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界域之永诀篇》 1、不知自己已经死了 宫不易被人狠狠地甩了一记耳光,一瞬间脑袋有了微微知觉,浅显意识到很疼很痛很无助,因为自己没有力气,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志,想起来起不来,可能是自己格外困倦的缘故。 深眠让整个人处于一种蒙圈懵懂状态,没有回馈而显得懒散和目中无人。 浑浑噩噩间,又是一记狠狠地耳光,不过换成了左脸,两扇脸颊五道鲜红指印清晰显目。 他像是醺饮的醉鬼,摩挲脸颊后仅仅换个姿势继续酣睡。 哎,这是昨夜偷牛了?还是偷女人了? 这般自由散漫,用傲慢无礼引起的怒火直接挂在一张丑陋的面孔上,气得那发声者已经狂躁起来了。 他调整姿态,要大动作了。 忽然,一个剧烈震动的轰隆隆声彻底将他惊醒,这种感觉他妈的就像刚刚被雷击了一样,每一个细胞瞬间被激活,立马从地上弹起,原地小跳了一下,抖擞抖擞破烂外衫后站正。本王天生左眼瞎子右眼明亮,看什么都凭借右眼,此刻又不知什么缘故,眼前一片漆黑,揉了揉一双眯成缝的朦胧眼后依然看不清,狠劲揉后还是看不清,这也阻止不住自己被吵醒的怒火。 自己看不见自己,别人可以看见自己,其实宫不易的身体开始了最初的膨胀,比正常人胖了一圈,特别是脸庞,不是圆润,而是没有规律的随意延伸,到了一定程度后竟然呈现断裂式状态。 来不及仔细观望和深思,也没来得及发泄愤怒。倏然间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一个紧跟着一个,都自觉地排好队。” “你……,别凸出来,还有……,还有你,别软嗲嗲的跟个蚯蚓一样黏在别人身上,站直了,站直了……。” 伸出脑袋后定眼望去,那不就是一只上身人形,下身柔软的蚯蚓吗?这是没有修炼成功的半人半妖。 “什么地方都可以没有秩序,在小仙这里不仅要知道有秩序,还要严格遵守秩序,别给小仙讲什么人情世故,在这里你们没有人情世故,听明白了没有?” 一个耳光过来,一个胖子被甩出队伍约两丈后现出真身,哼哼哼地喘着粗气一点一点地移到队伍中,又幻化成一个胖子。 “你个野猪精,能吃尽天下,却不见修为长进,妥妥的一头无脑猪。看看你,整整齐齐的队伍被你那虎背熊腰搞得两边都凸出,太难看了。” “活着对别人是祸害,死了也来祸害本仙。” 啪啪啪,一轮又一轮捶打乱揍后,野猪精惊人凹进,是瘦了,这支队伍又整齐了。 一阵一阵的,一声一声的。 宫不易第一感觉就是耳鼓膜都快被震碎,他没有用双手捂住双耳,一直用两根指头简单粗暴地插进耳朵,使劲地往里面塞塞塞,挤压的力度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就害怕生出空隙让声音从耳道传到耳鼓膜内,震动地自己死去活来的。 疑惑的自我询问:“这声音来自哪里?感觉整个空间像似刺猬惨烈的啼哭声穿透,你说是龙啼凤鸣还好,可这声音简直是要了人的命。” 本王的乳名唤作小嚎嚎。 父王常常在臣下面前炫耀本王的声音,那是王者之声。 母妃却说别家孩儿是因为母亲生他们的时候喊声太大太响而将孩子吓坏,本妃生育小嚎嚎的时候竟然一声都没有喊,一点也不疼。 父王和母妃自夸到没有底线,竟然对外宣言不是王妃月份大了要临盆,而是他的孩儿乃天命之王者,要快快落地见见世界,所以鼓足气力从母妃的肚腹钻出来。 随着一声一声的哇哇落地哭喊声,不仅惊愕整个王宫,甚至整个孑立大陆。 夸张吧? 天降一位得道高僧设坛求法而断定本王必将有一番大作为。自小,父王就开始对本王进行各方面的培养和训练,不论严寒酷暑,不论世事变化,形成的苦训日常已经成为不可能改变的习惯,若是那一日脱离习惯,父王不言,可本王浑身不舒服,一定会觉得今日缺点什么。 一日,本王忘记了时间线上某一段习惯,到了子夜都想不起来,气的本王大喊大叫,那声音直接导致宫阙内的侍从们几日都听不见声音,自此,本王开始修身养性,在设限中强压自己的声音,声控的本领真是难以训练。 你用声音对付本王,那就用同样的礼物回应,他将挤压的狂躁聚集,一瞬间爆发出来,这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声喊道:“都给本王闭嘴……。” 喊出来的声音绝对能震碎四围生灵的内脏,瞧瞧这拖长音拖得……。 一顿宣泄后,可能是血液沸腾了,气血灌顶,双眸明亮,什么都能看见了。 奇怪的是没有人反应,而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空间,惊呆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不同块头的青石堆砌的墙面如同桐油一般明光发亮,精磨细雕的千奇百兽以异同的形象展示风采,一个连续一个的,真是栩栩如生,睁大了双眼,在微弱的光芒中也能隐隐约约看得清楚明晰,还有脚下是长形方块的青石路面,一块一块的尺寸完全是天工制作,没有相差丝毫,再看看头顶是一块尺度大到没有边际的玉石,白色的,通透的,水性很足,里面还充斥着零星的小星星,黑暗的空间就是有了小星星的光芒才让双眸起到了接收美丽的作用。 迈开一小步,像长颈鹿一样梗直了自己的天鹅颈,整个人的上身弯着向前倾斜到了九十度,睁着铜铃大小的眼睛从远及近的观察,前面的人整整齐齐地站立成一条直线,凸出来的是身板太宽了的胖墩子,凹进去的是身板太窄了的瘦猴子,奇怪的是前面的每一个人都像个木头桩子一般杵在原地纹丝不动。 宫不易跳出队伍,向前三四五六七八步,特意去窥探窥探究竟。这一探被瞎蒙了,自言自语:“怎么还有飞禽走兽呢?还有花草树木呢?还有怪石土疙瘩?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跟人站在一起,还排成了一条队?” “哎,这不是那头野猪精吗?” “哎,这不是那个蚯蚓精吗?” “这?这是?什么鸟?本王寡闻,寡闻。” 又托着下巴思来想去,东看西看后又暗自牢骚:“这是何方?本王为何身处此地?又为何事排队?还有这队一眼望不到尽头,怎么排了这么长?”带着脑门上的一串串大写的问号,还有省略号,宫不易深陷一顿一顿的混乱和迷糊中,不知不觉又走回原来的位置,这才醒悟,调侃自己:“原来本王是这支队伍的尾巴。”反正也是闲着,也是无知,索性按了按前面一位老大爷的肩膀,僵硬的身躯猛的一下转过来,只是瞧了瞧自己,然后没有等自己开口询问又归位了。 “他为何不言语?”戳戳戳,我就戳你,就来扰你个小老头。 小老头又是一个回头,又是一个归位,再戳戳戳,狠戳一下,那就不一样了,老头生气了,头就再也没有回。 又向前跨了三步,是一只母鸡,不过好像是一只老母鸡,他期望得到别人的回应,发神经似的往老母鸡身上拍了几下,不像对老头那样的温和,谁知老母鸡迅速地跳上宫不易肩膀后用它的尖嘴啄人,没来得及反应的宫不易一阵疼痛,连连败下阵来,直喊:“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老母鸡蹬着宫不易的身子,借力发力而飞回原位,一声也没有吭。 “就纳闷了,怎么都成哑巴了?这里不允许言语?哎,不管什么缘由,本王是束手无策,走一步是一步了。” 平日在宫阙治病有巫医而不需在医舍排队,进入任何一个城郭有仪仗而不需排队,下客舍安顿和吃食也不需排队,可这里绝对不是本王的国度,那又是什么破地方?宫不易真的是一头雾水,思来想去,压根什么都想不起来,前世?今生?昨天?今天?脑海里面是一片空白,还有眼前的一切景象更是一无所知。这种状况就像是一条金鱼被放在陆地上一样,一个凡人被放在九重天一样。 唯一让自己庆幸的是自己没有忘记父王和母妃,还有自己,关键是一些事情在脑海很清楚可又不是很清楚,一段一段的,好多好多,想不起来,也连接不成故事,断片,断片,大多数都是断片的。 “到底怎么回事?前面这些人感觉一个一个是僵尸,跟个锄头一样半天未向前移一步。” “说来也奇怪,方才有人凸出,有人发声维持秩序,本王犯了数次错误,却未曾有人站出指责?” “嗨,有没有喘气的,本王犯错了,赶紧出来说上几句。” “再不出来,本王就乱窜乱跑了?” “哎,本王要打人了?” 打人?笑话,那些都是人吗? “哎,也许人家回家吃饭了。” 反正嚎的嗓子都沙哑了,还是没有人给个回应。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宫不易软绵绵了,一下子瘫在地面,四平八稳,又是埋汰又是指责:“这么多人设置了一个进入口,应该设置七八九十个进入口。因势利导,懂不懂方法能把时间掰着用吗?” “这能耐和本事,乃至以民为主的意识主流也忒不明朗了。” “多个口,排成几排,即使盘查,也能早早了事。” “哎,怎么还没有动静?到底走不走?进不进?” 未见那人有丝毫回应,也未见队伍移动分毫。 “应该在天上,可这黑呜呜的空间像是在地底下。” “难不成这里真的是地底下?” “不对。既然自称是本仙,定是在天上,应该是九重天?” 东摸摸西瞧瞧,感觉也不对,要是地底下,押着自己一路走来的应该是妖兵魔使。 这一路并未见到妖魔的影子?再捏了捏胳膊上的肉肉,揉揉自己的脸颊,喊道:“疼死本王了,这是真真实实的肉,也不像在梦中。” 宫不易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死了。 “哎,搞不清楚,不管了,睡上一觉起来再说。” 2、原来自己已经死了 解下黑色双肩皮绣包,取出牛皮水袋,喝了几口清茶,吃了几口岁岁饼,又将包包垫在脑袋底下,摊开细长四肢,闭上双眼哼哼唧唧着家乡小曲,逐渐深睡。呼噜声音大到能吵醒一个沉睡的正常人,可他却睡的跟死猪一样,只可惜睡了不到两刻钟,宫不易就被地底下渗出来的冰凉寒气凉醒。从青石上爬起来后发现四周空旷无人,吓得他身体颤抖了好几下,从地上翻起来朝着前方跑去,跑啊跑啊……。 累死本王了,不带歇息地跑了整整一个时辰,还是不见人影,宫不易取出圭臬瞧了瞧,毛骨悚然道:“两刻钟?一个时辰?见鬼了。” 一支不见头尾的队伍,向前眺望是望不见边际,向后是瞧不见来时的道路,两刻钟?就消失了?而自己却奔跑了一个时辰,依然不见尽头,这是一个多么空旷的空间,大到处在哪一个时间点,哪一个位置,前后都没有尽头。宫不易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怯懦,连脱口说出的语言都没有了气力:“人呢?不,那些妖怪呢?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平静如海面的是空间,焦虑如孤舟的是自己。人是往前走,不能回头的,所以宫不易继续往前跑,往前跑,过了三刻钟,人已经快累废了,破口大损:“那位仙人,你是回家吃饭了?还是回家看媳妇了?还是给娃喂奶了?都快两个时辰了,能不能出来照顾照顾本王?怎么着本王也是新来的,是你的客人。” 客人?那假扮仙人的黑魔隐遁在半空,一直瞧着宫不易可笑,任由他瞎跑乱撞。 跺跺地面,踢踢空气,骂骂咧咧几句,四肢胡乱摆动后,说:“不出来算了。我可告诉你,本王累了,准备再睡上片刻,起来再跟你闹腾,再跟你唠嗑。” 职责所在,不能自由。那黑魔遁去,在下一站静候这位王。 突然,涌现一坨一坨白雾,慢慢地压在宫不易胸口,再往下压,再往下压,那白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厚,最后像是一大堆白棉花,如果再压下去,自己会死的。 宫不易跳起,朝前奔跑,浓雾追赶;反方向快跑,白雾紧追其后,一直跑,一直追,真是没完没了。 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了脚步,弯着身躯,双臂扶腿,喘着粗气,目光空洞,视觉疲倦,一副被整跨的衰相,弱气低声:“臭仙人,你是想要压死我,怎么这么坏?” 随着声音的落地,那自诩仙人的伪装者跟吃了黄沙一般卡在喉咙,不停地咳个屁。 “怎么没把你咳死?” 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 “来者何人?” 这咳嗽几声,声音终于可以入耳了。 心里冒出一句话:“这声音听着还算顺耳。” 粗气粗声:“宫不易。” “家住哪里?” “披靡国。” “披靡国是哪里?” 披靡国,都不知道?身为仙人,能掐会算,怎么可能不知呢? “本王的家乡,生本王,养本王的地方。” “哪里啊?” “披靡国。” “哪是什么地方?” “我的家乡。” “哦……。” 这仙人是不是傻子? “请问仙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是小仙的家乡,生小仙,养小仙的地方。” 这仙人不会真的是个傻子? “仙人,这里排队的人去了哪里?” “去了小仙的家乡。” “哪里?” “这里。” 宫不易用左手狠狠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人有傻子,这仙人中也有傻子,这很符合逻辑。不过也奇怪,方才说话不仅有气势,也有魄力,还有威严,这会怎么变了一个人,不是因为方才的清嗓子,真的是前后判若两人的节奏,奇怪,奇怪……。” 不管了,先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再说。 “仙人,能不能现身?” “那你告诉小仙,你是哪里人?” 披靡国不能说,要不然一定跌入笨蛋和傻瓜对话的怪圈,说:“小仙是这里的人。” “那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生我养我的地方。” “哦……,这里也是我家,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想要套出话来,就得胡言乱语的强逼他说话,宫不易完全像是家里人姿态与仙人唠起嗑来,说:“你说说,这一路走来,咱家也太丑陋了。” 这是被人扇耳光的感觉,愤然道:“哪里丑了?” “家的名称不仅难听,字迹的长相更丑,要不,要不我们更换一个新的名称,你说好不好?” “虚无间是最美妙的名称,是魔尊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采用许多光阴了,你一个小小的凡人,竟敢挑战魔尊的脾气,你是不想活了?” 一句话就把真相给激出来了,可魔尊?是啥玩意? “魔尊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闲管理几个字的事情。” “我们魔尊大人事无巨细。” “累不累?” “魔尊乃魔域的最大的尊者,修为法力高深莫测,任何事情都可以面面俱到,你一个小小凡人,不可对魔尊不敬。” “他在地底下?” “废话,不在地底下,难不成在九重天。” 这魔域真的在地底下,看起来真的死了吗? 宫不盈穷追不舍:“虚无间是什么地方?” 绝对是个傻子,于是一字一字的加重语气,念道:“虚-无-间,是大门,是入口?” “哪里的入口?”对,再直接一点,又说:“从这个口进去,是哪里?” “亡域冥境。” “这又是什么地方?” “活人在人间,死人在地底,亡域冥境就是死人聚集的地方。” “不是忘川吗?” “忘川,仅仅是冥境中的一方界域而已。” “虚无间和忘川都隶属亡域冥境,而本王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虚无间,对吗?” “你也有不傻的时候。” 难道本王真的死了?方才那些都是死人? 宫不易着急了,他不相信自己死了,便想再次证明,说:“仙人快快现身,告诉本王,本王是不是真的死了?” 垮了垮了,刚刚受到表扬不到一刹,又打回原形,看起来傻子体质改变不了。 “你是个傻子,你是个大傻子,这里是容纳死人的地方,活人是进不来的。” 宫不易不再怀疑了,仰天长叹:“父王啊,母妃啊,你最爱最宠的王儿,真的死了,真的死了。” 宫不易还是跟刚才一样左思右想,死活都想不起来昨天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更令他意外的是自己可以忘记所有,可偏偏没有忘记父王、母妃和自己是谁?真是见鬼了。 “那本王是怎么死的?” “小仙不知。” “谁带本王来的?” “小仙不知。” “那你是谁?” “小仙不知。” 还仙人呢?一问三不知,跟个赝品似得。 更令人意外的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看起来是个冒牌货。 “仙人能不能当着本王的面说话,这样隐隐藏藏的与人说话特别不礼貌。” “礼貌?这是规矩。” “不见人就是规矩。” “傻子,你不是人,你是一缕弱气。” 真是个耐磨的傻仙人,累死本王了。 “弱气?” “是,人死了凡体回归天地,气而不散便会化成一缕不死的弱气,你现在就是那缕死不死活不活的弱气。” 捏捏脸蛋,拍怕胸膛,说:“我有肉,浑身上下都是肉。” “虚化的,都是假的。” 又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喃喃道:“这明明是肉,怎么是虚的?” “本王只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又是谁带本王进来的?” “这个小仙真的真的,是不知道。” 耍我玩呢……。 “那本王前面的那些人呢?” “被妖兵魔使带走了。” “带去哪里了?” “前世今生,过往人事,生平信息全部储存在三生石中,像你这样的凡胎弱气自然也是前往忘川。比方说你方才被老母鸡攻击,可他与你不是同类,他去的是幽冥禁庭。” “有何区别?” “你是人,她是妖,能去一个地吗?” 这么一说就大白了。 “那他们都走了,为何本王落单了?” “你是个傻子,没有资格与他们同行。” 当着本王的面公然挑衅,忍忍忍……。 “仙人是指路人,那么仙人准备亲自带本王去吗?” “前面有三条道,你自己选择。” 那仙人指手画脚间,本王面前就出现了不同颜色的三条小路,怎么选?这红色的是?这黑色的是?这粉色的是?哎,真是戏弄人。 “有何不一样?” “不一样的路,不一样的人生。” 本来就很丧气,红色和黑色一喜一忧,人生百态,经历了不想再折腾,随口一句:“粉色。” 仙人没有任何表示,就开始了布置,说:“看见没有?那边有片雾海,在这里叫雾都,过去了,你就知道下面的路怎么走了。”。 “雾海?那,那雾海不会是个迷障?本王进去了,会不会出不来了?要么就消失了。” 微微抬头,仙人不见了。 “仙人,仙人,傻子仙人……。” 雾气弥漫,就像是江面上雾霭蒙蒙的景象,轻薄中夹杂着蒙蒙细雨般的湿润,扑在脸面上感觉一股深渊之下刺骨的冰冷,突然感觉地底下偌大的空间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那种恐惧和死亡的感觉令宫不易失去了男子汉血气方刚、勇于拼搏的胆量。 3、被一对变态给整蛊 害怕每一步都被设置陷阱,心惊胆战的宫不易是挪一小步,探一小步,小心翼翼地踩过雾海,那颗提到喉咙口的衰心终于安心落意。 当他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一切震撼到瞠目结舌。 一座巍然屹立的白色城堡悬挂夜空,仰视的目光锁定不到天尽头的塔顶,镶嵌半腰间的千层踏跺直挂夜中央。将目光下移就是一个连着一个用青石堆砌的屋舍,虽然距离遥远,那一片光芒四射的星星点点应该是来来往往活跃流动的妖魔精怪,还有闪闪发亮的七彩亮光应该是摊位上摆设的珠宝。宫不易的第一个断定,这个地方就是喧哗热闹的集市。再将目光拉近,按理说偌大的一座城市四围应该加固一定高度和厚度的城墙,也少不了护城河,可什么都没有,这又是为何?刚要走近城门,那个声音又出来吓人了。 “傻子,站在原地。” 陌生的地方只能低头,寄人篱下的任人支配,就像是拴着金线的灵犬黏黏被主人牵来牵去的,这种感觉太他妈的不舒服。 见宫不易很是听话,哈哈哈……地发癫狂笑。 本想出口怼他一怼,这傻子的笑说放就放,说收就收,一瞬间空气变得清新,不带一点点智障的味道。 “苛慝打开魔核,启动墨池。” 是一声稚嫩青涩的小娃娃音,是魔,是神,还是仙?其实未必要泾渭分明,也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魔域也有神仙执掌,既然下属自称仙子,那么这位小娃娃也应该是神仙。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怀着满腔的好奇心和满脑的刺激感让恐惧不知不觉得消失,根本听不懂说的是什么玩意,可还是认真的记住了他们口中说过的言语,而且是选择性的长期记忆,都是特别膈应的人物和地点。 终于见到人了,是一位披着黑色长衫,长发落脚底,面目清廋,颧骨高凸,黝黑长脸比驴脸还长,双目寒冰的憎恶男挂在半空,右手掌心拖着一个桃子大小尺寸的乌黑小球,左手搁置在相距两三寸距离的位置,围绕着乌黑小球顺时针旋转着旋转着,口中不知道胡乱念叨着什么咒语。 那憎恶男应该是苛慝,那小球应该是魔核,那么墨池是什么? 须臾,只见憎恶男脚下,也就是本王面前一两丈处一直向下深入,直到有三层宫阙高的深度,宽度大概有五六丈,这什么情况?又过了半刻钟,从深坑中开始渗水,而且是黑色的,跟父王折子中使用的黑色墨汁一样色泽的黑,慢慢地,缓缓地,那黑水上升到了本王的脚下,父王使用的浓度高,可这墨池的浓度很低很低,犹如清泉,只不过颜色是黑亮而已。 “傻子,想要进来,就得过了墨池。” “你是让本王游过去?” “飞过来?” 顿了顿,又言:“忘了?凡人,不会飞。” 戏谑中带有嘲笑和不屑的情绪。 宫不易回过头望着来时的道路,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堵墙,显然这是幻境。 回不去,只能往前走,无奈道:“本王打算在此建个草屋,住下了。” “不过来了?” 宫不易指着墨河,冷笑道:“回不去是死,跳下去是死,索性呆在原地,还能多活几日。” 跳出那仙人的设卡,却激怒了他,怒声:“那你就死在这里,反正傻子是没有人喜欢的。” 这是妻子睡了别人,还是遇事不顺心,怎么这幅德行,冷冰冰地嫌弃本王。 “你走吧,我在这里等死。” 那仙人杵着纹丝不动,似乎有些犹豫,或者是后悔,方才言语过分僵硬。 过了片刻才说:“回头是死,等死是死,若是前进,说不定你能活着,而且活得更久。” 宫不易忖了忖,定心说:“此话当真?” “当真。否则,本仙在此为何与你废话?” “既然有意为本王开路,那就高抬贵手,开个仙路让本王?”自我贬值道:“让本王这傻子过去。” “你要是坏人怎么办?” “我是坏人?”真是语不惊人不死休,跳跃性也太宽了。 搞什么搞?不是人的问题,不是人好坏的问题,是界域的问题,仙人怕凡人?什么鬼逻辑? 楞的又冒出一句:“他们都说小仙是坏人。” “啊?” “本王一凡人,也是一个好人。”不想再墨迹了,又催着:“指一条可靠的仙路?” “仙路是仙人的载体,你不是仙。” 没路怎么过去?难不成? “用人的方法,那我只能游过去了。” 苛慝用鄙视的眼神瞥了宫不易一眼,一定而肯定认定自己就是个傻子,那种没有智商的普通人,随口一句‘傻子’后就不见形体了,消失了,不管本王了,任本王自生自灭了。 用推情准理的方法来猜测这墨池应该像古人腰带一样将城堡环绕,起到保卫城堡的功能,算的上是家家户户大门隔心上面的张贴的门神鄂国公和翼国公,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游着游着突然之间从墨池下面窜出来个三头六臂的魔鬼来那可真是吓死人,或者说游着游着那墨池突然之间被那苛慝施了致命的仙法,或者说…….?哎,该怎么办?游,还是不游? 宫不易想要找到一块床板坐在上面,推着木棍游过去,于是向左右两边寻摸着尺寸前进,能看见雕刻各种神兽的墙面却摸不着,能看见墙下面的长板凳依旧摸不着,好像自己走一步,那墙面和板凳也会同方向行走一步,根本就靠近不得,仅有的一条生路也被限制了。前进是一条生路,其他的道路施了仙法,本王但凡有一点小心思都被看穿了,难道会读心,仙人不愧是仙人,这是要逼死本王的节奏。 释怀了,释怀了,反正毫无退路那就背水一战,也许会拼出个生路,于是扑通一下跳下墨池,这墨池与披靡国的汤?汤什么河中的清水一样丝毫没有差别。 宫不易兴奋地随便在池中蹦跶着,相差一丈之遥就到岸边。 苛慝真是个变态狂,竟启动魔核,静止的墨池刷的一下开始逆时针流转,使足奶劲却还是随着流向被冲击,砰的一下,撞到石头。 愤怒的宫不愤喊道:“刚才不是没有石头吗?” 又刷的一下被一片黑色的荷叶刮伤了脸庞,一条细细的伤痕挂在脸上,不过没有流出鲜红的血液,而是黑色的,那是黑荷光滑肥嫩叶片上的黑汁,是魔液,也是施了法力的灵液,但凡被沾惹,凡人必死无疑。 魔液开始发性了,向病菌一样蔓延、扩散,不到一瞬,宫不易没有感觉到什么滋味就跟蜡烛一样熄火了。 宫不易回到了起点。 苛慝本想将僵硬的尸体命魔使送往忘川,等待兰蕊仙子处置,可还没来得及召唤魔使妖兵,发现宫不易的肉身在隐隐约约的向外散发着弱光,虽然是极为微弱的光圈,可魔核已经窥探到弱光开始解除封印的魔介,这么说此人是神仙体质。魔介是魔尊的灵气所致,除了魔尊没有谁可以消除和阻止它释放的灵力,所以苛慝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扰魔核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宫不易起死回生。 宫不易醒了,可他根本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道:“本王不是在墨池中,怎么又回到原地了。” “回到原点,说明本王没有通过考验。哎,反正活着就行。” 宫不易饿了,他翻开皮包包,只剩下最后两块岁岁饼了,能量输出值太大了,得补给补给,便囫囵吞枣的两三口吃进,剩余的水也喝完了,要是再过不去,那就真的要被耗死在这里了。 “没有通过。” 那声音又出来了,可伴随着几声小孩稚嫩细润的笑声,而且笑得停不下来的那种情况。 一个笨拙的苛慝不够,又来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小屁孩,笑什么呢?” 小孩讥笑道:“你不累吗?” 苛慝温和地回道:“他是死的。” 那小孩没有回应。 苛慝厉声道:“再游一次。” 敢情是自己误解,原来不是仙人把本王提溜回来的,反而是自己拖着沉重的身体漂回来的。 “本王就差一丈就靠岸了,怎么就不省人事了呢?仙人,你不会是上天派来的障碍,专程耍本王玩的?” “不到一个时辰,本仙就要休息了。” “休息,仙人还需要睡觉吗?” “在休息之前过不去,小仙就将你交给魔使妖兵了。” “去哪里?” “忘川。” 是回人间的地方。回人间?那么就是重生,要喝汤汤水水,忘记前世今生而重获新生命,崭新的人生,不行,不行,本王不能喝,本王要做自己,回到人间,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仙人海量就宽恕本王出言不逊,本王这个凡人恳求仙人指点迷津,该怎么做才能通过墨池,求求仙人了。” “游过去。” 只听见那小孩又嘻嘻哈哈的声音,不过听着窝心,一种诡秘的笑声,肯定是他给苛慝出的损招。 “好吧。”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 “不一样?” “这一次你要脱了衣服,一丝不挂,这样才算是诚信诚意的敬重墨池。” 整蛊本王,还要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这苛慝是个老变态,那破小孩是个小变态,一对变态。 不过又想了想也许不同的方法会有不同的劫难,或许这次比上次少且轻,算了不跟神仙计较了,游过去就游过去,反正凡人是斗不过神仙的,走一步是一步,又听见扑通一声,宫不盈开始向对岸游啊游啊。 那笑声从一人变成两人,真是可憎可恶。 同样的地方不同的劫难来了,彼岸就在眼前而拼命地游,眼见就要到了,始终到不了,只见那墨池的浓度开始飙升,吓得宫不盈使劲地往岸上拼命游动,身体动不了了,气的宫不盈破口大骂:“你个死仙人,骗人的仙人,整人很开心吗?变态,就是变态,苛慝,你就是个变态。” “苛慝赶紧放本王过去,否则本王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就是一缕弱气,能奈何本仙吗?” 是人的时候,不认识这个变态,是气的时候,认识了这个变态,可又被折腾的快气死了,怎么做都是自己吃亏,那么就学学泼妇,张开大骂一顿,就算是被折腾死,本王心里也是爽歪歪。 “长得跟个吊死鬼似得,不仅难看,而且寒酸,所以这心也是黑的。” “你上辈子的上辈子一定是乞丐,连饭都吃不饱,所以瘦的跟个猴子似的,估计讨来的东西连狗都不吃,只有你这样寒酸的乞丐一定会吃,你呀,就是有一颗猪狗的心,所以吃的都是猪狗的食物。” “还有?人家千百次轮回,你吗?轮回不了了,因为你的心太黑了,连那过河的婆婆都讨厌你,不想给你喝汤,投胎转世危害人间。” “铁骨铮铮的男儿,不让过去就不过去了,宁愿站着死,也不会弯腰屈服你这死变态。” 苛慝小声:“这傻子真是不想活了,不过也让他尝尝死亡前的挣扎和恐惧,谁要他不向我们屈服。” 那小孩没有作答,只是觉着可笑,就一直注视着池中游来游去的宫不盈出了神。 “让他投胎转世,太便宜他了,既然喜欢这个地方,那么本仙就成全你,到了这个地方,没有灵玑看你怎么活下去。” 本来就又黑又黄的宫不盈,光着身子在池中奔腾来奔腾去,口中还不依不饶的骂着人,显得格外可爱。 呼吸,呼吸,那墨池的浓度让宫不盈呼吸紧促,大口大口地张嘴呼吸,那胸腔大幅度的起伏,可又能怎样?谁让自己不知死活的夸下海口,不就是死吗?本王又不是没死过,闭上眼睛就过去了。 此刻的宫不盈如同方才一样微弱的仙法向外面扩散,这一次确切这个凡人不简单。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将他变幻到忘川。 4、一个肥胖的魅仙子 魔使粗暴地拔掉瓷塞子,将宫不易从一个鼻烟壶大小的天蓝色琉璃梅瓶引出,狠狠地朝着地面甩去,宫不易一个轱辘滚了三四圈才稳身。他完全不知是何情况,出来时双眸才睁开,不过又来到一个陌生空间,意外的是这个地方非常漂亮。一条清幽古朴的笔直青石路,两边开满密密麻麻的红色死亡花,饱满丰盈,美艳动容,而花海中奇形怪状的灯塔亮着不灭的红色冥火,让凡人的一颗心稍稍少了些许冰冷和恐惧。再向前方远眺,就能看见忘川两个偌大的红字立着悬浮空中,好气派,真豪迈。 这条路上挤满了死去的凡人,一个一个低着脑袋,垂着双臂,闭着双眸,指腹间缠绕一丝长长的红丝线,将死人一个一个连接起来,而第一个牵线的是妖兵,他是通往死生之门的引路人,以致于死人不会走错路,也不会冒出队伍,绷直的红丝线将死人们整整齐齐地拉成一条不见首尾的长队,真是邪门,跟虚无间的那个变态一个德行,强迫性的变态妖。 有几个胆大妄为的,挺胸抬头后,两只大眼睛东瞧瞧西望望的,看起来挺牛逼的,可还没等片刻,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影子手‘啪啪啪’就是不间断的耳光声,有服从者,有违逆者,几脚过去就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一会儿,只见几条黑色的布带飘向那些不从者,眼睛被蒙住,任凭撕拉狂扯都无济于事,只能乖乖任命。 累瘫到地上的宫不易靠着石制栏杆,松散着四肢,望着一排一排的死人队伍,破口大骂:“妈的?在人家地盘,这般嚣张不听指挥,真是不想再活了。” 这话是自己说给别人听的,可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所以瞅着瞅着的宫不易被魔使一脚揣在怀里。 “你干吗?” “赶紧起来。” “急什么,让人休息休息。” 无视本王的存在,还是一个劲地催着本王:“起来,起来。” 先是轻轻地踢着腰窝,本王僵着。 又是一顿狠狠地猛踢大腿和腰窝,臭嘴不饶人:“你个死人,赶紧起来,别不知好歹,又让仙子久等。” “你家仙子是急着生娃呢?还是急着喝汤投胎呢?” 一脚又踢过来,骂道:“放肆,竟敢对仙子不尊不敬。” 宫不易指着队伍的尾巴,说:“都看不见队尾,等到了本王面前,估计还得一两个时辰,那么急干什么?” “本王是凡人肉体,消耗太大,会累的,哪像你们?一个一个不是人,不知道累。” “你?” “我什么我?”瞥了一眼,得寸进尺地索性躺直了身躯。 魔使事务繁杂,不能被一个凡人耗在这里,最重要的不能错过仙子的点名,一觉睡上几日,那可就误了许多事务,急的魔使来回踱步。 走来走去的声音扰了宫不易,从眯成缝的空隙中发觉魔使的焦虑,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路?怎么这么长?” “没长眼睛,看不见路标吗?” “在哪?” 宫不易左右环顾,竟然折回去十几步,才看见木桩上写着青瞑路三个大大的红字。何意?难不成我们真是瞎子? “有没有娇子?本王走不了这么长的路。” 根本没走路,又再胡说八道。还喃喃自语一声‘本王?’,那位黑魔压制不住心里的暗笑,最终还是露出鄙视和轻蔑的笑容,看着人心里毛毛的。 “能陪你走了这么长路程,已经是本王的最大忍耐了。” 干巴巴地瞅着宫不易,一脸的惆怅。 “看本王作甚?本王出门何曾用过双腿?” 黑魔收回笑脸,正经道:“经过本魔手中的,从未有过像你这样挑三拣四的死人?”又过了过脑,说:“自打有了忘川,总有不懂规矩的,后来怎样?还不是被压制在忘川,知趣的道歉磕头给他生还机会;若是遇上不知好歹,那就呆在忘川为奴为婢,永远不得出忘川,甚至被仙子抹了脖子。” 啊?真是残忍。 “这仙子是个暴脾气?” “脾气不好,还是个杀人狂魔。” “怪不得一个仙子,竟然在魔域,跟她的品性有关。” “你不要再口无遮拦了,仙子要是暗查,绝对能听见的。” 宫不易捂住嘴巴,说:“不会被杀了?” “你怕吗?” 宫不盈依然纳闷,不过得好好说道说道:“你真是个傻子,本王都知道自己死了,死了的凡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有本事你就背着本王进去。” “还有什么出不了忘川,本王压根不想出去。” “求求你们别让本王重生,也别让本王离开忘川,不,在这亡域冥境哪个旮旯,本王都愿意留下。” 想的真是一套一套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资本。 黑魔没见过这种不讲理不知趣的,可这位凡人还是有区别的。且不说身份,可也不可违逆魔使行令,还是毕恭毕敬:“凡域间多少帝王将相,商贾大家,有头有脸的人死后都要从这头走到那头,从没有死人坐着娇子过去的?想要如此做派,那下官去禀报苛慝大人。” 一听见是那变态,宫不易就歇菜了,说:“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你还是将本王化作一团气纳入你?” 指着腰间别着的蓝色的小瓶子,说:“把本王装在这个里面,怎么样?” “这?” “你那魔令中,没有规定是不可以的,对吗?” 这魔使思来想去,似乎?确实?没有此项明文,再言此人不能怠慢。为万无一失,随即从袖中取出魔使行令,核对之后而闭目虔心默读,说:“下官没有违令。”于是又将宫不易纳入瓶中,闪至忘川门口,却被头阵的妖兵拦截,说:“排队。” “对不住,对不住,这里面装的是一个奇怪的异灵,苛慝大人让亲自交付仙子。” 随手取出苛慝授令,让妖兵过目。 “再有此事,让苛慝大人出具两份,一份给小妖,如此一来,就不会将你拦下。” “回去就将妖使建议禀告。” “进去吧。” “谢谢。” --- 摆弄魔使是有代价的,这刚刚进入忘川,宫不易又被这记仇的魔使狠狠的甩在地上,那磕着地面的骨头都快碰碎了,还是滚了好几圈才安定,自己知道活该,可还是贱嘴不饶人:“小心眼,公报私仇,本王记住你了。” “这是行令。” “扯淡。” 当宫不易慢慢起身后,又一次被迷住,这里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整个空间被白色通透的云雾笼罩,轻薄如纱的雾气蒙蒙扑在脸上格外清爽深润,这里的地面与青瞑路一般都是青绿色的,一眼望去,整个空间仅有这么一条幽静的青绿色小路,道路中央有一座数不清楚台阶的拱桥,清澈见底的池水从桥下潺潺流过,桥的另一头的半空中悬挂着一块墨绿色的岩石,写着三生石三个大字,被高大挺拔的一棵红枫拥抱,美的像是画师笔下的古画,抬头仰视是一间青绿色岩石堆砌的两层宫阙,而面前十米之处是一座三层的墨绿色的石台,上面是一座六角石亭,檐坊上写着郁穆台三字,整体风格简约质朴,典雅清逸。 “敢问这里真的是忘川?” 魔使擎着高高的下巴,连看宫不易一眼都懒的。 魔使的姿态,让宫不易感觉自己像个破皮无赖。 管他呢,宫不易实觉忘川太美。妈的,余生能留在这里也是一件快活事情。 变态,都是变态,见不得别人好,这不,这破魔使趁着自己自娱自乐时,飕的一下就飞上一丈高的宫阙外,可把自己给吓坏了。 门楣匾中载着断尘宫三字。 断尘?掐断凡域间一切尘世过往,洗净前世所有人事,可能断吗?一个仙子,寝宫用断尘,真是笑话死人了。 “仙子,苛慝大人嘱咐,此人一定要仙子亲自接收。” 仙子?又是个仙家,不希望是男的,来个女的也行。 “为何不走正道?” “此人特殊,苛慝大人无法断定,才将凡人让鄙魔带来。” “不就是个凡人吗?有何特殊?有何不能断定?” “这?小的也说不明白。” “说不清楚的话,本仙只能退单。等用你那榆木脑袋搞清楚了再提溜来?” “可?” “可什么可?” “可大人说他确实是凡人。” “凡人?” 一句凡人后,空气凝固了好长时间,尴尬的魔使端端正正的连屁都不敢放。 时辰长着呢?仙子耗得起,可魔使呢?完不成交办事务,惩治搁在那里,等着你来。 这里仙子,那里魔官,左右为难,魔使只得舔着脸皮说:“小的修为浅薄,这前后都是上官,实在是?” 道出委屈。 停顿片刻后,宫阙的绿色石门不是向左向右或者向两边张开,而是突然间消失。从里面走出一位姿质丰艳,妖娆圆润,肤如凝脂,唇如樱桃的仙女步如莲花地走出来,绯色长衫,黑色腰带,发髻拧旋,真是惊艳本王双眼。当然亮瞎本王的不仅是美艳,还有那?还有那肉乎乎圆鼓鼓的肥胖身躯,说实在,在本王的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如此肥胖的女人,这是第一个,还是个仙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仙子死死瞪着魔使,搞得心里毛毛的,而那魔使的一双眼睛耷拉的再也抬不起。 气的仙子怼道:“告诉你家大人,下次再如此,本仙拆了他。” 说完甩着宽袖,又骂道:“滚,有多远滚多远。”滚字一出,那魔使离去,后面的意思大概没有听见,可也知道不是好听的。 5、 傍上了一个大大仙 经历苛慝魔鬼般的皮囊,变态般的行为,如今遇到漂亮仙子。宫不易的心里完全没有了害怕,倒是格外的开心和好奇。 开门见山:“我叫宫不易,仙子芳名?” 仙子扭捏着水桶状的腰肢,白皙短粗的左手别在腰间,左右手腕缠绕若隐若现的红色丝线,后来才知晓那是画地为牢的索灵丝,但见仙子弯度九十的右臂托起掌中的七色琥珀暖瓶瞬间隐去后,一步一步地款款走来,这种景象就像是无数朵牡丹凝聚成人形逐渐地飘向自己,靓丽鲜艳,热情豪放,让宫不易不免生出几分期待和非分。 仙子贴在宫不易身躯上黏来黏去后又轻轻地抚摸着他脸部的肌肤,圆润娇嫩如蒸熟的鸡蛋光滑细腻无一丝细纹,嫣红的指甲散发浓厚的花香而令人迷醉,微微挑起的嘴角却露出坏坏的笑容,不是那种让人美的窒息的感觉,而是一种戏弄挑拨的魅笑,不客气道:“又黄又黑又粗又糙的肌肤。” 如同朱砂的厚重嫩唇快速地撮了两三下,才发觉她的内唇里含着几个白色水泡,说起话来也不觉得磨嘴吗?鼻梁笔直,弧线明朗,可鼻孔确实够大的,如?如?大小如如黑色眼珠子,鼻孔换出来的气,温热的能灼烧人脸,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仙家? 扭捏姿态,媚声道:“这宇宙洪荒之内,你的肌肤是本仙见过差到极致的。” “天,天生的。” “本仙修复修复。” “换了皮,父王和母妃不认识。” 傲娇地哼了一声。 “你还能见到你的父王和母妃吗?说什么大话?真是逗人。” 真话伤人心。 华美的衣衫遮住白如雪的酮体,可婀娜曼妙的形体却让人的心跳加快速度,振幅变宽,那傲人的小白兔粘着自己胸腔,炽热的感觉让干涩的喉咙不受控的跳动,黏黏的唾液滋润缓和突来的燥热,宫不易结结巴巴:“仙,子贵,贵,贵姓?” 晕满双颊的红色倒是没有让宫不易有任何反应,圆润的躯体脱离宫不易,微蜷的素手轻轻地贴着粉唇浅浅地笑了一声,说:“又是个小屁孩。” “本王二十有八,不是孩子。”想了想又说:“当然,与仙子相较,绝对是孩子,说不定是婴儿。” “你还有挺有意思的。” “对了,别家的小家伙都唤本仙仙子。” “我也……,尊称,尊称您仙子?” “你是结巴吗?” 宫不易恍然大悟,原来见到貌美女子会害羞,这种情形似乎与自己性格不符。总之,不能直白到自己被美丽的外象迷惑,这忒丢人,连连回应:“不是,本王不是。” 仙子上下打量宫不易,这里摸摸糙手,那里抓抓衣衫,又捏捏背上肉肉,又黏在宫不易身上嗅来嗅去,不悦道:“的确是个异类,而且这衣衫真是破烂,你是被打了吗?” “没有。” 其实是自己不愿意脱掉一层一层皮,被那诡异的小孩施法强行撕成絮絮,这才出现数不清的洞洞,再加一条一条的碎布,总之,就是一件乞丐服。 “不逗你了,随本仙进来。” 宫不易实觉这仙子真是随性。 问题还没有得到回应,就拉着自己进了断尘宫。 外面是青绿色岩石堆砌而成的表象,里面是金色和白色相得益彰的装饰风格,白色梁柱撑起来整个宫阙,层高大约五六丈,空间大到上面可以玩玩杂耍了,正殿墙面上精磨细雕了一丛一丛各种颜色的彼岸花,大殿四周也布满了不同颜色的鲜花,粉色的,白色的,浅黄色的,不计其数,看起来这兰蕊仙子钟情于彼岸花,女人是花,性情亦如花,是有道理的。 在王者大陆中的大秦国时代,人族的生活方式是“设之曰筵,坐之曰席”的席地而坐方式,这正厅的桌椅特征都是低矮型,兰蕊仙子盘腿而坐,招呼道:“小弟弟,随坐。” 适应着生存,宫不易也盘膝落座在正殿左侧的蒲团上,案上放置两盘鲜果,红色葡萄和水嫩西瓜,还有白色酒壶和白色小盏。 仙子伸手间那酒壶随着她的意志开始向面前的小盏中徐徐地斟满酒水。 “一定饿了,先用鲜果填填肚子,在用琼浆玉液润润燥热。” 宫不易小心翼翼拿起一牙西瓜三下五除二啃光,又一口一口饮尽三四盏玉液,之后礼貌回应:“叫,叫姐姐,兰蕊仙子不会介意?” “随意,只要小弟弟高兴。” “啊?” “你可知魔使为何将你带到本仙这里?” “不瞒姐姐,本王这一路很是眩晕和迷糊。” “按照规矩你就不迷糊,可你是个例外。” “姐姐能说白一点吗?” “每一个界域都有每一个界域的规矩,这忘川也有忘川的规矩,可这些规矩都要遵守宇宙洪荒之内的体系规矩,所以作为仙子的我就应该遵守规矩,该说的坦诚相告,不该说的缄口不言。” 这是什么屁话?等于没说。 “姐姐是仙子?为何不在天上?” “不是天上,那是天界。” “是天帝安排姐姐在这里就职的?” “天帝?” 不屑一笑,这笑挂在脸上有种逆天的感觉。 “天帝管不着本仙。” “啊?” “那姐姐的年龄?” “你这小弟弟还真是凡尘体质,那不叫年龄,叫仙龄。” 傻乎乎的模样真是可爱。 “有天有地的时候就有本仙了。” “啊?与天地同龄。” “是。” 好奇心爆棚了,顾不得什么,宫不易直接靠近兰蕊仙子,坐在她身侧,询问道:“姐姐,讲讲你的故事。” 其实想从兰蕊仙子的故事中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和尊贵地位。 “其实这皮囊本不是本仙的,是一位唤作兰蕊的凡尘女子的。” 宫不易频频点头,一副乖巧小孩的姿态。 “兰蕊是一位貌美的歌妓,可怜是妾室失宠,父亲和主母苛刻对待,为了生存她向尊严妥协,才抛头露面在外,可不巧的是她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叫玉蕊。玉蕊与葛生互相爱慕,之间有着至死不渝的爱情。可葛生家境贫寒困苦,父亲母亲为了妹妹的幸福坚决不同意这门自由恋爱,两个人不惧阻拦而频频暗中私会,后来被父亲母亲责备关紧闺阁阻止了他们相见相爱。天不容人,这边自己的姐姐兰蕊不知道得了什么急症而突然死去,而那一边相爱而不能得的葛生竟然为了娶不到的玉蕊殉命了。葛生死后,来到了本仙这里,本仙也是一个痴情的仙人,觉得这人死的太无辜了就判他回到原来的地方。葛生呢,被两个小妖带到忘尘亭,他不明白被释放的缘由一直痴痴傻傻地走着走着,看见了几十个男男女女排成了一条线,不知道做什么就往前凑,只见两个魔兵往小盏中乘入酒水,那些人一个挨着一个领取,一个一个的饮尽,此事的葛生困乏口燥,也想要一杯,被小妖阻止,大家都在排队,怎么可能乱了秩序,于是小妖附耳魔兵告知缘由例外乘了一盏给葛生,正要饮下,突然被一位女子阻拦,定眼望去竟然是兰蕊,询问他来此的缘故,葛生一五一十地叙述,兰蕊也觉得可惜了世间好男儿,告知他不能喝,喝了你就忘记了前尘往事,你就不认识妹妹玉蕊了,葛生恍然大悟,而这一切被本仙瞧见了,而兰蕊生的娇媚,又非常通达,于是本仙索要了她的皮囊,之后也放还了葛生,让他刻苦学业争取考得功名赢取玉蕊。” “所以姐姐叫兰蕊。” “不辜负她,也可以美丽自己。” “姐姐狡猾,避其尖锐,而叙述兰蕊。还是没有说自己如何成仙?又如何久居忘川?” “小弟弟,你没有仙职品轶,就没有资格知道。” 见宫不易有些失落,兰蕊仙子笑道:“再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许再刨根问底。” 怎么可能呢?本王不知道会憋死自己的,不过终有一天本王会知道你到底是何方仙人? “我是个凡人,说了出去,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里的人都唤本仙仙子,可他们都错了,在天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宫阙的每一位奉为尊者的神仙魔,乃至每一个品轶卑微的仙官,他们都对本仙毕恭毕敬,一个一个的都唤本仙上仙。” “上仙?这么说姐姐的仙阶品轶很高。” “本仙是散仙,除了仙上和圣仙,没有仙家能奈何得了本仙。” 那就是说本王傍上了大腿,本王一定要拿下这位尊贵的上仙朋友,以后就有靠山。但凡遇到困难,上仙一定会救本王,真是个好机遇。 “姐姐,把本王留在这里,本王寸步不离地陪伴姐姐。” “你要是妖,要是魔,要是精灵,或者非常意外的是神,本仙还是有办法让你留下,可你什么都不是,本仙怎么留你?” “苛慝说本王不是人,是一缕弱气,气,行不行?” “宇宙洪荒之内笼统计算大约存在三千个界域,没有一个界域唤作气域。” “那本王是何?” “你是一缕弱气,不过是一缕散开了,还能聚合的弱气。” “啊?” 傻小子。 “人死了,气就散了,可你的气为何没有散呢?” “为何?” “以后你就明白了。” 以后就以后,反正此时此刻是没有危险了。 “本王能跟姐姐成为朋友吗?” “广结道友,是本仙最喜欢做的时空好事。再者与凡人结交,本仙是第一次,也是求之不得。” “为何?” “尝尝鲜味。” “啊?” 宫不易虽然不知其中玄妙,笃定自己一定有问题。 一路走来,没有一个妖魔精怪和大神小仙告诉自己,只能一步一步看,一步一步学了。 “姐姐,刚才手中拿着的那个又细又长的七色瓶子是何物?” “吃饱喝足了,姐姐我告诉你。” “有没有主食?” “仙人是不吃饭的。” 宫不易举着手中鲜果,一副便秘相,委屈道:“可……,吃不饱。” “十盘葡萄,十盘西瓜,可否吃饱?” “饱,绝对饱。” 挥手间,鲜果佳酿摆在眼前,真是惊呆了宫不易,只能感叹自己何事也能如此做派? 6、还好自己没有重生 真是盘盘鲜果,壶壶玉酿,吃喝的本王肠胃闹腾,于是停止自残。见本王不动口,兰蕊仙子不悦,道:“带你上去看看。”她倒是仙子,一个快闪便上去,可本王是凡尘体质,环伺上下左右未见石梯,怎么上? 杵在高处的兰蕊仙子浅浅一笑,挥手间一条墨绿色石梯像是预制妥当的房梁从无到有而慢慢浮现眼前,最后落在本王脚下。哎,本王只好一步一步走上去,不过这般法力真让本王羡煞羡煞还是羡煞,何时本王也能成仙,成不了仙,也可成神,或者妖魔精怪也可,不至于做任何事情都要耗费双腿双脚,还被别家笑话。 她倒是热情豪放,拉起本王的手,指着白色门框,金色门扇,欣怡道:“这一间乃本仙寝室,除了本仙没有人敢入,当然你也不例外。” 原以为自己是个例外,这婉转的话,跟没说一样,不过女子寝室,本王不稀罕。 这二层的层高比一层还高,颜色也变幻为墨绿色,空间风格是清新自然。 不知是她窥探出本王心机,还是她自然属性本就傲慢张扬,随口道“今日绿色,明日粉色,后日黄色,一日一变,或者几日一变,都随本仙性情喜厌。” 宫不易竖起拇指,咂咂嘴吧,顿颔道:“法力高深就是任性。” “想要随心所欲就得做仙上仙,否则仙家们不仅鄙夷不屑地睇睨你,甚至对你叽叽歪歪的一通胡乱诋毁。” “你尊位低等,修为薄弱,就是刀俎面上的五禽,器皿中烧成的菜肴。” “能自由自在,跟修为尊位直接挂钩。” 姐姐真是明白通透之人。 真是现象逼死人,刚刚脱离凡域烦恼;来到另一个界域,难不成又要耗尽心力去经历这里的人情世故? 一路走来,其实自己早已压抑和控制,毕竟初来乍到,又寄宿屋檐下,一语道出真谛:“宇宙洪荒之内的生存法则,深悟,深悟。” “聪明的小子。” 一个仙人占用这么大空间,太奢华,太浪费。 模糊印象中似乎自己居住的王宫也很大,只不过想不起种种细节而已。 整个二楼都是她的寝室,站在栏杆边仅能欣赏走廊和俯视一层风景,没有惊喜和意外。 见宫不易一脸平淡相,兰蕊仙子又是一挥手,倏地那宫阙顶棚化无,放眼望去,整个忘川尽收眼底。 我的天,这才是惊喜。 “去桥上看看。” 不到半瞬,两人站立奈何桥上。 仙子指着河水,说:“知道这是什么河?” 脱口而出:“忘川。” “奈何桥处忘川河中央,两边可谓是广阔无垠,没有边际有头无尾,乃是两个界域之间的一道屏障,也是生死两界灵异的载体。苛慝应该告诉过你?” 一副恶毒脸,见了都恶心,与他说一句话都累,怎么会好心交代呢?宫不易摇晃着无知的脑袋。 “苛慝统管虚无间和墨池,是一位六级魔官,皮相丑陋,一身毛病。” “队伍排列一定要整齐,不能存在丝毫凹凸;本就是黑魔,还要妄称仙人;对凡域不甚了解,还要让黑魔妖兵尊重他。” “更有意思的是让本王脱光了在墨池中游泳,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变态的是有可能的,不过游泳,你游了吗?” “必须游,让看戏的开心,才能放过本王。” “你倒是聪慧。”上下打量后,又捧腹大笑,说:“你要是在墨池中游泳,估计没有人能找到你。” “是一个小孩的馊主意。” “小孩?” “是,声音很稚嫩。” “好了好了,不拿你取乐了。苛慝是一位尽忠职守的合格魔官,秉公办事,从不懈怠。但凡要入亡域冥境的,虚无间是第一道正门。排队的都是死了的幽灵和欲灵,幽灵自然发配忘川,欲灵发往幽冥禁庭,不知死活的,肯定会被丢过来,本仙就喜欢杀人泄愤。” 宫不易晃着脑袋,口中发出啧啧的细微声,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微弱的一声“嗯。”。 唯美艳女子最毒辣,还好自己是个特例,否则? 兰蕊扭着白嫩长颈,摇晃着上身,媚笑道:“宇宙第一丑陋,吃不了,不能灭,姐姐我?只能留下你。” “本王?不,小弟我生前也是一位出色将军,体力还是有的,姐姐有什么粗活重活尽管吩咐。” 兰蕊应付的呵呵一笑,瞧着桥下流淌的忘川之水,说:“忘川之水清澈见底,而这些河水却来之不易。” “怎么说?” “从九湖四围之内提取的海水或者湖水,而且都来自上古元始时期宇宙洪荒中最纯正最灵性的水质。说白了就是当年四围的神尊得罪本仙,又口出狂言,本仙才出手教训一番,这才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灵液。当时本仙与他们立下四场法斗,只要本仙败一次,本仙就向他们道歉;若是他们败了,自然承受应该承担的结果,不仅将灵液注入忘川,而且立下天地不灭,供养不断的重誓。” 宫不易猜测道:“上古元始,这里资源匮乏,生灵不居。是姐姐的到来而改变了一切,从而安居在此。” “一半意思。” “另一半?” “九重天天识第一瞬,小肚鸡肠的天帝竟然看上了这块贫瘠之地,与本仙斗法争夺,若不是为了仙域,本仙拆了他。” “后来天帝找了台阶下,姐姐就来此赋职。” “本仙不受天帝差遣,是自己挑选的一份闲职,又轻松又开心又能四处游戏。” “姐姐真是傲气。那?那?那加入灵液以后的河水与普通河水有何异样?” “人族死后化作幽灵,苛慝命魔使用索灵尊将幽灵带入,过青瞑路,来忘川,孟婆再用锁灵丝圈地为牢将他们关押在郁穆台,再喝下本仙调配的落尘酒,下了奈何桥,交给黑奴,划着尸舟,到了忘川中央,那里是死生之门,破开界域之门,幽灵便可重生,从此就是一个崭新生命。这忘川之水,一定会将前尘往事一概遗忘,算是洗尽铅华返璞归真,所以没有仙法,忘川河中的水,真的只是水而已。” “真能忘记?” “灵液让河水受控,忘记才是本仙的拿手好戏。” 这是一个未知而又神秘的界域,这个界域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和来生之路,什么仙子、断尘宫、灵液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太新颖太刺激,真的颠覆本王的界域观。自小父王和母妃,乃至臣子叙述的各种传言而构建自己对界域的概念,可这里的宇宙格局和生命属性全盘否定原有观点,不得不让人感觉热血沸腾。 “要不要来一杯?” “一杯?什么呀?是……?” 脱口而出的是落尘酒,可欲言又止。从这一刻起认知体系发生翻天覆的变化,储存在永久记忆区域固有信息也在这一刻消失,不会在出现原始记忆痕迹。 “落尘酒。” 从进入这个空间之后,规矩就是天就是地,严格执行是重中之重,所以排队是最基础的规矩。 “正常程序,本王要排队领取落尘酒,对吗?” “是。你除外。” “真的要喝?” “可以不喝。” “真的?” “不过,本仙要退货。” “退到哪里?” “退给苛慝。” “算了,我还是喝。” 兰蕊仙子伸出右手,掌中托起方才的那尊七彩琥珀盏,闭上双目后口中念叨着一串一串密语,杯底从无到有渗出忘川河中的清水,睁开眼睛的兰蕊仙子说:“本仙特别想知道你是何人?” 虽然宫不易不知道这波操作是什么?可多观察少说话是自己成长中必须经历的行为准则,而且这种生活需要经历好长一段时间,必须到自己强大后为止。 兰蕊仙子左手托起右手,并叠在一起,将七色琥珀瓶放置在掌心,又微微合上勾人心思的娇媚双眸,眼角滑落八滴清澈如泉水的眼泪,又圆润通透,又干净纯洁,垂直落在七彩琥珀盏中,清脆的滴答声后兰蕊仙子睁开眼睛,说:“喝下它。” “真的能忘记吗?” “是。” 宫不易心中不想喝,又细想喝与不喝,结果都一样,本王压根记不起全部前尘往事。算了,喝了再说。 “这?这杯子挺好看的。” “这七色琥珀盏叫激灵盏,专门盛落尘酒。不过你的心真大。” “是害怕。” “怕重生?” “姐姐真是了解弟弟。” “喝吧?也许事态朝着反方向发展。” 宫不易说三说四的推迟,最后还是一口饮尽,落在舌尖的余味细细品来有种烈酒滋味。饮尽后,觉得醉意酽冽,两眼眯成一线后便倒下。 落尘酒以忘川之水为根基,以兰蕊仙子的泪水为引子,去其真实苦涩,留其甘芳,将煎熬痛苦,将甜蜜滋润全被化为零,重生后的幽灵拥有崭新生命,重新经历新的酸甜苦辣咸滋味人生。这一切经历了无限光阴,就连兰蕊仙子也记不清楚承载光阴的时间是多少,只知道天机不可懈怠,否则闲置游玩终究不能填满生命的孤寂和落寞。 须臾后,躺在长凳上的宫不易睁开眼睛,脑海反反复复放映着前尘往事的断片,还有断尘宫的葡萄和西瓜,奈何桥下的忘川河,激灵盏中的落尘酒,当然还有妖娆美姿的兰蕊仙子。失去知觉的那一刻,有七八分相信自己是个例外,绝对不会忘记,又有二三分猜测自己可能回到凡域,可到头来记忆仍旧是残缺不全的,难道这灵液是假的? 因为意识在,宫不易难以掩饰内心兴奋,大步流星跑向站在奈何桥上的兰蕊仙子面前,开心道:“姐姐,我还在这里。” 没有缘故的忘记前尘往事,饮尽落尘酒后却记着在虚无间、墨池和忘川发生的一切,说明这小子的根基确实异样。 调侃:“你?你不会喜欢上本仙了?” 宫不易坦诚:“非常喜欢姐姐。” 姐姐?哎,一个问题两种意思,真无趣。 “活的挺明白的。” “为何记不起生前?又没有忘记这里?” “本仙从来不做逾越之事,相信不远处自有仙器等待,它会告诉你想要的。” 才一会儿就要走,宫不易有些不舍,吞吞吐吐道:“这就完了?” “当然没有,还有一个地方等着你。” 红枫下面的三生石,一个囊括所有凡人前生今生诸多故事的大容器,一个人,两个人,芸芸众生,这容器的内中得有多大? 宫不易指着红枫下的三生石:“是它?” 兰蕊颔首:“黑小子,走吧。” “黑小子?挺形象的。” “不喜欢?” “喜欢,非常喜欢。” 7、 连破石头都有灵气 兰蕊仙子性情豪爽奔放,习惯性地扯起宫不易的骷髅手阔步到奈何桥另一边。 从层层叠叠的青石山到缓缓流淌的忘川之水,再有水润通透的艳丽死亡花,都令人心旷神怡,舒畅平和。 兰蕊仙子双臂笔直擎天旋转几圈后勾勒出随心所欲的不规整线条,从无到有后半空缓缓地呈现出一块虚化的石头形状,屏幕尺寸能容百人;从内向外连续不断地泛着深绯色光芒,将四周都照亮了;又向四周以渐变形式辐射,远处的曼珠沙华被照耀的通透通透;而悬在空中的三生石中间部位逐渐裸露出一块泛着白的空白区域,而镶着绯红的宽边,像是百姓坐在文苑台上观看幕戏一样。 兰蕊姐姐诶轻蔑道:“这就是三生石。” 宫不宜怀疑自己是否搞错了,指着红枫下的三生石,结巴道:“这不是三生石吗?是死的?是假的?是摆设?” 宫不宜手搭宫不易窄小单薄右膀,卖弄道:“这块三生石属于稀有灵石,仅有的微薄灵气已被本仙收走,正如你所言是个死的。有用者能活着,有灵性也能活着,所以太猖狂了,本仙不喜欢,据为己有才是它长长久久的真理。如今它可又用处了,只要用时注入灵力,方能为本仙卖命。” 最毒妇人心,想不到仙子也是毒妇。 哎,还好自己是个特例,否则影响食欲的表象就能让仙子咔嚓了自己,如今的生存之道就是乖乖的,不仅如此,还要违心的卖乖。 “那?那?”只是思虑太久了,还没想好说什么。 “那?那什么?遇到美艳姐姐,就哑巴了?” 方才被你的胸脯按压的结巴,现在被你的法术惊讶的结巴。 “如何能看见我的前尘往事?” “通过它。” “灵力微弱,能行吗?” “怀疑本仙子?” “不是。”后又说:“是三生石灵力差,姐姐的法力绝对能窥探古今,不过这玩意,怎么测?” “你在三生石内,本仙在三生石外。” 害怕又是一场空,叮咛道:“姐姐可要仔细点,千万别打瞌睡漏掉重要的。” “宇宙无废灵,界域无废事,既然成为仙子,必有成为魔域一界之根本。相信姐姐,尽力查到你的所有,尽量不让你白来一趟。” 天下无处不是,披靡国规制体统之内各其职,以为民极,所属编制,上自父王,下自小民,各自都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设官分职全赖各自天赋性情和为人理事的本领,所以仙子姐姐身怀仙法是别家仙人绝对不可能鸠占鹊巢的,再说姐姐是上仙,一定能窥测到,一定能,宫不易这样安慰自己。 例行公事,询问:“你家住何处?” 孑立大陆,披靡国,引路的傻子苛慝不知道。兰蕊姐姐是仙子,一定知道。 “披靡国。” “孑立大陆。” 语气不是疑问,姐姐是知道的,说明那接引的苛慝果然是个傻子。 但见姐姐嗤笑道:“孑立大陆地域狭小,披靡国也是个弹丸小国。” “姐姐可知披靡国国主?” “不知。” “瑠球国国主?” “不知。” 宫不易蒙圈:“你不是仙子?理应无所不知。” 兰蕊姐姐扭捏着身姿,软软道:“知道越多,越容易老,看看本仙治下的忘川,本仙就不爱搭理。” “人事繁杂,七情扰心,此等大事,本仙一个散仙,根本管不着,也不想管。” 想知道的什么都可以知道,不想知道的什么都入不了眼。我看兰蕊姐姐这个胖女人是真的知道而不想告诉自己,瞧她那胸有成竹的得意洋洋劲,就知道玩弄和戏谑未知的自己。 先将问题搁置一边,又好奇:“若想重生到商贾大户,或者皇室宗亲,姐姐能否知晓我的出生,我的长大,乃至从生到死的所有过往?” “生与死,知晓是职责,可三种存在不在本仙的法力之内。” 臆断道:“神、仙和妖魔精怪。” “对。” “那人族的幽灵呢?比如我?” “看不到。” “为何?” “都记录在三生石内,本仙为何要记?”抽了一下宫不易,说:“黑小子,越说越觉得你真有点傻子的本质。” “那真的索取不到?” “是。不过你是特例,本仙能窥探出一点点。” “哪一点点?” “你的前尘往事被仙法至高者封印,准确而言是被禁脔,所以本仙不能读取。” 本王相信是你懒惰而不了然,也不相信什么神仙闲来无事的胡乱折腾,要不就是有毛病的神仙,神经病。 “不可能?我生在人族,是一个妥妥的凡人,怎可能惊动大仙?” “本仙司掌穹古大陆的人族死生,四界界域根本不在仙职之内,可大抵也能认识几个,不过都不具备这种能力,至于谁封印了你的灵识和灵志已经不重要,而最重要的是如何让你恢复灵识和灵志?” 兰蕊仙子陷入某种迷惑而不能自拔,宫不易推搡数次才脱离意境,说:“姐姐在想什么?” “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一个国度被封印,本仙不知晓在情在理。能为界域加上封印的生灵比比皆是,仙域和魔域几乎君位以上的都可设置障碍,其中一种就是封印。当然姐姐可能睡觉睡糊涂而张冠李戴?姐姐也许年岁大了而记性不好?过往世事就如九湖之水数也数不清楚,从太古至今,三千界域东西南北区域,每一瞬发生的事情都是错综复杂,记不住,真的懒的记。”扯住宫不易衣衫,又说:“这长袍,这配饰,这图腾,还有披靡国,还有?似见非见,似闻非闻,姐姐,真的是老了,也想不起来。” 姐姐,你是耍我吗?真是一个懒惰成性的散漫女人,故意的。 自己来自凡域,哪知晓四界之事,挠着脑袋,说:“那谁有这般能耐?” “仙域尊者持有封印灵宝,设置仙屏;神域尊者持有封印法器,布置神蔽;魔域君者持有加封魔宝,布下魔瘴;妖魔精怪布下的多数是弱不经破的小把戏而已。当然,圣仙囊中灵器才是宇宙第一厉害。” “圣仙是谁?” “宇宙洪荒第一仙。” “第一?那可是天地第一人。” “是。” “有他才有世世代代的生灵。” “说的不错。” 兰蕊敲打宫不易脑门,提醒:“本仙要警告你,在这里,本仙说过的每一个机密都不准对外谈及。” “若被法术高深者窥觊了我的记忆,这不能赖我。” “这里不仅有界域间共同魔瘴,本仙在原有基础上叠加两层仙法,绝对与外界完全隔离。再说了,在这个地方除了小妖、黑魔、精灵和幽灵之外,没有几个仙人,有,也是无济于事,毕竟不是一宗气一气脉仙师,岂能奈何?” “若是没把住嘴而漏了机密,会怎样?” 兰蕊仙子傲娇道:“既然你说了,本仙只能将你的记忆加封,亦或抹去。出了忘川,什么都能想起,而忘川的一切都会忘记。一旦再入忘川,记忆自动解封,曾经记忆立即涌现。” “你这性情,本仙倒是不忧。倘若真说了出去,也碍不着本仙,因为没有人相信。” “姐姐,真是厉害。” “你呀,赶紧站立三生石下,双手触摸三生石。” 宫不易依着兰蕊仙子的意思闭上双眼后双手轻扶在三生石面,此刻的宫不易思绪万千,他期盼知晓红尘过往,生命轨迹完整;又害怕凡域间过往全部重现,一切特殊成为泡影而重生为他人,那么做自己期许已久的希冀就是水中皓月。 施法期间,兰蕊仙子将宫不易幻化成一缕弱气注入三生石中的前尘故事之内,从出生到长大,从大事到小事,从有生到死亡,周而复始的连续性-事迹都能一观而清,可意外的是只有寥寥几笔文字叙述,没有图像记录,更让兰蕊仙子惊奇的是这宫不易只有一生一世,即使自己强迫开启窥觏眼,也窥察不到宫不易任何生命循环迹象,不是因为觏瘠而不知则亡,不是因为战争而马革裹尸,不是因为私怨而暗中仇杀,不是因为年迈而尘归尘,甚是奇怪。兰蕊仙子法力有界限有极限,所及之处难道也被圣仙加上了锁灵印,若是如此,自己也只能收手,到此为止。 黑小子竟然是孑立大陆披靡国国主,心机深沉,手段毒辣,一切都已最大利益作为做人理事的权衡准则,层出不穷的计谋对决撼动了整个孑立大陆,也改变了孑立大陆的整个格局和命格轨迹,鲜血就像铺满了青瞑路上绯红绯红的死亡花而令各国各族的王者马首是瞻,最可怕的是他竟然亲手杀死自己最痴爱的王妃。 在坐上王者之位的那一刻,睥睨天下的傲视态度无法预料死亡的黑液在侵蚀自己的身体,屁股还没有坐热的王位一夜之间冰冷如霜,当夜子时宫不易就命丧瑶萼轩了,这奇怪的黑液就连兰蕊仙子可不知道是何来路? 雪白娇嫩的指尖在空中勾勒着一条一条完美的狐线,牵引着这一缕清气落进郁穆台,触及长凳的那一瞬间弱气幻化成人形,宫不易以最舒坦的姿态平躺着,也就张闭口的时间人就清醒了。 双手扣着脑袋思来想去而没有丝毫印象,说:“姐姐,如何?” “前世今生所有过往都会载入三生石,与每一个幽灵脑海中的故事都是一致的,而你呢?本仙不敢定论。” 兰蕊仙子有所保留,黑小子碎片信息与三生石重现内容完全不符,一种解释,男子在东,女子在西,永远不想见,永远走不到一起,就没有相爱的机会。 “不一样?” “本仙看到了,你的记忆基本空白,而且仅有一生一世,没有轮回之象。这三生石显现几行潦草文字和模糊画面,重现的都是看不清楚。” “那我呢?” “看不清楚,不知道哪一个是你。” “父王和母妃呢?” “看不清楚。” “为何?” “本仙活到今日,终于遇到解释不清楚的事情了。” 宫不易按捺不住,着急道:“姐姐,我不能回头,又不能轮回还生,那我该怎么办?” “魔使会带你去另外一个界域。” “什么地方?” “幽冥禁庭。” “测试?” “到了,你便会知道。” 两番测试都无结果,安抚道:“你可询问其它的,本仙回答你。” 问题繁杂到自己都理不清该询问什么,这仙子姐姐理事原则和仙职操守非常严密,能明则说,不能说则搪塞,还是不问了。如今只能依靠本王绞尽脑汁的拼接零星记忆,碎片太少了,该从哪个碎片开头?又如何重组? 乖巧道:“姐姐想告诉什么,宫不易听着就是。” “三生石是采集九仙山灵石,其上自然形成三种不同颜色。” 定眼望去,表现的不是格外明显,不过睁大眼珠子,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分别。 “不仔细瞧着,还是一个色。” “执行命令时才会变化颜色,黑色、无色、灰色,分别代表三个不同界域的生灵,也代表三种不同命格。” “生老病死,生而被谋杀,老而自然亡,病而救不及,三种不同死亡方式,会呈现不同颜色。” “我是怎么死的?” “不知。” “什么颜色?” “什么颜色都有。” “啊?” “既然是灵石,就有它的灵性,这种灵性的叠加后,在注入本仙仙法,才有现在的三生石。” 宇宙万物都有灵性,可灵上加灵是每一位仙家最爱干的聪明事,都是为了据为己有,真正的知己是灵器。 问了都白问,问问其它的。 “假若本王来世想做个男子,这个要求,仙子姐姐能否满足?” “生男生女,得通过风评来断定。” “男多女少,女多男少,那怎么办?” “姐姐是仙子,平衡是姐姐的仙职,绝对不会出现平庸者制造出来的错误漏洞。” “来世是皇帝,做臣子,是富贾,或者做平头老百姓,这个怎么设定?” “命格,命数,命书,万重天上自有神仙司掌,本仙的手可长不了。” “哪位仙人?” “以后,你会见到的。” “来人。” 款款走来一位身着黑色长衫的女子,有几分姿色,不过是吃人的冷色。 那女子礼貌得很,行的是跪拜大礼:“仙子,有何吩咐?” “本仙不喜欢魔使,你亲自带他去禁庭。” “阴魅遵令。” 又是一次失落,不过宫不易相信一切困难都是还原真相的铺垫,慢慢来,慢慢来,本王有的是时间。 喃喃自语道:“幽冥禁庭又是什么鬼地方?” 8、 能把人吓死的地方 宫不易被提溜到另一空间,睁开双眸间,话都说不出来。 他被惊吓地躯体颤抖几下,右手抓住一物,缓缓扭头瞄了一眼,从地面跳起,满地骷髅头和碎骨头,寂静无声中仅能听见自己咽唾液的微弱声,心里默念:“这是哪里?这是哪里?”。 这到底是是哪里?脑门的问号一排接着一排。 空旷无垠的空间,黑压压一片,唯有的几缕一束一束的光线都不知道从何处照射黑黝黝的地面,才让恐惧和压抑叠加再叠加,因为看见了比没有看见更是凄凉。 自己置身于一片荒芜,到处是枯藤老枝,没有一棵树,一根树枝是有生机的,而一根一根的树干上悬挂着条条破布烂布,稀稀散散地挂着数不清的水琉璃灯,不是烛火,而是星星点点的白眼珠子,最最最可怕的是停留在枝头上的乌鸦。 乌鸦,是死亡的凶咒。 在凡域,无论哪个地方,但凡有乌鸦聚集,一定是那里死了人,而且是很多很多。 一眼瞄过去不见尽头,好多好多乌鸦,个个停留在粗壮树干上,静静的,静静的,瞪着两个眼珠子不知道在瞅谁呢?看着贼怪渗人。 这里活着的东西除了自己就是乌鸦,当然乌鸦是妖怪?是黑魔?或者是精灵?活着的都是有用的东西,宫不易寻了一个能够得着的乌鸦,对着它说:“带我去见你家主人。” 乌鸦呀呀地叫唤两声,然后就不动了。 这是在传播信息。 宫不易又寻得一乌鸦,说:“你家主人是谁?” 这只乌鸦跟方才的那只乌鸦一样行为,这下搞得宫不易不知所措。 这个一望无尽的丧地,总有人掌管,既然不给指条明路,那只能溜达溜达,看看到底有多么恐怖?走了约半个时辰,宫不易终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木桩上烙下乌椑林三个大字。柿子树,叶子没了,果实没了,就剩下腐朽可折的空树干,好多都烂了满地,不小心随处可能被绊倒或者滑倒。黑不溜秋的也没有一个参照物,只能随意走动,绕来绕去又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里是残垣破屋,许多房梁上和土墙上静静地立着目光能杀死人的黑猫,这是什么地方?前面乌鸦,后面猫咪,都是黑色的,都对死人格外敏感,那木质的牌匾上写着萧煞林三个大字,黑底红字,更渗人。哎,不想走了,宫不易寻了一个土墙,靠在上面就睡起了大觉,这回总能把觉补回来。 这一睡真不知道时辰。 当宫不易醒来时,躺在一块硬床上,恐怕仅有石头才这般坚硬,其实就放张凉席,怪不得腰酸背痛的。室内布置简单朴实,以黑灰色为基准,一排一排的地屏上立着不计其数的黑猫。正观察着,一个沉郁冰冷的声音传入耳间。 “你叫宫不易?” 宫不易转身后,一位高挑男子现于眼前。在凡域识人无数,从未见过如此白皙娇嫩的男子,仅仅是感叹他的肌肤,并不是性情。再看看自己,黑黄肌肤,瘦弱身体,皮肤粗糙,掌心老茧,一番风吹雨淋后的落魄相。而这男子周身被许多黑色羽毛围绕,掌中握着一根枯枝,黑灰相间的长袍,腰间系束中指宽的灰色长带,黑黝黝的长发落在屁股之下,肩平背直的修长身姿显出绝美仪态,可这一张脸?没有血丝的死人白,再美也着实不招待见,便轻佻道:“除了叫宫不易,父王和母妃还唤本王小嚎嚎。”又扫了一眼屋内布置,说:“这破地,就住你一人?” 冷冰冰一声:“嗯。” “你是谁?” 淡定道:“幽冥侯。” “你是这里的主人?” “是。” “你是在等人?” “等你。” 宇宙之大,令人敬畏,可一个凡人,这个等,那个候,说出去让人笑话本王一定是个大骗子。 “我乃一国国主,治理一个国家。”宫不易双眸随着食指指着四周,意在询问幽冥侯在此作何? “亡域冥境之主。” “还有呢?” “断今生,定来世。” “兰蕊姐姐作何?” “本王断,仙子行。” “你的官比她大?” 仅仅点头而已。 “你是神?还是仙?” “断言神君。” 啊?是个大神,哎,又找了个靠山。 不行,自己得搞搞关系。 挠挠鼻梁,想着男人之间联络感情最妙处就是酒水。 对了,就从这俗物入手。 宫不易借着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放眼望去,终于找到一个座椅,走过去软瘫其上,说:“我又饿又累,有没有什么吃食?” “有酒。” “吃的呢?” “没有。” “那你吃什么?” “鲜果。” “来一盘。” “一日一餐,已用过。” “没有剩食?” “没有。” 鲜果好消化,容易饿,还是大白面能填饱肚子。 如今可好,什么都没有,只有喝的,还是酒水,不过也算是男人之间的共性,说:“我们喝一杯。” 幽冥侯真是血气方刚,一指间,石桌上摆满精美石头雕琢的粗糙酒壶,满壶满壶的都是烈酒。 不带情感地抛出一言:“吃不饱,可以喝饱。” 好有道理。 “好。” --- 虽说个把光阴,总有天界神仙魔下凡历劫,少有死后来亡域冥境的。这事情说来也蹊跷,曾经有一位,还未弄清因果,就被天帝收了回去,好是尴尬。这宫不易算是第二位,一枚指犊让幽冥侯再次不淡定,这关系仙域和九重天机密,不敢轻视和懈怠,故而以礼相待。 “前面林子怎么有那么多乌鸦?你用他们做什么的?” “没有它们,死亡是不知道的。” “敢情本王来这里,都是它们通风报信的。” “是。” “这撒出去,得多少个?” “三千界域三万墨鸦,四部九洲十万灵猫。” “灵猫是?” “灵猫是守灵使,墨鸦是识灵使。” 又入了一个陌生界域。三千界域,每一个界域都有异于其它界域的人和事,最重要的还是那些少数人御衡下的一系统治国铁律,凡域如此,其它四域更是如此。 “我与他们不一样?” “他们?” “就是人族。” “怎么说?” “苛慝那变态,说是根?不一样。” 宫不易自然知晓是仙根,可这幽冥侯不知是随意还是故意地瞅了一下他的下体。 这眼神让人实觉奇怪,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说:“有何不一样?” “不知。” 惊讶:“不知?那带我来作甚?” “测试。” 又是测试。 “怎么测?” “喝酒。” “喝酒?这算哪门子方法?” 既然开喝,那就一醉而卧,醺醉后本侯再测。 宫不易笃定属于自己属于天界,不论是神仙魔,得先定体质,再做决定,毕竟在忘川没有做成,这第二次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 “你有父亲和母亲吗?” “这不废话,难不成本王真是妖怪,不是石头蹦出来,就是水里跳出来,再或者是天上掉下来的?” 幽冥侯喝下三盏酒,宫不易觉得言语有些生硬,怪不好意思的,说:“这酒水不错,本王就多喝六盏,以谢幽冥侯款待之情。” 一盏,三盏,六盏,九盏,真是一位豪爽的国主。 “你知道孑立大陆吗?” “穹古大陆北方的一个小陆,载有五个小国。” 宫不易有些兴奋,终于有人知道他们那个小小的陆地,而且多了那么一丢丢,期望道:“那你猜猜我是五个国家中哪个国家的国主?” 幽冥侯不假思索道:“披靡国。” “神君果然厉害。”希望得到更多的,又追问:“还有呢?” “你知道的,本王知道;你不知道的,本王一个神君,不一定知道。” “何意?” “你是当事人,自己过往了如指掌,而本侯未曾参与,存在许多不知道。如今你来此寻找自己,你知道的,告诉本侯,自然知晓,而你遗失的,本侯未必能寻到。” 原以为希望就在眼前,这下可黄了。 幽冥侯起身向后屋走去,宫不易紧随,一路都是黑不溜秋的,还好有人引路,否则死都不去来。 片刻后,到了一间宫阙,一眼望去看不见那一头。 据阴魅所言此中能纳万人,可殿内未见一人,走了两刻钟,发现一座巨型沙盘,高山、河流、城池、宫阙、客舍等等,能有尽有,仿佛三千界域尽在其中。 “这是三千界域舆图,孑立大陆就在其中。” 宫不易有些发蒙,如此偌大的一个沙盘,从脚下向后,走也要走一两个时辰,更何况沿着边边找,收入眼底的可以看得见,中间部分看不见,怎么找?这不累死人吗? “在哪里?” 三千界域舆图对于幽冥侯来说早已烙印脑海,熟记心里,说:“后面的左上方。” 拉起宫不易飞了过去。 到了目的地,原以为会落地,谁知幽冥侯选择了一个适当的距离停留在半空,而且姿势都是趴着的,真是难受。 两指间一缕灰色泛白的光射向一个位置,说:“这是孑立大陆。”又指向一个城池,说:“这是披靡国。” 宫不易的记忆早已不复存在,对这些应该熟悉的却一点都记不起。 “什么都记不起,有没有舆图,本王可以带走的。” “记不起?” 宫不易点头,期望道:“天天对着图纸,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所以你可不可以赠送本王一副?” “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都在这里,本侯都知道;而住在这个城中的所有人,本侯也知道;至于他们的尘世过往,本侯一概不知,对着它们,你是想不起的,只有人,才能开启你的记忆之门。” 真是小气,不给就不给,说的让人没有心劲再聊。 宫不易突然冒出一句:“命格,是谁断定?” “九重天尊者编纂。” “姻缘祸福呢?” “其他神仙司掌。” “身份尊贵呢?” “天界属官掌管。” “他们是谁?” 幽冥侯顿了顿,说:“说了,你也不知。” “那?” “开始。” “什么?” “测试。” “落尘酒,没有尘如何落?三生石,有记录却几乎一片空白。本王的过往,真的那么难测吗?何不问问其他神仙。” “天界,你能上去吗?” “我不能,你能。” “没有法旨,就找不到通往天界的大门。你又如何上天?” “法旨?” “天帝旨意。” “敢情本王只能靠自己?” “历来历劫者都是如此。” 悬在空中,姿态难受。 更重要的是酒劲太足了,有些眩晕,二人又回到原地,边喝边聊。 “本王,不,我,自己找我自己,不靠你们了。” “道路是你走的,生命轨迹是你画的。”幽冥侯指着自己的脑袋,又说:“这里是有记录的。” “我死了?” “你死了,可留有几缕余志和余识。目前,仅仅缺一个肉身而已。” “有了肉身,我就能活吗?” 幽冥侯饮下三盏酒水,不言不语而盯着宫不易的酒盏。 宫不易明白意思,又一次豪迈的饮下九盏酒水,可这一次的酒水不一样,酒劲非常强烈,本来就头晕,这会子都看见好几个幽冥侯在眼前闪来闪去的。 “能活吗?” “集思广益,终究会有办法的。” 幽冥侯施法调出一枚透着光芒的蓝色猫眼,那光芒在深厚法力趋势下愈来愈亮,双眼透过强光看见想要得到的画面,为保结果没有差池,再次敛法施法,证明所得千真万确后收了法术,藏了神珠。 9、 冰清玉洁的冷小仙 法力是好东西。 被幻化来幻化去,被提溜来提溜去,似六韬棋盘中棋子任人摆来弄去,又似涓涓溪水上的浮萍任由波动,最扰心的是有心无力的悲哀和无助,这不?自己又被丢到另一界域。 “仙子,人已带到。” “有指犊吗?” 指犊,中指粗细长短的红色玉简,乃忘川之主闲王传达仙令载体,亦是忘川与其它界域间通信往来媒介。 “没有。” “有幽明令吗?” 幽明令乃幽冥禁庭传达指令的黑色文书,实则是几任亡域冥境域王独有权利,已行驶权责十万载而不曾更改。界域中掌事者见到幽明令,必按令执行。 “没有。” 魔使仅执行各个界域间的仙令或魔令,口头传达和文令输送,对于魔使而言不影响遵令行事,而令及之处能否从令而行,与魔使再无瓜葛。 事做完,话说清,魔使消失。 “小诟带他进来。” 又入一门,空间布置又是一番风景。 相较忘川,这里简直是荒山野岭。 斜眼望去尽是石头堆积的小山,山腰间悬挂一座细木构建的茅屋,牌匾载着漫溯简舍,乃仙子栖息雅所。这里无水流,无树木,无花朵,仅有连绵不绝的小石头山,三块端立山下的椭圆形石头格外扎眼,不知作何用? 见一清冷高傲仙子从屋内款款走来,明眸皓齿,雪肌嫩肤,一身浅绿色长衫显得身姿细长柔美,一缕轻飘飘丝带缠绕芊芊细腰,一幅与世无争的寡淡清雅姿态犹如山间清泉素净明亮,柔嫩洁白素手捧着一白胖小雪球。顿然,那小雪球缩缩脑袋,小嫩抓扒着仙子交领,仔细端详,是一只白如雪的小狐狸,定是仙子宠物。 “皮皮,自己去玩。” 小家伙用脑袋蹭着仙子胸脯,发出嗲嗲叫声:“嗯嗯嗯。” “跳下去。” 小家伙伸长脑袋舔着仙子脸颊,真是磨人的小妖怪。 仙子无奈,蹲下身姿将小家伙轻放地面,可它一步都懒得动。 “再不去玩,晚上没得吃。” 一听无饭吃,哧溜一下不见了。 “小昱,去把皮皮的吃食备好。” “是。” 说了这么多,感觉自己是空气。仙子从内散发出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格外舒服,调侃:“本王还在,请尊重你的客人。” 小诟用鄙薄的眼光瞟了一眼,转向仙子,恭敬道:“他是凡人。” 仙子看了一眼宫不易,一言未表,中指和食指指尖扣成一圆形向天空投去,晕出一个不规整小洞,似碎石激水而泛开的涟漪,绿色边框,小洞范围愈来愈大,至十寸左右。 宫不易喜出望外,喊道:“姐姐在洞里?” 小诟训斥:“休得无礼。” 宫不易嗤嗤两声,默念:“高兴,还不让人欢喜一下?” 姐姐安详地躺在树藤编织的吊床上,一片绿叶落在身上,轻如鸿毛的重量只有仙子才能窥探。她睁开双眸,执起绿叶,说:“符叶收到,有何请教?” “仙职所在,小仙不得已才惊扰仙子。” 小仙?比姐姐仙阶品轶低。 符叶是御灵界与其它界域间信息交流载体,是一片翠绿晶莹的嫩竹叶片,据说从招摇山上采取的一片灵叶,注入仙子仙法,便成御灵界仙器之一。 “他是凡人。” “凡人?小仙未测出。你有事去问幽冥侯,小仙乏了。” 姐姐似乎不待见这位小仙,懒得看她一眼,双眸漂浮在忘川的美景上,并未怪罪她的言辞和行为,也与她未有言语的欲望,一挥手,一片指犊就到了她的小掌心,之后姐姐躺下懒懒散散的仙体扭了过去,继续傲娇地眯着双眸安歇。 仙子收了一枚指犊。距离较远,模模糊糊瞧见指犊上载入两字,具体是何内容,看不清。 “哎,怎么消失了?”又寻求:“敢问姐姐说了什么?” 这位小仙与姐姐从内向外散发的女人魅力完全不一,一个外表圆润凹凸,一个外象清瘦平坦,可一个内在活络傲娇,一个内在默然清冷,说实在,这位仙子倒是符合本王胃口。 姐姐身侧有妖魔精怪伺候,未见全部,而这位小仙身侧有两位十岁左右的小童相伴,感觉这里才是人呆的地方。 只是睨了一眼,未回应。 “小诟,带他到御灵镜下。” “仙子太失礼,本王所问为何不答?” 小昱走近宫不易,礼道:“魔域阴令载明界域与界域间的信息传达须由统御界域的仙子才有权开启和观览,且密令的存在仅仅一刹那时光。若是仙子泄露密令,由魔域开始依照魔域阴令进行一层一层的指责和处罚。指犊和符叶的密令和文字仅有流霜仙子和兰蕊仙子二仙可预览,我们是看不见的,我家仙子不可能告诉你的。” 原来她叫流霜,唤作流霜仙子,符合她的模样。 小昱回来,跟忘川的幽灵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回头间就把本王吓了一跳。 小诟忠心护主道:“魔域之中每一位仙子都是秉公办事从不徇私枉法,一切事务一视同仁。退一步叙说即使你窥测指犊中密令,你能改变命运吗?” 强者手下无弱小,两个小童辩解的有理有据,有情有味,倒是自己无知无畏。 “本王乃一国之主,懂得规矩制度对一个王者,对一个国家,甚至对制衡百官和管理臣民的重要性,既然来了,说通俗就是客随主意,入山随猎,说官话就是入竟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总之,来到这里,本王就是一废人,你们做什么,本王根本不知,反正有一点本王清楚,本王不会有任何意外,仍旧会醒来,且是毫发无损的。” “既然通晓,那就请吧。” 与之前的方式方法完全不一样,没有将自己幻化成一缕弱气,流霜小仙用法术将自己置于最右边的一个御灵镜中,悬在半空,对于文武双绝的自己来说没有任何负担,唯一不同的是不用自己使用武动内力,之后呢?本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其实自从成了一缕弱气,哪有什么武功内力,都是自己安慰自己,吓唬别人。 注入法术的御灵镜,颜色分别为粉色、灰色和绿色,分别窥探和记录四界之内所有妖魔精怪无穷无尽的轮回往事,自然没有生活在凡域的人族。若是粉色,那体质是神仙;若是灰色,那体质是黑魔;若是妖怪精灵,御灵境中一定是绿色。 灰色御灵镜没有任何灵气而空白一片,说明宫不易不是黑魔;绿色御灵镜也是空白一片,说明不是妖怪精灵;到了粉色御灵界,虽然也是一片空白,可唯一惊讶的是御灵镜中有微弱的灵气不断释放,极其微弱又格外稀薄,其中厉害之处稍稍强大,稀薄之处弱之又弱,可并不影响每一处的灵气。流霜用仙法将它们聚集而强大,又将他们充盈整个御灵界,弱气虽然散开,可施法召集,它们会慢慢靠拢又得以凝聚,这只能说明一点,宫不易乃一气化成,至于是以什么形式存在,就只能上禀域王裁定。 须臾,正如宫不易预料,自己醒了,什么都不知的醒了,不用问,本王便知是何结果?虽说无聊,不过有仙子相陪,倒是别有风景。 自打见到流霜小仙,宫不易倒是格外轻松,也许是被测试的麻木,遇到喜欢的风景,心情格外舒畅,卸下绷紧神经,显现无拘无束,说:“天机不可告,是不是用同样一句话答复本王将要提出的问题,对吗?” “幽冥侯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就把我丢给你了。” “不是妖魔精怪。” “是神仙?” “是仙。” “仙官吗?” “可能是,不过只能靠你自己开悟启灵。” “怎么做?” “不知。” “那?那我该去哪里?” “不知。” 宫不易颓丧,这里不留人,那里不留人,自己该去哪里? 突然冒出一句:“你是天界的仙子?” 小诟暴怒:“这话该你问吗?” 小昱:“仙子,不必理会。” 仙子未及时回应,但见冰冷脸庞刹那愁云密布,似乎陷入某种困境。 宫不易感受到流霜内心脆弱和惆怅,越是性格孤僻,越是绝缘旁人,她的故事一定痛得她难以启齿,只能把水珠留在心里。 原以为她会回避一针见血的胡搅,竟干脆利索道:“是。” “归属天帝统管。” “是。” “为何不在天界,而在魔域?” 这话问到症结,又能如何?谁让自己本事不济,任人调配。 流霜定眼勾着宫不易双眸,犀利和冷峻,搞得人心慌慌的,她心平道:“在天界,亦或在魔域,有何异样?” “天界是神仙,魔域是黑魔、妖怪、精灵和幽灵欲灵。众所周知,五界之内最毒辣最黑暗的就是魔域,名誉和声望不好。” “做好自己,就是最好的。” 的确是仙子,挺通透的。 “御灵镜,灵吗?” “开天辟地之迹,从天而降的几块灵石,后被仙师注灵开窍后成为御灵界仙器之一。自有亡域冥境就有御灵界,从未失灵和失误,除非是测试者。” “本王为何丢失记忆?” “不知。” “兰蕊仙子告知若是本王知道自己是谁,也许一切记忆都会瞬间恢复。” “欺骗总比告诉实话令人更加安心的话,你可以相信。” 兰蕊姐姐是天界仙子,流霜小仙是末位小仙,综合各项仙法,她落下风。要论起人品性情,姐姐还真有可能欺骗本王? 冷漠冰霜的人往往非常直白坦诚,热情活络的人吐出言语反而参有太多虚虚实实和真真假假。 “还请仙子道明其中玄机。” “有的路是别人走过,有的路需要自己走,你的路必须你自己走,小仙不能擅自道破其中妙法。更何况小仙仙法卑微,仙域中修为仅为五品五格,天界诸多事务根本不知。” “这一路走来,本王都是懵懵懂懂、晕晕乎乎的。没有能力知晓过往,可本王一直对待诸位毕恭毕敬。念在本王打躬作揖,俯而就之的一片真诚,能否透漏一丢丢,是仙子职位所能及的天界密事。” “职责所在,对不住。” 宫不易哼哼唧唧后,长吁短叹,道:“算了,本王不强逼。” 忽然又唐突一句:“哎,你的真身是什么?” “无可奉告。” “那兰蕊姐姐的真身是什么?” “她人之事,小仙无心。” 10、见到心爱的就犯病 见不到天地,不知道昼夜更替?不知道时辰变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情绪低沉,却依旧强忍。如今偶遇心仪的女子,打开情致,勇敢追寻。他注视高冷清雅的流霜,突然躺在地上,依靠一石头,有气无力:“饿了,也困了。” 小诟低语嘀咕:“行为散漫,真不知礼数。” “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故意装的?” “不要说了。” 四部九洲编纂不同礼数,限制和教导散漫无礼者遵行,孑立大陆与其它凡域礼数规制大不相同。比如身为国主的本王,星驾后凡胎肉体置于冰棺,满城百姓目送,冰棺坠入神潭深渊,是凡体永安祥和之所。仙根坚守弱气残体虚志不毁不灭,且若隐若现仙气未形成,需仙体寄宿,注进灵玑,方可启灵,散气自敛。若无灵玑护体固本,又不用五谷杂粮和瓜果鲜蔬滋养,那残体散的更快,耐不住时光消耗。 稍有涣散的宫不易引起流霜仙子注意,她蹲下身姿,纤纤玉指间,竟把起脉来。 宫不易入了迷,含情脉脉地盯着流霜,说:“还有气吗?” 诚实的身体越来越不安分,脸庞快贴到流霜的胳膊上,雪白纤细的素手扶住右脸,嫩滑绵柔,眯着双眼细细品位。 宫不易得意洋洋的贱皮相,令流霜厌烦和蔑视。轻轻推开宫不易,猛地一下倒落的四仰八叉,却依然赖皮耍贱,爬过去紧抱流霜纤长玉腿,一个未站稳,流霜向后倒去,本想粘着流霜在地上滚一滚。有仙法就是无敌,仙池撑住地面,腾空旋转两圈后优雅落地,真是煞风景,落了个空。 “御灵界,从不留外人。” 两位小童气急败坏地起了奔过去的势头,却被流霜阻拦,说:“退下。” 微微扭动,娇气嫩声,人都酥了。即使是生气,本王实感快乐。 “不是神仙,不是妖魔,不是精怪,每一个界域都容不下。本王好歹是一位国主,到哪,那都不要;给谁,谁都丢弃,混到如此境地,仙子也不怜悯吗?这里风景优美,仙子外冷内热,容本王停留一宿,喝够吃饱睡足,一个起身立马消失。” 原地不动的思来想去,没有作答。 “本王天生一副臭皮囊,为了活着,耍赖也是出了名的。仙子不要本王,就是不走,看仙子拿本王如何?” 抱紧流霜双腿不放,一副受尽委屈的怂相,哭丧着脸,说:“小宠物住在何处?” “何意?” “小狐狸到底住在哪里?” “它是朏朏,不是狐狸。” 长的与狐狸一个傻样。 “它到底住在何处?” “与小仙同室。” 宫不易立起,说:“它都有地方住。” 指着自己,说:“我是个人,不如一个畜生。” “住口。” 张口辱骂仙子灵宠,闭口就耍混账无赖,仙子会被牵连。 自上任,熟知御灵界规制,策中未有一令不允男子入内暂住,也未有一令规定御灵界不容五界生灵。既然不违背规制,就且退一步。 瞧着她深思萌态,循规蹈矩的行事准则被动摇。 流霜一张赧然之态,随即轻唤:“小诟。” “仙子,有何吩咐?” 流霜难以启齿。 “仙子,不用犹豫,有事安排。” “将软塌搬至东亭,让他暂且留宿片刻。” 小诟愕然:“此事不妥?” “有规制,无规定,自然妥当,速速打扫东亭。” “可?” 流霜一个冷眼,小诟咽下欲脱口的言语。 “你们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不必再去准备。” “是。” “对了,你?你?” “本王叫宫不易。” “留下你,做你该做的事,不许随意随性的到处闲逛。” 这光秃秃的山头,有什么好光顾的。 “寄人篱下,自然顺从。” 一闪而消。 --- 被小诟带到东亭,这是一个简陋到放张方桌都觉得多余的地方,更别提四面能为你扎起竹帘来挡风,太奢望太不满足了。算了,一顿觉的时辰,睁开双眼本王就走,别太计较。 小诟拿着扫帚清扫地面,对瘫卧的宫不易一脸嫌憎和排斥,视宫不易为垃圾,一抡,望一眼他,再一抡,再望一眼。 真是没完没了,若不是你家仙子,本王早已暴怒。 看着本王不顺眼,本王换个地睡,可小诟又是如此做派。仔细琢磨后,宫不易从地上跳起,夺过扫帚,说:“扫地,我来,你坐那里。”按下小诟,又说:“我去搬软塌。” 算个懂事的,抓着宫不易衣角,说:“你真的是凡人?” 宫不易压重字眼:“本王属于凡域,去了几个界域,被个个不待见。到了这里,仙子是位宰相,肚腹能容船,肉眼凡胎才能在美丽的御灵界停留,这一觉醒来,又不知去往何处?” 小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小童,石头心软化,说:“有没有尊者告诉你,你的真身是何?” 真身?本王不愿是奇形怪状的凶兽?哪怕是奇花异草?或是凤凰灵鸟?总之,不能成为让人喊打的恶毒凶兽。 “本王,似樽中酒水,不想喝了,顺手抛出去,未有一个尊者如实相告。” 小诟双眉颦蹙,略加思索:“忘川不要你,你不是人,禁庭不要你,你不是妖魔精怪;扔给御灵界,你是品质优良的仙家。按御灵界规制,你可以留下,可仙子为何不留呢?” “有这么一条规定?” “有,所以疑惑。” 嗯嗯嗯几声,又说:“你可见过苛慝大人?” 那个丑变态。 “见过。” “苛慝将死去生灵分门别类。有一次失职弄错分类,被闲王训斥,告状幽冥侯,冥王一怒,闲王当场将苛慝抹了脖颈。所以我家仙子谨慎行事,事事严格依照规定行事,如此想来,她的决定就是上官的决定,仙子不敢违逆。” 身躯一颤抖,感觉刚从狼窝虎洞逃出来一样。 “闲王是谁?” “兰蕊仙子。” “啊?” “你未见闲王?她生气没?” “姐姐未曾生气。” “姐姐?可见仙子对你甚好。” “还可以。” “真是奇事。仙子都是给人甩脸子,很少对人好颜色。” 那是因为本王嘴甜人聪明。 “苛慝死了,那现在哪位是谁?” “也是苛慝。你不知道,苛慝不会改变,只有成为苛慝的生灵会改变。” “明白。” “将你差遣禁庭,让幽冥侯窥测;再将你掷向御灵界,可想幽冥侯一定知晓你的真身。” 宫不易右手搭肩,小诟未将胳膊推开,说明他拆了对宫不易抵触的城墙,反而提起过多兴趣,聊得热火就能看出。 “我若是神仙,会死吗?” “你是个大傻子吗?是神仙,当然不会死。不过,不过若是触犯九重天天条,那可能会死?” “还好不是黑魔,否则丢死人。” “宇宙洪荒之内的所有妖魔精怪都归属千罅域所掌,而域王夙夜仙上属于仙域,他却是黑魔,而且是魔中之魔,连九重天的天帝见到他,都要行礼。在三千界域,魔域是唯一一个能与仙域抗衡的界域,非常厉害,不要小瞧他们。” “那我也不愿意。” “这都是偏见。魔域宫阙中有神仙就职,不能一概而论。听闻那夙夜仙上极为可亲,也特别好玩。” 正说着,小昱手捧食盘走进,小诟起身,拉着未站起的宫不易,细声:“起来。” “怎么还未清扫?” “我?” 宫不易圆谎:“这不怪你?半天才将吃食端来,饿得本王快晕死,要不是小诟帮我缓解,我可能?可能就死了。” “胡言乱语。仙子说会饿得气散,不会丧命。” “气散了,不就死了?” “你若真是神仙,气散了,还可以聚。” 将吃食扔在宫不易手上,说:“赶紧吃,吃完睡,睡醒走。” 扯住小诟离开东亭,又剩下宫不易一个人。 没有朋友,真是孤独。 瘫坐地面,靠着方柱,大快朵颐。突然听见几声清脆声音,环顾四周,在亭下发现那只小狐狸,不,是一只被唤作皮皮的灵宠,也是一只吃不饱的小雪球。 皮皮除了吃就是睡,整日唠唠叨叨和叽叽喳喳,关键喜欢乱逛乱游。这不嗅出有裹腹的味道,一溜烟地跑过来,见是生人,躲在一角观察宫不易是否可亲?方才仙子说它饿了,让小昱准备吃食,应该吃饱瞎溜达来的。一直盯着手中食物,它是没有吃饱?还是吃不饱?宫不易有妙招,一边大口大口吃,一边吧唧着嘴巴,说:“剩的不多了,再不过来吃,就没有你的了。” 皮皮脚底抹油似的扑向宫不易,抢走嘴角吃食,小嘴巴一点一点吧唧吧唧地不停地往肚腹塞食,手中的吃尽了,再从盘中拿起又一个一个往嘴里塞。宫不易断定它是一只吃不饱的小可爱,也害怕它掖着,温馨提醒:“我已吃饱,剩下的都是你的,慢慢吃,一点一点吃,我不与你争。” 皮皮伸长红舌舔着宫不易脸庞,表示兴奋和喜欢,拉近双方信任和好感。 “皮皮,名字不好听。这么可爱,这么黏人,叫你黏黏,如何?” 皮皮吃了最后一口,扑在宫不易怀里。抱着软绵绵的小雪球,来回抚摸着小脑袋,真舒服。 它似乎吃撑了,宫不易摩挲着鼓鼓肚腹,揉着揉着,小可爱睡着了。 这两个家伙去搬软塌,估摸着又去数落自己。哎,算了,还是抱着小雪球眯会儿。 双眼才闭上,皮皮就扒拉着自己的衣衫,见宫不易睁开双眸,跳下就跑,跑两三步,回头瞅瞅宫不易,再跑再看,于是宫不易跟着皮皮一直跑。 出了门,出现一条仅容两人的暮色羊肠小道,两侧培植数不尽的玉寒梅,一个一个似冰肌玉骨的流霜小仙,两边栅栏上相隔五丈安插一尊冰霖玉柱,点燃的是白琉璃灯。因为明亮才看见路的尽头,是万丈深渊。宫不易情不自禁地摘下一朵嗅了嗅,淡淡清香。回头间,瞧见御灵界三个大字,原来正门在这里。 “门前一棵大树,不是玉寒梅。” 不见皮皮给个回应,左找右找,猜测定是寻了好窝休憩,实则不是,而是感应到流霜仙子气息,才逃走。 宫不易回到门口,站在那棵树下。 这是玉兰树,树枝上挂满饱满晶莹的白色雪玉兰,又像极流霜小仙。花是女人,女人是花。 --- 显然来去无影无踪,流霜闪到,瞧着宫不易失神,惊醒道:“为何在这里?” 惊着宫不易,转身就是流霜,真是想谁,谁出现。 “告诉我,我应该在哪里?” “小仙仅是一小仙,只知御灵界生灵。” “我来了,就是御灵界的生灵,难道你不管吗?” “不属于,管不了。”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去何处安身?” “你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哪里?” “琳琅坊。” 琳琅坊?什么鬼地方? “在那里,你可以落脚。” 掌中化出一物,说:“这是粉铃,赠与你,对你有利无害。” 宫不易指着道路的另一头,戏谑道:“仅有一条路,万丈深渊,我直接跳下去?” “召唤黑魔,他带你去。” “黑魔不喜欢我,对我又摔又打。” “小诟。” “仙子?” “你亲自送他一程。” “还算疼人。对了,我们还会见面吗?” “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想。” “真够绝情。” 死皮赖脸的。 小诟扯住宫不易往万丈深渊走去,回头间,见流霜仙子独立雪玉兰树下,盯着水嫩透亮的雪玉兰,不知在想什么? 11、又被人骂又被人打 快达目的地,小诟悄无声息地离去。 突然的一回头,可吓傻了宫不易。 一则离别不吭声,二则冒出小雪球。 小雪球跃上宫不易肩膀,哼哼唧唧地扭动小脑袋,洁白柔软的毛发蹭来蹭去,能痒死人。 “你怎么跟来了?” 喜咪咪地舔着脸颊,再卖萌。 嗖的一下跃到后背,前腿抱紧宫不易脖颈。 这一小段路程倒是不寂寞,可宫不易的耳朵快聋了。 终于到门口了,皮皮舔了舔宫不易脸颊后跳下,撅着圆鼓鼓屁股摇晃着尾巴,示意喜欢这个好玩的凡人,亲自送到琳琅坊。宫不易蹲下身姿,抚摸着它的额头,欣慰道:“原来最珍惜本王的是一只宠物。” 皮皮不悦,本妖是修炼千年的灵宠,可幻化人形,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是灵宠。 谁知噗噗噗几声,皮皮一溜烟地跑了,不见踪迹。 几通屁把宫不易熏的快要臭死,也快要晕倒。本想数落数落,可不敢张嘴,朝着正门跑过去,远离屎臭区域。 --- 小诟复命后退出东亭。 流霜仙子履行仙职,颇具操守。 宫流霜不喜活络轻佻男子,想起宫不易冒犯行径就生出几番厌憎,火气压抑在肚腹不敢发泄而选择隐忍,暗自祈祷不要再相见。 如今入职有千年,法力精进,灵力不见增长。数年来都是仙师暗中谆谆教诲,才站稳脚跟。期盼他日重回天界,能为仙师驳回尊面,不再因为一个被贬职魔域的仙徒而备受羞辱。 一番思虑后回了控灵阁,尽忠职守,修炼仙法。 --- 真是奇怪,所经界域都有雅称,这破地方是正门? “回来了。” 变态的苛慝,太熟悉这傻帽的声音。 如今多的是依靠,谁怕谁?本想骂骂咧咧一番,可刚刚回头,面前浮现墨池,吓得宫不易后撤两步,怯怯道:“这,这都过来了,你,你还来干什么?” “路过而已。”说完就遁去,墨池下沉,裸露青石路面。 没有威胁和恐惧,来吓唬人?脱口一句:“真是神经病。” 苛慝授命为宫不易打开正门,不曾想竟有人相助。 见粉铃挂指肚,不想与傻子凡人唠叨,就回宫复命。 --- 方才的心慌慌,这会子平静静。 瞧着偌大的黑暗空间,孤零零的又开始发牢骚。 “哎,本王又是一人。” “这个不喜,那个讨厌,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女子,还被赶出来,丢人,真是丢人。” “这个破地方,到处都是门槛,到处都是傻逼,没有一个有本事的,否则,本王用不着被踢来踢去的。” “什么烂地方,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关键是没死,并且意识到自己不能死。哎,前路漫漫,什么时候才是头?” 仰视上空,自我安抚:“这城堡本王喜欢。来了,那就进去参观参观。” 几番折腾难免牢骚,早已心力交瘁便瘫软地上,休憩半刻中。 --- 眺望白色城堡,情致萌生,因为未知,所以兴奋。 “不行,必须结交小伙伴。在陌生环境生存,有个依赖,不至于步步碰钉。” “先去琳琅坊落脚,然后再做打算。” “流霜清冷,可心肠热乎,临走赠一粉铃,不知作何用?” “不是应诺之言,本王也不能失信。小诟叮嘱务必护好粉铃,粉铃在本王在,粉铃不在本王不在,听着真是吓人。” 风铃,乃御灵界法宝之一,粉铃可凌驾修为微弱的千年小妖。修为高于千年,粉铃会被对方法力销毁。对于御灵界而言,风铃不计其数,可谓俯拾即是。今日赠与粉铃,不过是降服荆棘途中一小妖而已。 注视掌中粉铃,有所怀疑。兰蕊仙子手中法宝乃宇宙洪荒内独一无二,通体发光,可粉铃实在普通,半晌未见一丝丝发光迹象。 掌中翻来覆去,自言自语:“流霜是仙子,仙级卑微,对付小妖小怪是绰绰有余。她外冷内热,温柔似水,欺骗不在她的意识之内。” 宫不易推门,力量触碰门框时,妖壁泛着淡绿颜色,微弱又稀薄,中间悬挂一柄短剑朝着宫不易直刺而来,他缩回右手,已来不及应对,被短剑刺了一下,整个人弹出去,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左肩疼痛难忍,边揉边喊:“又是法力,这明摆者是欺负本王?” 不动则安,动则反噬。 起身的宫不易轻轻触摸,那妖壁因为法力微弱慢慢地向四周扩散,可也太慢了,还不到一个臂长就停止了辐射,真是小妖怪。 “有没有人?我叫宫不易,初涉贵地,不知规矩,还请相告。” 不见反应。 “我是来……?” 来干什么?宫不易不知,这一拨一拨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内。来这里,去哪里,都是魔使引领,即使到了琳琅坊,又能怎样? “这守门的也是个妖怪,本王怎么进去?” “真是烦人。” 城门掌事是一兰草精灵,修为仅有四百光阴,灵力低微不能幻化人形。按照兰草属性可自我调制,变低变高,变长变短,枝叶可茂盛可稀疏,花可变红可变绿可变幻色彩,妖根可大可小,最重要的是整体可卷成一小球滚来滚去。兰草还是兰草,始终不能像人一样行走,这不,又去琳琅坊交易妖晶和灵片。守门人职责不可松懈,小妖利用妖晶在正门施了妖术而制造一层妖壁,阻止外物潜入。 这下可好了,宫不易有时间候着,急不可耐的他怎可虚度光阴?此刻,他想起了粉铃。一个仙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赠人物件,而且是陌生人,既然知道自己去何处,也知道中途会遇到什么,那么赠与粉铃的流霜一定是有心的,看起来有用处了。 手执粉铃触碰妖壁,置于光芒中的粉铃开始吸纳淡绿妖气。不过半刻,妖气消失,悬空的粉铃坠地,捡起后细心存于胸口,感叹:“原来是用来开门的。” “这妖怪下的妖壁也太容易破了。” “流霜仙子还是心疼本王的。” 这下顺溜地走了进去。 行走一刻中而驻足,一眼望去,宫不易数来算去,说:“东西六个,南北六个,六六三十六,是三十六个街坊。” “怪不得热闹喧哗,原来真的是集市。” --- 见有异类攻破妖壁,高高在上的域王=震怒,派遣蔽日司魔司大人将兰草精灵捉拿,斥责和教训后将其捆绑,并驱逐琳琅坊。 --- 宫不易像是傻子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什么都不认识。方域闹市从未见过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着实打开了眼界。 走到一摊位,冒冒失失:“大姐,这黑色的圆珠子是何物?” 一巴掌狠狠地甩过去。 宫不易转了一圈又一圈,给打蒙圈了。 破口大骂:“在琳琅坊,谁敢说本山君老?你个小屁孩出门没带眼睛?还是把心丢了?” 宫不易意识到说话确实唐突。即使很老,也不能直呼老奶奶或大姐。眼中女子虽说圆润,肌肤少些皱纹,可眼角几道深地沟壑是肥胖不能解决的问题,叫太小,本王心里过不去;叫太大,她心里过不去,于是叫一声大姐,哪里错了? 方才夸赞自己嘴甜,这就打脸了。 捂着半边脸,唯唯诺诺:“小姐姐,这是何物?” “这还差不多。” “这是魔石,是九仙山,上溪山最好的魔石。” 指着那块大的:“这个长相,像个大馒头。” “你这身板太单薄,像树上的叶片。魔石,可助你强壮凶猛,将来找个媳妇,定会喜欢你的强悍和雄壮。” 呵呵呵,我家流霜喜欢瘦的。 “我饿了,能吃吗?” “有了魔石,你永远不会饿。” “一块石头,又不是吃的。” 这样的傻话是第一次听闻,小姐姐浅思后询问;“楞头小子,你来自哪个山头?” “山头?” “嗯……?” “不,没有山头。” “啊?那来自哪座仙山?” “没有仙山。” “那是?哪个方域?” “没有。” “哪座宫阙?” 宫阙?那倒是有,披靡国王宫中建造千台宫阙,这可不能说。 “没有宫阙。” “小子,遛本山君玩呢?” 小姐姐走近宫不易,一脚将他踹在地上,又翻了几番。 