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从诸神黄昏开始》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一章 重启 阿萨神域 阿斯加德 金色的大殿在阳光之下反衬出耀眼的金光，这里是神族的居所，是历经诸神黄昏仍旧不朽的神族之都。 神王奥丁通过牺牲右眼换取无尽的智慧，并通过其无穷的智慧将整个阿萨神域打造成了不灭的堡垒。 召引雷电的神锤弥妙尔尼尔已经随诸神黄昏隐去，聚集死去武者魂灵的英灵殿也与死神海拉的亡灵大军一同消弭。 战神、雷神、丰饶之神、众神之王……无数的神明牺牲在了诸神黄昏的厄运之中。可即使如此，仍旧无法掩盖整个阿萨神域的辉煌。 这里是整个世界的中心，这里最接近神明。这里历经战乱而不断绝，历经磨难从未消弭。 辉煌的历史难以磨灭，城堡的主人却早已不见踪影。巨人与精灵、人类与矮人都在神的国都之中繁衍生息，曾经主宰整个阿萨神域的神族却已于时光长河之中消弭而亡。 而今天，一道金色的流星从长空划过，沉寂的神域在这一刻被点燃! 那是一颗金色的流星，带着长长的焰尾，在空中留下一道金色的划痕。 阿萨神域的天空，本不可能出现流星，更何况是在阳光普照的白天。 而这颗金色的流星，却散发着比太阳还要璀璨的光芒。 不可直视!世间不可直视之物唯有太阳与神! 如果尼格霍德亦或是死神海拉在此就会认出这道流星的真正面目，因为他们是唯一从诸神黄昏之中生存下来的存在。 而这颗流星，便是消弭与众神之王奥丁手中的流星之枪——冈格尼尔! 如今的时代没有任何人目睹过冈格尼尔的荣光，也无法直视神的力量。 巨人、精灵、矮人、甚至巨龙都在这一刻不住颤抖。那是本能的颤抖，犹如野兽窥见日食。 “还真是纠缠不休啊～”一声浅叹在阿斯加德的荒原响起，子言看着空中疾驰而来的金色流星，过往的一幕幕浮现于眼底。 “子言!子言!” “你在回答我?!你回答我?!” 一道夹杂着惊慌与恐惧的女生在荒原上回荡，子言转身看向来者，他低头浅笑，仿佛没有理解到少女的惊慌失措。 “好久不见，错～”一道靓丽的黑色身影突兀在他身后浮现，双手紧锢，将他死死地抱住。 “我想起来了……不……我全都知道了!”少女的嗓音夹杂着铿锵，子言低头看向那双环绕自己的小手，末了只得无奈苦笑。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那个家伙也要醒过来了，而且……”子言瞳孔之中突然闪烁出金色的光辉，他直视空中疾驰而来的金色流星，那是神之枪冈格尼尔，神王奥丁手中铭系这“必中必穿”因果律的可怕武器。 “再不松开的话，会和我一起被冈格尼尔刺穿…” “轰隆——” 突兀一声巨大的轰鸣将子言的话语打断，大地开始撕裂，熔岩自地底涌现，无数缭绕的火舌不住肆掠吞噬大地上的一切。 轰鸣之中，司空错的手依旧死死地环保在子言身上，她将头埋在身前人的背上，不去理会周遭的山崩地裂。无数记忆碎片在她的脑海里翻涌，她不敢松手，她知道，自己一旦松开手，身前的人就会去一个无限遥远的地方…… 子言想转身，却发现对方死死地抱着自己，丝毫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别怕，这一次我一定好好道别。时间，还来得及。” “时间……吗？”少女呢喃自语，旋即一道深蓝色的光晕自其瞳孔之中扩散开来。 世界在这一刻陷入绝对的静止，断裂的大地，翻涌的火舌，空中的风，林中的鸟，森间的流水……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仿佛上帝按下暂停键，整个世界停止运行。 空中飞驰的冈格尼尔仍在不住旋转，但飞行的速度已是大不如前。 司空错终于松开了双手，子言缓缓转身，对于少女这项能力，他早已是见怪不怪。 两两相望，子言却是不知如何开口，尽管如此场景他早已经循环往复无数次。 “你这次……还是不行吗？”却是少女率先打破沉默。 “嗯。”子言点了点头，少女瞳孔中的蓝在这一刻都变得黯淡。 “不要露出这么悲伤的眼神……”他缓缓伸出手捂住少女的脸颊，像是兄长为小妹擦拭眼泪。 “此情此景，我早已经历无数次，可你眼里的光却是一如既往地明亮……” “或许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你的眼中，无论何时都蕴含着一种近乎于执拗的坚持……” “这是曾经失去某些珍视之物，并一度为之奋斗挣扎的眼神……” “为了达成那份坚持，你可以无数次从跌倒之中起身，可以付出一切……” “我认识这种眼神，我见过这种眼神，在……过去的我的身上。” “轰隆!!!” 大地开始翻涌，熔岩再度侵袭。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司空错的思绪，子言却是置若罔闻。 “你还无法影响到神之层面的事物，或者是，你力量的极限恰好也是神的层面，比如空中那把冈格尼尔，比如……” 子言看向远处，翻涌的熔岩如火柱一般冲天而起，而在层层烈焰之中，一双硕大的瞳孔陡然睁开，那是一双金色的瞳孔，吞吐着炽热的熔岩，宛若两个巨大的太阳! “比如，拥有毁灭世界力量的火焰巨人——史尔特尔!” 子言站在错的身前，热浪袭过，却无法带来一丝灼热。 “这股力量……冰霜巨人之匣!” 巨大的声音在荒原回荡，仿佛由天际云端回响与大地之上。 错竭力遏制自己抬头的想法，却依旧瞥见了那双太阳般的眼睛。 橙红的岩石堆积其遮天蔽日的身躯，身躯之上的头颅燃烧着赤红的烈焰，宛若来自地狱的毁灭之炎。 那双太阳般的眼睛，仿佛要夺去世间所有的光，令炽焰也显得黯淡。 “那是……”司空错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身躯仿佛失去知觉，她知道的，她一开始就知道，不可直视神! “那是在诸神黄昏之中毁灭整个世界的巨人，史尔特尔。” “世界上唯一的火焰巨人，如果说黑龙尼德霍格是绝望具象化，那么史尔特尔代指的便是毁灭!” 子言缓缓开口，哪怕身前就是焚山煮海般的焰海，他的神情却依旧是古井无波。 司空错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语。 诸神黄昏中的火焰巨人……不是……随着世界一起毁灭了吗？ 她封禁了世界的时间，却无法封禁冈格尼尔与史尔特尔，前者是神王之枪，后者更是将世界一度送入毁灭之中的火焰巨人。 她甚至怀疑，自己解除封禁的一瞬间，那翻涌的火海会瞬间将自己与子言化为灰烬。 “毁灭也意味着新生，这是史尔特尔降临的唯一解释。不过惊慌大可不必，我们都不是第一次见到它了。”子言转头看向司空错，他的身前，史尔特尔一寸寸得挪动其遮天蔽日的巨手，却是宛若孩童般艰难缓慢。哪怕是他，面对时间的力量依然是举步维艰。 “想起来了吗？”子言突然问道 就在他提问的一瞬间，无数絮乱的信息突兀在司空错的脑海里炸开。 “去吧，去改变这个不完美的命运!” “用我的力量，时间的力量，有我的生命，去赌世界的未来!” …… “你的战场不在这里，你已然远去的过去。” “你需要做的，是将这个世界变成我期望的样子!” …… “不可以就这么毁灭，怎么可以就这么毁灭!” “十分钟，我还没有改变那十分钟!” …… 火焰、嘶吼、生灵的哭泣、世界的毁灭……还有在毁灭的世界之中，驻剑而立的少年。 司空错的瞳孔不住颤抖，她看清了那个少年的脸，那个少年与眼前的人，如此相似…… “一千次、一万次、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一定……” “我一定会……” …… “我不想要痛苦!我不要痛苦!” “可是我不承受这份痛处，她们就会死!死这种事情……我已经见够了……” …… “还是老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 “一直是我一个人、一直是我一个人!” “我甚至怀疑那个可能究竟存不存在?” “可能……一开始就不存在……吧?” …… “想起一切了吗?那么，送我回去吧。” “回到过去。” 少年的容颜逐渐清晰，而少年眼中的光却是越发黯淡。司空错知道，那是心怀希望的人，无数次出入死域才会有的黯淡，那是比死志更浓郁的悲哀…… 她想起来了一切，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见证这一切的人，可是已经太晚了，晚到来不及叙旧，只能告别。 “轰隆～”大地陡然裂开 这一刻，时间的封禁也到达了尽头。云层开始翻涌，风随着火焰流淌，冈格尼尔闪烁起金色的光。 而熔岩之中的火焰巨人也挣脱了束缚，翻涌着火焰袭来～ 赤红的火焰凝聚为硕大的巨剑，顷刻间将整个天空遮蔽。 “那是……暮光之剑——雷沃汀!” 司空错看着那巨大的火焰之剑袭来，却是无法动弹分毫，方才封禁时间她已然耗尽余力，动弹不得。 这个场景，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的，这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她知道自己不能死，唯有自己不能死。 可是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就这样在热浪之中结束那无限循环的悲剧，不是给自己，而是给身前的少年一个解脱，她缓缓闭上眼睛。 “咔嚓～”冰块碎裂的声音传来，宛若巨塔般的巨大冰刃挡住了那翻涌的巨剑。 蔚蓝的冰在炽红的火焰之中迅速融化，却也给身后的少女争取了时间。 “你想哭吗？”他问道，依旧是古井无波的表情，哪怕面对的是远超自己的对手，他依旧是面无表情，那不是决意，那是死志。 “想哭那就哭吧!给你争取哭泣的时间我还是能做到的。” 哭吧，哭吧。哭泣是你因为你还能感受痛苦，是你还心怀希望的证明。 好好感受这份痛苦，连带我的那一份……你应与我——同罪! 眼泪从司空错的眼角浮现，顷刻间又被蒸发殆尽。她突然感觉很悲伤，记忆中曾经的她也如此感知过，感知来着子言的悲伤。 可是那个少年已经在无尽的轮回之中习惯了悲伤，这样，自己就更悲伤了…… …… …… …… 再度重来吧，把这个故事变成……不，去把世界抓到自己的手心!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二章 子言 无垠天空下的蓝天白云，许久不见～ 可能是云层的遮掩，让夏日的炎阳也显得可爱。天虹市郊外不住传来的风更是一阵阵带来清凉。 可哪怕是微风，也无法拂去人们心头的急躁。 因为还有一个星期，就是《诸神黄昏贰》开放服务器的日子。 而现在排队领取《诸神黄昏贰》登录设备的人群，却依旧是一条长龙。 排队本就容易让急躁的人心生烦闷，漫长的队伍更让排在后面的玩家更是不知如何自处。 如果是什么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诸神黄昏贰》的登录设备，在如今这个时代，哪怕是年终奖，也远没有自己的专属游戏设备重要。 踏着午后的阳光，唐诗诗缓步前行。 栗色之中带点橘红的小碎发，蓝白相间的宽阔上衣，已经上衣胸口的“天中”二字。 无一不是彰显这少女的身份，天中的学生! 一个普通的学生当然不足以让人意外，可天中不同，天虹市是整个夏国的首都，而被称为天中的学府，则是整个夏国最优秀的学府，放在整个世界，也是绝对的第一梯度。 民间传言，天中哪怕是看门的保安，学识渊博也远超其他大学的教授。 哪怕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校服，穿在少女身上，也别有一番干净清爽的风味。 在漫长的队伍之中偶尔抬头看看可爱的女孩子，自是不要太好。 唐诗诗缓缓拿出手机，耳畔响起钱镜老师的声音。 “嗯，好的钱镜老师，我正在去他家的路上。” “明白了，一定说服子言同学。” …… 少女缓缓挂断电话，秀丽的眉不住皱起。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自己可以待在教室刷题，而不是被老师委派任务去拉一个日常逃课的学生。 她转头又有些纳闷，那个叫子言的学生，据说是被特招到自己班级的，可面对这个夏国第一学府的橄榄枝，他却是置若罔闻。 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按时上下课，往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里面。 不少同学说他在家沉迷游戏，自甘堕落，最终被学校开除了。 可如今这个时代，沉迷游戏早已不和自甘堕落挂钩。 说为国争光都说得过去。 “哗啦～”风缭动墙上的海报，露出璀璨夺目的光景。 那是一张游戏海报，京华市的大街上是不可能出现辣鸡海报的，而这张海报什么刊登的游戏名为——诸神黄昏! 说巧不巧，唐诗诗身旁的队伍长龙，正是诸神黄昏的登录专用设备的人们，不过他们领取的设备联通的是即将上线的《诸神黄昏贰》，而海报上面的则是第一代的《诸神黄昏》。 …… 二十三世纪初 随着人类越发无休止的战争与掠夺。蓝星一度浮现无数恐怖无比的自然灾害。 殖民与扩张，殖民者杀鸡取卵般地开采殖民地的资源。 动植物、矿产、湿地、森林、海洋……一切能源被无限制地索取，火山爆发、海啸、毒雾等各大灾害频频上演。 由此演变而出的各大灾害更是数不胜数，其中最为著名的瘟疫更是造成了一座小城市人口的死亡。 子言没有了解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史实，因为那距离如今的社会已经太过遥远…… 因为在当今的社会，战争、军队、武装、武术……这些词语都已经被游戏取代。 …… …… …… 为了应对越发频繁的自然灾害，在包括夏国在内的数十个世界大国的推动下，一篇名为《百年停战条约》的律法正式在各国确立。 各方承诺，在今后的一个世纪里，禁止一切正义与非正义的战争……所有需要通过战争解决的争端都将在一部名为《诸神黄昏》的游戏世界之中进行。 没有人知道这个游戏是如何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这部游戏背后是多么庞大的资源物力。 人们只知道，这个游戏的创作理念，来自一个叫唐龙的男人。 《诸神黄昏》在各国政府的推动下，以难以言喻的速度席卷各大游戏市场，而在玩家们切切实实体验《诸神黄昏》之后，昔日那些无数光彩夺目的游戏都黯然失色。 二十二世纪，人类肆无忌惮地战争与掠夺损毁了整个生态平衡，那些通过掠夺获取的财富却也促进了时代的发展。 信息科技再度跨越，由曾经的电子时代，进入了神经时代。 人类的神将与电子世界相互交融，却又有条不紊。 通过科技将精神引入电子世界之中，而此时的网络，已经可以承载绝大多数日常活动。 《百年停战条约》提出了将现实中的战争，推移到电子世界的设想 而《诸神黄昏》，更是将这个设想，化为了现实。 …… …… …… 2323年3月 那是一个人所有人都无法忘怀的日子 曾经人人鄙夷的网络世界，成为了与人们日常分不开的第二世界。 如果是曾经富国强兵需要的是军事实力，那么如今，拥有优质的玩家才是国力的基石。哪怕是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死宅，也可能是虚拟世界里叱咤风云的大佬，可能是为祖国争光的英雄。 甚至国家会大力鼓励公民的进入，并在培养玩家的整齐实力以及最关键的顶级玩家上耗费大量的财力与心血。除了少数与世无争的小国，大部分国家都是如此。久而久之，那些小型的虚拟游戏逐步退出，到后来，除了被指定的虚拟游戏，其他虚拟游戏也都悄然消失，因为，人类只需要一个“第二世界”。 《诸神黄昏》便是人们的第二世界。 全开放式玩法，各种千奇百怪的设定，上万种装备组合，还有让一众玩家惊若天人的随机事件。一切的一切将《诸神黄昏》推向神坛，巅峰时期《诸神黄昏》的日流水甚至达到了上千亿。 王朝总有衰落，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里蓝星并未发生然后战争，人们沉溺与虚拟世界，京华大街路边正盛开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曾经一度消逝与人类视野的珍稀动物也回到了自己的土地上。甚至与人类成为了朋友。 这是命运的教训，人们不再自诩万物之灵而肆意妄为。 《诸神黄昏》以虚拟世界为载体，承载无数次国际冲突与战争。哪怕曾经只能蹲在电脑前敲键盘的死宅，在《诸神黄昏》世界中也可以为自己的国家出力。 十年，一个王朝的兴盛到衰落。曾经傲立世界巅峰的《诸神黄昏》也无法免俗。 2333年1月1日，唐龙单方面宣布《诸神黄昏》游戏结束，预计与3月彻底关闭服务器。 突兀的关服一下子牵住了无数人的心，从兴盛到衰落，《诸神黄昏》似乎格外的另人不舍。 尽管《诸神黄昏》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可其积累的玩家与流量却是世界之最。哪怕是已然衰败的《诸神黄昏》也不是一众小厂家可以比拟的。 唐龙却是在这个巨大的韭菜上直接画下完美的句号，没有在辉煌的末路卷钱离开，摔掉口碑。 可就在一众网友呼吁爷青结的那天，唐龙再度宣布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诸神黄昏贰》宣告登录。 如果说《诸神黄昏》官服是人们青春结束，那么《诸神黄昏贰》毫无疑问便是“爷青回” …… 唐诗诗对这些无感，对于父亲的愿景，她一直是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诶，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怎么插队啊?!” 突然，长龙般的队伍之中传出一阵骚乱。唐诗诗看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硬生生地挤入一个小女孩的身前，小女孩可能是因为胆怯，不敢开口。 在贯彻礼仪的天虹市，插队这种行为不是没有，可绝不多见。 顿时就有一大堆见义勇为的人们对彪形大汉展开谩骂攻势，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毕竟对方身板摆在那，如果是个不要命的主，那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自己了。 彪形大汉也不接话，就硬生生地站在队伍中，仍身后骂声无数，突然，一双小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大叔，请你离开。” 呵，还真有不怕死的? 大汉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消瘦单薄的少年，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形单薄消瘦，在如今富饶的生活水平下，说少年弱不禁风也不为过。 可他的背脊却挺得笔直，上身的蓝白色校服无风自动，让少年整个人看起来，向一杆迎风的旗帜。 “那件校服?!”唐诗诗敏锐地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校服。 “小伙子，你快走，这人万一是个异人，那牵扯就大了。” “是啊，是啊，异人一个个都是无法无天的，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 人群传来劝说，如果仅仅只是彪形大汉，人群之中自然不乏见义勇为之士。可在如今这个异人横行的时代，小心谨慎，才是生存之本。 异人，异于常人。往好听的是，生来拥有超越常人能力的人。往难听的说，那就是无法无天的怪物。 现已知的异人之中，不乏能够操作冰霜烈焰，狂风病毒的可怕存在。而拥有超越常人能力的异人，却不一定有遵纪守法的心灵。 在这个时代，异人，通常会与犯罪挂钩，不小心招惹了异人，哪怕不小心被打死了，龙阁也难以追查，因为凡事有追查的异人，皆是通缉状态。 