刻,还是躺到了他身边。 见她这般柔顺,萧统心底划过一丝暖流,将人往怀中贴了贴,吻了吻她头顶乌发,心满意足的闭眸。 男人呼吸很快平稳下来,听着他有力心跳,姜妩媚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青枝与赵齐一直守在房外,见屋内动静刚起又恢复平静,两人都没出声打扰,任两位主子继续休息。 天色很快昏暗下来。 姜妩媚是被唇上动静闹醒的。 察觉到男人越来越重的舔吻,姜妩媚迷蒙睁眼,瞬间对上萧统那双幽黑瞳孔。 “袅袅,给孤。” 因姜妩媚身上的伤,萧统自苏醒后一直克制着没要她。 可经过昨日,让他更加意识到姜妩媚的珍贵,身体里窜动的欲火隐有暴走姿态,掐着姜妩媚腰际的大掌也烫得惊人。 姜妩媚被他掌心温度烫得身子颤栗,潋滟双眸一抬,发现萧统发间还有些许湿润,这个男人明显已沐浴过。 闭闭眼,感受着男人澎湃情感,姜妩媚藕臂轻伸,红着脸环上萧统有力宽肩。 “殿下。” 姜妩媚音色婉转勾人,脸上娇美红晕无言回复萧统。 素了好几个月,深知萧统某方面卓绝能力的姜妩媚自然不会拒绝。 美色当前,及时行乐也是正事。 望着姜妩媚眉间春情,萧统浑身紧绷,黑眸幽深的俯身,再次堵住粉嫩红唇。 寝衣半褪,大片玉肌暴露在空气中,微微颤栗,泛起阵阵粉红。 姜妩媚被男人禁锢在怀中,太久没摸过男色,这会儿摸着他腰间依旧紧绷的腹肌,感觉一下上来,双眸顷刻蒙上一层水雾。 萧统爱极了她娇喘不止的模样,往日两人同床,他听着她娇媚声线,除了身体冲动再无其它。 现下,听着她婉转难耐的声音,萧统除了身体冲动,觉得灵魂都颤动不止。 在这一刻,他完完全全拥有了袅袅。 她整个世界,只余他一人。 以前,没有爱的交融,虽有舒爽,但无感情。 但有了爱,再次与姜妩媚肌肤相贴,探索她每一寸肌肤,萧统首次体会到,什么叫作神魂颠倒,合二为一。 仿佛全世界的颜色尽数褪去,只余身下这一抹嫣红,令他心脏狂跳,血液沸腾。 屋内动静刚起,青枝便冷静的将闲杂人等赶到院门口,与赵齐一道继续守在原处。 赵齐耳聪目明,对细微声响都极其敏感,更遑论屋内床架晃动激烈的嘎吱声。 好在他脸够黑,就算有些尴尬脸红,对面青枝也没瞧出来。 在姜妩媚身旁侍奉久了,对这种情况青枝早已免疫,见对面赵齐那张木块脸上隐带尴尬,青枝淡淡别开眼,看向别处。 屋内动静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萧统久未触香,一时情难自抑,沾上就无法放手。 要不是最后,姜妩媚眼睫沾泪的哭喊求饶,萧统恐怕还想继续。 摸着怀中人光滑背脊,萧统一边在她汗湿额间啄吻,一边朝外冷声吩咐备水。 赵齐与青枝听见后,忙应声转下安排。 望着姜侧妃身边这位漂亮婢女如此淡定,赵齐活动僵直的腿,由衷佩服。 “殿下,几位大人正在太子府等您。” 在寒风中听了几个时辰的墙角,赵齐只为禀告这一句话。 “知道了,你到院外候着,半个时辰后,孤就动身。” 屋内传出萧统冰冷的声音,与刚才床榻间温柔呵护的状态判若两人。 赵齐不敢多言,忙低头应是,快步退出院子。 热水很快送进屋中,青枝也将两套干净衣裙放到屏风后供主子更换。 待一切备好,萧统披着寝衣,赤裸着胸膛去抱床上眉眼疲倦的女子。 被萧统翻来覆去欺负了几个时辰,姜妩媚对他动作都产生了应激反应,男人铁臂刚触到肌肤,姜妩媚就一个瑟缩,眼尾带泪的嘤咛拒绝: “不、不要了。 让我休息一会儿。” 第84章 善 后 或许是累狠了。 意志散乱的姜妩媚连自称都换成了我。 青枝在一旁听得心头一跳,一转眼却望见太子殿下愉悦的脸色。 他好似很喜欢自家娘娘这种惬意姿态,勾着唇,将人抱进怀中宠溺轻哄,待娘娘不耐的嗯了声,才小心抱到屏风后洗漱。 青枝本想进去帮忙,刚走到屏风处,萧统冷厉眼刀就飞了过来,将她脚步直接钉在远处。 “滚出去。” 萧统冷喝一声,将怀中面容妩媚的女子抱得更紧了些。 青枝忙磕头请罪,匆忙退出时,无意间扫到自家娘娘满身暧昧红痕,心登时一个咯噔。 从屏风后退出来,青枝不敢耽搁,忙将等会擦头发的毛巾在火炉上烘好,再备上一些化瘀药膏放到一旁,准备等太子殿下走后,替自家娘娘上药。 看刚才娘娘身上那些痕迹,殿下恐怕又失控了,真是遭罪。 青枝一边准备东西,一边替自家娘娘叫苦。 不过这次,青枝想岔了。 回魂后,萧统首次与姜妩媚交融,怎舍得大力伤了她。 床榻间,他这次完全照顾完姜妩媚情绪,才开始逐渐动作。 到中间,是姜妩媚耐不住痒意,伸臂揽住他肩膀,无声催促,才令他短暂失控。 不过,至始至终,他都不敢太用力,实在压制不住时,才低头在她雪肌上,印下朵朵红梅,以此消减心中沸腾欲火。 姜妩媚现在这般疲倦害怕,只是次数多了,产生的应激反应。 不过,对这点,萧统也无法控制。 好不容易再次与最爱女子亲密接触,既要他忍住力道,又只来一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到底是个体魄强健的男人,又无体虚肾亏之症,哪能做到浅尝辄止,没顺着心中欲望,将身下美丽摧折,都算他定力好。 放轻动作,笨拙替姜妩媚清洗完,萧统取过一旁干净衣物,亲自替她穿好,确认无遗漏,才抱着她走出屏风。 放到榻上,望着姜妩媚倦乏眉眼,萧统轻轻勾唇抬手摸了摸她粉色面颊,随即冷眼扫向青枝。 青枝被他眼中凌厉吓一跳,赶忙拿着热干帕子上前,小声道: “殿下,您去沐浴,娘娘这边,奴婢来伺候。” 萧统冷淡嗯了声,待青枝上前替姜妩媚轻柔擦发,才转步去屏风后清理自身。 萧统动作很快,沐浴完穿上衣袍,踏出屏风时,姜妩媚满头青丝才将将半干。 萧统坐到她身旁,取了块干净帕子,挥退青枝,自己上手替姜妩媚擦拭。 望着姜妩媚轻阖的桃花眸,倦懒眉眼,萧统黑眸荡起点点笑痕。 这个场景,在他还是白虎崽儿的时候,就设想过千万次。 风雪呼啸的院落,温暖如春的寝宫,他抱着刚出浴的袅袅,指骨从她那头清亮柔顺的长发中穿梭而过,嗅着她满头清香,任岁月缓缓流淌。 这是他能想到,最美好的未来,现下终于实现了。 干燥帕子裹上一缕缕青丝,等手中乌发全干,萧统才将脑袋一点一点的姜妩媚抱到床上。 亲自替她掖好被子,萧统退后两步,转身时,脸上温情瞬间消散无形,只余淡漠寒凉。 “照顾好你家主子。” 披上大氅,萧统冷冷吩咐一句,转身踏出房间,步入风雪。 青枝蹲身应诺,望了眼萧统远去的背影,回头看向床榻上酣睡的主子,满心复杂。 殿下对娘娘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为何,她完全无法辨别? 赵齐一直等在院外,待萧统出来,立马跟在他身后,离开这座大宅。 京城内的霍府。 霍正峰与霍祁明父子昨夜进宫护驾,至今都没回府。 苏云守了府中一整夜,见天明父子俩都没回来,不放心出门打探情况。 而得了姜妩媚口信的许君君半点不慌,此刻正安心陪着霍老夫人在院中指挥下人清洗院中血迹。 时不时就听见院中下人发出阵阵干呕声。 许君君面上不动,心里却疯狂高赞一脸严肃的霍老夫人。 瞧瞧什么是宅斗冠军,瞧瞧什么是经验丰富。 只有霍老夫人这样的定海神针,才是她许君君该学习的榜样。 跟霍老夫人,与便宜公公婆婆相比,霍祁明那条狗简直弱爆了。 活该被她一脚踹到墙角去长蘑菇。 昨夜拼杀后的尸体,孙云已吩咐护府兵收捡。 凡是霍府的人,孙云便让人放到一旁好生安置,若是歹贼的尸体,孙云直接让人扔去乱葬岗喂狗。 许君君与霍老夫人盯着下人清理完府邸,便来到后院,安排霍家护府兵后事。 望着那一具具冰冷残破的尸体,霍老夫人叹息一声吩咐道: “凡是昨夜护府死去的护府兵,皆派人厚葬。 并往各家送去丰厚葬金,另记录家中高堂子女。 但凡,霍家尚存一日,他们的亲人,皆由霍府供养。” 虽看过诸多生死,但霍老夫人一直相信善恶有报。 对这些为保护霍家丧生的男子,他们的家人,是霍家不可推卸的责任。 “多谢老夫人。” “多谢老夫人……” 守在尸体旁的,身后霍家护府兵其他人,听见霍老夫人这番话,纷纷红眼抱拳。 昨日还活生生的人,转眼就要埋入黄土。 许君君在一旁听着,心情也低落下来,五味杂陈的望着面前一架架蒙上白布的竹担,转头看向护府兵一支小队: “就按祖母吩咐的办,马上派人去管事那儿支了葬金,分头报丧吧。” “是,少夫人。” 护府兵领命而去,许君君扶着霍老夫人回到院中,见霍老夫人面色难看,便替她把了个平安脉。 没把还好,这一把脉,许君君便吓了一跳,赶忙开了副定心凝神的方子,交给李嬷嬷。 “嬷嬷,祖母这两日疲忧伤神,有邪风入体的征兆,再拖半日,必定风寒头疼。 您赶紧派人按照方子抓三副药回来,煎上一副马上送来。” 李嬷嬷一直陪在祖孙身边,听见许君君这话,不敢耽搁,忙揣了药方匆匆离去。 第85章 噩 耗 霍老夫人见众人都因许君君两句话面色紧张,忙按下许君君手,笑骂: “祖母身子骨没那么差,你这丫头,吓唬她们做什么?” 许君君反握住霍老夫人枯瘦手掌,眼底浸满担忧: “您还说,明明感觉身体不适还不说,您是诚心想吓死我们吗? 等会爹娘回来,我定要到他们面前,告您一状。 看您下次还敢不敢不爱惜自己身体。” 霍老夫人再厉害,到底是个年逾花甲的普通老人。 加上年轻时中毒太深亏空身体,但凡来场大病都有可能殒命。 在这种没任何医疗器械跟急救药的地方,许君君不敢丝毫大意。 许君君陪霍老夫人用完膳,待李嬷嬷将药抓来煎好送到房中,亲自盯着霍老夫人喝完,就催促她上床歇息。 霍老夫人拗不过她,只得略微交待几句,转头洗漱上床。 待霍老夫人睡熟,许君君才朝李嬷嬷打了个手势,两人轻手轻脚往外走。 出了房间,许君君掏出一个瓷瓶交到李嬷嬷手中,小声嘱咐: “嬷嬷,祖母这几日心神损耗太大,预兆不妙,要时刻观察着。 一旦祖母有胸闷气短的症状,立刻派人寻我。 这是我制的保心丸,每日饭前让祖母吃上一粒,连吃七日。 七日后,我酌情加减药量。” 许君君面上难掩关切之意,李嬷嬷心头一热,恭敬俯身: “多谢少夫人,待老夫人醒来,老奴一定将话带到。” 李嬷嬷是霍老夫人身旁老人,许君君在她面前从未端过架子,将李嬷嬷扶起,许君君便出了院子去前院安排他事。 霍府昨夜刚经历一场浩劫,府中花草树木,长廊雕柱损坏的也不少。 这些可都是白花花银子,许君君想想就肉痛。 现在,她真是恨不得将造反的皇后一党拉到眼前来扇两个大耳刮子。 你造反就造反,伤人伤财做什么! 有本事,控制住老皇帝,逼他写一个退位诏书不就好了,杀他们这些当官的有屁用! 死了一个霍府,又会蹦出另一个霍府。 皇后他们不是没事找事吗! 走一路,望着府中到处折断倒塌的花草墙角,许君君腹中愤愤怒骂。 狠骂一通,等心头舒坦,许君君才命春兰将府中所有管事叫到书房安排事宜。 …… 萧统离开后三个时辰,姜妩媚便被饿醒了。 睁开眼,望着明亮陌生的房间,以及窗外浓稠夜色,姜妩媚晃晃神,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何处。 回忆起睡前那荒唐的两个时辰,姜妩媚动了动哭得干渴沙哑嗓子,顿感火辣不适,朝外吩咐道: “青枝,替本宫倒杯温水。” 青枝一直候在一旁。 听见自家主子沙哑的声音,忙倒了杯温水上前伺候姜妩媚喝下。 喝完水,姜妩媚终于好受了点,望着窗外漆黑夜色,拧起眉头: “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经丑时一刻。 您一日未进汤水,想吃什么,奴婢去传达。” 姜妩媚按了按眉心,扫了眼裸露肌肤上的红痕,开口: “让他们备些清淡入口的东西就行。” 萧统那个牲口,压着她整整荒唐了两个时辰,现在她腰都酸的要命。 下次不能让他旷那么久了,不然非折腾死她不可。 “好的,娘娘,您稍缓缓,奴婢马上去吩咐。” 青枝不敢耽搁,马上去门外传话,将自家主子口味喜好快速交待后,立刻返回扶姜妩媚起身。 动了动疲软的手脚,姜妩媚饿得眼前发黑,坐到软榻上,又觉得腰间酸疼。 让青枝替她捶打腰间,姜妩媚发疼的腰终于好受了点。 “娘娘,今日派去霍府的暗卫回来回话,说霍少夫人平安无事。 还说,霍府昨夜虽经历一场险战,但好歹有惊无险,全府皆安。 只是,霍将军与霍少将军进宫护驾一日未归。 将军夫人也在一早便离府,现在霍府只剩霍老夫人与少夫人两人主持大局。” 姜妩媚斜靠榻上,眉眼慵懒的嗯了声。 也是,霍老夫人是个厉害角色,有她护着君君,君君定然无恙。 是她关心则乱了。 “本宫知道了。 殿下今日回来后,可有跟赵齐说什么?” 昨夜皇宫必定险象环生,可刚才同萧统缠绵,她并未发现任何伤痕。 难道,萧统连剑都未提,便压制了萧逸与皇后的逼宫? 他这脑力值太逆天了吧! 他这般智勇绝伦,还让她以后怎么逃? 思及此,姜妩媚腰酸背痛下,心情愈加烦躁。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麻烦。 “殿下回府后便来房中找您,奴婢并未瞧见殿下与赵大人说话。” 犹豫了下,青枝还是老实道: “不过,娘娘您申时短暂清醒那会儿,赵大人曾过来欲找殿下禀告事情。 但……听见您同殿下在忙,便同奴婢一齐守在门外没有打搅。 等殿下沐浴更衣换过衣袍,他才同殿下一道离开,之后的事,奴婢就不清楚了。” 姜妩媚老脸一红,将被人听了活春宫的账,尽数算到萧统头上。 磨了磨牙,姜妩媚恼恨道: “日后再有这种事,就将赵齐赶走! 除了你,谁都不要靠近寝殿。” 青枝知晓自家主子面皮薄,不喜将房中事摊到明面上,便立刻应下。 “是,娘娘。 奴婢记下了。” 这座宅子里的厨子,与太子府里的厨子手艺相近。 他们仿似对姜妩媚口味把握得很精准,呈上来的菜品口味,与太子府相差无几。 姜妩媚饿了一整日,每道菜都赏脸吃过一轮,才放下筷子命人撤走。 接下来三四日,姜妩媚一直待在这座大宅中。 萧统每日都会回来与她缠绵。 好在,后面几日萧统都十分克制,没让姜妩媚难受,姜妩媚才迎合着他,好好享受了一番男人完美的肉体。 第五日,在姜妩媚逛完整座大宅后,萧统终于让赵齐护送她回太子府。 这一回来,姜妩媚才意识到那夜叛贼围杀,对太子府造成多大损失。 大门处匾额,两侧檐角全都有修缮痕迹。 进府后地砖想是血渍难脱,也都更换了一遍。 更别提靠近大门处的回廊花草,全都焕然一新,令姜妩媚感到十分陌生。 一路走回寝殿,望着崭新的园景,见过府上管事,姜妩媚才知道,这几日萧统究竟在忙什么,忙取出府上账本看直接损失。 可还没等她捋清太子府财政状况,一个惊天噩耗从皇宫飞射至京城每一处角落。 第86章 新帝登基,皇贵妃 大圣帝驾崩了! 听见这个消息,姜妩媚手中账本都被吓掉。 从榻上起身,姜妩媚叠声吩咐府上人,将红绸红灯笼,一切带红的东西撤下,换上白布,自己也褪去艳色衣裙,换上白色丧服。 她这边刚准备好,宫内就有人来接她。 见是萧统身边心腹,姜妩媚没有耽搁,立刻带着青枝一同进宫。 皇宫内,得知噩耗的重臣早已赶到宫中,望着龙床上已断气的大圣帝,跪在地上涕泪横流。 而霍正峰与霍祁明也在一旁,早已换上宫内发放的丧服,随文臣一起低头。 大圣帝去得突然,宫内虽早已备了丧服,也有些不够,拿来的衣服大小也不径统一。 霍正峰跟霍祁明穿上,将胸前结实的胸肌勒得原形毕露,高大气势跪在一众文臣中,如鹤立鸡群般打眼。 大圣帝一死,萧统便是大圣朝真正掌权人。 扫过一众痛哭流涕的朝臣,萧统下令京城全面戒严后,才与几位重臣安排大圣帝后事。 在场的不乏三朝老臣,有这些人在,萧统倒不至手下慌乱,不过国事、大圣帝后事一齐压起来,就算萧统胸有丘壑,也忙得脚打后脑勺,一直在养心殿接见大臣,安排各种事宜,连膳食都吃不上一口。 大圣帝妃子不多,后宫除了皇后,仅有几位妃嫔。 皇后、不,现在应该叫废后,废后被囚冷宫,后宫无主。 几位妃嫔见太子特意派人将姜妩媚接进宫,立马明白,眼前这位漂亮人儿,就是太子殿下属意的国后,忙热络得与姜妩媚打好关系,以求日后安稳。 于是,姜妩媚刚进宫,连几位妃子都未认全,便稀里糊涂同她们一起安排后宫事宜,忙得晕头转向,直到晚上几人离开,才终于喘口气坐下歇息。 青枝看得心疼,姜妩媚稍一空闲,她便让宫女传膳食过来。 帝王驾崩,国丧三年。 接下来,直到脱身前,姜妩媚要一直茹素。 宫中送来的膳食,也不合口味,姜妩媚随意用了点东西,便让人撤下,靠到一旁假寐。 姜妩媚进宫,萧统直接安排的她入住钟粹宫,这也正合姜妩媚意。 书中曾写,纯玉荣入宫后,就是先入住的钟粹宫。 而这钟粹宫中,有一条鲜为人知的暗道,靠着这条暗道,纯玉荣用计绊倒最有竞争力的贵妃,顺利登上后位。 如今,她入了宫,只要好好利用这条暗道,可比太子府容易脱身。 只是,这暗道开启机关在哪儿,书里也没详细说,等这段时间忙完,她再悄悄找找。 接下来半月,萧统忙着前朝的事,鲜少有时间陪她。 不过每日就算再忙,萧统也会来后宫看看她。 见她日渐消瘦,萧统大手一挥,将所有事情直接扔给先帝几位妃嫔,才让姜妩媚担子松了松。 前后忙碌一个月,将先帝葬进皇陵,萧统继位登基,连带姜妩媚册封为皇贵妃,一连串的事,如海浪扑头,让姜妩媚有种大起大落的不安感。 继位大典后,萧统本想让姜妩媚搬到坤宁宫,却被姜妩媚拒绝了。 是以,现在已是皇贵妃的姜妩媚,依旧住在钟粹宫,至于先皇的几位妃子,都已搬到永寿宫居住,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 从太子侧妃一跃成为皇贵妃,萧统对姜妩媚的优待,让朝中许多有适龄女儿的大臣动起了心思。 不过,这些姜妩媚从未在意,她在意的是,现在她想见许君君一面,太麻烦了。 许君君进宫也不方便,两人皆没有往日在太子府自由。 这日,好不容易将许君君召进宫。 姜妩媚一看见瘦了大截的小姐妹,忍不住皱眉心疼。 但许君君望着身着华服,比往日更加珠光宝气,高贵凛然的姐妹,却表现得无比兴奋。 围着姜妩媚转了好几圈,最后猛地上手抱住她腰,高兴得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姐妹,你发达了。 你瞅瞅你耳朵上的东珠耳坠,发间的凤尾钗,这些要卖多少银子啊啊啊啊! 赶紧,赶紧,全都取下来给我,我等会出宫就去当了去。” 幸好,每次两人见面,姜妩媚都屏退左右,否则许君君这番神经失常的模样,定让人当失心疯打出去。 “慢些,慢些,脑仁都快摇散了。 你松手,我另外给你拿好东西。” 拍拍许君君手背,示意她松开,姜妩媚晕乎乎转身,走进内室抱了个紫檀木匣出来。 朝许君君眨眨眼,姜妩媚笑着将东西往她手中一坠,许君君两眼冒光,迫不及待打开。 这一看,她差点被里面整整齐齐的金元宝闪瞎双眼。 “哇! 这么多金子,袅袅你打哪儿来的?!” 倒吸口凉气,许君君瞪大双眼望向姜妩媚: “你不是刚成皇贵妃吗? 怎么捞了这么多油水? 袅袅,你以权压人了??” 姜妩媚哭笑不得瞪她一眼: “别乱猜,这些金子,是从几位太妃给我的。 可能担心我在萧统耳旁吹枕边风,让她们不好过。 刚进宫没几日,这些太妃就找着理由,接二连三的赏我金子,我推都推不了。” 许君君羡慕得流口水: “看来还是皇宫钱好赚,袅袅,要不,你趁热打铁,多找她们要一点呗。” “姐妹,这可是金子,不是树叶,哪能想要就要? 更何况,我在皇宫吃穿用度皆是上等,若特意找几位太妃讨赏,传到萧统耳朵里,反倒惹眼。 你别出馊主意,我们现在囤的银子,已足够傍身了。” 拉着许君君坐下,姜妩媚朝外望了望,确定没人能听见,才压低声音道: “言归正传,今日召你进宫,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姜妩媚模样神秘,许君君好奇心瞬间勾起,将紫檀木匣往怀中紧了紧,好奇探头: “什么好消息? 难道,你想到脱身法子了?” 第87章 脱身暗道 对上许君君那双亮晶晶大眼,姜妩媚勾唇颔首朝身后指了指: “钟粹宫内有一条暗道,只要我们将这条暗道找出来,我就能跑了。” 许君君逐渐张大嘴,目光在姜妩媚与这座宫殿上来回游移。 半晌,猛地一拍桌面,激动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找暗道啊! 等找到了,我们过几日就走!” 瞧着许君君兴奋样儿,姜妩媚赶忙拉住她,小声道: “别着急,等找到暗道,我得想个不牵连姜府的办法。 不然依萧统德行,发现我突然失踪,必定拿姜家开刀。 原主哥哥与爹娘,对原主十分不错,上次姜元洲与我见面,句句肺腑关切,我就算离开,也得想法子将姜家摘出去。” 许君君眼中光亮熄灭一半: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袅袅,你不知道,我真受够霍祁明那条蠢狗了。 每次见到他,我都恨不得扇肿他那阴阳怪气的狗脸。 若不是有霍老夫人在,这霍家我是一天都不想待。” 听着许君君抱怨,姜妩媚宠溺的弹了弹她皱起的眉心,笑道: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这段时日霍府状况如何? 你想没想好如何脱身?” 说起这个,许君君眉头皱得更紧,十分苦恼: “哎,说实在的,我暂时还没头绪。 我既想离开,又不想伤了霍老夫人心,这个假死还真不好死。” 姜妩媚深有同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在这里,掌权者随意定人生死。 她们若不想个万全之策,只会惹来灾祸,余生也一直奔在被人追杀途中,不得片刻安宁。 这,不是两人想要的生活。 “我们各自再考虑考虑,只要其中一人脱身,就到约定地点等另一人音讯。” 姜妩媚一时也没什么好法子,以前在太子府准备的计划,因为大圣帝的死,全数付诸东流。 眼下,只能先找到暗道,走一步看一步。 闺蜜俩说完话,便一同在钟粹宫内翻翻找找不放过任何角落。 找过几轮,许君君终于在大床下一个旮旯夹角摸到一个凸起,按下后,地板陷落,露出个一人宽的步道。 找到这个暗道,两人大喜,举了灯烛,就下去探路。 暗道狭小沉闷,却隐有风声,姜妩媚喜上眉梢,知道这条暗道必定有出口。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这暗道另一头究竟通向何方,出去后,是否会有危险。 姜妩媚同许君君沿着暗道一直走,这狭长憋闷的甬道仿似没有尽头。 见手中蜡烛越来越短,烛光飘忽不定,许君君有些害怕的拉了拉姜妩媚衣袖: “袅袅,我们还要往前走吗? 这蜡烛已经燃了一半,等会回去看不见路了。” 许君君一提醒,姜妩媚才发现两人手中红烛皆剩下半根,两人下来已有两刻钟的样子,若在里面耽搁太久,青枝进殿发现没人就遭了。 熄灭手中半根蜡烛,仅留许君君手中半根继续燃烧,姜妩媚低声道: “我们先上去,下次准备充分了我再下来。” 白日消失太容易暴露,还是等夜深人静,众人沉睡时在下来探路稳妥。 许君君满手是汗,紧张的抓了抓袖子,建议: “你还是别独自一人下来,要不等我们上去准备好火烛,带点毒粉匕首再一道下来。” 不知道这暗道到底有多长,许君君也不放心姜妩媚一个人去探路。 索性今日她在这儿,不如等会备好东西,一鼓作气踩好点,免得夜长梦多。 姜妩媚稍一思索,便点头答应。 萧统那边事情只会越来越少,若等他腾出空,夜夜来钟粹宫留宿,她就没有独自探路的机会。 今日事今日毕,确定出口后,她也好早作打算。 “好。那我们动作快些。” 按着来时路快步返回,姜妩媚同许君君略显狼狈的走出暗道。 替对方拍了拍衣裙宫装上沾染的灰尘泥土,姜妩媚才将青枝唤进来吩咐。 “本宫与霍少夫人有要事相商,你守好宫门,没本宫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 ” 青枝一愣,抬头望向自家娘娘,却突然扫见她宫装裙角上的泥渍。 不过,晨间姜妩媚曾去御花园小坐了会儿,青枝也没多想,点头应下: “是,娘娘,奴婢就在殿外,您有事唤一声就是。” 待青枝退出宫殿,姜妩媚与许君君对视一眼,拿起烛台上十来支蜡烛与防身匕首,转身就往暗道跑。 这次,姜妩媚与许君君在暗道中足足穿行了一个多时辰。 不知在里面走了多长路,两人终于在前方看到一丝光亮。 见到曙光,闺蜜俩同时加快脚步,一齐来到出口前。 望着面前钢铁铸就的暗门,两人按下中间圆环,齐齐用力,终于将它推开。 用匕首斩断暗门外紧紧缠绕的碧绿藤蔓,看清暗门外连绵起伏的山脉,姜妩媚与许君君震惊的倒吸凉气。 “袅袅、、、这、这是哪儿?” 姜妩媚也被眼前广阔无垠的翠绿山脉吓到,摇头: “我也不知道。 但从这山脉走势来看,这里肯定不是皇宫范围。” 许君君拍拍胸脯,突然高兴起来: “袅袅,你逃跑的事有着落了!!” 姜妩媚同样高兴,清丽声音散在山风中,痛快酣畅: “对,有着落了! 我也终于要自由了! 这该死的宫斗文,谁爱斗谁斗吧,老娘不伺候了! 萧统,等我离京后,希望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再见!” 见姜妩媚解放天性,许君君胸腔生气一股豪情,双手举起成扩音状,朝山中放声大吼: “该死的霍祁明,你个屌东西,也快滚蛋吧! 姑奶奶要追求幸福去了。 江湖路远,你最好祈祷这辈子,再也别撞到姑奶奶手中,否则一定毒得你四肢不全!” 闺蜜俩前后吼完,听着山脉中的回声,望着彼此明艳眉眼,畅快大笑出声。 “君君,幸好有你,要不是有你,我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我也一样,要不是有你一直帮我,我刚穿来就嘎了。” 闺蜜俩在山风见证下感谢着彼此,说着说着又觉得腻人,齐齐喷笑出声。 将割开的藤蔓扯回原位,关好暗门,闺蜜两人牵着手一路往回飞奔。 有了生的方向,这次闺蜜俩脚步无比轻快,脸上笑容前所未有的明亮轻松。 第88章 她可不想当祸国妖妃 闺蜜俩返回钟粹宫,已过了午膳时辰。 将暗道关好,整理好衣裙发饰,姜妩媚直接吩咐青枝将午膳送来。 用完午膳,见时辰已晚,许君君怕撞见萧统下朝归来,忙抱着金元宝匣子跟姜妩媚告别。 “袅袅,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进宫看你。” 姜妩媚看出她急什么,轻声嘱咐: “嗯,回霍府后早做打算。” “嗯嗯,我知道。” 许君君点头如捣蒜,见天色暗沉,担心等会下雪马车打滑,忙披上大氅在宫女引领下快步离开钟粹宫。 “青枝,本宫要沐浴。” 许君君一走,姜妩媚迫不及待想洗澡。 那暗道仿佛多年未有人走动,结满蜘蛛网与灰尘。 刚才虽与君君相互拍打清理过,但跑动间出过一身汗,姜妩媚总觉得身上粘腻脏污,十分不舒服。 青枝领命下去安排,等热水送来后,便准备亲自伺候自家主子沐浴。 但姜妩媚担心她发现端倪,便拦了她,独自沐浴完出来。 掩盖掉一切痕迹,姜妩媚心弦略松,任青枝替她擦拭长发,半阖着桃花眸思考对策。 天空又开始飘雪。 呼啸的寒风,夹杂大雪,皇宫各处白茫茫一片。 萧统身着龙袍,面带沉色,仍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捏着一道请求释放先废后出冷宫的折子,萧统黑眸翻涌起怒气,批了几句严厉批判之语,才扔到一旁,眼不见心不烦。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 萧统明白大圣朝沉珂,早存大刀阔斧肃清朝堂的意思。 往日先帝纵容的蛀虫废物,到现在,也是时候清算斩杀,换上一批能臣将领填补空缺。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得多发掘一些可用之才。 思及此,萧统抽出姜元州呈上来的奏折。 看完他对户部一年内银项总结与来年新计划,眼底浮起一抹赞赏。 这个姜元州不愧是袅袅兄长,眼光长远,聪明豁达胸襟也与袅袅如出一辙。 加上他为人光明磊落,又进退有度,将户部交给他,自己也放心。 打定主意,用朱笔在姜元州奏折上批了个准字,萧统抽出另一封折子继续阅批。 时辰越来越晚,连着几日都只睡了两三个时辰的萧统,眼下青黑越发明显。 赵齐进殿回禀事情时,都吓了一跳。 “皇上,二皇子妃已自戕,臣已将二皇子嫡子庶女,送到皇陵居住。” 这段时日赵齐没在大圣帝萧统身旁,就是去处理二皇子府上亲眷。 眼下正是事成回宫复命的时候。 萧统颔首,看向跪在地毯上的男人,沉声道: “赵齐,朕记得你生父是礼部侍郎周全明。 若你想认祖归宗,朕可为你下旨。” 离魂成白虎崽后,赵齐对他忠心,萧统全记在心里。 现在他已是新的大圣帝,帮他回到周家不过一句话的事。 赵齐猛然抬头,面色激动。 不过激动后,他又迅速冷静下来,坚定拒绝: “多谢皇上,不过微臣还是想随娘姓。 微臣这一辈子,只是赵齐,而非周齐。” 见他坚持,萧统自不勉强,能被先帝挑中当暗卫的人,都是孑然一身的子弟。 赵齐这样选择,萧统也能理解。 毕竟,当初赵齐母亲,是被周全明正室夫人迫害,逼出周府的。 若不是当时她母亲瞒着身孕的事,没敢声张,恐怕世上早没赵齐这人。 “既然你不愿回周府,就来当朕禁军头领吧。” 丢下一句,萧统不管赵齐心底掀起多大惊涛骇浪,垂眸继续批阅奏折。 赵齐独自激动良久,半晌才双膝跪地,激动谢恩: “多谢皇上器重! 臣定肝脑涂地,不负皇上厚爱!” “嗯。” 萧统满意点头,漫不经心挥手让他退下: “奔波半月,你先回府歇息,明日圣旨便会下来,你做好安排。” “是皇上,微臣告退。” 再次磕头行礼,赵齐起身退出御书房。 又过一个多时辰,萧统才将堆积如山上奏折批完。 将各部官员更换名单确定下来,萧统才乘坐御辇前往钟粹宫。 这个时辰,姜妩媚也没休息。 知晓每日萧统必来宫中一起用晚膳,姜妩媚手中捏着一本游记翻看,边看边等他。 宫外雪如鹅絮,姜妩媚靠了一会儿便觉手脚发凉,揣上两个暖炉,吩咐宫女将炭火烧得更旺些,姜妩媚才垂眸继续看书。 御辇穿过风雪,停在钟粹宫宫门前,萧统挥退撑伞公公,迈动长腿大步而入。 守在宫外的宫女,看见新君俊美的脸,立马战战兢兢跪地请安。 听见宫女微抖的请安声,姜妩媚便知萧统到了。 放下书本与膝上暖炉,姜妩媚走下软榻,往殿门处迎了迎。 刚走两步,那道明黄身影就出现在眼底,看见她,男人眼中似爆发出点点光亮,愉悦非常。 “皇上万安。” 姜妩媚抿着唇握紧怀中暖炉,朝眼前这位大圣朝新帝柔柔蹲身行礼,刚有动作,胳膊便被男人扶住。 “袅袅,朕说过,从今往后,你见到朕可以不用行礼。” 这是男人登基后对爱心之人第一个优待,但落在姜妩媚眼中,却成了另一个催命符。 新皇登基,后宫还未有新人,她这个顶着宠妃头衔的女人,要再令新君做出多种出格举动,可就真成祸国妖妃了,迟早被前朝那些老顽固参死。 她不信萧统想不到这一点,说到底,他还是不在意她生死,只顾自己畅快。 姜妩媚唇边笑意不减,眼底却多了两分冷意。 “多谢皇上抬爱,但礼不可废,臣妾不能仗着皇上宠爱,忘了本分。” 萧统满腔热情对上姜妩媚,瞬间冷冻成冰,黑眸沉了沉,望着她嘴角灿烂笑意,萧统冰冻的心又开始融化。 没关系,他已是大圣朝君主,有的是时间与精力补偿袅袅。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袅袅早晚会重新接纳他。 第89章 吃 醋 望着姜妩媚殊丽眉眼,萧统脸上笑意越来越深,待手掌暖和些,才伸手牵住姜妩媚柔软小手。 将人牵到软榻上坐着,萧统揽着她纤腰,勾唇道: “袅袅,朕准备将你爹调回京城,你意下如何?” 萧统是担心她一人在皇宫无聊,姜家老两口若能回京任职,她也能召姜老夫人进宫聊天解闷儿,多少有个说话的人。 可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听在姜妩媚耳中,却觉得萧统又在试探她,牙齿都紧了紧。 挤出一抹笑,姜妩媚顺势贴着他胸膛,娇声道: “臣妾不懂朝中事,皇上做主就好。” 望着姜妩媚脸上笑意,萧统感觉她是高兴的,只是碍于身份无法直说,便稍加解释: “朕已为你爹拟了个闲散职位,官职虽不高,但胜在清闲。 待他们二老回京,就有更多闲暇陪你。 至于你哥,朕已决定提他为户部侍郎,与户部尚书一道,替朕掌管大圣朝钱袋子。” 姜妩媚瞬间龟裂,怀疑的望向头顶男人,目露惊色。 萧统又吃错药了? 怎么突然对姜家这般好? 不可能是爱屋及乌吧?! 甩掉这个惊悚念头,姜妩媚心头大呸三声。 呸呸呸,肯定不是! 萧统这混蛋,肯定是迷恋她身子。 等他这阵儿兴头一过,说不定又寻个由头撤去原主爹与兄长官职。 爱则欲其生,恶则欲其死。 生杀予夺,是掌权人最爱的权力游戏。 最好还是别让原主哥哥与爹搅和进来,否则,等她一走,首当其害的便是这二人。 “皇上,臣妾哥哥进入户部历练没多久,恐怕不能胜任户部侍郎一职。 您是否要再考虑考虑?” 帝王最恨人忤逆,姜父官职不高,姜妩媚就不多说,但姜元洲任户部侍郎,太打眼了,必须提一提。 否则,萧统一道圣旨下去,以姜元洲如今年纪,一顶靠妹升职的帽子铁定摘不掉。 姜元洲才学匪浅,日后还要混内阁也说不定,姜妩媚不想连累他名声。 听出她话中不安,萧统揽在她腰间的铁臂一紧,正色道: “袅袅,朕并不昏庸好色,绝非因美色乱下决定的帝王之流。 朕提拔你父兄,是因他们有真实才干,能堪重用。 若他们名不副实,朕也不会有此念头。 你放心看着,假以时日,你兄长就是大元朝股肱之臣。 届时,朕再与你一起,替他指门门当户对的婚事,让你亲眼看着兄长大婚。” 待姜元洲展露锋芒,用实力说服众位老臣,令姜家成为袅袅稳固后盾,他便能将册封袅袅为后的事提上议程,这才是萧统最终目的。 当然,这件事前提,姜元洲能力足够出众,能以真本事压制朝中老臣。 姜妩媚被萧统说得十分意动。 只可惜,她在京城待不了那么长时间,无法看到姜元洲成婚那一日。 心头叹息,姜妩媚唇角笑意却十分明艳动人: “那臣妾替爹与哥哥多谢皇上。 能得皇上重用,是臣妾父兄的荣幸。” 多说无用,萧统主意已定,姜妩媚只好顺着他拍马屁。 只是,在她走前,得见一见姜元洲,给他提个醒才好。 这般想着,姜妩媚直起腰,往萧统臂膀上贴了贴,柔声道: “皇上,臣妾有个请求,不知您能否答应?” 自他苏醒,姜妩媚从未要过什么,这会儿望着她桃花眸中的期盼,就算她要天上星星,萧统也毫不犹豫答应。 “袅袅想做什么? 只要你说得出,朕都答应你。” 萧统说得十分笃定,姜妩媚心中翻着白眼,腹诽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脸上却一派激动高兴: “臣妾进宫后,便被皇上册封为皇贵妃,实在惶恐不安。 现父兄又得皇上隆恩,接连升官。 臣妾便想见哥哥一面,嘱咐他日后用心做事,好报答皇上知遇大恩。” 萧统哪能看不出姜妩媚是在哄他开心,不过她既然想见家人,萧统自全力满足。 “好,明日下朝后,朕便命姜元洲来见你。” 萧统说话算话,次日一早,刚散朝,便命人将姜元洲带到了御书房。 姜元洲身着五品官服,跟随小太监走进御书房,望着上首威严可畏的俊美新君,撩袍下跪: “微臣姜元洲,见过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 因着姜妩媚,萧统愿给姜元洲两分薄面。 “谢皇上。” 姜元洲沉稳坐到椅上,静等新君示下。 萧统对他冷静持卓十分满意,将手中奏折批完,端过一侧茶盏低头轻啜一口,道: “在户部适应得如何?” “回皇上,微臣感觉很好。 各位大人不吝赐教,微臣受益颇多。” 萧统颔首: “那就好,户部留下的都是为国为民的老臣,你跟着他们不日便有所领悟。” 算年纪,姜元洲比萧统还小几岁,只是占了姜妩媚便宜,才让萧统这皇帝称一句兄长。 这会儿君臣说话,萧统带着上位者威严,看向姜元洲的目光十足压迫。 “微臣遵命。” 姜元洲应下后,萧统将茶盏搁置一旁,朝他道: “稍后你去趟钟粹宫,袅袅想见你。” 袅袅? 新帝对妹妹称呼,竟这般亲昵? 姜元洲稍一出神,萧统便不快抬眼,姜元洲回神赶忙起身行礼: “是皇上,微臣立刻过去。” 望着姜元洲脸上喜色,萧统突然不想让他去了。 可想到若食言,袅袅会不高兴,他只得黑着脸妥协: “你毕竟是外男,在宫内不可待太久。 等会陪袅袅说完话,就尽早离开。” 听出萧统语气中的不喜,姜元洲黑眉微扬,这位君王妹夫是在吃醋? 难道,他不喜自己与妹妹过多接触? 对这荒唐猜测感到好笑,姜元洲答应后,便退出御书房。 望着他与小太监离去的背影,萧统犹豫了下,还是按捺住一起跟去的念头。 他若去了,恐怕袅袅又怀疑他用心不纯,还是等姜元洲离开后再过去吧。 不过话虽如此,自姜元洲离开,萧统批奏折的速度都慢下来。 到最后,索性朱笔一搁,开口唤人。 “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 守在御书房外的太监闻音进门,躬身询问。 “派人去钟粹宫传话,朕等会要去钟粹宫用午膳,让皇贵妃提前准备。” 希望姜元洲识趣些,别等他午时过去,都还赖在钟粹宫没离开。 第90章 兄妹再见 知道今日姜元洲要来,姜妩媚晨间洗漱时,便命青枝去库房挑些好东西,准备等会让姜元洲带回府中。 青枝去库房挑挑拣拣,选了一支百年参,一套进贡的文房四宝,及一架焦尾琴,回来复命。 姜元洲极善琴音,这是姜妩媚回忆书中情节,过后想起的。 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个以权谋私的机会,就为姜元洲这个兄长,谋最后一点福利吧。 “这几样东西,等会直接让哥带出宫。 另外,再备些赏赐,待哥回府后再派人送去。” 青枝笑着应诺,转身退出,刚踏出宫门,便瞧见大步而来的姜元州。 “大少爷。” “青枝姑娘。” 两人相互见礼,青枝挥退带路小太监,亲自引姜云州进殿。 “娘娘,大少爷到了。” 姜妩媚正拿着一把小剪修剪花枝,回头看见身穿官服的姜元州眼眸一亮。 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官服,这位便宜哥哥的气质都快赶上萧统了。 陌上如玉,黑眸长眉,活脱脱俊美新贵。 等他在官场沉浮几年,沉淀气质,不知多少清贵侯门想将自家贵女许配给他。 “臣姜元州见过皇贵妃。” 见自家妹妹红光满面,姜元州便知她这段时间过得不错,行礼问安后,才直起腰细细打量她模样。 姜妩媚今日穿着一身桃粉宫装,衬得她人比花娇,多了丝少女的活泼。 姜元州看在眼里,有种自家妹妹正被新帝呵护娇养的错觉。 “你们都出去。” 将闲杂宫女挥退,姜妩媚回首,笑望着姜元州,眨眼打趣: “多时未见,哥果真与妹妹生分了。” 姜元州失笑: “如今你已是皇贵妃,应以君臣之礼相待,才不落人口舌。” “现下殿内只我们二人,没有君臣,只有兄妹。 若哥来了,我还需带着假面,不能松快,也太累了些。 哥,到这儿来坐。” 真假参半吐槽一句,姜妩媚坐到事先准备的茶桌前,示意姜元州坐到对面。 看她这架势,姜元州掀袍坐到对面,等她煮茶待客。 姜妩媚学过茶艺,泡出来的茶还算勉强。 待姜元州坐下后,姜妩媚便打开茶罐,开始分茶。 她分茶提壶的动嘴行云流水,一套流程下来观赏性极佳,待小壶中茶水咕咚氤氲,姜妩媚才倒出一杯茶汤,递到姜元洲面前。 “哥,尝尝。” 茶汤橙黄明亮,姜元州接过嗅了嗅,茶香扑鼻,热气氤氲,令人心旷神怡。 低头喝了口茶汤,姜元州赞了句不错,姜妩媚才笑着收回眸光,替自己斟茶。 茶杯在鼻尖绕了绕,见自己手艺没生疏,姜妩媚启唇说起正事: “哥,皇上已决定将爹调回京城,还准备升你为户部侍郎。 你意下如何?” 姜元州喝茶手一顿,抬眸望向面容娇美的妹妹,看着妹妹桃花眸浸染的关切,心头暖了暖: “你是担心,哥哥升迁太快,被朝中老臣挤兑? 还是担心,别人非议我靠妹妹直上青云?” 姜妩媚叹口气: “两者皆有。 哥哥胸怀大才,本就有大好前途,无需任何捷径。 我担心这些流言蜚语反倒影响你心态。” 思忖了下,姜妩媚放下茶盏,望着姜元州坚定道: “哥,你若觉得此事升迁不妥,我便想法子替你推了户部侍郎一职。” 姜元洲摇头: “户部侍郎的事,在皇上还是太子时,就对我提过,不过我当时婉拒了。 眼下,皇上旧事重提,想必决心已定,你再去周旋也改变不了结局,无需再为此事费力。 你放心,我若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当初就不会在纯阳泰手中,走到今日。” 有姜元洲这句话,姜妩媚放下心,便扯开话题,与他说起原主父母的事。 热气氤氲间,真兄假妹两人,围住茶桌推心置腹。 青枝将几盘糕点送进来,见两人相谈甚欢,便添了热水,轻手轻脚退出。 姜妩媚正跟姜元洲说着原主父母入京后,让他们另外置办个大点的宅子住,青枝就进门,行礼道: “娘娘,皇上身旁的公公来传口谕,午时皇上要来钟粹宫用午膳,让您做好准备。” “准备?” 姜妩媚拧眉,萧统抽什么风? 过来就过来,准备什么? “那你去吩咐一声,今日午膳多备几道皇上爱吃的菜。” 敷衍做做样子,姜妩媚望向与自己面容相似的男子,盛情邀请: “哥,不如你用完午膳再出宫吧。 正好,我让青枝准备了几样东西,你出宫时,一齐带走。” 姜元洲领略到新帝派人传话的意思,确定这位新帝真的在吃醋,哭笑不得拒绝: “算了,户部还有事等着处理,我稍坐会便走。” 望着自家小妹渴望的目光,姜元洲心中一软,逾越礼制多了一嘴: “你日日待在皇宫,难免憋闷,若想宫外什么吃食玩意儿,派人在下朝路上给我说一声,我次日给你带进来。” 姜妩媚勾着唇,笑着颔首: “谢谢哥,那以后我就不客气了。” 嘴上这样说,但姜妩媚从没打算继续同姜元洲牵扯。 感情越深,割舍时越痛,姜妩媚不想自己离开时,姜元洲伤心费神。 思及此,姜妩媚犹豫了会,开口: “哥,宫内处处都是艰险,若哪日我出了事,爹娘就托付给你了。” 她这话一出,姜元洲长眉瞬间拧紧: “可是宫内有人为难你?” 还是皇上依旧不喜妹妹,眼前表现出的一切仅是镜花水月? 可,现在皇上已登基,也无须防范任何人。 若他真不喜欢妹妹,何必多此一举,还将妹妹册封为皇贵妃? 可妹妹眼底的担忧,不似作假,究竟是为何? 姜元洲掌中握着茶杯,眉心打结,沉默凝思。 见姜元洲面色微变,姜妩媚才明白自己那番话太像遗言,定吓到他了,忙解释道: “哥,你别误会,我只是说万一。 现在皇上身边只有我一人封了妃,我担心树大招风,才胡言了两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什么树大招风? 袅袅,你说来与朕听听。” 新帝声音突兀响在殿中,姜妩媚与姜元洲眉心齐齐一跳飞速回头,披着大氅的明黄身影,肩坠落雪,正裹挟着寒风,大步踏入殿中。 第91章 预 感 “皇上。” “皇上!” 兄妹俩相继起身行礼。 行完礼,姜妩媚略带惊讶望向萧统。 “还未到午时,皇上怎有空过来?” 萧统接下大氅扔到宫女手中,上前牵起姜妩媚手掌,柔声反问: “怎么,袅袅觉得朕来早了?” 说话间,萧统黑眸冷淡望向姜元洲,似乎质问他怎么还在这里。 见两人亲密相贴,姜元洲十分识趣,在姜妩媚开口前,出声道: “皇上,娘娘,户部还有事,微臣就先走了。” 听他要走,姜妩媚十分不舍,连萧统都忘了回复,朝着姜元洲方向快走两步: “哥,不如用完午膳再走吧。 我、、、本宫、本宫好不容易见你一次,想再跟你说说话。” 许是血脉相连的牵引,知道日后无望相见,姜妩媚对姜元洲真生出几分留恋,桃花眸都隐含泪意。 姜妩媚眼眸中泪光让在场两人心头一震,姜元洲结合她刚才的话,觉得她在宫中定然受了委屈,压着怒意看向新君萧统。 当看见萧统疼惜的望着自家妹妹,姜元洲怒火一滞,空余满腔疑惑。 没第一时间得到袅袅回应,萧统本还沉着脸。 但见姜元洲要走,她泪花闪动的委屈样儿,他又完全舍不得发怒。 “既然袅袅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憋得心脏火烧火燎的疼痛,萧统冷着脸望向姜元洲,满脸不快。 “微臣遵命。” 见姜元洲能留下,姜妩媚重展笑颜,忙迭声吩咐青枝传膳。 宫女们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将几十道精心烹煮的御膳送到钟粹宫。 净手后,新帝萧统牵着姜妩媚坐于上首,待两人坐下,姜元洲才掀袍坐到对面。 一顿午膳,还算融洽。 知道刚才冷落了萧统,用膳期间,姜妩媚频频为他布菜示好,终于让萧统脸色和缓,投桃报李般夹了些她喜爱的菜色到她碗中。 望着新帝与妹妹之间互动,姜元洲心弦略松,用完午膳便告辞离开。 临别前,姜妩媚吩咐青枝将人参、琴与文房四宝送到姜元洲宫外马车上。 望着几人远去,姜妩媚怅然若失,心都像空了一块。 “你若实在想念家人,朕明日便下旨,调你父亲回京。” 擦去眼角泪花,姜妩媚摇头: “多谢皇上好意,不用了。” 退回宫中,姜妩媚主动去握萧统大掌,察觉到他收紧的力道,挪步与他一同坐到榻边。 青枝送来茶水糕点,萧统拿起一块姜妩媚爱吃的玉片藕粉糕送到她唇边。 感觉他想哄自己开心,姜妩媚勾着唇咬了一口,刚咀嚼两口,就见萧统将她未吃完的糕点一下送入口中。 姜妩媚瞪大眼,被眼前一幕,吓得猛地咳嗽起来。 捂着喉咙,她咳得满脸通红,直到喝完萧统喂到唇边的热茶才好一点。 这死男人! 刚才是在勾引她吗?! “好些没?” 笨拙着急的拍着姜妩媚后背,萧统眼风凌厉扫一侧青枝,眼底浸满冷意: “杵着干什么,没瞧见主子难受? 还不快再倒一杯水来。” 青枝飞快点头,忙重新倒了杯温水送到姜妩媚唇边。 喉咙还有痒意,姜妩媚喝完这杯,才彻底压住呛咳的痛苦。 “好了,不用了。” 拦住青枝要再去倒水的动作,姜妩媚睁着湿漉漉的桃花眸看向萧统: “皇上,臣妾没事,您别动怒。” 都是这该死的混蛋,她才会被那片藕粉糕呛到,他倒先发脾气了。 心里骂着萧统脑子有病,姜妩媚脸上却是柔弱酡红。 “皇上,您先去忙吧,臣妾想躺一躺。” “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太医?” 萧统又开始紧张,上下打量她身体。 姜妩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忙指着喉咙解释: “只是刚才咳得太急,胸口有些疼,臣妾无事,您不用担心。” 萧统眉头略松,见她面色恢复红润,起身径直将她打横抱起。 姜妩媚乖乖任他抱着,抬头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已摸不透他半分心思。 自眼前这人苏醒,行为举止与从前天差地别。 他想法一日比一日难猜,但对她却一日赛一日的好。 要不是他在床上各种力道角度与以前一样,姜妩媚都要怀疑眼前人跟她一般,被人魂穿了。 攀着男人结实有力的宽肩,待臀部触到柔软床面,姜妩媚才松开手,坐在床边,目光粼粼的望向萧统。 见男人将她放下后,蹲身去脱她鞋袜,姜妩媚差点又跳起来,忙往旁边一躲,尴尬道: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怎能为臣妾脱鞋,还是让青枝来吧。” 无视她拒绝,萧统强硬却温柔的捏住她小脚,在她紧张注视下,褪去镶着东珠的绣花鞋,露出雪白脚背,态度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等将手中一双细腻嫩足放进锦被中,萧统才望向姜妩媚娇美脸庞,低声开口: “晨间起得太早,午睡一会儿也可。 你先休息,朕晚上再回来陪你。” 前朝奏折积压成山,萧统无法在后宫久待,能早半个时辰过来用午膳,已是极限,现在他无论如何都该回御书房了。 姜妩媚巴不得他快些走,闻言红着脸点头,柔声道: “是,皇上,臣妾等您回来一同用晚膳。” 接下来几日宫中一切平静,只是关押先废后的冷宫走了一次水。 不过好在宫人机警,没酿成大祸,在火势刚起就被人扑灭,没殃及其它宫殿。 关押在里面的先废后,除了受到惊吓,也没任何问题。 得知此事,萧统并未放在心上,只命人加强冷宫警戒,并没特殊注意。 姜妩媚却有一丝不安,按理说萧逸已死,他子女已被押往皇陵关押看守,先废后翻不出风浪才对,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秉着有备无患的想法,姜妩媚派青枝将以前伺候过先废后的宫女公公全都查了一遍,但都没发现半分不对。 回忆着书中皇后与二皇子作死的各种情节,姜妩媚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一个致命点。 但接连两天,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没想起哪里不对。 没等她想到有用讯息,一封从霍府送出的信,彻底打断她继续追查的想法。 许君君,出事了! 第92章 别来无恙 那日从宫中回来,许君君在半道就将金子全数换成了银票。 回到霍府,许君君回房将银票清点好,想着日后计划,亲自将所有银票送出霍府,找到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存放着,才回府大摇大摆去了霍老夫人院子。 只是不凑巧,刚进院子,她就碰上刚从京郊大营回来的霍祁明。 看见许君君,霍祁明沉着脸长腿一迈,赶在她前面走进院子。 看着他不可一世的臭脸,许君君就来气,几步追上去,在霍祁明抬腿进门时,瞄准他后腰狠狠一撞。 霍祁明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绊在门上险些当场摔个大马趴。 撑着门扇,快速稳住身形,霍祁明回头对着许君君怒目而视,大声斥道: “许君君,你没长眼吗? 看不见前面有个人?!” “人? 什么人? 我前面有人吗? 我怎么没看见?” 挑衅般摊开手,许君君瞪大眼望着他,满脸有本事你干我的嚣张表情,令霍祁明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恨不得一掌劈死她。 “少爷,少夫人,老夫人正在里面等你们,快些进去吧。” 剑拔弩张之际,李嬷嬷从屋内走出,打断两人对视。 见两人一前一后相隔甚远的走进屋中,李嬷嬷叹息一声,无奈跟上。 霍老夫人早就听见外面动静,见两人进来,朝许君君招招手: “丫头,到祖母跟前坐。” “祖母。” 许君君热情贴过去,摇晃着霍老夫人胳膊,亲昵非常。 霍祁明自知没这待遇,行礼后,便随意捡了张凳子落座。 霍老夫人笑着点了点许君君眉心,看向霍祁明: “你爹娘还在大营?” “回祖母,爹说不久后他跟娘便要回边塞,临行前,想抓紧练好刚入军营的新兵,这两日就不回府了。” 霍老夫人颔首: “好,祖母知道了。 明日,祖母想去护国寺上炷香。 既然你爹娘不回来,便你同君君陪祖母去吧。” “是,祖母。” 霍祁明点头应下,眼风都没扫过许君君。 许君君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看这蠢狗,面向霍老夫人笑得一脸灿烂: “祖母,护国寺香客众多,我们上完香当日赶得回来吗?” 霍老夫人拍拍许君君手背,笑道: “若赶不回来,在护国寺住一晚也无妨。 护国寺斋菜不错,祖母正好带你这个馋丫头尝尝。” 许君君双眸一亮,摇晃着霍老夫人连连说好,逗得霍老夫人敞怀大笑。 等两人兴致勃勃定好明日出发时辰,霍祁明放下茶盏起身告辞: “祖母,孙儿先去准备明日要用的马车。 晚些再过来陪您用晚膳。” “去吧。” 霍老夫人不在意摆手,待霍祁明离开后才看向许君君解释: “君君,祖母与护国寺了尘大师是旧识。 明日到护国寺后,祖母便想请大师为峰儿跟云儿算算未来十年吉凶。” 新帝初初登基,但从登基后,大刀阔斧肃朝堂斩奸佞,便知是个眼里揉不得沙的帝王。 自古伴君如伴虎,霍家虽在君君劝说下帮过新帝,但霍老夫人没把握新帝会继续重用霍家。 明日顺利见到了尘大师,也可让他替霍府指条明路。 许君君不知霍老夫人其它打算,但听见如雷贯耳的了尘二字,面色突然一僵。 袅袅曾见过这和尚,还特地告诫过她见到此人绕着走。 往日避之不及的人物,霍老夫人就这么拉着她水灵灵的去见了! 必须躲开! “咳咳,祖母,我突然想起明日还有事。 不如,让霍、、让夫君陪您去吧,明日我就不去了。” 霍老夫人抓着她不放: “不行。 你有什么事往后推,明日必须陪祖母去一趟。” 除了替霍正峰夫妇求平安,霍老夫人还打算让了尘大师瞧瞧君君与明儿之间缘分,她不去,大师看什么。 霍老夫人十分坚定,许君君求了半天,也没让她改主意,最后许君君只得答应明日跟着一起去。 翌日清晨,霍祁明身穿墨色锦袍骑在骏马上,等霍老夫人与许君君出府。 今日难得没下雪,许君君披着红色大氅,扶着霍老夫人出来,与李嬷嬷一道上了头前雕刻着霍家家徽的精致马车。 待几人坐稳,霍祁明护在马车旁,一夹马腹领着一队护府兵开始出发。 马车缓行了两个多时辰,众人终于到了护国寺。 护国寺香火鼎盛,香客众多,马车到山脚一律不准前行。 但霍家与了尘大师是故交,有个马车可以进寺的特权,便循着山路徐徐往上,直到进入护国寺后院,才堪堪停下。 许君君挑开车帘,扫了眼庄严肃穆的护国寺,率先跳下马车。 下车后,她跺跺脚活动完发僵四肢,才回头去扶霍老夫人下马车。 霍祁明翻身下马,走到霍老夫人身后,跟随她们脚步,一道先去院中放好行李,然后前往寺庙前院上香。 上完香,捐过香火钱,霍老夫人才领着许君君与霍祁明前往了尘大师住的禅院。 眼见离了尘大师禅房越来越近,许君君心跳得越来越快,在霍老夫人要踏入院子前一秒,许君君突然捂着肚子唉唉叫痛。 “哎呀,哎呀祖母,不知早上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您与霍、夫君先去见了尘大师。 我去趟茅房就来。” 说完,许君君不等霍老夫人开口,脚底抹油般朝身后跑去。 “君君! 君君! 这丫头……” 霍老夫人无奈跺脚,见她跑得都没影了,瞪向霍祁明: “你是个木头吗?媳妇儿都跑了,不知道拦一拦?” 霍祁明闭口不语,扫了眼许君君逃跑的方向,满心嫌弃。 那个女人,他看一眼都嫌烦,不在正好。 “祖母,不用等她,孙儿陪您去见了尘大师。” 上前几步搀扶住霍老夫人,霍祁明满脸不在意。 霍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深深叹口气,迈步走进院子。 引路僧人将人带到禅房外就先离开,霍老夫人让李嬷嬷在外面等许君君,自己与霍祁明踏入禅房。 禅房干净至简,一位眉白慈祥的老者正闭目打坐,身前佛香袅袅,猛然看去,身绽佛光,令人不敢久视。 霍老夫人心存敬畏,带着霍祁明一道缓步上前,尊敬道: “了尘大师。” 老者缓缓睁眼,一双眼仿佛承载万千浮世,神秘难辨。 他望了眼霍老夫人身侧霍祁明,看清他浑身萦绕的血腥气,才缓缓转眼看向霍老夫人。 “老夫人,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第93章 惊 变 “有劳大师惦念,多年未见,大师亦如当年,老身却一日不如一日了。” 霍老夫人笑语一句,走到了尘大师面前,说明来意: “今日前来叨扰大师,实则老身有事相求,还望大师为老身解惑。” …… 许君君一离开了尘大师禅院,便松了抱肚子的手,回头瞧几眼,见霍老夫人她们没追来,才脚步轻快继续往前。 悠哉悠哉围着这护国寺逛了一两个时辰,顺手救了个被人冲撞险些早产的孕妇,估摸着霍老夫人那边已完事,许君君才慢悠悠走回院子。 嘴里叼着一根野草,许君君吊儿郎当走回院时,霍老夫人与霍祁明早在院中休息。 颠簸半日,霍老夫人在禅房假寐,霍祁明则在院中巡视,瞥见许君君回来,他冷眼一扫,掠过她径直走向他处。 呸。 拽个狗屁。 吐掉口中野草,许君君朝霍祁明翻了个白眼,直接回到房中。 听见动静,霍老夫人睁开眼,看见鬼祟关门的许君君低声开口: “回来了,刚才去哪儿野了?” 许君君关门的手一抖,五根手指被卡在门缝里,痛得她一蹦三尺高。 抽回手指,用力吹了几下,许君君眼泪汪汪看向霍老夫人,委屈巴巴道: “祖母,我只是刚才从茅房出来迷路了。 我可没有故意放您鸽子。” 霍老夫人信她才有鬼,等她走近,点着她额头轻斥: “刚才去找你的护府兵都说了,瞧见你在寺中七拐八拐闲逛,你还有脸说迷路了? 你个浑球。” “嘿嘿。” 知道躲不过去,许君君赶忙拉着霍老夫人手掌求饶: “祖母,听说了尘大师能通鬼神,人家怕嘛。 反正要见了尘大师的也不是我,只要您在不就成了。 祖母最好,祖母顶顶好,祖母大人有大量,就别生我气了。” “哎,真拿你没办法。” 叹息一声,霍老夫人也不追究,反正今日了尘大师已替她解惑定心,君君跟明儿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了,别摇了。 再摇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了。 将明儿叫进来,准备用午膳吧。” “遵命祖母。” 许君君笑嘻嘻起身,跑到门口朝霍祁明大喊道: “夫君~快来,祖母说用膳了。” 许君君这一嗓子清脆嘹亮,在院中的霍祁明被她喊得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回头恶狠狠盯着笑颜如花的女人,霍祁明闭闭眼,冷声道: “知道了。 大吼小叫,成何体统! 快给我进去。” 体统,体统,我看你就是个饭桶! 朝霍祁明做了个鬼脸,许君君不再理他,飞快转回房间陪霍老夫人说话。 李嬷嬷领着人将斋菜端来,霍老夫人祖孙三人一起用了午膳。 霍老夫人所言不假,护国寺的斋菜味道果真别具一格,吃到最后,许君君肚子都撑圆了。 用茶漱口后,趁霍老夫人午休时间,不得不去寺庙中溜达消食。 这是霍老夫人首次带许君君出京,一来一回赶得太急霍老夫人也吃不消,午睡起来,见天色已晚,霍老夫人便决定在护国寺住一晚,明日再启程回霍府。 许君君乐见其成,别的不说,这护国寺斋菜一绝,若不是记挂着与袅袅的约定,让她在这儿住半个月都愿意。 下午,许君君与霍祁明陪霍老夫人在寺中走了走,一起用完晚膳,天色一黑便各自安寝。 祖孙三人同住一个院子,霍老夫人与许君君一间,霍祁明一间,护府兵则散落院中各个角落,守护三位主子安全。 冬日夜晚,哪怕在山中寺庙,也不见虫声鸟鸣,只余浸骨寒冷。 “有歹人偷袭,快保护三位主子!” 夜半子时,许君君正陪霍老夫人睡得正香,院外突然传来一声爆喝,接着便是激烈的铁戈碰撞声。 许君君瞬间惊醒,用力擦擦眼仰头想看院外情况,却被床头杵着的几个黑衣人吓个半死。 见几名黑衣人目光冰冷,手中弯刀血迹森森,许君君忙护着刚醒来的霍老夫人往后挪了挪,警惕呵斥: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擅闯禅院,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不为所动,目光紧锁在许君君年轻脸庞上,与同伴对视一眼,铁掌成爪猛地朝许君君擒去。 许君君会简单防身术,但在杀手级别的黑衣人面前明显不够看。 再加上身后有个霍老夫人在,她不敢攻击,只得往后仰身躲开这人一击。 她反应灵敏迅速,明显有武功底子,在场黑衣人一惊,提着刀往前逼近,刀光闪动,许君君身体一僵,不敢再有动作。 霍老夫人到底大风大浪过来的,很快从眼前状况中回神,望着眼前一群匪徒,霍老夫人压下不安,稳声询问: “各位好汉谋财还是害命? 若为谋财,老身乃大圣朝镇国将军府霍老夫人,无论好汉求多少财物,霍府皆可满足。 若为害命,霍家一门三将星,好汉若动我们祖孙一根汗毛,必被霍家追杀满门。 还望各位好汉三思。” 霍老夫人说话当口,许君君趁黑衣人不注意,悄悄往枕下摸去。 听见她们是大圣朝霍家的人,几位黑衣人一惊,纷纷朝中间身量最高的黑衣人看去。 那名黑衣人稍一犹豫,便朝另外黑衣人打了个手势。 收到首领灭口命令,其余黑衣人不再犹豫,纷纷提刀砍向霍老夫人。 “祖母,许君君!” 踢开房门的霍祁明望着眼前这一幕目眦欲裂,提着刀飞快冲来,冲到半途却被两柄弯刀狠狠架住。 霍祁明眼神一厉,不要命的劈砍横扫,却在几名黑衣人围剿下无法寸进半步。 无比恐惧的他,只能眼睁睁望着另外四柄钢刀朝床上两人狠狠砍去。 “祖母! 住手! 我要杀了你们!”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白光从劈向霍老夫人的黑衣人眼前闪过。 几道凄厉喊声顷刻响彻庭院,血色弯刀落地,几名黑衣人接连倒下,捂着化脓溃烂的脸跟喉咙不住翻滚哀嚎。 第94章 被 抓 这一幕在场众人始料未及。 领头黑衣人不再迟疑,领着剩下几名杀手瞬间逼近,目光发狠,提刀砍向霍老夫人。 许君君如法炮制又用毒药洒倒两人,等她再想出手,却发现毒药瓶空空如也。 见还有一柄刀直直砍向霍老夫人胸膛,许君君咬咬牙,闭眼朝她猛扑过去,将霍老夫人牢牢护在身下。 噗呲一声闷响,冰冷弯刀穿肩而过,又很快撤出身体。 鲜血与剧痛令许君君意识越发清晰,见黑衣人还想举刀,她闭眼抱紧霍老夫人不退半分。 霍老夫人见此一幕生生将牙咬出血,用力一挣,反身将许君君护在身后,厉声呵斥黑衣人: “你们再敢动手,定受霍氏一族残杀报复!让你所有人亲族,鸡犬不留!” 黑衣人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如何,提着刀依旧逼近,刚想砍向霍老夫人,却被冲杀过来的霍祁明一刀砍翻两个。 从黑衣人到这里,距现在死的只剩三人仅过去半刻钟,听见外面同伴接二连三传来痛呼,为首黑衣人不敢再耽搁,一刀劈退霍祁明,一脚踹晕霍老夫人,直直朝受伤的许君君抓去。 “祖母!” 许君君惊呼一声,刚想反抗,却因受伤行动迟缓被黑衣人一记手刀劈晕当场。 一招得手,黑衣人立刻打了个手势,扛起许君君转眼消失在窗边。 他一走,剩下黑衣人不再与霍祁明与护府兵缠斗,纷纷脱身追着黑衣人而去。 “祖母,祖母。” 霍祁明顾不得追人,上前扶起昏迷的霍老夫人急声呼喊,可喊了半天霍老夫人都没反应,霍祁明急的朝外怒喝: “快去找护国寺主持,让他们赶紧找大夫来!! 快!” 霍祁明一声怒喝,护府兵队长脸上血迹都来不及擦,便冲出院子。 李嬷嬷住在隔壁院子,听见动静跑来,被院中散落鲜血与残肢吓得双腿一软。 连滚带爬跑进房间,见霍祁明扶着霍老夫人急声叫喊,李嬷嬷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厥过去。 “老夫人…… 老夫人!” 跑到祖孙身边,李嬷嬷伸手探了探霍老夫人鼻息,见她呼吸还在,才软着脚跪到在地。 霍老夫人情况不明,霍祁明不敢离开,指派了十几个未受伤的护府兵去追黑衣人踪迹,自己留在院中等大夫到来。 听闻霍老夫人院子遭遇杀手,护国寺立马派武僧相护,寺中的大夫,也带着药箱急速跑来为霍老夫人诊治。 霍老夫人双眼紧闭躺在床上,霍祁明穿着那身血污得辨不出颜色的锦袍立在一旁,等大夫诊治结果。 “霍少将军不用担心,老夫人幸好只是皮外伤,只需休养两日,服几帖安神汤即可。” 擦去额上汗水,大夫收回手躬身回禀。 霍祁明眉心顿松,飞快道: “那你快开方子,我立马让人去煎药。” “不用劳烦少将军,老夫院中有药材药罐。 老夫马上回院开方煎药,药一好,就立马派人给老夫人送来。” 大夫不敢耽搁,立马回院准备药材熬药。 李嬷嬷在旁听得真切,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又悬起来。 “少爷,听您刚才说,少夫人为保护老夫人受了重伤,还被那群亡命之徒抓走,既然老夫人无事,您就快些去救少夫人吧。” 霍祁明犹豫片刻,想到这里已有护国寺武僧保护,咬咬牙重新提起刀: “那祖母有劳李嬷嬷照顾,我带人去追。” “去吧,去吧,少爷一定要将少夫人安全带回来,否则老夫人这辈子都活在愧疚中。” 李嬷嬷眼冒泪光,见霍祁明转身欲走,又多嘴说了句: “少爷,少夫人是个很好的孩子,是霍家对不住她。 若这次顺利将少夫人救回来,您以后对她好一点吧。 在霍府,她吃的苦已经够多了。” 李嬷嬷话中饱含凄苦与失望,霍祁明脚下一顿,片刻后加速冲出房间。 望着他在夜色中越来越远的背影,李嬷嬷擦去眼泪,蹲到老夫人面前哽咽开口: “老夫人,希望经过这次,少爷能放下对少夫人的芥蒂,与少夫人重归于好。 您也早日实现抱玄孙的愿望。” …… 山风刺骨,在剧痛与颠簸的双重刺激下,晕过去的许君君很快恢复意识。 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扛在肩上飞奔,仅着中衣的许君君,又冷又痛,嘴里都是血腥气,恨不得一脚踹飞扛着她飞奔的杀手。 可想归想,恨归恨,手无寸铁,身无毒药的她不敢妄动,生怕刺激到眼前这群亡命之徒,被人一刀砍死。 袅袅还等着她一起浪迹天涯,她可不能死在这群混账手中。 闭上眼积蓄体力,忍着呕吐的欲望,许君君快速思索眼前这群黑衣人的目的。 从见到这些黑衣人开始,她就没听见他们开口说过一句话。 加上这些黑衣人锲而不舍的想杀霍老夫人,却对她手下留情,许君君不由往霍家政敌方面搜索嫌疑人。 可还没等她结束头脑风暴,这群黑衣人察觉到身后有追兵,便兵分三路,各自往前飞奔。 而她则继续被这个黑衣人头领扛着,与几名黑衣人一起,往山林深处狂奔。 林中树枝杂草横生,许君君被人扛在肩头,脸上身上被割出密密麻麻的伤痕。 扛着她的黑衣人似无所觉,只顾埋头奔跑。 就在许君君以为自己又要被颠晕过去时,黑衣人终于停脚,接着纵身一跃,穿过瀑布似的茂密草藤,来到一个温暖干燥的山洞。 “首领,你终于回来了! 主子快要撑不住!。” 他一现身,留守在山洞中的十几人齐齐涌过来,发现他肩头女子,皆目露惊喜。 被称作首领的人将许君君往地上一扔,猝不及防砸到伤口,许君君白着脸痛呼一声。 下一刻,一只大掌用力钳住她脖颈,猛然收力,窒息的痛苦笼罩身体,许君君用尽全力挣扎,却听陌生口音冷声警告: “乖乖替主子解毒,否则,你活不过今晚。” “放、、、放、放手……” 被黑衣人一把扔到地上,许君君捂着喉咙劫后余生的痛苦喘息。 刚才一砸肩上伤口又开始流血,许君君来不及管自身,目光在洞内快速扫过,终于在山洞深处发现黑衣人口中的主子…… 第95章 陪葬?陪你妈个头 男人穿着墨色锦袍,眉似峰聚,面若冠玉,气质绝佳,只是唇色乌紫,眉间蕴含剧烈痛楚,破坏了他周身萦绕的俊朗之气,增添了几分困兽般的杀气。 看见男人第一眼,许君君心就咯噔一下,他明显中毒已深,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嘎掉,这群黑衣人抓她来陪葬吗! “别想耍花招,我家主子若有个闪失,刚才你护着的老太婆,一样也要死!” 冷冷威胁两句,黑衣人首领提着许君君扔到男子身旁,溅起满地灰尘。 在许君君痛苦呛咳声中,黑衣人跪在神志不清的男人身前,恭敬禀告: “主子,属下带来了一个会医的女子。 属下先制住她穴道,在外守着,您就委屈一下先将魅毒解了,然后再让她为您把脉。” 啥玩意儿?!! 魅毒?!!! 一道惊雷劈在头顶,劈得许君君外焦里嫩,瞳孔颤抖。 搞半天,这群人根本不是霍家仇敌,而是中毒随意强抢良家妇女的神经病?! 还有王法吗! 墨袍男子满头大汗,唇上干裂出血,听见黑衣人这话,艰难挪动目光,朝地上许君君看去。 许君君像砧板上临死的鱼,猛地蹦了蹦,不敢置信道: “你们疯了吗? 你们主子中了魅毒,放着城下那么多青楼瓦舍的女人不用,抓我这个嫁过人的霍家少夫人过来做什么! 你们是傻逼不成?!” 许君君气得头晕眼花,伤口血流得更快了。 “闭嘴!再多说一句,立马割了你舌头。” 他主子千金之躯,怎能让青楼中的下流女人玷污,就算只是解毒之用,也必须是家世清白之女。 他们的人,下午在护国寺找了好久,才找到她这么一个出身世家,又会医的女子。 否则,他折损那么多人手,闯进护卫重重的禅院抓她做什么! 听见霍家少夫人几字,墨袍男子琥珀色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身体中沸腾的欲望与剧痛,令他意识飘忽混沌,理智濒临崩塌极限。 青筋暴起的手背抬起,墨袍男子朝黑衣人做了个手势,黑衣人大喜,迅疾出手点住许君君,将她抱到男子身侧,带着其他人转瞬消失在山洞。 许君君简直要疯了。 男人滚烫大掌落在胸口,衣裙碎裂,肌肤甫一接触冷空气,便阵阵颤栗,许君君抖着牙齿,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眼中冒起泪花都被她狠狠压了下去。 不能哭,绝不能哭! 就当被狗咬一口,不过是一道膜,算不了什么! 必须活下去! 袅袅还等着她…… 洞中七八个火堆烈烈燃烧,温度逐渐攀升。 墨袍男子循着本能到许君君上方,一双琥珀色眼珠,一错不错盯着身下女人。 男人晦暗目光,自上而下寸寸扫过许君君整个身体,眸光愈加浑浊危险。 男子衣衫整齐,许君君却衣不蔽体,望着他衣襟上繁复金丝花纹,许君君屈辱闭上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入黑发。 男人松开玉质腰带正想继续,却喉头一痛陡然喷出一口黑血,一下栽倒在许君君胸口。 意外发生得太快,许君君睁大眼完全没反应过来。 足足过去十秒,身上男人都没动作,许君君才明白自己躲过一劫。 劫后余生的巨大欣喜涌进心房,许君君望着漆黑洞顶,大口大口喘息。 等心情平缓,她才翻动眼珠看向嘴角带血的高大男人。 刚才这人靠着石壁,她只看清了那张脸,等他撑起手臂牢牢禁锢住身体,许君君才发现男人身量极高。 他起码一米九,一米六五的她在他怀中,就跟雏鸟儿一般脆弱,任他拿捏亵玩。 “喂,你醒醒,你千万别死我身上。 你要是死了,你那群手下不活撕了我!” 