怒道:“滚滚滚,一边玩去。” 宫不易带着一身傻里傻气,真的滚了,一旁看热闹的也散开了。 --- 一直往前走,到了另一摊位。 “小姐姐,这葡萄作何价?” “这不是葡萄,是灵玑。” “灵玑,是何物?” 小姐姐打量,愣头小子像个无知婴儿,连灵玑都不知晓,要么是个傻子,要么是新来的异类,试探道:“你想用何物对等交易?” “金珠。” 穹古大陆广阔无垠,每一个部每一个洲,交易凭证都不一样。这金珠?不是仙域之物、不是魔域交易凭借,一定来自穹古大陆。那里有金银珠宝,集市上随意等价购买,这金珠不知是哪个小洲小陆的交易凭借。 “你来自穹古大陆,对吗?” 穹古大陆无人不知,可孑立大陆偏居一隅,大神大仙们知晓,妖魔精怪知道吗? “小姐姐,可知孑立大陆?” 来回摩挲着后脑勺,显现一副无知妆容。 “小姐姐,我可用金珠对换葡萄,不,是灵玑。” 金珠也是好东西,到了方域可制作金器,比方首饰、剑盒等等日常物件,遂说:“可以,不过如何衡量对等?” 脱口:“用银标称量。” “来到琳琅坊,就得遵守琳琅坊规矩,一个金珠只能交换一个灵玑。” 且不说银标是何物?彼此的称量方式完全不同。 称量,显然是金珠重,自己划算;一换一,一个小葡萄仅有眼珠大小,太不值当了。再说披靡国一个金珠交易十几袋黍子,足够普通的一家人半年用度,交换一个灵玑,显得本王真傻。 “一个葡萄,不,是灵玑。对于我,不能吃,也不会用。” “是灵玑,是葡萄精灵的灵力。用自己的灵玑吸纳葡萄精灵玑内灵力,你的灵力大大提升,十个金珠也比不上一个灵玑。” “好好好,交换就交换。” 宫不易一副敷衍搪塞模样。 “金珠是摆设品,不用就是废物,用的其所就是宝贝,在这里,它就是无用。我的灵玑实现价值,是它的造化,也是你的缘分,不要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像是小姐姐欺骗你似的,要不,就不卖了,否则你我都不开心。” 激将宫不易,逼着他下定决心买卖,可他的举措让人意外。 “不让小姐姐为难,我买了。” 说完撇下掌中摸来摸去的葡萄,扭头就跑了。 小姐姐气的又是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竟敢耍本山尊,等着,好好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姐姐启动口中灵玑,释放妖法,想要整治整治宫不易,可不知被谁阻止,左右寻来,没有找到对方。 --- 走着走着,又来到一个小摊铺,上下七层横竖交叉的格挡,摆设许多透明的瓶瓶罐罐,里面保存形形色色的奇石怪宝。第五格中浅黄色瓶中有一颗眼珠尺寸而泛着绿光的珠子,不知是何物?第一层最左边的红色瓶中有一颗桃子尺寸而泛着黑色强光的珠子,又是何物?还有蓝色的?灰色的?整个格挡五彩斑斓,格外漂亮,显得这个摊位极为亮堂。 宫不易依次指着格挡中的宝贝,询问:“老爷爷,这个绿珠是何物?” “这个绯珠是何物?” “这个蓝珠是何物?” 一不知,二不知,三也不知,问完之后,宫不易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爷爷膀大腰圆,脸如银盘,齿白唇绯,虽白发苍苍,可肤白无皱,完全不像一位耄耋老人苍老无力的形象。 宫不易仔细打量着老爷爷。 老爷爷用同样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位陌生的楞头小子。 “你是谁?” “我叫宫不易。” “不是我们这里的,是新来的。” “老爷爷怎知?” 老爷爷哈哈大笑,说:“老朽在琳琅坊久居三千光阴,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没有一个能躲过老朽的双眼,说,你到底从哪里来?” 终于遇到一位千年以上的妖怪,可以好好聊聊了。 “孑立大陆披靡国。” “什么孑立大陆?什么披靡国?老朽一个不知,老朽就问你,你是黑魔?是灵妖?还是精灵?” 宫不易诚心诚意回敬:“都不是,是凡人。” “凡人?” “是。” 老爷爷愤怒道:“滚滚滚,这里从来不容凡人。” “我肉体留在方域,我是一缕弱气,严格来说不是凡人。” “死了也是凡人。” “我?” “我什么我,我们这里不欢迎凡人。” 杵着似个棒槌。 “还不滚?” “你是不是脑子受过伤?听不懂人话,滚。” 气得老爷爷一巴掌甩过去,太狠了,一个深刻的手掌印,疼的揉来揉去,赌气道:“方域,五界之一,为何瞧不起人族?” 老爷爷未入耳,依旧满口喷粪:“你个小王八,再不滚,本山尊踹死你。” 对了,我有护身符,说:“我乃忘川之主兰蕊仙子的弟弟,御灵界掌事流霜仙子的挚友,幽冥禁庭幽冥侯的兄弟,他们可为本王做主,本王确实是一缕弱气。” 可再次想想,这人族死去,那是幽灵,应该去忘川,喝落尘酒,过奈何桥,乘坐尸舟,去死生之门,获得重生。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你真的是气?” “我是一缕不死不灭的弱气,一路是魔使引领而来。” “来此作何?” “与你们一样,活着,生存。” “这话听着入耳。” “你住在哪里?” “我?”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小妖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管不顾,拉着宫不易朝向白色城堡方位跑去,老爷爷紧随其后,愣是没有追到。 12、 一个难缠的小屁孩 小妖与宫不易紧裹一体,似一道闪电嗖的一下来到白色城堡外一棵歪脖子树下。从天而降的宫不易感觉空间转变极为玄幻和美妙,一瞬间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这是飞?是变?不,是瞬间转移。 宫不易身在异世而孤陋寡闻,清醒地睁开双眸时,发觉被一个小妖正面环抱的一点空隙都没有,脑袋缩在他的胸膛,很紧很紧,勒得喘不过气。 垂头间仔细观察,竟然是一位男子,宫不易用力推开,立足定神后方看清对方模样,原来是个小孩,一个低出自己一头半的小男孩,透过两鬓几缕黑发能看见一双蓝色鬼魅双眸,眉间一颗相思豆大小的蓝色豆状花钿,肤色如婴儿娇嫩冰透,嘟着樱桃小的薄唇嚼来嚼去,不知嘴里含着什么?一直舍不得吐掉?再细察他身着紫色长袍,腰间一系黑带,翘着二郎腿抖来抖去,食指转着一枚黑色令牌,一副吊儿郎当野孩子姿态。意外的是这小男孩的十指指甲盖竟然也是蓝色的,与眼睛一个色子,真是好看又迷人,再看看这架势,都是有能耐的,稳稳当当地坐着,屁股下却什么都没有。 哼哼哼,这是谁家的野孩子,也没人管。 宫不易将小孩从自己身体上挣脱而开,询问:“你是妖怪?” “我呀?”微微思考,说:“我叫墨寒依。” “是妖怪吗?” “不是。你叫啥?” “我叫宫不易。” 似曾相识的莫名感,熟悉到知无不言,热情道:“我是一只修炼千年的小勾陈,久居琳琅坊,累年做灵玑买卖,想要立足才辛苦奔波往返在此。” 食指指着琳琅坊,从右及左画一个半圆,畅言:“这里的妖魔精灵都是如此。” 这小孩真像是一个蓝精灵,格外醒目和灵动,让人心情敞亮。 所谓灵玑是何物?有何功能和技能,细节太不了解了,带着疑惑而仅仅微微一笑。 他说他的,我做我的,墨寒依错误意会宫不易不相信自己所言。 墨寒依随即变幻一婴儿大小的小勾陈,形如白鹿,头上一长角,头顶白发长,全身黑鳞甲,尾巴黑又长,可眼睛和脚趾甲全是蓝色的,还有眉间比人形大好几倍的豆状花钿。 “原来你是一只怪兽,是一只小妖。” 小勾陈尾巴甩向宫不易腿部,露出无赖的嘴脸,说:“这等美姿,怎是怪兽?怎是小妖?”又幻化人形,撒娇卖萌:“应该是上古神兽。” “神兽?” 宫不易浅浅一含笑。 “你笑了?” “没笑。” “你就是笑了。” 是个小弟弟。 “你说笑了,就笑了。” “那你笑啥?” “你才几个月,断没断奶?还上古神兽呢?” “奶是何物?” “啊?你没喝过奶-水吗?” “奶-水?又是何物?” “你的父亲母亲是年长的勾陈,生下小勾陈,要依靠母亲的奶-水才能长高长大,二三岁后可食用杂粮和鲜蔬滋养肉身,再大一些可食用所有可口食物。” 好像挺有道理,可墨寒依依然一脸懵懂。 曾在琳琅坊见过白狐喂养小白狐,山羊喂养小山羊,喂养的应该是奶-水。 墨寒依脑海翻来覆去,笃定自己未曾有过这般经历,疑惑而反问:“你喝过?” “我是凡人,不喝奶-水,长不到八尺。” 墨寒依上下打量和端详宫不易,跳到他对面,用手比划,嬉皮笑脸道:“你比我高。” “目测有七尺。” “七尺?是多高。” “就你这般高度,不过你是个小孩,还会长高。” 狂点头,说:“你说的对。”仰着脑袋,又说:“长得高,可人真笨。不会说奉承话被他们满口胡骂,没有本领又敢挑衅被他们追着打,你还剩啥?” “那你为什么救我?” “你好看。” “好看?” “嗯嗯嗯。” “没有法力,不够圆滑,是个很差的凡人,就是因为好看?” 原以为会思后而言,却随口一句:“还好玩呗。” “啊?” 画风变了,墨寒依真是自来熟,对宫不易动手动脚,身体是抗拒的,可架不住墨寒依的死缠烂打和无赖强攻,最后竟挽起宫不易的胳膊,暧昧道:“你可曾见过我这样可爱英俊的小勾陈?” 若说见过,依着孩童秉性,不知道他看得开还是看不开?结果是初次见面而来日方长,会让你见识他的可爱和英俊;或是粘着你非让你改口承认他的可爱和英俊。若说没见过,一定兴奋到出人意料的举动。虽千年修为,孩童好动好玩性格仍存留意识内,天真活泼,干净单纯,还有粘人,怎么碰上这么个无事爱生非的小业魔。 墨寒依轻轻掐了一下宫不易,急迫道:“快说。” “才见面,得品品再评。” “嘴皮子都动了好多次,我就在你面前,看不出可爱吗?看不见英俊吗?” “你知道三千界域吗?” 脑门子全是问号,疑惑道:“与它有何关联?” “有,有太大关联。” 墨寒依双手紧捏宫不易手臂,像个未知小学童,乖巧道“啥关系?” “我呢,三千凡域不敢提,可孑立大陆能逛的地方从未拉下,也走访王者大陆、仲洲和伯洲,见过无数男子,都不过如此。如今入亡域冥境,真真是长见识了。” “啥见识?” “你是我见过最可爱最漂亮的小男孩。” 原来拐着弯的默认,墨寒依格外开心。 转到宫不易背后,做出令人意外举动,狠狠地踢了宫不易屁股,一不小心整个人趴在地上,还好应激反应能力强用双臂护住脸庞,本来长着一张不招人待见的贱贱相,若是破了,以后更没脸见我的流霜了。 “小宫宫,做人要直爽,不许山路十八弯。” 这是个孩子吗?要求还真多? 小孩处事直白简单,拐弯多了听不懂,自己也累,还不讨好。 “知道了,快扶我起来。” 猜不透幼稚孩童心思,想一出是一出。拉本王时倒是温柔,谁料上身才离地,一个意外放手,本王又被狠狠地耍了。头磕地的一刻本以为会疼死本王,还会破相,刚番白眼,墨寒依站立本王头顶边沿,自己已躺在他的脚面上,才不至摔个头破血流。 “好玩吗?” “好玩。” “那我是起来?还是躺着与你说话?” 呵呵呵后的墨寒依终于放过了自己。 “放心,今后我都依着你。” “乖乖的小宫宫。” “小宫宫,忒恶心。” “嗯……?” “嗯什么?” “你叫我什么?” “墨寒依。” “太生疏。” “第一次见面?”宫不易倏然感觉说错话,转了意思:“当然,你觉得叫什么不生分,你乐意就好。” “小可爱?怎么样?” 还好没吃没喝,一口喷出去真丢人。比起小宫宫,真是恶心到极致。不要为难他,否则等着自己把自己恶心死。 “小不点,更可爱。” “小不点?” 宫不易悄然靠近墨寒依,依赖右臂力量将墨寒依抱起,说:“我高,你矮,我俩就是一对。你唤我大哥哥,我唤你小不点,大与小,很有味道,也很协调,如何?” 连哄带骗的终究是说服墨寒依万种任性的想法。 本王调出吃奶的狠劲也抵不过片刻,吃不饱睡不足,还是垮了,扑通一声,墨寒依掉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喊着:“你欺负小孩,你欺负小孩,恩将仇报,还记仇,还是小心眼。” 灵机一动,得意道:“不如叫你小心眼,如何?” “这什么跟什么呀?” “小心眼?你也太坏了。” “叫大哥哥?” “就叫小心眼。” “一意孤行,那我就走了。”说着就大哭,真是怕了,说“只要不是小心眼都可以。” “那就小宫宫。” “好好好,都依你,小宫宫就小宫宫,赶紧起来。” “我不?我不?” “又要怎样?” 宫不易深蹲着,静候墨寒依怎么为难自己。 “我要你,你跟我一起住。” 没有灵玑和灵片,也没有地方落脚,赶巧墨寒依是妖怪,有的是交易凭证,说:“不跟着你,我是一条道黑到底。” 墨寒依似不倒翁,弹起立正,说:“你?你几岁?” “二十有八。” 五指聚拢掐来算去,嫌弃道:“也忒小了,简直是徒子徒孙的徒孙的徒孙……?” “敢问你兽龄?” “什么兽?” “不,是妖龄。” “不是。” “那是什么?” “是魔龄。” “你是黑魔?” 狂点头:“嗯嗯嗯。” “那到底多大?” “我是一只千年的小勾陈,修为三千七百年,至于准确魔龄,不知道,也不会算。” 有三种可能:一则魔龄千岁,修炼为三千七百载,那么墨寒依魔龄为四千七百岁;二则魔龄千岁,修为有跨时空和超速的,千年完成三千七百载的修为,那么墨寒依魔龄千岁;三则魔龄和修为对等,魔龄三千七百岁,其中含有初修的千年。宫不易推测第一种的可能性极为可取。 “肯定比老爷爷寿龄高?” “自然,而且还很高。” “为何你这般年轻?老爷爷那般苍老?” “修炼到老才成妖,自然老态龙钟。我呢,天赋异禀,修炼到十岁法力和灵力彪彪彪的往上升,之后越发不能阻止,最后就比他们厉害。不过,他有三千年修为,可以随意变换老少。” 想了想又说:“如果修为越高,随之灵力法力就越高,那么姿态可以随即变幻。所以我呢?想怎么变化就怎么变化,比他厉害多了去了。” “明白了。” “有你真好,以后我就不是一个人玩了,有伙伴陪我玩了。” 瞧着墨寒依天真无邪姿态,宫不易不愿破坏此刻的兴奋和得意。 “对了,客舍在何处?” “我带你去,不过需要……?” “我没有灵玑。” “那就去偷?或者去抢?” “啊?你没有灵玑吗?” “有,可不够?” “我…,我从小到大…,仅仅与弟弟妹妹做过这些荒唐事情,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如今大了,明白是非道理,不能这么做。” “不做,你住何处?” “用金珠交换。” “圆珠子,这里不兴,就是废物。” “那你住何处?” 墨寒依靠着宫不易,道:“东头住住,西头住住,如今你在,我就跟定你了” 宫不易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理都没理就朝着琳琅坊走去,墨寒依拦住,说:“这坊间仅有一家客舍,我带你去。” 宫不易停止步伐,不解道:“你到底为何要帮我?是有所图?” “你看看你,浑身上下有啥好图的?又黑又黄又瘦又不好看,就连最值钱的金珠都没有用,图你什么?” “我……?我这个人。” 墨寒依仰天大笑,气都倒不过来,平复后说:“你这个人,真是自恋。”个头刚到宫不易胸膛,想用手抚摸宫不易后脑勺却够不着,顺手拉住宫不易腰带,说:“不过我喜欢。”吓得宫不易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随即一番冷颤。 13、还好人形没有涣散 小不点依仗法力高超肆意妄为,谁的摊位都敢偷,谁的店铺都敢抢,毫不顾忌,妥妥的一个疯子。沿着一个巷子一个巷子走来,实觉他是一个聪明的小孩,一铺抢一个,一店偷两个,不至于很快被发觉。此情此景,在意念的驱动下浮现脑海的是小陀头,是本王最小的亲弟弟,最可爱最活泼最滑稽最捣蛋的小皮蛋,为人直爽天真,做事精明睿智,可天妒英才,年过十四就殁了,害的本王伤心一载,二载,三载……?久久都抽不出身来。眼前的小不点像极了小陀头,可未有小坨头的善良和孝顺。 墨寒依十指重叠地扣紧宫不易右手,到了摊位跟前就悄悄地躲在屋舍背后,两个人探出脑袋,仔细地瞧着摊位的老板和来来往往的生灵。 “你不会又要偷了?” 抬头间脑袋装了宫不易的下巴,只听哎呀一小声。 这一幕吓着了墨寒依,好好的下巴竟然扭曲了,赶着宫不易触摸时被扯住了左手,笑咪咪道:“不就碰了一下,就喊疼。” “不是疼的问题,老感觉下巴怪怪的,想摸摸怎么回事?” “啥怎么回事,没事。” “哎,你看。”指着摊位,又说:“这个摊位就是方才欺负你的那个坏老头所持有,格挡中储备诸多深藏玄能的灵玑,可神气了。” 眯着眼睛,仔细瞧后,说:“是他。不过,这灵玑是何物?” “人族寿命短暂,不过四五十,可修炼成妖魔精怪的,都是靠着一枚灵玑才能长命,所以灵玑是固体护志的法宝。” “可生灵与生灵不一样?” “不一样的灵玑才有妙处,每一枚灵玑都有各自独特属性的。” “我想了解。” “很简单,再去抢。” “还是偷?” 宫不易想要偷取,了解之后再归位,可墨寒依误解。 “还有抢。” “害怕?” “你说怎样?” “蒙着面。” “你真奇怪,蒙面,或不蒙面,他们都知道是我所为。” “你都坏到如此地步了?估计化成灰,他们也认得。” 得意的嬉皮笑脸:“是是是。” “我可是生平第一次,你不蒙面,我得蒙面。” “你蒙,我也蒙。” “随便。” 墨寒依仅仅觉得好玩而已,蒙面对他而言也是平生第一次。 苛慝魔核窥探光之属性,兰蕊仙子三生石验前世读生命,幽冥侯测体质,流霜小仙御灵镜测仙根。种种显示表明自己体内深藏一股固本护志的能量而守护仙根不消不毁,清气不散,肉体不腐。不论是神是仙,本王都要拥有不老之躯体,不灭之灵识,不毁之意志,所以今日只能不择手段,他日护你等周全,得罪了。 墨寒依双手微蜷而两个食指相顶,周身释放黑色光芒,逐渐朝着指尖聚拢,由散而拢,由薄而厚,由弱而强,凝聚一颗葡萄大小的魔核,爆发力和威慑力比苛慝强悍数倍。 “苛慝也有一个。” “我是黑魔体质,与丑八怪同脉异宗,且魔阶品轶更是云泥之别。” “你是几阶几品?” “不会算,可文籍古书有记载。可是?可是我最讨厌读书。” “你说,我算。” “说,不如做。” “调出魔核作何?” “吸走妖晶。” “妖晶是何物?” “妖怪精灵的固本护体法宝,个中蕴藏生命气息和灵性灵力,气息越强,生命力逾旺,法力灵力逾高,命数就长长久久。” “诸多妖晶,老爷爷从何得来?” “一部分在数座仙山中采集而来,一部分通过自己的妖晶吸纳其它生灵而来,一部分用灵片、魔石等等略有灵性的物件公平交易而来。” “白色是何物?” “龙。” “龙?” “水龙,修为不足五百年的小白龙。” 魔核将白龙妖晶吸来,说:“法力仅仅一百年。” “刚刚还是五百年,顷刻间吸纳了四百年。” “一千一万灵力,入不了我的法眼。” “为何?” “坏老头将五百年灵力平分为五,用自己妖晶幻化五个普通灵石,微弱灵力注入灵石,就是五块妖晶,可买卖五次,多么划算。” “欺骗人,是自找烦恼。若被察觉,不是嘴角之争,定要手脚相较。” “通过天资聪颖得到数量可佳的灵玑,这是本领,不是欺骗。坏老头依赖高深法力制造宝物,若能窥探玄机者定不会采买,若是本领差劲者不能窥探玄机采买,是自己心甘情愿。不能把无能变相地标签为欺骗。百年灵力,对于未有法力的你而言,可护住弱气一刻。” “这有何能耐?” “最基本的能耐就是飞,就是吼。” 略加思索后又说:“这只是其中一二。” “得到妖晶中的灵力,就能飞起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悬在半空吼上一声就能天震地颤。” “百年灵力不足,仅能塑气养气再固体护本,到不了技能。” “需要多少灵力?” “因灵而异,资质低微的妖魔精怪需一千二千余个,甚至愚笨到上万;资质优越者四百五百余个即可;若是你得到,未必能开启灵玑灵性。” “凡人?” “对。” “对我无用,不用偷了,也不用抢了。” “不行。” 墨寒依哼哼几声,顿了顿足,特别不痛快。 “你是我的朋友,是我喜欢的朋友,最珍惜的朋友。谁要是得罪你,我要拆了他的茅舍,掀了他的地盘,毁了他的灵玑,断了他的生机,看他怎么嚣张?怎么神奇?” 宫不易来不及反应,只是觉得二人才认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成最好的朋友了,这也太草率和随便了。 举手间,置宝格中悉数灵玑中的灵力全被魔核吸纳,一瞬间失去光芒而成为一块又一块废物。 墨寒依以牙还牙,施了微薄法力让灵玑发出微光,用于瞒天过海,坏老头未窥探其中玄机。待我们挪步不足三丈外,坏老头内中妖晶微微颤抖,发觉灵玑异动,回头就瞅见方才被刁难的宫不易,竟敢折回明目张胆地拆台,震怒之下便露了真身。 只见一只凶神恶煞的怪兽,形状像极孑立大陆生长的刺猬,浑身通红如火,盆口大小的嘴巴,像是要把人活吞了似得,它腾空而起向我们扑过来。 吓得宫不易后撤几步,惊吓到直接软瘫在地。 墨寒依倒是岿然不动。 怪兽张开大嘴吐出浓浓红色浓雾,长长红尾左右摇摆,全身释放比鲜血还要刺眼的红色浓雾,四周被照亮,那一团一团浓雾喷向墨寒依。按照宫不易的性情,一定会毫不顾忌地扑过去抵挡,或者与墨寒依并肩对敌,可这一路走来,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在披靡国是王者,有权有势有本领,现在是死而复生的自己,所有的优势全部归零。什么都不会,只剩一团残气,有时候聚不拢,涣散到不成人形,没有神仙照顾,散气不能聚拢,太可怕了。 冲上去帮助墨寒依而被凶兽法力挫伤,说不定这一团弱气就再也聚集不到一起,宫不易就会永远不复存在了。 反观自己,法力触碰之处已经开始松散,整个人开始向外膨胀,宫不易胆怯和恐惧,二话不说一股溜地朝着远方跑去。 墨寒依知道其中缘故,连连喊道:“去封魔宫等我。” 胸前妖晶释放法力将墨寒依环绕,一个封闭的赤红雾团。 红色浓雾奈何不了墨寒依,凶兽调用红雾将黑色光团包围试压再试压,可还是奈何不了墨寒依。 魔核中的法力将光团幻化成无数个锋利的黑色短剑齐刷刷射向赤红雾团,法力营造的妖壁不攻自破。 躁动下的凶兽掉头后又用红色长尾左右抽打着黑色光团,几十下后,墨寒依照旧岿然不动。 几经交手却无动于衷,看起来是个人上人,凶兽算是出门未掐算,准备溜之大吉。不巧,墨寒依加注法力,凶兽慢慢被黑色光团包裹,幻来索灵丝将他捆绑。 “心里不服?” “你是谁?” “哎……,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号称无不知,那你猜猜我是谁?” “域王?” 哎……,啪一个耳光。 “幽冥侯?” 嗯……,又来一脚。 “魔司大人?” 嗯……,小拳拳锤他的小胸胸。 “哎……,就这点能耐,还号称无不知,无不见?” “老夫修炼三千载,今日来之不易,诚请尊者高抬贵手,放了老夫。” 起初,老凶兽挣扎数次,索灵丝越来越紧,他不明其意,注入仙法乃司空见惯之事。待自己幻化时又被索灵丝散发的绯光锁住妖晶灵力,幻化的兽形又被索灵丝困紧,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绳索,而是索灵丝,来自忘川。 琳琅坊无人不知忘川之主兰蕊仙子与封魔宫的关系,与魔尊是生死之交的密友。索灵丝出自忘川,持有者定是仙子至交,眼前之姿难道是魔尊?不像,不像。听闻魔尊高大威武,常年在郁渊潭修炼,宫中事务全由两位魔司大人执管,不是,绝对不是魔尊。 对了,还有一个。十有八九是就职封魔宫的魔官墨寒依,常年以千变万化姿态游戏琳琅坊,是人人喊打喊骂的一个小业魔,无法无天,无人敢官,只因魔尊大人喜好他的性情和容颜,据说是下一任魔尊的最佳人选。 若是如此,真真得罪不起。 忍着痛,苦心诚恳地央求:“上魔饶命,老头子不敢了。” 墨寒依摘下面具,一副天真活泼的孩子气。 变幻太多,真的不知是不是墨寒依? “上魔饶命,老头子不知深浅得罪上魔和上魔朋友,向您,和您的朋友道歉。” “灵玑还要吗?” “都是小把戏,小伎俩,不要不要。” “乐马山?犭戾族称霸两万多载,全赖族长德高望重,法力在乐马山称王称霸,照顾小妖小魔有嘉,瞧在他老人家的尊容上,今日且放你一马,若是再犯,不仅驱逐你,还有你的同族永生不得踏进琳琅坊。” 收了法力,松了丝线,指着周边的小妖小精,说:“中了你的疫,给它们治疗。” “一定救治,一定救治。” 上魔墨寒依知晓老妖出自乐马山,可他不知多少光阴前,有一批犭戾族被锁定牵往九悍久居,那里才是这位老妖的洞府,不,确切的说不是老妖,而是小妖。 --- 墨寒依的相告久久萦绕耳边,宫不易一路狂奔狂跑,相距凶兽越远越安全,直到封魔宫才松了松神经,靠着歪脖子树平复,粗气慢慢消失。他上下瞧着自己,还好没有涣散而仍旧是一个人形。走到大殿门前,不敢靠近,从正门到殿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共有十八位魔兵镇守,一句话说不对惹魔兵生气,没有好果子吃,于是独自躲避在精致的白色小阙楼角落等待。 内疚一阵一阵涌现,墨寒依认定自己是挚友,危难之际临阵脱逃,不免内心愧疚。曾经奋不顾身救过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哪怕看见前面放着一具棺材也从未顾虑,从不畏惧,可方才的自己……? 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释,心里还是抵不过违心的难受。 嗖的一下,一个人从天而降,宫不易被吓的弱气都快涣散。要知道一个人正在全身心思考间,突然面前出现一个人,再加上逃跑的恐惧和害怕,那种情景,真能把人吓死。 见是墨寒依,宫不易弹起来,急问:“凶兽呢?” “杀了。” “啊?” 宫不易信以为真,又想方才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错误在自己,怎么说杀就杀了? “他有今日不易。” “我有今日也不易。” “杀欲。” “他欺负你,他嘲笑你,就是藐视我,欺辱我。就是个不长眼的老妖怪。” “那……?” “那什么那?走,用两千年妖晶中的灵力加固你的弱气。再遇到法力高强者,你的弱气不会不经一击。” “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我,才去偷,才去抢,可……?” 墨寒依猜的出来宫不易想要质问自己所作所为欠妥,先堵住他的嘴,捷足先登道:“我的灵力不够霸道,不够毒辣。” 其实墨寒依早已试探,在老奶奶扇耳光时,魔核中魔介对宫不易进行测试而无任何反应,连自己都启动不了宫不易内在压制的能量,可想这家伙到底是啥来历? 动手仅仅是教训,跟灵力的属性毫无关系。 “他……,不,凶兽没有你霸道。” “都是骗你的。” “什么意思?” 小不点用食指拨开宫不易杵在眼前的指肚,说:“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张口闭口本王本王的,在这里谁认识你?” “葡萄精界有王,蜘蛛精界有王,凶兽界也有王,就算本王是王,在这里确实不算什么。” “我认定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是不是王,都是我的朋友。” 舒坦的话听着人都高兴。 “以后都自称我。” “这还差不多。” “对了,那只凶兽是何物?” “一只修炼成妖的犭戾。” “平生不见,死生见了。” “你怕吗?” “怕。” “你方才的脸都涨这么大?” “还好跑的快。” “你没发现吗?” “逃命要紧。”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那冰丫头竟消耗仙法护你弱气不散。” “冰丫头?” “御灵界的驴脸姐姐。” “你把?你把流霜仙子叫?” 宫不易摇着脑袋,又说:“清冷高雅如雪中寒梅,看着赏心悦目,怎么成驴了?” 14、真的是舍不得你走 拽拉着宫不易闪到阙楼,起了法力营造出一帘纱幔,外面的生灵看不到里面,可我们却能清楚地瞧见上下的魔官们。 墨寒依强行扯着宫不易坐在地面,学着他盘膝后两人相对而坐。 墨寒依闭目养神,手舞足蹈的勾勒着完美的弧线,虽然不知道威力,可宫不易知道这是开启法力的大门,顷刻间,就能将妖晶中储备的诸多不同属性的灵力快速重塑一枚魔核,是一个五彩斑斓的灵玑,而在墨寒依胸口藏匿的那枚若隐若现的灵玑,却是黝黑通透。 内核释放的法力强行将结合的灵玑尝试植入宫不易体内,可是能量越强而力量越强悍,甚至朝着墨寒依反弹而行;墨寒依只能另辟新径强迫强行宫不易深藏不灵的内在能量释放法力,可不同属性的两枚灵玑根本没法融合,倍增灵性,最终动不了根深蒂固的潜在能量。若执意强逼,不会重伤自己,可会驱散这一团弱气虚志,甚至仅有的躯体会支离破碎,嘴不是嘴,脸不是脸,四肢分离,碎片灵识和残缺灵志分散四面八方,太恐惧了,太可怕了,还是收手。 未能如愿以偿,期望成为失望,唉声叹气道:“怪我修为不深,怪我与小宫宫不是同宗。” 宫不易拍拍墨寒依肩膀以示安慰。 不过此举又一次证明自己绝非黑魔体质,失落中却得到几分欢喜。 墨寒依突然想到什么,冒出一句:“那老妖精用自己的灵玑是否试探你的体属?” “谁?” “就是忘川那个老妖精。” 对流霜是憎恨,对兰蕊是嫌弃,这一谱一谱的,真是有想法。 “喝了落尘酒有,也入了三生石,至于兰蕊姐姐……?” 宫不易摇晃着无知的脑袋。 “做了你不知;知道你也不知。” 话说的贴切,忘川经历种种,都是秘密。出了忘川,也会遗忘,知道当然等同于不知。 “废话。” “他们都是坏蛋。” “你们有过节?” “没有。” “哪来的狠?” “不听我的。” “不听你的,就恨?” “嗯。” 真是个小屁孩。 结果还是满意的,可下面的道理该怎么走?令宫不易不免唉声叹气。 “你为啥叹气?” “因为又是一场空。” 墨寒依莫名的兴奋,他跳上跳下的,跟吃错药似的。 “你干嘛呢?” “我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琳琅坊中有个秘密基地,叫一元坊,坊中有一老神人,久居千年从未出坊。听闻能窥天机通神仙,掌中妙法可追踪寻根,她可解万物生灵根源和真身。” 万物生灵?天界神仙身怀能耐,区区一个老神人?不,这地方有神吗? “神仙过往,也能窥探?可曾失误?” 墨寒依连续发出一段嗯……。 妙法可知,可玄机不可泄露,否则界域制令顷刻间惩治而灵验,得不偿失。再者就是灵犀古卷,并非万灵,神仙几乎不在其内。对外,顾及魔域声望,摒除虚妄,才造谣的。 我乃一上魔,修为不济,解不开小宫宫内根。若内根是仙根,就难办了;也许与小宫宫同出一宗,皆为黑魔体质,缘由在于魔核法力悬殊,解决此法只能禀请圣魔施法开启;再或者小宫宫乃一神君,掌执天地间某一界域,乃一界主,此法开启只能依赖他的师父。想到这里,墨寒依起了劲头,多么希望小宫宫是黑魔,这样便可与小宫宫永久在一起,臆想也是美好的。 “妖魔精怪悉数关押在一副灵犀古画中,卷起来的画册用蜘蛛苣绑扎,再用法力设瘴,很难被偷窥和开启。” “灵犀古画不就是圜土吗?妖魔精怪犯了什么过错非要收押?” 跳着用力敲打三下小宫宫脑袋,表情中带着暧昧的嫌弃和宠溺。傲然道:“画中有间房,房中有置宝格,格内有万灵真身记录,乃至各种情报。打开万灵策,万灵真身会出现,不是活生生,而是一副悬在半空的图像,生灵真身,生灵属性,生灵技能,还有生灵灵力法力修为都记录在万灵策,所谓一灵一策。” 自己没说清楚,还怪我。 “你在不在策中,必须查一查?” “界域并非同一界域,既然我一无所知,只能千依百顺。” “我没欺负你?” “我没那意思。” “好了,我以后尽量让着你,谁让你是我的好朋友。” “除了这个法子,有没有其他法子?” “最后一个法子了,若是测不到,我也无能为力。” 为抚慰墨寒依的自我埋汰,右臂将他揽入怀中,说:“我是不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 “是,永远是。” “那我信你。” “你真的信我?” “当然。” --- 两人干杵在一元坊门口,偌大的三个字格外醒目,黄色大门紧闭,无数个手掌大小的黄色木牌在空中摇晃着,一直不见静止,悦耳的音符撩动着来者的心灵。左右门框上分别画着两个非常复杂的符令,是开启房们的主要关卡吗? 墨寒依在空中用小篆勾勒成一个黑色的‘捭’字,被黑色的光波包裹着,那个字凝聚而不散,中指指尖轻轻地戳了一下,那字向正门游过去,之后透过一元坊正门穿进去,符令被法力冲击,只是上下左右摇摇晃晃几次又回归平静,好似废物一般。这一小小举措更加彰显小不点尊贵身份和高深法力。 几瞬,一元坊正门张开双臂喜迎墨寒依,宫不易只是独占墨寒依的光芒而已。 这是一间未见一丝光芒的黑屋,任何东西都不在眼睛之内,看不见前面带路的墨寒依,一张天生白净的脸蛋也看不见。 宫不易向前伸直双臂想要勾住墨寒依,紧紧挽住他。一则一元坊主人定会试探陌生客人,他不懂主人性情,害怕冒犯;二则宫不易生来惧怕黑暗,需要墨寒依施法放光。向前轻移几步后才触碰到墨寒依,紧抓手臂,声如蝇蚊道:“点灯,点灯,我怕黑。” 墨寒依愣了一下,心想一个生龙活虎的大男人惧怕黑夜? 第一次耳闻,感觉新奇,随即生出一个念头,利用散音牒密告一元坊主人制造恐惧。 “火,会烧了这里。” “你用法力,用光芒,不用火。” “一元坊有一元坊的规矩,不能胡来。” “什么规矩?” “主人喜客,亮灯明聊;主人厌客,黑灯暗聊。” “你面子大?” “大也没用,来这里都是求人办事的,不能不尊重不礼敬制定规矩的主人。” 正聊着,悬挂空中的木牌开始频繁抨击,发出低沉平缓的音符,不是方才动人悦耳。冰冷渗人的幽灵曲,身在空荡荡的黑屋,宫不易吓得直接抱紧墨寒依,双臂从后面环绕墨寒依上身,十指在前胸相扣而将墨寒依勒得死死的。毕竟是黑魔体质,否则一口气捯不过来,最后当场毙命。 为爱而死,墨寒依乐呵呵地表情毫不遮掩地表露。 --- 光由远及近愈来愈亮。 光让宫不易神经和心情松懈,逐渐松开双臂。 地屏一侧,出现一个身形纤细的身影,绕过垂地布幔,缓缓走来,真是令人惊讶和意外,竟是一位粉嘟圆脸、身穿黄色肚兜、光着脚丫、雪白双腕带着几个雕刻图文的银环,一只脚腕绑扎几根金丝线,个头到本王膝盖,头顶悬着一盏七彩琉璃灯,色彩斑斓的光将屋内照亮,格外炫彩和玄幻。 小女孩晃着脑袋,注视宫不易,围着转了三圈。 立定后,打量宫不易细腰以下部分,说:“跟木柱子一样,太干柴了。” 似曾听过的评论。 本想看清脸庞,可仰着脖子,很是难受。 直勾勾地盯着宫不易下体,直言不讳道:“可以上呢?” 宫不易很是尴尬,捂住下体,哆哆嗦嗦道:“你还没长大。” 翻了一下白眼,不屑一笑,简单粗暴地抱紧宫不易小腿,喊道:“抱我。” 方才的梗还未消化,有些猝不及防,抵触道:“抱不动。” “我只是个女孩子。” 这说辞像极了墨寒依,真不愧是朋友,言语和行为都如出一辙。 在披靡国常常架着抱着弟弟妹妹,而这小女孩像极亲妹妹,抱一抱,倒是没有什么不得体。正要往身上挂,墨寒依却用身体挡在两人中间,深蹲后对着小女孩,说:“第一次见面就要男人抱,你不害羞?” 小女孩推开墨寒依,向宫不易做了个鬼脸后蹦蹦跳跳地坐了上椅,嬉皮道:“我仅仅是个小孩,不知什么是害羞,不过你这脸蛋怎么红了?” 宫不易觉得新奇,梗着脖子细看墨寒依。 墨寒依心里热了一下,直言:“这破屋四面无窗,连个气都进不来,大热天的,烦躁。” 烦躁是因为墨寒依情致开蒙而内心波动。 “我也觉得有些燥热。” 燥热是因宫不易害怕紧张而导致体肤散发热浪。 墨寒依愣怔,回头瞅了一眼宫不易,摇头晃脑道:“你真逗。” “什么呀?” “我热,你也热。” 未来得及解释。 “你们是客人,既然来了,那就坐。” 满脸不信,声如蚊蝇:“老神人?怎么是个孩童?” “有空再告诉你。” 哼……。 “随意。” 室内布置简陋,层层叠叠的布幔,悬挂梁柱上无数个木牌,还有一把成人座椅,与小女孩娇小身躯完全不协调,也不搭调。左寻右找,这座在哪里?宫不易直盯墨寒依,看他如何应对?谁料墨寒依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扶在空中就像是扶着座椅扶手一样,之后就坐了下去,可座椅呢?对了对了,他是黑魔,这小女孩不是黑魔,就是妖怪精灵,他们都能看见,只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宫不易挤眉弄眼地希望墨寒依给他指明,可小女孩与墨寒依开始热聊,完全当自己不存在。不相信活人会被尿憋死,双手在空中摸来摸去,找到扶手而确定座椅位置。看着宫不易滑稽动作,一边用余光扫视着,一边强忍着既要破口的笑声,又装作镇静倾听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没了。 墨寒依压根没有听出什么故事,一心一意落在宫不易身上。 哐啷一声,宫不易不知被什么物件绊了一下直接趴在地上,饱满的额头和挺拔的鼻子撞击在地面上,整个人显得很是狼狈和不堪,又听见絮絮叨叨地埋汰声:“摔死我了,这地上长了个桩。” 小女孩哈哈地笑了起来,宫不易听不见,只有墨寒依能听见,这是墨寒依的拿手好戏凿空之术。 墨寒依冷眼瞪着小女孩。 小女孩倒吸一口气,面上露出怕怕的表情,随即用双手捂住小脸蛋,颤颤惊道:“你传的话,不能怪我。” 墨寒依走过去将宫不易扶起,发现额头和鼻头青一块紫一片的,怪不得疼痛地发出猪叫声。他抓住宫不易,扶着他的脸颊,轻轻地吹了一次又一次,说:“找不着可以向我求助,亲自寻找,真是丢人。” 宫不易挪开墨寒依双手,赌气道:“你故意的。” 冁然而笑后,说:“还疼吗?我给你再吹吹。” “不用,我要坐。” 以身体为中心,向左两三步距离,就是座椅。 摸到座椅,捉紧扶手,正要落座,一屁股坐在僵硬地面,人仰马翻,又被耍了。 哎呀一声,喊了出来,气氛道:“不坐了。” 墨寒依揉揉屁股,被生生推开,见真的生气了,更是嚣张到开怀大笑,说:“小宫宫,你受伤了,我可以治疗,今后就依靠我。还有在这里,我担保没有谁敢欺负你,我就是你的大山大树。”, “痛的是我,你很高兴?” “你的伤越多越好。” “你太欺负人了。” 说着就要走。 快闪至宫不易面前拦住他,又是一番可爱乖巧,说:“你去哪里?” “客舍。” “我不想让你走。” “留着我,欺负我,让你开心。” “不是。” “那是什么?” “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们是朋友。” “你的伤好了,我怕你走。” “为什么?” “你走了,没有人陪我玩。” 坐在地上,抱紧宫不易双腿,惨兮兮地说:“求求你,你别走。” “求求你。” “我是真的真的舍不得你走。” 被推来推去,没有地方收留。这个调皮的孩子,用自己的方式强迫本王留下,对本王着实上心,于是愤怒瞬间消失。 墨寒依向小女孩挤了一眼。 小女孩张口向宫不易的双眸吹了一口气,气就是法术,一层云雾被拨开后,脚下就是一张座椅。宫不易知晓又是虚晃一场而被玩耍,自己无能无力,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回自己,有了法力就不会被欺负和整蛊。 墨寒依拉着宫不易落座后回到自己座位上,开门见山道:“能否测出小宫宫的真身?” “试试,不过仅此一次。” 15、原来为了我才打架 拨开帘帘缃黄布幔,越过层层缃色地屏,穿过扇扇矮小门框,朝着里屋缓缓挪步,是一条且长又窄的木制蹊径,往后不见来时路,往前不见路尽头。 前路的未知令人感触生命气息,好奇和刺激是活着的期望,宫不易只能像只小羊羔一样乖乖地跟从。 半个时辰后到达目的地,可这里的空间更加狭窄。 但见一个石墩上爬着一尊怪兽,形状似白兔,通体如白雪,发间几缕红,脊背镶图腾,赤红眼珠,容颜姣好,石案前摆设三盘鲜果和清香数根,脚下一拜垫,蒲面已凹陷。思来此处明显供奉的是这小姑娘的先祖,否则不会天天擦洗和跪拜。 小不点显然走累了,半蹲着身躯,弱弱一句:“到尽头了,应该是这里了?” “这是入口。” “原来你都是从这里出入的。” 小女孩施法后屋顶破开一个粉桃般尺度的窟窿。 “你带他?” 陶侃:“难不成你带?” 宫不易竖指小窟窿:“从这里出去?” “凿一个出口,已经实属不易了。” “可?可我们是从正门走进来的?” 小女孩轻轻一声:“是啊。” 宫不易俯视墨寒依,想让他给个反应,可嘟着嘴的小不点仰视着小窟窿不吭不声,感觉也是第一次见到,在思考怎么打的洞穴? “你们家的小不点有办法。” 眨眼间,小女孩化作一团浅黄色雾团飘飘然而上,不管两个拉后腿的。 一双娇媚诡异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宫不易,暧昧眼光令宫不易浑身不自在,真想一脚踹飞他。 墨寒依抬头瞥了一眼,说:“走吧。” 掌中化出蓝色鼻烟壶。 “这是魔使的法宝。” “每一个魔使都有一个。” “与你的一样?” “魔使掌中的能敛气,能耗气,你的弱气前前后后损伤四次。若无驴脸姐姐微弱仙法守护,你的弱气早被强大污气震慑而涣散。” 流霜外冷内热,暗中相助的情意,怎让自己不动心? “那你的呢?” “安而不怒,静而不燥,保持平和,弱气不会损伤,反而被滋养,大有益处。” “损伤的,能修补回来吗?” “保持常态就不易,还痴心妄想。” “你是什么颜色的雾?” “啥雾?” “就是那个一缕一缕的,一团一团的。”说着右手还比划着。 气的小不点跺脚两次,说:“我是光。” “对对对,是光,是光,不过是什么颜色的光?” “黑色,我们黑魔都是黑色。” 想想又不对,说:“法池也是黑光,不是黑雾。” “不明白。” “走吧,以后告诉你。” 入了索灵尊,飞升的一切不在眼内,更不知道感觉。 后来才知晓这小窟窿仅仅是一个平行通道,连接封魔宫。 睁开双眼,已到一座大殿,三人站立殿中央,白色琉璃地面,金碧辉煌屋顶,上百种不同色彩勾勒的古画黏贴在四面墙,来回穿梭的白色云梯上站立着翻阅不同文书的魔官,一个一个的孜孜矻矻。 “两位稍等,本官去郁渊潭禀明魔尊。” “履规。” 一团浅黄色雾团出了大殿正门,游向郁渊潭。 “郁渊潭是何地?” “妖魔精灵法力聚集之贵地,魔尊敛灵拢气修炼魔核之佳所,也是每一个魔域中至高无上的风水宝地。” “也是魔尊的居所?” “偃栖阁是寝室,挨着郁渊潭,可居住,可公办,可修炼。” “你见过魔尊吗?” 嗯……。 “本官地位卑微,法力不济,常年厮混,结交众灵,虽说不成体统,可办事绝对是一把好手,疑难杂症之事,魔尊都会交给我,所以见过。” “你挺有本事的。” “你偶遇我,是你与我的缘分。在琳琅坊生存,没有依靠,他们会折腾死你的。” “谢谢你。” “你我是朋友,不,你我一体,生分的话不要说,否则我会生气。既然来了,带你四处逛逛。” 走马观花足够一个时辰,若是纵览群书,估算得好几年,推脱道:“这里逛完了,再出去,如何?” 指着上上下下,不屑一顾:“都是些破古卷,有何稀罕的?” “常来此地?” “你怎知道?” “厌倦就是不稀罕。我是第一次,我稀罕。” “古卷让我头疼。” “我喜欢读书。” “不出去了?” “不了。” 将墨寒依按在座位,说:“吃吃果子,喝喝佳酿,实在累了就睡睡。” “我要出去游游。” “既然坐不住,那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指着一魔官,喊道:“你,过来?” 一副傻样,指着自己,怀疑道:“你觉得会是我吗?” 声大如牛:“给我过来。” “叫他作甚?” “给你搬书。” “有手有脚,我自己来。” “不行。” “我们是来求人的,不许胡闹。” 见宫不易严肃姿态,耸了耸肩,说:“都依你。” 开开心心地蹦出了门。 --- 郁渊潭在封魔宫顶层,魔尊寝室偃栖阁右侧,不知何时从天而降一个深谭,深不可测不行于表,腾涌浮沉的是黑色液体,能滋养地界万物灵体。当年,千罅域圣尊夙夜仙上耗尽万年仙法将此潭控制,并施法注灵,其中污浊已被清除,余下助灵修为的法力。按照魔律阴令规定此潭仅有执掌魔域的魔尊方可独享,其他黑魔不得僭越。 “魔尊在上,一元坊主人静女拜礼求见。” “可知何事?” “未详说,恳请面见详禀。” “见。” “尊令。” 静女掌中幻化一枚妖晶,双手递于魔使,细声道“今日,魔尊修行如何?” “且宽心,魔尊修为更上一层,心情大悦,你不可显露一丝丝的无精打采和崔头丧气,明白否?” “深表谢意。” “上魔墨寒依喜食坊上各色鲜果美酒,走街串巷的,闹得的是满域风雨。” “不出大事,随便他闹。” “他是未来的魔尊,纵容也是一种考验。” “期望上魔明白魔尊的一片苦心。” “魔使安心,此事绝不提及。” “多一事可就天翻地覆,希静女藏心。” 又从掌心幻化一枚灵片,说:“多谢多谢。” “等久了又要发火,赶紧去吧。” “下次,定采买更佳的灵片奉与魔使。” “就你最懂事。” 魔尊封印郁渊潭,一身黑色里衣加一件紫色外袍,平躺在怪石堆砌的饕餮恶兽座椅,一副闲情逸致姿态,手持清逸池酝酿的烈酒,一盏复一盏落肚腹,见静女前来而坐直。 双手伸直而掌面向下,目视双指指尖,下跪后双手落在前方,行礼三次后,起身双手交叉,道:“一元坊静女拜见魔尊。” “有何事?” 墨寒依,千年来一直游荡在琳琅坊,机警狡猾,修为上乘,常常无辜调戏琳琅坊诸多妖魔精怪,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早已臭名远扬,可小事无所谓,大事告到魔司大人面前,也抵不过墨寒依的无赖和可耻。 起初魔司大人执政光明磊落,公正严明,可遇到墨寒依之事屡屡被责罚和仗责,不知那根筋伤了,竟变了个人。对墨寒依之事一概不问,其他事务倒是如往日作风。 说了不提不提,绝对不提。 “上魔墨寒依手持黑色云纹令牌,申请启动灵犀古卷。” “为何?” “帮助一位朋友查明真身。” 魔尊暗笑,说:“自己不知自己是谁?” “几个界域都无法断定,才扔到琳琅坊,让他自生自灭。而他对前尘往事一概不知。” “叫什么?” “宫不易。鄙魔施法近身,测得他是一缕意志强悍的弱气,肉身已毁十日,定是在虚无间被发觉有异样才……?” “才没人要。” “是。不过?” “不过什么?” “上魔似乎对宫不易很有情分。” “那你呢?” 冰冷凝在魔尊脸庞,静女身体瑟瑟发抖而沉默不语。 “下官不敢。” “墨墨想要启动灵犀古卷相助那位少年,对吗?” “是。还请魔尊裁定。” “查,可以,你在旁监督。” “下官领命。” “捕风捉影,不敬上魔。事过了,去狱司间领罚。” “下官尊令。” --- 墨寒依转了两圈实觉独自游玩无聊无趣,便折回来吃喝间瞅着自己的小宫宫乐呵呵的,啥也不说不问,可宫不易担忧了,说:“这么久,她会不会出事?” “说不定。” “若是不妥,我们就不应该为难。” “我是你的朋友,她是我的朋友,朋友本来就是用来为难的,不为难她,算啥朋友?” “她是你朋友?” “是。否则我们不可能轻轻松松地来到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千音阁。” “也在封魔宫?” “第十层。” “小女孩也是一位魔官,对吗?” “一元坊乃千音阁的一个驻点。你口中的小女孩是千音阁的主人,她唤静女,主管一元坊,是六级魔官。人家是有名字的,别一口一口的小女孩小女孩。” “你呢?” “我一散官,不喜管束,不知品级。” “魔尊叫什么?” “人称悻王,也唤飘渺君,是执管亡域冥境的王。” “悻,怨恨之意,他也是黑魔。” “啥怨恨?是黑魔,有啥不好?你这口气,瞧不起黑魔?” “仙有仙道,妖有妖道,魔有魔道,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 墨寒依摸着脑门,细声嘀咕道:“好别扭的解释。” “你到底是几级魔官。” “不知道。” “不说算了。” 见宫不易有些失落,墨寒依从腰间取出黑色云纹令,说:“数数几个?” “四个。” “你是四级魔官。” “好像是。” “共有几级?” “不知道。” 不说算了,本王会打听。 时辰也太久了,宫不易担忧道:“静女不会真的出事?”又指着来往穿梭的魔官,说:“你很熟吗?” “不熟。” 未等宫不易再问,墨寒依闪到一位魔官身侧,将站在云梯上的魔官拉扯下来,大声喊:“你去,把静女叫出来。” 魔官强行甩开墨寒依,怒气道:“若不是看在女官面上,早已将你二人轰出去。” 一怒激起千层浪,墨寒依一个巴掌甩过去,那魔官摔倒,云梯一个挨着倒在地上,魔官们四仰八叉地瘫倒地面,都在喊着痛,一片乌烟瘴气。 “屁股分两半了。” “哪来的混小子,竟然冒犯千音阁?” “没皮没脸,整日瞎逛,也不做事。” “那个又黑又瘦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丑了。跟着他,能不丑吗?” “两个都是冒失鬼,都是混蛋。” 一个魔官朝着偃栖阁跑去,刚迈开一步被墨寒依定了身,他不是墨寒依要对付的人。一个快闪到了满口喷粪的魔官面前,先是一通乱踹,后又骑在身上不是撕耳朵,就是扇耳光,再或者吐口水,撕抓脸蛋,吓得其他魔官一个个灰不溜秋地逃出。 宫不易阻拦,拉起左胳膊,被墨寒依撂开,屁股着地摔倒; 起身又拽住右胳膊往外拉扯,被墨寒依甩开,倒偃在地; 最后双手抱住墨寒依,被强力挣开,推到一边。 宫不易累了,气若游丝:“小不点,过分了。” “他骂我。” “打也打够了。” “没够。” “你会把他打死的。” “打死活该。” “他死了,静女没法交代。” “交代个屁。” 脱是脱不开了,得想个法子。 瞧着小宫宫思虑的模样,就知道在想法子阻止自己。 若是小宫宫再次阻扰,自己一定会伤害他,便使用法术定身宫不易。 “你干吗?” “怕你受伤。” “快解开。” “为啥?” “他骂你,就是骂我,我帮你打他。” “你才不会。” “你说过你我是一体的,他骂你,就是骂我,所以我想通了,我也要打他。” “真的吗?” “我从来不骗小孩。” 一挥手,那法术被解开了。 宫不易喊道:“你让开,我来打。” 墨寒依起开后,一把被宫不易抱紧。 “不想被打,就赶紧跑。” 眼睁睁看着魔官跑出去。 “不是打他吗” “我打不过。” “打不过,我打。” “可你受伤了。” 不相信自己受伤,激动道:“我受伤了?” “都破相了,还打?” 来回抚摸脸庞,说:“我真的破相了?” 宫不易边点头边说:“就破了一点点,我帮你擦擦。” 抱着他的小宫宫,说:“快擦。” 转移话题,这才平息怒火,不过这小屁孩还挺爱美的。 杵在门口半晌的静女嘻嘻哈哈地看热闹,一直闷声。 “好歹是魔官,下手太重了。” “再骂本官,打得他们露出真身。” “素日戏弄而已,今日为何大动怒火?” “不给小宫宫搬书,还辱骂小宫宫。” “所以就要打死他们?” “不至于往死了打?” “原来都是为了我?” “骂我可以,骂小宫宫就不行,否则就是往死里打。” 宫不易疑惑道:“你们同属魔官,为何对静女礼待,而对你就?” “我是散官。” “散官是?是没品。” “我乃上魔,是上上品。” “骗人。” “我没骗你,我就是上魔,比静女的官职还要高。” 宫不易懒得思考墨寒依的满嘴胡言。 16、一个磨人的小屁孩 凡域间,我乃一国之王,身兼重责。 本王熟读国之重器,知晓任何人触犯律条法规,必须严惩不贷。眼下静女未禀明便携带陌生的凡人入内千音阁,先斩后奏是犯了王者大忌,不免心生担忧。 “静女,魔尊可否为难?” “按规执行,不曾为难。” “毕竟你我初见,又是凡域人族,就让你这般劳心费力。” 未等静女开口,墨寒依赶前,拍着宫不易左肩后眉目盯着静女,笑逐颜开:“你我她皆为好友,不存在为难。” 一双阴魅勾命的目光,吓得静女知趣道:“为朋友筹谋,本官乐意。” “魔尊何意?” “一切按令执行。” 质疑道:“冒然闯入,魔尊真的未动怒?” “没有,真的没有。” “未通报就进入,实在不妥。” “传言本官从未出坊,是职责和规定所致。带你入宫,必须踏进本官的通道,所以未有违规逆令,你不必多心。” “那就好。”说完,又冒出一句:“你看着我的眼睛。” 之前碰都不容碰,这下要四目相对,从眼神中窥测人心虚假,静女哪敢就范,寻了理由,说:“慧眼,你可有?” 墨寒依自嘲:“肉眼都丢在凡域了,双目都是虚化,还慧眼呢?” 刚性地回怼:“肉眼凡胎,也能看出端倪吗?” “上魔,规劝规劝你家小宫宫,太在意反而搞得人心不爽。” 墨寒依举高右手,扳着宫不易肩膀,严肃道:“你这般客套,日后静女都不敢与你我言语了。” “日后一定重谢静女。” “常来一元坊做客,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一定,一定。” “时不待人,工程浩大,怎么做?” “灵忆。” “你我灵忆云泥之别,要辛苦上魔了。” 墨寒依戏谑道:“八棱隔相应神、仙、妖、魔、精、人、灵和怪共八大异灵;万灵策不计其数的色彩代表宇宙洪荒之内所有基灵,生灵是多如牛毛,我不干,我不干,我就是不干,太累了。” “静女,我帮你。” 墨寒依捏着宫不易衣袖,嘲笑道:“越帮越忙,你我回一元坊静,静候静女寻得好结果。” 我躺着我吃着我喝着我等着,而帮我的人忙前忙后,忒不地道。 “静女操劳,你我闲适,我过意不去。” “那你想怎样?” “静女说,你我记录。” “记啥?” “与我有关联的信息。” “我是四级魔官,她是六级魔官,她忙着,我就得坐着。” “坐着指手画脚。” 一句说到心坎,激动到鼓掌:“对对对,还是小宫宫知我心思。” 知你个大头鬼。 是人,都有这种病态心理,五界皆如此。 “不论你说什么,我必须留在这里。” “为啥?” “我喜好博览群书,留着帮忙,也可学习研究。” “这么多?” “人是一口一口米吃大的,书也要一点一点积累的。” “那?那?” “那什么那?我留下来,你自己选。” 拗不过,说不过,墨寒依只好妥协。 “好好好,我陪你,不是陪她。” 千音阁收纳万物万灵从生至死的所有记录,堪比三生石和御灵镜,不过一切消息皆来自三生石和御灵镜。 墨寒依讨厌流霜仙子,因为仙域和神界的消息被流霜仙子用禁咒之术禁锢,导致灵犀古卷中神仙记录寥寥几笔。 静女双手合掌胸前,指尖法术将体内妖晶启动,从口内吐出又徐徐上升,散发微弱亮光。 颜色素净,宫不易喜道:“黄色,是偏白的。” 墨寒依按住他,轻蔑道:“大惊小怪,不就是妖晶,有啥好惊叹的。” “妖晶,静女是妖怪。” “是。” 一不小心道出实话,意识到失态失礼,改口道:“是女官。” 法力将万灵策一本一本推送到眼前,快速浏览后又归位,这量也是天大的多。 墨寒依磨磨叽叽,宫不易知晓用意。 “你要是帮助,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一诺千金。” “啥?” “就是不反悔。” “好。” 得意了,便开心。 口气大得很:“查阅记录,小菜一碟。” 墨寒依未调用魔核,只在体内微微颤动,用相同方式查阅万灵策,唯一不同的是静女操控百策,而墨寒依调控千策万策,还有速度,静女一瞬十策,墨寒依一瞬百策,一个是顺手捏来,一个须借用妖晶操控。论实力,墨寒依远远超越静女,这一幕一幕震惊宫不易。 虽与墨寒依相较数次,可实力从未窥探,全部以传闻评定,今日所见,令静女触目惊心。 来来回回和反反复复,重复行为激怒墨寒依,一指之下,灵犀古卷从墙体揭起而朝着墨寒依飘了过来,他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又徐徐上升将自己置身灵犀古卷中央,黑光环绕万灵策,文字一批一批的从策中跳跃出来,又一个一个传入他的大脑,旋转的灵犀古卷快速地运转数次后慢慢静止,那团黑光由厚变薄逐渐消失,从上一跃而下的墨寒依一脸兴奋地靠近宫不易,傲娇道:“我厉害吗?” “比起我,绝对厉害。” 话语一出,墨寒依仰天大笑,说:“跟你?你真会开玩笑。”又得寸进尺地追问:“比起静女呢?” 仗义相助,岂能真人面前吐真言,思来想去,婉转道:“你等皆为异灵,分属不同灵族,法力修为皆为上上品。今日都是初见,庆幸认识两位佳友,不过只是初始,待他日寻得闲暇,两位单打独斗,方可一较输赢。今日,我的事情最重要。” 对宫不易而言,他们都是上上品。 互相伤害,互相争斗,不是好事情,这宫不易虽为凡人体质,却很有智慧。 静女顺势而言:“的确,你的事情最为重要。” 宫不易连忙追问:“我的真身到底是何灵?” “本官惭愧,修为浅薄。” 碎步移向墨寒依,说:“小不点,到底是何真身?” 墨寒依表情僵硬,一双清澈的眼眸转来转去,左看看宫不易,右瞧瞧静女,发出一连串的嗯。 二人目不斜视地盯着墨寒依,见他张开双臂,双掌贴在二人脸上而推开,笑道:“记得快,也忘得快。” “这么快就忘了?” “别逼我,让我静静地想一想。” 须臾。 满脸嫌弃的墨寒依想到好法子,一副得意的笑容,说:“动动手,按摩按摩,否则,啥都记不起。” 无赖两字浮现在宫不易和静女脑海中。 静女提醒道:“不过几瞬,魔官归位。” “无碍。” 静女脑海中欲将浮现‘好手法’三个字,又不敢呈现,唯恐被墨寒依察觉,将它们藏匿在奥窥之内,被称作匿识。 “本官倒是无所谓,不过你的小宫宫等不及。” 宫不易乃国主,身份尊贵,丝毫不退让。 “小宫宫,我肩膀好痛。” “法力消耗太大,一时想不起来。” “小宫宫,捶捶,揉揉,好不好?” “就三四下,我一定能想起来。” “你不喜欢我吗?” 墨寒依坐在地上撒泼耍赖,真是磨人。 “我记不起来,我就是记不起来。” 常见内宫女子因小事破口纠缠,扯耳朵,吐唾液,扇耳朵,最可怕的是死缠一体在地上滚来滚去,你骑我,我压你,你撕我,我扯你,一身彩衣小块小块的被撕开,肉肉都裸露在外,真是羞愧死了。今日这墨寒依真是让自己大开眼界,躺在地上的他滚来滚去,爬到宫不易脚下,抱着他的小腿,黏黏糊糊的,好生难缠。 为了不费时辰,也不枉费静女热心,妥协道:“我做了,你不说,我揍你。” “一定说。” 一下,二下,三四下……。 “舒服吗?” “气力太小,再大一点,才更舒服。” 又使劲拍打七八九十后,说:“现在怎样?” 扭头逗趣:“没吃饭?” 逗趣地推了推宫不易,说:“吃了也没力气。” “不拍了?” “我也累了。” “算了,等以后再补上。” “补上?” “你欠我的,我都铭记。” “欠你什么?” “捶背,揉肩。” “好。” “以后你成熟了再一个一个的还,而且是按照我的要求一个一个的还。” “你过分了。” “为了得到你,怎样都不过分。” “乐意奉陪,不过我记不住事。” “你不记,我记。” “好样子。” 宫不易知晓又被圈套了,可一个灵识残缺,一个不爱记事,谁行谁来。可再想想自己堂堂一国之主,竟落魄到做奴做婢境遇,心里挺苦闷的。 生出几分失落,颓丧道:“要说开口,不说闭嘴。我饿了,去闹市上找些吃食。” “没有灵玑。” 宫不易拉着静女的小手,说“你我是朋友,朋友饿了,可否破费?” 避开墨寒依醋味厚重,静女转身幻化一男童,粉嫩圆脸,铜铃双眸,红唇皓齿,心动的宫不易上手捏了捏试试手感,只见一缕黑光射过来,将静女推开。 静女怨道:“为了你,我都幻化了,还动用法力。” 小女孩是见惯了,小男孩不过三次。 “还是变回来,看着顺眼,也顺心。” “这不是为了你。” 宫不易疑惑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即是男,也是女,还是半面男半面女。” “你有三面三身。” 墨寒依想要插嘴,告诉宫不易静女的真身。见有动口趋势,宫不易用手堵住促前的墨寒依,捷口先言:“那是何物?” “修炼成妖的三头灵兔讹兽,为女唤作静女,为男唤作脱兔,半面男半面女唤作女官。” “你是妖?” “是半妖半魔。” 又将墨寒依生猛地推开,牵着脱兔的小手往出走,热络道:“魔,有何说法?” “魔域法力远远胜过妖族,特殊时期可能超越神仙,我本是五百年小妖,被魔尊垂怜后开始修炼魔法,修为早已盖过妖族,如今也有三千年修为。”又笑了笑:“时光逾久,妖族体质逐渐消失,可妖根不会改变,故而半妖半魔。” “这么说,你算作魔尊可以信任之人。” “不过是个搜集消息的小妖而已,说白了就是跑腿的。” “谦虚了,能将千音阁整理的有条有序的,不是简单人。” “现在方觉得你有一双慧眼。” 两人聊得火热,气得墨寒依将二人活生生地扯开,夹在其中,左手拉着墨寒依,右手拽着脱兔,说:“好了好了,我想起来了,现在告诉你们。”两人都盯着墨寒依,静候真相。 “没有,啥都没有,关于你的,一片空白。” “我也猜到了。” “你别伤心。” “我没有伤心,只要还是自己,我就开心。” 静女推测:“你也许真的是神仙。” “流霜仙子已经告知,我属于仙域,是有仙根。可我只想知道我是那座宫阙的仙?在哪里任职?又有什么法力?” “魔介,魔核中储存唯一的上玄秘术,夙夜仙上在魔核中赋灵注法,能断定神仙魔特质,而你体内散发微弱光芒,只有一定修为的神仙魔才具有此种特质。” “你们也会发光。” “那是灵玑,不是灵根。” “弱光来自灵根,我的仙根。” “对。你可以再问问你的小不点。” 墨寒依频频点头:“是是是,她的说对。” “我相信静女。” “你是不是傻?静女是六级魔官,我乃四级魔官,你应该更加相信我。” 掌中又化出黑色云纹令牌,说:“这是云纹令,象征魔阶品轶的身份凭证,我的官可比静女高出两级。” “怪不得她次次看你眼色行事。” 二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原来你都看出来了。” 17、一个劲的老占便宜 为人行事无论满意与否都会被魔尊严肃训斥和无辜惩罚,这是魔威和魔权的体现,不容有半丝半缕不服的气味。 静女越想心中的怒火越发猛增,一时半会想不出缓解之策。 正在惆怅间,上魔回头间施法的一帖散音牒和几枚灵玑从掌心生出,此时的心境来了个大反转。 一则灵玑是上魔对自己出力的补偿,猛火随之消弭;二则上魔授令后谨遵指令将信息散播,以神速备好上魔所需所嘱之事;三则举手之劳换来灵玑几枚,是值得走这一遭。 凡人的出现改变了小业魔的行事习惯,看起来未来的日子会好转一些。 今后若有要事差遣,一定尽心效力,即使当时有怨言,也要掩在肚腹。 --- 凡人客栈挨着封魔宫,相距十丈之遥,令人怪讶的是所经之处从未见过,是粗心大意?还是被幻化?可宫不易笃定这间凡人客栈一定是临时幻化而立的。 客栈上下两层,一位手脚轻快矮胖的小伙计,喜气洋洋地迎过来:“我叫小陲,是凡人客栈的跑堂伙计,本店开张几日,吃食酒水一律按照开张五折售出,甜点鲜果赠与贵客。”前屈上身,张开右臂,摆出欢迎姿态,又言:“来来来,请二位尊贵的客人进店享享口福。” 倏然,小陲移步墨寒依身后想要伸手扶着宫不易,却被墨寒依伸臂阻挡,拉着脸而正而八经地怒怼:“动口就行,动啥手?” 邪魅冰冷的睨视,双目燃起的戾气,紫色长衫外加宽黑腰带,还有挂在带上的黑色云纹令,笃定是脱兔大人口中叙述的上魔大人。 听闻上魔大人恣意妄为,暴躁如雷,乃亡域冥境内臭名远扬的小业魔,生灵闻风丧胆,望而生畏。 素日亲自上供买卖所得之一,有时抢夺二三,不敢言不敢怒。如今?面前的确是上魔大人,倒是生出恐慌和怀疑,可脱兔大人不会欺骗,毕竟同属封魔宫属官,而她也畏惧上魔大人的威严,不敢胡言乱语,造谣生事。 据脱兔大人相告,小业魔变化万千,时常幻化,几乎没有生灵见过真容,全部是幻化的小妖小怪,今日的皮相到底是不是真容? 连连弯腰深谦:“无心无心。” 墨寒依拉着宫不易手腕,大步进入凡人客栈。 扫视四周,发现客栈仅有三人,一掌柜,一厨子,一伙计。 见人进来都迎了过来。 “这里有人住吗?” 这话问的蹊跷。 “有,坊上的人常来吃饭,常来暂住。” “凡人客栈,凡人呢?” 随口一句:“你就是凡人。” 宫不易直白:“你不觉得诡怪吗?” 三妖傻眼,梗着脖子乞求上魔解围。 真是一群笨蛋马妖,尴尬道:“看我作甚?” 宫不易嬉皮笑脸地调侃道:“不看你,看我?” 墨寒依啪啪啪打了不长心的小陲三下,说:“我是常来的,小宫宫是新来的,你们多看看小宫宫。看我?我打死你们,三个傻马妖。” 手伸过去又是一顿噼里啪啦。 “行了行了,还是看我这个稀有的凡人。” 掌柜的倒是个会说话的,笑道:“听闻坊上来了个凡人,今日就让我们碰见,真是缘分。” 好事不出门,坏事满城风雨。 “有缘?有缘?跟你们有个屁缘,别腆着脸到处蹭。” 掌柜察言观色,这上魔对凡人格外用心和上心,关系不简单,说:“那?是跟上魔有缘,有缘。” 墨寒依孩子气了一声‘哼。’ 宫不易的吃喝拉撒都是有讲究的,直言:“那?客栈有何吃食?有何酒水?有没有?” 墨寒依倒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不屑道:“有没有人侍奉起居?” 心倒是挺明亮的,总是生出错误的意会。 在坊上觅食被打被骂,饿着痛着怕着扛到现在,早已饿混了,脑子也乱了,脑门一连串‘饿’字,哪有那么多需求。 站在墨寒依头部,挨着长凳,干脆道:“都不是。仅仅是饿了,想知道这凡人客栈都给凡人吃什么?”瞧着小不点一副玩世不恭的散漫相,拿他玩玩,又说:“上最好的,最贵的,这位魔官什么都没有,可家中灵玑富余。只要你们做的好,他会赏你们很多很多的。” 听到灵玑二字,三人格外惊喜,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比核桃都大,异口同声道:“真的吗?” “男人从不撒谎。” 墨寒依弹起,惊叫:“我是个小孩。” “三、四千岁的小孩?” 宫不易趁热打铁:“去,赶紧准备。” 论起拳头朝着小陲乱打一通,怒气道:“去去去,整些魔酿和魅果。本官也饿了。” “是是是。” 宫不易想要参观客房,在小陲的引领下上了二楼。 --- 一脚一脚踩上二楼,发现竟然仅有一间客房,询问:“开客栈的,楼上楼下没有几十间客房,起码有个七八间,怎么?” 掌柜的傻眼了,未曾交代缘由,灵机一动,搪塞道:“其它都在修缮,起码得个半年一年的。” “什么?”宫不易知晓明显是敷衍了事,又说:“来的真不是时候,早知道就提前一个月来。” “突来的意外,谁都猜不到。” “都是商量好的,大家一起坏,一起被修理。” “啊?” 宫不易对着掌柜的浅浅笑着。 “这说的是客房?” “难不成说你?” “玩笑了,玩笑了。”像是被上魔打了一下,警醒道:“这是孝敬您的。” --- 墨寒依拿起一个仙桃一口下去就是一个缺口,真是水嫩甜美,说:“桃子精不是你的对手,五百,应该有?” “桃子精四百,小的长她五百。” 啪的一下,一个耳光甩过去。 “是四百,小的记错了。” “灵力全被你吸纳了。” “灵力再高,也要耗费百年才能相互融合,否则反被耗损。” “有啥直说,本官最讨厌左思右想的人。” “上魔修为深厚,能否渡小妖一劫?” 虽说举手之劳,可这宵小之徒算啥玩意,竟然讨价还价。 若不是为了小宫宫,本官让他死得惨惨的。 “事情办得好,本官绝对有求必应。” “先去做事,否则惹恼本官,那也是生死一瞬的劫数。” “小妖明白,明白。” --- 宫不易急匆匆地从楼上飞奔而下,瞅了瞅三位陌生人,怕引起笑话,将墨寒依拉到正门口,低声道:“是客栈吗?” “啥意思?” “这是客栈吗?” 晕头转向的墨寒依一脑子浆糊,只得重复:“这是客栈。” 宫不易一字一句的加强语气:“我问你,这真的是客栈?” 实在不知道小宫宫到底是啥意思,便拉着宫不易越过高门槛,仰头指着牌匾,说:“念。” 宫不易推开墨寒依,迈进门槛,说:“掌柜,一间房,两人怎么住?” 原来梗在这里,不过都是自己特别的安排。 手足无措的掌柜眼神漂浮而不知如何作答?两位伙计低头不语。 “你又不是女人。” “从小到大,本…,我都是一宫一榻一人眠。除非是?” 算了不说了。 “小宫宫,今非昔比,你懂吗?” 宫不易面带笑容,一步一步往上走,什么话也不想问了。 墨寒依猜的一个准,定是占床位去了,一缕黑光游进客房,站立榻侧。 果不其然,墨寒依四仰八叉地平躺榻上,一副得意洋洋的熊样。看见虚化成实的墨寒依,一点都不惊讶,拉了薄被扭头就睡。 “怎么了?” “先到先得,只能委屈你,睡在地上。” 墨寒依死皮赖脸的躺在宫不易里面,吓得宫不易从榻上跳下榻, 生拉硬踹的将墨寒依拉下榻,说:“你一个上魔,冰冷透凉奈何不了你的身子,为了我,你就委屈委屈。” 跟个小女孩一样动不动就嘟嘴,说:“方才与丑犭戾厮杀,伤了修为,浑身不舒坦,软软的有助修复元气。” 说有理也在理,说无赖也无赖,掐住要害,真是个癞皮魔。 绞尽脑汁也不能让他得逞,收拾一床被褥,说:“我睡地上,你睡榻上。” “那也不行。” “那我睡塌上,你睡地上。” “不行。” “那你想怎样?” 托着腮帮子瞧着墨寒依,知道又在寻摸着坏点子。 几瞬。 坏笑道:“榻这么大,你睡里面,我睡外面,我保护你,不让你落在地上。” 终于说出真话了。 对付凶兽耗费法力,不足大伤元气,主要是一路为宫不易保气塑体存志,着实耗费千年修为。 憎恶自己是黑魔体质,不能与他融合。 仙魔灵力法力不相容,唯一可靠法子是过多耗费修为构造一人大小的法池,保护小宫宫不会很快消散,而自己失去的还得找补回来。 今日且放过小宫宫,先修养生息后恢复元气再做计较,跳上榻闭上双眼就睡着了。 --- 地上的宫不易辗转难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太硬了,太膈了,本来就是清廋身子,这骨头快要膈应死了。 正翻转着,一阵轻慢地叩门声传来。 “上魔,你们要的魔酿酱果和凡间肉食菜肴备齐了,小妖给您端上来了。” 被这墨寒依折腾的,都忘记饥饿的肚腹。 接过饭盘,准备紧闭房门。 小陲一双醒目游来游去,是在窥探躺在榻上的墨寒依有何反应?这么思来,方才墨寒依的一番言语真的有道理。 啪一声,门关上了,上了门栓,又将两架十五连枝灯移到门前,并熄灭烛光,仅留一缕烛光。 若有人偷偷潜入,碰到连枝灯,倒地声会惊醒我们,到时作恶者也不会成功。 小陲挨着门框的脸被撞青了,只听见连续的几声‘哎吆……’。 大鱼大肉,也是妖魔精怪的主食吗?这是有损修为的,这些小罗罗不在乎,难道被称为上魔的小不点也不在意吗? 反正本王最喜欢肉食,三位马妖还是用心了,知道凡域间人族的日常饮食。 饥肠辘辘的宫不易都快被气死了,扯耳朵,捏鼻翼,拧脸蛋,打耳光,踢双腿,拽胳膊,这家伙跟个死鸟一样不见反应,干巴巴瞅着美食愣是不敢下嘴。 没有保护,害怕被害死,饿,已经忍了很久,不在乎多一会儿。 宫不易想着只有睡觉才能忘记饥饿,可地上实在不是最好的安身之处,无奈之间只能移身到榻上,躺在距离墨寒依一人之外,盖上绣着奇形怪状的乌黑乌黑薄被。 躺下却闭不上眼,小伙计的双眼一直浮现眼前,那盘带着异样的吃食,已让宫不易不知所措。他正要起身,发现墨寒依扭过身子面对着自己,右腿搭在自己的腿上,这种场景感觉格外奇怪,坐起来将那支腿挪开,刚刚躺下,墨寒依直接抱住自己,呼吸变得格外紧促,口水都不知咽了多少次。 突然,听见一阵阵低沉地呻吟声。 “放心吃,没有毒药,也没有施法下咒。” “偷窥行为,我不放心。” “窥探,说明他们还是畏惧本官。” 宫不易狠狠地将墨寒依踹开,弹坐起来,说:“你到底是清醒,还是梦话?” 坐起来的墨寒依揉着眼睛,软嗲嗲道:“我们很安全,谁都不敢动我们。” “是醒了?” “再让我睡几眼。” 几眼?一句话,几眼就到了,又一脚将墨寒依踹到地上,摔得墨寒依腰腿疼痛,连续呻吟:“我对你真心真意,你拿脚回报我,真是忘恩负义。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以我上魔的身份,谁敢动我?你这杞人忧天的瞎操心,害了自己也害的我不能深睡。” 墨寒依是上魔,入玄空之境,修整调理半个时辰便可如初。在此期间分化一股元神和三分灵识在外护体,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的小宫宫。 “来人,给本官热热吃食。” 声大如牛,小陲没来,倒是掌柜从天而降的立在门外,说:“上魔,小的可以进来吗?” 一阵风过,两扇门打开,墨寒依将饭盘子指到掌柜面前,说:“速速,否则本官要收灵灭灵了。” “小妖这就去。” “吓人是不地道的。” “他们磨磨唧唧的,想饿死我们。” “热热吃食,又不是烧火做饭。” “你都快饿成黑奴了。” “黑奴是谁?” “小洞洞。” “小洞洞又是谁?” “收尸的。” “不会是忘川的?” “你难道没有见到那个骷髅妖,一个没皮没肉、还能行走的的骷髅。” “啊?”宫不易咽了好几口唾液,半天缓不过神来,又说:我们去用餐,再不用就吃不下了。” “有你在,我才能吃得下饭。” 墨寒依促前并肩相交与宫不易,右脸快贴到宫不易左脸上了,自然反应下的宫不易一巴掌拍开,说:“你不怕踹你。” “你舍不得。” 起身一脚就将墨寒依踹在榻上。 一个劈叉又痛死宫不易,原来墨寒依抓紧宫不易的右腿,害的两人都倒在一起。 一个起身,将墨寒依甩开,说:“赶紧吃吧,我都快晕过去了。” “我也是。” 墨寒依和宫不易狼吞虎咽地享尽魔酿和魅果后,肚腹嘟嘟的二人不约而同地躺在地面上,一句话也没说,谁也没看谁。 再过几瞬,掌柜的亲自送上清茶,墨寒依见表现良好便在掌中化出几缕黑光,将掌柜盗取灵玑中的灵气与掌柜灵玑中的灵气相容,大大提高法力,这也是难得的一言九鼎。 “渡你们,为了我家小宫宫,若是今后怠慢,别怪我灭了你们。” 脱兔临走前开个玩笑,告知上魔墨寒依驾临,做好细腻侍奉定有灵片或灵玑赠与,再或者渡我们一段,所言不假。 虽说上魔是出了名的小业魔,如今为了朋友,一个比他生命都重要的朋友,灵玑算什么?但凡张口,上魔绝对不会暴怒,否则谁来侍奉这位凡人。 “小的不敢,不敢。” 墨寒依被称作小业魔,一定是胡作非为惯了,生灵们恐惧和害怕他,所有手段残忍可见得,宫不易拽住他伸出去的右手,说:“别吓他们。” 歪着脑袋,放下胳膊,说:“我很客气了。” 又从侧面抱着宫不易,说:“都是因为你,我变得温柔了。” 真是恶心:“走开。” 发出小孩子青涩娇嫩声音:“不?不?不?” 看着两位腻歪,拉着厨子和伙计各自忙活去了。 18、闯下祸的一界末妖 潘阳湖地处王者大陆东南部位,由泽藪神君执掌,湖下千万生灵都归属和依靠神君生存。这位神君可谓是四界众所周知的一位奇葩大神,色心不改,臭名远闻。 泽藪与女子相遇相识相爱都是出师有名,各得其所,即使合离数次都是合情合理,即不损害神界名誉和九重天威望,也不丢瀤泽上神脸面,不过是表面文章而已,实则水泽界几位尊者鲜少出入,多少有些顾忌和难堪。 温润清雅的外形,都是骗人的假象。 数位妙龄鲜亮少女都被泽藪纳肉眼,入灵识,安放意隅,碍于神制禁律和九重天天规律法,一路谋划策略,不能进一家门,可以入一个界,所以将个个心仪的女子分配下属,留下肉身以满足眼欲。 百花百艳,泽藪利用晕容术为得意女子注灵修颜,达到心之所望,眼界和心灵大开,消耗灵法仅铢两分寸,锁灵闭关一时辰修为便可复原,或更上一节。 爱美之心,是女子癖好,乃人之常情,被相中的都心甘情愿。一则美丽自己;二则倍增与尊者相遇相识机缘;三则寻机修炼法力灵力。 泽藪乃闲散神君,日日游戏九湖,五日一小聚,十日一大聚,有时潘阳湖,有时洞庭湖,有时淤湖……,总之,三天两头的折腾,着实新鲜。治下属官能来则来,来不了的,遣妻妾前来赴宴,正中泽藪初衷。 举头三尺有神明,泽藪欲望强烈也能坚固情欲底线,只可看而不可触,着实难受。正是如此怪象,成了四界笑谈,他倒是无所畏忌。 心中所想付诸实施,是一件快事美事。至于笑谈?界域中,谁还没有一些让人嚼舌头的破事。曾经被画灵师、良愈仙尊、乃至魔域的君者嘲弄,泽藪撇开泽藪当众与他们几人争辩理论,围观者都是九重天就任重职的神仙魔,就连天帝烨霖也在旁观战,一对十,竟然个个落败,自此,无论人前人后,谁也不敢多嘴一句,而天帝烨霖也赞叹泽藪思维敏捷,以理治蛮的口齿和学识,便对水泽界更加寄与重任。 --- 这一日,潘阳湖底塵佛宫设宴款待各位下臣,几乎都未来而各自差遣妻妾赴宴。 游湖畅饮欢愉间,贸然跑进一虾兵,俯首伏地后结结巴巴:“神君,神君出大事了。” 端坐青石椅上的泽藪正左瞄右瞧地欣赏美妙佳人,一听出大事了,脑海瞬间空白,下一瞬才起反应。 潘阳湖风调雨顺五千载,能出何事?可念头一反转,那日在司命天宫做客,畅聊忘形忘我之下,少司命告知近日有祸临头,谨记遇事小心,切莫与往昔一般放荡无形,恣意挥洒。当时仙果蜜酿乱了意志,如今思来竟是一语成箴。 端正姿态,一片阴霾弥漫容颜,故作镇定道:“何事?” 小虾战战兢兢:“蟹将凌风,杀,杀,杀人了。” 从青石椅上弹起,急询:“人?确定是人?” “瑠球国一女子,而且……?” “别藏着,快说。” “不仅杀了人,还伤了老弱妇孺。” 气得泽藪忍不住了,迈开几步下了流水踏跺,抓住小虾交领,追问:“何故?” “小的,不是很清楚。” 老赢鱼出自蒙水,受泽藪青睐而位居高职,被蟹将妖兵唤作蒙相。他深悟神君心中忧患和行事作风,靠近附耳:“凌风爱美之心昭然若知,十有八九是相中人族女子才惹得祸事。” “相中谁都可以,为何偏偏是凡人?” 泽藪脑海翻来覆去的:‘真邪门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对上位了。’ ‘凡域生存的人族,本神都不敢冒犯,座下诸群蝼蚁真是不自量力。’ ‘平日里依样画葫芦的都是妖族女子,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如今是孑立大陆,那是穹古大陆西北角靠近七挠和九悍的一个小陆,不足为题,可再怎么弱小都统属司命天宫的人皇管辖,迟早都会殃及水泽界,震惊九重天。’ ‘越界杀人,这可是死罪。’ ‘凡域无人识得,九湖四围可识得,不能让凌风似屎壳郎一般满街乱窜。’ “凌风在何处?” “他已知错,在洞外候命。” “押上来。” “小的这就去。” 蟹将凌风真是本性难改,色性难移。前年要了一位,一月和离;年底又要了一位,素日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最后决然不欢而散;就论今年年初,瞄上一位绿竹小妖,身材纤细,线条曼妙,娇嫩清丽,百般周旋后嫁于他,闹闹腾腾后双方让步协议分离;这才不足一月,又犯病了。妖魔精怪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吗?竟敢变幻去凡域肆意乱为,真是不想活了。 虾兵还未移动两步,蟹王阔步而出,提溜凌风进殿,二话不说,抓起凌风一阵混乱拳脚,质问:“那女子,真是你所杀?” 左闪右躲的凌风被打得鼻青脸肿,好一块淤青落在右脸,鼻孔溢血,嘴角流血,腿脚疼痛。数次犯错每每都是不计其数地捏掐踢打,已家常便饭不痛不痒,再者身强体壮又身怀妖晶,恢复不过几瞬,可肉胎凡胎呢? 蟹王威望深厚在于保护蟹族能够面面俱到而得到众位小蟹的拥戴和敬重,眼前行迹无非是表演给泽藪观看,不仅保护凌风,重在维护蟹族声明,当然还需商讨解决之策。他深知九湖四围水律第一条规定:不得与人族有任何口角之争和斗殴之举,若失手杀害凡人,或引发人族群起而攻之,必依律按章严惩,脱去妖族族籍,化取妖晶,贬为凡人,交由人族官府制裁。 泽藪统御鄱阳湖五千载,从未发生人妖命案,对泽藪而言,此事极为棘手。 某个领域的坏事做久了就会养成一种惯犯心态,有强大蟹族和妖族作后盾,犯了重罪可在妖族之间协调和缓解,可人族? 凌风知晓神君严守水律和处事风格,生出几分心虚和胆怯,垂头细语道:“是,是属下失手,不过是那女子先出言不逊。” 蟹王维护属下,自然要道出真相,询问:“怎么回事?” “一个进门,一个出门,不小心碰撞而发生口角争论,随即赶忙致歉,可那女子言语内外都贬低属下,怒骂属下长相不堪,行为粗陋,还说,说属下不懂礼数,没有家教。” “礼让,礼让,难吗?” “当即退步谦让,可她是个厉害小姐,愣是追着属下给她?给她下跪。属下堂堂一男人,岂能向人族跪拜?” 一个狠狠的隔空巴掌,凌风被扇到湖唇,封锁在红褐色冰莹中侯令。 整个麈拂宫内一片静寂,气氛凝固,一眼过去一脸一脸的惨白。 蒙相一个眼色,座上女子个个端正姿态。 即使大难临头,也得镇静自如,柔声道:“各位夫人,今日赶巧,本神处理紧急事务,改日再盛情邀约,弥补今日之疏忽和怠慢。”随即,女子们步履轻盈地陆续离开麈拂宫。 瞬间,麈拂宫没有了花的颜色。 --- 蒙相唤来凌风跟班,询问仔细后,那小妖退下。 蟹王知晓御下有缺,可万事有缘由,拜言:“神君,事发后凌风采买厚礼登门表歉意。岂料?这女子狡猾,竟诓骗凌风入府,布局天罗地网将凌风圈住,言语激烈才导致双方动手,情绪之下,凌风未能扼住右手,才致那女子当场毙命。” 蒙相:“这女子是瑠球国国师幼女,是位官家千金?” “是。” “第一局是凌风错,第二局是那女子错。” “是。” “一个错误的开始引发一场血案,本相认为都有错。” “可那女子死亡是自己导致的。人族破口大骂,损我妖族名声;人族刀枪相逼,取我妖族性命,我等立正不动,待人族胡作非为吗?” “可法令悬在头顶,对于妖族,此事没错也是错。” “属官不服。” 神君一掷千金盏,哐啷声连连刺耳,散落一地碎片。 怒气难遏:“爱美之心,人之性情,可也要懂得克制。我乃一神君,不敢伤害人族;他,他一个小小的末妖,竟知法犯法,违令杀人。” 蟹王据理力争:“愤怒之人,没法自控。况且错误确实不在我妖族。” “平日妖族间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嫌事不大,敢招惹凡人,还是国师之女,我看他凌风就是头野猪,长了个猪脑子。” 一吼之下,听见一个一个的膝盖磕碰声,一个一个的脸庞都紧贴在青石面上,连喘气的呼吸声都没有了。 蟹王是羊触藩篱而不言不语。 蒙相侍奉泽藪数年,算是泽藪知己,而泽藪信任蒙相。愤怒之下无人敢劝,蒙相却敢言:“如今破解之法,不仅要遵守人族和妖族法令,也要严遵水泽界和九重天法制。神君尽快裁决,我等化解人妖之结,给九重天一个合理交代。” “蒙相可有良策?” “凡域有一习语,杀人偿命,那就一命抵一命,安抚人族平息燥乱。” “蟹王有何妙法?” 胆战心惊:“方才是属下鲁莽无礼,惹怒神君,属下该罚也该死。” “那到底是该罚?还是该死?” “这……?” “好了,说说你的想法。” “属下赞同蒙相之法,先解决人妖之间的命案。” “那凌风是死?还是不死?” “这……?” 蒙相:“蟹族同类相较去年多出百只,有才有能者二三十,死一个凌风可平定族类之间的仇恨,属下认为凌风必须死。” 蟹王不敢苟同:“一个生灵从肉体凡身历尽千辛万苦才能修炼成妖,方可延续生命,妖晶是固体之本,还请神君宽恕,受尽多少困难皆可,能否饶他一条贱命?” “凡人之命短暂几十光阴,死了就是没有了,复生就是另外一副皮囊,另外一种凡体、灵智和灵志。可妖族,肉体皮囊只是空,妖晶可封印精魂、灵识和灵忆,在外力驱使下可死而复生,日后又可造化原貌,这般相较,对于人族可谓不公不正。” 蟹王剑走偏锋,冒犯道:“人族肉眼凡胎不能窥探奥妙,不会殃及妖族。” 一言激起千层浪,连温和的蒙相都变了脸色,愤怒道:“人族不能觉察,可你别忘了,住在司命天宫的人皇玄七仙君专管越界的妖魔精怪和诸位神仙。他可是一位铁面无私的仙君,就连天帝都要慎言慎行。” “按人族规矩一命还一命,按蟹族规矩仅是重罚,可九湖的规矩呢?” “这……?” “凌风屡屡犯事不改恶习,你次次遮掩包庇,你蟹族名誉和声望早早消磨殆尽,如今仍旧立而不败,是何缘故?” “是神君将守卫潘阳湖重任交由蟹族,也是神君指导和强练蟹族兵将,才能处理和保护潘阳湖千万生灵而挽回蟹族逝去的尊严和名声。恩情和用心,我蟹族上下铭记不忘,可话又说回来,这凌风性情放纵,处理紧急事务从未出错,能否看在他昔日有功留住他修炼数年的妖晶,给他再生之机。” 话毕,蟹王拜上三拜。 “蒙相,给他说说被人皇察觉,被天帝发现,那将是什么后果?” “神君降下神级,若后果严重则剔除封神册,再无机遇被九重天封神。生活在潘阳湖的蟹族全部摧毁固体护灵的妖晶,从此蟹族就是肉眼凡胎,生命数十载。” 泽藪柔声:“人间有一法令叫相坐,蟹族必受严惩,本神难辞其咎。宇宙洪荒之内的妖魔精怪、诸神诸仙都在以诺仙尊的司掌之内,有司仙上和天帝烨霖共审四域重犯,每一个界域有越界杀人之事,谁都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法旨严令,你们很难接触,可九湖水律和妖族规矩,凌风算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凌风必死无疑,方可结案。” 蒙相:“蟹王,凌风被封锁在冰莹,从冰隙吸纳凌风妖晶,将他幻化人形扔在瑠球国以待人族逮捕,凌风一死,此事完结。” 为整族思虑,蟹王割舍情怀,语气低沉道:“属下,这就去办。” 19、平息了一场小闹剧 宫不易用餐后方觉精神焕发。 墨寒依倒是一口未食,饮了几壶清酒,四仰八叉地躺在软塌,目不转睛地盯着纱幔,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关切道:“为何不吃?” “不饿。” “怎么谁欺负你了?”不对,是欺负别人,没有生灵敢怠慢,又说:“怎么了?” 没有回应,只是从软塌一跃而起,踱着小步慢悠悠挪动,双臂环抱宫不易的脖颈。 宫不易耸了耸肩,趁着没有抱紧而挣脱开小不点的双臂,起身揉揉颈部,说:“又犯病了?” 瞧着一脸雾霾,着实不是欢喜,只好换种玩法,说:“老山羊生了小山羊,身体羸弱。而我,正如老山羊,大战一场耗尽精元。这几日,出入只能辛苦小宫宫背我了。” “什么?” “闷了半天,就是换着法的占便宜。” “我真的走不动了。” 宫不易毫不客气推开黏在身上的墨寒依。 嘟着小嘴,又来撒娇:“腿脚无力。”字字间透漏着柔弱女子病恹恹得嗲嗲气,渗得宫不易招架不住。 一来二去,三来四去,宫不易实在不想折磨耳朵和心智,无奈叹息后,说:“上来。” 生病小孩随即变成活泼鬼小子,一跳便上了身。 小不点名副其实,个头小,人也瘦,轻轻的,一点不费劲。 胸膛摸来摸去,左脸紧贴右脸,双腿甩来甩去,忒不安分,宫不易真想提起他扔出去。 皮包骨头没有肉感,肌肤黄黑又粗糙,这些吸引了小不点?哎,到底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还是某种灵识驱使?说不定小不点也是个变态?宫不易坚信,这世上除了父王和母妃,不会有人喜欢干巴巴的自己。 真是摸摸不透墨寒依。 “再动,下去。” 躁动小手停止进攻,可还是不死心,像馋嘴小猫时不时伸出粉嫩小爪扒拉吃食。 刚下一楼,一人都不在。出了门,才见小陲站立石墩上眺望远处,隔着几间铺子,能看见什么?可争吵声声响彻耳侧,飘来些许难以入耳的尖锐刻薄。 像是骨骼清奇的初涉少年被打通任督二脉,跳下去,生猛的将他的小宫宫拍打在地,自己一溜烟地消失了。 小陲惊讶到无声。 宫不易解释:“爱热闹。” “我也想去看看。” “一起。” 小陲关闭客栈,带着宫不易赶了过去。 --- 累到没有时间洗澡,也没有新衣衫更换,出门整理形容,将脏破外衫丢弃,里衣算作干净清爽,与那日坊上狼狈窘困姿态已有五分变化,最好别认出来。 人群里东张西望,始终没有寻得小不点人影。 宫不易挤进最前面,想要探个究竟是谁在惹事? --- 小诟,御灵界打扫的小童,一定是来集市采买,与摊位老板不谋而争吵。 但见小诟捧着一个粉桃,面目憎恶道:“这是你脱口而出的鲜桃?”高擎着展示给围观的生灵。掌中粉桃翻来覆去,指甲指着桃身几个黑点,又说:“粉桃粉桃,怎么不粉了?还成黑色了?”转身对着另一边,再说:“水嫩?哪里水?都蔫了。”对着山羊精小实,怒道:“合作八百载,曾经出现分歧,你我好商好量,今日是怎么了?竟不与我协商,还恶言相击,昔日和善通达的你去了哪里?” 兔妖:“成品太差,山羊精你就退一步,多加些桃子。” 黑蛇爷爷:“不用灵片,用灵石,再不济还有魔石。” “是你的过错,你应该礼让,给予赔偿。” “爷爷所言有理。” 半晌,山羊精不见解释和反应。 一方之言有理有据,小实不占理,愁思着如何应对?本性笨拙实在,小诟咄咄逼人,再有众妖多怪围观,更加手足无措,思绪混乱。 小诟趁势强逼:“一份真货一份灵力。今日这粉桃着实不值当一百年灵片。小实,看在邻舍们的真言相告,加上你我交情,能否增加粉桃数量?或减少灵石和魔石筹码?” 野猪耐不住脾气,暴躁:“小实,你哑巴了,倒是说句话。” 黑蛇爷爷众望攸归,语速缓慢道:“照此论来,是小实错误在先,理应赔礼道歉。再者大伙儿都想出办法,不要为难小诟,也不要坏了琳琅坊规矩。大家来自不同凡域,在此立足不容易,相互理解,相互扶持,方能长久。做生意,要放长眼,不能只图一次利益。” 小实愚昧软弱,迟疑不定的熊样,野猪直接怒火上头,冲过去,狠狠掐住小实胳膊,喊道:“你到底怎么想?说话?” 小实身躯微微颤抖,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气得大家交头接耳。 正在大家窃窃私语间,小实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变幻的精神抖擞,气势威猛,厉声道:“还记得八百年前的口诺吗?” “什么口诺?” “当年,小妖与仙子定下口诺,无论遇到什么岔子,仙子绝不怪责,也绝不选择其它摊位。小实回敬仙子,但凡仙子开口要,小实绝不断货。” 小诟要理论,被小实截住:“鲜桃不鲜不嫩不水,小妖承认错误,可仙子出自仙域,又在魔域执事,依照魔律阴令,事事都以双方承诺为主。今日,是鲜桃你要采买,是蔫桃你也要采买,有承诺在,即使告状与魔司大人,小实是有理有据的。” 小诟愤怒:“即使有口诺,也不能胡作非为。你这明明是蔫桃坏桃。” “你一个修为微弱,张口闭口替你家仙子断定,这也太张狂,太越俎代庖。”说上劲了,又来了一句:“看起来经常仗着你家仙子的名声在外面欺辱我们这些修为低微的小灵小妖。今日之事,还是让你们仙子来与小妖理论,毕竟口诺是小妖与仙子之间的交易。” “你?你是什么东西?还要见我家仙子。” 上当了,本就依仗仙势,这就掉进坑里了。 “大家看看,他就是这样的嚣张拨扈。” 兔妖糊涂了,说:“你有理,他有理,到底谁占理?” 野猪实觉在理,放开小实胳膊,抓耳挠腮道:“黑蛇爷爷,你说呢?” 与御灵界有关,牵扯流霜仙子,诸位是修为薄弱的妖魔精怪,没有能力周旋和调解,说:“去蔽日司,由魔司大人审理和裁定。” 坊间小事相互间足够斡旋和解,可那位是仙子,他日毙命为欲灵,若能保留优质灵性,会被仙子收纳,经她控灵修养,或存生还机遇。生,有魔管;死,有仙管,生死都得有依赖,不能得罪。 小诟仗着仙子尊位,冒冒失失:“走就走。” “小实呢?” 声如雷:“谁怕谁?” 一个不怕一个,一个不让一个。 诸妖众怪注视盛气凌人的小实,与方才判若二人,个个纳闷。 --- 眨眼间,一个人站在小诟面前。 拥挤早将宫不易挤在中间,见流霜仙子现身,兴奋到拼命向前冲,可不知被谁拌了一脚,直接扑向仙子,二人双双落地。流霜的头重磕在稀薄的法池上壁而未受伤,清醒方觉宫不易的双唇紧贴自己脸颊。因法池存在,宫不易双手刚好撑在地面。见流霜怒视的眼神,他翻身倒在仙子右侧,说:“不好意思,又见面了。” 流霜起身整理形容,不想搭理宫不易的无耻。 流霜乃御灵界之主,被四界唤作灵帝。生灵死后的优质灵玑纳入冰晶囚笼加以修养,可为天界服务。若灵性混浊的,签入忘川,不是被灭了,就是酒后重生。数年来,为生存鲜少游走琳琅坊,统共也就两次,自然都不识得仙子真容。 蒙圈的小诟清醒后,行礼道:“仙子,小诟去蔽日司理论。” 是流霜仙子?众位诧异,都跪地参拜。 黑蛇爷爷起身合掌胸前:“竟扰了仙子,对不住。” 流霜扶起黑蛇爷爷,柔声:“因本仙而起,由本仙了结。” 小诟先占先机:“仙子,都怪小诟。” “退下。” “本仙与小实的确存在口诺,错在御灵界。你的果子,本仙旧规采买。” 小诟:“仙子,这,这能吃吗?” “住嘴。” 一方退让,此事本可结束。 小实挑事:“仙子清高雅量,可你家小童对小妖又辱骂又强逼,仙子纵容家童。” 什么情况?大家都楞了。 小诟连忙解释:“我何时辱骂你了?” “方才。” “大家都在,你们说说,我骂他了吗?” 都在接头交耳。 “起初你辱骂小妖,见大家前来,你就装模作样。” “你?”转头:“仙子,小诟从未恶言相骂。” 什么情况?宫不易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小不点喜爱热闹,一直不见他,是躲着看热闹吗?虽认识不久,可从小不点的身上看到一种不安分和调皮捣蛋。 回想事情前因后果,那小实?对,是小实有问题,前后两种处世方式,一个是小实,一个是小不点。定眼望去,那小实嚣张跋扈,趾高气扬,完全是小不点的一贯行径。 小不点将流霜唤作驴脸姐姐,他一点都不喜欢流霜。如今见两人争论,便入了小实体内来挑事,越热闹越欢喜越好玩。 眼前小实摆出一副委屈相,绾袖子露出白嫩肌肤,说:“法力再高,也不能欺负小妖。你看看,方才不卖给他,就恼羞成怒施法将小妖的小胳膊给划伤了。” “是真的吗?” “仙子,小诟不敢,不是小诟所为。” 众位开始将矛头指向小诟,野猪哼了一声,说:“原来你的满口道理都是装出来的。” 黑蛇爷爷质问:“趁着小实孤身一人对他出手,等我们来了又?” 趁势造势,又哭哭啼啼:“又威胁小妖,不让小妖将实情坦白,所以小妖一直不敢吐露真言。” 相处几百年,流霜相信小诟,虽说聒噪,可本性不坏。 “让本仙看看你的伤。” “你想作甚?” “帮你治疗。” “不要。”委屈巴巴又说:“你家小童害小妖,现在不占理,你是仙子,脸面上过不去,是不是也要来害小妖,驳回面子?” 是小不点,绝对是小不点。 宫不易冲过去,故意亲密,抓紧流霜素手,说:“真是同情你,也为你操心。” 闪亮的双眸盯着一双骷髅手,心里格外不爽快,可挣脱又挣脱不开,被拉着站在小实面前。 扑闪的双眸,瞬间让宫不易察觉小不点的心思乱了。 “我买过你摊位上的杏子,当时小诟也在,可他并未辱骂你,也未曾打你。” “后来大家来了,小诟依旧与你讲道理。” “不要以为人多就可以胡说八道,有我在,不能冤枉小诟,更不能毁了仙子名声。” “你?你胡说?” “不信,你问问你的邻摊,他们可作证。” 流霜想要甩开宫不易膈应的骷髅手,反被宫不易抓得更紧。 知晓流霜会抵抗,宫不易细声:“救小诟,就别动。” 黑蛇爷爷:“你真的诬陷小诟?” 野猪怀疑的口吻:“你不是这样的人?” 宫不易:“你说是?还是不是?” 你一句我一句地追问,搞得墨寒依快撑不住,又瞧着宫不易与流霜暧昧行迹,一下子绷不住,从小实体内窜出来,闪到流霜面前,将两人的手掰开,说:“我不喜欢你,不许你碰我的小宫宫。” 众人望去,小实倒地,小业魔墨寒依出现,这才明白原来是一场闹剧。 能搞出这般动静,除了小业魔,还会有谁?习惯了他的胡闹,大家默默散开,各回各摊,不过都很同情小实和小诟。 小诟怒火难遏:“原来是你这个小业魔搞得鬼,你太?太无耻了。” 一脚踹过去,小诟倒地。 流霜怕小诟出事,将他化作一团绿雾逼向御灵界。 “上魔,好玩吗?” “好玩。不过,你这驴脸是体会不到里面的乐趣。” 流霜本想离开,被宫不易扯住,墨寒依又将两人掰开,说:“不许你占小宫宫的便宜。” “等等,我有话说。” “小实,你过来。” “魔律阴令中是否规定双方协定要有文书记录?” 墨寒依:“问她作甚,我把魔司那死官给你唤过来。” 流霜:“有。” 宫不易:“今日告到蔽日司,小实都不占理,口诺不是证据。” 小实:“那?” 宫不易:“小实,今日的果子为何不鲜嫩?” “在孚林,与妖怪打架而错过时辰,怕进不了琳琅坊,所以顺手捡了落地果子。是,是小妖的错,郑重给仙子致歉。不过请仙子不要解除与小妖的口诺,今后小妖一定提供鲜嫩果子,不会断了仙子饮食。” 墨寒依:“跟谁打架?” “回上魔,是一个斑驴怪。” 哈哈哈……后,指着流霜,说:“你说的是她?” 拍着小实肩膀,又说:“走,我陪你去,打死他,给你出气。” 宫不易抓紧墨寒依的衣领,说:“我不去。” 小实实在:“上魔,您能出去了?” 墨寒依啪的重重拍了小实的脑袋,喊道:“滚,给我滚远的。” “好了。” “仙子,最好与小实商议签订一份合作文书,双方各执一份,既保护仙子,又照顾小实。他们再有纠纷,一切都以文书为准,如此一来就免去诸多麻烦。” 流霜:“可以。” 小实:“只要仙子不怪罪,一切听从安排。” “本仙拟好文书,命小昱来与你商议。若无异议,就这样操办,如何?” “是。” 既然无事,流霜话也未留就闪离,这让宫不易不欢喜,嘀咕:“帮忙了,谢都不谢,真是冷面无情。” 墨寒依仰视一方,一个劲地翻白眼,宫不易觉得可爱,说:“白眼翻的不错,竟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语出惊人:“真想拽住驴脸仙子的尾巴,狠狠地揍她一揍。” “为啥?” “仙域禁咒之术,将控灵阁和锢禁楼的神仙魔消息封锁,本来灵犀古卷中载有,不知道这驴脸使出啥仙法,明明载入了,再次观看时竟然消失了。” “你说,是不是驴脸的坏心肠搞的鬼?” “好了,别生气,我有要事找你帮忙。” “啥事?” “回去告诉你。” 20、飘了好久的右耳朵 碧蓝色冰莹通透明亮,被罗圈的凌风乌云密布,愤怒和怨恨从灵识内迸发。即使被法力扼制,即使被冰莹坚固,又奈如何?蟹王乃蟹族王者,格外亲厚凌风,早将冰莹破解之法秘密相传,可笑的是今日竟然派上用场了。 凭此一点,他泽薮神君脱不掉懈怠失察之责了。 蟹族命脉平稳亏了历代蟹王恪尽职守,又得上官青睐和指点,于是自己命运自己掌舵,用阅历抒写的警语被拓写在蟹族每一个小妖的脑海。 一则是同类同宗;二则立于水泽界而生存不易;三则技多不压身,所以蟹王将能亲授的法力毫不吝啬的教导于几位亲信,此刻他笃定凌风怨恨重重,一定会寻得冰莹薄弱点聚法破结。 果不其然,凌风将百分之百的法力聚焦莹壁一点,能量驱使下戳向壁外而形成一个凸点,瞧着像是一根细长的绣花针,直到针尖细到极致,那莹壁顺势破开一个看不见的点洞,而凌风化雾借凸点徐徐游出,从此踏上逃亡之途。 --- 刚刚迈进客栈正门,三个马妖献殷勤的迎面奔来。 “上魔和宫公子辛苦了,小妖已经吩咐,做饭的做饭,烧水的烧水,不过三刻钟,我们便可以准备妥当。” 左右朝着伙计和厨师,指着后方。 “客房早早打扫干净,软塌上的被褥重新换了一床,都是崭新的。” “还有上魔钟爱的魅果和魔酿也是刚刚采买的,都是新出炉的,着实新鲜美味。” 修为高深到哪里都很实用。 宫不易占尽墨寒依光芒,没有理会傲娇的墨寒依,独自朝着客房走去。 墨寒依欣喜若狂,马妖开窍明理了,不用多言多动,被伺候的心欢意满,说:“好好服侍,这几日闲下来,赠你几枚。” 逢迎而上,说:“上魔威武,小妖们绝不辜负。” “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 “是。” 边跑边喊:“小宫宫,等等我。” --- 宫不易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近一张矮椅后松瘫其面,脊梁靠紧背板,双臂耷拉椅圈,双腿平摊地面,一双忧虑眼神,可姿态自由散漫,而神情却很是庄严。 墨寒依进来好一会儿,都不见宫不易一句言语,搞得空气瞬间凝固。 墨寒依以为他的小宫宫在生气,其实宫不易在思考方才的事情。 墨寒依迎上去,趴在地上,手扶下颌,双腿摆动,孩童般的灵动双眸,仰视着宫不易,嘻嘻哈哈地一句稚嫩声:“小宫宫。” “小宫宫……。” 宫不易清醒,露出微笑:“你趴着作何?” “你瞧瞧,满屋子都被你严肃的表情冻住了。”顺手抓了一拳空气,伸展五指,说:“你看,都成冰块了,而且是黑色的。” 墨寒依乃黑魔体属,固体固本的魔核是黑色的,梗阻外力的法池也是黑色的,就连无色无味的气流也能熏成黑色,掌中的不过也真是玄妙,质疑道:“这七情也能测?” “灰色,略带黑,属于墨灰,就是喜与怒之间的面无表情。” “你是怎么测出来的?” “法力越高,修为越高,那阶位更上几层,随之魔核越变越小,颜色越变越黑。” 宫不易思来想去,其实万物不离其法,万变不离其宗,只不过每一宗每一类的道法不同而已,都是七情六欲及九窍八识的感悟异同所造,因灵而异完全是体悟而异。 “原来这么简单。” “大道至简,小宫宫不懂吗?” 宫不易笑了,抚摸墨寒依的后脑勺,说:“正宗。” --- 这件事情必须让墨寒依明白,开门见山:“小诟与小实争论之事,你是怎么看的?” “看,看啥?” “谁对?谁错?” 不假思索:“小狗错了。” “怎么错了?” “小诟小诟,狗,怎么知道口诺?” 宫不易缓缓后,说:“你唤他狗?” “下巴狗,看门狗。” “好了好了,他怎么错了?” “八百载,双方买卖交易无数次,可当事人竟然不知道口诺,你说这小狗是真不知?还是装蒜?” 作为御灵界清扫庭院、炊烟袅袅的小童,应该有权知道相商的口诺,可流霜为何不告知呢?又不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吗?今日之事的确是小诟的错,不过是流霜仙子造成的。 “还有呢?” “小狗仗势欺人。” 还好意思说出口,自己还不是仗着魔尊威严肆意妄为,震慑琳琅坊的。 “还有呢?” “还有……?” 问来问去,墨寒依烦躁道:“小宫宫,你到底想说啥?” “小诟有错,小实也有错。” 像是拨了一根丝弦而发出清亮的高音:“小实有啥错?” “他错在哪里?” 憎恶流霜是固有灵识,所以任何与御灵界关联的事情,小不点就会急躁,都是小不点抵触流霜的灵识在作怪。 宫不易做起,扶正墨寒依。 撒娇道:“小宫宫抱我。” “你躺在我腿上。” “我不?” “我要抱。” 宫不易无奈,双臂环抱墨寒依,将他托起抱在怀里,而墨寒依的脑袋躺在宫不易的胸膛,就像小时候的自己坐在父王怀里一般。 宫不易换了思路,说:“你与流霜打架,谁能赢?” 傲娇的小屁孩,声音贼响亮:“我。” “小实与小诟打架,谁会赢?” “小实。”此话一出,小不点眉头微缩,双唇略翘,明显说了假话。 几瞬后,又说:“大概是小狗。” “他的修为受到驴脸姐姐法池的滋养,法力随着时光的流逝会逐渐增进,而且修为比小实高出整整八百载,自然是小实吃亏。” “既然小实知道自己打不过小诟,为何不说出与仙子口诺之事呢?” “若是说出来,就会避免很多口舌之争。” “口诺是我说的。” “可你不是小实。” “小实是块木头,也许,也许当时没有想到。” “他是一个守规矩的小妖。” “啊?啥规矩?” “口诺,他在守着与流霜仙子的规矩。” “傻子山羊。” “实在,不好吗?” “被人欺辱,好吗?” 宫不易笑而不答。 诸多言语来来去去,干扰的额墨寒依疑惑而纳闷,说“小宫宫,你绕来绕去,到底想说啥?” 等的就是这句话,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口辩也好,打架也行,其实都可以避免的。” “避免?怎么避免?” 嗯……后,说:“魔律阴令。” 墨寒依恍然大悟,从宫不易怀里跳起,说:“小宫宫,你太坏了。” 宫不易也站了起来,说:“问题的关键,现在明白了吗?” “东一言西一语的,不就是想要得到魔律阴令吗?何必套来套去的折腾人?” “怕你不懂。” 嘴里嘀嘀咕咕:“我又不是傻子。” 宫不易没有听清楚,不断询问:“你说什么?” 趁着宫不易思虑,瞬间闪至身后,一脚踹过去,他的小宫宫又一次与大地来了一次热吻。 被踹被踢早已成习惯,只是疼痛地喊道:“你能不能轻一点。” “踢得屁股蛋不疼,倒是鼻子疼。” “我是个小孩,被你说的满脑子都是星星点点。” “魔律阴令,供奉在封魔宫。” “想看,我让那死官魔司给你一册一册地扛过来,不就行了,非要贬损我。” “你可拉倒。” “千音阁的小魔官都瞧不上你,忘了那日的事情了?” “现在口出狂言的还想使唤魔司?我想还是让静女去,我才放心。” “是他们不识趣。” “你就一散官,不任职不担事,名是有的,可权是没有的。” 双手插在腰间,赌气的一大声:“哼。” “我这就去,给你拿,让你看看我的本领。” 宫不易露出得意的笑容。 刚出门,可把墨寒依吓坏了,双耳被黑发掩盖,不知道是左耳还是右耳丢在门口飘来飘去,下意识的墨寒依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长吁一口惊叹之气,喃喃自语:“不是我的。” 墨寒依伸手触摸悬在半空的耳朵,轻轻一下就散开了,再碰一下又散开了,于是不敢再次触碰。 “怎么会丢了?” 墨寒依透过门缝观察宫不易,眼睛在,鼻子在,嘴巴在,腿脚在,躯体完整,只不过耳朵少了一只,还好没有全散。不过灵法消耗快要殆尽,若是没有灵法维持,自己的小宫宫就真的全散了,散开了,没人形了,这可怎么办? 既然驴脸可以,自己一定可以。 墨寒依不懂得修灵造形之法门,可塑形之术还是略懂,他调出魔核内千年灵力,在法力的驱使下用灵力将散开的弱气强逼于一点,该是耳轮的塑成耳轮,该是耳垂的形成耳垂,该是啥就是啥归位,总之生灵之形在生命降临之时就已经定型了,小宫宫就是小宫宫,不可能是小勾陈。 “耳垂,太大了。”于是变小了。 “耳窝太短了。”于是变长了。 “耳洞太小了。”于是变大了。 “哎,小宫宫的耳朵到底是大?还是小?跟这个一样不一样?” “不管了,反正他的人形奇奇怪怪的,大小,他自己看不见。” 墨寒依难捱不住,总想摸一摸。 反正散了再聚,便小心翼翼地触摸,那耳朵竟然完好无缺,有肉肉的感觉,墨寒依快速拿下放在掌中后破门而入。 躺在软塌左思右想的宫不易惊讶到坐起,说:“这么快?” 墨寒依语速极快:“小宫宫,我想告诉你,吃食都准备好了。” “饿了,要不一起去。” “好。” “不好。” “啊?” “我急着要看书。” “我想吃。” “我给你留着。” “搬来搬去,得好长时间。” “你只需动嘴,不用动手。” 宫不易边走边说,墨寒依左看又瞧,是右耳朵。 他抛出耳朵,施法推送到宫不易耳后,逐渐将其合在缺口。 “好了。” “什么好了?” “小宫宫,我不饿了。”欢天喜地地就闪离了。 留下一句:“神经病。” --- 塵拂宫内,龟将巡逻岸边,发现凌风逃逸,尽快跳下湖水前去上禀。 泽藪得知凌风逃脱后发了雷霆之怒:“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蟹王整个身体趴在冰面,行了大拜之礼,说:“属官这就调动全部蟹将蟹兵出湖,暗中寻找凌风。” “不用了。” “神君?” “来人。” 一群虾兵龟将端立眼下。 “将所有蟹妖关押在湖底荒芜赤牢。” 事情闹大了。 “神君,是属官错了。” 泽藪不再理会不知轻重的蟹王,说:“蒙相,尽快调派龟族暗寻凌风,三日为限。” “是。”