据说那场导致一个城市人口灭亡的瘟疫背后，便有异人的影子。 “我，让你走开!”少年像是没有听到人们的劝说，却是不紧不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他个头很高，可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远不必身前的大汉。 “你，你快回去吧，这个人……”被插队的少女也出言劝说 可旋即的一幕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那个消瘦的少年陡然伸出自己的右手，直愣愣地握住了大汉衣领。 看到一个小屁孩握住自己的领子，大汉刚准备好好给他上一课，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 “轰——” 一声巨响，额头仿佛被钝器击中，他竭力睁开眼眸，最终却只能昏死过去。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彪形大汉，已然被抛飞到了远处的栏杆上，脸颊与栏杆相撞，传出慎人的声响，旋即便是长久的沉默。 众人看向队伍前的少年，少年并未理会周遭奇异的眼光，自顾自地挥动下手肘，自言自语道 “我没有说三次的习惯。” 围观的人群陡然散开，人们不清楚彪形大汉的身份，尚且有挺身而出亦或是吃瓜的心。 这个少年却不然，你见过哪个高中生可以把一个彪形大汉单手扔出去。彪形大汉可能是异人，可能不是异人，可这个少年，绝对是异人。 异人，还是接触越少越好。 人们自觉地让开身形，唯有那个揉揉懦懦的少女还站在原地。 “那……那个，谢……谢谢你。嘶～”少女好像是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如今社会，喜欢游戏的女孩并不少见，能如女孩这般对待异人的，却是凤毛麟角。 “不介意的话，你先去领取设备吧。” 子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想继续在这种氛围之中待下去。 “那个……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身后传来少女的询问。 少年微微侧头，侧脸在阳光下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子言。” …… 唐诗诗回过神来，那个叫“子言”的少年已经离开了现场，她看向聊天记录，确认无误。 老师委托自己联系的同学，是一个，异人! …… 人们都深知，在异人横行的时代，出门都需尽量保持多人，不是为了抵御异人的袭击，而是为了让侥幸活下去的人，能方便向龙阁备案。 异人，从来不乏丧心病狂之辈。 子言漫不经心地走在狭长的胡同之中，四周一片幽暗。 他点了点头，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可以出来了。”他突然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说道“一直等到唐诗诗离开你才流露出动静，你认识她？” 他当然认识唐诗诗，异人拥有的绝不仅仅只是体力与异能，记忆，敏锐，智慧，这些都可能是异人天赋。 而她，恰好能对自己见过的事物做到，过目不忘! 这也是他在学校名列前茅的原因。 “让我猜猜，你应该和学校那个叫钱镜的老师脱不了关系，我甚至怀疑你就是她……” 且不说唐诗诗身上的校服，方才在场的人们的每一个眼神，他都了如指掌。 “呼～”仿佛回应少年的话语，密不透风的胡同突兀掀起黑色的龙卷。 “既然察觉到我了，却依旧敢支开她来这里……”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从龙卷之中传来“你的自大比你的敏锐更令我印象深刻!”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三章 地下王权 “认定他人自大本身，是否也是一种自大?”子言终于看清了来着。 黑色风衣在空中飘扬，那些风仿佛受到感召一般环绕着钱镜激荡，仿佛玄幻小说般的场景就这么出现了他的眼前，可他对此却是未流露出丝毫惊讶。 若说唯一能让他好奇的，那便是对方的身份，确认来者便是自己的班主任钱镜之后，他最后那一丝顾虑也消散了。 一大一小在幽深的胡同间对视，风仿佛隔绝了光与影，周遭人鸟声俱绝。 钱镜缓缓审视着眼前的少年，这般形景，和班上老师点名后的场景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周遭并不是教室，也没有学生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音。 她感知着风在大地上激荡，在整个胡同回荡，她在确认整个胡同没有任何意外因素，这是属于她的能力，她相信风的能力，一如她信任自己。 可她看向少年深邃的瞳孔，又再次失去了自信。 他一早就知道我在跟踪他?我确认周围并没有其他的异人……他的眼神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波动…… “老师您不用再想了，这里确确实实只有我一个…人”子言看穿了对方的顾虑“现在，请告诉我你的来意?毕竟这里可不是适合补习功课的地方。” 一点都没有被我吓到吗？不是“流浪的异人”……他不应该有组织的…… “抱歉，刚刚走神了，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你之前在课堂上回答问题的时候。”钱镜你自信一点，对方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没准是刚得知自己的力量膨胀了也说不定，钱镜缓缓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过这里比课堂上要安静不少……” “不是!”子言打断了她的话语 “什么?” “课堂上也很安静，至少我回答问题的时候是安静的……” “如果是唐诗诗被点名提问会有同学在旁边调侃，也会有人偷偷提示她答案……” “但是我不会，在学校没有人会在我答题的时候出声，因为我一直是一个人!” “面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人总会小心翼翼地尝试，甚至放弃尝试，因为贸然上前会因为准备不足起反效果……”消瘦少年静静地站在胡同深处，深邃的眸子闪烁起锐利的光。“老师您根本不了解我，就不要想靠这些闲言碎语浪费时间了。” 不知为何，钱镜此刻竟然有一种立刻转头逃走的冲动。他不是被自己诱导到胡同里面了吗？他不就是一个才刚刚觉醒能力的小屁孩吗？为什么更像是……自己才是猎物。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一开始自己就应该想到的。 “他一直是一个人”在学校也是，在异人的圈子里也是。 也就是说，这里确确实实没有任何埋伏，她才是这里唯一的猎人! “呼～”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空中的风突然狂躁起来。 钱镜看向那张让自己一直不爽的脸，虽然有着少年特有的稚嫩与朝气，那双眼睛却像是最伪劣的瑕疵一般将这份“可爱”破坏殆尽，那简直就是把一个老头子的眼睛放在了一个婴儿身上。 在学校她就不止一次幻想这个小屁孩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今天，自己终于要对他下手了……虽然初衷不是揍他，可只要达到目的，过程什么的并不重要，对吧! “您是要杀我吗？”像是察觉了自己的意图，那个消瘦的少年直直地看向她。仿佛刚才那个锋芒毕露的眼神只是她的错觉。 “不是，我……”钱镜没由来地心一软，随后转瞬之间，攻守互换。 她一只略显稚嫩的手突兀出现在她的眼前，随后她感到整个身体被一股巨力带动，猛然砸向地面!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无数尘土飞扬，烟雾散去。那胡同深处的少年已经蹲伏在了钱镜的身上，他的右腿膝盖死死地顶住钱镜的背脊，右手同时按在对方的后脑勺上。 泥土掩埋了钱镜的脸颊，让她无法发出痛呼，她现在只感觉自己像是被高速公路上疾驰的卡车集中，整个头颅晃荡不止。 她怎么也没有想，就在自己露出战意的一瞬间，这个少年便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势。 他的动作，没有带起一丝风声，超越风速?怎么可能! 不对，是我没来得及反应……我分心了! 子言并没有给钱镜理顺思路的打算，就在其回过神来准备反抗的一瞬间，他再度提起右手，猛然按下。 “轰隆——” 脸颊再度撞在地上，泥土飞渐。 钱镜想起来自己在学校给他们科普“以头抢地”的意思，还有学生们给她解释“吃土”的意思。 泥土混入口腔，她甚至来不及吐出，因为后脑勺的那只右手死死地将她按在土里，动弹不得。 我要弄死他，我发誓! “轰隆——”以头抢地! 给我等着! “轰隆——”再度以头抢地! 给我…… “轰隆——” “轰隆——” “轰隆——” …… 子言无数次地将她的头砸在地上，疯狂地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异人，更像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刽子手。 钱镜慌了，她彻底慌了，考虑到目标是自己的学生，她理所应当地轻视了对手，可异人的世界不允许存在轻视。 异人与异人的相遇，向来不死不休! 子言再度将她的头砸向地面，他必须确认对方失去抵抗能力，哪怕失手，也在所不惜! 确认对方恶意之后便不择一切手段消灭掉，这是异人世界，永恒不变的真理。 “停手吧，她是有战意，但既没有恶意也没有杀意……”突然，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仿佛点化恶魔的圣水洒在其身，子言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的力度更为沉重，他必须确认对方失去抵抗能力。 “好了，现在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子言缓缓起身，低头俯瞰满脸泥垢的钱镜“你的来意?” “最好不要尝试骗我，我有方法鉴别你是否撒谎。”我也有对你的杀心，他在心中默默补上一句。 如果钱镜来自那个势力，那他就不得不…… “咳咳”低沉的咳嗽，钱镜在硕大的土坑之中竭力翻过身来，将嘴中的泥土咳出。 “我来自……咳咳……地下王权。”地下王权，这是她最后的仪仗，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对方因为地下王权的名号放过她是最好，直接杀人灭口她也觉得正常。 毕竟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她已经不会再将这个少年当做一个小孩子判断……如果是一个合格的异人，招惹了地下王权又不想被追杀，杀人灭口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她没有说谎。”虚无缥缈的声音再度在子言耳畔响起。 子言之所以能掌握唐诗诗与钱镜沟通的内容，更多的，就是这道声音在提醒着他。 而这道声音的主人，确实不算……人类。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四章 穷途之人 这道声音似乎是在子言的心间响起，钱镜没有丝毫察觉。 当然，察觉到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她现在只觉得头痛欲裂。强撑着不晕过去已经是难得，遑论报复子言。 或许她的顾虑的对的，子言身边确实存在一个未知的帮手，不过那对于战局不会有任何影响。 单单是一个子言，便足以将她置于死地。 “那你的来意?或者说地下王权对我的态度?”子言紧紧凝视着这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不久之前她还是自己的班主任。 可在确认彼此都是异人的身份后那层薄弱的关系瞬间破碎。 他们都是异人，异于常人，他们是行走的野兽，是隐藏在人类社会的异类，甚至在同为异类的异人眼中也是异类。 钱镜竭力睁开双眼，却发现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她现在是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再让她选择，她一定不会来试探自己这个“学生”。 如果再让她选择，她一定不会抱有任何侥幸。 她能感受到子言死死锁定着自己，如果接下来的答案不符合他的预期，自己便是十死无生。 当了这么多年老师结果生死却掌握在了自己的学生手中…… “招揽……”她缓缓吐出自己的来意，没有抱任何侥幸欺骗对方“从你那天暴露自己异人的身份后我们便注意到了你，你很年轻，拥有很大的潜力，所以我们想招揽你。” “招揽……”子言缓缓咀嚼着话语的原意，子语没有提醒自己，看来对方并没有说谎。 他大概清楚了钱镜的目的，招揽应该是她临时想出的一个委婉的说法。只有面对力量接近甚至对等的目标时，才会有人用招揽这个词。 通常异人组织发现子言这种没有组织而且年轻的异人后，会通过各种手段将其吸纳成为自己的一份子，类似人类社会的收养。 不过这种“收养”多是以“流浪儿”为借口，且多为强制性。 而地下王权恰好是纯粹的自愿原则，如果说异人的世界就是一片纯粹的混沌，那么地下王权可能就是其仅存的秩序。 甚至不少异人以能加入地下王权为荣，因此吸纳成员时多抱着十拿九稳的态度……比如眼前这个“老师”。 “你可以走了。” “什么?”钱镜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还有点难以置信，刚才砸自己脑袋的时候这个疯小孩可是一股子不死不休的劲头啊，现在就这么让自己走…… “我暂时没有加入地下王权的打算，如果哪天改变主意了可能会在找你。”子言不去理会钱镜，转身消失在了胡同里。 还是不要找我的好，钱镜心想。 可是她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随着子言的离开，周遭的一切开始改变，仿佛一道结界突兀解除。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为了防止被行人察觉，封禁了整个胡同。可是自己瞬间被制服，封禁也随之瓦解。其后那么大的声响足以将整个胡同巷子的人都吸引过来。 可是预想之中的情况并未出现，有人在她的结界外塑造了另外一层结界。完美地将动静匿去，甚至连处于结界之中的她也没有察觉。 会是谁?子言?还是另有其人? 那个小野兽的力量好像与结界无关，其他异人吗？ “咳咳～”钱镜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外走去。 不重要了，至少活了下来，至少确定了子言并没有组织，只要他不是龙阁的人，那么自己身后的地下王权便足以让他望而却步。 …… 潮鸣小区223号 “咯吱～”子言缓缓推开房门，入目是一片漆黑的房间，但是随着他的进入，整个走廊的灯瞬间点亮。 “没受伤吧?”虚无缥缈的电子音在房间内回荡。 “没有，游刃有余。”如果常人遇见这种情况只怕会认为是闹鬼了，可子言却对此没有丝毫意外。 一道纯白的虚影缓缓在他面前浮现，仿佛笼罩迷雾的人影，依稀可见窈窕的少女身姿。 “哥哥，你……还是决定踏出那一步吗？”少女虚影关切地问道，虽然发出的声音仿佛没有感情的机械，可其中蕴藏的关切却是真真切切。 “并不是我们躲藏，就能拜托他们的。”子言沉默良久，眼中的决意却是丝毫不见消减。 他一开始便没有停手的打算，暴露自己的异人身份，逐步接触“那个世界”，慢慢武装自己，直到可以…… “我也想就这样生活下去，父亲、母亲、我和你，无忧无虑。我忘记自己的过去，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你就是我的妹妹，然后就是读书、毕业、找一份不好也不差的工作，娶一个不讨厌的女人……” “我们会攒点钱，偶尔去远方旅游。买好吃的东西，看好看的风景，我记得你很喜欢麦芽糖……那天我也给你准备了麦芽糖……” 子言缓缓抬头，少年深邃的眼眸在这一刻燃起了光。像是在回忆久远的曾经，除了子语，没有人见过他流露出这种眼神。 “然后我怠惰了，退步了，他们踹开了我们的房子，他们夺走了父亲与母亲，他们还让你变成了这副样子……” 子言的语调无比平静，仿佛一座压抑的火山，随时可能引爆自己去焚烬世界。 “我什么也……做不了!” 子语看着眼前无比压抑又无比悲伤的少年，往昔的一幕幕在心间浮现，燃烧的房子，掉落一地的麦芽糖，还有父亲染血的夹克衫…… “我当然想就这样生活下去，我本来就是逃出来的，我逃到了你的身边，可是他们没有发过我!”子言的语速越来越快“我们是不能逃的，当你逃掉一次，在往后梦魇再度浮现，你心间就会再度浮现逃走这个选项，你会慢慢地接受这个看似最优的选择!慢慢变成懦夫!就跟当时的我一样!” “……”长久的沉默 “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你永远围着果酱罐，尝着麦芽糖，站在象牙塔上，光明正大地晒月亮。异人世界是个什么玩意，你看都不要看!” “可是我们不可以逃，我们越是逃避，便越是习惯于此……最终彻底失去抵抗的能力!” “越是穷途末路，越要势如破竹!” 子言看着子语，一字一句地说出诅咒般的誓言，仿佛他们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至高点，他没有想过退路，或许他曾经想过，但那只是曾经。 ……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五章 来自天空 京华市 皇后区 乐晨古堡屹立 黑夜彻底侵蚀阳光，将天空的最后一角染成漆黑。 京华市此刻依旧是灯火辉煌，在这座国际大都市，夜晚与白天的界限总是那么难以划分。 司空错揉了揉酸痛的眼角，审视着眼前的文案。 “子言，父母双亡，妹妹子语不知所踪，疑似死亡。具有强大的爆发力与智慧，其他能力暂且不明……” 脑海中不时有些许片段闪过，司空错想抓住他们，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力量，操纵时间的力量! 未来的自己有什么想告知自己的事情，可是她无法看清那些片段，她就像是在睡梦之中看一部逻辑严谨的电影，一直到醒来，也只记住了主人公的姓名。 而那些浮现在她脑海中的碎片，多是以一个高中生为主，那个高中生的名字叫做——子言。 司空错放下手中的文案，幽然想到，如果不是宿命，自己也恰好是读高中的年纪，可惜小落没有上学的想法，不然把她安排到钱镜那里…… 思绪发散间，她缓缓将手伸向一旁的咖啡，她习惯在傍晚来一杯咖啡。那能让她记住明确自己的身份，她是地下王权的主宰，她是整个黑夜的女王。 如果说白天的华夏是龙阁的天地，那么暗夜便是她的主场，她翻阅文案，便如皇帝巡视疆土。 就在她的食指触碰咖啡杯的一瞬间，一道紫色的门扉突兀在她脑海中浮现，她猛然转身，在整个房间的最中央，一道深紫色的门扉突兀浮现。 司空错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门扉，那是一道三米多高的门扉，若非自己的卧室足以媲美寻常的大厅，只怕这扇门便会撑破天花板。 一直在这个房间的自己却没有丝毫察觉，不对，它是突然出现的。 