接连喊了几声,见男人还没苏醒迹象,为了身家性命,许君君不得不扯开嗓子朝外吼: “快来人啊,你们主子晕倒了!他要嘎了!” 许君君一声大吼,守在外面的黑衣人立马冲进来扶起男人。 \"主子,主子!\" “主子身上好冰,快将主子挪到火堆旁!” 黑衣人七手八脚将男人扶起,领头人飞快在许君君身上连点两下,替她解开穴道,厉声质问: “你对主子做了什么! 主子为什么会吐血昏迷!” 仅剩红色肚兜的许君君没吭声,瞪他一眼捂着里衣碎片起身,走向山洞深处。 山洞最里,燃烧着洞中最大一堆火,男子刚靠过的大石上,放着一件墨色大氅。 许君君没有询问,捂着裸露胸口捡起大氅,在黑衣人注视下,不紧不慢包裹住身体,接着撕下里衣碎片,包扎一直出血的肩膀。 处理好自己,许君君才深一脚浅一脚走向昏迷的男人,对着围成一团的黑衣人哑声道: “不想他死,就滚开。” 黑衣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首领,领头人眯起眼警告: “主子若是出了事,你也会……” “我也会死对不对? 不要逼逼了,老娘知道。”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许君君。 接二连三刺激侮辱下,她只恨没将府上炼制的毒药全带在身上。 若有毒药傍身,面对这群龟孙子,她直接一把毒粉过去,毒得他们哭爹喊娘。 压下怒火,领头人让其他人散开,警惕盯着许君君,让她上前为男人把脉。 蹲下身,许君君撑开男人琥珀色眼珠,观察完瞳孔,才冷静拿起他胳膊检查。 望着他胳膊上那条灰暗血线,许君君拧起眉,三指搭脉。 “怎么样,主子有无性命危险?” 见许君君脸色发沉,黑衣人首领急声追问。 许君君冷笑抬头: “性命危险? 要不是遇见我,你们明日就可为他准备棺材!” 在场所有人黑衣人齐齐抽刀,满眼杀气的盯着许君君,怒道: “主子若有好歹,我们必杀你全家为主子陪葬。” 陪葬二字,直接拉爆许君君: “陪你妈个头! 地府是你爹开的啊! 再威胁老娘,老娘就是拼着命不要,也不救他了! 有种,你们就杀了我! 看你们主子明日会不会下地府去陪我!” 第96章 许君君死了!(必看之一) 许君君一顿火爆输出,震住在场所有黑衣人。 他们跟主子出生入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女子。 反应过来她骂的什么,黑衣人们脸黑如墨,握着弯刀的手又开始咯吱作响。 许君君刚替男人把脉就知道自己死不了。 眼下,她非得出口恶气不成! 瞪着所有黑衣人,许君君指着踢晕老夫人又扛着她连跑半夜的黑衣人首领道: “你!过来!” 黑衣人忍着怒气上前: “做什么?” 许君君嗤笑: “做什么,当然是抽你!” 啪啪两声脆响,许君君用没受伤的右臂,抡圆反复狠抽了他两嘴巴子,惊得其他黑衣人差点跌掉下巴。 见他眼底腾起怒火,提起弯刀逼近,许君君不要命般把脖子递了出去,气死人不偿命道: “来来来,往这里砍! 有本事砍死老娘,让你短命主子给老娘抵命! 别怪老娘没提醒你,至多一刻,你主子毒入肺腑,大罗神仙来了都回天乏术。 就算你杀了我,再另外寻人给他诊治,不等你回来,他就死得梆梆硬! 到时,你切腹自尽,去地府效忠你主子吧! 傻逼!” 许君君满脸笃定,眼中的自信让黑衣人手中的刀成功僵住半空。 回想这几月主子艰险与困苦,黑衣人不得不对许君君低头: “只要你成功救回主子,就是我们所有人恩公,我定为今夜之事向你断臂赔罪。 但若你做不到,让主子有丁点闪失,就算拼尽我们所有人性命,也要你亲族替主子陪葬!” 许君君盯着黑衣人双眼冷笑一声: “那就睁大你狗眼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将他救活的!” 折身回到男人身旁,许君君让人褪去他外袍,在男人几个穴位上连点几下,见他胳膊上灰线延缓速度变慢,才对刚才被抽的黑衣领头人道: “你,过来。” 听她又说这话,其它黑衣人脸齐齐一疼,纷纷后退。 黑衣人首领脸一黑,却不敢犹豫,快步上前。 “从现在开始,你跪在我身边看我解毒,你家主子何时清醒,你就何时起身。” 指了指身侧硬邦邦的地面,许君君一脸不爽的指挥。 她肩上的伤还烈烈作疼,决不能放任罪魁祸首好过。 “你!” 黑衣人气结,许君君双眼一横,不快道: “怎么,有意见? 不跪也行,你不跪,我也不救了。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我跪!” 狠狠磨着牙,黑衣人咚一声跪在许君君面前,清脆声音,听得其他黑衣人牙齿一酸。 许君君这才满意,看向剩下其他人,不爽道: “看什么看,今天去过护国寺的全都给我跪下赔罪! 谁要是跪漏了让我发现,我就在你们主子身上扎八十个窟窿放血,让你们堵都堵不住!” 许君君话一落,人群中又响起几声清脆跪地声,他们谁都不敢拿主子冒险。 小小报复一下,许君君终于平衡了些,点出两个黑衣人扶住男人,抢来一柄弯刀割破男人十指开始放血。 放血过程中,许君君随意点了个倒霉蛋,撕下他白色里衣,用木棍沾着男人流出来的毒血,写下四张药方。 “你们派个轻功最好的人去山下药铺抓药。 必须在两个时辰内抓好药返回,一旦超过时限,你们主子药石无医。” 被指派出去抓药的四个黑衣人各拿一张药方,疾步奔出山洞,顷刻消失在黑夜林间。 “没跪着的赶紧去准备石碗清水,等会药材一到,立马熬药。” 将黑衣人指使得团团转,许君君镇定得仿似在指挥自家下人。 随着毒血放出,男人紫乌的唇明显恢复了点血色。 黑衣人首领见状大喜,对许君君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双膝跪地请罪: “先前在下多有冒犯,还请神医恕罪。 待我家主子恢复,在下定携手下亲自去霍府登门请罪!” 他们一行人自踏入大圣朝国土,一路前行求医解毒,都没能让主子病情好转半分。 没想到,在京城一个寺庙,竟误打误撞碰上一个医术如此高明的女子。 她这医术,远胜他们太医院所有太医,竟甘心困在后宅做一个普通夫人,着实令人惊讶。 许君君并不买账,皮笑肉不笑的讽刺: “你家主子种的两种混毒,第一种毒的解药,却是下一种毒的诱因。 若我猜的不错,你们今日必定让他喝了鹿血,才引发他体内另一种毒素。 这第二种毒最是阴狠,从毒发到身死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此毒表面与魅毒相似,但解毒方法却与魅毒截然相反。 中毒者只能保持本心,再放出毒血,配置正确解药解毒才能保他性命无虞。 若半途他受不住欲火折磨,沾染半点女色,那这十二个时辰必须不停与人交合,才能勉强止住痛苦。 但最后结果,替他解毒的女人与他都双双毒发,七窍流血而死。 若刚才他真与我发生什么,恐怕此刻早已精尽而亡,连等药的机会都没有!” 听见许君君这番话,在场黑衣人皆吓出一身冷汗,黑衣人首领更后怕得浑身颤抖。 双拳用力捶向地面,黑衣人浑身溢满杀气: “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幸亏主子福大命大遇见神医,否则我们万死难辞其咎!” 扫了眼他染血拳头,许君君没半点怜悯,撇头那刻,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完美计划,令她双眼顷刻爆亮: “喂,我救了你主子,你们是不是该好好报答我?” 对上许君君如狼似虎的惊亮双眼,黑衣人首领后背一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另一头,霍祁明带着剩余霍家护府兵顺着踪迹一路追寻,却没发现半点许君君的影子。 正当他满心生怒,眉眼烦躁砍断一根拦路树枝时,一个护府兵变调的呼喊声,令他精神大震。 “少、少将军,少夫人、少夫人好像找到了!” 霍祁明心头一紧,提着刀往前拔足狂奔。 “人在哪儿?!” 疾奔到发声的护府兵面前,霍祁明质问声刚出口,就被眼前一幕骇得血液逆流。 深山林间白茫茫雪地上,脚印凌乱破碎,女人残破四肢七零八落散在污血中。 撕扯一地的鲜红内脏,被野兽啃噬一半的手掌,以及那颗被咬得面目全非的脑袋,无一不昭示片刻前此地惨烈。 望着残肢上眼熟的中衣,霍祁明瞳孔巨震,手中长刀哐当一声落地。 许君君…… 死了?! 第97章 姜妩媚亲至霍府 雪地中一幕深深刺痛霍祁明双眼,令他手脚发软,浑身血液冰凉。 “少将军,这,这是少夫人吗?” 在场护府兵皆知少夫人是为保护霍老夫人才被贼子抓走。 见她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不免唏嘘。 望向霍祁明的眼神也充满同情。 霍祁明几次想前去辨认,都迈步不动脚,听见护府兵询问声,才握紧颤抖双拳,一步步挪到碎尸旁边,咬着牙低头辨认。 看清残臂里衣上的藕荷图案,及几块碎肉上的血红肚兜,霍祁明再也无法心存侥幸,整个跌坐在地。 他上战场见过太多太多尸体,不少尸体惨状比现在更剧烈。 但从没哪一具尸体,让他如此恐慌心悸,整个心脏都塌陷一角。 他是讨厌许君君,也曾怀疑表妹的死是她一手促成。 可在真相与祖母的不断刺激下,他也知以前错怪了她。 他想过寻机会与她好好谈谈,顺带道个歉,可没想到比道歉先到的,却是她残破不堪的碎尸! 特别,还是在她不顾生死救下祖母之后! 这让霍家,让他如何偿还她! 又如何面对许家! “少将军。” “少将军!” 推开身后伸出的数双手,霍祁明红着眼踉跄起身,将地上残肢头颅一一捡起。 霍家护府兵看不下去,数人丢掉刀剑,上前帮忙找地上碎裂的内脏。 夜风穿过山林呼啸如尖哨。 霍祁明心脏亦如冰雪刺骨疼痛,一滴一滴热泪从眼眶跌出,落入污雪中消失不见。 天色一点点明亮,经过几个时辰寻找,众人也只了小部分身体与内脏。 看了眼彼此身上血迹,护府兵齐齐望向前方失魂落魄的男人,以及他怀中那堆辨不出原貌的破碎尸骨,心有悲戚。 “传令,封山! 不找出凶手,我霍祁明誓不为人!” 霍祁明暴怒的声音震彻山林,血丝遍布的双眼杀气沸燃不止。 他抱着残缺的尸体快步回转,在雪地中留下一长串血色脚印,霍家护府兵猛喝一声,追着他迅疾背影快步而去。 山峰对面,披着墨色大氅的女子静静注视着眼前一切。 待霍祁明一行人消失在山林中,才朝一旁道: “走吧,下山。 再晚就来不及了。” “是,神医。” 应声的正是将她抓来的黑衣人首领。 望着前方大氅拖地,走路不稳的女子,回想起几个时辰前她提出的荒唐要求,黑衣人首领望了眼满是鲜血的双手,心情更加复杂。 不过眼下他家主子余毒未清,还昏迷不醒,他只得暂时听命于她,以保主子平安。 霍祁明抱着碎尸回寺庙时,霍老夫人恰好苏醒。 得知许君君被抓走后霍祁明并未第一时间去追,又见他抱着一堆碎肉回来,霍老夫人哀痛盛怒狠狠抽了他两耳光,气急攻心呕出两口鲜血,生生又气晕了过去。 众人尖叫扑上前将霍老夫人扶上床,李嬷嬷赶忙取出前不久少夫人交给她的护心丸给霍老夫人服下。 见霍老夫人泛白的脸色逐渐红润,李嬷嬷才朝寺庙方向跪下去,哭喊着祷告,说少夫人又救了老夫人一次。 李嬷嬷哭喊声不断刺激心脏,霍祁明抱着碎尸的手臂寸寸收紧,片刻后大步冲出房间。 霍家少夫人在护国寺被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京城引起不小轰动。 倒不是霍家少夫人地位有多高,而是贼人太过大胆,胆敢在护国寺行凶! 霍家家主霍正峰,夫人苏云,在事发当日得到消息,便带着霍家护府兵将护国寺后山围得密不透风,誓要将凶手找出来处死,为自家儿媳报仇。 此事在京城闹得风风雨雨。 姜妩媚在宫中很快收到传信。 此事事发突然,与往日姐妹俩商量的死遁方法完全不同,看完信,姜妩媚撑着桌沿,眼前发黑,以为许君君真出了事。 当日便央求萧统,想去霍家查看情况。 萧统魂穿白虎,早已知晓袅袅与许君君关系要好。 得知霍家在护国寺大张旗鼓搜索凶手,他就知道,袅袅会来找他。 萧统不放心袅袅独自出宫,这夜,破例带着她亲临霍府。 新帝携皇贵妃夜至府上,令霍家乱上加乱。 霍老夫人自从听闻许君君身死噩耗,一直浑浑噩噩昏迷。 就算短暂清醒,也是抓着霍祁明不住哀骂,然后又生生呕晕过去。 循环往复,霍正峰与苏云怕老夫人有个好歹,忙将霍祁明赶了出去,以防霍老夫人再受刺激。 李嬷嬷望着霍老夫人悲苦懊悔,眼泪都哭干了。 得知新帝突临,霍正峰夫妇以及霍祁明忙到府门恭敬相迎。 进了霍府,与萧统同坐高位,姜妩媚身着华服,肃着脸一直没开口,目光却一直停在堂下失魂落魄的霍祁明身上。 拿不准许君君到底是借故脱身,还是真有好歹,姜妩媚眉眼蕴含浓浓躁意,目光扫过霍家几人,心头怒火狂炽。 “本宫要看霍少夫人尸首!” 对许君君安危的重视重过一切,姜妩媚首次越过萧统开口,力压霍府众人。 霍正峰夫妻一愣,霍祁明也不明所以抬头望向当朝刚册封的皇贵妃。 望清她高贵凛然绝美面庞上的怒意,霍祁明嘴里浸满苦涩: “回皇贵妃娘娘,微臣夫人尸首被野兽啃噬得十分残破,恐伤娘娘尊目。” “本宫说,本宫要看霍少夫人尸首!” 若许君君死在霍府,姜妩媚也没了走的念头,等查明真相,她必让霍祁明以命赔命,再将那些伤害过许君君的人,找出来挫骨扬灰! 姜妩媚话中蓬勃怒气压都压不住,萧统垂眸喝茶,做足撑腰气势,让霍家三人不敢轻视半分。 “一切按皇贵妃吩咐,尔等不得违逆。” 见霍正峰三人面有犹豫,萧统黑眸戾气一滚,将茶盏噔一声放回桌面,浑身威势尽显,压得面前三人喘不过气。 新帝对皇贵妃维护之意明显,霍正峰不敢再想,忙抱拳开口: “微臣不敢。 儿媳棺木正安置在后院,劳请皇上与皇贵妃随臣移步。” 姜妩媚早已等不及,率先起身,沉着脸快步走出霍府正厅。 第98章 辨认尸体,怒斥霍祁明 许君君为救霍老夫人才遭厄运,善勇俱佳,是霍府恩人。 霍家为她布置的灵堂十分隆重,但打眼看去阴气森森,令人望而却步。 姜妩媚无视屋中悬挂白帆飘带,大步走到棺木前,看向霍正峰与霍祁明。 “打开棺木。” 霍家父子十分不理解眼前这位皇贵妃的做法,但当着新帝面,也只得听命行事。 推开棺木,棺材中面目全非的尸体暴露人前。 忍着胃部剧烈翻涌的不适,姜妩媚几步上前,伸手想去触碰尸体。 萧统眉峰一厉,伸臂捉回姜妩媚颤抖指尖,对上她发红眼眸,低声道: “脏,让霍祁明来。” 说着,萧统往后扫了眼,被点名的霍祁明迈步上前,站到新帝身后。 姜妩媚闭了闭眼,用尽全力维持声音平稳,望向棺中面目全非的脑袋,朝霍祁明哑声道: “掀开她脖颈处衣领。” 在场几人瞬间明白,姜妩媚这是在确定棺中之人是否是许君君。 霍祁明也红了眼,按她命令抬手拨开尸体上的衣襟。 当那鲜红一点暴露在眼中时,姜妩媚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地上倒去。 萧统时时注意着她,在姜妩媚倒地前一刻,将人紧紧拥进怀里。 泪珠涌出,顺着眼角滑落下巴,姜妩媚回抱住萧统,忍不住哽咽出声: “君君、君君死了! 皇上,您一定要替她报仇!” “朕答应你,一定抓到杀害霍少夫人的凶手处车裂之刑。 袅袅,你别哭了。” 再哭下去,他心都要碎了。 萧统从未见过这般伤心的姜妩媚,哪怕白虎崽的死,也没让她如此失态。 望着棺中残缺的尸体,萧统突然庆幸,能这般影响袅袅心神的许君君已死。 以后,他能独占袅袅所有喜怒哀乐。 见皇贵妃这般悲伤,霍正峰夫妇吃惊不已。 他们只知自家儿媳受皇贵妃青睐,却不知,两人关系竟比寻常官宦人家嫡亲姐妹都亲近。 得知儿媳死讯,这位皇贵妃竟比他们都哀痛神伤。 姜妩媚并未哭多久,从萧统怀中退出,扫了眼霍正峰夫妇,擦去眼泪,朝萧统行了一礼。 “皇上,臣妾有话想单独与霍少将军说,望皇上准允。” 萧统眉头紧锁,不快的瞪了霍祁明一眼。 真是个废物,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还要他袅袅操心骂他,真是碍眼又没用。 心中再不快,面对姜妩媚泪盈于睫的坚定,萧统只得点头答应: “最多半刻钟。 朕在前厅等你。” 萧统拂袖转身,霍正峰与苏云对视一眼迅速跟上。 至于十有八九要遭皇贵妃臭骂的亲儿子,夫妻俩完全不带护短的。 反正,霍正峰早就打算,等将儿媳好生安葬,给许家一个交待后,就请出家法,好好抽霍祁明一顿。 让他明白,什么叫悔之晚矣。 “不知皇贵妃想与微臣说什么?” 大概猜到接下来要面临什么,霍祁明脸上一片麻木。 许君君的死与他难脱干系,跟一条活生生人命相比,遭皇贵妃几句辱骂算不得什么。 姜妩媚盯着他,喊声询问: “霍祁明,你知不知道君君有多优秀?” 霍祁明羞愧点头: “微臣知道。 许君君医术奇高,是个孝顺的好女子,是微臣害了她。” 姜妩媚眼中怒意涌动,一字一句道: “医术不是君君唯一闪光点。 作为女子,她坚韧果敢,善良聪慧,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更难得之处,在她清楚在霍府求而不得后,未曾生过半分怨恨,反倒在逆境中,更加乐观积极的努力生活,孝顺尊长。 这般鲜活璀璨的女子,生生被你折断生机。 霍祁明,你自诩是翱翔天空的雄鹰,但君君也从不是陈悦儿之流的菟丝子。 君君是能盛放在沙漠绝境的玫瑰,身为女子,她付出的努力,绝不逊色你半分。 失去了她,穷其一生,你绝不会再遇第二人,如她这般明珠耀眼。 今日,她因你轻贱丧命,早晚一天,你将还回这份儿因果,诸多报应加身。” 假以时日,霍祁明会成长为大圣朝国之栋梁,成为萧统最为倚重的常胜将军,守护大圣国土万万百姓平安。 见过那具尸体,姜妩媚此刻不会泄愤杀他,但也要他活在无尽自责痛苦中,日日不安! 霍祁明喉头剧痛,无法回应半句,只垂着头,任姜妩媚责问。 望着霍祁明脸上懊悔与痛苦,姜妩媚给上致命一击: “霍祁明,你知道吗? 君君曾爱过你的! 不过,她爱的是意气风发,洒脱不羁的少年霍祁明。 爱的是少女怀春,带给她的第一次心动的霍少将军。 而不是本宫眼前这个狼心狗肺,任人蒙骗还无丝毫自悔的蠢货。” 霍祁明手足冰冷,姜妩媚这番话已让他方寸大乱,下意识反驳: “她没爱过微臣。 她是受父母之命才嫁进霍府的! 她对微臣只有厌恶,没有……” “住嘴!” 姜妩媚喝止住他,厉声反问: “你何时用心了解过她? 你怎知,她是受父母之命嫁你,而非反抗父母之命,强要嫁你! 你好好想想,自她嫁进霍府后,可曾回过许府,探望过双亲! 就因她愧对双亲,自觉无颜回家! 她不惜违抗父命,费尽万般辛苦嫁的男人,将她娶来日日独守空房,夜夜冷待! 转头却对另一个蛇蝎女子热忱呵护,极尽宠爱,你让她情何以堪! 正因看透了你,看透了自己痴心妄想,君君才与你划清界限,日日去陪伴霍老夫人! 霍祁明,你就是个眼盲耳聋的蠢货,放着手中珍珠不珍惜,去抢一颗烂在淤泥中的鱼目。 依君君才情,她嫁给京中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落到如今躯体残破,神魂尽消的地步。 你如此辜负一片赤忱真心,你早晚遭受报应!” 话尽于此,姜妩媚甩袖大步而出,脸上残留冰凉怒火,足以焚烧整个霍府。 第99章 趁火打劫,许君君敲竹杠 姜妩媚一走,霍祁明望着棺椁中的尸体,瘫坐在地,捂着脸满心悔恨。 他,他并不知许君君对他有情。 怪不得,自两人成婚后,她从未与许家来往。 怪不得,她每次见到自己都如此厌恶。 她对他是失望透顶,因爱生恨! 早知如此,当初,他说什么也不会娶她,将她害到如此地步。 现在,一切都晚了…… 大步走出灵堂,院外寒风一吹,姜妩媚怒火才逐渐熄灭。 刚才那番话,真假参半。 是姜妩媚结合书中讯息,延伸出对许君君最有利的说辞。 今日来霍府,她只有一个目的,辨认那具尸体是不是许君君,再就是替她出口恶气! 可眼下,气是出了,姜妩媚却依旧为许君君不值,也替自己感到齿寒。 冷静过后,姜妩媚本想招院外一个婢女带路去前厅,一个回眸,却在转角长廊莹莹灯光下,瞧见萧统三人身影。 今日出宫,萧统穿了身青色长袍,中和了他身上过于威盛的上位气势。 男人负手站在霍府临水的曲廊之下,遥遥望来,令姜妩媚产生一种,无论世间如何,他都会如此等待自己的错觉。 摇摇头,甩开这荒谬念头,姜妩媚嗤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这个世界,如霍祁明这般身份地位,都难逃女子蛊惑,更何况,已是九五之尊的萧统。 红颜易老,君王情爱转瞬凋零。 若她真寄情于他身上,只会比今日棺中那具碎尸下场更惨。 是的,姜妩媚在看见碎尸第一眼,便已确定她不是许君君。 但为骗过萧统与霍家人,只得装出伤心欲绝的模样,并对霍祁明发难。 不过,得知霍祁明在许君君遇险,未第一时间去救她,姜妩媚早有报复心思。 刚才那番话,只是她送霍祁明第一份大礼。 等她回宫后,还要送他第二份锥心之礼,势必让他悔不当初! “袅袅,过来朕身边。” 见姜妩媚站在无边黑夜中,遥遥望向自己,却无动作。 萧统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朝她大步而来。 上前握紧她冰凉小手,望着她通红双眸,萧统心中一痛,黑眸冷冷扫过霍正峰夫妇: “朕与皇贵妃先行回宫。 霍少夫人的事,还望霍将军早日给许家一个交待。” 话音未落,萧统就牵着姜妩媚大步离开,徒留霍家夫妇在原地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 许君君并不知自家姐妹连夜去霍府为自己出气。 从山上下来,只余三四人在人前保护男人,将剩下的人全打发进暗处,她才领着一行人往与袅袅约定的地点靠近。 不知身后这些人来路,许君君多了个心眼,未到约定地点,便随意找了个客栈住进去。 让这些人换上正常衣服,替自己买来两套新衣裙与伤药。 在客房沐浴换药换上一身浅紫长裙的许君君,才来到昏迷男子房间替他诊脉。 毒性已解,余毒未清。 许君君琢磨着男子身体恢复状况,俯身改写两个药方,递到身后人手中,皱眉道: “你们身上银子够吗? 这两个药方是给你家主子固本培元用的,里面药材都十分昂贵,少一味都不行。 你们看看能不能抓回来。” 已换上正常黑色普通长袍的卫东双手接过药方,粗略扫过朝许君君抱拳: “神医放心,我等身上银钱足够,够照顾主子身体。” 摆摆手让卫东先去抓药,想起自己放在府外的银票,许君君戴上面纱,点了两个人随她一道去取东西。 将银票取回来,又悄悄在约定地点留下记号,返回客栈途中,许君君才替自己抓了副伤药。 回到客栈卫东已抓好药,在厨房亲自盯着熬药。 许君君也不客气,将手里药包扔给卫东属下,让他帮忙熬药,自己回房补眠睡大觉。 折腾一夜,身上伤势加重,许君君继续一场充足睡眠补充元气。 这一睡,直睡到卫东敲门送药,许君君才从床上爬起来。 喝过药,将空碗递给卫东,许君君披着新买银白大氅,揉了揉发疼酸涩的眼,开口: “按照我今日开的药方,再喝三天你主子体内余毒就能排清。 明日,我们便分道扬镳吧。” 打着哈欠,许君君说出自己安排。 卫东犹豫: “神医……” “喊我许姑娘。” 许君君听得身上一片鸡皮疙瘩,开口纠正。 卫东停顿一秒,飞快开口: “许姑娘,我家主子身上的毒真的没事了吗? 要不,您再同我们待几日,看看我家主子体内是否有暗毒还未发作?” 见许君君面露不快,卫东想起刚才属下禀告,立马道: “您放心,我等不白耽误您时间。 只要您在主子身边停留一日,我们便给您五百两诊金,两日便是一千两。 您看如何?” 五百两一日的诊金虽贵,但为了自家主子安危,卫东也豁出去了。 许君君眉梢上挑,明显意动: “五百两一日?一千两两日。 你们出手还真是阔绰。” 转动眼珠,许君君心电急转。 昨夜遇见的这群人来历不明,用意不知,但通过他们穿衣行事,她能肯定,他们绝不是普通官员富商之流。 特别是那个昏迷的男子,穿戴奢华,长相出众,身材健硕一看便知常年习武,家境斐然。 这种人,不是长在武将之家,就是生在危机四伏的公爵侯府。 她才从霍家这牢笼跳出来,可不想跟这种身份的人纠缠,又牵扯进去。 可五百两一日的诊金实在诱人,若不趁机敲上一笔,她就不是许君君了。 咳嗽一声,许君君默默伸出一根手指,讨价还价: “五百两一日不符合我身份。 你若真有心,一千两一日。 不过,你放心,最多三日,我便能确定你家主子体内是否还有余毒,收不了你第四日的银钱。” 三千两买主子一个平安,卫东觉得很划算,飞快点头,从怀中掏出三千两银票双手奉上。 “主子就有劳许姑娘了。” 拿人手短,收下银票,许君君脸上笑都灿烂几分,龇着白牙开口: “有银子一切好说。 现在你回去守着你主子吧,本姑娘要继续睡回笼觉了。” 将卫东打发走,许君君躺回床上将所有银票掏出来又数一遍。 得到个极为可观的数字,许君君笑得像偷腥老鼠,睡梦中全是与姜妩媚日后恣意潇洒的生活,乐的她闭着眼都笑出了声。 第100章 处理掉她 许君君预估那中毒男人,明日才会醒。 可这日,她睡完回笼觉,起床刚用完晚膳,卫东就派人来请她,说他们主子醒了。 许君君颇为惊讶,想都没想起身便走,走到一半脚下一停,折回床边将面纱戴上,才跟着来喊她男人去往另一间客房。 这座客栈位置虽非闹市,但每个客房布置得十分雅致。 客房中,屏风盆栽,玉瓶腊梅,错落摆放,甫一踏入便令人心生宁静。 许君君踏入客房时,男人正靠在床柱上喝药。 听见脚步声,男人目光挪动,琥珀色眼珠一错不错定在踏入房中的许君君脸上。 望着她脸上覆盖的薄纱,男人眉心一拧,回忆起山洞中看见过的那张清丽脸庞,面色愈加复杂。 “主子,这就是许姑娘。” 卫东接过空药碗,开口介绍。 男人嗯了声,颔首: “本、我有些印象。” “这次多亏了许姑娘妙手回春,主子才得以平安。 先前是属下等太冒失,还出手伤了许姑娘,幸得许姑娘大人大量,未同我等见识。” 卫东满脸庆幸,脸上洋溢的笑,令男人诧异盯了好几眼。 他的属下,竟对眼前女子如此推崇? 看来,这女子真有几分本事。 压下心中思虑,男人抬眸看向许君君: “多谢姑娘相救,这是五千两诊金,还望姑娘笑纳。” 男人话刚出口,卫东又送上五千两银票。 许君君疑惑皱眉,看向男人虚弱眉眼: “在你苏醒前,你属下已给了我三日诊金,这笔银子,就不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男人刚清醒就送上这么大笔银子给她,不会想等她一出客栈,便杀人灭口吧。 抿直唇,望着眼前这神秘男人,许君君突然后悔贪那三千两的便宜,昨日她就该偷偷溜走的。 男人仿似看穿许君君不安: “姑娘不必担心,这笔银子与先前三千两并不冲突。 我是希望姑娘收下这三千两后,对我们行踪保密。” 保密? 许君君狐疑的望着男人,心中猜想男人身份。 可她将自己知道的高官家族都回忆了遍,都没找到半点有用讯息。 许君君从不是个爱勉强自己的人,想不出索性放弃。 点点头,许君君毫无心理负担收下银票,目光在男人手腕上转了圈,心中大定。 “你放心,我嘴最严实,不会将你们踪迹泄露出去。” 上前几步,停在男人身前,许君君朝一侧卫东道: “劳烦让让,我最后替他看看脉象。” 卫东忙往旁走了两步,空出位置,许君君也不迟疑,直接坐到床畔,拉过男人手腕,三指覆了上去。 相较昨日,男子脉搏强健许多,不过…… 心中有数,许君君起身微笑: “你身体恢复速度比我预想更快,只要按照我给的药方继续服药,要不了几日便可痊愈。 既然你已无大碍,今日我便告辞了。 剩下两千两诊金,我也会如数退还。” 眼前这男人太过危险,他给许君君的感觉,比袅袅那狗男人不遑多让。 为今之计,速速离开才是上策。 许君君这话,仿在男人预料之中,他望向她的瞳孔,幽幽暗暗令人看不真切他真实想法: “就此别过。” 许君君故作冷静的嗯了声,看向一侧卫东,掏出两千两银票: “钱货两清,江湖路远,希望我与各位再也不见。” 给完银票,许君君挺直背脊,转身一步步离开。 但不知怎么回事,从床到门口,仅仅几步路,她总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 出了房间,许君君脚步明显急切许多。 快步回房,许君君像被火烫到的兔子,一蹦三尺高,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收拾完,抓住包袱,旋风一般冲下楼,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卫东陪着主子站在窗口,望着许君君卷着包袱,迈腿疾奔的背影,一言难尽道: “许姑娘,挺特别的……” “派人跟上去,找个僻静处,直接处理掉。” 男人一脸冷漠,寒声吩咐完,折身离开窗口。 卫东一愣,旋即跪地求情: “主子,许姑娘医术高明,为人敞亮,非宵小之辈,是否能放她……” 男人冷冷盯着他,目露险光: “她若被那伙人抓住,是否禁得住严刑拷打,不供出我们踪迹? 既然你这般要紧她,不如去当她侍从。” 卫东大惊,猛地抬头请罪: “属下不敢! 属下这就派人过去。” 男人没有说话,卫东顶着满头大汗,急急起身,准备出门安排。 临到门口,男人突然下令: “你亲自带人去。 处理完,随便找地方埋了。” 卫东脚步一滞,接着飞快道: “属下领命。” 许君君从客栈出来,一路东弯西拐,尽往人多的地方钻。 偶尔回头,没见人追来,她却不敢停脚,捂着胸口银票,一直不停往前奔。 天色越来越暗,街道上人烟也越来越稀少,许君君按着跳动不安的心脏,咬着牙准备找间最大客栈住进去。 她就不信,这些人敢在闹市行凶。 那男人跟他手下一路遮掩到京,男人身中剧毒都不敢正常求医,还跑到深山避祸,势必有人追杀。 她只要暴露在大众视野,那男人就算想对她下手,也得顾忌两分。 说干就干,许君君埋着头,快速转过一条小巷,正想去往对面繁华客栈,黑暗中突然闪出几道黑影将她牢牢困在中间。 许君君心脏一缩,将白日匆匆炼就的药粉握在掌心,望着领头那道黑影,咬牙道: “卫东,你们什么意思? 我不是已经答应守口如瓶,你们还追来做什么?” “抱歉,许姑娘,我不能让主子有一丝暴露的危险。 你安心去吧,我会将你尸首好生送回霍府安葬。” 黑暗中,辨不清卫东脸色,但从他冷漠话语中,许君君知道今夜想离开恐怕难了。 第101章 后手,自救 “滚蛋!谁他妈稀罕你送尸首! 跟你的短命主子一道死去吧!” 朝卫东骂了句,许君君黑着脸大声道: “你们这群过河拆桥的狗东西,真当老娘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没留后手! 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要是敢杀我,你们主子最多半年,还是会给我陪葬。 不信的话,你们回去检查下他身体,看看他手腕上,有没有三个小黑点!” 卫东先是一愣,旋即大怒举刀: “你竟敢对主子下毒!” 许君君火气比他更重,胸膛一挺,声音比他更高两度: “我下毒怎么了! 就准你们杀人,不准别人下毒?! 你喊个毛线,我不下毒,恐怕现在脑袋都搬家了!” 卫东沉脸提刀,将刀锋对准许君君: “赶紧将解药交出来。” 望着眼前呈合围之势的众人,许君君翻了个白眼,恨声反问: “我交出解药,你们难道会放我走?” 卫东沉默。 许君君咬牙道: “合着今晚我怎么着都得死是吧。 成,也不怕告诉你,你主子身上的毒,我没配解药。 但这毒,世上除了我,无人能解! 你自己考虑,是割了我脑袋回去复命,还是让我好好活着给你主子解药。” 说着话,许君君抱臂走到墙边,靠着墙角让卫东纠结,另外一只手掌也往怀中伸去。 卫东都快将手中弯刀捏烂,隐在黑暗中的脸,沉了怒,怒了黑,到最后,看着墙壁旁的女人道: “如今,只有将许姑娘抓回去让主子定夺了。” 见识过许君君在医毒上的本领,卫东不敢大意,只能将她先抓回去,让主子处置。 “这还差不多,让我回去,跟你们主子谈条件才是正经。 快走吧。” 哼了声,许君君转身走在最前,身后长发随着她步伐,上下飘荡,显得她胸有成竹。 见她这般模样,卫东让属下收了弯刀,快速跟了上去。 众人沿着小道一路往回赶,在一个拐角,许君君率先拐进,接着两手一扬,白色粉末顺着夜风,铺天盖地砸了卫东等人满头。 众人大惊,卫东快速抽刀想制住许君君,没想到刚一动作,就两眼一黑,摇晃着倒了下去。 咚咚几声闷响, 卫东身后几人也接连倒地。 “虽是匆匆炼制的昏迷粉,但迷倒你们几个绰绰有余。” 许君君拍拍手,朝他们呸了口,上前在卫东怀里摸索起来。 搜出他怀中两万两银票,许君君双眼冒光,接着去搜下一个。 将几人身上值钱物件搜刮个干净,许君君撕下卫东里衣,割破他手指,歪歪扭扭写下几行血字。 满意扫了眼上面内容,将血书压到卫东怀里,许君君辨别了下方向,拔腿往另一个方向狂奔。 …… 姜妩媚回到宫中,已整理好心情。 那具尸体不是君君,但霍家又为她设置灵堂,她不是已脱险,便是陷入险境无法脱身。 情况不明,她需确定君君如今情况如何,才能进行下一步打算。 最好明日,派个人去两人约定的地点设好暗号,再作打算。 心中揣着事,姜妩媚眉间就没松动过,萧统看在眼底,眉间郁躁也未消散。 翌日,浑身低气压的帝王去上朝,连着骂了好几个办事不力的大臣,吓得其他朝臣两股颤颤,出言更加谨慎,生怕哪里不妥,惹恼了新帝。 萧统离开钟粹宫后,姜妩媚也起身洗漱穿戴。 用过早膳, 姜妩媚便将青枝唤到身侧,朝她耳语几句。 待青枝领命离开,姜妩媚目光落到寝殿那雕花大床上,扫了眼床角位置,才起身修剪花草,安排它事。 青枝去内务府领了牌子,带着人出宫后,先去了趟霍府,将姜妩媚吩咐的东西,分别交到霍老夫人与霍祁明手中。 此事办完,她才按照姜妩媚另外交代,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青枝回宫时,天色已暗,姜妩媚正抵着额角,翻看内务账册。 发现不妥之处,便用朱笔做上标记,以便明日查问。 “娘娘,奴婢按您吩咐,已将东西留在了那里,是否要过几日前去查看?” 青枝不知今日姜妩媚让她做的事有何用意。 但秉着稳妥性子,还是多问了句。 姜妩媚沉吟片刻,颔首: “过两日去瞧瞧,若东西不见了,就来回禀本宫。” 她今日是让青枝在自己与君君约定的地点,放了一块玉佩。 若几日后玉佩没了,多了六两银子,就说明君君平安无事,已顺利脱身。 若玉佩没动,银子也没增加,她就得想办法求萧统,让他增添人手寻找君君踪迹。 预想着最坏的结果,姜妩媚眉心都疼起来,将账册放到一旁,站到窗边望着乌沉沉的天空,眉眼俱沉。 霍祁明,若君君真有事,她就是坐实妖妃的名号,也会设法杀了他。 而收到皇贵妃御赐的霍府,正进行另一轮批斗。 自得到许君君死讯,又经皇贵妃御赐珍药提醒,这是霍老夫人第五次见霍祁明。 如今,霍老夫人已接受许君君已死的噩耗,但也代表,她心中哀痛愤怒达到极致。 连着几日,霍老夫人汤药不断,房中,浓郁的汤药气味萦绕不散,直冲鼻尖。 霍祁明跪在霍老夫人床前,望着祖母发间白丝,磕头认错: “祖母,许君君的死,是我的错。 无论您要如何责罚孙儿,孙儿都接受。” 霍老夫人对霍祁明满心失望,此刻看他一眼,都痛得心肠打结。 “早知今日,我该早些做主让你与君君合离。 若你两人合离,君君那丫头,断不会落得如此凄惨不堪的下场。 是我对不住她!” 说到痛处,霍老夫人捶打着胸膛,满面痛苦自责。 李嬷嬷看不下去,抹着泪赶忙来拦,哽咽道: “老夫人,少夫人在时,最是亲近您。 她走了,您得更爱惜身体,才没辜负少夫人对您的一片关心。” 霍老夫人摇着头,热泪滚滚,她望向跪在地上眼眶通红的孙子,恨声道: “你枉顾君君性命,我定会责罚你。 不过,在之前,你必须替我将杀害君君的那伙凶手找出来! 不让他们替君君偿命,我就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祖母。” 霍祁明被霍老夫人话中恨意震到,往前膝行两步,重重磕头: “您放心,孙儿一定让他们以命抵命,告慰许君君在天之灵!” 第102章 狭路相逢,不堪一击 被霍老夫人赶出房间后,霍祁明大步往府外走。 府门处,一名护府兵正牵着马在等他,见霍祁明大步流星出来,忙上前禀告。 “少将军,护国寺附近有个樵夫说,少夫人出事那夜清晨,看见一伙人匆匆下山,还抬着一个昏迷男子。 我们要不要顺着线索,在附近盘查一下?” 霍祁明拧眉: “当然要查! 我亲自去!” 飞身上马,霍祁明一抖缰绳,胯下骏马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卫东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冰冷地上悚然一惊。 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切,卫东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带来的人,直挺挺倒了一片。 狠狠捶了下地面,他赶忙起身,一人踢了一脚。 将人踢醒,卫东正准备离开,怀中突然掉出一截布料。 伸手抓住布料,飞快看完上面内容,他面色一变,咬牙道: “快些回客栈,主子出事了。” 客栈中,卫东带着属下出发后半个时辰,男人突感腹部绞痛,立马命人去找大夫。 可还没等到大夫来,他便进了茅房,一蹲不起。 连着蹲了几个时辰,男人脸色已从黑转青,濒临虚脱。 卫东带着血书赶回客栈,男人差点晕在茅房里。 望着自家主子青黑发紫的脸,卫东赶忙按照血书中的药材,抓来熬好,让男人喝下。 又过半个时辰,药效一起,男人才软着双腿被卫东等人从茅房扶出来。 回到客房,沐浴更衣,望着依旧打颤的双腿,男人琥珀色眼眸中怒色难消。 这对男人来说,可谓阴沟翻船,奇耻大辱! 卫东被自家主子身上寒意吓到噤若寒蝉,赶忙将血书双手奉上: “主子,这是许姑娘将我们毒倒后留下的血书。” 男人接过那截烂布,一目十行扫过,指骨狠狠摁在血字末尾,嘴角冷笑频频: “好,很好! 竟敢威胁我,我倒要看看她有几条命躲!” “主子……” 望着自家主子动真怒的模样,卫东犹豫道: “许姑娘毒艺了得,乃属下生平仅见。 她再三言明,不会将我们行踪出去,主子不如放她一马。 我们身后还有追兵,既然主子剧毒已解,不再需大圣朝国库内的珍品雪莲救命,我们即刻踏上回程,应当无碍。” 男人冷冷眼风扫过卫东,卫东后颈一冷,咚一声跪下: “属下对主子忠心可鉴绝无二心,一切都是为主子安危着想,还望主子慎重考虑。” 房中良久沉默。 半晌,就在卫东以为劝说失败时,男人低沉命令声,从头顶传来。 “立刻去安排回程事宜,我们明日即刻动身。” “是主子,属下马上去安排。” 卫东面上微喜,起身退出房间,刚伸手招来外面手下准备吩咐,就听见客栈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各位军爷,各位军爷。 小店没有什么逃犯,您们是不是弄错了。” 楼下,掌柜慌张阻拦声传进卫东耳中。 卫东眉头一皱,俯身一看,看清为首那人面貌,脸色一变,快速吩咐道: “立刻召集所有人,在客栈后门接应,我去通知主子。” “是,首领。” 属下脚尖一点,身影消失在楼道中,卫东疾步返回房中,半跪禀告: “主子,霍家已搜查到这里,我们得立马离开。” “离开?” 君霄辰嘴角噙着冷笑: “霍家能拿本王如何。” 君霄辰眼底尽是轻蔑,他虽因中毒不得已赶往大圣朝,但绝非丧家犬任人欺压。 提起枕边一米五的长剑,在手中挽了个杀意凌厉的剑花,实力不足康健时五成的君霄辰,眉眼皆是张狂。 “主子,您身体还未恢复,实在不宜动武……” “霍将军府追查逃犯,开门接受检查盘问!” “开门,快开门!” 卫东话还未落,房门被人拍得震天作响。 君霄辰站在原处并无动作,卫东知道多说无用,只得上前开门。 门扉一开,外面的霍家护府兵猛的冲进来,举起刀将两人围在房中。 卫东沉下眼抽出弯刀站到前方,却被君霄辰持剑一下拍到一旁。 满脸怒意的霍祁明大步进门,看见房中两人,浑身杀意沸腾: “果真是你们!” 霍祁明没见过君霄辰,却对他身侧数次交手的卫东十分熟悉。 那夜交手,这群黑衣人带给他的恨刻骨铭心,想起许君君残破不堪的尸体,霍祁明提起长刀怒喝一声,朝卫东二人大力劈砍而去。 锋利刀锋破开空气,君霄辰目光淡漠,在刀锋即将落到头顶时,才轻飘飘举剑。 剑锋错开刀锋,绽放铿锵火光,间隙中,两个男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各自迸发的浓重杀意,让周遭护府兵心生战栗,不由后退。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卫东不再迟疑,嘴里发出一声尖哨,十几道身影从窗口飞身而进,与霍祁明带来的人混战一处。 而霍祁明,在实力不足五成的君霄辰面前,依旧占不了上风。 “这就是大圣朝镇国将军府霍家实力? 实在不堪一击。” 刀剑相错间,君霄辰长臂舒展格挡住霍祁明刀锋,盯着他那张怒气磅礴的脸,声若玉击。 霍祁明手臂青筋暴起: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疑霍家?” “配不配,试试不就知道了。” 君霄辰目光陡然凌厉,手臂一震,长剑猛地震开大刀,剑锋横扫,顷刻在霍祁明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摸了把脸上血迹,霍祁明死死盯着君霄辰,目光戒备: “你不是大圣百姓! 你是什么人?! 潜入大圣国土,杀我霍家人,到底有何目的!” 眼前这人举手投足散发的威势,非常人能比,在霍祁明印象中,只有新帝才能与之匹敌。 这种危险人物,不明不白出现在大圣朝国境,霍祁明顿时高度警惕。 第103章 遗漏的神奇女子,萧洛灵 “目的?” 君霄辰长剑轻抬,指着霍祁明眉心,不屑道: “手下败将不配与本王说话。” 霍祁明顿感羞辱,朝身后一挥手,怒声道: “将他们拿下!生死不论!” 君霄辰冷漠抬眸,手臂一震,手中长剑剑花瞬绽,凌厉剑气瞬间逼向霍祁明。 霍祁明在战场上磨砺出的反应,在此刻派上大用。 面对君霄辰密不透风的剑光,他铁臂高抬大刀,腰间一转,呈后退之势躲开了这一击。 回头扫了眼被剑气砍断的房门,霍祁明眼神一变,如临大敌的看向君霄辰。 他不是这人对手,这男人究竟是谁? 还不等霍祁明站稳,君霄辰剑锋又逼到眼前,霍祁明无法,只能咬牙举刀迎上。 这边打得难舍难分,另一头,许君君正嘿咻嘿咻的往客栈房中搬药材。 房中,有她刚买回的各种瓶罐工具,全是接下来炼药所需的东西。 离开霍府这几日,许君君深刻体会到江湖险恶,世事难料。 为她跟袅袅跑路顺利,她得趁这几日空闲,炼制出足够的毒药跟保命丸才行。 因此,刚找到地方落脚的许君君,便马不停蹄去药铺购买药材,准备闭关炼药。 一连三日,许君君都待在客栈房中,每日除了用膳,购买新药材,都没出过房门,自然也不知,京城沸沸扬扬传的霍家少将军受伤断腿的消息。 到第四日,已炼制好几种毒药的许君君,终于踏出房门,去与姜妩媚约定的地点看情况。 当初两人约定,各自脱身后,在京郊汇合。 但其中一人若先脱身,另一人不知情况,便用玉佩跟六两银子做暗号,互通信息。 来到两人约定地点,许君君四处观察,见无人跟踪,才偷偷摸摸拐进此地最大珍宝阁的后巷。 数着砖块往前走,到第八块时,许君君停脚,顺着这块地砖平行线,看向身侧高墙,在一米高的位置,敲敲打打起来。 找到空心处,许君君双眼一亮,毫不犹豫伸手,用力一按。 空心这块位置突然翻转,露出里等待已久的莲花佩,许君君心头一喜,快速将准备好的六两银子放了进去。 做完一切,许君君立刻将墙面恢复原位,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此处,才快步走出小巷没入人流之中。 翌日,将玉佩与银两带回宫中的青枝,不解的望着激动落泪的姜妩媚,疑惑询问: “娘娘,这银子是谁留下的? 为何,您如此激动?” 将碎银与玉佩收好,姜妩媚擦去泪光,笑着摇头: “无碍,这只是本宫一时兴起,与一位旧友定下的约定。 现下没事了。” 青枝虽不知自家娘娘口中旧友是谁,但看自家娘娘重展笑颜,也替她高兴。 自霍少夫人死后,娘娘一直郁郁寡欢,短短几日,人都消瘦不少,青枝起初还担心这样下去,自家娘娘熬坏身体。 见她今日情绪高涨,心中担忧也散去不少。 “既是娘娘旧友,何不求皇上恩典,召他进宫一叙? 如今皇上如此宠爱娘娘,定不会拒绝娘娘请求。” 新帝登基后,对自家娘娘各种宠爱上次青枝都看在眼里。 她现已觉得,皇上对自家娘娘有几分真心,娘娘不必如太子府那般如履薄冰。 “不必了,那位故友喜爱自由,本宫就不给她平添烦恼了,由她去吧。” 知晓君君平安,姜妩媚心中大石已落,现在,她终于有精力,替自己打算。 拨弄着面前茶盏,姜妩媚问起宫内几位太妃: “这段时日,几位太妃宫中可还好?” 青枝笑着回禀: “各殿情况都好,现在整个后宫都知娘娘有皇上撑腰,没人敢出头闹事。” 姜妩媚眉心微蹙,没人闹事? 这怎么行? 无风无浪,她怎么趁乱脱身? 姜妩媚此刻还不知道,早在她身子恢复,执掌六宫时,萧统就亲自敲打过宫中位份最重的几位太妃。 让她们安分守己,帮助姜妩媚执掌宫中事务,做得好,他便让她们荣老。 但谁敢暗中对姜妩媚使绊子,耍心机,就别怪他大义灭亲,肃清宫闱,顺带找她们亲族算账。 纯家,就是最好写照。 萧统警告在前,就算几位太妃有心想分杯羹,也不敢再有动作。 毕竟,荣华与个人性命事小,全族兴衰事大,孰轻孰重她们还是分得清的。 正因有萧统这尊大佛在,姜妩媚掌握后宫才如此顺风顺水,没有任何波折。 不过,萧统就算为姜妩媚打算到极致,宫中依旧有遗漏,比如接下来到的这位。 就是他没算到的差错。 “娘娘,洛灵公主到了,现正在宫外求见。” “洛灵公主?” 姜妩媚思绪还停留在几位太妃身上,猛然听见这号人稍稍愣了愣。 先废后唯一的女儿,萧洛灵? 脑中浮现出有关这人讯息,姜妩媚灵台划过一抹清明,蓦然睁大双眸。 她终于想起,上次她觉得先废后那边出事,哪里不对劲了! 萧洛灵! 这个书中,在先废后困在冷宫,被纯玉荣肆意践踏侮辱时,一把火点燃纯玉荣宫殿,险些将纯玉荣烧死的书中第一猛女! 后来,萧统开疆拓土,招降蛮族时,直接将她送出去与蛮人和亲,以安蛮族! 没想到,这姐们儿悍勇无比,陪蛮人睡了一年,建立起自己势力,某日与男人滚床单时,直接一刀嘎了男人,自己翻身当女帝。 后面还打着为母报仇的名头,剑指大圣朝,给萧统搞了不少麻烦。 但偏偏她脑子活络,愣是蹦跶到最后都没死,在蛮族当潇洒女帝,夜夜换新郎,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当时看到萧洛灵的结局,姜妩媚好一阵唏嘘,觉得整本书,就这女的最彪悍最成功。 要不是作者明言白莲花纯玉荣才是书中女主,姜妩媚都要以为,这人才是本书核心。 没想到,穿进来天天跟萧统、纯玉荣他们撕逼,她都将这号没出现的神奇人物给忘了! 简直,离了大谱! “娘娘? 娘娘?” 见姜妩媚面色有异,一直未开口,青枝唤了她两声,犹豫道: “要不要奴婢找个由头将洛灵公主赶走?” “不,不要赶,让她进来!” 姜妩媚对萧洛灵好奇达到顶峰,她很想看看,能在这里能夜夜换新郎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第104章 推动计划 在姜妩媚期待目光中,一名身着宫装,步履稳健的女子迈步进殿。 女子头顶凤钗,眉秀端庄秀丽,一双眼眸平淡却暗藏锋芒。 看清女子面容,姜妩媚先是一愣,接着皱眉。 这位洛灵公主,与萧统长相有三分相似,漂亮是漂亮,可远没到能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地步。 结合书中后续,她能在蛮族起势自立为女帝,定是因她厉害的手段与能力,而非依靠皮囊,以色侍人。 要齐聚笼络人心的手段与令人刮目的能力,才能在蛮族一举成功,眼前这人定不简单。 想到这儿,姜妩媚脑中灵光一闪,这个洛灵公主,城府既深,是不是代表她身处的钟粹宫,也有她安插的棋子? 只要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要日日践踏先废后的意思,她就会跟书中杀纯玉荣一般,派人暗杀自己? 想到这儿,姜妩媚莫名兴奋,知道自己等的机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皇贵妃。” 两人第一次见面,都在打量彼此,洛灵公主朝姜妩媚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她是新帝妹妹,身份贵重不必赘述,只要姜妩媚不是皇后,她都不用特地见礼。 姜妩媚收敛心神,绝美脸庞染上孤傲。 为了计划顺利进行,她今日要做的,就是得罪这位野心勃勃的大圣朝公主。 “不知洛灵公主来本宫宫中有何贵干?” 垂眸端起一侧茶盏,姜妩媚眼尾上扬,指甲拂过茶杯沿,浑身写满傲慢。 萧洛灵今日来钟粹宫,早做好心理建设,姜妩媚几个冷眼,倒吓不住她。 “本宫今日来,是有一事想同皇贵妃商量,还望皇贵妃行个方便。” “公主请说,本宫要看看是否能做这个主。” 姜妩媚打着太极,等萧洛灵摊牌。 见她不接招,萧洛灵也不恼,自顾坐到一旁,平视姜妩媚潋滟桃花眸,冷静道: “本宫母后虽被父皇下令囚于冷宫,可却没说,不准本宫探视。 如今天寒地冻,没有足够棉被炭火,她恐熬不过两月。 还望皇贵妃通融通融,让本宫的人进冷宫,给母后送两床被褥。” 正题来了。 姜妩媚眨眨眼,正襟危坐,挑眉回望。 “公主哪里的话,本宫有什么通融不通融的。 先废后之事,事关重大,除了皇上,也就几位太妃有资格置喙,本宫实在有心无力。” 开玩笑,不说今日务必激怒萧洛灵。 就先废后那近一年实打实喝下去的绝育药,都足够姜妩媚踩死她,萧洛灵想先废后好过,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皇贵妃意思,是要与本宫撕破脸了?” 萧洛灵不是男子,新帝也没理由对她下手,兄长母后都没了,她在宫中孑然一身,也不惧姜妩媚这个皇贵妃。 哪怕她深受新帝宠爱。 姜妩媚唇边笑意灿烂,眼眸却一片寒凉: “本宫听不懂公主此话何意。 本宫只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凡事迫害过本宫的人,本宫绝不会放过。” “皇贵妃莫不以为自己把持整个皇宫,能为所欲为,不受辖制?” 萧洛灵脸色阴郁,目光不善的盯着姜妩媚。 姜妩媚勾唇浅笑,语气呕人: “哪里,哪里,公主过誉了。 本宫只是皇贵妃,而非皇后,就算有皇上宠爱,也不敢太过放肆。 不过,等本宫哪日登上后位就说不准了。 本宫奉劝公主,还是早些做好准备,免得先废后一死,连副像样棺材都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已到绝路。 萧洛灵噌然起身,满腔怒火,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姜妩媚: “既如此,那本宫与皇贵妃无话可说,本宫先走了,皇贵妃好自为之。” 望着萧洛灵盛怒离去的背影,姜妩媚嘴角笑意慢慢淡下来,若有所思扫过殿内几个角落。 “娘娘,要不要将此事禀告皇上?” 听完两人对话,青枝有些为自家娘娘担心。 姜妩媚盯着萧洛灵离去方向,开口: “不用,萧洛灵只是个失去倚仗的废公主,无需为她费神。 前朝政务繁多,不要让皇上为后宫这些琐事烦心。” 吩咐一句,姜妩媚眸光微闪,看向青枝: “如今宫内安定,这几日将钟粹宫外人手撤去一些。 免得人多杂乱,晚上交接时扰本宫安眠。” “是娘娘。” 青枝不疑有他,立刻答应下来,准备等会去传达。 而大步走出钟粹宫的萧洛灵,回头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眼底爬过一抹狠意。 伺候她的心腹婢女上前,压低声音询问: “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萧洛灵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爬上发狠的果决: “她既然不松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按原计划进行,让她们见机行事,别让人抓到把柄。” “是,公主。” 婢女领命而去,萧洛灵定定望了眼宫殿,脸上冷意弥漫,转身大步离开。 萧逸已经不在,只有她能护着母后,这个姜妩媚铁了心要与她为敌,就别怪她下手毒辣。 今日前朝因北道雪塌淹没数千百姓,萧统忙于政务,便派人回钟粹宫告知今晚不回宫用晚膳。 打发走传话太监,姜妩媚靠在榻边,眸光落在殿内某个宫女身上,故作悠闲的喝茶用点心。 青枝一直伺候在姜妩媚身侧,替她添茶上点心,见姜妩媚眸光一直在殿中轻扫,疑惑开口: “娘娘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是不喜今日刚摆放的一对青瓷玉瓶吗? 要不要奴婢派人撤下,重新去库房挑一对玉瓶过来?” 姜妩媚摇头: “不用麻烦。 今日皇上不来钟粹宫,本宫早些安置。” 说完这句,姜妩媚目光扫过殿内忙碌的几名宫女,朝青枝道: “过后几日,皇上定又会夜夜留宿钟粹宫,你吩咐内务府,送些龙涎香过来,好给皇上熏衣。” 等青枝应下,姜妩媚才朝其她人道: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娘娘。” 几名宫女轻声应诺,其中一人在退出殿前,从袖中取出一支香,悄悄换到香炉中。 第105章 死遁,脱身(必看之二) 夜晚,新帝萧统果真没来,整个钟粹宫寂静无声。 用过晚膳,姜妩媚将所有人打发出殿,穿戴整齐躺到床上,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捏着一支迷香把玩。 时间点点流逝,失去把玩兴致,两三下将迷香折断扔到床底,姜妩媚一双潋滟水眸望着床顶,眼底浸满玩味与兴奋。 夜色一点点浓稠,钟粹宫今日格外安静,听着殿中烛光哔啵的声音,姜妩媚默默拔出匕首,阖眼静等该来的人。 子时刚过,钟粹宫寝殿门,被人缓缓推开。 两道鬼祟人影,钻进殿内,又飞快将殿门关上。 听见动静,躺在床上假寐的姜妩媚陡然睁眼,握紧匕首,眼底一片清明。 透过层层叠叠床幔,姜妩媚看清了两道影子,是钟粹宫两名二等宫女。 咚一声闷响,殿中椅子被人绊了一下,瞬间跌地。 另一人倒吸凉气,低声训斥: “动作小心些,将人吵醒,你我今日都要死在这儿。” “她们都醒不了。隔壁守夜宫女房中,我都点了迷香,就算此刻打雷她们都醒不了。” 绊倒椅子的人低声回应,脚下却放轻了许多。 殿内火烛全熄,两人摸索着来到姜妩媚床前,其中一人望着床帐内,那张艳丽绝伦的面孔,心有戚戚,这么漂亮的美人,就这样杀了,实在可惜。 见同伴犹豫,另一人出声催促: “愣着做什么? 忘记公主吩咐了? 还不快将火油拿出来!” 嘴上说着话,这人抽出带来的一柄泛着寒光的小刀,缓缓俯身, 在姜妩媚脖颈处比划两下。 边比划,边碎碎念: “皇贵妃,要怪就怪你非要与公主作对。 我等身家性命握在公主手中,不听命行事,最终也是个死。 你安心去吧,以后每年忌日,我定会为你烧上两张黄纸。” 压低声音说了一通,持刀的宫女,眼一闭手中小刀用力朝姜妩媚脖子挥去。 噗嗤一声响,利刃割开皮肉,脖颈大动脉血管破裂,滚烫鲜血喷射而出,飞溅在大红锦被上,刺痛人眼。 持刀的宫女不敢置信的瞪圆双眼,捂着断裂气管,不住后退,眨眼间脚下积攒一片血洼。 “你、、你、、你怎么没晕!” 掏火油的宫女被眼前一幕吓呆了,看了眼顷刻死去的同伴,又望着从床上起身,一身整齐的姜妩媚,说话都不利索。 姜妩媚没有回答,快步上前,用力擒住她拿火油的手腕,用刀柄用力一敲,宫女吃痛,手中火油猛然倾倒,姜妩媚脚尖一踢,便将火油精准踢到床帐内。 沾血刀锋压上宫女脖颈,姜妩媚没有犹豫,冷着脸,横拉一刀,又是一股鲜血泼洒,这个宫女也很快没了生息。 亲手连杀两人,刚身处危险中时,肾上激素飙升,还不觉得怎样。 现在回过神,看着她们死不瞑目的双眼,姜妩媚心跳加速,呼吸发紧,握着匕首的手掌也不住发抖。 浓郁血腥气在殿中蔓延,姜妩媚扫了眼刀锋血迹,忍不住胃部翻涌,扶着床柱剧烈干呕。 可惜晚膳用的不多,她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了一些酸水,没有任何东西。 时间紧迫,姜妩媚吐了会儿,边抬眼望向两具尸体,目光在两具尸体上游移半晌,姜妩媚定定神走上前开始脱其中一人衣物。 这人与她身高相似,可以利用一下。 给这人换好自己的肚兜里衣,姜妩媚废了番力气,才将她搬到大床上。 锦被上,倾倒的火油,湿透整个被面,姜妩媚退后用火折子点燃一支蜡烛,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才将蜡烛扔到床中。 沾了火油的被面一接触火苗,火势轰然爆开,几个呼吸,就蔓延到宫女头顶黑发上。 将她衣物扔进火中烧尽,闻着空气中逐渐浓烈的皮脂燃烧气息,姜妩媚转身引燃整个宫殿。 天干物燥,加上从另一个宫女身上搜出的火油相助,钟粹宫很快蔓延成一片火海,有毒的雾气熏得姜妩媚脑袋阵阵发晕,脸色涨红,呼吸急促。 确定没有遗漏,姜妩媚不再犹豫,翻出早备好的金银首饰,拿着火折子与蜡烛,带上防身物件儿,在一片火海中,浑身狼狈的踏进暗道。 身后火势越来越汹涌,火舌卷着软榻绢布喧嚣而上。 姜妩媚关上暗道那刻,仿似还听见屏风燃烧倒塌的巨响。 黑暗隔绝一切感官,进入暗道,姜妩媚抱着东西剧烈喘息。 等呼吸平缓两分,她昂头扣上暗道唯一锁扣。 这道暗锁一扣,从钟粹宫再也打开此地,萧统找不到端倪,只得相信她已葬身火海。 确认暗锁扣好,姜妩媚点燃蜡烛顺着漆黑甬道,踉踉跄跄往外走。 这条路,她与许君君走过,此刻走起来,倒没那么害怕。 但因刚杀过人,又亲手布置那么大一个火场,姜妩媚脚步虚浮,一段折返过两次的路,接连跌倒三四回。 不过好在经过数次跌倒爬起,姜妩媚也在微弱烛光中,快速靠近暗道出口。 好不容易走到暗道出口,时辰已至丑时,未免夜长梦多,姜妩媚没有耽搁,咬唇摸上暗道机关,伸手一推。 随着暗道门咯吱作响,冰冷的空气携着山间独特的青木气息,争先恐后涌进鼻腔,姜妩媚还未看清眼前状况,身侧就传来一道熟悉的颤抖声。 “袅袅,是你吗?” “君君!” 姜妩媚瞳孔一颤,手中刀烛尽数落地,望着披着大氅,缩在藤蔓一角的熟悉人影,激动的扑了上去。 许君君见真的是她,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撑起发麻的双腿,猛地朝她扑来。 “呜呜呜~ 袅袅,你终于出来了,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要撬洞进去找你了……” 许君君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姜妩媚,委屈得嘴都瘪成一团儿。 姜妩媚知晓她这段时日,定是坎坷,流着泪心疼的拍了拍她脊背,开口道: “没事了,没事了。 上次护国寺的事,你也吓死我了。 今日收到你留在约定处的银两,我才下定决心想法子脱身。 我还准备今日逃出来后,去约定点寻你,没想到,你竟先跑到这里来等我。” 说到后面,姜妩媚感受到山间寒气,望了眼许君君带来的东西,又气又心疼,抬手轻敲了下她额头,轻斥道: “你是傻吗? 天寒地冻的,居然敢一个人上山,还只带了一点干粮跟大氅! 你就不怕我一时脱不开身,你冻死在这里?!” 许君君松开她,擦了擦眼,哽咽道: “我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从暗道出来没人接应,遇上危险嘛。 你放心,来之前,我特地找了贩卖京城地图的黑商问过,他们告诉我最靠近皇宫的山脉就是这里。 我顺着他们给的地图,没要几个时辰就到了这里。 幸好我来了,否则你今夜出来,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第106章 疯狂的帝王 夜间山风更盛。 听着许君君话中哭腔,姜妩媚也知她们都在担心彼此安危,心尖滚烫。 擦去眼泪,姜妩媚脸上笑意灿烂。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赶紧离开,找个地方落脚。 等明早城门一开,就立刻出城。” 许君君点头如捣蒜: “对,我们明天就雇一辆马车,离开京城。 等到下一个城池,再乔装赶路。” 做好决定,闺蜜二人不再犹豫,抱起东西,在许君君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 而此刻,整个皇宫,因钟粹宫的火光,整个沸腾起来。 萧统在御书房与几位大臣讨论雪灾救治策略,直到深夜子时才让众臣离开。 赵齐随侍在侧,等众臣退出御书房,就命人准备膳食送来。 “皇上,雪灾乃天灾,非人力所能控制,您就算着急受灾百姓,也要顾及龙体。” 萧统按压眉心,遮住眼底几缕疲色: “朕知道。 朕让你查霍祁明受伤一事,有眉目没有?” 前日,霍正峰进宫,说京城有不明势力混入,霍祁明与之交手,还被一名自称本王的人打断了腿,并让其逃脱。 新朝初立,京城各处戒严,此人能在重重布防中,来去自如,自然引起萧统警觉,当日便让赵齐亲自带人一查究竟。 不过,连着两日,都没查到任何讯息,萧统对这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愈加警觉重视,政务缠身下,都不忘多问一句。 “回皇上,微臣……” 赵齐抬手,正准备回话,御书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打断他的声音。 萧统拧眉,浑身冷意迫人: “谁人在外吵闹!” “微臣去看看。” 赵齐大步转身,走到御书房门口,沉脸低喝: “谁在喧哗! 不要命了!” 赵齐话刚落,一名浑身湿透的小太监踉跄扑到门口,望着赵齐,满脸惊恐: “赵大人,赵大人! 不好了,快去禀告皇上,钟粹宫失火了!” “什么!” 赵齐大惊,还没来得及仔细盘问,一道高大明黄身影从他身侧极速闪过。 紧接着,跌在地上的小太监,被人猛的攥起。 “你刚说什么! 给朕再说一遍!” 新帝黑眸惊怒翻滚,小太监被新帝浑身威压吓得两腿发抖,带着哭腔道: “皇上,钟粹宫失火了。 皇贵妃娘娘还被困在里面,您快去瞧瞧吧。” 小太监话音刚落,萧统铁臂一松,铁青着脸朝外急奔而去,连御撵都等不及传唤。 赵齐面色一变,将地上小太监一把提溜起来,边追着新帝边急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想等会人头落地,就赶紧一五一十告诉我!” 赵齐是萧统心腹,自然知道登上帝位的主子,有多宝贝儿皇贵妃。 若皇贵妃不明不白的没了,赵齐都不敢想,皇上将如何血洗后宫。 萧统赶到钟粹宫时,火势已失去控制。 滔天火焰张牙舞爪的吞没整座宫殿,已向两侧偏殿延伸。 漆黑瞳孔倒映着通天火光,萧统心脏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痛得缩成一团。 “皇贵妃呢! 皇贵妃救出来没有!” 萧统浑身戾气翻涌,伸手抓过一个仓惶救火的太监,厉声质问。 太监被萧统扭曲面容吓得魂不附体,跪地哭喊道: “皇上,火势太大了,奴才们冲进去也没找着皇贵妃! 皇贵妃,还没有消息……” 太监的话,给了萧统当头一棒,砸得他双眼发黑,手脚冰冷。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今日袅袅若有不测,你们通通都要陪葬!” 一脚踢飞太监,萧统没有犹豫,夺过一个宫女手中水盆,对自己当头淋下,顾不得擦拭脸上水珠,便朝一片火海的钟粹宫冲了进去。 “皇上!皇上危险! 您不能进去啊!皇上!” 见新帝冲进大火中,在场众人骇得魂飞魄散,在场跑动救火的侍卫纷纷往身上浇水,追着新帝冲了进去。 赵齐赶到火场,听闻皇上已经冲进去寻贵妃去了,直接将手中小太监一丢,淋了一桶水,就往火场里冲。 要是皇上出了事,他们今日一个都活不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救火啊! 快、快、快!” 追着帝王而来的太监总管,望着火光冲天的钟粹宫,急得都快哭了,连连跺脚,怒声让宫女太监加快救火速度。 钟粹宫内浓烟滚滚,往日熟悉的寝殿,已烧成一片烈火焦炭。 萧统捂着口鼻循着记忆大步往床边跑,却被接二连三砸下的梁柱,阻拦了前进脚步。 “袅袅,袅袅! 朕来了,你别怕!” 入目火光冲天,萧统急得快疯了,不顾安危,一脚踢飞一个拦路横梁,纵身一跃穿过小片火海,离床榻更近一步。 可惜,火实在太大了,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透过滚滚浓烟,看清床榻上的情景,只看得见那边位置正燃着熊熊烈火,隔绝两人生死。 “袅袅,袅袅!” 萧统嘶吼着往火中奔,头顶不断落下断梁,焦炭,在他身上烫出一个又一个伤口,他却不觉疼痛,一双黑目紧锁着床榻方向,整个心神都因姜妩媚安危万分不安。 “皇上,皇上! 这里火太大了,您快出去,属下们去找皇贵妃!” 冲进来的赵齐与侍卫,见新帝不要命的往火海深处冲,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扑上去,抱着他大腿,阻拦他继续深入。 萧统浑身杀意沸腾,一脚踢飞两人,双眼血红骇人: “滚!谁敢拦朕,杀无赦!” 第107章 有 孕 发狂的新帝,等闲不是对手。 更何况,赵齐与侍卫,因着他贵重身份本就不敢大力阻拦。 只能眼睁睁看着新帝踢飞挡在他面前所有人,大步冲进火海。 萧统踩着烈火,冲向大床方向,头顶传来一阵响动,众人抬头一看,发现钟粹宫殿顶已承受不住火势席卷,开始塌落。 “皇上!危险! 快离开!” 赵齐目眦欲裂,与众侍卫朝萧统飞扑过去,试图将他拉出险境。 萧统听见了宫殿轰塌声,可救姜妩媚的迫切心情,让他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 望见宫殿塌陷,他不退反进,踢飞最先掉落的梁柱,继续朝里飞奔。 宫殿顶携着万斤之势重重压下,萧统靠敏捷身手躲过多数危险,却始终没被幸运之神眷顾。 烈火席卷龙袍一角,他刚跑至床边,还未看到帐内情况,便被一截燃烧横梁砸中后颈,意识涣散。 袅袅…… 失去意识前一刻,萧统伸出手臂,不甘的抓住烧焦的床柱,炙热火焰将他掌心灼烧得鲜血淋漓,他也毫不松手。 “皇上,皇上!” 赵齐他们咳嗽着冲到萧统身旁,望着已经塌陷下来的殿顶,赵齐一咬牙将已经昏迷的萧统背到背上,快步朝外冲。 其余护卫则抽出刀,为赵齐劈砍掉砸落的火石与焦炭,护着两人一路往外跑。 几人还未冲到门口,整个钟粹宫轰然塌陷,发出轰隆一声震天巨响。 “皇上……” 皇宫中的兵荒马乱,姜妩媚与许君君半点不知晓。 此刻,两人正相互搀扶,沿着小路下山,到达山脚边往城中赶。 久未走动,今夜来回这么一遭,闺蜜俩走得脚心火辣生疼。 特别是姜妩媚,赶路时,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浓烈血腥味,熏得她几欲作呕,要不是夜里风大,将浑身气味吹散了些,她肯定当着许君君面吐出来。 两人各自抱着一堆东西,亢奋的说着日后打算,许君君没察觉到姜妩媚不对。 赶到城中,两人找了个客栈洗漱换了身普通衣裙,许君君才将姜妩媚拉到身前上下打量。 “袅袅,你今日怎么逃脱的? 有没有哪里受伤?” 许君君肩上的伤还未痊愈,今天跑一天回来,又烈烈作疼。 这会儿瞧着姜妩媚疲惫眉眼,赶忙拨弄她身上衣裙,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受伤。 姜妩媚按下许君君在身上乱摸的手,笑着摇头: “别紧张,我没事。 刚才衣裙上沾的是别人的血。 你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姜妩媚对许君君这段时间经历十分好奇,将人拉到身侧坐下,先将宫中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才问起她这几日在做什么。 许君君事无巨细说了一遍,提起那个欲对她下杀手的男人,恨得牙齿咯吱作响。 姜妩媚眉心紧皱,突然想起什么: “我在宫中听说霍祁明追截凶手,反被人打断了腿,可能就是你口中那人干的。” 想着这伙人有可能还在京城,姜妩媚抿直唇角,望向许君君: “君君,你身上还有多少毒药?” 许君君将前几日炼制的药粉全摆上桌: “时间太紧,我只做了这几瓶毒药。 除了这些,还有几瓶护心丹。” 姜妩媚摇头: “此去江南路途遥远,最好多准备些毒药防身。” 她们虽打算在下个城池雇上人手一路护送,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最好多留几道后手,有备无患。 许君君深以为然,琢磨了下,开口: “等我们到下个地方,就不忙着赶路,等我多炼些药粉后,再继续启程。” 定好行程,两人便抓紧时间休息。 天色刚亮,两人便带上行囊,租了辆马车离开京城。 