泽藪隐遁。 “将蟹王拉下去。” “神君,神君……。” 蒙相知晓凌风逃逸时间不久,尽快派出龟族寻找凌风。 21、老子憋屈屠戮泄愤 出了鄱阳湖,从王者大陆奔赴孑立大陆大约三千里路途。 对于人族的凡人不吃不喝的日夜兼程,小说也得六七百年,正常人也得消耗十一、二次寿命,而作为三千年修为的蟹妖来言,也就短短几日。 --- 凌风是水泽界逃出的逆徒,千万里追踪成为头等重事,而泽薮重视到启用鱼鳞文,将事态散播九湖四围,千万个深潭和无数脉溪流的诸神诸魔悉数收到消息,将执掌的水系全部封印,不让潜逃的凌风在水系中养精蓄锐。 --- 凌风身为将领,对水泽界诸多规矩略知一二,他知道路途遥远,首先不会选择诸江诸河,所以行走不是在葱郁茂密的树林,就是在奇形异状的山川,再或者是喧哗热闹的凡域。其次他不敢在凡域大动干戈,再次伤害与仇恨无关的人族。 冤有头债有主,此仇不报,此恨不泄,活着就是憋屈。 既然没有活水,那就用死水。 死水的唯一索取之地就是凡域,大贵人家都有庭院,小湖小潭俯拾即是,它们才是延续能量的关键。 黑夜是蟹族最活跃的时辰,凌风化作人形似风一样的速度飞奔,而日间多是在山川间迅速穿越行走。 总之途径凡域便放慢脚步,调整气息,饮够水,吃饱食,才能在夜间不停歇地飞奔。 --- 是个男人,尊严比命重。 墨寒依因为宫不易随口一言,对静女生出憎恶,竟然路过一元坊扔了一枚冥火珠,冉冉升起的火焰将木质家具和摆设一一烧毁,仅剩下几块偌大的青石。 周边生灵施法灭火,竟然无济于事,更奇怪的是这一捧冥火分明是针对一元坊的。 令生灵们不解,那静女的大树是封魔宫,靠山是小夜魔,谁敢放肆烧坊呢?可静女知道,一定是墨寒依,只有他敢明火执仗地放火。 这一把火通亮通亮的,惊动了凡人客栈的宫不易。 “宫公子,着火了。” 宫不易错以为厨师不慎导致客栈着火,沐浴的他拎起破衣衫火急火燎地奔跑,紧张逃命顾不得细察,竟然一溜烟就到了客栈门口。 --- 幻化人形的凌风四处打听衿缨府邸位置和府内家眷,得知后飞奔而来。 他先悄无声息地潜入庭院,下入花园湖水之中,将衿缨精心养殖的大鱼大虾和老龟全部填了肚腹,仅仅剩下一摞一摞的骨头碎渣。 侍从们瞧着满地骨头,纷纷前来观看,一个池塘的鱼虾全被消化,就连生长茂盛的绿植突然间失去颜色,一片一片的绿叶突然消失,一根一根的绿柱一口一口的被吞掉,一个一个的从有到无,围观的侍从们惊讶后就是恐惧。 “妖怪,是妖怪。” 惊慌之下的侍从们四处窜逃。 “水,水?” “水,怎么了?” “水没了。” 有胆大的想要窥探湖底究竟,是什么妖怪竟然能吃能喝。 水逐渐没了,湖底裸露在外,除了骨头和碎石,什么都没有看见。 变态到将族类都吃干抹净,真是狠绝了。 一个仆人将远走的侍从唤回来,大家梗直脖颈,湖底真的没有一个活生生的鱼虾鬼和螃蟹,竟是些乱七八糟的。 几个侍从跳下去,翻来覆去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寻找到作坏的妖怪,打扫湖底后已派人禀告大管家。 “你说什么?” “庭院中的湖水被怪物喝光了,水中的鱼虾螃蟹也被吃光了,还有国师偏爱的植被也被吃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湖底。” “什么怪物?” “没有找到。” 管家突感情景不妙,派遣府邸侍女查找和清扫每一个房间,男侍将庭院细致巡查,飞檐走壁的护院站立高处巡查可疑之人,见到不对经的就群攻,将其抓获送往知州府。 此刻,一声一声清亮女子的喊叫声,将众人吸引到后院,是池塘的鸭、鹅和水与前院发生的如出一撤,气得管家直喊:“快给我找。” 陆续将府邸三处池塘和两处湖水破坏,令府内众人惊诧,竟有人撇下手中工具偷偷溜出府邸而保命,虽然不知道是何处妖怪?可府邸能吃的活口只有人族了,不逃,下一个有可能就是自己。 堂内焦急烦躁的管家忧虑不觉,是否将怪事差人上禀在王宫做事的国师,毕竟夫人和侍妾们身为女子,胸中没有谋略,也没有胆量,更没有处理事务的本领,左右举棋不定间,突然听见阵阵喊声:“夫人,夫人.......。” 观看热闹的人赶忙过去,人肉早已下肚,留下一小堆一小堆得碎骨,胆小的侍女就有几个眩晕倒地。 管家顺手拉了一个男侍,说:“从后门悄悄的出,将发生之事一一禀告国师,尽快派人来拯救府邸。” “是。” “从最偏的角门偷溜,记住千万不要让发现。” “小的知道了。” 管家几思后,又派出三四名男侍从不同的角门出府,他害怕了,害怕是人之常情,害怕而不回来是人之本能。 --- 夜晚,属于黑暗使者,吃饱喝足后凌风幻化人形,执长约一个长臂的妖器半悬空中,怒吼道:“让你们家老爷出来,我有话要问。” 从堂内一涌而出,吓得一个个惊魂不定地跪地颤抖,哪有什么灵志控制情绪,反正没有一个人能正常的说出句话来,上下嘴唇一个劲地打架。 “让你们老爷出来。” “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你们。” 有一侍从:“我家,国师,去?” “去?去哪里了?” “出去了。” “我最讨厌欺骗。” “真的出去了。” “傍晚了,不是该用膳了,怎么会出去?” “为了躲避死亡,他真是胆小鬼。” “快让他出来。” 今早国师出府,感觉国师服饰不和谐,是晚朝朝服穿成早朝朝服的缘故,而管家眼皮猝然跳跃频繁,预感将有要事临近,令他神情恍惚和恐惧难捱的是自己,而不是国师衿缨。如今倒是应验,逃走后妻儿家族绝无命脉,只有周全国师府上下,方可保护一脉相连。 既然决意,管家便安抚国师的侍妾和儿女,让院长护送他们藏匿,自己换上国师朝服冲了出来,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私闯官邸,你到底是谁?” “你是国师?” 为了不被下人们点破,指着悬在虚空的凌风,说:“他来找的是老夫,你们都给本相下去。” “官居万人之上,王上之下,你不怕死吗?” 管家计算时辰,国师也快回府,既然是来杀国师的,那么杀了自己,就能救活国师,不想与凌风多费口舌,抱有将死姿态,说:“我的仇家多如牛毛,请问你是哪一个?” “我们无冤无仇。” “那找老夫,有何指教?” “你女儿害的我跟丧家犬一样,今日想要请教个究竟?” 原来他是杀害小姐的凶手,知州遣人寻了一日有余毫无结果,想不到今日送上门来了。不过据了解,当日之事确实是小姐得理不饶人才失手被杀,闲言碎语都是在闹事听闻,是否真相不可而知?总之国师府已将五个知情者秘密灭了口。 “既然杀了我女儿,就应该伏法。” “你去的是知州,不是我国师府。” “老夫失了幼女,还未安葬,你竟然还敢上门讨公道?” “后堂的棺椁中躺着的是我的女儿,她才十六岁,就香消玉损,你不觉得自责和惭愧吗?” “她是自己杀了自己,怪不得我?” “再说了,你女儿不过是一界凡人,能与我相比吗?” “我是谁?你知道吗?”遂即显现真身,但见它扁圆兽体,全身青绿,背上大如簸箕的硬壳像是身披战甲的士兵,双目大如手掌,嘴巴一张一闭,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嘶声,还有八条腿均匀分布身体两侧,那两个锋利无比的大钳子,钳口上下两排赤牙,一个下去能将凡人断成几段。 管家吓得目瞪口呆,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妖怪。”惊醒后大喊:“妖怪来了,大家快跑。” 这一声吸引十几位武艺高强的护院,齐刷刷飞向凌风,刀剑棍棒一并投向凌风,赤色长钳剪掉好几个兵器,其他被坚硬的外壳弹出,落了个空。没有兵器的护院赤手空拳与妖怪打架,真是不自量力,凌风幻化人形后一个快闪,将锋利能开石的赤色长钳一分为二,用利齿一溜子下去断了十几个护院的躯体,鲜血溅虚空,落地声声响。 此刻的凌风像是疯了一样,紧握赤色长钳一步一步走进厅堂,见一个杀一下,见两个抹一双,一个一个倒下,最后赤牙架在管家脖颈。 “杀你,是我;可要怪,只能怪你的女儿。” “你?”一钳下去,人就没了。 敏锐的嗅觉,让隐藏的主子们一个一个都没有躲过死亡。 不到半个时辰,国师府上下三百人无一幸存,真是手段残忍,用心狠毒。 黑夜,是鲜血凝固的时刻;死亡,是怨恨最好的终结。 屠戮泄愤后,担惊受怕的凌风四处乱窜而无处可藏。 思来想去,确定了一个隐秘安身之地,那就是距离孑立大陆最近的九悍荒僻之所。 --- 国师府诸位凡人遇难之瞬,正在控灵的流霜仙子掌中无故发红发烫,从掌心经过手臂传到心间,烫热难耐,只好将生灵封印在冰晶囚笼之中。 掌中红色开始扩散,最后盛开一朵美丽通亮的长春花。 一瞬,长春花逐渐脱离掌心而漂浮半空,又慢慢散发一股股奇特香气,同时释放一种莫名的能量在缓缓渗入脑海,牵动奥窥中藏匿的灵忆。 诸多难以琢磨的、错综复杂的画面浮现眼前,却没有一幕记忆清晰。 几瞬后,定神静思却未显丝毫灵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为了寻根问就,流霜将模糊画面导入御灵镜,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 衿缨沿途间,听闻百姓们议论,快马摇鞭回家。 有人已经告知知州,官差正在清理尸首。 一下被屠家,老迈的衿缨被刺激后倾倒在地。 知州大人掐住人中,缓缓清醒的衿缨,说:“快去,快去给人皇敬香。” --- 宫不易考察一番后,笃定纵火者十有八九就是小不点,安抚静女后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黑蛇爷爷拽着宫不易到了少人的偏角,似乎有话要说。 “爷爷,有要事相告?” “宫公子,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自会给静女一个答复。” “不等等蔽日司的魔司大人?” “他是谁?” “是封魔宫的魔官,处理冥境各项要务。” “你们的事情,他也能管?” “纵火是危急之事,魔司大人一定亲临,严肃处置。” “处置谁?” “静女。” “那纵火者呢?” “若是小业魔?”黑蛇爷爷双手按下宫不易胳膊前臂,仰着脑袋细声细语道:“若是小业魔,魔司大人不是追究静女,就是不了了之。” “那?那魔尊不管吗?” 黑蛇爷爷摇头晃脑,难言之隐无法脱口,便托着苍老身躯摇摇晃晃地离去,还撂下一句:“能管的管不了,不能管的偏偏要管。” 品读话中内里,猛然间像是被毫针扎了一下,许多色彩鲜亮的画面和陌生人物浮现脑海,像是断了线的玉珠挂链一般,一个子一个子地落在地面,却再也捡不起来了。 22、我的小宫宫快没了 从坊上回来一直垂头丧气的,踏进客栈就被老马拽到餐桌上。 “都是精挑细选的,尝尝嫩尝尝鲜。”遂即将一对竹筷安置在宫不易的虎口,又说:“上魔什么时候回来,老妖给他留了好大一份。” 宫不易违心一笑,说:“快了。”又想与小不点好好理论理论,希望能尽快归来,又说:“若是着急,你可以去封魔宫宫外打探打探。” “可以吗?” “我一界凡人,除了在坊上可以走来走去,其它界域似乎进不去,也不知道位置在哪里?” 老马拍了两下脑门,清醒道:“我都忘了,坊上有一个正门,可是我们都出不去。” 宫不易惊讶:“封魔宫,你们都没去过?” “白色封魔宫,悬浮虚空,不知层数,不知内里,能看不能摸,能想不能进。” “为什么?” “那里面住着的都是魔官,少数从天维下来的,多数从方维挑来的,这一个一个的,都是正儿八经的纯正黑魔,而我等生灵都是小妖小怪,还有不起眼的精灵,哪有资格?” “这么说来封魔宫与琳琅坊之间只有一扇正门。” “宫公子聪慧。”指着四边,又说:“你能看到尽头吗?” “三十六坊,坊与坊无缝连接,再者屋舍高低不同,宽窄又参差不齐,没有一眼能望到头的直线空隙,即使有,太过于遥远,眼界达不到。” “宫公子错了。” “另有玄机?” “走到四边,再到四角,再想要往前一步,就会被弹回来。” “结界?” “是魔瘴,魔尊构建的玄青魔瘴,只有魔官们方能入内。” 这里没有昼夜之分,来过却不知时辰,更不知道过了几日。总之,小诟与小实争论之事,自己不知道是发生在昨日?还是今日?想了想又说:“流霜仙子和她的小童也能自由进出?” “这话问道点子上了。” “怎么说?” “玄青魔瘴是针对我们的,而那扇正门安装了一把括囊锁,锁子玄妙在于天地阴阳规律,而?” “而封魔宫的规律是缄口不言,所以?” “公子知道了?” “所以开门的玄妙之处就是干瞪着正门,屁话都不说。” “宫公子聪明。” “聪明个屁,到底怎么开?” “那括囊锁其实就是用索灵丝按照一定规律和顺序绑扎的,就像是捆绑一个人,或者说绑扎口袋,只要懂得规律和顺序,就能解开括囊锁。” 这琳琅坊与牢狱有何区别? 随口细语了一句:“神经病,一群神经病。” “什么?” “我是说你是去门口等呢?还是去大门等呢?” “我还是在这里等上魔归来,然后亲自侍奉他。” “那?”指着一桌子的菜肴,又说:“那我就用了?” “嗯嗯嗯。” 宫不易注视着马妖,可尴尬的是他不明白,只是傻傻地笑着。 “我吃饭,不喜欢有人看着。” 恍悟:“宫公子用餐,老妖我就下去了。” 宫不易挑三挑四地撩拨了几筷子,饥肠辘辘被各种疑惑硬塞赛填满,就着难题没吃几口就失了味觉,孤零零上了楼。 平躺在软塌上,想着想着便入了眠。 ---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辰,迷糊不清的宫不易浑身没有一处感觉舒适和自在,既不是痛也不是疼,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莫名压迫感,原以为是过度劳累才导致迅速入眠,其实是小不点的胭脂醉。不知道再过了多少时辰,宫不易被压迫的气息都快喘不上来了,拼命地倒顺了一口气后被迫清醒,睁开双目发现自己还活着。只不过清晰的意识到有人趴在自己的躯体之上,除了小不点,还会有谁?但见他整个脑袋埋在自己的胸膛,双臂自然落在躯体两侧,双腿微屈呈现蛤蟆状,两扇屁股撅得老高老高。 宫不易双手紧抓小不点上臂,尝试着将他扶起,可令人无奈的是一嘴的哈喇子浸湿了胸前的里衣,黏糊糊的,又湿漉漉的,真是恶心。 思都未思,双臂将墨寒依直接推到右边,一副无动于衷的熟睡状,气得宫不易一脚又将他踢下软塌,滚了两圈就安稳了,还好塌不高,不会感觉特别疼痛,只是被彻底惊醒。 数不尽的厮杀斗殴都伤不了黑魔体质,墨寒依半睁半闭的双眸隐隐约约看见小宫宫赌气撒娇的憨态状,内心如热浪般汹涌澎湃,伸直了四肢又慢慢地扭动着上了软塌。猝不及防的宫不易又被墨寒依环抱,黏黏糊糊后又是一脚,又滚了下去,这次摔得比较远比较惨,只听见墨寒依身体触碰桌椅的噼里啪啦声,惊得宫不易抖了抖肩膀,后悔蛮劲用大了。 左摸摸右揉揉身体的痛点,娇气道:“真是不心疼,五脏六腑都快被踢出来了。” “回来了也不叫我一声,我有事找你。” 墨寒依懒懒散散地从地上爬起,撞击让视力模糊不明,双手狠狠地拍拍脑侧,清醒后才清楚地看见他的小宫宫。 跑过去挨着小宫宫安静地坐下,追问:“啥事?” “火,你放的?” “啥火?” “烧了一元坊,是你干的?” “这事?不是我干的。” “看着我的眼睛说。” 墨寒依思都没思,高兴地看着宫不易的双眸,说:“炯炯有神,可就是一个瞎,一个明。”摇晃着无知的脑袋,又说:“这边亮,这边黑;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小不点敢做,就应该敢当,否则不是男子汉。” “我就不当。” “啥?” “不当。” “不当?为啥?” “老牛成亲了,山羊成亲了,还有黑蛇爷爷也成亲了,他们说成亲了才要敢当,对家,对妻子,对儿女,一定要担当。” “我是个小孩,不需要担当。” “所以你就放火了。” “我没有。” “所以你就不用担当了。” “对呀,烧了就烧了,我就不担当了。” 快愁死人了。 谁知墨寒依又发神经的一句突如其来:“小宫宫,要不我们成亲吧!” 宫不易像是被鱼刺卡在喉咙,无奈地咳嗽几口后哭笑不得。 “我是你的朋友,对吗?” “对。” “我的房子被烧了,你会怎么办?” “找出他,揍他。” “然后让他,给小宫宫再搭设一间。” “我呢,现在想去给静女重新搭设一间一元坊。” “可,可房子不是你烧的?” “我知道不是我烧的,可静女是我的朋友,帮助过我,她没了房子,我要帮他建造一间。” “朋友?” “对,我们是朋友。” “朋友帮朋友?那我帮小宫宫。” “帮我什么?” “帮你帮你的朋友盖房子。” 宫不易无奈的发出一连串的唉……。 --- 胭脂醉,是疆畛界的杰作,是用魅果魔酱精致酿造的,其中大多数是魔液的滋养,才口味纯正酽烈。喝了胭脂醉的宫不易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躯体有任何变化,只是感觉有几股气息在内里窜来窜去,完全没有哦不舒服的感觉。 可这一觉起来,灵力全部破坏,终于被消磨殆尽。 墨寒依不经意间的回头,就这一眼吓呆了他,直接愣怔。 “怎么不说话?” “你这什么表情?” “傻了?” 宫不易的人形不是形销骨立,是身体无限地膨胀,弱气愈来愈散,残志消磨殆危,而躯体的零件? “小宫宫,你的腿?” 宫不易朝着墨寒依指的方向,看见自己的左腿变胖了,右腿在逐渐消失,他下意识地按压左腿,不让它尽快变大变没,可没有用,还是膨胀到没有形了,直到消失。 悬浮在空中的还有鼻子和胳膊,墨寒依追着追着,就是不敢碰,他将怀揣的灵片全部扔向空中,施法聚灵后发现灵力太过杂乱,太过混浊,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更加驱使小宫宫形体扩散。 “脸,你的脸?” 顺手吸来一面铜镜,宫不易瞅着脸大如盆的自己,满脸愁容,道:“赶紧想办法,不然,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突然,墨寒依对着宫不易做着鬼脸,双臂摇晃,说:“小宫宫,你能看见我吗?” “废话。” 墨寒依拿起小盏,说:“这是几个?” “两个。” “那这是几个?” 一排小盏悬浮半空,从左数向右,说:“十个。” 眼睛不瞎,脑袋很好,灵识也没问题,可形快没了。 不,不能让小宫宫凉凉了,也不能让小宫宫躲在索灵尊内,只能更加的坏。如今保住残体最为关要,墨寒依张开右臂,手掌向上,掌心化出一个如烛光形状的黝色瓶。 “你要干什么?” “保护你。” “不会又让我进去?” “别小瞧它。” “那你快点,我都快没了。” “等等,我得施法。”墨寒依左掌覆盖黝色瓶,顺时针旋转,掌心向内释放法力,随后瓶盖自开,自转到瓶口对着宫不易,释放的黑色法力将宫不易的残志弱气逐渐从屋内四处凝聚到黝色瓶口。 “小宫宫,我要把剩下的你吸进来了?” “快点。” 左手双指并拢直指宫不易,那有形的化作无形的气流,瞬间被吸入黝色瓶内。 墨寒依为小宫宫伤心,直接垮了下来,坐在地面,哭喊着:“我的小宫宫没了,我的小宫宫快没了。” “我该怎么办?” “谁能救他?” “谁能救他?” 思来想去,才觉悟道:“如今之计,就是再次敛法聚灵,再次凝聚小宫宫散开的弱气。” 倏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惊喜道:“对了,找她们,她们一定行。” “驴脸姐姐,不,是流霜小仙高冷无情,少言寡语,鲜少串门;兰蕊仙子脾气秉性与之相反,热情奔放,八面玲珑,关键是珠圆玉润,貌胜蕊宫仙子,可谓一个冬日,一个夏日。” “一个驴脸和一个老妖精?论情感一丝不见,论结交没有几分,可要论起仗义热情,唯兰蕊仙子最为臻臻至至。就事论事,对待小宫宫,驴脸算是暗助,明明热肠古道,非要整出个寒风刺骨来;而这老妖精出乎意外的称呼小宫宫为黑小子,并没有灭了不懂规矩的小宫宫,可见对小宫宫格外谨慎,要不怎敢将幽灵退回幽冥禁庭呢?” “无论如何?同属一宗,她们必须出手救活我的小宫宫,否则?别怪本官心狠手辣,平了他们的仙府。” “哼,现在就去给他们一点下马威。” 23、真闹得无法无天了 千载来第一次发生异灵,而且潜入自己体内,如今测试无果,于心不甘,所有空流霜执着劲作祟,又一次进入控灵阁,两位小童静守在阁外。 --- 眼见一缕黑光袭来,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两个小童就被妥妥地制服了。 每每出了界域去琳琅坊采买常备的嫩蔬鲜果,频频与妖魔精怪在灵玑上讨价还价,甚至发生口舌之争,实则是这个小业魔下的阻令,欺辱自己是小事,可仙子岂是他一个黑魔所能评头论足的,所以埋怨种在彼此心里,冷眼相对是家常便饭。受尽欺辱的小诟,依着性子出言不逊:“你个小业魔,又来扰我御灵界,欺我修为薄弱。仙子宽宏大度,纵容你一而再再而三,不知思量自观反而一错再错,讨厌至极。” 对墨寒依而言,这是诬陷造谣之言,气恼下一脚踹过去,小昱来不及救援,小诟撞到了石墙上,与黑暗对抗的他快速爬起来还要装作屹立不倒,不过疼的他哇哇大叫,直骂:“小业魔,有本事你灭了我;没本事你就从哪来滚那去。” 墨寒依宽袖内魔掌中一团黑光聚集成丸药,这一掌先去,潜入小诟体内的魔丸在法力震慑下外射,直接将小诟炸裂成碎屑,彻底毁灭,生死存亡间,小昱喊道:“仙子,仙子出来了。” 以为流霜仙子亲临,想不到被忽悠,那一掌变换方向而朝着小昱。 小诟急喊:“仙子,出事了。” “坑蒙拐骗也得择人。” “仙子,真的出事了。” 出事?墨寒依意外的过了过脑。 本想灭一个,警醒另外一个,可总得问清事情。 收了一团魔光,甩过去就是一记耳光,然后又是一顿暴揍,还嘴巴不饶人:“叫你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叫你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小诟骂道:“仙子在,你不敢动我们;仙子不在,你竟敢在御灵界撒野。” 驭灵小仙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侍从都挂彩了还不现身,说明她真的出事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微微和颜,一点点,就一点点,说:“哑巴了?到底发生何事,还不快快道来?” “不告诉你。” “不说,我就打死你。” “就不说。” 啪啪啪几下,抡得小诟脸蛋都红晕了,根本看不见方才的烙下五指印。 能救仙子是好事,小昱遂即妥协,说:“我家仙子忙着控灵,不知何故阁内传出几声凄惨声。” “以前没叫过?” “什么叫叫?能不能正经一点。” 右脚上去又是一踹,说:“谁不正经?” 小昱扯住墨寒依,说:“控灵千万次,仙子从未吼叫,且今日偏偏出入两次,这已经是第二次进入,第二次喊叫了。” “刚才还叫过?” 小昱:“是。” 敢冒着惩治风险,一五一十说:“御灵界有规制,仙子当值时不得干扰,否则按界规严惩不怠,可一次又一次听见里面的喊叫声就不淡定了。仙子优待我等,理应解救。” 小诟气消些许,说:“进入控灵阁的层层石门都被打了死扣,又施法禁咒,一旦触碰仙子的法池便被吞噬修为。” 墨寒依:“那怎么进去?” 小昱:“几次喊叫无果,为了相助仙子,只能从密道渗入,这个密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启用。我们到了阁外,从缝隙中窥探到仙子被一团红色火焰包裹,她捂住胸口强忍着疼痛而不让自己再发出吼叫声。” 墨寒依:“密道没有施禁?” 小昱:“是。” “那就从密道进入。” “密道开启一次后,法池蔓延密道,恐怕早已被法力充盈。” “啥破玩意?这不欺负人吗?” 小昱垂头不语。 “那就说?我还得消了她的法池,才能进入。” “是。” “要不,你们两个打头阵,我随后?” 小诟气愤:“我等皆为小妖,平素里忙碌内外从未停歇,何曾有闲暇修炼,小仙法池威力凶悍可磨损小妖小怪内核而灰飞烟灭再无生还之途。即使我等搭上小命,也进不了控灵阁。” 小昱诚恳:“我等冒犯界律,请上官进入控灵阁伸手援助。” “都喊出驴声了,她还能控灵吗?” 小昱:“上官什么意思?” “你家仙子挺能装腔作势的。” “仙子是称职的。” 驭灵小仙乃仙域仙籍薄录中载明的灵仙,如今就职亡域冥境依旧秉性不移,就像尘域间的初夏秋冬四季,春天花草发芽,夏天花开草茂,秋天花落草黄,冬天花没草残,不用思考都知道她下一步的行为,谁都动不了她对仙职的一片赤诚之心,正是如此,方被仙域赋职。控灵术乃仙域秘法,据闻能掌此术者乃昊仙之上的仙家,而驭灵小仙便是这仙域间某一位昊仙的直传弟子,尊重和敬仰就是这么来的。 自打在此,从未进入控灵阁,今日趁虚而入,好好见识见识控灵阁内的玄妙,也可来个顺手牵羊,反正驴脸受伤,那两个不堪一击,想到这里,墨寒依不禁发出哈哈哈……的诡秘之声。 小诟气氛:“你笑什么?” “原来你家仙子也有不行的时候。” “我家小仙正在受难,你还在这里数落她。” “我可以救出你家仙子。” 小诟直言:“引狼入室。” 突然间,又听见几声惨叫声,小童们着急了。 “我这匹狼,是进?还是回宫?” 小诟不服:“一介资历平平的黑魔,不可能解禁法池、破界禁咒。以我断定,能攻破者起码是上魔之上者。” “我就是上魔,能救她。” 小诟:“若是普通黑魔,我就灭了你。” “好,有本事就来,看我怎么打死你。” “哼。” 你待我等真心,我等回你诚意,这就是驭灵小仙的仙品优德。想到这里,墨寒依流露出一副真情实意的感触,抽出情感轻抚着胸前安放的纳精,意味深长道:“真心就是尘域中冉冉升起的阳光,温暖人心。” “但愿我也能得到你的真心。” 一时恍惚的墨寒依离不开构造的意境。 不见墨寒依回应,小诟轻唤数声才将造境中的墨寒依拉回到真实。墨寒依随即化作一团黑光从缝隙中游进来石室内。 --- 进入后,这一层的法池充斥的稀薄,法力相较内里绝对薄弱,要知道怎么看出来?还用说吗?粉色法池太刺眼了,修为确实挺低的,品轶也高不到哪里去? 灵玑是什么?是护体固本,修灵练法的基元,也是载灵存法,储量蓄能的大容器,而墨寒依之所以一直是墨寒依,就是藏匿在丹田内的灵玑,在魔域有个尊称,被唤作魔核。据说圣魔在修炼期间,赋予了它至高无上的法能,比如魔核内的魔介,敌人的法力灵力和法池,哪里薄哪里厚,哪里多哪里少,甚至辐射区域,都可以测量出来,如今倒是好,有外力干扰,导致阁内的空流霜法力消耗而锐减,这法池威力随之受损,连本官的魔核丝毫都未动摇,法池不能维系,自然是废物。墨寒依化成一缕携带微薄法力的黑光击破一帘一帘的粉色法壁,透过石门缝隙漂游到阁内。站立驭灵小仙面前的那一瞬,墨寒依愣住,不是出事了?怎么一副悠然自得、安详平静的姿态。 突然间,驭灵小仙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睁圆双眸,犀利中透射出杀人的冰冷,直勾勾地盯着墨寒依。 在黑暗的魔域,她就是冬日里刺骨的寒风,寒夜中散落天地间的白雪,在每一位生灵面前从未表露过微微笑容,正如傲立在御灵界门口的那一棵雪玉兰,清冷孤僻,少言寡语,可今日的眼神多了几分杀气,少了那份内在的淡定和清高。 驭灵小仙被无明之火折腾的心力交瘁而缓缓垂下眼帘,此刻除了疲倦和烦忧剩下的是浑身松软。倾倒间,墨寒依向前扶住了她,说:“谁的仙法如此深厚,竟能伤了你?” 迷离状态的驭灵小仙半睁半开的清纯眼神没有了杀气,此刻增添了许多温柔和无助,有气无力道:“我,我自己。”之后就晕厥过去了。 墨寒依将流霜仙子推倒在地,自己兴奋地活蹦乱跳,狂笑到捧腹坐地来回打滚,嘴上喊着:“得来真不费功夫。” “不费功夫,不费功夫。” 这个空间高不见顶,不是因为太高,而是因为布满阁内的粉色冰晶囚笼,一个一个的悬浮虚空,大小如握着的拳头,形状如乘酒方彝,粉色琉璃格外清凉漂亮,有一个笼子囚一个的,有一个笼子囚两三个的,还有十几个用一个笼子囚的,看清起来大家都不一样。不一样才是万千世界,才是万物生。 墨寒依幻出魔核,悬浮的与冰晶囚笼高度平行位置,法力和灵力驱动中魔核愈来愈小,能量自然最为充盈,可贪心的墨寒依想要一口吃成个大胖子,那不同界域不同族类不同体属的生灵一涌而出,相融的结合,排斥的掐架,一片乱七八糟,总之,游离状态的灵力竟然没有一股被魔核力量吸纳。墨寒依思来想去,索性一个一个来,每一股灵力漂游距离冰晶囚笼五尺位置后就停止了游动,像是撞到墙壁一样游不动了,也像是被什么拽着而迈不开脚步,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轮换,可就是出不来五尺空间,这可把墨寒依气坏了。 墨寒依知道是仙域秘术,最喜欢与仙域干架,使劲全身解数都未能撕破冰晶囚笼一个口,最后松垮在地,感叹道:“一群混蛋。” “一群坏东西。” “哼,王八蛋。” “防防防,防我跟防贼似的。” “真是小气抠门吝啬鬼,看我今天怎么整你?” 化出一把短刀,就往流霜仙子脸上胡乱勾画,鲜血一丝一丝地布满娇嫩细腻的脸庞,这是要毁掉流霜的容颜。 “本想让你救救我家小宫宫,可自己都快死了,真是无用。” “都成花脸了,看你以后怎么勾引我家小宫宫?” “臭驴脸,坏驴脸,让你设禁,让你防我。”说着就往室内撒了一泡尿,拉了一坨屎,笑道:“啥控灵阁,就是个粪坑。” 哈哈哈……?之后又在御灵界倒腾来折腾去,玩的毫无意思,便悄然离去。 --- 又是一套一套的,抟出来的千年不变,万年不换的绯屏,进入如同封魔宫阙,抬搁腿伸个手弹个指哈个气就轻而易举地破解,你说这兰蕊仙子无聊不无聊,能不能换个花样玩。 墨寒依下到郁穆台深处的幽境,将孟婆锁定而胡乱将落尘酒乱灌给每一位幽灵;之后又下郁穆台万丈深的冥境,将魑魅魍魉全部围困在索灵丝内,被索灵丝拴住的欲灵只有灰飞烟灭之灾,并无生还之机,就连冲破死生之门的结界而成为凡人都不可能了。 这些欲灵,在修炼期间为提升法力十有八九都不是行为端正的生灵,死了就死了,没了就没了,宇宙洪荒之界处处都是正气蓬勃。也不知是那位仙家造的孽,竟在三维之间下了囚灵咒,这些欲灵上天无路,落地无门,不得不下到亡域冥境,来折腾不爱做事的兰蕊仙子,气得她整日与天地较劲。 折腾一番,心里爽死了。 又从奈何桥上一跃而下至忘川深渊,索取泉之水后一饮而尽,最后躲进断尘宫将储备的山珍野味,鲜果佳酿一股脑悉数消耗,然后四平八稳地躺在兰蕊仙子的绣榻上呼噜呼噜地酣睡。 --- 驭灵小仙清醒后,发现鲜血渗入胸前,脸部疼痛难耐,泪珠子滴答滴答地滴在掌心,心灰道:“为何这么恨本仙?” 测气量法已恢复原况,是墨寒依度了法力,自言自语:“灵识混乱中,法池薄弱,他能进入很正常;可禁咒之术,他是如何解禁的?” “墨寒依,修为应在上魔之上。” “他到底是谁?” 该用的都用了,该吃的都吃了,该打骂的一个不放,御灵界又被捣乱的一片凌乱,而御灵镜被私自测试无数次,生灵信息全部混乱,又得重新修复排序。 “既然救了本仙,那就功过相抵。” 24、一颗迟暮的老妖心 九悍位居地维之北,乃孑立大陆管辖区域。 不知从何论起,在此久居的妖魔精怪越来越多,导致人族不敢越雷池而远远避开,从此不再管理,就成了除仙域和人族外的三界活动场域。 为消除九悍生灵祸害人族,夙夜仙上在此构建了一座统御九悍生灵的炼魔宫,由魔尊妣王执掌,座下十名魔官协助。万年来,九悍长治久安,涌入的小妖小魔与日俱增,魔尊在原有魔官基础上再选出二十名小魔官协助自己治理九悍。 九悍,论地域、论幅员均属众多魔域中最大的区域,可论资源却匮乏多种,再论土壤干旱几十万年,花草不生,大多生灵退避,却是蜥蜴、蟑螂、蝎子等生存能力极为强悍的妖魔精怪修炼的最佳宝地之一。 九悍之西南是不一山,山内凿出一座洞府,唤作犭戾洞,洞内无草无花,无树无水,只有重重叠叠,形状各异的奇形怪石。洞内住着一犭戾族,是九悍最具威望的妖族,两千年前授命举族搬迁至此,一则协助炼魔宫守住九悍;二则与魔尊共同镇压一位属火的赤光上神和一位属水的陵天神君。不知何年,两位上古凶兽被夙夜仙上打败,封印在九悍最北的无尽处。 水,是生命和修炼最重要的资源,能久而不衰全赖九湖之水。水始元年,夙夜仙上与水泽界第一位水神蒙泽天神大战数万回合,又在道机天宫天子棋盘中对弈百千回合,后在萁尾山斗法千年,夙夜到底是圣仙的得意仙徒,最后战胜蒙泽。念在圣仙怜悯生灵的博爱初衷,蒙泽同意在此设置水眼来滋养九悍生灵,这一泉眼设置在品物街正中央。 --- 自孑立大陆至九悍之僻,遥遥两三百路程。 这一路走来,凌风逢上必躲,遇下必杀,吸纳无数妖怪精怪内核灵力,相较过往已上了两个阶位,修为入顶位微阶。 虽说江河湖海皆被设障,伤不了微阶之下的水系生灵,可山野丛林中祸害陆上生灵无从算计。为充饥能量和维系法力,不择手段地杀死弱小生灵,毁掉微弱妖晶,那鸷兽界的罔上上神和绿夷界的芃芃仙尊迟早会发觉管制下的生灵被害,为自保和自救生命所做的一切都是自然本能,自己顾不了那么多了,尽快强大,才是出路。 --- 在经常出来收集鲜果的小妖带领下,顺利进入九悍内部,并再品物街的拓妖碑上留下痕迹,最后将自己带入不一山,亲自拜访老犭戾王。 犭戾洞内的犭戾舍。 “王,有一妖求见。” “妖?何妖?” “说是潘阳湖的主要守将,名唤凌风。” 听闻来自王者大陆的潘阳湖,老犭戾王欣喜万千,不假思索:“快传,快传。” 话音还未落地,又心有所思:“等等。” 一副慈眉善目的老犭戾王略思后,说:“我犭戾族与蟹族从未有过照面,今日亲赴洞府不知何故?” 杵在左下方的耳鼠精莜莜了然而禀言:“老犭戾王是不是想念八公主了?” 老犭戾王频频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请上来,询问询问一个异族来我九悍何故?顺便再打听打听八公主过得如何?” 一语中了老犭戾王的私心,喜言:“那就传。” 犭戾兵回:“是。” 每一个族类都有每一个族类的礼制,这犭戾族也有自己的一套礼法,小犭戾们也算是朴实憨厚,进入前仔细交代初次见面的礼节。 犭戾舍设置在洞府之中,所在用具全部是灰色的石头雕砌,富有一种古色古香,淳朴自然的感觉。 坐在上面的人一定是德高望重的老犭戾王,旁边杵立的定是修炼五千年的耳鼠精莜莜,可为何不见游手好闲的,胡作非为的小犭戾王。 寄人篱下就得尊重主人,凌风双手合掌伸直举起,十指戳向天空,双膝下跪,身子伏在地面,双臂向前屈而落地,这是最原始最传统的礼仪伏地礼。 “我乃潘阳湖守湖之将凌风,游山玩水,求学四方,今至九悍,特来犭戾舍跪拜老犭戾王,恳请老犭戾王赏赐我一寸一尺之孔安顿皮囊。暂居后,凌风一定严格遵守犭戾族族规、律法和风俗,若是触犯,老犭戾王可按犭戾族规制严惩,绝不退缩。” 老犭戾王平生最喜欢最佩服求知若渴的年轻后生,对他们格外青眼和另眼相看,也是有求必应的做法。 这老犭戾王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的面善心慈,既然想要流下来,那就攻心为上是妙法。 老犭戾王欢喜:“九悍乃三千界域中最旱最贫之地,不过却是修炼的最佳圣地之一,故而栖息在此的妖魔精怪多如牛毛,相处融洽,和气谦让,也希望凌风将军能够融入我们这个大家族,更期望在此能有所得能有所学。” 纵有千万个理由从脑海一一掠过,可唯一一个才能捉住老犭戾王的心思,话一出必是掷地有声。 老犭戾王思念的是八公主,乃潘阳湖泽藪神君正妻,九悍与九湖有缔结联姻,算是有盟约的手足亲人,况且是犭戾族高攀神域,才带来今日无上荣光。 “老犭戾王定是思念八公主了?” 老犭戾王眼泪情难自控地流了下来,心情激愤难止,联姻后从未再次相见,激动到满是褶皱的老茧手不休不止地哆嗦颤抖,心动了,可口动不了。 年岁已高,心境也老了,思念也许是老人活着的支柱,因为人生老来重晚晴,莜莜感言,代替老犭戾王说出心中牵绊:“八公主,可好?” “生有一子一女,深受神君宠溺,绮幻公主鲜少外出,闭门教育子女,算得上是美满幸福。” 四界谁不知晓泽藪神君拥有一颗不死不灭的爱美之心,也是一个被四界背后嘲笑的敢想不敢做的奇葩神君。自公主出嫁后,从未停止对小孙女的思念和牵挂。 明面上的礼貌话,凌风都觉得可笑。 口中之言不过是客套而已,可到底如何?老犭戾王身居远方根本不解详情。 既然说了也就勉强相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即使是客套,也是好消息。 “神君年轻气盛搅得九湖不宁,被瀤泽上神镇压后赐‘濯’字,以示洗尽过往而重头开始。当年之重罚起到效果,深得欣慰,深得欣慰。” “重罚是小事,关键是泽藪神君生了觉悟和意识才不枉费瀤泽上神为他讨理论情。 “到底是天帝有一颗容人之心。” 多说些寓意美好的事情,有利于催情他。 “前几日是小公子生辰,神君和公主一起为小公子庆贺,九湖四围,诸仙诸神,还有几位魔域尊者都来为小公子添吉祥,这可是天帝下了法旨批准的,试问,哪个地维的界域受过天帝如此重视?” “可?可那日偏偏没有小公子的外公。”这话一处,老犭戾王的心在滴血,谁都知道风光,可背后呢? 妖老了,心也老了,时常腻在回忆和梦魇之中,对人对事也比先前柔软了许多,说:“既然来了,就住在犭戾舍,且放宽心,静心修为,定有上升机遇。” “老犭戾王不用伤怀,公主过得很好,也是思念,但公主知道她过得幸福,就是对老犭戾王的孝敬,所以老犭戾王保重身体,也是对公主的一份安心。” “说的好,莜莜,吩咐下去,优待凌风将军。” “遵命。” 事已达成,凌风又行了一个伏地礼,说:“深谢老犭戾王。” 犭戾侍小心翼翼地服侍老犭戾王回屋,可老犭戾王静坐屋内,开始翻阅着他和小孙女的故事而再度伤怀,久久离不开意境。 --- 呆在犭戾族的凌风很快熟悉九悍环境,更重要的是他喜欢上了这里,不过一直心神不宁。 凌风主观认为蟹王碍于族类尊严与神君周旋,一定会放弃自己,而保全整个族类。那泽藪神君虽然好色,可做事过于苛刻,绝对按照水泽界水律指派虾兵蟹将秘密捉拿自己,然后重刑处置。再有大多生灵被自己杀害,诸多界域发觉后也一定会向水泽界讨回公道,那么自己还能安生几何?想到这里凌风有些害怕了。 最脆弱的时候就是为感情而牵绊,每一个生灵都不能逃脱同样的心理体验,那么全部心思耗费在思念之时,才是下手的最佳时机,于是邪恶萌生了。 动不了大人物,就从小人物着手。 既然想通了,那就回去好好谋划谋划。 --- 老犭戾王特令犭戾族上下对凌风热情相待,不得失了九悍风俗。自话落,犭戾使将公告贴在品物街和犭戾洞各处。自此,生灵们都对凌风客气礼貌,逐渐放松了警惕,而凌风游走不一山和品物街于无人之境。一日之间,凌风与犭戾族打成一片,无论身在何处都被殷勤对待。 --- 还记得琳琅坊被墨寒依打败的那位犭戾吗?事事无巧不成书,他就是这位老犭戾王的长孙,在犭戾族被称尊称小犭戾王,不一山外被唤作大王子。自从离开琳琅坊,往事不堪述说,一直深潜犭戾穴重塑真身和修复精魂,修为法力已至低位中阶。 这一时,小犭戾王出洞府,如往昔一样闲散巡视,发现异类一个,不善面相而步步跟踪至无灵之处,拦截道:“生面,不知从何处而来?” 轻佻道:“你又是何方妖怪?” 不知本王是谁?说明这妖怪绝对非同类同族,也非九悍之妖,一追到底:“我犭戾族身有奇味,你是另外一种味道,你到底是从何处而来?又为何栖居我犭戾舍。” 自来快一日,内外小犭戾无不认识自己,这个小犭戾口气和身段,乃至傲慢姿态,不是犭戾官,就是法力高深的尊者,便客气道:“敢问尊者是何尊位?” 小犭戾王不加理会,依旧坚持己见,循序渐进的朝着自己想要的答案紧逼。 “你叫什么?到底来自哪里?” 遇上愣头青,直肠子。 寄人篱下,又有所求,瞎编乱奏惯了跟吃饭似得,说:“我乃潘阳湖一虎将,镇守保卫湖中生灵千年,乃万千生灵口中最威猛最英勇的蟹将凌风,只因求学修身才背井离乡。” 犭戾族乃妖族的尊者,小犭戾王本性傲慢嚣张,且目中无人,随口:“你是妖怪?” 妖族千千万万,被诸位界域承认者寥寥无几,一犭戾族自悟性很高,危机意识很强,看起来有志之士比比皆是,不愿屈服者也多如牛毛,况且自己为蟹族希望,更不可懈怠和高傲,说:“你我都是妖,何必不屑?” 轻视地直怼:“妖也分高低等级,在本王的领地,竟敢这般无礼。” 凌风退让一步,说:“已拜过老犭戾王,也在拓妖碑上做了记录,我已经可以自由行走在九悍了。” “可本王不知道。” “现在说了,不就知道了。” 小犭戾王显露出看不起的蔑视表情,似有大战一场的用意。 凌风默默地嘀咕:“终于遇到一位好战者,本将军乐意奉陪。” 25、趁人之危的老妖精 忘川之水无边无际,没有生灵漫过边际。 兰蕊仙子不信,能营造,能赋灵,定是上仙之上的尊者所构。于是游遍千山万水,遍访诸仙众神,探寻数次皆无结果,气得兰蕊次次破口大骂。 世事莫测,那位仙家闲出毛病,竟在亡域冥境境外遍布法力,几位神仙死死困此千年。又开了个法托门,小妖小怪可来去自由,反而修为高深的神仙魔竟然出不去,你说气人不气人。 哎……,出不去,只能自解。反转意念,还得深谢仙域的宽容,九重天的安置,否则本仙哪有这般悠闲自在。 --- 兰蕊仙子懒懒散散地伸展腰肢,幻化一身绯红长衫,着身后显得格外娇媚鲜亮。 “黑奴,给仙子请安。” “本仙闲来无事,视察视察忘川之水是否存在污浊,便落入尸舟。” “仙子,乃掌事者,视察乃公务。” “这忘川都是仙子的,想去哪里就去那里。” “突如其来,希望没有吓到爷爷,毕竟爷爷年纪一大把,吓出个好歹来,本仙再也请不起称心称职的老妖了。” “用的顺手,谁都不愿意换。” 这蔫怪的闷骚老头说出的话竟这般露骨。 “这碗饭,好吃吗?” “是仙子心疼老妖,饭好吃。” 心疼?忒顺口。 谁不知这花花肠子的黑奴在坊上偷瞄过多少小妖女?是出了名的臭流氓。 没皮没肉、通体窟窿的行尸走肉,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百年巡视一次,距上次似乎两千年了。 哎,要不是躲避,才不会光顾这只破烂的尸舟,看见一个让自己连吃食都塞不进嘴的老妖怪。 “对了,怕死的多吗?” “不愿喝落尘酒的十有八九,噗通一下跳了,害得老妖天天清理。忘川之水深不可测,唠回一个幽灵得耗费一半法力?” “躲也躲不过,何必糟践这河水?” “肉身腐烂,灵志焉存,跳下去就能做自己吗?真够傻的。” 兰蕊垂下眼帘,不屑道:“跳下去,捞上来,是彻底失灵的废物,是真傻的。” “捞不上来的,多吗?” “刚下去的,急时可捞上,可架不住成群结伴的一起跳,救得了这个,就得落下那个,很多很多。” “辛苦了。” “一个人,确实累。” “好了好了,改日送你几枚灵片,给你补补身子。” “仙子可当真?” “本仙从不食言。” 黑奴轻哼一声,漫晃着脑袋,低声自语:“信你,我就是傻子。 “谁不知道你最喜欢宝贝,怎么舍得身怀的灵片呢?” --- 墨寒依高傲无所畏惧,天地不怕,日月不惧,可不知何故?那一瞬,被啥蛊惑竟想上天,意外寻得入天仙廊,与守门神将大战,最后败下阵来。自此一张战败贴永久地黏在封魔宫墙壁,撕都撕不下来。对于墨寒依而言是无休无止的嘲弄和戏谑,也是烙印在心头的一种耻辱和羞愧,导致他形成烦躁嬉闹、欺辱生灵的放纵性情。 一瞬是败将,千年是败将,这种火,是谁谁都压制不住。 压住一时,压不住千万年。 有气无处撒野,就来忘川无顾忌地胡闹。郁穆台万丈下的冥境,站立冥亭内,瞅着被索灵丝困住的欲灵,兰蕊仙子噗嗤一下捧腹大笑,欲灵相互粘贴一起都变了形状,这边一个的耳朵被另一个撕咬不放,那边一个胖乎乎将一个瘦子揽入怀中,不仔细看还发觉不了,最里面的一个右腿夹在另一个的大腿上,还有一个女的脸庞紧贴另一个的粗糙右脸,最主要的相互之间还满口污言秽语,声音都沙哑了还死不收口。好久没动手了,本想与墨寒依动动筋骨,这下可无戏了。 远远瞧见仙子,酮体白色无暇的阴魅喊道:“仙子,快来救救我们。” 施法解围后,叮咛阴魅道:“作为司掌欲灵的大甲,修为薄弱不济敌人千分之一,不,是万分之一,次次都让制服的妥妥的,丢死本仙的老脸了。” “老魑崇相助,几瞬便可恢复。” “修复归修复,可脸面还是丢了。” 阴魅羞愧而不答。 还老魑崇呢?那索灵丝中央位置的,被小夔魍死死地卡成纸人了的谁?这一瞅,原本正常的姿态又狂躁地哈哈大笑,腰都直不起来了。在场之人觊觎威力而不敢有所埋怨,干巴巴地等着兰蕊仙子笑够了才敢说话。 习以为常就好了。 兰蕊又解除另外几处画地为牢,说:“老魍崇,还有气吗?” “我等气不到三四,互相扶持可恢复。” “你等同类同族,可相吹吹。” 能坚持说明气宗相同相似之间可以融合,最多不到五,还真是死而不灭,一个一个的痴灵进入这忘川就别想着逃出掌心的妄想。还有弱气撑不过二的那就是硬撑着不愿落入尘域,或者不愿做畜生,或者不愿成为坐骑,或者更愿意成为黑魔,那就得经历从卑微的贱魔开始进入生不如死的冰冷与热火的考验,论无耻论卑鄙论手段,没人胜过墨寒依。总之他来了,从来没有见过有欲灵,或者是痴灵,再或者是列入魔界的还没交能越过考核而上升一个阶位。 “怎么吹?” “嘴对嘴。” “仙子,仙子……。” 这墨寒依真是捣蛋的小屁孩,索灵丝可以毁灭欲灵和幽灵,他竟然?哎,还好本仙留了一手,否则从哪里寻找使用惯了的小妖作官?即使寻得,又得本仙手把手教导,真累人烦人。 --- 上到郁穆台顶部,就是忘川,见一老妇人佝偻身躯,肥胖圆润,拄着一根青绿拐杖被锁定在原地,木偶都比她灵活。 兰蕊仙子解开法术。 老妇人慢慢悠悠道:“老身拜见仙子。” “老身无能,让那小业魔又,又制服了。” “幽灵呢?” “被强行灌下落尘酒,跳了忘川,全部返还尘域。” 刚让黑奴休憩,转身又有跳河的,真是不清闲。 “苛慝来过。” “五个十个保准是黑魔,可这一批一批的,必须苛慝大人亲自领来。” “小业魔呢?” “孟婆在此千年,不曾离开郁穆台。” 对呀,问你跟问个木头没两样。 这墨寒依真是越闹越过分了。 上次歇息在黑奴的尸舟上,上上次睡在阴魅的床榻上,最过分的一次是住进三生石里面,这次不知道又出什么怪招? “辛苦你了。” “职责所使。” “尽快登记入册,差魔使传给幽冥侯,让他看看是怎么治理禁庭的?” “是。” “冥火不亮了,在青暝路增加三十盏。” “是。” “还有奈何桥,增加二十盏,省得黑奴睁眼瞎。” “是。” “仙子,下官有事请示。” “说。” “请仙子传授解除禁咒的仙法,从此不再叨扰仙子雅致清修。” 兰蕊伸手将孟婆揽入身侧,耳边嘀咕道:“解除禁咒之禁秘仅传与你,人人精通了,岌岌可危你的位置。” “不傻不笨。” “那破玩意真晦气。” “以后就不叨扰仙子了。” 听到冥钟阵阵声鸣,心都跌入谷底,传授解咒妙法消去烦心伤体的祸根。 --- 遣人不遗余力地寻遍犄角旮旯都不见小业魔踪迹,最后还得本仙比划施法,闭目养神后灵识扫过忘川每一处空间,阴魅卖弄风骚地安置这些小魑崇,又指手画脚教育那些小夔魅;孟婆呢,将剩余的幽灵画地为牢地围堵,又去重新调制落尘酒。哎,小业魔到底在哪里?思量再三,笃定有一个地方没有被灵识确认。 最记恨的事情发生了,墨寒依趴在兰蕊的软榻上,喝过千斤佳酿,食尽所有佳肴,撑的饱的醉的睡得那叫一个舒畅,一掌过去,墨寒依飞向墙壁而又弹回来,又是一脚,又被踢到墙壁上,一脚一掌,一掌一脚,跟踢毽子一样耍来耍去,墨寒依大喊:“你个暴躁老妖精,竟对你暗恋的男子下毒手,你就不怕做噩梦遭报应。” “只要天不塌地不陷,谁能奈我何?” 瘫着身子拖到软塌边沿依靠着,说:“忘川的绯屏能不能更改一下,次次相同,毫无意思。” 不断得提升不仅能让你的法力更上一层,关键可以再次从本仙这里获取更多信息,更加了解本仙。对于一位列入仙簿中的仙子来言,泄露内在,提炼黑魔,传出去会被头上的仙家耻笑和排斥,自己无所谓,可仙域的脸面还得顾着。 “本仙乃一大忙人,操劳奔波,哪有空闲思虑这绯屏?再说了,除了你,还有哪位生灵能捅破本仙的绯屏?” 操劳个屁,天天不务正业,天天闭门睡大觉,还有脸说的出口。 “太没意思了。” “有意思,你就得天天闹,本仙又不傻。” 兰蕊换了颜色,拉着一张丧脸,严肃道:“你修为高深,也不能无所顾忌,竟敢冒犯本仙禁地?” 墨寒依从地上爬起,将用过的紫色纱幔,黄色绣被,乃至寝室所有物件,挥手间全部幻化成兰蕊喜爱的绯色,小心翼翼地赔笑道:“还你一间刚出染韵的新鲜色彩。” 手画一桌一椅而悠然落座,倒杯云酿丹露,嬉皮道:“你说你,跟海中的小鱼一样,整日游来游去,闲得慌。” 放下酒盏,又说:“光临敝舍,就是吃喝捣蛋吗?” “哼哼……。”发出心知肚明又调侃的笑声,直言:“你?早有预谋。” “唯一未料定的就是你,是你将他带来的。” “装模作样?” “他是凡人,可又怀仙根,本仙定不了。” “小宫宫有灵根,你是冲着这一点才没有杀了他。” “长得太丑了,本仙怕恶心自己。” “呸。” “呸什么呸?你来作甚?” “你们同属一宗,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兰蕊走过去,在墨寒依身上搜来搜去,见不着东西,一掌拍了过去。 墨寒依捂着胳膊,说:“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本官都是让着你的。” “赶紧把黑小子放出来,否则本仙也不能救活他。” “你可要把他救活,救不活……。” “大不了打一架。” “打架,现在不打。” “为什么?” “救我家小宫宫是第一位,当然?当然也不想听你吹那死气沉沉的破灵曲。” 破灵曲,乃红色破灵萧所奏,乃仙家之物,唱一段凄凉沉郁而不知不觉陷入欲境,妖鬼精灵再享受欲望之下消融它们的妖晶,气散志消,永不得超生。 见兰蕊一副正经样,怂了,说:“你不会来真的?” 付出应该有回报,说:“唉,你我千年至交,逗你玩呢?” “讨厌。” 用食指轻点兰蕊胳膊外侧三两下,撒娇道:“想玩,救了小宫宫,你想怎么玩,本官陪你。” “今日不玩,只要?” “要啥?” “拿出来。” “啥?” “就是载灵神器。” 臭不要脸,趁人之危。一边嘟嘟囔囔地嘀咕着,一边施法掌心而化无为有。 “吆,这石榴精的妖晶真是漂亮。” 一副势在必行的涎皮赖脸,拉扯墨寒依衣袖扭来扭去,又挽住胳膊,头压在左肩,温暖柔软的壮观紧贴着墨寒依的胳膊肘,是好舒服,可……。若不是为了我的小宫宫,不会让这老妖精占我便宜;若不是为了我的小宫宫,这般红润饱满的纳精绝不拱手相送,真是活脱脱的不要脸。 推开兰蕊,强颜欢笑道:“不就是一枚妖晶吗,想要,就送给你。” “这妖晶在魔核中练就三日才落成,能纳弱气残志一年,只要乖乖地待在里面别生妄心,就能不生不灭,你舍得吗?” “当年,你舍得索灵丝,今日,我就舍得千年纳精。” “难得懂事。”瞥了一眼,又说:“你呀,赶紧放他出来。” “他是散的,你,你行不行?” “那你来。” 唐突而贬值仙子,哈头弯腰,殷勤捶背,道:“昨日练核,走火入魔,有点神志不清。” “转的还挺快的。” 26、收拾了一个又一个 燥热似集市上的怪兽一样贪婪无耻,欲望似炙热的骄阳一样暴露无疑,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他又贼眉鼠眼地扫视你我,买卖商品,觊觎灵玑,一个个都做着痴梦,成神修仙乃九悍众生所望。若不是炼魔宫和犭戾族掌管数把光阴,早已厮杀成瘾,尸横遍地,瘟疫蔓延,殃及人族,不得不竖起拇指称赞圣魔夙夜仙上当年的明智之举,也不得不遵守和依赖九悍魔律阴令、妖族总规及犭戾族族制。 大部分奇形怪状的妖魔精怪内外携带邪恶毒辣的脏东西,无论生死都像屎壳郎一样走到哪臭到那,正是那股灵泉之水,逐渐遏制和消解病毒瘟疫地传播,才不祸及地维的人族,当然也要感谢夙夜仙上构建的九晕魔瘴,才将出入的脏东西过滤在九悍。 --- 非凡喧闹的集市根本不知道一个道岸贸然的逃难者阳奉阴违的阴谋和算计,于是凌风抓住时机,将小犭戾王逐渐引入隐蔽无人空间。 打定主意,露出阴暗魅笑:“如果我赢了,还请小犭戾王接纳凌风。”想要卸下对方的心理隔阂,委婉道:“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就你?一个小妖怪。” 这个以退为进不太软和,又心机道:“成为朋友,我可以辅助你,一切都你马首是瞻。” “小犭戾王是未来九悍王者之一,小妖的将来还得依赖小犭戾王帮助和照顾,所以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这是异灵向自己示弱的方式,意在让本王对他友好,甚至纵容他自由出入九悍各个地段,实在是可恶至极,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装腔作势,阴险诡诈之徒。 “宵小之妖,等你打赢本王,一切都好商量。” “非要打吗?” “谁都有嘴巴,谁都会说的天花乱坠,可又能怎样?成为王者,不是靠一张贱嘴的。” 这货色实在可恶,竟然不把本将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我不择手段了。既然要打架,何必客气呢?调侃道“比起我们蟹族,你们犭戾族的口气还真是大,今日就看看到底有多大?” 一把赤色长钳飞向小犭戾王要夹其脖,其狠心和恶毒显然明朗,一条长如小青蛇的青青短鞭将长钳缠绕,准备将其甩开,没想到长钳落在凌风手中,他跳上半空旋转直逼对手,而小犭戾王双手撑地后一跃而起,短鞭抽向凌风,连环小旋子躲过后连续抽打,相持不下后二人露出本相,一只老螃蟹精较量一只犭族小凶兽,一个口吐大风,若不是四周石壁阻挡,这阵雄风会把百姓的庄稼糟蹋,会将屋舍和百姓吹向四面八方,小犭戾王双脚扎紧地面,一团红色雾团将自己围绕,并将大风隔离在体外,风越来越大,雾团越来越小,力量也越来越大,虽然一个为顶位微阶,一个低位中阶,能量相差不太悬殊,可灵格相差三个隔段,又因凌风长途跋涉一路吃掉不同生灵的灵力,敏捷性和耐受性提高两格。此刻,再使出一丢丢法力,沿着风传递过去,那小犭戾王就会被甩出去而撞击在石壁上,可凌风反其道而行,闭上嘴后快速收回法力,被吸回来的小犭戾王悬浮虚空。 两兽都幻化人形。 “想成为本王的朋友,还对本王如此狠毒。” “是你逼我的。只有赢了你,才能做你的朋友。”叹息后,又说:“或者你同意,我就不动手了。” “还不快快松手。” 他需算计,而他作阴谋,坏心眼都有,主要看谁的速度快?谁的法力高?谁的心毒辣?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果不出所料,甩出去的青青短鞭一个拳头距离,抵不住赤色长钳速度之快,奸诈之人绝对做出你想不到的事情来,声东击西,一分为三的赤色长钳,让小犭戾王躲过将要夹住脖子的长钳,却没有避开另外两个夹住双腿的长钳,两只脚被生生地剪断了。 “小犭戾王,年轻真是好。” 失去双脚,立马摊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天喊地地嚎啕。 每一个族类都有他们传达消息的法术,唯恐密令外泄,凌风封住唯一的出入口,又用族类最高级别最强封闭的法术在四面营造了三四层妖壁,再加上洞府之中有厚度的石壁相隔,此地也比较隐蔽,以至于外面的生灵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等老犭戾王驾鹤归去,你再哭天抹泪。” 要杀王爷爷,小犭戾王沉静思考,才恍然大悟。 “你不是游历求学的?” “你也知道本王是谁?” “放了我,我可以与你做朋友。” “我不傻。都这样了,放了你,我能活吗?” “你?” “既年轻,又懂得闭关修炼,身居小犭戾王,还很聪慧进取,最重要的是与我法力悬殊不大,都是我羡慕的,也是最嫉妒和憎恶的。” “杀了王爷爷,你走不出不一山,逃不出九悍,而我犭戾族也会围剿你,最后你是死路一条。” “一步棋,一步棋,却看不到第二步,第三步,聪明是聪明,却没有长远谋划。老犭戾王用心良苦,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目光短浅的蠢货。” “天命不可违,你们只是我成为王者的阶梯。” “即使你逃得出不一山,绝对逃不出魔尊的手掌。” 蹲下弯腰,抓住交领,耻笑道:“舍不得犭戾族,舍不得九悍,从计划进入九悍初,并未计划离开,我就是主宰你犭戾族的新一任老犭戾王。” “王爷爷修为一万年,法力深厚,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我犭戾族的辅臣莜莜乃封魔宫魔官,阶位在你之上,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凌风哈哈大笑,起身踱步两个来回,狞笑道:“多谢你提醒,我定会想法对付。不过用什么法子,你是看不到了,你也见不到你王爷爷最后一面。” “哎,更为遗憾的是?你?看不到我成为王者,号令犭戾族,为祸不一山,搅乱九悍,多么刺激。” “可惜啊,可惜啊,你这个小犭戾王是看不到了,看不见了。” “你,你……。” 只见小犭戾王飞起,用赤色长尾向凌风打去,一是垂死挣扎,凌风原地不动,好几把赤色长钳朝着小犭戾王飞过去,将其长尾剪成无数段密密麻麻落下,像切断的木头一小段一小段地堆成一个一个小小的山,趁此机,又将小犭戾王的双臂剪断,快速取走他藏在体内的妖晶,将其中聚集的所有灵力据为己有,而高贵骄傲的小犭戾王再无生还之机。 深陷喜悦而忘记毁掉成为欲灵的精魂,待发觉后已来不及,不过他相信小犭戾王内核既毁,是成不了欲灵的。短促间流逝的稀薄残志需要几日方可凝聚,成不了气候,用不着担忧。 --- 在莜莜的陪伴下,老犭戾王正在闲逛集市,也在维护秩序,和蔼可亲的老犭戾王指点生灵们迷途知返,急救法力压制下的生灵,调解生灵间的名利之争,总之,九悍生灵几乎都受过老犭戾王法力救助和钱财支援,威望和尊敬胜过炼魔宫一心修炼的妣王。 “这是我的。” “这明明是我的。” “我的。” “我的。” “你放手。” “我的,我为何要放手?” “你再不放手,我就动手了。” “你一个又丑又土又邪恶又无耻的老鼠精,竟然也能安札九悍?” “没有粮食,你怎么活下来的?” “是你处偷偷摸摸、打打杀杀抢夺旁人的吃食才活到今日,我也是代替魔尊和犭戾族来处置你这个杀人越货的小妖精。” 围观的生灵越来越多,说中要害后一个个指着鼻子议论纷纷。 “那蜥蜴精前两天还在我身边买卖野果,几日不见,原来是老鼠精害的。” “我的桃子也许就是他偷的。” “怎么这么恶毒,赶紧把吃进的果子都还给我们,否则我们一起把你赶出去。” “我们蟑螂族虽然卑微,可也是要脸面的,哪像你们鼠族,整日偷偷摸摸的,干一些伤人害人的勾当,真是活该被诅咒和辱骂。” 一只雀鸟落在火鸡精肩膀,扑闪着小翅膀,挑拨离间道:“白日躲在阴暗处寻找目标,晚上凭借敏锐嗅觉锁定位置,立即出动而一举拿下,谁不知道你们鼠精族占尽优势。” “我好几次都看见他鬼鬼祟祟的,原来是?” “真是怀到家了。” 受过伤害找不到凶手,别人随便些许言论导致看热闹的人失去理智而人云亦云。见到大家都指责自己,老鼠精生气了,你陷害我,我可以以牙还牙,说:“你身边的那位蜥蜴精有九百年修为,而我仅有五百年,没有本领伤害他;这里不仅仅有我一个,还有很多修为高过我的妖族,高过蜥蜴精的妖族。鲜果和粮食都用他们的法力保护,法力微弱的我如何解禁法力屏障?我们鼠族小肚鸡肠,胃口极小,用不着储备那么多吃食,我们鼠族有明令,只买卖水梨和甜瓜,其他禁止买卖,偷来桃子何用?” 雀鸟针锋相对:“可以交换灵玑。” 委屈道“我们鼠族爱食大白菜,小白菜,还有粮食,不过青菜也可以,鲜果之类的很少食用。我们与你们一样不舍得吃,在这偏远贫瘠之地都是高价卖出,怎么舍得吃呢?至于所谓的灵玑,五百年方能化为人形,修为和法力为低位末阶,没有过多灵力去修炼法力,如何去杀害蜥蜴精,取得他的买卖。” 围观中传来一些言语。 “说的有道理。” “是有几分道理。” “我可以证明小老鼠的修为,他确实没有本事打败高过他灵力和法力的生灵。” “每个族类都有威力等级不同的妖壁,想要解禁上位妖壁,法力微弱是不可能越级解开妖壁的。” 身后的老犭戾王和莜莜听得一清二楚。 “老族长,你说他们谁说的是真话?” “他们都不是善类,谁真谁假不重要,平息争论才是正道。” “压住一时的怨恨,总有一天会引起动-乱的。” “我在,没有那一天。” 数载的安宁确实是因为犭戾族的功绩,可莜莜一直想要更改犭戾族的一套掌管制度和禁律,数次被老犭戾王搪塞和阻扰。正因如此,老犭戾王懈怠而常常存有依赖炼魔宫的想法,此事可以按照犭戾族旧例治理,也可以严遵炼魔宫魔律阴令管制,事与愿违,都是老犭戾王个人主见。如今他在,一切可以安定,若是他不在,那又如何改变常年积累的行事习惯呢?自己在此不过五百年,老犭戾王是救命恩人,也给了有饭吃的职位,这等恩情让自己失去自我断定而事事顺从老犭戾王,虽然知晓不是长久之计,可? “为何争论不休?” 是老犭戾王的声音。 沿着引开的小道,老犭戾王和莜莜进入中央。 “你说他偷东西,还杀人;你为自己辩解有理。” 异口同声道:“对。” “一则送往抚定司,有魔司大人审判;一则私了,无凭无据,各自退让,不再纠缠对方。” 抚定司,乃炼魔宫治理机构,专门处理九悍所有事务。魔司大人,乃六级魔官,总掌座下二十名魔官,为官残忍无道,为人嚣张跋扈,威逼之下,整的你死去活来,不招不行,不认不可,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可能是我眼睛不好使,认错人了,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转过身,又说:“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得先忙去了。” 还是挺聪明的。 莜莜道:“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散了。” 既然受害者都不追究了,那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大伙儿碍于老犭戾王的威望才各自让步不再追究,只好回家加强防备看好自家果蔬商品和诸多灵玑,不让坏蛋再次作恶,其他的法子没用的。 莜莜按照老办法差犭戾卫将犭戾舍的些许果子赠送给失去果子的小妖们,已平息争吵斗殴的乱象,这样的解决办法已执行了五千年,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 凌风潜入老犭戾王寝室,藏入隐蔽之处。 老犭戾王近日思念八公主心切而大伤心脉气血,一时又想起自己疼爱的小孙儿,就将巡查和整风之事交由莜莜继续。 去了小犭戾王闭关之境,那守卫的犭戾侍告知小犭戾王外出,也许是有预兆,也许是过于思念,老犭戾王急切地盼望看到小孙儿,随即命令犭戾卫和犭戾侍尽快寻找。 经历一宿一宿的思念,老犭戾王深感心力交瘁想要安歇时日,意欲将各项事务交由小孙儿掌管,一来可以安心静养;二来可以锻炼孙儿;三来可以培养莜莜与孙儿关系;四来可以增进孙儿与小犭戾们的关系;五来可以知晓孙儿治族本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总之,此举一惧五得。 老犭戾王回了寝室,写了文书后在软塌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自家中最是舒服最是松懈,所以未有法力护体,犹如一具凡胎。 没有未雨绸缪,就是趁虚而入的最好缝隙。 慈祥和蔼的老犭戾王就像小孩一样没有任何防备而深睡,可一切都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为保万全之策,凌风幻作与被褥颜色一样的一缕气流游了出来,紧握一把赤色长钳闪到软塌边沿,一瞬间剪掉老犭戾王的头颅,快速将首尾隔离,封印头颅,让灵识不能外漏,将老犭戾王内核吸出,灵力据为己有,解除封印后,仅剩无几的残志也被摧毁,再无修复之能。 就这样,镇守九悍两千年的老犭戾王被轻而易举地害死了,可他连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和孙女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真是世事难料。 加上老犭戾王的法力修为,凌风修为列入众位中阶,可与七品上魔的四级魔官相提并论。 凌风将残体粘结成一具完整的躯体,一枚妖晶携带一缕妖气和一团灵识缓缓渗入老犭戾王的身躯。 活了,活了。 老犭戾王站了起来,笑道:“只要灵识在,自己就在。躯体只是外物而已。” 心有所得:“时机最重要,真是得来不费力。” 将自己的妖体毁掉,永久地毁灭。 27、僵硬冰冷的小宫宫 拔掉小指头大小的瓶钮后,小宫宫的弱气残志自己游了出来,弱气像一条溪水慢慢地落在地面,又像烟雾一样逐渐构造了一个膨胀的不成人形的大概模样。兰蕊仙子双臂举到与巨阙平行位置,细嫩双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相对,从指内引出两股绯色法能,双眸紧闭的兰蕊仙子香唇吧唧吧唧地念着仙语,几瞬间,绯色法能凝聚成一枚灵玑,辐射的仙法将散开的弱气残志包裹而不自由,随即,朝着绯色灵玑逐渐凝聚,片刻间,成为人形的小宫宫出现在眼前,只不过……。 墨寒依又是欢喜又是满脸狐疑,说:“小宫宫看起来很僵硬。” “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兰蕊闷声点头。 墨寒依不相信,抚摸着宫不易身躯,感受着冰冷的死人气息,伤心地喊道:“我的小宫宫死了?死了?” 墨寒依嘟嘴皱眉,扭头死死地盯着兰蕊。 “看本仙也没用。” 忽然,墨寒依躺在地面,躯体僵硬,两眼发直,满腔懊悔和满怀自责。一则本真为黑魔而非仙人体质,有心无力;二则埋汰进入凡人客栈时,内中魔核稍感气流紊乱,应将小宫宫化入纳精内而不至于快速形散气绝;三则修为不济,不能调用智库中魔血练就罕见至宝,钎锢小宫宫弱气残体。 褪去嬉皮,脸挂阴霾,跳起后冷冰冰地说:“你是仙子,你一定能救小宫宫。但凡本官所有,仙子张口,一律应允,甚至双手供奉。” 偷来摸去的,害惨多少生灵?如今助灵救灵,传出去,谁会相信? 看起来这宫不易颇有魅力,竟让胡作非为的小业魔动心。 毁我花草,伤我下官,杀我魑魅魍魉,害我幽灵不能重生,这笔账今日先用其它抵消一部分,张口就来:“我要疆甽界二十亩良田。” 急了,蹦起来,疑惑地大喊:“你一个仙子,不出忘川,不出冥境,你要良田作何?” “外面的花花世界很美很美,可本仙关在此处,没有五彩缤纷的花朵,没有山间清澈柔软的泉水,也没有来来往往的热闹人流,真的是好无聊又毫无情致。” 直言直语:“你不是冰丫头,确实待不住。” 童言无忌真气人。 “本仙属火,信不信烧死你。” 不想惹恼这老妖精,退让道:“那你种啥?” “植何物与你无关。” “魅果?魔料?或其它?” 兰蕊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念道:“再多问,就请你,把屁,吸回去。” 自己打自己耳光,有求于仙子还问三问四,是这老妖精处世大忌。 “疆甽界乃本官管辖界域,疆界、亩数、分区、数量等都有记录,能用的本官都用尽了,全部供养座下魔官,未有空余之地作为交易。” “那就打死一个,腾出一块地。” “打死谁?” “看谁不顺眼,就杀了他。” “老妖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坊上的可以,为何你的属官不可以?” “没有属官,谁给本官办事?再说了,我的魔官能与妖怪相提并论吗?” “那你到底给不给?” “你是认真的?” “本仙没跟你闹着玩。” “每一寸良田都要载入地域魔籍,二十亩?可不是小数目。疆甽界由云天掌管,种植的魅果和魔料瓜熟蒂落时,魔农摘取后输往蔽日司,再由魔吏分类后报请魔司大人定价,最后-进入坊间进行商品交易,或以妖晶、或以魔石、或以不同界域的交易凭证公平兑换。属于封魔宫的,永远只属于封魔宫,千年来从未更变的魔律阴令。你要二十亩,必须经过这几个大人物共同商议裁定,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他们与你同朝为官,自己家的人,有事好商量。总不能让仙域的人去找魔域的人要地去,你觉得魔卫会让本仙进门不?” “真的想要?” “同意,我救你家小宫宫;不同意,等你同意后再救。” 真是不要脸的老妖精。 占不到本官的便宜,天天在坊上胡闹,今日逮着机会,可不恨着劲的下手。 “我有一法,若仙子同意,一概所求均应允。” “什么一概,仅有一件。” “啥?” “什么啥?有屁赶紧放。” 真是个野婆娘,比本官都简单粗暴。 墨寒依瞥了一眼,心里不爽涌上嘴角,微微轻笑,唯恐幅度稍大被察觉。 只要能救小宫宫,本官舍得天下,不就是几亩破地吗? “二十亩良田,本官舍了,这就拟一纸法契,你我各执一份。” 法契乃魔域间相互交易的凭证,双方达成协议后加盖各自真身图印方能生效。而魔制中明文规定,任何一方违逆其中约定,可上狱司间告状。 “我就是一个小勾陈,你呢?” “要你管。” “那是不盖,那就不要了。” “要。不过这法契,对于仙域的本仙来言,差点意思。” “那你想怎样?” “加盖官魔用印。” “麒麟印,那是魔尊的权利,印章从不离身。我就一个四级魔官,如何做到?” “那是你的事。” “你我加盖各自真身图印即可,非要如此?” “时不待命,救不救宫不易,那是你的事。” 墨寒依急了,赌气道:“趁人之危?趁虚而入?老妖精是个王八蛋。” “再说一句,本仙就抽过去了。”打磨着指甲,扭捏道:“平日里我要,你给吗?” “有来有往才能成事。” “这法契中,还须注明持良田者,乃仙域之漂濡仙子。” “漂濡?是谁?” 兰蕊反手指着自己。 墨寒依想到笑点,便破口而笑。 “老妖精叫漂濡?太名不副实了。” “第一次听闻,且宽恕你的大惊小怪。” “真难听。” 兰蕊突生一念头,试探:“你是谁?你可知否?” 墨寒依先楞了一下,再蒙了一下,后思了一下,说:“难不成我与你一样,也是仙域的仙人,在此就职任命。” 兰蕊仙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恬不知耻的。 这德行操守还敢朝着仙域道途中拥挤。 千年了,连仙途,连仙门都找不着,还妄称仙家。 “一脸的不屑,瞧不起我。” 兰蕊懒得理睬。 “到底给不给?” 墨寒依踱着小步,告诫:“良田之事,只此一次。” “下次,换别的交易。” 墨寒依咬牙切齿:“欲...壑...难...填。” “这一次填满了,姐姐也要满足你的欲望。” 喜悦让笑容变得温柔。 这一幕,老妖精虽美丽,可付出痛在心坎。 哎,吃亏是福,吃亏是福。 “赶紧救小宫宫。” “救他,须办理三件事。“ “啥事?” “找冰丫头,在御灵界寻觅跌落黑暗中的仙体,褪去魔性后将仙体搬来。” “寄宿之术。” “时日久了,就是自己的了。” “这就去。” “等等。” “等啥?” “等我说完了,你再去。” “那你赶紧说。” “宇宙洪荒之内,妖魔精怪,神仙凡人皆有体属,而仙域体属分为根、体、灵、法。必须找到与宫不易相互匹配的仙根,方能成形。” “驴脸有就行了。” “除了御灵界,被关押在痹牢的诸多神仙,也可筛选,不过痹牢距此路途遥远,那里禁锢严密,根本来不及。” “所以不能杀冰丫头。” “在这九重地,能找到仙体的,只有冰丫头一人可为。” “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啥事?”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可知其意?” 眼珠子转来转去:“啥意思?” “为了他,你什么都敢做。” “是。” “为何对宫不易如此上心?” 不假思索:“喜欢。” “单纯的喜欢?” 嗯……。 “喜欢就喜欢,什么单纯不单纯,你啥意思?” “随便聊聊。” “聊什么聊?第二件事是啥?” “仙体有了。下一步需要匹配的灵玑。” “灵玑?坊上比比皆是。” 仙子巧笑道:“灵玑说不定是五千年,万年,甚至几万年?坊上,有吗?” “聚集所有灵力,也可练出一枚。” “灵玑是护体固本之基础,有它,方能修灵练法;有它,才能存灵铸法。一个人的灵玑,必须纯正,有品质。那些杂七杂八的,注入仙体,说不定毁了仙体。” 又动了歪念头:“要不杀了冰丫头,夺了她的灵玑。” “好主意。” “那我去了。” “那就等着给你家小宫宫挖坑。” “干啥?” “死人不是要埋的吗?” 终于绕过来了,说:“对了,杀了冰丫头,谁帮我们找仙体?” “哎,我这记性,又忘了。” “一身上下,一处无用。” “啥?” “你长的英俊。” “要不?我去杀了幽冥侯,夺了他的神珠。” “神,是可以的,可不一定要杀。” 一个神,没有神珠,跟死有何区别,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这个不能动,那个不能动,要不杀了那个酒色鬼泽藪神君?” “他归属神域,神址在天界,路和门都找不着,你能上天吗?” “他常在方域游戏,说不定这会还在鄱阳湖?” “你能出去吗?” “出不去。” “那你废话啥呢?” 这里墨寒依踱步宫殿,苦思冥想,看看兰蕊,瞅瞅屏外,一副着急上火的可爱相。那里胸有成竹的兰蕊倒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悠然姿态,潇潇洒洒地品茗一杯复一杯的仙酿。 “独饮最伤情,可否陪姐姐一醉?” 又用果酿糊弄,喃喃自语:“喝喝喝,喝死你个老妖精。” 明识被读取,刹那间一盏小品甩到墨寒依胸膛,下意识地捂着胸脯,说:“打,打死都可以,但愿姐姐说出门路来。” “各人有各人缘法。能拯救宫不易的神仙,也许不久后就会出现。” “何神?何仙?” “不知。” “你浪费我情感。” “天机乃圣仙及仙上的拿手好戏,仙上之下皆在各自仙址、神府、魔邸、洞穴、寒舍闭关修炼,他日位居高位不胜寒啊!孤独、凄凉、无敌,便知洞悉万物生灵生机的败落之苦。我不是仙上,更不是圣仙,我不想成为他们,更不想离开花花世界,看万物生灵之美好,观天地变化之更迭,姐姐注定是成不了他们的,所以不知不知不知,只知该来都会来,只是时光快与慢而已。” “改变,我也要成为他们。” 一脸惊惶,笑言:“你?若是你,宇宙洪荒必遭大劫大难。” “啥?” “没啥?” “你快告诉我,何处有灵玑?” 厉声道:“好了。说完第三事再议。” “那你说?” “赋灵。” “你行吗?” “我乃仙家,空流霜也是仙家,倒是我二人合作可以行得通。” “那冰丫头还真的杀不得。你,我更是动不得。” 仙子嬉皮笑脸道:“留着都有用。” “是。” 兰蕊拧着墨寒依右耳,双手把紧仙子右手,痛着原地转圈圈,瞬间眼泪不禁地挂在脸上,低头间滑落。 “明日就长高,让你拽不到我耳朵。” “你拔个,本仙捅天,看谁高?” 揉了揉红烫的耳朵,哼了一声,说:“老了老了,脾气还大得很。” “得了,正经事等着你去办,别磨蹭了。” “小宫宫,就交给你了。” “嗯。” 挪了几步,回头睁圆双目,又指着仙子,满脸雾霾,阴森森道:“若是小宫宫出事,我毁了忘川。”说完扭头就走了。 虽说小业魔法力不及自己,可要是闹气混来,忘川生灵可就没有生还生机。 欺骗是罪恶的,墨寒依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灵忆和灵识残缺不全,所作所为情有可谅。 正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才改变亡域冥境的时空格局,若再犯病,谁都没法预料会有什么样的灾难和改变。即使自己消耗再多的仙法都要保护宫不易。总之,尽全力救治宫不易,一切都有命数,且走且看。 28、还好只是刚刚开始 兰蕊定身法池,闭关锁灵修复宫不易。 宫外四层绯色仙屏隔绝内外,特令阴魅和老魍崇严密防守。 墨寒依伫立青瞑路中央,不知道什么缘故忽然折回,快闪到落尘宫宫外,瞅着几个讨厌的小妖烦心燥怒,将他们打落一地。 受兰蕊一肚子怒火,只能凭着打人解气。 墨寒依想到一个更好的法子制服他口中的老妖精,一副得意洋洋的诡笑后快闪到幽冥禁庭。 灰不溜秋的宫阙,傲世独立,悠然自得,却让墨寒依更加来气。一瞬化作一缕黑光从门缝钻进,窗外瞅见幽冥侯和下属们正饮酒作乐,闲聊和商榷诸事。幽冥侯手执一灰盏,唇边嗅香,见一丝丝黑光环绕酒酿而浮于面,默默不语,一饮而尽。神阶品轶为三品四格,饮尽可将污浊化无,小妖们细微修为而不能化解。 传来一阵震耳欲聋声:“都下去。” 神御之灵不济魔域之黑,自认倒霉。 可怜悯公职者,敬重神威而顺从本神,却不能护佑,实在愧对。 幽冥侯冰冷在外温和在心,音调提高便是有事发生,放下掌中杯盏一个一个哧溜地往外跑。 巴掌接着巴掌,痛得哇哇叫。 不怕死的:“小业魔又来了。” 掌嘴后的:“他是最坏的,最无耻的。” 墨寒依从身侧闪过,又是左右两巴掌。 “坏的,坏的,就是最坏的。” 将几个坏了心的一脚踢出禁庭,浮在了忘川河面。 --- 一妖激起水花,黑奴满身水液;一拨一拨涟漪,推动尸舟游动。气得黑奴大骂:“小业魔,有本事把他们踢到封魔宫。” 气不过来,又喊:“老妖刚刚洗净,又溅了一身绿污。” “妈的,还得提溜他们,让魔使送回。” “能不能让老妖清闲清闲?” 一边满口怒骂,一边捡着绿污。 --- 幽冥侯不惊不怒,下颚微垂,闭目长吁,抬头注视,短叹:“才安定不长,又来发泄。” 开门见山:“你是神吗?” 整蛊本王千年,怎不知本王是神?这黑魔是怎么了? “是。” 墨寒依摆出架势:“昔日执枝刺杀均未得逞,今日好心相待给你机会,若能制服本官,还你当日江山风采;若你毙命与本官剑下,你的就是本宫的。” 素日都是吃喝玩乐,把酒划拳,斗法飞行,今日不是往日那般直截了当,语言和表情之内似乎多了些许温和与柔情。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可还得应付,说:“这里,包括这里的一切一直都是你的。” “我要的是你。” 诧异到面瘫,如惊弓之鸟,又紧张又疑惑:“本王?”事未理顺,一塌糊涂,吱吱呜呜:“这,这?”勉强地笑道:“本王原本就归属封魔宫统领,当然也服从上魔差遣。” 孩童该有的稚嫩和顽皮,嘻嘻哈哈道:“不打了,那就不打了。” 打?不打?搞得幽冥侯不知所意。 “上魔,到底何意?” “我说我要你,你说你归我,那就不用打了。” 墨寒依灵识仅有孩童局限,情爱单纯干净,有些意思根本够不到,只能见招拆招:“本王不归你,不归你管,是本王司掌的职事统归封魔宫和上魔执管。” “方才你明明说你归我管。” 截言术,乃魔域墨术,可破时空,剪片段。 墨寒依顺手剪出那断言语,置于幽冥侯面前:“你想抵赖?” “是本王言语不慎。” “长者是不能欺负小孩。” “本王从未不敬。” “都五万岁,还欺骗小孩。” 小孩?墨寒依魔龄三千,亦或四千。常常变幻云纹令,六级、亦或五级,再或四级,似乎说不清楚他的魔阶品轶。 魔尊对他无比信赖,说明他的真实身份不简单。 如今可好日日借着魔尊之命到处结交朋友,四处违规行事,昔日的蔽日司和狱司间都尊他为上,不敢羁押审理,苦了坊上众多妖魔精怪,还有这几位神仙。这不,才将一元坊烧了,这会子静女还在蔽日司受苦呢。 “事,可请上魔统管,可本王这个人,归属神域。” “啰嗦。” 挑明道:“上魔,到底想要什么?” 嗯……。 干脆道:“你的灵玑。” 欲取护体固本的灵玑?这是要本神的命根。 “没了神珠,本君无根无法,无身无形,无灵无气,上魔是与本王说笑吗?” 挂着一张丧脸,明显是情况不妙。 墨寒依全然不观颜不揣测而不管不顾,参不透幽冥侯表象下的无比憎恨和仇恨,冒然进攻:“给?还是不给?” 沉陷愤怒之中。 嘀嘀咕咕:“乌龟,磨磨唧唧的。” 打,未必是对手?他修为位及神尊之上,而自己仅仅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神君,结果为平手已属不易。以往数次对峙,从未取胜一次,唯一战绩仅为平手,过多消耗只有丧命态势;若是不战,业障激怒后殃及禁庭上下生灵,那时候? 幽冥侯苦思后仅有启灵,待二位仙子来相助。 暗下冥语与墨羽,将消息带往两处以待救援。 “本王应战,请上魔放过无辜生灵。” 昔日伤亡历历在目,不过刹那间。 浅浅回忆不过呼吸间,顿时又言:“给本王几瞬,命他们尽快躲避。” 一枝残枝掌中生,三千墨羽冉冉落。 嘈杂声声,哀鸣阵阵。 通灵光芒照亮了那一张俊朗忧郁的脸庞,幽冥侯展臂,手腕扭动三个方向后一指朝前,三千墨羽携带密令陆续飞出,告知禁庭上下生灵快快逃离。 寒岑,乃生死缝隙间的墨灵,是界域之间的使者,统领墨羽,记录进入冥境的幽灵欲灵,并将消息送往蔽日司。而此刻的它得到的讯息是速速通告两位仙子。 墨寒依仅仅是个孩子,一个未知生,不知去的无名黑魔,忘川无记录,御灵无根基,更为神秘的是他的修为就像是忘川之水涓涓长流又深不可量。从以往打斗经验可以窥探到墨寒依的黑魔之性随性而发,威力取决于性情,被击败者往往是黑魔被激怒到极致而大厦倾覆。 今日不得不战,只能放下心思,亮出法器:“希望此战是你我最后一战。” “你败了,我赢了,说明本官才有资格游戏这里的每一个界域,只有本官才是你们尊敬的上魔墨寒依,今后谁都不准违逆本官。” “希望能如你所愿。” 这里的墨寒依,调出魔核后万层黑光生,如石激水而涟漪生,光芒四起如暖光沐浴。 那里的幽冥侯,顿时化无为有的残枝上灰光笼罩,黑压压,厚重重,撤步稳身,十枝朝魔。 魔核释放法力凝固一点,慢慢地延展成一柄墨剑,带着光尾直接刺向幽冥侯。 携带法力的十根枯枝形成是个圆形法池,叠加十根枯枝法力而将黑色核能量撞击在法壁面。 黑光团与灰光团相撞后,力量和能量均如海面风浪将各自覆裹在法池中央。 一刻钟,禁庭动摇,馣馤宫倒塌,三千界域舆图沙盘被掉下来的碎石砸的稀巴烂,乌椑林水琉璃灯塔震碎,残枝腐木悬空四处飞扬,而萧煞林乱石朽木到处横飞,还好三万墨鸦和十万灵猫被寒岑速速逃往枯冢界,哪里有挓挲神君接应,不至于无处可逃。 幽冥侯思索小业魔数年未见,郁渊潭和生灵灵玑滋养魔核和法术,终究还是成就他,他日必成后患。死一个幽冥侯不足已,毁一个城池不足已,可千万不要满城横尸遍野的残气弱志,落个凄凄惨惨,冰冰冷冷的下场。 --- 丛丛葶苧点缀,重重芬芳馥郁。 空流霜杵立雪玉兰树下,片片白花悠然落在手中央,而她全然不知。陷入深思的空流霜被诸多疑惑占据灵识,那掌中的红印是什么?为何轻而易举地压倒自身仙法?为何会有隐隐痛点却又断断续续?又为何出现些许模模糊糊的记忆碎片?压制心气沉重郁结,喘息难疏。 正冥思间,一片墨羽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而徐徐落在空流霜掌心一瞬即无,随即化作传令使者立于眼前。 两食指相叩,诚恳道:“求助仙子,救救我家冥王。” 一个活人立现当面,惊醒了空流霜。 禁庭殿塌垣损和花落草没,皆为墨寒依造,这个小业魔永远停不住捣乱和毁坏的步伐。 “因何而斗?” “上魔张口闭口索要冥王神珠。” “作何用?” “不知。” “求求仙子,快救救我家冥王,这一次上魔下了决心,恐怕我家冥王又要遭殃了。” 两王相对必会相伤,今日之战一死一伤,幽冥侯为友为上,墨寒依非友非上,理应助力幽冥侯,可惹怒了上小业魔,会不会适得其反而殃及卑微生灵?素日嬉戏玩乐,今日危机生命,水火不容之境,不知如何是好? “可通晓忘川?” “寒岑已去求救。” 流霜满怀优思,数法浮涌,皆为下策。 兰蕊仙子七窍玲珑,与她相通心计后再去救助。 “你等法力修为浅薄,速速远离,可在坊上避难。” “是。” --- 且到忘川,阴魅细禀,方知仙子闭关施法救灵。 救治的定是那位身份不详、来路不明的宫不易,一个未知来,一个未知去的仙根凡体,想来此战必定与此灵有关。 流霜一枚符叶传入断尘宫,轻浮在兰蕊眼前,上载符语惊吓兰蕊,一时无法抽身,口传秘令传入宫外流霜仙子。 --- 幽冥侯与墨寒依正酣战,一道淡粉色光团似一把利刀从天而降,从中间砍断灰色光团和黑色光团,法力反弹而将两位逼着后退了十几几步,幸好被粉色光团扶住了腰。 两位尊者都没有受伤,还好只是刚刚开始,否则? 墨寒依指责:“撑不过几瞬,可以拿到神珠,你倒好?竟让我功亏一篑。” “幽冥侯若是不在了,谁陪你喝酒闲扯、斗法斗力。” 墨寒依含着指头抿来了抿,厉色道:“弹丸之地,就你们几个神仙,不动你们,动谁?” “你心情不好,找兰蕊仙子拼酒,喝得开心快乐;你心情不爽,找幽冥侯打架,酣畅淋漓后一通酣饮,快活自乐。” “那你呢?” “可以让你脾气暴躁时辱骂,大骂,排挤,甚至毁坏小仙的仙树,只要你开心就好。” “可?可我的小宫宫怎么办?” “上魔且宽心,我们定会齐心协力想出办法救他。” 近日,墨羽将坊上传闻告知,才知道墨寒依与宫不易黏在一起,这才知晓其中缘由,可舍己救人,非要杀了本王吗? “救他?非要本王的神珠吗?” 墨寒依直言:“你是神,而且是神君。” 流霜当面锣对面鼓地坦诚:“不一定。” “啥意思?” “若是凡人,被墨鸦锁定后入忘川重生;若是妖魔精怪,羁押禁庭,杀了;如今他不被几个界域认定,只能暂居坊上。” 有些眩晕,又说:“没明白,都是啥意思?” “一个仙根,需上位灵玑修炼,方可气不散尽,志不殆尽,形不分离。” “本王测定他具备仙人体属,想要重返仙域,靠的是他自己,所以他唯一的去处,只有琳琅坊。” “兰蕊仙子正为他施法固体存志。” “能坚持至今,已属不易。” “也许是因为灵根奇特的缘故。” “他如何入得琳琅坊?” “粉铃可吸纳小妖法力。” “同属一宗,相互扶持是自然的。” “多亏仙子。” “你也消耗不少。” “仙体倒是有几具,可?” “可仙根不同,仙体就无法与仙根相融。” “走一步且看一步。” “只能如此。” 这一来一去的,没有墨寒依插嘴机会,气道:“你们谁给我灵玑?” 幽冥侯随意一言:“你喜欢他?” “喜欢。” “你可知仙魔不同心不同道。” “那又如何?反正就是喜欢与小宫宫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仅仅如此吗?” “啥意思?” “想不想跟他住在一起?” “我与小宫宫就住在凡人客栈,还住在一张榻上。” 一神一仙,淡定如水。 空流霜扼住墨寒依手臂,说:“走。” “干啥去?我的神珠还未到手。” “有了仙体,再找灵玑。” “与我回御灵界,为宫不易寻找仙体。” 老妖精说仙体是第一步,先完成后再找幽冥侯算账。 29、借来仙体暂时用用 刚出禁庭,驻足跺脚,一副诡相。 流霜纳闷:“怎么了?” 拉着一张驴脸,几瞬才憋出一句:“我想尿尿。” 男子行方便是常事,空流霜定会转身,一言不发地杵在原地安静地等候,可如今变了性情,竟然暖言相告:“这里已经是一片荒芜,没有遮挡,你还是去坊上行个方便,而小仙在御灵界等候上魔。” “太远了,快流出来了。” “可?” 没等流霜将说完,墨寒依已闪至乌椑林,站立高处胡乱撒尿。 又起一阵风搞得散落一地的墨羽和猫毛纷纷飞起,到处都是,总之一片脏乱不堪。 作恶的墨寒依欢欢喜喜地跳到幽冥侯当前,哈哈哈……,一顿傻笑后双脚踩在乌鸦图案的长靴背面,因为矮小,所以跳跃地捏了捏幽冥侯惨白如尸的双颊,又狠狠敲打着他厚重的胸膛,笑眯眯地说:“改日登庭,与你饮酒唠嗑,算作和好。” 劫掠之下又起杀意,这就是所谓的和好? 本王有意,你却无心无肺。 暂时保住命-根子,可墨寒依心思善变,自己从未怀抱任何期许,平和道:“上魔开心则好。” --- 不见墨寒依,流霜进入,扯起墨寒依出了禁庭,未等墨寒依缓神,已进控灵阁。 这是墨寒依第二次进入御灵界的法内禁地,眼底尽是索灵的水泡泡,充盈的不是形,而是不同气质的弱气团,还有死而不灭的残志云,这与灵犀古卷所载所录如出一辙,不过多多少少还是大有区分的,必究人家是神仙,而灵犀古卷中都是妖魔精怪,微弱的神仙都是屈指可数。 “小泡泡真是别样精致。” “你动过?” “啥?” “你可别冤枉好人。” “告诉你,我墨寒依品格优良,别到处坏我名声。” “控灵术乃仙师和小仙独具的法能,除了圣仙和五位仙上,不会再有尊者能窥测玄妙。” “有那么厉害?” “此法能与生灵体属有密切关联,而上魔与小仙体属相差甚远,所以告知其中妙法,大多修炼者都会自囚而死。” 墨寒依感叹还好没有传授,否则本官早被害死了,赌气道:“五界之内,最阴险者莫过于仙域。” “上魔的法术可不可以传授给本仙?” “不行。” “仙魔势不两立。” 空流霜轻轻一笑,如微风拂面,柳叶发芽。 隐晦之言,墨寒依仅仅一笑而过,还是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似乎怀有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心理状态。 “那,我们现在开始。” 说完,静静落座,动辄施法。 “我是小仙,隶属仙域。杀了我取走灵玑,说不定可以救你的小宫宫,而你为何不趁机动手?” “灵根和仙体都不匹配,杀了你也无用。反而留着你,帮着我救活小宫宫。” 一定是兰蕊仙子引导开悟的,流霜柔声柔气道:“你出去候着。” “我帮你。” “仙魔不容。” “不相容,都是仙域的仙家搞得分别,讨厌你们。” “不让帮就不帮,本官还不乐意,拽啥拽?” “不许乱走乱跑。” 边做鬼脸边回头,随后闪离。 在乎宫不易生死,墨寒依一定不会乱来,毕竟仙域之人仅有两个。 --- 天地不计数沧海,暗中玄机难窥探,身为低微循仙规,慈悲待人守本心,能为善者尽其心,心外事事田天命。 流霜盘膝静坐半空,开启体内灵玑,双臂挥摆,合掌与胸前,中指指肚相触,生出一团灵光,在内核驱动下,灵光四散将无数个小泡泡不留缝隙地环绕。灵力干扰下,生灵们仅存的灵气逐渐向着中心一点聚拢成形,法力修为不同,有些不过几瞬成形,有些须臾便成形,还有些微弱到令流霜将其灵力吸纳,而生灵瞬间毁灭。 冰晶囚笼乃储灵仙器,收纳优质生灵灵力,将宗脉相同者相融练就仙域宝器,或将灵力纯净者储备更大的囚笼,他日寻得更佳灵体可重塑一仙一神,为九重天服务。 从囚笼中寻找万年以上仙体,必须抽去灵力,测试灵根,断定品格,方可调用。 --- 依墨寒依性情,怎可如此顺从?他闲得手脚瘙痒,又去戏弄小诟和小昱,把它们塞进御灵镜中窥探从生到死、死而复生的轮回故事,发现他们的根源不过是两棵稚嫩的薰草小妖,竟得驴脸这般青睐,命他们掌管内外碎事。 修为八百年,数年不见精进,用忠心不二打动人心,也是本事,这仙域就喜欢这些可有可无的破标准。 --- 千载,已聚灵融灵无数,其中成形成灵者整百,三次筛选和测试后仅有五十位符合所需标准,可一个个都在天界犯了不可饶恕和永不翻身的重罪,流霜仙子多了一道程序,则用灵玑内质测试,从而驱除灵气杂质,让其百分之百纯净,筛去爵仙之下品轶,仅存二十位爵仙之上尊者仙体。 若是杂质太多,唯恐隐患丛生,她不得不谨慎行事。 自己灵玑法能太弱,只能依赖仙域灵器再次测试和提纯。 控灵阁虚空某一位置悬浮着两个用蓝凤五彩羽毛缝制的冰晶囚笼,又叠加两层修为二正的九屏仙障护佑,存储千年来最优质的灵力,被御衡灵晶滋养和提正,才不会出现一丝一股异灵。流霜仙子随即启动中心位置悬浮的御衡灵晶,用万年法力将二十股色彩斑斓的纯正灵力一并引入囚笼内,驱使它们相合相融想成,最后拧成三股灵力,成为没有杂质的纯正仙灵,再将其引入三个琼苞内,已助其不被破坏。 多了半个时辰,测试完成,消耗万年法力的流霜仙子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眉宇间若隐若现一个洁白如雪的兰花花钿,这也许是受到御衡灵晶内强悍灵力的熏陶和沾染,才导致她灵力增加的外象而已,不过关闭冰晶囚笼后会彻底消失。 “进来。” “进来?” 流霜误以为墨寒依靠门小憩,便轻挪几步,说:“进来。” 连唤三声不见反应,思来又是屡教不改而去折腾了,轻声打开木门后感叹:“这小业魔真是屡教不改。”随后将小诟和小昱救出,又去了漫溯简舍,却不见墨寒依,急言:“快去四处找找。” “是。” 瘟疫无处不在,黑魔就是瘟疫,长在这里千年,不知这劫数还要经历多少光阴。 山上山下未寻得踪迹,不可能在控灵阁,也未在御灵镜,那只有一个地方了。 --- 不出所料,小业魔真的大闹锢蔽楼,竟对关押仙域的重犯动用私刑,索灵丝束缚者浑身上下流淌鲜血,像泉水一般细水漫流,池塘已染成血色。 “未有司正仙尊仙令,任何仙职官吏不得滥用刑罚。” “本魔不属仙域,封魔宫亦不属仙域,何来遵制守律?” 从软椅跳起,挺胸抬头,道:“这是一方魔域。你,流霜在我方域,用我方域,还管起我方域的事务,能耐的很!” “占据,不是小仙所能控制。” “我最讨厌你,装什么清冷高雅?” “法力被禁咒,灵识被封印,仙体被禁锢,你用魔剑刺的千疮百孔,都不会有任何反应。流的血,都是虚化的。” “正是不好玩,我才不玩他们了。” 又突发奇想,道:“你守护他们千年,如今可用法力吸纳灵力,剩下的仙体归我,如何?” 流霜挥手间将墨寒依拉到御灵界正门口,一副严肃相。 看起来驴脸真的生气了。 流霜对锢蔽楼加固屏障。 --- 墨寒依蹲着,仰视着流霜。 “你盯着小仙,作何?” “脸,又好了。” “多亏了泽藪神君。” “又是他?本官要是出去了,一定在他的湖里尿尿。” 被毁的玉寒梅和雪玉兰,用疆甽界的摘来补给,算作补偿。 “我要仙体?” 掌中幻化三个透明琼苞,说:“这是载灵仙器琼苞,一位爵仙,一位仙尊,一位仙君。” 瞅着里面三个拇指大小的小人,格外欢喜,说:“他们有何来头?” “工师爵仙,典乐仙君和良愈仙尊。” “这般高的阶位,为何要触律犯禁?” “人之欲,道不尽,说不完,也断不了。今日上魔救人而杀人,也是一种欲,满足自己的欲。” “一定是被饭桶天帝弄死的,跟欲没关系。” “为何无关?” “他们都是有本领的,应该得到了啥,被天帝喜欢,所以天帝巧夺不来,就打他们,打不过,又让天兵神将欺负他们,所以它们才贬下天界,入了你的御灵界。” “这是什么歪理?” “这是事实,是真相。” “你编的?” “我一个小孩,不会编,说的都是童言,就是真话。” “这?” “那你说他们为何下界?” “一位是情意绵绵舍不得;一位是欲壑难填喜神器,而这位是高人一等目无人。正是各自私欲,才酿造祸患,按律严惩的。” “看看看,我就说是饭桶天帝吗?” “好了,我们该走了。” 爱欲是一种令人舒服刺激的东西,墨寒依已择好自己喜欢的那具仙体。 --- 兰蕊施法修复宫不易的弱气残体虚志后,将纳精藏于内核。 自己安歇在软塌,静静地恢复元神和灵力。 墨寒依克制不住躁动,从耳后抓一缕长发,不去摸鼻孔,而去挠脚掌,气的兰蕊一脚将他踹飞,一个幻化又坐流霜身边的矮椅上。 “你个小业魔,皮痒痒了。” “我,我是着急。” “除非本仙想让他死,否则不会救不活的。” “小宫宫,现在怎样?” “修复完整。” “那纳精呢?” “你觉得会在哪里?” 墨寒依双目环伺断尘宫角角落落后,喜道:“一定藏在你身上。” 兰蕊未见动容,可流霜却生气:“不得无礼。” “是我动手?还是仙子动手?要么让驴脸动手?” “碰本仙一下,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双手缩回。 流霜起身行礼:“仙子,请开始。” “你有急事?” “失去的,总要补给。” 这冰丫头真是片刻都离不开公职之事,是不是得到多了,这辈子就不会有了,笑道“你还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想想就应该如此,否则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能让你生不如死。” “全作是姐姐醉酒之言。” “越是快越是痛。” “痛的是墨寒依。” 墨寒依挽着兰蕊:“你俩井水不犯河水,有啥好聊的。” 兰蕊旋转身姿相聚流霜三步之处,相同的程序调出灵玑,只见一缕弱气如流水从纳精中游了出来,随即指尖的仙法又将弱气变化成一个大概人形的生灵,而流霜仙子将琼苞内的小人和宫不易虚化的残体合二为一,仅有的弱气被强行注入仙体每一个经络,而残志被灵力推送到脑袋内的奥窥之内。 三刻中后,两位仙子才罢手。 墨寒依兴奋的想要去触摸,被兰蕊挥臂阻拦。 此刻,琼苞中流出的无限灵力慢慢游入崭新的仙体,逐渐开启各个脏器和气血的灵性。 气血在肉体从上向下,从心脏向其它脏器分流,经络间的细流形成一幅蜘蛛网,不过片刻,所有的线络全部到位,可奇怪的是不流动不循环,像挂在墙上的古画一般静止。 兰蕊叹息:“太弱了。” 空流霜沉默。 墨寒依气氛地喊道:“还是个死人。” 促进又是闻又是摸,说:“好粗糙的肉体,我不要他。” “任性。” “是不合适。” “小业魔不喜欢,不正合了他的意。” “下一个。” 同样方法引入第二位,结果同样是一幅挂在墙上的古画。 “下一个下一个。” 依旧用相同的方法引入第三位,结果……? 愤怒的墨寒依面目威严凶狠,闪到流霜当面,炸裂道:“你找的都是废物,一个一个的,都是死的,就连本官喜欢的典乐仙君的仙体也是死的。若不是兰蕊面子,早就端了御灵界,杀了你。今日有需,竟敢糊弄本官,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还没待二仙回应。 “你界内生灵千千万万,只找了三位,你是欺负我是小孩吗?” “小仙修为微弱,仅能控制控灵阁内生灵,而锢蔽楼关押的神仙魔,能撼动界域,可小仙只是镇守,不是控灵。能帮助的,小仙已尽了全力。” “你?你再去找,再找不到合适的,本官真的杀了你。” “你可以动手了。” “你?” 正在争论间,细如发丝的弱气开始循环流动,渐渐的,慢慢的,体内鲜红血液在气流驱动下开始运行,布满四肢的大小经络也逐渐跳跃,小宫宫的肌肤开始从冰冷逐渐有了温度,片刻间,一个不成形的小宫宫终于修复成为一个鲜活的定型生灵。 墨寒依触摸,感觉到微温,他欢喜万分。 乌云褪去,笑容满满,墨寒依瞅着兰蕊,说:“好嫩的肉体,好高的个头,好美的容颜,好喜欢的样子,我就要他,我就要他。” “他是典乐仙君,是我喜欢的。” “他犯了爱欲,被仙域治罪,被天帝打下九重天。” “有果必有因,有用总比无用好。” “仙子,何意?” “他日本仙不在,希望能留下有用的躯体。” “仙子多虑了。” “什么多虑?只要仙制天规存在,本仙离死不远了。” 摸摸轮廓,捏捏脸蛋,托托下巴,上下打量和抚摸后,说:“喜欢,喜欢,就是喜欢。” 打断仙子对话,又说:“小宫宫,真的活了吗?” “是。” 对于墨寒依,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为重要. 兰蕊趁机追问:“你见过真实的宫不易吗?” “又瘦又黑又糙,依旧英俊。” “相较下,更喜欢哪个?” “都喜欢。” “必须择一个?” “前一瞬喜欢真实的小宫宫,后一瞬喜欢现在的小宫宫。” 人小鬼大。 “这可是变了一个人?” “感觉在,气息在。” 能觉察气息者修为很高。 “对了,小宫宫,为何还不醒?” “急什么?” “急着与小宫宫去坊上吃喝玩乐。” 受人之托已完成,说话间,流霜闪回御灵界。 30、这次真是亏大发了 墨寒依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 兰蕊仙子垂下的右指在香袖内勾勒几笔后,幻化出一枚指犊指向御灵界,传信意思旨在安抚空流霜,不要被墨寒依的恶言举动有所牵绊。 空流霜并没有被影响和中伤,兰蕊仙子自然知晓,只是为了宫不易才自作多情一次。其实帮助并不是本意,仅仅受人之托,还是要依诺履行的。 空流霜除了天职基本没有任何兴趣,其他人根本入不了她的吸法眼,既然是天职之外的事务,也就不费多余回应。而这一举动,却把兰蕊仙子气得半死不活,埋怨道:“在天维,哪个神仙魔见到本仙都要弯腰行礼,你一个小小仙官,竟然不给本仙一丢丢面子,真是气死了。” “以后你的事情本仙不会再管了,即使是承诺,或是职责,本仙宁可得罪五界,都不愿张嘴说事。”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老妖精,你再嘀咕啥呢?” “要你管?” “我可没惹你。” 兰蕊瞧着墨寒依情志稳固许多,有些话可以明说了。 “老妖精,今日之事多谢了。” “你怎么忽然懂得这些凡尘礼数了?” “救活小宫宫,这是天大的大事。” “黑小子的残志被本仙暂时封印,想要他记得你,就得答应本仙一件事。” “说。” “流霜外表清冷,内心热忱,你不该当面恶言相对?” “哼……,就是讨厌她高高在上的破模样,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讨厌死她了。” “那?你把她赶走。” “现在不行。” “既然赶不走,那就给她道个歉。” “啥?” “给那破驴脸道歉,我不干。” “为了黑小子,她的用处可大了。” “真的吗?” “你要杀她,我阻拦了,这才有了现在的黑小子。” 想了想,说:“好像也对。” “你是有灵识的,应该知道知错能改的道理。” “那?那你救活小宫宫,我去御灵界逗那驴脸开心开心。” “做不到,本仙不救黑小子。” “等小宫宫活了,我就不听你的了。” “那在这之前,本仙可得好好与你做做交易。” “老妖精。” 正要走,回头说:“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 “你不喜欢驴脸,为何让我去逗她开心?” “你不把她逗开心了,有事需要她帮助时,她能帮助吗?” “可?” “杀了他,谁帮你。”又费口舌道:“小业魔,我们几个修为不同,各怀法术都不一样,所以不能辱骂和伤害空流霜,毕竟她是九重天的仙官。” “那?那小宫宫好了之后,我再去欺负她。” “可以。” 这傻瓜,愣是听不懂话外之音。 --- 非得背上三十八根荆条跪在界外方算道歉,这是一个啥样的笑话?我堂堂一位上魔,四级魔官,给一个非族类的小仙跪拜,传出去丢死人了。哼,一个笑话杀一个,两个议论杀一双,千百个嘲笑杀一群,看谁还敢对本官不恭不敬。 跪是绝对不会的。 细想背上荆条不算丢人,说叫啥负荆请罪,方可得到驴脸的宽容和谅解,管用吗? 做就做,少不了胳膊缺不了腿,更丢不了一根毛发,于是割下玉寒梅细枝背在脊背,雪玉兰作为依靠,瘫软在地,大喊:“小冰冰,小霜霜,我错了,在门口等你唠嗑,你快出来?。” “小冰冰……。” “小霜霜……。” “我砍了干柴,烧了给你做饭。” “你赶紧出来,我,我都站累了。” “小姐姐,我渴了,我也饿了。” “再不出来,我就睡大觉了。” “我生气了,我要砍树了。” “我知道我错了,不该说你坏话,也不改动不动就说打你这样威胁的语言,你就原谅我这个小屁孩,好吗?” “真像是一对小夫妻打情骂俏。” 流霜不在意小诟的应景之言,可玉寒梅是无辜的。 赖皮无知最令人反感,平息情绪后端庄出门,仅仅见了一面便拂袖入门,让小昱扔了几句言语:“救我在前,伤人在后,公平公正,互不相欠。” 可未入门的小诟立足,直性子:“两界之间从不往来,小业魔不许再来御灵界了。” “还有,你一个上魔,仪态不整,行为散漫,真是丢死黑魔的脸了。” “丢啥脸?跟你无关,少放屁,滚进去。” 小诟挺胸抬头,睥着双眸瞧人,傲视道:“我的地盘,要滚也得你先滚,最好滚远点。” 说完就跑进去,立马关门。 墨寒依连续踹着正门,喊道:“再说一遍,我打死你。” “不要本官来,别在我坊上做买卖,来一次,赶一次;来两次,打死你们。” “……?” “回去,本官就下令。不让你们入琳琅坊,买不到神浆甘露和魅果魔酱,本官要饿死你们。” “即使驴脸调动灵玑清修,你们两根薰草妖怪,能撑几何?” “我……我家仙子可化体为气,入冰晶囚笼,护我等数气全志。” “耗费修为,到时候本官可乘机而破,端了你们的窝,一个不剩的灭了你们。” “不讲理的小坏蛋,小业魔。” “有本事出来,看我怎么打死你。” “不出来。” 墨寒依穿过正门,将小诟一顿暴打,差点出了人命,还好被流霜救出,说:“再不回去,你的小宫宫会出事的。” 浮想联翩中是俊俏的小宫宫,立即抑制住墨寒依的暴怒,轻蔑地哼了一声,化气而去,留了一言:“驴脸,我还会来的。” --- 原本黑瘦如干柴、皮包骨头的模样,如今寄宿典乐仙君皮囊,娇皮嫩肉,吹弹可破,三七身段,八尺身躯,脸部轮廓如画灵师笔下勾勒,绝美经纶,软塌变玉榻,胴-体横陈,别有滋味在心头。 兰蕊仙子顿时情愫涌现,边沿坐着的她按捺不住而伏下身躯半趴在宫不易胸前,仔细端详,温情抚摸,鼻尖挨着鼻尖,桃花薄唇将要轻碰血色厚唇。 他是活的,呼吸微弱而听不清,可兰蕊却听到自己紧促的呼吸声。 正亲密间,一声‘你疯了’传了进来。 兰蕊起身,墨寒依孩子气一般地嘟嘴杵在寝殿门口。 “真是扫兴。” 兰蕊再次伏在宫不易胸前,说话间就要亲昵,吓得墨寒依化成一气挡住兰蕊,瞬间亲上一纸片人的嘴唇。 兰蕊紧紧捏住往外扔出去,墨寒依摔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能阻止兰蕊即可,痛不痛不在意,怒气:“味道咋样?” “小业魔?” “再这般下去,别怪我化实为虚,穿透空隙传到幽冥侯眼底,看你以后怎么见他?” “你刚闪离,本仙将你的小宫宫抽离这具仙体,让他变得惨白惨白,活不了。” “你?你个老妖精。” “再说一句?” “好男不与恶女斗。” “你是男人吗?” “哼。” 墨寒依不想理会老妖精,时不时瞅着榻上的小宫宫,急不可待:“小宫宫,怎么还未醒?” 不言。 “你是故意的?” 不语。 “你说话?” 不说。 “老妖精,他到底啥时醒?” 不吭气。 哎,大人不与小孩计较。 倒是闲适,双臂交叉胸前,一副无事姿态,懒懒散散道:“着急,反而适得其反。”又在耳边提醒:“小东西,救活了,你那二十亩良田何时才能双手奉上?” “得等他醒了?” 兰蕊将宫不易存入纳精,放入墨寒依掌中,算是完璧归赵。 “为他,造一座凡人客栈,真是用情至深。” “为他,甘愿耗费五千年灵力,这算何意?难不成老妖精对我的小宫宫也动心了?” “有时候挺羡慕你们的。” “羡慕?羡慕啥?” “仙有仙道,魔有魔道。仙魔竟能走在一起,黑魔也能舍命救活神仙,你对他是不是一见钟情的那种?” “啥?” “第一眼看见,就喜欢。” “他要过墨池,还脱光光地游过去,真是个傻瓜。” “原来是你耍他的。” “是我,咋了?” “赶紧带他滚。”