脑海中并没有出现危险的预警，可当一扇巨大的门扉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任谁都难以平静。 “轰隆隆——”巨大的轰鸣声从门扉深处传来，司空错感觉到某条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了自己，她和这扇门建立起了奇异的联系。 也就在这时，这扇紫色的巨门，突兀展开。 一道包裹着火焰与冰霜的身影陡然从其中踏出，那是一个年轻人，颇为俊俏的年轻人，衣衫留有被火焰灼断的痕迹，发间夹杂着冰霜，显得颇为狼狈。 可他的背脊却如高塔一般屹立，仿佛一杆旗帜。 “你是谁?”司空错质问，无形的结界缓缓绽开，一旦对方流露出敌意，她便能在瞬间让整个宅邸的时间静止! 可就在她做出准备的瞬间，那道人影消失了。 司空错不住扫视，无论是门扉还是夹裹着冰霜气息的男子仿佛都不曾存在过。 不可能!那不可能是幻觉! “咯吱～”卧室的门被人缓缓推开，整个宅邸，甚至整个世界只有一个人有权利直接进入她的卧室。 “小落，睡不着吗？”司空错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看向门外。 门外的人却是没有进来，唯有一道柔弱的声音传开。 “姐姐……刚才，卧室里传来一阵空间波动……”非常可怕的空间波动，可怕到让熟睡中的她都为之惊醒…… …… 子言拿出一部《诸神黄昏贰》的登录设备递给子语，这本是钱镜的，可考虑到子语也需要一件设备，且无法申请，他便直接“没收”了，嗯，学生没收老师。感觉还不错。 “这是?” 子语看着手中的设备，外形是一环奇异的手镯，如果她是一个正常人，应该能感受到一丝丝清凉。 触觉、味觉……这些东西早已经离她而去，如果不是那群人杀害她的时候她正巧处于《诸神黄昏》的世界之中，只怕当时便和父母一样离开了世界。 可她虽然借助《诸神黄昏》以“精神”的形式生存了下来，她作为人类的肉体却早已死亡。 她一直以精神的形态生活在《诸神黄昏》的世界之中，靠《诸神黄昏》的设备与子语交流。 可能是上天的眷顾，随着她进入《诸神黄昏》的世界，她逐渐获得了一些奇异的能力，同异人相当的能力。 比如读取他人的脑电波进而达到伪“读心”的效果，比如突然令某样电子设备瘫痪，比如向这样以虚影的形象出现在世界上。 一切的一切，都离不了那个叫诸神黄昏的世界。 “竟然《诸神黄昏》不排斥你的进入，那么《诸神黄昏贰》应该也是如此。” “以我们的力量，想复仇还是太远了，我不会天真地去挑战他们，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武装自己……” “比如……地下王权?” “嗯，地下王权确实是我最好的选择。因为它是唯一一个有能力与那个势力扳手腕的存在。”钱镜绝对想不到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加入地下王权。 “那为什么?”子语又问道 “因为不够重视，很显然对方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异人尝试引入，不然也不会出现钱镜那种情况。” “我想要的是借助这条巨龙帮助自己复仇，而不是成为它的鳞爪。” 一条通往复仇的道路缓缓在他脑海中成型，就在这时，他的瞳孔陡然收缩。 他察觉到自己正被一双眼睛死死锁定 “语，逃!” 他猛然冲出房间，快速朝远处跑去，来不及交待更多的事情，他必须将“那双眼睛”引开。 对上钱镜迅捷如猛虎的他，此刻却连脚步都难以挪动。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那双眼睛”仿佛毒舌、不对!比毒舌还要危险，对方根本没有掩饰自己存在的意识，仿佛苍鹰俯视猎物。 子言感到手脚渐渐在颤抖中失去知觉，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生出恐惧的情绪，仿佛落入狮子爪牙之下的羔羊。 哪怕是那个势力，也无法带给他这种恐惧。 “哐当～” 终于，他倒在了街道上，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他艰难地侧过头，他听见耳边传来子语的呼喊，她无法离开房间，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己。 “我……要死了吗？” 他怒目圆睁，他看到了自己恐惧的来源。他的恐惧，来源于无垠天空之上，那颗金色的流星。 金色的流星划开夜幕，赤红的焰尾点燃星空。如果是往常，子语一定会拉着自己向星星许愿。 可他确定，这颗“流星”的目标，就是自己。 它要杀了自己!!!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空中的流星，远处的子语，耳畔的呼喊……一切的一切化为永恒。 就要死了吗？是谁要杀我?强大到连抵御的心都没有，仿佛凡人窥见神明般的恐惧…… 是神明要剥夺我的生命吗？这是对我的审判? 他的仇恨、他的怒火、远处望着他不住哭泣的少女……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他现在，无限接近死亡。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六章 冈格尼尔 “还真是难看……”一声叹息在场中响起 可无论是子言还是子语都没有听见，因为那道金色的“流星”已经飞到了子言的眼前。 他终于看清了这份恐惧的来源，那颗流星，是一杆金色的长枪。 仅仅只是一眼，他便感到炽焰灼烧着自己的眼睛，要将自己焚为灰烬。 一道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不可直视神! 是天空中的神明向自己投出了夺命之枪吗？ 视觉全然遗失，听觉为呼啸的风声取代。他能感觉到远处子语无言的哭喊，他竭力像她伸出手。 对不起，那群人是冲着我来的。对不起，是我害死了视我如亲子的……对不起，我还没能为他们…… 金色的长枪在他的瞳孔之中快速放大，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的浓郁，被夺走的视力在此刻出现回归。 他突然听到了一声长久的叹息，仿佛由悠然雪山之巅回荡于世间。 “聆听?雪山的悲鸣!” “咯吱～”令人牙酸的冰结之声响彻，一道冰蓝色的结界迅速展开，向外蔓延。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陷入停滞，子言睁开双眼，目之所视，俱是一片苍蓝。 “呼～” 一片雪花飘落在他的脸颊上，而此时正是炎夏。 夏无雪，冬无雷! 仿佛神违逆了世间的法则，将整个世界化为冰天雪地。 而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一道消瘦的身影屹立如松。那道身影死死地握住手中的冈格尼尔，而这杆神之枪的枪尖，离子言的心脏已不足一尺…… “好久不见…”笼罩在雪影之中的人缓缓开口，枪尖依旧直指子言，这一幕不像是对方握住了这杆金色的长枪，而像是要以此穿刺自己的心脏。 “你是……来救我的?”子言开口，身体的控制权已然回归。 “不，我是来杀你的。”来者缓缓挪开手中的长枪，像他伸出左手，对于自己的回答，仿佛是一个玩笑。 如果司空错在此，一定能认出这道身影，认出其身上烈焰与冰霜混合的气息。 “我问你，如果你发现自己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也无法抵达自己想要的殿堂，你，该当如何?”仿佛老师在课堂上教导学生，子言却并没有伸出自己的手。 “人总有那么些需要追寻的东西，权与力，性与爱，甚至时间与金钱。但我指的并不是这些，我是指你毕生追寻的东西，为了得到那件东西，你可以付出一切。可以将世界抛之脑后，得到了，连死亡也无所畏惧。”对方收回了手，并没有在意子言的动作“你有吗?我知道你有的……比如给自己喜欢的人幸福。” 他看了眼远处的子语，那道少女虚影为暴风雪遮蔽，无法看清他们的身影。 “你错了!”子言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对方，他能感知到对方对自己毫无恶意，可他又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彻底剥开看穿，一切的隐匿都会弄巧成拙。 “幸福那种东西，是拥有容身之所的人才会寻求的奢侈品，而我和她早已没有了家。” “……” 沉默，长久的沉默。唯有空中的风在不住呼啸。 “其实，我是来杀了你，然后取代你的。”终于，那道人影打破了沉默，子言身体猛然紧绷。 “我在以往的岁月之中，杀了无数个你。”丝毫不理会子言的反应，他自顾自地说着“你看到我的力量了，这份力量可以达成你想要达成的一切。我可以帮你复仇，可以帮你违逆世间一切的法则，实在是现在就可以去将那些杀掉父亲母亲的人送入地狱。” “这一切的代价仅仅只是‘你’的消失，我甚至可以保证取代你的存在，子语不会有然后察觉。” “你不是一直窥见自己害死了她的父母吗？那么为之付出自己的一切也是理所应当吧。” “现在，给我你的答案。”金色长枪斜指，子言再度为死亡笼罩“对着这杆长枪起誓，冈格尼尔之下的誓言，哪怕是神也不能违逆!” 冈格尼尔!子言心中骇然，他终于想起来这杆长枪。 这便是《诸神黄昏》之中，主神奥丁的流星之枪。在整个北欧神话之中，也是位于最顶端的可怕武器。 卢恩符文的镌刻，世界树的本源。对这杆长枪立下誓言，他将锁定一切的敌人，穿刺一切的铠甲。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因为在它投掷出去的一瞬间。命运的丝线之中，他的目标已然被贯穿。 冈格尼尔的目标是自己?!也就是说，只要对方松开手，自己会被贯穿心脏。 不对，这件涉及因果律的神王之兵远不止如此。 在这杆枪被投掷出去的一瞬间，自己在命运的另一端便已然固定，自己无法拜托被其贯穿的命运。 这道虚影的存在或许可以改变自己迈向死亡的过程，可无课否定，自己已然死亡! “明白了吗？你，已经死了!”对方的话语成为压倒子言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应该知道《诸神黄昏》远不止是一部游戏那么简单，所以关于我手中的冈格尼尔有何种权能，应该一清二楚。” “必中必穿，誓言必成!” “现在，只要你同意，你想要做到的，想要达到的，应该承受的，一切的一切都会实现。”冈格尼尔直指，闪烁着金色雷弧的枪尖在子言瞳孔之中发大。 “这是冈格尼尔见证的誓言，我答应你的，同样不会食言。” “怎么样，做出决定了吗？” …… 这一刻仿佛陷入永恒，子言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自己。 这是力量、权能、异能……任何东西都难以弥补的差距。 他在对方面前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可是对方的话语听起来就像是在与自己进行交易…… 与被冈格尼尔锁定的自己交易……与一个“死人”交易……死人是没有价值的……除非……一道思绪在他脑海间闪过。 “你是在教我……逃吗？”子言怒视前方，此刻他的眼神不在为神威所遮掩，哪怕近在咫尺的冈格尼尔也置若罔闻。 “我已经……逃过一次了……我以为我可以逃离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我也想逃!” “可是命运不会放过我，你越是懦弱它越是桀骜。他会一口一口吃掉你剩余的力量。直到你彻底失去抵御的能力，就如同我失去他们一样!” “我那时就告诉自己，不能逃，不能让这个字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会让你的步伐变得沉重，让你的决心动摇，让你以为自己有另外的选择，可是那条路的结局我已经走过了!” “那份幸福是骗人的!懦夫是不配拥有幸福的，哪怕他得到了也会被他自己弄丢!” 方才对子语的话语再度吐出，而这次他口中的懦夫却是自己。 “现在，你可以刺穿我了!” ……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七章 巴德尔 “哥哥，发生了什么?!” “回答我，哥哥!!” …… 子语的声音在风暴中央回荡，她竭尽全力想要看清远处的一切，却只是徒劳。 失去身躯之后，她失去了触觉味觉等各种感官，唯有听觉视觉得到可怕的加强，她觉得她的眼睛可以比肩世界上任何一件望远镜。 可哥哥倒下的地方突兀掀起来冰雪的风暴，冰霜与白雪将天空与大地遮蔽，如果不是失去了感官，她甚至怀疑自己无法忍受这种突如其来的降温。 前一刻还是炎炎夏夜，此刻却已是冰天雪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已经无法用异人来诠释。她不觉得异人可以永远这么可怕的力量。 她竭尽全力也无法让视线穿越风暴，她耳畔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她想要干涉风暴里面的一切，却是徒劳无功。 “哥哥……” 她的世界，只有哥哥了。 像是回应她的祈求，风暴逐渐散去，在她的脑海中，关于子言的一切联系，瞬间断绝。 她终于看清了远处的一切，冰天雪地还是冰天雪地。雪地里偶尔闪过金色弧光，可是那里空无一物，没有风暴，也没有她的哥哥…… …… “你是，未来的我?”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子言内心早已有了答案。 像是回应少年的询问，对方脸上那层虚幻的冰霜缓缓散开，浮现而出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颊，同样尖锐的棱角，同样深邃却藏着利刃的眼神，只是这双瞳孔之中，少了某些光。 “命运……被改变了。”未来的子言缓缓开口，他的眼中，已然死灭的火光再度焕发生机。 “也许你是对的，至少现在是对的，从我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多余的选项时，我就已经输了……无论重来多少次都无法改变……逆转时空也无法改变。” 他嘴角止不住地浮现笑意，且越发扩大。 “可笑!太可笑了!” “我的痛苦，我的悲伤，我的旅途，原来毫无意义!” 他捂住脸颊，开始狂笑，笑到眼泪浸润手指，顺着手掌滑下，笑声遮盖北风的呼啸。 “我本来，是要杀掉你的…”他缓缓挪开自己的手，用莹润的瞳孔看向子言，看向过去的“自己”。 “冈格尼尔一旦投掷，那就预示着结局已然注定，而他此次投掷的目标是你。”他指向子言“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你，都可以是他的目标。” “这一次，你赢了我，我的旅途也就结束了。”他缓缓转动手中的冈格尼尔，哪怕此时，这杆流星之枪也在躁动不以，它渴望贯穿自己的目标，如果不是被自己的主人死死压制，他此刻已经穿刺了子言的心脏!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也没有告诉你未来的打算，竟然你赢了我，那我相信你会抵达我未能抵达的远方。” “你是要?”子言终于确定了心中的想法，竟然冈格尼尔的目标是自己，那么无论是未来的自己还是此刻的自己，都可以成为它的目标，只要他们任意一人死亡，那冈格尼尔的锁定就会结束。 “这可是流星之枪，哪怕是我，也不足以制止它的誓言。”夹裹着冰霜与烈焰的少年缓缓转身，他持枪的右手止不住颤抖。 “我的旅途是段毫无意义的悲剧，而现在在我旅途的终点，我要作为这场悲剧的主人公，去向这段悲剧的作者，讨个说法。”风暴散去，子言发现自己早已离开了曾经的街道，他这才注意到子语的声音停止了。 “这里不是蓝星，所以子语暂时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持枪的少年回头解释“你与我一起来吧，我去讨些利息，你来继承遗产。” “去哪里?”子言问道 “去《诸神黄昏》的终焉，毁灭的阿斯加德!” 金色的枪在大地上留下锋锐的沟壑，沟壑之中流淌金色的雷弧。 少年向远方走去，他手中的是神王奥丁的流星之枪，可他身后并没有英灵殿的千军万马，也没有众神。 但那些都无所谓，即使是奥丁，不也败了吗？ 至少此刻，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 京华市 军区三千米深处的地下 无数根奇异的管道环环相连，将一个个营养仓联通向最中心的枢纽。 周围只有周而复始的机械声，不时闪过脚步声，也会放轻。 没有人知道在军区地下存在这么一个地方，也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 突然，沉寂的黑暗之中，一到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金光闪耀。 在军区的天空，一到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仿佛一柄金色的利剑刺入天际。 漆黑一片的夜空之中浮现一道金色的利剑，其视觉冲击远比曾经的军事演习还要强烈。 可令人意外，这道金色的光柱不足片刻便无影无踪，甚至没有造成然后人员伤亡。仿佛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而在整个军区地下，无数管道崩断，无数营养仓炸裂开来。 如破布带般的尸体堆积在地上，那些在此的工作人员全部承受了难以言喻的精神冲击。 “咯吱～”令人刺耳的骨骼断裂声传来，所有存在此地的“尸体”又再度站了起来。 瞪着无神的双眼继续开始工作，他们早已没有了灵魂。 不属于人类的言语在地下回荡 “她出身了，她醒来了，她是梦，她是光，她是世界的希望!” “我给她起名为巴德尔，北欧神话中光明与美丽的化身。曾经这个名字是众神对抗诸神黄昏的希望，只要有巴德尔存在，诸神黄昏便不会到来。” “现在这份希望在我们的手中，瞧瞧她是多么可爱的人儿，她比世间最美好的事物还要美好，她比世间最耀眼的光芒还要璀璨，她就是世间!” “我在此宣告，我们胜利了!” “我们的胜利不同于神王奥丁的胜利，我们不会让她收到任何影响，我们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给她带来威胁的事物。槲寄生斩杀巴德尔的历史不会在我们身上重演!” “比如那些残存的神，比如那个叛逃的零号!”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八章 终焉之前 阿斯加德 终焉之地 传说中世界之树（yggdrasill）根下有泉赫瓦格密尔（hvergelmir）和一条不断啃食树根的毒龙“尼德霍格”（nidhogg）。 它不停地咬着树根，直到它咬断这株树的那一天到来，诸神黄昏（ragnar?k）就会来临。 神王奥丁预知了诸神的黄昏，人类会经历三个漫长严冬，四面八方刮起强劲的风雪冰封大地，没有阳光，世界从此没有了温暖，在刺骨的严寒中，充满了猜忌和冲突，战争和恶意支配了世界，全世界的人用矛或剑互相砍杀，血染红了大地，连盾都裂开来，旷野饥饿的野兽为了寻找食物四处徘徊，人们彼此不再宽容体谅或互助，手足相残、父子成仇，在丑陋的竞争中互相残杀，整个世界变得非常不安，罪恶如瘟疫般蔓延。 巨狼芬里尔挣脱了诸神打造的枷锁，它的两只魔狼儿子哈提（hati）和斯库尔（sk?ll）分别吞掉了天空中的月亮与太阳； 毒龙尼德霍格掏空了世界之树的深根；环绕“中庭(miegarer)”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jormungandr）从海底泥床上醒来，硕长的尾巴掀起巨浪淹没了中庭米德加尔特(miegarer)的山谷和山脉，海水直冲上诸神的国度； 同时，霜巨人和居住山上的其他巨人们也赶来了; 被囚禁的洛基（loki）重获自由。 