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覆之若只如初见》 【第零章】前言 前言: 雪染江,暮未央,千回桃落为谁殇?——记《倾覆之若只如初见》 千江暮雪第一次为大家带来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喜欢。 额,千江暮雪是小七的正式笔名,而小七是千江暮雪的小名。大家听明白没有~~? 我的小名:小七。我的大名:千江暮雪。 在文中我自称为:某七。 某七写文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小说人物里的幸福而幸福。即使给予他们的是悲伤,但悲伤落后,就是温暖的幸福。希望你能喜欢小七的文,虽然很简单,但是很清澈。 这是《倾覆之若只如初见》的简介: 她,若初见。背负着雪耻深仇的落魄公主,凄美落寞,势要倾覆天下,血染苍生。 他,尹莫忧。天下第一琴师,淡泊名利,无忧无愁,云游天下,却为她付出一生。 他,花离夕。天下第一谋士,睿智绝顶,妖娆如花,只为天下而逆天行道。 他,亦绝尘。天亦七小王爷,绝尘邪魅,王者倨傲,为她的倾城一笑而血染江山。 他,子言朝暮。朝夕隐身皇子,清澈脱尘,清如谪仙,与她红线牵绊画地为牢。 如果,这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开篇,那么注定了何事秋风悲画扇的结局。 在此,献上《木兰辞 拟古决绝词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第零章】楔子 楔子 她叫作初见。 若初见。 这名字,很清澈,很凄清。 使人想起了那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若初见的名字是尹莫忧帮她取的,只缘那一次初见。 尹莫忧是天下闻名的第一琴师。他一身雪衣飘飘,背一把七弦琴,无忧云游天下。 一次, 重逢一位故友。故友花落红当时正带着她逃亡四野,四海流浪,落寞不堪。 她正是十一岁。 在那暮春的桃林,远观整片花海开得如火如荼,如梦似幻,近赏却点点玉碎,淡淡烟霞,娇嫩似少女的初妆。 满天落英,桃瓣纷飞。 她站在故友花落红的身旁,清瘦的身子,脱尘的相貌,凌云的气质。 粉红的花瓣飘落于桃花树下雪肤女孩的青丝间、衣襟上。落寞,凄绝,不染尘烟。 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正是他们此生初见时。 小小的她,静若处子,楚衣若水。 但若不仔细察去,就会看不透她的如水眸子,很凄清,很凌风,很倔傲! 像一汪幽深泉眼。 表面却只是一面清澈,淡静,凄冷的水光。 “你叫什么名字?”尹莫忧清冷的眸光流连在她静若如风的身子。 她抬眸,清澈如水。“我无名无姓。” 哦? 尹莫忧浅笑,他袖风轻挥,“从此,你就叫:若初见。” 她低眸,如墨般的长发遮去她的明眸,看不清里面的眸色。 花谢花飞花满天。 落英漫卷,如雪轻盈,一霎间,纷纷扬扬,如同把这个春天所有的繁华都倾覆…… 那时,她只是双亲尽失逃亡的落魄公主,背负着雪耻深恨,浸受过血腥腐肉,埋葬了柔弱寡断的人。 那时,母亲的金兰结义的姐妹花落红一路保护她,至此流浪四海。看遍乱世繁华,偿遍乱世苦累。 那时,正巧遇上落红姑姑的挚友,云游四海的天下第一名琴师——尹莫忧。拜师为徒,学艺六年,取名:若初见。 那时,她在心中暗念: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若初见…… 【第一章】 他。 花离夕。 天下第一谋士。 绝美睿智,淡若白雪。 还记得那正是暮春。 那个少年的眼眸弥漫着妖娆的雾气。 若初见第一次遇见花离夕。是在十七岁。 那天,若初见在桃林练琴,桃花开得很茂盛,淡红的如同暮春的一抹烟霞。桃花飘飘洒洒的落下,轻吻花离夕的脸颊,亦真亦幻。 花离夕来到在桃树下,一身落满了淡红的花瓣。 是他。 无意听见天籁般的琴声。 一路踏碎点点红瓣,闻琴而来。 铺满桃花花瓣的小径边,静坐一个少女。 她端坐于花间,抚琴细弹。 飘洒桃花花瓣的林子中,静站一位少年。 他站立于花下,闭眼细听。 漫天花雨,满地落红。 她仿佛闻觉到他的谈谈散发的气息,抬眸,望去—— 他宛如听觉到她的抬起睫毛的声音,睁眼,看去—— 如果没有当初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们, 会不会就仍然选择步入这段爱恋的结局:何事秋风悲画扇? “你是谁?”若初见的警惕使得她的眼眸冰冷疏离。 “花离夕。”花离夕拂去衣襟的花瓣,淡漠的神情没有太多的表情,他眼眸沉静如水,仿佛映衬着琉璃般的清雪。 “想必这首《若只如初见》就是天下第一琴师尹莫忧的旗下作品,对吧?” 若初见淡笑,“原来是天下第一谋士——花离夕公子。” 即使笑,也看不透她的悲欢。 “我来找师兄莫忧。”花离夕凝望她,开门见山。 天下没有谁不知道,尹莫忧和花离夕是同门师兄弟! 尹莫忧自十七岁琴艺名扬天下,但尹莫忧喜欢隐姓埋名、浪迹天下,淡迫名利;刚在五雄争霸的天下绝名盛世的智者花离夕却不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朝廷人生,为人睿智坚毅,深谋远虑、料事如神。 两人的不合天下人众所周知! 若初见也听晓过,她以前也没有见过花离夕,花离夕十五岁盛名天下时她仅有十四岁。仅仅比他少一岁而已,却有着天差地别之别。她当时淡淡一笑,唇角笑容愈显讥诮。 天下人能做到的,没有她若初见是做不到的,而且,她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若初见带着花离夕穿过桃林,绕过小河,踏着小径,来到了无忧山中的小亭上。 小亭檐瓦上挂着白雾般的轻纱,凉风吹来,轻纱缭绕,白影重重。 白纱中端坐于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八风不动,恬寂依然,像是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师父。” 若初见低首。 尹莫忧双手一摆,轻纱朝两边散去。 于是花离夕微微眯眼,眼眸幻雪迷离。 他看清了他六年未见的师兄—— 几年了,他竟然一点儿也没变,依然眉目如画,恬寂依然,置身尘世却又远离俗世。只是——身边多了个怎么的小丫头。 该怎么形容她呢? 花离夕转看若初见。 一面, 仅缘一面,就美好得: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章】 “师兄近年可好?”花离夕客气道,笑容清淡却扰动人心,却隐隐透着冰凉。 “师弟还记念着师兄啊,如今师弟可飞黄腾达,权倾朝野了。师兄只不过不小小布衣,山林村民而已。”尹莫忧更客气了,他的声音温润中自有一股冷傲的冰讥,“今日一事相了,师弟可不畏穷山恶水前来啊。” 啊啊啊啊啊,一句回话,就能听出话语的火药味多浓啊~~! “师兄言重了,师兄也不是名动天下吗。”花离夕轻笑,“只惜花离夕琴艺不够师兄高超,区区谋计却登了天下之门。那——” 花离夕轻轻停顿, 晶莹如雪的食指指向花木扶疏间上的清瘦的若初见。 “师兄不是收了个好徒弟吗。” 如此倾绝天下的容貌。 如此倾绝天下的才情。 如此倾绝天下的睿智。 花离夕绝不是什么的凡夫俗子,他睿智绝顶,天下无双。 如此好的苗子,他一瞥就能看出。 尹莫忧的轻怔转眼消逝,他尹莫忧的人,不,徒弟当应如此! “她叫若初见。”尹莫忧浅笑,笑容间带着傲气、怜惜、疼爱、忧伤和淡淡无奈。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秋伤画扇?’”花离夕剑眉一剔,好名!只惜——“伤楚了点。” 若初见静住眸色,伤是伤了点。 “你带她走,步入宫朝。当是还我当年的人情,如何?”尹莫忧凝眸若初见,面容如玉,双眸似水。 花离夕淡笑若映雪。 走向若初见,一臂之遥。 他衣袂卷曼, 她纱裙飘绕, “愿意吗?”花离夕问她。 “重返故国是初见此时的心愿。”若初见答他。 哈,此时?倒不是此生呢。 花离夕细察她此时的神情。 没有太大的喜悦。 没有太大的悲怨。 无悲无喜的双眸静如一潭深泉。 潭面却毫无涟漪,波涌。 平静,清冷,寂然,清澈。 花离夕回头注视尹莫忧,“师兄舍得吗?” “人生离合,世间常情。无舍得不舍得。”尹莫忧水眸含笑,“初见,他就是你的师叔,助你初步的人了。” 若初见抬眸凝望尹莫忧。 下跪。 三拜。 师父,你的恩德初见此生没齿难忘。 只要铭记于心,终身不忘,这是若初见的处世为人之感恩于人的方式。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融于暮春之色中,尹莫忧才收回视线。 许久, 他纤细的玉手弹抚琴弦,凄清如水,撩灵如春的琴声回荡山谷,此曲正是《若只如初见》。 只见暮色中,一滴折射着清澈光芒的泪珠缓缓地滑落于雪衣男子的玉颌,凄厉,寂寞。 若初见,你将会倾覆天下繁荣! 【第三章】 京城。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家家店铺鳞次栉比,一面面酒旗迎风飞舞,一声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繁荣的街道上,人们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 宛若神仙一般的两人。 