又急言:“等他好了,纳精双手奉上。” “这玩意顺手即可练就,不稀罕。” “那本仙不要了。” “啊?” 他们常说女子好变,老妖精更是善变,难道又想出啥花样?不行,得如她所愿,说:“回去引出小宫宫,再命魔使双手供上。” “本仙出法力,耗灵力,不能没有回报?金银珠宝没有,奴仆小童没有,再没有法宝灵器,本仙可真是傻了。想想那冰丫头,有斗芳林棵棵雪玉兰千年陪伴,疆甽界十亩玉寒梅林和十亩雪玉兰林鲜花不死不灭,而她的仙师赐予悉数法器灵宝护体保根,又有一帝二尊四君八启格外青睐重视。小业魔,再看看你姐姐,有什么?” 红眼了,嫉妒了。 要了千年纳精,还想要二十亩良田,真是不要脸的老妖精。 “你仙阶品轶高过那个驴脸。” “高吗?” “司掌方域万灵死生之门,比起冰晶囚笼之责,姐姐你才是高出多倍,说白了她就是一个看囚犯的,而且都是些漏网之逆仙,造反之小神。” “倒也是。不过姐姐我还是亏,不管了,冰丫头有的,本仙也必须有。” “他有,是上一任魔尊赐予的。魔尊提及数次,已有收回之意,只是忙于闭关修炼才将此事搁置。既然你给了一个好法子,为了公平公正,你没有,她也不应该有。救活小宫宫后,本官一定赶回封魔宫,禀告魔尊大人收回驴脸的那二十亩花林,如何?” “你个小业魔,真是滑头。告诉你,她有没有,本仙不管;本仙的二十亩,你必须奉上。” “你?你太阴险了。” “你还反咬一口。” “就事论事。” “那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给给给。” 31、还是先入池再宽衣 墨寒依携带纳精回了凡人客栈,将他的小宫宫引入软塌,瞧着欢喜,便吃了几个魔果,喝了几盏胭脂醉,有些燥热和眩晕,还要强迫自己清醒。 回忆着兰蕊方才扭捏姿态,竟然情不自控地照着做。 欲念生出,喉部湿润,淹几口唾液,舌尖舔软唇,润润的,滑滑的,热热的,格外紧张的墨寒依感觉像是被什么牵引而痴迷地做了一回木偶,但见他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宫不易厚重的红唇,缓缓慢慢地靠近靠近,当四瓣软唇相贴后一缕寒气猛入柔唇,本想触碰,可冰冷让墨寒依寒了心。 常年居住冥境,又是极寒体质,但凡有微微温度都会觉得很是温暖,可墨寒依知道活人躯体内流动的温度,这根本就是将死之凡人的余温,焦虑和不安令他立即发了一枚散音碟,转眼间兰蕊仙子回复的信息是‘再冰冷的躯体,只有有了温度,几瞬后方可化成水。’ 墨寒依百思:“老妖精,想干啥?” “冰,寒冬会有,可阳光会让冰融化,是因为有温度,最后就成水了。” 又瞧着圆桌上的茶壶,欢喜地说:“茶水,是热的,是用热水烧出来的,才将茶叶泡开的。” 哈哈哈……后,憋着坏的一抹笑,说:“老妖精就是火辣,这明摆着就是让小宫宫与本官单独?” 哈哈哈……。 “一定就是这个意思。” --- 墨寒依欢喜地安排厨子准备浴池,水温与体温相同,投放数多鲜花和仙酿,是从流霜和兰蕊那里偷来的,又滋养肌肤又疏通经络还能修复法力灵力,不得不夸赞自己真是一个聪慧灵敏的上魔。 自己快闪到坊上将几个妖怪的被褥全部偷来,将小宫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过了片刻,宫不易躯体温度仍旧没有起色,墨寒依将自己也包裹期内,紧紧地拥抱宫不易,试图将温度传递过去,可半响还是不见小宫宫唇齿有温度,一顿胡思乱想后,从榻上跳下。 墨寒依蹲在软塌边沿仔细瞧着宫不易,不知道如何下手? 起先蹲在宫不易双腿上,想用简单粗暴方式撕开宫不易上衣,又想不行,得慢慢解,于是卸下腰间兰花图案扣,解开灰色腰带,轻轻翻开里衣,剩下最后一层里衣,右手停摆半空,思考着是先放进浴池再宽衣?还是先宽衣再入浴池? 好一阵儿,都没有拿定注意。 “上魔,你要的仙草,备了三篮子。” 开门取了篮子,说:“脱兔没打你们?” “上魔笑话了,都是按照您的说辞去拜访的,老妖我等敬畏上魔,那一元坊的主人也尊敬上魔,未花费任何东西就能得到名贵仙草。” “真的吗?” 犹豫后坦白:“老妖被脱兔大人训斥了许久,甚至?” “亲了你?” “啊?” “睡了你?” “不,不是。” “那碰那了?” “全身上下都碰了。” “啊?” “是搜身。” 胡思乱想了,都是被老妖精害的,也明说道:“搜身是次要,主要的是窥探你们属于哪个妖族?” 明白后点头:“原来是这样。” 得寸进尺的直奔主题:“那上官可否给些赏赐?” 才办了一件事就邀功,这以后还真是吃定本官了。 其他两位小马妖一听赏赐,变得极为灵光,赶紧来献殷勤,说:“水,已经烧好。” “已经一锅一锅的倒入浴池中,就待两位尊者洗浴了。” “小锤来侍奉。” “小妖也来伺候。” 这小宫宫才得到仙体,以后的道路还很长,这凡人客栈就是他的家,而这三个马妖就是他的妖侍,必须侍奉到小宫宫完全成仙,所以拿出本事让他们服服帖帖的不敢为难小宫宫。当然自己在,他们谁都不敢,可自己不在,对小宫宫就没有对自己那般精心奉承和服侍。 只要能照顾好小宫宫,舍弃些许灵片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一个一个的都不是自己的。 从腰间取出三枚灵片,说:“灵类不同,灵力不同,就连这颜色也不同,内中能量更不同,不过你们吗?” “什么?” “既然知道你们是马妖,灵片自然符合你们的体属。” 老马妖嬉皮笑脸道:“上魔还是细心。” 三人喜悦到连声感谢都没有,直接从墨寒依手中夺走,转身就下了楼。 “猴急猴急的,真是找死。” 今日心情大好,先饶恕你们。 喊道:“好好伺候,今后还有大喜。” 回头回应:“上魔宽心,我等一定好好伺候。” --- 三篮荀草叶布满虚空,化作浓汁流入透明琉璃净瓶。 墨寒依扶起宫不易,背对背地拖着往下拉,可他一动不动。 从背后环抱宫不易,拼劲奶力地拽拉,可还是纹丝不动。 又抱起宫不易使出最满格的蛮力,屁股才抬起,啪,力量一松懈,又躺下去了。 在不使用法力的条件下想要亲近,这也也太难了,毕竟是一个不足七尺的小孩托一个八尺上线的成年凡人。 最后只能动用一丢丢法力,一步一步地拖着宫不易入了浴池,宫不易躺在木阶上,自己躺在他的胸腔,抱怨道:“我要长高,长高,我要吃肉肉,有力气,有力气。” 白色内衣湿漉漉地贴着洁白如雪的胴-体,轩昂伟岸的身材让人浮想联翩,解开腋下腰带掀开里衣,看的墨寒依两眼发直,直接趴在宫不易胸膛,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说:“还是白的好看。” 将倒入掌中的荀草叶浓汁涂满的宫不易通体都是,要知道这荀草乃青要山稀有仙草,有山神护佑,能想要就要的吗?还不是我琳琅坊是聚万灵之所,集数宝之处,这些功劳都是魔尊的。不过几瞬,浅浅蓝光围绕周身,仙草将典乐仙君的容颜开始修复和保护,从此再也不会变换,也不会被损丝毫。 哪来的一股臭味,不是下面,那就是上面,还真是腋窝,喊道:“怪不得这么臭,好多-毛。” 举起自己胳膊,又说:“我怎么没有?” 于是宫不易胳肢窝下就没毛了。 上下再细致地查看,又发现手指多有厚茧,去茧和修复,又是一双又白嫩又细长的素手,喜欢又热爱,啾啾啾,一波一波的亲吻声。 水温越来越高,这就是温度,抱着宫不易入了浴池,身上层叠的衣衫说变就变没了,乱七八糟地扔了一池子。 法力之下,加之温度,端坐在水中央的宫不易,身体开始融化,逐渐褪去僵硬和冰冷,柔软之下倒在墨寒依怀中,口中一缕暖气浮在墨寒依脸颊,那一刻心化了。 三枚散音碟分别飞往御灵界、忘川和幽冥禁庭报喜。 最为安心的是幽冥侯,终于不用奉上神珠,亦不用担忧禁庭摇摇欲坠,他亲自将躲避在枯冢界的墨鸦和灵猫迁移回禁庭,又重新修复乌椑林和萧煞林,给墨鸦和灵猫安居的场所。 最为宽心的是兰蕊仙子,平生第一次答应别人的事情终于做到了,就不用被支配了,说来论起都是自由惹的祸。 最为淡定的是流霜仙子,生与死都要面对,能力所及即可,毕竟不是九重天天职。 宫不易动了,他的唇动了,他的腿动了,他的手动了,他终于睁开双眼了。 两人赤裸,自己又躺在墨寒依怀中,吓得宫不易弹起来,将墨寒依推开,说:“你又犯病了,又光明正大的占我便宜。” 墨寒依不管不顾,激动地又抱住宫不易,说:“兰蕊仙子的确厉害,我的小宫宫终于活了。” “放开我,放开我。” 越抱越紧,挣脱不开,索性不动。 “是兰蕊姐姐救了你。” “你松开我,我好不容易活了,你这是要勒死我。” 墨寒依放手。 宫不易起身。 “你干啥去?” “更衣。” 宫不易刚离水,二人的衣衫上了身,不过湿漉漉地紧贴躯体,真是诱人。 宫不易看来都是男人,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说:“有法力,厉害吗?” “更衣,宽衣,多麻烦。” “你拉着我,又要干甚?” “我有疑惑?” “我来解惑。” 墨寒依正面又抱住宫不易,面对面都能感觉相互的呼吸之气。 宫不易双手按住墨寒依双臂。 “快说。” “为何你的啥啥啥都比我大?” 墨寒依沿着衣衫往下看。 羞的宫不易满脸通红。 “我也是万年修为,而你仅仅是拥有二十八载寿命的一个凡人。” 不是三四千年吗?怎么又成了万年?哎,真是满嘴没真话。 “你还是个孩子。” “长高了,啥都会长大,对吗?” “对。” 宫不易终于有感觉,肚子咕噜噜响,正好岔开话题,说:“我饿了。” “饿了?当然了,我都折腾几遭了。” “你说什么?” “都怪老妖精。” “你好好讲讲,我想知道所有。” “我讲?” “你不讲,那我去忘川?” “别找老妖精。” “为啥?” “她色。” “啊?” “我告诉你,可你别嫌弃我。” 小不点所谓的嫌弃,是自己啰里啰嗦的表述,听的人云里雾里的。更何况是个小孩子,说话没有太多的关联和逻辑。 “不嫌弃,我都快饿死了。” “有你陪着吃,我就饿了。” “啊?” 得到宝贝后的马妖早就备好吃食,墨寒依一句话,伙计们迅速将美食好酒端了上来。 他是黑魔,不吃饿不死。可自己凡体,不吃真的会饿死。 墨寒依目不斜视地瞅着宫不易吃饭,吧唧吧唧地真是饿坏了,不过也真可爱。 禁不住来了一句:“我能亲亲你吗?” 惊得宫不易一口饭喷了墨寒依一脸。 趁着宫不易呆鸡一枚,啵的一声,被亲了。 只是个孩子,总不能伸手给他个耳光。 宫不易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可他要活着,必须掩饰一切。不过,墨寒依在他的心里,永远是弟弟,正如亲弟弟小坨头一样。 亲就亲了,反正好久没有被亲的感觉了。 “你不是也饿了。” “对对对,我也吃。” 32、杀不了就让别人杀 瞬间寄宿在一位老妖怪的躯体内,凌风浑的难受和思想上的倍感焦虑。 若是想要稳住局面,必须消弭一切存在的怀疑,只有杀了魔尊妣王和兔鼠精莜莜方能放下不安定的糟乱之心,所以必须尽快精心策划自己的护卫战。一则快速熟悉九悍地域风情和治理规则;二则结交年长者的犭戾官,深度了解老犭戾王行为举止和声形姿态;三则从他们口中得知炼魔宫内修为高者的技能和法术;四则?那就是天降神机,需要等待一个可以逆风反转的好机遇。 前三项容易得到,可以蒙犭戾族骗众灵,就连兔鼠精莜莜也被诓骗;可机遇?不会来的那么突然,来的那么及时,坐在洞府王者之位的凌风像是雨滴打在芭蕉叶上而瞬间耷拉的颓废不振。 --- 鹊精不知道讯息从何而来,四处传播求学的蟹妖凌风已经离开九悍,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九悍众灵都知晓凌风走了,悄声无息地离开了,掌管拓妖碑的莜莜只能将凌风驱除。 --- 整整五日,我族盛情款待,如今却不告而别,令莜莜对凌风满怀埋汰,索性来向老犭戾王诉说此妖的不耻行为,说:“觉得奇怪,我族对他不薄,为何要偷溜呢?” 老犭戾王右臂虚空摇晃,叹息道:“唉,此言过重了。” “那凌风也是鄱阳湖的一名大将,是知道礼数的,已经前来辞过别了,向本王拜了三拜。 “原来是下官的误解。” “说有要事,走的匆忙,来不及一一道别。” “是下官小人之心了。” “对了,唤你来,是有一事相商。” “何事?” 欲言又止,难以启口。 “老犭戾王不必忧虑,既是商议,就直说。” “那?那本王就直说了。” 莜莜点头。 “本王想要拜见魔尊大人,可否?” “拜见?”惊讶中带有莫名的疑惑。 自那凌风来访,闲聊八公主婚姻,老犭戾王情致伤损,其实整族上下都不知道其中利害,老犭戾王有苦只得独自伤怀。 当年,八公主并非同意天帝赐婚,闹得整个乐马山数日不得安宁,在外都以为八公主又闹脾气,又跟山尊和族长吵架怄气,殊不知是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一位多情多爱的神君。后来被抓回犭戾洞,又在府内闹腾来折腾去,不是千方百计的逃走,就是摔打家中摆设,还狂言要将九重天天帝和水泽界神君的丑事一股脑地抖露出去看,看看他们都是什么东西?总之,犭戾族王室差点失去将要得到的尊位,百般述说厉害和族类生死存亡,执拗的八公主根本听不进去,谁知一个顾全大局的大男人,一个宠溺儿女的父亲,一个掌握乐马山整个犭戾族存亡的山尊,用死亡逼迫着他的亲生女儿绮幻,悲痛、妥协、绝望和失望,让八公主一瞬间变幻成另外一个人。她同意嫁给不爱的泽藪神君,她也同意守护父亲的遗言,她带着母亲的陨珠风风光光从乐马山嫁到王者大陆的鄱阳湖,失去自我的八公主终于用惨痛的代价换来犭戾族长长久久的尊严和平安。在外传播的是和美的结合,在内是争夺妖族地位、山尊得病故去的真相,这些都是不可外传的丢人真相。 那一日,出嫁的八公主用绝望的冷色行了六个犭戾族原始的传统礼数‘伏地礼’,那是决绝之礼,也是生死不往来之礼,更是断绝一切关联的礼数,她怀着无比沉痛和无法释怀的仇恨和绝望,头也不回的坐上了神君的一驾勾勒鸳鸯图案的菁翠水帘玉辇,沿着瀤泽上神在空间凿出来的神道直到鄱阳湖湖底的正殿洗泽宫,从此开始了夫妻生活,从未离开鄱阳湖,也自此在老族长心里种下了解不开的症结。 数年来,诸多妖族对犭戾族毕恭毕敬,确实与之前相差千里,这让小犭戾们游走在哪里,都是被其他小妖小灵们羡慕和竖指的。 泽薮神君素有好色之评,虽远观而未沾染,因神制禁律和九重天法制束缚,不敢越雷池一步。 身为神君必经千磨万捶,方得尊位,怎可牺牲血泪和煎熬?虽然真心爱慕八公主,倾心付出始终经不住八公主冷言冷语和礼让搪塞,或多或少会有些许口舌之论和过分行径,于是暴打和羞辱在界域间常有稀稀散散的不实传言。 空穴无风,真真假假,都是伤人心神的。千里之外情不可及,老族长只有遥望水之方向,时时向天祈祷和祝福他们两个小夫妻能甜蜜美好,或者相敬如宾也可以。 凌风带来的消息勾起老犭戾王愧疚和自责,郁郁寡欢是有缘故的。如今这般说辞,难不成真的是神志受损而大出狂言? “莜莜,你怎么了?” “莜莜,莜莜……。” 见到莜莜有所深思,多次呼唤都未抽离,便使了眼色,小犭戾侍走前两步推推搡搡,莜莜这才清醒,知道失态,可并没有道歉之意,反而挥手间将所有犭戾卫、犭戾官和犭戾侍只退。 直奔主题:“犭戾王糊涂。未有魔司大人传令,不得私自拜见,这是谁都无法撼动的九悍铁律。” “我犭戾族镇压凶兽,保卫九悍五千余载,劳苦功高,有盖主之能。炼魔宫从未如实禀告夙夜仙上,赏赐和升位都给了黑魔,本王实觉对不住我犭戾族上下生灵。” 功高盖主,是王者大忌,说:“千万不能有争取名利的想法。” “可这是事实,为何不能说?不能争?” “说着说着,就害怕成真。若是被妣王知晓,双方打起来,我们什么也得不到,说不定会?” 万年前,厌烦炼魔宫不耻行径,上请魔尊脱离魔官,还自由身,故而违逆而逃。触犯魔律,得罪魔域,被铁链绑扎于品物街的火石架,万火焚身,百毒蚀心,万灵唾骂和羞辱,十日后被丢弃极寒极旱的避魅之地。 老犭戾王与我族祖上颇具渊源,受老族长托梦救治而生,脱掉容颜,重生新貌,下心魔毒誓生生世世追随老犭戾王。经年治理有功,又惺惺相惜,无所不谈,三次提及邀功之事,因修为不济而不可冒进,如今又提及此事,不知何故? 定眼望去,老犭戾王的眼神相较以往更加犀利,而方才的语调足够的坚定和毅然。 “我犭戾族力量不足。” “不试试,怎知不行?” “身居魔宫就职,那魔司大人属六级魔官,却在几瞬将下官制服,那魔尊修为恐怕更为厉害?若现在造反,没有胜算,反而死伤无数,甚至被斩草除根。犭戾王还是静修,待修为高过魔司大人,可思虑筹谋;再与魔尊平手时,方可再图?” “我与魔尊相差甚远?” 魔尊与犭戾王相见十次,定知魔尊秉性和处世。双方势力相差甚远,老犭戾王本就知道,可为何如此操之过急? “是。” “莜莜可曾见过魔尊?” “莜莜一直惭愧,炼魔宫就职百年,从未荣幸目睹魔尊真容。如今若是见了,恐怕被识破,还是不见为好。” “可本王,心不甘。” “万事俱备,才能一举拿下。” “本王明白了。” 说些高兴的,让老犭戾王舒心。 “小犭戾王勤奋刻苦,法力精进,他是最合适的继承者,而下官一定全心辅佐。犭戾王安心落意,宽心养心,方可护志提神。” 最了解老犭戾王的是莜莜,这妖精的确难以应对。 “方才看望小徒孙,他不在,不知又躲在哪里精练?” 不知道最好,知道就是永远。 “昨日看望本王,说他要去地中央的九重地修炼。听闻亡域冥境有一个与品物街相似的琳琅坊,法器灵宝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妖晶、魔核、石精、魔石,还有诸多灵片,甚至不同方域间的鲜果佳酿,都是提升修为的良品。” 虽然亡域冥境地域版图极小,可它是千鎼域的灵魂,也是魔域内最热闹最喧哗最魅力最魔幻的一个地方,比起其他修炼之所,这里才是快速提升修为的宝地。 “老犭戾王同意他去?” “他终究要称王,必须具备丰富阅历和经验,修为不下中阶,才可坐稳王位。否则,成了王者,下属们也会鄙视。” “可小犭戾王与您期望的相差好几个阶位。” “只要有心,定能做到。” “但愿很快。” 莜莜屏退后,凌风不留空隙地细查,终究没有躲过。 解除石床下老犭戾王加封的妖壁,从中取出两张九悍舆图。 “想不到这里关押着两个上古凶兽。” “这是九重天的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可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就看我怎么用?” “以我现在的修为远远不够,坚持不久,定会被兔鼠精慢慢察觉,那个时候还是死路一条。” “能打得过兔鼠精,可炼魔宫呢?那可是魔尊大人?” “若是能借力,唯一出路就是救出这两尊凶兽。” “可如何能取得他们信任呢?” “对了,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表明用意,应该能达成共识。” 凌风研究舆图,将其中的妙法一一记住,并加以训练。 总之,入不了炼魔宫,就去无尽处;杀不了魔尊,就让别人杀。 33、一个不留的全杀了 宫不易吃饱了也喝足了,一边倾听着墨寒依絮絮叨叨,一边在饕餮纹铜镜前照来照去,喃喃自语:“这张皮相真是精致。” “相较黝黑干黄的自己,的确好看多了。” “若是被父王和母妃知道了,一定会被气死。” “以为是隔壁家的孩子,或者是一个疯子,绝对被赶出王宫。” “弟弟喜欢征战沙场的哥哥,不喜欢细嫩如女子的哥哥;妹妹最喜欢美好的东西,一定开心的拥抱她的哥哥。” 瞧着宫不易唠唠叨叨的姿态,墨寒依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满意,可他全部当做是非常满意的表露,卖弄道:“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 宫不易毫不留情地回应:“其他的不合适,只有这一个合适。”回头瞧了瞧墨寒依的喜态,又说:“什么叫做你帮我选的?明明只剩下这一个,没得挑选了。” 一片用心被轻描淡写的抹了抹,心理是真的着急了,可还是温柔以待,撒娇卖萌道:“你能不能让着我?我可是你最疼爱最喜欢的小不点。” 怕他又胡闹又黏糊,连声回应:“好好好,我们小宫宫的眼光真是独特。” “所以找了你。” “对了,我临时起意,你想不想听啥事?” “你说,我想听。” “你可别生气。” “我从不生气。” 只针对我一个人,不生气而已。 “我想,我想隆重地感谢兰蕊仙子和流霜小仙。” “为啥?” “死?你想想?有多么的可怕!” “那为啥不谢我?” 墨寒依天真纯粹,为自己改变性情,破例违背魔律,又牺牲至宝,又舍弃良田,的确应该重谢,于是起身行礼,严肃认真地吓退了墨寒依。 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蛋忽然颜色尽失,又倏地不见人影。 一脚踢中宫不易屁股,整个人正面趴在地面,拉着脸,嘟着嘴,双手叉腰,赌气道:“小宫宫,你又把我当外人了。” 这什么跟什么?宫不易稍微闹些情绪:“小不点,你怎么这么爱踢我的屁股?” “我让你谢我,你还真谢我,还行礼?” “救命之恩。”又说:“是你说的,我才做的。” “流霜可以行礼,老妖精可以行礼,幽冥侯可以行礼,你不能给我行礼。” “为何?” “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我们之间不需要。” 真是个小变态,又是让谢,又是不让谢。 “以后不准再踢我屁股?” 痴傻憨笑:“好玩。” 瞅着堆满案几一摞一摞的文籍,说:“这是?” “你要的魔律阴令。” “魔司大人搬来的?” “他说静女犯错了,所以让静女给你搬过来的。”又急忙解释道:“我可没逼静女。” “是魔司让她将功赎罪的。” 落座后便翻阅文籍,了解这里的法和律、灵和事,方能晓得这个空间存在的意义。 为了免除墨寒依胡闹搅乱,宫不易故意说自己想要食用杏儿和鲜桃,当然还有魔浆佳酿,二话不说便闪到坊上亲自为宫不易抢夺吃食果酿。 --- 见一缕黑光游出,一缕粉光便游进,落在宫不易面前。 面前突然站着心仪的女子,意外的宫不易口齿都不利索:“你?你怎么来了?” “平息琳琅坊争论之事,今日前来道谢。” “你我之间?不,小不点好动贪玩,让你难堪了。” “习以为常。” 如此品来,小不点常常为难空流霜,情难掩饰地想要亲近她。 走向前,摆出手势:“请坐。” “不用。”说着便屈身礼谢。 宫不易无法控制躯体,连忙扼住空流霜细白香腕,说:“这具仙体耗费你万年修为,是我,是我应该感谢你。” 将宫不易又雪白又纤细的素手掰开,说:“果然不一样。” “你,你,不喜欢?” “你帮我,我帮你,你我再无瓜葛。” 说出的话能将山间泉水瞬间冰冻,怪不得小不点唤她驴脸姐姐,而兰蕊姐姐唤她冰丫头。 “我们好像一直都没有瓜葛。” 本想怼得空流霜难堪,可不动声色的形态反而让宫不易尴尬。 该谢的已经谢了,连句告辞都没有,就闪离了。 哎,真是凭实力孤独。 不过这流霜小仙,总有一种让人想要开玩笑的欲望,大概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所以就不正经了。 --- 差遣龟族暗中巡查,如今回报未见凌风,至今踪迹全无。 泽薮神君愤怒,飞向湖底,命龟族鞭打蟹族上下,以泄胸中怒肝中火。 蟹王单独另处一座水牢,现在又下到此处。 “天大地大,能跑去哪里?” “孑立大陆寻了没?” “寻了。” “可是晚了好几步。” “他又杀人了?” “杀了国师一家老小,庆幸的是国师躲过一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蟹王难遏怒火,低沉的语调中透漏出憎恨的心理:“他真的是不想活了,一错再错的让整个蟹族陷入牢狱,到了毁灵灭族的地步。” “这就是你亲自种下的恶果。” “如今人族与妖族,这死结是解不掉了。” “人皇是否已知晓?” “那躲过此劫的国师已经烧香参拜人皇,不过据本君所知她一直在闭气修灵,目前不知道此事。” 事态严重了,蟹王终究胆怯,说:“神君,是属下大意,让这逆徒轻而易举逃离潘阳湖,恳请神君严惩。” “你看中凌风聪慧活络,处事周全,可也得保留分寸。既遵循你蟹族族规,可也要遵守水泽界水律。” “属下深知事情严重,已经通知九湖四围的族类四处寻觅,可想不日定会找到凌风,羁押回潘阳湖,任凭神君处置。” “当日之言,不听不依;今日大祸,本君无力挽回。” 蟹族安居潘阳湖不知光阴,自打懂事,就一直稳坐蟹王之位,恪尽职守,从未懈怠。凌风小将,精心伺候,难得清闲,才不过几百年,竟酿成大祸。 蟹王跪地,诚恳道:“神君,一定要救救我蟹族。” “你素日纵容凌风,助成他傲慢无礼,颐指气扬的恶习,若在外再惹事端,你蟹王、我泽薮,难辞其咎。” “养一将,耗尽心血,正如当然神君看中属下一样,亲自授课和栽培的,心里总是过不了这个师徒之情。” “你与他,能相提并论吗?” “都是师傅的徒弟。” “荒谬之谈。” “无论结果如何,此事都是凌风和我的错误,一概与神君无关。神君可上报九湖四围之主瀤泽上神,上神按律治罪,一切都由属下全部承担,恳请神君庇佑我蟹族不被驱逐潘阳湖。” “今日之本神,怎怕担责?本神可宽宥,可上神那里呢?” “今日的本神,也要遵水泽界水律,不能让九湖四围多有嫌隙和议论,更不能让本神付出的,一瞬化成灰烬。” “本神也自私,所以一切按照水律执行。”话毕,闪离。 “神君,神君……。” 保障万无一失,泽薮神君在荒芜赤牢加封三道神蔽,又张贴布告,将蟹族大将凌风所犯重罪一一明示,将蟹王包庇之罪也随之公布,等待上禀瀤泽上神,擒拿凌风后再一并治罪。 --- 七挠弱水三千宫,无灵不知的雪山冰雕。 一九尺俊男,裸露胸脯,青色秀发,青衣粘体,青丝绕腰,折扇飘香,坐靠冰榻,空悬一盘,一觥一爵,悠哉乐哉。 身侧鱼侍:“上神,泽薮神君有禀。” “弱水浴备好了吗?” “已经备好。” “不过,小徒见那泽薮神君神色紧张,似乎真有要事细禀。” 入内龟兵:“上神,与流泽神君相约,时辰已到。” “我与他相好,不在小事,去传泽藪。” “遵令。” “小神拜见上神。” 其实这件事情对于泽藪来言,也有自己的过错,若是自己亲自出马绝对能捉住那个逆徒,可自己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亲自出马?紧急之下又失去理智,也没有第一时间考虑到他到孑立大陆报复仇恨,所以自己也感觉格外愧疚,来到这里禀报也是厚着脸皮来的,直奔主题:“上神,是下官鲁莽,驭下有失,所以治下出了大事。” “事出潘阳湖,你可自断。” “事情可能比想象的更大。” “你怎么处理的?” “已将蟹族全部关押在荒芜赤牢。” “是凌风犯的事,对吗?” “是。” “他可是位享誉九湖四围的新起之秀,他出事了,那确实是大事,影响水泽界的威望和声明。” “野心勃勃之心昭然若知,可当日听从上神警示,今日也不会出现这等大事。” “高处不胜寒,他的高度让他嚣张跋扈,目中无尊,行为不检,在外名声颇有微词。” “那蟹王似乎最为看重凌风?” “小神常常规劝蟹王小心,他爱将心切,才酿成今日大祸。” “尽快派兵寻找,网撒大一些。” “一定扩大范围,那?” “那什么?” “抓到,如何处置?” “如无大事,杀了他;若有大事,平了事,抚众灵,再杀他。” “那蟹王和蟹族呢?” “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杀无赦?” “纵容太久了,人心涣散;如今杀一儆百,为水泽界捍卫水律。” “那?那潘阳湖又有谁来镇守?” “龟族。” “能者上,乃道之理。看起来上神对蟹族,是一直不满?” “此话说个百年都道不尽,时过境迁,不提了,免得煞风景。” 泽薮松了口气。 “好了,本神要去赴约,你无事,可与本神一并去。” “流泽神君好雅兴。不过几日不见,小神也应拜见。” 一瞬,二神快闪至王者大陆之洞庭湖。 34、上古凶兽重见天日 深夜,万灵安歇,万籁俱寂。 凌风化作一团赤红雾团沿着不一山隐蔽羊场小道,出了不以山,一直向北游入避魅之地,一个又热又燥又旱又荒的沙漠地带,广阔无垠,黄沙飞扬,环伺四周,竟然没有感测到一个活着生灵的气息,更没有行走方向的显明标识,凌风只能按图索骥,步步为营地探索。 徒步一个时辰后,终于嗅闻到生灵生命的气息,立即飞奔过去,那是一株通体黄沙色彩的怪树,舆图记载是食人精,而且被施了禁术,不会枯不会萎不会死也活得不灵性,有用才活到时下。凌风用老犭戾王的法术轻而易举地对怪树解除禁术,有一个人形的脑袋从粗壮的树干中间部位逐渐裸露,皮肤如同枯树皮般粗陋,纹路深入如田间沟壑,躯体与树干糅合一体。 瞬间,那怪树精的双目睁圆,露出一副拉不出臭便便的难堪相貌,这是在施法。 一刻间,树根部位黄沙松了,从沙地露出很多爪子,一个一个紧紧扒地。 一会儿,三四丈为半径的圆圈内的沙面瞬间塌陷,失重后与树精一并跌入万丈下的无尽处。 自己安然落地,食人精却无声地消失,估计是爬到原来的位置。 --- 这是另外一座让人惊叹和恐惧的地狱,四面被怪石胡乱堆砌而成的一个封闭石洞,行走百丈之外,脚下生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悬崖,中间横生一架宽度十丈之余的百骨桥,法力低微者体重不能过去,即使化作本色雾,也太重,依然过不去。还好自己聪慧,这一路奔波辛苦,已吸纳近百位生灵灵力,加上两位犭戾妖的修为,如今法力扶摇直上,便可化作一缕气或者一团气,飘飘然而游至石门口。 正要游进却被强悍法壁抨击,反弹原位,倒仰后横躺地面,口中念叨:“好强的魔障,而非妖壁。” 又尝试两次,又被弹回。 自己是怪兽,属妖族,按理归属千罅域夙夜仙上总理。听闻夙夜仙上的仙址在万重天的道机天宫,那是他最讨厌的尺寸之地,因为憎恶仙师所作所为而最不愿登极天维,都是看在有司仙上的面子才敬重他的仙师三分,而他在方维的地址设在萁尾山,悉数消息都汇集于此,只要魔域内有大事发生、或者有大人物出事,他才屈尊见上几位魔尊说道说道,其余时光都和有司仙上黏在一起。熟记舆图,才知道这魔障是夙夜仙上使用中位修为构造,能制服凶兽,仙上仙阶品轶的确名副其实。如今这结界,本妖破解小菜一碟,因为妖与魔同属一类,修为法力必有相通相融的共性,都是以夙夜仙上法力法术为基础加之自己属性而进行的修炼,说白了就是修为的根本与夙夜仙上一样,只是法和术的表现形式不一样而已。 凌风调出老犭戾王万年妖晶将法力引入结界,慢慢与其融合,其中需要磨合相同的,剔除不相容的,这一份耐力活,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待融合度达到百分之五十后,那魔瘴就逐渐褪去,因为与老犭戾王的属性相似,等同于魔瘴就是老犭戾王设置,解除自然轻而易举。不得不说这夙夜仙上用心了,谁都想不到破界一个结界需要一个时辰慢慢的温和的与它抗争,但凡遇到结界都是以法斗法,以力斗力,谁还能温柔相待。 妖骷兽骨,年久轻巧,而如今阶位提升,法高身轻,便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石门上布满粗壮的荆条,用妖晶祛除障碍,那上面写着狴牢二字。听泽薮神君牢骚,狴牢是镇压高阶位高法力的神仙魔。 穿石门入石?,一处宽敞空间,中央有一坑冒着火光,又有一坑冒着寒光,囚禁的正是朱厌和修蛇,乃上古凶兽,威力无穷,又是好战诡谲。 安静让凌风深感奇怪,为何不见嘶吼?是魔障?是妖壁?还是仙屏?或者兼有?救出他们,关键在于如何说服凶兽与自己合作?若是合作,自然有利无害;若是不合作,只能另择良机。 化出一石抛向结界,石头黏贴在法壁,化作尘埃散落,怎么回事?在四域之内,大多结界布满灵法,法力强度、灵力属性、乃至设置法术等诸多不同因素导致结界的破解之法截然不同,常见的就是给力后法力不济便会被弹回,而现在的结界是石头被法壁吸住后瞬间销毁成灰,融在空气中,这结界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这一石激,直接惊动深渊凶兽,嘶吼出的震波引发界壁变形,惊得凌风后退倒地,害怕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两眼瞪圆,浑身颤动,双唇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已经有所感应,结界发疯地膨胀,是凶兽发疯地嘶吼声将结界震慑才导致的。 瘫软在地的凌风不敢窥探,可思来想去,认定但凡说服一个,救出一个,另一个就会顺势而出,不用自己动手。 五界之内,谁不怕死。为了活着,必须前进。 带着恐惧心境逐渐靠近,梗直了脖颈,躲躲闪闪地窥察。那凶兽形似猿猴,毛发惨白,脚趾赤红,白色长尾,赤红尾巴,硕大无比。正专注间,凶兽猝然跳起,触碰界壁,原以为会被法力吸住,未料到凶兽被弹回而下坠,凌风一阵一阵地直冒冷汗,这般思考凶兽修为法力算是极高的,只是被弹回,而没有被消磨成渣。 结界坚如磐石不可催,凌风卸下戒备之心,站立结界顶部,用法术写下斗大的赤红的‘救你’两个关键字。那凶兽观后,瞪大的双眸圆如手掌,眼珠炽热如火球,暴怒地腾空翻滚,是一只失控了的野兽。 试想是自己被囚禁数年,恐怕比它们更加凶狠和暴躁,此情此境是可以想象的。 静思后又惊醒了,这凶兽仇视和痛恨的是老犭戾王和妣王,不是自己,所以怒目相对,不做言语。 又写下我不是老犭戾王六个赤红大字,观察凶兽是否有所反应? 半刻钟,凶兽生出意识,停止了暴怒,冷静地思考。 再写下我是凌风四个字,凶兽果然跳出,身躯变长,卡在石壁两侧,即使开口,都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只有内外合作,设法破除结界。 最后写下协作破界四个大字。 那凶兽张开大嘴吼叫两声,是明白意思的回应。 凶兽化作血红光缕,口中徐徐而出的一枚黄杏大小的血红神珠悬浮虚空。 原来法力如此高深,攻破结界轻而易举。 凌风也化作一缕赤红雾气,一枚妖晶与一枚神珠保持在一条直线上。 雾气色彩,让凶兽明白凌风果然不是老犭戾王,品红色才是老犭戾王的内核本色。 他们都明白,只要破开一个缝隙或者一个点洞,便可趁虚而出。 那神珠向后退出,妖晶也向后退出,一起相向而行冲向结界的一个点位,内核以闪电之速射向界壁,扎出一个细长管道,而结界其它部位的法力涌向细长管道,直接导致结界大面积法力稀薄。赤光研究结界几万年,对此了如指掌,等待法力几乎殆尽后化作真身破开一个看不见的空隙飞身而出,结界被破。此刻,神珠推出妖晶后飞落赤光口中, 凌风实在太弱了,强大的能量将弹出去的凌风直接包裹在内,被法力牵引而来,最终落在赤光面前。 受伤的凌风赶忙解释:“多谢尊者,救命之恩。”又跪在地上,参拜道:“我不是老犭戾王,我是凌风,是来救你们的。” 凶兽摇摆着长尾,声大如牛:“你是蟹妖。” 能窥探真身,绝对是混沌初开时的上古神兽。 凌风内心激荡,跪拜道:“老犭戾王要杀我,不得已才取了他的内核。凌风法力修为微弱,还请神君护佑,不被炼魔宫和犭戾族残杀。” 上古时期,败在有司手下,又被夙夜镇压,留着真气,修炼万年,才恢复法力,如今出了狴牢,一定要复仇,可沧桑数年,世事变化,急需要调整,一地安全即可。 “仅为保护?” “我想成为九悍之王。” “消耗万年修为,重伤妖晶,算是答谢,本神保你王者之位。” “敢问神君名讳?” “赤光。” “赤光神君?” “上神。” 唤错名讳,最为不敬,跪趴着连连道歉。 “不知者不怪罪。” “那,那,那还有一位,可否一并救下?” “他是洞庭君,乃陵云神君。” “可有破界之法?” 赤光瞪着凌风。 “上神救神君,绰绰有余,是凌风嘴贱。” “让你看看本神的威力。” 赤光掌中幻化一柄带着光芒的长戟,就地旋转一圈后投向界壁一点位,在外一波红光,在内一波银光,两股能量叠加后万丈光芒四射,直接将结界中的法力压制后再吞没。结界被撕开,从深洞下飞出一条长约十丈,身宽一丈的蟒蛇,盘旋虚空许久才落地,又环绕着赤光上神,说:“我们终于出来了,我们终于见面了。” “万年了,你我终于可以合力搅他个天翻地覆,以报血海深仇。” “正合我意。” “这位是蟹妖凌风。” “能跟你在一起的,一定不是那老怪物。” “神君,小妖来自潘阳湖。” “与我洞庭湖地位同等,算作是一家人。不过这皮囊甚是不喜悦。” “现了真身,那就是死路一条。待做了九悍之王,一定销毁这臭皮囊,恢复真皮相。” 既有靠山,殷勤道:“敢问仇家哪位?凌风视为仇敌,愿意相助。” “今日我等重见天日,只想闭关修养时日。” “仇家,他日再相告。” 既是神君和上神,定能化作人形。 “还请上神和神君化作人形,方可出牢。” 一瞬,二位便化作,一位白衣神君,一位紫衣上神。 本想大闹九悍,捣毁炼魔宫,毁灭九悍。深思在状态最弱最倦下,容易被魔尊重伤,便放下重念,待修复后再毁天灭地。 凌风自有谋划,想要二位神君观看一场好戏。 经过谋划,先幻化小妖小怪,活动于品物街,待时机一到毁他个天动地撼。 35、意外的被唤作尊上 在坊上,墨寒依似饿鬼般将新鲜蔬果狼吞虎咽地吞尽,肚腹鼓鼓后幻化一缕黑光闪至凡人客栈,脊背后背着的,胳肘窝挎着的,腰间绑扎的,能塞的地方塞得满满的,整个人都被淹没在其中,可令他叹息无趣的是一脸的热情奔放贴了小宫宫的两扇冷屁股,大概是读书读累了读傻了,平摊在榻,眯着双眸,这是睡着了吗? 墨寒依不闻不问,依着性情将重物拍打地面,又将桌椅搬来搬去,折腾的宫不易很快就清醒,可他真的忒累,没有在乎,转身又呼呼地睡觉,墨寒依耍小孩气,竟然左摇右摇着他的小宫宫,又东拉西扯的将他拽下软榻。 疲倦的宫不易无奈地睁圆双目,应对着墨寒依的殷勤和躁动,拉着走了几步后才强迫自己缓过神来,若是再不灵性点,磕磕绊绊的都快被撞死,索性陪着他一起闲逛胡闹。 一路挽着小宫宫的胳膊跳来跳去的,兴奋的就像一只快乐的小兔子,途中想要撇开他的黏附,扯了几次都脱不开,只能任由摆布。 自己属于仙域,任职九重天,是毋庸置疑的。 寄宿典乐仙君尊体,兰蕊仙法滋养,流霜灵力支配,身体健壮,气血充盈,经络通畅,活生生是个人,可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勉强用用以后再说。 有了灵玑,启动灵力,方可找到遗失的大多灵忆,前尘往事涌现脑海,最重要的是法术灵性随之飙升,自此也不用依赖和耗用他家的修为。 “我体内真的有一枚灵玑吗?” 停下脚步,捉紧宫不易腰肢,仰着脑袋,撒娇道:“是,而且是一枚需要灵力和法力不断补给的灵玑。” “驴脸给的灵力,老妖精给的法力,只要她们活着,我的小宫宫就不会死的。” 墨寒依纳闷了,挠头搔耳地又说:“这两个臭女人,估计吃错药了,竟然真的出手帮助你。” “什么意思?” “小宫宫,你想想,五界之内,谁不希望自己是最强大的,最厉害的,就连人族整日整夜都在读书习武,想做人上人,更有许多骨骼新奇、天赋异禀的凡人都想修炼成妖成精,不就是想要长生不老,想要位列神仙魔。比如冥王,他是死都不会牺牲自己一丢丢的修为;又比如我,我也不会的;还有老妖精,打我认识她,只有抢夺别人宝贝的,从来没有见过她输出过。” “还有?” “什么?” “那驴脸就是个异类,比冥王还冷还瘆,职责之外从不多费一个字,如今也是奇了怪,竟然话也多了,还出手救援冥王?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小宫宫,动了凡心了?” “你怎么看出来她喜欢我?” “时不时地偷瞄你,还有?还有经常认真听你说话。” “啊?” “反正我恨她,以后不准她在接近小宫宫,也不准老妖精碰小宫宫。” “我有那么吃香吗?” “吃香?啥意思?” “她们要吃你吗?可她们没有吃你,怎么知道你的肉肉冒着香气?” 话题到此为止,又询问:“灵忆就是记忆,对吗?” “人族记忆仅为瞬间,神仙魔记忆唤作灵忆,藏匿在奥窥。” “那灵识呢?” “因灵而异,小宫宫所有灵识来自方维,被遗忘的灵识是天维,也就是九重天的你。” “道理这么简单。” “不过还是要感谢兰蕊姐姐耗费万年修为练就灵玑,用来供养我的仙体。” “此情此恩必定铭记,来日加倍报答。” “报答?报答啥?” “是她自愿,不用。” “对了,有了灵玑,是可以逐渐启开被藏匿的灵识,对吗?” “你才想通?” “啊?” “真是后知后觉。” 又有一疑惑,说:“可?可这毕竟是别人的灵玑,那里面根本没有我的灵忆和灵识。” “你的灵玑被老妖精的灵玑包裹,多多少少都会有影响的。” “为何不能将仙法直接注入灵玑内?” “嗯……?” “嗯……,也许是,你是男的,她是女的,害怕不融合。” “什么鬼道理。” 十有八九是为了测试,灵根不一样,体属不一样,强制注入,会适得其反,只能这么思考了。 “流霜的控灵阁,是操控万灵吗?” 墨寒依哈哈大笑后,脸上露出鄙薄之态。 “万灵,那是仙域,不是御灵界。” “何意?” “御灵镜窥探万灵根源和过往;控灵阁操控的灵异仅仅天界坠落的小神仙和?和修为卑微的妖魔精灵。那锢禁楼也是关押……?” 典乐仙君是小神仙?从骨子里渗透出抗拒和不服的傲娇。 “还关押了谁?” “我最恨流霜,有机会一定杀了她。” 说发火就发火,没有尊严,就是生死之仇。 “是黑魔,对吗?” “这些仙域的,都不是好鸟。” 水火不相容,囚禁的黑魔应该比神仙多。 “兰蕊不错,幽冥侯也不错。” “拿我法宝,算啥好鸟?不给我神珠救你,就不是好鸟。” “你我相识几日,你觉得我如何?” “在我心中是最好的。” “谁欺辱小宫宫,我立刻马上杀了他。” “我对小宫宫一见钟情。” 这句话,真能要了本王的命。 披靡国是不允许男子与男子发生情爱的,当然兄弟情除外。 “想与你一处吃喝,一处起居,一处嬉戏,还有一处清修。” 宫不易生出些许难为情,双颊泛着红晕,也上了温度。 相似之言,不记得曾经在哪里听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小心翼翼地触摸宫不易脸颊,以为生病,大叫:“你的脸又红又烫,生病了?” 拉着宫不易就往南边奔跑。 耳边依稀听见生病二字,便扯住墨寒依,说:“你不舒服?” “不是我,是你。” 宫不易一副得意的笑容。 看着笑,墨寒依也笑了,而且发神经地捧腹大笑。 “你笑啥?” “我笑你笑。” “好有道理。” “你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找静女,她会治人。” “我真的没病,我只是?只是高兴。” “高兴?” “你看,我像病了吗?” 打量上下,说:“这会不像。” 墨寒依释怀,挽起胳膊又走。 “带你看看我治下的琳琅坊。” “好。” 墨寒依很是活跃,说:“三十六坊,三十六类异族,都是来自方维内修炼几百年、几千年成妖成精的普通生灵,天地造物,日月精华,时光流逝,生而不死,能成之。”蹦蹦跳跳,又说:“长居于此,你偷我抢,吸纳灵力,生灵们都有机会成为妖上妖,魔上魔。” “初涉琳琅坊,人来人往,喧哗热闹,一片太平。” “每一个生灵脸上释放着快乐和祥和。” “可后来认识小不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小不点所为。” “不知何时有了琳琅坊?” 被夸赞的墨寒依露出天真无邪的得意笑容,瞧着他的小宫宫,都看傻了,连问话都没听明白。 “我在问你话呢?” “啥?你说啥?” 宫不易摇头晃脑,不再往下问。 --- 兔妖摊位在坊上最边边,第一个瞧见墨寒依,通风报信:“小业魔来了。” 自从上次事件后,墨寒依不再变幻万千,坚持本相,所以一见面就知道。 其他妖精朝着兔妖手指方向望去,脸色瞬间褪去笑容。 有的妖怪收拾宝贝搬回屋舍,有的将重要灵玑怀揣身上,还有的来不及便陪脸微笑。 墨寒依抓起桃子,咬了一口,说:“这个好吃,小宫宫给你。” 接过桃子,又还给兔妖,说:“我叫宫不易。” “你就是为小实打抱不平的宫公子,坊上都传遍了,我们都认识你。” “你这一个桃子,怎么兑换?” “一个魔石。” “可我没有?” 又将缺口的桃子,放在宫不易掌中,说:“赠与你。” 墨寒依抓起兔妖手腕,将她甩开,说:“我的小宫宫,不许碰他。” “上魔,是小妖失了分寸。” “宫公子,我给您擦擦。” 将兔妖推开,拉起宫不易,跳上摊桌,一副居高临下。 墨寒依仰天喊道:“我们墨寒依,你们都过来。” “都过来。” “都过来,本官有要事通告。” 这声音是通过散音碟一段一段地传播三十六坊的每一个方位,不到一刻钟,所有生灵没有一个不敢不从而全部聚集而来,众目睽睽,翘首以盼。 “你想干什么?” “小宫宫,你等会就知道了。” 墨寒依指尖一缕黑光,引入胸前,凝聚一枚冥火丹,悬浮空中。 “你要做什么” “小宫宫别急。” “你看。” 黑光逐渐褪去,一枚红如烈日艳阳的赤珠释放着光芒。 墨寒依指着两侧,说:“你们看看,那是啥?” 宫不易认识,所以惊讶:“禁庭的琉璃灯塔,忘川的青石灯柱,御灵界的冰霖玉柱。” “你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墨寒依摇晃脑袋,傻乎乎地嬉笑着。 “我知道你左眼瞎右眼亮,所以把它们都搬来了。” “你看。” 墨寒依双指指向冥火珠,带着火光的珠子一一扫过灯塔和灯柱,点亮每一个灯芯,瞬间整个琳琅坊如置身艳阳高照下的白日,什么都是那般的清晰可见。 兔妖瞧着身边的黑蛇爷爷,说:“爷爷,你的胡子好白好长,你的眉毛也很长很白。” “小兔子,原来这么可爱,还是一只可爱的粉兔。” “老鹰,我看清楚你的眼睛了。” “不是爷爷老了,是这里太黑暗了,仅有星星点点的烛光。” 黑蛇爷爷疑惑道:“上魔,这是何意?” 心里只有宫不易,说:“小宫宫,你看清楚他们了呢?” “一清二楚。” “那我呢?” 捏着墨寒依的脸蛋,喜言:“可爱、娇嫩、漂亮,是个让人喜欢的小家伙。” “以后翻阅文籍,头就不会挨着案牍了。” “挨的那么近,小宫宫都要把文字吃了似的。” “那些字迹太小了,看着我都头晕眼花的。” “可那是文籍,字迹大小都是有规定的。” “小宫宫急着阅读,否则我让他们重新誊抄一份大字迹的。” 宫不易心想还好要及时阅读,否则那些魔官都会被你折腾死的,不过他还是充满了感动和感激,右手将墨寒依揽入怀中,说:“你看看,你治下的生灵,因为你的善举,他们是多么开心和满足。” “一直在烛光暗淡下做买卖,其实挺折磨人的,就如我读书一样,废眼睛废精力。” 宫不易挤眉弄眼给兔妖。 兔妖聪慧,连忙跪地:“小妖感谢上魔高抬贵手,点亮琳琅坊,让我们不仅能看清彼此,也能看清楚交易的商品。” 黑蛇爷爷:“我呀,一把岁数,眼睛不好使,老是认错人。” 野猪哥哥取笑道:“经常把我家当溷藩,一泡尿就将我的宝贝全泡湿了。” 众灵哈哈大笑。 墨寒依喊道:“我是小业魔,是你们的上官。” 拉着宫不易:“这是我最爱的人,叫小宫宫。” “从今以后,见到他,如同见到本官一样,不能对他不恭敬不礼貌。” “对小宫宫不敬不尊,就别怪我一个一个的杀了你们。” 话没落地,众灵被吓退,少部分纷纷而逃,大部分跪地求饶。 “跑啥跑?都给我站住。” 都立定不动。 “你为何吓唬他们?” “说句话就跑了,我还没打呢?” “有你在,他们肯定对我好。” “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怪吓人的。” “尊我为上,也要尊你为上。” “要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你也是琳琅坊的主人。” “啊?” “他们叫我上官,也有叫上魔的,以后就叫你?” “什么?” 宫不易瞅着墨寒依,等待他半天憋出来的屁。 “尊上,对,就叫尊上。” “啊?” 众灵竟然齐刷刷跪地磕头:“尊上聪慧,尊上威武,尊上无敌。” 吓得宫不易没立稳而倒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仰头就是一副傻笑相。 36、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老犭戾王内核被夺取,精魂随之毁灭,实在可惜可怜。 小犭戾王趁虚而出留得几缕精魂,逃离至距离最近的孑立大陆,寻得一处隐秘山林,蚕食弱灵幼崽,吸纳微薄灵力,保住精魂而成为欲灵。 驻屯的识灵使隐居在最阴暗最潮湿的尺寸之地,此乃墨鸦使者开启灵异最强悍最适宜的法境,不惧远近。此刻,已经窥探幽灵和欲灵位置而速速赶到,差遣守灵使灵猫守护,七日后将欲灵和幽灵悉数收纳索灵尊,交由遣使送达亡域冥境,再经苛慝分类派送各处安置。 墨鸦嗅着气息寻到欲灵和幽灵,观察后按序编码收录。 小犭戾王见到墨鸦,抓住生还机会,让其收入带往冥境。 “使者,此灵为散灵。” “形散,精魂不散,志亦不散,恐有冤情,亦或对死亡不情不愿,留恋凡域富贵。” “他是法力微高的欲灵。” “可他还是妖怪。” “气如此散,却强行吸纳日月精华和草木灵气,甘愿触犯千罅域铁律。即使事出有因,幽冥侯眼中不容沙子,手下不会留情。” “这些草木没有法力,仅有微弱灵力,所以得来容易,可他们锁不住精魂,只能化作尘埃,不,连尘埃都做不了,永远的消失了。” “如此思来,这欲灵实为可恶。” “今日共有三十位幽灵,加上这一位,尽快送往冥境。” “是。” 遣使幻化乌鸦,穿过重重林木,叠叠山脉,涓涓细流,飞往亡域冥境。 --- 墨寒依嘘嘘嘘而嘘退了众灵,带着宫不易闲逛三十六坊,真正了解了解内中玄机,主要是每一位坊主真身和坊内经营的人间食酒,甚至是买卖的各种灵玑。 “我一直有个问题。” 墨寒依啃了一口又一口杏儿,直接塞进宫不易口中,说:“你问,我知无不言。” “封魔宫三十位魔官,吃什么?喝什么?” “坊上采买。” “我记得魔薄中记载了一个界域,叫疆甽界。” “这是你们食物的主要来源地。” “一个叫云天的六级魔官,主要掌管疆甽界。” “可以自由买卖,可为何取之不尽?” “很简单。肥地良田都是魔尊团出来的,而且注入郁渊潭的魔液,自然不死不败,从而源源不断。” “万里果林,其中有百亩桃林,十亩梅林,十亩杏林,百亩梨树等等,明日就会有十亩曼珠沙华,十亩彼岸花。” “兰蕊姐姐索要的,还未分配吗?” “是,得一堆人应允。” “你将自己的良田赠与兰蕊姐姐,对吗?” “是。” “不过说真的,你真的愿意舍去二十亩良田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杀流霜,杀幽冥侯,你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若是它们死了,我活着等于死去。” “为啥?” 灵识和八识残缺,说也说不明白。 “既有花,又有果,那自然少不了香酒。” “十六坊,有各种果酿,还有米酿。” “有蔬菜,有白米,有肉吗?” “二十一坊是肉糜坊,三十一坊是时蔬坊。” “都出自疆甽界?” “多半来自方维。” “欺辱人族,怎么办?” “界外之事,我不管。” “那谁管?” “听说是人皇。” “他是谁?” “你问老妖精。” “这里很陌生,我想四处逛逛,认识认识大家。” “我陪你” “走。” 一路小跑小闹,不说不问地就随手拿走摊位上的吃食,又偷偷顺手牵羊拿走自己喜爱的各种灵玑,小妖小怪们畏惧不敢索要,还合手行礼。 --- 闲逛三十六坊,众灵都认识了宫不易,也对坊上事务大概熟悉,说:“我想去疆甽界,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神秘?” “吃不尽,用不完,不神秘吗?” “你真是个凡人。” “本来就是。” 消耗是有事情的,可不能枉费在路途中,墨寒依将宫不易化作一缕气又存入纳精,修复灵识和保护仙体。 眨眼间,就到了疆甽界,宫不易被引出。 置身界内,仍旧睁眼瞎,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我是瞎了吗?” 墨寒依背后环抱宫不易,早已习惯冒失行为。 况且这又是他的地盘,想怎样就敢怎么样。 “你没有瞎,这里本来就是一片漆黑。” “这就是魔薄中记录的疆甽界吗?” 想起一元坊被戏弄的残相囧相,害怕道:“小不点,你不会又诓我?” “带我去了其他地方?” “有火吗?” “你赶紧把烛芯点亮。” 宫不易连推带搡着墨寒依,还说:“点火,我真的看不见,快点。” 半天不吭气的墨寒依傲娇道:“疆甽界是最美丽最舒坦最有灵性的地方。” 墨寒依挥挥左臂,摇摇右臂,双掌向前伸直,一阵强风吹过,分布有序的蜡烛全部点燃,是粉色琉璃台,上载红色蜡烛,星星点点,格外美丽。 头顶是一片漆黑,也许是黑夜,其实是地维,地上种植瓜果,还有名花名草,常见的都叫得上,寡闻的确实不认识。 “地面是黑色的?” “土壤自然也是是黑色的。” 孑立大陆的土壤是红色的,从未见过黑色,觉得稀奇。 宫不易猜测:“土壤含有郁渊潭的魔液。” “这里的瓜果鲜菜都是魔液滋养,百年更换一次,才能养活封魔宫所有魔官,剩余的可以作为买卖。” “坊上的生灵绝对兴奋地敢舍去多少灵玑,都愿意兑换魔果鲜蔬。” “小宫宫真聪明。” “只要有魔液,这里的一切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正是如此,所以封魔宫才是亡域冥境的王者,他能带来希望,也能带来繁荣,更能带来快乐,还能带来共享。” “魔尊很是信任你?” “啥意思?” “这个地方,你能自由出入,自由买卖,而且非常熟悉。” “魔尊高高在上,任何官员都不放在眼里。可我不一样,虽是四级魔官,又是散官,名声不好,可偏偏入了魔尊法眼。” “我们经常见面,可一般都是传令才能入内,说白了就是给我布置任务。” 没有疑惑和停顿,说明所言都是实话。 墨寒依天真可爱,又是个修为高深的大男孩,有时亲近,有时威严,有时可爱,有时糊涂,总之,性情多变,捉摸不透。 “兰蕊姐姐的良田,准备选择哪个片区?” 墨寒依带着宫不易飞过几重果林,来到一片荒地,而临边竟然是一片玉寒梅,另一边是一片雪玉兰。 双脚未落地,一位魔官带领一群魔侍大步奔来,齐刷刷跪地。 “云天,拜见上魔。” “这位是小宫宫,我最喜欢的人。” “人?” “没听错,我的小宫宫就是凡人。” “我叫宫不易。” 众人齐拜,大喊:“宫公子安好。” “啥宫公子?” “这?”又想了想说:“宫大人安好。” “忒老气。” “那?” “那啥那?是尊上。” 尊上,这也太离谱了,只有魔尊大人才敢自称尊上,一个凡人?哎,上魔说啥就是啥,引领众位小魔官喊道:“尊上安好。”抬头瞧了瞧宫不易,他是人?魔域会有人?还是第一次听闻,也是第一次见到,又仔细打量后,说:“尊上容颜姣好,怪不得上魔喜欢。” “亭内备好魔果和魔酿,请上魔与尊上入亭享用。” 墨寒依拉着宫不易入了亭子,坐下喝酒吃食。 “二十亩良田,备好了吗?” 指着良田,说:“哪里。” “但不知上魔作何用?” “种草。” “何种仙草?” “你去问老妖精。” “她不仅会教训下官,还会霍乱疆甽界,又得小的们几番整修,还得小的们消耗法力救活损伤的草木。” “你怕?” “怕,非常怕。” “你亲自去一趟忘川,将疆田令和法契送到她的手上。” “那蔽日司和狱司间?” “是我自己的良田。” “那仙子定会感恩上魔,今后对疆甽界手下留情。” “赶紧退下。”速速离去。 “良田夹在玉寒梅和雪玉兰中间,不怕两位仙子打起来。” “常常看我笑话,我就不能瞧瞧她们的笑话。” “小宫宫,这是用寒梅酿的醉美人,喝上一口,心头暖暖;喝上二口,面泛红晕;喝上三口,面若桃花;喝上四口,心间燥热;喝上五口,你情我愿;喝上……?” 指着石桌上的粉色酒壶和粉色酒盏,说:“三壶?” “到处都是。” “喝完了,我在提酒。” 拂袖间,桌边现出三格架,摆满醉美人。 十几坛血霸王乃烈酒掺杂其中,宫不易根本不知晓。 墨寒依打开一壶,一饮而尽。 墨寒依瞪着斗大的双眼注视着宫不易,观察他的变化,又喝下一壶,还是没有变化。 “我带你去玉寒梅中喝酒。” 墨寒依抱住宫不易腰肢,醉美人包裹在法力内,一并飞往梅林间,选了一颗高大挺拔的梅树,二人分别躺在树枝上,随手间就是两个冰雪方桌,承载着三四壶醉美人和两盏羊脂白玉爵。 “不是粉色的?” “云天喜欢冰丫头,生活用品都是粉色的,奇怪的黑魔。” 遇上情敌了。 “小宫宫,你真的是王吗?” “披靡国国主,千真万确。” “我也是王,而且是上魔,没有人敢忤逆我。”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我的秘密基地。” “秘密?” “心里话,不愿意让人知道的,我们就在这里说。” “好啊。” “小宫宫,你看。” 一指尖,千万朵花瓣从天而降,落在身上,落在酒盏中。 墨寒依天真无邪地对着宫不易发笑,刚刚出生的婴儿就是这般笑容。 自驾崩之后,黑暗中能遇到墨寒依,是自己幸运,能不死而护志,是心有所望。期望达到,所以与墨寒依欣欣然地大喝大饮。 37、躲不掉的上门清算 酣畅后,醉意朦胧的小不点趁机趴在宫不易胸前西醺醉的宫不易胸前,像一位软骨少女般蠕动来扭动去的,抚摸来摩挲去,可谓是占尽便宜。两人休憩半个时辰,封魔宫召唤有要事紧急处理,只得将宫不易引入凡人客栈,醒来后那就是难得的清静,伸展双臂踢踢腿脚,揉揉模糊又疲倦的右眼。 吃了几口凡餐,阅读几卷书籍,所谓劳逸结合,想去琳琅坊闲游,刚下楼就看见兰蕊姐姐挺胸叉腰,又听见叽叽喳喳的咆哮声,那尖酸刻薄的言语刺耳又闹心,引得坊上生灵和客栈客人围观,上次事情之后,生灵大多认识流霜仙子,看见他们一个一个跪地参拜,就知道姐姐和幽冥侯真容早已被生灵们熟知。 走到门口便看见幽冥侯,还有倾心已久的空流霜。 不约而同的一并而来,宫不易又是惊喜又是纳闷,不过还得殷勤地去迎接兰蕊,熟络道:“有什么事情,我亲自过去,何必姐姐亲自跑一趟。” “小业魔呢?” 来去无踪无影,自由散漫,鬼知道他去哪里了,只能猜测道:“他,他可能回宫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掐算,不知道。”瞧着幽冥侯,又说:“你可是大忙人,你怎么也来了?” “我的东西不见了。” “什么东西?” 流霜仙子埋汰道:“拿走了,得有个说法。” 幽冥侯责备道:“要的话可以说,不能什么都不说就把锅端了。” 遇到的是大事情,看起来得好好说道说道,便一点也不见外道:“进来说。”挽着兰蕊的胳膊扶着跨进客栈,以此缓解心中愤怒。 三个小妖傻乎乎的也跪拜在地。 宫不易让三妖暂时离开客栈而去坊上采买,又劝散围观的生灵,关上客栈正门。 方才不知何故,可进门时才想起,确实是小不点惹的祸端,看起来是躲不掉神仙们的清算了。 “冰霖玉柱、水琉璃灯塔和青石灯柱,一定让小不点尽快恢复原位。” 兰蕊仙子嬉皮笑脸下是无可容忍的暴怒,定会与小不点大动干戈,而我的存在却能让兰蕊仙子强压住心头的不满和愤怒,表露出一副虚假的和和气气,仅仅是暂时的表象,笃定必须在小不点没有回来之前将祸事平息。 “青石灯柱必须归位。” “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想办法。” 幽冥侯却长吁短叹:“他重伤了我的墨鸦。” “啊?” “死了吗?” “死者十几个,重伤三十几个。” “那就辛苦冥王耗费修为救治墨鸦。” 兰蕊掰开幽冥侯,促近宫不易,说:“你真是机灵,伤别人的仆人,还让主人去救仆人,那伤人的小业魔怎么处置?” “姐姐息怒。” “我若是有修为,绝对帮助墨鸦恢复,关键在于不能耽搁时间救治墨鸦,所以有本事的是冥王,它们又是冥王属下,只能劳烦冥王破费,难不成姐姐去禁庭帮助?” 拽进宫不易衣领,说:“你个黑小子,真有你的。” 宫不易坏坏一笑,说:“姐姐那里没有人被伤?” “一个一个的幽灵看不见青瞑路,又一个一个掉进花池内,顺着水流游进忘川,搞得奈何桥下虫蛇满河,孤魂野灵,臭味腥气,蔓延整个忘川。” “不是有黑奴打扫吗?” “一个老妖能应付过来吗?” “应付不过来,这不,也过了几十万年了。” “你倒是很了解忘川。” “刚刚才了解。” “这个小业魔,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敢让你看。” 既然没死人,事情就好办。 “流霜仙子哪里?” “冰霖玉柱被仙师施了上玄仙术,搬不动便连根拔起,又毁掉玉寒梅和雪玉兰。” “小诟和小昱呢?” “还好未被殃及。” 又转到幽冥侯这边,说:“墨鸦,还有救吗?” “多数毙命,存留精魂练就妖晶,已被藏纳羽盅内,可滋养和凝练新一波墨羽。” “灵志纯粹者收入流霜仙子的冰晶囚笼,以备再用。” 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谋划周全,稍微动动心思都知道毁掉的是精干墨鸦,可禁庭必有空间储备后续能量。若是三千方域某一个区域有墨鸦和灵猫被杀被毁,后备力量无缝隙地衔接,不能扰乱时空偏差、死生秩序、不能造成界域通道的拥堵混乱现象,导致方域轮回滞缓或着停顿瘫痪,都是职能范围内最大的失职,幽冥侯可就遭殃了,绝对失了阶位也没有品格。 魔律阴令明确失职者连贬三级,暂保品格;若是将功补过仅仅能护住品格,那阶位是谁都捍卫不了的铁律。 兰蕊仙阶品轶为尊者,倒是不动筋骨,而流霜是小仙,幽冥侯是神君,这下连阶位品格全都没了。 其中厉害轻重通透,谁都是自己在乎的人,说:“姐姐,能打过墨寒依吗?”小不点这样亲昵称谓不能用,否则加重姐姐对小不点的憎恶和不服,只能唤作名讳。 思虑:“说不准。” “冥王,能打过吗?” 不假思索:“不能。” “流霜仙子根本不是对手。”‘根本’、‘不是’这样笃定的字眼对流霜可以直言不讳。 “墨寒依在,不过是几场酣战,再连带无休止恶的骂战而已。” 冥王稳重:“打和骂,始终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当日解围令流霜刮目,倒是生出几分相信,说:“你,是有法子了?” 兰蕊轻蔑:“一个凡人,有何法子?”起了烦躁,从长椅跳起,又说:“让小业魔出来,尽快将灯柱归位。” 兰蕊心中藏着幽冥侯,宫不易便向幽冥侯挤眉弄眼以求取救援。 “他虽是凡人,可想法新奇,不妨听听他到底有何良策?” 兰蕊瞥了一眼空流霜。 流霜实不相瞒:“救活花草即可。” “此事简单。”又紧挨兰蕊坐下,胳膊肘轻碰一下以增加亲切感,又说:“姐姐觉得法子不好,可以提出来,我在想想,直到令姐姐满意为止。”又是推又是拉的,闹得兰蕊看了一眼又一眼,又补充道:“如果不能让姐姐满意,姐姐可以打我骂我,还可以把我变幻到忘川给你打扫庭院,浇浇花扫扫地整理宫阙。” “再不行,就给姐姐洗衣洗脚,揉肩搓背,如何?”兰蕊听得乐呵,笑声没憋住而破声而出,说:“一个称呼兄弟,一个自私自利,本仙还能说什么?” “你这黑小子说的也有道理,谁都不愿意看到冥境再起杀戮。” “且听你说道说道。” “那我就胡说八道了。” 一副嬉皮笑脸,兰蕊推了一下,说:“赶紧,本仙还要睡大觉呢?” “流霜仙子损失的仙草名花,可从疆甽界如数补偿。” “怪不得云天将良田亲自送过来,原来小业魔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小不点是为了我。” “所以你说的话就是魔令,云天一定按令执行。” “是。玉寒梅和雪玉兰,我会派出魔使按照流霜仙子的布局一棵一棵重新种植。” “本仙的青石灯柱呢?” “据我所知青石灯柱搬离法池,仅仅普通材质一枚。” “仙子和冥王分别列出灯柱和灯塔数目,我立即差遣魔使寻找良木,输入各界。” 兰蕊赌气:“可也要消耗修为补给。” “兰蕊姐姐青石灯柱万年一换,换的不是青石,而是增加法池的威力,坊上和山上多有青石,采集打磨即可;幽冥侯的水琉璃灯塔五千年一换,水琉璃在坊上统共六个摊位,可以补偿最好的水琉璃。失去灯柱,并不需要两位施法维持。” “唯一不同的是冰霖玉柱,需要百年一换,只因雨水难聚,需法池凝固方可成冰柱。” 兰蕊惊诧:“你看过魔律阴令?” 幽冥侯一语中的:“你想要看,小业魔就将文籍全部搬来。” “我也是闲来无事,找点事做。” “流霜的事情,最后解决。” “先解决姐姐和冥王的事情。” 兰蕊疑惑,指着流霜,又比划着宫不易,语出惊人:“你喜欢冰丫头。” 宫不易毫不掩饰:“是。” 空流霜有些尴尬而转过身。 兰蕊鄙视的表情嘘了一声,其意不过是数落宫不易瞎了眼,怎么瞧上这暖不热的一块冰?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流霜的事情比较容易解决。” “姐姐,可否将掉入花池,游入忘川的幽灵名单书写一份,而冥王可将幽灵性别、凡龄,乃至所有程序的时辰告知。” “最后就是死生后的性别、凡龄,乃至落入方域哪一家,重生时辰一个不少的告诉我。” “你想做什么?” “谋算,只要能挽救,就不会扰乱时空、乱了秩序。” “即使能挽回部分,可剩余的已经无力拯救了。” “只要姐姐出手,一个不漏,让他们回到正轨。” “你就这么肯定?” “魔律是明的,阴令是暗的,其实封魔宫从来都不是摆设。” “小不点真心待我,视我为亲人,将姐姐误时辰的差事,命魔司大人详细记录在阴令中。” 兰蕊真诚的笑了,感叹道:“这么快,冥境的事与物都在你的脑海。” “我不说,姐姐也会说的,还会偷偷地去做。” 虽然记忆残缺,可灵识灵志犹存,灵忆需要灵玑注入,仙法启灵,才能释放全部记忆。 即使轮回千万回,仙根保存完整,仙气萦绕,所以灵识灵志不灭,才有这般能耐。 兰蕊将仙域仙家一一过脑,有近二十位相像,加上自己游戏方维,天维诸多事务多有不知,更何况仙职仙官常有更替,半天筛选不出。 这家伙太聪明太精算了。 “那本王失去的墨鸦呢?” 宫不易用暧昧的眼神盯着流霜,嘴角上扬地微微一笑,说:“阴令中记录冥王在馣馤宫的枯枝上培育数不尽的雌乌,为了什么?” “雌乌与羽盅内存留的优质精魂,可以?可以配种。” “虽然耗费冥王修为,可配出的雏乌,远远胜过上一波。” “这般算来,对于冥王是一件好事情。” 幽冥侯无比惊叹,短短几个时辰,将整个冥境装进脑海,的确令人意想不到。 “一个时辰内将最好的水琉璃如数送入禁庭。” “我不会召唤魔使。” “本王立即差魔使送清单,十日后再遣他们来凡人客栈运输。” “好。” 兰蕊除了佩服就是赞叹,笑道;“从来不长眼睛,交上你这样的朋友,这小业魔眼睛终于好使了。” “收拾烂摊子最重要。” “与冥王一样,给本仙尽快处理。” “一定一定。” --- 宫不易将大门扣紧。 他的法子其实很简单。 经过这一遭,流霜对宫不易更是另眼相看。 “你想怎么做?” “你为了我,付出了很多。” “虽然我不知道为何,可我不能对不起你。” “什么意思?” 宫不易张开双臂,闭目叹气。 “你到底想做什么?” “别误会。” “我体内有一枚灵玑,你可以取走。” “灵玑入体三日,方可固体;没有灵玑,你的灵识灵志,乃至仙体会逐渐薄弱而分散。如此一来,我们的付出岂不白费?” “那里面有你万年灵力。” “没有灵力,你是无法支配灵性的。” “可我?心疼。” “胡说什么呢?” 平静许久才睁开双眸,说:“对你,一千年法力张手即来,可一万年太多了。” “这是本仙自愿的,请不要再说一些无关的事情。” “还有,尽快将玉寒梅和雪玉兰如数送来。” 说完就闪离了。 宫不易隐隐一笑。 38、公平公正息事宁人 神仙们陆续离开后,宫不易做了详细谋划,根本不用等待魔使们将三个界域的清单送来,阴令都有最清楚的记录,本想麻烦坊上生灵,可自己于心不忍,一则没有灵玑交换所需,违心得到生灵援助,是不地道的做派;二则坊上生灵修为微弱而不能将青石雕琢成型;三则就是运输,生灵是出不了琳琅坊的,所以自己必须亲自去一趟疆甽界,仅有云天才能帮助自己解除隐患。 正在惆怅间,一个小东西在宫不易背上抓来抓去,转身又不见;又在双腿挠来挠去,低头间又不见。宫不易已经猜出七八分来者身份,在桌面翻来覆去搜集了一盘小点心,举得高高的,说:“好饿,三口,就被我吃光了。” 还不见动静。 正张嘴咬下一口,小东西从面前飞过,一个抓子将掌中点心扒拉走了。 一个小雪球蹲在桌面上吧唧吧唧地咬着一个又一个的点心。 “小皮皮,你怎么来了?” 宫不易耐心地瞧着小雪球吃完,帮它擦拭嘴角碎末。 抱在怀里软绵绵肉嘟嘟的可爱极了,真招人喜欢。 ‘摸够了,亲够了,小妖我要做事了。’ 一张纸条落在宫不易掌心,这是流霜毁掉的仙草灵植数目。 “小皮皮,你会召唤魔使吗?” 脑袋左右摇摆。 “你认识去疆甽界的路吗?” 连连点头。 “你带我去。” 忽然,小皮皮像挖地洞般一点一点变大,如同一头小牛的身躯。 “你乘我?” 频频点头。 跳上去后,左找右找,说:“没有抓的地方。” 小皮皮仰头,宫不易伏下身躯,抱紧小皮皮脖颈。 一跃而起,腾空而行,速度极快,吓得宫不易紧闭双眸。 半刻钟后,到了疆甽界,自己熟悉的地方。 魔使见到自己,如同见到小不点,纷纷拜礼。 “尊上,是来找上魔的吗?” “云天在吗?” “在花亭内,小魔带您过去。” 小皮皮嗅到香味,一闪而到花亭。 “云天拜见尊上。” “你我不必客气。” “我来找你有急事。” “是小皮皮带你过来的。” “没有它,我恐怕会急死的。” “何事?” 宫不易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 “恐怕需要上魔来定。” “他来去无法确定,也许等他来了,限期早就到了,若是双方打起来,如何是好?” “可?可动用疆甽界魔果鲜蔬,花草树木,被上魔们知晓,云天只有死路一条。” “我的话,不管用吗?” 云天等跪地,说:“尊上之言如同上魔之言,云天不敢不从。” 宫不易不想为难云天,一点小事都能要了他们的小命,思来想去,只有这一招,说:“其他人的良田不动,只动墨寒依的良田。” “这?” “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我与他,不分你我。” “那上魔质问?” “有我在,他不敢胡作非为。” “可禁庭和忘川未将清单呈上,我等不知数量,也不知砍伐多少花草树木?也不知摘取多少魔果鲜蔬?” 在暴怒中,还未解气,也许想让自己出丑。 宫不易不再依靠他们,只是拼命回忆魔律阴令。 几瞬后,面露微笑,说:“青瞑路左右一百五十丈,两丈距离一个青石灯柱,一边七十五个,两边统共一百五十个。” “你算算,需要多少木料?或者需要多少吃食兑换?” “那禁庭呢?” “乌椑林南北六里路程,东西三里路程,东西一千五百七十五个,南北一千三百二十二个,统共两千八百九十七个。” 云天震惊道:“尊上是如何算计的?” “不打紧,赶紧派人去做。” “还有关于流霜仙子的,我亲自去送。” “一个时辰,可否完成。” “尊上宽心,绝对完成。” “记得青石是最好的,木材也是最好的。 “遵命。” “做好以后不必再报我,分别运到禁庭和忘川。” “那流霜仙子的呢?” “送往凡人客栈。” “遵命。” 云天赶时间,没有功夫了解细节,也没有时辰陪着宫不易,匆匆离去了。 --- 忙于布置,忘记照顾小皮皮,这下可好,这小东西竟然喝醉了,红扑扑的脸颊,晕晕乎乎地倒地就睡。 唤来一个魔使,说:“送它回御灵界。” “尊上多虑了,小皮皮是仙子灵宠,也是上魔灵宠,它自己会回家的,不必魔使相送。” “墨寒依也喜欢小皮皮。” “格外宠爱。” “它经常来偷食?” “是。” 来去自由,是常客,怪不得这般放肆。 “既然它自己能回去,那就带我回凡人客栈。” “是。” --- 二三十个生灵将凡人客栈围堵的水泄不通,不知道又发生何事了? 宫不易第一反应,则是墨寒依是不是又惹祸了。 大步流星地奔过去,拨开人群后,发现客栈里面坐了两拨人。 野猪哥哥喊道:“尊上,不,不,是尊上回来了。” 左看右寻,不见小不点,才轻松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山羊哥哥:“大家都别说,让黑蛇爷爷说。” “爷爷,你说。” “这位是狗妖族长,他重孙的老婆被狼妖给糟践了。” 那一边的狼妖叽叽喳喳的言语,不是不承认,而是那女子自愿的。 这一边狗妖也不逊色,絮絮叨叨的言语,不过就是狼妖强迫的一些污秽之言。 左右吵得脑袋都快炸了,不过大概过程基本获悉。 宫不易喊出震慑的一声:“都给我闭嘴。”瞬间世界安静了。 “这事好解决。” 狗妖族长:“狼族之罪罄竹难书,该怎么处理?” 正要开口,一道黑光落入地面,幻化一小男孩。 宫不易第一反应就知道是小不点。 众灵慌乱中齐声喊道:“是小业魔。” 有的坐着的站立来,有的站着的偷溜,有的还躲在门后面。 宫不易安抚众灵,说:“不用惊慌。”拉着墨寒依,说:“你说怎么解决?” “小宫宫,很简单。” “说说看。” “他睡了他的老婆,对吗?” 狗族点头。 “小菌,你有老婆吗?” “她跑了。” “找回来。” “找回来作甚?” “你睡他老婆,他再睡你老婆,这样就公平了。” 凭借小业魔的可爱思路,将众灵逗得哈哈大笑。 狗族不满,老族长说:“我等羞愧。” 小菌:“我那老婆好像离开了琳琅坊,现在不知道去了何处?” “这也好办。” “怎么办?” “从狼族中挑选出未婚的,是小拘满意思的女子,让他享受一晚,之后还给你们狼族,不就可以了。” 狗妖族长愤怒,说:“我狗族要廉耻,绝对不会做出违背狗族族规的事情。” 墨寒依闪至狼族面前,说:“尽快选一个出来。” 这种败坏狼族的事情,谁敢做的出来,狼族族长道:“我狼族女子个个精明能干,恪守妇道,绝对不会有女子站出来,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 “那就悄悄的告诉我,我晚上再悄悄的把她送过去。” “上魔这是大白天说傻话。” “什么傻话,我送的女子,谁知道?没人知道的。” 又闪至狗妖面前,嬉笑道:“我的法子,你喜欢吗?” “我,我?我不愿意。” “给你机会,不要,真是个怂货。” 宫不易看不下去,声音略大:“狗族不愿意,狼族找不出。此事按照魔律阴令规定执行。” 墨寒依知晓宫不易如何处理此事?若是按照他的法子的确没有意思,便上了二楼倒榻安歇,可这一举动却让宫不易实觉异常。 狗族老族长客气道:“尊上,按照魔律阴令,该怎么惩治狼族?又如何安抚我狗族?” 方才在人群中看见静女,这会子有用处了。 “静女,可在?” “尊上,是让我验身?” “是。” 地屏后验身。 须臾,静女与那狗族女子一并走出。 “体内确实存在狼族的血液。” “是她心甘情愿与我交好的。” “我?我?”那女子不停地抽噎,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宫不易了然在心,说:“这就是事实。一则狼族向狗族赔礼致歉;二则按照魔律十八条明确规定,这狼族收入三成上缴蔽日司,可一人做事一人当,将狼族改为狼族违规者狼妖小菌将三成收入上缴蔽日司,时限三十日;三则有一无二,若再犯者,一定驱逐出界域,不再进入琳琅坊。” “小菌,这样做,你可满意?” 大化小,狼族已经满意,即使狼妖小菌抗议,也抵不过狼族的唾液。 没有什么比驱逐更加严重,此事一出,一定不会再有生灵觊觎别家有夫之妇。 “一句致歉就完了吗?” “蔽日司上缴的狼族所得,一成补偿小拘的老婆。” “小拘,你觉得如何?” 小拘精打细算,算下来也有千年灵片,是划的来的,说:“那就只能如此了。” 狼族和狗族都觉得合理,为保各自声誉而各退一步,事情闹得再大,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只得各自离去,不再纠缠得亏。 可此事又让宫不易成为众灵相信的好朋友,口口相传,都在夸赞宫不易按律执法的公正公平。 39、三缕精魂存留不易 一则本想安抚静女被魔司大人不公不正的惩治;二则代替小不点向静女道歉;三则紧急时刻非常感谢静女不计前嫌的援助,可环视左右却不见她的人影,恐怕被人群裹着离去,追是追不上了,不过他日相见,一定要亲自重谢。 --- 回了客栈,老妖告知小不点闹情绪,还打了他们。 在门缝中瞧见小不点平摊在软塌,便蹑手蹑脚地靠近,他竟然睡着了。 除闭灵修法外,小不点的时光,是永不停止地折腾,今日是怎么了? 挠挠脚心、逗逗鼻翼,抓抓腋窝,最终还是忍不住地笑嘻嘻的。 瞧着鼓鼓的腮帮子,宫不易被可爱打败了,讥笑道:“爱热闹,爱挑事,是你的本性。不过今日大概吃错药了,竟然变成一个安静的美少年,不多见,不多见。” 亢奋地蹦起来,说:“我美吗?” 脑子不转弯。 “调皮时可爱,安静时俊美。”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框惑过你。” 突然间将宫不易涌入怀抱,小脑袋搭在右肩上,情绪低落道:“他们都喜欢你,不喜欢我。” 原来是这个梗。 “你常说我们是一体,对吗?” 狂点头。 “所以喜欢我,就是喜欢你。” 浅思后,低沉的一句:“好像是这个理。” 为了让小不点肯定自己的言辞,宫不易循序渐进道:“往日,他们都怕你,对吗?” “是。” “你一出现,他们就跑了。” “方才你突然到来,他们没有跑。” “你知道为何?” 轻轻推开宫不易,弱弱的一句:“为啥?” “他们慢慢地喜欢上你了。” 小孩稚嫩青涩的眼神,不是特别懂得疑惑:“喜欢?” “若不是真的喜欢,一见到你,肯定一个不留的脚底抹油跑了。” 回忆方才的情景,稍有理解后,说:“好像是。” 宫不易抚摸墨寒依右脸颊,说:“那你告诉我,你去哪里了?” “良田给了老妖精,得去上禀魔尊,还得应对魔司和狱司。” “走之前应该告诉我,害得我一阵一阵的担忧。” 来劲了,一个大拥抱,撒娇道:“你爱看书,我又搬来许多文籍。” “有不灭灯柱和灯塔,小宫宫就不用在暗淡中读书。” “看着你趴在案几上,我心疼。” 虽然犯了错误,得罪了神仙,可初心可谅,会心一笑道:“谢谢。” “你我以后不用谢谢两个字。” “好,都听你的。” 该入正题,宫不易用试探的口吻,说:“有一事,我想告诉你?” “啥事?” “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天塌下来,我都不惧。” “我想要二十亩良田。” “你要良田作何?” “种种花种种草,在繁花下茗茶,在落花中飞舞,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有千亩良田,全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真的?” 频频点头。 正说着,云天来禀。 “你怎么来了?” “云天拜见上魔。” “尊上,你要的物件全部分派妥当,都是现成的,随时可以动工。” “啥?啥东西?” 云天开不了口,瞅着宫不易来解围,结结巴巴道:“是?是?” “云天辛苦了,你下去吧。” “是。” “小宫宫,啥事?我都蒙圈了。” “灯柱和灯塔,都需要木材,我让云天从良田中砍伐木材,作为兰蕊姐姐和幽冥侯的补偿。” 立即从榻上跳起,喊出一声:“啥?” “你砍了我的树?” 暴躁下的小不点就要寻找他们理论,被宫不易卡在怀里,说:“你说话不算数?” “啥意思?” “方才还说千亩良田是你的,也是我的,想怎样就怎样?” “我砍了木材送给他们,你不情愿,就是拆我的台。” “他们找来了?” “这里通亮如白日,可他们那里黑不溜秋的,什么都看不见。” “你为了我,我很高兴,可我不能让别人指着你和我,乱说一通,败坏了你我的名声。” “名声是啥?” “就是喜欢,就是尊重。” “不懂。” 不懂算了。 “你不许再独自行事,有任何想法告诉我,我与你一起做。” “你我一体,到哪里,做何事,你都不能撇下我。” 墨寒依傻傻笑着,说:“你真的与我不分开?” 掐着粉嘟嘟的脸颊,说:“离开你,我可活不下去。” 这才制服了这个暴怒下的小业魔。 --- 幽冥侯披头散发,手执古卷,仔细研读,头顶一只黑猫紧抓地屏,静静地看着幽冥侯,而另一边的榻沿上站立着一只墨鸦,一直注视着殿外一片枯朽的乌椑林。 突然,那墨鸦飞落在幽冥侯右手拇指上,对着幽冥侯轻叫一声又一声。 “去,叼过来。” 墨鸦飞出殿外,黑抓紧扣枯枝,接过遣使掌中索灵尊。 墨鸦嗅出凡人味道,将二十位幽灵引出,排列一行而半悬虚空,幽冥侯观后,说:“唤妖兵将幽灵移交忘川。” 遣使特别交代那一缕精魂,将所见细节一一告知幽冥侯。 幽冥侯想知道这精魂生平到底有何隐情,敢犯重罪,亲自将他引出索灵尊。 气弱而散,志存后灭,法力殆尽,灵力护体,数位灵植都护不住的精魂飘飘悠悠的聚不拢,还好遇到墨鸦,将它引入索灵尊才保住残余。 小妖受了重伤,一番厮杀后被夺走妖晶而大伤-精魂,能从高人手中逃逸,真是命不该绝。 幽冥侯施法恢复小妖真身,竟是一只修炼三千年的小犭戾。 “犭戾族,旷古凶兽,久居乐马山,是这里的吗?” 幽思后,又说:“九悍,可能是九悍,距离孑立大陆最近的九悍。” “九悍乃妣王所管区域,哪里出事了吗?” “九悍与冥境万里迢迢,要跨过几十条山脉,几十条河流,能坚持不死不灭,这犭戾妖修为不浅。” “三千年?冥境有不计其数的欲灵,不足为怪。” 妖族争夺地盘,增加修为,可以不择手段的厮杀成性,大多出手都会吸纳败死生灵的妖晶,所以不同阶位的妖怪都有记录和净化,而万年修为以上的生灵留的三缕精魂便可修复灵力而保护灵志,可这三千修为? “能撑住三缕精魂,确实不容易。” “墨鸦,你派小鸦们去九悍查查。” 那人形墨鸦道:“要不派老鸦去九悍寻找驻扎在九悍的墨鸦?” “四部九州、九洲八荒和九湖四围内,仅有八荒没有墨鸦生存的法境,而距离八荒最近的丛林内多有墨鸦驻扎,又因为八荒乃荒僻之所,距离从来也有些里程,再有各宫魔尊设置魔瘴,死亡气息十有八九无法嗅出。” 墨鸦:“那可询问乐马山的墨鸦?” “如果有,他们早已回到禁庭。”冥王猜测道:“三千年修为,属于中阶位,不能断定其身职。” 总有预感,可能是修为不济,无法全部窥探,所以叹息道:“若有大难,现在查,是晚了。” “真的会出事吗?” “小事最好,若是大事,那就?”幽冥侯再三思虑,查一查可确认,改了主意:“老鸦速度快,还是派他们去。” “这欲灵该送往何处?” “兰蕊速来不喜妖,会断命的,先留在本王身边。” “去找寒岑。” “是。” 幽冥侯化作小妖去了琳琅坊,询问坊上有没有犭戾族的小犭戾们摆摊买卖? 过了三条街,方知十五日前,一小孩与一犭戾妖搏斗,被制服后就带着十几个同族类离开了琳琅坊。 在坊上惹事的只有墨寒依,此事一定与他有关。 幽冥侯去封魔宫,去凡人客栈,最后还是没有寻得墨寒依。 一个念头闪过,幽冥侯预感后笃定一定在那个地方。 --- 宫不易迫不及待地查看千亩良田,墨寒依带着他一起欣赏万亩花草。 墨寒依脱去法力,与宫不易喝的伶仃大醉,白里泛着红晕的宫不易在玉寒梅的映照下极为耀眼,又格外心血澎湃,心动间便挪了过去,整个身体压在宫不易身上,头贴在宫不易胸腔上,静静地听着宫不易紧促的心跳,感受着不一样的温度和激动,那种感觉像是法力提升,身体像是长大了,浑身也充满了力量,无限的喜悦和舒畅。 --- 兰蕊早已到来,主要是查查自己的良田。 从云天口中得知,墨寒依呆在梅林,而且酷爱十里梅林中央的那一颗又大又高的梅树,让云天把守,独自入林寻找。 果不出所料,又在干坏事,还好把他们支开了。 这动作也太难看了,若是都瞧见了,岂不成别人口中笑谈? 兰蕊解了他们的醉酒,二人逐渐清醒。 宫不易反复按揉脑袋,昏昏沉沉道:“怎么老喜欢压着我?” 铆足了劲慢慢起身,可被压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睁开双眼,发现小不点躺在怀里,一个惊讶后的突然翻身,两个人都从梅树上掉了下来。 兰蕊依着对面的梅树,喝着醉美人,一颦一笑,都是在看热闹。 眼见两人慢慢地摔到地上,很是高兴,依然决定不出手。 掉到一半,宫不易的衣衫被梅枝挂住而双双悬在虚空,墨寒依趁机双手环绕宫不易脖颈,越来越近,肌肤紧贴,黏在一起。 宫不易是着急了,是气坏了,而墨寒依是得意了,乐坏了。 虽是几枝梅枝,可毕竟是细枝,是扶不住两具男子身躯,眼见就要断了,哪有什么心思感觉墨寒依的暧昧之举?哪有什么心情怒骂墨寒依? 求救地喊道:“兰蕊姐姐救命,姐姐救命。” 埋头喝酒,装作不知。 “我毕竟是个凡人,姐姐,救命,救命啊。” “摔不死的,顶多就是胳膊断了,腿折了,再不济就是脑袋摔傻了。” 看那嬉皮笑脸的美颜,不像是要救人。 唯一依靠就是墨寒依了,喊道:“小不点,小不点,救命,救命。” “小宫宫……。” 叫个不停,就是不出手,看着他的小宫宫着急上火,自己就开心。 又开始了胡闹,嗲嗲道:“小宫宫,我害怕,我害怕。” 怕?怕你个大头鬼。 这一个气死人,这两个都气人。 “小不点,再不出手,我就与你分开住。” 装作听不见:“啥?小宫宫,你说啥?” 梅枝断了,啊啊啊……的喊叫声。 眼看就要落地,墨寒依还未出手,宫不易毕竟是个凡人,他害怕地闭上双眸,唤作自己紧紧地抱住墨寒依,可把墨寒依乐坏了。 “落地了。” 没有听见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也没有感觉到疼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压在墨寒依身上,说明小不点施法了,那就是我们都没有受伤。 大人压着小孩,骨头都快压断了,施法将宫不易推开,摊在地上,说:“小宫宫好重,还是以前的轻。” “我就知道你会出手。” “知道没事,还要喊出来。” 细声细语道:“怕你脑子坏了,忘了救人。” “你说啥?” “说你护着我。” “兰蕊那个老妖精不出手,就是等着我出手。” 宫不易扶着墨寒依起身。 “唉,我竟不知你俩关系如此亲密,竟然黏在一起。” “你要早早出手,就不是这般丑态了。” 你们取笑我们,我们可以嘲笑你们,说:“你俩勾肩搭背的,来此作甚?” 兰蕊哼了一声,就往花亭走去,他们紧随。 40、昔日辉煌顷刻巢覆 九悍小妖小魔如地上蝼蚁比比皆是,在光明中生,在黑暗中死,虽有政令,徐有虚名。而其中犭戾族的小犭戾和小徒孙众多,都是最佳的寄宿之体,也是最好的掩盖之法。赤光上神和陵天神君密杀了两位小犭戾后化作他们,顺利鬼混在品物街。一则方便打听讯息;二则熟悉地貌地情和人文特色;三则休养生息,待修为归位后再霍乱天下。 --- 犭戾舍,老犭戾王寝室外。 “犭戾王,近两日有妖魔无故消失,恳请下令追查。” “何妖?” “蜈蚣精、雀妖、还有怪柳等等。” 被戕害的都是飞禽灵植类的小妖小精,作为蛰兽界的界主怎么可能对同类下手,牺牲几个算作活动活动筋骨练练手,图的就是痛快。 “几个?” “已经细查,统共三十个。” “是何妖何怪所为?” “行凶者极为诡秘,未查明踪迹。” “传族令。从拓妖碑上摘录几分诸类生灵记录,一个一个的排查;再派犭戾兵和护卫兵,把九悍翻出个底朝天,都要给本王找到凶手。” “遵令。” “不过?” “有话直说。” “属下时不时萌生些许幻影和错觉,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莜莜是兔鼠精,对事物变化的敏感性格外警觉。 凌风知晓屠灵者一定是两位尊者,不能被识破,一则死灵是常有的事情,老犭戾王妖龄大又心软,从不惊讶和暴怒,必须心平气和;二则处理事务更是身体抱恙而推脱或者左右退让而息事宁人,所以只能退避,说:“最近梦魇极多,总摆脱不掉八公主的哭喊声,一直埋怨和怪罪本王。本想让小犭戾孙代政治理,可他长年奔波在外求学而增长见识见闻,管不住身,也定不下心。如今在本王身边的,你是最信任的挚友。近日,你就辛苦操劳,帮助本王料理九悍事宜。” “这?” “莜莜不愿帮衬本王?” “莜莜乃一外族,僭越会引发他族非议和不服。” 这兔鼠精真是一板一眼,榆木脑袋,以自己的修为级别寻得良机就能取而代之,为何要长居膝下为奴为仆? “本王下一份明令,张贴品物街,可消除他族疑虑。” “老犭戾王思虑周全,莜莜不再推辞。” 一点一点来,循序渐进,终有一天繁杂政务全由莜莜执掌,本将军,不,是本王可以逍遥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不能操之过急,得一点一点地发生变化,引起猜疑就大祸临头了。 --- 从凌风手中拿来九悍舆图,炼魔宫旮旯拐角清晰可见。 两位神君根本没有将凌风放在眼里,不与其商议谋划就径直去了封魔宫。 魔卫自然阻拦。 “不想活了吗?竟敢冒冒失失地闯进?” “你们是何方妖孽?” “赶紧报上名来,否则别怪杀了你们。” “再不停步,就等死吧。” “还不快快滚,否则要了你们的狗命。” 赤光开始冒出怒焰,一团一团看不见的火焰。 “赤光,丢老脸了。” “魔卫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陵天嘻嘻哈哈地手搭在魔卫肩上,嬉皮道:“我们是狗命,你们站在这里,难道不是看门狗吗?” 赤光刚点燃的怒火给压下去了,捧腹大笑道:“一群狗东西。” 气愤的魔卫准备动手打妖,赤光使出一道光刃快速将眼前的一个魔卫砍死,那光刃像是有灵性一般,转了方向向另外一位魔卫砍去,就这样连续不断而又轻而易举地砍死了炼魔宫守卫的十位魔卫,最后那一道光似闪电般猛地坠落在赤光掌中,覆手间那光刃就消失了。 “都是从品物街精挑细选的小妖小怪。” “不过是效忠炼魔宫而已,自以为有了魔域做靠山就能成为黑魔吗?真是笑话,人家会要吗?真是不自量力,再加愚蠢至极。” “高估了,真是不堪一击。不知这魔尊是否如同魔卫一样,出手间就被制服了。” “只是蝼蚁,就是一条一条的看门狗。” “看门狗,本就不需要高深的能耐。” 那一道一道光芒辐射的范围就如一块石头丢在水中泛开的涟漪而不断地向外扩散它的力量,越往外威力越来越弱,可感觉还是有的。身居炼魔宫的每一个魔官都感受的格外明显,纷纷左右议论,可未见一个出来一探究竟。 “正是因为他们低,才对居高在上者服服帖帖。” “走,去会会这些贱魔。” 一路都有魔官阻扰和挑衅,一路都被赤光砍死,陆陆续续的魔官一个一个地倒下。 魔司大人正与下属对弈棋盘,也感受到光芒的能量而跑出来,又亲眼目睹两位法力高深者的震慑力。 实力对比后实觉不是对手,飞向炼魔宫禀告魔尊大人。 魔尊正闭关修炼,今日修为可达十万,法力增加三段,灵力提升一位,位居四品六格。自封仙体于黑色光团中央,紧紧包裹,又加封魔瘴。即使那道光震慑出来的威力极大,妣王是感受不到的。 闭关期间,谁都不能干扰,可时态紧急,魔司大人直接冲了进去。按照魔尊大人私授解除魔瘴之法祛除法池。 见到魔司大人跪拜膝下,脸色苍白又慌张无措;更是不行通报而违规冒犯,看起来是出了大事了。 已经杀到第三层了,魔官几乎全被毁了魔核。 妣王破法而出,急问:“出何事了?” 快言快语:“魔尊,有两个妖怪快要打上来了?” “谁?” “下官从未见过。” “那就出去迎迎。” --- 在杀戮中又见那红光,照耀整个炼魔宫,内外散发着光芒。 能有万丈光芒的法力,妣王猜的一二,可那层层封锁是不可能出来的。 如今都打上来了,亲眼目睹变换原貌的两位凶兽,急问:“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赤光秉性属火,个性张扬,嚣张跋扈,戏弄道:“物是人非,那老魔尊死了?还是被调走了?” 陵天生养在洞庭湖深渊的极寒凶兽,性情温和平静,可用心歹毒,阴阳两面,实难分别,阴阳怪气道:“这位魔尊,第一次见,真是新鲜。” “本尊可见过你们。” “与那老犭戾王一并来,可奇怪的是仅仅躲在一旁偷偷摸摸地看。” “没本事的小贱魔。” 哈哈哈…….。 “到底是谁放你们出来的?” “你的盟友犭戾族族长,九悍的另一位大王。” 魔司殿内有一座碑,小妖小魔们看不见上面文字,只有自己和老犭戾王能看见碑文,明确的记载了赤光上神和陵天神君两位上古凶兽祸害苍生的罪行,是圣仙下仙令指派夙夜仙上擒拿了两位凶兽。 赤光上神修为小二十万年,法力一品,灵力三格,神域阶位一品三格,乃原鸷兽界之王;陵天神君修为八万年,法力小三品,灵力五格,法力八万年,乃原洞庭湖君主。自己仅仅十万年法力,魔司大人小万年法力,两两相对,想要取胜,微乎其微。 当年仙魔大战,最后没有胜负,可伤及无数仙魔妖兽,正是夙夜仙上返程中救下五百年修为的自己,又说服火神将自己收纳域下,源自信任才被调任九悍为王,既遵千罅域的魔律,又有心魔血印作为承诺守卫无尽处。若是出了差错,拼劲全力也要挽救失责,若是出了不可挽回的大事,就不要回千罅域,直接由魔兵押往七挠罪尤炎狱,受尽屈辱和刑罚,不但永不录用,而且永不生还。同样,犭戾族能长居九悍,犭戾族能长长久久,老犭戾王也签了心魔血印,他不可能违约出卖,难道? “你们杀了老犭戾王?” “本神恨不得把他绑在烙架上,抽打他,辱骂他,踹他,扇他,用尽所有酷刑,以卸心头之恨,最后取走那一枚老妖晶,让他永不超生。” 雕心雁爪的恨意。 “不是你们杀的?” 早对那兔鼠精颇有怀疑,又说:“是莜莜所为?” 陵天:“是谁杀的?你是不可能知道了,今日我们好好算算账,酣畅淋漓地打一仗。” 赤光嘲笑:“魔尊?真是无脑。九悍修为最高者不是你,就是老犭戾王。对无尽处秘密,你知道,老犭戾王知道。” “杀人者,你想想会是谁呢?” 赤光所言甚是,九悍机密仅有老犭戾王与自己知晓,天赋重任,自己绝对不会背叛天职,真的是老兄弟吗? 赤光垂下的双臂瞬间提到胸前,向右急促地换步飞奔,双掌不断地射出数把光刃,一个一个齐刷刷地朝着妣王砍去,惊慌之间的妣王两腿前后稳稳抓地,双手相对合于胸前,调动体内魔核能量,用法力运输于掌心,一团黑色火焰,不,是光团,双手来回不断地旋转后那黑光上下移动而形成一扇状如瀑布的法帘,可那光刃一把一把凶猛地坎在法帘的不同位置,每一把光刃上的威力都是一样的,可法帘承受三次四次都能不被破洞,可无数把光刃,一把,两把并用,三把或者十几把,甚至几百把一并落在法帘上,法力营造的法池真的会被撕开,就像一张白纸从中间撕开一般,法力慢慢削弱,法池也逐渐消失了。 能控制,能变化,实在厉害。 感叹道:“鸷兽之王。” 只见那上古神兽一瞬变化就显出原形,形似猿猴,白头红脚,通体赤红,脚下生风,地面颤动,不过几瞬,熊熊火焰便焚烧魔尊。 “原来是一只妖兽、恶兽,怪兽。赤光,火是你的本性,终究会被火烧死的。 “嘴巴倒是挺厉害的,不过这手上的功夫不怎样?” 声大如雷:“本尊受尽火神恩惠,仙上又对我有再生之恩,能为仙魔两界做事,本就是一种信任和肯定,不再被其他三界诋毁和羞辱。再看看你,被三界痛斥,被仙域和神域联合镇压。十几万年了,照旧没有脱去凶兽的本性,即使冲破禁地,三界依然不会容纳而任由胡闹,终究会再次被收服。” “又是一个冥顽不通、痴傻木讷的低贱妖兽。算起来,本上神也算是你的山神君。若是屈服了,我可保你一路畅通,一并为祸这宇宙洪荒,有本山神君在,绝对保你不死不灭。” 两位仙上合力制服,如今凭借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既身兼天职,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碑文有文字有图案,确实是朱厌,是鸷兽之王。 这妣王有些能耐,三十回战斗都能躲过赤光变幻无常的光刃,阴暗诡秘的几抹冷笑后,修为叠加两个阶位,法力释放十中有三,双脚镣环随即而脱离,由有形变幻无形,在飞往妣王的途中由小变大,看不透真相的妣王只见赤光腾空而起,又仰天狂吼,令九悍动摇,漫天狂沙,四处飞扬,不见生灵踪影,魔音入耳震碎脏器精元,多数生灵倒地成肉摊,无辜的肉身腐烂满地,而炼魔宫魔官和魔卫瞬间消失,能逃离者仅有五千年修为的魔司大人,还被陵天四处追打。这一声像是离弦之箭一直刺向九重天,是像天帝宣战,这是重获自由的报复,可九重天是什么地方?谁都能撒野示威吗?这一吼就连天界的大门都穿不过去,哪里的九屏仙障和万法结界乃是有司仙上和天帝共同构造,论谁都无法破解和攻陷,当然生命轨迹中有天劫或是天命的生灵除外。 掌中紧执魔杖并未出击,可紧张恐惧的汗水深润整个躯体,那五个飞来的镣环置于妣王周身,从上及下将魔尊牢牢锢束,挣扎中魔杖哐啷落地,随后才从无变有而裸露在外,是五个枷锁。 赤光化作人形端立,讥笑:“翻手为死,覆手为亡,四品六格,不过小菜一碟,还魔尊呢?” 赤光低估妣王,他的真身乃一藤妖,魔域赏识勤加修炼方成魔尊,并赋予重任。此刻他幻化原形,向蛇一样蠕动着几十条藤条脱离镣环而陆续落下来的镣环回归原位。 “树妖成魔,这魔尊可真是励志。” 正说着,那藤条发疯般生长,无数藤条蔓延扩展,蜿蜒盘旋半空,倏然间藤条一并齐行将赤光捆绑的严密无缝,越挣扎越绷紧,越勒紧越疼痛,能耐的很!困在藤条内看不见的赤光幻化一缕一缕血红血红的光团游出绿牢,一个小萌兽屁颠屁颠地跑到妣王脚沿,撅起屁股摇晃尾巴撒了几泡尿,拉了一坨屎。 妣王倾注施法并未察觉异样,好一阵儿便以为得逞而褪去法力,这才嗅出一股股浓浓的屎尿味。 环顾四周而在脚背上发现,怒气一股股涌现,气道:“混蛋,出来再战。” 用藤叶专注地擦拭屎尿,擦一坨出一坨,越擦越多。 你种因我结果,赤光以牙还牙,也用藤条将妣王包裹,鸟巢里面的妣王被戏弄,在他擦拭屎尿时赤光拉出一座小山,看不见摸不着,等看见时已晚了,妣王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 赤光亮出浴血黑戟,苗头对准妣王致命点,得意道:“夙夜,有本事下界与本神再战,否则杀一个是一个,灭两个是一双,毁尽你魔域中所有黑魔。你若还不出界,别怪本神毁掉你精心构造的千罅域,一个界域一个界域的毁灭。” “小树妖,能毙命本神戟下,算你长见识了。” 笔直的黑戟一推而飞,直戳猛刺一颗黑魔心。 天命告终,一千精元充盈每一个空隙,始终逃不出赤光布下的法池,游离树散的千缕精元悉数落难,无一破池而逃。 黑戟隐遁其体而回归主人。 赤光红眼冒光,法力将魔核吸纳而留一死物,自己一遁而去。 --- 陵天玩家家似的,将魔司大人挑弄半晌。 依门而立的赤光瞧着捧腹大笑,说:“好歹是六级魔官,给个机会,让死的够爷们点。” 陵天眼光灰暗,心冷如冰,拔下一片幼鳞,说:“这种痛,只有本神深知。当年满身鳞片被一个一个地拔光。今日,用万年光阴,又用尽法力得意生长,这是万年来最真实的记忆。你的死,是夙夜造成的,不要怪本神。” “他来,你有可能活着;他不来,你就只能当做泄气娃娃了。” 魔司修为仅有小万年,如今落在上古凶兽手中只能认栽。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那就挺直腰板死的英雄一些。 陵天将幼鳞吹向魔司大人,长尾摇摆重击他的肚腹,张嘴间幼鳞入了体内。 那幼鳞似流在身体里的鲜血,在体内四处游走,将魔司大人的脏器和脉络刮的一片破烂,一锅浆糊,一声不吭的忍受着煎熬而死,真不愧一条汉子。 “这夙夜真是会调教,麾下黑魔个个忠诚。” “他是圣魔,亦是仙上,谁都会怕他,可本神不怕。” “就算再死一次,本神尊也要让千鎼域不得安宁。” “好了好了,这些黑魔都死绝了,我们该去哪里?” “杀了那些小妖们。” “那一吼,能活下几个?” “你的意思是?” “那老犭戾王,不,是凌风,不是想做九悍之王吗?那就留给他。” “对头。” 两神哈哈大笑。 “我们到底去何处?” “先入孑立大陆,再安定伯洲。” “伯洲,好地方。” 41、空降一纸奇怪仙令 幽冥侯花亭来回踱步,脑海翻腾往昔纪录,执掌冥境数载春秋,测灵派灵毁灵无从算计,根据历代域王魔籍史录,但凡有异灵者出现定会有要事发生,如今一大异灵乃凡人宫不易,二大异灵为小犭戾王,开奥启窥后发现九悍欲灵少之要少,且对九悍事务了解甚少,不知其中隐情而着实焦急,魔侍奉上的鲜果佳酿未动丝毫。 远远就瞧见兰蕊携带墨寒依阔步走来,急忙前去问候。 朝着花亭,边走边说:“最终是仙子面子大。” “你来作甚?” 自从在冥境就职,这憨木头从未踏进魔域的管辖区域,戏谑道:“小冥冥从不踏足魔域尺寸之地,今日是傻了?还是瞎了?还是脑袋被打成浆糊了?” “本王有要事请教上魔。” “找我?” “还有要事?” 幽冥侯与墨寒依存在诸多隔阂,面上和谐,面下生死。 幽冥侯存有灭魔之心,可墨寒依只知玩耍嬉闹,想灭谁就灭谁是游戏的行事规则,能解除生死结,是不可能了。 墨寒依没有理会,拉着宫不易坐下就享用美食好酒。 幽冥侯开门见山:“坊间有山羊精相告,那日上魔与一小犭戾打斗,可有此事?” 琳琅坊是墨寒依建造的另一个玄奇山,是童心未泯,也是思亲之念,主要提供给小业魔打打闹闹,所以与人斗殴是常见之事。 “天天打架,记不住。” “从十五日前论起。” 宫不易根本不知道日子,墨寒依曾经提及凡镜,可一直没有留意。 十五日?按照打哈欠次数算计,是十五次,正巧是与墨寒依相遇的那一日,也是打架斗殴的那一次,是一个老头,话要脱口就被兰蕊仙子一只手堵住了。 “昨日做了啥事,记不住;十五日间,陆陆续续发生很多事情,更是记不住,也想不起来。” “方才的事情可否记得?” “我与小宫宫在梅林饮酒作乐,后来老妖精来了。” “关于本王的呢?” “三日前,在你的宫阙打了一架。你?面目憎恶,一副想要吃掉我的样子,后来你输了,是驴脸救下你。” 宫不易附耳细语:“姐姐,小不点记得一些事情,又不记得很多事情。” “灵忆全部消失,而灵识灵志受损,你立在眼前,他能想起与你的过往;若你不在眼前,你的事情他没有丝毫记忆,也许有只能记起只言片语。” “三十六坊,生灵好几千,全部聚集一起是容易,可小业魔愿意一个一个筛查吗?” “无聊。” “他独来独往,谁知道祸害过多少生灵?即使每时每刻有魔侍追随左右,都会被他甩得远远的,谁知道他见过谁?真是麻烦。” “这下可苦了幽冥侯。” “他苦啥?反正他又没事,就让他一个一个的去查。” 宫不易浅浅思虑后,说:“也不用费尽,倒是有一个办法。” “何法?” “幽冥侯可将小犭戾真身、或人形立于眼前,小不点不就想起来了。” “小宫宫聪明,你自己把它变出来,不能欺负我,让我替你做事,真是坏人。” 兰蕊仙子踹到墨寒依后小腿,人直接趴在宫不易身上,嘴角上扬且一脸严肃,说:“胡说八道什么呢?” “哼。”直接抱着宫不易不放。 在坊上三千年修为二十位,五千年修为四位,兔妖所言那小犭戾与墨寒依争斗激烈,十有八九就在其中。墨寒依喜欢无事惹事,小妖小魔被折腾的哭笑不得,这几位也被修理的屈节卑体,惟命是从。 我乃一域之王,从不涉及魔域之事,呼之即来做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再耗千年法力助小犭戾塑体成形。 幽冥侯引出索灵尊内精魂。 “千年法力,再耗一次?” “是。” “你断定?” “据招灵使者禀告,发现小妖时已受重伤,拼劲全力吸纳无数灵植灵力,如今留的几缕精魂来冥境,实属不易。” “这违逆千罅域的魔律阴令?” “也触犯了仙域的仙制仪律?” “还有你们神界的神制禁律?” 墨寒依调皮道:“一个小妖竟得罪神仙魔三界,真是佩服,我喜欢。” 宫不易踹了一脚不走心不过脑的墨寒依。 墨寒依不明何意?竟回踹宫不易一脚,嘻嘻哈哈:“你也喜欢脚下瞪的游戏?” “这是什么游戏?” 兰蕊扶着下颌,笑言:“挑逗。” “无聊。” 幽冥侯已赋灵注法,那恢复人形的小犭戾悬在半空。 那日打架之前,宫不易也在场,激动道:“是他?” “谁呀?” 宫不易双手托着墨寒依脸庞扭过去,指着小犭戾,说:“看他。” 墨寒依惊讶道:“小冥冥果然厉害,真的把它修复了。” 这不是重点。 “上魔,是他与你交的手?” 墨寒依食指扣压脑袋,思虑后说:“他是一只犭戾妖,法力还算可以,被我打败后就再也未出现在坊上,我记得他。” “他死了。” “死了就死了,反正我没杀他。” 兰蕊疑惑道:“在孑立大陆修灵?” “是。” 兰蕊所知甚多:“犭戾族久居九悍,小犭戾王修为高深,少说也得万年修为。虽比不上妣王,可威望极高,其他妖族畏惧而俯首称臣,不敢越雷池一步。这炼魔宫与犭戾族相辅相成,合力治理九悍,若是炼魔宫有难,犭戾族定会驰援;若是犭戾族被害,炼魔宫也会出手援助。” “这小犭戾有可能身居犭戾族高位,能保得几缕精魂,意在求助我们。” 宫不易心思自己就一凡人,神仙魔三界的事情完全摸不着门路,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键,更不清楚各个界域的阶位品轶,压根插不上一句话,只得与傻傻的墨寒依你喂我,我喂你,互相吃鲜果,喝佳酿,一并看戏。 “本王已派出老鸦飞往九悍查明真相。” “多久?” “三千界域三千墨鸦,老鸦乃墨鸦之最,六品六格修为,七千年法力,来去五六日。” “还有一法,从匿识中读出真相。” “他是中阶妖怪,灵识消失太快。本王法力读不出已经失去的东西,况且是消失了的灵识。” 没有灵玑护体,灵识大多破损,灵忆就会消失,修为再高也寻觅不到消失的东西。 “派出老鸦,是明智之举。” “强烈预感,那九悍真的出大事了。” “还是等老鸦回来再议。” “只能这样了。” 不耐烦的墨寒依,说:“你们说完了没有?我要带小宫宫去封魔宫。” “去拆屋?去调戏?去捣乱?还是去打架?” “我想让小宫宫认识认识魔宫中的每一位魔官,还有魔将魔兵魔卫,以后小宫宫可以来去自如,没有一个胆敢阻扰小宫宫。” “被魔尊发现,你可要被罚了。” “那蔽日司的魔司大人还带过许多小妖小魔进入封魔宫;那狱司间的狱司大人也曾带过小妖小魔入过封魔宫,那我为何不可?” “魔司大人是六级魔官,挑选品质极佳的妖魔列入魔兵队伍,效力封魔宫;那狱司大人也是六级魔官,将犯法闹事的妖魔带入封魔宫治罪;都是身兼重职,维护琳琅坊治安。” “小宫宫与我一般聪颖,也可效力封魔宫。” 异口同声的‘啊’一声。 宫不易阻拦道:“我还没想好呢?” “你,你不喜欢我?” 这小祖宗得罪不起,眼珠子转来转去。 “等我去了之后,觉得可以后再说,如何?” “那就同我一起去?” “好。” 兰蕊惦记良田之事,追问:“小业魔,我的良田在哪里?” “就在兰林和梅林之间。” “什么?” “若是老妖精跟臭驴脸吵架,我就在亭子里喝酒看戏。” “不行,我要换地方。” “都加盖麒麟印了。要是更改,你自己去找我的小皮皮。” 这小皮皮蠢萌可爱,傻傻呆呆,整日神神经经,能吃能喝能睡,还到处偷取鲜果酒酿,跟它的二主人一个德行。 找它,还没到它跟前,就能猜测到它跟个醉汉似的睡得死气沉沉,怎么唤都唤不醒,除非小业魔和冰丫头出现,否则拖死你。 这要是去了,得不到索要的再空手而归,最后被黑魔笑话,岂不丢人。 “罢了罢了,不改了。反正闲着也没意思,找个小仙吵吵嘴,打打架,也是乐趣。” --- 墨寒依牵着宫不易一步一步走过每一层云梯。 百层?这是要累死人,可墨寒依格外兴奋。 