海面波涛汹涌，洪水漫上陆地。芬里尔的眼睛和鼻孔冒着火焰，耶梦加得则吐着毒气，两者一同向阿斯加德奔去。 天地不久就因为耶梦加得的毒气而变得暗无天日。 南方，火焰之国，唯一的火焰巨人从灰烬中重生，伴随着熊熊烈焰向众神开战，不断地喷出火焰焚烧眼前的一切，火焰之国首领史尔特尔（surtr）持着胜利之剑（l?vateinn），散发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 洛基掌著船舵，和大蛇耶梦加得一同向诸神国度划来，胸前沾满鲜血的地狱恶犬加姆（garm）; 立在面临灰暗悲哀深渊的岩石上狂吠; 死亡之国女王海拉（hel）站在用死人指甲制成的大船－纳吉尔法（naglfar）上，船中载满霜巨人的军队向诸神的国度开来，巨人军队挤满了阿斯加德的土地，喧嚣声震撼宇宙，庄严华丽的虹桥终于在敌人蹂躏下崩坏粉碎，山脉崩裂，岩石成灰四处飞散。 …… 在战斗的前夕，奥丁森只身前往命运井一探，只见到诺伦三女神脸罩薄纱，默然地坐在凋零的世界之树旁，身边仅有一张破网，奥丁森随即转往密米尔之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赶回战场。 两方都到齐了，无数年的仇恨将在这里一次解决。 奥丁戴着金色的头盔，手持流星之枪冈格尼尔（gungnir）向芬里尔杀去。 雷神托尔（thor）手持雷神之锤弥妙尔尼尔（mj?lnir）对战耶梦加得。 弗雷（freyr）则和史尔特尔（surtr）混战。 地狱恶犬加姆，一面淌著鲜血，一面向战神提尔冲去，一场激战过后，提尔（tyr）和加姆（garm）同归于尽。 雷神托尔和尘世巨蟒耶梦加得发生激烈的争斗，大蛇庞大的身躯，不断地翻滚，巧妙地躲避托尔的雷神之锤追击，同时，不断向托尔喷吐毒汁。 托尔愤怒极了，对准大蛇的头，把雷神之锤用尽全力掷去，刹时间，雷声轰隆，电光夺目，这是致命的一击，大蛇昂起身体，向托尔喷出鲜血，倒地死去，托尔也已深中耶梦加得的毒汁，他摇摇幌幌发出雷鸣般痛苦的呻吟，终于，这位曾带给阿斯嘉德无数胜利的第一勇士也气绝而死。 和主神奥丁交锋的对手是魔狼芬里厄。芬里厄张开它那足以撑满天地的巨口，芬里厄的眼睛和鼻孔冒着火焰，两眼发出闪电般的光芒，向奥丁猛扑过去。奥丁举起冈格尼尔迎击，他头戴金色的头盔，深蓝色的斗蓬像是蓝色火焰一般在他肩后起伏，跨下骑名叫斯莱布尼尔的神马。 但不幸的是，战运不佳，厮杀不久就被芬里尔一口咬死。 奥丁的儿子维达见到这般惨状，便冲上前，用穿着铁鞋的脚踩住巨狼的下颚，再用手用力扯开上颚，终把芬里尔撕裂，然后捡起父亲的冈格尼尔，一枪从巨狼的喉咙刺进心脏，杀死了芬里厄。 洛基的对手是守卫虹桥的海姆达尔，最后他们的战斗以双方的死亡结束。 战场上堆满众神和巨人怪兽的尸体，平原已经变成一片血海。黑龙尼德霍格在战场上空飞翔，双翼发出骇人的声响，贪婪地啃食著染满鲜血尚存余温的尸体。 天空中发出血般暗红的光，把天空和大地染成一片深红，战场上立著的身影已寥寥可数，这时史尔特尔把炎之魔剑投向天空，在红莲般的熊熊烈焰之中，“中庭”已成一片火海，烈火柱贯穿宇宙，浓烟卷没山顶，支撑宇宙的世界之树也被火焰吞没而崩倒，整个宇宙轰然毁灭。 星辰从苍穹中落下，时间已不复存在，焦黑的地面摇晃着沉入波涛汹涌的海底，触目所及的只有滔天巨浪，宇宙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大沉默和永劫的黑暗。 …… 脑海中关于诸神黄昏的资料闪过，子言一直以来的疑问也浮现了出来。 诸神黄昏之后，唯有死神海拉与黑龙尼德霍格两者为交待生死，其余无论是诸神亦或是死者魔兽，都消逝在了中庭。 在游戏《诸神黄昏》之中，主线最后一幕也是在中庭发生。 而无数玩家面对的boss，便是统帅整个雾之国的女王——死神海拉! 在《诸神黄昏》的历史之中，一直到最后死神海拉也没有被玩家击败，也就是说，从未有哪个玩家真正通关《诸神黄昏》，以前子言会认为是游戏本来的设定如此，海拉不可战胜。 但见识了未来的自己以及那把冈格尼尔之后，他的想法改变了。 持枪的少年停下了脚步，子言亦是如此。 他望向前方，那里空无一物，却是无数玩家喋血的终焉之地，当玩家行进至此，《诸神黄昏》最终的boss死神海拉便会浮现。 是的，子言此刻，正以肉体的形态存在于《诸神黄昏》之中! 他一直知道《诸神黄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游戏，可真当他在“未来的自己”的带领下进入此地，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其深度。 他终于意识到了，《诸神黄昏》根本不是一个游戏，这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世界!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九章 死神海拉 “准备好了吗？”金色的长枪在地上摩擦出绚烂的火花“前方是地狱也说不定。” 消瘦的少年并未回头，仿佛对着无形的风自言自语。 “我们不就是从地狱中逃出来的吗?”这是子言的回答。 他感受着脚底踩踏地面的触感 《诸神黄昏》作为第二个“世界”，子言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玄机与曼妙。 可他却从未如此刻一般身临其境地进入其中。 科技迎来神经时代，将人的神经与网络连接，进而创造身临其境的观感。 可是这些观感与真实世界或多或少会存在出入，往常子言也曾经为探索这片世界的奥秘在阿斯加德大杀四方。 他也曾刷过一个个副本，拾起一件件武器，挑战一个个对手。 可当时的感觉再怎么回想，也比不上此刻的震惊。 他现在甚至能闻到空中花朵的芬香，他能感受到自己鞋底踩踏石子传来的触感，他能清晰地看见自己鞋子上面的品牌标签。 如果有玩家路过此处一定会大惊失色，一惊讶于那杆神器冈格尼尔，二则惊讶与子言现在的穿着。 他现在还穿着派送设备时的服装，就像是一个外卖人员。 “整个诸神黄昏也找不到自己这身行头吧?” 朋友，恭喜你刷到了头盔安全帽，布甲工作服，防御+0……想起来还是有点小滑稽。 “我会死吗？”子言问向身前的少年，问向未来的自己。 “以这种形态死在这里的话，无论是生理意义上还是神经意义上，你都会死。”对方像是预知了他的疑问“不过我不会让你死，至少我会让自己死在你前面。” 他顿了顿 “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敌人也不会让你死去，因为你是……希望!” “我们要面对谁?”子言没有说“你”，而是说“我们”。 “面对残存的旧神，面对那些将希望给予世人，又听之任之的混蛋!” “死神……海拉?”子言再问 “嗯。”略高的少年缓缓点头，提起手中的长枪，朝前方走去“你只需要往前走就行了，不要考虑退避亦或是绕道，因为我已经用历史证实，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子言抬脚跟了上去。 …… 阿斯加德 终焉之地 残破的古堡屹立如昨，残垣之中生长出紫色的蔷薇，奇异的花朵在一片颓唐之中盛放凋零，仿佛生命的循环。 曾经有不少玩家想尝试采集这些蔷薇，可是至今也没有任何人做到。 因为当任何生物踏入此地，那道天使般的身影便会浮现，给予来犯者致命一击。 “铿～”冈格尼尔插入地面，设定中无法破坏的环境在这杆神之枪面前脆如薄纸。 冈格尼尔拥有干涉因果律的权限，世界的法则显然无法束缚他。 不知道北欧神话中其他的神器是不是也拥有这种伟力，比如索尔的雷神之锤，比如火焰巨人的暮光之剑……子言不住想到。 “呼～”突然，一片寂静的终焉之地掀起黑色的飓风。 飓风遮蔽子言的视野，却无法遮蔽冈格尼尔的光芒。 终于，飓风散去，在那残破的城堡至高的一角，一道紫色的身影突兀浮现。 那是一名少女，是一名无比美丽的少女。裙角被不知名的威风扶起，仿佛星夜下的蔷薇缓缓摇曳。 稚嫩的童颜让常人难以兴起任何亵渎之星，而在那张瓷娃娃一般的脸颊上，镶嵌这一双绀紫色的瞳孔，仿佛世间最罕见的珠宝。 其中仿佛蕴含着星辰，哪怕只是一眼也足以让人沉沦。 子言却是如临大敌，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少女”，可他依旧为其容颜所惊叹，在他生平所见的女孩之中，唐诗诗算是少有的天人之貌，可这个驻足于残破城堡之上的少女，却是美的惊世骇俗，那是超越了凡人层面的美丽，她就是神! 死神——海拉! 雾之国的女王，邪神洛基之**，诸神黄昏之时是她带领用亡者指甲制作的巨船，载着无数亡灵大军进攻阿萨神域。 所有战死的灵魂会进入英灵殿之中应对诸神黄昏，而另外因为战争以外的方式死去的灵魂，则是为这位少女所主宰。 在北欧神话之中，海拉被誉为半神半尸的女王，据说单看她右边的脸颊，她便是世间最美丽的少女。而她右边的脸颊，则是一副腐烂的尸骸。 可眼前的海拉却丝毫没有一丝恐怖的气息，子言甚至疑问，人类是如何在《诸神黄昏》之中塑造出这样的存在，这种超越人类想象的美，真的存在现实世界吗？ 如果真的是神的话，那反而容易接受。 “开始了。”金色的长枪在地面上划开弧线，带起一阵金色的闪电。 消瘦的少年驻这比自己还要长的神之枪踏向挑战神明的路程。 “小心…”身后的子言想出言提醒，却发现那道紫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取而代之，一抹紫影在他身前浮现，紫色的水晶突然从少女手间浮现，化作利爪斩向持枪的少年。 这是令无数玩家绝望的一击，这也是无数玩家证实的致命一击，无法闪避，无法格挡，永不落空，一个个攻略在子言脑海中浮现，这是死神海拉让无数玩家抓狂的特性——先决。 直接发动针对领域内一切生物的强力攻击，无法闪避无法格挡，不会落空，无视“金身”…… 没有玩家可以躲过这一道攻击，而除了身板最厚的血牛盾卫，其他的职业面对这一击便是被秒杀出局的下场。 也就是说，想要挑战死神海拉，至少也得准备一件可以复活的道具。 不然就是如噶韭菜一般被瞬秒，至于拥有复活权能的道具，找遍了整个阿斯加德也找不出一只手的数。 《诸神黄昏》之中，非特定情况下玩家死亡会掉落等级甚至装备，因此挑战死神海拉，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浪费资源，这也是整个终焉之地空无一人的原因。 “铿锵!”仿佛利刃相交的金铁之声传来，巨大的轰鸣在场中响起，巨大的气息席卷开来，令子言感到窒息。 他竭力睁开双眼，紫水晶般的利爪与金色的长枪在空中相交，驻枪的少年荡开手中长枪，挡住了那绝杀的一击。 风，荡起了少年的衣摆，其身躯却如旗帜般屹立如初。 令无数玩家抓狂的绝杀一击，却未能在这个来自未来的旅者身上奏效。 “太弱了，你不是真正的海拉。”少年摇了摇头，仿佛故友重逢，为其飘然白发感叹惋惜。 子言感到一股无以伦比的力量在场中降临，一如先前自己被冈格尼尔锁定一般。 仿佛命运的毒舌将利齿伸向了这片战场，战场中央，消瘦的少年猛然荡开来者，并舞动手中的长枪，枪尖直指死神海拉! 古神般的话语从他嘴角吐出，那是卢恩的符文，那是世界之树的法则! 冈格尼尔?大神宣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陷入永恒，子言捂住双眼，他仿佛看见一轮烈日从冈格尼尔的枪尖涌出，顷刻间将海拉的身影吞噬殆尽…… 无尽的光芒充斥着整个天地，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然后事物。 他的视觉与听觉在那一瞬间崩溃! 与之一同崩溃的，还有终焉之地三分之一的土地。整个地图仿佛被人生生切开，从冈格尼尔的枪尖往前，土地一寸寸崩溃瓦解，化作尘埃。 这是神的力量，逆乱世界的法则!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十章 聆听?雪山的悲鸣 “就这样…结束了?”子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横在无数玩家心中的boss在冈格尼尔面前如薄纱般消弭。 以他自己的角度来看，哪怕面对一支军队，面对无数柄枪械的扫射，他都可以有惊无险地躲避甚至反杀。可任由他怎么努力，战斗水平也始终处于“人”的水准。 他初步估计的死神海拉，哪怕没有神王那种伟力，也拥有足以逆乱苍天的可怕权威。 可这尊少女神明却在“未来的自己”面前，一击而溃。 他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无限的渴望，有一天……自己也会强大到如此地步吗？如此强大的自己也拥有无力改变甚至不得已回到“现在”的情况……那又会是什么? “还没有…”身前的少年摇了摇头 像是回应他的话语，一道漆黑的门扉突兀在城堡之中展开。 城堡中心，是一道不住旋转的黑洞，仿若巨兽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那就是你要前往的地方，其最深处藏着超越神明的力量。”头一次，身前的少年回过头来与他目光相对，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向往，一张略显稚嫩却锋芒毕露，一张饱经风霜却暗藏锋芒“想要对抗怪物，就要有舍弃为人的觉悟。” 继续前进，你甚至会失去作为人类的一切。这段话语他并没有说出，因为那个稚嫩的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 子言抬头，目光与他相仿。 “我们一开始，就不是作为人而存在的。” 两两无言，却能领悟对方眼中的决意。 “来了!” 冈格尼尔挥舞，金色的闪电划开整片世界。锐利的枪尖直指漆黑之门。 而在那漆黑之门的最深处，一道幽灵般的身影缓缓走出。 她穿着哥特式的漆黑长裙，仿佛童话世界中走出的小公主。 白霜般的小脚踏出门扉，踩在废墟般的城堡上。 “冈格尼尔?真是久违。”一声呢喃从对方口中传出，仿佛无尽沧桑过后，故人重逢。 子言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他终于看清了来着的面容，那是一张与先前的“死神海拉”一模一样的面容。 一样巧夺天工，一样的惊世骇俗。可这张惊世骇俗的脸上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苍白，那不是雪色的纯白，而仿佛是死去的尸骸特有的苍白。 漆黑的长发随风飘舞，黑发黑裙黑缎带，苍白的面容将一切分割开来。 子言竭力稳住身形，先前那种被冈格尼尔锁定的感觉又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无法抵御，难以忤逆，不可直视……不，她身上的气息，比冈格尼尔还要恐怖! 冈格尼尔之下，他是个竭力渴救一丝生机的凡人，而被这位漆黑的少女盯上，他甚至觉得只要对方愿意，自己下一刻便会衡尸当场。 “你身上还有很多我熟悉的气息……”好在对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冈格尼尔和它的主人身上“史尔特尔的气息……真是惊讶，以你的力量竟然可以从它的手中活下来，不对，史尔特尔现在应该是毁灭的状态……” “你身上还有一股无比浓郁的气息，命运的气息，命运三女神早在诸神黄昏之时便不知所踪，这股气息早已消逝了千百年?!” “还有一股让我怀念的气息……巨人的气息，冰霜巨人!” …… 海拉漆黑的瞳孔绽放出璀璨的霞光，仿佛一切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 “咔嚓—”冰晶碎裂的声音突兀在场中响起。 子言看到那道消瘦的身影突兀浮现在了漆黑少女的身后，而其先前的位置，有冰晶折射制造的投影干扰了他的视觉。 那道消瘦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便展开了攻击，瞬间便行进到了死神海拉的身前，金色的长枪横扫，哪怕其身躯犹如**般柔弱他的攻击却依旧是丝毫不留余力。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响彻，无数冰霜与雪花迸发开来，将整个战场掩埋。 战场中央，金色与漆黑的身影相错，稚嫩苍白的小手死死地握住了那杠流星之枪——冈格尼尔。 “你并不具备神之层面的躯体，无法驱使冈格尼尔。”少女看着眼前的冈格尼尔，毫不在意地呢喃道“而且它曾经有过一段誓约，穿刺某人的誓约，如果没有猜错，它的目标是你自己，亦或是过去的某一个你?” 在少女眼中，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你不但无法驱使冈格尼尔真正的力量，甚至还需要分心遏制它的大神宣言。凭借一杠半残的流星之枪，就妄图挑战我?” 少女手掌轻握，无以伦比的距巨力从冈格尼尔之上传来。 可面对她的试探，同样持枪的少年却是古井无波。 终于，他感到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力从枪杆之中传来，随后他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松开了紧握冈格尼尔的手! 像是深渊之中的巨兽解开镣铐，冈格尼尔此刻测底解放自己的神性，大神宣言的誓言铭系其中，而它要刺穿的目标，便是站在海拉身后不远处的子言! 冈格尼尔绽放金色的光华枪尖直指子言，而它的枪尖正被海拉紧紧地握在手中。 “咯嚓——” 仿佛空间破碎的声音响彻，海拉死死地抵御着冈格尼尔的力量，来自卢恩符文的力量铭系在枪身，只要是被其锁定的目标，无论如何都无法逃开被洞穿的命运。 冈格尼尔是命运之矛，命运的力量她也无法违逆!而且向冈格尼尔许下这次大神宣言的人，绝对不是眼前的少年! “就是现在，快冲进去!” 子言听见耳畔传来的呼喊声，身体恢复了知觉，他迅速迈开双脚，奔相那扇漆黑的门扉。 海拉看着身后那道蝼蚁般的身影离漆黑之门越发接近，她的气息也是越发絮乱。 “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姐姐!” 这一刻，她停止了抵御冈格尼尔的举动，她宁可自己与身后那只蝼蚁一同被贯穿也不能让其打扰到姐姐! 可她还是失算了，她的耳畔传来一声低语，仿佛遥远雪山之巅的低吟浅唱。 “冰霜巨人之匣?展开!” 聆听?雪山的悲鸣! 海拉震惊地看着空中的苍白宝匣，那是冰霜巨人一族的至宝，是整个世界上至寒至强之物。 她先前确实感受到了冰霜巨人的气息，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道气息的来源竟然是冰霜巨人之匣。 这个人不止拥有奥丁的冈格尼尔，还有冰霜巨人之匣。可哪怕如此他依旧不是我的对手，他无法过多地承载神的力量。 所以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牵制我，让那个蝼蚁进入漆黑之门! 一切在海拉的脑海之中串联起来，可已经于事无补。 她的身体瞬间附上一层冰霜，所有的神性力量在一瞬间消弭，一同被封印的还有那杠冈格尼尔。 也就是这一瞬间，子言从海拉的身侧穿过，他的脚步没有一丝停滞，径直地冲向那扇漆黑的门扉。 “你只需要一路前行就好了～”一道声音从耳畔传来。 子言整个人进入到了门扉之中，他猛然回头，看见冰霜瓦解，金色的长枪转而向他展露狰狞，他还看见海拉死死地盯着自己，眼中闪耀着无以伦比的杀意。 最终杀意与冈格尼尔皆被阻挡在一片漆黑之中，那扇门扉，陡然关闭!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十一章 如是我闻 “轰隆隆～” 雷、轰天绝地的巨雷在天空响彻，与之相伴的还有瓢泼大雨。 