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剧本，但万人迷了》 第1章 葬礼马杀鸡 一阵头晕目眩，睁开眼睛，陌生的环境。 忽略脑海里嘈杂的系统提示音，准备参观一下这个女孩子，不，应该是她新身份的居住地。 房间不乱，有一种家徒四壁的整洁。 小偷半夜摸进来，大吃一惊，忍不住掏出兜里仅剩的二块五做慈善，暗叹稀奇：靠北，竟然有人比我还穷。 空气中荡漾着压抑的气息，死水一般。 系统随机挑选的角色，标签之一“凄惨的童年生活”。 角色初始设定是工具人，寥寥几笔的人物，不重要，不起眼。 她的出场范畴仅仅几章，重要“参演”后期剧情。 唯一与主角团的联系，是她短暂生命的落幕式——为剧情推动，献上心脏。 简言之，必死结局——失去心脏，惨死在手术台上。 无法逃脱的笔刀制裁，俨然昭示不妙。 沈漾眼皮一跳。 不会是？ 如果是？ 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个屁。 #拯救爱人文学#真假千金文学#恶毒女配大结局罪有应得#路人甲一直路过…… 众多关键词组合，俨然是老生常谈&换汤不换药的狗血言情小说戏码。 以读者视角来看，被剖心者是恶毒配角，活该死得其所。 若是无辜路人，主角光环下总有众多合理化的难言之隐。 沈漾：-_-|| 嘴得痔疮了？ 狗屁难言之隐。 以她来看，不如自杀重开，好歹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一阵凉风从阳台袭来，手臂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副身体羸弱无力，熟悉的''死感''实在难以忽略。 沈漾掀起衣摆，后腰处有一条疤。 约莫十公分，缝合拆线后留下一只蜿蜒扭曲的“蜈蚣”，触碰时肉疼感无比清晰。 系统在模拟受伤情节，属于女孩的“路人甲”人生强行灌输入脑海。 耳鸣声尖锐，神经被迫紧绷成一条直线，无数混乱画面疯狂跳跃。 怪异的感知力极速攀升到达无法承受的地步，脑海里炽白色烟花砰一声炸开。 一切安静下来，趋于平缓，归于直线。 沈漾瞳孔放大，眼泪鼻涕一起淌。 ……你大爷的。 沈漾面无表情。 当然只是表面上，实际上人走了有好一会了。 她问系统：“能不能重开？” 系统：【不能。】 “……” 沉默接受事实，躺到床上装死。 这具身体有病，不是营养不良，不是恶性肿瘤。 这是药石难医的病，俗称晦气。 左右难逃一死，留住心脏不会万事大吉。 随时某一天死亡会降临，敲响她的家门，举着镰刀朝她say：“ hello~baby~” 患病、意外、他杀、自杀…… 非自然死因比比皆是。 按道理来说她该焦虑了，可是…… 她已经死了啊。 焦虑个锤子。 豁然开朗了有没有。 她已经死了， 死不瞑目，嘿嘿。 系统：【亲你现在随时会挂！不是？你笑什么？精神失常了？后退jpg.】 沈漾：【拒绝贩卖焦虑，本人精神状态巨好。嘿嘿。】 死后上了奈何桥，原计划在桥头骂上个三天三夜，直到骂爽了。 怀着期待的心情迎接下辈子，祈祷老天保佑，投个好胎， 可惜，老天没给她这个机会。 老天爷根本没让她投胎。 下辈子是没她什么事了。 哈哈哈。:( 眼里流露出麻木。 按理来说，生前遭老罪，死后好投胎，上辈子受罪，下辈子享福。 这福没享上，孽倒是不断。 摊上这烂摊子，够呛。 系统：【你丫说谁烂摊子，说谁呢！】 “……”算喽，先睡一觉，睡醒了再说。 系统叫嚣不迭：【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赶快爬起来走剧情做任务！】 沈漾根本不鸟它。 去他统的任务。 死人是死的，怎么可能做任务。 麻烦帮我把棺材板盖严实一点，最好密封起来。 她要长眠。 再见。 这操淡的世界。 系统：【睡吧，谁能睡过你啊。】 沈漾打了个呼噜，完全屏蔽外界。*＜(|q[▓▓ 系统：【…………】 刚见周公，还没打招呼，周公二话不说赏她一大嘴巴。 沈漾懵了，梦里也不放过她？ 神经病，这个世界。 睡眼惺忪，听到有人敲门。 一声一声，催命一样。 联想到老年机上一溜催缴水电费、话费、房租账单。 沈漾识趣地闭上嘴巴，挠挠屁股蛋，决定不开门找晦气，继续装聋作哑蒙头大睡。 睡着睡着，又听到有人敲门。 这次敲门声不一样。 有节奏，带着试探。 沈漾眯眼思索片刻，赤脚走到门边。 剧情触发点之一——门。 门是桥梁，打开门是一个新世界。 与不同人物建立联系，从而进入剧情。 打破透明人壁垒，由无线内容慢慢渗透入支线内容。 在保证自身不死的前提下，一步一步攻略，进入主线内容指日可待。 一本书，各种剧情穿插，作为必死角色，如何实现夹缝生存？ 第一关键当然是获取主角团活动路线的一手资料，从而分析敌情，先人一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步步瓦解必死结局，创造属于本该“必死”的我的圆满大结局。 开不开门呢？ 不想开。 她的死亡已经是既定事实，工具人的死亡是未来即将发生的既定事实，二者她都可以接受。 身为第一我的她已经死亡，就算重生，重生的定义是什么？ 让她在上一世界里复活？ 给予她初生的生命？ 亦或者只是一场虚无的大脑风暴？ 按照电视剧或小说设定，这些或许只是她临死前的一场梦。 拒绝梦境发展，一切都会消失，恢复自然。 她进入安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系统：【亲，有必要告知您。无论这个世界真实或者虚假，这对于您来说是一个机会，就算是假的，您也不会损失什么。把它当成一场游戏不好吗？一场''亡者''盛宴，想活的人抓住活下去的机会，不想活的人纯当一场盛大的葬礼欢送仪式。独一无二的仪式。在这里，你可以度过无数人生，用你想要的方式实现人生第一要义——存活。不，对于您来说，是欢送仪式。仪式第一幕，打开这扇门，门后的人，他们都是欢送您的嘉宾。生命诚可贵，望亲明白。】 沈漾：【或许我该称呼你为哲学大师·洗脑·进阶版·系统？】 系统：【……我的意思是亲为什么不能把任务当成一场与生命的高品格对话呢？追求生的意义难道不值得歌颂吗？】 歌颂你大爷。 沈漾：【那按你的意思是我还得给我自己的死亡来一场葬礼马杀鸡呗？】 系统：【难道不好吗？给已逝的生命添点佐料。】 好好好。 煞笔系统。 第2章 活你玛 吱呀一声，门轴转动。 本可忽略不计的声响，在阴雨天静谧闷热的长廊里无限放大。 身体被系统操控，反抗无果。 沈漾只能祖安话亲切问候系统祖宗十八代。 系统听爽了，直言：【你现在是菜鸡、三无宿主，根本无法反抗系统，除了喷它一身口水，还能干什么？】 系统：【亲，如果想活出自己，必须成为积分大佬，让灵魂升级。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自主性。】 “活你玛。”（｀Δ′）！ 你以为活着很容易吗？ 我都已经嘎了。 为什么还把我从土里刨出来受这b世界的苦？ 沈漾咬着后槽牙，带着几欲暴走的隐忍。 走廊灯光昏暗，老式白炽灯跳动了一下。 门后隐隐绰绰显露出一个削瘦的人影，晦暗的光照射在她半张脸上，苍白无色。 她的一只手扒在门框上，指尖泛白。 如同鬼魅。 这是门外几人大脑的第一反应。 她身上流露出的阴冷气息，足以让夏日的阳光失色。 门外的人，外貌穿着、气质神韵无一不优越上佳。 四人神色各异，掩饰吃惊，俨然一副从容自若的沉着。 系统：【亲，这是本文主角们哦。】 沈漾：【我眼没瞎。】 系统：【……】 非常，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这是他们给沈漾的第一印象。 诡异之下，带着未知血腥的恐怖，窒息而甜腻的欢愉，致幻空间里五颜六色的万花筒在旋转。 尽管这是第一次相遇。 沈漾相信第六感，眼前几人绝非善类，美丽皮囊之下，包藏祸心。 主角人设下剥开层层糖衣后的本色，纵然隐秘，不可忽略。 当中一人对她微笑时，沈漾第一次觉得斯文败类戴眼镜——tmd完全是禽兽的统称。 她沉着脸，啪一声摔上门，不带一丝犹豫。 吃了闭门羹，几人神情一变。 最后头的少年扬起眉毛，语气含愠：“什么意思？刚见面就耍脾气。” 少年穿着校服双手插兜，眉宇之间尽显张狂朝气，脖子上挂着耳机，潇洒恣睢，左耳上一枚蓝钻耳钉，更显出几分桀骜不驯。 他含糊地骂了句烦，“她自己回家不是一样的吗？爸妈怎么想的。” “确实。”少年身旁的金发男人悠悠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散漫慵懒，仿佛下一秒就会转头离开。 电影刚杀青，电视剧、综艺、各种行程排满，来回周转，人不免疲倦生恹，连话都懒得张嘴说。 难得开口，竟然是认同平日里最不对付的沈奚荆，谢泠枫掀起唇轻嘲：“好弟弟，你可真是说到哥哥心坎上了。” 沈奚荆挑眉，知道他在调侃，冲他比中指，“你丫再这么喊我，阉了你。拍戏吊威亚怎么没摔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面对如此恶毒的诅咒，谢泠枫笑而不语，眼睛眯起，狡黠如狐。 他拉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浅色瞳孔，淡漠，没有温度，说出来的话却是含着笑，天生一副好嗓音。 似乎懒得同沈奚荆过多攀谈，眉宇间闪过一丝倦怠。 秉承着公事公办，早办快办回家补觉的心态，谢泠枫朝着门里喊：“好妹妹，哥哥们来接你回家了。” “……” 回答他们的是死水般的沉默。 半空中忽然垂下一只黑色蜘蛛。 沈奚荆吓得一哆嗦，避恐不及。 顾嘉嵛淡淡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尽管热衷于收藏各种生物标本，可惜此场景绝非佳境， 蜘蛛口器尖锐，用刺管将毒液注入猎物体内，使其神经麻痹。 它在半空中盘旋，吐着银白的丝。 突然，一只手抓住它。 触肢被一截一截扯下，它无声挣扎，冰冷的指间，它是无处可逃的玩物。 沈奚荆咦了一声，恶寒不已。 乜了一眼吓到的沈溪荆，谢泠枫短促笑了一声，“胆小鬼~” 他扬起唇角，生得极为浓艳的脸上多出几分纯真的残忍，指间传来刺痛，他却毫不在意，直到痛觉麻痹，轻叹：“真是凶残的小东西。” 松开手指，蜘蛛坠落。 它拼命逃跑，残缺的触肢像在弹奏一场死亡舞曲。 乐曲末尾，自以为逃出生天的蜘蛛被无情碾死，迸出一声细微的脆响。 谢泠枫抬脚，眼里流露出可惜，“啊，鞋又脏了。” “恶心死了，你才胆小鬼。”沈奚荆胜负欲作祟，指着他鼻子开骂。 可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依旧紧闭的门，昭示着麻烦尚未解决，其他争执暂且搁置。 沈奚荆大步上前作势要捶门，在拳头快要落在门上时，一只手拦住了他。 “别吵到隔壁。”声音低沉，却富有威慑力，上位者凌然的气势。 沈倨绥轻拍了一下沈奚荆的手臂，示意他冷静。 沈奚荆侧目，看向走廊另一边。 一扇门隐秘地打开了一丝缝隙，正在暗中窥视。 门后那双眼睛触碰到沈奚荆似笑非笑的眼神后，瞳孔快速震颤，啪一声关上门，犹如遇到洪水猛兽。 谢泠枫啧了一声，暗笑：“你吓到人家了。” 沈奚荆耸肩，不以为然，转身带着危险的意味：“哥，我快气到把门砸了。你告诉我冷静？我冷静不了。” “嗯？”沈倨绥眯眼，压迫感十足。 常年往来于商业生意间，举手投足带着杀伐，浑然天成，按住一只尚且青涩的狼崽子，得心应手。 碍于大哥的脸色，终究是不能发作。 沈奚荆咬牙，硬生生扯出一抹乖巧懂事的笑容：“ok，我冷静还不行吗？” “出息。”谢泠枫摇头尽显嘲讽。 沈倨绥睨了他一眼，不怒自威。 “不会说话就闭嘴。”沈奚荆压抑着烦躁的心情，瞧着他那张虚与委蛇的脸愈发来气。 抬眼又看到紧闭的门，兀自又是一阵怒火。 他压低眉毛，“如果你想死的话？我不介意手上多条人命。” 往日里爽朗俊逸的外表莫名多出几分邪气，与谢泠枫艶丽如妖的脸难得相似 谢泠枫无所畏惧，权当耳边风，只是笑笑，根本不上心，云淡风轻回了句：“幼稚。” 不管沈奚荆孩子气的挑衅，掏出手机靠着墙玩了起来，一副爱咋咋的状态。 一拳打在棉花上，沈奚荆觉得无趣，心底又记下一笔账，等着日后还回去。 回头看见自家大哥若有所思的模样，不满道：“哥，不准我破门而入，那你说该怎么办？” 沈倨绥皱眉，还没开口，一阵电话铃响起。 他眉头微皱，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抬眼示意众人安静。 众人嘘声，他接通电话，往楼道另一侧走去。 流利又低沉的英文交流声在楼道里响起。 沈奚荆抱起双臂，踹了一脚正在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的人。 “有病？”谢泠枫幽幽抬头，眼中泛着寒光。 第3章 可不可以跑路 眼看两人又要撕起来，一道声音制止：“今天是来接人的。” 一人从谢泠枫身旁缓步走出，五官清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底郁结着一层乌青，神情从始至终得体有度。 “别装了，二哥。” 谢泠枫神色恹恹打了个哈欠，二人的疲倦状态不相上下：“刚从医院手术台上下来，得有两天没好好合眼休息了吧，不累吗？” 顾嘉嵛眉峰快速皱了一下，又放松。 他摇头，镜片下的眼睛微微敛起，声音温和又好听：“还好。” 话虽如此，洁白如玉的脸上，眼底乌青分外扎眼。 科室女生们十分喜欢顾医生，白大褂，白衬衫，气质温和，骨子透出来的矜贵。 现在衬衣扣子微开，除去一丝不苟，几分莫名的勾人，顿时非同往常。 自小顾嘉嵛不喜情绪外放，长大更甚，完美掩饰真实性情。 听到他的回答，谢泠枫懒得拆穿，只轻蔑地勾起嘴角。 沈奚荆小声骂了一句：“死装。” 接着又开始吐槽。 “要不是爸妈逼迫，我才不会来。依依要是因为我不能赴约生气了怎么办？之前就听说这个沈漾脾气古怪，不合群，如今看来名副其实。” “她真是我们的亲妹妹吗？我还是难以置信……依依听说她要回沈家都伤心哭了，不能给她在外面准备一间屋子吗？” 沈奚荆喋喋不休，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妹妹极其不满，“依依是我的妹妹，我不想看她伤心。” 顾嘉嵛神色淡漠，提醒他：“沈漾也是。” 不知道这句提醒是有几分真情在，或许只是单纯陈述事实。 毕竟一个滴水不漏的人，讨厌什么，喜欢什么，从不会轻易宣之于口。 沈奚荆语结，停止住滔滔不绝，脸色复杂，难得从脸上品出几分惆怅和纠结。 消消乐通关音效响起。 谢泠枫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戳弄，三言两语回复了一段信息，又点开俄罗斯方块，一会儿，俄罗斯方块通关。 百无聊赖之际，一款名为钢琴块的游戏映入眼帘，挑选出一个比较眼熟的曲目。 谢泠枫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按下开始键，灵活的手指在黑白方块间快速跳跃，眼花缭乱，重影夺目。 “也不怕手抽筋。”沈奚荆无情调侃。 “怎么会？”游刃有余，足以一心二用。 他抬眼，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仿佛方块出现的位置、速度全然烂熟于心，经历过千遍万遍。 面对来自‘观赏者’不怀好意的攻击，一笑置之：“这还不足以让我手抽筋。” 对于从小接触钢琴，且具有一定过人天赋的钢琴演奏者来说，游戏而已，权当消遣。 “你再厉害也教不会我弹小星星。” “不，亲爱的弟弟，那是你根本没有天赋，也没有艺术细胞，你是个钢琴废材。” “去你大爷的艺术细胞！”沈奚荆觉得自己的人格被侮辱了。 “……” 正吵在兴头上。 沈倨绥打完电话走过来。 二人噤声，沈奚荆僵在原地。 谢泠枫冷眼瞧着他，忽而用力扯出他手中的衣领，整理了一下，骂道：“滚远点。” 沈倨绥的关注点全在紧闭的门上，对于弟弟们的出格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淡淡问道：“敲门不开？” “对啊，死活不开。”沈奚荆转动着刚刚打斗隐隐发酸的手腕，眼里流露出几分情不由衷的无可奈何。 言罢，还不忘记回骂谢泠枫，“你才滚蛋。” 沈倨绥皱眉，神情出现一如既往地平静，“多敲几次。” “呵，”沈奚荆耐着性子，“已经是第八次了。” 说着，他又敲了两声，一字一句强调道：“第九次。” 敲门的力道不小，只要不是聋子，绝对能听见。 诡异的沉默在几人间弥漫开来。 …… 剧情推进步步紧逼。 有种屎拉裤兜里，只有自己知道的苦不堪言。 沈漾沉思。 拒绝剧情推进是否可行？ 避免与人物接触是否可以跳出剧情限制？ 最关键的是，可不可以跑路！ 手指叩在门上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暴雨一样落下，打断她的思路。 沈漾眉宇间闪过焦躁，走到门前抬脚用力踹了下去。 门板承受重击，剧烈摇晃。 “滚——” ……靠。 踹门拐到脚的痛。 谁懂啊。 沈漾忍着没叫出来，无声的泪滑落。 痛。 太痛了。 她由衷希望门外的人能知难而退，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 “……” “……” “她叫我们滚？”沈奚荆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满脸匪夷所思：“她疯了吗？” “你的问题不成立。”顾嘉嵛轻声道。 她没疯，他们快要急疯了。 僵持不下的局面委实没有多大意义。 “真的不可以砸门吗？”沈奚荆阴沉着眸子。 “不可以。”沈倨绥还是那句话。 显然不满意暴力解决方案，躁动的情绪估计任谁听了都不愿意开门。 简单来说就是沈奚荆缺乏“纯善温柔”的欺骗性，不足以让人放下戒备。 他看向顾嘉嵛，眼神询问有没有其他法子。 顾嘉嵛苦笑。 他确实比沈奚荆稳重和善，但这不代表他遇到任何情况都能凭借外表和温柔和善的行事态度解决。 好比说现在就是一个特殊例子——不愿意开门的妹妹，甚至对他们抱有敌意。 沈倨绥默然，对于从未相见的妹妹他也不知从何下手，斟酌再三，难得陷入困境。 “我真的快疯了。”沈奚荆暗骂。 这沈漾何德何能值得他们在这破走廊里苦思冥想？ 他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不管了，我走了，你们谁爱留在这里耗着谁留。再见！” 沈奚荆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回头问：“喂，你不走吗？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嗤。”谢泠枫按灭手机屏幕，抬头看向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散漫，轻描淡写道：“小孩少管大人的事。” 沈奚荆：“凸(艹皿艹)” 目送沈奚荆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谢泠枫看了一眼时间。 三秒后。 一阵铃声响起。 他装模作样接了个闹铃，挂了闹铃后，悠哉道：“剧组里还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顾嘉嵛一眼看透。 “秘密。”他轻言浅笑，随便挑了个解释，极其敷衍。 第4章 接谁回来?我吗? 借口而已，何必故弄玄虚。 顾嘉嵛懒得点破他，只叮嘱：“依依生日快到了，行程往后推推。” 谢泠枫眼睛闪烁了一下，微微颔首：“当然。” 四个人已经走了两个。 父亲母亲让他们尽最大努力接沈漾回家，当中不容许一丝差错，结果却不尽人意。 从沈漾一系列反应来看，态度明显抗拒，不止抗拒回家，甚至抗拒接触他们。 一言一行，无一不在昭示她拒绝与他们沟通。 沈倨绥想或许需要从长计议，择日再来。 以防她听不清楚。 他特意将声音大许多，不至于多诚恳，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沈漾，父亲母亲之前应该派人联系过你了。今天事出仓促，确实唐突，三天后，我们再来接你回家。” 门里，沈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接谁回家？ 我吗？ 系统：【对。就是你。】 沈漾：【……】 对不起，其实我是一个没有家的流浪汉。 系统：【你在瞎说什么。】 沈漾：【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瞎说，鬼知道这几个人突然来敲门说接我回家，是何居心。】 系统：【是我促使他们来的。】 沈漾：【……你是何居心？】 系统：【要不亲猜猜呢。】 沈漾：【滚。】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沈漾走到窗户边朝楼下望去。 天边乌云密布，蓦然划过一丝闪电，暴雨将至。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树旁宽敞的路边停着两辆车，一辆黑色迈巴赫s680，一辆加长宾利。 宾利率先开走。 十秒后，两个身材颀长气质迥异的男人一前一后从居民楼里走出。 在打开车门时，其中一人忽然抬头。 鹰一样敏锐的双目深沉如刀，直直刺向沈漾所在的位置。 猝不及防，沈漾快速侧身躲到墙后。 “怎么了？”顾嘉嵛打开车门的手顿住，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居民楼的窗户在层层绿叶掩映下，视野模糊，并不值得留意。 沈倨绥眸色微暗，摇头：“没什么。” 打开车门，侧身坐到驾驶位上。 顾嘉嵛若有所思，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窗户。 这个视角望过去，毫无所获，可生理直觉告诉他刚刚有一道视线在关注他们。 “……” 心照不宣。 沈倨绥发动车子，踩下油门。 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打在窗户上，模糊了视线。 天色渐晚，窗外折射出光怪陆离的世界。 玻璃上倒映出沈漾模糊的侧脸，她垂着眼眸，目送他们离开。 “他们已经走了。” 系统：【我眼睛没瞎。】 沈漾：【……】 不回怼我会死是吗？ 系统：【是的呢亲。】 沈漾：【呵。】 代表隐患的主角终于离开，沈漾松了口气。 这几个人相当敏锐，特别是最后离开的两人。 他肯定看到她了，鹰般犀利的眼神，足以揣测她的一言一行。 沈漾望着家徒四壁的房间，幽幽叹了口气，胃饿得直抽抽。 算了。 先填饱肚子再说。 翻箱倒柜，终于找到半袋泡面，可惜没有调味包。 沈漾：“……” 无力吐槽了。 将就泡了个面，解决温饱问题。 吃个饭，浑身汗透，非常不舒服。 屋里没有空调，电风扇在下午的时候不幸电线过热报废了。 夏天雨夜，又闷又热。 沈漾打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又接了盆水冲凉，重新换了身衣服。 躺到床上时，系统又开始碎碎念。 怎么？ 我是峨眉山的猴子，犯了死罪？ 觉都不让人睡？ 沈漾：【再吵把你头拧下来。】 系统：【……】 系统：【明天要去学校。】 沈漾：【可以不去吗？】 打眼一看，我肯定不是学习的料子。 系统：【你小汁，不要妄自菲薄，本统看你打小就行，绝对是块学习的好料子。】 沈漾：【你什么眼光？看错了吧。】 系统：【亲，你不觉得总是在家里睡觉太枯燥烦味了吗？】 沈漾：【不，我觉得这是享受。】 系统：【还是出门吧，如果你不想明天早上被催交房费的房东吐沫星子淹没的话。】 “……” 好的，你成功说服了我。 …… 早上，床头的闹铃震天响。 沈漾上一秒还在做梦，下一秒坠入现实，睁开眼睛有种不在人世的恍惚感。 痛恨早起。 捶床jpg. 以前痛恨，现在更痛恨。 夜色尚未褪去。 沈漾闭上眼睛，又睁开，抓起闹钟，困惑道：“这具身体的上学时间是凌晨4点半？” 系统：【亲，快凌晨五点了，你该起来背单词了。】 “？” 系统：【您的到班时间是早晨7点整，您需要在6点30出门，步行30分钟到达学校，参加早读。在此之前，您需要背诵英语单词，听完一篇听力，练习口语。】 好熟悉的流程。 身体已经自动感觉不适了。 “你不要告诉我这副身体的设定是勤工俭学的清贫学霸？” 系统：【不是，你是勤工俭学没错，但是你不是学霸。】 “……” 两眼一黑。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人物设定对吗？她是路人甲，默默无闻，朝生暮死。” 系统：【亲，这就是你需要进入主线内容的原因啊。】 沈漾：【收起冠冕堂皇的话，是否进入主线内容，在于我，而不在于你提供的原因。】 系统：【你凶我嘤嘤嘤……】 沈漾：【别嘤了，头疼。】 艰难起床后，上学如上坟，沈漾满脸死样背着书包往学校走。 桦城第一中学，在市中心，繁华富饶的地段。 早晨，正值上班高峰期，路上车水马龙人流穿行。 沈漾背着书包在人群中穿梭，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少年人吵闹嬉笑的声音。 避之不及肩膀被撞到，一阵钝痛，手中的油条掉到地上，一只脚踩上去。 no！ 我的油条儿~ “……” “sorry~”头顶传来一声道歉，声音急促，不等她反应，人已经走远。 tmd。 撞了我。 踩了我的早饭。 还拽个洋屁道歉！ 语气也这么没诚意！ 沈漾捡起地上的油条扔到垃圾桶里，望着走远的人影。 没有看错的话，少年人中间众星拱月的人，应该是他。 昨天在门外试图砸门的人。 人模狗样的。 系统：【亲，他是主角之一，名字是……】 沈漾：【不想知道，谢谢。】 系统：【(?????д?????)】 沈漾垂眸，左脚白色帆布鞋上，一块明显的鞋印。 “呵。” 真想把他猪蹄子剁了。 第5章 融不进去的圈子能不能别融 路人甲的一天平平无奇。 度秒如年，熬了一天终于放学。 沈漾拖着空虚的身体回到出租屋。 心如死灰，掏出兜里仅剩的两百块准备跑路。 今天上学的主要目的是提交退学申请书，此地不宜久留。 刚要收拾行李，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熟悉的节奏，熟悉的力道。 沈漾困惑，不是说三天后吗？ 昨天刚走，今天折返。 是故意的？ 还是有意的？ 所谓三日之期，无非是烟雾弹。 不讲武德。 没有时间跑路了！！！ 好心情－。 门外。 沈奚荆大有你不开门我就把门敲烂的架势，有种平静的愤怒感。 沈漾是块“硬骨头”成为了几人的共识。 若是生意项目，生磨硬泡威逼利诱大不了动用手段暗箱操作。 可她毕竟是个人，她不愿意开门，他们总不能破门而入，不合规矩。 顾嘉嵛捏了一下眉心，合理推测：“她可能还没有接受。” 几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出现在家门口，上演认亲现场，难免震惊。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门外一直等，等她愿意开门？” 沈奚荆不乐意，“要是她一直不愿意开门，我们在门外等一辈子？昨天说是不能接受，现在已经过了一晚了，还没想明白？” 耐心一点点耗尽。 沈倨绥屈指在门上敲了两下。 沈奚荆手作喇叭，正对着门喊：“开门，别装不在家。” “沈……”沈倨绥停顿了一下。 第一次喊亲生妹妹的名字，不免生涩：“沈漾，如果不想回家，可以直说，没必要浪费时间。” 如果真不想回家，只要一句话，他们想办法与家中协商。 沈家会承认她的身份，给她该有的待遇，最起码吃穿用度不会愁。 “对啊，反正我们又不是求着你回家。”沈奚荆小声嘀咕。 沈倨绥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反驳，但是眼神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沈漾是沈家的血脉这一事实不容置疑，且无法隐瞒，一旦进入媒体视线，难逃大肆宣扬，易生变端。 昔日有关沈家子嗣内部的阴谋论、恶意猜测、杜撰，让家族企业声誉陷入风波。 尽管平息，但并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杜绝不正当言论，避免落人口舌，有些话他们自己私底下说来听听就可以了，最好别让别人听到，特别是当事人。 沈漾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暂时不得而知，需要注意言辞。 沈奚荆委屈巴拉，长这么大没这么死乞白赖求过人。 磨了半天，门不开就算了，一句话不说。 爱来不来，谁稀罕，他巴不得她别回家。 “沈漾，”顾嘉嵛尽量放轻语气，带着哄人的意味：“开个门吧？” “……” 透过猫眼，眼看着几人渐渐失去耐心。 沈漾无动于衷。 根据脑海中仅有的线索，之前无法理解剧情，刚刚被系统恶心到大脑发堵灵光卡死。 嘿。 你猜着怎么着。 她突然就能理解了。 一系列抽象图形分析后，得出这是一个抽风剧情的言情po文。 并作出以下几点总结：“……” 沈家是几个主要男性角色的大本营。 当然，女主也出自沈家。 而现在，她成为了什么？ 豪门真千金？ 单走一个6。 系统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改动？ 硬生生将她切入主要剧情人物活动圈子里。 融不进去的圈子能不能别融？ 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心已经碎了，感觉不会在再爱了。 女主沈依依，沈家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上面有四个哥哥，个个人中龙凤，业界精英。 沈父年轻时，帅气多金，风流倜傥，常年游走花丛间，自然不缺子嗣。 第一任妻子是商业联姻。 沈父年少时蓝颜知己无数，唯一真爱情人在二八年华香消玉殒。 第二任妻子便是现在沈依依的母亲，蒋晴雪。 她与沈父年少青梅竹马，青年并肩同行，是商场上的合作伙伴，也是生活上的朋友。 当意气风发，贪慕风华的岁月一去不复返，沈父沉淀下来与蒋晴雪结婚，组建家庭。 出乎意料，沈家的几个孩子并没有排斥蒋晴雪，反而大方接受了她。 对于父亲的伴侣，他们无限包容。 “母亲”可以是任何人，但“妈妈”早在他们的生活中逝去。 早在孩童时期，他们已经毫无选择地与不同生母的兄弟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一个陌生女人的存在，无关紧要，直到一个新生命的降临打破了近乎伪善冷漠的家庭。 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孩子诞生了。 他们的妹妹，乖巧、可爱、如同天使般无比脆弱，需要他们保护的妹妹。 由于沈父沈母常年外出，照看妹妹的任务由四个哥哥完成。 剧情发展已经显而易见了。 不出意外，四个人都是妹控。 不出意外的意外，他们十分爱妹妹。 爱到无法自拔，但是由于血缘关系，他们只能爱的隐晦，爱的憋屈。 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了妹妹的真实身份。 于是开启了虐恋情深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np颜色剧情双飞文…… 至于那个遗落在外的真千金，仿佛被剧情遗忘。 总之，这是一个一切剧情都是为了色色而服务的颜色文。 什么真假千金，真假兄妹，只是一个设定。 沈漾：？? 什么神经抽风剧情？也不怕牢底坐穿。 还有！ “系统，你确定我就是那个真千金？(╯°Д°)╯︵┻━┻” 系统：【别问，剧情说你是你就是，成为有钱大小姐不好吗？】 沈漾：【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系统：【……】 门外那几个看着就一股子禽兽味。 系统：【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沈漾：【是不是你从中作梗了。】 系统：【呵，不过是略微出手。】 沈漾：【贱人。】 系统拥有介入剧情的权限，但不能频繁介入。 由于宿主的不主动不积极，它只能一发入魂，直接让宿主成为主要角色，跳过附属角色过渡阶段。 几天前。 本在国外沈父沈母震惊不已。 好好的女儿被告知非亲生，且证据确凿，血缘鉴定书莫名其妙出现在重要文件里。 怎么看都可能是商业陷阱。 偏偏沈漾照片上那双与沈父如出一辙的眼睛，与沈母神似的脸蛋，不像做假。 一查，不得了，竟然是真的。 于是，马不停蹄吩咐国内的儿子赶紧去接亲生女儿。 他们谈完项目后，尽快回国。 现在处于剧情的前期阶段，几个变态哥哥还没开始“犯罪”，勉强称为尚存道德羞耻感的正常人。 毕竟谁家好哥哥不管流落在外的亲妹妹，在法律边缘来回横跳玩伪骨科？ 按已知剧情发展，几个主角各有春秋。 不知在蝴蝶效应下，剧情是否会发生偏差，人物是否出现异化行为。 沈漾：【好一个暗箱操作，我要举报你，让系统公司惩罚你小皮鞭。】 系统：【为了亲，本系统愿意享受小皮鞭的抚摸。】 沈漾：【……】 沈漾：【我不想去沈家。】 系统：【亲~这可由不得你。】 沈家：【要是我就不去呢。】 系统：【不行哦亲~不去的话把你变成厕所里的蛆~】 沈漾气笑了。 行，你狠。 刻意掐着点，等到门外的人气急败坏，沈漾才悠哉悠哉开门。 “呦，终于开门了。” 沈漾和沈奚荆是一中同学。 不过沈漾在学校里是透明人，沈奚荆天子骄子，自然不可能注意到她。 如今突然变成他妹妹，多少有点别扭。 沈漾假装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掐着嗓子就来：“原来你们就是我的哥哥，呜呜呜太好了，我终于有亲人了，我真的太幸福了。”(?????д?????) 第6章 我的素质是没有下限的 这一段话情真意切。 仿佛刚刚冷漠无情，将他们关在门外的人不是她。 系统汗颜：【哦，god， please。我让你走人设，没让你掐着嗓子玩茶艺。】 她这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谢泠枫冷笑一声不予置评，其他三人神情平淡。 沈奚荆上下打量她片刻，刻意反问：“想清楚了？” 沈漾郑重点头：“当然想清楚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沈奚荆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那就走吧。” 说着几人陆续往楼下走，走到一半发现沈漾站在原地。 顾嘉嵛疑惑：“怎么了？” “没怎么。”沈漾冲他们挥手：“再见哈各位。” 沈奚荆：“？？？” “你不是想清楚了吗？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不回家了吗？”他一个健步冲到沈漾面前，皱眉凝视着她。 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绝不善罢甘休。 “对啊。我是想清楚了，想清楚让你们滚蛋。” “你在耍我们。”沈奚荆气急败坏。 “嗯，耍的就是你。”沈漾面无表情。 如果不是偶然，当初医院抱错女婴永远只会是一个秘密。 从未相处过，自然谈不上有感情。 齐聚来接人，完全是父母要求，美其名曰培养兄妹情谊。 他们不得已从走回来，询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有，那就解决问题。 “见到我这个亲妹妹，你们貌似并不开心。”沈漾笑不及眼底。 她不得以需要演戏来维持人设，但是这几个主角们肯定不会调动虚情假意，上演苦情戏码。 几个人没说话，目光落在沈漾身上，无一例外的打量、审视。 不说话就是不否认。 沈漾了然，原来这场见面并不只有她一个人不开心。 他们也不开心。 哈哈，这下心里就好受多了。罒w罒 沈奚荆冷哼一声，嘴里的话在沈倨绥警告的视线下咽了回去 。 顾嘉嵛一直在笑，温柔绅士。 不过唇边的笑意生硬，有一种完美先生的味道。 非要让沈漾找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欲盖弥彰的邪气，表里不一，斯文败类。 透过现象看本质，这是一门技术活。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能被美色迷惑，保持一颗纯洁的初心。 系统：【不得不说，亲您在这方面过于优秀了，您何止是不受美色迷惑啊，您简直是就是睁眼瞎啊！】 沈漾：【呔！一串数据休得胡言乱语。】 系统：【……】 沈漾不动声色打量几人。 蓦然，鼻翼间略过一丝消毒水的味道，若有似无，转瞬即逝。 沈漾脸色扭曲了一下，后退几步。 几人如同敌人一样，站在狭小的楼道里对峙着。 没有煽情的戏码，没有温馨的关爱。 只有冷漠、疏离的距离感。 没有一个人主动寒暄，哪怕是沈漾在系统的强制人设下开口打破僵局。 她低头揉着鼻子，心里想琢磨怎么才能让他们无功而返。 系统：【什么？他们必定是有功而返。你必回沈家。这是任务！任务！必须完成！】 沈漾：【谁说的？】 系统：【我说的！我说的！】 沈漾：【不管用。】 系统：【管用！！！】 压制住身体里作乱的系统。 沈漾眼里流露出怜悯，语气故作夸张：“不是吧，哥哥们都不会说话？属哑巴的？” 沈奚荆哪听得没什么感情如同陌生人的“亲妹妹”的污蔑，当即反驳：“说什么呢！你才是哑巴。” 沈漾哦了一声，缓缓点头。 脸色一变，渐渐覆盖上冰冷，轻蔑一笑，加倍反击，嘲讽道：“哎呦~会说话啊，我看你们沉默，还以为你们是哑巴。” 系统在脑海里大喊：【亲~闭麦！不准口出狂言。你ooc了，知道不？】 沈漾一把捏住系统的猪嘴，翻了一个白眼：【你才闭嘴。】 系统：【生无可恋jpg.】 她都这么努力演兄妹情深了，但是没人配合她。 关她屁事？ 敬业先放一边。 甩脸子谁不会的。 都是爹娘养的，装什么高贵。 沈倨绥脸上不可察觉地划过一丝讶异。 “说脏话不好，”顾嘉嵛纠正她的说话艺术，停顿了一下，笑着解释：“不利于身心健康。” 沈漾微笑：“去你**。” 劳资身心健康得很。 庸医。 “你住大海边的，管那么宽，这么会管，怎么不去做管家，当什么医生。屈才啊，大哥。” 顾嘉嵛眨了一下眼睛，竟也不生气，反而虚心接受：“妹妹说的有道理，我一定会好好参考，多谢。” 温润的脸上，俨然是如沐春风的笑，让人挑不出一丝的瑕疵。 沈漾：“……” 谢你个头。 见过装。 没见这么装的。 “你比垃圾桶还能装。” 顾嘉嵛笑容依旧：“谢谢夸奖。” “……” 系统：【亲，这是块铁板啊。】 沈漾：【不怕，我是岩浆。】 “二哥~人家身体营养不良，才会口不择言说脏话啦~你是医生，能不能帮我调理一下下~不用中药，也不用西药，只有哥哥是我的药~”沈漾掐着嗓子，眨巴着眼睛，羞涩、娇柔又造作。 柔若无骨的小手，刻意抚上他胸口，掏了两下。 知道的是妹妹在和哥哥在撒娇。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掏鸟蛋呢。 劲还挺大。 顾嘉嵛终于破功，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嘴巴张了几下，愣是一个字没说出口。 沈漾：【辣鸡。】 系统：【好戏，当赏~】 太无礼了。 沈奚荆鄙夷。 心想这样的乡巴佬，没素质，又做作，怎么会成为他妹妹呢？ 依依就从来不说脏话，也不会阴阳怪气。 沈奚荆抓着她的小辫子指责：“你看你哪里像一个千金小姐，口出狂言毫无教养。” 沈漾想也没想，张嘴就是—— “你管我。” “你算老几。” “小瘪三。” 可惜被系统消音了。 “……” 看她没没说话，沈奚荆得意洋洋：“哼，知道错没。” “你脑子瓦特了，我错不了一点。” “我看你倒是错的离谱。” “我就是素质低怎样？” “然后呢，打死我？” 她一步一步靠近，欺压到沈奚荆眼前，冷冷道：“知道我素质低就离我远一点，不然，惹到我了，我会让你知道我的素质是没有下限的，特别是对你这样的傻b。” 沈奚荆看着她的眼睛，连连后退，“你你你…………” “你什么你？结巴的胆小鬼——” “我我我……”沈奚荆慌乱无措，快速移开眼睛避免对视。 她的眼睛如同黑色湖泊，光线无法透过停留在表面，浓重又深邃。 感觉呼吸都停滞了，原本磅礴的气势不复存在。 他呵斥：“离我远一点。” 沈漾嗤笑一声，偏不顺着他：“要是我不呢？” 沈奚荆：“……” 第7章 你让我觉得恶心 系统：【好了，亲，别逗他了，我感觉他快要碎了。】 沈漾：【没事，我会把碎掉的他捡起来扔到垃圾桶的。?(????)】 系统：【……亲，你是懂垃圾回收的。】 “不要无理取闹了。”沈倨绥道。 沈漾黑人问号。 光长一张嘴，尽用来喷粪。 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 我请问呢。 沈漾咬着后槽牙，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哎呀，好哥哥，还不是你们不理我。” “第一次见面就玩冷漠装高冷，人家好伤心的说。” “气氛都到这了，就我一个人演很累的，你们一点点反应不给。” “我怪尴尬的。” “靠。” 系统：【你还真是三句话夹不到尾就凶相毕露了。】 她捂住胸口，泫然欲泣，一脸为难的神情：“要我说，你们不想来接就直说，让爸妈亲自来接我一样的。” “毕竟，我只会心疼哥哥~” “哥哥们来接我一定很累吧。” “要是哥哥累死了，漾漾就没有哥哥了。哦，天，这简直是人间惨剧。” 沈漾面无表情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贴脸开大：“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家里的那个假千金还没搬走吧。” “早知她没走，我便不开门了。” “省得哥哥们纠结，到时候估计不知道怎么哄家里的那个妹妹了。” “你说什么？”沈奚荆觉得不可思议，气得跳脚：“你还想要爸妈亲自来接？他们是大忙人，哪管得了你。” “还有，不要拿依依和你比，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他几乎炸毛，沈依依是他的逆鳞。 冲动无脑傻男高，神踏马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典，太典了。 沈倨绥：“不要信口雌黄，依依和……你都是我们的妹妹。” 怕你一次性受不起两个妹妹啊。 giegie。? 顾嘉嵛：“你多虑了，既然你是沈家的血脉，以后再也不用吃苦了。” 靠北。 虚伪冷血男，你闭麦。 嘴臭。 谢泠枫：“嗤。有病。” 不错。 有个性。 我看这几个里面就你最没前途，小心一不小心就英年早逝哦。 沈漾懒得再和这几个人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废话。 个个恨不得八百个心眼子，也不知道在防着谁。 知道人以为他们兄妹情深。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从那个犄角旮旯跳出来，觊觎沈家家产的心机女呢。 实在是让人心寒。 系统：【告诉我，你真的不觊觎吗？ 沈漾：【拜托，不想当总裁的女人都不是好妹妹。沈家家产给我一个人有什么不可以吗？这几个二百五保不准哪天出点什么意外，是吧？???】 系统：【毒妇。】 沈漾：【我告诉你别多管闲事，哪凉快哪待着去。】 除了谢泠枫，剩下三人各执一词，无非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陈述。 沈漾听着心烦，耐心告罄，打了个哈欠：“我很忙，没时间闲聊，浪费时间好说，污染我纯洁的灵魂我找谁说去？” 说教声戛然而止。 “车子在楼下？” “行李在屋里，麻烦你们帮我抬下来。我累了，想换个地方睡觉，快出发吧。” “愣着干什么？耳朵灌水泥了？” 沈倨绥微愣，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们可不是你的佣人。”沈奚荆拒绝帮她搬行李。 这个沈漾也太会使唤人了，颐指气使。 要是真回到了沈家，不得上天，绝不能惯着她。 “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是你们要我回沈家，不是我要回。” 沈漾嘲讽道：“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我这个亲妹妹吗？” 几人脸色一变。 沈漾：【系统，真千金还活着吗？】 系统：【死了。或者说她其实根本不存在，只是推动剧情的一个螺丝。你知道的，无关紧要的剧情人物死活不重要。对了，你顶替的身份不会被戳穿的。我办事，你放心。不用担心化验，我把你的基因和真千金互联了。】 想骂人的情绪达到巅峰。 奈何系统威胁她，要是她太放肆的话，就把大便塞她嘴里。 好一个心思歹毒的系统。 喜欢变蛆就算了。 还喜欢玩屎。 沈漾：【你让我觉得恶心。】 系统：【亲，不准骂人噢。smile~】 她微笑起来，嘴角抽搐。 感知着人设对身体的掌控，笑着骂了一句艹。 下一届奥斯卡影后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拭目以待，该死的系统。 系统在她耳边悄悄说：【亲知道就好，守住人设，不要ooc哦~你是最棒的。】 沈漾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诡异。 她快速低下头，避免因为五官过于扭曲而酿造人间惨剧。 比如说，见到她面目狰狞的人都得死！ 旁人看来，一副怯懦又拧巴的样子。 几人连连皱眉。 “真的需要我们搬吗？”顾嘉嵛站在屋子里，缓缓开口：“只是这些？” 方寸之地尽收眼底。 客厅只有一些杂物，卧室很小，一张床，一张书桌，几件洗旧的校服。 这哪里像一个女孩生活的地方？ 有必要要搬吗？ 况且，沈家不是置办不起新的。 于情于理，让她用以前的旧物不合适，这些东西简直过于破败。 “这些东西不要了，买新的。”沈奚荆率先开口。 这些东西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破烂，不要也罢。 站在角落的谢泠枫已经耐心告罄，冷不丁道：“扔掉。” “不可以。”沈漾猛的抬头，泪眼汪汪，眼眶通红。 她捂着心口，小声‘撒娇’：“我对这些东西有感情，哥哥们一定会帮我都搬回去的吧~~~~” “……” “好。”良久，沈倨绥道。 父亲母亲发话必须尽一切的努力满足妹妹的需求，况且这并非难事。 步入中年的父亲与母亲，由于年轻时对子女情感的缺失，心中郁结。 不免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亲生女儿多了几分上心，甚至可以说是莫须有的愧疚，以及期待。 可惜这份期待和愧疚对于现在的“真千金”来说为时已晚，尽显讽刺。 第8章 年起轻轻就肾虚，惨 一个在恶劣环境中成长出来的女孩子，多年来养成的性格喜好、行为习惯、言行举止。 她的眼界、见识、认知，局限住了她。 如果贸然跻身上流，等待她的无非三个结果。 一是乖乖听话，拿着家族蛋糕中属于自己的份额。 简单来说就是当一个“米虫”，在必要的时候成为利益牺牲品，比如说家族联姻。 二是沉溺纸醉金迷，享尽奢靡生活，玩世不恭。 一步一步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直到被家族抛弃成为弃子。 三是重塑，打碎原有世界中的自己，塑造出一个符合上流社会的新我。 这需要受住家族、外部的压力和考验，从而真正跻身上流。 毫无悬念，第三种结果成功概率微乎其微。 毕竟，一个相当于是“外来者”，入侵者一样的身份。 在偌大的利益群体中，谋取认同，甚至站稳脚跟难如登天。 这三种结果之外，还有第四种结果——死亡。 让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一本万利。 家族内斗中，兄弟姐妹自相残杀的例子屡见不鲜…… 几个人本来以为只要把人带回家就万事大吉了。 由于沈漾对这个破旧出租屋的情谊，没想到还要收拾一堆堪称“破烂”的废品。 没带助理，只能亲力亲为。 四个大男人无从下手。 沈漾掏出几个屎黄色的蛇皮袋子往地上一扔，“东西都装这里面，小心点，别磕坏了。” 临走时站在台阶下面，弹了一下指甲盖，叮嘱道：“哥哥们搞快点哦，我在楼下等你们哈~” 这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还小心磕坏了？ 沈奚荆气不打一处来，眼睛要冒火。 沈漾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回了一个特别欠揍的笑容，然后悠哉悠哉往楼下走。 虽然说东西不多，但是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起来特别琐碎。 本就鲜少动手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杂活，弄了一段时间，几人才从楼上下来。 沈漾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蹲在树荫下面撸猫。 一只大胖橘，肥嘟嘟的身子在沈漾的手下摊成了猫饼，金色的毛发温暖又治愈。 听到几人下楼的动静，胖橘受惊，一个鲤鱼打挺，撒开蹄子快速窜到一旁的小树丛里，喵喵叫了两声。 沈漾望着小胖墩跑远，眼神有点可惜。 拍拍手，站起来，走到楼下的空地上，含糊道：“好了？” 走在最前面的谢泠枫扛着蛇皮袋子，不复高冷男神的模样，头发缭乱，沈奚荆也是。 不出意外，二人在楼道里又掐了一架。 顾嘉嵛原本一丝不苟的衬衣，此刻解了两颗纽扣，脸上蹭了一点灰，几分烟火气。 沈倨绥一手拎一个麻袋，有点像家族衰败，被逼无奈沦落到工地上扛水泥的破产总裁。 四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啊~ 这~ 真是一道令人发笑的风景线。 沈漾心情难得美丽。 她站在四个人面前，从左到右，煞有介事地查看。 确保东西都没少后，呸一下，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拍手点评：“哥哥们真棒，最爱你们了~” 毫不走心。 没有感情的夸夸。 还不如直接辱骂。 几个人已经发现她的毒舌体质了。 一边装柔弱不堪，一边大放厥词。 碍于体面，脸色再难看也不好放下身段出言不逊，只能忍气吞声沉默反驳。 几人自恃教养甚高，自然不会同她一般见识。 沈漾也是拿捏这一点，嘴上找乐子，抚慰受伤的心灵。 她现在的种种行为还不足以挑战几人的底线，毕竟他们把她言行举止归结于缺乏教养。 对此，沈漾只想说，劳资就是来打破你们的底线的。 “哥哥们也会给那个妹妹收拾行李吗？” 贱兮兮的语气。 故作攀比的神情。 似笑非笑的双眸。 系统：【不会说话就别说，长一张嘴尽说那些没用的。(╬??皿??)】 “……” “呵。” 这一声冷笑可谓是让人背后发凉。 谢泠枫瞥她一眼，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好了，这下踩到底线了。 “很少。”顾嘉嵛实话实说。 沈家保姆那么多，这种杂事从来轮不到他们亲自出手，浪费时间且毫无价值。 他对沈漾的存在一开始是无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漾似乎同调查里的不一样。 性格差异巨大，几乎是平等的对每一个人充满敌意。 明明处于劣势，性子却是阴晴不定，怯懦、锋利，两种不同的情绪在她身上共存。 “沈漾你别太过分！” 沈奚荆把蛇皮袋子往地上一甩，炸着毛忍无可忍：“我是不是告诉你不要说依依！” 沈漾歪头轻笑：“那又如何？” 沈奚荆：“……” 在他看来沈漾似乎是有心和沈依依做比较，取得存在感。 沈依依在他们心中地位可见一斑，当然不是现在的沈漾可以比拟的。 他们对沈漾的偏见，从沈漾的亲子证明出现在沈家内部的桌子上那一刻就存在了。 她代表着不确定因素，代表着威胁。她会危及到这个家的稳定性，破坏这个家。 对此，沈漾只想说：bingo，恭喜你们猜对了。 行李拎了一段路，谢泠枫非要和顾嘉嵛换，说是他那个太重了拎不动。 明显是想撂挑子不干了。 沈奚荆笑道：“二哥，重吗？” 顾嘉嵛被迫拎着不属于他的行李，手背微微鼓起青筋，面容温和，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你来拎？” 出租屋里的东西看着不多，收拾出来，杂七杂八的真不少，特别是书本，特别沉。 高中生文化课多，试卷，作业，习题册一大摞。 “我来就我来。”沈奚荆不信邪。 “艹！怎么这么重，你在里面装石头了？”刚拎过行李，沈奚荆脸色大变，步伐都沉重了许多。 他埋怨了几句，妄图把压力给到一直沉默的谢泠枫。 结果被无情拒绝，满脸生无可恋。 “大哥！你把车停那么远干什么？我快累死了。” “别吵。”跟在他身后的顾嘉嵛语气平缓。 尽管拎着巨重的行李，依旧气度翩翩。 沈奚荆嘴硬：“你管我。”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气喘吁吁，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 沈漾啧了一声。 【年纪轻轻就肾虚。】 【惨。】 第9章 突然听到妹妹心声怎么破?! 沈奚荆浑身一震，谁在说话。 什么肾虚？ 他十八岁男高怎么可能肾虚！ 这是污蔑，太恶毒了。 他掏了掏耳朵，回头看向沈漾，眼里流露出怀疑。 刚刚的声音像是女孩子…… 沈漾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是行李太重了吗？不然我来试试吧。” 沈奚荆右眼皮跳了一下，立马否决：“我行，我绝对行！” 为了凸显男子气概，他扛着行李刷刷往前走，边走边困惑。 幻听？ 对。 一定是幻听！ 坐上车后，为了维持着兄妹间基本的相处礼仪而不ooc。 沈漾佯装羞怯，掐着嗓子道：“谢谢哥哥们来接我，哥哥们辛苦了。” “嗯。” 除了沈倨绥冷淡回应了一句，其余的人没有反应。 顾嘉嵛从上车后就闭目养神。 眼睛阖着，浑身透着疏离倦怠，剥下温柔假面，倒是真实许多。 车里坐了五个人，幸好空间够大。 阴天车里光线更加昏暗，周边安静，呼吸声仿佛在耳边起伏。 若有似无的木质香在封闭的空间里萦绕，后调带着清风霜雪的气息。 又随着呼吸声逐渐升温，交缠、融合、炙热。 香氛？ 沈漾皱眉，伸手寻找车窗下面的按钮。 可是身边坐着的两个人挡住了她的动作，她被两个人夹在中间了。 完全被笼罩在他们的身形下。 “……” 谢泠枫抬头瞥她一眼，突然开口，“闷？” 沈漾点头。 他没说话，单手操作着手机，另一只手按下车窗。 一阵微风吹进来，发梢微动，遮住了眉眼。 昏暗的空间中，从他那边透过来的光亮显得无比明晰，金色的头发如同在夜色里闪耀。 微风吹散燥热的气息。 鼻翼间浮现着方才若有似无的味道，淡了，又更加清爽了，像是初春雨后的清涧森林。 沈漾猜测应该是谢泠枫身上的香水味，不自觉离他远一点。 可是身侧是顾嘉嵛微冷的身体。 传言沈家私生子顾嘉嵛归家前患上一场大病，痊愈后依旧体弱多病。 常年喝中药，几乎是足不出户的药罐子，等到二十岁时才彻底康复。 也就沈家有钱，禁得起铺张烧钱，要不他早就命丧黄泉，成为一捧黄土，何来今日。 谢泠枫虽没看她，但立马捕捉到她的行为，头也没抬：“不喜欢香水？” “不是。”沈漾摇头，“不习惯。” “哦。工作需要，没办法。” 沈漾没想到他会和她解释，于是嗯了一声。 左边是香水。 右边是钟爱消毒水的洁癖人士顾某嵛。 一直想打哈欠，但是又打不出来的沈漾：还能不能好了？ 谢泠枫的游戏界面就没关过，期间还挂了三次助理的夺命连环call。 沈奚荆在副驾驶。 这会子安静了，捧着手机似乎是在给谁回消息。 直到点开一段语音，沈漾才知道原来他在哄沈依依开心。 因为沈父沈母的要求，他今晚不能陪沈依依练钢琴，沈依依闹了点小脾气。 他脾气暴躁，一股子少年人戾气，对妹妹倒是温柔。 沈漾见怪不怪，表面笑嘻嘻，心里翻白眼—— 【今天阳光真好，适合go die。?】 系统：【神金，今天阴天。】 【大马路上发生点车祸很正常吧。期待的眼神jpg.】 【想念在出租屋里躺平的日子。】 系统：【什么日子？你才来多久啊？就想着躺平？我不允许。】 沈倨绥猛踩脚刹，大伙儿都惊了一下。 “……” 幻听了？ 又幻听了？ 谢奚荆懵逼中带着一丝疑惑，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谢泠枫玩游戏的手指愣住。 「defeat」「game over」 直到游戏失败的提示音响起时才反应过来。 【想死直说，别整虚的。】 几人突然看向她，目光狐疑。 “怎么了呢~各位亲爱的哥哥们？”沈漾发出怪异的声音。 系统操控的语气词令人如坐针毡浑身不适，矫揉造作到令人生理不适。 沈漾：谁生理不适？哦，原来是我自己。 忽略掉根本无法忽略的语气词。 沈倨绥神色认真：“你刚才在说话？” 刚刚没上车时听到一句模糊的声音，以为是风太大幻听了，没在意。 现在一大段的吐槽，想自我欺骗都行不通了。 沈漾义正言辞：“没有。” 她确实没说话，嘴巴都没张开呢。 “真的吗？你……”谢泠枫捂住沈奚荆的嘴。 他唔唔说不出话来，眼里的躁动消退，逐渐平静下来。 沈倨绥不动声色启动车子。 车子里很安静。 安静到他们以为刚刚真的是错觉。 【有病。】 突如其来的吐槽。 几人差点没绷住，活似见鬼。 沈漾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齿笑—— 【神经病。】 系统：【你最好不是在指桑骂槐。】 几人瞳孔震惊：“？？？” 顾嘉嵛和谢泠枫目光呆滞了一下。 或许真的该回家睡觉了，疲劳过度，出现幻听了。 沈奚荆满脸不可思议。 什么鬼！ 他能听到沈漾的心里话？ 真的假的？ 沈倨绥佯装镇定启动车子，眼睛却从后视镜里不断往后瞥。 在几个人的打量下，沈漾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被顾嘉嵛和谢泠枫挤在中间，本来就难受不适应。 加上总是回头看她的沈奚荆，沈漾觉得自己在被视奸，诡异又令人作呕的感觉。 “怎么了？”她问。 几人不假思索，同声回答：“没什么。” 回答这么快？ 肯定有问题。 沈漾：【阿b，你又干了什么？】 系统：【嗯，嗯……嗯……就是……】 沈漾：【有屁快放。】 系统：【要不你猜猜？】 沈漾：【零件抽风，要返厂销毁？真是个令人精神振奋的好消息啊。】 系统：【不好意思纠正一下，本统身体非常健康，就是导入了一个很牛逼的能力。】 沈漾：【哦？有多牛逼。∠(?」∠)_】 系统：【xxx~牛不牛逼？】 沈漾沉默了一下，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车子里神色各异的几人。 摸不着头脑，反问：【你确定？】 系统：【确定以及肯定。】 沈漾：【这么确定？】 系统：【当然。】 沈漾：【行，看你这么确定的份上，我多问一嘴，xxx是什么东西？】 系统：【xxx是剧情机密，主系统直接屏蔽了。】 沈漾：【……】 so？ 沈漾：【到底什么东西，我怎么什么感觉没有呢？】 系统：【哦。我没说给你。】 沈漾：【……6】 沈漾：【我不同意。】 系统：【亲~这不是你同不同意的事情,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本统考虑了很久的说。】 沈漾咬牙切齿：【真的假的？！(? ? 皿 ?)】 系统：【包的。】 【小脑萎缩的家伙，噶了你！】 几个人突然听到如此恶意满满的怨怼，都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震惊之余。 沈奚荆颤颤巍巍拿出手机，打开百度框框一顿输入—— ——突然听到妹妹的心声怎么破？ ——读心术真的存在吗？ ——听到别人的心声是疯了还是精神病前兆？ 以上问题的回答一半是直截了当的科学性否决，一半是笑·恶意满满的玩梗人。 什么小说、漫画、动漫设定都出来了。 还有的人在质疑发问题的人是不是精神病院在逃人员，试图好心拨打120帮助患者早日就医。 沈奚荆怀疑人生：“……” 在听到沈漾心声后，顾嘉嵛温润的双目迸发出新奇的光。 他看着沈漾，带着野兽狩猎的露骨感。 “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顾嘉嵛侧着身体，镜片下的眼睛微闪：“嗯？” “我你身上的味道。”直截了当。 “……”顾嘉嵛微愣，似乎是第一次受到如此不加掩饰的嫌弃。 刚刚由于好奇，他不自觉离沈漾近了很多，近到他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沈漾鼻尖上的栗色小痣。 他往旁边坐了坐，说了一句抱歉。 然而，沈漾并没有鸟她，貌似挺抗拒他。 第10章 大概有三四层楼那么会啦～ 几人呼吸声很轻。 生怕触发某个不该触发的开关。 谢泠枫睡着了，没多久苏醒，窗外风景不错。 他放空一会儿，似乎有点懵，深吸一口气，头往身侧的人身上靠去，触感似乎与往常不一样…… 直到有人推他，他猛然睁开眼睛。 一双深黑的眼眸正垂睫看着他，让他想起儿时坠入湖中，阳光透过波澜的水面在头顶跳跃，他不断沉沦…… “醒了？” 沈漾揉着发酸的肩膀，唾弃着系统使她身体僵硬不能动，肩膀被迫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头颅很酸，非常酸。 简直就是糟心的负担。 谢泠枫眨了眨眼睛，瞳孔微微收缩，又快速恢复平常。 他张嘴说嗯，没有声音，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谢谢。” 沈漾表情干巴，揉着抽筋的肩膀说没事。 过了一会儿，笑眯眯的凑近谢泠枫耳边，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giegie~你刚刚没睡醒的时候是不是把我认成依依妹妹了~看来哥哥真的是很喜欢依依呢~睡着了都不忘记啊。” 谢泠枫脸色骤变，瞌睡虫一瞬间飞到九霄云外。 也许是心中有鬼，一时间忘记维持慵懒随性的面具，发觉对方只是浅说并没有深入纠缠，暗道也许是他多虑了。 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怎么可能看透他的内心。 嗤。 厉害，不愧是你。 欺骗别人一手一手的，欺骗起自己来也是毫不留情啊。 沈漾的话不经意，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特别是这几个疑心重、善猜忌的男人。 兄弟几个日久相处，默契感不言而喻，往往一个眼神交汇，足以传达意思。 几个男人“暗送秋波”。 沈漾直打哈欠，这具身体太瘦了，靠在哪儿都硌得慌，真皮套椅也不得劲。 窥视的目光越来越火热，越来越肆无忌惮，仿佛要把她戳穿。 沈漾瞥了一眼后视镜，同沈倨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不避讳，沈漾也不避讳。 她勾起唇，笑得有些散漫，又有点吊儿郎当不服管教的意味，“我脸上有路？” 沈倨绥并无收敛，一心二用，一边看路，一边观察她。 一句话让四个男人为我心跳加速。 系统：【亲~你好会哦】 沈漾：【有多会啊~】 系统：【大概有三四层楼那么会啦~】 沈漾：【那有没有爽到你啊。】 系统：【死鬼，坏死了，讨厌~】 沈漾：【bt。】 他们难受摸不着头脑，沈漾就开心了，抱着双臂靠在车坐上酝酿睡意。 其他人都在天人交战，原有的世界观受到冲击。 沈漾睡得酣畅淋漓。 醒来的时候，车窗外天色愈阴。 盘山公路两旁的树木高耸，叶子随风而动，天边墨云浓卷，没有打雷，只几丝银亮的电光在天际一闪而过。 没多久，寥寥细雨在狂风的席卷下斜着落下，打在车窗上。 雨点越来越大。 耳边传来风声、雨声、车子运作的声音，以及周身难以忽略的几个陌生人的呼吸声。 前方，雨刮器来回扫动。 沈漾有点失神，盯着黑色的雨刮器涣散的瞳孔一时间没有办法聚焦。 大脑宕机状态下，她闭上眼睛，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啪一声，很响。 沈漾：【系统，别再用原身人设情感控我了，成吗？不然会显得我很疯狂，你知道的，我想当一个正常人。最起码，看起来正常。】 系统：【？？？脱裤子放屁！你浑身最tm不正常的就是你不正常的叛逆想法。】 近乎疯癫又不可理喻的行为让人吃惊。 “沈……漾……”最先开口的是前座的沈奚荆。 他有点不知所措，似乎是吓到了，说话的腔调都随和许多，“你没事吧？” “没事。”沈漾脸上浮现出五个清晰的红色手指印。 她现在清醒了许多，“我刚做了一个梦，差点没分清现实，现在清醒了。” 说着，弯起眼睛轻笑，难得的乖巧温顺。 顾嘉嵛见怪不怪，医院里什么人都有，神经病不算罕见。 尽管不确定沈漾是否神经，不可否认她有成为神经病的潜力。 “你太用力了。”哪怕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也没必要下狠手。 脸上皮肤毛细血管破裂，红了一大片，着实恐怖。 “有什么事告诉我们。” 他们以为她生活压力太大做噩梦了，几人相互附和，东一句西一句拼凑出安慰的话，多少有点敷衍：“噩梦而已，不用怕。” “我们都在这里，会保护你的。” 沈倨绥一路上紧皱的眉头似乎被那个巴掌打散了，他透过后视镜，注视她惨红的侧脸，难得关心：“不要随便伤害自己的身体。” 过激行为，令人胆战。 沈漾若有所思地点头，顺势靠在一直沉默的谢泠枫肩膀上。 笑声从她胸腔中发出来，越来越大，直到几个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收了笑意，抬手擦去笑出泪水的眼角，问道：“我当然不会伤害我自己。可是你们确定自己一定会保护我，不会伤害我吗？” 几人沉默了一会，沈倨绥回答道：“伤害你？你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随后，以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语调：“我们是至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三两拨千斤，很有水平的回答。 伦理之下，血缘关系确实是一层庇护，但是这样的保护膜下，隔绝外界视线，做出有违伦理的事情反而轻而易举。 妹妹人设之下，她不能表现抗拒，甚至要觉得感动、快乐、幸福。 脆弱无助的人生里，突然多出来的亲人，总是会在女孩痛苦又渴望得到庇护的心灵上轻易留下深刻的痕迹。 按人设，几人获得原身的信任和依赖无比简单，至于虚伪幕布之后的真心不堪一击，一旦触碰他们所共有的真实利益，一定会毫不留情剔除她。 谢泠枫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非常不自在，又不能表现得很明显。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说话的声音都让人恍惚。 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她牵住了他的手，一只纤细脆弱、伤痕累累的手缓缓放入他的手心。 他愣愣地看着她的手，下意识收紧五指，想要握住……理智却又回笼。 不知所措的不止他一人，顾嘉嵛垂眸，视线落在那两只交缠的手上。 宽大有力骨节分明的手心里，她显得如此脆弱瘦小，依赖、顺从、信任的姿态。 她是在把自己交给他们吗？顾嘉嵛想。 恍然觉得可笑。 他们可不是她能托付的人。 仅仅停久了一瞬，沈漾收回手，不带一丝留恋。 谢泠枫的手依旧张开，望着空落落的手出神。 沈漾直起身体：“那你们可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啊。” 第11章 本系统要把你变狗屎! 几人心中一沉，又快速冷静下来。 她的声音很有蛊惑力，带着刻意的引导。 不可否认，沈漾虽生长于市井，不经意间展露的气质与生俱来般，足以让人心惊。 “一家人，不言谢。”沈倨绥轻飘飘一句，收回打量，专心注视前方道路。 至于心中所想，估计也只有本人清楚了。 心中有鬼的人，总是猜疑深重。 沈漾笑了一声没接话。 车子开渐行渐远，远离繁华城市，远离喧嚣人群，七弯八拐开入偏僻路口。 “哥，这不是回家的路。”沈奚荆突然开口。 系统：【亲~你现在很危险，原有剧情偏离度200%。】 沈漾：【嗯。】 系统：【你不该这么淡定，这样会显得你很不专业，你知道的，人设kpi指数还没有达标。】 沈漾：【嗯。】 系统：【亲，我直说了，主角想要杀了你。】 沈漾：【嗯。】 系统：【……你真踏马的是油盐不进啊！】 轰隆—— 天边一道闪电划破乌云沉积的远山天际，数道惊雷声打破宁静。 车子已经停下来了，雷声过后，雨点砸在车窗上，水迹蜿蜒而下。 这里是一片荒野，从不远处的标识来看，似乎是等待二次开发的远郊地皮。 高地上的烂尾楼在黑色的雨幕里，如同空洞可怖的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大口，空气中泥土和雨水交杂的黏腻气息似乎要渗入玻璃紧闭的车里。 恶劣的环境，四处都是烂泥，踩下去鞋子会脏，裤脚会脏，但雨水会冲刷一切痕迹。 一道闪电划过。 “你们想让我消失？”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带着刻意的引导:“确实，这样可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车子夹层里有一把枪，拿出来，对着我的头颅。杀了我，没人会知道。” 沈漾丝毫没有反抗的意图，甚至主动打开车门。 雨气从车外涌入，朦胧微冷，氤氲了空气。 顾嘉嵛将眼镜摘下放入口袋里，眼中透露出些许阴沉，像是坠入寒潭中得雨点晕染出一片涟漪。 他一把钳住沈漾的手腕将她从车里拽出来。 倾盆大雨瞬间将人淋湿。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烂泥里。 除了谢泠枫在观望，全部都下车了。 他们站在雨中，雨水打湿身体。 “你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车里有枪。 “我就是知道。”沈漾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胡乱黏在脸上，像是一条条黑色的小蛇充满毒性。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很多。” 她站在烂泥坑里仰头看着站在高处的人，眼里透露出了然。 几人居高临下，眼中蕴藏着风暴，等待爆发。 车前的灯光下，雨水细密，如同天罗地网。 沈倨绥从灯光后走出，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车上，白色衬衫一瞬间被雨水打湿，隐约可以看见暗藏力量的身体轮廓，带着危险的气息。 他的眼睛深不见底，漆黑如墨。 潮湿的雨水里，沈漾莫名嗅到深海里咸湿呛人的生冷气味，密不通风，将她围住困于囹圄。 狂风过境，暴雨下黑色巨浪暴戾恣睢，将她埋葬在大海深处。 沈漾脸部肌肉无意识抽搐着，牙齿打颤，冰冷的雨水浸透全身，体温下降极快。 沈倨绥挽起衬衫袖口，动作间可以看到他腰侧别了一把黑色手枪。 他乜着眼睛，似笑非笑：“你不怕死？” 可将不可控因素扼杀在摇篮里，从来都是最理智的选择。 这是一个可怕且危险的想法。 这样做违背道德，违背法律，违背他们一向遵从的行事准则。 可是，意志与行为分离。 有一道声音总是在脑海里盘桓，从沈漾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挥之不去。 她是破坏一切的。 破坏他们好不容易搭建的“家”。 …… 雨水淅沥仿佛刺穿皮肉，叫人无处可逃。 顾嘉嵛笑着，轻声道：“为什么不装得天真一点？” 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带来未知的恐惧，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恐惧。 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被打碎的感觉。 他们应该杀了她？ 应该吗？ 不应该吗？ 应该。 不应该！ 应该…… 系统：【刺激！】 沈漾：【边儿玩去。】 沈漾翻了个白眼，鄙夷道：“天真是啥？能吃吗？” 系统：【就知道吃！你这个大馋丫头！】 顾嘉嵛：“……” 明明局势紧张，愣是被沈漾带偏了画风。 “喂，你们都把枪顶我脑门儿了。” “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系统：【死到临头了你还要提要求，不怕主角一个激动枪走火啊！闭麦吧。】 “你说。”沈倨绥道。 “我有点饿了。” “你打开手机看看这个破地方能不能送外卖，死归死，总得做个饱死鬼。体面。”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只吃了半根油条，加一份没有调味包方便面，还有几个硬馒头，半点荤腥没吃着。 现在人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简直人间惨剧。 “我想吃肯德基全家桶，谢谢。” 沈漾微笑，向他们投去饿狼一样…… 啊不。 期待的目光。 “……” 沈奚荆神情复杂，这都什么时候了！ 吃外卖？ 真不怕死啊？ 还是神经大条？ 令人费解。 摸不着头脑。 “想耍花样？”沈奚荆绝不相信有人被拿枪顶着脑门，脑子里想的是肯德基。 “我没有。”沈漾解释，“我饿了，真饿了。” “不行。”沈奚荆直截了当拒绝，还不忘记强调：“别妄图让我哥同意，他也不会同意的。是吧？哥。” 沈倨绥没说话，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眼看着最后一餐没希望了，沈漾索性彻底摆烂：“行吧，不给点外卖就算了。” “抠搜的。” 真是一群狠心的人呐！ “别废话了，抓紧动手吧。” 动什么手？ 难道你就不试试求饶活命吗？ 沈奚荆皱着眉，满脸困惑：“你怎么比我们还急？” 甚至还有点迫不及待。 沈漾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让他闭嘴。 雨水在脚边汇聚，几乎要淹没双脚。 “你真不怕死？”沈倨绥神情严肃，似乎也惊诧于她冷静。 临危不惧而又漠视生死的姿态，不该在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身上。 非同寻常，也相当矛盾。 “……” 【tmd！枪都顶人脑门上了，你问我怕不怕？搞笑呢？怕顶个卵用？】 【要不顶你脑门上你感受感受！】 “……” 沈倨绥盯着她苍白无色的脸，冷声质问：“回答我的问题。” “别急。” 声音在雨幕里显得有些模糊。 沈漾用尽意志力压下系统控制住她身体的力量，浑身止不住发抖。 在某一瞬间感知到了原身悲愤痛苦绝望的心情，这是系统在通过情绪影响她，控制她的心态。 沈漾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我确实不是很想活。” “其实，我并不是你们的妹妹。你们被骗了。” “我之所以不装是不想装。” “你们几个是不是都特喜欢装天真装善良装无害的妹妹啊？” “我真是服了。” “眼光还真是扭曲啊，说你们是深井冰都抬举你们了。” 沈漾竖起中指：“去尼玛的，fuck you——” 车外的三人，车里摇下车窗观望的人：“…………” 系统：【……亲，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难评。你再这样的话，本系统就要叛你违规操作了，对你进行惩罚！】 系统：【身为宿主，最忌讳的就是主动放弃生命！】 沈漾：【这不是放弃生命，这是在坦然迎接本就属于我的死亡盛宴。】 系统：【主动送人头是违规！大违规！】 沈漾：【好了，我知道你破防了，安静一点，我在等子弹降临到我的脑门上。?(?)?】 系统：【变狗屎！本系统要把你变狗屎！】 第12章 神tm恋爱脑，还屎诗级 顾嘉嵛眉头紧锁，难得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与调查资料上背道而驰的性格。 不知从何而来又无法证实的心声。 作为唯物主义者，他们难以置信。 雨水落入眼睛里，恍若无感。 他没见过不怕死的人，就算不怕，也不该没有一丝恐惧感。 她太平静了，平静的像是死过一次一样。 沈倨绥拔出腰间手枪，虎口卡握枪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沈漾。 咔哒一声—— 子弹与枪管对齐，拇指扣在扳机上，缓缓按下…… 【沈依依的心脏猜猜谁可以配型？】 【说句掏心窝的话，你们的亲生妹妹真的已经死了。】 【咋就不信我！】 【一群大傻蛋儿】 【凸(｀0′)凸】 砰—— 林中避雨的鸟儿仓惶而飞。 子弹出膛的声音划破天际。 …… 雨停天阴，入夜格外漆黑。 风带着不属于夏夜的冷彻。 沈家宅子里灯火通明。 池里莲花含水，一场雨后，颇有些凄凌的美感。 平日里修剪得当的大片草坪、原生桤树、枫树、冷杉经过雨水自然冲刷，愈发青葱欲滴。 一辆打着灯光的车子缓缓开入大门，打着方向盘进了车库。 没一会儿，沈倨绥率先从车上下来。 原本用发胶打好的头发略显凌乱，额角处青紫，他快速打开后车门，沉声问：“小李什么时候到？” 小李是沈家的家庭医生，看来是有人受伤了。 西装外套披在顾嘉嵛身上，他此刻仰躺在车里，唇色苍白，眼睛半阖着。 失去了温润的光泽，透着一股死灰，脸侧，脖子边上溅了不少血，身体微微抽搐着。 明明脱力了，但还是死死抓住身旁人的手，手背鼓起青筋，似乎是想把握在手里的人的手腕捏碎。 “二哥！”沈奚荆从车上窜下来，紧张极了。 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太糟糕了。 原以为是轻而易举，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嘉嵛转动眼珠子，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一旁的谢泠枫扶着他，用毛巾捂在伤口处，毛巾已经染成血红色。 失血过多，人已经快要晕厥了。 “应该去医院的。”谢泠枫比较冷静，但是他立马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这是枪伤，枪伤要如何解释？ 况且，沈漾的''尸体''还没有处理。 z国有禁枪令，暴露的蛛丝马迹可能会招来警察的盘问，不免麻烦。 沈漾正坐在他们身边，如果不是没有呼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们想杀了她，而她至死都想杀了他们。 如果不是大意，沈漾不可能会在中枪后重伤两人，致使顾嘉嵛颈部大出血。 真是荒诞而精彩的反击。 那一瞬间，他们一度怀疑资料上对沈漾描述为''羸弱瘦小''的真实性。 神他妈羸弱。 她是瘦小，但是诡异大力。 那一拳砸中沈倨绥的力道，完全奔着让人脑袋瓜子开瓢去的，下手太黑了。 沈倨绥指腹按在隐隐刺痛的太阳穴，轻嘶一声。 四个人多少难逃狼狈不堪。 不过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架起濒临昏迷的顾嘉嵛往里走。 沈家依山傍水，庭院里一座西式别墅屹然矗立。 几人步伐慌乱，没走几步，手机铃声响起。 沈倨绥接通，是一路赶来的小李：“先生，我到了。” 沈家家大业大，偌大的庭院里贴心配套了完善的医用设备，顾嘉嵛躺在手术台上。 仅存的意识下感叹，从来都是他是决定别人生死的''神明''，现在反而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了。 “二哥，松手……”沈奚荆脸上溅了不少泥点子。 干了之后，一说话灰尘簌簌落下。 他的目光落在一双相连的手上。 顾嘉嵛一直抓着沈漾的手不肯放开。 哪怕沈漾已经失去呼吸了。 他却像是魔怔了一样，吊着一口气都不愿意松开。 他太自负了，自负到毫无防备去看一个垂死之人的挣扎，然后被击中要害。 沈倨绥手枪被夺取，也毫无防备。 没人能预想，也不会预想。 潜意识里沈漾已经是一个死人，翻不出浪花。 可她却在中枪的情况下绝地反杀，霎时间抢过武器中伤顾嘉嵛，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让力量绝对碾压的异性感到震惊，一时间失去思考，从而错过最佳击倒她的机会。 按下扳机的那一刻，他们听到了沈漾的内心。 心脏。 这个关键词。 依依的确是心脏病患者，多年没有找到适合的心脏源。 沈漾是怎么打破信息差，知道一些她本不该接触到的信息。 所有的怪异之处，一时间难以断论，沈倨绥的手枪偏离了准度。 不管他们听到的心声是真是假，不妨一试。 但在中枪后，沈漾一改消极态度，抵死反抗，让本不该降临的死亡成为必然。 来到系统中控灵魂状态·沈漾：【爽歪歪！（''?''）】 感谢统子临死前的大力神卡相助哈。 不错。 简直爽翻吊炸天了。 系统：【爽你个大头鬼！烂泥扶不墙的东西。我给你大力神卡是让你反杀他们，不是让你死前装把大的。】 沈漾：【谢夸。】 有b不装天理难容。 系统：【啧……任务失败了……】 沈漾：【我抽任务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根本没看任务卡。】 沈漾：【哦。】 系统：【？】 就一个哦，没了？ 这辈子最讨厌冷暴力的人。 沈漾：【这下能安详入土了吧。】 系统：【不能哦亲。】 沈漾怒：【我都死了。】 系统：【不好意思，在下升级了。鉴于宿主的与众不同，宿主的任务如果完成不了就要进入无限循环，多次机会，体验多次人生，逆转失败命运，走向人生巅峰，实现灵魂超越。】 沈漾：【不想超越，只想超度。谢谢。】 系统：【你知道的，如果不想变成一只可爱的蛆在不同厕所的大便里安家的话，亲最好打起精神来。我佛不渡烂泥，特别是你这种烂泥。】 变成''小可爱''·漾：【……】 yue都yue不出来。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故技重施啊。 系统：【亲~让我们第二次转动命运的齿轮吧。】 变成人的沈漾：【……】 系统：【顺带提醒一下，主要人物有黑化倾向。宿主请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再次死亡，复活甲的代价是赠送一个史诗级恋爱脑配置哦~】 沈漾：【神tm恋爱脑，还屎诗级。】 沈漾：【阿b，你是不是假借升级的名号背着我偷偷降智了？】 系统：【滚。】 第13章 活爹，别装死了 伤口不致命，但位于的位置十分危险，必须立马处理缝合。 小李没有注射麻醉药。 顾嘉嵛曾经警示过，他需要拿手术刀，如果遇到突发状况，非必要不注射可能会影响专业能力的药物。 针头在血肉间来回穿梭，过度失血会让人产生幻觉。 顾嘉嵛眉头皱着，眼睛没有焦距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手术灯，一眨不眨。 随着小李结针，隐约听见一声清脆的腕骨错位声。 小李看向尸体几乎快要扭曲的手，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具尸体太尸体了。 苍白无色，黑发与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胸口的血洞往外面汩汩冒血。 从哪迫害出来的小姑娘？ 给人都玩死了。 看样子穿的是一中校服。 学生妹啊。 印象中先生们并不是有这种凶残癖好的人啊？ 小李心想，难道是我看错人了？ 啧，有钱人果然都是变态。 “……” 一切进行顺利，除了这具陌生的尸体有点突兀。 起因是顾嘉嵛不愿意松手，掰也掰不开，为了不影响救治进程，只能作罢。 身为沈家的家庭医生，除了要具备良好的职业素养，还要有合格的心理素质。 对见不得光的事保持冷静。 看到假装没看到。 不该多问的绝对不问。 小李冷静（？）的目光从尸体上移开，“您还好吗？” 顾嘉嵛摸着脖子上蜈蚣一样的伤口，一阵晕眩，闭眼摇了摇头保持清醒。 随后睁开眼睛，眼眸不见温润，迸发出凶残诡异的光，毛骨悚然。 他走向尸体，声线像撕裂的帛锦：“很好，非常好。” 小李后退几步。 真的吗？ 您的表情有点奇怪，简直是目露血光啊。 小李：“顾先生，您的伤口现在不适合运动，最好躺着……” “死不了。”顾嘉嵛嗤笑一声。 “……” 沈倨绥额头伤口贴了纱布。 沈奚荆头发湿漉，刚在水池冲完脸上的泥土，一向张狂的神态不复从前。 四人中只有谢泠枫还算体面。 几人面色阴沉，围成一圈，商量怎么处理这具不合时宜的尸体。 搅碎了喂后院的猎犬？ 化学溶解？ 火化？ …… 小李难以置信。 太残忍了！ 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禽兽！ 也许是他正义的目光太强烈，四人说话声戛然而止，齐刷刷扭头看他。 沈奚荆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折射出冷白的光，“小李~” 目瞪口呆·滤镜碎一地·李，一个激灵，咽下一口唾沫，“什么吩咐啊，小少爷……” 沈奚荆啧了一声，暗道没眼力见，恨铁不成钢：“李老头让你继承他的衣钵真是头上打吊针，脑子进水了。” 小李是个老实人，被阴阳了还乐呵呵感激：“可不是，李老是我的救命恩人。先生们待我也不薄啊~” 沈奚荆：“……” 算了，不和傻子交流。 “边去。” 小李后知后觉，毁尸灭迹这种伤天害理绝对蹲大牢的“机密”绝非他一个小小家庭医生能窥听的，他低头小声说：“好的，好的。” 损阴德。 折寿啊。 迟早报应。 小李嫉恶如仇，但迫于恶势力只能低头当聋子装瞎子。 “所以到底该怎么处理。”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亲手处理比较好。 她竟让他们栽了大跟头，实在有辱颜面，心里窝火憋屈，不亲手处理咽不下这口气。 顾嘉嵛脸色惨白，背着光身形销然，一言一笑像是夜里索命的鬼，“我来处理。” “我会把她的尸体做成标本，放到我的私人收藏室里。” 视线肆无忌惮，凌迟如刀般审视着。 “我将为她单独开一间展区，她将会成为我最''完美''最“具有观赏价值”的展品。” 沈家后山有一个隐秘的地下室，那里存放着顾嘉嵛从小到大收藏的各类‘展品''，口味猎奇，画风恐怖。 沈奚荆七岁那年乱入过一次，无意间打碎一件展品，福尔马林溶液刺鼻难耐，淌出满地眼珠子，转身又撞到一具人体骷髅，吓得吱哇乱叫，留下来不小的心理阴影。 沈奚荆沉默良久，艰难点头：“可以。” 谢泠枫挑眉，没有说话，俨然一副爱咋咋，别牵扯到我就行的态度。 考虑到尸体摆放在家里终究是个隐患，沈倨绥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思忖片刻，叮嘱：“注意保密。” 不要让其他人发现，特别是父亲母亲。 顾嘉嵛微笑，“ of course。” 指节抚摸上沈漾冰冷的脸庞，声音温柔如同恋人耳边絮语：“我可以预见，你将会是我最爱的作品。” 被系统强制唤醒。 又被bt摸脸。 沈漾：“……” 【死变态。】 【神经病！】 【先天不足，后天脑瘫。】 【迟早把你们这几个脑瘫剁吧剁吧扔粪坑里。】 四人交谈的声音停下。 又幻听了？ 骂这么难听。 系统：【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没有上强度呢，你不会在演我吧，不会吧不会吧。】 沈漾：【别犯贱。】 系统：【就犯就犯，做你的芳心纵火犯。】 沈漾：【直接烧死我得了。】 不想睁眼。 不想呼吸。 不想说话。 系统：【活爹，别装死了。】 沈漾：【难受，尸体动不了一点。】 系统：【真是死装的。】 系统：【不过没关系，系统为亲贴心准备了电击激活服务呢~算你赚到喽。死丫头，就宠你这一次，下不为例哦~】 高压电流通过身体的那一刻，沈漾整个人从手术台上蹭的坐起来。 眼睛瞪得老大，布满着红血丝，浑身僵硬，活像诈尸。 偏偏这时候，屋里几排灯呲啦呲啦乱闪，眨眼间嘭一声灭了。 四周归于黑暗。 沈倨绥：“！” 顾嘉嵛：“？” 谢泠枫：“靠。” 沈奚荆：“！！！啊啊啊，救命！诈尸了！有鬼啊！！！握草，吓死窝了——” 一时间，整个手术室包括空荡的走廊，上下几层楼都回荡着沈奚荆撕心裂肺的叫喊。 沈倨绥僵在了原地，难得一副魂不在身的模样，后知后觉冷意从脚底板冒出来。 他的手搭上枪，杀意骤起。 谢泠枫飙完脏话后，观摩着沈漾还在流血的嘴角。 脑海里的第一想法是这比他拍的恐怖片还要恐怖。 呵，差点心脏骤停。 顾嘉嵛：有趣。 沈奚荆：“呜呜呜呜……” 吓哭了。 门外的小李伸头：“咋了？咋了？” “我听到有人喊救命……” ！！！ “这，这，这……阿弥陀佛，老天眷顾，这女孩竟然活了。” 小李开心的笑了，心想老天有眼啊。 这报应不就来了。 沈漾忍着剧痛，等电击的麻劲过去，幽暗的灯光下，血呼啦碴的脸，白牙森森：“孙子，姑奶奶我来找你们索命了。^_^” “尿一个给我看看。” “……” “瞧你们那样儿，开心坏了吧？” “……” 见鬼。 活见鬼。 沈奚荆瞳孔地震，膝盖一软跪到地上，沈漾短促地笑了一声：“笨蛋，跪错方向了。” “让你几个哥哥教你怎么跪。” “跪得好，有赏。” “赏你们手脚分家好不好啊~” 沈奚荆目瞪口呆：“……” 已经失语了。 这几秒对他来说无比漫长。 漫长到怀疑这个世界存在的合理性，牛鬼蛇神，各路大能，棺材板里的老祖宗。 小李感叹，说得好！ 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女孩儿太牛了。 竖起大拇指jpg.认同 第14章 弱小、无助、可怜 系统：【亲，您在作死这方面果真是天赋超群一骑绝尘呢。】 沈漾：【易如反掌。】 系统：【……可给你牛逼坏了。】 系统：【vocal，主角好像要被你吓死了。】 沈漾：【菜狗。】 系统：【……】 整个局面里，除了沈漾，就属小李最冷静，主打一个心正不怕鬼敲门。 小李找到电闸，重新启动整条走廊的供电系统。 呲啦呲啦的电流声在墙面游动，灯泡闪烁几下，恢复照明。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沈奚荆嘬着慌乱中咬破的舌尖，说话哆哆嗦嗦：“你你你，是人……是鬼？” “……”沈漾看白痴一样。 沈奚荆像狗子被踩了尾巴一样浑身炸毛。 谢泠枫翻了一个白眼，一脚踹上他的屁股，鄙夷道：“你真脑子被吓坏了，三岁小孩比你胆子都大。” 沈奚荆缩在地上，弱小，无助，可怜。 “……”他捂着屁股，眼眶通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众所周知，沈家小少爷桀骜不驯，骄傲恣睢，唯独有三怕，怕鬼怕黑怕虫子。 其中，鬼对于沈奚荆来说可谓是致命打击，大概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以至于笼罩了他的整个青春岁月。 几人如临大敌。 沈漾觉得好笑，掸去衣服上的脏东西，从手术台上下来。 沈奚荆眼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转动，如临大敌，戒备的模样。 她弯腰拍着他的脸，''安抚''道：“别怕，我不是鬼。我只是，怎么说呢……”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路人，你们的妹妹早就死了。” 沈倨绥低眉不语，无动于衷，顾嘉嵛淡定否决：“不可能。” 亲子鉴定都是他们层层把控的，不可能出现差错。 她身体里流的确实是沈家的血，真的不能再真。 笃定的眼神几乎要将沈漾戳一个洞。 【真是服了，说真话没人信？】 “让我走。” 几人异口同声：“不可能。” 沈漾叹了一口气。 “好难搞啊你们。” “我想离开，不回沈家。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你们不让我离开，难道是……” “想第二次杀''我''吗？” 系统：【我不同意！！！】 沈漾：【管你。】 “……” 沈倨绥停下动作，将手中的枪扔到一旁，意思很明显。 他神情凛冽，眉眼透着暴戾，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冷声道：“其实我更好奇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不知道。”脖子被掐住，说话困难。 身体被蛮力提到半空，脚尖无力地踩着地板，苍白脸因窒息而泛红。 沈漾扯出笑容，“知道也不告诉你。” 沈倨绥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低头，探究的目光。 凌乱破碎衣物下，胸口血迹模糊，但伤口不见了。 愈合了吗？ 怎么可能，世界上没有超能力，或者是他根本没有射中沈漾？ 审视、怀疑、剖析的目光将沈漾围绕。 沈倨绥毫无征兆松开手。 “咳咳咳……”沈漾瘫倒在地上，剧烈咳嗽，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来一样。 浓稠的血随着她大幅度动作，从指缝中流出滴到地上。 谢泠枫不自觉后退了几步，神情莫测。 缓了一会儿，沈漾掀起衣角擦去脸上乱七八糟的血迹，毫不避讳。 沈奚荆瞳孔收缩，猛的闭上眼睛，“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 大庭广众，实在是伤风败俗，你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掀衣服！ “装什么？”沈漾瞥了他一眼，“杀人都不怕，怕这个？” 沈奚荆词穷，涨了个大红脸，转过头不说话了。 自始至终，顾嘉嵛十分平静，他眼神冷练，观察着沈漾。 她后腰处有一道伤疤，年头不小，从骨瘦嶙峋的肋骨横亘至腰侧，一部分隐藏在校服裤下，长且狰狞，像是一条发育不全的小蛇。 不过…… 目光又顺着女孩枯草一样干瘪的腰身往上，她真的没有中枪吗？ 他明明看见了。 那看似贫瘠的胸膛之中迸溅出来的液体，温热，甜美…… 他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 真的奇怪。 非常奇怪。 可是无从下手，徒生揣度，又缺乏刺激。 谢泠枫不喜欢血腥味，在这里待这么久完全是忍耐的极限了，而且他现在超级困，非常困。 眼看事情又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难以打破的僵局，他心里烦躁。 沈漾是一个奇怪的人没错，但这并不重要，不值得他浪费精力去探寻她为什么奇怪？奇怪在哪里？ 他甚至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坚持拒绝去接沈漾，或许这样可以避免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场景。 谢泠枫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依依钢琴课结束了，应该快要到家了吧。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他有多久没有好好陪依依了？ 半个月？ 一个月？ 记不清楚了…… 谢泠枫的心思已然不在这里了。 不想参与了，他抬脚往外面走。 路过沈奚荆时，他拉着脸，冷冰冰道：“喂，傻子，你要跪多久？” 后知后觉，沈奚荆立马从地上蹿起来，踉跄着站不稳，腿僵硬发麻，只能扶着谢泠枫的肩膀直抽气。 谢泠枫懒得管他，拂开他的手。 经历过一系列伤自尊事件后，沈奚荆难得消音，只眼神狠戾地看着沈漾。 沈漾无所谓耸肩，看到谢泠枫往外面走，想到什么：“依依妹妹要回来了呢。” 又回头看剩下的几个人，“你们不过去吗？” “好不容易聚在一块，不去迎接依依妹妹真是太可惜了。”沈漾兴奋搓手。⊙▽⊙ 他们：“………闭嘴。” 沈漾微笑：“一起去，不好吗？” 沈奚荆：“当然不好。” 沈倨绥注视着沈漾，确定她真的是个活人后，开口：“暂时不准出沈家大门，待会小李带你去检查身体。有什么需要的和家里的佣人说，你的房间暂时还没有整理出来，就先在一楼的客房住着。非必要不准出来，在没有经过同意前，你和依依……不准见面。” 说完，不等回答，几个人步伐紧凑地往外走。 沈漾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背影，冷不丁道：“我说我同意了吗？” 第15章 钛合金狗眼要瞎了 几人回头。 沈漾眼含泪花，‘委屈’地看着他们。 “嘤嘤嘤——” “为什么不让我见依依妹妹。” “我好伤心啊！” 眼泪炸出来。 看她哭得那么伤心。 几人刚准备换个说辞，委婉一点。 还没开口，就听到她骂。 【你们是失去脑干，还是把我当傻子？】 【既然不愿意放我走，那我就是这个家的正牌千金。】 【不准出沈家大门？禁足？剥夺人身自由？你当你是皇帝？醒醒，大清早亡了。】 【有需要和佣人说？ 【拜托。我可是你们流落在外吃了无数苦头的''亲妹妹''。我的需要身为哥哥难道不应该亲力亲为？毕竟，依依妹妹的需求你们从不假手于人~我记得有人说我和沈依依都是妹妹，一视同仁。怎么，是在背着良心说假话，还是在敷衍我这个纯良又可怜的小女孩？我一向讨厌虚伪又爱说谎的人，特别是你们，小心烂唧唧。】 【住客房？】 【脑子不用捐给有需要的人。我堂堂沈家小姐，想住哪住哪。好比说，我今天晚上就要住你们依依妹妹的房间，而且我不洗澡，就这么睡，毕竟我毫无教养，是个粗人。】 【不准出房门？】 【?_?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遇到你们这么些歪瓜捏枣的东西。我爱咋出咋出，你，你们几个都管不着。】 【没你们的同意不准和沈依依见面？】 【真把自己当盘菜，人人抢着炫啊？踏马的给你脸了。】 “……” “……” “……” “……” “你在说什么？”他们问，信息量太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馈。 沈漾加大声音：“我说，你们大傻x。听到了吗？聋子。” 四人：“……” 耳膜差点没给你喊穿孔。 可是这不是他们想要的回答。 系统：【这是揍嘛啊？揍嘛啊？人物的情绪波动值快要被你整爆表了。】 沈漾：【你不觉得我们要敢于反抗恶势力吗？】 系统：【6。拉仇恨踩雷点你也是当仁不让啊。】 沈漾：【我故意的。】 系统：【你要不要猜一猜剧情已经偏离多少了。】 沈漾：【我猜没有偏离。】 系统：【……你哪来的自信。】 沈漾：【你说我哪来的自信！我现在人在沈家和这几个煞笔浪费口水就是证据！】 系统：【除了去沈家这个任务。其他的剧情，包括人设维持，人物攻略初始，剧情和谐度，主要人物数据指数稳定值&%@#……全部都惨不忍睹。】 沈漾：【你要什么自行车。统要知足。】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漾：【你疯了？】 系统：【你觉得呢。】 沈漾：【好了，我们先抛开这个不说。】 系统：【……我抛不开。】 第一次见依依妹妹，有点小激动。 毕竟是原文女主，她第一次见到小说里的女主角。 好好奇哦。 系统：【好奇个狗屎。就在刚刚，主要角色的杀意值到达100%。】 沈漾：【只有100%？太低了吧。】 系统：【损色，不是主要角色的杀意只有100%，而是系统检测标准最高100%。你注意一点！】 沈漾：【小样，我就说。】 系统：【……你真是生死不忌啊。】 沈漾：【人生如戏，看开点。】 最终，沈漾如愿以偿加入迎接依依妹妹回家的欢迎队伍。 且站在第一个。 十分显眼包的位置。 按理来说，颜色文女主无一例外肤白貌美大长腿，集清纯可爱于一体，明艳魅惑，娇软柔弱易推倒。 不然遇见那些日常在法律边缘来回试探的“男主角们”，正常人第一时间都得报警刚他丫的好吧。 玩伪骨科，整强制ai，动不动暴力威胁，隔三差五发个羊癫疯，玩一些读者们懂都懂的''运动''''。 一个疯了另外一个也得疯，互相攀比，比谁更疯更带劲，不然都对不起主角人设。 踏马的跟得了灰指甲一样，反复发作。 女主简直纯纯大冤种。 当然，乐在其中的color文选手们另说。 沈漾：【统，这位依依选手是属于什么类型的呢。宁折不弯型，还是欲拒还迎型，还是****型呢？】 系统：【停停停！你在说什么，本系统的耳朵脏了！】 沈漾：【这是一个严谨的探讨，果然心脏的统看什么都是脏的。】 系统：【……】 沈漾：【说话。】 系统：【额。根据原文标签来看，女主是属于先宁折不弯后欲拒还迎最后****型的。】 沈漾：【……成分挺复杂。】 系统：【亲，这只是一部分人设概括标签，还有其他的内容标签你要不要听，种类很齐全哦~**，**，***，********?……】 沈漾：【……可以闭嘴了，我耳朵要失聪了。】 系统：【哦。****……】 大约三分钟后。 一辆限量版豪车停在沈家别墅大门前，紧接着一只脚从车上伸出来，鞋上星钻熠熠生辉。 哇。 好闪。 钛合金狗眼要瞎了。 系统：你哇个头，没见过世面的人字拖土鳖。 瞧这腿，秾白纤长，绝对满足某些变态的恋足小癖好。 系统：【？】 这腰，啧啧，纤纤不禁一握，如柳扶风。 系统：【？？】 这脸，绝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天生丽质，出水芙蓉，花容月貌……（此处省略一百个成语） 这不得迷死一群变态。 让人看得心里痒痒的，躁动不止，想要拉到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想犯罪了。 系统：【？？？难道你真是个神经病？】 沈漾：【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模拟主角们的心理状态。】 系统：【亲，你以后不准这么模拟。】 沈漾：【为什么。】 系统：【不过审。】 沈漾：【那你刚刚说的那些违禁词怎么过审的，搞特权？我抗议，我要举报你。】 系统：【……行行行，随你行了吧。】 “你就是沈漾？” 一阵清香袭来，让人如沐春风。 声线更是悦耳，像是在弹琴，姣好的身形如同一只美丽的天鹅，优雅又高贵，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迷死万千少男。 这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主哇！ 系统：【嗯，与身穿补丁的亲简直形成鲜明对比呢~】 沈漾：【……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一个是掌中明珠，一个是烂泥沟渠。 沈漾感叹，不愧是美人，走路都带着香。 这不得把我后头的那几个禽兽迷得哈喇子直流。 系统：【我说你真的够了啊！不准yy主要角色脑海中的yy。】 沈漾上前一步，伸出手：“你好。” 出乎意料，沈依依并没有嫌弃她廉价脏乱的穿着。 她微笑着，眼睛里闪着透然明媚的光，轻轻牵住沈漾悬在半空中的手：“很高兴见到你。” 真心、由衷、纯粹，恰到好处的笑容。 难以挑剔的待人礼仪，这是沈漾来到这个世界上接收到的第一份算得上体面的友好接待，虽然不知道是否表里如一。 沈漾眸光微闪，露出笑容，“我也是。” 系统：【嗯？这与本系统预测的剧情走向怎么不一样？】 沈漾：【怎么不一样？难道非要撕起来你才高兴？】 系统：【也不是这个意思。感觉有点奇怪。】 沈漾：【我看你有点奇怪。】 系统：【……】 第16章 我真像个该死的外人 “你的手疼吗？”她低头，目光落在沈漾手背。 几道明显的伤痕，月牙形状，腕处发青，显然到遭受恶意攥碾。 沈漾脸色平淡，一本正经：“不疼，就是有点骨折。” 沈依依：“……” “你的衣服……”沈依依欲言又止，眼睛里带着心疼，贴心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待会儿可以去我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 她浑身狼狈，一般人遇见早就避恐不及，但沈依依貌似毫不在意。 沈漾抽回手，没有回答。 旁边几人眼神中不乏警告的意味，显然不希望她踏入沈依依的房间。 这是一种''入侵''行为。 沈漾笑而不语，维持''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体面。 沈依依如同散发着圣光，善解人意。 这样的反应与前几日完全不同，不难过，不吃醋生气，反而笑得十分开心。 沈奚荆心里疑惑，“依依，钢琴课怎么样？” 他笑着凑近，低声细语，表达钢琴课没能去接她的歉意。 沈漾环臂，吃瓜观摩。 沈依依把包包放入佣人手中，笑意盈盈道：“很不错，就是四哥没来接我，我很伤心。” “对不起，这次是……”沈奚荆嚅嗫着，瞥了一眼沈漾，心生埋怨。 片刻，收敛起少年人张扬不驯的爪牙，带着讨好的意味，向沈依依保证道：“下次绝对不会了。” “好，这次就原谅你了。” 沈依依拎着白色的裙摆走上台阶，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大家今天都在，真的太好了。正好沈漾回家，我们一起吃个饭，当是接风洗尘。” 突然，她停下步伐，神情慌乱，走到顾嘉嵛面前，抚上他脖子上缠绕的纱布。 “这是怎么回事。” 顾嘉嵛低头，眼中愈发温柔。 他将沈依依的手轻握在手中，安慰道：“没事，不严重。别紧张。今天累吗？二哥待会儿给你做个营养羹，补补身体，好不好。” 沈依依点头，脸上担忧未散：“二哥，你也要补一补。小李他……” “小李已经来过了。”沈倨绥难得冰山融化：“快进来吧，夜凉天冷。” “依依，我们进去吧。”沈奚荆恢复成阳光开朗大男孩，围绕在沈依依身旁。 几人簇拥着她往家里走。 沈倨绥走在最前方，身形挺拔，特有的压迫感，大厅高悬的吊灯灯光下，地上映出被拉长的影子。 影子从几人身上笼罩略过，最终落在了沈漾脚下。 沈漾啧了一声，踩着他的''头''往别墅里走。 角落里的谢泠枫一直没说话，在微暗的光亮中，浅金色头发，平添一丝温柔。 他默默跟在后面，在沈依依看向他时，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小声唤了一句：“依依。” 眼中细碎星闪的偏爱，足以让他的每一位粉丝疯狂。 沈漾：【我真是服了这几个xql了，谈个恋爱不管别人的死活。】 系统：【亲，你的关注点偏了。】 沈漾：【哦？那你有何高见？】 系统：【亲，男女主角之间的关系稳定性与剧情的发展有着莫大联。】 沈漾：【意思是只要沈依依需要，我的心随时可能没了，死翘翘。】 系统：【一方面。亲，只有打入敌人内部你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顺利化解一切可能伤害你的诡计阴谋。】 沈漾：【你貌似把我描述成了一个正派人士，但我明显是来破坏这个家的。】 系统：【亲，本系统永远站在你这边，为亲的求生大业添砖加瓦。】 沈漾：【我的荣幸？】 系统：【不必挂齿。】 沈漾：【……】 沈漾：【但这并不是我毫无理由就攻击沈依依的理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最起码在她敌对我之前，我没有理由破坏她和这几个禽兽之间的情感稳定。这里虽然是小说世界，但在这个定义范围内，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即真理，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自己想要毕生渴求的不可得。】 系统：【亲，没想到你心地竟如此纯善，i''m so sorry，之前错怪你了。】 沈漾：【别扯。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爱玩屎的样子。】 系统：【……】 巨大餐桌上，纯色长布，烈焰玫瑰盛情开放，相得益彰，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味，引人食欲大开。 佣人穿着统一黑衣白围裙，依次上菜。 少顷，桌上摆满各样菜系。 沈倨绥端着红酒，慢饮细酌，举手投足间，难言矜贵。 【死装。】 “……”半空中执着酒杯的手一抖。 沈依依手旁摆放着沈奚荆亲手榨的果汁，新鲜可口，她尝了一口，赞不绝口。 二人相视而笑，嬉笑谈话。 作为艺人，谢泠枫日常进食都无比苛刻。 之所以会坐在这里，无非''享受''和亲爱的依依妹妹共同进餐的美好时光。 至于顾嘉嵛，正在厨房里准备营养羹，他曾特意为沈依依考下营养师证书。 从小到大，沈依依身体抱恙调养，都是他贴身照顾，分外仔细。 【脖子差点断了都不能阻止他谈恋爱。真tm身残志坚，我都感动。】 正在忙活的顾嘉嵛：“” 系统：【……是挺猛。】 沈漾：【纠正一下，这不是猛，是纯种神金。】 温馨的用餐时刻，在沈漾极为丰富多彩的真心话下，风平浪静地进行着。 他们维持着往日用餐的风度，审视又略加沉吟的目光不时落到沈漾身上。 佣人疑惑为什么餐桌上突然出现一个狼狈不堪·土了吧唧·毫无形象可言的陌生人，并且坐在正座侧位。 她是谁？ 孤儿院的孤儿？ 流浪在外被先生们捡回家的homeless？ 逃出精神病院的疯子？ 总不可能是先生的情人吧？ …… 总之，先生竟然把这样的人带回家，实在是心地善良。 沈漾：【好了，阿b，我现在并不想知道佣人们的心声，听得我尸斑又加重了。】 系统：【管。】 第17章 不服来干 没有家主吩咐，佣人自然不敢随便给陌生人上餐具、食物。 沈漾桌前无比空荡，连一杯简单的热水都没有。 反倒是沈依依''忙中偷闲''，知会身旁一名佣人给沈漾倒了一杯热水。 “……” 沈依依浸泡在温暖与爱意中，自然无法多出精力关注角落里的‘路人甲’。 沈漾：【……】 系统：【亲，亲，亲！别生气，别生气，忍住，冲动是魔鬼。】 沈漾：【当一把魔鬼又何妨。】 她站起来，露出特别''核善''的笑容。 【艹。】 双手抓起桌上的绸布，猝然掀起。 登时间，价值不菲的瓷盘碗碟，刀叉筷子，精美可口的饭菜，飞上半空中。 哗啦哗啦—— 天女散花，精准无误落在餐桌前几个衣着光鲜的人身上。 满头菜叶的沈奚荆：“……” 红酒全撒裤裆的沈倨绥：“……” 叉子拉到脸的谢泠枫：“……” 满脸不可置信的沈依依：“……” 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后退·佣人们：“！！！” 这这这，这小姑娘什么野路子？ 胆子太大了。 系统：【亲，人设崩了。崩了！哇，心态炸了。你太不顾全大局了，要积分没积分，要资历没资历，无法兑换，无法抵消，你拿什么和世界正轨剧情抗衡？ooc惩罚机制你当是本系统在开玩笑吗？】 沈漾：【没当，你不惩罚，我反而觉得你在开玩笑。】 ooc惩罚无非是震慑宿主行为的警告。 惩罚就惩罚。 无所谓，烂命一条。 看谁硬得过谁。 系统：【牛逼。】 顾嘉嵛刚端着营养羹从厨房出来，一碗热汤正中脑门，汤汤水水淋一身。 号称全科室最稳的手不禁一抖，眼睫毛上挂了一粒葱花，皮肤烫的泛红，伤口处纱布浸湿，隐隐刺痛。 他与同样站着的沈漾对视，然后，扯出了一抹堪称危险的温柔（？）笑容。 沈漾笑得更''核善''了，她忍着施加在身体上的惩罚。 无非是痛觉，五倍，十倍，二十倍…… 直到她服软。 不过可惜，沈漾字典里没有服软这两个字。 靠！ 这人设真踏马难压！ 她吐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擦去鼻子里流出来血。 暗自掐了一把大腿肉，眼泪瞬间流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哥哥们为什么把我当空气呢？我实在太伤心了，一时没有忍住才掀桌子的，不是故意的，哥哥们不会怪我吧？嘤嘤嘤——” 系统：【亲，你好茶啊。】 “你……”沈奚荆无处发火，确实是他们忽略了她，但是这样的行为未免太过分了。 简直有辱斯文，但在看到沈漾哭了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得把视线投向沈倨绥。 沈倨绥刚要开口，又听到沈漾堪称割裂的心声。 【就是故意的哦。】 【我没得吃，你们也别想吃。】 【懂？】 心声传入四人脑海中，他们忍不住怒火中烧，原来她是故意的！ 碍于沈依依在场，不好发作，不得已偃旗息鼓。 系统：【。】 【不服来干。━┻︵╰(‵□′)╯︵┻━┻】 系统：【干呗，谁能干得过你啊。活爹。】 “沈漾！” 沈奚荆大喊，震怒至极。 佣人们纷纷低头退到一边，唯恐殃及池鱼。 “我在啊~哥哥~怎么啦~”沈漾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引得人牙痒痒。 酒瓶破碎，大片红色液体倾洒，独属于红酒清冽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 白色地砖上，红色液体汇聚，如同一面红镜，光可鉴人。 ‘镜子''里，沈倨绥下颌紧绷。 他抽出银盘里的餐布，动作慢条斯理，擦去脸侧、手上、脖子上溅到的红酒…… 擦到洁白的衬衫，动作锋利起来。 不出意外，这件衬衫毁了。 谢泠枫指尖触到脸上刺痛的伤口，又快速弹开，脸对于演员的重要性非同寻常，他要是毁容了…… 那件衬衫是依依送给大哥的生日礼物，平日里珍惜非常，舍不得穿。 今天被红酒毁了，指不定要怎么大发雷霆。 沈倨绥手段霸道，虽说不能下死手，但沈漾今天必定没有好果子。 擦来擦去，毫无作用，反而将红酒晕渍更深。 沈倨绥猛的把餐布往桌上一摔。 餐布浸染液体，不减厚重，砸在一盘狼籍中发出一声清响，如同珠落玉盘碎。 顾嘉嵛第一时间安抚沈依依，将她护送出餐厅。 临走时烫红愈加明显，衬得冷白的脸格外刺眼。 “沈漾。” 沈倨绥冷静且危险的审视。 “沈，漾。”妹妹不在场，谢泠枫露出本性，一双狐狸眼快要冒火。 “沈漾！” 又是一声，带着怒火。 沈奚荆忍无可忍，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一个劲喊她名字。 “我在。” “我在。” “我在。” 【tm的，有何贵干？】 沈漾哽咽一声，猫猫头哭泣：“干嘛那么大声，人家被你们吓到了~” 四人：“……” 缓缓地，猫猫头竖起中指。 【一天到晚只会沈漾，沈漾，沈漾，复读机投胎啊？】 【大脑发育不全，嘴巴勤快来凑。】 【只会逼逼赖赖，烦不烦！】 “……” “沈漾，收起你的牙尖嘴利。” “啊？”沈漾捂着胸口，委屈巴巴：“我说什么了，你又凶我？” 【嗤——】 【小垃圾。】 谢泠枫摸着脸上的伤口，冷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啊。” 沈漾拦住战战兢兢的佣人，接过她手里的创口贴，走到谢泠枫面前，抚摸上他的脸。 冰冷，却温柔。 本该矛盾的形容。 在沈漾的手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他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身体。 伤口处酥酥麻麻，如同电流入侵渗入血液，传达到感知神经。 “不要……”谢泠枫停顿了一下，他对现在的状况反应不足。 平日里未经允许，没有人能够近身。 沈漾无所畏惧的行为，让他一时难以招架，原本该表达的厌恶、震怒、抗拒，只简单转化为言语：“不要碰我！” 沈漾不置可否，撕开创口贴，对准伤口，用力按下。 “嘶——” 谢泠枫倒吸一口冷气。 沈漾轻笑，“这点痛而已，长个记性。” 眼中鄙夷显而易见。 第18章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打死你! 谢泠枫抬眼，怒目而视，一把打开她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我说，不要，碰我。” 沈漾收起笑，漆黑的瞳孔里折射出幽色的光，像极了玻璃，毫无感情。 “我的好哥哥。” “我是你的妹妹。” “我为什么不能碰你？” “就算厌恶我，也要做一点伪装吧。” “过于直白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哦~” 系统：【杀什么？】 沈漾：【杀身之祸。】 系统：【什么之祸？】 沈漾：【杀身之祸。】 系统：【杀什么祸？】 沈漾：【……没什么，就是想试试史屎级恋爱脑到底是个什么咸淡。】 系统：【我不准！！！】 直到沈奚荆突然冲过来，拽住沈漾的手腕，将她扯到一边，谢泠枫才回过神来。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沈奚荆质问道。 沈漾：“什么为什么？” “你说什么为什么？”沈奚荆受不了了，双手扣住沈漾的肩膀，缓缓用力：“别装，你为什么掀桌子。你有什么资格掀桌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很过分，简直不可理喻。” 他戾气太重，手刻意使坏，毫不留情。 “你知不知道，你的发疯行为，会影响到别人？依依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粗鲁暴力的行为。” 这才是重点吧？ 沈依依才是重点。 沈漾脸色扭曲了一下。 “放开。” 沈奚荆：“什么？” 沈漾：“我说放开我。” 沈奚荆释放低气压，狼崽子一样，哑着嗓子在沈漾耳边放狠话：“要是我就不放呢？” “……” 啪—— 快速的，沈奚荆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不用想，也知道巴掌的主人用了多大力气。 沈奚荆难以置信，他捂着脸，目瞪口呆望着沈漾，气到哆嗦：“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从小到大没人敢打我。” “哎呀~” “对不起啊。哥哥~” “我的手莫名其妙失控了，好可怕啊。” “哎呦，你的脸都快肿成猪头了，一定疼死了吧~” 【嚯。】 【遇到我你可算有福了。】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打死你。】 【怎么样，大比兜子好吃吗？】 “你……”沈奚荆眼中泛泪，狗急跳墙一样，挥起手想要反击。 没想到，沈漾一个侧身，抓住他的衣领，一个过肩摔。 沈奚荆完美倒地，隐约听见骨头错位的咔哒声。 “……” 无声的几秒钟，沈奚荆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昔日里的骄傲恣睢粉碎一地。 沈漾踢他屁股，“喂。真死了？” 沈奚荆：“……” 他倒在地上，用手捂住脸，心想，踏马的，太丢脸了。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被一个小菜芽过肩摔，而且还摔得这么惨，痛死了…… “够了——” 一声威严压抑的声音传来，沈漾耸肩，不作反应。 沈倨绥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沉重，缓慢，“过来。” 沈漾闷不作声，对峙着。 系统：【亲，我有点害怕。他好像在撸袖子，他不会打死你吧。】 沈漾：【什么？！打死我？还有这等好事？乁(˙w˙乁)】 系统：【你，我，你……6……】 两次三番不给面子，沈倨绥显然也到达了忍耐的极限。 “沈漾！” 鲜少有人能让沈倨绥破功，他自小老成，城府深沉，严于拘束。 家中年长，一言一行必定起模范作用，自打父母前往海外，他一直扮演家长角色，威严不可侵。 维持长辈的宽爱仁慈是风度，暴戾霸道是本性。 他的眼神如黑豹锁定猎物，下一秒，扑杀，将脆弱绵白的羔羊剥皮拆骨，饮血吞噬。 沈漾在他锐利如斯的眼神下，后退一大步。 “我不想过去哎。” “要不不你过来？” 沈漾踩着地上的手指。 沈奚荆疼得抽气，“沈漾，你这个疯子，快松脚。” “啊——痛——” “沈漾……” “啊……” 脚下力道越来越大。 不绝于耳的怨怼咒骂、威迫施压…… 她视若无睹，低下身体凑到因十指连心剧痛不已的沈奚荆耳旁，“闭麦，太吵了。” 明明充满恶意，但带着安抚的眼神让人失去自我。 如同沼泽里开出的花朵，隐藏在光鲜亮丽的草丛里，引诱人类深陷泥沼。 沈奚荆一时间忘记了疼痛，登入极乐，又猛然坠入地狱。 “哥！” “大哥！” “救我。” 沈奚荆呜咽着。 他实在拿沈漾没有办法，手攥着她的脚踝，指甲刺入肉里。 她却感知不到疼痛一样，脚不挪动半分。 沈倨绥漠然，纹丝不动，眼神冷峭，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过滤一切冗杂，保持高规格高效率。 唯一能提起他兴趣的，貌似只能是屏幕上分秒快速跳动的数据，以及终极结算后，一长串的冰冷数字。 沈漾松开脚，提溜着沈奚荆的衣领，将他掼到餐桌上。 瓷器碎片刺入后背，他闷哼一声，眼底通红，扭头看向沈倨绥的眼底带着控诉。 他攥着拳头，从嘴巴里不断传出吱吱吱的磨牙声：“大哥，你死了？” 坐在那里傻了一样，就看这个疯丫头这么折磨你弟？ “我是不是你亲弟弟？我都伤成这样的，你竟然还坐在那里，你怎么坐得住的？太寒心了。 一副被主人剪断利爪，毫无攻击力的嘤嘤崽模样。 谢泠枫恨铁不成钢，骂了一句：“废物！” 沈奚荆：“……” 大概是自尊心受到打击，他在沈漾手底下挣扎起来。 后背刚离开桌子一秒，又挨了一耳光，耳鸣不止。 沈漾腿一抬，自上下劈。 她个子不矮，只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而身材瘦弱，但力气诡异，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整个人压在桌子上。 沈奚荆人都懵了，看着压在胸口的腿，一阵无力。 他想推开，又无从下手，只能闭上眼睛认命。 他感叹，这瘦成麻杆的小姑娘到底怎么有这么大力气。 天生的？ 还是后天的？ 系统：【本系统独家赞助。】 沈漾：【ッ】 “哥。” “大哥！” “别干看着了，再看你弟弟要被人玩死了。” 第19章 抓到精神病院关起来 沈奚荆放弃尊严，腆着脸求救。 沈漾嗤笑一声，拍拍他的脸：“别求那个死人了，求我，指不定我一开心就放了你。” 沈奚荆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叹气。 处于漩涡中心的谢泠枫，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他抬眼望向一直沉默的沈倨绥。 按理来说，大哥不会这么容许有人在家中如此撒泼打滚。 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发作，依依明明离开了，佣人也被遣散了，他还在顾虑什么？ 难道是…… 捕捉到谢泠枫的情绪，沈漾蹙眉，长腿一扫，将沈奚荆踹倒。 沈奚荆又摔了个屁墩儿，龇牙咧嘴。 该说不说，这摔来摔去，他竟然有点适应了，脾气都摔没了。 她走到谢泠枫面前，“不可否认你的皮囊十分优秀，可惜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她笑了一下，没有深说。 不言而喻。 【懂都懂。】 谢泠枫：“呵。” 系统：【懂不了一点，哈哈哈，我疯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谢泠枫声音冷飕飕的，神情平淡。 沈漾：“是嘟是嘟，我就是在夸你。” 【x的】 【听不出好赖话】 谢泠枫：“……” 【不喜欢我。】 【那就来明的呗。】 【一边暗地里窥探，一边又假装阳光、善良、贴心、负责、难有诟病的长辈。】 【糊弄别人，掩盖真相。】 【人设太差劲了。】 【喜欢自己的没有血缘的妹妹，直说呗，怕什么？难道就是喜欢搞禁忌恋，强制爱，把人吓跑了，折磨半死不活。贱不贱？】 【还是故意在恶心我？】 【我有什么罪？我欠你们这里哪一个人？我欠你们的吗？】 “……” “……” “……” 虽然但是她说得貌似很有道理，不过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什么看，傻了？】 【说的就是你们几个，还有房间里在哄妹妹的斯文败类。】 【想玩np又不是不行，条条大路通罗马。】 【据我所知，这个操淡的世界很包容。】 【憋着不说，谁知道啊？】 【憋多了小心阳痿。】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沈倨绥有点艰难地开口打断她，她的话太密，而且诡异地不可理喻。 “我不想干什么。”沈漾无奈摊手，“其实我就想好好吃个晚饭，但是你们这群傻比……” 沈漾有点尴尬地摇头，“你们这群大帅比不给我上饭，糊涂了，才干了这些事情。别怪我哈，怪我就是你们错。” 系统：【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漾：【别吵，我有自己的节奏。（｀へ′）】 系统：【你最好真有。不然，你就犯了死罪，主角的黑化追杀不是开玩笑的。】 沈倨绥脸色风雨欲来，缓慢起身，朝沈漾走去。 捂着屁股站起来的沈奚荆倒吸一口冷气，他低声喊了一句：“哥，别激动。” 谢泠枫深刻洞悉沈倨绥现在的情绪状态，他下意识走到沈漾身前，拦住他，“冷静一下。” 系统：【冷静？我看是冷静不了一点了。】 沈漾不屑一顾，甚至把头伸过去，“来啊，弄死我吧，你们这群狠心的大傻比——” 怎么还夹带私货呢。 火上浇油。 系统：【亲，你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他们都要发狂了。】 沈漾：【没事，我会狂上加狂】 系统：【亲，很严肃的告诉你，当狗可以，但是不能发狂犬病。这相当危险。】 沈漾：【嗯，第一口就咬你。】 系统：【……】 对于沈漾的''胡言乱语''，他们很吃惊，但是惊讶过后，反而滋生出一种畅意的快感。 沈漾的出现，打破原本该有平衡，死水一样的家庭注入了新的活力。 沈倨绥推开拦住他的谢泠枫，他微笑着，平日里严肃冷峻的眼睛里，浮现出诡异、露骨的光。 他高大的身躯如一堵墙，密不透风，将沈漾笼罩在阴影下，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沈奚荆脸色一变，原本吊儿郎当的气质陡然尖锐。 他拉住沈倨绥的手臂，沉声道：“哥，没必要。” 沈漾已经''死''过一次了，她说的没错，就算她再死一回，本质问题依旧无法解决。 “有必要。”沈倨绥一字一句道。 他的声音从喉咙中滚出，淬了血一样，带着愉悦的腥甜，惹人心惶。 “拆穿了，恼羞成怒了？”沈漾仰头看他，眼中无比笃定。 “呵。”沈倨绥轻笑，他将沈漾散落在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低头凑近她的耳边。 他的手心蹭在她的脸侧，异于常人，冰冷潮泞。 有种被兽类利爪戳弄的错觉，沈漾身上泛起鸡皮疙瘩，一阵恶寒。 他说了几句话。 沈漾没有听清楚。 可是那些话像是肆意生长的苔藓，伴随着温热、瘙痒的气息，一瞬间侵占她的耳廓，钻入耳房，延伸到脑髓。 她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系统狂喊：【天！亲，我就说，我说什么来着！我让你悠着点，悠着点，别这么浪，这下好了，玩脱了吧！】 沈漾：【他刚刚说的什么逼玩意儿？】 系统：【宿主你惨咯。 “他说：我现在觉得比起沈依依，你更特别。 他说：给我一个你不是我妹妹的证据，我觉得我会需要这个证据。无比、十分、热切，渴求着。 他说：比起杀了你。我觉得掌控你、折断你、重塑你……或许会让我更开心。我亲爱的妹妹。】 沈漾眼神复杂的看着沈倨绥，欲骂又止。 【要个锤子证据！】 【狗咬吕洞宾，tm的不识好人心。劳资教他追crush，他把劳资当小丑。】 【小说男主果然就是颠，上一秒爱女主爱得要死要活，下一秒又在对另外一个人掌控欲征服欲发作，发颠说疯话。】 【我这是遭了什么瘟，要受这个罪。】 【迟早给你们都抓起来，关到神经病院，我来当院长。】 【一个都不准逃。敢逃，枪毙制裁！】 沈倨绥：“……” 沈奚荆：“……” 谢泠枫：“……” 匆匆赶来，害怕事态发展难以控制，却又猝不及防听到一耳朵吐槽的顾嘉嵛：“……” 系统：【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颠成了我害怕的样子。】 系统：【亲，不愧是你。牛b。】 沈漾：【受之有愧。】 系统：【亲，你还好吗？】 沈漾：【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总结一下：我想逃却逃不掉。(?°?д°?)】 第20章 随时随地大小疯 沈漾制止在脸侧的手，有点匪夷所思：“你是那个吗？” “哪个？” 沈漾没说话，眼中鄙夷。 【就是随时随地大小疯，就差在大马路上脱裤子拉屎的变态啊】 沈倨绥挑眉，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我想你弄错什么了。” “我们只是想弥补你。” “这么多年亲情的空缺，我们觉得可惜、愧疚、难过。” “我们只是想好好爱你。” “刚刚，之前，是我们不对。” “我们给你道歉。” “以后有不满意的地方，随时指正。” “我们一定会改。” “包你满意。”这句话是从沈漾身后走出的顾嘉嵛说的。 他虽然最后参与，但第一时间把控了整体的局势，甚至接通了沈倨绥的脑回路。 沈漾警觉。 这种反应。 十分有十一分不对劲。 与其别有用心的接纳，倒不如直接将她赶出沈家。 从此天高海阔，两不相干。 沈漾摊牌了，往椅子上一瘫，“你们不放我走，又处处限制我。” “什么目的，直接说，别整那些虚的。” 沈倨绥点头，赞许：“聪明。” “那你想要听什么，听到哪一步？或者说……” 谢泠枫：“你又能接受到哪一步？” “所有。” “所有？”沈倨绥无声咀嚼这两个字，眉梢浮现出难以捉摸的情绪，他问：“真的所有？一切？” 沈漾微笑回道：“一切，包括死亡。” 这个世界，下一个世界，每一个世界是本质上对她来说，无非是一场体验。 有趣自然好，乏味可陈就算了， 一切复杂事物综合体，无异于是一道称赞的佳肴，所有人都是调味料。 “划开你的胸膛，取出心脏，它扑通扑通在我手心跳动。亲手由我打造、肢解、重塑，直至完美。独一无二，实现永恒。” “原本我是这样想的……”顾嘉嵛温柔声线依旧平稳，仿佛在低声吟诵诗歌。 “可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或许，你活着更好、更有趣、更具有收藏价值。” 沈漾：。 【不是，哥们，做白日梦可以。但是现在天黑了，少些痴心妄想多些脚踏实地好吗？】 “沈漾，在学校，你只是一个透明、毫无存在感的人，怯懦、胆小、畏缩，你本该如此。” “你变得好奇怪，我不希望你留在沈家，但事实……” “希望你不要触碰底线，而我们的底线是谁？你知道的，不要乱说话，不该说的你最好烂在肚子里。直到生命尽头。” 沈奚荆如是说道，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恣睢，“不要放错你的身份，这个家，''她''，只会有一个。” 沈漾：。。 沈依依。 又是沈依依。 【一群疯子恶意揣度我、诽谤我，甚至还有个别疯子想剖解我。(???)】 【够了。】 【想罢工。】 “你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 “这样会解决很多问题。” “好纠结……” 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自言自语，谢泠枫的神情不可避免癫狂。 他饰演的似乎是电影中为一生不可追、又不知放任的事物陷入囹圄之人，无法自救，迷茫无措，呕心沥血一场空。 沈漾：。。。 【义正言辞让别人去死，是什么毛病？医院那边怎么说，这边建议直接枪毙呢。】 相顾无言，彼此都对对方的真实想法感到震惊。 “……” 沈漾忍无可忍，“你们到底是什么成分的生物，太不可理喻了，沈倨绥你身为一家之主能不能管一管？” “为什么直呼姓名？你该喊我们——哥哥。”沈倨绥语气轻快，带着几分陌生的亲昵。 仿佛刚才的匪夷所思，腥风血雨都是浮云，随手翻过，不曾在意，未放在眼里。 沈漾：。。。。 【你更牛，话题都偏了。】 他们的阴暗面，在沈漾面前无限放大，到达了难以掌控，又尚未察觉的程度。 沈漾由衷感叹。 【你们一个个的，真tm的是人才。】 【不过，你们知道，这些不堪入耳的话，都被你们亲爱的依依妹妹听见了吗？】 她粲然一笑，望向角落里藏匿已久的人。 顾嘉嵛眸色微动，快速收敛神情，回头一眼捕捉到沈依依的藏身之处，温柔问道：“依依，什么时候过来的，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吗？” “我刚来没多久，”沈依依苦笑了一下，脸色有点苍白：“你们在说什么啊。” “沈漾，你还好吗？刚刚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我知道，我霸占了你的位置，这么多年……我……我也很难受……”她转移了话题，情到深处，不自觉哽咽。 沈漾笑了笑，没有拆穿她。 如此看来，沈依依并非一无所知，苦苦维持表面平衡的不止沈家四兄弟。 预料之中的缄默，沈依依状似镇定，但眼神存在躲闪。 沈漾并非想火中浇油。 只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剧情如何也得走起来。 主角们之间的冲突、纠葛，一系列狗血抓马剧情，由她亲手拉开序幕。 如今，静观其变好了。 “我没事。”沈漾并没有对她发难，十分随和。 沈依依微愣，随后点了点头，心中疑虑暂且放下。 现在的情景，有种爆竹芯子点燃又莫名熄火的感觉。 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需要缓和气氛。 她组织了下语言，刚准备开口。 “我累了。”沈漾打断她，温和地笑了笑：“依依，你刚刚不是邀请我去你的房间洗澡换衣服吗？” “现在可以吗？”她张开双臂，展示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唇边的笑几分无奈。 “我现在太脏了，很难受，还有……”沈漾停顿了一下，眼睛布满血丝：“我困了，想睡觉。” 第21章 你咎由自取 沈漾打了个哈切，眼泪都流出来了。 从下午就想睡觉，结果到现在连床的边都没摸着，忒不是滋味。 能够离开是非之地，自然是好的，沈依依如获大释，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她拉住沈漾的手，哆嗦了一下，感觉到自己好像摸了一块冰，一惊，低声道：“你的手，好冰。” 沈漾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我没事，不用担心，你的房间在哪，带我去吧。” 沈依依点头，眼神澄澈，如同一汪不染杂质的池水，环视了在场的几人，朗声道：“我带漾……沈漾去休息了。” 沈漾：【嗯哼，不愧是女主，落落大方滴。】 系统：【亲，学学。】 沈漾：【学废了。】 沈倨绥大发慈悲，一转态度，温和道：“去吧。” 顾嘉嵛嗯了一声，走过来，抬手摸了摸沈依依的头，一副温和关怀有度的长辈模样，叮嘱道：“好好相处。” 这句话显然是对沈漾说的。 真实面目被发现，强装冷静过后，便是有恃无恐。 尽管，有什么东西暗中变质了，但那又如何。 只要想，一定要得到，哪怕最终结果天差地别，甚至背离初衷。 沈奚荆呲着牙，危机感满满。 他不愿意沈漾和沈依依独处，但是又无法阻止，只能恶狠狠瞪着沈漾。 沈漾毫不在意，敛眉讥笑。 她对着沈奚荆，歪头，用手点了点脑袋。 【你这里，有病？】 沈奚荆：“……” 沈漾：^_^ 沈倨绥传唤佣人收拾残局，望着满地狼籍。 沈漾略一沉吟，带着歉意：“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佣人们：受宠若惊jpg. 沈奚荆：“？？？” 你给他们道歉，都不给我们道歉？ “沈漾，你……” 沈漾伸手在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冲几人眨眼睛。 【拜——拜——了——您嘞。】 这是一种极具侮辱性的挑衅。 四人：“……” 沈奚荆骂骂咧咧，压抑着情绪，要不是顾嘉嵛及时拉住他，他指不定又窜到沈漾面前送人头了。 谢泠枫陷入了沉默，视线在沈依依身上停留又移开落在地上某处，失去了焦点与方向…… 片刻，隐入黑暗，不知去向。 沈奚荆取出扎入手心的破璃渣，脸色阴沉，他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甘心道：“哥，你就这么随她去了，你不怕……” 沈倨绥乜他一眼，意有所指。 “怕什么？”顾嘉嵛反问，“你怕吗？” 他沉默，点头，又摇头。 这里是沈家，他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他们如此疼爱依依，依依一定不会埋怨、疏离他们的。 书房。 沈父沈母传来通讯，将会在一个月后回国，特意预留一部分时间让沈漾接受新环境。 此期间，希望他们能友好相处，特别关照沈依依和沈漾的关系。 沈母迫不及待想见沈漾，哪怕隔着一层屏幕，但是被顾嘉嵛笑意制止。 沈母困惑，沈倨绥解围道：“依依在和沈漾交流感情，无妨下次，而且现在隔着屏幕毫无准备，过于唐突，实在不具仪式。” 难得的，沈夫沈母被说服，只待真人见面更有意义。 几句无关紧要的寒暄，商业阔谈，相聊无多，通讯结束。 书案前，沈倨绥收起商业笑容，眉宇间闪过一丝苦恼，闭上眼睛，靠在真皮座椅上，休神养息。 落地窗外，微风卷下落叶。 顾嘉嵛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明绰高挺。 通讯屏幕熄灭后，他转身端起一旁的清水喝了一口，揉着眉心，唇色苍白，脖子上包扎的纱布也渗出血迹。 “二哥，我好疼。”沈奚荆陷在沙发里，整个人难掩疲惫，声音带着沙哑。 他摸着身上或深或浅的伤口，气不打一处来，他打小是个怕疼的主，只有让人吃亏，从来没人让他吃亏，而且一直吃。 “都怪沈漾。”他说。 “都怪她。” 顾嘉嵛抬眼，笑意吟吟，打断他：“你咎由自取。” “？” 沈奚荆从沙发里探头，指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语气怨怼：“我咎由自取？” “我怎么就咎由自取了？” “那你呢。” “你也是咎由自取吗？” 顾嘉嵛微愣，思忖良久，直到杯子里的温水凉透，一饮而尽，脖子上伤口刺痛。 他垂眸，缓缓笑开，“我是咎由自取。” “哈？！” 沈奚荆表示不接受，不理解。 “那按你这么说，我们都是咎由自取了？” 闻言，沈倨绥睁开眼睛，深不见底。 “……” 沈奚荆猝不及防与他对视，诡异的沉默，鬼使神差，惊觉此言有理。 他啧了一声，摊开四肢重新倒入沙发中，抱紧抱枕，恨不得揉入骨血。 “沈漾。”冷不丁，他突然喊了一声。 …… 二楼。 “漾漾。”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疲惫一天，沈漾泡在热水里，浑身放松，思维都放缓了，她随口回道：“可以。” 水汽氤氲，沈依依的脸红扑扑的，“你真好……” 她停顿了一下，从浴池另一头划着水游过来，细腻的手沿着沈漾突出的脊骨，抚摸上她后腰处被热水泡得发红的伤疤，喃喃道：“这是……” 沈漾浸在热水中，身体上四处碰壁后的疼痛缓和了许多。 幸好没有太大的伤口，不然指定不能洗澡，她摸了摸的胸口，原本该存在的血洞愈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丑陋狰狞的伤疤。 系统将伤害以另外一种方式呈现，伤疤看起来不像是枪伤，更像是刀剐下一块肉愈合后的样子…… 身上游走的手，带着探索的意味，沈漾并不喜欢肢体接触，于是抓住她的手，温和制止。 沈依依善解人意地收回手，欲言又止。 沈漾突然睁开眼睛凑近，她的身体露出水面，柴瘦的身体锁骨明显，盛着水，随着她的动作，水滑落到胸口。 那里，肉红色狰狞的伤疤在热水的浸泡下愈发艳红，薄薄的血肉下是血液涌流的心脏。 沈依依吓了一跳，心猛的一紧。 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伤口，致命一般。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是，不能随便询问，她们的关系现在很微妙，沈依依心中愈发躁动不安起来。 “……” 沉默了一会儿，沈依依：“漾漾，你太瘦了，以后一定要多吃一点。” 沈漾抿唇，身体后仰，手搭在浴池边缘，脸在朦胧的水汽中模糊难辨，笑着点头：“好啊。” 第22章 他貌似真的害羞了 镜子覆盖了一层雾气。 沈漾用手抹开。 空气飘浮着高级香氛的味道。 将额前湿漉的头发拢起，深吸一口气，扯下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擦脸。 浴室里间的人说了什么，沈漾应了一声，然后哼着小曲打开门。 没走几步，突然听到砰一声，她擦头发的动作一愣。 “？”什么b动静。 “你怎么不穿衣服？！”沈奚荆眼睛瞪得老大。 他快速捂住自己的眼睛：“谁让你不穿衣服在家里乱晃的！光天化日，太太太……” 后面的话结巴住了。 沈漾挑眉，低头看自己。 她露点了吗？ 没有。 她光屁股了吗？ 没有。 她裸奔了吗？ 没有。 身上的浴袍看不见呐。 身为xxoo强制爱文男主之一，动不动脸红爱哭，搞什么东西？ 掩耳盗铃？ 外表装纯情，背后尽搞些见不得人的大动作？ 据已知剧情，后来对于女主的第一次强制爱＋囚禁，就是你小子打的头阵吧。 年纪轻轻，胆子倒是大的很呐，实在刑。 “你不要过来。”沈奚荆浑身抗拒。 过去？ 本来没打算过去，你这一叫，不过去也得过去了。 系统：【你好坏啊～】 沈漾：【嗯哼～】 沈漾轻笑着，走到沈奚荆面前。 走廊里明明很宽敞，随着距离拉近，空间显得拥挤逼仄起来。 空气仿佛趋于停滞。 沈奚荆心跳扑通乱跳，又无可奈何。 浴袍领口处暴露在空气中皮肤，苍白到不正常，脖子上留下的指痕，一道延伸入浴衣下的红痕。 貌似是伤疤，沈奚荆想。 太扎眼了，他猝然收回视线。 系统：【他貌似真的害羞了。】 沈漾：【嗯，但是并不影响他变态发育。】 系统：【亲，你还是别逗他了。】 沈漾：【逗狗挺好玩儿，心情都愉悦了。】 系统：【……】 【含羞草吗？这么害羞？】 【没劲。】 打趣，调笑，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突然听到她的心声，沈奚荆本该生气。 可是看到她冷脸的模样，莫名变了味道。 “喂。你是不是在装纯情小狗啊？”沈漾是不相信颜色文里的主角会这么容易脸红。 她的声音很散漫，漫不经心的调侃。 兴许是刚洗过澡，一股陌生却干净又好闻的味道钻入沈奚荆的鼻间。 不是熟悉的味道。 她没有用依依常用的沐浴乳，这似乎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他屏住呼吸，却猝不及防撞入沈漾笑意吟吟的眼睛里。 身躯一震，仓促移开视线，几乎是咬牙切齿：“我不是说，你，不要，过来吗？” 他反应越大，沈漾就越兴奋。 系统：【太变态了。】 沈漾歪头看他：“你不会哭了吧？” 沈奚荆：“……” 她嗤笑一声，踮脚凑近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沈奚荆听完后，身体开始颤动，挺拔的脊梁瞬间塌陷，似乎是想找一个地方把自己蜷缩起来。 “？？？” 沈漾：【他怎么这副样子？按理说他不应该怒从中来，忍无可忍，重拳出击，然后被我反杀，一拳打倒吗？这怎么和我预想的不一样。】 系统：【亲。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吗？！你调戏人家，还怪人家反应不对。】 沈漾：【有没搞错，我说的明明是‘行不行啊？蠢狗。’这也叫调戏？！真是小刀拉屁股，给我开了眼了。(°ー°〃)】 系统：【……】 沈漾：【果然心脏的人听什么都是脏的。】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沈奚荆深吸口气，后退一大步，拉开出安全距离。 这什么鬼问题？ 沈漾耸肩：“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是我家，我出现在哪里都行。” “哎呀~哥哥~你这么说的话就见外了。毕竟，这也是我家，我出现在哪里都行。”沈漾笑着重复他的话，情绪平静， 【你丫的，谁给你这么大的语气。】 【你是不是晚饭吃多了把脑子胀坏了啊？】 沈奚荆无言以对。 这里确实也是她的家，他没有理由阻止她去哪里，再说下去貌似过于咄咄逼人了。 沈奚荆侧过头，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衣服呢？” 无趣的对话，沈漾觉得兴致缺缺，随口道：“可能在你哥的后备箱里？” “以后不准穿着浴袍出来。”沈奚荆已经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了，注意力不知道为什么全在她的浴袍上。 住海边的？管挺宽。 沈漾睨了他一眼，“你管我。” 【我就是裸奔你也管不着。】 沈奚荆瞪大眼睛，她还想裸奔！ “你……” “好了，闭嘴，你太聒噪了。”沈漾不耐地绕过他。 “如果是来找沈依依，稍等一会儿，她还在浴室没出来。” 她将擦头发的毛巾搭到肩上，走下楼梯。 沈奚荆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捡起地上的乐谱往沈依依房间走。 沈漾并没有履行之前的狠话，留宿沈依依房间。 系统：【你这样的话很言行不一致哎。】 沈漾：【口舌之快，莫当真。】 系统：【你心软了？】 沈漾：【哈？你真是高看我了。】 系统：【亲，你当时明明很生气，为什么现在……】 沈漾：【没必要。】 系统：【没必要？可是这样的话，任务、剧情、任务攻略……】 沈漾：【没有可是。系统，我并没有答应你要做任务，攻略这本该死的小说世界里的人物，等等。】 系统：【……亲！你再这样我真的要闹了，是不是系统不哭，你就当系统是坚强啊。算我求你了，成吗？打滚撒泼jpg.一哭二闹三上吊jpg.】 沈漾：【乖。不哭，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看我心情吧。】 系统：【……眼泪炸了出来jpg.】 墙上，中世纪挂钟发出一声闷响，时针正指着夜间十一点。 月色静谧，从拱形天窗撒下来，布满灯光熄灭的角落，安静笼罩着四周。 她走进书房，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尼古丁气味。 一旁的原石茶几上，烟灰缸里按灭了几个烟头。 沈倨绥在处理文件，余光瞥见有人进来了，却没有抬头，视若无睹。 钢笔划过纸页，声音沙沙。 沈漾坐在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安静等待。 直到沈倨绥放下钢笔，抬头看她时，她才问：“我的行李呢？” 第23章 又犯病?频率有点高 沈倨绥眸光微动，放下笔，静静看着她，不为所动。 她毫不避讳坐在沙发上，动作称不上雅观，甚至可以说是放荡不羁。 “我行李呢？”沈漾面露可惜：“负责又勤劳的家政阿姨把我的衣服鞋子当成垃圾回收了。” 沈漾：【妈耶。差点感动哭。】 系统：【女主不是说把她的衣服给你吗？】 沈漾：【这不合适吧。(*\/w＼*)】 系统：【……不是，你怎么害羞上了？】 找了半天没找到衣服，行李又没有拿到手，只能先将就，况且这里确实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她的。 “你先穿依依的衣服将就一晚，明天去商场买新的，那些旧衣服都扔了。”他终于开口。 “我行李呢？”沈漾不为所动。 感受到她的固执，沈倨绥垂眸，整理手下的文件，轻飘飘道：“在储物间。” 沈漾点头。 啪嗒一声，摆放在桌上的钢笔滚落到地上，正好在沈漾脚边。 沈漾弯腰去捡，抬头时恰好与他的对视，于是轻轻一笑：“钢笔不能摔，容易坏。” 沈倨绥垂眸不语，俊美的侧脸在头顶莹白的灯光下，愈发清冷。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伸出手指尖勾了两下。 