云梯两侧的魔卫从见到我们开始就跪地行礼,倒是一句吉祥的话都没有,只是沉默得跪着。宫不易知道没有遇见自己之前的小业魔名声败坏到人人退避个个喊打,可如今变化极大,一则因为我的存在他的情志多有变化,不再随便打闹魔官;二则身份暴露,那些魔官碍于魔尊才不敢谩骂和职责,这倒是一件好事情。 进入第一层,那牌匾上写着‘蔽日司’三个大字。 有些魔官伏案誊录,有些魔官整理魔卷,有些魔官擦拭书格,还有些魔官抬着从坊上收来的宝贝往后室搬运,总之个个都忙着各自职责事务,没有一个与我们交谈。 墨寒依将书格上的卷宗一个一个扔到宫不易脚下,说:“你读这些书。” “准备让我取而代之这魔司大人?” “好主意。” “答应了?” “嗯。” “那现在的魔司大人怎么办?” “杀了。” “啊?你太血腥了。我只是开开玩笑。” “那是杀?还是不杀?” “当然不杀了。不就是熟悉熟悉魔将魔兵魔卫吗?很快,很快就都认识了。” “我陪你,我还能帮助你。” --- 兰蕊与幽冥侯一并回了禁庭,刚刚坐下,就有仙使下凡。 “道机天宫小童佼佼参拜兰蕊仙子和断言神君。” “你是有司仙上身侧的小仙童?” “正是小妖。” 兰蕊和幽冥侯都傻眼,满腔的疑惑和不解。 第一次有仙使踏入亡域冥境,甚是意外和惊吓。 佼佼掌中显现一份仙令。 “这是我家仙上与九重天天帝共同商议的结果,希望两位尊者按令执行。” 两位读完密令后,都表现出一副疑惑和惊奇的表情,心里都认为这是一份奇怪的仙令,不解,不解……。 “密令已传,小仙告退。” “等等。” “这就走了?” “多留一瞬,那魔尊就来了。” 一闪而离。 “如此意外,看起来这宫不易确实隶属仙域,否则不会惊动仙上,也不会在九重天大殿上议论。” “仙子,可曾见过仙上?” “没有一个好仙师,否则也能沾点光。” “本王从未出过冥境,也不曾有幸上过九重天,连天帝都未见过,更何况闭关清修的仙上。” “都是奢望,走吧?” “去哪里?” “去找那两位小祖宗。” --- 兰蕊去了一元坊寻得静女,通过她来到封魔宫。 千年来,都是墨寒依到处串门子,而我们不屑入内。 今日即使有急事也得等候传令,否则小业魔一定大闹一番。 --- “我家上魔请你等入宫。” 兰蕊:“他们在哪里?” “第一层,蔽日司。” 将二人带入后静女就闪离了。 宫不易坐在矮椅上静静地读书,桌上放置鲜果酒酿,那墨寒依却睡在宫不易的怀里。宫不易手中拿着古卷,双肘浮在墨寒依身侧不敢大动作,这情景真是让神仙都害臊。 在旁伺候的魔侍:“拜见兰蕊仙子和断言神君。” 一语惊醒用心人,正要起身却不能动弹,因为动一动,被墨寒依压着一个东西,当即稳坐在原地通脸赤红。 兰蕊:“你这脸怎么变成猴屁股了。” 见宫不易安坐不动,幽冥侯也觉得奇怪,问:“你到底怎么了?” 兰蕊就要走过去,宫不易伸出右手喊道:“别过来。” 宫不易提溜着墨寒依的耳朵狠狠拽了拽,可这家伙就是清醒不来。 惯用伎俩喊道“老妖精跟冰丫头吵起来了。” 还是没有动静,这也惊着了兰蕊,怎么这招不管用了。 只能强忍着说:“兰蕊姐姐和幽冥侯找我何事?” 兰蕊幻化出仙令扔给宫不易,说:“这是仙令,你过目。” 展开仙令阅读后,让人真是琢磨不透,自己紧紧一凡人,即使有仙根,有仙体,可没有法力,又如何带领墨寒依他们去九悍和孑立大陆挽救苍生呢? 宫不易相信天维的神仙魔是不是醉酒了,竟然果敢地调用一个凡人做大事,而且收拾动动筋骨的事情,疑惑道:“姐姐,这是不是搞错了?” “仙令上有仙域的抚生印,再有有司仙上的小仙侍躬亲传令,绝对真实无疑。” “我是凡人?” “是。” “没有法力?” “是。” “真的点了我的将?” “是。” “不明白?” “是。我也不明白。” “好了,不说了。我们各自安排后在封魔宫会和。” “你也准备准备,我再去通知那冰丫头。” 自己什么德行自己清楚,准备个屁。 刚走到殿门口,兰蕊回头道:“压久了,你不疼吗?” “这么红的脸,心里不痒吗?” 掩口就嘻嘻哈哈地走了,那笑声响彻蔽日司。 等他们都走了,又是叫,又是喊,又是捏,都未唤醒墨寒依。 等了半刻,墨寒依方才清醒,说:“你为啥不亲我?亲我,我一定醒。” “玩我呢?” “嗯。” “放手。” “放就放。” 揣度墨寒依开口之言,宫不易堵住臭嘴,将仙令扔给他。 “这是仙令,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一副迷惑而惊讶的表情,慢吞吞道:“离…开?” 看完后,更是不解:“你是个凡人,见到那妖魔精怪把你吃了怎么办?若是被女妖或者小精灵喜欢上哪又怎么办?” 宫不易喜道:“我有那么招人喜欢吗?” 墨寒依毫不忌讳道:“你长得俊俏,只能我一个人喜欢,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你去,还是不去?” “你去,我就去。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从未出过亡域冥境。” “啊?” 宫不易不明缘故,只是浅浅一笑后摸了摸墨寒依的后脑勺。 “我带你出去玩,如何?” 淡淡的一声:“好。” 42、无辜陷入水深火热 孑立大陆地处方维西北方位,方域之内承载了五个王国,而幅员辽阔人口最密的就是披靡国和瑠球国。 瑠球国女王是一位既貌美又利害的妙龄少女,名唤玉躞,驾下有一名唤衿缨的国师和一位武功高强的大将军木子癖,算作女王的左膀右臂,瑠球国的中流砥柱。披靡国女王是一位调皮可爱的少年,名唤宫不亏,驾下有一位名唤晨星的左相、一位名唤可欣的右相,还有一位名唤不离的护卫大将军,都是披靡国的保国砥柱。其它三个小国都在他们的庇佑之下赖以生存,所谓大邦不过欲兼畜人,小邦不过欲入事人。 --- 赤光和凌天霍乱九悍后,冲破妣王设下的九悍结界,径直去了距离最近的孑立大陆。 不假思索地直奔主题,化作大如宫阙的两座凶兽盘旋虚空,苍穹之下,一个老奶奶第一个瞧见,口口相传,成群结队的百姓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像是一条蛇。” “不是蛇,是龙,是白龙。” “不对,不是龙,不是蛇,好像是蟒蛇。” “蟒蛇,不是蛇吗?” “那另一位?是什么?” “是猴子,应该是猴子。” “老夫一把年纪,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猴子。” “他们想做什么?” “不,这是凶兽。你看,它们的利爪,那蟒蛇寒气逼人的大眼睛,太恐惧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我们赶紧跑,那是怪兽,是凶兽,我们会没命的。” “快跑,快跑。” 瞬间,场面一片混乱。 赤光笑道:“一群愚蠢的猪。” 陵天:“那本神就献丑了。” 陵天边呼喊着边盘旋着,声音如狂风怒吼,如震天雷鸣。震的年迈者当即口吐鲜血倒地毙命,震的壮汉青年个个耳聋失觉,震的婴儿幼-童五脏破裂随即夭折。 迟钝闭塞的肉眼凡胎这才意识到大灾难来莅,场面更加混乱,天空中出现了一股水流如同无数个木桶连接在一起的水管,那水倾注而下,坠入瑠球国的正道指律大街,有十丈之宽,有十里之长,两侧多为三四层的木质房屋,都是做买卖的商铺和客舍所用,从窗格中探出头的百姓知道危险来了也从房内跑了出来,与其他人一起朝着指律大街的北方奔跑,因为那个方向的尽头有许多支路,也可以逃出瑠球国,也可以逃往王城。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陵天设法将整个大街四面八方都堵死了,跑到北方城门的的百姓被设置的无色结界弹了回来,而为了逃命的幼-童和老人大多被踩死和踢伤,摊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多数百姓都拥挤在一起,这时候有人喊道:“上楼,上楼。”于是老百姓纷纷跑上四层,也是最高的位置。此刻大街上的水位已经到了五尺左右,能淹没幼-童,能淹死伛偻的老人,楼上的百姓眼睁睁的看着那水位慢慢地上升而毫无办法。此刻站在城楼的士兵赶紧敲响钟鼓,五一里相隔一团狼烟,鼓声和狼烟一段一段地传播到瑠球国宫阙。 诸位大臣都得知危机,有骑马的,有坐轿的,有奔跑的,都朝着大殿阔步而去的。 从未见过大如蟒的巨蛇,那女王玉躞惊慌道:“衿缨,这是何物?” 国师青年时候游历孑立大陆,经过千山万水,走过重重树林,见过无数虫兽花草,大大小小,多多少少,都收录在古卷中,今日见这庞然大物,也极为惊愕,跌躞躞道:“下臣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何物?” 木子癖在一本杂集中见过此兽,说:“像是一种白蛇,巨大的离谱,书中有云上古有一凶兽叫做修蛇。” 玉躞:“上古?” 木子癖:“至少十几年之前。” 玉躞:“那……那是妖怪。” 国师:“若是妖,我们凡人如何能得打过?” 木子癖强硬道:“既然如此,末将请愿下去与它抖一抖,就算是死也要拼一拼,国师保护好女王。” 玉躞:“木子癖,你打不过他们的。” 身为护国大将军,国家有难,百姓垂危,若是此刻退缩,让天下人笑话,自己也无颜苟活于世。 木子癖:“即是死,也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子民被活活淹死。” 国师深思后,想出能应对的法子,说:“大臣们分为三队分散各处,将老百姓疏散引入安全之处,皇宫宫阙最高位,或者山顶,再或者护卫军狼烟台,还有各家各户都卸下床板,水位高了,可乘坐在床板上自救。” 木子癖:“臣尽快让将士们协助大臣一同将百姓分流,并安全护送到最高处。” 国师:“还有加派禁军保护王上和后宫安全。” 玉躞:“本王与你们一并去。” 国师:“生死一瞬间,女王还是留在宫中。” “不行。我身为女王,不能为了自保放下子民。” 木子癖深思后提出大胆建议:“如此也好,百姓知道女王在,恐惧就会少一些,而生机就会多一些。” --- 这里的水已经漫到二层楼高了,地面上的人早已被淹死,聪明的百姓将木板扔给在水中挣扎的百姓,有的精通游泳游到楼内,顺着楼梯爬到三四层最高处躲避,哭喊着救命的声音传播四方。 赤光:“这里就交给你,等他们都淹死了,再去其他支路造出几路津流,用水淹没这小小的瑠球国。” 陵天:“上神宽心,即使会游泳的,本神不留一个活口。” “我们逆天道而行,让那些加害我们的三界都不得安宁。” “久困无尽处,复仇是唯一驱使我活着的执念。复仇,就是要干一番撼天动地的大事迹,让那些自以为公正公平的、道岸贸然的神仙如坐针毡,不得安宁。” 两神相视而笑后一阵光闪离。 木子癖快马摇鞭速速上了城门,立于城楼最高处仰视半空,大声喊道:“上方妖怪,有本事下来与本将军一决生死。” 陵天摇摆长尾而轻而易举地摧毁了房屋,傲视道:“你这个愚笨的将军,你的身体有它们结实吗?若是没有就给本神君闭嘴,待处理了他们,最后一个收拾你。” 楼是塌了,那楼中的人也被压死了,这妖怪正如木子将军所言,真有可能是那上古凶兽,今日难逃一死,也要死得其所。 木子癖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拼,说:“备好弓弩,箭头为火。” 将士们在一声号令下,万箭射向那半空中的陵天,大半数目弓箭都没有碰着陵天的银鳞而全部坠落,飘在水面上,仅有寥寥几支射到了巨兽,却因为坚硬银鳞没有射进去,消耗了许多火箭都没有用处,这巨兽竟然也不害怕火。 木子癖道:“停止射击。拿我的窜天弓来。” 一把长约三尺的弩-弓,弓箭四尺有余,这得需要多么强悍的力量才来拉开这么的弓弩。 木子癖道:“你们退后。” 木子癖脱去厚重将袍,双手握紧弓弩,对准那动怒的陵天一箭射去,刷的一声,那箭竟然扎进陵天的肉体,没有深入,只是蛇鳞破损。陵天爱惜银鳞,见形容被伤,喊道:“有本事你这蠢货上天来,与本神一战,没本事,就好好呆着,等收拾完这些蝼蚁,再与你这蠢货一战。” 木子癖用激怒之法,一直使劲全部力量频繁像陵天射箭,只为让他停止法术与自己一搏,眼见那水快要瞒过三层了,木子癖和将士们一个比一个着急,可又无计可施,许多将士们都跪拜在地,祈求瑠球国先祖庇佑。 --- 这赤光闪到披靡国,也是选择了最繁华的闹市,房屋和人口最密集的所在。他属火性,自然用一把内火烧了这披靡国,他站立在一个隐秘的屋舍最高位,先是起了一阵恶风,吹得门窗闪动,树木萧萧,突然起了恶风,老百姓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大雨要来了都从各处跑回屋舍,正好中了赤光的谋划,然后变成真身张口向外面喷火,一处房屋着火了,随着风吹得方向,南方方位一间一间房舍都受到了牵连,赤光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吹火,那火苗随着风吹得东方方位一间一间房舍受到火烧……。 那披靡国正仁大殿的宫不亏正在与大臣们议论暗探飞奔回国带来的消息,就有侍卫火急火燎地奔跑进来,一副惊恐畏惧的表情,一不小心绊倒在地,又匆忙站立,扑通一下跪地大喊:“国主出大事,出大事了。” 沉着冷静的晨星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平和道:“驾前如此无礼,有何事,气息捋匀了慢慢说。” “外面刮起了恶风。” 刮风下雨乃天地变化常有现象,不足以大惊小怪,晨星:“说重要的。” “有恶风,可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火苗,向四面八方蔓延。” 一瞬间,殿内所有人都惊慌了起来,这是要烧毁我们披靡国。 宫不亏意外到奔跑到侍卫面前:“你再说一遍。” “好多屋舍都烧了起来,百姓们四处窜躲。” 紧闭厚重殿门与众位臣子商讨国家大事,那门外的刮风下雨声声根本听不见,这侍卫匆忙失礼,可见事态严重,突发意外事件令宫不亏心神意乱,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法子,呆头呆脑的杵在原地不动。 可欣出列扶住宫不亏,说:“国主,我们得尽快救火。” 这才惊醒,有些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侍从们将宫不亏扶上座椅。 晨星:“以臣下之意,令不离将军聚集将士们,组成十个列队分布在火势凶猛的相邻街坊,将百姓们从屋舍救出来,带领他们躲避在皇宫的地下宫阙或者十个街坊的地下宫殿内。” 可欣:“左相之策可行,宫内的侍从们也不能闲着,将宫阙中所有吃食装满大车也运往地宫中,以保食物不被烧毁。” “不离将军,你得派出骑兵尽快去粮仓将石门封锁,再用黄土掩埋。” “本将这就去布置。” 可欣:“记得一定要悄悄地告诉百姓,让他们躲避在坊内设置的十个地下宫阙,切记不能高声喧哗。” 晨星:“若是被察觉躲避之处,那就真的没有躲避之所了。” “本将知道了。” “为了国主安全,国主与妃嫔们一起躲避在地宫的行宫内。” 宫不亏:“我乃一国之主,要与百姓同生同死,本王就与你们一同出去疏散和救助百姓。” 宫不亏心善心纯,爱民如子,可就是对治理国家不是精通,但是民乃国之本,有这样的真心就足够了。 国主不愿留下,可掩藏也很重要,可欣:“臣留下来保护皇宫。” 晨星:“国主可与臣一同出去,不过?” 宫不亏:“不过什么?” “国主可易装跟在本相后面,以防不测。” 宫不亏怒道:“本王要已真面容对面本王的子民,不能让他们对本王失望。” “为了国主生命,臣不同意。” 可欣倒是明白国主的一片真心诚意,拉着晨星远离宫不亏三步之远,细语:“国乃大家,家有一家之主,国有一国之主,没有主,家就心散,国也一样,有国主,民心不会散,就按照国主的意思执行。” “国主年少,膝下无子,若是出事,谁来继承王位?” “唐氏宗室有五位,其中一位乃上上一任国主之子,亦可为王。” “就算死也要死在国主前面,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万全之策的。” 两相相互通后,便依了国主。 那内火代表是心火,是赤光上神多少年积压的怒火,方维半个时辰就将披靡国有一条街道烧尽,站立在城楼高位的宫不亏和晨星看在眼里,实在没有办法,那些将士们挑水救火,可架不住那熊熊烈火的威力,干着急不是办法,晨星和士兵们拦不住宫不亏,都奔向人群中将他们引领到城北方位。 宫不亏不顾大火扑来,一股劲跑过去将一位老人抱住,说:“带他走。”之后又抱着一两个哭喊爹娘的孩童,抽泣道:“带他们走。”就这样,宫不亏和晨星一步一屈的救下很多百姓。 城楼的另一边是不离将军,他瞅着半空中那个巨大凶兽,根本不认识,用同样的方式去射杀,却无济于事,也只能下了城楼,与将士们一个一个的将百姓们救下。 就这半个时辰,披靡国和瑠球国真的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无辜的老百姓被烧死的,被淹死的,被踩伤的,被踹飞的,死的死,伤的伤,看着令人心酸苦楚,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那是神,我们是人。 43、一曲破灵萧摄神珠 千载间,墨寒依尝遍法能所及的路数都不能攻破冥境外的神蔽,没有生灵知晓到底是谁故意而为之的给冥境加上一把钥匙,即使敞开虚无间正门,欲灵幽灵进入,即使打开法托门,妖魔精灵进出,作为上魔的自己却出不去,因此常常被它灵笑话。如今从天维空降一纸奇怪仙令,神蔽法池及潜入法壁的八卦阵消失,墨寒依可以和自己的小宫宫一同前往方维,那个陌生而又好奇的界域,着实的令莫寒依兴奋和欢愉。 出了法托门,墨寒依托着腮帮子:“是谁解开阵法的?” 依次指着说:“是你?还是你?或者是你?” 空流霜垂着头看不出表情。 兰蕊仙子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幽冥候一张冰冻了的死人脸。 “最有可能的就是你?” 幽冥侯誓死遵守魔律,绝不会擅离职守,而法托门是从未靠近的,可为自保,淡定道:“本王修为微弱,实在破不了。” “你试过?” 疑问真多。 兰蕊解围:“若能破结,本仙会久居在这破地方吗?” 墨寒依颔首嘀咕:“对啊,自从认识你们,好像一直都困在这里。” 宫不易不解:“为何出不去?” 墨寒依嘻嘻哈哈:“他们出不去,我也出不去,反正有人陪着。” 兰蕊叹气:“害得本仙围困黑暗中整整千年,一千年?本仙闲逛多少山山水水?吃尽多少山珍海味?” “谁布的,本仙消了他的根基。” 豪爽的气派符合墨寒依此刻的激进,兴奋道:“取了他的内核,吸了他的法力,毁了他的臭皮囊,这般算下来我的修为就会越来越厉害。” 真是会做梦,气的兰蕊一字:“滚。” 瞧着窝火的老妖精,墨寒依偷偷地暗笑,觉得在幽冥侯面前让老妖精发火是最丢人的,那憨木头一定更加讨厌老妖精,最好三维内没有一个生灵喜欢这个老妖精,嫌弃、讨厌、而且鄙视。 这个臭仙子,让我滚,那我就滚,于是右脚一步一步拳头大小的尺寸轻挪至宫不易左侧,跳动的食指一点一点抖动着而缓缓地勾住宫不易中节指骨,一股热浪逐渐扩散至宫不易掌心。 温度?死人是没有温度的,几次接触让宫不易坚信自己已经是活生生的人了,兴奋的他反手紧握一根短小食指,细声询问:“我呢?乘着纳精过去?” “纳精被那老妖精抢夺了。” “我用索灵尊。” 兰蕊媚眼一瞥,说:“你俩叨叨何事?” 墨寒依抱着宫不易腰肢,小短手拽着腰带:“躲你这个老妖精。” 兰蕊闪至宫不易身后,抓紧墨寒依后领将他提溜到人前,说:“不要以为有黑小子护着你,本仙就不敢对你下手。” 距离地面两个叠加拳头长短的墨寒依,双腿垂下而前后晃动着,不安分的双手胡乱摆弄,嘴不饶人地骂骂咧咧。 气得兰蕊将墨寒依扔在地上,伸出右腿狠狠地踢了一脚,说:“本仙教训教训你,否则以后没机会了。” 撒泼打滚的满口污言:“没机会后,我打死你,我一定打死你这个老妖精。”滚了几圈滚到宫不易脚下抱紧双腿,又说:“小宫宫,给我挡住那个胖墩墩的老妖精。” 真话都是幽默地聊着,墨寒依终究还是个小屁孩。 站在幽冥侯左侧不语的空流霜背过身,她没有心思观赏这无聊的闹剧。 再闹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久而不语的幽冥侯拽住兰蕊仙子胖嘟嘟的手腕,冷淡道:“不过一个时辰,方维就落日余晖了。” 宫不易将墨寒依扯了出来,后脑勺上轻轻拍一拍。 “墨寒依是个淘气的小孩,做事不知深浅,请姐姐饶恕他的无礼和胡闹。” “让他肆无忌惮得嘲笑本仙?” “姐姐是个聪明人,何必大动肝火自伤玉体。” 驻扎孑立大陆且靠近九焊的老鸦禀报讯息一路三歇二食后直飞冥境,从虚无间进入而将消息转告苛慝,再由苛慝大人禀告幽冥侯,这才知晓九悍遇难,两位上古凶兽已逃离九悍。后脚又从孑立大陆飞回来的墨鸦和灵猫口中得知哪里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兰蕊因为事态紧急再不做计较,还是正事重要,急迫道:“真的出大事了?” 幽冥侯沉得住气,淡定道:“本王与仙子一并去瑠球国。” 墨寒依口无遮拦地笑道:“又想压倒小冥冥,老妖精真坏。” 玩笑也得寻个好环境,开起来大家都欢乐;可今日正主就在面前,这欢笑开得让兰蕊目瞪口呆。 暗恋始终得不到回应,如今又被墨寒依不知遮拦地道出,这也让幽冥侯颇具难受,二话没说,拉着兰蕊就去了瑠球国。 留着没完没了,说不定还会打起来。 墨寒依将宫不易纳进索灵尊,和空流霜一并去了披靡国。 --- 三层屋内的百姓们被凶猛的水势冲入大水中,拥挤四层的百姓们仰天齐声大喊救命,更令人恐惧的是那凶兽怒火冲天时将百姓随即吸入口中,一口咽入肚腹,一个,两个,乃至三四个后停止残忍行为,意在吓唬百姓们,而百姓们确实被吓得屁股尿流,甚至有几个瘫软在地。 站在城墙鼓楼上的玉躞见木子癖毫无撼动巨蟒丝毫,急忙之下,喊道:“瑠球国乃偏远小国,安居六百载,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不知何处得罪神君?还请神君下凡与我等凡人详明,一定改正过失和错误。” 迫切希望停止残忍的祸害,玉躞顾不得尊容而意外地跪下,真心虔诚道:“求求神君高抬贵手饶恕我国子民,有任何要求,本王一律答应。” 女王是一位柔柔弱弱的纤细女孩,爱子民重情义,就是太过于瞻前顾后和优柔寡断,而木子癖本是刚正忠烈之将,死都不愿向敌人跪地屈服,无论是战场还是官场。如今自己的国主竟然向敌人屈尊跪地,此举太让国家和将士们丢尽尊严和决心,于是连忙赶前扼紧玉躞手腕,细声道:“本以为女王在此,百姓们可以抱着希望等待救援,可女王这一跪,直接告诉百姓们,我们没有办法了,只有跪地求饶的境地,期望瞬间坠落而成为绝望。” 仰视间,两行泪水挂在脸颊,委屈道:“我们是人族,它是凶兽,是妖魔精怪。即使我们顽强抵御,所有将士们将会牺牲,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子民会活吗?实力相差太远,既知结果,何必愚蠢,还不如?” “他日饶恕它,如何对得住淹死在大水中的百姓?若是能救出水困百姓们,让他身居王朝,百官不尊,百姓怨恨,而女王如何立足?说不定某一日女王身在集市,被百姓们围堵,当面食指指着训斥,背后肮脏谩骂。女王,我们可以死,我们绝不向敌人低头屈服。” “百姓都死了,这里就是一片荒地,将来会被别人据为己有,我们玉氏几百年基业就此断绝。没有人的地方就是一片死地,所以我必须让我的子民活着,即使是一个人,我也要让他们延续下去。” 随着水位上升和蔓延,楼顶的百姓们参差不齐地喊道;‘女王救命。’陵天收音而故意让玉躞和木子癖听清楚,从而离间君臣一心,可主意白费了,那木子癖虽不喜女王行为,可细思玉躞之言实觉道理深奥,说:“女王还是离开险恶之地,带领其他百姓尽快离开瑠球国,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 “本王走了,就是彻底放弃本王的子民了。” “女王想要如何做?” “冥玉棻,让她率领百姓们躲进尺潭上的御林,等我们死了,那凶兽得逞后,再回来重建家园。” “女王,是末将愚昧误解国主的一片苦心。可?我们不能?” 正说着,两缕强光闪过,眺望半空,只见两位神仙端立水面,那位妖艳女子如走地面一般平稳,立在凶兽面前,娇滴滴道:“野兽,本仙来了,还不化作人形。” 幽冥侯踹踹水面,目测水深后说:“困在大水中的百姓全部淹死,这水是九湖之水。” “能测出来是哪一湖?” “法力弱。”幽冥侯舀起一小口水拖在掌心,端到兰蕊面前,说:“仙子看看。” 当年痴恋灵泉之水,与水泽界诸神交手,那九湖四围就是战场,所以她覆手中心绯红法力渗入手中,窥探到此神水乃洞庭湖,恼道: “真是臭不要脸,竟然越界残杀人族,丢尽神域的脸面。” 臭娘们,竟然侮辱本神,那长尾甩过直抽兰蕊腰部,幽冥侯一根短小枯枝射向蛇尾,一片老银鳞被射裂,炸裂之痛令修蛇幻化人形,一个白衣青年显出人样,法力聚银鳞为长剑,一片片碎鳞朝着幽冥侯和兰蕊射出,轻飘飘的墨羽阻挡银鳞而个个落地化作幼鳞。如数的幼鳞是残杀九湖四海内修为微弱的幼鱼后刮软体鳞片,而非类嫩鳞和硬鳞,这凶兽确实惨无灵道。 十几万年的囚禁,不知道天地变化,自然不知道宇宙洪荒间存在亡域冥境,也自然不知道兰蕊和冥王,怒声道:“你们是谁?” “你个没教养的野兽,还想知晓本仙是谁?也不尿上一泡照照自己什么熊样?” “我乃洞庭湖第一美男子,你?你敢?” 捷嘴道:“美男子?我们家那位流泽神君算什么?他才是九湖四围公认的美男子,你是?还洞庭湖?你个野兽,哎,你到底是谁?” 幽冥侯背后小声:“据老鸦传报九悍已大乱,品物街满城风雨传扬着有两位神君,一位陵天,一位赤光。” 凌风故意将神君祸乱九悍之事到处传播,意在掩盖自己戕杀老犭戾王的真相。所有罪过盖在两位凶兽头上,如此一来,自己可以安心做九悍之王。 “出自洞庭湖,一条水蛇,他应该就是陵天。” “十万年沧桑,物是人非。对于一条被囚禁的臭蛇,早已不是他们的时空,即使是上神,凭借那些自诩的修为在如今的封神印上顶多是个神尊的修为,而对面的这位区区一个神君尊位,能奈何本仙?笑话!” “你如何窥测?” “我一个雅仙,这野兽不足以让本仙出手。” “冥王,你上。” 兰蕊见闻广博,对所问避而不答,显然与她真身有关。 不想说白不强逼,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 幽冥侯愣怔后,说:“你确定?” 冥王神修小五万,法力三品,灵力四格,谁胜谁败,只能凭借他们各自的灵力和灵性了。 “你看那野兽嚣张的猥琐样,你还不动手?恶心死本仙了。” “你们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只要你的命,你没有必要知道。” 这里幽冥侯端正姿态,双足紧抓水面,合掌后食指拇指相扣,‘起’子吐口后三万墨羽绕身护体。 那里陵天幼鳞随法飘起而齐刷刷形成圆形,以射出的箭一般猛烈攻击幽冥侯。 食指拇指相扣成圆形,三万墨羽似漩涡一样拧成一股,犹如流水一般向外流动。双臂缠绕后右臂支撑左臂,那食指中指靠拢阻击数枚幼鳞,全部被卷进漩涡之中。 修为微薄幼鱼精鳞片脆弱而不堪一击,悉数被摧毁成粉末。 陵天狠下心将十几万年前被拔下的背鳞聚法成利剑快步刺向墨羽,那片片墨羽经不住强猛法力震慑似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丝丝漂浮虚空显得格外亮眼,那可是神君法池带出来的黑灰色光芒,墨羽被毁。 气得兰蕊骂道:“断言,你好歹也是神君,竟然连个过气的禽兽都斗不过,还将仙器被摧毁,你是来让本仙生气的吗?” 墨羽仅是三千界域内修为末阶的灵器,毁后可以复原,即使不能成形,那乌椑林培育的墨羽能装满整个冥境。 “死而复生,轻而易举。” “你赶紧点,我还想去找黑小子他们。” 那陵天有些得意,趁势又将背鳞换成体鳞中最为坚硬的银鳞,凝聚神珠中所有仙法而成一脉拢在剑锋,如流星尾巴的一股神光攻向幽冥侯,施法叠加法池而从天落下一扇法壁,将那神光阻挡而毫发未动法壁丝毫,既没有凹陷,也没有破损。 之间耗尽了一刻钟,不见输赢。 “真是费劲,杀个野兽也得费这么长时辰。” 千年来,除了吓唬墨寒依,这一枝红色破灵萧从未吹响,今日竟派上用场了,一曲残破的灭灵曲,低沉抑郁,苍凉幽怨,蚀心毁丹,一个音一个音的被陵天用背鳞抵挡,又能如何?它不是刀剑,不是萧笛,也不是力量,而是能穿透任何物体的灭灵曲,入心控心乱思后便是钻骨蚀心的痛。陵天开始分心对应灭灵曲,一根枯枝穿透法壁直戳陵天胸腔,翻手间三千墨羽化作墨鸦随着枯枝将陵天围绕,痛到化作真身也逃不出墨鸦伏身啄肉而撕心裂肺之痛,幽冥侯随即展臂吸走陵天体内神珠,法池蔓延布满陵天尸身,以防精魂逃逸。 掌中银白色色神珠微光闪闪,幽冥侯翻手覆手间将其藏匿。 “破灵萧,仙域灵器,被陈列在幻化阁的万物生宫阙内,仙子到底是谁?” “他死彻底了吗?” “嗯。几个音符便索了一位神君的命,若不是针对陵天,本神君也会被伤了神珠和神根。” “都是自己人,本仙可不是个糊涂蛋。” 百姓们见天降神仙,凶兽被杀,纷纷跪地深拜,口中念叨:“感谢仙人,感谢仙人救命之恩。” 站立城墙高位的玉躞令将士们挥旗以引起兰蕊和幽冥侯注意。 “你看?” 将士们和百姓们跪了一地,令兰蕊一片热忱之心涌现,说:“好人做到底,这结界我们得破解。” “破了,水流勇猛,房屋被淹没,百姓还是遭殃。” “必须思虑一个万全之策。” “那女王,是见?还是不见?” “当然见。” “救了一半就走了,确实不妥。” 44、错过时机令其逃逸 连续不断地喷射烈火,成排成排屋舍被烧毁,百姓们漫无目的地四处窜逃,跑到这里被大火拦截,跑到那里又被烈火阻拦,总而言之,生命随手都可以被怪兽喷出的熊熊烈火活活烧死。 站立狼烟台的宫不亏本是一位刚强坚毅的国主,蓦然感觉灾难是披靡国千年来的一场重大浩劫,逆风而行,坚信与民同心同德,一定能共渡难关,其实在他的心里早就有了结果,人怎么可能胜过妖怪呢?除非是人皇下界。 自己是无能的,可唯一庆幸是知人善用,商定的周全谋算得以证实,妥当又实用。不能单让臣下辛苦,现下与士兵们一并跑下狼烟台,引导百姓逃离火海,哪怕剩余丁点活人气息,也一定要救出被困子民,绝对不会对敌人低头,也绝对不放过救人的机会。 毕竟是刚刚继位的小男孩,对治国理政没有经验和阅历,所以行事都是随性而行,这会子累的都快直不起腰来。不离将军扶着宫不亏又上了狼烟台,有气无力:“面积太大了,火势太猛了,救都救不过来。” 仰视那凶悍暴躁的庞然大物,无助的宫不亏用坚定的语气,说:“救不过来也要救,我就不相信它不累。” 国主如此,做臣下的理应如此,于是命令随从端来食物,说:“填填肚腹后休息片刻,有了力气就能再去救人,能救多少是多少。” “左相呢?” “五经六纬布满支路,左相指挥几路将军分别去救不同街巷的百姓们,而雅逸正街才是火势最猛,伤亡最重的地方。国主,留着青山在,终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若是国主遇难,我披靡国再有何人继承?” 不离将军跪地,郑重道:“国主还是回宫,与藏起来的百姓们一起躲过此劫,那凶兽离开后,披靡国的城池还需要国主带领将士们和子民们重新建设。末将和士兵们在此与凶兽周旋到底,即使死了也要保护王国和子民。” 宫不亏没有回应,是心力交瘁和束手无策的绝望。 “也许这凶兽只是发泄怒火而已,烧毁这里,它心里舒服了,就走了。” “烧毁房屋无所谓,可它烧死的是无辜子民。就算死了,本王化作幽灵都不放过它。” “国主还是回宫,这里有末将守着。” “不,我还行,再等等看。” “那?” “你先去救人,本王随后就到。” “好。” 刚刚挪开几步,就看见一缕黑光和一缕粉光从天而降,落在凶兽面前,随后那黑光落在宫不亏和不离跟前,一位男子从一个小瓶子中被引了出来,吓得宫不亏躲在不离将军身后,胆怯道:“你?你?你们何方妖怪?” 宫不易爬起来,推着墨寒依,说:“你去帮助流霜。” 墨寒依嗖的一下就闪离了,而宫不易安抚人族,道:“我们不是妖怪,是仲洲人,是妥妥的人族,自小在一位法术精湛的大师门下学艺,所以?”这是随即编纂的,又说:“途径此地,抬头间瞧见凶兽凶猛地喷火,也发现一团一团浓浓黑雾,还有照亮天际的红光,才飞奔而来。” “即使是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飞天,所以你们?你们就是妖怪。” 不离将军见多识广,说:“你们是神仙吗?” 慧眼识珠,宫不易小心道:“还请将军屏退两侧。” 张臂间所有士兵退在楼下。 “将军聪明,方才两位正是九重天的神仙。” 宫不亏和不离惊讶到无语,面面相觑后弱弱一句:“是神仙?” “是。” “宇宙洪荒分五界,每一个界域都有每一个界域的界制,每一个界域都不得越界干涉另一个界域的事务。如今这上古凶兽越界祸害人族,自然由神仙来收服和治罪。国主和将军请放心,他们两个一定会还披靡国安定和太平。” “那?那?” “我们还是静观战果。” 宫不易依着临走前兰蕊的叮咛,只需观战,不许参战,所以站在狼烟台边沿仰视着悬在半空中的三位神仙魔,宫不亏和不离也站立宫不易左侧,一并观战。 没有心情询问这位让宫不亏感觉熟悉的宫不易,只是多看了几眼,宫不易却故意躲避。 --- 流霜仙子施法引出万朵晶莹饱满的玉寒梅,食指空中频繁画着圆圈圈,那寒梅漩涡式的旋转到赤光,并将其包裹在内才封住喷向人族的烈烈火焰。 墨寒依紧握掌中一把名为不忘的碧筱仙剑待虚而出,他干杵原地又瞪着核桃大小的眼珠子瞅来瞅去,寻不到破绽之处趁虚而入,其实这不是他的风格,只不过不愿意跟一个女人共同对战,这太丢人了。不过这冰丫头一出手就将那凶兽围堵的不留丝毫缝隙,说不定她还是有些本事,那就让她打,打不过再出手,岂不彰显本魔的厉害。 明火不再从天而降,站在狼烟台的宫不亏和将士们终于可以放下一颗着急上火的心,百姓们也呼喊着救命和杀了它的厉声之言。 赤光幻化人形乃一紫衣中年男子,施法将万朵玉寒梅一招震开而朵朵飘在虚空,落入火焰。 流霜摇指引得寒梅成一条长长的白绫。 真是遇到对手了,赤光掌中无中生有一把浴血黑戟,与流霜空中大战一百回合。 墨寒依悬空坐着瞧着热闹,急得台上的宫不易放声大喊:“小不点,赶紧帮助流霜。” 装作听不见。 急的宫不易走来走去,看看国主,再看看楼下,再看看战场的空流霜,大喊了几次,小不点都不应声,气得他放绝招,狂喊:“你再不出手,以后我们分居住。” “分居,我搬到忘川去住。” “再不行,我就搬到御灵界去住。” “我要跟你分居。” “分居?” 墨寒依对着宫不易傻傻一笑,说:“出,出,出,我这就出。” 白绫在空中摇摆,就像仙子飞舞,一把黑戟被白绫缠绕,两人相距三尺之遥生拉硬扯着谁都不让谁?快闪的打斗停止,两人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小姑娘?看着法力,是仙域的人,也是九重天的狗腿子。” 流霜冷面后眉头一开,顺势一松手,那赤光和白绫一并飞出,可灵性为四品的赤光还是用定力稳住身躯。 流霜趁势发出数朵玉寒梅攻击赤光,一把黑戟幻化出的百把黑戟旋转面前,挡住了玉寒梅。瞧不出一把看不见的黑戟破法而出直刺流霜仙子。 不知是什么从天上直接砸中宫不易脑袋,穿过脑袋进入匿识。突然大脑像决了口的长提一样,让大水一拥而出;也像被开启灵性一般,所有事情一瞬间涌动,那些曾经模模糊糊的身影,捉摸不透的故事,一下子被一把钥匙打开,宫不易狠狠捶打着脑门和后脑勺,没有时间去理顺,用意念停止胡思乱想。睁眼间,喊道:“小心,一把看不见的黑戟正刺向你的心脏。” 流霜腾出左手随即划出另一股寒梅拧成的一股花绫,开启窥满之眼,排除法力干扰后隐隐约约瞧见一把黑戟的影子,那白色花绫与黑戟利锋相顶,两股力量相持不下,过了半刻中,粉色法池被猛力推进后凹出一个点,赤光法力太高,流霜拼劲全部法力。只见整个黑戟已经扎进了粉色光团,而花绫也渐渐被炸裂,一朵一朵的层层掉落,流霜一直坚挺,始终没有刺破花池,也未将不停补给的花绫毁掉。 --- 此刻,那赤光又出阴招了。 宫不易看见几个镣环正在穿过法池。 只要赤光再出一成法力,那粉色法壁就被穿破一个洞,镣环就会掷进去,将流霜锢紧,那就? 宫不易连续大喊,楼上的人也一同大喊:“小不点,快出手。” “护住流霜的法池。” “护住流霜的法池…….。” 其实墨寒依知道那驴脸撑不下去了,所以蔑视的一句:“知道了。” 空流霜撑不住了,墨寒依终于等到单打独斗的机会。 墨寒依绝对不会护住流霜的法池,宫不易料到墨寒依一定会用施了法的墨剑刺向赤光手腕,这样一来,突来的猛力刺破三分之一的法壁,没有想到的赤光伸手抓住粉色法池弹出来的黑戟与墨寒依开始了厮杀,那隐遁的镣环回到赤光脚腕。 流霜耗尽修为早已被赤光的神力损伤灵玑,她浑身冒着虚汗,根本没有法力去收回飘落的玉寒梅,万朵玉寒梅散落人间,在半空中舞动,却躲不掉大火的焚烧。即使如此,流霜也要坚持帮助墨寒依,毕竟他们是一起的,即使有过节,关键时候不可能依着冷性子。 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见到法力高过自己的赤光,反而令墨寒依神经兴奋,想要跟他好好玩玩。 一化二,二化四,无数个看不见的纸片人落在赤光很多部位,当然不是打,而是挠痒痒。苦笑无常的赤光一缕血红之光溜走后回头喷了一缕大火,随后落在墨寒依身后,高大威猛的赤光一脚将矮小的墨寒依狠狠揣倒,只听见一声‘哎呀’后整个人就四肢张开趴在流霜微弱的法壁上。 逃离的纸片人随着墨寒依变弱的法池而消失,而没有逃离的一团火便烧毁了。 被流霜挽起的墨寒依嗷嗷地哭着,说:“我的小人人?” 一声哼后,墨剑上站立一排排小人,与墨剑一并刺向赤光,这是一招没有法力的招数,既然游戏本神就褪去厚重法池陪小屁孩玩玩。于是一环一环镣环掷出套住一个一个小人,尖锐的婴儿声响起,气得墨寒依喊道:“放开我的小人。” 两人又是一番淋漓酣战,久久不能分别胜负。 起初是好玩,如今十分出力,赤光才意识到墨寒依修为深厚,只能不遗余力的与之交战。 “小屁孩,让你见识见识本神的厉害。” “来呀来呀,臭妖怪。” “混蛋。” 黑戟注法而出,墨剑执法而挡,两法器半空频繁相交,火光喷溢,器鸣雷声,趁虚四下喷火落入凡间,流霜仍旧调出残余仙法设置法池将烈火包裹,可仍抵不过赤光不间断的施法喷火。 墨寒依觉悟了,他不再玩耍了,开启内中魔核释放全部法力,两人空手赤拳搏斗,只见天空黑红两缕刺眼的光刃以不同的形状出现,打来打去半晌不见胜负,不过墨寒依仍觉法力不济而有些怀疑自己,因为对面的赤光一直在传递法力高深的信息,其实他法力也已经到了尽头,不过是在对手面前强撑而已,也是让他的小宫宫钦佩自己而支撑着。 “那凶兽太厉害了。” “那小孩真是调皮。” 真是丢人,宫不易脸都青了,说:“还未见分晓,国主不必担忧。” 实则眼见为实,这场硬仗算是败了。 从战况分析,这赤光很有可能趁机逃逸,可流霜被重伤,墨寒依错过战斗时机,自己法力被禁锢,如何才能趁机帮助墨寒依? 墨寒依用尽全力,可那赤光一样使劲法力。 黑暗中呆久了,修为退化而不自知,如今坚持,一定难逃重伤。 正在此刻,两缕强光落下,兰蕊:“你去把墨寒依追回来,否则他就回不来了。” 幽冥侯瞅了一眼流霜,说:“好。” 本以为兰蕊会救流霜,可她没有出手,装模作样的目光追踪着幽冥侯。 见救星而来,流霜凭借剩余气力想要安全坠落,宫不易急忙奔前站立流霜落下的位置,双手接住掉下的流霜,两人双双倒地。 “流霜,流霜,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 宫不易抱起流霜上了狼烟台,说:“亏儿,可有地方安置?” 亏儿?好熟悉的感觉。本想多问,可宫不易估计没有功夫细聊,回应:“后面有个石榻。” 一缕红光落于石榻前,人族才知晓这些都是神仙,所有在场的人一并跪地,宫不亏感激道:“本王深谢尊者施出援手救助披靡国和我国子民。” 兰蕊拉开宫不易,说:“你去应付他们,再不出手,流霜法力和灵力大损后就很难恢复。” “你不是不想救她吗?” “她死了,你以后与谁亲近?本仙没有那么小气?” 宫不易只是淡淡一笑。 流霜灵玑被震伤,法力和灵力无法护身,若是不及时修复,整个人将会随着法力和灵力的消磨殆尽,随时都有死亡迹象。 依照仙域的仙阶品轶,空流霜属于仙侯,法力五品,灵力五格,修为两万年,属于中下阶位,能令灵玑破碎者在神域品级中高于四品神侯,神君、神尊和上神,至于天神绝对不可能。被灭生的是陵天神君,而这位天赋属火,上古中就那么几个,算来算去,消失的追回来全部被囚禁不同位置,东西南北,北方九悍自然就是那位上古凶兽朱厌。按理说法力抵不过,灵力在一个阶位,可怎么会损耗的这么严重?神君不可能,神尊不可能,那就是上神赤光了,一品三格,一个仙侯,一个上魔,两位合作都奈何不了上神,看起来是折了。 还好本仙算是聪明,临走前将五千年储备的灵力都锁在索灵尊内,派上用场了,这些灵力绝对可以帮助流霜灵玑尽快修复完整,这之后就要依靠她自己的法力坚固灵玑了。 宫不易赶忙将国主宫不亏扶起,说:“那凶兽已逃逸,披靡国暂时脱离危险,接下来就要安置百姓了。” 救国救民之恩比天大,宫不亏即使感激也是担忧,说:“那位尊者受了重伤,可有性命之忧?” 笃定道:“有仙子在,她一定不会有事。” 45、顺口编了一个故事 狼烟台上,焦躁不安的宫不易眺望远方,那凶兽被多次重伤后趁虚逃逸,若趁热打铁而一路追踪,必定能将这畜生擒拿,可又怕逼急凶兽令它折回反扑,祸害的依旧是百姓,他期望墨寒依追出城后能速速返回。 昔日,两人隔阂重重,宫不易最为担忧的是幽冥侯制服不住墨寒依。 --- 幽冥侯乃一代冥王,知晓其中利害,明白穷寇莫追乃兵家大忌。 墨寒依能量几乎殆尽,撑不到一刻钟。 赤光法力所剩无几方才销声匿迹,需要尽快寻得灵力充沛之地修元。 墨寒依与幽冥侯环伺四周,不见赤光踪迹,只得一同撤回。 宫不易见他们从天而降,急忙狂奔下城楼去迎接,小国王宫不亏紧随身后。 墨寒依一个激动就跳上宫不易身躯,挂在他的身上,说:“许久未动筋骨,今日酣战琳漓,大爽我心。” “你是爽快了,我可担心死了。” 墨寒依端正脑袋,面对着宫不易:“小宫宫,我是最厉害的,你不用担心。” 单纯可爱,实在不忍心捅破白纸,再者他灵识残缺,从始至终按着性情做事,并未有不诡,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心中却默默念叨‘厉害个屁,糊里糊涂得让凶兽逃逸了,还不自知。’就这还得口是心非的安抚:“你是我的小不点,在我心中,你是最厉害的,不过还是有些遗憾。” 傻傻不知的墨寒依眉头皱成一个八字,不解道:“遗憾,是何味道?” “是不开心,不快乐,而且是永远的不快乐,不开心。” 墨寒依双手环抱宫不易的脖子,心欢道:“我就知道在你心中,我是最重要的。” 不管如何,还是打跑上古凶兽,宫不易抱紧墨寒依,紧闭双目而感受着劫后逢生的喜悦,可当宫不易睁开双眸的时候,却愣了,说:“何味?” 几番纠缠下来,耗费体力,浑身上下出尽了汗水,加上三伏天,身上味道有些刺鼻,更何况墨寒依本来就是兽族。 墨寒依朝着宫不易不停地闻来闻去,说:“没味。” “不是我,是你。” 墨寒依抽回左臂,挨着胳膊嗅了嗅,嬉笑道:“是我的。” “除了我,没有人愿意抱你了。” “为何?” “汗臭味能熏死人。” “喜欢就抱,喜欢就闻,我的汗臭味只允许小宫宫闻,其他人都不行。” “啊?” “小宫宫真傻,你可是仙,不会薰死的。” “我是该开心呢?还是该伤心?” “当然开心。” “就因为我是你的?”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记得你的味道,你也必须记住我的味道。” 宫不易宠溺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都忘了介绍,放下小不点,引荐道:“这是披靡国国主,这是大将军。” 墨寒依瞅着胖乎乎、肉嘟嘟、矮挫挫的宫不亏,甚是喜欢。 走近后锤了一下宫不亏右肩,说:;“终于有一个与我一般个头的小弟弟,可有的玩了。” 宫不亏仅仅拱手微笑而已。 “你放心,那凶兽被我们打跑了。” “原来你也是个小孩。” 墨寒依傻傻地憨笑:“反正是一个比你大一点的小孩。” 宫不易操心流霜,说:“我们上去看看流霜。” --- 幽冥侯不喜人多,对活的气息冷淡,他不想面对人族,便早早相助兰蕊救下流霜。 --- 宫不易焦急:“她怎么样了?” 兰蕊:“灵玑已护住。” 流霜没事,这才追问:“那凶兽死了吗?” 兰蕊喜道“死透了。” “真的吗?” 幽冥侯掌中浮现一枚闪闪发光的银白色神珠。 墨寒依瞧着晶莹剔透的神珠,想起坊上常见海中之宝,喜道:“是一颗大珍珠。” “的确是大的。” 墨寒依嬉笑地怼道:“本来就是大珍珠,怎么就是的确?” “说的是修为大。” “我还以为是珍珠大。” 人族不解此物为何物?可从言语中能知晓一个地方的凶兽已被杀死,可祸害本国的凶兽却逃逸了,宫不亏惴惴不安道:“一个死了,再无后患;一个逃了,若是再回来,又是下一场灾难。” 返回?正是宫不易多思多虑的后顾之忧,他面对兰蕊追问:“他们是上古凶兽,且修为深厚,都出自九悍,一个死了,另外一个很有可能折回,再去祸害百姓,以报今日重伤之痛。。” 意料之内,会,还是不会?都给大家敲响一个警钟。 幽冥侯醒悟,再来的话会不会去其它地方,以保万无一失,拉着兰蕊闪回瑠球国。 --- 宫不易看见汗珠子滑过流霜双颊,红晕的桃花脸,湿漉漉的几缕长发贴在两鬓,疲倦乏力的双目终于睁开,她起身道:“要么追到凶兽,杀了它;或者暂居此地,以防祸害折回。” 正中下怀,趁势带领属下跪地,诚恳道:“小姐姐所言正是本王所思,恳请几位留在鄙国,我等像供奉祖先一般尊敬。” “屁话,我们还没死,就成祖先了。” “小不点,与我一起照顾流霜。” 是转移话题,否则没有休止的不尊国主。 “不喜欢冰丫头,不管她。” “好,你别说话,我头有点痛。” 垫着脚尖,摩挲脑袋,说:“哪里?” “等会,你给我揉揉。” 只要是小宫宫的躯体,墨寒依是最爱抚摸的,兴奋道:“好啊好啊。” 流霜托着沉重身体依靠桌沿,一只手伏在桌面上,在就要倾倒之时,宫不易接住向后倒下的流霜,那一脸的粉嫩和娇羞让宫不易陷入几度迷茫和痴呆状态,脑海中呈现许多如迷雾的情景,什么寒梅?什么女子?什么战争?还有匕首?这些没有连接的陌生片段,让宫不易有些头晕。即使是前世的故事,可大多数都被遗忘,即使身在披靡国,即使面对宫不亏,自己依然想不起什么?如今自己是另外一副皮囊,宫不亏自然不认识,曾经只有几次照面,相互都认识,可现在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的。 “流霜,你觉得怎样?” 气若游丝道:“只是累,需要休息。” 宫不易随心喊出:“亏儿,我带流霜先去休息。” 说完后一把抱起流霜朝着没有火灾的客舍而去。 这一声顺口的亏儿显得格外熟悉和亲切,像是……? 重伤需要调养需要时间,待在这里是必然的,宫不亏得偿所愿,说:“不离将军跟着他们,悉心照顾他们。” “末将遵令。” 发愣的墨寒依盯着宫不亏,将宫不亏的脑袋扭过来对着自己,说:“你一个国主,为何色眯眯地盯着我家小宫宫?” 宫不亏按住墨寒依,一只手指着那个背影,期盼道:“他是谁?” “他?他叫小宫宫,是我的,你不能盯着他。” 未理解墨寒依话中意,执念道:“他姓何?” “宫。” “叫什么?” “宫不易。” 宫不亏满脑画面,自言自语:“他叫宫不易,他也叫宫不易。” “你叫啥?” 轻声地回了一句:“我叫宫不亏,是披靡国国主。” 其实并未听清楚。 一心惦记小宫宫,顺手甩开宫不亏另一只手,说:“今天不玩。”又傲娇道:“我要去找我的小宫宫。” 宫不亏心不甘:“我想与你做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墨寒依说:“好啊。” 曾经仅有几次见面,不过几句对言,相互不熟络,仅凭感觉和味道,还有同名同姓,不足以证明他就是他。 宫不亏翻阅来细思去的,最终断定宫不易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宫不易,因为他的模样,还有天壤之别的性情。 --- 瑠球国的木子将军一直呆在原地等候兰蕊和幽冥侯,他们想要亲自感谢和款待,最重要的还是结界中的大水。 如今回来又是一通跪拜,百姓欢呼神仙之类的褒奖之词,令人备感责任重大,还有一份成就感。 为解除大水之患,女王邀请救国救民的兰蕊和幽冥侯入了王宫。 按照国制和王礼,见到王者必须跪拜,当木子将军带着兰蕊和幽冥侯进入正殿时,女王殿下玉躞大步流星匆匆奔过去亲自迎接,又放下尊严和身段:“众位臣子,他们便是拯救我瑠球国百姓和国家的大恩人,他们是真正的神仙。” 那些大臣全部转过身照着样子行了个小礼。 这是何等恩情,女王殿下扑通一声竟然跪在地上,所有大臣依样画葫芦。 玉躞:“天佑我国,为难之时又派遣神仙下凡拯救国家和黎民,让瑠球国脱离险境,玉躞作为女王,与座下大臣们深深感谢,请受本王和臣下们三拜。” 都是女人身,自己乃逍遥散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又无牵无挂,而膝下的这位女子年纪轻轻却要承担一个国家,操劳用心,不免心生怜悯和钦佩,说:“我和师弟拜访天外仙人为师,勤加修炼方有小成,师父恩准下山历练,路过此地便暂居,不曾想遇到这等巨兽妖怪,才有机会为苍生尽微薄之力,女王殿下不必行此大礼,我们都是行侠仗义的隐士,受不起这等国礼,若是受了,侮辱了家师家国天下的初衷和真心。” 这也是掩饰真实身份之举。 说着将女王殿下扶了起来。 玉躞:“这是大恩大惠,大爱大功,隐士法术高超救下围困的几十万臣民。国礼,神仙们受得起。” 木子将军:“木子才浅,恳请两位隐者重出江湖,入我瑠球国,末将愿意退位让贤与两位。” 国师衿缨也来凑热闹,郑重其事:“本官也愿意让出国师之位。” 这幽冥侯是不是傻了,半天不吭气,偷瞄了一眼,原来直杵原地暗自发愣。兰蕊指尖一缕轻微的清气弹向幽冥侯,谁知他竟然装作无事,这架势是准备看本仙演戏了。 好啊,本仙编排的故事那就由本仙编圆,说:“一月的脚程,半月的车程,到了王者大陆,我们要用十日时间专门为师弟筹备婚礼,父母在,师父在,不能违背,还请女王殿下原谅我与师弟的平民之心。” 幽冥侯倒是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悲喜,跟一根柱子一般直挺在殿中央。 幽冥侯思考,这兰蕊仙子编书的本领胜过在天桥和茶舍说书的老者,也与那司命仙君有得一搏,可干杵着也不礼貌,回应道:“女王殿下,师姐记错了,我的婚约是半年后。” 幽冥侯啊幽冥侯,你是那一边的。 “我是他师姐,这次出门就是寻他,因为与师父重新商议,将师弟婚礼提前了个把月,主要是为了他病重的岳父冲冲喜。” 幽冥侯惊得轻咳了一声,心里念着:“这真是能够圆的。”又一本正经:“女王殿下,师姐所言属实,不如这样,成亲的是我,我先回王者大陆。你与师姐都是女儿身,她做你的左膀或者右臂最为合适。” 玉躞:“此法最妙。” 说着拉着兰蕊就往殿台上走,边走边说:“让你做国师,助我恢复民生,待你师弟成亲后,本王派使臣去王者大陆将你师父和师弟们一并迁入瑠球国,如何?” 兰蕊心思这女王殿下真是好计谋好想法,与一个人对上了,一个家族都有福同享了,倒也看的出来她对于有才能者的渴望,算得上格外的尊重。 哎,我怎么坐在女王殿下的王位上了,真是想着想着都入神了,紧紧忙忙地跳出,说:“王之位,不可不可。” 幽冥侯想着一是赤光已经逃逸,会不会再回头作案;二是这水患还得想方设法分流,那封印未解除,不妨借机留在这里;三是必须想出合情合理的理由让女王殿下放了我们;四是自己也想在凡域走一走看一看,说:“女王殿下,留?亦不留?容我与师姐再想一想,目前扼要解决之事是如何救出困在结界中的老百姓?那水中游的,水面飘的,还有房顶站着的,都是要救的。” “师弟所言极是。” 木子将军聪明:“国主,两位已经同意了,恳请国主赐予他们各自的福邸。” 衿缨:“不用再建,城西的西苑有一处大宅,以供养两位尊者居住。” 木子将军:“那里清雅,有山有水,有亭有楼,最适宜隐士清修和养心。” 堵住了,堵住了,君臣演的一出好戏,不过我和师弟什么时候应允了?这真是有口都说不上。 玉躞拉着兰蕊的小胖手,亲昵道:“今夜有空吗?” 未等兰蕊做出回应,便拉着她入了后宫。” 46、清冷僻宅最符身位 不离将军带宫不易择了一所既捷径又僻静的客舍。 宫不易将流霜仙子轻放软塌上,令伙计端来温热的清水,他端坐在床沿,手法轻盈地为流霜擦拭着脸颊两侧汗水,安抚着她尽快修养。不知道为什么流霜的汗水流不尽,像是虚弱极致而导致肌肤渗水,既然兰蕊姐姐认为灵玑护住,那么流霜绝对不会有事的,他情不自禁地哼着小曲,看着流霜逐渐入睡。 半天不见墨寒依跟着过来,宫不易有些着急和担忧,急问:“将军,小不点没有跟来?” 不离过了过脑海,恍然道:“你说的是那个小男孩?” 宫不易点头。 “他与国主年纪相仿,相信一定能谈得来,也能玩的开。” 垂头就是优思,自语:“是亏儿。”又说:“不,是国主将小不点留下的?” “国主尊重各位尊者,想要知晓关于尊者的所有事情。” “糟了。”怕什么来什么。 “何事糟了?” “没事。” 小不点嘴角从来不把门,说话欠缺思虑,担忧道:“他是个长不大的小孩,说话无头无脑又不知深浅,唯恐惹怒了国主。” “孩童天真直言,末将倒是喜欢。” 宫不易默然一笑。 两人初次见面,特意留下小不点,是侧面打听自己姓名,家住何处?家中人口?都是针对性的问题。一旦说漏嘴,会不会引起宫不亏的追查?不,得想出个法子,即使追问,也得圆过去。 “将军,可否帮助晚辈将弟弟寻来?” 一边是国主,不问出所得绝不罢手,时间长短不可估算;而一边又是恩人,救国救民与危难,不能怠慢,不离只得说:“末将这就去。” 正如宫不易所料,那宫不亏果然对宫不易的过往经历穷追不止。 侍从备好一桌简单吃食也堵不住宫不亏好奇的嘴巴,可墨寒依饿着肚子干瞪眼地瞧着满桌子吃食,几次还未动手就被宫不亏拉起来多番询问。 墨寒依真的只是个小屁孩,随着性情选择自己喜欢的答应,叙述中说宫不易属于天界的仙域,特意下凡寻找真爱,暂时居住凡人客栈,与墨寒依同吃同喝,同住同行,还毫不遮拦讲了几个他们两个床上嬉闹的怪癖,听着宫不亏心血澎湃都忘记了自己本来既定的思路。 墨寒依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叫啥?” 宫不亏被整蒙了,只是无奈:“不是方才说过?” 墨寒依嘟着嘴,说:“都怪你声音跟蚂蚁一样,害得我根本没听见。” “我叫宫不亏。” “那你魔龄,不,是魔寿几何?” 宫不亏未听明白,可单字寿和龄倒是清楚,回应:“十五。” 墨寒依哈哈大笑,嘲弄道:“声音比蚂蚁小,这魔龄也跟蚂蚁一样小的都快看不见了,估计微风一缕就会被摧毁。” 捧腹大笑害得宫不亏徒增几分无知,查上看下的也不过年长自己几岁而已,为何嘲笑? 墨寒依浅浅一思:“我是墨寒依都一千年了,至于一千年前我是谁,我有多少魔龄?我就不清楚了。单单一千年,与你相较早就绰绰有余了,你呀,应该叫我祖先?还是先祖?还是老祖先?” 这会轮到宫不亏哈哈大笑了。 不解为何大笑?墨寒依倒是安静,他也端详着宫不亏,也是一脸的蒙圈,说:“你又为何大笑?” 宫不亏笑容冰凝,冷冷道来:“我笑你无知,这天下哪有不死的人,别说万年千年,过百岁者寥寥,可谓屈指可数,你自诩千岁,这不是笑话吗?为了比我年长,都开始胡乱编造了。” 本想再做详细叙述,这宫不亏又说:“观你容颜清秀,双眸明亮,脸庞红晕,身不过七尺,比本王高不过一寸,也不过十六七岁,算作是小哥哥。” 正要与这小国王理论,却被赶来的不离将军打断:“国主,宫公子操心弟弟。” 墨寒依轻叩了几下额面,从石凳上跳起来,说:“你的好东西享用不了了,我得去找找我的小宫宫了。”话撂下拔腿就跳下高楼。 宫不亏喊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墨寒依的心跟着他的小宫宫早就飞走了,话的意思留给了不离将军。 “不离将军,全心照顾,待流霜姐姐清醒后亲自带他们入宫。” 将军有所顾忌:“若是借故有要事离开国界,那该如何规劝?” 思前想后倒是计划了几个由头,都是些虚伪和欺骗,太伤人情感和真心,最后决定如实相告,说:“国难当头,又恐那凶兽杀回报复,希望他们入宫与本王共商擒拿之策。只因那是上古凶兽,我等都是凡人,纵使有千军万马,一把火接着一把火,不到一日就会烧毁所有的屋舍,甚至残忍的烧死无辜百姓。我等真心求助,愿他们都能入我国土,助我百姓脱离苦海。” 不离依然犹豫,未做任何回应,完全愣住了。 “你在想什么?” “本将实觉此事国主亲自迎接最为妥当,也彰显我国求生的真心诚意。” 宫不亏顿了几瞬,悟道:“本王回宫稍作修饰,带领文武大臣在门外亲自迎接。” “那微臣恭候国主。” “嗯。” --- 木子将军将幽冥侯安排在西苑一所古朴的老宅,而玉躞将兰蕊拉到宫寝,命侍从们备好些许美酒和佳肴,后又支退他们。 玉躞将兰蕊按下落座,说:“父王过世早,母妃年迈,眼睛有损,腿脚不便,喜欢清静而不理政事。我一人在天地间走了八年,孤单寂寞又无助,更加辛劳,驾下全为男子,总有许多事情不好开口,妹妹希望姐姐留下,听妹妹诉苦,帮助妹妹,也与妹妹一同治理国家。” 这小姑娘真是可怜可悲,一心一意想要帮助,可只有这一次,人仙不同屋不同檐,更不同心不同制,自己也是有心无力。 千年前的兰蕊是多么的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三千界域任我逍遥,而如今困兽黑暗千年,被结界和忘川死死地锁住,就是一座看不见和摸不着的囚笼,压得自己都快忘了真身。 “留下只是暂时的,不过姐姐承诺一定帮助贵国解除结界,救出受困百姓。家在遥远处,父母兄弟在,生我养我的地方在,我不舍,年迈孱弱又念旧的父母离不开生活大半辈子的故土,不想为难家人。兰蕊也想结交豁达开明的小妹妹,可是什么事情都比不了孝敬顺从爹娘。” 玉躞一脸的失望和颓废,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兰蕊倒满两盏酒水递给玉躞,说:“今日逢凶化吉,理应快饮三盏,敬天敬地敬百姓,一切都会好的。” 见这小姑娘表情略有改观,仍旧掩不住满腔的国事。 兰蕊规劝再三:“不如这样,若是有要事,可将心事载入绵帛,用盒子密封,放置在城楼顶檐,不到五日,必有回信。” “五日?” 是五日,驻扎孑立大陆的墨鸦,可将密信收入传给老鸦,用两三日带回冥境,再用两三日返回。倒是要说上几句好言或者送上几个优质灵片,魔令之下那老鸦和招灵使者才言听计从,这些都是小事。 “我等都有法力,不是万能的,所以国主要宽恕我们学艺不精。不过你一定要相信,你我投缘,一定再会相见。” “可?” “这样,行不行?” “怎样?” “待我父母过世后再来相助女王,算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如何?” 想到自己为国为民竟然强硬压迫,有些惭愧和不近人情,太不是一个善良孝顺之人所做的事情。 兰蕊姐姐倒是没有丝丝责备和懊恼,一步一步地开解我,难为情地一口饮下三盏烈酒,红着脸蛋,壮足胆量,气息明显比之前粗狂了许多,道:“是妹妹无礼,竟然连累伯父伯母,让姐姐左右为难,再次愿伯父伯母健康长寿,平安快乐。” 都是举手之劳,有什么为难不为难?再说了兰蕊都不知道这天地之间什么有了自己?也不知道这爹和这娘到底是什么?反正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提及父母兄弟,感觉浑身哪里没有接好似的,不自在,不自在。 “那就是同意了?” 玉躞频频点头,面露微笑:“你就与我住在一起。” 只要不提留下,兰蕊快言快语,说:“好。” --- 吃完酒,又来到所谓的福邸,抬头间就瞅见偌大的三个字‘冥侯府’,怎么跟自己一个姓? 冥王:“怎么这么多侍卫?” 木子:“原先就有的,只不过方才早早派人快马赶过来,增加了一倍侍卫,再将牌匾挂上去。” “你知道我姓冥?” “赶巧了,这府邸原先为先王的亲兄弟居住,位居侯位,他故去后一直空着。” “没有子女世袭侯位吗?” “说来也是奇事一桩,这位侯爷婚配了八位王妃,一个比一个命薄,莫名其妙的说没有了就没有了,连个一男半女也不曾留下。” “未留下,是有,但是夭折了?” “这些宫廷秘密都是奇事异闻,也被史官记录在王册,如今几世春秋,早就被人遗忘了,故去的人带走了秘密,或者后世子孙基本无人知晓内情,说来也奇怪,今日见到冥公子倒是亲切,情到之处竟然道出了真相。” “有多久未有人住了?” “只记得爷爷说他的爷爷的爷爷在时就一直空着,如今依旧空着。倒是闲暇时,与国主和国师,我们三人一呆就是半日,仅仅下棋书写观赏风景,也不曾居住。如今感觉这宅邸与冥公子有颇多渊源,觉得它找到适合它的主人。” 边说边走,穿过几道长廊,越过几重门,进入内院花园,幽静别致,像是世外仙苑,幽冥侯驻足道:“这冥侯是王室?定是是一位喜好幽静的隐士。” “是。那一脉取延字,寓意国祚绵延,故名冥玉延,到了这一脉取自躞字,故名冥玉躞,臣子们私下唤女王为玉躞。” 幽冥侯细想这冥侯府乃王室先祖生前居所,一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一定是耗尽心血累死在公职上。他是一国之柱,所以先王赐予他别样官邸,大概也是为了符合冥侯天赋秉性和性情喜好。先王仙逝至今无人居住,即使是一脉相承的血缘后生也不敢亵渎王威,如今自己来住,有些滑稽,一个空了不知道几生几世的阴宅让亡域冥境之主的冥王来住,真是够符合身位的,也许只有自己这种与死亡相伴的神君才配有这种阴森森的府邸。 幽冥侯轻笑一声,说:“你们都害怕,我就不会恐惧吗?” “你们都是身怀绝技和法术法能的神仙,没有比这里合适修行者居住的福祉了,再言全国上下没有一所府邸配得上冥公子冷峻沉郁的气质,更是君臣对冥公子真心诚恳的报答。还有,其他记录的官邸不外乎几种格局,太过奢华,大多坐落在热闹喧哗的集市,不适合隐士们。” “晚上这些侍卫回家吗?” “是。不过傍晚会有其他侍卫更替值班,不然心怀叵测之徒潜入后行偷盗恶举,毕竟其中依旧陈设了诸多冥侯生前最喜欢的至宝。” 这阴宅危名在外,是个凡人,谁敢进?更何况是王室府邸,有侍卫把守,谁不想活了,敢在这里撒野? “好了,我与师姐就住在这里。”又说:“府内不需要这么多的侍卫镇守。就遣几个昼夜紧守正门便可,其他都撤了。” 木子略思而了然:“起居饮食还得有人侍奉。” “出了门转几个弯就到闹市。” “哪能让冥公子亲自奔波。” “初来贵国,也想独自闲游。” “明白。不过所需的金银都在侍卫首领手中,用的吃的,他们一定会快速筹备。” 方才兰蕊仙子传来一枚指犊,方知女王殿下离不开她而安置在王宫,可惜这么有味道的阴宅只能独自享受了。 “冥公子,冥公子。” 慌神中清醒,说:“盛情就领了。” “对了,师姐是出不了宫的。” 木子思来也对。 “女王与仙子谈得来,似乎一见如故。” 47、做好事就要做到底 宫不易静坐矮椅反复思考着方才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记忆,诸多断片式情节和模糊画面需要关键人物或者窍要将它们串联后形成完整的故事,预感到希望就在这里。正因如此,宫不易期望留在故国,一则祛除祸患保护家国;二则启动藏匿奥窍的记忆和灵识;三则小不点未踏足方维,想让他快乐高兴;四则流霜本身传递给自己的莫名熟悉和亲切,必须找到内中缘由。 不离将军耐心地守护在房外一个时辰,等候里面的人一同入宫。 墨寒依欢喜地闯入寝室,坐落宫不易右侧,躺在他的肩膀上,说:“那小国王问前问后,就像猫捉老鼠一般揪着我不放。”换了姿势,下巴搭在肩上,又说:“小宫宫,你已经拴住那小国王的小心肝了。” “你不喜欢他?” “他太小了,我下不了手。” “来之前说过,你在凡间年龄,算起来你比他大一两岁,你若是喜欢,我可不介意。” 墨寒依急了:“他是个幼崽,我可是万年黑魔,他内心狂热,我内心奔放,他是熊熊烈火,我是烈日骄阳,我俩燃烧起来整个宇宙洪荒都要被点燃了,不喜欢,不喜欢。” 万年?这会子又成万年了?到底是四千年?还是万年?宫不易猜不透,待自己恢复灵忆和灵识后一定能窥探到小不点的过往和修为。 兰蕊姐姐的仙阶品轶极高,能测试阶位品轶,可她的嘴有时候真的很严很严;有时候又觉得脱口而出的话真假难辨,也许她知道却故意隐瞒,包括自己的,也包含小不点的。 墨寒依掉进醋缸,宫不易故意挑逗道:“那我是什么?” 墨寒依有些醉意:“你是清风佛过脸庞,心像雪花落在掌心,看着就会被温度融化;又像是一汪泉水,清澈柔然,能温一杯清茶,饮下的是柔情和细语。” 千年前的灵忆一丝不留,而灵识残缺不全数脉,可情脉这宗倒是完整无遗,这种感觉如同自己和流露之间的灵感。到底当年是谁伤了墨寒依?封魔宫宫墙上的败战帖到底是怎么回事?问过几次,墨寒依说他记不住,记不起。兰蕊仙子数次借由不答,这其中有何隐情?总而言之,这里的每一位都不是那个人,否则,站在墨寒依面前,他一定打死他。 宫不易手抚着墨寒依额头,食指摩挲着额面,一副宠溺和舒服的表情,语重心长道:“你帮我,我帮你,我们一定会参透过往和人事之中的天理和玄机。” 听起来很是玄妙,可也无聊,于是墨寒依将下巴托在宫不易脊背上,懵懵懂懂道:“那小国王的胖脸蛋跟太阳一样的圆鼓鼓,太圆润了,嘴巴小的与猫妖一般,还有他是个凡人,保不得命脉,还打不过那两个凶兽,真是无能的凡人。” 流霜的灵玑被修护后需要整合和修元,同样也要缓解身心的疲劳,所以一直处于休憩中,说:“一个仙子都打不过,更何况一介凡人。” 突然,听见门外紧促不均匀的脚步声,不离将军略带喜悦的声音,大喊:“宫公子,鄙国国王带领群臣亲自迎接,在门外静候三位尊者一并入宫。” 入宫是此次必行的落脚点,这里是开启前世的一把钥匙,突然之间生出了几分恐怕和些许紧张。 宫不易站起来准备拔腿,却被墨寒依抱住小腿,撒娇道:“我饿了,我想吃食。” 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脸蛋,说:“小国王就在外面,接我们入宫,一定会请我们大吃大喝喝,而且是披靡国的国宴,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地下钻的,应有尽有。” 脑海中幻想着美食美味,缓缓地松开了双手,这又一开拔,又被扯住了。 “美酒美食,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墨寒依疑惑道:“这人族的东西能吃吗?能喝吗?” 瞧着深睡的流霜,一双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意在说服:“流霜,我们去吃,我们去喝,然后将味道告诉小不点,如何?” “去,一定去。” 转身才发现是骗人的,扶着宫不易缓慢地爬起来,可把宫不易摸了个便。 宫不易拉着墨寒依,说:“别扰了她。” 墨寒依埋汰:“她也太不经打,说倒就倒了,真是麻烦。” 宫不易瞪了墨寒依一眼,紧抓墨寒依的手一起开门应对。 哇,文武大臣边边站,百位将士排排列,这气势和场面似曾相识,物是人非最为凄凉,实在是想不起来。那小国王双手交叉胸前,弯下水桶腰礼拜,而后面的臣子们跪地后才双手交叉胸口,垂头行礼行的是披靡国的大礼。 “宫公子,请随本王入宫。” 进入王宫是在计划之中,还得装模作样的确认:“是进宫吗?” “眼见本国就要倾覆,尊者们从天而降才力挽狂澜,救国救民于危难之中,我国上下钦佩和仰慕,恳请三位尊者一起入宫,我君臣定要重谢。” “我家小妹还未清醒,可有软轿?” “门外装备齐全,马、车、轿都在。” “且等我去抱小妹。” “在外等候。” “谢谢。” --- 坐在轿中,墨寒依抱着宫不易胳膊,脑袋托在宫不易左肩,右膀靠着的是流霜。 墨寒依胡闹地玩着流霜胸前的几缕黑发,说:“这冰丫头何时能醒?”于是又将手指搁在鼻孔前,说:“她不会死了?成了欲灵了?” 见宫不易不理,墨寒依又歪着脑袋左看右看,拍拍素手摇摇手腕打打手臂,之后又捏捏脸蛋弹弹额头,说:“小仙就是小仙,修为仙法太过微弱,早知这般无能,我一个人与那凶兽酣战,她就不会耗费修为累成尸体了。” 真是大言不惭,当时自顾不暇,现在埋汰流霜。 托起流霜:“你扶着。” 连连推开:“我给小宫宫捶捶背,揉揉肩,按按脉,还是你扶着。” “那你别动她。” “闲呆着无事,玩玩而已。” “听兰蕊姐姐说你经常骚扰戏弄许多女妖,还是妙龄女妖或者小精灵,动不动还打她们,可有此事?” 墨寒依急了,蹦跳起来,脑袋撞到车顶,哇的一声尖叫。 车外的不离将军不知何故,急问:“出何事了?” “没事,我家小弟在胡闹。” 墨寒依连忙解释:“他们迷恋我的潇洒帅气,俊美可爱,常常盯着我看,所谓礼尚往来,我给了回应,可她们都经不住我闹腾,也耐不住我的法力,最后还恶人先告状,散播谣言,败坏我的名声。” 倒是与我一个品味,女人乃水做水养,冰肌玉骨,个个天之娇女,后宫佳丽无数,却只爱一人,也许你我都是一样性情,终究都会为爱所困。这些事情在灵识中若隐若现,有人却看不见,有事却不明了,总是时有时无。 墨寒依孩童心思,情志善变,七情不和,遇事多为性情所使,而我却是观赏,越过千帆,站立城楼的那位才是真爱,可想不起来是谁? “你喜欢兰蕊,还是流霜?” 墨寒依不假思索:“一个火,一个冰,一个夺我二十亩良田,一个用我二十亩良田;一个对我讨价还价,一个对我板着脸,不喜欢,都不喜欢。” “挺挑剔的。” “我喜欢玩。” “还喜欢什么?” “你。” 流霜有些意识而慢慢清醒,这些言语入了耳朵,弱弱道:“若你要,我必还,不必背后论人是非。” 宫不易小心翼翼地扶起流霜,她已经褪尽容颜的冰冷和不悦。 “国主真心待我们,请我们入宫。” 流霜推开宫不易双手,说:“赶紧想办法寻找凶兽,我最担忧的是他修正后再来作怪。” “再战,也得等你醒来。” “我已经没事了。” 车外的不离:“宫公子,王宫到了,请下车。” 三人两两互看。 进入宫殿,一路风景让宫不易再次陷入记忆的翻腾之中。 流霜驻足扫视周围,疑问道:“你曾经来过吗?” “似乎来过。” “何时?” “记不清了。” 宫不易捉住流霜手腕,余光中不愿和宫不易有任何关联,抬腿就走,任那丝带滑落指尖,一缕梅香扑面而来,这是芳华林四季不败的玉寒梅和雪玉兰的混合香味。 “你?”流霜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而宫不易想要追问,却被打断。 “宫公子,前面就是正殿。” --- 殿内赏赐落座,流霜柔声细语:“你方才想说何事?” “没事,只是问问你身体如何?” 晨星:“三位乃天外高人,救国救民,我国主深感钦佩和尊敬,故而带我等众臣迎接宫公子入殿,已在宫内整理三间宫殿,今后就安心居住宫内,一起相助国主治国理政。” 方欣:“我等乃凡人,只有神仙有能力对峙那凶兽,若是各位拂袖而去,说句得罪和不敬的莽语,好事不做到底,不如开始就不做,对我们而言,早一日万一日死都是一样的结果。” 宫不亏轻怒:“不得冒失。” 一软一硬倒是张弛有度。 本是同宗血脉,骨子里的迫切让宫不亏忘记君臣之礼,近乎人情道:“第一次见到你,感觉像是亲人。” “国主,见过我吗?” “没有,只是觉得亲近。” “你我都姓宫,追溯前尘,或许是一家。” “不是也许,应该是。” “啊?” “开玩笑。” 宫不亏觉得失礼,便开门见山道:“我们都是明白人,本王就直言了,我想让你们永远住在这王宫内。” 气恼墨寒依,惊道:“我不住,我的窝比你的窝舒服,小宫宫,我饿了。”又跑向前面,对着宫不亏,说:“小小宫宫,我们要回冥境。” “冥境?” “小孩子胡言乱语而已。” 小小宫宫?这是对国主的别称吗?众臣交头接耳地议论。 “此称谓真俗。” “乱了国法,又损了颜面。” “真真是隐士,凡尘世事全然不知不晓。” 流霜解围道:“我家小弟初涉尘世,不懂世事规矩礼数,还请国主和各位大臣海涵,他,他只是一个孩子。” 敢说我是个孩子,不知我最为忌讳吗?就要张口理论,被宫不易堵住软唇。 “来人,带小?不,应该是带小哥哥去揽玉亭享用膳食。” 听到小哥哥,墨寒依着实高兴,终于做了一次哥哥,可又抓住宫不易手腕,撒娇卖萌道:“小宫宫,陪我吃。” 宫不易揪住流霜袖口,说:“你也饿了,陪小不点去。” 墨寒依胡闹:“不,我只要你陪。” 宫不易无奈,大胆提议:“不介意将吃食搬到殿上一角吗?” 要事为主,不顾及繁琐,宫不亏说:“晚上设有国宴款待三位恩人,既然小哥哥饿了,那就先垫垫肚子。” 这不和规矩,可天大的恩情,也就破例一次,说:“来人,上食。” 见宫不亏真心礼待,宫不易说:“我们可以暂居王宫。” “只要入了我国,这百官任由你们挑选。” 宫不易知道宫不亏此举,只是需要解除燃眉之急,那就将计就计,说:“只要我等除去凶兽,永绝后患,又能帮助百姓脱离困苦,那么国主可以放还我等回家吗?” 晨星:“可凶兽不知所踪?” 方欣:“凶兽不死,百姓危险依然存在。” 宫不亏:“杀凶兽,建屋舍,你?你都答应?” 宫不易:“君子一言,一诺千金。更何况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宫不亏和臣子们都兴奋不已,真是遇到贵人了。 方欣:“不瞒宫公子,我国不比其他四国,北为荒漠,南临大盆国,东为王者大陆,这西城外仅有一处丛林,如今十有五六的屋舍烧尽,哪有大量木材采集造屋呢?” 宫不易:“丛林在西边什么位置?” 方欣:“城西二十里处。” “丛林多大?” “长约十里地,宽约三里地。” “都有什么草木花朵?又有什么野兽飞鸟?” “披靡国国花乃紫藤,皇宫内种植二十棵,都来自这里。多有榆、松和槐,还有野兔、麻雀、乌鸦等。其实这里还有一大片梅林,不知何故,一月前全部消失了。” 没有比宫不易更为熟悉这个地方,他曾经在这里常常涉猎。 此刻的一缕记忆似乎被封锁,怎么也想不来方欣口中的那片梅林。 宫不易:“这么说可用之材少之又少。” 方欣:“我国人口六十万余,算来也有一半人口没了居所。目前粮食是保住了,可他们没有家宅了。” 宫不亏:“需要的太多了,你真的有办法解决燃眉之急吗?” 吃食摆在偏角,可被墨寒依施法移到宫不易身侧,气道:“你们有病,我们打架赢了都饿了,却不让填饱肚腹。”反转向宫不易,说:“我们不抓赤光,我们回家。” 这下宫不亏和臣子们着急了。 宫不亏知错了,缓解道:“是本王着急了。” 墨寒依:“小宫宫,我们一起吃。” 宫不易安抚墨寒依:“百姓最重要。我先看着你吃,等会你看着我吃,好不好?” 拉着宫不易落座,又搬来一张椅子,说:“打妖怪是我,不是你。” 流霜莞尔一笑,格外难得,她身体方才恢复必须饮水吃食,说:“打妖兽,找木材,两件重事就交给我们,你们该去抚慰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老百姓,还有尽快将地宫的百姓移出来。” 宫不亏爽快道:“只要能救老百姓,一切都按照宫公子的方法去做。” 既然爽朗,那宫不易也干脆道:“做好事做到底,做好人也要做到底。” 宫不亏满足的笑了,说:“正合本王的意思,谢谢。” “不用,都是为了百姓。” 方欣欢喜道:“劳烦左相去安抚百姓,我去地宫。” 不离:“下臣与将士们清理烧毁现场,将能用的木材整理成堆以备再用。” 宫不易:“最好在宫外搭棚做食,不能让没有粮食的百姓们饿着肚腹。” 方欣笑言:“宫公子体恤百姓,本相实在不如。” 宫不易:“您也一样,大家都一样。” “本王甚是欢喜能遇到几位尊者,本王,不,我要好好与几位聊聊。”说完后满殿一番融合氛围。 等臣子们各自办事离去后,宫不亏跑下来,坐在侍卫搬来的椅子上,挨着宫不易,而且高兴地盯着宫不易。 墨寒依搬来凳子夹在宫不易和宫不亏中间,宫不亏只得又将凳子搬到宫不易另一边,当然了不甘示弱的墨寒依又横在他们中间,一来二去的,这饭还怎么吃下去? 流霜倒是远离战场,喝了一碗清粥,吃了几口淡菜,饱腹后端坐一旁静观热闹。 48、凤雦结是上古密法 用完膳食,木子回朝处理要务,而幽冥候安歇在僻静的孤宅。 次日,幽冥候早早就去了指律正街,三番五次施法解结都没有见到成功,传信停留宫闱的兰蕊仙子。 正与玉躞闲步御花园的兰蕊见一只墨鸦轻落飞檐翘角,朝着自己连续张嘴,尖锐声声鸣。 冥语,是禁庭生灵间的暗语,解禁之法有幸被冥王秘传。 “经历一场大劫难,女王一定受惊了,还是在宫内休息。” “我与姐姐性情相投,想让姐姐陪着我,这心里才能舒坦。” 什么性情相投?是怕本仙不告而别,给她留下个烂摊子。 “当下,我必须与师弟汇合,查看结界,寻找破界之法。” “这是国之大事。” “是。” 玉躞真心挽留兰蕊,想一刻都不离身,紧紧拽着兰蕊圆润右手,说:“衿缨与木子正在寻找盛水之器,我陪姐姐一并去。” 先聊聊其他。 “瑠球国可有江河湖潭?” “一江一湖都在城外二十里,三潭在城内西北方位不同位置,都比较偏远,唯有子潭最为靠近,我国子民搭着水桶可去挑水作为生活饮用,洗潭和尺潭之水用作浇灌良田,这三处的清水都来自一江一湖。” “结界内储蓄的大水只能引入江湖,要保障江湖水位上升后不会淹没三经六纬的房舍,我必须与师弟去摸摸底,以防万一。” “我与师弟需要多处奔波,一则害怕累着女王;二则我那师弟是个村野莽夫,不经意会伤害女王而不自知;三则我们是有法力在身,来去速度极快,唯恐让女王难堪,所以女王留在宫内,静候我等即可。” “可是?” “帮忙帮到底,我等绝对不会离去的。” “那就拜托了。” 兰蕊终于脱身了,感觉自己都快憋死了,编故事,装正经,行礼数,真是累死本仙了。 玉躞因为招呼兰蕊耽误理政,快马加鞭去找木子将军。 --- 冥王和兰蕊二人合力施法破界,变化运用每一股法力和灵力,而结界如同大山岿然不动,未见丝毫反应。那稀薄均匀浅绿色法帘,渗透黑色仙法,墨绿相融,是仙域和魔域相融后的标准色彩,可他是神域之神家,他怎么会呢? 兰蕊意识到一神一仙,越界破法实为艰难。 “上古密法乃尊位之上者可知,仙尊和神尊之上者可布、可立、可破,今日算是见识见闻了。” “神仙魔妖只知九悍乃蛮荒规避,众灵能生者皆为千罅域所赐,一则生存修仙,二则镇压凶兽,三则储备后生。一心者,自保者,十有八九,顾不得什么凶兽?什么镇压?若不是墨鸦窥探得知一二,我等也不知贱兽身份和技能。” “经历数轮数世的魔尊和妖兽,他们早已被遗忘,如今依旧没有生灵知晓,直到真相大白才会明白存在是有道理的。不过你我能拿下这陵天神君,已经实属不易了。” “小菜一碟。” “此回全赖仙子。” “别抬举,本仙无界无名无分无辈,仅仅是个小小散仙,时常被天界神仙欺辱诅咒和闲话碎语,来到你的地盘,又胜任忘川,算作九重天留情,也感激冥王据理力争,将本仙收留。” “法旨,不敢逆。” “本仙在意你的出言相助,法旨,不就是一纸屁文。” “慎言。” 崔头碎语:“真是块憨木头。” “不知宫不易哪里如何?” 那里的事情随后解决,自己的尊严最重要,说:“本仙被九重天贬职之事,别给本仙说漏嘴。” “懂得。” “话说回来,本神虽为神君,受到神君之下生灵的敬畏和崇拜,凡域多有华丽寺庙供养,可与这上古神兽相较,修为法力根本不在一个阶位,还是仙子功绩。” “当年,不知那位尊者打败凶兽,将其镇压无尽处,修为法力消耗殆尽,被结界禁锢十几万载。能活着,能保存几分法力,已属不易。我等自由自在,修为每日剧增,日日精进,这才是制服的根本原因。可回头想想,既然成为败将,可尊者为何不毁灭它们的神珠呢?” 冥王思来:“天帝与修蛇本属同类,顾忌族类尊荣,才让它们躲过此劫。” “看起来是命数不该绝。” “不说这些了,想想如何帮扶百姓?也不让自己留在这凡间。” 提起女王,兰蕊脑门疼。 如今在意的就是两位凶兽,想知道前因后果,他们来自哪里?他们修为法力?他们触犯什么天法禁令?又与哪两位尊者交战? “他们来自上古,如何才能知晓他们的全部?” “死在我们手中的是一条修蛇,水生之物,隶属九湖四海的瀤泽上神司管,可登门造访寻个究竟?” “天帝都换了几轮了,这新上任的瀤泽不过在其位千年,问他,他未必知晓?” “可他也是上古神兽。” “他一直在天界授命,凶兽在的时候,他位置低微,未必知晓。再者,水泽界机密都被封印,天帝不会因此剥开前任的伤疤。” “九重天也有文官,可查阅仙籍。” “率正仙尊那怪癖胖老头一板一正的,其他的神仙魔查阅五界灵籍,一定会千拦万阻的,而本仙是他的开心果,或者去找找他。” 冥王叹气道:“仙子,先找到建木云梯后再说。” “那你说怎么办?” “有两个人,就可以帮助我们。” “谁?” “空流霜和墨寒依。” 兰蕊惊醒:“冰丫头的仙师是启灵上仙,属于仙域;而小业魔属于千罅域,乃魔域之上魔,一仙一魔,都为尊者能人,也许试试还是可以的。”可又想了想,疑惑道:“他们是小人物,怎么破界?难不成动用他们的师父?” “不是打架,而是解除结界。那流霜小仙是启灵上仙的爱徒,但凡开口,启灵能让流霜仙子空手而回吗?那墨寒依乃魔尊最信赖的黑魔,一旦张口,那魔尊悻王能不管吗?”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就只能依靠流霜仙子了。” “真是羡慕,我也想有一个心疼自己的仙师。” “走,我们去找他们。” “还真有一丝丝的想念他们。” --- 因为符叶才知道空流霜的位置,于是五人相聚在揽玉亭。 墨寒依挤兑:“姐姐打一架,怎么廋了几圈,这么费力,那妖兽把你怎么了?” 这话的味道怎么那么奇特?有股骚-味。 兰蕊嗅出味道,指尖的酒杯啪的一声撞在石桌上,开门见山:“他太厉害了,不过还是死了。你说死了就完事了,可死了死了,还扔下一个结界来考我们。我与这憨木头尝试数法始终解不开这结界。” 激起墨寒依好胜心,狂热道:“什么结界?” “上古密法。” 墨寒依和空流霜陷入深思。 宫不易询问:“什么样的结界?” 兰蕊娓娓道来。 不知宫不易被什么刺激,大脑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几个字在脑海中快闪而过,随口默念:“凤雦结。”因为生如蚊蝇,在座的都没有听见。 空流霜“曾在抟灵宫的仙录中扫过,仙师不让细读,后来寻找却不知书踪。” 兰蕊:“上面不下法旨,你我一介小仙,找不到建木云梯,我们是上不去的。” 仙师乃抟灵宫的启灵上仙,司掌万物生灵皮相,五界生灵的皮囊都出自那一双巧手和至高无上的仙法,五界之四界都知他厉害,不敢不尊不敬,否则一个不高兴就将人家抟成畜生相,或者歪鼻子歪眼的,总之,各宫各殿各路的生灵都尊称他为皮皮仙。四界都知自有九重天起,启灵上仙就从未更换,可谓是越过轮回,看尽世事,历经沧桑。仙师坐下仙徒众多,可成才者仅有十位,无论身在何处,都有加了禁法的灵传密语,在御灵界能站立脚跟,多亏了仙师暗中相助,否则被革职后只能落个仙使的职位,再或者下界历劫。 流霜思后,说:“我可以试试。” “试试什么?” “抟灵宫秘术,不能外泄。” 宫不易陪着空流霜进了内殿,流霜盘膝闭目施法,宫不易静守门外。 兰蕊:“这启灵上仙还真是个人物,也是有本事的,真是羡慕冰丫头,本仙若有这样的仙师,兴奋地整夜都睡不着。” 墨寒依取乐:“谁要是你的仙师,那他的身体一夜之间就废了。” 为不让墨寒依纠缠宫不易,趁着吵架胡闹的机会,兰蕊一盏酒水故意泼向墨寒依,还编慌道:“本来是泼冥王,怎么泼向你了?” 回头对着冥王指责道:“你不是在这,怎么又跑到这里了?” 冥王一脸蒙圈,还没缓过神来。 不管什么缘故,竟敢向本官泼水,墨寒依气道:“老妖精,你泼我,还要嫁祸小冥冥,看我怎么收拾你。” 拿起一壶酒水直接泼向兰蕊,一脸的酒水,一身的酒水,气的兰蕊也拿起另一壶酒水回泼给墨寒依,这下都是湿了。 到这里,冥王读懂了兰蕊此举的内因,自封后独自享受佳肴鲜酿。 兰蕊脚踩石凳,拿着筷子指着墨寒依,骂道:“你个小业魔,姐姐任你纵你上千年,见你是个无知的小屁孩,才次次谦让。今日举动过分,姐姐要打烂你的屁股,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你个老女人,老妖精,肥肥胖胖的,心里老是惦记小冥冥,不害臊的有事没事就爱往人家馣馤宫里钻。怎么了?想要在床上压死人家吗?我告诉你,不是本魔不知道,是不想说。再说了小冥冥喜欢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而不是你这种又胖又老的肥女人。” 一嘴的肉沫子飞了兰蕊满脸,气不过来,从墨寒依手中夺过鸡腿,你拉我拉,你扯我扯,兰蕊心机,收了力气,墨寒依受到力量影响身体向后方倾倒,谁知被前来的宫不易双手抱住,笑道:“吃饱了撑的,这是在舒舒筋骨消消食吗?” 墨寒依起身躲在宫不易身后,手从他的下掖伸向前,指着兰蕊说:“是她先动的嘴,再动的手,他趁着小宫宫不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小孩子。” 兰蕊指着自己的脸,又拉着衣角,说:“这叫做本仙欺负你,你这个小业魔,还学会了恶人先告状,再对本仙不客气,本仙就不帮你救小宫宫了。” 反正小宫宫已经活了,你用不着威胁本官,说:“不用你救。” “用时恭恭敬敬,不用时翻脸打骂,你信不信,本仙现在就将你的小宫宫打回原形,生不生,死不死的。” 空流霜徐徐走来,淡定道:“已经查到了,是上古密法,失去十几万年的夙雠结。” 未曾听闻,兰蕊寻思道:“何为夙雠结?” “仙魔两道生,共存不共命,是有司仙上和夙夜仙上共同练就的结界,为的是仙魔两界生生世世都能和平相处,永不干涉,永不开战。” 冥王道:“怎么破界?” 众人都盯着墨寒依不语,暗中肯定和沉默的用意,墨寒依啊了一声后指着自己,说:“我?” 众人异口同声道:“是。” 不情不愿道:“我可不想和老妖精。” 兰蕊咬着牙齿,说:“真想揍扁你。” 流霜冷冰冰道:“我和你。” 冥王担忧:“结界一旦解禁,那汹涌的大水就要崩出,如果没有承器,百姓照样遭殃。” 兰蕊:“冰冻。” 冥王:“冰冻之后,百姓会冷死的。” 兰蕊:“那就请水君们过来,喝光结界里的大水。” 空流霜:“水君出行,必有瀤泽上神的神令,否则还得我们想办法。” 宫不易右臂搂着小不点,用手帮他擦拭嘴角留下的食渣,吃一嘴擦一下,再吃一嘴再擦一下,这样的感觉是小不点最为喜欢的,可深思的宫不易忘记了停止,左手一直摩挲着小不点的软唇,而小不点却傻傻地痴笑着。 突然想到可行之法,宫不易兴奋道:“寻找江河湖潭,挖渠引水。” 流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一笑入了宫不易的心,那一瞬间生出了一种爱的情愫,希望这种笑容能常常看得见。 兰蕊惊道:“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会子被这小业魔折腾的都糊涂了。那瑠球国有一江一湖三潭,挖渠引水可行。” 空流霜:“结界一破,水库中的水会四处溢漫,如何让大水朝着挖好的渠流淌?” 墨寒依语出惊人:“那就用石头围住结界。” 这次唤作宫不易愉悦了,捏着墨寒依的脸颊,说:“我们想到一起了,用石头将结界包裹,几位可用法力加固石墙而不至于被大水的力量冲破,这样水库中的水便会朝着预留的洞口流出,水流就会淌在渠中了。” 冥王拍着宫不易的肩膀,格外满意:“好法子。” 宫不易:“两位必须与女王商议,查阅道路布置图,选好合适路径,组织壮年开工。” 兰蕊望着流霜,有些疑惑:“启灵上仙真的传授你破结之法了吗?” 空流霜飘了一眼墨寒依,靠近他说:“姐姐,的确是。不过我和上魔必须合力而为。” 49、故友相见得来容易 兰蕊和冥王闪回到指律正街,只见一些士兵有条不紊地疏散百姓,一些士兵将烧毁和有用的木材分别堆砌,还有部门士兵推着水车卸下水桶急忙救火,总之,大家都在行动。 刚巧趁着女王和木子都在,当面将计划全盘托出。 女王认定是个不错的方案,命士兵将瑠球国机密道路分布图取来,几个人围着分析,并选择最佳途径。 玉躞兴奋道:“木子将军,此法可行吗?” “的确是个好办法。” 冥王:“不懂贵国规制,还是由女王裁决。” “民为上,先行动,圣旨随后即下。”转身后,又说:“木子,你尽快抽调士兵和强壮青年务必十日内将渠道完工。” 冥王担忧:“不可,十日无粮,大人尚可能忍,幼-童及老人恐怕难以支撑。预算的十日,太久了。” 玉躞想想神仙可以不吃不喝,凡人忍受不得,更何况是被困的百姓,又是心急如焚的恐惧和害怕,又是饥饿和煎熬,不能再用时间折磨他们,说:“那可有妙法?” 衿缨:“冥公子所言有理,如此浩大工程,臣倒认为人数确定后,渠道分段共同施工,可节约时辰,也不让百姓吃苦煎熬。” 玉躞:“能省几日?” 衿缨脑中有副算盘,又有人口数目和婴儿、青年和老人的各项数目,扳指计算人工、土方及日夜不休的诸多思虑后,说:“参工者人数可达万人,估算需要五日完工,能缩短一半的时辰。” 玉躞心疼子民,笃定道:“三日,三日内,衿缨尽快下达招募令,四处招贴,尽快施令执行。” 勘察实地,对地形地貌了如指掌,兰蕊估算:“王城内地势相较平坦,可出了王城,地势就有高有低,需要统一标准,宽约四丈,深约五丈,较深之处可深挖几尺,尺度全由参工者断定。” 冥王:“最后一段最为关键,由我与师姐负责,保证水流不会倒流。” “女王,且放宽心。” 玉躞:“你们是我国子民的大恩人,却还要奔波操劳,请受本王一拜。” 扑通就跪下,众臣子紧随。 动不动就下跪,兰蕊和冥王有些吃不消,毕竟各界各域都有规矩,仙族和神族是不能随随便便参拜的,这一拜可就得应愿。 兰蕊将玉躞扶起,客气道:“都是为了百姓,我们一定会好事做到底。” “还是姐姐懂得我的心思,一心为民,乃是我君臣上下一心志向。” 场面应付多了,人都圆滑了,兰蕊也不想多说,一心只想尽快解决事情,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最是关键,说:“我们先去育河了。” “我派士兵保护你们。” “我与师弟习惯独来独往,多些人反而有所顾忌,这些士兵还是留着做其他的事情。” “那,那我就不勉强了。” --- 他们离去之后,宫不易也在思考怎么寻找林木,槐、桑等木材,若是将一处丛林全被砍伐,又是一片苍凉和萧条,飞禽走兽如何栖息? 墨寒依瞧着宫不易忧愁,对没有本事的凡人生出不快之感,可碍着自己小宫宫的情绪,出谋道:“四部九洲和九湖四围处处都有林木,我去砍下无数根,施法将它们运输过来,可解他们的燃眉之愁。” 宇宙洪荒的五界之内各有法则,即使拿走别家的东西,也得经过主人的同意,更何况是一品世界的灵植?流霜实觉墨寒依除了胡闹就是异想天开,依着性情终究还是会给自己找来命格和命数的改变,劝就算了,于是将眉宇转向宫不易。 宫不易不甚了解各界规则,说:“你不妨问问流霜仙子,她同意否?” 墨寒依不解:“与她何干?” “五界法制,她比你,比我都懂得多。” 墨寒依还是疑惑:“可这是人族。” 原本以为宫不易推给自己,可细想是讲道理的解决方式,说:“动用九湖四海生灵必须经过瀤泽上神同意;上百年上千年的灵植必须经过予乐仙君同意,就算是普通的林木都有它们的归属,只有经过隶属国家的国王同意才可砍伐。说白了就是灵植归神仙管辖,普植由所在的国家管辖。” “那就偷偷地砍,晚上砍,凡人是不知道的。” “越界之事若是被人皇知晓了,我们会有麻烦的。” “人皇是谁?” “就是为凡人做主的神仙。” “也是在天维。” “是。” 墨寒依摇晃着宫不易,说:“那不行,这不行,这可咋办?” “你是人族,曾经是披靡国国主,既然回到自己的国家,可以尝试人族的方法。” 宫不易存在诸多不确定,事情全部回忆起来后再告诉大家,便说:“记忆是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至于口中的本王本王,到底是不是披靡国的国主,其实我也不清楚。” “如今身在其中,难道没有一点印象?” 说没有,可能吗?说有,又得追问不休。 “脑海中浮现,就像一阵风,你可以感觉凉意,却看不见他的样子,也许与披靡国无关,只是曾经来过这里,与这里的国主有些关联而已。” 不是没有这中可能,流霜避开不可能,直言:“现在该怎么做?” “我们去一个地方,那里三面环山,林木众多,他们可以帮助我们。” “你又想起了?” “无论到哪里?我都有个习惯,喜欢听,喜欢看,方才在集市上,耳朵灵活了些。” 墨寒依嬉皮道:“我也听见了,不过都是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你是最幸福的。” “我也觉得是。” --- 宫不亏已经去了现场,与不离将军和众位大臣分区域负责分散和安抚百姓,可他心心念念的依然是倍感亲切的宫不易,稍作交代后回了王宫等待宫不易的归来。 --- 走在闹市内,见到许多新鲜无知的物品,蹦蹦跳跳的墨寒依东拿一块花饼,西拿一个木锤子,见了糖葫芦,就将没吃完的花饼丢在地上,扔了锤子又拿起玉兔,害得宫不易和空流霜一个付银子,一个捡东西。 “我们要去哪里?” “王宫。” “去找国王?” “等会就知道了。” 墨寒依:“小宫宫,我想吃馄饨。” “才吃过,怎么又饿了?” 墨寒依撒娇:“我要吃,我就是要吃。” 拗不过坐在地面耍赖的墨寒依,眼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流霜冷漠到移步到局外,站在卖馄饨的小面摊旁静观二人嬉闹,知道最终结果,便坐着长凳等着吃馄饨。 小不点毕竟是个小孩,吃饱了再吃是最容易积食的,而且身兼重任,多番讲理却拗不过性情执着,又有围观者说三说四的,只好说:“我也饿了,那就一起吃。” 要了三碗不同馅沫的馄饨,流霜优雅地吃着,而他们两个你喂我,我喂你,旁边的百姓看见后不知内情,还连连称赞真是一对好兄弟。 听见议论的墨寒依气急败坏道:“他不是我哥哥,是我最喜欢的人。” 众人听闻都惊讶的‘啊’了一声后纷纷狂笑。 一廋子:“你们是断袖?” 墨寒依低头瞧瞧宽袖,说:“我的袖子没有断没有破,你看看,又漂亮又好看,你们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另一个莽汉狂妄:“这是不是个傻子?还是一个蓝色眼珠子的傻子?” 墨寒依气坏,理论:“我不是傻子,你才是傻子,是白痴,是王八,是蛤蟆。” 那人气不过,小小孩子口齿粗糙,怼道:“穿着人模人样,心里如此肮脏,说出的话像个婆娘。” 还有人侮辱道:“长得就异于常人,一定是个怪胎。” 墨寒依不知婆娘是何意?可辱骂自己是怪胎,又看着周围人满脸嘲笑,更是怒火,盯着桌面上乘着滚烫热水的陶壶,说:“你是头大肥猪,也是大笨猪。”那人正要拔腿奔来打骂墨寒依,指尖的法力将壶中烫水引出后撒向那人,身上不说,那脸上一片烫红,烧的那人捂着脸,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今天不揍你一顿,我就不是人。”边说边跑,端起长凳打向靠在桌边的墨寒依,抬起一只腿,挡住长凳,说:“不给我道歉,我一脚把你踹到忘川。” 那人不明不白,但也知道是打压,说:“你个小东西,怕你,我就是孙子。” 再容忍手脚相较恐怕那人很快就要见兰蕊了,宫不易素日也瞧不起狂妄嚣张而目中无人的莽汉,可人与魔相战对墨寒依来说不是好事,便出脚狠狠地踹向那人的侧腰,落了个四脚朝天,说:“是你出言不逊,才惹得我家小弟不高兴,又是你说不过而先动手,让大家评评理,这么大的人,还跟小孩子过不去。” 那廋子知道此事因他而起,算是懂事的人,凑上去圆场:“是我嘴贱,不该胡乱猜测,任意言语,对不起,对不起。” 低眉顺眼算是识时务,可墨寒依不认,说:“对不起不管用,你们已经让我不开心,不痛快了。” 自己是谁?平日里只有自己欺负人,打败人的时候,现在竟然被几个凡人明目张胆的又骂又打。我好歹是个上魔,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一怒之下将那壮汉踢了出去,那速度就像离弦的箭,可眼见就要贴在墙上,流霜挥手间那壮汉被锁定半空中一动不动,口中喊道:“饶命饶命。” 墨寒依怒道:“你在做什么?” 宫不易按住墨寒依,说:“你看他,又笨又傻又胖又肥,关键是长得太难看,真的像是一头憨憨的臭猪。” “你再看看那个瘦子,又黑又瘦又长得丑陋,关键个头还矮,完全是个老猴子,就像是树林中的野蛮猴子一样。“ 瞅左瞅右,又听一勾勒,墨寒依反而放下杀人的戒心。 “我们走吧。” 扔给那人一枚金珠,说:“保住性命是最好的,赶紧拿着金珠去医治脸面,别再丢人现眼了。” 还要得寸进尺,被宫不易推开,这是为了保护他,否则墨寒依的出手,就是一条人命。 --- 大盆国王宫内有一个密道,幼时与最佳玩伴常常游戏,虽然只有五次照面,却成了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带着流霜和墨寒依穿过重重树林,走过一间挨着头顶的石洞,方才进入王宫,偷偷遛进小国王的寝室。为了不被发现,便让二人在外把手,可墨寒依胡闹,才忍心让流霜一人把风。 小国王独自玩着六韬棋盘,奇怪的是一个人玩两个人的游戏,脸上的表情格外严肃忧郁,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宫不易静静地看着深思的小国王,喃喃自语:“辛子,辛子。” 小国王没有听见,宫不易也入了神,墨寒依径直走过去拨乱六韬棋盘,这才意识到有刺客,没来得喊叫就被墨寒依施了凿空,怎么大声喊叫,外面的人都听不见,只有他们三个人杵在这个空间,能彼此听见对方的声音。 小国王惊诧到后退了几步,袖中抽出短剑,说:“你们是谁?” 墨寒依笑哈哈而不语,指向宫不易,说:“我的小宫宫找你。” 顺着指头望去是一位挺拔俊俏的少年,姿态和形容透漏着放荡和隐隐的成熟稳重,低落道:“你们到底是谁?” 自十八岁相见,自此七年未见,他已经不是那个端端正正,怯怯懦懦的小孩子了,整日怕天怕地的,还时不时的躲在他父王和母妃的怀里撒娇,而他父王战死,母妃偷人被赐死,年纪轻轻世袭王位,一路还是挺艰辛的,宫不易不禁落泪,说:“辛子,我是小哥哥,我是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那是指明灯,是与父王对弈时,宫不易的指尖,辛子激动道:“你是小哥哥?”转身打量后,又疑惑道:“你不是他,他已经驾崩一个月了。” 一个月?宫不易曾经听闻神仙魔三界一日便是一年,可不对?自己离开方域一个月,辛子应该四五十岁了,怎么? 宫不易激动到双手在眼前比划着,可辛子手执短剑,一副害怕被伤害的自保行为。 “我真的是你的小哥哥,你的北斗七星。” “你说是就是,你怎么证明?” “第一次在皇宫,第二次在玥楼,第三次在披靡国,第四次在坊间,第五次在战场,这是我们的人生五次,也就是在第五次后,你的父王死在了我父王的刀下。” 辛子悲伤后又惊喜,激动道:“你是小哥哥。”那把短剑哐啷落地。 宫不易害怕辛子还有误会,又说:“那个暗洞,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今日能进入你的书房,就是它带路的。” 辛子顿然相信,可他还是不明,说:“那你的身体?” “说来话长,我慢慢告诉你。” 宫不易上前抱紧了辛子,却被墨寒依扯开,说:“不许你抱着我的小宫宫,否则,我可要生气了。” 辛子不明白,被宫不易拉着坐下,将原委一一叙述,而墨寒依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辛子的床上睡着了。 辛子:“原来你经历了这么奇怪的事情。” “是。” “小哥哥是有要事,对吗?” “对,只是难以启齿。” “小哥哥的事,就是辛子的事。” “大盆国三面环山,中有安华林,美芝林等众多丛林,此次前来就是想用国界内的林中树木。” 辛子一下明白了:“那火焰烧毁披靡国,我早已知道,不过当下执政的是宫不亏。” 不想过多提及宫不亏,只想尽快解决事务。 “我们有仇恨,家仇和国仇,可如今是国家有难,我理当解决。“又缓了缓情绪,说:“若是不能相助,小哥哥不会怪你。” “只要你开口的,我都答应。可我想要说的是宫不亏,他杀了你的亲人。” 长叹几声,默默道:“一切都过去了。” “还夺了你的就江山。“ “可你父王之死,也是我父王所为。” “都过去了。“ “是呀,都过去了。“两人面面相觑,为对方得不到补偿的一种愧疚和安慰,还有就是期望对方都能够正视事实。 战争是残忍的,可留在心底的羁绊是磨不掉的,说:“对不起。“ “以前无数封书信致歉,现在又说,我都烦了。” “这是第一次当面说。” “言归正传。木材可以给,不过你们必须买。” “披靡国不仅买,而且会奉上灵丹妙方,让贵国的土地不再贫瘠和荒凉,也让百姓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 “价格依照市面上的,我们负责砍伐,并运输到城外十里,你们的人必须在那里接应,还有必须是百姓,不能是士兵。” “不为难你,也可以周全朝中大臣。” 辛子玩笑道:“若是自己的,小哥哥随便取随意拿。” 两国之间平安处事也算半月,不是曾经的天地格局,辛子有意道:“可见过宫不亏?” “这几日见过。” “我问的是生前。” “他是八皇叔的幼儿,家宴国宴上照过几面,不是很熟。” “他父王杀了你的弟弟,夺取了王位,在造反中被你姐姐手刃,而你姐姐因此殉情。” 说到痛点,也说到心中所想,直言不讳:“我统一孑立大陆,可如今为何分裂?这是我最想知道的。” “瑠球国来了一位厉害人物,叫木子癖,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他一直与你父王存在过节,对你父王和你的许多措施非常不满,便四处游走和说服,各国合力而出讨伐披靡国,兵败后你妹妹被抓,用她作为要挟,本来国力猛衰,也借此签了互不干扰,绝不用兵的和平公约,而我大盆国也趁此机会上表,你弟弟艰难救国才同意了我们的要求。” “江山带有人才出,这是强者的天下。” “他们都很小,就离开人世,本不想提及,知道才是尊重死者。” 宫不易悲痛欲绝,可强忍框中泪珠,说:“一切都是命数。” “小哥哥,你既然活了,你能回来吗?” “回来?” “只要小哥哥在,大盆国的官职任意挑选,府邸随便住,只要小哥哥在。” 宫不易自己何去何从都不清楚。 即使有一日返回方维,只能来到这里,因为无脸见祖宗先人。 “有机会一定回来,不是披靡国,而是大盆国。” 辛子擦拭眼角泪水,抱住宫不易:“小哥哥,辛子真的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宫不易珍惜这久违的温度,也紧紧抱住辛子,说:“小哥哥也想你,想你。” 50、他始终不是那个他 辛子平生从未听闻黑魔所为何物,也不敢相信世间有承载黑魔的魔域,可他相信小哥哥所言真实,至于那个小孩,保留善恶之别。 “人魔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人有善恶,魔有善恶,至于小不点,他心存本真,喜欢我,所以绝对不会伤害我。” “他与人,不,他欺负其他仙家,甚至凡人,本性残忍。” “他只是灵识残缺不全而已,只要修复灵识,就能控制灵性而不会随性随意骂灵打灵。” 辛子觉得宫不易言中有理,不再追问有关墨寒依的事情,可他更疑虑的是宫不易:“小哥哥,你真的是神仙吗?” “一路三番五次的印证,我相信我是神仙,是哪路神仙就不得而知了。几位神仙认定有了灵玑,再启灵修志,前尘往事,不论几多轮回,都会想起来的。”见辛子沉思,宫不易语重心长地又说:“宇宙洪荒之内存有五界,而人族就是方维中唯有一生一世的凡人。我目光狭隘,自负高傲,唯独相信自己能改变孑立大陆,所以一年一小战,三年一大战,虽说统一了孑立大陆,可也忘记了很多内在的力量。” “什么?” “人心,人心所望,人们都希望和平安定,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凡生活,他们生在一个地方,长在一个地方,祖祖辈辈的沿袭,那里有他们的田地,他们的朋友,他们的家人,有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更有他们期望的未来。其实弟弟在位短暂,可他之前与我常常争辩文武之道,他认为依文治国重在仁德,万物自由生长乃长久之道,不可强为之;而我认为以武治国重在法令,只有用武力统一孑立大陆后,再推行统一的标准才能让他们一心臣服于披靡国。” “你弟弟懂得民心,依照本心而签订与四国和平相处、相扶相持的共生公约。” “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生意义,所以他?” “他是自杀的,心甘情愿的离开世间。知道小哥哥一定很心痛,他是小哥哥一直宠溺到大的,年龄最小的亲弟弟。” “那阿阮呢?” “有人说她死了,有人在大盆国闹市上见过,也有人说她拜方外高人修身去了,总之猜测不断,流言纷飞。随着时间的流逝,议论和非议已经被忘记在尘埃中了。若在闹市捉住一个人来询问,那人一定会说她是谁?” “当时新鲜热闹,如今旧闻无意,也懒得想,更懒得说。” “还记得在披靡国,小哥哥教我的六韬棋艺吗?” 今日相见,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宫不易兴致萌生,喜悦道:“那就来一局,输了可别推棋盘。” --- 墨寒依不知道什么缘故从睡梦中清醒。 宫不易与辛子一边轻轻落棋子,一边悄声商议折中交易事项。 墨寒依手臂摆给辛子,让他安静,然后步履轻盈地走过来,倏地一下抱紧宫不易,夹在双指尖的绿棋落在盘中央,扭过头瞧着墨寒依一副孩子气。 “小宫宫,我渴了,你端给我喝。” 