少年妖娆如花,清雅淡笑。 少女若如初见,凄美淡漠。 仿佛是错入凡尘的神仙眷侣。 路上的行人不由地怔住,震撼,惊鸿一瞥般。 “你不常来城镇吧,”花离夕瞟了眼身旁的若初见,看她一身不带一丝人间的烟火之气。“在这适应几天吧。” 若初见点头,她如乖巧的小兔。但一望透她清澈眼眸的深潭,又觉得“兔子”这形容词不适合她。 若初见轻轻地吸吸鼻子,这里到处弥散着陌生的气息,却又感到熟悉。 她怎么会不适应了这里? 六年前她和落红姑姑九死一生地在乱世红尘逃亡,饱尝了多少辛酸痛楚不在其数。 若初见从未忘记过。 若初见也未敢忘记。 而今时,若初见便来偿还天下,倾覆天下。 “姑娘,要糖人吗?”一声热情的叫卖声打断了若初见的思想,她回眸,定神。 只见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厚实老伯,正微微笑地招呼她。 刚才傻愣愣看着一对神仙眷侣的人物,愣了半响,许久才回归神来的捏糖人的老伯正手忙脚乱的举出刚做好的色彩鲜明的糖人。 “这是……”若初见凝眸于那数支造型各异,栩栩如生,五颜六色的糖人,有聪明的老翁,有温善的少妇,有动人的佳人,有英俊的将军,有滑稽的小孩儿…… 容颜妖娆的花离夕而神情淡漠道:“吹糖人是民间的一个行业,这玩艺儿好看,好玩,玩完后还能吃。”一般孩子都喜欢。后一句被他埋在了心里。 “哦?”若初见伸手,晶莹的指尖碰到支撑糖人的竹签。 “老伯,照她的样子捏一个糖人出来。”花离夕淡淡的说。 “好咧,但——”老伯压下喜悦之情,皱起眉头,“但老朽怕把姑娘的沉鱼落雁般的容貌亵渎了……” 若初见淡淡一笑,“外貌不过身外之肤,着重于人的……能力。” 老伯被若初见一笑而倾倒一心,他足足震撼半刻后连忙动手制作糖人。 花离夕楞震。 花离夕为之一震的并不是若初见的倾倒凡人的笑颜,而是自她口中而出的谦谨中带着一丝傲气! 她并不以样貌为骄。 她却是以能力为傲。能力…… 包括多少种“力”? 权利之力。 睿智之力。 才情之力。 她是一个怎样清傲的女子? 【第四章】 糖人做出了。 若初见接过那模样与她神似的糖人。 静静地看着。 不动声色地看着。 毫无悲喜地看着。 老伯反被吓住了,他慌忙般,“是不是老朽做得不好?” 花离夕看着若初见如雪白皙的手中的糖人。 做得很精致呢。 浅如溪的纱袂轻舞,乌如墨的长发倾洒, 净如雪的肌肤滑嫩,清如雾的瞳眸琉璃, 糖人的一个浅淡的笑容绽放如花,美得仿佛足以倾尽天下之繁荣。 (某七:老伯不诚实哦,人家明明是淡淡一笑,怎会笑如鲜花呢?== 老伯:嘿嘿,美化得深入小读者们的心嘛~~被众人扔砖头之……) 若初见愣了好久,然后抬眸,眼眸一片清澈。“做得很美呢。我有笑得那么好看吗?” 老伯定下心来,微笑,真挚道:“姑娘啊,你只微微一笑,整条街的人都为你着迷呢,呵呵……” 当年,花离夕最想纠正老伯的这句错语,应该是整个天下都为若初见沉迷。 若初见捧起糖人,应该需要钱币之类的吧。“那,多少钱?” 老伯连连摆手,“不,不收钱,今日神仙似的情眷光临小档是小档的荣幸啊!” 若初见淡漠,视乎没听见“情眷”二字。 花离夕连头也没抬,轻轻地,却掷地有声地说:“我们不是情侣。” 老伯惊讶,怎般绝配的天仙人物竟不是情侣?!但他回头一想,哦,人家夫妻小两口嘛~~! (某七:汗,老伯,你不要扭曲意思啊……) 后来,老伯直至两人走了许久才发觉,原来自已的台柜上放着一锭闪闪发亮的金子!老伯热泪感慨道:“今早可遇上神仙了。” 花离夕和若初见行走于大街上,人群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两人由远至近,由近至远…… 清淡的纱衣飘渺里的若初见,如水般淡静。花离夕望着她,眼眸清淡如雪:“需要什么吗?” 看她只着一身清纱,手握一支糖人,一双目不暇接的瞳眸。她应该需要玩些什么,吃些什么,或用些什么吧。 若初见漠然。 她突然转过身,揭穿了跟踪他们身后的一名轻功了得的男子。 那个男子轻微一惊:自已的轻功绝好,无有上好的武功是发觉不了他的跟踪的。 花离夕也回眸。 忽然,紧跟他们许久的男子恭敬地行礼,将他们带到旁近少人的地方,抱手行礼:“卑职参见丞相。” 没有人不知道,天下第一谋士花离夕就是天亦国的身居高位的丞相。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能爬上这个位子不容易啊,何况他只是十八岁。 “什么事?”花离夕眼眸凌冷幽深,恢复丞相的官态。 男子附在他耳边,悄声地说了什么。 若初见观察了男子和花离夕的神情,男子神情有些许紧张,而花离夕的情态没有一丝变化。 若初见在心中冷笑:要遇事临危不惧,而神态不变的需要的经验、性格甚至演技不少吧。 花离夕是个深谋远略的聪明人。 但他也是个危险至极的大人物。 语罢。 花离夕在心中快速算虑了一下,神情冷淡,面容不改:“你……” 若初见心灵聪慧,她会意道,“我想继续逛一下,你先去干你的事吧。” 花离夕吩咐了了男子几句,让男子派几个高手暗中保护她。 一会儿,花离夕和男子消失在若初见眼前。 她握紧手中的糖人,瞳眸清淡。说道: “我也该干自已的事了。” 【第五章】 弱水三千巷。 这是天下最著名的秦楼酒馆,烟花之地。 也是天亦京城男人的温柔乡,美人窝。 若初见静然地站在弱水三千巷的楼前,抬眸清澈地凝视这个花红酒绿的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她眸子呈现出一副迷茫的神色。 过往的行人,楼前接客的姑娘,进出的搂红抱绿的男客,无一不被这个倾尽天下灵澈的美人震撼。 她在干嘛呢? 行人甲:来找出轨的丈夫? 妓女乙:走投无路想投身青楼?? 男客丙:莫不是想出众当头牌??? 但他们刚刚想出的念头又被自已粉碎了—— 行人甲:如此美色竟会有出轨的丈夫? 妓女乙:如此美色竟会走投无路投身青楼?? 男客丙:如此美色竟会不是出众头牌??? 众人长叹一声。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 刚一头栽进弱水三千巷的大门的七小王爷亦绝尘又退了出来,他转视秦楼前: 一望, 便倾覆了终生。 一望, 便铭心刻骨,此生难忘。 一望, 便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望, 就无悔于何事秋风悲画扇。 如果没有这一望, 那他此生的倾覆天下只为谁? 一位清瘦的女子静静地站在喧闹的街上。 她的眉间凄清缭绕。 她的青丝乌墨惊心。 她的纱衣清灵楚楚。 她立于天下,整个天下的喧嚣都为之静止! 她置于尘世,整个尘世的污俗都为之远离! 七小王爷不禁惊叹:好一个绝世女子! “姑娘怎么称呼?”亦绝尘邪魅一笑,悠悠然地走近若初见。 看她的单纯神色,好似一只兔子。可,怎的?细琢,她的清澈的瞳眸却清幽如潭,聪慧灵敏,直直地勾住人的目光。 若初见转眸,看见了一位翩翩俗世公子。 邪魅,张扬,倨傲。 隐约透着一股王者的气息。 胸口挂饰着一块绝色的美玉。美玉光华流转,七彩琉璃,淡淡的血墨点滴在玉上,好不精致夺目。 若初见心中了然。 她知道,上钩的愿者来了。 “若初见。”她轻念。 “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中的若、初、见吗?”他笑问。 如此绝配的名字与佳人。 “是的。”若初见淡言。“这糖人,做得好生精致。”亦绝尘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糖人,直觉她真的好单纯,一个女孩会喜欢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若姑娘第一次来天亦京城吧。” 她这种不染人间烟尘的绝色看似不常在闹市度日。 “我这次来天亦探亲、落居。”她清淡道,瞳眸清新。 “好啊,”亦绝尘不怀好意地笑笑,“本……我带你去熟悉一下京城吧。” 哎呀呀,他差点暴露他是小王爷的身份,但,让她知道又如何呢? 亦绝尘直到多年后才知道,原来第一次相遇时,她早就知道他是七小王爷。 若初见点头应可。 “这是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你尝尝。”亦绝尘把一支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递给若初见,若初见奇道:“是小型的葫芦吗?” 亦绝尘笑得不顾风度,弯腰捂腹。惹得一旁怀春少女心动不已。 “不,是山楂啊。”他好不容易忍住大笑,站直笑意悠悠地对她说。“山楂外表染了一层鲜红的糖浆,再穿在一根竹签上,样子像似葫芦,所以就叫作:冰糖葫芦而已。” 若初见点点头,薄如雪片的唇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动作优雅,容貌绝尘,一瞬时亦绝尘觉得她像是气质绝佳的公主。 亦绝尘看在眼里,眉目含笑:“怎样?” “甚好。”她微笑道。 他轻怔了片刻,痴痴地迷恋上她轻如溪水,淡如白雪的笑容。 她第一次对他笑啊。 他要记住这笑。 只因她的淡然一笑,他为她倾覆天下,血染山河。 “走吧,我带你去听戏。”