马车刚出城门口,姜妩媚跟许君君就听见身后跑来一队官兵,对守城士兵道: “奉上级命令,这几日严加排查出京人士,若有疑者,一律扣押,不准出京!” “是,大人。 来来来,都退到门后去,全都将证明身份的文书拿出来! 快点!” 车轮滚动,听着身后士兵呵斥百姓的声音,闺蜜俩对视一眼齐齐松口气。 马车沿着官道远离京城,许君君靠在车厢壁,撑开双臂,绽放一个大大笑容。 “终于自由了! 真好。” 姜妩媚被她感染,也觉浑身轻松,绝美侧颜上绽出一抹灿笑,问道: “君君,等到了江南,你想做什么?” 许君君挑帘望了眼外面广阔天地,胸中豪气迸发: “我都想好了,等到了江南,我们姐妹先买座大宅子享受享受生活。 然后再一起开个药铺,我当大夫,你当掌柜。 我们姐妹联手,赚他个盆满钵满。” 姜妩媚被她活力四射的表情逗乐,笑着点头: “行,就按你说的办!” 其实靠她们二人积攒的银两,买座宅子,一辈子吃喝玩乐都够。 不过,那样的日子太过颓废,还需做点正事,打发时光才不觉寂寞。 马车一路前行,在路上留下道道车辙,姜妩媚与许君君笑声透过车帘传出,充满希望与欢欣。 不过,这快乐并没维持多久。 两人抵达下座城池,给车夫结完银两,刚住进客栈用午膳,一提筷子,姜妩媚就被桌面那道鱼熏得胃部翻涌,冲到屏风后不断干呕。 许君君吓了一跳,赶忙追上去给姜妩媚拍背,见她神色痛苦,手指一搭,立刻给她号脉。 不号不要紧,这一号,许君君直接成了活化石。 姜妩媚吐得昏天黑地,等她好不容易止住吐,却发现许君君在一旁僵成木雕。 “君君,你干嘛?” 眨了眨浸满泪花的眼眸,姜妩媚疑惑的望向许君君。 被她一喊,许君君飞掉的魂儿终于回到了身体。 她一把扶住姜妩媚胳膊,右手指了指她肚子,瞪大眼,语无伦次道: “袅、、袅袅、、,你,你怀孕了! 你有宝宝了!” “什么!” 姜妩媚瞳孔地震,脱口否认: “怎么可能,这段时间,我与萧统从未同房,哪里来的孩子! 你……” 说到最后,姜妩媚瞳孔一缩,突然想到什么,猛然闭嘴。 难道是宫变那段时间?!! 自萧统苏醒,两人从未有过肌肤之亲,唯一例外就是在京郊那座宅院暂居的几日。 难道,就是那不间断的几日,令她有了身孕? 可、、可是,她之前一直服用皇后送的避子汤,从未调理过身体,怎会一停药就有了孩子! 第108章 留下孩子 姜妩媚摸着小腹,心绪杂乱震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感受到她慌乱与不安,许君君扶住她胳膊的手微微用力,等她侧眸看来,眨眼笑道: “袅袅,你应该高兴,这可是老天特地给我准备的大礼。” “大礼?” 姜妩媚还处在震惊状态,喃喃重复她的话。 许君君用力点头: “当然是大礼,你想想,我们二人都受过男人的苦,此去江南,肯定不会再与人成亲。 老天定是看出我俩想孤独终老,才送了这样一个小生命到我们面前。 有了这小家伙,日后我们生活必定精彩,再也不会孤单了。” 说着,许君君大手一挥,豪迈道: “袅袅,你就安心养胎,好生将宝宝生下来。 以后,我们都是小家伙娘亲,决不让小家伙受半点委屈!” 许君君笃定姿态,给予姜妩媚莫大勇气。 眼底惊惶不安彻底褪去,姜妩媚桃花眸中闪出一丝璀璨亮光,逐渐坚定: “对,既然孩子选择了我,我也不能放弃他。 今后,我们三人一起面对风雨。” 许君君小鸡啄米般飞快点头,像扶国宝一样,将姜妩媚扶回桌边。 给她倒了杯温水,又将带腥味的鱼往外挪了挪,许君君才坐到她身旁,盯着她肚子满脸惊奇的赞叹: “难以想象,袅袅,你居然要生宝宝了! 你跟萧统都长得好看,生出来的宝宝一定特别漂亮。” 算着月份,姜妩媚有孕不足两月,许君君却已在畅想宝宝出生后的可爱模样。 马上要有新身份,姜妩媚脸上也有憧憬,唇角笑意浓厚: “不管孩子漂不漂亮,都是我的心头宝。” 许君君傻笑附和: “对,只要是你生的,就是我们两人的孩子,无论长成啥样儿,我都喜欢。 嘿嘿。” 望着她傻里傻气的模样,姜妩媚心情大好,执筷催促: “别傻笑了,快些吃饭。 吃完饭,我们就洗漱休息,明天一早,便去城中采购药材回来炼药。” “对对对,如今你有了孩子,我们行事必须小心,千万不能让你动了胎气。” 经姜妩媚提醒,许君君也严肃起来,开始盘算接下来几日炼哪几种毒药,最适合傍身。 次日一早,许君君与姜妩媚起了个大早。 两人先去成衣铺子买了两身衣裙换上,散下长发,作未出阁少女打扮,才带着面纱去药铺买药材。 许君君是天生还价小能手,在药铺买了三十几种药材,却凭靠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砍下十两银子。 姜妩媚站在一旁,默默看她发挥,等她讲价成功,才出面与她一道将药材抱回客栈。 许君君与姜妩媚在这座城池足足待了五日。 这五日,许君君几乎不眠不休的炼制毒药,就是想早些启程,怕生变故。 姜妩媚心疼她,挽起袖子帮着一起碾药制粉,期间从外听到不少有关自己的谈资。 比如,新帝最宠爱的皇贵妃丧生火海,成了一具焦炭,新帝竟提剑捅了洛灵公主,杀了后宫好几批宫女。 再比如,皇贵妃娘家兄长,户部侍郎姜元洲,亲自上书奏请,杖杀洛灵公主府中所有幕僚,得到新帝准允,当日公主府便血流成河。 更甚者,冷宫的先废后遭新帝迁怒,下令赐死,一杯毒酒了此残生。 桩桩件件足以震荡朝纲的大事,因皇贵妃的死,接连触发,前朝后宫,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短短几日,再听见皇宫的消息,姜妩媚恍若隔世。 特别是听闻姜元洲为了她,不惜得罪先废后母族,亲自上书,杀光洛灵公主府的幕僚,心中就涌起阵阵暖流。 姜元洲这个兄长,她是认可的。 若日后有机会,再回报他吧。 不过近几年是没机会了。 萧统生性多疑,一具烧焦的尸体,恐怕不足让他相信自己彻底死去。 只有在这世间彻底销声匿迹十年,才能保证姜家与自身无虞。 在此之前,她断不能同姜家任何人联系,否则,一旦被萧统察觉,等待她的,是比先废后更凄惨的结局。 心中凛然,在许君君炼完药次日,姜妩媚便与她乔装成兄妹,找了一队护镖师,即刻启程前往江南。 姜妩媚与许君君谎称自己是江南商户家一队出来游玩的兄妹,不幸与仆从失散,只要镖师将她们平安送至江南,她们便奉上千两白银以作劳费。 这队护镖师走南闯北多年,见过不少世面,见两人虽穿着普通,但浑身高不可攀的气质却不是一般人可比,当即便信了两人说辞,收下两百两定金,召集人手。 花一日集结二十个人马,镖师便护着男装打扮的许君君,以及姜妩媚,出发江南。 …… 自从那夜从钟粹宫被赵齐救回来,看过钟粹宫那具烧焦尸体,新帝就像变了个人,狂暴无情又易怒。 朝中大臣稍有渎职,便被会被新帝撤去职位,打入大牢,等候审问。 若情节严重,新帝更是不留情面,直接下令处斩。 新帝极近酷吏的处政方式,让朝中官员人人自危,官场行事更加小心谨慎,深怕被人抓到把柄,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赵齐这几日苦不堪言。 钟粹宫失火那晚,是他将皇上背出来的。 皇上清醒后,得知他当时没救皇贵妃,直接将他撤职查办。 但却不准他回府休息,日日以待罪之身,彻查钟粹宫失火真相。 等他好不容易查到失火一事,与公主有关,皇上又让他跟着姜元洲去公主府杀人。 接连几日,死在他手中的幕僚、宫女、太监不计其数。 他昨日回府,府中小黑狗见到他不摇尾巴,还对他狂吠不止,赵齐仰天长叹,在这样杀下去,他恐怕要去找了尘大师求驱鬼符了。 第109章 亲临护国寺,袅袅未死?! 萧统魂穿过白虎,对灵异之事,有独特见识。 钟粹宫那具焦尸被人搬出来,萧统见到第一眼就觉得她不是袅袅,也一直不准安排皇贵妃后事。 几位太妃见皇贵妃烧焦的尸体,在后宫冷冰冰躺着无人敢动,有心想劝慰新帝几句,但每每对上新帝冷漠无情的脸,都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算了,皇贵妃又不是她们家族的人,新帝不想安葬,就不安葬吧。 反正,死后不得安宁的又不是她们。 只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才做了一个多月的皇贵妃就香消玉殒。 这个皇宫,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坟冢…… 这日,萧统从御书房处理完一批奏折,按压着眉心,朝一侧太监总管道: “让赵齐滚进来!” “是,皇上。” 太监总管额头冒汗,快步走出御书房,传唤守在外面的赵齐。 听闻皇上寻自己,赵齐后背一凉,赶忙提步走进御书房。 “钟粹宫重建得如何了!” “回皇上,属下上去刚去瞧过,新的木材已运送到位,等今日收拾完宫殿残渣,明日便可动工重建。” 赵齐快速回话,低着头不敢看萧统阴沉的表情。 “朕只给你们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钟粹宫若未建好,你便提头来见朕。” 赵齐心中叫苦不迭,他是负责皇上安危的统领,不是善兴土木的木匠,皇上这不是为难他吗? 可这些话,赵齐半点不敢在新帝面前表现出来,只得将头低得更深,飞快道: “微臣领命。” 吩咐完钟粹宫重建事宜,萧统提笔在奏折上批下朱红,拧眉道: “还有件事,明晚你带上从钟粹宫找出来的那具焦尸,随朕去一趟护国寺。 朕要亲自去见了尘。” “皇上三思!” 赵齐一惊,猛地抬头劝道: “霍将军上次说的那人,微臣还未寻到踪迹,您此番出宫,怕有……” “朕乃天子,难道会惧怕几个来历不明的宵小,在宫中龟缩不出! 朕意已决,你下去安排便是!” 没了袅袅,萧统越来越压制不住心头暴戾之气,要不是知道赵齐忠心耿耿,光凭他这一句阻拦,便会赏他三十大板,让他半月下不来床。 “是,皇上。 微臣这就去安排。” 见皇上眼底怒意翻腾,赵齐喉咙一紧,立马改口。 他还是小看了皇贵妃对皇上的影响力,明明尸体都已在眼前摆着,皇上都不愿相信皇贵妃已死的事实。 去见见了尘大师也好,恐怕只有见过大师,皇上才能真正放下此事。 翌日,萧统正常上下朝处理政务,到了夜晚,便改换行装,带着赵齐与麒麟卫,还有那具焦尸出宫赶往护国寺。 护国寺中,烛火通明。 负责守山门的僧人,望着高马上的贵人,不敢耽搁连忙进去传信。 萧统不理会众人,在赵齐带领下直接往了尘住宿禅房走。 刚走到院落外,便见一个僧人站在院中,吹着冷风,似等候多时。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留步。 大师言明,只见贵客一人。” 赵齐与麒麟卫齐齐止步,望向中央高大男子。 萧统身着鎏金黑袍,威严迈步前行,径直走进了尘大师禅房。 时辰已至丑时,了尘大师禅房只点了寥寥两支蜡烛,飘忽颤动的烛光盈满房间,略显昏暗。 萧统推门而入,了尘大师正闭目打坐。 “皇上突临护国寺,所为何事。” 虽是问句,但了尘大师话语中并无疑惑之意,仿似对萧统到来早有预料。 萧统也不啰嗦,坐到了尘对面,开门见山道: “朕此次前来,是为一个很重要的人,望大师为朕解忧。” 了尘缓缓睁眼,纳入世间百态的双眼,洞悉萧统每个表情。 透过萧统焦急眉宇,看透他内心煎熬,了尘闭上眼叹道: “人与人的相遇,本就是妙不可言的无上妙法。 聚合离散,乃人生常事。 皇上与其执着痛苦,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萧统眉眼倏沉,眼底浓厚的戾气翻涌: “朕与袅袅乃是天命夫妻,注定恩爱一世。 大师当初既能看破朕遭遇险境,让袅袅助朕脱险,必定也能破除万难,将袅袅重送回朕身边。 只要大师能帮朕,无论大师提什么要求,朕都答应!” 了尘闭目摇头: “贫僧无能为力。” 魂魄聚散他还能指点一二,这位皇贵妃明显生机未断,他却无法卜算行踪,明显上苍不允他再插手帝王因果。 这事,他管不了。 也无法管。 “大师精通佛法,晓魂魄通生死,怎会无能为力? 朕不求袅袅能在原躯死而复生,只希望大师出手替袅袅招魂,让她在另一个躯壳中,再次苏醒。” 就算萧统不相信姜妩媚已死,可今日带着那具焦尸前来,也存了微薄希冀。 他既害怕了尘答应他招魂,又害怕了尘拒绝招魂。 若了尘答应他,则代表,那具尸体的确是袅袅。 若了尘拒绝,那他这辈子可能都与袅袅无望相见。 哪一种可能,都令萧统痛彻心扉,四肢生寒。 “招魂?” 了尘大师露出自萧统进房第一个讶异表情,疑声道: “皇贵妃生机未断,何须招魂?” “生机未断?大师这话何意?” 萧统心头大惊,接着一双黑眸燃起刺目亮光,紧紧盯着了尘,等他说出下文。 望着萧统隐忍激动的面容,了尘意识到什么,望向窗外漆黑浓稠的夜色。 “皇贵妃吉人天相,从无早亡之相。 皇上带来的尸首,并非皇贵妃本人。 至于皇贵妃如今身在何地,还需皇上自己去寻。” 说完这几句,了尘闭眸送客: “护国寺下山路滑寒重,皇上还是早些回宫吧。” 萧统盯着了尘白眉佛面,激动得手臂颤抖,心脏狂跳。 “多谢大师指点,明日朕便派人替护国寺佛祖重塑金身。” 说完,萧统猛然转身,携着屋内香火气大步离去。 终日郁沉的眉宇,也因姜妩媚存活于世的消息,阴霾尽褪,现出一丝狂喜。 赵齐等人见皇上沉着脸进屋,舒缓着脸色出来,面色齐齐一变。 纷纷猜测了尘大师用何种说辞,让皇上改变了心境,竟让这位帝王面上带喜,浑身冷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统没有解释,一出院落便下令回宫。 赵齐与麒麟卫自然遵命,又扛着那具尸体,跟在萧统身后,急急返回皇宫。 第110章 波 折 从护国寺回宫的路上,萧统满心都是姜妩媚,想得心肝肺哪哪都疼。 策马急速回到皇宫,萧统立刻吩咐人将那具焦尸扔到乱葬岗喂狗,接着思索如何找人。 他不知姜妩媚是被人挟持,还是自己要逃,但既已得知她还活着,无论哪种情况,萧统一定要寻到她。 “赵齐,从明日起,全城戒严,你与麒麟卫一起,全力搜寻皇贵妃下落。 凡遇可疑之人,直接抓回大牢审问。” 颁布城门戒严的命令,萧统将赵齐喊到身前,沉声下令。 赵齐一脸懵,觉得自己可能是没睡醒。 “皇贵妃? 皇上,皇贵妃不是已经……” 剩下的话,赵齐不敢说了,他怕一脸阴沉的皇上,一脚踢死自己。 麒麟卫统领陈煜见状上前一步,低头领命: “皇上放心,臣定全力寻找皇贵妃下落。 只是,臣斗胆一问,若臣与赵大人在京城没找到皇贵妃下落,该往哪个方向继续追寻。” 萧统沉默。 半晌,他才冷声开口: “先搜京城。 若京城找不到人,就往皇贵妃祖籍之地寻找。” 停顿片刻,萧统沉声道: “另派人日夜监视姜元州父子,若发现皇贵妃与姜家接触,立即来报!” “是,皇上。” 赵齐二人领命而去,萧统望着养心殿殿顶,黑眸寒光乍破,心中焦急无比。 袅袅你究竟身在何方,现在是否安全? 一想到姜妩媚可能受人胁迫,正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苦,萧统浑身充斥着暴戾杀意。 想砍人的冲动怎么都压制不住。 …… 许君君与姜妩媚运气不错。 在这队镖师护卫下,一路前行两三百里都平安无事。 路上,许君君担心姜妩媚身体吃不消,一再要求路途平稳,不太过颠簸,镖师们虽觉麻烦,但知晓二人身娇肉贵,倒没多说什么。 反正拿钱办事,不过多耽搁两日,他们也耗得起。 到江南有一段路必须行水路,许君君与姜妩媚合计了下,自掏腰包包了艘经验丰富的大船,继续前行。 众人要在水路行五日路程。 担心姜妩媚在船上孕反严重,许君君上船前特地买了水果与止吐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扬帆起航,行到翌日,天空难得放晴。 灿烂日光投射江面,泛着粼粼碎光,美不胜收。 船身破开水面,如行在灿烂星河中,加上两侧青红交错的长岸,风景一片大好。 听着船下破浪而行的水声,许君君与姜妩媚与镖师们各占一半甲板赏美景喝花茶,好不惬意自在。 “袅袅,上船前我还买了些橘子,等会回房剥给你吃。” 这个时节的橘子价格十分昂贵,寥寥数斤便要一两银子。 但为姜妩媚,许君君十分舍得,眼都不眨的买了十来斤上船,供她压吐生津。 除了橘子,许君君还买了些其它水果,也幸得有这些,姜妩媚才没一上船就吐。 不过到底有身孕,初期反应较大,在甲板上坐了会,吹了下凉风,姜妩媚便觉疲累,要回船舱房中休息。 许君君将她送回房间,替她搭了搭脉,见无甚大事,才折返甲板继续看买来的地图。 见她一人出来,镖师头头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许公子,再赶三日水路,我们便能上岸了,许小姐还好吧?” 放下地图,许君君态度拿捏得适当: “有劳关心,舍妹在家中娇纵惯了,不适应船身颠簸,有些不舒服。 不过也无碍,左右只有几日,忍忍就去过了。” 镖师点头,望了眼平静江面,提醒道: “上船前,我听当地百姓提醒,往前十里左右,有一群水匪爱劫持来往商船。 如果许小姐没事,这两日,我们船只最好加速前行,不要在江面停留太久。” 许君君一愣,旋即道: “那就全速前行,避开这伙水匪。” 她身上虽有毒药,但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水匪,恐怕不能自保。 袅袅现在怀着身孕,经受不得一点闪失。 想到此,许君君从怀中掏出两瓶毒粉,交到镖师头头手中,严肃道: “这瓶中装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若遇上水匪,照他们迎面洒下,三息内便能令人丧失行动力。 用的时候,切记看清风向,不要沾上一点,否则手脚溃烂,痛苦难当。” 镖师望着掌心那两只小瓶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小东西,有那么厉害?” 若是他们平日多备上几瓶,走南闯北,岂不是安全多了? 许君君无心解释,随意说两句打发走他,便赶回船舱将此事告知姜妩媚。 听完许君君解释,姜妩媚眉心紧蹙,绝美脸蛋染上担忧。 “我们在水上还要行三日路程,时间可不短。 这几日,我俩睡觉都不要睡死了,最好轮流有个人清醒,以免出事。” 许君君也这样想,当即点头附和: “我也是这样想,这群镖师虽看着正直,但真正祸事临头,不一定能保我们平安。” 皱眉思索一阵,许君君转身从包袱里翻出另一套男装交给姜妩媚。 “袅袅,你也同我一样,换上男装。 若真遇上水匪,那些镖师不敌,我们就跳水逃生!” 这是最无奈的办法,真到那一步,两人只能跳水,否则落到水匪手中,两个漂亮女孩子,下场可想而知。 姜妩媚明显也想到这一层,也不啰嗦,当即起身换衣,并将两人换好的银票用防水布料装好,各自取了部分,贴身放到内衣中。 做好计划,接下来两日,闺蜜二人时刻都有一人清醒。 不是许君君,就是姜妩媚,好在两日下来江面太平,她们乘坐的船只也没出事。 眼看还有一日便要上岸,闺蜜俩都松了口气,晚上睡在一处,神经都没前两日紧绷。 正当许君君在船身晃荡中要睡着时,闺蜜二人房门,被人猛地敲响。 “许公子,许小姐,大事不好,你们快醒醒!” 第111章 再遇,威胁 敲门声急促震耳,许君君姜妩媚猝然惊醒,齐齐起身。 许君君跑上前开门,望着满头大汗的镖师头头,心头一沉。 “怎么回事?水匪追上来了?” 镖师急急摇头: “不是水匪,是…… 哎呀,许公子你与许小姐快出来看看,实在不行,我们必须马上调头回去。” 姜妩媚快步上前,与许君君对视一眼,疾步走出船舱。 一到甲板上,闺蜜二人才知镖师着急什么。 离她们船只五六百米的位置,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艘大船。 现在,那艘大船火光冲天,刀剑声连续刺耳,浓郁血腥气顺着江风吹来,明显有人丧命。 她们若是再往前,势必受到波及,也难怪镖师急急将她们喊醒商量对策。 “许公子、许小姐,这段水路上的水匪向来只劫钱财不伤人命,前面那艘船,死伤多人,很可能是仇杀。 我们若贸然靠近,很可能受到牵连,难以脱身。 要不然,我们折转回行一日,待这边事态平息,再通水路前行。” 姜妩媚瞳孔中倒映着火光,回头望了眼漆黑绵延的山脉,当机立断: “返航! 就算多在水面逗留两日,也不能再继续往前。” 许君君重重点头: “按妹妹吩咐的做。 让所有船夫调转船头,我们立刻折返。” 两人是雇主,她俩意见统一,镖头立刻派人跑着去传话。 江面宽阔,就算七八艘如姜妩媚她们乘坐的船只在水面齐齐调头,也不会显得紧窄。 远处火光逐渐吞没整艘大船,姜妩媚与许君君脚下船只顺利调头,正准备折返,一道黑影点着水面,如暗夜阎罗,凌空而至。 姜妩媚一直盯着对面,却只感到眼前一花,接着脖颈一凉。 “让他们继续往前,否则,我就割了你脑袋。” 刺鼻血腥气顺着剑锋传来,姜妩媚胃部又开始翻腾,脸一寸寸苍白。 男人速度超绝,形如鬼魅,等许君君侧头,姜妩媚脖颈上已现出一条血线。 “住手!我们按照你说的做,千万别伤害她!” 许君君吓得嗓音劈叉,飞快投降。 站在甲板上的镖师在男人出现第一刻便抽出了刀,如临大敌的盯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听见许君君这话,镖局众人脸上隐隐抽动,其中几人,更是面露不甘,不肯动弹。 在外走镖,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脑袋都是别在裤腰带上,这群镖师对危险特别敏感。 前面那场面火光,明显不是寻常仇恨,若听这男人的继续前行,他们恐怕都要丢命。 与其上赶着送死,不如将这男人直接杀了,他们再往回走。 就算死了个雇主,拿不到一千两银子,也总比丢了命强。 许君君与姜妩媚并不知这群人想法,许君君正盯着男人,试图与他交涉。 “你先放下刀,我妹妹身体不好,你若是伤了她,我们就没的谈了。” 说话的同时,许君君朝镖头使了个眼色,也伸手握住袖中一只玉瓶。 正当许君君打开玉瓶盖,逐步靠近姜妩媚时,男人慵懒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将你手中毒瓶扔了,否则,我不介意,先砍掉她一只胳膊。” 许君君与姜妩媚齐齐一愣,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 这人怎知她身上有毒药? 难道是她们认识的人? 镖师头头也被男人这句震住,忍不住脚步后移,摸了摸胸口的瓶子。 察觉到四周人蠢蠢欲动的大刀,男人隐在黑暗中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屑,语调更加渗人: “谁敢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听见这句,许君君陡然睁大双眼,盯着男人熟悉的高大身形,头顶劈下一道惊雷。 这男人,竟是卫东那傻逼主子! 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盯着男人从黑暗中走出,露出眼熟眉眼,许君君心脏都差点停跳。 背过身,许君君龇牙咧嘴,不住给姜妩媚口型。 “袅袅,是护国寺那个男人。” 许君君用口型说了几遍,姜妩媚终于看清,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君君跟这人真是孽缘不浅,他们前后离开京城,竟能在近千里的地方再次相遇。 而且,还撞上这人被人追杀! 替自己与君君默哀两秒,姜妩媚手偷偷往后伸去,脖颈上的疼痛却陡然加重。 “不想死就安分些。 既然认出了我,还不赶紧掉头。” 后一句,君霄辰是朝许君君说的。 许君君喉头哽住一口血,回忆着从客栈离开时,给他送的大礼,不得不暂时妥协,看向身后。 “让他们掉头,我们继续往前。” 镖头面色难看,犹豫了会正准备让人掉头,却被手下兄弟开口拦住。 “老大,我们不能过去!” “是啊,老大,前面死了那么多人,我们现在过去,不是送死吗? 我们不能去!” “对、不能去!” 接二连三违抗声响起,许君君双眼冒火,大怒道: “你们什么意思! 没看见我妹妹被他挟持了!” “我们只答应护送你们去江南,又没答应要为你们卖命! 他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大不了与他拼一场,将他杀了扔下船! 要是真听他的往前走,等会生死就不由我们了!” 人群中一道不满的声音冒出,捏着刀柄警惕的盯着君霄辰,仿佛只要杀了他,眼下困境就可迎刃而解。 许君君气得磨牙,姜妩媚看向人群中的镖头,首次开口: “镖头也是这般想的?” 镖头犹豫了下,回头看向自家兄弟,见他们都一脸抗拒,难堪开口: “对不住了许小姐。 我要为兄弟们想想。” “混蛋!你们……” 许君君火冒三丈,挽起袖子要去抽人,却被姜妩媚一口喝住: “君君,过来!” 许君君动作一顿,委屈巴巴的瘪嘴,急得眼冒泪光。 “过来。” 姜妩媚再次重复,许君君挪动脚步乖乖走到她面前。 君霄辰诧异挑眉,琥珀色双眸在姜妩媚与许君君身上流转,最后定在对面镖头一行人身上。 第112章 杀人现场 观察男人微表情,察觉到他不耐,姜妩媚桃花眸微光轻闪,冷静提议: “公子已经看到,我与君君无法左右局面,你又何必再为难我们两个女子。 若公子想他们听话,直接拿住镖头便是。” “哼,你倒是个聪明人。” 轻嗤一声,君霄辰剑锋一撤,转向对面十几名镖师,琥珀色眸光冷若玉石。 “再浪费时间,就让你们人头落地。” “好大的口气,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们这边这么多人,一人一刀都能将你砍成……” 肉泥二字还未出口,叫嚣男人视线陡然升空,一具无头尸体出现在眼底,吓得他下意识去握大刀,却发现一件更恐怖的事。 他四肢消失了。 脑袋空了一息,男人才发现,那具无头尸的身体,好像就是他。 咚一声闷响,一颗血淋淋的脑袋砸落甲板,咕噜噜翻滚几圈,带着一路血线,滚到镖头脚下。 众人大惊,根本没看清男人如何出手,自己兄弟就死了一个。 这恐怖的武功,就算他们所有人加在一块,恐怕也不够他砍。 吞吞口水,众人盯着正擦拭剑锋的男人,握着刀柄的手开始发抖。 姜妩媚盯着那颗翻滚的人头,又望了眼倒在甲板脖颈喷血的无头尸身,胃部剧烈翻涌,趴到船边大吐特吐。 许君君顾不上害怕,赶忙追上去替姜妩媚拍背,恨恨盯着君霄辰握剑背影。 剑光又起,在君霄辰眨眼间又杀了三人后,刚才还硬着脖子要与他抗衡的镖师们终于听命。 船身缓缓调转,离熊熊火光的大船越来越近。 离得近了,烧焦的气味,夹杂着血腥气裹在江风中扑面而来。 在火光映照下,姜妩媚与许君君也看清了江面漂浮的十来具尸首,以及船身周遭暗深色的江水。 那是鲜血染就的颜色。 眼前惨烈的一幕,让姜妩媚许君君心生寒气,握紧彼此汗湿的手,一步步退往船舱。 君霄辰早就察觉两人异动,但船只在江面中心,西面环水,两人无处可逃,他也不担心那狗胆包天的霍家女人下毒。 砰一声响,脚下船只撞上火船,君霄辰脚尖轻点,飞身踏上火船一剑结果一名蒙面人。 见他回来,卫东大急: “主子,您怎么又回来了?” 君霄辰没理会他,一脚踢飞一个准备放冷箭的杀手,冷冷开口: “将水里的人救上来,旁边有艘好船,所有人撤上去。” 卫东回头一看,见旁边果真停着一艘大船,面上一喜,赶忙吹了声尖哨。 听见哨声,手持弯刀的众人齐齐朝卫东涌来。 落在水中不熟水性的十来人,也呛着水,用力朝这边扑腾。 君霄辰往水里扫了眼,身形一起,转瞬提溜起两人,扔到对面甲板上。 卫东紧跟其后,抓起另外两名落水属下,一齐跃上甲板。 甫一上甲板,卫东一眼望见鬼鬼祟祟往船舱里跑的男装许君君,登时睁大眼,惊声道: “许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许君君与姜妩媚脚下一滞,回头望着卫东那张震惊的脸,嘿嘿一笑: “是啊,好巧。” 将姜妩媚往身后藏了藏,许君君望向卫东身后持着弯刀的十来人,惋惜道: “多日不见,你们人是越来越少了。” “咳咳……” 卫东还未回话,姜妩媚赶忙咳嗽两声拉了拉许君君手掌。 许君君一僵,才意识到自己话有歧义,往卫东身侧一看,果真瞧见他主子顶着一张臭脸,正黑着脸盯着自己。 “嘿嘿。” 许君君干笑两声,连忙替自己找补: “我的意思是,你们队伍越来越精练了。” “君君,我们先进船舱吧。 这里交给公子与他属下就行。” 担心闺蜜被对面黑脸男子抽刀砍死,姜妩媚忙上前一步,出声岔开话题。 见男人没开口,姜妩媚直接拉走许君君,将血气冲天的甲板,留给这群男人。 闺蜜二人前脚刚走,从火船上追来的蒙面杀手也跃到了甲板上。 盯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君霄辰,杀手们齐齐抬刀,朝他们冲了过来。 卫东面上一狠,往前两步: “主子,您与许姑娘一起进船舱,这里交给我们!” 卫东提刀刚准备冲出去,斜光中,自家主子鬼魅身姿却已掠出数米,长剑眨眼收割两条性命。 卫东面色一震,怒喝一声,迅速跟上自家主子脚步。 留在甲板上的镖师本不欲搅和进来,却没想到,那群蒙面人将他们当成君霄辰同伙,顺手杀了好几个镖师。 看着同生共死的兄弟一个个倒下,镖头气红了眼,当即提刀领着兄弟冲进黑衣人中,奋力劈杀。 姜妩媚与许君君躲进船舱,趴到窗户口,望着外面漆黑夜色,打消了跳水脱身的念头。 江水湍急,夜不视物,两人要真跳下去,光是大船燃烧掉落的板子,都要将她们砸死,更别提,外面还有三拨混战人手。 “君君,你千万别冲动,那男人是个狠角色,跟我当初穿来,萧统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 对付这种人,你越是激进违逆,他越是兴奋,我们要想脱身,必须先示弱,然后再找机会下毒逃跑。” 侧耳听着甲板上动静,姜妩媚抓紧许君君手掌,语速极快。 许君君回握住姜妩媚,一双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袅袅,你放心对付他,我有经验。 他体内还残存着上次我下的毒,只要再加一味平常食物便可诱发。 他们要是再敢威胁我们,我就毒得他哭爹喊娘。” 姜妩媚失笑,对自家姐妹睚眦必报的性子更加喜欢。 这种吃了亏,当场报的德性,她们姐妹俩倒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攻心,君君是攻身。 甲板上拼杀声趋于平静,姜妩媚与许君君的心同时提了起来。 听着接二连三落水声,两人知道,这是在抛尸了。 等男人料理完敌人,就该处理她们两个。 果真,没要一炷香的时间,浑身是血的卫东一脚踢开舱门,望着身穿男装的两人,脸色怪异: “许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第113章 谈判,保命 ilwxs.com 许君君与姜妩媚跟随卫东来到甲板。 江风冰冷刺骨,甲板上血迹干涸发黑。 两人一抬头,便看见墨袍染血的男人,坐在唯一一把宽椅中,擦拭刚收割数十条人命的长剑。 \"主子,许姑娘她们到了。\" 卫东将人带到就去清理船舱,留下许君君二人独自面对君霄辰。 姜妩媚目光在甲板上扫了圈,见她与许君君雇的镖局人马一个都不见了,心中发冷。 “他们都死了。” 冷冷吐出一句,君霄辰琥珀色眼珠轻转,定定看向姜妩媚。 “你很聪明,比你身旁那个蠢货识趣许多。 不过可惜,自古聪明人都短命。 你觉得呢?” 指甲陷进肉里,姜妩媚站在许君君身前,勾起淡淡笑意,绝美面庞也因这抹笑,绽放出夺目光彩。 “公子说的极是。 但我与君君都愚笨,想必都能长命百岁。” 听出男人对自家闺蜜恶意,许君君眼中飞出眼刀,恨不得一下戳死眼前这狗男人。 许是她眼中仇恨锋芒太露,君霄辰点漆目光从姜妩媚面上扫过,最终停在许君君身上。 望着她盛怒眉眼,君霄辰想起客栈中蹲坑的那几个时辰,脸唰的沉下来。 “废了她一只手。” 敢在他面前玩心眼,真是活腻歪了。 君霄辰身后站着两个手持弯刀的男人,听见这话,持着弯刀逼近许君君。 姜妩媚与许君君面色一变,盯着君霄辰莫测神色,齐齐咬牙。 “我们姐妹要是少一根毫毛,你就跟我们一起完蛋!?” 君霄辰面容倏冷,盯着许君君眼底泻出丝丝险光。 许君君瞪眼胸膛,往前一步与他对峙,笃定道: “从京城离开,你是否每隔两日,便觉肚子绞痛? 且每次绞痛不超过半柱香,找大夫查看,也探不出任何问题。” 君霄辰面沉如水,看向许君君的目光充斥着惊人杀意: “你上次给的解药,并不能解毒!” 两名属下立刻反应,面带怒气齐齐举刀指着许君君二人,喝道: “大胆,快将解药交出来,不然立刻杀了你们!” 寒风肆虐,许君君与姜妩媚立在甲板上衣袍飞舞。 前面是要她们性命的男人,背后是血染深江的湍急江面。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鱼死网破的决绝。 “水下有啃噬尸体的食人鱼,不想全尸都保不住,奉劝你们不要有跳水的蠢念头。” 冷冷斥出一句,君霄辰猛然起身逼近两人。 望着他脸上翻涌黑气,姜妩媚冥思苦想的脑中,终于闪过一道清明,踏前一步挡住与他有旧恨的许君君,出口试探: “君君刚才不过与摄政王开玩笑,还望摄政王大人有大量,放我们姐妹二人一马。” 君霄辰脚步一顿,琥珀色眼眸中含了一丝警惕。 “你认识本王? 你是天启朝安插在大圣朝的奸细?”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大圣朝,从未与大圣朝任何人有过牵连。 眼前这女人能一语道破他身份,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令他不得不怀疑这人身份。 “呸,你才奸细。 袅袅聪慧过人,凭借你骚包举动,猜到你身份有什么稀奇。 没见过世面的狗男人,你这么蠢,怪不得被人下毒,苟延残喘的跑到大圣朝来寻解药! 真是活该。” 许君君还记着刚才这狗东西派人要砍她胳膊的账,现在看他被自己姐妹震住,毫不犹豫朝他开火。 “你想死!” 君霄辰眼底冰焰燃烧,看许君君的目光,俨然在看一具尸体。 君霄辰不是霍祁明,他在天启朝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向来无人敢犯。 许君君一而再再而三越雷池,等待她的只有一个下场。 死! 主子被人冒犯,他身后两个属下也目露凶光,只待君霄辰发话,就将许君君斩于刀下。 姜妩媚拉了许君君一把,示意她别开口,看向君霄辰,目光粼粼: “天启朝与大圣朝向来不合,摄政王铤而走险进入大圣朝国土,想必也是因为身上剧毒天启无人能解,才冒险前来。 若我猜得不错,刚才那些杀手,也是天启朝内您的政敌所派。 如今危困已结,摄政王应尽快回朝稳定政局,而非在这穷僻山水间,与我们姐妹二人浪费时间。” 姜妩媚句句说到点上,令君霄辰刮目相看,杀她们的想法却愈发坚定。 甲板上火把飘忽将灭,君霄辰眉骨在微光中散着浓浓煞气,琥珀色眼珠一错不错盯着她们二人,似乎在思考如何处置两人。 看清他眼中蕴含恶意,姜妩媚心头一凛,飞快继续: “其实,早在君君第一次说起摄政王,我便确定了您的身份,也让君君在京城备了份信件以防万一。 不过摄政王放心,只要我们二人平安,有关摄政王身份的信件,便不会在京城传开,也无人会阻拦摄政王等人回归天启。 我们姐妹二人,也会一直铭记摄政王今日不杀之恩。” 为了两人安全,哪怕这话漏洞百出,姜妩媚也不得不出口一试。 见君霄辰不为所动,姜妩媚使劲儿掐了把掌心,使出最后杀手锏: “摄政王可能不清楚我们姐妹二人身份。 君君,乃是大圣朝镇国将军府霍家,明媒正娶的嫡少夫人。 而我,则是大圣朝帝王萧统亲封皇贵妃,姜妩媚。 现下,我们二人被歹人所害,才意外流落至此,想必皇上与霍将军府一直在全力搜寻。 依皇上对我宠爱,若事后查出我们姐妹死于摄政王之手,恐怕无法善了。 无论摄政王作何打算,还望为天启朝百姓思虑两分,三思而行。” “主子。” 姜妩媚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面色微变,两名属下上前一步轻唤君霄辰,面有焦色。 此地离大圣朝边境甚远,杀了这两人身份暴露,引起大圣朝皇帝猜疑事小,若因此挑起两朝战火,得不偿失! “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信你? 焉知,这些话不是你贪生怕死,故意捏造蒙骗本王。” 君霄辰看向姜妩媚目光不含一丝温度,姜妩媚与许君君望向他的目光同样冰凉。 面对君霄辰质问,不待姜妩媚开口,许君君就截过话头,不客气道: “你手下硬闯护国寺将我抓走时,就已知晓我身份,你现在装什么大傻子?! 至于袅袅身份,想确认就更简单了,你手下抓人那么厉害,你派两个返回京城,随便抓一个朝中三品以上大官拷问,不就真相大白!” 第114章 服毒,条件 许君君话中带刺,故意激怒君霄辰。 君霄辰知晓她此话不假,目光平静从她脸上一扫而过,最终看向姜妩媚。 定定瞧了姜妩媚两眼,君霄辰脸上杀意渐退,朝后一挥手,冷声吩咐: “将她们绑了扔到房中,上岸后,立刻派人去京城。” 姜妩媚眉头紧蹙,还未出声,许君君跳起来大声拒绝: “不行!我姐妹身体不好,你们不能绑她!” 君霄辰挑眉沉沉望来,许君君不甘示弱回瞪过去,伸出双臂拦在姜妩媚面前: “摄政王? 君霄辰?” 经姜妩媚提醒,许君君也回忆起这号人物,想起书中这人德性,以及自己遇见他后发生的各种破事,许君君气不打一处来。 “我好歹也算救过你,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要我性命,还绑我姐妹,我真后悔在客栈没毒死你。”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穿书这一年,除了伤害过自家姐妹的萧统,许君君从未对谁有这么浓的恨意。 现在,眼前这个黑心黑肝儿的死男人,喜提第二名,她想打爆脑袋的人渣名单。 一提客栈,君霄辰脸色肉眼可见阴郁,盯着许君君怒气蓬勃的明艳脸蛋,寒声警告: “本王耐心有限,你再胡搅蛮缠,我就先把你扔到江中喂鱼。” “丢吧,丢吧! 你把我丢下去,你身上的毒就陪你一辈子! 再过一两月,毒入下体,对着美人你能硬起来,我许字就倒过来写!” 澎湃怒意将许君君双眼点得雪亮,她挽起袖子上前两步,对着脸色难看的君霄辰一顿输出。 若不是姜妩媚眼疾手快拉她一把,她尖利爪子都要伸到男人阴沉俊脸上去。 君霄辰身后两名属下被许君君不怕死的气势震住,听清她喊话,探究的目光齐齐飞向君霄辰大腿某处。 君霄辰脸一黑,冷冷扫了两人一眼,逼人杀气令两人后背一凉,齐齐缩了缩脖子。 见过眼前男人的武力值,担心许君君为自己,真惹恼了他,姜妩媚拉住张牙舞爪的许君君,朝君霄辰行了一礼,定声解释: “摄政王勿怪,君君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我怀孕了,禁不得捆绑。 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孩儿,日后还可能是大圣朝太子,君君身为将军府少夫人,又是我闺中密友,激动了些,也是人之常情。” 姜妩媚声音清脆,姿态端庄养眼,浑身镇定气度,已让君霄辰信服三分。 目光从姜妩媚平坦腹部扫过,君霄辰望向炮仗一样的许君君,语调森寒: “把这人带回船舱看好,将她绑了送到本王房中来。 谁要再反抗,直接扔进湖中喂鱼。” 说完,君霄辰大步离去,留下许君君在甲板上气得跳脚。 留在这艘船上的人,对君霄辰言听计从,他一吩咐便立刻去船中找绳索捆人。 趁这间隙,姜妩媚赶忙拉住许君君,快声嘱咐: “君君,现在你我性命无虞,等会你机警些,千万不要虎口拔毛。 这种男人,有的是整治人的手段,你千万别惹怒他,免遭皮肉之苦。” 姜妩媚眉头紧皱,满心都是对自家姐妹的担忧,望着她脸上苍白,许君君突然冷静下来,咬着唇开口: “知道了袅袅,为了你,我会忍一忍那狗王八的。” 姜妩媚总会被许君君无厘头的称呼逗笑,望了眼拿着绳索朝这边靠近的君霄辰手下,轻轻捏捏许君君掌心,快声安慰: “别怕,等上了岸,我们就能离开。” 开始没辨认出君霄辰身份,姜妩媚还担心两人命丧于此。 结合此人气度与书中情节,得知他是天启朝的人,一切都好说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免不了要将萧统拉出来当挡箭牌。 希望这个君霄辰不要多事,误将她与许君君行踪泄露出去。 闺蜜俩被迫分开,姜妩媚被人盯着回到房间,打开窗户望着船下湍急江面思索明日的事。 而许君君则被人捆住双手,送到君霄辰临时休息的舱房中。 在卫东安排下,大船缓缓前行,逐渐离开那片鲜血染红的水域。 听着船身破开水浪的哗哗声,许君君跨坐在房中唯二椅子上,盯着君霄辰神游天外。 君霄辰挑眉扫她一眼,也不开口,将长剑扔到床上,站在原地自顾自更换染血衣袍。 许君君思索一阵回魂,一睁眼,就对上一大片明晃晃的腹肌。 腹肌蓬勃有力,肌理漂亮,视线上移,咦? 等等? 颜色这么绝? 许君君瞪大眼,鼻尖一热,啪嗒两行热血涌出。 滴答,滴答。 鼻血滴在被绑的手背上,许君君瞳孔一震,在君霄辰望来前,手忙脚乱的捂住鼻子,生气的用力摩擦。 君霄辰换好衣袍回头,只看见许君君漆黑发顶,她正埋头用力搓脸。 眉心拧起,君霄辰觉得眼前这女人,跟天启朝冷宫那些失心疯的妃子别无二致。 脑子总爱时不时抽风。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答,你到底在本王体内下了几种毒!” 坐到许君君对面,君霄辰眉眼尽是凉薄。 许君君擦干净鼻血,挺直后背,双眼咕噜噜转了两圈。 两次短暂接触,君霄辰对眼前人狡猾跳脱有所认知。 望着她滴溜乱转的眼珠,君霄辰取出一只玉瓶放到她面前,靠着椅背,点膝嗤笑: “刚才本王就说过,太聪明的人,活不长久。 你再敢跟本王耍花招,你与那个叫姜妩媚的,一个都别想上岸。 毕竟,尸骨无存的情况下,谁都无法定本王罪。 更何况……” 君霄辰挑眉盯着许君君微颤眸光,眼底戾气横生: “本王早知晓你们口中信件,只是凭空捏造,不足为惧。 若仅想靠一个贵妃头衔吓住本王,未免太过可笑。 你若识相,就乖乖服下这颗嗜心丹,替本王解毒。 日后,每三年找本王拿一回解毒丹续命。 否则,你们二人就一同葬身江底,替本王喂喂这江中食人鱼。” 第115章 袅袅不要他了 姜妩媚并不知许君君消失这一个时辰,君霄辰对她做了什么。 只瞧见许君君被人送回房间时,面色苍白许多,眼底也多了一丝不安。 以为她被君霄辰用了刑,姜妩媚快步迎上将许君君抱进怀中,暖着她微颤身体,紧张询问: “怎么回事?君霄辰对你用刑了?” 按下姜妩媚紧张查看的手,许君君惨白脸上浮现安慰笑意: “袅袅,别担心,我没事。 只是君霄辰那狗王八嘴太毒,被他气得头晕手抖,休息一下就好了。” 握住许君君冰凉的手,姜妩媚眼底浮起泪光: “你忍一忍,等上了岸,我就想办法脱身。” 许君君抿着唇沉默两秒点头: “行,到时候听你安排。 袅袅,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一会儿。” 姜妩媚鼻尖发酸,轻轻嗯了声,将她扶到床边,弯腰替她脱去鞋袜让她躺下休息。 许君君闭上眼很快陷入沉睡,姜妩媚坐在床边,盯着她过分苍白的眉眼,眼中划过一丝狠厉,跟皇宫内的萧统如出一辙。 翌日,天光大亮。 换了船主的一行人再次在甲板相遇。 姜妩媚与许君君到船头透风,君霄辰则坐在宽椅中翻看几封信件。 姜妩媚目光从他手中刻有天启暗记的信件上扫过,眸光微沉,与许君君一道晒了会儿太阳,便进船舱休息。 出乎姜妩媚意料,接下来两日,君霄辰都没找过她们麻烦。 期间,只让许君君替他开了张解毒药方,仿佛一点不担心她做手脚,药方一好便命人去抓药。 姜妩媚将一切看在眼底,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望向君霄辰的目光冷若寒潭,罕见带了丝丝杀意。 第三日,船顺利靠岸。 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姜妩媚二人与君霄辰前行的路线竟然一致。 讶异后,姜妩媚很快平静下来,在没离开前,整日守在许君君身侧,不让她再次落单。 同行两日,姜妩媚便提出与君霄辰分道扬镳。 君霄辰也不阻拦,只是离别时,有意无意盯了许君君一眼。 许君君双手一紧,望向他的目光中恨意惊人,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要将这狗王八踩在脚下狠狠蹂躏践踏! 顺利与君霄辰等人分离,姜妩媚与许君君改换行装,另雇了一辆马车,火速赶往江南。 离开君霄辰那煞星已有两日,姜妩媚与许君君在一个客栈歇脚时,终于问出那个问题: “君君,你实话告诉我,前几日在船上,君霄辰是不是威胁你了? 他用什么要挟的你? 我的性命? 还是其它?” 姜妩媚眼中星火乍燃,用力抓着许君君微凉手掌。 许君君正大口吃饭,听见姜妩媚这话筷子一僵,很快恢复正常,自顾自挑菜。 “袅袅,你在说啥呢。 君霄辰那狗王八,怎么可能威胁到我。 我只是怕他死了,那群手下将我们砍成肉泥,才善心大发没毒死他,” 往嘴里塞了口肉丝,许君君又给姜妩媚夹了一筷子牛肉,催促道: “别提那狗王八,晦气。 袅袅你快吃,我昨天给你把脉,发现你这两天情绪起伏太大,胎象有些不稳当。 等吃过饭,我就去外面抓两幅安胎药,回来煎好你喝两日。” 姜妩媚半信半疑的盯着许君君,她知道许君君肯定有事瞒着她,可是许君君不说,她也没办法知晓全貌。 只是,君霄辰这仇,她记下了。 日后有机会,她一定替君君报仇。 …… 知晓姜妩媚活着,却始终不得消息,萧统脸上日日坠着阴云,浑身气压低迷吓人。 赵齐奉命盯姜府父子十来天,没发现任何异样,这日回宫复命,声音都不敢大了,唯恐皇上怒他办事不力,赏他五十大板。 等赵齐战战兢兢禀告完,萧统将手中奏折扔到一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冷冷落在他弯成虾米的脊背上,怒斥: “查了这么久,半点线索都没有。 真是一群废物!” 心道果然如此,赵齐苦着脸不敢出声。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不停的杀人、杀人、杀人。 然后又不停的找人、找人、找人。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有十个时辰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满京城乱窜。 他觉得自己都快成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的,引人发笑。 如今,他无比怀念以前在太子府当暗卫的日子。 那时候,虽然偶有几个不长眼的刺客来行刺皇上,但将人杀了后,他好歹有个喘气的功夫。 不像现在,他一个主攻保护的暗卫,被皇上派去干寻人的活儿。 真是吃力又难受。 就在赵齐顶不住萧统死亡逼视,麒麟卫统领陈煜的出现,解救他于水火。 “皇上,臣这边查到了有关皇贵妃的线索。” 陈煜快步走进御书房,与赵齐跪到一处,沉着回禀。 萧统大喜,起身追问: “什么线索?速速禀告!” 陈煜握拳颔首: “皇上,大约半月前,皇贵妃曾与一女子一道出入京郊柳庄一间成衣铺子,购置了两套衣裙离开。” 女子? 衣裙? 萧统黑眸发沉,心中一阵阵苦涩,却还是不死心追问: “当时皇贵妃神色如何? 可有被人胁迫的危险?” 陈煜顿了顿,摇头: “臣属下带着皇贵妃娘娘画像,一间一间铺子客栈排查,才找到这个成衣店老板。 据老板所说,皇贵妃到店后,与同行女子举止亲密形如姐妹,并无任何求救之势。” 萧统心拔凉一片,突然想起钟粹宫那场大火,用力拍向御案,厉声道: “赵齐!” “臣在!” 赵齐心脏一哆嗦,立刻垂头大声回应。 “你在重建钟粹宫时,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萧统黑眸戾气翻涌,掌下碎裂茶盏,生生将他掌心割破。 大掌鲜血淋漓,可远远比不上他此刻心痛。 袅袅是故意抛弃他。 她不要荣华富贵。 她也,不要他了! “回皇上,并无异样。 工匠重建钟粹宫时,墙瓦全是新砌,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赵齐飞速应答,生怕答慢了,被皇上一脚踢出御书房。 没成想,他话刚落,萧统面色更沉,看向他的目光,如同看一头蠢猪: “朕当初下令,将钟粹宫掘地三尺寻找皇贵妃失踪线索! 你敢将朕的话当耳旁风!” 第116章 狂喜,袅袅怀了他骨肉! 掘地三尺! 赵齐傻眼。 当初皇上说这话,是让他尽快查清钟粹宫起火原因,还命他抓紧修建宫殿,可没下令真让他将钟粹宫撅了。 怎么现在来怪他没将钟粹宫挖了? 他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赵齐欲哭无泪: “皇上,钟粹宫都建了一小半了,您确定要现在推了挖地吗?” “挖!” 萧统大掌在御案上留下一片指印,眼底燃烧着不甘的妒火。 他无法容忍袅袅抛弃他,更无法接受袅袅生命中有比他更重要的存在。 那个跟袅袅同路的女子,他一定要查出来是谁! 还有,袅袅究竟是如何出宫! 袅袅进宫时间不长,就算执掌后宫大权,也无法不留痕迹的从宫内离开。 那场滔天大火下,她必定有自己不知晓的底牌,比如一条安全出宫的通道。 若真是这样,钟粹宫是首要排查对象。 皇上怒火正盛,赵齐不敢触霉头,赶忙道: “微臣遵命,微臣立马去让人挖宫殿。” 不想留在这里继续挨骂,在萧统冷哼一声后,赵齐立刻蹦起来往外跑。 扫了眼赵齐仿佛被恶狗追咬的逃跑姿态,陈煜嘴角一抽,再次恭声开口: “皇上,微臣已命麒麟卫按成衣铺子店家说的方向,继续搜寻。 不日,便有更多皇贵妃的消息传回。” 萧统余怒未消,听见此话,曲起手指压了压眉骨,音色不悦: “告诉麒麟卫,若发现皇贵妃踪迹,不要暴露行踪,只暗中保护好她,其它事,先回来禀告朕。” 陈煜神情讶异,没敢多言,沉声应是。 待陈煜退下,御书房只剩萧统一人,无声寂静中,他突然暴起将御案上奏折猛然扫落一地。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碎裂茶盏滚落在地,茶汤倾洒,将他刚批改完的奏折,晕染得脏乱不堪。 太监总管在外听见动静,紧张跑进殿,瞧见满地狼藉,流着汗匍匐在地: “皇上,怒气伤肝,您要保重龙体呀。” 太监总管大概猜出皇上在怒什么,可他一个阉人,不敢说皇贵妃半个字,只得紧张的劝慰萧统。 萧统死死握拳,呼吸紊乱,任由掌心鲜血滴落,狠狠闭眼。 半晌,他跌回椅中,哑声吩咐: “让人进来收拾。” 以前,萧统最瞧不上为女人要生要死的权贵子弟,生死一遭,没想到自己却成了以前最瞧不起的那类人。 对她的渴望,如春雨后攀附的大树生长的藤蔓,疯狂肆虐,占据心脏每一寸角落,萧统根本无法抑制自己心中怒火,也控制不住去想姜妩媚。 他必须以最快速度,将袅袅找回来。 让她知晓,自己对她疯狂澎湃的情感。 这次萧洛灵的事,是他疏忽才造就这种惨痛后果,待她回来,他会肃清她周遭所有隐患,给她一个绝对安全干净的后宫。 按照萧统吩咐,赵齐从御书房出来,就火烧屁股的喊人去挖钟粹宫。 连着挖了两日,还真让他挖出了东西。 望着那条黑漆漆的甬道,赵齐额上冒汗,顾不得此刻已是子时,立刻去御书房回禀。 萧统听见消息,长袖一挥,撇下众人疾步赶到钟粹宫。 钟粹宫内挖地的工匠还未走,满地污泥与碎屑。 一片狼藉中,一个一人宽的黢黑洞口,就这样大大敞在众人眼前。 盯着那个不大黑洞,萧统黑眸微微凝起,神色在昏暗阴影下看不分明。 片刻,萧统提脚步入甬道,闻着甬道中闷湿气味,沉声下令: “赵齐带上火把下来。” 赵齐盯着危险不明的暗道瞧了瞧,为难道: “皇上,还是让臣带着两个属下前去探路,确定暗道内没危险,您再下去。” 萧统抬头,冷冷盯他一眼,不再开口,迈步就往前行,明黄龙袍随着他步伐走动,蹭在暗道两侧,染上片片黑污。 赵齐大急,赶忙让人送来火把,等不及属下点燃,就一把抢过火折,边点边追了上去。 赵齐跑得急,很快在暗道追上萧统。 暗道沉闷潮湿,两人都没开口,一前一后快步往前走。 直到大半个时辰过去,两人才来到暗门前,盯着暗门上那把打开的锁,萧统双拳紧握,猛地一脚踢了过去。 咚一声巨响,暗门应声而开。 一片隐在暗夜中的连绵山脉,现在两人眼底。 夜晚风冰冷刺骨,萧统一颗心像泡在冰桶中上下起浮,遍体生寒。 “皇上?可要臣派人埋了这暗道?” 一个时辰后,脚都站麻的赵齐,不得不开口打破宁静。 他怀疑,自己要再不说话,皇上很有可能在这里站一整晚,直到明日上朝才回去。 “不用,派人守着这里,将一切恢复原样。 这个暗道,当从未发现过。” 萧统声音有两分嘶哑,在夜风中透出破碎的难堪,调转脚步重返暗道。 赵齐不明所以,却不敢妄自揣度帝王心思,只得举着火把关上暗门,快步跟了上去。 钟粹宫今日见过暗道的人,所有都被下了严令,谁若敢将暗道消息透露出半分,就是杀头大罪。 能参与钟粹宫重建的,都是宫中御用之人,他们常年宫廷走动,早就知道要想命长,就得闭紧嘴巴。 因此,在赵齐下令时,他们便跪在地上再三保证不会透露半句,才按吩咐,重新将洞口恢复原样。 麒麟卫极擅追踪查案,一旦有了姜妩媚线索,传回的消息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 萧统御案上的信件一日比一日厚,他眼底阴霾却一日比一日重。 但这日,当新一天信件八百里加急送到手中,萧统看信时,黑眸一震,竟失手打翻身侧茶盏。 茶水是小太监刚呈上来的,十分滚烫,泼在手背上,眨眼烫起一串燎泡。 太监总管在旁边大呼小叫喊传太医,萧统却狂喜起身,握着信纸,大笑出声。 萧统疯了般在御书房来回走动,猛然爆发的狂喜,几欲将他胸腔撑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袅袅有身孕了。 她怀了朕的骨肉!” 第117章 追妻之路 太监总管见帝王隐有几分癫狂,开始十分担心,最后听见袅袅怀孕几个字,大松口气,跪在地上笑着恭贺: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胸中大喜无从抒发,萧统大手一挥,喜道: “贺得好,有赏!” 连着几月,从未见过帝王这般高兴,太监总管再次俯身,捧着笑,磕头谢恩: “奴才谢皇上赏。 有皇上在,皇贵妃必定平平安安回宫,为皇上诞下第一位皇子。” 萧统脸上喜意更盛,抓着信纸来回确认,大笑道: “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是朕与袅袅的孩子,朕都喜欢。 替朕研墨,朕要让麒麟卫护好皇贵妃安危,等朕亲自去接皇贵妃回宫。” 太监总管一溜烟从地上爬起,动作迅速上前研磨铺纸。 萧统提起御笔,一扫前半月阴郁躁动,浑身荡着无尽喜意。 快速写完信,命人送出皇宫,萧统翌日下朝,径直将朝中几位重臣以及姜元洲留在皇宫。 姜元洲身为户部侍郎,与几位知非之年的重臣一道,正为刚才新帝所言感到震惊。 “皇上,您初初登基,正是稳固朝纲最佳之时,怎能独自离宫,让臣等监国! 此事,万万不可!” 新任户部尚书,是当初支持太子一脉重臣,也是萧统心腹,他一出口,剩下几位老臣纷纷点头附和。 “户部尚书说得对。 皇上,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您要不顾安危,独自离宫?” 萧统没有即刻开口,反倒看向人群中沉默不语的姜元洲。 盯了两眼面容冷静的姜元洲,萧统缓缓开口: “朝廷以南常年水患严重。 朕还是太子时,便听闻南部官员暗扣朝廷下发赈灾银中饱私囊。 以致每年梅雨季,洪涝灾害严重,数万百姓命丧洪流,流离失所。 今年派往南方赈灾银马上要出发,朕打算隐去身份,亲自带着户部侍郎,前往查看。” “这……” 几位老臣十分犹豫,大圣朝地广物博,地势众多。 水患一事,一直是朝廷大块心病。 每年投入人力物力不知凡凡,但却一直收效甚微。 再有每年数万百姓葬身洪涝灾害,令人闻之落泪,提之沉痛。 皇上现想亲自前往查看探究,实则为国为民,乃明君之举。 可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会遇上何种危险,几位老臣都不放心。 “几位大人不用担心,朕此次出巡,自会带上赵齐与麒麟卫。 至短一月,最长三月,朕便会回京。” 水患一事,并非萧统心血来潮。 他还是太子时,便有心处理此事,可当时有皇后从中作梗,又有萧逸多次阻拦,他多方顾虑,才没动身前去查看。 这次去接袅袅回宫,正好顺带勘察水患一事,若南部官员真官官勾结,中饱私囊,他也会毫不犹豫斩杀贪官,提拔新的人才补充到南部。 至于,姜元洲,他身为袅袅兄长,萧统也一定要带上。 万不得已,袅袅不愿随他回来,他就让姜元洲出马规劝,也多一分胜算。 从得知姜妩媚故意出逃至今,萧统从未升起要惩罚她的念头,满心都是如何寻她,将她毫发无伤的找回身边。 几月换魂的刻骨铭心经历,深深扎根他灵魂,萧统无法预想,没有袅袅的余生,该是何等凄惨荒凉。 姜妩媚在他心中分量,已远超他心中认知,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撼动的全部。 打定主意,萧统摆出一副多说无用姿态,直接将朝中事宜分给几位重臣暂管。 安排好一切,三日后,萧统带着赵齐与麒麟卫,踏上追妻之路。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姜妩媚与许君君已顺利到达江南。 两人在城中歇了几日,许君君去城中转了转,打听清楚情况,便与姜妩媚一道,来到牙行说明来意。 听闻两人要买大宅,牙人十分热情,将两人迎进店中,奉上茶水点心,将牙行所有可供选择的宅院全拿出来,放到两人面前,谄笑道: “两位公子,这是本行记录在册的所有宅院。 其中位置最上等的,便是相隔官府百米的李府。 李老爷是城中有名富户,宅子之所以要卖,都是因为李公子一年前高中,得皇上青睐,在京中当了大官。 李老爷与李夫人打算举家搬去京城享福,才忍痛割爱。 这种寓意好,价格又不错的宅子可不多,要不是看两位公子器宇轩昂,相貌不凡,小的都舍不得朝两位推荐这座宅子。” 牙人这话水分十足,但并不妨碍姜妩媚与许君君满意这座宅子构建。 最重要的,这宅子离官府近。 她们两名女子住在这里,安全也多一份保障。 闺蜜俩对视一眼,想法不谋而合。 翻完资料画册,指着另外几座位置仅次于李宅的院落,对牙人道: “李宅与这几座院子都不错,你们行中可有马车,带我们看看宅院?” 姜妩媚还有身子,许君君肯定不会让她用双腿行走查看宅子。 可凭她一人,又做不了主,只能想出这折中办法。 见两人选的都是城中价值不菲的院落,知道是大客户,牙人态度更热情,连连点头: “有的,有的,两位公子稍待片刻,小的马上去安排马车。” 这几座宅院目前都空着,姜妩媚两人要看正合适,牙人火速安排好马车及车夫,赶忙返回,请两人移步。 姜妩媚与许君君同牙人乘坐马车先去了最近宅子,接连一上午看下来,最终敲定李府。 回到牙行,双方经过一番价格拉锯战,最终以六千两价格成交。 办完交接手续,许君君与姜妩媚拿过房契,问起牙人另一个问题。 “我们兄弟二人想买些下人暂时进府伺候,城中哪个牙婆手下奴仆最干净?” “回公子话,城中周牙婆手底下的小子丫头调教得最好,个个白净又机灵。 两位公子若想买,小的可以带两位公子过去瞧瞧,认个脸熟。” 干牙行的,最会识人看相,从姜妩媚二人举止中,便知两人身份不一般。 同在一城,日后说不定还要打交道,结个善缘总没错。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都是做买卖,一个卖人一个卖房,算是同源,这牙人出马,总比她们两人前去双眼一抹黑的强。 稍一思虑,两人便点头答应,又同牙人一道去找周牙婆。 第118章 意外,找茬儿 牙人所言不假。 许君君二人同他一道来到周牙婆处,望着满院子模样周正的半大孩子,心中还算满意。 挑着选了五六个十几岁女孩,又要了个年约三十的管事娘子,姜妩媚与许君君才带着人回到府中。 将大门处匾额上的李府换成许府,又将府内里外打扫一遍,姜妩媚与许君君正式在城中落定。 她们入住得低调,但住在一条街的左右府宅,哪能不知隔壁换了新邻居。 秉着待客之道,左右两府的人,都备了厚礼,派家中管事亲自送到许府。 日后为邻时间久远,姜妩媚与许君君也不吝啬,送出许君君亲自炼的护心丸,并附上药丸详细说明,以表诚意。 两府接下回礼,又备了礼物送到许府,一来二去,姜妩媚两人倒与隔壁两个府上熟悉起来。 王娘子是姜妩媚与许君君招来管丫鬟的管家娘子。 她之前在云城一位官员府上当管事,但因男人犯了事死在府中,她被牵连,就被主家赶了出来。 不得已,她只得回到祖籍,求个温饱。 遇见姜妩媚与许君君,王娘子心中感激不已,知晓两人是女儿身,更加尽心伺候,不敢有半丝不敬。 她回到江城已有三年,对城中比两人了解许多,知晓两位主子还想招些可靠护院,便亲自去同周牙婆商量,雇了些身强体壮的男子当家丁。 这些人家世清白,有些是武馆出身,大多体格强壮,老实本分。 姜妩媚与许君君都过了眼,让他们比划了下。 见他们虽比不上霍家护府兵或禁军、暗卫,但普通拳脚功夫尚可,便留了七八人看家护院。 平日无事,就让他们干些府上粗活。 接下来,趁着肚子还未显怀,闺蜜二人身着男装,带着几名家丁,将整个江城都逛了一遍。 两人将江城所有美食都品尝了次,遇见十分喜欢的吃食,便将菜色记下,回府让新招的两个厨子做出来。 七八日下来,闺蜜二人逍遥快活,在途中消瘦的颊肉,都缓缓长了回来,更显丰盈漂亮。 特别是姜妩媚,怀了身子后,身上散发出一种香甜温柔,潋滟眼眸眨动间,勾得人魂飞天外。 好几次,两人独处,许君君都被她如今美貌惊到。 连着啧了好几声,说幸亏两人出门都是男装,否则依着她现在模样,恐怕不过三日,求亲的人就要踏破新宅门槛。 姜妩媚起初没放心上,大圣朝民风开放,但断袖一事,还是令很多男儿不齿,她每次出府都身着男装,想必不会有事。 没想到,她想得太过天真,转眼发生的事,便打了她脸。 这日,许君君在自己院中炼制好几瓶药丸,下半日觉得无聊,便拉着姜妩媚想去昨天去的茶楼听曲。 两人换了男装,带着两名家丁,刚到茶楼底下,许君君又被对面一座小倌儿楼吸引,兴奋的拉着姜妩媚大步前往。 姜妩媚哎了几声,想拉住她,但许君君歪理一大堆,说什么及时行乐,才不枉此生,听得姜妩媚哭笑不得,只好跟着她胡闹,一同进了小倌儿楼。 这个小倌儿处,倒有个雅致名称,听意楼,里面的小倌儿弹唱俱佳,最会服侍人。 两人带着家丁一进门,楼中立刻有人出面接待,将四人热情迎上二楼。 许君君自来熟的点了两个小倌儿,拉着姜妩媚坐到屏风后,听着悦耳的弹唱声,大爷般敞开双臂搭在椅子上,闭上眼惬意的享受金钱带来的快乐。 一曲毕,两位小倌儿齐齐起身,朝屏风行了一礼,声音温温柔柔,不含半点男子粗犷: “两位公子若有想听的曲儿,可以直接吩咐我们二人。 若没有,我们就弹些江城人爱听的曲子,替公子解解乏。” 许君君往嘴里塞了口糕点,囫囵点头: “都行,都行,你们会弹什么,就弹什么。 我们姐、、咳咳,我们兄弟不嫌弃。” 一高兴,险些嘴瓢,许君君赶紧改口,飞快往嘴里灌了口茶。 “是,公子。” 见今日客人这般好说话,两个小倌儿脸上洋溢着笑,坐下后抱着琴与琵琶,葱白长指又拨弄起琴弦。 乐声飘扬,两位小倌儿伴着乐声,唱起了江城耳熟能详的软语歌谣。 姜妩媚颇有兴致听了一阵儿,听过两首后,兴致消磨殆尽,靠在椅上,用了些糕点,又喝了几杯蜜水打发时间。 又过了会儿,见许君君兴致颇高,姜妩媚按压着额角打消了离开念头。 蜜水喝得有些多,略坐了会儿,姜妩媚同许君君打了声招呼,出去方便。 许君君本想陪她,但姜妩媚觉得几步路,没甚大事,便让她留在房中,自己一人走出房间。 两人带来的家丁很是负责,见姜妩媚一人出来,对视一眼,齐齐拔腿跟上。 随着她下楼,一直到茅房外,才堪堪停脚,往后避开,默默等姜妩媚出来。 上完茅厕,收拾了下着装,姜妩媚走出来脚步有些急,一个不注意,在拐角处撞到了人,磕得脑门一疼。 还未等她回身,一道跳脚辱骂声,在她耳边炸响: “你眼瞎啊! 看不见我们公子在这儿?! 要是撞坏了我们公子五百两买来的玉佩,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姜妩媚脸色微冷。 自穿到书中,姜妩媚遇见的人,从未有人敢这般骂她。 哪怕是萧统最不喜她,也不过冷着脸甩脸色,从不恶语相向。 眼前这一主一仆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样,身上穿金戴银,一看便知,是个没有家族底蕴的富商之子。 一个纨绔子弟,姜妩媚倒不放在眼里,一脸平静转眸,扫了两人一眼,错身大步离开。 “哎哎哎,谁准你走了! 你赶紧给我站住!” 两人原本被姜妩媚出尘模样惊到,但见她神情淡漠,话都不说边走,小厮立马追上来抓人。 他手掌刚要触碰到姜妩媚衣袖,眼前一黑,身体突然腾空,狠狠砸向一侧墙壁,发出咚一声闷响。 接着,便是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我的腰断了! 公子,我的腰断了!” 第119章 迫切的新帝 姜妩媚回头一瞧,跟在她身后的家丁不知何时已奔过来。 此刻,正虎视眈眈盯着地上嚎叫的仆从,满脸凶相毕露。 花孔雀主子吓了一跳,奔到仆从身边看了两眼,见他还能喘气,立马补了两脚,骂道: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这位公子如此出色,岂是你这种脏手能碰的。 小公子勿怪,家中下人不懂规矩,冒犯了您,还望您不要介意。” 花孔雀张方平两脚踹在仆从心窝上,直接将人踹晕,接着转头舔着笑脸,朝姜妩媚抱拳: “不知兄台哪里人氏,可愿赏脸喝杯薄酒?” 张方平今年二十有四,是江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他个人生活极其糜烂,前后都玩,江城凡有头有脸的公子少爷,都耻于与他来往。 今日乍然碰上姜妩媚这么个貌若潘安,赛过貂蝉的绝美人物,他自恃猎艳无数,自然不想放过。 姜妩媚被他露骨目光瞧得直犯恶心,嫌恶转身,朝两个家丁抬抬手,两人会意点头,沉着脸朝张方平走了过去。 “诶,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千万别误会!” 张方平在后面扯着嗓子叫唤,姜妩媚拧着眉挪步,踏上楼梯,身后传来阵阵杀猪般惨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房间内,男子软语弹唱声尤在继续,见她回来,许君君一把拉下她,朝她坏坏眨眼: “袅袅,那个叫春风的小倌儿长得不错,要不今晚……” 姜妩媚赏了她一个脑瓜崩,见她委屈瘪嘴,打趣道: “这里的人,你都敢碰,不怕染病?” 许君君瞪大眼: “谁要碰他了! 我是说,今晚多待一会儿,多听他唱几首小曲儿。” 姜妩媚失笑: “你真这样打算?” 许君君心虚: “摸摸小手不算碰吧?” 姜妩媚:…… 乐声继续,姜妩媚却没了听的心情: “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刚才我们家家丁刚在楼下捶了个登徒子,再不走,晚些别人就要带着人回来找场子了。” 许君君一激灵: “什么登徒子? 袅袅你没事吧?” 推开许君君凑过来东瞅西瞧的小脸,姜妩媚解释: “我现在没事,但再不走,我们就有事了。 这里不比京城,我们没人撑腰,小心点为好。” 许君君点头如捣蒜,猛然起身,大声道: “行了别弹了,我们兄弟有事先走,这是你们的小费。” 将银子扔到桌上,隔着屏风,不待两个小倌儿起身道谢,许君君便拉着姜妩媚火急火燎下楼。 来到楼下,后门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对着被打的张方平指指点点。 许君君听见惨叫声,朝姜妩媚投去个安抚眼神,然后拔腿往后面跑: “袅袅,你在这儿等我一小会儿,我去将家丁喊回来。” 盯着许君君十万火急的背影,姜妩媚驻足原地,眸底笑意轻浅无奈。 果然,片刻后,后院惨叫突然拔高,引得去看热闹的人眨眼又多几圈。 半炷香后,许君君领着两个家丁跑回姜妩媚身边。 她红着脸,喘了喘气,把红肿小拳头缩进袖子里,略显心虚的去拉姜妩媚手掌: “走吧袅袅,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不会再来找我们二人麻烦。“ 姜妩媚伸手替她扶正散乱发冠,抬脚率先迈出听意楼。 四人回到府中,许君君借口洗澡,偷溜回房,给打人时刮破的伤口上药。 姜妩媚将许君君小动作尽收眼底,宠溺摇头,也回房洗漱换衣。 