沈漾把笔递了过去，他接过，慢条斯理翻到合同最后一页，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沈漾重新坐回沙发上。 钢笔在纸页上划过，沙沙写字声，悦耳至极。 他依次在末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字体漂亮大气，笔锋凌厉，人如其字，俊美而不好接近。 合上最后一份文件。 “忙完了吗？”沈漾问。 闻言，沈倨绥抬头，似乎在困惑为什么她还在这里。 沈漾开口：“位置？” 她在问储物间的位置。 “一楼，第二条走廊，右侧，第三间房。” “嗯。”沈漾快速起身，走到一半，回头问：“空房间。” 沈倨绥：“什么？” “我说……”沈漾叹了一口气，和这些人说话怎么这么难，一个个都听不懂人话吗？ “有没有空房间，我住在这里总需要间房吧。随便什么都可以，有床就行，不挑………” 【反正也待不了多久。】 “二楼，右手，第一间房是空的，是客房……” 沈漾点头，没说话。 突如其来的顺从，不争不抢，倒是奇怪，先前火焰嚣张，现在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在隐藏，还是…… 沈倨绥按上钢笔的盖子。 沉吟稍许，看向她，眸子里难得浮现出兄长该有的关怀和歉意：“抱歉，没有提前为你准备房间。” “哥哥倒也不必为此事烦心，毕竟我回家也是贸然。能与哥哥们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泪眼婆娑，倒有几分真情，戏瘾上来了，眼泪说流就流。 系统感动，亲你终于没ooc了。 沈倨绥差点为之所动，心里生出几分愧疚，结果又听到她的真心话。 【拒绝自我感动，根本不需要。】 系统锐评：【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沈漾：【点了】 无所谓的姿态，看似低下，实际高高在上，对一切都不屑一顾。 这样不受控制，不受审视的样子，让人心中难以自持，莫名恼怒。 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要？ 为什么什么都拒绝？ 超出掌控的感觉并不好，更何况是这种表里不一的落差感。 沈倨绥皱眉，“这是你应得的……” “真的吗？真的吗？我真的能拥有这些吗？哦~我总觉得现在的幸福如泡沫一般不真实。我不敢，我不敢提要求，我怕哥哥为难……”沈漾善解人意，抬手抹去眼角挤出的一滴泪。 沈倨绥：“对不……” 【你也知道这是“我”应得的？】 【你给，我就一定要要吗？】 【无语。ˉ\\_(ツ)_\/ˉ】 “你为什么不需要？”也许是语气太激动，他停了下来了。 本不该情绪失控，可沈漾总是能轻易让他陷入混乱，一而再再而三，魔咒一般。 手边的纸被他攥皱了。 沈漾静静看着他，良久，微微颔首：“晚安，明天见。” 【才怪！】 【明天别见。】 “沈漾……”沈倨绥开口，应该是还有话要说。 沈漾看都没看他，转身离开，独留沈倨绥在书房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内心里升起一丝无力感。 咔哒——火星子在手间燃烧。 沈倨绥抿唇，叼着烟，靠在沙发上，拿着从抽屉里拿出的沈漾调查信息。 一页一页翻着，呼吸间，烟雾缭绕，他眯着眼睛，烟灰落在衬衫上也不在意。 片刻，视线落在沈漾的照片上，手指尖停留，点了两下…… …… 储物间里的东西摆放整齐，蒙着白布。 沈漾一眼看到角落里的行李，四个蛇皮袋子很显眼。 她走过去，活动了一下手腕，疼痛不曾消减。 系统：【亲，你自己扛不动吧。让别人帮你一下吧，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沈漾：【死不了。】 系统：【……牛的你。】 一手拎起一个蛇皮袋往外面走，上楼梯的时候，佣人们都躲着她。 她也不在意，哼哧哼哧往上爬，爬到一半，头顶上方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沈漾抬头，“有何贵干？” “需要帮忙吗？”顾嘉嵛垂眸，温和亲切。 他换了一身浅色居家服，干净清隽，似乎是刚洗漱完毕，额前碎发湿漉，摘下镜片的眼睛如同菩珠。 沈漾掀起唇角，视线从他脖子的伤口处划过，又与他看似温柔实际冰冷的眼睛对视，“算了吧。我怕你伤口崩裂，死了赖我头上。” 顾嘉嵛：“怎么会。” 沈漾懒得和他废话：“让让，挡路了。” 顾嘉嵛没有动。 【不和聋子一般计较。】 沈漾直接无视他，继续往楼上爬。 忽的听到一声嗤笑，转身去看，顾嘉嵛已经走到楼下了，颀长的背影温文尔雅中带着肃杀之气。 【又犯病？】 【频率有点高。】 【医者难自医诚不欺我。】 顾嘉嵛脚步顿住，回头张嘴无声说了什么，笑容十分温柔。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深情专一的温柔男人，在隔空对爱人说情话，画面唯美又温情。 沈漾一阵恶寒，好一个两面派。 沈漾：【系统，他说什么。】 系统：【额。亲，我觉得你还是不听为好。】 沈漾：【但说无妨。】 系统：【他说，迟早把你嘎了，据为己有。】 沈漾：what？(?_??) 系统：【字面意思，就是让你成为他的展品。】 沈漾：【……深井冰，真给他脸了。】 别墅里空房间很多，打扫出来的客房也不在少数。 她即将入住的这间，位置不偏僻，朝阳，离客厅餐厅都很近，阳台下方是游泳池，视野开阔。 隔壁的隔壁是沈依依的房间，二楼最大最好的房间。 沈倨绥的卧室在书房旁边，方便办公，右侧是沈父沈母主卧。 不过二人长期居住在国外，偶尔有佣人打扫进入，其余时间落锁不开。 顾嘉嵛住在沈依依对门，自小如此，方便照顾妹妹。 至于性格怪癖的谢泠枫一人独自住在三楼，他鲜少在家中常住，在外不少公寓，私人住宅，方便日常赶通告。 沈奚荆没有特定睡觉的地点，在哪困了睡在哪里。 客厅沙发上、电竞室、星空顶影院座椅上、没人住的空房间……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除非遇到学科竞赛、期末考试住校不回家，偶尔玩嗨了会夜宿外头，其他时间，不是在陪沈依依，就是在去找妹妹的路上。 医生加班是常有的事，顾嘉嵛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但再忙再累，每天也会抽空打电话给沈依依询问日常，放学是否安全到家。 沈倨绥经常在办公室过夜，公司事务庞杂，手底下管着几千人，开不完的会议，各种访谈，商业会面…… 第24章 区区一百万打发乞丐呢 总之，这个家有点冷清。 只有沈依依一直处于驻留状态，其他人都有自己需要忙的事情。 按理来说小说里那些疯狂又可怕的情绪、行为，不该出现在这几个有着优越家庭、外貌、前程的人身上。 排除先天病理，一个人的偏执与疯狂不仅仅来自于某一份情感。 沈家四兄弟从小疏于亲情，由佣人带大，难免冷淡，性格各有各的古怪。 沈父事业心强，年轻时四处奔波，忙于事业。 中年再想介入孩子成长，恍然发现力不从心。 大儿子年少老成，优秀却过于偏执。 剩下的几个孩子也已经过了渴望父母疼爱的年纪，越介入，越适得其反，索性随他们去了。 加之家族涉及不少敏感利益关系，谢泠枫儿时曾被沈家敌对势力绑架，进入过精神病院治疗，不过外界封锁了这个消息。 沈倨绥从小就承受着来自于家族的压力，不可避免承担一些超出于年龄范畴的责任。 对于弟弟的受伤，也一直自责，耿耿于怀。 顾嘉嵛之所以会学医，源自于内心阴影…… 沈奚荆的成长是在几个哥哥的庇护下。 但一个压抑、低沉、缺少温情的大环境下，他只是学会了开朗阳光，本质上依旧凉薄。 直到沈倨绥成年，充当‘父母’角色的佣人被辞退，他也算是一手拉扯弟弟、妹妹。 特别是家中最小的沈依依。 这么多年，除去学业、接手打理公司之外的时间，完全投入在沈依依身上。 不止他，沈家四兄弟给予了沈依依完美、贴心、无可替代的关怀，甚至超出亲情的范畴。 水满则溢，容易走上歧途。 沈依依在某种程度是他们对于家庭的寄托，他们情感的承受者。 他们之所以会在原文中对沈依依表现出非她不可的情绪，本质上是无法放弃自己内心空缺情感的期待和渴望。 如同一个在外疲于奔波的人，回到家中，最重要的人在家中等你，对你说：“欢迎回家。” 他们需要这一份归属感。 这是他们不能失去沈依依的理由。 系统：【亲，你分析得好透彻。】 沈漾：【是吗？合理揣测。笑jpg.】 而她，沈漾。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份纠葛之中的必死路人甲，在系统各种不合理的要求下，攻略人物、完成任务、达成存活…… 实在是有病。 系统：【亲，原则上，你既然绑定了我，不走流程的话显然是不现实的。】 沈漾：【啊对对对，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觉得很魔幻。】 系统：【……亲，要不您抽下任务先，有积分不赚是傻子，赚到积分可以兑换商城商品哦～还能抽取大礼包呢～摩多摩多～只有亲想不到，没有本系统商城做不到。任务一直抽，积分一直赚，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吼吼吼——】 沈漾：【别激将我，不管用。】 系统：【叮咚，您有一份新任务订单已送达，亲，请及时查看哦～～～】 沈漾：【…………】 “头疼，要睡了。” 系统：【不准睡！！！】 沈漾视若未闻，从蛇皮袋里掏出一套干净的校服换上，快速躺到床上，盖上被子。 眼一闭，腿一伸。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睡容非常安详。zzz...(|3?[▓▓] 系统急的跳脚，在她脑海里骂骂咧咧。 沈漾动都不带动一下，秒睡。 …… 偌大的别墅，几个人就这么抬头不见低头见地过了几天。 尽管系统一直催她该去学校了。 但是沈漾拒绝前往。 理由是她已经递交退学申请了，为什么还要去学校。 沈漾很少出房间，大部分时间房门反锁，一个人苦思冥想到底有什么好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这个鬼地方。 前天她刚出别墅大门，远远就看到上次她试图翻墙逃跑的地方被种上了荆棘丛。 不远处大门周边多了几个陌生人影，从体形来看不像是普通佣人。 沈漾当即一个后撤转身回房间。 上楼时，二楼的窗户外，沈漾总觉得那几个人貌似看到她了，视线一直看向这边的窗户。 沈漾：giao！ 又是一个夜晚。 刚躺到床上，系统又开始唐僧念经。 沈漾一如既往摆烂。 等系统终于安生了，突然有人敲她门。 黑暗中，沈漾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系统，几点了。” 系统：【凌晨了。】 沈漾：【……】 【凌晨不去睡觉，来敲我房门，吃饱撑的？】 门外的敲门声诡异地停下，接着又不屈不挠地响起。 想装听不见，可是门外的人大有你不开门我就不走的架势。 沈漾太阳穴直抽抽。 大半夜的，你最好有事！ “什么事？”沈漾打开门，没好气地对门外的人说。 房间没开灯，人隐在门后，头发凌乱，应该是刚从床上起来，鞋又没穿。 沈倨绥垂眸，看到她踩在地板上的脚，皱眉不已。 注意到对方在看她的脚，沈漾打开门边上的灯，转身从蛇皮袋子掏啊掏。 掏出一双人字拖，啪嗒一声甩到地上。 也不管左右，脚丫子一伸随便穿上。 她略显烦躁：“愣着干什么？有事进来说。” 沈倨绥走进房间。 这个房间许久没住人，空气不免闷沉。 扫了一眼窗户，没有打开。 他暗叹一口气。 沈漾活得未免太过粗糙，也不打开窗户透气。 也许是习惯性照顾，他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吹进来，散散闷气。 “谢谢。”沈漾挑眉，似乎是没想到他刚进房间第一件事是打开窗户。 沈倨绥未多言语，不动声色打量房间。 墙角处堆着行李。 四个蛇皮袋。 最下面那个貌似是他拎的。 她没有把东西拿出来，应该是不想久待，只是应付日常所需…… 想到她之前在书房里说的话，沈倨绥眼神一暗。 沈漾穿着一双人字拖，站在客房中央看着他，脸上有点疑惑。 沈倨绥沉吟片刻，走到她面前，刚开口：“你……” “说重点。”沈漾抽出桌子旁的板凳坐下，抬头看着他，眼神幽暗。 大概是被打断了睡眠，低气压。 沈倨绥拿出一张支票和一张盖着红章的纸，上面的签字龙飞凤舞。 “这张支票你拿去，这份是转班申请书，身体痊愈后转去高三17班报到。你原来的班级不太行，和奚荆在一个班，他多少能照顾你。” 沈漾没有接他的东西。 【一枪崩了我的赔偿金？】 递出支票的手一愣，状似无意地解释道：“零用钱。” 【不信。】 沈漾丝毫不为所动，神情秒变惶恐，还有一丝感动：“我的妈我的袄，我的大脑变大枣。这实在是太感动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给我钱呢~呜呜呜呜~” 【其实如果你说钱多了没处使，善性大发做慈善，我可能会信。】 在她眼里，一切行为存在动机都是暗藏杀机，或者存在权衡利弊的取舍。 可这件事显然没有商讨的余地，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言简意赅：“没有为什么。” 【大晚上的！】 【我真给你脸了！】 【麻利滚出去吧你！】 沈倨绥：“……” 二人就这么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僵持了一会儿。 尽管很想一脚踹他屁股上，给他踹出去。 但是到了走剧情的时刻了，得向来自哥哥的关爱表达感谢。 沈漾双手握在一起，放到脸侧，星星眼：“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支票呢，好棒棒哦。” 系统：【亲，你的语气好虚伪，太假了。】 沈漾：【肺腑之言。ok？】 让我来看看到底是多大的巨款。 沈漾拿起支票看了一眼，微微挑眉。 【区区一百万打发乞丐呢？】 沈倨绥转身离开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身，试探性问道：“不够？” 沈漾摇头：“够。” 【够够的。】 系统：【看来是给的不够多啊。恍然大悟jpg.亲，你不会是隐藏财迷吧？】 沈倨绥默然，重新拿出一张支票，“你想要多少？” “先来一个亿看看实力。” 沈倨绥填写数字的笔顿住，抬头眼里流出一丝诧异，随即就是后知后觉的懊恼。 狮子大开口倒是气派。 注视她片刻，微微挑眉，竟然真在支票上多加几个零。 沈漾看着送到眼前的支票，内心小震撼。 【你真给啊？我乱说的。】 沈倨绥看她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于是把支票放在桌上，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系统：【拿下，有钱不要你是傻子？谁会和钱过不去！】 沈漾：【听起来好有道理，所以你觉得有命拿没命花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吧。】 系统：【……】 系统：【那个转班你也必须去。】 沈漾：【why？】 系统：【因为你刚才抽取的任务就是去高三17班报到！巧了嘛这不是，手拿把掐的。一百积分在向你招手哦～对了，亲，忘记告诉你，由于你多次，包括刚刚，你的积分已经被扣到负一万了。如果不想体验沉浸式＊＃＆＆（不可说）惩罚的话，亲一定要赚积分还债啊。】 沈漾：【呵。?[┐''_''┌]?】 睡屁！ 不睡了！ 踏马的根本睡不着。 第25章 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系统：【亲，你这样子是不行滴，太没有上进心了。】 系统循循善诱，希望她能对任务稍微上心一点，要是统子也有头发，估计都急掉光了。 沈漾：【滚蛋】 想死的心都有了，放什么狗屁…… 系统：【okok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 系统：【你的父母过段时间回来，亲，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掉链子哦。】 沈漾：【本人没有链子，非要有的话，那一定是掉的。】 系统呐喊：【stop！听本系统说！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沈漾床上躺＋死鱼眼：【行行行，you say you say。】 系统深吸一口气，开始滔滔不绝。 大概意思如下。 沈父沈母这两个人物虽然占剧情总数不多，但是不可或缺？ 要是使用得当，利用好与这两个角色的关系，很多事情将会事半功倍。 毕竟，比起其他角色，这两个角色一来是角色的长辈，二来是事业有成的成年人，有足够的权力和资本，以及话语权。 沈漾一整个绷不住。 呵。 话语权？ 要是他们真的有话语权，这几个疯子就不可能走上原文里的‘康庄大道’。 监狱体验卡，牢饭预备役，人才里的人才，铁窗一关，一辈子就稳稳当当无忧无虑了。 沈漾：【统。你说是不是啊？】 系统：【额……话不能这么说。】 沈漾：【那怎么说？你告诉我怎么说？这几个疯子你让我说什么？】 系统：【ok我闭麦了，不过，退一万步来说，宿主你就没有错吗？当然，身为你的系统我也有不足的地方，不过本系统已经很努力在改进了，宿主你……】 沈漾：【kfc我？】 系统：【……】 系统：【总之你别太猖狂了，ps：尤其不能掀桌——《关于宿主沈漾治安管理条例第一百零八条新增禁止行为》。亲，这有时候吧，还是适当的不做自己比较好。你要相信本系统，本系统都是为你好，bbal……】 沈漾掏耳朵冷漠脸：【哦。】 系统：【就哦？】 沈漾：【不然呢？】 哇塞。 统统。 你好棒哦。 你说的真好，太厉害了。 冷漠无情鼓掌jpg.╮(￣⊿￣)╭ 系统：【比起这个我更希望听到你说，会好好按我规划的去做。】 沈漾：【哎呀，睡了睡了。】 做梦去喽。 系统：【你是在暗示本系统在做梦吗？】 沈漾：【没有啊，你多想了。】 系统：【心痛。这里痛jpg.】 …… 在小李的照顾下美名其曰养伤，实际是被变相禁足，在床上摆烂躺了小半个月。 清晨，鸟儿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一夜噩梦，睡眠质量一言难尽，还没睁眼感受阳光，浑身针刺一样疼了起来。 鸟儿还在叽叽喳喳，吵得她脑壳嗡嗡响。 沈漾：【统，能不能让外面那几只小可爱闭麦。】 系统：【不能。】 沈漾痛苦面具：【为什么？算了，鸟儿爱叫是它的权利，你把我听力暂时屏蔽了吧，受不了了。】 系统：【不能。】 沈漾：【怎么？你的人性化智能标签是虚假宣传？让你屏蔽鸟儿的叫声都做不到，垃圾系统。】 系统：【叽喳的不是鸟儿。】 “嗯？” 沈漾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睛。 好家伙，三个人围在她床边滴里咕噜说话。 她睡迷糊了，以为是鸟儿在叫。 这几个人连鸟儿都不如，怪不得她觉得呕哑嘲哳。 “早上好。”沈奚荆笑里藏刀，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 还能是什么坏。 打扰她睡觉就是死罪。 “好不了一点。”沈漾懒得搭理他。 到底谁在好？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都觉得很不好。 【不去找隔壁的妹妹，大清早来折腾我干什么？】 【素质低下没礼貌，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力？】 系统：【亲~我也觉得~~暧昧一笑jpg.】 特大好消息，宿主终于铁树开花了。 沈漾：【是吧，他们就想挑衅我。】 系统：…… 气不打一处来，沈漾抱着被角，冷漠地看着他们：“陌生人未经过他人同意进入私人空间是违法的。” 顾嘉嵛推了一下眼镜，反问：“陌生人？” 他显然不接受这个角色定位，一时间显得有些自我矛盾。 “不然呢？在半个月前，我们甚至不曾相遇。” 突如其来的关怀和接近让人非常不适应，甚至可以说是抗拒。 保持距离一开始本就是他们提出来的。 何必越界？ 请维持互不打扰的本分。 ok？ 沈漾打了个哈切，重新躺回被窝里。 “滚出我的房间，你们这几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 “你感冒了？” 这是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沈奚荆后知后觉，一时间有点挂不住面子。 靠，关心她做什么！ “哥非让我来喊你吃早饭，结果你根本不搭理我，你昨晚上门没有关好，我一推就开了。你以为我想来？你以为我想进你的房间？” 沈漾一愣，门没关好？ 昨晚是沈倨绥出去顺手关的房门。 她看向沈倨绥，无声质问。 门。 就你小汁没关好吧。 对方接收到她的视线后，咳嗽一声，没有说话。 “我在你耳边喊了七八声，你毫无反应。” 沈奚荆心有余悸一样，脑子里乱乱的：“我以为你又死了。” “然后呢？”沈漾说。 “然后……”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沈漾哦了一声，已经猜出来他到底做了什么了：“你是不是又吓得屁滚尿流，冲到楼下，喊你的哥哥们来看我的‘尸体’？” 沈奚荆：“……” “哈哈哈。”无情嘲笑。 一而再再而三被碾压自尊心。 沈奚荆怒火值暴涨，又不能动手，只能无能狂怒，自暴自弃：“我胆子就是小，怎么了？！怎么了？！” “对对对。”沈漾用一种关怀弱智儿童的眼神安抚他：“没关系的，没被吓尿裤子已经很棒了，奖励你一朵小红花，再接再厉。” 沈奚荆再度破防，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沈漾笑眯眯：“谢谢你喊我吃早饭，下次别来了。” “不用谢，下次不一定。”他气得胸腔起伏不定。 系统：【看着挺精明的一小伙子，怎么一到你跟前就破防，而且破得很彻底。】 沈漾：【你是不是对正常有什么误解。】 系统：【啧，天生相克。】 沈漾：【克你个头。】 第26章 我警告你别咒我 沈倨绥一身深黑居家服，气质矜贵，与略显空荡的房间格格不入。 原本用发胶梳起来的头发柔顺落下，磨去了几分锋利，五官柔和许多。 几分与沈奚荆相似的轮廓，少年人青涩，他成熟内敛。 他站在桌边，手中攥着一份报纸，神情一如既往地冷峻，只是眼底少了几分从容。 【搞什么？你们。】 前段时间恨不得杀了她。 现在又怕她挂了。 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吗？（?Д?) 系统：【善变的男人。】 沈漾：【点了。】 沈倨绥扫了一眼沈奚荆，眼中的责备不言而喻。 沈奚荆小声反驳：“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沈漾毫不留情补刀。 “你才是有意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毫不相让。 沈倨绥眉头直跳。 早上沈奚荆咋咋呼呼冲下楼。 嘴里嚷嚷着沈漾好像死了，不说话，也没有呼吸。 那一瞬间他大脑空白，说不出来是惊讶还是喜悦，或者是害怕担心…… 总之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跟着沈奚荆上楼了。 身为医生的顾嘉嵛也理所应当跟了上去，他走的最快。 不知道是担心人死了，还是迫不及待想要“处理”沈漾的尸体。 顾嘉嵛穿着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不用说，应该是在给沈依依做营养早餐。 【人模狗样。】 假装没听到她的吐槽。 “你没事吗。”顾嘉嵛弯腰拉近距离，与坐在床上的沈漾对视。 陈述的语气，听不出来几分真心关心。 “活得很好，让你失望了。”沈漾仰着头，挑衅一笑。 顾嘉嵛眼神颤动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十分温柔：“那就好。” 沈漾被他触碰后，立马躲开，像是一只浑身炸毛的猫：“不要碰我。” 顾嘉嵛依旧笑着，没有丝毫不悦，像是在对待一个在闹别扭的小朋友，耐心又随和：“好。” “……” 【行，算你厉害，死装的。】 系统：【温醒提示。顾嘉嵛人物黑化值：↑10%，总计黑化值：50%。亲，为了您的人身安全着想，系统特别提醒您注意人物接下来的动向发展，以防不测。】 沈漾：【？？？】 一边笑，一边偷偷黑化，玩挺变态啊。 沈漾：【系统，你说的不测具体指……】 系统：【什么囚禁y、小黑屋、强制ai、多人游戏、三天三夜不能下chuang、失去自由……太多了，说不完……要不你自己看？】 沈漾：【我康康……这是啥？！这都是啥玩意？！(д)??下巴掉了jpg.】 系统：【亲，我们这个推测是有数据支持的，根据多本同类型小说综合分析，基于本文情节，得出以上猜测。贴心小tip：50%黑化值人物虽然不会触发以上情节，但可能已经处于准备阶段，做与不做一念之间。望宿主周知，谨慎主角黑化。】 沈漾：【这50%的黑化值到底怎么来的？到底是什么让他黑化啊？难道是沈依依拒绝他的示好，他emo过头了。】 系统：【或许亲可以在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呢~】 沈漾：【啊，我？你说我吗jpg.】 和我有关系吗？ 我连吃饭都等他们吃完，端上来在房间里吃，避免和主角过多接触。 她和顾嘉嵛半个月前见过一次，昨天见过一次，今天见了一次，总共见过三次。 他到底有什么理由黑化。 系统：【别急，稳住。】 沈漾：【不急，我又不是主角，以上黑化神经病情节是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的。】 系统：【sorry亲，很抱歉告诉你，人物黑化行为面向于人物黑化来源。简单来说就是谁让他黑化，他执着对象就是那个人。】 沈漾：【啊？】 汗流浃背了老铁。 这不得让她想心思。 提前弄死这个隐患啊。 系统：【怎么，你两互相盼着对方死呗，顾嘉嵛的行为动机已经发生转变了，他想让你死，但这个死的定义变得模糊了，至于是在打你尸体的主意，还是另有想法，这个有待本系统考察。】 沈漾：【我就是单纯想让他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再者说，难道他就不能莫名其妙挂了吗？】 系统：【亲，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沈漾：【你懂什么，越危险越迷人。】 这几个人站在这里，足以让她心情不好一整天。 “出去。” “不要。”沈奚荆挑眉。 “我要换校服。” 他强装镇定，“骗人，你分明穿着校服睡觉的。” 你小子，变聪明了嘛。 “可我没穿裤子哦——”说着，她掀开被子，像个大变态阴笑着。 “！” 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转过身体，面对墙壁。 沈奚荆更是闭着眼睛，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噗嗤——” 【真的假的，他们的反应怎么会这么纯情，哈哈哈哈哈……】 沈漾：【作者君，你笔下的主角貌似有偏题。】 系统：【亲，请珍惜主角们前期的纯情时刻。切记，做人不能太猖狂，容易翻车。】 沈漾：【我警告你别咒我。】 耳边是她轻快的笑声。 几人瞬间明白被戏弄了，偏偏无可奈何。 如此拙劣的欺骗。 顾嘉嵛皱眉，似乎在懊恼为什么会上当。 那条明晃晃的，缝着布丁，死丑死丑的校服裤，似乎也在嘲笑他们。 沈奚荆两眼一黑，脸色愣是被气得由红转黑。 “沈漾，你真是好样的。” “彼此彼此。” 沈倨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下来吃早餐，吃完和依依、奚荆一起去学校，司机送你们。” omg忘记她还是个学生了。 学校什么的，根本不想去好吧。 按原身人设的尿性，学校指不定有什么新型校园霸凌在等着她，递交退学申请那天，就嗅到一丝不对劲了。 沈漾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去。” 去的路上，顺便逃一下学，完美。 【上学是不可能上学的。】 “不行。” 沈倨绥立马否决，沉声道：“家离学校远，你和他们一起去方便。” 立马掐断她妄图逃学的火苗。 “可是，我想自己去学校。”沈漾坚持。 “不行。”他们严词拒绝。 【我说不用听不见啊！耳屎多了没掏堵住了吧。】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沈奚荆表情严肃，他不明白为什么沈漾总是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大哥的权威。 一夜之隔，说不出来的改变在这个家庭里蔓延，像是投入湖中的一枚石子。 你以为它早已沉入湖底不起波澜。 大海深处，那枚石子正在酝酿难以预测的汹涌波涛，黑船之上，无人生还。 顾嘉嵛静默不语，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完沈漾拒绝的话后，温润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上扬的嘴角绷得很紧。 不得不感叹，他自诩自控力很强的人，总是容易一而再再而三在沈漾面前破功，也是离奇。 沈倨绥将报纸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缓步走到床前，上位者凌厉的气势如冰雪入侵。 【不愧是自带冷气的霸总，这不比开空调带劲。=????(???????)】 他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压下来的时候，可以完全覆盖住她的脸。 呼吸莫名紧凑起来，直到下巴被钳住，沈漾才回过神来。 “干嘛？”她质问他的行为。 “嘶——” 回答她的是下巴上传来的疼痛。 沈倨绥垂眸，注视她脸上痛苦的神情，“这句话该我来问。” 被忤逆，第一反应该是生气。 可更多的是不满，难以自持的困惑。 为总是什么不同意？ 为总是什么拒绝？ …… 他们真的无法让人接纳吗？ 系统：【unbelievable他竟然在自我反省？这是一个可怕的征兆。】 沈漾：【不。这真是一个可笑的征兆。】 第27章 我的命真苦啊 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抗拒。 毫无正向情绪反馈。 欲壑难填，必生异端。 小说中角色存在的意义，无非是为剧情服务。 反过来说剧情一定程度上完善角色，一个角色是否饱满鲜活，由多方面因素决定。 主角人物的日常活动路线，情感倾向，必定是与小说主题契合。 在某些标签定义下做出符合剧情走向的行为。 一旦受到外力因素被迫偏离，重回正轨无疑是一件困难的计划。 这需要宿主本人入局，而这种情况下，一切情节的后续发展将是不可抗力。 天道不可违，该发生的事一定会发生，只不过可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呈现。 比如说，原身不可避免的死亡。 沈漾觉得从她进入这副身体时，原身已经遭受剧情天道而死亡了。 所谓求生的意义无疑是模糊的。 与其说是在剧情下存活。 不如说是绑定她的系统操纵她进入剧情，实现原身“人设”的复活。 系统下达的一系列禁止行为、条例，本就是天方夜谭。 纯粹就是放屁。 处罚倒是一本正经。 黑心工厂嘛这不是。 她是来自于现实世界的灵魂。 从进入异世界起，就已经在改变剧情了。 根本不存在“禁止改变原有剧情”的说法。 系统的种种说辞都存在漏洞。 不是她想复活。 而是系统希望她复活，又怕她不受控制而颠覆世界。 沈漾一开始就没想跟着系统的命令走。 只是既然她在这具一通提供的‘躯壳’里，人设设定作为系统以及原文天道衡量的一个标准。 很显然。 必须要遵守。 不然就是ooc。 接着一波丧心病狂的惩罚。 系统汗颜：【亲，别说了，别说了。】 沈漾：【乖，别怕，我又不吃统。】 系统汗流浃背：【……】 主角们感到被忽视感十分强烈。 沈漾至始至终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就像是现在的对话，她的态度是那么不耐烦，甚至厌恶。 主角，众星捧月的存在。 受到无视冷淡，会心理不平衡，从而影响行为认知。 人的本质是渴望关注。 特别是小说世界里童年生活并不愉快的主角们。 他们对于情感爱恨的追求几乎是极致的、纯粹的、令人害怕的程度。 系统：【亲，我怎么觉得你越反抗，他越上头呢。】 沈漾：【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系统：【亲，你要不还是顺着他的毛来吧来，我怕你被他们……】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沈漾：【被他们什么？】 系统：【呜呜呜呜】 想说但是被主控系统消音jpg.无声哽咽jpg. 沈漾：【？】 系统：【亲，我说不了，权限不够要升级，而且有些东西不能随便透露，不然会扰乱小世界，你自己切身体会就知道了。】 沈倨绥自认为不是控制欲强的人。 但她总是能挑起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欲望，比如说控制、破坏…… 沈漾：【不是控制欲强的人？谁说的？我打不死他。（｀Δ′）！】 “为什么拒绝？” “因为不想啊，哥哥~” “你在抱怨。” “哎呦~你这可冤枉死我了~我在陈述事实，没有期望，不存在抱怨滴。” “如果你不想和依依、奚荆一起上学，我另外给你配一辆车子。” “补药哇~你们一定不要为我特殊啊。这样的话我会很过意不去的~呜呜呜~” “这是你本该享受的。” 沈漾：“……” 烦躁。 演不下去了。 沈漾甩开他的手，“搞错了，搞错啦。这些真不是我该享受的。” “你是我们的妹妹。” 根本说不清楚，说了也不愿意相信。 沈漾索性换了一个说辞，“可是你们不是伤害了我吗？离我远一点。” 这句话像刀一样划开心脏。 沈倨绥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无力感。 他张口想说什么。 愧疚？ 后悔？ 歉意？ 仅仅几天之间？ 扪心自问，不应该。 也不可能。 【啧啧啧】 【瞧你那纠结的样】 【别纠结了，我无法给予你情绪价值，你要是想当一个好哥哥，外面多了去了好妹妹。没必要在我这里不痛快。】 “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沈倨绥语气诚恳，素来冷峻的脸庞竟然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 “肯恰那。肯恰那。”沈漾摆手。 【不必道歉。相反，与你们一样我也为我竟然还活着感到失望。】 【剧情之下，杀了我理所因当，你们无法逃脱出原文，思想出现难以矛盾，这很正常。】 【当然，刻意疏远我这个假的“真千金”也很正常。】 四人：“……” 无法跳脱剧情？ 在她眼里，他们是被牵引线操控的木偶吗？ 所以才会这么简单地原谅他们？ 系统：【好一个失望，本系统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漾：【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系统：【……】 “沈漾，你真的是沈漾吗？” 一旁的沈奚荆忽然开口，“你好奇怪。” 他对高中的沈漾毫无印象，但只要稍微打听一下，知道沈漾是个怎样的人轻而易举。 她可以是懦弱苟活、无人依靠的贫困生，可以是胆小怕人、生活凄苦的小透明。 绝对不可能是锋芒毕露，浑身是刺的沈漾。 这不符合同学们对她的一致评价。 “我是沈漾啊。” “不过很可惜，我不是你们的妹妹哦。” 不可能。 他们调查过无数次，铅末必究。 他们找到当年接生的医院，就连扫地的保洁都问过话。 种种迹象，证明沈漾是沈家血脉没有错。 当年阴差阳错抱错孩子，依依的亲生父母不过是普通工薪家庭。 奇怪的一点，沈漾并没有进入依依亲生父母家。 至于在依依亲生父母家的生活女孩是何身份，没有追究的必要。 沈漾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人领养，有一段将近三年的生活痕迹几乎为空白。 这意味着她没有上学、出门，基本与世隔绝。 时间线、逻辑关系都存在漏洞，但是结果却又违和而协调地呈现在他们面前，荒唐至极。 特别是沈漾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双与父亲如出一撤冷清锋利的眉眼，足以说服他们不想承认的心。 沈漾：【系统，你胡编乱的人生，不得不说，乱且离谱。】 系统：【亲，这是随机的，本系统不过是具有参与权，而且，本系统这叫乱中有序，一切都是为了任务，为了活下去而服务。】 沈漾：【我就静静听你狡辩。】 系统：【……】 她嘴里的话不可信，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 天花乱坠。 无非就是狂妄之言。 是欺骗。 是试图蒙蔽他们视线的谎话。 沈奚荆根本不相信：“你骗人。” “骗什么？”沈漾觉得好笑。 沈倨绥摇头，不为所动：“无论何种形式的谎言，终归只是谎言。” 沈漾恍然点头，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我的命实在是太苦了，比早八的咖啡还要苦。” 【我真可怜，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的话，你们知道我现在有多无助吗？】 系统：【又演上了姐？】 沈漾：【……】 “装可怜没用，别想着靠欺骗离开这个家。”沈奚荆警告道。 沈漾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呜呜呜，我真的没有骗人，我冤枉啊，六月飞雪的冤。” 系统：【不错，人设kpi＋10。】 沈漾：【感谢老板出手阔绰。中指jpg.】 第28章 口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沈漾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你们有什么值得我去骗？】 【别太看得起自己】 沈奚荆：“……” 又骂？ 沈倨绥并不接受这样的说辞，“既然你进了沈家的大门，你就是沈家的人。” “不要试图逃离，耍心思。”沈奚荆目光如炬：“我会盯着你的。” 沈漾一副关心的模样，贴心道：“盯多久啊？24小时啊？别这样。我心疼giegie的眼睛，盯瞎了可怎么好啊~” 沈奚荆：“(╬??皿??)” 【哎呦服了。】 【我迟早离开你们这几个烂人。】 【倒八辈子血霉了。】 沈奚荆：“我们才倒了八辈子血霉！” 沈倨绥并没有把沈漾放的狠话放在心上，语气笃定，平静不失威压：“你就是我们的妹妹。” 顾嘉嵛在她警告的眼神下，缓缓一笑。 他的手落在她肩上，捻起一缕头发，在指间一圈一圈缠绕，如同一条盘踞的蛇。 沈漾头皮被他扯的有点疼。 “放开。” 顾嘉嵛缓缓用力，直到沈漾不得已，身体随着他的不断缠绕的动作向他靠近。 他垂眸语气惬意：“不要反抗，我的妹妹，这是你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搅乱一池湖水，妄图全身而退，简直痴心妄想。 “你别想逃离沈家，也别想逃离我们。” 想离开是吗？ 偏偏不让你得偿所愿。 沈奚荆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他从来遵从内心，况且他希望沈漾留下。 这个家因为她变得更加有生气了，尽管带着血腥味，但他非常喜欢。 他喜欢这种死水里鲜活的生命，与他的哥哥们包括他都不一样。 【畜牲吗？】 【一个个听不进去人话。】 沈漾亮出指甲，在他手上用力划下，“哎呦~一不小心划到了呢~sorrysorry~” 顾嘉嵛吃痛，捂着刺痛的手背，喃喃道：“第二次了。” 【才第二次呢。】 沈漾擦去指甲上的血迹，用力握住他的伤口，关心道：“giegie你没事吧。我看看，严不严重，都怪我没轻没重，让giegie受伤了~我的心好痛啊！” 伤口疼痛加倍，顾嘉嵛麻了。 【要是你再这么没有边界感，第三次就在下一秒钟等着你。】 【我看是你难杀，还是我命硬。】 系统：【哎呦喂~当然是我们亲命最硬了。有本系统在，一定不会让宿主挂了的。】 沈漾：【我谢谢你哈。】 “今天这个事吧，就此结束。” “好吗？” “大家？” 沈奚荆第一个说：“不好。” 【靠。】 【立马滚出去，你这显眼包。】 【你们说的我一个不会做。】 她从床旁边的垃圾桶里掏出什么东西，几人没看清楚，那团东西就被她扔到沈倨绥身上。 边扔还边流泪，一副受伤的模样，“你们实在是太坏了，非要让我去！可事人家不想去嘛！” “昨天晚上还来哄人家，说对人家好，天地下最好的哥哥。” “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还给你！你的东西都还给你！我不要了~呜呜呜~” 躲之不及被砸中的沈倨绥：“……” 怎么又哭了？ 还有，这些话他昨晚又说过吗？ 她扔掉的是一团纸和一张皱皱巴巴的支票。 沈奚荆眯眼，看到那一串的零，吃惊不已：“你好大的胆子！” 这可是沈氏专用支票。 沈漾撇嘴：“嘤嘤嘤，你还凶我。” 【胆小鬼，反正比你胆子大。】 沈奚荆：“……” 沈倨绥拍拍被砸中的地方，情绪还算平和。 他弯腰捡起地上被揉成一团的纸。 展开看到内容后，喉咙里溢出一丝冷笑，将脚边的支票踢开，走过去。 “不满意？还嫌少？” 沈漾泪眼婆娑：“哥哥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呢~” 【滚】 【这事儿靠钱没法解决】 顾嘉嵛一眼看到转班申请书，看向沈奚荆，贴心询问：“愿意和妹妹一起上学吗？” 看到沈漾吃瘪的样子，沈奚荆笑容灿烂：“愿意，非常愿意。” 【开心不死你。】 沈奚荆反击，扬眉吐气：“我确实开心死了。” 顾嘉嵛点头，赞同道：“我也觉得这样很好。为什么不同意呢？妹妹，不要让哥哥们担心。” 道貌岸然。 沈漾暗戳戳翻了个白眼，有开始控诉：“不行，我绝不会去的，你们好狠的心哇！！！” “是吗？”沈倨绥反问，带着警告的意味。 “是。” 沈倨绥沉默了一会儿，“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你们几个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最好让我脱离这个情节范围，直到结束。我离开这个世界。】 脱离情节？ 离开这个世界？ 几人陷入困惑，但无一例外抓住重点。 她想要离开，这必然是痴心妄想。 沈漾抢过皱巴巴的转班申请书，窝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 沈倨绥脸上没什么表情，僵持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打通了秘书的电话，“上午的会议推迟。” 沈漾面色复杂：“几个意思呢？” 沈倨绥：“亲自送你去学校。” 【？大可不必。】 顾嘉嵛挑眉，状似苦恼的样子：“妹妹金贵，总归是要顺从，多花些心思应该的。” 他瞳孔里荡漾着令人恐惧的笑意，与温润如玉的外表，怎么看怎么割裂。 沈漾：【……】 系统：【亲，汗流浃背了吧？不怕告诉你，这只是冰山一角。主角的性格人设疯批程度还是挺可怕的，让你悠着点，顺着点，你不听。】 沈漾：【……】 【设定规则的是你，打破规则的还是你。】 【做人太双标，容易遭雷劈。】 【我看你们就是犯贱！】 你还骂。 你还骂。 沈倨绥：“……” 接二连三被骂，不如将她口中所谓的“贱”贯彻到底。 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打通电话，“以后的早晨会议都推迟，文件备好后，等我入场，盈余时间自行处理其他业务。” 电话那边似乎很震惊，追问为什么的声音从手机溢出来。 沈漾听的一清二楚，沈倨绥盯着沈漾得眼睛，声线没有起伏，一字一句道：“家里的孩子上学不放心，亲自送。” 沈漾眼皮跳了一下。 ——论疯狗的执着程度和疯批程度？ 哦↗这个问题自然不须多问，惹了疯狗，传了狂犬病，死路一条。 沈漾：【tmd，是我嘴贱了。】 系统：【我怎么说的！怎么说的！】 沈漾：【锋利的我终究还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抽烟jpg.沧桑jpg.】 沈奚荆虽然惊讶，但还是不忘记调侃：“沈漾，大哥亲自送你去上学，开心吗？” 【闭嘴吧，蠢狗。】 “……” 系统：【亲，收手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主角黑化值飙这么快的，也是第一次见情绪值坐过山车，就连这个家最正常的沈奚荆都快被你整emo了，黑化值：↑5%。剧情偏离度也越来越大了，亲，你这么整的话，主角全员黑化，我怕我到时候都捞不了你。】 系统：【口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沈漾：【口嗨一时爽，一直口嗨一直爽。】 反正烂命一条，大不了同归于尽。 系统：【你是潇洒了，本系统呢？】 沈漾：【如果非要要我说什么的话，我只能说im so sorry。】 系统：【……】 第29章 真想一脚给你踹粪坑里 三个人扣押她下楼，以防她跑路。 古代砍头的囚犯也不过如此了，而奔赴的刑场是学校。 心好累。 系统：【辛苦辛苦。】 沈漾哽咽：【不辛苦，命苦。】 刚坐上桌子，对面沈依依抬眸看她，美人含情脉脉，换做旁人一定骨头都酥了。 沈漾虎躯一震，困惑道：“我眼屎没洗干净？” 沈依依微愣，缓缓摇头。 好一个不解风情。 “那就行，”沈漾端起豆浆喝了一口，“吃啊，看我做什么？” 沈依依点头，小口吃着早餐，优雅得体。 期间一直温声提醒沈漾，阿姨哪份餐点做得好吃，多吃点，喜欢的话让阿姨以后常做。 沈漾倒也有耐心，一边吃一边附和。 “吃饱了？” 冷不丁，身后传来人声。 沈漾差点噎到，有人站在她身后，距离很近。 若不是没有椅子的靠背，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身体。 怪异的感觉。 明显是恶作剧下的故意为之。 沈漾抬头，果不其然，谢泠枫正垂眸看她，上扬得眼尾显然是心情不错。 心血来潮，故意在她身后出现。 对于她受惊的样子，谢泠枫挑眉，觉得蛮有趣的。 二人对视，沈漾冷哼一声，表示鄙夷。 幼稚！ 昨天还是一头金发，灿如阳光，今天又变成黑色了，整个人气质锋利冷淡起来。 【换了发色，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贱。】 谢泠枫：“……” 他凝眉，思考要不要反驳她的内心话。 望着她仰起的脸，抬手指尖触碰她的眉心，轻轻点了一下。 这么讨厌我吗？他想。 沈漾一个激灵，立马窜到一边，差点将椅子掀翻：“你在干什么？” 反应未免过激，餐桌上几人脸色一变，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沈倨绥在一旁读报纸，桌子被沈漾撞得晃动，思绪被打断，不免抬头查看。 “坐下，吃饭。”他说，又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谢泠枫不以为然，和没听到似的，似笑非笑，对着满脸戒备的沈漾问道：“你在看什么？” “哎呀~我当然是看哥哥帅啦~。”沈漾变脸超快的。 【丑男！离我远一点，不要有任何肢体接触。】 “我偏要。”谢泠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才丑男。 沈漾甩开他的手，突然间羞答答起来了：“哎呀，哥哥，我不习惯这样啦~咱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都说了不要碰我！】 “呵。”他全然不放在心上，调侃：“我亲爱的妹妹，哥哥碰你一下又怎么了呢？” 说完，他走到对面，弯腰温柔地拥抱住沈依依，笑意盈盈：“早上好。” 沈依依习以为常般，拥抱回去，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喜悦：“早上好，哥哥。” 谢泠枫十分受用，眼底的温柔都快要将人溺死其中。 【……】 【我靠？无语了啊。】 【心机男，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纷争最终还是以沈倨绥愠怒而终结。 糟心的早餐结束后。 沈漾站在大门口，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你是要坐我的车去上学，还是坐司机的车去上学？” 【非要从两坨屎里选出一坨吗？】 沈漾发出灵魂一问。 两坨屎们：“……” 一辆车是沈奚荆和沈依依。 此时他们正在有说有笑，插足发展三角关系显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一辆车是沈倨绥，态度坚决非要送他去学校。 更糟糕的是谢泠枫要搭顺风车去星光传媒，参加选角面试。 好难选。 两个都不着想要。 “我选公交车。”沈漾掏出公交车卡在空中挥舞。 沈倨绥深吸一口气，直接将人按到车里，关上车门，“你现在没有选择了。” 鼻翼间浮现熟悉的雪松味，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在车里闭目养神。 听到沈漾上车后，眼皮轻微耸动，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 “……” 生无可恋。 【我想死。】 谢泠枫冷不丁来了一句：“想死就对了。” 沈漾：“……” 第一百零八次考虑要不要跳车，手搭到把手边缘，刚要开启。 一道身影笼罩下来，制止住她的手，语气难掩阴沉，带着一丝生气：“不愿意就不愿意，你还想跳车？” 开车的沈倨绥余光扫了一眼后视镜，冷笑：“你在挑战谁的底线？” 【底是谁在挑战谁的底线？】 【我的底线快要被你们踩烂了。】 心情根本无法平复。 “哥，我喊你哥了。” “咱能别不熟装熟成吗？” “别管我了。” “真有那闲工夫去公司多谈几个亿的项目，总比在这里和我浪费生命好。大总裁，你日夜兼程管理公司，照顾一个心尖尖上的妹妹已经够累了，何必管我一个杂草，何必呢？！” “这位大明星，我记得你的助理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要派专车来接你。你何必和区区乡巴佬挤同一辆车子，鄙人何德何能，能有幸和您这样红透半边天粉丝遍地走的大明星同行啊？你是怕我知名度不够高，太路人甲，太小透明，让狗仔拍到我和你同行，娱乐头条热搜榜单全是我？粉丝人肉我、压垮我、冲爆我？” “我遭不住，真的遭不住。” “我只是一条咸鱼，你们不放我回海里摆烂，社会边角料将会损失惨重。” “强迫我在这里，没有坏处，只有更坏的坏处。” “停车，收手吧。” 沈倨绥：“……” 谢泠枫：“……” 三秒后。 二人异口同声：“你想都不要想。” 【得嘞，尽白说。】 【真是一窝神经病，抽风不看天气。】 两辆拉风的车子学校门口，招惹至极，路过的人走了二里地还要回头看两眼的程度。 沈漾捂着脸下车，努力降低存在感。 偏偏谢泠枫刻意使坏。 他取下口罩，忽然拉住沈漾，半个身体探出车外。 突如其来的拉力，沈漾不可避免身体摇晃着，陷入她的怀抱。 时间仿佛按下慢镜头，她甚至看到他微微上扬得唇角。 恶劣又好看。 沈漾瞪大眼睛，整个人快速红温。 气的！ 谢泠枫拥抱住她，帮她整理鬓角的碎发。 在她想嘎人的眼神下，缓缓低头，附在她耳边温声细语着什么。 人群里自然不乏眼尖的追星人士。 踏马的。 正主就在几米开外。 认识不出来除非是瞎子。 于是乎，人群暴躁起来，“我的天啊。” “那是不是谢泠枫？是不是？！是不是？！” “啊啊啊，是他！是他！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同学，同学，别晕，你要坚强，挺住啊。” “他怎么会出现我在这里？他怀里的女生是谁？” “好像是3班的那谁……” “哪谁？十秒钟，我要知道那个女人的全部信息！” “……” 耳廓发痒，微冷的气息将她笼罩。 想沙人的情绪在这一秒达到顶峰。 不怀好意的拥抱，令人作呕。 沈漾抬脚踹向谢泠枫的胸口，毫不留情，恨不得踹死他。 【真想一脚给你踹粪坑里】 【哎呦】 【狼心狗肺的东西】 猝不及防，谢泠枫后脑勺撞上车顶。 疼得直抽气，后知后觉低头看着胸口上的脚印，怒从中来。 砰——沈漾甩上车门，面色阴沉往学校里走。 人群自动给她让路，行注目礼。 不出意外，她这把是出名了，今天校园话题——震惊！娱乐圈顶流在一中门口与一女高中生亲密拥抱！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车里。 谢泠枫捂着胸口，坐正身体，气极反笑：“哥，你不觉得她挺特别吗？” 沈倨绥看着沈漾背着书包的背影，明知故问：“哪里？” “啧。”谢泠枫嗤笑一声，靠在真皮座椅上，恹然道：“算了，没意思。” 沈倨绥没说话，将车窗打开。 不远处。 清一色穿着白衣蓝底校服的人影里，沈依依出现在学校大门口。 若有所感，她回眸看向这边，遥遥相望。 沈倨绥轻笑，微微颔首。 沈依依挽着沈奚荆的手臂，冲他挥手，清纯甜美的脸上充满笑意，在曦阳下，分外明媚耀眼。 沈奚荆不满：“依依，别管大哥他们了，课间来看我打球好不好？” “不好，每次我去，总有人要我帮他们给你送情书、送水、送毛巾。”她懊恼摇头。 “可是他们的我都不要，我只要你给我的送的。”沈奚荆满眼期待。 沈依依眸色闪动，无奈般点头：“那好吧。” 沈奚荆喜上眉梢，开心爆炸。 “依依进学校了。”车里，谢泠枫收回视线，重新闭上眼睛。 沈倨绥嗯了一声，启动车子。 众人望着绝尘而去的迈巴赫：“……” 愣住了。 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 “哇喔。” “wtf？” “她刚刚踹的是谁？我眼睛没瞎吧？ “姐妹，你还是瞎了算了吧。” “哇塞，你们看到主驾驶上的那个人了吗？简直帅炸了好不好！我觉得他就是那种超级帅哥啊，俊美无俦也不过如此了吧……” “……” 沈漾：【天黑路滑，这社会复杂，人心啊。】 系统：【他好坏，我好爱哦~】 沈漾：【过来。】 系统：【干什么？】 沈漾：【帮你摘除一下没用的脑子。】 系统：【……】 第30章 我多疲惫啊 只差临门一脚，将踏入学校，走进神圣而伟大的知识殿堂。 关键时刻，沈漾停住脚步。 表情祥和地目送沈依依和沈奚荆并肩而行的身影远去。 确保对方不会回头，心情瞬间美滋滋。 她后撤一步，穿着一中校服，在保安大叔眼皮子底下溜走。 保安大叔震惊：“这位同学，你去哪？快要上课了……” 去远方。 追求诗和理想。 沈漾头也不回。 系统：【no！！！亲，原身人设是绝不可能逃学的，你ooc了！！！】 沈漾：【全校的人都看见我从迈巴赫上面下来了，而且一个大明星当众拥抱了我。这座学校已经容不下我了。只怕我早上有命进，晚上没命出。】 系统：【竟然觉得你说的有一丝道理怎么破。】 逃学需要低调。 沈漾决定去批发市场换身皮。 揣着兜里200块巨款，沈漾去批发市场小二层奢侈消费了一把。 十五块钱的t恤。 二十块钱的裤子。 紧跟时代的穿搭，现下流行款。 老板娘热情似火，指着镜子里的穿搭赞不绝口：“艾玛美女你穿这身可好看，之前那谁谁穿都不如你。” 破洞裤，黑背心，帆布鞋，加上阿姨非要推销的墨镜。 沈漾扶额苦笑。 老板娘也真是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炉火纯青。 系统：【亲，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沈漾：【什么？】 系统：【精神小妹。】 沈漾：【不应该是疲惫大姐吗？我多疲惫啊。】 系统：【……】 穿搭实在过于时髦，潮得沈漾风湿病都要犯了。 然而三十五块，你还要什么自行车。 付钱那一瞬间，沈漾和这身衣服和解了。 系统：【和解不了一点，本系统的眼睛。】 沈漾：【挖了扔掉。】 系统：【……】 …… 沈氏集团。 顶层。 会议室针落可闻，屏幕前，部门经理擦去头上的冷汗，“总裁，我汇报完毕了。” 沈倨绥点头，一页一页翻看ppt内容，快速浏览，忽而蹙眉：“云天的这个项目没有跟进吗？” “额。”经理一愣，快速反应过来：“这个项目被人捷足先登了。” “嗯？”沈倨绥抬眸，目光如炬：“青悦？” “是的，”一旁的项目负责人歉意道：“地皮被青悦集团私下收购了，本来想和您说的，但您今天早上不是要去送家里小孩上学吗？没来得及上报。” “……” 沈倨绥放下文件，缓缓扫视一圈：“找出原因，好好弥补追回项目。” 经理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为难，碍于此刻不容置喙的局面，只能硬着头皮：“是，我尽量。” 沈倨绥颔首，身旁助理附到他耳边，催促行程，隔壁待客厅有重要客人，会谈迫在眉睫。 业务狂魔＋工作狂魔的威压让在场的员工们都不敢喘气，总感觉总裁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威严之中带着一丝难以揣测的微妙。 沈倨绥起身，朗声道：“辛苦了各位，散会吧。” 言罢，往会议室外走。 助理捧着各种文件紧随其后，见他走了，会议室众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 雅致的会客厅里，檀木桌上摆放着茶具，空气中茶香弥漫，沁人心脾。 会谈的客人刚走不久，屏风后，沈倨绥品尝着热茶，舒松心情。 “总裁……” 助理走过来，抱着手里的平板不敢说话。 沈倨绥放下茶盏，淡淡道：“什么事？” “额……” “说。”沈倨绥皱眉。 助理犹豫不决，把平板递到他眼前：“您还是自己看吧。” 沈倨绥垂眸，蓦地眼皮一跳。 这是一个一分多钟的视频。。 多次剪辑而成。 画面里女孩穿着简单，背影单薄，戴着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淘来的鸭舌帽，背着破旧的斜挎包，在人群里穿梭。 她嘴里咬着棒棒糖，似乎没有注意到镜头，在街头热烈的阳光下，笑得十分灿烂。 随着画面跳转，女孩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直到助理喊他，他才回过神，问：“逃学了？” 助理艰难地嗯了一声，“总裁，您还好吗？” “……” 你说呢？ 沈倨绥一阵头疼。 他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子，以防沈漾暗地里折腾。 本以为能揪出意外之喜，没想到这个惊喜来得这么快。 逃学？ 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在学校门口，明目张胆地逃学。 “总裁，要怎么处理？” 视频开始重新播放。 沈倨绥垂眸，沉吟不语。 半晌，直到视频重复播放了两次，他才幽幽开口：“让那个私家侦探联系我。” 助理：“？” 沈倨绥：“我来亲自和他聊。” “聊什么？”助理摸不着头脑，您日理万机，此等小事，需要您抽空亲自去谈？ “聊聊我亲爱的妹妹此时此刻正在哪里鬼混。” 冷淡的声线，蕴藏危险。 “……” 助理：“好。” 等等！ 助理：“！！” 什么妹妹？ 助理：“Σ(っ °Д °;)っ” 总裁换妹妹了？ 沈家除了沈依依还有别的女儿？ 沈依依去整容了？ 不应该啊。 觑见沈倨绥不太美妙的情绪。 助理选择闭嘴，根本不敢多问。 “那这个平板……” “放我这里。” 助理点头：“桌面有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您直接联系他就可以了。” 沈倨绥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片刻，他抬头，看着满脸纠结的助理，问：“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助理脑子飞速运转。 今天的会议、会谈都结束了，晚上有一个业内宴会，可去可不去。 于是回答：“暂时没有。”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沈倨绥挑眉。 “……”sorry，是我打扰了。 臣撤退了。 助理赶紧滚到屏风外，轻手轻脚关上门离开了。 终于安静下。 沈倨绥揉了揉眉心，手在键盘上快速输入文字，很快，那边传来回复。 他眸光微转，默念对面发过来的地名，清水古栈。 莫名耳熟。 星光传媒新开拍的电影今天去这里取景，谢泠枫跟随剧组试镜、定妆，正好在清水古栈。 分屏里，沈漾模糊的侧脸在阳光下，露出一抹微笑，鸭舌帽遮住眉眼。 阳光下不可捕捉的幻影，相机定格下，肉眼永远无法保存的美好。 沈倨绥手指无意识在屏幕上摩挲着，直到画面停止。 他拨通一个电话。 一阵嘟音。 没多久。 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沈漾在清水古栈。”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困惑道：“今天周末？” 沈倨绥：“周一。” “……” “？” “那沈漾为什么会出现在清水古栈？” 沈倨绥：“你觉得呢？” 那边不确定道：“逃学了？” “……” 那边：“呵，真叛逆，我亲爱的妹妹。” 沈倨绥懒得和他废话，直截了当：“把人抓回来。” 谢泠枫拒绝：“我？不行，我这边走不开。” “我也走不开，顾嘉嵛还在养伤，奚荆正在学校里上数学课，只有你最闲。” 莫名其妙被定义成最闲，谢泠枫冷笑：“拿我当枪使？我不去。” 沈倨绥：“去吧，你一定会很喜欢沈漾看见你的表情。特别是在清水古栈到处都是媒体的情况下。” 谢泠枫了然，“知道她不喜欢暴露在大众视线里，还要我去找她。” 实在是太居心不良了。 “无论我们谁去，她都会逃跑。但是你去，那么多镜头媒体，她无处可逃。我会派人过去接应。总之，给我拦住她。” “好好好。”谢泠枫敷衍回应，没多久挂了电话。 微信发来信息附加一张图片，地址是清水古栈一处标志性建筑物。 古桥树下，沈漾的身影占据了画面的二分之一，她嘴里咬着半截狗尾巴草，正蹲在河边打水漂。 谢泠枫若有所思，看着女孩灿烂的笑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当然不是心动，狩猎般的心情，让人热血沸腾。 沈漾，请一定要快点逃跑哦。 不然，就抓到你了。 …… 谢泠枫站在桥上，垂眸注视着桥下的人，内心涌跃出久违的刺激的兴奋感。 抓到你了哦。 第31章 我家宝宝胆子很小 打水漂的意义在于眼睁睁看着破瓦片掉到湖里，像极了她离开这个世界的希望，石沉大海，痴心妄想。 特别是当她抬头的那一瞬间，两眼一黑，恨不得当场投湖自尽。 “hi~好巧。”沈漾战略性后退：“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他乡遇冤孽，心梗泪汪汪。 作孽。 这该死的世界。 太作孽了。 谢泠枫步步紧逼，化了淡妆的眉眼在阳光下分外艶丽，宛如执掌生死的恶魔，蛊惑人心。 他居高临下，抬起沈漾的鸭舌帽，拇指轻轻擦拭着她的眼尾：“好妹妹，你可真厉害。哥哥们忙的要死，你倒好，逃学？说说，该怎么罚你。” 【狗叫？闪开。】 “……” 谢泠枫没有反驳，难得的宽宏大量。 沈漾感觉不妙，抬头。 咔嚓一声。 闪光灯差点闪瞎眼睛。 天杀的谢泠枫。 就知道准没好事，沈漾恶狠狠瞪着他。 他挑眉，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既然逃学，就应该预料可能会被万众瞩目,别人想出名想疯了，你呢。想吗？” “来，往我这边站一点，看着那边的镜头，笑一笑。” 他强势揽住沈漾的肩膀，将她带入怀中。 谢泠枫反手将她搂的更紧，报复性的力度。 有种要被他揉进骨血的错觉。 人群哗然，沈漾似乎听取倒吸冷气声一片，紧接着炸了锅一样的惊呼。 “莫？！” “她是谁？！” “俺老公怀里滴女人是谁？！额滴老天爷啊……” “我不允许我的哥哥拥抱除我以外的异性！！！” “啊，我的眼睛出现幻觉了吗？来个人啊，快扶扶我，我要倒了……” “……” 沈漾挣脱不开，踩着他的脚背用力碾压。 谢泠枫脸色未变，唇畔笑意依旧。 他低头，下巴蹭着她的头顶，笑眯眯道：“哥哥带你出名，开不开心？” 【我谢谢你啊。】 人怕出名猪怕壮。 桥上一排长枪短炮，恨不得怼脸上。 镜头。咔咔咔咔。 闪光灯。闪闪闪。 娱乐记者们抓拍到大瓜。 满脸爽爽爽！ 沈漾的心情。 糟糟糟。 她侧眸看向谢泠枫，对方回了她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 镜头又是一阵狂咔，沈漾莫名有种没穿衣服在大街上裸奔的微妙感。 不是，老铁，逃学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需要这么费尽心思，昭告天下吗？ 她是逃学，不是见义勇为市里颁发锦旗，给学校家里涨脸，你摇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 看她怎么表演逃学，给广大学子树立反面教材？ “逃学罪不至死，过了吧。”沈漾咬牙切齿。 “怎么会，你可是咱们家里唯一一个第一次逃学的人，我还想给你放个鞭炮，让你风风光光上电视。” “那你还真是个大好人呐。”沈漾微笑，艰难维持着冷静。 【搞偷袭就算了，身后尾随这么多“卧底”算什么？】 谢泠枫贴心解释：“这么有意义的时刻当然要记录下来了。” 笑一下蒜了。 暴露行踪绝非偶然，天下没那么多巧合。 一定有人暗箱操作，有意为之，第一反应是沈倨绥，他最有作案动机。 这个该死的世界，她的隐私全公开呗。 一个两个逮着她不放，明里暗里，不让她好过。 “让开——”沈漾推开他的肩膀，快速绕过镜头，想逃离现场。 谢泠枫长臂一伸，拽住沈漾的衣领，“你去哪儿？” 【你去死。】 “……” 出乎意料，谢泠枫纡尊降贵，松开了手。 沈漾背过身体，往树后面的偏僻小道走。 半分钟后，她从隐蔽小树林里跑出来，骂道：“谢泠枫，是不是你搞的鬼。怎么那边全是记者？” 娱乐记者们快把她生吃了。 小树林拐角，上演转角遇到爱。 沈漾差点撞到娱乐记者的怀里，短短几十秒，耳朵里涌入这辈子比她的命还刁钻的八卦问题。 “运气不好，怪谁？” “带我走！” “去哪？”谢泠枫明知故问。 “随便，总之离开这里。” 谢泠枫脱下外套，遮住她的身体。 这时，他仿佛才反应过来阻止记者拍摄，高声制止，唤来助理、工作人员维持现场秩序。 平日里，他一向忌讳毫无边界的娱乐抓拍、代拍，圈子里的人碍于他的地位身份，多少有所收敛，不敢明目张胆。 但是今日正主半天没有表示，甚至难得心情愉悦，同八卦女主角有说有笑。 如此好机会，不大拍特拍都对不起往日里天天蹲点的憋屈岁月。 毕竟，送到眼前的娱乐头版头条，趁着热乎劲，不拍上百来张照片会显得很没有专业素养的伐。 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喊一声：“谢泠枫你竟然有绯闻女友？”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贺景。 他站在桥上，显然是闻讯而来，气喘吁吁，眼里迸发出幸灾乐祸的光芒。 贺景是三栖大腕，偏偏总是被谢泠枫压一头，心里憋着一股火。 他俩是娱乐圈最大冤家＋对家，听说二人从大学年代就开始不对付，圈里粉丝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回回堪称世纪之战。 这一嗓子不简单，顿时将事件的性质拔到了另一个高度，堪称犀利。 多给谢泠枫招黑啊。 二人遥遥相望，暗藏汹涌。 一个开心，好小子终于让我抓到你小辫子了吧。 一个沉默，情绪不明。 啧。 谢泠枫垂眸看向怀里的人，神情自若。 对方似乎极为愤怒，比他还不能接受‘她是他绯闻女友这件事’，暗戳戳磨牙得样子恨不得把贺景咔擦掉。 于是，他亲密地圈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按到怀里，欲盖弥彰：“遮好脸，不然就暴露了。” ？？？ 暴露？ 暴露什么？ “各位，我家宝宝胆子很小，劳烦不要再拍了。”谢泠枫满脸心疼地恳求道。 娱乐记者：“嗯？？？？？？？？” 贺景：“……” 不是哥们你来真的？我就是随口一喊。 【你在说什么，你踏马在说什么？(? ? 皿 ?)】 这个学逃的。 天都塌了。 明天娱乐新闻头版头条：#知名男星自曝十八岁素人女友并当众喊其宝宝#现场一度混乱 系统：【这确实有点混乱了。吃瓜jpg.】 沈漾：【不会比我的心更乱了。吸氧jpg.】 第32章 幺么零吗?我需要法律援助 系统：【你说说这事办的，我不同意你逃学，你非要，这可咋整。】 咋整？ 当然是反客为主了。 沈漾一把拽住谢泠枫的衣领，在他惊慌失措的表情下，一膝盖顶上他的肚子。 “亲爱的，你真好~真会为我考虑~” 【两面三刀的畜牲！不得好死。】 沈漾咬着牙齿，还想在两次。 一次不够爽。 谢泠枫拦住她的第二次偷袭，脸热苍白了许多，他冷笑。 沈漾。 你真是好样的。 “来啊。” “各位，把镜头都对着我哈~” “对对对。怼我脸上，使劲怼。” “我来介绍一下。” “这是我们村里有名的傻子。” “他啊，小时候生病脑子烧坏了~” “哎~你别看他长一幅好脸蛋，其实智商才个位数啊，真是让人堪忧的一个数字。” “对了，告诉你们一个惊天秘密，你们要不要听？” 还控起场来了。 媒体朋友们高声呐喊：“要！” 八卦什么的最爱好吧。 而且还是谢泠枫的八卦。 更爱了。 谢泠枫：“……” 不是。 你们真信她？ 系统：【亲。你又ooc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积分扣扣扣扣扣……】 沈漾刚要开口说惊天大秘密。 谢泠枫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有点后悔带她暴露在媒体视线下了。 沈漾眼珠一转，扒拉下他的手，高喊：“谢泠枫是大傻x。” “我和你们说其实他……” 她滔滔不绝，开始高能输出。 媒体们目瞪口呆。 一张张脸都是尊嘟？假嘟？ 沈漾手指天，“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只管放出去，谢泠枫他值得。” 媒体朋友们：“……” 不是。 你说得未免有点劲爆了。 谢泠枫上厕所不擦菊花，爱闻臭脚丫子，喜欢放屁…… 这些真的可以爆料吗？ 只怕上一秒料爆了。 下一秒他们爆了。 谢泠枫开的炮。 耳边充斥着杂音，谢泠枫并不平易近人，扫过来的视线冷淡而疏离，众人唏嘘声戛然而止。 沈漾还在喊：“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有图有真相……” 他唇形紧闭，绷成一道锐利的线条，抬手擦了擦脸侧，抬眸时收敛眼神，匆匆留下一句：“抱歉，给大家带来不便。” 一把扛起沈漾往路边走，边走边按住她不安分的手。 “安分一点。”他冷冷道，“既然敢抹黑我。害怕我报复？” 沈漾恨不得捶死他。 沈漾：【系统，还不助我？我要把他扛起来扔到湖里喂鱼。】 系统：【不中，大力神体验卡只有一次，你积分不足，无法使用。】 沈漾：【……】 沈漾在谢泠枫肩膀上摇旗呐喊：“媒体朋友们，你们要是想要谢泠枫的黑料图，随时call我哈。我的电话是xxxxxxxxx。” “一块钱一张，白菜价~大甩卖哦~” “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 “前三位幸运来电有惊喜小礼物哦~我等你们的电话~~~~” 娱乐记者们穷追不舍，脱缰野马一样，工作人员拦都拦不住。 十分火爆。 “不要挤了。” “不要挤了。ok？” “你们要是受伤我们会很难搞的！” “……” 路边停了一辆车，在众人吃瓜的时候，悄无声息从侧门开了进来。 谢泠枫看到车子后，脚步微顿，眯眼仔细看了一下车上的人。 看清楚后，暗骂一句，大步走到车旁，唰一下打开车门将沈漾扔进车里。 沈漾整个人弹跳而起，身体下意识想夺门而出。 谢泠枫山一样堵在车门口，脸色阴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缓缓用力。 他欺身而下，沈漾被迫躺在车里。 直到呼吸困难，手下的人止不住颤抖，他才松手，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驾驶座上的人，“你不是不来？耍我呢？” 嗓子发疼，沈漾一巴掌呼了上去。 谢泠枫轻而易举攥住她的手腕，她正要挣扎，却听见驾驶座上的人说：“不放心，怕人跑了。” 谢泠枫不以为然，嗤笑一声：“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我们的妹妹？” “她怎么可能逃跑。她多爱我们，多爱这个家啊。” “是吧，我的好妹妹。” “？” “？？” “？？？” 不是大哥，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懂，但是组合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陌生呢。 还有沈倨绥你个始作俑者，你还敢出现。 要不是谢泠枫这丫压我身上。 我高低撕烂你那张阳奉阴违的嘴脸！ 沈漾神情忌惮。 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沈倨绥转过来，眼睛里映出几分冷淡矜贵，以及角落里的沈漾。 只一眼，看得沈漾心里咯噔一下又一下。 沈漾踹开试图上车的谢泠枫。 【滚】 抓起一旁的物件砸出去，黑白分明的眼瞳清亮，“你们是故意的，故意让我难堪~你们的所作所为简直太让人痛彻心扉了。简直丧心病狂。呜呜呜呜~” 又假哭上了。 谢泠枫单手接住她扔出来的烟灰缸，懊恼道：“这么想砸死我？” 【我不止想砸死你，我还想把你五马分尸。】 “没有哇，我以为是垃圾，随手一扔。”沈漾控诉他，“哪像你掐我脖子。你是想掐死我吗？你不配作哥哥，你这个狠毒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哈？”谢泠枫露出无辜的神色，“怎么可能？要是我想，你的脖子早就断了。” 他说完，摩挲着指尖，“我怎么舍得。” “奇怪。你之前力气不是挺大的吗？这次怎么挣脱不开？” 他困惑了一下，很快释怀：“不过这样很好，省力省时。” “……” 自身的羸弱果然是敌人快乐的源泉。 沈漾：【有没有遁逃体验卡，来一张。】 系统：【没得。】 沈漾：【……】 她这一侧的车门上了锁。 显然是为了防她逃跑，加上前车之鉴，怕她半路跳车。 沈倨绥并没有理会她不满的情绪，“你去忙，我带她去公司。” “公司？”谢泠枫重复一遍，反问：“不去学校？” 大概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于是皱眉，语气冷淡下来：“随便。总之人我给你带到了，走了。” 车门上锁了。 沈倨绥单手掌控着方向盘调转车头，余光往后瞥，淡淡道：“坐好。” 【坐你个头】 但是她不是绿巨人，一下子撕开车门，飞出去把两个人锤到墙里，扣都抠不下来。 有点心痛了。 车外，谢泠枫望着她，摇头轻笑。 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双手插兜悠然走了。 不远处，吃瓜人士还在疯狂拥挤。 他倒是轻描淡写，绕过人群，闪身进去了旁边大楼的专用通道里，远离硝烟。 显然是有备而来，进退有度。 “你监视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质问。 沈倨绥没有掩饰：“只是观察。” 他表情稀松平常。 路口绿灯亮起，他抬手打开转向灯，利落驶入高架。 空气焦灼起来。 他不动声色将车窗打开一道缝，高架上空旷的风灌入车内，莫名醒神。 不想听他混淆黑白的说辞，沈漾揪住他的后衣领，“我说不想去学校。” 揪住衣领的力道不大，那指尖似乎不想触碰到他脖颈的皮肤，只堪堪扯住一小块布料。 沈倨绥蹙眉，喉结上下快速滚动了两下，垂眸注视着胸口处因为外力拉扯而褶皱的衬衫弧度，提醒道：“我在开车，下车再说好吗？” “没关系哒~我不怕死呢~giegie~” “可是……”他停顿了一下，减缓车速，下颚线缓缓绷紧，侧脸愈发冷峻，“我怕。” 忍耐至此的好脾气，只是假象，沈倨绥从不是温柔的那一挂。 压制至此的愤怒终于化为实质，猛的抓住沈漾的手腕，在她挣扎时又快速放开。 他放慢车速，语气凉薄：“逃学？这就是是你抗议的方式？” 系统又在喊她不要ooc，沈漾口不对心道：“嗯。” 【又自以为是起来了？】 【抗议？】 【抗议什么？】 【你吗？】 【只是单纯不想上学而已。】 “行。”沈漾服了，“算我在抗议，我们各自成全，ok？” “我收拾铺盖滚蛋，省得碍你们的眼。你们一家子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她快要被这破世界整垮了。 沈倨绥自动忽略她的话，主打一个已读乱回：“你可以不去学校，但必须去公司。” “可以。”她又开始口不对心。 不可以！ 沈漾：【系统，这什么破人设？！为什么我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的嘴巴不属于我自己了。】 系统：【你个积分负一万的宿主有什么资格大喊大叫？哼，早告诉你不要ooc，人设＋剧情的压制，你抵抗得了一时，抵抗不了一世。出来混猖狂过头是要还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沈漾：【啊？(;′??Д??`)】 【不是，我不仅仅不想去学校。】 【我还不想去你的公司。】 【更不想回沈家。】 沈漾还没来得及反驳，又听到他说：“收起侥幸心理。我会聘请老师来公司一对一教学，地点在我办公室隔壁。” 沈漾：【喂？幺幺零吗？我需要法律援助。?? ?】 系统：【摩西摩西，听不懂思密达~】 沈漾：【……】 第33章 真相只有一个 互联网上乱成一锅粥。 可以趁热喝了。 偏偏当事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躺在沙发上补觉，气定神闲的很。 经纪人小吴急得团团转，他是真搞不清楚这祖宗的想法。 之前蛛丝马迹的绯闻，恨不得斩草除根，挫骨扬灰。 现在放任不管，任由舆论发酵。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往日里谢泠枫从来拒绝与异性过多接触，从无破例。 今天这是抽风了，还是这位爷心情不好，在变相发泄啊。 “祖宗，你快说句话啊。” 小吴捧着手机，打开某软件。 热搜第一：谢泠枫黑料 热搜第二：谢泠枫女友 热搜第三：豪车里的神秘男子 …… 评论区已经被冲了，冲烂了。 热度快速飙升。 各种营销号的视频剪辑短短数小时充斥各大网络平台。 “说什么？”谢泠枫扒拉开脸上的剧本，眯着眼睛反问。 “你自己看。” 怼到眼前的页面，加粗红色字体——谢泠枫女友身世大揭秘。 他随便扫了几眼，实在荒谬。 “呵。” 眼一抬看到热搜第一。 荒谬至极。 “……” 这是哪个傻刁弄的词条。 谢泠枫气不打一处来，一气之下，锤了一下一下沙发。 小吴接到各种夺命连环call，擦去额头的冷汗，“立刻，马上，给个解释。” 快要气炸了。 踏马的皇上不急太监急。 这牛马打工命！ 无视掉上面的黑料。 谢泠枫手指划拉着页面，找到一张图片，“这个，” 他停顿了一下，返回热搜榜单，点了点热搜第三个，“我哥。” “你哥？” 小吴一蹦三尺高，“绯闻女友和你哥有什么关系？” “别狡辩了！” 谢泠枫面无表情，闭上眼睛，显然不想搭理他了。 “……”小吴没辙，“求你了，你赶紧发个声明澄清一下吧，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急死个人了。” 谢泠枫被他吵的没有办法，让他滚出去。 小吴差点躺地上撒泼打滚，“你不给解释，休想我离开。” “那是我哥。”谢泠枫将图片放大。 黑色轿车里，男人的侧脸冷峻英挺。 小吴先是一愣，猛然反应过来，嚎着嗓子确认：“！！！” “你哥？？？” 后知后觉。 “沈倨绥，沈氏集团的总裁？” 堂堂沈氏总裁怎么会毫无征兆出现在古栈片场，之前也从未听说他会来探班。 “沈总他是来看你的？”显然沈倨绥的出现，暂时压过了小吴解决绯闻难题的迫切感。 谢泠枫没说话，扬首示意他可以滚了。 小吴满脸困惑。 “好奇害死猫。” 谢泠枫扯起唇角，抬手让他出去：“烦死了，滚吧。” 小吴锲而不舍，又抓住上一个话题开始纠缠：“行，不说这个，你绯闻女友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做到在我眼皮子底下谈了一个女朋友？” 沈氏总裁他当然无权知晓，但这个绯闻女友必须给个交代！ 小吴双眼冒火。 “热搜第三因为热搜第二才来这里的。” 而热搜第二创造了屎一样的热搜第一。 好一个环环相扣啊。 “？！” 尊嘟假嘟？ 花了十几秒，cpu有点烧。 小吴还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准确来说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呢？” 这绯闻女友什么来头，能让日理万机的总裁亲自来片场接上车？ 小吴毫无头绪。 看到谢泠枫点开沈漾的狗仔抓拍图后，茅塞顿开：“原来她不是你的绯闻女友，而是沈总的绯闻女友。你只是个烟雾弹，挡枪的。” 小吴觉得自己简直是柯南附体。 真相只有一个。 谢泠枫：“……” “滚！滚远点。” 小吴立马卑微，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名为【枫叶】的账号，“祖宗，您快发个声明吧，互联网已经承受不住了。” 谢泠枫不干，把手机扔到一旁，“不发。” “为什么？！”小吴快要炸了。 “你管我。”他叛逆一笑，重新闭上眼睛，如老僧入定，任凭小吴怎么呼唤都不吭声。 小吴心肌梗塞。 当场吃了两颗急速救心丸。 真踏马的造孽。 …… 小吴带上门出去了。 没一会儿，一旁的手机疯狂震动。 谢泠枫长臂一伸，拿起手机。 【卷心菜】：老铁，你怎么回事，脱单了怎么不通知大伙儿。我们替你高兴高兴啊~ 【枫叶】：没脱。 【卷心菜】：？你都当着那多人面喊宝宝了，就别藏着掖着了。懂都懂jpg. 【枫叶】：你幻听了。 【卷心菜】：…… 我一个人幻听就算了。 还能大家一起幻听？ 【卷心菜】：行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下周聚会来不来？都是自己人，对了，孟心也会去。 谢泠枫望着孟心两个字蹙眉。 【卷心菜】：还在吗？怎么不回消息。孟心你还记得吗？她要订婚了，未婚夫你也认识。 【枫叶】：不去。 【卷心菜】：为什么？ 【枫叶】：没时间。 【卷心菜】：孟心不是你初恋吗？最后一面也不见？走个过场也行，算是给青涩的初恋生涯划上一段句号了。 【枫叶】：？ 【枫叶】：我不记得她是谁。 【卷心菜】：不是，哥们你……好了，是我不懂你了。总之，聚会地址发你了。来不来随你哈。对了，谢谢你上次送的限量跑车，改天你闲下来，带你去我爸的私人岛屿度假，送你栋临海别墅。 【枫叶】：别发了，字太多。懒得看。 【卷心菜】：……靠?? ? …… 车里，收音机播报着财经简讯。 沈倨绥无暇分心，秘书又打来电话。 他戴上蓝牙耳机言简意赅回复重点。 话尾，一个电话插线进来。 他轻点蓝牙耳机，接通电话，内容有关早上开会需要重点跟进的项目——云天。 他凝眉听完，拿下耳机，猛踩油门，打着方向盘眨眼间甩了好几辆车。 沈漾一瞬间有点想吐。 系统：【菜狗。】 沈漾：【你……滚……yue……】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座大厦门口。 沈倨绥站在车外，垂眸冷淡地敲着车窗，“下来。” 眼看着总裁的车停在了公司门口，大厦里很快有人走了过来，“沈总，您的车……” 他的意思是要不要他把车开到车库去，但是碍于沈倨绥的脸色没接着往下说。 “车里还有人。”沈倨绥示意他往后面让。 小宋疑惑不解。 车里有人？ 谁？ 男的女的？ 看样子是不愿意下车。 瞧着也不像是合作伙伴。 能让总裁亲自去接的人，高低是个大人物。 于是，小宋低头谦恭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下车。”耐着性子，沈倨绥屈指在车窗上，敲了两下。 显然，效果不显着，里面的人毫无动静。 他皱眉，忽然联想到什么，快速打开车门。 车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影。 他砰一声甩上车门，眼中闪过被愚弄的隐忍，抬眼扫视周边。 花坛后，一个人影鬼鬼祟祟。 趁着男人下车说话的功夫，沈漾悄咪咪打开车门溜之大吉。 只可惜运气不好，被当场逮住了。 身后那快要实质化的目光，如芒在背，沈漾撒腿就跑。 沈倨绥望着她逃跑的背影，也不着急，低头对身旁的人说：“看到了吗？” 小宋：“？” “跑起来像逃命的人。” 小宋：“额……看到了。” “把人抓回来。” 小宋：“？？” 沈倨绥把车钥匙扔给他，“车子让别人去停，你带几个人抓到人后，立马送我办公室。” 接着，往大厦疾行，看来是有紧急事务。 虽然不理解，但是领导的话不能不从，小宋赶紧点头，大喊：“绝对完成任务。” 他手一招，大厦里涌出一排穿着安保制服的魁梧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前往沈漾窜逃之地。 乌泱泱一群人在后面上演追逐战，沈漾透心凉。 系统：【“他追她逃他们都插翅难飞”这样的戏码也是让你遇上了。】 沈漾：【(°ー°〃)】 第34章 该死的以貌取人 “有看到一个小姑娘吗？穿着黑色无袖上衣，破洞裤，帆布鞋，梳着高马尾，大概这么高……”五大三粗的保镖大哥满脸严肃地比划着。 碰巧路过的路人，神情怀疑又犹豫。 大哥：“放心，我不是坏人。” 路人：“……” 您看着可不像好人呐。 大哥：“……” “这是我的退伍证书，您可以过目一下，我们绝对大大的好人。” “她是我们家老板重视的人，麻烦您告知我们，不然我们也不好交差。” 凶神恶煞的男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带着一丝恳求，恨不得90度鞠躬。 诡异的反差萌让路人虎躯一震？ 路人看向一旁同样焦急的保镖大哥们，衣着整齐，气势不凡，倒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路人扶额苦笑，也真是的。 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出逃啊。 还以为是坏人在追杀可怜少女呢，被自己脑补笑了。 “她就在那里。”路人后撤一步，不慌不忙指了一下后头商场的巨型门牌后面。 听到全过程，提心吊胆的沈漾。 好好好。 提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保镖大哥们连连道谢，路人露出一抹笑容：“不客气，助人为乐。” 他们立马围捕沈漾所在的位置。 插翅难飞具象化了。 现在的世道还真是善良呢。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那位帮人指路的哥们。 你实在太热心了，夺走了我心里的暖，去热你的心。 导致我现在胸口凉飕飕的，可以灌风。 “……” “她在那里，别让小姐跑了——” 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吼了一嗓子，保镖大哥们也不是傻子，顺水推舟，“小姐，您就不要使性子了，老板见不到您会着急的…… “小姐，不要跑了，老板一定要见您，您快和我们回公司吧，不然老板会生气的——” 保镖大哥们心想这话也不假。 老板确实着急见人，不然也不会让小宋带着他们一起来抓人。 平日里打杀霸气的场面见多了，这会子抓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内心莫名有点小紧张。 这几句话把在场的人硬控住了。 他们纷纷让路，沈漾躲无可躲，最后被保镖大哥们团团包围。 “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沈漾沉声道，“为什么误导大众？你们的老板我也不认识。” 保镖大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板从来不会抓不认识的人，只要老板下令，这个人无论天涯海角都得抓到。 因为他们抓的要么是仇家，要么是竞争对手。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做了什么，良心的谴责放一边，人是肯定要抓走的。 沈漾的抗拒让在场吃瓜的群众产生怀疑，有人道：“小姑娘，你真不认识他们吗？” “对，这位姐姐，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那个老板。他们上来就要抓我，我好害怕，呜呜呜呜——”说着，她泪如雨下，满脸恐惧的样子让吃瓜群众的正义之心熊熊燃烧。 众人保护起来沈漾，对保镖大哥声讨：“以多欺少，我们不相信你，你们不准带走这个小姑娘。” 沈漾擦去泪水，站在众人身后冷静地与保镖大哥们眼神对峙。 保镖大哥：“？” 不是。 你不认识老板。 你怎么从老板的私人车上下来的？ 他们上次看从老板车上下来的还是老板的母亲。 你一句不认识毁了好多温柔。 是他们眼睛瞎了看错了？ 还是耳朵聋了听错了？ “不可能。”小宋突然冒出来，斩钉截铁说，“小姐，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说不认识老板啊，他可是您的家人啊——” “各位。如果您们不信，我拨打电话给警察局吧，让警察叔叔给我们作证，我们真不是当街绑架小姑娘的坏人。”小宋满脸冤枉，掏出手机就要拨打110。 众人半信半疑。 偏偏这时，一个少年挤开人群走到前面。 他先是疑惑，嘴里含着薄荷糖：“沈漾？” 随后，牙齿咯嘣一声咬碎薄荷糖，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吐出的气息都是冷的，加上少年恣意凌然的外表，不免生出些不好靠近的距离感。 “……”沈漾没作声。 沈奚荆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别装不认识，你今天是不是逃学了，我去你班里找你根本没看到人……” 沈漾：“……” 好吧，这是事实，无法反驳。 但是还想挣扎一下：“你在说什么？听不懂思密达。” 沈奚荆挑眉，长腿一迈，跨到她眼前，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她脚下，“别说你不是学生，你胆子真大啊，逃学就逃学，竟然直接把书包扔学校后头的垃圾桶里？” 他晃悠着手里的学生证，上面俨然是沈漾的证件照，标注了哪个学校，那个班级。 “别狡辩了。”沈奚荆瞥了一眼旁边，看到清一色的保镖大哥。 心想，大哥的私人保镖怎么会在这里。 他使了个眼神，大哥们示意沈漾，沈奚荆瞬间明白，“沈漾，你是不是又想离家出走了？骗人说不认识我们，博取同情？” 铁证如山，沈漾有口难辩。 “……” 沈奚荆就喜欢看她吃瘪，于是回头露出一抹笑容，阳光又开朗，一副青涩稚嫩又纯善的男高模样：“各位，都散了吧。这是我家妹妹，因为点事和家里闹别扭了，在赌气呢，我们不是坏人的哈。” 说完，他也拿出自己的学生证：“喏。这是我的学生证，我俩一个学校的，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随时可以报警抓我。” 沈奚荆笑眯眯，真诚又帅气的外表完全俘获众人的心。 “不是，我真不是他妹妹。”沈漾妄图纠正。 “哎呀。小姑娘你就不要和家里人赌气了，再怎么样也不能逃学啊，逃学就算了，你在外面乱跑要是真遇到坏人怎么办啊。” 沈漾：“……” 谁懂。 真正的坏人就在你们眼前。 一家人都是一个性子，说起谎来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披着纯良的外皮，实则是条狼，偏偏喜欢伪装成憨憨可爱阳光大狗狗。 真是够了！ “哎呀，怎么可能，这小伙子这么俊，又长得这么好看，又好看又俊的，不像是坏人。” “你看你在外面乱跑，你家哥哥该多担心啊——” 沈奚荆附和：“是啊，哥哥们都快担心死了。” 沈漾：“……” 【该死的以貌取人！】 听到她的吐槽，沈奚荆低头一笑，清澈的眼里露出破绽，透着只有沈漾明白的得瑟。 他低头，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怎么办呢？我偏偏有让别人以貌取人的资本。” 沈漾：“……” 又无语了。 【我发现我有时候真是给这个世界脸了。(▼皿▼#)】 “真想让你把你身上现在快要溢出来的东西分我一点。” 沈奚荆看着散开的众人暗自窃喜，听到她的话，随口问：“什么东西？” “自信。” 沈奚荆：“？” 沈漾“微笑”，满脸真诚：“像你这么自信的人可不多了，极品啊。” 【油腻自信男】 【下头】 乍听还真以为她在夸自己。 沈奚荆心梗都要犯了。 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个形容搭上边，他愣了一下。 大街上，气得压低了嗓子吼她：“我不是。” 沈漾掏了掏耳朵，鄙夷极了。 沈奚荆咬牙切齿，瞪了她一会儿，忽而笑开。 他抬眼看向一旁，招手道：“我哥让你们来的？” 小宋连连点头：“是的，小少爷。” 沈奚荆笑有深意，“既然如此，带她去公司，别耽误时间了。” “是。”保镖大哥们低声附和。 沈漾几乎是被一群人簇拥着踏入沈氏集团的大门。 沈漾：【我觉得簇拥这个词不恰当。】 系统：【那你说应该用什么词？】 沈漾：【绑架。】 这就是赤裸裸，欺骗大众，恶意绑架手无缚鸡之力少女的犯罪实录。 沈漾：【我要报警。】 系统：【报呗，一报一个不知声。估计你还没到警察局，沈倨绥已经在警察局局长的位子上喝茶了，还是警察局局长亲自泡的。】 沈漾：【……】 第35章 我有钢铁般的意志 电梯往上升的时候，沈漾一阵头晕目眩，鼻子里有东西流下来。 她抬手擦拭，扶墙晃了晃头缓解许多，“我不舒服，不想上去。” “不可能。”沈奚荆立马反驳。 他目光落在不断跳跃的电梯数字上，又看向沈漾，瞬间瞳孔收缩，“你怎么了？” “你说呢。” 沈奚荆愣了一下，手忙脚乱拿出纸巾，想替她堵住鼻子。 可是被她躲开。 他的手顿住，神色微变。 “谢了。”沈漾接过纸卷起来塞到鼻孔里，一阵无力。 “你到底怎么回事？” “死亡”过的沈漾奇迹一般复活，但是身体貌似有很大损伤。 现在看到她流鼻血，心脏竟然止不住紧张。 难道是由于血缘关系？ 沈奚荆皱着眉，脸上关心又纠结：“你说话啊？” “到底怎么了？身体不好还到处乱跑，也不怕死在外头。” 沈漾深吸一口气：“死了好啊，这样就不用被你们气出鼻血了。” 系统：【亲，你还好吗？】 沈漾：【不好。】 系统：【我就说你别ooc，小心身体扛不住。】 沈漾：【肉体上的疼痛算什么？我有钢铁般的意志。】 系统：【你就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眼看着电梯到达顶层，门还未打开了。 沈漾眼疾手快关上半开的电梯门，又按下一层。 沈奚荆来不及制止，小声呵斥：“在大哥眼皮子底出逃，你是有几条命啊？” “我有n条。”沈漾眼也不抬，“要是你哥问起来，就说我回学校了。” “你……”沈奚荆拿她没有办法。 原本想看她被训，结果对方要死不活的样子弄得他心里一阵发慌。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说着，他掏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 沈漾拦住他：“你干嘛？” “我打电话和大哥说一声，以免他担心。” “没必要。”沈漾皱眉，神色冷淡：“回去睡一觉就行了。” 沈奚荆陷入沉默，皱着眉脸色不似旧日的开朗阳光，反而显出几分阴沉来。 电梯到达一楼，沈漾刚要走出电梯，肩膀被人从身后按住。 她皱眉，抬头却看见沈倨绥就在电梯外，静静注视着她，不知道是意外相遇，还是早有预谋。 【我*】 【吓劳资一跳。】 逼仄的电梯里。 空气似乎凝固。 肩膀上的手充满压迫。 沈倨绥走进电梯，目不转睛看着她。 近在咫尺的压迫感。 沈漾后退，直到后背靠上一抹温暖。 沈倨绥侧身关上电梯的门，看到她脸上的鼻血，问道：“怎么回事？” 知道沈漾肯定不会乖乖说话，他看向沈奚荆。 “不知道。”沈倨绥耸肩，“带她去医院也不愿意。” 【你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只要和你们待在一起我就流鼻血】 【晦气】 “……” “又想逃跑？”沈倨绥眼底浮现一抹担心。 沈漾摇头：“怎么会，来见哥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啊。】 【恨不得安上飞毛腿。】 好一个心口不一。 沈倨绥已经没有脾气了，掏出手机拨通小李的电话，“来公司一趟。” 电话那边连忙答是，大约半个小时后到，快挂电话时突然想起什么，担心道：“先生您莫不是又……” “不是。”沈倨绥皱眉。 看了一眼不安分的沈漾，堵住鼻子的纸团边缘溢出红色，不断扩大，鼻血不像是止住的样子。 “沈漾流鼻血止不住，过来看一下怎么回事。” 上次“枪杀” 事件后，沈漾虽然诡异复活，但是她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需要定期复查。 对于野泥鳅一样的沈漾，这个要求显然不现实。 沈漾完全不配合。 小李不止一次出言制止，无一例外付诸东流。 思来想去，告知先生希望他能介入，劝一下病人，也就是他们的“亲妹妹”。 本以为很有成效，谁曾想这确实是他本以为了。 沈漾反而变本加厉。 沈家没有流鼻血的家族遗传病，沈漾动不动流鼻血堪称诡异。 先生一开始不以为然。 后来次数多了。 先生只是淡淡吩咐帮沈漾好好调养。 今天亲自打电话过来，看来是被先生亲自撞到了。 小李抛下手里头的琐碎事，马不停蹄往沈氏集团赶。 刚进公司，小李就听到龙经理在茶水间指名道姓地骂人，骂的正是抢了他们项目的青悦集团董事长。 小李脚步一顿，直接汗颜，“龙经理，这可不兴骂啊。” 龙越扬眉，放下手里的咖啡，“你怎么来了？” 随即脸色一变，他伸出手指了指天花板，有点震惊：“又头疼了？” 他踱步着要往楼上去，小李立马拉住他，“不是先生。” “哦，”他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那是谁？” 小李脱口而出：“小姐。” “依依？”龙越更奇怪了，“看你急冲冲的，应该挺严重。” “不对，不能够，沈家这四个那么宝贝依依，怎么可能生病，你是不是在骗我？” 龙越怀疑道：“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小李：“不是，真不是。” “我不信。”上次被骗过，差点出大事。 小李根本拦不住他，龙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公司顶层飞奔。 总裁办公室的门猛的被推开，龙越大喊：“沈倨绥，你……” 他脚步顿住，倒吸一口凉气：“！” 衣衫凌乱，但是一本正经翻阅文件的沈倨绥：“……” 跌倒在黑色真皮沙发上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的沈奚荆，表情仓促：“龙经理？” 揪着某人衣领准备打人的沈漾：“。” 龙越震惊的视线落在沈漾脸上，又在几人之间流转，“哈？” 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睛，难以置信，强装镇定：“不好意思，开错门了，你们继续。” 说完他关上门，差点和门外的小李撞上。 “走错地方了。”龙越自我怀疑，脑海里都是刚刚混乱的场景。 小李冷静提醒他：“没有。”他指了指总裁办公室门牌，“麻烦让让，我要进去。” 龙越麻木了，站在原地没动。 小李绕过他。 先生没犯病。 龙经理的精神状态貌似有点堪忧啊。 第36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经历过死人复活＋闹鬼事件后，小李已经对各种大场面都见怪不怪了。 他走到沈漾面前，拿下她揪住沈倨绥衣领的手，“下午好，沈小姐，你又流鼻血了，我让你吃的药没吃吗？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 他苦口婆心说了一堆。 沈漾挥开他的手，“我没病！” 小李沉默。 打开医药箱，表情严肃。 大有你再抗拒我就拿针扎自己的慷慨就义感。 沈漾这些天已经被他弄的没有脾气了，连连后退：“我真没病。” “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小李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沈倨绥。 沈奚荆看到他的视线，怒骂：“小李你看谁呢！” “我绝对没看先生。” 小李头快要摇成拨浪鼓，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我说的是沈小姐。” 沈漾露出一个凶残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二人对视，小李显然有点尴尬。 感情是把我当神经病？ 沈漾无语。 【想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但总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到底怎么回事？”沈倨绥整理好衣领，严肃问道。 小李摇头：“查不出来原因，可能是先前……额……” 他停顿住，咽了一口唾沫，换了一个委婉的说辞：“可能是因为某些不可逆的伤害造成的。” 模棱两可的说辞显然不能让沈倨绥满意，他目光落在沈漾曾经受伤的地方，“是吗？” 小李诚惶诚恐，斟酌道：“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沈小姐身体健康隐患挺多，贫血，胃病，营养不良。哦，沈小姐还有一颗蛀牙……” “好了，闭嘴。”沈漾恨不得把他那张嘴缝上，怎么什么都往外面说。 “总而言之，需要好好调理。”小李滔滔不绝列举出各种养生滋补的方案。 沈奚荆看似神游，眉头却缓缓紧蹙起来，小李说完，他问：“就这些？” “不然呢？”小李有点惊讶：“再多的话会补过头，适得其反。小少爷，难道您想看到小姐流更多的鼻血吗？” “我没有！”沈奚荆立马反驳，他下意识扫了一眼沈漾，努力辩解：“我不是那样的人。” 听到小李的“大补计划”沈漾头都大了。 又看到沈倨绥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知道小李的计划被采纳了，已经能预料到沈倨绥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你每天定时来我办公室吃药补身体。”沈倨绥眼神无比认真：“我亲自盯着你。” 沈漾哈哈笑了两声：“那怎么行呢，哥哥每天工作那么辛苦，我是在不好意思让哥哥多加负担啊。” 沈倨绥摇头：“怎么会。” 他靠在座椅上，眼底浮现出笑意，“荣幸之至。”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是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监视起来吗？】 沈漾：“那还真是谢谢你呢。” 【那么大一个公司不够你忙的？】 【整天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也不怕肾亏，尿平尿急尿不尽啊。】 “你个虚伪的女人。”沈奚荆听到她的心声后，脸色微变。 大概是联想起上次沈漾内涵他肾虚，小声嘀咕：“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 沈漾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勾勾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沈漾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是又说不上来。 追问的时候，沈奚荆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敷衍过去。 她满头黑线。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特别是沈倨绥平静的眼神，她总是能从里面读出审视的意味，甚至还有几分好奇。 沈漾：【统，我怎么有种被扒光了衣服在大街上示众的感觉呢。Σ(っ °Д °;)っ】 系统：【这是你的错觉呢，亲。】 沈漾：【真的？】 系统：【嗯。扭曲jpg.】 沈漾：【可我总感觉有种猴子被观赏的错觉。】 系统：【话不能这么说，亲你怎么会是猴子，你是一只吗喽。】 沈漾：【滚蛋。】 小李留下一份大补方案后，拎着医药箱急匆匆要走。 隔壁的母狗产崽崽，老李喊他回去搭把手。 当初在医学界响当当的李医生退休后，在邻里办了个爱心小诊所，每天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一开始来看病的有大人小人。 后来演变成有猫子狗子。 这让一大把年纪的李老头战战兢兢自学起兽医知识。 老李头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哪里像一个退休的人。 踏马的比上班还忙。 小李感叹师父不愧是我之榜样，六十岁的年纪，正是闯的时候，“师父，您多忙活忙活，这样就不会得老年痴呆了。” “滚！”老李头吹胡子瞪眼。 一脚踹他屁股上，又骂骂咧咧去村里接生牛崽崽了。 虽然不知道沈家这几尊大佛对沈漾到底是怎么个真实想法，但是小李是真的担心这个死里逃生的小姑娘的身体。 于是特意叮嘱她的补药补汤将会由老李头亲自把控，绝对确保品质。 沈倨绥点头，想起来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到老李了，“你师父最近身体如何？” “自从开了诊所后，身体好多了。” 小李叹了口气，“就是上个月不听劝，非要去h大参加什么兽医论坛，上楼梯的时候差点摔断腿。” 沈奚荆吃惊：“没事吧？” 小时候老李头虽然会经常严厉教育他，但是这也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关爱。 “没多大事。”小李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真要有事，我师父也做不到拄着拐还要去帮隔壁老王家的母狗接生。” 沈漾听着只觉得这小老头还挺有个性。 眼瞅着小李要走。 沈漾看到那张大补清单，眼前一黑，喊住他：“李医生，有没有可能我是误诊呢？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哇。” 某人为了监视她的阴谋。 小李义正言辞：“沈小姐，你可以怀疑我的能力，但不能怀疑我的人品。” “没有人会比医生更在意您的健康，我从接受您的身体健康那一刻起，这是一份神圣的使命。” “见证您死而复生的奇迹后，我更加坚定这一想法。” 沈漾：“……” 好嘛。 我真是服了你了。 这该死的正义感。 “所以，请一定记得按时服药。”小李不忘初心地留下一句，潇洒转身离去。 沈漾尔康手，原地凌乱。 ilwxs.com 由于沈漾心如死灰的表情过于生动，沈奚荆忍俊不禁，“你这副态度搞得我们好像怎么你了一样。” 沈漾脱口而出：“你什么货色，我什么态度。” 沈奚荆：“……” 沈漾感觉鼻孔痒痒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鼻血飙了出来。 “！” “靠。”沈奚荆眼里闪过慌乱。 他立马冲到沈漾身边，试图将鼻血堵回去，但是无济于事，“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和你吵架了，你别流鼻血流死了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喷涌出来的鼻血。 好壮观。 好惊悚。 沈漾头发晕，“泥方凯窝……” “什么？”沈奚荆皱眉，用袖口擦去她脸上的鼻血，转头问：“哥，怎么办啊？” 怎么办？ 沈倨绥看到沈漾一边捂着鼻血，一边抗拒沈奚荆靠近的样子，叹了口道：“奚荆，离她远点。” 虽然不乐意，但是还是乖乖往旁边站了站。 他的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脸上多出几分焦灼。 沈漾想要离开这里，结果被沈倨绥强制按在沙发上坐下。 她无法抗拒，触碰到沈奚荆戒备的眼神后，无奈直接。 一个太极拳切西瓜的招式过去。 结果被纸巾堵住了鼻孔。 系统：【亲，你刚刚严重ooc。准备被冰冻术制裁吧。】 沈漾僵住：【……】 男人低着头，眼里透着认真，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心。 他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到沈漾有种在被珍惜的错觉。 不对！ 她立马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大鼻兜。 【天杀的，竟然使用美男计＋温柔刀】 【幸好我道心坚如磐石，男人休想影响到我】 【还不快把你的爪子从我脸上拿开】 【别以为我现在不能动久收拾不了你】 【(? ? 皿 ?) 】 沈倨绥拿着纸巾的手一顿。 思索片刻，还是帮她擦去了脸侧的血迹。 沈漾想抢过纸巾，摔地上。 【八嘎！】 【我都说不用你擦了。】 沈倨绥：“……” 他走到一旁打开小李留下的医疗箱，从里面拿出不少瓶瓶罐罐，大部分上面印着外文。 他快速浏览后，将药丸倒入手心，又倒出一杯热水。 不紧不慢拿着杯子坐到沈漾旁边。 感受到身旁的沙发陷下去，只能转动头部，看到他手里那一捧药，眼前一黑。 【天杀的系统，快把冰冻术解除】 系统：【亲，瓦达西没有权限。你违规操作太多次了，应该是触发到某个惩罚机制了，不得不说跟着您真是好福气啊，时不时就能欣赏到主系统新开发的处罚机制呢~别家系统可能一百年都遇不到一次，我这边就和吃饭一样呢~】 沈漾：【哦？那他们不得羡慕死你，偷着乐吧。】 系统：【……】 沈倨绥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语气平稳：“头晕吗？” 流了那么多鼻血。 沈漾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 沈奚荆立马跳出来：“不准撒谎，你现在明明很难受。” 沈漾翻了一个白眼。 【不是】 【因为谁啊？】 【你个罪魁祸首。】 沈漾：“往旁边坐坐，有点挤呢~” “就不。”说完，他也坐到她旁边，三个人陷入僵持。 【放我走！】 沈漾急得想骂人。 系统赶紧消音。 沈漾：“……” 眼泪差点炸出来。 系统：【亲说真的，你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大放厥词绷不住人设的话，你可能会成为快穿史历史上第一个流鼻血而亡的宿主。】 沈漾：【。】 系统：【求求你了，咱有点事业心好不？】 系统忽然灵光一现自信满满道：【亲你要是本世界通关成功的话，奖励一百万。】 沈漾：【。。】 系统：【一千万？】 沈漾：【。。。】 系统一咬牙一跺脚：【一个亿！】 沈漾：【韩元，美元，还是人民币。】 系统：【当然是人民币。】 沈漾：【成交。】 ∠( ? 」∠)_ 系统：【啊jpg.这就同意了？】 它以为她不会同意呢。 失策了。 damn! 沈漾满意一笑。 yes! 轻轻松松拿下一个亿。 也算是弥补上次的遗憾了。 后知后觉。 系统感觉被坑了。 不是。 这一个亿怎么有点耳熟呢。 emmmm…… 一个亿的支票。 系统直呼好家伙。 原来它亲爱的宿主是个财迷。 还是个大财迷。 它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它早该想到的！ 统子懊悔。 宿主没死之前是个苦逼社畜。 挣着点窝囊废。 日子过得堪比吗喽。 每天眼一睁就是就是打工。 生活各种不如意。 渐渐步入卧轨。 尽管她死后已经心如止水超出凡尘了，但是骨子里被金钱支配的欲望根深蒂固。 钱挣到了不一定会用。 但是不挣钱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我可以不花钱。 但是我的银行卡、支付宝、微信钱包里不可以没有钱。 一个亿简直是它那亲爱又叛逆的宿主的诱捕器。 尽管，一个亿超出预算。 但是不管了。 只要沈漾肯花心思攻略任务，通关世界。 一个亿就一个亿吧。 大不了从它的工资卡里扣。 毕竟任务经费就那么多，自能自掏腰包了。 呜呜呜呜……泣不成声jpg. 这年头系统为了业绩，也是不容易啊。 要不是系统的性质和现实世界里压榨她的无良公司不能说具有相似之处，只能说毫无差别。 沈漾都要共情这个可怜的统了。 沈漾：【要想驴拉磨，总得给驴吃草吧。你把我强制留在这个世界，做任务，做攻略，总得支付报酬吧。】 系统：【哈哈，你开心就好。沧桑jpg.强装坚强jpg.】 系统骂骂咧咧。 你这哪是驴吃草。 你这明明就是狮子大开口！ 你家驴喂食用钞票啊？ 一喂就是一个亿，哪家统禁得起你这么个吃法。 可是系统敢怒不敢言，生怕沈漾抽风又撂挑子不干了。 好不容易找到她的一个小欲求，它就怕这姑奶奶无欲无求，一心想着怎么去见阎王爷。 不就是钱吗？ 给她，给她都给她。 只要她口出狂言没有被主角听到，就不会触发惩罚机制。 所以有时候系统会紧急闭麦。 尽管大部分时候系统闭麦的速度追不上沈漾口吐芬芳的速度。 无人的角落里，沈漾常常会用优美的中国话激情开麦。 沈漾也试图忍住在正主面前贴脸开大。 毕竟今个电击，明个流鼻血，后个冰冻术，还不知道后后天是什么。 实在是太生艹了。 但这个操淡的世界总是会让她失去理智。 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眼睁睁看到沈倨绥端起水杯送到她眼前，沈漾摇头：“我不吃药。” 【这一大把药谁吃谁噎死。】 沈倨绥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喝点水吧。” “我不吃药的。”沈漾强调，她死之前生病吃了太多药了。 她的身体是紧绷的状态。 沈奚荆知道她误会了，他看向沈倨绥手里的药，低笑：“原来你怕吃药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总比某些胆小鬼强。” 沈奚荆又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接过沈倨绥手里的水杯，送到沈漾嘴边，“虽然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乖乖坐在这里不动，但是还是喝点水吧。” “你的嘴巴都起皮了。” 第38章 人可以敢想但不能这么敢想 沈漾抿着嘴唇不肯喝。 沈奚荆也不恼。 出人意料，他竟然十分耐心。 用手捏住沈漾的下巴，让她张开嘴，“好了，别抵抗了。” “不会让你吃药的，那是大哥的药。小李送来的医药箱里装的都是些新型治疗……” “额，你不必知道这么多。” “总之，小李虽然说你需要中西药结合疗养身体，但是你不需要像大哥那样。” 温度合适的水进入口腔，流入喉咙。 沈漾侧目看到沈倨绥拿着水杯，背着他们吞咽药物。 沈奚荆提醒她不要看：“别转头，大哥不喜欢别人看他吃药。他也不喜欢让人知道他在吃药，依依都不知道呢。” 沈漾收回视线，沈奚荆接着说：“是药三分毒，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吃那些胶囊的，大哥应该也不会同意，所以我们还是先药膳食补吧？” “如果你不配合，治疗没有效果，后果自付，到时候可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了。” 少年虽然是笑眯眯的，但是话里话外带着警告的意味。 沈漾还是不能动。 听到沈倨绥的脚步声走到她身后，下意识想侧头去看。 他说：“不准回头。” 沈奚荆立马固定住沈漾的头，“听话。” 他抬眼看向沈倨绥，“哥，药效不行，还是药效太猛了？” 沈倨绥太阳穴直跳，脖颈处也鼓起一条一条青筋，额头冒出冷汗，凌冽冷峻的气质一时间变得脆弱起来。 他按了按太阳穴，稳住有些颤抖的声线：“没事。你们出去吧。” 沈奚荆有点担心，“哥，你真没事？” 沈倨绥点头，他的身体状况他比谁都清楚。 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只是挥手让沈奚荆带着沈漾暂时出去。 可是沈漾的身体还是不能动。 明明她来这里一开始的导火索是逃学＋补课。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死样？ 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情。 【为什么女主都不知道的情节让她知道了！】 【一点都不想知道好吗？】 【啊啊啊好想一键删除记忆。】 沈倨绥：“……” 系统：【你懂什么，这说明你和主角之间的羁绊加深了，亲好样的，终于做出点成就了。】 沈漾：【神踏马羁绊。?_?】 沈奚荆拉着沈漾的手，“出去吧，让大哥一个人安静休息会。” 沈漾：“……” 我也很想走啊。 但是我真的动不了啊。 看着她那双含泪的眼睛，以及纹丝不动的身体，沈奚荆无奈，“你是被定住了吗？” 她点头：“是的，铁汁。” 不知道她是在玩游戏，还是又在故意整蛊。 沈奚荆皱眉，脸色不悦：“你就作吧。” 话虽这么说，身体却十分实诚地抱起沈漾往外面走。 突然被公主抱的沈漾，身体僵得像块木板，闭着眼睛。 不知道是累着。 还是死了。 【老天啊，来一道雷劈死我吧。】 【哈哈哈】 沈奚荆被她的笑声吓到了，“你疯了？” 沈漾没说话，身体更加僵硬了。 总裁办公室的门关上时，沈漾听到里面传来沈倨绥的声音。 低沉沙哑。 不似平日里的严谨冷淡，带着浓浓的疲惫，听起来竟然柔和了许多。 他在同助理说话，大概是今日的一切行程取消。 明明几分钟前还生龙活虎，怎么眨眼间就虚弱不已呢？ 到底是什么病？ 沈漾好奇了一秒钟，立马放弃。 有点杀脑细胞了。 也不是非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事。 还是躺平比较爽。 沈漾被沈奚荆公主抱走出总裁办公室。 上了总裁专用电梯。 进了沈家私人轿车。 在吃瓜员工们的灼灼目光下离开沈氏集团。 多么玛丽苏的霸总情节啊。 太crazy了。 一路走来背后的蛐蛐声快要把沈漾淹没。 她的表情由难绷，到扭曲，最后破防，然后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有人说她是勾引少爷的心机女，诱惑少爷带她回家，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是由于出身卑微，心术不正，奈何肮脏手段难逃总裁法眼，总裁棒打鸳鸯，将他们赶出公司。 偏偏少爷被心机女哄骗，执迷不悟，竟然抱着心机女上了车。 这简直是一出大戏。 短短几分钟，其他版本也横空出世。 吃瓜员工根本没有创作瓶颈。 什么其实她是某大佬女儿和少爷两情相悦，但是总裁横插一脚，不顾兄弟情义，要抢夺弟弟的心上人。 什么她就是一个捞女，混迹在上流圈子里，妄图在两个男人间谋取利益，没想到自食恶果，上演激情戏码。 什么她是要借机上位，空降的一个管理层…… 各种剧情要多离谱。 有多离谱。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吃瓜群众们说不出。 最后热火朝天的蛐蛐以某位读书人的疑问结束，“说来说去，你们不考虑出一个多人行、伪骨科、禁忌、强制爱的版本吗？” 众人：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是可以说的吗？jpg. 这真是真饿了，什么都敢磕。 不要命啦。 人可以敢想但是不能这么敢想。 这和法外狂徒有什么区别？ 读书人：“区别就是一个是现实，一个是小说臆想。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鄙人爱好不多，钟爱博览群书。” 众人：6 读书人：“插一句题外话，你们不觉得这位女孩有点面熟吗？” 众人：？？ 读书人：“我觉得她有点像退休的老总裁。” 众人恍然惊觉：难他天？ 这可能也是老总裁的私生女？汗流浃背jpg. 那少爷公主抱她就不稀奇了。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也不稀奇了。 幸好刚刚蛐蛐的比较小声。 应该没有被听到吧。 好险jpg.猛地舒了一口气jpg. “你真是敢想啊。”众人后背冒出冷汗，八卦的热情瞬间冷却，赶紧各回各的工位。 读书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嗯，再加一个小黑屋吧。骨科最适合小黑屋了。” 路过他的吃瓜工友：“你丫是真刑，脑子里的东西恐怕够你牢底坐穿了。” …… 车里。 沈漾终于恢复了身体主动权，她面无表情捶打自己的大腿。 【你个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不自己走？】 【又被围观了，这下你开心了吧？死腿。】 腿：？？？怪我喽。摊手jpg. 【沈奚荆你个莽夫！】 【你的手侮辱了我的人格】 【势不两立，绝对势不两立】 第39章 玛德死变态，你尾随谁呢 “没什么要说的吗？” 沈奚荆冷眼睨着她，侮辱了她的人格？吃亏的明明是他，他也是第一次这么抱异性好吗？ “说什么？”沈漾疑惑，不骂你都算仁慈了。 系统：【亲，他想让你感谢他。】 沈漾：【这样违心的话我说不出来。】 系统：【还想不想要一个亿了？】 沈漾：【(._.ll)】 “哦↗” “谢谢您，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沈漾竖起大拇指，露出一抹职业性假笑：“不愧是优秀好青年，未来可期啊。” 什么鬼东西。 还不如骂他。 阴阳怪气的赞美听得沈奚浑身难受。 他捂住沈漾喋喋不休输出的嘴，脸色阴沉：“闭嘴。” 沈漾沉默。 嘿。 这人真难弄。 赞美他吧，他还不乐意。 由于沈奚荆想捂住她的嘴，但是被沈漾躲开了。 二人的距离不可避免拉近了许多。 一抬眼就能看见沈奚荆的眼睛，明亮好看，糅杂着少年人直白而炙热的真实情感。 沈漾：【他想和我干架。】 系统：【emmm,亲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话伤到他了。】 沈漾：【怎么会，我明明在赞美他。】 系统：【你明明是在心里偷偷骂他。】 沈漾：【……】 前面的司机听到平日里懒得和人多话的小少爷竟然在强硬找话题，有点好奇。 余光刚从后视镜探出，就和沈奚荆对视了。 司机一个哆嗦。 不是，我就刚探头。 沈奚荆冷着声音提醒：“专心开车。” 司机连连点头，“是。” 心底冒出疑惑这女娃什么来头？ 之前咋没见过？ 不对！ 换班的师傅提过一嘴，说是沈家有一个刚找回来的孩子。 不会就是这个吧？ 不会吧？ 司机一个头两个大。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从沈奚荆校服兜里冒出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立马接通。 电话里传来沈依依的声音。 “怎么了？” 沈奚荆坐正了身体，语气里透着紧张：“你现在哪里？” “好。”他飞快说了一句：“别怕啊，依依，我马上过去。” “司机，立马掉头去市立医院。” 司机听到后赶紧在路口调转车头。 沈奚荆一边催司机开快一点，一边安慰电话那边的人。 沈漾困惑：【系统，怎么了？不会是我们的女主角同志心脏病复发了，我要提前领盒饭了吧。我好害怕啊~】 系统：【闭嘴吧你，你期待的心情都快溢出来。女主没事，只是在回家路上发生点意外，擦破皮的小伤。】 沈漾：【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系统：【……】 原本应该回家的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刚停下，沈奚荆就打开车门飞奔出去。 沈漾啧啧感叹？ 瞧瞧这血气方刚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听到心上人受伤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牛的嘞。 他跑太快，车门都忘记关了。 沈漾关上车门。 司机把车停到一边。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天都黑了。 司机拿着手机刷短视频打发时间。 沈漾想到自己的老年机气不打一处来。 我真是个该死的穷b啊。 又等了一会儿，耐心耗尽。 沈漾嗤笑一声。 “师傅，能先走吗？” 司机看了一眼医院，有点犹豫，“小少爷他……” 意思是沈奚荆还没有出来，他一个打工人不能随便开车走。 但是联想到沈漾的身份，整个人犹豫极了。 沈漾秒懂，打开车门：“没关系，我下车自己走。” 司机刚想说那怎么可以，沈漾已经拎着她的帆布包下车了。 “要不您再等等小少爷吧？”司机摇下车窗，急冲冲想要挽留她。 沈漾以一种好笑的语气：“我为什么要等他？” 要不是兜里比脸都干净，她早打车走人了。 这车不蹭也罢。 沈漾头也不回走了。 司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默然，终究是没有再说出挽留的话。 毕竟小少爷也确实没有说要这个女娃等一等他，一句话没留就冲进了医院。 …… 沈漾在马路边走着。 傍晚的微凉，吹乱了头发。 也吹乱了她心。 沈漾风中凌乱，对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车子喊：“玛德死变态，你尾随谁呢？我报警了！” 车里的沈奚荆哑然。 看着站在马路边身形瘦削的女孩，后知后觉的愧疚像是不知名的毒药溢满在胸腔。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 沈依依沉默地坐在沈奚荆旁边，抿着唇，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感觉到氛围不太对劲，司机想加一脚油门离开是非之地，但是事实情况不允许。 “累不累啊，快上车吧。”沈奚荆艰难晦涩地说道。 这个牵强附会的理由他实在难以说出口。 明明是想道歉，但是又放不下骄傲的脾性。 他打开车门，希望沈漾能上车，视线落到她被鞋子磨破的脚，欲言又止。 沈漾：【？他这什么表情，吃翔卡喉咙眼儿了？】 系统 ：【亲这个主角太没有礼貌了，我们不理他，走。】 沈漾：【哇塞。说这么多还不如v我50,让我打的，你这个死扣的系统。】 系统：【……】 沈依依也是满脸期待的表情，她小声说：“漾漾，快上车吧。” 沈漾听到她说话，点头笑了笑：“晚上好呀，依依。” 沈依依有点不知所措，似乎不敢相信沈漾还会和她打招呼。 她神情变换了一下，用愧疚的语气道：“漾漾，我不知道你也在车上，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说完她快速瞟了一眼沈奚荆，“四哥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不是故意一言不发丢下你的。” 沈漾：【什么鬼东西？】 一坨翔还要我们天真可爱又迷人善良的女主帮他道歉？ 系统：【？？？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天杀的，你不会被女主给迷住了吧？按照言情小说情节分析，这波明显是绿茶行为。】 沈漾：【去你大爷的，我不允许你侮辱我们的女主。】 系统：【……我看你比男主还颠。】 “没关系的，你受伤严重吗？” 沈依依摇头：“不严重，你快上车吧，我们回家。” 一旁的沈奚荆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 沈漾的态度看起来并不像生气的样子，她甚至是无所谓的态度。 这说明，他的行为，包括他这个人在她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状态，甚至有时候弃如敝履。 不止对于他，整个沈家在她眼里都是空气一样。 不会在意，也懒得在意。 除了对依依，她的态度会转变一些，不会出现心口不一的吐槽。 她是真心在回答依依的话，不会戴着虚假的面具，表面上说着感谢的话，心里不屑一顾。 沈奚荆没由来一阵焦躁，他从来都没有看到她真心笑过。 在某一时刻，名为后悔的情绪如同野草一样将他整个人缠绕。 他一时间竟然难以呼吸。 第40章 哑巴干推销?路子够野的 系统：【亲，你真的不回家了吗？】 沈漾：【嗯？你的意思是这个可以有选择？】 系统：【当然没有。】 沈漾：【那你就别管是真不回还是假不回了，尽说些没用的废话。】 懒得和他们纠缠，沈漾转身就走。 身后响起两道焦急的呼喊，被夜晚的风吹散。 没走几步，老年机响了。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留下来~ 留下来~” 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沈漾感觉人生也就这样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推销电话骚扰她。 “不买房，不买车，不买保险，不贷款。” “成人以上成年未满，大概率活不了几年，还不了任何债。” “如果非要推销，不如帮我喊辆滴滴，我感谢你祖宗十八代。” 电话那边：“……” 没有任何回复的声音。 沈漾地铁老爷爷看手机，骂道：“哑巴干推销？路子真够野的。” 电话那边依旧：“……” 算了，直接挂断吧。 手刚放到按键上面还没有按下。 电话那边的人终于开口了。 可是沈漾并不想听他说话，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尽管这人的声音有点耳熟，且令人厌恶。 沈依依听到老年机里的声音。 虽然模糊不清，但是不难辨认，是大哥。 沈奚荆现在心思不在电话那边的人到底是谁，而是到底该怎么挽回局面。 连喊好几声，但是沈漾并不理他。 反而为了躲避他们进入四通八达人流量巨多的步行街。 眨眼间，沈漾淹没在人间烟火中。 沈依依急得从车上跳下来，眼泪止不住在眼眶里面打转，“四哥，你怎么不上去拦住她啊。天都黑了，她一个人去哪里啊？” 他哪敢上去啊，她看他的眼神足以让他望而却步。 沈奚荆苦笑：“依依，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他看着沈漾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 “依依？” 沈奚荆低头，有点困惑，怎么一直不说话？ 她貌似在走神。 比他还不在状态。 沈依依擦去脸上的泪水，后知后觉般回道：“不会的，四哥。漾漾那么好，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嗯。”也许是心里安慰，也许是依依的推测，沈奚荆总算缓和心情。 本想让依依先回家，他去街上找沈漾。 突然联想到什么。 他垂眸看着沈依依哭红的眼眶，眼里没有怜爱，而是一种近乎苛刻的疑惑：“依依，你和沈漾关系很好吗？” 沈依依眨眼，露出无辜的表情：“四哥，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是你的错觉吧，我们并没有那么亲近。你知道，我的身份现在比较敏感……” 她垂头，悲伤的姿态：“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假千金不得已与真千金维持表面的和谐，甚至害怕真千金。 毕竟，真的永远是真的。 不论有无宠爱，她最起码拥有家产，而假的随时可以被抛弃，一无所有。 如果是平时，沈奚荆一定会毫不犹豫安慰她：“没有关系，不要伤心，这个家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但是现在，他却难以说出这样的话。 “你喊她漾漾，我以为你们很亲近。” 沈依依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浅浅一笑，不再为难，整理好沈依依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说：“上车吧，你先回家。” “可是漾漾……”沈依依犹豫。 “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沈奚荆说完，耐心将她带送回车里，对司机说：“开慢些。” 又转头对她说：“回家后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或者给二哥打。” 沈依依点头：“好。” 关上车门，车子很快驶入车流中。 沈奚荆在街头站了一会，大步朝沈漾离开的方向追去。 …… 兜里越没钱，嘴越馋。 想吃一碗麻辣烫，奈何差了五毛钱。 没有办法。 只能退而求其次。 沈漾流着哈喇子整了两份臭豆腐。 蹲在电线杆下面吃得正爽，头顶突然笼罩下来一片阴影。 还没有抬头，隐约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果不其然，眼前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的人，是沈奚荆。 不远处，不紧不慢走过来的男人是沈倨绥。 你们哥俩往我身上装定位了是吗？ 怎么走哪都能碰上你们。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 倒霉到家了。 沈奚荆垂眸，霓灯光落下，他眼里沉寂着看不透的情绪。 少年人对待感情虽然笨拙，但是并不加掩饰，他第一次流露出恐惧的情绪，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讨好：“沈漾，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大概是做了很久的心理防备，他的眼底晕染着一片红色，脸上却挂着阳光帅气的笑容：“原谅我吧。嗯？” 啊？ 他错了？ 错啥？ 沈漾刚要说话，系统强制闭麦。 系统：【不是，亲，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夸你顿感天才呢？怎么，你的亲哥哥一言不发甩下你这个亲妹妹，去找假千金，让你苦等几小时，完了你一点都不觉得被冒犯？】 沈漾：【我不觉得啊，我只是觉得没蹭到车有点子可惜。】 系统：【亲，组织对你很失望，你这个没血没肉的宿主！你就是个人机吧！】 沈漾：【不，阿b，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你不在乎的东西永远无法伤害你，一旦付出真心那就意味着你要承担痛不欲生的心碎。】 系统：【救命，我的宿主，你还是太强了。】 “原谅你，原谅你了。”沈漾咽下嘴里的臭豆腐，不走心道。 “真的？” “尊嘟。” 沈奚荆垂眸，看了一眼沈漾嘴边的油渍，竟然不嫌弃，抬手帮她擦去。 难以掩饰的开心，俊朗的眉眼都洋溢着喜悦，“我很开心你能原谅我，那我们回家吧。” 他把她拉起来，作势要往沈倨绥那边走。 “额……”沈漾挣脱开他的手。 可是刚一挣脱开，手腕立马被再次圈住。 “你先放开我。”她语气不满。 沈奚荆停下，慢慢收起笑脸。 他不笑时虽然不似沈倨绥那样严肃，但是暗藏汹涌。 直勾勾盯着你，偏执而纯粹，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看到沈漾戒备的眼神。 他忽然冷笑一声，惯来桀骜不驯又不服管教的痞性展露无遗。 他沉着声音质问：“我的好妹妹，你其实根本没有原谅我吧。” 沈漾不明所以。 说实话她都没有生气。 最多是无语。 “不是。” “那为什么不愿意回家，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 “为什么总想着逃跑？你这样的话，我会忍住不住生气。” 说完，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张扬而不加粉饰的压迫感。 明明只是一个少年，但是不亚于他哥的气势不容小觑。 沈漾：【天杀的，这货抽风了？?_?？】 系统：【嗯？怎么不算呢。】 沈漾：【……】 系统：【主角沈奚荆人设偏离20%，黑化30%，剧情偏离度35%，人物成长进度提前，待开发剧情增加15%，剧情可逆转回归正轨概率40%，主角身处世界危险程度加6.66%。让我们为这可喜可贺的数据鼓掌，见证宿主在可能以身殉职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沈漾：【什么鬼数据，还有整有零。】 系统：【亲，因为你太6了，我忍不住多给了你两个6，你真的是双击666啊。】 第41章 燃一点怎么了!犯法? 路灯下，沈漾略显凝重。 沈倨绥站在沈漾的左侧，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严肃，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为什么挂我电话？” 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沈漾，等待她的回答。 沈奚荆站在沈漾的右侧，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眼神中透露出关心，嘴角微微下垂，显示几分内心的沉重。 “为什么又要骗我？” 他皱着眉，胸腔不断起伏。 她肯定是没有原谅他，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已经很久没听到沈漾的心声了。 这是连骂都不愿意骂他了吗？ 沈漾深吸一口气，有点破防：“你们非要这样吗？” 沈奚荆点了点头，沉声道：“是的。” “……” 【啊啊啊——】 【说话就说话，干嘛非拽着我的手？】 【臭豆腐掉了，暴殄天物啊！】 沈漾猛的甩开他们，去捡地上的臭豆腐。 【还好，有包装袋没有掉到地上】 【不过就算掉到地上，3秒之内捡起来应该可以吃吧。】 沈倨绥拽住她的后衣领，将掉到地上的臭豆腐踢开：“掉到地上的东西不能吃，对身体不好。” “……” 沈漾缓缓回头，目露凶光，“谢谢你啊，你还真会为我身体考虑呢~” 【这是因为谁掉地上的？】 【你们这两个遭瘟的畜牲。】 “放开我的衣服，然后带着你的智障弟弟有多远滚多远。” 沈倨绥松开手，甚至贴心的帮她整理好，他自动忽略掉沈漾的怒斥，“饿了吗？阿姨现在应该也在准备晚餐了。” 言外之意是要她回家。 他看向沈漾，示意她跟着他走，车停在了不远处。 “……” 沈漾：【统，我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不是路人甲，是一个伪装成路人甲酷爱离家出走但是总是被家人满世界追杀的无辜少女。】 系统：【亲，你并不无辜，ok？】 沈漾：【滚！】 “行行行！我回，我回还不行吗？” 沈漾快要被烦炸了，微笑：“哎呦喂~我又没说不回去，我自己会回去的。你们这这么着急干什么呀~有疯狗咬你屁股还是咋的？” 【知不知道这样很烦】 【不是那游手好闲的人，就别干那游手好闲的事。】 【玛德。大总裁一个，带病上班，开完会不赶紧回家和心爱的妹妹共进晚餐。】 【非和我的臭豆腐过不去，臭豆腐它招你惹你了？】 【你以为我兜里的九块八是大风刮来的？】 “呜呜呜。”沈漾捂着嘴巴，可惜道：“臭豆腐掉了我难过啊，能再给我买一份吗？阿里嘎多了哥哥桑~” 沈奚荆摇头，“不行，垃圾食品不能吃。” 【踏马的】 【我看你你才是垃圾】 【没品的东西】 【臭豆腐掉地上，我的心也碎八瓣儿了】 【瞧着人模狗样，实际上确实是条狗。】 【我都说没事了，没关系的。你踏马非到处给自己找存在感干什么？】 【你搁我这刷进度呢？】 【拜托，是我攻略你，不是你攻略我。】 沈奚荆：“……” 不是在说臭豆腐吗？ 她呜喳喳又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听不懂了。 沈漾：【统，你说小汁怎么比我还着急？这让我情何以堪？】 系统：【你简直倒反天罡。】 心里骂完了，情绪就平稳了。 沈漾气定神闲：“看我干啥？” 沈奚荆低头，小狗狗一样垂着眼睛：“对不起，我错了。” 沈倨绥虽然不知道到底哪里又让她不开心了，但是但看到沈奚荆一反常态，压抑着困惑，也跟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两个人现在对待她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匪夷所思了。 老铁。 按理来说量变引起质变，她的明明还没攻略主角啊，怎么就莫名其妙低头了呢？ 难道是有阴谋。 沈漾警惕。 系统：【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个呆子。】 系统：【该说不说，亲，你方法都是错的，路也没走对过，怎么结果是正确的呢。】 沈漾：【实力无需多说。】 系统：【说你几句怎么还喘上了？要点脸吧，别人那是策略，你这纯纯歪打正着。】 沈漾：【你这你在质疑我。凸(艹皿艹 )】 系统：【不是，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沈漾：【……】 “额。”沈漾面色惊恐，一个跨步上前，扶住低着头道歉的沈奚荆，“别介啊，这是揍嘛呀。可不能下跪啊，我承受不起~哎呦~快起来~快起来~” 沈奚荆：“？？？” 谁下跪？ 我吗？ 沈倨绥皱眉，知道她这是在调侃，用眼神向沈奚荆询问。 沈奚荆眼眸微颤，欲言又止。 这个行为显然是他得罪人了，不好意思说。 沈漾肯定受委屈了。 不然为什么出了公司，好几个小时都没到家，大晚上在外面瞎逛。 要不是他抽空看了一下侦探发来的图片，他都被蒙在鼓里，以为沈奚荆安稳带着人回家了。 他动作从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沈漾凌乱的鬓角，触而即离，不会显得过于亲密，也不会让人感到疏离。 “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垂眸等待她的诉说，微微侧头，眼神专注而认真。 “无事发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小题大做。 沈倨绥不喜欢被敷衍，特别是眼前这个父亲母亲特别叮嘱要细心贴心照顾的“亲妹妹”，“无事？” 话音一转，眼神落到一旁：“你来说。” 毫无预料被点名，沈奚荆大脑快速组织语言：“我不该一言不发地离开，让她在医院下面等了好几个小时，甚至被司机拒绝……” “好了。”沈倨绥打断他，神情冷峻，如同冬日的冰霜，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原因呢？” “依依去上艺术班路上发生了点意外，我着急赶过去。” 听到沈依依的名字，沈倨绥脸色微变。 “没有大事。”沈奚荆立马补充道：“哥你别担心。” 他轻不可察嗯了一声，话锋一转：“可这不是你慌乱失礼的理由，该好好反省。” 礼教。 沈倨绥居然在和沈奚荆谈礼教？ 【好笑了老铁】 【你们还礼貌呢！礼貌你们吧！】 【哈哈哈哈哈】 这不过是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苦肉计罢了，演给在他们看来正在“气头上”的沈漾看。 沈奚荆也很配合，一直垂着眼眸，谦卑的姿态，看样子生怕沈漾一个不留神转身又跑了。 “行了，别演了。”沈漾打断他们讨论如何反省的话题。 闻言，二人快速安静下来。 沈倨绥趁胜追击：“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面对沈奚荆期待的眼神，沈漾一阵头疼：“走！” 后槽牙差点咬碎。 沈漾：【此时此刻我多想说不！我命由我不由天！??? 】 系统：【你怎么还燃上了？】 沈漾：【燃一点怎么了？犯法？】 第42章 为什么她行我不行! 刚坐上车，感受到身侧传来的热源。 沈漾长叹一口气，一个耸肩怼过去：“往旁边坐一点呢~” 【位置这么大，非要挤在一块儿坐？】 沈奚荆后知后觉，觉得确实离得有些近了，近到他们的肩膀挨着肩膀，能感受彼此的温度。 但是上车时候，他下意识挨着她坐了，整个动作水到渠成，没有觉得有一丝不妥。 既然被揭穿，沈奚荆也没有退缩的念头，反而得寸进尺。 正值青春期抽条长个子的年纪，沈奚荆本就四肢修长，身形优越。 介乎少年与男人之间模糊的气质，而少年的目光如繁星。外界虽传沈家小少爷如一匹野马，潇洒放荡，心比天高，但是沈家家教甚严。 加上平日里受到家中几位哥哥的耳濡目染，外表看似桀骜不驯，实际上骨里透露出来的克己疏离，导致他狐朋狗友一大堆，但是真正能说的话的没几个。 平日里，指不定要怎么怼回去，再狠狠嘲讽一番。 一反平常，他笑眯眯道歉：“不好意思啊。” 毫无诚意的道歉。 沈漾感觉他整个人快要靠到她身上了。 沈漾：“……” 【你还得寸进尺起来了】 【真想给你打成折叠屏】 一米八几的大块头，又是平日里喜欢打篮球的体格，看着瘦，实际上是穿衣显瘦。 他仅仅是轻轻靠近，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倾斜到她身上。 沈漾感觉整个人快要被他压死了。 沈漾：“……” 【铁子】 【你好重】 【是不是忘记拉大便了】 沈奚荆：“……” 这心声怎么越来越恶心了。 变本加厉的接触，现在不仅是感受体温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中发出的低笑。 抬头又是狡黠的狗狗眼，眯着，侧头“乖巧”的模样，然让人忍不住摸摸他毛茸茸的头。 确实忍不住了。 沈漾摩拳擦掌，直接一巴掌上去。 爽。 “嘶。”他愣了一下，一瞬间泪眼婆娑，“你怎么打我？” 沈漾又一巴掌上去。 更爽了。 沈奚荆愣了一下又一下。 沈漾用力推开他的身体，“你看看我被你挤到哪里了？身上没长骨头，非要靠我身上，什么毛病！” “呜。”他呜咽一声。 沈漾快要被他那死样子整到无语。 你还委屈上了。 “哎呀，哥哥，你往旁边坐一下呗。” 大概是没想到沈漾突然赏笑脸，愣住了，他问：“什么？你喊我什么？” “giegie呀~”沈漾微笑。 沈奚荆眨了眨眼睛，一种微妙的感觉从心脏处蔓延全身，莫名的舒适。 他刚想说再叫一声。 【别给脸不要脸啊！】 【你再挤我试试呢！】 沈奚荆一个激灵，看着沈漾乖巧微笑的脸，有点恍惚，赶紧往旁边的空位置坐。 毕竟这心声的语气着实不太美妙，感觉下一秒她握紧的拳头就要砸到他身上了。 虽然她力气小，捶着不疼，但是刚刚冰释前嫌，总不能再惹她生气。 “可是漾漾，我想和你坐近一些。”他模仿着依依喊她的昵称，希望她能爱屋及乌一下。 沈漾：“……” 【你再夹着嗓子说话试试呢】 【信不信我把你嗓子拽了】 【yue】 系统：【哦呦~可是漾漾，人家想和你贴贴~】 沈漾：【鹦鹉学舌？