救了小哥哥,等同对自己有恩,辛子亲自倒水,说:“多亏你,我家小哥哥才能活着。” 嘟着嘴:“啥是你家的?” “是我的,是我的小宫宫,喂我,喂我。” 接过玛瑙盏,挨着小不点双唇间,说:“张嘴。” “啊……。” 一口一口的,实在不给劲,小手轻抚大手上,咕嘟嘟一口饮尽,说:“我还要。” 将水壶提给小不点,说:“端着壶喝。” “嗯。” “你们下棋,我看着,绝对不打扰你们的雅兴。” 辛子羡慕中带有醋意:“他虽然有些?”想要脱口却瞧着墨寒依萌蠢可爱,觉得是个小弟弟,又说:“小不点真是幸福,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而且还能?” “他与你一样,心底纯洁,人品干净,唯一不同是你有强烈的灵识,而他的灵识残缺得太多了。” “我灵识不残缺,一点都不缺。” “不缺,不缺,一点都不缺。” 左右手需要执棋子而怕扰了墨寒依休憩,便将他轻轻地挪到大腿上令其舒服地躺着,温柔道:“换个姿势,就会舒服些。” “你玩你的,我喜欢看屋顶。” “不生气了?” “小宫宫赶紧说完,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不喜欢吗?” “我想回冥境。” “下完棋,带你走。”说完就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 辛子笑道:“能吃能睡,倒是羡慕。” 宫不易心中默念道:“吃吃睡睡,总比没事找事的偷东西和打人骂人的好。” 辛子:“倒是与你弟弟秉性相似。” --- 这一局下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宫不易难以企口,可离别是早晚之事,忍心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国了。” 辛子恋恋不舍,摆弄着掌中旗子,说:“我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又无奈笑道:“我是自欺欺人。” “该准备上晚朝了。” “晚朝一定会商议出结果,明日早朝再次议论,草拟一份国契快马加鞭送往贵国,希望两国都能遵守共生公约,相扶相持,长长久久。” 将墨寒依轻放在腿边,让他的一只手抓着自己衣衫,可宫不易突然跪地,辛子诧异道:“这是为何?小哥哥。” 辛子要将宫不易扶起,却被宫不易紧抓,说:“听我说。” 宫不易很是严肃:“当年连年征战,造成贵国百姓伤亡,土地贫瘠,我父王杀掉你父王,这些罪过都是我造成的,今日辛子不仅原谅了小哥哥,还不计前嫌的帮助小哥哥,实在愧疚。” “国家之事,往往由不得个人。小哥哥,辛子从未埋怨过。” “所有的事情都是小哥哥出谋划策的。” “那是君臣一心决策的,不是小哥哥一人所能决策的,况且,小哥哥当时只是继承王位的王子,没有太大的权利。” “好好对待百姓,做好自己,千万不要再起战争。” “从你口中知道五界存在,我真的不敢肆意妄为,害怕遭到天谴。” 辛子将六韬棋盘包裹,说:“见到它,就像见到我。” 辛子又将墨寒依拖到宫不易背上,说:“他很喜欢你,也很依赖你。” “他这种样子,谁都不敢亲近。” “也没有人真心待他。” “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 “嗯。” 宫不易笃定:“我一定回来找你。” 辛子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滑到了嘴角。 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辛子突然笑了,说:“无论何时,我都会等你,只要活着。” 沿着原路回到集市,醒过来的墨寒依又买了许多吃食和玩具让宫不易一个人背着抱着拿着提着,因为宫不易提议去游览安华林和美之林,而且是走着去。他说时间还早,回去了也没事做,奇怪的是那冰丫头竟然对一直讨厌的小宫宫言听计从。 --- 次日,大盆国提早上早朝。 果不其然,大臣们提出了交换和价格问题,三来四去的几番争论,最终同意已经商议好的策略,只是修改昨晚草拟的国契约定条款而已。 --- 这里的披靡国上朝不久,侍卫禀告有大盆国使者来拜。 国与国相交,不为难来使,宫不亏传召。 “外臣大宁礼拜贵国国主。” 大宁乃大盆国礼官,主管国与国之间的诸多要事。 “大宁来此,有何要事?” “前日,我国主见北方方位上空有浓烟滚滚,派人打探方知贵国发生火灾,落实实况后便日夜忧心不能难眠,昨夜着急臣下们召开晚朝商榷资助贵国的策略,并拟出这份国契。”说着从宽袖中抽出双手奉上,又说:“我国国主知晓贵国林木稀少,恰巧鄙国丛林众多,愿意提供可用之材帮衬百姓脱离难关。” 展开卷轴中的信件,说:“贵国交易价格比市场上低了一成。” 大宁亮出国主辛子出手相援的初心:“敝国遵守共生公约宗旨和平相处,相扶相持,永不侵犯。” 宫不亏实觉奇怪,昨日离开皇宫也一夜未归,难道他们去了大盆国求助,这也不可能,他们是外来人,第一次来到孑立大陆,不认识大盆国,更何况去说服国主呢? 可回头再细想,他们有法力有本事,想见谁也不可能被凡人阻挡,大家都是活人,都是有办法的人。 大宁来之前也是得到辛子亲自交代,说:“有三位神人,昨日来访,国主亲自款待,交谈治国理政,甚至游学经历,相谈甚欢,又志趣相投,竟然成了好友。” 宫不亏喜道:“他们三位是我国恩人,是代表本王去与贵国相交,既然贵国无异,我国理当应允,即日便招募壮丁在贵国城外接应,绝不干扰贵国。” 不离:“那本将这就去安排。” 晨星:“那臣去调用金珠子以作回报。” 方欣:“臣尽快草拟一份答谢文,并加盖国印,不耽误国使。” 宫不亏:“方大人带大宁大人去合合殿安歇,一定要亲自款待。” 大宁:“谢国主,最后期望贵国尽快脱离困境,还给百姓安身居所,保障百姓安心生活。” “借贵使吉言。” 方欣:“大人,这边请。” 宫不亏喜出望外,急切地想知道宫不易身在何处,问道:“宫公子可否回宫?” 不离:“城卫来报,未见宫公子进宫。” 晨星:“他们是神人,来去自如,所想所作都在我们意料之外。不过微臣相信他们都是守信用之人,这里有许多事情还没有解决,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 宫不亏笑言:“本王在殿中等他们,你们呢?按照国契中的约定各自去筹备。” 众臣陆续退出。 --- 宫不易等人游玩二处树林后赶回披靡国,在皇宫门口儿驻足,流霜疑虑:“为何不进?” 宫不易不想回宫只因那里面有许多自己的回忆,虽然想不起来全部,可多待片刻都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没有人会敬重,他的生他的死都是笑话。 制定的治国策略全部被自己的亲弟弟推翻,回去了不适应,也不想适应。自己早就承认自己错了,弟弟是正确的,可所有的后果都是弟弟承担,自己就是个混蛋。 目前木材之事解决了,也没有必要出现在宫不亏面前。 宫不易:“那凶兽估计不会回来了?” 流霜:“精魂消磨,元气大伤,灵力大损,法力大减,他会选择偏僻隐秘之处内修,估计还会出来造恶。” “可不一定是孑立大陆。” “那?” “不如在此留下一只墨鸦。” “我给小冥冥说一声。” “可我们如何才能找到赤光?” “他需要大量的灵力,所以死亡是集中的,墨鸦和灵猫一定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很快会禀告冥王。” “那是要死多少弱灵?才能填补他灵力的空隙。” “不行,我们得赶紧找到他,可?” 流霜深知宫不易心思,说:“可不告别,有些伤人心。” 这是最后一面,毕竟都是王室宗亲,便回了宫:“那?” “那啥那?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为啥难以抉择?” 扭头拽着宫不易就朝着王宫内奔去。 --- 入了大殿,宫不亏跑过去将要抱住宫不易,墨寒依伸手挡住,说:“我们要走了,是来告别的。” “国契已经拿到,大盆国愿意帮忙,很快国人就可以度过难关。” “谢谢。” 宫不易再次嘱咐:“国是你的国,民是你的民,照顾好国,同样也照顾好你的子民。” 狠心要走,再强行留着也不近人情,宫不亏将墨寒依推开,说:“你喜欢的,我绝不与你抢。” 墨寒依:“可你的眼睛总是离不开我的小宫宫。” “那凶兽不会再回来?” 说道理说不清楚,反而让人糊涂和恐惧,干脆道:“不会。” 宫不亏有些害怕,说:“可是?” “它绝对不会再回来了,我们不可能留在贵国,因为我们一定要抓住它,杀了它,不再让国主担忧,也不能让它再去祸害其他地方。” 说的确实有理,留下来保住披靡国,可其他国家呢?这未免有些自私自利。 宫不亏于心不忍:“那?我?我?” “你想问的,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你是宫不易吗?” 宫不易心头一颤。 他追问的是那个死去的披靡国国主宫不易,即然死了,就让他死了,于是坚定道:“不是。”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宫不易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是他能为宫不亏,为披靡国,为百姓们做的唯一事情,虽然弥补不了他犯下的过错,可是能补一点是一点。 51、仙魔合力破解结界 大盆国已经组织壮丁进驻三处丛林,有目标有数目地砍伐树木,并运输城外交由披靡国接力的青壮年,而方欣将植物种子和肥料交由外史大宁,你来我往,都在共生中各取所需,解决双方难关和缺陷。 分二十五段落水渠,那些士兵和体壮少年已经两天两夜轮值做工。 兰蕊和冥王在孑立大陆各处闲逛,不爱热闹的冥王被兰蕊扯来拉去的,累了困了都不能就地歇息,总感觉兰蕊仙子有用不尽的精力和消耗不完的热情。 宫不易不过就是游山玩水,了解和记录了孑立大陆各个国家和每一处山水丛林。 --- 不用询问,宫不易沿着有记号的水渠一路骑马奔到育江。 在马上,远远瞧见一片清澈的江河之水,两岸芦苇随风摇摆,无数小桥延伸水中央,又有十几座江亭屹立江面,一处小河内开满粉色和白色肥厚娇嫩的芙蕖,美不胜收。 美景美色令墨寒依心眼全开,跃下骏马后兴奋地跑向水中央,回头间喊道:“小宫宫,快追我,快追我。” 宫不易抱下马上的流霜,柔声细语道:“这里景色宜人,我想你一定很喜欢。” 空流霜喜静,说:“快去追墨寒依,见不到你,等会他又闹。” 宫不易点头,朝着墨寒依跑去,嘴上喊着:“逮着了,我可要挠你。” 墨寒依一直拼命跑,凡人之体沉重,怎么可能追的上呢? --- 空流霜四处环望,发现不远处有二十几个男子,想想路上所见,知道他们等待兰蕊姐姐一声令下抡起工具开工,那么姐姐一定就在附近。 雅步轻移,在顾静轩找到兰蕊和冥王,这二人真是闲情雅致,白色轻纱轻盈飘来飘去,四角摆设的百荷散发花香,方形石桌摆设各种美食和甜点,自然少不了凡间美酒,姐姐半躺在竹椅,双脚平放在石凳;而冥王截然相反,端坐在石椅,依靠石柱,执一壶清酒,这小情小调的,真够惬意。 空流霜化作一缕轻气游到亭内,速速现身,倒是两人惊喜。 冥王双脚落地,说:“事情解决了?” 兰蕊从榻上弹起,说:“宫不易呢?” 流霜落座,说:“事情已经办妥。”指向水中央,说:“他们在那里。” 两人顺着方向远望,那两人卷起裙摆,挽起裤腿,在水中追逐嬉闹,舀一团水与掌心撩向对方,一来二去,二来三去的,是快乐无穷,天真无邪的笑声让时光倒退了不知多少光阴。 “上天真不公,为何本仙没有小时候。” “太遥远了,本王不记得自己是否有过?” 两位都望向流霜。 娇声嫩气:“似乎有,又好像没有。” “世事轮回不知生,生生世世只知今,生命就应该不一样,记住过往没有意义,精彩地活在今生,不好吗?” 冥王叹息:“应该如他们,开心即可,随心即美。” 空流霜却相反,她想知道自己的所有,避开道:“何时完工?” “计划三日,现在已经过了两日。” “三日?太紧了,他们毕竟是凡人。” 冥王:“凡人,不是一个,是一群,人多力量大。” 指着长如江河的渠道,说:“这最短的捷径也不短。” 兰蕊:“方欣大人聪慧,提出妙法,分段开工,共同开挖,这样估算不到三日即可完工。” “近两万壮汉和士兵没日没夜不停歇开挖,本王与冥王细算,基本可以完工。” “尽快完工解救百姓,我与宫不易最担忧那赤光恢复神力后又来祸患生灵。” “他乃上古神兽,五界之内都可以来去自如,踪迹难寻。” “想要知道它的落脚,必须了解他的过去。” “启灵上仙没有告诉你这凶兽的一切。” “我与仙师的灵传密语仅有十瞬,不足片刻,若是超过片刻,定会被天界察觉,再者询问的仅是结界,一问一答,不过七瞬。” “那为何那么长时间?” “等待仙师闲暇时才能入瞬隙。” “若是仙机,改日闹闹这启灵仙上,将此密法传授与我。” “指犊乃忘川仙器,启灵仙上一定会以此作为交易。” “仙器乃仙家之宝,本仙座下不是幽灵欲灵,就是魑魅魍魉,接收不到它传达的消息,更控制不住他们的灵迹。” “灵传密语,更是察觉不到。” 冥王又要和事,说:“留取三分仙宗气元于忘川,驾驭和治理他们是绰绰有余,何必亲力亲为。” “姐姐修为仙法极高,一缕一份足够。” “那你呢?” 没等流霜回应,兰蕊抢言:“苦了小诟和小昱了。” “不过是两个小妖而已。” “黑暗中生活千年,如今海阔天空不能辜负,不如我们一起去玩玩。”拉着他们二人快闪到墨寒依和宫不易身后,三对二玩起水仗,格外开心快乐,突然之间像是五个没有长大的大孩子。 宫不易采了两株芙蕖,一株白色赠与流霜,一株粉色送给兰蕊,说:“宫不易幸运,能活着多亏两位仙子援手,不知如何感谢,这凡品俗物最有灵性,是人族寓意高贵大方的花种。” 兰蕊本想热情拥抱,又怕吃醋小业魔犯横,只拍拍宫不易胸膛,说:“谁让你是仙根,若是凡人幽灵,早就打入郁穆台。” “寄宿之法非一般仙家所能,是宫不易幸运,才得姐姐的庇佑和抬举。” “那就对我好些,否则闹得你应付不过来。” “你敢闹我家小宫宫,我就敢灭了你的忘川。” “小业魔,别忘了,你还在与本仙做交易,别嘴上无-毛的。” “等小宫宫好了,我看你怎敢与我顶嘴?” 宫不易一巴掌捂住墨寒依口无遮拦的臭嘴巴。 流霜将白荷放在水中,说:“它属于育江,不属于小仙。” 这话说的冷冰冰的,让人浑身不自在。 墨寒依不服气道:“摆什么臭架子?装什么清雅?” 冥王缓解尴尬:“今夜,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 兰蕊:“海上升明月,月下赏荷花,多美的意境。” 宫不易:“别有一番滋味,今夜我们不醉不眠,就醉卧在水中央。” 墨寒依兴奋地蹦跳,说:“我喜欢,我就是喜欢。” 有许多事情想与流霜问个清楚,望着静静立在桥上的流霜,又不忍破坏宁静安详的意境,那亭亭玉立的曼妙身姿,那清幽冰冷的温润性情,实在不愿,于是就放下了怀中诸多疑惑。 亭中的墨寒依与兰蕊比起酒量,边喝边打手势,声大如牛,笑声响彻整个育江,可笑的是堂堂的冥王落了个侍从的角色,在一旁陪着笑,还要斟酒喂食给两位祖宗。 就这样到了子夜,兰蕊姐姐手指下,水中央浮现五个薄如绿叶透明如白玉的扁舟,一人一个。 平躺着望着空中皓月,感受晚风吹过的静谧,又有沁人心脾的荷香催眠,这种情景似乎很为熟悉,宫不易想起来那是三只木船,上面载的是妹妹和弟弟,采莲后的那一夜也是在这里度过,当时瞒着父王和母妃在外闲逛,之后还被父王、母妃,甚至是那些不解风情的皇叔们,训斥和教育了几番。 兰蕊累了早早闭目养心。 冥王索灵闭关,三缕灵识去了冥境。 流霜闭目养神而静静地躺着,那眼角无辜落下的泪水,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墨寒依折腾累了,躺在宫不易胳膊上安心地深睡。 只有宫不易睡不着,回忆和拼接着零碎的记忆碎片。 --- 次日,天微微亮,空流霜醒了,怕扰百姓赶早采莲将他们四人移至木船。本想唤宫不易去闹市置办吃食,墨寒依却压在宫不易身上,一下子惊醒两个人;而兰蕊姐姐最爱睡懒觉,只剩下冥王,于是两人骑马去了早市。 “亲自采购,千年来的第一次。” “他们是人,日出夜眠,一日规律,再者我们要尽兴,可不能给他们带来恐惧。” “你有金珠吗?” 流霜连连摇头。 “那你用何物采买?” “你有,所以找你。” 还好那女王赏赐许多金珠,否则拿什么购买? “你倒是会用人。” “物尽其用,何乐不为呢?” 购买的都是各自喜欢的吃食,边吃边聊,甚是快乐和谐,再也不像在冥境那般黑暗和拘谨。 宫不易:“他们来了。” 木子将军礼貌:“宫公子,你们都在?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水渠基本完成,目前就差最后一段了。” 兰蕊:“你们开始挖,不会出现问题。” “姐姐确定不会出现倒流现象?” 冥王:“都是人命,即使仙人也不敢胡言乱语,木子将军且放心安排。” “那本将就命他们开始了。” 兰蕊:“别啰嗦了,赶紧去。” 到了午时,所有分段水渠都已完工,放眼望去就像一条飘带。 以防出现倒流,冥王坚持待在育江,其他四人回到指津正街,玉躞也在,她是要以身作则,与民同在。 玉躞行了大礼,被扶起来的女王一双坚韧凌厉的眼神投过来,郑重其事道:“兰蕊姐姐,只许成功,不可失败。” 包裹着女王素手的两指轻轻按了几下,安抚道:“女王且安心落意。” “那就开始。”说出了视死如归的感觉。 为保百姓性命,衿缨安排祭司所祷巫大人协助属官摆台祈祷天神,而其他大臣齐聚皇室宗祠祈求先王们庇佑。 宫不易拉着墨寒依三番五次叮咛:“一定要听流霜小仙的口令。” 墨寒依自然不乐意:“她都打不过我,我为何要听从她?” 宫不易:“你知道这凤雠结吗?” 墨寒依绞尽脑汁回想,他似乎知道,可翻来覆去的搞得脑仁痛,双手捂住脑袋使劲敲打,口中还叨叨:“上古密法,上古密法……?” 墨寒依到底是谁?在场的没有人知道,可他的表现胜过其他三位,也许墨寒依的前世,是一位修为极高的异神或异仙,也可能是其他? 流霜看在眼里以为墨寒依又在胡闹,靠近说:“若是破了凤雠结,我有法子帮助宫不易启灵修志,而且奉还那二十亩良田。”与宫不易对视后,又说:“你是上魔,可以长生不老,而你的小宫宫是凡人,一生一世,他会死的。” 不在想,头就不痛,缓解后的墨寒依说:“我破了结,小宫宫就能立即好吗?” “兰蕊姐姐的寄宿之法,让他有了仙体,我们杀了陵天,取了神珠,可如何入体?如何启灵?若是兰蕊姐姐施法,修为仙法都会大耗大损。” 宫不易望了一眼流霜,心里涌现感激和不解。 兰蕊:“仙法消耗,一个人呆在忘川也是无事,慢慢养着,慢慢修着,过上一个时辰也就无碍了。” 墨寒依盯着流霜,说:“所言是真?” 流霜笃定:“若是欺骗,你可与小仙交战,灭了小仙,灭了御灵界。” 挡都挡不住。 墨寒依:“好。” 兰蕊戏谑道:“那你俩玩,我们在后面当看客。” 墨寒依拉着宫不易,说:“你陪着我。” 宫不易点头。 流霜知道结界是无缝不入,即使有石头整体包围,那结界都会渗到石头封缝内,无论在内在外,都可以挡住水崩。 流霜体内灵玑作威,一团粉色光圈将墨寒依包裹,愣着不动的墨寒依被宫不易喊叫,回头向他做了一个鬼脸,说:“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墨寒依闭目养神,双手合掌与头顶,口中不知默念什么咒语,一团黑色光团环绕周身,那黑色内核如樱桃大小,黑黝黝的,湿润润的,在肚腹中旋转着,流霜知道仙魔法力互不相融,无法融合,可上古时期结界是可以融合的,否则不会出现夙雠结,,说:“墨寒依摒除杂念,一心释法,我们两个的法力必须做到最为纯正状态,也就是上古无分别状态。” 墨寒依不懂,说:“我已经很纯了。” 流霜心神不宁,宫不易站在墨寒依后面,看在眼里着急,只得引导墨寒依,说:“一心打败别人,保证胜利,这就是你的霸道宗旨。” 墨寒依笑道:“还是小宫宫懂我,知道我很纯。” 宫不易必须尽快让墨寒依通达,说:“你什么都不要想,只想着将法力释放到最大限度,就是没有法力可施为止,特别不能想我,否则就会有杂念。” 墨寒依笑道:“可你老出现在脑海。” 得下狠招,宫不易说:“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死在你面前;如果你做到了,我今生今世只对你一个人好,陪你玩,陪你吃,陪你喝,陪你住在一起。” 心花怒放道:“还要躺在一张床上。” “一言为定。” “那我此刻就不想你了。” 宫不易这下才放心。 墨寒依乃上魔,修为法力不可估算,他初入无杂念状态,放松后身体周围的黑光团更为透亮,黑色逐渐变得稀薄,给了粉色光团渗入的空隙,但见两种法宗不同的法力相互靠近,相互融合,虽有小小的碰撞摩擦而释放威力,身边的凡人就要被弹出天外,五脏会被震碎,兰蕊拉着宫不易,瞬间施法在众人面前立起了一道一道法屏,才保得人族性命。让宫不易震惊的是这墨寒依的法力真个是雄厚霸道,此刻的流霜已经到了极点,可墨寒依却还在释放,兰蕊也没有想到,这才是黑魔真正的实力,而素日墨寒依的打闹也不过是几分力道,怪不得能改变格局,成为王者,墨寒依突然睁开双目,说:“我的力量放完了。” 流霜趁机将两宗法力万全合二为一你,化作一缕流光,射向那坚固不催的夙雠结,像是一柄长剑刺在牛皮上一般,竟然凹出了一个口,但是没有破,此刻两种结界相撞如同电闪雷鸣,那声音那闪电把天快要撕开一个口子,吼、叫,鬼狐狼嚎,像极了凶兽的强悍和威力,这种震撼奈何不了黑魔,可流霜一个小仙快要撑不住了,兰蕊施法相助流霜,只是流霜不注法而已。 人群中有人喊:“没有了,它消失了。” 宫不易兴奋道:“结界破了,破了。”又大声喊道:“所有人后退,往后退。” 石头墙护着水库,看不见它们,一旦收法,水就崩了。兰蕊又施法将那石头墙加固,说:“你们可以敛法了。” 两人收法后闪到兰蕊身后,果然那水崩后冲击的石头墙向外膨胀,说着就要爆开。墨寒依倒是觉得好玩,用余下的法力将石头墙压回去,这才护住了石头墙,水流趁虚而入,沿着预留的缺口流了出来。 人群中又有人喊:“看,水流到渠里了。” 如愿以偿,所有人都兴奋地跳起来,他们的亲人朋友有救了,随着水流的汹涌,害怕冲出水渠,兰蕊注法减缓流速,只见水渠中一条一条尸体冲在水面,水流满了,尸体飘在水面,沿着水渠站着的百姓拿着挡板快速将尸体捞出来。 宫不易激动:“终于不负民心。” --- 这里的冥王见到水流,开启最后一扇门,水流进育江,并未出现倒流。 忧患解决,百姓得救,久违的死人脸终于露出一缕阳光。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兰蕊一枚指犊联系冥王,五人在众人忙着救人之时悄然离去。 52、只言片语逼出真相 五个人沿途又前往九悍,兰蕊唱着小曲,乐呵呵:“两宗异法相融,此乃上古之事,如今历经几十万个春秋,还能有兴亲眼目睹,实在可喜和庆幸。” 冥王:“当年酣战之境,没有亲眼目睹,实在遗憾。” “幽闭太久了,修为都腐朽了。” “聚集生存,竞争才能强迫自己不断地修炼,不断地精进。” “当年的结界,也不过几分法力而已。” 冥王注视兰蕊,疑惑重重,不知是狂言,还是真实。 “你直勾勾地盯着本仙,作何?” “仙子纵观古今,精通万法之门,了悟五界规律,本王除了钦佩就是仰视了。” 一个胖墩墩的老妖精,暗恋一个呆若木鸡的憨憨,没什么好结果,也没什么乐趣,墨寒依哈哈大笑,一脸狐疑,说:“你们说啥呢?” 众人左右相看后默默浅笑。 宫不易搪塞的解释:“你一直闭目,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墨寒依释法时害怕看见宫不易,所以一直合着双眸,并没有亲眼目睹仙魔法力相融后的威慑和力量,对他而言一切都是空空而已。 对小宫宫只有情,不能看见小宫宫,不能想着小宫宫,就只能禁闭意根情脉,暂时自闭情识。 兰蕊明白在心,为了体面也不说破。 墨寒依惦记着承诺,说:“冰丫头,你答应的事,啥时兑现?” “料理后九悍事务,我们一同去找一个人,他一定能救活你的小宫宫,而且不用再耗费任何一个人的灵力和法力。” 宫不易也想知道是何方神圣,质问道:“真的能救我?” 兰蕊:“他是神界的大神,是本仙的故交,看在本仙面上,他敢不作为?” 冥王:“你们说的是瀤泽。” “除了他,还会有谁?” “可你们已经千年未见了。” “老熟人了,相隔多少光阴,我们都是很亲的。” 宫不易:“他是?” 兰蕊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何必追问不休。若是想早早知道,那就赶紧赶路。” 孑立大陆死伤无数,冥境收纳了许多幽灵和欲灵,寒岑前来召唤,冥王只能折回禁庭主持大局。 --- 瀤泽司掌九湖四围,乃水泽界界主,神阶品轶为上神,神龄五十万光阴,修为一品九格,二十万年,神址在九重天,地址在方域七挠弱水之下,不过常常游走视察,踪迹无定数,但是他们都不知晓,如今能出得了亡域冥境,就是这位上神授命九重天后才解除冥境四围屏障。如此决定都是有缘故的,一则连发祸事因九湖而起,自然由九湖之主出手援助;二则连带受罚,合力擒拿逆贼,将功赎罪,故而差遣泽藪神君相助宫不易等人活捉蟹将凌风;三则通天建木天路就在水泽界,若是想要相助宫不易就必须辅助他完成方维历劫,才能师出有名的开启天梯,再次回天维亲面天帝请罪,其实是为水泽界求情。 --- 九悍魔障外,设置了一个小茶棚,来往的都是进进出出的妖魔精怪,可只有一位特别显眼的端坐长凳饮酒,见那摇扇的中年男子悠哉乐哉的独自享用从方维带来的好酒,桌面上的茶水却一口未沾。 流霜依稀看清了轮廓,指着那位男子,说:“他是谁?” 兰蕊双眸眯成一条线,定眼凝视:“拥有爱美癖好的潘阳湖湖主泽藪神君。” “他怎么来了?” “疏于管束属官,任其逃跑,又在外做下大祸,略迹斑斑,几日了都不见祸害者的踪迹,倒是辛劳你我他到处奔波,事情解决了,他倒是现身了来捡个大便宜,真是不要脸。”不屑的一声,又说:“犯事的倒是一副清闲。”急冲冲地奔过去,夺过手中小白碗桄榔一声磕成一摊碎片,怒道:“你家上神真会做事,派你来吃现成的。” 泽藪将桌上几盏小白碗移到一起,笑道:“姐姐一个一个摔,只要能解心头大火,腹中浊气,泽藪一旁伺候。” 墨寒依赶过来,笑道:“你就是那个喜欢把女人压在腿下的邪淫-色狼。” 真是口无遮拦,能羞死人,流霜找了个偏僻之所静静呆着。 宫不易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流霜,不屑地逃离暗中试探的眼神。 兰蕊脚踩长凳,手指泽藪,责备道:“真是五界的榜样,本仙看来是上不正下就歪。” 墨寒依:“瀤泽为啥不来?” 兰蕊:“他这个破神喜欢指手画脚,属官们不敢言不敢怒,能做即做,不能做就贬职,一切随性情的一个大坏蛋。” “像极了我,我喜欢。” 瞪着泽藪:“一丘之貉。” 宫不易缓解紧张和埋怨,说:“出谋划策乃王者之能,那上神一定是位能耐非凡的尊者,将这九湖四围治理的有条不紊。” “一个蟹将就能让他身败名裂,上神之位不保,这就是所谓的治理?” 宫不易做过国主,对许多事情深通道理,只要杀掉两大凶兽,又将逆贼抓回伏法,遵照神制也许能躲过一劫,说:“我倒是觉得这位瀤泽上神有可能上位,他严守神制禁令治理九湖四海,并未亵渎和违背。” “孑立大陆之事如何解释?” “从上至下的规则治理,层层司管,层层管理,生灵众多,这是千万年的制度,不可能一事没有。即使发生了大事,只要及时安定,自我救赎,就是极好的作为。” “孑立大陆陷入水火之中,国王、臣子和子民通力协作,及时解救,共同面对,就是本事能力。就像忘川,姐姐交给阴魅和孟婆,可哪有不出事的?姐姐也是按法治理,忘川依旧有条不紊地运行。” 流霜明白:“方维之王者一心为民,按制照法做事,那神域也一样,上神一心为生灵,按照神制禁令治理九湖四海,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王者,因为用心良苦。” 兰蕊恍然大悟,一成不变的生活,却忘记了回头观望来时的路,也忘了自省反思,一路的风景和过程,让她瞬间醒悟,说:“你们说的都对,希望如你们所愿。” 泽薮:“从这里进去就是九悍的荒漠,进进出出的白鼠精在强压下告诉炼魔宫的位置,不幸的是他命中有这么一劫。” 墨寒依:“你把它杀了?” “倒是没死,扇到仲洲了。” “你厉害。” 宫不易通理:“是为了保护他。” “你就是宫不易?” “看起来我很火。” 泽藪微微一抹笑,并未接话。 九悍规制一月有三日可外出集资买卖,商品可再品物街交易买卖,其他日子闭门修炼和生活,今日不在规定内,常常有偷偷进出的小妖小魔小精灵,能回来的都会回来,回不来的一定被其他法力高的生灵杀害。 一摇扇,那茶社消失了,原来是他为自己做下的享受。 宫不易:“荒漠中可有标志。” 泽薮:“不一山。” 流霜:“炼魔宫呢?” 泽薮:“此刻乃日落时分,方位为西,沿着相反的东方一直走,只要见到山,我们就快到了。” 宽阔无边的大海就像是一位儒雅清士拥有宽大的胸怀,金色如般的茫茫荒漠就像一位年轻的少年拥有不屈不挠的拼搏,寸草不生却引来了无数个不成气候的妖魔精怪久居,他们是如何建立起赖以生存的环境和人文,这是所有人一直疑惑不解的秘密,即使是为了修炼,可毕竟是人烟稀少,无草无木,天旱水竭,如何滋养内核和皮肉呢? 中途,墨寒依累垮了,竟然让他的小宫宫背他,闹得不肯迈步,与兰蕊争吵不休,还好宫不易周旋,背了几段路程,嘴上还不停地骂骂咧咧:“什么破地方,忒荒了。” “害得我满身都是黄沙。” “小宫宫,我嘴里全是沙子。” “忍忍,到了,我们去洗洗。” “我难受。” “乖,抱紧我,把脸埋在我的身上,就不会被风沙吹的满脸了。” 就这样哼哼唧唧了一路,能把人折磨死。” 大约行走了一个半时辰,一座光秃秃的灰色大山暴露眼前,山下一定有集市,山下一定有魔宫,于是迫切地朝着他们奔去。 夜市倒是格外热闹,可总感觉缺点什么。 --- “我们到集市上了。” 墨寒依一下从宫不易身上跳下。 原本可以吃吃喝喝,可一个一个跟明天要死似的一副丧气相。 “他们为何喊着买卖,却不招呼客人。” 兰蕊:“客人问一声,也不热情地推荐,也不讨价还价,都是一副买不买的姿态。” 墨寒依:“这商品太稀少了,比不得琳琅坊,还有这长街仅有一条,虽说不短,可孤单寂寞,好不热闹。” “琳琅坊三十六坊,坊坊相连,路路相通,左朋右友,商品繁杂,如此比来,还是我亡域冥境好玩。” 流霜看见一位妙龄少女走过来,可她能感觉她内在的力量,但见摊位上的生灵,你一言我一语地求助这位少女,猜测是个人物,说“她是谁?” 泽薮:“据那鼠精所言,有一位叫做莜莜的兔鼠精乃犭戾族老犭戾王的至交,一直帮衬着老犭戾王治理九悍。” “好像出事了?” “那我们过去看看?” 一妖:“莜莜上官,救救我,我本就是一个树妖,来此买卖果实,买卖妖晶和灵片,如今修为法力仍旧微弱,若是献上去,那我就是个老头,命不久矣。” 一精:“我也是一只金鱼精,从弱水来,买卖水中精致特产,现在交出八分买卖,还要取走内丹和灵片,我也同树妖一样失了内丹变回凡体,再返回弱水,不到几日便会被人族捕捞成为桌上佳肴,修炼五百人方才人形,一切过往都是徒劳,心不甘。” 又一妖:“我是天空中的雀奴,我也是,我也是,我也不想死。” 那妖又说:“为何要更改九悍规制?我们已经在此有百年,二百年……三千年……?一直都是互相买卖,各需所取,互不干涉,每月仅向上官缴纳三成买卖,如今变本加厉,还要取走性命,这是死路。我等劳烦上官将我们的苦楚上禀老犭戾王,买卖我们全给,请留下我们的妖晶。” 那莜莜似有难言之隐,只是频频点头却不做声,直接往前走,见我等几位陌生人停止步伐,说:“你们五位是生人,从何而来?” 兰蕊直言:“我们来此,想要拜访老犭戾王。” 两大凶兽逃逸,炼魔宫被血洗,品物街生灵命不保已,预感一切将在存亡一念间。 数十几万年来,从未有上等尊位者亲临九悍,如今又来了生面孔,莜莜窥探几位神态及服饰,气韵丰盈属仙,或神,或者魔,难道? 莜莜:“我家老犭戾王年迈,身体有恙,近日正在清修。” 兰蕊试探道:“那我们先拜访妣王。” 悠悠心惊一下,神色稍有紧张,眉心一皱,轻轻叹息了一声‘啊’。 宫不易捂住墨寒依将要脱口的那一句真相,说:“只是窥探。” “魔尊,与我一族。” 莜莜追问:“你是?” “我是墨寒依。” 莜莜摇头晃脑,道:“不曾听闻。” 泽藪轻轻扒开流霜,向前一步:道:“潘阳湖湖主泽藪神君拜访妣王。” 莜莜惊讶:“你是神君。” 泽藪:“是,依次介绍,而这位小孩就是魔域中的上魔墨寒依。” 神仙魔三界尊者莅临,莜莜喃喃自语:“来的真快。”不过让他疑惑的是他们怎会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 再三思后,说:“凶兽的报复已经震动五界了吗?” 泽藪:“九悍距离七挠五万里,而七挠之东是孑立大陆。这两大凶兽在孑立祸害生灵,在七挠修整,又回到孑立作恶,一个行水,一个行火,害得人族死伤无数。” 兰蕊怒喊道:“若不是天维明察后下了法旨,如今孑立是尸横遍野,早已不复存在了。” 泽藪:“还不快快带我们去找妣王和老犭戾王。” 莜莜吞吞吐吐:“可?可?” “妣王已经死了。” “啊?” 莜莜知道真相迟早大白,现在真的是藏不住了,索性全盘托出。 53、投其所好擒拿逆妖 一切都不敢想象,竟然会发生在九悍,而且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妖所酿成的连锁祸事。 兰蕊无所接受,想要再次确认一下,说:“魔尊和魔官接连被杀,又被吸走魔核和灵法,没有了魔根,肉身化为尘埃。” 莜莜抽噎地回应:“是,一位魔尊和五十位魔官,狠毒残忍的一个不剩。” 黑魔是自己的同类,气得墨寒依暴躁,喊道:“若是让我逮着了那个臭妖怪,一定要吸它的内核,去它的神根,抽它的筋脉,剥它的皮肉,否则我墨寒依势不为魔。” 墨寒依发癫到不受控,宫不易一直紧抱着他,说:“仇是一定要报的,你可不能发怒。若是动了杀人之心,这里的小妖小魔都被你的魔核震碎的精元大伤,连微弱的妖晶和灵片都保不住。我们的敌人是赤光,我答应和你一起找到赤光,一起为逝去的魔尊和魔官们报仇雪恨。” 一边暖言相劝一边上下抚摸气鼓鼓的胸腔,这一段摩挲害得宫不易使足了奶劲,额头的青筋直爆,才将这暴怒的小业魔按住,又怕他再次犯病就抱着一直不放手。 宫不易分析道:“从叙述中能确定四个事项,一则解除无尽处重重关卡的人只有两人,一人死,一人生;二则目前实况来论,放走凶兽者必是老犭戾王;三则杀尽黑魔者一定是两位凶兽;四则数万年的坚守,从未有过错漏,一定有人趁虚而入;五是?” 兰蕊迫不及待:“五是什么?” 宫不易猜测和推算:“现在的老犭戾王一定是假的。” 兰蕊转头就问:“那老妖怪与你算是知己,近日可有不同之处?” 莜莜:“脾气、形态、言语,乃至发生的过往故事都没有不妥之处,不过,不过族长法力修为相较以往大有提升,只是他的?” 宫不易大胆猜测:“神君,我若是没有猜错,这老犭戾王应该,应该是你们潘阳湖逃出来的蟹将凌风。” 一听凌风,莜莜突然惊醒,将凌风来到九悍之事一五一十道明。 泽薮:“正是那凌风离去前后,才发生无尽处凶兽被放出之事,难道是他?这也不对,他的法力不高,如何破解界?” 宫不易又是推测:“老犭戾王年迈,或许是情志过于低落,才让凌风趁虚而入,将修为据为己有,再化作老犭戾王去作恶。” 莜莜:“那?那老犭戾王岂不是真的?” 宫不易直言:“他死了。” 顿悟间,有些难以消化,身体左右摇晃,流霜轻扶了一下,道:“其实你早已发现异样。” 莜莜抬头瞅了瞅空流霜,点头默认,其实她知道老犭戾王死了,只是不愿意相信事实。 “我已试探多次,他都对答如流,无一处错误。” 宫不易:“太完美了反而暴露了他。” “现在如何是好?” “他是鄱阳湖湖底生灵,他的上官是泽藪神君,不如听听神君的说辞。” 这凡人还真是智慧,公事公办讲求原则和规则,不好对付。 泽藪自愧道:“诸事皆因潘阳湖而起,一切担当和罪责都由本神负责,不过?有恶气,大家一起出,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兰蕊恶狠狠的眼神瞪了一下泽薮,说:“瀤泽治下不严,他那张老脸是要丢到四界了。” “仙子这一句,将水泽界上下骂了遍。” “本仙怕得罪你们吗?” “仙子是不怕,可也得给本神君一丢丢尊严,怎么着你我也是常来常往、吃喝玩乐的好仙友吗?至于一条道走的绝情绝义吗?” “仙友多了去,少一个不打紧。” “本神君最在乎仙子了。” “去去去,这会子讨好,没用。” 流霜单刀直入:“带我们进炼魔宫。” 莜莜:“好。” 到了炼魔宫正门,有莜莜在,守卫的犭戾兵未加阻拦。 刚进宫,飞来一只乌鸦落在宫墙上叽叽喳喳叫了好多声,兰蕊故作修饰形容,挥手间那墨鸦就飞走了。 “九悍的欲灵被墨鸦全被带回禁庭,从他们口中得知与我们知道的一致,但是?”望着莜莜,又说:“那老犭戾王确实是被凌风所害,还有老犭戾王的孙子小犭戾王保得几缕惊魂被冥王修复,现下被黑魔带到了忘川,就等本仙子回去杀了他这个小妖怪,害得本仙来回折腾。” “小犭戾王被害之时,也就是老犭戾王被杀之时,一前一后的时辰。” 宫不易:“是。他一定知道小犭戾王极难应对,以后定会阻扰自己上位,不如杀了他,尽快趁机得到想要的,于是杀了老犭戾王。”依旧有些疑惑,询问:“为何老犭戾王和魔尊没有精魂,而这小犭戾王还有?” 掌管忘川,这里的事情没有比兰蕊更加清楚的,她笑道:“方维人族之死,死而不灭必成幽灵,不灭之灵志,不散之弱气;妖族之死,死而不灭而成欲灵,不消之灵志,不散之精魂。五分灵志,可借来灵力保一缕精魂完整。” “那幽灵呢?” “三分灵志,保护一股弱气。” “所以是凌风事成而大意,在吸取灵玑时忘记封住小犭戾王的精魂,发觉时在施法,可还是有几缕精魂逃出魔掌。” 墨寒依担忧的是打架,说:“凌风好斗,我想跟他打架。” 泽藪:“修为法力不高,与老犭戾王法力修为叠加,少有大万年修为,根本不是上魔您的对手,何必染脏双手。” “那是?不打了。” 兰蕊:“收拾他如同踩蚂蚁吃鸡鸭一样,手到擒来。” 莜莜:“恳请众位尊者,无论结果如何,请不要祸及犭戾族和九悍众灵,莜莜在这里深拜各位。”说着便行犭戾族最崇高的礼数。 流霜将她扶起。 宫不易:“你的诉求我们答应,而我们只要求你答应一件事。” “请讲。” “九悍涉及三界,你作为九悍老者,应上书将九悍灾难详报三界,也许不久魔域将会调任新的魔尊统御这里。” 兰蕊:“无尽处终究是个好地方,也许今后还会有犯贱者入内,所以必须腾出炼魔宫。” 魔域的规矩和凶残,三界、不,五界皆知,流霜提醒:“若不腾空,魔域知晓,不仅众生罹难,九悍将不复存在。” 莜莜乃一兔鼠精,在此修炼数年,这里的日月精华是修炼的最佳法场,自然不愿意离开。 泽藪:“宇宙洪荒内如九悍者不出十五,妖魔精灵齐聚于此,如人族一样买卖生存。若是没有九悍,众生何去何从?若是去了方维,骚扰和侵犯人族,就是永坠炼狱的结果。” 莜莜知晓厉害,说:“若能为魔尊和老犭戾王报仇,又能保存九悍和众生,莜莜一定按照尊者们的嘱咐行事。” 泽藪:“你不过是一位修炼五千年的精怪,五界典籍中是有记录的,你是逃不出五界围攻的,最终祸及的是整族兔鼠将被连带遭殃。” 莜莜怯怯道:“小妖明白其中深理。” 兰蕊:“那就进吧。” 一山之君,乃九悍之大,这凌风逍遥自在,肆意放纵,一则有莜莜代理政事民事;二则可吸收生灵精华;三则美食佳酿和俏女子要什么有什么,于是围在身边的女妖怪灵不言千百,也有几十个,天天用天天换天天保新鲜,今日则是九位女子侍奉,从女侍口中得知凌风正在寝室与美女们做着云雨之事。 门外听见气喘声、尖叫声和嬉笑声,泽藪道:“这种境遇,真是难看。” 兰蕊:“云雨之事。” 不解的墨寒依傻乎乎瞅了瞅天,说:“云雨之事,天下雨了吗?” 众人捂着嘴巴暗笑,仅有流霜冰冷冷的面无表情。 墨寒依抓住莜莜袖角,追问:“我再问你下雨了吗?” 莜莜尴尬,可又耐不住墨寒依穷追不舍,只得回答:“你觉得里面的声音大不大?” 墨寒依:“大吗?” 莜莜:“下大了,这雨下的很大。” 房子里面下雨真是奇事,墨寒依非要进去探个究竟,一把被宫不易扯住,说:“其实他们在玩游戏,就是用水泼对方,所以如同下雨。” 泽藪解释道:“你想玩的话,本神让他们在房内布下水池,你和你的小宫宫一起下水一起玩耍,如何?” 墨寒依思考了几瞬,低沉着脸,说:“在育河中玩过,不新鲜,没意思。” 宫不易为了引开墨寒依的执意,又说:“这凌风不过一个小妖,不足以一个上魔出手,再言他是泽藪神君座下的属官,他们神界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掺和,我陪你去四处转转,看看这炼魔宫与封魔宫有何异样,如何?” 墨寒依:“炼魔宫忒小了。” 宫不易:“老鼠也小,麻雀也小,可与凶兽一样有修为有法力更有灵力,所以这炼魔宫也有他的独特之处,走吧。” 说着拉着墨寒依与流霜去他处游览。 --- 兰蕊与泽藪算是神交,互通策略后,说“他一直都这样。” 莜莜:“天天如此。” “为何不规劝规劝?” “想要找到实实在在的铁证,让他无言以对,小妖方可下手。如此一来,九悍的生灵都将与小妖一起抗敌,否则单口难辩。” “说的在理。” 泽藪:“莜莜可以进去,让那些女子出去。” “我试试。” --- 进去后,果不其然,个个衣不挂体,赤裸裸到莜莜恶心而转身,说:“老犭戾王,有一位方维间的妖怪拜见。” 扰了快事,急躁的老犭戾王一个枕头抛向莜莜,说:“滚。” 吓得那些女子们将衣衫捡起,一个挨着一个往外跑。 “不是让你们滚,是让她滚。” 可女子们知晓惹怒暴君,没有好结果,吓得没有注意,只知道径直往外跑。 凌风无奈:“什么妖怪?” 莜莜照着泽藪他们的说法,回道:“兰草精灵” “兰草,九悍没有。” “那?那您是见?还是不见?” “是女人,还是男人?” “是女子。” “长得怎样?” “丰乳肥-臀,美艳绝佳。” 凌风欢喜,装腔作势道:“女人们都走了,你说见,还是不见?” “那?” 凌风不耐烦:“让她来。” 兰蕊前后脚刚踏进,那凌风就色眯眯地盯着兰蕊,目光从上向下慢慢地打量着,笑容慢慢地迎上去,说:“的确美艳动人。” “美女光临九悍,不知有何事?” 兰蕊见那老犭戾王一副臃肿老态,淫相色眼镜,心中不爽,可还得亲昵赔笑,娇滴滴道:”我乃一兰草精,在伯洲修炼八千年,来此看望我家侍女。” 凌风惊诧:“你家侍女是何人?” 兰蕊指向莜莜,娇声嫩气:“就是那位兔鼠精。”又言:“哎,曾经一个小奴,对我服服帖帖,竟然因为我的法池熏陶,修为大有增进便野了起来,高傲地离开了伯洲,不曾想竟然落到了九悍,成了你的左臂。” “那本王将她还给你,还让她侍奉你,你想怎么折磨她都随你。” 如此相差甚远的老犭戾王,这宫不易真是算对了,心生了几分微妙感觉,说:“那就感谢老犭戾王,这就带着莜莜回伯洲。” 兰蕊刚迈出一步,被凌风拉扯,不小心撞到了老犭戾王怀中,挣脱后又移了几步,那凌风紧随其后,他想着一时得不到,那几次诚心诚意地追逐,一定会得到的,岂不想想刚出了门,就掉进泽藪神君布下的法障中,那法障就是一个贝壳,凌风挣扎百般就是逃不出来,怒道:“你到底是谁?” 兰蕊:“忘川之主,闲王是也。” 忘川,死生之门,那可是一位仙子执掌之地。 凌风急忙辩解:“我与仙子无冤无仇,更无瓜葛。” “有怨有仇也有瓜葛。“ 凌风征了一下,说:“有何瓜葛?” 兰蕊媚笑道:“欺辱和责备本仙的侍女,这难道没冤没仇吗?” “若是知晓是仙子的侍女,一定优待。” “真是势利眼。” 凌风嬉皮道:“仙子饶恕本王,不,是我。无论让我怎样伺候,我都愿意。” 兰蕊哈哈大笑,说:“老了老了,色相不改,还是性情大变。”又戳了戳法障,说:“那老头不好色,怎么作了九悍之主,偏偏又是好色之徒呢?性情大变就这么容易吗?” 越想越不对,追问道:“此话怎讲?” 兰蕊失了笑容,严肃道:“还真把自己当成王了,你个小妖精,不好好待在鄱阳湖,非要四处乱窜,还害得本仙来抓你。” “不知道你再胡说什么?” “凌风,一个不要脸的蟹将。” 那凌风猛的抬抬脑袋,眼睛瞪得似葡萄,笃定道:“老夫乃犭戾族族长,九悍之主,什么凌风?本王根本不认识。” “九悍乃极燥极热极偏僻之所在,不适应湖海生灵生存和精炼,你当别人是傻子吗?” 悠然一个人从天而降,定眼望去,吓得凌风咽了咽唾液,说:“神?神?神君。” “不思悔改,作恶多端。” 说着将那凌风化作一只小螃蟹收在贝壳内,置于拂袖中,说:“仙子出手援助,一定深谢。” 兰蕊不客气道:“不用谢,你我也只是一来二去。” 泽藪坦率:“答应的事了,本君一定做到。” 54、相见便是针锋相对 弱水湖水中央,一位神仙竟然雅座于水面,一躺椅一冰墩,一遍惬意的享受着风吹湖面的清凉之感,一遍细腻地品茗着弱水烹出来的清茶,将小盏置于冰墩时就远远瞧见泽藪神君押着逆贼迎面走来,左右两边还有几位尊者,大概能猜的一二。自己地盘上怎么行为都不为过,外家面前还是得顾顾自家脸面,于是端正了姿态,整理了外衫,脚蹬了长靴,修饰了黑发,起身走过去迎接,热情款款道:“两位仙子的到来,让本神弱水增添了无限韶光。” “细算上次闲谈五界趣闻轶事至今已有小千年,本神甚是想念各位。” 兰蕊与瀤泽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至交,时常相约一并游戏九湖四围,也常常调侃和戏弄四界生灵,如今老友见面自然兴奋,道:“千年未见,一张甜如蜜酱的小嘴,依然招人喜欢。” 听闻是常常有的,可也是空流霜第一次的照面,当然不会亲近和熟络,还是行了神域的礼数,道:“御灵界驭灵小仙空流霜拜见上神。” “驭灵小仙清雅高冷,本神都不敢与你多言几句,唯恐本神的鄙俗粗矿形态扰了仙子心境。” “上神说笑了,小仙能目睹上神尊容,是小仙的荣幸。” “也是个会说话的。” 宫不易双手搭在墨寒依肩膀上,有小秘密要细声说:“你也是一域之主,上神对你怎么不热情?” “我们从未照过面,也没有与他玩耍过,不认识自然不热情。” 说完又唤作墨寒依咬耳朵:“大冷天的还扇扇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宫不易这才知晓为何让自己穿得胖墩墩的,这极寒之地,能把人瞬间变成冰雕,若是没有小不点法力护体,凡体的自己这会子真的成雕了。 “也许是人家的神器。” “坦露胸脯,给谁看呢?光着脚丫子,真不怕寒气冲顶把自己给冷死。”又是一段数落:“活生生的一个魅惑,长得忒像老妖精,男不男.女不女的,真是恶心。” 明明一副傲视天下的犀利神尊,怎么就男不男女不女了?但见墨寒依嘟着嘴巴挤到前面,对着瀤泽上神说:“你是哪位神仙?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瀤泽见到一个浑身散发着可爱憨痴且伶俐嬉皮的小孩甚是欢喜,更让人迷惑的是那双蓝如海水的双眸,炯炯有神且冰凉鬼魅,不由得亲近,而且放低姿态:“我也没有见过你,长得真是可人。” “我叫墨寒依,你叫什么?” “我叫瀤泽,九湖四围之主,水泽界之王。” “那就是说潘阳湖是你的治下,凌风也是你的下面的下面的小屁官了?” “是。”手指弹了一下墨寒依的右脸颊,欢喜道:“你就是执掌亡域冥境,并安栖在封魔宫的……?” 兰蕊打断瀤泽上神,道:“是封魔宫的上魔,司管冥境所有生灵。” 上下仔细打量,不可思议的是这传说中霍乱亡域冥境的竟然是个小孩。素年兰蕊传来来指椟中时常提及,今日算是第一次相见,戏谑道:“这孩子长得俊俏,从上向下都透漏着一股股精灵通透感。” 触碰自己只能是小宫宫,墨寒依条件反射下躲在宫不易身后,又紧紧地抱着宫不易,从腋下蹿出个头来,孩子似的倔强道:“我不是孩子,不是孩子。” 这是一尊陌生的面孔,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身在仙域和九重天的时候围绕,只因都是神仙体制,宫不易才生出几分莫名亲近感,他确定方维没有这种感觉。 瀤泽上神也窥测到忽有忽无的气息和灵感,大步到宫不易面前,说:“不知道在何处见过这位仙家?” 既然是神域的上神,又经常游走五界,是仙友或者神交,再或者天维盛宴,一定认识典乐仙君,即使知道也不能说白了,最让人意外的是听闻这典乐仙君早已陨落,如今?难道是寄宿。 “宫不易乃一凡人,来自孑立大陆披靡国。” “新任的国主的确是爱民如子的一位好国王,让孑立多了许多平静和安定。” “统一孑立大陆也不容易,上神是在暗指本王心狠手辣,害的百姓生灵涂炭。” “你对自己的评价非常到位。” “上神之位也是踩着其他生灵的尸骨才稳坐泰山,今日有何脸面折损本王?” 戳痛瀤泽上神的要害,原以为他会动怒,反而心平气和。 兰蕊没有插嘴,倒是一副看热闹的嘴脸。 泽藪想要替瀤泽理论,却被伸展的右臂阻扰。 驭灵小仙轻挪闲步,食指按了一下宫不易的后背,宫不易在气头上,并没有感觉到。 墨寒依倒是欢喜,自己小宫宫跟自己一样不喜欢这个魅惑。 瀤泽盯着宫不易,却对着泽藪说:“下到潘阳湖,将凌风羁押在荒芜赤牢,加封十层冰莹,等待本神上表九重天后再亲自惩治。” 简单的事情何必复杂,墨寒依孩子气地直白道:“麻烦死了,一脚踩死就可以了。” “上魔好斗。” “要不我们两个斗一场?” 这小屁孩灵识不全,癫狂发作恐伤我弱水,说:“还是算了,先处置叛徒。” 侍从走来:“上神,宴席已经准备妥当,请各位神君移步。” 来的真是时候,化解了尴尬局面,驭灵小仙道:“上神真是神算,知晓我等定能战胜太古神兽,也能将这逆贼凌风抓回,早早就备下了这大型庆宴。” “你们出马,哪能空手而归。” 没什么看透了,兰蕊拉着瀤泽上神的胳膊,说:“仙令下来,怎敢空手而归,你这不是笑话我等。” 宫不易嘴角不饶人:“抓不到人,上神也不会亲自出马的?” “你的气性还挺大的。” “只是实事真论而已。” 湖中央无端生起一个漩涡,朝下望去那漩涡越来越宽,越来越深,墨寒依瞅了一眼,说:“这是你们的家门?” 瀤泽点头。 “我会眩晕的。” “那本神抱着你跳下,如何?” “为老不尊。” 都是神仙,随即幻化一缕气流入了湖底,单单将墨寒依和宫不易留在漩涡中,而被吓傻和憋着的宫不易情不自禁地抱紧墨寒依,一起被迫地一圈一圈地重复转着,脑袋已经不清醒了,嘴上嘀咕着:“恶心,恶心。” 超速的旋转,凡人是顶不住,又有各种压力,宫不易快不行了,墨寒依一个嘴巴过去,就是香唇对暖唇的亲上了,咿咿呀呀地说:“我给你度气。” 宫不易哪有气力挣脱,为了性命只得你来我去的彼此度气。 到了弱水底面,一个清翠的通道直达宫阙,自由游戏的许多大鱼小鱼,悬浮在水流中的乌龟,手执妖器的虾兵飘来飘去,瞧见我们瞅了一眼笑了,还有很多水中怪兽,都叫不上名字来。宫不易拉着墨寒依一阵呕吐后,沿着通道走近巨型冰块建构的宫阙,上面写着‘淼渺宫’。 众灵一起入了宫阙,围着宴席随便安坐。 宫不易冒昧:“敢问上神品轶几何?” “品轶上神,修为二十万光阴,法力一品,灵力七格。” 五十万?作为国主,二十八年,这也太短命了。 指着桌面盘中餐,说:“这是一条新鲜的嫩鱼,对吗?” “是,怎么了?是不舍吗?” “上神执掌的九湖四海内,此物不计其数,即使是坐镇各海各湖的神君也未必能算的清楚。” “都是长的又肥又嫩的金鱼,若是再能撑过几次考验,也许就能长寿,可是命坎没有挺过去,就成为桌上的美餐了。” “那真是可怜又可惜。” 墨寒依忽然打断,说:“小宫宫,你是不是喜欢吃鱼?” 瞧着瀤泽,毫不客气:“喜欢,而且非常喜欢,可以说每顿无鱼不欢。” 这话是讽刺瀤泽,自己执掌的生灵,竟然下得起手。即使再不济,也不能亲手杀了它们填饱私欲。 瀤泽反其道而行:“本神也喜欢,我们一起吃。把这九湖四海内所有的肥鱼都捞回去,吃上个几万。” “吃,一起吃,反正不是我的治下。” 流霜附耳细语:“少说两句。” “修为高深的上神,竟然跟个摆设一样,不如一条金鱼,还有它的价值,就是以供我们消遣和品位。” 兰蕊为破僵局,啪的一下打了墨寒依。 墨寒依大声喊出‘哎呀’后,锤了一下兰蕊,说:“你又打我。” 瞟了一眼宫不易:“小宫宫说的非常对。” 兰蕊挑明道:“你这一句话骂尽三界。” “你们都是神仙魔,成为如今的自己非常不易,可人族,他们是凡人,能抵得过你们吗?挥手间,死一大片,拂袖间,毁一座城,孑立大陆,多少无辜的百姓葬身水火之中,是谁的过错?还不是上神治下不严,才酿成大祸。死了那么多凡人,作为凡人的我,就不能发泄发泄吗?” 兰蕊苍白的解释:“万物逃不过劫数,五界生灵也在其中。既然发生了,我们合力杀死凶兽陵天,又将霍乱九悍、杀害百姓的凌风捉拿,我们不是摆设,不至于是三界之敌” 瀤泽惭愧,无力反驳,倒是泽藪据理力争:“归根结底,事情发生在本神治理的鄱阳湖,是属下的过错,请各位不要责怪上神。此事一发生,原以为自己可以料理,蟹族竟然没有找到逆徒,是属下错过擒拿凌风的机会,一切都由泽藪承担。” “上神知晓此事后,将蟹族全族羁押,全部按照水律毁掉妖晶,贬为普灵,待抓到凌风后,一并惩治。” 兰蕊极为开解:“好了,别再怪人怪己了,谁都逃不过劫数,也躲不过命数。黑小子,你也一样,所以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不要把责任都摊在上神身上。” 宫不易叹气道:“的确如此,可知道不作为比不知道不作为更为可憎;明知错误用借口搪塞更是可恶。” 墨寒依兴奋地跳起来:“魅惑就是个可憎可恶的坏人。” 宫不易按住墨寒依。 驭灵小仙默默不语。 兰蕊瞅着瀤泽为他担忧。 瀤泽反而另辟新经,钦佩道:“能为苍生者,乃德灵。” 兰蕊啊了一声,脑子转的快,说:“你觉得他是不是很熟悉?” 左右上下打量后,装腔作势地惊喜地拍案后,说:“这不是上一任的典乐仙君吗?” “怎么?怎么在他的身上?” “寄宿,如今只差一枚灵玑附体,才能逐渐启灵。” 墨寒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指着瀤泽,说:“杀了他,取了他的内核,小宫宫就不用修志启灵。” 兰蕊讥笑道:“瀤泽乃太古上神,修为一品,我们几个联合,都不是他的对手。” 宫不易感觉瀤泽有些熟悉,疑问道:“他也在九重天当值吗?” 兰蕊回应:“原是天界司掌两界四面十方天兵神将,后来因为酣饮醉酒而犯了大禁,才被仙域和九重天贬下方域,执掌九湖四围,未有天界维法旨,不得私自入天界,所以他一直游走在方维间。” 墨寒依:“我也爱喝酒,我也常常犯错,我跟这魅惑倒是合得来。” 兰蕊:“什么?魅惑?” 墨寒依指着上神,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笑道:“他,他长的跟你一样,不是魅惑吗?” 兰蕊啪的一声打了宫不易。 宫不易委屈道:“姐姐,我是个人,经不起你这么打。” 墨寒依依偎着宫不易开怀大笑。 泽藪:“问题是墨寒依可以没事,而你却摊上大事了。” 墨寒依:“何事?” 流霜不喜欢沾惹任何麻烦,也不喜欢听取别人的闲事,外面的诸多新闻大抵都不知道。 兰蕊:“听闻上神偷喝了杜康仙尊的新酿的一生愁醉倒在亭楼上,后来又借着浓浓的醉意四处闲步游走,见神就骂,遇仙便斥,碰魔就打,见官就怪,闹得天维一片混乱,最后又回到建木云梯,遇见典乐仙君,竟然不问缘故就将他打死。” 宫不易惊得啊了一声。 兰蕊变了脸色,正经道:“之后未经天帝授意而私自打开天眼,一瞬间许多法力修为微弱的小仙小神小妖小魔竟然跌入下界,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一脚将典乐神君踢下天界。” 宫不盈:“他们之间有过节?” 泽藪:“习武之神,不喜典乐,常常在盛宴中深睡,对乐曲怀有不敬,有过几次争论,所以我们彼此瞧不上对方。” 兰蕊似有一气呵成之态,又言:“天眼一开,时辰虽为一刹那,不仅放走了法力修为微弱的小仙小神小妖小魔,有可能还放走了当时犯了仙制仪律的几位神仙,就这两条罪过,未能将上神脱去神体灵玑也算是天帝开了仙恩,今日在此不过是历劫而已。” 宫不易:“有一点疑惑,那些罪人如何知晓天眼开启的时辰?” 墨寒依毫不客气道:“那个魅惑是个白痴,被别的神仙给诓了。” 宫不易低语:“小不点聪明。” 流霜忍不住:“此事又与宫不易有何关联?” 宫不易自言自语:“我也想知道。” 沉默许久的瀤泽:“本神乃压压仙上的仙徒,修志启灵是本神的本领,在宇宙洪荒之内,出了圣仙和四位仙上外,就只有本神了,若不是犯了仙制仪律,那九重天的四尊有一尊就是本上神了。” 泽藪:“正是重要才令九重天格外开恩。” 瀤泽了然天界心诚真意:“在此修心养性,就是为了寻找天机。” 宫不易:“本王,就是你的机会。” “你倒是聪明。” “做一件好事就是积德行善,说不来本王,我?就是你登天的直梯。” “挺会编排的。” “修仙成神,修的是心智,练得是仙法,也就是所谓的灵识。如果上神助我成仙,与我是恩情,与你是机缘,与天是大缘,一举三得。见上神与兰蕊他们的关系亲密实在欢喜和羡慕,我也想成为你的其中一位。我宫不盈知恩图报,今日之善举,你我算是兄弟,用你们的话说就是仙友,今后有福同乐,有灾同受,绝不退缩。” “那方才还剑拔弩张呢?” “只是一点见面礼。” 这般好玩,看起来都是同性之人,不喜那些方方正正的规矩,这人,本上神喜欢。 “也许借机天眼偷偷逃逸的五界之中也有你?” 墨寒依心中只有宫不易,他们之间的议论虽然颇感兴趣,可实在都是些过往的废话,一心只盼望那魅惑赶紧动手救救小宫宫,所以此刻的墨寒依凳子挨近凳子,吃喝累了就挽着宫不易,躺在宫不易肩膀上浅睡,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小宫宫,吃酒,吃酒……,我喂你……。” “那魅惑不帮你,我带你去偷灵玑,好多好多灵玑……。” “那兰蕊是个老妖精,那冥王是个呆鸡,还有那流霜是块冷冰……,只有墨寒依,才是最喜欢最喜欢你的……。” 众人面前被吃豆腐吃的都习惯了,老皮老脸了,不再像从前那般害羞和脸红,即使当着陌生面孔也不觉得失礼和冒犯。 宫不易:“上神是个豪爽的尊者,不会在意一个孩子的梦魇之言?” “助你无话可说,但是你得答应本神一个条件。” 所谓礼尚往来,就是你用你的方式帮助了我,我得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回报你,这是人与人之间的道理和情分,无可非议。 “是何条件?” 瀤泽抿了抿嘴,说:“你来坐堂,审定凌风。” 55、不甚明白应了审案 兰蕊一顿蒙圈,是又惊呆又惶惑,不知道瀤泽玩的什么把戏? 泽薮更是糊涂,方才上神督促将逆妖镇压在鄱阳湖底,如今闹得又是哪一出? 不是自己的事,驭灵仙子冷面冰霜,其实如今的她最在意的是宫不易。 墨寒依除了黏糊宫不易,就是吃喝睡觉,最喜欢的还是打架,自是不在乎,不过好奇心是爆棚的。 仙域有仙制仪律,神界有神制禁律,魔域有魔律阴令,而处于方维的披靡国也有自己的国法,每一个小界域都有独有的规制,所以这水泽界到底有什么神制禁律? 宫不易万般疑惑不解:“应该归属水泽界?” 瀤泽摇扇后,脸颊促近扇来的微微小风,心如止水道:“方才本神只说将逆徒压在鄱阳湖湖底,可本神没有给逆徒定罪?” 墨寒依看出来端倪,一句:“狡猾的臭神仙。” 兰蕊撇了一句:“你又变卦了。” “变卦?本神并未施卦,何来变化?” 兰蕊又随意扔了一句:“真是狡辩。” 宫不易一番理论:“潘阳湖隶属九湖,归属水泽界,上神有主权之责,我乃方维凡胎肉体,仅仅深谙一国国法,难不成真的按照我国国法治罪吗?或者说上神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绝无此意,绝对的诚心诚意。” 兰蕊也是一脸的迷茫:“你是喝酒喝傻了吗?” 自被贬之后,上神处处谨慎,步步为营,一不小心生怕得罪五界,但凡一处过失,都会被当做由头永不录用,成为四界笑话。 兰蕊猜测瀤泽让宫不易坐堂审案,不是他的一贯做派,是不是另有所想? 墨寒依看着那摇来摇去的白如纱的青玉纸扇,脑袋是一片晕乎和烦躁,闪过去一把夺了过来,刚刚紧握在掌心,谁知那执扇逐渐化虚而空,墨寒依惊奇道:哎,怎么不见了?” “你可不敢拿,那是件法器。” “它去哪里呢?” 兰蕊拉回墨寒依,说:“去了该去的地方。你呢,赶紧看看你的小宫宫怎么断案?” 乖乖的一声:“哦。” 习惯性的摇扇,如今没了青浮萍玉扇,掌中尴尬只能双手握拳相交于胸前,一本正经道:“一个跨界的血案,始作俑者没有资格断案,当然?当然首先以人族国法-论治。” 兰蕊最了解瀤泽,虽说一副无所谓的随意性性情,可孰是孰非,孰对孰错倒是有自己的认知,他断定的事情他从不妥协,当然他是水泽界之界主,谁敢有所怀疑,下面的属官们都会变得法的去按照瀤泽的规定做好事情,但都不会触犯瀤泽最初的断定,一句掺杂多少情分的言语:“瀤泽……,你大可不必如此。” 灵识扫过多少书卷后,泽薮道:“仙子是凡维呆久了,忘记了界域公约了吗?” 兰蕊呸了一声,说:“什么破玩意?” 泽薮恭敬地捧读:“九重天有明令,水律有规定,人族有法律,可界域公则第十条就束缚了神仙魔能言巧辩的嘴巴,其他的规则都要遵循大法则。” 兰蕊笑道:“你是一家之主,你家的事情你自己定;我一个外家没有任何意见,但是?” 一副看客姿态,翘着二郎腿,磕着香瓜子,两瓣硬皮吐到泽薮脸上,立即哈哈大笑。 泽薮扒拉掉壳皮,说:“德行,怪不得天维容不下你。” 瀤泽:“但是什么?” “等会说。”瀤泽和泽薮知晓兰蕊是在思考想要得到什么? 久不言语的流霜,细言细语道:“若是他审,能断案,真的能定案吗?” 还是流霜心疼自己,这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 兰蕊吐掉最后一嘴渣渣,拍拍双手,起身将脏手在墨寒依后背上摩擦两三下,拉着瀤泽朝着三四步外移去,悄声说:“有话,与你私聊。” 闲聊他人笑话归认识世事,吃酒划拳归消遣游戏,可神域神制禁律不可违逆,不能当做玩笑,兰蕊担忧上神真的喝糊涂了。 虽说黑小子深得兰蕊喜欢,可瀤泽是自己至交,相媲来自然瀤泽重要,内中情结,瀤泽懂得,回应:“界域公则也有条件,对吗?” “本仙知道,可为何谦让呢?” “你仔细想想,自本神下凡历劫以来,除了按章办事外没有半点差池外,可从未出现过重大波澜,如今宫不易的存在就是本神上升的关卡。” “还有呢?” “祸事根源在何处?只有天维知晓,其实本神也是按照九重天天规律法履行。” “兰蕊指着上天,说:“你是说?” “是。往日没有一次不顺遂仙子,此事能否谦让本神,给本神留点尊严和面子。” 兰蕊推开瀤泽,笑道:“你自己定。”又挨着宫不易落座,说:“本仙倒是想看看凡人是怎么断案定案的?” 流霜“五界各有规则,万变不离其宗,共性还是有的,可人命还是最重要的。” “还是流霜说话中意。上神,我断我定,你真的不参合吗?” 几人都闭口不言。 此刻的墨寒依睡得真是深沉,挣脱几次都脱不开手腕,哈喇子浸湿棉麻宽袖,真够闹心的。本想当面理论,现在只能远距离对言,说:“看看各位的尊容,又不是索取你们的灵玑,何必一副撑死的感觉。” “说来说去,还是神域说了算。” “我坐堂审案,是看我凡域笑话?还是鄙视我人族?” 流霜倒是公平理论,怼道:“方才揭开上神失察失职,你不是笑了?” 给了一个香吻,又给了一个巴掌。哎,我的流霜啊,让人又是欢喜又是闹心。 泽薮神君来劲了,埋汰道:“用尺子量别人,而不量自己。这行迹不应该是一位国王所能做出来的事情。” 年轻冒进绝对会他开撕一番,可死后一路艰辛生存,隐忍和察言让血气和刚烈磨灭许多,也不客气道:“姐姐与上神是故友,向着是有情分;神君与上神是上下,偏着也是同宗尊严;流霜倒是道出公平。” 兰蕊不满,轻蔑道:“她说话公平?” “你有理,我有理;可你们有过,我也有过。说白了,都是冠冕堂皇的掩饰酿出霍乱的罪过。” 兰蕊失去耐心,说:“黑小子,到底审,还是不审?” “本王只是一界凡人,不懂得能近取譬的道理。不过话说到这里,那我也就不客气,审案定案可以,你们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兰蕊:“与我无关,我都可以答应。” 流霜:“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定。” 瀤泽急道:“快说。” “第一,我审我定,我不执行;第二,我要上神助我成仙;第三?我要墨寒依与我一起审案。” 瀤泽:“本神说过,你审,你定,绝不反悔。不过定案后,当然由执掌潘阳湖生灵的泽藪依法惩治,以昭告水泽界。” “第二条呢?” “只要按法依律,又有理有据,让本神心悦诚服,第二条依然依允,还有第三条也答应。” 宫不易知道瀤泽做法的一二道理,当然还有更深度的说辞,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可模糊间似乎还是与自己大有关联,只因许多过往遗失,只能先将不清楚的缘由搁置,待以后真相大白再与他争辩。 泽藪拽着墨寒依袖角拽了拽,又摸了摸后脑勺,再拍了拍大腿,最后直接一个巴掌过去,墨寒依痛得立即清醒,喊道:“吃饭了吗?” 宫不易自语:“吃个屁,吃吃吃,除了吃就是睡,真是屁孩。”低头间又将墨寒依嘴角的哈喇子擦拭,说:“陪我审案,审完,我们一起用餐。” “审案?啥叫审案?” 敲了一下脑门:“等会你就知道了。” 兰蕊实觉奇特,墨寒依素日捣蛋无休无止,怎么突然间这么困倦,走到哪里睡到哪里,困惑道:“小业魔,这般缠绕黑小子,看起来是真心喜欢黑小子。” “老妖精,你说啥呢?” “你是长在黑小子身上的吗?怎么这么喜欢躺在他的身上睡觉?” “跑来跑去,不累吗?” 兰蕊啧啧一声,嘲弄道:“是觉悟了,还是被黑小子感动了,这几日,怎么安静了许多,不怎么暴躁,不怎么胡闹,也不喜欢打人了。” 这是在取笑,墨寒依灵志不全,分析没有,直来直往,闪到兰蕊身侧,怪异的眼神打量后,仰头大笑道:“老妖精,不也很安静吗?” 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知道小业魔一定憋出大招,可兰蕊是什么人,啥没经历过,扭头说:“有事就说,没事滚一边去。” 哈哈哈……,故意地左看看又看看,诡异地笑容,说:“小冥冥,不在。” “滚。” “其实你跟小冥冥,可以在冥境抱在一起滚来滚去。”这话说完,知道没好果子吃,一溜烟地闪到宫不易怀中。 怒火难遏的兰蕊过去揪着墨寒依的耳朵使劲地扭,痛得墨寒依两只胳膊在半空胡打乱摆,口中还吐着唾液,兰蕊中招了,索性放了耳朵,说:“黑小子,放开他。” 宫不易放开宫不易,赔礼道:“姐姐何必跟一个灵识不全的小孩计较,看在黑小子的面子上,宽容宽容。” 兰蕊呸了呸,说:“你的面子好大,一次一次的包庇他,一次一次的忍让他,一次一次的给他善后,又一次一次地强迫我们宽恕他,现在又让我们原谅他。” “改日我去忘川做奴做仆,打扫清洗,采买做食,捶背洗脚,这样可否缓解姐姐的怒气。” 泽藪笑了:“仙子算了,一则确实不应该与小孩计较;二则多了一个做王的仆人,多么有气派;三则那十二亩良田可是封魔宫的宝贝,能双手赠与已经占了大便宜了。” 流霜信任和敬佩宫不易,冰冷容颜上增添几分融合,凑过来解围道:“姐姐,这是弱水三千宫,别忘了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借用瀤泽来压制,你空流霜什么时候懂得照顾人心了。” 这一嘴我一口的来来去去着实让瀤泽看透了这几个人的关联,本神大度,不在乎口角之争,只在乎温度,这弱水三千宫清静了一千年,今日终于有了温度,看着心里其实暖暖的,兴奋的和欢喜的。 宫不易赔礼道:“让上神笑话了。” “仙子不是想瞧瞧凡人怎么断案?本神真的也想见识见识,我们就吃着蜜果,品茗仙酿,让这黑小子吧唧吧唧地去断案,渴死他。” 心有灵犀,意会到其中妙处也就罢手了,不过这心中憋着坏,说:“他可以审案和定案,不过上神必须答应一件事情。” 终于知道想要的东西了,干脆道:“说。” 四界之内,谁不知晓水泽界神器至宝千千万,谁不知道本仙最爱仙器法宝,直言:“水泽界的水律,本仙要拓本一套完整版。” 泽薮一口水喷出,说:“仙子,开玩笑呢?” “一边去。” “瀤泽,方才可是你承诺的。” 宫不易这才明白兰蕊姐姐真是一套一套的,防不胜防,想好了目标就布好局面,怪不得借用小不点说事来事。目前,即使自己有办法帮助瀤泽上神,可男人,活着最重要的重承诺,算有千万般不情愿和无数个理由都不能成为失信于五界的笑柄,所以保持中立而不做声。 泽薮吐露真相:“水律乃圣神,在水始年制定的神律,自立至今,从不外漏,如今仙子是想让上神违逆圣神和水律神制?” “本仙不管,答应了的事情就应该兑现。” “老妖精,你真是老妖精。得了我的宝贝还不知足,还要得到别人的宝贝。”瞬间变脸,喜欢道:“我也想要水律。” 宫不易:“不是不喜欢文书吗?” “啊?原来是文书,那我不要,太无聊了。” “瀤泽,想好了没有?” 大家都瞧着上神。 抿嘴一笑,淡定从容:“给。” “就知道你懂事,谢了。” 墨寒依瞪圆眼珠,本想唾骂一番,被宫不易严堵红唇,一副有屎尿憋不出来的便秘相。 56、纂来生已还今生罪 早早命龟妖将凌风关押在嘊嘊宫,此刻命令将凌风带到淼渺宫审理。 知道将是一场破费口角的争辩,列位沉默地端坐冷殿两侧。 宫不易和墨寒依一并静坐本是瀤泽上神的绿石禅椅上。 墨寒依乃魔域一上魔,嬉笑怒骂,捣蛋厮杀,常不以真容示灵,故而放荡无形,从未见过严肃正经场景,实觉新奇古怪,喜乐陷在其中。 宫不易乃凡间一王,遇事镇定自如,平静似水,一副越过千山万水后的老者姿态。 桌面未摆置惊堂木,这如何开庭审理? 手背推了推墨寒依,没见回应,只得狠劲拧拧他的大腿内侧,听见‘啊’的几声尖锐声,估计皮肉显露紫青,否则两行眼泪是不会逼出来的? 没等墨寒依哭丧着开口,宫不易左手握紧墨寒依的左肩,细如蚊蝇:“给我整出一小块木头。”害怕墨寒依不知道尺寸,收回来的手在桌下勾勒出一定尺寸的长方形线条,可墨寒依并未注意,只觉得木头好变,手指一划拉,一片小林立于面前。 宫不易压重语调,重申一遍:“一块?是一小块?” 脑门一排小码问号,说:“是一块?” 压住要跳起的墨寒依,说:“是。” “那,那,要它干啥?” “一会,就知道了。” 应了一声,又说:“小宫宫,选一棵,你喜欢的。” 仅需一小块而已,竟然给我整出一片林子来,真是奇葩。 说什么喜欢,异样普植的生机特点、命名何为都不知晓。即使喜欢,也叫不出名字,可也不能跌份,指着面前的那一棵小树:“就它?” 瀤泽钦佩:“凡眼肉胎,却能一眼识得灵植。” 宫不易惊诧:“灵植?” 泽藪应声:“上古时期,稀有不尽木。” 墨寒依不喜文字,可独爱画册,时常翻阅灵犀古卷,卷纸记载宇宙洪荒间万千灵植,知道来处也知道模样。 “灵犀古卷中有录有图也有名。” 宫不易不想细究它的所有,又比划了惊堂木尺寸,说:“就变这么大。” 一根指头转了两圈,那些灵植消失;再转了两圈,不尽木变成一块小木块,飞落在宫不易掌中。 “这是啥?” “惊堂木。” “有啥用?” “用它拍桌子。” 墨寒依手倒是真快,啪的一声,惊堂木从桌面上弹出,落在地面一翻一弹,再一翻再一弹,几番后才静止。 只听见啪啪的阵阵巨响,整个弱水上下颠簸,左右摇摆,湖中生灵一会失重,一会超重,一会被甩出,一会震的耳朵穿心的痛,任由法力胡乱折腾,缓过神的一个一个紧抓或者抱住固定在湖底的青绿冰柱而自保。 兰蕊和泽藪定力深厚而不受影响,原地镇定自若。 宫不易吓得浑身哆嗦,其实早已脱离座椅而被法力推出,就在那一刻,流霜仙子闪过去从背面抱紧宫不易,二人裹在一起被甩出,只因流霜法池护身,两人才避过震耳欲聋的尖锐声。被流霜放手的宫不易条件反射下紧紧地抱住纤细的冰柱,这才稳定躯体。 瀤泽站立后左右展开双臂,从掌心生出能量,环绕胸前,凝聚成一颗桃核大小的青白色法池,上躯下移,稳住身体。突然间,将法池推向半空,双臂自然落下,谁知那法池疯狂地蔓延而充盈弱水每一个缝隙。瀤泽右手在虚空中勾勒了几笔有顺序的图案后,法力将声音消磨,将震动平息,须臾,整个弱水稳住了,平静了,一切恢复如前。 墨寒依喊道:“哎,我的小宫宫呢?” 流霜指着冰柱:“在这里。” 墨寒依拽出惊魂未定的宫不易,靠近瀤泽,说:“你的法力不错,我要与你打一架,让小宫宫做评判。” “好。不过今日的主角是你的小宫宫,解决他的事情后,我们再约,如何?” 墨寒依思来想去,笃定道:“好,我等你。” 宫不易从恐惧中逐渐清醒,他记着是流霜救了自己。 --- 诸位修饰形容后坐定。 龟妖摇摇晃晃地将凌风羁押宫殿内。 墨寒依太牛逼了,宫不易害怕的将惊堂木握在掌中,轻轻地拍了一下桌面,厉声道:“堂下何人?”不对,改言:“殿下何妖?” 凌风直立不跪。 “殿下何妖?” 凌风一副妖骨,依然不跪。 泽薮一个葡萄弹出去,那凌风在力量的趋势下才奉献他的膝盖,任他怎么卖力都起不来,根本用不着龟妖按压。 “报上名来?” 真是死倔死强。 “传闻蟹王待你颇为重视,养你培你,你就不怕定他个失责包庇之罪?” “要在方维的披靡国,有一律,被唤连坐之罪,意思就是你犯下滔天大罪,你死,整个蟹族也得死。” 盛气凌人的凌风傲气道:“僭越干涉神域间的事务,你一个凡人,算什么东西?” 他怎么知晓我是凡人?可能是修为高的缘故。 不等宫不易言语,墨寒依几个巴掌过去,凌风在几个冰柱间撞来撞去的,最后悬浮在半空。 皮肉筋骨很疼很痛,可一头犟蟹强撑残余的自尊和高傲。 “对我家小宫宫不尊不敬,我撞死你,我摔死你。” “来呀,来呀,本王等着呢。” 猛然敛法,凌风坠落,碰撞坚硬冰冻地面,清晰地听见骨折声响,可他照旧闷声强忍。 鲜活生命让他期许和欲望如数体验,不枉费来世一遭,也了无遗憾,翻脸道:“真是好。死了,还有这么多小蟹们陪葬,最可惜的还有那老不死的蟹王,神君最得意的下官,所以本王就算死了也值得,也格外高兴。” “现下,有本事就一刀宰了本王,否则别想从本王口中得到你们想要的。” 这下好了,遇上个不怕死的,还能说会道的,宫不易该如何断?在坐的瞅着他,看他如何料理?又如何出笑话?可宫不易淡定自若,因为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困难?本王阅历深厚,什么小猫小狗,什么老虎狮子,都不是本王的对手。 按照规律,列出罪状,说:“小不点。” 墨寒依嘻嘻哈哈道:“咋了?” 指着凌风,询问:“他是谁?” 墨寒依直白,回应:“凌风啊?” “何妖?” “蟹族的一个小妖。” “住址?” “鄱阳湖。” 不报名,有人报就行了。 宫不易起身,向兰蕊仙子行了个礼。 “姐姐,可知晓这祸端都干了什么‘大事’?” 这等破皮小妖还需本仙作证,太高抬他了,若不是为了黑小子的凡人脸面,早就一脚踹到牢狱,就等着死吧。 自己是见证者,也是参与者,是有发言权的。 “本仙说?” “是。” 宫不易一双诚恳的双眸投射而来,兰蕊也就收下了,说:“今日,本仙多费口角,讲一个神妖相恋的故事。” 倾听血腥和厮杀,是墨寒依最喜欢的事情,他跳离矮椅,坐在宫不易双腿面,像是哥哥抱弟弟一般,宫不易双手自然环绕在前。 “不知几万年前,从七饶西边边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一位陌生男子,又矮又胖又不修篇幅,圆鼓鼓的脸庞,左右脸颊布满皱纹,双耳悬挂两幅蟹形兽骨,赤身裸露而一丝不挂,掌中紧握一柄红色蟹棒,气势张扬地跳下弱水,水修五千年光阴,终究成为一位修为高深的蟹妖,后被玉泽神尊发现而加以栽培,成为守护弱水的一名大将。正因为这位蟹将的聪明才智,令寄生九湖的蟹族昂首挺胸的走上光明,它将培育出来有能力的属下分部九湖之内,让它们成为让所有妖族尊敬和仰视的王者。” 宫不易追问:“后来呢?” “不幸的是越来越放肆,竟然对玉泽神尊起了爱恋之心。正是如此得罪了执掌九湖四围的晖泽上神,将二人关押在罪尤炎狱的不同水牢。严遵水律,二人必须断去情根和情丝,可玉泽神尊修为深厚,竟然冲破牢狱,带着那蟹妖搅浑弱水,让上神失去脸面。” 宫不易猜到结果,说:“因为是真爱,所以晖泽上神杀了蟹妖,而将玉泽神尊一直关押在牢狱之内。” 兰蕊笑道“上神本想将九湖四围所有的蟹妖杀尽作为惩治,可玉泽神尊是谁?” 墨寒依也想知道,急迫道:“谁?” 宫不易猜测道:“难不成是九重天的?” “她是九重天天帝的亲妹妹。为了她,晖泽上神才放过九湖四围的其他蟹妖。” 宫不易:“这么说来,水泽界的神君们都不待见蟹族,因为曾经让水泽界在五界,不,是四界之内丢尽脸面。” 兰蕊得意地笑道:“瀤泽,对蟹族没有恨,因为他没有经历此事;在当时,这玉泽神尊倒是泽藪的上官,身在其中,泽藪应该恨透了蟹妖。” “最懂本神的,还是仙子。” “一再忍让,都是为了报答玉泽神尊的知遇之恩。” “是。” 凌风这才知晓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保留生命依赖的是玉泽神尊的神阶品轶和亲情情分。如今,物是人非,几万光阴,那天帝早已换了神仙,今日只有死路一条,可毕竟是同类同宗,于心不忍,这心一瞬间脆弱了,乖乖地吐露:“我乃潘阳湖守将凌风,属蟹王管治,因残杀瑠球国国师之女犯下杀人罪,后被潘阳湖湖主泽薮神君羁押,知道难逃神界重惩才一破冰莹,杀了国师全家,后又逃到九悍,趁机杀了老犭戾王,为了自保,将关押在无尽处的两位上神释放,他们为了复仇,我只是为了自保,只要杀了兔鼠精莜莜便可以长居九悍,可不曾想两位上神竟然屠杀炼魔宫五十名魔官,又欺辱住在品物街的生灵,臣服者生,违逆者杀。” 兰蕊调侃道:“这会子又愿意说了。” 宫不易怒道:“你这一放,害死孑立大陆多少无辜凡人,家没了,亲人没了,家破人亡,尸横遍野。如此重罪,按照披靡国国法,那就是抽筋剥皮,千刀万剐。” 听起来好好玩,墨寒依笑道:“好玩吗?” 好玩什么呢?若不是披靡国苛刻国法,那能在父王执政的时候频频爆发民怨,因政见相差甚远,父王与自己隔阂愈来愈深,虽然父王驾崩后,自己作为国主倒是修正国法,这才挽救黎明百姓,保住披靡国的国运和长治久安。今日这凌风犯下破天大罪,使用旧制也是轻的,于是那惊堂木啪啪啪三响,厉声道:“凌风,你服不服?” “服,不过祸事由我而起,请不要牵连我蟹族。” 泽藪哼了一声,说:“这会子倒是清醒了。” 兰蕊笑道:“原来还是有良知的。” 宫不易:“上神,若是按照神制禁令,该如何处置凌风?” 瀤泽瞟了一眼泽藪。 泽薮行礼明示:“严格依照神制禁令,销毁妖晶,取走法力灵力,再发配冥境,受尽三万墨鸦雕琢之痛,九尊灵猫亡经之疼,再引入忘川,交给阴魅,那就是吸髓吃肉,什么都不留。” 虽然不太清楚,可是这比披靡国旧制残忍无数倍。 这些惩治对于墨寒依是见惯不怪了,他特别想知道方维的惩治方法,特别好奇道:“说话不算数,是个坏上神。” 话有言在先,作为上者,如何能失信?瀤泽道:“凌风乃九湖一贱妖,今日所作所为危害九湖威望,又损数位神君名誉,本是九湖将这蟹妖缉拿,是你等倾尽所有力量挽救苍生,打败凶兽,捉拿叛徒,今日就依披靡国国法,该怎么惩治就怎么惩治。泽薮,本神命令你销毁凌风妖晶后,将他交由宫不易处置。” 泽薮神珠乃一露,是一滴冰莹剔透的露珠,能霜化万物生灵,更能将微弱妖魔鬼怪精灵的灵玑消磨,那露珠埋在泽薮丹田处,并未暴露在外,可释放出来的法力直接将凌风包围,凌风强压妖晶,可抵不住神君法力,自己的法力和灵力渐渐被消磨耗尽而成为一个凡人。 墨寒依嘲笑道:“他原来是个小老头。” 原来这凌风修炼成妖的时候,年龄已是耄耋之年,不断修炼才成一妖,有妖晶后化作如今形容。 凌风有些害怕,他诚信诚恳地哀求:“如今我已是一个凡人,凡间寿命不过几载,非要抽筋剥皮,千刀万剐吗?” 泽藪怒怼:“孑立大陆死去的老百姓呢?他们的命都是草吗?若是公平,你就得死上无数次,这还未叠加九悍无辜生灵。如今你用人之善心博取同情,实为可恶。若是饶恕你一条老命,虽说苟延残喘,可对九悍妖魔和人族作何交代?” “既然落到你们手中,任由你们处置,谁让我凌风修为不如你们,你们想怎么处置就由你们。” 宫不易语气柔和:“如今你可知错了?” “杀人后,就意识到错误。” “为了活着,才一错再错。” “是诚心悔改吗?” 凌风思虑良久,才拖出一句:“是。” 既然罪行已承认,事情完满了解,兰蕊:“小破妖,终于不耗人了。” 空流霜不想观看残忍行径,说:“既然程序已定,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宫不易。小仙先回御灵界了。” 宫不易有些不舍,说:“审理后,我们一起回。” 流霜没有理会,一道光后就消失了。 墨寒依:“那冰丫头比我还任性,说走就走。她不看,我们看。” 泽藪:“就等你一声令下,小妖们就动手了。” 兰蕊:“你俩真是奇怪,说不来你们之间到底有何关联,总之让人猜不透。” 墨寒依:“我是小宫宫最爱的人,这是不可分割的。” 兰蕊说的是宫不易和空流霜,这小业魔凑什么热闹?搪塞道:“知道了,别说白了,这也不害臊。” 宫不易见流霜已走而心里不爽,又想到人本性善,改变是名利所趋,可威胁生命才行罪恶之心,凌风必须死,可自己不能? “方才的话都是玩笑,你神域与我方维始终是两个不同的界域。凌风是九湖之妖,本该归属神域惩治,我,不想双手再次沾惹鲜血。对不住了,瀤泽上神。” 说完就拉着墨寒依走。 瀤泽拦阻:“凌风杀了妖魔,犯了神域的神制;杀了人族,犯了人族国法,理应由两个界域共同审理。” 这本是兰蕊最初想法,当时只是没有明了,又被瀤泽说的晕头转向的,如今都是一样的想法,点头沉默道:“说的极是。” 宫不易想了想:“按照披靡国新法,至善能改,一个改善的人总比杀了他,好上百倍,千倍,乃至万倍。” 凌风算作机灵,跪地频频求饶:“老夫知错,回到方维一定做好事做好人,弥补在九悍和孑立大陆犯下的弥天大罪。” 一个劲地磕着响头。 宫不易:“我可以饶恕你。” 瀤泽不假思索的回应:“本神也赞同饶恕。” 兰蕊他们极力反驳,可最后瀤泽上神却支持宫不易的决定,因为他自己并不执掌这一领域。既然不上报九重天,历劫期间不能沾惹鲜血,便极力要求人族审理案件,这才是关键原因。 兰蕊讥笑:“水泽界的事情,你们自己裁定,本仙头疼。” 墨寒依也理不清楚:“我也不晓得你们想干啥?” 泽藪:“决定了?” 宫不易和泽藪面面相觑后,相视一笑。 泽藪:“既然要放,那就封印他的过往。” 墨寒依:“封印,非常好玩,我来。” 墨寒依施法将凌风大脑中的意识慢慢地抽离,凌风像抽风一样脑袋左右摇摆,几瞬后,凌风呆若木鸡。 瀤泽上神手中划出一株祝余融入凌风的心间,从这一刻起,凌风是全新的一个老头,又闭目测算后知道这凌风阳寿不过一载,可兰蕊仙子却欺骗道:“三载后,灵猫和墨鸦去仲洲收他的幽灵,而孟婆会酌情处理,一定让他重生后成为一个劳心劳力为百姓谋福利的大善人,以还上辈子作恶的代价。” “不能有老婆。” “不能有子嗣。” “不能有情人。” “不能吃不能喝。” 宫不易拦截,说:“可以了,这最后一条,不吃不喝,他会死的。” 墨寒依恼道:“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什么是千刀万剐?” 宫不易装作没有听见。 墨寒依推了推宫不易,说:“你在想什么?” 宫不易岔开话题,说:“我们去哪里?可以找到那个逃逸的赤光上神?” 兰蕊无奈道:“能追踪上神踪迹,只有圣仙和四位仙上有此本事,而我们没有,所有等待生灵死后入了冥境,就能查到赤光落脚之处。” 瀤泽:“宫不易,你先回去,这里事情上禀九重天后,本神亲临冥境为你修志启灵。” 宫不易如愿以偿,满意道:“那我静候上神。” 57、一见倾情撩动芳心 本来的想法是前往伯洲,可思来这路途遥远只能狠心放弃。 赤光重伤后藏匿葱葱郁郁的丛林深处,稍有好转就一路跌跌撞撞地前行,而此处是仲洲最为密集茂盛、丛林最多的商业地域,其中不计其数的飞禽走兽,遍地可见的花草树木,沁人心脾而清心去燥的百花香,资源丰富、灵力充沛,五界生灵都视之为修身养性的最佳宝地。 仲洲内的四陆诸国生存的人族以丛林为谋生之基者十有三四,这里储备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赐宝贝,也有饮不完的清泉甜水,还有百姓赖以生计的普灵,凭借本事涉猎来的野果野味,都可以在方维各地进行交易,换取金珠。 闹市中可谓是车马水龙,热闹非凡,每一位百姓脸上都充满对生活的热爱,对生存的渴望。来到这里,是赤光过往的印象,他知道此次妖魔精灵处处可拾,都是唾手可得,吸纳无数个灵玑和灵片就可以修复内核,再取走无数精灵的灵玑可护住心脉,修复法力,如此一来,几日后便可逐渐恢复精血气,甚至修为法力。可要想真正恢复就需要借助更高修为的神仙魔来助己一臂之力。他想到一个神秘的界域,他曾经亲临,而且还被款待,那一次盛宴让他迷上了一位仙子酿造的百花酒,叫晕香酿,每过一瞬那酒香就不一样,而且香味逐渐浓厚炽烈,此刻嘴馋了。 --- 廖阒宫,寂谧阁内。 一位小花神面带愁容,说:“花主,水华神君火急火燎回宫,说她途径山林中结界内的花圃,发现我们亲手种植的灵植都死了。” 另外一位花神心神不畅,怯怯道:“有几处原先都是花丛,如今是一片萧条,只留下一片空空的废地,不再是以前的模样。” 花主惊慌:“花圃灵植都是寂谧宫众位姐妹精心栽培的异灵,都是我等姐妹以不同的仙法扶植和滋养的,更何况保护的法池都不一样,如今都能毁灭它们的,可见不是人族,而是四界之灵所为。” 小花神又言:“这几处的灵植虽然不能幻化人形,根部和颈部都存储众位姐妹修为的几缕仙法,人族采摘后不过十日便可重生,可如今连根拔起,仙法灵气全没,看来再无生机。” “照此说辞,应是仙域、或神界,或魔域,仙魔自古势不两立,可有司仙上和夙夜仙上,两位尊者从不欺辱女子,也传令座下所有仙魔都不准干扰五界女子,所以不是仙家和黑魔所为;而妖族不可能破了神仙布下的屏障和结界。” 花主思量“梅宗主所言颇具道理,水华神君意下有何良策?” 水华神君在梅宗主表意时略加小思,这会也有断言,沉稳道:“花圃四周皆有不同结界,我等分别布局施法,能破解每一个结界,可想不是神就是仙,而且?”顿然间又说:“而且对仙域和神域颇为了解。” 梅宗主真是被气炸了,怒喝道:“若是找到毁本仙灵植者,一定不会放过,让他为死去的灵植付出惨痛代价,若是不能让灵植复活,本宫主要告到九重天,让天帝为灵植讨回公道。” “花界有规有则,何必劳烦九重天?” “天帝治界不严,导致方维祸事连连,他不该接受惩治吗?难道五界规则都是写给五界生灵的吗?他天帝就可以在规则之外吗?” “公为公,别携带私情和私欲。那件事情已经逝去几万年,不必再拿出来自残自伤。” “事不关己,当然公平公正。” 过节是与梅界有关的私事,而花主执掌的是整个花界, 水华神君倒是淡淡的一句:“梅姐姐,少说两句。” 自知失了分寸,梅宗主缓解情绪:“姐姐别见怪,就是发发牢骚。不过此事必须解决,请花主为十二花圃的灵植做主。” 花主深思良久,说:“本仙决定亲自去实地检查一番,之后再做商议,你等觉得如何?” “妹妹陪姐姐去。” “小妹陪芳主去。” 你一言我一语的。 “好了,本仙想一个人去。” “这?” “你们在花界守护好自己的宫阙。” 芳主一直都很执拗,众姐妹 第一处花圃中乃是芙蓉,虽有两月花期,生长江河边,可赏花格外有意境,一日三色而美不可收,如今一地苍白,只有枯枝衰叶,真是伤心。就是一亩花圃,实力不可小觑,她捡起来几根枯枝和几片萎叶翻来覆去,说:“法力灵力乃至仅有四百九十九年的微弱灵性都被吸走了,再生,恐怕不可能了。” 虽说再重新培育一批也不在话下,可毕竟这一批耗费了我们许多心血和期望,才能继续附灵和注灵,如今连根拔起的化为泡影,心头不免一颤。 花主紧赶慢赶去了其他十一处花圃,都与第一处情景一样,根据毁灭手法和残忍程度,初步断定是一人所为。 眼见夕阳落下,花主心有不适便去了凡间散散心,月下的夜市人来人往,又是喧哗热闹。询问下,来到一家颇具名望的医馆,郎中诊脉后:“姑娘心结未解,淤在心头,不是什么病,在家休养即可。” 花主边感觉着身体内在反应,边平和道:“心中又有恐慌,还有些急迫。” 郎中脸上笑容逐渐褪去,说:“烦事扰心,对吗?” 花主点头。 郎中又言:“观察姑娘气韵和姿态,像是位主权的家住,对吗?” 花主连连点头。 郎中又说:“天下之大,世事难料,人逢一世如白马过膝,事是做不完的,何不平心而论坦然对待,为何要操之过急为难自己呢?” “总要有个交代,还得有个结果。” “家是许多人的家,那就上下一心解决难事。” “若是不听呢?” 郎中疑惑道:“有句话该不该说?” “请说。” 郎中毫不避讳道:“你这个家主在家中似乎没有威望,底下的人不给你面子。” 花主摇摇头:“他们不敢。” 郎中也摇头,说:“真正要做好一位家主,必须让人心服口服,权威试压让人会憎恶和不服,表面上随和,有机会绝对落井下石,所以姑娘得的是心病,希望今后真心待人,一心一意为他们好,他们也看得见,一定会真诚回报的。” 花主似乎从中摄取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浅浅一笑,格外阳光,说:“几个金珠?” 郎中回道:“无病无药,不收金珠。” 花主感谢,行了一个家礼便退出医馆。 赤光被压迫在黑暗中早已恶化了心境,他执念只有报复,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发泄埋在心里的那些屈辱和不堪,一个不剩地毁掉花圃中每一株灵植。就在整修自己的时候,他发现花主在一个又一个的花圃视察,站立凡人看不见的华亭内欣赏美景,高挑丰满,异样光彩,一眼飘过,便迷住了暗处的赤光。 躲在花圃周边密麻麻满的低草丛中,赤光平卧在其中稍作休憩,算作缘分,是位让自己心花怒放的女子,便一路跟踪到了凡间医馆,一个进来,一个出去,碰撞了个满怀,一把搂住腰肢,两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旁边围观的百姓将他们扶起,两人连连道谢。 一位老者:“你家的夫君胳膊流血了。” 夫君二字令花主心头一动,红晕了双颊,连连解释:“老人家,小女子不是这位公子的夫人。” 花主面对着老者讲明,可后面的赤光挤眉弄眼还频频点头回应老人家,那意思很是明朗,这花主就是自己的妻子。 老者笑而不答,转身就走了,撂下一句:“两口子闹别扭了。” 寂谧宫上下都是女子,鲜少有男子出入,仅有九重天举行盛宴时才破界而出。 天界宴会中尊者居多,初始几位神仙,心动的感觉有过三次,仙制仪律中有仙令限制不得有情愫,故而湮灭了情谊速速回了寂谧宫,更别提凡间男子,可?花主垂头到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双手举在胸前不知道怎样安抚受伤的陌生男子,羞涩道:“公子,后面就是医馆,小女子与你同去,医好了,小女子方可安心回家。” 赤光盯着花主羞涩无神之态,双手轻握花主一双纤细素手,自然应激下将双手缩了回来,赤光紧紧不放,更令花主脸色难看,狠狠甩开径直朝着廖阒宫方向而去,赤光紧随。 花主焦急,道:“你别跟着我。” 赤光创造机遇,故意道:“我只是想与你说句话,也想送你回家。” 花主乃仙子,回的是百花之所,他乃凡人,知晓真实身份后传于凡域,泄露之罪可是要闭关的;若再闹到九重天,花主之位定是不保,既然只是说话,圆了他的意,方可脱身。 花主驻足:“你还好吗?” 赤光挽袖露肉,说:“只是轻轻的皮肉之伤,起了一层一层的皮,流了一点点血,不要紧。” 花主俯视脚下,发现几株紫花地丁,摘下几片叶子团在掌心揉出绿汁敷在伤口,说:“这些叶子多采摘一些带回家,敷上几日,伤口处定会慢慢愈合。” 赤光卖弄:“我家隔壁的小弟弟在山上砍柴,不小心被毒蛇咬了,就是此花救了他。” 花主:“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天下无弃物。” 赤光喜言:“姑娘简单一句,说出了天下之物的道机,正是有了紫花地丁,才有了邻家小弟的第二次生命,真是妙哉。” 花主心悦,终于有人懂得花草之灵性。 赤光不由自主地身体慢慢靠近花主,指着敷着草液的胳膊说:“你看,血止住了,也不痛了,清清凉凉的,姑娘真是好本事。” 锦绣美言说的花主心情荡漾后喜笑颜开,之前抗拒和羞涩瞬间消融,多了几分欢喜和青眼。 步步逼近,又言:“时辰还不算晚,若是姑娘不嫌弃,明日此刻再此地相约聊花聊草,如何?” “小女子事多,恐怕不能应约。” “姑娘不来,我就一直等,一日,两日,三日……?我想我一定会等来姑娘的出现。” 情愫已生,浅浅几缕,花主忘记仙职仙令,竟然真的动了丝丝凡欲,微微一笑转身就要离去,赤光趁热打铁,一把抓住花主,将顺手摘取的野花放在掌心,说:“虽然不知道这种花是何花?可清香怡人,送给你,算是我们初始的见面礼。” 花主将野花挨近鼻孔,散发出的清香淡之又淡,非有天赋异禀者不可察觉,这一拨技艺更令花主暗生情愫,说:“淡淡幽香,足矣令人神清气爽,若临山间溪水边静观涓涓流水,静谧而空灵。” 赤光得意,终于得到佳人芳心,转身而去,口中喊道:“明夜在此等你。” 花主的心像花朵一样绽放,喜悦之情流露满面。 58、塑衍灵根显莹润体 兰蕊为了擒拿凌风微微地卖弄风骚,意在让瀤泽不欠人情的甘愿为黑小子启灵修志,这也算是有付出就有回报。 流霜知晓仙师与瀤泽在九重天本就不睦,时常在天宫数落上神的种种不是,可如今见到真神,些许与仙师口中所言不大一样。细细想来,即使两位尊者都有启灵修志的法力,法术和至宝各异,神与仙异类非宗,互相抵触,这应该是不合的主要原因,毕竟界域的区划就能首先划出界限,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上神始终没有鸿蒙初开时塑造人形的本领,只有后期修复的微弱法力。 从自己入冥境以来,诸位尊者能让自己存活,一片真诚和谋划令宫不易感激和内疚。感激自不必说,可内疚的是随着灵识逐渐恢复,一直隐瞒和欺骗,是最大的错误。宫不易惴惴不安的是不被理解,实则他意在灵识全部恢复后,梳理和知道所有过往后再告知大家,一知半解,反而这个说那个问,回答也是模糊不清,反而错会意思而令大家更加迷茫。 --- 小不点的威信在,那三个马妖对自己还算是客气,早早备好洗澡水,烹出凡人美食和鲜果后悄悄退下。 宫不易软瘫在榻,回想着孑立大陆诸多事情,他急需整理前世今生的所有记忆,哪怕是支离破碎的片段也要合理的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自回冥境后,不知多少时辰,除了想事情,就是吃喝闲逛。 奇怪的是小不点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在坊上寻找,询问静女,打听魔卫,却都不知他的去向。 本想去忘川、御灵界或者禁庭,可没有法力,如何破除各种法池进出呢? 关键时刻,不见一个魔使,此时的宫不易最想念的竟然是那只圆鼓嘟嘟的小皮皮。 --- 正思前想后,一道微微弱光掠过双眸,那是水光,睁开双眼,一个人立在面前,宫不易喜出望外,说:“我一直纳闷,上神何时帮我启灵?一直以为上神是忘了,或者说,你们都忘了。” 这上神也真是奇怪,不知道冷暖吗?他一直摇晃着那把执扇扇来扇去,是热吗?还是有病?他似乎探测到一个凡人的心思,竟然用执扇轻轻地在我脑门上点了两下,说:“那破冥钟隔一瞬响一声,本神的脑袋都快被震碎了。” 宫不易取笑:“震碎了还记得来这里,兰蕊姐姐的法力还是施轻了。” 来救你还敢拿本神取乐,瀤泽的执扇加重了力道而拍在宫不易右肩,宫不易躲闪了最后一下,说:“别打了,说正事。” “救了你,你作何答谢?” 救与不救,本与我宫不易无关,左左右右指着你的是他们,我又没死气摆列的乞求你送上门,不愿意可以走吗?宫不易笑着指着门,说:“门开着,上神可以走。” 瀤泽像是入了自家地盘,随处落座,笑道:“不愧是披靡国国主,口气大,很嚣张,还有点?” 宫不易梗直脖子仔细听着,是一种对自己在大神眼里的评价。 “有点?有点痞气。” 时移世易,我也是有变化的,不过还得等等。 “你是上神,怠慢就是自取其辱,所以只能顺其意,打开大门,任由上神选择。” 双眸眯成一线,缝隙外上下细量,声音略微沙哑:“一趟孑立大陆,拾起了几分记忆?” 宫不易愣怔,隐情就在瀤泽脑海,碍于天规,他绝对不愿坦白。 “回忆,是很耗心累人的。” “那就是想了。” “藏着掖着,你不憋吗?” “一世都想不明白,那九世呢?” “九世?什么九世?” “看起来你大概大多都不知道,本神也就不再说了。” 追问也是自伤。 “我一介凡人,能与上神结交,实在荣幸,如此一来也省的我劳心费神。” “哪个历劫的,不是靠自己飞升的?” “我是犯了重罪?” 瀤泽掩口,抿了一口清茶,端着茶杯让宫不易瞧着,埋怨道:“草?” “茶叶。”又埋汰道:“我呢,没有仙法没有灵玑,就是这种待遇。” “上魔的面子,也只能喝到这个?” “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难的了,不多求。” “小业魔呢?” “你帮我找找。” “他在,本神怎么救你?” “你怎么知道小不点不在?” “看的,听的。” “你是上神,他是上魔,你不会把他?” “你多想了,本神是忍受不了魔音。”又扫了几眼,说:“最重要的是你这身皮囊,本神看着窝火。” 宫不易揣测:“你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破碎事,听得我都快耳聋了,作为凡人的我心眼小,你这大神比我还小。” “兰蕊告诉你的。” “到处树敌,不是很好的预兆。” 瀤泽哼声后手执一盏红盏:“你喜欢吗?” 以色而叱咤情场,肯定是张扬奔放的兰蕊,我爱屋及乌,好绿色喜粉色,说:“不适合本王。” 瀤泽将红杯与其他四个杯盏放置一处,说:“碍眼吗?” “不碍眼,不过不是很和谐。” “是一种品位,是一种美好。” “那我改头换面,就劳烦大神大打出手。” 瀤泽长吁一口气,一副丧相,说:“皮相是改不了了。只期待他日成了仙家,变幻倒是可以的,只要本神在时,不是这幅厌恶即可。” “那我作何姿态?” “成为你自己的时候,那个姿态就可以来了。” “那上神是救?还是里再捞捞?” “本神事务缠身,没那清闲。” 宫不易打量着自己,从下踅摸到上,说:“那我摆什么姿势?” 两个穿过脑海,第一个姿势浮现,那双眸呈现两男子,痴傻地幻想成呆鸟,宫不易像是坐在茶馆听戏观戏一般,那眸子中的情调太勾人魂魄了。宫不易心中不爽,来助己一法成仙,还没开始这就要无耻,反正有两位仙子随便拿捏,老子什么都不怕,啪的一巴掌啪在瀤泽的正面脸上,双眸下意识闭合,方才从幻境中清醒,揉了揉脸蛋,缓了缓神,装腔作势:“发生何事?仿佛被雷打击。” 宫不易猥琐笑言:“只是雷打脸。” 瀤泽圆话:“雷神君的确是个软性子,才这般温柔,若是那电仙的臭性子,本神可有的苦了。” 宫不易默默念叨:“真希望被电劈。” 瀤泽突然正经:“双腿盘起端坐。” “那你?” “我?” 真是色迷心智,宫不易无奈:“你对我作何姿势?” 臭凡人竟敢戏谑本神,一指点向宫不易额面,人不动了。 瀤泽得意:“终于清静了。” 站在床边,仅有三尺,瀤泽取出置放在宫不易体内的灵玑,这下彻底脱离仙体,那一缕一缕幽灵之气向外疏散,好好的一个人形,这下支离破碎,脑袋与脖子都快扭成麻绳,两双眼睛天眼各一方,鼻子快没了,嘴巴不见了,那双腿一个比一个粗壮如水桶,虽说灵之气充盈在塑造的结界内,涣散的气缕早已无形,过了半刻钟,依旧不散不消,散落在结界每一个地方,法力高深者皆可聚合而成形,这般思来宫不易是仙域之仙是无疑,瀤泽将弱气凝聚,仙体成形的气体合二为一,灵玑释放灵气后失去效能成为废物。瀤泽上神真身乃离心湖中修炼十万年之久的墨身血鳞,形似中古时期蟠龙,兼数龙之长的大神,合万龙之灵,聚万龙之法,合而为血龙,宇宙洪荒之内算作王者之龙,也是孤品,那天帝见之礼让五六分。若论当日重罪,不是禁就是囚,亦或损灵根,可就是因为真身缘故并未获死罪,只是玄机中有天命,服从天旨遵守仙令后即可复位升天。 瀤泽上神施法先将宫不易包裹在冰莹,在放入一片淡绿色灵片用来驱使散开的弱气逐渐凝聚。 九湖四围奔波,从深到几十万丈江湖湖海下摄取无根的灵泉之水,耗尽十万年修为将其凝聚成一股股仙灵之气,再化气珠,那就是仙灵之根,也就是稀有的衍灵根,而自己仅仅是始灵根,比宫不易稍微逊色一丢丢,他是天灵,是气灵,是仙灵,更是有司仙上的第七个仙徒,这是千真万确的,因为仙上的十八个仙徒,每一个的灵根都不一样,而每一个都代表了宇宙洪荒的一类异灵,如今衍灵根耗费十万修为方能初成,今后启灵之事,就看灵根是否能与灵性和法力相辅相成? 此刻,瀤泽将冰莹启开一个凸点,那仙灵之气、仙灵之根,慢慢游入冰莹,瀤泽将御灵界优质的纯灵吸纳在另一枚冰莹内,又将其引入冰莹,再注入剩余十万法力驱使弱气成人形,那些纯灵和法力推动着仙灵之根渗入宫不易体内,疏通仙体内机制,能驱动躯体运行,包括血液、真气、宗气、元气,乃至周身经络,再借用那陵天神君的神珠加固仙体不衰不败不灭不死,这才能将宫不易救活,至于修志?就要依靠逐渐启灵后他自身的能力去恢复,无论作为凡人的他,还是成为仙人的他,要在经历中不但被刺激,不断被唤醒,这是?这是作为上神自己是帮不了的。 半个时辰,瀤泽上神收了冰莹,散去法力,宫不易乃是莹润仙体,是透明的,体内的五脏六腑,乃至血管经络一目了然,法力滋养和启灵,机制在慢慢地熟悉。过了十瞬,机体运转速度悄然加快,冰冷的身体越来越暖,煞白无血的容颜开始红润光彩,不过,这脑袋里的东西看不见,法力修为限制,上仙之上的仙友方有妙法开通,有了皮相,有了气息,有了灵片,有了神珠,过些时日,这宫不易就是仙人了,该记起的全部像暴雨一样一涌而现。 一刻,宫不易身感浑身血液流畅,经络挑拨,心脉跳跃,而且是每一瞬的温度都能感受到活人的气息,兴奋到对自己的身体是摸来摸去,又到铜镜跟前照来照去,极度欢喜和雀跃,说:“我这就活了?” “算是。总之以后不必再耗费兰蕊仙子的法力,驭灵小仙的灵力了。”: “真是辛苦上神,也辛苦她们了。” “是不是时热时冷,时清时晕。” “冷热交替,这几日常犯,清醒时有时,犯晕倒是常常有。” 瀤泽想着仙根本就非凡,志根坚固,散而不灭,聚而可成,这些归根结底是法力和灵力没有恢复的缘故。 “承诺已经兑现,本神要回弱水了。” 宫不易知道瀤泽受人之托,耗费修为损伤仙法援救,心里感念,说:“他日一定去弱水深谢上神。” 瀤泽似有为难之情,看一眼宫不易,短叹一口气,再看一眼,又短叹一声,一副拉不出屎尿的怂样。 “怎么了,我哪里让上神不悦了?” “你喜欢墨寒依。” 原来询问私情,宫不易坦言:“他是弟弟,是我的朋友,自然喜欢。” “是那种吗?” “真的是弟弟。”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宫不易与瀤泽初交,情分不深,谈论秘密,有些怪怪的,说:“你愿意说,我不介意听。” “你可知墨寒依是谁?”不,得换个直白的方式,又言:“你知道他的真身是何灵?” “只知是黑魔,而且是上魔,真身吗?是,是一只小勾陈。” “还有呢?” “还有?什么?” 瀤泽隐隐一笑,说:“看来你真的不知真情。” 宫不易有点迷糊,可就在此刻,他回想在冥境的一切经历,是快闪快过,许多端疑重重揭开,说:“一切都有安排?” “注定的,可救你的,保你的是墨寒依,也是?” “也是?” 回想三人不敢冒犯和恭敬,宫不易猜到了,可不敢相信。 “是悻王,字缥缈君,乃封魔宫魔尊,掌管亡域冥境所有界域,从虚无间、雾海、墨河,到忘川、御灵界,最后在琳琅坊相遇,都是悻王所为。” “什么意思?” “内中玄机,自寻魔尊。” “你为何向我表明?” 瀤泽知道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可就是差一点点,这得靠另外一个人,毕竟莹润体也是五界稀有的,想要恢复最初的坚固,就得寻找与自己仙人体属一样的仙家,那可是是要?如今事情已经办妥,只能点到为止,所以最后撂下一句隐晦之语:“相见,不在弱水,在你的宫阙。” 宫不易正要开口,瀤泽早已不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瞬间特别的想念墨寒依。 59、违规越界姐妹相见 芳主连忙回了花界,在寂谧宫召集众位姐妹,将所查所知如实告知,期望一同思量妙法应对。 水华神君:“骤然而发,事态紧急,必须上禀九重天,天帝定下法旨后定会指派司正仙尊下界,为花界查明此事,揪出祸害者。” 梅宗主怒喝道:“自有花界几十万光阴,才有九重天,太祖花娘与九重天女帝前有血海深仇,后有梅族先祖不得天帝喜爱,作为宫主的我深知当日天帝和女帝的卑鄙行径,所以本宫主不同意上禀九重天,而花界有修为高深者七八,可以自理自办。若是真要呈禀,本宫主同意,但是本宫主坚持己见,不会参与其中。” 碧寥小仙客观叙述存在的道理,不偏不倚道:“虽有过节,可素年来九重天对芳主礼让三分,对花界不干涉不骚扰更不敢破坏。天顺三年,九重天第三任天帝就有明文规定,五界之内任何界域不得侵犯花界,若有要事,禀告予乐仙君,再由仙君越界告知。若花界有难,但凡开口,九重天必鼎力相助。这般思虑周全,一则是愧对花界,以此作为补偿;二则维护九重天尊贵的天威和声望;三则每一任天帝初登大位都要将大事记公告四界,让生灵们知晓他的责任和使命。” 梅宗主恼了,怼道:“话说的冠冕堂皇,事做的圆满滑稽,什么都别说,就事论事,那九重天下界仙使年年采集灵植和仙花布置天维三万宫阙,何曾感谢?众位姐妹精心培育花圃任由挑选,任由采摘,依托花界优势,博得生灵称赞,故而对花界,对我等姐妹谦让礼貌,别把那些可有可无的话和事当做一片真心,说不出来让人作呕。” 桃颜君柔柔软软道:“宫娥下凡,对姐妹们指手画脚,为花界尊严,一再忍耐和谦虚,如此行径过失花界威望。再说了,没了就没了,也用不着花界一直耗着仙法供养灵植仙花而伺候九重天,就连阿猫阿狗都要服服帖帖的吗?” 梅宗主话赶话,说:“没有了,那就不供奉了。” 人心在,是非就在,一切都在法外求得公平,实则在九重天天规律法的强制下,才让一切抵抗掩埋在花界。