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婚晚成》 第1章 第一章吃醋 窗外,夜色迷蒙。 室内的空气,漾着一股淡淡的馨香。 刚洗好澡的温澜坐在电脑前,其实录制了一天新歌的她已经有些累了。 可是一想到下班前无意间从同事那听到的八卦,她的一颗心就乱的不行,根本无法入睡。 倏的—— 电脑右下角的屏幕跳出一条新闻推送。 温澜几乎没怎么想,就下意识地点开了,巨副的网页瞬间就占据了整个电脑屏幕。 在看清楚网页上那高清晰的偷拍画面后,温澜巴掌大的白皙小脸儿,一瞬间血色褪尽,握着鼠标的手也僵硬的不行。 霍氏总裁深夜与当红花旦苏若雨秘密幽会! 偌大的标题,深深地刺痛了温澜。 “怎么了?” 忽然,一双有力而又温热的大手,从后面抱住了温澜。 温澜身体一僵,极力隐藏着内心的波动,她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低下头,垂着眼眸。 霍容景望着她平静至极的面容,黑眸中闪过一丝恼火。 这个该死的女人,面对他和别的女人深夜幽会的新闻,竟然还能够这么平静。 霍容景忽然自嘲一笑,是啊,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所以才会这么平静。 她温澜只在乎心中深爱的那个男人,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被霍容景抱在怀里的温澜,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染上了男人身上好闻的清洌气息,这种气息让她觉得安宁、舒适,甚至想要永远沉沦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略微挣扎了一下,温澜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嗫喏道:“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没准备你的晚餐,你想吃什么,我去……” 察觉到她对自己的抗拒,霍容景极力压制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不要回来!” 温澜讶异的抬起眼眸,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发怒:“我……” 话还没说出口,男人的薄唇就霸道的贴了上来。 面对男人霸道而又强势的吻,没有做好准备的温澜下意识就伸手去推霍容景。 可是她的这一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让霍容景彻底失去了理智。 温澜望着眸色越来越暗沉的男人,她真的好害怕:“别、别这样!”她吓牙齿都在打颤。 然而下一刻,男人火热的身躯便覆了上去。 …… 第2章 第二章 她不在乎 终于结束了仿若刑罚般的欢爱,霍容景看到女人被自己弄出来的满身淤痕,以及狼狈,心里忽然一疼。 他刚想抱着她去浴室清洗,却听到她说:“你先去洗吧。” 温澜不是不想去洗,而是霍容景真的把她弄痛了,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起身走去浴室。 然而,对于霍容景来说这却是她在抗拒自己。 眸色一冷,霍容景转身去了浴室。 温澜看着自己被撕碎的衣服,眼尾的余光恰好瞥到还亮着的电脑屏幕,上面是霍容景与苏若雨依偎在一起的甜蜜画面。 而在被狗仔偷拍的画面中,霍容景望着苏若雨的眼神是那般温柔,且是含着笑意的。 这一幕,再次刺痛了温澜。 撑着桌子边缘的手指,逐渐泛白,可是脸上却还是一副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模样。 霍容景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温澜将破碎的家居服抱在胸口,垂着眼眸的安静样子。 “去洗澡!” 男人冷冰冰的三个字,让垂着眼眸的温澜一惊,她抱着家居服快速走进浴室。 男人看到她急于离开的模样,眸色又沉了几分。 温澜洗好澡,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霍容景正在打电话,她下意识就放轻了脚步,以免打扰到他。 “景哥哥,我的头好疼啊,我可能生病了。” 甜腻软糯的女声,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已经走近的温澜这才发现,霍容景竟然在打视频电话,她赶忙往后退了两步,以免自己被拍进去。 正在于苏若雨通话的霍容景,不动声色的瞄了眼一旁的女人,看到她有些僵硬的脸色后,原本烦躁的心情微微好了一些。 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吧! 这么想着,他刚想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苏若雨,去看到温澜又垂下了眼眸,脸色也变得无比平静。 该死的女人,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景哥哥!”苏若雨的声音再度响起,软绵绵的,“我的头真的好疼,你来看看我吧,不然我真的要疼死了……” “好,我马上过去!” 霍容景倒不是真的想要去苏若雨那里去,而是他担心自己继续待下去,温澜那根本什么都不在乎的平静模样,会让他彻底发狂。 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霍容景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看了温澜一眼,在看到她的唇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的时候,脚步下意识就往回移了一下。 只可惜,他等了租住一分钟,女人却什么都没说。 温澜知道他要去见苏若雨,可是她能阻止么?不能,她根本阻止不了。 既然如此,那索性就什么都不说吧。 “你……”霍容景咬牙。 温澜慢慢抬起头,没有说话。 霍容景冷笑一声:“明天是我母亲的生日宴会,你记得打扮的好看点。” 温澜再度垂下眼眸,低声应道:“好!” 砰——! 一声‘好’字落下之后,重重的关门声让温澜心头狠狠一震。 他生气了么? 可是,为什么呢? 温澜咬着嘴唇,房间再度变得空荡荡的,空气中充满了欢爱过后的气味,而她的心,真的很痛。 霍温两家早些年在生意场上互相守望的日子,也称得上是世交。 只可惜一场金融危机,使得向来激进的霍家跌落至了谷底。 债台高垒,霍父百般无奈之下,选择了一死百了,更是将尚且年幼的霍容景托付给了温父,只余孤儿和常年卧病的寡母相伴,这也便是霍容景幼时生活在温家的原因。 第3章 第三章 阿澜 再说温家,经历了一场如此浩劫,虽不至于就此踏上绝路,到底也是万分惨烈。苦苦煎熬了数年,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的起色,温氏内部却又再一次起了纷争。温父被逼入绝境,迫不得已之下,“借用”了尚属年幼的霍荣景名下的股权,也彻底绝了当年霍氏存在的痕迹。 作为霍家人,又岂能不怨恨当年温父的所作所为? 那么,作为温父独女的温澜,恨乌及屋,自然也就在了情理之中。 “……唉唉唉……澜姐……”温热的蜂蜜水彼时还留在小朵的手里,却也只能见着刚刚踏出录音室的温澜如一缕清风一般从面前飞快地离开。 “就算要见公婆也用不着这么急吧?!”小朵瞪大了双眸,诧异地嘟囔道。 “澜姐该不会也找到男朋友了吧?天那……这单身狗的日子没法过了。”小茵呼天喊地,捶胸顿足,恨不得能把自己也给立刻嫁了。 “哎呦……” “哎呦……” 接连两声呼痛,温澜的经纪人lisa给了小朵和小茵一人一个钢镚儿:“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澜姐自然是有急事,还不快把今天的收尾工作快点结束了?都不想下班啦?” 话落,lisa已转身离开。 只是两个小助理没有发现的是,当lisa望着温澜离开时,那早已洞穿人心的眸光之中多了几分担忧以及同情。 再说紧赶慢赶出了工作室的温澜,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无论怎么伸手,硬是没有一辆空的出租车停下。 “滴、滴……” 一辆黑色轿车毫无预兆地停在了温澜的身边,正当她准备移动站位重新招手拦车时,车窗玻璃缓缓落下,露出一张温润带着笑意的俊脸:“阿澜。” “司年?”温澜挑眉,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会遇上霍司年。 若论年纪,霍司年只是比温澜小一岁,这一声“阿澜”也不算什么;可若论辈分,霍父与温父相交,霍容景与温澜自然同辈,而霍司年虽只比霍容景小了五岁,却是霍容景亲哥哥的儿子,比温澜小了一辈。 可偏偏一声“阿澜”,从他们认识起,便从来没有改变过。 “上车再说。”霍司年小跑着下车,替温澜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今日是霍母的生日宴,虽然不是整寿,可一场家宴显然是少不了的。霍司年作为霍母早逝的长子留下的唯一嫡孙,自然也不可能缺席。 温澜只是略微一踌躇,便径直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刚和厨师长讨论完了一道新的甜点,想着奶奶生日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到你。”霍司年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温澜,松开了汽车的手刹。 霍家兄弟虽年岁相差甚大,容貌却是极为相似。而霍司年从小肖父,自然与霍容景也如出一辙。如若不了解霍家内情的人,怎么都会认为霍司年是霍容景的弟弟,毕竟两人不过相差五岁而已。 但若论性情,霍容景与霍司年却是天差地别。 或许是从小经历了家族的崩溃,又一手将霍氏重新崛起,霍容景更多了些让世人猜不透的淡漠阴狠;而霍司年却对权利丝毫没有任何的兴趣,独处时悠然淡泊,只喜欢做菜,故而直接脱离开了霍氏,开了几家餐厅。 一想起刚才怎么也打不到车的状况,向来淡然的温澜也难免多了几分庆幸:“幸好你发现了我,不然我都不知道今天怎么过去了,下班高峰实在是太难打车了。” “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那儿有辆车不常用,不如……” 霍司年的话未说完,温澜已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习惯了。” 习惯除了姑姑的医疗费外,不接受任何关于霍家的馈赠,或者说是施舍。 霍司年心底了然,也识趣得住了嘴,聊起了今日刚刚研发出来的甜品:“……赶明儿空了,到我那儿去尝尝,也算是替我把把关……” “好。”温澜客气有礼地应了下来。 只是相谈甚欢的两人却都没有发现,就在温澜上车前所在的位置五米远的地方,一辆跑车静静地停在那儿。而在霍司年殷勤有礼地替温澜打开副驾驶车门时,跑车内原本闲坐着的人神色顿时冷若冰霜。 自从霍氏在霍容景手中重新崛起后,霍家老宅也重新回到了霍氏的名下。 “……奶奶,这是我今天特意亲手做的生日蛋糕,祝您天天甜甜蜜蜜,一日赛过一日美。”霍司年将事先准备的蛋糕亲手放置在了霍母的面前。 第4章 第四章 祝寿 “行了,还一日赛过一日美呢?那不成妖精了?你要是平时能多来看看我,我自然心里跟了吃了蜜一样甜了!如果你父亲还在,我……”霍母笑得合不拢嘴,拉着霍司年的手不肯放,一想起自己早逝的长子,霍母又难过得眸底泛起水光。 近几年霍母虽说保养得宜,可到底病得久了,少不得显出几分老态,眼角的细纹更是清晰可见。 “您放心,我会替父亲好好孝敬您的,您只管享福就行了。”霍司年抽了纸巾替霍母擦拭眼泪,连忙转移了话题,道:“今天路上正巧遇见了阿澜,就带着她一起来了。” 静静地站在那儿的温澜见霍司年点了自己的名,自然只能上前了一步,将之前委托经纪人lisa购入的丝巾递到了霍母的手中:“霍阿姨,祝您福如东海,身体安康。” 霍容景和温澜的婚事,本来就是隐秘进行的,知道的人极少,甚至连霍家的人都不清楚个中细节,大抵也不过是知道霍容景对温澜和对其他女人不一样。 霍母扫了一眼礼品盒,也不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便直接招呼一旁守着的佣人收了温澜的礼,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人来了就好了,我什么都有,也不指望你能送我什么好东西。” 可就算温澜是霍容景的心头好,霍母依然没办法待见温澜。当年温家的所作所为,早就将霍家对温家的感恩之情消磨得丁点儿都不剩。没有把温澜赶出霍家,已经算是她作为霍家当家主母的风度了。 如此尖酸刻薄的话,又如此不留情面的当面直指,若是换做了其他人,自然早已跳脚。可温澜却依旧淡然地站在那儿,甚至嘴角勾起的那一抹浅笑的弧度都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霍司年有些看不过眼,微微蹙了眉,道:“奶奶,您说什么呢!您是不缺什么,可阿澜送什么,都是她为了您精挑细选的心意呀!” 面对霍母,温澜或许还能不动声色;可面对霍司年这翻话,温澜却难免有些汗颜。 霍母对她如何,温澜自然清清楚楚。对于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人,无论怎么努力,她都不可能捂热那一颗冰凉的心,所以所谓的生日礼物只要过得去便好,也谈不上她什么心意。再者而言,有了霍容景的存在,霍母的确什么也不缺。 霍母闻言,当即便瞪了一眼霍司年,道:“阿澜阿澜,她和你小叔是一辈的!