亦绝尘背过身子,拉起她的瘦薄的手,跑向另一条大街。 【第六章】 若初见看着自已刚刚被他拉过的手,神情淡淡的。 这时听戏的英武王爷亦绝尘的脸颊飞起了两片绯红的云霞。他想起了刚刚的无意之举——拉手。 他好奇问道:“若姑娘,你方才站在弱水三千巷门前干什么?” 她抬眸,只见眸光一片清澈,“啊?那里是什么地方?为何那么多貌美的姑娘在门前拉请男客?” 他正喝起了一碗豆腐花,刚闻其言,“噗”的一声喷洒而出! 点点白花就这样喷到前方听戏的小姐衣裳上,发鬓上。 那位小姐身旁的小厮回头大惊,“小,小姐,你看你看衣服——” 一阵冰凉凉的,粘糊糊的感觉从后背传来。 什么?!谁那么无礼?! 那位小姐怒发冲冠地回头一瞥,只见身后坐着一位妖媚的、性感的男性,男子彬彬有礼道:“小姐,抱歉啊。我一时听戏入迷,一不小心把豆花洒在你身上。小姐莫要生气~~” 说不生气是假的。 但生气的对象是位美男啊。 “没关系没关系~~!”那位小姐桃心浮动在眼眸。“小事而已,何须生气嘛!” 就这样,一场不悦的局在我们的七小王爷的手中化成了一笑而过的局。 若初见狐疑,“莫非我的话不妥?” “哈哈,初见啊,你太幽默了。”他笑得前翻后仰。笑得邪魅倾倒众生。 她仔细地听出,亦绝尘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是无意,是故意,连聪明的她都不知道。 “那是……”怎么说呢,七小王爷想想道,“是男人无聊时找女人玩的地方。” (作者某七狂汗!-_-||| 小王爷啊,你这也能说得出口??) 若初见单纯之色毕露眼眸,“那你会在无聊的时候去那儿玩吗?” 额? !!! 七小王爷把一口豆腐花活生生地卡住在喉咙,咳了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 (某七:豆腐也能卡死人啊!姐妹们,下次写穿越文时该好好运用*^◎^*) 这时,戏曲谢幕了。大家纷纷投钱散去。 “我们还去哪?”若初见问。 他眨眨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像是一只蝴蝶,绝魅的笑容绽放在他的唇边,“跟住我。” 她还未听懂,手心已被覆上。 他拉着她,奔跑于大街小巷。 他拉着她,嬉戏在各街各店。 他拉着她,笑颜自城头市里。 路上的人们都不禁回首叹止,只见一对倾城绝色的情眷幸福地穿梭在车水马龙的繁华里。 身戴美玉的男子绝得邪魅倾倒众生。 手执糖人的女子美得凄美倾覆繁华。 傍晚,血如晚霞,星斗却已漫天。 淡淡的霞光透过城头的一株枝叶繁茂,桃红满枝的桃树,斜斜的照泻于若初见的面容,胜雪的面容被映衬的白里透红。 落英下的亦绝尘,更是被桃红映衬的妩媚妖娆。 桃红纷飞,繁花满天。 “再见。”若初见轻轻地说,眸子里光华流转。 “没有别的话吗?”七小王爷拧眉,眸色流露不安。 “难道你不想问我的名字吗?”他像一个讨糖吃的小少年。 若初见抬起睫毛,似懂非懂地点头,“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起初见才回答啊。”亦绝尘撇撇嘴。 若初见浅笑,“若不然你不要说了。” 亦绝尘一副才不要的样子,俊美的容颜,真挚的瞳眸,“初见,我能这样叫你吗?” (某七翻白眼:不叫都叫了,还多次一举干嘛?) 若初见还未答应之际,亦绝尘蓦然如疯似痴般,“初见默认啦~~!” 若初见闻其言时呆了好些时。 清醒过后只觉用二字形容七小王爷:无赖。 许久, 两人已无话说。 于是, 若初见转身离开。 亦绝尘拉住她,“真的不问我名字了吗?” 她的视线停在他那只不畏男女授受不亲的手上。 他每次拉她的手时,总觉得她的体温像雪般冷。 “若有缘会再遇上的,到那时你再告诉我,你的名与姓。”若初见静静地说。 他看见了她的眼眸溪泉般清澈。 还看见了, 里面映着一个绝世的他。 【第七章】 夜晚。 丞相府。 阑珊阁。 凄清的明月下,一人静然跌坐在桃花树下。 她正襟抚琴。 清衣长袖,如卷云,似清风。 乌发雪带,如情丝,似琴弦。 眉目之间,缭绕着淡然凄美之色。 举手之际,绕缭着倾绝天下之气。 她弹得很凄伤。 此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时险时惊,忽断忽续,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又正是此琴声的悲绝,透出了天下将是乱局争霸的腥风血雨的,生灵涂炭。 琴声中,三分寂寞哀愁,七分凄厉血腥。听的久了,一种悲恸欲绝,心惊动魄的感觉就会从心底油然而生。 弹这琴的人一定是望淡繁华、看破红尘、逾年历岁的预言老者。但眼前的人却不是白发老翁,而是年少绝世的若初见啊! 花离夕没有想到,她的琴艺如此出神入化,她的琴风如此天下无双。 就算是在天下第一琴师尹莫忧那里学琴十余年载的学徒也无此深厚的琴艺。更何况若初见只学了六年。 恐怕将来天下与莫无忧琴艺匹敌的只有若初见一人。 花离夕坦然。 而花离夕疑惑,这琴透出的是她的野心,还是她的预见? 正在最悲怆时,天下血舞,乱世荒芜时,琴声却在此时断了。 低眸, 若初见静静地望着那根染了凄艳之血的断弦。 清冷的月色下, 她清! 她冷! 她凄! “看来,血始于这次人生初见……”若初见凝视着血色,清冷缭绕于她眉间,喃喃自言,“又是止于这场人生若只如初见。” “天下大势,谁可阻挡?”花离夕一身百花繁盛之缡纹青衣,踏一落繁花而来, “谁改谁覆,自是待命。” 妖娆的容貌, 脱尘的气质, 超群的睿智, 若初见一霎那觉得,他仿佛来自天宫的谪仙,一时贪恋凡尘的权势,才会下凡来游玩争权。 若初见是何等睿敏的人啊。她听得出花离夕的话中话。 他绝不是甘于平庸的人。 “待命?丞相深虑了。何必隐匿自已的雄志呢?话中说是待命,却话指天命。”若初见嫣然淡笑,好一个骄天之子,花离夕啊花离夕,你未免太自傲了吧! 天下的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没有谁能阻挡得了。谁能改变大局,谁来倾覆天下,便是天已安排,命已注定! 花离夕轻笑,他低眸,乌如夜色的长而密的睫毛覆在他眼眸上,若初见看着,老天未免太厚爱他了,竟美得不像是男子! “初见,有些聪明太过锋芒毕露不太好。”花离夕抬起美眸,捏起那根蘸血的断弦,他凝望着。 “有时,琴弹得太过激烈,太过动听了,它就会断弦。”花离夕一个清美的眼光落在若初见身上。 若初见静住眸色,她的眸子清得胜过月色,冷得如同夜色。 她淡静若处子,清冽如孤鹤。 “惺惺惜惺惺。你我皆同,你我皆知,何必再刻意隐藏?”若初见答道。 花离夕是什么人?他不是凡夫,不是俗子,他而是天下第一谋士啊,他怎不知若初见的觊觎?尹莫忧的用意? 他们, 各是各自利用的棋子罢了吧! 他们, 各是深知自已在对方的身位! 他们, 各是知道他们的相同与不同! 【第八章】 第二天。 丞相府。 阑珊阁。 若初见打开窗子,淡红的朝霞透过院子的粉桃衬托在窗棂上,纷纷洒洒的桃瓣随着晨风飘进窗口,一朵嫣然粉红的桃花飘落在窗子上。 若初见似雪的玉手拾起桃花。 雪白。 嫣红。 互衬的很美。 胜雪白皙的纤纤玉手,玉指修长,骨骼纤细,指骨分明,灵秀逼人。 手中的桃花,鲜艳欲滴,嫣红如粉,似乎敛尽暮春里所有的繁华。 桃墨看得呆了。 她这生从未见过如此和谐,如此绝美的手,手中一朵嫣红桃花,仿佛手里攥住了整个春季。若初见犹如冷艳的花神,惊世咳俗的美、狠! “奴婢桃墨见过若小姐。” 一个面带笑容的小丫头低头行礼,桃红色的衣裙飘洒着清新。“是丞相派桃墨来照顾小姐的。” “桃墨?”若初见回眸,看见了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桃色的小女孩,桃花的容颜,桃花的衣着。 真似一朵春色的桃花。 “桃墨的桃,桃墨的墨。”小丫头抬起小脑袋,灿烂如同春光的笑绽放在她唇边,好个可爱讨喜的人儿。 若初见被逗笑了。 若初见平日沉默清寡,言行必有深意。 真实的笑颜很少,这一次就是,很真的逗笑了。 “你是丞相府的丫鬟吗?”若初见问。 宫廷高府的丫鬟该是有多少心机城府吧,但这小丫头却没有半点心机气息。 “桃墨是昨天才招入府的。”桃墨认真地答道。 “哦?名字是谁取的?”若初见问。 “丞相取的呀。”桃墨笑嘻嘻,道:“丞相说啊,若小姐的阑珊阁有棵桃树,桃花衬美人。若小姐是个寂寞人,那就让桃墨来陪若小姐啊!” 若初见静静地把玩手中的桃花,清眸一片淡澈。“丞相有心了。” 花离夕怕她疑人不用,所以从外面找来个清纯伶俐的小丫头来照顾她,让自已放心用人。 但—— 若初见孤冷地笑笑,他只是安排好棋子的生活起居,让棋子舒心的好过让棋子反了。 不知,这眼前的伶俐讨人的桃墨,是他“安排”的人,还是老天安排的来陪她的人? 【第九章】 阑珊阁的桃花开得很茂盛,很嫣红。远望似乎一片花海仙林,如烟如霞,近看原是一棵偌大的桃树。 桃花树下,若初见端坐着轻轻拭擦着精致的桃花纹理的七弦琴,那根断弦已换成了一根崭新纤细的弦丝。 身旁的桃墨正在拾玩那些飘落的桃花红瓣。 一静一动,一白一绯,一冷一欢,在漫天桃红构成了一幅美好的桃花景画。 桃墨用衣襟装藏着粉粉的桃花,小跑到若初见身前,欢喜道:“小姐啊,今晚我们泡桃花浴吧~~!” 话说完,桃墨又怕若初见会不答应,又补充道:“小姐,你这般胜过桃花的容颜,怎么不沾惹点桃花香?嗯~~那又是桃花颜,又是桃花香,小姐一定胜过桃花仙!” 