子言双臂环保住膝盖，犹如一头幼兽般蜷缩着身躯。 像是野兽用皮毛抵御严寒，他正在颤抖，近乎抽搐般地颤抖。 渴、好渴! 窗外传来雷声、还有雨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淅淅沥沥仿佛鲜血滴落与培育仓，他感到无比的饥渴，生理上，亦或是心理上。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鸣，他再度蜷缩起身躯，钻向床底更深处。 他畏惧雷雨，如同羔羊畏惧狼群。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经历这种恐惧了，从他逃离那里开始，这份恐惧便被一份温存填平。 她会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把自己拥入怀中。她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很温暖。 有点像……想自己第一次将双手插入敌人心脏时，迸发出的鲜血。 她的味道和鲜血不同，比鲜血温暖，比血腥味更清甜…… 她会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他能听见她的心跳。然后他就不怕了，什么雷鸣什么过往，他都不怕了。 他知道的，只要她给自己一点点温暖，自己就可以是他的哥哥，是一往无前的异人，是唯我独尊的怪物。 可是当她离开，哪怕只是一场雷雨自己都无法抵御。 他想起来自己来到这个家的那天，那天也是下着雷雨。 轰鸣的雷声掩盖他的动静，淋漓的大雨洗刷他身后的血迹。 是雷雨救了他，让他没被抓回去，也是雷雨，将那份恐惧深深地铭系在了他的心中。 “哥哥，你……你没事吧?” 突然，他听见一声轻唤，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驱散着他的恐惧，他感到力量逐渐回归身体。 …… 那天， 她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她俯下身摇晃穷途末路的自己，自己透过沉重的眼袋将她的面容记在心中。 “爸爸妈妈，你们快来呀，这里有个大哥哥流了好多血!” …… “哥哥?” 少女俯下头，探入床底。 子言看着这个额上尚且沾满雨水的少女，不禁想起了他们一同在电视上面看到的小狗狗。 殊不知他现在的模样，更像是一只小狗狗，一只，丧家之犬…… 一双稚嫩却温暖的手臂环抱住了他，将他的头拥入怀中。 子语轻轻地抚摸着哥哥的额头，她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场景。 她不知道哥哥的过往，她只知道哥哥对雷雨有最深的恐惧。 通常雷雨天气，她都会陪伴在哥哥的身边，也只有在雷雨天，在自己的面前，这个向来目空一切的哥哥才会露出仅有的脆弱。 她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过往才能令自己的哥哥恐惧成这样，如果让自己知道了，一定给砸个稀巴烂。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她也许就不能在那个大雨天，捡到这个哥哥了。 熟悉而温暖的气息从身前传来，他略高与子语，仍然足以钻进床底，子语自然也是。 空中的雷声仿佛消弭、雨声也渐渐听不真切，那些活在自己回忆之中的，仿佛厉鬼一般索命的家伙，也都销声匿迹。 子言觉得自己要这样沉沉睡去，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再度席卷了他的大脑，那是深埋在灵魂深处的恐惧，那是他一辈子也无法逃离的诅咒。 他感受到那股气息越来越近，他仿佛看到死神在降临! “哥哥，不用怕，一切都……” 子语一如往常试着安抚自家哥哥，突然她的嘴巴被死死捂住，怀中的少年突然抬头看向自己，眼中的不再存在丝毫怯懦与胆怯。 她感觉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小手死死抱住，子言将她深深地拉入怀中，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 环保她的双手如同铁拷般牢固，她觉得这个死死紧抱这自己的人不再是那个强大且温柔的哥哥，而是一个受到威胁的小野兽，一个想要保护自己领土的，野兽。 她看向自己的哥哥，发现对方同样死死地凝视着自己，眼中夹杂着泪花、恐惧……祈求。 他仿佛再说，求求你，不要出声! 他在害怕、他在恐惧、有什么他一直逃避的东西接近了他、他恐惧离开我、他恐惧那样东西伤害到我…… “咚—” “啊——” 重物砸在地板上的声音，紧随其后是母亲的尖叫声。 子语的瞳孔陡然圆瞪，她想冲出去，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子言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令她发不出一丝声响。 “咚—” 又是一声轻响，整个房屋陷入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爸爸妈妈呢?发生了什么?怎么没有声音了? 恐惧在子语心中弥漫，就在这时，一道奇异的频率从楼下传来，仿佛一手遥远的歌谣回荡。 竟然恍惚般地让她有了几分醉迷感，她感到那双束缚自己的小手松开了。 她看见哥哥死死地捂着耳朵，她听起来无比寻常的乐章，在他耳中仿佛瘟疫病毒! 大片的汗渍从哥哥额头流下，他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同时克制自己发出声音，如果为此，他甚至要震碎自己的耳膜。 突然，子语想起来自己走上楼时并没有来得及擦头……雨水跟着自己流淌一路，一直到床底…… “哒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仿佛死神逼近…… 她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轻轻地向床外挪去……因为那段奇怪的乐章，哥哥根本无力阻止自己…… 可就在她将要离开哥哥身边的一瞬间，一只小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衣角。 她回过头，哥哥正一脸狰狞地看着她，仿佛深渊的恶魔挽留天使。 她缓缓挪动嘴唇，用唇语说 “哥哥，不会有事的。” 那只手被她轻易地拨开，受那段奇异音频的影响，哥哥的状态仿佛一个癫痫的婴儿。 也就是这时，两道深邃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前。 “如果零号真的在这里，这频率播放了这么久，他早该发疯了。” “都说了，那个零号指不定死在哪了，他撑死了也就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 “倒是可怜了下面那对无辜的夫妻，回头随便编造一个入室抢劫杀人的案件好了。” “其实你犯不着把他们都杀了的。” …… 断断续续的话语从门外传来，最后一段话语像是压倒溺水者最后一根稻草，顷刻间让子语的心理防线崩溃 爸爸……妈妈……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十二章 终焉之梦(一) 子言静静地看着门扉之内的黑暗将自己吞噬，光与影消逝与黑暗，连同门外的海拉与未来的自己。 黑暗、难以言喻的黑暗。 他蹒跚着向前走去，他甚至看不清前路。 如果不是脚下传来些许触感，如果不是身躯还能感受到动作带来的些许知觉，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化为了黑暗的一部分。 他想起在曾经的某段时光之中见到过这种黑暗，当时他紧闭双眼，漆黑笼罩一切。 当时耳边有声音、雷声、雨声、还有……那段乐章…… “嘭—” 一段短暂却沉重的声音传来，紧随其后是谁倒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阵闪过的雷光，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的视野，他看清了那道倒在地上的身影，那是他的妹妹——子语! 他张开口，却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知觉、话语都离他远去。 他想伸出手，他想抓住少女的手，可是他的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他回到了那个雨夜，雷光带给他恐惧，乐章崩溃他的抵抗，父亲、母亲、子语…一夜之间，他唯一的容身之所崩溃，他本以为那个自己的救赎…… 他看到了子语的血液，顺着少女光洁的额头流淌而下，她的额头上面还沾着些许雨水。 她本来是不在这里的，她知道自己害怕雷声所以回到了家里，她知道自己遭受危险所以站了出去，然后她死了! “懦夫是不配拥有幸福的，哪怕侥幸得到了，也会被自己弄丢。” 奇异的声音由远及近，这是他的声音，他曾经的话语…… 他感到一双手缓缓抱住了自己的脖颈，那是一双女子的手，带着独有的温暖与坚定。 很像子语……却又不是子语。 “你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过去，其实你永远留在了那个雨夜里，是你害死了这个少女的父母，是你让她家破人亡，是你把厄运带来了这个幸福的家庭。她侥幸活下来了，可是你永远也无法感受到她的气息。”仿佛神灵的低语又仿佛是恶魔的浅唱“她无法拥抱你，你也不配她的拥抱。” “那么现在，你想不想冲出去，把那些追逐你的、饲育你的、猎杀你的……把他们碾碎，把他们化作尘埃，在他们每一寸血肉之上铭系最深的痛苦!” 他们追来了，他们杀戮了，他们还想把你逼到什么地方?他们难道，不怕死吗？! 愤怒的火焰在子言胸膛燃烧，此时的他哪怕面对冈格尼尔，面对死神海拉也不会避开锋芒。 他觉得自己就要燃烧殆尽，可他却没有丝毫顾忌的想法。 脖颈上面的那双手缓缓松开，改抱为抓。 他看不清身后的人，他只能看见一双星海般的瞳孔。这双瞳孔的主人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仿佛美艳的厉鬼攥紧他的咽喉。 “那就上啊，把你的愤怒你的悲鸣，化作让他们哀嚎的绝唱，去向他们宣告自己的归来!”恶魔般的低语从身后传来，漆黑的异能流淌，那深锁与地狱深处的恶魔，于此刻展露獠牙! 曾经侵噬希望的獠牙，在一张小巧的床底重现! ……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残破的城堡之中不住回荡 冈格尼尔被一双小脚死死地踩住，冰霜巨人之匣失去了碧蓝的光华。 海拉死死地攥紧来犯者的衣襟，她将一次又一次将这个人类砸在大地上，整个终焉之地仿佛地震。 愤怒、极度的愤怒，就是这个蝼蚁般的人来拿着神与巨人的遗产，企图亵渎姐姐! 可任凭她如何愤怒也无济于事，那扇门扉已然关闭，哪怕是她，短时间也无法开启。 “咳咳～”殷红的血液顺着唇角滑下，“子言”却是满脸笑意“你还是这么蛮横，海拉……” 海拉却并未因为对方叫出自己的身份而停手，迎接他的是又一轮猛摔。 “轰隆隆——” 这一刻，仿佛终焉之地都为之震动。 “让我猜猜，你见过我，在曾经的某段时空?”果然是命运三女神的力量吗？可是她们连神王奥丁都未能拯救，怎么会眷顾这个蝼蚁? “我曾无数次惨败与你手，可这一次终究是我赢了。”曾经无数次，算是他的回答。 “赢了?”海拉却是轻蔑一笑“凭那个连神威都无法抗拒的蝼蚁，连深锁姐姐的炼狱都无法抵达，我只是为自己的大意而愤怒!” “而不是承认自己败了!” 海拉攥起“子言”的衣襟，猛然将他当做标枪一般投掷而出，在大地上摩擦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我会留你一命，让你有机会给他收尸，算是我回你逆神勇气的些许认可。”海拉纤细的小脚死死地踩在冈格尼尔之上，任凭这杆神之枪如何嗡鸣依旧动弹不得。 “安静点，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彻底毁去!”她猛然对着脚下的冈格尼尔怒吼，像是畏惧于少女的威严，这杆神王之枪陷入沉寂。 在海拉漆黑的瞳孔伸深处，一抹不易察觉的灵光缓缓黯淡 连你……也已经衰败了吗？ ……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十三章 终焉之梦(二) “嘀嗒～”窗外，雨水依旧流淌。 淅淅沥沥地打在大地上，雷声已止。 “嘀嗒～”又是液体滴落的声音 子言看向自己的双手，此刻，自有鲜血从他手中滑下，滴在地板上，回荡在他的心间。 地上，除了子语的尸体外，又多出了两具青年男性的尸体，他们穿着纯白的制服，仿佛医院中的白衣天使。 被他埋葬的记忆随着手中鲜血的流淌而复苏，他没能逃离自己的过去，也没有逃离自己是怪物的事实。 愤怒、悲鸣、杀戮、哀伤……力量在他的血液之中流淌，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所向披靡，却又孤苦无依。 这是他从培育仓醒来之后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孤独……窗外依旧是雨，他在屋檐内，什么也不用怕，他不会被雨淋湿，可那个会帮他擦干头发的女孩子已经死去了…… “哥…哥哥……” 少女的轻唤像是来自遥远的天堂，可此时的子言自信自己不会漏掉任何声音。 他看向身后，那里，子语模样的虚影缓缓浮现…… …… “哥哥，你喜欢睡前故事吗？” “不知道，没听说过。” “那我给你讲好了，小语可能没有妈妈讲的好……” 小巧的床沿，女孩轻轻展开一本名为《尼伯龙gen指环》的书籍，开始讲述。 男孩闭眼倾听，一片恬静。 他感谢上帝让自己得以逃离，得以拥有这样的家庭填充自己。 他睁开眼看向身前的女孩，睫毛为皱，像是烦恼与如何述说如此庞大的故事，上学时她会跟在自己的身后，像一个小尾巴，在家里她却又像是一个大姐姐，照顾着“不谙世事”的自己。 “神王奥丁为了对抗预言之中的诸神黄昏，令矮人以冥界之铁打造了一把象征荣耀与毁灭的魔剑，为了防止诅咒影响到持剑者，还用世界之树的树干制作成剑柄，来保护持有者安全。这把剑名为格拉默。” “他将这把剑擦入了孩童之树的枝干之中，并许诺拔出这把剑的人就会成为只知道英雄，成为这把剑的主人。” “而唯一拔出这边剑的人就是他的儿子，齐格蒙德。神不能干涉凡事，所以他就是奥丁在人间的希望。” “可是齐格蒙德的不伦之恋触怒了奥丁的妻子，最终在一场战斗中，奥丁以永恒之枪冈格尼尔将格拉默化作碎片，因为武器突然损毁，齐格蒙德猝不及防之下死于对手的剑下。” “奥丁排除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智慧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去杀掉齐格蒙德的妻子和孩子，并拿回格拉默的碎片。” “可布伦希尔德的善良让她忤逆了神王奥丁的意志，最终放任齐格蒙德的妻子带着树中剑格拉默离开。” “得知一切的神王奥丁非常愤怒，他将布伦希尔德禁锢，令其陷入自身无法醒来的沉眠，并且给予诅咒，她永远不能忤逆将她唤醒之人的命令。” “邪神洛基得知布伦希尔德的事情之后大受感触，他以神力化作火焰，保护布伦希尔德不受凡人亵渎，并且在火焰之中铭系祝福，唯有真正的勇者才能渡过邪神之火，唤醒布伦希尔德。” …… “哥哥…哥哥……你听说过邪神之火吗？” “没有，那是书中的故事，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哦哦，哪怕是真真的邪神之火，也绝对挡不住哥哥!”女孩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房间之中回荡。 子言呼吸逐渐急促，他仿佛一头精疲力尽的野兽一般按住抓住自己的头发，疯狂地想要回想起某些过往。 他觉得自己越发接近曾经，就越发接近野兽! 他猛然回头，沾血的右手如鹰爪般探出，将身后环保自己的女子虚影擒主。 他死死地捏住对方的脖子，像是狮子撕扯猎物的血管，不留一丝余力。 “呃啊啊啊啊!” “呃啊啊啊啊!” 尖叫与怒吼同时从两者口中吐出，整个世界开始动荡。 手中的血液消失，地板上的尸体消失，床铺消失，房屋消失，甚至天空中的雷、雨、云也消失…… “嘭—”仿佛世界破碎的声响，天空犹如镜面破碎。 被子言遏住咽喉的虚影也缓缓消散…… 他看了眼空无一物的手心，又看向自己周遭的世界。 没有黑暗、没有小床，只有一道道深紫色的火焰在灼烧着自己的灵魂。 “你只需要向前走就行了。”一段话语在他耳畔响起 他迈开沉重的步子，走向前去。 火焰灼烧他的衣物、毛发、皮肤乃至血肉与灵魂，可他的步伐却未因此收到丝毫影响。 “感到痛苦吗？习惯痛苦就好了，你最好永远都不要感受到幸福，因为幸福，那是拥有容身之所的人，才配寻求的奢侈品……” “不要轻易将自己的肩膀靠在别人身上，如果有一天那个人离开了你，你可能连自己走路的本领都会失去……” “停下你的步伐，你远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有多么强大，他们踩死你就像是摘下一朵初绽的花……” 恶魔般的呓语在耳畔回荡，他的衣物毛发已然化为灰烬，他感到无比的饥渴，一如曾经倒在那个雨夜，渴求救赎…… 他的血液仿佛蒸发殆尽，他的血肉开始燃烧，他的瞳孔化为灰烬，他仿佛一具燃烧的骷髅。 他就静静地在火海之中独行，庄严如死神，静谧如神祇…… 终于，火焰散去，柳暗花明。 漆黑的门扉突兀在他身后远处展开，一道身影如破布袋般被扔出，同时一双小脚踏在了这片美丽祥和的土地上。 “未来的子言”睁开双眼，他感到微风拂过自己的发丝，带来一丝丝清凉，化解周身的瘀痛。 他看到一颗无比巨大的树，仿佛利剑般直达云霄。 巨树根须浸泡在一片清澈的泉水之中，这里一共有三处泉水，有两处已然陷入干涸。 “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任何残渣，看来他的在吾父的火焰之中化为灰烬了。”海拉一脸怜悯地看着震惊的“子言”，怜悯之中不乏轻蔑。 “不，你错了！”突然，“子言”打断了她的话语 “我尚且存在于此，便证明了他的存在并未消亡!” “你太自负了，你将我们当做蝼蚁，以至于没有尝试窥伺‘两只蝼蚁’命运之线！” “你如果看了，就会发现我们是同一个人!” 海拉愣在了原地，她并没有去反驳对方的嘲讽，她已经没有心力去搭理对方的话语。 因为她看见那泉水之中，自己的姐姐，布伦希尔德正在酣眠 而在泉水之畔，一道形销骨立的骷髅驻足而立，仿佛一杆笔直的长枪。 “他，怎么可能抵达这里，他一定是死了!” 她呢喃自语 “扑通～”一声轻响传来， 海拉死死地看着那道竹竿般的身影，目呲欲裂! 因为那具只知前行的骷髅，踏入了最后的命运之泉!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十四章 终焉之梦(三) “我要，杀了你!”无以伦比的杀意在海拉身上弥漫，她夹裹着浓郁到看不清的死亡气息奔赴命运之泉，却被一只消瘦的手掌死死地握住了脚踝。 死亡的气息顺着右手传递到周身，“子言”咧嘴一笑，他无数次接近死亡，却从未如此开怀。 “赋予我们使命的是你们，召至诸神黄昏的也是你们，令我们孤身前行无人守望的也是你们…” “你们神明都是这样，为了自己的目的丝毫不怜惜人类的生命。” “你们让我无数次接近死亡，无数次重复无意义的生命，却从未将真真的希望给予。” “神王奥丁的英灵殿主宰战死者的灵魂，而你主宰其他死者的灵魂，你们肆意挑动人类的战争，渲染疾病，造成灾祸……你们为了自己的生存可以毫不怜惜地牺牲人类的生命。” “你们比诸神黄昏还要令人作呕!” 