平心而论,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双方都有过错和过失,作为芳主的清幽爵仙通透其中玄妙,说:“立规矩、行规矩,每一个界域的生灵都必须遵守各自界主制定的规矩,五界皆如此,九重天是,花界是,所以花界的规制太渺小了,它必须服从和融合九重天天规律法。破规矩,死亡的风险太大了,况且得罪的是天维各个宫阙的神仙,我们是百口莫辩的。” 长他人微风,太自辱了,梅宗主暴怒:“百口莫辩又如何?没有了就是没有了,若是想要,让天帝自己下界,在花圃中去养殖?要不,让他的属官们下界来种?” 芳主知道梅宗主性情刚烈,是非分明。 九重天采摘仙花灵植时满嘴的埋汰和满腔的鄙视,的确有失天维威信和礼数。 用我们的东西还高高在上的傲慢无礼,众位姐妹早已心生怨怼,耐不住法力,打不过神仙,更不知天维正门在何处? 几次应邀赴天宴,借故修炼和生病推托,自己乃花界第二十二任芳主,守住花界,才对得住被关押在陛牢的前任芳主,更对得起创建花界的太祖花娘。 芳主严肃道:“众位姐妹的心思已经知晓,既是花界之事,无需九重天干涉,我等先自行解决。” 水华神君询问:“那供奉之事呢?” “找到祸害后,我们再议。” 众位姐妹面面相觑,满意点头。 桃颜君:“我等十二宫主分别去各自掌管的地方寻找蛛丝马迹。” 水华神君:“可从小妖小魔们口中打听是否有外族灵异踏过?特别是暂居花圃周围的那些小生灵们。” 梅宗主:“素日受花界庇佑,如今可派上用场了。” 碧寥小仙:“我们十二宫主修炼仙法各不相同,能将每一个宫主布下的法障和结界破解,不知实力情况下都不得动手,静观其变,打探是何山河类,回宫商量对策?” 芳主:“碧寥言在理。”一人形象掠过眼前,又说:“我去会会一位故友。” 桃颜君见到芳主面容红润,眼底尽是魅情,说:“芳主在十二花圃,遇到何事了?” 众位姐妹知晓小妹桃颜君乃一小仙医,可观察容颜和内里,笃定的也认为芳主是不是遇到歹人了,这一问倒是令芳主心慌失色。 见姐妹关心自己,原来是自己错了,那位大夫所言中的,说到点子上了,心中有亏道:“姐妹们,谢谢你们的关心,在十二花圃未遇见歹人,也未遇到何事?只是心疼那些灵植和仙花。” 桃颜君看到的与听到的不是相符,准备再加详问,心中有隐的芳主又言:“我得去拜访一位仙友,众位宫主快去快回。” ---- 夜深,仲洲的生灵们吸纳满月精华,日眠夜出,化为人形寥寥,能成人形者都去人族闹市游玩,五界严制互不干涉,特别是人族,若冒犯人族,四界不容,正是如此,妖魔精怪都不敢明仗执火地闹事。 十二宫主幻化人形,四处打探消息,并寻找蛛丝马迹。 --- 亡域冥境是没有日夜,悬挂封魔宫上的凡镜可观天地日月变幻,生灵们仰视间便可知日夜时辰。 今日,开启法托门是在子夜时分,而清幽爵仙趁机入了冥境,径直去了御灵界。 结界乃同宗同气同法,清幽爵仙不与小童交集,未经传报自己到了溯漫简舍。 芳主亲临,流霜镇静,若无要事,绝不越界而来。既然入黑暗城池,可若被发觉,墨寒依揪住错误定会重惩,决定速速办事后快闪。 流霜迎过去,不来客套话,说:“姐姐,似有要事?” 自流霜离去,从未过问,如今再相逢,却是麻烦她。 芳主自知过意不去,可为了花界,只能撇下埋怨之心。 怀念姐妹情分,回顾往昔,只得说:“常常想起你我修炼的情景,晃眼间,妹妹离开花界已有千年,在这里,还习惯吗?” “事事还算顺利。姐姐到底有何要事?” 芳主一时难以开口,只因花圃也有流霜的心血。 花界司掌四部九洲七荒之内的诸类灵植,供养天维,这是九重天承认花界存在的关键缘由。 方维中的普通植物和花朵寿命有限,入了天维是活不了的,不,是还未到天维,就死在路途,正是昔日芳主主见,用各自仙法培育不死不灭不衰不败灵植,这才将花界从伯洲迁移仲洲,这里是日月精华,花草树木,江河湖水最为丰盈充沛的区域。 十二花圃历经无数轮精心栽培,赋灵注法已经坚持几十万光阴。每千年必换一批新嫩鲜花,仙使们夤夜造访,带走长势大好的灵植和仙花,被剩下的贬为普灵,就是废物。 当年女帝事事都要过问,步步都要精细,花圃中的灵植开始按照她的规定栽植、培育,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应对。 平静了几万年了,谁都不希望花界出事。芳主自知事重,将事情如实相告。 “此事严重,九重天知晓后定会按照失职处置,若是加上各宫仙家一并弹劾,芳主之位绝对不保,还要遵照仙律受刑,其她姐妹也要降职受处。” “合十二宫主之力重塑花圃,也赶不上中秋月圆九重天大摆的千年盛宴。” 芳主心凉了,她软绵绵的瘫在矮椅上,一副颓然之相。 “梅宗主性情暴躁易怒,对九重天诸多事宜心存不满,天帝一直窝在心里,如今可借此事处置她,甚至重新整治花界。” “毕竟是姐妹,安抚几番,也就不闹了,可天帝,遥遥不可及,如何辩解?” “九重天对花界无仇无恨也无怨,可天帝心存芥蒂,寻得契机绝对容不下花界。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不得不不酣战一场,作为芳主的我,真的不知如何决策?” “难道真的要开战吗?” 清幽爵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驭灵小仙脑海翻腾着,逻辑性的组织她的每一句的意思,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空流霜有仙师精心教导,对天维事务知道三四,突然想到了一个尊者,说:“打,是绝对不会的。四君是维护界域间和平的神仙,有他们在,即使天帝暴怒后执意下令整治花界,四君誓死绝不苟同,再说了,不还有人皇呢?” “花界孤立在外,从未与四君相交,如今大难,实在抹不下面子,再者那人皇仙职乃五界生灵生死、祸福、姻缘、命数和命格,既已生存,那命脉早已成命碟,无灵能见,无灵能改,说不定一切都是命数。” “所以呢?” “所以只能自救,可如何自救?” “姐姐错了,九重天有天规法制,四君必须严遵;再者命碟已刻,即使天帝想要灭灵,与命碟不合,天帝不敢为。” “既然如此,那该如何找出祸害者?” 祸害基本能确定,可驭灵小仙必须与冥王商议。 “对了,我想见见冥王。” “见冥王?” “是。” “都是四百年的小花小草,入不了禁庭。” “可冥王手中有墨鸦和灵猫,它们可以嗅得,也可以勾勒。” “的确如此,那仲洲乃方维重重之重,冥王定派得力干将镇守而锁灵守灵。” “据传那老鸦,耳聪目明,能辨生灵体性,他可化作人形,方维间自由行走。” “你想知道事发当日,老鸦在不在十二花圃?” “若是在,肯定能辨出作恶者是何方神圣。” “在天维,从一位仙家口中得知那老鸦是有本领的,虽然不认识是何灵?它可用墨羽在空中画出那灵相貌,是否有此本领?” 能这么胡扯魔域机密的就只有仙师启灵上仙了,师父也真是口无遮拦,说:“见了冥王,此话由妹妹来说。” 芳主腼腆一笑,说:“从未见过冥王,不知他?” “冥王冰冷,可并不拘束。” “三界传言冥王寡癖。” “黑暗中生养,不如姐姐在方维中滋养。” “冥王在此,多少光阴?” “五千有余。” 边聊边走,不过一瞬,穿过空间入了禁庭。 --- 整日对着三个不喜欢的妖魔,宫不易自是烦恼,独自游走琳琅坊,来来回回,大家都非常熟络,对他也格外客气。有什么最好的吃食美酒都热情地送到凡人客栈,相较初来,现在自是一番快乐。 拐角遇到想要见的人,说:“静女,这是要去哪里?” 只有凡人客栈才能留宿凡人,也只有坊上才能自由出入,见到宫不易,静女并不意外和惊惶。 “今日有正事,必须找偏门。” “偏门?” “就是走坊上的路。” 宫不易发蒙,疑惑:“不是足不出户吗?” “你来了,啥都变了。” “我?” “是。” “我不明白,我的存在,也改变了你的轨迹。” 静女不答,带着肚腹怨气端端得走过,宫不易拽住,说:“小不点在哪里?” 硬邦邦的一句:“不知。” “你是上魔的属下,又是小不点的朋友,你怎么不知?” “相处不短,上魔是啥样,难道你不清楚吗?” 宫不易手扶着下巴,拇指摩挲着右脸,难以启齿可又几乎脱口,那红舌来回抿着下瓣唇,这是在犹豫不决。 “有什么话就直说?扭扭捏捏的男子,本姑娘最厌恶。” “你懂什么?我再想要不要询问你?” “既然我不懂,那我就回宫禀告了。” 人都跑出两三步了,宫不易认为重要的事情必须墨寒依亲口应答,便喊道:“有他消息,让他来凡人客栈。” “知道了。” --- 走过一条街,到了另一处街坊。 一个蛇妖拉着宫不易,说:“这是上好的灵片,是从鼠精、蚯蚓精,还有许多金鱼精身上提炼的,我知道宫公子是我们上魔的好友,甚至是那个关系,只有你收了这些灵片,对你修仙是有大大的帮助,拿着,拿着。” 一个一个的往宫不易身上塞。 一物降一物,这是丛林生存法则。弱肉强食,想要逆袭,就得成为强者,否则这摊位上的灵片其中一个就是你。 拿着就拿着,回头全给兰蕊姐姐,她最爱宝贝,也最爱占人便宜,说:“谢谢。” 那蛇妖朝着宫不易离去的身影,兴奋道:“我这里有好多宝贝,记得常来,都给你留着。” 又到了一个小姑娘的摊位上,那小姑娘是个小枇杷精,长得给个枇杷似的,浑身上下都是黄色,挽着宫不易,说:“这里有许多灵玑,有葡萄精的,有各种树妖的,还有一些飞禽走兽的,听静女姐姐说你必须靠灵力续命,所以魔官一声令下,我等都在外采集,今日都是些新鲜出炉的上等灵玑,以供养尊上生存。”于是一个一个的灵玑往宫不易袖子里和腰间乱塞,鼓鼓的,胖胖的,感觉整个人又膨胀了。 一片好心好意都拜小不点所赐。不收,寒了小妖小魔小精灵小怪的殷勤之心,说不准会被小不点收拾和训斥;收了,这心里一直有个旮沓,是越结越大,对不住坊上生灵本不富裕的一片求生之心,只能连声:“谢谢,谢谢,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记得改日再来。” “一定一定。” 走着走着,来到食酿坊,这里有生食,也有熟食,宫不易也是饿了,寻了一个面摊落座,说:“老奶奶,来一碗馄饨。” 看着碗中堆积的馄饨,颠覆了脑海既定的事实,那疆畛界的土壤是黑色的,那些果实和蔬菜都是黑色的,长成的麦子就是碗中的颜色,吃吧,不吃能把自己饿死,这就一口一口吞了。 老奶奶瞧了许久,冒出一句:“你不就是那个?那个?” 妖怪这记性也这么差? 老奶奶拍了拍手掌,兴奋:“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那个?那个?” 宫不易将一个五十年的灵片放在桌上,就要走,却被老奶奶抓住,说:“你是那个?” “谁?” 对面摊位上的年轻小伙子,说:“宫公子,也是尊上。” “看我这记性,你就是上魔喜欢的那个宫公子。” 说着将灵片塞回宫不易的腰带里,说:“不能要,不能要,你?” 什么都没有说,哈哈哈的回了灶台前又去下馄饨了。 宫不易想起初来琳琅坊狼狈无知的残相,怪物一样被上下打量,不是被打,就是被骂,可现在不一样了,每个人都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若不是有墨寒依这颗大树依靠,要不是为了自己寻找前尘,也不会出现这种悲剧。 采购些许墨寒依喜欢的鲜果魔酿,提着回了凡人客栈,等候他的出现。 60、最是无助情志难持 防止仙魔间法池的冲击,空流霜将清幽爵仙化一气藏匿琼苞内,妥妥后携带入了禁庭。 不想发生的始终躲不过黑暗中的那一双犀利无情的目光,依旧被魔尊布下的魔瘴涉猎,还是发现有异类灵种潜入,驭灵感觉被干扰,确定尽快解决问题赶紧离开冥境,如是躲不过也只能依靠冥王内中周旋了。 兰蕊仙子灵感此仙灵乃同域之人,即是同道,何必为难? 墨寒依通感魔瘴被暗访,身缚郁渊潭而未理会。 冥王通感异灵微微熟悉,而且是朝着禁庭飘来,便支退小官们,在殿内独自静候。 --- 到了禁庭,无灵阻扰,直接闪至馣馤宫。 “驭灵小仙不在控灵,来禁庭,有何要事?” 也不废话:“要事相告。” 冥王可够直白:“放她出来。” 从琼苞中流出一缕气,落在地面幻化一位身姿曼妙仙女,冥王认得,可偷偷越界之事,必须告诉利害:“冥境不归本王执掌,可身居要职,本王不能枉顾魔律阴令,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清幽爵仙唐突冒失,自愧:“时态紧急而未能顾及,请冥王海涵。” “这一来,必定惊醒结界内尊者,本王为难,不能宽恕仙子。” “相助花界找出元凶,事后本仙一定负荆请罪。” “请罪,不是向本王,而是住在封魔宫的魔尊;请罪,不是你一人,而是你我,还有她。” 花界之事连累这么多人,清幽爵仙实觉此举太欠思虑,可已经来了,一定然要得到筹谋的结果,说:“本仙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驭灵小仙原属花界一名宫主,不知犯了何罪被贬职御灵界,传闻芳主青睐空流霜,对其真诚和信任。今日之事,来去都是同样结果,只能一错到底的帮助,说:“看在空流霜的薄面上,本王提供帮助,事后不要再来冥境了,否则第二次越界,是谁都保不了仙子的。” 芳主将事情原本告知冥王。 寒岑口中得知老鸦不能及时赶回,便差遣灵猫去乌椑林的枯枝上寻找昨日收集的精魂,竟然一个都没有,便将结果告知冥王,这却令芳主极为失望。 “老鸦未留下画卷吗?” 灵猫立在冥王肩膀,瞄瞄瞄地几声。 “画卷是有,不过当日老鸦被一人追赶,惊慌之下不小心给丢了,据了解,折回去再找,已经被毁。” “丢了?” “老鸦不认识那人,说明老鸦见过他,可以让老鸦再勾一幅。” “虽说老鸦灵识超凡,忆识长存,可老鸦身在仲洲,要想让它顺服与你,画出当日那人,必须本王亲自出马,这有些不妥。” “为何不是寒岑?” “他走了,谁来控制和调配墨鸦和灵猫呢?” 从法托门进入,就知道来了一位仙子,正在修养法力,原本希望尽快离开,可不曾想竟然呆久了,所以本官倒想看看是哪位仙家光临?一个人闯了进来,嬉皮笑脸:“这位小姐姐是不是看上我们家小冥冥了?” “芳主,你也看到了,什么都逃不出魔尊的魔眼。” 芳主自愧,可又有求于人,便低声下气到给你一个黑魔行礼,说:“魔尊在上,小仙乃花界之主,近日遇到棘手之事,未经魔尊传令便私闯禁庭,还清魔尊降罪与小仙,不可牵连他们。” “冥王,为了惩治你,本尊就杀你百只灵猫,用来滋养滋养自己的身体,咋样?” “十万灵猫镇守九洲四部,但凡伤及一只,冥王就要自损千年法力拯救。看在冥王忠心不二的份上,请魔尊宽宥;再者灵猫也算是魔尊座下小官,伤了一只,补上一只,也得用上千年培育,岂不误了方维死生之事。” 冥王肩上的灵猫吓得不断哆嗦,乖乖的连喘气都不敢喘,爪子在轻扣着冥王的衣衫,一心恳求主子能救救它们。 “若是魔尊真想处罚,本王愿意用法力练就一枚灵片作为惩治,本王想一定有人更加需要它。” 真是洞察人心,懂得运用实事。 魔尊喜道:“还是冥王懂事,不过一片太少,以小冥冥的修为,起码奉上十枚。” 流霜怒斥道:“小业魔,太多了。” 魔尊并未搭理流霜之言,对着清幽,说:“小姐姐这么可爱,就奉上一枚。” 清幽爵仙被吓到,她过了过神,清醒后道:“魔尊,本仙犯错,饶恕他们,本仙自愿奉上十一枚灵片。” 魔尊自是欢喜,没等其他二人说话,便兴奋地拉着冥王:“小冥冥,你和老鸦之间不是有冥语吗?你能传给老妖精,何不传给这位小姐姐,让她不要这般烦恼,你看,她都快哭了?” 冥王知道魔尊此举意思:“只要魔尊同意,本王现在就传授。” 刚从郁渊潭中修炼出来,本来还能再滋养滋养,却不想错过机会,便快闪到这里,这会子有些累了,于是玩耍着冥王肩上的灵猫,摸摸猫身,挠挠灵猫下巴,吓得灵猫跟个木桩子一样僵硬地杵在哪儿纹丝不动。 “二十一枚灵片,记得送到凡人客栈,亲手给我的小宫宫。” 流霜惊叹:“二十一枚?” “冰丫头,你不是说还本尊二十亩良田吗?你何时归还?” “不还。” 反正良田也没有用处,不如灵片好使,说:“不还,那就是二十一枚灵片,若是再讨价还价,本尊要的就不是二十一枚了。” 冥王挤眉弄眼得让流霜冷静,说:“二十一枚就二十一枚。” 魔尊心慰:“还是小冥冥疼我。”人就闪了。 流霜扶起清幽爵仙,说:“魔尊走了,姐姐不必害怕。” “今日之事连累两位,实在愧疚。” “千年法力不足一提,通过老鸦赶紧找到那个凶手。” 芳主得到冥语之法后,又从内核中练就十枚灵片交给冥王,趁着法托门还开着,冥王令其速速离开冥境。 --- “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若真的是赤光,还得靠墨寒依与仙子联手。” “所以你甘愿消耗万年法力。” “若是千年前,本王定会按照魔律阴令惩治,如今不是本王做主,魔尊如此惩治,也算是有理。” “如今没有仙令法旨,我们出不去。芳主可以帮助我们找到他,确定是不是他,若是,那老鸦定会传报给我们。” “正是此意。” “确定是赤光,若是没有法旨,真的不能行动吗?” 此事得大家一起商议,冥王却想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说:“瀤泽上神来过没?” “他来过了,取走了上品纯灵。” “怪不得魔尊需要那么多的灵片,用来帮助宫不易启灵修志。” “瀤泽可以让宫不易得到永生不死真身,陵天的神珠可以帮助宫不易逐步启动仙法,而大量的灵片才能帮助宫不易开启灵智和灵识之门。” “启灵可以,修志难。” “需要时辰。” “所以宫不易还是帮不了我们。” --- 昨夜,十二宫主夜巡未见结果,夤夜赶回,各自安歇。 清幽爵仙留下灵片后,匆忙回到花界修复法力。 次日,一个一个的起的真够晚,晌午了,才一个一个陆续离宫,再去各自执管的花圃巡查,清幽也不例外。 --- 到了十二花圃,一片寂静和死沉。 因为丧灵之事,而且是大批死灵,环伺左右,根本没有发现一只老鸦。 陆续去了十二处,都是空手而归,难免有些失望,可心里却想着一个人,就随心去了那个地方。 仲洲其子国的早市却是人来人往,热闹拥挤。她心中有事,又不知不觉地走到那家医馆,门是开着,郎中没有坐堂,来不及等候却询问了伙计,得知那个人的住处。 一个女子寻找喜欢的情郎,让人知道了岂不议论纷纷,让人非议和排斥。 到了草屋门口,不敢进入,便一个人躲在偏角歪着脑袋注视着那扇门,见有人经过而不好意思地缩回脑袋,行了个妇人礼貌,旁人也许猜测是一位等待家人的小女子,或许没有时间询问得赶紧挤挤早市,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太阳都腮红了脸蛋,口中有些干涩,喉咙微微烧痛,是真的渴了。 芳主正要离去,听见木门吱吱的声音,回头间瞧见那人担着锄头和镰刀,还有背篓,这像是要去田地做工。起初并未发现芳主,就在他将门锁好而整理背篓的时候,余光锁定住芳主的倩影,却故作镇定,一路朝着田地大步走去,芳主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追香散。 芳主不明白,按理说农作的百姓应该早早出门,此时都快晌午了,这人才出门。芳主隐身以虚化的状态走进这家院内,发现家中端坐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显然是他侍奉母亲后才出的门,这下又打动了芳主的一片痴心。 老人家对着老去的伴侣,口中还默默念叨:“老头,你走了,儿子对我真是孝顺。苦了他,天天侍奉我这老瞎子,洗脚,吃饭,还要顾及田里的庄家。” 叹了一口气,又说:“他都老大不小了,村里的姑娘都能看上他,就是嫌弃我这瞎老婆子,咱儿子说了再漂亮的姑娘,若是不侍奉孝敬婆婆,他都不会娶回来的。” 哎……?“有时候真想跟你去了,可是我想摸摸咱儿媳妇的脸蛋,知道他对咱儿子好不好,这样我才能死得瞑目,在地底下也能告诉你咱们儿子和儿媳妇的故事。老伴,老太婆想你了,若你地下有灵,快快帮助我们的儿子赶紧找到心爱的女子,老伴,你听见了吗?” 听到这里,芳主的心都化了,他希望得到的,她都看见了,情难自控的去寻他了。 赤光知道身上有东西,故意沿着小道慢悠悠地走着,一边用镰刀勾野草,一边扫视着背后。果然,过了一会儿,发现跟踪过来的芳主,可他仍旧装作没有看见,芳主真的动了凡心,不在虚化自己,而祛了仙法以凡人姿态面对赤光。 赤光突然消失,令芳主急步前追,走着走着,被一只手抓住,回头间就是那位朝思暮想的男人。 “你是想我了吗?” 赤光的话让芳主猝不及防,一下子泛红了脸蛋,害羞地垂下那炙热的双眸,说:“你去田里吗?” “若是不嫌苦,就随我去给蔬果除草,然后再割些野草,背回家喂喂牛羊,如何?” 芳主害羞道:“我想知道你叫什么?” “我在村里都没有见过你?你先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姑娘,你叫什么?” “我?我是?” 想着这其子国周边有三四百个村子,自己居住的村子叫什么?芳主也不知道,有些圆不过来,便胡诌道:“我家是从伯洲搬过来的,现在暂仲洲之北的林岚山,山上有一座梵林,相距二十里外,有一斑林的村子,那里面有数不尽的绿竹,我就住在那里,我叫清幽。” “清幽,倒是雅致。我住在方里村,这里的人都姓方,我叫方陵。” 倒也是有学问的名字,芳主满心欢喜。 “不是说傍晚时分再见面,为何来的这么早?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家的位置?” 赤光明知故问,爱一个人,你想知道的,没有人能拦得住。 “母亲差我置办中秋所用物件,走到早市,碰见了昨日坐诊的老郎中,他以为我是你的?所以还将你臭骂了一顿。” “那之后呢?” “我实情告诉他后,这才解开误会,只是借用感谢你的由头,才将你家地址告诉与我。” “这田里很脏,你还是回到我家,在家里等我。” 芳主一直低着头不敢正面直视赤光,这不是第一次,可这也是最蠢蠢欲动的一次,她有些按捺不住,说:“我不怕苦不怕脏。” 这算是表白? 赤光笑着拉起芳主就往田里赶去,到了田边,很多村里的兄弟都看见了,有小弟喊:“小陵哥,她是我们的嫂嫂吗?” 赤光:“去去去,好好干活。” 那边的大叔:“小陵,你终于找到媳妇了,这下你娘心里就踏实了,也高兴了。” “刘叔,我们才刚刚认识,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那小弟又喊:“刚刚认识就拉着人家的小手。” 赤光笑着说:“不过也快了,到时候请各位捧场。” “当然了。” “一定去。” 赤光指着前面的田地,说:“这十亩良田是我家的,这里种植的蔬果都是我家的,那里有个棚子,晚上常常住在这里,不让旁人偷摘我们家的果蔬。” “你一个人吗?” “是。不过还有隔壁家的小弟弟陪着。” 果然隔壁田地也有一个这样的棚子,还有一条大狼狗。 “我呀,用锄头去除草,你呢,用镰刀割草,然后将草放在背篓里,等满了,我们就回家。” 芳主连连点头。 看着赤光从这头锄到那头,又从那头锄到这头,满头的汗水,脸都被洗了几次,芳主心疼,用丝帕帮他擦拭汗水,又喂他喝水,这就像,不,就是一对小夫妻。 在不经意间,赤光趁机亲吻了一下芳主的脸颊,气息紧促,心跳加速,脸庞红热的感觉立刻激得芳主心花怒放,身体在变化,他望着赤光半裸着的上身,欲望充满心头,有一种想要扑倒他的想法,赤光也察觉到了,也确定一些事情,他喊道:“傻楞着干吗?赶紧将青草拾到背篓中,等会我,不,是我们一起回家。” 芳主默默念叨:“嗯,嗯。” 61、干柴烈火香骨润肌 方陵拽着清幽一双洁白细嫩的素手:“我带你见我母亲。” 清幽羞涩地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而不敢作声。 一路上,村里认识的人一个一个地询问和祝福,最可亲的就是方陵的乡友,一路跟着到了方陵家门口,脑袋探进去想要看新闻,可方陵推着两扇门,解释:“改日事成了,请各位兄弟和乡亲们喝喜酒,这会子,想让母亲把把关。” “方大哥,你真是个孝子,可这位姐姐看起来格外大方得体,婶婶那双手一模,一定会喜欢的。” “小方,大哥也看好你们。” “大娘也是。” “谢谢,谢谢。” 陆续离开后方陵紧闭屋门,欢喜地搂着清幽的香肩,将她领进母亲的房内。 “方儿回来了。” “是,娘。” 老人家虽然看不见,可耳朵是灵敏的,她感觉到有可人到来,而且是一位女子的气息,欢喜之余紧紧握着方陵的胳膊,说:“是不是带我的儿媳妇了?” 方陵将清幽的嫩手放在母亲掌心:“娘,她叫清幽,家在林岚山。” 清幽瞧见老妇人鞋子左右穿错了,一定是听见儿子回来匆忙下床,没有看清楚。清幽将老妇人扶着坐下,帮她将左右鞋子脱掉然后又穿上,整理了衣衫,修饰了发髻,说:“大娘,清幽第一次贸然前来,没有带什么礼物,确实失了礼数,在这里,清幽给你行个礼,全做失态的补救。” 老妇人从未见过那个小姑娘愿意这般细心照顾自己这个瞎老太婆,而且又懂得知书达理又言语柔和,真是满怀的欣喜。可见自己之前的催促是着急了,也是没有主见的,如今儿子找到了他爱的和爱他的姑娘,又得自己欢喜,又得儿子喜欢,真是苦了儿子的一片孝心,立即抓起清幽的手抚摸来轻揉后又轻轻摩挲着她的娇媚容颜,欢喜显露颜面,喜道:“这是一双大家闺秀的手,从未摸过土,也未干过粗活;这也是一张极为美丽的容颜,细腻如初生婴儿,可不知道清幽看上我家穷小子什么了?” “大娘,我喜欢他对您孝顺,对您尊敬。” “那?那我的儿子呢?” “我,我也喜欢他。” “那就好,那就好,是个懂事贴心的姑娘。” “娘,我饿了,我想娘一定也饿了,我这就去做午饭。” “不不不,我去,我去做。” “娘,你歇着,我去做。” “人家第一次来,还是娘去做。” “你做的那菜肴中不知道放了什么?是吃不下去的,还是儿子去做。” 清幽乃万花之主,身上不沾烟火气息:“我陪陵大哥一起去,大娘就坐在这里,等着饭吃。” 老妇人懂得意思:“好好好,你们两个去,你们两个去。” 看着方陵砍木材,又去生火,又去洗菜,又去切菜,又去炒菜,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自我感觉有些难堪:“我好像只会吃?” “只要学,一定会。我呢,希望你照顾好自己,再照顾好我娘,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来做。” “可我女工活也不会。” “隔壁婶婶很是热心,你可以去请教她。” “嗯。” 用完午饭,他们两个又去田里做工,跟早上一样,一个除草,一个割草,也许这就是最简单的生活,也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 自从墨寒依放出话后,琳琅坊的妖魔精怪络绎不绝地挤破了凡人客栈,都带着各自最好的灵玑和灵片来上供宫不易,这让他一时半刻接受不了,门窗关闭的严严实实,实在不想麻烦他们,正想着法的逃出去,这空流霜就现身了。 跑过去,拉扯着空流霜的袖角,说:“快带我出去,我都快疯了。” “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只要能躲开这些冒失鬼。” “那就去疆畛界。”又说:“墨寒依在哪里?” 流霜猜测:“应该在封魔宫。” “那你带我去封魔宫。” “小仙进不去。” “为什么?” “没有魔尊的命令,谁都进不去。” “跟着墨寒依,就能进去。” 这句话警醒空流霜,说:“你已经知道了?” “墨寒依就是魔尊,魔尊就是墨寒依,而你们一直都在配合他演戏。” “宫不易?” “你别叫我名字,叫我易哥哥。” “易哥哥?” “我刚才说什么了?” “你?” “怎么了?”空流霜说不出口,只好言归正传:“你什么都没说,本仙还是带你去疆畛界。” --- 云天见到两位尊者到来,布置好一切就退下了。 “宫不易,你认真的回答本仙,你是不是已经记起了很多事情?” “陪我喝一杯。” 连碰杯都没有,流霜仙子一饮而空,宫不易紧随其后也一口闷下。 “我记起来的都是碎片,不是完整的,所以我不能去猜测和推算,只想让记忆完全恢复后再告诉你真相。” “也许你是对的。” “你呢?在孑立大陆,似乎也有些不太舒服。” “没有。” “你是怎么来到御灵界的?” “几千年前,仙师本想留在小仙身边,可天帝认为小仙到了自立宫阙的时候了,必须让小仙下到花界,辅助万花之主的清幽爵仙处理方维灵植和仙花。本来仙师心中就有怒火,赶巧那一年的廷议中提及花界,仙师实觉小仙留在花界大材小用,便与天帝发生口角争辩,奈何不了仙师,只能徒弟受罚,还没有待到百年,又从花界贬职到了御灵界。” “这么说你本是仙女,而且是货真价实的仙子,可为何我隐隐有种见过你的感觉?” “见过本仙?不可能。” “仙子在天维做过仙官,而我曾经是天维的属官,也许我们照过几次面?” 一幅画面飘过,流霜顿然。 “想到什么了?” “小仙有三缕清魂一直留在仙师的抟灵宫。” 空流霜的顿然和言语,惊吓了宫不易,原来空流霜也是不完整的,他询问“你是怎么知道?” “突然间从脑海闪过。” “就是说?在这宇宙洪荒内有两个你。” “抟灵宫的小仙是不可能下界,除非?” “除非是历劫,对吗?” “可是三缕清魂在方维是存活不久的?” “怎么说?” “三缕清魂是小仙没有成仙之前,存留在抟灵宫的初始元灵,修为微弱,法力灵力也是微不足道,若是投入凡间,活不过二十载。” 宫不易手着酒盏,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就有喝尽一盏,随后又拿起酒壶咕咚咕咚地喝着。 流霜本不想理他,可看着难受,便要夺走手中酒壶,宫不易加力不给,流霜握着不放,宫不易无奈,一把狠劲将流霜推到在亭柱上,一直盯着流霜,流霜也盯着宫不易,四目相望。 若是以前,流霜就是一个巴掌,可此时的她为他着迷了。 “我,我的手麻了。” 宫不易这才发现流霜的手握着酒壶,自己的手握着流霜的手,而碰到了流霜不该触碰的柔软部位,宫不易下意识的反手捏了捏,说:“希望不是你。” 紧握玉指已经是底线,可竟然抓着?还没来感觉,流霜一个巴掌还是打过去了,说:“放肆。” 放肆?那本王就再放肆一次。宫不易像是疯了一样,使劲将流霜压在身下,两个人前胸紧紧贴着前胸,呼吸都开始紧促,宫不易根本不在乎,将流霜拥抱的更紧更贴,他在耳朵边,他在脸上,他在呼吸中寻找他想要的答案。 突然,宫不易情不自禁地亲了流霜一口,又快速的从流霜身上脱离,躲过了流霜扇过来的第二个耳光,宫不易握着流霜的素手说:“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高冷不可冒犯的流霜又是一个巴掌啪了过去,说:“下次再敢冒犯,小仙让你永远离开亡域冥境。” “离开,是肯定的。不过应该也快了,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流霜头也不回地负气闪离。 宫不易寻得一处雅静的地方,独自醉卧在寒梅下,他脑海中的事情从未停止,翻来覆去,倒来倒去,他需要理一理,捋一捋。 --- 这刚到了御灵界,空流霜才想起来正事没有办,可……? --- 夜里,十二宫主回了寂寥宫,却不见清幽,都在七嘴八舌地胡乱猜测,这也不是办法,最后桃颜君说清幽拜访仙友,来来去去也得几日,不如我们各回各宫,明晚再来上报。 --- 用完膳食后安顿好母亲,方陵带着清幽来到自己的秘密基地,这里有花有草,有山有水,还有一个安札在树上的茅舍。 “这里很美。” “这是我母亲和父亲曾经相遇的地方,父亲一直留着。你看那茅舍被过路的人修缮过许多次,当然还有我。” 拉着清幽一并进了茅舍,仅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很是简陋。 “自从我们搬进村子,这里就成了那些打猎和行商之人休息的地方,给他们提供一些方便,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打开那扇窗户,站在上面就能看见茅舍下的许多花花草草,格外美丽,两个人都不由自主朝着窗外张望。 “本来想在今日与你相见前,将这里收拾一番,不曾想你早早就来了,我倒是没有时间去整理。” “天然去雕饰,这里已经很美了。” “对了,等会有很多萤火虫会聚集在这里,像是一盏灯,照亮你,也照亮我。” 果然如他所料,成群的萤火虫飞过来,有一只落在了清幽掌心,泛着微弱的光芒,能看见清幽发自内心的笑容,像一朵芙蓉花,美极了。 方陵热血沸腾,浑身是劲,一把抓住清幽的双肩将她环抱,他能感受到女子的柔软和温度,她也能感受到男子的勇猛和炙热,就在这里,他们亲吻了,他们睡下了,那一番折腾,让方陵不禁感叹:“女子真是水做的,玉雕的,雪塑的,又软又滑又白,可谓是软香润肌。” 清幽娇嫩地躺在方陵怀中,娇滴滴道:“你还见过其他女子吗?” “有。” “是谁?” “我家小妹,小时候天天光着身子下水塘游玩,而且还天天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 “我是说像我这样的女子?” “只有你一个。” 清幽捂着心口,说:“我的心,很快乐。” “要不?我们再快乐一会儿。” “啊……?” 又是欢快了一番,那方陵毕竟有大事要办,说:“你都喜欢什么?” “花草。” “我是说吃食和佳酿。” 撇开仙体,凡人肉胎,说:“除了白米馒头,就是各色甜点,喜欢喝百花酿造的花酒。” “那蔬果呢?” “蔬菜,都是不挑,不过最喜欢吃葡萄和粉桃,最不喜欢杏。” 方陵挠着清幽,逗她开心,又说:“既然你是我的人了,就应该让我知道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 “等你讲完了,我再讲我的故事给你听。” “好。” 清幽只能将自己在没有成仙之前作为凡人的一些故事讲给方陵,不过那些过往都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与现下的事情糅合在一起编成一个崭新的故事。 你骗我,我骗你,我们谁都不能怪谁。 清幽害怕的是凡人会死,自己还活着,那么长久在一起,是不复存在的事情。她有些担忧了,也许不久的中秋节可以上达九重天,得来一些长生不老的果蔬,再或者是灵丹妙药,再或者是自己仙法练就灵片护他长命?总之,既然爱了,就不能让他死。 62、一陷情爱快乐至死 封魔宫郁渊潭。 墨寒依恢复黑魔元气,法力修为更是节节高攀,全凭坊上连绵不断的灵片和妖晶滋养和补给。 时辰好久了,也是想念自己的小宫宫了,便寻到凡人客栈,不见人,又到坊上左询右问的才知道小宫宫思念自己日夜寻找,连静女都责怪墨寒依无缘无故消失,令关心他的宫不易到处乱跑乱窜。 那冰丫头对小宫宫暧昧,不死心,贸然闯进御灵界,才知晓小宫宫被小皮皮带到疆畛界,便独自而去,云天也将宫不易位置告知。 宫不易躺在一颗粗壮的寒梅树根上,睡得很沉很香,墨寒依悄然入了他的梦境,梦魇中的小宫宫竟然是个不起眼的书生,连续考了三次都落榜,真是运气不好,最后赌气今生永不考,给伯洲的一家大馆子做账房先生,哎,那位老板娘长的怎么这么熟悉?对了,像,像,像冰丫头,奇怪的是她怎么出现在小宫宫的梦境。 宫不易感觉到有灵异入梦,他逐渐清醒,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过了十瞬,宫不易醒了,梦境散了,墨寒依却困在梦中出不来。 云天赶过来,给魔尊送来魅果魔酿,可不见魔尊,询问:“尊上,方才上魔来找您,你没有见到他吗?” 宫不易一念惊醒,进入梦境的是墨寒依,算来他也是修复完好前来找我玩耍,说:“见了,不过他又去方便了。” “方便?,魔尊经常随地大小便便,怎么今天?” 搪塞道:“他不喜欢流霜仙子,在寒梅中撒尿,又去雪玉兰中施施肥。” 云天垂着脑袋嘀咕道:“这才是魔尊的性情。”抬头又说:“尊上一直都在寻找上魔,这会你们相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云天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喊叫云天即可。” “你不用在疆畛界待着,你和魔使们都去坊上闲逛去,待两个时辰后再回来。” “这?” “这不算失职,再说了,有我在,你们不用怕。” “那下官就从命了。” 宫不易点头挥手,示意让他们离去。 宫不易知道入梦境的是墨寒依,他也想知道自己是谁?可是梦境中的一切都与仙域没有关系,是方维的过往故事。发生的点滴似乎都是亲身经历过的,每一个故事都让自己心痛,那个人是自己吗?那些过往是自己的吗?算了,还是再睡一觉,将墨寒依救出来。宫不易又入了梦境,不过这次的梦却不一样,他看见一座偌大的皇宫,一座名唤琼萼轩的豪华宫阙门前有一棵盛开的寒梅树,一位婀娜的女子,芊芊身姿,手扶胸口,一直在咳嗽,她突然抬头一直望着树上开满的朵朵寒梅,笑了,笑了,奇怪的是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像是空流霜?是她?是她?不对,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呢?难道我的一切真的都与她有关?所有模糊不清的女子形象都是她吗?转瞬自己又置身闹市中,他清醒的明白自己来此地的目的,于是大声喊叫着墨寒依的名字,不知道墨寒依听见没有,站在正街中央的宫不易听见了墨寒依的笑声和喊叫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奔跑,到了尽头却不见墨寒依,又朝着另一个发出声音的方向奔跑,到了尽头依旧不见墨寒依,宫不易心急如焚,他害怕梦醒后还是找不到墨寒依,就只能困在梦中。 灵志控制不住梦醒,害怕确实多余的。 墨寒依竟然出了梦境,蹲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地说:“我听见你在叫我?” 虽然不知道墨寒依是怎么出了梦境?可宫不易一直感觉墨寒依是最亲近最熟悉的人,当然空流霜也是最爱的最疼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告而别,天天找你,嘴里心里都是你。” 墨寒依摊平的双腿,头靠在宫不易的胸口,说:“我从来没有骗你,只是你没有问,我就没有答。” “那你为何要威胁兰蕊姐姐他们,乃至琳琅坊所有生灵,让他们不要透漏你的身份。” “自有亡域冥境起,出现过数不过来的幽灵,可从未见过仙根护体而留下的弱气残体虚志,觉得挺好玩的,所以就命令苛慝陪你玩玩而已。” “他是?” “他是镇守亡域冥境正南门虚无间的一名六级魔官,凡是被墨鸦带回来的幽灵和欲灵都要经过虚无间,苛慝将他们登记造册后差遣魔使将幽灵带入忘川,而欲灵引到幽冥禁庭,有用的欲灵就送往御灵界。而你呢?是个特殊,所以苛慝是授命而行。” “在忘川和御灵界也是你所为?” “那魔液和魔介窥探凡体却是带着仙光的凡体,甚是好奇,只想玩玩而已。忘川和御灵界的那两位都是仙域的生灵,她们对同根同宗同法了如指掌,但凡认定你是不是人族的生灵,而具有天然的冒着仙光的仙根,笃定你就是天维的仙家。” “那小冥冥最神珠窥测到你的体属,说什么莹润体,不明白,反正是五界稀有的仙属。” “我也不知道为何,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所以想要靠近你,那琳琅坊的相遇,其实是早早计划好的。”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真的是陪你玩吗?” “从未见过有人长得那么高,又那么黑,那么黄,还那么瘦,皮包骨头啊!不过五官却长得极为精美,没有见过的精美,也许只有我才能欣赏到你的美。” “你是魔尊?” “不当魔尊很多年了,这里没有人唤我魔尊,都叫我墨寒依,他们尊称我上魔,不过我做墨寒依和上魔很多年了,这一点没有欺骗你。” “为什么起初不告诉我?” “我害怕你知道我是魔尊,就不跟我玩了。” 还真是个小孩子。 “从我知道你是魔尊的那一刻,我从来都没有怪你。” “为何?” “这一路走来,你帮过我很多忙。再者,冥王对你毕恭毕敬,兰蕊姐姐张嘴怒怼你,可话里话外都是礼让,所以能猜度出你隐瞒了身份。”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就是魔尊?” “有那么二三次。” “我就知道小宫宫,是最聪明的。” --- 这一夜,方陵又将芳主带入老地方相会,两人情爱绵绵,如胶似漆,像是粘在一起一刻都不分开,几次呻吟和嚎叫声后,二人又趴在窗口欣赏夜景。 “这里比上次更是漂亮,连里面的布置的确很是温馨和甜蜜。” “你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想要得到你的欢喜和欣赏,我就得好好花些心思。” “你真的爱我?” 过于直接,太流于表面,便指着茅舍内,说:“这些都是新采摘的鲜花,都是你喜欢的,都跟你一样美好。”又指着外面,说:“这里唯一的变化就是加了栅栏,门前的花花草草都修剪了一番,有没有家的感觉?” 清幽娇媚一笑,说:“有你在,就是家。” 方陵故意试探:“昨日母亲询问,我何时去你家提亲?” “那你是怎么回的?” “我告诉母亲,两个人的事情,需要我们两个人商量商量。” “那?” “媒婆都已经找好了,只要我们定个日子。” 清幽掐指算了算,说:“十日后,是吉日,可来我家提亲。” “十日?” “怎么了?” “太久了,我可要想你想疯的。” 清幽暧昧地敲打方陵的胸口,说:“成亲了,还会对我像此刻一样好吗?” “只要你是我的,我会疼死你,爱死你,让你快活死。” “那?” “要不,这会让我再爱爱你。” “不要。” 女子的话都是反着的。 正要扑过去,清幽说:“我是在想嫁过来,我什么都不会,会不会影响母亲对我的看法?” “你这般聪慧,学,一定很快。” “可是我还是担忧?” “邻居的婶婶女工很好,我拜托她手把手教你。” “那烧火做饭呢?” “婶婶是妇道人家,主家的一个好女人,做饭也是拿手的,一样教会你。” “我害怕一时半会学不会?” “都说了我家娘子是最聪明的,一定能学会。” “你就这般肯定?” “琴棋书画、古卷野史,都不在话下,这下手头的事情,一定也难不倒。” 清幽娇柔的嗲嗲声,搅得方陵心里贼痒痒。 方陵觉得时辰到了,这芳主完全沉迷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她真的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全部释放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她感受到了快乐和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离不开方陵宽阔的胸膛和温暖的情怀,沦陷就是这么快。方陵抱起芳主,将她压在躯体下,爱抚让芳主天旋地转。既然如此,那方陵就要下猛药,一剂之下,芳主飘飘然地享受,早已累的浑身软绵绵地摊在床上。 捧着方陵的脸庞:说:“遇见你真好。” 方陵放下那双嫩手,其实还真是舍不得这么美妙的女人,可保命要紧,也许这世上这样的女子多了去,享受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夜深了,我们该回家了。” “你抱我。” “可以,不过你得先把里衣和外衫穿好。” “你帮我穿,你帮我穿。” 既然是芳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能太丢人,穿好戴好,本神亲自送你上路,说:“好。” 就在芳主起身的那一刻,那胸前的破涛汹涌又勾起方陵的欲望,他一直盯着一直盯着,又将芳主拉到窗边又是一番欢愉,最后一场,芳主真的累了,衣服被穿好后,方陵施法将他与芳主的这一段暧昧情爱留在了记忆,他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芳主,可活命比什么都重要。还没等芳主清醒,方陵就将一丸磨落丹药用双唇间的柔情揉进了芳主的肚腹内,不知不觉的芳主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死去。一样的套路,他变幻芳主容颜回了花界,扔下一个凡人的臭皮囊在此,后来被人发现,两个人早已死去,村里人觉得老妇人可怜,帮着将他们下葬,连个好的棺材板都没有。 --- 回到花界的寂寥宫,众位姐妹都跑来询问结果。 桃颜君柔声柔气:“芳主,这两日您去了哪里?” “去寻查。” 水华神君:“那日芳主道出寻求一位仙友相助,可还顺利?” “见什么仙友,这里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对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桃颜君:“这两日一直在附近巡查,没有发现什么要紧的蛛丝马迹,就连那些小妖小怪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能发现才怪,本神早就将它们清理了。 思虑两日,水华神君道明想法:“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有文书一份上表九重天了。” “什么?” 见到失礼的芳主,大家有些奇怪。 见着姐妹们惊诧的形容,这赤光收敛了形容。想想那芳主温柔似水,再如此下去,早就露馅了。 “上次议论,不是说自裁吗?” 水华神君解释:“都几日了,眼见盛宴临近,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也许那祸害者早已离开仲洲了。” “姐妹们都憎恶九重天,怎么突然转了意?” 桃颜君:“自然是讨厌,可不能因为一个小贼,让花界承担全责。要理论,让九重天找到那个小贼,与他理论去。这样也碍不着花界。” 水华神君:“本宫主自然不看好九重天,可此事皆因九重天而起,若不是需要花圃,我等姐妹也不用劳心劳力,如今被他人所毁,九重天有责任追查摧毁花圃的贼人。” 碧寥小仙:“我们将花圃周边寻了几遍,又问了个遍,没有生灵见过那个贼人。反复寻找不是良策,还是上表九重天,也许比我们找出贼人更快些。” “好了,既然要上那就上,本仙不会怪罪姐妹们。这几日到处寻找祸害者有些困乏了,本仙去清修,不得叨扰。” 桃颜君:“九重天的属官下界,还得芳主款待。” “好的,不过文书拟好,本仙过目后再上呈。” “是。” 63 、明测暗窥仙灵初成 一个躺在床上,一个摊在椅上,谁都没有说话,这还真是奇事,都不是两位的风格,就这样僵持了半个时辰。突然发来轻轻地叩门声,可半晌都没有回应。 伙计知道他们在里面,不知好歹的竟然一个劲地叩门,气得墨寒依破口大骂:“滚,滚,滚。” 再过了一会儿,又有敲门声阵阵响,依然是粗矿的骂声:“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宫不易忍不住,从床上坐起:“你不在,我没有这样的待遇。” “所以我才教训他们,替你出气。” “你去哪里了?” “大战两次,消耗太大,回到郁渊潭修复法力。” “为何不告知一声,害得我干着急。” 不耐烦的墨寒依:“哎呀,你就别问了,反正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不问就不问了。” 听见两人对话,伙计知道没事,便下了楼等候着。 “那家伙没有欺负你?” “他们还算客气。” “不是他们?” “那是谁?” “就是那个瀤泽上神?” 原来小不点知道瀤泽来过了,可他为何没有阻扰呢? “我呢,再也不需要兰蕊的仙法,流霜的纯灵,基本上是一个完整的自己了。” “法力呢?” “需要陵天的神珠来助攻,而灵志和灵忆需要时间慢慢地修复和拾起。” “啥意思?” 宫不易指着自己的脑袋,提示道:“这玩意因灵而异,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灵忆和法力的。” “那魅惑竟然没有帮助小宫宫全部拾起灵识,太可恶了。” “对了,小宫宫,他来都对你做了啥?” “我一直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醒来后就跟平常一样,没什么感觉。” “那你为啥不睁开双眼?” “他施了法术,由不得我。” “要不,我试试你的法力?” “怎么试?” “我打你,看你的反击。” “可以。” 墨寒依杵在原地纹丝不动,笑脸盈盈的,可突然桌面上的四个杯盏没有丝毫动静竟然平稳地起身,朝着宫不易慢慢地平移了过去。 兰蕊灵玑潜移默化地开启宫不易脑海中的奥窍,微弱到任何神仙魔都察觉不到,就连宫不易也错以为是熟悉的环境和相交的亲人朋友让自己逐渐恢复记忆,殊不知一切都是灵玑的作用。虽然只有弱弱的记忆,可总比没有好许多。 如今潜入神珠在宫不易体内,被灵玑逐渐唤醒的仙体,被灵力滋养的仙根,在神珠的熏陶和启动下,宫不易的法力也逐渐地释放和适应,至于那些口诀和手法,乃至法术和仙器,隐隐约约地浮现和退去,一瞬间记不起是有道理的。法力封存在仙根之内,随着仙根的开启,法力之门已撑开,使用就在随时随刻。 不相信源自不知道,可宫不易还是出手了,印象中兰蕊仙子用过二指施法,照样画葫芦,双指尖刚刚对准杯盏,一寸法池开始脱离身躯,螺旋式形态在空中游走,裹住的杯盏稳立半空,又在胸前画出一个圆圈,那杯盏飘过来后慢慢地落在宫不易眼前的圆圈之内。 墨寒依兴奋地跳下来,一掌击向宫不易胸腔,宫不易左手起势,与墨寒依的掌心相互碰撞,以掌心为原点,二人的法力向外辐射,宫不易明显没有全部恢复,被黑色法池全覆盖。 方才与墨寒依较量,浑身有些不适应便准备收手,瞬间,整个屋子颤抖了几下,只听见噼里啪卡的落地声,屋内的摆设被力量震慑到摔了满地。 宫不易怀疑:“不是我。” 墨寒依早就敛法,惊诧道:“也不是我。” “那是谁?” “听闻仙域的法池多为无色、白色或者透明,如今看来,小宫宫法力恢复二三,是小宫宫的法力。” 浑身略感不适,说:“这内核不是自己的,调用起来很是费劲。” “你感觉到了?” “应该如兰蕊仙子一样,轻而易举地顺手拈来。” 本就是来寻找黑小子,兰蕊凑巧立于门口,欣赏了这一出考验,如今落在面前,说:“这一仗,必须靠你和墨寒依联手了。” 专注间未发觉异动,吓得颤抖了两下。 “老妖精又来了,不许碰我家小宫宫。”墨寒依边说着边将兰蕊的胖手推开。 这次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了,冥王都向墨寒依行礼:“属官冥王拜见魔尊大人。” 兰蕊姐姐玩笑着:“魔尊这厢有礼了。” 宫不易怕两人又起争执:“姐姐,是来恭喜我的?” “瀤泽还算够意思,否则本仙敲死他。” 冥王:“只要你好了,一切都会好。” 一句寓意深远的言语,恐怕只有墨寒依不能意会晓其中妙法。 “本想去禁庭与你聊聊,奈何寻不得门路。” “如今来了,就畅所欲言。” 说着就坐下来与众位一起吃喝,你碰杯,我碰杯,就这样聊了起来。 宫不易一心挂念:“怎么不见流霜?” 从黑小子对流霜起凡心,兰蕊就已察觉宫不易灵识在发生微妙细小地变化,说:“她呀,有要紧事与她仙师禀告。” 宫不易本以为是自己那日的冒犯才让再次相见很为尴尬,现在思来也许不全是。其实自己已经感觉到空流霜的气息,他知道她是谁,他也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他更知道流霜的记忆已经出现模糊印象?有三缕清魂是他仙师放入方域,就在她死的时候,也是他仙师将三缕清魂带到了御灵界,所以流霜与自己的记忆都在慢慢地开启。第一次见面时候,那种又陌生又模糊的身影时不时的浮现在眼前,一切都不能相信,放过了自己不去思念流霜;第二次在披靡国皇宫门口,看出来她在挖掘记忆,她想的头痛,那一句我好像想起来了,让宫不易明白了,可是又糊涂了,站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幻想出一位女子的身影;第三次就是那日的亲近,是她的味道,可又不是她的味道。宫不易相信她就是自己怀里的那个女人,所以才亲了她一口,可他也相信她又是御灵界的仙女。 冥王拍了拍宫不易,说:“你在想什么?” 惊醒后:“没什么?不过你们来做什么?” 冥王将清幽爵仙越界之事全盘道出。 墨寒依惊喜:“这一次,一定要亲手杀了那赤光。” 冥王:“说来也奇怪,自那芳主离开后,一直不见老鸦来报信,只有一种可能,芳主遇害了。” 兰蕊疑惑道:“芳主是仙域的仙家,有那么容易被制服吗?” 冥王与清幽照过面,说:“别忘了,这位芳主不一样,她可是位多愁善感的女子,天生一副魅骨,如果引诱,绝对上钩。” 兰蕊知晓冥王无情无爱,可对事对物的灵性是有的,自己傻子却偏偏爱上了他,独自守候在忘川,只为能看他一眼,与他说说话,不求结为连理。如今这话好像在说自己,于是瞥了一眼,媚笑道:“一个人呆久了,是孤单寂寞了,想找人叫叫,不行吗?” “她有三次轮回,错过两次机会,最后一次再错过了,那么她将不会掌管花界,也没有花神的尊位。” 宫不易贸然的笃定口吻,兰蕊定义黑小子的灵识已经处在快速释放中。 兰蕊:“果真有此劫,芳主已经遇难了。” “花界遇到大难了。” 宫不易:“赤光一定在花界。” “会不会与凌风潜入法子是一样的?” 墨寒依知道又要打架了,嘻嘻哈哈地拉着宫不易,说:“我们要出去打架了,现在就走。” 宫不易难为情地说:“等等流霜。” 墨寒依不解:“等她作何?” 冥王耗费万年法力练就了十枚灵片,需要闭关静修,再者那三万墨鸦,十万灵猫需要照料,还有收入冥录的欲灵需要整理,说:“近日禁庭事务繁多,不能与大家一同去了。” 宫不易:“那改日?” “一定不醉不归。” 冥王刚要走,流霜就出现了,也就驻足留下,那说道说道灵片之事。 宫不易有些害臊,若是当日没有喝酒,自己是不敢扑上去,一下子脸就红了。今日也奇怪,流霜换了一身白色纱衣,身材更加婀娜曼妙,想着昨日的手法有些不敢看流霜。 墨寒依开玩笑:“小宫宫,你的脸怎么红了?” “你们都在说话,就我一个人喝酒,能不热,能不红吗?” 兰蕊飙出一句:“爱就爱了,还装腔作势。” 这一激令宫不易真的像喝醉了烈酒一般躯体内热血沸腾。 让自己红了脖子,也得有人陪着,怼道:“姐姐,冥王面前,你就不怕他难堪。” “木头一幢,七情六欲全无,本仙难受,他都不知道安抚。” 这两个祖宗怼起来,绝对是针锋相对的高手,若是再加上魔尊煽风点火,那就是无休无止,冥王本来是说要事,那就说事情,重咳一声,几位镇静了,说:“只能去花界,合力擒拿赤光。” 兰蕊瞧了一眼宫不易,说:“你们不是赤光的对手。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黑小子,可他的修为法力还没有全部修复。” “墨寒依方才试过,宫不易已经有法力,目前不是很清楚如何使用而已。” 墨寒依掌中幻化出五十枚灵片,悬浮在半空中,呈现出五彩斑斓的色彩,兴奋道:“灵片,它可以帮助小宫宫快速恢复法力。” 兰蕊瞥了一眼,说:“灵片仅能增进修为,提炼法力,那些法术和行为都储备在奥窥内,不能完全释放,就不能完全拾起全部过往和记忆。” “啥意思?” “你是傻瓜一枚呗。” “你个老妖精。”说着闪到冥王身侧,又说:“小冥冥,赶紧收了她,不要再让老妖精在外面撒野了,否则丢了你的脸面。” “你个小屁孩。”一个隔空巴掌啪得拍在了墙壁。墨寒依更是得意忘形,嘻哈道:“老妖精恼羞成怒了。” 宫不易一吼叫,全部安静。 “赤光还没死,我们就先趴下了。” 宫不易从袖中和腰间取出几枚灵片,说:“坊上小妖小怪们尊敬我,强塞给我的。” 墨寒依以魔尊身份强压坊上众位生灵,见到宫不易必须将灵片多数赠送,如今寥寥几个,怒火上来,说:“这些不想活的,竟然将灵片都藏起来,太吝啬了,我得去收拾收拾。” 在瀤泽注入体内神珠时,不声不响地将宫不易怀揣的灵片提炼凝聚,灵力释放在神珠通体,所剩几枚仅仅是百年灵片而已。 宫不易圆滑:“我测过,那些灵片与我的仙人体属完全不符,要了也是浪费。” “不符?” 挤眉弄眼给冥王。 “五界生灵体属都不一样,不能相容,这是事实。” 冥王疑惑道:“不是二十一枚?” 宫不易不知其中事情,说:“什么二十一枚?”过目后,又说:“刚刚好,这是五十枚。” 兰蕊指着墨寒依,责备道:“你是不是途中拦截,又敲诈了那位漂亮的小姐姐?” 墨寒依愤怒:“她私闯亡域冥境,按照禁令关押十日,可见她行事紧张才宽恕,用十枚灵片作为惩治,我没有欺负她,也没有敲诈她。” 冥王心算:“本王十一枚,清幽爵仙十枚,那三十枚,从何而来?” 墨寒依卖关子道:“你们猜猜。” 宫不易以为是兰蕊和流霜,感激道:“谢谢两位仙子。” “什么谢谢,本仙绝不做亏本的生意。” 宫不易扯着墨寒依,说:“都是你做的。” “我喜欢小宫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话没说完就紧紧抱起墨寒依,深情道:“原来在你心里,真的很在乎我,喜欢我,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 两条小腿乱摆乱踢的,挣扎道:“小宫宫,我快憋死了。” 张开双臂后人滑了下来,说:“万年修为修炼十枚千年灵片,都是给你的。” “十枚?” “那?那二十枚呢?” “是冰丫头给的。” 64、七彩仙灵助力灵玑 顿然间,众位都瞅着流霜仙子。 粉嫩娇美的脸蛋瞬间晕出桃色,看得出羞涩难为情的情致,可暗自施法褪去颜色,还是一张细嫩如白雪的容颜。 墨寒依促近空流霜,奇怪道:“方才的颜色是白里泛着红,怎么片刻间就白了呢?” 喜欢看笑话的兰蕊想要施法给她恢复,却被宫不易用法术拦截,说:“姐姐,这是要作何?” 隔着人就能无形中阻扰,法术释放了三四分,如果出境后又入方维,联合墨寒依酣战赤光,是远远不够的,可仙体有了,灵根有了,神珠虽为神域根本,然而瀤泽已经消除神属,是一个纯正的灵玑,又有纯灵渗入,瀤泽修为将其巩固有五成,已经是一枚稳定的灵玑,所以说黑小子没事了,可灵忆和灵识的修复必须依赖剩余五成仙灵逐渐启开暗藏在奥窥的秘密。 哎,看起来还需要自己去助他一臂之力,否则就一个莹润体便能阻挡他释放仙灵。 五界生灵,谁都逃不掉奇妙的命运,兰蕊无奈地说:“冰丫头真是幸福,有人怜悯和爱惜。” 宫不易没有作答,拽着墨寒依,说:“灵片,你逼她的?” 墨寒依急了,大喊:“是她自愿的,还奇奇怪怪的,让我说是我自己的灵片。” “那你为何不按照她的意思说呢?” “我的是我的,她的是她的,我才不喜欢用她的破玩意,可你不一样,你与她都是仙家。这地方仅有两位仙域的属官,能用就得用。” 原来错怪小不点了,于是安抚地摸了摸后脑勺,说:“我们家小不点越来越懂事了。” 终于明白二十枚灵片是流霜小仙消耗两万年修为提炼的,宫不易洞悉到空流霜已经爱上了自己,而且一直默默的为自己付出。 宫不易端起一杯酒:“这杯酒敬各位,没有你们,就没有宫不易。” 兰蕊笑道:“有没有我们,你照样是宫不易,说不定你照样还是你自己,我们只是恰巧遇见了。” 墨寒依狂点头:“是是是,这是缘分,我在虚无间,一眼就相中了你。” 一句话听了好几遍了,一笑而过。 冥王:“兰蕊仙子护你仙体,消耗万年的仙法维持你的生机,已经认定你是她的朋友,不用那么客气。” 墨寒依:“那我呢?” “你一直陪着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方式。” “那,那以后我要永远陪着你,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当然可以。” 兰蕊:“既然有灵片,不如尽快施法助灵。” 墨寒依:“我去。” “你是黑魔,不同宗不同法。” 冥王:“这里仙法最高者就是兰蕊仙子,还是她去。” 宫不易:“姐姐帮我实在太多了,从我入忘川,姐姐就一直帮助我,从寄宿之法后,那灵玑中的仙法都是姐姐的,让我的生命维系了一月有余,这份恩情,宫不易永远记得,所以不敢亏欠姐姐的。” “这话说的像是离别之言。” 墨寒依听着肉麻,干脆道:“那就让冰丫头帮助你了。” 宫不易:“对不住姐姐了,你的黑小子自私,真的很想要流霜仙子帮助我。” “一瞬间消耗两万年修为,估计只能在控灵阁内修灵注法后恢复修为,方可帮助黑小子,她这会子还是很弱。” “可?” 正僵着,空流霜却迎难而上,说:“基本恢复,还是小仙来。” 宫不易从座椅上弹起来,关切道:“你?好了?” “十分好。” “那?” 没等众人说辞,空流霜拉着宫不易进了寝室,宫不易注视着流霜:“只知道你高冷清雅,从未见过你换过衣衫,今天这一身白色的格外漂亮。” 这样赞美的话是空流霜第一次听闻,她有些不知所措,宫不易低头窥探她,她后退一步,在往前一步,她再后退一步,直接靠在梁柱上,宫不易怕棱角磕着流霜,一只手扶着流霜的脊背。女子是水做的,更何况是九重天的仙子,那腰肢太柔软,宫不易只能用力扶着她,谁知两个人的脸竟然碰到了一起,宫不易一直都在感受着两个人胸腔起伏的幅度,心跳的速度,按的太紧了,流霜有些气喘,就在这一刻,宫不易确定这个流霜小仙就是自己的凡人王妃扶儿,心情澎湃间就吻了过去,四瓣软唇轻黏,丝丝津-液挂唇,流霜红晕了脸颊,心情无法平复,见到流霜没有反抗,宫不易开始轻咬流霜红唇,就这样开始了他们久别胜新婚的亲吻。这一吻,让宫不易知道流霜想起了自己是谁,也想起了宫不易是谁,可唯一没有想起来的就是我们是怎么死的?而他又做了什么对不起王妃的事情?若是想起来这些,流霜也许不会这样回吻宫不易,知道是少有的亲密,所以宫不易全心全意的去亲吻流霜,以后会越来越少,甚至成为仇敌,或者相望而不识。 宫不易放开了流霜,双手扶着她的脸颊,说:“你想起来了,对吗?”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我掌中的红印,那是我们瑠球国的国花,是在凌风杀害我亲族的时候显现过一次,后来去了孑立大陆,原来都是有渊源的。” “那你是谁?” “我哥哥是国师,好像死了?总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他是怎么死的?” “那你呢?” “我是扶儿,是国师的妹妹,也是衿缨的妹妹。” “那我呢?” “你是宫不易,是扶儿的丈夫,可是扶儿是怎么死的?难道真的是那三缕清魂吗?还有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 “因为我也死了。” 三缕清魂是启灵上仙授命而散落在方维的,它们太薄弱了,飘飘散散好久了,至今没有聚集在一起,所以流霜的那段记忆是一地的碎片。 宫不易毫不疑虑的确信流霜就是她的扶儿,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只要我知道你是我的王妃就可以,宫不易心疼的将流霜揽入怀里,说:“上天有玄机,终有一天你会想起一切的,所以不用强迫自己去想了。” 流霜想起来一件事,将宫不易推开,掌中化出五十枚像樱桃大小的七色灵片,说:“等制服了赤光,你回到了仙域,我们就彼此忘记对方。” “当日为何下界,我一定要查清楚,还有你?还有墨寒依?” “你很在乎墨寒依?” “他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样,你应该认识,他叫阿阮,喜欢跟你一起逗我开心。” “可墨寒依喜欢你,不是兄弟之间的?” “那是什么?” “就像是夙夜仙上和有司仙上那样。” “无论如何他都是我弟弟,尽管他那么想。” 既然我们都相认了,何不轻轻松松的对待,宫不易双手搭在流霜双肩上,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灵片,说:“你说你的灵性少了,会不会变笨?你的仙法有损,会不会打不过兰蕊姐姐?不过能打过我就行了。” “你是傻瓜吗?灵性到达天纵位,即使有损,也不会让人变笨,因为灵识没有受损。” “你怎么知道?” “一路走来,解决事情的都是你的聪慧和决策,所以你的灵识没有受损,或者说就一点点消损而已。” “想不到我们家扶儿还算有见识。” “自从在亡域冥境中遇见你,从来没有见过你笑过,今天看到你笑开了花,我才明白,原来你的笑是为了宫不易,原来你的不由自主是因为那三缕精魂的萦绕,虽然很少很弱,相信它们在一步一步的寻找你、靠近你、融入你,终究你会记起所有的所有。” “三缕清魂中有我所有的情识,所以它们融入了我的灵玑,让我慢慢有了情爱,有了情感,自然看见你就?” “就什么?” “就很开心。” 流霜放下宫不易的双手,又说:“既然恢复了一部分仙法,将灵片中的灵性吸纳入灵玑,你可以试试。” “你来助我的,你来?” “你?” 宫不易嬉皮笑脸的,像是长大了的墨寒依。 流霜施法将五十枚灵片的灵性抽离灵片,凝聚于一个绿豆大小的粉红色灵玑内,这是流霜从自己的内核中复制出一枚纯灵,再将所有灵性注入宫不易的灵玑中。 “就这么简单?” “如果是冥王,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是神,就与墨寒依是黑魔一个理。” “是。” “对了,这个七色灵片,与之前上神注入灵玑内的纯灵,有何区别?” “它们都是纯灵,唯一的区别就是七色灵片是七彩仙灵,不仅有灵性,而且有仙法,都是从与你仙属相匹配的异灵灵玑中吸纳提纯的,这都是上次在御灵界,上神用修为精炼的。” “奇怪啊?” “有何奇怪?” “既然启灵,为何上神不作为呢?” “不是很清楚,也不敢冒犯。” “算了,不想了。”其实宫不易知道他需要的是纯正的一枚灵玑,必须是神域的和仙域的生灵才具备根本属性,而神珠需要上神取出神性和神属,将神珠用法力精炼成一枚没有任何杂质的灵玑,将御灵界的所有纯灵注入灵玑,再用他十万年的修为构造法池,驱使纯灵渗入、融合和钎锢灵玑,而真正启灵的是同属一宗一类的仙灵,所以不是兰蕊姐姐,就是驭灵小仙。 “你在想什么?” “只是怎么感谢瀤泽上神?” 那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流霜只关心宫不易,说:“对了,你觉得怎么样?” “觉得挺好的,不过这七彩仙灵真的有那么厉害吗?真的能启灵吗?” “七彩仙灵是仙上从宇宙洪荒之内最强悍最霸道的七个异类生灵灵玑中精炼的,他们久居在七个不同的界域之内,而且受到九重天天帝的庇佑和尊重。” “他们是谁?” “不知道,也许兰蕊姐姐知道。” 宫不易也想不起来,也许仙域的他一定是知道的。” “好了,时辰天就了。我们赶紧出去,他们一定等的不耐烦了。” 突然拉着流霜,一本正经地说:“流霜,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舒服,我都可以忍受所有的惩罚和罪责。” “你是不是知道很多,而不愿意告诉我。” “不是,我只是还没有想起来很多,可我害怕?所以我们来个约定。” “可?” “流霜,不管事情如何,你都要好好的。” 流霜思虑着她和宫不易都归属九重天,都是仙域的仙家,可为何会下界?也许真是的是因为我们私自相爱,才被?可自己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不论什么缘故,宫不易就是自己在凡域的夫君,既然想起来了,那份情爱和温存都在脑海和心里,自己不能没有宫不易,所以无论什么结果,她都想和宫不易一起面对,一起挺住。 流霜莞尔一笑,说:“都听你的。” 65、不懂爱的最需要爱 从芳主被害,可窥见赤光乃好色荒淫、阴暗恶毒之徒,如今入了花界,更是放荡纵欲,竟然用不同的方法威逼利诱十二宫主,那云影小仙与芳主性情相投,在花界北方有百亩金桂圃,是云影小仙精心培育的,十亩花圃中的种子就是从金桂圃中采摘的,可自己就是自己的,没有十亩,也不能再耗上金桂圃,一则是用仙法培栽的,二则是有丰富土壤和用心浇灌,不能相提并论,我们姐妹都有自己的精神所在,不可能没有它们,我们活着又何意义?金桂圃外有一个深潭,向西引出来一条小溪,溪水流到花界中央就是一片菡萏池,那是水华神君的洞天福地。这小溪里经常有小金鱼游来游去,云影时常来访,静坐石椅向溪水中投食。这一晚,皓月当空,晚风徐徐,格外静谧,所以青蛙鸣鸣声清晰可闻,云影似乎累了,手扶着脑休憩,突然间有一只手从水中伸出来,那只手冰凉凉的,一下子凉到了心坎,他在抚摸和亲吻,云影不知是梦,还是真实,她拼命的睁开眼睛,那双涂抹蜂蜜的双唇吸吮着自己的红唇,是一位俊俏的少年,云影将他推开,说:“你是何人?竟敢冒犯本仙。” 那人嬉皮笑脸地落座,从上向下打量着云影,一副卖笑追欢的得意相,目光落在云影的容颜,一直盯着盯着。 “你到底是谁?赶紧道出身份,否则本仙不客气了。” 那人拿起鱼食投入溪水内,四面八方的金鱼围攻过来吃食,他回过头说:“我常常见你喂食,你可曾想过它们回来报恩。” “报恩?” “我是一条鱼精,修为不高,可懂得知恩图报,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经常抚摸一条小鱼?” 这故事编的比九重天的大司命、方维间的说书先生还要能编能说能圆。 云影回想自己确实有过这样的经历,可不一定是同一只金鱼,说:“不一定就是你这一条?” “鱼族们的修为都比我高,而我仅仅是一条被其他鱼族看不起的小鱼精,若不是你经常喂食,我可能自暴自弃而自戕。” “为何又要坚持活着?” “是你的善心和你的美丽让我动心,我打定主意无论遇到什么劫难都要扛过去,我想幻化成人形,来与你相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可你也不能对我行男女之情?” “当我被欺辱的时候,我的眼前和脑海都是你,是你让我扛过黑暗的夜晚,我喜欢你,所以我才那么做。” “精怪原属妖族,而我隶属仙域,仙妖不可相恋,更可况仙制仪律和九重天铁律都不允许我仙族有儿女情长之事?” “可那九重天的天帝也有几宫娘娘?” “要世袭天帝之位,不能没有天子。” “那,那,那你们的万花之主清幽呢?” “不得议论芳主,她乃九重天赋职的仙子,当然不会明知故犯。” “你错了,我昨日去其子国闹市,那些长舌妇都在议论说是好端端的一对相爱的年轻小夫妻竟然不知所故的死了,留下两鬓苍苍的老娘,我觉得奇怪,怎可无缘无故死去,真是怪事。好奇心的我凑近看看热闹,竟发现死去的那位女子竟然与芳主长相一模一样。” “我家芳主去拜访一位仙友,怎可能出现在其子国?你一派胡言?” “仙子别生气,我是深潭中的鱼精,也是花界外小溪里的鱼族,你们姐妹经常在附近游玩,我是认得芳主尊容的,确实一模一样,如果有缘故,那就是天下之大,总有长相相似的人。” 以退为进反而会令云影反观芳主,这几日,确实不见芳主踪影,回来后几句话就打发了我们,关闭房内清修,也不与姐妹私聊,有些行为诡秘。 “总之,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那人耍起无赖,靠近云影帮她揉捏肩膀,阴阳怪气道:“总之,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爱你。” “放开你的手。” “若是放开,当初你就不应该救我。” “我没有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举动竟然会救了你。” “你有一颗善心,不知道救了多少小鱼小虾,他们不懂得滴水之恩,可我懂得,你让我放开,是不是以后就理我了?” 云影虽然想要拨开鱼精双手,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倒是退让和柔软了一步,悬在胸前的双手一把被那人抓住,说:“不用涂抹就这般白晰娇嫩,仙子真是一幅好姿态。” 一把搂着云影的腰肢,感受着那种软绵绵的刺激,云影气恼地挣脱,就要开口,那人说:“你若喊出来,被其她仙子知晓,你可就犯了仙制仪律。” “你?” 那人适可而止,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过也得让你喜欢我,所以此次来只是表明爱意。再说你家芳主可以有情爱,你为何不能有?” 云影没有做出回应,她想要去问个清楚,所以愣住了。 那人促进她的耳侧,轻轻咬了一口,说:“我还会来找你的,我在这里等你来约我。” 化作小鱼在水里露出鱼嘴,频频张口闭口,在挑逗云影,之后便游走了。 --- 云影不敢将此事与众位姐妹详明,独自来到芳主寝殿外,听见里面芳主低声而又尖锐的微笑声,笑中蕴含着甜蜜和满足,还有,还有痴迷。透过门缝,芳主端坐床榻,裸露上身,细细抚摸肌肤,虽然背着云影,可事实就是芳主动了凡心,开了情爱之门。云影终于相信那人的话而慢步离去,而寝殿的芳主回头看着云影离去的身姿,暗暗诡笑。 --- 回到香潭边,云影孤影自伤,请不自控地丢着手中鱼食。 鱼精并没有走远,一直在香潭边等候着她。 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此时就是下手的好机会。 鱼精趁虚而入,又出现在云影身边,不过在为云影揉捏肩膀,一下子惊醒了云影,说:“你怎么来了?” “你丢食,喂我,我只能张口。” “你真的看清楚那死去的女子与芳主一般模样?” “千真万确。要知道起初我也不信,可细致观察,那就是芳主,我还回头看了四五遍,是,就是。” “寝殿的那个芳主又是谁?” “听说你家芳主是一条狸狌妖,只有三条条命,死了两条,应该还有一条。” “她的真身的确是狸狌,其它狸狌都是十条命,而她仅有三条,所以在狸族属于卑微地位,可性情寡淡,在天维修炼五万载才下界为花界之主,执掌花界几千年,治理不算有功,起码无大事大非。” “五界形容狸族的俚语有一句是与世殊技,固孤求是。这是它们的本性。” 话说到点子上了,云影沉默了。 “发现芳主有何异举?” 脑海中都是芳主搔首弄姿的画面,她终于承认芳主变了。 那人知道云影妥协了,失落了,绝望了,便趁机说:“仙子,会泳吗?” “什么?” “就是下水。” “不会。” “那我教你。” 没等云影反应,抱起云影一起跳下香潭。 云影不会水下功夫,越是挣扎越是呼吸困难,那人抱住云影,双唇相揉,帮她度气,这一吻就是天荒地老,云影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像芳主一样沉醉不拔。饮食性乃人之本能,即使成为神仙,也不例外,那人得逞后,欲要吸纳云影内核。这香潭下面有一座大山,不知何人凿出一个洞,可供养生灵安歇,鱼精将云影抱到山洞里,关上了洞门,两人撕扯衣衫后都露出雪白娇嫩肌肤,盯着对方都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第一次的感觉让云影仙子飘飘欲仙,她感觉比成为仙子都快活,她终于明白芳主扭捏姿态的感觉,她放松了自己,朝着想要的刺激出发,这云影有一处不像芳主,一个喜欢被男人攻击,而一个更喜欢癫狂地攻击男人,云影属于后者,刺激和快活让鱼精舍不得下手,这是以前没有感觉,于是那人真的放过了云影仙子,可是在岸上的一切都被舜华君看在眼里,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于是要在寂谧宫当面挑明。 芳主:“何事这般着急?” 舜华君:“有人结爱行肌肤之亲。” 芳主惊诧道:“什么?” 云影小仙心虚不敢言。 水华神君:“是谁?” 舜华君指向云影小仙。 云影倒是慌乱到不知如何面对? 芳主质问道:“真有此事?” 舜华君:“我在黄金圃的小溪边亲眼所见,她的相好是一条金鱼精。” 姐妹们目光投向云影小仙,等待她的回复。 本就温顺怯懦的云影极为慌张,语无伦次道:“不是我,是芳主。” 姐妹们不约而同的朝着芳主望去,芳主格外淡定。 姐妹面前真是能装,云影方寸大论,已经激愤难遏,说:“花界有三位故去的芳主曾经有过情郎,而且还成双成对,为何我就不可有呢?再说九重天的法旨并未强求花界芳主不能与男子相会,乃至成亲?当然若是按照仙制仪律,我犯了,可三位芳主难道也错了?” 这话一出,让玉茗小仙心中不悦,故去的芳主,其中一位就是自己的母亲,这是在打自己和母亲的脸,是埋怨芳主,也憎恶云影,故而对此事不加评论,偷偷地离去。 梅宗主:“即使如此,也要向九重天禀报,甚至要载入仙籍天录内,方可成规,不会有其他神仙背后议论,影响各自族类。” 芳主长吁短叹后,语重心长地解释道:“我本想如此,可我爱的人突然暴毙,我爱他,所以为他而殉情,若是各位宫主不信,可去其子国外的方家村一问究竟,既然人已死了,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水华神君:“他是凡人?” 芳主:“我知不长久,本想与他断情,可他突然死了,我是狸,有三条命,死了一条,再死一条,还剩一条。” 舜华君规劝:“芳主糊涂,五界规矩,不得骚扰凡人,若是被九重天知晓,四界不容,芳主就万劫不复。” 水华神君:“芳主可与他有过那种事情吗?” 芳主暗笑,装腔道:“不敢有,只是牵过手。” 水华神君:“那凡人之死与芳主无关,对于花界来说无碍事。” 芳主:“那云影呢?他喜欢的是香潭下的金鱼精,他们已经做了那种事情,这该怎么处置?” 梅宗主:“一则交由九重天裁定;二则按照花界规制惩治。” 碧寥小仙:“闹得四界皆知,花界威望又何在?还是按照花界规制将她关押在禁地闭门思过五百年,百年后若是不改恶习,再报九重天密裁。” 云影小仙不服,怒道:“为何芳主可以原谅,而我就不能原谅,非要如此惩治吗?难道这规制是为我们十二宫主制定的吗?不是个个都平等吗?” 梅宗主:“且不论花界,就论你我,当年就职时,可有自愿下过仙踪禁咒,若是下过,即使花界放过你,九重天掌管仙律的司正仙尊和那亡域冥境的冥王会放过你吗?” 碧寥小仙:“毕竟是姐妹,还是闭关思过为好。” 云影小仙陷入一根筋,一时半会没有缓过神,生气道:“若是公平,就应该将芳主一并处置。” 说完就跑出去了。 梅宗主:“芳主,是抓?还是由着她?” “你们不用打扰她,让她静静。” 碧寥小仙:“若是逃出去了,也是不好。” “花界结界,你们没有发现吗?” 众位姐妹迷糊。 “结界加固,她是逃不出去的。”又言:“好了,本仙要休息了。” 虽然此事就这样决定了,可心里的刺是种在了每位仙子的心里,云影有错,可芳主也有错,不能因为她是芳主,就纵容和宽恕她,最愤愤不平的就是云影,可又能如何?翻出来,就是故去三位芳主的不耻之事,花界也是要脸面的。 云影又去了香潭,她哭泣后却清醒了,觉得姐妹们说的非常有道理,所以想要回去负荆请罪,甘愿受罚,她不想成为凡人,那样就会死去,永远的死去。现在的她只想见到金鱼精最后一面,便向水中抛放鱼食,待其他鱼类纷纷离开后,金鱼精出现了,依旧那样温柔地揉捏着她的肩膀,说:“谁让漂亮的脸蛋成花猫了?” 云影一下子笑了,说:“我要闭关修炼五百年,恐怕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了。” “是因为你我的事情吗?” “我若是芳主,就不用这样委曲求全。” “我陪你修炼。” “恐怕你也不能呆在香潭,她们会将你驱除花界,引入其他江河湖水。” 金鱼精环抱住云影,越抱越紧,那温润的软唇摩挲着白皙透亮耳轮,让云影心血澎湃,按住金鱼精的双手,回头说:“我们不能这样。” 金鱼精流着虚伪的泪水,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是最后一次。”猛烈地咬了过去,一把将云影抱住双双投进香潭,起初还有些挣扎,后来慢慢被征服。 赤光就这样享受了刺激,还不废一刀一枪搅乱花界,而十二宫主各怀鬼胎,面和心已经不合了。 66:天上又掉下一破纸 这一日,墨寒依一直陪伴着宫不易,他们在疆畛界的寒梅林里一起生活,一起玩耍,一起阅读,最关键的是墨寒依用自己的法力帮助宫不易释放内核内的全部能量,倒是大有成效。 体力耗费过多后两个人相依着就睡着了,五十一枚灵片就是五万一千年修为,七彩仙灵的刺激和渗透使灵识毫无保留释放,灵力的驱动让潜在的仙法完全掌控,他已经可以操控自己了。 墨寒依胡闹,执着得想要知晓宫不易奥窥中藏匿的前世今生,掌握所有的信息就是想要抹掉不喜欢的过往,留下自己与宫不易的欢喜,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行潜入宫不易梦境,却被宫不易厌烦和阻扰,因为灵识和灵忆中有些故事竟然与墨寒依颇具渊源,他刻意的不想让墨寒依知晓,因为自己的喜欢和墨寒依的喜欢是两个范畴的概念,若是关联紧密,那么事情就遭了。 狐疑道:“为何入不了你的梦?” 敷衍回应:“天天与你私斗,累都累垮了,还有工夫做梦,想什么呢?” “可我想知道你在想啥?” “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 “你会真实的回答我吗?” “从来不欺骗小孩。” 墨寒依嘻哈哈地说:“再过十日就是中秋盛宴,亡域冥境要举行盛大的宴会,你一定要来,而且一定要坐在我的右侧。” “这是冥境的习俗?” “五界皆有,封魔宫都过了三轮隆重的盛宴,这一次有你在,我想举办的更加隆重,我还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要纳我为妃?” “妃,不好听。” “那什么好听?” 墨寒依琢磨了半天,说“爱人。爱人爱人我爱的人。” 宫不易喟叹:“你这是要吃定我?” 墨寒依笑噱,猛然又停,说:“带你去看看我的盛装。” 二人快闪至偃栖阁,这是墨寒依的魔寝,一眼望去一片漆黑,与刚入疆畛界一个路数,真是黑魔与生俱来的生活习性。 “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 挥手间所有的蜡烛都闪亮了,墨寒依兴奋地打开衣橱,里面不是紫色的就是黑色,要不就是灰色的,可奇怪的是墨寒依身上穿的是白色镶黑边的外衫? 宫不易捏了墨寒依衣衫一个面,说:“你就这一件白色的?” 墨寒依笑道:“白色容易惹尘埃,洗来洗去多麻烦。” 宫不易醉了,说:“穿了许久了?” “二三百年了。” 宫不易忍不住一下子将方才吃的酒水全部吐了出来,说:“你不嫌脏?” “我的味道,你随便闻。” 可又想想这一路过来我们几乎没有分开过,从未闻见特殊的味道,说:“你用法力洗衣衫?” “你看见那凡镜了吗?” “挂在你的宫墙上,而且很高很高。” “凡镜中的太阳落下一次,我就要泡澡。” 宫不易想起墨寒依之前说过郁渊潭,就是修炼内核的魔液,说:“白色的,没有被黑色的泡黑?” 墨寒依以为说的是肌肤,回道:“我是穿着衣衫洗澡的。” “我没有问你光着身子洗澡?还是穿着衣衫洗澡?我是询问你衣衫为何还是白色的?” “在方维有阳光,阳光沐浴下,你的衣衫是紫色还是紫色的,流霜的衣衫是粉色还是粉色的。”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有道理。” 宫不易瞅着墨寒依,纳闷道:“一个小孩穿着黑色衣衫,是不是有些奇怪?” “奇怪?奇怪在哪里?” “老气横秋,少年老成。” “这是威严。” “威严也不用穿黑色的?” “可这是封魔宫的规矩。” “哎……?” 宫不易暗暗自语:“规矩守久了,人都废了。” 帮着墨寒依将黑色袍子展开,那袍子上勾勒出很多奇形怪状的怪兽,特别像是虚无间黑色墙壁上的百兽图,但有些自己不认识,便疑问:“这些都是什么?” “千鎼域乃万灵之根,囊括宇宙洪荒各种妖魔鬼怪和魑魅魍魉,这些神兽都是我最喜欢的,所以让魔侍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你和你的手下真会玩耍?” “怎么了?” “累。” 说到玩耍,宫不易是被玩溜的那个人,他贫嘴道:“苛慝,你的人,还记得墨河吗?” “他是六级魔官,是我让他迎接你的。” “让我下墨河,喝墨水,还让我脱衣衫,而且是一丝不挂,好玩吗?” “本来还想跟你玩玩,害怕将你玩衰了,就让魔使赶紧带你去忘川,兰蕊是仙子,她有办法修复你。” “然后在琳琅坊看着被你的那些小妖小怪们又是追、又是骂,又是打,开心吗?” “可是我还救了你?” 宫不易食指撩起墨寒依的下巴,说:“那今天我们再玩玩。” “玩啥?” “你不是要换衣服吗?” “是呀?” “我帮你脱。” “不要。” “先脱裤子。” “先脱衣衫。” “让你也赤裸裸的。” --- 九重天承认冥王,不承认魔尊,结果早已注定。 兰蕊常来禁庭与冥王闲坐,说:“你的万年法力还没开始修炼吗?” “少了万年,不影响本王统御。” “你还是老样子,从来没有改变。” “我没有改变,为何你也没有改变?”这话扎心了,又说:“我入亡域冥境时,第一眼见到你,就认定你不是凡仙。” “你对仙域的过往和仙职格外谙熟,你到底是谁?我想只要本仙想知道也是片刻间的事情。” “那宫不易呢?” “他是天命之人,也是仙脉中重要的一脉,本仙插不上手,况且与仙师闹得不可开交,谁都不想搭理谁?哪里都去不了,只能找找天帝,混个喜欢的职位做做事,也就不那么寂寞无聊了。” “本王不是仙子需要寻找的人。” “本仙需要什么本仙自知,你怎么知道你就不是呢?难道你曾经窥探本仙的心思?” “这里的每一个生灵都被窥探,难道本王对他们都有心思?” “对他们是职责,对本仙是情分。” 冥王怼不过兰蕊,这是事实,可又能如何?管得住自己,始终管不了兰蕊的等待和守护。 “本仙曾经尝试远离冥境,忘记冥王,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我很快乐,很自由,诸多感觉之后呢?本仙的心是空荡荡的,好像被什么挖空了一样,那种绝望,那种失望,哪种寂寞的眼泪刷刷得往下流。放不下你,所以又回来了,在这里与喜欢的人喝喝酒,聊聊天,做快乐的事情,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本王喜欢仙子,为了爱情一定会禀告天帝,赐我们良缘,可仙子呢?是天帝管不了的散仙,试问,这宇宙洪荒之内,谁有资格与仙子谈婚论嫁?” 兰蕊不禁的留下难得女人泪,她轻蔑地微笑,说:“这番话说明冥王心里还是有本仙,难能可贵的心慰。改变不了的,本仙真的改变不了,所以这样挺好的,挺好的。”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美妙的、虚假的回答,兰蕊喜欢又满意,可不是这个意思,让兰蕊怒火冲天,喊道:“原本这些有温度的语言会让本仙一直温暖下去,为何要把它说透?” “有一种男人注定没有情爱,在他们心里只有职位,而本王喜欢冥境,喜欢禁庭,更喜欢三万墨鸦和十万灵猫,这乌椑林是我的道场,我离不开它,所以你不要再陷入没有结果的空洞中。” 兰蕊不相信就是不相信。 她站在冥王面前,将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地脱掉,圆润雪白的肌肤和呼之欲出的胸脯,并没有让冥王有任何反应,他还是目不斜视的盯着兰蕊的双眸。 无动于衷让兰蕊的眼泪像倾盆大雨一样流下来,冥王起身又将一件一件衣衫帮助兰蕊穿上,即使碰到兰蕊的敏感部位,冥王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系好腰带,又用双手擦拭脸颊的泪水,自愧道:“仙子可以去御灵界找找驭灵小仙,看看我的前世,你就明白本王为何这样?” 兰蕊与流霜是姐妹,但大多是嫉妒和羡慕,那恨都是说给别人听的,相识千年,也从未踏足过御灵界。 “若是查过了,本仙能放弃你吗?本仙做不到。” “本王知道仙子做不到,只要本王做到就可以了。” “本仙的心会痛,会绞着痛。” “你是散仙,这五界之内,自由通行,何不游历宇宙洪荒,三千界域任你逍遥,广交四界好友品茶闲趣,何不乐哉?这忘川在,只要愿意回来,仙子还是忘川之主的闲王。” “不想听,不想听,本仙现在只想喝酒。” 冥王斟酒,递给兰蕊,想不到一把被兰蕊拍在地上,拿起一壶酒一口气闷进,不是花酒,而是烈酒,黑暗中的人需要烈酒温暖,这下兰蕊晕晕乎乎的,看见好多小星星,里面全是冥王和他的冷峻,起身后在殿内转来转去,嘴里吧唧吧唧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冥王本想将兰蕊抱上软塌,让她休憩,谁知兰蕊一把将冥王推开,说:“有第一封就有第二封,我在坐会儿,等等九重天的法旨。” “仙子小憩,等法旨来了,本王会叫醒仙子。” “本仙要睡你的软塌。” 在冥王看来,睡那里都一样,说:“好。” “可是本仙很重。” “能重过三千界域的重责吗?” “好像能。” 果然,冥王使足奶劲都抱不动兰蕊,一口气一口气的都快岔了。 看着兰蕊又红润又圆嘟的脸庞而无奈,说:“我幻化一张床,仙子就睡在上面。” “好好好。” 过了三十瞬,那传旨的仙使来了,他将法旨传给冥王,说:“好生照顾兰蕊仙子,她一人在外,还是有人牵挂的。” “冥王明白。” 说完那仙使就走了。 阅览法旨,比上次奇怪,处理花界之事,为何让宫不易主办? 花界已经上禀九重天,有司正仙尊下界查明,有天兵天将擒拿,为何要如此办理? 冥王施法解酒,将法旨意思传达兰蕊。 兰蕊一语道破:“仙域和九重天都知道了,那宫不易是真的。” “这是再给他机会?” “上了天就没有那么自在,真不知道宫不易会怎么想?” 话说完人就闪离了,可冥王的话还没说完,不过也是习惯了。 --- 静女带着兰蕊到封魔宫,见到法旨后,墨寒依无奈道:“怎么天上又掉下一张废纸?” 兰蕊:“你去,还是不去?” “妖兽那般厉害,我一定要与他好好酣战一次。” “宫不易,你呀?” “不去,我是上不了天的。” “本仙呢?就不去了,毕竟花界是流霜的故土,她去吧。” 宫不易看到兰蕊有些不悦,说:“姐姐怎么了?” “被人伤了心,需要养心。” “那我去请流霜。” “去去去,不过魔尊,你还是准备准备。” “准备啥?” “中秋盛宴。你这一去,不知道何时能回来?先去找冥王聊聊,将这些凡事交给他办,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好主意。” 67、里外接应又见面了 宫不易站在远处就瞧见一张竹榻,一张-玉台,一壶蜜酿,一盏小品,还有寒梅树下的空流霜,悠闲惬意又美伦美现,这个身影太过熟悉,此情此景像极了一直等待远方情郎归来的妻子。 过了一刻,流霜依旧静立不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让宫不易满心的焦虑,又是害怕又是担忧,按理说自己已经恢复仙法灵力,又有墨寒依相助,应该能对付得了赤光,可现在该不该让流霜去,让宫不易难下定意?若是宫不易,他心疼;若是大司命,她应该去。 “你来了。” “看什么呢?” “想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就让你我的仙师来定。” 这话说的格外敷衍,因为真正的故事只有自己知道,等流霜全部想起来的时候,这样的话估计不会说出口,即使说出口,流霜也不会再看自己一眼。 “对了,我想起了一把匕首。” 宫不易嘴角微微上翘,也怔愣了一瞬间,嗓子像是被鱼刺卡住一般,说:“什么匕首?” “依稀记得我们瞒着父王和母妃去集市上闲逛,也是中秋节,你看见一把匕首,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爱不释手,后来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就跑了?好像没有付金珠。” “那后来呢?” 流霜摇晃着脑袋,说:“不记得了,想不起来了。” “宫阙内有十亩玉寒梅,疆畛界有二十亩玉寒梅和二十亩雪玉兰,你这庭院内听说也有一片斗芳林,你这般喜爱玉寒梅和雪玉兰,日后有机会我送你百亩玉寒梅和千亩雪玉兰,如何?” “我知道宫阙有寒梅,可位置不知道在哪里?” 看着流霜绞尽脑汁地翻腾着过往,宫不易于心不忍,在寒梅下设置一个结界,外面看不见的结界,他是宫不易,所以他情不自禁的将扶儿揽入怀里,说:“扶儿,无论以后发生何事,都不要怪我。” “你是担忧仙域的仙师,还是九重天的天帝?” 其实担心的是你,害怕的也是你。 “我想好好看看你。” 怀中的扶儿仰起下巴,说:“好多好多年没有见到你,我也想好好看看你。” 眉宇间的柔情,嘴角间的甜蜜,发髻间的花香,还有扶儿的味道,让宫不易闪回到到披靡国他们成亲的那一晚,寒梅账内温柔香,他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这位生生世世挚爱的唯一女子,宫不易双眸中的愉悦,让扶儿欢喜,她是第一次作为妻子而亲了宫不易,蜻蜓点水的轻柔,甜润的唇香让宫不易来回抿着软唇。 “香吗?” “不是寒梅香,是桂花蜜香。” “是云天送来的。” “好看,好香,也好?” “好什么?” “也好吃。” 突然流霜想起一事,说:“那日在疆畛界,本有一要事告知,可?” “什么事?” “两枚属于仙域的冰晶囚笼失去了颜色。” “冰晶囚笼?作何用?” “神仙魔许下仙踪禁咒,如果坠入无生之境,残气弱智被老鸦引进冥境,再入冰晶囚笼,之前入了一脉,几个时辰前又纳了一脉,如今没有了颜色,说明两脉仙家生灵再无生还。” 宫不易记得兰蕊姐姐曾经说过这冰晶囚笼是收纳弱小生灵的灵力,其中也有些许是囚禁神仙魔三界触犯天庭的罪人,如今看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用处,他疑惑道:“不是弱灵,不是犯罪者,那是五界的生灵,人族不论,可四界被杀者基本都被会对手摄取灵玑,并且毁掉能成灵志的精魂,怎么可能会入冥境呢?” “难道真的是仙踪禁咒的作用吗?” “这种追踪的仙术,你应该最清楚。” “仙师曾经说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何会出现在花界?” “什么意思?” “仙踪禁咒乃仙域机密仙术,基本活动在天维,不会出现在方维,最重要的是这种仙术仅有几位仙上深通,即使是我,也只知道,但不会用。” “难道是因为你?” “不清楚。”宫不易坚信道:“看起来死去的两位仙子,一个是清幽爵仙,一个是十二宫主之一,她们已经遇害了。” “我们必须尽快出发。” “墨寒依布置中秋盛宴,估计又得折腾冥王好一阵。若是唤他,他又得闹腾。” “那?冥王是去不了了。” “是。” 流霜安排小诟小昱照顾御灵界,答应在凡人客栈集合。 --- 兰蕊坐在扁舟上,双脚深入忘川,半空中悬着一块晶石,傻傻地注视着,都过了好些时辰了,一句话都不说。 黑奴爷爷也是好奇,询问:“仙子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兰蕊不答。 黑奴爷爷放下船桨,弯腰也要探究,兰蕊连忙收了晶石,说:“完了。” “什么完了?” 这几千年来,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现在想不起来了,说:“问你个事?” “啥事?” “你经常游走忘川各处,对各种事情了如指掌,对吗?” 黑奴爷爷抚摸着长须,一副胸有成竹的得意相,说:“只要是忘川的事情,仙子问什么,老妖都知道。” “大盆国十二年,一个书生没有考上状元,却迷上了客栈的老板娘,是怎么一回事?” 黑奴从灵忆中将大盆国纵横脉络的人事逐渐呈现,将关联摘录后从中提取信息相同的,说:“那一年,与仙子所言相同的故事都在这里。”数来数去,又说:“笼统有一千多件,仙子看看。” 一千,太多了,思来想去,又说:“女的,长得忒像御灵界那冰丫头。” “驭灵小仙?” “是。” 一眼扫过,最后锁定目标,说:“找到了,就是他们。” “本来冥王设定的是那位书生考上状元,娶一位大家闺秀,谁知道魔尊不喜欢,说是那位大家闺秀长的太寒颤了,就把另外一个幽灵的人设给了那位书生,就遇上了老板娘。” “那为什么老板娘就死了呢?” “她身患恶疾。” “那书生爱的死去活来的,最后为了仅仅相爱了三月的老板娘给殉情了,状元没了,命也没了。” “这都是魔尊的注意,说啥牵线一定要郎才女貌。” “这孟婆也是,不听冥王和我的,就是喜欢听那小业魔的。” “孟婆也无奈,要是老朽,也是言听计从。那仙子呢?会怎么做?” 兰蕊没有理会,一个眼神过去,黑奴闭嘴了。 “那忿国五百五十年,有位大将军怎么喜欢上了一个大盆国的村姑?” “这村姑颇有才华,爱上了邻村的一位镖师,是一对有情有爱的鸳鸯,冥王定下的来世人设,魔尊说一文一武才能振兴忿国。” “那镖师也是武行?” “镖师没有职位?” 兰蕊命孟婆将千年前的几个国度的卷轴搬到忘川,她随便翻阅着整理好的卷帙,看一卷是扔一卷,孟婆和黑奴是捡来捡去,还好都扔在了尸舟内。这些卷帙记录大多数都还按章行事,少部分真是笑死人了的胡乱篡改,就这十卷,真是气死人了。 “仙子,问这些作甚?” “我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该怎么给自己设置来生。” “那得冥王点头。” “他?他只会给别人研判,从来都没给自己判个来生。我看他对那些幽灵和欲灵都比对本仙好。” “仙子,水清了。” “这么快?” “您是仙子,仙气能祛污。” “我走了,有大事要做。” 走后,黑奴爷爷调侃:“又去闭关睡大觉了。” 孟婆推了一下,说:“不许对仙子不敬。” --- 如今的宫不易来去自如,破了绯屏入了忘川,本想与兰蕊商议出域之事,可刚刚叩门两声,就被兰蕊一掌击入忘川,溅起水花,沫了黑奴一身的绿水,还未擦干净,又有一人入了忘川,又是一池的涟漪。黑奴跳下忘川迅速追踪,兰蕊一个回头,那黑奴停止了行动,游回到案上,是一脸的懵逼。 被推到灵泉之下的宫不易,喊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你是什么玩意,本仙是最清楚。” “可为何找到的是本仙,而不是其他仙子。” “你是仙灵根,莹润体,一气而成的仙家,能救你的,不是上神,就是上仙,所以你到底有多么重要,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的仙属,更是因为你的仙师是有司仙上,乃一品世界的最尊贵的王者。” “本仙懊悔,可本仙不怕?” 仙子哼了一声,垂头间的绝望是欺骗不了人的。 “本仙呢,今天就修复你的莹润体,让你做回你自己。” 宫不易想起瀤泽上神临走时的一句话,这才明白能救自己的另外一位尊者,当时没有说是谁?可宫不易却猜测到了,不是兰蕊就是驭灵仙子,可后者是自己的妻子,修为远远媲不上无所不知的兰蕊仙子,他此刻很是矛盾,到底该怎么面对? “怎么了?黑小子。” “真的很难吗?” “不难,不就是消耗几十万年修为而已,那瀤泽可以用二十万修为,本仙为何不可?再说你是我的朋友,又是一个善良不失真的小仙,最最重要的是你处事果断又缜密,能洞悉一切,又是干脆利索到不留任何余地。” “姐姐,是夸我呢?还是批评我呢?” “你自己,你最清楚。” 此刻的兰蕊修为还是高于宫不易,一个思索间躯体和行为就被兰蕊禁锢,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也让宫不易闭嘴了,想喊?可兰蕊不想听。 宫不易能知道仅有被兰蕊幻化成一团气前的一丢丢,之后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在凡人客栈了,而站在眼前的是空流霜,还有墨寒依。 --- 空流霜毕竟是花界姐妹,对花界格外熟悉,可结界变了。 宫不易:“怎么了?” “自花界自立以来,结界从未更变。” 墨寒依:“赤光真的在花界吗?” 宫不易奇怪,问道:“既然属于仙域中的界域,花界为何不设置在九重天呢?” 墨寒依点头,无邪道:“我也想知道。” “仲洲地广人杰,北方有一座人间仙境,叫林岚山,重重叠叠的山林,还有不见尽头的江河,几十条从天而降的大小瀑布,最主要的是花草树木成千成万,每一处的景象都是一道美丽的画卷,听说这里距离太阳最近,距离皓月也最近,是吸纳日月精华的最佳道场,所以对于奇花异草,我们花界是从不放过,而花草最喜欢阳光和水分,你说第一任芳主是何等智慧?” “她一定走遍了千山万水,才决定落脚在此。” “听说她是来自女床山,身上五彩斑斓,格外漂亮,只要她在,花界一定安定太平。” 墨寒依笑道:“原来会飞,小宫宫,她不是走的吗?” “那后来呢?” “听说她凭空消失了。” “九重天是如何定案?” “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芳主治理花界有功,九重天另有安排。” “倒也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法子。算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破解这结界?” 墨寒依很明白:“结界一动,赤光就知道我们来了。” “但凡有所惊动,赤光一定会向十二宫主下手。” 宫不易摩挲着下巴,思虑后,说:“我们进不去,她们可以出来。” “对,他们出来,那赤光就不会怀疑了。” 流霜想到办法,说:“我与水华神君同属一宗,她是我的师姐,灵传密语可以帮助我们。” “让水华神君找个理由闹起来,然后施法破界,我们里应外合,但凡有一个缝隙就可以一气入界。” 墨寒依:“那赤光乃上神,一定布置了法池,我们的法力若是射入它的法池,那就暴露了。” “我们还需要暴露吗?” “至少现在没有暴露。” “那你有何好良策?” “我先碰碰它。” 手指刚伸出去,就被宫不易抓了回来,说:“小不点,结界上可以动手脚的吗?一个感应过去,也就露馅了。” 墨寒依摸摸脑袋,说:“好像我也是这样做的。” 宫不易手搭着墨寒依,看着空流霜施法。 流霜寻了一颗大树下开始静心盘坐,入了仙师布下的清灵境,传音与水华身君,等了好长时间,不见入境,外面的两人互相依靠着都快睡着了。 水华身君早已感觉异样,将周边的侍从们合理地打发出去,紧闭房门,步入菡萏账内,施法入境,两人私密后,各自行动。 “怎么样?” “她收到了。” “比上次时间还要长。” “她要排除周边的人。” 宫不易看着臂下的墨寒依,说:“该我们长上场了。” 墨寒依:“看我怎么收拾这个破神。” 水华神君约了姐妹去找云影小仙,却发现她死在了香潭边,下水寻找金鱼精,才从老蛙的口中得知金鱼精不是香潭的精怪,这几日才来的,现下估计早已逃逸了。 梅宗主道:“香潭下仅有一个潭眼,百年才开启一次,互通水流,清理水污,才几天,说明他是才来的,也就说他逃不出去,还在花界。” 桃颜君:“会是谁?” 碧寥小仙:“花界飞鸟走兽,花草精灵到处都是,是果子精,是树妖,还是我们身边侍从,以我们的法力不可能一眼揪出?” 桃颜君:“他是金鱼精,与他修为相同者比比皆是,想要把它找出来,费不了多少精力,可就是会打草惊蛇。” 云茗小仙:“我们可以换个方位想想?” 梅宗主道:“怎么说?” 云茗小仙:“如果金鱼精是别的妖怪幻化的呢?而这个妖怪未必修为法力微弱呢?” 桃颜君:“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感觉到处都是疑点,若是真有与花界不睦的妖魔闯入,那我们花界可就摊上大事了?” 水华神君边听着姐妹们的想法,边回想几日发生的蹊跷事情,还有灵传密语中流霜小仙的说辞,她怀疑到了芳主清幽,可灵传密语仅有十瞬,不能有过多的问题,说:“花界有五个大门,我们一起去大门周边巡查,他一定在等待哪一个宫主出界时趁机溜走。” 云茗小仙:“确实符合正常的想法。” 于是姐妹们陆续寻找,到了最后一个大门,也是曾经的流霜与她经常出入的地方,水华神君心生一计,说:“这里是法术最为薄弱之处,他一定就在周边。” 梅宗主:“你想怎么做?” 水花神君让姐妹们靠近,低声道:“我们齐心合力破界,金鱼精会趁缝隙而出,任他法力再高,我们合力也能制服他,为云影报仇。” 云茗小仙:“只不过?会不会冒犯芳主?” 水华神君:“芳主是我们的姐姐,对我们一直亲厚,看着自己的姐妹死于他人之手,她一定会愤怒,也一定会为她报仇。” 碧寥小仙:“云影与我亲密,我也想为她报仇。” 水华神君:“众位姐妹觉得如何?” 众位姐妹都点头同意,于是水华神君带头施法破界,结界碰到仙法后开始变形,界外的宫不易发现后,和墨寒依仙魔合力将结界打出了十二个洞,三人趁机从一个洞口而入,幻化成一树一草一花,摇曳在花界。 桃颜君惊讶:“怎么这么多洞?” 碧寥小仙:“我们的法力不可能提升的这般速度。” 水华神君:“别呆着了,有没有发现金鱼精?” 众姐妹异口同声:“没有。”音散后,众姐妹速速将结界修补。 “你们在做什么?” 是芳主的声音。 水华神君:“芳主,云影被金鱼精杀了,我们再追查金鱼精。” “她是羞愧而自杀,还是被金鱼精所杀,你们有没有证据?” 碧寥小仙:“云影姐姐绝对不会轻生,她告诉过我,她只是一时糊涂,想去香潭与金鱼精告别,然后去禁地闭关修炼,她真的不会自杀,一定是被金鱼精蒙骗后杀死的。” “糊涂,花界是什么地方?他一个小小的金鱼精,不掂量掂量自己,敢对神仙下手,他能逃出花界吗?” 众位姐妹想着也是合理,且都沉默不语。 “芳主和云影都是你杀的。” 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众位姐妹都四处寻找。 “别找了,在这里。” 三人成形。 “赤光,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手下败将。