两个家丁回到房间,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拿出纸笔,将这一日姜妩媚身旁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部写完,绑到信鸽上,找个无人角落,悄悄放飞。 五个时辰后,尚在马车上的萧统,展开信鸽身上取下来的信。 一目十行看完,萧统眼底腾起阵阵怒火,嘭一声将信拍向桌面,力气之大,他掌下桌面瞬间崩裂如蛛网。 姜元洲抬目扫了眼他手中薄信,目光后移,想起坠在队伍最后的青枝,心中升起个荒诞猜测。 为验证自己所想,姜元洲朝萧统行礼,恭敬道: “皇上,可是京城几位大人来信?” 萧统大掌握着咯吱作响,姜元洲一出声,萧统目光转到他身上,轻轻眯起了眼。 “朕若记得不错,你曾在江城待过?” 萧统目光若有实质,落在身上十足压迫,姜元洲琢磨着江城二字,面色沉稳: “回皇上,去年上半年,因户部查验开支问题,臣在江城待过两月。” 萧统舒口气: “正好,此次送银队虽途径江城,但朕有急事,需提前赶去,你既然熟悉江城,便替朕带路,到江城后再等送银队汇合。” 姜元洲压下疑惑,从善如流点头: “臣遵命。” 半个时辰后,一队轻骑脱离送银队,惊飞林中雀鸟,如离弦之箭,朝江城方向疾驰而去。 发生那个插曲后,接下来两日,许君君与姜妩媚一直没出府。 这日,天气放晴,融融日光洒在院中,为整个院落点上镀上一层金黄。 闺蜜二人心情好,一早便让府中厨子出门采买单子上的食物,准备中午吃顿暖身子的羊肉火锅。 江城人不嗜辣,厨子见两位主子要买这么多花椒辛辣的佐料,十分咋舌。 将佐料、肉类切好,又将两位主子要的蔬菜水果准备上,厨子才让人去喊许君君过来炒料。 炒料这词,还是两个厨子第一次听说,等许君君过来,挽起袖子开始忙碌,他们围在锅前,眼睛一会大,一会小,表情精彩至极。 到最后,望着飘着辣椒的火红锅子被端出去,两个厨子咽了咽口水,默默夹紧了菊花。 江城口味偏淡,开始吃还觉得新鲜,半月下来,姜妩媚与许君君便想换换口味。 做好清汤与红汤两个小锅,闺蜜二人围着咕咚咚冒热气的锅子,开始涮肉吃菜,不多时便被热气熏得脸蛋通红,眉眼发亮。 许君君猴急,红汤锅中猪血刚熟,便伸筷捞出,沾上自制油碟,一口喂进嘴里。 下一刻,便被烫得龇牙咧嘴,梗着脖子直翻白眼。 姜妩媚被她逗得咯咯直笑,脸上轻松真切的笑意,在京城从未出现过。 王娘子领着小丫鬟在一旁伺候,瞧着两位主子开心样子,也跟着满脸笑意。 吃饱喝足,姜妩媚与许君君在院中走动消食,望着姜妩媚依旧平坦的小腹,许君君脸上笑意明艳: “现在日子真好,每日除了吃喝就是玩乐,简直爽翻天。” 院中栽种着腊梅,在寒风吹拂下,上下颤动,散发着阵阵清香。 姜妩媚轻阖水眸,拱起鼻尖嗅了嗅,笑着感叹: “是啊,要是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可真不错。” 第120章 宋家小姐,潜伏的脏东西 \"哎呀。 我的屁股。\" 姜妩媚正站在腊梅树下清轻嗅,一侧高墙上的大树突然掉落一个人影。 咚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后,痛苦哼唧声随即响起。 姜妩媚与许君君吓一跳,同时侧头,一团毛茸茸的女孩儿,正顶着满头草屑,哭唧唧的爬起来,不断打着哭嗝儿。 一抬头,看见身着女装的姜妩媚,女孩儿含泪的眸子睁得溜圆,张圆嘴巴喊了句: “好漂亮的神仙姐姐…… 我这是跌到天上去了吗?” 被她傻乎乎的小模样儿逗笑,姜妩媚上前几步,轻轻捏了捏她圆鼓鼓的脸颊,笑道: “你是哪家姑娘,怎么跌到我们院子里来了?” 听着姜妩媚娇媚舒缓的声线,宋溪溪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脑袋更晕了。 神仙姐姐不仅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她太喜欢了…… 呜呜呜~ “喂,小白团子,问你话呢? 你是隔壁宋府的什么人? 怎么从我们墙上跌下来? 难不成你想偷偷溜出去玩?” 扯扯宋溪溪发间小辫儿,许君君好奇的围着她转了一圈。 脑袋一疼,宋溪溪扯回小辫儿,小心翼翼望了神色温柔的姜妩媚一眼,绞着手指,不安道: “我、我叫宋溪溪,是隔壁宋府的小姐。 我不是想偷溜出府。 我只是在房中闷得无聊,想去、想去树上透透气。” “树上?透气?” 许君君狐疑盯着她,明显不相信。 眼前这位宋家小姐,十三四岁样子,怯生生的,像个绵软雪白的小团子,根本不是成天上房爬树的皮猴儿。 该不是叛逆期到了,在跟宋府夫人闹脾气,想偷溜出府吧。 “嗯,透气。我只是想透透气。” 悄悄抬眼,盯着过分漂亮的姜妩媚瞧了瞧,宋溪溪想起昨日娘亲的嘱咐,小声开口: “两位姐姐,能不能麻烦你们给我找个梯子,我、我想先回去。 不然等会娘亲找不到我,又要发脾气了。” 宋溪溪怯怯的模样,像极了雪团儿刚到她寝宫时的样子,乖乖的,白白的,惹人怜爱。 姜妩媚瞧了几眼,帮她取出发间杂草,笑道: “不急,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摔疼了。 让这个姐姐给你瞧瞧有没有受伤。” 许君君适时上前,伸手抓起宋溪溪细嫩小手,望着她眉间稚嫩,搭脉朝姜妩媚道: “放心,宋家这白团子养得很好。 气血充盈,身体健康,比我们好上不知多少。” 两人在京城那一年,可谓呕心沥血,夜夜担忧,重重忧思下,身体用药调养得再好,也比不上富贵窝里长大,无忧无虑的小娇娇。 更何况,宋溪溪看着天真浪漫,脸颊圆润带粉,一眼便知,宋家将她养护得很好。 这样的娇小姐,哪怕偶尔磕碰,也只留痕迹,无伤大雅。 姜妩媚放心点头,回头吩咐不远处丫鬟搬来梯子,让宋溪溪攀着梯子越过高墙。 踩着粗壮树干,重新回到宋府,宋溪溪红着脸欲言又止望着底下姜妩媚,犹豫半晌,才依依不舍道: “姐姐,明日我可以来许府找你们玩吗?” 娘亲说,隔壁新来了个很知礼的邻居,管家一看便说气度不凡。 先前宋溪溪还没在意,今天意外跌了一跤,倒叫她明白,什么才叫冰肌玉骨,活色生香的美人。 这两位姐姐都长得这般好看,要是有个是她嫂子就好了。 咬着唇,宋溪溪生怕姜妩媚二人拒绝,整张脸红得像枝头待摘的红苹果。 姜妩媚与许君君对视一眼,齐齐失笑。 笑了两声,姜妩媚眸中波光粼粼,朝树上小姑娘颔首: “当然可以,不过明日再来,就别从树上来了,还是从府门进吧。 我让管家娘子在府门处等你。” “谢谢姐姐,那明日见。” 宋溪溪吸吸鼻子,激动得脸颊通红,朝两人用力挥了挥手,才小心从树上爬下去,回到宋家。 许君君走上前,望着空荡荡墙头笑说一句: “这白团子叫宋溪溪? 名字倒挺好听,人长得也跟个白兔子似的,软萌可爱。” 姜妩媚颔首,目光从那棵连接两府的葱郁树盖上扫过,认同点头: “是挺可爱的。 有个这般乖巧的女儿,是宋夫人的福气。” 听出她话中羡慕,许君君伸手在她腰间痒痒肉上抓了一把,龇着白牙取笑道: “前些日子,不知是谁在犹豫,要不要将肚中小家伙生下来? 怎么一转眼,母性光辉就上身了? 随便看见一个可爱小姑娘,就羡慕的流口水,知不知羞。” 姜妩媚伸手抓住许君君,在她脖颈处轻挠了几下,等许君君受不住痒开口求饶,才松开她,笑着威胁: “下次再拿此事说笑,我就挠你一整天。” “不敢了,我不敢了,袅袅你放过我。” 许君君最怕痒,立刻挽住挽住姜妩媚投降。 翌日,姜妩媚与许君君起了个大早,两人刚用完早膳,王娘子便进来通报,宋家夫人领着宋家小姐到了府门处。 宋家夫人第一次上门,姜妩媚与许君君亲自出门相迎。 宋夫人首次见到两人,脸上惊讶怎么都藏不住。 她竟不知,隔壁新搬来的许府,府上主人竟是这般貌美的两个女子。 恐怕整个江城,都找不出第三个能与两人媲美的姑娘。 惊叹后,宋夫人忙露出笑脸,热情的与姜妩媚两人打招呼。 几人在府门口客套几句,姜妩媚与许君君便热情将宋家母女迎进府门。 两人并未发现,对面街角处,浑身缠着绷带,满眼淫邪的男子,正流着口水,如饥似渴的盯着这边。 第121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 那日在听意楼遭了顿毒打,张方平下定决心要找回场子。 他发誓,等他将那漂亮男子捉住,必将他带到郊外院子,折磨得他下不来床,一雪前耻! 于是,张方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七八百两银子打听,终于在江城寻找那人踪迹。 今日一早,天色未亮得到消息的张方平,立马带着人来许府外堵着。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日在听意楼碰见的白面男人,竟然是个女人! 她换上女装,简直天仙下凡! 看见她真容那刻,张方平什么仇什么怨都忘了。 现在,他只想一亲芳泽,与天仙春风一度。 “公子,麻袋铁棍都准备好了。 只要许府那小子一出来,我们就直接敲晕他,将他送到郊外院子任您玩弄。 等他见识过您在床上雄风,保准拜倒在您裤腿下,天天求您疼爱。” 姗姗来迟的仆从,蹲到张方平身旁,舔着脸,开始拍马屁。 可这次,他马屁又拍到了马腿上。 张方平正心猿意马,歪歪着美人裙下风光,听见仆从煞风景的声音,怒从心起,抬起一脚狠狠踢在仆从聒噪嘴上。 两颗牙齿混着血落在地上,仆从眼泪哗哗掉,还不知哪里惹了张方平不痛快,快速爬起来,顶着鞋印哐哐磕头: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有什么您只管吩咐,可别生小的气。 小的命贱,您当心气坏身体。” “滚! 没有本公子吩咐,你要敢动美人一根头发,仔细本公子剥了你皮!” 又一脚踢在仆从肩头,张方平凶相毕露的怒骂。 仆从跌倒又爬到张方平腿边,口鼻带血,不住磕头: “一切听公子吩咐。 小的绝不敢自作主张!” 烦躁的将人踢远,张方平盯着对面府门紧闭的许府,双眼突然一亮。 一把将地上仆从提溜起来,张方平拍拍他脸,面相凶狠的威胁: “现在本公子要你去找一件东西。 找得快,本公子重重有赏。 找得慢,本公子就打断你狗腿……” 宋夫人带着宋溪溪进府后,先是大力夸赞了姜妩媚与许君君二人一番,才聊起其它。 姜妩媚二人逢场作戏最是拿手,面对宋夫人这般善良热情的人,只需稍加注意,便能将话题牢牢把控。 四人聊天吃茶,直到快到午膳时辰,宋夫人才带着女儿起身告辞。 她今日来是探探许家两位主子心性,见两人谈吐不俗,身带贵气,府上又无男子,便放心自家宝贝女儿与这两人接触。 送宋夫人母女离开,答应明日与她们一道出门踏青,姜妩媚与许君君才闭门回院,忙碌他事。 入夜,一个信鸽从许府某个角落飞入天际。 烛光颤动,满室光晕。 用完晚上,炼了下午药丸的许君君,终于说起正事。 “袅袅,这些日子我也玩够了,过两日,我们便去寻个门面,将药铺开起来吧。” 忙里偷闲是享受,但一直闲着日子就没啥意思。 空虚的许君君,现在迫不及待重操旧业,立志成为大圣朝一代神医! 姜妩媚清楚许君君胸中抱负,自然全力支持: “后日吧。 到时让牙人带着我们在城中走走,挑个最合适的位置。” 许君君嗯嗯两声,笑嘻嘻跟姜妩媚扯起其他。 闲聊了会儿,闺蜜二人各自休息。 张方平的人在许府蹲守一整夜,次日清晨,看见宋府马车来将许府两位漂亮姑娘接走,忙火烧屁股回府报信。 得知消息,张方平迫不及待出门,带着人急吼吼追着美人方向而去。 宋家在城郊有座庄园,里面有好几个温泉池子。 今日特意请姜妩媚与许君君一道去庄子游玩,宋夫人全程都十分热情,一到地方便喊丫鬟领着姜妩媚二人去泡温泉。 姜妩媚有孕没有下水,全便宜了许君君。 温泉池颇大,足够一个人在里面游个小来回。 脱去衣物,许君君仅着薄肚兜跟自制内裤,噗通一声跳下水,像条撒欢长鱼儿,在池中翻滚起伏,溅得旁边姜妩媚一身温水。 热气氤氲,游够了的许君君终于停下来,朝坐在池边吃茶的姜妩媚仰头: “袅袅,喂我一口芙蓉糕。” 扑腾着小腿,许君君一个猛扎又起,游到边上,攀着温泉池壁,朝姜妩媚啊的张大嘴,等待投喂。 往她嘴里丢了个糕点,又喂了口茶,姜妩媚打量着温泉旁翠竹,笑道: “宋夫人倒会享受,这么好的温泉山庄,要是放到京城,少说也需几万两。 不过就算在江城,能拥有这样一个山庄,也定要不少银钱,宋家有些家底。” 将甜丝丝的糕点吞下,许君君又让姜妩媚喂了个,边嚼边道: “我打听过,我们隔壁这宋家父子常年在外经商,家底很厚。 一个温泉山庄,对宋家来说,不算大事。” 姜妩媚点头,见许君君特别喜欢这温泉池,道: “你要真喜欢这个,明日我们找店铺时,也让牙人推荐几个带温泉的庄子。 闲暇时,我们也可以去庄子里泡泡温泉,采摘蔬果之类。” 到此刻,姜妩媚还在为两人日后考虑。 许君君双眼一亮,忙不迭点头: “这主意好。 温泉山庄,秋千火锅。 等小家伙出生,我们就一起到山庄打野鸡,抓蛐蛐,给小家伙一个完美童年。” 说着,许君君自己都憧憬起来。 姜妩媚失笑: “什么野鸡、蛐蛐,你整天就知道上蹿下跳。 要是个女孩儿,你这样养下去,恐怕要养个皮猴子出来。” “两位小姐,午膳时辰到了,夫人请两位前去用膳。” 许君君扭过头,正想回话,屋外传来丫鬟恭敬声音。 “知道了,我们姐妹马上过来。” 扯着嗓子喊了句,许君君从温泉池爬起来,擦干水珠,麻溜穿衣服。 泡了这半天,许君君浑身舒爽,穿上衣裙与许君君一道走出房间。 丫鬟领着两人来到饭厅,宋夫人与宋溪溪早就在这儿等着。 瞧见两人过来,宋溪溪昂起红彤彤的小圆脸,高兴的朝两人笑。 用完午膳,四人来到庄子里地势最高的亭子,围坐一处喝茶聊天,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没了。 天色不早,怕回程天黑,宋夫人给姜妩媚与许君君送了许多庄子土货,众人便一同回城。 马车刚出庄子,张方平眼就亮了起来,骑马快速追了上去。 第122章 至,情怯 宋府与姜妩媚的马车相继出庄,半点不知张方平在后面跟着。 一路平安回城,两方在府门口分别。 回到府中,姜妩媚腰眼发酸,便回房靠在榻上,命小丫鬟给她按压舒缓酸疼。 一日功夫,很快消磨殆尽。 夜深人静,江城迎来一队快骑。 为首男人身着墨袍,骑在高马上威势逼人,一双黑瞳如暗夜星火灼灼生辉,令人不敢直视。 来到城中,一行人住进江城最大客栈。 不到半个时辰,许府两名家丁,就跪在萧统面前,细细禀告姜妩媚这几日具体行踪。 另呈上一叠厚厚纸页,上面详细记录着张方平家中所有亲眷。 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家中喂了几条狗,都一一记录在上,方便萧统查看。 “皇上,此人就是妄图轻薄皇贵妃的贼子,他家中情况,麒麟卫已尽数查清,请皇上过目。” 马不停蹄连日赶路,萧统浑身气压低迷,现在好不容易到达江城,他对袅袅的渴望,更是达到顶峰。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人掳走,可想到这样做,袅袅会更厌弃他,远离他,萧统不得不压下胸腔叫嚣的冲动,先处理这些渣滓。 随意翻了翻张府讯息,萧统眼神淡漠发寒: “赵齐。” “臣在。” 听见萧统声音,赵齐条件反射上前抬拳弯腰。 “派人将张方平,抽筋剥骨! 他哪只手碰过袅袅,就砍哪只手喂狗。” 他心尖儿上的人儿,自己都舍不得碰,居然在江城这么个地方,被人轻薄侮辱。 这个叫张方平的好色之徒,杀了他,都是便宜他。 赵齐替这个姓张的默哀一息,飞快道: “臣马上去处理。” 一路前行,赵齐将皇上对皇贵妃的重重思念看在眼中,这个张方平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走了两步,赵齐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犹豫望着萧统: “皇上,张家人需要处理吗?” “嗯。” 刚刚翻看了下张家情况,知道张家这对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叫张方平的,戕害不少妙龄少女。 他爹娘明明知晓,却半点不加管束,反而助长儿子气焰,替他遮掩。 张方平父亲更是荒诞恶心的与儿子同淫一人,死在父子俩手中的穷苦少女至少十数人。 这种毒瘤,活在世上,不如早死。 更何况,张方平敢打袅袅主意,仅送他们三人归西,已算他仁慈。 得到准话,赵齐转身飞快离去。 他一走,萧统便看向地上两人沉声追问: “袅袅这时可歇下了?” 伪装成家丁的麒麟卫点头,回答道: “皇贵妃每日戌时末准时就寝,这个时辰已经歇下了。” 听闻她已歇下,萧统再也压制不住对她思念,倏然起身,看向两名麒麟卫: “带朕过去。” 麒麟卫低头应诺,起身走出房间。 萧统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扫到自己袍角污点,突然顿住脚拧眉: “慢着,朕要沐浴更衣。” 袅袅还怀着身孕,他不能风尘仆仆的去见她,须得清理一番才行。 赵齐不在,陈煜便是唯一知晓内情的人,闻言立马吩咐手下去找店家要热水。 萧统动作很快,沐浴更衣后,确定身上没一丝脏污,才跟麒麟卫赶往许府。 而此刻,许家墙头下,几道鬼祟身影正摸到了墙底。 张方平望着高墙,不耐踹了仆从一脚,立马有一道长梯,悄悄架到高墙上。 “公子,您确定要一个人进去吗? 万一被许府家丁撞见,又将你打一顿怎么办?” 仆从有些担心,他生怕要整幺蛾子的公子,夜里进府偷香,被人发现,直接打死扔出来。 那样,他恐怕也不用活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 再诅咒本公子,信不信本公子现在就打死你!” 横眉怒眼将仆从一顿臭骂,张方平摸摸胸口迷魂香,露出个陶醉的笑: “只要躲开许府家丁,找到美人房间,本公子就能用迷香让美人昏睡不醒。 等明日美人一醒,发现与本公子生米煮成熟饭,保准儿不会再拒绝本公子爱意。 嘿嘿,到时候,本公子就将她纳入府中,天天与她被翻红浪。 哈哈哈哈……” 想到那个场面,张方平就激动得血脉偾张,转身踢了仆从一脚,急不可耐的催促: “赶紧给本公子扶好梯子,要是没扶好,让本公子跌下来,一定要你好看。” 又踢了仆从两脚,张方平手脚并用爬上竹梯,到了墙头,伸出脖子小心朝里看去。 许府寂静一片,莹莹灯火在长廊下摇晃。 没瞧见家丁,张方平心头一喜,顺着墙小心翼翼朝下爬。 张方平没来过许府,但江城大宅朝向几乎相同,他循着自己府中格局,悄悄往后院跑,转了半个时辰,还真让他找到了姜妩媚房间。 房间内燃着两支烛光,门扉紧闭,只有窗户处留了一小条缝隙供屋内换气。 张方平蹑手蹑脚来到窗旁,轻轻推开窗户一瞧,果真在床幔深处,发现那道曼妙勾人的身影。 冷风吹拂,屋内淡淡莲香顺着窗户缠上张方平鼻尖,他激动得眼眶发红,想到马上就能一亲芳泽,哆嗦着手指从怀中掏出一个细管。 这细管里装着迷魂香,只要将它吹进房中,不出半刻,美人就意识全无。 到时,他就能翻窗进去,为所欲为了! 做着美梦,张方平一下扒开细管上的小塞子,冷风冻得手脚冰凉,他刚要将装满迷魂香的管子伸向窗户,一道暗影瞬间而至,朝他胸腹重重踢去。 嘭一声闷响,张方平身体凌空飞起,接着像沙袋一样重重砸在地上。 内脏翻江倒海剧痛,张方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如死狗般趴在地上,痛得险些当场晕过去。 等他捂着胸口抬头,猛地撞进一双杀气四溢的黑眸。 第123章 相 见 男人身形高大健壮,站在那里,投下阴影,如山岳般令人胆寒。 加上他那双猩红黑眸死死盯着自己,张方平捂住嘴里不断流出的鲜血,不断后缩。 “你、你是谁?! 你凭什么打人! 我、、我、、我警告你,我可是江城张家的大公子…… 你要再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爹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要识相……” 张方平话未说完,就被人一把掐住,接着咔嚓一声,便被暴怒的萧统一手扭断了脖子。 “将外面那几人全都杀了,通通扔去喂野狗。” 冷冷吩咐一句,萧统赤红着眼珠,迈过张方平尸体,朝房间走去。 自从到了江城,姜妩媚越来越嗜睡。 晚间入睡后,完全听不见外界动静,以致床边何时站了个人她都不知道。 萧统站在床畔,眉骨隐在昏暗中,贪婪的注视着姜妩媚恬静睡颜。 千里奔波的疲惫,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此刻,萧统站在屋内,望着钟粹宫大火后,他心底临摹了无数遍的眉眼唇角,嗅着室内熟悉莲香,浑身血液激荡流窜,冲刷耳膜,轰隆作响。 他突然想起,刚才看见那个男人往窗户投放毒烟时,他有多么恐慌与愤怒。 他在恐惧。 他在害怕。 他无法接受,袅袅再一次在他眼前出事。 幸好,他来了。 怀着虔诚,萧统褪去长袍,轻轻上床将姜妩媚搂进怀中。 温软入怀,萧统爱怜吻了吻她额头,接着大掌往下,轻而柔的落到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一想到,这里孕育着他跟袅袅的孩子,萧统眼底血色尽褪,只余温情与庆幸。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熟悉气息,睡梦中的姜妩媚眉眼舒展,下意识往热源处钻了钻。 小手搭上男人宽阔胸膛,脑袋往他胸前蹭了蹭,模样乖巧的继续沉睡。 萧统心化成了春水,低头在她水润唇瓣上亲了亲,目光从姜妩媚额头一路扫到她下巴,确认她没有消瘦,才搂着她温软身躯缓缓阖眼。 自从离京,萧统一路牵挂姜妩媚,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现在,搂着心爱之人,萧统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紧绷神经松懈,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烛光晃动,床上一对男女交颈相眠。 翌日,姜妩媚依旧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不过,今日起床,闻着床帐内陌生又熟悉的淡淡气味,姜妩媚拧眉唤来丫鬟询问: “我昨夜睡着后,君君来找过我?” 丫鬟摇头,恭声回话: “大小姐睡后,我们便关了院门,二小姐未曾过来过。” 姜妩媚更觉奇怪: “那你们可有看见谁进出过我房间?” 丫鬟还是摇头: “奴婢们来院中扫洒时并未发现其他人,屋里也一直只有大小姐您一人。” 摆摆手,让丫鬟下去,姜妩媚按压眉心,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愣了。 这可是江城,怎会有陌生人轻易进出她房间。 肯定是她怀孕,激素紊乱,嗅觉出问题了。 不过稳妥起见,今晚还是多安排几个家丁巡逻,以求安全。 抱着姜妩媚睡了两个时辰,萧统浑身疲惫一扫而光. 天还未亮,趁怀中人还未醒,便吻了吻她秀发,下床穿衣袍离开。 这次,他要袅袅心甘情愿同他回宫,现在贸然与她相见,只会适得其反。 他必须等个机会,名正言顺出现在袅袅面前,既不引起她抵抗,又能勾起她恻隐之心。 或许,姜元洲是个很好突破口。 这般想着,萧统一回客栈,便将姜元洲喊到房中。 一路上,新帝心思难辨,又将钟粹宫宫女带在身旁,姜元洲心头那个荒谬的想法越来越真实,几乎破土而出,想当面质问新帝,他妹妹是否还活在人世。 当初钟粹宫那场大火,传出妹妹身死的噩耗,爹娘悲痛欲绝,他亦心生不忿,对新帝产生了莫大怀疑。 要不是新帝迟迟不欲将妹妹尸身下葬,坚定她还未死,姜元洲都以为,妹妹的死,是新帝暗中促成。 后面查出钟粹宫那场火,是萧洛灵派人所为,他直接上奏,请求杖杀公主府所有幕僚。 新帝答应得干脆,还亲自提剑重伤萧洛灵,才打消他心中疑虑。 不过,就算如此,姜元洲心中也是责怪新帝无用,连个人都护不住帝王,不配拥有他妹妹。 但作为臣子,姜元州将一切掩饰得很好。 至少,萧统半点未察觉到他心境变化。 望着他与袅袅几分相似的脸,萧统握拳低着嘴唇轻咳一声,开口: “你熟悉江城,朕今日无事,你带朕各处转转。” 先想办法让袅袅与姜元州见面,加深她对京城牵绊,再筹谋出场时机。 姜元州猜到点什么,也不多问,躬身应是。 于是,用完早膳,姜元州便陪着萧统首次逛江城。 说逛也不妥当,自出了客栈,萧统与姜元州不远不近隔着穿梭在人流中。 两人中间空隙,至少能塞下两个赵齐,他们相隔甚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压根儿不认识。 事实上,两人的确也不熟络。 平日在京城,除了上朝一面,萧统鲜少再召姜元州进宫问话, 因此,两位君臣还处于略熟的陌生关系。 萧统这番做派,姜元州回头扫了他好几眼,见麒麟卫警惕围在周围,索性迈步继续往前。 没过多久,两人理所应当的走散了。 见姜元洲往袅袅她们住的那条街走去,萧统往后退几步,让麒麟卫跟着他避到一边。 “皇上? 可要微臣引姜大人与皇贵妃碰面?” 陈煜适时上前开口。 萧统抬手: “让他们聪明些,别被袅袅察觉。” 袅袅生了七窍玲珑心肝,等闲不对,她肯定第一时间察觉。 都到了江城,他不想因琐事,让两人之间再生嫌隙。 他实在忍不了太久。 “小姐,你慢一些,夫人说了,不准我们跑太远。” 丫鬟在后面拎着糕点礼物着急小跑,宋溪溪嘴里咬着糖人,囫囵道: “你快点,我要去许府找两位漂亮姐姐玩儿,去玩了,就玩不了多久了。” 宋溪溪朝后喊了声,笑着转头,飞快往前跑。 可跑太快,她没注意脚下,一步略高石板绊了她右脚一下,她拿着糖人尖叫一声向着石板栽倒。 这一下,要是碰实了,她脑门非磕出一个大包不可。 “小姐!” 提着糕点的丫鬟大叫一声,快步朝前冲来。 眼看脑袋就要砸到石板上,宋溪溪死死捏着糖人,害怕的闭上眼。 正当她紧张的准备迎接到来的疼痛时,腰际突然传来一股力量,接着她整个人猛地被人抱起,稳稳站回原地。 “姑娘,你没事吧?” 男子音色如玉石相交,温润悦耳,宋溪溪一睁眼,突然呆了。 第124章 震 怒 \"怎么又来了一个神仙哥哥? 跟神仙姐姐长得好像!\" 宋溪溪小嘴溜圆,盯着姜元洲与姜妩媚相似的面貌,吃惊的伸手去捏他俊脸。 小姑娘指尖粉嫩,触在男人脸上,带起阵阵不适。 姜元洲被眼前陌生姑娘动作吓一跳,听清她话中内容,后撤的脚步一顿,驻足望她,一双眼眸黑亮如星: “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口中的神仙姐姐姓名?” “神仙姐姐姓姜,长得非常漂亮。 嗯……” 眨着懵懂眼眸,宋溪溪盯着姜元州又补充了句: “神仙姐姐跟你长得很像,但比你更好看。” 其实神仙哥哥也好看,但跟神仙姐姐一比,他黑黑的眼睛像一汪湖水,又深又黑,无端叫人害怕。 这样看来,还是温柔的神仙姐姐更好看。 暗戳戳捏了捏戳着糖人的棍子。宋溪溪肯定的点头重复: “对,神仙姐姐更好看。” 姜元州不计较她略显呆傻的话语,反倒躬身凑近她,望着她清澈眼眸,柔声蛊惑: “那能不能麻烦你带哥哥去找姐姐? 你口中的神仙姐姐很可能是哥哥走散的妹妹,若你能带哥哥找到她,哥哥给你……” 姜元州目光落在她手中快要吃完的糖人上,停顿片刻,诱哄道: “给你买糖人当做谢礼好不好?” 宋溪溪小嘴成了o型,望姜元洲的目光,像在瞧一个稀罕物: “你是神仙姐姐哥哥?” “从你描述上来看,应当是。” 见姜元洲点头,宋溪溪先是疑惑,紧接着高兴起来,拉着他就往前跑。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神仙姐姐。” 她正愁不知送姜姐姐什么大礼,要是将姐姐哥哥送到府上,日后姜姐姐肯定日日叫她玩。 这可太好了。 急匆匆赶到的小丫鬟,见一眨眼功夫,自家小姐牵了个男人走,立马发出土拨鼠尖叫: “小姐,小姐,你去哪儿,你等等!!!!” 默默注视一切的萧统,盯着突然转变一幕,皱眉: “跟上去看看。” 萧统话落,陈煜手一扬,身后两道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见姜元洲前行方向是袅袅住的那条街,麒麟卫离开后,萧统迈动长腿,正想出去,两道暗影突然出现在几人身后。 陈煜眉头一皱,看向久未相见的属下: “怎突然回来,为何没提前传信?” “回大人,属下等查到一件大事,需亲自向皇上禀告。” 暗影单膝下跪,语速急切。 前方萧统回眸,调转脚步走到两人面前,沉声道: “有什么事,需亲自禀告朕?” 见到萧统,两名麒麟卫瞬间全跪下去,行叩拜大礼,扫了眼巷中无人,才开口回禀: “皇上,上次打伤霍少将军的人,身份查到了!” 此话一出,萧统沉眸低头: “是谁?” 霍府一门三将星,是大圣朝最耀眼的将门。 大圣朝边疆安稳,离不开霍正峰夫妇威名震慑。 霍祁明暂虽比不上霍氏夫妇行军打仗的本领,但假以时日,也必定是大圣朝边疆一方守护神。 能将他伤到的人,身份绝对不凡,萧统自然重视。 萧统面色凝重,麒麟卫迫于压力垂首,恭敬道: “依照霍少将军事后提供画像,再经过麒麟卫多方追查,基本已确定,此人便是天启朝摄政王。 君霄辰!” 萧统目光陡然凌厉: “天启朝,君霄辰!” 萧统还是太子时,便听过此人名讳。 两朝疆土接壤,天启朝政事他也听过一些。 这人能在天启皇室正统血脉尽数断绝的情况下,从皇室宗族扶持幼帝,力挽狂澜,是个手段厉害的绝顶人物。 这样危险的人,竟悄悄潜入大圣朝,还到了京城,他到底想做什么? 萧统目光变幻,看向面色犹豫的麒麟卫,不悦道: “还有何事,尽数禀告。 不要让朕一件一件询问!” 麒麟卫犹豫一瞬,飞快将头低得更深: “属下们还查到,这个君霄辰在离开京城路上,被天启朝势力追杀,还曾碰到过皇贵妃。” 萧统一顿,下一刻面色大变,上前两步厉声开口: “将事情经过详细告诉朕,错漏一丝,朕治你渎职之罪!” “回皇上,具体情况,麒麟卫并不知全貌。 只查到,皇贵妃同行之人乃是霍家已死的霍少夫人许君君。 而两人雇佣的船只与镖队,顺流而下,在赶往江城江面上,撞见正被人追杀的摄政王君霄辰。 两方相遇,皇贵妃她们船只完好无损,但镖队镖师却全部葬身江底。 那条江下有食人鱼,麒麟卫查到这里,到那片水域打捞,也只捞到了一些残存血肉的破碎骨架。 除了骨架,我们还在水域泥沙中,捞到了几块令牌。 请皇上过目。” 说着,麒麟卫将捞到的令牌呈到萧统面前,面上一片恭敬。 萧统眸光剧烈翻涌,伸手取过令牌,盯着牌上繁复的花纹,唇齿中逼出几个冰冷字眼。 “君霄辰。” 全船人都死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在整条船上活下来。 那一晚,袅袅定受了巨大惊恐与威胁。 她还怀着身孕! 君霄辰怎敢动她! 震怒在胸腔激荡,萧统漆黑眼珠逐渐染上赤红,锐利目光紧紧定在麒麟卫身上: “他们此刻到哪儿了!” “君霄辰他们离京后一路风雨兼程,麒麟卫好不容易追上他们,此刻,再过五六座城池,他们就能抵达两朝边界。” 麒麟卫的话,令萧统大拳瞬紧,将令牌扔到陈煜手中,萧统声音冷得吓人: “备马,朕要亲自去会会这个天启摄政王!” 第125章 兄妹重逢 麒麟卫查到的信息并不完整。 袅袅跟那个许君君,究竟是如何从君霄辰手中逃脱的也毫无线索。 萧统目光晦暗,他十分担心,袅袅有没有受君霄辰胁迫。 她与许君君自上岸,就跟君霄辰分道扬镳。 中途,两方若没达成某种约定,他不信君霄辰会放过两人,不下手灭口。 只要想到,袅袅在自己不知情的状况下,险些再次出事,萧统胸腔波波怒火狂涌,浑身杀意沸腾不止。 五六座城池的路程,现在出发,轻骑快马,定能在君霄辰抵达边境时追上他。 萧统倒要看看,君霄辰究竟多嚣张,敢动他萧统的女人! 陈煜追上萧统脚步,立马命人去给赵齐送信,另安排快马。 不消半刻钟,萧统跨上马背,面沉如水抖动缰绳,急速离开江城。 赵齐骑马在城门外追上众人,萧统看他一眼,勒马下令: “此去追君霄辰陈煜跟着朕,你好好在此护住皇贵妃。 若朕回来,皇贵妃有半分差池,朕拿你是问!” “皇上,皇上! 让微臣陪您一道去吧。 这里交给陈煜陈大人也行啊。” 赵齐抹了把脸,觉得天塌了。 他实在不想跟皇贵妃沾边,他宁愿跟着主子去杀人!!! 萧统脸一黑,不悦盯着他: “你能跟麒麟卫传递书信? 还是了解麒麟卫,知人善用?” 连着两问把赵齐问蔫巴了,他低着头,支吾说不出话。 萧统没工夫跟他磨时间,长腿催动马腹,胯下骏马离弦一般射出。 陈煜扫了眼一脸菜色的赵齐,忍着笑,打趣一句: “赵大人,皇贵妃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等皇上与我归来,定给你记首功。” “陈煜!” 听出陈煜话中戏谑,赵齐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还没等他骂出下文,陈煜已催动骏马,急追萧统而去。 身后一众麒麟卫飞速跟上,一阵混乱马蹄声后,徒留赵齐带着几名暗卫,欲哭无泪遥望天际。 “大人,我们现在回城吗?” 见他呆在马背上半晌不说话,身后一名暗卫,小心开口。 赵齐一怒,扭头骂道: “当然回城! 从今日起,我们十二时辰轮流不间断守着许府,确保皇上回来,皇贵妃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否则,我们就等着挨板子吧!” 被赵齐一顿臭骂的属下们:…… 说就说嘛,大人这么凶做什么? 吃炸药了? 今日,姜妩媚与许君君用完早膳,便收拾好准备去牙行。 许君君正挽着姜妩媚,絮絮叨叨说新铺面,必须要有个后院晒草药、偶尔收病人时,府上家丁跑来禀告。 “大小姐,二小姐,隔壁宋府小姐带着一位男子正在府外候着,要不要请两人进来?” “宋溪溪? 带着男子?” 许君君不可思议看向姜妩媚: “那小白团子,看着年纪不大,竟有男朋友了? 可她带男朋友到我们府上做什么? 难道想让我们两个替她把关?” 姜妩媚摇头,也觉疑惑: “我也不知,可听昨日宋夫人口吻,她并未替宋小姐定亲,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个未婚夫?” 想了想,两人不放心,许君君朝家丁道: “将两人带到正厅去,我跟袅袅在正厅等宋小姐。” 说着,许君君拉着姜妩媚往回走,悄悄跟她咬耳朵: “袅袅,你要是生个闺女,我们一定要好好盯着她。 不能让她早早被外面那些黄毛拐跑了。 这世道,比我们哪儿可差多了,闺女要遇见个有钱有权会玩弄感情的人渣,我们还不得心疼死。” 姜妩媚被她跳跃性思维,弄得哭笑不得: “第一,这里没有黄毛。 第二,我怀的男孩女孩儿还不确定。 光这两条,就证明你杞人忧天。 有时间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我们还不如考虑考虑等会店铺选在城东还是城南。 毕竟,这可关系日后你出勤时辰。” 许君君立刻反驳: “怎么会是杞人忧天,袅袅,你也看见了,这个世道有多乱。 如果你生了个闺女,我们真的要好好保护她。 别的不说,就说我们俩一路遇见的男人,哪个是好东西。 萧统、霍祁明、还有那个恩将仇报的君霄辰,通通是眼高于顶的狗东西。 要是咱闺女日后遇见这些人,我不得气死!” 两人走到正厅,命下人备好茶水,姜妩媚笑着安抚许君君两句,没等多久,一抹雪白身影,就跟着下人蹦蹦跳跳进了正厅。 “蒋姐姐,许君君,溪溪带人来看你们了。” 少女音色绵软,因高兴上扬两分,显得十分可爱。 听见这声音,姜妩媚与许君君同时抬头,当看清她身后长身玉立的俊朗男子时,瞳孔齐齐一震,骤然出声: “哥!” “姜元洲!!!” 闺蜜二人倒吸一口凉气,许君君心道不好,猛地起身,跑到姜妩媚身旁,拍着她背,飞快替她顺气: “别怕别怕,你现在情绪不能起伏太大,当心…… 当心身体!!” 姜元洲还不知姜妩媚怀孕的事,许君君说到当心,赶紧把孩子两个字吞进肚子。 姜妩媚的确要被吓死了,看见姜元洲那刻,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产生了幻觉! 眼前黑了一息,直到许君君紧张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她才堪堪回魂。 深呼吸几次,压下心悸,姜妩媚扭头看向宋溪溪,扯出一抹僵硬笑意: “溪溪,许姐姐在后厨替你准备了糕点,你随许姐姐去取一下吧。” 见两人这么激动,宋溪溪还以为自己干了件大好事,笑得一脸灿烂,小鸡啄米般乖巧点头: “好,我跟许姐姐把糕点端过来,大家一起吃。” 许君君悄悄握了下姜妩媚冰冷小手,给她一个鼓励眼神,才拉着宋溪溪离开正厅。 出去前,许君君还将伺候的两个丫鬟一同喊出来,给他们兄妹留下说话空间。 一出正厅,许君君脸色立变,握住宋溪溪胳膊急声追问: “溪溪,你从哪儿带回的这个男人?” 宋溪溪有点被许君君扭曲表情吓到,指了指府外大街,小声道: “就在外面街上。 我要跌倒时,这哥哥拉了我一把,我说他跟神、跟姜姐姐长得相似,他就说姜姐姐是他妹妹,我就带着他来了。” 发现许君君脸越来越黑,宋溪溪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 “许姐姐,是溪溪带错人了吗? 那个哥哥是骗子吗?” 瞧见宋溪溪圆眼中闪动的泪花,许君君暗骂一声,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背: “没有,溪溪做得很好,现在姐姐带你去吃甜糕。 吃完甜糕,溪溪就先回府,姐姐明日再找你玩好不好?” 眼前这小姑娘像个糯米团子,傻的天真,她但凡说一句重话,小姑娘都要哭给她看。 还是先哄哄她吧。 许君君也颇为头大。 宋溪溪转哭为笑,嗯嗯点头,跟着许君君往后厨走。 第126章 剖析,边境 正厅中,一片沉默。 兄妹相对无言。 半晌,姜元洲目光在姜妩媚身上游移一圈,见她气色不错,高悬多日的心,才稍稍放下。 “怎么,见到哥,不高兴? 这段时日,过得可好?” 上前几步,敲了敲姜妩媚额头,姜元洲仿似什么都没发生般,柔声开口。 姿态平常得仿佛昨日两人才见过面。 他没问,姜妩媚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江城。 也没问,她为何没跟自己商量,诈死离京。 更没提,她噩耗传出后,家中爹娘又是如何哀痛。 他只笑吟吟问了句,她过得可好。 眼中承载的,全是对妹妹的关切与疼惜。 如同小时候一般,对这个妹妹,千般纵容,万般关心,仿佛兄妹二人从未经过生死相隔。 姜妩媚眼窝湿润,盯着姜元洲温柔眉眼看了会,突然泪如泉涌。 姜元洲叹口气,上前几步,掏出手绢替姜妩媚拭去眼泪。 “哥从没怪过你。 你只要告诉哥哥,为什么会突然从京城离开,哥哥就不追究你隐瞒的事。” “哥。”眨去泪光,姜妩媚低低喊了声。 等姜元洲抬眼看来,姜妩媚整理好思绪,才缓缓开口: “你怪我吗?” 姜元洲对她的爱护,太过美好真挚,她瞒着姜家做了这么大的滔天祸事,他都没半点追究意思。 他对妹妹全然呵护,让从未体验过手足亲戚的姜妩媚,难堪又愧疚: “哥,我不愿一辈子困在高高宫墙内,做个不见天日的金丝雀。 我想要自由平安的生活,不想每夜睡觉都要时刻提防着枕边人的谋算。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一年,就像过了一辈子般漫长,我不想再继续这样浑浑噩噩活下去。 我知道,在京城我若说出来,哥你会全力支持我出逃。 可若被人察觉,你跟姜家都将万劫不复。 我不想连累你们,所以才选择独自离宫。 这次,你就当从未看见过我,也不要告诉爹娘我还活着,让他们担心。” 姜元洲目光复杂的盯着她,看清她眼底愧疚,犹豫片刻,道: “皇上来江城了。” 姜元洲这一句劈得姜妩媚眼前一黑,没得姜妩媚彻底消化这个消息,姜元洲又抛出下一个惊雷: “而且,皇上知道你在江城。” “怎么可能?萧统到了江城!” 生平首次,姜妩媚阵脚大乱,脑中瞬间浮出诸多纷乱念头。 但大多,都是萧统知晓此事后,震怒迁怒姜家的事,要她性命的最坏设想。 “不行,我必须马上让君君离开。” 目光变得坚定,姜妩媚很快有了取舍。 萧统追究的是她,其中不包含君君,她可以让君君离开,自己再想办法与萧统周旋。 只要萧统不见面就拔剑,她有三成把握令他心软。 听她直呼皇上名讳,姜元州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见姜妩媚惊慌失措往外走,姜元州一把拉住她,定定开口: “别急,哥哥帮你。” …… 此刻,距离江城千里之遥,君霄辰一行人再过三个城池便能到达边境。 这半月,君霄辰遭受刺杀的频率越来越高,他们从天启朝带来的人已所剩无几。 这日,他们杀掉一批追上来的此刻,在一片山林中藏身,君霄辰磨挲着手中长剑冰冷剑鞘,听卫东禀告国中传信。 “主子,他们听说您身上剧毒已解,狗急跳墙了。 朝中知道您回去活不了的人,都在狠狠反扑,希望您死在大圣朝境内。” 君霄辰目露不屑,手中长剑瞬间出鞘一寸,锋芒毕露。 “不过是苟延残喘,一群不长脑子的蠢货。 以为多派几个蠢货来,就能将本王留在大圣,真是愚不可及。” 卫东扫了眼身后为数不多的手下,半晌突然跪地,咬牙提议: “主子,您千金之躯,万不可有丝毫差池。 不如属下乔装成您模样引开刺客,您后几日再启程赶回天启。” 君霄辰瞟他一眼,手中剑锋又出窍两寸: “在你眼中,本王是个需靠属下以死相护才能苟活的懦夫?” “属下不敢。 属下绝无此意。 属下只是觉得主子对整个天启朝都十分重要,不应该被这些小人暗算,阻拦您回朝脚步。” “哼。” 君霄辰冷哼一声,琥珀色眼珠在剑光下显出三分狠戾: “一群宵小,谁敢阻拦本王,杀了便是。 何须在意。 今夜再次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加快行程。 务必在五日内赶到边境。” “是,主子。” 卫东领命起身,让属下去林中打猎,准备晚上吃的东西。 接下来几日,君霄辰带着属下一路急赶,终于在第五日晚上深夜,到达边境最后一座城池。 站在城墙下,卫东望着天际深色光晕,十分激动: “主子,穿过这座城,我们就能回到天启了。” 君霄辰骑在骏马上,望着紧闭城门淡淡点头: “随便找个地方睡一晚,明日城门一开,我们便穿城离开大圣。” “是。” 卫东回应得中气十足,奔波这么久终于看见曙光,就算是习惯风餐露宿的他,也十分高兴。 一行人在城外找了座破庙短暂栖身,只等天色一明,就动身离开。 没想到,人马刚歇下一个时辰,破庙外便传了来不易察觉的脚步声。 第127章 王见王 “主子,有人。” 枝叶断裂的细微破碎声传来,卫东自黑暗中睁眼,喊了声君霄辰,目光警惕望向庙外。 听见卫东预警声,浅眠属下相继睁眼,而在众人之前,君霄辰倏然睁眸,犀利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庙外黑暗木林。 “拿好武器,谁来就割断谁的喉咙。” 长剑出鞘,锐利剑光在黑夜中泛着冰冷寒光,君霄辰冷笑一声起身,话语中满是狂妄与不屑。 受他影响,仅剩十来人脸上齐齐露出狠意,握紧手中弯刀,虎视眈眈盯着庙外黑暗。 随着一道利箭破空声响起,数十道黑影瞬间包围破庙。 激战一触即发,片刻,血腥气随着夜风传出几百米,林间树木摇晃的更急了。 这场血战没持续多长时间,半个时辰后,随着君霄辰沾血长剑割破最后一名黑衣人气管,恶战落下帷幕。 “主子,您没事吧?” 卫东半只胳膊血流如注,是刚才为救一个属下,被黑衣人大刀砍的。 此刻,他浑身是血,十分狼狈,却更关心君霄辰安危。 君霄辰收起长剑往后看了眼,见十来人队伍,转眼只剩四五人,眼底猩红加重,沉声开口: “等本王回到天启,必定要让这些蠢货,付出血的代价。” 他这次来大圣,带来的属下,全都是多年心腹,对他无一不忠心耿耿。 但经此一遭,他的人无一人折损在大圣皇帝手中,反倒多数折在同朝政敌手中。 待他回朝,势必要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为他麾下忠心属下偿命! 卫东撕下一截衣服,捆住流血伤口做了个简易包扎,见君霄辰面色难看至极,忙劝慰: “主子别动怒,这些人这般狗急跳墙,无非就是惧怕主子完好无虞返回天启,再次坐镇朝堂。 待主子回朝,将这些人通通剪除,就能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不知君霄辰听没听进去,君霄辰扫了眼地上自己人尸体,闭闭眼,淡淡开口: “将他们埋了。” “是,主子。” 卫东领命而去,跟剩下几人一起,将自家兄弟尸体背到一边埋葬。 山风呜咽,如鬼魅哀嚎。 君霄辰靠在破烂佛像下,缓缓擦拭剑上鲜血,目光似千年寒潭冰冷。 卫东他们很快埋完人回来,君霄辰扫众人一眼,起身开口: “立刻离开此地,我们去城门处候着,天一亮就启程。” 他迫不及待回天启取反贼头颅,半刻都不想多等。 卫东等人点头,随着君霄辰转身踏出破庙。 可望见林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点点火光,众人面色大变,飞快举起弯刀。 “主子,等会属下们拖住他们,您不要管我们,直接离开。” 卫东眼中带狠,已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君霄辰似有所感,眯起眼望了望火光逐渐密集的山林,将护在身前的卫东拨开,前行两步站定,浑身威势尽显。 “大圣帝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不愧是天启摄政王,果真胆魄惊人。 不知摄政王潜入朕大圣,意欲何为!” 火光大起,一身鎏金龙纹墨袍的萧统,龙行几步,侧脸暴露在火光之下,气势迫人。 寒风穿行袍角翻飞,。 大圣、天启两朝权力最重之人,立在夜色中遥遥相望,皆看清彼此面上森寒。 隐在黑暗中的麒麟卫尽数现身,拥在帝王身后,形成极强压迫之势。 望着对面密密麻麻的人影,卫东心头大沉,与仅剩几人一起上前,默默站到君霄辰身后,握紧手中弯刀。 君霄辰眼底翻起暗涌,目光从山林寸寸掠过,最终定格在面色威严的大圣皇帝身上。 “大圣帝不要误会,本王此来大圣朝只为寻一味药。 如今药已寻到,本王已打算明日就回天启。” “哦,是吗?” 萧统目光沉沉,望着他银白长袍上的血渍,语气森冷可怖: “朕看着,事情没摄政王说的这般简单。 摄政王此来大圣,打伤大圣朝镇国将军府霍少将军,还试图威胁朕的爱妃,这般高调,可不像只为寻药。” 君霄辰没有开口,他身后的卫东却忍不住替自家主子辩驳: “大圣帝误会了,我们主子知晓皇贵妃身份后,并无半点胁迫之举,反倒一直派人保护皇贵妃,直至送她上岸。 至于霍少将军,乃是他动手在先,我们主子只是提剑防卫而已。” 卫东一开口,陈煜站出来,声音铿锵: “霍少夫人被你们从护国寺掳走,险些命丧虎口,霍少将军自要为妻子讨回公道。 你们来大圣朝意图不明,还连连伤人,按往朝律令,我们皇上可将你们一等拿下,押往天启问罪!” 君霄辰冷嗤一声,睥睨陈煜: “天启朝与大圣朝国力相当,就算上一任大圣皇帝,也不敢问罪天启。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提问罪二字!” “当着朕面摄政王都如此嚣张,也难怪摄政王敢在大圣境内对朕爱妃不敬。” 萧统危险抬眼,盯着君霄辰优渥面皮,露出讽笑: “既如此,就让朕麒麟卫,先领教领教摄政王高招。 陈煜……” “臣在。” 陈煜恭敬垂首。 萧统手臂轻抬,朝君霄辰方向轻轻一挥: “替朕好好款待摄政王,别让摄政王觉得尔等怠慢。” “臣,遵命!” 陈煜面色凝重,右臂长刀一举,与身后数十麒麟卫齐齐朝君霄辰扑去。 君霄辰面不改色,长臂一挥,剑光瞬闪,顷刻击退两名袭身而上的麒麟卫。 陈煜见状拧眉,毫不犹豫举刀压下,却被君霄辰轻飘飘格挡住,一脚踢在他胸腹,将他踢得三米远。 主子被围,卫东等人也急了,手中弯刀一转,火光碰撞,与麒麟卫厮杀起来。 荡平周遭几名麒麟卫,君霄辰望向人群外,一脸平静的帝王,声音冷静平稳: “大圣帝不过想替爱妃出气,何必为难本王属下。 你让他们停手,本王愿与你公平决斗一场。” “决斗?” 这次轮到萧统嗤笑: “摄政王凭什么以为,在你劣势尽显的情况下,朕会屈尊降贵与你交锋。” 一剑劈在麒麟卫背上,令其吃痛退让,君霄辰声音直透人网,生生劈向萧统: “就凭本王能让天启、大圣战火高燃。 想必,大圣帝也不想大圣朝腹背受敌吧?” 第128章 又又又……失踪了??? 萧统冷笑: “两国交战,也不是摄政王一个人说了算。 更何况,若摄政王今晚死在这里,谈何战火。” 君霄辰抬眼,声音淡漠: “大圣帝的意思,今夜一定要跟本王过不去了?”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出激烈火花,瞬息,君霄辰手中剑光一起,破开麒麟卫围困,飞速逼近萧统。 目光陡然一凛,萧统也不露怯,随手提起一侧麒麟卫手中长剑,沉着脸狠狠撞了上去。 …… 几日前,江城许府。 姜妩媚听完姜元洲的话,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许君君将宋溪溪哄回宋府回来,她都还没消化完姜元洲传递的信息。 “哥,你的意思,让我与君君再逃一次?” 许君君踏进正厅,就听见姜妩媚不可置信的询问声。 听清内容,许君君讶异望了姜元洲一眼,先保持沉默。 她对袅袅这便宜哥哥不熟,情况不明前,还是少开口为妙。 下一刻,姜元洲温润嗓音响彻耳畔: “不错,你与许姑娘既都无心回京,不如悄悄离开此地,改名换姓恣意潇洒重新生活。” 姜妩媚是他唯一妹妹,只要她幸福,姜元洲愿意帮她冒一次险。 姜妩媚眼眶潮热,咬了下唇,为难: “可萧统已知晓我在江城,也知道今日我们兄妹见面,若我此刻离开,他迁怒你跟姜家……” “袅袅。” 姜元洲突然出声唤她小名,如儿时一般,摸了摸她发顶,目光宠溺: “哥没你想象中那么弱,而且,如果爹娘知道你还活着,不论你在何处,他们都定十分高兴。 自你成婚后,哥从未帮到你,这次,就当哥帮你最后一次。 不过有一点,你要答应我。 不论你到了何处,身在何方,每隔三月,都需往京城寄一封平安信,让我跟爹娘安心。” 姜妩媚泪眼朦胧点头,待泪珠跌出眼眶之际,才笑着仰头: “哥哥放心,若这次我跟君君能离开,定藏好踪迹不让人发觉。” 听到这里,许君君跟着表态: “姜大哥你放心,有我在袅袅身边,谁都无法伤她。 要是这会我们能顺利溜走,我定记着姜大哥这份儿恩情,日后送你一份大礼!” 姜元洲望向许君君,笑着颔首: “许姑娘客气,这一路多亏许姑娘,袅袅才能平安到此。 说来,应是在下多谢许姑娘对袅袅相护之情。” 拍拍胸脯,许君君豪情万丈: “姜大哥甭客气,袅袅是我最好姐妹,在京城一直是她帮我,如今我们两人离京闯荡,合该我护着她才对。” 说到这句,许君君忽然想起那夜船舱中的情景,稍稍晃了晃神。 盯着她鲜活眉眼瞧了瞧,姜元洲也不多话,笑着应声: “如此,多谢许姑娘。” 时至午时,许君君喊人传膳。 姜元洲留在许府,与二人用完午膳,便起身告辞。 “袅袅,我回客栈思量一下对策,明日再过来寻你们。” 迈步往前几步,姜元洲突然停住,回身嘱咐: “若我所料不错,你府中有皇上安插的人。 没离开前,你们言行须得注意,不要走漏风声。” 许君君一愣,立刻道: “那我们把人清出府去不就成了? 何必将他们留在府中,日日监视我们?” 袅袅拧眉摇头: “萧统即到江城,那他身边暗卫与麒麟卫定一起跟着来了。 哥哥今日进府,也在他们耳目之下。 我们这时将人赶出府,岂不是言明,我们知晓他们存在。” 不过,就算不赶人出府,依萧统心性,必定知晓姜元洲会将此事告诉她。 可既如此,萧统为何让姜元洲发现她踪迹? 最离谱的,萧统有意引姜元洲与她见面,却不出面定她罪,到底是想做什么? 帝王心,海底针。 饶是七窍玲珑的姜妩媚,也猜不透萧统究竟想做什么。 “正是如此。” 姜元洲赞赏的望着自己妹妹,少顷点头: “此事,你们二人商量,我先走了。” 姜元洲离开后,许君君与姜妩媚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不安。 定定神,许君君上前握住姜妩媚胳膊,率先开口: “袅袅,我们明日去把这宅子卖了吧!” 姜妩媚摇头: “不行,刚才哥说过,府里有萧统的人,我们卖宅子的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真的走不了了。” 许君君望着刚到手的宅子,肉痛不已: “我这个大宅子都没住几天,又要走了,真是舍不得。 幸好我们还有几万两没用,否则,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卖艺了。” 望着她哭唧唧的小脸,姜妩媚失笑,得知萧统已到江城的紧张感突然散去不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的不说,只要她们姐妹二人一直在一处,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这日,姜元洲离开后,许君君带着人去药铺大扫荡了一下午,带了许多药材瓶罐回府。 府中伪装成家丁的麒麟卫知晓她隔几日便要炼药,倒没多加注意,只是将今日姜元洲进府的事,禀告给了赵齐。 陈煜不在,赵齐成了暗卫与麒麟卫的管事人。 听完属下禀告,赵齐望向姜元洲紧闭的房门,觉得主子不在,自己应去试探一番。 可想到,连皇上都夸赞过姜元洲足智多谋,他那点为数不多的脑子,瞬间不想动了。 算了,按皇上叮嘱,护好皇贵妃安全才是正经。 至于他们兄妹见面如何,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这般想着,赵齐下令让暗卫与麒麟卫守好许府,开始日日期盼皇上早些归来。 几日光景一晃而过,许君君备足药粉,只等时机一到,就与姜妩媚一道偷溜离开江城。 这几日,宋溪溪日日来府上玩,混淆了府中麒麟卫视线,倒没让赵齐察觉出不对。 事情就发生在萧统离开第六日。 赵齐一觉醒来,听见麒麟卫来报皇贵妃再次失踪。 脚下一软,瞬间觉得,天塌了…… 第129章 懊悔的帝王 眼前一黑后,赵齐瞬间暴跳如雷: “不是让你们十二时辰轮流盯着许府吗!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让两个大活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大、大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日前半夜都一直守得好好的,后半夜突然就睡着了。 等我们醒来,皇贵妃与霍少夫人已经不见了。” 赵齐差点背气,往几人身上一人踢了一脚,怒骂: “一群饭桶,人丢了还不赶紧去找! 我告诉你们,人要是找不回来,我们大家都一起等死吧!” 气匆匆拔腿往外走,走到一半,赵齐突然停脚,望向一侧: “姜大人这几日在做什么?” 这几天,他天天跟人盯着许府,姜元洲没在眼前出现,他差点都忘记这个人。 现在一出事,赵齐总觉得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可究竟哪里脱不了干系,他又说不出个二四六。 每到这种用脑子的时刻,赵齐都会觉得,要是赵煜在这里就好了。 那混蛋脑子可比他灵光,保准能看出哪里不对! “回大人,姜大人这两日身体抱恙,一直在客栈休息。 今早喝了药刚歇下不久。” 一直负责盯姜元洲的属下快速回话,赵齐顾不得再问,拔腿就往外走。 一时,守在许府的人撤了个干净,赵齐就留了两人继续盯着姜元洲。 靠在窗边,俯视街上急步离去的众人,姜元洲扫了眼紧闭房门,脸上一派平静。 雨淅淅沥沥又开始下。 细细雨丝透过窗棂浸湿窗边软榻,姜元洲瞧了几眼,轻轻掩上窗户,回到桌边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热气氤氲,茶香扑鼻,姜元洲低头轻啜一口,露出浅浅笑纹。 萧统得知姜妩媚失踪消息时,正在边境与君霄辰城池约法三章。 经过昨夜一场酣战,双方均有挂彩,也都明白自己奈何不了彼此,索性各退一步,谈起条件。 不过,到底在大圣境内,君霄辰没有萧统底气,在萧统极强压制下,被迫答应两个条件。 萧统身边陈煜接到飞鸽传信,拿出来一看内容,脸色当即微变。 不等两位大佬将话说完,便走到萧统身边,躬身耳语几句。 “摄政王,还望你谨记与朕约定,不要擅自进入大圣国土。 否则下次,朕就不会这般轻拿轻放。” 萧统眸光一凛,与君霄辰交换信物,沉着脸冷声警告完,便带着人马起身离开。 君霄辰没有再开口,但脸色一直不好看。 望着他们匆忙背影,卫东正想开口,就见一直面色平静的主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卫东大惊,飞快上前扶住身形摇晃的君霄辰,急切道: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难道大圣帝剑上有毒!” “无事,只是昨夜被他震伤了内脏,休养几日便可。” 盯着萧统飞身上马的高大身影,君霄辰眼底冷意涔涔,擦去唇边血迹,脸色郁沉。 “立刻启程出发。” 昨晚那场恶战,让他深刻认识到这位大圣帝的实力,也从后面言语中察觉出他开疆拓土的野心。 天启若不尽快补充国力,稳定君主,迟早要被大圣帝盯上。 国破家亡。 只要他君霄辰活在世上一日,决不允许天启破在大圣手中! “主子,大圣帝已走,要不您休息几个时辰,我们再动身?” 卫东扶着君霄辰,十分担心。 君霄辰斜睨他一眼,语气不容置喙: “休要多说,即刻启程!” 在大圣境内,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变故,他不能再浪费时间。 见自家主子面色冰冷,眸光锐利,卫东不敢再劝,忙命人去准备马匹。 他们的马在昨夜就被追来的刺客杀了,现在上路,需重新买马才行。 一个时辰后,君霄辰与卫东骑着马穿过边境最后一座城池,朝天启国土,激射而去。 从君霄辰口中,萧统已完整得知那夜船上发生的一切。 他知晓袅袅在乎许君君,压制君霄辰答应他两个条件之一,就是让君霄辰交出解药,让袅袅无后顾之忧。 也希望,有这解药,袅袅会高兴两分,早些真正接纳他。 没想到,他解药在怀中还未捂热,赵齐居然将人给看丢了! 萧统一再急催胯下骏马,恨不得半日就飞回江城。 可惜,不管萧统如何迅速,待他赶回江城,看见的只剩一座人去楼空的许府。 府内毫无人声,站在短暂一晚相拥而眠的房中,萧统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他没想到,他只是去追个君霄辰,袅袅竟察觉不对,又偷偷逃了。 她可还怀着身孕,要是在外遇点什么事,他不敢想。 眼下,萧统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去追君霄辰! 若他不离开江城,当日不顾袅袅想法,直接将人掳回身边,袅袅就算怒他、怨他,也平平安安在他身侧,孕育孩儿,直至平安产子。 眼下,那些在脑中预想过千百遍的温馨画面,如梦幻泡影砰然破碎,残酷不安的空寂府宅,让萧统无所适从,无比恐慌。 站在房中,望着那张大床,萧统一颗心像被人挖了个大洞,风一吹,四肢百骸遍体生寒。 见萧统像望妻石一样,在房中呆站半晌,从外面回来的赵齐,战战兢兢上前,满头热汗,跪地请罪: “皇上,是臣疏忽没守好皇贵妃,请您降罪。” 听见声音,萧统终于有了动作。 他侧眸扫了赵齐一眼,冷冷下令: “下去自领五十大板。 七日后,继续给朕寻人。” 五十大板? 赵齐扭动僵硬脖颈,欲哭无泪的磕头: “多谢皇上开恩。” 皇上将这么重要的事,交到自己手中,自己却连人都没看住,赵齐知道自己这次难逃责罚。 五十大板,虽然重,但好歹小命还在。 希望七日后,他屁股争气点,让他有下地的力气。 恹恹从地上起身,赵齐走出房门时,一脸凝重的陈煜大步踏进房中。 身形交错间,赵齐听见陈煜恭敬开口: “皇上,查到了,皇贵妃应是在麒麟卫与暗卫调离许府后,才与霍少夫人从府中离开的。” 萧统嗯了声,浑身冷意萦绕: “让姜元洲过来见朕!” 经过这次,萧统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本意是让姜元洲劝说袅袅回心转意,没想到此人竟暗中助袅袅再次脱离他掌控。 要不是姜元洲是袅袅亲兄长,他一定手刃了这个混账! 第130章 问罪,意外被发现 姜元洲听命前来时,冷清屋内只剩一盏烛火飘摇。 男人高大身形半掩在黑暗中,现出两分孤寂味道。 察觉到男人失意心情,姜元洲脚下一滞,片刻恢复平静迈步踏进屋中。 “皇上。” 姜元洲躬身行礼,男人闻着回头,盯着姜元洲与姜妩媚肖似面容,黑眸冷意泛滥: “姜元洲,你好大胆子!” 萧统声若雷霆,浑身气场一开,尽数压向姜元洲。 他目光若锋芒落身,姜元洲掌心微湿,稳着声线跪地: “微臣不知皇上所指何事,还望皇上明言。” 萧统盯着他,拂袖开口: “朕让你同袅袅相见,是想让你劝她回宫。 没想到,你竟胆大妄为,助袅袅出逃。 姜元洲,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如何惩处!” 姜元洲以头触底,似早料今日一幕: “皇上误会了,微臣得知胞妹还活在世上,这几日激动得缠绵病榻,怎可能助胞妹出逃。 世道凶险,前几日,得知胞妹又离开江城,微臣十分痛心担忧,曾多次找赵大人打探胞妹行踪,就怕胞妹出事。 如今,皇上回来,微臣还打算请皇上增派人手寻找,皇上千万不要误会。” 萧统冷笑: “姜大人当真生了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可是吃定朕无法降罪与你?” 姜元洲跪得更端正,语速如常: “微臣不敢。” “姜大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明知外界凶险,还放任有孕的袅袅以身犯险,暗自出逃,回头面对朕,却能做出一副万事不知的冷静模样,当真是朕的好侍郎。” 上前两步,萧统盯着姜元洲后背,音色冷漠: “姜元洲,你该庆幸你有一个好妹妹。 否则,就凭你这几日所作所为,朕就可摘了你脑袋! 你最好祈祷,袅袅与孩子都没事,否则,朕定让你后悔这几日所做的一切。” 说完萧统大步离去,留下姜元洲独自一人跪在房中。 良久,姜元洲才缓缓起身,脸上却带了丝凝重与讶然。 他并不知妹妹已有身孕,若知道此事,他定不会让她此刻冒险奔波。 闭闭眼,姜元洲有丝丝后悔,可现在妹妹与许姑娘已经离开江城,说什么都迟了。 只盼袅袅两人早些寻到地方安顿,尽早与他通信。 “皇上,这次皇贵妃二人十分谨慎,麒麟卫与暗卫都未查到半分踪迹。” 萧统出去后,陈煜上前低声禀告。 主人不在,府上长廊暗如浓墨。 萧统盯着长廊上摇晃的灯笼看了几眼,片刻,迈步离开。 “继续找,找不到人,你们就不用回京了。” 新帝淡漠的声音响彻院落,陈煜沉声应是,默默跟在身后走出许宅。 回到客栈,赵齐早已受完五十大板,躺在床上下不来地。 萧统回到房间,一个暗卫快步走进,单膝跪地禀告情况: “皇上,青枝姑娘不见了。” 萧统没说话,陈煜在一旁拧眉: “何时不见的? 可有派人寻找?” “青枝姑娘自来到江城后,一直呆在房中没有出门。 皇贵妃失踪那日,我等全都出去追查皇贵妃行踪,也就没人守她。 今日属下推开房门一看,才知青枝姑娘已不见多日。” 暗卫回忆着几日情景,快声回禀。 陈煜没有开口,看向萧统。 萧统按压着眉心,浑身蕴满烦躁: “一个宫女,无需过多在意。 现在重中之重,是找到皇贵妃。” “属下遵命。” 听见此话,暗卫不再犹豫,退出房门,继续着手寻找皇贵妃一事。 而众人怎么也料不到,此时姜妩媚与许君君并未出城。 而且,她们眼下离萧统十分之近,近到但凡萧统踢开楼下同一间客房,就能寻到两人踪迹。 此刻,许君君与姜妩媚乔装化身一对年轻夫妻,正入住客栈。 她们知晓依麒麟卫与暗卫本领,清楚两人出城行走,多少遗漏痕迹,被他们察觉。 于是,姜妩媚反其道行之,直接来了招灯下黑,与许君君乔装之后,大摇大摆入住众人停留的客栈。 事实证明,她此举十分明智。 麒麟卫与暗卫将江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搜查这座客栈,连两人半丝踪影都没发现。 入住客栈的事,姜妩媚连姜元洲都没说,是以萧统也无法从姜元洲这头,推断她们踪迹。 一进客栈房间,姜妩媚便与许君君一道,听着外面麒麟卫与暗卫繁杂动静,享受独善其身的隐秘快意。 可凡是也有例外,当青枝敲开房门,跪在自己门前哭着喊娘娘时,姜妩媚那一刻人都是懵的。 要不是许君君眼疾手快将人拉进来,恐怕三人动静会立刻引来留在客栈中的麒麟卫。 “娘娘,您带着奴婢一道走吧!” 青枝跪在地上,望着死而复生的主子,激动得无以复加。 她从京城一路跟随皇上来此,早就猜测自家娘娘未死。 刚到江城那两晚,她激动的觉都睡不好,后面又发现麒麟卫手忙脚乱的在找什么人,青枝心一咯噔又很快沉了下去。 今天,她下楼准备找掌柜问点事,路过这间房听见熟悉的细微声音,青枝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一敲门,发现真是姜妩媚,青枝喜大于惊,想都没想猛地跪了下去。 现在进到房间,青枝说什么也要跟姜妩媚一道离开。 不论是生还是死,她都不离开娘娘半步! 青枝泪眼婆娑却神情坚定,姜妩媚面上复杂,叹息一声劝诫: “我已不打算回皇宫,你跟着我,日后少不了吃苦受累。 依你如今身份,日后定能在后宫伺候个位份贵重的娘娘,做个体面的掌事宫女,何必跟着我四处漂泊?” 青枝朝姜妩媚磕了个头,红着眼,言语恳切: “娘娘不必多说,奴婢心意已决,请娘娘准许奴婢继续伺候您。” 最终,青枝还是留在姜妩媚身边。 但因着四处寻人的麒麟卫与暗卫,三人只能暂住房中,不再外出。 接连几日,三人都在房中说着接下来打算,到第三日晚,一只黑猫突然从窗户跳进来,吓了三人一大跳。 第131章 君霄辰的噩梦,大变黑猫 “娘娘小心!” 黑猫刚从窗户跳到姜妩媚跟前,青枝没看清全貌,反应激烈一脚踢了上去。 黑猫嗷了一声痛叫,被青枝踢得翻滚几圈,浑身毛发炸开,弓着脊背朝青枝龇牙咧嘴的低吼。 “别紧张,别紧张,只是一只小猫咪而已。” 许君君出现在两人中间,上前几步一把抱起还在地上威胁低吼的小猫,低声朝两人笑了笑。 见姜妩媚两人脸上惊色褪去,许君君才低头,摸了摸小猫头,顺着它滑顺脊背一路往下,语带调笑: “不知是哪儿养的小猫,这毛水光滑溜的,一看就吃了不少好东西。” 见她提着猫咪来回拨弄,姜妩媚担心提醒: “君君你小心些,猫很认生,小心它抓你。” 许君君提抹布般提着黑猫,走到桌边将黑猫放到桌上,拨弄了两下黑猫长长胡须,摆手: “没事,这种小东西,我一手能抓俩,它咬不到我。” 知道许君君养猫经验丰富,姜妩媚就没多说,见黑猫在她手下无比乖顺,转头说起正事。 姜妩媚看向青枝: “江城已接连下了七八日雨,皇上还有水患一事需要处理,最多三日四便会离开。 我们再等几日,待他们一走,就离开江城。” 青枝飞快点头,她只要跟在娘娘身边,去哪儿都行。 许君君指尖勾着猫咪下巴,等黑猫喉咙响起舒适的咕噜声,才开口附和: “都听你的,反正我们也无事可做,在客栈多待几天就当放假了。 我只可惜我那座大宅子,还有宋溪溪那小丫头。 她要是发现我们不见了,不知道多伤心。” 想到那个软乎乎的傻姑娘,姜妩媚脸上浮现一丝无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等到下个地方,我们就不买宅子了,先租个地方暂住,等事情落定,再买居所也不迟。”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事,也给了姜妩媚与许君君一个教训,在情况未定前,两人再也不花太多银子置办宅院。 免得萧统追来,宅子脱手都成了问题,平白浪费银两。 许君君显然与姜妩媚想法一致,肉疼完平白消失的几千两银票,转身跟姜妩媚嘀咕起萧统的不对。 青枝在一旁,听着许君君骂皇上混账、狗东西,一张脸都麻木了。 接连几日,与两人同吃同睡一屋,她对许小姐胆大妄为的辱骂帝王,已有了一定接受能力。 只要许君君不拿起刀去行刺,青枝觉得,许姑娘说话再出格不敬,她暂时都能接受。 三人在房中聊了一下午,用完晚膳,听了会外面动静,便各自休息。 那只突然出现的黑猫一直未走,许君君索性将它圈成一圈,抱在怀里充当暖手炉,一起睡觉。 黑一点一点浓稠。 夜色弥漫,逐渐侵占整座客栈。 客栈中,除了长廊及为数不多间房亮着烛火,其余都陷入一片黑暗。 姜妩媚她们这间房也不例外。 整个房间除了三人清浅呼吸,听不见任何声音。 子时一到,万籁俱寂。 三人正睡得香甜,许君君怀中黑猫却猛的睁眼。 一双猫瞳在黑夜里发着光,扫过屋内一切,太过人性化的举动,乍然看去十分骇人。 君霄辰望着眼前陌生一切,觉得定是自己回朝后,没休息好,正在做噩梦。 