一道道言语仿佛重锤般砸在海拉心间，那些不知所踪的过往重新在脑海中浮现，她一时间竟忘了踢开脚下的蝼蚁。 “这一次，是我夺走了你们的希望!” “冰霜巨人之匣，解!” 一声浅喝在巨树之下响起，仿佛只是吹拂过一阵微风。 凡人之躯是无法过渡承载神明层面的力量的，无论是冈格尼尔还是冰霜巨人之匣，他想要解放其中的力量，就必须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呼～” 一阵风拂过，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雪山。 “子言”的身影如冰霜般缓缓消散，化作一片片纯白的雪花，而原地，一尊小巧精致的冰雕耸立。 依稀可见其中冰封着雾之国的女王——海拉。 “我，已然击败神明……” 呓语在北风之中回荡…… …… “哐当～”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子言从一堆碎屑之中爬出，双目无神，漫无目的地向前蹒跚走去。 这是哪里，熟悉的气息，却不含一丝温暖…… 他记不清自己是谁，记不清这里是何处，记不清自己为何而来，记不清自己背负何物。 终于，在前路的尽头，一道巨大的培育仓映入眼帘。 他的瞳孔陡然睁大，在碧绿的培育仓之中，一个仿若稚童般的少年环抱双膝，一动不动。 耳畔仿佛传来恶魔的呓语 “你是梦，你是光，你是世界的希望!” “你不是人类，你超越人类，你是怪物，你终将拔下龙的牙齿，把狮子踩在脚下!” “看看那一道道流逝的生命，他们该为自己的牺牲感到荣誉!” “你不需要情感，不需要痛处，你生来便是完美的，你就是世间!” 恶魔的低语由近及远，忽然转为急促的狞笑。 “你是个失败品，你并没有存在的价值!” “你的存在就是沾污她的完美，你就像是光之下的影子!” “你就像是那个黑暗的神明霍德尔，与光明一同诞生却是毫无用途!” “你唯一的可能便是可能企及她的双手，现在我来将你的双手斩下!” 周围的场景瞬间改变 子言来到了一个沾满血迹的手术台前，他看着一个个双目无神的工作人员看着自己，仿佛看着某件物品。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另一道低语响起 “他毕竟是我的最初之作，我在零号身上可是付出了超乎你想象的心血，就这样毁去太过可惜。”另一道声音回应。 “现在试试效果……”恶魔般的呓语停止，一道奇异的频率却钻入他的耳朵，钻入他的脑海，钻入他的灵魂…… 仿佛一条巨龙在他的大脑之中嘶吼咆哮，要将他摧毁殆尽! 他无力地捂住额头，却是连悲鸣都无法做到…… 他无力地倒在了原地，仿佛失去脊椎的断犬…… “效果不错，这只野兽算是驯服了。” …… 场景再度改变 子言置身于一片苍白的世界，他无力地挣扎，却是连眼睫也无法睁开。 突然，他感到一双手捧主了自己的脸颊，继而将自己脸上的污垢擦拭而去。 无比温柔的声音想起，仿佛足以包容自己的一切。 轻缓的歌谣取代恶魔的乐章 乐章之中夹杂着少女的询问 “渴求救赎的少年，一层层地剥开你的心……” “第一层是懦弱……第二层是疯狂……最深的那一层是什么?” 清甜的气息接近，他感觉到丝丝暖意印在自己额头，像是……一个吻。 …… 场景再度散去，久远的记忆回归，子言峭楞楞地眨了眨眼睛，他在火焰之中消失殆尽的皮肤、肉体、毛发……一切的一切已然重生。 周遭不知名的泉水在洗涤自己的身躯，他甚至能感到自己肉体散发的渴望。 充实、强大……不一而足。 他看向前方，在清澈的泉水中央，一道纯白的身影悬浮与水中，仿佛童话之中的美人鱼。 感受到泉水的晃荡，“美人鱼”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子言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可能世间最温柔的风也难以企及一毫。 纯白的身影在泉水之中伫立，雪色的甲胄在水波之中反衬微光。 而这身甲胄的主人却是如天上仙子般纯洁无瑕，子言甚至觉得自己的目光亵渎了对方。 突然，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道身影缓缓跪下 “女武神布伦希尔德，遵从吾父的教令。” “由此刻直至终焉，遵从您所有的命令，直至死亡!”银甲少女低身跪俯，如梦如画的脸颊浸透在泉水之中，如雪的长发在泉水之中飘荡，神明的女儿许下誓言。 “你是……”子言愣在了原地 “布伦希尔德。”少女抬头，清澈的眸光一如周遭的泉水“您可称呼我为希尔。” “咔嚓—” 冰晶碎裂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宁静，子言转头，他看见远处一到小巧的冰雕缓缓碎裂，一道玲珑的身影破冰而出。 纯白的脚踝踏在巨树的根茎上，漆黑的长裙长发无风飘荡，无以伦比的杀气令整个世界陷入动荡…… 杀意、无以伦比的杀意……如果是以往，面对死神海拉的凝视，他可能已经无力抵抗，可他惊讶地发现，此刻哪怕是被海拉的杀意笼罩，他的心间依旧没有丝毫恐惧。 仿佛，层面的升华……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十五章 代价 “海拉，停手。”名为布伦希尔德的神之少女挡在了他的前方，银色的气息流转，将海拉的压迫层层阻隔。 她身形修长，比子言也只是略小一头，可她站在前方，却给子言一直高山耸立的错觉。 仿佛只要她站在那里，便没有人能企及自己的一丝一毫。 “姐姐……” 漆黑的杀意散去，海拉恢复往昔的清明，可她却看见自己的姐姐挡在一个“蝼蚁”的身前，挡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怎么可能，一个人类怎么可能跨过父亲的火焰，怎么可能唤醒姐姐! 最后的命运之泉也容纳了他…… “我杀了他!”她走上前去“姐姐你碍于契约无法忤逆他的命令，但是我不一样，只要我杀了他，你就不用受到契约的束缚!” “够了，海拉。”银色的少女打断了她的话“诸神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你也该长大了…”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子言，微微躬身 “主人随我来……” 子言一时有些无以是从“叫我子言就好……” “那您就唤我希尔吧。” 希尔领着他，顺着巨树的根须向上方走去。 他感受到脚掌践踏树干的触觉，才想起自己的衣衫在方才的道路之中已然化为灰烬。 他看向希尔，发现对方并无所动。 他又看向身后的海拉，黑裙少女低着头，死死地凝视着自己。 仿佛一个赌气的小孩…… “随我来吧。”他顺着希尔的指引往上，从根须抵达主干…… “您听说过诸神黄昏吗？”希尔突兀问道 “人类社会的北欧神话之中有提到过。”子言具言所闻 “只是这样吗？那就由我为你一一道来。”希尔抬头仰望巨树的顶端 “我们现在所站立的巨树，便是整个北欧神话的起源——世界树!” “世界之树的根须浸泡于三道命运之泉之中，其中方便代表着智慧、力量、希望……” “其中曾经诞生巨人与神族的泉水早已枯竭，智慧之泉将智慧给予奥丁，灵性丧失，最终干涸。” “而最后得以存留的希望之泉，也就是我所沉眠的泉眼，它之所以为随着诸神的结束而干涸。要归咎与一条黑色的巨龙，他的名字叫——尼德霍格!” 子言的瞳孔陡然圆睁，黑龙尼格霍德，诸神黄昏，神王奥丁，智慧之泉……这一切的一切与北欧神话中的记载大相径庭! “人类神话之中的诸神黄昏是如何的?”希尔转头问向他 “黑龙尼德霍格啃食世界树的根须，他将整段根须啃食殆尽时便是诸神黄昏的来临，亦是诸神时代的结束……” “……”沉默，长久的沉默，希尔眉头轻皱“看来从那个时代幸存下来的家伙，远不止我与海拉。” “主……子言你说的是对的，但不全然，为了抵抗诸神黄昏，我的父王奥丁做了无数准备与尝试，英灵殿、智慧之泉、冈格尼尔……这些都是他抵御诸神黄昏的一部分力量。虽然他最终还是消亡了，但他所做的准备并非毫无意义。” “比如这把树中剑——格拉默!”希尔停下来脚步，在她的面前，一把碎裂的剑柄深深地扎入世界树的主干“尼德霍格啃食了世界树的根茎，让世界树无法汲取命运之泉的力量，无法抵御外敌，这也是世界在火焰巨人史尔特尔手中毁灭的原因。” “可世界树并未因此消亡，因为失去命运之泉的滋养，我得以将格拉默扎入他的主干，也因为命运之泉的存在，我得以逃过诸神黄昏。” “无尽的岁月过去，世界之树重新长出根须，可就在刚才，最后代表希望的命运之泉选择了你!” “我?!”子言看着身前的断剑，久久不语。 “世界之树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供给，它现在迫于摆脱格拉默的汲取。”希尔缓缓让开了道路，示意他走上前去“而格拉默也在等待他真正的主人。” “他能赋予您权与力，他能斩断龙的牙齿，他能与冈格尼尔一较锋芒。”希尔缓缓躬身 “那代价呢？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子言却并未如她所愿“据我所知，你们神明应该推崇因果轮回的真理。” “凡是要获得什么，就得付出一些东西。”子言看向希尔，他并未因对方的恭敬而交付信任，虽然这个神之女给他一种绝对正义绝对善良的“感觉” “在北欧神话之中，奥丁为了获得智慧之泉，将自己锐利的右眼献祭给了泉水，后来为了获得更大的力量，甚至将自身献祭给了世界树。我获得力量，需要付出什么?”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应该是说，他拥有的东西很少，所以都弥足珍贵。 “这个您大可放心，诸神的秩序已经崩溃，这份力量不包含任何诅咒。” “您甚至不必将世界的安危拦与自身，哪怕是吾父奥丁，也未能阻止诸神黄昏的到来。” “也就是说，你选择我，是因为别无选择?”子言又问 “您不必妄自菲薄，岁月更迭千万年，您是唯一一个成功跨越邪神之火与命运之泉的存在，而被命运之泉接纳的您，已然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这也是您获得的力量，如果说代价，那便是从那一刻起，您就彻底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命运之泉的巨人与神族的起源，也就是说我现在相当于半神?还是半巨人?” “我觉得您可以理解为凌驾于神。” “我明白了。”子言看向自己的掌心，一片莹润，仿佛世间最温润的宝玉，曾经无数次厮杀留下的伤痕已经不知所踪。 他甚至能感觉到体类细胞在轰鸣，无以伦比的兴奋，渴望不知疲惫的战斗，自己的无法揣测的力量在周身流转，伤疤、暗疾……一切都消逝不见。 其实他并不满意希尔的说辞，他不喜欢太过廉价的东西，时间哪有什么免费的东西，那些所谓免费的，无一不是代表着更大的代价。 与之相比让自己付出什么代价他或许更能接受，他渴望力量，他需要力量。 他不能死，但他更不能蝇营狗苟一辈子! 如果是神的力量，哪怕是颠覆那个人间地狱也是不在话下吧……父亲母亲的仇怨……自己的过往……全都需要力量来满足。 他不能死，他还要弥补妹妹……失却的光阴…… 一双略显稚嫩的手掌握住格拉默的剑柄，整个世界树在这一刻陷入狂乱。 金色的光芒冲破天际，又被云端的结界阻隔，这一刻，诸神时代未能绽放风华的绝代神器，在汲取世界之树的力量后，重现世间!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十六章 命运 子语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看着屋外的风渐渐平息，冰霜却如先前一般凝固在原地，月色与雪色相较。 眼前的一切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是知道异人的存在的，人类社会中总是不乏那些天生拥有特殊能力的个体，有的记忆超群，有的力大无穷，有的甚至可以操纵冰霜火焰。 因为异人而生的各类地下犯罪组织多不胜数，由异人组成的官方群体也应运而生。 可如眼前这般将直接将整个街道化作冰天雪地的情况，哪怕是她认知中最强大的异人，也做不到。 到底是谁?地下王权?龙阁?如果是这两个势力，根本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带走哥哥。 而且哪怕是地下王权与龙阁，也不一定拥有这么强大的异人。 哥哥以前的敌人? 她知道哥哥异人的身份，这在他们家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可子言的力量表现起来也仅仅只是各方面体能的强大，记忆与运动的优势。不可能引起这种强者的注意。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之中那道独属于哥哥的信号恢复了。 而信号所显示的地点，就在方才消失的地方。 她抬头望去，一道倾长柔美的身影驻足回望，月色洒满她雪色的长发，她，便是人间第三种绝色! 那道身影缓缓走向她，怀中抱着一到昏阙的身影。 子语瞪大了双眼，她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那是自己的哥哥! “哥哥!你把他怎么了？!”察觉到哥哥的昏阙，少女散发出无尽的敌意。 “他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希尔却只是笑了笑，丝毫没有在意这位少女的怒视“另外……你们人类，已经没有遮羞的风俗了吗？” “诶?” 希尔再度走近，怀中子言的身影完全浮现与月光之下，莹润的肌肤宛若初生的婴儿，在月光下反衬微光。 月光下的少年，不着寸缕～ 一瞬间，子语的脑海一片空白。 “诶诶诶诶诶——!” …… 子言幽幽地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澄净。 有人说，一个孩子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如果他看到的世界是黑的，那么他的世界就永远是黑的;如果他看到的世界是白的，那么他的世界便永远是白的。 那个时候他不叫子言，他叫零号。 这个叫零号的少年第一次睁眼，看到的是地狱! 出生在地狱的少年，是不会安心熟睡的，因为最深的黑暗永远藏在梦魇里。 在遇见子语与父母的那段时光，他也可以做到彻底放下防备，安心睡去，然后嗅着饭香味醒来。 可那一切又以一个雨天截止。 “好久……没有睡地如此安详了……”鼻尖传来缕缕饭香，在那个雨天过后，已经没有人可以为他准备早饭了，可饭香却是切切实实传到了他的鼻尖。 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感官无限延伸，卧室外的饭香，屋外雪花融化在泥土里的芬芳，下水道里污水淌过小草的异味……无数种感官传来，他又看见空中尘埃飞扬，仿佛一个个小精灵在飘荡，窗外树梢间一只小虫正在啃食茎叶，他还看到茎叶的脉络流淌，仿佛一条蜿蜒的河流…… 一切被他尽收眼底，这是他曾经绝未掌握的力量，就像是，神明俯视世间! 突然，他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像是害怕打扰到自己。 这间房子除了子言与子语，还没有任何人到来过，按理说他应该瞬间提起防备准备进攻，可他的内心却是出奇的没有丝毫动荡，仿佛平静的湖面虽微风泛波，哪怕河底藏着的千万把寒光熠熠的利刃，也陷入沉寂。 “咯吱～”卧室的门被缓缓推开，希尔如雪的长发映入眼帘 “醒了?” “嗯，醒了。”子言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昨日的种种回响在脑海之中。 她能来到现世……一切仿佛是场梦…… “吃饭吧。”希尔将餐盘放下，招呼他起身。 子言这才想起来自己握住格拉默时，身体不着寸缕，而现在自己穿着以往父母买的睡衣，有些显小。 子语无法接触现实物品，所以是…… “她休息了。”像是看出了子言的疑问，往常这个点，子语也应该醒了“她的状态很奇怪，肉体已然消亡，灵魂却侥幸汲取了一丝神性。”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也去过阿斯加德。”希尔平静地述说起自己了解的一切。 “我或许知道你口中的阿斯加德指的是什么。”阿斯加德，《诸神黄昏》之中的众神之所。 如此看来，《诸神黄昏》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那么《诸神黄昏贰》呢？ “有什么办法让她恢复原来的样子吗？”子言问道，他并不抱有多大的期望，但问出这个问题时他依旧抱着一丝侥幸，如果是神的力量，那么拯救子语也不是不可能吧?甚至……父亲和母亲…… “有!”仿佛一滴水珠落在平静的湖面，顷刻间在子言的心间掀起万丈狂澜 “什么，是什么办法?!”他猛然抓住希尔的手，仿佛害怕下一刻对方就要离开。 “不过这个办法早已不可能实现。” “告诉我!”少年眼中透露着不顾一切的坚持 “那个方法就是，命运之泉。”希尔一字一顿“而且必须是曾经的那道代表力量的命运之泉。” “你也受到了命运之泉的眷顾，现在还处于消化阶段，却已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强大。” “若是代表力量的命运之泉，哪怕是复活奄奄一息的神明，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你也知道，如今三道泉眼，皆已经枯竭。” “……”子言无力地松开了抓住希尔的手，眼中的光芒再度黯淡 “还有一个不能称之为可能的可能。”希尔急忙说道 “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可以改变。这个谬论早已在未来的你回到现世时，已然打破。” “想要改变过去，便要拥有足以干涉命运的力量。命运之泉如此，可拥有如此力量的存在绝不仅仅只有命运之泉。” “在我的记忆中，曾经掌管命运丝线的三女神也同样可以对命运进行干涉，而且一直到诸神黄昏的终焉，她们也未曾消亡，只是哪怕无尽的岁月更迭，我也没有收到她们任何的消息。” “找到命运三女神就有希望改变过去，对吧?”子言问道 希尔刚想提醒他，却为少年眼中的决意所震 “嗯，理论上是如此。”也仅仅只是理论上，毕竟纵然是众神之王，在得知三女神预言的诸神黄昏之后，也未能逃离消亡的命运…… 她知道少年的决意可能带来更大的失落，可她又觉得，让那双曜日般的瞳孔黯淡下去，才是最大的罪责。 “起床吧，饭要凉了。”希望千百年前人界与如今人界的料理，差距不要太大。 “咚咚咚～”就在这时，突兀响起了一串敲门声。 这绝对是那场雷雨过后，第一次有人来登门拜访。 “子言同学，你醒了吗?”熟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子言却记不清这道声音的主人。 “我是……我叫唐诗诗……” ……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十七章 肩膀 唐诗诗?她怎么会来找我? 脑海中刚刚浮现出那个同班同学的身影，希尔已经离开了卧室。 “你好，请问是子言的朋友吗？”开门问候，一气呵成。 “不…不是，是…是的!”唐诗诗看到开门的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瞬间慌了神。 说是朋友吧，自己与子言好像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可是登门拜访还是自称朋友好一点吧?不然或多或少会有点尴尬…… 不过这个女子是怎么回事?学校的资料上显示他是一个人居住的? 