若初见纤手接过一片桃花,“怕是沾了桃花香,桃花仙会嫉妒初见的。” “我们家小姐原来会讲笑话啦~~”桃墨嘻嘻笑凑近若初见身旁,一种若有若无的桃香隐隐约约地从若初见身体衣襟飘来。 “咦?小姐身上有一种桃花似的香味呀。”桃墨吸吸鼻子,“究竟是身处桃花之中,还是小姐你抹了桃花香?” “没有。”若初见淡笑。 她天生就带有一种清冷的桃花体香,这香,清清淡淡,幽幽隐隐。 桃墨又嗅嗅自已,“我也在桃树下,桃花零落中啊,怎么没有一点香味的??莫非小姐就是桃花仙?” “初见若是仙,怎会在凡间受苦?”若初见眉间透出一股凄清,美得像是敛尽了暮春的繁华。 一瞬间,桃墨如惊鸿般震惊:若自已也是男人,就算若初见要整个天下,自已也会心甘情愿地为她血染天下,拱手相让如画江山。 楞震半刻后,桃墨轻轻地把一朵嫣红的桃花插入若初见的云鬓上。“那一定是被王母娘娘嫉妒,贬下凡间的桃花仙!” 望着眼前欢喜若孩童的桃墨,若初见轻轻地叹息。 那么,桃花仙也被贬成了凡人了。那她一定要受尽人间苦难,万事折磨,方能再回到天宫。 “小姐,那你还泡不泡桃花浴啊?”桃墨问。 “不了,我今晚有事情要做。”若初见站起身,轻轻扑去衣襟上的桃花,捧起七弦琴。 “那这些桃花瓣怎么办?”桃墨不舍地说。 若初见回眸, 嫣红的桃花瓣…… 香醇的桃花酒…… “酿成桃花酒吧。”若初见淡淡地说。 “小姐真聪明啊,酿成酒那会有多香淳~~”桃墨捧着一衣的桃花瓣,吸吸鼻子,仿佛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桃花酒香。 桃墨欢天喜地地跑回屋里。 跑回去时还不忘回头冲若初见笑,“既是桃花颜,又带桃花香,小姐一定就是桃花仙子!” 若初见愣在桃树下。 胜过桃花的倾城容颜, 香若倾尽粉春的桃香, 她真的是桃花仙吗? 真的是王母贬下凡的神仙吗? 那她岂不是要受尽万千磨难,尝遍千万苦痛? 【第十章】 弱水三千巷。 弱水三千巷是天下最为之繁华,也是美女最为之多,美食最为之可口,歌舞最为之曼美的秦楼楚馆。 所以,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一定是非富即贵,或是身份名望比一般人要高得多。 今晚,来的人却更是权势非凡,德高望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为什么呢? 因为—— “今晚的莲花台上献艺将会是天下第一谋士,天亦丞相花离夕的表妹啊!!” “听说登上的莲花台献艺的人一定是要闻名遐迩,或是技艺超群,又或是倾城美色的人,那花丞相的表妹又是属于哪种?” “我以前没听过花谋士的表妹啊,她该不属于第一种。” “听最近传闻,花丞相的表妹美得倾国倾城啊!” “对对对,前三天弱水三千巷还放出话说:她的琴艺天下无双!” “咦?比天下第一琴师尹莫忧还要好吗?” “真实的话还不清楚,看今晚来了那么多达官贵人,名流绅士,天亦、乌帝、朝夕、匈残以至颜阑五国名人,看来花谋士的表妹非比寻常啊!” 在弱水三千巷的门口,一大堆心急如焚进不去的人唧唧喳喳地议论着,一时跳起望入大厅,一时遥望门口来的芸芸人物。 弱水三千巷的莲花席,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得去的,就算你家财万贯,或是富可敌国,没有非比寻常的身份地位,照样也进不去! “看——七小王爷!真的是七小王爷啊!” 有好事者喊了声。 众人朝门口望去—— 红袂飞扬,墨发倾洒,颈戴美玉,绝魅面容。 一股熠熠的风采挥洒在亦绝尘身上,他慵懒地微笑着,举手言行中,气度洒脱,顾盼神飞。 胸口的绝色美玉,光华流转,七彩琉璃,绝色夺目。 更映衬着他: 邪魅! 张扬! 倨傲! 亦绝尘仿佛祝融之火,燃烧着近乎妖魔般的魅力。 使得人顿时蜂拥浪蝶地围绕他周围,如众星捧月般。 “怎般,司徒兄也在啊。”亦绝尘好听如清泉的嗓声响在空气中,那堆进不出去的人群中走出一位带着书卷味,文雅气的月白色衣着少年。 司徒卿展开折扇,一副文质彬彬的才子模样,“唉,司徒也想一睹莲台花相之表妹的倾城美相啊,谁知进不去,幸好得遇七王爷。” 亦绝尘与司徒卿自少就相识。 司徒卿的是天亦的司徒文官之子,书香门第之子弟,饱读经书,天文地理皆知,最擅作诗。但其身份还是进不去莲台席。 亦绝尘笑道:“花相之妹真有传闻的倾城美色吗?连司徒兄也闻风前来。” 司徒卿回道:“毕竟是花相的表妹,才貌该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了。” “侯爷也想来一睹倾城美色?”司徒卿摇扇笑道。 “不,我早已见过倾国倾城的美人了,我敢保证,她一定比花相表妹要绝色!”说到此,七小王爷邪魅一笑,他会想起当日初见若初见之景,真是尘世中惊鸿一瞥,人生若只如初见! “哦?此人是……” “若初见!” “七小王爷,难道你不知花相的表妹就是若初见吗?” 【第十一章】 一朝的花开,只为一暮的飘零。 一时的相逢,只为一世的纠葛。 一笑的倾城,只为一生的悲怆。 自是世人不参透这缘起缘灭的道理。 等到缘灭时,亦绝尘才蓦然回首,那一场盛世的繁华,绝世的悲怆,只因人生初见时的倾城一笑。 带着那批进不出莲花席的人,亦绝尘他们步入了闻名天下的弱水三千巷的莲花席。 “司徒兄,有兴趣和本侯一同潜入后台吗?”七小王爷嘻嘻打哈着。 “这个……当然最好不过啦~~~~!”司徒卿欣喜地答应道。 (某七:暴汗ing大家表被这个表面带着书生气,文质彬彬的司徒骗了啊~~~) 后台。 若初见端坐于铜镜前。 桃墨为她梳理倾洒腰间的青丝。 “小姐啊,原来桃花仙也不过如此。”望着镜中倾城之色的美人,桃墨眨眨眼睛,真挚道。 “今晚可来了不少大人物呀,连五国罕见的名人也出现在莲台席。”桃墨惊叹,她刚刚在珠帘里瞧出去,到处是衣香鬓影,名贵之流,“小姐你真有魅力……” “不是初见有魅力,而是花……”若初见顿了顿,“花表哥的天下第一谋士和天亦丞相的头衍有魅力。” 该改口了吧。 花离夕,花表哥。 桃墨尴尬地干笑,“嘿嘿,总之他们见了我们小姐有多美,就会知道小姐的魅力有多大。” 若初见神色冷漠。 招引天下的魅力不只是容貌,还有的是权势,地位,智谋,气概。就比如花离夕。 “小姐,你紧张吗?”桃墨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转移话题为好! 她为若初见担忧道,若是换了自已,自已肯定会慌张地手忙脚乱,甚至不敢上台呀! 若初见淡然浅笑。“怎么不紧张?” 桃墨大吃一惊。“小姐,那你……” “表面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是吧。”若初见接过桃墨的话,她绕过一缕耳下的青丝,拿起梳妆台的一把白如雪,滑如油的象牙梳,不动声色地梳着。“当他们是死人,整个天地只有自已一人。” 当他们是死人…… 整个天地只有自已一人…… “死……死人?”桃墨惊得捂住嘴巴,“小姐,你不怕死人吗?” 若初见笑,一抹很美的笑绽放在她唇边,犹如暮春里最嫣红的桃花,却淡淡透着一种寂寞悲怆! 当年,漫天的鲜红血色,遍地的冰凉尸体,到处的腐蚀腥臭……那时,偌大的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她的悲楚早已换成了害怕,害怕都已变成了麻木。 孤零零的一人…… 孤零零的世界…… 天地间只剩下自已了。 若初见已没有了所有了。 所以。 若初见今生只可以为一人而努力,那便是若初见自已! “有什么好害怕的。”若初见放下玉梳,静静地说。 桃墨水眸汪汪:“小姐,你还是不要上场了,死人真的好害怕啊。” “嘿~~初见怎么能不上场?” 一声如同白玉相碰的清脆却又妖媚如花的男声响在两人耳边,桃墨转身看见了两位翩翩俗世公子。一位斯文有礼,一位邪魅张扬。 好萌的帅哥~~! 当然,桃墨赞叹的是后者。 但是—— 这哪跟哪?! 这是客人禁入的后台!!是小姐化妆更换的厢房!!! 【第十二章】 “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桃墨惊异地盯住两某人,两个又黑又圆的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 亦绝尘对桃墨邪魅一笑,白玉无瑕般的手指在妩媚艳红的嘴唇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桃墨整个人像是被摄了七魂六魄似的,只有心口那颗怀春之心跳个不停! 超性感哇~~~~~~~~~~!! 他一个漂亮的翻身,翻过一张摆放衣服的长桌上,右手一支摇曳粉红的莲花递到若初见面前。 “难道初见忘了我?”七小侯爷撇撇嘴,神色颇为委屈。 七彩夺目的美玉在烛光下光华流转。 映衬得七小王爷今晚神采奕奕,绝魅非凡。 若初见见他不请自“闯”,神情居然还一副无赖至极相,倒是又气又好笑。“你怎么来了?” 亦绝尘右脚勾来一张椅子,顺势坐下,慵懒的声线拂过四人耳边,“我和初见有缘呗!” 桃墨的小花痴终于发完,当她听见这句妩媚的话时,她气得跺脚,原来古人云“人不可貌相”是对的,用在七小王爷身上更是绝对!! 他简直无赖嘛,又是私闯厢房,再是勾引小姐!“小姐,他们……”太可恶啦~~! 七小王爷皱起英气的眉宇,好烦的电灯胆—— 他转头斜视桃墨小孩,对着司徒卿用力眨眼。 “小姑娘,今晚月色当空,吟几句诗可好?”