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了。】 系统：【漾漾你好残忍哦~不过就算这样人家还是喜欢你啦~】 沈漾:【……磨刀jpg.】 “不准喊我漾漾。” “为什么？”沈奚荆眯眼，“可是我喜欢。” 透露出几分偏执来，但是害怕惹沈漾生气，脸上挂着笑容。 “可是我不喜欢呢~” 他不以为然，低声道：“多喊几次你就喜欢了。” “那也不会喜欢呢~” “……” 前面沈倨绥在开车，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轻声道：“不喜欢什么？” 明知故问。 沈奚荆没有回答，只看着沈漾。 “依依能喊你，为什么我不行？” 捕捉到一丝危险气息，现在的剧情走向明显是不正常的。 这踏马是什么操淡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她行。 我不行？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们不一样。”沈漾解释。 【你小子今天是吃错药了？】 怎么能问出和自己的心上人较量的问题。 “怎么不一样？”沈奚荆穷追不舍，眼底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压迫。 沈漾一本正经：“依依是女孩子，你是男的。” 沈奚荆：“？” 什么鬼理由。 沈奚荆满脸黑线。 片刻，车子驶上跨江大桥。 江景映照着城市的灯光璀璨，明暗交错的光照在沈倨绥的侧脸，如梦似幻。 沈奚荆显然是不接受这样的说辞，较起劲来：“我不管，你是我的妹妹，我爱怎么喊你，怎么喊你。” 沈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笑，又一巴掌上去，明明是凶狠的力道，但是语气却十分温柔：“我说不行呢~哥哥~别逼我在风景美丽的大桥上扇你呢~” 可是你已经扇了。 沈奚荆捂着脸，哽咽 她微微一笑：“那还不是怪你哥哥速度慢了，没躲开。菜就多练哦~giegie~” 说完，她侧头去看桥边风景。 三个大逼兜完全刺痛了沈奚荆的心。 她拒人千里。 到底怎么才能改善关系呢？ 太艰难了。 真的不会了。 沈奚荆忽然觉得她可能比这个死水一样的家中任何一个人都要冷漠。 她的世界容不下任何一个人，特别是他们。 “你想向我开一枪吗？” “开一枪可以原谅我们吗？” “你还是在怪我们。” “你想怎么发泄都可以。” 只要别这么冷漠。 他受够了这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熟悉又陌生，压迫得脊梁快要断掉。 从小到大一直承受的忽视与冷漠。 只是这次换了一个人。 沈漾：“啊？” 沈漾：【他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系统：【我也不太明白，但根据本统经验，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自我攻略”】 沈漾：【(⊙x⊙;)】 有人要求我给他吃枪子。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无理的要求。 “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什么开枪不开枪的，真的太吓人了，人家听不得这些的。” 沈漾装模作样把身体缩成一团，很害怕的样子：“哥哥们对我这么好，我根本没有需要发泄的。” “真的？”沈奚荆将信将疑。 沈漾连连点头：“尊嘟。” 【发泄什么的，根本非常需要的好吧！】 【枪呢】 【我枪呢！】 【快给劳资拿来】 【迫不及待jpg.】 【 ⊙w⊙】 沈奚荆：“……” 沈倨绥：“……” 口是心非。 再也不相信你了。 沈奚荆暗自咬牙，突然凑近：“漾漾，你真的很擅长哄哥哥们开心呢。” 也很擅长欺骗。 是个天生的小骗子。 沈漾手又痒了。 闭嘴吧你。 漾你个大头鬼！ 第43章 我最喜欢粉红色了 “这是什么？” 沈奚荆从身后拎出来一个纸袋子。 里面装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看样子有点像礼物。 “嗯？”他把盒子从纸袋子里拿出来，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新手机。” 沈奚荆挑眉：“哥，这你买的？” 前方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给谁的？”他若有所思，看向一旁的沈漾，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沈倨绥没有回答他，而是稍稍侧头， “这是给你的手机，方便联系。” 无功不受禄。 沈漾下意识拒绝：“不用，我有手机。” 沈奚荆啧了一声，在一旁幽幽道：“就是哪个死丑的老年机？” 天知道她的电话有多难打。 要么无人接听。 要么接听过后听不清楚人说话。 动不动没有信号。 “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通讯工具。” “况且我也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沈漾推开送到眼前的手机盒，“谢谢费心。” “你有。”沈奚荆把东西塞到她怀里，催促：“赶紧打开。” 一副你快拆，不然我帮你拆的眼神。 【强买强卖？】 【我靠】 【算了】 【不要白不要】 沈漾快速拿过手机盒，三下五除二打开。 “额。”她捏着手里的芭比粉手机，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才发出灵魂困惑：“不是，这真是你买的？” 沈奚荆也向沈倨绥投向困惑又震惊的眼神。 大哥的审美眼光什么时候偏向粉红色了？ 而且还是这种辣眼睛的死亡芭比粉。 “不喜欢吗？”试探的语气，隐约带着一丝困惑。 沈漾闭了闭眼睛，认命般：“怎么会呢，我最喜欢粉红色了。” 听到她说喜欢，沈倨绥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大开眼界(???；) 】 【没想到霸总的眼光如此清奇，不愧是霸总】 昧着良心说话滋味并不好受。 【我这辈子上辈子都没用过粉色的东西，给我整的有点不适应了】 “哈。” 沈奚荆没忍住笑出声。 他看着自家大哥扶着方向盘不断收紧的手指，意有所指道：“哥，你的眼光怎么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啊。” 沈倨绥沉默。 直到遇到红灯，车子在路口停下，他才开口：“其实这个手机不是我选的。” “怎么，还有高人指点？”沈漾震惊。 说出来。 我避一下雷。 “谁的眼光这么毒。”沈奚荆一副原来如此。 他哥的眼光怎么可能是粉红少女心呢。 这不合理。 “助理。” 一个小时前。 沈漾挂了他的电话。 老年机质量堪忧，手机里沈漾的声音模糊不清。 他让助理准备一个新手机过来。 助理多嘴问了一句给谁准备的。 他想了一下说：“妹妹。” “女孩子啊。” 助理若有所思，提出建议。 “老板，你可以问问小姐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女孩子们的心思不能大意啊。” 此言有理。 但是，沈漾已经不接电话了。 于是他问：“你觉得应该买什么样的？” 助理不假思索：“我觉得xx的最新款不错。” 沈倨绥点头，其实选什么都可以。 只要沈漾接受就行了，但是她要是能喜欢自然是最好的。 助理又问：“颜色呢？” 沈倨绥：“黑色？” 助理立马反驳：“不好。” 沈倨绥皱眉：“那你觉得呢？” 女孩子的心思他确实不了解。 对于沈漾，他更加不了解。 所以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应该是正确的。 “小姐，性格如何啊？” 沈倨绥脑海里闪过在清水古栈，阳光下，沈漾的笑容，他说：“她很好看，笑起来也很好看。” 只是她从来不对他们这么笑。 助理一锤定音：“那粉红色吧。” 沈倨绥皱眉，他对粉红色没有概念。 平日里他的日常穿搭无一例外全是冷色系的正装，就连卧室都是清一色的冷淡黑白风。 “你确定她会喜欢？” 助理拍着胸脯子保证：“我确定。” 沈倨绥点头，“待会放我车里。” “好的，总裁。”助理龇着大牙，风风火火去张罗了。 …… 回忆结束。 沈倨绥敛眸，脸上划过一丝失落。 她果然是不喜欢的，也果然在撒谎。 “不喜欢的话，明天我让人给你换一个……” 沈漾打断他：“不用换，能用就行。谢谢喽~” “好。”他余光看了一眼沈漾，专心开车。 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加上下午头疼，沈倨绥的脸色苍白，看似平稳的声音实际上充满了疲倦。 沈漾领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问：“头疼？” 沈倨绥：“嗯？” “最近公司遇到难题了？”沈漾随口问。 根据剧情来看，沈氏地位在a城的地位无人撼动。 但是其他家族同样又不是吃干饭的， 后起之秀也不容小觑。 各个层面的竞争只会大不会小。 沈倨绥不说以一人之力扛起整个沈氏，但是他的存在确实如定海神针。 【头疼是因为母亲离世落下的病根吗？】 【青悦集团收购的地皮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是吗？】 “没有。”沈倨绥揉了一下眉心，吐出一口气：“不用担心这些，你只需要……” 后面的话他没说。 大概是头疼得厉害，隐约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 沈漾知道他不愿意多说。 沈倨绥的人设就是如此，素来独自一人处理问题。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人能解决他的困难，只有他自己。 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 倾诉没有用处。 而已经年长的父亲母亲，事业重心已经不在国内。 早在几年前，他们甚至萌生了移居国外的想法。 若不是沈漾的出现，他们恐怕也不会回国。 “你这样开车可以吗？”沈漾有点担心。 沈倨绥把车在路边暂时停住，沈奚荆问：“哥，你还好吗？” 他头上冒出冷汗，一张嘴却止不住牙齿打颤：“我没事。” “哥，我打电话让司机来吧。” 沈倨绥摆手：“他有事请假了，我歇会就行。”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 说是头疼。 其实是听到沈漾的心声太过于震惊了。 她怎么会连他的母亲都知道？ 她从哪里知道的？ 她又是怎么知道他在为那块地皮烦心？ 确认自家大哥没事，沈奚荆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沈漾，眼底的探究也越来越明显。 突然，他回想起沈漾曾经说过她不是他们的妹妹，迟早会离开。 她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可是，她如果不是他们的妹妹，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她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 第44章 不好意思，已经不玩屎很多年了 系统：【亲，他们在怀疑你。】 沈漾：【这样正好。】 系统：【不好，一旦你的真实身份暴露，意味着系统出现bug，需要修复的，很麻烦。亲，你也不喜欢麻烦吧。】 沈漾：【嗯？阿b你之前不是说万无一失吗？又诓我呢。】 系统：【亲，你要明白你的一系列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世界剧情，主角人物出现异化是其中之一的威胁，我是不是告诉你一开始就要谨慎行事？不要太张扬。】 沈漾：【不好意思张扬惯了，不张扬会die。】 系统：【……主角异化，一旦他们开始主动寻找关于这个世界里初始设定的因果逻辑，那么剧情崩塌不可避免。】 沈漾：【系统你提供的基因数据，以这个世界的能力无法找到系统篡改的漏洞吧。】 系统：【亲，凡事不能说绝对。】 沈漾：【我看你当时说的挺绝对的啊。】 系统：【……】 沈漾：【你个三五系统，整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限制条件的倒是一大堆。老实说，你难道是卧底。(*Φ皿Φ*)】 系统：【我是卧底，亲就是我的上线，我俩卧龙凤雏。】 沈漾：【滚蛋。】 …… 正值初夏。 路边林荫道大树参天。 路上没有什么车子，只有沈倨绥的车子停靠在路侧树下。 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 不知从何而来的草木香味袭来。 沈漾将车窗打到最下面，侧头看向外面。 路旁。 昏暗的路灯下，几只飞蛾在灯下盘旋。 沈倨绥站在路灯下面，背影高大，白色衬衫袖口挽到臂弯，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 他似乎有点躁动，手搭到脖颈处快速解开衬衫的纽扣。 然后从西装裤里面掏出一盒烟，点了两下，将香烟夹在修长的指间。 打火机咔哒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环境里有点突兀。 火光闪耀，映在他眉眼处，冷峻如月色下的山峰，浓稠厚重。 恰逢一辆轿车驶来，车前的远光灯照在他身上。 他眯眼，侧身往旁边让了让。 直到车子远去，他叼着烟睨着眼睛朝沈漾这边看来。 二人对视。 沈漾笑了笑没说话。 他捏着烟蒂抖下烟灰，抬手示意。 抽完这根烟就来。 沈漾点头，把车窗摇了上去。 风吹来的烟味并不好闻，虽然很淡，但是莫名让人心生焦躁。 尼古丁带来的冷静是虚假的，治标不治本。 沈奚荆喊她：“抽烟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帅哥抽烟赏心悦目。”沈漾故意怼他，“怎么，你也想来？” 沈奚荆脸黑了一下，纠结了一会儿，才说：“未成年不可以抽烟，你也不行。” “嗯。”沈漾拍拍他的脑袋：“不愧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滚蛋。”他皱着眉，“不准摸我的头。” 他的手按在沈漾触碰的地方，神色难得拘谨。 “是是是。” “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劳烦您往那边坐一点，成吗？” 本来维持的安全距离，不知不觉又被打破。 沈奚荆嘴硬：“我又不是故意靠近你的，我是为了看我哥。” 说着他煞有介事往旁边让了一大截。 沈漾挑眉，微笑：“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行吧？” 沈奚荆看到她的笑容，眉头一跳。 嘴巴嚅嗫了两下，终究是没有说话。 嚣张的气焰像是被灌了一大盆水，安静地很彻底。 只是眼底流转的星火倒是叫人几分悚然。 奈何被他俊逸的外表掩饰地很好。 车门被打开，沈倨绥坐上驾驶位。 空气流动中染上一丝尼古丁的气息，以及淡淡的清冷的香味。 车子再次启动。 直到抵达别墅大门口，几人没有说一句话。 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沈依依一袭白裙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他们。 他身旁站着谢泠枫，一身松垮的深色长裤短袖，衬得肤色冷白，眉眼如画，竟也有几分居家的气息。 “你们倒是好大的架子，竟然让依依在门口等这么久。” 谢泠枫一张嘴和淬了毒一样，“怎么，逃学又叛逆的妹妹又想离家出走了？真是不懂事啊。” 沈漾：【统，快，把大粪塞他嘴里。】 系统：【不好意思，已经不玩屎很多年了，另谋高就吧。】 沈漾：【我对你太失望了。】 听到谢泠枫明里暗里的讽刺。 沈依依立马转出来澄清，“三哥，不是你说的那样，漾漾她……” 触及到沈漾冷淡的眼神，沈依依停顿住，垂下眼眸，如一朵坚韧的花朵：“是我想等漾漾回家的，哥哥不要怪漾漾，好吗？” 看到沈依依脆弱的模样，谢泠枫一愣。 意识到自己太过了，赶紧搂住沈依依的肩膀安慰：“依依，哥哥错了，你不要哭。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哥哥愿意陪你。” 说完他快速看了一眼沈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又落在沈奚荆的身上，似乎在困惑为什么他不安慰沈依依。 直到沈奚荆缓缓走向沈依依，抬手擦去她眼睫上挂着的泪珠，谢泠枫才舒缓眉宇。 微冷的指腹在眼角擦拭的感觉，沈依依身体不免僵硬了一下。 随即感受到肩膀上的手在缓缓用力，她抬头看到谢泠枫艳丽的笑容。 “怎么了，依依？”他问。 沈依依摇头，“三哥，我没事。” 说完，她看向沈漾，轻声道：“漾漾，你累了吗？” 眼神里似乎带着期盼。 沈漾摇头：“不累，看戏好有趣的说~” 【比八点档的狗血肥皂剧还有趣】 几人：“……” “那我们回家吧。”沈依依走到沈漾面前，拉起她的手。 谢泠枫看着空下来的手，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大哥，你脸色貌似不太好。”谢泠枫转移了话题，眼神却在沈依依身上流转。 沈倨绥摆手：“没事。” 目光落在沈依依身上，检查她去医院是否受伤严重。 本来想多说几句，碍于身体疲倦，依依的注意力又不在他身上。 确认人没有大碍后，便移开了目光。 沈漾感受到沈依依的背脊有点僵硬，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奇怪。 于是，悄悄靠近，在她的耳边说：“没关系的，我真的不生气。” 沈漾拉着沈依依的手往别墅里走。 沈依依跟在她身后，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路过谢泠枫时，沈漾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皮笑肉不笑。 【坏心思一大堆】 【你这个变态】 【小心断子绝孙】 谢泠枫听清楚后，脸色一变，又快速恢复原样。 看着她们紧握的手，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 啧，好恶毒的诅咒。 第45章 你个死变态，下贱! 表面的风光霁月确实会蛊惑人心。 将皮囊作为资本，虽不说引以为傲，但确实是十分好用。 人们往往对着他这张脸难以说出拒绝的话。 但是这副皮囊在沈漾面前貌似无用。 透过现象看本质是个好本事。 谢泠枫冷笑一声，愈发觉得有趣。 “笑什么？” 沈奚荆冷哼一声，嘲讽道：“你看你这副死德行，怪不得她在心里骂你。” 这段时间，沈漾心里骂人吐槽的话不带重复。 几人都听习惯了。 特别是谢泠枫，听惯了溢美之词，回家又听到沈漾在心里不假掩饰地骂他，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舒爽感。 “我乐意听。你管？” “啧。”沈奚荆扬起眉毛，恨不得一拳揍他脸上：“你个死变态，下贱。” 什么人呐这是，别人骂他他还爽了。 谢泠枫笑而不语，快速走到沈奚荆面前，掣肘住他的胳膊，一拳砸中他的腹部。 猝不及防，一声闷哼。 “我靠……”沈奚荆冷汗直冒，眼睛几欲喷火：“搞偷袭，你个奸诈的家伙。” 居高临下，欣赏了一会儿沈奚荆捂着腹部忍耐疼痛的样子。 谢泠枫恶劣一笑，拍拍他紧绷的背脊：“好弟弟，下次就不是肚子疼这么简单喽。好好说话，别说我不爱听的。” 沈奚荆暗骂一句，挥开他的手，“别碰我，你这个疯子。沈漾骂你最多，你活该。” 几人都能听到沈漾的心声，无论身在何处。 根据她的心声能够猜测她现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谢泠枫在拍戏吊威亚时脑海里会突然冒出沈漾的声音，在接受采访时也能听到…… 刚开始会不适应，但是后来他觉得有趣，甚至会在空闲的时刻等待沈漾的心声。 他喜欢她骂人，很真实不是吗？ “你今天干的蠢事还好意思说我？”谢泠枫拦住沈奚荆想要反击的手，轻描淡写道，但是眼里的嘲弄难以掩饰。 “你……”沈奚荆自知理亏，咬着后槽牙盯了他一会儿，忽而笑了，明眸善睐。 他直起腰，不管隐隐作痛的腹部，一拳还了回去。 腹部受了一拳，谢泠枫脸上没什么表情。 沉吟片刻，他偏头喊了一声：“大哥。” 沈倨绥从一旁的阴影处走出来，轻声应了一句，面对兄弟们的打架斗殴，他没多说什么。 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注意到谢泠枫脸色有点苍白。沈倨绥皱眉道：“奚荆，注意分寸。” 沈奚荆扯了扯嘴角：“我收了力道的，三哥打我可是丝毫不留情啊。” 谢泠枫嗤笑一声，没再争嘴皮功夫。 二人的争执算是到此为止。 吵归吵，闹归闹，没什么事情比打对方几拳更解气。 这是他们一向解决问题的方式。 沈倨绥揉了揉眉心，“别在门口站了，都进来。” 二人沉默跟上。 今天剧组出现了点问题，需要调整，不得以推迟拍摄进程。不然，谢泠枫没有时间回家。 顾嘉嵛院里事情不少，估计得凌晨回来。 餐桌上。 菜还没上齐，顾嘉嵛突然回来了。 风尘仆仆，脖子上缠绕的绷带取下来了，伤口处贴着一块纱布。 他小幅度活络了一下酸痛的脖颈，坐到餐桌上喝了一口水，看到谢泠枫，“你怎么回来了？” 沈奚荆：“别管他了，你不是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吗？” 虽然说他这几天身体状况不能上手术台，但是医院里患者的病情需要他时刻关注。 加上最近是学术会谈期间，三五天回一次家才正常吧。 “嗯。”顾嘉嵛解释道：“原计划如此，但是我的身体扛不住了，而且……” “而且，你的病患不一定认可你。”谢泠枫忽然道。 说话藏一半露一半，沈奚荆明显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医院出什么事了吗？” 以前出现过医闹事件，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有患者家属扬言要拿刀捅死主治医生，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沈倨绥眸色微暗：“是谁？” 若是普通患者，之前那么多次也没见往家里跑，这次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倒是稀奇。 顾嘉嵛不是那种怕人怕事的性子，看来是不想多做纠缠。 谢泠枫微微眯眼，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是不是那家子？他们找你医院去了。” 顾嘉嵛脸色依旧，淡淡否定：“不是。” 看破不说破。 谢泠枫没再多问，眉眼处透露出些许冷肃之气：“那种人，该死。” 一股不太好的氛围霎时间笼罩在几人之间。 沈倨绥视线落在顾嘉嵛脖颈的伤口处，又移开，声线平稳：“这几天就在家里休养吧，医院也不是非去不可。” 那家子确实要好好收拾一下。 有些人你留他一条生路，他不仅不感激，反而变本加厉。 没脑子的畜生。 用点手段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无可厚非。 按照往常，顾嘉嵛一定反驳说医院一定要去，但是今天难得点头。 “依依呢？” 顾嘉嵛看到桌上没有依依的身影，抬头望二楼望去：“还没下来吗？” “她和沈漾在一起。”沈奚荆冷不丁说道，语气几分怨怼。 总觉得这些日子依依和沈漾走得太近了。 自从前段时间沈漾在养病的时候，依依天天去看望她。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比他们这几个亲哥哥们还要近。 并且沈漾默许了依依的靠近。 沈奚荆不希望沈漾和依依走得近。 他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我去喊一下。”谢泠枫往楼梯走。 他刚要上去，楼梯上沈依依正牵着沈漾的手满脸笑意地往下走。 谢泠枫皱眉，没说什么，只是冷淡留下一句：“我没胃口了了。你们吃吧。” 路过沈漾时，视线若有似无扫过二人交缠的手。 沈依依困惑：“怎么了，三哥。” 谢泠枫抿唇笑道：“没事。”继续往楼上走。 接下来几天，沈漾在家里与公司间来回折腾。 沈倨绥竟然真的给她请了一对一辅导老师。 老师十分负责，给她整的都有些愧疚了。 毕竟高中的知识早就清空了，哪还记得。 在小李和老李的轮番大补汤下，沈漾的脸色日渐‘消沉’。 沈倨绥办公的间隙，时常会腾出一些注意力去看隔间的沈漾，学习状态。 以及身体状况是否好转。 然而并没有。 沈倨绥第一次怀疑老李的医术是不是退步了。 华灯初上，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倒映出影绰画面。 沈倨绥还在办公，沈漾已经收拾好书包资料。 对着透明窗户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刚要起身离开。 里面传来声音。 是在喊她。 【活爹。】 【又咋了？】 【一对一课程也上了，大补汤也喝了。】 【还要整什么幺蛾子。】 【非要我把屎盆子扣你头上你才老实是吗】 “哥哥，怎么了呀？”沈漾捏着嗓子回答，其实人已经猫猫祟祟往外面溜了。 听到她刻意放低的声音，里面沉默了一会。 沈漾并没有耐心等他的回答，内心数了一二三，准备离开总裁办公室。 反正还有隔间，沈倨绥看不到她，悄咪咪走呗。 可她还未转身，抬眼便发觉沈倨绥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沈漾困惑，他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 大变活人呐？ 这个房间还真是暗藏玄机呢。 不愧是总裁办公室。 “今天我和你一起回去。” 沈漾皱眉：“？” “你和我，”沈漾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一起？” “嗯。”沈倨绥点头，手里拿着西装外套，一边穿着，一边走近，“不可以吗？” 【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能和哥哥一起回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 【靠】 【之前不是都分开回家的吗？】 【为什么今天一起？】 “走吧。”沈倨绥拎起她的书包往外面走。 沈漾眼睁睁看他打开了墙上一道隐形门，抬脚跟了上去。 系统：【吼吼~亲，表现不错哦~人设kpi＋1】 沈漾：【为什么不能＋2】 系统：【你说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你只做到了1啊。】 沈漾：【……】 望着沈倨绥大步阔行的背影。 沈漾思考，事出反常必有妖。 平日里都是另外有司机接送沈漾回家。 毕竟沈倨绥还有大把的事情需要处理，不可能像她一样。 沈倨绥拎着书包，与他的气质有些违和。 搭配上一身西装革履，怎么看怎么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自己拿吧。” 沈倨绥摇头，“不碍事。” 给妹妹拿书包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力气太大。 沈漾没能从他手里夺下书包。 只能放弃，干巴巴说了一句：“栓q了。” 沈倨绥眉梢微蹙：“见外。” 声音反而生出几分不悦。 上车后，沈漾抱着书包，等他开车。 车子刚启动，沈倨绥突然问了一句：“你身体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脸色最近很差。” 车子在马路上行驶，耳边传来城市里繁华的声音。 沈漾皱眉，思考该怎么回答。 “不要敷衍我。实话实说。”沈倨绥抬眸，从后视镜中看她。 她的身体明明从各项检查中看起来都十分正常，但是为什么以肉眼可见，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 沈倨绥知道她有事情瞒着他们，但是不应该拿身体不当一回事。 沈漾还是摇头说：“没有的事，哥，你多虑了。” 沈倨绥听完她的回答，脸色一如既往地冷峻。 心声呢？ 他知道沈漾的嘴里不可能有真话。 那么心声呢？ 可惜，他现在听不到沈漾的心声。 关于心声的获取，貌似是有限制的。 一辆车从他前方飞速穿过。沈倨绥摆正方向盘，猛的按了一下喇叭。 车速也慢了下来，紊乱的呼吸也强制平静下来。 沈依依一直在等沈漾回家。 看到车子停在楼下后。 她飞奔下去，迎接沈漾。 顾嘉嵛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看到沈漾后，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不免皱眉，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沈依依拉着沈漾上了二楼。 谢泠枫正在沙发上看电影，听到他们的动静无动于衷般，百无聊赖地按动着快进键。 直到上楼的脚步声消失。 他才从沙发上抬头，看向一旁正在吧台旁边开酒的沈倨绥。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沈倨绥倒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没事。” 谢泠枫嗤笑一声，没有多问。 晚餐时间很快到了。 但是沈依依和沈漾在楼上一直没下来。 餐桌上，沈奚荆道：“我去喊她们。” 没走几步，看到沈依依慌里慌张从楼上往下跑，眼里满是惊恐：“哥！漾漾，漾漾她……” 谢泠枫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怎么了？” 不好的预感如惊雷掠过心头。 涉依依惊犹未定的样子，她紧紧抓住谢泠枫的手臂，眼神无助地看向正在慌张围过来的几人。 “吐血了。” 沈奚荆心中一震：“什么吐血，谁吐血了？” 他们的视线在沈依依身上扫动。 沈依依颤抖地张开手，手指上满是红色，她的声音在颤抖：“不是，不是我的。” 几人瞬间瞳孔收缩，快速看向二楼。 沈漾？ 沈奚荆最先反应过来，踉跄着往二楼冲。 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谢泠枫僵在原地。 手腕上沾染上鲜血，是沈漾的，隐隐的血腥味钻入鼻孔。 他手也颤抖起来。 世界开始眩晕。 他盯着手上的血迹失神。 “你愣着干什么，快上去看漾漾啊。” 沈依依用力将他摇清醒。 谢泠枫后知后觉般内心猛地收缩，然后疯狂往二楼飞奔。 第46章 你说话啊，我害怕 系统：【亲，你怎么样？你说话啊，我害怕。】 沈漾：【我踏马在吐呢，说什么话。】 系统：【亲，你不会吐血吐死吧？嘤嘤嘤。】 沈漾：【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不直接弄死我算了。】 系统：【谁知道「天道」这么厉害。】 沈漾：【所以顾嘉嵛活着回来了吗？】 系统：【虽然你阻止了医院的刀器杀人事件，但是路上他差点发生了车祸。这下难搞了，剧情都乱了。不该出现的人物也出现了。你阻止剧情发展受到的损伤也会加倍。】 沈漾：【怪我喽？】 系统：【不然呢？】 沈漾：【系统！你仙人板板！】 系统的意思是由剧情已经偏离异化程度，现在的故事发展都是不可控的。 而主角也会面临危险。 由于剧情偏离，原剧情的主角光环会消失。 「天道」修复bug，可能会抹杀已异化的原主角。 进行主角替换，达到原世界平衡 可是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剧情偏离这么大。 她才来这个世界多久啊。 可有一个月。 她明明都没有攻略人物，也没有阻止原世界剧情，更没有插足男女主的感情线。 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啊。 到底是哪个角色的异化导致「天道」出来维护世界秩序。 别让我逮到你。 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靠。 系统：【这次情况更特殊，所以「天道」才会反应这么大。】 沈漾：【说。】 系统：【额，没权限。亲，其实咱们可以绕过「天道」，就是比较麻烦，而且你的积分不够。太弱小了~】 沈漾：【我还是死了算了。???°益°??】 系统：【别，求求了，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也是我的升职加薪转折点，呜呜呜，亲，你不要放弃啊。我们同甘苦共患难。抱大腿jpg.】 外面一阵脚步声，十分焦急。 系统：【哦~亲，他们看起来很关心你呢。】 沈漾：【边去。】 快速打开水龙头，血水相融，旋转着流向下水道。 旁边溅到的血点也被沈漾用纸巾擦去。 沈奚荆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漾双手撑在水池边缘，背对着他们。 镜子里，她的脸模糊不清。 空气中漂浮着血腥味，仅仅一瞬间，又被沁人的香氛掩盖。 “沈漾？！” 他拉过沈漾，握住她的肩膀低头检查，眼里夹杂着惊恐。 沈漾低咳一声，轻轻推他：“啧~干什么这么紧张？” 发现根本推不动。 沈漾无奈。 剧情已经够乱了，大家保持距离ok？ 沈依依脸色苍白地倚在门边，满脸担忧，欲言又止。 几分钟前，看到沈漾突然紧张起来，然后猛地吐出一口血，吓得她当即愣在了原地。 此时此刻，依旧惊犹未定。 摸了摸脸上被溅到的血迹，沈依依想要靠近，却被沈漾制止。 “stop。” “站在那里。” “对。” “别动，后退，再退。” 现在这个情况下，靠近她这个世界bug，容易发生意外。 特别是刚刚死里逃生的顾嘉嵛。 他也是个能藏住心事的，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也能一脸无虞的样子。 沈依依以为她生气了，皱眉：“漾漾，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喊人，你是生病还是怎么了？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是不能回答的。 就算说了，系统也会屏蔽。 配角介入剧情越多，牵扯的就越多。 与沈依依越来越亲密的关系不在预料之内，比起沈依依的关心，虽然不知道真假。 事情越来越复杂的原因就是有人放入了真感情。 芭比q。 沈漾头疼。 “我没事，是你看错了。”沈漾眼神示意她不要靠近，开玩笑的语气，“没必要喊他们上来的，我最近有点便秘，屎拉不出来~” 沈漾观察着每个人的脸部表情。 不可否认。 这几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她纳入家人的范畴了。 沈家的相处方式有点奇怪。 沈漾总是能看到谢泠枫与沈奚荆打架，也能看到顾嘉嵛对这个家庭有所保留，甚至冷眼相待，彼此为了沈依依争风吃醋。 但是他们永远是共生体。 在某些事情上面总会诡异地一致，甚至达到高度认同。 比如说，沈漾。 不知道他们是出于猎奇心理，还是征服欲作祟。 总之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妙。 沈漾考虑用什么手段，推动原剧情的发展。 而作为本文最重要的剧情，就是男女主的感情线。 虽然她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僵局，但是局势的走向逐渐变成了她看不懂的样子。 按照分析来看，男女主的感情线确实没有重大突破。 她到现在都没有听系统播报，哪个主角已对进行女主告白。 把已经脱缰的野马拉回原来的道路，还要做到全身而退。 这明显是为难人嘛！ 在场的人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 虽然她的动作很快，但是不妨碍他们看到池中的血迹。 她惯会撒谎，从来不肯展露真实的一面，就连身体不适也要遮遮掩掩。 一种无力感将沈倨绥包围。 看到沈漾几近淡漠的神情，身体摇晃了一下 。 终究是冷静下来，身上素来阅尽风帆的沉练荡然无存。 冷冷注视着沈漾，似乎在等她下一句的辩驳。 沈奚荆气到咬破嘴唇，但是却松开了沈漾的肩膀，垂眸，眼神阴冷，像是黑暗深处等待狩猎的毒蛇。 沈漾笑，“这么激动干什么，也不怕把你二十年的老痔疮崩裂了。冷静点。” “你那什么表情？难不成真裂了？” “没关系，我借你一片垫垫，你先垫一下~” 沈奚荆：“……” 这样的安抚沈奚荆并不领情。 平日里阳光的面庞紧绷着，一言不发，莫名让人心生寒意。 谢泠枫嗅着空气中若有似无得血腥味，胃部止不住抽搐，“你说我们的妹妹是癌症去世的。你呢？你生病了吗？严重吗？” 最后一个问句，他声音压得很轻，似乎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沈漾微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难道相信她说的话？ 老天爷终于有一个明事理的人。 但是他眼中复杂的情绪让沈漾有种坠入泥潭的焦灼感，越陷越深。 沈漾若有所思。 头顶璀璨的水晶灯在摇晃了一下，轻微的，很难察觉。 系统：【亲，有危险。】 沈漾抬头，敏锐察觉到灯在晃，随时可能会坠落。 “闪开。” 灯下，顾嘉嵛脸色苍白。 听到沈漾叫他闪开的声音后，脸上并没有惊讶。 他缓缓抬头，露出一抹笑，毛骨悚然的感觉。 果然，她不仅能让他们听到心声。 她甚至能够预测危险。 医院里蒙着脸，突然出现，一脚踹开他的人是…… 顾嘉嵛没有要躲开的意思，他貌似是要亲自验证猜测。 沈依依看到沈漾激动的样子，赶紧向她走去。 除了顾嘉嵛和沈漾，所有人都在状况外。 在沈依依走到顾嘉嵛身侧时，水晶灯骤然坠落。 霎时间，晶片四溅。 沈依依跌落在地上，洁白的裙边染上红色，她费力望向前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支离破碎的灯架旁，沈漾保持啊哒的踢腿姿势。 衣服上溅到不少破碎水晶。 顾嘉嵛身上缀满尖锐的水晶碎片，温热的血从额角滑落，流入眼睛里。 又被踹了一脚。 熟悉的力道。 熟悉的姿势。 他缓缓低头，温柔又残忍道：“我赢了。” 你果然会来救我。 沈漾缓缓放下腿，露出一个核善地笑容。 【真是傻x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傻x中的战斗x】 【医院那脚没把你踹飞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是我的罪过】 第47章 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呢 沈漾：【说真的，我是来受罪的吧，这段时间受的伤快赶得上我活着的时候遭的罪。】 系统：【呜呜呜。亲，瓦达西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没办法嘛。还有你之前确实太摆烂了嘛，在攻略人物好感度为负的情况下送人头，我都不想说你……】 沈漾：【你还有理了！磨刀jpg.】 系统：【私密马喽。乖巧jpg.】 沈漾：【补偿我。】 系统：【……把我自己补偿给你？】 沈漾：【我踏马给你扔远远的！ヽ(#`Д′)?┌┛〃】 …… 沈漾猛地睁开眼睛，扩散的瞳孔一时无法聚焦。 视线上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一直在摇晃她的肩膀，对她说话，语气神态都很激动的模样。 缓了一会儿，才看清楚是沈奚荆。 而她现在在所处的地方是医院。 嘈杂的乱音，讨论的人声。 其中包含了沈奚荆压抑的怒吼。 谢泠枫冰冷的质问，以及沈倨绥还算平稳冷静的交谈。 顾嘉嵛安静地坐在一边，看她醒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如释重负般。 他头上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最近频繁受伤，已经习以为常了。 医生看到人醒了舒了一口气，被这几个人围攻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但是“昏迷”的原因他百思不得其解，要说医术欠缺，是个理由。 可医院里的尖端设备总不能出差错，机器都查不出来的问题，人为一时间就更难以有头绪了。 系统：【亲，我刚刚掉线了，发生了一点问题。】 沈漾：【所以我也掉线了？】 系统: 【不是。】 沈漾：【？】 系统：【你是死了一会儿。】 沈漾：【艹？】 “感觉怎么样？你踹完姓顾的就晕了，直挺挺躺地上。” 沈奚荆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挥动了几下，“这是几？” “……”沈漾撇开头。 【滚蛋。】 【不然把你手指掰折】 还能骂人。 那就没大问题了。 沈奚荆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让医生过来检查，“怎么样？” 几个人围着医生，有点紧张。 沈漾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沈依依，问道：“依依呢？” 她作势要从病床上起来，但是被沈倨绥压了下去，他说：“依依身体不适，在家里休息。” 沈漾皱眉：“真的？” 昏迷的最后一秒，她看到沈依依整个人情绪非常不对劲。 “她吓到了？” 或许她真的需要和沈依依保持距离了。 毕竟，原文里沈依依的胆子很小，善良又柔弱。 要是一个不小心把女主角弄出事情了。 那可就是大罪过。 “有一点。”沈倨绥看出她的担心，但是眼下的情况重中之重是她的身体。 医生把他的昏迷归结为应激休克。 但是沈倨绥总觉得另有原因。 她身上的迷雾越来越重，看不清楚，看不透，甚至摸不到。 医生检查完，叮嘱她好好休息就出了病房。 沈漾现在需要静养。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只留下了沈倨绥。 顾嘉嵛在病房里陪护。 沈奚荆极力要留下来，但是明天还有课，情绪又不平稳，被沈倨绥给赶了回去。 谢泠枫凑上来，默默盯着沈漾。 他身上沾了点点血迹，已经干涸。 当时沈漾昏迷的时候，顾嘉嵛手臂受伤，依依整个人陷入惊恐，沈奚荆分神安抚。 沈倨绥抱着沈漾下楼去医院，谁知头疼发作。 谢泠枫当时勉强回过神，赶紧捞起沈倨绥怀里的沈漾往外面跑。 他皱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漾，欲言又止。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看她。 自从她的出现，她有将近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床上养病。 或者昏迷。 或太虚弱而必须卧床。 他也曾在深夜站在她的床边。 看着她的脸，在月色下思考着一些令他困惑的问题。 比如，她的真实身份，他对她的情感。 亲情在他眼中无疑是浅薄的，就像水中的月亮，无法打捞。 至于是否期待。 那只能说，人在跨过某一个年龄阶段后，面对儿时的渴求，会降低期望。 当面临过太多失败与失望，有些东西不要也罢。 再者说，他已经有了一个妹妹，他并不希望现在稳定的关系被打破。 就算打破，也应该是在这个基础上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谢泠枫沉溺于现如今的人际舒适圈里。 几个有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亲人，一个他费尽心思去宠爱的妹妹。 他在她身上弥补了童年太多的缺憾。 接纳一个新的人并不容易。 一旦出现对某一个人，不可避免交付真心的冲动。 这在谢泠枫眼中无是自杀。 而沈漾，就是那个危险，她是让他走向灭亡的不确定因素。 不能推翻这一切。 理智告诉他要权衡利弊，要乖乖待在自己能掌控的区域内。 但是他的骨头、血液、跳动心脏告诉他，他应该直视内心。 不要当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拖着残肢苟活的老鼠。 他应该去见太阳，尽管可能被灼烧至死，因为他早已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他其实是一个胆小鬼。 一个光鲜亮丽，但是内里腐败的胆小鬼。 谢泠枫从胸腔中发出一丝痛苦的叹息。 如果现在是一场戏，他的女主角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漆黑又干净的眼眸仰视着他。 他会无比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摸着她的发丝轻声安慰，亲吻她的额头。 依依受伤时，生病时，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出演出很多不同的人生，各种情感，悲伤的，开心的，失望的，温柔的，生气的…… 信手拈来。 哪怕最疼爱的妹妹哭泣时，他也能平稳应付。 而不是像现在，无话可说。 心里有太多的困惑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沈漾会说谎，且他们并非能听到她的全部心声。 涉及一些关键问题，心声会被屏蔽，像是被一些不可控力的力量操控。 他们也曾旁敲侧击一些问题，比如—— “他们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沈漾到底来自哪里？” “她是人类吗？” 无一例外，他们听不到真实的心声。 虽然说万事都有规则。 但如果这个世界非真实呢？ 就像沈漾说的那样，她在达成某种条件后，可以离开。 那么她就是真实，他们是非真实。 这个世界对于沈漾来说只是一个停留的碎片。 时间在流逝。 一切在往前推进。 她是永恒，也是一刹那。 她随时都会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而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第48章 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系统：【警告！警告！人物黑化值99%！人物黑化值99%！剧情偏离53%，剧情可逆转概率降低30%。宿主请保护好个人人身安全。原文世界剧情已推进20%，世界出现混乱！剧情进展过慢，主角情绪值与原世界剧情出现偏差，现将拨动时间，强制推进剧情。请宿主做好准备！再次提醒宿主，小心黑化主角。】 耳朵里的警报声差点没把脑浆晃匀。 沈漾闭着眼睛太阳穴直跳，刚想问是哪个黑化哥。 就听到沈倨绥说：“明天父亲、母亲到家。晚宴在后天举行，届时会向社会公示你的身份。” 沈漾：“……” 三天后？ 还有这个剧情推进怎么就慢了？ 她明明来这里都没有一个月。 男女主的情感进度慢怪她？ 天杀的系统，你是脑子秀逗了吗？ 又要男女主情感升温。 又要她攻略主角。 怎么不上天呢！ 系统：【亲，主角黑化太快了，按照原文剧情发展，主角在后期才彻底黑化，你这一上来就干到99%，也是人才。】 沈漾：【别在那里给我哇哇叫。主系统不让我更改原剧情，那让我攻略主角干什么？我攻略主角，必然会改变剧情吧。我已经很努力远离主角，远离原剧情了，好吗？】 系统：【是啊。你不仅远离主角，远离原剧情，你还想远离这个世界入土为安呢。】 沈漾：【难道这有错吗？！总之攻略主角和不能改变原剧情本就矛盾，加上这几个疯子太颠，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要杀了我吗？统！】 系统：【行行行，亲，只要你完成这个世界的首要任务——活下去。我就向上面申请，抹去你下个新世界里攻略原主角的任务，怎么样？】 沈漾：【早该这样，与其攻略主角，你还不如让我当男女主的爱情保安。我踏马用尽我的命也要撮合我的cp。】 系统：【……好志向。（⊙＿⊙；）】 沈漾默默把被子往上面拉了半截，试图假装没有听到，逃避这个话题。 谢泠枫把她的被子扯下来，“好妹妹，不能假装没听到哦。” 他弯着好看的眼睛，残忍打破她的幻想：“父亲、母亲三天后就到医院。他们听说你昏倒了，十分担心，特意从国外加急回来了。” “晚宴也会如期举行，母亲迫不及待想要向全世界公布她的亲生女儿。” 沈漾：“可是我身体不适。” 现在人还在病床上躺着。 “没关系，母亲说你要是不能走，她亲自给你推轮椅。就是抬也会把你抬到晚宴现场。医生会二十四小时待命，绝对确保你的安全。” 沈漾哈哈哈道：“哇。那我真的很期待呢，我们终于要成为一家人了。呜呜呜……” 【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简直让人心寒。】 谢泠枫：“呵。” 剧情推进的莫名其妙…… 不！ 沈漾恍然大悟。 一点也不莫名其妙，简直是非常有逻辑。 沈家公布真千金身份，假千金伤心欲绝。 几位哥哥深情安慰。 情感升温水到渠成！ 系统：【亲，你要好好把握机会，虽然男女主感情升温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你的生存环境。但是你也可以借此机会刷一把其他人的好感度，主角配角们争风吃醋，一定会大大出手，你见缝插针，虽不说要把好感度刷满，但好歹要在及格线。除了主角，你还有两个配角的好感度还没开启呢。任重而道远啊。】 沈漾：【嗯。我会推波助澜的。(???)?】 系统：【？？？what】 沈漾：【帮助男女主感情升温。】 系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统说话啊！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了一个废物点心＋“残病人”。 金手指什么的简直是天方夜谭，内心的苦楚无处可说。 太tm窝囊了。 虽然原文剧情进度慢。 但是她这个路人甲这段时间的经历十分精彩。 堪称史诗级灾难。 一切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呢。 太有前途啦，哈哈哈。 沈漾躺在病床上。 感觉灵魂快要出窍了，浑身散发着一股怨气。 锋利的水果刀划破果肉的声音十分清脆，果香味一时间弥漫在阴郁的病房里。 沈倨绥坐在那里执着水果刀，眉目低垂，整个人散发着难言的优雅。 他用刀尖挑起一块果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口感清甜爽口。 他满意挑眉，利落将苹果切碎摆放到盘子里。 抬眸时，看到谢泠枫还在，于是皱眉：“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 话里话外在赶人，并且很有理据。 谢泠枫眉梢微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会影响病人休息。”他用着纸巾擦着刀面。 脸色虽然没有太大起伏，但是不可避免透露出些许威压。 沈倨绥并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特别是在某些特定环境下。 刚想反驳，手机突然响了。 谢泠枫接通电话。 在沈倨绥警告的眼神下，往病房角落里站了站，低声回复着。 晚上有一个酒局，投资方来头不小，必须到场，左右推脱实在没有办法。 以他的身份当然可以直接拒绝，但是这位导演也算是谢泠枫昔日伯乐，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助理已经在匆匆赶来了，说是车会停在楼下。 衣服也带来了，时间紧迫，只能在车里换了。 谢泠枫匆匆挂了电话。 临走时，走到沈漾床边，“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沈漾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些许不舍和委屈，控诉沈倨绥的意味。 想告诉他不用回来，但是还没开口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用回来了。”沈倨绥颔首，示意他快走，“你回来她已经睡着了。会打扰到她休息。 虽然不情愿，但事实却是如此，他点头，转身离开。 倾长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狭长的医院走廊。 没一会儿，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出现在医院楼下。 上车后，车子很快驶离现场。 不远处，一道快门光亮一闪而过。 当顾嘉嵛把苹果果肉递到唇边时，沈漾脑海里忽然响起警报。 沈漾：【又怎么了，活爹！】 系统：【亲，你的攻略对象有危险。】 沈漾：【哪个？】 沈倨绥和顾嘉嵛现在都在她身边。 沈奚荆回家陪依依了。 谢泠枫去酒局了。 突然，沈漾想到书中被原作者一笔带过的情节。 原来如此。 “谢泠枫今天要见的人是不是叫薛虎？”她突然拉住顾嘉嵛的手。 顾嘉嵛来不及管掉落的果肉，“你别激动。” 下一瞬，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陈导这两年被人做了局，沉寂了一段时间。 复出后，好不容易挖到了一个不错的剧本，想着能翻身。 奈何虎落平阳，昔日大名鼎鼎的陈导无人关照，个个退避三舍。 娱乐圈里没人愿意出演，陈导心灰意冷，拉下脸皮子来找谢泠枫。 谢泠枫看他不容易，为报当年知遇之恩，一口答应下来。 第49章 你陪我一夜 当年之事本就是冤枉，背后之人无非是要整垮陈导。 陈导此人出身知名大学，年纪轻轻凭借第一部作品拿下圈中金奖，媒体点名为鬼才导演。 赞誉多了，难免傲才视物，加之性格直爽言语毒辣，得罪了不少人。 偏偏又是个没有后台的，常在湖边走，哪有不湿鞋。 翻了跟头后，才知道收敛，但是娱乐圈本就是一个墙倒众人推的地界，更新迭代，喜新厌旧，新人如过江之鲫，机遇可遇不可求，名声也是极容易恶名远扬。 在关注流量噱头的时代，真相往往会淹没在洪流中，不见踪迹。 况且，剧本是个好剧本。 谢泠枫并不是情感行事的人。 研读剧本后决定参演男二。 而男主的人选他推荐了和他同一个公司刚崭露头角的新人，二人关系不错。 一开始，新人害怕牵扯。 毕竟大家不是害怕陈导，而是忌惮当年之事背后的人。 谢泠枫一再保证会确保他的人身名誉。 新人知道他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后，才安心研读剧本。 谢泠枫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但是不久，陈导在交谈中透露出拉不到投资。 谢泠枫提出可以帮他。 陈导拒绝了，说是不好意思一再麻烦，人不能在依附别人，路再苦也要自己走。 不久，陈导说他拉到一个大投资。 而投资方大老板的名字叫薛虎。 这个薛虎出手阔绰，但是要求也多，脾性更是琢磨不透。 陈导时常苦不堪言，受了不少罪，听说光喝酒就喝到胃出血。 谢泠枫也略知一二。 但是这事他不好正面出手，毕竟娱乐圈捕风捉影的事情数不胜数。 演员和投资方老板过多接触，遭人猜忌事小。 只怕营销号到时候恶意剪辑，旧事重提，将陈导架起来烤。 舆论的风波没几个人招架得住。 谢泠枫耐着性子想避嫌，偏偏这个薛老板非要见他。 已经回绝三次了。 第四次的时候，薛虎扬言谢泠枫不来，他就要撤资。 陈导吹了一瓶白酒，胃部烧着疼，心想看来还是要完蛋，这下死了。 他从头到尾没想过让谢泠枫出场。 薛虎是个什么货色，虽不见全貌，但是从这个人轻浮丑恶的嘴脸不难窥其一斑。 圈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薛虎就是那种恶贯满盈的人，是这个圈子里阳光难照到的阴暗面。 他想见谢泠枫，想屁吃。 真tm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谢泠枫现在是炙手可热，备受关注的大明星，多少个眼睛盯着呢。 陈导想，要是因为他的无能让谢泠枫陷入旋涡中，怕是连朋友都没脸做了。 他想着实在不行再吹一瓶，多吹几瓶也行，烂命一条，没有后顾之忧了。 薛虎不吃他这套，骂骂咧咧他的狗命不值钱，让谢泠枫来见他。 陈导支支吾吾，周旋了一阵。 薛虎耐心耗尽，抄起酒瓶子要砸他。 旁边的人惊呼，看好戏一样躲到一边，生怕殃及池鱼。 陈导下意识抱住头，等待疼痛降临。 等了一会儿，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 后知后觉他反应过来刚才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而薛虎手中的酒瓶，此时握在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男人手里。 男人个子很高，戴着鸭舌帽。 包厢里暧昧的灯光在他脸上一片旖旎的阴影，看不清楚神色。 但从精致的下颚，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样貌极其优越的人。 他身后，是被他一脚踹烂的包厢门。 翘起的门边砸在墙上，甚至把包厢的隔音层砸陷下去一块。 陈导以为自己看错了。 还没反应过来。 砰—— 一声巨响。 酒瓶子在一个人的脑袋上开了瓢。 动作干脆利落，透着凶狠。 与美丽外表形成两个极端。 玻璃碎渣四溅，众人大叫。 眼睁睁看到那个人愣了一秒，然后抱着头像疯狗一样在地上抽搐。 这个倒霉蛋是薛虎的狗腿子，钳制着陈导，还扇了陈导一耳光。 说什么以儆效尤，摆明了是狐假虎威，卑鄙下流。 薛虎也不恼，看着地上疯狂喊痛的小弟，悠悠鼓起掌来，“不愧是我们美貌的谢大明星啊，百闻不如一见，真是比荧幕上还要美上三分呢。哦，不，十分。” “以前听人说你比女人还要美，如今看来，确实名不虚传。” 他眼神上下打量着谢泠枫，隐晦又露骨。 “瞧瞧这手法，比那些黑道电影里的打手还要精湛呢。” 看似是夸，实际上是踩。 圈子里谁人不知道谢泠枫最忌讳别人评判他的外表，特别是像薛虎这样的人。 薛虎想要拍他的肩膀，谢泠枫躲开，笑的有些阴冷：“薛老板，自重。” 眼瞅着氛围不对劲，陈导赶紧出来打圆场，谢泠枫扫了他一眼。 陈导乖乖没吭声，心想到底是哪个孙子谁让谢泠枫来的。 扭头一看，不远处的李森脸色苍白，难掩担心。 李森就是那个新人，家境贫寒，好在天资聪颖，演戏也有灵气，就是缺乏雕琢磨练？ 若是遇到伯乐，假以时日，必定有所成就。 30分钟前的情况实在吓人，李森看着这次的局势不像前几次那么好忽悠。 联想到谢泠枫是沈氏继承人，虽然这个消息也不是广为人知，基本上都是上流社会清楚。 但那可是沈氏，必定不怕薛虎这样的暴发户。 于是趁着去厕所的时候，给谢泠枫打电话，求他来救场？ 他都怕陈导喝死在酒桌上，就算不喝死，估计也少不了一顿皮肉苦。 陈导脸色一时间垮了下来。 说实话。 谢泠枫出现，他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这意味着他又欠他一个人情。 怕是还不起喽。 陈导苦笑。 薛虎也不管陈导了，招手让小弟把地上血流成河的倒霉蛋子送到医院去。 一边又搓着手，笑嘻嘻地邀请谢泠枫入座。 谢泠枫言简意赅，“怎么才肯不撤资？” 薛虎动作一愣，油腻的目光在谢泠枫脸上身上游走了一番。 一而再再而三热脸贴冷屁股，他薛虎也不是个软的，当即就毫不避讳道：“你陪我一夜。” 第50章 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在场的人瞬间陷入沉默。 少数几人知道谢泠枫的家底。 这薛虎也是够大胆，精虫上脑，什么都敢说。 且不说沈氏，谢泠枫现在的地位搁娱乐圈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敢这么口无遮拦和他说话的人怕是嫌命长了。 但是又有人猜测，薛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暴发户也许真有点东西。 不仅有钱，还有点其他势力，有靠山，才会无所畏惧。 “嗤。”谢泠枫勾起嘴角，“好啊。” 没想到他竟然真同意。 这原本只是在试探。 薛虎眼睛发光，露出一抹邪笑：“真的？” 谢泠枫把帽子摘下来，扔到一边，陈导赶紧窜过去捡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谢泠枫手里攥着的酒瓶碴子，已经抵住了薛虎的大动脉。 锋利的尖端已经刺入皮肉，溢出一丝血。 “你说是不是真的。”谢泠枫面无表情。 陈导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完了。 要是谢泠枫一个冲动背上人命，他怕只能以死谢罪了。 原本看到谢泠枫的脸后，激动不已的薛虎顿时寒毛竖起，浑浊的目光变得清澈许多。 他咽了咽口水，刚想往后撤退，那锋利的尖端又刺入半分，无处可躲。 “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谢泠枫垂眸。 看他露出惊恐的神情，眼里流露出一丝疯狂，强忍着直接割断他大动脉的冲动，他再次提醒：“我问你刚刚说什么？” 薛虎后背冒出冷汗，他自认为谢泠枫不敢动他，但是眼下情况并非如此。 他貌似，不，不是貌似，谢泠枫就是想杀了他。 “我……”薛虎难得磕巴：“我说，你陪我睡一晚是不是真的。” 谢泠枫嗯了一声，表情还算满意。 他将酒瓶碴子移开。 薛虎松了一口气，还没呼吸下一口。 就感觉侧脸滑下一片温热。 刚开始只是一小股。 接着，剧痛。 血像不要钱一样从他脸上往下流， “艹你妈的！你竟然刮老子的脸。” 力道恐怖，仿佛是奔着把人脸皮徒手撕下的力道。 那一瞬间，薛虎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谢泠枫冷笑，艶丽的脸仿佛恶鬼，让人陷入恐惧的惊艳。 “嘴放干净点。不然，切了喂狗。”谢泠枫拿起一旁酒架上的餐布，擦去手上的血迹。 喜欢暴力美学的他，并不喜欢鲜血，味道太难闻了。 薛虎的血，更令他恶心，五脏六腑抽搐的恶心，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恶心。 薛虎一边捂住鲜血淋漓的脸，一边咒骂，十分难听，“踏马的，你们眼睛瞎了，还不打120，老子踏马的血要流干了。” “艹，疼死了……” “谢泠枫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迟早弄死你，不识好歹的戏子，婊子……” 谢泠枫注视了他一会儿。 陈导赶紧冲过去抱住他，生怕他暴走。 李森也走了过来，谢泠枫拍了拍陈导的手，笑道：“放心，我还有理智。” “薛虎你的投资还要吗？” 陈导一愣。 看了一眼因失血而虚弱却贼心不改，满嘴跑火车的薛虎，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了不要了。” 踏马的，大不了电影不拍了。 也不是非要翻身，一辈子就这样吧。 谢泠枫做得已经够多了。 “我的要不要？” 陈导瞪大眼睛，泛出些许泪光，“不要。” 要不起，也还不起。 他能出面帮他盘活剧本，冒着风险帮他解围，甚至被人恶意相向，他已经够感激了。 “要不要。”谢泠枫没什么耐心，说完这句转身就往外面走，一帮人给他让路。 包厢外面，人声嘈杂。 陈导带着李森在后面追他，直喘气。 直到出了会所，谢泠枫停住：“我再问一遍，要我的投资吗？” 李森推搡了一下陈导。 陈导攥着手里的东西，有点哽咽。 胃里一阵翻滚，心也火烧火燎地难受。 他艰难地说了一句：“我需要。” 非常需要，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渡过这个难关了。 他现在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没人愿意帮他。 谢泠枫点头：“有要求，你给我打工。” 陈导：“？” 谢泠枫：“把他打造成下一个巨星。” 突然被call的李森：“？？” are you sure? 谢泠枫：“我刚注册了一个公司，阳光娱乐，你来当经理？” 陈导：“？？？” 真的假的？ 他不会醉死了，来到天堂了吧。 看到他们两个呆愣住的样子，谢泠枫啧了一声，“听懂了吗？” 两个木头一样点头。 陈导愣愣地把手里的帽子还给他。 谢泠枫接过来，戴上帽子，走上助理停在路边的保姆车里。 直到车子走远。 陈导后知后觉，“森啊。我刚刚没有幻听吧。” 李森：“也许，大概，可能。” 陈导一个暴栗，李森捂着脑门抽气，“你干什么？” 陈导：“疼不疼。” 李森：“疼死了！你这个疯子。” 陈导：“那就好，看来不是梦。” 李森：“……”服了。 陈导高兴得分不清楚南北。 胃部又是一阵抽搐，赶紧捂着嘴跑到一旁，哇一声吐了。 明明难受得恨不得死了算了，但是心里却是格外舒畅，仿佛迎来了新生。 李森拍着他的后背，不免走神。 刚刚包厢里谢泠枫的话还在耳边盘桓。 他真的能成为下一个巨星吗？ …… 系统：【奇怪，危险又解除了。】 沈漾：【危险还可以自己解除？】 系统：【从原则上讲不可以，但是特殊情况下……】 沈漾：【说啊，说一半留一半你要死啊。】 系统：【意味着剧情又发生偏转了，危险不会解除，但是会转移。亲，你知道蝴蝶效应吗？】 一个小小的变化，可能会影响整个时空的格局。 沈漾：【……】 苍天啊。 她只是一个路人甲，怎么活命的同时还要保证攻略人物的必须是活的。 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第51章 我没有脑子，谢谢 没记错的话。 薛虎这个人物短暂出现了一下，一场应酬的酒局。 谢泠枫成了众矢之的，被不怀好意的人针对。 薛虎是个心思龌龊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小道消息，爆料谢泠枫童年私事。 半真半假，众人吃惊。 谢泠枫听完后，扬言要杀了薛虎，被人拍下视频恶意剪辑。 情绪失控，当着整个包厢人的面自残。 要不是助理来的及时，赶紧送到医院，怕是整个人命都没了。 当时包厢里的剧情，作者是一笔带过的。 因为主要情节是女主治愈谢泠枫，在医院照顾他，安慰他。 谢泠枫的情感也由此发生质变。 现在的情况是谢泠枫一脚踹开包厢的门。 嘎嘎乱杀。 还开了公司，帮朋友渡过难关。 怎么看怎么都是爽文情节。 一点都不可能伤心啊。 沈依依出场必要性就被抹杀了。 唯一值得说一嘴的就是那句话“你陪我一夜”。 丧心病狂。 沈漾第一反应是，谢泠枫这疯子也是挺能忍，竟然留了薛虎一命。 这个话题。 太敏感了。 不好安慰，容易适得其反。 除了恶心，只有恶心。 就算沈依依来了，面对这个话题。 你让人小仙女降低身价去骂薛虎“猪狗不如”，都脏了依依的嘴。 系统：【别依依，依依了。你踏马不会也成沈依依脑了吧。】 沈漾：【我没有脑子，谢谢。】 系统：【……不愧是你，狠起来连自己都黑。】 眼瞅着两个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有种被镭射的感觉。 为了缓解紧张的氛围，沈漾拽了拽顾嘉嵛的袖子，“我要吃苹果。” 知道她这是在转移话题。 顾嘉嵛没有说话，低头重新拿起一块苹果送到她嘴边。 在沈漾咬下的时候，冷不丁开口：“谢泠枫不会死了吧？” 正在品尝水果的沈漾：“？？？” 【瞧瞧你说得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死了没。】 【哪有人咒自己弟弟挂了的】 沈漾咽下果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哎呀，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装。 接着装。 顾嘉嵛了如指掌。 谢泠枫刚刚应该经历了危险事件，和他一样。 不过看沈漾的现在的情绪状态，大概率是脱险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为了防止他继续这个话题，沈漾又说：“我还要吃。” 顾嘉嵛挑眉，索性将果盘端在手里，动作更加细致，期间还问沈漾想不想吃其他的。 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叫人不免生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错觉。 两个人的对话在沈倨绥眼里无疑是蒙了一层面纱的，云里雾里。 唯一能猜到的是沈漾又做了一些事情，超出普通事件的范畴。 顾嘉嵛应该已经经历过了，而谢泠枫现在正在经历。 沈倨绥有些懊恼，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他怎么没有遇到。 感受到沈倨绥落在她身上大量揣度的眼神。 沈漾抬眸，微笑：“大哥，你今天累了吧。休息会儿吧。” 病房里还有一张空床，正好可以躺下睡会儿。 沈倨绥眉眼舒展开，低叹一声：“好。” 又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怕她身体不适，既然是陪护，自然是要做好。 顾嘉嵛放下果盘，笑盈盈道：“哥，我在呢。你歇会儿吧。” 考虑到他是个医生，总归是比他一个门外懂得多，于是道：“有事喊我。” 顾嘉嵛嘴上是应下来了，但是夜里沈漾惊悸的时候。 他动作轻微，一边安抚着沈漾，一边拉上隔断窗帘，以防吵醒沈倨绥。 温柔的触感在她鬓角处来回抚摸着，沈漾一个大喘息，猛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坐在床边的顾嘉嵛，“你一直在这？” 顾嘉嵛嗯了一声，将事先准备好的温水端到她眼前，“做噩梦了？” “谢谢。”沈漾从床上坐起来，喝了一口水，摇了摇头：“没有。” 不是噩梦。 只是一些没死前的回忆罢了。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病房里的灯不是很亮，怕影响病人休息，只开了一个小灯。 顾嘉嵛只是靠在椅子上浅眠了一会了，其余时间，都在看病床上的沈漾。 沈漾不会看错。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顾嘉嵛眼中复杂的情绪？ 总之能透过那双微暗的眼眸，看出他灵魂深处的挣扎。 “你去睡会儿吧。”沈漾开玩笑似的说：“别猝死在我床头了” 顾嘉嵛摇头。 虽然累，但是比起在医院那种高强度的环境下，现在只会让他觉得无比放松。 他不用去想任何事情。 她很神奇，只要待在她的身边。 大脑仿佛会自动清除杂念，一切的思绪只会围绕她一个人转动。 尽管如此，顾嘉嵛将这样的情况归结为沈漾身上的谜团太多了，他不可避免会去探寻。 “上班熬夜没有办法，但是能不熬就不熬。” 沈漾抬手取下他的眼镜。 顾嘉嵛也不动，任由她的动作，神情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宠溺。 摘了眼镜，儒雅的气质消减三分，独属于顾嘉嵛真实性情显露山水。 特别是在这种静谧、微暗的环境中，没有其他人的注视。 顾嘉嵛微微弯起的眼睛，漂亮的不行，温柔又深情，还有一丝与生俱来的清冷感。 这时候的顾嘉嵛不像白日里那般亲和而容易接近，脸上永远挂着虚假又完美的笑容。 此时，他看着沈漾，嘴角没有微笑，眼睛却在笑，他问：“那我睡哪？” “那边。”沈漾指了一个地方。 顾嘉嵛看去，轻笑一声，让大哥睡床，他睡沙发？ “好。”他回道。 沈漾看着他躺到沙发上，一米八几的个子睡在上面显得有些局促。 但是顾嘉嵛很安静地蜷缩在上面，睡姿仿佛多年如此。 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本以为会睡不着，他也只是顺着沈漾的意思来沙发上。 但奇怪的是，他很快就陷入了黑暗。 第52章 当我老婆，供起来都行 相安无事度过了两天。 其中一天夜里临近零点，谢泠枫打电话来问她身体怎么样了。 沈漾：“很好。不用担心。” 那边沉默了一会，嗓音有点沙哑：“好好休息。” 便挂了电话。 夜晚的景色很朦胧。 沈漾一夜无眠。 顾嘉嵛醒的时候，看到空空如也的病床，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没有管滑落的毯子。 他扭头在病房里寻找，却看见沈漾站在窗边。 窗外黎明暗光，一片静谧。 听到动静，沈漾回头：“哦哟，醒啦？你还挺能睡。” 看着她，顾嘉嵛一阵恍惚，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世界从诞生时就这么安静。 她含笑的眼睛，胜过天际即将到来的天光乍现。 顾嘉嵛快速移开眼睛，问道：“大哥呢？” 【没睡醒呢？】 【头脑笨笨的。】 沈漾轻笑，走到他面前捡起毯子放到沙发上，“你忘记了吗？” 她挑眉，“他去机场了。” 机场？ 顾嘉嵛头脑瞬间清醒。 今天父亲母亲到达a城，看时间已经下飞机了，大哥去机场接人了。 大概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和沈漾见面了。 距离晚上的宴会还有12个小时，这几天不少业内人物已经收到请帖。 宴会时间看起来过于仓促，但其实沈父沈母从知道沈漾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就开始部署了。 虽然人在国外，但远程操控不过是物力人力的问题。 沈家何惧钱财，整个宴会流程只怕不够繁糜惊羡世俗。 加上大哥在国内接洽，这无疑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久居国外的商业巨擘回归，这本就是一个大消息。 媒体早就闻风而动。 不过在这个大消息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消息等着他们。 可以想象今晚过后，各大新闻头版的标题都会是什么内容。 “既然你醒了，那我们过去吧。”她拿上自己的东西，往外面走。 她是在等他醒吗？顾嘉嵛心中一动，看到她略显清瘦的背影，问道：“你身体能行吗？” 沈漾打断他的话，“没事。这一天对于他们已经等很久了。” 再说不行也得行，系统又下达任务了。 参加晚宴，积分奖励一万。 既然决定好好做这个任务。 那为了更具有能动性，还是多赚一些积分比较好。 顾嘉嵛神色微动，他们应该是指父亲母亲。 半个多月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差点夺去她的生命。 可是现在为什么对于她即将正式回归家族的消息，会感到庆幸甚至是窃喜。 不知不觉间，沈漾已经渗透进入他们的生活，甚至是内心。 尽管很想否决，但是心跳加速的迹象不是可以忽略的。 这是他们的妹妹拥有血缘关系却总感觉无法靠近的最亲近的人。 尽管她一直否认，他也怀疑过，但是现在并没有证据能够反驳那张基因检测报告。 沈漾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 无论如何还是放在身边比较放心。 “不过，你们应该很烦恼吧？”沈漾自顾自语了一句。 她的回归会给依依带来麻烦，而身为女主的爱慕者，一定并不想晚宴进行。 总之今天晚上的宴会，推进男女主感情进展不可延缓。 没再关注顾嘉嵛，沈漾垂眸，若有所思地往外面走。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顾嘉嵛脸上的神情掺杂了些许说不清的意味。 确实，这场晚宴不是众望所归，他们内心都有踌躇的点。 特别是依依，依依该何去何从？ 以她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些事情来。 顾嘉嵛重新戴上眼镜，关上病房的门。 走廊里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 不远处。 沈漾一个人在走廊里走着。 看着她的背影，顾嘉嵛一阵恍惚，赶紧追了上去。 心中藏着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该说什么，其实也希望她能回来？ 希望她能摒弃前嫌？ 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冒出。 沈漾会乖乖参加晚宴，甚至连反抗的一句话都没有，这是她逃跑的障眼法。 沈漾还是会逃。 她并不爱这个家。 该怎么办才能彻底留下她？ 走着走着，顾嘉嵛脸上的神情愈发紧绷。 直到膝盖感受到一股阻力，他低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小朋友，你妈妈呢？”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抱着他的大腿，笑得十分可爱。 一个温婉的女人走了过来赶紧抱起小女孩，“不好意思，我刚去交费，一时间没拉住孩子。没撞疼你吧？” 顾嘉嵛推了推眼镜笑道：“不碍事。” 他捏了一下小女孩粉嘟嘟的脸蛋，对女人说：“注意安全，小孩容易乱跑。” 女人含笑点头，抱着小女孩离开了。 专车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 沈漾上车的时候，副驾驶上坐了一个人，年轻面庞。 一身得体的昂贵西服，侧目看来时贵气逼人。 前面，一个中年男人稍稍回头，恭敬地喊：“小姐。” 中年男子还欲多看几眼，便被那人警告：“转过去。” 跟在后面的顾嘉嵛脸色一变，他拉住要上车的沈漾，低声道：“你坐前面。” 沈漾本来也是这样的想法。 毕竟和一个陌生人坐一块实在为难，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家的车子里。 沈漾刚要转身，整个人忽然被一道更大的力道拉进了车子里。 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你必须坐我身边。” 沈漾：“？” 她刚要挣扎，抬头便看到顾嘉嵛眼神冷冽，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莫名吓人。 “为什么？”沈漾挥开他的手，保持距离。 男人抬眸，冰蓝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应父亲母亲的要求。” 沈漾：“？” 【啊？】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系统：【亲，他好像是你爸妈收养的孩子。】 沈漾：【不是，原文里有这号人吗？】 系统：【没有，但是因为你，他就有了。】 沈漾：【什么鬼。】 系统：【都说了系统已经出现bug了，现在的剧情已经超出原文范畴了，出现新人物不是很正常吗？你不要大惊小怪，显得你很不专业啊。】 沈漾：【(；oдo)】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沈漾问：“是谁的父亲母亲呢？” 男人挑眉，蓦然勾起嘴角，冷淡道：“自然是你的父亲母亲。” 那就好。 那就好。 沈漾舒了一口气。 “也是我的。” “初次见面，亲爱的未婚妻。” “我叫贺维之，你的未婚夫。” 沈漾张口就来：“我是你祖宗。” 【你大爷的！】 贺维之一愣：“也不是不行。当我老婆，供起来都行。” 沈漾：“……” 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第53章 踏马的!能不能消停点 仅仅几句话话，仿佛西伯利亚的暴风雪倏然降临，不留情面席卷了整个车厢。 原本剑拔弩张，下一秒就会爆燃的氛围，刺啦一声偃旗息鼓。 却是冰冷的，叫人心底发寒的。 顾嘉嵛散发着冷气，犹如被入侵领土的兽类，露出獠牙随时准备撕烂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的血肉。 最好将他的头踩在脚底下狠狠摩擦。 什么东西！ 也敢亵渎他的妹妹！ 顾嘉嵛冷笑一声，温柔和善的假象不复存在，他用力掰开圈在沈漾腰侧的手，青筋毕露。 贺维之皱眉，大概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儒雅的男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一番僵持，沈漾还是坐到了前面。 但也不是贺维之自愿甘拜下风，而是当事人确实不愿意和他同坐。 身为一个绅士，自然不好一再相逼，有失风度。 不过是父亲母亲的口头叮嘱，点到为止即可。 坐在前面的沈漾，整个人呆若木鸡。 这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 这是什么诡异的修罗场。 玛德。 智障情节。 鬼知道她像一个破布娃娃被两个男人疯狂拉扯是什么感觉。 关键顾嘉嵛这丫，还特一本正经冷着脸问她：“我是你哥，你跟他，跟我？” 沈漾：“？？？” 【这是什么智障问题？】 【如果可以选择她想立马跳车。】 贺维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极了一幅矜贵而华美的油画。 特别是他脸上淡漠的神情，高高在上，瞪过来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如同冰川上破碎的薄冰，折射出的光。 另一旁，顾嘉嵛脑子快速运转。 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自称沈漾的未婚夫？ 要不是刚刚沈漾抓着让他冷静。 他一定会转身回医院拿着手术刀，把眼前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肢解掉。 尽管意识到自己失态，但是顾嘉嵛任由意志沉沦。 肾上腺素支配的快感在他生存至此的人生中并不多。 现在，他享受这种感觉，这种渴望将入侵者粉碎的感觉。 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在后面争锋相对，无声的战争在持续升温，硝烟弥漫。 闻不到刺鼻的味道，但是影响呼吸，非常影响。 开车的大哥已经憋得脸色通红。 沈漾生怕他憋死自己，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呼吸。” 又回头笑里藏刀地警告：“你们两个要是实在看不过对方，我让司机停车，你们打一架？行不行啊？” 心里谋划第一万零一种杀人方法的顾嘉嵛收回不加掩饰的杀意，缓缓扯出了一抹还算正常的笑容：“不必。” 贺维之提防着随时可能砸在自己脸上的拳头，薄唇微启：“不必。” 沈漾：“……” 呵。 男人。 一会儿灼如火山，一会儿冷如冰川。 假装冷静下来的两人，假装安静地坐在后面，中间搁出得位置仿佛一道天堑，永不可能接壤。 沈漾觉得自己上一秒在沙漠烧烤，下一秒又闪现极地自由泳。 踏马的！ 能不能消停一点！ 答案很明显。 当时是不能。 只要这两个人共处一地，纷争无处不在。 贺维之闷声挨了一拳后，收敛了不少，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不动声色打量着前面的少女。 说实话母亲在入境前某天的夜晚将他喊到书房，神情严肃又无比庄重，仿佛在向他托付临终遗言。 本以为会是天大的事情，或者是老头子要驾鹤西去。 他能准备准备分割遗产。 虽然老头子在国内有两个儿子、两个私生子，还有一个千娇万宠的女儿。 但是这些年他把老头子哄的不错，遗嘱上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谁知，母亲开口就是惊世骇俗的言论：“维之啊，你呢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能力出众，样貌也数一数二，品性……额” 她停顿了一下，大概率想到上个月某州郊外废弃工厂的杀人越货。 “还算说得过去。”沈母微笑，“国内，国外，我和郡华找了一大圈，就觉得你最适合。” 沈郡华是他的养父。 右眼皮猛的跳动，贺维之问：“适合什么？” 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 沈母郑重其事：“当然是当我的女婿啦。” 她眼里流露出的坚定，不像是临时决定，倒像是从多年前就开始苦心经营的布局。 贺维之：“……” 明白了。 感情这么多年你们是把我当女婿在培养？ 怪不得老头子这么器重他，依稀记得养父从一批「胜利者」中挑选出他时，养母眼中流露出的情绪。 他那时以为是爱的关心。 没想到是给女儿找心仪童养婿的满意。 哈？ 贺维之困惑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复冷静：“母亲，你的意思是……” 前段时间得知沈家的小千金是假货。 真千金流落在外。 由神秘人提供的线索才找到。 养父养母自然还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但是要知道这些，无非就是调动下手下情报网。 不出三日，所有的消息原封不动摆上了他的办公桌。 这无疑是一个恐怖消息，对于沈家来说。 他这个半个外人，自然是无感。 沈氏千金是谁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甚至比不上生产间的一条流水线发生的小故障。 现在，情况有变。 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竟然要成为沈家的女婿了。 可是他并无成婚的想法。 他这种人不适合拥有伴侣，也不是适合呵护伴侣，更不适合拥有家庭。 他比较适合做一个追逐利益手段残忍的机器，多余的情感无非是人生累赘。 “我……”不想结婚。 看到沈母湿漉漉的眼眶，贺维之愣是将话咽了回去。 并不是心软，而是养母哭了，心情不好了。 老头子会发疯，老头子发疯，必定有人遭殃。 “维之，你一定不会拒绝妈妈的吧。”沈母突然站起来，抱住贺维之，温暖又包容的怀抱让他思维迟缓。 沈母再接再厉：“我们家漾漾长得很可爱的，你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我这里有照片，你要不要看？” 不用了。 已经看过了。 秘密调查的资料袋里都是她的照片。 贺维之脑海里回忆了一下。 发现没有回忆的点，尽管那些照片他都看了一遍，但是他没有记住女孩的脸。 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维之，爸爸妈妈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们已经老了。外面坏男人太多了，把漾漾交给你我们才放心。” 第54章 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不是还有四个哥哥吗？ 为什么托付给他？ 不对。 贺维之挑眉，他忘记假千金的存在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沈母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能在沈家长大的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国内那四个，定然是有威胁他们亲生女儿的嫌疑存在。 之前有关他们如何宠爱假千金的只言片语没有少听。 突然被告知最宠爱的妹妹是假的，与他们血脉相连的人另有其人。 很难保证一群疯子会做何感想。 贺维之十分清晰明了给他们下了定义。 毕竟，他是疯子，沈家那几个要么和他一样疯，要么比他还疯。 当疯子在一个人身上倾注了十几年的情感，却被告知一切都是谎言。 他们辛苦营造的爱的家园是虚假的，随时可能坍塌的。 那么，疯子很有可能做出一些超出常理的举动。 比如说排挤。 比如说伤害。 再比如说杀人灭口。 虽然都不是好办法，但是疯子发疯没有逻辑可言，全凭本能。 人类社会维持祥和，借助于律法制裁，某种层次上来说人类的本质依旧是野兽。 兽类划分领土，圈禁所爱之人不是理所应当吗？ 沈漾，沈依依。 贺维之嗅出了一点非同寻常的意味。 但是这同样与他无关。 可现在，他的从容仅存在三十分钟前，沈母找他谈话前。 此时此刻，贺维之无话可说。 因为沈母又在靠亲情的糖衣炮弹瓦解他的理智。 说一千道一万，沈母的意思是只要他同意当他们的女婿，那之前的人情一笔勾销，什么养大之恩，教育之恩，培养之恩通通不会再提。 不再提这些当然好，他的耳膜会少受一些灾难。 但是提了他也无痛无痒，总之这不是他屈服的理由。 可是沈母絮絮叨叨实在烦人，更别提在里间沉默不语的养夫，无形的压力。 贺维之：“可以。但是在此之前，我要见她一面，再做决定。” 话还没有落地，里间忽然传来一阵畅意的笑声。 接着沈郡华里面快步走出，鬓发斑白，精神矍铄，难掩年轻时的风采。 他拍了拍贺维之的肩膀：“不错，为父没有看错你啊。” 贺维之：“……” 搁这等着呢。 明显是被算计了，但是并不恼。 结不结婚对他的人生来说没有多大改变。 死水一样。 掀不起任何波澜。 虽然不在计划内，但是避免麻烦，当做一个任务去完成也无可厚非。 反正不和她结婚。 未来的某天，他也会为了某些利益，出卖自己的婚姻。 一切都是有利可图。 贺维之这么告诉自己。 现在他已经见到沈漾了，预料之中。 一个略显羸弱的东方女子，与他混血的五官不同。 她的五官是标准的清雅的东方古典长相，继承沈父极具优越的五官，又婉承沈母江南美人的气质，朦胧如画。 除了皮囊比较特别，与一般女子，并无二致，不值得留心。 他萌生了拒绝结婚的想法，并考虑将这个想法落到实地。 可是还未等他将落实计划一二三详细列出来。 他惊奇发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贺维之看不透她的躯壳。 她貌似又与其他人不一样，特别是她那一双极具灵气的眼睛，仿佛脱离了这个浑浊的世界。 深想愈加烦闷，于是止住思绪。 不过…… 顾嘉嵛，这个私生子的反应未免太过激动，完全带入了哥哥的身份。 按照那些资料来看，他那么疼爱沈依依，怎么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完全接受另一个妹妹的存在。 顾嘉嵛明显是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 从见到他时，贺维之就能感知，同类之间的警觉与参透。 恕他直言，他要是有一个疼爱十八年的妹妹，突然出现一个人，打破温情，打破平衡。 他会毫不犹豫解决掉，永绝后患。 所谓亲情血缘，在那些脚下堆积着枯骨的上位者眼中，不值一提。 他们所看重的从来都是心之所向，失去太多，精神上的渴求、寄托、餍足，已经变得扭曲。 本以为只是走一个过场，现在看来情况有些复杂。 贺维之暗叹，或许他就不该回国。 听从安排反而更来得方便，好过夹在一群人中间进退维谷。 况且，他的未婚妻貌似刚成年，太小了。 他皱眉，这样的年纪本该在校园里安心念书，何苦在家族的觥筹交错里露面。 父亲母亲疑心颇重，面对亲生儿子都留有三分。 到底是真的爱这个真千金，还是愧疚感作祟？ 只怕到时候适得其反。 车子在城市里行驶，地段逐渐繁华，鸣笛声此起彼伏，与车内冰冷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顾嘉嵛快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之前父亲母亲急不可待回国的情绪，却突然接受大哥提议暂缓回国。 之前，母亲曾与他单独对话了一次，她笑问：“对于沈漾，你怎么看？” 他当时回：“自然是当成妹妹看待。” 她又问：“依依呢？” 这个问题无疑是刁钻的，有种明知故问的嫌疑。 在她眼里，依依，沈漾，一个是没有血缘但却抚养多年，一个是亏欠多年但血脉相连。 这么多年，她虽说爱她的“女儿”，但是从未用心去关爱过依依。 父亲与母亲的时间弥足珍贵，更何况四个儿子已经长大，照顾妹妹理所应当。 依依懂事时，无法理解为什么两个陌生人出现在她的生日会上，假装亲昵地亲吻她的脸颊，被吓到大哭。 在这个家里，亲情是渭泾分明的，只局限在某些特定环境中。 比如说父亲竞选某区企形象代言人，需要家庭来舆论造势。 那么这时，依依和他们将是他最称手的工具。 那时尚还年幼的沈奚荆表达不满，这分明是欺骗，他们并没有获得父亲母亲在镜头下所说的无微不至的“爱”。 他们是孤独的，孤独的在这个家里抚养着妹妹。 家庭内部自然发生过争吵，但最后无一不以：“这全是为了家族考虑。”而颓丧结束。 父亲说：“何必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等你站到我这个位置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像一个懦弱者一样满嘴都是没用的爱。” 在父亲与母亲的眼里，爱是无用的，如他们的婚姻，本质上也是利益交换的成果。 可能有真情实感，但不多。 所以，当她问出依依和沈漾谁更重要这个问题时。 顾嘉嵛笑了，懒得再掩饰，鄙夷道：“母亲，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沈母沉默，岁月在她身上算是优待，除去眼尾浅浅的皱纹，几乎看不出她已经五十多岁。 都说人老了会反思年轻时过错，好比现在，她对这个即将认祖归宗的亲生女儿的关心。 生怕她可能受到这个家族的原住民的排挤，伤害。 但是，这无疑是板上钉钉。 依依和他们生活了十八年，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自然是威胁。他们无法接受。 沈母又说：“可她是你们的亲妹妹。” 顾嘉嵛讥讽一笑：“爱、亲情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母亲，这可是父亲的原话。” 第55章 我还是你爸爸呢 这通视频最终不欢而散。 思绪回归。 顾嘉嵛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不后悔自己说的话。 但是他后悔现在的情况。 母亲必然是疑虑他们会威胁沈漾，于是大张旗鼓地弄了这么一个未婚夫出来。 大哥曾说过，父亲在国外收养了一个亚裔。 他听完只觉得好笑，自己生的养不明白，还要收养小孩。 大概也是这个孩子有过人之处，入了父亲的法眼。 其实他的推测没有错。 如果贺维之毫无背景，沈父必定不会冒着风险收养他。 之所以会挑中贺维之。 一来是他能从境外危险组织里存活，成为唯一幸存者，自然有些本事。 二来根据暗线调查，贺维之的身份并不简单。 现在西边儿第一军火商曾有一个情妇，一场火拼中情妇中枪下落不明。 贺维之就是情妇和军火商的儿子。 本是一个不见天日的秘密，毕竟那场火拼本就是军火商的另外几个太太们联合想搞死情妇。 所幸当时现场有一个受过情妇恩惠的诊所医生，他将濒死的情妇转移到自家地下室。 情妇已经无法生产，情形所逼，为了保住孩子，他只能生剖取出孩子。 犹记得她回光返照般一声惨叫。 看到孩子出生后，溃散的瞳孔短暂聚焦，只留下一句话便走了。她说：“谢谢。” 医生不可避免受到牵连，害怕带着孩子会引人注意。 只得将孩子给了当地一家平民收养，随即自己也去逃命。 这个消息之所以会落入沈郡华耳中，是因为这个医生在逃命中被追杀，断了一条腿，如果当时没遇到沈郡华手下的人，必死无疑。 后来一次喝酒，他失口说出往事，更是说那个孩子身上有一处胎记，红色，在锁骨处。 母亲留了一块玉佩给他，应该是和军火商有关。 贺维之被收养后，日子过得并不好。 年纪轻轻便出去打黑拳，甚至被卖给了恐怖组织，替他们卖命。 残酷的训练，注射的药物，为活命而疲于奔波，让他的身体出现反常。 十七岁那年，他计划出逃。 幸运的是他逃离了组织，但是又进入了另外一个黑洞，被迫加入边境军队，子弹每天在耳边飘。 直到遇到沈郡华。 见到胎记时，沈郡华留心了一下，看到玉佩后，赶紧拿去让那个医生确认。 医生大为震惊，说是真的，他想看看这个孩子。 见过人后，他才恍然落泪：“黛姐的儿子还活着，是命，是命啊。” 由此，沈郡华收养了贺维之，但是并没有告诉他真相。 如今看来，沈夫这一系列操作明显是怕自己老了，亲女儿受苦。 想贺维之这个底牌忽悠成女婿，主打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 毕竟，他自己什么德行，他的几个儿子什么德行他心里门儿清。 顾嘉嵛想，死老头子，真是临到老了，一件好事不做。 贺维之能配得上他的妹妹？ 车里，几个人各怀心思。 沈漾也急得不行。 沈漾：【统！快，把这个贺维之有关信息给我看看。】 系统：【额。新人物出现剧情只能往后延伸，不能探索过去，意思是说他这个人已经是独立的个体了，他本质上不属于原文世界。你要是想知道，恐怕只能进入他的世界轨迹，经历一遍了。】 沈漾：【？？？我怎么可能进入他的个体世界？我不能！】 系统：【哦。系统也不能。】 沈漾：【那这完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啊。】 系统：【亲，不要沮丧。勇敢飞，本统永相随。】 靠。 怪不得远在国外的爹妈那么着急。 感情是想女儿、女婿双丰收。 真不怕她跳楼啊。 我请问呢？ 问过她意见了吗？ 她有同意要一个未婚夫吗？ 系统：【我觉得你挺需要一个未婚夫的。】 沈漾：【why】 系统：【你会明白的。毕竟，你的未婚夫还挺强的。】 沈漾：【他强是他强。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有本事你给我来个金手指啊。】 系统：【我说亲，你现在一个积分都没赚到，开什么金手指啊。先保命再说吧。毕竟这个世界的男人这么凶猛，我怕你遭不住啊。】 沈漾：【……笑一下蒜了jpg.】 系统：【别笑了，你爸妈在楼上等你呢。】 车已经停下了，沈漾率先下了车。 贺维之准备帮她开车门，没想到扑了个空。 暗笑倒是稀奇，第一次见这么直接干脆的女孩，免去了他客气的绅士行为——帮女士开车门。 顾嘉嵛眯眼，走到沈漾身边，轻声道：“走吧。” 又回头警告贺维之离远点，不要试图拉近距离。 贺维之耸肩，几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这栋楼也是沈家的产业，低调雅致的上等间。 刚打开门，沈漾便看到屏风后的三人。 沈父沈母，以及正在端着茶盏喝茶的沈倨绥。 路上听顾嘉嵛说其他几人还在路上，谢泠枫在忙工作，晚上才来。 沈漾皱眉，还没来及的说话，就被扑了一个满怀。 她扶住眼前的人，小声道：“小心。” 沈母眼眶一瞬间溢满泪水，“女儿，我的女儿。” 沈漾：“……” 这该死的煽情认亲环节也是让她给遇上了。 拿下在脸上抚摸的手，沈漾假装震惊＋激动＋感动，声情并茂：“妈妈？” 【这位女士，初次见面，请保持距离。】 【上来就摸脸，没礼貌。】 沈母不可置信。 她听错了，她听错了吧。 谁在说话？ 一度忘记流眼泪，她伤心道：“女儿，我是你妈妈呀。你亲生妈妈呀。” 试图唤醒女儿。 【我还是你爸爸呢。】 “！！！” 沈母向顾嘉嵛投去求助的目光。 顾嘉嵛视若无睹，看到沈漾不认沈母，心里莫名平衡了。 她不区别对待，她一视同仁地不认这个家所有的人。 面对这样有趣的情况，贺维之沉默看戏。 只是有一道奇怪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错觉吗？ 幻听吧。 看着沈漾的侧脸，他觉得这个女孩有点意思。 拒回豪门，是在欲擒故纵，还是真的抗拒，有待观摩。 沈父走到沈漾面前，素来严肃的脸色不自觉松懈许多，略显苍老的眼睛里竟然难得多出些为人父的喜悦。 他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五官冷艳，气质出众，出口更是惊人，不愧是他的女儿。 “漾漾，我是你的父亲。” 本以为会获得女儿的濡慕之情，但是沈漾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冷漠地流出感动的泪水：“呜呜呜呜。我的老父亲啊！我终于见到你了。” 【老登，我都说了我是孤儿了。你耳朵聋了。】 【还有，谁踏马让你给我整出这么一个未婚夫的？】 【狗屁的晚宴，神烦！】 沈漾现在的状态，主打我不好过，谁都别好过。 顾嘉嵛：“哈。” 沈父：“……” 沈母：“……” 贺维之：“哈？” 第56章 一个两个都是包变脸的 正在喝茶的沈倨绥差点被呛到。 未婚夫？ 他将视线看向在场唯一陌生的面孔，与此同时顾嘉嵛走到他的视野内。二人视线交汇，气氛莫名冷淡下来。 沈倨绥将茶盏往桌上一撂，发出不小的动静。 沈父回头，看到沈倨绥阴晴不定的神情，皱眉问：“怎么了？” 沈倨绥思绪千转百回，又在一瞬之间冷静下来，“没事。” 看来顾嘉嵛比他早知道这个消息，素来脸上挂着笑的人，难得一进门就冷脸。 原来如此。 他的父亲母亲，当真是爱这个亲生女儿吗？ 他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也对，他们的意见从来不重要。 “初次见面，我叫贺维之。” 演技不算拙劣的介绍，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伸出的一只手。 沈倨绥站起来，漆黑的眸子一瞬不动盯着他，暗潮汹涌的较量。 片刻后移开视线，明显的无视。 贺维之也不生气，笑了笑站到了一边。 沈倨绥走到沈漾面前，神情认真：“不愿意我们就走。” 他牵起沈漾的手，不顾阻拦要带她离开。 她怎么可能愿意做这些？ 她怎么会乖乖听话？ 一定是被威胁了。 至于父亲母亲的意志，这么多年他觉得无所谓，大部分确实是为了家族利益。他可以忍耐，但是这件事情无法容忍。 贺维之的身份并不简单，虽然他查不到有力的证据，但是把妹妹交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放心。 父亲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决定，一个完美且绝情的商人说的就是他。 他愿意将沈漾交付给贺维之，一定是看中了他身上的某种东西。 这种东西他暂时查不到，本能告诉他是危险的。 用威胁来束缚住一个人是下策，聪明的人会攻心，在感情上或者社会伦理的角度牵制住某人。 但贺维之明显不是一个轻易能被束缚的人，顺从可能是假的，或者二者具有共同利益。 那沈漾的存在岂不是成了一种工具？ 不久前，他们确实无法接受沈漾的存在，但是人的感情本就是最奇怪的东西。 现在，他们在意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 没有威胁、压迫，更没有不情愿，一切进行地不合理但又非常合理。 沈漾是特别的，他们绝不可能看着她离开。 她是他们的家人。 怎么可以离开这个家庭。 成为别人的家人？ 沈漾从他复杂的眼神中看出一点端倪，晚宴确实不想去，但是不去不行，剧情需要推进，她需要赚取积分。 而且突然出现的新人物，她需要跟进。 但是她没有直接拒绝沈倨绥的提议，反而回牵住他的手，“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必须要过去啊】 【这样的大场景下，不要出幺蛾子啊。出现异化危险事件更是大no特no。】 危险？ 那就更不能去了。 沈倨绥：“我们不去了。” “？” 【这么干脆？】 【之前也没见你那么好说话啊。】 【不早说。】 一个两个都是包变脸的。 沈漾泪目。 这下好啦，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说不去就不去？”知道他是个偏执的性子，说服他是不可能的。 只能严词拒绝：“我必须去。” 沈倨绥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明明不喜欢，他能感觉到，“为什么？” “没有理由。”沈漾忽然扬起一抹笑，捏了一下他的紧绷的手，“冷静点，你弄疼我了。” 他只能放开手，眼睁睁看着她被沈母沈母带走。 只留下顾嘉嵛和他逐渐冷清下来的空间里陷入困境。 贺维之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带着疑惑。 他说：“奇怪。你们竟然接受了她。” 沈倨绥和顾嘉嵛听完并没有回应，一个旁观者而已，有什么资格做评价。 若不是当初冲动，珍视沈漾，事情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一切仿佛都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而他们是提线木偶。 他们愧疚，想作出改变，想弥补，事态再度超出预料。 不应该这样。 他们的内心在叫嚣，但是另外一个声音又不停推翻。 沈倨绥抬眸，冲着贺维之缓缓开口：“滚。” 贺维之神色一暗，转身离去。 “打电话给……”沈倨绥按着眉心：“让他过来。” “奚荆在学校吧。” 沈倨绥一愣，他记错了，最近神经太紧绷了，但是宴会这样的大事，他们四个，包括依依必须在场。 关于依依，沈倨绥的眉心又是一跳。 心里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 学校。 天台，天际白云吹散，阳光洒下，如金光。 沈依依站在天台边缘，长发飞舞，美丽的脸庞如一幅画。 “你说什么？”沈依依脸上没什么表情，十分苍白，看着柔弱到让人心惊，恨不得立马跑过去将她拥入怀中保护起来。 这里是十楼，沈奚荆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若是踩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明白，为什么素来善解人意的依依会爬上天台，甚至质问他。 “我说，你快下来。”沈奚荆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怦怦跳，“太危险了。” “哦。”沈依依侧身，在天台边缘走动，脸上十分淡然，看到沈奚荆惊恐的神情，好像看到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 “我听到了，你的心跳，很快。” “你是在害怕。还是兴奋？” “今天父亲母亲回来了吧，宴会也快召开了。” “怎么样？你的亲生妹妹即将回归，你开心吗？” 她的问题沈奚荆一个不想回答。 至于晚宴，他其实还并不知道晚宴在今天召开。 自从回来后他一边担心医院的沈漾，一边照顾依依，忙于学业，无暇管其他的事情。 他掏出手机。 果然，大哥发的消息他还没有来得及看。 但是已经显示被读，是依依看的。 第57章 宿主你个人机 “依依，这不会改变什么。” “你依旧是我们疼爱的妹妹。” 沈依依忽然笑了，眼里有些悲伤：“是吗？” “是的。” 听到他笃定的话，沈依依并没有开心起来。 她眼神忽然凌厉起来，“你喜欢她吗？” 沈奚荆不懂她的意思，“怎么可能？她是我的妹妹。” “好了，你冷静。” “先下来，我们再说。晚宴这个事情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不去，沈漾她……你应该比我们更有体会，她不会威胁你的。” 甚至比起我们这几个亲哥哥，她更愿意和依依相处，她貌似挺喜欢依依。 沈依依不想听他说这些，“你爱她吗？” “不！” 沈奚荆几乎是大吼，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些？ “你疯了吗？依依，她是我的妹妹。” “那你爱我吗？” “……” 沈奚荆眼神一瞬间沉没，像是一块坠入深渊的石头，不见一丝光明。 他冷静下来，这场对话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引导，依依她到底想要他说什么？ 可是头脑却不自觉陷入空白，他张口：“爱。” “那就远离沈漾。” “你。” “你们所有人都远离她。” 沈奚荆点头，“好。” 沈依依居高临下看着他，满意地勾起嘴角：“四哥，我们去宴会吧。” “我要去看ta。” 沈依依挽住他的手。 沈奚荆低头看她，眉眼处蕴藏着深意。 他想拨开她的手，但是看到她的笑容，却只能回好。 下天台时，沈依依忽然停住，问他：“四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沈奚荆苦笑，从小到大，他没有对其他人上心，除了这个妹妹。 当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窃喜是有的，她是他熟悉的人，他喜欢她无可厚非。 毕竟从很早以前，他就失去对其他人的兴趣。 简单来说，他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对于依依他更像是一种习惯，习惯对她好，对她照顾，关心。 “喜欢。”沈奚荆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 少年的眉眼带上些许沉重，话声虽轻，但是弥足郑重。 沈依依笑了，她说：“四哥。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就为我去死吧。” 沈奚荆瞪大眼睛，世界旋转。 他的视线骤然转变为天空，楼梯口狭小的视角，天上的阳光真的很美。 直到温热的血从他头颅流出，他缓缓转动眼睛，看着她走到他扭曲的身体旁蹲下。 她擦去他眼角处的液体，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血迹。 “四哥。我很讨厌你。” “非常讨厌，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沈奚荆闭上了眼睛。 …… 夜幕低垂。 细密的雨点滴滴落下，突如其来的雨让这场盛宴降温些许。 本是夏日，却如同寒风压境，气温骤降。 到场的女士穿着华美的礼服，在精心布置的红毯上接受镜头的拍摄，难免抵抗不住细雨冷风，匆匆进入宴客厅。 记者们几乎将宴客厅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金融记者、娱乐记者皆是闻讯而来。 谢泠枫在娱乐圈代表着巨大流量，他的今晚一定会出席这场上流宴会。 至于刚回国的沈父沈母，记者们更是挤破了头，希望能得到具有爆点的画面、访谈。 巨大的主宴厅后台。 某奢侈品牌夏季高跟鞋新品摆放在黑色礼盒里，沈漾穿着由沈母一早准备好的礼服，坐在丝绒沙发上，裙摆宛若一朵盛开的花。 她低头看着为她穿鞋的男人，“你不需要做这些。” 说着，她将脚从他手中抽出，弯腰想自己穿鞋。 但是被一双大手按住了肩膀，她抬头，顾嘉嵛的眼里带着些许笑意：“不要拒绝。” 沈倨绥单膝点地，抬眸看着沈漾明显抗拒的姿态，隐隐皱眉，手不自觉摩挲两下，再次执起她的脚。 他能清晰摸到突出的骨头。 下意识想要说以后多吃点，可触及沈漾抗拒的神情，只抿唇垂眸不语。 这次沈漾挣脱不开了，对方力气很大，明显是不让她摆脱。 可是这样很尴尬。 尴尬地快要扣出一座魔法城堡了。 感觉是要折寿的程度。 这该死的不安感怎么回事？ 系统：【亲，不要不安，这是你活该……不，应该享受的。】 沈漾：【你看看沈倨绥那眼神，我总觉得他要在下一秒暗杀我。】 系统：【为什么那不能是爱的注视呢？】 沈漾：【我是乡下人，你别骗我。老实不是原罪，希望你说话能够尊重我。ok？】 系统：【？？？】 “好了。”沈倨绥站起来，视线落在她身上。 礼服很美，穿在她身上无疑是好看的，乌发红唇，清澈干净的眼睛。 可惜腰身不太合适。 虽然食补了一阵时日，但依旧不见成效，依旧消瘦。 沈倨绥一阵懊恼。 看到沈漾拖着繁复精美的裙摆站起来。 他拿起一旁首饰盒里的项链，微微低头，手绕过她的脖颈。 虽然没有肌肤接触，但是沈漾莫名觉得后颈那块皮肤在发烫，灼烧一般。 触及沈倨绥的眼神，对方密匝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直到项链戴好了，他才垂手后退几步，远离了沈漾许多。 顾嘉嵛坐在沙发上，慵懒随性，翘着二郎腿。 平日里拘束的衬衫随意解开，锁骨上的红痣在头顶水晶灯光下若隐若现。 “依依和奚荆快到了吧。”顾嘉嵛表情有点担忧。 这小子极不情愿回家，按理来说看到消息后，一定会赶来。 虽然和依依在一起，他常常会忽略外界，但也不至于延迟到这个程度，手机里的信息是一点不看吗？ 外面各式各样的报道都快传疯了。 沈漾看向隔壁房间玻璃柜里的另一件礼服，同样华美，与她同款的礼服、鞋子、饰品，一样不少。 真千金，假千金，按刻板印象来看本就是两个水火不相容的标签。 沈家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一定程度上是理智，最起码在物质上看来是体面的。 依依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孩子？ 与她相处的这些天，沈漾明白，她头脑聪明，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子。 现在所谓的认亲、盛宴、万众瞩目。 说实话，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只是一个任务，赚取积分的渠道。 她可以完全置身度外，没有激动、感动、开心、高兴。 原身也已经死亡，这场迟来的盛宴，对于死亡的她，同样毫无意义。 沈漾心不在焉拨弄着不习惯的裙摆，这个装束十分累赘。 两人久久不出现，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顾嘉嵛拨通沈奚荆的电话，响了许久却无人接通。 望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他皱眉将视线投向沈倨绥。 沈倨绥刚起身准备去亲自找人，却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沈依依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脸上带着璀璨的笑容，整个人如同一只刚从雾里飞来的小精灵，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水汽。 “怎么不打伞？”沈漾拿起准备好的毛巾让她擦头发，顾嘉嵛端起热水送过来。 沈依依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抬头问：“父亲，母亲呢？不……” 她神色迟疑：“我……” 他们真正的孩子已经回来了，现在已经不能喊父亲母亲了。 顾嘉嵛在一旁低声安慰，依旧温柔：“依依，那边是父亲母亲为你准备的。” 沈依依看向一样的礼服，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她低头，咬住嘴唇，眼里溢满泪水。 谨慎紧张的样子，显得她整个人有些苍白。 沈漾拍拍她的肩膀，“依依，你多虑了。” 说完，她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沈依依听完，立马抬头，眼眶里还浸着泪光，“真的？” 沈漾点头：“真的。” “漾漾，你真好。”沈依依眯眼，笑了起来。 沈倨绥走近， “依依，奚荆去哪了？” 正靠在顾嘉嵛肩上说笑，对上沈倨绥疑虑的眼神，她满脸无辜：“我不知道啊，四哥那天把我送回家后，说是出门有急事。我没拦住他。” 沈依依真挚的神情不像做假，虽然心有怀疑，但是依依是妹妹，没有说谎的必要。 他到底去哪了？ 这小子不会不瞒沈漾回家，发疯躲起来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素来不待见沈漾。 考虑到沈奚荆可能会缺席晚宴，沈倨绥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沈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愠怒，“他不来就不来吧。” 随即又问：“依依在吗？” 沈倨绥沉吟片刻：“在。” “嗯，在就好。依依她还好吧？没有……” 后面的话沈漾没有听清楚，但是沈倨绥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挂电话时，隐约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轻蔑：“她是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你不配说她……” 最重要的？ 沈漾会心一笑。 或许经由沈父这么一刺激，再加上晚宴的冲击，主角会借机向我们的女主表白呢。 沈依依可是他们一生挚爱，最重要的人。 原文里，哪怕放弃生命，不顾一切都要留下的人。 沈漾：【吼吼吼！我要见证男女主表白名场面。】 系统：【宿主，你个人机！】 沈漾：【你在说什么？我本来就是路人甲啊。】 系统：【无话可说jpg.】 沈漾：【嘿嘿。刚刚几个主角好感度都及格了吧，没有继续攻略的必要了。反正已经不讨厌我了，就不会存在漏洞。好感度这东西够用就行，不用刷太高，太高有风险，中庸才是王道。】 系统：【那你也不能太中庸了吧，能不能不要把摆烂当成一种品质。】 沈漾：【你懂什么？这是攻略的艺术。emmmm，只是这黑化度有点烦人。】 系统：【还不是你之前太猖狂，招惹到攻略人物了。】 沈漾：【没事哒。黑化就黑化，我还不会跑路吗？！嘿嘿~】 系统：【难你天？真踏马钻空子钻出名堂了。】 沈漾：【芜湖，及格万岁。我也没有要待在这里的必要啦，等这part结束，我要远走高飞。】 拿到积分，带着巨款潜逃。 找一处岁月静好的小镇子苟到大结局！ 哈哈哈哈哈！ 系统：【。。。。】 第58章 我要真实你们!靠 偌大的宴厅衣香鬓影、浮光涌动。 钢琴乐曲缓缓流淌余音绕梁。 巨型香槟塔层层溢满。 随着一声惊呼，灯光暗下。 安静中响起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高处，那个真千金即将出现的地方。 一束光从暗处打下落在地上，一个身影清瘦却气质独特的女孩缓缓走进光束中心。 莹白的光照耀在她身上。 她仿佛是黑暗中的舞者，一举一动抓人眼球。 匆匆赶到现场的谢泠枫远远看着，心脏莫名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在昏暗的环境中躲避场内的宾客。 随手端了一杯香槟仰头喝下，才觉得焦灼的呼吸缓和许多。 他大步往前走，转弯，上楼梯。 璀璨灯光再次亮起来，宾客们倒吸一口冷气。 沈漾身旁，正在为她提起裙摆的男人是谢泠枫。 【ber】 【哥们儿。】 【你闪现来的。】 【骑着魔法扫帚飞呗。】 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被这么多人围观，感觉十分怪异，什么样的目光都有。 谢泠枫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她都没有发觉。 而他帮她提裙摆的动作竟然无比自然，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是无可挑剔。 媒体人们简直心跳加速。 好素材呀。 好素材。 “这可是我亲爱的妹妹，昭告身份的晚宴。我怎么能不来。”维持着笑容，他低头轻声耳语，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线。 沈漾扯了扯裙摆，没扯动。 【嗨呦！】 【臭小子，劲儿还挺大。】 站在一旁的人，都大吃惊一下。 特别是贺维之深深皱起眉。 父亲母亲一而再而三叮嘱他要“献殷勤”，今晚是他们女儿回家的日子，也是他的订婚宴。 作为本场宴会的主角的未婚夫。 提裙摆这样的风头让别人抢了，无疑是不美妙的。 尽管贺维之本人并没有打算出风头。 不过，他不出，不代表他愿意让别人出。 抢在沈父发表言论前。 贺维之长腿一迈，站到沈漾另一边，蓝色的眼眸深邃又含笑，比最昂贵的美酒还要醉人。 他用力扯过沈漾的裙摆握在手中，低头凑近她的耳边，极其暧昧的姿势，亲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沈漾：“……” 抬脚就是一个细高跟碾上他的脚。 贺维之脸色一变。 【是你场吗。】 【你就乱入。】 【苍蝇似的，真想给你冲进下水道。】 沈漾想给他一巴掌，但是看他戏谑的眼神，又怕他舔她手指。 毕竟，刚刚耳朵上的触感仿佛浑身过电，酥麻之中还有一丝恶心！ 【咱第一次见面。】 【这是做什么。】 【没有距离感的混血丑男！】 接触到沈漾控诉又隐忍愤怒的眼神，他一笑而过。 然后，用力从她的高跟鞋下面解救出自己疼到麻痹的脚。 听到台下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唏嘘声，心情却莫名舒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嗯。 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孩儿。 贺维之扫了一眼谢泠枫，勾唇轻笑。 一手抓着沈漾的裙摆，一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带入怀里。 谢泠枫眼里闪过一丝困惑，接着便是如洪水猛兽般的怒色。 他刚抬手，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到宴会。台上这位漂亮迷人的姑娘就是我沈某人遗落在外多年的女儿。今个是个好日子，沈某人心里畅快。”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我宣布，我的女儿沈漾将与贺维之订婚，就是她身旁的这位男士。” 此言一出，好比惊雷炸弹。 一开始小道消息说沈家现在这个姑娘是假千金，真千金即将回归。 原本大家都是带着心理防备来的，这会子倒是给大家整不会了。 沈郡华不愧是沈郡华，行事作风还是这么雷厉风行，毒辣到旁人毫无防备。 一众潜水在宾客中的记者们毫无防备。 家人们谁知道啊。 原本以为真假千金这个信息量已经够大了。 谁知道还有更大的啊。 “贺维之？从没听说啊？这是哪家青年才俊？能入得了沈郡华的法眼？” “原来这就是真千金，看着不过如此，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飞上枝头做凤凰喽。” “沈依依就惨喽。啧，谁能想到她是个顶包的，这么一看，确实和沈母不太像哈。之前那么高贵清高，这下子算是跌入泥潭了吧。沈家能容得下她吗？” “哎。你们看谢泠枫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嗯，没错，我是他粉丝。有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他最近行程满，我以为他赶不来了，没想到……” “不止谢泠枫，我感觉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我得错觉，这不像是一场晚会，倒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现场……现任沈氏总裁的眼神好吓人……我腿软了……想当初我爸都没能从他手下捞到好处呢。沈倨绥，比沈郡华还要毒辣上三分，不怒自威啊……” 角落里，几个纨绔子弟端着酒杯畅饮，混不吝的气质。 “哎呦。那不是沈家那个私生子吗？好久没看到他了……他好像变了很多。听说他市立医院任职，数一数二的医院，他还是主刀……挺厉害……” “放屁！你懂什么！他这叫厉害？不过是当个医生……还不是个野种……凭他，当初在学校也配教训我……别以为有沈家撑腰我就不敢弄他。” 一染着酒红色头发的男人满脸不屑，“他妈当初该在我家别墅里偷的东西我还没找他算清账呢。一个臭保姆臭婊子……踏马的，要不是我揭露他妈在外面卖，他能被沈家找回去？没有我，他只能守着她那个又赌又偷又卖｜淫的妈过一辈子！当一辈子阴沟里的臭虫，下水道里的老鼠！艹” “哎呀。好了，邱哥，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别气了。咱们就是过来看个热闹，为那个野种气坏身子不值当。” 邱俊冷哼一声，又啐骂几口才肯作罢。 宴厅热闹得像一锅粥。 而身处舆论中心的氛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沈父含笑将沈漾的手强硬放到贺维之手中。 沈母拿出一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对戒。 让二人交换戒指，由此礼成。 沈漾实在没考虑到这对奇葩父母做事如此不合逻辑且迅速到让她无法反应。 【交换戒指是不可能的】 【想都不要想】 【一个颠公一个癫婆】 【我真服了】 沈母拿着戒指盒的手顿住，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声音？ 又幻听了？ 总不能是从她乖乖女儿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吧？ 沈父：“……” 科学什么的应该是可信的吧？ 他这是听到女儿的心里话了？ 贺维之：“啧。” 沈父向看向贺维之，示意他赶紧带上戒指，并帮未婚妻也戴上。 贺维之没有动，默默注视着沈漾，仿佛在询问他的意见。 毕竟这桩婚事双方都是不满意。 沈父沈母可能是真的爱女儿。 但是他们一辈子掌控惯了，过于强势。 以至于总会忽略儿女的真实诉求。 沈母催促：“维之……” 贺维之眼眸闪烁了一下，抬手拿起那枚闪烁的钻石戒指。 如果没看错的话。 这是由法国知名婚戒设计师设计的孤品，上面镶嵌的钻石曾在拍卖会上拍出天价，借助特殊工艺，一切为二，定制为男女婚戒。 他伸出手，等待沈漾将手放上去，他将会把这枚独一无二的戒指戴上她的指间。 沈漾注视他的脸，又看了一下他手上的戒指，张口：“滚。” 还想口吐芬芳，但是很快被系统禁言了。 系统：【亲，当着这么多角色面前ooc。你不要命了？】 沈漾深吸一口气，“……” 那我心里骂！ 【有多远滚多远。】 【劳资二八年华，订个狗屁的婚。】 【现在可是新时代，搞什么包办婚姻的那一套。】 【我要真实你们！靠】 第59章 你个废物统子 大概没想到沈漾情绪如此激动，沈母有点慌张，“漾漾，妈妈是为你好，维之是个优秀的男人，他能给你好生活能保护你……” 沈漾：“哦。” 【我有说过我接手这个未婚夫了吗？】 【你们有问过我的想法了吗？】 【我是你们的提线木偶吗？】 “我不需要你口中的好生活，我只要我自己的生活。” “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我自己能保护我自己。” “这场晚宴到此结束吧，我累了。” 说着，不管沈父沈母的阻止。 沈漾拎着笨重的裙摆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贺维之捏着手中戒指若有所思。 一旁的谢泠枫眼中阴鸷的光，几乎要将沈父沈母凌迟。 他恶狠狠看向贺维之，压低声音：“你是什么货色？配得上我的妹妹？” 贺维之挑眉：“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台上争执毕竟不好，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沈倨绥示意顾嘉嵛拉着谢泠枫下台，几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宴厅巨型石柱后的长廊里。 沈父沈母站在原地黯自神伤，不一会儿又有昔日商业伙伴前来寒暄。 他们迅速转换心情，端着红酒迎了上去，惬意交谈起来，仿佛将刚才之事都抛诸脑后。 不远处，沈依依半个身体隐没在黑暗里，脸色晦暗莫测。 她一直在注视这边的情况，就算有无数人在嘲笑她跌落枝头。 她仿佛无动于衷，面无表情，手扣着门，指尖泛白。 直到沈漾走近。 她扬起一抹牵强的笑意，眼中泛起泪光，关怀道：“漾漾你怎么了？” 沈漾停下脚步，垂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沈依依被她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于是小声问：“怎么了？漾漾。” “没事。我去休息一下。” 沈依依想要拉住她的手，沈漾下意识躲开。 看到依依受伤的神情，终究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累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沈依依低头，闷声道。 沈漾往前走，侧身进了房间，身体十分疲惫，好像被人打了好几拳。 她低头，下一秒，鲜艳的红在裙摆上绽放。 系统：【亲。你又ooc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沈漾：【不是赚了积分吗？帮我抵消一下吧。】 系统：【哎，刚到账了积分。你就不能忍一下吗？】 沈漾：【我踏马忍不了。你说，沈依依在沈家这些年都是这样生活的吗？沈奚荆，沈倨绥，顾嘉嵛，谢泠枫，他们都是这样生活的吗？】 系统：【嗯。具体情况不好说，毕竟我也没有亲身经历。但是沈家的家庭状况确实比较复杂。】 啊！心累。 系统：【好了。先不说这些了，男女主感情线还是没有推进，你快想个法子啊！等等！奇怪，为什么沈奚荆的人物数据出现了大段空白？还有乱码？！完蛋了！这是个大问题！要死要死要死！】 沈漾：【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系统：【我也是刚发现啊！！！沈奚荆不会已经超出原剧情控制了吧。不可控因素又增加了！亲。你的小镇日子可能没有可能了。】 沈漾：【？？？】 我真是给这个世界脸了是吧。 系统：【沈奚荆已经成为独立人物了，不受剧情控制了。那么，他与女主与原世界的一切都无关了。这个世界果然还是要崩塌！修复很难的！】 打住。 哪来这多的问题。 我什么也没做啊。 系统：【亲。最可怕的就是你什么都没做。我也什么都查不到。这意味着我的权限无法触及。】 沈漾：【……】 还是那句话。 你个废物统子！ 系统：【嘤嘤嘤。咬手绢jpg.】 电话联系不上。 晚宴也没出现。 沈奚荆到底去去哪了？ 沈漾：【能查到吗？】 系统：【额。我试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漾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 系统提供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线索，如系统所说，它的权限还未开拓，只能获取原文剧情。 现在剧情发生了改变，人物也有异变，信息的时效性、准确性早就没有参考价值了。 其实她本没必要这么在意。 她的目的不是攻略主角，好感度数值可有可无。 如果不是通关需要，她甚至会直接无视。 至于一开始抗拒任务，本就是遵从内心，她不失为一个我行我素的人。 主打一个已经死过一次了。 没有那么多顾虑。 但是既然答应系统好好做任务，那就尽其所能将一切拉到及格水平，保证人物安全放在第一位。 再者说，由于她的出现。 世界出现了bug，人物异化也由她影响。 而这些改变带来的未知危险随时降临。 触发的关键源头还是因为她的出现导致原世界紊乱。 她需要活下去。 但不能以这个世界的人物为代价。 沈奚荆是否已经遭受危险？ 还是只是单纯讨厌她，故意不来的？ 后者当然是一件好事。 如果是前者，沈漾无法视而不见。 内心乱得像一团毛线缠绕在一起。 今晚原本的打算是促进男主与女主的感情线，当一把月老。 事到关键男主竟然少了一个，而且她自己也面临一个突然多出来的“未婚夫”。 按照原文中男主对女主深入骨髓的爱慕，只要捅破一层窗户纸，后面的发展不过是水到渠成。 不管是1v1还是1vn。 总之随着剧情发展，一定是皆大欢喜的happy ending。 女主和男主们过上了美好又幸福的生活。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很多虐点，她跑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这些细节她没必要参与，只要大方向对，努力一定会有结果。 沈漾坚信。 但是现在大方向都还没确认下来，心里着急得很。 少一个就少一个，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沈漾往门口走，刚准备打开门。 第60章 我看好你们哦～ 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伴随着拳拳到肉的殴打，以及一阵闷哼，急促的呼吸声。 男人踉跄着摔倒在她眼前，嘴角流出血。 贺维之擦去唇边的血迹，嘶了一声。 抬眼看到震惊的沈漾，手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脸上有几处淤青，拳头的关节处也有伤口，瞧着有点可怜。 毕竟是被围攻，碍于身份、场合也不好下死手。 有了限制自然无法发力，况且这几个人都不是良善之辈，说一句阴险不为过。 他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声线冰冷：“未婚妻。你的好哥哥们在打我，你不帮我吗？” 沈漾看向一旁气势汹汹的谢泠枫，微微挑眉。 又看向站在门口冷眼旁观但跃跃欲试的顾嘉嵛。 没有说话，注视着他们。 气氛不免僵持。 直到沈倨绥开口解释，她才抬手：“好了，不要说了。” 她转身数落起贺维之。 “你看看你，太怂了。母亲说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我的未婚夫可不能连这几个人都打不过吧。那还怎么保护我啊？你说是不是啊？” 贺维之：“……” 这可是群殴！还偷袭！ 他表情有点挂不住。 旁边几个人暗自偷笑。 “你们笑什么笑？” “这么冲动吗？在走廊就干起架来了？楼下那么多人在，也不怕被媒体拍到。” “就不能忍一忍吗？” 谢泠枫咬牙切齿，原本精致好看的发型全部凌乱，眼角处擦破了皮，显得凌厉又狂野。 他冷笑一声，看贺维之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忍不了一点呢。” 沈漾：“……” 行吧。 忍不了就别忍了吧。 但还是好心提醒：“记住不要把人打死了，留条命就行了哈。” 贺维之：“哈？？？” 本来打算放弃这场订婚，准备和父亲母亲好好商量。 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要当着未婚夫，不仅要当，而且还要当新郎。 打爆这几个狗东西的脸！ 身上传来的疼痛无比剧烈。 这几个人完全是下死手，趁他不备差点没给他一拳捶到吐血。 贺维之站到沈漾面前，问：“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遍。” 沈漾：“你废话有点多 。” 贺维之：“……” “你们接着打，我还有事，先走了。”沈奚荆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谢泠枫弯起眼睛，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漂亮又危险：“好” 满意的回答，贺维之难看的脸色实在令人心情愉悦。 沈倨绥不动声色勾唇，贴心道：“慢些走，下楼梯注意安全” 顾嘉嵛不含杂质的目光落在贺维之身上，有种刀片反光的冷感。 没有带刀，确实可惜，不能嘎了这个畜生。 他不动声色走到贺维之身侧，温润如玉的脸上不知何时浮起笑意，看来也是十分满意沈漾的话。 配上贺维之的脸色，完美诠释了什么是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顾嘉嵛被贺维之打中的腹部隐隐作痛，他在想怎么打回去不要人命，但是最疼。 最好疼得他说不出话来，真是一句没有他爱听的，一口一个未婚妻，明明订婚戒都没交换成功。 不会说话还是永远闭嘴最好，贺维之只配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 贺维之扶额冷静了片刻，拎起地上的皱巴巴的礼服外套，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压抑多年的脾气诡异破功，特别是他这个不知好歹的未婚妻。 他推开谢泠枫，大步走出房间，皮鞋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渐行渐远。 沈漾探头往走廊看了一眼，确定对方真的已经离开。 真是奇怪的人，沈漾嘀咕着，转身往另一边走。 “去哪？” 谢泠枫拽住她的衣服，表情竟然有些委屈，“那个人是谁。” 沈漾回头，“你不是听到了吗？” 谢泠枫：“假的。快告诉我这是假的。你是不是又在故意气我？” “抱歉哦，是真的呢。”沈漾微笑着。 她推开他的手，看到他逐渐暴躁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眼下比较重要的是你们赶紧去找依依，推进剧情吧。 “？？？” 不是，哥们儿，你咋了。 我都说没事了，你怎么看起来要爆炸了？ “谢泠枫你怎么了？” 看到她满脸疑惑不解的样子，谢泠枫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吐血。 他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笑意，看起来有点像电视剧里冷艳的杀手，话锋尖锐：“不重要？那什么重要？我的好妹妹，你怎么突然这么听话？明明之前……” 之前抗拒一切，宁折不弯。 为什么现在轻易接受父亲母亲的安排？ “这不像你。” 沈漾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一个个的，干什么非要揪着她的大事小事不放，不就是一个订婚吗？ 她根本没放在眼里啊，她都要跑路了，还在意这些？ 这位大哥，你是不是太激动了？ “我们用尽心思让你对我们亲近一点，你不愿意。” 沈漾迷惑。 【用尽心思？什么时候？】 【别说是你在粉丝面前让我陷入纷争是在讨好亲近我！】 【我看你脑子有问题，怪不得依依原文里最怕你！大变态！】 “他们让你订婚，你竟然还能笑呵呵接受？怎么？难道他们让你去死，你也会同意吗？”谢泠枫压制着情绪，脑海里又回响起沈漾的心声，眉头死死皱着，“你呢？你怕我吗？” 沈漾后退了一步。 谢泠枫现在整个人的情绪非常不对劲，太亢奋了。 不仅仅是言语、情绪，他整个人的行为举止带着藏不住的疯狂。 躲开他质问的眼神，沈漾后退一步，以免他触碰到她。 “什么死不死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极端？” 沈漾劝诫他，想到还未完成的任务，只能找一个借口说：“对了，依依刚刚说要和你说一些事情。有时间去找她一下呗。” 【你们不是早就对依依芳心暗许了吗？】 【暗恋已经够久了，可以发展到下一步了哈。】 【我看好你们~】 第61章 合理，非常合理 谢泠枫眼神闪烁了一下，漂亮的唇形紧绷着。 她油盐不进的模样，实在可恶，甚至还试图转移话题。 而且转移的话题还这么…… 呵。 他低笑一声，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他以为克制情绪好好和沈漾沟通，就能解决这个该死的“未婚夫”。 可沈漾并不在意。 “好啊。依依在哪呢？” “楼下呢。依依情绪不太高，你好好安慰一下她。”沈漾提醒。 谢泠枫脸色不可避免扭曲了一下。 “行。”咬牙切齿的感觉。 谢泠枫转身就走，背影十分决绝，似乎是怕再留在这里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 沈漾打了一个寒颤，瞄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人，眨了眨眼睛：“你们不去吗？” 一个两个站在这里看戏呢？ 拜托。 依依就在楼下。 你们此刻不出手什么时候出手？ 没用的家伙们！ 你们也ooc了知道不！ 沈漾用眼神控诉他们。 沈倨绥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喜欢依依？” 沈漾：“？” “你为什么总是让我们去找依依，你貌似很期待。甚至急迫……”沈倨绥眼睛一瞬不动，盯着她。 对于依依的情感确实是复杂的。 不久前确实因为依依不是他们的亲生妹妹而陷入意志的泥潭。 但是理智回笼，加上沈漾的出现，竟然冲淡这份焦灼、扭曲、莫名其妙却无法控制的情感。 他知道这种情感是不对的。 但是潜意识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是就是他的想要的，一步一步沉沦、深陷吧。 现在，面对沈漾的内心话。 他第一次发出了这个疑问。 “你觉得我们该喜欢她吗？爱她吗？为什么？” 既然知道他们复杂的内心，那一定也会知道他们内心的挣扎痛苦吧。 那种在理智与疯狂间反复割裂又恢复，无数次循环，直到麻木。 事实上，他们的生活里，除了作为“总裁”、“医生”、“高中生”、“明星”的社会身份之外，其余一切都与沈依依相关。 他们会对依依做什么？ 与依依的关系该怎么发展？ 你全知道吗？ 沈漾，在这段错综复杂的关系里，你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你是知情者？ 推动一切按既定方向发展？ 但是很奇怪，你又像是一个例外。 将一切置之度外，一个冷漠的看客角度，审视这一切。 沈倨绥步步紧逼：“为什么不说话？” 看着对方笃定的眼神，沈漾暗道不妙。 沈倨绥这家伙太聪明了，人狠话不多，总是能一针见血问到她的痛点上。 这些刁钻的问题怎么回答？ 大脑高速运转，沈漾快速找了一个借口：“哎呀。好哥哥，这是我猜的啊。你看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成全一下啦。” “真的？”顾嘉嵛问，他并不相信：“你一撒谎就会喊哥哥，语气又好又温柔。和现在一模一样。” 他笑眯眯看着沈漾，朗朗君子的模样，实在赏心悦目。 【你看你。】 【人模狗样的。】 【怎么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绝情呢？】 “就说去不去吧？哪儿那么多废话。” 原形毕露。 顾嘉嵛一副果然如此，无奈叹息。 考虑到依依现在的情绪确实不高，心里藏着事，也不愿意说出来，难免担心，于是叮嘱：“我们去见依依，你不要乱跑。” 视线落在她身上，换下了礼服，怎么看怎么都像方便逃跑的样子。 沈漾：“你这人怎么老是恶意揣度别人呢？我会伤心的。” 顾嘉嵛笑：“经验之谈。” 狗屁经验！ 这是诽谤！ 沈漾转身就走，受不了他那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 本想给主角们预留空间，她特意没有和沈倨绥他们一起下楼，而是从绕了一些路。 却不曾想阴差阳错碰到了提前离开的谢泠枫。 后花园里，大片倾泄而下绽放的蔷薇花下。 谢泠枫正背对着她，双手攥住了一个人的肩膀，情绪似乎十分激动。 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难以置信的模样。 沈漾稍稍侧身，总算看到了那个被他遮住的人影，是个女孩子，头发挺长。 沈漾： “！” 女孩子？ 沈漾心中一紧，回头扫视了一下周围。 宴厅里觥筹交错，没人在意这边的情况，加上树木繁茂，甚至可以说相当隐蔽。 她之所以会撞见，完全是误打误撞。 她想走，毕竟她的目的又不是来吃瓜的。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 谢泠枫不是来找依依的嘛？ 女孩的脸她刚刚没有看清楚，于是又探头仔细看去。 呼—— 原来是沈依依啊。 那没事了。 你们接着聊。 她这就撤退。 沈漾猫着腰，蹑手蹑脚准备撤退。 却听到一声压抑的怒吼。 她一惊，发觉没有人留意这边，赶紧回头查看情况。 怎么会？ 谢泠枫怎么会对依依发火？ 难道是表白被拒绝，恼羞成怒了？ 那也不对啊。 谢泠枫这个人性格虽然多变，但从没有对依依恶言相向。 就算是表达心意被拒绝，顶多是委屈伤心质问几句，怎么会如此激动。 刚刚那一句话如果没听错的话，应该是：“你骗了我们！你骗了我们所有人！你该死……” 骗？ 骗什么？ 沈依依做了什么让他情绪失控。 这么快就撕破脸皮，上演强迫爱，他追她逃的戏码了？ 不对啊，时间线还没到呢。 沈漾：【统，有什么东西是我这个vip不能知道的吗？难道又是隐藏剧情？】 系统：【嗯。严肃低沉jpg.】 沈漾：【我真的是宿主吗？我怎么觉得我是一个大冤种呢。算了，不玩了。】 系统：【你看你，又急。 触发隐藏剧情正常，毕竟世界都bug了。】 沈漾：【好有道理……个屁！】 沈漾努力竖起耳朵，可惜听不清楚。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语气十分偏激。 但是由于距离比较远，要不是谢泠枫刚刚那一嗓子她都听不出两人在吵架。 模糊的话断断续续传到沈漾耳中，听得她整个人云里雾里。 没一会儿， 沈依依猛地推开谢泠枫，然后决然转身离去。 沈漾看着沈依依奔跑的背影直叹气。 这可咋整呦。 表白出岔子了。 不过好在终于捅破了窗户纸，感情应该算是推进了吧。 系统：【算？】 沈漾：【不枉我费劲心思哇。】 虽说沈奚荆没来晚宴，有点担心。 但是为何不能往好的方面想一想呢。 也许是这小子和依依告白被拒绝了，然后一个人躲起来偷哭去了。 依依因为害羞不肯说实话，所以瞒着大家说她没见沈奚荆。 嗯。 合理。 非常合理。 第62章 反正丢脸的也不是我 不过，依依肯定没这么快接受这段情感。 毕竟确实挺炸裂，但这里是小说世界。 原文女主虽然抗拒，不断逃离。 却在一次次的逃离与被抓过程中，彼此感情加深。 相互纠缠，爱恨纠葛，剪不断理还乱。 主打一个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原文剧情下的结局是he，皆大欢喜。 所以，现在还是关心一下她自己吧。 苦笑jpg. 以前提防被挖心。 现在好不容易把主角们的好感度刷到及格，主角们不再盯着她的心脏。 但疯子不愧是疯子。 这个家庭的氛围太压抑了，从沈父沈母身上就能看出来。 系统提供的终极任务是——活下来。 反正不管有她没她，这个世界始终在运转。 有可能她这个bug离开了，原剧情还会回归正轨。 她顺利一路躺平到大结局，拿下一个亿，进入下一个世界。 嘿嘿！ (=￣w￣=) 爽！ 系统：【算盘珠子差点没蹦我脸上。】 沈漾正在盘算着美好生活，暗爽得不行，头一抬，倒吸一口冷气。 【我靠】 【鬼！】 谢泠枫就站在她面前，花藤掩映，他的眼睛宛如幽灵，诡艳至极。 