看起来很年轻，他的姐姐，还是远房亲戚? “你是?” “我叫希尔，子言是……我的主人。” “哦哦……嗯…诶诶诶诶诶?” …… “她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最近来暂主今天。”子言静静地在路边走着，不时踹开一两颗路边的石子，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 还有自己什么时候同意“她”来我家了? “嗯……”唐诗诗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又将头埋了下去，走路要看路…… 一夜之间，身前的少年，仿佛突然长高了好多……是自己一直没这么注意他的缘故吗？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唔，钱镜老师让我来找你的。” 钱镜，地下王权吗？子言大概知道了对方的目的，旋即他又看向身后的少女。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唐诗诗不由得显现些许紧张。 子言却是在思考唐诗诗的身份，她也是异人?地下王权的人? 怎么看都不像，应该只是被钱镜使唤的“好学生”而已。 钱镜上面的人想接触自己，正好现在自己也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那个本该属于他世界。 一夜之间，他的世界便天翻地覆。现在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达到了哪个层面。 至少类似钱镜那种，他已无需重视。 …… 希尔迅速将子言打翻的餐盘整理好，随后开始打扫起整个房屋。 那个叫子语的少女指引她找到了几条适合扫除时的衣物，还有些许不同的衣物，应该是这里曾经的女主人留下的，她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松。 突然，一道紫黑色的光晕流转。 希尔停下来手中的扫帚，目视来者。 “姐姐…”海拉看向希尔，层层黑雾笼罩，令希尔看不清她的面容。 “真的要选择那个人吗？”无论因为什么，她依旧无法认可那个叫做子言的少年，对方也没有丝毫想让她认可的自觉…应该是说，对方对自己承载的命运简直置若罔闻。 “屠龙的勇者随手取走村里的宝剑，书上的故事都是这么说的。”希尔回答“面对勇者，就不要吝啬宝剑了。” “可他不是什么勇者，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海拉沉声道 “那我的父亲呢？”希尔反问“众神之王算不算真正的勇者?” “……”沉默，长久的沉默。 希尔言下之意，哪怕贵为众神之王的奥丁，在得到命运的启示之后筹备无数力量，依旧没有摆脱神界覆灭的命运。 如果是那个为了智慧与力量可以舍弃自己的神王，的的确确称得上举世无双的勇者。 可如此看来，姐姐选择那个人，更多的是因为别无选择? “而且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希尔再度解释“他身上有着你我都无法窥视的命运线，而且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他便是我的主人。” “如果有一天他想要毁掉这个世界，我甚至会成为他手中的利刃，那由不得自己。” “……”海拉眸中的星芒渐渐黯淡下去“那……我失却了哪些记忆?” “你想起来了?!”这次轮到希尔惊讶 “果然，你知道……”看到姐姐如此惊讶，她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想起来那个死死抓住自己脚踝谩骂神王的少年，那些谩骂声仿佛现在还在耳畔回荡…… “肆意挑动战争，肆意造成杀戮……” “奥丁建造的英灵殿，自己曾主宰过死之国?” …… 她本应该反驳，可她当时却无法开口，那是一种暗示，自己的神性在提醒自己，确有其事! “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这会轮到希尔沉默 “没有，我只清楚你知道了一些必须抹除的记忆，却不清楚为何要抹除?”她拗不过海拉“甚至我怀疑，如果我知道了那些事情，自己也逃不开被抹杀记忆的命运。” “姐姐你有说谎吗？”黑裙少女缓缓抬头，灿若星辰的眸子直视希尔，这一刻仿佛星光都为之黯淡。 “没有。”希尔摇了摇头，她所知道的，仅此而已。 “那……姐姐保重。”黑色的少女轻提裙角，旋即化作轻烟般消散无痕。 希尔看向再度陷入空无一物的房间，手中的扫帚落在了地上。 千百年封与命运之泉之中的她，此刻却突然感到些许寂寞……这种感觉，以往从未有过…… “你……怎么了？”子语的虚影如同精灵般浮现，低头看向这个美丽无边的大姐姐“希尔……姐姐?” 这是她“死亡”后，第一次和子言以外的人接触。 “没什么。”希尔缓缓摇了摇头“只是有点想我那个……妹妹。” “希尔姐姐的妹妹，一定也和姐姐一样漂亮吧?” “嗯，她的眼眸璨若繁星。”璀璨到，不忍心让那些责任遮蔽她的眼睛…… 她忽然有些后悔之前对海拉说出的话，一直没长大的人，好像是自己。 忽然，她感觉到一双小手环保住了自己。 她眨了眨眼睛，子语也跟着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子语尝试抱住这个漂亮大姐姐，这一次，她的手并未如往常一般一穿而过。而是牢牢触到了对方的肩头。 “我……我的手……” 子语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的心间弥漫。 “我的存在比较特殊，所以，你可以接触到我…”希尔像是怕伤害到这个少女，默默补充道“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哥哥会让你恢复曾经的一切。” 她起身揉了揉少女的长发，奇异的触感从发间传来，子语内心的防线全然崩溃。 从父母死去那天起，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到生为人类的感觉，不再是如同幽灵一般游荡 “在那之前，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希尔将少女额前的发丝不住拨弄。 少女的肩膀，可是只属于心怡之人哦。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十八章 巫女小姐 “算命了～周易参同契，测字测命测姻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耳畔传来形形色色的吆喝声，可能是听觉更为敏锐的缘故，子言甚至感到些许不适。 他面色如常走在天桥上，唐诗诗跟在他的身后，从家到学校，这条天桥算是必经之路，因此形形色色的商贩把这里能占的地方占据一空，只要是不影响交通的地方，都可以看见各种“仙风道骨”的道士仙人。 科学观念深入人心，可面对那些偶尔会仕途不顺情场失意的少年，算命测姻缘这种东西，永远不过时。 突然，子言感到感觉自己被一股奇异的氛围包裹，仿佛瞬间置身一片未知的空间，他猛然转身看向身后的唐诗诗。 “额呃……”唐诗诗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条“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没有回答，因为那种奇怪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 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他不可能出现错觉…… “没有，我只是突然有点想试试占卜…”子言绕过唐诗诗，走下天桥，来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摊前。 小摊前是一个带着紫色宽檐尖角帽、周身笼罩于一件紫色的长袍之中的少女。 嗯，很像西方传说中的魔女，应该说对方这个打扮就是cos魔女也说不定，唐诗诗如是想到。 “叮铃铃～”紫袍少女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轻轻挪动手腕，带着周身装饰的小水晶磕碰出清零的声响。 “这位小哥，是有兴趣测试自己的命运吗？力量…权利…亦或是您与您这位可爱的女友在今后交往之中需要注意的禁忌，我都可以尝试窥探一二…” 少女并未起身，甚至连檐帽都维持挪动，可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子言与唐诗诗。不得不说，这效果放在以往，还是很管用的。 如今嘛，哪怕是一个小孩都会怀疑她在桌子地下放了镜子。 “我们…我们不是……”唐诗诗看了子言一眼，她想知道这个少年在被误会为自己男朋友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可是子言却并未在意这点。 “我想测试自己的命运。”子言将手按在紫袍少女的桌案上，他凝视着这个“装神弄鬼”少女。 他当然不信什么占卜命运，某种程度上他算是一个无神论者。 可无论是昨晚的遭遇还是异人的存在，这些都不是现在科学能解释的，实践是否定认知真理的唯一标准。那他就来实践实践…… “请问这位魔女小姐，请问我是需要自报生辰八字呢？还是需要自己写一个字呢？” 他指的是八字算命和测字，这也是天桥下面这些“仙人”、“道人”最常用的手段 八字算命又称为四柱预测。将出生的年月日时，按照传统的天干和地支纪时进行转换，就会得到一组共四个时间概念，在八字命理学上，称为四柱。 如公历1980年3月10日12时，按照天干地支的纪时方法，即为庚申年、己卯月、壬午日，丙午时。 四柱命盘的每一柱有两个字，共八个字，八字预测主要就是分析八个天干和地支之间的五行相生相克及衰旺的情况，来预测一个人一生的运气。 通常选择这种算法的人都会选择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哪怕不信什么神佛，年龄上来也比一个穿着cos的魔女有说服力。 “您首先需要更改一下对我的称呼，比如称呼我为巫女小姐，而不是‘魔女’。” 巫女小姐的话语带着些许的怒意 巫女?神社那种巫女吗？君名中那种酿口嚼酒的? 子言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眼前这个少女的答复可谓是滴水不漏，又像是漏洞百出…… cosy……中二病……兴许还是个阿宅…… “好的，巫女小姐。” “这是三枚‘伏羲金钱’我接下来的占卜要用到这三枚伏羲金钱，每抛六次就是一‘卦’，每次占卜得到一句‘爻辞’，根据爻辞判断未来。” 子言伸手结果被“巫女”称为“伏羲金钱”的硬币，硬币是八角形状，正面是一尊男神，背面则是女神，都是人面蛇身，蛇尾越过钱币的边缘纠缠在一起。 内心不住菲薄，什么鬼?伏羲女娲吗？ 巫女什么的，不应该来着东瀛亦或是西方某些国家吗？不是一个用随身的水晶亦或是塔罗牌占卜吗？ 爻辞、卦象……巫女小姐您怎么还学了我们老祖宗的东西? 子言随手拿起硬币抛掷，虽然他对这个“巫女小姐”的占卜不报一丝信任，但他本身对占卜这种事情就没有多大兴趣。 如果是命运，知道与不知道有有什么意义?占卜本身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悖论…… 赤金色的伏羲金钱在空中翻转，一连串的叮叮声后，金钱落定，“巫女小姐”头都没抬，随手在一个小本本上面画下几根莫名的线。 子言敏锐地撇到她小本本封面的图案……小猪佩奇…… 他现在觉得是自己耍了自己! “第一爻得‘老阴化少阳’，请您继续。” 子言拿起硬币，准备再次随时抛掷，突然一双莹润的手掌握住了他的胳膊。 手掌之中的力量令他侧目，在体能方面无往不利的自己，竟然从身前的少女身上，嗅到了几分不可动摇的感觉。 “您好像对命运缺乏敬畏?” 气氛一瞬间凝结，唐诗诗感觉尤为真切。 “巫女”小姐抓住子言手腕的同时，仿佛是扣中了炸弹的引线。 一幅图片在唐诗诗脑海中浮现，这双手交持的二人，就像是，古巴导弹危机之中博弈的双方…… “我信神佛不代表我要信僧人，我信命运不代表我要信巫女……”良久，确是子言打破了沉默。 “我可以理解为，您不信任我，对吗？”檐帽下的少女缓缓抬头，清丽的面容暂时在二人眼中，瀚海般斑斓的双瞳与子言对视。 “你可以这样理解。”子言木然回答 “无所谓，作为巫女，我不需要他人的敬畏，也不需要讨好他人。”少女又低下了头，握住子言前臂的手掌却未曾松开。 “我只需要确认您是否敬畏命运即可，要知道巫女一词，在历史的某段时间被称为神遗之人。” 子言内心骇然，另外一个名词浮现在他的心头——女巫! 女巫一词，在西方被誉为禁忌。 那些被神遗弃的女人，藏身在肮脏小街上的地下室里，怀揣着水晶球，偷窥别人的人生。 女巫，巫女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子言握紧了手中的伏羲金钱，他现在有点迫不及待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东瀛的巫女、西风的女巫、亦或是自称华夏仙人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十九章 投掷命运 “命运是值得敬畏的，不是吗？”少女缓缓松开了手 “确是如此，只是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我并不觉得能够靠三枚钱币决定。”子言摩挲着手头的硬币，感受到其中传来的奇异触感。 “如果命运已经注定，那么命运，还是命运吗？” “能够自己主宰的事情，有什么窥探的必要?自己无法主宰的事情，窥探了又能如何？” “我敬畏命运，只是我希望自己的命运能眷顾自己，可我不相信注定的命运，如果人的一生已经写在某个剧本上，清楚到我爱谁恨谁，生于哪里死于哪里，那我反倒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说这他便要再次抛出手中的硬币，却被少女打断。 “同学你是否听说过诸神黄昏，北欧的神王也曾在命运三女神的指引下窥得诸神黄昏的命运，他看到死者降临神界，诸神的秩序被毁灭。随之他为应对诸神黄昏开始了自己的准备。” 子言瞳孔陡然伸缩，北欧神话说不上什么家喻户晓，可也是随便上网查一下就能了解的信息。真正让他侧目的，是对方直言不违地说出了“命运女神”。 而上一个和自己说出这个名字的人，是那个被称为布伦希尔德的女武神! “子言同学，你已经入局了。”瀚海般的眼眸再度锁死子言 “入局?”子言反问，他并未因对方说出他的名字而感到惊讶，如果是处心积虑的诈骗，提前探测清楚对方的姓名生辰，甚至亲戚六眷都理所应当。 “你们华夏在占卜算命上有句俗话——信则有，不信则无。”少女回复 “占卜分两种，一种入局，一种在局外。可事实上真正能入局的人微乎其微，哪怕是终日求神拜佛的人，占卜对他们来说也只是餐后的娱乐，可信可不信，占出吉卦笑一笑，占出凶卦也没关系。可子言同学你不同，你嘴里说对占卜没兴趣，可你心中最渴望知道自己的未来。所以你入了我的局。”少女微笑，“占卜是偷窥命运、干涉天道的游戏，不过单凭占卜者是偷不到天道的，还需要问卜者也入局。一旦入局，入了卜术的深处。这一课占出来，就是铸铁成山，虽然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但非得莫大的艰辛和努力。” “可我并不信。”子言再度反驳 “是的，您反驳自己的命运，连带着命运的眷顾也一并否定。” “在占卜界面的真正入局，正是如此。” “有人殚精竭虑，却无法窥视自己的命运。有人默然一撇，却看尽万年山河。人们一边告诫自己‘信则有不信则无’一边否定对自己不利的命运。说到底他们并不是真的敬畏命运，他们只是渴望对自己有利的命运。” “而您不同，您否定自己的厄运，连带着其中的眷顾也一并否定。” “你渴望窥探自己的命运，又害怕自己的命运充满劫难，于是您将其全然否定，你不允许自己的命运无法掌握，你渴望将其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你抓住了我的伏羲金钱，就是抓住了命运的咽喉。然后你以自己的漫不经心对命运说。”少女顿了一顿“说，‘就这?’” “噗嗤～”一旁的唐诗诗因为少女突如其来的俏皮，禁不住笑出了声。 凝滞的气氛在她的笑声中缓和 “现在，您可以继续投掷自己的命运了。”巫女小姐缓缓抬手，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子言同学，你的眼神之中蕴藏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你拒绝我的占卜，是觉得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实现未来吧？但如果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又何必畏惧占卜的结果呢？凶吉当然能改变，没有什么注定的未来，只看是命运握住你的手，还是你握住命运的手。” 子言握住伏羲金钱的手停在了空中，少女的话语仿佛一记重担压在了他的手中，令他无法掷出那枚小巧的金币。 “怎么啦，子言同学?”巫女小姐询问，话语中藏着些许笑意，让人怀疑其问候的用意。 子言掷出了手中的硬币，金色的钱币在空中翻滚，传出清脆的声响，最后坠落于桌面。 少女随手在小本本上面划线 “次爻，老阴化少阳。” 子言拿起桌上的金币，再度抬手 “三爻，老阴化少阳。” “四爻，老阴化少阳。” “五爻，老阴化少阳。” 他投掷硬币只是随手抛掷，可动作于少女的记录却不存在丝毫停滞。 唐诗诗有一种错觉，他拿起桌上的钱币，就像是握住了命运，他将其投掷而出，就像是北欧神话中的神王向敌人投出命运之枪。 他看似漫不经心，因为命运之枪所铭系的誓言代表必中必穿。 可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命运之枪冈格尼尔早已洞穿子言的心脏，只是洞穿的那个“子言”，来自未来。 子言再度握紧桌上的钱币，动作毫无停滞，唐诗诗却仿佛感到时间在此刻凝结。 “奇异的卦象。”身前传来巫女小姐的呢喃。 “不吉利吗？”她问道 “不，命运不全然窥视，便不能轻易判定吉凶。” “从初爻到五爻全是动爻，动荡不安，我这一生从未见过这样至阴的卦象。我此生都未曾见过如此卦象，而至于结局凶吉与否，得看第六爻。”少女说“眼下这就像下棋下到了收官，最后的几枚子就会决定输赢。但天道流转，幽深微明，不到最后一枚金钱落定，我仍然什么都看不到。” 有一件事她没有说，因为说了对方也听不懂。 初爻到五爻，皆是罕见的至阴卦象，那么着最后一爻，唯剩两种可能。 前者，龙战于野，其血玄黄。龙在荒野之中战斗，流下金色的血液。 此为坤卦之中最后一爻，是极其罕见的大凶之兆。 对应还有乾卦之中的“亢龙有悔”，二者分别指极阴与极阳时会遭遇难以喻及的风险。 而另外一种可能则是，见群龙无首，上上大吉! 漫天龙现，至刚至阳，那是乾卦中最高的‘用九’爻! 哪怕是她，在真正遭遇如此卦象也是心动不以。 握住伏羲金钱的少年，便仿佛肆意扰动人间的神明，不过这个人间指的是他自己的命运。 上帝轻轻挪动手指，一个人的命运便会急转而下。可他自己的命运会怎样流转? 她迫不及待地抬起头，她迫切地想要看看。 看看这个少年要将自己的命运打磨成什么样子?!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二十章 命途不可窥 “叮～” 金色的伏羲钱币在空中晃荡，发出清脆的声响。 代表命运的钱币在空中划出诡异的丝线，坠落在巫女身前的桌子上。 “叮～” “叮～” 巫女小姐瞳孔陡然伸缩，又是两枚老阴…… 唐诗诗不自觉地攥紧手掌，因为那决定性的最后一枚硬币，竟然在桌子上不断旋转…… 金色的钱币在桌面旋转，预示命运的两面不住交替，晃荡着少年坎坷的命运。 