否则,他明明在自己摄政王府睡下,怎么一睁眼,到了几千里之遥的大圣境内! 还、还同姓许这女人睡在一张榻上! 摄政王心中正天崩地裂,一双碧绿猫瞳在黑夜中亮光更加灼人。 回头望着双目紧闭的女人,君霄辰猛的站起,正准备下榻,却没察觉现在的自己并非人身。 以至,他下意识往前一迈后,咚一声,猫脸着地。 活了近三十年,君霄辰从未有如此惊骇的时候。 他呆坐地上,提起自己黝黑的爪子看了看,瞬间一道惊雷劈在脑门,将他劈得七晕八素魂不附体! 他变成了什么鬼东西! 他怎么连人都不是了! 一双猫瞳极速睁大,君霄辰摇摇晃晃起身,难掩惊惶的四处看了看。 周遭事物瞬间映入猫瞳,床上盖被正睡的香甜姜妩媚,在榻上姿态不雅的许君君,以及临时搭建小床上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 房中只有这三个活物,君霄辰却像见鬼般往后退了几步。 后肢撞上屏风脚发出嘭一声闷响,他才僵硬稳住身形。 “唔~ 什么声音?” 睡得迷迷糊糊的许君君闻声睁眼,借着房外长廊上灰暗光线,看清屏风处的一团黑影,咕哝一声: “小黑,你怎么跑了? 快过来,陪姐姐睡觉。 天还早呢……” 咕哝几句,许君君不抵困意,朝黑猫伸了伸胳膊,打着哈欠又渐渐闭上眼。 小黑? 什么鬼称呼? 死死盯着许君君安静侧脸,君霄辰脸更黑了,脑子更乱了,一颗心七上八下,完全落不到实处。 这一定是个噩梦! 可就算是噩梦,未免太惊悚真实了些! 摄政王大人不熟悉猫躯体,跌跌撞撞往前两步,在看清许君君胸口粉色肚兜后,受刺激般倏然转身,盯着屋内那根唯一粗柱,助跑两步狠狠撞了上去。 这一定是个噩梦,太诡异了,他必须马上醒来! 君霄辰冲撞势头十足,咚一声震响后,他只感觉脑门剧痛,瞬间没了意识。 这一声,彻底吓醒了许君君与青枝,两人齐齐睁眼,望着地板上直挺挺的黑猫,吓个半死。 青枝本就惧怕这黑不溜秋的大猫,见它不知死活的躺在地上,小心翼翼朝坐起身的许君君道: “许姑娘,这猫怎么了?” 许君君刚从睡意中惊醒,闻言甩甩脑袋穿鞋: “八成是睡傻了,我去看看。” 走到黑猫跟前,蹲身摸着它头顶大包,许君君回头望了眼床幔中睡得正沉的姜妩媚,小声嘀咕: “这猫是个智障吧? 居然大半夜的跑来撞柱子! 怪不得刚才不睡觉,满屋子乱窜,八成把自己当兔子使了。” 自言自语两句,许君君觉得不能让这智障猫影响自家闺蜜睡觉,提起黑猫后脖颈,打开窗户,啪一声将它扔到外面窗台上。 接着,关紧窗户,继续回软榻上裹紧被子睡觉。 见青枝睁大眼睛盯着自己,许君君摆摆手,睡眼惺忪道: “没事,那黑猫是个傻子,我把它扔了,这下没人打扰我们睡觉了。 睡吧,睡吧,明早起来再说。” 说完,许君君翻了个身,呼吸很快平稳。 青枝对许君君流畅扔猫关窗动作叹为观止,看了眼紧闭的窗户几眼,犹豫了下,又重新躺下。 一刻钟后,悠悠转醒的君霄辰,躺在冰冷窗台上,吹着凛冽寒风,发现自己被人扔了出来,一张猫脸瞬间扭曲成麻花。 第132章 分别,七月之后 次日清晨,许君君打着哈欠推开窗户,昨夜被她扔出去的黑猫早已不见踪影。 姜妩媚正换衣裙,见许君君伸着脖子朝窗外望,满脸疑惑: “怎么了君君? 你在瞧什么?” 担心被麒麟卫瞧见,许君君看了几秒,掩上窗户摆手: “没什么,就昨日跳到我们房间的黑猫,我看看它冻死没有。” 姜妩媚蹙眉: “昨夜你不是抱着它睡的? 它怎么会冻死?” 朝窗户扫了两眼,姜妩媚突然明白过来: “你昨夜将它放走了?” 客栈小二将早膳送进来,许君君上前拿了个包子,张大嘴咬了一口,油脂香味爆满口腔,才囫囵道: “那只猫好像是个智障。 昨天半夜,它不睡觉,一会撞屏风一会撞柱子,跟鬼上身一样,我怕它吵到你,索性将它扔了出去。” 见姜妩媚目光怀疑,青枝替她盛了碗粥,小声开口: “娘娘,许姑娘说的是真的。 昨夜那黑猫很不安分,将奴婢都吵醒了。 是许姑娘起身将它放到窗台外,屋内才安静下来。” 姜妩媚这才点头: “可能是小脑发育不全吧。 不过也奇怪,明明白天那猫都好好的。” “哎呀,不管它了。 袅袅你快尝尝这江城肉包,肉多皮薄,一口都爆汁,太好吃了。” 许君君早不在意黑猫如何,往姜妩媚嘴里喂了个小肉包笑得一脸灿烂。 思绪被许君君打断,姜妩媚就没再提猫的事,转头认真用起早膳。 而此刻,远在几千里外的天启都城摄政王府内,太医正替高烧晕眩的摄政王诊脉。 卫东站在一侧,望着床上气息奄奄的摄政王,急得嘴里都起了一串燎泡。 “太医,王爷这是怎么了? 可是中毒了?” 自从上次君霄辰中毒,每次他身体不适,卫东都如惊弓之鸟。 这会儿见君霄辰一夜间像被抽走精气一般萎靡下去,卫东更是吓个半死,连声追问白胡子太医。 寻太医认真替君霄辰把了会儿脉,摸了把下巴上白胡须,沉思摇头: “怪、真是怪哉。 王爷明明身体康健,毫无不适与中毒迹象,为何会起高热? 真是怪、太怪了……” 君霄辰脑中像塞了一团浆糊,整个思绪还停留在昨夜那个仿若噩梦的经历中。 这会儿听着太医在耳畔怪哉怪哉的,他更觉胸口烦闷。 “让太医替本王开一副风寒药即可,旁的不用在意。” 开口下令,君霄辰沙哑得不成人样的声音吓了卫东一跳。 “主子,要不然让寻太医再仔细把把脉? 太医的意思,您没有感染风寒。” 卫东担忧的声音,落在君霄辰耳中,如蚊虫嘤嗡,他不耐睁眼,布满红血色的琥珀色眼珠,不悦扫向卫东,斥责: “聒噪。” 君霄辰眉眼烦躁十分明显,他气压一低,寻太医与卫东齐齐闭口,不敢再出声。 寻太医开好一副风寒方子,让卫东派人去抓药。 等药抓回煎好,望着君霄辰服下,寻太医才背起药箱离开王府。 喝完药,休息了半个时辰,君霄辰身上恢复些许力气,才问起卫东昨夜状况。 “皇宫昨夜可有异状?” 他回到天启后,朝中许多人心头有鬼,吓得朝都不敢上。 可对他下毒的罪魁祸首,却戴着伪善面具,进出皇宫,虚情假意与他周旋。 君霄辰不屑于此,回朝后第一件事,就是撕下此人面具,让小皇帝看清他真面目,做出决断。 昨夜,便是君霄辰给小皇帝抉择的机会。 “我们的人今早传出消息,皇上昨夜已下令禁足太师。 看来,皇上依旧是向着主子的。” 卫东据实禀告, 脸上终于有点喜意。 君霄辰没他这般乐观,可经过昨夜那场噩梦折腾,他此刻无心深虑太多,稍稍一颔首,便问起它事。 “昨夜,你一直守在本王院外,子时左右,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卫东一愣,接着回忆了下,摇头: “昨夜属下值夜,并未听见什么动静。 怎么了主子? 可是有哪里不妥?” 回想昨夜过于惊悚真实的几个时辰,君霄辰难得沉默,片刻用破锣嗓子开口: “没事,你下去吧。 等会,你去趟钦天监,将监正请来,就说本王有事寻他。” 卫东不明所以,但主子既发话,他只有遵从。 “是主子,属下马上就去。” 身上又开始发热,卫东走后,君霄辰按压着眉心,回想昨夜梦中在窗台上吹的三个时辰凉风,脸绿了下去。 …… 如姜妩媚所料,麒麟卫与暗卫在江城寻不到人,加上连日下雨,南方江河隐有泛滥之势,萧统被迫带人前去处理水患,沉着脸离开了江城。 萧统前脚一走,姜妩媚三人后脚就跟着离开。 两方人一前一后完美错过,不知下一次见面又是何时。 时光匆匆,转眼,姜妩媚与许君君及青枝,已在云城生活了七月。 这七月来,许君君与姜妩媚扮作夫妻隐于闹市,一起开了个药铺,天天忙碌济世救人,时间过得飞快。 待许君君神医之名传扬出去,来往看病的人络绎不绝,两人每日忙得头昏脑涨,将每日接待病人人数限定为五人,身上担子才松了些许。 到了第七月,姜妩媚肚子越来越大,行走不便下,许君君便不准她再去药铺帮忙,让青枝跟几个小丫鬟日日在府上守着她。 姜妩媚一天在府内,吃了睡,睡了吃,无聊得每日将宅子逛个两三遍才睡得着。 这日,青枝在街上买了姜妩媚爱吃的莲花糕回府,等姜妩媚用上,才说起回来时见到的趣事。 “刚才我回府时,见隔壁府邸在搬东西。 想来,是有新邻要住进来了。” 姜妩媚咬着一片糕点愣住,疑惑: “新邻? 你可瞧见主事人长相?” 第133章 善 邻 姜妩媚这话问得突兀。 青枝闻言摇头: “奴婢倒没看见主事人,就瞧见一个年迈管事盯着下人们做事。 人倒是挺多,来来往往,奴婢看见好几个价值不菲的屏风玉器送进府中,想来这家主人,一定非富即贵。” 姜妩媚往隔壁望了眼,微微蹙眉。 当初选中这座宅子,就因来往邻里皆品行上乘,日后来往无忧。 现在,隔壁不声不响换了个新邻居,可别是个难缠货色,影响居住体验。 瞧见姜妩媚眉间忧虑,青枝笑着泡来一杯花茶,笑道: “娘娘您不必担忧,刚才奴婢进门时,与管事打了个照面。 瞧见奴婢,老管事十分热情的攀谈了几句。 这管事意思,远亲不如近邻,日后,我们两府定要经常往来。” 自来到云城,姜妩媚与许君君在外以夫妻示人。 为在人前不露马脚,姜妩媚直接让青枝称呼她夫人,称呼许君君少爷。 只有在没人时,青枝才会喊她娘娘,称许君君为许姑娘。 虽然称呼换来换去麻烦,但青枝在外人面前,从未出错,姜妩媚就随她去了,不再特意更正。 青枝言语欢喜,姜妩媚眉间舒展,却提醒: “我们身份特殊,若非必要,不要与外人牵涉太深。 晚些,你给府上小丫鬟们说一声,让她们别跑去门口看热闹,打扰别人办事。” 自来到云城,姜妩媚状态愈加放松。 这七个月是她来到这世界,过得最轻松自在的时光,姜妩媚脸上笑容每日都没消减过,青枝看在眼里,也打心眼里替主子高兴。 眼下已立秋。 云城空气中漂浮着浓浓桂花香气。 青枝应下后,扶着姜妩媚起身,绕着园子缓缓散步。 望着姜妩媚圆滚滚的肚子,青枝脸上笑意明显: “依着许姑娘说法,再有半月娘娘您就要生了。 这几日,奴婢陪您多走走。 您生产时,也少受些痛苦。” 几月相处下来,主仆俩感情更加深厚,见姜妩媚这几日睡得比上月好,青枝心底也轻松了些。 姜妩媚身着紫色长裙,布料用的云城最好的月华锦,走动间如月光倾洒,熠熠夺目,衬得她眉目生华,如洛阳盛放牡丹光彩照人。 “这段时日身子越发笨重,早些生产也好。” 嗅着空气中淡淡桂花香,姜妩媚突然开口: “我记得云城有种桂花酿很适合女子饮用,今日有些馋酒,等会你去打点回来,晚上等君君从药铺回来,我们一道尝一尝。” 青枝点头,轻声道: “今日奴婢去药铺时,许姑娘正忙。 她说了今日回来得有些晚,娘娘要是饿了,可以先用些东西,不用特地等她。” 姜妩媚嗯了声,在园中走了会儿,便返回房间休息。 青枝让小丫鬟守好姜妩媚,自己出门买桂花酿。 买完桂花酿,见隔壁铺子还在卖自家娘娘喜欢的蝴蝶酥,便顺道带了两份回去。 回到府中,青枝刚准备进府,便在门口碰见隔壁府上的刘夫人。 刘夫人今年五十有二,和蔼热情,家中儿孙成群,在这世道算是高寿。 只是儿孙多在外地,这里就她一个老婆子住,平日孤寂便十分好客。 姜妩媚与许君君买这座宅院,搬进来不过三四月功夫,刘夫人见两人年轻,家中没个长辈,爆发出超乎寻常的热情,几乎隔一日便要到许府陪姜妩媚说话聊天,顺便传授些孕期知识。 这连着两日未见到这位刘夫人,青枝还道她家中有客,绊住了脚。 没想到,今日天色都晚了,却在府门处遇见她。 “哎呀,青枝姑娘,我儿子女儿前几日回来,给我带了不少好东西。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拿些回去,给你家少爷夫人吃。” 刘夫人拉着青枝不松手,笑得一脸和气。 不等青枝开口推拒,她便让人将东西送进府中。 青枝打眼一看,瞧见好几种价值不菲的水果,还有些珍贵药材,急道: “刘夫人,您这些礼太重了,我们家夫人定然不要,您快让他们拿回去。” 刘夫人甩了甩帕子,微胖身子挤进府门,笑道: “谁说的,我亲自进去见见你们夫人,两日没见我还怪想的。” 刘夫人脸上笑意盈盈,推着青枝快步进入府内。 青枝无奈,只得跟着她脚步往姜妩媚院中走。 姜妩媚小睡了会儿,这会儿刚起身,在小丫鬟伺候下,正擦手洁面。 刘夫人进门时,看见姜妩媚挺着大肚子往前走动,心肝一颤儿,忙唉唉迎了上去。 “哎呀,哎呀,我才两日没来,怎么瞧着你这肚子又大了些。” 刘夫人脸上担忧不似作假,姜妩媚扶着肚子坐下,笑喊了声刘夫人后,命青枝泡茶。 “再过十几日就要生了,这几日看着大些也正常。” 姜妩媚无法跟她们解释现代生理知识,只能笑着交谈两句,捡着不重要的话闲谈。 刘夫人点点头,盯着姜妩媚肚子瞧了会,突然道: “你们家也没个长辈坐镇,眼看都要临盆了,你夫君还在忙外面那劳什子药铺。 这几日我在家无事,索性我明日就搬到你们府上,与你同吃同住,帮忙看顾你几分。” 姜妩媚讶异抬眸,想都不想拒绝: “这怎么行? 您府上事情也不少,怎可为了我耽搁您自己事情?” 刘夫人喝了口热茶,笑道: “女人生孩子是大事,我府里那些琐碎事,让府上管家多操心操心就成了,你这边才要紧。” “这……” 相处这么久,姜妩媚知道刘夫人是个热心肠。 平日,她与君君也受了刘夫人不少投喂。 自己平日也投桃报李,送去不少礼品,可跟刘夫人殷殷关切比,还是少了些许真挚热情。 这会,听见刘夫人这话,姜妩媚犹豫,想着如何拒绝眼前人的纯粹热情。 在萧统身旁待久了,对人恶意,姜妩媚十分敏锐,也能精准回击,但面对别人真诚关切,她反倒无所适从,连强硬拒绝的话,都不好说出口。 看出姜妩媚为难,青枝将买回来的蝴蝶酥,连着几道瓜果切片装盘送到两人面前,打圆场: “多谢刘夫人美意。 今日奴婢去药铺给少爷送餐食,听少爷说了后续安排。 后日他便暂关药铺,专心在家陪夫人生产,您不用担心。” 第134章 阔绰新邻,厚礼 刘夫人还是不放心,正想再说,姜妩媚适时开口: “多谢刘夫人,不过搬过来还是算了。 有夫君在身旁,我不会有事的。” “当然没事,你这胎肯定平平安安生个大胖小子。” 说了句吉祥话,见姜妩媚坚持,刘夫人没再多说。 与姜妩媚聊了会儿便告辞离开,说明日再过来陪她说话。 刘夫人临走前,姜妩媚让青枝包了许君君亲自熬的枇杷膏与舒心丸送到她手中。 两府做邻居这么久,刘夫人当然知晓许府出品的药品质不凡,忙笑着接下,风风火火离开。 许君君回府时,青枝正带着小丫鬟在点刘夫人送来的礼物。 望着那一大桌东西,许君君边换衣边问: “刘夫人怎么又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青枝回应: “这些是刘夫人儿子女儿买回来孝敬她的,她一人在府中用不完,便说送些给我们府上。” 许君君扫了眼正在看书的姜妩媚,咋舌: “这刘夫人真是大方,对我们都快赶上亲娘了。” “谁说不是。” 放下书本,姜妩媚苦恼: “我们在云城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可回报的东西。 平白受人这么多好处,我总觉心中有愧。” 将屋内除青枝外的丫鬟赶出去,许君君散下头发,随意绑了歪在肩头,整个人立马从风度翩翩俊俏神医,转成娇俏活泼女子。 用烈酒洗完手,许君君凑到姜妩媚跟前,笑道: “谁说我们身无长物,我不就是长物吗? 有我这个大名鼎鼎云城神医在,保管让刘老夫人老树回春,头上一根白发丝都没有。” 许君君自吹自擂得兴起,朝姜妩媚挤眉弄眼,引得姜妩媚失笑摇头: “依我看,你就不该叫许君君。” 许君君纳罕: “不叫许君君我叫什么?” 姜妩媚勾着唇,戏谑: “该叫王婆。”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君君抱着肚子笑,深表赞同。 “你说的对,从今以后,我的外号就叫王婆了!” 闺蜜二人笑得前俯后仰,青枝脸上带着笑意,看了眼时辰掩上门出去传膳。 晚膳很快送来,许君君在屏风后,正在洗脸,没让人瞧见她女装打扮。 丫鬟们将丰盛饭菜摆上桌,在青枝挥手下,逐步退出房间。 丫鬟一走,房中仅剩三人。 青枝扶着姜妩媚坐到桌边,替她摆筷盛汤。 许君君清理好,大步而来,看见桌子上的菜色,全是自己爱吃的,双眼一亮,拿起筷子就夹了片金黄酥脆的藕夹肉送进嘴里。 许君君吃相诱人,看着满桌菜色,姜妩媚也来了胃口。 夹了一筷翡翠鸡丝尝了尝,姜妩媚便让青枝将桂花酿倒两杯放到桌上。 见还有酒,许君君更高兴,提起酒杯低头尝了一小口,舌头火辣,接着绵软香甜的后劲儿直抵舌根,令她霎时眼眸一亮。 “这酒不错,挺好喝,叫什么名字?” 姜妩媚浅尝一口,体会着桂花酿醇香口感,回她: “这酒名叫桂花酿,是云城有名的特产。 今日我正好嘴馋,就让青枝去打了些回来。 你要喜欢喝,日后府上常备一点,哪天兴致来了,就让你喝上两口。” 说到后面,姜妩媚都笑了,她这后面的话,怎么听怎么像形容酒鬼。 许君君也察觉到姜妩媚后面一句话中歧义,哈哈笑了两声,摆手: “算了,算了,马上小家伙就要出生了,我可不想当一个浑身酒气的干娘。 哈哈哈哈……” 姜妩媚抿唇,又喝了口桂花酒,才执筷开始用膳。 青枝在一旁伺候两人用膳,为此姜妩媚与许君君说过多次,让她坐下一道吃。 可青枝坚持尊卑有别,说什么也不愿意与两人同坐,拗不过她,姜妩媚闺蜜二人也不再坚持。 不过,就算不同桌用膳,她们三人情谊,也非普通主仆可比。 晚膳用到一半, 房外突然传来丫鬟禀告声: “少爷、少夫人,隔壁新搬来的管家,带着礼物上门了。” 许君君咬着一块排骨睁大眼: “隔壁? 新搬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 姜妩媚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解释: “今日的事,青枝出门还撞见了。 也不知这时过来有什么事。” 用茶漱了漱口,见许君君碗中菜肴堆成了一座小山,姜妩媚哭笑不得: “你都换了衣裳,就不用过去见人。 我吃得差不多,正好走动消消食,我去瞧瞧有什么事。” 许君君倒没说什么,她饿得要死,这会正跟饭桌上一道松鼠鱼较劲儿。 朝姜妩媚点点头,许君君筷子夹了筷鱼肉,嘴里咬着排骨棍儿囫囵道: “去吧,去吧,让青枝扶着你,小心脚下。” 说完,许君君又埋头与米饭斗争。 此刻,天还未黑。 青枝扶着姜妩媚出门,路过花园,绕过长廊,一路缓步来到前厅见客。 老管事一直在前厅候着,见到姜妩媚出来,赶忙起身行礼。 “老奴见过夫人。” 姜妩媚朝老管事笑着颔首,在青枝搀扶下,坐到上首: “日后大家都是邻里,管家不必如此客气。” 老管事呵呵笑,将带来的百年人参放到姜妩媚跟前: “我家少爷夫人初来乍到,吩咐老奴一定与左右邻府打好关系。 这是主家命老奴备的一份儿薄礼,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姜妩媚扫了眼他手中形状漂亮的人参,笑着拒绝: “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此物太贵重,您还是收回去吧。” 老管事面露难色: “这是府上少爷夫人吩咐,您若不要,老奴也难办。 您还是收下吧。” 姜妩媚唇角上扬,眼尾红痣愈加漂亮: “无功不受禄,您这份礼贵重得我们夫妻受之有愧。 还是请您带回去,给府上回禀一声,我们既成邻里,日后必定和睦互助,让他们两位不必忧心。” 老管事回到府中,焕然一新府邸中,明亮烛火下,男人负手而立,脚下影子修长摇晃。 听见脚步声,男人没回头,声音淡漠: “如何,收了没有?” ilwxs.com “没有,夫人说礼物太贵重,让老奴带回来了。” 刚才在姜妩媚面前笑得一脸和善的老管家,此刻在男人面前,语带畏惧,仿佛,男人是什么择人而噬的洪水猛兽。 “下去吧。 这几日暂时不要过去。” 男人话刚落,老管家快速点头,行完礼抱着人参退出去。 姜妩媚见完人,便同青枝一道,在府中走动消食。 过了半个时辰,饱腹感消失,她才慢悠悠转身回到院子。 许君君早已吃完换了男装在炼药,烛火通明的房中,她正拿着今日刘夫人送来的鹿茸,当归,正细细查看品质。 “回来了?” 许君君神情专注,瞧见姜妩媚,只抬头打了声招呼,又低头忙碌。 刀具恻着草药,许君君往摊开药纸中分放甘草,小脸十分严肃。 姜妩媚嗯了声,坐到一旁看她动作,让青枝上前帮忙收拾药草。 室内安静下来,等许君君配完药抬头,姜妩媚正坐在宽大软椅中,慢悠悠喝枸杞花茶。 “咦,我刚才问没问你,那管事过来做什么?” 专心做起事来,人总会忽略周遭动静。 一晃眼看见姜妩媚,许君君才想起她回来老半天了。 姜妩媚笑了笑,出声: “没什么,他就是过来送礼而已。 不过礼物太贵重,我给推了。” 许君君眨眼,不解: “咋谁都爱往我们府上送东西,我们这儿是聚宝盆吗?” 指尖拨弄着茶盏盖儿,姜妩媚笑得眉眼明亮: “或许吧。 不过,我也不是谁的礼都收。 新来的这夫妻,我们一点都不清楚底细,怎好平白拿别人东西。” 将紫草叶放到药方中,许君君恩恩点头: “你说得对,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些为好。” 说着,许君君想起这个月还没收到姜元洲来信,转头盯着姜妩媚疑惑道: “算着时间,这个月姜大哥该联系我们了吧? 怎么都快下旬了,还没收到他的信? 难道他被萧统派出去做事,没在京城了?” 在云城安定下来第二个月,姜妩媚便以兄妹约定的暗号,以云游好友姿态,给姜元洲去了信。 姜元洲看见信,便知道是她,也用暗号,回了封表面看似平常的问候信。 但姜妩媚接到信,知晓萧统在她离开后责罚了赵齐,责问了姜元洲。 但好在,因为南方水患一事,萧统心神被牵,没有继续追责,只暗自增添人手,寻找她下落。 因此,姜元洲让她放宽心,好好养好身体。 待孩子出生后,他会想办法来云城一趟。 兄妹约好后,便每隔两月通一封书信。 算起来,这个月中旬,她就该收到姜元洲书信。 可到现在,她都没瞧见任何只字片语,也有些担心。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有事绊住,哥才没能按时寄信。 不过,应当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上回传信,哥都会在信中说明。” 许君君歪头思索了会: “我猜也是,姜大哥脑子灵活,应该也不会吃亏。 再等等,也说不定信寄出来了,只是半途送信的人跟马拉了肚子,或者出了啥小意外,才导致信晚了点。” 许君君这一插科打诨,姜妩媚倒真没了担心心思,头一转问起她手旁几株药草。 许君君边忙碌边解释,加上青枝一直在一旁帮忙,三人有说有笑,场面十分愉快。 夜色,浓稠蔓延。 到了时辰,姜妩媚便打着哈欠,在青枝伺候下洗漱上床。 放下床幔,吹灭多数烛火,仅留下一盏照亮,确认屋内窗户缝隙都不大,青枝才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许君君房间在隔壁,今日在药铺忙了一整日,回府又制药,洗漱完一沾床,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除非外面打雷,否则轻易惊不醒她。 夜风轻送,姜妩媚房中烛火一闪,屋内便多了个人。 来人身量极高,身着墨色锦袍,缓步靠近大床。 骨节分明的大掌挑开床幔,姜妩媚艳若桃李的小脸呈现眼底,男人坐到床边,大掌爱怜拂过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末了,盯着她削瘦不少的小脸,深深拧眉。 院中淡淡桂花香同姜妩媚身上莲香交缠混染,沾染上男人衣袍,男人似无所觉,一双黑目只紧紧盯着床上睡容恬静的人儿,似要将她此刻容颜镌刻心底,好告慰这几个月的相思之苦。 姜妩媚毫无察觉,睡到半途,觉得不适,还迷蒙着翻了个身,脸朝床内。 可她现在月份太大,翻身都不方便。 肩膀刚转去,肚子却十分笨重,她眉心皱起,似乎睡梦中都因此恼火。 正当她想放弃时,腰上突然传来一道力量,温柔有力的托着她腰,轻轻将她翻了过去。 姿势舒服,姜妩媚眉眼瞬间舒展,抱着软软被子,小脸摩挲两下,又继续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青枝到时辰喊姜妩媚起床用早膳。 喝粥时,姜妩媚目光扫过大床,想起昨夜半睡半醒间腰间那股热度,看向青枝: “昨夜我睡着后,你来过房间吗?” 青枝先是一愣,接着点头: “是的,昨夜奴婢睡到下半夜来瞧过您。 您那时睡得正香,奴婢就没出声打扰。” 姜妩媚恍然,感情昨夜她感受到的人是青枝,怪不得…… 咦。 姜妩媚又感觉不对,青枝好像说的下半夜,可她感觉,明明是睡下不久。 她正想再问,半拉着衣裳的许君君旋风般冲进来,一屁股坐到姜妩媚身旁,嘴里直念叨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边说,还边往嘴里塞包子。 姜妩媚赶忙将另一碗鸡丝粥放到她手边,笑道: “什么来不及了? 这个时辰不是还早吗?” 许君君腮帮子一鼓一鼓,摇头: “有个夫人早就约了今日来瞧病,还言明须得晨间偷偷过来。 我去晚了,她要是走了,两百两诊金就泡汤了。” 姜妩媚无奈: “那你昨晚怎么不跟青枝说一声,让她早些叫你。” “我给忘了……” 苦着脸说了句,许君君四五口解决完一碗粥,手里拿上两个包子,边咬边跑: “袅袅,时间紧迫,我先走了。 今天将药铺事处理好,我明日就关掉铺子回来陪你~” 第136章 噩耗,别离前夕 许君君最后一句呼喊散在房中,姜妩媚笑了笑,搁下筷子,朝青枝道: “将东西撤下吧,我吃不下了。” 见她就喝了半碗粥,青枝劝道: “娘娘,您好歹再吃一些,这几日您睡得安稳了些,但胃口却消减不少,眼瞅着您人都瘦了。” “我不吃了,撤下吧。” 不是姜妩媚不想吃,而是越接近发动日子,她胃被压迫的越小。 现在吃东西这块,她就是再有胃口,吃上几口也都撑得不行,吃太多,反倒不适。 见劝不动,青枝叹口气,命人进来收拾。 接下来几日,府中都算平静。 许君君忙完药铺的事,便给几个药童放了假,专心在家陪姜妩媚,准备等她生产。 但还没等她发动,来自京城姜元洲的信便到了闺蜜二人府上。 接到来信,姜妩媚与许君君都欢喜,迫不及待打开信件,逐字扫过信中内容。 但看到后面,姜妩媚唇边笑意逐渐隐退,最后眉尖挂上凝重,望向一侧面色微白的许君君。 “霍老夫人可能不行了,君君你要不要去趟边境,看看霍老夫人?” 姜元洲来信上先问了姜妩媚近况,又另外提起霍府,他告诉两人,自霍少夫人遭遇不测,霍老夫人一直心怀愧疚,日日自责,以致以前各种被压下的病根齐齐爆发,身体亏空极快。 上个月情况糟糕得汤药入口困难,病得地都快下不了。 可到这种地步,霍老夫人不在京中好生疗养,反倒提出要去边境住一段时间,看看早已过世的霍老将军守护几十年的边塞狼烟,了却心愿。 霍家没人敢说不,霍祁明亲自护送,将霍老夫人送至边塞,一直守在老夫人身旁,尽最后一份孝心。 许君君从姜妩媚手中取过信纸,逐字逐句看过,脸一点点发白,眼眶也红了起来。 “祖母。” 许君君呢喃一句,看向姜妩媚的目光写满犹豫。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个世界,除了姜妩媚,霍老夫人是许君君最亲近的人。 一年相处,霍老夫人的爱护与疼爱,让许君君早已将她当做真正祖母看待。 这次假死脱身,她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料到霍老夫人会因此大受打击,进而拖垮身体。 若她因自己的死,自责丧命,恐怕许君君余生睡梦中都要谴责自己! 看出许君君脆弱,姜妩媚叹息一声,起身轻轻抱住了她: “去吧,明日就出发,去边境见霍老夫人最后一面,有青枝陪着我,我这边没问题。” 许君君泪眼朦胧: “可是你马上要生了。 还是等你生了,我再过去。 否则,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我不得后悔死……” 许君君两头为难,急得语言都开始混乱。 说完,许君君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晦气的话,连忙大呸三声,抱着姜妩媚哽咽道: “袅袅,我没有诅咒你的意思。 你知道,我太紧张你了,我们姐妹相依为命,你一定不能出事。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呜呜呜~~~” 说着说着,许君君伤心的哭出了声。 姜妩媚回抱着她,轻拍她背脊,声音温柔如水,却抚慰人心: “我知道,君君。 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只是太担心霍老夫人,也担心我,才没了主张。 可是你别怕,你安心去边塞,我跟孩子,会好好在这里,等你这个干娘回来。” 擦掉许君君眼角泪珠,姜妩媚故意戏谑一句: “等你回来,记得带上见面礼,否则,我就让孩子不认你这个干娘。” 许君君破涕为笑,瘪着嘴道: “知道了,你放心,我就是忘记了自己,也不会忘记给小家伙儿带礼物。” “那我们一言为定。” 生死为大,除去生死,其余皆是小事。 两者放到同一天平上,姜妩媚不忍许君君为难,便替她做了决定。 上辈子,她经历过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不想许君君体会相同的剧痛。 这种痛苦后劲儿绵长,每遇阴雨,便会在心中潮上一分。 君君该明艳活泼的一辈子过下去,不该体会这种伴随一生的潮湿阵痛。 话说到这份儿上,许君君还是不放心,紧紧拉着姜妩媚,踌躇: “袅袅,我真的放心不下你。 要不然,我还是等你生了之后再动身。” 姜妩媚笑笑,温柔望着她: “君君,时不待人,若就因为差这几日,错过了与霍老夫人最后一面,你日后回想会不会后悔?” 许君君不说话了,眼又红了起来。 姜元洲不是夸大之人,他说霍老夫人状况糟糕,那肯定是坏到了极点。 人至迟暮,精气神一垮,咽气就是一两刻的事,她若再耽搁十来日过去,说不定真赶不及。 瞧着她发红眼眸,姜妩媚抬手摸了摸她眼睑,心疼: “生孩子这种事,我也无法控制。 我不确定孩子哪天发动,万一时间往后延,你恐怕真是要抱憾终身。 君君,人生几十年,遇上一二人真心疼爱自己不容易,趁现在霍老夫人还活着,你悄悄去见见她,了却你们祖孙俩最后一段缘分。 去吧。 见完霍老夫人再回云城,我将是你最坚挺的后盾。” 姜妩媚此话给予许君君莫大勇气,她用力抱了抱姜妩媚,放任自己情绪宣泄: “袅袅,你怎么这般好。 幸亏是你跟着我一起穿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任她趴在肩头哭了会,姜妩媚才将人推开,用帕子替许君君擦干眼泪: “行了,这些腻歪的话,日后我们有几十年光景可以慢慢说。 你现在赶紧去准备盘缠跟行李,明日一早便动身。” 略微思索了阵儿,姜妩媚不放心的开口: “云城到边疆有千里之遥,稳妥起见,我明日找刘夫人要几个可靠之人,护送你一路过去。 若途中发生什么状况,你身旁也有几个帮手。” 许君君眼红得跟兔子一样,见这么短时间,姜妩媚就替她想了这么多,心中滚烫感动,又抱着姜妩媚胳膊黏了上去。 “袅袅,你对我真好,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要与你做姐妹!” 第137章 姐妹分离,发动 既已决定出发,姜妩媚便不让许君君耽搁,没等她收拾完情绪,就推着她回房收拾行李。 且,自己去了趟隔壁刘夫人家借人手。 刘夫人瞧着她大腹便便过来,心惊胆战的迎上来。 问完情况,便立马让管家将府上身手最好的几人带来,让姜妩媚过目。 见刘府这几人相貌周正,样子老实,姜妩媚便扶着腰起身谢过,让他们回去整理行装,明日一早出发。 这夜,许、刘两府因许君君这事,灯火彻夜未明。 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许君君背着包袱站在许府门口。 府门口停着七匹骏马,全是刘夫人昨夜帮忙张罗的,这会儿瞧见两人在门口依依惜别,也抹起眼泪。 “许家小子,你放心回去侍奉长辈,你夫人这里,有我照看,你就放一万个心。 从今日起,我就搬到这里跟你夫人一道吃住,保准你尽孝回来,家里夫人孩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姜妩媚上前两步替许君君整理了下衣襟,轻声嘱咐: “此去边疆路途遥远,你一定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家里。 孩子出世后,我会给你写信报平安。 同等,你到了边塞第一件事便是传信让我知晓状况。” 闺蜜二人感情如亲姐妹浓厚,许君君忍着眼泪,瓮声瓮气嗯了声,重重捏了下姜妩媚手掌,保证: “你放心,等我见过祖母,一定以最快速度赶回。” 说着,许君君看向一侧刘夫人,朝她抱拳行礼: “刘夫人我不在云城这段时间,就劳烦您帮忙照顾袅袅。” “诶诶,好,没问题。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刘夫人忙不迭点头,望了几眼她身后几个家丁,犹豫了下,还是开口: “我府上这几人身手不错,路上要有事,你只管使唤他们就好。” 许君君点点头,抓紧包袱,转身快步走至马前。 接过缰绳,许君君翻身上马,最后看了眼府门口的众人,一夹马腹飞快离开。 她一动作,剩下六人纷纷上马,跟在她身后,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许君君离开云城后,刘夫人直接搬到许府住。 为姜妩媚生产顺利,除了姜妩媚开始找的两名稳婆,她还另外请了两名稳婆,两个奶娘进府。 姜妩媚有些懵,看着打扮干净的奶娘,想让刘夫人将人退了。 她一辈子只有这一个孩子,她是打算自己喂母乳的。 看出姜妩媚犹豫,刘夫人赶忙告诉她,女人喂奶后胸部下垂问题,说什么也劝她不要亲自喂养,要保持窈窕完美身姿,牢牢拴住夫君的心。 姜妩媚哭笑不得,却也没坚持将人送走。 她倒不是担心身材问题,大不了戒奶后,多做做训练,塑形回来就行。 她是担心自己奶水不够,饿着小家伙。 转眼,许君君已离开七八日。 这七八日,姜妩媚夜间睡得很沉。 但她总有种感觉,每当她睡着,身侧总有人在守护她,替她揉腰捏腿,帮着她睡觉翻身,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苏醒后,姜妩媚问过青枝几次,青枝都说晚间来过房间,姜妩媚便没多想,日日遵循作息,静待孩子发动。 此刻边塞,草木枯黄,黄沙翻卷。 许君君连赶了十来天路,才将将抵达边塞城池。 还有三天路程才能到霍老夫人所在城池,许君君解下水囊喝了一口,擦干嘴上水渍,朝身后几人道: “天快黑了,我们抓紧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找个地方落脚。” 跟着她来的六人纷纷点头,面色平静得根本不像普通人,反倒像受过正统训练的侍卫,引得许君君频频侧目观察。 但最后,许君君没再另外开口,将水囊挂回腰间,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许君君离开第十二日,姜妩媚用过晚膳,在院中走了小半时辰,刚回房洗漱完躺上床,就觉得肚子阵阵发紧,接着一道暖流顺着她大腿跟直流而下。 第一次生孩子,姜妩媚饶是再镇定,此刻也有些紧张。 伸手抓住一旁正在叠小衣服的青枝,姜妩媚脸色白了两分,稳着声音道: “青枝,去请大夫跟稳婆过来,我可能要生了。” 青枝看向姜妩媚高高挺起的肚子,抓在手中的小衣服瞬间掉落,飞快点头,脚步踉跄往外跑: “来人,快来人! 夫人要生了,快将大夫跟稳婆带过来!!!” 青枝平日稳住可靠,极少有这般失态时候,听见她呼喊声,满府人都急了起来,全都朝这边院子涌来。 幸好最初有过安排,听见夫人发动,烧热水的烧热水,备剪刀盆布的也开始忙碌。 忙中有序,好歹没生乱子。 刘夫人听见动静,披着衣裳匆匆跑来,见姜妩媚裙子湿了一大片,忙让丫鬟给她换上一身干净衣裙,等待接下来连绵不绝的阵痛。 大夫很快赶来,是个年约四十的男人,放下药箱,他替姜妩媚把完脉,松了口气: “夫人身体康健,胎像极稳,等会让府上熬一碗参汤备着,夫人力竭前喝一碗,稳住精气神便可。” “多谢大夫,不过劳烦你今晚在许府暂住一晚,等小夫人孩子生完,您再离开。” 刘夫人站在一旁,替姜妩媚擦了擦额上汗珠,回头朝大夫道。 大夫本就领命而来,就算刘夫人现在不开口,他也不敢离开。 望了眼床上痛得脸色发白的贵人,他不敢多看,忙低头拱手行礼: “客气客气,今夜我就在府上,待小夫人平安生产再离去。” 大夫背起药箱跟着丫鬟离开房间,又一波阵痛袭来,姜妩媚抓紧刘夫人手臂,艰难道: “今夜麻烦您了。” 刘夫人心疼得不行,替她擦了擦额上汗水,飞快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这些虚礼。 好好攒着力气,今夜最受罪的可是你。” 说着,刘夫人看向一侧脸色同样发白的青枝,急道: “除了大夫说的参汤,再去煮点易克化的吃食备着,谨防你家夫人生到一半饿了。” “哦哦,好,奴婢这就去。” 青枝僵硬点了两下头,接着反应过来,快步往门口走。 跨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许府这边嘈杂刚起,隔壁府男人就知道了一切。 灯火通明的宅院,男人站在院中,经受寒风侵袭,身形巍然不动。 他身后立着几道影子,显然刚从许府回来。 第138章 生 产 “太医结论如何?” 男人望着对面宅院明亮烛火,面沉如水。 他身后两道身影,齐齐半跪,其中一人道: “贵妃娘娘无事,太医说不到天明,贵妃娘娘就能顺利产子,让您放心。” “天明?” 这么久? 萧统盯着两府相隔的高墙,眉头拧得死紧。 不错,住在隔壁的,正是从京城赶来的萧统。 他令麒麟卫日夜监视姜元洲,终于从他与云城规律的书信往来中查到端倪,顺藤摸瓜查到了此地。 为姜妩媚能安心生产,他不敢如上次那般贸然接近。 只暗自命人渗透她生活,悄悄护她周全,另将她日常点滴悉数报回京城,以此饮鸩止渴。 但越临近姜妩媚生产之期,萧统越坐不住,加大强度把政务处理干净,便将国事托付与内阁重臣,便马不停蹄赶到了这里。 到云城已近二十日,朝中折子一封封传来,十万火急催他回京。 可萧统心系姜妩媚,宁隔着千山万水,用八百里加急的处置紧急政务,也不愿启程回去。 他想再陪陪姜妩媚,待她平安生下孩子,他看一眼再走。 是的,如今的萧统已不敢再逼迫姜妩媚回京,但他也绝不会放手。 他会用自己方式守护她与孩子,等她回心转意,无论需要多长时间,他都愿意等。 “再去查探情况,贵妃那边有何异状,立刻来报。” 吩咐一声,萧统望着姜妩媚院落方向出神,似隔着一片高墙,能清晰感知到她生产的痛苦。 “是,皇上。” 黑影领命而去,独留萧统一人站在院中,另有麒麟卫看不下去,搬来一张铺了软垫的宽椅,小声道: “皇上,贵妃生产还有一会儿,您坐着等消息吧?” 离京前,大人千叮万嘱要他们服侍好皇上,可不能因贵妃生产,让皇上在院中冷站一夜。 萧统瞥了眼宽椅,扭头寒声道: “撤下去。” “是……” 麒麟卫被萧统扫过来的眼风吓到,忙将宽椅搬回房中。 许府后院内。 姜妩媚阵痛愈加频繁,到后面,稳婆让她用力时,她已疼得浑身跟水洗一般,汗起了一层又一层。 整个床榻都被她身上冷汗打湿,刘夫人跟青枝急得像热锅蚂蚁,根本找不到地方使力,只能紧张的盯着稳婆动作。 “夫人,您攒一波力气,听我口令,我喊您用力您在用力。” 稳婆摸了摸姜妩媚肚子,急声嘱咐姜妩媚。 姜妩媚意识涣散,阵痛消减空隙,她如岸上搁浅的鱼,不住大口喘息。 青枝都快吓哭了,见她这般痛苦,见缝插针将参汤喂到姜妩媚唇边,红着眼道: “夫人,您喝点参汤再继续使力。” 姜妩媚闭着眼眸,额头碎发尽数被汗打湿,脆弱得像即将破碎的玉器。 刚含了口参汤入嘴,仿佛被抽筋拔骨的阵痛又翻卷袭来,姜妩媚用尽全力将参汤咽了下去,咬紧牙关也止不住喉咙里的痛哼声。 阵痛得越来越久,姜妩媚浑身只剩下疼,再也感受不到其它。 再经受又一轮阵痛折磨后,姜妩媚半阖眼眸,气息微弱的开口: “青、青枝,我有些累…… 我想睡一会儿……” 姜妩媚此话一出,屋内众人被吓了一跳,青枝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 她半扶着姜妩媚身体,泪如泉涌: “夫人、夫人,您这会儿不能睡,您千万别睡,奴婢求求您。” 几名稳婆着急上前查看情况,着急的喊起来: “不好,夫人力竭了。 快、快来帮忙搭把手。” 屋内霎时忙乱,刘夫人见情况不好,赶紧软着脚出门吩咐: “赶紧、赶紧去把大夫请过来! 跑着去,快快快!” 喊完人,刘夫人才跑回床边,望着手忙脚乱按压姜妩媚肚子的稳婆,焦声道: “怎么样?到底还有多久孩子才能出来!” 姜妩媚意识已经朦胧,稳婆急切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像隔着百米之远,飘忽落不到实处。 “夫人身体不比寻常妇人,好似亏空过,这几个月养得好,才没出现问题。 可一到生孩子,她身体就有些垮了,明显身子单薄,承受不住产子之痛。” 稳婆也急得一脑门汗,来之前,她们就知晓眼前这位小夫人身份尊贵。 也是经过千挑万选才得了这接生机会,本以为是个肥差,没想到这位小夫人身体底子居然这般薄,竟坚持不下去了。 这下可糟了。 要是差事办砸了,小夫人与小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们这几个接生的老婆子也不用活了。 想到此,稳婆们汗流得更急,按穴位的按穴位,摸肚子的摸肚子,拿出毕生绝学,就为让肚子里的金疙瘩早些出来。 “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 大夫怎么还没到!” 刘夫人听得眼前发黑,赶忙跑到门口去催促。 幸好大夫一直在待命,听见主家不好,赶忙背着药箱咚咚跑来。 大冷天的,大夫跑到门口,也是累了一身汗。 一进屋,刺鼻血腥味迎面而来,大夫面色大变,不敢耽搁,小跑上前放下药箱,赶紧把脉。 把脉后,不等刘夫人等人询问,大夫打开药箱取出银针,严肃的照着姜妩媚几个大穴缓缓入针。 片刻功夫,刚才还意识濒临破碎的姜妩媚,渐渐睁开了眼。 在场众人险些喜极而泣,青枝又喂了姜妩媚几口参汤,哽咽道: “夫人,您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嗯。 别、别哭,我没事。” 意识回笼,姜妩媚紧蹙着眉安抚青枝一句,跟着稳婆声音,重新开始用力。 惊险过去,大夫松口气,背起药箱功成身退离开房间,刚出来,就被院中面色发寒的男人吓了一跳。 第139章 产 子 “皇、皇、皇上。” 太医腿一软,险些当场跪下。 萧统睨他一眼,脸色难看: “皇贵妃情况如何?” 来时,院中几个丫鬟都不在,太医赶忙跑到萧统身旁,小声回禀: “长时间生产,皇贵妃娘娘有力竭之相,不过微臣已施针刺穴,又用参汤吊神,接下来应当无碍了。” 萧统死死盯着紧闭门扉,听着里面传出的女子呼痛声,一颗心紧紧揪起。 “皇上,等会许府的丫鬟就要回来了,您要继续在这儿等吗?” 抹了把额上热汗,伪装成普通大夫进府的太医,觉得嘴里一阵阵泛苦。 幸亏皇贵妃这会儿平安无 事,否则看皇上阴沉的面色,恨不得一刀砍了他,再治他个办事不力之罪。 “下去。” 萧统听得烦闷,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是。” 太医不敢再说话,背着自己小药箱,小跑着离开院子。 至于皇上会不会被许府其他人发现,就不关他的事了。 “夫人,深呼吸,用力! 对、对、对,就是这样,呼吸、、用力、、 哎呀,可以看见小主子头了,夫人您再加把劲儿,等会听我声音,最后用一次力。” 房中传出稳婆中气十足的声音,以及女子隐隐呼痛声,萧统呼吸停顿,握紧双拳,恨不得马上冲进房中。 可是他不敢冒险,他怕贸然出现在袅袅面前,将她吓出好歹。 可让他离开,他也做不到。 哪怕站在这里,听着袅袅哭泣的呼痛声,心中满是痛苦,他也舍不得再次挪步。 时间点点流逝,或许过了半个时辰,或许只过了一炷香,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房中传出,顷刻打破浓稠夜色,狠狠敲在萧统心头。 萧统瞳孔一缩,眼底爆发出无限惊喜,长腿忍不住往前迈动两步。 反应过来自己在靠近门扉,萧统动作一僵,又缓缓退了回去,却激动得指尖发抖。 “生了,生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小少爷。” 稳婆托住孩子,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开口报喜。 姜妩媚却没听见稳婆最后的话,生到最后,她早已筋疲力尽,听见孩子啼哭声那刻,便放任自己坠入黑暗。 青枝一直守在床边,没听见姜妩媚出声,回头一瞧,顿时三魂七魄吓飞一半。 “夫人,夫人! 夫人你快醒醒!!” 刘夫人也在床边站着,见青枝呼喊个不停,忙快步上前望了眼姜妩媚面色,焦声道: “快、快去喊大夫过来一趟。” 青枝含泪刚想起身,房门就被人猛地踢开。 一脸煞气的萧统大步而入,裹挟着寒气,飞速靠近大床。 看见萧统突然出现在这里,青枝一下呆住,嘴里小声念叨着皇上二字。 “袅袅怎么了?” 不管在场众人反应,萧统看都不看孩子一眼,满心都是床上双眸紧闭的姜妩媚。 快步走到床边,萧统伸出手紧张探向姜妩媚鼻息,见众人愣在原地不动,眉目瞬沉,怒声喝道: “还不快去请太医,在这杵着作甚!” 萧统一怒,房中气氛顷刻凝至冰点。 刘夫人最先反应过来,飞快拉了把青枝: “我们马上就去喊大夫。” 被刘夫人带来的稳婆见过萧统,此刻看见他气都不敢喘大了,另外两名稳婆则是许君君与姜妩媚自己挑的,看着眼下状况一头雾水。 不过,见萧统面容尊贵,面带愠怒,两名稳婆很知趣的没开口,默默当起鹌鹑,继续床上污秽。 刚出生的小家伙还在哭,稳婆麻溜剪断脐带,用温水擦干净包好抱在怀中,看着屋中情况,不知将孩子交给谁。 姜妩媚情况不明,萧统无心管孩子。 听孩子哭个不停,深深拧眉看向一脸无措的稳婆,冷声吩咐: “将他带去给奶娘。” “是。” 知道他身份的稳婆不敢多话,忙抱着孩子离开房间。 另外两名稳婆对视一眼,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主家夫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名稳婆正奇怪,这许家少爷不是远行探亲去了吗? 怎么他夫人生产之日,府中冒出个气度如此斐然出众的陌生男人。 看此人对夫人生产的紧张程度,一看便知是关系极为亲近之人。 莫非,这是许家夫人娘家亲眷,得知许少爷远行,特地赶来陪伴生产? “与你们无关的事少猜,否则糊里糊涂的命都要送掉。” 抱着小主子前行的稳婆,回头警告一句,让两名稳婆面色一变,不敢再胡乱猜测。 可怜的太医,回房屁股都还没坐热,又被催赶着回到产房。 屋中,姜妩媚已换过一身干净里衣,右手正被萧统紧紧握在手中,担忧的来回摩挲。 看见太医回来,萧统面色一寒,怒声质问: “你不是说皇贵妃身体无碍,现下她这般状况,又是为何!” 太医咚一声跪下,汗如雨下: “皇上息怒,容微臣再替皇贵妃把把脉,查看情况。” 萧统睨他一眼,骂道: “还不快滚过来!” 太医飞快点头,起身小跑过来替姜妩媚诊脉。 青枝站在太医身后,脸上惊恐交加。 见萧统朝自己看来,青枝不再犹豫,双膝跪地,磕头请罪: “奴婢青枝,拜见皇上。” 萧统扫她一眼,面上喜怒不辨: “看在你忠心侍主的份上儿,这次饶你不死。 日后,好生伺候皇贵妃,若朕察觉你有半点异心,不仅是你的命,你京城爹娘兄妹的命,朕一并会取。” 青枝浑身一颤,用力磕头: “多谢皇上宽恕。 奴婢定全心全意侍奉娘娘,不敢有半点懈怠。” “朕今日出现在许府的事,不要让袅袅知晓。 日后,我会留下一队麒麟卫护卫袅袅母子周全。 你要做的,就是配合麒麟卫,让袅袅身边没有任何隐患。 你可明白?” 青枝稍一犹豫,磕头应下: “奴婢谨遵皇上吩咐。” 萧统不再看她,转首看向还在把脉的太医。 太医收回手,回头朝萧统行礼: “皇上,皇贵妃娘娘无碍,只是产子力竭,陷入昏睡,休息一晚就好了。” 萧统不悦: “不需要开药方?” 太医为难: “微臣开一个补气血的方子,待娘娘醒后,每日喝上两次,持续半月即可。” 萧统这才放过他: “滚下去开药。” “是、是、是。” 太医如蒙大赦,背上药箱拔腿就跑。 等青枝起身,太医早已跑了个没影儿。 第140章 喜获麟儿 姜妩媚身体无碍,萧统将屋中所有人赶了出去。 青枝关门时,瞧了眼两位主子,看清萧统脸上疼惜与不安,才悄悄掩上房门。 在门口稍站了站,想起刘夫人刚才将她拉出房门时说的那番话,青枝叹口气,走向隔壁房间。 烛火偶尔发出噼啪声。 没了闲杂人等与孩子哭闹声,萧统终于可以借着烛光,仔细观察眼前人模样。 袅袅比他刚到云城时瘦了些,孕育子嗣太过辛苦,若是在皇宫,有数不清的珍贵药材能替她温养身子。 而在这里,隐在暗处的他,就算想了解她近况,都需透过无关紧要的人,才能知晓她点滴生活,更遑论将各种珍宝捧到她面前,任她取用。 袅袅对他的抗拒,就像长在心脏的软刺,拔出来痛彻心扉,可不拔两人之间的伤口永无痊愈之日,令萧统进退两难,满是痛苦。 望着姜妩媚昏睡容颜,萧统无比痛恨两年前的自己。 若在袅袅嫁进太子府时,他便无利用之心,真心待她,今日一切恐怕都不会发生。 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 不过,大错已成,但他有颗坚定弥补的心。 从今以后,他会好好护着她们母子,不再让袅袅沾染一点风雪。 青枝来到隔壁房间,才发现房中不知何时出现数名麒麟卫。 他们散在房中各处,一看就是在守卫刚诞生的小主子。 定了定神,青枝突然意识到,她家娘娘这一胎,是皇上首位皇子。 若娘娘愿意回宫,说不定,小主子就是大圣朝下一任太子。 越想越深,越想越偏,等青枝回神,奶娘已喂完奶,将孩子放回床上。 青枝上前几步,望着在大床上显得尤为脆弱的小主子,转头对奶娘道: “你出去时,对丫鬟吩咐一声,让她们将夫人准备好的小睡床搬过来。” 早在生产前,姜妩媚就为孩子打造了摇摇床,孩子一出世,就派上用场。 “是,青枝姑娘。” 奶娘离开没多久,丫鬟们就将铺好厚厚锦被的摇床搬了过来。 依照姜妩媚之前吩咐,青枝固定住摇晃机关,确定摇摇床不会摇晃后,才亲自将小主子抱进小摇床中。 姜妩媚再次苏醒,已是次日傍晚。 橙色金光透过窗棂洒在屋中,浮起斑驳光晕,煞是漂亮。 一睁眼,望着头顶紫色云纹床幔,姜妩媚眨了两下眸子,才反应过来,身在何方,此刻又是何时。 “娘娘,您醒了? 可有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奴婢请大夫过来瞧瞧?” 屋中,只有青枝一人守着,姜妩媚睁眼刹那,青枝惊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姜妩媚偏头看去,望着眼下挂满青黑的婢女,开口: “孩子呢?” 一出声,姜妩媚才发现自己嗓子干疼,稍稍一动,浓厚疲软感瞬间笼罩全身。 青枝将姜妩媚扶坐起来,往她腰间放了个软枕,轻声道: “小主子在隔壁屋睡着。 有奶娘看顾着,娘娘您放心。” “倒杯热茶过来。” 姜妩媚嗓子干得冒烟,听见孩子没事,便想先润润喉咙。 青枝笑着应了声,转身倒了杯温水过来。 “大夫交代过,娘娘现在正喝药,不宜喝茶,娘娘先喝点温水,奴婢让她们送些吃食过来。” 姜妩媚也感觉有些饿,喝了杯水,稍等了会,厨房便将膳食送了过来。 闻着鸡汤中浓郁的人参气味,姜妩媚皱眉: “我们府上何时买了人参?” 青枝哑然,从不胡说的她,第一次撒谎难免紧张: “是、是您昏睡后,刘夫人让奴婢去买的。 银子也不多,娘娘您不必忧心花销过大。” 姜妩媚低头喝了口鸡汤,没注意青枝表情不自然。 “昨日多亏了刘夫人,等孩子满月后,我亲自上门道谢。” “娘娘说的是,昨夜刘夫人在府上守了您半宿,是天快亮时才回府的。” 虽然刘夫人是受皇上嘱咐,才故意接近娘娘,但她对娘娘与许姑娘的真心半点不作假。 青枝想通了,只要皇上一心对娘娘好,其它的不用太在意。 毕竟,光靠娘娘与许姑娘二人,在这世上立足,太辛苦了。 有皇上暗中相助,娘娘与小皇子定会轻松许多。 “对了,是女儿还是儿子?” 到现在,姜妩媚才问起孩子性别,不是她不关心孩子,恰恰相反,对她来说,只要是她的骨肉,无论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疼法,不需要着急知道这些。 只要孩子平安就成。 “是个小少爷,恭喜娘娘了。” 青枝脸上喜气盈盈,真心替姜妩媚高兴。 姜妩媚唇角勾起,脸上笑意明艳起来: “昨夜府上人都辛苦了,传达下去,全府每人发放二两喜银,轮流放两日假,让她们可以回去陪陪家人。” 新生命的加入,让姜妩媚对家这字眼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心境也有所不同。 “奴婢替府上丫鬟们谢谢娘娘,等会奴婢就去安排。” 用完东西,姜妩媚便迫不及待想看看孩子。 青枝便让奶娘将小床跟小主子一齐送过来。 望着小摇床上软软白白的小家伙,姜妩媚心头注入一股暖流,脸上笑意都灿烂三分。 “算着日子,君君应该到了。 你等会取纸笔过来,我写封信,派人送去边疆报个平安,让她安心在霍老夫人身边待一段时间再回来。” 青枝蹲身应下,趁姜妩媚逗弄孩子的功夫,去书房取纸笔。 待姜妩媚写完信,青枝便将信交给麒麟卫,让他们去送。 他们比普通驿站更快,相信这封信,能以最快速度到达许姑娘手中。 而这次,姜妩媚与青枝都料错了。 她们送出的这封信,竟在边疆辗转两月,最后才到达许君君手中。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许君君,正望着眼前烈火焚过,断壁残垣尸横遍野的村庄,双眼爬满赤红血丝。 第141章 借 宿 时间回溯一天前。 许君君七人整日紧赶慢赶,天黑前还是未赶到城中落脚。 天色已黑,望着前面燃着灯火的村庄,许君君勒马停步,朝身后几人道: “这里离城中还有近两个时辰的路程,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借宿一晚。” 身后六人没有异议,跟随许君君,将马拴到村口。 这个时辰,各家各户都回家吃晚饭。 几个人高马大陌生人,猛然出现在村中,一下引起村中人注意。 有那胆大的汉子,见许君君几人穿着不像本地人,赶忙上前,警惕的大声询问: “你们是哪儿的人? 来我们村子做什么?” 汉子一开口,村中仅剩几个壮劳力跟着跑出来,排斥的盯着许君君几人。 随后,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几乎整个村子都涌了出来,不善的盯着几个外来者。 不指望身后六个木头开口,许君君上前一步,脸上挂笑,抱拳解释: “诸位乡邻不要惊慌,在下姓许乃云城人氏,此番来边塞探亲。 今日路过贵地,见天色已晚不便赶路,便想借贵宝地暂住一晚,明日再出发。” 村中村长狐疑盯着她身后几人: “你身后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看着凶神恶煞的?” 许君君笑着解释: “这是府上安排护送在下的仆从,各位不必担心。 放心,今日借宿,在下不会占各位便宜,我们会付与客栈相同银两的房钱。” 早些年,村长去过云城,见状,便问了几个与云城有关的问题,许君君都一一准确作答。 见许君君谈吐俱佳,话无错漏,村长放下心来对身后村民挥手: “都回去睡觉,只是云城来的几个过路人,没什么可紧张的。” 村长一发话,围在四周的村民四散而去,期间,许君君看见好几个探头探脑的好奇小孩儿,被各自父母拉着回了家。 村长数了下许君君几人,朝最开始喊人的汉子道: “李大柱,你家屋子最宽,你领四人去你家挤一挤,我领三人到我那儿将就一晚。” “好的,村长。” 李大柱是个年约四十的爽朗汉子,知道许君君几人不是歹人,便热情起来。 上前两步,长臂一展,搭着许君君肩膀往自家院子扯: “许小兄弟,今晚你带着三个兄弟到我家委屈一晚吧。 我让我婆娘女儿给你们烙饼吃!” 许君君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很快稳住脚步,抬手笑: “李大哥客气,那今日在下便打扰李大哥及嫂子了。” 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六人平静一分为二,跟着李大柱与村长往两边走。 这个村子收成不大好,每年一家子辛苦劳作,产出的粮食也仅够大家糊口。 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往院中一站,李大柱家还算宽大的院子,立马变得拥挤起来。 李大柱女儿一出院子,被眼前四个陌生男人吓了大跳,赶忙将李大柱拉到一边询问情况。 得知详情,李大柱媳妇朝许君君几人笑了笑,热情道: “几位先进屋坐一会儿,我与女儿去做些吃的。” 许君君负责交际,忙抬手道谢,同李大柱一道进屋,没过多久,满满一盆金黄喷香的饼子就送上了桌。 将熬的清粥盛了四碗端上桌,李大柱媳妇将唯一一盘炒鸡蛋放到桌面,看了眼相貌堂堂的许君君,搓了搓补丁的衣服,羞愧道: “乡下粗茶淡饭,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还望几位不要嫌弃。” 李大柱女儿今年十六,身上衣裙虽有补丁,但胜在干净。 她将一碗清粥放到许君君面前,悄悄红着脸躲到李大柱媳妇身后。 许君君心如明镜,端起清粥喝了一口,礼貌道: “嫂子客气,这段时日我们几人风餐露宿惯了,有这些热腾腾饭菜,已是极好。 您快去休息吧,等会我们吃完后,自己收拾碗筷就成。” 在场都是男人,李大柱媳妇与女儿待在这里也不自在,闻言笑道: “那你们慢慢吃,我去给你们铺床。 等你们吃完,收拾收拾就能睡觉。” 许君君点头,目送两人出门后才低头喝粥吃饼。 饼子酥脆带着麦香,配着清粥,倒不觉干巴。 望了眼桌上那盘分量十足的鸡蛋,许君君大概明白,这家人是将家中攒了许久的鸡蛋全炒了。 四人将桌上食物分完,许君君觉得整个身体都暖和了。 让另外三人去休息,许君君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到李大柱手中。 “李大哥,这是我们今日借宿房钱,你与村长一人十两。 村长那十两,劳烦你明日交给他。” 两锭沉甸甸银子放在掌心,李大柱吓得吞了吞口水,揣着银子的手都在抖,却还是拒绝: “这、这怎么行。 不过是几张饼子,一点粥,哪值得了十两。” 十两银子,他与婆娘攒五年都攒不够。 这怎么能拿! 许君君笑道: “李大哥不要客气,你只管放心收下便是。 时候不早,我就先去睡了。” “哎、哎、许小兄弟。” 伸出手朝许君君喊了几声,见她脚下不停,李大柱只好叹口气先将银子收好。 要不明天走的时候,退他十两? 留十两,他与村长一人五两就够了。 李大柱家是土墙茅草盖,面积虽大,但从破洞的窗户吹进来的冷风依旧刺骨。 回到房间,望着空无一人的稻草床,许君君平静的走上前用一旁冷水洗脸洗脚,将袅袅送她的平安佩放到枕边,便闭眼睡觉。 至于另三人,正挤在隔壁一间房,和衣而眠。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许君君就被屋外动静吵醒。 她皱了皱眉,随意穿好衣服打开门,正好瞧见李大柱家的女儿,提着一篮不知从哪儿来的鸡蛋,轻手轻脚的正在关院门。 与许君君对上视线,那姑娘明显愣了愣,接着脸一红,结巴道: “你、你醒了? 我、我娘让我去别家借点鸡蛋,我先、先去厨房了。” 厨房中,李大柱媳妇正挥舞着铲子在烙饼,听见声音,探出头,看见自家女儿正盯着许君君瞧,忙出声道: “花儿,快把鸡蛋拿来,别耽搁几位客人吃早饭上路。” 听见上路两个字,李花儿明显失落起来,看了许君君一眼,飞快往厨房跑。 许君君听她喊了声,来了,便看见母女一双影子在昏暗的烛光中晃动忙碌。 吃完早饭,许君君揣着村长跟李大柱硬塞的二十个热腾腾鸡蛋上了路。 快到下一座城镇时,许君君一摸腰间,摸了个空,脸色霎时一变。 “遭了,我的平安佩落在李家了。” 第142章 杀人,报仇 那个玉佩是袅袅特地买给她的,她都戴了一年多,千万不能丢。 于是七人从官道折返,一路赶回村庄。 可离村庄越近,许君君几人便发现,偏离官道的小路上出现了许多凌乱马蹄印。 看着道路两旁,被马蹄践踏得凌乱四散的枯草,许君君眉头紧拧,心中升起不妙预感。 凌乱马蹄印一直延伸到道路尽头,望着早上离开的村庄,化成一片火海,许君君七人面色大变,加快驱马赶到村口。 熊熊火光卷着黑烟直冲云霄,浓郁血腥气盘绕整个村子,经久不散。 望着眼前人间地狱一幕,许君君脚软的跌下马,脸色惨白。 整个村庄血流成河。 满地被割了头颅的大小尸体横呈村口,堆成触目惊心的无头尸山。 早上相送的熟悉衣着,现在全都血淋淋的重叠在尸山上,如一把利刃狠狠捅进许君君心脏,痛得她血脉逆流,四肢麻木。 \"草他八辈祖宗! 哪些狗娘养的干的!! 我要他们偿命!!\" 往前两步,盯着尸山中两名半赤裸的女人无头尸体,许君君眼眶欲裂,咬牙切齿泣血出声。 李家嫂子、李花儿姑娘、李大哥,还有村长,他们回来迟了…… 尸山上,每个女性尸体上,都有被暴力侮辱的痕迹。 想起今早作别时李家女儿羞怯的脸红模样,许君君流着泪脱下外衣披在母女身上,为她们保留最后尊严,对面色肃穆的六人哑声道: “去找找村子里还有没有活人。” 这个村子他们昨夜刚借宿过。 本以为,今早离开后,这个村庄依旧民风淳朴延续下去。 没想到,只是回来取个掉落玉佩,竟发现整个村子被人屠戮一空。 村中妇女被人凌辱至死割下头颅暴尸荒野,整个村子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这份屈辱沉痛,让个性率直的许君君,气得快要呕出心头血! 许君君眼眶通红,看向那两具熟悉衣着的女性尸体,想起昨夜李家三口热情款待,胸口阵阵绞痛。 她一定要替他们报仇! “许少爷,这个村子是被匈奴劫掠了。” 在附近搜寻一圈,同样受村中赠食之恩的六人之一,捏着凶手掉落的铁牌,脸色难看的回来禀告: “村中已没活口。” 昨夜还生机勃勃的村庄,半日覆灭,许君君眼中恨意惊人,抬头看向眼前人: “可看得出劫掠村庄的匈奴有多少人?” 同行一路,许君君心中早就猜测跟她同行的六人并非普通人。 问出这个问题,她既是试探,也饱含希冀。 这一刻,她十分希望眼前几人全是以一抵百的好手,让她有替这群无辜村民报仇的希望! 这人沉默,大概在估算人数,片刻后定声开口: “从村中凌乱马蹄来看,应当是一支一百至一百五十人队伍。” 一百到一百五! 许君君定定看此人一眼,开口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陈六。” 他们麒麟卫中的孤儿,都随陈姓。 他排行第六,就叫陈六。 剩下的就是陈十一至陈十五。 他们六人,都是奉皇上命令,护送这位乔装打扮的霍少夫人到边疆,让皇贵妃安心。 眼下,未到午时,这座村庄离霍祁明镇守的城池十分近。 按原计划,许君君再穿过一座城池,至多一日,便能见到霍老夫人。 可此刻,许君君只想杀人! 她浑身沸腾的杀意,压都压制不住! “我不管你们六人是何身份,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可愿陪我去给这些村民报仇!” “许少爷。” 他们的任务是平安护送许君君到达边塞,若她半途丢了性命,回去恐被皇上问责。 “我只问你们,愿意还是不愿意!” 望着许君君眼底爆发的惊人杀气,陈六沉默了瞬,定定点头: “我们愿意!” “好,那就拿上刀,随我去追匈奴! 追上他们,让他们为整个村子陪葬!” 杀气沸腾的呼喊声随着烈火冲上天际,许君君沉着脸领着六人飞身上马,顺着马蹄印一路急追。 此刻,梁州城内,得到消息的霍祁明面色铁青。 “霍少将军,梁州附近不知从哪儿潜进几队匈奴,他们在周围几个村庄截杀肆掠,将被杀百姓的头颅割下扔到城墙示威。 现在,整个梁州城人心惶惶,百姓们都不敢出城了。” 听见属下禀告,霍祁明握着剑戟的大掌嘎吱作响: “派人追击没有!” “已经派了,可这些匈奴仿佛很熟悉梁州附近地形,总能在追击队伍下消失隐藏。 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六个村庄相继被屠,再任这些匈奴残杀下去,梁州恐将生乱。” 属下声音越来越低,霍祁明眼中怒火越烧越旺,到最后咚一声将剑戟砸在地上,怒声下令: “立马集结三百人马,本将军亲自前去截杀匈奴!” 属下为难: “老夫人那边怎么办?” “祖母身子不好,这事别告诉她。” 说着霍祁明压下眼底怒焰,大步走出练功房。 …… 许君君与陈六几人一路追踪,终于在次日夜晚,找到那群匈奴人踪迹。 匈奴长相凶悍,体魄强健,一百多人集结在一处,贴着山脚藏身,像潜伏在山脉中的毒虫。 他们警惕性极高,人人背背弓箭,腰插短刀,肋挎直刀,是最标准的突击姿态,若许君君几人贸然上前,恐怕还没靠近这群人三尺之内,就被人射成刺猬。 陈六跃上树梢,仔细眺望了会儿,飞身下树禀告: “许少爷,这些匈奴手中武器齐全,仅靠我们七人,无法相抗。” 许君君几人马匹系得远,就怕弄出声响,让对面这群匈奴人察觉。 眼下听见陈六此话,许君君拨开挡眼的树枝,若有所思的盯着远处吃肉喝酒的匈奴人。 “你们可有人会匈奴语? 能否靠近,窃听他们对话?” 许君君不是蠢人,这些匈奴不明不白出现在大圣境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若是能查出这群匈奴真正目的是什么,她去见霍老夫人时,也能将真相告诉霍家,挽救更多百姓性命。 两军交战,战火侵袭下最痛苦的就是边疆城池周围的百姓,亲眼见过良善热情的村民,半日不到,便覆灭在匈奴血刀之下,许君君再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眼下除了替村民报仇,最重要的,就是弄清这群匈奴人偷潜入境的目的。 陈六诧异看了许君君一眼,几息后,看向身后兄弟: “陈十一会匈奴语,可上前偷听。” 许君君松口气,看向这个叫陈十一的男人,压低声道: “你上前时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见那群匈奴人扎营后准备做饭,许君君看向陈六,掏出一个瓷瓶交到他手中: “你找个你们六人步伐最轻盈的,悄悄潜到河边,等他们取水做饭,便将这软骨散倒入河水中。” 许君君镇定聪慧的样子,引得陈六几人脸色微变,看向她的目光,也有了丝丝钦佩。 “这个交给我吧。” 将瓷瓶握进手中,陈六一纵身便消失在六人眼前。 他一动,陈十一也动了起来。 借着黑暗掩护,悄悄接近那队匈奴,趴到一边听他们谈话内容。 这时,匈奴们扎好住处,正燃起火堆,边做饭煮肉,边高谈阔论白日丰功伟绩,言语粗鄙下流。 “今天白天那对母女真够味,细皮嫩肉的,可比我们那儿的女人好玩多了!” “要不说大圣朝女人跟水一样呢,等我们将大圣打下来,就能天天让这些女人服侍我们,那滋味,要多爽有多爽!” “老早就听说梁州有那个什么霍家少将军霍祁明坐镇,来之前,我还做足准备,现在一看,这个霍祁明只是个拿我们没办法的窝囊废! 派出的人再多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连我们毛都摸不到。 来来来,兄弟们,喝酒喝酒,喝完酒,好好睡一觉,明日再寻个村庄玩玩女人,顺便割几十个头颅,送到梁州脚下,让霍祁明那龟孙子好好看看,我等勇士是何其威猛!” 回想起白日痛快,几人嚣张的大笑起来。 旁边一个视察匈奴人走回来,看见他们行为放浪,怒骂道: “闭嘴! 别忘了我们潜进来的目的! 潜进大圣,不是整天让你们玩女人逞英雄! 从明天起,所有人给我打起精神寻人,再找机会混进梁州与我们的人汇合! 只有我们成功完成一切,我族勇士才能悍勇直进,踏破大圣边境,长驱直入! 到时候,你们想要多少美人金银都有!” 领头匈奴沉下脸教训一通,刚才还狂妄得意的几个匈奴马上低头认错: “知道了大人。” 之后,匈奴人中没再说什么有用信息,陈十一听了会,回头望了眼上游黑暗中的树木草丛,往后退了退,再次遁入黑暗,消失在原地。 许君君在远处等到两人回来,见陈六朝自己点头,便看向另一侧的陈十一。 陈十一将刚才在匈奴处听见的话完整重复,许君君当即怒红了眼,握住一旁枯枝,砰一声狠狠折断。 “这群该死的狗东西,居然还想杀人!” 怒骂一句,许君君看向远处飘摇火光,恨声道: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等他们吃完饭药效发作,再上去杀人。” 杀人两字,在许君君几乎咬出血的唇齿间磨出,带着浓浓狠意,直透人心。 七人蹲在原地静等时机到来。 听着远处声音从低到高,从沸腾到冷寂,直至一丝人声也无,许君君才撑着发麻的腿起身,一双眼泛着冷光: “走吧,杀人!” 陈六几人抽出短匕握在手中,跟上许君君步伐,快速接近火光闪烁的匈奴驻扎区域。 