影绰的光辉照在他的脸上，脸颊边一朵盛开的血红色蔷薇，显露出几分阴狠恐怖。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简直是比被系统变成“小可爱”还要可怕。 毫无情感，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机质的眼睛。 谢泠枫脸上含着笑，可真实情绪又难以探寻，整个人姿态居高临下。 他像是躲在黑夜里的恶鬼。 本就是在偷看，悄无声息被抓包。 这谁心脏受得了。 沈漾有种看恐怖片被突如其来的恐怖音乐吓到的心跳加速感。 他从繁茂的藤枝树蔓后走出来，身上沾染了些许花粉气息，身形气场挺拔。 整个人的气质与周边的黑夜融合。 沈漾想要辩解，刚张口，下唇便被一根手指按住。 对方似乎故意发难，指腹在她下唇用力摩擦了一下。 要不是紧咬牙关，沈漾觉得对方的手指几乎要戳进她嘴里了。 “嘘。” “不要说话。” “好妹妹，撞破我的秘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咦——你什么表情，该生气的人应该是我吧？真没礼貌啊。” 好。 这可是你送到嘴边的哈？ 沈漾张嘴就咬了下去。 谢泠枫：“松口。” 什么牙口。 这么生猛。 沈漾牙齿更加用力。 谢泠枫脸色一白，用了十成的力气才彻底甩开。 这还是人吗？ 这么强的咬合力。 沈漾剔牙，意犹未尽。 【没咬断】 【真可惜啊】 谢泠枫：“……” 第一次见到这么凶残的女人。 沈漾挑眉，呸呸吐了一下嘴里的口水。 貌似是嫌他脏。 刚刚在房间里就让他不爽了，现在撞破他的告白。 关键是被拒绝了。 这丫心情肯定差到极点了。 沈漾大发善心：“那个，不好意思啊。” “我不该偷听你表白，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它我啥都没听见，你相信我。” “我真就出来遛弯儿，不小心路过。” “当没看见我就成了，表白失败没啥丢脸的，再接再厉嘛。” “哎呦，瞧我这张嘴，又说错话了。咳咳咳咳，我这立马就走了哈，拜拜——” 沈漾拿出职业性假笑，不动声色移动身体，试图一个滑铲潇洒退场。 下一秒，被提溜起了衣领子，双脚离地。 沈漾四肢无力摇晃了一下：“……” 这副烂身子！ 太弱小了。 怎么就这么给人提溜起来了呢！ 系统：【亲，现在知道积分的好处的吧。如果你现在有积分，可以兑换一个大力神卡，把他轮起来扔到屋顶上。可酷可酷了。哎。可惜你之前太放纵，任务都泡汤了。实在是可惜啊，可惜，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沈漾：【。】 快被领子勒断气了。 ndyd。 死系统你给我等着。 “哎！哎！哎！去哪？” 沈漾整个人扒着他的肩膀，像一只布偶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这个方向不对吧。 这是去宴客厅啊。 来后花园本就是为了防止卷入修罗场，怎么现在要被蒸煮之一扛回去了。 “去了就知道了。” 好冰冷的话。 转身时，鼻尖蹭到了一朵花。 沈漾打了一个哈欠，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可是谢泠枫死死揪住她的后脖颈，完全无路可逃。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脚步顿住，谢泠枫低头，眼尾有些泛红，看来是情绪太激动了，偏偏脸上没有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怪怪的。 “喂。你哭了？” “没有。”谢泠枫眸光闪烁了一下。 “别哭啊。” 没关系的铁子。 依依现在拒绝你是现在，你们的爱情是要经历曲折才能修成正果啊。 年轻人任重道远，不要被这么一点挫折打击到啊。 谢泠枫：“撒谎对我没用，不要试图哄我放开你。” 他眯着眼睛，凑近与沈漾对视，脸上满是看透的神情。 大哥，二哥可能会被骗到，他才不会。 说完，拎着沈漾就往宴厅人群走去。 “我说，哥们儿……” “嗯？”谢泠枫危险冷哼。 沈漾几乎能觉得他身上的那股冰雪寒冷的气息几乎要钻进她的肺管子，猛地咳嗽了一下，“哥~你冷静一嘛，你看咱们这副样子进去不太好吧。” 谁家好人这么扛着人进去？ 谢泠枫瞥了她一眼，笑道：“这样挺好，很适合你。啧。反正丢脸的也不是我。” 沈漾：“？？？”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欠抽啊！ 沈漾深吸一口气，往宴厅里面看。 嗯？ 依依怎么在上面讲话？ 大家的表情还挺凝重的，特别是沈父沈母的。 沈依依在说什么？ “谢泠枫，你向依依表白了吗？” “……” “她是不是拒绝你了？” “……” “喂。你什么表情？其实依依也对你们有心动的，不过你们处理问题的方式太极端了……” 原文剧情里，男主角们就是因为不会处理和女主的感情关系，才会让原本可以循序渐进的关系走向冰点。 可谓是磨难又坎坷，虐身又虐心。 “什么？”沉默许久，谢泠枫终于屈尊降贵开口。 眼神探究，带着一丝沈漾也看不懂的情绪。 “什么什么？” 谢泠枫将她放到地上，手掐住她的下巴，再次质问：“你说依依什么？” 他的力度不大，但是压迫感很强，强到沈漾觉得他想把她生吞了。 不是开心的情绪，也不是惊讶，反而更像是愤怒，一种苦苦忍耐的克制。 “有一点点的心动~”沈漾差点唱出来。 谢泠枫：“……” 他盯着沈漾缓缓启合的双唇，神情有一瞬间的崩断。 第63章 你还以为我和你玩儿呢 不远处，依依正在不停诉说着她的理想。 尽管失去众星拱月的光环，她依旧夺目。 站在众人中心，气质娴雅，侃侃而谈间，淡淡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她说她渴望离开家庭，从小生长的温室，去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有人问她，你会不会舍不得家人，这个问题无疑难解答。 沈依依沉默片刻，随即释怀般笑道：“不会。” 如此决绝，又如此坚定。 “飞到天空上，自然需要舍弃。我总该成长。” 在这个真千金回归的时刻，依依的种种行为在外人看来无疑是在给沈漾让位。 以这种得体地方式离开，保全脸面，又不会让媒体大肆宣扬。 然而只有沈家人知道，这是沈依依毫无预兆的一意孤行。 她貌似热切并渴望离开沈家，至于沈家的人她竟然能够没有一丝犹豫地说出不会不舍。 这简直是蒸煮下场拆cp。 沈漾心凉了半截，真想不顾一切冲上去阻止这一切。 身后的人戏谑道：“这就是你说的喜欢？” 他眉宇间皆是讥诮，毫不留情质问她的说辞：“好妹妹，你骗人也要根据现实吧。不切实际的骗术，你把我当傻子呢？” 沈漾：“……” 【啊啊啊！】 【依依妹妹，你怎么要去国外啊！】 【什么时候的事？】 【你咋不告诉我呢？(?????д?????)】 沈依依拒绝了沈父沈母的挽留。 她轻轻拥抱了一下沈母，对沈父说：“父亲，这是我的决定。希望您能答应，我从未忤逆过您什么。只有这件事。” 沈父默然，看向沈倨绥几人，眉头皱起。 似乎是在责备他们没有照看好沈依依，以至于她试图离开。 但沈依依执着又坚定的眼神让他无话可说，最终只是转身离去。 沈依依终于露出一抹微笑，她成功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沈父停住脚步，“什么问题。” “稍等一下。”沈依依眨眼，踮脚往四周打量，似乎是在寻找谁。 “漾漾！” 沈漾一个激灵。 谁喊她？ 女主？ 不会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 喊她做什么？ “喂。喊你呢，不过去。”谢泠枫在后面，手掌推着她的腰，促使她往前走。 “妹妹。你真的喜欢撒谎啊，依依根本没想找我。她想找的不会是你吧。” 耳边含笑的低语，带着几分了然。 他关注着她的表情，见她谎言被拆穿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不由得心中郁结：“沈漾，你……” 那边沈依依呼喊着，语气逐渐急切。 谢泠枫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一把拉起沈漾的手大步往前走。 沈漾：“……” 呵。淡漠？ 我心肌梗塞了，你还以为我在跟你玩儿呢。 一路被拖着过去。 谢泠枫拉着沈漾站在沈依依面前，似乎是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不见以前的宠溺和关爱，仿佛十多分钟前，他们的对话抹杀了一切温情。 真是懵逼树上懵逼果。 懵逼树下你和我。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文男女主们的感情这么脆弱吗？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还翻得这么彻底，这么猝不及防！ 她的计划明明是男女主告白修罗场，怎么变成全员火葬场了？ 沈倨绥的表情怎么那么凝重，感觉他谈崩了几个亿的项目也没这么可怕吧。 【姓顾的那位，你别笑了，怪瘆人的。】 【我知道你得知心爱的人要出国很惊讶。】 【但是你先别惊讶，我们先问问到底怎么个事，好吧？】 【我们得阻止沈依依去国外呀！】 【必须阻止！】 “依依啊，你为什么突然想去国外呢？可以说一说……” 沈依依：“漾漾，你想离开这里，和我一起去国外吗？” 突然语塞：“……” 拒绝不了。 这个真拒绝不了。 因为她是真的想潜逃。 “额，这个，怎么说呢，这个它不好说，依依我们可以先商量下哈……” 沈依依笑眼弯弯：“好呀。漾漾，我就知道你会同……” 突然感觉好几道冰冷视线将她包围，沈漾咳嗽了一下，赶紧捂住沈依依的嘴巴：“没有，我没同意哈。” 大妹砸。 这事咱们可以私底下悄咪咪的说。 偷偷的，别张扬。 沈依依眨了眨眼睛，乖巧地闭上嘴巴。 沈漾冲沈倨绥笑道：“依依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去国外呢。是吧？” 欲盖弥彰的说辞并不能让人满意，甚至是火上浇油。 谢泠枫步步紧逼，她找补道：“我多爱这个家啊，我怎么可能离开呢~~” 沈漾：“……” 潜逃计划不会半道崩殂吧。 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按照原文剧情，沈依依确实心动了，她会离开，但不是现在。 现在离开的话，剧情颠倒混乱，不符合原剧情的走向。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因素导致沈依依想要提前离开呢？ 是真千金的出现？ 是难以拒绝的告白？ 难道…… 沈漾猛然想到什么。 也许沈依依本就想离开这里。 这一切只是一个契机。 只不过真千金的出现让这个契机提前，并在大众面前合理化，且成为说服沈父沈母的合理说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沈依依并不喜欢任何一位男主。 她渴望逃离这个从小圈住她的牢笼。 推翻原剧情，沈依依的人生会走向何方？ 她不愿意留下。 男女主的感情线要如何推进？ 沈漾陷入怀疑，推进男女主感情线的任务，还有必要进行吗？ 原文女主行为发生变化，背离了原剧情的意志，想要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这应该拨乱反正吗？ …… 脑海里思绪如潮。 谢泠枫扼住她手腕，赤红着一双眼睛盯她，手上的疼痛一丝一丝侵入她的神经，沈漾快速冷静下来。 “我要去国外。” 话音落地，谢泠枫面庞一寸一寸爬上可怖的森寒：“你说什么？” 第64章 祝你国外生活愉快 他听清楚了，但是不想接受。 沈漾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要去国外，和依依一起。父亲母亲已经同意了。” “什么时候。”沈倨绥不解，他并未听到消息，一切更像是临时起意。 “刚刚。他们说带我一起走，去国外。” 沈父沈母默然，对于好不容易找回得至亲，他们当然没有理由反驳，况且沈漾陪同他们一起去国外，不失为一个好事。维之也在国外，二人也能培养感情。 顾嘉嵛皱眉，欲言又止。 短短一个夜晚，一字一句，毫无不舍的离开宣言，冲击他的内心。 明明早上他们还在温声问好，为什么要去国外呢呢？ 他们真的那么差劲？ 从始至终没人愿意留在他们身边，哪怕是他们的妹妹。 “沈漾……”声音一瞬间显得有些疲惫，抹去温柔的笑意，俊逸的脸上不免透出些许冷意。顾嘉嵛叹了一口气，似乎已经妥协：“你真的要和依依一起去吗？” 不能退一步吗？ 他想说，如果实在不愿意留在沈家，可以搬走，但为什么要去国外？她应该留在国内。 顾嘉嵛压制着内心的真实想法。 沈漾点头，远离这里本就是她的初衷。 “为什么？”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眼睫轻垂，唇轻微翕动，话未出口，他顿住，自嘲一声，“算了。” “想走就走吧。” 明明沈漾从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在说离开，是他们强迫她留下的，也是他们在初遇时就伤害了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估计永远都无法原谅。 顾嘉嵛抬眼，看了一眼沈依依，情绪不及眼底，推了推眼镜，随即转身离开。 沈漾皱眉，是错觉吗？ 总感觉不止谢泠枫，沈倨绥、顾嘉嵛对待依依的态度都发生了转变。 难道是人物异化引起的吗？ 沈倨绥走到她身后，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想着去国外的？” 娓娓而谈的语气，不知不觉让人放松警惕。 “几天前……”沈漾脱口而出，随即立马闭上嘴巴。 沈倨绥这厮在套她话呢。 “嗯。”沈倨绥若有所思，没有说出反对的话，反而笑了起来。 沈漾第一次见他这么笑，明眸灿烂，帅气夺目，仿佛之前的严肃冷峻都是错觉。只一眼的笑容足以让人晃神，冰川融化大抵如此。 “那祝你国外生活愉快。” 沈倨绥拿起一旁的香槟，在空中轻晃几圈，低头浅啜一口，满目笑意。 微辛的酒精滑过喉咙，进入体内，愉悦着神经末梢，以及这具身体。 沈倨绥逐渐收敛了笑意。 他走近，站到沈漾眼前，低头看着她。 不可否认，眼前优秀的上位者与美酒绝配，之前打架弄乱的领带，打破了一丝不苟，威严又漫不经心，一举一动透露着矜贵。 “沈漾，你会想我吗？”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醉人的酒香如在唇齿间蔓延，沈漾后退。这个男人实在会蛊惑人，她头晕目眩，感觉像是喝醉了一样。 谢泠枫冷笑，“哥，你疯了？说什么屁话，我什么时候同意她走了，你同意我可没同意。” 她当然不会想他们，何必自找不快，直接将人扣留下来不就可以了？ 父亲母亲又如何，这么多年没有管过他们，现在又来插手，不免好笑。 “她不能走。”谢泠枫重申，语气不免过激。 “闭嘴。”沈倨绥仰头喝掉身下的香槟，瞥了他一眼，剑眉微蹙：“还不祝福妹妹？” 没想到自家大哥是这副态度，不仅不反驳，反而赞同。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总是无法左右…… 谢泠眼眸微微眯起，考量片刻，放弃了较真的姿态，心平气和下来，竟然真的开始祝福沈漾，和颜悦色的嘴脸与先前判若两人。 “那就祝妹妹国外开心快乐。” 谢泠枫轻笑，散漫恣睢，透露出几分沉疴已久的病态。 本以为又是一番言语较量，轻易放弃倒是让人奇怪。 沈漾颔首：“谢谢。” 回答她的是一抹玩味的笑，明明隔着一段距离，他的眼神如同化为实质，藤蔓一般缠绕住她的四肢，压抑的气息无声蔓延，直至沈漾倒吸一口气。 才发觉谢泠枫已经执起她的手，状似深情般低头，唇亲吻在手背，有一种冰冷的刺骨感。 印下的吻，如猎物标记。 “沈漾，也祝你千万不要遇到我。” 你可以逃离。 但是逃命的兔子一定要竖起耳朵啊。 追逐那么有趣，猎人的暗哨在不远处等你。 谢泠枫没有松开她的手，在她略显惊讶的眼神下，将原本戴在手上的戒指取下，不由分说戴到她的手间。 “很适合你。”他垂眸欣赏，爱不释手般，“别害怕，里面没有装定位器，只是一个简单的戒指。离别礼物，你不喜欢吗？” 这简直是一个烫手山芋，“嗯。我不喜欢。” 啧。毫不留情，实在惹人恼怒的回答。 沈漾作势要摘下戒指，刚抬手还未触碰到戒指，突然从嘴里发出痛声，她甩开谢泠枫的手，怒声骂道：“痛死了！你干什么？” 从手腕处传来的丝丝缕缕的疼痛沿着手臂传达到全身，沈漾摘下戒指扔到他身上，“你疯了？” 谢泠枫摩挲着手指，闻言只是稍稍抬眼，波澜不惊：“何出此言呢？妹妹，我只是关心你。” 【关心？】 【我看你tmd想把我手废了。】 【戒指！这是能戴在我手上的东西吗？】 沈漾单薄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手背泛起一片红痕，可想而知用了多大力气。 直至沈倨绥出声制止告诫谢泠枫别太过分，他才捡起地上的戒指，神情冰冷：“沈漾，要么戴上它，要么我陪你去国外。正好我打算去海外发展。”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沈漾皱眉，纠缠太多没有意义，何必逞一时之强。 “好，我戴。戴了，你立马给我滚！” 谢泠枫把戒指重新戴上去，末了又问：“你喜欢吗？” 明知故问，执念一般。 沈漾敷衍：“喜欢。” 【不喜欢。】 【再见，不，再也不见！疯子们！】 开心没三秒钟的谢泠枫：“……” 刚准备说就算去国外，他也会定期去看她的沈倨绥：“……” 系统冒泡：【ok！棒！亲，你这次竟然没有怼他呢~人设kpi＋1哦~】 呵。 管他。 反正心里骂他又听不到。对吧？ 系统：【嗯。听不到。⊙w⊙】 骗你的。 第65章 你别高兴太早 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 气氛再可怖一些，更像是一场谈判。 谢泠枫气势汹汹地来，又气势汹汹地离开。 助理打来电话，尽管不愿意走，也无可奈何。 “沈漾，你别高兴太早。”临了，他留下这句，脸色阴沉地离开。 沈倨绥全程微笑，触及他的笑脸，沈漾立马皱起眉。 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沈倨绥唇边的笑意又拉大了许多。 直到沈漾难掩退却的情绪，才收起笑脸，恢复之前的神色。 “我还有事。” 他微微抬头，下巴朝不远处的商谈圈子扬了扬。 随手端起一旁的红酒，薄唇微启：“玩得开心。” 说完他阔步往二楼走去，十分符合他干脆利落的作风。 但是放在这样的情景下，看着他的背影，沈漾心里莫名觉得怪异。 来不及多想，一阵不算大但是刺耳的噪音扰乱她的疑虑。 光鲜亮丽的灯光下，纸醉金迷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上好的美酒佳肴，本该是增添乐趣的锦花，此刻却被人恶意投掷到一立在喷泉旁的男人身上。 男人一身高定的白色西服，身形气场挺拔，温润而泽的脸庞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愈发风采。 一切本是那么赏心悦目，却因倾泻的酒与菜品而毁于一旦。 咔嗒—— 一声清脆的物品落地声。 镜片边角磕碰到喷泉岩石，蛛丝一般龟裂开来。 如泥沙滚落的香槟塔瞬间崩塌，透明的玻璃杯盛着美酒融入喷泉中，也砸中站在喷泉旁的人。 大片玻璃碎片中央，男人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作案凶手。 先是疑惑，看清楚人脸后，神情有一瞬间恍惚，陷入空白，仿佛随着地上镜片一样濒临毁灭。 “喂，臭老鼠你还认得我吗？” “傻了？踏马的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哑巴了，靠，劳资就是故意的，有本事你打我啊。” “啧，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错，就是这样的眼神，阴沟里的老鼠。你妈妈偷我们家钱被抓包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该死的小偷，你不过是妓女小偷生的下三滥。” “装什么？别以为你找了个爸，就能脱下你那层老鼠皮。” “顾嘉嵛，你只配活在阴沟里，别他妈的高高在上。” 恶毒的问候，早在十几年前便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充斥在他的日常，一字一句，空气中氧气削弱稀薄，令他无法呼吸。 若是年幼时期，他或许会震怒，撸起袖子将眼前狂妄之人一拳掀翻在地。 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羞愤到震怒，隐忍到麻木，麻木到冷漠，现在这些言语攻击已经不能撼动他内心半分。 不是内心铜墙铁壁，而是听多了，心如槁木，甚至能抽出神思灵魂脱离躯体，在半空中暗自嘲讽。 顾嘉嵛想，在这里遇到了这几个人实属意外中的必然，不必将事情闹得过于难看，更何况沈漾就在不远处。 莫名，他不希望狼狈不堪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 于是，他沉默不语，拂去衣服上香槟，尽管只是徒劳。耳边的窃窃私语，随着风的方向不断放大，送入他的耳边。 他不过是沈父年少时，与酒女一夜情的产物。 他是一不小心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在16岁之前与亲生母亲生活在红灯区，鱼龙混杂的地段。 至于为什么他最终回到了沈家，还得感谢他那个整日酗酒赌博，不幸背下巨债的母亲，走投无路，偷了邱家的一套名贵珠宝，逃匿过程中慌乱刺伤一名住家保姆。 偷窃罪，杀人未遂罪，自然要受到制裁。 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她突然说出他亲生父亲的来路，并告诉他：“嘉嘉，我的儿子，妈妈只能靠你了，妈妈不能坐牢，你去找你的父亲，他会救我的。毕竟我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嘉嘉，你不能不管妈妈……” 没错，她给沈郡华生了一个儿子，腐朽的思维充斥在她本就匮乏的内心，她以为他是一个可以活命的筹码。 但是她忘了，有钱人从来不缺孩子，而有钱人家的孩子并不欢迎他这个所谓的“野种”踏足领地。 这无疑是一场失败的博弈。 16岁的他曾在沈家别墅在站了一天一夜，最终只换来佣人的一句：“先生不想见你，你走远些吧。不然，我该报警了。” 哀求无果，无可奈何，他拖着疲惫饥饿的身体离开。 一辆豪车从不远处驶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钱人家的少爷，果真是不同的，天壤之别。 他永远记得那轻轻一瞥的眼神，不掺杂任何情感，没有讨厌，没有怒火，他甚至知道他是他父亲的私生子，也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原以为对方会呵斥他立马离开，但他只是浅浅问了一句：“你是要救你的母亲？还是救你自己。” 顾嘉嵛无比清晰记得他的回答，他说：“我可以救自己吗？” “当然可以。” 他递给了他一个名片，“打电话给这个人，他会帮你。” “为什么帮我？” “没有为什么？”他的回答无疑是在敷衍，也许是错觉，顾嘉嵛感觉对方的脸上划过一丝乏味，“也许是我太无聊了。” 这不是假话，也无需作假。 哪怕他在戏弄他，他也认了。 邱家来势汹汹，扬言要让母亲牢底坐穿，邱俊与他在同一所高中就读，可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校园里，邱俊将母亲的犯罪行为广而告之，贴满校园栏。 他俩曾有恩怨，恩怨是邱俊看不惯他，偏偏他年少轻狂，一拳将人打进医院，事后他差点进少管所，多亏邱俊涉及多起校园霸凌，激起群怨，邱家不得已息事宁人。 拨通了那个电话，对方是国内知名律师，免费为母亲辩护，大概率可以争取减刑。 可是母亲不满足，她幻想逃脱律法的制裁，妄图借用特权触碰法律的底线，痴心妄想沈郡华会救她出狱。她说他欠她一个承诺，可是男人的承诺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顾嘉嵛感觉到有一个无形的推手在利用媒体发酵舆论。 尽管只是猜测，但是第一反应告诉他，是沈倨绥。 私底下他们又见了一面，猜测不错，果然是他。 不愧是沈郡华的儿子，知道父亲的命门，利用舆论让沈郡华不得不出面，甚至将他这个舆论发酵的导火索间接带入沈家。 顾嘉嵛问：“你愿意本属于你的遗产多一个竞争者？” 他回：“那又如何。” 顾嘉嵛一瞬间明白，眼前的人天生出身不凡。 物质欲望满足到极致，生活过于无趣，生而为人的情感又被空白枯燥的家庭消磨殆尽。 他一切的本意，可能只是找一个人消遣，至于消遣带来结果，他全盘接受，不计后果。 伴随着舆论升级，一发不可收拾，沈郡华不得不出面，最终结果是母亲获得该有的判刑，却出狱后不久死于精神病院。 大概是人死其言将善，最后去看她的那一天，她竟然在流着泪说抱歉。 可是他怎么会怪她。 毕竟没有她。 他不会成为顾嘉嵛，而是以“嘉嘉”这个甚至无法上在户口本上的名字像老鼠一样活一辈子。 他该感谢她。 第66章 你俩搁这演我呢 如此平静的反应并不能让邱俊满意。 他想看到对方气急败坏，无能狂怒的模样。 再度挑衅，这次不是言语攻击，而是直接揪住顾嘉嵛地衣领，阴恻恻笑道：“顾嘉嵛，你在清高什么？几年没见，愈发懦弱了嘛，老子看见你就晦气，以后见到老子，绕着走听到没有。” 顾嘉嵛垂眸看着他，冰冷淡漠。 显得邱俊如同一个跳梁小丑，刻意博取关注。 恼羞成怒下，邱俊将人拽到隐秘的拐角处。 视线有限，大部分人无法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顾嘉嵛挥开他的手，觉得无趣极了，眼前的人，除了那一头滑稽的红毛，丝毫未变。 其实他从未在意过母亲做过什么，也不在意母亲的罪责被昭告天下。 可是眼前的人还如十年一样幼稚得认为，他会为此恼羞成怒。 他生气的从来都是他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气的是他没有办法逃离这一切。 他深陷的永远是自己的沼泽。 无视他，然后走开。 顾嘉嵛原本是这样想的。 只是邱俊身后，一张隐没在黑暗里的模糊面容让他立在原地。 突然，一道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炸开。 不远处，沈漾眼里满是错愕。 如果没看错的话，从顾嘉嵛被邱俊带走后，那个一直跟在后面偷听的人是沈依依吧。 她原本以为依依跟过去是看不惯邱俊辱骂顾嘉嵛，肯定要美人一怒为蓝颜，情感线不得妥妥升级啊。 但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沈依依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根据系统的监控，她的情绪现在竟然是处于愉快阶段。 难道是…… 沈漾怀疑的目光愈来愈凝重。 不由自主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也许是她想错了。 可是她眼睁睁看着沈依依与顾嘉嵛擦肩而过，仿佛一个局外人一样离开。 沈漾下意识背过身体，在沈依依走远后，叹了一口气。 这剧情她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两眼一抹黑的程度。 又是毫无所获的夜晚啊。 男女主的感情线真令人担忧。 正在心中激情开麦，沈漾余光看到邱俊那边局势大变。 什么？ 我就一眼没看。 你们怎么就矛盾激化了？ 还没走近，就听到邱俊嘴里在问候顾嘉嵛的母亲。 沈漾心里本就烦躁，被邱俊口无遮拦的脏话惹得更烦。 当即，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 一巴掌直接甩他脸上。 邱俊：“……” 脸上快速浮现巴掌印，整个人目光有些呆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人赏了一个大比兜。 完全游刃有余，只是懒得出手的顾嘉嵛也愣住。 看着沈漾的侧脸，内心升起不一样的感觉。 他拉起她的手，低头查看：“疼吗？” 沈漾一愣，摇头：“不疼。” “都红了。” “真不疼。”还能再打三巴掌，邱俊这丫有福了。 邱俊：“……” tmd，你们俩隔着演我呢？ 卿卿我我的。 干什么玩意儿？ 还都红了？！ 老子的脸要裂了！ 靠，真疼。 “老子的脸是你这个丫头能打的？你不要命了？” 邱俊脸部肌肉抽搐着，眼底泛起血丝。 要不是旁边的狐朋狗友拉着他，他那攥紧的拳头已经落到沈漾脸上了，“哎，邱少，你冷静点，这是真千金……” 邱俊啐了一口，气血上涌：“踏马的，沈家千金就能随便打人了？老子不怕。” “邱少，你别激动啊，这话可不能乱说……额，你看，时间不早了，兄弟们就撤了哈~~” 邱俊：“靠。你们敢走一个试试呢。” 狐朋狗友：“……” 想走不敢走，但是又更怕沈家。 毕竟他们的家族产业还得仰仗沈家，平日里背地里浪就浪。 舞到正主家的千金面前，还是发怵的。 邱俊：“我说沈千金，这是我和顾嘉嵛的私事，你别多管闲事。” 沈漾：“我要是就管呢。” 邱俊噎了一下，强撑道：“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沈漾：“怎么，你要打我？” 邱俊：“……”额，也不是那意思。 气氛一瞬间陷入僵持。 顾嘉嵛拉住沈漾的手，轻声道：“我没关系，没必要为了我和这种下三滥浪费口舌，好吗？你的手泛红了，我们走吧，我去给你上药。” “不行！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嫂不可忍！” 这厮骂人口无遮拦，实在是太放肆了！ 本来今天就烦，他这是撞到枪口上了。 邱俊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我可没说要打你。靠，顾嘉嵛你个孬货，都怪你，晦气！” 沈漾又一巴掌呼了上去：“你丫的，嘴巴不会说话就捐给别人。” “你怪谁呢？怪谁呢？四肢不发达，头脑还简单的东西，你是不是欺负人欺负惯了？看到顾嘉嵛就往这边贴，别告诉我你暗恋他？” 邱俊：“什么鬼东西？我暗恋谁？你不要诽谤我！你这是人身攻击！” 沈漾竖中指：“别在那里哇哇叫，闭嘴，然后滚蛋，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顾嘉嵛面前。不然，我叫我爸搞死你！你完蛋！邱家也完蛋！” 邱俊骂骂咧咧：“你凭什么？！” 沈漾：“你觉得我凭什么？” 系统：【哦哟，也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起来了，爽！有个牛批爸爸果然就是硬气哈~】 沈漾：【再说是你爸，瞧你羡慕的。你才是狗！】 系统：【……】 邱俊：“……算你狠！！！” 沈漾掏耳朵，弹了弹不存在的耳屎：“嗯。滚吧！” 明明按照原文剧情的时间线。 顾嘉嵛已经准备表白了，虽然事件有所偏差。 彼时的晚宴，是沈倨绥为庆祝沈依依生辰而举办。 也在这个宴会场地。 顾嘉嵛因往事陷入低落，沈依依安慰他，表白那叫一个水到渠成。 所以，邱俊你这个本该活在回忆里的路路路路人甲，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还和顾嘉嵛发生争端？ 搅乱着本该顺利进行的表白仪式！ 并且因为她这个所谓“真千金”的回归，沈依依即将要去国外，原本将至的生日宴只怕遥遥无期了。 好了，这下连亡羊补牢的机会都没有了。 哈哈哈哈。 要不然还是放弃男主女主感情线吧。 反正宴会任务积分已经到账，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随便男主女主感情线怎么发展吧。 别波及她就好了。 故事总会有一个结局，她只需要活到那个时候就可以了。 出乎意料，沈漾惊奇地发现她竟然开始期待下一个世界。 靠！ 都怪现在这个该死的世界。 没有人能一直破防，除非她是这个世界里绑定了一个傻x系统的路人甲。 系统：【勿扰，3q。】 第67章 这下好了，天还是塌了 “他走了，你别气了。” 沈漾后退，示意他姿态不要过分靠近，眼中清明：“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并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若是碍于沈依依在一旁，不好透露真实性情，可以理解。 沈依依走后，邱俊污言秽语辱骂他和他的母亲，他依旧无动于衷。 “他说的是事实。”顾嘉嵛语气平静，丝毫没有被辱骂后的恼羞成怒，“没必要，也懒得反驳。” 比起同邱俊在这里纠缠不休，不如去寻找沈漾此时身在何处，在做什么。 值得高兴的是他没去找，沈漾主动走过来，干脆利落地替他解围。 自从他来到沈家，外界风言风语不断，作为一个私生子身份在上流社会中多少不被看重，轻蔑嘲讽之人不在少数，更别提曾与他有过节的邱俊。 之所以消停了几年，还是因为邱俊犯了点事被家里人送到国外避风头，原计划是待两年。 为期已到，难怪会在宴厅遇上。 看着沈漾为他打抱不平，顾嘉嵛觉得这顿骂值得，或许明天再遇到邱俊也不是不可以。 “你觉得我该生气？”顾嘉嵛笑道，上前一步拉近二人的距离。 沈漾可以清楚看到他眼中细碎的光亮，糅杂着温柔的情绪，即使被恶意辱骂，也没能打破温和。 “你不该气？” 这是什么鬼问题？ 别人指着你的鼻子骂，这能忍？ 他轻笑一声，周身的气韵竟然愉悦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心事。 顾嘉嵛低眉看着沈漾的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觉得我该生气，我就会生气。” 尽管邱俊已经无法撼动他内心半分，是个跳梁小丑，哗众取宠。 那些污言秽语，如同空气，他能面不改色直接无视。 毕竟，在他心中邱俊已经是个死人了。 若不是z国法律不准沙人，顾嘉嵛一定将脑海中活体解剖的步骤，实施到邱俊身上。 可惜只能是幻想。 见他云淡风轻，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和她废话。 沈漾只觉得太阳穴一阵抽抽，当即深吸一口气：“行，算我多管闲事。” “你去哪？”顾嘉嵛拉住她，“对不起，我的情绪一向如此，不是刻意冷淡。你不是多管闲事……” 他试图解释。 “stop，我们现在不说这个，沈奚荆到底去哪了，你知道吗？” 确定沈奚荆没事，人没嘎。 就飞速潜逃。 “不清楚。”顾嘉嵛沉思片刻，说了几个人名，都是沈奚荆平日里常联系的朋友。 “有电话号码吗？” 顾嘉嵛摇头，沈奚荆的社交圈大多数是学生，亦或者是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他自然鲜少有联系方式。 “问问大哥，他有办法。” 沈漾点头，看向宴厅中央。 沈父沈母正在与人交谈。 顾嘉嵛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提醒沈漾回神，“我陪你去。” “可以。”沈漾收回视线。 系统：【警告！警告！人物沈奚荆即将消失。人物沈奚荆即将消失。数据空白。人物或已经历危险。代码出错！代码出错！异化！异化！人物已100%异化！人物即将被本世界抹杀！】 系统：【宿主，不得了了，沈奚荆要被原文天道抹杀了。】 沈漾：“……” 这下好了。 天还是塌了。 这下恐怕不是找人。 而是凶案频道了。 …… 二楼，铺满锦缎丝绸的礼桌旁。 沈倨绥正在同商业伙伴侃侃而谈，侧目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皱眉，随即低声同身旁的人致歉：“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处理。下次见面详谈？” 对方连连点头。 沈漾刚在花束礼篮旁站住，正准备四处搜寻沈倨绥的身影。 毕竟他是个大忙人。 这宴厅大半的人都是经由他手邀请来的，寒暄几句在所难免。 “找我？”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沈漾回头，看清楚人后，笑道：“你有读心术？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沈倨绥挑眉，竟也没反驳，“什么事？” “你知道沈奚荆平时都和哪些人联系吗？大哥，你能帮我弄到联系方式吗？” “什么？” “你知道沈奚荆平日里都和哪些人联系吗？” “不是这句。” “……” 这丫也欠抽！ “别tm废话。” “我说你能帮我弄到沈奚荆朋友们的联系方式吗？” “……” 沈倨绥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号码。 对面接通后，先是一阵错愕，随即便是扬声喊了一句：“沈哥。” 沈倨绥应了一声，直奔主题，“沈奚荆在你哪？” “不在，前些日子是在一块玩车，但是最近他不怎么来了。” “嗯。把他平日一块儿的朋友联系方式发我一份。” “好的，沈哥。” 对面的效率很快，刚挂手机没三分钟，就收到一条短信。 “都在这了。”沈倨绥把手机举起来，垂眸观察她的神色，问道：“你这么着急奚荆，是他出事了吗？” “不是，只是担心。” 系统警告过不能随意向主角透露未知剧情的走向，容易扩大未知危险指数。 只能采取采取迂回策略，不能明说，只能暗指。 “沈奚荆是讨厌我，但是沈父沈母回国，这场晚宴他一定不会一声不吭地缺席。就算缺席，也不可能毫无消息。他不是那种毫无分寸的人。” “有道理。”沈倨绥点头，莞尔一笑：“你还挺了解他。” 对上他略藏探究的眼眸，沈漾下意识偏开头：“哈哈哈我猜的。” “嗯。” 沈倨绥没有多问。 只不过内心里已有定夺，他方才读了一下沈漾的内心，没有什么关键的线索，只知道她现在十分急促。 有限制的读心。 不太令人满意。 如果这个“读心术”能够再明确一点。 他或许就能够真正看清楚沈漾脑海里的真实想法了。 而不是带着戒备的真假参半。 至于沈奚荆到底去哪里了，一时也无确切的方向。 先前问过依依，依依说她头疼，请了好几天的病假，没去学校。 花了点时间，终于把电话号码打完，结果毫无所获。 沈奚荆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他们的回答大多数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沈奚荆了。 不过，有一个人说：“沈少啊？他最近可忙了，我也就在学校见过他几次，喊他去party，他说他要忙期末复习，还要照看妹妹……啧啧，不愧是妹控狂魔……哦，对了，我复习资料落在班级……” 沈倨绥抓住重点：“他说他在学校见到过沈奚荆？” “嗯。”沈漾点头，“怎么了？” “哪里？” “艺术楼下面。” “和谁一起？” “……” “什么意思？”沈漾回过神来。 “依依吗？” “不是。” “他说好像还看到了一个人，后面又说自己看错了。” 沈倨绥摇头，只是感觉而已，不确定，他也不能仅凭直觉断定那个人就是依依。 “沈奚荆难道在学校？可今天不是周末吗？” “确实是周末。” 加上临近期末，学生们居家复习备考。 反正不管人在不在学校，总之肯定要从某个地方开始找起。 不如就先去学校。 第68章 敢不敢再低一点 找到沈奚荆的时候，夜色深重。 月亮高高挂在半空中。 艺术楼顶楼的狭窄楼道中，沈奚荆躺在血泊里，生死不明。 医院。 急救室。 沈倨绥挂了电话，脸色阴沉，抬眸看了一眼手术室亮起来的红灯，缓缓走到椅子旁坐下。 整个人透露出些许疲惫，挺拔的肩膀也松懈许多。 “他们说什么了？不来吗？” “有事不来了。” 沈漾皱眉，这父母也太不称职了，孩子危在旦夕，他们怎么能如此忽略。 “父亲说他已经动用关系请了a市最好的脑科医生，等忙完赶来。” “如果人死在手术台上呢？”她突然问道。 系统说沈奚荆将会被「天道」抹杀，那么他能活着走下手术台吗？ “他不会死。” 他的声音虽然平稳，但是不可避免带了一丝颤音。 一切来得太突然，从未预想过沈奚荆，他的弟弟，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死亡。 沈漾注视着他的侧脸，他身上流露出的阴冷、压抑的气息，令人心中发怵。 父亲母亲的忽视，血缘至亲的危在旦夕。 他处于一种极端的边缘，维持着表面的理智，或者可以说他习惯了父母的虚伪，但是无法接受陪伴他多年的弟弟出现性命之忧。 他本质上是一个孤单的人。 顾嘉嵛和谢泠枫是在同一时间赶过来了，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紧张惶恐。 汗水从顾嘉嵛下巴上滴落，他顾不上喘息，哑声道：“怎么会这样？” 他以为沈奚荆只是赌气不来宴会，怎么会是从楼梯摔落，陷入昏迷。 “谁弄的？”谢泠枫冷声道，眼眸波澜不惊，沉稳而冷淡，有一种疯到极致冷静。 从片场飞奔过来，额发被汗水浸潮，五官凌厉中透露着几分杀气。 与顾嘉嵛还算正常的神态比起来，整个人情绪貌似有点癫狂。 “你冷静一点。”沈倨绥抬眼警告。 谢泠枫恍若无闻，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颤抖，仿佛在自言自语什么。 “顾嘉嵛，你按住他。” 似乎是能预测到谢泠枫接下来会做什么，刚发号施令，顾嘉嵛眼疾手快擒住双眼发红的谢泠枫。 他目色通红，眼睛里一丝一缕的红血丝触目惊心，挣扎的力道大到惊人。 没一会儿，二人都负伤。 谢泠枫手背流血，不是无意中弄伤，而是他自己抠的，顾嘉嵛为了阻止他，脸上、手臂、脖子都有不少指甲划痕。 “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放开我……放开我……他们该死……全部都该死……” 谢泠枫又犯癔症了。 而这一次，比之前还要严重。 手术室外不能喧哗。 顾嘉嵛只能将人连拖带拽强硬远离这片区域。 终于安静下来。 墙上留下了一串血色的痕迹，是谢泠枫挣扎时留下的。 “他经常这样？” 系统透露过谢泠枫的童年经历，他曾经历过绑架。 至于在绑架过程中遭受的暴力、虐待，没有详细描述。 尽管从绑匪手中脱险，仍在内心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原文剧情，谢泠枫的创伤后应激反应十分可怕。 沈依依安抚他，给予他陪伴。 由此，对于谢泠枫来说沈依依是家人，也更像是创伤后的一个安心的慰藉。 “不是经常。”沈倨绥回道。 “如何恢复正常？” “看他自己。” “不能帮他？” “能，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依依……”沈漾识趣地闭了嘴，现在这个情况说依依不太好。 “你是说依依会安抚他吗？”男人的眼睛深邃如深不见底的湖泊，他貌似猜透沈漾的心中所想。 沈漾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依依害怕这些，她不敢和谢泠枫共处一室。” 沈漾：？？？ 那原着怎么说沈依依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安抚谢泠枫？ 骗人的？摔！ “其实依依也曾安抚他，但是……” “但是什么？”沈漾好奇。 沈倨绥垂眸，思索片刻，没有起伏的声音：“见过依依后，谢泠枫情绪反而会更加激动。” 久而久之，他便不允许谢泠枫在发疯时靠近沈依依，以防他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情。 原来如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漾内心焦躁。 手术到底怎么样了？ 能成功吗？ …… 在快天亮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手术顺利，不过……” “不过什么？”沈倨绥沉声问道。 “病人苏醒的概率只有10%。” 沈漾心情难以平复。 什么？！ 只有10%？！ 敢不敢再低一点。 沈漾：【统，这不就是半死不活吗？咋整。】 系统：【宿主，你现在积分太少了，不然可以兑换救命药。】 系统：【亲，你真要离开？可是你离开后，很多任务都是有关于主角、配角，没有办法独立完成。任务失败有惩罚的。】 沈漾：【我本来就打算离开啊，惩罚就惩罚呗，你们的最低要求不是只要活着就行了嘛？】 系统：【好一个最低要求。╮(￣⊿￣)╭】 系统：【亲，其实这个世界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也怪我还不能升级，权限限制多，不然获得更多消息，打破僵局。】 沈漾：【我说阿6，你不觉得又要攻略主角，还要保证原剧情不出现偏差，这是一对伪命题吗？绝不可能成立啊。】 系统：【……】 沈漾：【别tm装哑巴，这就是为难人吧。】 系统：【可是亲，原剧情已经改变了不少了，不如将错就错？】 沈漾：【放屁！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主角们纠缠，这是一个言情po文，你当我傻？】 系统：【……】 第69章 你不该安慰我 人没死就还有希望。 尽管希望渺茫。 目送医生离开，头顶炽白的灯光模糊了视线。 沈倨绥的面容倒映在窗户上，与浓重的夜色重叠融合，眉眼几分模糊，掩住情绪。 系统：【叮——抽取任务：安慰主角沈倨绥 积分奖励：1000】 沈漾：“……” 半晌。 “你还好吗？” “没事。”沈倨绥静静注视着窗户外的景象，语气依然毫无起伏。 他没有看她，从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让她觉得如同在与一个毫无情感波动的‘冷血动物’对话。 冷静到让人心慌。 比起失控，这种波澜不惊的模样才更令人害怕，总觉得他会做出不合常理的事。 “不用担心我。”他抬手抚摸沈漾的头顶。 力道温柔，带着安抚。 沈漾欲言又止。 冰冷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额角。 克制又悲伤的情绪仿佛顺着那指尖流入她的身体里，血液仿佛变得冰冷。 而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极为深邃的浓稠的颜色，大海一样无尽，荡漾着一层无法忽略的灰色，如同乌云笼罩，暴风雨即将来临。 “你还好吗？”她再次问。 “我没关系的。”沈倨绥淡淡道，收回手，注视着她。 毫不犹豫的回答。 仿佛脱口而出的无数次。 也许一开始也会难受，会毫无保留倾泻情绪，但是经历无数次失望后，只会麻木回答：“我没关系。” 见她不说话。 “你吓到了吗？”他问。 沈漾摇头，轻叹一声，擦去他眼角滑落的泪水，“我没有吓到，你呢？” 沈倨绥眨眼，眼里闪过一丝茫然：“我为什么会被吓到？” “你哭了啊。”沈漾轻抚着他泛红的眼尾，“毫无意识吗？” “不是，我只是……”他想解释，可是心脏难受得仿佛停止跳动。 他不怕死亡，他只是怕…… 怕什么呢？ 他回答不上来。 “没关系的，你可以害怕，可以悲伤，也可以哭泣，难过的时候可以愁眉苦脸，也可以埋怨生气。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丧失人格的躯壳。” “你害怕沈奚荆死掉，害怕自己没有尽到做哥哥得职责，害怕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分崩离析，更害怕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个远去，你又再次变得孤独……” 她的声音，明明沉重，穿透禁锢的层层枷锁后，触碰他的心脏，变得轻如羽毛。 仅仅几句话而已。 让沈倨绥溃不成军，他几乎是愣愣看着她，眼瞳短暂出现失焦。 “我可以吗？”无意识的反问。 他有资格吗？ 他仿佛穿透了光阴，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母亲灵堂前哭泣的孩子。 外祖母将他一耳光掀翻在地，诅咒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赔偿她女儿的性命。 他只能无助哭泣，呼喊永不会回应他的母亲。 他仿佛穿透了光阴，看到年幼时父亲居高临下的严厉谴责。 身为沈家长子，肩负重责。 从小到大只能是第一，不可以累，不可以哭，要忍耐，要克己，要一个人承担一切。 难过、悲伤、哭泣是懦弱者的体现…… 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情绪，他渐渐忘记了如何哭泣。 只有强大起来，才不会沦为一个意志消沉的弱者。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不可以展露悲伤、更不可以流泪…… “你当然可以。” 沈倨绥混乱的思绪一下子停滞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垂眸掩饰无措。 “沈漾，你不该安慰我。” 他沉吟片刻，倏然抬头，眼中几近溢出的情绪将沈漾钉在原地。 “为什么？” 沈倨绥忽而闭上眼睛，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底下不断颤动，莫名的怪异感。 他在压抑，可是又难掩兴奋。 “没有为什么。”他睁开眼睛，滔天翻滚的情绪已然消失，仿佛是错觉。 好诡异的回答。 晃神间，她仿佛看见沈倨绥在朝她笑，一眨眼又恢复正常，一如既往的沉肃清冷，淡然而不掺杂多余情感。 “去看沈奚荆吗。” 手术结束，人现在应该被转移到特护病房了。 沈倨绥欲离开的脚步顿住，“你去吧，我还有事。” “什么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先去，我迟些到。” 手术已经结束，罪魁祸首也该血债血偿了。 只可惜那凶手心思缜密，现场并未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看着他背影在长廊里渐行渐远，沈漾终究是忍住了喊住他的冲动。 刚找到沈奚荆时，她听见他和警察的对话了，寥寥几句，惊心动魄。 按照剧情发展，他们在意的对象只会是女主角，本不该衍生出其他感情线索，无论是友情、爱情…… 踏入剧情中，真实接触所谓的主角，才渐渐发现剧情对于人物的描述存在局限。 原剧情展现给读者的人物十分片面，而人物在书中经历的一切，是一个完整且复杂的人生脉络。 当以一个旁观者视角进入主角的世界，打破了剧情既定走向的平衡，主角们真实的人生开始显现。 打破剧情的限制，一切看似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却也是书中人物的自我觉醒。 沈漾惊觉。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系统所谓的攻略主角、不能篡改原剧情、不能ooc…… 一开始就是在诓她。 小说世界里。 不。 应该是主系统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里，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原剧情走向。 她一直把原世界剧情当做方向标，这个方向标让她陷入固化思维。 她认为一切都该朝着原剧情发展才正确。 实际上，从她进入这个世界后，世界剧情的中心由她呈现，她聚焦一切，可以是原剧情、可以是变化、可以是颠覆…… 第70章 刺激得我想拿电钻在你头上钻个大洞 她只关注到了人物，只关注到人物对剧情的改变，却忽略了改变后剧情对人物的影响。 这显然是一对双向关系。 她还傻傻乎乎在那里推动人物线发展呢。 tmd的。 被牵着鼻子走了。 主动把自己陷入框框条条里，实在有病。 系统：【亲，要我说呢。人呐，有时候还是傻一些好，会轻松很多。】 沈漾：【那你现在轻松吗？】 系统：【挺轻松的。】 沈漾：【要不说你是个智障呢。】 系统：【……】 沈漾：【我真得离开了。】 系统：【亲，其实你离开与否不重要，无非是剧情换一个发展方向。】 沈漾：【闭嘴！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停留于此。(? ? 皿 ?)】 系统：【亲，不要激动嘛。你看，你面临的一切都是未知，你的一个选择如同蝴蝶效应，悄然间颠覆世界。这不有趣吗？不刺激吗？】 沈漾：【刺激得我想拿电钻在你脑袋上钻个大洞。】 系统：【亲，冷静。你既已死，将游走于不同世界，未来的每一秒都是不定数。不过，亲，不要害怕，本系统会陪着你。你并不孤单。】 沈漾：【呵。未免太过自信，你就不怕我选择放弃任务？你既然知道我已经死过一次，我还会惧怕死亡？】 系统：【亲，我没有自信。你可以放弃任务，但是我说过任务是轮回的，特定任务不完成，你只能在这个任务世界里无限期停留，无数次复活，直至你麻木，失去自我，被迫完成任务，再进入下一个世界。】 失去自我，成为系统的载体，成为只会遵循系统任务的工具人。 阴险的系统，这才是所谓“路人甲系统”的真谛吧？ 系统：【亲，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我曾说过，只要你够强，赚到足够多的积分升级，一定程度上时可以最大限度拥有自我意志的自主性。】 淦！ 说来说去还是任务。 这任务不做会死吗？ 系统：【会，你会，我也会。从我们绑定的那一刻，我们就是一根船上的蚂蚱了，你死亡，我会销毁，一个无法完成「主神」下达的任务的系统不配存在。你若是在一个世界轮回，我会陪着你在这里世界无限期停留，直至陷入沉睡。亲，你的任务积分可以说是系统存活下去的寿命。】 …… 病房。 隔着一层玻璃，沈漾看到沈奚荆。 浑身插满各种仪器，戴着氧气罩的脸苍白无色，若不是还在轻微起伏的腹腔，沈漾以为他已经死了。 昔日朝气蓬勃，如阳光般璀璨而耀眼的少年，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等待死神审判，或者上帝垂怜。 鲜活的人命，本不该如此。 可世事无常。 病房中的光阴流逝，仿佛没有时间概念。 从病房出来后，天色大亮。 一整宿没睡，头脑昏沉。 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刚闭上眼睛，缓解酸涩，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还未睁眼，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沈漾吃力睁开眼睛，从外面照射来的阳光直直落在她的眉眼，有些刺痛。 她微微眯眼，往旁边侧身躲开阳光。 “你怎么才来？” 沈依依笑：“那我该什么时候来呢？” “……”沈漾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眼睛不痛了，但是很酸涩，想流眼泪。 她转头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往椅子上靠着，闭上眼睛，轻声道：“不说这个，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沈依依背着阳光，面容模糊：“好啊。” “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吗？” “什么真实想法？” “你要离开。” “哦，这个啊。”沈依依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沈漾闭起来的双目上，“没有真实想法。” 沈漾睁开眼睛：“？” “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的私人考虑，不太方便告诉你。抱歉。”沈依依满怀歉意。 “为什么？”总得有一个理由吧。 “因为我不属于这里？”她勾唇，开玩笑的语气。 “依依，你要明白，我的存在不能代表什么，你依旧是沈家的孩子……” “不。”沈依依打断她，“你的存在代表了很多，而我之所以决定去国外并不是突发奇想。” “你也要像父亲母亲那样劝我吗？”沈依依轻声问，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倦怠。 “当然不会。” 沈漾摇头：“你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原本属于你的生活。” 听到这些话，她似乎有些诧异，沉吟片刻，只笼统道：“总之，我出国不是因为你。” 事已至此，继续追问也没有意义。 况且就算得到某个理由，也不会是沈依依内心的的真实想法。 没必要为了一个答案而去刻意创造答案。 沈依依在这个小世界中是个独立的个体。 如果不想以原剧情的生活轨迹存在，那就去打破束缚吧。 “行，那我也不多说了。”沈漾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有所思：“不过，你说要和我一同去国外这件事是认真的？” “当然。”沈依依无比笃定。 似乎在担心她会拒绝，沈依依试探问：“你不同意吗？” 沈漾轻笑一声，不假思索般：“当然同意，我十分期待呢。” “那就好。”沈依依欣喜不已。 沈漾望着她的笑脸，没有迎合。 第71章 你不害怕我吗? 如预料那般，媒体大量的报道撰写已经在a城掀起轩然大波。 而在不久后，有关沈家四子沈奚荆坠楼生死未卜的传闻也在昨夜一众庞杂的信息间炸开。 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明晃晃出现在大众眼前。 沈依依识趣地没去学校。 她已经收到了国外申请学校的offer，学业暂且搁置不会有多大影响。 沈依依轻声说着有关未来的计划。 可是沈漾不在状态，偶尔回答一句，牛头不对马嘴。 似有所感，沈依依握住她的手，“漾漾，你在担心什么？” 沈漾抬头，与她对视。 她并不喜欢肢体接触，想把手抽出来，却无法做到。 对方的指甲陷进了她的肉里。 沈依依缓缓开口，眼里蓄满了泪水：“你是在担心病房里的四哥吗？” “可是，漾漾，我们无法干涉死亡，活着的人要继续活着啊。我相信四哥也不愿意看到你伤心烦神。” 沈漾眉峰微蹙，等了会儿，才单调地应了一声，“嗯。” “漾漾，你知道的，四哥最疼爱我了，哪怕我说要去国外，他也一定会支持我的。” 确实，原文里，沈依依无论做什么。 哪怕是要沈奚荆去死。 他也会毫不犹豫立马执行。 偏执扭曲的感情下，包藏着一份鲜血淋漓的爱意。 让人害怕，避之不及，但是又被不断吸引，沉迷。 “漾漾，你在听我说话吗？”沈依依掰正她的身体，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与自己对视。 沈漾仰起下巴，按下她的手，半眯起眼睛：“在听。” 耳边持之不断的呢喃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沈漾心不在焉，强撑着精神应付，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又刺耳的响声。 “怎么了？” 沈漾懒得起身去看，但声音明显是在往这个方向不断靠近。 “是啊，发生什么了。”沈依依神色平淡，侧身去看，并无所获。 由于是在医院，公共场所，严禁扰乱医务秩序。 大部分人只是好奇循声去观望，不远处的诊室里，好像是发生了医务争端。 刚刚那声动静，应该是医疗器具被人恶意摔到墙壁瓷砖上发出的刺耳声音。 至于为什么沈漾觉得那声源在不断靠近，是因为摔东西的罪魁祸首正躁动地横穿诊室，推翻桌子、医疗器具，寻找出路。 他讨厌医院，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更讨厌鲜血。 特别是从他身体里流出的血液。 大脑皮层瞬间警惕抗拒起来，人像一只发狂又急需安抚的野兽，漫无目的地寻找出路。 毫无方向，撞到头破血流。 越来越大的动静，诊室里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进去帮忙的医护人员三三两两地仓惶而出，身上不免沾染上血迹。 沈漾隐约听见有人在慌张叫喊：“按住他，别让他跑了，他又发疯了。” 她似乎还听到顾嘉嵛的声音，心力交瘁，有种一夜未眠和疯子斗智斗勇的疲惫感。 又是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呕血般地嘶吼，以及器皿破碎的声音。 主治医生悲凉大喊：“我的老天爷！这可是最后一管镇定剂！！！” 站在诊室门外，沈漾叹了口气。 她回头，不远处，沈依依坐在椅子上，淡淡笑着，似乎还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方才，她觉得奇怪想过来看看。 但是沈依依劝她别去，说她一夜没睡，好好休息，她来照看四哥。 看着她真挚的眼神，沈漾再一次放下内心的猜忌。 至于，为什么她还是过来了。 这不得不提一嘴。 昨夜沈倨绥和她说过沈依依见过谢泠枫发疯的样子，并且退避三舍。 尽管难以察觉，但她还是发现了沈依依在听到诊室里发出的声音后。 整个人的姿态畏缩了一下，不是害怕的样子，更像是抗拒。 所以才会装作听不懂，看不见吗？ 沈漾若有所思。 系统：【叮——抽取任务：安抚疯狂的谢泠枫 任务积分：1000】 最后一个医护人员踉跄着拔门而出，差点撞到门外的沈漾。 他的白大褂上溅满了血迹，触目惊心。 沈漾后撤一步，给他让路。 医护人员看到她后，有些吃惊，警告她赶紧远离：“别站在这里，里面有患者失心疯了，控制不住，很危险。” 转身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怕闹出人命。 报警？ 谢泠枫是公众人物不适合报警处理，他处于失控中，陌生人的强行介入只怕会雪上加霜。 他发病的因素本就是极其敏感的问题。 最近的警察局距离医院有好几公里，现在又是早班高峰期，警车开过来也需要时间。 “我进去试试。” 沈漾说。 医护人员阻止她：“你在说什么疯话？你是医生吗？你是警察吗？他拿了手术刀，不仅割别人，而且连自己都割。小姑娘，麻烦你别在这里添乱了，去安全的地方待着吧。” 沈漾恍若未闻，抬脚往里面走。 医务人员拽住她的衣角。 一副你tm疯了的模样。 “里面还有人吧？” 顾嘉嵛在里面，他这前几天受得伤还没有好，按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只怕有些为难。 她冷静理智的模样，医护人员愣了一下，“有。不过，里面的人你认识吗？你是他谁啊？” “算认识。”沈漾笑了一下。 “我是他妹妹。” 医护人员：“？？？” 说完，她推开半敞的门。 临关门时，她叮嘱：“我哥哥的病症有点特殊，他发病时，害怕陌生人。他不喜欢人多，会加剧病情。所以，待会儿如果警察来了，请不要强行进入，会吓到他。” 医护人员愣愣点头：“好。” 沈漾关上门。 还没有转身，便被一把泛着寒光的手术刀抵住大动脉。 耳边掠过一丝寒冷的气息。 “你不害怕我吗？” 身后的人问。 第72章 来到我身边吧，不要离开 【怕】 【我好怕呦~】 气氛一时间有点僵住。 生命被威胁的感觉并不好，冰冷的刀刃仿佛下一秒就会刺穿皮肉。 沈漾考虑如何规避致命危险，不动声色稳住身后发疯的人。 可是身后的人并未给她机会。 谢泠枫耐心不足，大手掐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整个人抵在了门上。 沈漾闷哼一声，脸侧贴在门上，微冷发麻。 桎梏住她的人步步紧逼，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低头，凌乱的头发遮住布满血色的双眼，唇瓣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宛如恶魔低语：“说话。” “说什么？”沈漾问。 “……” “你希望我说什么？” 沈漾吃力地抬起手，触碰那只拿着手术刀的手。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话里话外带着不可置信。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想逃离，为什么她能这么一脸平静的走进来。 在疯狂的边缘，谢泠枫难得保有一丝理智。 如果是别人打开这扇门，他一定会失去理智，将利器直接插入血肉中，而不是以威胁的语气进行威逼恐吓。 “难道你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 “不希望吗？”沈漾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腕处，轻柔的力道，让谢泠枫误以为那是一片羽毛，如此温柔而包容。 “你不想别人看到你不堪的模样。” “不想别人见到你失去控制难以维持理智的疯癫行为。” 她轻声质问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他的心开始动摇。 他痛恨自己的癔症，痛恨自己的身体，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克服内心的裂痕。 蛛丝马迹的“危险”因素足以让他陷入自疑惶恐中。 他只能将自己包裹起来，成为一个刀剑不入的茧，在茧中缓慢而艰难地自愈。 他拼命掩饰内心肮脏丑陋的一角，用破败的羽翼遮住灰败腐烂的身躯。 哪怕有阳光照耀，他也会像暗夜里的吸血鬼避而远之，或者暴露在阳光下，终结生命。 “谢泠枫，你真的不希望我来到你身边吗？” 一缕鲜红从苍白的肌肤中渗出。 谢泠枫的手微微颤抖，他快要拿不住那行凶的刀刃，至于他的张牙舞爪似乎只是外强中干，徒有其表。 刀刃刺破血肉的疼痛如潮水般上涌，可是比起系统强烈阻止的ooc行为惩罚，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耳畔的呼吸急促起来，谢泠枫再度陷入失控，沈漾听到他磨牙刺耳的声音。 他低头，唇缓缓下移，停留在她的脖颈间，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某处下口，品尝鲜血的滋味。 “谢泠枫，你……”沈漾喊他，手下意识用力。 他回过神一般，甩开她的手，猛的后退。 沈漾立马转过身体，这才看到顾嘉嵛捂着手坐在病床上，洁白的床单上晕染着大片的血迹。 顾嘉嵛想起身扶住身形摇摆的谢泠枫，却被他一把推开，“不要碰我！滚开！我让你滚！听到没有！你想死在我手里吗？” 他又开始胡乱挥动起手术刀，顾嘉嵛不敢贸然靠近，生怕他过于激动误伤。 “咳——”顾嘉嵛止不住咳嗽，嗓音沙哑，“谢泠枫你清醒一点，不要伤害到沈漾……” 听到沈漾的名字，他的动作停顿住，仅仅一瞬，猛然将手术刀指向自己的大动脉，他背对着沈漾，一字一句，声线扭曲：“出去！你们都出去！”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宛如一根紧绷的弦，即将崩坏毁灭。 “我让你们出去啊！”刀尖猛的刺入几分。 他察觉不到痛苦一样，不停喊道：“出去！出去！不要看我！出去！” 顾嘉嵛知道他现在这副样子无法沟通，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注意到沈漾的眼神，显然是让他出去。 沈漾无声地指了指他受伤的手，他看出她的口型，她在说：“你的手，尽快治疗。你是医生。” 无可奈何，谢泠枫抗拒他的存在，他只能离开，减缓剑拔弩张的氛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泠枫这样在理智与失控间来回徘徊的样子十分少见，他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纠结痛苦又恐惧的样子。 往日里每次癔症后的危险行为、自残，都带着一股鲜血淋漓的畅然。 他似乎是在恐惧沈漾。 顾嘉嵛犹豫不决，他并不放心将沈漾单独留在这里与谢泠枫独处，他现在是高度危险的状态。 若是发生意外，他怕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顾嘉嵛走到门边，拉住沈漾的手腕，想让她一起出去。 实在不行就先让谢泠枫一个人待着自我消化，等警察来了再做解决。 可是沈漾拒绝了他。 她无声道，相信我。 顾嘉嵛是被她推出去的。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看到背对着门的谢泠枫终于放下手术刀。 他松了一口气。 希望沈漾能缓解他的症状。 …… “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不—— “宁愿自杀，也不愿看见我？” 不是—— 沈漾内心萌生出愤怒的情绪，她用力拦住他握着刀刃刺向脖颈的手臂，“谢泠枫，你这个胆小鬼。” 他瞳孔颤动了一下，毫无血色的唇微启，欲言又止。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手背，沈漾抬头，发觉他竟然哭了。 “你哭什么？我欺负你了？”沈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看看外面那么多人被你吓到了，都不敢进来。” “怎么不说话？” “不敢看我？” 沈漾轻笑一声，“你还真是奇怪呢。明明前段时间看我中枪都能视若无睹，现在……” “嗯？” “我猜猜，为什么不看我？” “哦。是愧疚吗？你用刀伤了我？” 谢泠枫抓着手术刀的手又是一颤，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沈漾踮脚去看他的脸，他偏头躲开她的视线。 她靠近一些，他便后退一步。 直至他后背抵住墙壁。 现在的情况与方才她刚进门的时候。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她与谢泠枫的地位陡然更换。 明明失控的是谢泠枫，他却被人一步一步逼到了墙角，无处可逃的模样。 “离我远点！”谢泠枫抬头，眼神凌厉，用刀尖对着沈漾。 可是他的语气实在没有丝毫威慑力。 沈漾挑眉，反而得寸进尺，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喉管，危险道：“我要是不呢？你要杀了我吗？” “……”谢泠枫眼眸注视着她，如同朦胧夜色里的月辉，幽深而悲郁。 “既然不会，那就放下你手里的刀。好吗？” 沈漾循循善诱。 谢泠枫神色毫无起伏，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沈漾，视线流转，落在她受伤的脖颈处。 那里鲜血蜿蜒而下，如盛开的蔷薇，在脖颈处停留。 血腥味在蔓延。 谢泠枫神情出现空白，牙齿不可避免开始打颤，后知后觉般，他抬手想要触碰那伤口，停留在半空中，又不敢下手。 沈漾注视着他的动作，“放下你手里的东西吧。好吗？” 很轻柔，很温和的声音。 谢泠枫如魔障般，缓缓点头：“好。” 沈漾微笑：“真乖。” 谢泠枫恍然，眼睫微颤。 他侧身，想要将手里的手术刀放下到一旁的桌子上。 可是未等他触碰到桌面，突然，神色痛苦。 叮当—— 手术刀毫无预兆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啊——” 他嘶嘶抽气着，抱着头似乎疼得厉害，整个人倒在地上，缓缓蜷缩起来，防备又无助的姿态。 “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想伤害你。我没有……” 他痛苦低吼着。 “头好痛！头好痛！” 他将额头在冰冷的瓷砖上用力撞击着，似乎这样能缓解疼痛。 沈漾赶紧将掉落在地上的刀踢到一旁，抱住在地上宛如困兽的人。 谢泠枫颤抖着指甲崩裂的手指，瞳孔放大到极致，整个人陷入无尽黑暗。 “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一遍又一遍。 沈漾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不怪你。” 听到这两句话，谢泠枫浑身僵硬，良久，他哽咽一声，将自己更深地陷入沈漾的怀抱中。 他紧紧抱住沈漾，用尽所有的力气，仿佛一不留神，属于他的那一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就会葬送。 在恢复理智的瞬间，他想说：沈漾，来到我身边吧。不要离开。 第73章 没有呢～没有权限呢～ 系统：【亲~恭喜~两个任务圆满完成，积分＋2000】 沈漾：【抠搜的。】 …… 警察来的时候，谢泠枫已经稳定下来了。 坐在病床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外面有人认出他，不少人围聚在诊室门口，不停地往里面张望。 顾嘉嵛手已经包扎了，这段期间受伤不断，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消沉起来，可见年少时期病弱多灾的几分影子。 “沈漾，出来。” 顾嘉嵛站在门口，刚给警察做完笔录，好在没有发生重大伤亡。 现在谢泠枫已经冷静下来了，她不必待在里面了，里面一片狼藉，几乎无处下脚，且私心他并不想二人走得太近。 顾嘉嵛站在门口，陌生的人影在他面前掠过，有医务人员，有警察，还有好奇看热闹的群众。 他目光略带焦急地注视着沈漾。 沈漾点头，刚想转身，手腕却被一只手握住，低头，谢泠枫正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不要走。” 他哀求道。 仰头看着她，眼眶里面眼泪在打转。 【别哭！】 【靠！真是招架不住。-_-||】 看着她僵硬的神情，谢泠枫不动声色勾起唇角，“你别走好吗。我害怕。你知道奚荆怎么样了吗？” 沈奚荆？！ 你丫还记得沈奚荆躺在icu里挺尸？ 谢泠枫面不改色地装可怜，甚至为了挽留她，泪水一瞬间充盈眼眶。 tmd！男人三分泪，演到你流泪。 你丫惯用伎俩是不是顶着这张脸扮作可怜样，招摇撞骗？ “啊——” 谢泠枫捂着突然被弹的脑门，不满道：“干什么打我？”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套路我。”沈漾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打开他的脑袋里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废料。 “套路？”谢泠枫站起来，半眯着眼睛，神情有些不悦，“何必呢。我不套路，你也跑不掉。走吧，去看看我的好弟弟是不是还活着。” “？？？” 不是，这都哪跟哪？ 你思维跳跃也太快了。 上一秒还在发疯，下一秒变成正常人，着急忙慌要去看沈奚荆。 这执行力倒是强得离谱，蹦跶了一夜精神状态没绷，还有精力怼她。 “你身体没事吧？” 谢泠枫垂眸，一身凌乱并不影响他的美貌，听到这句暂且定义为关心的询问，他轻蔑一笑：“我身体好得很。” 【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沈漾无语。 “嗯。我确实脑子有问题，很晕。过来，扶着我。” 【你丫……】 系统：【叮——任务送达：搀扶主角之一离开诊室。 任务积分：500】 【……】 “好。” “谢谢。”谢泠枫笑道，眼底泛着乌青，到底是一夜没睡，精神强撑着，身体上的疲惫难以言喻。 沈漾走到他身旁，考虑该怎么扶他。 左右无法下手。 【又不是孕妇，扶什么扶！】 【也不怕闪了腰。】 谢泠枫：“……” 不自觉轻笑，长臂一伸揽过沈漾，独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沈漾推不开他。 未开口，便被他圈住了身体，他将一部分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肩上，声音低而轻：“走吧。” 沈漾鼻翼细微耸动，屏住呼吸，垂眸看向他的侧脸。 谢泠枫直视前方，貌似迫不及待去看沈奚荆。 “走啊，漾漾。”他笑，忽然转头靠近。 呼吸猝不及防交缠。 沈漾瞳孔收缩，往后撤退，“保持距离。” “好，可以。”他似是无奈，眼神竟然带着宠溺。 “不准喊我漾漾。” 一边往外走，一边纠正他得称呼。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怎么和沈奚荆一样。】 听到她的心声，谢泠枫挑眉，将身体的重量又压向他几分，刻意凑近她的耳畔，“怎么，我不是第一个喊你漾漾的人？” 言语里似乎还有些吃醋。 【当然不是！】 【只有依依能这么喊我！】 系统：我服了，明明你才是依依脑吧。无语jpg. “我说不行就不行。” 谢泠枫抬脚踢开散落在地上挡路的东西，漫不经心：“未免太霸道了，我怎么喊是我的权益。” 沈漾：“……” 【你tm……】 系统：ooc扣除积分100。 沈漾：“……” 见她沉默不语，谢泠枫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肩膀，有点硌手，于是力道又轻了许多。 “怎么不说话了。” “……” 【无话可说。】 “漾漾，你不能总是这样。” 沈漾抬头：“我怎样？” “总是抗拒和我们沟通，我想听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从你嘴巴里说出来。” 我tm倒是能说啊！ “怎么会呢。”沈漾扬起一抹笑，乖巧懂事的模样：“我乐于与哥哥们沟通。” 系统：【人设kpi＋1。人设kpi任务完成，积分＋1000】 谢泠枫看着她，神情复杂。 出了诊室，人群已经疏散来了，顾嘉嵛在门口站着，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眉头紧锁。 “你自己不会走吗？” 谢泠枫：“不会。” 顾嘉嵛：“……” 狼心狗肺的东西。 徒有其表的败类。 懒得同他逞嘴强，顾嘉嵛注意力落到沈漾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沈漾抚摸了一下脖颈。 刀刃划破皮肤的伤口系统已经帮她恢复。 “不对。”谢泠枫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往旁边偏，查看她的脖颈处。 那里光滑一片，没有受伤的痕迹。 怎么会？ 他记得那刀刃明明划破了她的皮肤，血腥味充斥…… 谢泠枫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脖颈，也没有伤口。 他神情空白了一瞬，难道是他的记忆出现混乱？ “……” 系统：【你用积分处理了你和谢泠枫的刀伤，不怕主角发现不对？】 沈漾：【怕什么？反正我这副鬼样子估计早就被怀疑猜忌透顶了。】 系统：【亲，你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沈漾：【情况紧急。】 系统：【有道理哈。】 沈漾：【没办法清除他们的记忆吗？】 系统：【没有呢~没有权限呢~】 沈漾：【靠！你还不如直接说积分不够呢~】 系统：【懂我！】 沈漾：【……(?益?)】 顾嘉嵛自然注意到谢泠枫脖子上伤口消失了，探究与怀疑几乎达到顶峰。 明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张扬直白地质问只会适得其反。 沈漾惯会逃跑，若是让她感受到危机，她必然会选择远离。 暂时将疑惑压在心底。 顾嘉嵛看向沈漾，如果她愿意留下，这些都不是问题。 哪怕她真实身份不明…… 行为举止超乎常理…… 第74章 挖个坑把你埋上多盖点土 距离病房还有一段距离时，谢泠枫忽然停住脚步。 沈漾奇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沈父沈母正在沈奚荆病房外面与医生交谈。 他们终于来了。 可是未免太迟了。 谢泠枫松开沈漾，没有她的搀扶，身体摇晃了一下。 望着沈父沈母的方向，神情阴沉。 一夜未眠本就伤人精神，此刻冷着脸，浑身散发着寒气。 他大步往沈父沈母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人被他的气势吓到，纷纷躲避开。 “怎么不等他死了你们再来？”谢泠枫嗓音沙哑，眼中的血色在翻滚。 他注视着沈父，也不管有旁人在，直截了当道：“你不配做父亲。” 医生脸色一变，视线在谢泠枫和沈父之间来回游走。 想说一些缓和气氛的话，但是触及谢泠枫几乎要吃人的眼神，赶紧闭上了嘴巴。 人家父子矛盾，他一个外人不好多说。 于是，委婉道：“沈先生，那我……” 沈父瞪着谢泠枫，冷哼一声，见医生神情为难，加上家丑不可外扬，他摆手对医生说：“你去吧。” “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医生道。 沈父微微颔首，神情还算自持，仿佛没将谢泠枫的话放在心上。 谢泠枫看他这副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一阵窝火，“装什么？这么要面子，怎么不去死啊。” 沈父骤怒：“你！你在乱说些什么？！” “乱说？”谢泠枫嗤笑一声，“我就是乱说怎么样？” 沈母在一旁拉他想要劝阻，这是医院，不是家里，闹得太难看有伤风化。 “别碰我！”谢泠枫甩开她的手，眼睛冷瞥过去，煞是吓人。 沈母噤声，往沈父身后站了站。 她见过谢泠枫发病的样子，六亲不认，疯魔不堪。 眼下这姿态怕是刚发病不久后，眼底的血痕清晰可见。 谢泠枫不待见她，早在第一眼看到这孩子她便知道，但是这孩子善于伪装，将厌恶藏在心底，对于她敬而远之，可也只是表面恭敬。 “我告诉你，你别仗着你母亲在我心中的地位，你就为所欲为！”沈父压低声音，警告他。 不提母亲还好，一提母亲，谢泠枫眼下肌肉抽搐了一下，脑海中掀起许多残暴血腥的画面。 他咬住后槽牙，逼近沈父，居高临下，直视他的眼睛：“我的母亲？你就是个垃圾，不配提她。” “你以为你爱她，可你知不知道，她就是因为你才死掉的。是你杀了她。” “你不是纵容包庇我，你只是活在自己年轻时的幻想里。总觉得我的母亲是你的挚爱，对我爱屋及乌？” “可笑。” “如果没有你，我的母亲就不会死！” “我也不会出生！” “我更不会经历那些事情！” 最后一句话，他低吼出来，嗓子里似乎淬出血，裹挟着满满的血腥味。 沈父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却也无法反驳，他扬手重重挥下……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沈漾站在谢泠枫面前，脸上带着一抹笑，“冷静一点，四哥还在病床上昏迷躺着呢。” 沈父脸色剧变，挥下的手愣是骤停在半空中，他看了一眼谢泠枫，发觉对方在笑，怒火攻心，“沈漾，我的女儿，你应该站在父亲这边。” 他眼神忽然疲惫，掩饰起真实情绪，对于刚回家的女儿，沈父难得多出耐心，“你三哥他太冲动了，尽惹我生气，你可不能和他学。” 沈漾笑笑，没有说话。 老头子这是在打感情牌呢，稀里糊涂的想把事情盖过去。 谢泠枫垂眸，看着拦在身前的人，内心泛起涟漪，酸涩的，让他不自觉想要流眼泪，可是心底却又觉得幸福，想开心的笑起来。 怕两个人再争吵起来，沈漾拉着谢泠枫往旁边站。 “你父亲他手中实权不少，真不怕他一怒之下惩罚你？” “那有什么？” 沈漾恨铁不成钢：“你不是喜欢演戏吗？不是喜欢唱歌吗？你父亲完全有能力让你身败名裂，在娱乐圈活不下去。” 原文里，沈父后期与主角们的纠缠可不少呢。 虽说是父子，但由于沈依依的宠爱，沈父自然严厉反对主角们的恋情，一为伦理，二为打压。 沈倨绥想要独立，彻底摆脱父权控制，掌握沈氏集团，免不掉与沈父一番争斗。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沈父性情毒辣，不容忤逆，原文里可是让几个主角们脱了一层皮。 沈漾真怕沈父一个激动，控制不住把人嘎了。 毕竟现在的剧情发展脱缰野马一样，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见她这么担心，谢泠枫反而笑了，心里甜滋滋的，“你怕我死了？放心，那老头子我了解他，没触碰到他真实利益时，他不会轻易走极端。” 此言有理，但是沈漾不希望自己在离开前，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现在这个情况下，矛盾激化什么的，还是不要了。 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退一万步说，病床上还躺着个人，生死难说呢。 你们就不能消停一点！ 主角的世界里未免事也太多了吧。 她就是驴，也得歇歇。?? ? “不去看你弟弟？” 几步开外，病房的门紧紧关闭着，关住了一个原本鲜活的灵魂。 谢泠枫默然，看了一眼病房，脸上没什么表情，“算了。没死就成。” “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 谢泠枫眼瞳微颤，“可能会而已。” 见他情绪不太对劲，沈漾没再多说。 不远处，沈母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沈漾走过去，看到沈依依也在，似乎是刚哭过，眼睛红红的。 “依依，你怎么？” 沈母愁容满面：“还不是担心他四哥，自打知道奚荆出事后就哭个不停。” 沈漾安慰她：“依依，别太担心了，他会醒过来的。” “嗯。”沈依依哽咽一声，侧身将脸埋在了沈母的肩膀上。 “漾漾，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国外？”沈母突然问。 沈漾一愣，这个问题她还没来得及考虑，近期接二连三发生太多事情了。 她是打算离开，但是具体日期没有定下来。 “和依依一起吧。”沈漾随便找了一个回答敷衍。 沈母若有所思：“是吗？那你可要早些准备了，依依五天后就出发了。” 沈漾：“？” 五天？ 这么快？ 沈母解释：“依依在国外申请的学校需要提前入校准备，国外诸多事宜需要熟悉，所以还是多提前些日子去比较好。” “可是沈奚荆他……” 沈母眼眶泛起湿漉：“我会就在国内，直到奚荆醒过来。你们不用担心，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沈母不去国外，那就意味着沈父一人独自回去，而她将会与父亲、依依同行。 还有那个人，贺维之。 沈漾突然想起他，他现在还在国内吗？还是已经提前回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沈漾点头，“不过，我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随时可以走。” 沈依依从沈母肩上抬头，脸上都是泪痕，她拉着沈母得手，满是担心：“母亲，可我担心四哥，要不我就不去国外了吧。” “依依，你不是医生，留在国内没有用，既然你想去国外体验生活，那就去吧。毕竟，说服你的父亲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沈母脸色了然，“不要前功尽弃了。” 沈依依沉吟许久，才说：“好，我知道了母亲。” 场景还挺温情，可沈漾并不太习惯。 虽说她已经认祖归宗，但是从未相处过，待在一起有些尴尬。 她退到一边，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歇会，也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没走几步，视角被一道巨大的人影遮住。 “你什么时候走？” 她抬头，顾嘉嵛站在她面前，没戴眼镜，神情不算温柔，但也谈不上冰冷，有一种平静又恐怖的气势。 “五天后？”他质问道。 沈漾绕过他，却被他拉住手腕。 “说话。” “你不是听到了吗。” 顾嘉嵛眼底的温润彻底湮灭，“我想听你亲口说。” “是。五天后。”沈漾平静道。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深深望着沈漾，似乎要把她镌刻入心底，一字一句地笃定道：“你走不掉的。”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哈。】 【天冷了，真想挖个坑把你埋上多盖点土。 :-(】 第75章 你这不为难老实人吗? “何必当着我面放狠话。恐吓我？” 沈漾似笑非笑，“还是祈求我？” 可惜无论是哪种。 她都会离开。 这不是注定的结局吗？（ ''? '' ） 尽管努力压制住情绪，但他的表情称不上冷静。 不知道为什么，顾嘉嵛似乎从她的话里嗅到一丝期待已久的味道，带着隐隐的兴奋。 她在兴奋什么？ 是终于可以离开了吗？ 还是以胜者的姿态，等待他的祈求？ 思忖着，顾嘉嵛皱眉，不得不说他确实希望她能留下。 只是沈漾的人生把握在她自己手里，从见面至今，他们无法撼动半分，如同他们至今未打消她试图离家出走的念头，真是悲观又可笑。 “你赢了。”他突然说，眼底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紧绷的姿态松懈开来，再度挂上那副虚伪温柔的模样。 “……” 什么赢不赢的。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妥协。 特别是从顾嘉嵛的嘴中说出来，总觉得他别有用心。 暗藏阴谋的挑衅。 望着他那双笑意荡漾的眼眸，沈漾神情未变：“抱歉，是我胡思乱想了，二哥怎么会恐吓我呢？” “自然也不会祈求我。” “不。如果我说，我祈求你呢。” “我祈求你留下，不要离开。” 卑微的语气，仿佛低入尘埃。 沈漾第一次听到他如此虔诚惶恐、小心翼翼的语气。 但他整个人的态度却是势气凌人，低不下的头颅与纠结矛盾的内心在这一刻几乎快要抹杀他的真实。 【别搞。】 【哥们你不会被夺舍了吧。】 【你这样我害怕。】 “说笑了，本人一向可有可无，是透明的存在。”沈漾内心直呼他快闭嘴吧，话题到此结束。 顾嘉嵛不喜欢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哪怕她是在找台阶下，他也并不愿意给。 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证明她并不相信他的话。 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短短一段时日，他竟然真的希望她留下来。 “你还这么认为？”顾嘉嵛问，细声温语，轻叹一般，隐藏着未知的情绪。 仅仅简单的一个对视，沈漾觉得自己要陷入那深邃无边的眼眸里。 让她莫名联想到浓稠厚重得深海，一抹日出的光芒浮现在水面，那是他眼底笑意闪动。 “什么？” 顾嘉嵛勾唇，目光晕染上几分刻薄的笑意，“你可有可无啊。” 沈漾耸肩：“难道不是吗？” 路人甲的设定就是可有可无啊。 尽管在系统那些傻x设定下， 她需要攻略人物、做任务、拉进度…… 但是，按照正常剧情发展，路人甲就是一块布景板，苦苦营生逃避必死结局。 每次的突发事件，系统吃惊的同时，她也很懵逼好吗？ 听到她笃定的回答，顾嘉嵛发出一声冷笑，心底对自己的不舍感到几分不值，细想又甘之如饴，“你未免对自己太没有自信了。” “我素来很有自知之明。” “不久的将来，现实会让你知道你的自知之明到底有多过头。”顾嘉嵛笑道。 “……” 【很可惜，我们之间没有将来。】 会有的。 顾嘉嵛无声反驳。 既然他看上了，就不会轻易放走。 沈漾想去国外放松一下，无可厚非，不过时间到了，自然要回到归宿。 不能逼的太紧，适当让猎物放松身心，也是一种策略。 尽管在他们眼里，这只是无用的自我欺骗。 沈漾觉得她能永久逃离，只不过是精神上自我慰藉的错觉罢了。 他们生性如狼。 聪明如她，应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清晰明了地察觉到了吧。 语言上的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顾嘉嵛放弃浪费口舌，心底考虑着日期，五日后离开，未免太快了。 看着沈漾藏不住的开心，他提醒：“就算我同意，大哥那一关你能过得了吗？” 刻意的为难。 从宴会看来，沈倨绥的态度模棱两可，嘴上说着祝福的话，但是实际想法难以捉摸，特别是他的神情，总觉得别有深意。 沈漾脸一僵：“……” 【你小汁怎么回事！】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倨绥算老几！他凭什么管我】 谢泠枫蹙眉，忽而轻笑起来，眉眼鲜活了许多，“你不会在心里骂大哥吧？唔，沈漾，你的自知之明或许少了一份，那就是你永远不可能完全摆脱，你总得回来。” 狗皮膏药这不是吗！ 沈漾气不打一处来，非拽着她的尾巴不放干什么！ “别放屁！” “沈倨绥算老几！你又算老几？” “我告诉你，我要是能走，永远都不会回来。” 听到她的咒骂，顾嘉嵛神情平静，有一种逗趣的玩味。 突然感到背后有杀气，汗毛竖立起来，沈漾木头人一样回头。 “……” 沈倨绥就站在她后面。 “我算老几？”沈倨绥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阴沉地让人发怵，有种暗藏危机的疯批感。他听到沈漾说永远不会回来，心里不免窝火。 沈漾：“你老大，你老大。” 【他喵的，我才是老大！】 【顾嘉嵛你丫竟然和我玩阴的！】 【你等着】 【凸(｀0′)凸】 沈倨绥走到她面前：“永远不回来？” “怎么会呢~我肯定会来~”沈漾尬笑。 一旁顾嘉嵛温柔浅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杀的！】 【你们两个是不是故意的！】 “哎呦喂~” “哥哥~” “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会回来的，我只是在国外待一阵子，放松放松心情。正好陪依依一段时间，我这么爱你们，这么爱这个家，不可能不回来的。” 演的还挺像。 顾嘉嵛笑道：“说的是真话吗？” 沈漾：“是的呢~” 沈倨绥：“既然要回来，那就不要去了。” 【我giao】 【这是什么歪道理！】 【脑子进水了？】 “哎呀~” “人家想去啦~” “哥哥一定会同意的，对吧~” 沈倨绥垂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良久，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是不是在整我？】 【你个歪屁股的东西！】 沈倨绥：“……” “既然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他说。 “什么态度？” 沈漾磨牙，我tmd不腆着老脸撒娇了还不够吗？ 非要我抛弃尊严？ 臣妾做不到啊！ 系统：【亲，人家嫌你只有语言没有行动。】 沈漾：【行动？这样的人配得上啥行动？(ー_ー)!!】 系统：【你刚不是矫揉造作恶心巴拉求人家让你出国吗？】 沈漾：【so？】 系统：【你就光说啊？】 沈漾：【那不然？我还得给他磕三个响头？】 系统：【我服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吗？比如说哭一下，撒撒娇……】 沈漾：【……】 你这不为难老实人吗？ 第76章 女主，不愧是你 “到底是谁把沈奚荆推下去的？”沈漾问。 “不要转移话题。” “……” 这都被你发现啦。 沈漾慢吞吞挪动到他面前，拽住他西装袖角，轻微摇摆，“求求了，您老通融一下吧。” 触及她的双眸，心脏下意识漏了几拍。 下一秒，顾嘉嵛神情冰冷，担忧她这副虚假卖乖得样子会让大哥动摇。 毕竟，他竟然动摇了。 对于她鲜少的温顺乖巧，沈倨绥眉梢一挑，不为所动。 【当然，你不同意我也走。】 听到她的心声，搭配上假装“低声下气”的模样。 沈倨绥勾起嘴角，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 这都是她为达目的演戏，不是真情实感，若是旁的请求他也许会十分受用。 唯独这件事情是不能打破原则。 触及底线，没有可回旋的余地。 沈倨绥无比清醒。 “不可以。我的妹妹。你得待在我们身边。”他说。 五天后离开未免太仓促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准备。 况且，什么措施都还没有采取，沈漾到底有什么信心就一定能离开呢。 沈漾：“……” (╯‵□′)╯︵┻━┻ 【靠。】 【不玩了。】 【耍我呢？！】 【嘴上一套，背里一套，说的就是你们这群人！】 由于刚才的争吵，沈父情绪难以缓和，过了许久，才走到病房里。 病床上的沈奚荆羸弱苍白，与印象当中鲜活开朗的模样完全不同，失去了生气。 猝然想起什么，他皱眉呵斥道：“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想杀了他的儿子。 沈母沉默站在一旁，不断擦拭眼泪。 昔日里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真见到儿子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内心说不难过是假的。 身为父母，她知晓他们是失职的，可是这些早已无法弥补，不可挽回。 多年来，只能将错就错，一错到底，与孩子们渐行渐远。 谢泠枫不屑，靠在医院的墙上，冷眼睨着，“装什么亲情。” 眼睛里泛着暗红色的光，一夜没睡，加上情绪失控，现在不过是强撑着站在这里，看着他们演戏。 沈漾戳他：“去睡会儿呗。” 这副离猝死不远的样子，别真死我眼前了。 “不要。”他摇头，固执的很。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谢泠枫低头看着她。 沈漾不解，反问：“和我有关系吗？” “没有吗？” 说完，他笑了笑，任凭沈漾怎么问，他没再开口。 能怎么说呢？ 难道他要说，他怕她悄无声息地离开，所以不敢入睡。 他怕一觉醒来，沈奚荆失去生命。 之前算是他冲昏了头脑，竟然同意她离开，现在他改变主意了，绝对不会放她走。 狗屁五天后离开。 三百年也别想。 沈倨绥与沈父交谈了几句有关沈奚荆的情况，警察已经立案。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有待取证。 事件相关者的笔录信息十分奇怪，没人看见沈奚荆那天到底是和谁上了楼，那天学校的监控诡异地坏了。 沈奚荆在学校从不与人交恶，他的身份也不会有人愿意与他交恶。 到底是谁呢？ 沈倨绥相信不是意外，但是他无法推理出犯罪者到底是谁。 去警察局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从中也打通了一些关系。 把圈子里曾与沈奚荆交恶或者可疑人员绑到警察局审问。 结果毫无所获。 问题兜兜绕绕又回到原点。 想起在警察局审问的场景，沈倨绥太阳穴抽痛了两下，他也是几乎一夜没睡，脑子清醒又疲惫。 最近这些事情仿佛一团乱麻无法处理，无法逃避。 他坐到一旁，闭着眼睛假寐。 沈父见几个孩子都不待见他，怒气冲冲，又无处撒火，只能问沈母走不走。 沈母拒绝了，她说她想照看奚荆。 沈父冷哼一声，一人独自离去。 站在沈母身旁的沈依依神情落寞，不时朝病房里观望，很是关心的模样。 沈漾看着她的表情，隐隐皱眉，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她看到沈依依背过身体，微微勾起了嘴角。 时间过得很快，谢泠枫虽然嘴上说着不睡，但是精神过于疲惫，若不是顾嘉嵛在一旁眼疾手快扶住他，他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又开了一间病房。 需要准备一些日用品。 沈漾端着热水跟在沈依依身后，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眼前的场景忽然变化起来。 医院走廊里的灯光陡然一盏一盏熄灭，她停下脚步，想要喊住沈依依，却发现对方像没事人一样大步往前走。 回头，身后一片黑暗，如深渊。 耳边传来声音，似乎是沈倨绥的声音。 她第一次他如此气急败坏的语气，就像是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一切灰飞烟灭的癫狂感。 只有他的声音，一字一句。 沈漾毛骨悚然，她听到了，她的名字。 接着便是嘈杂，如同大货车在马路上紧急刹车拖拽的声音，十分刺耳…… 忽然，耳边趋于安静…… 海浪声隐隐约约，悠扬的古典乐曲，仿佛从不远处传来，静谧而欢快，在长长的走廊里不断回荡。 沈依依还在往前走，但又像是原地踏步。 “依依？”沈漾喊她。 强撑不适感走过去，但是沈依依貌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还在往前走。 时间，场景似乎被定格住了。 只有沈漾在向前走。 直到与沈依依只差一步之遥，走廊尽头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 “……” 视线陷入黑暗。 等再次恢复视线时，沈依依一身鲜红惹眼的红裙，宛如染血的白玫瑰，头顶灯光绚丽，如霓虹波闪。 沈依依回头，笑着执起她的手，难以掩饰的喜悦，“漾漾。你开心吗？我们终于自由了。” 沈漾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与沈依依同款的黑色长裙。只不过，依依露着脸，而她戴着面纱。 她们刚刚似乎是在奔跑，沈依依牵着她的手。 至于为什么会在游轮的长廊里奔跑，沈漾脑海里一瞬间涌入许多东西。 她回头。 不远处。 一个身材挺拔戴着墨色面具的男人站在甲板上面，他的手上满是血迹。 他不在意般用丝巾擦去，冲着沈漾浅浅一笑。 沈漾心中一震，他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沈依依圈住她手臂，温声细语道：“漾漾。别害怕，我和贺大哥做了交易，他同意帮我们离开。刚刚他是在帮我们处理‘障碍''。呵，一群白痴，妄图阻止我们离开，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们？ 沈漾垂眸，是指沈倨绥他们吗？ 现在这个情况，一看就是主系统拨动时间，强制变换场景。 沈漾：【系统，挺炫酷啊。差点以为我误入灵异＋科幻片场了。】 系统：【亲，是新剧情下的场景修正。在沈依依的帮助下，你现在已经坐上逃离a城，逃离z国的单程游轮了。】 沈漾：【（ ''? '' ）莫？】 这下是真爽了。 女主，不愧是你。大拇指jpg. 第77章 没事干，那个猪嘴到处乱啃 原来，系统强调的特殊异变是沈依依。 女主角觉醒带来的异变。 真是精彩哇。 时间加速后，场景趋于稳定。 系统：【亲，我这把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导入你的脑海里哈。】 记忆空缺被填补，距离上一场景——医院，已经过去了36个小时。 沈漾抬头，对不远处的贺维之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傻x。(? ? 皿 ?) ” 为什么要找上沈依依？ 交易的筹码是什么？ 沈依依说的五日后离开，估计也是烟雾弹。 叮—— 手里的手机响起一声信息提醒。 沈漾划开手机屏幕。 是一条短信。 发件人信息被隐藏。 ——沈漾，放学后见面。不准和别人的一起。 沈漾眨眼，从头到尾一字一句，试图找出这是她出现幻觉的蛛丝马迹。 什么鬼？ 这条短信谁发来的？ 时间也不对。 破手机，坏了吧。 “漾漾，你怎么了？”沈依依凑过来想要看她的手机，可她只看到手机上一片空白页面。 信息消失了。 沈漾立马按灭手机，将沈依依拉到身后，冷着双眸注视着不断走近的贺维之。 他步步紧逼，皮鞋在长廊锃亮如雪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面具下的脸神情难辨。 在沈依依逐渐惊恐的眼神下，他一把扯下长廊精心布置的丝绒红缎，摆放在巨型油画下的花束顷刻倒塌。 画面犹如一幅华美的油画，被人从中间撕裂开来。 玫瑰落在地上，海上苍白的月光盐一样笼罩下来，鲜红的颜色竟然显出几分灰败凋颓。 “贺维之，你要干什么？” “你答应我的，要平安送我们离开。” 听到她的话，贺维之轻哼一声，充满讥诮。 二人已经退到了甲板上，沈依依揪着沈漾的裙摆，柔美的面庞流露出狠辣之意，她将嘴唇咬破了出血，“贺维之，你出尔反尔。” 目光中透露着杀意。 这仿佛才是她的真面目，一个会有攻击性情感的人，而不是po文虐身虐心剧情里的菟丝小白花。 “依依小姐何出此言？”贺维之取下面具，随手扔掉，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他低头，染满鲜血的皮鞋在玫瑰残枝里挑拣几下，忽而挑眉，似乎看到心仪的花束，弯腰捡起来低头轻嗅着。 在沈依依怨恨的目光下，淡然开口：“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但是又不太聪明。我们的交易明明是让你离开沈家，你给我提供沈家内部机密。但是……” “我的未婚妻怎么会出现在此？” “依依小姐，你怎么能擅自做主带走我的未婚妻呢。这是欺骗，我出尔反尔自然合理。” “不过那些机密还是要感谢你的。虽然你很戒备我，只给了一部分，但是一部分足矣，顺藤摸瓜不难，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贺维之勾起唇，天生冷情的面庞闪过一丝故意为之的温情。 他慢慢走到沈漾身旁，在她戒备的目光下，将手中的玫瑰折断别到她的发间。 做完，还执起沈漾的手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明明是绅士的行为，但是配上他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实在过于大胆。 “沈漾小姐，真是久违啊。” 他目光上下打量，“唔。我猜的没错，你果然适合黑裙。当然，这朵玫瑰也很配你。” 望到沈漾脸上的面纱时，他微微皱眉，似是不悦道：“亲爱的。我们之间不需要如此避讳。” 他抬手指尖一挑，面纱簌簌落地。 系统：【这小汁大概率是记仇宴会上的事情了。】 沈漾：【???】 【你个仙人板板】 【玛德，没事干，那个猪嘴到处乱啃什么？！】 “哎。”贺维之挑眉，假装没有听到咒骂。 “亲爱的，谁让你不同意我的提议呢。” “我只好另寻办法好接近你啊。毕竟，你这么难追，又难以靠近。” 你丫再这么泼脏水呢！ “这只是一个商业联姻，你小汁还当真了？”沈漾怀疑他的脑袋被驴踢了，或者就是出门没带脑子，犯智障了。 “当真？”贺维轻笑，嘲讽道：“我本来也没当真，只是……” 想了想，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不过神情愈发难以捉摸，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我只是想靠近你，了解你而已。亲爱的，不要那么紧张。” 沈依依听到的他的话愈发戒备起来，她强硬从沈漾身后走出来，以保护的姿态站在沈漾面前，与贺维之对峙：“你要靠近沈漾做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养子，凭什么靠近她。” “沈漾从来没有承认过订婚，也更不可能承认你。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也有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是一个商人，阴险狡诈，出尔反尔我都可以理解。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唯一拥有的筹码已经与你交换。” “但是我的原则，我的底线。你死也别想践踏。” “沈漾是我的挚友，我唯一的最特别的人。你休想伤害她。” “最后，不准喊沈漾亲爱的！你踏马的算什么东西！” 这是沈依依第一次爆粗口，往日里她都是大方得体的模样，永远光鲜亮丽，仿佛活在城墙之上的公主。 所有人都喜欢她的，但是又疏远她。 她得到过很多爱，但是无一例外，她感受不到真心，一切仿佛都是设定，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沈漾的出现，给她看似平静美好的生活带来波澜，渐渐地她发现其实她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也可以从城墙上走下来。 不用像一个装上发条的木偶人，每天过着外表闪亮，但是毫无意义的生活。 第一次知道沈漾的真实身份时，她当然是害怕、惶恐、抗拒的。 她害怕她的生活、身份被取代，所以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刻意讨好她。 可是沈漾说：“依依，我很喜欢你。真心的。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们做朋友吧。” 沈漾回到沈家后，哥哥们的时间被占据了一部分。 她渐渐有了自己时间，沈漾会和她一起聊天，也会分享她喜欢的、讨厌的事情。 沈漾是一个丰富多彩的人，有人被她吸引理所应当。 从小到大，哥哥们会限制她的交友，限制她的出行，美其名曰是保护，避免交友不良，避免发生危险。真令人作呕。 身边从没有人对她说过真话，全都是来自于对于沈氏家族的阿谀奉承。 当她从神坛坠落成为假千金时，无数的嘲讽谩骂如灌满毒液的脏水将她从头到尾淋透。 只有沈漾从一而终，以真诚的心对待她。 她知道沈漾可能没有把她当成特别重要的人，但是在她眼里，沈漾是第一个真实走进她生活的人。 她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她知道沈漾想要离开，那么由她开口带着沈漾一起离开又有何不可呢。 推沈奚荆下楼不过是临时起意，制造一点麻烦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罢了。 只可惜沈漾太善良了。 沈依依笑着，抽出绑在大腿上的枪，电光火石间，子弹射出。 第78章 让你最好的朋友快点选择吧 从未预想过一个菟丝草一样的女子，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 子弹速度太快，毫无防备，尽管反应极速，左肩还是中弹。 贺维之脸色阴沉，心惊地想这枚子弹是瞄准他的心脏的。 准度极好。 若不是他身手敏捷，一定会死在沈依依手中。 因为一时大意落入下风，他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撞靠在游轮上。 鲜血染红半边衣袖，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冷笑道：“依依小姐如此狠辣，倒是会伪装。” 连他都被骗了。 以为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花。 沈依依不以为然，额头虽然溢出汗珠，但是目光坚毅，她侧头：“漾漾，站到我身后。” 沈漾挑眉，目光戏谑地从贺维之流血的手臂扫过，乖乖地站到沈依依身后。 她甚至挑衅一笑，仿佛有人为她撑腰的模样，十分得意。 贺维之咬牙切齿，神情有些失控，漂亮的五官扭曲而可怖。 素白的手指搭在枪的扳机上，在沈漾移动身体的那一瞬，一枚子弹再度出膛，与微咸的海风交缠，发出一声刺鸣。 沈依依眼中迸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千钧一发之际。 本该中弹的男人瞬移到眼前，速度快到沈依依没有来得及眨眼，她手中的枪已经易主。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她。 沈依依瞳孔放大。 下意识看向那枚毫无收获的子弹，带着一缕硝烟，在游轮壁板上留下一块凹槽。 “依依小姐，你大意了。” 贺维之用力将枪口对准她的脑门，扭头对一旁面无表情的沈漾道：“你们只有一次机会，可惜没有成功。” “沈漾，你来说说，我手里这把枪是按下去，还是留她一条命？” “你来决定。” 从他手臂流溢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甲板上。 海上深邃，一望无际的天空边界大片深黑色的云朵积压下来。 后半夜暴雨将至，海浪撞击游轮的声音愈来愈大。 在游轮的另一边，旅客们在尽情歌舞，貌似并未察觉风浪将至，至于枪声，在热辣摇滚的乐曲中被湮灭。 远处海岛上盛情绽放的烟火，仿佛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沈漾眯眼，懈怠轻松的神情渐渐褪去，风在耳边烈响，裙摆摇曳，融入无边夜色。 “那请问贺先生希望我怎么选呢？” 沈漾勾唇，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在枪上，触及沈依依强撑镇定但是不可避免流露惊恐的眼神。她快速移开视线，十分平静般，等待他的回答。 贺维之冷笑，低头，在沈依依耳旁说：“依依小姐，你看看，你这么宝贝她，不惜舍弃一切也要带她离开。现在你危在旦夕，她看起来并不紧张呢。” 听到他的话，沈依依胸腔不断起伏，咬牙切齿道：“你闭嘴。” 贺维之挑眉，抢口在她太阳穴处敲打几下，“啧。废话真多。” “让你最好的朋友快点选择吧。” “沈漾。我数十个数，你不选择，依依小姐就只能中枪身亡，然后尸体被丢入大海喂鲨鱼了。” 他如同恶魔低语一般，催促着。 神情却极为平淡，仿佛不是执掌人的生死狙击而是在处理一条从养殖场里打捞起来的鱼，开膛破肚，满手鲜血。 见惯了血腥，习以为常。 何况现在的情况，比起一枪崩了沈依依泄愤。 他更希望看到沈漾无可奈何、低头求饶的模样。 也许她再真挚一点，他能不计前嫌，考虑考虑放过她。 “十。” “九。” “八。” …… “三。” …… 贺维之停顿住。 沈漾无动于衷的模样让他心情莫名焦躁，他像极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拿着枪自导自演。 而他希望给予回应的主角却无动于衷。 “沈漾，你真的希望沈依依死在你面前吗？” 沈漾一言不发，注视着他。 冰冷而无情。 沈依依眼中闪着泪光，她小声喊了一句：“漾漾。” 可是又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看着沈漾，眼泪线一样从眼眶中滑落。 “求她。”贺维之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怒，他不明白沈漾为什么会如此决绝，“沈依依，要是你不想死，就求她。” 沈漾注视着沈依依，唇边忽然浮现一抹笑意，仿佛真的在等她的求助。 求她吗？ 沈依依眨了眨眼睛，泪水流入口中，仿佛比海水还要咸。 可是如果求她，她心软答应了怎么办？ 贺维之会威胁她的。 心跳在加速，死神仿佛举着镰刀在她身后低语，而镰刀的刀尖已经抵住她的脖颈。 “漾漾。放弃我吧。” 沈依依这么说。 悲伤、释怀、而凄美的模样。 贺维之低咒一句：“闭嘴。” 他掐住沈依依的脖子，后退到甲板的栏杆旁，拍打游轮的海水如珍珠一样在他们身后倾泻。 沈漾忽然开口，“贺维之，你一定要这样吗？” 贺维之嗤笑：“当然。” 他继续刚才没有结束的倒数，“三。” “二。” “一。” 呯—— 沈依依下意识闭上眼睛，预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或许已经死了，死人无法感觉疼痛。 可是刚刚一闪而过的人是…… 沈依依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她张大嘴巴，她想呼唤沈漾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空。 沈漾！ 她无声尖叫。 一只瘦弱的手正抓在栏杆边缘，手背血肉模糊，而贺维之已经不见踪影。 沈依依用尽全身力气爬过去，她嘶声力竭：“沈漾？沈漾！你没事吧？” “别过来。” 那声音与风声一起送入沈依依耳中，她身体陡然间放松下来。 试探性爬了两下，想到沈漾的话，还是乖乖待在原地，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那只瘦弱却伤痕累累的手。 …… 身下的海浪似乎能一瞬之间将人吞噬。 沈漾低头，额头暴起青筋。 她吃力地挂在游轮外壁。 而她身下，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在肆虐不止的黑色海浪中，仰着头，对她笑。 一滴温热的血，落入他的眼中。 他眨眼，蓝色的瞳孔晕染出红色。 第79章 拜托～我可不是圣母 他的手指像钢爪一样攥住她的身躯。 沈漾浑身紧绷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身体无法移动分毫。稍微一动感觉就会失去支撑，两个人都会坠落海底。 累赘阴险的东西。 沈漾咬牙，试图甩开他，但是贺维之如同附骨之蛆，紧紧抓住她的身体往上攀爬。 他一只手受伤，无法受力，只能借助另一只手，往上攀爬。 沈漾快要支撑不住了。 而罪魁祸首已经快要与她平齐，即将抓住栏杆。 突然，沈漾轻笑一声，惨白的面容是月光下独一无二的画面。 一丝银光闪过。 溅出血迹，湮灭进茫茫大海。 “啊——” 贺维之愣了一秒钟，眼睛下意识转动，下一秒，一条新鲜的刀伤从他的眉骨至眼脸横亘而下。 血水如飞溅的红墨水在他脸上扑洒开来，凶残浓稠。 他受伤的那只手捂住鲜血淋淋的右眼，来不及咒骂，完好无损的那只眼睛忽然收缩成针孔大小。 “你——” 锋利的刀刃刺入血肉，干脆利落，那刀几乎要削掉他的手指，也许是力量有限，无法立马割断骨头。 贺维之眼中迸发出血腥的疯狂，“沈漾，就这么想杀了我？” “那我们一起死吧。” “就当殉情了。” 说完，他露出一抹笑，配上血洞洞的眼眶，像是索命的恶鬼。 “殉情？” 沈漾在他疯狂的眼神下再次举起刀，狠狠剜下，神情冷漠地像是一尊雕塑，“不。亲爱的，你只配枉死。” 黑色的海，巨大幕布一样在他身下展开，他像是一只折翼的蝴蝶海风血浪中坠落。 面临死亡，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他从未预想人生最后的所见会是沈漾那副绝情的面孔，如同死亡的阴影笼罩他人生最后的几秒钟。 也许他早该死了。 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 …… 沈漾爬上游轮翻越栏杆。 若不是一只手及时拉住了摇摇欲坠的她，她可能都会在半途坠入海中。 “沈漾。你还好吗？” 沈依依佝偻着身体，一只腿痛苦地支撑着，想要扶起地上的沈漾。 当时情况紧急，沈漾一把推开了她，她吃力摔倒在甲板上，腿骨好像断裂了。 沈漾垂着头，沉默地从地上站起来。 直到沈依依又喊了她一声，她才抬头吃力地露出一抹笑，回答道：“没事。” 听到她的回答沈依依差点哭了出来，她看着她受伤的手臂，十分惊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只是想带她离开，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局面，她们差点死在贺维之手里。 “贺维之呢？”突然，沈依依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深海，有些神经质的问道：“他死了吧？死了最好。” 沈漾嗯了一声，“死了。喂鲨鱼了。” 沈依依确定她们真的安全后，才彻底松懈下来。她不敢触碰现在的沈漾，浑身伤痕累累，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器。 “依依。你回答我，是你推沈奚荆下楼梯的吗？” 扶着她往游轮里走的沈依依脚步一顿，片刻，吃力地迈动另外一只健全的腿。 她沉默许久，直到二人在一间静谧的房间里坐下。 “好。”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吧。” 沈漾闭上眼睛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她手臂疼得厉害，血还在往外面流。 “漾漾，你要包……”扎。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震慑住，里面充满疲惫还有冷漠。 如同第一次见面，她在浴池里触碰她心口伤疤一样。 “对不起。漾漾，是我的错，我不该相信贺维之的话的。” 沈漾眼帘微微下垂，像是一只破茧的蝴蝶。 沈依依还在道歉。 “你确实不该相信他，以后长点记性。”沈漾突然开口，声音轻浅。 若是不仔细听，甚至会忽略。 听到她的话，沈依依愣住。 一下子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嘴巴还保持着微张的样子，仿佛整个人的灵魂被抽出体外。 “你不想说的事情就不说了，以后也不要说。” “既然已经离开沈家，就守着你的秘密好好生活。” 说完这句，沈漾从沙发上站起来，沈依依以为她要走，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漾漾，你不要走。” 沈漾转身看她，无奈道：“我不走。” “依依啊。帮我去找一找哪里有纱布，我的伤口好疼啊。” 她轻声说着，皱着眉头，苍白的脸上汗珠一颗一颗滑落。 可她并未有丝毫胆怯畏疼的情绪，仿佛血肉割离的疼痛已经与她的意志分离，她只觉得苦恼麻烦而已。 “好好好。”沈依依赶紧擦干净眼泪，一瘸一拐地要去给她找纱布。 沈漾站在房间里，笑着叮嘱她：“依依，快点回来哦。” 沈依依连连点头，踉跄的身影渐行渐远。 等她好不容易找游轮上的工作人员要到医药箱，开心地拎着医药箱往回走，腿仿佛也因为愉悦的心情而忘却伤痛。 “漾漾！” 沈依依推开房门。 手中的医药箱咣当掉在地上。 她眼中充满不可置信。 沈漾。 她，骗了她。 她终究还是走了。 …… 主控空间。 沈漾嘴巴咬着纱布的一端，一只手利落地包扎伤口，娴熟的手法不像第一次。 系统：【亲，你就这么把贺维之咔擦了？】 沈漾的动作停顿住，又快速恢复。 沈漾：【不然呢？】 系统：【杀害角色是不允许的。】 沈漾：【系统，你忘记了？你说贺维之是因为异变而出现的角色。】 系统：【……是的。】 沈漾：【一个因为异变而出现角色的而已。他的死活应该不会影响世界准则吧。】 系统：【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沈漾：【那就行了。】 系统：【亲，你未免太决绝了。】 丝毫不肯低头，更别说做到贺维之想要的求饶。 沈漾挑眉冷笑，素来散漫的脸上第一次染上鲜活而凌厉的神情。 “拜托。我可不是圣母。” 我想死的时候，一切都无所谓。 我想活下去的时候，当然是要把威胁者赶尽杀绝。 …… 系统：emmmm.不敢说话jpg.抱住自己。 第80章 沈漾!我和你不共戴天! 沈漾：【统。你知道那条短信吧。】 系统：【我看到了，貌似不是从这个时空里发出的信息，我搜查过了，没有发件人信息。很奇怪。】 沈漾心想又白问，统子一说奇怪，那必然是和她一样懵逼。 躺在白茫茫一片的主控空间里，沈漾大声地骂了一句，“天道！煞笔系统！我艹你全家。” 系统：【难顶jpg.】 主控空间的滞留时间有限，需要积分兑换。 真是哪哪儿都需要积分。 在这个以积分为通行货币的世界里，她再次成为了穷b。 大爷的！ 见鬼！ 沈漾疯狂垂着身下的空间，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吱叫。 什么b动静。 沈漾翻身查看。 然而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再次躺下。 她又听到一声吱叫。 有点像毛茸茸动物的哼唧声。 啥玩意儿。 一会儿像耗子一样呲哇乱叫，一会儿又像猫被踩了尾巴。 “亲~” “去尼玛的！”沈漾下意识将窜去怀里的不明物体抡了出去。 甚至听到了啪叽一声的落地声。 主控空间这么牛的？ 还能养未知生物？ “亲~” “系我啊。” “是你可爱又迷人的系统小宝贝啊~” 沈漾：“……” 毫不客气地yue了。 圆不溜秋的白色小绒球麻利滚到她脚边，粉嫩嫩的耳朵在半空中抖动两下，然后伸出短短的爪子抓住她的裙摆。 沈漾的神情有点难绷。 “亲~” “伦家这样难道不可爱吗？” 沈漾强忍着一脚把它踹开的冲动，“我承认你很可爱，但是这与我想把你嘎了并不冲突。” 系统：【……】 “这是你本体？” 系统的爪子挂在她的裙摆上，可爱的小身躯荡来荡去，“是的呀。” 沈漾：“……” 简直离谱。 这么卡哇伊的！ 不要命啦。 系统收着爪子，猫猫一样爬到沈漾的肩膀上。 可能觉得不够高。 它一der，站到沈漾的头顶，直接占领高地。 “亲~” “现在的剧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让我们开启下一段吧~” “我有预感，这次是完结局~” “冲过这把，咱们就顺利通关啦~” “宿主！冲啊！” 在头顶上为所欲为的小东西，两只爪子捋起她脑门儿前的头发，在风中招摇。 沈漾翻了一个大白眼，“死系统。我怎么感觉这把是生死局呢。” 系统浑身一个激灵，明显炸毛了。 “亲。不要说那个字，本统应激了。” 沈漾：“立刻！马上！从我的头上下来。不然我把你的毛全部拔光。” “好嘞。”系统见好就收，麻溜从她头上下来，滑滑梯一样滚落到地上。 系统：【亲~咱们来制定一下接下来的通关计划，首先呢我觉得咱们得先发制人，其次呢咱们得先保护好自己，再次呢~哎，人呢？！！！！！】 系统整个统差点从地上一蹦三尺高。 它那么大一个宿主呢！ 咋说不见就不见了！ 系统：【老天爷啊！它到底啥时候能升级啊！不然这也太被动了。天杀的主系统！天道！只敢小声bb jpg.】 …… 叮铃铃—— 穿透性十足的上课铃声一下子将沈漾拉入场景。 身旁都是清一色穿着高中制服的学生，或说或笑，神情急匆与她擦肩而过。 她站在走廊里，旁边就是高三（17）班，手中的水杯还没来得及拧紧杯盖，她赶紧拧上。 系统：【亲，你的班级在这条走廊的尽头，高三（11）班。要上课了，快去班级，迟到会有处罚的。】 沈漾低头看到自己的名牌——沈漾。 系统又在脑海里催促。 她努力回忆着脑海里的信息，一边往班级走，一边困惑。 沈漾：【统！这是又把我干到哪儿了？我还在服务区吗？】 系统：【亲。你还记得那条短信吗？】 沈漾：“……” 在老师踏入班级的倒计时三秒，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上去。 一边听着老师上课，一边回忆着手机里的信息——沈漾，放学后见面，不准和别人一起。 隐约猜到了是谁，但是并不能确定。 至于她的名字依旧是沈漾。 那么她是已经回归家族的沈漾，还是路人甲沈漾？ 沈漾紧皱的眉头松懈开来，等下课吧，下课后同学们对她的态度自有分晓。 这节课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老师讲完最后一道数学题终于迎来下课铃声，布置完家庭作业老师夹着书本下班儿去了。 安静的班级逐渐热闹起来。 沈漾垂眸望着满是课堂笔记但是完全没有记忆点的试卷，一阵头疼。 这要是真回到高中，她估计会破大防。 同学们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有的在讨论上课不懂的题目，有的收拾书包商量着一起去哪里happy，还有的在吐槽家庭作业太多…… 班级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个擦黑板、关灯的同学离开。 沈漾没有挪动一下位置，甚至没有说话。 无人在意她。 窗外夕阳染红的天空，美丽到失语的巨幅画卷。 她自言自语：“原来是路人甲沈漾啊。” 将试卷叠好放到桌肚里，收拾好学习用品背上书包准备回到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路人甲沈漾租的出租屋里。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仿佛要从走廊这头到尽头。 走廊拐角，她被人拦住去路。 “喂。就你叫沈漾？” 望着眼前穿着时髦的女生，沈漾摇头：“不是啊。你们认错人了吧。” 女生有点困惑，回头问旁边的人：“是她吗？” 一伙儿人窃窃私语。 沈漾趁着乱绕过她们往外头走。 没走几步被人拽住了书包带子，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你丫想逃？” “竟然敢骗我们！” 一个染着红发的女生把手机里的照片怼到她面前，“这tmd不是你是谁？玛德！不要命了？骗我们一中大姐大，你有几条命啊？” 沈漾：“……” 她被迫被她们拽到了卫生间。 没多久，卫生间里传来惨叫，此起彼伏。 “高中生不好好学习！搞什么校园霸凌！” “成年了没啊！就抽烟！靠。我让你把烟拿来听到了没有！” “谁让你们天天把脏话挂在嘴边的？！不争取当社会好青年，没事干在走廊堵人拉厕所里干架，侮辱他人？浪费青春？” “我看你们就是欠教育……” 有一个女孩子狼狈地爬出厕所，又被沈漾拽了回去。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最后，沈漾吹着口哨，潇洒离开“战场”。 厕所里，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女生们乱糟糟抱在一起，有被吓到的，有哭了的，特别是那个染了一撮红毛的女生正跪在地上捧着自己被剪掉的头发哀嚎：“不。我的美发！” “沈漾！我和你不共戴天！” …… 还没出学校门口。 沈漾一拍脑门儿，忘事儿了，那个喊她放学后独自见面人呢？ 她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出现。 没头没尾的一条短信，可信度很低。 沈漾往家的方向走，即将到家时，她停下脚步，转身问：“喂。跟了一路了。还不舍得现身吗？” 第81章 你不是沈漾吧 夜色初现，光线昏暗。 狭窄的巷子拐角处，显现出阴影交错的分界面，有一处阴影明显比其他地方更深。 巷子看不见的角落里站了人。 沈漾话音刚落，那阴影晃动了几下，一路上悄无声息的脚步声终于显现。 鞋底与地上沙砾摩擦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巷落里很清晰。 那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不远处有一辆摩托车打着灯光飞驰而来，光亮正好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沈漾借由着这束光看清楚了他的脸。 其实就算看不到人脸，从体型不难分辨这人是谁。 “沈漾，你为什么总是纠缠我？” 沈漾：“？？？” 我纠缠你？ 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真的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剧情，简直比便秘还难受。 “我明明警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少年身量极高，穿着与她一样的校服外套，干净帅气的面庞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沈漾一整个痛苦面具。 按理来说，路人甲沈漾没什么机率与主角搭上关系。 可是，为什么沈奚荆这丫会单独找她“谈话”。 而且谈话的内容是这么地离谱。 百思不得其解，沈漾发出灵魂拷问：“额，其他先不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咱认识吗？” 看她困惑的面孔，沈奚荆眯眼，夜色氤氲中显出几分凶狠来。 猛地上前一大步，低头审视她，语气十分阴沉：“你不要装傻。” 不是。 我没装。 真没。 我现在就感觉我好像缺失了一部分脑干，不妙，非常不妙。 而且，最关键的是你小汁不是应该躺在icu病床上吗？ 这里到底是哪？ 平行时空？ 还是异化空间？ 沈漾眼底藏着探究，面对他的质问，心情还算平静。 虽然有点无语，但是还是耐心回道：“抱歉。我并不认识你，直走右拐，慢走不送。” 沈奚荆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似乎是在思考沈漾的话。 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并不相信沈漾的说辞，甚至显露出几分愤怒。 他无动于衷。 沈漾没有耐心在这里与他消磨时间。 没头没尾的控诉，又不说明来意，她为什么要被动接受？ 直接无视掉最好。 沈漾转身要走。 可是沈奚荆突然开口，喊住了她，语气竟然温和清朗了许多：“沈漾，我说如果我同意你的告白。你会怎么做？” 啥？ 什么鬼。 告白？ 如遭雷劈，沈漾愣愣转身：“我？告白。你？” 不可能吧。 绝对不可能！ 沈奚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当然，你已经给我写了108封情书，每天尾随我回家，视奸我，偷捡我的东西。甚至为了靠近我，间接伤害到我的妹妹。” 啊？|???| 不是。 大兄弟。 你说的这些是中文吗？ 这真的是我干的吗？ 我清清白白粉身碎骨浑不怕的大女人能干出这种变态的事吗？ “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沈漾嗅出一丝不对劲，“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报警。” “你说为什么？” 沈奚荆弯腰，视线与他平齐，沈漾能看到他脸上浅色的痣，呼吸不免一滞。 他的目光很认真，仔细扫过沈漾的脸，视线缓缓下落，停顿几秒，又抬眸与她对视。 “如果我说你威胁我。你手中有我的把柄呢。” “看看。” 他忽然侧头，指尖扯下高领内衬，露出脖颈，白皙的皮肤上几道鲜红的伤痕，不深，但是十分扎眼。 这是指甲的抓痕。 而且是女生。 沈漾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你弄的。” 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昨天晚上，也是在这个地方，你想强迫我……” 沈漾简直倒吸一口冷气。 我强迫你？ 我强迫你什么？ 沈奚荆轻呵一声，对她震惊的表情不屑一顾般，“你强吻我，然后……” “好了。不要说了。”沈漾捂住他的嘴巴，再说就不过审了。 “……”沈奚荆垂眸，感受着唇上的触感，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不动声色偏头躲过她的手，厌恶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恶心？” 沈漾浑身炸毛，她预期的见面是你死我活的大乱斗，怎么会牵扯到她深夜在无人巷落强吻良家少男？ 她高尚的品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沈漾，别告诉我，你威胁了我又想耍我？” 他目光平静，条理清晰地罗列沈漾的种种罪行。 “stop。” 沈漾用力在校服外套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心，“你说我到底威胁你什么了？” “不好说。”他挑眉。 沈漾：“……” 这个话题明显是一个敏感且无法解决的地狱级大难题。 沈漾甚至有点害怕听到沈奚荆接下来还会说出多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我们怎么认识的？”沈漾突然问。 “你的妹妹叫什么？” “你有几个兄弟？” 听到她的问题，沈奚荆皱眉道：“你问我？你跟踪了我快三个月了，这么点问题都不知道？” 沈漾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玩归玩儿，闹归闹，一切还得回归重点。 “别tm废话了。我让你说就快说。不然我又要威胁你了。” 沈奚荆挑眉，沉吟片刻，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们是在一个餐厅认识的，你是暑假兼职生。” “我的妹妹叫沈依依。” “我没有兄弟。” 看着他的眼睛，沈漾沉声道：“你说谎。” “没有。” 沈漾并不相信他，“说实话。” “好吧。”沈奚荆耸肩，“我有三个哥哥。” 沈漾若有所思，基本上与原剧情世界一样。 不过，这个时空的一切逻辑运转应该是以沈奚荆为主。 她被他拉到这个空间来的，是要充当什么角色呢。 或者说沈奚荆想得到什么呢？ “沈漾？” 沈奚荆唤她。 “嗯？”沈漾敷衍回应，头脑很乱，无瑕管他。 “你有点奇怪。” “像是被夺舍了。” 已经浓稠的夜色，他笑容灿烂，眼中却是深不见底的冷意。 他故意问：“你不是沈漾吧。” 第82章 玩什么字母游戏 “放屁。我就是沈漾。” “嗯。”他点头，将她反驳的神情收入眼底，散漫道：“我开玩笑的。” 沈漾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我收回之前的告白。” “威胁你的把柄是物品？还是口头威胁？如果是物品我愿意交出来让你销毁。如果是口头，我对天发誓不会透露半分，不然天打雷劈。” “以后我一定会远离你，绝对不会再缠着你。我们和平相处，不，我们恢复陌生关系。好吗？” “不好。” 说了一大通，嘴巴都有点口干舌燥的沈漾：“……” “那你说，到底要怎么样？” 神烦的主角！ 真难伺候。 “我不是说了吗？我同意你的告白。” 沈漾立马摇头：“我不同意。” “你必须同意。”沈奚荆故意与她作对一样，一字一句道：“你只能同意。” “除非你不想负责。” “！！！” 鬼知道沈漾听到负责这两个字有多害怕。 她甚至不敢往深处想。 这个时空的剧情怎么比之前的还要颠？ 真的不涉及违法乱纪吗？ 这下牢备役的不会是她自己吧。　(?( ˙??˙? )?)?????? 有想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但是联想到沈奚荆阳光外表下的恶劣本性，沈漾清楚地明白他说的同意告白大概率只会是另外一种愚弄她的手段。 毕竟把人捧到高处再狠狠摔下，才是最致命的。 “你是真心的？” 沈奚荆点头：“当然。” “为什么呢？” 如果是出于报复完全没必要。 “你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 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啊。大兄弟。 这恋爱和讨厌的人谈还有什么意思啊。 真就纯恨，纯折磨呗？ “对啊。我不喜欢你，我非常厌恶你。所以我同意你的告白，我要做你的男朋友。” 沈漾：“……” 这什么神逻辑？ 神经病吧。 傻x。 果然小说世界里没有一个正常人。 “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沈漾致命一问。 果然，沈奚荆沉默，不羁的眼神也一瞬间沉稳下来，变得锋利。 “有。”他短促地回答了一声，难辨真假的回答。 “那你不怕她伤心吗？” “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虽然本人并没做，只是人物行为。 “你真的没有必要报复我，又报复你自己。” “你看天色不早了。” “我们各回各家，各躺各窝呗？” 沈漾苦口婆心，说服他。 但是沈奚荆突然开口：“她不会伤心。她会非常开心的。因为我得偿所愿了。” 我的母语是无语。 果然不能和智障沟通。 她都快要智障了。 沈漾深吸一口气，决定跳过这个令人脚趾头扣地的话题：“所以你今晚找我究竟只是为了告诉我你同意我的告白，还是要威胁我？我看你刚见我的样子，明显就是想揍我。” 那气冲冲又压抑的样子，凌厉而可怖。 沈奚荆忽而笑开，眉眼鲜活，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 “沈漾，如果我说，我原本是想绑架你，然后……”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说辞，搭配上干净爽朗的一声轻笑，令人毛骨悚然，“杀人灭口。” “你信吗？” 明明是很随意的语气，但是沈漾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股真实的杀意。 他不是在说假话。 “那为什么改变主意了。”沈漾问。 “没有为什么。”沈奚荆摇头，“你只要明白，你喜欢我，非常非常喜欢。你必须要听我的话。不然就会失去我。永远失去。” 这是什么训狗语录？ 要不是她头脑清醒，又来自遥远的泱泱大国，文化底蕴深厚，难不保会被他pua到。 我就静静看你装b。 懒得拆穿。 “……” “你说完了没？” “时间真的不早了，你还不走吗？” 已经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了。 现在这个情况完全就是秀才碰上兵，一说一个不吱声。 没法沟通。 按理来说，应该是沈奚荆无比厌烦地催促沈漾不要纠缠，抓紧离开。 现实情况是沈漾满脸不耐烦催促他离开。 沈奚荆也不恼火，表情竟然能窥见一丝宠溺，“可是不亲眼目送女朋友回家，我不放心。” 不是。 你还真演上了。 沈漾想揍人。 忍一忍吧。 屮！ 忍不了了。 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 她直接一巴掌上去。 猝不及防，沈奚荆脸被打偏向一边。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消化这巴掌带来的冲击。 不仅是疼痛，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真遇到大变态了。 她这个变态都要暂避锋芒了。 系统：【亲，你终于承认你是一个变态了？】 沈漾：【滚蛋！】 沈漾断定他会打回来的，而且是十倍百倍。 毕竟她故意挑战他的底线。 其实她是在试探他的真实想法。 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有想法。 如果是一时兴起，她明显都撕破脸皮了，他也没有忍耐的必要，再忍下去就得不偿失了。 如果是真有想法，同意她的告白。 那就真的芭比q了。 当一个挑衅的玩笑脱离了玩笑的范畴。 那么剧情就变得极具挑战性。 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特别是疯子失控。 并且这种失控带来的崩坏后果是由她来承担。 沈奚荆摸着脸，舌尖在口腔里打转几圈，满嘴血腥味，脸上泛起诡异的红潮。 不知道是气，还是疼的。 快啊！ 快羞辱我！ 制裁我！ 然后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永远不准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他没有说话，甚至情绪不明。 沈漾不死心：“我都这么对你了。还不快点让我永远失去你？” 你这g立得不行啊。 他阴凄一笑，“这怎么行呐。小狗发疯打主人，当然要狠狠惩罚。直到训乖训听话为止。” 这仿佛是一个提前警告。 沈漾：“……” 玩什么字母游戏。 这是十八禁了！ 你可是一个高中生！ 思想太不健康了，简直可怕。 他虽这么说，但是没有打人，更没有强制沈漾做什么。他只是冷冷注视着沈漾。 沈漾摆明已经不想和他废话了，头也不回往家的方向走。 “明天见。”他说。 声音有些沙哑，也许是嘴里的肉被牙齿磕咬烂了，吐字不清。 他目送她离开，伫立在夜色里如一幅毫无生气的没有点睛的画像，透着鬼气森然。 沈漾没有回头。 但是预感告诉她，明天就是他报复她的时候。 第83章 自欺欺人 回到出租屋。 沈漾躺在床上，思绪放空了一会儿。 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沈奚荆的一系列言辞过于怪异，毫无逻辑可言。 非要说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 那就是他的情感波动。剧烈而疯狂。 找系统翻出原文剧情参照了一下。 好家伙，与原文剧情对应上了。 他刚刚控诉她的罪行，原文里他对女主实施过，他才是罪魁祸首。 由于沈依依推波助澜，他被原文天道抹杀。 本该死亡的他，不想消失。 欲望过于强烈，竟然创造出一个类似于平行世界的时空。 根据刚才得到的情报，尽管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是沈奚荆，但是貌似依旧受限制于原剧情的大框架。 又是该死的一夜未眠。 …… 一大早沈漾就醒了。 顶着俩黑眼圈背着书包去学校，整个人的状态可以说是非常之颓丧。 系统：【亲，你说这个平行世界里的沈奚荆会怎么报复你呢？】 沈漾：【等我到学校后就知道了呀。】 系统：【好吧~】 刚进入班级，沈漾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心底构思着一千万种沈奚荆报复她的方式。 但是奇怪的是同学们整齐注视她几秒钟后，又若无其事地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沈漾后退几步。 不远处，高三（17）班门口，沈奚荆正戴着红色袖章背向这边，在与班主任交谈。 若有所感，他回头，看到沈漾貌似有些吃惊，随即笑着向她颔首。 班主任问：“和谁打招呼呢？” 大清早，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热情。 往日里这小子虽然见谁都笑，和谁都开朗大咧，但是这种刻意控制笑意的模样倒是少见。 班主任扭头去看，走廊空无一人。 “没谁。”沈奚荆轻飘飘解释。 班主任嗯了一声，没有多问。 沈奚荆把手中的表格递给他，品学兼优的模样，笑道：“老师，要上课了。我先进去了。” 班主任点头：“去吧。”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系统害怕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执意要将沈奚荆在学校的活动轨迹传送到她的脑海里。 沈奚荆朋友很多。 多到沈漾感觉全校同学他都能说得上几句话，对话内容都是些日常，没有奇怪的地方。 系统松了一口气，告诉她可以放松警惕了。 沈漾摇头。 无形的压迫感如影随形。 沈漾知道这是沈奚荆故意的，昨天晚上对她下的心理暗示，导致她一整天都处于紧绷、怀疑、防备的状态。 阴险狡诈的家伙。 搞人心态。 熬到最后五分钟终于快要下课了。 明天有领导视察，老师需要开会，提前离班，让课代表管理班级。 沈漾正在收拾书包，班级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定睛一瞧，好家伙，搁这等她呢。 