司徒卿跟随七小王爷纵横情场多年,他怎么不会意? 他也不等桃墨小孩答应不答应,一把拉扯着桃墨小孩往门口“拽”去看月光…… “小,小……姐……救——”桃墨垂死挣扎!可司徒卿哪会“心慈手软”? 此声—— 声嘶力竭…… 隐隐约约…… 若有若无…… 戛然而止…… “喜欢莲花吗?”七小王爷问若初见。 若初见漠然。 (某七:贴身丫鬟都被阁下“弄”走了,人不气吗?相信桃墨那可怜的娃啊,她一定是第一个气的……还是最气的……) “嘻嘻,告诉初见哦,我化妆超一流的~~!”七小侯爷果然天资聪明,领悟能力高:初见缺的不就是化妆师吗? 他不死心地加厚脸皮,“初见如此倾城啊,化了妆一定更美~~~!” 若初见看了亦绝尘的脸好久:“……” 亦绝尘得意洋洋:“我是不是很帅呢。” 若初见面无表情:“阁下的脸皮很厚。” 七小王爷谦虚道:“谢谢。” 皮薄之人与皮厚之人太大区别了。 若初见干脆就不理睬他,她拿起画笔开始画眉。 七小王爷立刻执起画笔,欣然地问:“初见要画个怎么样的眉呢?” “是柳叶细眉还是飘逸……” “不用劳烦阁下了。” “初见太客气了,让我来嘛。” “初见心领。” “初见太见外啦。” “……”(冰冷的眼光) “不,初见啊,这眉不适合你啊。” “……” “初见初见,画长一点好看。” “……” “对对对,就这样。” “……” “画歪了画歪了,应该是这样嘛。” “……” “初见,@#¥%&*#¥%*&……” …… “好啦,初见,你看看伟大的化妆师的杰作吧!” 终于,半个时辰后,若初见的眉被七小王爷折磨中实验画眉成功,真可谓可喜可贺,普天同乐,万物复苏! “啊——!!!” 【第十三章】 “啊——!!!” 众读者注意啦:当然,此声绝不是初见发出的,而是自信爆棚的七小王爷发出的。 发生什么事呢? 请看—— 震耳之声自身边蓦然传来。 此音可与杀猪声响媲美。 若初见轻颦眉宇,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向亦绝尘。 “初……”话声一出,亦绝尘感受到若初见“凶恶”的目光,他把原话一吞,长话改短说:“初见快看镜子!” 若初见疑惑。 亦绝尘迫不及待地把铜镜往若初见面前一搁。 光滑似水的镜子中: 一道凄清的眉。 一道似颦非颦的眉。 一道倾尽天下之繁华的眉。 凄得花落阑暮春,云卷锁清秋。 清得春水映粉桃,碧波照墨竹。 绝得拈花梦三生,独酌醉一朝。 “送初见字:‘若颦’可好?”亦绝尘邪魅一笑,如同花间妖精。 “姓、名、字一生一世相伴相随。初见不想一生颦颦。”若初见忘颦浅笑。 “那就找不到字来衬初见了。”亦绝尘难过之颜尽显。 像个小孩子似的。 若初见第二次评价七小王爷。 “此字‘若颦’绝好!” 一声悦耳如天籁,清幽似蝉鸣,雪融花间般柔和的声音飘来。 亦绝尘惊异回头,如此清如雪,柔如花的声音的主人,就是—— 天亦身居高位、权倾朝野的丞相—— 天下第一睿智绝顶、天下无双的谋士—— 花、 离、 夕! 如果说亦绝尘一身艳红,邪魅如火; 花离夕则是一袭浅紫,妖娆如花; 花离夕的出现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雾气缭绕着其身,如同腾云驾雾般,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谪仙! 柔和如梦的薰衣紫更给花离夕带来一种不染凡尘的美,可他的身份与容貌却是两相矛盾,身位我天亦之丞相必过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朝廷人生。 花离夕的容颜虽妖娆动人,但他一身的流散着逼人的清圣。两者的不合,但在他的身上却配合的和谐完美,天衣无缝。 亦绝尘很少近距离接近花离夕,更没有清晰地看清花离夕的容貌,今日他真真确确地领略到花离夕惊世咳俗的美! 如花如雪如梦如月如风如雾如霓如水如峰! 恐怕世间难以再找出第二个与他媲美的男子! 亦绝尘惊叹, 十七岁竟如此绝世无双! 容貌!权势!地位! 无一不在天下前列。 【第十四章】 花离夕也是第一次见亦绝尘。 他自小就听闻过天亦国天华帝之同父异母的皇弟,镇北王之子——七小王爷出世朱唇含玉,金色飞龙在其王府上空飞舞盘旋,光芒灼目,久久不肯离去。 出世所含的玉石琉璃般七彩,光华自流转,血墨之点滴,为尘世之罕见奇玉,堪称绝尘美玉。 故名为绝尘,姓亦。 亦绝尘。 花离夕叹:果如其名,今日相见,果真美玉绝尘,人亦绝尘。 只见其胸前绝尘美玉,七彩炫目,流转华光,点点血色的墨滴洒在玉间,可如血点白雪,血染江山。 “阁下乃是七小王爷?”花离夕微微一笑,他转视美玉。 玉暴露了自已的身份。 亦绝尘意会,恐怕只有那不沾人间烟,不染世间尘的若初见不知道胸戴美玉的他就是天亦七小王爷亦绝尘。“是的,我是亦绝尘,丞相好眼光。” 若初见似乎没在意,漠然地低首。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没有为之惊讶。 “初见?” 亦绝尘轻唤她,怎么她听见他是天亦七小王爷亦绝尘不惊讶? 若初见抬眸,他看见了一丝慌忙的狼狈自她的眼眸掠过,瞬间被一汪清澈,平静的泉水淹埋。 若初见冷清冰讥,“七小王爷?” 亦绝尘觉得不对路,她的眼神,她的反应,如此淡静,毫无吃惊之态。 若初见知道自已反应慢了。她自与亦绝尘初见时早就知道他就是身带美玉,绝魅非凡的七小王爷了。 现在要以另一种方式补救。 “七小王爷,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啊。”她染上红纸的嫣红薄唇扯出一丝苦涩,笑容尽带自嘲。 “安排?”亦绝尘拧起俊眉,他似懂非懂。 是自已隐瞒了自已的七小王爷身份吗? “不好意思,小王爷。”旁近的花离夕的眸光清丽,“此时该是初见出场的时间。” 亦绝尘回望若初见,那道自已亲手画上的眉,凄清颦颦。“等我解释。” 若初见淡漠疏离。 亦绝尘觉得此时心中像是被划穿一道伤,若初见的眸光越是冷淡,伤口流出的液体就越为之多。 “初见,我先走了……”亦绝尘扯起唇角,想给若初见一个微笑,却看见的是她冷漠的背影。 嘴唇扬起的弧度又悄然平直。 “小姐,我回来啦!!” 桃墨兴奋地跑回厢房,却被淡漠的离去亦绝尘撞了一下肩头,疼得她龇牙咧嘴的,“那个家伙走路不带眼?!咦,怎么是他??” 【第十五章】 莲花台,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像莲花一样的舞台。只不过,它跟其他舞台的不同之处就是在于莲花台建在水中央,一般舞台多建设在地上。四周环绕莲花台的就是莲花席,不像是一般的舞台,表演者是面对观众的,观众是正面观看表演;如莲花台那样,表演者每一面都能让观众观看到,观众就可以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位来观看表演。 整个场所是圆形状。而莲花台的中上方,也就是圆中心有一个朝天的莲花形状窗,此窗无遮无档,月光、雨雪能从莲花窗洒落下来; 莲花台呈莲花状,中间的莲心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平滑如水,光泽如月,舞姬在上面跳舞愈加轻盈曼美; 莲花台周围的莲花瓣如同蝉翼般透明轻盈,瓣瓣莲花向外展去,在周边的烛光的白光中,更如雪白无暇的羽翼; 莲花台在水池上,其池有名:雪映莲。是表演者表演技艺时,月色弥漫水池,泻下一片雪色,美得如梦似幻而得名; 池水粼粼,碧波幽幽,池上长满了或白、或粉、或紫、或橙、又或红的莲花,却无一片碧绿的莲叶; 莲花台的周围就是莲花席,莲花席呈环形环绕着莲花台,莲花席就是客人观看表演的位置,但此座非彼座,莲花席上安放了八九七十二张圆台,其中有六六三十六张为上等,另外六六三十六张为中等; 上等的圆台是一块无暇白玉石,白玉石雕着精美绝伦的莲花图案,在夜晚下其图案能发出莹莹白光,不知是不是涂了荧粉,其美酒佳肴更是绝味,周围侍候的美女更是多;上等的位置一般是给身份高贵,权势非凡的客人坐的; 中等位置顾名思义,就是比上等的位置略低一层档次,其圆台则是一块光滑似水的大理石,大理石上的图案莲花像是在妖娆开放,中等位置周围的美女就少一点;中等的位置通常是身份比上等位置的客人低一点点,权势比上等位置的客人小一点点的客人坐; 而莲花席靠水的边缘,一支支白蜡伫立着,如一道光圈围住莲花台,梦幻的淡淡白光把整个莲花场映衬地柔和梦幻。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弱水三千巷里最盛名的莲花台汇演场! 以下是众客人此时之话: “怎么这么久啊?”——一中等位置的客官。 “你急什么,我都等了两个时辰了!”——一上等位置的客官。 “唉,真不知道花相之表妹搞什么?”——一中等位置的客官。 “难道是相貌见不得人吗,哈哈……”——一上等位置的客官。 “又耽误了老夫的时间,浪费时间就是慢性自杀啊!”——又一上等位置的客官。 “岂有此理,究竟上不上场啊?!”——再一中等位置的客官。 莲花席上的客人慢慢如水沸腾起来,到处的杂声以小声的交头接耳的形式响起。(不想让第一谋士丢脸和得罪花丞相嘛,小声埋怨为上全之策!) 当然,换作是你也等不了那么久——两个时辰!!(四个钟头) 而且来的多是有事务,生意,朝政,总之是百忙中抽空来的贵人。这么久了,要不是看在花丞相面子上,恐怕此时的莲花台早被众怒所拆! “各位,今晚的酒席可好?” 