就算你们年纪相差不多,也不该乱了辈分。” 霍司年挑眉,亦真亦假道:“小叔不过大我五岁,阿澜不过大我一岁,怎么也算是从小便认识的。小叔也就算了,我可不想再让阿澜占了我的便宜。” 说到底,这一声“阿澜”却是霍司年不想改变的。 “就你牙尖嘴利!”霍母捏了捏霍司年的脸颊,转眼再瞧温澜却是依旧如何都不顺眼:“行了行了,你找地方坐着吧!别跟个柱子一样杵在我眼前了。” 将散落在耳侧的散发撩至耳后,温澜自然称心如意地准备找个角落自己一个人享受晚餐。 可就在温澜准备转身离开时,未曾想霍容景竟然带着苏若雨出现在了霍家家宴上。 如果说,温雅含蓄的温澜清灵的气质如同一朵绽放的水仙花,那精心打扮过的苏若雨便娇美得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还是一朵极其会讨人欢心的玫瑰。 “霍阿姨,您今天可真美。”苏若雨如轻盈蝴蝶般飞离开了霍容景的身边,转而站在霍母身侧,亲热地挽起了她的手臂。 相信没有一个人女人能拒绝别人的赞美,年过六十的霍母自然不能免俗。 “霍阿姨老了,哪里还能美的起来呦!”霍母拍了拍苏若雨的手背,神色也很是熟稔亲切:“倒是你,一段日子不见,比之前更漂亮了!” 苏若雨骄纵地扬了扬脑袋,道:“我自然也是漂亮的。”说着,又换上了调皮的神色,吐了吐舌头,道:“不过呀,我要到了霍阿姨这个年纪,还能跟霍阿姨这么美,那我可就知足咯!” “还是你这个小丫头会说话。”霍母笑眯眯地直点头,眼神扫过站在一旁的温澜时,笑意顿时减淡了不少:“不像某些人,永远那么两句陈词滥调,没有半点用心的样子。” 苏若雨眸光微闪,娇笑着接了话,道:“也不知道是谁又惹了您生气,不过您放心,只要您多跟我说说话,保管心情立刻好起来。” “是是是,今天你这个开心果就跟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了……” 第5章 第五章 威胁 如此融洽的场面,似乎并没有她存在的意义,温澜便趁着众人相谈甚欢,无人在意她的时候,悄声离开了宴客的大厅。 霍家老宅的花园养着专门负责养护花草的人,趁着霍母的生日,自然将能摆出来的鲜花都布置了起来。 四周花团锦簇,不远处是仿真假山的涓涓流水,望着脚下一尾尾肥嘟嘟的鲤鱼,远离了腻歪奉承的苏若雨,温澜坐在亭中只觉得惬意万分。 “阿澜。”温润的声音响起,霍司年端着一碟牛乳蛋糕放在了亭中的石桌上:“晚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温澜推辞了两句,见霍司年坚持,便伸手端到了跟前。 袖口随着温澜的动作再一次滑落,也让霍司年更真确地看见了那白皙的手腕上显而易见的青色淤痕。 得到了确定,一抹尖锐的刺痛突兀地从霍司年心底泛起,之前在宴客厅中,温澜撩碎发时隐隐约约露出手腕,他以为不过是他看错了眼,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是不是……” 是不是霍容景对你不好? 一句话,盘旋在霍司年的嗓子眼处,却依旧只能不甘心地重新咽了下去。 霍容景是他的小叔,霍容景喜欢温澜,这些年他一直都清楚得知道。而温澜喜欢霍容景,从他还只是个小屁孩时,便也知道。他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霍容景的任何不是,或者站出来保护温澜。 “嗯?”温澜抬头看向了霍司年。 “你……”霍司年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就算他问了,温澜会如实相告吗?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一声低沉的嗓音突然在霍司年沉默的时候响起,也彻底断了他缠绕不清的思绪。 霍容景几步跨进了亭中,当着霍司年的面毫不避讳地伸手挽住了温澜的腰肢,扫了石桌上的甜品,朝着霍司年笑了笑,道:“温澜最近正在减肥,你让她吃这种东西,简直要她的命了。” 说着,霍容景收紧了搂在温澜腰间的手臂,强迫着她看着自己,道:“我说的没错吧?” 霍司年不喜掺合纷争,却并不代表是个蠢人。 明明温澜根本不喜欢这样,霍容景却依旧我行我素。 “小叔,阿澜她……”霍司年自然看出了霍容景是在当着他的面宣誓主权,虽然他对温澜的确存了些心思,却也不想他们两个人因为自己而闹了矛盾。 毕竟最后受伤的,还是温澜。 可话还未说出口,霍容景已经堵住了霍司年的口,道:“阿澜不是你该喊的。” 霍司年哑然,如鲠在喉,无话可说。 “罢了,我先去陪奶奶了,你们好好聊聊。”霍司年抿了抿唇,最终也不过选择了转身离开。 如果真的有什么误会,情侣之间聊一聊也就聊开了,他这个外人反倒是最不应该存在的。 温澜蹙了蹙眉,显然也看出了霍容景的误会:“司年只是这些年喊习惯了。” “你闭嘴!”霍容景眯了眯眼,捏住温澜的下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我劝你还是乖乖认命吧!你已经嫁给了我,就不可能还有其他结果!” 在借住在温家的那一段日子里,温澜是霍容景心头唯一的一抹温暖。即便后来温父对不起他,霍容景也从来没有卸下对温澜的感觉。 可每一次,只要一看见霍司年和温澜在一起谈笑风生,一想起温澜和他在一起时那种剑拔弩张又毫不在乎的神态,霍容景就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就如今日在温澜的工作室外看见她上了霍司年的车一般。 明明可以向他求助,可温澜宁愿站在路边招手拦着根本不可能停下的出租车;明明他就只是离她不足五米的地方,她却根本视而不见。一想到这些,霍容景满腔的怒火根本无处发泄。 不过没关系,他想要得到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就算温澜喜欢霍司年又如何,这辈子,她也只能属于他霍容景的。 别无选择! 温澜紧抿着唇,看着神色有些异样疯狂的霍容景,轻吐六字:“简直不可理喻。” 话音刚落,霍容景霸道粗鲁地吻上了温澜的唇,根本不在意她的挣扎,直至两个人都差点呼吸才算终止了这个吻:“你信不信,我在这里就要了你?” 霍容景的话犹如一个炸弹在温澜的耳边响起,似乎天底下的事情就没有他霍容景不敢做的事情,更何况,这里是霍家,霍容景有绝对的能力做任何的事情,温澜根本不敢赌。 第6章 第六章 情敌 似乎是温澜惊恐的表情彻底取悦了他,霍容景突然松开了禁锢在自己怀中的温澜,冷笑一声大步径直离开了水上石亭。 就如同真空的状态突然涌入了无数的新鲜空气,温澜整个人瘫软在了亭中的石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受惊之余,温澜突然很想问自己,霍容景到底好在哪里,莫不是她有隐性的受虐因子? 一抹苦笑在唇边浮起,各种苦楚也只有温澜自己知道。 “哎呀,这不是温姐姐吗?” 说话的声音如百灵鸟的叫声一般的轻灵,却让温澜刹那间蹙起了眉头,姿态也在第一时间不可察觉地恢复到了最自然的状态,轻倚木栏,姿态得宜。 苏若雨慢移莲步,飘飘然地踏入了亭中,道:“温姐姐不在屋里陪着霍阿姨,一个人在这里,莫不是在等着什么人呢吧?”一双灵动的眸子也不忘四处打量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苏若雨当然是跟着霍容景出来的,只是抽身的时候被霍母拉着说了一会儿话,这才错过了刚才亭中的一幕。 温澜不用琢磨,就知道这话里可没什么好意思。 勾了勾唇,温澜挑眉道:“今天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人杂气闷,还是这里清净。” 苏若雨闻言,原本还巧言笑兮的巴掌小脸顿时一片铁青,猛瞪了一眼温澜,恶狠狠地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该来谁不该来。有些人就是没有那点自知之明,一个落魄户罢了,也敢死乞白赖地靠上来,真真叫是脸皮也不要了。” 温澜闻言,唇边的笑意更浓:“苏妹妹说的也是。我都不想来,偏偏却不得不来。哪像苏妹妹,明明可以偷个懒,却一门心思地打扮着过来了。也不知道图什么呢?” 图什么?当然是图霍容景这个人了。 温澜虽然不曾和苏若雨打过什么交道,可谁让她偏偏是一线花旦呢?根本不需要温澜去了解,就有无数精明的狗仔日日盯梢着苏若雨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一星半点的风吹草动,狗仔们自然会昭告天下。 苏若雨气得浑身发抖,下嘴唇上硬是咬出了一条牙印来。 可半晌之后,苏若雨突然又再一次娇笑着,道:“我可不用图什么,景哥哥亲自携了我上门,自然是将我当做了上宾的。想来你也该从娱乐新闻上见过,前几日我一直在生病,景哥哥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今天特意邀请我过来,想来也是为了让我散散心。” 苏若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可就是凭借着女人的直觉,她就是觉着眼前这昔日的温家大小姐跟外面那些个妖媚贱货不一样,至少对霍容景来说是不一样的。 可明明温家早就落魄了,霍家也不过是看在往日里霍温两家的情分上,帮扶着温家的人,所以霍容景和温澜才会有往来。苏若雨看得出来,霍母根本不待见温澜,可她就是见不得温澜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 “哦?是吗?”温澜实在是烦了苏若雨这幅似是争宠的模样,站起身来,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似是而非地看着苏若雨道:“那苏妹妹可得没事儿就病一下,指不定明日就该有其他女人学了苏妹妹的这一招了呢。” 苏若雨自小有人宠,出道后一路坦途,还真是从来没有谁敢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她。 温澜的话就如同毫不留情面的巴掌一般,打得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站住!”苏若雨抬起手来,朝着温澜的脸颊打了上去。 “住手。” 来者是苏若雨的亲哥哥苏源,苏家的大少爷,也是霍容景的至交好友,更是帮扶着霍容景将霍氏重新崛起的功臣。也正是因为如此,霍容景对苏若雨总是带着几分耐心。 也不知苏源来了多久,听了多少,又怀着什么心思,可他的出现,到底拦住了苏若雨的这一巴掌。 “哥,你干嘛!”苏若雨见状,跺脚不满道。 她没想到自家哥哥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不帮她反而帮着温澜。 苏源上前一步,站在了温澜的身前,隔开了正怒气腾腾的苏若雨,道:“温小姐,实在对不住。小妹从小被宠坏了,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我替她道歉。” 温澜面上淡然,看不出心思,只道了一句:“不用了。”便径直丢下苏家兄妹两人离开了石亭。 苏源这个人,身体单薄,看似柔柔弱弱,却总给温澜一种阴冷的感觉。就好似一条湿滑的蛇,不经意间就会咬上你一口,非死即伤。对于这种莫名的感觉,温澜一向是敬而远之。 第7章 第七章 恼怒 “哥,你干嘛啦?!”苏若雨蹙着眉头,一脸怒气。 苏源望着温澜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道:“温澜这个女人,你先别动,有些事情我还要再确认一下。” 等温澜回到大厅里时,晚宴即将开始,众人正在陆续入座。 霍容景原以为温澜会紧跟着他一起回屋,却没想竟然在外面逗留了这么久。如果不是霍司年一直呆在霍母的身边,他说不定又该该死得胡思乱想了。 听着宾客无数的奉承之言,看着霍母拉着苏若雨坐在了离她最近的位置,温澜有些百无聊赖地用完了一餐毫无滋味的晚宴。 “妈,我今晚还有一个越洋的视频会议,就先走了。”霍容景作为东道主亲自送走了大部分的宾客,这才返回主位和霍母打了声招呼。 “我也是要回市里,景哥哥顺道送我一程吧。”苏若雨走到了霍容景的身侧,拉着他的手臂撒着娇道。 霍容景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道:“你哥哥也在,你让你哥哥送你吧!我赶时间,跟你不是很顺路。” “那好吧!”苏若雨有些失落。 可她更没有想到的是,霍容景拒绝了她的请求之后,就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竟然停在了温澜的身边,毫无预兆地说了一声:“走吧!”便带着温澜一起离开了霍氏老宅。 此时的苏若雨当真有种恨不得能把温澜给吃了的感觉。 汽车驶离了那个压抑的地方,温澜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我拒绝了美人同车的邀请,好心送你回家,如何?有没有特别满足?嗯?”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车内响起,似乎带着某种致命的诱惑。 这是在炫耀着他的魅力?温澜只觉得舌尖泛苦,如果霍容景真的在意她,就根本不会和苏若雨勾勾搭搭。没错,他们之间的婚姻的确存在着交易,那他又何必拒了苏若雨,反而来施舍她? 指甲掐进了掌心之中,直到心上的抽疼不再无法忍受,温澜这才开了口,道:“如果你赶时间的话,我可以想其他办法回去。” 话落,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一声急刹。 其,他办法?什么其他办法?找霍司年送吗? 一连三声问,句句的答案都让霍容景怒不可遏。 “滚下车!”霍容景根本不敢问出口,他怕温澜给他的答案,就如同他设想的这般。 温澜一言不发,松开了副驾驶的保险带下了车。 