年纪第一突然出现在普通班，同学们先是惊讶，接着都小声交谈起来。 “沈漾同学在吗？” 沈奚荆站在讲台旁边，状似无意地扫过沈漾的位置。 同学们纷纷疑惑，看向沈漾。 沈漾想装没有听见，但是同桌猛地戳了一下她的后腰。 看到对方那戏谑八卦的眼神，沈漾一阵头疼，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看到她站起来，沈奚荆眯眼，唇边浮现一抹笑意。 “麻烦和我出来一下。”他朗声道，清风和煦的模样，惹得前排的几位女生有些害羞。 沈漾没动。 他贴心解释：“老师嘱咐我和你说一些事情。”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响起。 沈漾背着书包跟在他身后，他们在往楼上走，逆着放学的人流。 见到沈奚荆，大家都识趣避让。。 有不认识的低年级学生，看到他也不免生出远离的情绪。 尽管他长得好看，回复学弟学妹们的问候时笑意吟吟。 走到顶层时，他站在最上面的一层楼梯，忽然开口，“沈漾，你竟然真的敢跟上来。” 沈漾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没有继续往上走。 “不敢又如何？”她反问。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不就是在故意施加压力，让她必须跟着他走吗？ 五楼的风很大，周围很安静，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一阵风中，沈奚荆转身。 他宽大的校服衣摆被风吹起，额前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恍然间沈漾好像看到了沈倨绥的影子。 不得不说，这样背对着光亮，居高临下，眼神冰冷的模样像极了沈倨绥。 一个人前，一个人后。 沈奚荆甚至比他哥的性格还要恶劣，毕竟他是懂于伪装的疯子。 “猜猜老师为什么要我找你？” 他走上天台，站在空地中央。 沈漾往上走，踏上天台后，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 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简单来说她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 “应该不是老师要你找我，而是你要老师要你来找我。” 沈奚荆挑眉，没想到她会这么聪明。 不免有些懊恼，眼尾下垂，装出受伤的模样：“你不能以这样的恶意来揣测我。” 沈漾冷笑一声：“你只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听到她愤懑的话，沈奚荆不以为然，反而笑得很开心，“说得你好像是受害者一样。” “我不是吗？”沈漾被他的话逗笑。 “不。我才是受害者，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去做那些事。明明是你强迫我在先的。”沈奚荆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眼睛里充斥着剧烈而纯粹的情感，疯狂，厌恶，不可避免的扭曲。 “我真的强迫你了吗？”沈漾走到他面前，从下而上，无比平静。 沈奚荆缓缓垂眸，眼瞳颤抖，嘴角上扬到在隐约抽搐，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想说是的，但是在沈漾清澈而明了的眼神中无处遁逃。 他只能沉默，自欺欺人。 第84章 谈什么情爱，我可是来杀你的啊 他下意识后撤，步伐慌乱。 “离我远一点。”他说。 沈漾哦了一声，走到天台边缘，手撑在水泥浇灌的围栏上眺望远处的天空。 “喂。你有仔细看过这个世界的落日吗？”她扭头去看站在原地，姿势僵硬的沈奚荆。 他不可抑制地在颤抖。 听到她的话，他茫然抬头，“什么？” 沈漾指着天边夕阳残留的最后一丝黯淡的色彩，“这个世界的落日好看吗？” 沈奚荆摇头。 他没有在意过，他从不在意这些，他每天的生活只有家庭，学业，和妹妹，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大量社交只是他打发时间的手段。 “那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去看一看，世界上美丽的风景太多了。” 沈奚荆同样摇头，神情有些淡漠。 沈漾笑他，“这次应该是点头。” 他依旧不说话，走到沈漾身边，眼神缓缓往楼下看去。 “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呢。” “不会又是昨天晚上有的没的一些疯言疯语吧？” 沈奚荆忽然开口：“楼下。” “什么？” 沈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隔着很远的距离，但似乎是骨子里的记忆，一下子刺穿她的理智，让她精神崩溃。 楼下的那个男人，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她的手摸上腰间的伤疤。 隐隐作痛。 牙齿在打颤。 原身害怕的情绪要将她淹没，沈漾强撑着没有滑倒在地，“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自言自语。 随即，反应过来，眼神憎恨地看向沈奚荆：“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原身的父亲家暴，逼走了原身的亲生母亲。失去母亲的庇护，此后，原身一直活在父亲的阴影中。 由于酒后杀人未遂，父亲坐牢，她才逃出生天，开启新生活。 本以为逃离出生的城市，来到没有人认识地方就安全了，她从不敢预想父亲会出现在她的学校。毁掉她得来不易的新人生。 对于原身来说，这无疑是天塌了。 “不是我。”沈奚荆解释道，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是被掩饰的很好，“他今天到学校里闹事，说来找女儿。我当时在路过警卫室，他喝了酒，警卫怕他寻衅滋事，制止他进入校园，但是不慎被打倒，我帮警卫制服了他。但是他说出了你的名字，包括你的出生年月，各种信息。” “老师特意让我来问一问你，认不认识他。” 沈漾扶着栏杆，侧头看了一眼在学校里兜转的男人。眼神冰冷，身体却因为儿时的暴力行为而应激颤抖，“你真的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的话半真半假。 沈漾并不相信他，她从不相信任何人。特别是在这种她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原身父亲的出现让她多了一个致命的弱点。 “我说不知道。你相信我吗？”沈奚荆缓缓开口，眼里流露出欣赏，他指着楼下衣衫褴褛满脸恶相的男人，神情鄙夷，望向沈漾时又恢复无辜的模样：“虽然很希望你能相信我，但是有些可惜。我确实骗了你，你怀疑我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不过，这些都不怪我。” “谁让你强硬踏足我的生活？打破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强迫我注意你，强迫我去做一些我明明知道不对但是必须去做的事情。” “沈漾都怪你。” “你跟踪我，视奸我。所以我才会去调查你，我当然知道你的父亲。但是有一点你真的冤枉我了，他真不是我带来学校的。也许是打草惊蛇了吧，总之我没想过把他带到学校，以此威胁你。” “你要相信我。” 他诚恳的模样，令人动容。 沈漾静静地听着他解释，没有任何表情。 “况且，你也威胁了我，我们就此扯平不好吗？” “昨夜，我已经同意你的告白了。” “我愿意做你的男朋友，你只能喜欢我。我也只会喜欢你。你不可以变心。” “你不用害怕，就算你的父亲找到你，他也无法再伤害你。因为我会保护你的。只要你开口，明天他的尸体就会出现在无人地区。” 沈奚荆说一句，就靠近她一步，眼眶红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亮，激动又纯情的模样。 他的手搭上沈漾的肩膀，强迫她抬头。 “我会尝试着喜欢你。我会爱你的。”他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低头亲吻沈漾冰冷的唇角。 沈漾整个人如冰冻的石雕，陷入记忆中黑暗的角落，狭窄肮脏的狗笼，落锁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 沈奚荆咬住她的上唇，吮吸着，直至尝到血腥味，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沈漾。 沈漾没有拒绝他，他很开心。 沈奚荆拥抱住她，感受着她在怀中冰冷的温度，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没关系，他会温暖她的，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沈漾。” “沈漾。” “沈漾。” 彻骨的风中，他一声一声呼唤沈漾的名字，尽管没有回复。他甘之如饴。 二人的身体都开始变得冰冷。 沈奚荆感觉一双手圈住他的脖颈，无比温柔。 他沉溺于此，忘却时间。 却听见耳边传来声音，悲悯，冷淡，“你不属于这里。你该回去了。” 沈漾微微一笑，将笔尖对准他的大动脉用力刺了下去，温热的血溅了她满手。 呼吸苦难，不可置信。沈奚荆瞪大眼睛，他伤心欲绝般，血水从口鼻中呛出：“你……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瞳孔放大，无声张嘴：“可是我喜欢你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我。 沈漾摇头，甚是惋惜的模样，居高临下的姿态，眼神却是悲伤。 笨蛋。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自欺欺人最终连现实都分不清楚了吧。就像原文世界里一样，欺骗自己沈依依像你爱她一样爱着你。 现如今，你在昏迷的梦境中杜撰出一个爱你求而不得、不顾一切追寻你的目光的人。欺骗我，蒙蔽我，让我给你你想要的爱。 你渴望完整纯粹的爱，也只能葬送在这份爱里。 回光返照一样，沈奚荆颤抖着抬手，抓住沈漾的衣领，用尽最后的生命，泣血哀求：“沈漾，爱我吧，求求你……” 她舔去唇上沾染的血迹，欣赏着沈奚荆濒死的神情，松开手，伸出手指对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轻轻一推。楼下是万丈深渊。 “谈什么情爱。” “我可是来杀你的啊。” 第85章 我要告你性骚扰 系统：【亲，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沈漾：【这个情况真的会有好消息吗？你丫是不是又在诓我？】 系统：【千真万确呀，亲，骗你我是小狗。】 “那先听好消息吧。” 回到主控空间的沈漾，心情有点复杂。闭上眼睛，沈奚荆死亡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系统说的好消息不会是沈奚荆终于苏醒了吧？ “亲~就在刚刚，icu病房里的沈奚荆已经苏醒了。”系统变成粉团子飘在半空中。 沈漾：【……】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算什么好消息。 “坏消息是主角们的黑化值都拉爆了。亲，你完球喽。” “……” “亲，恭喜你。你被原文世界的主角们全球通缉了。” “……” “哦。对了，谢泠枫已经履行约定去国外找你了。毕竟你不辞而别，很猛，很绝情。” “……” 沈漾一巴掌挥了过去，欲骂又止。 这不全都是坏消息吗？有什么好说的，越说越烦。 系统啪叽一声飞出去，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它灰溜溜爬回来，抱住沈漾的大腿，哼唧道：“亲，剧情进度已经差不多了，你再加油努把力，我们就能通关啦。” 沈漾捏了一把它肥嘟嘟的嫩屁，心情陡然之间好了许多。 “主控空间的兑换时间快要到了吧。”沈漾笑嘻嘻问。 系统感觉屁屁凉凉的，“是的呀，亲，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呢。” “你答应我的传送地点，不会是沈家别墅吧。” 冷冰冰的眼神让系统支支吾吾不敢说话，毛骨悚然感从屁屁延伸到天灵盖，好酸爽。 “嘿嘿，怎么会呢。当然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啦。” 沈漾满意点头，锤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瓜子，“行吧，开始传送吧。” …… 睁开眼睛，迎面而来的风沙差点要将她糊得当场双目失明。 呸一声吐出嘴里的沙土，发觉根本吐不完，越吐越多。 一阵连环呸下来，呼吸不畅，心里想把系统嘎了的心情到达顶峰。 旁边几个同样被绑住手脚的人，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这会子不知道发什么疯，闭着眼睛躺在沙地上激情rap。 “喂。别呸了，喷我脸上了。”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 沈漾吃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生死看淡的脸。 环顾四周，这是边境无人区地带，风沙肆虐。一群即将被枪决的人，正要去见上帝。 而她就是这群倒霉蛋里的一份子。 沈漾无语凝噎，45°仰望天空。 一旁覆面端着ak的高大男人用枪怼了一下她，“看什么看。抱头。” 眼泪还没流出来就被这该死的恶劣环境殆尽。 沈漾蜷缩起身体，抱住头尽量远离枪支。 这是恐怖组织，还是某某园区？ 这批处决名单是想要逃跑的猪仔，还是背叛组织的叛徒？ 风沙模糊了视线，不远处，一辆山地越野车飞驰而来，掀起一片尘土，引擎发动声音如野兽奔袭而来。 沈漾闻到了汽油燃烧的味道。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男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大腿两侧绑着短刀，腰间别着一把显眼张狂的沙漠之鹰。男人个子很高，甚至比刚才用枪指着沈漾的覆面男人还要强壮几分。 他到场之后，气氛明显严肃起来，刚刚在一旁放风的几人立马端着枪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男人只是颔首，他戴着墨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能看到薄唇抿着，天生冷血感十足，下巴上一颗红痣平添性感。 冷冷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他开口：“你们之中有人暴露了我的行踪，让我差点死于非命。没人承认吗？” 他拿出腰间的手枪，漫不经心，声音在风沙掩映中有些模糊，但是仍然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他说：“要么你敢作敢当，站出来认罪，我留你一具全尸。要么，这十几个人都陪你死。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一个，这是我的人生座右铭。” “老大，不是我，真不是我，这事和我没关系啊。” 好几个人听到他的话，当场尿了，连连求饶。老大的手段他们是清楚的，残忍程度这辈子都不想去亲身体会。 覆面男子踹了他们几脚，呵斥：“闭嘴。别废话。” 沈漾悄咪咪观察，惊奇地发现这群人当中竟然就她一个女的。 不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到底是怎么背上叛变的罪名的？ 男人手中的子弹已经上膛了。 一声枪响，刚刚还在叫嚣求饶的男人应声倒地。 脑瓜子炸开的血溅了沈漾满脸。 沈漾：“……” 沈漾：【系统，快把这具身体的信息发给我啊。我快嘎了。】 系统：【莫急。正在上传中。】 沈漾：【……什么破网速。等你上传好，我可能已经被爆头了。】 男人死亡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随着他不断按下扳机，十几条生命瞬间死亡一半。 他依旧是风淡云轻的模样，嘴角弧度微微向下，显然是极其不愉悦。从一旁手下手中拿起布条，擦去下巴上被溅到的血迹。 他手里的那把枪子弹已经用完了，手下贴心地给他换上了一把昨天在谈判现场男人亲手狙杀对手的狙枪。虽然用它惩罚叛徒有点大材小用，但是老大解气最重要。 这具身体的信息还在上传中，沈漾悄咪咪挪着屁股往后面靠，恨不得排到最后一个。 她旁边的人不干了。 一边害怕地流着眼泪，一边无语地推搡沈漾：“你不要插队啊。” 沈漾保持着毛毛虫顾涌的姿势躺在沙坑里，有点尴尬。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吐槽，刚准备大开杀戒的男人貌似来了兴致，走到沈漾身旁，纡尊降贵般伸出穿着皮制长靴的脚，踹了一下沈漾撅着的屁股。 沈漾哎呦一声，回头泪眼婆娑地控诉：“你干什么踹我屁股？我告你性骚扰啊！” 她身边控诉她插队的人：“……” 默默远离她。 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第86章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在一阵针落可闻，窒息又尴尬的气氛下，脑海里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 趁着众人被她雷到的空隙，她快速查阅有关这具身体的信息。 信息很简略，无非就是一些身世背景，这具身体没啥背景，纯纯倒霉蛋，沦落到了边境无人区逃命。 唯一值得说道是，也是沈漾最无语的地方。 她就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会被当成叛徒呢。 原来是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为了活命用蒙汗药放倒了这伙人，准备色诱人家老大。 结局当然失败了，十分惨烈地被色诱对象一脚踹到了冰冷的地上，连蹲了半个月大牢。 组织中出现了叛徒，男人生性多疑，不可避免联想到前些日子色诱他的女人，觉得她早有预谋，必有同伙。 于是顺带把她从牢里薅出来，准备一起毙了解气。 沈漾捂着屁股顾涌过去，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苦情女人：“老大，我对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呐。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仰慕你，你就恼羞成怒要杀了我。补药啊！呜呜呜呜……????_????” 手下们：“……” 什么鬼？ 然后齐刷刷看向自家老大。 老大你不是gay吗？ 不是从来不近女色吗？ 怪不得上次这个女人从您房间出来您的表情不是很对劲呢。 关在大牢里这么多天也舍不得杀。 男人：“……” 面对手下‘原来如此，您不是gay，是我们误会您了，您原来还是喜欢女人的哈’的表情，男人冷笑一声。 弯腰一把拎着沈漾的后衣领把人小鸡崽一样从地上提了起来，沈漾晃荡了一下四肢。 老铁，这样真的很没安全感。 感觉心里凉凉的。 命也凉了。 沈漾眨巴着眼睛，握住他青筋暴起的手，哀求道：“老大。我此生只求与你两情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男人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分不清楚喜怒。但是他这种喜怒不动声色的模样，十分吓人。 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沈漾无法摸透他的情绪。只能惴惴祈祷这个杀人狂魔能放过她，好不容易潜逃成功，不能再重开了。 突然，男人勾起嘴角。 看到他笑，沈漾眼睛一亮，还没开心起来，男人抬起另一只手，手起枪落，除了她，剩下的人全部倒在血泊中。 子弹出膛的声音还在耳边轰鸣。 沈漾脚下躺的都是尸体，流动的血水打湿她的鞋底。 “你再说一遍。你要同我什么？”男人开口，声音不复之前的冷漠，带着些许戏谑，却不让人觉得冒犯。 “我说我要跟你结婚生娃热炕头。”沈漾抱着必死的决心大喊，“ i love you。” “什么？没听清。” 男人笑，仿佛真的被取悦到了。 “我爱你。”沈漾特别会见好就收，“爱你爱的不行。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哈哈。”男人笑了两声，把沈漾放到地上，他把手中的枪甩给手下。 手下接过二话没说纷纷让到一边，给他和沈漾预留空间。毕竟老大很不喜欢别人参观他的事情，特别是这种亲密的私人话题。 “你认识我吗？” 男人解开手上的绷带，沈漾看着他的动作不敢动，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听说男人无比凶残，酷爱折磨人，嘎人的手段比满清酷刑有无过之而无不及。 他靠近一点，沈漾就后退一步，男人冷笑，一把攥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分毫不能行动。 “这么怕我干什么？不是喜欢我吗？爱我爱的不行。这么怕我可不行呐。”男人弯腰，凑近看她，欣赏她不知所措的表情，心里一阵舒畅。这确实比直接杀了好玩。 他离得很近，沈漾能在他漆黑的墨镜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突然，她瞳孔收缩，怎么会。 沈漾：【阿b，我的脸和之前一样？】 系统：【是啊。】 沈漾：【……】 哇靠。 幸好这里够偏僻，应该没有认识她的人，不然露脸就秒。 边境无人区，要不是一睁眼就要被爆头，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去处。主角们应该不会很容易找到这个地方吧。 “怎么会~伦家怎么会怕你啦~是亲爱的你太威武太帅气，我敬畏你啦~” 听着她矫揉造作的话，男人一阵恶寒。 片刻，掐住她的下巴左右看了许久，缓缓开口：“我有没有告诉你，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沈漾：“！” 你没有。 如果有的话我大概率已经死在你的枪下了。 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故人？”沈漾摇头，戒备后退，“什么故人？” “一个杀了我的人。”男人咧嘴一笑，下巴上艶丽如血的红痣让人恍惚。 沈漾警铃大作，强撑着冷静：“那你的那位故人现在在哪里？” 男人低头，唇边的笑陡然变得锋利，语气却是温柔似水，“她？她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冷血无情的女人。” 男人突然摘下墨镜，沈漾这才发现男人一只眼睛无法视物，戴着黑色眼罩，另一只眼睛，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凉薄而冷峻的审视。 “不过，你的出现，让我觉得。她可能一直都在我身边。” 男人抬手抚摸她的头发，在资源匮乏的无人区，她的头发日渐干枯，男人却爱不释手在手中把玩。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她。 沈漾沉默。 贺维之。 沈漾感觉自己心脏骤停几秒，又开始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 他没有死。 怎么会没有死。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 其实他们没有见过几次，最后一次，她以为的最后一次，她杀了他，让他葬身大海。 “你的情绪在变化。”贺维之清晰捕捉到了，心中那种无法言喻的喜悦与憎恨之情一瞬间涌进他的大脑神经，无法自控。 原本他以为只是一个很像的人。 那天晚上女人爬上他的床，生气震怒间，他原本可以一枪杀了她。但是看到那张酷似沈漾的脸，他犹豫了，只吩咐手下将人关到地牢里。 现在嘛。 贺维之眯眼，故意道：“又不是你杀的我。你害怕什么？” 大哥，你别说了。 沈漾遍体生寒，毛骨悚然感从脚底板飙升天灵盖。那双如极夜冰川下的眼眸，让她生出坠入覆满白雪的湖中的肃杀感，冰冷，难以呼吸。 他要杀了她报仇。 一定是的。 沈漾咽了一口唾沫。 贺维之抽出大腿上的短刀，还没碰到她。 就听到沈漾嗓子喊劈叉：“你怎么那么狠心啊！你杀了我就算了，难道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要了吗？” 准备帮她把绑住手脚的绳子割断的贺维之：“……” 呵。 果然，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奸诈。 不远处。 一群手下们听墙角下巴差点掉地上。 什么！ 这么快！ 已经有孩子了？　(д) ?? 第87章 去他爸的矜持，老娘就是爽了 贺维之嘲讽地想，这女人为了活命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薄情一笑，修长的指节抚摸着泛着寒光的刀刃，冷淡开口：“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因为这个放过你。” 沈漾身后的手不断扯弄着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听到他的话，同样觉得讽刺，她当然不会觉得他会因为这个放过她，她只是在尽量拖延时间。 “亲爱的。尽管你是一个薄情冷血又不责任的男人，但我还是爱惨了你。”柔情似水般充满爱意（？）的眼神望向他。 这是在骂他呢，还是在骂他呢。 贺维之垂眸，好整以暇，欣赏了一下她眼中用爱意伪装的滔天杀意，缓缓蹲下去，抬起沈漾的下巴。寒光逼近，那冰冷的刀刃正抵在她的大动脉处。 沈漾依旧笑着，她主动将自己迎向冰冷的刀刃，一副为爱情慷慨赴死的模样，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你就会失去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了，你一定会后悔的。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滚烫的泪水滴落到贺维之的手背，他手抖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竟然有所动容，不免怒从中来。 已经在这个女人手上吃过亏了，内心还能动摇，他也真是贱，屡教不改。 就在他自我唾弃的时候，沈漾已经挣脱开绳子了。 下一秒，执刀的主动权换了一个人。 贺维之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刚要抽出另一柄短刀，沈漾若有所感似得抬脚踢飞了他腿侧的刀。 一声闷响，刀落在沙土里，贺维之内心追悔莫及，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懊恼。 她一手持刀横在贺维之的喉咙前，另一只手甩开尚未完全脱落的绳子，指甲有点崩裂，但是比起丧命实在算不得什么。 尽管他是被胁迫的一方，贺维之脸色除了不太好看，却没有丝毫害怕。 由于他个子太高，沈漾胁迫他需要踮脚，手却无比稳练，手法甚至可以称得上老辣。 贺维之刚有挣脱的念头，那刀就毫不留情地刺入半分，贺维之呼吸一滞，嗤笑一声，顺着她的动作屈辱似得微微屈起长腿。 手下们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为时已晚。 天知道他们以为老大是要和未来嫂子甜蜜蜜，不好意思打扰，所以背过身子暗地里蛐蛐。 谁曾想，一向杀伐果断的老大会被一个女人拿刀威胁抹脖子。 手下：是我转身的方式不对，还是这其实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手下们惊惶无措，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贺维之：情趣个屁。 “一群蠢货。”贺维之大骂，脸色阴沉。 手下们一个激灵，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完蛋。 这还真tmd是威胁，不是情趣。 咋整！ 咋整！ 手下们先是很慌，毕竟第一次见到老大落入下风。 反应过来后，冷静下来，对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未免太怂了，有什么好怕的。 直接刚他丫的。 于是，手下们端着枪把沈漾围了起来。 只要老大有丝毫闪失，下一秒她一定会被射成筛子。 贺维之感受着越割越深的刀刃，闭了闭眼睛，这群蠢货！真想他死在这个女人手里吗？ 沈漾是个不怕死的。 如果她没有逃脱的机会，按眼下这个情况来看，无非就是死了拉个垫背的，不亏。 想到还要在她手里丧命一次。 贺维之心脏就突突地难受。 “都滚远点。” 手下们不愿离开，贺维之额角暴起青筋，常年执掌生死运筹帷幄的冷淡双眸蹭得冒出火，“废物！你们真想我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他还没好好惩罚这个绝情的女人。 这么死了。 未免太不值当。 手下们：老大我们当然不想你死。Σ(っ°Д°;)っ 手下们戒备后退，贺维之微微侧头，幅度不敢太大，怕一不小心自己割喉自杀了。 “呵。”沈漾冷眼睨着他，嘲讽道：“骂他们做什么。明明你更蠢。” 贺维之：“……” 确实，他更蠢。 不然也不会放松戒备，一而再再而三上你的当。 “给我准备一辆车。” 贺维之眼眸微闪，没有拒绝，反而贴心问道：“还需要什么？需要给你再准备一些食物吗？亲爱的。荒漠里没有水源，需要我再给你备上两箱水吗？” 沈漾：“……” 这丫有点反常。 系统：【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漾：【淦！有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出了这片无人区再说。】 系统：【亲，温馨提示，主角们已经确定你的位置了。恶意满满的黑化主角们正在以每秒80迈的速度奔向你。虽然本统作用了夸张的手法，但是从侧面烘托了亲你现在的情况十分紧急。】 沈漾：【好一个屋漏偏逢连夜雨。】 “嘶——”贺维之皱眉，语气有点委屈，“亲爱的。你的刀可以拿远一点点吗？我好痛啊。” 沈漾：什么？痛？ 痛就对了。 刀又紧了两分。 贺维之闷哼一声，到底没再多话。 他抬眸，看向一旁不敢轻举妄动的手下们，微微眯眼。 手下们意领神会，立马有一个人戴着口罩的男人窜出来大喊：“你这该死的女人。我现在去给你弄车子，弄食物，弄水。你要是敢伤了我们老大性命，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贺维之眼角抽搐：“……” 蠢货！ 我是这意思吗？ 我是让你们出其不意制服住她。 “哈哈哈。”沈漾轻笑出声，她自然是明白贺维之的意图，不过他这手下挺好玩儿的。 “我还要一部手机。” 手下们：“不行！” 这个女人得寸进尺。 要不是老大在她手里，绝对要凌迟处理！ “哦。”沈漾扬眉，手下用力，贺维之露出痛苦的神色，她悠悠开口：“你确定？” 手下们：“……” 算你狠。 “你给我等着。”手下气冲冲骂了一句，夹着尾巴给她准备东西去了。 望着到手的车子食物。 沈漾的嘴角比ak还要难压。 系统：【亲，你要矜持。】 沈漾：【去他爸的矜持！老娘现在就是爽了。】 系统：【……】 第88章 她终于出现了 “你去。把那边的车轮胎扎了。”沈漾命令道。 手下们不敢不从，这个女人现在完全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猖狂的很。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老大这次会这么狼狈地折在一个女人手里，简直有辱门面。 现在这个情况，觉得老大被削弱的羞耻感已经盖过害怕老大嘎了的恐惧感了。 沈漾低头轻声在贺维之耳边说：“你好像塌房了。” 贺维之：“……” 还不都怪你。 沈漾要上车，手下们很贴心连车门都给她打开了。 贺维之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踉踉跄跄跟着她的步伐，还要防备着脖子上的刀，苍白的脸色几乎如同死了一样阴冷。 为了防止这群人出尔反尔，沈漾要了一把枪，一手顶着贺维之的脑门儿，单手开车。 手下们看着卷起一阵狂沙的越野车逐渐远去，愤懑地踢了一脚四个轮胎都被扎破的车子。 他们想不明白，明明可以不顾一切直接杀了那个女人。老大从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为什么甘愿放下尊严成为人质，甚至示意他们不要跟上去。 手下们在风沙弥漫中陷入无尽的困惑，愣愣着看着远去的车子。 直到其中一个人大喊一句：“你们是不是傻。老大说不准我们跟着就真不跟啊。要是老大真的被那个女人嘎了，你我十条命都不够还的。” 手下们：“！！！” 有道理！ 端起枪奋力追赶。 视野越来越开阔，荒芜之地，荆棘丛生，不远处有秃鹫在盘旋。远处，红阳残血，一缕孤烟扶摇而上。 贺维之手脚被绑住，绑了三道，就算手下想偷工减料都没法子。 不过他也没想着挣脱，坐在车上，望着不断飞逝而过风景，风漫过长野。他甚至觉得就这样与沈漾一同离开也不错，无论去哪里都可以。 但是…… 沈漾减缓车速，突然拿起一旁的刀刺向他的左肩。贺维之皱眉，眼睛直直看着她，竟然有些悲伤。 沈漾注视着他，漆黑的双眸中仿佛旷久烈日无法温暖的寒潭。 明明你才是最绝情的人。 贺维之闭上眼睛。 下一秒车门打开，沈漾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贺维之嘴角划过一丝惨淡的笑容，由于惯性，摔倒在荆棘丛中，身体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 手下们找到他们的老大时，贺维之手脚已经解开了，沈漾那刀刺得不深，有点泄愤的意味，不过他的心有些钝痛，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手下着急忙慌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看到他肩上的血迹，骂骂咧咧：“那女人真是太大胆了。” 察觉到老大不太美妙的眼神。 手下噤声。 荒漠的夜色比城市里更要深沉，如同不见边际的汪洋大海。一群人沉默不语，往基地走。 突然，其中一个实在没忍住，问：“老大。嫂子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贺维之停下脚步：“……” 啥话没说，一脚踹了过去，“滚！” 手下：“。” 剩下看戏的：叫你忍住，你不忍，这下好了。挨踹了吧。 …… 沈漾将车窗摇到了最低下，感受着自由的狂风在她耳边呼啸，干燥的空气，风中裹狭的沙尘，热烈滚烫。 她吹着口哨，在无边夜色中行进。一个人，一辆车，越来越远。 沈漾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抬手，月色透过车窗照在晶莹绝伦的钻石上。想到什么，她大拇指缓缓用力，挑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手伸到窗外，下一秒松开。一缕银白透亮的光芒一闪而过，坠入夜色中不见踪迹。 沈漾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着将油门踩到底。在一阵呼啸声中开向荒野的尽头。 …… 浪漫之都，街头风景优美，谢泠枫来到这里已经有三个月了。他有预感，沈漾会来到这里，尽管三个月来他从未得到过她的半分消息。 距离她离奇失踪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他通过戒指定位，甚至动用了国际圈子里的关系，一无所获。 可就在前几天，他的定位追踪出现异常，不，不能说是异常，应该是宝贵的线索。 他早就计划搁置国内的发展工作，去国外转转，一方面为了散心，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另一方面他的病需要医生治疗。经由朋友推荐，圈内比较知名且有医德的医生就在这里。 本来他已经推掉，不打算前往。他的病没到无法控制的程度。 他的原计划是等刚创办的阳光娱乐发展稳定，就出国静养一段时日。 陈导的那部影片反响不错，口碑渐渐回温，李森作为新起之秀由公司力捧，还有谢泠枫这样的前辈青睐，红极一时指日可待。 公司也招了不少新人，陈导工作业务越来越拓宽，时常同他开玩笑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公司的大股东。” 谢泠枫只是笑笑没说话，他不可能演一辈子戏，开个娱乐公司，培养有实力新人，给他们闪闪发光前途。当伯乐发掘千里马，不失为一件人间乐事。 况且，坐在办公室里当老板也挺爽的。 如果他的病越来越严重，公司有陈导他也放心许多。公司里那么多新人，代替他走想走的路，也算一种圆满。 可是，沈漾消失了。 他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虽然身旁的人都觉得他很正常，一如既往。但是谢泠枫知道，他正站在悬崖边缘，离崩坏只有一步之遥。 他要找到沈漾。 质问她…… 质问她什么呢？ 为什么不辞而别？ 为什么抛弃他？ 为什么让他拥有过她的温暖后又残忍推开他？ 得知追踪器的线索后，谢泠枫第一时间联系了远在国内的沈倨绥。 彼时沈倨绥正在沈氏集团顶层会议室开会，接到电话后神情还算平静。 等晚上沈奚荆从医院做完康复训练后，他坐在沙发上，身旁放着脱下来摆得整整齐齐的西装。空气中飘浮着烟味，一点星火在沙发上男人的手间燃烧。 家里的佣人都被辞退了，沈奚荆站在漆黑的大厅里，敏感地察觉到有事情要发生。 什么事情呢。 他冷笑，弯着眼眸走到沈倨绥面前，“哥。你怎么了？” 依旧是干净清爽的少年嗓音，但是骨子里那份刻薄冷血的气味快要溢出，他笑嘻嘻道：“你今天这么奇怪。难道是有沈漾的消息了。” 晦暗不明的环境中，沈倨绥掐灭手里的香烟，哑声道：“她终于出现了。” 第89章 他们联手了 进入城市后，沈漾将濒临报废的车子停在空旷的街头，打开车门，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城市内部走去。 街头另一侧，矗立在路侧的霓虹灯牌电流不稳，不断闪动着，一旁店铺内一红衣男子推门而出，夜色中他唇边的烟雾缭绕朦胧。 路过那辆车时，他微微侧目，盯着磨损的轮胎看了一会儿。 车身布满沙土，倒是有些奇怪。 男人陷入沉思，一阵怵人的风吹过，脑海清醒，掐灭手中的烟头，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转身离去。 …… 异国他乡，没有身份寸步难行。 系统替她弄了一个假身份，花了三天时间，沈漾找到了一份兼职。 在一家酒吧里当服务员，薪水只够混个温饱，高工资得看客人开什么酒，开得越贵越多，提成越高。 秉承着饿不死就行，沈漾摸鱼上班。 永远是踩点上班，准点下班。 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系统提示她剧情已经快要临近尾声，等待一个结局前的高潮情节，她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沈漾：我真的栓q了。 每天睁眼看到的还是这个世界的时候，沈漾就安慰自己，没关系，能把眼睛睁开已经很厉害了。 去上班。 拎着两大包垃圾，沈漾推开酒吧后门。 往垃圾桶走去，走到半路，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喝得不省人事的中年男人，翻了一个白眼。 这人前几天晚上试图猥亵搭班的另一位女生，诡计没得逞，还肮脏下作反咬一口女生偷他东西。 结果闹得很难看，女生被老板辞退了，还扣了半个月的薪水。 沈漾抬脚，用力碾过他的手指，没听到男人惨叫似的，把两包垃圾堆在已经塞满垃圾的垃圾桶旁边，顺手抄起一旁的红砖。 男人喝得太醉，只感觉手指头快要断了。 睁开眼睛，世界天旋乱转，大着舌头问：“你是谁？” 神情难得有些紧张。 沈漾微笑：“别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晃了晃脑袋，原来眼前是一个穿着酒吧制服，手里举着“蛋糕”的女人。 他嘿嘿一笑，神情猥琐：“ waiter再来一瓶酒，你陪我喝~~” 沈漾笑。 举起“蛋糕”用力砸下去。 男人：“……” “啊——” 宰猪一样的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可惜酒吧里劲歌热舞，没人在意。 “ help！help！” 男人惨叫着满地乱爬，沈漾举着布满血迹的砖头，步步紧逼。 沈漾：冷笑jpg. 系统：兴奋搓手jpg. 男人觉得女人哪里是穿着酒吧制服的侍应生，完全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喝多了的男人被砸了脑袋，貌似出现了幻觉。 …… 第二天。 男人被发现的时候，衣服成了破布条子，躺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 头顶上的大包堪称绝了，谁看了都要摸摸自己脑袋，庆幸砸的不是我。 交换班的人准备打电话给警察，转身看到一旁的沈漾，问：“你怎么在这里？” 沈漾打了一个哈欠，“昨晚我上夜班。” “不是爱丽丝吗？” “爱丽丝被辞退了。”所以她现在一个人干两个人的事。 而造成她加班的人不可饶恕。?? ? “哦。”怪不得，那人先是一愣，随即又看了看垃圾堆里的男人，问道：“漾，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眼熟。” 沈漾摇头：“没有呢~第一次见呢~” “到底是谁下手这么狠，这人不会死了吧。真惨……” 沈漾点头，痛惜的模样：“是的。好惨好惨哦~快打电话报警吧。可惜这里没有监控，不然一定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那人赞同点头：“是的。漾。你别看了，有点残忍，以后晚上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哈。” “好嘟。”沈漾眨眼，俏皮笑了。 …… 连上了好几天的夜班，沈漾觉得自己可以去cos大熊猫了。 打工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在这个破世界里受到精神伤害和肉体伤害也够了！:-( 天气已经转凉，早上打开窗户，发现外面下雨了。 远处的教堂在雨雾中愈发肃穆，透露着清冷，沈漾心底一颤，眼皮隐约在跳动。 难道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或者其实是好事？ 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去上班，到了后半夜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沈漾松了一口气，准备收拾收拾去摸会鱼。 还没走一半。 我靠。 她后撤一步，差点撞到在舞池里热舞的客人。 沈漾暗骂一句：“他们还是找来了。” 来人很警觉，立马察觉到沈漾的身影。 三分钟后。 沈漾无语地看着十步开外的两人。 哗啦—— 沈奚荆抄起十来万一瓶的红酒往桌上一砸，举着碎掉的瓶身抵住身旁人的大动脉，冷冷开口：“我和他，你选谁？” “……” 沈漾看着满地的破璃渣，痛心疾首，刚开口要骂，对面又传来不满的质问：“你还在心疼钱？！” 吧台边，一身穿黑色冲锋衣的少年，怒气冲冲，红着眼睛。 他握着瓶身的手被玻璃划伤，血往下直流，可他也不觉得痛，死死盯着沈漾，表情几乎要吃人。 被他胁迫的人，神色平静，玻璃扎到肉里了，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满不在意地望向沈漾，看起来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 “沈漾……”谢泠枫刚开口，沈奚荆手下的力道加重，直接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沈奚荆压着声音，勒住他的脖子警告：“轮不到你说话。闭嘴。” 沈漾：【不是，他们兄弟就这么反目成仇了？ 【还是在演戏给我看？系统，你怎么看。】 系统：【……emmm我看不太懂。但是还是很想说一句，刺激！！！！】 谢泠枫眉头抽搐了一下，胸前雪白衬衫被染红，不断失血，让他的脸色逐渐苍白，显出几分病态凌虐的美。 “沈漾，再问你一遍，我和他，你选谁？” “stop。”沈漾不耐烦极了：“别整那死出，我告诉你们，我谁也不选！立马给劳资滚！有多远滚多远！” “呵。” “沈漾，你有种。” “……” 谢泠枫神情受伤，脸色更加苍白，好像快要厥过去了。 沈漾懒得和他们两个逼逼赖赖，既然这两个傻缺能找到他，那剩下那几个肯定也不远了。 于是，不等吧台边上演胁迫逼问戏码的两人反应，一个后撤往门边跑。 没跑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两声“操！” “沈漾，你妈的敢跑，老子*死你！” 沈漾哪管身后人的无能狂怒，脚下生风往外面跑。 这里她比他们熟悉，只要出了vip包厢，混到人群里一切就好办了。 这么多人，除非是狗，不然休想找到她。 一股脑冲到走廊后，沈漾看到楼梯，心中一喜。 脚下刚动，听到一声噩梦之音。 “沈漾——”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清冷，悦耳，夹杂着浓浓的思念。 乍听，还以为是哪家的热恋情侣小别重聚呢。 几步开外，一气质儒雅，容貌昳丽的男子正站在楼梯口，期期艾艾望着她，狭长的丹凤眼中爱意如潮，将人淹没。 沈漾见到他那张阳奉阴违的脸，表情有些扭曲。 想躲开他，但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怎么可能放她走，张开双臂就想把她搂进怀里。 千钧一发之际，沈漾一拳把顾嘉嵛带飞滚下楼梯。 结果看到沈倨绥就站在楼下，四目相对，对方挑了挑眉，笑容诡异。 不远处，一道劲瘦高大的身影搡开挡路酒色男女，跨越舞池，猎豹锁定目标般飞奔而来。 沈漾：“……” 这狗逼也来了。 他们联手了？ 第90章 我好像看到小黑屋在向我招手 沈漾：【我好像看到小黑屋在向我招手。】 系统：【莫怕。进了小黑屋，我给你点灯哈，这样就不黑了。】 沈漾：【你是不是对“黑”的定义有什么误解】 沈漾有自知之明。 干翻这几个有点可能。 对上贺维之，她毫无胜算，哪怕有系统加持。 除了耍阴招，暗算他。 但是对方已经上了她两次当，这下估计不好骗了。 对方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干架机器，粗暴蛮横巨力，一拳能把她肺干出来。 于是，她立马掉头。 转身瞬间，听到楼梯下面的某人，声线清淡悠闲，带着几分戏谑，在她身后说：“小可怜，跑快点哦。不然，马上就要抓住你喽。” 沈漾心想，你最好真的能抓住我。 小b崽子。 系统：【亲。我想这应该就是你梦寐已久的高潮情节了，这是你离开这个世界的转折点啊。修罗场环节吼吼吼——】 沈漾：【你确定不是我的葬身环节？】 系统：【:-( 不嘻嘻jpg.】 沈漾往反方向狂奔，和刚冲出来逮人的沈奚荆擦肩而过。 谢泠枫步伐有点漂浮。 他抓住了沈漾的胳膊。 谁知对方一个大力甩开他。 他撞到墙上，脖子上的伤口拉大，疼得他嘶了一声。 面色不甘地看着她跑远，缓缓地，低头舔去手背上的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笑容。 沈奚荆听到动静，立马折返：“人呢？” 谢泠枫深吸一口气，无视他，拉住旁边路过的侍应生问：“有没有绷带？” 侍应生惶恐，尽管这里什么人都有，任何场面见怪不怪，但突然被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拉住，都会害怕的好吧。 他的声音在颤抖，强撑着开口：“有。先生您稍等。” 沈奚荆咬牙：“你这是在无视我吗？” 谢泠枫眼皮抬都没抬：“你觉得呢？” “……”沈奚荆气极反笑，“你不会是故意放走她吧？就算你这样，她也不会选你的。” 谢泠枫淡定从容，显然不受激将法刺激：“傻叉。” “你说什么？”沈奚荆眉梢一挑，露出危险的气场，说话却是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透着散漫：“别逼我在这里杀了你。” 早在晚宴前，他明明已经知道沈依依的真实想法，却选择了隐瞒，要不然他怎么会被沈依依暗算！ 怕他分一杯羹吗？ 让他继续糊涂地围着沈依依转。 谢泠枫怕也不怕，悠然接过侍应生送来的绷带，慢条斯理系到脖子上，屈尊降贵抬手指了指沈漾逃跑的方向，“那里。” 侍应生送完东西，几乎是连滚带爬离开现场。 听到不该听的，杀人？！ 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毕竟这里牛鬼蛇神，各路货色都有，要绝对忌惮，避免惹了麻烦，脱不开身。 沈奚荆冷哼一声，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管他死活，转身就去追人。 摸着脖子上隐隐作痛的伤口，浅色的瞳孔里划过一丝暗红，渐渐又收敛，理了理被弄皱的衬衫领子，长腿一抬，大步往前走。 推开门，一阵狂风裹挟着秋夜独有的清凉涌入鼻腔。 谢泠枫皱眉，看到沈奚荆的背影，站在露天阳台的中央，似乎是在和某人对峙。 沈漾爬上围墙，半凌空而站，身后就是车水马龙的马路。 高大的路灯明晃晃照在她脸上，风在肆掠，卷起她身后的长发，黑蝶一般狂舞。 夜色里，美的惊人。 是他们想要得到的沈漾。 迟来的，跳脱剧情定式想去喜欢去爱去了解的人。 但是貌似为时已晚。 从一开始就错了，从一开始就是他们注定会后悔的结局。 “别过来。”沈漾大喊，回头看了一眼。 车喇叭声此起彼伏，人，车子，就在楼下来来往往。 跳下去？ 还是不跳？ 跳。 给高潮情节来一波预热。 心一横，眼一闭。 沈漾转身，纵身一跃，宽大的衣服被风鼓起，又一瞬间落下，往地面砸去。 二人看到她从二楼露天阳台一跃而下，瞳孔收缩，恨不得立马瞬移拉回她。 急速趴到阳台旁，伸头往下看，看到她平安落地，心中一松。 她宁愿跳楼，也不愿意和他们见面。 沈奚荆心中划过一丝苦涩，很快，苦涩被愤怒取代，对着下面的人大喊：“沈漾，你真tmd好样的！” 沈漾跳下去的一瞬间，把握了技巧和力道，只是拐了脚。 她头也不回往马路对面跑。 强撑着翻过栏杆，刻意跑进羊肠小巷里，渐渐消失，难寻踪迹。 二人面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趴在阳台上。 旁边霓虹灯五彩六色，照着他们的脸五彩斑斓的黑，戏剧性十足。 直到后面三人姗姗来迟，沈奚荆一拳垂在墙上，骂骂咧咧：“你们几个吃屎去了？这么慢，让她给跑了。” 谢泠枫靠在阳台上，单手捂住不断渗血的颈部，眼神阴冷，薄唇缓缓开启：“她还是讨厌我。” 他的唇边渗出一丝血，脸色却苍白的不行，应该是刚刚看到沈漾跳楼太紧张，牙齿把口腔里的肉咬烂了。 贺维之眼下肌肉微微抽搐，过分俊美的脸一瞬间有些崩。 周身的气势汹汹，难以压抑，应该是生气的前兆。 不过，下一瞬，他勾起唇，邪气十足：“逃掉？呵。” “她以为她能逃掉？”顾嘉嵛脸上好几处淤青，身上昂贵的风衣也有些凌乱。 原本用发胶打好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下来，遮住了眼睛，一扫儒雅温和，显出几分狂狞的疯癫气质。 他顶腮，摸着发疼的下巴，舌尖在口腔中打转，尝到一丝血腥味，扭头吐了一口血水，走到沈奚荆面前，声线冷到极点，问：“能排查到吗？” 沈奚荆挑眉，揉着拳头，关节咔咔作响，自信十足：“嗯。” 既然沈漾出现在这里。 哪怕她能藏得再深。 凭着这一点蛛丝马迹，找到她，不过是电脑开启后，分分钟的事情。 沈倨绥站在阳台边缘，往下看了一眼，轻蔑地嗤笑一声，随即冷冷开口：“那还不快查。” 原本以为顶多出点差池，无伤大雅。 猫捉老鼠嘛，一下子捉到多没意思。 当然要戏耍一下，当“大餐”前的甜点。 可没想到结果是人又没了。 怎么说。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沈倨绥深吸一口气，额头青筋暴起，教养良好的他，终究爆了一句难听的粗口。 兜兜转转一大圈，又白费力气。 气得不行，烦躁至极。 顾嘉嵛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死样，笑里藏刀的眼睛微微眯起，泄露出几分嘲弄。 沈倨绥是食物链顶端中的尖者，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除了幼时失意加上家族内斗那几年吃了点小苦头。 其他时候，只有他掌控戏耍别人的份，从来没有人忤逆他。 偏偏沈漾把他当成狗一样溜，而且还不止一次。 旁人眼中沈倨绥是经商奇才，不可一世，傲立群雄。 但在沈漾看来，这他娘的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精英败类。 沈倨绥越想越气，平日里在公司里呼风唤雨，面色不改的冷面总裁形象难以自制地崩塌。 顾嘉嵛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左边镜片碎了，蛛丝一样痕迹，在夜色里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应该是滚下楼梯，眼镜掉到地上磕坏了。 “滚开，别挡路。”沈奚荆闷的不行，脸色阴沉。 将冲锋衣拉链拉到顶端，撞开贺维之的肩膀往楼下走。 来的时候，楼下有一家网吧，现成的电脑，不用白不用。 贺维之挑眉，突然开口：“不必。我知道她住在哪。” 其他四人：“？” 知道你不早说。 阴险的家伙。 第91章 再见。主角们。 最后一层台阶。 沈漾缓缓将脚放了上去，下意识放轻呼吸，后背靠紧旁边的墙，缓缓的将头探出去，在走廊里查看。 阁楼的照明不太好，走廊里一片静谧，最远处的一户门前隐隐绰绰闪着几个人影。 他们似乎是刚来到这里还不太熟悉，几人围在门前，一人扒着门透过猫眼往里看，剩下来几个人站在窗前窥探。 “……” 黑暗中，沈漾眼瞳闪烁了一下。 没想到这几个家伙竟然比她还要早到自己的家。 沈漾扯起嘴角。 没有多加思考，她放轻脚步，快速转身往楼下跑。 与此同时，走廊中的几人反应过来，齐刷刷看向楼梯口。 “她在。”一头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笃定，以及一丝猎物终于出现了的兴奋。 错乱的脚步在走廊里响起。 一步一声，愈来愈近。 正在下楼的沈漾抬头盘旋的漆黑楼梯上方，黑洞洞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窜出鬼怪。 扶着楼梯扶手，快步往下冲。 不能走以往的老路，他们应该都已经知道她经常走的路线。 沈漾猛然停下步伐，换了一个方向扶着墙快速奔跑。 耳边只剩下微燥的风。 胸腔里似乎裹着一团火，那火越来越大，烧得她心间滚烫。 追逐他的脚步声，似乎就在身后，耳边，来自猎人的包围圈不断缩小，快要将她包围。 沈漾往偏僻的方向跑。 这个楼道平日里没什么人，堆放了一些杂物，往下再跑一两层就能到居民楼后门。 终于，不远处溢出一丝光亮。 后门！ 沈漾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狭长的走道空无一人，只有她的影子在墙面上拉出很大的黑色。 四周安静，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 没有人跟上来。 沈漾速度慢下来，扶着墙缓了一会儿，抬脚往后门走。 在她转身之际。 黑暗之中响起一丝细微的动静。 “哈。”她轻呵一声，不是惊恐。 光亮之处站着两个人影。 沈漾凝视前方，情绪有些兴奋的波动。 身体快于大脑一步转身往回跑，跑着跑着，身后的人似乎没有要追上来的迹象。 她回头，眼中闪过疑惑。 身体虚晃间，猛的撞上一堵肉墙。 鼻吸之间一瞬间溢满清冷香味，以及难以忽略的血腥气。 那人轻笑一声，没有温度，却令人心跳加速血液倒流。 “……” 沈漾奔跑着，没多久又被另外一个人影逼回了逼仄的空间。 她跌倒在地上。 走道里气氛焦灼。 胸腔中心脏在鼓动，她用手掌心撑着身体，往后退。 没有退几步，后背忽然撞向一双长腿。 腿的主人就站在她身后，俯视她狼狈的姿态，高大的身影投下大片黑暗，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罩。 缓缓的，她抬头。 一张让她深痛恶绝的脸，低垂着，眼眸深邃，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明明样貌绝等，不染纤尘，可再一眨眼。 那眼中分明是滔天的可怕的占有欲，以及濒临崩溃的压抑情绪，透着邪气。 “沈漾。抓到你了。”沈倨绥说。 “……” 月色照入狭窄逼仄的空间。 几个人从前到后，从左到右，闲庭信步，缓缓走向沈漾。 她垂头陷入沉默，仿佛接受了自己即将被“捕杀”的现实。 “你还要往哪里跑呢？”沈倨绥弯腰，大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你怎么能跑？嗯？” 沈漾张嘴就是一句祖安问候：“我日你大爷……” 发出的声音像是气音。 沈倨绥忽然间心情就不错起来，大发善心松开了手，顺便还掐了一下的她小脸蛋，甚是宠爱的力道。 沈漾：“(? ? 皿 ?) ” 玛德。 死手干嘛呢。 月光交错，落在几人身上，勾勒出不同的轮廓。 每一份轮廓都很锋利，像是山峰的沟壑，端的是白天清风显翠，夜晚山水险恶。 几人将她包围。 她像一只困兽被围在中间 。 谢泠枫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瞥了一眼身旁的沈奚荆，单膝跪到地上，逼着她抬头，带着惩罚意味，低头吻了上去，血腥味一瞬间在二人口腔中弥漫。 几乎将他的舌头咬断，可对方丝毫没有退缩的念头。 感受到她的回应，谢泠枫稍稍收敛住近乎残暴的热吻。 末了，舌尖扫过她的上颚，二人唇瓣分离里，拉出一抹银丝，色.情至极。 谢泠枫低着头，碎发遮住眼眸，他微微喘气，看着沈漾洁白的衬衣胸前被他身上的血染红，内心莫名多了几分慰藉，然后在其他四个人快要红眼病发作的情况下，缓缓开口： “又见面了，我很开心。” “你呢？” 其他四个人听后，齐刷刷向沈漾。 连表达开心的语气都是冷漠的，没有波动。 若有似无的施压，希望沈漾能给出他想要的回答。 沈漾头一偏，从他手中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她诡异一笑，呼吸变得平稳，“开心。当然开心啊。” 几人不明所以。 眼中无一例外出现慌乱。 沈漾的笑容让他们陷入无尽的惶恐之中。 她的一言一行像极了告别。 对这一切荒诞又失控的局面的轻蔑。 事态发展的主动权看似在他们手中，却又像是错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不知何时圈禁住他们的脖颈。 明明他们才是猎人。 身为猎物，如何能让猎人陷入自危？ 现在这个情况她落入下风，为什么会是这副轻松自在的神情？ 渐渐难以呼吸，三个月间他们抱着怀疑而兴奋的心情去验证沈漾的话。 她说她是沈漾，但不是他们的“妹妹”。 可这显然不成立。 除非她身体里存在另一个灵魂，给他们带来未知、死亡、新生的灵魂。 他们只能孜孜追寻，一个没有希望的答案。 他们盯着沈漾，不敢眨眼睛。 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答案的尽头是沈漾消失，离开这个世界。 沈漾笑着，从地上站起来，她指尖捻去唇上的血迹，笑嘻嘻的：“你们果然会跟上来呢。” 贺维之眸中情感几乎快要溢出，他走到沈漾面前，拿下脸上的黑色眼罩，露出那只残缺的眼睛，以及横亘着刀疤的眼角。他说：“沈漾，你毁了我。你知道吗？” 他拉起沈漾的手覆盖在自己的伤疤处，“再次见面，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杀了你。而是惊喜你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沈漾没有抽回手，反而是顺着他的动作轻轻抚摸他的伤疤。 贺维之快要陷入她温柔的双眸中，分不清楚欺骗与真实。一切因她而起，又因她而灭。 “可这是你咎由自取。不是吗？”沈漾淡淡道，绝情的模样让贺维之难以呼吸。 谢泠枫皱着眉，身体止不住颤抖。 他深深注视着沈漾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牙齿在唇间发出细微的打颤声，“你是欺骗我们的。对吗？” 沈漾眸色依旧，没有说话。 他们屏住呼吸。 突然，沈倨绥伸手拉住沈漾的手，感受着她流逝的温度，他自言自语般：“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 沈漾没有躲开他的触碰，没有必要。 她的身体已经在逐渐消失了，她即将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未知。 望着她渐渐消逝的身体，像是夏日燃放的烟花，眨眼之间的绚烂、夺目、奇幻，终将随着渐冷的空气消失匿迹。 他们再也无法追寻她的脚步。 沈漾依旧笑着，眉眼一如初见，鲜活而美丽。 沈奚荆瞪大眼睛，泪水从眼眶不断涌出，明明是无意识的哭泣，却压抑的让人心惊。 他双目死死盯着消失的沈漾，妄图让她留下，为他们留下来，“不。沈漾。我不允许，我不允许！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可惜沈漾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顾嘉嵛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如第一次见面那样，他审视着她的一切，现在，他失去一切心跳，注视着她一点一点，彻底将他们的联系剥离。 直至她完全消失，他一口鲜血吐出，落在了沈漾站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再见。】 【傻x主角们。】 这是他们听到的，最后的，属于沈漾的心声。 …… 【恭喜宿主达成剧情高潮很爽很刺激】 【您已脱离此世界】 【嘀——】 【主系统通知】 【剧情结束，主角攻略及格，配角攻略负分】 【恭喜宿主，您已成功存活】 【这是您的第一次通关，通关礼包由您的随身系统随后发放】 【结算画面—— 通关积分：10万 配角攻略扣分：1万 击杀主角扣分：2万 ooc次数过多扣分：3万 您的总积分：4万（ps：欠款积分尚未计算在内，望宿主认真对待任务攻略，早日还债一身轻） 】 【希望您下个世界继续努力】 【期待与您下次见面。】 第92章 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和大海 系统变成可爱的小团子在主控空间飞着：“亲。你难受吗？” 沈漾摇头：“屁大点事~没放心上。” 沈漾一把捞过它，在怀里捏捏捏：“每个世界。苦难还是阳光，爽还是虐，对于我来说只是各种类型的体验吧。” 剧情攻略要有戏剧性，既要搞笑，又要悲伤，要真情，还有假意，有帮助，有救赎，也有背叛。 挺有意思的。 沈漾忽然想起一个很好奇的事情。 “话说你当时导入的那个超级牛逼的能力是什么？” 系统：“额。” 你还记得啊。 沈漾不耐烦：“快说。” “读心术。” “我靠。” 系统：“这是第一个世界，你又那么抗拒走剧情，人家真的怕毫无进展嘛。只能导入一个读心术给主角。暗地里推进剧情啦。” 沈漾陷入许久的一个名叫社死的沉默。 “下次不会了。” 沈漾锤它：“你还想有下次？！” 系统：“(?﹏?) 没有，不敢了。抱头jpg.” 系统好奇问：“亲。你也有些乐在其中了吧？” 沈漾否决：“不算，只是觉得死后打发时间还不错喽。” 系统感叹：“亲。其实这个世界的没有完全开发呢~我本以为你会延迟离开。” 沈漾轻声道：“可是小说就是这样的，本质上是一段留有遗憾的时光。he或be、oe。事物的发展是曲折而蜿蜒的，感情也是有很多让人不能理解的地方，但就是这么神奇。可以让人欲仙欲死，也可以让人如坠地狱，仅仅一瞬之间。” 沈漾：“救赎还是抹杀，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吧？路人甲人设啊~你给我的。” 系统：“亲。你有带入自己的真正情感吗？” 沈漾：“或。只是觉得很新奇。” 她没有正面回答。 系统沉吟片刻：“那这几位主角真是有点可怜呢~你离开时他们的样子，歇斯底里啊。” 沈漾笑：“他们可怜？哈。我真情实感地安慰过他们。救他小命还不够意思吗？” 系统：“此言有理。不过，你确定真情实感？不是演戏？” 沈漾：“阿b。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身为一名优秀的宿主，立足于剧情时，当然要真情实感了，演戏也需要吃透剧情才能演好角色啊。当真就输了。” 系统目瞪口呆：“不是亲，连我都骗，我还真以为你……” 沈漾笑：“什么叫骗？真真假假才最令人难忘。只要达成存活，你管我几分真情，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切勿因小情小爱而昏了头脑哈~” 系统：“此言非常有理。点了jpg.” 沈漾：“好了。不要废话了。与其在这里和我东扯西扯，聊些有的没的，不如下一个世界给我挑一个好世界。” 系统：“好嘞。收拾收拾，咱这就出发。” 沈漾：“对了。通关礼包是啥？” 系统：“嘿嘿~~下个世界你就知道啦~~” 沈漾：“……” 沈漾：“阿b啊~还有一个亿你不要忘了哈。” 系统：“……” 第1章 你忘了吗?他很有名的 帝都，瑞江，首都第一学府，h大学。 某阶梯教室。 【桜】：假期回来吗？ 【荔枝】：不了。 【桜】：为什么？ 【荔枝】：兼职。 「正在输入中……」 断断续续出现好几次。 沈漾趴在桌子上叹气，排除客观因素，主观上她……也不想回去。 兼职不过是借口。 明明前段时间她每天起床的烦恼只是—— “为什么她生存在这样一个世界里？” “她竟然在以abo设定为背景的世界里生存，而且是从婴儿人设至今，二十年。” “这是在做梦吧，超级无敌大噩梦。” “系统将她传送到这个世界就消音了，鬼知道它又在玩什么设定。” “难道是不想支付一个亿！？老赖行为可耻！” ……诸如此类的有关生命为何存在的哲学性问题。 这类问题最终会以—— “tmd系统你再不回来老子嘎了你！” 而潦草结束。 在七点钟闹铃响起后，开启普普通通的美好但也不那么美好的一天。 现在…… 沈漾手杵在键盘上半天没动，不知道该发什么过去。 对方貌似生气了。 可是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拒绝回家了，她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回家了。 长达二十年的光阴，不可避免，她在这个异世界里对于某些人、某些物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羁绊，或者说是联系。 “这你谁啊？” 同桌凑过来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八卦道：“男朋友啊~” 沈漾摇头，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同桌瞅了一眼时间，估摸着快下课了，提议道：“放学去学校外头买点药？我看你像感冒了。” “没事儿，我就是昨晚没睡好。谢谢关心啊，小雅。”沈漾揉了揉额头，强撑着没倒下去。 “得嘞。”陈雅不多问了。 她与沈漾不算多亲的朋友，偶尔辅修课修学分时坐一张桌，出于同学情谊多问了几句。 “对了。”陈雅从包里掏出一张暗红色的请帖，在老师背过身体在黑板上书写课后习题时，小声凑近沈漾耳旁说：“这是贺观澜让我转交给你的。” 沈漾脑子正一抽一抽的疼，听到这个名字一愣，下意识反问：“谁？” 意识到陈雅靠得太近，沈漾不动声色挪动板凳。 陈雅不可思议，一副「你是失忆了吗」的模样上下打量她，啧了一声。 正好下课铃声响起，沈漾只听到了她下半句话——“……你忘记了吗？他很有名的。” 没印象。 我现在脑海里，只有‘黎吧啦，你很有名’这句话。⊙_⊙ 陈雅后知后觉似的，“也是，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日常生活也正常。” 沈漾面色尴尬，她不是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调侃。 她的社交存在极大bug。 简单来说，过于拒人于千里之外了，长久下来，确实会给周边的人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她尝试过交朋友，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她始终迈不过去内心那道坎…… 你问什么坎？ tmd各种坎。 为什么每次的人设都不正常。 难道就不能稍微阳光明媚积极向上一点吗？ 难道人设不阴暗不悲惨这个世界就没有办法运转了吗？摔！ 这个世界多我一个童年正常、健康成长的人又怎么了？（▼へ▼メ） 不过…… 陈雅说的人。 她应该记得吗？ 这个叫贺观澜的人，听起来貌似是挺耳熟的，在哪里听过呢。 沈漾灵光乍现，她经常听到前后桌的人讨论过——贺观澜。 “我想起来了。”沈漾看向陈雅手里的请帖，十足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这样光彩夺目的天之骄子不该与她有任何交集。 沈漾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陈雅不理解：“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去。这是贺家内部的晚宴，邀请的同学大多都是学校里的名门贵族。平日里你不想与同学交流我可以理解，但这样的机会你说拒绝就拒绝……真是看不懂你啊……” “既然是名门贵族，我怎么会在其中。”沈漾缓掀起眼皮，一副「我超有自知之明的，你莫不是在糊弄我？」 陈雅：“……” 沈漾：“别搞。” 陈雅：“？” 沈漾：“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适合开玩笑的人。” “ok，我承认你有自知之明。”陈雅咬牙，轻笑一声，话锋一转：“不过你不要忘了，你的成绩还不错啊。在h大这畸形变态的竞争圈里，你竟然可以干掉一群拥有天生绝对优势的alpha，取得所有理论课程的第一名。恐怖如斯。” 陈雅翘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摸着下巴，万分笃定：“我敢打赌，你要是alpha，你的实操项目实战课程绝不会是及格水平。” 她停顿了一下，毫不避讳：“如果你是omega，出身尊贵，不出意外，家族会为你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alpha，足够幸运的话，你会拥有一位强大且忠诚的alpha伴侣，获得双重庇护，一生无忧。若是出身普通，以你的才能和性别，极大可能进入上流社会，实现阶层跨越。毕竟，比起毫无用处的珍贵花瓶，“实用性”伴侣同样必不可少……” “可我只是个beta。”沈漾面无表情，出口打断了她。 她不希望成为野兽般alpha，同样也不希望成为菟丝花一样依附于alpha生存的omega。 当然这是一些刻板印象，但确实是这个世界里残酷的一部分事实。 第2章 这是一个lonely的问题 明明说好这把挑个好世界！ 系统。 这就是你说的好世界？中指jpg. 而且，为什么要拿一个应试型考试人才·纸上谈兵第一人·俗称书呆子的成绩说事？ 沈漾从没觉得她一天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都是花在理论知识研究上，最终取得合理成绩有什么好说道的。 其中心酸没人懂她。 这是一个lonely的问题。 沈漾暗自神伤了一会儿。 她极力取得理论课程的出彩只是为了奖学金。 人是铁饭是钢，踏马的一顿不吃饿得慌。 总得填饱肚子，日常花销堪比流水，肉疼。 “抱歉。是我口不择言了。”陈雅收敛语气，神态抱有歉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突然失控，对一个根本不熟的beta说出这些话。 幸好已经下课，班级里的人所剩无几，不然以她刚才那番话可能会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风波。 在abo社会里，涉及人权话题，哪怕是模糊的相关发言总是敏感的。 特别是对一些普通人，或者尽管不普通但深受其害的人来说。 “不必抱歉。你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沈漾拎起包准备离开。 “请帖你最好收下。”陈雅提醒道：“一般大家族会在校园中选择适合的beta进行培养，你知道的，他们需要这样的“普通人”替他们工作。” “晚宴在普通人眼里只能是晚宴，但是在这个圈子里的人眼里是名利场，一个用来站队表态的过场。” “一旦被注意，你的选择只能是a或者b。粗暴来说，你别无选择。”陈雅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 沈漾停下脚步，转身定定看了她许久。 “那你有选择吗？” “你去那个晚宴吗？” 陈雅沉默，脸色不复平日里的没心没肺，那个成日只会开心玩乐，化妆逛街，花钱败家的大小姐模样，在这一瞬间瓦解，面目全非。 “我会去。” 沈漾：“为什么不是你想去？” “因为我也别无选择。” 沈漾点头。 是的了。 其实无论是身为alpha、beta、omega，从来都没有一本万利的路，仿佛只要是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有无能为力的事情。无关于性别，无关于年龄，无关于阶层。 陈雅，一名拥有美丽皮囊的omega，不仅如此，家世好，人缘好，成绩好，性格好。 按理来说，她前途无量，未来一片光明，她会拥有一个和她门当户对的alpha伴侣，一辈子过着优渥的生活，可能人生最大的烦恼就是“为什么钱多到花不完”？ 在合适的年龄生下有着优良基因的后代，在豪华大别墅里相夫教子，过完幸福的一生。 这确实是标准的童话式结局。 可是，如果故事的女主角她不想要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生，那么以上童话就是一坨裹着糖衣的屎。 “既然如此，那你何必为难我呢。” 陈雅深吸口气，微笑：“沈漾，我没想为难你。这是作为朋友的告诫。” 沈漾叹了口气，走过去，抬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小雅，谢谢你的告诫。不过呢，我去不去无所谓，承担怎样的后果也无所谓，毕竟我的身后空无一人。是吧？横竖要人没有，要命一条。你不一样，唔，我也给你一句告诫吧。” “你既然享受了来自家族的资源，当然要回报。利益共同体，今天课上出现的词语。不过我看你的样子，貌似挺痛苦？你是不想去……ok……你的神色不太妙，也许，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如果你想觉悟，那还不够透彻……” “总之，作为朋友，我支持你的想法。” 沈漾神色恹倦，张嘴又打了一个哈欠，她摆手告别：“我是不会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的，请帖你退还回去吧。我困了，回去补觉了，拜~” 陈雅脸色阴沉，精致的面孔微微扭曲，她直勾勾看着沈漾离去的方向。 明明是个女孩子，却丝毫不顾及形象，那副累到极致恨不得在地上爬回家的死样子。 陈雅想，真他妈的碍眼啊。 沈漾你确实会做自己，下次还是少做点好了。 明天她一定会和她说这样的走路姿势好丑，不招人喜欢！ 像个格格不入的怪人！ 没有alpha会喜欢这样的omega。 忽的，陈雅神情崩了，嗤笑一声，低头，下一秒抬头，又是没心没肺光鲜亮丽的大小姐模样。 她从昂贵的真皮包包里掏出最新款手机，拨通了平日里常联系的闺蜜们，三言两语约了个时间一起去逛商场买礼服做头发美甲啊。 因为…… 她要为那该，死，的，晚宴做准备啊！ 陈雅哼着现下流行乐曲的高潮部分，脚步轻快地出了班级，与沈漾走的是反方向。 …… 第二天。 经济学，第二堂课已经步入尾声。 尽管难以启齿，但身为重度财迷却极度缺钱。 其实就是纯纯脑子抽了。 太无聊，主打缺啥补啥的她，义无反顾辅修了金融学。 身为一个毕业多年的文科生，这不亚于史诗级灾难。 幸好社交少的可怜，有足够时间去查缺补漏，顺利渡劫——期末考。 在这个顶尖学府里，不缺天之骄子佼佼者，当然也不缺在及格线挣扎的普通学员。 第3章 疯牛病，搞不过搞不过 这个社会是强者争霸夺雄的角斗场，“小螺丝”也同样不可或缺。 大部分所谓的强者，冷漠高傲，自恃高人一筹，他们在某些方面确实优越于常人，值得推崇备至，渴望，追求。 越是热衷，越是不可避免陷入怪圈。 为了维持基因优势，「联姻政治」应运而生，联姻关系网下的统治圈如同蛛网遍布整个帝国，盘根结虬，坚不可摧。 各大家族，帝国当之无愧的强权话事者，他们是世界的主宰。 当然，这不是一个兼职时薪只有该死的15块半的苦逼大学生该关心的事情。 无论如何，在沈漾的眼里，alpha受制于信息素，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下，极可能成为一头躁动不安的无法控制的野兽。 仅此一点，足以在沈漾心中抹去99%身为alpha所享有的特权。 与之对应的omega，数量较少，脆弱，美丽，应该被细心呵护。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美丽没有错，但是错不该只有美丽。 两性关系、家庭、婚姻、社会地位中alpha与omega的关系并不容易对等，当然不排除有道德高尚的alpha，但这样的人总归是少之又少的。 信息素影响下，两者是共生关系。 现实中，“明明相爱”“可信息素匹配程度不足百分之十”而被迫分离的恋人屡见不鲜。 二种假设交换，同样不合理但成立。 无论哪种，妥妥的爱情悲剧。 人们无法在出生时选择性别、基因。在往后人生中无法选择生存的方式。 你想要离经叛道，想要逃跑，现实直接给你一榔头，悄悄告诉在你耳边告诉你：大环境就是这样。呔，你往哪里跑？你不选择信息素匹配程度高的伴侣，你就等着痛苦死~~掉~~哦~~ 所以，相比较而言，还是beta好啊。 只是人各有志，娇嫩的花朵适合温室，威武的雄鹰适合天空，不同人有不同人的活法。 人性是复杂的，不论男人女人都是情感复杂的综合体。 她是挺讨厌这个abo社会的，但这不代表她具有潜在反社会危险人格。 她的一切喜好、厌恶，包括对这个世界、他人的看法，皆来自于短暂的二十来年的生活经历。 简单来说，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该死的原生家庭让她变成这样的—— 外表100%i人内心e人实际爱吐槽还有点小爱心，一边讨厌这个世界但有时候也挺喜欢这个世界觉得活着还不错挺有意思的，心理稍微有点扭曲性格稍微有点缺陷，这样一个复杂的碳基生物。 综合以上，是人设认知下世界的三观体现。 …… 下课铃声响起。 沈漾揣起背包直奔食堂。 红烧肉很难抢，距离她上一次吃到红烧肉还是某个年级的s级alpha，在受到某个omega的信息素刺激后，提前进入易感期。 据知情人士后来描述，那个s级alpha的信息素几乎覆盖整个校园区。 来势汹汹，如同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属于那个年轻又强壮alpha的强烈信息素，带着不可抗拒的绝对威压，让整座学校的下级alpha瞬间臣服。 这是刻在基因里弱者对强者天生的臣服与追随，听说当时有不少alpha吐惨了，还有一些身体娇弱的omega直接晕了。 学校一时间陷入暴乱，alpha，omega，紧急避险。 那时候还有谁在乎中午食堂吃啥啊，撤退的撤退，看热闹的看热闹。 让她这个“茫然”陷入暴乱中的beta……高兴的不行。 虽然不道德……靠，打住，她没有幸灾乐祸，已经很道德了。 那天她确实顺利吃到一直心心念念的红烧肉，与一群beta同窗们共享。 那饭，香的嘞。 八卦听的也很顺耳。 反正，那场差点无法挽回的暴动，在出动武警部队无果后，由alpha的本家话事人出场才堪堪解决。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沈漾在路上看到了一些没来得及清理的镇定剂、抑制剂、高浓度麻醉药针管。 虽然是凑巧看到。 可，仅仅地上这几管的剂量，完全可以药倒几十头牛了吧？ 沈漾：…… 这怕不是s级alpha，这是人种变异了吧。 太畜牲了。 以后，见到alpha还是跑着走吧。 沈漾：疯牛病，搞不过搞不过。 …… 沈漾还在天马行空。 干饭路上。 沈漾被一年级学妹喊住，提议一起拼桌吃饭。 尽管社恐人士内心拒绝，但奈何学妹实在可爱，身为一个i人也无法抗拒。 “那个，学姐~”学妹脸蛋发红，欲语还羞。 沈漾不自觉抿唇，犯规啦学妹。 卖萌在我这里是重罪。 她低咳一声，斟酌了一下措辞，以至于不太僵硬，毕竟有可爱的学妹来搭讪这样的好事儿还是头一次，身为学姐有点害羞呢。 “说。”沈漾尽力拿出和蔼可亲的一面，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学妹眨了眨眼睛，似乎被她僵硬的气势吓退了一步。 沈漾内心直呼雅蠛蝶，她果然不适合装平易近人的学姐。 算了。 “额，我没恶意，我说话就是这个样子。你别介意。” 学妹点头，乖巧地靠近了一些：“学姐。你认识xxx吗？” 第4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谁？” 这一天两天的，怎么老有人在与她的交谈对话中掺杂着某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比如说昨天的「贺观澜」，今天的……谁。 “学妹。你再说一遍。” 学妹重复了一遍，满脸期待的看着她，那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快要把沈漾闪瞎。 “……学长？” “实验楼里面那个？” 学妹神色喜悦：“就是他，学姐。听说你曾经和他见过一面，他人怎么样啊。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吗？” 好嘛。 感情是来向她咨询恋爱小tips的。 心痛。 不过，哪打听的消息。 谁走漏了风声？ “学妹，我和学长不过一面之缘，一句话没说过。他不喜见人无关人员。” 学妹黯然失色，点头咬唇：“确实。这半年我费尽心思都没能见他一面可是我就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冰山很少出实验楼，毕业后在实验楼里深居简出，仿佛与世隔绝。 学妹你是怎么一见钟情的，而且你们大一的宿舍楼不应该是在北区吗？ 一北一南，两个人相遇的概率应该挺低的吧，别告诉我你天天蹲他的点。 “我在论坛上看到他的照片，天为惊人。太绝了，那脸，那身材，贼对我胃口。我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和他交个朋友。” 朋友？ 哪种性质的？ 看着学妹红得快要滴血的小脸蛋，沈漾憋住恶趣味没往下问。 这小姑娘，颜控就算了，还是纯情的颜控。 真可爱哈。 “你单纯馋他脸？馋他身子？” 学妹疯狂点头：“这世道，谈男朋友就要谈帅的，别的不敢保证，这脸最起码是真的。” 沈漾：“……”就怕最后发现脸也不是真的咋整？ 学妹：“学姐~~求求你了。我问过其他人了，都没几个人见过他，你虽然没和他说过话，但是你最起码见到他人啊。如果有机会，你再见到他，可以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吗？” 哎—— 小姑娘勇气可嘉，可能也不仅仅是勇气，总会有点其他的底气。毕竟整个学校里垂涎学长的人男男女女，aa，oo，bb，不在其数。 “联系方式我肯定要不来。那次见面，由于校园兼职。不过，那之后，实验楼就不允许非专业人员进入了。” “实验楼那块人少，多是些特定的实验人员。” “那次纯属意外，几个新入学的alpha失误打翻了原本摆放在仪器上的培养皿——那是学长和他几个导师好几月的研究成果。” “培养皿破裂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出现，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感觉他生气了。几个年轻alpha吓到连连道歉。可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收拾残局，眼神示意这群alpha滚蛋。” “我当时正好在走廊外面拖地……有点奇怪……” 学妹正听到兴头上，忙问：“哪里奇怪？” 沈漾皱眉，她其实是没有看到学长从门外进入，他却突然出现在实验室内。 并且，她当时站在窗外和他对视了一下。 现在看来，不愧是冰山，如堕冰窖大概如此了吧。 “学长是alpha，还是……”社交极为贫瘠的她，甚至不确定学长的abo性别。 貌似，现实社会也没公开……可能也是她没了解吧。 信息差蛮可怕的。 沈漾的话没说完，学妹立马插嘴：“学姐，这还用说，这么帅的人，当然是强大的alpha。” 沈漾：“……”你这属于是个人偏见。 不过，如果是alpha，当时的情况就可以解释了。 毕竟，alpha的存在就是特殊情况。 “学姐，说说你见到的真人长啥样呗？” 按理来说，一面之缘的人在沈漾脑海里不可能存留那么久。 不过那一次可能不仅是那几个犯了错的alpha吓到失语。 她作为一个旁观人士也被干无语到了。 特别是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一窗之隔，培养皿破碎后满地蠕动的诡异生物。 加上这种情况下实验品主人不合时宜的沉默，足以让人脱口成脏。 沈漾甚至觉得他投射在墙上的巨大影子扭曲了一下。 下一秒，她就与一双冰冷到极致的眼睛对视。 艹。 时隔如今，沈漾还是暗骂了一句。 该说不说，毫无防备，犹如见鬼。 学妹还在追问。 沈漾将脑海里轻易回忆起来的画面，简单复述：“黑发，个子很高。” “皮肤很白。” “眼睛……” “眼睛没有……”生气。 这句沈漾没说，怎不听怎么不对劲，还是不说的好。 “整体来说是个大帅哥。没错哈哈哈哈……”她尴尬地笑了两声。 暗道流年不利。 以为是甜美学妹搭讪。 没想到最终结果是回忆起一段堪称下头的回忆。 救命———— “是吗？”学妹意犹未尽，“学姐。你不记得某些细节吗？” 在她的催促下，沈漾被迫回忆细节。 黑发，微长，低眉便可以完全遮住眼睛，像是是隔绝外界的一种方式。 当他抬头，眼睑下那颗痣尤其明显。 一点朱色，点缀在冷白的皮肤上，黑白分明的眼，高耸的眉骨，深邃的眼窝，极具诡丽的美感。 他整个人的气质。 难以形容。 有种物极必反，无力回天，死后重生，重新披上人皮回归人类社会的违和感。 或许不该说的这么复杂。 按照网络流行词，这不就是纯纯的高级脸吗——禁欲高冷·对一切兴致缺缺·长了一副用五官霸凌别人的脸。 h大巨佬级人物，各类奖学金、学科竞赛、高校交流论坛会、国家创新项目神马的不在话下。 对此，沈漾只想说，挖槽，牛逼。 长得帅就算了，成绩还踏马的那么好。 哇哦。 这世界神奇的嘞。 据小道消息，在沈漾眼里已经不能算是小道消息了。 毕竟什么样的小道消息能被她一个死宅女听见？ “大”道消息显示他家世显赫，留在h大纯属个人爱好。 沈漾听完只觉得“大”道消息不过如此。 不用据说，你就说哪个普通人家生养得起这种孩子吧。 毫无悬念的话题，值得开一个霸榜学校论坛首页的「深夜讨论话题会」吗？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第5章 就一个长得比较好看的……人类 算了，打住！干饭去。 学妹聊到亲热的地方，想挽住沈漾的手。 沈漾不动声色的躲开。 “学姐，那你觉得学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就一个长得比较好看的……人类。”她对一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不感兴趣，现在见面可能还会避恐不及。 “咦——学姐，你这个回答好奇怪。” “奇怪吗？” “难道他不是人类吗？” “不都是碳基生物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好吧，学姐我说不过你。我的意思是你的描述和其他人比起来画风清奇。” “别管这个了，中午食堂有红烧肉吗？”何以解忧，唯有红烧肉。 自从来到这个憋屈的世界，美食还算能缓解她焦虑烦躁发狂暴动，想嘎人的冲动。 “有，不过，我们年级今天不少班提前下课。” 沈漾神色一变：“遭了。” 顾不得学妹了，立马往食堂充冲。 学妹在后头“学姐学姐”，锲而不舍。 喊得沈漾心发慌，特想回头吼她一句：学姐爱莫能助，学妹还是另谋高就吧。 …… 今天学校来了个新老师。 第一堂课班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围满了同学，只为一睹新教师的风采。 沈漾拎着水杯路过时，步伐失重，肩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与其说是不小心，倒不如说是有一块墙一样梆硬的东西刻意顶了一下她的身体。 力道不足以让她立马痛哭，但是那一瞬间的疼痛让她全身一紧，手里的水杯啪嗒一声落地，杯里新泡上的玫瑰枸杞花茶撒了一地，委实浪费。 一朵艳红的花瓣与四溅的水珠，不合时宜地落在从教室里踏出的崭新长靴上。 沈漾低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尽管是beta，闻不到任何信息素，也感受不到来自alpha的威压，但是不代表她不会看人脸色，审时度势。 相反的是，她对外界的变化异常敏感，敏感到她能感知到对方的真实情感。这或许是她独立于这个世界的特殊之处，只是处处受限。 比如现在，整条走廊上少说有十几道目光正在注视她，诧异、疑惑、看戏…… 比起这些，沈漾更在意的是眼前的人的情绪，包括现在正站在她身旁的人的真实来意。 “没事。”眼前的人说，神色淡淡，没有不开心，也没有惊讶，更没有对昂贵的靴子被弄脏的愤怒。 他精致的混血面容上，一双眼睛温和，疏离，像一块蒙在棺材里不见天日的紫水晶。 沈漾赶紧点头，因为她没钱赔偿昂贵的鞋子，穷b一个。 来自鞋子主人的宽恕让她被撞后的烦闷一扫而空，她笑着往旁边让：“老师，您慢走。” 新老师走远。 走廊里的人也三两散去。 沈漾收敛起笑意。 她搞不清楚身后的人到底是什么意图。 如果撞她只是为了让她出丑，看笑话，那么结果显然是他做到了。 如果不是，那他还有什么目的？ 出笑话还不够吗？ 沈漾捡起地上的水杯，打算不说话蒙混过去，她实在不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 擦肩而过的时候。 一双手猛的抓住沈漾的手腕，她下意识甩开，后退好几步涌现出警惕的目光：“我们并不熟。” “但这不是你拒绝晚宴的理由。” 沈漾皱眉，冷静回答：“可我觉得我并非值得贺家大少爷亲自出面的人。” 男人没有反驳，一身浅色家族制服站在走廊里，格格不入，应该是刚出席某个会议或者是重要场合。 他慢条斯理，整理着被沈漾扒拉开的半截洁白手套，指节活动了一下，后知后觉般的问候：“初次见面，甚是荣幸。” “沈漾同学未免太见外了，站得那么远做什么？” “可以靠近一点吗？” 沈漾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不要。” 她不想过去，也不想去那个该死的晚宴。 她才二十岁，人生还很长，没想着为某个大家族打工，把一辈子卖出去。 尽管她不一定会在这个世界里存活多久，但是这是个人原则问题，不可逾越。 贺观澜：“为什么？” 沈漾：“难道你非要我把你狐臭又脚臭的秘密昭告天下吗？” 听到她没头没尾的污蔑。 贺观澜嘴角微微上扬，不见愠怒，浅金色的瞳孔在周边杂质的环境里，几乎可以说是圣洁而美丽至极的。 沈漾盯着那眼睛一瞬间有点晃神，眩晕感接踵而来。 直到被撞的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她才头冒冷汗的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有些窒息，特别是那只不知何时取下手套，正按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挤压她肩骨的手。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桎梏她的肩膀绰绰有余。 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她的肩膀早就废了。 而他现在的行为，不过就是想折磨她，顺便看看她的反应是否会如他所预料。 靠北。 沈漾突然反应过来。 莫非是这个喜怒无常的大少爷将她视作新玩具了吧。 …… 既然如此。 贺观澜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她拒绝了请帖。 这可能是一个原因。 也有可能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 陈雅？ 或者是偶遇？ 那她最近也忒倒霉了一些。 沈漾从喉咙里冒出一些支离破碎的语调。 “为什么？” 贺观澜五根手指在她脆弱的骨节上残忍按压，几乎有些恶劣道：“需要原因？” 沈漾哽住。 确实。 贺大少爷做事向来没有原因，随心所欲。 畜牲。 果然毫无人性。 “那宴会我去还不成吗？” 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摸鱼了。 生活不易，生活不易啊。 “靠。” 骨头错位的声音。 贺观澜看她痛到五官扭曲，善心大发，终于松开了手。 沈漾左臂自然下垂，失去知觉。 贺观澜直接把她肩膀卸了。 夹杂着戏谑的话从头顶悠悠传下，带着恣睢之意。 沈漾抬头，他笑得开心眉眼弯起，磨合了大半的戾气。 给人一种大家族里多年培养，年幼便城府深沉、处心积虑的少年继承人貌似是他人错觉，他只是一个性情顽皮的少年郎。 不过从他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在沈漾眼里就是在放屁。 连环屁。 他说：“哎呀，你是不是弄错了啊，我不认识你。什么晚宴？你要去吗？去不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在耍她。 沈漾冷冷瞪着他。 死东西。 这么喜欢演，不装会死？ 对方已经收敛起了堪比翻书的笑脸，声线却是一如既往的朗悦，十分好听：“对不起啊，刚才弄伤了你。请原谅我。” 沈漾：“原谅是谁？他怎么你了？” 叽叽喳喳说啥呢，听不懂。 往中间站站，我怕枪走火，没射中你。 第6章 大丈夫能伸能屈 “期待下次见面。” “沈漾同学。”他微笑，眉眼在阳光下，如同镀了一层浅金，令人恍惚的笑容。 方才在走廊里那短短几秒的注视，明明认出他了，却直接忽视。 甚至流露出厌恶的姿态，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对自身灵魂的玷污。 有趣极了。 让他莫名在意。 变态行为只配变态反馈。 沈漾竖起中指，字正腔圆地骂了一句：“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傻x。” 贺观澜：“……” “ 你从哪家疯牛病医院跑出来的？跑错地方了吧，这里不是火葬场呢。” 贺观澜眼眸微敛，情绪未变。 沈漾翻了一个白眼，潇洒退场。 * 星期五。阴。 【桜】：假期真不回来吗？ 【荔枝】：不了吧。 【桜】：为什么？ 【荔枝】：…… 路上，沈漾低着头单手回消息。 思绪也有点飘散，一不留神，一头扎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磕磕巴巴问：“你，你没事……吧？” 铃兰花香，沁人心脾。 手机掉到地下。 她低头去捡，一双铮亮的西式手工皮鞋映入眼帘，鞋面上的花纹很奇怪，透着诡异，繁复，复古，有点像中世纪的特殊印记。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捡起手机，用袖口擦去屏幕上的灰尘，递到她眼前：“你，你的，手机。” 少年金发碧眼，穿着洁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亚麻色无袖针织毛衣，黑色制服裤，过于白皙的肤色在阴暗的天气下泛着冷白的色泽，几乎透明，宛若天使一般的面庞。 “谢谢。”沈漾立马道谢，语气诚恳。尽管肢体接触不适应，但是这个人是个好人。 眼前的少年温和极了，连忙摆手，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一句话总是说不完整，“不，不用谢。”而他也确实腼腆，脸红透了。 “嗯。”沈漾连连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真的非常谢谢你。” 真挚的道谢。 没什么感情会比发自内心更加自然。 “拜拜。” “拜——”少年依旧在笑。 …… 课堂。 陈雅假装在欣赏新做的美甲，实际在观察沈漾的脸色。 沈漾侧头，放下笔，脸色不太友好，质问道：“我招惹你了？一直盯着我？” “你的肩膀没事吧。”陈雅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你怎么知道？”沈漾问过后，反应过来：“路过的同学告诉你的。” “不是，我和闺蜜路过，看到贺少在走廊堵你。”陈雅歉意地戳了一下沈漾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的手臂，“对不起。没过去帮你解围。” 沈漾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啊。”随即又不甚在意般，“不过，他来找我又不是因为你，你没啥好道歉的。而且，你也没有义务非要替我解围。” “我倒是想啊，关键当时那种情况没人敢过去，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不愧是横着走的霸王。 这淫威之下，谁敢反抗，怪不得当时走廊里的人散的那么快，感情是在给贺观澜清场呢。 “你的手什么时候可以好？” “好不了了。”沈漾有一种预感。 只要她接下来不可避免与贺观澜见面。 不仅她的手好不了，其他部分也可能遭殃。 怕痛星人受不了一点。 太窒息了。 这副该死的身体！ “啊。”陈雅顿时悲伤起来，盯着沈漾的手臂发愁，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在上写下大字——「请快快好起来」 沈漾觉得那天的谈话，将她与陈雅的距离拉近了。 尽管这不是她希望的，但按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是的，陈雅对她变得殷勤了。 这是出于友情？ 还是其他？ “晚宴，你还去吗？”下课铃声响起，陈雅收拾东西时候问。 为什么总是执着这个话题？沈漾歪头，反问她：“你不知道吗？” 陈雅黑人问号：“我应该知道吗？” 沈漾心中一松，看来陈雅并没有从贺观澜那里得到消息，那就意味着她真的多虑了。 “去。”这把不去不行了。 大丈夫能伸能屈。 陈雅激动地抱住她，沈漾挣扎，碰到伤口疼的直呲牙。 陈雅立马放开她，不好意思的整理了一下鬓发，“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忘记你不太喜欢和人近距离接触。” 沈漾捂着肩膀关节处，脸色发白：“行，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犯。我咬你啊。啊——好疼……” 陈雅陪着沈漾嘘寒问暖了几句，被她的一群闺蜜叫走了，沈漾单肩背着书包靠在门框边上和她挥手，“别婆婆妈妈的了，玩去吧你。” 陈雅笑骂了她一句，狼心狗肺，跟着朋友们一窝儿蜂走了。 …… 夜晚。 沈漾回到公寓。 九点整时，窗外狂风大作，没一会儿，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沈漾赶紧从床上蹦起来关窗户，拔电源，小时候被奶奶教育打雷天要拔电源，不然家里容易着火。 黑暗的空间里。 床上。 沈漾坐着。 耳边都是噼里啪啦的雨点声，静谧，喧哗声仿佛离她远去。 脑子有着飘飘然。 从放学回家后，她的身体就感觉很沉重，比之前几天还要严重，沈漾怀疑这是得重感冒了，最近换季，容易着凉。 她准备起身去冲点药，悉悉索索穿上拖鞋还没从床沿站起来，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床上。 失去意识前。 沈漾想，这次感冒这么猛？ 她感觉刚那一会儿身体快速烧了起来，看来是高烧。 要命。 可是已经没有办法去诊所了。 第7章 哦哟～疯牛病发作了 意识和身体都很沉重，吃力地睁开眼睛，一道白色的闪电劈过，将黑暗的卧室分割成明暗不同的空间。 恍惚间，沈漾意识回笼，迷迷瞪瞪喊了一声。 轰隆———— 巨大的声响过后，房间里恢复一片死寂。 床中央的人呼吸微弱，像是从鬼门关回来一趟，脸色惨白，她隐匿黑发下的脖颈上，浮现着指印。 那指印痕迹极为明显，看出来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但不至于让人窒息死亡，却能完美的将指印残留，像是一种宣示主权的昭告，或者是惩罚。 沈漾恢复意识后，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嗓子又干又哑，吃力地摸到床头的手机。 不出意料，她的手机炸了。 来自学校的消息最多。 无一例外都是从未缺勤的她竟然无故不来课堂，匪夷所思，陈雅也给她打了通电话。 为了方便，沈漾给任课老师挨个发了信息说明情况，又在微信朋友圈罕见地发了条「抱恙」。 不一会儿，收到了几份问候，她细心回复。 【桜】：怎么突然生病了？吃药了吗？尽早就医。 【荔枝】：好。谢谢关心。 【桜】：不用客气。常回来看看吧。 【荔枝】：好。假期见。 【桜】：假期见。 前些日子没睡好，没想到发一场高烧，睡好了，反而神清气爽了。神奇。 昨夜大雨，今天天气格外晴朗，天边的火烧云很漂亮。 沈漾随便洗漱了一下，准备去商场超市买点日常用品。 刚到商场门口，发现注意她的视线突然变多了，不论是从她旁边经过的人，还是远远注视她的人。 沈漾抠了抠眼角，怀疑自己脸没洗干净。 不可能啊，她明明用毛巾来回搓了好几遍呢。 一路走来，总让她有一种大病后，变成了别人眼中的怪胎。 可她也只是脱臼挂了个脖，然后出门随性了一点。 沈漾抖落浑身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尽量缩小存在感往商场里头走，她扒拉着头发，妄图遮住自己的脸，希望不要遇到熟人。 可是，现实总是不尽人意。 她在食品区购买调味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片巨大的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将她完全圈住。 她身体僵硬，反应过来后立马从身后之人的臂弯下钻了出去，刚准备质问，你丫谁啊，拿东西就拿东西，靠这么近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 可是，当她看清楚身后之人的脸时。 啊—— 是你小汁啊。 贺观澜，让他讲礼貌？ 多大脸面。╮(￣⊿￣)╭ 纯纯暴力狂！ 沈漾闭了闭眼睛，心底默念冷静。 靠。 冷静不了一点。 此时此刻，只想开炮。 沈漾无语扶额。 这幅身体受不住疼，又弱又怕事。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绕着你走还不成吗？ 沈漾低头，拎着购物篮大步往旁边走，无视那个站在货架旁的男人。 贺观澜挑眉，貌似并不在意沈漾的嫌弃，甚至心情愉悦。 他步步亦趋，跟在沈漾身后，尽管对方一路嘀嘀咕咕，骂个不停。 贺观澜一副颇为受用的模样，并表示，沈漾同学，我们超级有缘，竟然在这小小的超市里相遇啊。 沈漾忍无可忍，回头仰着脸破口大骂：“我们狗屁的缘分，离我远点。我看见你就头疼。” 贺观澜：“……” 骂完后，心情舒畅了。 沈漾低头，转身，开溜。 刚踏出一步，后颈就被一张大手捏住，浑身的汗毛差点炸开。 脖颈处传来一丝温热和不太愉悦的质问：“你这里的伤从哪里来的？” “what？” 你说啥呢。 沈漾摸不着头脑。 贺观澜没有着急询问答案，他反而是低头在沈漾脖颈处细细嗅了一会，似乎是在辨别什么。 沈漾有一种想把后颈那块肉割下来扔掉的冲动。 “放开我。” 沈漾挣扎，想要逃离他的圈禁，行凶之人却拥得更深。 “呕————” 不可避免的，沈漾反胃了。 贺观澜后知后觉的放开她。 沈漾捂着肩膀，防备的盯着他。 她差点拿出藏在口袋里的袖珍小刀，还是冷静些，见血不好，伤害这种贵族身份的人，容易进帝国法务大厅。 因为傻x进局子喝茶浪费时间是罪过。 贺观澜的眼瞳颜色似乎变深了，他无意识地抬头，商场上的巨型灯光直射他的瞳孔，他也不觉得刺眼。 沈漾发现他嘴里犬牙顶出唇外，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完全来自于野兽的气息。 贺观澜本人现在完全像吸了du一样，瞳孔涣散，仿佛失去意识。 哦哟。 疯牛病发作了？ “……” 强压住想抓一把货架上的瓜子，翘着二郎腿，看戏的心态。 沈漾联想到前段时间，学校里暴走的s级alpha。 首先，不管贺观澜是不是s级，但他总归是个alpha。 alpha发疯，麻醉枪的剂量是不是都要用药倒几十头牛为单位的？ 那画面。 沈漾难以想象。 这里是大型商场，人流量很大。 一旦发生意外，楼体坍塌，后果不堪设想。 沈漾靠近贺观澜，佯装关心：“喂，你没事吧？” 要发疯滚远点，别在这里。 听到她的声音，贺观澜的瞳孔闪烁了一下。 沈漾能清晰的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瞳孔中的模样。 扭曲的模样。 可没等她细看，贺观澜突然神色痛苦，捂住脸蹲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般的低吼。 在周围的人发现不对劲而围聚过来时，他却神色正常地从地上站起来，扛起一旁不明所以的沈漾，大步流星往超市外面走。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像头听不懂人话的畜生。 沈漾购物篮里得东西全部掉落，最后购物篮也保不住了，掉在了超市入口处。 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以贺观澜的身份，他要想把整个超市炸了，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沈漾：“……” 打工人苦涩：-（ 第8章 快给我来桶矿泉水! 沈漾：“撒开。” 贺观澜沉默不语，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稳住她不断晃荡的双腿，实在反抗得厉害，大手一挥—— 啪—— 沈漾捂脸：“……” 他竟然打她的屁股。 红温了。 可是这副身体完全打不过，甚至连挣扎都像是在‘搞情趣’，反抗了一会儿，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有点小丑了。 过了一会儿，沈漾发现她已经身处一个不知道的地方了。 “这什么地方？” 贺观澜依旧不说话，归西了一样安静。 沈漾语气冷静：“你放我下来，我们谈谈。” 贺观澜：“……” “听话，我不跑。”她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抚的意味。 贺观澜皱眉，沉吟片刻，轻轻地将她放到地上。 沈漾脚一沾地就喊：“有变态啊。” 往反方向逃跑。 贺观澜不悦，这明明就是欺骗。 身后的人很快追了上来。 贺观澜喉咙里冒出诡异而低沉的呼吸声。 “有没有人啊——” “救命啊——” “有疯牛创人了——” 为了吸引注意力，她毫不吝啬向外界传达sos的信息，嗓子都快喊劈叉了，十分符合胆小、怯懦、遇事不知所措的人设。 嗓子冒烟。 快给我来桶矿泉水！ 大的！要最大桶的！ 这里是富人区，成片的别墅楼，繁华的街边巷里。 突然，沉重的呼吸声出现在她耳边。 下一秒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抵到墙角，一双充满力量的手掐住她的脖子。 非人的动作与速度，避无可避。 沈漾难以呼吸，双手凭着生存本能去掰开那只手，一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涌上心头，悬空的双脚脚尖无意识下垂。 濒临死亡的危险边缘，大量空气如同飓风一般涌入喉咙。 她大力咳嗽，咳出眼泪，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咳咳咳咳————” 嘴里蔓延着一股血腥味。 沈漾摸着脖子。 看着那个身体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 压迫感笼罩着她。 沈漾眼神无比坚定，极为强烈的割裂感，“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一字一句质问，冰冷，仿佛生不出其他情感。 贺观澜好像恢复了神志，不过整个人似乎还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理智游离在可控范围之外。 沈漾眼睁睁看着他兴奋起来，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巷子里。 原本紧绷的她只是抱着了然的心态等待血腥暴力，可事情走向超出预知。 这种变态的场景她无话可说。 光天化日，世风日下，有辱斯文！ 愣着干什么，报警啊！ 扫黄打非啊！ 沈漾心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袖珍刀还未出鞘，便被警惕的疯子半途截取。 沈漾：“……” 要不要这么迅速啊？ 这么会预判，大材小用了，兄弟。 不过。 我还有一把破扳手。 刚刚随手在地上摸到的。 幸运女神眷顾。 嘿嘿。 “呃————” 贺观澜闷哼一声，身体后撤。 脸侧被钝物撞击，牙齿磕到舌头。 舌尖敏感，刺痛感格外强烈，他疼得颤抖了一下，嘶着抽气。 缓了一会儿，贺观澜吮了一下破血的舌尖，露出一抹笑容，在渐渐朦胧的月色下，凸显出凶狠的意味。 他在沈漾面前蹲下，一反常态，以一种极为诚恳的态度道歉：“对不起，我刚刚是失去理智了。请原谅我。” 对不起要警察干什么？ 黑白无常岂不是要失业了？ 沈漾一巴掌呼上去，可惜被拦住了。 她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一巴掌都不愿意，你这道歉太没有诚意了。” 可是贺观澜完全没有听进去的她的话，反而盯着她擦来擦去的手，不满道：“你嫌弃我？” 沈漾：“？” 贺观澜：“你是第一个被我碰了嫌脏的人。” 这是什么霸总桥段，狗男人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贺观澜：“你为什么讨厌我？” 沈漾微笑：“你为什么要呼吸？” 明知故问。 贺观澜：“哈？！” 表情一瞬间有点扭曲。 沈漾不懂他的脑子里的废料，并且也不想知道。 她扭过头不想理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从地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往巷子外面走。 在终于走出巷子口时，沈漾回头，贺观澜没有跟上来。 扶着墙一步步往前走，这是她从没有来过的地方，想要回家估计还得找一段时间的路。 在沈漾终于看到熟悉的地段时，她脚步加快。 可是在看到转角路灯下面站着的人时，沈漾一个激灵，直挺挺杵在原地。 天杀的贺观澜，你敢耍劳资。 她眼睛没出问题吧。 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不是贺观澜吧。 不是的吧。 艹—— 心梗＋脑血栓。 他跟了她一路，她却没有发现，而他却在临近终点处等她自投罗网。 沈漾：“……” 靠，大不了硬刚。 反正烂命一条，谁怕谁。 假装没有看到那个人，以平稳的速度贴着墙角走，路过他的时候，余光都是极为克制的，怕忍不住，激情对战，但这显然是无意义的。 沈漾深刻明白alpha与beta、omega之间的体力悬殊。 脚步跨得更大，前面就是人多的地方的，可能还有同学，或者认识她的公寓居民。 呼吸短促的中断了一下，后颈上奇怪的触感又出现了。 贺观澜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 他刚刚明明在她左侧旁边的路灯下。 第9章 真踏马的活久见 太生艹了。 沈漾摩拳擦掌。 家人们，有点小激动了。 来吧。 放马过来吧。 “哎？” 一道困惑的声音打断表面寂静但暗流汹涌的僵局。 沈漾：“……” 额。 来得挺是时候的，又挺不是时候的。 “漾儿，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咋还出来了，还嫌身体不够你造的，命长不要，给我几年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阻止了已经停留在沈漾后颈上微凉。 沈漾明显感觉那只掐着她脖子的手不悦地捏了一下她的大动脉，然后，消失。 沈漾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一切仿佛是她的错觉，臆想。 “沈漾！” “怎么回事？！” “你遇到打劫了？劫财了？还是劫色了啊？” 从不远处走来的陈雅大惊失色。 “快带我走！”沈漾干嚎，惊天动地。 陈雅还以为她在搞抽象呢。 “我的妈，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陈雅一个身体娇弱的omega，力气小，胆子也小，先是扶住沈漾不让她瘫倒在地上哭。 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拿手机拨通好友的电话，让她开辆车过来。 沈漾假哭，上气不接下气，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还挺像那么回事。 陈雅问她到底怎么了。 假哭暂停。 沈漾张嘴欲言又止，止又欲骂。 怎么说？ 没法说！ …… 车上。 “我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很淡……”陈雅鼻子动了动，“我一时想不起来。有点像……像……不，完全没印象，陌生的味道。” “要报警吗？”陈雅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 “报警？” 警察能解决吗？ 沈漾反问。 不能。 一个声名优秀的贵族alpha在富人区围堵一个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beta？ 而这个beta竟然还是某大学学生，更离谱的还是同校。 巧合之下又是巧合。 未免失去了合理性。 一旦舆论倒戈，她从受害者，变成勾引alpha的性.犯罪者。 得不偿失。 明显与她平静苟活的生存理念相悖。 真踏马的活久见。 舆论之下，比起失去一些东西，“一丝不挂”暴露在空气中更令人胆怯。 当然，厚脸皮如她，无所谓在大众面前曝光。 无非就是diss回去，简简单单啦。 大不了学系统玩屎，抓一把大便，无差别攻击。 谁都别想活。 话多的嘴里多塞点。 谁叫她为人慷慨呢。 只是，在乎她的人不一定能承受舆论压力。 身边人陷入纷争是大no特no的。 她并不希望远在故土的桜、父老乡亲们挂念。 “不用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遇到一个抢劫的，我已经把他腿打折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陈雅不放心：“真的吗？” 沈漾神情平静，“真没事儿了，那抢劫的，我看年纪也不大，估摸着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可能这次被我打了。他就会改过自新呢，给他一次机会吧。” 没有机会，姓贺的必定成为一具尸体。 已经在磨刀ing。 陈雅点头：“那行。” 又反复叮嘱：“以后有啥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手机好像掉在超市里了，在超市的购物篮里。 “小雅，我要去趟超市，我手机应该是落在那里了。” “好，我陪你去。” 陈雅左思右想不对劲，但是看到沈漾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再深问。 “你说，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聪明。没事从超市跑到那里去那什么？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要不是我今天去姑父家有事，你说我要是遇不到你，你怎么办。” “要是遇不到你，我确实死定了。”沈漾点了点头。 大致猜测了一下，这个小说世界里的顶级alpha信息素紊乱、易感期发疯、发情的可怕程度。 绝。 一个字绝。 这种待遇只有那还未出现的女主才能顶住。我等凡人还是往后退退，比较妥当。 “谢谢你，陈雅。”沈漾点了一下她的手背，动作克制，轻声道：“我的救命恩人。” 陈雅受不了这腻乎劲儿，假装推她：“呦，现在不讨厌肢体接触了。” 沈漾唇畔扬起一抹讥笑：“比起某些，这个貌似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而且，我们不是好朋友吗？纯洁的友谊。” 陈雅“咦”一声，表示太肉麻了，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沈漾表示赞同，二人突然笑了起来，陈雅看她笑了，也就松了一口气。 “沈漾，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你这胳膊估计确实好不了了。” 沈漾表示无所谓了，早有预料了已经，她脸色苍白，额头一直冒冷汗。 “实在疼的厉害？” “还好。”疼是次要，主要是她这具身体今个快被吓死了。 物理伤害对她来说忍忍就过去了，但是精神攻击真的就过分了！ 特别是对这具弱鸡·胆小·无力的身体。 “我陪你去医院找医生吧，可能又错位了，最好来个全身检查。” “我们先去超市拿手机，再去医院。” “行。” …… 巨大空荡的房间内，光线透过白色的落地飘纱，变得柔和，缓缓照在桌旁坐着的人身上。 他身后是一整面墙各式各样的书籍、证书、奖杯，荣誉勋章。 正中央，巨幅画像，帝国第一将军，身着绛色军服，威武霸气，肃穆冷峻，手中长刀耀眼无比。 贺观澜眼睫一颤，垂眸看向桌上那支滚远的笔，薄唇微抿。 下一秒，他摘下眼镜随手扔了，低头看着刚打印出来的传真，嗤笑一声，抄起纸张撕了个稀巴烂，往天上一撒。 他起身，踩在刚扔了的眼镜上，镜片一瞬间粉碎，可他却丝毫不在意，甚至是有几分厌恶的神情，吹着口哨拨开书房的门。 禁闭封条破碎。 电光火石之间，门两侧守卫的士兵被击中后颈，失去意识倒在地毯上。 贺观澜深吸一口气，扯开领带，解了衬衣上面两颗扣子，揉乱发胶打好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单手插着裤兜，大摇大摆地消失在走廊里十来个高清摄像头下。 “快，通知上面……” “他又逃了……” 监控室内一片混乱，人员鸡飞狗跳，随着“砰——”一声，监控室内所有的设备全部报废，冒出黑烟。 …… 第10章 可惜我不能陪你累成狗? “嘶——” 沈漾痛的脸扭曲了一下，她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一群穿着训练服忙活的人。 气氛活跃，空气中仿佛都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气息，带队的陆老师正在点名。 陈雅活动了下筋骨，蹦蹦跳跳走过来：“又怎么了，一副吃了屎的样子。” “zui……疼……” 陈雅：“什么？” 沈漾拿毛巾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声音大了点：“我说我嘴疼。” “呦。”陈雅假装一惊，来了兴趣：“我看看来，咋回事啊，被哪个小男生亲了啊？” “……”滚。 陈雅瘪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刘海：“你看看你，断胳膊伤腿，嘴还裂了，这脖子……掐成这样。可怕，太惨了，都上不了体能课了。可惜，可惜。” 沈漾抽出纸巾擦掉嘴角又溢出来的血，心情莫名烦躁：“哪里可惜？可惜我陪不了你一起累成狗？” 陈雅：“……” 沈漾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坐着？”体能课不上是挺好的，但是这也算是请假缺勤，算平时分的。 “我想摸鱼还摸不上呢，体能课老师太严了，我每次上完课都快吐了。”陈雅望着在人群里点名的陆老师，一阵心酸。 已经不是第一次萌生出要逃课的想法了，这课只是体能大类下面的基础课程，属于学期必修课，无论性别。 该课程内，omega、beta与alpha的考核标准不同，优秀的alpha所有的体能课程基本要求达到良好或优异。 而这种课，对大部分alpha来说不屑一顾，要不是为了学分，可能都不会来课堂。 沈漾指着受伤的胳膊腿，仰着头问她：“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陈雅：“谢谢，不用了。” 陆老师拿着点名册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漾：“快要考核了，尽量早点康复，后期的课程不能缺席。” 沈漾点头：“好的。” 陆老师带着学生往器材室拿器材，陈雅让她好好休息，一群人离开去了操场。 腿上擦破的伤口不担心，涂了红药水等结痂就行了。 沈漾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不太妙，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还没好全，又被一条“疯狗”追杀，实在是雪上加霜。 要是这次考核没有达标，她一定把贺观澜给……算了。 没必要。 她只想安稳毕业，完成奶奶的遗愿，以及一些人的期盼，既然作出承诺，虽然非她本愿，但言出必行。 过了个把小时。 沈漾觉得坐在那里都快生蘑菇了，带出来的理论知识点小册子也快翻烂了，想着出去放放风，舒松一下心情。 刚走到外头的林荫树下，新鲜的空气还没呼吸上几口。 她看到一个人从学院大楼里的出来，个子高高的，黑色制服，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非常桀骜不驯，穿着军事实战课上的特制长靴。 “……” 定睛一瞧。 沈漾倒吸一口凉气。 倒霉催的，她就不该从体育馆里头出来！ 她缓缓转过身体，躲到树的灌木丛里，希望对方不要看到她。 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让沈漾屏住了呼吸。 看着半空中被蜘蛛网缠住的树叶，一圈一圈在风中打转。 脚步声停下，就在不远处，沈漾可以肯定，他发现她了。 正犹豫要不要出去，或者继续装呆。 忽然，响起一个人声音。 “你来这里做什么？” “……” “你让我查的东西，我查到了……” “……” “要吗？” “……” “不走吗？” 那声音在得到的都是沉默后，也安静了会儿，不知情绪。 沈漾稍稍抬头，瞳孔骤然收缩，脚下踩断了一根树枝。 尽管这棵树够大，灌木丛够茂密，足以在一定角度下完全遮挡住她的身体，但是不代表，一个站在她面前的人什么都看不见。 那双眼睛透过层叠的树叶，直直与她对视，毫无波澜的眼睛，一滩死水。 “……” 憋说。 老铁。 沈漾用乞求（？）·威胁的目光看向他。 敢说，我可记住你的脸了，别逼我报复你。 可是他似乎视若无睹，极为平淡的移开视线，接着用同样冰冷的语气道：“你不是来找我的。”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不过对方依旧没有说话，倒是在听到他的话后，低声笑了起来。 沈漾觉有一双手拂过了一下灌木丛叶，一只落在上面的蝴蝶，扑棱着翅膀飞到她眼前。 “走吧，让我看看你查到的……”他说。 “……”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到，沈漾才从灌木丛后站起来，酸麻的腿有些发软。 这次显而易见的“放过”，并没有让沈漾松懈，反而戒备依然。 猫捉老鼠般的逗弄，猎人的暗哨不知会在何时响起。 以为的藏匿安全，其实暗中窥探的视线从未离开。 不过，也正常。 毕竟，她“惹”到了对方，而身为他那样的人，估计会超级记仇，要想全身而退，应该很难。 沈漾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眉梢微微耸动，低头离开。 …… 临近期末，h大里热火朝天。 正值h大成立两百周年，校组织、学生会规划庆典活动。 上届由于特殊情况而没举行的九院舞会听说分外隆重，别出心裁，甚至邀请了帝国最瞩目的omega——乔悦，也是h大名誉校友兼投资人，主持开幕仪式。另外，还有不少各界知名人士。 三节连堂大课间。 周围很嘈杂，讲台上，老师播放的帝国优秀科学家贡献奖获得者荣誉事迹。 领奖的人是一个穿着纯白大衣的混血男人，样貌年轻，头发却是银白色，似乎是白化病，瞳孔颜色很淡，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讲台下，大批人讨论着即将来临的舞会，不少alpha、omega在邀请舞会对象，这不失为一个邀请舞伴的好机会。 beta在这样的场合里变得更加边缘，他们甚至插不上话。 第11章 不辛苦，命苦 沈漾托着腮，有一下没一下划着草稿纸。 体能课在文化课前面考，趁着最后一节课，老师分组打分，尽管平时分还行，但她貌似、好像挂了。 陆老师对她动作的力道、姿势、规范度都不满意，基础剑术演练时，由于手臂伤口未愈，对手用力挥剑，刀刃碰撞，她手臂阵痛，剑脱手而出。 不出意外，剑术分数不及格…… 而一千五百米长跑，本来就不是她的强项，超时了不说，还是倒数第一！ 其它项目，基本上都不堪入目。 不挂都对不起陆老师打分时欲写又止的圆珠笔。 沈漾：我晒干了沉默。 “漾儿，你又怎么了？”浪了一圈回来的陈雅看沈漾愁眉苦脸，乐呵呵的：“你猜我体能考试怎么样？” “我特意问了老师，我过啦！加上平时分，刚好60，一分不多，一分不少！60分万岁，耶！” 沈漾：“踏马的来炫耀的直说。” 陈雅：“……” “不是。” “你没过？” 沈漾摇头。 “真的？” “骗你你是狗。” 陈雅：“多少分。” 沈漾：“59？”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这样的分数未免太揪心了，陈雅叹气，要是她拿了这个分数，什么都不说了，学校天台一位。 “你求老师捞捞了没有？” 沈漾点头：“何止求了，差点下跪。” 陈雅惊讶，竟然做到这一步？ “不愧是你。” “没跪成功。” “为什么？” 沈漾：“因为老师预判了，他先我一步使出大招，我黔驴技穷，败下阵来。” 陈雅：“……” “那你怎么办？” “凉拌。” “早知道就不去考了，59分和0蛋有什么区别。” 陈雅不假思索：“没有。” “临近毕业学年，你还要重修，赶论文，做实验，你还有辅修结业，听说实验室竞赛你也参加了，优秀毕业生预选。忙的过来吗？” 沈漾：“你猜呢。” “对了，挂科的话，理论学科奖学金也失之交臂了。” “这貌似是你大学生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挂科吧。”陈雅停顿了一下，严谨脸：“也可能不是唯一。” 沈漾：“呵。” 天杀的贺观澜，我要把你片成北京烤鸭！ “漾儿，九院舞会你参不参加。”陈雅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她对舞会还挺感兴趣的，特别是此次舞会的开幕人是堪称帝国omega之光的乔悦女士，她美丽、强大、优秀，如一束耀眼的光，是所有omega心之向往的对象。 “不去。” 沈漾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几天睡眠质量又差了，搞的她上课划重点都画划错了好几个。 舞会对她来说没有参加的必要，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睡个好觉，况且，beta应该不具备出入舞会的资格。 “不用担心，我当你的推荐人。”陈雅以为她是担心beta身份难以入场，极为慷慨：“这可是求之不来的机会。别人求我我都没同意呢。” “谢谢你。”沈漾下逐客令，“别自我感动了，还有，最近别在我面前晃。” 陈雅皱眉：“为什么？” 沈漾磨牙：“因为我看不惯你考了60分。” 陈雅捂嘴偷笑：“我靠，你这个人好小心眼。” 沈漾翻白眼：“滚！” “放学请你吃饭？” “不用了，回家吃泡面。” “你天天吃泡面也不怕生病，就算你是beta皮糙肉厚，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听说你还再到处打兼职？” 陈雅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有什么难处和我说，能帮的一定帮。” 沈漾：“嗯。” 我是想吃大餐，可是没钱，穷疯了快要。 又不能抢银行，毕竟抢到了也搬不动。 还要劳烦警察蜀黍开着呜啦呜啦的车子来给她送手镯，这样不太礼貌。 陈雅：“姐妹，别太辛苦了。” 沈漾笑：“不辛苦，命苦。” 陈雅：“……” …… 原定于十一月中旬的「贺家」晚宴由于继承人身体抱恙的原因，推延至腊月。 沈漾因此度过了一段安稳的时光。 距离九院舞会的召开还有一段时日，陈雅隔三差五怂恿她参加，甚至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礼服。 刚开始，沈漾还会简略回复她的消息，后来直接无视她的信息骚扰。 即将到来的寒假，本来有很多人计划出行旅游，但由于近期频繁发生的恐怖袭击\/犯罪案件，导致人心惶惶，大部分人不敢出门，特别是身体柔弱的omega。 …… 萧瑟的冬季，夜间九点，ca1308航班抵达瑞江市机场。 飞机落地后的第十分钟，天空飘起雪花。 冬天的第一场雪色降落，带来一片静谧、唯美。 冷冽的风沁透心扉，街头行人匆匆。 雪声愈大，簌簌落下，鹅毛一般，街道、屋檐、路边停留的车辆，快速覆盖上一层雪白。 雪色如幕，模糊了视线。 复古灯牌旁，光线晦暗，一抹高挑的人影从出租车上下来，笔挺的西装，黑色过膝大衣，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雪色间愈发冷厉。 男人身量极高，左手撑伞，右手拎着一个黑色密码手提箱。巨大的黑伞遮住他半截身体，男人步履轻巧，快速走上人行道，眨眼间，消失在巷口拐角。 大约一分钟后，路口响起警车鸣笛。 街头嘈杂起来，巡警拉起警戒线，疏散群众。 突如其来警戒让瑞江市陷入高度紧张状态，造成民众恐慌。 警车上下来三五个警员，全副武装，其中一个正在通话，“追踪地点显示在瑞江市静安区……购物中心……” 一全身武装的年轻alpha警员从巷子走出来：“盛队，是一个手提箱。” “手提箱？”盛濯重复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他拨起护目镜，冲着巷子里大喊，“都出来！立刻马上，不要碰那个箱子。” “可能是……”盛濯迟疑了一下，对着电话那边说：“炸弹。” “让拆弹组小李一起过来。”他迅速吩咐完，快步走进巷子。 这条巷子缺乏维修，路灯报废，漆黑的角落，箱子安安静静靠在墙边，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金属边角在夜色里闪耀着银色的光泽。 盛濯眯了眯眼，踩着雪地里残留的脚印走了过去。 在增援抵达时，马路对面，夜色深处，一个身影倾长的男人，转身离去。 …… 第12章 不会是长的丑，不能见人吧 市警局总部，监控室。 监控员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发现行李地点的周边状况。 鼠标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画面不断重复。 可巷子的出口包括入口，空无一人，除了一个画面边缘的电线杆上，破碎的路灯闪了一下。 除此之外，毫无异常。 如果非要强加一丝线索的话，那就是事发时间距离这条巷子的一百米开外，有一位年轻女子拎着购物袋在监控下短暂出现了几秒。 排查过后，这名女子是居住在这片居民楼的住户，而且是名女大学生，夜间去便利店购买泡面。 众人目不转睛，在第三十二遍时，柯景受不了了，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人啊，是我眼睛瞎了吗？” 程敏珍皱眉，眼睛始终没有从录像上离开：“不可能。那这个箱子是怎么出现在巷子里的？除非那个人会飞。” 说完，她笑了一下，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结论过于荒谬。 “这个世界上再厉害的alpha也没有翅膀，不会飞。” 片刻，她指着监控屏幕，语气懊恼：“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第一时间分析出了巷子周边的监控死角，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放下，再离开。” “他像是知道我们会去，特意选了离警局这么近的地方，真是奇怪。” 柯景补充，“且神秘。” 程敏珍耸了耸肩，不可置否，她扫视了一下监控室，没发现某位工作狂，奇怪道：“盛濯呢？” 一文职警员beta回答：“盛队一回警局就被副局喊到办公室了，好像是关于恐怖袭击事件。” “哦。”程敏珍皱眉，“新闻报道的飞机爆炸事件？” 近日来，恐怖袭击事件频发。 柯景点头：“没错，ca1308航班上有危险品。不出意外，就是那个手提箱，我们得到消息时，飞机已经落地了。幸好没事……” 他舒了一口气：“不然麻烦就大了。听说，上面还有政府要员。”近期，帝国对外进行会谈，对内召开整改会议，重大事件，总会存在隐患，不乏别有用心的犯罪分子。 程敏珍点头：“那个手提箱呢？” 柯景：“送去安检部排查了，结果快出来了。” 话音刚落，底下一戴着联系器的警员拿下耳机，举手发言：“出来了，w75微型炸弹，爆炸威力惊人。已经联系反恐委介入了。” 此事滋关盛大，可能关联到半个月前ue588航班爆炸事件。 至于这两次事件是否为同一恐怖组织策划，暂时不得而知。 上头催的急，这风口浪尖，紧要关头，一而再再而三出岔子，明显就是治安事故。 若是调查再毫无进展，事态恶化，帝国领导班子怪罪下来，总局落个失职、渎职的罪名，这责任怕是谁也担不起。 “嗬——”柯景倒吸一口冷气，“这群人是吃饱了撑的？天天净想着怎么报复社会？” 程敏珍神色幽然，双手撑在桌边，沉思几秒，忽的叹了一口气，“柯景，你继续说。” 柯景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查了那班飞机的乘坐人员信，并无太多价值可言。存疑较大的一点—— 一个身份信息显示斯塔那国籍，我一查发现没有此人。” 柯景挠头，“明晃晃的假身份啊。” 他当时第一反应，认为此人可能是某个犯罪集团成员，或者是国际spy，偷渡者。 现如今，科技发达，犯罪分子们的犯罪手段层出不穷。商业，经济，政治，各个维度的犯罪分子蛰伏着，在暗处窥探。 白与正义之下，必然有黑暗势力的滋长。犯罪集团，灰色地带，特殊职业，以非正常的方式存在，运行。 帝国的治安存在极大的隐患。 上个月的边境恐怖袭击事件，一整支由alpha精英组成特警小队全员覆没。 “你的意思是，有个神秘人阻止了爆炸，把炸弹从飞机上带下来，送到警局门口？” 程敏珍哇了一声，忍不住鼓掌：“真是位热心好市民。” 末了，她添了一句：“真tm热心。” 众人：“……” 照这么说，挺在理。 尽管案件分析不能掺杂过多的个人主观色彩，但不失为办案之余的小乐趣，本质上的自我解嘲。 柯景啧了一声，“我看就是故弄玄虚。做了好事为什么不露脸？” “不会是长的丑，不能见人吧~” 监控室内沉寂了一瞬，你小子，get到了盲点。 该说不说，此话一语成谶。 丑，除外。 …… 香河。 高级江景房，紫阙台一号楼，顶层。 热心市民——s，脱下衬衣，随手扔在沙发上，赤脚走进浴室，蔓延半个肩膀的黑色纹身诡异繁复，与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相得益彰，衬得整个人气质邪肆，又不失俊美。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寂静的大厅空无一人，巨型屏幕里播放着国际新闻，枯燥乏味的腔调，惹人昏昏欲睡。 忽然，室内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一个中年男人飞速从电梯里闪现，他直奔大厅，看到沙发上的衣服后，舒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朝浴室里的人询问，语气不失关心，但又保持职业性质的距离。 浴室里的水声应声而停，s围着白色浴巾推门走出来，带着大片氤氲的热气。他擦着头发，散漫道：“半个小时前。”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视线落向他身后。桌上，一瓶拆封的高级红酒。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酒味，复古留声机里古典钢琴曲正演奏到高潮。凡此种种，无一不在昭示着主人惬意的心情。 还有心思喝酒？听小曲儿？ 鬼知道他多担心他会在飞机上出事！ 中年男人神色一瞬间有些扭曲，他的担心就是徒劳的。这死小子根本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老秦，东西丢了。” s目光沉寂，将毛巾搭在肩膀上，脸上难得露出认真。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老秦差点厥了过去，“什么？” s沉默不语。 老秦的眉头快拧成麻花，他原地踱步，觉得不可思议：“你向来是万无一失的，这次怎么会……” “老秦，我不是神。不是每一次行动都能完美收官，再者……” s停顿了一下，思索片刻，逐字逐句道：“你最好如实告诉我那份文件到底关于什么？” 第13章 你这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 “你说只是普通委托，可追踪我的势力不下这个数。”s伸手比了一个三，打量着老秦欲言又止的神色，他冷下语调：“「公司」把我当枪使，你也是吗？” 老秦额头划过三滴汗，他擦了擦，迟疑片刻：“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我无权限告知。我……哎……你谅解吧。” “任务失败，我们都不想看见，我会如实禀告上面，争取免除你的失职，你也不要多想了。你现在已经安全，可以申请休假，过渡一下。” s冷哼一声，凌厉的眼神让老秦不忍直视。 alpha身上散发出若有似无的威压，老秦鼻翼间萦绕着冰冷、呛人的寒雪气息，如同战场中漫天血腥味，硝烟弥漫，无处藏匿。 二人僵持不下，准确来说，是老秦屏住呼吸，后背冒冷汗。 室内的暖气并不能让老秦冰冷心灵得到抚慰，他准备了一大串说辞，刚开口。 s忽然笑了，他倒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深黑色浴袍敞开，露出胸膛，精壮流畅的肌肉线条，横亘交错的刀伤、枪伤，下面是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他眯起眼睛，手搭在膝盖上：“老秦，如果我说我有可能重新拿回文件呢？” 老秦一愣，下意识回道：“那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他并不想让s再次参与。 毕竟，确实不是普通的委托，风险系数极高。 不能明说，只能暗指。 “你可以不参与……” “不。”s打断他，“我倒要看看，那份文件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老秦哽住，这小子想做什么没人能阻止。 “行，你开心就好。” 在维持「公司」一切利益的前提下，s可以随心所欲。 s嗯哼一声，指着电梯：“慢走，不送。” 老秦浅浅翻了一个白眼，狼心狗肺。 临走时，不忘记叮嘱：“如果你执着参与，记得随时报告你所知道一切有关文件下落的消息。” s双指夹着酒杯，慢悠悠晃着，点头轻笑：“of course.” 你最好是of course，「公司」里谁不知道你是头孤狼，不喜欢和人搭档。 当然，这一结果有内因、外因。 s接下来的任务委托无一例外危险系数极高，合格搭档少之又少，按s说，与其要一个拉后腿的拖油瓶，还不如一人来得利落。 凡曾与他搭档的人都不会二次合作，这类人分两种，一种是死了，一种是怕了。 s行事风格恐怖，不要命，经历过严厉特殊培训的优秀alpha都无法适应他的节奏。 他的存在类似于特殊“武器”，可惜不完全隶属于个人或组织。 ''武器''的存在总是让人垂涎，特别是身居高位，需要''枪''的掌权者，他们热切需要s这样的''枪''。 「公司」高层内个别omega不信邪，妄图用''情''感化他，拥有他。 然而事实是丢命算小事，任务中牵连一系列并发事件后果难以估量。当然，其中不乏这个不服约束的alpha恶意促使，毁灭omega赖以生存的家族。 任务完成后，造成的损失、难以调解地社会动荡、舆论压力……总归需要''替罪羊''。而这常常是这个风评狠心、不解风情的alpha给予某些心怀不正的omega的惩罚。 付出极大代价来征服一头野兽，愚蠢且无知。 老秦边走边叹气，要不是他曾经在黎夫人手底下当职，绝对没可能成为s的一号线人。 沙发上，s收起笑容，盯着老秦的背影，若有所思，在电梯门关上后，他收回目光，拿起一旁的遥控器调高电视音量，重新换了一个台。 一时间，各类新闻充斥整个屏幕，不同国家的语言揉杂，图片画面替换，信息量巨大。 alpha目光淡漠，靠在沙发上，不断跳跃的画面映在他深色的瞳孔中，像是一串萤火。 …… 【雅】：来玩儿不？ 【荔枝】：不了。 【雅】：别啊，带你去游艇上赏月看雪。贼好看。 【荔枝】：哦。不感兴趣。 万恶的有钱人。 【雅】：……给我个理由。 【荔枝】：学习。 【雅】：你这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鄙夷jpg.中指jpg. 外面依旧在飘雪。 今天的初雪似乎比往常来的还要早。 沈漾套上围巾，随手拿起置物架上的伞，在一阵凄冷的寒风中出了门。 街道上积雪深厚，一天一夜，大雪覆盖了整座城市。 沈漾哈了口气，沿着街道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雪声清脆。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人迹罕见，巷子口昨夜临时标记的警戒线还未来得及撤销，雪掩埋住大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距离期末考还有小半个月，紧锣密鼓的期末备考下，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堪重负。 最近睡眠质量非常差，闭眼后经常会出现幻觉。 一片深红色的迷雾里，她迷失方向，找不到出口。 这是一个极其不好预兆。 沈漾去医院开了一点安眠药，决定等情绪稳定一点后再做其他打算。 而当天夜晚，她收到一份匿名邮件，发件人身份奇怪。 只有两个字母，wf。 沈漾思考了一下她认识的人中，是否有这具有两个字母的存在。 答案是，没有。 点开邮件，一张奇怪的红色印记一下闯入她的眼中。 第14章 谢谢，婉拒了哈 下意识闭眼，生理上，她对红色的东西十分抵触。 红色太鲜艳，热烈，血一样流动。 莫名心慌，她想关上邮件，可那张图片在打开后无法关上。 红色的月亮，扭曲生长的藤蔓，姿态诡异的躯干，组成了这张图片。 它以不可拒绝的姿态印在了沈漾的脑海中。 沈漾想要忘记，可是发现她越想忘记，那画面就越清晰，悖论与真理，抗争的存在。 这是谁发给她的？ 什么目的？ 垃圾邮件？ 这样的血腥又诡异的垃圾邮件，可以说是精神污染了。 沈漾十分恶寒，既然没有办法关掉，只能拔了电脑电源。 当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沈漾的脸倒映在黑下来的屏幕上，晦暗莫测。 