一声清灵如雪,清澈似溪,带有一股神奇的魅力的声音,让全场客人都为之一静。 客人们纷纷抬起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位望去—— 莲花台正上方的莲花天窗,徐徐轻盈地飘落一个人! 那人雪白长带系腰,玉手绕转白色纱带,自天窗中,执着吊垂的白带,身如轻盈的飞蝶,以白带为中心,一路优雅翩飞而下,姿态优美。 人轻巧地落在莲花台中央,晶莹的雪片自天窗纷纷扬扬地飘落,如精灵般在莲花台上空翩翩起舞。 如此出场,新颖绝妙! 众客惊赞道。 莲花台的中央不知什么时候摆上一把古色古香的七弦琴。站在莲花台上的人是一位面罩轻纱,身着雪纱,青丝倾洒的十七岁女子。 她究竟长得怎么样呢? 众客好奇道。 “小女子:若初见。”若初见摘下面纱。 既然想权倾天下,第一,她靠的就是容貌。 【第十六章】 众客无不叹为观止。 人如其名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再去伤悲愁? 远望之: 惊心的青丝洒落胜雪的白纱, 胜雪的白纱缭绕惊心的青丝, 互衬出乌黑的青丝像是被墨水染浸过,纱衣如雪般白,如雾般薄,如风般轻。 无数雪白的、细长的、精致花纹的丝带在她身旁缭绕轻舞, 无数洁白的、晶莹的、玲珑小巧的雪花在她身旁翩翩起舞, 两者在她身边演绎着柔美,圣洁。 近看之: 最令人惊叹的是她的眉宇。 似颦非颦。 凄如暮春。 清似清秋。 眉间缭绕着淡淡的凄清,浅浅的孤傲,丝丝的忧伤。 她的倾城浅笑倾覆众生,清淡的笑却给人一种清澈、凄清、寂寥的感觉,却让花离夕奇怪到:她仿佛已是看淡繁华,却又嬉戏尘世。 此笑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赏。 位于最角落的中等位置上,一柔弱尔雅的少年执茶细品,眼眸中一片灵澈。 他轻念:“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人生若只如初见……若初见……”他的笑容嫣然而清澈。 “初见以茶代酒,为各位久等多时赔罪。”说完,若初见接过方来莲花台的侍女一个夜光酒杯,将其中的茶一饮而尽。 “好!”四周客人纷纷赞道。 豪爽有礼! 侍女退下后,若初见席地而坐,缓缓闭上清澈的眼眸,双手落在七弦琴上,却不拨一弦。 满座寂然,无敢哗者。 静…… 还是静。 时间仿佛戛然而止,尘世的喧闹也一霎那为之停止。 若初见的神情沉寂而安静。在她双手下的七弦琴沉静得似乎从来不曾响过。 就在全场安静得掉下一片白雪也能听得见时,骨骼纤细,指骨分明的双手若如风掠溪水,云卷苍穹拨动琴弦。 透明悦耳的声线如山谷回声般空灵,有些缥缈,有些沉寂。 寂寥、悲怆与凄凉淡淡染上她的嗓音。 “ 响更漏 窗影斑驳 脱玉镯 木兰落 如有诺 死生契阔 月成朔 天也殁 韶华凋 九龙逐涛 战火燎 情可抛剪影描 宫墙纷扰 蛟龙啸 入碧霄 看尽三十三宫阙 最高不过离恨天 紫禁巅 我命由我不由天 情何堪 世人嗟叹 数遍四百四病难 最苦不过长牵念 水袖挽 再唱出秋水望断 负朱颜 心字成缺 ” 莲花席上。 英挺红袍的七小王爷的邪魅的瞳眸在恍惚中产生微妙的变幻,他缓缓地闭上美目,浓密的、漆黑的、长长的睫毛在无人察觉下轻轻颤抖。 这琴声,这琴风,是何等的心殇! 初见,你的眼眸深处中到底隐瞒什么样的悲伤?你的内心深处到底埋藏什么样的悲恸欲绝? 初见,你的过去葬过怎样的悲?你的现在埋有怎样的伤?你的未来又有怎样的殇? 初见,这五雄争霸、乱世群雄的天下啊,能容得下一位绝世无双的你? 莲花台中央的白衣胜雪的少女,静若处子,恬静依然。 却没有人看得见,她睫毛掩盖下的眸子水光粼粼,没有人望得穿,她的身体那颗心在剧烈地颤抖。 亦绝尘却听出了她的内心中有一只悲绝而逆天的金乌,在悲怆地嘶鸣,冲撞着心脏,几欲飞出! “ 看尽三十三宫阙 最高不过离恨天 紫禁巅 我命由我不由天 情何堪 世人嗟叹 数遍四百四病难 最苦不过长牵念 水袖挽 再唱出秋水望断 负朱颜 心字成缺 看尽三十三宫阙 最高不过离恨天 数遍四百四病难 最苦不过长牵念 ” (某七:此歌选自墨明棋妙的《步步皆殇》,一首很好听的歌,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听一下^---^) 【第十七章】 莲花席的上等位置上,花离夕轻拈夜光酒杯,杯中里的美酒在他指间缓缓摇晃。 正坐在他右手边的是一位养尊处优,不可一世,沉溺酒色的公子。 “真可是有其兄必有其妹。”那位公子细长的凤眼闪出一抹奇异的光彩,他轻扇江山水墨画的折扇,盈盈一笑。 “太子过奖了。”花离夕啜了一口美酒,如花的面容在淡暗的光线下愈加妖娆迷离。 太子亦其麟一饮而尽杯中猩红美酒,甘甜下喉,两抹淡红染上亦其麟的面容。他斜斜地倚在椅子上,半咪着眼睛望着抚琴的沉静若初见。 “真可谓倾城啊……” 琴罢。 此时无声胜有声。 人们还陶醉在此曲中,仿似身临情景,久久不能自拔。 弱水三千巷外的路过的人,无一不被此琴声,此歌声打动,站在原地,由醒变醉,由醉成痴…… 每个听众的心里都染上了一层悲伤。这悲伤,不知是从外浸入内,还是从内蔓延至外。过往的忧与愁一一泛滥在心底。 此次的琴艺汇演成就了若初见天下盛名。 于是,若初见以高超的琴艺、美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天下人论谈中。 仿佛静止了一千多年。 掌声才如浪般翻滚,如雷般鸣响。 若初见起身,朝听众鞠了鞠身。 她优柔如水的目光扫过莲花席上的客人,被她目光瞥过的客人立刻无不魂不守舍,魂牵梦绕。 蓦然,若初见的目光与一尔雅少年的目光碰撞。 若初见随即为之一怔。 直到她和花离夕离开弱水三千巷时,她还怔楞了许久。 直到她这生回想起那个清澈的目光,都不觉一愣。 弱水三千巷的后门。 “你在想什么?”花离夕发现若初见自表演完毕后就发愣了许久,睿智如她,平时她沉默寡言,言行必有深意,此时的她什么了? 若初见回过神来,“没关紧要的。” 花离夕看见她垂下的浓密的睫毛覆住了她的眼眸。 “小姐,你累了吧,我们回……”桃墨担心若初见道。 突然,一声轻唤: “初见。” 这声音,是—— 若初见回眸,红灯笼的烛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如火般炽红的身影。 是亦绝尘。 桃墨生气地咬牙,那个无赖又来干什么? 亦绝尘走近她,邪魅的面容少了慵懒,少了漫不经心。“我说过我会解释的。” 若初见漠然。 花离夕见状,他怎不意会? 花离夕笑道:“初见,表哥先回去了。七小王爷,初见有劳你了。” “丞相,但——”桃墨欲阻拦,但她瞥见了花离夕冷冽的目光,她浑身打了一个颤抖。好冷啊! 亦绝尘边感激花离夕,边瞪向桃墨,说:“丞相放心。” 花离夕离去时,别有心意地望了若初见一眼。 若初见明白。 桃墨也唯有依依不舍地跟去。 【第十八章】 花离夕等人离去后,两人静然而立。 “初见。”还是亦绝尘开口。 若初见雪片般薄的唇微张,但又停住,为什么你要隐瞒身份? 亦绝尘看见她的眼眸。眼眸中仿佛汇聚了千江清水,欲说又说不出。 “初见,我那时没有刻意隐瞒自已的身份。”亦绝尘的眼眸深情如海,“谁都知道,天亦的七小王爷身配七彩玉石,喜混迹民间。” 唯有不食烟火的初见不知道。 若初见沉默。 这不是笑她蠢吗? 亦绝尘看见若初见的脸上不知是上了胭脂,在红纸灯笼下显得羞红。“那初见照样不是隐瞒了自已是花丞相的表妹身份吗?” 若初见淡淡地说:“起初我不知道。” 啊? “那初见是从哪里来的?”是火星还是月球??花离夕那么闻名啊。 若初见听出他话中的调谑,似冰般冷的目光射去七小王爷人畜无害的面容,转身就走。 “等等本王啊——” 追上若初见后,七小王爷嘻嘻笑道:“初见肚子饿了吧。” 该是从化妆的两个时辰没吃东西,再到表演时、后都没吃一点东西。亦绝尘心疼她。 “本王知道京城有一处很幽静的地方,又能吃到美食,又能月下对酌,还能一赏美景呢。” 幽静。若初见看着亦绝尘看似无邪的眼眸,幽静啊,他想得美啊。 “初见回丞相府再吃。”若初见静静地说。 “初见不赏脸本王。”七小王爷撇撇嘴。 若初见很想翻他一个白眼。 “本王的好初见,去吃宵夜啦~~!”七小王爷拉起若初见的手,向嘴上那个美好的地方走去。 初见,你的忧伤我亦绝尘会用一生的时间去为你弥补…… 【第十九章】 清凉的湖风带着暮春的气息吹来,把坐在游舫上两人的青丝吹起,若初见飞舞的青丝与亦绝尘飘扬的乌发缠绵在一起,仿佛纠结了终生,注定了此生此世的两人的爱恋纠葛。 若初见的清淡的面容在皎洁如雪的月华下微微泛红,她轻笑如同清冽的苍月,举杯对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亦绝尘痛快地饮一杯杜康,邪魅的瞳眸映着那轮清冷的苍月,“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此情此景,亦绝尘忍不住说,“初见的席上的琴风、歌声慷慨悲凉,忧郁长久填满于心窝,此刻唯有狂饮方可排解忧闷吧。” 若初见抬眸,清澈瞳眸半是苍凉半是醺然:“你可听出?” 她没有尊称他为王爷,直呼“你”,当是犯上大罪。 但,这声“你”不正是把自已当作朋友吗?亦绝尘心中暗想,初见,亦绝尘怎么会听不出呢? “初见,你的伤痛亦绝尘会用一世来弥补……”亦绝尘望着凄清的若初见低喃。 “额……?”