壮如小山的匈奴人昏睡一地,如同任人宰割的牛羊,陈六与陈十一几人相互交换目光,脸上再次浮现讶异。 他们早听过霍家这少夫人医毒双绝,但从未见识过,今日亲眼所见她炼制的药物威力,不禁肃然起敬。 这软骨散药效这般好,若是广泛运用战场,那大圣兵马,岂不可以不战而胜? 若许君君听见他们心声,保准赏他们一人一个大暴扣,先不说制作这强效版软禁散所需药材金贵,光这炼制工序就复杂得要死,根本不可能假手于人。 还大规模运用,这些人是嫌她命长,想让她炼药炼猝死吗! 想都不要想! 一点念头都不要有! 七人走到匈奴面前,许君君望着扑了满地的人,闭闭眼,克服心理防线,定声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留下三个主事活口,其他的,全割下头颅送至梁州,让霍少将军回敬匈奴!” “是,许少爷。” 陈六几人本就是杀人机器,杀起人得心应手,几乎在许君君话刚落,陈六就捡起匈奴自带直刀,一刀砍下一个匈奴脑袋,动作利落狠辣,一看就是杀人老手。 鲜血喷溅,飞溅至袍角,许君君白着脸侧身,躲开腥臭血液。 陈十一、陈十二等人看见许君君反应也不多话,默默提刀一个接一个的砍脑袋。 一百多名匈奴,在强效版软禁散作用下,如案板上死鱼,任六人快速收割性命。 陈十一刚才在他们身边潜伏一阵儿,大概清楚哪几人是这群匈奴的领头。 将这几人踢出来挑断手筋脚筋捆上,陈六他们也将人头割的差不多。 一百一十四个人头,堆在一起触目惊心,可只要想到无辜惨死的李大柱一家跟村民,许君君心底那点害怕顿时烟消云散。 “搜一搜他们身上有没有信件之类东西。” 刚才陈十一说这些人还想潜入梁州与人汇合,说明梁州城内还有匈奴内应,若是能搜出信件顺藤摸瓜查出此人,就能为梁州除掉一个大隐患。 “是,许少爷。” 陈六满身血腥气,带着陈十一几人,挨个开始搜身。 除了些匈奴抢来的金银,还搜到几块令牌,一封脏污不堪的信件,以及一张详细边疆地图。 信被血打湿,打开一看,字迹大都晕染看不清内容。 许君君略扫两眼,见一个字都不认识,便让陈六将信与地图收起来,准备到梁州后再做打算。 “许少爷,这些尸体怎么办?” 搜完身,陈六望着一地无头尸,问了许君君一句。 许君君望着被鲜血染红的石面,淡淡说道: “全烧了,免得明日有人路过被吓到。” “是。” 陈六执行力很强,许君君一吩咐,他便着手搬运尸体。 尸体燃烧的火光照亮整座山林,许君君几人带着一百一十四个人头连夜赶往梁州。 第143章 死遁后初见,见面不识! 另一头,有霍祁明亲自出马,很快搜寻到一队匈奴,将其斩杀,取其头颅。 一场血战后,跟随而来的兵,马背上都挂着一个匈奴头颅,立刻踏上追击下一队匈奴的路上。 马蹄声震耳,霍祁明手持长戟,长腿猛催马腹,沾着鲜血的侧脸上杀气未散,像一柄穿透寒夜的利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有他在,士兵就有了定海神针,一张张满是血渍的脸上,全是坚毅与杀意。 “少将军,根据那匈奴供词,他们另一支队伍就在这几个村子附近活动。 我们只要在这附近埋伏,必定能抓到那群王八羔子。” 追杀匈奴一路,亲眼看过被屠杀燃烧的村庄,在场所有人对匈奴都饱含杀意。 霍祁明没有说话,抬头望向秋黄山林,听着寂静无声的林子,再次驱马跑动起来。 “行动迅速,明早之前,必须将所有匈奴头颅带回梁州,祭奠无辜死去的大圣百姓!” “是,少将军!” 士兵一声大喝,迅速跟上霍祁明,消失在灰尘漫天的官道上。 霍祁明一行人没有停歇,一路追赶,却没在附近发现匈奴半丝踪迹。 夜晚,霍祁明等人准备在山脚找地方扎营,却发现河水中掺杂着丝丝血腥气味。 霍祁明领着人一路逆流而上,终于在昨夜许君君几人毁尸灭迹的地方找到真相。 十几个火把高举,将河边鲜血染就的石面照得分毫毕现。 望着河滩上干涸褐色血迹,以及那堆看不出原样的灰堆,霍祁明眉头紧皱,下令搜查四周。 “仔细搜寻四周可有遗落之物。” 河滩鲜血这般浓稠,至少有一百人丧命于此,结合那队匈奴供词,死在这里的很可能是另一队匈奴。 霍祁明想法很快被证实,士兵将周围搜索一番,果真在干枯草丛中发现一个铁牌。 “少将军,昨夜死在这里的人是匈奴!” 铁牌上血迹斑斑,霍祁明接过打量,脸上闪过惊诧。 “难道是另外追击队伍在此杀了这队匈奴?” 霍祁明下属一开口,霍祁明么眉头皱得更紧: “不清楚。 我们不要休息了,在周围继续活动几圈,若还没发现匈奴踪迹,就赶回梁州查看情况。” 他一走,梁州无将坐镇,为防小人生事,需尽快赶回。 更何况,城中还有祖母。 “是!” 一行人没再耽搁,上马来到窄路,一路往前疾驰。 许君君与陈六几人经过乔装,赶到梁州城,天色还未破晓。 一行人浑身血污,马上挂满人头,马后拖着几个皮肉所剩无几的人形,吓得在城门处等候的百姓支哇乱叫着纷纷避退。 守城士兵打开城门,看见城门口一幕,还以为有人闹事,立马举着长枪跑出来,齐刷刷围住许君君等人。 “什么人! 敢在城门口放肆!” 许君君高坐马背,面色平静: “吾乃云州人氏姜许,特带一百一十四颗匈奴头颅,求见梁州将军。” 乔装过后的许君君,成了个鼻塌眼无神的普通人,就算是姜妩媚站在这儿,恐怕也认不出她。 陈六几人一言难尽的盯着许君君背影,实在不敢直视她如今尊容。 实在太伤眼了…… “匈奴!” 守城士兵大惊,往许君君等人马上一看,果真见那些人头长得不似大圣人。 再加上许君君他们马后绑着的几个鲜血淋漓的人,守城士兵不敢怠慢,立马派人进城禀告。 城门处百姓听见这群人马上人头是匈奴,刚才的惧怕逐渐消失,胆子大的,好奇凑近几步,观察起人头表情。 大半时辰过去,留守梁州的副将骑马赶到城门口,确定那些人头真是匈奴人,大笑起来,朝许君君几人拱手: “梁州守城副将赵江见过几位英雄,请英雄随我入城一谈。” “姜许等见过副将大人,马匹身后几人皆是残杀我大圣百姓的匈奴,姜许将人交托给大人了。” 赵江正色点头,朝后一挥手,立马有举着长枪的士兵前来押人。 等士兵取下人头,将匈奴押走,许君君才带着陈六几人虽赵江入城。 不同于城外萧索严密,梁州城内一派欣欣向荣。 虽街道简单不如大圣腹地繁华,但百姓们脸上简单淳朴的笑容,极动人心。 许君君看见他们,就想起热情好客的李大柱一家,心情顷刻低落三分。 赵江带着许君君等人来到自己住的地方,等人入府整理时,才笑着问了句。 “不知姜兄弟几人从何处来,又是如何杀死这么多匈奴?” 许君君半真半假道: “我等一行人来自云州,此番来梁州是为探亲而来。 不想,在路上遇匈奴作乱,虐杀百姓,便趁这群匈奴修整时,在他们饮用水中下毒,才取巧替惨死的百姓报了仇。” “姜兄弟真是好计谋,不费一兵一卒就杀了这么多人。 想必姜兄弟说的那毒药,十分厉害!” 赵江感叹一句,正想详询细节,一个士兵匆匆跑进府中,急声大喊: “赵副将,赵副将!! 不好了,霍老夫人被人劫走了!!” “什么!” “什么!” 赵江与许君君勃然变色,猛地起身看向喊话的士兵: “怎么回事? 快说清楚。” 事态紧急,士兵赶忙将情况说了一遍: “霍老夫人今日早上在将军府喝完药就睡了。 不想,等过半个时辰,伺候霍老夫人的丫鬟再去看,人就不见了。 劫持霍老夫人的是匈奴人,他们留下一封信,说要霍将军要再不撤军,他们就要在两军对战时,当着大军面杀了霍老夫人祭旗!” 赵江气得脸红脖子粗,爆了粗口: “老子操了匈奴祖宗! 还不赶紧派人去追!!” 霍少将军刚去追击匈奴,他转头将霍家老夫人都丢了,要是找不回来,霍将军跟霍少将军他们回来,自己有何脸面面对他们!! 赵江急得双眼冒火,一旁许君君同样心潮起伏,她站出一步,看向传话士兵: “梁州城四个城门刚开一两个时辰,劫持霍老夫人的人定走不远,你们立刻派出四队精英人马,各自追寻。” 说完,许君君看向赵江,定声道: “赵大人,哪个城门离交战地最近,我等与你一道出城门追击!” 于是,水都没喝上一口的许君君等人,又随着赵江领着人马飞快掠出城门,朝前追去。 霍祁明率兵回转,在城门处刚好与赵江一行人错过。 烟沙漫天的官道,霍祁明突然勒马,目力极好眺望官道尽头众多人影。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奇怪道: “咦,怎好似是赵副将他们,他们急急忙忙出城做什么? 难道城中发生事情了?” 霍祁明脸色微沉,眺望着赵江身侧模样普通的人影,突然皱了皱眉。 他怎么觉得那人有些熟悉? 明明,那张脸从未见过! 第144章 不想死,就别动! \"少将军,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属下询问声响在霍祁明身后,想起城内祖母,霍祁明摇头: “不追了,将这些人头处置好,我要回趟城见祖母。” 祖母这几日状况不佳,为她看诊的大夫都说身旁不能离人。 霍祁明出去一日一夜,实在不放心,想先去看看。 属下知晓霍老夫人状况,不再多说,一行人驱动马匹,急速穿过城门,回到将军府。 马背上人头已被人取走处理,霍祁明刚踏进将军府,府上士兵满脸惊讶的看着他,哭丧着脸道: “少将军,您终于回来了,霍老夫人被匈奴偷偷劫走了。 赵副将已经派人追去了。 您也快去看看吧。” 霍祁明脸色大变,一把揪住士兵衣领,急喝道: “府上这么多人,匈奴是怎么潜进来的!” “属下、属下也不知晓,等府中人发现时,霍老夫人已经不见了。” 士兵被霍祁明狰狞面色吓到,可就算霍祁明现在砍了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希望赵副将他们尽早将霍老夫人找回来。 松开士兵,霍祁明阴沉着脸大步转身疾奔,大喝道: “把马牵回来,快!” 这群该死的匈奴,他祖母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他定要这些人生不如死。 得知消息的属下闻讯上前,让还未回转的兄弟迅速跟上,在霍祁明急速飞驰下,跟着他如利箭般消失在城门口。 赵副将带来的兵全是侦察好手,许君君七人跟在队伍中一路疾驰大半日,很快来到边境界点。 眼看穿过前方几座山林,便是匈奴境内,赵副将咬牙切齿开口: “马上天就要黑了,要是天亮前,我们没追到人,一旦进入匈奴地盘,霍老夫人就危险了。” 匈奴人大多逞凶行恶,霍将军一家三将牢牢守护大圣国土,死在他们手中的匈奴人不计其数,若霍老夫人真落到他们手中,当着大军的面祭旗,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将霍老夫人救回来。 许君君拿出从匈奴身上搜出的地图,借着天地余光仔细看了眼,盯着横陈大圣与匈奴边境的这几座险山,眯了眯眼,寒声道: “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们都不能放弃追人。 一路追来,明显抓人的匈奴就在我们前方。 现在,他们定也在翻这几座山,我们马上追上去,一定赶在他们离开大圣前,将人救回来!” 许君君身上爆发的气势太过引人注目,赵副将瞧她好几眼,却因事态紧急没机会详问。 山林地势复杂,马匹根本上不去,众人将马拴在山脚,拿起武器快步奔向山林。 陈六望着在前引路的许君君,脸上表情复杂,默默上前了些,替许君君砍去周围横生枝桠及杂草。 山林有被人穿梭的痕迹,赵副将与许君君大喜下,忙让人跟上,加快速度往前飞奔。 黑暗一点点笼罩大地。 月光倾洒下来,让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有了几丝光亮。 众人不敢用火,只能努力辨认痕迹,吃力往前搜寻。 一路上,许君君身上增添一道又一道伤痕,全是被山林中枝桠利叶割伤。 可她浑然不在意,仿佛没察觉到疼痛一般,全力跟着赵副将速度,埋头朝前急奔。 两个多时辰的山程,许君君体力急剧流失,可想到霍老夫人命悬一线,许君君咬着牙,迫使自己速度快些,再快些。 陈六几人看在眼里,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都咽下,什么都没说。 他们知道,他们劝不动许君君,只能跟随她脚步,助她尽快救回霍老夫人。 众人狂奔了大半夜,终于在最后一座山中,听见了前方动静。 “大哥,这死老太婆一直挣扎,干脆直接割了她喉咙,将尸体带回去!” “闭嘴,可那达大人说了要活口,你要是敢擅自动手,回去可那达大人第一个摘了你脑袋!” 黑暗中,三十几几道影子正扛着一个麻袋拔腿狂奔,边跑,还用匈奴语叽里呱啦交流。 赵副将常年驻守边疆,自然听得懂匈奴语,见追着了人,脸上一喜,想也不想的就要冲上去。 “等等。” 正当赵副暴起之际,许君君一把拦住他,从瓶中掏出一个瓶子,拔开瓶封,往赵副将刀上倒去。 “霍老夫人还在他们手中,若我们直接强攻,难保他们不用霍老夫人做人质,逼我们就范。 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人皮肉沾上半点,就会溃烂不止。 你等会找准时机,将抓着霍老夫人的匈奴一刀毙命,不要给他们反应机会。” 在赵副将刀上撒完,许君君还不罢休,连着在陈六几人刀上都洒了遍,小声嘱咐几句,才退到一旁: “我武功不济,跟上去只会是拖累,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霍老夫人身体不好,你们需速战速决,我再替霍老夫人查看身体。” 许君君几句话隐隐站了主导位,赵副将深深看她一眼,朝后一挥手,身后士兵立刻举刀悄步跟上他。 陈六等人知道许君君意思,朝她颔首致意后也跟了过去。 赵副将常年作战,对时机把握很准,在扛着霍老夫人的匈奴大块头脚下一滑时,手中长刀立马飞了出去。 激战一触即发,匈奴惊怒叫骂声,赵副将对其祖宗十八代的问候声同时响起,沉睡山林登时杂声四起。 刀剑撞击迸发出激烈火花,鲜血洒在山林,许君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状况,一颗心高悬难安。 正当她全神贯注盯着战况,一柄冷剑猛然袭上她颈边皮肉,低沉男声冷冷响在她耳畔,如催命阎罗: “不想死,就别动!” 第145章 见面就踢 男人音色冰冷掉渣,响在身后如鬼魅骇人,许君君听到第一个字,心口猛地一跳。 可听出声音熟悉,许君君立刻镇定,不顾剑锋还紧贴着皮肉,回头冷冷看向来人。 “霍老夫人身陷危境,安危难测,霍少将军不上前救人,反倒在这儿威胁我这个帮手,是不是太过好笑?” 好笑二字语调上扬,许君君平庸脸上绽出一抹讽刺。 霍祁明死死盯着她,脸上冷意不散: “本将军从未见过你,你是谁?” 眼前人给他的熟悉感太过强烈,可却长着一张十足陌生的脸孔。 霍祁明心中警铃大作,剑锋往前一送,顷刻割穿许君君颈边皮肉,丝丝血线顺着伤口漫出。 察觉疼痛,许君君皱眉,抬眸扫了他身后众士兵一眼,接着看向霍祁明,突然一记撩阴脚直袭霍祁明大腿根。 霍祁明面色难看的往后一退,躲开许君君这一脚阴招,一双黑目如鹰般牢牢锁住许君君,刚想开口,突感脸上一痛。 啪一声脆响,直逼近身的许君君给了霍祁明一记响亮耳光,在霍祁明要杀人的目光中,拍拍小手,笑了笑: “好了,现在扯平。 你要再敢动手,就别怪我等会不救霍老夫人。” 霍祁明手中长剑一顿,往赵副将那边扫了眼,发现战况激烈。自己人不少挂彩,咬咬牙不再与许君君纠缠,提剑快步冲了过去。 有霍祁明加入,战况很快一边倒,死去的匈奴越来越多,霍祁明隔开几个匈奴,将霍老夫人带到一旁安置好,又继续回转拼杀。 许君君一直关注着霍老夫人,见她被霍祁明带到安全地带,忙迈动脚步跑了过去。 经此一顿折腾,霍老夫人狼狈又萎靡,靠在一块冷石上不断喘气,望着孙儿在人群中厮杀的勇猛身影,脸上全是担忧。 “霍老夫人。” 许君君跑到霍老夫人身后,将她扶起来往更安全的位置挪了挪。 霍老夫人腿脚发麻,反应越发迟缓,被人扶着后退好几步,才侧头看向扶着她的人。 许君君那张平平无奇,甚至称得上丑陋脸庞映入眼中,霍老夫人神色一顿,看着眼前人,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一丝亲近。 就像看见族中小辈般,那样血脉相连的亲近。 制作的面具不能将人真实表情完全呈现出来,以至霍老夫人只在许君君脸上看见一脸平静。 唯一吸引她注意的,就是眼前人别样明亮的眼眸,以及眸中对她真实关切。 前方亲孙子还在与匈奴搏杀,霍老夫人焦急心情却散了个干净,对身侧之人有了满满好奇。 “您是?” 在这世上最亲的人相见不识,许君君忍着心中酸涩,用服药变声后的男音开口解释: “在下乃是云州姜许,今夜同赵副将一路前来救您的人。” 霍老夫人恍然,不同以往清晰的双眼,带了丝丝浑浊。 她拍拍眼前略感亲近的陌生人,真心感谢: “多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这老太婆今日便命丧于此了。” 霍老夫人是被人迷晕带出梁州城的,等她有意识,发现正被匈奴扛着已远离梁州。 她虽没言语激烈与匈奴争斗,但心中早已打算好,若今日被匈奴抓去,她就算咬舌自尽,也不会给匈奴羞辱霍家的机会。 幸好,明儿他们赶到了。 她这条命,又可残活几日。 许君君眼眶潮热,紧紧扶着霍老夫人胳膊,望着她两鬓几乎全白银丝,声音微哑: “霍老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就算此次我们没追上匈奴,也请您保全自身,我们会另寻办法,将您救回来。” 霍老夫人轻声笑了笑,牵动发疼的胸口,连续咳了好半晌才缓缓停下: “话虽如此,但我本就时日无多,若真被匈奴抓去,霍家人就算自戕,也不会成为大圣拖累。” 许君君有些绷不住: “不会的,吉人天佑,霍老夫人一定能长命百岁,儿孙绕膝,永远康健。” 直面霍老夫人,许君君才明白姜元洲信中句句实话,不过一年未见,霍老夫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满头银发,迟滞脉象,加上她说话时,停滞不顺的气息,哪样都让许君君瞧得心痛。 “长命百岁经历的生死离别太多了,我还是顺应天时得好。” 与许君君略说两句,霍老夫人又捂着胸口痛苦咳嗽,脸都咳红了。 许君君快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碧玉丹药喂到她唇边,等霍老夫人服下后,才轻拍着她脊背,把着她脉搏,小声道: “祖、老夫人,你不要急,放缓呼吸,跟着我节奏吐息。 吐气…… 呼气…… 对,就是这样,放平呼吸,不要着急。 慢慢来。” 在许君君引导下,霍老夫人胸口不适逐渐缓解,抬头看了许君君一眼,霍老夫人心中疑惑渐起,仔细打量她脸庞。 “祖母,您没事吧。” 结束战斗的霍祁明,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剑快步冲来,看见扶着霍老夫人的许君君,想起刚才她那阴险一脚,脸色瞬变。 “明儿,别着急,祖母没事。 多亏这位小兄弟身上的药,刚才祖母吃了后,觉得胸口这会儿舒服多了。” 药? 霍祁明看向许君君,这人真会医术? 山中风寒露重,更何况死了这么多人还需善后,霍老夫人身体近况愈下,霍祁明稍一思量便蹲到霍老夫人面前: “祖母,孙儿先送您回梁州。” 霍老夫人嗯了声,趴到霍祁明背上,看向许君君: “姜小兄弟,你也随我们一道回梁州吧。” 姜许打扮半点不似军中兵丁,霍老夫人见他留在这里无用,就开口邀请了句。 扫了眼走过来的陈六几人,许君君见他们身上都挂了彩,便点头道: “也好,到了梁州还借老夫人府上一用,让我替几位仆从包扎一下伤口。” 霍老夫人自是欢迎: “将军府足够宽敞,姜小兄弟若是不嫌弃,小住几日陪我说说话更好。” 霍祁明听得眉心直皱,觉得自家祖母对人太不设防。 眼前这人到底什么身份他都没查清,怎放心这人住进将军府。 霍祁明刚想开口打断霍老夫人,就听许君君欢喜道: “长者邀,不敢拒。 在下,就却之不恭,叨扰霍老夫人几日了。” 霍祁明脸一黑,闭上张开的嘴,背起霍老夫人大步往山下走。 许君君在后面哼笑一声,也不计较霍祁明的无礼,带着陈六几人迅速跟上。 第146章 你很像我一个晚辈 众人赶回梁州城,已是翌日午时。 回到将军府,霍老夫人洗漱更衣,便躺到床上休息。 有霍老夫人开口在前,许君君七人跟着进府,霍祁明也不好直接赶人。 但在出府处理事务之前,霍祁明特地去见了许君君一面,警告她不要有别样心思。 否则,小心命丧梁州。 许君君半点没将霍祁明话放在心上,霍祁明一走,她就拍拍屁股去霍老夫人院子找人。 霍老夫人这一年身体亏败十分厉害,昨日又受到惊吓,回府睡后不久就开始高热不退。 这可把伺候霍老夫人的丫鬟吓坏了,连忙派人去请大夫。 许君君走到院门口,听闻状况,立刻进院子为霍老夫人看脉。 知道霍老夫人是受惊心火加重导致高热,立刻开了副驱热药方,让人快去抓药。 丫鬟们没见过许君君,拿着方子不敢动作,还是许君君皱眉呵斥了番,丫鬟才拿着方子先去抓药。 将药抓回来,平日替霍老夫人看病的大夫也匆匆赶到府中。 丫鬟们仿似看见救星,忙将人迎进去,让开位置,让他替霍老夫人看诊。 许君君站在一旁,跟幕景一般,静静看着眼前一幕,有点不是滋味。 以前在祖母面前,她才是说一不二的大夫。 如今,伺候祖母的小丫鬟,宁愿相信一个边疆大夫,都不愿按照她吩咐抓药熬煮。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好在,许君君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 这样失落,在她心底残存不到半分钟,便被她抛诸脑后。 等大夫把脉看完,许君君才给丫鬟一个眼色,让她把自己药方拿去大夫比对。 大夫正拧眉沉思,接过药方一看,顿时茅塞顿开,连夸了几个好字,才问丫鬟这药方是何人所开。 望着大夫激动神色,丫鬟们尴尬不说话,齐齐看向许君君。 见大夫拿着药方欢喜朝自己走来,许君君挑挑眉,等他下文。 “小兄弟这药方开得极好,可愿于老夫探讨探讨霍老夫人病情?” 许君君本不想理他,听见这话,主意瞬改,颔首: “当然可以,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说话。” 霍老夫人还发着高热,许君君不想在这里打扰她休息,便带着大夫往隔壁房间走。 出房间前,许君君看了大夫一眼,朝身后众多丫鬟道: “现在你们大夫也看过药方,可以放心替老夫人煎药了吧?” 在场丫鬟脸一红,纷纷点头: “可以了,可以了,药已经抓回来了,我们马上去煎。” 见有人动作,许君君才放心跟大夫离开。 等她跟大夫在隔壁探讨完老夫人身体状况回来,霍老夫人已经喝完药,发了身热汗,人稍稍清醒。 听见是姜许为她开的药,霍老夫人点头嗯了声,喝了杯温水,才问: “他们人去哪儿了?” “回老夫人,那位姜少爷正与大夫在隔壁房间谈事。” 说曹操,曹操到,丫鬟话话音未落,许君君就踩着她最后一字踏入房中。 “老夫人可好些了?” 望着霍老夫人憔悴面色,许君君不放心,快步上前搭上她脉搏仔细诊脉。 得出的结论与早上一样,气血大亏,强弩之末,祖母这身体不用心血调养,恐怕至多只剩两月时光。 许君君沉默,心头泛起一波又一波苦涩。 “姜少爷,我们老夫人身体如何? 前几日夜里,老夫人还一直咳血。” 见这年轻人医术不低,从霍老夫人到梁州城就一直伺候她的丫鬟,多嘴问了句。 许君君眸子发沉,搭在脉搏上的三指又往下压了压,少顷对上霍老夫人慈祥目光,心潮起伏不定。 “老夫人这一年来心神耗损极大,是有什么事积压在心中放不下?” 霍老夫人脸上笑纹淡了淡,有礼貌开口: “一些世俗烦心事而已,不值一提。 你不用伤怀,人终有一死,万事随缘皆可。” 许君君急道: “老夫人别说这般丧气的话,您身体虽有亏损,但若好好将养,按时服药,还是能……” “好了,我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就别说假话哄我开心了。 剩下来的日子,我只想好好待在梁州,仔细看看这塞外烽火。” 打断许君君话,霍老夫人脸上疲色渐浓。 许君君一直盯着她,目光从焦急至忧伤再到平静,最后一言不发。 察觉到许君君悲伤情绪,霍老夫人像往日叮嘱霍祁明一般,叮嘱她: “春种夏长,四季更迭,一切皆有定数,我们要看开一些,不要太过执着。” 说到这里,霍老夫人盯着许君君那双漂亮眼眸,突然开口: “孩子,你很像我疼爱的一个晚辈。 她同你一般,总爱较真,永远热烈,仿似对世间有用不完的热情,若她还在,一定能与你成为朋友。” 许君君喉头剧痛,压制半晌才将涌上喉间的哽咽压下。 对上霍老夫人慈祥的目光,许君君心中蓦然升起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 可许君君不敢,她担心祖母知道她还活着,会请求她留在霍府。 她无法答应,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祖母抱憾离世。 与其让祖母离世前再痛一次,不如就当自己从未来过边疆。 “能得老夫人疼爱的人,必定十分出彩。” 稳着声线夸赞一句,许君君看了眼时辰,道: “老夫人您刚喝完药,再休息一会儿吧,用晚膳时,我再过来陪您。” 待霍老夫人颔首睡下,许君君直奔自己住的院落,将行李全抖出来,找出其中带来的几本医书,着急的认真翻看。 她不是神仙,无法延长人生命。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开出最好养生方子,让祖母少受些病痛折磨。 第147章 毒发!君霄辰,你个该死的王八蛋! 一转眼,三日过去。 许君君这几日在将军府,除了陪霍老夫人,就是将自己关在房中翻医书。 苦思冥想熬过三个大夜,许君君终于开出最适合霍老夫人身体的疗养方子。 并将方子交给大夫,让他出面找霍祁明安排。 大夫拿到药方,反复斟酌一日,脸上惊叹越来越深,对这个叫姜许长相略丑的男子,越发好奇。 对各种药材药性了解如此通透,造诣半点不弱于自己,这人定是哪个医学世家子弟,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与他探讨探讨药理。 怀着赞赏,大夫拿着药方去找霍祁明。 因许君君事先交代,大夫没说药方跟她有关,只告诉霍祁明,老夫人身体境况不同,需要更换方子。 这个大夫原是军中医术最好的军医,后面随军受伤后,腿脚不便,霍祁明才将他养在将军府,做个闲散府医。 两人相识多年,霍祁明对他知根知底,没任何为难便答应下来。 霍祁明也早知霍老夫人身体状况,现下十分珍惜陪伴霍老夫人的点滴时光。 这日无大事,把军中重务处理干净,霍祁明就早早赶回将军府陪霍老夫人。 霍祁明刚踏进老夫人院子,便在院中瞧见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望着许君君那张平平无奇的丑脸,霍祁明想不通自家祖母到底喜欢这人什么? 喜欢他长得丑? 喜欢他嘴含刀? 从未见过许君君温柔面孔的霍祁明,深深怀疑自己祖母的奇特眼光。 今日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金色日光洒在院中,为云黄遍地的院子增添一丝生机。 许君君正站在霍老夫人身后,替她捶打身上穴位,眸中笑意明亮灿烂: “老夫人,这力道如何? 可觉得重了?” 阔别一年,再次体会到天伦之乐,霍老夫人脸上浸染岁月痕迹的沟壑都淡了几分。 “力道正好,这几日幸亏有你在府中,府上都热闹不少。” 许君君笑得更灿烂: “您开心就好,如果老夫人不嫌弃,我还想在将军府多待几日,等我那几个仆从身上伤好后再走。” 能做的一切都做了,许君君只希望多陪老夫人几日,为她多创造一些快乐,再离开梁州。 这次一别,就是阴阳相隔,许君君想着心头都像堵了一团棉花,又酸又涩,眼眶开始泛红。 趁霍老夫人不注意,许君君抬手抹了把眼睛,正想跟霍老夫人说说药丸的事,霍祁明煞风景的声音,在院门处响起。 “你那几个仆从,皆是以一抵十之辈,不过一点小伤,用不着在将军府呆这么久。” 霍祁明说话极不客气,许君君只当他在犬吠,冷笑一声到: “怎么?霍少将军是嫌我们在府中碍眼,想赶我们走?” “明儿。” 霍老夫人不悦喊了霍祁明一声,随即转头看向许君君,打圆场: “我这孙儿一直都是面冷心热,你别放在心上。 只要你喜欢,哪怕在将军府住一年,都没人赶你。” 霍祁明面子不给,霍老夫人面子还是要给的,许君君朝霍老夫人弯弯唇,笑道: “姜许谢过老夫人。” 说着,许君君看向霍祁明,投去个鄙视眼神: “霍少将军放心,我与几个仆从食量都小,吃不了您几两米,您就甭在这儿拉着脸了,免得老夫人看了生气。” 霍祁明没再理会许君君,走到霍老夫人身旁蹲下,轻声道: “祖母,今日天气不错,等会要不要孙儿陪您出府走走。” 霍老夫人来边疆的初衷就是看看边塞生活,霍祁明只要得了空闲,便是陪霍老夫人在梁州城内领略风土人情。 霍老夫人嗯了声,看向许君君: “你在府中待着也无聊,一道出府走走吧。” 许君君头摇得像拨浪鼓: “多谢霍老夫人美意,不过,我就不跟碍霍少将军眼了。 您玩得开心,我回院瞧瞧几个仆从伤势。” 与霍老夫人打完招呼,许君君刁都不刁霍祁明,大摇大摆走出院子。 见霍祁明盯着许君君背影,霍老夫人笑起来: “好了明儿,好歹人家也是府上客人,又待不了多久,你这般排斥他做什么。” 霍祁明收回视线,俊朗的脸在日光下泛着光晕: “孙儿没排斥他,孙儿只是觉得这人有事瞒着我们。 祖母,我们不清楚这人来历,不可轻信。” 霍老夫人倒没霍祁明这般紧张,她抬头望着头顶艳阳,脸上带着许久未见的笑容: “我倒觉得这姜小兄弟人很不错,他率真、单纯,不是个坏孩子。” “祖母。” 霍祁明拧眉不赞同。 霍老夫人笑着起身,双眼带着正色看向霍祁明,加重语气: “明儿,日后不要为难那小兄弟。” 霍祁明脸色沉了沉,却没忤逆霍老夫人,颔首: “孙儿知晓了。” 离开霍老夫人院子,许君君并未像与霍老夫人说的那般,去看陈六等人。 她忍着心悸感,回到房间,刚关上门,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鲜血滴在地面,染红衣袍一角,许君君捂住胸口,靠着朱色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忍着一波又一波的噬咬之痛,额头青筋根根暴起。 痛苦汹涌澎湃,从心脏出发,顺着血液,席卷整个身体。 短短十息,许君君便痛得脸色赤白,浑身冷汗频冒,紧攥胸口衣襟的十指,也因太过用力失血泛白。 不知过了多久,剧痛缓缓褪去,许君君像缺水濒死的鱼,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喘息,眼底写满对始作俑者的痛恨。 这是她第一次毒发,也是首次领略到当初男人口中生不如死是何滋味。 想起船上那个惊悚夜晚,许君君苍白着脸,咬牙切齿虚弱咒骂: “君霄辰,你个该死的王八蛋。 老娘祝你永远阳痿! 当一个一辈子都硬不起来的绿毛龟!” 第148章 堂堂摄政王,软了?!! ilwxs.com 恢复点力气,将君霄辰翻来覆去骂了个通透,许君君从冰凉地板上爬起来,将自己扔到床上躺尸。 妈的,都到一年了吗? 君霄辰那狗东西给自己留这么大个礼,希望自己留给他的礼物,也能震撼到他! 哼,还有两年,他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 回到天启这一年,君霄辰耗费大量心血拔除朝堂中毒瘤。 在他铁血手腕镇压下,朝廷被大刀阔斧整顿了一遍。 往日魑魅魍魉恒心的天启,如今只剩朝堂清明,万众归心。 只有一点,一旦皇权不再受威胁,君霄辰这个功高震主的摄政王,遭受诟病越来越多。 被君霄辰打压过的贵族,纷纷传出谣言,君霄辰把持朝政,定存不臣之心。 诸多言论在天启皇都纷飞,君霄辰却半点不受影响,每日照常处理政务,训斥小皇帝,外加杀几个格外爱蹦跶的臣子。 用君霄辰话说,就是,既然有人想死,他就大发慈悲送这些蠢货一程。 于是,杀着杀着,朝堂上那些违逆声音,全都没了。 没有任何人胆敢触君霄辰霉头。 但这几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府中人心惶惶。 来替摄政王诊脉的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皆无良方,又两股颤颤的离开。 笼罩在摄政王府的阴云久久不散,得知内情的卫东急得像热锅上蚂蚁,日日出府寻找江湖神医,被君霄辰下令喝止后,才不敢病急乱投医。 “主子,讳疾忌医不是个事,要不属下再找些名声更大的神医进府为您瞧瞧? 您放心,属下会打点好一切,就算他们治不好主子,也绝不敢出去胡说半……” 书房中,君霄辰过分俊美妖冶的脸在烛光下仿若妖孽,卫东跪在地上,语速越来越快满是焦急,君霄辰琥珀色眸底划过缕缕不耐,淡淡抬眸。 君霄辰双眼未含威慑,但口若悬河的卫东,在他轻轻一瞥后,声音戛然而止,半个字都不敢再吐。 聒噪声音没了,君霄辰低头敛目继续处理政务。 骨节分明长指捏着朱笔往下勾勒,龙飞凤舞的字迹跃然折上。 君霄辰扫过一眼,取过另一份奏折打开,音色淡漠如冰: “此事到此为止,从明日起,本王不想再看见王府再有太医或大夫进入。 明白吗?” \"属下……\" 卫东稍一犹豫,见君霄辰冷冷看来,立刻低头快声道: “属下明白。” “下去吧。” 最近事多,身体又出了问题,君霄辰眉目终日蕴含着冷意,明显不想多说。 卫东垂首应是,起身望了眼眉目寒凉的主子,缓步走出书房。 人走后,君霄辰往腿间望了眼,沉着眉继续处理政务。 翌日清晨,君霄辰盯着依旧塌软的大腿根,眼底戾气逐渐聚集。 君霄辰不是重欲之人,这点从偌大摄政王府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便可看出。 但他不重欲,不代表能接受自己不行! 连着十来日的晨起无力,重重踩中君霄辰雷池,让他心中杀意越聚越高,对始作俑者愈加痛恨。 两个相隔几千里之遥的男女,此刻对彼此恨意达到顶峰,都恨不得将对方除之后快! 可事实就是这般戏剧性。 天启皇都,满太医院太医都对君霄辰不举之症束手无策,而大圣边境的梁州城内,许君君也拿霄辰那枚嗜心丹没有办法。 她通药材善医毒,却不善虫毒,君霄辰那枚嗜心丹算是拿捏到她短处。 不过没关系,不就是拼毒吗? 君霄辰让她不好受,她也绝不会让君霄辰好过。 看谁先熬死谁! 她就不信,君霄辰真敢杀了她,当一辈子不举的王八! 又过两日,君霄辰状况未变,压抑几日的情绪爆发,君霄辰处理完政务,将卫东传至书房,寒声开口: “派去大圣监视许君君的人可有消息传回?” 卫东一愣,没明白自家主子怎么突然问起许君君。 见自己没回话,主子冷冷扫来,卫东赶忙道: “最近两三月并无消息传回,应是许姑娘那边无甚大事,手下人觉得无需回禀。” 君霄辰明显不满,放下手中朱笔,抬眸吩咐: “立刻飞鸽传书,让他们将许君君最新位置传回来。” 主子做事,从来不与人过多解释,卫东早已习惯,闻言立刻颔首: “是主子,属下马上去安排。” 卫东急匆匆走出书房去准备书信,君霄辰目光落在窗外那株繁茂芭蕉上,琥珀色眼珠一点点暗沉下去,染上一丝狠厉。 事实并非卫东所言,其实是他们派去监视许君君的人,早就死透了。 自萧统知晓姜妩媚行踪,早就安排人密切保护,卫东安排的人行事不如麒麟卫缜密,露了马脚,早被麒麟卫押入暗牢,审问完,死得不能再死。 注定,卫东送出的信鸽,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不过,这些都不会影响君霄辰决定。 他既已决定亲自出马将人捆回天启,就不会在皇都等到回信再动身。 于是,卫东信鸽飞出第三日,君霄辰就交待好小皇帝,处理完一切命卫东整理行装启程。 最初听闻又要去大圣,卫东心头大惊,但知道自家主子目标是许姑娘后,卫东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下意识瞟向君霄辰胯下某处。 回神对上自家主子浸冰似的眼神,卫东吓得一激灵,赶忙告罪一句,下去安排人手。 准备一日,翌日一早,君霄辰便带着卫东与数十亲卫出发大圣。 这次,他要将那个满嘴谎言的女人抓回天启关起来,看看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有多少花招! 而此刻,毒发过后,又生龙活虎的许君君,还没在梁州陪够霍老夫人,便接到霍正峰夫妇在前线中毒,命悬一线的噩耗。 这个消息伴着前线战况危急的军情一道送到将军府,得知消息那刻,霍老夫人眼前一黑,直挺挺晕了过去。 要不是许君君在一旁眼疾手快扶住她,要是磕上桌角,脑袋上顶个大包都是轻的。 整个梁州,不,应该说整个边境因霍正峰、孙云中毒一事风云涌动。 而匈奴知道霍正峰、孙云二人身中剧毒昏迷不醒,直接集结大军压境,试图一鼓作气夺下霍正峰夫妻固守的青州。 霍祁明与许君君,以及霍老夫人,就是在这般绝境下入的青州。 第149章 霍正峰夫妇命悬一线 ilwxs.com 霍祁明职责是镇守梁州。 霍正峰、苏云一出事,他将梁州事务全权交给赵副将,便打算立刻去青州查看情况。 他原不打算带霍老夫人去青州。 一是主帅生死不知,匈奴大军压境,青州有失守危险。 二是霍老夫人身体状况太差,经不起跋涉,霍祁明担心她在途中出事。 可霍老夫人再三坚持,霍祁明两难之际,许君君却站出来表示可随两人一道去青州。 有她在,霍祁明不用担心霍老夫人身体状况。 青州境况严峻,一旦入城,万一匈奴攻破,有随时丧命的危险。 见这个时节,许君君不走反进,霍祁明倒对他刮目相看。 祖孙三人带着一队精锐从梁州出发,经过四日不眠不休赶路,终于抵达青州。 如三人所料一般,青州全城戒严,城门紧闭,百姓不得出入。 霍祁明到来,让死气沉沉的青州,注入一股生机,满心仓惶的百姓们,听见霍家少年将军来了,重新燃起希望。 霍家护佑青州十几年,霍正峰与苏云的名字,深刻青州每一个百姓心底。 在百姓心中,只要有霍家在,青州永不会破! 匈奴铁骑,永远踏不进大圣国土! 一进青州,霍祁明与霍老夫人以及许君君立马去看霍正峰与苏云。 房间里,药味浓厚,夹杂着淡淡血腥气,令刚踏进屋内的许君君皱了皱眉。 霍正峰与苏云两人房间相邻,霍老夫人在许君君搀扶下,看望了脸色青白深陷昏迷的霍正峰,便去瞧同样未醒的苏云。 上次见两人,还是英姿飒爽,安心稳靠的模样,如今,两人气息奄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得几乎探不见脉搏,许君君眉心紧的可以夹死蚊子。 霍正峰情况最糟,胸口中箭,有毒的箭头离他心脏十分近,若是当时毒箭再偏半分,现在的他早已是一具尸体。 苏云情况稍轻,但也只是比霍正峰好上半点,七日内拿不出解药,毒素侵入心脏,她与霍正峰都无法活下来。 当务之急,是研制解药。 霍老夫人与霍祁明到青州之前,青州所有医术出众的大夫,已被官员集结一处,接连替霍正峰夫妇二人诊治,商讨解药方子。 但匈奴这毒,十分棘手,一众大夫相继谈论了两夜,都不敢提笔开方,只能先用普通解毒药方短暂压制药性。 许君君陪霍老夫人走一遭,挨个检查完伤口,探过脉搏,便清楚霍正峰夫妻状况。 霍老夫人与霍祁明站在一侧,等许君君起身后,两人目光追随着她,目露焦急。 “如何?峰儿与云儿可还有救?” 许君君脸色一直不好看,霍祁明也紧张的盯着她。 本来这次来青州,霍祁明还打算将府医带来的。 但府医再三跟自己保证,有眼前这人在,他来青州也是无用,霍祁明才打消将府医带来的念头。 青州众大夫都无良方,霍祁明只能寄希望于眼前人身上,希望他是真有几分真才实学,能够救他爹娘一命。 面对霍老夫人问话,许君君沉吟一瞬,开口: “霍将军与苏将军毒入肺腑,情况十分危急。 若七日内没研制出解药,恐怕凶多吉少。” 霍老夫人语气颤抖: “那、那你有办法解毒吗?” 此话一出口,霍老夫人便失望垂眼: “对不起,是我们唐突了。” 青州那么多大夫都没讨论出解毒药方,眼前这人看着最多二十来岁,自己又何必为难他。 霍老夫人脸上苍老愈盛,走到霍正峰床前,认真打量着自己年过四十的儿子。 霍正峰脸上很粗糙,是边疆常年风沙所致,但他面相方正,给人沉稳可靠的感觉。 哪怕此刻双眼紧闭,中毒已深的躺在床上,也是整个青州的定海神针。 只要他没咽气,他的威名,足以震慑匈奴,让他们不敢来犯。 这么多年,霍老夫人噩梦惊醒,无数次幻想过霍正峰为国捐躯的场景,可真到这一日,霍老夫人还是无法接受。 热泪从霍老夫人脸上滚滚而落,她声若泣血,字字铿锵: “峰儿十二岁便同他爹来到边疆,至今戎马三十四年,为大圣打退蛮夷数千回。 就算这次挺不过去,他也是为大圣战死,此生无憾,亦是我霍氏一族的骄傲! 只是可怜云儿,为了救他,深陷敌军包围,也中了毒,若是她这次跟着有个好歹,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向苏家交代!” 霍老夫人坐到霍正峰床边,握住霍正峰因中毒泛黑的手掌,脸上一片沉痛。 霍祁明站在一侧,双拳收紧,脸上全是对匈奴的杀意。 许君君双眼干涩,想起在匈奴屠戮下死去的李大柱一家,咬咬牙,上前两步蹲到霍老夫人面前,出声安抚: “老夫人,您别伤心,我有办法救霍将军与苏将军。” 对上霍老夫人激动的目光,许君君回头望了霍祁明一眼,再次看向霍老夫人,开口: “只是霍将军中的毒里,有味毒药我拿不准,无法制出正确解药,需要霍少将军陪我去趟匈奴境内,寻找这味毒药。 此去危险系数很高,霍老夫人可放心霍少将军与我同行?” 许君君眸子清亮如雪,霍老夫人心头一动,看向身着轻甲的霍祁明。 霍正峰与苏云躺在床上九死一生,霍祁明已是霍家最后一丝血脉。 若他单枪匹马赶去匈奴境内出了事,霍家、霍家就再无嫡系血脉! 这个决定,对霍老夫人太过艰难。 霍祁明不能死,可她又无法眼睁睁看着霍正峰夫妇有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两难割舍。 “姜……” “祖母,孙儿去!” 霍老夫人看向许君君,正要开口,一侧霍祁明坚定声音响彻房中。 许君君与霍老夫人同时回头,对上霍祁明如鹰般锐利的双眼,他紧紧盯着许君君,定定开口: “我命人去准备两身匈奴服饰,你我换上,马上出发!” “明儿。” 霍老夫人声音颤抖的喊他,霍祁明走到霍老夫人面前,半跪下,微微低头,看向霍老夫人,沉声保证: “祖母放心,我定协助姜许研制出解药,在七日内赶回。” 霍老夫人泪眼婆娑,望了眼霍祁明,又望向许君君,千言万语堆积口边,最后化成一句: “你们一定要保重自身,早去早回!” 一个时辰后,许君君带着陈六一人,与霍祁明,三匹轻骑快马,飞离青州,直奔匈奴边界。 入夜,许君君与霍祁明接近匈奴大军军营, 三人在大军扎营的对面大山中找了个隐秘山洞暂作休整。 山洞中,一个火堆烈烈燃烧,三人围坐火堆前,啃着带来的干粮。 许君君啃完半个干囊,差点被噎死,赶忙灌了两口水,一转头放水囊的功夫,猛地对上霍祁明探究的双眼。 第150章 刺激的夜晚 许君君被霍祁明直勾勾的目光吓得一激灵,反应过来,狠狠瞪回去,没好气道: “你知不知道这样看人很没礼貌! 是想跟我比谁瞪的眼睛大吗!” 霍祁明不在乎男人跟他大呼小叫,他盯着许君君易容过后的脸,沉声道: “你所说的药在哪里? 我们接下来要往哪儿走?” 事关爹娘性命,霍祁明盯着许君君,面色十分严肃。 许君君瞟他一眼,感觉肚子还有些饿,又把掰了块干粮扔进嘴里。 随意咀嚼两下,伸着脖子使劲儿咽下去后,许君君才懒散道: “我也不知道药在哪里。” 顶着霍祁明要杀人的目光,许君君慢悠悠继续补刀: “正确来说,你应该问我,你到底能不能解毒,知不知道霍将军中的什么毒?” 霍祁明明白过来,面色一沉,蓦然起身抽剑贴上许君君脖颈,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来: “你竟敢耍我!” “耍你怎么了? 你难道不能耍吗?” 许君君半点不惧,伸出手漫不经心弹了弹冰冷剑锋,笃定霍祁明不敢拿自己怎样。 “许、姜少爷。” 陈六见霍祁明抽剑,赶忙起身,拿起兵器,紧紧盯着霍祁明动作,不敢松懈半分。 他的职责是保护这位霍少夫人,若是霍少将军,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对霍少夫人下手,他必须阻拦。 瞧见陈六紧张的脸,许君君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回头看向霍祁明: “在你心中,我有这么厉害? 整个青州都束手无策的毒,我光凭把脉就能立刻探出毒药成分?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 戏谑两句,望着霍祁明脸色由阴转青,许君君不疾不徐调转话锋: “别紧张,我既然找霍老夫人要了你,就有办法找到解药。 接下来几日,你只管听我的就行。 七日后,保管还你一双百毒全消的爹娘。” 霍祁明死死盯着许君君,根本不信她鬼话。 扫了眼紧握兵器的陈六,霍祁明怒哼一声,撤回长剑怒气冲冲的往洞外走。 他真是疯了。 才会轻信这神经病一面之词,白白浪费大半日,现在赶回青州,立刻召集附近城池的大夫过来替爹娘诊治,说不定爹娘还有一线生机。 霍祁明脚步越发急迫,正当他走到洞口时,许君君慢悠悠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 “几日内,我拿不出解毒药方,匈奴还拿不出吗? 你难道打算两手空空的返回青州,再召集些对毒药研究不深的大夫,继续拖延时间? 霍祁明,你要想清楚,我这办法,是唯一救霍将军与苏将军的机会。 你若不听我的,一意孤行,等待霍将军与苏将军的,只有死路一条!” “闭嘴!” 霍祁明转身怒喝一声,脸上狠厉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将满嘴跑火车,甚至诅咒他爹娘会死的许君君斩于剑下。 头皮发麻的陈六上前一步,挡在许君君面前,真心希望她说话注意些,别一个劲儿逮着霍少将军痛处踩。 否则,等会霍少将军丧失理智,铁了心要杀她,自己肯定拦不住。 “姜少爷,您就少说两句吧。” 害怕许君君继续刺激霍祁明,陈六往前站两步后,还是开口说了句。 许君君完全不像听进去的样子,陈六的遮挡令她看不清霍祁明脸上表情,她径直伸手将陈六拨至一旁,再次对上霍祁明愤怒至极的脸。 昂了昂下巴,许君君轻蔑的下战书: “怎样,敢不敢跟我到匈奴大营闯一闯,来一个刺激的夜晚?” 许君君轻飘飘一问,造就的后果就是,子时一到,三道黑衣人影从山林中掠出来,飞速朝匈奴大营靠近。 军营外,巡逻的匈奴士兵十分警惕,稍有一丝风吹草动,便立刻上前查看。 在他们严密换防下,想找到进大营的机会,实在困难。 但混入军营对霍祁明来说,并非难事。 霍祁明从地上捡起两颗石子,朝陈六使了个眼色,陈六会意,跟着他动作捡了几颗石子在手中,两人手腕一抖,石子激射而出,瞬间洞穿远处一颗碗粗的树干,发出刺耳唰唰声响。 “谁! 谁在那边!” 陌生的匈奴语在黑夜中响起,巡逻士兵快速朝发声之地涌去。 趁着这短暂混乱,霍祁明带着许君君与陈六成功混入匈奴军营。 与匈奴作战多次,霍祁明对他们军营布置还算了解,绕过层层巡逻士兵,三人像游鱼般飞速靠近大营中心。 匈奴大营外紧内松,三人躲过一波巡逻士兵,许君君凑近霍祁明,暗戳戳道: “直接找军医营帐。 找机会绑个军医审问。” 霍祁明转眸盯他一眼,被她那张丑脸刺激到,没有开口,却听她的吩咐,默默调转方向。 许君君与陈六跟上霍祁明,在经过一个时辰辗转,终于找到军医营帐。 三人在外蹲守大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一个军医迷迷糊糊出营帐撒尿。 望着那军医壮实的腰背,许君君看了看自己小身板,立刻决定将这立功机会让给陈六与霍祁明。 “将他绑到草垛那里去,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大爷般撂下一句,许君君给了霍祁明两人一个鼓励眼神,屁股一扭,率先跑到草垛旁猫着。 于是,撒尿杀一半的军医,尿还在半空,就被人捂着嘴,大力拖离营帐。 你知道的,撒尿的人最脆弱。 当看见三个蒙面黑衣人,手举冷剑,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被捆住的军医,控制不住继续尿了出来。 断断续续水柱从军医胯间冒起,许君君扫了眼,摇头晃脑啧了声,认真点评: “太小了。 根本没法用。” 此话一出,霍祁明跟陈六脸顿时绿了下来。 第151章 麻 了 许君君浑然不觉,自己刚才那话,对霍祁明与陈六造成多大心理震动。 煞有其事点评后,许君君蹲到这军医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瓷瓶。 到云城后,许君君装药有个规矩,白色、红色、碧色瓷瓶都是良药。 独独黑色里的,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以前在霍祁明面前用过一次毒药,这次许君君为眼前军医挑了个不一样的。 痒痒丹,听起来无关痛痒,但发作起来却撕心裂肺的毒丹。 十二时辰内,不服解药,中毒者能痒得抠破皮肉,活活掏出自己心脏。 军医嘴被自己身上撕下来布料堵着,一股尿骚味直冲鼻尖。 毒药一入口,这匈奴军医脸色霎时一变。 毒性很快发作,无尽痒意从体内蔓延,令人浑身痒痛,恨不得伸手抓破皮肤,撕裂皮肉。 军医双手被绑,却只能呜咽着,双眼高高鼓起,像只即将被肢解的青蛙,痛苦的倒在地上难耐扭动身体。 他满心惊惶,不知道眼前三人怎么出现在大营中。 他想求饶,可嘴被堵着,他只能跪起来,不停向三人磕头,希望他们放自己一马。 许君君没有怜悯他,跟被侮辱死去的村民相比,这点痛,她尤嫌不够。 霍祁明与陈六目光复杂的盯着许君君,又看了眼涕泪横流的匈奴军医,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等时候差不多,许君君才低下头,张张嘴,正准备审问,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会匈奴语。 脑门掉下三根黑线,许君君看向一侧霍祁明,扬了扬下巴: “那个、你过来,你会不会说匈奴语?” 陈六他们倒有人会,可许君君没让别人来,要是霍祁明不会,那今天就只能瞎子摸象了。 好在,上天还是眷顾许君君的,霍祁明看她一眼,上前两步,冷冷点头: “我会。” 许君君双眼迸发喜意,没等霍祁明反应过来,将人往眼前狠狠一拉。 霍祁明猝不及防,被她拉了个踉跄,好险没跌到刚才那军医漏的尿里去。 “你有事说事,拉拉扯扯做什么!” 靴子踩在尿中,霍祁明像吃了屎一样,回头怒瞪许君君。 许君君朝撇撇嘴: “小声点,你鸡冠子都竖起来了。” 霍祁明不敢置信瞪大眼: “你骂谁是鸡!” 许君君: “这里还有别人吗?” “噗呲。” 陈六憋不住,漏了个气音,瞬间接收到霍祁明杀人目光。 忙咳嗽两声,压下喉中笑意,陈六正色道: “我们要快些,再耽搁天就要亮了。” 许君君赞同点头,用力捅了霍祁明腰一下,满意看他脸又变黑,立马催促: “你凶恶些,直接问他军营药材放在哪儿。。” 匈奴大多蛮横不怕死,要是直接问,他们多半不会说实话,可能还会撒谎骗她。 与其听他一面之词,不如让自己去药材库房中找。 霍祁明横许君君一眼,却也知时间紧迫,提起鼻涕眼泪满脸的军医,寒声吐出一串陌生音节。 许君君听不懂霍祁明说的什么,却能看清在他话问出之后,这军医脸上僵硬。 看他犹豫半天没说话,许君君朝霍祁明道: “你告诉他,他要是不说,我们就潜入军营中把他同僚绑来。 一个一个下毒,一个一个杀,总有服软的。” 霍祁明平静将话用匈奴语重复了一遍,末了还加一句威胁。 等军医露出仓惶害怕的目光,才将人扔到地上,让他自己思考。 在霍祁明等得不耐烦,切了男人半个手掌后,这军医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他挨不了痒痒丹的痛苦,又害怕霍祁明直接将他一刀毙命,瘫在地上抖着声音把军中放药材的位置供了出来。 得到答案,霍祁明看向许君君,许君君抬手往脖子一横,动作干净利落。 霍祁明倒没料到她这般果断,但也与她想法不谋而合。 几息后,死不瞑目的军医被藏到草垛中,再也没了声息。 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许君君朝霍祁明跟陈六看了眼,做了个大胆决定: “你们知不知道匈奴大军粮仓在哪儿?”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脚步瞬间一停,纷纷看向许君君,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霍祁明看着许君君滴溜乱转的眼,突然反应过来: “你想找完药材,去烧匈奴粮仓?” 许君君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指了指霍祁明胸膛: “不是找完药材去烧,而是你现在就去烧,为我跟陈六制造混进药材营帐的机会。” 霍祁明稍一思考,便点头: “行,我去! 你们先找地方躲着,等营中混乱起来,就溜进去找解药。 事成后,我们在营外集合。 若天亮后你们等不到我,就带着解药先赶回青州。” 说罢,不等许君君与陈六回话,霍祁明提着剑纵身一跃,消失在两人面前。 陈六看向许君君,不解道: “姜少爷,为何要让霍少将军以身犯险?” 许君君瞥他一眼,没好气道: “怎么,你心疼? 你再心疼,霍祁明也不会喜欢你。” 陈六咽下一口老血,觉得自己受了内伤。 他一个大男人,要霍少将军喜欢做什么! 他只是好奇,眼前这位霍少夫人用意。 明明,两人还是夫妻! 为何她要让自己夫君去送死? 这是匈奴大营,但凡霍少将军被匈奴认出身份,定会被匈奴生擒,拿去当破城筹码。 陈六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许君君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想公报私仇? 看陈六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不说话,许君君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在现代养的那只肥猫。 黑黑的,呆呆的,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半点不知她挣猫粮的辛苦,就跟眼前这傻狗一样。 不耐烦的啧了声,许君君大发善心开口: “匈奴集结大军压境,想攻破青州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陈六皱眉: “人马? 兵器? 还有、还有粮草!” 给了他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许君君坚定点头: “所以我们今晚的目的,除了替霍将军与苏将军找到解药,还要烧毁这匈奴大军的粮草,从根源解决青州危机。” 陈六呆呆望着许君君,觉得她胆子太肥了,也太异想天开。 “可这是大营,匈奴粮草肯定有重兵把守,霍少将军一人能行吗? 而且,听说匈奴有东西两个粮仓,就算霍少将军烧掉一个,也还有一个,我们也无法拖住匈奴大军脚步。” 许君君点头,拍拍陈六肩膀,脸上扬起诱哄小孩手中糖果的蜜汁微笑: “所以,今夜,还要靠你呀。” “我?” 陈六麻了: “我能做什么?” 许君君小嘴咧开,露出整齐八颗白牙: “你轻功卓绝,在黑夜里来去自如跟鬼一样,我相信,你定能出色完成烧毁另一个粮仓的重任,对不对?” 对不对? 什么对不对? 他听不懂。 他也不想懂。 第152章 逃 命 陈六从不做英雄梦。 他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陈煜陈大人那样出色的统领,保护皇上安危,成为大圣最勇猛的麒麟卫。 此行边疆,他只想安全完成任务,并不想将命留在这里。 因此,听出许君君话中意思,陈六木着脸,以沉默无声反抗。 许君君也不催促,半晌后,见陈六抬头看自己,才咬着一根从草垛上抽出来的干草,道: “放心,有霍祁明那边替你打掩护,你这边得手容易得多。” 陈六还是没说话,又过了会,才转头看向许君君: “姜少爷,你为何这般笃定霍少将军能成功?” 许君君哼笑一声: “你未免太小看霍祁明了。 他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到,恐怕早死战场上。” 这话倒不是许君君瞎说,她看过原文,知道霍祁明日后在边疆大有作为。 书中,匈奴与大圣的终结之战正是从他手中诞生。 正因他在边疆危难之际,善用奇计,以八万兵马,降杀匈奴二十万大军,令匈奴再无反抗之力,才平息了长达数十年的边疆战火。 此战后,匈奴人丁凋零无力反扑,不得不接受屈辱条款,卑躬屈膝朝大圣求和。 也有了书中,萧洛灵远嫁匈奴,自立为女帝一事。 有这般军事才能的人,虽说在看女人方面十分眼瞎,但绝不会轻易折在一个放火烧粮的事上。 因此,就算今夜让霍祁明独自一人去烧粮仓,许君君有百分之八十把握他能全身而退。 至于陈六,她在书中没见过这号人物,就算他身手不错,许君君也不敢真让他以命犯险,只能等霍祁明得手后,让陈六浑水摸鱼。 到时,等大营一乱,她也好趁乱逃脱。 陈六这下不说话了。 许君君盯着他看了两眼,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诶了声: “怎样,你干不干!” 陈六想起边疆沿路所见所闻,咬咬牙,点头: “一切听姜少爷吩咐!” 许君君笑了,用力拍拍他肩膀,夸赞: “好! 不愧是我大圣好男儿,就要有这不怕死的精神!” 分配好工作,许君君先跟陈六悄悄找到军医所说药材营帐位置。 确定许君君安全无虞,陈六给她留下一把短匕,才纵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匈奴大营东边粮仓失火。 气急败坏的匈奴士兵操着长枪全赶去救火。 半夜被惊醒的匈奴将领站在粮仓外,叽里呱啦大发雷霆,一脚踢翻一个赶来帮忙的士兵,暴跳如雷大声咒骂。 霍祁明藏在暗处,听着匈奴将领刺耳的叫骂声,换上刚杀死匈奴士兵上的铠甲,混入救火队伍中,悄悄远离。 东边粮仓火还没救完,大营西边粮仓又燃了起来。 两边火势窜得极其凶猛,转眼吞没一半粮草,匈奴将领气得双眼暴突,一刀砍飞一个守粮仓士兵的脑袋,怒吼道: “将混入军营的大圣杂种找出来,我要将他脑袋砍下来挂到青州城墙上!” 知道是有人混入军营中,匈奴士兵开始在大营中大肆搜捕,整个大营沸腾起来! 而此时,许君君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边粮仓起火时,守在药材营帐外的士兵,被抽调大部分前去救火。 留在周围的不过寥寥数人。 可能他们也想不到,在两个粮仓失火后,还有人会打军营药材的主意。 因此,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异香后,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便直接瘫软在地,失去意识。 许君君抓紧时间跑进营帐中,在营帐里快速翻找。 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凑齐自己要的东西。 但凡跟霍正峰他们伤口上毒相关的药材,全被她搜罗一空,就连那些瓶罐里气味诡异的东西,也全被她带走,准备拿回青州好好研究。 许君君背着比她肩都宽的包袱在黑夜中像只偷腥野猫,左躲躲西藏藏,躲过两拨巡查士兵就累得浑身是汗。 望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大块头,许君君突然有些后悔将陈六派去烧粮仓。 陈六若在,她至少不用苦逼的当个苦力。 可走都走到这一步,许君君已没有退路,只能紧拉着包袱快步往外跑。 许君君iq值相当高,否则不会轻易记住几千上万种药材的药性用途。 是以,跑路时,她几乎复刻着三人进来时的路线一点点有惊无险的往外挪。 墨色逐渐褪去,天际泛起一层浅浅鱼肚白。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鼠式挪动,许君君终于来到军营最外围。 在她即将踏出匈奴大营范围时,身后突起一阵骚动,匈奴刺耳尖锐的吼叫声接连响起,吓得许君君心肝儿一颤,猛地回头。 这一看,许君君顿时瞳孔一缩。 穿着匈奴铠甲的霍祁明,肩上中了两箭,正与陈六一道拔腿朝外狂奔。 两人一人拿剑,一人握刀,如杀神般朝外猛冲。 冲上去阻拦两人的匈奴士兵,被他们砍瓜切菜般,凶悍狠辣的收割着人头。 那鲜血跟泼洗脚水一样,在两人身上裹上一层又一层,都无法阻拦两人奔逃脚步。 许君君看他们直奔自己方向而来,望了眼他们身后洪水般涌来的匈奴大军,吞吞口水,抓紧背上包袱,一扭屁股不要命的跑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要死了! 这两个傻逼,不知道她比国宝都金贵吗! 居然敢朝她这边跑,生怕她死不了是不是!!!! 第153章 解药,辞行 不管许君君如何咒骂,霍祁明跟陈六都坚定不移的朝她方向狂奔。 更甚至,看见她慌张逃窜的背影,两人眼底爆发出更重的求生意念,一提气息,猛的提了大截速度。 许君君很快被霍祁明两人追上,追随他们而来的,除了暴跳如雷的匈奴,还有漫天盖下的锋利箭矢。 “你们两个眼瞎吗! 没看见我在这边! 我要是被这些乱箭插成刺猬,霍将军跟苏将军就跟我一起死了算了!” 嘴里吞咽着大风,许君君听着刀剑斩断箭矢的声音,牙酸的朝两人大声怒吼。 霍祁明与陈六十分狼狈。 特别是霍祁明,肩头那两支箭羽跟八字一样贯穿整个肩膀。 要不是他咬牙硬挺,保持异常勇猛姿态拼杀出来,早就被匈奴生擒了。 “你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我们怎么知道你还没离开!” 霍祁明也怒了,看废物一样看着许君君,大喝: “我跟陈六闹出那么大动静,你都没逃脱,你真没用!” 许君君气了个倒仰,脚丫子翻得飞快,狠狠瞪向霍祁明: “你知道个屁,你知不知道我找药耽搁了多久!” 身后追兵紧追不舍,陈六知道许君君脚程不快,抬臂取下她背上大大包裹,边斩箭矢,边护着两人往山上奔逃。 许君君深一脚浅一脚跟两人一起往山上逃命。 匈奴骑马追来,在山脚处眼睁睁看着三人逃进山林。 匈奴们提刀下马往前狂追,霍祁明、与陈六时不时拉一把跟不上的许君君,往他们拴马的地方狂奔。 途中,许君君时不时朝后狂扔毒粉,多少减缓了匈奴们追击脚步。 抖动缰绳,驱动马匹,马蹄声响起那刻,许君君抽空回头看了眼。 望着从山上密密麻麻跑下来的匈奴士兵,许君君头皮发麻,赶忙回头用力拍了下马屁股,加快速度往前奔逃。 霍祁明与陈六跟在许君君身后,三匹快马如离弦之箭,快速消失在匈奴人眼前。 这一趟折腾简直幸运大过实力,许君君喝着冷风,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人物光环的威力。 三匹快马从迈动马蹄那刻起,就没有停歇过。 返程途中,霍祁明连肩头的伤都来不及顾及,一个劲儿催马往青州赶。 许君君看着马背上霍祁明额角青筋,对霍祁明高看了两分,暗忖,这眼瞎男人好歹还有点担当。 返程几日,三人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在马背度过。 许君君屁股都快颠成八瓣儿,心中叫苦不迭,脸也成了菜色。 好在陈六知晓她情况,一路对她多加照顾,看她骑马骑得走路都有点别扭,半途还体贴开口,说多休息半个时辰再走。 期间,背上中箭的霍祁明盯了陈六好几眼,然后黑黑眼珠如鹰隼般摄住许君君,看她脸皮厚不厚。 许君君不是矫情人,知道现在霍正峰跟孙云还等着她回去救命,片刻耽误不得,倒没让霍祁明抓心挠肝的催她。 两口塞完干粮,许君君跨上马背,气势十足开口: “不用歇,走吧。” 霍祁明对她识趣很满意,也跨上马背,驱动马匹继续赶路。 陈六在两人身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摇摇头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三人回到青州时,已过去五日。 霍正峰与苏云状态比他们离开前更差,身上蔓延的黑色毒素已侵入胸膛,再进一寸便是心脏,大罗难救。 许君君连水都没喝一口,看过霍正峰夫妇状态,便马不停蹄着手炼药。 霍老夫人见他们平安归来,激动得老泪纵横,看见霍祁明背上还残余着箭头,更心疼得无以复加。 趁许君君炼药功夫,霍老夫人赶忙喊大夫来,为霍祁明疗伤。 箭头卡进骨缝,大夫取箭时,霍祁明着实受了些罪。 可跟这点伤比,霍祁明更关心的是许君君那边进程。 将自己关在药房中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七日中午,许君君捧着两颗朱红药丸走了出来。 霍祁明一直在外守着,许君君一出房门,他便迎了上去。 “如何?!” 今日是七日之期最后一日,若许君君这边还没结果,霍祁明就要爆发了。 面具下,许君君眼底浓厚青黑霍祁明半点看不见,将两颗药丸扔到霍祁明手中,许君君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快拿去霍将军他们服下。 接下来,我要睡一天一夜,谁都不准来打扰我!” 霍祁明手忙脚乱接住药丸,紧张得手心冒汗,定定看了许君君两眼,转身大步离开。 陈六守在一边,见许君君哈欠连天,犹豫了会儿,才开口: “姜少爷要不要先用点东西再睡?” 一路来,陈六见识过许君君强大内核,知道眼前这女子胆大心细,骨子里的果断非寻常女子能比。 也怪不得,皇贵妃能视她做好姐妹。 咳咳,想得有些远,陈六脸上表情有一丝龟裂。 要放在以往,妄议主子,可是要受鞭刑的。 他什么时候,这般没有规矩了。 脸上爬过懊恼,陈六低下头,没有再看许君君那张丑脸。 许君君浑身骨头每一块都叫嚣着疲乏,听见陈六这话,她翻了个白眼,拖着脚往自己房间走: “不吃东西了,我这会儿急需睡眠补充精力。 没有天大的事,你们谁都不要叫我。” 许君君这一觉直睡到次日傍晚,等她睁眼,望着头顶陌生床顶,眨眨眼,才想起自己身在青州。 肚子叫的震天响,许君君爬起来洗了把脸,喊门外丫鬟送吃的。 有许君君炼制的两枚丹药,霍正峰夫妇已脱离危险,虽然现在还在沉睡,但其他大夫轮番看过,都说只需好好休养,不出几日便会醒。 听见霍、苏两位将军没事,整个青州普天同庆,百姓们脸上终于恢复了笑容。 而炼出丹药的许君君,自然居功至伟。 听见她醒了,还在要吃食,霍老夫人亲自来瞧她。 霍老夫人到时,许君君正往嘴里塞肉包,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囤粮松鼠。 许君君救了霍正峰与苏云两条命,霍老夫人此刻对她感激得不行,看她吃得欢快,坐到桌边,笑呵呵替她盛汤。 许君君一扭头,看见霍老夫人坐在对面,双眼瞬间睁大,将嘴里肉包使劲儿咽下去后,才朝霍老夫人道: “您怎么过来了? 霍将军跟苏将军还好吗?” 霍老夫人笑得一脸慈祥,将汤碗贴心放到许君君面前: “幸亏有你,大夫说峰儿跟云儿已经没事了,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就行。” 许君君点头,端起碗喝了口汤,又拿起包子咬了起来。 吃饱喝足,许君君擦干净嘴,用简陋茶水漱完口,便与霍老夫人说起正事: “老夫人,既然霍将军他们没事,我明日便走了。” 袅袅独自在云州产子,算着时间,孩子都生了快一月了。 她来边疆这么长时间,既已看过祖母,尽完最后一份儿心意,也该启程回去了。 第154章 离开,被绑 许君君担心霍老夫人,但也牵挂姜妩媚,在青州,在霍老夫人身边,她能做的全都做了,如今是时候离开。 霍老夫人先是一愣,接着不舍道: “我听说,你是要到边疆探亲? 是要去找你亲人了吗?” 许君君嗯了声: “是,原本我来边疆就是为了亲人,阴差阳错遇见匈奴行凶,才忍不住出手耽搁了行程,现在是时候启程。 老夫人,能见到您,帮到霍将军与苏将军,我很高兴。 希望日后,您与霍将军与苏将军长命百岁,万事无忧。” 霍老夫人一寸寸打量着许君君面具上的眉眼。 最后,看向她清亮双眸: “你是个好孩子,日后,你也会一帆风顺的。” 霍老夫人眼底带着真挚祝福,含笑望着许君君,似在看她,又似透过她脸上面具,看向她最真实的内心。 许君君被霍老夫人看得心头发热,反应过来,忙低下头躲开目光,恩恩应声: “会的,我们都会一帆风顺,健康长寿。” 