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一夜噩梦。 沈漾是在梦中血腥浓稠的腐臭味中醒来的。 可是醒来后，她如同失忆了一样，完全不记得梦里的任何事情，明明梦境中的画面上一秒还在她脑中清晰存在。 沈漾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大脑一片空白，索性放弃了。 照常呼唤了一下消失的系统，意料之中并无回复。 系统你最好是真死了。 简单收拾了下去学校。 一上午都是课。 “宝儿，你最近脸色好差。” 陈雅拉着板凳坐到沈漾面前，撑着下巴，担忧又不失疑惑：“你到底怎么了？” 刚上完课，沈漾脑袋里一会儿老师说的知识点，一会儿梦里闪过的捉不住的片段。陈雅的声音猝不及防打断了她的臆想，她抬头，叹了口气：“别管我了，让我死吧。” 陈雅不干了：“别介啊，沈漾儿，你死了我怎么办？我的课题作业找谁抄去？小论文谁帮我降重？我枯燥乏味的生活谁又来帮我涂上色彩？” 沈漾：“……” 懒得理她那死出。 沈漾瞪了她一眼，告诉自己别气，气死了，这死丫头指不定会抱着她的尸体边哭边笑。 “别emo了，下午没课，中午去不去学校旁边广场happy。劳逸结合一下，你总是紧绷着容易出问题。” 言之有理，但是人群密集处并不能让她放松，广场里面都是出来嗨的人，氛围热烈洋溢，非常不适合她的人设，以及她现在的精神状态。 她需要补觉，或者去一个安静的，没有人的地方，放空。 “谢谢，婉拒了哈。”沈漾打了个哈切，眼泪直流。 不仅眼睛酸胀，头，四肢，五脏六腑，哪哪都不对劲，熬夜伤身体啊。 难以入眠＋噩梦实在是绝杀，遭不了一点。 “你个骗子！不会又在骗我吧，我诚心诚意邀请你玩耍，你竟然去泡图书馆？是本小姐没有魅力吗？” 沈漾翻了个白眼：“臆想病犯了去治。” 陈雅：“你上次明明就是这么骗我的，一边装作身体不舒服，然后背着我偷偷去图书馆啃书。我不是说你卷啊，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带你出去玩。你总是拒绝我，人家也是会伤心的嘛。” “你有心？” 陈雅：“……”瞧你那张嘴。 “好了，翻出你的社交软件，知会一声，愿意陪陈雅大小姐出去耍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胆小，怕人。” 陈雅气笑了，“真有你的。” 也不好说什么了，气呼呼地拎着包走了，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我真的生气了！” 沈漾笑眯眯看着她，眼神慈爱，像是在看家里不懂事的小孩儿。 “……”你不哄我？！ 陈雅跺脚，气急败坏。 沈漾看她那样子，思考了一会儿：“难道你是想让我……” 陈雅眼神雀跃。 “送你去？”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耽误时间，但是陈雅好歹是她为数不多的，额，唯一的朋友，送送也在情理之中。 陈雅：“……”你个死直女，beta果然最讨厌了，不解风情！！！ 沈漾一头雾水，送走了一言不发，脸色铁黑的陈雅。 omega的心海底针，果然难猜。 部分副课期末考定在最后一学周，主课考试时间还在排，除去机械电子实践课、某d软件绘图课已经在临堂考过了。 沈漾还有五门考试课，并且科目都不简单，有两门是院长和刘讲师的课，历年挂科率奇高。 第一天考试的时候，沈漾刚出考场，走廊对面的陈雅神情黯淡，行尸走肉般走到她面前，要死不活：“漾，我死定了。” 沈漾：“？？？” “简答题一个没背到，大题目一个不会写，选择题全靠蒙。” 沈漾：“演我。” 陈雅：“……” “考试前玩嗨了，这把真的会寄。” 沈漾呵，冷漠脸：“不信。” 谁不知道27级xx系xx班的陈雅同学，虽然平时不学习，但是脑袋瓜子聪明，成绩名列前茅，当之无愧·让普通人嫉妒的优秀omega。 看她无动于衷，陈雅哽住：“你让我寒心。” “别整天心啊，肝的。吃饭，去不去。” 陈雅死灰的心瞬间复燃，生怕她后悔：“去去去！”那激动劲儿，悲伤心事一瞬间抛诸脑后。 沈漾：“……” “食堂。” 陈雅沉默了三秒，反问：“食堂？” 沈漾无情点头，“本人穷鬼，谅解。” “……行。”陈雅回答的有些艰难。 不过，为了和沈漾吃饭，去吃食堂也不是不行。 沈漾看出她的为难：“你没吃过食堂。” 语气是肯定的。 陈雅点头，家族有自己的餐厅产业，她基本上都是在自家酒店吃饭。回家了也有专门的厨师烧菜做饭，食材什么的都是国外进口，专机送达，食堂吃不惯是肯定的。 “那算了吧。”沈漾不想让她迁就，“我收回邀请。” 陈雅一听，不干了，这哪行。 “不！” “我不同意！” “你必须要请我吃食堂！” “我今天一定要和你一起吃食堂！” 陈雅一把搂住她，怕沈漾跑了。 沈漾：“……” 陈雅：“回答我，好！” 沈漾掰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微笑：“好。” 陈雅舒坦了，“走，去食堂。” “……” 第15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接下来几天，陈雅天天跟着沈漾蹭饭。 沈漾：“你回你家大酒店吃饭不行吗？” 陈雅长的漂亮，家族名望大，学习成绩又不错，天天和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来一食堂打饭就很抓人眼球，整个画面有点像土包子和她那精致迷人的闺蜜。 沈漾：没错，那个土包子is me。 这几天，无论是中午，晚上，除去早上，因为陈雅起不来。 每次吃饭的时候，沈漾身边都会围绕着很多人，放平时，她吃饭位置的周边空荡无比。 来自人群的目光、窃窃私语、猜测、八卦，让她吃饭都吃不安稳。 这对一个热衷于隐私＋隐身＋边缘化的i人来说，无疑是把她放在火上烤，生理不适。 陈雅毫不在意。 她优雅地吃着三天都没吃腻的红烧肉，“我不，我就要和你吃饭。” 一副你管我！我爸妈都管不了我的得瑟样。 沈漾饭卡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偏偏还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alpha前来搭讪，不可避免，沈漾成为了展开话题的对象，比如—— ——“陈雅，这是你新朋友？怎么是个beta啊……” ——“陈雅，有没有时间一块儿去沙滩party？” ——“陈雅，周末一块儿看个电影呗。” ——“陈雅学姐，能不能交个朋友……” “……” 无一例外，都被陈雅‘微笑’拒绝了。 显然，她看不上这些人，无论是试图发展暧昧关系的alpha，还是试图交友的aa、oo、bb。 其实，往日里应该没有这么多人敢来搭讪，但是这几天她频繁跟沈漾在一起，与一个beta同出同行，让某些人内心生出侥幸——陈家大小姐屈尊降贵和这个平平无奇的beta一块儿玩，我试试也许也能够到这层关系。 沈漾垂眸，喝了一口免费打来的汤：“你何必和我在一起，降低身份。” 陈雅微微一笑，“漾，你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 沈漾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很开心的情绪，十分平淡。 “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陈雅的神情无比真挚。 快乐？沈漾挑眉，片刻，莞尔一笑：“我的荣幸。” “哈哈哈。”陈雅笑了，弯着眼睛，声音平静而低沉：“我很开心，你终于说了一句我爱听的话了。” 沈漾：“嗯？我之前说的你都不爱听？” 陈雅：“……也不是。” 沈漾：“不听解释。” 陈雅：“靠。” …… 枯燥又繁忙的期末考步入尾声。 最后一门科目考完后，沈漾如释重负。 痛苦的是她又重感冒了。 鼻子一会儿堵住，一会自由，一会一只鼻孔堵一只鼻孔自由，嗓子也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漾总觉得是那天晚上的匿名邮件害的。 陈雅考完试就上了校门口来接她的豪华轿车里，大概是家族召唤，时间紧迫，她都没来得及和沈漾道别，只是匆匆发了一个消息。 【雅】：有事，忙，回家一趟。别太想我哦~ 【荔枝】：。 沈漾脸上没什么表情，敷衍回复消息后，心情愉悦起来，要不是刚吃完饭出食堂，周边人太多，她差点鼓掌。 忙点好啊，最好别回来了。 没了粘人精，沈漾乐得自在，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某些时刻，她总觉得自己像是陈雅的‘玩具’，或许这个描述有点片面，但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 陈雅对她抱有莫大的兴趣，并在此之下，对她的宽容度、下限、原则区别于其他人。 陈雅特别喜欢挑动她的情绪，探究她的喜好，欣赏她的日常。 似乎在这段莫名其妙开启，又莫名其妙延续的友情中，陈雅比她还要上心，为了维持这段友情表现出热切的渴望。 而这份热切，让沈漾感到一丝压力和违和。 压力来源于外界的谣言，现在校园论坛上已经出现许多有关她是用非正常手段上位的言论。 并且随着她近日频繁和陈雅出入，言论快速扩散，各种谣言纷沓而来，阴谋论，黄谣，拉踩，甚至有人开始人肉她了。 这对于一个原文人设下的万人嫌来说无疑是致命狙击。 真是服了，清汤寡水的日子给谣言得风生水起。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一群人，天天吃饱了没事做，实在闲的很去村头把那两亩地犁了。 令人不适的违和感。 来源于陈雅。 陈雅的行为绝对不是友情驱使下的单纯动机。 现在的这种情况，作为长期在社交圈里的贵圈小姐，不可能不会预知这种暴露在大众视野下的‘某名望家族大小姐为何与beta出入亲密’的行为，会引起舆论关注，特别是这种敏感的时期下。 近期，帝国要举办五年一度的人才选拔大会，需要业内人士，俗称大牛，或者有名望社会认可度高的家族、大企业，或者帝国贵族引荐。 而沈漾作为即将毕业的h大学生，自然会被有心人士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毕竟，僧多粥少的大环境下，普通的aa、oo、bb想要获得一份含金量高的引荐十分不容易。 一个普通的家庭，在孩子各项能力不错的前提下，恐怕还要动用不少社会关系才能弄到一份。 所以说，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个beta，获得了陈氏家族大小姐的青睐，自然会让人眼红。 有的人就是如此，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 如果你好了，那一定是采取非正常手段上位，就在背后搞你。 不过，对于这些尚没有实质性行为的恶意攻击，沈漾不会放在心上。 人设之下，或许会难受、焦虑，但她本人是理智的，可以消化。 总而言之。 现在的她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而陈雅在这海浪之中，充当风。 推波助澜。 她要钱没钱，要财没财，图什么呢？ 总不能图她屌丝吧。 现在这抓马又操淡的情况，没错，就是现在——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最起码有几十个人上下打量她，目送她，蛐蛐她。 陈雅说她特别。 特别？ 因为特别。 所以这是在考验她吗？ 第16章 顶级肛肠科，竭诚为您服务 沈漾低头，掩住神情，没有管身旁一个alpha的威压，加快了步伐。 结果胳膊却被人拽住，她踉跄了一下，快速甩开手，神情冷漠。 陈雅在的时候，这些人碍于她的面子不敢造次，现在她落单了，自然会有人来刷存在感。 “喂。你什么表情？” 那个alpha来者不善，“我喊你为什么不答应？” 他上下打量着，抱着手臂站在沈漾面前，语气轻蔑：“不过如此嘛。你是用什么本事勾搭上陈雅的，啧，不会是和男人睡，一路睡到上流圈子的吧。” 沈漾：o_o??? 莫名其妙让劳资笑了一下了。 alpha：“不过，你这种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的beta，睡你的人也估计是真饿了吧。不可思议。” 你也知道不可思议。 现在谣言抹黑已经纯靠智障脑补了是吧。 见她不说话，alpha感觉自己被无视了，心情很不爽，“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呵，不愧是biao子。” 沈漾从包里抽出纸巾，擦着被alpha碰到的肌肤，“是啊。你说的没错。有本事你也去啊。” 她眼神下移，望向alpha的屁股，饶有趣味道：“不错，挺翘。那些有变态癖好的老板一定很喜欢你这种。” alpha脸色一黑，气场顿时减弱。 “啧。我好心告诉你人生捷径，你什么表情。” “哦。难道是被我拆穿破防了。” “没事没事。我一定不会把你pp松了的事情透露出去的。” “自己上不了台面，就以为别人和你一样？” “不过，你一本正经来谴责我的样子真的很婊哎。嫉妒就直说。我不怪你。” “可是我俩又不是一个赛道的，你个优秀又自命不凡的alpha，来我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这儿找优越感。是智商欠费了，还是理智搁马桶里冲进下水道了？” 那个alpha的脸色黑了又黑，咬牙切齿，“你在说什么。我的*没有松，你不要乱说……” 沈漾走到他面前，隔着几层纸巾，猛地捏了一下他的屁股：“大哥，现在不是**的问题了。是你要怎么和你的伙伴们解释你为什么对pg松没松这么执着了。” alpha一个哆嗦，pp收紧。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她把手里的纸巾窝成一团，扔到他身上，指了指花坛旁边。 大概十来个人站在那儿，大家的脸色由一开始的幸灾乐祸，变成了吃瓜的八卦神情。 那个alpha快要气死了，情绪外露，信息素一瞬间把沈漾包围，像一张窒息充满负面情绪的网一样，试图将沈漾束缚住。 沈漾要是alpha，估计两人能立马对抗干起来，撸起袖子往死打。如果是omega可能会受到刺激，变得易感，甚至伤害到身体。 “呵。”沈漾嘲笑了一声。 alpha似乎也反应过来对方是个beta，alpha等级压迫显然不起作用，甚至可以说是哗众取丑，显得他欲盖弥彰。 “你……” 沈漾的耐心告罄，“我什么？” “你们alpha很闲吗？” “有精力不去去好好研究帝国发展宏图。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很好玩儿？”说着，她扫视了一眼旁边看戏的人。 几人与她对视，莫名觉得颤栗。 她的眼睛瞳孔很黑，像黑夜，又像黑曜石，眼神过于冰冷，凝视着你，本不该感受到的威压，如同寒冬的冷风一样席卷下而。 仅仅一瞬，快速消失，像是错觉。 对，一定是错觉。 几个人心中一跳，按捺住胆怯的神情，强装镇定。 按理说，那样的眼神他们只在上过战场的帝国士兵眼中看见过，那是直视生死，充满侵略血腥的眼神。 沈漾说完话。 沉默了一会儿。 这里是校园比较偏僻的地方，花园角落，刚刚那会人不多，可能是他们一直在说话，渐渐的有不少人聚集过来，围绕在小花园周边。 沈漾收回视线，整理了一下心情，看着眼前的alpha，用冷漠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不想被打脸，就收起你那卑劣的心思。” 准备动用暴力的alpha一愣，随即觉得可笑，你一个beta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在力量上反抗他？ 可是当他对视上沈漾那双眼睛，他犹豫了，这双眼睛里传达的信息不像是在说假话，十分冷静且笃定。 “好了。” 沈漾在他有些僵硬的表情下，扬起一抹笑，轻飘飘道：“别紧张。我开玩笑的。” alpha气到失语，这beta怎么倒反天罡了？ 谁紧张？ 难道不该是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beta紧张吗？ 区区beta怎么敢和他叫板，怎么敢的啊。 她从包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塞到他手里，“我想这传单你应该很需要。不用谢。助人为乐了。” alpha低头一看，差点没拐到眼。 艹。 神他妈 ——帝国顶级肛肠科，竭诚为您服务。 alpha把传单揉成一团，往地上扔。没过三秒钟又捡起来揣到怀里，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是想把沈漾吞了。 沈漾：“你看你，又急眼了。” alpha：“你……” alpha：“你等着！我要叫……” 沈漾打断他：“什么玩意儿？我等你大爷。怎么？要叫一卡车的人来弄我？有本事你喊出来，让大家伙儿听听。” alpha：“……” 听了全程的路人：我靠，好强。 沈漾：面对这种性别歧视、等级强权的人渣，不过是略微出手。和这种傻x说多了我都觉得恶心。:-(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这就是那个沈漾？长得确实不行，好土好穷酸啊，陈雅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有钱人的乐趣你不懂，游戏里的玩具罢了。陈大小姐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呢~”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了几句他们对话，感觉这个沈漾和传闻里的不太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不过她也确实命好，一下子出名喽。” “哈哈哈哈。人怕出名猪怕壮哎——” “看。那个alpha又在释放信息素了，我靠，他不是大四金融系二班的杨柯吗，b级，成绩还不错，也挺会玩……” “怎么个玩儿法？嘿嘿~” “懂都懂~” “哎呦，他这信息素的味道我不喜欢，我走了…………” “哈哈哈。omega就是娇气……” “滚你的……” 在人越来越多的间隙，沈漾顶着数道审视的目光，离开舆论中心。 快要出校门的时候，她用手帕擦去鼻子里突然涌出来的鼻血，一阵眩晕。 尽管系统不在了，但是违反人设流鼻血并没有消失。 呵。 好东西一个没留。 坏东西样样不少。 流了鼻血，鼻子更加不通了，只能用嘴巴呼吸。 感冒貌似又加重了。 这操淡的世界。 又打了一个哈欠，沈漾揉着鼻子在学校对面的公交车站等公交。 如果是平时，她会走回去，毕竟学校离她的出租屋不算远，二十来分钟的路程。 可是她感冒了，四肢沉重，感觉身体被掏空。 夜幕低垂。 学校门口人流穿行。 h大在市中心，占地辽阔，城市霓虹灯闪耀，马路上车水马龙，路灯，车灯，光线跳跃，闪烁，与天际的星星辉映。 夜空下，微出的月色尤美，这个视角，一眼望过去，h大夜景尽收眼下。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稳稳停在h大门口。 没多久，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从h大走出来，穿着做实验的白色衣服，长袖，及膝，纽扣从下到上一直延伸到脖颈，一丝不苟，冷淡疏离。 他步履有点匆忙，几步打开车门，上车的时候，他眼神往这边看了一眼。 直到车子绝尘而去。 沈漾回过味儿来。 这眼神，有点熟悉。 很熟悉！沈漾脑海里的某个画面被挑起。 而且，这个人未免太警觉了。 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多人，车流声，人声，环境嘈杂。他不仅能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并且还准确无误地确定视线来源。 不简单，这个人。 转身时，沈漾恍然记起来，他是蔺雪迁。 实验楼的学长。 也是前几日在贺观澜面前没有拆穿她的人。 第17章 你个死变态 刚在公交车上找到座位，坐下后准备闭上眼睛打会盹。 手机不应景地响了，沈漾接通，电话里传来几声年迈但是充满关心的问候：“小梨，你在学校好不好啊？” “超级好。” “别人有没有欺负你啊？遇事不要和别人起冲突，好好学习，毕业了找个好工作。” “没有，怎么会。我超级乖的，好不好。还有，我学习也超努力超认真的。” “梨栀啊，生活费够不够花？不够的话，阿嬷给你寄点过去。” “够用哈，阿嬷，你不要瞎担心。” “梨丫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总是不回来啊，我们怕是死之前都见不到你一回喽。” 这是开玩笑的语气。 沈漾原本是靠在公交车窗户上，满脸无奈地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聊着家常，听到这句话，坐直了身子，“阿嬷不要瞎说哈，你可是要活到长命百岁的。” 阿嬷在那边笑着，一直说好。 忽然，耳边声音骤减，清静了许多，沈漾以为电话挂断了，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于是试探性喊了一句，“喂？阿嬷？阿公？”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带着一丝不满：“你光记着阿嬷阿公，把我忘到天涯海角了。” 听到他的声音，沈漾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小叔，怎么会呢。” “……”对面没说话。 沈漾换了称呼：“阿桜哥哥，怎么会呢，我可想可想可想你了。” “怎么不会，你从来没有主动给我发过消息。”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梦中呓语，低叹间满是悲怀伤心之意。 沈漾：“……” 这都被你发现了？ 隔着手机都能猜透她的心思。 牛。 “那不是忙吗？”沈漾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像一个负心汉大渣男。 “有多忙？”那边这么问着，又传来几声咳嗽。他身体素来不好，整日里也是凭借着昂贵珍稀的中草药勉强生活可以自理，他也曾说要来帝都找沈漾，但是碍于身体原因，只能作罢。 “……” 好了。 哥。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我怕你咳死。 以前每次两个人在一块的时候，他一句话咳三次。 小时候，初次见他的时候，沈漾觉得这人肯定活不过明年。 嘿。 没想到他半死不活地活了一年又一年。 沈漾现在只想感叹，这病秧子出乎意外的，还挺能活。 “好了。我知道了，等过段时间我就回去。”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只嗯了一声，然后留下一句：“保重身体。”便挂了电话。 沈漾看着干脆利落的电话结束的页面，心想，手速要不要这么快？ 她还没来得及问候晚安呢。 一点机会不给啊。 真是的。 他肯定生气了，沈漾挑眉，不过她并不打算哄。 桜这个人非常奇怪，在他不想与别人沟通的时候，就算她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可能靠近半分。 儿时，他像一尊瓷器，坐在祠堂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沈漾拎着从稻田里打来的鱼，无意路过，准备上去搭个话，聊个天啥的。 毕竟，帅哥这么好看，凑近看看，也不亏喽。 正准备找点话题调戏良家少男……呸……交个朋友。 谁知那鱼贼不懂事，一尾巴甩到帅哥白玉一样的脸上，那脸顿时红了。 然后那鱼又特别不懂事地掉到了他盘腿坐的胯间，跟着她的大黄见鱼掉了，一个兴奋摇着尾巴扑了上去，张嘴就咬，咬的地方……额。 非常不美妙。 就这么戏剧性的，沈漾招惹到了村里最不能招惹的人。 惹了他生气，道歉啥的根本不管用，对方丝毫不带理她。 活了两辈子没见过这么难哄的人，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无趣且无情，简直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为了和他搭上话，她甚至有违道德地偷了他的衣服，创造见面机会，缓和缓和关系。 谁知对方丝毫不给机会，披着浴巾直接让村长把她逮住，愣是罚了几棍子家法才算和解。 捂着快要裂开的屁股，沈漾低着头道歉：“小叔，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村长暴跳如雷：“你这个丫头，还想有下次。你可知他是谁？祁家的独苗，你让大黄咬他那里，是准备让祁家断子绝孙吗。” 沈漾立马摇头：“哎呀。村长，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一身清白，怎么可能指挥大黄做那种事。” 村长怒火中烧：“那你偷人家内裤怎么说。梨丫头，我看你平时挺乖巧又安静的一女娃，怎么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呢？你还要不要嫁人了，仗着自己是个beta就能为所欲为了？！我算是看错你了，你今晚去你奶奶的坟头上跪着认错，直到她老人家原谅你，你再回来。” 沈漾：“…………” 她能说我原本是想随便拿件衣服，但是拿错了吗？ “你个死变态。”围观人群唾骂。 沈漾小声bb：“村长，我不是变态。你相信我。” 村长拍桌子：“那你还不把祁家小子的内裤还回来。” 沈漾哽住，无力解释：“大黄叼走了……” 又是大黄。 碰上你这么个主人。 大黄得冤死。 村长：“我信你个鬼！别狡辩了，赶紧去你奶奶坟头忏悔吧。” 沈漾欲哭无泪。(;′??Д??`) 我的腚，麻了。 彼时，祁桜坐在上位，低头用手帕捂住不断咳嗽的嘴。 他脸色苍白，支零破碎的模样让沈漾难得生出一丝后悔，当场痛改前非：“我错了。” 大家都不信。 毕竟，这件事太荒唐，荒唐到无法原谅。 沈漾被禁止靠近祁桜。 沈漾：“……”也没有很想靠近好不好。还有，你真的很装。 “你看她。” “急了。” 沈漾：“……” 此后，村里的人一直认为她是个觊觎男人那处的大变态。 沈漾那叫一个有苦难言。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清白名声就这么水灵灵地碎了，稀巴烂，捡都捡不起来。 后来，村里的适龄男人见到她基本上都是捂着裆走路。 直到她金榜题名，离开村子。 这个荒谬至极的噩耗传闻才算告一段落。 第18章 坐哪?坐空气吗? 夜幕低垂，城市的霓虹灯在雪中显得格外迷离。 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轿车悄然停在了一栋老旧居民楼前。 路灯下，光影斑驳，一只孤鸟停落在光秃的枝桠上，双目不断滚动，注视着下方。 车门打开，两名身穿深色制服的警察走了出来，一男一女，肩膀上别着代表层级职位的徽章。 程敏珍将手中写着地址的纸对折放入胸口的口袋里，抬眸瞥了一眼楼上，表情冷静：“是这。四楼。” 她对面，一个高大英俊的alpha，眼神锐利而沉练。 盛濯点头，走到她的身侧。 二人未多言语，一齐往楼上走。 402门口前，程敏珍敲响了门。 门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接着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张略显疑惑的面孔。 盛濯率先出示了证件，明了来意，“你好。警察办案，来询问一些事情。” 望着门外的两人，沈漾右手拿着锅铲子，左手端着鸡蛋液，一阵相视无言。 几秒钟后，沈漾开口：“我是良民。” 程敏珍低笑，用安抚的声音说：“沈漾是吧，别紧张，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关于你上周日晚上的行踪。” 沈漾皱眉，片刻笑开，邀请他们进家。 “随便坐，随便坐哈。你们先等我一下。”沈漾快速进厨房关了燃气。 回到客厅时发现两个人还是那么直挺挺杵在玄关处，“不是，你们坐啊。客气啥。” 盛濯没有说话，目光扫视了一下家徒四壁的房间，一向雷厉风行的alpha难得有些局促。 程敏珍面色有点尴尬，笑着问：“坐哪？” 坐空气吗？ 沈漾一撩衣摆，光速坐下，双手摊开，示意自己旁边的空位。 客厅这么大的地，怎么看怎么能坐得下三个屁股吧。 盛濯：“……” 程敏珍：“哈。” 好一个席地而坐。 “这叫文化底蕴，咱老祖宗也是这么坐的。”沈漾微笑，语气盎然。 “坐啊。”沈漾催促他们，见他们无动于衷，于是笑着说：“不坐下，还怎么询问啊？” 她身上丝毫没有紧张感，除了刚开门时流露的困惑，仅仅几句简单的交谈，盛濯明显感觉到眼前这名beta不过在应付，例行公事而已。 没再浪费时间，盛濯席地而坐，单刀直入：“你在上周日夜晚，十点一刻左右在哪里？” 沈漾：“回家的路上。” 程敏珍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沈漾的回答。 盛濯则继续提问，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alpha的威严，若有似无的压迫：“为什么去静安区东街的巷子？” 沈漾笑：“这么严肃做什么啦~警官~我一个大学生夜里肝论文，饿了困了，想去24小时便利店，整桶泡面，再整瓶红牛，醒醒神，不可以吗？” 她的回答与监控调查别无二致，程敏珍敲键盘的速度慢了一瞬，心想此行也难有收获了。这本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还是个beta，怎么可能涉及违法犯罪事件。 “那你有看什么奇怪的人吗？” “或者拎着手提箱的人？” 听到他的问题，沈漾收敛了笑容，垂眸思考了一会儿，无奈般摇头：“没有。我买完泡面就回家了，没有停留。” 意料之内的回答，盛濯点头，没有再多问。此行本就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毫无所获倒是更加合理。 “不过……” “不过什么？”起身到一半的盛濯一愣，重新坐了回去，看着她，等她的后文，眼里有一丝期待。 程敏珍也期待地看着她。 她刚要开口，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沈漾抬眸看向门口，没有起身去开。 等到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时，离门口最近的程敏珍起身去开门。 “你是谁？”门外传来一声困惑的询问，低沉而磁性。 程敏珍还未开口，那人探头往房间里看，看到沈漾后，勾起一抹笑意：“沈小姐，我做了一些甜点，你要吃吗？” 门外的alpha，一头黑色的短发和锐利却漂亮的眉眼。他的出现立刻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带上了一种独特的张力。 也让在场另外一个alpha下意识戒备起来，独属于强大alpha的敏锐性。盛濯皱眉，看向沈漾，问：“他是谁？” 沈漾：“新搬来的邻居。” 她起身，走到新邻居面前，接过他手中托盘，满含笑意道：“谢谢你，宋先生。” “两位警官，你们要尝一尝吗？” 沈漾拿起一块形状可爱的曲奇饼干，咬了一口，把托盘递到两人面前，示意他们尝尝。 盛濯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出现得极不合时宜的alpha，神情冷峻。 程敏珍摆手：“不用了，谢谢。” 沈漾挑眉，一副可惜的模样，把托盘放到一旁。 “沈漾小姐，您刚刚要说的是？”盛濯扭头，继续询问刚刚没说完的话题。 大抵是身旁站了一个alpha，不习惯，程敏珍下意识往盛濯身旁靠近几分。 这个陌生的alpha尽管五官优越，气质也极为出挑，还会给邻居送来亲手做的甜点，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但是触及他深邃的眼眸，笑意盈盈下，不自觉让人生出几分疏离。 察觉到她的打量，宋慕桥歉意般低头，“不好意思，贸然出现，打扰你们谈话了。” 程敏珍摇头，“不碍事。”一边注意着陌生alpha，一边聆听沈漾的回答。 “没什么要紧的。”沈漾轻笑，“我只是想说，警官先生你把我的拖鞋弄飞了。” 光着的脚踩在地板上，大拇指凸显存在感似的，翘起来上下摆动了两下。 盛濯：“……” 程敏珍：“额。” 原来是他刚刚要起身的时候，动作有点大，把人家拖鞋顶滑飞了，还飞挺远。他没注意。 “不好意思。” “没关系呢~” 程敏珍拎着公文包，站在玄关外，“沈漾小姐，打扰了。” 沈漾摇头，站在门口目送他们：“不碍事的。慢走不送拜拜哈~帅气的警官先生和美丽的警官小姐~感谢你们为帝国治安做出的贡献~ salute” 盛濯走到楼下面，蓦然抬头，看到站在沈漾身后的alpha，视线交汇，alpha微微挑眉，唇边的笑意愈甚。 “慢走啊~警官。”alpha笑意吟吟道，模仿着沈漾的语气。 第19章 你丫今天要是当不成太监 目送二人离开。 沈漾率先走回家，刚准备关门，门缝中忽然伸出一只手，硬生生将闭合的门拉开。 alpha站在门外，楼道里一阵裹挟着碎雪的风穿堂而过，他密匝的睫毛微微颤动，“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沈漾靠在门边，冷眼睨着他，拦住他想要进门的动作，“我们认识吗？套什么近乎？底下那两警察还没走，要我去请他们上来吗？” “真是不近人情啊。”alpha轻声道，言语中有点委屈。 “我还给你送了甜点呢。”他说。 沈漾端起一旁的托盘，晃了晃里面的东西，无情拆穿：“楼下超市里买的曲奇饼干，拆开了摆盘里，就成了你做的了吗？不要脸。” alpha耸肩，眉眼间都是混不吝的痞气：“好歹是我亲手拆封的。”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 沈漾嗤笑一声，把东西猛地往他身上一扔，哗啦一声。 alpha脸侧唇上沾上曲奇碎渣，在他略显吃惊的眼眸下，沈漾关上门，隔绝外界烦人的家伙。 邻居？ 狗屁的邻居。 这栋楼除了一层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奶奶，带着一只肥嘟嘟的像一辆大卡车的拉布拉多犬生活，没有旁人。 就算有，也不应该悄无声息地搬进来。 然后悄无声息地正好在警察找她喝茶的时候出现。 明显是一个动机不单纯的人。 沈漾懒得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清静日子还没过够，不想鸡飞狗跳。 重新开火，起锅烧油。 被迫中断晚餐进度，心情不太美妙，肚子已经咕噜咕噜。 番茄炒鸡蛋和大米饭的香味不一会儿在不算大的屋子里欢快飞腾。 沈漾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矮桌上，拿起一旁的屁垫，美滋滋坐下。 刚拿起筷子，还没吃第一口。 就听到房间角落里传来一道陌生但是含笑的声音，“小姐，你还真是勤俭持家。桌又矮，还缺根腿，板凳都不买一个。会不会太穷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予你一些人道援助。” 不忍直视般，他拿起手中地衣服端详了一会儿，“什么审美？这不是男士衣服吗？” 沈漾闭眼，又睁开，郑重地放下筷子，然后起身。 alpha站在她房间窗户旁，窗外月色与雪色照在他身上，别有一番风味，清冷俊美。 她卧室的窗户离奇地被撬开，外面雪又下大了，纷纷扬扬坠落，随着冬日凌冽的风卷入卧室。 不可避免，alpha的肩上，眉眼，都落了几片雪花。 家里没有暖气，沈漾也没有穿多少衣服。 寒风吹过，她只觉得透凉。 这个胆大包天的alpha，走门进不来，tmd爬窗户。 这可是四楼，摔不死你丫的。 她走过去，关上窗户，冰冷的雪花飘入眼睛，沈漾眨眼，眸子中倒映着外面夜色昏暗中，茫茫一片，仿佛看不到尽头。 耳边的风雪声随着关窗户的声音消失，只留下身侧alpha越界的好奇询问：“沈小姐，你倒是格外冷静。” 关了窗户，屋内气温逐渐恢复正常。 落在眼睫上的雪花融化，清晨露水一样挂在他眼睑上，“沈小姐，为什么沉默？我真的是新搬来的邻居，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不过，你好像不欢迎我。我只能委屈自己走窗户了。” 那你还真是委屈坏了。 沈漾面无表情看着他自导自演。 alpha似乎也觉得自己戴着面具演过头了，轻笑一声，举止依旧优雅，言谈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我们是第一次见吧。沈小姐？” 他走到门边，准确无误地找到灯开关，啪一声打开。昏暗的房间迎来光明，alpha眸色沉霭，注视着沈漾。 看来这场戏是非演不可了。 沈漾挑眉，“宋先生，我们当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你不记得了吗？我小时候抱过你啊，我是你祖宗。” 宋慕桥：“……” “那你怎么知道我姓宋。” 沈漾笑，莞尔道：“猜的。” 猜的？ 宋慕桥陷入沉默，假名字用多了，突然被人猜出真姓，多少有点惊讶，也有一丝好奇。 这个其貌不扬的beta倒是有几分趣味。 “真的假的。沈小姐莫不是在哄骗我？我可是第一次见沈小姐呢。” 沈漾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宋先生说笑，你算个鸡毛，我还要哄你？你说你第一次见我，怎么知道我姓沈？” 听到她的质问，宋慕桥垂眸，灯光从他头顶洋洒而落，他目光幽深，面容竟似古希腊雕像，完美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第一次，宋慕桥第一次仔细观察一个人的长相，眼前的beta虽然五官不精致，但在放在一起，特别是那双眼睛，低垂时不显露山水，扬眉时，眉眼霎时间锋利，鲜活而明艳。 她是好看的，不过不符合现下流行审美。眼中锋芒锐利，比先天具有优势的alpha少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凌然，比精致漂亮的omega多了几分干脆利落。 “沈小姐不必多问，我能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他卖关子不想说，微微低头，迎上沈漾的双眸，“话说，沈小姐，你离我这么近是接受我了吗？” 他说着，目光毫不避讳地在沈漾的脸上游走，“瞧瞧，沈小姐，你鼻梁上有一颗痣，很可爱。” 沈漾算是明白了，这玩意儿纯流氓。 抬腿，对着他的裆下，用力踹了上去。 宋慕桥：“……” 好彪悍的beta。 下脚真阴。 毫无防备。 alpha捂着下体，瘫倒在身后的沙发上，嘴中溢出丝丝压抑的低喘。 他正满头冒冷汗呢。 就听到沈漾冷漠无情的驱赶：“从我床上滚下去。” 宋慕桥：“……” 这是床吗？ 这不是沙发吗？ beta在帝都这么难混吗？ 一张床都睡不起？ “沈小姐，你果真穷到了这种地步？沙发改造成床？”他咬着牙，闷声调侃。 沈漾：“……” 呵。 你丫今天要是当不成太监。 就是我刀磨得不够锋利。 第20章 挚友呢?恋人?妻子呢? “滚。” 言简意赅。 沈漾指着窗户，“不准走门。” “怎么来的，怎么爬出去。” 摇晃着从‘沙发’上爬起来的宋慕桥闻言，脸色微变，开玩笑的口吻：“你不怕我摔死？” “摔死最好。”就怕摔不死，还祸害楼底下的花花草草。 他垂眸，没有否决，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襟，走到窗户边上。半晌，望向一旁的沈漾，好整以暇道：“这恐怕不好吧。要是我摔成了半残，还得劳烦沈小姐照顾后半辈子，多不好意思啊。” 沈漾：“……” 又是一脚上去。 很可惜，被他躲开了。 宋慕桥站在窗户边上，眸中荡漾着浅薄的笑意，影绰模糊的侧脸倒映在暗色的玻璃上，暗藏汹涌。他目光兜转，落在一旁的电脑上，问：“沈小姐最近有收到什么奇怪的邮件吗？” 沈漾：“没有。” 宋慕桥：“真的？” 沈漾笑：“假的。我的好大孙，别tm废话了。给我爬吧你。” 听到她的话，他微不可察地点头，不知信与否，指节摩挲着窗户的边缘，骨节分明而具有力量感。 下一秒，推开原本紧闭的窗户，在风雪未来得及抵达的瞬间，纵身而下。 沈漾快速走到窗边，风雪肆虐中，窗下一片黑暗与雪色交斥。 不远处，一盏炽白的灯光照耀而来，沈漾眯眼。 帝国军队在巡视。 时局不太平，竟然惊动军队了。 关上窗户，望着半冷的饭菜，沈漾没了食欲，一人独自默默做了将近半分钟，扭头看向一旁的电脑。 她走过去，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来的那一瞬。 有人碰过她的电脑。 沈漾敏锐察觉。 不仅碰过，而且具有目的性地翻阅了她文件夹，以及邮箱。 沈漾盯着被她隐藏起来的那张「红色图片」，陷入沉思。 片刻，移动鼠标删除。 结果意料之中，还是删除不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她的电脑里？ 而且发件格式奇怪至极，与帝国通用语言也存在一些语法上的偏差。 她的瞳孔中倒映着鲜血般的红色，扭曲的藤蔓，干枯的白骨，红血丝一样渗入她的瞳孔。 屏幕扭曲了一下，恢复正常。 沈漾抬头，窗户外面的巡视灯总是在她窗户上掠过，有些刺眼。 她起身拉上窗帘，一片黑暗中，躺在沙发上望着那张图片缓慢进入睡眠…… 第二天。 沈漾再度顶着两个熊猫眼去学校。 昨夜大雪，道路结冰，路上车辆骤减。 沈漾戴着围巾，慢吞吞在马路边上走着，每一步下脚都很慎重，生怕喜提骨科门诊，刷爆医保卡。 “沈小姐~” “沈小姐~” 喊了两声没有回应，身后的人貌似有一丝挫败。不做声跟在沈漾身后，快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沈漾停下，他也停下。 脚下全是冰碴子，铲雪车从他们身旁开过。 沈漾低头看着一大块掉入短靴里的碎冰，刚要抬脚抖落出来。 忽然，她的小腿被一只手抬起，轻柔的力道，那手戴着黑色皮制手套，手腕处一圈狐绒，在寒风中摇曳。 靴子里的冰块被拿出来，丢到了一旁。 沈漾面不改色抬腿，站到一边，眼神看着他，无声质问他的目的。 宋慕桥保持着半跪的姿态，抬头微笑，口中呼出水汽模糊了他的脸，但是总觉得比枝头的寒梅还要冷艶三分。 “沈小姐，给个机会。嗯？”他从地上站起来，唇边笑意能融化冰雪似得，但是锋利的五官顿显违和，总不能让人轻易放下戒备。 “什么机会？” “一个靠近你的机会。”他说。 沈漾不明所以：“素未谋面，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介入我的生活。” “沈小姐，我并无恶意，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初次见面，很是投缘。” “初次见面，你让我觉得恶心。” 宋慕桥：“……” “朋友也不行吗？那挚友呢？恋人？妻子可以吗？” 这什么b玩意儿。 越说越离奇。 沈漾想给他一拳，这家伙比她还能演，更会蹬鼻上脸，“我觉得我们或许比较适合做仇敌。” 宋慕桥微愣，然后摇头，神情诚恳：“怎么会，我怎么觉得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沈漾打了一个哈欠：“放屁。你怎么知道我是哪边的。” 宋慕桥沉默，说的也是。不过随即又觉得荒唐，料想一个平凡普通beta就算知道些许内幕或者无意被拉下水，她在哪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该如何活命。 “沈小姐只要你同意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为你的身家性命作出帝国最高信仰的承诺。” “怎么，你已经猜出我是哪边的了？”沈漾觉得好笑。这个突如其来的角色带来的信息也是令人费解。 没有。 宋慕桥沉默。 这个beta像是所有环环相扣中的一个变数，奇怪又有趣，诱人深入。 “那我要是你的对立面，怎么，你会为了我自戕吗？兑现所谓帝国最高信仰的承诺。” 他再次陷入沉默，为了一个人自戕？这是他从未预想的道路，荒诞至极，但他并未流露出来，而是固执且温柔地看着沈漾。 “机会。机会。说来说去，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机会？觉得我有趣？身上有你想要或者好奇的东西？你希望我如何对待你？” 听到她的让步，宋慕桥终于换了一个神情：“我希望你能够对我坦诚。只要你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可以护你性命无虞。” 沈漾不以为然：“你倒是自信。” 内心揣度着他的话，为什么他总是会觉得她性命堪忧呢。 不过也是，随着剧情的深入，鬼知道她下一秒会不会嘎。 万人嫌beta的平静生活再怎么苦苦经营都无法逃脱鸡飞狗跳。 靠。 沈漾暗骂一句。 宋慕桥与她并肩，侃侃而谈的模样让身旁路过的alpha、omega频频侧目，就连路过的beta都忍不住回头注目。 宋慕桥低头，把她的围巾扯高了一些遮住大半张脸。 沈漾问：“这是做什么？谁让你碰我了？” 第21章 你们脑子还好吗? “你貌似不习惯别人的注视。”他说。 一言一行绅士而贴心。 沈漾沉默，看着他，眼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用脸蹭着温暖围巾，半眯着眼睛：“说什么屁话？你滚远点，当然就没有人注视到我了。” 简而言之，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显眼包在这里废话。 别扭曲事实。 宋慕桥轻笑，“沈小姐还真是一个纯粹的人呢。” “嗯。最起码比你这种杂质纯粹。” 宋慕桥：“……” 这小嘴怎么和抹了蜜一样。 下了砒霜的蜜。 毒到心里了。 …… 未踏入学校，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学校门口正中，沈漾看了一眼，转身往学校走。 宋慕桥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不动声色观察着不远处的车，垂眸低声询问：“怎么了。车里有你认识的人？” 沈漾步伐依旧，慢吞吞回道：“没有。” 没有碰面的必要，要是没看错的话，车里坐的不止一位。 果然，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声音，不冷不淡，心底没有来一阵冷意。 沈漾瞥了一眼旁边的宋慕桥，继续往前面走。 “沈漾，你躲着我？”似笑非笑的声音，来自于另外一个人。 贺观澜信步走过来，望着沈漾，声线染上些许不满：“沈漾同学，我们许久未见了，你不想我吗？” 想你个大头鬼。 沈漾转身，“想啊。想你是否像外界传闻那样得了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病，怎么还没嘎。” 贺观澜：“……” 一旁宋慕桥见到她攻击性一如既往地强，心里居然平衡了许多。 不过，这人是……望着对方英飒笔挺的穿着，以及精致严谨的家族配饰。 恍然，贺家的继承人。 倒是有几分将军的风姿。 宋慕桥敛眸，目光落在贺观澜身后的人身上，陌生面孔，穿着倒是考究，做研究的，不过那双眼睛未免过于死水。 难得的，有他看不透的人。 甚至分辨不出是alpha、omega，还是beta，这人的气息隐藏的很好，情绪也是，站在那里浑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只能虚探。 “你是谁？” 贺观澜抬眸，浅金色的眸中流露出若有似无的压迫，没有攻击性，但是显露出他不太愉悦的心情。 一段时间未见，身边就已经出现别的alpha了？ 听到他的质问，沈漾扶额。 该死的小说世界，主角们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还有危机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大风刮来的吗？ 天杀的！ 怎么不给我多刮一点红票子。 净给我刮来傻x。 宋慕桥勾唇，手搭上沈漾的肩膀，眉眼都是愉悦，“我是沈漾的朋友。也可以说是挚友。或者是恋人？丈夫也是可以的。” 沈漾：“……” 502胶给你嘴粘起来。 贺观澜：“……” 蔺雪迁：“……” 宋慕桥满脸诡计得逞的模样简直背刺了沈漾的心，但是看到贺观澜忍气吞声，仿佛好不容易找到的心仪玩具被突如其来的竞争者抢走的模样，沈漾冷笑一声。 “你吃屎了？脸色那么难看。” 贺观澜咬牙，下颚线紧绷着，触及沈漾戏谑的眼神才骤然清醒：“你在骗我。” 笃定的语气。 “他到底是谁？沈漾，不要随便结识不认识的人，要是坏人怎么办？我是你的同学，自然替你担心。” 沈漾翻了一个大白眼，冠冕堂皇的家伙，“有病去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好吗？” 宋慕桥视线落在沈漾脸上，她平淡而冷静的神情，看不出是在生气，更像是一种无语至极的单纯唾骂。 不由得奇怪。 身为一个beta是如何认识贺家继承人的。 而且，贺观澜身后这人，貌似也认识沈漾。 从他开始喊沈漾的时候，不难听出，他声线的波动，不过不是喜悦，不是厌恶，更像是一种与他志同道合的好奇与观摩。 沈漾转身要走，看到宋慕桥沉思的神情，不由自主看了过去。 蔺雪迁。 触及他的眼神，冰冷，无机质一样，带着打量的意味。 沈漾快速移开视线。 真是蛇鼠一窝，臭味相投的家伙们。 这几天大概是她的倒霉日。 沈漾悲哀地想着，还没来得及在心里为自己点上蜡烛默哀。 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道堪称帝国一线播报员一板一眼，毫无起伏的声音：“你好，我叫蔺雪迁。” 沈漾：“我知道。” “我们见过。”他说，漆黑的瞳孔里没有温度。 沈漾点头，你记得我啊。 “如果方便，放学后可以来实验楼吗？我有一些请求拜托。” 沈漾刚想说不方便，对面又传来不容拒绝的声音：“我会等你，直到你来。” 沈漾：“……” 我擦。 贺观澜听到蔺雪迁的话，先是困惑，然后立马表示抗拒：“你为什么？……先不说这个，沈漾她不适合做那些。” 蔺雪迁抬眸，淡淡扫视他一眼：“没做过，你怎么知道不适合。” 在他几乎可以结冰的眼神下，贺观澜哑口无言，面对这个万年冰山，他冷笑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因为你喜欢她，她就只能属于你吗？”蔺雪迁缓缓启唇，说出来的话本该是埋藏在某人内心深处最难以触及的秘密，堪称平地惊雷。 贺观澜金色的瞳孔中酝酿风暴，“如果我说是呢。” 蔺雪迁面无表情，无所畏惧地注视他的瞳孔，眼中闪过一丝暗红色的光芒：“那我只好抢夺过来了。” “你敢。”属于顶级alpha的信息素一瞬间爆发，巨型爆炸武器一样压迫向神色冷淡的蔺雪迁。 自始至终，他眸色冷漠，注视着贺观澜的一举一动，除了越来越红的瞳孔，几乎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波动，“不要忘了，以你现在这个情况，无法伤害我。” 贺观澜怒极反笑，“那又如何，你不也是苟活于此。” 宋慕桥站在一旁看戏，蓦然觉得事情仿佛变得更加有趣起来。 当事人沈漾：“……” 等一下。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是中文吗？ 这对吗？ 你们脑子还好吗？ 精神还正常吗？ 第22章 她都没给你一个名分? 沈漾弯腰捞了两把雪，反手怼了过去。 贺观澜：“唔。” 猝不及防吃了满嘴雪，过激的神情倏然冷静下来。 宋慕桥：“……” 抿着嘴，皱眉的模样显得可怜兮兮。舔去唇上的雪，嘴里还有一块碎冰碴子，咯嘣一声咬碎，抗议道：“我没说话。” 为什么塞我。 沈漾又抓起一把雪，看也没看他，“顺手的事。” 手一抬，准确无误地投掷到‘漏网之鱼’身上，正中心口，在他雪白的研究服上留下一小块雪渍。 蔺雪迁：“。” 贺观澜：“为什么塞我嘴里，却和这个冰山打雪仗？” 打雪仗？ 这个愚蠢的家伙。 大清早的简直浪费时间。 “我还有课，你们慢聊。” “实在不行打一场也可以，往死里打。” “出人命了记得通知我，我一定去吃席。” “拜~” 没理会他们有点复杂的神情，沈漾双手插兜，慢悠悠往教学楼走。 宋慕桥抬脚就要跟上去，贺观澜眼疾手快制止住他，“你去哪？” “当然是去找我的挚友。”他理所应当。 “不过是个诈骗犯，手段还挺高明。”任何人站在他面前说他是沈漾的挚友，他都不会相信。 沈漾那样性情的人绝不会轻易承诺挚友，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名头。 还挺谨慎。 宋慕桥面色未改，但是态度明显尖锐许多，“怎么？你和她同学多年，她都没给你一个名分？” 贺观澜：“……” 真想撕烂你那张嘴。 眼看着事态又朝着干架的方向发展，蔺雪迁冷淡开口：“不要忘记你该做的事。” 接着，转身往实验楼的方向走。 贺观澜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冷静下来，只留下一句警告：“你离她远一点。” 此人身份不明，看似真面目示人，但以他审视看来，这张脸未必都是100%真容，更别说涉及深处的本质。 “为什么？” “依我来看，你并不像是真心喜欢她。我的感觉告诉我，你同样带着目的接近她的。不是吗？” “我们彼此彼此，贺家继承人。” 最后一句话，他刻意拖长了尾音，眼中满是冷峻而刻薄的压迫感。 寒雪气息侵袭，不似这帝都的雪，轻寒柔软，如从高原荒漠而来，带着冰砾，刮得裸露在外的皮肤隐隐作痛。 警觉如他，贺观澜立马察觉异常，诡异又陌生的熟悉感，能有这种信息素味道的人帝国鲜少，而能有这种压迫感的alpha，凤毛麟角。 猛然，他脑海中划过一个代号。 仅仅一瞬，他恢复原样，若无其事般释放自身的信息素。s级alpha的较量，周边路过的人纷纷远离。 校园警务处的工作人员快速察觉异样，带着三五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安全员急速赶来。 贺观澜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安全员，眉眼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煞气，“不管你什么心思。别做出格的事情，不然，我一个人弄不死，也有其他人上赶着杀你。” 这厮在帝国亦或者其他国度招惹的仇家比比皆是，国际暗杀名单上他赫然排在榜首，偶尔掉出第一名，大概率是他给自己放假潇洒去了。 这是在威胁他呢。 还是在威胁他呢。 宋慕桥轻笑，确实，他不能暴露身份，但是不代表他暴露了就必死无疑，最多是金蝉脱壳时麻烦许多。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宋慕桥放低姿态，“我们没必要做彼此的假想敌。还不去吗？你的朋友好像等你很久了。” 贺观澜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高大榕树下的人，冷哼一声，“管好你自己。” 接着，与赶来的警务人员擦肩而过。 为首的警务人员神情紧张，慌张无措地冲着他喊：“贺少校，您遇到什么问题了？” 贺观澜停住，没说话，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接着头也不回往蔺雪迁离开的方向走去。 警务人员心领神会，低声应了一句是。贺少校身旁这位alpha瞧着也不像是等闲之辈，若二位真在学校里起了冲突，免不了一场风波。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本校学生或者教务人员吗？” 宋慕桥摇头。 警务人员刚想说，非本校人员不得随便入内。 “我由帝国教务督导组特批到贵校视察。”说着，他从昂贵的手工大衣口袋中掏出文件函以及一张工作牌。 上面的公章红得刺眼。 警务人员立马收回视线，愈发尊敬，但是眼中仍怀有一丝疑虑，“先生，不知您的上司是……” 没有随行人员，就他一人不免奇怪。 宋慕桥拿出手机，“怀疑我？那你直接打电话给帝国教务总部去问问。” 大着胆子，警务人员拨通了电话，得到的回答让他额头划下三滴冷汗。 “原先生，实在冒犯。”警务人员赶紧挂断电话，“您的手机。” 宋慕桥摇头，善解人意的模样：“没关系。” “您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校内筹备一下，为您接风。” “不必麻烦。” “好的好的。原先生，我这就联系校总部，精心准备您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 宋慕桥点头：“给我在学校旁边居民楼里安排一间住所就可以了，其他的随意。” “好。” 望着警务人员离开，宋慕桥眸中暗光流动，他将文书随手塞回兜里，唇边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 今天是最后一天上课，明天各院逐一进行期末考试。沈漾所在的院系历年最后一门课考试最晚，离校时间也是最迟。 课上老师无非是在说一些考试注意事项、作弊处罚，最重要的还是考试重点题型。 对于某些同学来说是考前大盘点。 对于某些同学来说堪比在世天书。 老师在上面：“阿巴阿巴阿巴*#&@” 学生在下面：“啊？” 临近下课，陈雅凑近：“漾儿，考完试来我家玩不？” 沈漾啪一声合上一摞笔记，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不去。” 你这个绝情的beta。 陈雅：“我算是看错你了。” 沈漾笑：“你没看错。” 第23章 玛德!见鬼! 陈雅另辟蹊径：“那我带你去我家开的商场逛逛怎么样？求你啦~求你啦~你就满足我这一次吧，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像水里的鱼儿失去了自行车，就像美丽的omega失去了腿毛。我会信息素紊乱，发疯抑郁而亡的。” “对不起，我满足不了你。”沈漾一本正经，“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劳烦您另谋高就。” 陈雅：“……” 非逼我拿出绝招。 “帝国「rml」学术论坛会去不去。” 沈漾眼睛一亮：“莫？” “我有邀请函，两张。只要你同意寒假陪我，我就给你一张。” 帝国「rml」“第十届国际abo基因进化学术研讨会”，将于帝国元历20xx年12月20日至12月23日在瑞江市金莺商业区华茂大厦召开。会议主题涉及基因重组&进化推动abo社会重大发展。 会议将邀请帝国内外着名专家研究人员，就研究最新进展做大会专题报告。 沈漾之所以会对这个感兴趣是因为她毕业论文选题涉及abo社会发展，选题细分刁钻，与现下社会热点结合。 可是她对这个该死的abo社会一知半解，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瞎写有违良心，关键也瞎写不出来，不写没有毕业证书。 沈漾：好好好。 上辈子尝过写论文的苦。 这下子还要尝。 苦上加苦。 我是苦瓜吗？！(?益?) 我请问呢。 “你怎么获得邀请函的？” 按理来说这样的学术论坛门槛极高，能入场的人非学术教授即帝国院士。 “哦。小意思。华茂大厦是我家产业。” 沈漾：“……” 我真…… 说这些也不怕我跳楼。 和你们有钱人拼了。 为了毕业论文。 暂且出卖肉体。 这里痛jpg. 沈漾目光空洞：“可以。” 陈雅：“哦耶。爽~” 沈漾：“……” 呵。 艹。 终于迎来下课，沈漾伸了一个懒腰。 外面太阳已经下山，冬季天短夜长，马上天就要黑了。 班级里热闹非常。 明天考试，考完就放假！ 大家伙说啥的都有，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寒假去哪里happy。 隔壁班级的新老师一如既往拿着一本黑色教材步履轻盈而优雅地从走廊穿过。 沈漾看着他略显怪异的穿着失神。 这么冷的天，大衣不穿，袄子不穿。 不怕冻死吗？ 一身黑色长袍，略显单薄，衬衣领口和袖口镶着暗红色的丝绸边，深沉的颜色仿佛能吞噬周围的光线，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及腰黑发用一根简单的银色发带随意地束在脑后，有一种华丽而古板的视觉冲击。 这不是沈漾第一次注意到他。 那次打翻水杯，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眼睛。 近距离的对视。 那双眼睛闪烁着几乎不似人类的光泽。 也许是错觉。 沈漾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远处，那位新老师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漾眼尖地看见了他手上几枚款式古朴的戒指。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而整齐，指尖都是苍白无色，戒指上镶嵌的宝石，与他那双罕见的紫色瞳孔相得益彰。 像极了中世纪的吸血鬼。 但这里是abo世界，只有alpha、omega、beta，出现吸血鬼倒是荒谬。 独自在异世界难以避免多想几分。 沈漾收回视线，畅然地想就算不对劲，她也快离开了。 异常存在也许只是主线剧情中与女主关联的角色，毕竟小说中各种oc设定都有。 寒假过后，她顺利完成论文，到时候只需要来学校答辩，其余时间自行安排。 可能是在故乡多待几日，也可能提前去帝国各地寻找工作谋生。 尽管这个世界沈漾并不喜欢，但是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风格特点，主打一个体验感十足。 好好过日子比啥都重要。 陈雅最近比较忙，前段时间天天黏着沈漾，这几天好像是家族里有重大事件，有时候课还没有上完就匆忙请假回家。 “拜拜~宝儿~”陈雅笑嘻嘻在商务专车里伸着头说话。 沈漾点头，“好的。宝儿~别忘记明天把邀请函带给我。” 瞧你说的什么话。 真没一句爱听的。 陈雅脸色一沉，拉下车窗，指挥司机立马开车走人。 目送豪车离开，沈漾戴上围巾准备去食堂打点饭，晚上懒得烧了。 人还没到食堂，兜里的手机响了。 这时候谁打给她？ 第六感告诉她准没好事。 翻出手机一看。 嗯？ 陌生号码？ 沈漾开口，“喂？请问你是？” “蔺雪迁。” “？”“谁？” 沈漾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不信邪，重新看了一眼手机，“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教务处。” 言简意赅。 沈漾：“……” “请问蔺学长来电所为何事呢？” “我在实验楼等你。你已经下课了吧。” 沈漾：“……” “你在哪里？”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有水流动，应该是在清洗实验器材。 沈漾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食堂：“食堂吃饭。” 沉吟片刻，他笃定道：“你还没进食堂。” “晚餐我这里有，两份，为你准备的。”他说，语速平常。 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回复，那边气息平稳，清冷的呼吸声仿佛能顺着看手机屏幕灌入到沈漾耳朵里。 他语气迟缓了一下，问：“需要我去接你吗？” 沈漾：“不需要，还有，我没说我要去。” “我去接你。等我。” 然后就是嘀——一声挂了电话。 沈漾：x的 又是一个听不懂人话的。 想把手机砸了。 但是又心疼钱。 靠。 站在人来人往的食堂门口，沈漾暗骂几句。 站了半分钟。 沈漾阴沉地想，她也是脑子坏了。 这死冰山让她站在这里等，她就等？ 强买强卖也得有个商讨流程吧。 立马走人。 可是刚走出三步。 她的书包被人从后面拎起来。 回头，那双死水微澜的眼睛正垂眸，盯着她。 “我来了。”他说。 沈漾：“……” 玛德。 见鬼！ 第24章 hi～ 爪子 撒开。 沈漾未开口前，他松开书包，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眼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能洞察人心。 沈漾：“……” 天色已黑，路旁的照明灯全部开启。微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反射出一种淡淡的银光，像是冰晶在闪烁。 “来挺快哈。” “嗯。”他淡淡开口。 “……” 身旁的人投来打量的视线，蔺雪迁视若无睹，静静地看着沈漾。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 沈漾不想去，但是对方是一个冷漠又固执的人。一句话不说，磨练彼此的耐心。 “为什么是我呢？”沈漾率先开口，眉头皱着，很是无奈的模样，“蔺学长需要人帮助的话，应该有很多人愿意施以援手。总不该是我一个beta。” “你的理论成绩年级第一。足矣。” “可我只是一个beta。”沈漾希望对方能识趣一点，知难而退，兴趣缺缺道：“没必要浪费时间。” “beta更好。”他说，目光落在沈漾身上。 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是赞许的模样，也不是嘲讽，只是单纯的陈述，在一系列权衡利弊下的合理评价。 沈漾看着他，没有说话。 也许是错觉，蔺雪迁第一次触及这样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一片无人涉足的雪原。 可是仔细看的时候，那眼中又恢复了暗色的灰朴，没有光芒。 蔺雪迁耐心等待她的回答，可能是拒绝，可能是同意，但是没有关系，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因为beta更好控制吗？”沈漾忽然开口，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开玩笑的语气，但是神态不似作假。 完全的反讽与抗拒。 似乎没想到沈漾会这么简单直白，他眼中的光跳动了一下，难得有了笑意：“沈同学，或许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他走了几步，沈漾并没有跟上去，来回拉扯，他倒也有耐心，“有什么要求吗？” 钱？ 名利？ 权？ 蔺雪迁脑海里回忆着人类社会中贿赂，不是贿赂，应该是合理的劝导，合法的诱惑。 沈漾挑眉，这丫有时候还挺能察言观色的。 “我要喝奶茶。” 蔺雪迁：“……” 蛮朴实无华的哈。 十五分钟后。 沈漾喝着最贵的奶茶，心情有种诡异扭曲的美妙。 靴子踩在雪地上细沙作响。 一路无言。 虽说边走边说，但是看到沈漾一直低头小口喝着奶茶，蔺雪迁沉默跟在一旁。 实验楼在学校西侧深处的区域，天际尽头仍然残留一丝灰白。 沈漾抬头看去，眨眼间，天空全部浸染黑色。 雪夜的天上星星寥寥无几。 三五个人从他们身边路过，穿着统一发放的实验服，有的脸上的防护面具还没有摘去。 看到蔺雪迁，他们先是一愣，为首的那个摘下防护面具，语气严肃而尊敬地喊了一句：“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蔺雪迁平日里极少出实验楼，偶尔出去，大概率是去帝国首脑政区内谒见陛下。 蔺雪迁抬眸，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他们的目光落到一旁。 陌生女人？ beta？ 他们有些吃惊，碍于蔺雪迁在一旁，只能将好奇和困惑咽回肚子里。 沈漾满脸笑意，抬手挥了挥：“hi~” 他们：“……” 没敢说话。 看了一眼蔺雪迁，发觉对方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神情，但是触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不由得扯出一抹违心的笑：“学长，我们去食堂吃饭。不打扰了哈~” 蔺雪迁：“……”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漾笑了一声：“你这人名声不怎么样嘛。瞧你，吓死别人了。” 说着，嘬了一口奶茶，咬着珍珠嚼嚼嚼。 蔺雪迁看着她，目光平静。 看到他略显较真的目光，沈漾嚼了两下嘴里的珍珠，挑眉：“开玩笑的，学长。别当真~当真就输了哈~” 路过垃圾桶，沈漾把喝完的奶茶扔到里面，步伐愈加轻快。 感受到她的心情，蔺雪迁微微侧目，她的侧脸在夜灯下，有种不真实感。 “看我做什么？”沈漾忽然扭头。 他收回视线，缓缓摇头，目光看向前方：“到了。” 沈漾嗯了一声，随口问：“几楼？” “整栋楼。”他说，长腿一下迈过好几阶楼梯。 站在平台上面，转过身，楼大厅里冷白色的光从他身后照射出来，打下一片阴影。 沈漾站在阴影里：“整栋？” 他点头。 沈漾恍然，以蔺雪迁的资历和水平，学校单独为他腾出一整栋楼作为私人实验区域无可厚非。 尽管看起来有失公正，但是实力成就摆在那里，足以堵住悠悠众口。 况且，他的性子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学校西侧这片区域很少有人踏足，看到最多的人就是一些实验人员，或者需要进行课程实操的教授带队班级同学分组实验。 进入楼里的时候，沈漾忽然停下脚步，“要是我答应你的请求有什么好处？” 蔺雪迁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回答：“尽我所能。” 沈漾吃惊：“我去。” “我有这么大能耐，值得学长说出这样的话？” 自知之明拉到顶峰。 这也不失为另外一种套话的方法。 蔺雪迁顿住：“为什么这么说？” 在他眼里，除去生存所需，无一例外都是为了实验数据而驱动前进，只要能满足他认为值得的需求，付出一些代价理所应当，哪怕不对等同样可以接受。 物质、名声、荣誉在他眼里从来不是难以取舍的筹码。 满足她的需要，二人达成共识，实现双赢，何乐而不为。 “没有背景，没有拿得出手的科研经历，没有教授介绍，没有娴熟的实验能力。” “你说我为什么这么问？” “让我猜猜，早上，你和贺观澜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呢？” 贺观澜这段时间为什么会消失？ 帝国军队出现。 陈雅家族以及其他贵族近期的动向。 都有怪异的地方。 沈漾抬脚，缓缓走到他面前，脸上困惑又了然，矛盾的感觉。 “有一个更大的秘密。” “你知道，他知道，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我不知道，我们不知道，这个abo社会的99%的人都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呢？” 沈漾笑着说出这句话，轻松随意的样子，更像是在家中与邻家哥哥吃完晚饭后，在落叶纷飞的林荫道下聊着些家常琐事。 “没有秘密。”他说，眼底像是镀了一层寒冰。 尽管二人站在同一平地上，但是沈漾感受到一种刺入皮肉内的居高临下感。 这种感觉像是高维生物的降维打击。 第25章 我需要好处 沈漾眯眼，想要深究更多细节，但是对方已经移开眼眸。 这栋楼有十一层，还有一层地下室。沈漾之前在这里做过清理工作，后来虽然没有踏足，但是印象深刻。 整栋楼平时最常用的地方就是中间几层，高端实验室，各种实验器材，标本，培养皿……有些房间还养了一些动植物。 嗯。 也许还有未知生物。 这只是沈漾的猜测。 由于整栋楼只有蔺雪迁一人，没有人气，冷清至极。进入楼里，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大片瓷砖的冰凉感十足，望而生寒。 此时还是冬季，空气中仿佛飘着看不见的冰雾。 沈漾打了一个寒颤。 “饿了吗？”蔺雪迁按下电梯的门。 沈漾：“你不该问我冷不冷吗？” 蔺雪迁点头：“冷很正常。” “晚餐在二楼的第一个房间，里面有待会需要的实验用品。吃饭完后换上，来7楼找我。” 上了电梯，他按下2层和7层。 电梯很快停下。 门关上的时候，他提醒：“需要暖气的话，自己开。” 说着，不等沈漾回复，他关上电梯门往楼上去，貌似在赶时间。 鲜少出实验楼的他，竟然亲自去接人，倒是稀奇。 望着紧闭的电梯门，沈漾摸着胳膊，呼出一口寒气，一阵鸡皮疙瘩，冰冷的电梯门上倒映出她的身影。 若有似无的生铁锈味，深入鼻腔。 沈漾侧目。 走廊里开了灯，不然打眼望过去，配上外面昏暗的夜色，有几分吓人。 推开第一间房门。 沈漾一眼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的饭，肚子也很应景地叫了一声。 囫囵吞枣地吃完饭，沈漾换上蔺雪迁一早给她准备的实验服，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往电递门口走入。 路过窗边时，眼神往下一瞥。 嗯？ 这人怎么来了？ 没管他。 沈漾按下电梯去7楼找蔺雪迁。 推开了实验室的门，一股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扑面而来。 实验室里，蔺雪迁正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全神贯注地操作着各种复杂的仪器。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没有抬头，只简略道：“稍等。” 不苟言笑的模样实在令人生寒。 沈漾走到他五步开外的距离，望着他手里的动作，“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蔺雪迁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神依然锁定在实验物品上。片刻之后，他才抬起头，淡淡地说：“帮我记录实验数据。” 沈漾点了点头，走到实验台前，开始仔细地记录着每一个数据。 实验室里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和沈漾记录数据的沙沙声。过了一会儿，蔺雪迁突然开口：“你对abo世界中的基因重组进化有什么看法？” 沈漾停下了手中的笔，思考了一下，“abo世界吗……” 她沉吟片刻，轻声道：“存在即合理。” “abo基因的分化有其生物学上的意义。重组？进化？无论是生物、科技，每一次的迭代更新都会带来深刻的社会层面的影响。你们研究的东西在社会前沿，但是付诸实际的话……需要找到平衡吧，不然一旦出现动荡……帝国毁灭……” 沈漾没有继续说下去，留有分寸。 蔺雪迁抬眸，眼中流露出看不懂的情绪。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的观点很独特。” “独特吗？”沈漾反问，“你们又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后果。” 蔺雪迁嗯了一声，视线继续放到实验上，“但是第一次从beta口中听到。” 沈漾微笑着说：“那是因为这个世界beta的参与感太低了。” 此言有理。 “所以需要改变。”蔺雪迁道。 沈漾垂眸，没有赞同。 一组实验下来，时间流逝很快。 沈漾放下手里的记录工具后，脱下实验服挂到一旁的架子上。 蔺雪迁坐在椅子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在好几个组装桌前不时滑动座椅，手指在一排电脑屏幕前不断敲动数据，建立模型。 没有打扰他，沈漾准备离开。 今天的强买强卖已经结束，需要回家休息了，感觉身体被掏空。 “我邀请你做我的科研助理。”在她转身离开时，蔺雪迁终于从电脑屏幕前抬头。 各种实验器材、数据屏幕中间，他的脸显得愈发冰冷，如同冰雕，不可靠的距离感。 “好处。”沈漾捏了一下酸涩的脖子，强调：“我需要好处。” 蔺雪迁笑，冰雪融化：“我说了，任何。” 沈漾点头，打开门离开。 结果在楼下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贺观澜。 明显是在堵她。 x的。 冤家路窄。 沈漾无语：“挑衅我这个平庸的beta好玩儿吗？让你有成就感吗？强大的贵族继承人。” 她笑着，一反平常藏锋敛芒的模样。 “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他笑道，语气却是冷飕飕的。大概是看到沈漾葱蔺雪迁的实验楼里面出来，心情不爽到极点。 “可我觉得你无趣，你的每一次出现都在浪费我的时间。我还要花大量精力陪你演你追我逃的游戏。我很累的。你还不付我工钱。” 演戏？ 钱？ 贺观澜皱眉，耐着性子解释：“我并没有挑衅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沈漾打断他，玩味道：“你只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 “哥们儿。你逗我呢。我只是一个beta，你吸引我的注意力，还不如去外头转一转找一个漂亮的omega。或者玩点刺激的，找个alpha玩击剑？” “我没有。”贺观澜皱眉，脸色有点难看，“我只是担心你，怕你误入歧途。” “我没说你有。” “不要因为你的一时兴起毁了我的生活。”沈漾走近，眼睛直视他，“这样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你也不希望我难过吧？” 仿佛被她的情绪带走，贺观澜下意识点头：“是的。” “我并不需要你的担心，至于是不是歧途。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从一开始就在歧途。” 还是马路中间。 不能走回头路的那种。 贺观澜冷静下来，态度柔和了许多：“你可以相信我。” “no~no~no~” “男人别太自信，好吗？我会忍不住扇你。” “在你告诉我为什么对我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前，我对你的信任值为负数。” “很显然，你说不出来。”沈漾嗤笑一声。 “再强调一点，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 贺观澜陷入沉默，精致的面孔因为无法释放的情绪而显得稍微有点扭曲。 他知道沈漾会拒绝他的提议，但是对方这种完完全全将他拒之门外的态度，让他呼吸困难。 思想已经趋于不理智，贺观澜眸色一暗，猛地掐住自己颤抖的手。眼神直勾勾盯着沈漾，像是易感期的alpha在盯着属于自己的标记伴侣。 “别emo了铁子。”沈漾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不是网抑云的时候，比起你现在让我不理解的模样，我还是更欣赏你以前放浪不羁的贱样。” 贺观澜：“……” 迟早有一天因为你心梗。 第26章 烂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这副心梗的样子做给谁看？ 让人心情怪好的。 “别这样。” 贺观澜：“？” 沈漾：“丑。” 贺观澜：“呵。” 第一次有人说他丑，稀奇的很。 贺观澜脸色阴沉下去，碍于自己在沈漾心中的第一印象不好，只能苦苦隐忍，假装和平地沉默。 望着他‘忍气吞声’的模样，一阵好笑。 沈漾啧了一声，有点鄙夷的语气：“搞得我欺负你一样。” “没有吗？”贺观澜反驳。 虽然说以前他有对不住她的地方，但是不至于如此严重吧。完全是否定他这个人了，早知道就不那么暴露本性了。 贺观澜暗戳戳地想，内心涌现出一种后悔的情绪，虽然现在他有求于，也不能说是有求于，他有意向沈漾抛出橄榄枝。 但是对方完全戒备。 况且，这件事情不能随意透露，需要先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奈何，沈漾并不给机会。 “你是来找他的？”沈漾望了一下实验楼上面，“应该不是单纯为了堵我吧。” 你小汁。 应该不至于这么闲吧。 闲出屁来了。 “你猜。”他笑，看也没看一眼实验楼。瞳孔中浮现着浅浅的金芒，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好看。 “我猜你屎没拉完，闲得到处放屁。” 贺观澜扬眉，似乎已经适应了沈漾的毒舌，恼怒也逐渐变得平静而习以为常，反而多出享受的滋味：“嗯，我闲得。” 沈漾：“……” 我看你丫脑子被人牵出去溜忘记拴回来了。 “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走一趟？”他说，眼神带上侵略的意味。尽管耐心即将耗尽，但他还是带着笑容，有种心不由衷的压迫感。 今日天气本就寒冷，出了实验楼寒风不断。沈漾站在风口，脸被吹得冰冷，她拢了拢脸侧的围巾，“你是局子吗？我跟你走一趟。” “我当然不是。”贺观澜嗤笑一声，脸上的神情鲜活，衬得愈发隽气，他走近一步，低头注视着沈漾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侧。 在她略显冷淡的表情下，抬手抚摸上她的侧脸，感受着从指尖延伸而上的冰冷的温度，他缓缓开口：“但是如果你总是拒绝我，我也会很难过。如果非要通过警察局才能让你心甘情愿与我沟通，我绝不会吝啬警局中的人脉。我们去监狱里聊，也不是不可以。”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沈漾瞪着他，一把打开他的手。 “嗯。”他轻声笑道，“我就是在威胁你，沈漾同学。难道你希望我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强制带你走吗。我想走温柔知意的路线，不要让我发疯好吗？” ber。 老铁。 你也知道自己有疯牛病啊。 “哦。”沈漾无所谓般撇嘴，“威胁就威胁呗。反正烂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贺观澜脸色僵住，半晌，骂了一句：“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等你站在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了。” 沈漾满脸正经而光辉的模样，饱经沧桑的轻叹一声：“小伙子，你还年轻，不要想一套做一套。多沉淀沉淀，才能有未来啊。” “……” 说教意味满满，这样的话贺观澜只从他那军功满满的父亲那里听过。 从沈漾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呵。”他轻呵一声，听不出喜怒。 沈漾：“你恼羞成怒了？” “没有。” 还嘴硬。 “好了，别废话了。我要回家了。” 沈漾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平常这个时候她已经洗完澡，美美躺在床上耍手机了。 一天的时间很宝贵的。 总是浪费在傻x身上，她内心有愧，晚上恐怕都睡不着。 贺观澜默不作声拿过她的书包，自顾自道：“我送你。” “不用。”沈漾去抢。 贺观澜一个闪身躲开，她扑了一个空，二人的距离很快被拉开。他刻意加快步伐，沈漾追不上，也不好直接跑上去抢，沿途不少人看着。 只能跟着他往前面走，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画面有种诡异的和谐。 出了学校门口，沈漾一把扯过他手里的书包，“就送到这里吧。” “不行。”他又抢过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 沈漾：“……” 撒谎也得有个铺垫好吗？ 你那明晃晃算计的眼神都能发射s光线了。 “想去我家直说。” 贺观澜语气一变：“可以吗？” 沈漾：“不可以。” 他抱紧怀里的书包，眯着眼睛，狡诈的模样，“哦。那我还是关心你的，我怕路上有人恐吓你。” “怎么会，恐怖分子看到你都甘拜下风。你不仅恐怖，你还猥琐。” 你看看这条路上，除了我们两个人还有其他人吗？一身华贵不菲的穿着，明显的贵族银饰，普通人见到都绕着走。 “嗯。我猥琐。”他勾唇，“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耍嘴皮子。 沈漾第一次见到脸皮这么厚的人。 “有没有人说你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贺观澜没有否决，缓慢地迈着步伐，路旁的灯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路口拐弯的时候，他轻声开口，嗓音带着一丝自己都不理解的困惑感：“一开始，我也没想过会在意你。” 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花费大量的时间在某一个人身上，哪怕是在射击室握枪，按下扳机的瞬间，在训练室的进行格斗训练的间隙。 思绪总是被牵动。 从未出现的状况。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沈漾这样的人，明明很普通，但是深入了解之后会发现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诱惑力。 出于各种必要。 他曾花费了四天三夜晚去翻阅了由帝国情报部搜索而来的，有关于沈漾出生至今的生活轨迹。 不可否认，帝国中天之骄子如过江之鲫，她的生命轨迹实在没有可以称赞的地方，甚至可以说她有一个不太幸运的童年，她本该陷入幼年的泥潭，一辈子生活在阴影里。 作为一个beta，她从教育资源贫乏的深山老林，考到帝国首都第一学府，无疑是优异而令人称赞的。 第27章 是啊，开玩笑 且在校园生涯中，她从入学第一学年便保持着理论成绩第一。 贺观澜曾注意过这个理论成绩第一的人，但是得知对方是一个beta后，兴趣缺缺，alpha与beta之间没有可比性，天堑的鸿沟。 当时，他只是在意了几秒钟，便置之脑后。 毕竟在一个优秀alpha眼中，实操高于理论，一个beta而已，理论成绩再优秀，也无法在帝国有所造诣。 虽然很可惜，但她的人生高光大概率只会局限在学生时代了。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后来，由于契机，他见到沈漾，发觉对方确实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甚至在校园中是边缘人，被嫌弃的存在。 与她的纠缠更多的是好胜心。 他从未想过，他会深入了解沈漾，尽管是以间接的方式。 透过一张张排满文字的纸张，他仔细阅读着沈漾的人生，不可避免，他对她产生好奇。 对她的态度，由一个开始的那个beta，变成沈漾同学，变成沈漾。 对于她取得的学业成就，也觉得敬佩。 甚至，现在，他想更进一步。 这个过程他像是读了一本没有结局的小说。 而一切的不可确定都在沈漾沈漾逐一为他演示。 多么有趣啊。 夜色中，贺观澜的眼中流露出期待而扭曲的光芒，但是隐藏得很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鲜少注意beta。 但是不可否认，abo社会中，beta是普通与特殊的存在。他们在天赋能力上平平无奇，却可以摆脱基因分化的‘控制’。 beta不受信息素控制，他们可以在可控范围内，实现相对程度的自由。 而他，以alpha的身份存活，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享受各种优待，但是他得到的，与被迫承担的不成正比。 贺观澜神情骤然变得血腥，在沈漾看不见的视角下，扯起一抹冷血的笑。 “然后呢？” 沈漾在他身后，缓缓开口，“那后来为什么注意到我呢？” “为什么？” 贺观澜突然站住，自言自语地重复她的话。 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路口像一座山，堵住了所有的去路。 “因为我快死了？” 他说。 沈漾一愣。 什么意思？ alpha的寿命漫长，优秀的alpha更甚。 “开玩笑呢？” 沈漾超过他，走到前面。 贺观澜跟了上去，语气轻飘飘的：“是啊，开玩笑。” 沈漾听出了他的语气不对劲，难道真不是在瞎说？ 不过，她没有深究的义务。 他们也只是相识不久而已。 何苦自找麻烦。 “不问我这个笑话的理由？” 沈漾笑：“什么理由，与我有关系吗？你会死，难道我有什么法子能救你吗？” 贺观澜瞳孔微微颤动，看着沈漾轻松随意的神情，不由得晃神。 不久前，他也是这么说的，一个beta而已，与我何干，不过一时兴起。 “如果我说有呢。” “没有。”沈漾咬牙，有也不行。 “好吧。” 聊了这么多，已经够了。 再深入聊下去只怕过犹不及。 “你家？” 贺观澜抬头，看着眼前不起眼的居民楼，楼道里的灯光昏暗不说，还一闪一闪的，电流不稳。 “嗯。”沈漾从他手中拿过自己的东西。 “几楼？”他问，眼睛在楼层间扫视。 沈漾：“你猜。” 说完，她就往楼上走。 贺观澜看着她走上楼梯，直到看不到人影。他后退一步，仰头看着四楼左侧的房间亮起灯，眼神闪烁了一下。 片刻，天空又飘落细雪，他在雪中静立了一会，转身离去。 …… 在沈漾家中的灯亮起来的那一刻。 四楼另一侧，原本漆黑的窗户忽然闪过一道暗色。 宋慕桥垂眸，手挑起窗帘，注视楼下远去的alpha，眼底狭着一丝探究。 听到隔壁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抬眼望向对面，仿佛视线能穿透水泥，看到另一侧的光景。 …… 第二天，沈漾起了个大早去学校考试。 她并没有见到陈雅。 学术论坛会邀请函是一个穿着古板的八字胡中年男人带给她的，说是小姐安排，他特意送来。 沈漾没有多问。 道谢过后就去食堂吃饭了，准备下午的考试。 整个考试周，她都没有再见到陈雅。 而那天高调出现的贺观澜貌似也从校园中消失了。 蔺雪迁倒是通过手机短信联系过她几次。 短信内容简单。 【蔺】：我同意你的要求。 【蔺】：助理工作等你正式放寒假的一个礼拜后开始。 【荔枝】：好。 …… 终于迎来寒假。 贺家晚宴如期举行，出于承诺，沈漾还是去了，整场晚宴更像是一个上流社会应酬的流程。 在家休整了半天，纠结一番，沈漾还是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 风清而冷冽。 地平线尽头天地交界处晕染着光亮。 眨眼间，红日展露，疏淡的星点在一片澄澈中化为白光。 由于是旺季，车厢里乘客很多。 沈漾对面坐了一个女子，旁边坐的应该是同样放假回家的大学生。 耳机里流淌的钢琴乐曲落入尾声，沈漾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尼古丁。 女子回来了，倦容明显。 看到沈漾抬头，以为自己吵到她了，不好意思地对她点头轻笑了一下。 沈漾摘下耳机，回了她一个微笑。 估摸着时间，沈漾活络了下筋骨，侧身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打开。 信息一个，未接电话两个。 信息是陈雅发来的。 大概是她走的突然，也不说一声，末尾还不忘吐槽她是个傻瓜，不坐飞机坐动车，累不死她。 沈漾点开输入框，利落地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荔枝】：我怕遇到恐怖分子飞机失事。 【雅】：哪有那么倒霉。 【荔枝】：难说。 【雅】：…… 至于未接电话。 沈漾没有管它，当是骚扰电话。 这次的「贺家」晚宴奇怪至极，贺观澜并没有在晚宴上出席。 而贺家话事人给出的理由是“犬子抱恙，不宜出席。” 本来就抱着走个过场来到晚宴，听到这个消息后，沈漾立马就想离开。 贺观澜不在，她更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 可在她离开之际，一个自称「管家」的人将她带到了一个隐蔽昏暗的地方。 奇怪的是，她在那里并没有见到人。 「管家」说，贺观澜在这里等她。 总之，在晚宴高潮点，全场音乐蔓延至昏暗的地下空间，沈漾听到了极为痛苦的嘶吼声…… 不明所以。 沈漾下意识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 在地下入口的拐角，她遇见了那个「管家」。 管家质问她为何出现在禁止出入的地方。 沈漾反问他，不是他带她来的吗。 可是管家直言并未见过她。 沈漾说她走错地方了，而管家似乎看她是个beta，愤怒的情绪在她平静的目光下陡然转变，显得僵硬。 他点头，指着一个不太明显的出口，“立马。从那里出去。” 沈漾头也没回，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第28章 你回来了? 光影跳动了一下，车身驶入隧道。 静谧的黑。 …… 到站时，正是晌午，没有太阳，天际灰蒙蒙一片，气温一如既往地寒冷。 周围人挤人。 沈漾下了车后随着人流往前走，头发纯黑色的帽子压着稍稍拂过耳尖，一只耳机落下在半空中随着她的步伐轻微晃动着。 雪天，行车缓慢。 回到从小居住的老屋中，已经是天色将暮。 一路上没怎么吃，灌了些凉风，踏入村子后，头也疼了起来。 夜里，躺在床上。 手机铃声响起，沈漾烦躁，闭着眼睛拿起手机。 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说什么，没听清。 于是喂了一声。 那边安静了一瞬，然后是脚步声，很快，像是在上楼，又像是在下楼，咚咚咚，像是踩在那种上世纪阁楼的木地板上面。 接着归于静默。 “谁啊？”沈漾嗓子发哑，尾音拖得很长，又轻又慢。 话音还未落下，一道轻微的咳嗽传入她的耳中，有些熟悉。 “谁啊？”沈漾又重复了一遍。 那边总是不说话，再不说话，她就挂电话了。 在沈漾失去耐心的时候，那边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金属生锈碰撞在一起，口齿之间淬着鲜血。 那声音从气息不稳的喉咙里吐出来，一字一句。 沈漾听到对面那人在喊她：“阿梨，你回来了？” “为什么……” …… 沈漾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那通电话她也忘记挂了。 她做了一个梦。 关于桜。 四月芳菲，雕楼玉砌下。 桜坐在轮椅上，黑发及腰，一袭月牙白绸锦，衬得整个人愈发温润如玉。 只是那眼底浅薄的青黑，让他多了一分阴沉沉的死气，映着冷白的肤色，叫人心生胆怯。 将死之人，周身鬼气森森，除了亲近之人，鲜少有人主动靠近。 外界人都说他活不长了，可惜了这般清风霁月的人物，本该是前途无量的alpha，如今只能屈居一方宅邸养病续命，成了一个病弱不堪的药罐子。 足不出户，吃食寡淡，不沾荤腥，甚少见人。每日熹微，捧着经文佛书在宗祠的偏间翻阅。 这次他来，祁家出动了不少人，来了好几挂车子，停在村外，陆陆续续下来不少人，神情各异。 祁桜跟在祁老爷子身后，众多子嗣中，他天赋最高，也最得宠，但是天不顺人意，偏偏染上恶疾。 祁老爷子痛心疾首，无可奈何，经由大师指点，桜心中郁结成疾危及性命，不适合留在繁华都市，劳病伤灾。 虽不舍，祁老爷子只能让他暂且远离帝都，穷尽方法寻找福泽之地，让他活得清净舒坦。 桜坐在轮椅上，由家仆推着。 尽管不及常人身强体壮，委身于代步的轮椅，脊梁却挺得笔直，眉眼间萦绕着郁气，眼神却一如既往地睥睨，隐约透着行木将枯的阴冷。 村中举办宴席，算是接风，也借此机会向宗祠祭拜，祈求神佛庇护，祁桜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 朦胧的夜色里。 前院人声嚷嚷，不时传来儿童嬉笑。 后院，一片静谧，青色藤蔓垂髫而下，开满了白色的花朵，一簇一簇如满天的繁星掬捧在一起。风一扬，簌簌落在地上，像是下了一场雪。 沈漾由人引着，穿过一条长廊，从屏风走出来，上前喊道：“小叔。” 桜的辈分比她大很多，村中人本就注重礼制。 轮椅之上的人猛烈咳嗽起来。 恰时有人问：“小梨同桜许久未见了吧？” 沈漾回：“是的，许久未见了。” 其实还是不见的好。 不然总是容易回想陈年旧事。 见气氛有点尴尬，于是强硬地找了一点话题：“小叔的头发长了许多，很好看——” 话是违心，但是审美是客观的。 这厮现在有点像聊斋里的画皮鬼，几年不见皮囊愈发优秀，身量不再显得单薄，昂贵的锦缎下，昔日的羸弱少年已经成长为单从外形便能让人忌惮的强大alpha了。 不过，卷土重来的恶疾，倒是让他再次跌下神坛，强大如斯，纵使心有不甘，也只能被迫成为外强中干的药罐子，脆弱不堪。 沈漾面不改色地笑，心底琢磨着什么时候结束，她好回家带大黄去村头遛弯。 石村，灵毓秀丽，依山傍水，历史悠久，有许多前朝留下来的古宅祖契，是福泽之地。 这是桜第二次来到她们村中。 第一次是少年时突发急症，来石村暂住。 这次，看来是要久居了。 见到人了，也喊过了，任务完成。 趁着众人围着祁桜寒暄叮嘱时，沈漾不动声色地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儿爬到她的腿上，圈着尾巴喵呜两声，阖上眼睛，毫不客气地睡着了。 准备摸会儿鱼就离开的沈漾：“……” 有一只可爱的猫咪在她腿上睡觉哎~ 走什么走！ 不走了。 撸会儿猫再说。 随着时间流逝，前院，后院渐渐清静下来，大片的花枝后，沈漾探头，好像已经没人了。 怀里的猫儿伸了一个懒腰，竖起尾巴蹭了蹭沈漾的心口，哼唧了一会儿，收着爪子从她怀里跳开，抓垫子稳稳踩在地上，舔了舔前爪，走进花丛里不见踪影。 沈漾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站起来，寻了一处有灯的路准备离开。 离开后院时，凑巧听到一段对话。 “四爷，您这头发不剪了吗？” “不剪。”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说完，又咳嗽了起来。 几乎要要咳出血来。 一声声吓人的咳嗽中，沈漾猛的一蹬腿，睁眼已是天光大亮，从窗户外面照在脸上有点刺眼。 “……” 沈漾眯眼，手臂放在眼睛上，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对啊。 她啥时候想祁桜了？?_?？ 这个制造她人生黑历史的罪魁祸首。 真是好日子过多了，有点不知好歹了。 昨天晚上那通电话…… 沈漾反应过来，昨天回来太匆忙了，没有去村里知会一声，也忘记和桜交代了。 他信息倒是灵通，她前脚到家刚躺下，后脚就一通电话轰炸过来。 指定又生气了。 经验之谈。 沈漾扶额。 真是见鬼。 大老爷们一个，动不动生闷气，比恋爱中的小情侣还难哄。 第29章 唯一活下去的人 从昨天开始，「贺家」晚宴，很多东西像错综复杂的蛛丝一样纠缠在一起。 一时间很难理出逻辑。 像是一种诅咒，有什么不能言诉的东西在生根发芽。 沈漾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盯着脚下的拖鞋，神情紧绷，眉头皱着，又忽然松懈。 这个东西还没有浮出水面，在等待她去打捞，就像是一个刺激而有趣的历险过程。 一边洗漱，脑海里总结原身人生轨迹，寻找蛛丝马迹。 根据二十年来的切身总结，这副身体的人设大概如下： 沈漾，石村生人。 父母包办婚姻，家庭不和睦，父亲有家暴。 六岁，母亲出轨与情夫私奔，父亲酗酒意外坠河而亡，孤儿无依，本来必死无疑，幸存转机，由村中梨氏独居老人收养。 沈漾荣获人生第一个小名，叫梨栀。 随了梨老太太的姓，梨老太太喜欢栀子花，所以给她起名梨栀。 梨老太太很宠爱沈漾，如同亲生孙女一般。 她省吃俭用，最大心愿就是供养沈漾念书上学堂，考上帝国最顶尖的学府，未来可期，幸福无虞。 两年后，老人离世，独留沈漾一人。 梨老太太死后，在一次林中砍柴时遇到笼罩她整个人生的至暗时刻。 她中神秘人下药，在暗室中囚禁三年。 逃出生天后，吃百家饭长大，上学资金也是由村中祠堂长辈筹集，由于孤身一人，上学时总是经历霸凌、欺辱，长至如今，实属不易。 沈漾：tmd劳资没长歪，突突这个世界，实属这个世界的幸运。 累感不爱。 这个abo世界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比如那个神秘人，突然出现的宋慕桥，贺观澜的改变，贸然展露好意的学长…… 特别是学校的那位新老师，总是给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错觉。 但此时没人能给她解释，系统那损色不见了！ 沈漾：死系统，死了也不吱个声，光让我猜。等我找到你。把你踩扁了当擦脚布！ …… 神秘人。 神秘人。 沈漾总觉得这个神秘人是问题突破口。 可是她现在去哪里找到这个神秘人，【神秘人】在她身上付诸的实验，总感觉代表了某种寓意，或者是极为强烈的目的。 当年被囚禁的人不止她一个。 暗室之中，【神秘人】用药物使他们失去光明，无法视物。 三年之间，沈漾摸清楚了整个地下暗室的构造。 只是寡不敌众，多次出逃，然后被抓住，再出逃，被抓住…… 那叫一个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坚决与命运斗争到底。 看似狭小的暗室实际上不止一间，多次累计的活动轨迹，让她意识到地下牢笼里，最起码有上百间暗室，囚禁着与她一样的人。 beta、omega、alpha，由分化性别在暗室里单独隔断。 惨无人道的实验在他们实施，头颅被迫插上怪异的疏导管、连着未知参数的磁片…… 一旦连通，他们会陷入精神癫狂，直至失去自己的意识，然后再次醒来，丧失记忆。 每日重复如此，被囚禁的人无法承受，在濒临死亡的绝望悬崖边苦苦求生。 大量的尸臭味是无法掩盖的，哪怕铁门紧锁，那股刺鼻的味道也会随着潮湿而阴冷的空气进入暗室内，进入溢出鲜血的鼻腔。 【神秘人】不是一个人。 或许是一个团体。 总之如果是普通人，单线操控如此庞大的实验体系，不太现实。 被囚禁的人群当中不乏实力强悍的alpha，更有家族底蕴深厚的omega。 沈漾偶尔能听到咒骂、或者哀求。 一开始以为是精神失常的错觉，后来发觉，是真的。 如果是一个人，那么这个【神秘人】一定拥有超出abo世界范畴的能力，让他于一切凌驾之上。 这样惨无人道的实验无疑是可怕而丧失人性的。 沈漾猜测，原身人设下的必死结局应该就在此了。 身为某某偏僻村庄的孤儿，被【神秘人】绑架囚禁，虽然凄惨，但实际上无人在意，她甚至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哪怕是在这种丧失人性的实验下，她都是被忽略的存在。 作为样本，在【神秘人】眼中，她貌似不够格，但又弃之可惜，索性随意使用，不管样品的损耗率。 离奇的是沈漾命够硬，每次都挺过来了，还有力气破口大骂，像打不死的小强。 那一次，暗室里来了一个人。 应该是【神秘人】，或者是【神秘人】的头领。 空气中诡异地浮动着一丝异香。 沈漾觉得她像是一个变异的试验品被参观了，对方停留的时间不多，很快就离开了。 第二天，她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与之前的暗室不一样。 空气仿佛都温暖干净许多，一直锁在手脚上面的镣铐也被解开了。 她摸着周围的环境。 有床，被褥。 桌子上摆放的食物散发着美味的香气。 真真切切的食物，而不是注射营养液或者胶囊。 她貌似被优待了。 但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在这里，她的作用是样品，是消耗器材。 生存环境改观，只能意味着他们在她身上得到了想要的实验预期，怕她死了。 对她好，也只是为了后面的实验。 后来，事实告诉沈漾她想得没有错。 再后来，帝国军队赶来，摧毁了这个黑暗的地狱牢笼。 在成千个试验样品中，她是为数不多被解救出来后，还能保持清醒理智活下去的人。 …… 香案上摆放着一张照片，梨老太太的遗照。洗漱干净后，沈漾按例上香，氤氲而带着檀木香的轻烟飘散开来。 凝视着遗照，梨老太太慈眉善目，笑得和蔼可亲。 屋外传来狗叫，沈漾回神，走到外面，发现一只小黄狗正在她家门口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 见到沈漾开门，昂着头冲着她汪汪叫，与多年前大黄小时候一模一样。 浑身毛发蓬松，圆溜的大眼睛，可爱得紧。 “哎呦~” “小黄~你都长这么大了~” 沈漾刚要蹲下撸狗。 隐约听到脚步声，抬头，不远处两人正在往这边走。 第30章 内裤缘分吗? 为首的人神情喜悦，还没有走到便扬声道：“梨丫头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知会一声？” “昨天晚上。”沈漾笑眯眯的，看到村长身后的人，笑容未改，寒暄道：“林洛，好久不见。” 林洛，omega，村长的独生女，打小与沈漾不对付，使过不少绊子。不过也没有做出过分出格的事情，沈漾睁一只眼闭一睁，多年来在村中相处还算表面融洽。 林洛扯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去了大城市，舍不得回来了吧。” 话里话外的嘲讽，搭配上她掩盖不住的厌恶，是个人都能听出好歹。但是沈漾偏偏不如她意，反而点头附和道：“是啊。帝都繁花迷人眼，可惜你去不了。” “你！”林洛咬牙，从村长身后窜出来，凶狠狠对着沈漾，语气有点尖酸刻薄：“你凭什么说我去不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beta，猖狂什么？” 沈漾无动于衷，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猖狂自然是有本事。你没本事，猖狂不起来啊。” 从小到大这个beta在成绩上总是压她一头，明明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抢了她保送去帝都的名额，还和祁家四爷走得那么亲近。 林洛心里恨，明明她是一个光彩照人的omega，能力优等，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落在沈漾头上。这不公平，一定是她从中作梗。 “谁知道你在帝都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勾引有钱人……”林洛华还没说完，便被村长满脸愠怒地打断，“洛儿，说话不能失了分寸。” 村长知道自家女儿和沈漾不和，听到沈漾回来了，非要跟着一起过来，见到人冷嘲热讽就算了，有些难听的话万万不能口出狂言。 “洛儿，你先回去吧。”村长赶她走，留在这里除了说一些难听的话，有损她引以为傲的omega所谓高尚的品行，毫无作用。显然是消费自己的时间，还恶心别人。 “爸。我不要。”林洛跺脚，脸上升起一丝怨怼，“你就知道偏心外人。” 村长无话可说，“你这丫头，我说你什么好。你和梨丫头从小一起长大，干什么处处为难。” “我就是不喜欢她。”林洛皱眉，眼神冰冷，毫不掩饰，“一个beta而已，她不配我和颜悦色。” 听听，这话多难听。 村长气得想捶她：“立马滚回家去，你不喜欢还跟来干什么？” 林洛冷哼一声，没说话，较上劲了。 “是啊。你跟上来干什么？”沈漾似笑非笑，“讨厌我。还要往我跟前贴，是不是暗恋我，又不敢承认啊。” 听到这话，林洛几乎要爆炸，这是什么鬼话。 说出来也不怕闪了舌头。 简直是污蔑。 “你在说什么，疯了吗？别以为你去了帝都就是高高在上了，别忘记了，你只是一只丑陋的癞蛤蟆。” 不过一介低等级的beta，白日做梦也不可能变成天鹅。 “癞蛤蟆就癞蛤蟆。”沈漾眼神一变，陡然露骨起来，还溢出一丝变态：“只要能吃到你这只天鹅就可以了。” 林洛：“……” 反转有点大了。 “你什么意思？”她不可思议，cpu有点过载。 一段时间没见，沈漾这个死丫头得神经病了？ “字面意思喽。”沈漾笑，“夸你天鹅呢。” 林洛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我告诉你啊，你不准喜欢我。癞蛤蟆哪能吃天鹅肉呢！而且，你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beta，你疯了吗？” 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 但是触及沈漾变态的眼神，一阵恶寒，泛着恶心跑了。 “哎呀~” “美丽的天鹅小姐，你不要走哇~” 林洛差点摔了一跤，回头大骂：“你这贱人！故意恶心我！” 沈漾嗤笑一声，冲着她喊：“怎么能是故意呢？我可是真情实感啊~” 村长在一旁难得没有插话。 望着林洛落荒而逃的背影。 沈漾有点无奈，目露可惜。 真是的，这小姑娘就算讨厌她，也不至于这么讨厌吧。 一点点玩笑都听不得。 她还没过瘾呢。 不好玩儿。 “好了，村长，麻烦走了。你有什么事情找我，直接说吧。” 沈漾一把抱起地上的小黄，在怀里撸，小黄喉咙里发出舒适地哼唧声。 村长轻叹一声：“我们不知道你昨天回来。祁家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夜里喝过药之后非要出门去找你，仆人拦着没让他去，他最近身体状态愈来愈差了，呕血频率越来越高。也检查不出来到底是身体哪部分在恶化……” “他昨天想来找我？”沈漾若有所思。 以他的性格若是想做什么，一般人恐怕拦不住吧。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说。昨夜他恶疾骤发，几近晕厥，幸好有祁老太爷送来的昂贵药材续命，不然恐怕已经去见阎罗了。” “村里这么多孩子，他也就与你走得近些。”村长大概是想起他们二人相识的原因，难得放声笑开，“小时候你偷他内裤，梨丫头，记得吧。说起来倒是缘分呐。” 沈漾脸色有点尴尬，小声些，难道光彩吗？ 还缘分呢。 内裤缘分吗？ 多少有点抽象了。 “梨丫头，你得了时间去看看祁家小子吧。”村长面露愁容，祁桜虽是大家族来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与他们这些普通人天壤之别，为人虽然孤僻独行，但是祁家对石村这些年来的帮助却是实打实的。 人要有感恩之心。 沈漾点头，“现在就去吧。” 村长开口：“倒也没必要这么着急。” “我这趟回来待不了几天。”沈漾抱着小黄往祁宅的方向走，村长跟在她后面。 “不是寒假吗？”村长困惑，“你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这次回来，他以为会待上一段时间。 “有事情要忙。” “好吧。”村长轻叹，“常回来看看。” 沈漾笑：“会的。” 其实她没去过几次祁宅，那处算是村中禁地，祁桜需要静养，村长勒令全村人无事不得靠近。人多些的时日，大概是要去宗祠祭拜，祁宅离宗祠不远。 第31章 流动的红色 冬日。 村中的路比较难走，加上下雪，路上不免结了一层冰。 但是今天却是一个难得好天气，暖阳高挂，抹去几分冬日里的高寒冷。 明媚的阳光撒在脸上，沈漾身上的暖意渐渐复苏。 村口热闹依旧，一如她几年前离开时那般喧杂。楼中戏台子又搭了起来，沈漾匆匆瞥了一眼，心想，桜这些夜或许会在宅中隔岸听戏吧。 绕过结着冰的湖。 走到祁宅。 到了地方，村长叮嘱几句就离开了，毕竟他也进不去。 那红木门半开着，隐约可以看见里头走动的人影。 沈漾走近了几步，想探头去仔细观望，可还未看个真切，那红木门猛地被打开，接着从门后跳出个凶神恶煞的alpha。 他个子不高，身量壮硕，想来是个干重活的仆人。他眉毛横着，黝黑的脸绷得发紧，撸起袖子就冲过来，语气很是不善：“谁家不懂事的，这里闲人免进。” 沈漾眯眼，眼神越过他，看向宅子里面，发现里面一片孤静，“这里是帝国军事基地吗。闲人免进？！我找你家四爷。” alpha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冷笑：“四爷在睡，不见人。” 沈漾皱眉，发觉这个仆人是个生面孔，冷笑道：“你是谁派来送来的仆人？之前的那一批呢。” 看来是祁桜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帝都祁家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姐妹们开始耀武扬威，趁着祁桜病想要他的命，胆子也是够大，手都伸到祁桜身边来了。 祁桜到底是有心无力。 还是刻意装作看不见。 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容忍这种下三滥的隐患在身边。 他性子冷淡，骨子里雅正肃穆，宅中规矩多，招收仆人时，不仅要五官端正，还要品行端正。总之，需要入了他的法眼才能随他在宅中贴身服侍。 如今，瞧瞧，这粗鲁的alpha。 实在让人汗颜。 沈漾还是比较怀念之前温柔而善解人意的omega姐姐，还会给她端来小点心呢。 “我认识祁桜，让我进去。”沈漾往里面走，无视他的阻拦。 “骗谁呢！四爷还在休息！滚远点，不然老子打死你。” “你大爷的，别逼我扇你！给你臭脸扇得你老妈都不认识。”沈漾撸起袖子就要干。 alpha瞪大眼睛：“你敢！就凭你！” alpha的动静有些大，引出了宅中的另外一个人。 沈漾见到她，眼睛一亮，“姐姐~” 是上次她开时给她端点心的omega，不过此时，她面容不如上次见面那般漂亮温和，眼底乌青，脸色憔悴。 蒋蕊瞪了一眼alpha，呵斥道：“好大的胆子，四爷身子不适，你是要翻身做主子了吗？也不看看你的德行。狗东西，你在帝都的主子心高气傲，也配在这里撒野。” alpha眼中闪过一丝怨火，碍于地位，只能低头卑躬屈膝：“是。您训得是。” 欺软怕硬的家伙。 “还不滚远点。”蒋蕊一脚踹过去，alpha倒在地上，下一秒仓皇爬起来闪入宅子里不见踪影。 沈漾星星眼，姐姐好帅。 “梨栀，怎么现在才来。”她说，声音放低了许多。 沈漾能听到她满满的疲惫，气血不足的脸色像是遭受重创，提不起精神来。 “姐姐，我来迟了。”沈漾跟着她往里面走，“你别生气。” 蒋蕊轻笑，眉眼虽有倦色，但依旧貌美如画，“我不生气，四爷他有点生气。” “他昨夜非去找你，生气你回来也不说一声。” “我这是临时起意。” 宅中池塘里，数朵冰莲花在未消融雪中绽放，罕见品种。祁桜喜爱莲花，宅中种了不少，大雪之下，反而越来越盛，朱红色的冰莲花，是沈漾没见过的色彩。 “姐姐。” “祁桜他……”沈漾话还没有说完，蒋蕊便心事重重道：“你这丫头，明明知道他想你，为什么不经常回来？” “近日天气寒冷，他身体受不住寒风，不然钻心地疼。昨夜非要冒着雪去找你，我拦不住他。可他身体太差了，又不用轮椅，没出宅子就倒了。” “你知道，他这恶疾凶猛，平常还好，碰上易感期，简直是磨难。病情逐摸不透，他虽然是alpha，昔日强大如斯，但是……哎。梨栀，我是omega，很多时候，他被病情折磨地信息素紊乱，我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如果靠近反而适得其反。四爷只能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注射抑制剂的同时还要注射药物……” 听到这些，沈漾内心触动，但也仅仅是片刻。祁桜的病情她无能为力，在旁人看来他们的关系似乎与众不同，但是沈漾明白，其实他们没有旁人眼中那么亲密。 尽管多年来联系未断。 但是沈漾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真切的友好而善意的感情。 这样情感，她只从已经逝去的梨老太太身上获得过。 由于祁桜的病情加重，宅子中陆陆续续换了不少护工，但是很快又离职，因为无法接受也无法触及发病的祁桜。 那时的他，具有严重暴力倾向。 工作性质比较危险，护工们也许一开始会被高价报酬吸引，但是很快没人愿意干。 天色渐沉，一大片的乌云遮住了太阳。 宅中小河旁的柳树条子映在水里，一晃一晃的，破碎又扭曲。 祁宅大而宽阔。 祁桜的住处在宅子东边，香樟树立在途经之处，葱绿的叶子在地上投下黑压压的影子。 “他在那间屋子里。” 顺着蒋蕊指的方向看过去，几棵高大的树木导致那栋楼背光，由于光亮不充足，看着有些阴森，一扇扇窗户黑洞洞的，墙上有些斑驳…… “怎么这样？”沈漾指着漆黑的窗户，窗户从外面被封上了黑纸。 蒋蕊解释：“他偶尔会畏光。” 沈漾点头。 看着二楼半开的窗户，总觉得那里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们，有些不自在。 二人继续往前走。 那边的阁楼上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姑娘，她披头散发，洁白的护工衣服上染了些许红色的液体。 看到蒋蕊，她捂着脸哭了出来：“他……他……又开始发疯了。他用东西砸我，还扯断了我的发带，我……感觉他想……杀了我……呜呜呜……我拿花瓶砸了他的头才逃出来的……” 小姑娘的情绪有些崩溃，瘫坐在地上。她是个omega，由于惊吓，不可抑制地散发出信息素，能闻到的人，都能从她的信息素中感知到她此刻害怕的情绪已经达到顶峰。 “快，把她带走。”蒋蕊皱眉，“我不是说了吗，不要让omega进去换药。” omega的信息素会加剧失控。 几个仆人踌躇着不敢上去，其中一个说：“没有人了。上一个beta已经受不了辞职了。我们不敢上去……” 四爷发病的样子，连他们这些做alpha都胆怯不已。 “废物，你们不敢上去，就让一个小姑娘上去？！” 几个仆人低着头不敢说话，其中一个说：“我们也是怕上去后，四爷见到我们病情加重……毕竟，我们不是beta。” 四爷每次犯病，不是自残，就是打人，场面很是疯狂血腥，往往血流了一地，还在嘶吼叫嚣，实在没人愿意照看他。 阁楼上猛地传来一声巨大的动静。 蒋蕊神情紧张，顾不得训斥这些没用的alpha，拎着裙摆就往上面跑。 蒋蕊在omega中算是力气大，上过军校。 祁桜犯病，她只能等他冷静下来后，拎着医疗箱去帮他包扎。 不过，首先要把他绑起来，不然，难不保他会贸然袭击你。 上一次，就有一个男护工被他一拳打晕了过去。 “姐姐，我和你一起上去吧。”沈漾不放心她一个人上去。 蒋蕊犹豫，“你愿意？” 沈漾是beta，但是不代表她有义务冒着风险上去。蒋蕊不想强迫她，“很危险。” “没事。”沈漾摇头，“毕竟他也很想见我，我这么久没回来。心中有愧。” 跟在蒋蕊的身后，在阁楼最大的一间房门前停下，门上有很多划痕，看起来像是被利器划的，还有一些奇怪的颜色，深红发黑。 门是半掩着的。 还未推开，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浓烈的血腥味，简直让人头发晕。 不会死在里头了吧。 蒋蕊早已见怪不怪，拎着医药箱，单手推开门。 门后的场景一下子映入眼眶。 沈漾只一眼便僵在了原地。 昏暗的空间里，一个长发散乱的男人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块花瓶碎片，脚下积了一滩血，脸惨白而泛着乌青。 他睁着眼，直直地看向来人，血顺着他眉眼的轮廓向下蔓延，诡异可怕。 偏偏他还在笑，唇上冒出的血珠被他舔去，他低头用碎片划向自己的手腕，血红色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滴在地上…… 流动的红色，极具冲击力。 沈漾不可避免头脑晕眩，晃了晃脑袋。 祁桜那染着血的笑容仿佛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有种意识被控制的感觉，沈漾往前迈了一步，鼻翼间浮着冰冷的香味，不知从何而来。 蒋蕊在身后大喊：“不要轻举妄动。” 在鲜血喷涌出来的那一刻。 沈漾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握住刺下来的花瓶碎片，血从指缝间流淌，她注视着眼前的人，缓缓开口：“祁桜，你已经清醒了吗？” 第32章 摆烂一笑，那咋了 花瓶碎片叮当一声落地。 寒风吹动窗木沉闷作响，气流冰冷，胸腔中压抑着躁动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一双颤抖的手抚摸上沈漾的脸颊，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侧流淌，浸染衣襟，快速冷却。 沈漾默默注视着他。 布满血丝的眼眸，毫无生气，瞳孔生硬地收缩，如同濒死野兽最后挣扎的竖瞳。 寒池将溺，漆黑而深不见底。 “为什么不见我？”他开口，嗓音嘶哑而颤巍，却一如既往地好听，多了几分难言之意。 “我去找你。你不见我。”他不断重复，没有灵魂般：“不见我，不见我……” 冰冷的双手感受着陌生但是却能给他带来温暖的触碰，指尖在颤抖。 蒋蕊在一旁缓缓摇头。 他的记忆出现混乱了，彻夜的折磨让他误以为不是自己没有去找沈漾，而是沈漾拒绝他的寻找。 困兽折磨，虚构事实来麻痹自己的内心。 “我没有。”看着他的脸，沈漾解释，拉下他受伤的那只手，缓缓开口：“你没来找我。” “是吗？”祁桜恍然，微微抬眼，昏暗的空间里，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是了然，“是我的错。” 他轻叹，神情显出几分倦怠。 蒋蕊在一旁屏住呼吸，疯狂了将近一夜的人终于冷静下来，她几乎话都不敢说，生怕打断了这幅难得宁静的画面。 “你清醒了？”沈漾问，示意蒋蕊把急救箱拿来。 蒋蕊会意，目光扫过祁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皱着眉，小心翼翼打开急救箱把东西递了过去。 见他不说话，沈漾目光平静处理他的伤口。 良久，伤口处理完成后，他才轻声开口：“嗯。” 他素来惜字如金。 沈漾抬头，祁桜注视着她，眼中清澈，仿佛彻夜折磨下的混沌痛苦暂且得到解放。 “怎么身体又不好了？”原先说有好转，转眼几日怎么会雪上加霜。 沈漾半是好奇半是担忧开口：“什么原因。” 端上仆人备好地热茶，蒋蕊倒满一杯送到祁桜跟前，望向沈漾，神情复杂：“病因尚不明确，其他情况不能随意透露。” 确实。 祁家家事，不能多问。 沈漾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祁桜摆手示意蒋蕊出去，蒋瑞垂眸，低眉顺目应了一声，然后悄声走出去关上了门。 原本就寂静冷清的房间少了一个人，愈发孤寒，汲取空气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沈漾拢了拢身上的袄子，望向祁桜，并没有说话。祁桜不是多话的人，之前闲来无聊找话题烦他，纯粹是打发时间闲聊。 现在，对方身体不适，沈漾沉默不语，安静地陪他坐着，也乐得自在。 “怎么不说话？” 沈漾：“？” 祁桜主动找话题。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沈漾有点惊讶，“说什么？” “你累了，别说了吧。” “我看你一副呼吸都困难的模样，要不然还是让人推着你去床上躺着吧。” 祁桜沉默，目光幽静地看着沈漾，沈漾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露出一抹笑，“我回来，开心吗？” 祁桜依旧面无表情，若不是微颤的眼睫，沈漾几乎以为他短暂失聪没听到她的声音。 “不。” “什么？”沈漾笑嘻嘻开口，故意反问：“你不开心。” 祁桜目光落在她脸上，终于说了一个长句子：“曲解我的话很有意思吗？” 沈漾：“。”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去休息。但是怎么办呢，蒋蕊姐可担心你了，你得去休息，还有你的伤口千万注意别崩裂了。” 指着他缠着绷带的手腕，她叮嘱。 祁桜垂眸，半晌，不屑在意般冷淡的声音：“死不了。” “这次回来待几天？”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黑发垂在身后，如黑夜笼罩下的绸缎，发尾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轻微摇摆着。 方才肆意流淌的血渍已经干涸，在他身上留下污点，他脱下原本洁白无瑕的外套随手搭在一旁的衣架上。 一手拿起蒋蕊事先准备好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侧脸沾染的血渍。 “……” “梨栀。”他放下手中的毛巾，眼神平淡而笃定：“说话。” 尽管已经猜出答案，但是并不愿意接受。他们的约定明明是寒假这段时间，而不是短短几日。 “一个星期。”沈漾开口，为自己开脱：“不能再多了，我回学校还有事情呢。” 虽说这个事情重要也不重要，但是本着有条件不用白不用，有一个愿望池的王八对你说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你有理由拒绝吗？ 答案是没有！ 这叫未雨绸缪。 沈漾总觉得以后能用上蔺雪迁这厮。 祁桜没有说话，不喜不怒的神情略显恐怖。 “咳咳咳。” “四爷~” 祁桜：“……” “英明神武的小叔~” 祁桜：“……” “阿桜哥哥~” 祁桜冰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难得多了一丝沟通欲，薄唇轻启：“你是在学校惹事了吗？这么着急回去。” 沈漾：“……” 瞧你这张嘴。 还真是好话不说，坏话一说就准啊。 崩大溃。 他眸中全是了然，冷哼一声：“我叮嘱过，在帝都不要随意接触旁人。特别是那些贵族里的alpha、omega。” “alpha生性狡猾，阴险下流。” 铁子。 不要这样说，你自己也是alpha。 “omega与你迥异，不适合相处。” 我靠。 一语命中。 大师，牛哇。 沈漾眼中忽然迸发出一丝感叹的神采，下一秒仿佛要给他竖起大拇指，只是在他愈发冷冽的眼神下，只能可惜作罢。 “你在学校认识了几个alpha和omega？” 沈漾摇头，拒绝回答。 不是。 大哥。 你真是我的哥。 你咋知道我被某些alpha和omega死缠烂打了。 沈漾：“……” 不好意思作声。 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祁桜眯眼，看着沈漾支支吾吾的模样，好看的眉峰不自觉蹙起：“你竟不反驳。”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沈漾勾唇，摆烂一笑：“那咋了。” 你都知道了。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啊。 早知道你这么会算。 我还去什么帝都啊。 不如跟着你学算命，火候到了去天桥底下摆摊，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沈漾满脸损失几百亿的神情。 祁桜原本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既然没几天，不如在我这里住下吧。” 第33章 进错地方想跑 啥？ 啥玩意儿。 在你这里住？ 沈漾连连摆头：“那怎么可以。您这样清风霁月的大帅哥怎么可以和我这样粗俗下流喜欢偷人内裤还觊觎男人jj的大变态同住一个屋檐下。” 补药哇。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出尔反尔。”祁桜淡淡道，唇边似笑非笑，犹如古画中的鬼魅化成人形，勾魂摄魄：“死路一条。” 这是在点她呢。 还是在点她呢。 沈漾没忘记之前说的假期回去，但是她没说假期就一直待在石村不走啊。 她想钻空子，“我是说回来，但是没说什么时候走。” 明显的找借口。 摆明了一副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想留下来的模样。 祁桜若有所思，踱步到沈漾跟前，寒池冰月般的气息将她包围，沈漾不自觉陷入他的眼睛中。 “不可以留下吗？” “不。” “一定要走吗？” 沈漾执着点头。 油盐不进。 虽是beta，念力倒是执着。 祁桜抬眸，不动声色地抬手从她眼前抚过。 沈漾忽然抓住他的手，冷不丁开口：“呵。男人。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迷惑我。” “我内心坚如磐石，憋说你，十个美男不穿衣服站我眼前我都不会动摇半分。” “帝都还有事业等着我去开疆辟土，作为新时代帝国有志青年，哪能在舒适圈里混吃等死！” 她说得义愤填膺，满脸正色看起来似乎都要燃起来，把屋子点着了。 “混吃等死？”祁桜收回手，眸色溢出几分笑意：“你之前不是说这是你的人生最高理想追求吗？” 沈漾：“……”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想通了，要勤勤恳恳做牛马…啊呸，做有痔青年，为帝国的发展添砖加瓦。” 祁桜：“……” 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言乱语。 他倒也有耐心，一路上听着沈漾大展宏图的宏伟理想，面不改色听她口若悬河。 说到后面沈漾觉得自己有点编不下去了，为了圆一个谎用无数胡说八道的废话来弥补，真是费嘴皮子啊。 但瞎说也得有实力，持续瞎说很厉害的好不。 穿过寂寥长廊，宅中雪景犹美。 祁桜披着从屋子里拿得狐绒大衣，步履缓慢，走在前面，沈漾跟在他后面，望着宅子里的景致走神。 到了一间屋子的门口，祁桜忽然停下步伐。 沈漾不解，从后面探头，“咋了？” 见他不动，沈漾心里说，你不走就别在这里挡路，真是没礼貌。 “这间房？” 沈漾抬头望了望门头，没什么特别的，与宅子里大多数房间别无二致，“不进去吗？杵这里干什么？冻傻了？” 祁桜抬眸，薄唇微启，欲言又止，呼出的气息在寒冷中凝结成白雾，与他身后洁白无瑕的旷美雪色，融为一体。 她推开门，想也没想就往里面走，还顺手把带上了。 见她一句话不多问，就这么毫无芥蒂地走进房间，祁桜一口呼吸明显重了许多，缓缓吐出，他转身对着长廊地拐角处招手。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换了一身玫红长衣的蒋蕊眉眼恭顺地站在祁桜面前，细声开口：“四爷，您吩咐。” “她怎么进来的？” 蒋蕊漂亮的眸子微闪，唇边缓缓勾起，一五一十道：“梨栀她一开始没进来，被祁老二派来的眼线拦在门外。是我带她进来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还扬言要打死梨栀。” 她知道四爷问这个无非是想找个借口好彻底处理掉垃圾，又添油加醋道：“梨栀她啊，当时可被吓惨了，差点哭了。” 蒋蕊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添油加醋。 房间里摸不着头脑的沈漾打了一个哈欠，这间房有点奇怪啊，就这大点地？嗯？那是什么…… 听到梨栀被吓哭了，祁桜眼神变化了一下，杀意逐渐浮现，但是又被掩饰得很好，眉眼如画，轻声开口：“处理了。” “全部。”祁桜补充，不止这一个alpha是眼线，还有其他的。 前段时间，他因病倦怠，无暇分心处理这些事情，本想着几个垃圾放在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倒也明了，左右翻不出什么浪花。 但触及底线，死不足惜。 “是。”蒋蕊低头，眼中闪过厉色。帝都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他家主子是病了，不是死了，真是胆子够肥。 门内忽然传来些许细微的声响。 蒋蕊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露出一丝疑惑，可是眼前的人并未出声制止，反而默许。 默许旁人进入他的私人地界，默许旁人触碰他的私人物品。 奇怪。 但更多的是惊讶。 她以为四爷只是对这个姑娘有几分在意，没想到能为她打破原则。 万般好奇，只能埋藏在内心。 四爷不喜欢旁人窥视他的生活。 “宅子里这批新来的下人不行，特别是那几个alpha。”蒋蕊抬头，试探道：“要辞退新找吗？” 虽然难找。 但是没用的人不配留在祁宅。 招他们进来本就是为了协助她处理四爷发病时的紧急情况，一批alpha竟然还不如一个beta，甚至互相推脱怂恿omega去‘送死’。 “嗯。”祁桜点头，声线平稳：“不用新找了。” 蒋蕊困惑：“嗯？” “宅子里的仆人全部遣散。你明日去帝都，替我处理一些事情。” “四爷，您是要……”蒋蕊有些吃惊，“可您的身体……” “嗯？”祁桜抬眸，不怒自威，仅仅是一个单调的字眼让蒋蕊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是。” 又简略交谈了几句，蒋蕊恭敬地垂首说了什么，然后转身去准备明日回帝都的行李。 直至蒋蕊走出视线。 祁桜转身，抬眸间目光如炬。 长廊尽头掠过一丝残影，一闪而过。 一只雀鸟飞落，啄着地上的雪花。 屋檐上的雪簌簌落下，坠落在祁桜所站之地的前方，几片雪花溅落到他裤脚上。 他垂眸，抖落下几片残雪，然后抬脚碾压上去，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听到里面传来惊讶的声音。 他悠哉开口：“不是你非要进来的吗？” “怎么？进错地方想跑。” 第34章 你tm再装锯嘴的葫芦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尾音却拖的很长，让沈漾误有一种他在她耳边低语质问的错觉。 瞎说。 什么跑不跑的。 这房间里头啥也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门一样的东西，推开一看。 我靠。 简直别有洞天，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简单的屋子，里面十分温暖，隐约传来潺潺水流的声音，点了蜡烛，烛光掩映，巨大的从半空以上倾泻而下的赤色纱布遮住了里面的光景。 我嘞个豆儿。 这是啥地方。 小小房间，暗藏玄机。 不会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地方吧。 她赶紧退了出去。 不动声色地立马出去，然后装作啥也没看见。 然后，回头就看到祁桜站在玄关处，貌似刚进来，身上还残留着些许寒气，冰冷的目光仿佛因刚刚泻出的一丝温暖而变得湿漉。 “我没进去。” 祁桜拦住了门，她微微挑眉，望着玄关处的人，一丝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拦着门没必要吧。难道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要把我就地处理了？” 没有理会她欲盖弥彰的解释，他脱下身上的狐绒大衣放在一旁，语气绵长：“你可以进去。” “我可以？” 沈漾重复，声调也不自觉高了许多：“我真的可以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面是一个大澡堂子吧。 我进去真的好吗？ 男女有别。 a、b有别。 就算你同意，我也不能同意啊。 如果我不小心踏入你的私人地界，那就让法律制裁我，不是用这种怪异的方式让我心有余悸。 “stop。” “哥。我也不是故意要撞破你的澡堂子的，我以为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你走累了进来歇歇。哎~我这立马就走哈~” “不可以。”祁桜淡淡道，直直走向她，在沈漾以为他要与她撞上的时候，他停下步伐，抬手再次推开她身后的门。 “为什么呢~”沈漾咬牙，侧目往里面瞥了一眼，忽然茅塞顿开的模样：“我知道了。难道是你金屋藏娇，被我发现了不好意思，害羞。没关系的，咱俩什么关系，我不会戳穿你的。” 一副善解人意“好弟兄”的模样，祁桜垂眸，听着她胡说八道。 知道他不相信，沈漾停下，笑着望着他，有一种任凭处罚的感觉。 难得乖巧。 毕竟确实是她一句话不问就莽撞地进了人家的房间，惹人生气在所难免。 祁桜越过她，往里面走，沈漾站在原地直到他的人影隐没赤色帘纱后，她抬脚往外面走。 还没有走到门口。 里面传来很轻的一句话。 沈漾停下脚步，转身确认了一下，“你说什么？” 她隐约听清楚了他说的话，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还是想确认一下。沈漾目光渐渐沉却下来，若有所思，在原地缓缓抬起鞋底，轻轻踩在地上。 可惜，里面又没有了声音。 屋子里针落可闻。 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良久。 一声细微的门轴转动的声音，然后平息。 呼吸里涌入温暖而潮湿的香味，仔细闻又不止是香料的味道，还有其他的味道，比如说药味、清冽的霜雪融化的味道，还有一丝散不去的血腥味。 果然，帘纱后别有洞天。 巨大的温泉两侧，山石嶙峋，形态各异。轮廓参差不齐，棱角分明，在参差摆放的红色烛火照耀下，岩石的阴影与光线交织，形成了一种诡异而深邃的美感。 恍若踏入了千百年前。 能在屋子里修建这样的温泉，真是不凡，造价不菲另说，这些看似就大有名头的摆饰才令人惊叹。 温泉里，波光粼粼，在周围红色掩映下，总有一种透明清澈的泉水被血水弥漫，满池鲜红的错觉。而鲜红之下，潜藏着夺人性命的海妖。 沈漾站在温泉边缘，池面蒸腾出的热气模糊了视线，看什么都很不真切的模样。 池中央，仿佛盛开着一朵黑色的莲花。 与周围的水流纠缠，水流浮动，那朵巨大的莲花缓缓向岸边靠近。 沈漾垂眸，后退了一步。 岸下，祁桜抬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温暖的池水中显得更加冰寒，朦胧间仿佛隔着一层跨越时空都无法消融的痛苦与悲伤。 他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而浮在水面上，随着他的动作在池面不断飘动。远看像是莲花，叹而观之，近看却让人觉得心生窒息与恐惧，像是无数的水藻，一旦失足者坠落。将会被缠绕至湖底直至死亡。 “这是做什么？”沈漾笑。 “你喊我进来就是为了吓我吗？” 祁桜静默，丝毫没有动作，只一双眼睛盯着岸上的沈漾，一动不动。仿佛坠入深渊的宝石，不见天日，却渴望光的降临。 二人僵持了许久，直到沈漾的腿都站酸了，祁桜依旧毫无动作。 温暖而湿润的空气将沈漾的头发打湿，衣服也变得沉重起来。两个人似乎在比谁更加有耐心。 沉默的人在此时更加沉默。 “你tm再装锯嘴的葫芦，劳资把你从池子里拎起来甩外头凉快去。” 沈漾勾唇，阴恻恻笑道：“卖关子也得有个限度，你说这个你想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离开石村？你随时可以离开。离开帝都？你已经离开了。你说你可以带我离开。怎么，难道我需要离开这里吗。” “这里是我的故土啊。我为什么想离开呢。其实每次离开都是逼不得已的，我没有办法。” 想到什么似的，她蹲下，手放入池水中缓缓拨动着温暖的泉水。 祁桜的眼睛细微转动。 这么长时间待在水中，竟然不需要露出口鼻呼吸。 “阿桜哥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没关系的，你和我说，我都能接受。”沈漾鞠了一捧水，尽数撒到他露出水面的半张脸上。 她神情凄楚，心疼又叹息的模样。 温热的泉水不可避免进入眼睛，祁桜眉梢轻微耸动了一下，眼睛一瞬间显露出些许红色，又快速散开。 他眨了眨眼睛，瞳孔收缩又放松，水池里浮出几个水泡。 见他半天还是没动作。 沈漾眯眼，打量水池中的男人，觉得不应该如此啊。 挑衅的。 示弱的。 各种语气的话她都说过一遍了。 祁桜纵使性情再冷漠无话，也不至于真的耍她，把她喊进来晾在一旁不管不问。 “不是。” “哥。” “你把我骗进来不会真的就是让我看你洗澡吧。” 真的恶趣味了。 铁汁。 我是变态没错。 但是我还没变态到要欣赏男性洗澡出浴图，这多少有点超出承受范围了。 第35章 你丫不会和我一样?! 池中。 祁桜眸色一沉，半晌，缓缓摇头。 沈漾快速蹲下，与他对视，语气有点雀跃：“你有反应啊，我还以为你被池子吸了精气，睁着眼睛嘎了。” 祁桜：“……” “你怎么不说话？” “不是，把你的嘴从水里解放出来啊。” “你皱眉干什么？” “不是你喊我进来的吗？现在又嫌弃我话多？我说，你不要太善变啊。” “你说的没错，alpha阴险下流生性狡猾，你是有无过之而无不及啊。” “还是说，其实你疼到话说不出来了？” 沈漾站起来，居高临下审视了一会池中的祁桜。 发觉对方脸色确实比之前还要苍白，原本时常低垂而暗藏华光的眼眸，此时虽仰着，但是眼底仿佛隐忍着难以言诉的痛苦，眼眸都灰败了许多。 他好像在强撑着听她说话。 沈漾皱眉，立马将手探入水中，触及他的脸侧，祁桜裸露在池水外的眼眸颤抖了一下，眼角滑落出一串红色的痕迹。 手下的触感无比冰冷。 仿佛山顶永年不可融化的冰川。 可这里是温泉。 没用吗？ 他的体温怎么能低到这种程度。 一滴红色的血滴落，融入温暖的池水中，毫无波澜。就像满池温暖的池水不能拂去彻骨的寒冷。 血痕在他脸上蜿蜒，又快速融入池中，他脸色冰冷而苍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脆弱而凌迟。 也许不是第一次痛到七窍流血，在旁人看不到的这处地界，无数次，他一个人泡在池水中，任由鲜血流出，与温暖交融。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 他把自己埋藏在水中，貌似不想沈漾看到他流血的模样，可是尽管露出一双眼睛，也无法掩盖。 那眼中的鲜血仿佛没有止尽。 疼痛到令人悲伤。 沈漾擦去他眼中流出的血，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祁桜无意识眨了眨眼睛，眼中已经失去原本的光泽，仅存的理智让他必须只能待在池子里，温暖的池水如刀子一样在他身上翻滚，可他不能逃避，他需要活下去。 活下去。 至于为什么活下去…… 祁桜仰头，动作僵硬，他的下半张脸终于从水中露出来，他说：“梨栀，你带我走吧。” 沈漾叹气，尽管他不知道他说得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具体有什么深意。祁桜一向如此，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总是别有深意。 这种失去理智说出来的话，看似不重要，实际上包含着沈漾不理解的意思。而他又不愿意直接和她透露。 沈漾有点心累。 望着他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是看他明明空洞却任然能看出偏执的眼神，于心不忍，“好。可以。” 听到她的话。 祁桜眼瞳闪烁了一下。 他的唇上有一丝血迹，开口说话间，隐约可以看见他唇齿间残留的血迹：“真的？” “真的。” 听到确定的回答。 他没有流露出开心而松懈的情绪。 反而是垂下眼睛，轻笑一声。 沈漾看见又一滴血红的泪水如断了珠玉，坠入池水中。 “那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沈漾望着池水中快速晕染开来的红色，缓缓开口：“你问我想不想离开。” “我现在回答你。”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离开。” “毕竟，在这块故土。除了奶奶，你是我唯二认识最多的人。” 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关于某些事情的真相或者说是蛛丝马迹，必须要顺着他的思路来，尽管他的说法有一些奇怪。 “不。” 他突然开口。 “我说的是离开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 “不是仅仅是这里。” 沈漾皱眉，难得陷入沉默，外加一丝无法言喻的困惑。 他喵的。 什么意思。 给劳资整的cpu有点冒烟了。 离开这个世界？ 怎么你要去见上帝啊？ 你咋不说你要去外太空当宇航员。 我赏你吃爱吃的大逼兜子。 尽说一些人听不懂的畜牲话。 你看你整得这副死样，嚷嚷着要离开这个世界。 疯魔了一样。 你还能有我想离开这世界吗？ 没有。 系统不见了就算了，这个世界越来越离谱，总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物，还有越来越离谱的剧情。 这个该死的abo世界为什么总给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等等！ 沈漾突然看向祁桜：“！” 你丫。 不会也是有系统吧！！！！！ 为什么说想离开这个世界？ 怎么。 你难道是困在这个世界里出不去了吗？ 攻略任务失败了吗？ 陷入痛苦的无限循环？ 我靠。 别搞。 沈漾想往后退，给自己脱缰野马的思绪浇一盆冷水，先冷静一下，但是触及他那双如深渊地狱一样漆黑而冰冷的眼睛，不自觉僵在了原地。 “你害怕了。”祁桜开口，语气骤然变得冰冷。 “不用害怕。”他神态渐渐缓和，眸色也变得温柔起来，“我不会勉强你。” 不要害怕。 他想。 我告诉你我的想法。 你需要知道。 也许一开始你无法接受，无法同意。 总有一天，你会同意，只能接受。 但是，现在不要因为这个就远离我。 “来。” “靠近一点。” “我想看着你。”雾气之中，他的声音都不真切起来，带着遣倦蛊惑的意味，“我喜欢你的眼睛。” 尽管刻意蒙着一层灰尘，但是难掩光芒。他无比庆幸自己能发现这块蒙世珠玉，她能改变的命运，他的一切。 “你冷吗？” “下来一起泡吗？” 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低。 带有引导性的诱惑。 沈漾太阳穴疯狂跳动。 泡你个大头鬼啊。 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到底是何居心？ 靠。 好家伙。 明明是我在攻略这个世界。 但是为什么总有一种自己被这个世界的未知因素攻略的错觉啊。giao。 “不不不。”沈漾三连拒绝。 水池中响起一阵水花的声音。 很快沉没。 静寂无声。 平静的池面没有人影。 沈漾眯眼，还没反应过来。 脚踝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桎梏住。 然后整个人跌入池水中…… 第36章 你这个外冷内阴的死装a 咕噜咕噜咕。 沈漾在水里扑腾着，冬天本来就穿得多，打湿了之后，一直往底下沉。 而这该死的水池还挺深，脚够了半天也没找到落脚点。 不是。 人呢？ 他喵的鬼啊？ 拉我下水就消失了？ 祁桜，你tm再不拽我一把。 我快要喝撑死了。 你这个千刀万剐的杀人犯！ “……” “噗——” 一只手水灵灵地把她从池子里捞出来，不费吹灰之力。 身上棉衣梆重，比她命还要重。 露头就一口水吐他脸上。 无比精准。 “谋杀啊？” 祁桜面无表情地抹去脸上的水：“……” 暧昧的氛围就此打断。 沈漾扑腾着往岸边挪，动了几下。 嗯。 死池子你这小温度还真不错。 爽。 有点怀念大澡堂子里搓澡的时候了。 那叫一个浑身通透。 