她没有听清楚,只是杜康的郁结成味,久蓄气芳在鼻尖缭绕。 “初见,你哭出来好么?”亦绝尘心疼得望住若初见。 凄清的瞳眸遮盖不住她的悲怆,酒后醺然的她终掩盖不出那份欲绝的悲痛。 哭出来会好受些。我情愿看见你泪如雨下也不愿意看你掩尽悲伤的笑。哭出来,让我和你一起悲伤,和你一起承受。 若初见冷漠地抬起眼眸,望住绝世之美的亦绝尘。她的眼眸清冽地、冰冷地如月亮,无泪无雾。 亦绝尘疼入心肠,即使是欲绝断肠的悲伤,她也要一点一滴地全部隐瞒。把最弱的,最容易受伤害的用一层厚厚的,有刺的盔甲去掩护! “最痛的不是流泪啊,亦绝尘,你知道吗……”月光下,她凄凉得如同一个在尘世走失的孩子。 最痛的不是流泪啊,亦绝尘,你知道吗…… 最痛的是流不出一滴泪水啊! 亦绝尘把凄美如月的若初见拥入他整个怀抱,他的灼热似火的体温想给在清冷月光下的她,但她的如雪的冰冷,终没有被他的如火的灼热融化。 他闭目,心中的痛楚愈加凛冽。 她咬住薄如桃瓣的唇,心中一痛,猛地推开他。 她不想把自已的伤口袒露在别人的面前,也不想让人知道,那只会增加她的痛楚。 “我醉了,初见先回府。”她垂下眼帘,站起身。 冷冽的晚风吹来,使醺然的她为之清醒。他抉择地抓住她白皙而细长的手臂,抬起倨傲的面容,“初见给本王留下。” 他用他的身份威胁她。 但他不知道,她绝不受威胁。 “七小王爷想强人所难?”她更为冰冷,倔强的眼眸中看不出一点柔光。 风徐徐吹来,吹散了她乌黑如墨的长发,吹乱了他飘扬似风的乌发。 画舫上,两人对持着。 突然,若初见用尽全力推开攫住她的手的亦绝尘。亦绝尘被这猝不堤防的一推跌落船舱,其中因为亦绝尘没有放开若初见,若初见也随着跌入亦绝尘的怀中。 “初见?”亦绝尘跌下去时下意思地护住若初见,若初见才没有活生生地摔在地上。 若初见在他的性感的身躯上略带狼狈地爬起,“有刺客。” 亦绝尘立马站起身,一瞥画舫的船舱被一支燃火的箭的射入而燃起熊熊大火,刚刚要不是方才若初见推开他,这箭恐怕直插他心脏! 而方才不是他拉住她的手一同跌倒的话,箭早已射入若初见身体! 亦绝尘眼眸一凌,这时,画舫的周围的湖水里跃出了几十个蒙面黑衣人,他们黑衣带水,手执长刀,杀气凛冽地向船上二人冲来! 【第二十章】 画舫上的少年衣袂飞扬,欲火绕身般,月华下的他眼光凌厉,眉间流溢出煞气。“你们是谁?” “取你命的人!”带头一位黑衣大汉横刀劈来,“小王爷,受死吧!” 亦绝尘哪容他放肆,脚尖踢起乘船的竹竿,右手一执扫向首当其冲的带头黑衣大汉,黑衣大汉轻巧避过,正当反击时,七小王爷转手横扫,一根细长的竹竿舞得似长枪地打落了最先冲来的几个黑衣人,包括那个带头的黑衣大汉。 若初见站在亦绝尘的身后,紧紧攥住衣襟,前有敌后有火,保护自已不要让亦绝尘分神为好。 剩下的蒙面黑衣人为首的大喝一声,“兄弟们一起上!” 亦绝尘眸光冷冽,手腕莲花地挥起竹竿,四个黑衣人分别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朝亦绝尘攻击,亦绝尘勾起一抹绝魅的冷笑,“来得好!” 他右脚轻抵船板,腾跃而起,四个黑衣大吃一惊,纷纷举刀刺向亦绝尘,亦绝尘如腕莲花轻巧地用竹竿打向他们的执刀的手,黑衣人吃痛地松开手,刀自然就掉下。 亦绝尘执竿快击,“啪啪啪——”地四名黑衣就被打下水。 “潜水而来就落水归去吧!”亦绝尘嘲弄地笑道。 忽然,一声狂笑声飘入亦绝尘耳中。 “哈哈哈哈,小王爷!”一个狂妄的笑声自身后传来,七小王爷转头,只见刚刚被自已打落于水的带头的黑衣大汉挟持着瘦弱的若初见! “小王爷,你是要这美人的命还是你的命啊?”一把雪白的马刀架在若初见的脖子上,刀面上映出了若初见苍白的面容。 若初见贝齿下薄唇泛起一片青色,她眸光清澈。“阁下的威胁没有用。” “哦?那就赌一赌。”黑衣大汉把刀加紧于若初见的脖子,她从容地闭目,如白瓷的颈上,流出了刺目的鲜红液体。 “住手!”亦绝尘咬牙,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地放过这个该死的黑衣大汉。“你想怎样?” 黑衣大汉停住手中的刀,没想到天亦的七小王爷将会死在自己手中,心头一喜,哈哈大笑:“当然要你死!” “那么本王的命值多少啊?”亦绝尘邪魅冷笑,“看来花钱派杀手的人很舍得花钱哦。” “少废话,快拔刀自灭吧!”说着,黑衣大汉踢起一把掉落在船板上的刀,刀朝七小王爷飞去,亦绝尘反手接住马刀,眼神一烈,一甩马刀直插黑衣大汉的胸口。 大汉缓缓倒下,若初见淡然直立。 亦绝尘笑容温柔地走向若初见。 若初见却向他一扑,主动地抱住亦绝尘。 亦绝尘受宠若惊地愣怔住好一会儿,渐渐地抬手拥抱住柔弱的若初见。 他以为她被吓住了,溺爱地拥住她纤细的腰,但——手里像是黏了冰凉的、黏糊的液体。 亦绝尘震住,缓缓抬手于眼前,一片鲜红…… 他双手握住若初见薄瘦的肩膀,仔细地看住她的面容——苍白得毫无血色,嘴唇暗紫如薰衣。 她垂下眼帘,如墨的睫毛覆在如雪的面容上,嘴角的笑容淡淡的。 “初见!……” 湖面上,只见被熊熊大火蔓延的画舫上,白衣胜雪的少女倒落红袂如火的少年怀中,倨傲的少年抱起了凄清的少女…… 【第二十一章】 原来,中了亦绝尘飞来横刀的黑衣大汉在倒下前射来了抹毒的暗器,是若初见给亦绝尘挡住了暗器,亦绝尘才完好无缺。 丞相府。 阑珊阁。 被一夜冷雨打落的桃花飘落入屋,带来了春日里最后的清香。 “小姐,你怎么坐在窗口边上啦?”桃墨回到屋里,一下子看见若初见弱不禁风地坐在靠近窗棂边,执书细看,吓得赶紧找来一袭雪狐皮毛坎给若初见披上。“风大了。” 若初见淡然地垂下眼眸,“养伤已养了七日,初见没有如此弱。” 桃墨递过一杯热茶,甜甜地笑道:“那小姐知不知道这七天里有多少才子将门、王孙贵族踏破丞相府的门槛来求亲呢?” 若初见低眸抿了一口茶,眸子里烟波流转,闪烁着睿智和淡淡的得意,但这一切都被浓密而墨黑的睫毛遮挡住。 好个不动声色的!桃墨细细观察着,她觉得小姐不是等闲之辈。 若初见合上青花瓷的茶盖,桃墨看见了一抹淡淡的笑展现在若初见的唇角,带着丝丝不屑。“丞相怎么说?” “丞相说小姐芳心未定,待日让小姐好好选。”桃墨想起那晚亦绝尘抱着昏迷不醒的若初见神色紧张地冲来府上,花丞相悬丝把脉之间,当时桃墨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让小姐受伤!但七小王爷很沉默的样子,不像那个闻名天亦的翩翩俗世公子那样风流邪魅,也没有半点后台时的无赖之态。当时,她正想质问七小王爷时,看见了七小王爷紧紧抿住嘴,一言不发的样子,他的眼眸黯淡无光,像是一片深邃的夜空。于是,桃墨也停住嘴,没有问他。 “小姐,七小王爷……”她欲问又止,怕是挑起若初见的不悦。 “嗯?”若初见手中把玩着嫣红的桃花。“看来桃花亦有争艳之心……开至暮春了。” 桃墨见若初见今日心情不错,咽了咽口水,小心问:“小姐,你受伤的那天晚上七小王爷怎么了?” 若初见怔住些,手中把玩着的桃花随风而飘走,半响,才道:“桃墨,桃花瓣清洗好了吗。” 桃墨撇撇嘴,逃避问题!但回过头来一想,小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那桃墨去拿。” 走出门口时桃墨撞见了花离夕,花离夕着一身蒲牢戏牡丹纹的淡紫服装,眉目清圣,容颜妖娆:“初见如何了?” “回丞相,小姐身体无大碍了,已醒方能坐起呢。”桃墨面上恭敬地回答道,七天了,花丞相一直忙着上门求亲的事,今天才来看小姐,怎么做表哥的! 花离夕浅笑,笑容却隐隐透着冰凉孤傲,他眼眸仿佛融入了琉璃般的雪,清晰地映着自已内心想法似的! 他看穿自已心里想法!桃墨暗自吃惊,胆怯地不敢再抬头。 “是花表哥来了?”屋里传出温润而又清灵的声音。 “是的。”桃墨连忙回答,等花离夕走进去之后,桃墨吓地咂舌头,什么人来的,竟长了一双洞察心机的魔眼!怪不得他在朝廷混得风山水起。 【第二十二章】 花离夕进到若初见的房间里,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桃花香,隐约透着暮春的最后气息。 一个披着一袭雪狐皮毛坎的清瘦女子,如若柳扶风般,若姣花照水似。 若初见长袍宽袖,神容恬静。在窗边的落花下,颇有静若处子之美。 “伤好了?”花离夕问。 若初见挑起清秀眉宇。 客气还是要客气的。“初见和七小王爷感情还好吧。” 不像是问,更像是陈述。 “谢丞相关心。”若初见淡然一笑,她话音稍微一转,“鱼不只他吧。” “初见想要钓哪条鱼?” 花离夕微笑地坐下,端起了案上的茶盏,优雅地抿一口茶。 “天亦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天亦太子。”若初见轻声说出,但这声,却坚定如山。 “哦,这渔夫想先在中海撒网?”花离夕微微一怔,神态优雅地放下茶盏。 中海,就是指位处天下正中的天亦国! 其天亦之北乃贫瘠之地的匈残国,其天亦之南乃兵马强国的乌帝国,其天亦之东乃鱼米之国的朝夕国,其天亦之西乃风景宜人的颜阑国。 北有匈残,南有乌帝,东有朝夕,西有颜阑仅是天亦。 “不可?”若初见抬眸凝望花离夕,“丞相亦有意在中海出船打渔,初见且能助你一臂之力。” “正合我意。”花离夕忘颦浅笑,一挥云袖。 他走进若初见,如雪映衬的眼眸映着眼前的凄清少女,他雪白的手指拈起一朵嫣红的桃花,如同白雪映红。“那,初见为何欲觊天下?” 若初见眸光流转,她抬眸直视他。 花离夕的眸色清冽,紫衣翩翩。 