对如今霍老夫人来说,最珍贵的就是时间。 许君君只希望,她能在世久一点,再久一点,多品尝品尝天伦之乐。 说到这儿,许君君起身从枕下取出几个玉瓶。 玉瓶中,满满都是碧色药丸。 将玉瓶放到霍老夫人面前,对上她疑惑的脸,许君君低声道: “老夫人,您人很好,这些药丸送您。 这些是我家中长辈炼的养生丸,特别适合您这种体虚亏空的人吃,您收下,每隔五日服一颗,足够您用两年。” 霍老夫人摸着玉瓶上漂亮竹纹,脸上隐有触动。 可当着许君君面,她很快恢复常态,笑道: “你的一片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如果、如果日后忙完,有时间可以来看看我。” 面对认识不足一月的人,霍老夫人这话十分突兀,许君君心头一跳,觉得霍老夫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抬头仔细瞧着霍老夫人脸色,许君君却没发现什么异常,犹豫了下,颔首: “若日后有机会,我定到府上拜访您。” 事情这般定下来,次日一早,许君君没与任何人辞别,直接带着陈六跟陈十一他们离开青州。 霍祁明是当日傍晚发现许君君他们离开的。 从霍老夫人口中得知姜许走了,霍祁明脑子登时一懵。 他最初虽看不起姜许,但经过去匈奴大营取药一事,他已明白,姜许并非他想象中油腔滑调,而是个十分可靠的人。 他本以为经过取药一事,多两人少有了点交情,没想到,姜许竟只字未留的直接离开了?! 霍祁明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受,他就觉得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没等他复杂完,霍老夫人盯着他俊朗的脸,深深叹了口气,似庆幸又似安慰: “明儿,日后你若遇上喜欢的女子,就告诉祖母。 只要那女子不是心肠歹毒之人,不论贫富贵贱,祖母都答应你。” 霍老夫人这话如一道惊雷劈在霍祁明头顶,将他表情劈得四分五裂。 “祖母,您这话什么意思? 您不是说过,许君君死后三年,不准我娶妻?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难道是祖母自觉大限将至,不再打算束缚着他。 想到这里,霍祁明猛地起身,急吼吼就要去找大夫。 “祖母,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立马去找大夫过来替您诊脉。” 霍老夫人拦住他匆匆往外走的步伐,笑道: “祖母没有哪儿不舒服,只是觉得,君君都不在了,过分苛责你也无用。 与其让你荒废三年时光,不如及时行乐,放任你选择自己合适的夫人。 不过,祖母只有一点想告诉你。 这次,你若将人娶回来,必须好好对待别人。 不能再像往日对君君那般,让别人受尽空闺苦楚。” 旧事重提,霍祁明与霍老夫人目光都沉了下来。 不过这次,霍老夫人苍老双眼中,有的只是怀念与释怀,并无半分自责与懊悔。 “祖母放心,孙儿已明白如何辨别人心,不会再重蹈覆辙。” 霍老夫人欣慰点头,望着眼前高大俊朗的孙子,心头满是慰藉。 “明白就好。 所幸,现在为时未晚。 说不定,祖母还能撑两年,看着你成亲生子。” 霍老夫人这话与往日大相径庭,霍祁明听得直皱眉,却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让祖母似乎从以往懊恼自责中抽身出来。 现在的她,仿佛是许君君还活着的时候,眉梢眼角都是对后辈慈祥关怀的笑意,让人一看便心生温暖。 霍祁明还未来得及仔细探究霍老夫人变化因何而起,青州官员便气喘吁吁进府报信: “霍少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匈奴发兵了!” 许君君对青州之后的事一无所知。 此刻,她正被蒙着眼,四肢被绑,躺在一间四面漏风的破庙中。 鼻尖漂浮着破庙内发霉腐朽的气息,随身侍从陈六等人不知所踪,听着周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围在她身侧好似不止一人。 敌暗我明。 敌众我寡。 许君君躺在冰冷地面,暗骂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知又得罪了何方神圣! “那个,各位英雄好汉求财还是求色? 求财,在下身上拢共有一千两银子,好汉尽管拿去,在下绝不追究。 求色,在下长得太丑,可以另去城内楼中,为各位寻觅美娇娘,供好汉享用。 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 第155章 君霄辰,我们好好谈一谈 许君君这话没任何人回应。 她支着耳朵听了半晌,发现破庙内,除了偶尔显露的呼吸声,听不见任何交谈声。 正当她心头没底,准备另说几句试探时,有人一把扯开蒙在她眼皮上的黑布,紧接着一张过分熟悉的脸猛地跃入眼帘。 “卫……” 许君君瞳孔骤缩,猛地脱口而出。 话刚出口,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易容姿态,飞快改口: \"为、为什么要抓我?\" 卫东一言难尽的盯着她,侧开身体,露出身后俊美无俦的男人。 破庙中,燃着几支火把。 寒风从破墙灌入庙中,吹得火苗摇摆飘摇。 昏黄火光在空中飘舞,火焰拉长,将众人影子拉得如暗夜鬼魅。 男人置身黑暗中,抬眼望来,琥珀色眸子泛着幽幽暗光。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直直落在许君君面具上,似有实质般穿透假面,洞穿她真实皮肉。 许君君大惊,像被烈火烫到般往后缩了缩,吃力坐起身体,往四周看了看。 没有陈六他们影子。 明明她睡之前,还在梁州城客栈中。 一觉醒来,眼前换了个世界。 努力压制自己不露异样,许君君目光快速在庙内扫过,毫不意外看见两三张熟悉面孔。 最后,许君君看向在场存在感最强男人,视线迅速从他大腿间掠过,深深低头,装出一副怯弱模样。 “在下不知何事得罪了各位。 还望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在下一条生路。” “你演完了吗? 没演完,让卫东提你到庙外水缸里醒醒脑子。” 许君君还想飙演技,男人冰冷如玉石交错的声音,冷冷响在庙内,过分俊美的脸上,宣告耐心即将告罄。 许君君哑了,小心觑着君霄辰脸色,默默往一旁挪了挪,心中暗骂一句,狗男人,凶什么凶。 不过转念一想,君霄辰如此暴躁,肯定是不举了,许君君心头又乐开了花,眼底深处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明晃晃刺人眼。 君霄辰脸更黑了,琥珀色眼眸深处浸出十足冷意,沉声开口: “卫东。” “属下在。” “将她提出去,清醒一下。” “…… 是,主子。” 君霄辰话一出,卫东抱歉看了眼许君君,伸出大掌,揪着许君君后衣领一把将人提了起来。 许君君脖子一疼,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忙大声摊牌: “住手、住手、住手!!! 卫东,你给我松手!” 见卫东还提着自己往破庙外走,许君君身体跟爬虫一样,奋力扭动起来,回头恶狠狠盯着君霄辰: “君霄辰,你个王八蛋,这天这么冷,你想冻死我是不是!!” 眼见两人越来越靠近破庙门口那口破水缸。 望着水缸里绿油油,不知是啥的混合物,许君君发飙了: “君霄辰,赶紧让卫东住手,你要是再为难我,信不信我让你不举一辈子!!!!” 许君君这话奏效了,她此话一出,君霄辰便淡淡开了口: “将人提回来了。” 卫东松口气,在与破缸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麻溜将人提进庙中,走回君霄辰身边。 “扔在地上。” 君霄辰撩起眼皮,咚一声,许君君就被卫东扔到了面前。 前胸跟地面相撞,许君君哀嚎一声,当场出了痛苦面具。 她猛地抬头,刚想咒骂,下巴上就探来两根冰冷指骨,死死钳着她下巴,用力一抬。 许君君吃痛,用力皱眉,还没等她反应,脸上丑陋面具便被人轻易揭去。 清丽容颜再现人前,望着眼前与一年前别无二致的俏脸,君霄辰琥珀色眼珠轻转,定在她殷红唇珠上,接着指尖用力,重重碾压上去。 “你浑身上下,就数这张嘴最有收藏价值。 要不要本王帮你割下来,收藏在天启皇都内,供有收藏癖好的王公贵族欣赏?” 变态。 许君君唇上吃痛,心头怒骂一句,毫不客气张嘴猛地朝那两根手指咬了上去。 她这反应,好似早在君霄辰意料之中。 君霄辰脸上丝毫未变,面对许君君幼虎般无力反扑,食指轻轻一抬,瞬间截断许君君洁白贝齿的威胁。 咔嚓一声,牙齿相撞,巨大酸痛令许君君呜咽一声,双眼顿时冒出了泪花。 “再不老实,本王就卸了你牙关。” 君霄辰说这话时,望着许君君泪花闪动的双眼,突然想起以前打猎时,遇见的一只狼崽。 当时,那只狼崽也是用这种不服输的眼神盯着他,想朝他下口,却无还手之力。 不知为何,君霄辰突然轻笑了声,指尖下意识摩挲了许君君下巴两下,似乎在预想,如果此刻卸下牙关,眼前这利爪未齐的女人该如何反应。 恐怕,又会暗暗找机会,给他来一个奇毒。 想到此,君霄辰眼底升起一抹兴味,似笑非笑盯了许君君一眼,突然松开了她。 许君君眼中泪花还未散去,正不死心的想张嘴再咬,对上君霄辰冷漠警告的目光,动作突然一滞。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下巴没了桎梏,身体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朝前栽倒。 前胸重重撞上地面,许君君又痛得龇牙咧嘴,怒火层层拔高。 君霄辰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明艳脸庞,伸脚抵着她脑袋,将头往上抬了一寸,看清许君君眼中愤恨,脸上漫起冷笑: “许君君,这是本王首次叫你名字。 不过,日后,你还有很多机会听本王这样叫你。 明日天一亮,你便随本王回天启。” 许君君倏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大喊: “你疯了吧! 谁要跟你回天启! 我可是大圣百姓!” 君霄辰睨她一眼: “本王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没有选择余地。 为防你生小动作,在未离大圣境内之前,就这样一直绑着吧。” 许君君急了。 眼前这个神经病好歹也是天启摄政王,若是他真铁了心将自己绑走,在陈六他们没找到自己前,她真没办法反抗。 她必须稳住他才行! 一瞬间,许君君脑子里掠过七八个说辞,都发现无法说服君霄辰。 最后,许君君一咬牙,开始跟君霄辰谈条件: “君霄辰,你松开我,我们好好谈一谈。” 第156章 子母丹?救星到了 “哦? 你想谈什么? 就这样谈也是一样。” 君霄辰并不买账,好整以暇盯着许君君迫切的脸,等她下文。 君霄辰油盐不进,着实让许君君恼火。 可他为刀俎我为鱼肉,许君君再窝火,也只能先按捺下去,试图跟君霄辰讲道理。 司马徽曾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 为了活着回去见袅袅,许君君忍了。 “君霄辰,我知道你找我做什么。 你不就是旧疾犯了,想让我给你治病吗? 我们有话好好说,犯不着这样大费周章,只要你放我离开,我保准将你身上毛病治好。” 许君君绝口不提自己身上的毒,她知道,眼前这男人心跟南极冰川一样冷硬,根本不指望他将解药拿出来。 但她不是犯贱的冤大头,就算出手替君霄辰解了现在的毒,她也有能耐,给他下另外的毒。 只要君霄辰让她近身,她就有把握继续毒他。 君霄辰撩起眼皮瞧她: “许君君,你瞧着本王很像蠢货?” 许君君一愣,张张嘴正想开口,却见君霄辰朝卫东一抬手,卫东立刻会意,从胸口掏出一个黑色木盒。 木盒弹开,露出盒子中央一颗黑色药丸。 卫东将药丸拿起,上前捏住许君君下颚,一用力,将药丸塞进许君君口中。 散发着腥味的药丸顺着喉咙滑进腹中,许君君偏倒在地,白着脸呕了几下,却于事无补。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躺在地上,许君君眼眶泛红,看向君霄辰的目光充斥着怒火与恨意。 君霄辰一派平静,好心解释: “天启朝皇室特制药丸,子母丹。 子母双生,两人服下丹药,痛感共存。 唯一点不同,子丹亡,母丹不受影响,若母丹有半点损伤,子丹将承担相同痛楚。 而你,刚才服下的便是子母丹中的子丹。 想必,不用本王解释母丹在何人身上,你也清楚。” 君霄辰语调平缓,但说出的话,却如一道惊雷炸响许君君脑海。 她没想到,名震天启的摄政王,居然玩的这么脏! 竟敢以自身性命,要挟她! 这子母丹一听就邪门,跟她习的医学药理半点不沾边。 他难道就不怕母丹反噬,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心中将君霄辰骂了个狗血淋头,许君君脸色泛青的抬头怒骂: “君霄辰,你个卑鄙小人!” “小人? 哼。” 君霄辰冷哼一声,倾身逼近,盯着许君君因恐惧而瑟缩的瞳孔,语调森寒可怖: “你该庆幸自己有身不俗毒术,否则你现在吃的,就不是子母丹,而是断魂丹。” 君霄辰琥珀色眼珠中杀意弥漫,许君君十指蜷缩,死死咬住唇,控制颤抖的身体。 她明白君霄辰的意思。 若不是她对他还有用,他定会毫不留情杀掉自己。 他不会留一个会威胁到自身安全的人活在世上。 这个掌控欲十足的人渣。 绝望的情绪在许君君身上停留三秒,很快她便重振旗鼓,瞪大眼与君霄辰对视。 既然现在子母丹都下了,加上上次这死男人给她下的嗜心丹,她身体里已有两种剧毒。 破罐子破摔,她就不信,这狗东西还敢抹了她脖子! “哼,堂堂天启摄政王,只有这点下药威逼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我告诉你君霄辰,别以为给我下了毒,就能控制我! 惹毛了我,我就是拼着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好过!” 许君君身上有股野草般的韧性,不惧风雨挫折,只要她扎根在土里,她就有跟天地叫嚣的胆子。 算起来,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要不是袅袅,她早就不想在这破书里待了。 君霄辰要敢糟践她,她就是拼着命不要,也会拉着他一道下地狱! 许君君从恐惧到颓唐再到振作,前后情绪转变不过半炷香时间。 她身上迸发的不屈与反击,倒让君霄辰挑了下眉梢。 不过,也仅此而已。 天色微明,许君君被人扔上马背时,才知道君霄辰跟她来真的。 他竟真要带她回天启! 许君君一夜未睡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在马背上颠簸,要吐未吐时,骂了君霄辰一路。 直到后面被卫东塞过来的手绢堵住嘴,她的叫骂声才戛然而止。 接连两日,众人一直未停的赶路。 眼见离梁州城越来越远,许君君也开始心慌。 自穿到这里,她从未与袅袅分开过,若被君霄辰抓到天启,她何时才能回云州找袅袅。 更何况,袅袅刚生了孩子,若知道她不见了,不知道多着急。 抓心挠肝的想了几日,趁君霄辰一行人停下休息时,许君君强烈表达了自己写信的意愿。 君霄辰他们今日是宿在野外,见许君君写不了信,便要一头撞死的势头,卫东为难的去请示霍祁明。 再有几日便抵达两朝交界,就算许君君写信通知那位皇贵妃,也不会影响他们行程。 因此,当听见许君君要写信往云州报平安时,君霄辰也没阻止。 次日,许君君写好的平安信便被卫东寄了出去。 当晚,又赶了一日路程的众人,是歇在客栈中的。 许君君与卫东一间房,许君君睡床,卫东打地铺盯着她。 但哪怕睡觉,许君君双手都被捆着,以防她有别的动作。 睡到半夜,许君君突然听见窗户传来一阵响动。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睡在地上的卫东猛然警醒,提着弯刀破开窗冲了出去。 接着一阵刀兵相撞的震动声响起,在许君君惊讶的目光中,陈六飞身从窗户闯进屋中。 “姜少爷。” 看见许君君,陈六目光一亮,猛地挥刀斩断她手上绳索。 重获自由,许君君浑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惊喜,她死死抓着陈六,激动得像看见救星: “你们何时到的?” “刚到。 姜少爷不要怕,我们在路上遇见送信的兄弟,他们受姜少夫人所托接您回去,现在正在外面与贼子缠斗。 我先救您出去。” 许君君十分惊喜: “袅袅派人来找我了? 她如何? 可平安?” “少夫人很好,府上添了位小少爷,少夫人正等您回去。” 陈六简短解释,护着许君君冲出房门,飞快往前跑。 听见袅袅平安生了个儿子,许君君大喜过望,跟着陈六步伐飞速狂奔,却在看见楼梯口懒散提剑的男人,脚步猛地一滞。 第157章 要不要本王送你们一程 “两位急急忙忙要去哪儿? 要不要本王送你们一程。” 客栈二楼楼梯处,男人玄色长袍上的金色暗纹,在烛光映照下熠熠生辉,像游走在深山中危险慵懒的雄狮,对着自己猎物伸出利爪。 许君君吞了吞口水,捅了下陈六腰子: “你打得过他吗?” 陈六回头送许君君一个惊疑眼神,反问: “姜少爷如此看得起属下?” 许君君眼前一黑,默默从怀中掏毒瓶。 君霄辰站在对面,望着许君君动作,突然抬剑在食指上轻割一道。 他面色平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对面许君君却猛然发出一声尖叫,手中握住的毒瓶砰然坠落,沿着长廊一路滚到君霄辰脚下。 “姜少爷,你怎么了?” 陈六被许君君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快速将她挡在身后。 许君君握着发疼的食指,惊得瞳孔都在震颤,她抬头盯着对面脸色淡漠的男人,欲哭无泪的吸了吸鼻子。 混蛋,君霄辰是在警告她。 他真可以左右自己生死。 “他们这群人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你若逃,本王就将他们全杀了,再把你抓回来。 你若不逃,本王可以考虑放他们一条生路。” 君霄辰抬眼望向许君君,看清她眼底惊颤,脸上笑意越发冰冷。 许君君死死咬着牙没开口,陈六往前站了步,举起手中刀: “姜少爷,你往另一边跑。 我拖住他!” 望向陈六视死如归的脸,许君君纠结半晌,恨恨开口: “陈六,你们走吧,我自愿跟这狗男人离开。” 许君君见识过君霄辰杀人的速度与手段,他要是动起手,陈六他们都不够他切一轮。 好歹是特地追来救自己的人,许君君不想看陈六他们不明不白死在这里。 陈六急了: “姜少爷,就算我等不是此人对手,也能拖延时间。 楼下有快马,只要您冲下楼,就能脱身。” 许君君摇头,望着因打斗混乱起来的客栈,用力闭了闭眼。 她今天走不了了。 君霄辰既从几千里之遥的天启赶来抓她,绝不会空手而归。 寻常人,根本带不走她。 更何况,她体内还有两种毒丹…… 许君君目光变得坚定清明,用力握住陈六胳膊,沉声命令: “你马上带着他们离开。 回到云城,你告诉袅袅,我跟君霄辰去了天启。 让她不要担心,短则一年,长则两年,我定回来找她。” “姜少爷。” 陈六没动,许君君脸一沉,怒道: “叫你们走,你耳朵聋了!” 君霄辰为数不多的耐心完全告罄,扫了眼站在原地没动的陈六,眼底戾气一泄,剑光瞬间炸开。 许君君只觉眼前一花,陈六身体整个腾空狠狠砸向身侧房门。 嘭一声巨响,门板断裂,陈六躺在废墟中,猛地喷出一口血。 君霄辰眼底噙着冷意,提剑逼近几步,腰间却传来一道阻力,阻拦了他向前步伐。 君霄辰眸光一转,瞥向脸色微白的许君君: “松手。” 许君君抓着衣袍的手紧了紧,用力摇头: “君霄辰,我不逃。 你刚才说的,只要我不逃,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君霄辰嗤笑: “你都说了,那是刚才。 刚才本王心情好,愿意放这些跳蚤离开。 现在,本王改主意了,凡是今晚出现在客栈内的刺客,一个都走不掉。” 君霄辰语气并不冷厉,但扑面而来对人命的漠视,还是令许君君不由打了个寒颤。 听清他话中内容,许君君死死抓着他,恨声道: “他们根本没伤到你,你凭什么杀他们! 你要是敢动他们,我就……” “你就怎么?” 许君君话未说完,就被君霄辰半途截去。 这会儿,君霄辰不看陈六,一双琥珀色眼珠,直直落在许君君清丽小脸上。 看着她眼底倔强与怒火,君霄辰手中长剑贴上许君君脖颈,轻轻下压。 一道血线顷刻现出,君霄辰欣赏着她白皙脖颈上一抹红,眼底兴味不明: “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想当救世主? 就不怕本王先杀了你?” 许君君抬头怒视君霄辰,眼底明艳火光照得她整张小脸生机勃勃。 无视掉脖颈处痛意,许君君望着君霄辰瞳孔中自己倒影,忽然抬起右手,用力握住君霄辰剑锋。 剑锋割破皮肉,鲜血顷刻从掌心涌出。 许君君盯着君霄辰微微讶异的眸子,定定开口: “君霄辰,我再没本领,但也不是你逗乐的玩意儿。 我不以人命为乐,也不会让你肆无忌惮伤害我的人。 如果你今天执意要杀他们,最好连着我一道杀了。 否则,在回天启之前,我一定毒死你,替他们报仇!” 一味忍让得不到尊重与自由,许君君就算想接近君霄辰寻解药,也不会任他践踏自己。 她许君君,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君霄辰若故意折辱她,她就算是拉着他一起死,也不会让他如愿。 君霄辰从不是受人威胁的主儿,但扫了眼顺着剑尖往下滴落的鲜血,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从不屑与女子为难,更不屑趁人之危。 许君君体内有他下的子母丹,就算他不杀这群乌合之众,也不用担心她随时逃走。 撤回长剑,君霄辰目光从许君君面上掠过,最后瞧了眼躺在地上还在吐血的陈六,漠然转身: “再有下次,一个不留。” 男人沉稳脚步声远离,直至彻底消失在眼底。 望着空荡楼梯口,许君君垂下手,猛地松了口气,却疑惑君霄辰怎么突然转性。 身后陈六痛苦呻吟,拉回许君君思绪。 她转身奔向陈六,迅速为他检查身体。 这一检查,许君君又抽了口冷气。 好家伙,她连君霄辰动作都没怎么看清,他居然踹断了陈六六根肋骨! 怪不得陈六一直吐血,原来是肋骨扎进了肺里! 要死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君君还指望陈六他们回去传信,赶忙往陈六嘴里塞了两颗护心丹,回房将针灸拿来施救。 她这边刚将陈六伤势稳住,大块头卫东握着弯刀匆匆朝她跑来。 第158章 姜妩媚得信 卫东跑到许君君身边,望了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陈六,小声开口: “许姑娘,主子让上路了。” “上路? 赶着投胎啊! 没看见现在天都没亮!” 许君君憋了一肚子火,自己人还未醒,君霄辰那神经病又要连夜赶路,人瞬间炸了。 卫东没在意许君君对自家主子的不尊敬,只低了低头,认真传话: “主子说,您要不快点过去,他多等一息,就多杀一人。” 什么! 许君君险些气歪了嘴,跑到窗边往下一瞧,发现陈十一他们全都被捆成了粽子扔在路边。 君霄辰骑在高马上,大掌搭在腰间长剑上,拇指一开一合的顶着剑柄,刺人利光,在他掌间间断跳跃,令人不寒而栗。 人命关天,许君君用力踢了窗户一脚,大骂一声混蛋,赶忙朝外奔了出去。 卫东瞧了眼昏迷不醒的陈六,跨过他追着许君君下楼。 一楼大堂。 客栈掌柜畏畏缩缩的躲在大门处,看着远处马背上俊美如谪仙的高大男子,浑身抖如筛糠。 他真不知从哪儿冒出的这么一个杀神,将他客栈砸了个稀巴烂,他还不敢上去要赔偿。 可这些人要是走了,他这客栈光修缮都要几百两银子,这可咋办…… 瞧见许君君二人从楼上下来,掌柜认出他身后卫东,是远处男子仆从,忙壮着胆子拉了许君君一把,哭丧着脸道: “这位爷,这位爷,您留步。 小的,小的是这间客栈掌柜,您们今晚动静太大,损坏小店好些东西。 能不能、、能不能麻烦您们稍微给小店赔点,小的好拿去置办桌椅门扇。” 掌柜的都快哭了,许君君看了眼他苦哈哈的脸,朝卫东道: “替你主子擦屁股。” 卫东脸色七彩变幻,最终掏出五百两银票递到掌柜手中,接着在掌柜欢天喜地的目光下,同许君君走出客栈。 即将踏出客栈门口时,许君君看向掌柜叮嘱: “我楼上有个朋友受了伤正昏迷,等会我们走后,你喊人去请个大夫给他瞧瞧。 这是诊金。” 掏出十两银子扔到掌柜手里,许君君步伐坚定走向马背上的君霄辰。 “我来了,放了他们。” 走到君霄辰马下,许君君昂头,目光清明的盯着他。 君霄辰没有回答,却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接着两个手持弯刀的男人站了出来,走到陈十一等人面前,挥刀斩断绳索。 “姜少爷。” 陈十一等人恢复自由,快速朝许君君拥来。 他们各自都挂了彩,衣服破碎,脸上沾血,许君君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取出一瓶丹药递给陈十一。 “陈六受伤太重,还在客栈中躺着。 你们在客栈内等他苏醒,接下来听他安排。” “姜少爷,您呢? 您不跟我们回云城吗?” 陈十一左手被人打断,以扭曲姿态垂在一旁,许君君看他一眼,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 “这段时间多谢你们保护,我就不回云城了。 你们跟陈六回去吧。” 说完,不等陈十一等人反应,许君君跨上马背,双腿驱动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陈十一等人下意识往前跟了几步,但却被手持弯刀的几个男人拦住。 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人影,陈十一等人脸上都露出愤恨的表情。 “主子。” 见君霄辰眸光又变得危险,卫东怕他动怒,连忙喊了声。 “客栈内事务已处理好,我们可以出发了。” 察觉君霄辰淡淡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卫东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却只敢低头继续提醒: “再不走,我们就追不上人了。” 为了自家主子与许姑娘,卫东也是操碎了心。 他既担心阴晴不定的主子一刀劈了许姑娘,又担心脾气火爆的许姑娘不为自家主子看病。 这一来一往,最受煎熬的,反倒是他这个属下。 旋涡中心的两人,仿佛半点不受影响。 “启程。” 好在君霄辰视线没在卫东身上停留太久,听着愈来愈远的马蹄声,君霄辰长腿微动,胯下骏马便扬蹄冲了出去。 亲卫相继上马追随,卫东站在原地,看向面含不忿的陈十一等人,最后道: “我们将人请去天启做客,并不会为难她。 时候一到,人自会回来。 奉劝各位一句,不要再试图跟上来抢人,你们主子救得了你们一次,救不了你们第二次。 还望各位好自为之。” 说罢,卫东骑上自己那匹马,迅速冲破黑夜,离开此地。 …… 姜妩媚得到许君君被君霄辰抓走消息,已是七日后。 收到陈六飞鸽传书,姜妩媚让奶娘将孩子抱下去喂奶,才打开书信一目十行看下去。 当看见许君君被君霄辰掳走时,姜妩媚心头一惊,失手打翻身侧茶盏,热茶泼了满手。 青枝正好进来送燕窝,瞧见姜妩媚被烫红的手背吓了一跳,赶忙将燕窝放下,跑来查看伤势。 看着自家娘娘白玉手背上刺眼的红痕,青枝急了,忙朝外喊道: “快去将府上烫伤膏取来,少夫人被烫到了。” 门外小丫鬟快速应声,急匆匆跑开。 青枝蹲在姜妩媚身前,心疼的握住她手,着急道: “娘娘怎么这么不小心,身上可有烫到? 奴婢伺候您换身衣裙。” 拦住青枝欲起身动作,姜妩媚摇头,目光再次回到那封信上。 “君君出事了。” 青枝一愣,随即看向姜妩媚面前桌上那封信。 看清信中内容,青枝懵了。 “君霄辰是谁? 他为何要抓走许小姐?” 青枝是在江城才与姜妩媚二人碰面,并不知在之前,两人跟君霄辰结下孽缘。 这会儿,冷不丁听见个陌生名字,青枝完全一头雾水。 姜妩媚无心解释,她盯着信纸上几行字,知道自己猜测成真了。 在那个满是食人鱼的江面,除了两人身份震慑,君君也与君霄辰达成某种协议,俩人才得以顺利脱身。 她早该想到,身在尊位的男人,都是择人而嗜的猛虎,怎么轻易放过爪下猎物。 君君定是他被胁迫了! 第159章 发现端倪 “娘娘,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救许小姐?” 皇上一个月前有急事回了京城,临走前特地将她喊到隔壁沉声叮嘱,让她照顾好娘娘与小殿下。 眼下,许小姐突然出了事,青枝有些担心自家娘娘想亲自去救人。 姜妩媚没有说话,却抬头定定瞧了青枝一眼。 片刻,在满室寂静中,姜妩媚突然开口: “你去将麒麟卫叫来。” “……” 青枝吓懵了,一时没有反应。 愣神片刻,反应过来自家娘娘说了什么,青枝心头大惊,猛地跪到姜妩媚面前,慌张道: “娘娘恕罪,奴婢并不是故意欺瞒您。” 青枝完全没想到,自家娘娘居然知晓一切。 她自以为瞒得很好,娘娘生产后,府上知晓内情的人,也都被皇上派人警告处理过。 青枝不明白,自家娘娘从何处看出了端倪。 姜妩媚望着青枝俯低的头,脑中快速翻涌各种救许君君的方法。 最终,只停留在最快最直接的方法上。 君霄辰是天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光凭她自己,就算带着孩子去天启,也无法与势力滔天的君霄辰抗衡。 若想救回君君,她只有一个选择。 垂眸遮住眸底寒气,姜妩媚淡淡开口: “起来吧,你也是听命行事,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 “谢娘娘。” 青枝用力磕了个头,飞快爬起来,低声详述: “皇上离开前,曾留了一支麒麟卫保护娘娘您与小殿下。 娘娘若是需要,奴婢立刻将人唤进来。” 姜妩媚嗯了声,等青枝转身离去,才转头看向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 君君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姐妹,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人救回来。 君霄辰,他若敢动君君一根汗毛,她必定千倍百倍报复回去。 睚眦必报一直是姜妩媚人生信条,有人踩中她雷池来回碾压,她必定让他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不多时,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跟着青枝返回房中。 一进门,男子便朝姜妩媚半跪而下,恭敬道: “麒麟卫陈三见过皇贵妃娘娘。” 姜妩媚抬眸,潋滟眸光落在眼前男人身上。 “你们在云州有多少人?” “回皇贵妃娘娘,留在云州的麒麟卫共有六十七人,全供娘娘差遣。” 六十七。 姜妩媚有些讶异,这个数字可不是青枝说的一支麒麟卫那么简单。 她若记得不错,麒麟卫正式上册人员仅有一百零六人。 除去首领陈煜,就还剩一百零五人。 再去掉重要职位不能调遣的人员,萧统几乎将整个麒麟卫的人尽数留在云州。 看来,他是真在乎自己第一个孩子。 也是,萧统膝下无子,无论她此胎是男是女,都是大圣首位皇子公主,也难怪萧统如此上心。 姜妩媚唇角笑意凉薄,看向陈三: “我要你亲自带领三十麒麟卫去与陈六汇合,务必在天启保证君君安全,你可能做到?” 陈三垂头回应: “禀皇贵妃娘娘,属下职责是保护您与小殿下,若无皇上口谕,属下不敢擅离职守。” 这回答倒在姜妩媚意料之中,萧统掌控欲极强,当初她还是太子侧妃时,他都派人日日监视,夜夜蹲守。 没道理,在她死遁出京,给他带去这么大一份儿屈辱后,还让他属下全权听她差遣。 想到此,姜妩媚眼底多了分凝重,淡淡开口: “皇上现在在哪儿? 本宫要面圣。” 自离宫后,这是姜妩媚首次自称本宫。 她眼梢微沉,身上带着阔别已久的威严与庄重,仿佛置身金碧辉煌宫廷,而非云州一隅的大宅庭院。 陈三不敢直视姜妩媚灿如芙蕖的脸庞,他深深低头,恭敬回禀: “回皇贵妃娘娘,皇上离开云州时曾说过,娘娘若是想见皇上,只管让我们传信即可,无需您动身辗转。” 姜妩媚嗯了声,颔首: “下去吧。” 陈三离开后,青枝犹豫的望向姜妩媚,欲言又止的模样,引得姜妩媚侧眸。 “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将信纸收好,姜妩媚抽出一张信纸,作势提笔。 青枝赶忙上前磨墨,小心翼翼开口: “娘娘,您是何时发现的? 为何、为何您从未问过奴婢?” 姜妩媚执起笔,低头边书写边道: “生产后没几日便察觉不对。 但真正确定是在十日前,屋中进猫的时候。” 姜妩媚这一说,青枝完全想起了。 当日小殿下正在屋中睡觉,两名奶娘一个出恭,一个在屋中打盹,不知从哪儿跑来的一只狸花猫,竟跑到小殿下摇篮旁,准备用利爪去拍小殿下脸。 当时她与娘娘正好从正厅过来,瞧见那一幕正欲大声呵斥吓退野猫,不曾想暗中保护小殿下的麒麟卫率先出手,用小石子弹飞野猫。 当时麒麟卫出手迅速,石子很小也不打眼,乍一看就像野猫被什么东西吓到,猛地逃窜离开,根本看不出是人为。 青枝没想到,仅凭当时没有预兆的一幕,娘娘便确定心中所想。 娘娘果真还如在宫中一般,纵观全局,心细机敏。 青枝脸上浮现浓浓愧色,走到姜妩媚身侧,再次下跪: “娘娘,并非奴婢有意欺瞒。 当日您生产惊险,慌乱中,皇上突然出现在府中,奴婢也很吃惊。 但那夜,皇上只命奴婢等好生伺候娘娘,并未露出责罚惩处娘娘的意思。 奴婢知道您不想回宫,但想着您跟小殿下也需要照顾,便自作主张没将此事告诉您。 娘娘,奴婢对不起您的信任,您责罚奴婢吧!” 姜妩媚闻言侧头,望着青枝满是泪珠的脸,心中叹口气,暂时压下回宫换人的想法。 不过,这件事也给姜妩媚敲了一记警钟。 在这里,除了君君,她不能真心信任任何一人,哪怕是青枝。 无论从何角度出发,在青枝选择隐瞒此事,未在第一时间说明情况,已经说明,青枝并不完全相信她能力。 对一个对自己能力存疑的人,姜妩媚也无法放心交付后背。 不过眼下,姜妩媚暂时相信青枝忠心,有这份儿感情在,姜妩媚愿再给她一次机会。 第160章 打翻醋坛的萧统 提笔将信写完,姜妩媚检查了下信中内容,确认想传递的信息完整,便将信纸吹干折好,放进信封中。 青枝还在地上跪着,姜妩媚伸手将人扶起,将信递到她手中。 “不必责罚,此事错不在你。 你现在派人将这封信送到我哥手中,告诉他,我在等他回信。” 青枝慌乱的心,因姜妩媚这几句话,再次落定。 只要娘娘还愿用她,应当没生她气。 此刻青枝也有些后悔,娘娘性子自己最清楚不过,从来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己这样瞒着她,她很担心娘娘不要她伺候了。 好在娘娘还吩咐她做事,没有她离开,光凭这点,就令青枝眼中泪光隐了下去。 青枝拿着信离开,姜妩媚起身走到隔壁房间看孩子。 看见她来,房中两名奶娘齐齐起身,拘谨的喊了声少夫人。 姜妩媚轻轻点头,目光看向两人身后摇篮。 窗户敞着缝隙,屋中金光倾洒。 漂亮摇篮中,层层小锦被上,睡着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 望着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姜妩媚眸光温软,上前几步坐到摇篮旁,轻轻将小被子往上拉了拉。 “少夫人,小少爷今天状态很好。 吃完奶后,就乖乖睡了。” 其中一名奶娘望着姜妩媚艳丽眉眼,小声禀告一句。 “知道了,辛苦你们。 安安太小,你们要时刻注意他状态,若是哪里不对,记得第一时间来报我。” 姜妩媚嗯了声,淡淡叮嘱几句,指甲修剪干净的粉嫩指尖在小家伙嫩嫩胖脸蛋上抚了抚,眸光爱怜。 望着小家伙凹下去又冒起来的软肉,姜妩媚眼眸弯弯,心化成一滩春水。 “好好照看着,我晚些再来看安安。” 安安是姜妩媚给儿子取的小名,一如她对孩子期许。 她只希望,自己孩子平安长大,一世顺遂。 至于荣华权柄,根本不在她考虑之中。 不过眼下看来,就算她儿子不想要权力,有人也要硬塞到他手中。 吩咐两句,又看了几眼儿子,姜妩媚才起身离开。 云城状况暂未传到萧统耳中。 一个月前,朝中发生大事,留在朝中几位重臣不敢擅专,硬是三催四请将萧统催了回来。 夜晚抱不到香香的心爱之人,自回京后,萧统脸色一直很臭。 浑身萦绕的冷意,足够冻死三尺之内所有生物。 赵齐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眼见人消瘦下去。 这日,赵齐正在御书房禀告事务,瞧见上首男人阴沉面色,咕咚吞了吞口水,才继续回禀: “皇上,微臣已查清,姜大人贪污之名乃是被人污蔑。 检举他的臣子呈上的证据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可需微臣将诬告之人收监候审?” 萧统翻开手中弹劾姜元洲的奏折,黑眸阴云密布: “带上你掌握的证据,今日便去抓人。” 看不见袅袅,萧统本就郁结烦躁,这些人撞到枪口上,正好让他泻火。 “是,微臣马上就去。” 心头为冒尖的出头鸟默哀一秒,赵齐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迅速转身离开御书房。 他前脚刚踏出御书房,身着官服衬得玉树临风的陈煜后脚迈进御书房中。 多日未见着这个人,看见能替自己分忧的陈煜终于露脸,赵齐险些喜极而泣。 太好了,陈煜回来了。 皇上终于不逮着他一人薅了。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消瘦了多少。 府上那条小黑狗都快赶上他壮实了! 默默为自己点了根蜡烛,赵齐面色严肃的大步离开,准备去点兵抓人,在另外地方显示自己勇猛威风换个心情。 几眼看完奏折上内容,萧统不耐扔到一旁,想起远在云州的妻子与儿子,唤来身后麒麟卫询问: “云城今日的书信可有送到?” 这名麒麟卫是专负云州各项情报书信,闻言半跪回禀: “回皇上,今日还未收到皇贵妃与小殿下报平安的信件。” 萧统本就不悦的心情,这会儿更差了,看着眼前高高堆积的奏折,邪火一阵阵上涌,恨不得杀两个奸臣静静心。 “微臣陈煜,见过皇上。” 陈煜大步而入,恭敬行礼。 看见他,萧统眼底不耐散去几分,正色道: “事情可都办妥了?” 前些日子,萧统将陈煜派去南方查水患贪污案,滞留许久,前几日收到他返京奏折,便知这几日是陈煜归期。 陈煜低头道: “回皇上,事情都已办妥。 涉及南方水患贪污一案的大臣,微臣已全缉拿入京,等候皇上处置。” 萧统嗯了声,看向陈煜目光带着满意: “这次你做得不错,可先回府休息。 过几日,再进宫听赏。” “微臣多谢皇上。” 陈煜面色平静,不骄不躁,是萧统手中最稳妥的刀。 起身后,陈煜并未离开,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呈到萧统面前御桌上。 “皇上,这是麒麟卫今日要送进宫的信件。 微臣在宫门处碰见,一道取了过来。 您请过目。” 萧统目光扫过信封上熟悉暗纹,抬眸看向陈煜: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陈煜刚走,萧统就伸手打开信封。 快速扫完信上内容,萧统眉头紧紧皱起,顷刻眉间一松,又露出个愉悦笑容。 袅袅知道了麒麟卫存在,却没表现出排斥,是不是代表,已经原谅他了? 若自己现在赶去云城,接袅袅回宫,她会不会愿意跟自己回来? 心中设想了几种可能,萧统看向信上内容,嘴里又泛起些许苦涩。 或许,袅袅愿意见他,只是因为这个叫许君君的女人。 因为她被君霄辰带出了大圣,袅袅担心她安危,才不得不向自己妥协。 此时此刻,就算萧统心底再难堪,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应该感激这个叫许君君的女人。 正因为她,袅袅才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否则,袅袅不知要多久,才会主动联系他…… 第161章 君霄辰吃错药了? 这个念头在萧统心头萦绕一圈,他整张脸面色变幻不定,让一侧麒麟卫暗暗为自己担忧。 好在,过了半晌,萧统都没发怒的意思,麒麟卫正松口气,就听萧统道: “传信云州,最多十日,朕便会到。” 麒麟卫愣了愣,立刻跪地应声: “是皇上。” 待麒麟卫退下安排,萧统命人宣几位大臣觐见。 他须得安排好朝中政务,才能赶去云州接袅袅母子。 …… 不论大圣境内姜妩媚如何担忧抉择,半月间,许君君已随君霄辰踏入天启境内。 不同于大圣边疆几座城池枯黄卷沙,天启境内明显更温宜适居。 哪怕已至深秋,天启境内随处可见绿树红花,山涧鸟鸣。 许君君讶然,她着实没想到跟大圣比起来,天启更适合人居住。 怀着别样心思,一路上许君君像只好奇环境的松鼠,上蹿下跳的买这买那,半点没有做人质的自觉。 闲适姿态,仿佛她只是来天启旅游踏青,根本不是被人强抓来软禁。 但众人行程速度因许君君一人耽搁,一路走走停停,君霄辰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但熟悉他的卫东却知晓,自家主子在不耐。 卫东清楚,皇都事务繁多,再这样耽搁下去,等他们赶回摄政王府,积压的公务,恐怕让主子几夜睡不了觉。 因此,在许君君看中小摊上一把牛角梳,又要上前询价购买时,卫东立刻闪身拦在她身前,笑道: “许姑娘,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路上拿着这些不方便,等到了皇都您再买也不迟。”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上次在客栈,卫东对陈六他们手下留情。 念着这件事,许君君回头望了眼不辨喜怒的君霄辰,难得好脾气答应: “成,听你一次。 不过到了天启皇都,你就不能拦我了。” “那是自然,许姑娘请上马。” 卫东分寸感极好,等许君君上马后,朝君霄辰恭敬行完礼,才跨上马背,准备再次出发。 见许君君这般听卫东话,君霄辰眼眸微微眯起,泄出略带危险的目光。 最后,君霄辰没有开口,但没等许君君坐稳马背,他有力长腿一夹马腹,便驱马离开,留给众人一个孤傲背影。 他一动,跟在身后众亲卫迅速跟上,独留许君君与卫东落在队伍最后方,像两只落单水鸭子。 望着远去众人,许君君明显有些懵,看向一侧同样懵逼的卫东,咋舌: “他吃错药了? 怎么跟火药桶一般? 你们这位摄政王脾气一直这样臭吗?” 面对许君君一连三问,卫东不知如何回答,憋了一会才道: “主子应当是心情不好。” 说句良心话,跟天启那些王公贵族相比,他家主子情绪已算十分稳定。 除了在政务上杀伐果断,对他们这些属下,倒从未莫名其妙发过脾气。 但自家主子从不会顾及他人,特意压制自己脾气,谁若惹恼了他,必定要吃些苦头。 可这次遇见许姑娘,主子数次冷脸却没真正发脾气,着实让卫东摸不着头脑。 也让卫东意外。 起初卫东以为主子是因为身上的毒,才对许姑娘另眼相待。 可这段时间一道赶路,卫东能感觉到,事情跟自己想得有些差异。 搪塞一句,见前方众人越走越远,卫东催促道: “许姑娘,我们也走吧。” 许君君疑惑盯了卫东一眼,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总感觉卫东看自己目光有些不对劲儿。 等卫东策马往前,许君君握住缰绳朝身后街道望了眼。 没看见任何异样,许君君收回目光,抖动缰绳跟上卫东。 一行人穿过城池大道继续往前赶路,晚上宿在一间简陋客栈。 客栈拢共只有八九间房,君霄辰一行人全住下都要两三人挤一间。 在外行走,众人倒没那么多讲究,除去君霄辰与许君君一人一间房,剩下的人三至四人住一间,卫东也不例外。 许君君与君霄辰住在三楼唯一的两间房。 用过晚膳,一进屋,许君君便洗漱好,灭烛上床,半点别样动静都没发出。 君霄辰住在隔壁,沐浴更衣后,披着外袍擦拭完自己佩剑,挂在床头上,方便取用。 夜色阑珊。 陷入沉睡的两人,做起了相同一个梦。 梦境中,许君君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狐狸。 而君霄辰,却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 狐狸想拿大狮子爪下金光闪闪的宝物,而大狮子踩着宝物,等火红皮毛的漂亮狐狸一步步上钩。 等狐狸一步步踩进狮子设的陷阱,狮子张开血盆大口,猛的将狐狸吞进了肚子里。 啊! 压抑的惊呼声突兀响起,许君君蓦然睁眼,望着头顶灰色床帐,大口喘气。 狮子血口下的大嘴太过骇人,利齿刺穿皮肉的剧痛太过真实,许君君抱着被子惊坐而起,发现自己竟被吓出了一身热汗。 做的什么鬼梦? 凭什么在梦中,君霄辰那混蛋都比她武力值强! 许君君愤愤下床,灌了一口冷茶,才平复下心中怒火。 正当她灌完茶,正准备再倒一杯时,发现隔壁的烛火,突然亮了。 接着,君霄辰身形轮廓出现在烛火下,看样子也是在灌冷茶。 许君君眨眨眼,好奇的想: 难道,君霄辰也做噩梦了?? 第162章 噩 梦 事实上,君霄辰也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 梦中,许君君化身的狐狸太过妖艳漂亮,他才忍不住产生猎奇心理,将她够入陷阱一口吞吃入腹。 可清醒过来,回想着被他咬穿皮肉后,狐狸痛苦哀叫,君霄辰突然有种诡异的罪恶感。 好似,自己诱骗了涉世未深的单纯少女。 这个念头一起,君霄辰拧眉看向隔壁房间,觉得自己这种情绪扭曲又荒诞。 这座客栈三楼名有两个房间,实际来说,只是用屏风材质的纱帘镶在木材上,简单隔出来而已。 昏暗光线中,女子喝水动作清晰印在纱帘上,清减身姿下竟有着起伏曲线与隐隐一握的柔软腰肢。 君霄辰首次发现,许君君这个女人,竟有不输大圣那位皇贵妃的样貌身形。 只是两人气质迥然不同,一个妖娆妩媚,一个火辣难缠,各有千秋。 发现自己竟在评判一个女子外貌心境,君霄辰猛然回神,接着紧紧皱起眉心,灌了两口冷茶,回床躺下闭眼,迅速调整纷乱心神。 他一定是被那个梦影响了,否则怎么失态至此。 看着隔壁烛火熄灭,许君君撇撇嘴不再好奇。 喝完碗中冷茶便爬上床继续睡觉。 剩下这半晚,两人没再做稀奇古怪的梦,一觉到天明。 一大早,两人洗漱完下楼,在楼梯廊上相遇。 许君君瞥了身高腿长故作高冷的男人一眼,哼了一声扭头走在他前面,率先下楼。 楼下,卫东他们早已让店家备早饭。 熬得软烂的清粥,汁水充足的小笼包,还有脆香扑鼻牛肉薄饼,以及当地特色吃食,满满摆了三大桌。 许君君一下楼,双眼一亮,顾不上跟君霄辰较劲儿,一屁股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个皮薄馅儿大的小笼包。 喷香油脂在嘴里爆开,两分肥八分瘦的小笼包,狠狠暖了许君君冷了一夜的心脏。 美食不可辜负,不等君霄辰坐下,许君君已经开始大快朵颐。 卫东等人瞧着许君君吃得喷香的样子,有些担忧的望向君霄辰,生怕他一个发怒,连人带凳踢翻在地。 毕竟,自家主子最不喜被人藐视。 这许姑娘胆子颇大。 但在众人注视下,君霄辰没半分发怒兆头。 他一脸平静坐到许君君对面,端了碗清粥到自己面前,旁若无人开始用餐。 期间,他还夹了几个小笼包,看着再正常不过。 不过,卫东细心发现,凡是许姑娘动过的那屉小笼包跟其它吃食,他家主子就没挨过半筷。 猜不透自家主子是厌恶还是无所谓,卫东让其余人分坐两桌,快速开始用餐。 再有几日,他们便能赶回皇都,吃完抓紧赶路。 接下来两日,哪怕许君君对感情略感迟钝,也发觉这些天君霄辰状态有些奇怪。 以前君霄辰漠视她,就跟漠视路边花草树木一样简单,这几日,许君君发现君霄辰依旧冷淡对她,但偶尔瞥过来的目光,却带着一股子凉意。 那感觉,就像她偷了他孩子没还,冰凌凌的,落在后背,让她怪不适应。 于是,抵达皇都当日,许君君便提出不跟君霄辰共住摄政王府的要求。 当然,被某个专横男人,轻飘飘拒绝了。 于是,许君君十分不情愿的进入摄政王府,住到某个狗男人隔壁院子。 一回皇都,君霄辰立刻消失在许君君眼前。 估摸着他进皇宫去了,许君君便逮着个脸熟亲卫,问天启皇都情况。 上至皇帝,下至皇都大小官员,许君君把能问出来的全都问了一遍。 这亲卫知晓许君君身份,不敢透露太多,捡着家喻户晓的信息,说了些最浅显的搪塞许君君,逮着机会飞快溜了。 在这之后,负责监视的亲卫都不敢离许君君太近,生怕太近被她逮着问东问西,透露不该透露的信息,受到自家王爷责罚。 三日后,君霄辰处理完宫中积压政务回府,发现自家府上亲卫都像鹌鹑一样躲着许君君。 回到书房一问,才知道许君君这几日将府上所有亲卫都折磨了遍。 不论昼夜,都逮着他们问天启政况与风土人情。 更敏感的,连皇都官员们府上八卦私事都要强问一嘴,谁要是回答不出来,她就逼着一直问,哪怕别人出恭都要在外守着。 这奇葩得有点不正常的行为方式,搞得府上亲卫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纷纷躲着她走。 君霄辰听得额角青筋直跳,默了半晌,按下着发疼眉心,吩咐: “将她给本王带过来。” “是,王爷。” 禀告的亲卫匆匆而去,半柱香不到,就将许君君请了过来。 许君君大爷般负手走进君霄辰书房,一进来,没像其他人一般恭敬站在一旁,等候君霄辰发问。 而是左看看,右瞅瞅,看见博古架上放置着一柄质地莹润的玉扇,上前两步一把抓起来,刷一声打开,四下转看,心中估量着这把玉扇价值。 看出这把玉扇价值连城,许君君没有撒手,握在手中,又去看博古架上其它稀罕物件。 要不说当官好,瞅瞅这君霄辰书房,哪一件古董玉器拿出去不卖个几千两银子。 听说,君霄辰写的笔墨也值钱,等会她也找找看。 要是能摸几件出去卖了,她不就又成了小富婆。 心中打着坏主意,许君君等将博古架上古玩儿摆件摸够了,才攥着玉扇大大咧咧坐到君霄辰跟前儿。 望着君霄辰深邃的琥珀色眼眸,许君君自顾自端起他面前未喝过的热茶,打开吸溜了一口,才道: “找我过来做什么? 是要本姑娘给你解毒吗?” 君霄辰朝她身后看了眼,立在一旁的亲卫会意退出书房,临走前还贴心掩上书房门,防人窥视。 许君君啧了一声,握着扇柄,不悦盯着对面男人: “你要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样偷偷摸摸的?” 君霄辰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最终定在她手中紧握的玉扇上。 “本王带你回天启,不是让你来摄政王府做客的。 你若不规矩些,本王不介意让你吃点苦头。” 对上君霄辰略显危险的眸光,许君君突然想起王府亲卫说过,府中有个暗牢,用于专门关押审问不听话的犯人。 脑海中冒出数个血腥残忍的画面,许君君咳嗽一声,正襟危坐: “王爷回天启后日理万机,我这不是没事才找府上众位小哥哥问问情况吗? 王爷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问了。” 跟着袅袅学了不少茶言茶语,只要君霄辰不特地折辱她,许君君就能屈能伸,光速变脸。 听着她话中小哥哥三字,君霄辰脸色微沉,眼底漫出不悦,冷嗤: “霍少夫人这般孟浪,霍祁明知晓吗?” 第163章 八千两换一天好脸色 “谁?” 许君君指着自己,不敢置信: “你说我孟浪?!” 君霄辰挑眉,一副不是你还是谁的表情,许君君一下炸了。 “你个王八蛋! 你才孟浪,你最放荡! 什么黑锅都往我头上扣,你吃错药了吧! 你要是脑子不好,就赶紧看大夫,别在这儿给我唧唧歪歪!” 许君君逮着君霄辰一顿输出,期间对上他隐含杀意的目光,才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可骂都骂了,让她立马道歉是不可能的。 许君君梗着脖子咚一声坐回凳上,狠狠瞪君霄辰一眼,光明正大将玉扇揣进怀中,一副要杀要剐随你处置的刺头表情。 君霄辰盯着她看了两眼,突然开口: “明日随本王进宫一趟。” 话题转得太快,许君君脑子有些卡壳: “什么?” 君霄辰没再开口,就那样盯着她,眸底泄出不耐。 许君君自己反应了会儿,才道: “我是来天启给你解毒的,不是来给你当牛马的,你凭什么指使我做这做那!” 说着,许君君抱着手臂,很有骨气大声拒绝: “我不去!” 君霄辰: “去一趟,刚才那把价值八千两的玉扇归你。” “哎呀,王爷说什么呢,像本姑娘这么热心肠的人,当然乐意替您排忧解难。” 许君君将见钱眼开表现得淋漓尽致,光速变脸后,笑瞪君霄辰一眼,又恢复茶言茶语。 那可是足足八千两,足够让许君君给他一天好脸色。 乐呵呵起身,许君君一眼扫到君霄辰手旁一个手掌大的金蟾蜍,眨眨眼,上前两步凑到君霄辰身旁,弯腰几乎贴着他脸谄笑: “那个王爷,我能不能还拿一样东西? 我保证,拿了东西,我明天进宫,一定全力配合王爷所有安排!” 君霄辰默默看她表演不说话,许君君嘿嘿两声,厚脸皮的抱起金蟾蜍,不等君霄辰拒绝便逃之夭夭。 扫了眼空荡荡的桌面,君霄辰按压着眉骨: “卫东。” “属下在。” 书房突然多出一个人,卫东将刚才那幕尽收眼底,表情也有点一言难尽。 “添一个金蟾蜍过来。 这几日,你盯着许君君,不要让她出府。” 最初将许君君抓回天启,君霄辰不乏有利用她那身本领的意思。 可相处下来,君霄辰发现这女人滑不溜鳅,颇有点油盐不进的味道,便暂时歇了心思。 不过,这几日在皇宫,他发现小皇帝身体有些不对,便只能让这女人先替小皇帝瞧瞧。 若宫中那些人真胆大包天敢对小皇帝下手,他不介意再背一个恶名,出手肃清后宫。 “主子,您明日真要带许姑娘进宫? 若太后见了许姑娘……” 卫东小心觑着君霄辰脸色,见自己提到太后,自家主子眼底闪过厌恶,便识趣止住话头。 “属下马上去安排。” “嗯,让人给她量体裁衣,明日一早便随本王进宫。” 吩咐一句,君霄辰抽出折子继续处理事务。 卫东行礼退出书房,看了眼头顶明晃晃的日光,招来人吩咐几句,折身去安排许君君进宫事宜。 抱着小金蟾跟玉扇乐颠颠回到房间,许君君哼着歌,在金蟾蜍头上狠狠亲了一口,才将小蟾蜍塞到枕头下面,转身去给价值八千两的扇子找个落脚地。 在屋内看了半晌,许君君正准备将扇子放到博古架最上一层,房门被人敲响。 “许姑娘,您现在方便吗? 奴婢带人来替您量体。” 许君君将扇子塞到枕头底下与小金蟾作伴,扬声道: “进来吧。” 王府丫鬟带着量体绣娘进门,瞧见站在床边的许君君,恭敬行了个礼,轻声道: “请许姑娘往这边站站,绣娘为你量身。” 许君君嗯了声,站到屋中央,绣娘上前时,配合的举手转身。 绣娘记录好尺寸,问了几句许君君喜好颜色与花纹,便同丫鬟一道退下。 不知摄政王府从哪儿找的绣娘,次日许君君一睁眼,四套崭新衣裙连着各色首饰便被人送进房中。 换了套鹅黄衣裙,坐在妆奁前,任王府里丫鬟替自己梳妆,许君君半阖着眼,看着镜中自己打哈欠,打得眼泪花花都冒了出来。 眨眨眼,驱散睡意,见丫鬟连着往自己头上插了三四支玉钗,许君君赶忙阻拦: “就插一支钗就行,其余的全拔了。” 要不是不着钗环进宫不礼貌,许君君都想将满头黑发辫个大麻花辫了事。 丫鬟犹豫了下,看着被许君君扒下来的几支翡翠玉钗,从中选了支纯白通透的水滴钗插进许君君发间。 钗下缀着小颗玉石,随着许君君起身走动,在她耳侧一晃一晃添了几分柔美恬静,衬得她又大又圆的双眼,十分明亮清澈。 许君君从未这般打扮过,看着镜中的自己,都觉得十分陌生。 别扭的扯了扯领口,许君君起身转了一圈,查看有无哪里不妥。 君霄辰到时,就看见这一幕。 女子脑袋轻垂,黑发半披肩后,似上好绸缎顺滑黑亮。 头上一支上好成色的水滴玉钗,钗尾缀着流苏,贴在女子耳侧,随着她动作晃出优美弧度。 一双弯月般清亮水眸,浸出满满笑意,鹅黄裙摆随着她旋转在屋中绽放,似一朵独占枝头的娇嫩迎春。 卫东跟在君霄辰身后,见自家主子走到门口便站住脚不动,便好奇抬头往屋内扫了眼。 当看见面色红润,身穿鹅黄衣裙的许君君时,卫东微微一愣,赶忙收回视线,结果一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家主子正微带不悦的盯着自己。 不知哪里做得不对,卫东惹了主子不高兴,回想今早种种,突然福至心灵扫了眼屋内,试探道: “主子,属下去安排马车,劳烦您去叫许姑娘?” 君霄辰看他两眼,没开口,但重新迈动向前的脚步,却告诉了卫东答案。 卫东窥见自家主子秘密一角,心中激动得像烧了一锅沸水。 但为了不被人察觉,还是维持着平日冷静脸,离开许君君住的院子,快速朝外走去。 许君君转了两圈,发现衣裙合身,走动间并无不适,便重新坐回妆奁前,让丫鬟替自己上口脂。 鲜艳的口脂一上唇,就将许君君九分颜色,瞬间拔高成十二分。 望着镜中自己这张太过漂亮打眼的脸,许君君欣赏一会儿,突然拿起手帕,准备拭去口脂,掩去过分出挑的面容。 “你在做什么?” 第164章 宫门口炸锅 男人声音突兀响在众人身后。 伺候许君君梳洗的几名丫鬟回头瞧见是君霄辰,连忙跪地行礼。 许君君回头瞧他,望着身着蟒袍,格外丰神俊朗的高大男人,双眼难得划过一丝欣赏。 反应过来男人问的什么,许君君举了举手中帕子,开口: “口脂有些艳,我擦一擦。” 昨天刚敲了君霄辰两笔竹杠,今天看见他,许君君难得没跟他呛声。 解释一句,许君君两三下将嘴唇上艳丽口脂擦了个干净。 君霄辰目光在她粉色唇瓣上停留两息,片刻转头催促: “既已穿戴好,就走吧。” “好,我马上就来。” 许君君连连点头,颊边流苏随着她乱晃小脑袋,折射出点点亮光。 知道君霄辰带她进宫是有正事要做,许君君也不耽搁,迅速跳起来跟上君霄辰脚步。 她都打算好了,等进宫回来,她就跟君霄辰交换条件。 让他把压制嗜心丹的解药给她两粒,解决嗜心丹一年一发的痛苦。 至于君霄辰身上的毛病…… 跟在君霄辰身后,许君君朝他比例优越的长腿看去,突然好奇,硬不了的他,天天如何上茅房? 难道手扶着? 那个画面太美好,许君君稍一幻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算了,算了,太辣眼了。 还是别想了。 君霄辰不知许君君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摄政王府内院往外走,走了半晌许君君才发现,君霄辰这座王府可比霍家将军府大多了。 王府外,一辆精致马车正在府门处等着。 君霄辰与许君君来到府门处,相继踏上马车,车轮滚动,卫东带着数名亲卫,护在马车两侧,往皇宫方向而去。 上了马车,许君君发现车内大有乾坤。 车内铺设着厚厚软垫,车中央有个可以折叠收入车底的桌台。 而马车车壁上都有暗格,暗格中除了兵器跟茶具,连干果吃食都有。 许君君好奇的在车厢中四处翻看,半点没有外来人自觉,末了,还翻出一碟子干果,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见君霄辰望来,许君君捡了块干果仁递过去,眨眼询问: “你要不要吃?” 君霄辰嫌弃的盯着她沾着碎果屑的指尖,无声拒绝。 许君君也没被他沉默伤到,见他不吭声,自顾自收回手,将果仁往嘴里一扔,接着小松鼠般咔嚓咔嚓咬了起来。 一时间,马车内只剩许君君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有些吵闹,但却助眠。 不大功夫,许君君便解决了半碟子干果,觉得有些渴。 “君霄辰,你车上有水没有?” 干果仁吃多了,噎得慌,许君君扭头在车中找了会,没在身侧暗格中发现茶水之类的东西,便直接问君霄辰。 君霄辰正闭眼假寐,听见许君君呼喊声,睁开琥珀色眼眸,右手往后随意一拉。 一壶泡好茶水,出现在两人面前。 茶壶旁,还摆了四个精致漂亮的小茶杯。 许君君道了声多谢,将茶壶跟茶杯利落取了出来,连喝三杯茶水,才觉得舒服不少。 她喝水时,君霄辰目光从她水润唇瓣一路往下。 掠过她仰头时露出的白皙脖颈,再至衣襟交错的领口,往下盈盈纤腰,最终落在她圆润带粉的指尖上。 扫了眼随意扔在一旁,被她霍霍大半的干果糕点,君霄辰发现她似乎偏爱核桃仁。 十几种干果混在一起,核桃仁她捡着吃了个干净,其余多数干果却动都没动,全拨到一边,备受冷落。 看着她仿佛未吃饱的模样,君霄辰鬼使神差突然开口: “左边第三个暗格中有每日更换的糕点。” 话一出口,君霄辰就立刻皱起了眉。 刚刚许君君在马车上翻动时,他还嫌聒噪,这会儿怎么特地告诉她哪里有什么? 带着对自己的不满与疑惑,君霄辰紧紧闭上口,靠着车壁,再次阖眼,不再理会许君君。 按照君霄辰提醒翻出一盒精致糕点,许君君高兴后,便自顾自换了糕点开始吃,半点没察觉君霄辰心境变化。 等吃了个大半饱,又喝下两杯茶水解腻,许君君擦干净手掌,便发现马车似乎缓缓停了。 “主子,到了。” 卫东声音响起那刻,马车内君霄辰睁开一片清明的琥珀色双眸。 踏出车厢,在宫门处众人注视下,君霄辰走下马车。 瞧见是摄政王,在宫门处聚集的大臣窃窃私语起来,有那相熟些的臣子,正准备上前攀谈,却发现一脸冷肃的摄政王下马车后,立刻回头,看向刚出马车身着鹅黄衣裙的貌美女子。 宫门口瞬间炸了。 万年不近女色的摄政王,竟带了个漂亮女子在身侧! 看样子,还要带她入宫面圣? 一时,宫门处目睹这一幕的大臣们内心翻涌不停,纷纷猜测,这位漂亮女子是哪家娇贵小姐,能让摄政王如此特殊相待。 许君君钻出车厢,被众多炙热探究的目光吓了一跳。 望了眼依旧黑沉的天空,许君君才想起现在是上朝时辰,怪不得宫门处聚集这么多身着官服的天启臣子。 避开卫东过来搀扶的手掌,许君君利落跳下马车,走到君霄辰身侧,压低声音道: “你还要上朝,等会我在哪儿等你?” 君霄辰迈动长腿,许君君亦步亦趋跟在他身侧,忽略掉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许君君听见身侧男人道: “等会你去御书房等本王,下了朝,本王过来寻你。” 于是,一进皇宫,许君君便被人带到了御书房。 她在御书房中喝了八盏茶,跑了两次茅房,在她等得哈欠漫天时,御书房外终于有了动静。 “太后驾到!” 听见太监唱和声,许君君陡然清醒,睁大双眼,看向御书房门口。 第165章 许君君发飙 在许君君好奇注视下,天启朝雍容华贵的太后前呼后拥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内太监宫女齐齐下跪,伏地请安,只有许君君伸着脖子,张望被簇拥在中间的天启太后。 进入御书房,太监宫女退至一旁,看清中央太后那张脸,许君君倏然瞪眸。 天启这太后长相倒不错,不过怎么这么年轻? 看这张脸,最多不超过三十五吧? 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真是可惜。 心中啧啧两声,许君君没注意自己现在姿态十分不敬,惹得众人不快。 “大胆! 你是哪家小姐,见了太后怎敢不跪!” 天启太后脸色冰冷,凤袍曳地,踩着御书房厚厚地毯,坐到上首位置,倨傲眉眼,仿佛许君君只是个不足为道的蝼蚁。 许君君扫了眼鼻孔朝天傲慢太后,不知道这更年期提前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但人在屋檐下,为小命考虑,许君君还是起身,略显敷衍行了个礼: “民女许君君,见过太后娘娘。” 许君君声音清脆悦耳,带着皇宫中绝迹的明媚朝气,太后娘娘顶着满头价值不菲的珠翠垂眸,看清许君君那张清丽绝伦的脸,指尖甲套险些刺破手心。 “你就是今日随子虚入宫的女子?” 紫虚? 哪个紫虚? 谁叫这个鬼名字? 天启太后莫名其妙的问话,让许君君一头雾水。 她仰起头,看向这位年轻太后,开口: “民女不认识什么紫虚,太后娘娘是不是弄错了?” 天启太后阴着脸未开口,立在她身侧的太监,一甩拂尘,捏着兰花指尖声道: “大胆,竟敢在太后娘娘面前撒谎,你是不想要你那颗脑袋了?” 太监公鸭嗓着实刺耳,许君君忍不住挖了下耳朵,皱眉: “说就说话,吼什么吼,就你嗓子眼大! 嗓子眼大,就去吃根黄瓜堵一堵!” 太监被她呛得一噎,虽听不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从她不耐的表情却知定不是好话。 回头望了眼依旧沉脸的太后娘娘,太监像是找到了撑腰人,直起腰板指着许君君斥道: “无知女子,竟敢在太后娘娘面前言行无状,来人掌嘴二十!” 许君君冷笑一声,掏出一瓶加强版痒痒粉,当着众人面啵一声打开。 “谁要是活腻了,就来掌我嘴,我倒要看看,是她命硬,还是我这毒药厉害。” “放肆!” 天启太后忍无可忍用力拍击桌面,发出嘭一声巨响。 面对许君君有恃无恐的目光,天启太后厉声开口: “来人,将此人拉下去,杖责五十大板!” 太后一开口,立马有人来抓许君君胳膊,许君君眉目高扬,丝毫不手软的将痒痒粉洒在头几人身上。 接连哀嚎声在御书房中响起,听见动静的禁卫军冲进御书房,望着倒了满地的太监宫女,看向许君君与太后。 “太后娘娘,发生了何事?。” 许君君是摄政王送来的贵客,禁卫军统领不敢擅自动人,只能询问上首太后。 天启太后端坐上首,盯着许君君手中毒瓶,抬起带着甲套的长指: “这人意图谋害哀家,抓住她就地格杀!” 禁卫军统领愣了,看向许君君。 但他这一眼彻底激怒上首太后,她用力一拍桌面,沉脸冷喝: “怎么,哀家指使不动你们!” “太后娘娘息怒,请容属下先询问情况!” “混账,哀家宫中这么多人躺在这里,还不能说明情况? 再不动手,哀家治你个忤逆不从之罪!” 天启这太后咄咄相逼,许君君冷笑一声,也起了脾气。 举起手中瓷瓶,在禁卫军动手前,许君君踩着满地哀嚎的太监宫女,快速逼近太后。 在禁卫军抽刀声中,许君君扯着太后头顶珠翠,在众多震惊恐慌的呼声中,一把将人扯了起来。 随后,不等眼前这天启太后反应,一脚踢在她腿弯,将人压制得半跪。 随着膝盖咚一声跪在地毯上,望着这人身上威严凤袍,许君君一只手反擒着她双臂,一只手高举痒痒粉,寒着眉眼,朝她临头倒了个满身。 垂眸对上天启太后扭曲震惊的脸,许君君嘴角笑意冰冷又张扬 : “太后既然要杀我,那我只好拉着太后垫背了。 太后先走一步,替我去探探黄泉路热不热闹! 我随后再到。” 说着话,许君君丝毫不惧般,将空了的毒瓶往对面一掷,随着玉瓶四分五裂的脆响,许君君又掏出一个火红玉瓶,用牙齿勾着木塞,啵一声扒开,逼近天启太后嘴唇。 头顶珠翠在挣扎中落了满地,天启太后浑身又痒又痛,盯着越来越近的毒药瓶,哪还维持的了体面。 看着对面禁卫军跟木头一样杵着,天启太后气急败坏开骂: “没看见哀家被人挟持了! 还不赶紧杀了她,救哀家出去!” 见她还在叫嚣杀自己,许君君也不客气,在诸多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啪一声抽上天启太后那张嫩脸。 力道之大,一下将她抽了个脸歪,眨眼间浮现一个鲜红五指印。 盯着太后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在场禁卫军们石化了。 他们盯着许君君,像在看一个怪物。 同时觉得,这位随摄政王进宫的姑娘,恐怕活不到明天了。 “啊啊啊啊!!!! 给哀家杀了她! 杀了她!” 天启太后自十三岁入宫,就没再受过被人当众掌掴的屈辱! 眼下,当着这么多奴才跟禁卫军,被许君君按跪在地上扇巴掌,这份儿羞辱比杀了她还难忍受。 浑身血液逆流,倒冲头顶,天启太后眼珠发红,只想将身后这女人碎尸万段! “动手! 你们再不动手! 哀家诛你们三族!” 在天启太后凄厉怒喝中,禁卫军面面相觑,举起刀谨慎朝许君君两人逼近。 许君君仰起头,盯着步步逼近的禁卫军,小脸上满是狠意,她自跟君霄辰来到天启,就做好最坏打算! 大不了就是一死! 无论是君霄辰,还是这疯狗一样的天启太后! 谁都别想踩在她许君君头上蹦迪! 第166章 本王说过,任何人都不能动她 发狠扯起天启太后高贵头颅,许君君凑到她耳侧,阴恻恻道: “你再让他们上前,我就将这毒药塞进你肚子里! 众目睽睽之下,尊贵的太后娘娘肠穿肚烂,凄惨丧命,这消息,定成为天启明日最热烈谈资。 怎么样,太后娘娘是不是想试试?” 自入天启,许君君憋了几个月的火气,经天启太后莫名其妙针对,彻底引爆。 忍字头上一把刀,她许君君不忍了! 要死就一起死吧! 