祁桜眼睁睁看着沈漾三下五除二拔了自己袄子大棉裤，沉身没入水池，一个蛤蟆蹬腿在池子里扑腾起来，姿势一言难尽。 要不是池子够大。 感觉她都要飞出去了。 一只快乐的小青蛙。 在池子里尽情释放天性。 游了一会儿，她扑腾到祁桜面前，盯着他终于有点血色的脸道：“你现在的状态有点死人微活。不太妙啊。” 祁桜皱眉，唇抿得很紧，身侧的人，近在咫尺。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沈漾的眼睛，正亮晶晶地看着他。 清澈的池水在四周荡漾。 他的心也不自觉加速起来。 但是视线下落，五彩斑斓的秋衣秋裤让祁桜眉头紧锁，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看什么看！” 祁桜终于开口，神情有点难以接受，仿佛多年审美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你这衣服……” 沈漾不屑：“你懂什么！这叫优雅永不过时。大冬天有的穿就不错了，挑三拣四？冻不死你。” 祁桜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离我远点。” “……” 死装。 “拉人下水反有道理？你不会是病情恶化伤到脑子了吧，实在不行我梆梆给你几棍子，你清醒清醒？” 祁桜咳嗽一声，强调：“我是病员。” 不要乱来。 他知道她的性子什么都能做出来，没做可能也只是在等待时机，玩把大的。 “哎呦~” “我是病员~” 沈漾阴腔怪调，无情嘲讽。 “你刚鬼附身一样把我拉下去可不像是病员。” “倒像是蓄意犯贱。” 祁桜也不恼，情绪一如既往，饶有趣味地揶揄道：“那又怎样？” 他脸上有种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你打死我啊。 精神头望着恢复了不少，应该是恶疾暂时退却了。 第一次见到他有如此鲜活的模样，就是太贱兮兮了。 omg。 冰山帅哥可不能这样，冰冷的气质瞬间妖孽起来，有点难以招架，想一拳带上去了却心头无名狂火。 “行。” “你牛。” “算你厉害。” “我妈说了不让我和傻子一般计较，特别是你这种弱柳扶风的傻子。” “告辞。告辞。” 沈漾一个翻身，准备来一个漂亮的仰泳像一条美丽的人鱼返回岸边。 游着游着。 沉下去了。 池面咕噜咕噜冒出几个大泡。 祁桜怕她淹死了，神情有些紧张地伸手去捞。 捞了一个空。 去哪了？ 沈漾实际上没游出五十厘米。 原地沉水，具有一定的行为艺术，欣赏价值很高。 突然，在祁桜身后，沈漾一个打猛，仰着头破水而出，“我嘞个豆儿，差点英年早逝。” 两手空空的祁桜：“……” 望着清澈的池水有点失神。 所以你是怎么从这里到那里去的？ 大变活人吗？ 还是泳技已经高超到他看不懂的地步了？ “走——啊↗” 沈漾在水池中挥动着，指尖在他漂浮在水面的长发间扫过。 若有所感。 祁桜没有动，静静看着她。 “去哪？”他问。 ber。 你问我去哪。 “不是要去帝都吗。趁早收拾东西好上路啊。我看你差不多也缓过来了，你tm难道还想赖在池子里养鱼啊。喜欢鸳鸯戏水去帝都圈他个五个八个游泳池改造一下，aaoobb各种美人陪你玩蒙眼睛的小游戏哦~” 祁桜捕捉到关键信息：“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帝都。” 沈漾勾唇，自信道：“我掐指一算的。” 祁桜：“……” 他不信，目光审视，大有刨根问底的意味。 “啧。你这人真不懂事。有些事非要拆穿了戳破了，弄得大家都尴尬，你才开心是吗？”沈漾哽咽，凝噎住了。 祁桜淡定反驳：“我不尴尬。” 沈漾破罐子破摔：“我一不小心偷听到的。” 恩。然后呢。弄死我？ 祁桜眼中划过一丝无奈，好一个一不小心的偷听。 不过，用来顺水推舟不错。 “我和你一起回帝都。” 沈漾：“？” “三天后出发。” 沈漾鼻孔放大：“？？” “以及，今晚你必须睡在这里。” 沈漾鼻孔放大到极致：“？？？” 面目有点狰狞。 沈漾深吸一口气。 一个后腿甩尾，溅了祁桜满脸水花，骂骂咧咧往岸上游去。 往上爬，爬了半天没爬上去。 有点打滑。 最后还是祁桜在后面托了一把她的屁股才顺利上岸。 “别以为你推我的腚帮我上岸，我就会感激你。” 祁桜脚下一滑，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然后闷不作声从池子里走到岸上。 “不是。有台阶你不早说。”沈漾怒。 看我撅着个大腚爬半天很好玩是不是！ “你没问。”他平淡道。 沈漾：“……” 真踏马想一个滑铲过去，给他重新铲回池子里。 没理会她怨气满满的眼神，祁桜侧身，唇畔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用毛巾擦着头发，浑身湿漉，衣物在他周身堆叠，勾勒出令人浮想联翩的弧度，及腰的长发倾泻如瀑。 怎么看怎么一副香艳至极，分分钟喷鼻血的美人出浴。 沈漾淡定转过身体，降低存在感往外面溜。 “回来。” 祁桜开口，语气有点不悦。 “咋！”沈漾叉腰，霸气地吼了一声。 “换干净衣服。”他说，指着价值不菲的檀木桌上的衣物，“外面很冷。” 末了，他拎着自己的衣服转身进了隔间。 望着那衣服，沈漾走过去，拿在手中打量了一下。 大小合适。 颜色也还不错，是她喜欢的款式。 他怎么知道她就一定会进来？ 还正好湿了要换衣服？ 一个激灵。 沈漾靠了一声，这老狐狸，他是故意的。 从她踏入祁宅的时候估计就在算计她了。 他喵的。 祁桜你这个外冷内阴的死装a。 第37章 不然呢?姐们儿～ ilwxs.com 换了衣服后。 沈漾出门就看到祁桜站在长廊下，望着天上飞翔的鸟雀。听到声音，他回头，目光落在沈漾穿得衣服上，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以及悦色。 “饿了吗？”他走到沈漾身旁，不知道从哪里又翻出一件狐绒披风披在她的肩上，“想吃什么？” 沈漾：“想回家。” 祁桜面不改色：“你家漏水了。” “你怎么不说它着火了。” 老房子漏水你还真的想得到。 我昨天还住得好好的呢。 出门几小时就漏了？ “我回去看看。”沈漾不死心，说走就走，然后被祁桜一把揪住了披风，锁在里面动弹不得。 “不用去看。”他微微勾唇，温柔遣倦：“蒋蕊代你去看了，确实漏了。” 恐怕是你小汁指挥下人捅的大洞吧。 好阴险。 好狡诈。 “可是奶奶一个人在家，我……”沈漾说到一半，无语地骂了一句：“艹？！” “担心你想奶奶，所以我让蒋蕊顺便把梨老太太也带过来了。” 望着梨老太太的遗照，以及蒋蕊似笑非笑的神情。 沈漾冲着祁桜比了一个中指。 他视若无睹般：“饿了吗？” 沈漾嘴硬：“不饿。” 祁桜抬脚往长廊尽头走去，“有很多好吃的，你不来，很快就冷了。冷了。只能倒掉。” 他停顿了一下，刻意反问：“你应该也不希望浪费粮食吧。” 沈漾：“……” 粮食无罪。 还是先横扫饥饿，再做回自己吧。 “带路。”沈漾几步超过他。 祁桜轻笑，望着她轻快的步伐，跟了上去。 果然提到吃的，就能轻松拿捏。 …… 餐桌上。 沈漾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很久没吃这么爽了。 小口喝着橙汁，借用果杯，不动声色打量着对面的祁桜。 对方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切着牛排，高脚杯中红酒醇香。似乎感知到她的视线，他抬头，放下刀叉，用一旁的丝巾擦去唇上的酱汁，“怎么了？” 沈漾放下果杯。 恩。 有事。 我现在很好奇你到底是来自某神秘东方古国的天涯同路人，还是仅仅只是abo小说世界里的一个人物角色。 沈漾面露沉思：“你多大了？” “家里几口人？” “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啊？” “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婚恋否啊？” “有没有考虑如果未来科技允许的话去外太空去旅游，比如说去某个蓝色星球，那里有一群蓝精灵，很可爱……” “有一首歌就是唱他们的，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 “你听过吗？” 沈漾眼里放光，目不转睛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祁桜：“……” 时间过去了三分钟。 沈漾的表情由紧张激动到僵硬，最后有点抓狂。 “你说话啊？” 祁桜：“你疯了？” 沈漾：“……” 你。疯。了。 这三个字。 看似简单，但是重量如泰山，仅仅一瞬之间将她的所有期望与踌躇满志击碎，如大冬天的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从天灵盖冷到脚底板，从肉体的胳肢窝蔓延到胸口的心脏，冰冻了滚烫的灵魂。 她失去一切力气和手段。 只能在孤单而寂寞的山巅失声痛哭。 心寒。 彻底心寒。 “……算了。” “接着吃吧。” 沈漾将杯子里仅剩的果汁一饮而尽。 “……” 祁桜僵住了一会儿，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又听到她嚎了一嗓子：“不喝果汁了。没劲。给我开箱八二年的拉菲，我要对瓶吹。” 怎么突然借酒消愁。 不明所以。 “怎么了？”祁桜声音困惑，眉宇间夹杂着深深的揣度与不解。 看到他那副满脸空白，茫然懵逼的模样。 沈漾叹了一口气，对不远处的蒋蕊道：“姐姐~再拿几瓶伏特加~一瓶不过瘾！” 蒋蕊脚下一顿：“……” 祁桜：“……” “不行。你不能喝。”蒋蕊试图唤醒她的良知，“梨栀，你是学生。” “错。我是大学生。” 祁桜使了一个眼色，蒋蕊立马道：“宅子里没有酒窖。” “瞎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迷路了，进的就是酒窖。”沈漾无情拆穿：“祁家老有钱了，家里怎么可能没有酒窖。” 听她越说，祁桜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看着沈漾坚持己见：“不可以。” 大概是态度过于坚决，他松开眉头，脸色温和了许多，“如果你一定坚持，这瓶红酒可以。” 说着，他顺手拿起桌子上半瓶红酒递过去，“我陪你喝。” 沈漾一整个看不上：“小趴菜。你那红酒不行，有本事来白的。我喝不死你。” 祁桜：“……” “四爷。不行，您刚缓过来，不能喝那么高度数的。”平日里喝点红酒无非是餐饮格调罢了。 你可不能真同意啊。 蒋蕊心惊。 “……” 祁桜沉默，半晌没有说话，那只受伤的手轻微颤动了两下。 “对喽，你不能喝。”沈漾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哎？你绷带呢？” 祁桜不动声色收回手，放在了桌布下，“没来得及换。” 视线凌厉地扫了一眼蒋蕊，蒋蕊立马嘘声站到一旁。祁桜颔首，“去酒窖拿几瓶好酒上来。” “是。”蒋蕊低头，匆匆看了一眼沈漾，转身出了餐厅。 沈漾目光流转，落在离开时步履有一点仓促的蒋蕊身上，一瞬又收回，然后笑道：“能不能喝？” 触及她戏谑的眼神。 祁桜缓缓摇头，按蒋蕊的话来看，这种情况下他确实不能喝。 “不喝麻溜滚。”沈漾抓起一旁餐碟里的果脯零嘴吃了一口，“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喝酒。” “有空不如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别遇水溃烂发炎了，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以防万一啊，是不是？” 沈漾弯着眼眸，满是担心的模样。 聪慧如她，祁桜勾唇，那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不再遮掩，他从桌布下拿出手，毫不避讳地暴露在沈漾眼前。 原本深可见骨的刀伤，俨然已经愈合为刀疤。 这速度。 未免太快了吧。 简直非人类啊。 沈漾假装没看到，摆手：“走走走。没事别烦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祁桜点头，宛如异色漩涡一样的眼瞳注视着她，片刻，起身离去。 整个过程没有多说一句话。 沈漾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手抓过蒋蕊送来的白酒，怼着桌角砰一声开瓶，然后仰头狂饮起来。 很快一瓶见底。 蒋蕊的表情由这样（ ￣ー￣）变成这样(⊙?⊙），最后在沈漾无缝衔接开启第二瓶变成这样 (⊙o⊙)。 不是。 你来真的啊？ 沈漾：不然呢？姐们儿~战术性后仰jpg. 第38章 怎么，你不满意 差不多傍晚。 沈漾拎着酒瓶子，打了一个饱嗝，期间已经上过三次厕所。 但是膀胱还是耐不住她牛饮，又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沈漾有点微醺：“蒋姐，我眼皮子好像在打架。” 蒋蕊没忍住偷笑了一声，“你困了，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沈漾摇头，“不行。我还有事去~” “什么事？” “去村里溜达一下。” 回来一趟总得去看看爱念叨她的小老头儿小老太们。 “天已经黑了。” “还不因为在这里浪费时间？”沈漾骂。 “没事，他们现在肯定在村头跳广场舞呢，我也正好过去切磋一下舞技。正好散散酒气。” 蒋蕊实在不敢苟同，村口老大爷老大妈那炫酷的舞姿实在令人惶恐，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奔放的美感。 “走啦。”沈漾呦呵一声，往外头走。 拦不住。 根本拦不住。 但是现在又来不及通知四爷。 沈漾这醉醺醺的样子出门不会滑倒一头栽倒雪地里睡到后半夜，不幸冻死吧。 “哈欠——” 半路，沈漾回头，眼神有点怨气：“蒋姐，你是不是在咒我？” 蒋蕊：“……” “放心，我没喝醉。我就想出门溜达溜达，不会真在外头过夜的哈。” 有她这句话，蒋蕊放心了许多，一来她担心安全问题，二来她怕她出尔反尔溜之大吉。 “早点回来。”蒋蕊叮嘱。 沈漾点头，郑重道：“我会在天亮之前回来的。” 蒋蕊：“……”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 不去是不可能的。 沈漾在村头玩到了后半夜，痛心疾首地拒绝了刚刚和她跳恰恰的舞搭子邀请去她家彻夜狂欢。 心不满意不足地回祁宅。 夜里静悄悄的。 推开祁宅地大门发现里头更加静悄悄。 出去的时候还看到守门的下人。 这会儿去哪了？ 不过，没人也好，省得盘问。 沈漾关上门往里面走。 蒋蕊给她准备了晚上睡觉的房间。 先前已经确认了位置。 沈漾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往目的地晃哒。 摸着黑打开房间的门，沈漾打了一个哈欠，穿着衣服就往床上一个猛扑。 哦哟。 这床不错。 挺软。 沈漾翻了一个身扯了扯被子准备把自己盖上。 扯了半天只扯到了一点点。 恐怕是压到了。 沈漾换了一个姿势，猛地一扯。 咣当一声。 整个人连着被子卷到床铺下面。 咔哒——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抽气。 沈漾面目狰狞，手扒在床沿。 腰。 腰扭到了。（??-??） 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暗骂一句：“真是倒霉到家了。” 抱着被子刚准备重新蹿到床上睡大觉。 黑暗中，沈漾眯眼，又瞪大，不可置信地眨了两下。 不是。 这酒后劲这么大。 我出现幻觉了？ 床上那坨东西是人是鬼？ 沈漾抬脚，伸出大拇指戳了一下床上的东西。 嗯。 温的。 还挺有弹性。 有点像个人。 沈漾愣了一下。 人？！？！ 我的床上怎么会有人。 床上的人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瞳在夜色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沈漾：o~m~g~ “不是。大哥，你走错房间了吧。” “你怎么在我的床上睡觉？！” 沈漾严厉指责他：“这就是你做东道主的气概。” 祁桜：“呵。” 难得被气笑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说话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漾皱眉：“什么可能？” “是你走错房间了。” 良久的沉默。 “sorry。” “打扰您老睡觉了。” “臣这就撤退。” 一把捞起地上的大棉被，猛地往床上一砸，然后眼疾手快打开房门，火箭速度离开案发现场。 祁桜刚想起身，被当头盖下来的大棉被砸了回去。 他抬手扯下盖在头上的被子，气息不免乱了几分，听着沈漾落荒而逃的脚步声，微微勾唇。 沈漾跑出去后，在长廊里琢磨了一会儿，愣是没找到蒋蕊说的那个房间在哪里。 悄咪咪回到原来的房间，也就是祁桜房门门口，仔细确认了一下。 “……” 天杀的。 不就是这间吗？ 作势要锤门，但是联想到白天他那副苍白脆弱的模样，沈漾大发慈悲决定算了。 应该是蒋姐弄错了。 这里房间这么多。 随便找一间睡一下吧。 反正这里的房间无论哪一间都比她在帝都的出租屋看着豪华。 睡哪里都不亏。 嘿嘿。 …… 第二天。 沈漾起床的时候发现整个宅子里只剩下她和祁桜了。 很空。 很大。 跟寂寥。 怪没有安全感的。 “不是。” “人呢？” 一夜蒸发了？ 花坛上摆放着一盆中型红梅盆景，花蕊饱满而鲜艳。 祁桜拿着剪刀，比划一番，干脆利落地剪掉一截花枝，“你很关心他们？” 沈漾摇头，只是有点奇怪而已。 “都辞退了。” 沈漾一惊：“全部？” “不然呢？”他抬眸看了一眼沈漾，又垂下望着手里的红梅，指尖拨弄着，“我总不能把他们吃了吧？” “……” 大清早的。 演什么恐怖片。 沈漾伸了一个懒腰，问：“那蒋姐呢？” “提前回去了。” 确实，祁桜打算回帝都，需要提前准备很多东西，估计还要应付帝都那群兄弟姐妹吧。 “早餐在厨房里。”他说，手下的动作没有停，很快的，一盆堪称艺术品的盆栽在他手中呈现出来。 “谢啦。” 沈漾往厨房走，忽然想起什么，“那接下来这几天就我们两个相处？” 补药哇。 和这个冰山相处太没有意思。 还不去和林洛去村口耍嘴炮呢。 “怎么，你不满意？”祁桜语气平淡，眼神却有些锋利。 “满意~满意~” 他轻微咳嗽一声，皱眉：“这几天不要出去了。” 沈漾笑容顿时破碎：“我给你好脸色给多了是吧。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祁桜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浅淡的笑容，“昨夜不是已经做好离别了吗？何苦再见他们，徒增悲伤的情绪。” 寒风吹过，他脸侧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沈漾觉得他脸上的笑虽然很好看，但是莫名悲伤，甚至是残忍。 他说的没错。 沈漾没再反驳。 默默吃了早餐，独自己一人回房间了。 雪色寂寥的庭院里又只剩下祁桜一人。 他看着手下的盆栽，缓缓失神，抬头望着沈漾离开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第39章 我的童养媳 几天时间过得很快。 几乎是眨眼之间。 也许这就是越是离别，才越觉得时间短暂。 沈漾总有一种预感，大概过了这次她不会回来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了。 打包行李的时候，她把奶奶的遗照稳稳当当摆在中间。 门外，祁桜在等她，他貌似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也许蒋蕊一早收拾好给他带到帝都去了。 推开门。 沈漾拎着行李箱走过去。 眼前一新。 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绸缎内衬，搭配剪裁精细的西装，肩宽腿长的身形完美勾勒，手中拿着一件纯色大衣，清冷而矜贵。 第一次见他穿成这样。 以前都是中式风格。 “穿这么骚包，是要去帝都见心上人吗？”沈漾勾唇，一副八卦的模样。 祁桜没有理会她的打趣，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往前走。 沈漾：“……” 无趣的男人！ 搭个话题这么难吗？ 宅子外面停着一辆通体漆黑的车子，望着低调，但是车前的车标有些特殊。 见到祁桜出来后，车上驾驶座的人立马打开车门走过来，站到祁桜面前，低着头不敢抬眼的模样：“四爷，我帮您？” 他作势要接过箱子，但是被祁桜不动声色地闪开了。 那人立马会意，转身要去给宅子落锁。 还没有行动。 却听到祁桜开口，清冷的嗓音：“我自己来。” 他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到地上，走到宅子门前，抬眼望着里面的光景，没有一丝不舍。 门一点一点闭合。 直到看不见任何画面。 他亲自落锁。 咔哒一声。 锁住了这些年在此苟且偷生的漫长时光。 坐上车后，沈漾侧头望着他艶美却苍白的侧脸，他今日将头发梳了起来，高贵而冷艳。 眉眼也更加清晰，肉眼可见的憔悴。 叹了一口气。 她问：“祁桜，你来这里，病情会恶化吧。” 祁桜侧头，看向她，缓缓摇头：“在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怎么一个一样法？” “我永远不会康复，只会慢慢腐烂，直至骨头也被腐蚀殆尽。”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帝都。” 你这样突出的a，就算是生病，留在这么一个偏僻的村子里这么多年有点可惜了，虽说石村山清水秀格外养人。 但是既然哪里对你都一样，还不去待在帝都，而不是在这里蒙尘。 “没有意义。” 祁桜如画一样的眉眼舒展开，低声道：“从前我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那现在就有意义了吗？” 沈漾目光沉下，迎上他的目光，“你回帝都是找到治愈的办法了吗？” “没有。”他移开视线，看向车窗外面，“我还在寻找当中，不过……” “不过什么？”沈漾追问。 他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像是累了，忽然换了一个姿势，侧头靠在沈漾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沈漾垂眸。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痣，唇形的纹路，苍白的肤色像是纸一样不真实，仿佛一戳就破。 他的呼吸平稳而绵长。 这是放松的姿态。 沈漾：“……” 我服了。 把人好奇心调动起来就睡大觉。 什么人呐这是。 沈漾耸动了一下肩膀，想给他的脑袋瓜子抖落下去。 不仅没成功。 还被祁桜突然扣住了膝盖，他的手按住她乱动的腿，瓮声在她颈侧说话：“别动。” 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沈漾一下子僵住。 从膝盖处，包括此时此刻被祁桜躺着的肩膀，被他的呼吸吹拂的脖颈，渐渐感受到一股彻冷的寒意。 大有把人冻死的架势。 不是。 哥。 你身体里的北极空调又开了？ 别搞。 已老实。 …… 沈漾牙齿打颤，颤出的声音直冲天灵盖。 这不比打快板带劲？ 直到有人打开车门，沈漾僵硬着身体木头一样的转头，似乎听到了嘎吱的声音。 她向外面的人投出求救信号。 help。 快把我肩膀头子上面这个无情的制冷机器拽下来。 可惜对方貌似有点眼瘸，眼神迷茫，试探问道：“四爷，到了。您下车吗？” 祁桜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睛回神，他松开沈漾的膝盖，慢慢坐直身体，几不可闻地回了一句嗯。 “……” 马了个巴子。 你丫一路上昏过去了？ 也不知道换个姿势，肩膀快废了不说。 我的波棱盖子也是糟老罪了。 开车的人把车门打开地更大，让到一边，等他下车。 祁桜率先下去，沈漾跟在他后面挪着屁股，脚还没有沾地，眼前忽然多出一只好看的手。 “？” 沈漾抬头，质问：“嘛意思？” 祁桜温声道：“牵着我。” 沈漾：“我看你是疯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沈漾从车里窜出来，一拳捶了上去，打完之后发现，这踏马是哪儿啊？ 不是。 祁桜你这老阴比。 你给我整哪来了？ 这还是国内吗？ 眼前的庄园，巨大，无敌大。 可以把她淹死半天捞不到人的巨型喷泉，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片绿植。 沈漾问：“这是我学校？我不是说把我放到院校门口就ok了吗？你怎么自作主张把我带到这种奢侈高端的地方了，你让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怎么面对啊！我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我靠……真大……” 祁桜：“……” 不远处，有人在往这边走，声势浩大的模样。 沈漾一眼看到了人群里的蒋蕊，她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通勤服饰。 其他的都是不认识的人。 不过，既然是祁家的人，肯定有所耳闻。 祁家话事人，祁老太爷，保养得当的祁老太太。祁桜的父母早已离世，祁桜有三个大伯，一个omega，在商业圈里如鱼得水，两个alpha，全部都在帝国政治层。 除了祁桜，祁家孙子不少，正儿八经有身份有五个半。 你问为什么是五个半，因为有一个当街调戏良家美o，被人家养的大狼狗一口咬掉了后半生。 很痛。 很惨。 很解气。 外头满天飞的私生子就不说了。 这五个半抱团看不惯祁桜。 大概也是他太优秀了，让人无法超越，于是只能合伙组建同盟，一致对外。 反正只要祁桜落魄，祁家就是他们的。 相反，如果祁桜留在帝都，那祁家全部都是他的。 一群人乌泱泱走过来，速度还挺快。 祁桜牵住她的手，望着一伙人。 祁老太爷面露喜色，上来就想拥抱，结果被一旁的保镖给拦住了，脸色有点尴尬，不过还是很开心：“桜儿，这位是……” 他们望向二人相执的手，什么表情都有，困惑的，生气的，幸灾乐祸的，震惊的…… “爷爷。这是梨栀，我的童养媳，你忘了吗？” 祁老爷子：“……” 什么时候的事啊？ 大孙子。 你什么时候有的童养媳我怎么不记得了。 虽然这是你时隔十年第一次喊我爷爷，我很开心，但是你说的这话，它保真吗？ 是在诓骗我老头子。 还是在戏弄？ 毕竟我八十大寿快到了，突然一下登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老头子我还没活够啊。 祁家满门：“……” 莫？ 真假？ 难道我今天睁眼的方式不对吗？ 沈漾：“……” are you crazy? 第40章 高风险，高收入啊～ “这怎么可以。” 祁老太太身旁的一个面容精致的omega满脸不可置信：“阿桜哥哥，她是你的童养媳，那我算什么？” 含着泪的哭诉只得到无尽的沉默。 尴尬时刻，沈漾干巴巴开口：“算你厉害？” omega愣了一下，抱住祁老太太的手臂哭诉：“老太太，你看她，她竟然这么说我。阿桜哥哥怎么可以和一个beta在一起呢！她一个beta怎么能配得上阿桜哥哥这样优秀的alpha。” 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她的样子，还有一点拉仇恨的嫌疑。 沈漾立马来劲了。 祁桜识趣地往后面站了站，给予她最大的空间让她发挥。 “beta怎么了？怎么了？” “吃你家大米了？” “猫拿耗子多管闲事！” omega:“你你你……” “你你你什么你？不会说话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omega：“快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beta给我拖走！” 沈漾望着走过来的人，还没碰到她，她胳膊抡圆了甩出去：“滚。” 来人捂着脸：“呜。” 不讲武德。 怎么打脸。 又来一个。 沈漾又一巴掌，“你也滚。” 又是一声呜。 “来啊。”她打兴奋了，甚至眼冒红光。 就这样此起彼伏了一阵。 祁家人全部陷入沉默，齐齐看向祁桜。 不是。 你未来老婆的脾气未免也太火爆了吧。 在一声声巴掌声中，他们特别识趣地承认了她的身份。 毕竟，祁桜这个凶神站在她身后，即使被扇了巴掌也不敢轻举妄动 。 祁桜沉默不语，等沈漾过瘾了，才拉住她的手，略有一丝心疼道：“手打疼了吧。” 沈漾不惯着他。 一巴掌上去。 可惜被他躲开了。 祁家人：“！” omega：“！” 竟然连祁桜都敢打。 刚刚他们以为是这beta狐假虎威，仗着祁桜的威风。 现在看来她纯纯下手凶残，不问出路啊。 一群人自动离她远了一点。 这人恐怕是亡命之徒。 不要命的疯子吧。 诡异的是祁桜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沈漾骂：“死出，躲什么躲。还不送我去学校。” 看了半天无比震惊的祁老太爷把差点惊掉的假牙塞回嘴里，神情有点复杂：“桜儿，这婚姻大事需要仔细商谈。” “我只是通知你。”他淡淡扫视过去。 祁老太爷噎住。 沈漾：“我靠。” 这么拽的吗？ “老爷子，这事不用商讨了，我没打算娶你家的大孙子。” 祁家人：“？？？” 你说啥？ 你娶谁？ 他们望向祁桜，发现对方在蜜汁微笑。 惊悚！ 疯上加疯了。 “他这样式的不是我的菜。” 祁家人：“？？？” 那什么样式的能入的了巴掌狂魔您的眼啊？ 小小beta要求怎么可以高到如此离谱。 “初次见面，我也没带什么礼物，刚刚那一阵巴掌就当是我给您放的鞭炮了。不是很热闹，争取下次见面热闹一点。” 祁老爷子：“……” 还要怎么热闹。 下次见面是不是把我们都扇一顿才能热闹啊？姑娘。 “诸位，我还有事要忙。”沈漾拱手，礼貌微笑：“有缘再聚哈。” 祁家人：“……” 还是算了吧。 临走的时候。 沈漾突然走到omega面前。 在她无比惊恐，以为沈漾要用大比兜子扇他她的时候。 沈漾突然执起她的手，油腻一笑，然后隔空亲了一下。 omega：“……” 这简直恐怖。 比恐怖片还要恐怖。 鳄鱼听了都要做噩梦。 omega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其实我觉得，你才是我的菜，和你相比，祁桜连你的鼻毛都不如。” “这是的手机号，vx同号。” “联系我哦~bb~” 沈漾故意颤音，摸着一把她的小脸蛋儿，自信转身离场。 omega天塌了。 攥着手里皱巴巴的纸条，嘴角不断抽搐。 完了。 有一个大变态盯上她了。 妈妈咪啊。 还是个女beta变态。 祁家人：“……” 虽然但是，说这个有点不太现实。 祁桜，你要是被强迫了就眨眨眼。 画面一转。 祁桜眉眼含笑地打开车门让沈漾上车，还贴心关上车门。 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们。 引擎发动声呼啸而过。 吃了满嘴尾气。 脸色有点绿。 靠。 两个活爹这是来下马威的吧！ …… 车子刚开出祁家庄园的地界。 车窗外，景物飞驰。 沈漾扭动了一下有点酸涩的手腕，“把车停下。” 祁桜眸看向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还是看向前方的司机，在后视镜中示意司机停车。 “我来开。” 祁桜：“……” 眼神一暗。 随即开口：“司机开不可以吗？” 沈漾没废话，直接打开车门下去，让前面的司机到后面去。 司机不敢动，眼神一直看向祁桜。 祖宗。 后面那尊大佛不开口，我这不敢动啊。 沈漾微笑，手拍拍他的肩膀：“司机大兄弟，你去后面，我罩着你。放心。” 得嘞。 就差您这句保证了。 司机点了点头，换了位置。 沈漾坐上驾驶位，系上安全带，后视镜里面，祁桜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沈漾猛踩油门。 车子如离弓之箭，飞了出去。 司机一下抓住扶手，屁股暂时离开座位又狠狠摔了回去，五官惊恐，看着前方。 玩这么刺激的？ 祁桜身体也猛地向前面倾斜，快要撞到前座的时候，及时刹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 车的速度慢了一些。 沈漾漫不经心道：“哎呦~没把鼻梁撞断啊。” 祁桜：“……” “小样，别以为你上车的时候和司机使眼神我没看见。” “又想带我去哪啊？” 阴谋诡计被拆穿。 他脸色依旧，轻声开口：“学校的那个科研助理不要做。” 沈漾转动方向盘的手一顿，随即一个大转弯。 惯性使然，司机猛地撞向祁桜。 司机：“……” 冷汗直冒。 一个鲤鱼打挺坐了回去。 “这才几天啊。” “我的老底都给你摸透了吧。” “你这个变态偷窥狂。”沈漾怒骂。 “住海边的，管那么宽？天天和有大病似得。” 祁桜还想说什么劝她，言简意赅：“不要去，有危险。” 他说话一向如此，直接表明意思，从来不说废话。 话说的这么清楚。 祁桜以为能听出他的劝诫，远离危险因素。 但是沈漾不以为然，笑道：“高风险，高收入啊~” 第41章 装病心机男 这么简单的意思不懂吗？ 蔺雪迁的邀请当然有问题。 没问题她还不去呢。 他带着目的接近她。 那咋了。 谁让她比他目的性还强呢。 这群颠人天天围聚到她身边上演神经病第一名争夺大赛。 她也很好奇。 这到底是什么“致病源”导致的。 隐隐猜到一些东西。 不过需要去证实。 车子停下。 h大校园门口。 现在正值寒假，学校门口空旷寂寥，没有人影。 祁桜侧头，看了一眼外面，“梨栀。” 他喊她，声音有点低落。 沈漾无动于衷。 打住。 美人计，苦肉计都不行。 本人道心坚如磐石。 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祁桜摇下车窗，望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 直到她从开了一个狭小入口的临时通道进入校园后，才收回视线。 沈漾走了，他的表情恢复冷冰冰的样子，眉眼霎时间锋利许多。 司机大气不敢喘一个：“四爷，要开车走吗？” 祁桜看向他，没有说话。 他抬手打开车门走下去，“你先走。” 司机不明所以，但是祁桜已经转身走了，看样子似乎是要进学校。 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 直到周围冷彻的空气比他的体温还要高时。 他转身往反方向走。 学校对面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没有融化的雪堆砌在路边。 街道比平日里安静许多，寒风阵阵，祁桜皱眉，口中呼出的气几乎要结冰。 身后又有一只深灰色的鸟雀飞过。 他抬眸，眼中倒映着那只鸟雀的身影，像是一个抹不去的黑点在他的瞳孔里飞跃。 突然。 电线杆上的鸟儿翅膀抽搐了一下，在半空中挥舞出生命最后的震颤的弧度，一阵尖锐的鸣叫，直直坠落在祁桜脚边。 祁桜看了一眼，移开视线。 继续往前走。 冬日干燥的风从他身侧吹过，吹乱了他鬓边的长发。 天光陡然出现，祁桜眯眼，脚下的步伐慢了一些。 阳光照射在身体上，灼烧的感觉。 他后撤到阴影之下，直到又一大片云朵遮住已经西下的太阳。 祁桜垂眸，苍白的脸上浮现异样的情绪，倾长的身影渐渐没入光线照射不到的巷子深处。 两侧巨大而形式各样的广告牌遮天蔽日，颜色灰败，只有在夜间的时候才是霓虹炫彩。 一滴水从三楼裂缝中滴落。 半空中。 一束寒光破开空气中的粉尘，刺穿水滴，速度极快，肉眼难以辨认，飞向巷子中央的人。 祁桜头一偏。 那束寒光刺入墙中，完全没入。 若是刺入人体，恐怕穿透人体最坚硬的头骨都绰绰有余。 祁桜脑后束起的长发骤然散开，被截断深色绸带无声落地。 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落地声。 一个身材高挑但是面容模糊的男人双膝曲起，蹲在空地明暗交界处，手臂伸直搭在膝盖上，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祁桜眸色渐深，凌乱的黑发在光线昏暗的狭窄空间里如撕开了的一角黑夜，冷白的侧脸，唇微微勾起。 “从祁宅开始，你就一直在跟着。” 祁桜缓缓开口，眼底晕染上猩红，“如果你的目的是我。” 他停顿了一下，“原本直接无视就可以了。交涉无非是浪费时间。” “可是……” “你是跟着她来的。” 他不在帝都的这些年，虽说大小信息从不会缺漏，但是他并非手眼通天。 世界瞬息变幻。 短短的一段时间。 梨栀竟然认识这么多陌生人。 而且身份都不一般。 特别是眼前这个。 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将他的底细调查彻底。 “祁桜。祁家躲在深山老林里养病的短命鬼。” 地上的人缓缓站起来，说话间，隐约带着欣赏与可惜。 他信步走过来，二人毫不避讳地对视，视线交锋竟然无比平静。 祁桜移开视线，声线平稳而冷淡：“宋先生，我想我们并非敌人。” 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姓氏，宋慕桥并不惊讶，他取下脸上混淆视觉的面具，眼中满是了然：“当然，我们俩做敌人太可惜了。简直是未来我方阵营的一大损失。” 花言巧语。 听得人心烦。 祁桜眼中闪过厉色。 “……” “你……” 宋慕桥堪堪闪身躲过他手中飞出的东西，从他眼前而过，直直刺入铁门上。 这不是他的针吗？ 有点东西。 都穿墙而入了，他是怎么不动声色弄出来的，还给他了一个下马威。 “过了吧。”宋慕桥笑了一声，倒也不生气。 过了？ 祁桜神情冰冷，杀意并未退却，但是隐藏地很好。 苍白脆弱的脸色让人容易生出错觉，误以为他是一个容易欺负拿捏的病秧子。 “说说，你什么目的。” 刚回帝都他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帝国上层在谋划些不可告人的东西。 牵扯到了不少人。 至于到底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捂挺严实，暂时找不出什么漏洞。 能捂得这么严实，谋划者高低是个帝国大官，或者参与的人不止个别高权掌位者。 祁家貌似也参与了，他吩咐蒋蕊收集信息。 半猜之间。 突然冒出来一个跟踪他们多日的不速之客。 说实话，祁桜心情不错。 毕竟是活的情报。 抓来问问，倒也方便。 宋慕桥：“我能有什么目的。” “我单纯好人呐。” 祁桜：“……” 二话没说。 手握成拳头，砸向宋慕桥，猎猎生风，动作飞速狠辣。 避无可避。 宋慕桥也是大意，误以为对方君子，不会出阴招。 半挨了一拳，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抬眼，望到对方那如冰霜一样眼睛，居高临下的模样，冷笑一声：“喂。沈漾知道你这么阴险下流吗？在她面前装什么命不久矣的死样。” “要不要脸。” 宋慕桥恨不得啐他脸上。 装病心机男。 实际上能一拳捶死一头牛。 靠。 平生最看不起你种人。 第42章 劳资下班了 h大。 实验楼。 沈漾一页一页翻着厚厚一叠的实验记录，内容庞杂，但是重点十分明显。 基因研究，以及如何让基因受损患者恢复苏醒。将近上千张的实验图纸，有的是理论模型，有的是实操记录。 “基因受损，陷入昏迷的患者很多吗？” 沈漾合上厚厚的记录本，这一册看日期不是最近几年的，时间跨度将近十年。 手执着实验解剖刀的蔺雪迁，缓缓抬头，“很多。” 多年来战乱不休，为了帝国荣誉而奔赴战场的士兵数不胜数，硝烟中不知葬送了多少英魂。 荣耀归来的战士当中四肢健全的少之又少，大多身受重伤，身体各项器官都无法适应正常人生活。 诡异的是更有一大部分突然进入‘植物人’状态的伤员。花费将近数年时间与精力的医务人员以及研究人员，发现这种病况比‘植物人’更严重。 患者陷入昏迷的期间，身体各项指标骤降，身为a或者o的特性在消失，与此同时生命也在缓缓消逝，流逝速度是常人的五倍。 这意味着他们陷入昏迷后的生命被死神加速，相比较与普通的beta，他们的生命更加短暂，最多只有五十年的寿命。 在昏迷中快速走向死亡。 这些特殊案例本不会高度重视，作为医疗或者科研新研究方向。 毕竟上过战场的帝国士兵接触可能会接触到未知感染源，可能是战污染严重区域的辐射，也可能是外来病毒入侵，缺乏抗体。 但是不久后。 这种怪异的症状在普通市民a与o之间传播。 数量不大。 不足以引起恐慌，大部分人眼中这是新出现的无法治愈的疾病。 帝国医院部深入研究后发现，与军医部部长先前提过的战争未知感染症状高达100%相似。 一个区，一个城市，大概总共有几百不等的昏迷案例，整个帝国有上万案例。 恐怖的是数量在缓慢增长，没有任何防控措施，也没有任何治疗手段。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唤醒那些昏迷患者，不少患者家属看不见希望而选择安乐死。 更一部分家属在短短数年间亲眼目睹病床上浑身插满仪器的年轻alpha或者omega快速衰老死亡。 蔺雪迁以平稳的口吻陈述着这一切。 他右侧的桌上堆放着一叠实验方案。 眼前，摆放整齐的实验材料，他手下有条不紊地添加实验试剂，将玻片放入显微镜下，仔细观察细胞形态的变化。 观察了一会儿，他拿笔记录细胞在不同处理下的反应。 “beta呢？”沈漾突然问。 走到一个恒温培养箱前，里面温度适宜，二氧化碳浓度是她刚刚调节的。 沈漾忙着手下的动作，再次开口：“beta没有受到未知污染攻击吗？” 疑问句，陈述的语气。 蔺雪迁抬头看了一眼，又垂眸：“沈小姐，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沈漾似笑非笑：“我知道什么？” 半天。 蔺雪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睛垂着，在实验报告上奋笔疾书，眼睑下那颗朱痣分外显眼。 自讨没趣很无聊。 沈漾挑眉，这个话题告一段落，虽然她觉得实验氛围过于安静，想找一些话题。 但是对方纯纯制冷机。 和发病的祁桜有得一拼。 麻溜完成自己手上的任务，沈漾脱下实验服，把手洗干净，从架子上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 他抬头，透明的镜片下眼神清冷，在沈漾转身时喊住她：“等等。” 沈漾回头：“？” “麻烦你帮我写下实验总结。” 他将手中一叠新鲜出炉的实验报告半空中，眼神示意沈漾过去拿。 沈漾：“？？” 你大爷的。 压榨员工也得有个程度好吧。 劳资下班了。 “不写。” 蔺雪迁：“……”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助理工资加十万。” 沈漾眼睛闪烁了一下：“……” 看她还有顾虑，蔺雪迁微微勾唇：“不用担心，我说了工资是工资。你的愿望是愿望，不冲突。” “得嘞。我写。”沈漾火速窜过去拿报告，看了一会儿，缓缓抬头，极为不理解：“写什么？我的确想帮你写，但是你的实验报告我踏马怎么写？用脚吗？” “根据实验结果，讨论实验的意义和可能的改进方向。” 沈漾：“就这个？” “但是做实验的不是我。” “你全程观看。”他说，“我相信你可以写。” “这个实验针对的是ao，让我一个beta展望意义前景？” 不怕我瞎扯到意大利面就该配8号混凝土啊？ “beta怎么了？”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困惑，“现在这个情况，beta明显才是这个世界的顶端。” 没人能预知，是否在下一秒所有的ao都陷入昏迷，在混沌中接受死亡的洗礼。 那时，占领世界的最后赢家是beta。 荒诞而神奇。 “哈哈哈。”沈漾大笑起来，“蔺雪迁你疯了吗？你在帝国首脑面前说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吗？” 蔺雪迁：“说过。” 他神情坦荡，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沈漾鼓掌：“那这些掌权人没第一时间杀了你，意味着什么呢？” 蔺雪迁没有回答，静静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她来说。 沈漾：“意味着他们面临的死亡审判即将来临，如头顶悬着一把剑，随时刺穿头骨。” 蔺雪迁漠然：“你说得对。” 沈漾：“哦~” “那让我猜猜你为什么找我做助理。” “你看中的不是我做科研的潜力。” “而是我。” “对吗？” “你把我当成实验样品再观察。” “ao随时会中招而无能为力只能等死，beta却没事。多么神奇啊，多么怪异啊。” 沈漾指了指天花板，眼神逐渐冰冷下来：“上面养的东西都是什么啊？” “猪？” “狗？” “小白鼠？” “或者……” “人？” 她没有上去过，不过是第二次来这里，就能察觉到这么多信息。蔺雪迁没有辩解，“不过是些帝国死囚犯。” 人体实验。 脑海里冒出这个名词。 沈漾若有所思，望着他，“那我会躺上你的实验台吗？我会成为‘小白鼠’吗？” 第43章 已老实，求放过 关乎帝国未来的实验，实验样本必定无比丰富。人体样本不会局限于某一类人，a、b、o都会有，穷人、富人，能力超群的人、能力弱势的人，都有可能被挑中。 毕竟，这个来势汹汹的未知感染体，感染病源至今未解，需要多次调整实验参数，自然需要大量的样本支持。 蔺雪迁沉吟。 沈漾冷笑：“你无法保证。” 蔺雪迁摇头：“不是，我既然让你在我身边，那你就绝对不会出现在实验台上。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他眼神深邃，仿佛可以看透沈漾。不可否认，眼前的beta胆子挺大的，既然一开始就猜到了所谓‘实验’的本质。 竟然还敢同意他的邀请，可好奇心驱使，让她来到这里。 不过，她很谨慎。 她跟他要了一个要求。 他必须同意而不能拒绝。 沈漾点头，啧了一声，“我的要求可不仅仅是不会躺在那该死的实验台上，而是无论什么时候。你必须无条件保全我的性命。” 蔺雪迁微愣。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不过，无伤大雅。 他选中沈漾的原因并不是要拿她解剖。 “可以。”他说，郑重的感觉。 沈漾满意点头：“不过。告诉我这么多，不怕我嘴不严实，出去泄密啊。” “没必要。”蔺雪迁摇头，“虽然会引起社会动荡，帝国政权坍塌。”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关注他的实验，强调：“实验总结你写，并且只能由你来写。” 沈漾漠然。 确实，这冰山说得没错。 就算她泄密，无非是加速帝国政权的崩塌。 故事的大结局无非是beta翻身把歌唱，这个世界再也没有ao，只有b。 除非他们能研究出治愈未知污染的药物。 不过，从目前状况来看，这个拯救ao计划推进地并不顺利啊。 “我写。写出来一坨屎，你别怪我啊。” 蔺雪迁点头，“明天早上8：00拿给我。” “行。” 沈漾把实验报告揣到兜里，好准备说拜拜。 蔺雪迁：“把手机拿出来。” 沈漾：“？” “工资日结。”他说。 沈漾眼睛放光，差点被钓成翘嘴。 还有这等好事。 好人一生平安。 你怎么知道我兜里没钱了，正在头疼接下来的一日三餐怎么解决。 “谢谢大佬，出手阔气。” 沈漾光速掏出手机，光速打开vx收款二维码。 蔺雪迁扫码的动作一愣，输入付款密码的时候，轻声开口：“没钱了可以直接和我要。” 沈漾美滋滋收款，看到一串零，开心死了，有钱人就是爽啊。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话。 “为啥？”她随口问。 “你好像很穷。” 沈漾：“……” 我服了。 扎心了，老铁。 实话可以说，但是不能这么说。 没礼貌。 四处乱哭jpg. …… 兜里有钱了。 肯定要吃顿好的。 不带犹豫，直奔某广场四层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烤肉店大吃特吃了一顿。 爽。 沈漾猛炫了一瓶冰啤。 拿起手机如去前台结账。 “美女，这是你的小票。”收营员微笑。 沈漾刚要抬手接过，被一只贴着几乎能闪瞎眼球的大钻石美甲半路截胡了。 “？” 看清人后，二话不说，沈漾转身就走。 陈雅在身后咆哮：“死沈漾，你不是答应我寒假要找我玩儿吗？电话电话不接，信息信息不回。你是想气死我吗？” 根本跑不过。 陈雅现在堪比愤怒的小鸟，xiu一下窜到沈漾面前：“你再无视我试试呢。我有的是手段和力气，把你弄到我家别墅里去。我看你往哪里逃。” 好一个霸道omega狠狠爱，老实beta哪里逃。 沈漾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行了，别喊了，大家看着呢。” “让他们看！” “让他们看！” “你这个狠心无情始乱终弃的beta！” 吃瓜群众：“哇哦~” 这年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区区beta竟然渣了貌美如花的omega，她何德何能，怎么敢的啊？！ 不行我来。 沈漾：“……” 棋逢对手的感觉。 就像上厕所屎拉一半没夹断，被狗追着屁股啃。 无处可逃。 “你非要这样吗？”沈漾哽咽，突然大喊一声。 陈雅：“？” “我明明配不上你，你的家里人不喜欢我。我也只是你众多舔狗中的一个，你貌美如花，才能出众，你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omega，你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 “但是！”沈漾嘶吼一声，情感炸裂。 陈雅虎躯一震：“？？” “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小beta，也许我们曾经为彼此心动亮灯，但是我现在就想离开你！我们不合适！” “你知道吗？” “你的爸妈私底下找我给我钱让我离开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尊严的践踏。简直太可恶了，tmd我竟然只值十块钱。” “不止你爸妈。你的追求者前任现任一卡车，他们找了一卡车人弄我。两卡车啊，两卡车的人一起弄我。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不，你不知道。我tm差点英年早逝啊。” “求你放过我吧。” “爱情很美好，但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爱情。” “你能和很多人谈恋爱，但我的命只有一次。” “我只想活下去哇。” 陈雅：“？？？” 靠。 “好了。” “别说了。” “你赢了。” 沈漾：“呵。” 小样。 二人并肩，沉默走出商场。 外面寒风萧瑟。 陈雅忍了一会儿，忍无可忍：“你不回我消息就算了。吃烤肉竟然不喊我？！” 沈漾打了一个饱嗝：“艾玛~我忘了。” 陈雅：“你就装吧，明个陪我出去玩儿。” 沈漾：“no。” “为啥！！！” “我明天有事。” “后天。” “后天也有事。” 陈雅怒：“你是帝国首脑？！业务这是有多繁忙啊？” “那可不。” 沈漾笑。 “那我的学术论坛邀请函还回来。” 沈漾：“……” 已老实。 求放过。 “行~” “陈大小姐明天想去哪里玩儿啊。” “沈某人必定全程陪同~” “不过，明天早上不行哈。我找了一份兼职，下午晚上都可以。” 陈雅浑身通畅，轻哼一声：“行吧，明天下午我派车去接你。嘿嘿。死沈漾。明天你就等着吧。” “行，我等着。” 不远处，陈家私家车打开车门，里面有人喊了一声，陈雅听到声音，神情微变。 “我回家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站在路边看着私家车开走，沈漾嘴馋又买了一个淀粉肠，一边吃一边往家里走。 另一条街道路口。 一排车在等红灯。 车里。 副驾驶上头发花白的男人开口，声音低沉粗哑：“这就是那个beta？” 斑马线上，沈漾跟着行人往前走。 走到斑马线对面，她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身往前走。 坐在后面的陈雅没有说话，直行绿灯亮起，司机启动车子，路边灯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掠过。她脸色冰冷，眉头皱着，有些紧张。 “你还没搞定她？” “爷爷，再给我一点时间。她现在已经对我放松警惕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陈老爷子冷哼一声，并不满意她的回答，“这么长时间，一个beta都无法说服。你能做什么？你不如陈妍的一半。” 陈妍是她的表姐，能力出众，毕业之后在帝国中政绩斐然。 “对不起。”陈雅垂头。 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神情难辨。 第44章 我拒绝认罪 商业街高楼的巨大电子荧幕上面正在播放着最新快讯，气氛热闹，与往年倒是不一样。 沈漾这才想起来，今年寒假与往年不同，帝国刚与外邦国签订和平条约，没有战争，民众自然高兴。面对即将到来的新年，更是喜上加喜，也抹去了前段期间恐怖袭击带来的阴影。 画面一闪而过帝国首脑的照片，以及几位重要官员。沈漾眼尖地捕捉到了有一张人脸与刚刚私家车里的老头如出一辙。 街头的人大多喜笑颜开，各自跟随着家人低声细语倾诉着日常生活。人太多，难免出现肢体接触。 一人撞上沈漾的肩膀，轻微的力道，沈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对方略显疲惫的声音：“对不起。” 她想说没关系，但是抬头看到对方哭泣的模样陷入沉默。她想问这位omega女士怎么了，但不过萍水相逢，难免越界。 “没关系。”沈漾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擦擦。” omega神情恍惚，面对善意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她愣愣接过纸巾攥在手里，几乎是崩溃的模样，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捂着脸痛哭起来，但是声音很小，无比压抑。 沈漾把她带到广场一旁的座椅上。 omega这副模样在街上太引人注目，而且她情绪不好，只能把她带到人流量稍微少一点的地方，坐下来好好冷静一下。 omgea坐在椅子上，无声哭泣。 她年龄不算年轻，应该已经成家，有了第一个孩子。因为沈漾从刚刚就听到她一直在喊一个名字，应该是她孩子的小名。 “您要不歇歇呢。” 沈漾坐到她身边拍着她的后背。 以防她呼吸不畅而晕厥过去。 她这种苦法太压抑了，容易胸闷气短。 omega抬头，眸子中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悲伤与愤怒：“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为什么会得了不治之症？！呜呜呜呜呜……” 伴随着悲鸣。 她身后，巨大的电子银幕上播放着战争凯旋者归来的视频正引人注目，不少人发出感叹而热烈惊呼。 omega的声音被掩盖。 只有沈漾听见。 omega的孩子是一名alpha，自小热衷保卫帝国，从帝国军校毕业后，义无反顾参加战争，所以帝国士兵中他虽年纪最小，但能力极为突出。这次凯旋归来，帝国高层给他颁发了光荣徽章。 “什么病呢？”沈漾拍着她的背，轻声询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帝国最厉害的医生都查不出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去年才刚成年啊……现在却陷入昏迷……” 昏迷。 沈漾的手顿住，静默片刻，把包里的纸巾全部递给她，“这位女士，您再悲伤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走路也多注意些安全。还有，尽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您，但还是祝愿您的孩子早日康复。” omgea只是摇头，但还是感激陌生人的善意，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告别了omega，再隐没入人群。头顶的月亮出乎意料地明亮，冬日里少有的景象，就连地上的白雪都逊色三分。 回到出租屋。 门还没有打开，沈漾快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放在门上的东西不见了，一小片透明的标签纸。 有人打开过她的家门。 但是自从她回家后到现在她没有回来过。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沈漾回头，看到一张脸。 “晚上好啊。沈小姐~”宋慕桥拎着垃圾袋，看样子是要下去扔垃圾。衣着随意，一身红丝绒浴袍，也不怕冷，也许是家里开了暖气。 “你怎么会从这道门里出来？”沈漾无语。 宋慕桥：“这是我家，为什么我不能从这里出来？” 他满脸笑意，有恃无恐的模样，明显是有备而来。 “你家？” “嗯。我家，一个星期前买下来的。” “……” 靠。 和你们有钱人拼了。 “你最近去哪了？我都没看到你。”他状似无意问，从家里走出来站到楼道里，与沈漾对视。 沈漾上下打量他，又看向他手里的垃圾袋，轻飘飘问：“你管我去哪？你是出来扔垃圾的？” 宋慕桥点头：“当然。难不成我特意在等你回家吗？” 沈漾：“放屁。你这垃圾袋里装的都是空气，有什么好扔的。” 宋慕桥：“……” 啊。 被发现了呢。 他想要狡辩，但是看到沈漾的脸色不太对劲，于是问道：“怎么了？” 视线不动声色看向她身后的门。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她应该是发现家门被人打开过了。 沈漾拽住他浴袍的领口，用力一扯，宋慕桥瞳孔收缩，身体止不住向前踉跄了一下，动作有点狼狈，但是神情平静：“怎么了？沈小姐~” 他笑。 温和而善解人意的模样。 沈漾：“你tm刚看哪里呢？” 宋慕桥：“……” “说话！” “……” 宋慕桥眼睛闪烁了一下，想从她手中解放自己的衣领，但是沈漾十分坚决，抬脚猛踩向他的脚背。 外面的空气冷，不比开了暖气的家里，皮肤上寒毛渐渐竖起来。宋慕桥躲开她的攻击，下一秒低头，握住她的手笑道：“沈小姐，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偷偷进了你家吧。” 沈漾：“错了。傻x。不是怀疑是肯定。” 宋慕桥：“……” 他的人品有那么差吗？ 不过，她说的没错，有人进了她家。但是不是他，他只是在别人进入后发现的，进去看了一眼，并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是「公司」里的人，跟踪他之后进入沈漾的家中调查，应该是在怀疑沈漾和文件有联系。 可惜毫无所获。 因为他也毫无所获，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都是猜测之下的动机驱使。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沈漾平凡正常到有点怪异。 并且在几天前，他推翻了沈漾平凡普通这一推断。她身上就算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但是她这个人本身所包藏的谜底值得他去深究到底。 “沈小姐，你相信我。真不是我。” 沈漾挑眉：“你不否定？” 宋慕桥：“我否定啊！我拒绝认罪。” “我是说你不否定有人进了我家？我这些天不在家里，你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吗？” “……” 他能说其实他这几天也不在家吗？ 他跟踪她回石村去了。 还抽空和祁桜在巷子里干了一架，到现在肩膀还隐隐作痛。 沈漾眯眼，敏锐地察觉到他闪躲的目光，“宋慕桥！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快说！” “好了。沈小姐你不要疑神疑鬼了，我对你绝对忠诚。” 男人的话加上优越而蛊惑人心的笑容，一般人恐怕招架不住。 沈漾冷笑，松开他的衣领，拍拍他的小脸蛋儿，不屑道：“耍花样对我没用哈。你就是把这浴袍脱了，到底下裸奔去也不成。别画大饼了，趁早滚回去歇着吧。” 宋慕桥：“……” 第45章 如果你想的话，包括我…… 第一次使用美人计。 但是可耻的失败了。 沈漾从包里拿出钥匙快速打开门，然后砰一声关上。 楼道里，宋慕桥望着紧闭的门，眼睫微微颤抖。下一秒，他把空荡荡的垃圾袋猛的往地上一砸，暗骂一句，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家。 坐在沙发上。 听到隔壁地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重物落地声。 他微微挑眉，心底默念着时间。 三。 二。 一。 咚咚咚。 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宋慕桥轻笑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了然，早有预料的模样。他赤着脚去开门，咔哒一声，门外沈漾怒气冲冲的脸映入眼帘。 “怎么了，沈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沈漾深吸一口气：“借宿一宿。” 宋慕桥挑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但是压抑下去，神情陡然之间严肃起来：“这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好吧。你不是很讨厌我，怎么还要和我一起住呢~” 摆明了故意调侃。 沈漾抱着棉被的手不自觉收紧，这丫欠抽，要不是手空着了，绝对零帧起手。 “我家里被人装了监控。” 沈漾言简意赅：“我就随便找一个地方打地铺。”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可以付一些钱。” 宋慕桥漠然，靠在门框上，深邃的眼睛一瞬不动盯着她，轻笑了一声：“沈小姐还真是把我当外人呢~” “别瞎bb，同不同意。” “可是沈小姐，你不把我当男人，但是我不是啊。我是一个alpha，难免会对异性产生好感。别看我这样，我其实是一个很纯情的人呢~你是第一个邀请和我同住的人。我很心动。我怕我会情不自禁爱上你。” 沈漾：“你是什么稀奇物种？我tm是个没有腺体信息素的beta，你在睁着眼睛说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东西？” 腾出手，上去就是一巴掌。 沈漾冷漠脸：“清醒了吗？” 抱着被子转身就走。 宋慕桥捂着脸愣了一下，一个beta力道能有多大，挠痒一样。他抓住她：“哎——我没说不行。” 沈漾：“我后悔了。我还是花钱去住酒店吧。” 宋慕桥：“……” “我错了。” “我同意，你别走。” 沈漾翻了一个白眼没搭理他。 “酒店很贵吧，而且这个时候很多酒店已经满了。一个人住的话太吃亏了，你估计也没有那么多钱吧。” 靠。 “我有钱了！” 今天刚赚到的。 但是还是省着点花吧，毕竟帝国首都这块儿酒店费用不便宜。 宋慕桥：“行，我又说错话了。你进来吧，外面挺冷的。” 看她穿着拖鞋，又没穿多少衣服，大概是刚回家脱下外套准备洗漱，发现不对劲了。 他知道她家里被人安装了监控，不止一个。房间物品家具细微而不起眼的角落里，也有窃听器。 刚刚那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应该是她发现监控器拆除过程中不小心碰到家里的东西了。 拆除了一个，还有很多个。 可以一夜不睡了，在家里找个不停。 关上门，宋慕桥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原本可以花费些精力在她回家之前帮她拆除。 但是没必要。 他何苦亲手打破这个送到眼前的助攻呢。 沈漾这不就主动送到他眼前来了吗。 “咖啡？”宋慕桥走到厨房吧台边，“现磨的。” 沈漾点头，“谢了。” “不客气。”宋慕桥把咖啡豆倒进去，从柜子里取出牛奶。看到沈漾抱着被子站在客厅里，微微皱眉，“去房间吧。这里的构造与你家一样，除了家具一应俱全，其他你应该都很熟悉。” “浴室是干净的，洗完澡换身衣服出来吧。” 他从柜橱里拿出一个陶瓷杯，用水清洗。 沈漾缓缓开口：“我随便找个地方打地铺就可以。” “好吧。”宋慕桥没有勉强，他随手一指，“你看我家哪里可以，随便睡。” 忽然，他勾唇轻笑：“我的房间也可以，如果你想的话，包括我……” 沈漾：“……” 拎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 他稳稳接住，放到一旁的大理石桌面上。 “好了，开玩笑的。” 沈漾：“……” …… 屋子里暖气很足。 沈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发现门前摆放着一双拖鞋，新的，标签都没有剪掉。 她抬脚穿上，走到客厅了，宋慕桥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到她来了，抬眸看了她一眼，“咖啡。温度刚好。” 鼻翼间萦绕着咖啡醇香，纯白色拉花在咖啡杯中精致好看。 沈漾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好，比她之前喝过的都好喝。 “手艺不错。” 宋慕桥轻哼一声，“那当然。” 喝完咖啡，去水池里冲洗完杯子后，“放哪？” 从客厅传来声音，“你左手侧的柜橱第二层。” 暖暖的咖啡下肚，人也来了精神，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写论文。这段时间她都没时间写论文，荒废许久，再不抓紧恐怕后期更加吃力。 宋慕桥看了一眼她在客厅角落打的地铺，神情不免有些低落。 幸好客厅铺了羊绒地毯，不然睡起来岂不是硌人。 真是一个固执的人，并且对于旁人的好意有自己接受范围程度。 “你知道我家里被人装了监控吧？”沈漾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漫不经心道。 沙发上，宋慕桥放下报纸，违心道：“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呢？” 宋慕桥眼中闪过一丝暗光，“我不清楚。” 得到他的回答。 沈漾微微点头，没有再开口说话。 两个人，一个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了后半夜，一个赶论文＋写蔺雪迁的实验总结肝到了后半夜，。 考虑到第二天还要去实验楼，沈漾放弃了通宵的想法。 她合上电脑，把写完的实验总结和电脑放到包里，整个人没发出任何声音，静悄悄地关上客厅的灯，蜷缩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开了暖气的屋子里没有寒冷，也不需要等被子捂热了才能睡着。沈漾闭着眼睛，很快进入睡眠。 在她进入深度睡眠后。 微不可察地开门声。 一个小时前回自己房间的宋慕桥走到客厅，望着背着他深睡的沈漾，又看向她的包，若有所思…… 第46章 当然你也可以不吃 天光微亮。 宋慕桥打开房门，眼神下意识飘向客厅，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他神情一凝，侧目看了一眼墙上挂的时钟。 才六点出头。 这么早已经走了？ 他跨进客厅四处打量了一下，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看样子今天夜里不打算在这里睡了，难道是找好下家了？ 拿出手机想要联系她，但是又觉得不太合适，显得他好像离不开她，迫不及待和她同居一样。 宋慕桥皱眉，神情不悦，他耸了耸鼻尖，一缕闻起来就很好吃的早餐味吸引了他。他快速走到厨房，发现桌子上摆放了几碟子早点，还有一碗稠香的小米粥。 她应该是刚走不久。 因为这些早餐还散发着热气。 他拿起一旁的便签。 ——未经允许，私自用了你的厨房哈。我早上做早餐，顺带给你也做了一份。昨天晚上你不是给我做咖啡了嘛。感谢收留哈~ ps：早餐要是冷了可以热一下再吃。当然你也可以不吃。 宋慕桥目光落在那句‘当然你也可以不吃’上面，停留了很久，有点懊恼地想为什么会觉得他不会吃呢。 她早上应该起得很早，用厨房也没有发出很大动静，毕竟他在睡梦中毫无感觉，而且用完之后也仔细打理了。 宋慕桥捏着便签，随手扯开凳子坐下，低头闻了一下她做的早点，微微挑眉，还不错的样子，样式还蛮新奇的，从来没有见过。 他下意识想把手中的便签握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垂眸看到沈漾隽秀漂亮的字迹，微微顿住，然后起身从一旁的抽屉里翻了一会找出一个磁铁，把它粘到冰箱上。 满意的欣赏了一会，他勾起一抹笑。 便签被贴在冰箱最上面，十分显眼。 不过图案倒是有些可爱，是一只橘黄色的大胖猫，与黑色的冰箱门有一种诡异的反差。 宋慕桥是哼着小曲儿吃完早餐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在大清早哼小曲儿…… …… 昨天天气预报说有冷空气下降，果不其然，刚一出楼道门沈漾差点没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大风卷到妖精洞里去，当即打了一个响亮的大喷嚏。 挂着鼻涕泡儿，沈漾有点懵逼地站在风里恢复了一下被自己喷嚏阵出耳鸣的耳朵。十分服气地抬头45°仰望天空，然后一片雪花瞄准似的掉进她的眼睛里。 沈漾：“……” 死天。 怎么不冻死我。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空调屋里待习惯了，抗冻能力都下降了。 从包里掏出围巾死死围住脖颈，不留一丝缝隙。然后顶着零下的天，好几级的寒风，细碎的雪花点子，骂骂咧咧往学校赶。 天杀的。 苦命的牛马要被冻成冰棍了。 算是历经千辛万苦，沈漾终于在八点之前赶到h大，要不是因为恶劣天气，公交车晚点，她完全不会踩着点到。 蔺雪迁除了性情冰冷，在实验进度方面近乎苛刻，完全秉承了科研人员行事作风的严谨科学，有无过之而无不及。 踩点到这种行为估计已经踩到他的雷区了。 沈漾往学校里面走，却发现今天学校突然多了不少人，而且全部都是大四年级的人和她一个年级。并且从面孔来看，都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沈漾回忆了一下，嗯，这些人不都是h大年级荣誉榜上的常驻嘉宾吗？ 一路上都是骄子精英，h大里涌现进不少穿着工程制服的工人，将近十来辆巨型卡车停在图书馆前方的空旷地带，不少卸货员在忙活。有种热火朝天，马上过年的喜庆感。 沈漾愣了一会儿。 这是揍嘛呀。 学校这是有什么大活动吗？ 九院舞会？ 可是这不都放假了吗？学生都回家了，她以为这舞会不了了之了，或者等到年头过完节回来举办。 可能也是她不懂h大的习俗，九院舞会她也甚少了解过，说是舞会，倒不如说是帝国boss直聘，大家族的选人游戏。 懒得深究。 沈漾加快步伐往实验楼赶，路过一群人时，他们看到沈漾明显有点吃惊，窃窃私语着，一边打量她，一边发出质疑。 “这是谁？陌生面孔，她怎么会这个时间点出现在h大。怎么进来的。” “等等，你看她没有玫瑰徽章，偷溜进来的等闲之辈。” 当中一个穿着浅色家族制服金色瞳孔的alpha走过来，审视的目光，驱逐意味十足。 沈漾认识他，说来也是可笑，她之所以会认识他，还是因为贺观澜那狗比，眼前的这位alpha是贺观澜的追随者，并且还是他的家族亲信。 “你是h大的学生吗？”alpha带着困惑的质问还没有落下，不等沈漾回答，他又冷声道：“不管你是谁，现在这个时期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随便进入学校的。” 沈漾后退一步，拉大二人的距离，面对他的质问，她神情平淡，微微侧目看了一眼alpha身后的几人，无一例外都是一样的态度，高高在上。 “我这种人是哪种人？”沈漾抬眸，声音不算刻薄，但是带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总归是让这几个在场的alpha、omega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那几人要从alpha身后跳出来指责，一个beta毫无荣誉，毫无背景，竟然敢在这里这阴阳怪气地和他们叫板。他们的神情不算好看，但是维持着所谓优等生上等基因的优越感，故作平静。 为首alpha拦住他们，示意他们不要过激。他们看了一眼alpha冷静下来，看向沈漾，其中一个男性omgea几步跨到沈漾面前，一把揪起她的衣领，语气唾弃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大四xx系xx班的沈漾吧。”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活在井底的癞蛤蟆，要什么什么没有，还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耍心机靠近贺少校不够，又费劲心思和陈家小姐勾搭上。” 他说着，手下的力道不断收紧，沈漾的衣服被他拽的皱巴在一起，腰侧一大片皮肤裸露在寒风中。 沈漾勾唇，无动于衷的模样，神情平静而冰冷的注视着他，仿佛在等他说完，眼神里流露出施舍般的耐心。 第47章 半场开香槟要不得啊 omega见她那副不在意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盛：“说说，你到底是用了哪些恶臭的办法才出现在这里的。九院舞会是我们优等生的舞会，不是你这种下贱的beta可以踏足的，别肖想着在这里傍上大款。下作肮脏的玩意儿。” “哈哈哈。”沈漾忽然笑了起来，在omega因为被无视而逐渐愤怒瞪大的眼神下，啐了一口到他脸上。 omega神色先是一愣，随即是恶心，慌乱找东西去擦拭自己脸上的污秽之物。 “你……你……我要杀了你。” omega上前高高举起手要打沈漾，沈漾神色一冷，一脚上去只踹上他的胸口。omega当即倒到地上，痛呼起来。 沈漾收脚，居高临下看着他：“这位高高在上的omega先生，您太柔弱不堪，比厕所里的稀屎还要拉。在我这个beta面前装什么呢。我可以三脚踹死你哦~信不信~” 身后几人大概没预料事态会朝这个方向发展，眼前这个beta丝毫不忌惮他们的身份地位，行事大胆狠辣，完全不顾后果。 他们想要上前帮地上痛苦挣扎的omega，严厉指责道：“你疯了！你可知道他是谁？” 沈漾冷哼一声，抬脚踩上地上低声哀哭的omega的头颅，抬眸望向准备制止她的几人：“不要过来，如果你们不想他头骨裂条缝，或者直接咯嘣四分五裂的话。” 她侃侃而谈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不太好，是不是要多穿一件袄子的稀松平常。 他们愣住：“……” “还有。我不知道他是谁呢~”沈漾一边笑，一边用力碾压着omega的头颅，omega感觉到自己的脸蛋在粗糙的地方摩擦着，他痛且耻辱地咒骂。 沈漾啧了一声，又踹了他一脚，omega疼到失声。终于消停了，世界安静了，沈漾微微挑眉，看向他们：“那么惊讶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谁。” “不都是人类吗？” “如果不是，难道你们是狗娘养的吗？下贱的东西们。” 几人：“……” 为首的alpha神情变得严肃，omega在地上流着眼泪向他伸出手求救，但是下一秒被沈漾的靴子猛的踩下去，omega又是一声痛呼。 几人当中有alpha愤怒地闪身到沈漾面前，抬脚侧踢向沈漾的腹部，沈漾避无可避，鼻腔口腔中当即涌出血水，她猛地后退了一步，捂着自己的肚子堪堪站稳。 “一个beta而已，倒是有点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打得过omega而已，你以为你能斗得过alpha吗？”一身黑色衣的alpha嗤笑，眉眼都是戾气：“未免天方夜谭。顶多会些口尖牙利。” 从沈漾脚下脱险的omega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疼痛想要反击，他右半张脸已经完全毁容了。 “嗤——”沈漾猛地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水。 omega呆愣住，脸上喷满鲜血，眼睛都睁不开，沈漾凌厉地甩出从地上捡起的碎石子，飞速且准确地砸中了omega的眼睛。 下一秒，omega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地上蜷缩着，尖叫起来。声音引来了不少人，踹了他一脚的alpha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不承凌辱的模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恐怕会引起人命。 那个金瞳alpha赶紧上山拦住已经开始散发信息素的黑衣alpha，这里是校园，不是角斗场，况且与一名不见经传的beta发生争执，还是在众目目睽睽之下，无疑是折辱个人名声。 围聚过来的都是不明所以的ao们，他们望着地上生死不明的omega纷纷惊叹，“发生什么了？嗯？这个beta是……” 沈漾抹去鼻子下面的液体，咳嗽一声，望向那个攻击她的黑衣alpha，阴冷笑开，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黑衣alpha觉的自己被挑衅，头爆青筋：“你觉得我不会杀了你吗？” 一个beta而已，轻而易举。 沈漾面无表情，又到他面前，以一种平静的声线说：“可以啊。你动手啊。” 黑衣alpha：“……” 被她无所畏惧的行为惊了一下。 金瞳alpha看着沈漾溅到鲜血，却无比坚定侧脸，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妙，想到什么。 他瞳孔快速收缩，赶紧拦在沈漾和黑衣alpha之间，他喊了一声黑衣alpha的名字，带着警告的意味，“她不能动。” 黑衣alpha不解，他现在怒火中烧，非解决掉这个beta不可。金瞳alpha拦住他的动作，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摇头。 黑衣alpha一愣，然后快速反应过来似得，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难以置信。不过片刻，他又恢复如初，“那又如何？” 说着，他再度望向沈漾，语气凌厉：“不怕死单挑。” 沈漾点头，好像就等他这句话似得。 金瞳alpha赶忙阻止她：“不可以，你不能……” 沈漾睨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帮我解围。怎么，是你家少爷嘱咐的？他还没死呢~真是可惜~” 金瞳alpha：“……” “一决高下，生死不论。”沈漾快速走到黑衣alpha面前，扬声说道。 黑衣alpha势在必得，眼中都是已经胜利的曙光，“你死定了。” 沈漾微微撇嘴，没有反驳。 一群人给他们让出空地，难掩兴奋，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生死决斗，但是alpha和beta的生死决斗还是第一次见。胜负貌似已经不言而喻了。 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沈漾是beta，自然难敌天生具有力量优势的alpha。但是她那副豁出去不要命的架势让黑衣alpha一时间难以招架。 他在格斗课程上学到的招式鲜少能遇到实操的机会，眼前这次算一个。他定能轻而易举拿下对方，让她跪地求饶。 但是沈漾宛如水中泥鳅根本抓不住，不仅抓不住，她下手十分阴险，虽力气不大，但是技巧性十足，像是上过战场而格斗经验丰富的老兵。 沈漾明白与alpha拼力气会落下风，车轮战耗时间也不是上策。她需要出奇制胜。 黑衣alpha落拳姿势狠辣，不留情面，瞥见沈漾脚下步伐混乱的那一瞬间，他抓住破绽，近身准给沈漾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 沈漾一个闪躲，动作利落，锁住他的喉咙，在他慌乱的时刻又从地上侧滑到alpha身前，alpha抬手锁住她的身体，沈漾奋力挣扎，手肘用力后刺，对准alpha的太阳穴。 猛地一声闷响，alpha倒地，眼睛紧闭。 啧。 半场开香槟要不得啊。 老弟。你还得练。 第48章 我什么都做不了 沈漾从他身上跳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对着有点死了的alpha道：“承让。” 又抱拳对着看客道：“诸位见证哈。死了不关我事。” 看客们：“……” 见鬼。 这真的是beta该有的格斗水平吗？ 金瞳alpha站在人群最前面，他看着腰脊挺直的沈漾动作利落地踩在地上身形高大的alpha身上，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家少爷会对他说：“贺辰，等你看到她，就明白我为什么执着她了。” 这场闹剧在好几辆120车火急火燎开进学校后，又火急火燎离开而落下序幕。 但是眼睛中刀的omega担架被抬起来的那一刻。沈漾突然抱着双臂出现，神情戏谑地开口：“别装死，你还没有和我道歉呢。” omega不说话，虚弱地躺在担架上，脸色愈发苍白，身体也止不住颤抖起来。他快要疼死了，但是痛觉太明显，他都无法昏厥。 “喂！”沈漾抬脚，硬生生将原本由医护人员抬在半空的担架踩到地上。omega身体摇晃了一下，痛的哭起来。 沈漾扭头对医护人员说：“不好意思，耽误一点你们时间。” 医务人员看着她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道歉！” “我让你道歉，再不道歉的话，你另外半张脸也想毁容吗？” omega颤抖着嘴唇缓缓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沈漾问，“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我，我不该说你用了下作手段上位，我不该羞辱你……” 沈漾点头，听着听着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直到omega说不出话来了，她才抬头嗯了一声，刚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的omega忽然用气音发出一丝怨恨的诅咒：“你别以为让我低头，你就赢了。你这样睚眦必报的人不得好死……” 沈漾愣住，身影僵了一会儿。 缓缓转身，她龇牙，唇上的伤口崩裂开来，笑道：“我就是睚眦必报。怎样？” omega内心突然升腾起一丝后悔，面前的beta不仅睚眦必报，还喜欢百倍奉还。他不该出言不逊的，他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价。 救护车走了后。 人群没有立马散开。 沈漾皱着眉，蹲在地上，咬着牙收拾自己凌乱的东西，捡起围巾重新戴回脖子上，但是发现自己身上太脏了，于是把围巾扯下来塞到书包里，去捡起地上的书本，笔记…… 一双黑色的鞋出现在她视野里，踩在干净的雪地上，沈漾低着头愣了一下，伸手去捡不远处的实验报告。 一只苍白的手先她一步捡起来。 沈漾皱眉，没有抬头。 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不似往常那么好听，压抑着未知情绪。 “抬头，看我。”他说。 沈漾依旧低着头，她脚前的雪地被一滴血染成红色。 上面的人貌似情绪更加汹涌起来。 他蹲下，抬起沈漾的下巴。 沈漾被迫抬头，望着他的脸，没有惊讶的表情，很平淡，一缕一缕的鼻血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 蔺雪迁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觉得心惊，没由来的慌张。他抬手，没有迟疑，擦拭着她的鼻血，但是越擦越多。 没有止尽的模样。 他忽然很愤怒，第一次愤怒，失去了平稳自持的模样，“你为什么不喊我？！你说让我无条件保护你性命。我当真了。可是你却是在开玩笑？” 蔺雪迁心中迸发出难以言诉的悲伤，“你欺骗了我，沈漾。”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控，他从天没有亮时就在实验室里等她来，他准备了她爱喝的奶茶在蒸炉里温着，他甚至去超市购买了新鲜的食材，准备亲手尝试下厨，网页上说这样是表达善意‘我想和你成为朋友’的方式…… 他等了很久。 从太阳没有升起来的时候就坐在实验桌前，正对着门的位置，他想，她一进来就可以看到她。 和她在一起做实验是有趣的，好过一个人在偌大的空间里对着冰冷的仪器，平庸无趣的实验样本…… 他享受和她独处的时间。 尽管才没有多久。 但是他已经不能忍耐一个人待在实验室里身边没有她呼吸的声音。 他以为她爽约了，不会再来了。 那一刻想到这一种可能，他第一次感受到害怕而惊恐的情绪，像是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他急匆匆走出实验室，给她打电话，可是她不接。他内心构思着无数个好处、诱惑，或者威胁，如果她后悔了，他会用尽一切方法让她留下来。 可是，在他没走多远，便看到她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捡着自己书包里的东西。 远远的，以他的视力可以看到她唇上崩裂的血珠，以及她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浑身凌乱，沾染了大片的雪沫…… 沈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片刻才用一种平静的声线道：“我忘记了。” 她比较擅长自己解决问题，在可控范围内，她也不是盲目出手，那个alpha过于轻敌，胜算还是很大的。至于蔺雪迁说的那个愿望，她是真一时没有想起来。 蔺雪迁眸子颤动了一下，声线不可避免颤抖，他握住她的肩膀，想要用力，但是又怕她会疼，于是手背绷起青筋。他说：“你忘记了？” 不可思议般。 “你怎么可以忘记？！” 她缓缓站起来，望着蔺雪迁因为激动而情绪翻滚的眼睛，“抱歉哈。我下次肯定记得。你不要这么激动嘛。” 身上还是有点疼的。 止不住的鼻血是因为ooc了。 复盘一下，确实吃了大亏，早知道一开始甩出蔺雪迁的名号了。靠。 蔺雪迁似乎被她气坏了，见她还要说话，他森然凝眉，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似乎要结冰：“你还想说什么？你让我怎么冷静。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知道我在实验室里等不到你，我脑子里有多乱吗？我什么都做不了！” 第49章 放心我会对你负责 沈漾看着他眸子里流露的担心，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她眨了一下眼睛，眼眶有点酸涩，“你是真的担心我是吗？” 忽然，她低头轻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没有履行诺言，心里过意不去呢。” 蔺雪迁看着她低着头，皱着的眉忽然就松开了，他忽然想抱住她，尽管这个行为在他的认知里是幼稚且无用的。 “是不是很痛啊？”他问，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我抱你去实验室好不好？我给你看看。” 有什么滴在他的手背上，灼烧着他的心。也许是错觉，但是蔺雪迁总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劲。 “别哭了。”他轻声道。 “我给你报仇。” 沈漾没有说话，身体左右摇摆了一下，他凑近她唇边，听到她说了什么。 蔺雪迁眸色一沉，轻轻揽过她的身体，脱下自己的白大褂包裹住她，然后把她一把抱起来，走到一群ao面前。 忽然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可以。沈漾。他们欺负你没有后台是吗？不如我帮你杀了他们……” 一群ao看到他止不住后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在实验楼从来不出来的蔺雪迁，会出现在这样了局面里。而且从态势来看，他们貌似被纳入‘暗杀’名单了。 “蔺学长，我们没有参与。” “对对对！我们只是路过，路过……您不能迁怒我们啊……” 蔺雪迁抱着沈漾，垂眸时神情温柔，抬眼时几乎要将在场的抹杀。从那双泛着血色薄雾般的眼睛里，他们感受到冰冷的杀意。 贺辰站出来，皱着眉，看了一眼他怀中的人，“学长，您冷静，这件事情错在我们。但是……” 站在他身后的几个ao大气不敢喘，他们甚至不敢逃之夭夭，从蔺雪迁出现的那一刻他们知道逃也没用。 除非逃到殡仪馆焚化炉里才能逃过一劫，但也差不多可以重新投胎去了。 蔺雪迁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打量着他们颤抖的身体，神情冰冷，“既然错在你们，那就付出代价吧。” 贺辰：“……” 解释的说辞霎时间卡住。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们连连说道，“您饶我们一命。” 蔺雪迁视若无睹，他回头看了一眼围成一圈神情畏缩的ao们。ao们静默了一瞬，纷纷四散开来，离开了是非之地，留下贺辰和一开始挑事的几个人。 “蔺学长，和沈漾出手的人已经重伤送去医院了。这几个不过是旁观者，您不必大动干戈。” 蔺雪迁冷哼一声，“送他们去医院是沈漾的本事。我要怎么处理是我的事。” 没有和他废话。 呼吸间，那种不可反抗犹如巨石从山顶滚落带来致命的冲击，以碾压式的姿态狂风暴雨般袭来。 几个人包括贺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承受了什么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但是很奇怪，如此巨大的威压，他们并没有闻到蔺雪迁信息素的味道。 他们反应过来，这好像是蔺雪迁第一次在人前暴露本性。恐怖如斯，又无法琢磨。 贺辰强撑着没有跪下去，他身后几人已经完全趴倒在在地上，仿佛能听见身体里骨头被碾压发出的脆响。 “您，留他们一条命。是我的责任。”贺辰一个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上。 蔺雪迁眸光微闪，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过去的沈漾，转身走了。 但是在贺辰抬起膝盖站起来的时候，一条冷鞭一样的看不见的力量狠狠抽向他的身体，感觉身体断裂成两半。 他来不及痛呼，就听到蔺雪迁轻飘飘的声音，“总得有人得付出代价。你从一来就没阻拦，冷眼旁观者责任确实最大。” …… 沈漾醒过来时，身上体温很低，腹部又麻又痛，清凉感十足，瞬间汗毛耸立，但不至于让她立马窜起来。 她正躺在一张两米多长的实验台上，身下触感冰冷。穿着单薄，上衣被掀开了，腹部暴露在空气中，细微起伏着，涂了大片的药水，味道有点刺鼻。 沈漾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躺了回去，眼神缓缓聚焦，扭头对一旁整理东西的人说：“喂。不是说不会让我躺在实验台上吗？” 蔺雪迁手下整理物品的动作一愣，缓缓转身，看到她苏醒后不太平稳的神态，微微蹙眉，“性质不一样。” “结果是一样的。”她语气里含着责备，尽管是开玩笑的神态。 蔺雪迁默然，走到她面前，用镊子处理她手臂上的伤口，神情一如既往地专注而平静。注意到沈漾在看他，他轻叹一口气：“是我的责任。尽管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你确实因为我的疏忽躺在了实验台上……你的伤没有伤及内脏，需要涂药静养……” 没有伤及内脏？沈漾眼神闪烁了一下，真的假的，那个alpha下脚力道不轻，从内脏涌入口腔的血是错觉吗？ 但是腹部的淤青，除了看着吓人，呼吸都会牵扯作痛的感觉消失了。 他一边说，一边处理着，手下动作很娴熟。沈漾有点好奇地开口：“你是医生吗？怎么就确定我没事了？” 蔺雪迁抬眸，眼睑下的那颗红痣在头顶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面对沈漾的困惑，他缓缓开口：“我不是医生，但是我不一定不如医生。相信我，你的身体问题不大。” 他语气笃定，仿佛清晰洞察她的身体状况，低头时，眼神闪烁了一下：“放心，我会对你负责。” 沈漾：“……” 什么负责不负责。 神乎其神的。 让人听不懂。 “不要动。”他抬手按下沈漾的肩膀，沈漾被迫重新躺了回去，想反抗，但是身体不受控制一样直挺挺躺住了。 玛德！ 这该死的鬼压床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蔺雪迁攥着她的手腕，细致地往伤口上涂抹药水。看到沈漾的脸色，停顿了一下，指尖在她手腕上的皮肤上细微摩挲着，“你的体温有点低。等伤口处理完了，去另外一个房间，那里开了暖气。” “那今天还要做实验吗？”沈漾问，本来来实验室就是做实验的，可是她现在这副样子显然是有点痴心妄想了。 “实验报告送来就可以了。”他说，“你只需要在这里陪着我。” 沈漾眉头一跳，当即开口拒绝。 蔺雪迁放下手里的镊子，俯身质问：“为什么？” 第50章 葡糖糖，补充能量 沈漾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实验台坐起来，对方靠得太近，咫尺之间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 不过，他的眼神不算友好，较之平时更加深沉许多。 相顾无言几秒，沈漾推开他，有点费解地问：“我不敢想这个问题会从你嘴里说出来。太不严谨了。” 蔺雪迁一愣，垂眸看向她，她却无视他的注视，自顾自从实验台上下来，视线在房间里寻找什么，“我袄子呢？” “……” “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外出。”他识趣地避开了方才的话题，换了一个说辞。 沈漾摇头，走到一旁置物架上拿下自己的袄子套上，略微牵扯到伤处，呲了一下牙，“我觉得我现在挺好，没啥大问题。你不也说我没什么大问题。蔺学长妙手回春啊~改日我给你做个锦旗送来哈~” 她以为这次会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没想到醒了后，随随便便就下地了。 确实厉害。 话里话外不像是赞美，蔺雪迁觉得自己刚才说她身体没有大碍，未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好奇多问一句，你给我用了什么药了？”沈漾咂吧了一下嘴，味道怪怪的，难道是吃了什么特效药，所以药到痛除？ 这什么神奇的？ 蔺雪迁掩住神情，走到水池旁边，把方才使用的医用用品进行清洗、酒精消毒。沈漾看着他的动作，了然，这明显是不想说。 “说都不能说？”她问。 难道是帝国管制药物，或者是还没有进行安全检测的新药物？要不然就是这厮自己研发出来的东西。 以这厮的脑子，化学制药，分分钟的事情。某个房间里，大大的黑板上写满了稀奇古怪的符号和公式，乱七八糟的试管烧杯和显微镜。 “不会有副作用吧？”沈漾有点担心，捂着肚子，这么牛逼的药效，多少感觉不太对劲。 沈漾走到他面前，故意打断他的清洗过程，让他直面她的问题：“我会拉肚子吗？” “不是。”他说，拿起一旁的棉布仔细擦拭着双手。 “不是什么？”沈漾继续追问。 “不是药物。” 沈漾：“……” “那我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葡萄糖。”他说，声线平淡，“补充能量。” 有道理。 但是道理不多。 补充能量能把疼到抽气的伤势也给补没了？ 伸腿瞪眼丸啊。 这么补的。 “……” 算了。 这家伙明显就是不愿意说。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反正吃不死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他想说你别走，但是又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下她。她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你在这里我可以照顾你。” 委婉而不显得刻意的挽留。 蔺雪迁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又被疏离的神情掩饰地很好。 沈漾摇头，“感谢好意哈。你安心做实验吧，我在这里帮不上忙就不打扰了。” 预料到她会毫不犹豫拒绝，但是听到她的声音丝毫没有不舍，蔺雪迁不免皱眉，有点懊恼地想，这段明明由他开启的关系中，一开始是他占据的主导地位，为什么现在成了他为下位。 这不合理。 他现在的种种行为、思想，包括难以抑制的某种奇怪的感情。 要制止。 他告诉自己。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的时间不应该花费在毫无意义的情绪纠结上。或许让她暂时离开视线有助于他恢复从前的心态，他不能意志松懈。 “好。注意安全。”蔺雪迁语气陡然转变，变得冰冷。 沈漾不明所以，想说一句道别的话，但是对方已经转过了身体，背影冷峻，如冰山一样伫立。终究是无声点了点头，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蔺雪迁转身看向紧闭的门，空气瞬间寒冷，冰冷而光亮的瓷砖上反映出他的身影，他低头抬起的手，一条新鲜的伤口横亘在手腕处，垂手时被衣袖遮得很好，稍稍抬手便一览无余。 低语了什么。 他瞳孔怪异地收缩了一下，在眼白间迸现出诡谲的色彩，神情扭曲了一瞬，又仿佛是错觉。蔺雪迁缓缓低头，伸出猩红的舌尖，在手腕的伤口处舔了一下…… …… 经由早上的事情，沈漾刚从实验楼这边出来没走多久，看到一群人，那群人原来在说话，但是看到沈漾后立马噤声。 纷纷看向她，又快速移开视线，仿佛多看一会儿就被出事的忌惮表情。沈漾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彼此擦肩而过时，她听到有人小声说了一句：“那个alpha在重症icu还没醒过来呢。她怎么和没受伤一样……” 沈漾脚步微顿，很快又恢复如初，想到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 已经是快下午两点了。 打开某v。 【雅】：你人呢！该死的！沈漾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后面还跟了一排要把她掐死＋暗杀的表情包。 不妙啊。 很不妙。 沈漾：“……” 【荔枝】：怎么会呢。陈大小姐，你现在在哪儿呢？ 那边信息秒回。 【雅】：好好好！你终于肯回我消息了！我在你家门口！你在哪儿呢！ 【荔枝】：额，我不在家，我来学校有事。要不你再等我一会儿？ 【雅】：嗯？现在这个点你怎么在学校？ 【雅】：我靠！九院舞会要召开了，所以h大寒假期间是封锁状态的，只对优秀毕业生开放，这几天他们正在筹备……普通学生避之不及…… 【雅】：你就这么进去了，没人为难你吧？ 【荔枝】：…… 看着陈雅发过来的信息，沈漾暗骂一句流年不利，这劳什子舞会规矩还真多。 应该猜到了什么，陈雅很快又发来消息。 【雅】：碰到家教好的ao们还好，要是遇到一些比较激进派的ao们，你大概率是已经和他们争吵过了……你别过来了，我去学校接你吧。等我。 该说不说。 还真是猜对了。 【荔枝】：好嘟~ 沈漾关上手机，在h大门口等陈雅的车。车很快就到了，沈漾还没有过去，就看到豪车们唰一声被打开，然后陈雅飞速下车，踩着高跟鞋哒哒哒飞奔过来。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沈漾你不要命了？” 第51章 不属于我 沈漾低头，看着她手中举着的手机，页面是h大校园论坛，今日热度飙升的一个视频。 俨然是她今天早上和某alpha决斗的ko视频，还没看完，就被陈雅按下暂停键，正好停留在她手肘alpha的精彩瞬间。弹幕已经飘红了。 沈漾眨了眨眼睛，笑道：“不帅吗？” 陈雅：“沈漾，你真不要命。” 沈漾无奈：“我哪里知道我自己的大学不能进，进了会被alpha、omega群殴啊。怪我不懂习俗喽，失敬失敬。” 陈雅怒：“你不要牙尖嘴利，不知道问我吗？我好歹帮你知会一声。” 沈漾：“我要知道，我就不会从学校正门进去了。” 陈雅默了一瞬，“不是办事吗？不走门怎么进去？” 沈漾：“翻墙偷摸进。” 陈雅：“……” 你牛。 “你没事吗。”陈雅忽然开口，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心，说着还要上手去摸她。 沈漾拦住她的手，“我没事，很好。劳烦您担心了。” 陈雅：“……” 沈漾率先上车坐好，看向站在车外的陈雅，喊道：“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去玩儿，还不麻溜的。” “来了！”陈雅跺脚，回头看了她一眼，有点怨气，然后往这边走，坐到副驾驶上。 她上车后，司机很快发动车子。 “去哪里呢？”沈漾抱着自己的包包坐在后面，从后视镜里面问。 陈雅笑嘻嘻地回头，“好地方~” 看着她喜上眉梢的笑容，沈漾眉头一跳，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后面，沈漾视线落在陈雅的侧脸上，尽管粉底遮掩得很好，但是脸侧微微的红痕不难分辨，特别是刚刚陈雅在学校门口凑近过来的样子，一低头，可以看见她眼底泛着红。 “有什么想吃的吗？”沈漾开口。 听到她说话，陈雅神情一动，立马兴奋的样子：“怎么，你要请客？” 沈漾点头：“对呀~我最近兼职赚了一点钱。” “好呀。”陈雅想了一会儿，忽然又说：“算了，我请客，今天本来就是我喊你出来的。你的钱留着自己用吧。” 沈漾：“见外了，铁汁。贵的我请不起，你选个100块以内的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陈雅：“……” 下了高架之后，车子在一处繁华的市中心黄金地段停车。 沈漾下车，抬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大厦，“……” 他喵的。 真高。 真有钱。 “这是我家公司总部。” 陈雅拎着包从车上下来，司机把车开走去地下停车场。 沈漾：“……” 好了。 不用说了。 也不是很想知道这是谁家的公司。 “难道今天就是带我去你们家产业参观的？” 过分了。 老妹儿。 你这有点炫富嫌疑了。 我尸体不太舒服，先走了。 陈雅摇头，“nonono~那怎么可能。你转身——” 沈漾转身，对面是一个大型商业街，人流如织，各种高端商场，不同类型的建筑设计感满满。 “走吧。”陈雅拉着她，往街里面走。 电梯里，沈漾看着透明玻璃外的繁华帝都，远处外滩游轮，美景尽情纳入眼底。 感叹。 原来这就是纸醉金迷吗？ 有点爽。 叮—— 电梯停下，门打开。 沈漾还没来得及把脚伸出去，就听到一群人高声呼喊：“欢迎大小姐光临。” 沈漾：“……” 电梯外面。 两排穿着统一服饰的商场工作人员，挂着恰到好处笑容，整齐的动作，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的陈雅。 陈雅微微颔首，其中一人上前拿过她的包包，细声问好，态度特别恭敬。 这场景，让人莫名联想到霸总文里，霸总把女主带到高端商场，一群人人围上来给女主华丽变身，最后美呆霸总的场景。 沈漾：“……” 后退一步。 按下一层的按钮。 在陈雅回头找她的时候，猛按关门键。 死门。 快关啊！ 一双手突然扒开电梯的门，陈雅阴险一笑：“这位小姐，你是要临阵脱逃吗？” 沈漾：“……” 我服了。 这是什么操作。 有点窒息。 还有点尴尬。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陈雅一把拉住她，“你想都不要想。” 把她电梯里面拽出来。 沈漾有点生无可恋，浑身抗拒，连脚底板的都在抗拒，恨不得钉在原地。 “你要干什么？” 陈雅笑：“当然是给你换一身配的上本小姐气质的衣服。你看你，平常穿的太随意了，不行，容易被人轻视。” 沈漾：“婉拒了哈。” 态度之坚决。 陈雅挑眉，完全猜到她会这副态度，于是立马哭出声，然后猛地蹲下，抱住沈漾的大腿，哀嚎：“求你了。求你了。求你就满足我一次吧。你知道的，我很少这么求人。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你会见到我尸体在商场外面示众的~~~” 她呜呜呜呜哭得很可怜。 然后抬头，“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鼻涕擦到你的裤子上面了~脏了~不能穿了~让我们的化妆师小姐姐小哥哥们帮你换掉吧~” 沈漾：“呵。” 半个小时后。 巨大的镜子面前，陈雅拿着一串璀璨斐然的钻石项链给沈漾戴上，她望着镜子里面的沈漾，神情含笑：“你觉得这个项链好看吗？” 沈漾抬手，抚摸着脖子上冰冷的项链，“好看。”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陈雅转身走到她面前，摆弄着项链下方那颗最大的钻石，“很贵的哦~不过，配你是值得的。” 她的声音温柔而好听，带着诱惑的意味，钻石在头顶巨型吊灯的光芒照射下折射出溢彩的光芒。 沈漾挑眉，在她含笑的眼神下摘下项链，陈雅脸色变了，变得僵硬。 她想问为什么，但是触及沈漾冰冷的眼神，她一时间无话可说。 “这不属于我。” “不论是你让我换上的衣服。”沈漾指了指一旁人体模型上华贵奢侈的定制套装。 她没有穿，尽管在一群人的软磨硬泡下。 陈雅看向那件衣服，眼神微变。 “还是这株项链，包括你带我来这里享受的一切服务。” “都不属于我。” “甚至可以说跟我毫无关系。” 沈漾一字一句道，眼神清明而坚定。 第52章 她不愿意 陈雅脸上强撑着的笑容彻底瓦解，她声音带着劝导：“可是，沈漾，你早上被人欺辱。为什么？没有地位的话就是这样。没人看得起你。我想帮你……” “这就是你非要闯入我生活的理由？”沈漾声音平静，目光直视着陈雅。 “闯入你的生活？”陈雅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她急忙辩解：“根本没有这回事，我只是想和你成为朋友。” “别装了。”沈漾脸上写满了冷漠，声音失去温度，“你真的只是想和我做朋友吗？还是说，你只是在戏弄我？” “我们可以偶尔装作亲密无间，但别太过分了。陈雅，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了底线。” “让我来猜猜，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沈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 “怎么？你是看上了我的身体吗？是哪一个部分吸引了你？我的手？我的腿？还是我的心脏？我的肝脏？我的肺……或者是……” “我没有钱，没有权势，更没有出众的容貌，唯一值得一提的，可能就是我这颗还算灵光的脑子。你想要它吗？我的大脑？” “沈漾，你明明可以做出一番不同的事业。比如，为帝国的繁荣贡献自己的力量。你可以成为那个特别的存在。” “够了。”沈漾打断了她的话，“我只想做一个悠闲自在的人，这有什么不对吗？我只想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这犯法了吗？如果你觉得我有罪，那就叫警察来抓我啊。” 陈雅沉默了。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在找借口。我不接受你的任何提议。不管是贵族们伸出的‘橄榄枝’，还是来自帝国高层的邀请。我自认为还没有资格涉足那个层面，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但我的答案是拒绝。请你离开。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对我们来说，成为陌生人或许更好。” 陈雅摇头：“你不愿意为贺家工作，不愿意为其他家族工作。没有关系。我们是朋友，实在不行你可以为我的家族服务。我需要你。” “沈漾，来到我的家族，协助我，你会获得很多东西的，你从未拥有的金钱、地位、包括无上的权利。” 她神情有些激动，“你不知道，我可能会……算了，总之我是需要你的。我其实挺喜欢你的。答应我好吗？“ 沈漾无动于衷，一开始就别有用心的友谊，在她眼里来看，并不值得她放弃原则去投入自身全部。 陈雅的欲言又止让她联想到未知感染，看来一部分ao们已经开始布局，在掌控一些在他们看来用可用武之地的beta。 原来她不理解为什么陈雅会执着于她，甚至说出我想要和你做朋友这样蹩脚的谎言，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了。 众多谎言之中掺杂的一丝真情，打动自己，还妄图迷惑被骗的人，要求他们臣服，满足谎言之后的目的。未免有些过分。 陈雅紧咬着牙关：“沈漾，你不可能永远平庸。如果你不做出改变，你终将被时代所淘汰。” 也是，时局变幻可能朝夕之间，现在的风平浪静不过是假象。一旦动荡撕出一个裂口，风声泄露，一切都会暴露在阳光下，无论aabboo，不站队的话，显然是难以在生存下去的。 不过，沈漾不在意那些，如果因为一时的苟活而选择加入陈家、贺家、或者任何一个家族。那么她这些年在这个所谓的abo世界里的‘寡淡’生活显然丧失一切意义。 沈漾皱起了眉头，眯起眼睛打量了陈雅一会儿，并未流露出知情的模样，反而将话题带入偏锋：“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已经掌握了人类进化的秘密？你要成神了吗？” 陈雅无言以对。她这是在装呆，或者是在刻意回避话题，不想继续深谈了。陈雅知道，她们之间所谓的友谊于今天为止应该结束了。 内心明明难受，但还是觉得久违的轻松。她们之间的窗户纸已经捅破了，她不必再毎日挂着面具和沈漾沟通说话，玩着‘交朋友’的游戏，也不用再去应付爷爷的查问。 陈雅想，等今天回去，爷爷问她有没有说服沈漾，她可以坦荡地说：“没有”“她不愿意”。而不是一次又一次说她会继续跟进，再等一等。 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陈雅并不喜欢这种行骗的感觉，并且在这种欺骗中她竟然感觉到一丝喜悦。 她竟然希望和沈漾成为真正的朋友，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在深陷金钱与利益的泥潭，一切都戴上了功利性的面具，她无法也不能做自己。 沈漾看着她，眉头紧紧皱着，不是不能看出陈雅纠结的模样，而是烦闷她的境地。 还是犹如初见那样，她们之间聊着abo之间的敏感话题，她有觉悟，但是不够透彻。如果透彻到底，无疑是抽筋拔骨掉几层皮。 就像现在这样，清醒但是无法脱离。做不到极致的恶，也做不到向往的善，所以人会割裂痛苦，尽管从表面上来看阳光开朗大大咧咧。 这时候说一些人生道理显然苍白无力。陈雅身上背负的东西让她无法成为独立意志的自我，故而扭曲，故而会因为她这个原本只是家族挑选的‘猎物’而感怀、伤心、甚至不舍。 再待下去没有意义了。立场不同，多说无益。不如早点离开来得自在畅快。 今天一趟，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沈漾心中澄澈，她本来就没有朋友，一人独来独往惯了，陈雅露出来的真面目无非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等你什么时候修炼到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了，再来找我谈吧。”沈漾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言语虽一如既往带着往日里打趣的幽默。 但是，陈雅听到耳里，心脏莫名难受。 望着沈漾远去的背影，陈雅皱眉，想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不注重礼仪尊谦，更不用注重富家小姐该有风度，骂骂咧咧让她不准走。 但这一次，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漾离开。并且没有任何可以挽留的理由。 第53章 你大爷的!我就是故意的! 沈漾刚到居民楼下，发现有警车停在下面，疑惑地皱眉，抬头发现宋慕桥站在楼上窗边，正垂眸看她。 视线相对，他颔首示意站在楼下穿着警服的两人，定睛一看，是上次来的那两位警察。 发生了什么事？ 沈漾思忖着继续往前走，却被拦住了去路。 “？” 怎么。 又是冲着她来的。 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啊？ 快速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宋慕桥，发觉对方冲她笑了一下，心中预感不妙。 盛濯随着她的视线往上看了一眼，只看到四层窗户空荡荡开着。于是询问：“您和对面的先生很熟吗？” 沈漾摇头，“不，他刚搬来没多久。怎么可能很熟。” 盛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时上次的那位女警官也走了过来，沈漾不明所以：“我又摊上事儿了？我真是良民。” 刚准备开口的程敏珍：“……” “不是。”她说，“有人报警说您家遭遇小偷了，还被人恶意装了监控、监听器。” 程敏珍从车里的后备箱里拿出拆除的监控头给她看，沈漾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她反问一句，把东西扔了回去，“还有一部分，竟然安装了这么多。不过……” 程敏珍停顿了一下，“你最近有招惹到什么人吗？或者身边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人吗？” 奇怪的人。宋慕桥就很奇怪。沈漾不动声色摇头：“没有。” “不要隐瞒。”盛濯开口，眼中带着坚定的神采：“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和我们说，警方会确保你的安全。” 沈漾皱眉，隐瞒？为什么觉得她在隐瞒，难道他们知道不同寻常。 “拜托，警官，我是受害者。我很无辜的，我隐瞒什么啊？” “不过，警官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再次找上我吗？还是说，其实你们知道是谁在监控我？并且一直在追踪对方？” 盛濯沉默，眼前的beta貌似真的不知情，她的神情也不像是在作假，但是联想到她上次在案发现场出现，巧合一次正常，但是巧合多了，总会不免让人怀疑。 她是否是其中牵扯的知情者。 又或者是被盯上的猎物。 但不论是哪一种，现在这个情况保证她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不确定。”程敏珍缓缓开口，神情有些沉肃：“我们也不知道暗中监控你的人是谁，但是不可否认你身上也许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段时间，好几个来自不同地区的势力十分活跃，像是在追逐某种东西，趋之若鹜般在帝国暗中潜伏着。 警方驱逐效果甚微，但是让这些人留在帝都无疑会生出大乱子。 沈漾不以为然，啧了一声：“哎呦喂~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我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啊。我就是一底层老百姓，真要有好东西早卖了换钱花去了，藏着掖着对我没有好处~” “警官，您说是吧。” 盛濯默然，此言有理。但是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突破性的信息。 在沈漾家中他们也没有找到凶手的重要信息，反而一无所获。现在和沈漾在这里交谈，总觉得有种被人做套的感觉。 像是有人故意报警让警察介入调查。然后暗中窥探，伺机而动。毕竟，一般市民会对陌生人抱有警惕，但是面对警察多少会放松警惕。 如果沈漾真身怀匪夷所思的物品，对任何人都保持高度警惕，他们的介入可能效果甚微，但是背后之人的目的也许已经达到。 让沈漾陷入自危。 让她精神保持紧绷露出马脚。 又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交谈，沈漾挂着笑容送走两位警官。在他们开车离开后，沈漾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却，她抬头看了一眼四楼的位置。 你小汁。 胆肥了。 谁让你报警的！ “……” 宋慕桥正在脱衣服，看到门口站的人，神情有点懵，浴巾掉到地上，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进来的？” 沈漾：“一根铁丝的事儿。” 宋慕桥：“……” 她顺手关上门，神情危险。 “等等。”宋慕桥赤裸着上半身，看着她不断逼近，“你怎么了？感觉你很生气。” 沈漾冷笑一声，“明知故问？” 宋慕桥垂眸，看着她的脚踩在浴巾上。又抬头看着对方鲜活而怒气冲冲地脸蛋，忽而笑开，眉眼欲气，“沈小姐，你总是这样冤枉我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还有，你踩到我的浴巾了。” 沈漾低头看了一眼，抬脚把浴巾踢远，“这样就没踩到了吧。” 宋慕桥：“……” 他垂眸，矜贵的气质随着沈漾紧逼的步伐逐渐变得妖孽起来，五官本就妖孽，眼神肆无忌惮起来，更显得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邪气，总之是让人耳廓发烫的模样，不堪直视。 “沈漾你确定，还要继续靠近我？”她上前一步，不喊她沈小姐了，反而是带着刻意的意味，一字一句喊着她的名字。在她靠近的时刻，甚至主动走过来，迎接她。 沈漾：“……” 后知后觉。 这丫没穿衣服。 一头怒火上来了，没管三七二十一。 直接开门而入。 但是显然对方准备洗澡。 并且因为她的贸然闯入而显得有些惊讶，但是惊讶过后，为什么这丫比她还要兴奋。 “你激动什么呢？”沈漾立马后退一大步，眼神稍稍一动，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面色有点尴尬。 宋慕桥轻笑一声，“我激动？我不该激动吗？在洗澡的时候突然有人私闯民宅，我才是要报警的人吧。” “……” “就连我的浴巾都被你踢飞了。你说说，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眸中含笑，赤裸着上半身，站在那里，一举一动莫名带着别样的意味。 沈漾：“……” 缓缓抬手，蒙上自己的眼睛。 内心骂了几句。 摸着墙准备撤退。 宋慕桥看着她动作，心中莫名愉悦，她刚刚急冲冲进来，完全忽视他没穿衣服，他还以为她真的不在意呢。没想到是真的没注意到，不禁又懊恼，难道他不值得她注意吗？ “别走啊。” “你把我看光了不负责啊。” 沈漾冲他竖了一个中指：“别信口雌黄，我没看光。” 宋慕桥低头看了一眼：“哦。是没看光。那我继续脱？” “等等！”沈漾喊他：“别动！你变态啊，脱什么脱？” 宋慕桥笑：“我以为你喜欢呢~不管你是有意无意都没关系。只要你喜欢，看光也可以。” 没完没了了是吧。 沈漾怒：“你大爷的！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你有意见？！有意见憋着。” “靠。” 宋慕桥：“……” 嗯？ 就这么水灵灵的又换了一个脸色？ 他还是比较喜欢她害羞的样子。 沈漾突然走过去，举起爪子，神情凶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腹肌。 宋慕桥微愣，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 在他震惊的眼神下，沈漾拍了一把他的屁股，“小伙子腹肌不错，不过臀肌还得继续练。” 然后又摸了一把腹肌，意犹未尽般走了，背影十分潇洒。 宋慕桥：“…………” 被她触碰的地方仿佛残留着她指尖的余温。 第54章 不要生气了～真不是我 坐在楼道里，心中默默点了一根烟，沧桑的抽了起来。心情有一种诡异的平复，刚准备起身，包里的手机滴了一下，vx多了一个新好友，点进去一看。 s. ——不要生气了~真不是我。同意一下呗。 拿着手机，沈漾短促地笑了一声。这家伙说话真真假假，这件事幕后主使不一定是他，但是嫌疑50%，就算不是他，潜意识告诉沈漾这家伙最起码知道些东西。 点了同意。 且先发制人。 【荔枝】：之前不是说100%忠诚我吗？结果遇到一点事情都对我藏着掖着。这对吗？够意思吗？符合您心中所谓的帝国最高信仰的承诺吗？ 【荔枝】：你就是一个说谎不打草稿的骗子呢~ 【荔枝】：收起你的假意，不要伪装温柔的模样迷惑人，恨不得将我解剖看透。 【荔枝】：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像一条养不熟的狼犬。总之不像个人。很畜牲。 屋子里。 捏着手机的宋慕桥陷入良久的沉默，表情渐渐垮了下去，显得冷峭起来。 一开始，看到沈漾同意他的好友，他心中莫名觉得畅意。 仔细分析来看竟然有点像个毛头小子，期待有好感的女孩子聊天的粉红泡泡感。 没来得及恶寒，加疯狂否决。 沈漾接下来的一段话，直接戳破了他的粉红泡泡。 让他陷入平静的愤怒。 她骂他，尽管骂得还挺对，表情由一开始的自持愉悦渐渐变得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冷冰冰回复。 【s】：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让你这么评价我？未免太伤人心了吧。呵。 【荔枝】：哦~你没做什么。我只是很讨厌别人欺骗，仅此而已。够了吗？蠢东西。嗤。 【s】：哇。真是过分呢，这样我很心痛呢。 还在嘴硬。 沈漾懒得回复他了。 尽管隔着一扇门，她回头看了一眼，站起来拍拍屁股往楼下走。 门里。 宋慕桥强忍着不把门掀开的冲动，再把人圈禁到眼前，好好质问清楚为什么她可以把话说的这么伤人。 第一次，编辑了一大堆的话，但是删删减减没有发出去。 门外，她应该已经走了。 走了好。 宋慕桥冷淡地扯了扯嘴角，没走的话他真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冲动行为，尽管他很期待。但这显然会让沈漾更讨厌他。 退出聊天页面。 明晃晃，微信好友页面竟然只有一个，还是刚置顶的。 烦躁的按灭了手机，宋慕桥心想，难道或许真的该换一个方式？沈漾并不是像之前的那些任务对象那么好糊弄。 反而，是他，有点深陷其中了。 他清醒地明白，但是又觉得有趣，在沈漾那里受到的不如意，似乎也能变得甘之如饴。 …… 外面，某处咖啡店。 沈漾喝了一口热饮，拿起放在桌上的东西，左右翻看了两下。「rml」学术论坛会，在后天早上召开开幕式。 陪陈雅逛了一下她的服装产业园得来的产物。但是现在心境有点变化，加上和蔺雪迁沟通的这几天，关于论文进展的主要问题已经迎刃而解。 但是不去白不去。 abo世界里的学术论坛，而且还是在这种暗潮涌流的情况下，去看看热闹也不亏。 扫了一眼下面的具体地址，包括华茂大厦那一层，哪一间。心底有了数，她把邀请函收了起来。 昨天在实验室里面，蔺雪迁随口提了一句这个论坛，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呢？ 【荔枝】：学长，明天的实验室还需要我去帮忙吗？ 那边很久没有消息，冷淡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忙没有时间回复消息，还是看到了故意不想回浪费时间。 直到喝完咖啡，又看了个把小时的帝国新闻简讯。刚推开咖啡厅的门，头顶的风铃声响起，与此同时她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快速侧身从咖啡店里出来，稍稍站在门边，看消息。 【蔺】：不用。 很简单的明了的意思。 透着手机屏幕，沈漾仿佛都能幻视他那副冰冷的神情。 不错。 意料之内。 爽呆。 先去找个地方躺平，然后点个外卖吃吃，再考虑一下接下来怎么在这个b世界走下去。 外面下起了小雨，或者是雨夹雪，天空灰沉沉的。沈漾仰头看了一会儿，裹紧了自己身上衣服，小跑着冲进雨幕里。 最近天气有些无常。 就像看不透的眼前之景一样。 …… 外卖送到的时候，沈漾刚在新开的酒店里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告诉外卖员直接放门口就行了，她待会儿去拿。 门外很快安静下来。 沈漾擦着头发打开门，弯腰手伸着还没有够到外卖的袋子。突然手感觉到了不一样的触感。 下一秒，她被人手指相扣后背抵住了酒店的房门。 看着眼前戴着帽子的男人，沈漾略微思考了一下，“你果真属畜牲的，不然怎么能追到这里来。” 男人没说话，只垂眸盯着沈漾，半晌，勾唇，似乎是无奈的模样，手指缓缓用力，沈漾皱眉，指节在他的手下相互碾压，感觉并不美好。 alpha浑身上下硬的像一块钢板。 在她耐心告罄，终于忍不住要爆粗口的时候，他忽然松开手，甚是疼惜而抱歉的模样，“我只是来给你送外卖而已。” 沈漾挑眉：“真的？” 他点头，另一只手提起外卖在半空中晃悠了一下，“顺便处理了一下跟着你的杂碎。”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多相信我一点我就很满足了。我想和你更进一步。” 沈漾踹他一脚：“痴心妄想。” 他躲开，抬手下来自己的帽檐，露出一张与之前示人相似而又分明迥异的面孔，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较之假面目更加夺人注目。 沈漾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你什么意思？” 宋慕桥轻笑，眉眼愈发邪气，眼神却如浓稠的墨一样掺杂了一丝朱红色，肃穆之中透着诡谲，“当然是想和你交换真心。” 难得妥协的语气。 他甚至已经刻意放低姿态了。 她不会看不出他在主动低头吧。 宋慕桥观察着她的神情。 沈漾：“……” 嗯？ 第55章 夫人，您这边上车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好骂。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是也不想忍。 这厮明显在贴脸开大，但是又诡异地带着一丝真诚，真是一个复杂的人。 于是，沈漾走到他面前，明明个子比他矮了一个头，但是她并不怯场，面对他如狼犬一样势在必得的目光，她抬头，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量，“错了。” 宋慕桥眼瞳微微闪烁，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错了？ 哪里错了。 他思考着，有点无解，同时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个beta确实很会拿捏他的情绪。 逼着他必须跟着她的思维逻辑来。 她怎么敢的？ 谁给她的底气？ 宋慕桥脸侧的肌肉紧绷了一瞬，眼瞳不可避免扭曲了一下，陷入荒戮未知的境地。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内心畅然一笑。 谁给的？ 他啊。 他主动的靠近与妥协。 才让这个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害的beta站到他的思维控制的制高点。 沈漾眉梢微微扬起，眼尾荡漾着笑意，但是又不及内心，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尽管宋慕桥觉得不适，被冒犯，但是内心又诡异地觉得正常且合适。 这才是沈漾，这副矜贵高傲，甚至显得刻薄无情的模样，才是她的真面目。让他有种深陷其中的感觉，十分有趣。每一秒都有不一样的视觉心理感触。 沈漾抬起他的下巴，审视的目光，仿佛是检验者终于满意物品质量，而不选择销毁，选择留下。 她说。 “是你在恳求我，不是我在恳求你。” “你要明白，即使你付出了100%真心，我也不一定会100%回报。你需要接受这一事实。” “一旦让我发现你对我有一丝的隐瞒，那我会立马中断我们的关系。好吗？” 她声音柔和而轻，特别是最后一句好吗，让人以为她是在诵读诗书里面最动情的页章。 宋慕桥微微抬头，将下巴从她的指尖上移开，她的目光明亮而夺目，这仿佛又是她的另一面。 但是这个说法对他来说明显不公平。 不允许他有一丝隐瞒。 却不对他许诺100%忠诚。 但是，望着她的眼睛，他只能说：“好的。” 沈漾点头，笑：“嗯，乖~” 宋慕桥微微晃神，有种栽进泥坑里出不来的幻觉，而且还是头着地。 疯了。 …… 第二天很快到来。 第一时间。 他站到对面的房门前，仔细聆听了一会儿。片刻，眉宇间闪过一丝落寞，她已经走了。 又走了。 她貌似每天很忙。 有种想跟踪她看她到底在忙什么的冲动，但是很快压抑下来，她应该不喜欢。 餐厅。 宋慕桥看着桌上的早餐，神情恍惚间，不自觉轻笑。这次没留下便签，尽管短短一夜，他们之间仿佛已经达成某种默契。 这种感觉让他内心觉得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充盈。 他回头看了一眼橱柜的咖啡杯，思忖着要不要去商场里再买几个好看的杯子，不同的咖啡搭配不同的风格，还有拉花。 她给他做了早餐。 那么，他来做晚餐。 从未预想的方向，他机械冷血的生活竟然会多了人的烟火气味。 …… 昨天晚上二人达成协议。 宋慕桥邀请她入住他的房子，美其名曰二人的合作地点。 原来的家一片狼藉，而且住起来膈应，谁知道房间还有没有被人放其他东西。 沈漾没有扭捏，立马收拾东西住进了进去。 既然有了正当理由，也没有必要畏手畏脚了。况且，省点钱呗。 入睡前，她收到来自祁桜的信息。 【桜】：阿梨，明天可以来祁家吗？ 沈漾望着短信不太想回复，前几天的事情她还没有彻底消化。她并不同意他的做法，祁桜总是会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将她纳入他的所认为安全的场所。 这无非是一种变相的控制与圈禁。 并且屡教不改。 尽管他们之前已经有所争吵。 他总是会在二人争执的时候忽然冷静下来，同意下次不会再做，也不会再强迫她。 但是下次还是会变本加厉，甚至会明仓暗渡，让她拿捏不住实质的把柄。 啧。 难搞的男人。 真想给甩了，扔到垃圾桶里面。 倒是偏偏他也算是从石村出来的。 沈漾总归还是难以做到绝情，彻底翻脸。而祁桜偏偏就拿捏了她这一点，让她在钢丝绳上面上下两难。 祁桜是会用感情拿捏人的高手，尽管他甚少说话。但是沈漾清晰的明白这一点，他不仅喜欢打感情牌，还喜欢用苦肉计。 但是她总是会上钩。 该死的于心不忍。 沈漾捶枕头！ 该死！ 祁桜你这个老阴比。 不要太腹黑了。 仗着奶奶离世前多提了你几嘴，就蹬鼻子上脸！ 明明在短信里严词拒绝了。 结果，很快蒋蕊姐就发来消息，一直说情，态度卑微而伤心地请求她过去，又一直说祁桜的身体怎么怎么不好，恶化了，他又是多么多么想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他唯一牵挂的人了…… 沈漾当时看到消息烦得差点头顶冒烟，最终消息没回，按上手机就睡了。烦躁的入睡。 现在。 沈漾刚走到马路上，很快，从那边的树荫下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 她还没有走过去，上面立马走下来一个衣着得体的omega，长发挽起，面容恭顺。 她要接过沈漾身上的背包，被拒绝了，浅浅一笑，“夫人，您这边上车。” 沈漾：“……” 刚抬起的脚恨不得立马放回去。 什么东西？ 你喊我什么？ omega笑容愈发灿烂，差点没闪瞎沈漾的眼睛，“您是四爷未过门的妻子。不喊您夫人喊什么呢？况且，这也是蒋领事特意嘱托的。” 呵。 沈漾嘴角抽搐了一下。 蒋蕊姐吩咐的，那不就是祁桜这老阴比吩咐的。 好好好。 和我玩文字游戏是吧。 你等着。 在omega期待又温柔如水的注视下，沈漾咬牙，坐上车子，砰一声关上车门，给omega吓了一跳，不过坐上车子后，她轻轻开口：“夫人，您刚刚手有摔疼吗？蒋领事还叮嘱了，您要是生气了，可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 omega一副尊听领导安排的模样，特别诚恳地望着沈漾。 沈漾：“……” 好了。 你可以闭嘴了。 第56章 玛德。服了 开车的alpha技术很好，速度快且稳，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 沈漾皱眉，望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以及被他们甩到身后一辆一辆的车子，缓缓开口：“前面的大哥，你可以开慢一点。” alpha：“您放心，我车技一流。蒋领事说一定要尽快接您到祁家，路上尽量不要耽搁。” 沈漾：“……” 玛德。 服了。 张口闭口蒋领事，我看你们前途堪忧啊，被领导pua太狠了吧。 祁桜这是有多怕她跑了，速度开这么快是怕她跳车吗？ ……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祁家正门前，这次没有一群人飞奔而来，而是蒋蕊在门口站着，仿佛已经恭候多时。 见到车子停下，她往前走了两步，沈漾还没来得及自己开车，车门已经被打开。抬头看到的就是蒋蕊那张含笑的面庞，比起上次在祁宅的憔悴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沈漾无语。 看到她这么神清气爽的模样，沈漾已经猜到祁桜病情加重完全是信口雌黄了。不过是让她过来的一个幌子。 “蒋蕊姐，你这样不好吧。”沈漾坐在车子里，抬头，微笑，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蒋蕊微愣，刚要开口问为什么，怎么了，忽然想起来什么，漂亮的眸子里霎时间升腾起雾气，脸色也显现出几分愁容：“阿梨，你可算来了。我这几天也很想你呢~” 啧。 不愧是祁桜身边的人，完全学到了他的阴险本色啊。 沈漾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她，蒋蕊知道糊弄不过去，于是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轻声问：“怎么了？蒋姐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 见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沈漾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表达不满：“不是你。是你家四爷呢~” “四爷？”蒋蕊神情有点激动，声音也不免大了一点，但是看到沈漾似笑非笑的神情，立马否决：“四爷什么都没有做啊。他这几日身体不舒服的很，是我非要坚持喊你过来的。” 蒋蕊心中擦着冷汗，心想这姑娘倒是慧眼识珠，轻而易举地又看破了她的欺骗。之前也是这样，不止一次被她质问。 但好在沈漾不是那种为难他们的人，基本上得到想要的回答后，就将事情揭过去了，睁一只眼闭一睁。至于事后会不会找祁桜翻盘确认，那不是他们应该担心的问题，能把沈漾带到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吗？”沈漾眼眸中透着冰冷。 蒋蕊心想，看来这次是不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了。 “四爷他……”蒋蕊停顿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他刚回帝都，不放心你。” “行嘛。”沈漾忽而笑开，主动从车子里出来，蒋蕊心中琢磨的一大堆说辞一下子咽回了肚子里，往旁边站了站给她下车。 “要说想见我，我会不来吗？非整天弄那些有的没有，糊弄我过来，我会生气的。”沈漾语气笑嘻嘻的，神情望着不像是作假。说是生气，但是随意的语气让人琢磨不透真实情绪。 蒋蕊望着她，十分想否决。 不，你不会来。 要是实话实说，指不定在手机上把四爷一顿好骂，再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之前每一次都是这样。 而祁桜时常会望着那些骂他的话失神，可怕的是，尽管他很生气，但是会突然笑起来，然后心底盘算着怎么把沈漾骗回来。 蒋蕊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次能这么容易把人带到祁家来，估计也是上次在祁一次沈漾看到祁桜发病的真实情况，心底有所顾虑，才能会轻易顺从答应过来。 沈漾下车后，alpha把车开走了，车上omega恭敬地向蒋蕊问好后，转身从侧门进了庄园。 蒋蕊还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沈漾的心情，她怕沈漾待会儿一进门就拿四爷开刀。 但是沈漾打断了她的话，“好了。我人已经到了，就不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走吧。前面带路。” 说着，她抬脚绕过眼前的巨型喷泉，往庄园里走，蒋蕊心中舒了一口气，加快步伐追上沈漾，在她前面带路。 沿途，不少穿着佣人服饰的仆人在修剪花园草坪。 见到他们进来，神情有些讶异，视线好奇，但是又不敢直接放在沈漾身上。 只轻声问好后，低着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面对问候，蒋蕊神情如常，微微颔首，步履轻快地走在沈漾前面，时不时回头等她，见到沈漾站在楼梯下面，她问：“怎么了？” 沈漾皱眉，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位置，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在冬日里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耀眼而漂亮，但是玻璃窗内似乎掩埋了冰冷的气息。 “没事。”她抬脚，跟着蒋蕊走进了庄园别墅里。刚刚有人在看他，是祁桜吗？或者是祁家的其他人。 蒋蕊走在前方，进了别墅后，很安静，安静到整个建筑里仿佛只有她和蒋蕊站在玄关处。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大厅墙壁上雕刻着复杂的家族徽章，家具摆放整齐而精致，中世纪风格。 “这里就他吗？” 沈漾问，脱下鞋子，穿上蒋蕊递过来的一早准备好的鞋，踩上去十分松软合脚。 低头看着，觉得这鞋不像是临时准备的。 蒋蕊手中动作未停，她轻轻开口，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嗯。整座庄园，这是四爷的地界，祁家其他人不允许进这里，平常仆人进来的时间都有限制，基本上都是等四爷休息了进来打扰。至于四爷的私人空间，他从不允允许旁人进出，包括我。” 她侧身，看到沈漾低着头摆弄新鞋的模样，微微轻笑：“好看吗？” “还可以。”沈漾挑眉。 “你用的东西都是经由四爷亲手准备的。” 言下之意，她脚下的这双鞋是祁桜亲手准备的。 沈漾：“……” “好了。他人呢？”沈漾抬头往楼上看了看，既然这栋建筑里不可能有别人，那刚刚那道视线就是祁桜这丫没错了。 大理石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使得整个空间显得异常安静。 走到大厅正中央，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沈漾眯眼，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挂毯和油画。 仔细看了一会，发觉好几幅油画有点像祁桜的笔触，她见过他画画。 蒋蕊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解释道：“这是四爷画的，有些年头了。那时他还没有生病……” 说着，她声音低了下去，神情有些怀念可惜的模样。 沈漾嗯了一声，收回视线，看着蒋蕊低落的神情，“挺好看的。” 听到她的话，蒋蕊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四爷要是听你夸他，一定开心。” 沈漾被带到二楼背阳的一个房间，黄暗十分昏暗，玛瑙绿色的窗帘几乎遮住了所有亮光，仅仅留了一条缝，勉强可以看清楚房间里的景象。 这里明显是书房。 四周都是延伸到天花板的枫红色木质书柜，上面摆满了书，延伸到光线照不到的黑暗角落。 空气中浮动着浅淡的木质香味，以及一丝冰冷的气息，透着凌冽，在明明已经隔绝外界冬日里的寒风的封闭空间里，直往沈漾身体里钻。 书桌旁的沙发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在窗帘缝隙透过的火线边缘，隐约可以看到他从沙发扶手边缘垂下来的长发，被昏暗的空间晕染地愈发深黑，好像是从黑暗中生长出来。 蒋蕊率先开口，“四爷她来了，您……” 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动静让她立马噤声，在祁桜身旁这么多年，一举一动她都能快速捕捉信息。 于是她立马看了一眼沈漾，转身轻声离开，把门关上了。 第57章 你真该死 书房里只剩下她和祁桜。 沈漾适应了一下昏暗的空间，眼睛闭上，又快速睁开，她走过去，捡起地上刚刚掉落的东西，抬头，撞入一双幽深的眼眸。 祁桜正半靠在沙发中央，神情慵懒，长发散在胸前洁白的绸缎衬衣上，有些凌乱，穿着深色长靴的腿随意交叠，姿态优雅。直至沈漾走过来前，他貌似在闭着眼睛假寐，又或者是借着窗帘缝隙那一点点亮光在看书。 他虽仰视着，但神情却透露着睥睨的意味，疏离而生人勿近的模样。 似乎是在等待沈漾说话。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 沈漾啧了一声。 暗骂，死装。 不过，手下的触感不像是纸页，有点厚重，像是装订好的某些东西，总之不是书。 沈漾微微侧身，就着窗帘缝隙那一缕光亮，低头去看，下一秒，瞳孔收缩，这是什么…… 不可置信般又翻看了两页。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笑，听不出意味，更像是轻叹。像是不希望被人发现的秘密，但是又希望被人发现的那种矛盾感。有种被戳穿了，但是又无所畏惧，反而期待当事人反应的意味。 沈漾猛地把东西合上，呼吸不免乱了几分，然后用力砸向沙发上的人。 “这是什么？！” 他是故意的。 绝对。 那东西直接砸向了他的额头，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完全承受沈漾施加的一切，神情一如既往，甚至透着一种令人心慌的平静。 一缕鲜血从他额角滑落，脸侧，下巴，氤湿他的衣领。 祁桜从沙发上坐起来，窸窸窣窣，他的头发顺着他的动作垂到腰后，沈漾低头，看着他。晦暗不明间，他像极了摄心心魄的鬼魅，比女子还要艶丽的皮囊。令人可怕。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东西是一副相册，也是一副画册，里面都是他从第一次去石村，见到她后，至今，从小到大她各种各种的照片。而在照片的后页，他的笔触，画着一幅幅令人难以启齿的画面…… “你……” 祁桜漠然，唇抿着，不做任何反驳，无比平静的模样，眼尾泄湿出一抹暗红，眼睫微微颤抖，笼罩着昏暗的眼眸。 第一次找不到骂人的词汇。 骂他变态，感觉都侮辱了这个词。 嗤—— 沈漾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那团怒火，转身就走。 但是，很可惜，她被拦住了去路。 那双穿着长靴的脚钩住了她的小腿，鞋面金属制品闪着寒光，仿佛透过衣物渗入她的腿骨，让她无法行动半分。 得寸进尺。 沈漾咬牙，俯身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扬手一巴掌甩了下去。 祁桜唇边溢出一丝鲜红，不过他却很满意的模样，虚弱般，开口想说什么，眼神温柔而偏执，但是不由得咳嗽起来，喉咙里的鲜血让他呼吸短促。 “祁桜，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沈漾说。 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似乎缓和过来了，开口，声音沙哑低沉，不同往日里的清冷出尘，如同上锈的机器吃力地发出声响，“可是，怎么办，我害怕你会离开。” 沈漾皱眉，“你不这么做我就不会离开了吗？你恶心我让我恨你吗？你非要这样吗？祁桜。你这样子只会让我永远不想见你。” 祁桜眼眸闪烁了一下，抬手握住沈漾抓住他衣领的手，轻柔的力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神情恍惚般，一动不动盯着她，不断重复着：“我知道……” 像是在告诉沈漾，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你总会离开，但是，属于我……你只能属于我……” 悲伤的声线，如泣血的夜莺，渴望博得心爱之人的怜惜。