看着霍容景的车扬长而去,温澜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疼得麻木了。 沿着右侧的路边向着市区的方向步行,路灯拉长了温澜的声音,就此时看来,更显几分凄凉。 霍家的老宅建在空气清新的郊区,极少有车来往。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脚后跟处被高跟鞋硬生生磨出泡来,温澜都没有遇上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似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竟是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朦胧细雨,独添孤凉。 “lisa,你来接我吧!” 如果回到霍家老宅,霍母看在霍容景的面上,至少会安排了司机送她;如果她此时打给霍司年,他也定然会义不容辞地帮她。可此时的温澜,一点儿也不想和霍家的任何人有任何的往来。脚后跟的泡越来越疼,万般无奈,温澜拨通了经纪人lisa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lisa没有多问一句,挂了电话后的二十分钟,汽车已经开到了温澜的身边。 “快上车吧!”lisa抓起副驾驶位上的一块纯色的浴巾扔到了温澜的怀中:“擦擦吧!小心受凉了。” “嗯。”不知为何,看见lisa,温澜原本冷漠的心突然跃动了起来,干涩的眸底也随之盈润。 温澜与lisa相交很多年,对于温澜和霍容景的事情,她是唯一的知情者。温澜信她,也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问,也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她可以将一切藏在内心的话说给她听,就如同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宣泄口,好让自己舒坦一些。 温澜钻进了车里,可就在她将浴巾盖住脑袋擦拭着头发的时候,霍容景的车竟然原路返回,与lisa的车擦肩而过。 “这里离我家近,你明天还要录歌,先到我家换身衣服吧!”lisa见温澜连打了两个喷嚏,赶紧将保温杯中的蜂蜜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温澜抿了抿唇,一想起霍容景的凉薄,索性闭了眼,应声道:“好。” lisa虽已人过中年,可不知为何一直都没有结婚。她的公寓不大,却都安置地井井有条。 见温澜不说,lisa便也不问;等温澜冲洗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lisa已经从医药箱里取出了体温计:“刚才一路上你都在打喷嚏,量一量吧!”lisa将体温计递给了温澜。 第8章 第八章 发烧 温澜本觉得lisa有些小题大做,却不成想体温竟然达到了38.5摄氏度。 “今晚你就住在我这儿,明天的工作取消,放你一天假好好养病。”lisa不容拒绝地道。 温澜张了张嘴,最后却依旧还是应了下来。 温澜的新歌一直在赶着录制的进度,可眼下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就算强撑着进了录音棚,也不可能会有令人满意的作品出现,还不如索性休息一天,养好了身体抓紧补上。 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脑袋昏沉沉的,温澜躺下便彻底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时,lisa已经离开了,床头柜上放着体温计和退烧药,保温杯里留好了温度适宜的开水。 温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我感觉还算不错。 打开调至了静音的手机,温澜第一眼便看见了数十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霍容景。 眸底泛起一片苦意,温澜甚至能想象得出,昨晚打不通她电话的霍容景,该是如何歇斯底里的神态。明明是他先丢下了她,却似乎一切成了她的错。 给lisa回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温澜便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 最后一条未接通话显示的是今天凌晨的三点,之后便悄无声息了。温澜关了手机,看着黑色屏幕中照印出来的自己,似乎是那般的可笑又可怜。 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出租车停在了富人区的别墅群前。 即便内心深处告诉她,她该就此离开,就此对霍容景心死,可温澜却依旧还是回到了这个所谓的她和霍容景的家。 不,或者,只有她把这儿当成了一个家。 钥匙在锁眼中转动了一圈,熟稔地打开了门。 扑鼻而来的,却是一阵浓烈的烟味。 温澜蹙了眉,当她关上门,转身走至客厅的时候,却不曾想霍容景竟然一脸疲倦,就那般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之上,像极了一个没有情感的雕塑。 温澜愣住了。 从lisa家出门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了。这个时间,向来忙得脱不开身的霍容景应该呆在公司里开着各种会议,而不是呆在这个“家”里。 “看够了吗?”低沉沧桑的嗓音突兀地响起,霍容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视线交叉的那一刹那,温澜根本看不懂霍容景在想什么。 在看到那十几个未接来电时,温澜就已经准备承受来自霍容景的盛怒,只是她原以为该是今晚,却不曾想竟然来得这般快。 温澜转开了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家。” “你希望我不在家是吧?”咆哮的声音如同天崩地裂一般,霍容景“唰”地站起神来,疲惫的眸底尽是红色的血丝:“我不在家,就不会知道你整夜没有回来,是吧?” 温澜低着头,双手捧着水杯,试图让温度温暖一下自己逐渐冰冷的心。 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去辩驳什么,简直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 温澜的态度,简直如同火上浇油,彻底让霍容景爆发了起来。 霍容景几步上前,伸手打翻了温澜手中的水杯,紧扣着她的手腕,恶狠狠地道:“说,你昨天一晚上到底去哪里了?和谁在一起?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天知道,这一晚,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原不过是想惩罚她罢了,却没想到半路竟下起了雨。 不过想到她的新歌在录制中,不该在这种时候生病,他连忙放下尊严返程去找她。 可那一条路,他反复开了两遍,却依旧没能找道她的人。 原以为她打到车先回了家,他又急匆匆地赶回了他们的家,却空无一人。 他像个傻子一样,满世界的寻找,她却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寻不到半点踪迹。 再之后,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却始终无人接通。 会不会是在荒郊野外的路上,遇见了心怀歹意的人把她绑架了? 什么叫做后悔的滋味,他算是尝够了! 只是没有想到,他煎熬了整整一夜,她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见温澜的那一刻,霍容景心底那始终绷紧的一根弦总算松懈了下来。可面对依旧神色淡然的温澜,他之前有多悔,现在便有多恨。 手腕上,之前留下的青淤还未褪尽,眼下却又再一次频添伤处。 温澜紧抿着唇,依旧不发一言。 如果昨晚他不曾莫名其妙地把她赶下车,她又岂会遇上昨夜的那场雨?若是没有那场雨,她又岂会在百般无奈下求助lisa?又哪里来的彻夜不归? “好,你不说,是吧?”霍容景直接将温澜强行摁倒在了沙发之中,伸手便撕烂了她的衣服,夹杂着怒火的吻肆虐着她娇嫩的唇瓣。 可就在霍容景发泄般地蹂躏着时,唇边竟尝到了一抹苦涩的咸味。 第9章 第九章 饭 动作一滞,霍容景抬头便清晰地看到了温澜眼角流淌下来的泪痕以及那一双执拗的眸子。 心底一阵抽疼,明明他根本不想这样的。 霍容景面无表情,缓缓地站起身来:“跟条死鱼一样,没兴趣了。”便直接转身离开。 “咚!”大门被狠狠地关上,屋里再一次恢复了昨夜的平静。 许久之后,温澜这才裹着沙发上的毛毯进了房间。 将整个人蜷缩在了被子里,任由苦涩的眼泪打湿了枕头,温澜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冷地发抖,就好似跌进了冰窟之中,怎么也爬不出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温澜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夫人,您醒了。”听见里屋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平日里负责别墅清洁的慧姨端着一杯温开水走了进来:“医生已经来看过了,给您挂了水,烧退了才走的。” 温澜接过水杯,温热的开水顺着干涩的喉咙流淌而下,总算舒服了一些。 “您想来也饿了吧?我煮了鸡丝青菜粥,医生交代了要清淡点。”慧姨见温澜望着门口愣了神,连忙笑着道:“您是在找少爷吧?也是不巧,少爷半个小时前刚接了电话急匆匆地走了,吩咐了让我整夜都呆在家里照顾您。” 被慧姨暧昧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温澜抿了抿唇,只好提醒道:“慧姨,我饿了。” “哦,好,您看我,一说话就没个停,您靠着床再躺会,我这就端来。”说着,慧姨给温澜的背后加了个枕头,这才急匆匆地转身出了门。 霍容景不喜欢这个家里有其他人在,所以平常的家务都是温澜在打理,慧姨只负责每周周五的下午过来打扫一次卫生。今日才周四,还没有到慧姨该来的时间,显然是霍容景特意通知她过来的。 明明对她不好,却偏偏总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给她些许难得的温暖。脑海里浮现出霍容景盛怒时的模样,闭着眼睛假寐的温澜的脸上,不禁意间流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一整夜,霍容景都没有回来。可不知为何,温澜却总觉得有人守在她的床边,就那般默默地看着她,就好似在梦中那般的不真切。 当阳光撒进房间时,温澜接到了lisa问候她身体的电话,也答应了今天会正常录制。 慧姨见温澜的确已经退烧了,精神也还可以,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温澜离开后,给霍容景打了个电话。 已经推延了录制工作,温澜努力着想要把进度重新拉回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结束,温澜刚出录音棚,lisa便走了上来:“今天的饭局,赞助商指明了你一定要去的,你看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温澜略一踌躇,终究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我收拾一下,待会儿和你一起走。” 她倒不是担心她自己的身体,而是想起了霍容景。只是平日里lisa待她极好,她不能总给lisa添麻烦,让她的工作难做。 陪赞助商的饭局,无非就是喝酒。 温澜接下来还有录制的工作,酒精这种刺激性的东西自然是碰不得的。说是要她到场,也不过就是陪吃个饭,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没想到的是,由lisa陪着喝了几圈,赞助商竟然起了性,一定要温澜陪着喝上三杯,不然就是她不给他们面子。 lisa好说歹说想要代替温澜喝,几个赞助商竟然让助理把她直接轰出了包厢。 酒杯在面前晃荡了两下,重重地搁在了温澜的面前:“温澜啊!赞助谁都是赞助,我们偏偏选了你,你可得给我们这个面子,不然说不过去啊!”咸猪手搭在了温澜的腰肢上,趁势还捏了一把。 温澜只觉得有一种油腻腻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躲开了咸猪手的靠近,温澜站起神来,直接将面前的酒杯中的茅台一饮而尽:“接下去录制的进度耽误不得,就这一杯吧,也算是我温澜谢过各位的赞助了。” “欸~”肥腻的咸猪手摆了又摆,拿起酒瓶又给温澜满上,塞到了温澜的手中,道:“哥哥我对你这么好,你不跟哥哥我喝个交杯酒,那哪算什么交情呀!” “顾总,我实在是没什么酒量,不能喝了。”温澜蹙着眉头,连连推却。 “不行,一定要喝!”说着,咸猪手的主人竟然一把搂住了温澜的肩头,端着酒杯喂到了温澜的嘴边:“你不肯喝,就是不给我面子,现在我亲手喂你喝,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可就真的要变脸了啊?!” 第10章 第十章下作 感受着肥腻的手掌在肩头不断的摩擦,温澜只觉得那种恶心的感觉再也压不住了。 “还是说,温妹妹是想要哥哥我亲口喂你啊?”