死之前,还能拉个太后垫背,也不差! 天启太后端庄漠视的面具彻底消失,她怨毒盯着许君君,阴鸷威胁: “你杀了哀家,皇帝便会诛你九族! 你不怕死,你家人也不怕死吗!” 听见家人,许君君想起袅袅跟刚出生的小家伙,目光闪了闪。 很快,她眼底迷茫被清醒取代,抓着太后头发的手更加用力。 头皮剧痛,太后喉咙挤出两声哀嚎,不明白为何她将最惨烈的后果说了,眼前这女人依旧无动于衷。 许君君也不是毫不在意,听眼前女人说起家人,许君君原本犹豫的心彻底坚定。 当着众人面,干净利落从红瓶中倒出一颗通体漆黑散发着臭气的药丹,猛地塞进天启太后口中。 末了,还掐着她脖子摇晃几下,确定她吃下了,一脚踢在她后背,将她踢进了哀嚎的太监宫女之中。 “咳咳……” 天启太后满脸痛苦捂着胸口,忍着钻心疼痛痒意,摇摇晃晃起身,朝后猛地一指,大吼道: “给哀家杀了她!” 看过完整经过,禁卫军们不敢迟疑,提着刀快步朝许君君冲去。 在御书房行凶本就是死罪,更何况眼前这女子还给太后娘娘下毒,哪怕她是摄政王带来的人,也难逃一死。 禁卫军统领恪守职责,长刀直刺向许君君心脏,准备将她毙于当场。 危急之际,御书房门口闪过一道高大人影,许君君眼前一花,离她一拳之隔的禁卫军就被人猛地踢飞出去,砸到御书房高大门扇上,发出嘭一声巨响。 看清来人,禁卫军个个头皮发麻,齐齐放下长刀,缩回脖子,像埋头躲难的乌龟,生怕被来人注意到。 “你们在做什么?” 男人声音冷如山巅积雪,威慑十足的琥珀色眼珠从御书房每一寸扫过,最终落在身后发髻散乱的许君君身上。 扫了眼她发髻上歪掉的水滴玉簪,再看向她因怒意烦躁发亮的大眼,君霄辰视线掠过她掌心毒瓶,紧紧拧眉,看向对面更加狼狈的太后,目光锐利冷冽: “太后娘娘,您想杀了本王夫人吗?” 君霄辰这句话,令在场众人面色大变。 特别是中了痒痒粉,勉强维持神智的天启太后。 原本瞧见君霄辰出现,这位天启太后眼中还带了欢喜,可听见他对许君君的称呼,这位太后惊得双眼大睁,浑身轻颤。 她死死盯着君霄辰,痒痒粉毒发的痛苦,似一把尖锥狠狠洞穿她心脏,令她产生一种自己幻听的错觉。 可望着君霄辰俊美平静的脸庞,天启太后才明白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她接受不了,歇斯底里质问君霄辰: “子虚,你说这个女人是你夫人?! 她是皇都哪家贵女? 为何哀家之前从未听过!” “太后娘娘,是否要本王提醒您一句,您是天启朝太后,而非本王过世双亲。 本王夫人是谁,无需向您禀告。” 眸底深处浸出几分厌恶,君霄辰回头看向发丝凌乱的许君君,朝她伸手: “过来。” 许君君垂眸望着君霄辰递过来骨节分明的大掌,瞬间明白天启这老女人为何要针对自己。 敢情她是遭了无妄之灾,被君霄辰这混账连累了! 紫虚! 君霄辰居然还有个这般难听的表字! 早知道这狗男人跟天启寡妇之王有一腿,她说什么也不会跟他一道进宫! 现在好了,好处没捞到,还得罪了天启最大的女人! 她几乎可以预见,只要她在天启一日,这疯狗一般的老女人,就会一直针对她! 想到这里,许君君猛然抬头,盯着君霄辰那张过分儿妖异俊美的脸,张口就想骂人。 可目光一转,看见他身后被气得浑身发抖的女人,许君君心头一动,脸上突然绽放出花朵般艳丽笑容。 小手搭上君霄辰手掌,许君君弯着水眸,与君霄辰十指相扣,接着上前两步,紧紧贴着君霄辰胳膊,露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夫君,你终于来了。 刚才太后娘娘好吓人,看见我就说要杀了我。 我一害怕,就抖了些药粉自保,你千万别骂我。” 说到这儿,许君君咬着唇,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扫了对面天启太后一眼,更贴近君霄辰几分,垫着脚凑到他耳边,用众人能听到的音量道: “只要夫君不生气,等会回了王府,夫君要如何处置,我都愿意。” 许君君声音本就清丽,她稍稍放柔声音,便有娇俏味道。 她与君霄辰本就是最佳身差高,挽着男人胳膊与他站在一处,当真像一对璧人。 转眸扫了眼天启太后快要气疯的表情,许君君心中大爽,正要停止演戏退后两步,腰肢却被男人狠狠扣住,往坚硬胸膛按去。 许君君吓一跳,条件反射抬手抽人,刚一抬手,她才发现,自己手还跟君霄辰粘在一起,根本抽不出来…… 飞快抬眼,许君君用眼神质问君霄辰: 做什么! 松开你臭手! 君霄辰居高临下俯视许君君,将她眼底慌乱尽收眼底,想起她做戏小模样,启唇: “既觉害怕,夫人就离本王近一些。 不过,夫人放心,有本王在,谁都不敢动你。” 说完,君霄辰幽深眼眸扫过在场所有人,拥着许君君柔软纤腰,抬步往下走去。 这是君霄辰首次在人前,如此维护一个女子。 天启太后抠破掌心任鲜血滴落,死死咬着牙,盯着君霄辰背影,似要将人盯出一个洞。 见君霄辰拥着许君君即将踏出御书房,天启太后忍着身上红肿痒意,恨声道: “子虚,你不能带她走! 她给哀家下毒,哀家定要杀了她!” 君霄辰脚下一顿,微微侧眸,浑身气势瞬放,威慑十足: “本王说过,任何人都不能动她。 也包括太后娘娘。” 第167章 命不久矣 君霄辰说完,回眸拥着许君君踏出御书房。 走出去两步,许君君回头看向天启太后,远远奉上一记挑衅媚眼。 接着回头故意往君霄辰身侧贴了贴,远远看去,整片胸脯都挂在男人手臂上,格外暧昧亲密。 天启太后气血逆流,两眼一翻,活生生气晕过去。 身后叫太后娘娘的呼声不停,许君君同君霄辰走出几步,听着身后惊慌叫喊声,低声道: “喂,等这太后醒了,会不会将我召进宫活撕了我?” 君霄辰侧眸扫她一眼: “有本王在,她撕不了你。 等会将解药拿出来,本王派人送去。 否则一定谋害太后的帽子盖在你头上,你也受不起。” 许君君一愣,接着想起今日遭受无妄之灾的原因,立马翻脸。 “拿你个头,君霄辰你这个王八蛋,明明知道这天启太后对你有意思,还拿我做挡箭牌! 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吧! 王八蛋,混蛋,黑心肠的狗男人! 我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你就等着一辈子不举吧! 现在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解药!” 许君君原本打算出宫后跟君霄辰谈条件,现在好了,一进宫就惹了天启太后这春心荡漾的母老虎! 她要是这么快将解药交出去,君霄辰就不顾她死活了! 等他不需要自己,说不定就一脚把自己踢到母老虎眼前,任那母老虎折磨自己。 不行,万万不行! 现在,说什么,她也不能给君霄辰解毒! 被许君君一顿跳脚臭骂,君霄辰面色丝毫未变。 脚下依旧往前,君霄辰搭在她腰际大掌稍稍用力,将她往另一个方向捎带。 许君君骂完后,见眼前男人没任何表现,柳眉一竖,还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被男人带着到了另一座殿宇。 “王叔,你来了。” 听见声音,许君君猛然闭口,一扭头,看见一个十来岁俊俏孩子,穿着龙袍,正端坐在一把宽椅之中。 他身后站着一个面熟脸孔,赫然是君霄辰属下,卫东。 卫东也进宫了? 他早上不是在宫外没进来吗? 许君君正疑惑,便听身侧男人颔首应声: “皇上,这是臣为您寻的神医,让她为您把脉瞧瞧情况。” 许君君腰间力道顿松,整个人被男人轻轻往前推了几步,站到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人,看了眼许君君漂亮的脸,转头看向君霄辰: “王叔,这位姐姐比母后都年轻,她能治好我吗?” 从得知自己中毒起,小皇帝每日都在担惊受怕,可宫中太医全都告诉他,他龙体康健,没有中毒,让他更加不安。 现在,小皇帝唯一能信的,就是眼前这位摄政王叔。 君霄辰嗯了声,面上一片沉稳: “让她为您看看,若她说您龙体无恙,您就可放心了。” 说着,君霄辰淡淡看向许君君,等她动作。 许君君剩下痛骂梗在喉中,扭头看了眼目带期盼的小皇帝,恶狠狠瞪了君霄辰一眼,决定等会回摄政王府再跟他算账。 上前几步,许君君站到小皇帝面前,看着眼前这张不过十二岁的稚嫩脸庞,声音不自觉带了点温柔: “皇上,劳烦伸手。” 小皇帝望了眼君霄辰,见他朝自己点头,才将自己手腕伸到许君君面前。 早在君霄辰开口时,卫东便离开殿内到殿门处守着。 殿中并无他人,许君君自来熟搬来一张小桌,将小皇帝手腕搭在上面,伸出三指细细探脉。 刚触小皇帝脉搏,许君君便稍稍挑眉,粗浅从脉象上看,小皇帝身体完全无恙,可细细压脉,却能察觉到他脉搏隐有强弱变换。 许君君思忖片刻,突然偏身,凑近小皇帝,在小皇帝紧张注视下,抬手撑开他眼皮。 看着小皇帝眼皮下那淡淡黑线,许君君直接抬手捏住小皇帝脸颊,开口: “张嘴,看看舌苔。” 小皇帝飞快张嘴,等许君君仔细检查完松手,他才闭上嘴,忐忑坐在龙椅上等她结论。 “如何?” 许君君久久未开口,君霄辰替小皇帝问了出来。 许君君望向两人,目光怜悯看向小皇帝,犹豫了下,还是决定隐瞒一部分: “皇上,是中毒了。” 许君君踌躇与怜悯被君霄辰尽收眼底,听见她确认的话,目光一厉,心中杀意瞬起。 “这、这毒厉不厉害? 朕、朕还有救吗? 可朕并未感觉到哪里不适,这是怎么回事?” 小皇帝做皇帝这几年,遭受过不少刺杀与下毒,可皆被君霄辰稳妥解决。 这次,小皇帝根本没察觉到异样,还是王叔看他有些嗜睡,才说带人来为他诊脉。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是中毒了。 许君君胡乱嗯了声,似是而非道: “厉害、厉害。 救? 应当能救,我得好好琢磨一下。 皇上你这症状有些复杂。” 点了两下头,许君君忽然看向君霄辰: “王爷,我突然想起在王府里还煎了药,我得快些回去,不然等会药锅都炸了。” 君霄辰默了一瞬,看向脸色苍白的小皇帝: “皇上,臣送你回御书房。” “王叔,我的毒?” 小皇帝有些慌,君霄辰安抚: “臣让神医想办法,明日进宫给您答复。” 说罢,君霄辰转头扫了许君君一眼,示意她在此等候,自己同小皇帝一道离开殿内。 小皇帝与君霄辰一走,殿内空旷下来,许君君随意捡了把椅子落座,仰头望着殿顶出神。 袅袅说的不错,皇宫果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 天启这小皇帝,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那么小的年纪,却活不长了。 关键,他在皇宫中,还有君霄辰保护都落得如此下场,若换了自己在天启这皇宫,没人相护,又活得了多久? 揉了把脸,许君君直起腰,深叹口气,开始琢磨自己身上的毒。 她必须快些想办法了解嗜心丹与子母丹药材成分,想办法制作出解药,救自己小命。 袅袅不在,天启非她梦中乡,等解了毒,她便马不停蹄赶回大圣。 第168章 你杀了我,我也救不了他! 君霄辰送完小皇帝回来,就看见许君君在殿内略显颓唐坐着。 听见动静,许君君抬头,见他去而复返,叹气起身: “走吧,回王府。” 君霄辰嗯了声,在宫内没开口询问,带着许君君离开皇宫。 发生在御书房的事,禁卫军统领严禁传出,宫内众人暂无人知晓。 但瞧见摄政王带着一位女子在宫内行走,宫中众人皆躲在暗处悄悄探看,窃窃私语。 到了宫门口,卫东早驾好马车在原地等两人。 瞧见自家主子与许姑娘过来,卫东自觉上前,撩开车帘,让许君君弯腰进去。 君霄辰平日都是骑马,今日随许君君一道便乘马车。 不同于晨间进宫,回程路上,两人面色都不好看,一个赛一个的阴沉。 回到王府,已是午时。 许君君饿得前胸贴后背,顾不上多说,让君霄辰先传膳。 王府膳食丰盛,揣着心事吃个半饱,许君君便停下筷子,漱口擦手。 君霄辰几乎没动筷,许君君一停,他便让人将午膳撤下,问起正事: “如今这里无旁人,你实话告诉本王,皇帝身体究竟如何?” 许君君顿了顿,惋惜道: “你这小皇帝,最多还有一年活头。 你有啥打算,提前安排吧。” 君霄辰眸光陡然晦暗,琥珀色眼珠杀意翻滚。 “你今日刚探脉,如此确定皇帝至多只有一年光阴?” 君霄辰语调森冷,看向许君君的目光,充斥着怀疑与阴寒。 许君君抬头一看,便知君霄辰在质疑自己动机! 站起身,许君君冷冷盯了君霄辰一眼,怒极生笑: “摄政王既不相信我,何必让我进宫! 以后这种事关天启命脉大事,摄政王最好还是别让我知道。 否则,说不定哪天我一纸书信送往大圣,大圣皇帝立刻领兵攻打天启,打王爷个措手不及。 届时,天启内忧外患,国将不国,你这个摄政王云端跌入泥沼,岂不是要将我碎尸万段。” 沉着脸说完,许君君脸一扭,大步离开饭桌。 卫东进门禀告事情,路上撞见火气极盛的许君君,被她莫名其妙瞪了一眼,一头雾水走进房间。 “王爷,您吩咐找的大夫,属下找到了。” 卫东刚开口,就见坐着的男人蓦然起身,走到门前。 “将人带来。” 许君君并不知君霄辰转眼又带了大夫入宫。 回到房中,许君君憋着一肚子火,不管此刻还是白日,直接喊人送热水,洗漱完上床睡觉。 午时吃得不多,许君君这一觉睡到半夜,直到肚子雷鸣阵阵,才迷蒙睁眼发现屋内一片黑暗。 “天都黑了。 都怪君霄辰那混蛋,害我气得脑瓜子疼。” 肚子不断抗议,许君君睁眼咕哝两句,半眯着眼,准备爬起来觅食。 掀开被子,许君君下床刚走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咚一声扑倒在地。 好在房间内铺设着柔软地毯,许君君这一下虽摔懵了,好在不算太疼。 捂着发痛手肘,许君君倒是摔清醒了,抬起头刚想去点支蜡烛,却在黑暗中猛然对上一双琥珀色眼眸。 “啊!!! 鬼啊!!!” 许君君吓得魂飞魄散,右手下意识朝那张眼珠扣去,却在半途被人捏住,狠狠反扣下来。 “是本王。”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许君君口中尖叫声戛然而止,随即而来的,是止不住的怒火。 快速爬起来,许君君用力往前踢了一脚,黑暗中不知踢到男人哪个部位,只觉得自己踢中一块钢板,脚趾劈叉,痛得眉毛纠成毛毛虫。 倒吸口凉气,许君君抱着脚趾坐回床边,怒火沸腾: “君霄辰,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儿扮鬼吓唬我,你想吓死我才甘心!” 烛火复燃,男人俊美脸孔在黑暗中显露,许君君烦躁抬眼,发现君霄辰此刻状态似乎有些差。 准确来说,不是差,而是很差。 眼前男人浑身上下充斥着浓浓杀气,衣袍上似乎还沾染着淡淡血腥气,许君君吸着鼻子,默默抱着脚躺回床上。 “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你要是没事,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早睡早起身体好,为了我们大家长命百岁,要早些睡觉。” 脚塞进被子里,许君君将被子扯回身上裹紧,看向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的男人,吞吞口水: “晚安,明早见。” 心脏咚咚狂跳,许君君闭上眼回想刚才君霄辰衣角沾染的血迹,开始胡思乱想。 这么晚了,君霄辰难道刚杀人回来? 他去了哪儿? 为什么回来之后不回房沐浴更衣,反倒跑到自己房里呆着。 难道他听见小皇帝时日无多,准备破罐子破摔,将天启朝中忤逆他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真是个煞神! 跟皇宫那个疯婆太后一样,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疯狂腹诽一番,许君君没听见男人离去脚步声,双眼暗戳戳睁开一条缝,看见男人还停在原地紧紧盯着自己,许君君膀胱一紧,有些想尿。 诡异安静在屋中蔓延,不知过了多久,许君君终于受不了这气氛,猛地掀开被子坐起,瞪大眼怒视君霄辰。 “说!说!说!到底什么事! 别神经兮兮吓我,要杀要剐给句痛快话,我心脏不好,受不起折腾。” 话一出口,许君君呼吸发滞,觉得空间都逼仄起来。 几次与君霄辰叫板,都是在肾上激素飙升,不惧生死的情况下。 眼下平静状态下,被男人幽暗双眸冷冷盯着,许君君抑制不住浑身冒鸡皮疙瘩。 君霄辰就这样盯着许君君,直到许君君忍不住要再次骂人,他才冷淡道: “你想办法救皇帝,本王给你嗜心丹解药。” 许君君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最终咬牙切齿怒瞪男人: “你听不懂人话? 我说了,小皇帝最多还有一年寿命。 他的毒已在身体中潜伏五年,一旦爆发出来,药石无医。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救不了他。” 君霄辰上前一步,用力抓住许君君胳膊,一字一句重复: “本王要你救他!” 第169章 条件交换,解药到手 五年这个字眼,深深刺痛君霄辰。 那是他刚扶持小皇帝上位的时间。 没想到,下毒之人将暗线铺得这样长,等他察觉不对,再想追溯凶手,什么踪迹都查不到。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皇帝去死。 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竭尽全力都要保住小皇帝。 现在,整个天启太医院都没察觉小皇帝体内毒素,唯有许君君探出他中毒,并确定他时日无多,君霄辰现在能用的只有她! 胳膊被男人抓得生疼,仅着中衣的许君君奋力抽回手臂,拢紧因挣扎散开的衣襟,不悦道: “我都说了我没办法。 整个天启这么大,你去找其他大夫吧。” 抓着被子裹在身上,许君君眉眼蕴着烦躁: “他这毒早就渗透血液,这里没有透析机,一年时间我都还往长了说。 至多半月,这小孩儿就会开始咳血,不爱进食,整个人快速消瘦。 一个月后,他就会瘦成皮包骨。 要不了半年,他浑身精气全散,缠绵病榻,下床都困难。 他的病情会发展得无比迅速,就算是我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挽救他性命。” 君霄辰目光陡然变得凶狠: “若本王找到解药,你有几成把握救他!” 许君君很抗拒这个问题,可面对君霄辰灼灼目光,犹豫了下,不情不愿开口: “最多三成。” 那个孩子身体被毒药侵蚀一空,就算解了毒,后续调养也是个大问题。 但无论如何,短寿已是定局。 三成? 君霄辰对这答案明显不满意,可此刻保住小皇帝命才是要紧,就算只有三成,他也要全力一试。 当初,是他选定的这个孩子。 既将他捧到高位,就要护他长大。 虽在途中,这孩子有过错误选择,但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他性命。 “你想办法压制他体内毒性,一月之内,本王将解药送到你眼前。” 君霄辰定定望着许君君,一双眼眸在黑暗中泛着瘆人寒光。 许君君不知道他一个月从哪儿找解药,但君霄辰这样说了,她心中模糊觉得,他好似知道凶手是谁。 抿紧唇瓣,许君君抬眼看向君霄辰。 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斩钉截铁道: “要我帮忙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君霄辰看着她没说话,许君君自顾自往下说: “你必须现在将噬心丹解药给我! 否则这桩交易免谈!” 君霄辰沉眉: “本王说了,事成之后……” “我不接受。” 许君君打断他话,在昏暗烛光中抬眼看向站立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眉眼中蕴含的暴戾与杀气在逼仄空间中如有实质,许君君仰着头,一双大眼中的坚定清晰明了: “如果你想我出手,就必须接受我的条件。” 一次出手,换一枚解药,很公平。 而且,许君君笃定短时间内,君霄辰根本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 他一定会妥协! 果然,漫长静默后,男人终于松口: “明早本王派人将解药送来。 今夜,你必须给出压制毒药的方子。 别想糊弄本王,否则后果自负。” 撂下这一句,君霄辰迈动长腿快速离开。 盯着他衣袍上暗金鎏纹看了几眼,等房门传来吱呀紧闭声,许君君舒出一口气,被下汗湿的手终于得见天日。 坐起身,许君君捏了捏发软手掌,如释重负。 刚才与君霄辰这番谈话并不如表面那般轻松,但好在君霄辰最后答应了她。 君霄辰这噬心丹不知从哪儿得来,毒性复杂,等明天拿到解药她要好好分析分析。 计划明日事情,许君君掀被下床穿衣。 看了眼时辰,许君君点亮整屋烛火让王府丫鬟送纸笔跟吃食进来。 君霄辰带许君君进府时,没说过她身份。 但作为摄政王府第一位入住女子,王府上下对她都十分恭敬。 她一开口,没过多久热腾腾的四菜一汤与上好笔墨纸砚便送入房中。 吃完饭,身体暖和一些,许君君让人撤下残肴,咬起笔头,在烛光下开始琢磨药方。 一旦专心做事,便会忽略周遭变化。 许君君熬了三个多时辰,否决一个又一个药方,更替数十种药材,终于在写了满满十几页纸,将最初药方初步拟定下来。 不过,这只是她根据白日小皇帝身体,写的第一个方子,若真要实施,必须再进一趟宫,确认小皇帝脉搏才能实施。 进宫的事,明日再与君霄辰详谈。 打着哈欠,吊着两眼青黑,许君君吹灭烛火爬上床将药方压在枕头底下,吹灭烛火开始睡觉。 再次睁眼,许君君是被王府小丫鬟叫醒的。 费力睁眼看了眼时间,距离她睡下刚过一个多时辰。 烦躁揉了把脸,骂了句操蛋人生,许君君认命爬起来穿衣洗漱。 丫鬟将热水送进屋,许君君刚穿戴好,正开始用早膳,一脸严肃的卫东捧着一个精致木盒走进屋内。 “许姑娘。” 朝许君君点头打过招呼,在她疲惫应声中,卫东打开手中木盒,露出里面血红色丹药。 盒子一打开,一股刺鼻异味顷刻充盈整个房间。 许君君拱了拱鼻尖,放下喝粥的手,看向卫东手中木盒。 “许姑娘,这是主子昨夜答应您的东西。 您收好。” 将雕有君字的紫檀木盒放置许君君手旁,卫东望着许君君难掩好奇的脸,恭敬开口: “主子在府门口等您,若许姑娘已收拾好,便早些过去吧。” 说实话,现在,卫东对许君君打心底里佩服。 特别是昨日在宫中见识过她彪悍果敢后,更觉得她是女子中一股清流。 在天启朝,没人敢跟一朝太后公然叫板。 也没人敢当着众禁卫军面,出手掌掴天启最尊贵的女人。 可这些事,许君君不仅做了,还做得轰轰烈烈,震惊整个后宫。 虽然,最后她是在自家主子力保下才全身而退,但卫东仍觉得她悍勇无匹,彻底颠覆过往二十几年他对女子认知。 想到自家主子在宫中称许君君是他夫人,卫东神色更加恭敬,对待许君君隐有跟自家主子一样的态度。 许君君倒没发觉卫东心境变化,解药来了,激动得两眼放光,索性早膳都不吃了。 喜滋滋将紫檀木盒放到枕下藏好,嘱咐丫鬟不要动屋内任何东西,许君君满眼喜悦跟卫东一道走出院子。 此刻,天色未亮,与昨日相同时辰,许君君在府门口看见灯笼光晕映照下,长身玉立的俊美男人。 不知是不是刚得了解药,许君君觉得今日君霄辰比昨夜顺眼。 很明显,君霄辰心情不如许君君明媚。 看见她过来,男人面无表情踏上马车,示意出发。 与昨日相同时辰,许君君与君霄辰在宫门口出现,带起大片嗡嗡议论声。 第170章 情感大戏! 进入皇宫,因昨日御书房那场闹剧,君霄辰直接让她到隔壁偏殿等候,并将卫东留给她,以保安全。 喝了一盏热茶暖胃,许君君从卫东口中得知昨日事情后续。 天启那位太后娘娘被她气晕后,便被紧急送回后宫,招来太医解毒。 可惜,天启太医对许君君毒药野路子不熟悉,在宫内折腾一整日,都没能替万金之躯的太后娘娘解毒。 宫中实属无奈,逼不得已找到摄政王府,却被已知皇上中毒的君霄辰喊人打了出去。 时至此时,后宫那位太后娘娘都还紧闭着眼,浑身红肿的躺在寝宫。 听到这里,许君君唏嘘不已。 孤寡落花有意,冰潭流水无情。 遇上君霄辰这么个铁石心肠、两面三刀、心狠手辣、臭不要脸的男人,算春心荡漾的寡妇太后运气好。 不过,话说到这里,许君君八卦之魂狂燃,有些好奇孤寡太后跟君霄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有了眼前郎无情妾有意的一幕。 面对许君君求知若渴的目光,卫东菊花一紧,有些后悔提起这茬儿。 可知道自己不说,许君君不会放过自己,卫东踌躇半晌,捡着皇宫上下皆知的信息说了两句: “太后娘娘以前同主子青梅竹马,两家险些订婚。 不过,后来阴差阳错,太后娘娘进了皇宫,主子成了天启摄政王。” 许君君通过卫东三言两语,瞬间脑补出一场爱恨纠葛,背叛与信任的情场大戏,激动得两眼冒光: “展开说说!” “什么展开?” 卫东听不懂许君君新词条,急得许君君咬了口糕点,灌了口茶: “我让你详细说说,两人究竟是咋回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昨日,她喂那俏太后吃了两种毒药,让那俏太后饱受折磨。 要是君霄辰心里还有那俏太后,她岂不是死定了! 卫东却误会了许君君意思,以为她是在意如今主子与太后关系,连忙澄清: “许姑娘你放心,我家主子洁身自好,自从太后娘娘入宫之后,就再未与她往来。 期间,太后娘娘是寻过主子帮忙,但主子从未理会。 他们之间绝对是清白的。” ?????? 许君君:卫东傻了吧。 君霄辰与孤寡太后以前清不清白关她屁事! 她是要知道,两人现在有没有暗度陈仓。 若两人在发展地下情,她好改变策略。 见许君君不说话,卫东以为自己说中关键,开口补充道: “更何况,太后娘娘还为先皇孕育过子嗣。 我家主子洁癖严重,更加不可能跟太后娘娘再有牵扯。” “啥玩意儿? 子嗣? 昨天那俏太后那般厉害,会护不住自己孩子?” 许君君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儿抓不住关键。 卫东挠了挠后脑勺: “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清楚,只知太后娘娘生的小公主死后,先皇杀了后宫很多嫔妃。 最后为补偿太后娘娘丧女之痛,先皇提了当时还是妃位的太后娘娘,为皇贵妃。” 听到这儿许君君眉头皱得死紧,心里浮现大片阴谋论。 不怪许君君多心,主要是卫东说的这些片段,太过敏感特殊。 依靠跟袅袅与书中两个绿茶婊交手的经验,许君君觉得那位小公主死,与这位天启太后脱不了干系。 许君君莫名觉得有些冷,抱着胳膊搓了搓,突然没了打探下去的心思。 算了,还是别对后宫女人太好奇。 否则,真相浮出水面,她怕自己三观被震碎。 歇了心思,许君君兴趣缺缺转移话题,问起君霄辰与小皇帝的事。 这些事,天启人尽皆知,卫东也没刻意隐瞒。 从卫东话中,许君君拼凑出了,泰山将崩,力挽天颓,大刀阔斧铲除天启沉疴,顶着万钧压力,扶持皇族偏支血脉上位的君霄辰。 撑着下巴,许君君往嘴里扔了个糕点,突然想起与君霄辰初见。 “咦,那君霄辰当初中毒是怎么回事? 他在天启这么厉害,怎会被人下毒?” 听着这话,卫东脸色一变,表情愤愤: “主子是被人暗算了! 那些被主子铁血镇压的家族,对主子怀恨在心,竟买通皇宫内侍在宫宴上下毒。 那次恰逢主子身上有伤,未在第一时间察觉,等主子发现有异,已经着了毒手。” 许君君摸着下巴,煞有其事点头: “那些下毒的人倒考虑得细致,知道在宫中下毒更容易得手。” “许姑娘。” 卫东木着脸,有些不满许君君夸赞暗害自己主子的混账。 听出卫东语气不快,许君君咳嗽两声,飞快改口: “都是混蛋,你家主子为天启殚精竭虑,他们不感恩不说,居然敢下毒,真是该死!” 卫东沉默。 别以为他没看见许姑娘脸上幸灾乐祸。 下朝时辰很快便到,许君君从卫东这儿又得知了些君霄辰往事,便听见宫殿外传来禁卫军说话声。 一抬头,身着朝服的君霄辰,正与小皇帝一道,走进殿内。 正事一到,许君君正了脸色起身上前。 殿内没有外人,等两人坐下,许君君替小皇帝仔细把完脉,问了许多问题,确定所想才当场敲定药方。 君霄辰接过方子,略看两眼便交给卫东让他收好,以便等会让人查验。 这次进宫,倒没发生其他意外,出宫回府后,许君君一头钻进院子,着手研究嗜心丹解药,谁都喊不出来。 卫东站在书房,望着面色沉沉的主子,紧张得满手是汗。 君霄辰端坐案后,翻看着手中奏折,语气淡漠: “与人谈论本王私事,谈论得可还高兴?” 第171章 一月之期将至,有眉目了吗 卫东汗如雨下,头差点低到裤裆里: “主子恕罪,属下是觉得许姑娘已是盟友,才多嘴说了几句。 日后属下定谨言慎行,半分有关主子的消息都不透露。” 君霄辰嘭一声放下奏折,抬眸淡扫: “下去领罚。” 卫东欲哭无泪点头,行完礼苦哈哈走出书房。 接下来半月,摄政王府众人都挺忙。 君霄辰每日早出晚归,许君君都没瞧见过他几次。 许君君在自己院中开辟了个药房炼药,在君霄辰默许下,昂贵药材流水似的送进院子。 先将能抑制小皇帝体内毒性的丹药炼出,派人送到君霄辰手中,许君君又着手炼制药效温和的疗养丹。 转眼又过几日,许君君解析完噬心丹药材成分,仿制了两枚一模一样的解药,才将君霄辰给的那颗血红丹药服下。 甫一服下,许君君便觉得肚腹绞痛,比上次毒发时疼痛更盛。 歪倒在床上,忍过一波又一波剧痛,昏昏沉沉不知过多久,许君君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脸色纯白似鬼的从床上爬起来,喊人送热水洗漱更衣。 院中伺候的丫鬟被许君君惨状吓了一跳,连问好几次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均被许君君拒绝。 泡完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裙,吃完东西的许君君再次满血复活。 虽然精气神有些损伤,可体内少了一种剧毒的轻松感,充盈内心,让许君君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细细替自己把完脉,确定噬心丹毒已解,许君君喜滋滋蹦起来,哼着小曲开始写信。 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袅袅,顺便再问问她与小家伙儿现在如何了。 算着时间,现在小家伙都有好几个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 她得抓紧时间找到子母丹解药,赶紧回大圣找袅袅,离开这么久,她太想念跟好姐妹一起玩闹的光景。 写完信许君君又将特意为小家伙与袅袅炼的丹药拿出来,抱着东西乐淘淘去找卫东。 卫东背上伤还未好,这段时日君霄辰未给他派事,他便脱了衣裳躺在屋中休息。 许君君抱着丹药跟信进屋时,卫东正趴在床上看书,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卫东怒脸回头,正准备开骂瞧见是许君君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许姑娘!” 卫东赤裸着上身,脸猛地涨红,手忙脚乱抓起丢在床角的衣裳,胡乱往身上套。 衣裳摩擦到伤口,让卫东涨红的脸又痛得扭曲起来。 许君君莫名其妙盯着他: “你怎么跟个被轻薄的小媳妇一样,有啥好遮的我又不是没看过。” 卫东一口口水呛在喉咙中,差点憋死。 歪七扭八将衣服套上,卫东站直身体,摸了摸脑袋: “许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君君也不客气,将手中信封与丹药塞到卫东怀里,正色道: “你想办法将这封信与丹药送到云城,然后再让你属下将回信带给我。” 卫东抱着东西为难: “我们在云城的人都死了,现下再派人过去,若被大圣皇帝发现,恐怕……” “被发现了,你们说送信不就成了。” 许君君不耐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将难题扔给卫东,折身返回自己院子。 他们将她抓来天启,送信差事就该他们头疼! 卫东捧着东西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套上外袍,认命往自家主子书房走。 走到一半,卫东才想起这会儿主子还没回府,拍了下脑门又抱着东西往回走。 深夜,君霄辰一身寒气回到王府,卫东在书房已等候良久。 “主子,今日许姑娘将这封信与丹药交给属下,让属下帮她送回云城,您看要不要送?” 君霄辰坐到椅中,按压着眉骨,扫了眼桌上漆红信件,稍一思索开口: “安排人给她送去。” “我们云城的人已经没了,若要替许姑娘送信,属下需重新安排一下。” 卫东躬身回禀,君霄辰嗯了声: “这件事你去处理,这几日许君君可出过府?” “许姑娘这些时日一直在院中炼药,未曾出过府门。” 君霄辰扫了眼卫东后背,突然道: “明日你替本王出趟皇都,取个东西回来。” 小皇帝中毒的事已查出些眉目,卫东休息这几日,是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卫东:“属下遵命。” 给完卫东信与丹药,许君君回到院子一头扎进药材海里。 直到天色黑尽,丫鬟送完晚膳,她才惊觉天都黑了。 囫囵用完晚膳,许君君便又去药房泡着。 君霄辰踏进许君君院子,便被浓郁药味刺得眉心一跳。 院中门扉大敞,女子在药材堆中忙碌的影子被烛火拉得狭长飘摇。 君霄辰在外站了片刻,望着许君君忙碌时格外严肃的小脸,提步走进房中。 “咦,你今日回来这么早?” 身侧烛火一闪,许君君一抬头看见几日未见的君霄辰还有些讶异。 “嗯,今日早些。” 君霄辰垂眸望着又低头忙碌的女人: “你送去的药皇帝已经吃了。” 许君君抬头: “效果如何?” 君霄辰点头: “尚可。” 许君君撇嘴: “怎么可能尚可! 那么多极品药材,我费那么大劲儿才制出几颗丹药,每一颗效果都是杠杠的。 虽然治标不治本,好歹也能延缓小皇帝身体衰败之症。 你一句尚可,好似人人都能炼出此药,把我功劳说得一文不值。” 君霄辰目光落在她鸦羽长睫上,默了片刻,如实道: “你那丹药本王让太医院试着炼制,但无一成功,你在医毒上造诣,的确非凡。” 许君君手中药材翻捡不停,臭屁哼了声: “那是自然,本姑娘炼药可是祖传手艺! 二十几年经验,可不是胡吹的。” 许君君太过自得,没发现君霄辰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一丝审视。 二十几年? 眼前女子不过双十年华,哪来二十几年经验? “不过说实话,能进太医院的人,自身肯定都有几分本事。 只要给他们时间琢磨,炼出丹药也是迟早的事。” 许君君还在说话,君霄辰便按捺下疑惑,拧眉: “本王没时间让他们慢慢琢磨,今日皇帝已开始咳血了。” 就知道这男人找自己没有好事,许君君瞪他一眼,将炼制好的养身丹递到男人面前。 “喏,让你那小皇帝连着这药一起吃,咳血症状会减轻两分。” 给了丹药,许君君斜睨着君霄辰提醒: “一月之期快到了,解药的事,你有眉目没有?” 第172章 三月之后 “最多七日,本王便将解药送来。 你只需好好看顾皇帝身体,及时更换药方即可。” 君霄辰说得笃定,许君君撩起耳侧垂落发丝,仰头看他: “我说,你这个摄政王当得真累,一天解决不完的麻烦事。 我很好奇,你每日这样高压生活,会不会短寿啊?” 君霄辰低头看她,琥珀色眼珠闪烁着危险光芒: “你很希望本王早死?” 许君君吞吞口水,不敢与君霄辰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珠对视太久,低头口是心非道: “怎么可能,我现在小命儿跟你绑在一块。 我巴不得你长命百岁,赛过许愿池里王八。” 君霄辰似笑非笑,终日阴霾遍布的脸,漫上两分趣味: “许愿池? 王八? 本王怎么觉得霍少夫人是在骂本王。” “……” 本来就是在骂你。 许君君翻了个白眼,突然发现君霄辰这狗东西一直阴阳怪气叫她霍少夫人,愤愤抬头,朝君霄辰挥了挥拳头,咬牙: “君霄辰,本姑娘跟霍家已经没关系了。 你再敢装腔拿调的乱喊,小心本姑娘打掉你牙!” 许君君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幼时打猎捕获的狼崽儿,君霄辰琥珀色眼眸笑意轻闪: “那你想本王如何称呼你? 许神医? 亦或是许姑娘?” 许君君不耐烦挥手: “都行,只要跟霍字不沾边就成。” 在霍府那段日子滋味着实不算好,除了霍老夫人,没啥值得留恋。 霍少夫人这个头衔,实在令她恶心。 君霄辰颔首,了然: “本王知晓了。” 君霄辰需要处理的事很多,拿了药没与许君君多说,便转身离开。 在卫东安排下,许君君送往云城的信件与丹药,也在两日后上了路。 时光如流水。 转眼,许君君已在天启待了三月。 天启气候也从秋后温和,进入冬季寒冷。 这三月中,许君君不是在炼药,就是在炼药路上。 整天忙忙碌碌,不知不觉竟来到年关。 这日,许君君照例在院中炼药。 将炼制好药丸分次装入玉瓶封好,院内伺候的丫鬟突然进院禀告: “许姑娘该用午膳了。” 许君君炼起药来,时常废寝忘食,有好几次饿得胃都疼了,才扒着门框哆嗦的喊人送饭。 院中伺候的丫鬟生怕她将自己折腾死,每日一到时辰,便进院提醒许君君吃饭。 “好,马上就来。” 许君君大声回应一声句,将装满丹药各色玉瓶放到一旁归置好,便起身往隔壁房间跑。 下午还有两种药粉制作完成,等吃完饭,赶紧过来检查下药性装瓶。 整日炼药,为方便行事,许君君直接将满头乌发编成长辫垂在胸前,整个人显得利落飒爽。 用丫鬟备好的热水毛巾净手擦拭,许君君坐到桌边,望着丰盛饭菜动筷吃饭。 丫鬟见今日饭菜合她心意,替她盛了碗补汤,低声劝道: “姑娘,您昨夜睡得太晚,今日还是早些休息。” 几个月下来,在院中伺候许君君的丫鬟们受她不少恩惠。 有个头疼脑热,不必再像以前那般悄悄出府看大夫或者自己熬,许君君一搭脉,在院子里随意挑拣几种药材让她们熬了服下便药到病除。 还有那家中有病重下不来床的,许君君听完症状,随手给了半瓶药,送回家一吃,不出几日便恢复如常。 桩桩件件下来,许君君神医之名在摄政王府彻底坐实。 让伺候她的丫鬟们,都与有荣焉。 见她这几日连连熬夜炼药,眼下都有了淡淡黑眼圈,自她进府便伺候她的丫鬟就心疼的劝了一句。 许君君吞下嘴里饭,解释一句: “没办法,最近炼的药粉跟药丸要看着时辰,时辰太过就废了,不得不熬一熬。” 丫鬟不懂,每次进药房看着凌乱叠放的药材,步子都不敢太大,生怕碰到什么重要药材,招来祸事。 而且,在院中几个丫鬟眼中,炼药时的许君君,严肃又漂亮,仿佛天上悬挂日轮般耀眼。 心生敬畏下,她们连走近了都不敢。 更别提说进去帮忙。 因此,听见许君君这话,丫鬟便识趣住口,没有再劝。 许姑娘做的都是大事,听说她炼制的药丸救了王爷好多亲卫,就连上个月卫东大人中毒,都是许姑娘救回来的。 许姑娘这般优秀的人,她做事,不是自己这些奴婢可以置喙。 许君君并不知自己在摄政王府这些下人眼中已经神化,匆匆吃完饭,用茶漱完口,便又赶回药房做事。 卫东拿着信封进院时,许君君正趴在桌上,动作小心的将一团黑色粉末倒进玉瓶中。 今日,许君君穿着一身粉色刺绣长裙,衣裙是选用天启特制布料裁剪制成,观赏、保暖性俱佳。 刺绣裙边袄上滚边白色狐毛,穿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娇艳脱俗,如皑皑白雪之巅上盛放雪莲,清丽绝伦。 卫东扫了一眼,飞快垂头,避开许君君弯腰时,现出的纤腰曲线,静静站到一旁等候。 许君君小心将药粉分装进两个玉瓶盖上瓶封,将桌面上沾染的粉末小心处理干净,才直起腰弯眸拿起玉瓶。 “许姑娘。” 正当许君君喜滋滋准备将玉瓶放到一旁时,卫东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手中玉瓶都险些飞出去。 “青天白日的,你走路没声啊!” 手忙脚乱抓住玉瓶,许君君拍拍胸脯,张口便骂: “要是这瓶子碎了,你今天死定了!” “对不住许姑娘,下次等你放好瓶子属下再出声。” 卫东挠了挠头,道歉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许君君面前: “许姑娘,这是刚从大圣送回的信……” “信!” 听见大圣两字,许君君两眼冒光,不等卫东说完便一把将信夺过来,迫不及待拆信看起来。 第173章 袅袅的信,君霄辰送紫狐皮 君君: 展信佳。 我已知晓你在天启情况,万望保重身体。 如今,我尚在云城,但已有回京念头。 身在云城,鞭长莫及,回京后,除了麒麟卫,我会另派其他势力前来天启寻你。 你在天启务必小心,勿急勿躁,万事等我。 另,孩子很好,小名安儿,意为平安,我们母子在大圣等你这个干娘安然归来。 …… 信上简短一百多字,却让许君君珍宝般翻来覆去反复观看,直至眼眶潮红才恋恋不舍收进怀中。 卫东瞧着她湿漉漉长睫,犹豫了下,劝道: “许姑娘,您也别伤心,等你将主子身上毒解了,再帮主子照顾完皇上,就能、就能……” 说到这里,卫东犹豫起来,经过这几个月相处,他觉得许姑娘是个十分出色的女子。 她不同一般世俗女子,爱慕主子权贵,跟主子相处十分简单自然。 最重要,她能力足,自身足够果敢智勇,跟主子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 若是她跟主子在一起,卫东惊讶发现,自己竟没半分抗拒想法。 许君君显然没将他话听进去,生怕碰坏信纸,小心放进怀中后,才眨着泪花花大眼,看向卫东: “我想吃橘子了,你去买点回来。” 卫东喉咙里的话,瞬间卡壳。 默了半晌,点头: “属下马上就去。” 等卫东离开,许君君拍了拍胸口里的信件,拿着刚装好的玉瓶,兴致缺缺回屋洗漱换衣。 姜妩媚这封信,让许君君蔫了整整一下午。 直到夜半三更,君霄辰从宫中回来,问起府中状况,卫东才将大圣朝来信的事告诉了他。 听闻许君君一下午都待在房中未出门,君霄辰停下翻阅书信动作,抬眸看向卫东: “本王记得库房有一张紫狐皮。” 君霄辰话题转换太快,哪怕是卫东,一时都没接上。 直到看见君霄辰不耐目光,卫东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 “是的主子,那张紫狐皮还是您亲手猎回来的。 属下一直命人好好放在库房中,没有取用。” 君霄辰嗯了声,翻开手中信心,垂眼扫阅同时,漫不经心开口: “明日吩咐一声,用那件紫狐皮替许君君做件衣裳。” 卫东心头大喜: “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窗外夜色浓稠,米新年已至子时,君霄辰拧眉: “不急,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大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你将后宫今日线报呈上来。” 卫东飞快点头,按压着心中激动,快速将怀中书信掏出来放在君霄辰面前。 等君霄辰沉着眉眼翻阅,卫东才小心翼翼试探: “主子,属下听说,皇都姑娘最喜爱轻若飘纱的浮光玉锦,要不要也喊绣娘进府,给许姑娘多做几身?” 君霄辰都近而立,却无一个子嗣,后院也干净的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作为他心腹,卫东比谁都着急。 察觉到卫东话中隐隐兴奋,君霄辰撩起眼皮,琥珀色眼珠满是凉寒: “背上皮肉好了? 又开始痒了?” 卫东苦逼皱脸请罪: “主子恕罪,属下不说话了。” “出去。” 凉凉盯卫东一眼,君霄辰垂眸继续看信不再理会他。 从书房出来,卫东想起刚才君霄辰说的紫狐皮心思又活络起来。 许姑娘是唯一一个能左右主子情绪的人,虽然这情绪,更多是痛恨跟无可奈何,但总比常年肃着心神,死水般毫无波动的好。 就算许姑娘最后没跟主子在一起,两人在一处时,多刺激刺激主子,让他身上多点活人气儿也是不错的。 这般想着,大聪明卫东兴冲冲往库房跑,也不管现在什么时辰,径直将管事从被窝里拉出来,交代完紫狐皮的事,才心满意足折返。 于是,次日许君君刚起床洗漱好,早在院外等候的绣娘轻步走进屋中,笑吟吟替她量身。 相比之前,来到天启这三月,许君君人都清减了些。 记下她尺寸,让许君君挑几个喜欢的绣花样子,绣娘才有礼退出房间。 等人走后,一头雾水的许君君看向身侧丫鬟: “你们王府待遇这么好? 上个月刚做了冬装,现在又做?” 看着云里雾里的许君君,丫鬟笑得十分开心: “许姑娘,刚才库房总管送到绣娘手中的紫狐皮,是王爷在皇家围场亲手猎回的。 王爷命人用紫狐皮为您做衣裳,可是王府中从未有过的事。” 许君君心头大惊,立刻紧张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君霄辰这狗东西又要压榨她做什么! 上回他不知从哪儿,找回治疗小皇帝的解药,害得她不眠不休熬了四五个大夜,才将成分确定出来,差点没猝死。 过后,也是用些中看不中用的珠宝首饰补偿她。 要她说,来这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要真感谢她,不如直接送她千两黄金来得干脆。 不过,依君霄辰那狗男人德行,恐怕也舍不得给她黄金千两! 思及此,许君君抬头看向丫鬟,食指跟拇指指腹相贴,谨慎做了个三毫米高度的姿势: “那个,你能不能替我给你们府上管事一个建议。 就说,我不要那么多衣裳穿,若王府钱多得花不完,可以给我兑成银票。 我要得不多,五十两一张,这么厚一叠就行。” 丫鬟默默盯着她,十分不解: “许姑娘,王爷对您这份儿心意万金不换,您可要想清楚。” 许君君点头: “我想得很清楚,你去帮我递个话就成。” 至于成不成,就看那君霄辰那狗男人大不大方了。 许君君腹诽,什么万金不换,明明是逮着她一个人薅,她都来到天启三月了,要再不为自己谋点好处,到时候恐怕要讨饭讨回大圣。 更何况,昨夜用烛火炙烤袅袅送的信件后,发现信纸中袅袅真正传递的信息,她现在除了想办法解毒,就是要多囤银子以防生变。 美滋滋想了一通,许君君用完早饭,便又去药房中泡着,利用从君霄辰手中敲诈来的珍贵药草,偷摸为自己跟袅袅炼一点补药。 哼,君扒皮,老娘用不到你银子,还敲诈不了你吗! 第174章 宫宴,鸿门宴? 翌日,刚回府的君霄辰坐在书房,望着战战兢兢的王府管事,以为自己听岔了,放下手中朱笔,凝声回问: “许君君说银子不够花,找你每月支三千两银子花销?” 王府管事一头热汗,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许姑娘不亲自找王爷商谈此事,反倒让丫鬟找他传话。 可现在,话都呈到王爷面前,肚子里肠子纠结成麻花的王府管事,只得点头应声: “伺候许姑娘的丫鬟是这般传话的,要不然王爷亲自问问许姑娘,以免怠慢了娇客?” 摄政王府管事是服侍君家几十年老仆,从小看着君霄辰长大,现在虽敬畏眼下不苟言笑的王爷,但到底有真切关怀在里面。 从以前,想着自家王爷寻个贤淑贵女娶妻生子。 到后来,寻个端庄女子娶妻绵延君家子嗣。 再到现在,娶个女子进门。 其中心酸过程,不是捏一把泪就能说完的。 摄政王府上下,早就盼着王爷娶个女主人进府,中和一下自家王爷身上常年萦绕的冰寒之气。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苗头出现,作为王府管事,他觉得自己要牢牢抓紧机会,让不近女色的王爷,学会如何讨女子欢心。 想到这儿,王府管事都为自己掬把辛酸泪。 他闭眼前,要是看不见王爷成亲生子,有何脸面下九泉去见老王爷跟老王爷夫人。 扫了眼老管家期盼的脸,君霄辰突觉头疼,按压了下眉心: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府多是忠心耿耿老仆人,君霄辰时常对他们过盛关怀感到无奈。 以为君霄辰听取建议,老管家行完礼,欢天喜地离开。 望着老管家出门时精神抖擞模样,君霄辰目光放低,再次落在眼前朱笔上。 许君君这两日情绪不稳定? 会不会影响她对皇帝身体判断,继而开错药方? 为了皇帝身体,他是可以去瞧一瞧她。 算着时间,他已有十来日未与她碰过面。 每次他深夜回府,许君君都已歇下。 今日去见一见她,也可询问下皇帝后续疗养丹药。 这般与自己说着,君霄辰搁下朱笔,走出书房。 卫东一直守在院外,瞧见自家主子从书房出来,往许姑娘院中走,嘴巴快咧到耳根。 他觉得,自家主子态度终于松动,知道晾了许姑娘十二日,该主动去见人。 怀着好奇与兴奋,卫东目送君霄辰远去,然后进书房亲自收拾书案。 书房是王府禁地,书房中几乎全是重大国事机密待君霄辰处理,平日除了君霄辰自己,只有少数几人能靠近。 收拾这一块,除了几名亲卫与卫东,从不假手于人。 卫东收拾桌案功夫,身高腿长的君霄辰已来到许君君院外。 今日君霄辰回来得算早,但就算如此,许君君已沐浴完,穿着里衣擦着头发,正准备睡觉。 屋中烛火通明,君霄辰站在院门口,烛火映照下,女子窈窕清丽身影一览无余。 许君君明显打算休寝,君霄辰拧眉,刚想转身离开,身后响起丫鬟惊喜行礼声: “王爷安好,许姑娘就在屋内。 王爷若有事寻许姑娘,直接进去即可。” 丫鬟声音惊到了屋内擦拭头发的许君君,望见窗户上倩影披上外衣往门口走,君霄辰侧眸看向多话丫鬟: “下去。” 丫鬟本就低着头,没瞧见君霄辰眼中不悦,以为自家王爷与许姑娘有话要说,忙点着头,三步并两步急跑出院子。 许君君披着湿发打开房门,发现院中仅君霄辰一人,纳闷道: “怎就你一人? 刚才说话的丫鬟呢?” 面都见了,此刻再走倒显奇怪,君霄辰迈步往前,走进许君君屋内,淡声道: “下去做事了。” “哦。” 十来日不见,君霄辰也似乎瘦了些。 紧身衣袍下,依然可窥肌肉隆起,带着压迫气势,危险可怖,但依旧难掩俊美。 许君君发尾带着湿意,外面寒风一吹,冰凉贴在颈间,冻得她一哆嗦。 来不及捋清十日未见,再次看见君霄辰的心情变化,许君君抬手嘭一声关紧房门。 屋中漂浮着冷冷药香,却不似药材终日苦涩,反倒带着几丝梅香甘洌。 君霄辰对这气味倒不反感,可看见许君君反手利落掩上房门,眉梢微微一挑。 许君君盯着君霄辰瘦削有力背影瞧了两眼,大大咧咧拿起干帕继续擦头发。 她动作落落大方,似半点不在乎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引得君霄辰回眸侧望。 黑夜中,君霄辰琥珀色眼珠像极了会发光的宝石,许君君定定瞧了两眼,率先开口: “怎么突然来找我? 小皇帝药吃完了? 还是身体又出问题了?” 君霄辰答非所问: “听说,你银子不够用?” 许君君动作一顿,在心底骂了声抠门狗男人,故作自然开口: “你将我从大圣抓来时,我身上本就银子不多。 在天启待这三四月,天天闷在王府炼药,我都快闷成傻子,便想这几日出门逛逛,买些小玩意儿回来,换换心情。 怎么,我要点银子,你舍不得?” 君霄辰盯着许君君,似在思索她话中真假。 正当许君君被看得不耐烦,想说不给就不给时,君霄辰开口了: “想要银子没问题,用你的毒药来换,一瓶一百两。” 许君君恨恨磨牙咒骂:该死的资本家,非要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才罢休! “两百两一瓶! 少了免谈!” 许君君语气不悦,伸出两根手指坚定的讨价还价。 她没想到,她在摄政王府做了这么多事,眼前这男人居然不让她占一点便宜! 早知如此,当初拿给小皇帝的疗养丹,她就该收五百两,不,一千两黄金做诊费,气死这抠门王八蛋! 这次,君霄辰倒没拒绝,颔首应下: “可以。 但五日后,你陪本宫进宫参加宫宴。” 宫宴! 鸿门宴吧! 许君君一蹦三尺高,果断拒绝: “少唬我,我坚决不去!” 第175章 五千两出场费 君霄辰垂眸望她: “你没有选择。” 许君君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你另外再付五千两出场费,我才跟你进宫。” 君霄辰上下打量许君君,目光写满你值五千两吗? 许君君用力回瞪回去,半步不让的凶悍小模样,倒让君霄辰注意到她眼下青黑。 想起卫东与管家今日说的话,君霄辰到底没拒绝,最后嗯了声: “好,本王给你五千两。 但进宫后,你要听本王吩咐。” 临离开前,君霄辰又对许君君说了句: “若想出府,可让卫东派两人跟着你。” 君霄辰这一两月,没特地禁锢过许君君,是她每日忙于炼药鲜少出府。 现下,她想出府转转,君霄辰不会阻拦。 朝君霄辰背影挥了挥拳头,许君君根本不领情。 哼! 她就说,平白无故的君霄辰怎又会派人给她制衣裙,搞半天是要将她拉出去当猴子。 宫宴。 说白了,就是天启皇室春节前联欢晚会! 天启各路牛鬼蛇神挤在一块,虚情假意的推杯换盏,她一个大圣人去凑什么热闹。 不知这君霄辰打的什么主意,还非要她去不可。 就算许君君再不愿,时间一天天流逝,很快转到五日后。 这日一早,丫鬟们将许君君进宫穿戴的衣裙首饰早早送进屋内。 许君君昨夜又熬夜制药,从床上爬起来时,还不停打着哈欠。 穿好衣裙,任丫鬟替自己挽发上妆,许君君跟个工具人一般坐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继续跟周公相会。 许君君五官精致,肌肤吹弹可破。 丫鬟们瞧了半天,为她薄薄扑了层粉,描眉,上口脂,再依皇都流行的梅花妆,在她眉心画了朵盛放红梅。 一番流程下来,焕然一新的许君君,明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许姑娘,好了。” 丫鬟轻推了推还在打瞌睡的许君君,将人唤醒。 许君君迷蒙睁眼,丫鬟正将一支水头十足的梅花玉钗插入她黑发中,与她眉心红梅,上下呼应。 “好了吗? 可以走了吧?” 许君君屁股都要坐疼了,见终于完工,迫不及待起身跳了两下活动筋骨。 为她上妆的丫鬟吓了一跳,望着跳动下,在她头顶来回晃悠的流苏,紧张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生怕玉钗掉落下来,当场碎裂。 丫鬟劝说的话还没出口,许君君扭了两下肩膀,提起裙摆往屋外跑。 丫鬟追到门口,望着许君君毫不淑女的背影,担忧喊道: “许姑娘,您慢些,当心脚下……” 君霄辰院子就在隔壁,出了院子,许君君右拐直接就到了君霄辰院中。 君霄辰院子守卫森严,无人能闯。 但在卫东授意下,亲卫默认许君君跟自家王爷感情不一般,自然无人阻拦。 于是,提着裙摆的许君君,大摇大摆跑进君霄辰院中,望着明亮院子高声呼喊: “君霄辰,你好了没有! 喊我进宫,你怎么自己墨迹起来。! 君霄辰房门大敞,来往下人遮挡了许君君看人视线。 听见许君君声音嘹亮直呼王爷名讳,来往下人纷纷低头,鹌鹑一般走路,生怕被主子注意到。 没听见回应,许君君不耐撇嘴,几步踏进屋中,还没看见人,就张口催促: “我说您老人家快一点成不成?” 话刚出口,一抬头望见身着华服的男人定定瞧向自己,一双琥珀色眼珠流光溢彩,许君君乖乖闭嘴,稍稍心虚起来。 咳嗽两声,许君君为自己找补: “既然好了,就走吧。” 许君君反客为主,折身走在前方,余光瞟见男人跟了上来,又昂起了脑袋,大步往前。 进宫马车在府门处停着,两人出来后,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卫东带领亲卫护在马车两侧,待两人坐稳,便挥鞭出发。 车厢中,许君君一上车就轻车熟路拉开暗格,掏出干果碟子。 看见碟中全是自己爱吃的核桃仁与红枣干,许君君眼睛亮了亮,几息功夫就将自己塞成了松鼠。 君霄辰眸光从许君君发间至她眉间红梅,最后落在她艳丽唇瓣及紫狐毛领中的脸庞上。 望着璀璨夺目的女子,君霄辰眉梢轻抬,似乎没想到,平日装扮朴素的许君君,稍一打扮竟有这般颜色。 见许君君吃得那般香,君霄辰突然抬臂,从干果碟中取了个核桃仁送进口中。 咀嚼两下,发现与往日吃的东西别无二致,君霄辰淡了心思,抽出车厢中茶壶,静静喝茶。 刚喝两口,还剩一半的干果碟突然伸到眼底,君霄辰一抬眼,许君君那张漂亮小脸上写满好奇: “你还要不要?” 君霄辰默了默,鬼使神差又取了个核桃仁出来。 见他一次只拿一小瓣,许君君径直从碟中抓了一半塞进他手中,末了埋头又往嘴里塞了颗核桃仁,囫囵道: “吃多点才香,你这样一点点吃,能有啥味道。” 君霄辰盯着掌心饱满的核桃仁,停顿两息,才看向许君君: “本王不爱吃这些东西。” 许君君一顿,接着给了他一个不识好人心的白眼,又从他大掌内将核桃仁全扒拉回碟中。 “不吃算了,我吃。” 马车驶往皇宫的路上,许君君将马车上干果与点心解决了个干净,末了还顺手解决了半壶铁观音。 到了宫门口,君霄辰扫了她肚子好几眼,似乎想不通身量娇小的许君君,怎会这般能吃。 天启宫宴,但凡皇都三品以上大臣皆可携眷参加。 宫门处,君霄辰与许君君刚下马车,立刻又数名大臣热切围拢,态度热情朝君霄辰作揖行礼。 许君君观察了下,发现君霄辰这狗男人对外人一直都是副不咸不淡死人脸。 别人恭维他,脸都笑开了花,他鸟都不鸟别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淡淡一个嗯字。 许君君看得牙酸,索性扭过头不看这狗男人装逼。 天启宫宴,男女不分席。 君霄辰身份尊贵,席位安排在了皇帝下首第一张桌案,地位尊崇无比。 许君君随君霄辰一路走来,收获无数或惊诧或艳羡目光。 等坐到席位上,许君君觉得自己就像峨眉山的猴子,除了屁股,哪儿都被看光了。 好在皇宫宫宴,桌上点心水果皆是珍品。 一坐下来,许君君便埋头吃东西,忽略周遭炙热目光。 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急,一颗葡萄呛到气管中,让许君君憋红了脸,不住拍打胸口一脸痛苦。 察觉她异样,君霄辰放下酒杯,抬臂在她后背一抚,不知点到许君君背上哪里,许君君终于哇一下将圆葡萄吐了出来。 “慢些。” 君霄辰拧眉看向涨红脸的许君君,递去一杯温茶。 许君君还在咳嗽,接过茶杯时动作太猛,一半茶水泼洒在两人交叠衣角上,满出一片深色印记。 许君君没有察觉,两口灌完茶,压下喉咙痒意,眨动泪花闪动大眼看向君霄辰: “咳咳、、君霄辰你能不能让你们天启的葡萄小一点?” 第176章 可以做鸭王的男人 许君君瘪着嘴,眼眶湿漉漉的,看着莫名委屈,君霄辰默了默,将装着葡萄的碟子挪远: “别吃了。” 许君君以为君霄辰嫌她丢人,不准她吃,伸手将碟子夺过来,揪下一颗葡萄扔进口中,哼了声指气使颐: “怎么不吃,我就要吃! 你让他们再送一盘来,送果子小点的!” 宫宴大臣夫人众多,君霄辰附近几桌听见摄政王带来女子对摄政王这般不敬,俱都十分惊讶。 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君霄辰对许君君态度。 见摄政王招来内侍,按照女子心意仔细吩咐,众人齐齐傻眼,想不通这女子身上有什么魔力,竟能令心如钢铁的摄政王折腰。 宴上,早对君霄辰芳心暗许的高官小姐,瞧见他对许君君温柔特殊,一个个愤愤不服,差点将手中帕子揉烂。 许君君对这些状况毫无所觉,她吃完一碟葡萄,手又伸向银碟中精致漂亮糕点。 内侍再次送水果上来,桌上糕点也快被许君君霍霍光了。 君霄辰面色未变,见许君君喜欢,朝内侍看了眼,内侍会意立刻屁颠屁颠又送两碟上来。 四面八方投来目光太过炽热,吃了个半饱的许君君一停下,便发现席间前所未有安静。 她抬头看向君霄辰,正想说些什么,殿外传来太监唱喝声: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起身行跪拜大礼,君霄辰身为摄政王,在天启有免跪特权,站着朝皇上与太后躬身行礼。 许君君扫了一圈满地伏跪众人,望了眼朝自己微笑的小皇帝,跟着君霄辰朝他躬了下身,敷衍至极。 至于一旁板着死鱼脸的寡妇太后,许君君看一眼都欠奉。 “众卿平身。 今日宫宴,诸位尽兴。” 小皇帝抬手让众人起身,坐到上首龙椅上宣布开宴,半点没指责许君君的意思,让殿中众臣对许君君身份更加好奇。 皇帝开口,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文臣举杯,先赞颂这一年摄政王与皇上丰功伟绩,再现场吟了两首助兴,之后宫中舞娘上场,鼓乐齐奏,一下将场面推向高潮。 君霄辰身为天启定海神针,自然是宫宴上瞩目焦点。 向他敬酒的文臣武将不知凡凡,许君君坐在他身侧,都被豪迈爽朗的武将劝了好几杯酒。 许君君不怎么喝酒,平日同姜妩媚喝酒都是小酌。 偏偏天启这酒初尝甘甜,后劲儿却烈,等许君君发现自己身体发软时,已经喝了七八杯下肚。 君霄辰同几个相熟大臣说了几句话,一回眸看见脸蛋通红的许君君,拧眉取走她手中酒杯。 “宫宴上酒是天启的天火酿,味似果酒,后劲十足。 你不能喝酒就少喝。” 许君君抬手拍上脑门,等君霄辰将周遭敬酒的人驱散,喝了两杯冷茶醒脑。 “你不早说,我又不知道你们这酒这么醉人。” 望着她拢在紫狐毛中格外水润的大眼,君霄辰侧头让内侍送醒酒汤过来。 坐在上首的太后娘娘看着下方两人亲密姿态,嫉妒得心头滴血,死死咬着内唇,直至满嘴血腥气。 酒过三巡,时辰已过午时。 许君君喝完醒酒汤,撑着下巴欣赏宫宴上跳舞的美人。 美人腰肢纤软,媚骨风流,许君君瞧着瞧着,羡慕得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君霄辰扫了眼她色眯眯的眼,眸光扫过中央献舞的歌姬,微微皱眉。 书中天启跟大圣与真正历史朝代完全不搭边。 这个天启宫宴,从白日正午开始,直至用完晚宴,参加宫宴的臣子家眷才会相继离宫。 这会刚过午时不久,宴上正热闹。 小皇帝身体不适,略坐了会,便回宫休息,满脸阴沉的太后在上首坐了会,实在受不了君霄辰与其她女子你侬我侬,拂袖怒气冲冲离开。 碍眼的人走了,许君君心情大好,酒劲儿上涌下,伸出指尖轻挑君霄辰下巴,对上男人略带讶色琥珀色眼珠,许君君红着脸嘿嘿一笑,大着舌头道: “我们俊美的摄政王大人,你魅力不小嘛。 这天启朝,上至太后,下至贵女,全都拜倒在你西装裤下。 你是没瞧见,刚才瞧见你给我递醒酒汤,你们太后那脸都气绿了。 哈哈哈哈,看着真解气。” 许君君最大的优点就是记仇。 天启这太后初次见面就对她喊打喊杀,这仇,她绝对记一辈子。 眼下,逮着机会能奚落两个讨厌的人,许君君自然不会放过。 下颌上指尖嫩滑滚烫,君霄辰垂眸望着拱火的某人,眼底闪过一丝危险暗芒。 他似乎对许君君口中陌生词汇很感兴趣,没管勾在下巴的手,好整以暇询问: “西装裤是何意? 大圣国境内新起服饰?” 君霄辰神色太过正经,狠狠戳中许君君笑点,她撤回指尖趴在桌上笑得花枝乱颤,边笑边胡乱点头: “对对对,就是大圣新服饰。 你下次去了大圣,可以买条体验体验。” 联想到眼前男人剪掉长发,换上西装西裤的样子,许君君脑中突然蹦出一个词。 制服诱惑! 迷蒙眼眸瞬间睁大,许君君来了精神,扭头盯着君霄辰来回转看。 最后得出结论,依眼前男人极品长相身材,在夜店当鸭百分百是鸭王! 眼底爆出亮光,许君君往君霄辰跟前凑了凑,唇间漫着果酒香气,六分真四分假开口: “鸭王大人,打个商量。 你将我身上毒解了成不成?” 第177章 君霄辰生辰? 滚烫气息透过女子唇齿,洒在君霄辰耳畔,带起阵阵酒香。 许君君声线饱含蛊惑,带着平日未见的慵懒与风情,巨大大反差,摇摇晃晃极招人眼,也令君霄辰侧目。 抬手将她凑近的脸推远,君霄辰对她口中鸭王一称十分不满。 “鸭王? 你在辱骂本王?” 许君君唔了声,摇头晃脑: “谁骂你了,本姑娘可是在夸你!” 说着,许君君没骨头般又靠到君霄辰胳膊上,拉着他宽大袖摆,将话题扯回刚才: “怎样,我们摄政王能不能发下善心,将我身上毒解了? 你放心,就算你为我解了毒,我也会遵守诺言替你治好你那个小皇帝。 怎样,考虑考虑?” 大圣与天启两国之间国土之争跟她没关系,她才不管治好天启皇帝,会为萧统带来怎样麻烦。 她只管保住自己小命。 至于袅袅,她相信,只要自己活着返回大圣,无论自己做什么,袅袅都会支持。 君霄辰目光在许君君期盼小脸上掠过,大掌满含兴味摩挲着酒杯上花纹: “你怎么不说,你在本王身上下的毒? 要不然,你先将本王身上毒解了,本王再将子母丹解药给你?” 就知道这狗男人没那么听话。 谈判无望,许君君怒哼一声,回身坐直,臭着脸道: “万恶的狗大官,就你长了脑子,你要不先给我解毒,你都等着一辈子当和尚吧!” 要是别人说这话,君霄辰一定反手砍了他脑袋。 可对象换成许君君,君霄辰除了漠视,仅余一丝啼笑皆非,显然根本没将她威胁放在心上,仿似一点不将举不举的放在心上。 见君霄辰不为所动,许君君双眼一瞪,想也不想起身,作势离开。 君霄辰眉心一拧: “你去哪儿?” 许君君冷哼反问: “去茅房! 摄政王要不要一起?” 虽是随意找的借口,但茶水喝多了,许君君的确想去方便一下,顺便透透气,离这个气人狗男人远些。 “卫东在外面,你让他跟着你。” 君霄辰显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在皇宫横冲直撞: “这次让你进宫另有它事,你上完茅房马上回来,本王还要带你去见皇上。” 许君君一口气憋在胸口,就知道这狗东西将她当牛马压榨! 等她解了毒,定要在这君霄辰身上下十种毒,给他凑个十全大补汤,毒得他几路开花! 将他毒成傻逼! 混蛋! 许君君没有回应,在内侍带领下大步离开宫宴。 卫东在外守着,瞧见许君君出来,忙迎上询问: “许姑娘,可是有事要做? 属下送您。” 许君君进宫次数不多,对宫内不熟悉,加上首次进宫发生的事,卫东早就被君霄辰嘱咐过,只要许君君出来,一定要跟她同行,护她周全。 许君君瞟卫东一眼,踢了踢自己裙角,语气不善: “怎么,君霄辰那狗东西让你一直监视我? 是怕我在皇宫中跑了不成!” 卫东早就习惯许君君对自家主子的称呼,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许姑娘与自家主子的情趣而已。 这点,仅凭主子回回听见许姑娘骂他,却不生气就能看出。 要是别人这样骂主子,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 怎会还让他这样日日保护着。 暗忖着,卫东十分尽责的为自家主子洗白: “许姑娘别误会,主子是担心您安全,才让属下寸步不离跟着您。” 许君君不耐烦听这些,还差几日便到袅袅书信中写的日子,等回到王府,她就日日出府闲逛,为自己创造机会。 现在,就再忍一忍。 在内侍带领下,许君君领着卫东在皇宫花园中逛了逛。 等酒醒得差不多,在卫东隐晦催促下,许君君才慢悠悠上完茅房返回宫宴。 她回来时,君霄辰身侧站了个小太监,正弯腰小心翼翼跟他说着什么。 许君君打眼一瞧,这不是小皇帝身边的人吗? 察觉到人影走近,君霄辰转眸抬眼,瞧见许君君,起身朝小太监道: “走吧。” 于是,许君君屁股都没坐下,又被君霄辰带着往皇宫养心殿走。 养心殿内,仅小皇帝一人。 瞧见君霄辰与许君君一道过来,他从宽椅上起身,稚嫩脸庞上染满惊喜。 “王叔。许姐姐。” 只有在这时,在群臣面前压抑天性的孩子,才像找到了亲人。 上前几步,小皇帝孺慕望着两人,一双圆眼盛满雀跃与期待。 殿内太监宫女皆被小皇帝屏退,偌大宫殿仅剩三人。 君霄辰淡淡嗯了声,照例询问: “这两日,可有不适?” 小皇帝摇头: “多谢王叔关怀,我这几日并无不妥。” 说着,小皇帝看向一侧许君君,道谢: “我听王叔说了,王叔送来的药都是许姐姐费心炼制。 多谢许姐姐。 我为许姐姐准备了一些礼物,等会派人送到王叔府上,还望许姐姐不要嫌弃。” 望着穿着明黄龙袍的半大孩子,许君君无法将面对君霄辰的冷脸,落在他身上。 抬手摸了摸小皇帝发顶,许君君笑得明媚张扬: “不用谢,不用谢。 你好好在宫里养着,等会我在替你把把脉,看看要不要换疗养药方。 你记住,你这身体不能大喜大悲,要少熬夜,少吃刺激类吃食。 太医院要是给你开温养方子,你一定要让君霄辰拿回去我瞧瞧,等我确定无相冲药材才能用……” 面对小皇帝,许君君化身唠叨老妈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才堪堪住口。 小皇帝认真听着,等许君君说完,贴心递上一杯热茶,乖巧道: “我记住了,谢谢许姐姐。” 在天启皇位上坐了几年,在君霄辰教导下,小皇帝已能分辨许多事。 后悔以前听信谗言险些误会了王叔,这会儿小皇帝感受到眼前两人对自己真切的在乎与关怀,胸腔一阵阵发热,觉得异常欢欣满足。 “对了王叔,今日是您生辰,我亲自下厨给您做了一碗长寿面,我去给你端来。” 小皇帝快步跑向殿门处,半点没有在大臣前的稳重,步子里满是欢快。 见他在殿门口说了一句,便提着一个精致食盒折返,许君君看向一侧君霄辰,惊奇道: “你今天生日? 怎么半点没听见王府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