随即, 她的视线落于窗台前的桃树,经过几晚的暴雨狂风之后,这桃花愈开愈艳了,仿佛连同往日的嫣红,也全集中在今朝绽放。 若初见轻轻低声: “此一生已沉浮,且不如葬于天下。” 好一句葬于天下! 花离夕眯起迷离的眼眸。 他的眼眸一向很清冽。 清冽如寂寥锁清秋。 此时却迷离如梦蝶,扑朔如迷雾。 【第二十三章】 七王爷府。 亦绝尘慵懒地倚在火红的柱子上,整个人漫不经心地在扯柳条。 倒是一旁的司徒卿大惊失色,“你,你说你们夜游西湖被行刺了?” 亦绝尘点头,“嗯。” 司徒卿惊讶万分,“若初见还受伤了?” 亦绝尘点头,“嗯。” 司徒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她为你挡毒器?” 亦绝尘笑容明媚,他笑得像一朵花似的,“怎么样,司徒,你打赌输了。” 司徒卿做出一脸生气状,希望趁此可以撇开打赌的事, “美人都受伤了,小王爷还有兴趣去理打赌一事??” 亦绝尘邪魅的眼眸闪出不怀好意的光芒,“本王爷已经查好行刺一事了,置于打赌嘛,司徒兄不可赖账~~!” 司徒卿好奇道,“刺客是谁派来的?” 亦绝尘一个转身,离开亭子下的红柱,他眸色深邃如同无星无云的夜空,鄙视道,“当然是担心本王觊觎他的东西的人。” 司徒卿若有所思,“是太子?” 亦绝尘邪魅如火地笑了,环绕他周身的是不可亵渎的尊贵和所向披靡的威武。他转身对司徒卿说道,“除了他还会有谁如此的卑鄙。本王一向人不犯我,我定不犯人。若天犯我,我定当犯天!” 司徒卿看见了亦绝尘深邃的眼眸里暗泉浮动,没有谁知道浮动的暗泉到底蕴藏多少惊天动地的能量。一种风云皆动的霸道气势,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傲气缭绕在他身上。 想必将来定为天下霸主所向披靡! “全是饭桶!给孤滚!”一堂皇富丽的大厅传来一声怒吼,厅上的红木雕花座椅上,一怒容满面的、不可一世的男子怒急拍桌。 而厅上的几个黑人大汉慌忙地俯身拜谢,连忙狼狈而逃,完全不见当晚行刺的威武和嚣张。而太子殿下免他们一死算天大的好事了。 待黑衣大汉走了之后,椅上的亦其麟头痛如麻,他阖目,揉着太阳穴,沉声地对身旁的一名侍卫说,“一个也不能活命。” 侍卫萧音的伤疤布满的右脸在阴暗中泛着冷光,“是。” 亦其麟没有想到自已欲杀亦绝尘,却误伤了若初见,反让亦绝尘逃之夭夭了。但,若初见为什么会和亦绝尘在一起呢? 可恶!江山与美人他都和自已抢! “啪!”亦其麟捏碎了手中的白玉杯,血沿着手指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地上,溅成心悸的血花。 慢腾腾地站起:“亦绝尘,好啊你……跟孤抢,孤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看着太子阴沉狰狞的面容,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呼吸。 【第二十四章】 偌大的桃树下,漫天的桃花中,两人端然静坐。 少女白袍如雪,眉目凄美,少年紫若薰衣,妖娆如画。 桃花酿成的酒香气四溢,花离夕品了一口,阖目陶醉,“此桃花酿成的酒淡香如桃,入喉甘甜,但又有丝丝的清寞。想必这酿酒的主人把自已的情感都融入了这酒。” 若初见落寞依然,“这世上有两种品酒的人,一种品酒地醉生梦生,心底却是清醒无比;另一种则是品酒仍然冷静自若,看透一切,心底毫无醉意。” 花离夕抬头接道:“比起前者,后者更痛苦。” 若初见微微颦眉,如玉的纤细手指轻拈酒杯,“前者是人,后者已不是人了。” “好比我们。”若初见静静地说。 毫无悲喜。 她已经忘却七情六欲吗? 花离夕眼眸映雪般的清明,“初见。”你究竟……经历过什么样事情,才如此无悲、无喜? 若初见看着他的眼眸,他的眼眸清如雪融的水,胜过千言万语。他不止是唤她,是问她。她低头笑笑,饮下一杯桃花酒。 “你的伤还未好。”花离夕淡漠。有时,他关心别人,却要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若初见抬起小脑袋,整齐的长刘海几欲遮去她明若清溪的眼眸。 花离夕柔和地为她掠去乌黑的刘海,露出那凄清的眉宇,“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眉很美吗?” 若初见坦然,“你是第二个。”说完,再细细地品尝桃花酒。 很久了。 嫣红的落英纷纷洒洒,如同晶莹绯艳的雪花,演绎着暮春里最美的舞蹈。 桃树上的花瓣飘落于两人的衣襟、青丝之间,与此缠绵,轻吻…… 直至第七片花瓣落入清幽的酒中,酒面上泛起淡淡的涟漪。花离夕轻轻把身子微弯,靠过若初见面前,优雅地取下恣意醺然的她手中的酒。 若初见的脸颊已微微染上了嫣红,白皙的肌肤,泛红的脸颊,这才是正常人家的涂脂抹粉的姑娘。 花离夕和若初见的距离很近。 他低头。轻吻住她的嘴唇。 绯红如桃的唇吻上苍白如雪的唇。 柔情似水的唇瓣覆上淡然如云的唇瓣。 千缕阳光烂漫地透过桃瓣洒在他们身上,在亲吻的两人周围轻盈闪耀。 万瓣桃花轻盈地在两人的身边旋转飘洒,如同一场凄艳盛世的桃花雪。 万籁俱静。 千花凄美。 这场景凄美得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清圣得不让任何人去亵渎。 屋前经过的桃墨惊讶地睁大眼晴,捂住欲想尖叫的嘴巴,多么美好的场景,花丞相深情地吻住小姐,小姐忘情地陶醉! 但、是!他们是表兄妹啊!! 刚兴高采烈地踏进阑珊阁的亦绝尘却被眼前这幅桃花纷飞中的亲吻水墨画怔住。 【第二十五章】莫如烟 亦绝尘只觉得两人相吻的画面如光芒地闪烁着,狠狠地刺目。他的手松松地垂在腿侧,一片桃花触碰到他的手背,他的手指忽然轻轻一颤,努力地将它放松,然而,手指却是不停地颤抖。 他嘴角扯起一抹似嘲笑又似自嘲的邪魅笑容,像极了暮春里将欲凋零的桃花。 “花离夕啊,没想到你竟和自已的表妹乱伦了。哈,哈哈……” 最后,他那双邪魅张扬的眼眸中里的烈火一点一点熄灭,烧化成了一堆尘烟,埋于眼底。“若初见……” 桃花下,若初见轻轻推开了花离夕。 她没有醉。 花离夕粲然一笑,眼眸清丽,“初见第一次的吻是献给亦绝尘还是花离夕?” 若初见淡漠地垂下睫毛。乌黑如墨的睫毛拂去了她凄清的眼眸。没有人看得清楚里面究竟是如何的。 花离夕正为她捻去发丝的一朵绯红的桃花,若初见却轻轻地说:“花离夕。”花离夕的手停在为她拈花的空中,他稍微一愣,随即清冽如月的眸色覆盖了原先的眸色。 那时,若初见的睫毛下的眼眸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一霎那的恍惚中,她觉得自已真的醉了…… 亦绝尘这天的心情非常地不好,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糟糕。他抬头瞥了一眼楼前的招牌上龙飞凤舞的大字:弱水三千处,亦绝尘冷哼一声挥袖就走入弱水三千处。 “哎呀,是小王爷啊!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两眼放光,随即迎了上来。 亦绝尘邪魅冷笑,既然自已来了这里就是寻乐的,歪想什么若初见,“把上过莲花台表演过的人给本王叫来。” 老鸨难为情地笑,“可是,可是现在在本店的只有一个上过莲花台的人……” 亦绝尘凌冷地瞪住她,脸上挂着的温和的笑容和凶恶之眼光十分不协调,“一个也要给本王找来!” 老鸨诚恐诚惶,嘴上还想说什么,但七小王爷的笑容愈发灿烂,她立马知道再说一下的结果会怎么样了。 亦绝尘直径地上了二楼的上等厢房里,刚坐下,立刻就有四位女子外加一个花魁走进来侍候,亦绝尘瞥了一眼,无非都是涂脂抹粉,浓妆艳抹的姿色,和若初见相比之下差太远了。什么又想起她?不!决不能想她! 花魁莫如烟静静地看着邪魅张扬的七小王爷,心中那份久违的柔情慢慢渗透出来,眼前的男子,仿佛是邪魅的魔王。身为弱水三千处的当红花魁她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容,但定是国色天香之色。 她轻轻走近亦绝尘,盈盈一笑,“小女子莫如烟。”亦绝尘抬眸望向莫如烟,莫如烟美若冰霜,发髻高挽,衣纱翩然,眼眸深情朦胧。若是别人见了,定会是我见犹怜。 “你曾在莲花台上表演过?”亦绝尘冷冷地问。 “不是。”莫如烟低下头,“小王爷难道就只喜欢莲花台上的表演者吗?” 亦绝尘冷淡,只喜欢莲花台上的表演者……那个人,白纱胜雪,琴风寂寞…… “不是。” 莫如烟如花姣好的面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那不知小王爷认为如烟怎样?” 七小王爷抬起倨傲的面容,冷冷地打量眼前的如烟的女子,“只是——你还不够格。” 冷峻,抉择。莫如烟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成苍白,她咬住樱桃小唇,颤声问,“怎样,才够格?……” “只有上过莲花台的。”亦绝尘一字一句地说出,毫不留情,但同时也把自已心中的伤疤展露出。 莫如烟十七年来受过的耻辱莫过于此,她美若至此从未遭人拒绝。如今她还是被自已喜爱的男子拒绝,她拼命地咬住嘴唇,忍住眼泪地跑出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