咸猪手的主人说着,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茅台,嘟着张肥嘴就朝着温澜的嘴唇吻了过来。 而四周,尽是推波助澜的口哨声。 温澜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呼在了一团胖肉的脸上:“放肆!” “哎呦喂!”顾总摸着胖脸:“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那只肥腻腻的咸猪手毫无怜香惜玉地朝着温澜一巴掌呼了过去,半点劲儿都没留。 脸颊上瞬间火辣辣的疼,温澜紧蹙着眉头,再睁眼时,却觉得眼前的物体一阵的晃动。温澜摇了摇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却不曾想,再睁眼便是眼前一黑,直接晕厥过去。 “呵,这么不经打!晕过去也好,倒是也省我功夫了。” “哈哈,顾总今晚可真是要艳福呀……” 耳边是一阵猥琐的笑声,再然后,温澜便人事不知了。 等意识逐渐恢复的时候,温澜只觉得她完了。如果她知道会遇上这么可恨的赞助商,她就是不出歌,也绝对不会答应出席今晚的饭局。 “唰”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温澜第一反应便是双手环胸,当她确认衣服还在自己身上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醒了?” 温澜闻声望去,却见霍容景此刻就坐在房间角落的单人沙发之上,双眸不善地盯着他。 是霍容景救了她?他怎么会知道她被…… 温澜愣神的功夫,霍容景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霍容景直接当着温澜的面,解开了身上的浴袍,冷哼了一声,道:“起来,伺候我!” 这算什么?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巴掌小脸浮上一层薄怒,温澜撇过头,压根不想理会这样的霍容景。 手指紧扣下巴,霍容景强迫着温澜的脑袋回视自己,一声轻蔑的冷笑从薄唇中溢出:“怎么,宁愿伺候又胖又丑的老男人,也不愿意伺候我?” 天知道,当那个莫名奇怪的lisa跑到公司找到他的时候,内心的恐惧差点将他整个人都彻底吞噬掉。当他马不停蹄地赶到酒店,当他看见她就那般如布娃娃一般毫无生息地躺在床上,而床侧就站着一个老男人正试图伸手染指他的时候,他的心脏差点儿停止。 万一,他今天并不在公司,甚至不在这座城市里,霍容景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霍容景是真的不明白,温澜为什么宁愿犟着性子,也不愿低头向他服软。 明明只要她转身抱着他,答应他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一直陪着他,只要她的一句话而已,他甚至可以把全世界都捧到她的面前。 可她偏偏宁愿陪着猪一样的臭男人吃饭! 当时的霍容景有多恐惧,此刻的霍容景便有多恼怒。 “啪!”一记重重的巴掌落在了霍容景的脸颊之上。 这一巴掌的落下,连温澜这个始作俑者都惊呆了。 只是愣神之余,温澜的心底深处更多的是难以自制的痛楚。 那位顾总,仗着赞助她出新歌,把她当成了可以陪吃陪睡的小姐也就罢了,霍容景又把她当成了什么?就因为他手里掌握着姑姑的命脉,便可以对她予取予求吗? 不,她是有尊严的! “你滚!给我滚!” 眼泪像串成了串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温澜指着房门的方向,朝着霍容景怒吼道。 这样的温澜,和往日里淡然得如同不存在的温澜相比,多了几分烟火气,却让盛怒之下的霍容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 “爸,你还不去上班吗?”身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花园,看着正在照料月季花的父亲浅笑着催促道。 “快去了,怎么?有事?还是想去哪里?爸爸可以带你一程。”父亲慈眉善目,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没,没什么。我只是问问而已。”似乎是怕被父亲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小女孩连忙躲进了屋里。 第11章 第十一章 幻觉 直到站在二楼的房间床边,看着父亲的汽车行驶得越来越远,小女孩的脸上浮起了一个满意得笑容。 就在汽车离开不久,一个小男孩的脑袋从铁栅栏的门口探了出来,异常熟稔地朝着小女孩的方向招了招手。 小女孩顿时兴奋地转身离开了窗口。 画面又转,似乎小男孩和小女孩都长大了。 男孩身姿挺拔,容貌俊俏;女孩气质如兰,亭亭玉立。两人如一双壁人一般,相拥在了一起:“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会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美好的场景不过数秒的功夫,就如破碎了的镜面一般。 “温氏彻底完了……”父亲拉着女孩的手,唇边颤抖着反反复复尽是这句话。 她没有等来会答应护着她一辈子的小男孩,却等来了父亲急火攻心一命呜呼的消息。 然后,一切结束了。 她不再是温家的大小姐,因为温氏,不再存在。 温澜已经分不清这些到底是梦境,还是她又重新回到了从前。 迷离间,温澜微微挣开朦胧的双眸,彷佛看见霍容景就坐在她的身边。 “你终于来了,你怎么才来……”双手环抱着霍容景,温澜的眼泪不断地落下,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温澜试图抬手擦拭掉眼泪,想要看清楚霍容景的脸。 “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欺负我,他欺负我……” “你答应了会保护我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求求你,留在我身边,别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滚烫的额头彻底扰乱了温澜的思绪,她根本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她又在说些什么。 可就坐在床侧的霍容景闻言,却是双手紧握成拳。 她把他当成了谁? 霍司年吗? 没错,他是欺负她,可是现在在她眼前的,依旧是他霍容景! 霍容景一把甩开了温澜抱怀,或许他刚才还在心疼她的身子,可眼下,他只觉得恶心! 再醒来时,床侧坐着的是lisa。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lisa扶着温澜坐了起来。 一直没有好透的身体如同经历了寒霜的花儿,温澜的脸色惨白得有些恐怖:“姐,对不住了,我怕是要耽误录制的进度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就算硬撑着去录歌,也不过是白费大家的功夫罢了。 lisa摇了摇头,道:“别这么说,那场饭局是我喊你去的,我也没想到顾……竟然如此没有底线,该是我和你说声对不起。”说到这里,lisa的脑海里浮现出霍容景像疯了一样打听温澜的下落,又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一般将顾老板打得跟个猪头脸一般。 看着lisa欲言又止的模样,温澜笑了笑,道:“怎么了,你和我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lisa闻言,抿了抿唇,便道:“我觉得霍先生对你、挺好的。” 挺好?有多好? 一抹冷笑浮上温澜的唇边,如果真的对她好,会把她一个人半路扔下?如果真的对她好,会像那些没有道德底线的臭流氓一样欺负她? 温澜闭了眼,如果不是为了姑姑,她根本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 lisa和温澜也算相交多年的闺蜜,见状便知她根本不认同自己的说法,连忙转移了话题,道:“慧姨出去采购了,估计待会儿就回来了。灶上煮了粥,我去帮你盛一碗过来,吃了你再好好休息。” “好。”温澜点了点头,目送着lisa出了房间。 温澜闭着眼睛养神,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叮咚”的信息通知声。 伸手拿起手机,温澜打开了屏锁,桌面便跳出来一条新闻:“近日,有关知情人提供为本社提供了最新的情况,霍氏集团的董事长霍容景和一线花旦苏若雨疑似共度春宵,似乎是两人的好事将近。而就在今日的采访中,苏如雨小姐对于她和霍容景先生的关系也未直接否定……” 文字信息的下方,是一张霍容景和苏若雨同时出现在五星级宾馆的电梯里的画面,引诱着相关及不相关的人皆纷纷揣测,联想不断。 呵,这就是对她好的人? 两条泪线再一次洗刷了脸颊,温澜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中,任由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 当lisa端着清粥走进房间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已经重新躺下的温澜。 lisa以为温澜只是累了,又睡了过去,便体贴地替她关上了房间里的暗灯。却不知,就在她关门的那一刹那,那只紧捂着嘴巴的手才敢松懈些许。 第12章 第十二章 厌食 哭能解决什么?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柔弱,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等慧姨超市采购回来后,lisa见温澜依旧睡着,便未打招呼便直接离开了。 每过半个时辰,慧姨便悄声走到门口,听听屋内的温澜是否有苏醒的动静。可没成想,直到天亮,温澜都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声响。 慧姨不敢回房休息,生怕温澜中途醒来,直到清晨五点,便再也撑不住了。可慧姨没想到的是,只是坐在客厅沙发上打了会盹的功夫,再睁眼,却是已经上午10点了。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主卧的房门依旧紧闭着,没有任何的动静。 “夫人?”慧姨站在门口,唤了两声,见依旧没有回话,便轻声推开了房门。 昏暗的房间里,借着客厅的光线,清晰可见一个人儿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夫人?”慧姨生怕出什么意外,连着唤了几声。 “我想再休息会。”沙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这快要正午了,就算早餐不吃,您也该用些午餐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正是生病了,才该好好吃饭才对,慧姨自然不认同温澜的话。 “我说了,我只想好好休息。”温澜提高了声音,却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唉!”慧姨叹了口气,只得转身出了房间。 慧姨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温澜和霍容景定然闹了矛盾。俗话说,病时少食养身子,慧姨琢磨着温澜既然还能赶她出来,应该没什么事,也就歇了再劝的心思。 墙上的时钟走得极快,亮堂堂的天也很快便暗了下来。 灶上的粥煮了两回,就差煮成迷糊了,也不见温澜走出房门。 等到下午五点,慧姨憋不住了,重新走到了房门口:“夫人,您一天没进食了,要是再不吃……” 屋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慧姨突然觉着有些不妙,连忙推门进屋。 连着唤了两声“夫人”,温澜都没有任何的回应,慧姨连忙拨通了霍容景的电话。 不过二十分钟,霍容景便回了家。 霍容景紧蹙着眉头,脚上的皮鞋也未换,便直接往里快步走了进去:“怎么会一整天都没吃东西?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正在生病吗?再这么折腾下去,还要不要命了?” 面对如此这般咄咄逼人的霍容景,慧姨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进了房间,暗灯打开,霍容景压着脾气,小声地唤着温澜。 可当他看见温澜那不断抖动着的睫毛时,那一口憋在胸口的气总算放缓了下来。 差使着慧姨出去准备清粥,霍容景拉住了温澜的手,大拇指摩擦着她的掌心,略带禁告地道:“如果三秒内你还不睁开眼睛,我就要亲你了。” 话落,霍容景的脸已经离温澜的脸不足一拳的距离。 感受着喷发在脸上的呼吸,感受着独属于霍容景的气息,温澜不敢迟疑,立刻睁开了眼睛。 “呵,你倒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装睡?嗯?”霍容景看着闪躲着自己的温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见慧姨已经端了清粥进屋,霍容景接过碗,便让她先出去。 “我命令你,起来吃饭!”霍容景居高临下地道。 温澜咬着唇,半响道:“我不想吃东西。” 霍容景怒极反笑,道:“行!” 说着,霍容景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十分钟内,立刻到我这里来。” 