阳光被硬币反射，映照出金色的光在三人眼中回旋。 “怎么会……”唐诗诗禁不住发出疑问 那最后一枚钱币，并没有指向一个确切地命运。 它直直地站立在了桌面上，像是一个昂眼挺立的王者…… “这种情况，有什么解释吗？”唐诗诗问道 “无解。”巫女小姐摇了摇头“这场占卜无解了。” “让子言再投掷一次?” “不行，世界上无解的事情很多，竟然命运没有给予我们启示，贸然窥视也许会带来可怕的后果。”她看向那枚直立的硬币，阳光在其身后洒下阴影，钱币上交缠的蛇身神明面对这自己，静谧如神祇。 “或许，以我的命格，并不足以窥视您的命运。”巫女小姐起身缓缓一礼“为此这次占卜便算无偿，我接受您对命运的敬畏，也接受您对我的怀疑。” 宽阔的魔女帽从少女头上取下，她将其置于胸膛，如同绅士一般缓缓躬身。 少女绀紫色的长发暴露在阳光之下，宛若神秘的繁星，有如同深邃的大海。 子言看着这个行着奇怪礼仪的少女，方才的警惕荡然无存。 什么鬼，这个又不知出至哪个国家的礼仪? 不过，紫色在西方的传说之中被称为不详的颜色，这种色泽通常出现在神话传说之中的恶魔身上，据说恶魔的眼睛是紫色的。 他现在没由来地想揪一揪对方的呆毛，看看这头发是不是染的。 “咳咳～子言同学，淑女只允许心怡之人触碰自己的头发。” 少女已经重新戴上了檐帽，她没有说什么欢迎下次光临之类的话语。 “再见～” 再见，充满神秘气息的告别。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子言突然问道，他不觉得这个少女会是因为诈骗需求打听自己的名字，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这是少女的秘密。”对方却并未给予肯定的答案，右手食指枝与唇边，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不过下次见面，你可以称呼我为观潮小姐。” “观潮…”子言咀嚼着这两字的含义 “观潮。”少女微微压住头顶的帽子“暮之霞观潮。” …… “走了，要迟到了!” 身侧传来唐诗诗的催促，上学迟到这种情况，对于唐诗诗这种乖乖宝贝来说，是绝顶的大事。 观潮目视二人渐渐远去，继而转身看向那枚伏羲金钱。 “别这么小气嘛，我又不是不还你～”她的占卜摊通常不会有人光临，因此无人注意到这个少女的自言自语。 一道黑色的丽影突兀浮现在长桌的一面，正是方才子言坐的地方，她手中，正是那枚未曾倒下的伏羲金钱 ，她咬牙切齿 “你这个屑魔女。” “纠正一下，是巫女～”观潮却是并未在意对方的怒视 “所以，看穿那个人了吗？”丽影问道 “没有，最后一枚伏羲金钱未曾倒下，所以他的命运不可知，不可探。”巫女小姐漫不经心地回应，她仿佛对这个结果毫不在意。 “你那占卜不就是屁用没有的杂耍把事吗？谁信你的占卜。”那道身影不住吐槽“还‘我此生从未遇见这种奇异的卦象’，噫～” “安啦安啦，占卜是小游戏，入局的二人却未将之当做小游戏，在他人全心全意游戏的时候，也是其放下隐藏的时候。” “所以你看出来什么?” “什么也没有。” “那你说个*!” “这个人对自己太苛刻了，我甚至觉得他没有感情。硬币又恰好被你攥着，我没能观察他看到结果的表情。”观潮看向来着，“窃”几枚伏羲金钱玩玩确实是她不对，可这样直接干扰她占卜，甚至是在最后一刻按住那枚硬币，这就让她有些怒意了。 可对方下一句话就让她愣住了。 “我没有干涉硬币。” “什么?”观潮陡然看向身后，那里突兀浮现出另外一道玲珑的身影，一道无形的门扉在她们身后展开。 “先换个地方吧。” 黑色的少女起身走进门内，巫女小姐随后更上。 天桥之下，那个占卜的少女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了无痕迹。 “这能力还真是方便诶。”观潮猛然倒在宽阔的沙发上，身姿陷入大半，鞋子随手在一旁。 “把你的蹄子从我的沙发上拿开!”司空错有些受不了这货 “哼哈哈～观潮姐姐还是老样子呢。”一道柔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司空落推着轮椅缓缓走进这个房间。 将二人接送至此处的人，就是她。 “我说我没有干涉你的占卜。”司空错重复自己的话语，更像是解释对方的误会。 “嗯嗯，知道了，没什么。”观潮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也只是我随手查资料找来的小游戏。” 她确实不会什么占卜，更不相信什么神佛。但她习惯借助占卜的名义观察别人的性格。 观察别人对厄运与幸运的反应，知道自己大吉的人会欣喜若狂，亦或是松一口气。 知道自己厄运的人会恐惧、紧张、停滞不前，亦或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她勉强确定那个叫子言的少年不属于前三者，可当她想起那枚竖立的硬币，并确定无人干涉时，她的心脏仿佛被人攥紧。 但当他看见最后那枚金钱笔直地站着、非阴非阳时，某种危险的感觉像是蛇那样在她的心头游过，留下阴冷的痕迹。 那无可辨析的未来，命运之外的异数，冷漠眼神背后…咆哮的野兽！ 在这场没有结果的占卜中，她却以为自己看到了未来。 司空错也是沉默不语，她说自己未曾干涉观潮的占卜，可她没有说全。 她想过干涉占卜，因为她也想看看这个不断出现在自己启示之中的少年，面对命运会有什么抉择。 可当她真正准备行动是，本能的直觉制止了她，她可以确定，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入局的，除了观潮与那个少年，还有自己。 他们一人占卜一人解命，而真正在局中动弹不得的，其实是她! 哪怕是龙阁那群老怪物，也无法给予她这般压力。 对方的手死死握着伏羲金钱，而他的眼死死地看着占卜的观潮，可他的余光，却全是自己。 他看起来对命运全然不在意，却滴水不漏地行走在她们的局中，入局也出局。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二十一章 启程 “现在不是纠结命运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的时候。”巫女小姐摩挲着自己的指甲 “一边说着敬畏命运，一边又说其虚无缥缈。你还真不愧是个屑魔女。”司空错浅笑道 “再次强调是巫女!巫女!刚刚那对小情侣都比你有礼貌。”她将手掌置于眼前，看着手心的丝线，思绪随之飘远。 “还有一周，一周过后，那个世界就开启了。”月华般的手掌握成拳，她看向司空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战意“你准备好了吗？” “上次是我未能弄清楚《诸神黄昏》的奇异，让那个人抢了先。”司空错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这一次，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他从那个世界里获得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我甚至怀疑，他踏入那个世界便是存在某种指引。类似你窥探未来的启示。”观潮又笑了笑“而且他身后站着的，是整个龙阁，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在对方眼中，就是阴暗角落里的老鼠，脏乱、黑暗、无序，而他代表的是正义，甚至可以是整个夏国。” “……”司空错沉默 《诸神黄昏》之中蕴藏着异人界趋之若鹜的秘密，甚至绝大多数异人在进入那个世界后都得到了脱胎换骨的力量。 只是她在得知这些的时候，《诸神黄昏》之中的秘密已经干涸。 而在那场“游戏”之中，最让人称道的，便是那个名叫龙腾的人。 如果说地下王权代表的是整个夏国的黑暗势力，司空错是掌管黑道秩序的女皇。 那么龙阁便是整个华夏的光，是秩序的代言人。 而那个在《诸神黄昏》拿下头筹的龙腾，便是龙阁唯二的少主，某种意义上来说，龙腾便是未来的夏国之主。 “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司空错嘴角微翘，时间在这一刻凝结。 观潮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她看见窗边飘飞的窗帘停在了空中，还有窗外的叶子、桌上书籍被风撩动的一角，甚至还有风…… 仿佛上帝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纵然是她，亦动弹不得。 “这简直就是……奇迹……”她在心间呢喃，因为她根本无法挪动唇角 异人进入《诸神黄昏》的世界，会有先天的优势，比如可以操纵火焰的异人，在游戏中便会有先天的火焰伤害加持。肉体强度高的异人，在其中力量与敏捷的数值就会比常人高的多。 其中的玄妙不一而足，可若是司空错的这种能力放在《诸神黄昏》之中，那就是范围性的强制控制，她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换作其他人，连时间的停滞都无法感知到，而这绝不是司空错全部的力量。 “我不知道他从《诸神黄昏》之中得到了什么，但是地下王权一定会摧毁所有的阻碍。”时间继续流淌，风重新飘荡。 “那个叫子言的少年也好，龙腾与龙阁也罢，凡是阻碍我前路的人，都将湮灭于光阴长河之中!” …… “到学校了，你自己进去吧。”子言走到校门口停下来脚步，他来学校的目的便是通过钱镜接触地下王权，经过刚才的事情，看样子的没有必要了。 “你…又要翘课了吗？”唐诗诗问道 子言翘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也是他在班上无人熟识的原因。 可钱镜老师是交待自己必须把他带来学校的，而且都已经到校门口了。 “钱镜那边已经没事了，快去吧，要上课了。”子言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某种意义上来说，学校对他本就毫无意义。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他可能会安心当一个不听话的好学生，升学、毕业、工作、找一个不喜欢也不讨厌的女孩结婚生子……可是没有如果。 …… “吱吖～”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正在大扫除的希尔看向门外。 消瘦的少年肩膀笔直，瞳孔燃烧如烈火。 “帮我”他已决心迈上那条道路“帮我变得更强!” 真名为布伦希尔德的神之女愣了愣，像是出乎预料，又像是情理之中，她笑着点了点头，一瞬间天地黯然失色。 “好呀。” 她放下手中的扫帚，站起身来，大扫除引发的灰尘丝毫未能沾染她的纯洁。 “子语和我说过，你们能通过某件设备进入《诸神黄昏》的世界。” “这个。”子言拿出先前的设备 “嗯。”希尔点了点头“现在，可以进入了。” “不过，玩游戏还是要注意身体，床铺我已经整理好了，躺下吧～” “据我所知，现在《诸神黄昏贰》还是未开服阶段，仅支持创建角色。” “我不知道是谁通过什么方式联通了阿斯加德与你们的世界。”希尔摇了摇头“但无论是通过什么方式，竟然通道已然打开，那么想阻碍你们进入，唯有通过外来的力量。” “凡是外来的力量，都可以打破瓦解。” 子言默然，他缓缓闭上眼睛，心神沉浸与手中吊坠般的设备。 白色的光影在眼中闪过，身躯与灵魂在此刻分离。 希尔看着发生的一切，久久不语，哪怕是她，也对这种手段感到惊叹。 划开人的灵魂与肉体，将灵魂直接牵引至阿斯加德。并且不妨碍灵魂的返回，这种行为，已经不是鬼斧神工来形容的了。 子言缓缓睁开眼睛，如目的是一片空白的世界，虚无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欢迎编号9527的玩家进入阿斯加德，正在扫描您的各项信息，请稍等。” “信息扫描失败，正在重新扫描。” “信息扫描失败，正在重新扫描。” “信息扫描失败，正在……” 一连串的电子音在他耳畔响起，俱是扫描失败的提示。 他知道《诸神黄昏》会根据玩家的实际信息调整玩家的游戏数值，甚至猜测自己的角色会有极高的体能敏捷天赋。 可对方给出的提示确是扫描失败。 “通过命运之泉，您的身躯已全然脱离了人类的范畴，甚至连神族、巨力、巨人也难以企及。”布伦希尔德的声音突然在子言身旁想起。 子言看向身旁突兀浮现的女武神，对方同样看着他。 银色的战甲如月华流转，金银相见的巨盾置于身后，这个在自己卧室充当女仆角色的少女，此刻却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女武神。 “接导灵魂至阿斯加德的壮举确实是巧夺天工，可哪怕是如此，也无法预测命运之泉的存在。”希尔浅笑“我与您之间是存在灵魂契约的，凭此便可确定您的位置，而作为神族，我可以任意往返阿斯加德。” “不过请恕我不能陪您探索阿斯加德的一切，因为我的归来可能会影响一些诸神时代的存在，如果那些代表诸神黄昏之恶的存在醒来，对现在刚刚恢复生息的阿斯加德来说，便是无法想象的灾难。” “扫描失败，请您自主添加属性。属性总数值等于常人。” 耳畔传来电子提示音，子言愣在了原地。 自主加点?还有这种操作。那他便可将每一分属性发挥到极致。 可属性总和只是常人的数值，他估计，自己的数值应该足以碾压常人的。 喜忧参半吧…… 少年看向头顶，一个个标注为5的属性栏后面，是一个个红色的加号。 他陷入沉思…… 第一卷 重启之卷 第二十二章 月亮猎犬?玛纳加尔姆 “攻击力100 防御力50 生命值1000 暴击率（0％） 暴击伤害（50％） 闪避率（1％） 幸运0 物理伤害（0％） 物理抗性（0％） 火属性伤害（0％） 火属性抗性（0％） 风属性伤害（0％） 风属性抗性（0％） 冰属性伤害（0％） 冰属性抗性（0％） 岩属性伤害（0％） 岩属性抗性（0％） 光属性伤害（0％） 光属性抗性（0％） 暗属性伤害（0％） 暗属性抗性（0％） 治疗加成（0％）” 看着平平无奇的属性面板，子言陷入沉思。 根据子语告诉他的资料，一旦选择某项职业就不能再想兼得其他的能力。 打个比方就是如果他选择了主堆生命值与防御的职业，那么攻击与元素伤害对自己便毫无用处。 因此首先排除生命值与防御力。 闪避确实是最为稀有的属性之一，可据说哪怕是最后期，闪避的人平均数值也不会超过5％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纯粹看脸的数值，完全不可控。 在所有数值之中，最影响伤害输出的不是攻击力，而是暴击伤害与元素伤害。 元素伤害无视防御，但只能选择单一一种，他至今没有决定选择主攻的属性，所以陷入较为纠结的境地。 如果现在全点火伤，回头自己突然想转职冰法，那么着些属性就白给了。 而且在新手阶段，元素伤害很难发挥优势。开荒极度困难，他也没有找“专业团队”代自己躺的想法。 “暴击率和暴击伤害……”这两种数值与攻击力较为挂钩，且容错高，确实是不二的选择，可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了那最不起眼的“幸运值” 幸运值是比闪避还要玄乎的属性，加点和不加点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可幸运值在游戏内几乎不存在获取方式，通常能增加一点幸运的装备都是凤毛麟角。如果那一点属性出现在一个破烂装备身上，玩家更多的是为了那一点幸运放弃一个装备位置。 据说还有筹集多个高幸运玩家组的开荒队，因为全队玩家幸运值都较高，触发隐藏任务，隐藏奖励副本等几率也是极高。 可他仍然是不确定要不要把自己的属性加在幸运值上，一者不清楚属性点与属性的换算概率。 自己的属性点显示有十，加一点攻击大概能增加10的攻击力。 如果全点攻击大概能开局拥有常人两倍的攻击力，那么开荒期的体验就会极度舒适，可子语也说过，攻击力是后期贬值最严重的属性之一。 如果把属性点全加在闪避上，可能只会增加5点闪避率。 幸运比起闪避，只会更低。 可哪怕是一点幸运值，都足以碾压常人。 可惜不知道幸运值的收益，如果阿斯加德不存在什么隐藏副本奖励，那么幸运值便是毫无意义。 类似，某种赌博。 可竟然阿斯加德藏着诸神时代的力量，那么幸运值便很可能是一块敲门砖。 心念至此，子言不再犹豫，将属性点全加在了幸运值上面。 幸运值由1上调为了6。 “请为角色命名，不得带有侮辱性、反动性词汇，不得大于二十字节。” “姓名，零号!”子言吐出那个被他掩埋的名字。 如果这个名字被那些人看到，他们一定会因为恐惧与兴奋而夜不能寐吧，不过那群怪物，本身也不需要睡眠。 这是他思虑良久的名字，当这个名字出现在那些人的眼中，也代表自己从一个死人，重新出现在了战场上。 选择这个名字，就像是对那群人说，我还活着，你来杀我呀! 他已经，不知道继续躲藏下去了。 “姓名确认成功，无重复，玩家零号，阿斯加德欢迎您的到来。” “现在尚处于未开服阶段，请您于……” 子言看向身前，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自己阻挡，就像是被关在一个胶囊里面。 “很粗浅的术式，随手可破。”希尔浅笑，如玉的右手缓缓伸出，放在子言身前的屏障上。 一道道裂痕肉眼可见地从她的手心弥漫，最后寸寸炸裂。 “祝您旅途愉快，请宽恕你的仆人不能伴您左右。”美丽的神之女收回自己的手掌，她提起自己的裙角，缓缓躬身。 子言四周的空白寸寸裂开，最终一声脆响，他仿佛听见一道镜子破碎的声音。 旋即身形还是极速下坠，腾云驾雾的感觉转瞬即逝，身形在云层间旋转，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中箭的飞鸟要撞入地面。 什么鬼?和正常的出场方式不一样! 因为希尔破开规则，导致自己被胡乱抛掷地图上吗？! “轰隆隆～” 他听到非常真实的一声巨响，还感受到被系统削弱的神经疼痛。 “新手保护”的字样出现在他的头顶 这是先前有了解的，为了让新人快速接触游戏避免损失游戏体验，会有“新手保护”机制，这种机制通常只会让人，不那么容易被淹死摔死。却不会影响战斗死亡。 -999 看着头顶仅剩一滴的血条，子言大感难顶。 出师未捷身先摔，尚且有命。 只要小心找到新手村就行了，途中遇见任何怪都要避开，自己的血条，史莱姆都能杀了自己。 不过以自己5的幸运值，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突然，子言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锁死，那种一道残忍嗜血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一寸寸碾碎吞噬。 危险!极度的危险! 他猛然回头，迎接他的是一双巨大的狼眼。 他以为自己身后是一座小山，如今看来不然，那是一头比山岳还要伟岸的巨狼，瞳孔闪烁着银光，如同天际皎洁的月亮。 哪怕是他的一根利爪，也比子言整个人还要巨大。 姓名：玛纳加尔姆 等级：??? 血量：??? 巨狼的头顶，是它的名字与血条，因为等级的差距，他根本不能探测更多的信息。 “月亮猎犬?玛纳加尔姆!”北欧神话之中，追逐并且吞噬了月亮的弑神之狼，魔狼芬尼尔的子嗣! 哪怕诸神黄昏之中也是大boss级别的它，怎么可能出现在新手村里?! 还偏偏被自己撞见?! 幸运5是喂狼的吗?! 子言并未来得及思考，那宛若山岳般的狼爪便向他袭来。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响，还有血肉被撕裂横飞的声音，血液的腥味…… 死亡的气息，陌生而熟悉，只不过往常是他将死亡给予别人，此刻却是死亡迎接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