看我墨寒依今天怎么收拾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你们是何人?” “空流霜,乃御灵界之主,本宫主的姐妹。” 这一句让赤光知晓是水华神君与流霜内外合力才闯进花界,张手间将水华神君吸到面前,掐住她的脖子,说:“叛徒。” 另一只手施法破界而逃,三人紧追其后。 知道真相后的姐妹,这下才明白水华神君的真实意图,可她又被赤光抓走,前景不知是生是死? 68、仙魔合力万劫不复 一缕血红光团在虚空快速游走,三缕白黑粉色光团紧追其后。 不能再让赤光有机会在方维作恶多端再增霍乱,他们三个意在穿透时空的速度也是愈来愈紧迫。 一刻钟后就到了仲洲下的一片密林,三人落地成人形,却发现那血红色光团消失了, 空流霜:“它太狡猾了。” 墨寒依:“小宫宫,我们分头寻找,好吗?” 宫不易:“这样会耗尽我们所有的精力,而且对方狡猾,一个人,是防不胜防的,况且赤光修为深厚,一个人,力量过于单薄。” “这片密林太大了,说不定他已经逃了,而我们困在其中;也说不定他已经隐藏了,正待我们奔波寻找,故意耗尽我们的精力。” 墨寒依着急地喊道:“那怎么办?” 宫不易安抚着墨寒依,说:“我想他应该来了。” 墨寒依:“谁?” “冥王。” --- 幽冥禁庭的后殿内,一座庞大的三千界域舆阵图展现,冥王是身后一片一片的枯枝树木立着数不清楚的墨鸦和灵猫,一眼望去那叫一个黑压压,而他周身又被三万墨羽环绕,手执一根枯枝干指点着三界界域舆阵图。 兰蕊紧张道:“他逃出花界了,已经到了仲洲” “什么地方?” “万亩瘴暍林。” “你能窥探到赤光现在在哪个位置?” 冥王指着林内一个移动的小黑点,说:“在这里。” “他跑来跑去的,是要逃跑吗?” “正是晌午,瘴内之气重生,是剧毒无比的,本仙想只有魔尊才能自由行走。而且万亩瘴暍林,想要一时半会跑出去,是不可能的,除非他飞出去。” “他是在找隐秘之处。” “是。” “你该出境了。” “这里交给你。” “若是有事,本想定用冥语或指犊传音的。” --- 冥王挑选一千个墨羽和百只灵猫火速赶到万亩瘴暍林外,设下了重重神蔽,又指引盘旋的一千只墨羽化作老鸦,飞往林外各点守护,而百只灵猫深入林中寻找赤光。 那些老鸦一点声音都没有的飞向了锁定位置,停留在高枝上快速筑巢躲在里面感应四周的气味。他们喜欢死亡的味道,他们也能感应到环境发生的微妙变化,他们是冥王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成了精的灵鸦。而灵猫也是成妖的怪物,它不仅好奇心强大,但凡有异样后主动的攻击性相当吓人,另外一点他对死亡的气息也很敏锐。 冥王闭目,脑海中呈现一幅旋转的三千界域舆阵图,他去掉多余之处,只剩下仲洲,又用指犊传音给兰蕊,说:“现在在什么位置?” “西北方位。” 可是西北方位的范围太大了,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必须让灵猫找到赤光,自己就知道赤光的具体位置,说:“我知道了。” “你能找到吗?” “我有办法找到。” “你们小心。” --- 站在原地不动的宫不易知道冥王来了,说:“有没有闻见死亡的味道?” 墨寒依:“还没有动手呢?” “不是,是灵猫在吃鼠精和虫妖。” 墨寒依惊醒:“你是说小冥冥也来了?” “等的就是他。” 空流霜明白了,说:“在密林中,老鸦和灵猫可以帮助我们找到赤光的位置。” 在这边感应后的另一只灵猫落在宫不易脚下,发出猫咪咪的叫声,宫不易知道这是发出‘跟它走’的信号,灵猫在前面奔跑,宫不易左右手分别拉着墨寒依和流霜跟着它飞跑。赤光的位置一直在行动中变化,灵猫也一直将位置用冥语传给老鸦,而老鸦在冥王设下的法池内,只要老鸦得知消息,冥王就知道位置。 赶巧的是流霜懂得冥语,在冥王传授给芳主时,也透露给流霜,冥王传音流霜,她大为惊喜,想不到姐姐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以前多有误会,说:“宫不易,指犊传音,灵猫指引的方位是赤光的位置。” 墨寒依埋汰道:“在这么追赶下去,我会累趴下的。” 宫不易:“要不?我背你?” 墨寒依兴奋道:“好啊好啊。” 宫不易愣了,这墨寒依难道真的听不出这语调语气中的弦外之音吗?哎,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果然是个天真的孩子。刚刚做下背人的姿势,墨寒依一脚踢了过去,倒霉的自己趴在地面吃了一嘴的野草野花,尴尬的是让流霜看见了,男人的尊严全没了。 墨寒依看着宫不易狼狈之态捧腹大笑起来,说:“逗你玩的。” 流霜瞥了一眼墨寒依,过去将宫不易扶了起来。 那墨寒依瞬间变幻出原形,说:“骑着我,我带你们去。” 可这勾陈也太小了,只能坐下一个屁股,两个坐不下。 “墨寒依一番心意,你就坐着先与他去。” “那流霜呢?” “她跟着我们跑。” 宫不易知道墨寒依处处不喜欢流霜,甚至经常让流霜难堪,可此事他更加担忧的是其它意外,说:“这万亩瘴暍林处处都是上了千年的妖魔精怪,甚至还有五千年的妖魔,我们一起走。” “你怎么知道?” “回头说。” “到底坐不坐?” “嗯。”宫不易有些踌躇,他其实是要跟流霜一起。 墨寒依幻化回人形,又说:“你俩真是墨迹。” 宫不易拉着墨寒依,说:“我喜欢拉着你们两个跑过去,也不会丢下你们任何一个。” 说着又跟着灵猫跑啊跑啊,倒真是惊动了万亩瘴暍林的妖魔精怪,一个一个从丛林中露出脑袋探个究竟,可谁都不敢出来拦住我们,因为墨寒依是一条上古凶兽勾陈,方才的变幻被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闹得整个瘴暍林都知道了,只剩下交头接耳地闲篇和议论。 赤光跑到了一片能臭死人的小河边,对面就是一片紧密到没有缝隙的树林,随即化作光团流进树林,在深处找到了一间茅草屋,想来也是妖魔精怪修炼的落脚处,将游戏的小妖精们打死后自己栖息在屋内。 他将袖中的水华神君放了出来,说:“你落在本神的手中,本神就不客气了。” “你想做什么?” 赤光拖着疲倦沉重地身子,贱兮兮地瞄着水华神君的脸蛋,又伸手插进了水华神君的交领里面,淫笑道:“比起你那两个姐姐,你真是没有味道。” 水华神君的身体被禁锢而动弹不得,任其摆弄,听到姐妹们被害,她咬牙切齿道:“我妹妹流霜仙子不会放过你的,他们就在后面追赶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的。” “我乃上古神兽,十几万年的修为,就一个小仙能奈何得了本神吗?就算你们十二宫主全部上,也未必能胜过本神,倒是可以在闺房之内好好享受几番,也不枉一副女儿身。” “你?你?你无耻,你败类。” 赤光本想将水华神君做了,可大难当前不能轻敌,就毫不客气的一脚将水花神君踹到一边,怒道:“真是不怕死,那本神就成全你。” 赤光划出浴血黑戟,一剑刺向水华神君腹部,掌心施法生生从肚腹的血窟窿中将水华神君的灵玑拿出来,失去法力的水华神君是凡胎肉体,止不住的鲜血一个劲的往出流,他知道仲洲中几个国家都有过节,也知道宫廷内的最新消息,他扣押了几个小玳瑁,威胁老玳瑁将这女子的尸体扔到忿国的大街上,再将封商国的王后杀掉埋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若是不照着做,那么这几个小玳瑁就是本神的戢下亡魂,这么小,老玳瑁自然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孙子死去,于是便答应了。 这赤光如同丧家之犬而到处躲藏,老玳瑁根本不知道内情,若是知道,可寻找宫不易他们筹谋划策救下小玳瑁们。 “不能伤害它们。” “我在舍外画地为牢,它们住在里面,我不碰它们,可若是你事情没有完成,死亡也是拂袖之间的事情。” “老朽只做这一次。” “一次足矣。” 那老玳瑁化作一只飞鸟,遇到了墨鸦被擒拿,冥王询问道:“你要出去作甚?” “老朽去忘忧林唤小孙儿回家,贪玩几日了,不能不管了。” 这忘忧林属于仲洲最美丽的树林,恰恰与瘴暍林相反,不仅是妖魔精怪,也是方域间的凡人最爱去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草,还有百亩竹林,小桥流水,所以小玳瑁们去游玩也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又询问了驻扎在伯洲的老鸦,确实如此,也就放过了老玳瑁。 一个时辰后,就到了那片臭河,说:“这瘴暍林确实名不虚传,处处臭味熏天。” 两只老鸦立在高枝上,见到灵猫带着宫不易赶来,便飞驰到宫不易肩膀上,发出几声微弱的叫声,这是冥语,只有流霜懂得,说:“赤光在林内。” 互通消息后,老鸦和灵猫飞回冥王身边。 三个人慢慢的进入林中中心,而此刻的赤光正在取走水华神君灵玑中的灵力和法力,不能分神和乱心。 到了茅草屋,发现笼中关着十几个小玳瑁,法力修为都不高,估计赤光也瞧不上,可为何将他们关押一起来呢? 墨寒依好胜心强烈,透过窗户看见赤光在屋内盘膝运法修复,不与宫不易商议,伸出右臂劈向茅屋,断了赤光修炼的法池,可赤光毕竟是上古凶兽,曾经与两位仙上对弈,才合力将其制服。 孑立大陆制服全赖流霜仙子的仙师在法内帮衬才将其击败,如今这凶兽法力和灵力几乎全部修复,再想要制服,也许我们之间会有伤亡。 果不其然,这苏醒的赤光轻轻挥手间那带有法力的掌力被推开,墨寒依被弹出来,还好宫不易一把拉紧了墨寒依的腰带,才不至于飞往天外。 赤光站立茅舍窗边俯视着我们,一脸的诡异之笑,说:“这位仙子似乎受了内伤?” 为救宫不易自损万年灵力法力,远距离窥探,这赤光确实实力如初,宫不易扶住流霜,害怕她知道真相而受不了,可事实就是真相,她必须要承受,便仰视赤光,说:“水华神君被你杀了。” 赤光指着流霜,说:“那笨女人倒是滋养的很是风韵多姿,可就是不愿意与本神销魂一番,若是识趣,这会子她也不会早早成为一具尸体。” “你用了魅术。” “仙子还算聪慧,你姐妹们的定性太差了,小小魅术就被深陷情缘,可见是多么需要男子。今日见到仙子姿容,比起你的姐妹,仙子过于清瘦,抚摸起来绝对没有质感。” “你?” 宫不易紧握流霜素手后准备回怼,却被怒火难遏的墨寒依截胡,他早就安耐不住而飞了过去,一把墨剑直刺赤光要害,既然要战,那么赤光不会袖手,也飞了出来,与墨寒依酣战野林,飞来飞去,打来打去,却一直不分胜负。 “你法力真的恢复了?” “那一夜寒梅中饮酒,醉一回,梦一回,诸多过往全部拾起,还有丢失的修为。” “那就好。” “对了,墨寒依助攻,赤光主防,并未出手,继续下去,会将墨寒依逼疯的。” “再等会。” “等什么?” “过河要找水路,打架要找软肋,了解赤光后动手才是明智之举。” 孑立大陆三人纠缠酣战,肉眼凡胎而不解三界法术,如今修为法力归位,知晓赤光洞察力敏锐而从点到面,闪躲速度敏捷,攻击力量勇猛,法术犀利干脆,法力深厚残暴,比起孑立大陆精进两个阶位。 流霜到了无法撑着的时刻,还需要仙师相助,如今法力受损,只能在此观战,说:“即使我们真的斗不过,或者生死一线,你也不要援助,扭头赶紧回御灵界,记住不要出境。” 这是保全和爱护自己的表白,也是毁灭赤光留下再战的机会,流霜是一位冷静沉着的小仙,即使宫不易不这般思虑,她也会毫不回头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御灵界,再由冥王上禀九重天。 “你到底是谁?” 宫不易垂头间睁大双眸,右手抬起,咬着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收了手臂,说:“我的确是仙域仙君,九重天仙官,即是仙师座下仙徒,亦是仙皇麾下仙君,也是天帝治下属官,至于我是谁?是天劫,是天命,都由我自己寻找,因为你我都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关联。” 流霜略知九重天法制铁律,所有下界历劫者,务须顺其天命,得其真伪,不得从他人之口获取真相,否则重返天劫重新下界历劫。 “我也是仙子,规矩懂得。” 宫不易隐隐一笑后突然遁去,落在墨寒依身侧,掌中划出一柄名为不亡的碧蓝长剑,直飞赤光左侧,墨寒依逼出名为不忘的墨剑飞至赤光右侧,悬空的赤光手握浴血黑戟前后左右阻挡十几次后划出一团血红光团将赤光包裹,仲洲的百姓被这红色笼罩的天空吸引,久久仰视后放下脑袋相互议论纷纷。 “在瘴暍林。” “林子会烧起来的。” “仔细看,不像是火,好像是光,是红光。” “这红光也太厉害了,竟然着亮了整个仲洲。” “难不成瘴暍林中又有成魔的妖怪了吗?” 这一句引起惊慌,一片混乱不堪。 “那我们是逃吗?还是等着妖魔来害我们呢?” “真的是妖魔,我们肯定要跑。” “那?那到底是不是妖魔?” “谁敢去探吗?” “那我们赶紧让上官禀告国主。” “禀告什么?这么大的红光,我们都看见了,国主看不见吗?” “国主说不定瞎了。” 这话引发众人哈哈大笑。 “我先回家收拾收拾,若是真的,赶紧跑。” “我也回家。” 众人像是逃难一样奔向不同的方位,火急火燎地都把小孩给撞到了,还有老人,真的是生死面前谁都顾不了谁,年迈者和幼-童者都自己爬起来,有的幼-童哇哇大哭,有的老人都破口大骂,整个长街乌烟瘴气。 二人收回各自法器,那血红光团像是漩涡般拧成两束强光射向墨寒依和宫不易,一把不忘携带法力先被逼出。宫不易修为乃三品九格,成气后仙师开窍赋灵注法,才得完整一股气后方得人形,如今姿容俊朗,修为高上,全赖仙师在?芷十万光阴教诲和指点,一柄名为不亡的碧筱仙剑埋在霈泽湿润的玄奇山,被仙师精修成为自己的至宝,那释放至最为凶猛的黑瘴之雾霾充盈赤光,之后宫不易的不亡使出白色法池也将赤光包围,白光将两股黑恶法池包裹期内,造成一种一切恢复常态的情景。 正在四处窜逃的老百姓中有人喊道:“那红光消失了。” 众人仰视顷刻后,又有人说:“妖怪是不是消失了?” “妖?那瘴暍林全是妖魔精怪,消失一个,还有很多个。” “那我们是走,还是不走。” “这种常见的奇观又不是第一次,呆在家中,等过后就没事了。” “听闻我们国主与瘴暍林的魔帝缔结盟约,僭越者表服罪诚意以高价金珠或者富足有余的特产作为补偿和供给,那么,我们不必惊慌,出了事情国主定会派人斡旋周全,我们都回家,赶紧回家。” 规劝者正是一位王城记录的官吏,匆匆忙忙赶往王宫,将民间事实记录和上禀国主。 国主早已自己知晓此事,已做好使者谈判和作战准备。建立仲洲的八座王城裹住先后指派一名外司官吏前往瘴谒林,被林外的幽冥后所遇,将其情况说明后各位管理方才陆续离开,回城动员和安置百姓。 玄奇山天地精华练就不亡,也造就墨寒依手中持有斩天的魔剑不忘,孽缘和纠缠追根溯源,此剑原本归属司命仙宫所有,后不知为何落入墨寒依掌中,其实宫不易已经知道墨寒依是谁?而且为何坠入冥境?如今只有戮力合作方可制服恶贯满盈的赤光,而清灵境笔术仅有‘仙魔合力’四字。在内上古法术,中间黑魔法力,其外是仙君仙法,强悍两股法力将墨寒依挤压到快要爆炸,坚持下去,三股势力会引发大爆炸而殃及四周生灵,只有消灭赤光的法池才能功成而退。 墨寒依吧唧吧唧地念着囚心咒,十瞬间,那赤光的心被禁锢,以为成事的墨寒依得意起来竟然收了法力不见踪迹,这一举动确实吓坏了宫不易。一则墨寒依的囚心咒是为了第三重,仅能囚心妖魔精怪,而法力在墨寒依之下者方可囚心,显然赤光是伪装;二则单独未曾与赤光对抗,在梅林闭息时也曾测试赤光和凌天修为和法力,他乃一品三格修为,而我是三品九格,最多拼个平手,也有可能战胜他。谁知道意外却发生了,墨寒依化作制片人站立肩膀上,赤光看不见形状,感触不到轻重,任由捣蛋的墨寒依向他脸上撒尿之后又是吐唾液,湿淋淋臭醺醺的激怒赤光,这情景似乎在哪里见过?真是恶有恶报。臭美的赤光怒目而视,突出一口火光,纸片烧毁,痛的墨寒依化作真身,尾巴还有余火,蹦来蹦去,身体扭转朝后甚者爪子扑火,气得朝天怒吼,此声似涟漪一般辐射到仲洲,能震碎人族脏腑,赶巧宫不易设下七绝法池不能将怒吼声拦截,起码能缓解震慑力,要么精灵损伤法力,人族并未大伤。 “墨寒依,你还好吗?” “屁股被烧红了?” “回去我给你揉揉,你还能打吗?” “能。” 浴血黑戟聚法,直刺宫不易,可又能如何? 宫不易悬浮半空口中嘀咕着法术,那暴怒的赤光被七绝法池充斥和强逼,无法使出法力,而浴血黑戟被定格不动,又墨寒依顺手擒拿,被困在虚空的挣扎的赤光始终破解不了七绝法池和收服神仙的六重囚心术,当然与墨寒依的囚心咒分庭抗衡,他自然不识的仙家法术,可眼见赤光身形被重伤而抽象,似乎是刚刚进入亡域冥境的自己。有仇报仇,此刻的墨寒依倒是聪明,他知道这是死亡的迹象,二话不说一把不忘刺向法池,而宫不易故意开了一个窟窿,那墨剑穿过去复制出十几把,刺穿了赤光躯体的不同致命点,就在那一瞬,八重囚心术直接将赤光震碎,一枚神珠被宫不易吸纳掌中,七绝法池中不成形的散开的精魂又被摧毁,一丝丝弱气一丢丢灵志全部被抹杀,七绝法池是仙域三级囚灵术,不是躯体和修为,而是法力和灵性组合的精魂。 眼前空空如也,墨寒依觉得没有玩够,说:“我还没撒尿拉便便呢?” “你不嫌臭?” “他是怎么欺辱黑魔,我就怎么对他们。” “他彻底死了,死透透了,万劫不复的那一种死法。” “哼,活该。” 69、横冲城池裸体王妃 赤光坠落后,宫不易出了林子,亲自感谢冥王出手相助,从他的口中得知老玳瑁的事情,虽然一切都很正常,可宫不易有种不祥的预感,说:“那老家伙回来没?” 都过了半日了,还未回归? 冥王也觉得蹊跷,说:“来回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再说这老妖怪蜷成一团也可以如风一般滚来滚去,应该很快。” 老玳瑁与臭水有缘,那么?宫不易笃定道:“这瘴暍林魔域的气息和味道很重很沉,对于想要成为黑魔者大有利处,它们刚好就在臭水河的周边,我想应该见过赤光?” 墨寒依的第一猜测就是:“对于赤光,一个小妖怪是没有用的。” 流霜:“林中被囚禁的小玳瑁,可以推测老玳瑁被威胁了,想要小玳瑁生还的代价就是答应赤光去仲洲行凶作恶。” “我与流霜想法一样,赤光真身朱厌,此凶手本性极恶极毒,又怪癖巨多,爱美人,爱挑拨,爱杀人,还有一个与小不点一样,就是爱动怒。” 墨寒依与冥王同时回应,一个说:“我只对坏人动怒。”而另一个说:“所以呢?” 宫不易抚着下巴,说:“就算死也不会让我们轻松的。” “对了,这里距离那个国度最近?” “忿国。” “忿国?” 宫不易沉默了,陷入某种幻境,墨寒依戳着他的胳膊好几次,都没有让他出神,于是一脚又踹了宫不易的屁股,说:“小冥冥走了,带着他的鸟走了。” 宫不易整整形容,说:“事情办完了,走是自然的,不过那灵猫不是鸟。” 墨寒依:“管它什么鸟,反正对于我来说都不是好鸟。” 流霜:“我们现在去忿国吗?” “去,做事要做尽。” 墨寒依追问:“小宫宫,冥王回去了……。”又指着亡域冥境的方位,说:“我也想回去。” “怎么了?你有要事?” 墨寒依消耗法力,需要郁渊潭修元,口是心非道:“我想?” “想何事?” 墨寒依脑子拐几道弯后,说:“中秋快到了,我是魔尊,要去筹备中秋盛宴所需的全部物件。” 自认识墨寒依以来从未见过他如此心神不宁,一味胡诌乱捏理由难免太敷衍搪塞,太失常太意外,宫不易:“你到底怎么了?” 墨寒依还得圆滑下去,说:“我喜欢你,可我也是黑魔,如果中秋盛宴错过最好的时辰,扰乱了千罅域的盛宴秩序,那么我这个小小的魔官可要被绑在耻辱架上,让其它魔域的妖魔精怪笑话。” 想不到这墨寒依虽然是小孩子,可一心效忠千罅域的真心倒是日日月可鉴。 宫不易心里还是不相信,即使魔尊在,蔽日司和狱司间是干什么吃的?那冥王又是摆设吗?再说墨寒依放荡自由,欺凌弱小,游手好闲,怎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与自己认识和了解的判若两人,便求助空流霜,轻轻捏着她的衣角,说:“冥境的中秋盛宴很重要吗?” “千罅域的每一场盛宴都与九重天规格一般,夙夜仙上重视到与自己生命一样,提前一月筹备和布置,今年不知何故竟然推迟了半月。“ “还不是因为我的小宫宫,所以筹备就推迟了半月有余,可你重要,那盛宴也重要,所以赶回去督促群魔尽快准备,这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原来没有欺骗自己,可宫不易心怀疑问:“每一个黑魔都要参与?” “是不是每一个?倒是不打紧,可身为魔域的魔官,那必须是上行下效,一个都不能闲着,而我身为魔尊,不能置身事外。” 墨寒依委屈地哭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埋汰,道:“我的小宫宫不相信我。” 老一套地耍起无赖来。 坐在地上来回瞪着两条短腿,对于身高八尺的宫不易来说,一个身高不到七尺的墨寒依,双腿确实忒短了,看着撒泼胡闹的墨寒依,宫不易没有什么愧疚感,他始终觉得墨寒依的反常非常可疑,经流霜这么一和,倒是没有理由不让忠心不二的魔尊回宫效忠他的上官,说不定将来升官发财还得依靠这点忠诚和热情。 宫不易蹲下,说:“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你是魔官,又是魔尊,效忠是本分,要回去就回去。” “还好有流霜仙子相伴,一路也不寂寞无聊。” 墨寒依止住了哭喊,听到同意回冥境的回答,兴奋道:“小宫宫,办完事后尽快回来,我在凡人客栈等你。” “好。”宫不易想要摸摸墨寒依的脑袋作为安抚,可好字还没有落地,人就闪离了。 流霜持有怀疑心态,挑明:“以他的法力不至于重伤?” 宫不易这才醒悟,原来墨寒依坚强的婉拒是怕自己为他担忧,心中产生不能原谅的情绪,毕竟把一个小孩纯净的心思想歪了,暗暗发誓等回到亡域冥境一定亲自向墨寒依致歉,并陪他闲逛,加上畅饮一番。 --- 宫不易和流霜的猜测只正确了一小部分,其实墨寒依回到郁渊潭的真正目的是他发掘自己越来越弱了,而恢复仙法的宫不易却越来越强悍了,从与赤光生死较量中三方势力的窥探而看出了迹象和心理上的障碍,从认识他的小宫宫到一路帮助小宫宫找到自己,都是自己在帮助和照顾,可如今小宫宫的修为法力很高很高,高到不可估量。虽然没有相互较量,可墨寒依心里上已经不舒服了,他头也不回的回到郁渊潭用仅剩的灵力来修复,不,他需要更多的灵力和灵玑来塑造和修补,既然小宫宫都能用灵片回忆过往,自己也可以,自己也可以,可以……。自此,墨寒依开始了狂躁和疯魔的行动,他知道那瘴暍林被赤光毁伤一半,那里面的生灵一定会寻找合适的落脚处,便通过不同的变幻和说服,潜移默化的让瘴暍林的生灵来琳琅坊生存和居住,这样源源不断的妖晶和灵片就可以唾手可得了,他必须在宫不易回来之前成为强者,那么所有的变化都由自己改变,自己又能帮助小宫宫,满足自己强者的变态心理。 --- 忿国是距离瘴暍林最近的一个仅有三十万人口的小国,国主是一位老者,不过宫不易是见不到的。这个小国民风朴实,大多以农作为生,中老年人在家种田养活半个家的人,而年轻人纷纷涌入向大业国、封商国等等这些商业人口大国,不论男女都热情生活,从不偷懒,他们秉承一步一个脚印,一份努力只能换回一份生机,要更加努力才能争取更多生机。在城墙外的两侧不仅站着士兵守卫,还有百姓摆摊买卖,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天也快黑了,人也乏了,可流霜不声不吭的,看着宫不易也着急,这会子刚好有个由头,说:“那里有个茶摊,我们休息休息。” 流霜嗯了一声,两人刚刚落座,远处传来滚滚马蹄声,说:“有一队人马正匆匆奔腾而来。” 声音愈来愈近又愈响,一眼望去,不是匪徒,而是士兵,领头的是一位年长的老将军,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来势汹汹地冲过去就将那些守门的士兵三下五除二一个一个撂倒,说:“本将军要进城。” 一位士兵见来者不善,偷偷跑进城通报信息,可不曾想被这位老将军发觉,一支军用的铁剑射出去后那位士兵就倒地身亡了,众位士兵怯弱无助,可来者是敌国战营的士兵,若是让他们进了城池是死,若是拼死阻拦也是死,可落个保家为国的好名声,便群起而攻之,正如他们所料确实为自己挣得了好名声,一个一个死在了自己的职位上,值得尊敬和感慨。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没有伤害百姓,而是将他们圈了起来,城内也有些慌乱,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城门后,那位老将军奔向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宫不易和空流霜紧随其后,这才知道是有人密报他们封商国的王后被敌国杀手擒拿,而且这个敌国就是忿国。当老将军赶到现场,那位王妃一丝不挂的躺在破旧凌乱的小屋内,而且被人,不,被很多人享用了一番,此情此景,老将军留着泪水跪拜在地,说:“王后,此仇不报,本将军以死谢罪。”于是偷偷地寻来一个老奶奶将采买的衣衫着于王后穿上,又将那老奶奶送回家。为了安全起见,流霜跟着过去,还好没有行凶杀了老奶奶,说明这位老将军算是爱民如子。 老将军抱起王妃放在备好的马车上,买了几个侍女侍奉,便一路赶向城外,被一支赶过来的忿国队伍阻拦。 一位壮年认得这位老将军,他不计前嫌地行礼,说:“齐老将军亲临我忿国,重伤我国士兵二十四人,一人死在老将军箭下,不知为何要杀人?又不知为何要闯我国?” 齐老将军满腔怒气,可又是一脸的平静,说:“单将军,敢问贵国还有脸面吗?”又冷冷一笑,不客气道:“问问你们国主,还要不要脸。” 这话够直接够粗暴,一下子将单将军给将下去了,因为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封商国的镇国大将军亲自来我们这小小的忿国,而且理直气壮地骂人,骂的还是我国国主,当着老百姓的面非要问个清楚,否则以讹传讹会坏了国主的威望和名声,他走近齐老将军,依旧礼貌道:“晚辈愚笨,还是请齐老将军明示,这到底发生了何事,让老将军气恼?一个人生病了,大夫要望闻问切后对症下药,如今晚辈不知我忿国何处得罪了贵国?若是老将军坦率告知,晚辈定查出真相。” 齐老将军虽然有怨有火,可这单镶治军有方,三年前与大业国在岭山一战成名,让大业国输的心服口服,一瞬间名声享誉仲洲,人品和威望都是宗洲将士们钦慕的一位年轻将军。平日里都是他人的传言和转述,今日亲见亲闻确实名副其实。不敢忘记国威和尊严,客气道:“单将军近一些。” 附耳后,齐老将军坦诚:“轿内是我国王妃,她竟然裸死于你们国中?” 听闻后,单将军惊诧失仪,大声道:“不可能!” “若是不信,将军可去轿内一查。” 虽说未曾见过封尚国的王妃,可兹事体大,必须一探真相,于是促近轿子,将车帘掀开一道细缝,那女子花容月貌,姿态雍容,的确一副深宫内将养出来的好气质和模样,单将军稍露腼惭之色,说:“她真的是王妃?” “我久居朝堂,国主和王妃对我齐家格外青睐,国宴和节宴见过几次,自然认得。” “可齐老将军又如何知道王妃在我国遇害?” “老臣进宫时,有一位小乞丐胡言乱语,可老夫还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国主差人翻遍了整个王宫都不见王妃身影,这才发觉那小乞丐所言属实。” “老将军可擒来小乞丐细问?” “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和王妃一样像是消失了,将王城绝地三尺都没有找到,老夫觉得蹊跷,可既然小乞丐说王妃在贵国,老夫一气之下便勇闯贵国。” 虽然前因后果实在玄乎,可单镶与齐老将军一样的满心怀疑。 单镶跪地,一份诚恳,说:“还请齐老将军放心,既然事出我忿国,本将禀明国主,一定查明此事,还请老将军帮助周旋,晚辈最怕两军交战。” 一番为民的赤诚之心倒是感动了齐老将军,可世事难料,我国国主性情鲁莽,若是他一怒为红颜,那么此战?委婉道:“老夫尽其所以来周旋,但贵国必须给我国一个交代。” “老将军宽心,晚辈这就进宫。” 单将军亲自送齐老将军出城,之后赶往皇宫细禀,那国主大怒,命尽快查出近几日出入的刺客,全权交由单镶亲力亲为查出凶手,同时要求做好最坏的打算,让士兵们勤加苦练而做好应战准备。 齐老将军将事情禀明国主,那国主听不进去大臣们的忠言逆耳,甚至当众指责和训斥齐老将军。人在气头上的确很鲁莽和不理智,这一声君令,两军就要开战了。 70、真假王妃真相大白 坐在忿国城外的茶摊,一位小乞丐跑来,说:“尊者,请惩治老朽,只要不伤害小的们,老朽愿意将灵玑和灵片奉送尊者,永生不得超生来补偿所犯下的重罪。” 宫不易笑容浅浅,果然是猜对了,说:“错了,做的时候没有想清楚吗?” 老玳瑁自愧道:“老朽虽有六千年法力,可敌不过十几万年法力的上神,那些小玳瑁们都是老朽的徒子徒孙,就算是死也要帮助上神做成歹事,否则一掌之下,它们全部毙命。尊者,如今这局面还请化解?” 空流霜厉声:“五界有严令,妖族若是霍乱方维,必定五界不容,即使凡人未能知晓真相,可四界都可以治你于死地。” “老朽知错了。” 空流霜忧愁:“就要兵临城下了,该如何化解?” 宫不易思来想去,恍然一个灵感来袭,说:“你可愿以死谢罪?” “老朽愿意,只要不伤害我族类。” 宫不易在老玳瑁耳朵嘀咕唠叨后便退去。 “他真的会死吗?” “活着五界不容,比死更可怕;如果能将功赎罪,不仅能救下他的徒子徒孙,说不定还会有玄机出现。”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由他做起,应该由他解决。” --- 本想进入城池,可预感很强的宫不易硬是在茶铺呆了足足两个时辰,这会子已经是逛夜市的时辰,可宫不易不走,空流霜也只能一个劲地喝着茶水,吃着蜜饯。 正如所料,封商国的军队已经朝着忿国开拔而来,帅临城下,百姓们纷纷入城,而镇守城门的就是那位单将军,见到攻城者正是那位齐老将军。 “老将军,我国主重视此事,令本将查明真相,为何要刀戎相见呢?” 既然决心已下,就得替国主办事,齐老将军强逼:“你们国主饲养的刺客竟然夜闯王宫将我国王妃掳走,行不轨之举,如今又在贵国被杀,你说说,我们封尚国臣民一心,兵临城下要灭你忿国,只为我王后陪葬。” 众位士兵听闻,大为惊讶,都窃窃私语,乱了方寸。 两军对垒,军心不可动摇,单镶道:“贵国国主以民为天下,而我国国主也心向望之,两国相安无事十载,若是再起战事,两国臣民死伤无数,伤了元气,恢复可就不是一二年的功夫。如今贵国要灭我忿国,忿国虽为小国,可一心向善,一心为民,就算死也要保护好臣民的生命和财物。” 齐老将军有理不在声高,有理也不在强逼,既然杀了我国王妃,限期找出凶手交由我国惩治即可,没有必要两军对垒,而国主性情和处事也是一时冲动,沉静后再思定会后悔,为今之计,就是拖延时辰,也许会有转圜。 “本将军驻扎城外,以三日为限期。若三日后查不出来,就不要怪罪本将军无情了。” 此举乃缓兵之策,也知晓老将军用心良苦,说:“好,本将这就去查明真相。” 原本差遣刑司的人主管此事,看起来必须自己出手了。 --- 宫不易和空流霜以虚化的方式站在城楼上,见到事情已经有了缓解,便不由自主的将胳膊搭在空流霜肩膀上,说:“我们找客栈,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有人救场。” 这一路走来,空流霜已经习惯宫不易无声无息的照顾,情感也是细水长流的发生了变化,她不再像起初那般高冷清淡,不将宫不易放在眼里,而如今早已被宫不易的聪慧和专一打动,说:“那老玳瑁听你谋划,何时出手?” “既然要死了,也得与最亲最爱的人相处最后一晚,这样的温情和离别是可以给予的,又何必泯灭人性呢?” “死生之别,情理之中。不过,你的法子可行吗?” “本想与你去封尚国游走一番,寻找可憎可恶的官家或者商贾,是那种命不久矣的,再与冥王核对核对,在上面做做手脚,可人心难控?再者情势严峻,我们没有过多的时辰去说服一个没有做过此事却要去死的凡人。” “其实老玳瑁本心不恶,只是?” “于心不忍。” “那位王妃呢?她也是无辜之人。” “但愿明日如你所愿。” “走吧。” 顺手就拉着流霜的手下了城楼,流霜缩了回来,一个回头便看见流霜一副少女情窦初开的粉嫩姿容。 宫不易倒是不在乎,仍旧拉着流霜的手,任流霜用力抽回,还是被宫不易紧禁扣住,也就没有再挣脱。 --- 找了一间干净客栈,很特别很生活。 流霜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有些肚腹饥饿而已,说:“就住在这里。”于是宫不易开了两间客房,关切道“你累不?” “还好。” “忿国闹市比不上大国,可也是样样俱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去逛逛。” “可?” “有很多精美甜点和花样面食,特别是碧玉馄饨,你最爱吃的。” “我最爱吃的?” 那是凡间的扶儿最爱吃的,说不出的真相和秘密,只好拉着流霜往外走,说:“走吧。” 流霜吃了碧玉馄饨,身体乏了就和宫不易一并回了客栈。 --- 这一夜真是难熬,齐老将军镇守城外不眠不休。 单将军挑了民间一间暗轩楼,一夜不停歇地四处巡查。 老玳瑁陪子孙们嬉戏玩耍后一眼不合地瞅着他们入眠。 客栈里面的宫不易将一张案几移至窗边而依靠在窗沿,瞅着楼下人来人往,一会儿又瞧瞧隔壁流霜的窗户和屋门。 到了子夜,难以入眠的流霜开了窗户,仰视着仙域和九重天,余光中扫视了一眼旁边的宫不易后回到了房内。 --- 次日,流霜轻扣房门,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点些吃食。” 宫不易昨晚喝得猛烈而睡得极晚,里面一直没有回应,说明宫不易睡得深沉和香美。 见周边无人便化气入屋,站立床沿一直注视着宫不易,轻声道:“宫不易……。” 醉醉醺醺的宫不易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起不过来,流霜不知道宫不易是装的,反而让伙计倒了一杯热水,扶起宫不易将他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喂他喝水醒酒,可两三口下还是没有醒来,等流霜将起身的时候,宫不易一把将流霜拉倒在自己的怀里,嬉皮笑脸道:“水?是烫的,你想谋害亲夫?” “忘了?” “你看看我的嘴,烫红了吗?” 流霜瞅了,确实红润了很多,不过人的双唇不就是红色的呢?这根本就是无赖的行径,一个劲地挣开宫不易的环抱,可无济于事,宫不易一个情不自禁蜻蜓点水般亲吻了流霜的额面,啪的一下,一个耳光落在了左脸,气的流霜一化成气从缝隙中游走,之后下了楼要了吃食而独自享用。 宫不易起床了,一个大男人清水巴拉巴拉了一下,这脸算是洗了,跑下去与流霜坐在一起,说:“在这里,你觉得轻松吗?” 轻松?流霜久违的放松和快乐,自从就职驭灵小仙后,流霜几乎从未休息,她不知道为何要让她来亡域冥境?仙师也不告知自己是何理由?从仙师的表情和行为中,能窥探出仙师对天帝的法旨并不满意,双方为此大闹过几番,其中玄机都藏在心里,可流霜始终不敢再追究,也不想再想这些事情,只想让仙师宽心,也让自己成为仙师骄傲的仙徒,拼命的控灵,守护冰晶囚笼,还要镇守锢禁楼中的残余黑魔,千年来从未有过错误和过失,倒是令仙师格外有面子,常常在天帝面前有位置。如今来到方维,虽说身兼重任,可离开了御灵界,和?和一个?和宫不易在一起,格外的开心和自由。 “有光的地方,就很温暖。” “那你是开心。” 流霜根本不知道宫不易试探的意思,只是感觉宫不易是对自己有意思,所以才这样追问,他是在试探她所做的一切在自己心里的结果。 “从未见过好多新鲜事情,自然开心,当然欢喜。” “这里的老板看起来很年轻,老板娘应该也很漂亮?” “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只是羡慕凡间普通夫妻,他们成双成对,有一种地老天荒,相伴到老的幸福和快乐。” “既然你是仙域的仙家,若是向天帝禀明情爱,是可以有的。” 宫不易心里乐开了花,说:“如果回到九重天,你愿意与我一起去吗?” 流霜愣住了,原来他真的喜欢自己,脸上像是挂彩一样,刷的一下红烫烫的,手足无措,可还要假装平静的喝着碗中的清粥,不知道怎么回答宫不易的问题? “你不回答,我宫不易权当你答应了。” “吃完了还是先办事。” “好,听你的。” --- 到了忿国城外,齐老将军还没有睡醒,昨夜一宿的镇守确实累坏了老人家,将士们不愿意打扰他,一个个抖擞精神镇守营地,而单将军巡查了一夜没有任何结果,正是一个脑袋两个大的不悦。思来必须伪装出城与齐老将军一并商议解决良策,刚刚站在城楼上,就看见远处有一人骑着黑马直奔城门。 “他来了?” “他是老玳瑁吗?” “五百年幻化人形仅仅一两类;六千年修为可以幻化十类左右,而且是十个模样不同的生灵形状,当然包含人族。有一个办法,就是施法窥探他的真身,可以确定他是不是老玳瑁?” “不用了,他已经到城楼下了。判断他的表情和窥探他的气息,就知道他一定是老玳瑁,况且马背上驾着一个装着凡人的麻布袋,你没有感觉到死人的气息吗?” “这般自信?” 宫不易又占流霜的便宜,搂着她的肩膀,说:“赶早,我请你看戏。” 流霜推开双臂,说:“那里有墙,你可以依靠它。” “没有温度。” 又搭上去,无奈的流霜没有理会,一心看着下面的戏码。 此刻,士兵唤醒了齐老将军,双方的重要人物都在,单将军喊道:“你是何人?” 那俊朗的黑衣人将大麻袋扛下来,喊道:“我今日是来殉情的。” 殉情?两位将军都蒙圈了,既不认识这个愣头青,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在两军对垒的时候来闹事?非要在这里殉情?太不可思议了。 单将军疑惑道:“你是不是为情所困而疯狂了?” 那人喊道:“我是疯癫了,可我爱的人死了,就在这个麻袋中,而她的死,竟然引起了两国开战。” 这一下惊呆了所有人,单将军沿着绳子下了城墙,奔到那人面前,而齐老将军也走到跟前。 “那年在王妃嫁给国主的时候,我在大街上目睹了王妃姿容,那一刻我发现王妃就是我一直寻找的女子。这么多年,我四处游走,从来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那位女子,直到王妃的出现才发现这天地之间还是有我爱的人,于是我就扮作送菜的、拉货的混进宫墙内,为的就是再看一眼我爱那种女人,一心想将我爱的人带出王宫,一起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齐老将军:“打开。” 单镶拦住那男子,跑到齐老将军前面自己将麻袋松绑,说:“是王妃。老将军,您看。” 扶着老将军蹲下瞧着仔细。 “她的确是王妃,与昨日在忿国寻找到的一模一样。” 一头雾水地转头对着齐老将军:“昨日的那位是王妃,她的尸体应该在你们封尚国,对吗?” “是。”齐老将军也迷惑了,命手下将军骑着快马赶回封尚国看看昨日救出的那位王妃。 他又抓着那人的衣襟,怒道:“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杀手,赚足够的珠宝后游历山水和吃喝玩乐,等珠宝花完了,享受够了就再做回杀手。我回到封尚国,正是因为我有了足够的珠宝供养我喜欢的女人,所以头脑一热就伪装起来闯入王宫,那时候已经是黄昏,进出比较容易。一路探出王妃宫寝,避过所有人,安静的守护在王妃榻前,等她醒来与她说清由来,可她不愿意与我比翼双飞,就在即将张口唤来禁军时随即将她打晕,带她一路奔跑到我的地盘,那就是忿国城外,并没有到忿国城池内。谁知道王妃听了我对她的情爱后依然不但不心动,还张口闭口辱骂我。男人是有尊严的,在心爱的女人心里竟然连个畜生都不如,那就不必客气了。” 单镶:“于是你就将王妃?” “我强迫他成为我的女人,那一夜,我们做了很多次,可我不记得到底多少次。总之,她死了就是死了,终于成了我的女人,也是我最爱的女人。” 单镶一脚踹过去,说:“你个畜生。” “爱一个人有错吗?我就是爱她,她必须是我的,生也是,死也是。”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齐老将军还算清醒,说:“既然要死,与她死在家里皆可,为何要暴露自己,而且在这里?” “忿国是个小国,封尚国是个大国,实力相比,忿国是要败的,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我不想看到我的左邻右舍,我们村里的人,被你们杀了。” 单镶促近齐老将军,细声道:“真假王妃,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等一等,也许很快就有答应。” “来人将他捆起来。” 那人紧紧抱住王妃的尸体,慌忙道:“别动,否则我将王妃的脸划破。” 齐老将军已经确定这个人为爱疯狂了,可怀里的是真王妃的话,不能对王妃不敬,即使死了也不能,说:“你冷静,你冷静。” 突然,那人哭喊着:“你因我死,我的命赔给你,于是一刀割喉,血喷而死。” --- “这故事,他们信吗?” “真假王妃?封尚国的那位王妃是假的,我想此刻她已经恢复真容了?” “那国主会发现吗?” “不会。” “为何?” “这位王妃并不是自己真爱的,只是他的母妃为他挑选的,发生了这种辱国丢人的事情,国主肯定避而不谈,也不愿意见王妃一面。忿国的那位假王妃的玉体肯定是被那些流浪之徒占有,是累死的。” 空流霜早已猜到那位假王妃是谁?她眼角的泪水不禁地流了下来,说:“水华神君是仙师最器重的仙徒,只是在花界磨炼磨炼,或许会是下一届芳主的第一人选,不曾想就这样被赤光残害了,还被无耻之徒毁掉了清白。” “真正王妃只是被吓晕了,又被老玳瑁埋在地下而闷死的。” “可怜了姐姐。” “水华神君是花界的小仙,那你呢?” “我?也是花界的小仙。” “在花界不过几日,就被无缘无故调到御灵界,当时不明白,现在还不明白。” “其实一切都是天命,你不在御灵界,我宫不易与你也不可能相遇。” 空流霜想要说些什么,可能看的出来,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只是觉得在很多地方见过你。” 宫不易微微一笑,手托着空流霜下巴,暧昧道:“这是男人玩的把戏,你怎么也会?” 一只手按下宫不易的手:“隐隐约约是你,模模糊糊又不是清楚,可那种感觉认定就是你。” 宫不易一把将流霜压在柱子上,双手扶住柱子,说:“有一天,我会知道我是谁?有一天,你也会知道你是谁?不过这一天,可能不是同一天,可发生的过往也许你的故事中有我,而我的故事中说不定也有你。” “这也算是男人玩的把戏吗?” “是,算是。” 宫不易压住了流霜,气息有点紧,流霜挣脱不开,说:“有马蹄声。” 那位骑着快马来回奔波的士兵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气都没有倒回来,说:“国主不愿意见到王妃,已经命人将王妃草草掩埋在王陵之外,赶到的时候还未下葬。” “是王妃吗?” “那?那?那棺椁中的不是王妃。” “那是谁?” “不认识。” 众人都明白了,原来面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王妃。 不论王妃哪个是真?哪个失身?对于国主来说她就是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一意孤行得还是将假王妃安葬在王陵之外。 事后,忿国实觉有亏封尚国,又因齐老将军仁义,单镶禀明国主向封尚国发了一份致歉文书,并免去贵国商贾在本国一年的关税已做自惩,也表示本国的真心诚意。 71、她是人皇诀然魔尊 杀了赤光,取走灵玑,解除人族隐患,二人便速速回了冥境。 瀤泽夤夜造访,说:“陵天的神珠足够恢复你的灵玑,为何又来唤本神?” “弱水有事吗?” “无事。” “那你去弱水闲逛,去洞庭暂居,去鄱阳湖游戏,在哪都是无聊的吃喝拉撒,还不如过来棒棒我。” “本神就这性子。” “真的找你有事。” “司命大人,启灵修志,你已经基本恢复,现在的你就是司命仙君,这亡域冥境内属你的仙阶品轶最高,你的法力修为也是最高,不,除了兰蕊。不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是司命,我有我的使命,所以我要赤光的灵力。” 瀤泽思虑后,说:“你想做什么我知道,可是我的法力有限,仙职不允许,帮助你获取灵力和法力,倒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 宫不易死死地盯着瀤泽,看他能说出什么道来? “本来你我相见应该在九重天,你这闹腾什么?我能感觉到你想要的是什么?” “说说。” “逆改天命轨迹。” “原来最懂我的竟然是上神。” “这事闹不好,你得罪的可是四界,还有九重天,最终是五界不容,最后落个万劫不复。” “我想拼一下,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想留下伤痛和遗憾。” “我的司命祖宗,你可以什么都不顾,可你得顾顾你家仙师的脸面和尊严,当然还有天帝的威严。” “我就是想试试。” “走出那一步,之后别说你认识我。” 宫不易不屑一顾地笑容,是久违的熟悉。 司命仙君乃九重天重要仙职,掌控五界生灵死生命数,可笑的是自己的却无法掌控和编辑,反而是身在万重天的仙师主宰自己的命运,若是能得到赤光的灵力和法力,那么为了他们,倒是可以赌一赌。 “总之,你想清楚,本神不敢失职。”话撂下,人就闪离了。 --- 自从打败赤光之后,墨寒依与宫不易不是那般亲密了,后来从静女口中得知墨寒依耗费法力大半,需要在郁渊潭中修养和补给,所以倒是清净了许多,一个人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禁庭。 “埋怨,他杀死了那么灵猫和墨鸦,又摧毁了亡域冥境所有的官署,可后来与他相较,觉得只是个孩子,而且灵识不全。” “算是朋友吗?” “不算。” “他只是你的上官。” “你想要说什么?” “他本性不坏。” “可他做尽了坏事。” “我想救他。” “别人,本王不知道。对此事至少本王不会出手。”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救他就是因为他本性不坏吗?” “是。” “他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他,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 “铸成大错的人大多都不是本性问题,而是欲望。试问造成的罪让谁来承担?” “是欲望,可墨寒依是灵识不全而造成的,是天性中不存在的一部分。” 冥王终于吐露真相,说:“是他害的你。” “什么意思?” “此事问问兰蕊仙子,毕竟她无所不知。” --- 入了忘川,宫不易直奔断尘宫,坐在殿内就是不走。 阴魅骗来骗去:“我家仙子真的不在。” “不在禁庭,不在封魔宫,不入御灵界,她不在忘川,难道上天去了。” “自那法托门法池解禁后,仙子格外欢喜,时常外出闲游。” “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我不相信你家仙子做的事。既然她不在,我也闲着无事,不如游玩游玩忘川。” “未经仙子同意,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兰蕊姐姐放纵任性,不受约束,连忘川职责都忘得一干二净,能记住这条规则吗?还有我是她的弟弟,怎么也得好好查查,替她查查你和孟婆有没有胡作非为?” “姐姐,姐姐……,黑小子替你巡查巡查。” 宫不易语气加重道:“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巡。” “仙子在忘川。” “你寻我开心呢?” “是在忘川,她在尸舟上一个人喝酒呢。” “那黑奴爷爷呢?” “仙子心情不悦,将老妖骂走了。” “早说不就完了。” “仙子会怪罪我们的。” “长夜漫漫,你们也辛苦,放心,不会揭发你和黑奴的。” “啊……。” --- 远远就瞧见一颗星星大小的扁舟,环伺忘川东西南北,也是奇怪的很,自语:“偌大的忘川,就一叶尸舟。”调侃完后喊道:“兰蕊姐姐,兰蕊姐姐。” 兰蕊听不见,即使听见了也不理睬。 宫不易闪了过来,站在尸舟另一头,说:“为何一人喝闷酒?” “冥王拒绝了我。” 宫不易拿起酒壶也喝了一口说:“流霜打了好多巴掌。” “这是再炫耀。” “脸上疼,心里乐。” “她应该是希望你去找她?” “可此刻黑小子想的是姐姐。” “是有事要问我,对吗?” 宫不易瞬间失去了笑容,正经道:“我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的三缕清魂基本与她合二为一,恐怕什么都瞒不住了。” “你来找本仙,是否让本仙撮合你俩重新和好?” “若是宫不易与扶儿,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若是司命和流霜?”喟叹长吁后,说:“流霜会因为扶儿痛恨宫不易,其实也是司。” “不知道怎么做?对吗?” “是。” “十生十世的情缘走过来,你爱的人始终就是一个人,她是空谷仙子,所以无论她是仙子空谷,还是御灵界的驭灵小仙,亦或者是凡间的老板娘雪凝、村姑思若。你心里只装的下她一个人,你是爱她的,所以你想要得到赤光的灵力和法力,想要求助你仙师,成全你和空谷仙子,对吗?” “是这么想的。” “你还想拯救口中所谓的弟弟墨寒依,封魔宫魔尊悻王,对吗?” “他在冥境是魔尊,可他在九重天确实一位女子,她是人皇诀然魔尊,是与我同在司命仙宫就职的一位同僚。” “千罅域的一位魔尊。” 兰蕊一口气干了三壶酒水,泛着红晕发热的脸庞,醉醺醺地说:“今日就一吐为快,你好好听着。” “千年前,本仙受师兄邀请去九重天参加泽藪神君和九悍八公主绮幻的成亲大宴,自然是天帝应允的良缘,这位八公主是你司命天宫的小仙官,仅仅帮助你整理和分类仙籍名录和灵籍命格,很是受你器重,而这姻缘恰巧是泽藪神君求助于你,而撮合和助效的。” “听冥王所言这八公主并不满意泽藪神君。” “单相思。生活后发现各自问题,所以再闹别扭,也不能违逆九重天婚制。这下更好,泽藪教导有误,座下小官凌风竟然杀了老戾王和她的哥哥,他们的关系不会再好了。” “继续。” “这场盛大的婚宴来的都是四界有头有脸的尊者,是他们几生几世修的幸运,天帝竟然同意妖族的老戾王登顶九重天,所以那戾族在九悍,乃至在妖界都是最有尊严的妖族。那日,在酒席间,绚丽的烛光、精致的美食,美丽的宫娥摇摆身姿,婀娜多姿地跳着庆祝的大礼舞,而一个人却一直盯着你,从未睁眼看过那些婆娑起舞的仙子一眼。” “他是谁?” “她是人皇,与你同在一宫阙的仙僚。” “灵忆追回来了。墨寒依真的是天维的尊者。” “你是有司仙上的第七个仙徒,尊称司命仙君,真名乃永夕;而墨寒依是夙夜仙上的第八个魔徒,尊称缥缈君,也是人族奉养的人皇,真名乃诀然,一仙一魔,掌控五界生灵生命轨迹,却不曾想这人皇这竟然对你是日久生情,你们属于越界之恋。” “她在仙域是女儿身,又是夙夜仙叔最得意的魔徒,起初对你是横看不顺眼竖看多碍眼,谁能想到竟然起了痴恋之心。” “还有那空谷仙子?” 宫不易知道自己深爱的人是谁,自然要自己亲口说:“流霜是启灵上仙的仙徒,她爱慕你,我也爱她。” “所以这小仙子竟然编了个理由去你宫内求学,本就是贪玩,启灵也不在意。谁知你却犯了错误,竟然与她一见倾心,她知道你喜欢古卷,帮助你蒐辑古书,还陪着你校录辑补和装辑。你喜欢她的心灵手巧,心思纯净,甚至爱上了她,可这一幕一幕让在黑暗中窥探你的人皇心生歹意,对你下了囚心咒,那一晚她得到了你,可被流霜发现,不仅求得启灵帮你解开囚心咒,还向天帝求情。不过天帝威严所在,首先就是将你和流霜关押,人皇倒是对你一片痴心,竟然大破毗益天牢,能耐真是不小,你与她意不同引起争论后竟然打了起来,都在看着你们两个私斗,打着打着就打到了九层云梯,也不知道这瀤泽吃了什么酒,竟然失职打开了云梯,你们就打到了下界,空谷爱你,所以随你跳下九层云梯,连衣角都没有抓住,就那样下去了。在方维有一个地方,开启那扇门,就能通往通天建木,那是天维与方维的唯一通道,在哪里你们二人联手将人皇打败,强迫他写下败战书,守护通天建木的是洞庭湖的流泽神君,他得到仙旨,将你们贬下方维,历劫后再议。” “通天建木竟然在洞庭湖中。” “是。不过没有法旨,你奈何不了流泽神君的。” “还有,为何我是凡人?而人皇是魔尊?” “夙夜上仙厉害,能掐会算,又能预知未来,他知道人皇沦为方维的一个普通凡人,还是摆地摊卖馄饨的,就帮助他一把,谁知这一帮,竟然让人皇落在亡域冥境,还改变了冥境的格局和人事。” “看着墨寒依好像什么都不记得,而且为何他灵识残缺?” “他的全部灵忆被夙夜仙上毁灭,而残余的一二份灵识被封印在自己的魔核内,千鎼域的魔尊将这种行为称作匿识。还有一件事?” “何事?” “你与流霜十生十世的情缘都是冥王拟定好的人设,可墨寒依贪玩,无所事事,到了这忘川不是欺负阴魅,就是打骂孟婆,竟然将你和空谷的人设乱改一气,所以促成了你们十生十世的孽缘。” “是孽缘,她是真的很爱我,所以残缺的情爱中隐隐的发作,时常憎恨和排斥流霜,原来是从天上带到地下的,不过流霜是我的挚爱,我心中不会再有任何人。” “凌风也是在那场坠入中落入方维,勤加修炼竟然成了潘阳湖的蟹将,一切皆有因果,都是造化弄人,所以你和空谷是不可能在一起了,仙域不会同意,九重天避讳不谈。如今的你,必须重回九重天,入住司命天宫,这是你的天职。” “可?” “没有那么多顾虑,你与墨寒依这一战必须打。” “情爱才是祸事的源头,可这一路走来,墨寒依也有功劳。” “那点功劳不足,想想因他而起的连连祸事,九悍炼魔宫被血泊,生灵被活活的取走灵玑,孑立大陆死了多少凡人,还有花界的清幽、云影和水华神君,更不用提当年墨寒依对亡域冥境下的狠手。” 这些复杂的经历,宫不易脑海清晰可见,可兰蕊的叙述,实在让自己承受不起这样逼真的事实,他一直都在绞尽脑汁的苦想和回忆,曾经模模糊糊和断断续续的碎片,终于完整和闭合了。 “你的三缕灵识,在你仙师那里,有了它,你在仙域的所有事情都会想起来的。” “怎样能恢复?” “强悍的灵力挣脱你仙师为你下的禁语。” “我已经知道因果轮回的根源,有没有不重要了?” “错,大错。三缕灵识,是你在九重天行驶权利的灵性,有了它,你就能回到司命天宫复职了。” “知道了。” 兰蕊大功告成,也算是了却心事一桩,说:“走了,姐姐真的累了,想好好静静,也想好好睡睡。” “姐姐知道,为何如今才吐露原本?” “知道你是仙域的,可不知道分属哪个宫阙?直到幽冥侯告知我,你们在瘴谒林与赤光一战,你用的仙术和灵器,本仙才安静地躺在忘川河上翻阅着九重天的仙踪玉碟,才敢确定你是大司命,永夕仙君。” “仙踪玉籍,你也能查阅?” “曾经翻阅过,都在脑子里,可如今不去了,也就不知道了。可这千年前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赶巧你的事情就发生在千年前,也是那一次,本仙就四处闲游和瞎逛,一不小心,就来到了亡域冥境。” “碰上了心爱的人,就舍不得走了。” “好了好了,本仙真的乏了。” 说闪就闪了。 宫不易想要上天,可是没有通天建木,找到仙师是不可能了。 宫不易心里还是想替墨寒依说话,也想和心爱的空谷在一起,他不能放弃心爱的女人,他不能不报答墨寒依的救命之恩,他想要拼一下,搏一回。 72、一片苦心无动于衷 宫不易闪至到御灵界,杵在路的一头注视着路的另一头。 空流霜依旧静立寒梅下,仰视着一簇簇玉寒梅痴呆,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其实看着她孤独的倩影,心里格外心疼和自愧。 宫不易闪到空流霜身后,双手轻扶着她的香肩,柔和道:“对不起。” “数不清的画面折磨了一天一宿,那么多事情一下子涌现,我理不顺,也连不起来,无法承受的眼泪在流淌着。我困了,有人趴在我的床沿,有人抱着我,有人追着我,有人打我,还有?还有许多许多,这些人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故事,可我知道他是一个人,一颗心,确实不同的皮囊,更重要的我想不起来与他们之间发生了多少事情?” “你心里痛吗?” “痛,可比痛更加难熬的是无休无止地回忆和思想,时时刻刻难以睡眠。” “我也痛。” 空流霜转过身,含情脉脉地瞧着宫不易一脸的愁容,自是一番关切:“我们试着不用想,也许就不会痛。” “别人喊叫可以让他闭嘴,手掌受伤了可以上药,可想?可思?是控制不住的。” 空流霜很是伤神:“我好像伤害了你,有好几次亲手伤了你,还害的你受了重伤。” “那些都过去了,你我如今不是都好好的。” 不管想起什么,宫不易都不想让流霜想起来,若是想起了就会痛不欲生的陷入无尽头的回忆中,才几日两个人都消瘦了几圈,宫不易心疼流霜,就将她揽入怀里,说:“听我说,我们有十生十世的情缘,那九世是我心甘情愿为你而死,这不怪你,只能说我真的真的爱你。”宫不易将流霜抱的越来越紧,又说:“你不要有什么负罪感,爱,是没有对错,没有愧疚,只有满足和幸福。” 等你想起十生十世的最后一个轮回,知道我对你和你的家人做的一切,你就不会那么自责和愧疚,也许你情愿失去我,都不愿意为了爱而对不起死去的亲人。 “如果不那么做,你就会死,你我都不会世世轮回寻找对方,你就是我的心,你的心动,我的也动,你爱,我爱,你痛,我也痛。对你的真情,所以才情愿为你死,若是不死,你也许不会爱我那么刻骨铭心。” 宫不易抚摸着流霜的脸颊,说:“我第一次在御灵界见你,就有一种熟悉的情景,那是老夫老妻之间的打情骂俏,可我忍不住想要亲近你,管不住嘴巴要与说上几句,可你呢?高高在上的冰冷性情,想要亲近都不敢。” “千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时光,几乎忘记了身边还有人围绕着我。” “情根所致,无关风月,更与其他男人无关,终究你是我的,你的心轮回千万次,都是我的。” “我倒是欢喜你独特的情根,否则你若是遇到的男子就来情爱,那我活着似乎是个笑话。” “逝去的过往,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何必为难自己?” “那你呢?” “奥窥打开后,灵忆逐渐修复,方维的全部想起来了,至于天维的也有三四分留在了仙师那里。” “完整,我需要完整的自己,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知道。” 宫不易又一次抱紧了流霜:“我一直不想让你得到三缕清魂,我想让你什么都想不起来,至少你不用那么痛苦,我们已经承受不起生离死别和五内具裂。我最不能容忍的是看着你痛苦,既然我们回来了,就不能让凡间的事情再次重演。” “我们重新开始,在一起过好每一天。” 流霜转过来,双手落到宫不易腰间,娇嫩道:“不,我要知道一切,即使再痛苦,我也要知道一切,那些我们经历过的所有。” 宫不易无奈的笑了,缕着流霜胸前的黑发,说:“记住快乐的就可以了。” “走过的路,是我的成长,我需要它们。” 轻轻地又将那缕黑发放在流霜胸前,再将它捋顺,无奈道:“我尊重你。” 流霜莞尔一笑,又钻进宫不易的怀里。 宫不易心里默念:“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是天命。我不说,不一定你不知道。” --- 宫不易早已是琳琅坊的熟客,为生灵们解决了很多纠纷,大家都很依赖他。 正走着,发现前面聚集了很多人,一定是有人闹事。 快步走过去探个究竟,原来是墨寒依又在欺负新来的小怪们。 墨寒依骑在那妖怪的身上,一副傲气凌人的王者尊容。 边打边问:“你从哪里来?” “从仲洲万亩瘴暍林来。不日前,那片林子被一个巨兽烧毁了,我们无处可居,各自都寻求落脚处。听闻琳琅坊乃妖魔精怪聚集之佳所,又囊括四部七陆、九洲八荒和九湖四围的诸多生灵,又有神人口中得知进入坊内必须拥有鲜果,或者妖晶和灵片,所以带着仅有的宝贝来这里安家,做些小买卖。” 仰头长笑。 众灵不明,瞧着热闹就是了。 “你的真身是啥?” “我是一只鹿妖,一路奔波而来。” “测你的修为也有两千五百年。” “不瞒上魔,正是。” “五百年的修为可以幻化人形,还可以变幻三种飞禽走兽。” “可变化狼、狗和羊。” “与你鹿族形状大抵相似,都是简单的变幻。” “是是是。” 墨寒依放开了他,又说:“你叫什么?” “亏尔。” “知道琳琅坊的规矩吗?” “听大家说过,也多有嘱咐小妖。不过上魔放心,小妖一定上缴一次买卖后所得利润的三成和一枚百年灵片。” “错了,是五成。” 亏尔纳闷,他们都说三成,怎么成了五成? 宫不易冲出来,说:“三成,若是能坚持十日,降到一成,若是觉得可以,就在这里宽心居住。” 墨寒依跑过去抱着宫不易,兴奋道:“小宫宫,你怎么来了?” 宫不易放下挂在自己身上的墨寒依,说:“我拜读过蔽日司书格中的魔政文籍,上面明确规定新入的小妖小怪们,十日内是三成,之后与其他小怪们一样都是一成,怎么变成五成了呢?” 墨寒依扣着手指,歪着脑袋,说:“如果给不了五成,也可以给灵片。” “修为不高,五百年保根,两千年的灵片很快就会用尽。如此作为,他很快会被你逼得无路可走。” “那怎么办?我需要灵片。” 墨寒依消耗大半法力和修为,郁渊潭魔液可以修复和增进法力,可灵片能够启动心智和提升灵识,这一点是从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而吸取的经验,对墨寒依来说是赤裸裸的启发。 “突然改变,会让生灵们心起怨恨。” 事情得慢慢说服。 宫不易行缓兵之策,说:“若是大家都走了,琳琅坊还有的热闹吗?” “没人陪我玩耍,没人逗你开心,没人让你欺负,那肯定安静的无聊死。” “想想九悍,是前车之鉴,若是重蹈了,就是傻瓜笨蛋。” 给足够时间,思虑了片刻中,才说:“小宫宫说的很对,不过我可以跟其他法力高超的生灵索取。” 一会儿拆东墙,一会儿拆西墙,这还是没有听懂意思,得慢慢引导。 “墨寒依?” 抬起头,嗯了一声。 “我们去一趟疆畛界,我想跟你吃吃喝喝聊聊。” “好啊。” “你们都散了,亏尔,三成十日,若做得好,降为一成,这样你就可以长居在此,就不会孤独漂泊了。” “谢谢上魔,谢谢?” 有一灵喊:“他是宫不易,我们都唤他尊上。” “谢谢尊上。” 墨寒依一口唾沫飞到亏尔左脸,连声:“哼,哼哼哼。” 连连作揖:“谢谢上魔,谢谢上魔。” “都忙去吧。” --- 云天依旧备好吃食美酒后与魔使们退下。 墨寒依如初识一般,还是那样吧唧吧唧的吃食,始终改变不了边吃边说话的坏习惯,喷的到处可见,嘴边全是碎末末。 “小宫宫,你想聊什么?” “你为何这么着急的增进法力,又为何这么着急的启灵修志?” “小宫宫,你都可以找到自己,我也可以呀?自从仲洲回来后,我泡在郁渊潭,思来想去就想通了,我只知道我是一千年的墨寒依,可一千年以前呢?我是谁?我真的不知道,所有的过去,我也想知道。” “你也许就是墨寒依,你也许就有千岁。” “小宫宫傻了,笨了,千年前我出生,我就这么厉害吗?肯定也是修炼后才成为魔尊的,否则没有道理。” 我与流霜的三缕清魂被锁在各自的仙师掌中,可墨寒依的全部灵忆被毁灭了,仅有的几分薄弱灵识根本救不了他。既然找不回灵识,真相就不用告诉他,就算耗尽千万灵片,也弥补不了残缺的灵识和失去的灵忆。 “你是魔尊,对吗?” “当然是了。” “那你想永远做魔尊吗?” “当然想。” “想要做好一位魔尊,就应该对整个亡域冥境所有的政务不仅要熟识,还要理政妥善,照顾到每一个细节。” “小宫宫,这些都有蔽日司的魔司大人和狱司间的狱司大人掌管,我一个小孩,对那些条条框框都记不住,他们是大人,脑袋好使,就让他们承担这样的重任,我呢,只要法力深厚就可以了。” “你是魔尊,统领整个亡域冥境,很多政务需要你亲历亲为,你不能大事小事都不管吗?” “管呀,今日就让那新来的鹿妖上交五成所得。” “个人私欲是随性而发,没有定数,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小宫宫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就是喜欢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是兰蕊,不过也是在五界法则之外行事,从不触碰越界。 小不点,你不是兰蕊。 “不论是你,还是所有魔官,都应遵照魔律阴令行事,才能令上下有制可遵,有令可约,违禁可罚,不会出现乱象和造反。” “这些我不懂,可是他们都听我的,都服从与我,这样就行了。再说就是因为我,才有这千年的琳琅坊,这些生灵都很开心。” “可你现在要加倍的索取五成所得,还有那些生灵的灵片和灵玑,长此下去,琳琅坊就会消失的。” 墨寒依摸摸宫不易的脑门,说:“小宫宫,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说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我听得脑门都疼。对了,再有三日就是中秋盛宴,我为你准备了黑色长袍,袍上缝制了你喜欢的雪玉兰和玉寒梅,要不,我带你去试试。” 说了这么多,他根本听不进去,一心一意的执念都是自己,看起来幽冥侯所言有理。 “我有些累,想把这些酒喝光,你先去,我一会儿就到。” “真的?” “从未见过中秋盛宴,我一定会去。” “那我先去催着他们赶紧给你缝制一双与我一般模样的长靴。” 说完,墨寒依提起宫不易的大长腿,用手量取尺寸,说:“好大的脚。”之后就闪了。 看着墨寒依的无动于衷,宫不易的心坠落了,他知道墨寒依索要灵片不是一次,这几日生灵们快把凡人客栈的门槛都踏平了,这一幕就像是在九悍,那些生灵在求助兔鼠精莜莜一般,而这里的生灵求助是自己。 73、十生十世激情犹在 在坊上,不论是鲜果佳酿,还是魅果魔酱,统统都被运输到凡人客栈,生灵们信赖自己才情愿双手奉上,他们知道宫不易一句话就能救活一个生灵,他们也知道但凡宫不易张口没有魔尊不答应的,即使再过分的要求都不会惹怒魔尊。 一条生命,可这是一条一条的生命。 自我强大和自我觉醒提醒和刺激了墨寒依,更不要说生灵们足够的信任和万分的依赖,他口中不说,可他心里是极度强逼自己,还要无缘无故的破坏既定的魔律阴令,可见他已经暴躁到最高点,是自己的存在才令他强力压制自己,平静的海面终究还是要翻起一波一波高浪,谁都挡不住。 哎,不想了,走一步是一步。 独自来到疆畛界,支开了云天,醉卧在满地的寒梅花丛,烈酒是一盏接一盏,一口接一口地闷进,直到深醉,如此就不会有他们的身影落在心头,飘在眼前。谁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一个一个的不饶人,非要站在本王面前,还转来转去的,飘来飘去的,真是烦死人了。 灵力就是一把看不见的钥匙,它打开了匿识这扇关闭了千年的法门,尘封的前世今生轮番上演,就像阅读十本典籍一样,大脑是奔腾的快马在快速的旋转和飞驰,过往是闹市上来来去去的行人一个一个的涌现,灵力在激荡,法力在驱使,一切都轮番开启和陆续上演。 司命仙宫,是九重天的仙址,是天帝烨霖的管辖区域,大司命和人皇一并司掌五界生灵生死、命格、主子嗣、主缘、恋爱、婚配和主灾祥、祸福,少司命一个,仙子三位,仙官八位,都是天帝为自己调配的小仙官。可又想想自己,司得了别人的命,司不了自己的命,还有流霜的命,人间八苦用十生十世尝尽。 生下了我,就撒手人寰,一个人住一间房,靠着舅舅的补贴度日如年,经历了十四个春夏秋冬,省吃俭用熟读几本典籍,参加乡试,屡屡名落孙山,越挫越勇,越败越颓,放弃了放弃了,却在归途中爱上勤劳活泼的老板娘雪凝,三年的光阴相识相爱,却耐不住一身恶疾的苦熬,她死了,而我活着就是失败,也就殉情了,这一苦就是生,独孤的成长,受尽了冷落恶言和欺辱轻蔑,死了倒是解脱。 真是可笑,这又是一生,是一位趾高气扬的将军,爱上了一个名唤思若的村姑,从她爱的男人手中把她抢了过来,她的冷落和聪慧,不仅让自己满肚子的怒火,还让自己深深的爱上了她,六年,无论是在府邸还是在战场,她都一直跟着我陪着我,用六年让她爱上了我,也把她自己给了我,可上苍太不公平了,在我们解开心结的时候,她却病了,请过多少名医都治不好她的身子,两次无故流产,再也经不起的折腾让我们对孩子没有了期望,只想过好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不巧的是战争不断,为了打赢敌人,我不幸的被毒箭射中,所有的大夫都说我时日不多,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答应过国主,承诺过百姓,我一定要战胜敌人,还我边疆安宁,我不想死,还有我的思若需要照顾,我不能死,所以我发癫,我恐惧,我胡乱发火到无法控制自己,熬不过五日,我带着恐惧和遗憾闭上了双眼,在灵堂上思若撑不住了也随我而去了。这是二苦,无论是病死还是老死,作为将军的我,是真的恐惧了。 宫不易装满了酒壶,失落和绝望让他飘在树上,躺着又一壶一壶地喝着,回味着这凡间的酸甜苦辣,也回味着他与流霜美好的爱情,也在思考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第三世,我竟然是一位宰相的儿子,人称少相,痴恋上了一位巨商的四小姐而发起强烈的猛攻,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她的父亲和母亲,可白辛苦一场,那四小姐竟然不喜欢宰相,非要取消亲事。后来得知她是听闻街头巷尾的闲人说我是一位一肚子花花肠子的纨绔子弟,追了一年都没有给个好脸色,这少相倒是一肚子的怒火,在四小姐与相爱的人成亲的那天晚上再次表白,又强行将她带走,在半路上,那四小姐竟然自杀了。爱,真的令人变态,少相竟然说什么自己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为了不给父亲脸上抹黑,当场也自裁了。 正想着,幽冥侯来了,瞧着如山的空酒壶,几声喟叹后飞落在旁边一颗树上,躺下也端起酒盏而饮。 有熟人来了,宫不易锁住了奥窥,说:“陪我喝酒就留下,如果不是,那里有门,回你的禁庭去。” 一世孽缘,十世情缘,是伤,是痛,是爱,也有恨。 “你都知道了?” “在瘴谒林,你也猜到了,对吗?” “兰蕊仙子是天界的常客,我想九重天的事情,她一定知晓。” “你?兰蕊姐姐?真是狠心,狠心啊!” “发生过的事情,都是真实的,每一件都与你息息相关。” “都是我在乎的人,我爱的人,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幽冥侯恨到骨子里了,倒是直白,说:“杀了他。” “你去。” “一则本侯修为法力仅为神君,为救你也耗尽万年法力,目前不是对手;二则千年前,灵猫和墨鸦被杀无数,不想悲剧重现;三则若是你出战,必能大胜,与你重返九重天有利,与天帝更是有益;四是这也是天命,是你唯一升天的机会。” “五是?你可以得到你曾经失去的。” “直白,不过你到底怎么想的?” “战与不战,我并未想通。实话而言,我根本不想战。” “可与九重天有关,你所身居的司命天宫似山峰一般高耸而稳固地挺立在九重天,天帝不会容忍任何神仙踏进一步,因为他相信有司仙上,也相信他的爱徒。” “千年了,难道司命天宫不执事?” “启灵上仙有过,他代你行事。” “天帝信任他?” “是。他也算作你和流霜的救命恩人。” “此话怎讲?” “三界和九重天是有规制的,修仙成神练魔者基本不会有情爱,可常有成双成对相识相爱的神仙存在,于是天帝下法旨,若是有情爱之人,可上禀九重天,天帝赐婚后结为连理,若是不上报九重天,若被发现,实在枉顾九重天法旨,天帝威严,肯定会下毗益牢狱。你和空谷眉目传情,被启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就是不见你们双方承认,于是启灵为了保护你们,私下向天帝容禀。” “那天帝会动怒吗?” “启灵只说你们二人承认相爱了,可一切都有仙师决定,那自然是由各自仙师向天帝呈报,天帝也欢喜,不仅看在有司仙上的尊容,更是器重你这个司命仙君。” “九重天认为墨寒依就是祸根,而我和流霜情有可谅?” “谅?说不定等你的都是狠招。” “我认。能否放过墨寒依?” 墨寒依帮助宫不易活命,又一起杀了凶兽,确实有功,可过大于功,救他,我幽冥侯就一个神君职位,无能为力,说:“坦然随性,从不逼人。如今视你为至交,尊重你的决定。” “我爱流霜,可我牵挂墨寒依。” “爱和牵挂必须放下,释怀才能放过自己,放过他们。你所需要的,不一定是他们想要的。” 此话意味悠长。 “你要的放这里了。我呢,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需要插手吗?” “我想我是用不起你的。” 宫不易知晓冥王正在谋划亡域冥境重生后的一切事务,暗自拟定治政文籍和神制禁律,而表面上要筹备中秋盛宴布置和采买,宫不易知道自己和流霜的命运笃定是天命是不可违,想要改变轨迹,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墨寒依必须死,而作为大司命的我将永远得不到心爱的女人,想着想着又犯浑了。 “还好让云天拉了几车酒水。” 这会子酒没了,宫不易便踉踉跄跄地拖着重如山的身体移步到亭子中,那装满酒水的酒壶堆积如山,一下子让他的眼睛又变亮了,抓起酒壶就开始了狂饮,真是仙根,而且是衍生根,生难,可死更难,只要气在,本仙君死不了的,知道了自己是谁,又想起了所有事情,都能链接上了,可谁都逃不了因果定律,九重天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仙令,但凡被害而下凡历劫者,亲手杀了祸根,方可重回九重天,三界谁都知道。 宫不易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位心心念念的女子,心生喜悦全显脸上,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流霜瞧着到处乱扔的空酒壶,说:“凡人客栈空无一人。” 宫不易从地上爬到流霜面前,猛敲着脑袋,说:“有些晕。” 流霜化来一杯果蜜,送到宫不易嘴巴,可被推开了,说:“我想睡会儿。” “我送你回?” “不用。”说着就钻进了流霜的怀里,口里喊着:“扶儿,我想你。” 原本夫妻之间的闺房行径,想将宫不易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可这一句扶儿,让一直萦绕在流霜脑海中的名字吓着了,她将宫不易的脸庞摆平了,仔细端详,趁着酒劲询问:“你?到底是谁?” “扶儿,思若……。” 想让宫不易在半醒半醉状态吐出真言,可宫不易真的太能喝了,闭上眼就睡着了,再摇都不可能醒来了。 流霜抱紧了宫不易:“不管你是谁?在我的记忆里,你就是我爱的那个男人,至于我们成亲没有,也许是,否则我也不会那么深刻的记得那些模糊的背影,那些看不清楚的笑容,还有那些关心我的言语。” “宫不易,我想你,我也想爱你,可我?我不敢说。” 宫不易听见了流霜的话,因为他已经完全恢复,所以留了灵识在外,细听流霜的心声,他感动的在醉意下又钻进流霜的怀里,那里最温软,最香酥,最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蹭来蹭去的感受着久违的温暖,那些尘封的情爱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宫不易的泪水像雨水一样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流霜的胸前,湿润了流霜的衣衫,他庆幸千年来的他们无论经历多少,都不会改变对对方的真爱和牵绊。 --- 小憩之后,宫不易醒了,他躺在流霜的双腿上。 “你醒了。” 躺在腿上的确不如软枕,这脖子真是难受,来回抚摸着后脖子起身,说:“就是有些累。” 流霜也要站起,可双腿麻木,她施法缓解,可被宫不易阻扰,说:“我不是在这里吗?” 一把抱起流霜就闪回到寒梅林中,轻落在满地朵朵寒梅中,流霜有些害羞,道:“放下我。” 宫不易扶着流霜坐下,将她的双腿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帮她反复揉捏着缓解麻劲,说:“记得思若常常给在外征战的夫君洗浴,也常常给她的夫君敷药和揉捏受伤的双腿,现在轮到夫君给思若揉揉。” “思若?” “是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切都是真的,可不论怎么生死轮回,我永远是你的,而你也永远是我的。” 说着将流霜摁倒在地,轻压在她的身上,说:“不论思若,不论扶儿,还是流霜,或者是其她,你永远不会变,都是我的妻子。” 说着就强吻了上去,这一次不像上一次,她似乎回到了那一晚,他们成亲的那一晚,不,好像他们成亲过好几次,流霜记不起来,只是在脑海一闪而过。 面对宫不易的柔情和温润,流霜无法拒绝,因为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抗拒过的。 74、无力挣扎终究放弃 宫不易仰视着悬浮虚空的凡镜,已经到了夜半,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已经没有任何生活规律,只知道饿了吃渴了喝,当然困了就睡,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着,眼见就到了中秋,那是月圆人团员的时刻,也是自己回归天维的时辰。 墨寒依在郁渊潭修炼,宫不易便闪到偃栖宫,闲来无事在寝室胡乱翻看,屋子倒是打理的整洁干净,当他坐在床沿的时候,在脚下发现了一枚灵片,将那床幔一节一节的卷曲,屈指可数竟然有数不清楚的灵片、灵玑和魔石,一个一个都被吸走了灵气而成为废物。 灵片聚集生灵灵力,都是本身潜能属性,宫不易施法于那些废片,悬浮在半空的灵片,能看出来他们的真身?瞬间怒火和感伤涌上心头,他在想若是了郁渊潭,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更加恐惧?那些真的是天赋的魔液吗?里面真的有增进法力的神物吗?恐怕是欲盖弥彰的谎言。 瞅着桌上的酒壶又喝上了,他想满足一切希望,到头来都是空空的。 瞧着橱柜里一件一件的长衫,那有一双绣着寒梅和玉兰的黑色长靴,情不自禁地将它们穿在身上。 “小宫宫,你穿着真是高贵俊朗。” 墨寒依跑过去围着宫不易转来转去,眼睛里全是闪亮的星星,心低的欢腾跃然脸上,难控的肢体启动攻击模式,跳到宫不易身上,挽牢细长脖颈,双腿夹紧腰部,一个不主意就亲了宫不易一下,吓得宫不易抓住墨寒依的腋窝将他脱离身体,说:“中秋筹备,都妥了吗?” “都妥了。” “我的盛装?” “惊喜不仅这一件,今天有很多惊喜,一定让小宫宫笑不拢嘴。” 双手搭在肩上,郑重其事:“墨寒依,你为何要欺骗我?” 墨寒依呆若木鸡,左思右想,迷茫道:“我是小孩,从来都不骗人。” 拉着墨寒依到床沿,指着一堆废片,说:“这是何物?” 不知其里地回道:“废片呀?” “这是谁的灵片?” “琳琅坊月月上供许多灵石、灵片,还有灵玑,我都存储在格子里面,想起来就用用,不过近日好像用的比较频繁,也许我真的想要知道过去,所以特别需要,也格外着急,方才一下子就用了五十枚,可惜的是这里面最大灵力的仅有一千年,太少了,不够用。” “亏尔,你还记得吗?” “他是谁?” “就是晌午被你骑在胯下的那个鹿妖。” “他很懂得规矩,也很孝敬我,竟然自愿释放妖晶中的妖法练就成一枚千年灵片奉献给我。” “不是答应放过他了吗?” “放过?” “十日三成,十日后一成。” “看在小宫宫的面上,同意白鹿十日三成,十日后一成。” “那灵片呢?” “我从其他生灵那里得取,回来后路过白鹿这里,就从他这里收走灵片,再说他很乐意,其实他也算是其他生灵了。” 真是正儿八经的胡说八道,一番歪理。 宫不易轻笑一声:“原来错在这里。” “小宫宫,我都放过他了,你哪里又错了?” 还有一位都快把自己当成奴仆了,整日人前人后的伺候我,就是想要说服墨寒依不要消耗五成灵力,为了保护他,一直呆在凡人客栈,竟然还是躲不过墨寒依的狠手。 “他在琳琅坊长居千年,如今是两千五百年的妖怪,你毫不怜惜的将他两千年的灵力化作两枚千年灵片,可他呢?成为凡体肉胎,一位花甲老爷爷,他如何在琳琅坊生存?” “还有这个小姑娘,千年修为不容易,一己私欲你就取走了她的妖晶练取灵片,她死了,对吗?” “我没动她,她是自杀的。” “你的灵识残缺,可你也应该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小宫宫,我做错了吗?” 起初还怀疑他有另一面,现在确定他真的只是个孩子,如今看来是个不能教化的孩子,那就让他自己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宫不易无奈的将文籍递给墨寒依,说:“今夜起,我一点一点的教你魔律阴令和魔政文籍。” 墨寒依拿起来胡乱翻阅后,说:“我说过这些都是蔽日司和狱司间的事情。” 墨寒依突发灵感,靠在宫不易手臂上,欢喜道:“我想到一个好的决定,小宫宫,以后就由你执掌两司事务,如何?” 吐露真言:“我是要上天的,不可能陪你。” 墨寒依将手中文籍扔出去,他生气了,说:“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上天。” “你能吗?” “我现在正在使用灵片修复灵识,也许我跟小宫宫一样,是天维的神仙呢?” 你是属于天维,是夙夜仙上的仙徒,法力高强,聪慧能干,可就是动了爱念,仙上救你的同时也替你关上了上天的大门。 正想着,兰蕊姐姐竟然破门而入。 “兰蕊姐姐?” “你怎么来的?” “我逼着静女,让她带我来的。” “你来作甚?再说我的寝室能随便进吗?” “这都进来了,总得姐姐把话说完。” 墨寒依挡在宫不易面前,说:“不许碰我家小宫宫。” “自从知道你喜欢他,我兰蕊知趣,在你面前从未碰过他。” 墨寒依站在宫不易左侧,说:“老妖精,你就站在原地,有话赶紧说。” “宫不易仙体虽说稳固,可仙法和灵力还有些不受控,我乃天外散仙,想在中秋盛宴前在忘川助他法力稳定,如此你我都放心。” “不行。” “为何?你不是爱他,比爱自己都多。” “可以是可以,但不是在忘川,必须在封魔宫。” “你与他不同宗不同法不同道,在你这里是得不到效果的,而整个忘川都沐浴在本仙的法池中,对宫不易的修复是至关重要的。” “我不相信你?” 宫不易急中生智:“可以派静女与我一并去忘川,帮你盯着兰蕊姐姐,如何?” “可是我想见你怎么办?” “整个忘川是兰蕊姐姐,但也是你的,你可以自由出入。” “对呀,我怎么忘了。” “魔尊,你就加紧修法,我带你的小宫宫与静女去忘川了。”不想让墨寒依多多思考的时间,害怕他又胡闹,拉起宫不易一并闪离。 留下一句弱弱的:“好吧。” --- 忘川,阴魅给静女在郁穆台找了一间寝室,而宫不易和兰蕊安坐在扁舟内,任由忘川之水推波着,就像宫不易的心,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已经不可收拾了,你还不舍吗?” “我不知道。” “冥王说他相信你?” “所以呢?” “本仙相信冥王。” “好像跟我没关系。” 兰蕊幻化出一枚符叶,说:“方才冰丫头传过来的,那上面有一把匕首,它应该是你的心爱之物。” 宫不易盯着那把匕首发呆。 “怎么不说话?” “她想起来了。” “你可知她为何传信与本仙?” “她不想再见到我,让兰蕊姐姐给我传个话。” “你若再不出手,冰丫头会死的,毕竟他们是把仇恨从天维带到了地维。” “她怎么样?” “控灵阁内有无数个冰晶囚笼,里面充斥的都是灵气,还有那锢禁楼中关押的是不尊三界法旨的黑魔,他们的内核也被锁在冰晶囚笼中。” “你是说墨寒依会伤害流霜?” “你可以去御灵界问问她这位驭灵小仙到底耗费多少仙法练就灵片?双手捧献给墨寒依,不,是魔尊的。” 这几日一直在禁庭和蔽日司研读魔政文籍,又在琳琅坊与凡人客栈间游走,忘记关心流霜,他一句未说便快闪到御灵界,小诟和小昱强加阻拦,无奈下将两位小童打伤,闯入漫溯简舍,没见到人后又去了控灵阁。 知道他来了,流霜传出一枚符叶,说:“我灵力损,必须修灵,请回吧。” 小诟:“仙君请回吧,仙子真的不是想见您。” “昨日魔尊来过?” “是,他打伤了仙子。” 小昱:“仙子为护冰晶囚笼,自损万年仙法练取十枚灵片,魔尊这才罢手。” 宫不易长叹一气,说:“告诉你家仙子,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 --- 宫不易去了琳琅坊,三十六坊的生灵都是认识的,他们都聚集过来,一个小女孩说:“若是再强加修炼,我就要变幻原形。” 宫不易关切道:“方维有无数山川湖水,选择一个安居下来,再勤加修炼,一定会增加修为。”有走的就有来的,墨寒依不会为难它们的。又远望那悬在天上的凡镜,说:“子夜,送你们出去。” “住了几千年了,实在舍不得。” “三千界域比起这里繁华热闹多了,更有聚集天地灵气的山林,那里才是修仙成神的好去处。说实话,大家不要觉得难听,我宫不易一直认为饭是一口一口,路是一步一步走,买卖灵玑固然可以快速增加灵力和法力,可生死难料,今日你夺我的,买我的,法力增加了,明日你又被别人所夺,所卖,来来去去,终究不是好法子,况且今时不如往日,生死最重要。” 强悍的人永远都是失败的,人们总愿意相信柔弱懂得自己的人,另外一个中年男子说:“听尊上这般一说,也是我该离开这里的时候了,一千五百年,说没有就没有了。” 生灵中挤过来一个小孩,那是凡人客栈的小锤,他急切的握着宫不易的手,激动道:“若不是尊上开口,小妖早已不在了。” “我要吃饭,我要睡觉,凡人客栈没有你们,我去哪里?” “可如今?” 小锤似有难言之隐,想说的话又噎回去了,可抓挠脑塞的陷入说与不说的困难之中。 “能走就走,想走就走。” “可尊上的饮食起居呢?” “没了凡人客栈,没了琳琅坊,还有忘川,还有禁庭,当然还有封魔宫,他不会为难我的,关键是你们,能走的赶紧走,修为不容易,不要让自己的付出化为泡影。” “可?可是没有了琳琅坊,就没有魔果佳酿了。” 一位老奶奶说:“我剩下的果子,虽然不新鲜了,可还是能下嘴饱腹的,待会全部给尊上送往凡人客栈。” 另一外:“我也有一些野味,也送往凡人客栈。” 还有一位身体强壮的大叔,说:“鄙妖知晓尊上喜爱饮酒,我备下了许多酒水,也送往凡人客栈。” 琳琅坊,千年琳琅坊,就如九悍的品物街,可面对的黑魔却不一样,小妖莜莜的存在,就是品物街的存在;也许只有宫不易存在,那琳琅坊就存在,那些久居在此的生灵们才有生机。 宫不易担忧如此行迹会引起封魔宫的注意,说:“都放在你们坊内,改日我自己取。” “这是我们孝敬尊上的,就不劳尊上辛劳了。” “要不吃食就放在坊内,佳酿就先搬到凡人客栈,我着实有些想喝酒了。” “好好好。” 75、决心已定撕败战贴 宫不易漂泊在忘川之水,除了狂饮烈酒就是痴傻地胡乱思维,一夜的翻腾,世事已经大彻大悟了,他本就是司命仙君,历劫完成依旧是司命仙君,便照着模样幻化本来真相。 “姐姐。” 一声姐姐令兰蕊亮瞎了眼睛,喜出望外。 “看着面前的仙君,才是最顺眼的。” “姐姐见过?” “天维也是常来常往的,自己见过六次,不过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没有一点点印象。” “你的眼里只有空谷仙子,谁都入不了仙眼。” “不说这个了。你呢,到底准备怎么做?” “自己的皮相,自己的内心,就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一滴水对于九湖四海不足挂齿,一千年对于一个仙君不算什么,所以抹掉一千年,你终究还是你。” “即使你不是你,你家仙师也会让你成为你自己,毕竟他才是你的根源,生死不过一指之间,他的能耐就是这般厉害。” “许多事情,你有能力做;大多事情,你完全没有能力控制的。即使你要依着性子,又逆着仙域和九重天来,你就是逆天之人,那个时候四界不容,就算隐藏方维,神仙妖魔鼎力合作,你是逃不过的。” “黑小子,天命不可违。你是天命之人,又是掌控五界天命之人,你仙师是不允许你出事的。” “此刻最操心的人应该是天帝。” “可墨寒依?不,是诀然,她的命数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是。” “本仙给你提个醒。” “什么?” “在墨寒依的灵识中你就是宫不易,他已经没有了灵忆,根本记不起你,所以是你下手的好机会。” 一旦下手,那就是诀别了,兰蕊的话是大实话,现在动手杀的是作恶多端的墨寒依,如果成为人皇,那可是相处几万年的仙僚,如何下得了手呢? 既然要行动了,宫不易想要解开疑惑,说:“姐姐下界,是为了我?” 哈哈哈,一阵狂笑。 笑容中是狂傲,是不甘,是不屑,还有失落和绝望。 “你真是高估自己了,不过不打紧,姐姐豁朗,也是个自我为是,自视清高的人,眼睛是容不了沙子的。” “是得罪了天维的神仙魔,才?” “本仙乃五界散仙,你管不着。” “即是天维生灵,我们终究会相见的。” “但愿。” “姐姐,将静女安置何处?” “本想给她间房子,真是不识趣,就被阴魅的索灵丝困在郁穆台万丈深渊了。” “她是一只可爱的讹兽,姐姐善待,不可伤及。” 兰蕊促近司命,指腹轻抚司命脸颊,说:“你是一缕气,是有司仙上余下的一股真气,若是你有难,他不会不管的。” “若是真的死了?” “在方维间,平凡家族,爷爷,爹爹,儿子,孙子,一脉相承;你仙师与你也算是同气同宗,同脉同命。真是死了,他会收走你的残气,再加修复,还是能活的。” “仙师的能耐,我是最清楚的。” “清楚有何用?关键你不懂不会。” “是。” “既然想通了,也定心了,该干活了。” “都下到郁穆台万丈下,姐姐加固结界;而禁庭偏僻,墨鸦和灵猫不出禁庭即可。” “御灵界和琳琅坊呢?” “将生灵们引入疆畛界,布下结界保护他们。至于流霜,我亲自告诉她。” “你俩之间的情爱,是受九重天保护的。” “只要冰丫头同意,你也有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好了好了。这仙域有无数类结界,姐姐?可以传授你一种与魔瘴抗衡的六屏仙障。” 好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调皮道:“好学吗?” “学不会,你就出不了忘川。” “啊?” --- 凡镜中已到天明,宫不易悄然离去,去了御灵界,他心心念念的流霜根本不想见他,于是将开战之事令小诟和小昱一字不差地转告。 站在玉寒梅树下,他看到了流霜在飞舞,美好和开心总是最心爱的人才能带给自己,不过这一切都是过往的幻影而已。 --- 赶早摆摊的生灵们陆陆续续都到了琳琅坊,愁绪满脸地呐喊着买卖,这三十六坊并不亚于方维的早市夜市。 宫不易站立最高位,鹿妖和鸡精看见后觉得奇怪,大声问了两声,被宫不易安排将所有生灵引到此处。 诸多妖魔精怪将宫不易围在中央,居高临下的宫不易心思如果将事情原委道出,短时间内不可能说服所有妖怪反而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采取谎骗的方式告知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编排道:“今日有天帝派下的仙君下界整顿亡域冥境,你们是被魔尊诓骗而来,有情可谅。若是想要保住性命,尽快前往疆畛界躲避;仙君与魔尊酣战一场,一定殃及众位生灵,毕竟你们的法力和修为与他们不在一个阶位。” 自大家知晓宫不易是墨寒依最喜欢的人后,宫不易有事无事都会闲走在琳琅坊,与大家打成一片,今日这边需要协调,明日又帮那个脱架,总之,大家平日里最信任的就是宫不易,最依赖的也是宫不易。见到大家一片寂静和沉默,知道他们心里也在权衡和盘算,可时间不能再等了,于是一声令下:“所有的生灵在云天的帮衬下尽快躲进疆畛界。” 云天行动了。 见有生灵无动于衷,宫不易又说:“你们心中疑惑重重,可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等今日过后,明日一定在此处向大家说明。” “如果你们不愿意被强悍法力震慑,请跟云天大人走。” 交头接耳后方才动身。 在疆畛界,十里玉寒梅就是保护生灵的屏障,又有六屏仙障,他们一定会安全的。 黑蛇爷爷担忧:“尊上,不跟我们去吗?” “你们安全了,我就放心,不过你们不用担忧,我有冥王,他带我去禁庭避难,所以你们赶紧跟着云天大人去疆畛界。” “那?” “爷爷放心。” 待生灵全部离去后宫不易幻化本身来到封魔宫,将那份败战书撕了下来。 没有谁能撕下败战书,就连高高在上的魔尊都束手无策,而这位?蔽日司的魔司大人被吓破了胆,跪在地上:“敢问你是哪位尊者?” 抛出去法旨,说:“本仙乃司命天宫的永夕仙君,授命天帝下界铲除霍乱亡域冥境的魔尊悻王。” 听闻是九重天的仙君,是恐惧和害怕,怯懦道:“我家魔尊在修炼,下官这就去通传通传。” 司命开门见山:“我与他必有一战,不想累及无辜,若是知错能改,可前往疆畛界躲避;若是不知悔改,还想与本仙君一拼,愿意奉陪。” 自任命蔽日司的魔司大人后,兢兢业业处理亡域冥境政务,也曾做尽各种坏事,平日里欺辱琳琅坊小妖小怪们,有时候还为魔尊提供妖晶和小法力的灵片,是逢迎巴结,做下的罪恶恐怕也藏不住,去那疆畛界,会被他们群起而攻之,说不定死得更惨。 “你去通知所有黑魔,想去疆畛界躲避的尽快去,若是想要顺从你家魔尊的,那本仙君就不客气的一个一个收拾。” 这哪里跟哪里?尊位不对等,法力更不对等,搏,就是鸡蛋碰石头,说:“那下官去知会知会他们。” “把这个交给魔尊,就说本君在琳琅坊等他。” “是是是。” --- 墨寒依在郁渊潭修炼,急冲冲跑过来的魔司大人扰乱他专注修炼,一不小心走火入魔的浪费了十个千年灵片,极为震怒地拍打着潭液,愤怒到将魔液甩在魔司大人身上,厚重的魔服开始从一个点向四周慢慢的腐蚀,魔司大人以为会魔液接触到自己的魔体后也会被腐蚀,那么自己离死不远了,吓得瘫软在地上,无论说什么都不会令魔尊重视,于是他将那败战书高高举起,说:“魔尊,看,看,看……?” 这不是门口墙上的败战书吗?贴上去从来都扒不下来,魔尊施了好大的法力,那破玩意依旧稳稳的长在墙上,怎么就下来呢?看起来当年那个打败自己的敌人亲自找上门来了。 浑身像是被激活一样,从潭中闪到魔司面前夺过败战书,说:“是谁撕下来的?” 见那魔液还在腐蚀,怯怯懦懦道:“不会腐蚀下官的身体吗?” “不会,快说。” 既然不会死,魔司才松了口气,乖乖地跪在地上,指着天上,说:“天帝派下来的仙君,叫什么,什么永夕仙君。” 天帝?我与他没什么交往? “永夕是何人?” “司掌五界生灵命格的仙君。” “仙君?” “他说要与魔尊打架?” “约架,好玩。” “在哪?” “在坊上。” 76、秉承天命大战人皇 激发了墨寒依好战的激情种子,他二话不说闪至琳琅坊,令他动容的是一切都变得苍凉凄惨,三十六坊寂静萧条,两侧屋舍内外摊位和果子乱七八糟,桌面上也是杯盘狼藉,总之乱糟糟的,最重要的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生灵,而且没有声音了,没有笑容了,也没有相互间的打骂和讨价还价,迎面吹来的是一阵阵冰凉冰凉的夜风,佛过后让墨寒依一阵寒碜和孤独,此刻的他立马想到了凡人客栈,想到了自己的小宫宫。 闪到凡人客栈,比起坊上,似乎温暖了许多,因为有光。 失落的墨寒依出了客栈,远远瞧见一位身高八尺的男子,身着蓝色长袍,手执一把通透的碧蓝长剑,背对着自己端立在虚空。 墨寒依靠近,说:“你就是那个约架的?” 司命转过身,说:“是的。” 这一幕倒是被美色惊叹到了,不过还是比不过自己的小宫宫。 墨寒依早已没有了自己与司命相关的灵识,语出惊人:“你比我家小宫宫长的还看那么一丢丢。” “是因为好看,才喜欢他吗?” “他丑的时候,我也喜欢。” “所以呢?” “什么所以不所以?你到底天上的哪位仙君?” “司命仙宫,大司命永夕仙君。” “不认识。” 忘了是一件好事情,直奔主题:“还记得千年前,你刚刚来到亡域冥境吗?” 这里是琳琅坊,不是,是幽冥禁庭,是冥王当年处理政务的官邸,自成为墨寒依后,还算是有些灵识。 脑海翻江倒海一般追忆千年前,他坠落在冥境,发癫似的杀了很多妖魔精怪,不断地下跌,直到最黑暗的区域。 挣扎和疯狂让他杀了无数灵猫和墨鸦,甚至忘川的孟婆和阴魅,还有诸多幽灵和欲灵,匿识终于被打开,不过兰蕊的猜测是错误的,当年夙夜仙上毁灭的仅有八分灵忆和四份灵识,而另外的却藏在奥窥,如今有数不清的灵片帮助墨寒依释灵,他想起来的那几个片段就是所谓的两分灵忆和六分灵识所致。 墨寒依紧闭双眼,摇晃着脑袋,灵力释放,他想起来了,原来是自己做下恶,天帝派人来擒拿自己,而且还想治自己的罪,不禁一笑,说:“他们打不过本尊,所以都消失了,跟本尊有啥关系?” “你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们太弱了,不禁一打。本尊赢了这里的所有神仙妖怪,自然就是这里的王者,在众位黑魔的拥戴下建立封魔宫和琳琅坊,有错吗?” “见到败战书吗?” 那两个人出现在薄雾中,飞来飞去,打来打去,一个人是自己,而另外一个人看不清,这仅有的一点点模糊记忆在法力的趋势下始终看不见对手的模样。墨寒依不想想了,但他笃定那个人一定是九重天的神仙,也是当年打败自己的敌人。 为了一雪前耻,他怒喊道:“今日就让你看看本魔尊的厉害。” 墨寒依手中化出一把黑色通透的长剑,与司命的碧蓝长剑长出很多,那把黑剑直接刺向司命,泛着黑暗力量的法术足够刺穿司命宽阔的胸膛,既然是法术,那碧蓝长剑上也有自己的仙法,蓝剑截住黑剑,任它如何几十次的旋转都被蓝剑阻挡,墨寒依闪到司命面前手执黑剑后二人相持交手十次,二十次,乃至百次,从地上打到空中,从空中打到屋顶,从屋顶又打进凡人客栈,法力的辐射性导致凡人客栈顷刻间散碎一地,琳琅坊的无数摊位也被震慑的散落满地。在疆畛界的生灵们已经感受到两人酣战后法力的威力,亡域冥境的地在颤抖,空气中的气流在涌动,被伤害的根基摇摇晃晃的导致玉寒梅和雪玉兰漫天飞舞,片片撒落满地;在忘川,从未翻腾的忘川之水开始涌动;御灵界斗芳林的雪玉兰坠落一地,就连控灵阁的冰晶囚笼都在颤抖;幽冥禁庭乌椑林倒是一片宁静,知道司命要动手,冥王将所有墨鸦和灵猫散落在三千界域以保它们生命,身边仅有老鸦和几只灵猫守护,那禁庭遥远而并未受到波及。 --- 忘川生灵有阴魅和孟婆照顾,再有绯屏护佑,绝对无大碍,于是兰蕊破界而出去了禁庭。 “他行动了,本王大为惊喜。” “左边空谷仙子,右边人皇诀然魔尊,这一出手,他与空谷再无情缘。而人皇,生死决战,就是生死永诀。这几日,他一直不能安生,常常醉卧在十里寒梅林中,或者躺在尸舟自由漂泊于忘川,总之很难抉择?” “孤魂野鬼、虫蛇满河,腥风扑面,他能受得了吗?” “忘川无边无际,总有那么一片净地。” “需要援助吗?” “一切因他们而起,就应该由他们结束。我们插手,反而会激怒九重天,甚至乱了天劫。” “萧煞林十万灵猫,乌椑林三万墨鸦,它们驻扎三千界域,这也是一次冒险。” “三百老鸦在,它们不敢叛变。” “你那孟婆和阴魅,可靠吗?” “死了多少孟婆,又毁了多少阴魅,后来者居上,不在乎。不过他们还算尽心尽责。其实本仙也挺同情他们,一份职位做久了,是谁都会废了。” “上梁不正?” “本仙?” “事过后,本仙得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与你无关,总之本仙是闲不下来了。” 说着就走了,冥王感觉话没有说尽,话也没有说完,可兰蕊仙子定了事情,谁能阻挡呢? --- 司命与魔尊交战中,一直需要控场,琳琅坊就是战场,不能让魔尊随性地换了场地。收回了蓝剑后又化作一柄长枪,魔尊照着样子也划出一柄黑色的长枪,黑枪朝着司命头部打去,司命执长枪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落在地面撑住身体而做出一个左旋转,那黑枪落空而掷地有声,枪头深入地下而打出一个小坑,司命趁机向魔尊脊背打去,魔尊就地旋转一枪刺向司命的小腿,司命迅速腾空前翻两圈平稳落地,魔尊一跃跳起快闪至司命面前又是噼里啪啦的几十个对打,那亡域冥境经不住长久之战,那小妖小怪也耗不起修为自保其身,面对修为法力与自己旗鼓相当的魔尊来说,一味的纠缠厮打不是办法,必须智取,说:“你的小宫宫根本不在乎你。” 听到这样挑衅的言语,魔尊自然恼怒,说:“你胡说,我跟小宫宫约定中秋盛宴结为连理。” 司命大笑,怼道:“人家宫不易在方维有自己的王妃,他喜欢女人,没有喜欢男人的怪癖。” “你胡说,你胡说。” 气的魔尊将手中的长枪化作无数把手掌大小而又若隐若现黑色弩箭射向司命,那气势宏大如同决了口的江河气势汹汹的奔腾而来,夹杂着地面上飞起来的物件和废片一并飞向自己,那气势让将司命吞了,一招定乾坤,司命仙君启灵释法,将全部仙法凝聚成六屏仙障,他知道此仙屏乃仙域所持,并且是最高密的结界,兰蕊乃不入五界的散仙,这宇宙洪荒散仙着仅有十人,都是上仙阶位,关键时刻将此法密授自己是别有用心的。果不其然,那仙屏挡住了难以遏制的魔尊,郁渊潭说是修炼法力的最佳道场,其实是虚张声势,那里面不知道死多少生灵,如今即使法力深厚,也抵不过六屏仙障的威力。此时此刻就是仙魔同等阶位,相同品轶的法力角逐,一道黑障,一道绿屏,释放无尽的法力将整个封魔宫和三十六坊的屋舍从震动到震碎成飞沫,将御灵界和忘川的结界冲击到变了形状,青瞑路上不败的红如鲜血的死亡花连根和花瞬间衰亡,忘川之水颠簸到整个忘川都被淹没,还有那斗芳林的雪玉兰树上没有一朵兰花,控灵阁的驭灵小仙快架不住冰晶囚笼的破碎,疆畛界千年以下修为的生灵都现了原形,不过伤不到性命,毕竟有六屏仙障护身。 魔尊释放全部法力,僵持许久都未将仙屏破解,他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法壁,说:“你是个大人,竟然欺负小孩。” “一千岁了,还是小孩,羞不羞。” “本尊个头低。” “如果打不过我,你可以去找人帮你,比如你的小宫宫。” 对了,这般威力,小宫宫应该知道自己遇到敌人了,为何不来帮助自己?难道被制服了? 今日,琳琅坊为何没有妖魔精怪做买卖,难道他们都被天维的神仙给杀害了? “我的小宫宫,他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 “亡域冥境所有的界域,本仙君都用六屏仙障加固,即使能感应到你出事了,可他们出不来这个最高密的结界。不妨告诉你,这结界只有上仙阶位的仙家持有,今日下界降服你,这结界是天帝下法旨令上仙私授的,即使你这魔尊再有能耐,也破解不开这法壁。” “你?你?你歹毒,你邪恶,还有?还有?那天帝也是个坏人,坏人。” 脱口而出的坏人二字惊动了站在浮空云盾上的天帝,翻手间一座坚固无形的铁笼降落,不知不觉将魔尊罩进其中,见到樊笼下界,司命立即收回仙法撤去六屏仙障,魔尊不知何故便走向前却被囚灵咒笼住,在向后也被挡住,在向左右依旧被困住,他使劲所有法力都解不开樊笼的围困,气道:“你们是坏人,竟然两个人欺负一个小孩。” 司命:“这是樊笼,被下了囚灵咒,你是出不来的。” 魔尊一下子怒火极致,魔性大发,化出原形,一个勾陈使劲魔力都逃不出樊笼的围困,他折腾到筋疲力尽而化成人形,说:“我要见我的小宫宫,我要见小宫宫,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来救本尊的。” “天帝是个坏蛋,最爱耍阴谋,快快放了我的小宫宫,放了我治下的生灵,否则等本尊出来了,一定搅得你九重天不得安宁。” 被困住了,嘴巴还挺硬的。 天帝不加理睬。 司命凝视着墨寒依,沉默不言。 “快放了本尊,有本事再好好战一回。” “看本尊怎么收拾你们这些大坏蛋。” 这话再骂下去,对自己始终是无益的。 “如今魔尊是真的出不来了,可想过为何如此?” “为何?是你们算计了本尊。” 司命叹气道:“你不知道源头,其实挺好的。” “你们是一群大坏蛋,两个人合伙欺负一个小孩,一个明着,一个暗着,卑鄙无耻的王八蛋。” 司命食指画出无数个小圈圈推到墨寒依唇齿间,瞬间世界安静了,任凭怎么挣扎,都解不开囚灵印,不过这次囚的是灵性中的一窍而已。 说完,那樊笼连带魔尊一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