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睛的温澜,直到家庭医生出现在了房间里。 “她既然不想吃东西,你就给她挂营养液。” 温澜闻言,还是一言不发。 因为她知道,对于霍容景的决定,就算事关她自己,就算她本人不同意,霍容景也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冰冷的液体流淌进了静脉之中,温澜无声地服从着。 整整一夜的时间,在众人的美梦中很快的便过去了。可在霍司年的眼中,却是那般的漫长。直到翌日的清晨,温澜依旧不肯吃东西,却也不拒绝家庭医生的输液。 “阿澜。”霍司年突然出现在了主卧之中,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着急。 温澜闻声,睁开了眼,却也不过只是勾了勾唇:“你怎么来了?”几顿没有吃饭,靠着输入身体的营养液,根本支撑不住身体的消耗。 “来看看你。”霍司年将保温盒中的粥取了出来:“我亲手煮了份粥,你该知道的,多少人想要在生病的时候吃一份我亲手做的招牌粥都吃不到的哦!” 第13章 第十三章 手段 温澜笑了笑,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她也知道,她该吃点东西,这样才能让身体恢复得更快些。可她就是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昨天我去医院替你看望了你姑姑,她问我为什么这几日你都没有去看她。”说着,霍司年示意慧姨把温澜扶起来,又将粥碗塞到了她的怀中:“我怕她跟着着急,都没敢告诉她你生病了的事情。” 温澜双手捧着碗,紧抿着唇,许久之后总算伸手舀了一勺塞进了口中。 “司年,你出来一下。”霍容景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话落便又转身离开。 等霍司年的人离开房间后,霍容景却又重新进了屋。 “慧姨,你先出去吧!”霍容景吩咐道。 慧姨应了一声,便先将保温盒提出了房间。 温澜一看见霍容景便觉得气闷,伸手便将手中的粥碗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霍容景直接端起了碗,舀了一汤勺送到了温澜的唇边,道:“全部吃掉。” 温澜偏过头,道:“我吃不下了。” 霍容景眯了眯眼,道:“把这一碗全部吃掉,否则你姑姑今天下午就会被丢到大街上自生自灭。” “霍容景!你无耻!”温澜怒不可遏,高声斥道。 “我无耻也好,不无耻也好,你今天都要把这一碗粥全部吃下去。”霍容景冷笑着,将粥又往温澜的唇边凑了凑。 粥是霍容景特意通知霍司年准备的,毕竟生病的人口味挑剔也是可以理解的。当他站在门外,听着霍司年打着温澜姑姑的旗号,竟然真的说动了温澜吃东西,霍容景心里自然也有了计较。 温澜气得牙痒痒的,可一想到姑姑的命就拽在霍容景的手中,只得咬牙吃下了粥。 数次你来我往的交锋之后,霍容景手握着温澜的命脉,最终只剩下了一只空碗:“看嘛,你还是吃得下去的嘛!”霍容景异常得意得笑道。 温澜根本不想和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说话,重新躺回了被子里。 霍容景最见不惯得,便是温澜这种无视他的态度,强硬得捏着她的下巴命令她看着自己。 温澜紧闭着眼,就是一声不吭。 最终,还是霍容景被温澜的执拗脾气逼得放弃,气恼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知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还是因为刚吃了一碗粥,温澜只觉得自己好像发了一身汗,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便起身走进了卧室的浴室里。 按摩浴缸里温热的流水不断地冲刷着身体,却暖不了温澜冰冷的心。 一想到她似乎这辈子只能活在霍容景掌控之下,一双早已哭得红肿的眼眶又再一次蓄满了泪水。她原以为,只要等她的新歌出了,赚了钱,便是出头之日。可眼下,她打了赞助商,又拖延了录制的进度,连累了她的朋友不说,更是让大家多日以来的辛苦都打了水漂。 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要为难她?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自责,羞愧,难过,不甘,重重负面的情绪笼罩着温澜,她用尽了全力想要挣脱,最后却依旧是徒劳无功,就好似滚烫的泪珠落进了浴缸之中那般悄无声息。 不知不觉中,温澜又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等温澜再醒来时,已经是翌日的清晨了。 家庭医生确认了温澜已经退烧,便叮嘱了慧姨不能让温澜身边再缺人。 “夫人,你要洗澡可以喊我帮您准备呀!要不是少爷进屋看您,都不知道您竟然又在浴缸里昏了过去。要是再晚些,说不定就该出大事了!”慧姨神色紧张,不停地数落着温澜,她是实在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温澜有些抱歉,她自然知道只要她一出事,霍容景定然不会轻饶了负责照顾她的人。 慧姨闻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夫人您身体还需,要做什么吩咐我就好了。” 又在慧姨的念叨下用了办完小米粥,温澜想着不该吃完就躺下,便斜靠着看手机。 过了几天魂不守舍的日子,温澜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打开了备忘录。她这才记起,明天就是姑姑的生日,她答应过姑姑会去医院陪她。 “慧姨,帮我准备一下外出的衣服。”温澜高声嘱咐道。 第14章 第十四章 活 身体仍使不上力,温澜并没有好好打扮自己的精力,只想着简单梳洗一下,至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从小到大,姑姑都是最疼爱她的亲人,温澜希望出现在姑姑面前的自己能看起来体面一点——至少不要让姑姑认为她过得不够好。 没成想,在她出门之际,又遇上了麻烦。 “夫人,很抱歉,先生吩咐过,不准你出门。”如一座大山的保镖堵在门口,说话时冰冷无情的语气如机器人一般例行公事。 面对保镖强硬的语气,温澜心中一沉,这的确是霍容景的行事作风。而以温澜对他的了解,硬来不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境地,只会让她自己惹一身麻烦。 若无其事地回房,温澜换回病服,稍作歇息之后,才再次出门。 保镖们大概也想不到大歌星温小姐居然会穿着病服出门,便放松了警惕,由她在花园里逛逛,这才让温澜得了个空。 跟出租车司机说了医院的地址后,温澜打开车窗,任新鲜的空气灌入车厢。 仰着脸,闭着眼,温澜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了?整日整夜生活在如监狱一般的桎梏之中,稍不留神就会彻底激怒那个可怕的男人,她真的倦了。 但再疲惫都好,她终究不舍得离开,白皙却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浮了一抹苦涩的微笑。 一步错,步步错,时至今日,她能怪谁? “温小姐,医院到了。”司机轻快的声音打断了她苦闷的心情。 温澜一怔,下意识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温小姐,我认识你!我女儿天天在家里听你的歌,说要成为像你一样的大明星!我让她别不知天高地厚了,她哪有你这样的好容貌和实力呀!”见温澜只笑着,却不说话,司机师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我,说多了。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太好,温小姐,你也别难过,家里人有个小病小痛再正常不过了,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就得乐呵啊!” 道谢下车后,温澜打起精神,冲着医院大门口镜面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笑了笑。司机师傅说得没错,从险些一无所有折腾至今,她还不算是到了穷途末路的那一天,上天对她已足够厚待。 “温小姐,很久没来了哦。”护士小姐笑着跟温澜打了声招呼,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她。 到底是个大歌星,即便一脸憔悴,仍难掩眼神中的璀璨星芒。 “是的,最近有点忙。辛苦你们照顾我姑姑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知道她说的都是场面话,护士们仍对此非常受用。 温澜换上隔离服后,洗干净了双手,轻轻推开病房门,走到姑姑面前。 向来最注重自己外表的姑姑温燕躺在病床上,虽淡淡笑着,但眼神中的无力与虚弱却丝毫无法被掩盖。看着她这日益单薄的身体,温澜开口时的声音略显沙哑。 “姑姑,你都瘦了。”她到底是心疼这个至亲的。 好歹是高等私立一样的特殊加护病房,付了大价钱的,姑姑被照顾得很好,今日甚至还能摘了氧气罩与温澜说上几句话。 相较温澜眼中昭然若揭的不忍,姑姑倒乐观,只是慢慢吞吞地摆摆手,笑道:“瘦还不好呀?年轻的时候整天念叨着减肥,却怎么都瘦不下来,还想若是将来能有一个法子,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地成一个柔若无骨的病美人才好呢!没想到,还真让我盼来了。” 虽是个略显悲哀的事实,被温燕以这样轻快的语气道出,倒也显得不那么悲伤。 温澜强行打起精神笑了笑,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裳,解释刚才只不过是在公司里拍mv,没时间换衣服,直接奔来了。 “哦,我们家阿澜不管怎么打扮都漂亮。” 见姑姑吃力地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温澜忙上前扶了一把,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小时候大家都是我不像妈妈,跟你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姑姑这么说,是连带着在夸自己呢!” 姑侄二人有些天没见了,聊起现状与过去都来了精神,笑语嫣然,有说不完的话。 许如依进门时,看到自己的母亲与温澜相谈甚欢的模样,脸色沉了下来。 这温澜,她是看不惯的。为了避免见到这个表姐,她已经尽量错开与温澜会碰面的时间了,却怎想还是会在这里与这人打个照面。 看见许如依黑着脸进病房,温澜的笑意瞬间僵在了嘴角,使劲牵了牵自己的面部肌肉后,她故作镇定道,“如依,你也来了。” 许如依与她向来是不对盘的,小时候,她们就经常为了玩具或是漂亮的衣服起争执,吵得难分难解的时候,父亲总是会和姑姑一起出来打圆场。 姑姑帮温澜,而温父则总是站在许如依那一边。许如依心中不满,总觉得母亲不愿意护着自己,便更加厌恶温澜。 后来,她们都长大了,懂事后见面时,终于不再那样争锋相对了,可到底还是说不上几句话的。 许如依最看不过温澜平日里那副人淡如菊的淡然模样,而温澜,自然也不会明知眼前有个钉子还执意往前碰。 再然后,温氏的时代告一段落,终于画上句点,高高在上的公主掉落民间泯然众人,过去深受温家照拂的许如依便更加无法接受现实了。 由奢入俭难,许如依恨透温澜。 “你怎么来了?早知道你会过来,我就在家里歇着,不给自己添堵。”许如依颐指气使,仿佛根本就不将温澜放在眼里。 事实上,的确如此, 温澜低下头,她对许如依的恶劣态度并不感到意外,选择逆来顺受,也只不过是想要让姑姑安心而已。 息事宁人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淡淡一笑,温澜说道,“我来探望姑姑,不过时候差不多了,就不打扰你们母女了。”转过头,温澜的笑意温柔,她低下身子,在温燕的耳边轻声道,“姑姑,生日快乐。” 第15章 第十五章 金钥匙 这个侄女,向来是贴心到骨子里的,可即便如此,见温澜居然记得自己的生日,她仍是感动。 温燕的鼻梁酸了酸,扬唇笑了起来,眼眶却有些湿润。 不再白皙的手抚过略白的发丝,她慢吞吞道,“阿澜,你有心了。” 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句话,姑姑的受宠若惊在温澜看来,却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辛酸。温氏家道中落之前,姑姑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含着金钥匙过日子的,当年的她一呼百应,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愿意为她保驾护航。但是命运弄人,在这一切肆意的美好突然破灭之后,此时这番光景,温澜不得不心疼。 垂下眼,过了半晌,温澜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扬起脸时,她再一次微笑起来,“只不过我没有时间给你买礼物了,下一次,下一次给你补上,好不好?” 温澜的眼神柔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见侄女像哄孩子一般对自己轻言细语,温燕笑得合不拢嘴。 “不必啦,你有钱自己留着花就好了,还要什么礼物,我又不是小孩子——” “妈,你别拦着她!让她把礼物拿过来啊!姐可跟我们不一样,她有那么多歌迷,想要赚点钱花花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像我们,吃顿饭都还要左右盘算,看是要点一个荤菜,还是两个荤菜。”许如依冷哼,在温澜面前摊开手,“姐,礼物就不必了,给张支票,让我们把生活过好一点,如何?” 许如依的话,就像是长着利刺的针尖,听得温澜心里头怪不好受的。 实际上,姑姑与许如依的生活费用早就已经被温澜一手包办了,可姑姑的医药费那么高,温澜哪好意思在这医疗费用之外再跟霍容景伸手要钱?说到底,她与霍容景只不过是法律认知上的夫妻而已,他们之间的情分,远没有这么深刻。温澜想要给自己留一些尊严,一点点就够了。 见温澜闷声不吭,仍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许如依的笑容更带嘲讽与不屑。 双手往胸前一抱,她抬了抬下巴,一脸高傲,“温澜,你们欠我们家的,你一辈子还不了!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爸投资失利,我根本就不用像现在为了五斗米折腰。” 到底还是太年轻,从高处坠落,许如依的心理不够平衡。她更气的是,凭什么在她苦苦挣扎的同时,温澜却仍是那样光鲜亮丽。 电视上偶有出现的温澜,总是那样脱俗清丽,仿佛经济上的压力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似的。同人不同命,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写照,许如依的眼中透几分隐隐的嫉妒。 温澜一时失语,沉默许久,才淡淡道,“如依,我只有一双手,赚不了那么多的钱。如果你还想要跟过去一样,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继续当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抱歉,我做不到。” 谁不想做一个不问世事,只安心享受生活的小公主?可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活在过去的回忆里有用吗?若是继续惦记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那只会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艰辛,最终寸步难行。 见一向不与自己计较的温澜竟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许如依更恨了。她咬着牙,走到温澜面前,一把拽过她的手,“温澜,你还有脸说?” 仰起头,四目相对之时,许如依看见的是温澜冷然而又疏离的眼神。许如依的心,没来由地慌乱了一阵,过了半晌,才强装镇定地静下心来。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个落难公主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拉下脸来就能让人害怕了似的! 许如依抓着温澜的手还是不愿意松开,在她纤细而又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痕。 温澜吃痛,皱起眉,“我不想和你在这里争执,姑姑身体不好,你若是知道心疼她,就请你懂事一点!” 猛地甩开许如依的手后,温澜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转身冲着姑姑微微点头,便欲离开。 出病房门的每一步都显得这样沉重,温澜并没有想过来这么一趟会在最后与许如依闹了个不欢而散,若她早知如此,便不会惹出这么多是非来,平白让姑姑难过。 温澜有些丧气,步伐不免带着焦灼,病房里并不安静,许如依仍在身后喋喋不休。 “也不知道谁给的脸,总是这幅自以为是的模样。滚吧!早就该滚了,最好滚了就别回来!你说是不是?妈妈。”许如依抽了张凳子坐下,随手拿了个苹果削了起来。 她修长的手指捏着苹果,水果刀将果皮一点一点削下,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的脸色比苹果的果肉看起来更加苍白。 “我们同学都说,温澜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女歌星,但只有我知道不是这样的。她只不过最擅长装模作样而已,装得很温柔,装得对你体贴入微,只有我——” “你给我出去。” 平静的语气从温燕口中而出,带着几许沙哑,几许无奈。她颤抖着双手,指着病房门口,迟迟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温澜的手刚一扶上门把,还没来得及开门,便听见姑姑的语气不太对劲。 她蓦地转过身,看见许如依不可置信地望着温燕。 “妈,你在说什么?病傻了吧!”许如依没好气地睨了温燕一眼,继续低下头削着苹果。 温燕深吸一口气,伸手向温澜招了招,将她招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的身体太虚了,握住温澜的手时,双手的冰凉让温澜心中一怔。 随即,温澜将温燕的双手紧紧握住,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将这冰凉的手捂热,若是能同时捂热姑姑的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依,妈从小教你做人不能忘本。温家出事之后,是谁承担了妈妈高昂的医疗费,又是谁让你继续在贵族学校读书的?”见许如依脸色煞白,仍想辩解,温燕缓慢地摇头,眼中透着失望,“阿澜不容易,如依,你太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舍得 温澜没想到姑姑会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自己这一边,一时之间,心中的委屈全都化作柔情,催红她的眼眶。 “姑姑——”温澜启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化作无声的笑意,心领神会便好。 温燕轻轻拍了拍温澜的手背,点点头,“阿澜,你为这个家的付出,你为我做的一切,姑姑都看在心里。姑姑很感谢你,也希望你能为自己多想一些。都说这个圈子容易赚钱,但是,天下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姑姑知道你很辛苦。” 是的,她过得不容易,但这回事,自己心心念念,显得过于矫情,在别人口中缓缓而出,却正正击中了她的心房。 其实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而已,对爱情盼望,对人生有希冀,也曾追逐梦想,但是,一个噩耗将这一切全都摧毁了。有时候她也会悲天悯人,却也知道哭哭啼啼没有任何好处,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对着孤孤清清的窗台问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得做一个任性的小女孩呢?她为什么要时时忍受霍容景没来由的怒气呢?她为什么要让苏若雨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呢? 但是这一刻,姑姑感慨的眼神却冲散了她心中所有的懊恼。 只要家人一切都好,那她就满足了。 “呵——”许如依冷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人才是母女,我只不过是个多余的而已。妈,你对我失望,我还对你失望呢!” 还是这样,与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每每发生了什么矛盾,母亲总是站在温澜那一边。许如依紧紧咬着牙关,冷眼瞪着温澜,仿佛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你给我闭嘴。”温燕不耐烦地将目光移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如果不是因为她,你妈我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依,我不怕病痛的折磨,这些都能挺过去。我怕的是,自己用了这么多心血培养出的女儿,到头来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许如依,你给我向阿澜道歉。 “我不要!”许如依急了,跺着脚,眼眶被泪水浸湿。 明明眼中已然蓄满眼泪,却是怎么都不愿意任凭泪珠落下,温澜叹了一口气,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不用道歉了,姑姑。如依知道错了。”温澜没看许如依,只轻描淡写道。 “不行。孩子成了这样的人,是我的问题,我没教好。阿澜,今天不论你在不在,我都要好好跟这孩子说清楚了。”温燕并没有退让,反倒更加严肃,“如依,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要吃亏的。现在,你马上给我向阿澜道歉,否则,你别怪我太无情。” 无情?怎样无情?难道直接跟她脱离母女关系吗? 病床边与温燕身体连接的仪器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温燕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扶着床栏的手不自觉有些颤抖。温澜慌了,紧紧抓着温燕的手问她这是怎么了,但她却没有回答,只是竭尽全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双眼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女儿。 温燕坚持,见此情此景,即便是再叛逆的孩子,也不得不低下头。 “对不起。”许如依最终还是开了口,低着头,目光紧紧地锁定自己的鞋子,仿佛只要不与温澜对视,自己便没有输。 病房里胶着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温燕顺了气,而温澜也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没事,如依。” 温澜刚一开口,话音未落,许如依已经夺门而出,再没停留。 病房门重重地关上,温燕叹了一口气,失望之情昭然若揭。 这女儿,的确是不让人省心的。温燕抬起眼看着温澜,笑得无力,“你说我哥嫂怎么就教出了像你一样好的孩子来了?如果如依能像你这么懂事,我也知足了。” 看得出来,姑姑是真的操心。但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没有工夫也没有气力去管教许如依。 见姑姑的脸色终于慢慢好了起来,温澜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她重新坐了下来,帮温燕调整了一下枕头,淡淡道,“姑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如依过去过得锦衣玉食,突然变成现在这样的光景,说不难过肯定是骗人的。其实她是个好孩子,刚才明明那么生气,但看你坚持要求她向我道歉,还是妥协了。我爸说了,孝顺的孩子,心地一定不会不好。我想过段时间,如依一定会慢慢懂事起来的。” 好歹是自己一直宠爱长大的掌上明珠,若说不爱,不心疼,那也是骗人的。见温澜这样规劝,温燕的笑意愈发深了,眼底多了几丝深深的纹路,“你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希望如依能成熟起来。若是早点像你一样懂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温燕看着温澜的眼睛,心中怅然。过去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成了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多惹人怜惜。 其实像自家侄女这样懂事,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温澜并不知道温燕心中的想法,只淡淡笑着,起身洗了洗手,将苹果一片一片切开。 “姑姑,吃点水果吧。” 温澜将苹果递到温燕的面前,衣袖随着动作往上缩了缩,短了半寸。 青紫色的伤痕在此时显得格外明显,温燕脸色一变,着急地问这是怎么了。 温澜一缩手,笑着解释,“哎,都怪我那个经纪人。那天的mv要穿古装,还要吊威亚,她傻乎乎地就给答应了。我的手腕被勒得都是伤痕,可为了敬业,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姑姑没留戒心,很快便相信了温澜的话,看着侄女手腕上的伤痕,她摇摇头,“这么白白嫩嫩的手,mv导演也真舍得把你给整成这样!” 是啊,霍容景还真是舍得。 大抵就是因为没有爱吧,否则他怎么从来不懂得心疼她? 盯着那愈发明显的淤青,温澜的笑意没有散去,眼中的落寞更加深刻。 第17章 第十七章 固执 她不知道此时,霍容景已经下车,他脸色铁青,任由助理在边上说个不停,不发一言。 “霍先生,你放心,太太真的很安全。她这么大人了,自己对身体情况是有分寸的!我查到她是来医院看她的姑姑了……” 助理在他身边说了许久,仍不见霍容景出一句声,终于,他识相地闭嘴。 人们都以为霍容景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身边知道他结婚的人不多,却也都认为他是随意将温澜娶进家门,组成一个名义上的家庭而已。但是陈特助知道,霍先生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他对太太是非常上心的,这一点,从刚才回到家,得知太太从家里偷偷跑出去之后,他冰冷却又略显焦灼的脸色上可以看出。 陈特助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霍先生明明深爱他的太太,却不愿意与她说一句软话。更不明白,那些报纸杂志上经常传出的花边新闻又是出自于何处…… 有钱人的世界实在是太难懂了。 皱眉推开医院的玻璃大门,霍容景神情不悦,漆黑的双眸冷静而又带着讥诮。 有些人,是天生的王者,即便没有说半句话,仍能给人以强大的威慑与压迫,霍容景的所到之处,皆留下身后人的窃窃私语与忌惮眼神,他面无表情,步伐疾速。 他迫不及待,他想看看那个女人是怎样从家里偷溜走的,他想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体状况究竟是怎么样了,是否虚弱得几乎快要晕倒,却仍是硬撑着,非要看看姑姑才放心。 温澜是一个固执的女人,这一点,他早就清楚,她的固执中带着对家人的情义,可是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偏是对自己的丈夫没有半点情义? 哦,她是充满情义的,只是那情义全都错付了。念及霍司年,霍容景冷笑,再没深想下去。 步履匆匆,电梯门缓缓打开,霍容景迈开长腿,刚要踏出电梯,一个温软的身子不期然撞入他的怀中。 对于这样的投怀送抱,他并不感到陌生,只是眼前这个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更让人感到烦躁了。 霍容景不耐地拧眉,双手抗拒地推开许如依。 从小到大,妈妈都是袒护温澜的,若不是因为她与母亲长得像相似,都快认为温澜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了!就没见过这样护着自己娘家人的,许如依越想越来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一路。 而与霍容景的相撞,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 许如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没想到冲进电梯时居然能撞见一个气质超然到与边上人完全不符的男人。 抬起眼时,她有些诧异,目瞪口呆之余,脸颊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在许如依心中,此时眼前的男人一定认为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可在霍容景眼中,却对许如依视而不见。 “抱歉,这位先生,我脸上都是眼泪,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不如这样,你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给你再寄一件衬衫过去。”电视和小说都教了,遇见心上人一定要勇往直前,不用怕被人拒绝,只有紧紧抓住机会,幸运光环才会落到自己头上,对此,许如依深以为然。 “不必。”不动声色地推开许如依之后,霍容景从兜里掏出一条颜色清雅的手绢。 他向来有洁癖,随身带着手绢,对于任何除自己以外的人都必须保持距离,只唯独温澜。 只有温澜是意外。 抽出手绢摊开,还未来得及擦拭自己的双手,手绢已经被人一把夺走。 这手绢真好看,这男人,不仅是外表与众不同,连品味都比一般人要高。 许如依拿着手绢,轻轻压着自己的脸颊,生怕将精致的妆容抹去。 她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脸颊上轻点着,好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 温家的基因好,连带着,许如依也长得不错,肌肤白皙,浓眉大眼。她轻抬眼眸,望着霍容景之时,眼中楚楚动人的神态,也算是惹人怜爱的。 只可惜,霍容景不是一般人。 “你在做什么?”霍容景终于不再客气,犀利的眸光直直地投向许如依,冷声道。 许如依却垂下眼帘,笑容羞涩,“谢谢你,先生,你真的很贴心。” 原来许如依以为霍容景拿出的手绢是给她的。 “叮”一声,熟悉的手机推送声响起,霍容景的视线不经意划过许如依亮起的手机屏幕。 许如依手机的桌面,是与温燕的合照。 霍容景眯起眼睛,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 看来这就是许如依,温燕那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女儿。当年霍容景寄养在温家,也不是没有见过偶尔回国过年过节的许如依,只是女大十八变,此时的许如依,已然变了个样。 见霍容景凝视自己,许如依的脸愈发烫了,她鼓足勇气,才敢与他对视。 “先生,我叫许如依,你呢?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许如依说。 霍容景低笑,淡淡道,“我是霍——” “啊——”一声惊呼,许如依佯装崴了脚,再一次倒向霍容景怀中。 她实在是太愚蠢了,愚蠢到此时此刻这般沉不住气,这会儿,即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许如依的司马昭之心。 她依在霍容景的怀中,一脸心满意足,嘴上却还在低声念叨着抱歉。 许如依没有看到的是,远处已急匆匆赶来的温澜,以及霍容景眼中似笑非笑的眸光。 她居然穿着病服就出门了,真是个毫无偶像包袱的女星。 幽暗的眼眸中再也没有别人,只充斥着温澜的身影,和她愤怒的神情。 温澜很少生气,可每次生气的时候,却格外漂亮,胸脯起起伏伏,大而亮的双眼因为怒气而充斥着急欲窜起火苗。 这样生机勃勃,与平日里略显沉静的她截然不同。 饶有兴致地看着赶来的温澜,他淡淡地笑着。 连霍容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他眼神中的温柔足以将所有的戾气都化开,融为一声声温暖的安抚。 第18章 第十八章 此地无银 “霍容景,你想干什么?”一声尖利的呵斥,吓得许如依站直了身子。 回过神时,温澜已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好一副母鸡保护小鸡时霸气的模样,仿佛霍容景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敌人。 霍容景?这个男人居然是霍容景。 许如依眼珠子一转,这才想起平时自己似乎从同学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同学们整日拿着八卦周刊,在许如依面前念叨着霍容景有多风流倜傥,对此,许如依嗤之以鼻,连看一眼杂志都不屑。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能有明星好看?更何况这个叫霍容景的,在她非常小的时候似乎在温家住过一段时间,实在没觉得有什么过人之处! 到底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她瞧不起的人和事可多了。只是她没想到,原来自己看走眼的时候也不少。 脑袋从温澜的挺得笔直的背后钻了出来,许如依笑得温婉甜美,“容景哥,我是如依啊。小时候我还跟你一块儿玩过,你记得吗?” 看许如依这幅样子,似乎是铁了心想要套霍容景的近乎。 霍容景对这小女孩的心思早已心知肚明,可双眸却仍是没办法从温澜脸上移开。 激怒平日里总是冷淡疏离的她,似乎是一件非常令他欣慰的事情。 低眸轻笑一声,霍容景淡淡地说道,“当然记得,当初你很小,没想到现在都长那么大了。” 许如依脸一红,双手抚着自己的双颊,讷讷道,“容景哥哥,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顿了顿,她又此地无银地补充了一句,“再也不是未成年小女孩了哦。” 温澜忍不住抚额。 看来不论是谁,都躲不过霍容景,难道他非要让打他们温家人的主意吗? 转过身半是警告地横了许如依一眼,温澜摊开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对着霍容景正色道,“你是来找我的是吗?我们先走吧。”往前跨了一小步,她压低声音对霍容景说道,“我告诉你,不要想要找我家人的麻烦。我姑姑身体不好,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哦?”霍容景低下身子,将嘴唇靠在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的温澜耳边,眯着眼睛戏谑一笑,“我有你一个就够了,何必找你家人麻烦?” 温热的气息直直地扑来,乱了温澜的心。 她皱了皱眉,挺起胸膛,小声道,“霍容景,你不喜欢我们温家的人,但是我已经嫁给你了,你只需要折腾我一个人就好了,不必再打别人的主意。”念及霍容景吃软不吃硬,她咬咬牙,又说了一句软话,“拜托,我们先回家。” 霍容景的笑意噙在唇角,眼帘轻垂,他的指尖在温澜脸颊上转了一圈,调侃着,“温澜,你能不能教教我,应该怎么折腾你?”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温澜的耳边缓缓萦绕,惹得她脸红心跳,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咬着唇,却不小心咬着了自己的发丝。 暧昧的气氛在温澜与霍容景之间缓缓流动,这里似乎没有许如依什么事,她气急败坏,“姐,你——” 抬手轻轻将自己的发丝捋到了耳后,温澜转身拉着许如依的手,“如依,你先上去陪陪姑姑。” “你放开!”许如依甩开温澜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你就是不想让我舒坦。跟我争妈妈,跟我争容景哥,温澜,你有种!” 许如依甩开温澜的手,便直接跑开,只留下霍容景与温澜站在原地。 看来许如依又要在她们之间的恩怨账单上记上一笔了,真是件伤脑筋的事情,温澜摇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双手往兜里一插,霍容景懒洋洋地靠在电梯间的大理石墙面上,望着许如依终于消失不见的背影,慢吞吞道,“老婆,你妹妹好像生气了。” 望着霍容景幸灾乐祸的样子,温澜咬咬牙,背过身去。 在温澜意料之外的是,霍容景并没有带着她离开,而是直接带她进了楼梯,直奔顶楼的病房。 “很久没见到你姑姑了,看看她老人家也好。”霍容景轻描淡写。 电梯到了顶层,缓缓开门,霍容景先出了电梯,走在前头。 看着他的背影,温澜在后头小声嘟囔着,“我姑姑可不是什么老人家。” 见到霍容景,温燕的心情更加好了,她笑得开怀,口中还一直念叨着不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见到了容景这小子。 在温燕的记忆中,霍容景一向是个懂事的小孩,过去的他虽不爱说话,但却总是善良,不论面对谁时,都是那样礼貌。 现在,霍容景长大了,与过去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中多了些许成熟与世故,但是温燕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相信这个孩子没有变过。 每个人都会成长,只要不忘初心,那就是好的。 看着两个孩子站在自己面前郎才女貌的样子,温燕心中欣慰。 趁着霍容景去病房外接电话,温燕满眼揶揄地看着温澜,“阿澜,你和容景是不是在谈恋爱?小丫头,眼光还不错,过去不谈恋爱,没想到一挑就挑了个好男人。” 为了防止姑姑担心,温澜并没有跟她说过自己与霍容景的事情,却没想到,在姑姑的心目中,自己与霍容景竟然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苦涩地低下头,温澜小声道,“姑姑,你说什么呢——” 以为侄女害羞,温燕的笑意更深,“傻瓜,在姑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怜爱地揉了揉温澜的头发,她柔声道,“姑姑知道你们从小就感情深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阿澜,你爸爸如果知道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有一个男孩懂得心疼你,呵护你,他一定会放心很多。” 说多了话,温燕便有些累了,她往后靠了靠,轻轻闭上眼睛,“我的孩子,只要你一切都好,我也算对得起你爸爸了。” 听着姑姑的话,温澜不自觉红了眼眶。 使劲眨了眨眼,将泪水眨了回去,她自嘲一笑,若是爸爸知道她现在过得这样憋屈,还会放心吗? 姑姑说,霍容景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她说,爸爸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 是真的吗?究竟是她没有看清楚,还是姑姑和爸爸都错了?温澜沉默地低下了头。 第19章 第十九章 拒人于千里 温澜不善于说谎,一时之间便也不知道应该对姑姑说些什么,只好漫无目的地四下环视。怎料,一个不留神,她的视线恰恰撞进了霍容景深邃的眸光之中。 他站在虚掩着的病房外,手指轻轻勾了勾,像是笃定她一定会上前似的。 是的,他一直有这样的自信,只要是他霍容景要的,那就没什么得不到的。 霍容景慵懒地靠在门框上,等待着温澜出来,也不着急,云淡风轻。 “姑姑,我先出去了。”温澜无奈,指了指门外的人,姑姑倒是轻笑了一声,一脸心知肚明的表情。 年轻人啊,无时无刻不想要腻在一起,即便是半分钟的分离也是难捱的。 温澜慢吞吞地出了门,抬眼看着霍容景,一时来了气。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藏着什么样的心眼,奇怪得很,在她慢慢靠近的时候,推得她极远,在她封闭自己的时候,又舔着脸讨好起她来。 若告诉别人,霍容景私下里是一个这样反复无常的人,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相信。或许——压根不会有人信。 温澜心细,怕姑姑听见什么动静,便压着门把手轻轻把门给关上了。 而后,她走到霍容景面前,“说吧,有什么事?” 霍容景挑眉,一只手将温澜垂在耳边的发丝撩到了耳后,真是不听话的头发,和她这人一样。 反感地皱眉,往后躲了躲,温澜冷着声音问,“有事吗?” 很多时候,霍容景都会因为温澜这样的表现而感到不满,因为他明明看见她面对霍司年时的神情是那样放松,而不是像此时此刻,像大多数面对他的时候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现在,他没工夫与温澜计较这。 右手拿着手机在温澜面前扬了扬,霍容景抿着唇,淡淡地笑着,“看来你拿这妹妹没办法,前脚刚跑,这会儿已经问到我的手机号码了。” 好歹过去有这样的交集,许如依想要托人问到霍容景的联系方式并不难,只是温澜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直接联系霍容景。 沉着脸,温澜冷声问,“她找你做什么?“ “那应该去问你妹妹。”霍容景嗤笑一声,见温澜仍是黑着脸,便不紧不慢道,“她拿了我的手绢,说是洗干净了给我寄回来。” 温澜蹙眉,“你肯定不会要的,不是吗?” 霍容景似是心情不错,大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温澜,慢吞吞道,“为什么不?” 这摆明是要跟她抬杠了。 温澜一时气愤,踮起脚尖,双手揪住了霍容景黑色衬衫的衣领。 “霍容景,我警告过你了,不要打我妹妹的主意。她还只是一个学生而已,惹不起你。”温澜一字一顿,即便已经尽量用严肃的语气说出这话,声音听起来却仍软软糯糯,无法给人造成任何的威胁。 尤其是——当眼前这个人,是霍容景。 霍容景低着眼眸,淡淡地扫了温澜一眼,眼神似觉得她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你打算威胁我?”霍容景轻笑。 “不,我在警告你。霍容景,如果你敢伤害我的妹妹,伤害我的家人,我饶不了你,我绝对会跟你拼了。”温澜情绪激动,拉着霍容景衣襟的手仍未松开。 霍容景眼眸一黯,薄唇紧抿,不动声色。 是的,他非常清楚,温澜嫁给他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借他的势力,借他的财力,保护好她的家人。从头到尾,她都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才与他结婚的。 对此,他知道得明明白白,不必多加强调。 “哦?温澜,你确定要在这里警告我?”霍容景冷冷地看她,将她推开。 望着霍容景将要离开的背影,温澜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而后,她匆匆跑上前去。 这会儿的确不是她能够逞能的好时机,毕竟,姑姑正躺在病房里,若是霍容景随意说几句让姑姑心中难受的话,那姑姑的身体是绝对吃不消的。温澜突然觉得后悔,为自己的冲动和莽撞。 “霍容景!”在病房门口,温澜拽住了霍容景的手,顿了顿后,用冷静的语气所道,“你不可以进去,我姑姑要休息了,你不能进去。” 轻扫温澜一眼,霍容景冷笑,“我负担了这里所有的费用,现在只不过是想要来探望病人而已,为什么不能进去?” 温澜一时语塞。 或许霍容景是知道分寸的,或许他根本就不会胡言乱语刺激姑姑。毕竟,刚才进病房跟姑姑打招呼的时候,他的表现还是那样得体,每一个问题都被他应对得天衣无缝。 看着霍容景冷漠的眼,温澜一咬牙。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姑姑陷入任何的危险之中,一点都不行。 眼神变得怯懦而软弱,温澜咬着唇,小心翼翼地说道,“霍容景,你不要乱说话行吗?我姑姑的身体不好,你若是让她起疑,她一定是吃不消的。” 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紧紧拽着自己手臂的双手,白皙光滑的小手此时使劲地攥着,暴起些许淡淡的青筋来。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霍容景冷声道。 温澜深知自己处于下风,但也不能就此放弃,于是一咬牙,说道,“霍容景,只要你愿意放过我的家人,我不论做什么都愿意。” 这是她的承诺,不论做什么都愿意。 看来她还真是心甘情愿地为亲人付出一切。 霍容景的眼神冰冷得仿佛将空气中的尘埃冻成冰,可即便尘埃结了冰,仍是尘埃,仍无法被轻易扫去。 “松手。”他不耐地看着温澜的手,直到她无奈地将手垂下。 颓然地将手松开,温澜的心揪在了一起。威胁没用,警告没用,苦苦哀求还是没用,霍家大少爷是刀枪不入的,也只有她这么傻,以为他会对自己宽容一些,温柔一些 或许在霍容景的心中,她根本就是一个烦人的家伙,可有可无。 事到如今,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温澜垂着头,跟着霍容景进了病房。 第20章 第二十章 纸老虎 温燕本还合着眼假寐,听见脚步声,忙睁开眼。 “阿澜,快给容景拿张椅子坐一下。哦,对了,容景要不要喝茶?阿澜给容景倒杯茶……” 像是怕怠慢了霍容景一般,温燕一个劲地使唤着温澜。 温澜心中忽然有些温暖,她知道姑姑对霍容景这么好,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可是,如果霍容景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话,让姑姑知道她的现状并不太好,会不会很难过呢? 温澜低着头,将热水壶里的水往水杯里倒。 “姑姑,你就别忙了,好好休息就好。”霍容景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好听,语气却并不冷淡傲慢,反倒是平易近人的。 “容景,这么多年不见,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高了,壮了,但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看。护士小姐跟我说你来看过我,不过很遗憾,那段时间我情况不好。” 霍容景一笑,自己抽了张椅子在温燕面前坐了下来,淡淡道,“那段时间温澜工作比较忙,我听说你身体不太好,就来看看你。不过每次过来你都在休息,就没打扰你了。” 霍容景的语气出奇平静,仿佛姑姑也是他的亲人一般。 温澜的心,却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半天回不过神来。霍容景居然来这里探望过姑姑,难道对他来说,姑姑的安危并不是不值一提的吗? 冒着热气的水从水瓶里倒了出来,玻璃杯上浮着蒸汽,看起来像是一层淡淡的雾,令人辨不明因果,分不清方向。 “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了。容景,你和阿澜的感情是不是挺好的?不如早点结婚吧,阿澜需要一个人照顾,如果她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啊——” 温燕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巨响,玻璃杯落到了地上,碎成了玻璃渣。玻璃渣晶莹剔透,倒映出的是温澜慌乱忐忑的脸。 她抬起头,小心地看着霍容景,有些卑微,似是在哀求他别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在他的面前,她总是无法淡定自若,即便有时她装得强悍,但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那个一戳就倒的纸老虎。 温澜没有想到的是,霍容景根本就没有回应她的眼神,连不屑鄙夷都没有。他只是皱起眉,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 像是捧起值得怜惜的宝贝一般捧起她的手,霍容景低声道,“疼不疼?”轻轻地冲着微微发红的手吹了吹气,他有些不悦,“你太不小心了。” 温澜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半烫不烫的水给伤着了,此时手腕上火辣辣的疼。但是,霍容景这装模作样的姿态,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不过,这样也好,好歹她是确定霍容景不会胡乱说话了。毕竟此时此刻,姑姑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别的,倒都有办法从长计议。 扶着温澜坐下后,霍容景去护士那里要了些专治烫伤的膏药,温柔地给她涂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冰冰凉凉的膏药渗进肌肤里,还是因为霍容景难得一见的温柔落入心间,温澜竟真不觉得疼了。 只是,这一刻多么珍贵,她好想停留久一点。这么些日子里,她强行支撑着自己,试图说服自己根本就不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可是这会儿,温澜发觉,她还是可以示弱的。 霍容景垂着眼,睫毛长长地在眼底除染成光晕,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动作轻缓,似乎对她异常珍视。 此情此景,温燕看在心里,心中终于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她知道温澜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是贴心的,惯会报喜不报忧。因此,即便温澜口口声声说自己过得有多好,小日子有多舒适,温燕都是要给她的话打一个折扣的。 可现在,看着霍容景与温澜在一起时的模样,温燕突然放心了。 温澜是一个内敛的孩子,其实更应该找一个阳光些的男人照顾她,两个人的日子才会过得安逸。但是年轻人的感情又岂是能够被条条框框束缚的呢?霍容景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虽然性格较自持,但也可以将温澜的一切打点得周到妥帖,不失为伴侣的理想选择。 更何况——霍容景看着温澜的眼神太有爱了,明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淡淡的,却偏是对温澜不一样,这样非常好。 “我跟你说了,小心一点。上次也是这样,一不小心就会烫伤自己,是不是要我派个人在你边上盯着你?” 温澜没想到,冷漠的霍容景居然还会说笑。她摆摆手,干笑了两声,“不必了。” 霍大少爷还是让她自个儿舒舒服服地过小日子比较好,只要他一踏进她的世界,一切就全乱了。仿佛脑海中,身体里,都有漫天纷飞的思绪与细胞在疯狂地叫嚣着,令人看不到章法,分寸大乱。 温澜再抬起头时,看见的是姑姑温燕笑容满溢的脸。 姑姑唇边绽开的笑容实在是太欢快了,令温澜一时失神。 仿佛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姑姑笑过了,记忆中,被病魔缠身之后的姑姑总是周身都疼,每每说不到几句话,便会咬着牙,红着眼,似是在经历最难熬的刑罚。 可是现在,姑姑的笑容却那样清澈与欣慰。 温澜的手,在不期然间回握霍容景的手。 霍容景仍低着眸,记忆却追溯到极远之前。 “这边,这边!哎呀你真笨,都不认识路,快点儿,我来牵着你吧。” 穿着色彩明艳的裙子,小小的温澜在花丛间奔跑的,她的笑容肆意,胜过花园里每一朵娇美的话。 小小的霍容景与她一起奔跑着,像是一点都不知道疲倦一般。 的确如此,当年的霍容景总认为与温澜在一起是最快乐的事情,他从不会觉得与温澜一块儿,有什么累人的——即便玩得周身都是汗,也从不这么认为。 可是这样的感觉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悄然变化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霍容景开始觉得累,温澜也开始觉得累了。 他们无力而疲惫,却还是没法分开,这令人懊恼。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689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689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