祁桜望着她，忽然低头，舔去她手背上沾染的鲜血，“阿梨，你心疼一下我。好吗？” 手背传来奇怪的触感，沈漾眉头一跳，立马松开手，神情忌惮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忽然这样？” 她不理解。 就算他是变态，之前不也隐藏得挺好的吗？最起码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装都装了这么多年的知心大哥哥了，现在这样不管不顾的摊牌。 让人难以接受啊。 祁桜，你真该死。 沈漾暗骂。 看着她后退的动作，祁桜动作停顿了一下，片刻，舔了舔下唇，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轻缓，但是暗流涌动的气势无法掩盖，简直呼之欲出。 沈漾暗道不妙。 余光忽然看到什么，她抬手抵住走过来的祁桜，祁桜低头看着拦在他心口的手，神情微微松懈了一些。 沈漾拿起书桌上的东西。 几份照片。 一份是她那日在h大和人死斗。 与此同时，祁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些人都解决了。” 他语气中透着不满，似乎是在怪罪为什么不告诉他。 沈漾：“……” 解决？ 是她想的那种解决吗？ 靠。 下一份照片是她和宋慕桥达成协议一起在家里喝咖啡的样子。 沈漾：“……” 你大爷的！！！ 监视上瘾了。 她刚要开骂。 下一张照片让她立马失去声音。 看着她变幻的神情，祁桜再一步上前，他微微低头，几乎将沈漾围在他的臂弯里，沈漾退无可退，身后是书桌。 心脏跳动而涌流出来的血液，仿佛顺着她的手心传入体内，沈漾抬头望着他，神情漠然。 祁桜按着心口处的手，似乎让她感受他的体温，但是沈漾只能感受到冰冷，他整个人包括体内的血液都是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唯一鲜活的仿佛就是那双看向沈漾的眼眸，以及为她而加速的心脏。 沈漾沉默。 安静的空间里，有什么在悄然灼热，几乎要将人吞噬殆尽，但只能苦苦压抑。 他低头，轻吻上沈漾的脸侧，克制而隐忍的声音：“我不可以吗？” “我不可以被你利用吗？” “我不能保护你吗？” “为什么同意他。” 他问。 一字一句。 极不满意的语气。 接着，在沈漾愠怒的神情下，他眸色骤然猩红，带着惩罚的意味咬住她的唇。 沈漾挣脱，猛地推开他，随手拿起书桌上的台灯就砸了过去，但是轻易被他躲开。事实上，如果他不想，沈漾无法砸中他，包括刚刚那本画册。 他在笑，意犹未尽般舔唇，毫不掩盖自己的欲望本色，“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了吗？” “因为你，不听话。” “阿梨。” “你妄图离开我。” “投向他人的怀抱。” 第58章 我要你亲自送我下去 全是疯言疯语。沈漾本想无视掉，当做没听见，但是对方眼神深刻而灼热到让她无法忽视，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她往左边刚移动半分，不出意料，祁桜虽然没有肢体动作，但是那双眼睛如长在她身上似的，每一分每一秒捕捉有关于她的蛛丝马迹。 “……” 照片在沈漾用力紧攥下变得皱褶，祁桜的话像是一根根钢丝一样将她束缚起来，捆绑在他视线可及范围内，这确实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以为呢？ 他以为她在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反应？ 害怕？ 逃跑？ 不可思议？ 除去这些，沈漾更多的觉得是冒犯，但是却无可奈何。以她现在的能力、社会地位，完全无法拿祁桜如何，哪怕下一秒他将脑海中所思所想的行为付诸行动，一个手无寸铁的beta当然无法逃脱。 但是…… 沈漾抬脚，踢开脚边破碎的台灯，绿色的玻璃灯罩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祁桜站在那里，身形倾长，他注视着向他走来的沈漾，眼底酝酿着期待的笑意。 走到他面前，沈漾开口，神情竟然有恃无恐，“你希望我害怕到失常，然后发疯逃离，最后被你安排在楼下的仆人以伤害你的名由捉起来。是吗？” 她问，带着了然。 他没有否决。 祁桜抬手，想触碰她，但是被沈漾躲开，他神情未变，轻声道：“你不会吗？” 你不会逃离吗？ 不会逃离也没关系。 看到他笃定的神情，沈漾心底没由来一阵收紧，这厮城府颇深。 不逃离，就代表着她沉默，沉默是可怕的，意味着他能够得寸进尺，一步一步打破她的原则底线。 他确实心机深沉，让她总会踩坑。唯一不足的漏洞嘛。沈漾沉吟，脑海中迅速抓住一个关键的信息，等待逆风翻盘。 “不过，很可惜。”沈漾把手中的照片往他身上一扬，照片遮住了视线，又纷纷落下，“你差一点就能成功了呢。” 激将法于他无用。 祁桜轻嗯一声，带着平静而宠溺的意味，仿佛她已经是盘中餐了，挣扎不过是二人之间培养情愫的手段。 “我不会自己走下去。” “我要你亲自送我下去。” 祁桜忽而皱眉，下一秒，看到沈漾脸上缓缓浮现的笑容，困惑了一瞬，接着剧烈咳嗽起来，他咳嗽出来的血液快速蔓延。 预料之内，他注视着沈漾，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身体里四处冲撞的剧痛几乎要将四肢百骸蹂躏成粉末。 不过，他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是佝偻着身体，目光死死看着沈漾，半晌，他平静开口：“为什么？” 不是责怪。 而是痛苦的质问。 沈漾抬手擦去他唇边止不住的血迹，缓缓开口， “你想囚禁我。可以。但是你要死了。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祁桜。”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缱绻温柔的腔调，带着悲伤的戏谑，“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应该是活下去吗？” “当死亡降临。” “你能接受我重获自由，并且永远不再属于你吗？” 沈漾娓娓叙述，悠闲的姿态。祁桜并非毫无把柄，他身居高位无所畏惧，但是软肋太明显了，顾虑也很明显。这种偏执且隐忍的人，最怕的就是拥有之后失去。他们无法接受。 这话无疑戳中了他的内心。他要死了。恍然间，他看到沈漾在笑。他需要活下去，他需要离开这里，然后拥有一个健全的躯壳，他想拥有她，不是短暂，而是永远。 “……” 看着他逐渐阴沉的神情，沈漾笑：“送我下去吧。时间差不多，我的司机现在应该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 沈漾从楼梯下去的时候，隐蔽的角落里细微闪动着人影，在她快要走到一楼的时候，那些人影蓄势待发。 正要从黑暗中破出，却忽然定住在原地。楼梯最上面，祁桜漠然而站，脸色苍白到可怕，唇却殷红如血，他的目光落在离开的沈漾的身上，如千斤重。 仆人不明所以，但是没有主人的发号施令，他们只能隐退到黑暗的角落里，不露出一丝马脚。 从门里踏出来的那一瞬间，外面的景致，新鲜的空气，心中莫名有一种久违的放松。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终于连同那道令人后背发凉的视线一道隔绝。她扫视了一下，发现蒋蕊姐不见了，按理来说每一次她来见祁桜离开的时候，蒋蕊姐都会在门口等她。 这次不在，看来情况特殊。 沈漾沉吟片刻，缓缓勾唇，她猜得没错，祁桜已经危在旦夕。之所以在这个节点显露本色，完全是在冒险，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恶心她，故意暴露，试探她的底线，并在下一次更加恶劣。他已经摊牌，自然无需苦苦隐忍。 沈漾有点后悔。 早知道当初在石村就不招惹他了。 外表看起来病弱不堪的短命鬼，怎么会是内心扭曲的大变态呢。 啧。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不远处，一辆纯色轿车停在庄园高大的绿植旁边，不是祁家的车子。应该是从外面开来的，连车牌号都是少见的。 沈漾眯眼，刚要抬脚走过去。 身后，一道不容拒绝的力量拽住她的手腕，她以为是祁桜，回头却发现是蒋蕊。 “蒋蕊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漾转动了一下手腕，发现对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蒋蕊眸中情绪复杂，“你真的不能留下吗？” 沈漾愣了一下，哦，原来是来给祁桜说情的吗？ “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要留下呢？”沈漾微微颔首，意有所指地望向刚刚逃离的魔窟，“留下来，被他囚禁起来吗。蒋蕊姐，你难道觉得我应该被绑起来蒙上眼睛，关在不见天日的密室里，无时无刻被监视吗？丧失人权，丧失自由吗？” 说到后面沈漾情绪有点激动，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她微微一笑，语气轻叹：“抱歉。我没有那个职责去满足他变态的欲望。你也没有资格来决定我的人生。我要走了，你放手吧。” “我……”蒋蕊心中无比纠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辩解，还是道歉？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应该都不会让眼前的小姑娘满意，“梨栀，这不是四爷的意思。这是我的想法，虽然……虽然对不住你。但是，他真的快死了，你不能多陪陪他吗？” 对不住我？ 对不住我你还说。 沈漾心中一阵无奈，作孽啊。 祁桜凌然众人，看似冷淡寡言，却能够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思想潜移默化过渡给身边的人，驱使他们做事，哪怕是不合理违法扭曲人性的事情，他们都毫无犹豫。 真是可怕呢。 关键是蒋蕊并不觉得这是祁桜的想法，她认为这是她的个人想法，与祁桜无关。 “不能呢。” “还有，告诉祁桜，他想要的做的那些事情。全部，都，不可能。”沈漾眸子冷下去，语气顿然变得生硬。应该是想到不好的事情了。 望着她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凌厉神情，蒋蕊一时间无法呼吸，还准备开口说什么。 一只手猝然掐住她的脖颈，呼吸骤然被掐断，她想要说的话也被堵在喉咙里，脸色一时间变得涨红。她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但是对方眼里流露出来的冰冷的杀意几乎让她无处可逃。 这个alpha是谁？ 好像是……他。 四爷桌上摆放的照片里的人。 “放……”蒋蕊纤细的脖颈上暴起青筋，她抬手用力扣着脖颈间的手，却无法撼动半分。 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没有保镖下人拦住他吗？ 还是已经被他解决了。 “放开她。”沈漾开口。 宋慕桥不满：“她说的话我不爱听。” 沈漾直接踹了他一脚，“你耳朵聋了，这话不是她说的。你放开。” “咳咳——”蒋蕊止不住咳嗽，难得向沈漾投向求救的目光。 若有所感，沈漾抬头，二楼的书房，微微眯眼，一阵感叹。 祁桜。 你在看。是吧。 操控傀儡一样躲在暗处，实在可恶至极。 “不听我的话了？”沈漾声音骤冷。 宋慕桥啧了一声，终于松开手，蒋蕊捂着脖颈大力呼吸着，又被呛到，眼中滑出泪水。沈漾皱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何必。” 蒋蕊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诉的情绪：“梨栀，梨栀，你不懂。” 在祁桜身边这么多年，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它’本就是一副躯壳。如果不能为主子做事，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因为有梨栀的存在，才会有‘它’的存在。 为什么梨栀会在祁宅这么多下人当中最喜欢‘它’，那是因为‘它’是祁桜亲手为她塑造出来的‘蒋蕊姐’。 蒋蕊直起腰，恢复了往常的得体神情：“阿梨，你下次什么时候会来呢？我会想你。” 诡异的陈述，让人毛骨悚然。 沈漾漠然，沉吟片刻，对宋慕桥说：“我们走吧。” 宋慕桥没有说话，眸色一暗，望向二楼书房的位置，也许是天生感应，他立马捕捉到异样。不动声色，他移开视线，冷声回复着蒋蕊的话：“她不会再来。只要有我在。” 听到他的话，蒋蕊情绪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直看着沈漾离开的背影，直到她上了车，车子开远后。 沈漾在车上回头，发现蒋蕊还是站在原地，那双昔日里漂亮的眼眸似乎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远而逐渐暗沉下去，失去了一切光泽。 第59章 不好意思没忍住 车子从盘山公路一路向下，后视镜里，宋慕桥抬眸，声线平稳：“早上出门怎么不说，你来是这里？” 天际的风景不错，沈漾正在放空自己，脑袋里乱乱的。听到他的话，回过神来，“和你说？” “怎么？”宋慕桥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瞥见她唇上的破口，眼神锋利了一瞬，又恢复平息：“不能和我说？还是不愿意和我说？” 语气不太好。 有点像是在质问女友为什么出门不告诉他的怨气感。 沈漾轻笑一声，觉得他的未免有点分不清楚事实，“摆好你自己的定位。我到哪里去还得和你报备？” 心中一梗，确实是这样，但是他不满意，“我们是搭档，我关心你的安危。” 他变着花样为自己的越界行为找借口。 “所以我让你来接我还不够吗？你还要怎样？”沈漾说，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是生气了，还是真的在商量，给他台阶下。 宋慕桥深吸一口气，暗骂，他真踏马的栽了，栽得死死的。沈漾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把他拿捏住，让他无话可说，真的荒诞又有点爽的体验。 他笑：“我想要的很多。你都会同意吗？” 沈漾：“……” 真的累了。 每天和一群疯子打嘴仗，来回拉扯。 口水都要干了。 摔。 “再踏马的废话，滚下去。” 宋慕桥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滚下去可以，谁给你开车啊。” 沈漾冷笑：“我没有手吗？” 宋慕桥：“……啧。” 车子终于恢复安静。 回到家里。 沈漾第一时间倒了一杯水喝。 喝完坐在沙发上，望着从进门开始就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但是死死盯着她的宋慕桥。 “你丫又抽什么疯？” 看着她的脸，宋慕桥视线稍稍上移，语气有些危险，透着冰冷：“你脸上的伤从哪来的？” 他问。 从在车上的时候就很想问了。 但是碍于沈漾当时的状态不太对劲，于是很识趣地没有问。本来想着无视，忘却，毕竟这无关他们之间的协议，这是她的个人私事。但是忍无可忍。 脸上？ 她抬手摸了摸脸侧，发觉没有伤口，倒是嘴角有点刺痛。反应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沈漾挑眉，嗤笑一声，“狗咬的，你要去帮我咬回来吗？” 宋慕桥：“……” 靠。 有那么一秒钟。 宋慕桥想，为什么那天没有杀了祁桜这个痨病鬼。阴险下流的东西。 观摩着宋慕桥的脸色，沈漾大概猜测到他脑海里的无理情节，于是无情泼冷水打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真有本事那么好解决，我今天就不会过去了。” 宋慕桥：“呵。” 心底盘算着，下次见到那个痨病鬼，非得下个阴招报仇。 “对了。有个事想问问你。” 宋慕桥：“什么事？” 沈漾直接把手里的东西甩过去。 他接着，看了一眼，问：“从哪来的。” “你觉得呢？”沈漾笑。 宋慕桥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会有。” 对。 祁桜怎么会有那份邮件里的图片。 沈漾当时看到时也十分惊讶，一开始以为这是祁桜监视她从她电脑拷贝过来的，但是立马又被推翻，这张图片与她电脑里的图片虽然是同一个画面，但是抓取的角度完全不同，像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至于，祁桜为什么会让她看到这份图片，一个原因是在展示他也有能力可以帮助她，他也知道一些东西，他希望她能回到他的身边，第二个，祁桜知道的东西还不够完全，他也在寻找剩下的拼图。 “说句题外话哈。”沈漾暂时停止了大脑风暴。 宋慕桥把图片往茶几上一放，随意靠到沙发上，看着沈漾的眼睛：“你说~” “你们「公司」的人是不是都挺饭桶啊？你们追查了这么久的东西，就简简单单被我，被一个深居村落的病人得到？你们反而毫无察觉？甚至如果没有我们的协议，你这个「公司」所谓的头狼也毫无突破。” 宋慕桥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 眼神有点复杂。 沈漾有点想笑，但还是憋住了：“我不是说你废物的意思。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哈，一般情况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宋慕桥：“……嗤。” “哈哈哈哈——” 沈漾：“不好意思没忍住。哈哈哈哈——” 第60章 玛德。该。 看她笑得十分开心的模样，这明显是在拿他逗趣呢。宋慕桥眸色微闪，下一秒，欺身而上，在沈漾布满笑意的眼神下，不容分说抓住她的手腕，她要挣扎，但是很快另一只手也被一起攥住举过头顶。 沈漾上一秒嘻嘻，下一秒不嘻嘻。 “……” 原本轻松惬意的氛围陡然变了味道。 弥漫着紧张气息的屋子中，宋慕桥静静地垂眸看着她，见她讶异的模样，轻声质问，语气中不加掩饰地带着本色的压迫感：“怎么，允许你笑我。不允许我生气？” 他显然是有一丝不悦的，往常这样和他说话的人坟头草得有两米深了。沈漾嘛，他气归气，但是很快就变了味道，不如顺着杆子往上爬，瞧瞧她的反应。大概会很有趣。 沈漾哑声，嘲笑确实不对，但是谁家好人生气动手动脚啊，“你放开我，我给你道歉成吗？” 宋慕桥轻哼一声，态度好了一点，看起来很好哄的模样，在沈漾抗拒的眼神下点头，“好啊。你说，我听着呢。” 沈漾：“……” 你踏马倒是先放开我啊。 见她不说话，他手下力气不免大了几分，随手拿起沙发上的纯色丝绒方巾，眼神染上几分冷峻，暴露本性起来，倒是有些不寒而栗，“不是道歉吗？怎么不说话？” 他把手中的方巾捻成一团，在沈漾懵逼的眼神下，勾起一抹笑：“不说的话，就别说了。” “喂。你吃错药了——唔——” 宋慕桥眯眼，强硬而温柔地将方巾塞到她的嘴巴里，眼中升腾起满意而扭曲的情绪。没吃错药，就是故意的呢。他还该谢谢她的嘲笑，让他有机可乘。 沈漾舌头被方巾压着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咬着，用愤闷的眼神瞪着他。 松手。 宋慕桥看了她一眼，故意扭曲她的意思，低声道：“放心。不会松手，等你什么时候真心忏悔嘲笑我的事实。我再松开你。” 沈漾翻了一个白眼：“……” 玛德。 真想捂脸。 要不是手被拽住了，上去一脚给他从四楼踹下去。 瞥见她眼神里的意思，宋慕桥笑道：“不不不。你不能这样，这不是背叛。这是我的个人情感宣泄。你不能因为这个和我解除协议。” 他又说：“我想，你是一个理智的人。不会因为我被嘲笑后委屈地寻求道歉，而故意迁怒我吧。” 沈漾差点被气笑了，刚抬脚准备给他一下子。两条腿被宋慕桥压住，瞧瞧，明明没什么力气，但是还是反抗的厉害，和她这个人一样，明明羸弱但是精神气格外锋利逼人。 别他妈的废话。现在是谈论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的时候吗？沈漾无声说。 “可以谈。”宋慕桥修长的手指不费力地圈着她的双手，甚至还可以分神问：“晚上我来做饭。你喜欢吃糖醋排骨吗？烤鱼呢？对了，在去接你之前我还去超市买了一点新鲜的大虾……你想怎么吃？红烧？盐焗？” 沈漾：“……” 把你红烧了！ 崩溃的边缘。 这丫纯纯的深井冰。 他自言自语说完，又扭头看沈漾，见她闭着眼睛，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暗色，他凑近，微冷的气息萦绕在沈漾耳边：“你在反省吗？如果不在，我可以惩罚你吗？” 沈漾猛地睁开眼睛，神情有点凌厉，但是很快又压了下去，只是眼底的愤怒无法掩饰。 有种想把他片成北京烤鸭的冲动。 宋慕桥自然注意到了，暗自轻笑，“你不说话。是同意了吗？” 沈漾摇头：“……” 你妹的。我不同意！你一个人在那里自导自演什么啊。人在无语到极致真的会想笑，但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谢谢。那我惩罚你了。”他说。 宋慕桥的手覆盖住她的眼睛，无法视物的感觉很不妙，有种回归暗无天日的错觉，特别是四肢被束缚。沈漾眉头狂跳，但是内心却无比冷静，她等待着宋慕桥接下来的动作，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行动。 怪异的感觉。 她咬着嘴里的布料，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声音。不明白他的意思，说实话她不喜欢无法视物的感觉，这让她不免回忆起不太好的东西。 宋慕桥垂眸，静静看着她的一系列反应。包括她刚开始被遮住眼睛里的愤怒，到情绪缓缓地安静，最后慢慢变得焦虑，甚至现在已经有了下意识的剧烈挣扎的意思。 若有所思。 他的搭档好像经历过很多不太好的事情。 他沉吟片刻，可是他的目的不是让她回忆起不好的事情。而是……他拿下她嘴里的方巾扔到一边，在沈漾微微颤抖的嘴角轻吻了一下。 “对不起。虽然很想继续下去，但是我的惩罚貌似让你难受的同时，我更加难受。所以，到此为止吧。” 他松开她，然后从她身上起来。还没有回味方才那个轻描淡写的安抚的吻，眼前一花，烟灰缸坠落在他脚边的声音十分清脆。 当然，他头骨钝痛的声音也很清脆。 宋慕桥强忍着耳鸣的痛觉，望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沈漾，缓缓地扯出一抹笑，带着一种病态的扭曲，“所以，我才会喜欢你啊。” 看似柔弱可欺，实际上心狠手辣，有仇必报。特别是生气的模样，勾人的很。 沈漾拍了拍手，从沙发上下来，声音有点沙哑：“我要吃盐焗的。” 宋慕桥点头，抽出一旁的纸巾擦去额角的鲜血，“好的。”捡起已经破碎的烟灰缸扔到垃圾桶里，他面色平淡的走进厨房。 沈漾想吃山药，他只能下楼就近买了一根山药上来。 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说，还差点和人打起来。他拎着从菜摊子上和一个中年omega抢来的山药，站在楼下时，没由来的暗骂了一句。 冬日的风清冷，吹乱了他额角的碎发，他又骂了一句。骂的自己。 偏偏上楼打开门，看到窝在沙发里在写论文的沈漾，他心情又快速愉悦，然后冷着脸说：“我回来了。” 沈漾慢悠悠从沙发里抬头，象征性笑了一下，“嗯。欢迎回家。” 宋慕桥换鞋的动作一愣，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一个小时后。 锅里正熬着排骨汤。 沈漾吃了一口薄厚适中、皮脆肉嫩的烤鸭，又扒了一口米饭，心情好了许多，看了一眼厨房里忙活的alpha。 可喜可贺，她已经没了想拿菜刀把他砍了的冲动。她把碗递给在桌台对面的宋慕桥，“盛碗汤。谢谢。” 宋慕桥自然接过，然后给她盛了一碗，放到她的手边，“烫。” 沈漾唔了一声，汤的热气在饭桌间冒着，吹了几口，喝下去，心满意足地眯眼：“不错。好喝。” 说着还给对面在开酒的宋慕桥竖了一个大拇指。宋慕桥看着她，开酒器差点没划到手，额角传来一丝疼痛，他才回神，“……” 玛德。该。他想。 晚餐很快结束。 洗碗的步骤自然也被宋慕桥全包，沈漾觉得怪异，无事献殷勤，但是宋慕桥冷着脸不愿意说话，一个劲不停地用抹布洗刷刷。 沈漾：“……” 不是。 又咋了。 一烟灰缸子把脑袋砸坏了？ 第61章 你还是在家里把锅舔舔 打理好一切后，宋慕桥内心油然升腾起一抹充实感。然后又在内心甩了自己一嘴巴子，从兜里拿出香烟，走到阳台上随意靠着，打火机咔哒一声，一点星火在他手间燃烧起来。 阳台的门被他从外面关上了，隔着一层玻璃，他望着从房间里出来的人，到客厅来倒水，她仰头喝水，干净白皙的侧脸在客厅暖色的灯光下十分柔和好看。 就是太清瘦了，刚刚在沙发上抱起来也有点硌手。他想，以后要不去研读一下药膳给她调养一下。 艹。 想到这里，宋慕桥忽而低头，素来只容许掠杀与任务的胸腔微微震颤，他在笑。危险的眼眸望着沈漾穿着小猫睡衣的身影进了房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香烟在唇边轻微抖动两下，灰烬掉落，又被阳台外拂过的寒风吹散，落到楼下黑暗中，不见踪影。 宋慕桥默默地抽着烟，微苦的尼古丁在心肺间徜徉而过，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又吸了一口，他眯眼，将烟头扔到脚边抬脚碾灭。 在阳台上待了一会儿，散去烟味，他打开阳台门走了进去。屋子里很暖和，比起外面寒冷的空气让他清醒，这里的空气，似乎多吸入一分都会将他溺毙。 宋慕桥直接冲了一个冷水澡，赤裸着上半身在黑暗房间里的床边坐了一会儿。他打开衣柜，从角落里翻出一盒抑制剂，拿出一个对着手臂就扎了下去。 脖子上青筋展露，呼吸急促了一瞬，房间里充斥着浓烈的寒冷的信息素味道渐渐平息。宋慕桥把空了的针管扔到垃圾桶里。 随便扯下一件黑色衬衫套上，拿了一件外套，轻声打开门，下楼，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房间里。 在宋慕桥开门的瞬间，她睁眼，从床上坐起来，快速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垂眸遮住了神思。 …… 第二天。 天蒙蒙亮，沈漾洗了一把冷水脸，清醒清醒。望着镜子里的脸，抚摸了一下有些明显的黑眼圈。她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准备做早餐。 沈漾刚盛好小米南瓜放到桌子上，宋慕桥从房间里出来，神情冷倦，大抵是起床气上来了，看到沈漾他微微蹙眉，比她先开口，“早上好。” “好~”沈漾看了他一眼，瞥见他赤裸的上半身，微微挑眉，视线不可避免落在他肩膀处，比起其他地方，这处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是新添的伤。 察觉到她的视线，宋慕桥转身去了房间。沈漾抬眼，看到他后背的纹身，上次仓促没仔细看，冷不丁看到他身后的繁复又诡异的纹身，不禁惊讶了一下。还挺时髦，她想。 她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到桌子边上，小口喝着。心底盘算着今天的日程，去「rml」学术论坛。 宋慕桥回房间套了一件上衣，纯白色，凌乱的头发没有打理，好像经历过什么非人的摧残一样，不过不影响他的容貌。反而显得更加冷峻散漫。 他坐在桌子上，一声不吭地喝着粥，在沈漾放下碗的时候，突然开口，声音有点低沉，沙哑又好听：“我要吃那个。” 他说。 示意沈漾给他拿。 沈漾：“……” 用一个新筷子夹了一个点心放到他碗里，微笑：“吃吧。” 宋慕桥抬手，用筷子夹住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筷子，“你陪我吃。”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十分盎然。 沈漾把筷子往桌上一撂，“得寸进尺？” 宋慕桥笑：“怎么会。你不该为昨天的事情补偿我吗？” “我欠你的？” 沈漾觉得这人的脑回路有点奇怪。 昨天那事到底是谁冒犯谁啊。 “嘶——”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指尖抚摸着额角上的伤口。一夜过去了，他也不处理，反而就让伤口晾在那里发炎发烂。 “我好疼啊。” 话里话外，委屈，责怪。 沈漾笑了一声。 “你不觉得需要补偿我吗？”宋慕桥狭长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笑意，语气冰冰冷冷：“昨晚，我的脑袋差点没让你开瓢。做了一夜噩梦。” 沈漾：“啧。” …… 宋慕桥慢悠悠地把一锅粥喝完了。沈漾看着他动作优雅地擦着嘴巴，问：“饭桶，我能走了吗。” 宋慕桥：“……” “去哪？” “一个学术论坛。” 宋慕桥点头，思考片刻，看向沈漾：“我陪你去。” 沈漾：“不用了，你还是在家里把锅舔舔。” 宋慕桥神色一僵，望着沈漾穿衣服戴围巾拿包拿钥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然后飞速快上门，彻底隔绝他审视的目光。 随着门锁合上的声音。宋慕桥从喉咙里冒出一丝冷笑，心中陡然溢出浓浓的不满的名为占有欲的情绪。上头得不行。比昨晚冲冷水澡那会儿还要上头。 于是他拿出手机，解锁。 打开一个图标漆黑的app，画面跳转了一下，看到那个红色的小点点在他手机里不断闪动缓慢前行后，躁动的情绪才得到一丝纾解。 第62章 也有可能是地狱 华茂大厦。 楼下停了不少车，门口有几个迎宾的alpha，也有几家媒体记者。 沈漾是打车过来的，车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拿着邀请函走到大厦门口正中央的花坛旁。 伴随着刹车声，一辆银白色的车子在她身后停下。 沈漾往旁边让了让，车门还没有打开，眼前闪光灯此起彼伏，对着车门拍摄。 大人物。 沈漾想。 抬脚往大厦里面走，把手里的邀请函递给前来询问的alpha。 大厦门口铺了红色地毯，门口的雪也清理地很干净，不过沈漾是从马路边上走了一段路过来的，鞋底不免沾染上了一些雪花。 踩在地毯上，很快消融。 从大厦里传来的暖气从脸颊旁拂过，沈漾想着快点进去，但是前进路线却被从大厦里突然涌出来的媒体记者打乱。 站在原地，等着他们从她身边快速跑过去。 车上的人下来了。 媒体记者们将他团团围住，但是备受瞩目的主角貌似并不喜欢聚光灯的围绕，学术论坛以谈论科研成果为主。 过分宣传营销未免本末倒置，众多媒体中涉及科研内容的询问他简单回复了几句。 至于那些滥竽充数刻意打听捕风捉影的媒体，他对着身旁的几个穿着制服的alpha低言几句。 几家媒体立马被赶出场外。 耳边隐约传来不满的嘈杂声。 沈漾回头，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科研服的男人从她身旁大步迈过，他的头发也是白色，瞳孔颜色极浅。 绕过她时，匆然一瞥的垂眸，一瞬之间，沈漾只能看到他步履阔然的背影。 沈漾皱眉，这人是……脑海里闪过一丝片段。 专业课讲师课间好像播放过他获奖的视频。 掏出手机度娘了一下，他是帝国最年轻的科研贡献奖获得者，科学院有史以来最受民众推崇备至的科学家。 他叫蔚繁。 此次学术论坛倡导者之一。 媒体记者追随他的步伐纷沓而去，沈漾跟在后面若有所思。 这位大人物刚刚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嫌弃她挡路了？为什么给她一种她们认识的错觉。 电梯里，沈漾捏了一下鼻梁，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坏了。 蔚繁怎么会认识她。 应该是最近几天觉没睡好，脑子里某个键位错档，出现幻觉了。 今晚早点睡。 沈漾第108次发誓。再熬夜就是八嘎！ 踏出电梯门，跟着人群往里面走。 沿途不少穿着正装，态容严谨，正在与彼此研究方向志同道合的科研友人互相攀谈。 谈话内容掺杂了众多专业术语，沈漾感觉有一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荒唐的错觉。 也是高大上起来了。感叹。 啊。这就是知识的味道吗？ 好……香。 低头吃了一口从休息区搜刮的芝士小蛋糕。 沈漾像一个人机一样在会场里面东转转西望望，然后听个墙角啥的。 所幸大佬们都在握手寒暄，侃侃而谈有关科研学术的高质量话题，没人注意到一个beta在会场区里犹如老大妈逛菜市场。 沈漾两手抄兜，眉毛底下睁着两电灯泡子，闪闪发光，看着会场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正在舌战群儒，场面一度打起来。 看起来是科研项目出现意见不合了，谈论话题已经牵扯到对家祖坟了，祖宗十八代早已经沦陷。 热闹又好看的。 这种为知识和帝国进步而奋力拼搏的热血画卷，真令人感动。 沈漾默默鼓掌。 继续闲逛。 对。 就是闲逛，偷听到的东西也不是那么有趣，涉及不到沈漾想要听的。 沈漾从兜里又掏出一个水晶葡萄扔到嘴里。 她的本质是来当学术蝗虫的，很光彩，很有前途，狠丧心病狂。 随着时间推移，巨大落地窗外，乌云渐渐褪去，昨夜一场薄雪，今日天气还算晴朗。 有个alpha在谈论间隙看了一眼窗外，惊叹一声：“呦。太阳出来了。天象局不是说今天有暴雪吗。” 沈漾正好站在窗边，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宽敞的会议厅内，也洒落在她身上。 不下雪好啊。 暴雪天没完没了，老寒腿，风湿病，全部都要犯了。 默默往角落里让了让。 给这些大佬们抽空唏嘘感叹，窗外阳光真好真美。 九点整。 会场终于安静下来，早在十分钟前全员规整入座。 沈漾自觉的往后面坐，最后一排的最里面的一个位置，阳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助眠。 半个小时前，氛围松弛，偷摸打架，互骂爹娘，学术争端，你来我往。 现在，安静，非常安静。 如此一来，沈漾更困了，眼底下的黑眼圈隐约有了实质化的倾向。 空荡荡的台上，主讲者还没有就位，有工作人员在检查试音。 前面台下一排媒体记者，后头一排抢不到好位置的媒体记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伴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一个身材高大的alpha走上台，一头银白色发丝在媒体镜头下十分抓人眼球。 混血五官，唇色冷淡，眼神透着一股漠然的疏离感，禁欲感十足。 显然，外貌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沈漾翻着某bo贴子，好好的学术论坛评论区已经沦陷。 网民们都在关心这位帝国最前途无量的alpha是否有对象了？ 谁闻过蔚繁的信息素味道？好不好闻？ 如果蔚繁追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网民激情回复，我帮你拦着他。我来，让我上。 总之，评论区一个字，炸。 就‘我上来就直接嗨老公’‘甩裤子jpg’，沈漾点开评论回复，‘老师这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反手帮ta把裤子穿上。 然后被无情碾压上评论区点赞榜首，底下一群颜色发言，不堪入目。 疯狂。 沈漾扶额，指指点点，手指诚实点开评论折叠，反复观看。 然后面无表情哈哈哈。 枯燥的学术论坛俨然已经津津有味了。 台上。 蔚繁抬手摆正话麦，完全脱稿演讲，声音清晰而有力，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一张张制作高级俗称看不懂的幻灯片，展示了复杂的数据和图表。 听众们聚精会神，有的还在记录笔记。 沈漾旁边一个穿着正式工作服的中年omega用困惑的眼光看着他，表达不赞同，你是来玩的吧？ 沈漾哈了一声，把张大嘴巴打哈欠的下巴收了回去。 装模作样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意思意思算了，反正回去又不会看。 蔚繁浅色的瞳孔缓慢扫视全场，注视着镜头，“基因进化无疑是社会发展人类进步的必要结果，在此结果之下，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不止时间、金钱、生命。这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提及本人的近年来的研究成果。命运的旋涡正在飞驰而来，等待我们的是新生。” 学术论坛的结语大多激励人心，众人正要鼓掌。 蔚繁抬手拍动话麦，一阵刺耳的声音顿时传遍会场。 众人不明所以，继续鼓掌，却听到他以一种宛如机械设备调试出来的冰冷腔调说：“当然，也有可能是地狱。” 第63章 踏马的。你是…… 鼓掌声戛然而止。 三秒钟静默，场内哗然，纷纷询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一部分学者、研究人员脸色愈发难看。 沈漾挑眉，原来这里面也是有知情人呐。 媒体记者同样惊诧，但是他们无法阻拦蔚繁，他走下台从侧门离开。 这场直播论坛最终在另外几个倡导者的苦苦经营下惶恐进行着。 蔚繁的话不仅在这个会场引起轩然大波，分分钟波及现实，舆论第一时间被网络监控处封锁。 但是蔚繁作为影响力十足的公众人物，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谁还记得这是一个严谨严肃的学术论坛，只记得他发言的尾声。 只是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在媒体镜头面前发表中二感言，预言世界毁灭的乐子人。 特别是他那句‘命运的旋涡正在飞驰而来，等待我们的是新生。当然，也有可能是死亡。’ 挺酷，挺拽，很装b。 但是多念叨几句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网民崩了，他们本来只是来看帅哥的，猝不及防吃一口惊吓。 天杀的，难道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 前些日子标榜大牛的砖家们在个人主页发表的言论是真的？！不是在发颠。 倒吸一口冷气jpg. 沈漾趁着乱从会场里溜出来，看着蔚繁在一群猛男a的协助下，安全离开。 哇。塞。 这把没来错。 吃了大瓜。 沈漾啃了一口哈密瓜，抬眼望着乱成一锅粥的会场，啧啧两声。 打开手机屏幕，一边欣赏评论区崩大溃，懵大圈现场，一边往楼下走。 打道回府喽。 人走到楼下，手里攥着手机，戳啊戳。 有人在评论区恶意攻击她，这能忍？ 沈漾当即兜里的零食也不吃了，撸起袖子，站在路边上，低着头，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对面几回合下来，打了六个省略号，然后把评论删除了。 沈漾啧一声，把手机塞回兜里，摇了个花手重新掏出小零嘴儿，还没来得及品尝，一辆全黑面包车突然停在她身后。 车门打开。 嚯。 竟然都是面罩人，看样子身材很壮，猛男a。 手里拿着麻袋，看样子是准备实施犯罪。 众目睽睽之下，人贩子竟然如此猖狂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沈漾双指插入猛男a的鼻孔。 猛男a震惊，他戴着面罩都能插进来，离谱。鼻孔很疼。 寡不敌众，沈漾最终倒在倒满蒙汗药的手帕下。 人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伸了伸腿，貌似不是后备箱。 屁股底下的触感还是挺软和的，很有弹性，还有温度，就是有点硌屁股。 有啥东西顶着她的腚。 沈漾睁眼，入目是透明玻璃，外边陌生的风景在飞驰。 她的小命也在飞驰。 好一个飞驰人生。 应该是要被嘎腰子了。 抵着她的腚的不会是刀吧。 丸辣。 沈漾心痛，零食还没吃完。 但是，一抬头，差点没闪到舌头，闪到眼睛，闪到胯骨轴，闪到全身上下。 “……” 不是。 大哥。 就你绑架的我啊？ 为啥呢？ 图啥呢？ 傻叼吧。 沈漾陷入迷茫，心底盘算着怎么反杀逃命。 这厮不会要把她绑到未知地区解剖做实验吧。 靠。靠。靠。 “hi~” 沈漾率先开口，脸上的笑像是被风干了的葡萄。很违心。 回应她的是屁股底下的“刀”轻微跳动了两下。 沈漾：“……” 好像不太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她，她，她现在为什么会坐在蔚繁怀里？！这，她腚底下的是什么？！ 是少儿不宜18禁吗？ 沈漾脸色刷一下白了，然后内心就是想把人杀了，很凶残。 但是对方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困惑。 沈漾：“……” 不是。 你有什么好困惑的。 “我怎么在你车里。”沈漾要翻身从他怀里出来，但是手脚被绑住了，一个翻身差点没脸着地，倒是对方好心提溜了她一把。 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沈漾：“……” 蔚繁看着她，浅色瞳孔里没有一丝情绪，像一个机器人。 “说话啊。” “别踏马装哑巴，我知道你会说话。” 沈漾急了。 “不是。咱认识吗？” “你怎么上来就绑我？你在台上讲话的时候，我可没反驳一句哈。报复我？不应该吧。” “这可是法律社会，你这样不可取。好好的前途不要葬送在自己手里，这位帝国未来的希望，您只要现在放了我，我出去后，绝对不会在现实社会透露今日半分消息。” 蔚繁依旧不语，眼睛看着她，无动于衷。 沈漾：“呵。” 瞥见对方略显凌乱的西装，以及空荡的白衬衣领口，沈漾低头，发现绑着自己双手的是他的领带。绑住她的双脚的是他的皮带。 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遇到怪僻变态了吗？ 大概是她总是动，他不舒服觉得难受。终于在沈漾逐渐冰冷而阴沉的目光下，缓缓开口，以一种命令的语气，但是不让人抗拒，他的话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别动了。” 沈漾动作一顿：“……” 死手。怎么还解不开这领带！ “我非动。咋样？！” “我们素未谋面，你为什么当街绑我？”挣扎无果，沈漾痛心疾首，“你难道是个喜欢s的变态？” 蔚繁默然：“……” 沈漾再接再厉。 “看你衣冠楚楚，没想到哇。” “不是，你仔细看看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是个beta。我也不喜欢字母游戏。我们不可能有共鸣的。” 话太多了。 蔚繁皱眉，忽然低头凑近她，浅色的瞳孔里竟然闪过一丝笑意，“没有认错。” 沈漾一愣，他真的认识她？ 可是她并不认识他。 拉近的距离，她瞳孔快速收缩，视线汇聚在他眼底，抬眼与他对视…… 蔚繁不太习惯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在这抹笑意下，沈漾觉得他身上的味道也有些熟悉，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我们很久没见了。所以把你绑来了。” 沈漾闭眼：“……” 心如死灰。 震惊又不可置信的心如死灰。 踏马的。 “你是……” 第64章 那你报警吧 心情堪比岩浆喷发。很糟糕。 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下情绪，沈漾反讽：“很久是多久？” 话音刚落。 “两天十八个小时五十三分钟，”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银色表盘，语气竟然还带着一丝斟酌：“五十秒。” 沈漾：“这久吗？” 有点搞笑了。荒唐。八嘎！ 他郑重似得点头，从嘴中发出单调的音节：“久。” 沈漾沉默一秒钟，怒骂：“不是你让我不用去实验室的吗？” 你这个丧失时间概念的伪科学家。 “蔺雪迁。”沈漾化身手肘狂魔，一肘子顶到他的胃，卯足了力气，咬着牙齿道：“你敢耍我？” 蔚繁，不，应该是蔺雪迁，他闷哼一声，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反而会一脸平静地把沈漾的姿势摆正，让她安安稳稳坐在怀里，“不要动。” 他声音很轻，手轻而易举阻止怀里的不安分的比如说想逃离的动作，扶着她的腰，还算守礼，缓缓用力。 沈漾感觉自己的胯骨轴咯噔了一声，又脆又响。 血压飙升。 我是芭比娃娃吗？ 随意掰扯。 会骨折的！ 沈漾用力扣他的手背，他才反应过来似得，放松了一些，但是并不松开。 “你找我干什么？”沈漾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地打量他，“有事？” 最好有事。 没事把你揍成有事。 他瞳孔闪烁了一下，沈漾敏感捕捉到，并快速分析，这丫明显是要说谎的节奏。 “我来检查你的身体有没有恢复好。”说着，抬手在她的小腹上轻微按压了一下。 前几天的伤还没好全，腹部传来一阵的酸痛感。沈漾抓住他的手指往后掰，“听你瞎扯。” “嗯。”蔺雪迁抿唇，手指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但是没有断掉，他没有反抗，陈述自己的检查结果，“看来没有好全。” 咯噔一声。 他的指节错位。 但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沈漾松手后，他看着自己弯曲的手指，微微蹙眉，“你生气了？” “明知故问。” “可我只是想见你。” “你可以在手机上联系我。” 他沉默，突然反应过来似得，点了点头。 沈漾不可思议。 不是老铁。 你这副表情什么意思？ 第一天买手机还是咋滴？ 我们不是正规渠道沟通、认识、确立下来的雇主和帮工的关系吗？ 你知会一声，牛马必达好吧。 非整那些不正规渠道的违法犯罪行为。抽疯啊？ “可是。看到你，我没想那么多。” 已经克制自己不能联系她了，但是谁让她故意往他面前凑。他也有点惊喜会在会场遇见她。 命运的指引。 他一向不会拒绝。 一切水到渠成，以至于他暂时将几天前隔绝沈漾这个想法抛诸脑后。意志清醒地实施了‘绑架’。 沈漾鄙视他：“你真是堕落了。读的书都读哪去了？绑架人这么没品的事情你都能干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报警抓你。” 蔺雪迁点头：“那你报警吧。” 说完，又眨了眨琉璃珠般的眼睛，语气不赞同：“我没有堕落。是你先出现的。” 欲盖弥彰。 掩耳盗铃。 颠倒黑白。 但他不会承认。潜意识里，这是命运的馈赠，他不过是遵从命运的安排。一切与他的恶劣情感无关。 沈漾唾弃！ 好一个倒打一耙。 牛的。 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也是可以无敌的。 还是一个一本正经没有道德意识的高智商厚脸皮。 沈漾忍无可忍，直接巴掌伺候。 蔺雪迁脸侧顿时泛起一抹红。 他呼吸清浅，反而问：“这样你就不生气了吗？” 沈漾：“我更气了。” 蔺雪迁：“……” 他说不出你不要生气，也做不出哄人的姿态，只问：“你想喝奶茶吗？” 沈漾有点抓狂：“我不要。” “好吧。”他有点可惜的垂眸，神情竟然有些破碎，像是遇水即融的霜花。 “你悲伤个der啊。别整那死出。”沈漾看不惯他那死样，“先说说你这易容术怎么弄的？这么高级？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沈漾凑近，瞳孔中极近地反映出他的脸。她仔细地检索着他脸上有关于蔺雪迁的特征，因为这张脸除了眼底下的那颗泪痣，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有点难以置信。 沈漾戒备，被坑多了，难免疑虑重重，顿时心里的恨里带点怨，苦里生出仇。有种把这张脸撕开来看看的冲动。 最好不要骗我。 他眼瞳缓慢收缩成锋利的模样，注视着沈漾专注而认真的在他脸上打量的神情。 蔺雪迁眼底下那颗不太明显的红痣随着他的眼底化不开浓稠的墨色，渐渐变得鲜红。浅色的瞳孔像是一尘不染的白纸泼上夜色，瞬间变得漆黑，犹如黑洞。 变戏法一样如同致幻空间。 他的脸从中间蛛裂开，一左一右，不同的面容，瞳孔中异样的颜色在翻涌，如同暴雨将临天边厚云。 “！” 一个后撤大动作。 面无表情。 但是心底已经艹了好几句。 沈漾看着他的双眸许久。 他也不动，任由沈漾打量，甚至她上手掐他的脸蛋他也只是轻微蹙眉，而不是出声制止。 “你是人类吗？” 蔺雪迁眼中的墨色加深了一些，濒临黑云压倒的瞬间，墨色快速散去，眼瞳恢复浅色。压迫感骤减，如同蒙上一层极具欺骗性的白色面纱。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反而是微微扬起泛红的眼尾，反问她：“你觉得呢？” 沈漾皱眉，注视他的眼睛有一种不适感。 他眼周的红色不像是普通的情绪下泛起的正常红潮，像是鲜血在眼底疯狂翻涌，蔓延，并且有往眼白上攀爬的倾向。他在压制。 模棱两可的回答。 但是所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漾心底冒出一个不切实际但是又很符合现在状况的答案。 他可能真的不是人类，最起码，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你是怪物吗？” 沈漾又问。 蔺雪迁抬眼，缓缓摇头。 “哈。”沈漾笑了一声，直接反驳：“不。你是。” “不是。”他声音清冷。 “撒谎。” “我没有。” 还嘴硬，而且屡教不改，一直骗人。 内心推翻了一些猜测，又建立起新的设想，思绪还是延伸，但是…… 沈漾恶狠狠抬头看他，别动的是你好吧。 “放开我。”沈漾凝着眉，从他怀里半抬起身体，车里空间很小，她一起身抬头就撞到了车顶。 此时，车速有点快，她身体不可避免倾斜了一下。蔺雪迁抬手扶住她，眼睛往前方扫了一眼，“慢点。” 前面开车的不知道是alpha，还是omega，或者是beta，但是从体型看有点怪异，浑身上下没有露出一丝皮肤。 从她上车开始，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安静地有点不像是一个真人，要不是车子在开，她都以为前面的人是npc了。 车速果然慢了许多。 他强硬让她坐下，这次坐在了腿上，沈漾侧着身体，低头看他。眼中怒火更盛，但是思绪又被脑海中各种奇怪的想法占据，一时间无暇分心。 触及她的眼睛，蔺雪迁并无怯意。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他表情稀松平常，仿佛在实验室里对她说记录一下实验数据一样冷淡平稳。 他低头，亲昵地蹭着沈漾的颈窝，温热的鼻息全部铺洒在她耳侧的皮肤上。 怪异的感觉，与蔺雪迁的性格完全不符。沈漾快速回神，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的他有一种近乎原始的纯粹情感。他貌似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貌似不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完全遵从内心的本能。 在沈漾触摸他的眼睛时，他眼眸收敛，防备状态，但是触及她探究好奇的眼神，又微微歪头，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这个笑容很蔺雪迁，有种冰冷而故作温柔的违和感。 沈漾又戳他的脸，怀疑这是面具。 ——掐他的腰。 没有反应。 ——锁喉。 也没有。 ——打他。 没有反应。 ——拥抱呢？ 沈漾抬手，抱住他，圈着他的脖颈。 身体有点僵硬。 但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也许他并不懂该如何回应，隐藏笨拙而佯装熟练地用怪异反常的行动来对待怀里的人。 “好玩吗？” 沈漾收回手：“不好玩。” 她怀疑蔺雪迁被人夺舍了。 无比十分认真脸。 第65章 wf，wf “wf是谁？” 沈漾终于问出没心最大的困惑，那封邮件的落款人字母缩写就是wf。 “是我。” 他倒诚实。 沈漾啧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就是你小汁啊。” 摩拳擦掌。 蠢蠢欲动。 无法冷静。 沈漾：“可以帮我把手解开吗？” 蔺雪迁：“不可以。” “为什么？” 他抬眸，“你会逃跑。” 沈漾：玛德。我逃个屁。我tm想捶死你！ “你把那封邮件发给我什么意思呢？” “不是我。” 沈漾：“？” “不是这里的我发给你的。” 沈漾：“？？” “只要你愿意陪着我，我带你从这里出去。我会去找你。” 沈漾：“？？？” 脑壳疼。 没开玩笑。 沈漾面色痛苦，扭头用绑住的双手覆盖住自己的脸。 不理解。 很不理解。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确实迷惑了。 让她更迷惑的是这些在她身边做出迷惑发言的怪异家伙们。 没一个正常人吗？ 掀桌！ ━┻︵╰(‵□′)╯︵┻━┻ “那副图片什么意思？”沈漾擦去眼角不存在的激动的泪花，声音平静：“到底代表什么？” 那张图片她仔细分析过了，参考过帝国相关书籍，也根据她前世的记忆，猜测会不会可能和某种民俗有关，或者也隐藏着西方神话线索。 左思右想，没有连贯合理的解释，所有的东西都是破碎的，没有一根不会断掉的线将它们串联在一起。组合成沈漾想要得到的东西。 新线索一直在刷新，包括她身边出现的这些‘角色’，本质上也是线索。只是未免太抽象了。让本就一团麻的线索麻上加麻。 蔺雪迁沉吟，不说话，沈漾一直催促询问他，她一定要一个答案。 他才缓缓开口，手按上沈漾的肩膀，“你不要激动。” “我不想欺骗你。” 沈漾：“你明明刚刚才欺骗过我。” 蔺雪迁：“不一样。对于你，我本意并不想说谎。” 唯有当情绪荷尔蒙与自身多年意志相悖，情感占领高峰时，他才会做出不符合理智的举动。比如说，欺骗，比如说，绑架。 但是，在其他问题上面，他是绝对理智且清醒的。 “真的不能说吗？”沈漾不死心，“我们做交易不可以吗？我拿东西和你交换。” 蔺雪迁轻叹，手搭上她的腰侧，听到她说交换，态度貌似转变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坚定。他一副了然的模样：“我要的东西你应该不会同意。” 沈漾深吸一口气，笑：“在我可接受范围内，我会同意。当然，也许在你眼里，我还不具备和你谈条件的资格。” 他缓缓摇头，“不是。你有资格。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搭在她腰侧的手收了回去，规矩地摆放在身前，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一字一句道：“我确定，我想要的。你绝不会同意。” 沈漾：“……” ber。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这么会确定啊。 确定哥。我服了。 套话套不出来，对方明显软硬不吃。 但是好在，东西在那里，而不是不存在，最起码又有一条线索出来了。 沈漾内心升腾起一股强烈的预感，她貌似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有点小激动了。 搓手。 “我会照顾好你的。”蔺雪迁忽然说，“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你是要带我去哪呢？” 车子已经远离市区了，正在郊外林区行驶，四周隐约可以看见山峦叠起。 车窗外，气流寒冷，升腾起白色雾气，沈漾的脸倒映在车窗上，与斑驳交错的树影交叠。 “去我的‘巢穴’。”他说。 眼中迸发出一丝红色的光芒，在沈漾转身时又消失匿迹。 对于未知危险的感知，让沈漾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她视线微微看向前方的驾驶座，开车的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衣物之下起伏的弧度明显不是正常呼吸起伏。 后背冒出一丝冷汗。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异动，蔺雪迁张开双臂环抱住她的腰际，将她整个人纳入自己的胸膛。 冰冷的声音从沈漾头顶悠然落下：“不要害怕。他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们都不会伤害你。” 沈漾身体有点僵硬，呼吸间，从袖侧滑出的寒光一瞬间抵住蔺雪迁的脖颈：“我不相信呢。” 蔺雪迁没有吃惊，反而将自己脆弱的脖颈压向她的刀刃，瞳孔显现出一浅一黑的颜色，他将她抱得更紧，“可你只能相信我。不是吗？” 在他们僵持的间隙。一团漆黑影在高大密林里电光飞驰，速度快如野兽奔袭扑杀猎物。 黑影的速度渐渐超过柏油路上飞驰的车辆，在蔺雪迁陡然猩红的眼睛下，利刃出鞘一样直直撞向高速行驶的车辆。 车门瞬间凹陷，高速行驶下，猛力撞击带来致命杀机，油箱破碎，空气中瞬间飘溢着燃烧的汽油味。无比刺鼻。 车子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车身在泊油路上摩擦出火星，伴随着刺耳的破碎声，撞上了防护栏。 浓烟从车身废墟中冒出，在静谧无人的密林里无人知晓。 半刻钟后。 一只脚踹开报废的车门。沈漾从车内爬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人。 黑影撞击过来时。顷刻间，碎裂的车窗玻璃片从眼前飞过，划伤身体。蔺雪迁在外侧，出于本能，她立马护住头部。 剧烈的声响后，车身已经撞上防护栏。 她头晕目眩，浑身剧痛，蔺雪迁半边身体已经血肉模糊，睁着的双眼，眼球中溢出深红的液体。而驾驶座上的东西，已经碎成了一摊烂肉。 沈漾扯下被扭曲的车门挂住的衣服，刺啦一声。 她从地上站起来，往四周逡巡张望，心底嗤笑。 这么惨烈的事故，她竟然没死。 幸运到家了呢。 也多亏蔺雪迁护住了她。沈漾眼眸微闪，转身准备把车里的尸体弄出来，刚弯腰，还没有碰到蔺雪迁。 眼前陡然笼罩出一片黑影。 车身废墟发出一声惨烈摇晃声，不堪重负般彻底塌陷下去。沈漾伸出去的手还停留在半空，瞳孔收缩。蔺雪迁估计压成肉饼了。 她没来及的抬头，眼前一颤，世界扭曲了一下，陷入无尽黑暗…… 第66章 你不会死的。我保护你 耳边风声几乎要穿透耳膜，在脸侧狂风乱卷。 睁开眼睛，一片落叶遮盖住视线，又被狂风席卷飘向后面。 数不尽的天光被繁茂的常绿树冠遮蔽，隐秘的几束光亮从密林缝隙中渗透而下，明明晃晃照耀到林中疾驰的身影上。 短暂停留，又飞速逝去。 沈漾看见一双金色的瞳孔在微弱的阳光下折射出浅淡的破碎的光芒。那双眼睛在飞驰虚影中牵扯着瞳孔张大的弧度，沈漾喊了他一声。 瞳孔快速收缩，他低头伫停住步伐，“你醒了。” 世界霎时间安静下来，他身后无限拉长的光景，快速清晰起来。沈漾眯眼，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踏马是要谋杀吗？” 他短促地轻笑一声，金色瞳孔中倒映着沈漾的脸庞，双臂向上颠了半分，让沈漾在他怀中更贴近。 贺观澜不避讳，只低头，观察着她脸上细小的伤口，“不好意思，让你受伤了。我谋杀的目标不是你。……他有点难杀……啧。” 沈漾身上的骨头被他颠得发疼，赶紧拍他肩膀，“放我下来。” “不行。”他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密匝匝的林木缝隙中，透露着黑暗的味道，仿佛在不断向这边延伸。 沈漾也察觉到一丝怪异，“什么？” 贺观澜立马遮住她的眼睛，“闭眼。”然后将她抱得更紧，耳边呼啸的风声再度出现。 沈漾抱紧他的脖颈，声音被风吹得四散开来，本以为对方不会听得见。她又重复问：“是蔺雪迁吗？” 但是他的听觉超出常人，在野兽般于林间穿梭闪躲的间隙，他的声音响起，像是从石头中滴落的溪水。清澈明朗。 “不是他。” “那是谁？” 蔺雪迁已经被压成肉饼了，应该不会是他。 贺观澜沉默，闪身进去了一个隐蔽的乱石高地，又快速下滑，跨过一条湍急的溪流。又是一处看不出品种的树林，往前是悬崖。 悬空的边缘，数里之外隐约可以看见天际，以及若隐若现的都市轮廓。 一粒碎石从悬崖边滚落下去，很快不见踪影。从贺观澜身上下来，沈漾伸头看了一眼悬崖底下，转身，神情有点复杂。 沈漾：“这里风景挺好。” 贺观澜：“不好。” 沈漾：“你来跳崖的？” 贺观澜：“不是。” 沈漾：“那是闲的？” 贺观澜：“我是逃出来的。” 沈漾：“……” 不是不想说话。 而是，贺观澜一把抱着她。 真踏马跳下去了。 沈漾：“……” 不是说不是来跳崖的吗？ 虚晃我。子弹上膛jpg. …… “可以放开了。”贺观澜站在一处洞穴的入口处，十分隐蔽的位置。安全落地，不过数十秒钟。 头皮有点疼。 此时，有一只八爪鱼一样的人形生物抱住了他，手揪住他微长的金发，立在半空中。 看着她略显惊恐的下意识动作，贺观澜眼眸微微弯起，盛着日光一样，侧头去看她。 “别怕。已经安全了。” “没在怕的。好吧。” 贺观澜看着她嘴硬的样子，没有反驳，反而是弯下腰，让她的脚好落地。 沈漾又薅了一把他的头发，一骨碌从他身上下来，抬头看到眼前漆黑隐蔽的洞穴。 有种看武侠小说坠落崖底，捡到绝世武功秘籍，然后修炼得出神入化，就此翻身，拳打四方，脚踢八方，天下无敌！ 等等。 先别天下无敌了。 “这个水帘洞一样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 “偶然。”他说。心中正在思考怎么把这个话题揭过去，沈漾没有继续深问，他也就没有继续开口。 洞穴深处漆黑，在入口处，隔着一层水帘，透露出些许日光，勉强可以视物。 脚下踩着的触感不像乱石般崎岖不平，坚硬却平铺，抬手扶着四面的墙壁，黑暗中，沈漾步伐谨慎，慢了下来。 背后撞上来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沈漾皱眉，立马加快步伐，脚下踩到了什么。不确定，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观澜脚步顿住，似乎是反应过来，减下速度，跟在她身后，适应她的步伐，“抱歉。忘记你无法在黑暗中视物。” “你要道歉的应该不止这个吧。” 黑暗中，沈漾缓缓转身。 二人，在密不透风的洞穴里对峙着。 贺观澜沉默，低头注视着半步开外的人，她在黑暗中无法视物，不代表他在黑暗中同样看不清楚。 他看的很清楚，甚至在这种封闭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更加清楚。 “我还该道歉什么？”他故作无知，手按上沈漾的肩膀，指引着她继续往前面走。 沈漾细数他的罪责：“你不问我的意思，把我带到这个洞穴里。你不问我的意思，撞了蔺雪迁的车。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车里的我只是一个人类。不是你们这些怪东西。” “你这样。” “我会嘎的。” 耐心听完她的责备，黑暗中，贺观澜眉梢耸动，最终牵扯出一个上的弧度，显然是愉悦的模样。 他在沈漾身后，垂眸注视着她的侧脸，以及挂在耳尖上一缕头发。 没忍住。 抓起来把玩，得到的是沈漾的咒骂。 只能松开。 “对于以上。我深刻表达歉意，但是不会更改。” 沈漾嘶一声，黑暗中，凭着直觉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 你这个和‘我错了，但我下次还会犯’有什么区别。好欠。 贺观澜头歪着，眼底闪过一丝暗色，“至于，蔺雪迁。嗯。”他停顿了一下，带着恶寒的语气，“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凭什么他后来者居上。还说什么，是他先注意到你的……死了活该。可惜……” “可惜什么？”沈漾竖起耳朵。 贺观澜勾唇，语气恣睢散漫起来，举动也恢复本性，带着独特的侵略感，他抬手摸着沈漾抓住他头发的手。 “松一松呗。” 沈漾用力一扯，“不松。” 他头又是一偏，姣好的面容故作狰狞，尽管沈漾看不见。但是他还是很享受这种恐吓的感觉。 他低头，看着沈漾在黑暗中抬头望着的模样，于心不忍一样，松懈下来。 “你不会死的。我保护你。” 第67章 饿死就饿死 郑重无比的语气，好像在宣誓，安静无比的空气中，听得人胸腔猛然灌入一丝沉重的呼吸。 沈漾终于松开手，“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贺观澜：“……我不是糟老头子。” 沈漾：“你是神经病。” 贺观澜：“……” “你凭什么说你会保护我？！”沈漾忍无可忍了，在一片漆黑中，眼中闪过无解的情绪。 “因为你是我的伴侣。我唯一的伴侣。” 他说。 霸道而执着，透露着释怀的轻吟。 与此同时，从他手中，大片柔和美好的光芒四散开来，像是春日里普照冰川湖面的曦阳，透露着金彩和煦的颜色。 “……” “淦。” “这是什么？” “夜明珠？！” “你疯了？！有这个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我都快成瞎子了。” 沈漾指指点点，痛心疾首，对着他手里的珠子好奇观望。 神奇。 这种玄幻的东西这个世界也能有？ 沈漾表示哇撒。 贺观澜：“……” 天。 他刚刚可是在告白。 为什么这个不解风情的beta可以这么视若无睹，对着他手里的珠子大发情绪。 她难道不应该是回应他吗？ 同意？还是拒绝？ 她一定会同意的。 他内心安慰着自己。 于是，他转身。沈漾也跟着他转身，眼神一直看着他手里东西，亮晶晶的。 贺观澜收起珠子，随意在洞穴上方的石壁间隙中挑选了一个位置把珠子放在中央。光亮一时间从头顶照耀下来，像是开了灯。 打量周围的环境。 沈漾惊奇发现，这里曾经有人居住的痕迹，一大块巨型白玉石摆放在洞穴中央的平坦空地上，上面随意摆放拖延到地上的毯子，貌似某个野兽的皮草。 “这是你的地盘？” 贺观澜眼瞳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长腿一迈坐到白玉石上，目光看着沈漾。 她在洞穴里查看着，希望能找到一些吃的，她现在很饿，不仅饿，而且头脑很乱，想好好放松一下心情，比如说搞点吃的，躺平睡一觉，在梦里面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 如果说吃货有罪的话。 沈漾罪不可恕。 “饿了？”片刻，贺观澜说。 沈漾肚子适时地呼噜叫了一声，“是的。很饿。头晕目眩了。整点吃的吧。” 贺观澜点头，但是并没有动作，而是在石玉台上翘起二郎腿，修长的小腿轻轻摇晃着，纯粹如许的眼眸直直盯着沈漾。 沈漾立马反应过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这地方在半空中我没办法，我要是有办法，我自己跳下去到林子里面打野味了。” 贺观澜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当然知道你无法寻找食物，也知道你没办法离开。所以才会选择这个地方啊。 贺观澜坐在白玉石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一脸正气的模样，“过来坐。” 沈漾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慢吞吞走到白玉石上坐下。 嗬—— 好东西。 竟然是电热毯！ 温热的。 这里踏马的不会真的有秘籍吧。 沈漾垂眸深思。 肚子又呼噜叫了一声，“我说，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总得管吃管住吧。饿死可不能哈。” 贺观澜摇头，示意她靠近一点，沈漾挪了一下屁股，看着他。 “你亲我一下。”他仰着头，将脸伸了过来。 沈漾：“……” 望着他闭上眼睛，期待的小表情。 沈漾抿了抿唇，闭上眼睛，微微靠近，在唇快要触碰到他的脸侧时，突然停住。 “！” 你大爷的，这送到眼前的脸，不得猛抽啊。 没享受到预期的亲亲，还被赏了一耳光，贺观澜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加上通红的脸色，望着有些悚然，他咬牙切齿：“你不怕我把你绑起来？” 他恐吓她。 沈漾挑眉，揉着手腕，不屑一顾：“绑呗。” “你不怕我的杀了你？” “杀呗。”这次换了沈漾翘起二郎腿。 贺观澜：“……” 看着她那副死活随意的样子，内心一阵郁闷，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和他叫嚣。 “你别想吃任何东西。你就饿死吧。” 沈漾按着咕噜叫的肚子，冷脸：“饿死就饿死。” 贺观澜：“……” 油盐不进。要她对他和颜悦色一点，给一个亲亲就那么难吗？ “……” 半晌。 “想吃什么？” 他脸上的红痕还没有退散，咬着的后槽牙依旧很紧，眼神带着压迫感：“林子里面活的生物都可以。你说。” 沈漾想了一会儿，放下二郎腿，“都行。你弄什么回来，吃什么。量大就行，我很饿。” 他沉默片刻，突然从白玉石上站起来，往洞穴外面走。 走到一半，又回头，往回走，捡起一旁的兽毛毯子丢到沈漾身旁，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委屈巴巴的意味：“冷了裹着。” 沈漾点了点头，望着他再度转身离开的背影，“注意安全。” 他脚步停顿了一下，身影闪动，眨眼之间消失在洞穴内。 洞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耳边只有细微的流水声，还有模糊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鸟鸣。 沈漾裹着毯子，躺在白玉石上，缓缓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随着一遍遍深思熟虑，一个可怕但是无法推翻的猜测在她脑海里成型…… 贺观澜回来时，看到白玉石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影，赶紧将手里、背上的猎物扔到一旁，飞速窜到白玉石台阶下，差点踩到自己的脚。 他想伸手触碰，看到自己溅到血水的手背，眼神一紧，后退了一步，站在白玉石旁，居高临下，眼神深沉地注视着熟睡的沈漾。 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呼吸声。 以及刚刚一声不太舒服的梦呓。 他刚刚以为她…… 真是慌不择路的荒诞想法。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的冷笑，鼻子耸动了一下，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尽管在外面已经处理过了，但是他的嗅觉敏感。 他皱眉，看了一眼似乎要醒过来的沈漾，转身走到水帘旁。 脱下了身上带着尘土的衣物，用冬日里冰冷的水流冲洗自己的身体。 这是肮脏的味道…… 贺观澜想。 第68章 v你50聆听复仇计划 沈漾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黑。 她抬眼，发现贺观澜正坐着，离她很远的地方的石堆旁处理猎物。 三只野兔，几条鱼，还有一头鹿。 贺观澜只穿着单薄的长衫，低头处理着手里的野兔，沈漾要靠近他，他抬头，微微蹙眉，语气也有点抗拒：“别过来。” “……” 沈漾微愣，看着他拎着鱼打理鱼鳞的模样，露出一抹笑意。 贺观澜有点吃惊，这算是她今天从遇见到现在第一个好脸色了。望着她脸上的笑，手中的鱼啪嗒一声掉了。 沈漾啧了一声，走到他身边，从袖子里抽出自己防身的刀，给鱼开膛破肚。 “回神了。”沈漾踢了他一脚，“早点弄完，我们早点吃。” 贺观澜回神，低头望着自己沾染着血腥污渍的双手，浅金色的瞳孔涣散开来，耳边传来沈漾的声音。他倒吸一口冷气，呼吸不畅。 沈漾想拍他的后背，但是手上全是鱼鳞，只能言语关怀：“清醒一点，别犯浑啊。” 这副样子有点像那次在超市里疯牛病发作的前兆。 不太妙啊。 贺观澜胸腔猛烈起伏，在触及沈漾关心的视线后，恢复平静，过了一会儿，他低头看着沈漾蹲在地上仔细处理鱼肚子的模样，缓缓开口：“我以为你讨厌这些。” 沈漾抬头，摊手：“啊。你说打理这些？不讨厌，但也不喜欢。毕竟有味道，又麻烦。但是，为了填饱肚子嘛。没办法——” 不讨厌。 也不喜欢。 贺观澜恢复血色的唇抿着，看着她头顶的发旋，“那你喜欢我……” 沈漾：“嗯？” 别逼我在能吃东西最开心的时候扇你啊。 贺观澜：“……身上的味道吗？” 沈漾鼻子耸动两下，嗯，鱼腥味，血腥味，不喜欢。 至于他说的他身上的味道，思考了一下，没有概念，beta闻不到信息素。 “不是信息素。” 他知道她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哦。”沈漾点头，“不讨厌。” 贺观澜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沈漾看了他一眼，“你穿这么少冷不冷？” 他想说不冷，衣服湿了，在晾干。一个成年的alpha，区区零下而已，再者说他的身体已经异于常人了。 “冷。”他说。 “冷？！”沈漾骂，“那你还脱衣服？感冒的话就完蛋啦，这里是洞穴，没有药物的。你是逃跑出来的，我是被你半路绑架来的。我们两个现在是倒霉蛋好吧。” 对于倒霉蛋这个定位，贺观澜显然不满，并且表示唾弃：“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也会带你回去。” “别中二了。”沈漾一肘子锤他身上，动作利落，擦去刀上的污渍，收刀放到一边，“我自己有腿，不需要你带。” 贺观澜难得没有反驳，反而顺着她的话，轻声附和道：“嗯。” 帝国现在的局势不适合回去，从严防死守的家族地牢里逃出来，心中唯一的念头无非见到沈漾。 偏偏逃离出来后，第一时间得知的消息不是沈漾在出租屋里，而是她与蔺雪迁近期亲密接触。 追寻着她的气味，他来到华茂大厦，大厦顶层倾铺而下的巨大横幅，有关人类abo基因进化的学术研究论坛会。 显然昭示不妙。 究其根本，他明白蔺雪迁对她没有致命威胁。 不过，他无法忍受一个不确定炸弹因素的危险人物在沈漾周边盘桓，比起当初造成动乱的潜在因素，种种调查追踪。 他现在后悔与蔺雪迁合作，尽管短暂，转身背叛。 依旧恼火，不想回忆复盘。 追踪到距离城市百里开外的山林，他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狭路相逢，彼此都为对方的目的感到困惑，但是隐约察觉端倪。 于是，他利用手段让对方背道而驰。 沈漾的手机。 在沿途而来的路上，他捡到了沈漾的手机，没花费多少精力解开后，敏锐察觉里面被人安装了定位器。 始作俑者不言而喻。 现在，他估计正在某个地方躁郁不安。 他没有解除手机定位，花了点时间，将手机扔到一辆恰巧出没的车上。任由车子带着他往反方向走。 想到这里。 贺观澜心中舒畅，手下的动作愈发凌厉快捷起来。 洞穴里枯枝成堆，就地取材，烤火的架子三下五除二搭建起来。 但，火源是个问题。 钻木取火？ 太费时间了。 沈漾：“打火石总该有吧。” 不抱希望的一问。 贺观澜思考了一下，点头：“有。” 之前来，他用过，回忆了一下位置，脑海中灵光一现，他走到洞穴的角落。 很快，手里拿着‘点火的希望’折返。 沈漾把袄子划了一个小孔，从里面拽出一小团棉絮。 打火石咔哒两声。 冒出一丝火光，枯枝叶中，温暖的火苗升腾而起。 没有盐巴、调味料的烤兔子、烤鱼，也吃得津津有味。 真是饿了。 至于鹿，没吃，划分成好几份，留着明天果腹。 吃饱喝足，喝的是泉水。 篝火噼里啪啦，跳跃的火光在贺观澜脸上映照出不同的光影，一双眼睛在静谧的环境中愈发深邃。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夺回属于你的一切，”沈漾揉着肚子，用一旁的小树枝剔牙，思考了一下，斟酌道：“复仇者？” 贺观澜：“……” 这是什么诡异的称谓。 沈漾：“怎么滴。还要我v你50才能聆听你的复仇计划啊。” “识趣的赶紧说。” “过时不候哈。一会儿我困了睡着了。” 依旧一阵沉默。 在沈漾以为他不会开口，准备挪起屁股滚到‘电热毯’上睡觉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你真的要听？” 听是肯定要听的，但是你能不能别用那种故作深沉的模样？沈漾恶寒，抖落一层鸡皮疙瘩，无语道：“废话许多，快说。” “其实没有什么复仇计划。无非是等我恢复了，杀回去，杀光。我坐上那个位置。啧——”冰冷的声音。 沈漾咦了一声，“好粗糙好没新意的复仇。” 听到她的笑，贺观澜收起那副高深的模样，在她身边，好像无论怎样消极的情绪都会被冲散。 他起身，高大的身材在夜明珠柔和灯光的映照下，拉长放大到洞穴的石壁上。 缓缓移动。 直到影子的一端触及到石壁上另一个影子，他在沈漾身边缓缓坐下，脸上渐渐浮现出二人第一次遇见时戾气恶劣的脾性。 不过，这次不是针对她，而是他口中叙述的过往。贺观澜声音压着，平铺直叙，但是脸上神情愈发深刻。 “我消失了一段时间。你知道吧。” 第69章 你不会半夜还尿床吧～ 沈漾点头，知道的，不仅知道，而且知道一些内幕。 上次贺家晚宴的地下室，言语举动奇怪的管家，无一不在昭示着不寻常。 不过，那时候她不想深究，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贸然深入，或者停留，可能会被居心叵测者以乱入者身份拘捕起来。 “我曾说过，我要死了。” “不是骗你的。” “如果没有安抚……” “我……”他皱眉，眼瞳在眼眶中呈现处扭曲地姿态，“我经历了一些事情。” 他貌似不想往下深说，“几年前，我昏迷过一段时间，很奇怪。家族给我注射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让我苏醒，但是我的身体不可避免出现了异变……” 只是听到他说了这一小部分信息，沈漾已经猜到大半了。 “你被家族当成了实验体在研究？并且还不能反抗拒绝。”沈漾斩钉截铁，没有隐瞒：“ao会陷入沉睡，没有昭告天下的秘密。” 她说着，贺观澜显露出一丝惊讶，料想应该是蔺雪迁透露给他的，于是点头：“是的。” “你在注射药物后醒来，你是特殊存在。” 贺观澜嗤笑一声，“特殊吗？不。我只是他们用来研究抗体药物的活体。” “为什么说我可以救你？” 注射药物之后，能够苏醒过来的alpha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转变，能让贺观澜对她的态度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记得超市那一次吗？” “记得。” “那是我在注射药物后的戒断反应，类似于alpha的易感期。但根本不是。” 沈漾挑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药物使我失去了alpha的性征，或许不是药物，而是‘沉睡’。只是众多沉睡者中，只有我苏醒了。我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大，几十倍。但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痛苦几百倍叠加。” “腺体，信息素，失去了最原始的意义。抑制剂、omega……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缓解我的痛苦。” 他说着，声音平静而冷血，口腔中放毒蔓延着血腥味，令人颤栗。 听着他的描述，沈漾可以在脑海中构造出那天在贺家晚宴的地下室中没有看到的场景。 阴冷，窒息，地上数不尽的镇静剂，贺观澜身上遍及针孔，锁链牵制住了他的手脚，手脚断裂也无法挣脱。 他控制了管家带来她，却精神紊乱，让管家脱离控制，最终制止赶走了她。 贺观澜呢喃道：“这一切像是一个反转。” “直到遇到了你……” 他皱眉，好看的眉眼间似乎如同第一次发觉这个奇怪的现象一样，露出茫然而无措的困惑。 浓烈痛苦之下隐藏的绝望，伴随着困惑渐渐得到宣泄的出口，接着是欣喜若狂的救赎。 “这像是精神上的一种牵引，共联，寄托。你明白吗？” 贺观澜抬眸，眼眶微微发红，抓住沈漾手腕的指尖在颤抖，“我曾问过给我注射镇定剂的omega，她怕我……但是我说我很想见一个人……很多次，她才愿意与我说话。关太久了，我很孤单。我问那个omega，我说。为什么我会那么想见一个人。她沉默了很久，第二天才带着药剂来回复我。” “她说，我一定是喜欢你。才会想去见你。这是对于伴侣才会有的情感。” 沈漾扶额，伴侣这种词从贺观澜这种恶劣又暴戾的人口中说出来，总是带着一种奇怪的腔调。 之前在洞穴那里，她已经很努力忽略了，旧事重提，明显对她的耳膜不友好啊。对心脏也不友好。 就像是你的死敌在决一死战的头一晚给你写情书，在你用力撕烂情书甩他脸上，并叫他滚。 但是，他在你半夜沉睡时，偷偷爬上你的床。 这tm不给人吓半死。 “不对吧。” “照你这意思，我能安抚你发病时的躁动？” 大哥。 你可千万别说是啊。 听你说这么多，啥都不可怕。 你那张嘴一提什么伴侣，什么喜欢啊。 我这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贺观澜点头：“是的。” 沈漾：(=°Д°=) “别闹。” “没闹。” 贺观澜满脸认真。 沈漾满脸破防。 “你怎么逃出来的？” 贺观澜挑眉：“杀了监管者。” 沈漾竖起大拇指，牛。 ao会陷入沉睡，难以苏醒，身边现在却明晃晃杵着例外。 沈漾沉思，联想到蔺雪迁说的基因进化。 一巴掌拍到贺观澜肩膀上，给他平静的表情差点拍崩了。 “好小子。看来你这是进化了啊。” 贺观澜：“……” 此话怎讲。 “你不用受制于身为alpha的信息素、易感期。这对于你们abo社会来说是颠覆性。不过……” 沈漾揣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牵制应运而生，比如说你对我。”贺观澜冷静补充，完全一副置之身内，又无比享受的恣意之态。 沈漾：“……” 淦！ 就说哪里不太对劲。 那这不就说明了，贺观澜这丫要使劲逮着她薅羊毛了吗？ 普通抑制剂对他没用。 她来顶？！ 我靠。顶不了一点啊。 她长得很像抑制剂吗？蠢货！ 拒绝。 绝对拒绝。 “反抗无用，亲爱的沈漾同学。” 沈漾回头，看着他的笑容，怎么老觉得贱兮兮的，幻视第一次见面他的衰样。眼高于顶，势气凌人。 “啧。你别想什么是什么。”沈漾打破他的幻想，“告诉你不可能，狗屁的伴侣。” 贺观澜哦了一声，“不行吗？想也犯法？” “不犯法。犯贱。” 贺观澜：“……” 瞧你那张嘴。 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那我可以抱着你睡觉吗？”贺观澜暗戳戳凑近，张开了手臂。 一副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就可怜可怜我。 沈漾严肃脸，一脚给他踹了下去，扛起一旁的石头墩子就往他怀里一塞。 贺观澜被撞得闷哼一声，躺在地上抱着石头，二人大眼瞪小眼。 “抱吧。抱着它睡。幼稚鬼。多大了还要抱着睡。你不会半夜还尿床吧~” 贺观澜：“……” 哈？ 第70章 抬脚。龇牙。 沈漾是在一声巨大的动静中醒来的。震得原本深入睡眠的神经骤然拉紧，差点没崩掉。 艰难睁眼，面容痛苦。 发生啥了？ 地震了吗？会被埋在洞穴里嘎了吗？ 好消息。不是地震。 坏消息，比地震还可怕。 贺观澜发疯了。 沈漾：“……” 要不还是嘎了算了。 出于人道主义，沈漾三下五除二从白玉石上面翻身而下，四处瞅着有没有麻绳之类的东西。 把贺观澜五花大绑，以防止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比如现在。 本就单薄的衣物褴褛的堪堪蔽体，人正在洞穴角落里，用力撞击着头颅，喉咙里发出痛苦压抑的低吼，洞穴里四处都是零星血迹。 空气中飘浮着苍兰香味，引爆炸弹而硝烟弥漫般浓烈。 沈漾闻不到。 以他现在的体质，就算有一个omega在这里，用信息素包裹住他，安抚他。 没有任何用处。 他只能苦苦煎熬。 夜深之后，他或许一直无法入睡，极力克制声音没有吵醒沈漾。 刚刚那一声巨响，是他推翻石堆砸在洞穴石壁上闷沉吓人的声音。 困兽挣斗一样，贺观澜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呼吸粗沉。 昔日里光彩浮动的金色眼瞳中迸发出强烈的实质化的痛苦，眼泪无意识从眼眶滑落。 视线蒙着一层血红色，他看到有人在靠近。 看不清楚，于是龇牙，真正像是一只全身心戒备的野兽，口腔中发出冷血恐吓的声音，“滚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沈漾停止住了步伐，现在他可以接受的安全范围内，抬脚往前走一步，他就龇牙。 脚收回去，他就恢复原状，眯着眼睛戒备。 抬脚。龇牙。 收脚。眯眼。 抬脚。龇牙。 收脚。眯眼。 如此反复几次。 沈漾啧了一声。 该说不说，和那个游戏npc触发指令一样，很栓q。 有点担心失心疯的贺观澜会不会认不出她，下一秒扑上来把她生撕了。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他现在危险值爆表，而她甚至没有没有一个防身的东西。 除了一个袄子，一个毛线衣，一个秋衣，还有一个马甲，外加不太厚的脂肪。 假设一下冒险的成果，她让他冷静下来，她能得到什么？ 很显然什么也不会得到。 她算是一个功利主义的人，综合多种因素来看，她可能还没有贺家的人了解贺观澜。 对于他失控的种种行为举动，她完全处于劣势。 插手他人命运，就要承担他人命运之下的因果。 理智的选择是有多远离多远。 “……” “喂。”沈漾喊他，“贺观澜？” 贺观澜：“……” 没有反应。 他的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某一个地方。 听觉却格外灵敏，一丝风吹草动，他立马抬头，看向沈漾所在的地方，然后龇牙。 沈漾：“……” 家人们。 无语了。 算了。 要不然这烂摊子别管了。 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后撤一步，沈漾望着在石堆里自我伤害的贺观澜，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无可奈何的模样，轻声开口：“是你自己让我走的哈。你自己消化吧。” 话音还没落。 一道闪电般的身影将她压倒。 猝不及防，眼前景象颠倒错乱，直到身上阵阵疼痛才恢复意识。 她望着压在身上的人。 推又推不开，喊他又不答应。 一副陷入自己的世界的模样，完全不顾他人死活。 沈漾无奈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 沈漾望着他失去理智的脸庞，一阵失语。 在濒临崩溃的情绪压迫下，尽管唇已经咬出血，但是他五官依旧好看，脆弱而凌美。 特别是他低头，眼瞳颤抖着将自己埋入沈漾的颈窝间。 简直摄人心魄的破碎美人。 “……” 沈漾挣扎，但是立马被他压制，他长腿强硬挤入沈漾腿间。 四肢瞬间无法动弹，身上来自于男子躁动迷醉夹杂着血腥味的气息，让沈漾太阳穴旁边那根青筋直跳。 “尼玛的。你压到我伤口了。”磕到地上，她现在手臂肌肉隐隐抽疼。 完全无视她的声音，贺观澜自顾自地垂眸，眼中一片混沌。 原本起伏剧烈的胸腔已经渐渐平缓下来，眼瞳轻微转动，菲薄的唇缓缓张开。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像那种大型的毛茸茸生物一样，低头，闭上眼睛，耸动鼻翼。 他在闻沈漾身上的味道。 仿佛一旦与他基因中认可的味道有所偏差，他就立马露出獠牙，本性毕露，咬断眼前温热纤细的脖颈。 颈侧的皮肤传来细细麻麻的痒意，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将她的皮肤灼烧融化。 她能感受到，气息扑散开来的温热。 他的鼻尖，挺直的鼻梁划过耳垂。 还能听到他发出的轻喘，听得耳膜也染上一层糜音。 沈漾体温快速上飙升，“放开啊！淦！” “你耳朵聋了！”沈漾咬牙，真tm想捶死他。 她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贺观澜在凭借发病的幌子，故意折磨她。 “你放开……” 她话还没有说完，骤然停止，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沈漾眼中一片清明，直视着洞穴上方。 内心一阵揪紧，挣扎的力道也变小了。 颈侧滑落的一滴清凉触觉，与他灼热的呼吸交缠，让沈漾分不清是他的眼泪还是其他。 直到一片静谧中，耳侧传来一声委屈的呜咽。 他小声轻唤她的名字，如在梦中的模样，难以置信，但还是一声一声呼唤。 他说：“救救我。沈漾，你救救我……我好难受……” 接着，几滴滚烫的泪水滴入沈漾眼中、唇上。 贺观澜抬着头，双眼潋动，虔诚而祈求。 沈漾觉得，那滴眼泪中包含了很多，痛苦、悲伤、愤怒……还有汹涌的爱。 怪异的感觉，沈漾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 她从未体验过如此直白且强烈的感情，如同她无法相信一样，她不相信有人会爱上她。 而这里也只是小说世界，他只是一个人物，一个角色，他的感情本质上说是虚假的，不存在。 她不应该动摇，也不应该内心有所颤动。 但是，眼球被那滴泪水折磨地发涩。 第71章 咬上她的指尖 沈漾望着上方的人，视线划过他伤痕累累的下唇，叹了一口气，妥协了一般：“你到底让我做什么？” 贺观澜没有说话，眼睛眨动着。 仿佛是在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等待意识回笼，埋藏着欣喜。 在沈漾平静却暗藏涟漪的注视下，他终于松懈神情，低头，唇瓣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悄触即分，无比珍然。 狂躁的情绪仿佛受到渴望已久的安抚，又或者是得到精神上唯一契合的慰藉。 他轻轻托起沈漾的头，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白玉石上。 沈漾默默不动。 触及他的双眸，她发觉，其实贺观澜还没有完全苏醒，他的眼睛维持着兽类的竖瞳形态。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塞入她的怀抱中，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给他带来无法替代的慰藉。 他宽大的手，指节处伤横累累，拥抱着拥住沈漾的腰，声音再度从她的耳侧响起，“抱抱我。我很冷。” 他的臂弯，轻而易举将沈漾整个人纳入自己宽阔的胸膛中，有种要将人揉入体内的错觉。 沈漾深呼吸一口，怀里的人安分又不安分。 一直在她颈窝处轻蹭着，但是又没有其他出格的举动。 沈漾抬手，回抱他，堪堪搂住他的半个肩身。 感受到他整个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 “！” 沈漾猛地松开，刚想抬手打他，又被他紧抱的动作限制了行动。 玛德。 “你在干什么？” 抱就抱。 舔脖子干什么？ 汗毛耸立了好吗？ 耳边又传来磨牙的声音，一声一声。 让沈漾难以平静的心情雪上加霜，恨不得立马引爆这个该死的世界，去见上帝。 “舔你大爷，你想标记去找omega。别踏马在我这里犯浑。” 贺观澜：“……” 他抬头，额头蓦然多出许多汗水，顺着眉骨流入深邃的眼窝。 但他的身体又十分冰冷。 沈漾刚要问他又发什么疯，手下的触感第一时间感知他的身体状况。 大爷的。 我真的崩溃了。 她以为他正常了。 没想到是回光返照，骗她的。 贺观澜金色的眼瞳再度扭曲，一滴鼻血从他鼻中滴落，他茫然般抬手擦去，接着是一缕，擦也擦不干净。 鼻血在他唇上蔓延，顺着下巴流向脖颈处，又没入破败的衣领间。 他很痛苦，死死搂着沈漾不撒手。 沈漾快要被他勒断气。 发出一声冷笑。 “说吧。你又要做什么？” “我可以……”他又开始呜咽，“我可以……” 一副神志不在身上的模样，说话磕磕巴巴，没有逻辑。 “你可以。你可以。”她不耐烦回着他。 沈漾已经被他弄的没有脾气了，别一直你可以你可以了，到底可以什么啊。 好几年没犯的脑血栓都快要被你整犯了。 “……” 得到许诺。 贺观澜呼吸停顿了一下，他再度缓缓开口，唇边似乎浮现出笑意，又仿佛故作脆弱让人不忍拒绝，“我可以咬你吗？” 沈漾：“……” 要不是被你抱住了难以动弹。 我真的很想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可以什么？ 咬。她。 “咬哪里？”沈漾咬牙。 别管了！想发疯。 她现在想咬他了，咬死最好。 “……” “玛德。说话。” 贺观澜恍若未闻，低头，再度凑近沈漾的颈侧，惹得沈漾浑身僵硬。 似乎感知到她紧张的情绪，他抬手轻轻抚摸沈漾的后背。 一时口快，答应他了。 后悔。问就是后悔。 沈漾闭眼，算了，咬就咬。 早点咬。早点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 天还没亮。还能再睡一会儿。 他伸出舌头，舌尖舔过唇边温热细腻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串属于他的印记。 每一处都带着他喜欢的味道，青涩甘甜，记忆中渴望拥抱的味道。 能直接激发他本能的欲望。 他抿唇，又在流连忘返的锁骨上方，留下一个明显的红痕。 沈漾眉头越皱越深，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以忍耐，终于在愤怒的边缘。 一只微冷的手牵起她攥紧的拳头。 轻柔而细致的掰开她的手指，然后十指相扣。 沈漾失语，锤人的动作暂且搁置。 因为，贺观澜低头亲吻她的手背。 然后，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缓缓张开嘴，露出白森的牙齿。 咬上她的指尖。 从指尖上传来的一丝痛觉，让她快速回神，然后理解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说的咬，其实是咬她的手指？ 指尖被咬破，他唇抿动了一下，张开，微微后撤。 一缕鲜红从她纤细而白皙的指尖流动。 他再度凑近，垂眸，满目虔诚，伸出舌尖仔细舔去。 沈漾整个手都在颤抖，不忍直视。 这是什么场景？！ 这是什么操作！？ 好羞耻啊。 但是贺观澜并不允许她临时反悔。 用了些许力气攥住她的手腕，张开菲薄的唇包裹住她被他咬破的指尖，喉结上下滚动，吮吸着从那个细小伤口中溢出的血液。 甘美而清甜的味道。 足以让他失去一切理智，也足以让他从混沌黑暗的牢笼中冲破枷锁，再度拥有温暖的阳光。 温热的口腔中，她的指尖隐约发麻，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她垂眸，看着贺观澜闭着眼睛的模样，金色的眼睫宛如金蝶，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时间流逝。 过了很久，又似乎是只有几分钟。 贺观澜抬头，唇边晕染着鲜血。 浅金色的瞳孔里有种茫然的餍足与天真，缓缓地露出一抹笑，仿佛倦鸟找到归巢，“沈漾？” “嗯？怎么了。” “我累了。”他说。 沈漾皱眉，最终还是摸了摸他的头，手在他的太阳穴处细微按压着，轻声道：“睡吧。” 贺观澜换了一个姿势，躺在她的怀里，眼里一瞬不动地盯着她，唇紧绷着。 “我在。”沈漾再次开口。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贺观澜终于闭上了眼睛。 第72章 这不是属于你们的时代吗? 贺观澜苏醒后已经是半个月后。醒来时，他看着空旷的洞穴，眸子里顿时升腾起无名火，惶恐不安感在心间肆意游走。 沈漾。她。不见了。 在这个悬空百米的峭壁洞穴里，她凭空消失了。 洞穴角落里堆砌着鹿骨，她食量不算大，这头鹿最多可以吃三到五天。 这意味着沈漾在十天前，已经离开。她有意放纵他的沉睡。 她去哪了？ 帝都。 自问自答中，贺观澜神情陡然锋利起来，眸中不可避免溢出担心。她可以去。但是为什么不能等他苏醒？他得陪在她身边。 尽管她不需要。 一片水帘前，莹昏的光亮衬得他俊美的五官愈发冰冷，犹如覆盖上了一层薄冰。在不见天日的洞穴里，内心阴暗无限滋长。 贺观澜皱眉，捡起地上已经落灰的衣物，随意套在身上，遮蔽住伤痕还未褪去的身体。 矫健有力的身体在修身的衣物下不显露山水，整个人顿时多了几分英挺清俊。依稀可见往日里在h大意气风发的耀眼模样。 与其说是往昔，不如说是他痛苦挣扎的苦难得到救赎。容光焕发，精神气活现。 帝都。帝都。 他默念着，恨不得立马飞过去。 不过一瞬，洞穴里恢复死寂…… …… 十天前。 沈漾在坐上回帝都的车子前，已经步行将近一天一夜，天色朦胧之际，一辆越野车的灯光刺入她的酸涩的眼眸，在一片晦暗的山林边际带来因缘际会。 车主是一个中年beta女士，穿着利落，短发过耳，她是来山林中放生野生动物。 得知沈漾来林中采集生物样本而迷路，感叹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被野兽咬死也是离奇事一桩。 beta邀请沈漾上车，“你年纪看着不大，是学生吧。” 沈漾点头，在车外拍去身上地落叶灰尘，抬脚上了副驾驶。车门砰一声关上，在发动机引擎声轰响中，沈漾心情难得陷入平静，躺在不算软和的靠椅上昏昏欲睡。 不过肚子又十分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上升的路段，车子一跃而出驶出林地。 一片清晨光辉中，暖色阳光扑洒在脸上，澄明净朗，天空一碧如洗。 久违之感。 沈漾深吸一口气，决定睡上一觉，睡着不饿了。 还没有闭眼，怀里突然多了一包压缩瓶干。沈漾立马拿起来，转头对beta说：“谢谢。” 正在开车的beta笑了一声摇头，一手把控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抖落香烟烟灰。随即将烟又叼入口中，含糊道：“你哪个学校的。瞧着不像本地人。” 沈漾大口吃着压缩饼干，没有水，只能干咽，口里还有饼干碎屑，“我老家在乡下。” “哦。”beta点头，也许是一日的林中独行无人说话，她有一句没一句和沈漾搭腔。 聊了一会儿，说到二人沉默的话题。沈漾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帝都最近几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好奇的询问。 听到这个问题，beta先是一愣，不过她发愣的不是沈漾的问题，而是帝都近几日发生的事情。 beta忽然嗤笑一声，要沈漾分析那就是有一种幸灾乐祸，不多，更多的是置身事外的旁观感，还有就是同她一样的困惑，“哦。那可发生了一桩大事。” 她一路来平坦的语气明显变了调，语速也悠然漫长起来，带着令人琢磨的意味。也许是她本人也在心中琢磨，所以说话的语气天差地别。 一桩大事啊。 沈漾又咬了一口压缩饼干，口腔里没有多少唾液，她只能用牙齿用力咬碎，再用力咽下去。 隐约有了猜测。 但理智告诉她应该不会那么快吧。 就听到beta咔哒一声，又点燃了一根烟，尼古丁微苦涩的味道缓缓充斥她的鼻腔，哪怕是在空气流动大的野外，她也无法忽略。 “你可能难以想象，一些天之骄子般眼高于顶的alpha、omega陷入昏迷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帝国最高领导部门也束手无策。世界乱套了。” “哈。”beta嗤笑一声。 “乱了就乱了呗。反正和我们beta毫无关系。一切都和我们毫无关系。哦。战场上有关系。炮灰都是beta。反正死了不值钱。” 她讽刺道，“beta天生低人一等。” “权利、荣耀、财富和我们毫无关系。感谢上帝，这见鬼的疾病也和我们毫无关系。” 沈漾：“……” 这事态发酵地还真是猝不及防呢。 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咕嘟一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压缩饼干。 然后目光落在车上的半盒香烟上，声音诡异地平静，但是眼中闪烁着光芒，“我可以抽一根吗？” “烟？”beta挑眉，有些不太赞同：“你是学生吧。” “二者有必要关联吗？” beta嘴角勾起，没有阻拦，“随意。打火机在那里。” 沈漾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放在夹层里的打火机。嘴里叼着烟，拿起打火机遮着车窗外蔓延的风点火。 胸腔中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沈漾靠在车坐上，视线望着前方，“如果这个世界乱到底，一切颠倒。你会怎么办？” 这份疑惑像是问beta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beta神情依旧，“乱到底？哈哈哈。你的意思是那些alpha、omega再也不会醒过来吗？恕我直言，这应该不是你这个beta大学生应该关心的事情。” 确实。 她只是一个beta，一个学生。 世界乱了，也不是他们可以左右命运天平的平衡。 但是…… 沈漾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萦绕在脸侧，又快速被风吹散，“我的意思是这难道不是属于你们的时代吗？” beta踩着油门的脚一抖，神情莫测，“我们的时代？” 这句话听起来意思颇多。 你们，不包含我。 这个年轻的beta想表达什么。 “大胆点。”沈漾继续说，神情坦然自若，而带着笃定，“我的意思就是你脑海里正在想的意思。有些东西不是天生握在手中，想要的，就大胆去争取。” 她满脸无所畏惧，哪怕帝国首脑、各级大臣站在她面前，她也能有恃无恐地说出这些可以判定为逆反的话。 “一个不符合时代的政权，社会畸形扭曲，理所应当被取缔，或者推翻重建秩序。这是天罚，是高维层次的审判。” 她的话带着无法理解的深意，娓娓道来，像是在教堂里的礼拜堂里吟诵圣经般，祥和，平静，荡涤心灵。 beta心中狂浪迭起，没有附和，反而是将脚下的油门踩到底。车子在愈发宽敞的驶向帝都的路上飞驰…… 第73章 没有异常 在距离帝都千米外，沈漾率先下了车，由衷向beta道谢后，她裹着身上的衣服，一个人独自走在小路路侧。 beta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很快发动车子，车尾扬起一片灰尘，快速消失在大路拐角处的加油站。 特殊时期，帝都市区戒备更加严格。在市区不同的关口设立了检查的部门，以防止有居心不良的叛乱分子潜入进来，还有某些国际恐怖人物。 沈漾猜测到了。 在路侧，她抱着买的三明治啃着，又噜咕咕噜喝了三大瓶矿泉水，才缓和过来一点。 啧。 又碰到那两个警察了。 帝都市区的第一关卡处，盛濯一身黑色武装，他身旁是穿着普通警服的程敏珍。神情有些憔悴，在给检查工作善后。 现场还有一些随时待命的医务人员，救护车停了好几排。 沈漾远远望着，想着该怎么避开这两个人的耳目进去。要是遇到了免不了一番盘问。好烦啊。 低头啃一口烤肉，再来一口烤鱼。 不远处，大厦林立，挂满了横幅，内容无关乎帝国发展，共度难关，以及一些医疗先进设备研究，治愈药物…… 最高的一栋楼，从顶端挂着的人像最为显眼。是蔺雪迁，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蔚繁样貌的蔺雪迁。 短短数日，他被帝国民众刻画成预言帝国颠覆的先知者，他是恶魔，也是天使，是帝国备受推崇的天才科学家。 民众信仰而畏惧。 这一切颠覆从他口中说出。 电子银幕中，播报着不同地区alpha、omega昏迷情况，形态严峻，未知疾病在蔓延。帝国不同阶层的区领人、富甲商人、上流贵族，不同的人脸在电子银幕上闪动，说着一些话。 内容乏善可陈，无关乎稳定民心，激发民众，共同抵御未知沉睡。 但是实际上，只有alpha、omega、贵族、掌权上流……惶惶不可终日。 占据社会人口70%左右的beta仿佛处于状况之外，毎日顶着这些眼花缭乱的横幅，几乎充斥耳膜的宣讲言论，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去工厂里打工，或者去工地上搬砖，维持生活所需。 完美验证了刚刚车上beta的那句话：“一切都和beta无关。填饱肚子才是毎日所需。” 偶尔抬头看一看头顶上面高高悬挂的横幅，beta们可能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该死的疾病，会不会让他们本就不高的薪水又降低。 沈漾在不复昔日美好的路口，缩减存在感，坐在马路牙子上一个劲填饱肚子。幸好她机智，提前从银行卡里取出了一部分现金，不然现在得饿死。 马路上的人大多神情惶恐。 沈漾咬着鸡叉骨，精神状态美丽。 有种世界爆炸，我睡觉的松弛感。 把吃好的垃圾一股脑全部塞到垃圾桶里，沈漾已经想好要怎么混进去了。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进到市区里面，但是她有一件事情需要去确认。 “快来啊。救命啊，这里有人晕倒了。” 忽然有人高声呐喊，一下子引起恐慌，不少人围聚过去，生怕是自己的家人。 警察们需要疏散人群，不知何时街头的一家废弃杂货铺着起火来。 盛濯拨通119的号码，赶紧让一旁的医护人员扛着担架去找昏迷的人。 原本还算井井有条的路口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一些身体柔弱的omega只能随着人群随波逐流。 趁着乱，一个单薄的人影闪身到救护车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护士服快速套上，戴上口罩。然后跟着抬担架的医务人员上了车进入市区。 救护车进入市区。沈漾坐在车子末尾，没有人注意到她，昏迷的人是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omega在另一辆车子里。 到了位置后，医务人员抬着alpha下车，沈漾起身想过去搭把手，忽然听到身侧的白大褂上别着院长挂牌的高大alpha说：“留一个人下来跟我去o区实验基地。” 抬着担架的，没抬担架的都陷入一阵沉默，没人愿意去。院长皱眉，刚准备呵斥，身旁响起一道声音：“我去。” 院长看了她一眼，放下强行挑选一个人过去的想法，“行。就你吧。” 沈漾低头说了一声好，口罩遮去所有神情。 车子又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停在帝国距离政府不过千米的基地，这个基地貌似刚建立没有多久，建筑物看起来崭新。 高大尖耸的大门需要刷磁卡才进去，磁卡之后，还有一系列权限流程。 沈漾眉头一跳，看着不远处矗立地几栋实验楼，还有在楼下来往的车辆，警务人员，门口甚至有持械军队。 偶尔有穿着白大褂的人，不知道是医务人员还是研究人员，从建筑物里走出来，神情严肃地上了车。 在那辆白色加长车被放行后，他们的检查流程也已经结束，由于是院长亲自带来的医务人员。 检查人员除了对她进行了全身扫描后，让她摘下口罩看了一下她的脸后，就让她跟随院长一起进去了。 院长和沈漾走后，检查人员望着电脑数据记录中一个脸部毁容的医务人员档案，微微皱眉。 刚刚那个女beta脸部伤疤和图片中一致。他在当日进入基地的人员记录页面最后一栏，写下没有异常。 他关上检索，重新进入戒备状态。 …… 电梯下行。 失重的感觉，沈漾内心平静，在还没有进入这个建筑之前，她就觉得这里绝对不是外表研究科学发展的建筑楼那么简单。 如果是，她也没有来的必要了。 踏入电梯门口，她按照院长的指示依次穿上套上手套，穿上防护服，戴上防护面具。 地下温度低，空气也无比阴冷。 长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头顶冷白色的长灯在防护服上折射出锐利的光芒。 沈漾跟在院长身后，在一扇巨大的门前停下，门中央上的巨型旋转锁链，让这个防护门看起来坚不可摧。旁边有瞳孔录入，还有密码输入，开门程序简单而繁琐。 咔哒一声。 随着门锁转动。 门里面的光景、声音涌入沈漾的眼睛、耳朵…… 第74章 o01间 白色。大片的白色。 视野瞬间被占据，呼吸艰难。 然后就是冰冷而泛着寒光的各种实验器具。 来回行走的人都是穿的白色的衣服，手中拿着数据面板，在不同实验样本间穿梭。 看不见他们脸上的神情，防护面具遮去了一切。 除了门开始的那几秒钟，有几个人抽空从手中忙活的事情中抬眼看了过来，很快又移开视线。 他们甚少有交谈，往往是一个动作，传达信息。 耳边有嘀嘀嘀电子仪器不断跳动的声响，平缓的，急促的，骤然停止的，然后样品被套上白色的封闭袋，由一旁待命的助理人员抬走。那里有另一扇门，通向未知。 那扇门被打开，露出了未知世界的一角，沈漾侧目去看，却被院长遮去视线。她垂眸，低头，紧随其后，下一秒，果不其然被呵斥：“不要到处乱看。” 沈漾点头，动作规矩地现在院长身后，姿态缓缓拘谨起来，显出几分胆怯与不知所措：“是。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她小声说着。却被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压了下去，院长没有听见她的话，他的注意力被o01间房的动静吸引。 “跟着。”院长沉声道，然后大步往o01间实验间走去。他貌似就是为此而来的。 沈漾跟在他身后，步履不断加快，在抵达o01间门前失去了平稳。里面又传来了尖叫，谩骂，以及无助的哭泣。 门被打开。 沈漾走了进去，这应该是这片地下区域最宽敞的实验间了，但是塞满了很多实验器材，冰冷的金属制材让这间屋子的温度似乎都寒冷几分。 围绕在一张手术台前，好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在低声交谈着。从手术台上方投下来的冷黄交加的灯光让这块空间显得有些扭曲，不现实。 沈漾没办法站得很近，只能在外围看着，隐约看见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四肢被捆绑在手术台上，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布满针孔。 一群人似乎在讨论某种方案的可行性，带着理智又荒唐的腔调。决裁着一个人的生死。 院长忽然朝着她这个方向指了一下，沈漾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算是给了反应。几人望来的目光冷淡如水。 其实，在车上时她还在疑惑为什么这个院长会带一个人来这里，这里分明是他们这些站在沽名之誉行业顶端的人，施展才能的地方。 她一个小小的‘医务人员’存在的必要性，可能还没有门口等着收尸的人有用吧。 下一秒，一句话让沈漾明白了院长需要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正在经历的手术的人对这些实验人员应激了，而实验的进行必须处于清醒状态下，记录各项数据的实时变化。 过程听着就很残忍。 这需要被实验者处于清醒且顺从的姿态。 这无非是天方夜谭。 他们似乎要采取强硬手段。 沈漾听到他们说，“这个提议不行，让她出去吧……” 让她出去。 由院长一开始的方案是带一个陌生的面孔，再借助一些药物、催眠帮助实验品脱敏，配合他们手术。 沈漾嗤笑，配合个屁。 麻醉不能打，不得痛死，催眠大师来了也不行吧。短时间内颠覆一个人的痛觉认知，放他爸的屁。 这是活的人。又不是死人。 沈漾垂眸，目光落在防护服内侧的白色边角，内心里有东西在叫嚣，耳边传来的声音很清晰。 但是还不足以触及到压迫的神经，于是她顺从点头，“院长。那我出去了……” 院长沉吟，片刻挥手，让她出去。 手术台上的人忽然一声尖叫，声调已经听不出原来的样子，挣扎着要从手术台上下来，四肢不协调地扭动着。 沈漾看了一眼，低头，转身从门里退出去。却被一句话牵绊住了去路。手术台上的人在喊：“别走。” 走到一半，门还没有带上，沈漾又被喊了回去。 院长让她站得靠近了一些，沈漾站在一伙人中间望着手术台上的人，而一旁实验台上贴着的红底标签的名字是「乔悦」。 “你认识她？”院长冷不丁说。 不知道是在问谁。 “她对你的声音有反应。”其中一个实验员说，他敏锐察觉到沈漾离开时说的话，手术台上的人立马转变的态度。 沈漾望着手术台上的人，缓缓开口：“不认识。” 与此同时，手术台上的人咬着唇摇头，下一秒又开始乱喊：“不要碰我。” “真的？”他们貌似不相信。 “当然。”沈漾点头，声音里多出几分惶恐，“我，我只是，一个beta。我怎么可能认识她……” 手术台上的人明显是一个omega，而且是一个娇生惯养的omega。 从她苍白至极的皮肤来看，不久前应该是细腻光泽的模样。十根手指上的美甲还没有卸去，憔悴的五官难掩昔日的光彩与精致。 “……”一群人沉默。 不无道理。一个beta而已，应当不可能认识手术台上的这个omega。 “我需要做什么？” 沈漾再次开口问。几人皱眉，说实话这个beta，他们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当然，如果她能安抚住这个omega的情绪就更好了。 见他们不回答，应该是觉得她的存在浪费时间了。而他们这伙人应该也不会想措辞赶她出去，浪费口舌何必。 于是沈漾主动开口，带着好奇的意味，声音还有些颤抖，害怕的模样：“请问，你们，要对这个omega做什么呢？” 没人想回答她，无关紧要的人。反倒是院长破天荒开口，也许是他带来的人，难得向她解释：“摘除腺体。” 沈漾：“……” 嚯。 一群畜牲。 摘除腺体？！ 生摘？还记录？ 沈漾默然一瞬，“院长。您们是怀疑这个可怕的昏迷和腺体有关吗？” 有人看向她，似乎是觉得她多话，眼神示意院长让她立刻马上出去。但是院长直接无视了他的眼神，也许是刚刚自己的提议被无情驳回了，导致他心理上略有不满，“只是猜测。” 只是猜测？ 沈漾眯眼，无声冷笑。 只是猜测，就要生生摘除一个omega的腺体？ 腺体对omega意味着什么？ 这场不打麻醉的手术要是做下来，幸运的话，omega丢了半条命，不幸运，当场就能嘎了。 第75章 她有没有想我 “实在不行，就直接做。”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冷淡开口，带着坚决，“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和xx记录实验数据。你和xxx操作。他在旁边看着，有情况急救。”中年alpha下达指令。 不过，在这里面他不算是最高级别的实验员，大家虽然蠢蠢欲动，但是由于没有老大指挥，行动有些犹豫。 毕竟这个omega样本比较珍贵难得，各项指标都不错，不是普通样本。要是一次性损耗了，下一个估计要等很久了。 “要不然，您们可以试一试院长的提议？”沈漾轻声开口，“我愿意配合。” 院长默然。一群人皱眉，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个beta主动请缨，毕竟很少有omega、alpha愿意来到实验现场，往往来打下手都推三阻四，似乎是不忍直视腺体摘除手术。 beta是因为没有腺体所以视若平常吗？还是……他们眼中带着探究。 “但我有一个要求……”沈漾声音又放轻了很多，“我要是配合你们，你们能不能给我支付报酬，我需要还银行贷款……” 她逼不得已的模样。 众人恍然，合理了。 几人嗤笑，原来如此，为了报酬。 不过，但试何妨，珍贵的实验样本，多花费一些时间也是值得的，况且这是一个beta，不受omega信息素影响，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行。” “你试试。”一人说，“一天时间。没有效果立马从这里滚蛋。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沈漾连连点头，“那现在？”她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人，肢体语言询问他们怎么办。 几人往外面走，“你们认识一下。三十分钟后出来。” 留了一个人下来监察她们。 直到实验间里只剩下她和手术台上的人，还有一个在一旁坐着目不转睛等着她们的实验员。 沈漾又看了一眼实验台上的标签，微微皱眉，有些困惑。但是很快又松懈开，像是想到什么，她走到手术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你好。我是xx。” 她说了那个被她在混乱中截到巷子里做交易的beta的名字，把兜里剩下的所有现金都交给她了。然后快速化了一个易容妆，时间很赶，但是也算粗糙地完成了。 毕竟，进这些地方需要各种身份验证。尽管不知道会在哪一步出岔子，但是走到哪一步算一步吧。 坐在一旁的实验员，低头点开手中面板，出现的是一个beta的脸。他翻看着今日进入基地的人员面孔，视线在上传的电子记录上最后一栏停留。没有异常。 他关上面板，神情倦怠的看着她们。 手术台上的omega没有说话。 “你叫乔悦？”沈漾又问。 床上的omega摇头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滑落。 “你不叫乔悦啊。”沈漾声音拖长了一些，“你不要紧张嘛。放松。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帝国，为了alpha和omega的未来。你的付出我们会铭记的。” 说到这里，沈漾掀起嘴角。 说得她自己都想笑。谁会铭记？ 没有人会铭记。 除了火葬场的焚化炉会铭记他们的骨灰。 alpha不会铭记。omega也不会铭记。beta更不会铭记。只有痛苦会永远被铭记。 这些洗脑的话术，沈漾当着那个实验员的面，换着花样和手术台上的omega说着。不厌其烦。 手术台上的omega眼中原来的愤怒抗拒，似乎也因为她的话，陷入迷茫、困顿。然后是掩藏其中无尽的痛苦，看不透的，埋藏在泪水下的一丝歉意。 这些话，她听过无数遍。从她的家人，从这些实验员口中，语气无一例外是高高在上的，觉得理所应当的。 她的付出，她的奉献，她的生命，理所应当被献出。只因为她的价值，在其他利益面前只能如此体现。 她是被抛弃的棋子。成为一个受害者的替身。苦难的替身。 第一次，听到这种语气的说服。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叹息，带着分辨不出的愠怒，还有一丝怜悯。 在实验员因无趣而转身整理实验器具的间隙，手术台上，omega艰难抬手抓住沈漾在手术台边的防护服边缘。 我错了。 救救我。 求你。 她无声地说。 沈漾：“……” 无声轻叹。 然后拂开她的手，转身对实验员说，“时间到了吧。” 实验员转身，声音低沉：“三十分钟到了。” “我出去了。”沈漾起身，没有看手术台上的omega，转身往外面走。 实验员看着她走出去，然后往手术台旁边走去。omega看到他走过来，立马大声尖喊：“滚开？滚开！不要碰我。” …… 帝国。 首都一隅。 一个从告示栏面前走过的人，忽然停住步伐，看着上面贴着的警局追查人物画像，疑惑开口：“这个……这个人看着有点脸熟啊。嘶，想不起来了……” 说着，他慢慢走远。 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到告示栏面前，抬手撕去那张失踪人口追查画像。看到旁边的一张，嗤笑一声，眼瞳微闪，低头靠着手中皱掉的图像，无声询问：“沈漾，你去哪里了？” 他将图像揣到风衣内侧的兜里，快步走出巷口，然后消失在街头的路灯旁。 告示栏上，另一张，贺观澜的图像被风吹出一个边角。贺家似乎发动了整个家族的力量在寻找他们使用的家族继承人。 另一边。 祁家庄园。 整个庄园死气沉沉，仿佛昔日里生活的人都消失了，又或者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巨大的浴池里，水汽蒸腾，隐约的血腥味。蒋蕊站在浴池尽头的角落里，神情有些呆板木讷，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她说：“四爷。您的伤还好吗？” 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阵水流翻滚地声音，伴随着一道沙哑而冷清的声音：“她回帝都了吗？” 蒋蕊沉默。 池水中，祁桜闭眼，被水汽氤氲了睫毛，挂着水珠，摇摇欲坠。下一秒，睁眼，眼底翻滚着血红色的光芒，仿佛倒映出沈漾的身影。 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道：“她回来了吗？回来了。” “可是。她从未想过来找我。” “为什么！” 声音陡然尖锐，被冰锥划破声带一样，“她宁愿帮那个该死的畜牲alpha，还有那个碍事的omega……都不愿意来找我。” 一阵急促的呼吸。 又强迫平稳下来，目光看向一旁水雾朦胧中的蒋蕊，问：“你说。她有没有想我？” 蒋蕊低头：“有的。您的阿梨是想您的。要不是您的身体日况愈下，您可以亲自去找她。” 听到这个回答，祁桜终于露出了一抹还算满意的微笑。 他低头，望着水面中人脸，扭曲的模样。不是因为水波荡漾，而是原本就是扭曲腐烂的…… 第76章 套上。和我走 通过监控他们发现这个beta说的一大串屁话竟然真的有些用处，虽然这些话和他们说的大同小异。有用总好过废物，物尽其用就行。 这样手术就可以早点进行，然后进入下一个环节。 沈漾被带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四周都有监控。临近晚餐的时候，一个矮个子的omega实验员给她端上来了一盘子工作餐。 望着盘子里面的米饭和预制菜，眉头跳动了一下。她半脱下防护服，现在带着口罩，语气欣喜地迎了过去，“感谢领导送饭。我已经饿了……” 说着，在实验员堪比监视的眼神下，快速吃了几大口，然后缓缓皱起眉头。实验员问：“怎么了？” 沈漾实话实说：“额。味道不咋样。我能不吃了吗？” 看着她咽下嘴里的那一口，实验员竟然点头，“不吃我拿去倒掉。” 沈漾沉默点头，放下餐具，让她端着餐盘子冷漠地来，又冷漠地走。在墙上的时钟指向某一个整点时，沈漾走到门口，问：“你好。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很快，房间里传来一道声音，应该是从墙上的某个电子设备中发出来的。监控屏幕前大概坐了好几个监控人员。他们同意了沈漾的请求。 进入厕所之后，沈漾快速闪身进了隔间。幸运的是厕所里面没有监控，于是她打开马桶盖然后快速将嘴巴里藏着饭菜吐到马桶里，腮帮子已经有些发酸，流出一些涎水。 饭菜里有东西。 虽然沈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是绝对不排除那几个阴险狡诈的实验员取卵杀鸡，过河拆桥。他们看似对她宽容大量，但是沈漾明白，她在这个基地里，生命随时受到威胁，无形的。 她一个beta，就算有点用处，但是知道太多了，怎么可以留下，肯定想法是永除后患。 沈漾按下冲水马桶。 哎呦。 这个实验基地的人，还真是干脆呢，不拖泥带水的冷血。 从贴身的兜里掏出一袋压缩饼干，随意吃了几口垫垫肚子，然后打开隔间的门再次进入监控范围。她低着头快速离开。 现实情况确实也是如此，他们给沈漾的餐盘子里下了慢性毒药。反正手术完成后，她就会被解决掉。 比起直接杀了，来一味慢性毒药以防万一。怕她有异心。她是一个beta。 一个beta，若是以前，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是现在，ao陷入昏迷危机，beta的存在成了危险因素，他们是颠覆的另一端，代表着一个崭新的方向。难不保有狼子野心的beta会在这时候颠覆帝国政权。 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才是正确抉择。 人不能知道太多，特别是没有背景底气的人。容易被人悄摸解决了，都没人发现。 夜间。 大批实验人员进行了换班。 沈漾依旧被锁在房间里。但是在o01间omega入睡前一个小时，她又被带了过去。 这次omega见到她白天更加激动，特别是看到她身后的实验员，沈漾又和她说了一大串屁话，又弄了点神乎其乎的催眠术。 总之，omega的神情缓慢松懈下来。 今日目的达到，实验员很快就押着沈漾关了回去。 沈漾乖乖的被关到房间里，缩在角落里抱着被子睡着了…… 天色依旧深黑，但时间已经临近晨晓。 监控室的画面跳动了一下，监控员没有休息，一夜没睡，精神难免出现疲劳，他低头想点了一根烟抽抽，然而基地里是禁止抽烟的。 于是，很快，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准备在下一个alpha换班的时候去外面抽。 没等到天明，却等到了一阵剧烈警报声，充斥整个基地…… 监控员怀里的烟包掉到地上，神情有点发愣，什么情况，他没抽烟呢，这烟雾警报器怎么响起来的…… 遮人耳目的数秒。 监控员脑子里还没有想到会面临怎样的基地禁令处罚。一道震耳的爆炸声。将他从椅子上掀翻撞到一旁的墙壁上，门被巨大冲击力掀成渣渣。 走廊里蔓延着冰冷的杀意，无色无味，像一条条含有毒药的巨蟒在空气中肆意游走。 他屏住呼吸，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氧气罐。 在旁边的房间里。 他踉跄着走出监控室，发现地上躺着半截实验员的躯体，白天他们似乎在一起吃过饭。 他愣住，大声呼喊，可是空气中的冷气几乎将他的骨头冻结，眼球爬上可怕的皲裂…… 耳边传来的痛苦的呼救声，都是平日里熟悉的声音。 他们四处奔跑着，有的找氧气罐，有的在疯狂尝试打开基地大门逃出去，有的捂着被爆炸炸烂的四肢哀嚎…… “怎么回事。氮气怎么会泄露！”大量液态氮爆炸泄露，导致人体冻伤、组织坏死，甚至危及生命，引发休克。 氧气罐！ 氧气罐！ 他们的氧气罐被人堆到氮气室随着爆炸都毁了。是谁！是谁！ 他们叫嚣着，反思自己疏忽的地方。 然后无法呼吸，靠着墙壁滑倒在冰冷的瓷砖上地上，走廊尽头，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身影，悠哉悠哉跨过一个实验员的半截尸体。 手里拎着一罐氧气瓶。 他们目眦欲裂。 是这个beta，竟然真的是这个beta。她怎么能，怎么敢的…… 有人尝试给基地外部的军队传送消息。 但是手中的传讯器一脚被沈漾踢飞，踩在脚底下发出清脆的崩裂声。 “不好意思。这里的警报系统我动了一点手脚呢~暂时应该没人能来救你们。” 在天亮之前，他们应该没有办法接收到消息。 这个破基地搞这么牢实，爆炸了，上头估计都没啥感觉。 大部分实验员已经昏迷死亡了，这里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人间炼狱。 “……求你。”一个躺在地上的alpha抬手抓住沈漾的裤脚，“给我氧气瓶。” 沈漾垂眸，眼神不耐，挥起氧气瓶一下子冲他头上，一声闷哼，那人软趴趴倒地。 多年前，她既然能在蒙着眼睛被囚禁的状态下，差点成功脱逃。 别说现在手眼健全，外有逃脱经验加成。 整死这群人不是不可能，而是分分钟。 趁手的工具、器材又那么多，就地取材，方便的很。 o01间房间门口。 沈漾抬脚踹开，走了进去，omega正躺在手术台上痛苦不堪，脸色涨紫，已经在窒息的边缘。 沈漾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她，“套上。和我走。” omega攥着手里的氧气罐，眼泪刷一下涌了出来，她赶紧套上，跟在沈漾身后，绕过众多监控，防卫系统，必要时刻还需要演戏。 沈漾总是演技高超，扮演各种人员。omega跟在她身后充当哑巴，只会点头的实验助手。 在二人有惊无险彻底逃脱后。 破落的一处隐蔽巷子里。 沈漾撤下所有伪装，将东西随手扔到地上，然后用一堆臭垃圾掩埋住。 omega拉住她的时候，她挥开手，声音冷淡：“差不多得了。就到这里。别跟着我了。” omega抽噎着：“沈漾……” “哭也没用。”沈漾没有管她，快速消失在逐渐明亮的街头。临走时给她丢了一把刀。 城市渐渐苏醒，耳边也传来微末的人声。 陈雅望着沈漾离去的方向，身体止不住颤抖，然后抱着自己的身体，躲开人群。 在逼仄水泥墙旁，她用刀刺入自己皮肤中，取出一块芯片，掰断扔到了臭烘烘的下水沟里，追随着沈漾离开的地方缓慢移动着…… 第77章 亲爱的…… 平民区，这里大部分都是beta。破旧的房屋拥挤在一起，空气中似乎也飘浮着脏乱的味道。头顶乱成麦芽糖的电线搅和在一起，遮住了大半的天光。 耳边有吆喝声，还有争吵声，什么声音都有，庆幸的是分贝不高。 沈漾在七弯八扭的地界里如鱼得水，快步穿梭着，用身上那块镜面破碎，幸好还能转动的手表，换了一些吃的，和急用钱。 找到了一个住所，和老板娘砍了半天价，差点没把舌头闪到。 住所不高，小二层，但是一层住了十几户人家，像是鱼肚子里的卵挤在一块，上楼都是擦着肩膀。 躺在只有一床薄被子的床板上，沈漾神情难得轻松。从怀里掏出一片干面包，啃了一口。 tmd。 忍不住骂了一句。 睁眼望着潮湿发霉的天花板，沈漾翻了一个身，尝试性喊了一句： “系统？” “……” 又是一片该死的安静。 然后是隔壁传来不可言喻的声音。 沈漾：“……” 用棉被捂住耳朵，神情凶残地在脑海里勾起了一系列满清酷刑，对象是系统。然后，起身走到逼仄的阳台上发呆。 沈漾站了很久，灰扑扑的天空有那么一瞬间变成湛蓝色，然后又变成灰蒙蒙的样子。她皱眉回到房间里。 再出去时，天上已经亮起几点繁星，在逼仄矮小但是视野却被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限制的平民区里，光亮都暗淡了几分。 沈漾抬手，做成一个圆圈望着天上的星星，一颗到另一颗，直到没有下一颗。 “好无聊啊。” 所以，这么无聊的话。 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沈漾望着星星，心底莫名多出一种强烈的预感。星星要坠落了。 她笑。 阴恻恻的。 希望到时候能见到系统这个b呢。 转身进房间准备躺平睡觉时，还未踏入，她立马停顿住。 有陌生人。 她戒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 看清楚后，没有犹豫，一把飞刀就闪杀了过去。 “嗯？” “这么久没见。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房间里的人说着，几步跨过几平米的房间，走到阳台上来，更加逼仄地阳台容不下的身躯，高大的身形从房间里探出，毫不避讳笼罩向沈漾。 一身黑衣，还算矜贵得体，倒是衣角暴露出几分风尘仆仆，眼底浅浅的乌青估计也是好几日没有入睡。 沈漾刚想问他怎么找到她的。 他却抬手抚摸强沈漾的脸，他的手很大，轻易托起她的脸颊，再手心中摩挲着，眼神里不可避免暴露出心疼怜惜，但是说出来的话带着刀子一样：“这就是你不让我跟着你出门的下场？你又瘦了。本来就瘦。脸色又难看了。黄不拉叽的。” 说着，他猛然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样。 “所以说，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漾哇哦一声，神情冷淡，带着一种死感：“发生了很多。” 宋慕桥眸色微闪，“你受伤了？” 沈漾摇头：“没有。” 他目光松懈几分，拉过沈漾抱到怀里，垂头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逼仄的，狭窄的空间，二人的拥抱，让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你疯了？”沈漾闷声问。 “嗯。”宋慕桥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又移动到她纤细的脖颈处，捏了两下，“我疯了。” 鬼知道他接连好几日找不到她人的心情。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烦躁感，新奇，又窒息，牵扯着心脏隐隐作痛。 “不行。”宋慕桥忽然松开她，神情难得激动，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面走。 “怎么了？” 沈漾无语。 “你不能待在这里。” 沈漾：“为啥？有危险。” 宋慕桥一本正经：“你是我的搭档，你怎么可以住这种地方。你饿了吗？去我家好吗。我给你做好吃的。你愿意吗？” “亲爱的。搭档。我希望你能同意。”他以绅士而委婉的目光望着她，生怕她拒绝，俊美无瑕的五官带着忧愁悲伤，希望能得到她的怜悯。 沈漾：“……” “你不要说是你骗学校买下来的‘家’。” 宋慕桥眼眸微闪，立马否决：“肯定不是。是我真正的家。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无比期望着也能成为你的家。” 沈漾踹他一脚，这丫说话总爱夹带私货，明里暗里占她便宜，要不然就是开一些玩笑。 “我是认真的。比起挚友，搭档，我更希望你是我的女友，我的未婚妻，我的夫人。我们家里唯一的主人。” 多么真挚而恳切的告白。 宋慕桥想，他的搭档一定不会忍心拒绝。 “不去了。”废话一箩筐。烦躁。 宋慕桥皱眉，“不要。求你。” 沈漾完全被他抱住，大有她不走，她强硬给她抗走的架势。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软弱的态度，强硬的行动。 两面派！ “行。我去。你放开我。” 快无法呼吸了。 宋慕桥勾唇，邪魅的神情一时间难以掩饰，触及沈漾的眼眸，又佯装温婉地咳嗽一声，“我很开心。亲爱的……” 沈漾：“嘶？” 又欠踹？ “搭档。”他补充，手抚上沈漾的腰际，带着她往外面走。 外面人影攒动。他高大的身躯遮住沈漾，避免行人注视，他低头，从大衣里拿出一面私人纱巾，系在了沈漾脸上。 “亲爱的。” “你现在宝贵至极。不能让人看到你的脸。委屈一下，好吗？” 沈漾没有动，任由他为她扎了一个裹头覆面的造型。然后，被他一把带入怀里，恨不得掀开大衣将她整个人藏进去。 沈漾：“……” 啧。 神经。 第78章 就是可能要世界末日了 香河，高级江景房，紫阙台一号楼，顶层。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沈漾扯下头上的东西，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下。 大平层，估摸着得有两三百平，感叹：“你家不错。” “谢谢。”他得心应手地接下赞美，平日里家里不屑于看一眼的东西，他都热情地给沈漾讲解。说了一大堆后，他推着沈漾坐到沙发上，“累了？坐会儿。我去给你弄盘水果。” 被推搡着坐在沙发上的沈漾，满头黑线，还沉浸在这厮打开他的衣帽间，给他展示各种各样的衣服、手表、鞋子…… 还有内裤！ 这tm有什么好介绍的？ 估计是觑见她表情不太对劲，他识趣地停住了话头，然后提议去切水果。 沈漾把脑海里款式各样的内裤画面甩出去，靠在沙发上，声音沧桑地说：“那啥。有酒吗？来瓶。”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半开地冰箱门，里面东西还挺多，隔着挺远能看见他修长的，在冰箱门前一闪而过的手。 当他忙，没听见，刚准备再问。 厨房里传来声音，他走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染红的刀，指尖也染上了些许红色。 “酒柜在那呢。” 沈漾看着他手：“……” 他顺着她的视线，挑眉，然后笑着解释：“红龙果。不是血。” 他满脸纯洁良善。 沈漾哈哈哈回他。有病。 起身去酒柜里拿酒，随便挑了一瓶开了，一开始拿着一旁架子上的高脚杯，不太过瘾。 对着瓶喝了几口，拎着酒瓶子进了厨房。 宋慕桥正在清洗水果，已经处理好一半了，水果摆盘也挺好看。 家里暖气开得十足，他望着沈漾身上松垮垮的衣服，领口处露出的皮肤，因为饮酒，脸上淡出一丝红晕，唇色浅淡，沾着水光。 及时收回视线，三下五除二切着手里的水果，问：“怎么了？” 沈漾靠在大理石台边缘，低头看着他手里的动作，“你怎么找到我的啊？” 宋慕桥动作未停，“就一直找。总能找到吧。” 他没说有人给了指引，怪异的指引，话里话外透露着不情愿，但是还是不得已给他透露沈漾的消息。 尽管他当时已经潜入实验基地。但是望着眼前的废墟，外面传来的军事警报，飞速撤离现场。 沈漾早已不在这里，而她下一个目的地会是哪儿？ 平民区。指引给出的消息。 宋慕桥知道，这个躲在背后的人一定很了解沈漾，不止她的动向，包括她这个人本身。 他没有问她到底去哪了？ 经历了什么？ 刚见面时他就问了，但是很明显她不愿意透露，直觉告诉他是不好的事情。 “你是遇到那个贺家继承人了吗？” 沈漾没有否定，坦然道：“是的。” “那个实验基地是你捣毁的？” 沈漾点头。 “你为了他？” “不不。”沈漾喝了一口酒，“二者没有关联。” “那是为了谁？”他知晓，她从来不会贸然行动，也不会做没有把握，没有道理的事情。 能进入到那种全面封闭的地方，直面危险，那个基地里面一定是存在她看中的东西或者是人。 “没有谁。”沈漾眼眸闪烁了一下，低头从他摆好的果盘子里拿了一块新鲜的火龙果果肉塞到嘴里，“不错。甜。” 若是平日里，他一定笑呵呵让她多吃一点，或者说一些骚话。 但是现在，宋慕桥不吃她转移话题的那一套，拦住她喝酒的动作，“亲爱的搭档。你必须得告诉我。不然我会很伤心的，你也不想我采取一些非必要手段吧。” 他把她手中的酒瓶抢过来。 沈漾：“……” 重新抢回来。 “哎呀。没啥大事。我去那里只是为了确认一样东西。然后，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仅此而已。” 她说什么他信什么。 他没有怀疑的资本，毕竟，她拿捏着他的命脉。 宋慕桥若有所思：“什么事情呢？” 沈漾看他一眼，白痴一样的眼神：“你不是把我从前生活的资料都调查出来看过了吗？猜不到？” 确实调查过，也确实挑灯看过。宋慕桥面上一顿，反应过来似得，这东西可不能承认，承认了太tm掉价了。 “别装。” 宋慕桥：“……” 回忆了一下。 他说：“你是想看看现在帝国主办的实验基地和多年前囚禁你的那批畜牲是不是同一个幕后人？” 沈漾默然，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没白偷窥哈。” 宋慕桥：“我不是。我没有。”想他大名鼎鼎的s，何苦如做那样的事情，四处搜刮一个beta的日常琐事，事无巨细。还不愿意承认？ 沈漾笑他，“没关系。这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宋慕桥心中莫名恼火。既然调查了那么多，那肯定会知道她身边围绕着好几个居心叵测的alpha。 “重要的是……”沈漾停顿了一下，散漫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着阴沉，“不是同一批人。” 不是同一批的话。 宋慕桥皱眉，这个结果是好是坏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否是沈漾想要的结果。 沈漾端着果盘子往大厅走。 “你的预期之内吗？”他跟着她，悄摸的偷喝了一口她就在大理石台的红酒。 沈漾：“你猜？” 空旷的大厅，巨大的落地窗外面夜色低垂，城市风铃尽收眼底，远处云暮深重，别有水墨韵味。 沈漾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腿，姿态难得疲惫，躺了会儿，她一股脑爬起来，端些果盘子暴饮暴食。 宋慕桥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脸，唇边溅到水果汁水，“不是同一批。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同样的手法。”沈漾咔嘣一声咬碎清脆的果肉，咯吱咯吱得嚼着，神态不妙。 宋慕桥眼眸一暗：“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意思是，现在开始的实验，在多年前就已经实施了。就像是有预知一样，或者不能说是预知，而是这一切开始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基因实验。 割除腺体。他们也会割除腺体。 注射药物。药物的剂量、组成一模一样。 对照实验。让狂躁期的实验成品、半成品，实际上就是把被改造出来alpha、omega关在一起。看看有什么进展，不同，能否能促使对方脑电波共频，或者是刺激波动。 一模一样啊。 “没事。” “就是可能要世界末日了。” 宋慕桥：“……” 真是一个令人心神振奋的好消息呢。 他笑着，戳了一块雪白的果肉送到她嘴边，有点悲伤而温情地问：“那亲爱的。你愿意和我生死同衾吗？” 沈漾一巴掌过去，“滚。?? ?” 第79章 晚安。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电视里播放着帝国新闻，依旧是枯燥乏味的腔调。宋慕桥手撑着额头，眼神不时往浴室的方向看。 真等到沈漾穿着他为她准备的浴袍出来时，他又立马移开视线，耳垂微微泛红。 沈漾在擦头发，抬眼一看，看到电视里播报的新闻，眼神微动。宋慕桥注意到，问：“要去吗？” 指着电视里一个妆容精致的女记者，正在某个装潢华丽的舞会场地介绍。 他眼睛含情似水地望着她。这个舞会他听过一些，她刚从不好的情况中出来，可以去放松一下心情。 “去。”沈漾把毛巾搭到肩膀上，“为什么不去。” 看热闹，当成一场笑话看也无可厚非。 神经病一样的帝国。都这个时候了，这劳什子的九院舞会还要举办？劳财伤民不说。 你们到底是有什么心情来搞舞会的啊？ 是在召集人才，还是在挑选傀儡？或者是免费的实验品。 淦。 沈漾望着电视里出的优雅女人，眼睛不自觉眯起来。 女记者正在盛情介绍，即将召开的舞会首席主持人，乔悦。 乔悦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说着一些无懈可击的话语，不愧是帝国的omega之光，万千人敬仰的对象。高贵、优雅、知性，且智商高，能力出众，号召力影响力大。 比起那个基地手术台的omega，这样的omega用作实验样品未免过于可惜。若是有一个同等级别的替代品，就算差一点也可以接受。 毕竟，帝国里应该没有比乔悦各项指标更加优秀的omega。权衡之下，如何取舍，显而易见。 望着电视里乔悦的脸，沈漾没有听进去一句话。她脑海里想的是陈家舍弃了一个omega，帝国会给予他们什么样的回报呢？又或者说乔家会给予他们什么样的报酬呢。 毕竟从实验基地的原始启动人员数据来看，躺在手术台上面可怜omega的是「乔悦」。 宋慕桥轻笑一声，感叹道：“唔。第一次从你脸上看到感伤。怎么了？有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说出来，我为你解决。他满眼期待，希望沈漾愿意和他互诉衷肠。 沈漾立马收了表情，沉声道：“对。不开心。因为马桶堵住冲不下去水。你拉的？” 宋慕桥：“……” 他根本没上厕所。 他起身要去看。刚到厕所门口，就听到沈漾含笑：“骗你的。谁让你话多。?''?'' ?” “……” 行吧。 骗就骗吧。 最起码能和他多说两句话。值了。 两人忙活了一会儿，终于弄好晚饭。沈漾表演了一个大吃四方，没给宋慕桥吓到，当即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健胃消食片。 “你别吃积食了。”他说，掰开药，就要往她嘴里塞。 沈漾打了几个饱嗝，吃了药，摆手说：“没事。我还能吃……” “……” 宋慕桥望着满桌子残羹，问：“你确定？不可以！”他语气骤然凌厉起来，带着几分从前的威压，上扬的眼尾，眉间邪狞。 后半夜。 差不多消食的沈漾在沙发上欣赏窗外的良辰美景，听到身后有动静，还没回头，就被对面窗户里反射的亮光闪瞎钛合金狗眼。 “什么玩意儿？”沈漾艰难回头。 “……” 镶满钻石的高定晚礼服，纯白的布料，被流光溢彩的钻石，折射出光晕迷人的色彩，像是梦幻中般美丽。 沈漾：“……” 宋慕桥：“搭档。我给你准备的舞会礼服。喜欢吗？” 沈漾眯眼，这礼服除了钻多，可以扣下来卖钱，一无是处。摇头，指着外面：“边玩去。” “试给我看看。”他第一次给女伴准备晚礼服，以前做任务的时候，虽然有需要搭档的时候，但是都是各自处理装备。怎么可能为对方尽心尽力，搭档别拖后腿就万事大吉了。 “stop。” “先不说我的。” “那边的什么意思？” 一个和他手中晚礼服相得益彰的高定西装，内衬洁白高级绸缎，胸前白钻胸花昂贵冷艳，仿佛散发着冷香。 宋慕桥困惑：“男伴不配拥有礼服吗？” 我问的是这个吗？沈漾咬牙：“我说去。没说和你去。” 宋慕桥恍然大悟般，“啊。我知道，所以我是自己去。然后邀请你去啊。你是你。我是我。” 玛德。 碰上厚脸皮真的没办法。 “亲爱的。”宋慕桥单手拿着礼服走到她面前，贴心而细致地给她解释：“这场舞会怎么说呢，不同于一般舞会。对于你的学校，对于现在的帝国，都有点非同寻常的意味在里面。帝国有头有脸的家族都会去，你所知晓的那几个。你不知晓的。我知道。所以，带我去，你不会吃亏的。好吗？况且，我不希望你再遇到上次在校园里和人死斗的情况。” 他语气越说越阴森，特别是最后一句，有种要沙人的暗狠劲。 “亲爱的，我有邀请函。很多张。” 沈漾：“……”giao。 “同意吗？嗯？”他将礼服送到她眼前，目光落在她脸上，又向下，落在她的腰际，声音染上一丝灼热：“可以预见，它会很适合你。” “……” 宋慕桥磨了一阵，沈漾才同意，他想看她穿上礼服的样子，沈漾不耐烦：“想看自己穿。” 宋慕桥：“……” 神情一下子落寞。 沈漾：“……” “别整。不管用。困了。晚安哈——” 望着她走进了客卧。宋慕桥指尖摩挲着手下的礼服，眼底荡漾着温热，他低头轻吻了一下礼服抹胸处的一朵绣花。 “晚安。”他说。 第80章 舞会。舞会。 三日后。 正值新年前夕，整个帝国笼罩在喜悦与悲伤内。 有的人愁，有的人悲，偏为异端的两份情绪相互交缠。 空气中荡漾着令人费解的灼热之感。 天上飘落的丝丝白雪给这份躁动降温许多。 这次的舞会出乎意料，竟然比往届的人数多了两倍不止，不少beta竟然也席内。 他们没有被邀请。 但是如他们所言，身为帝国的一份子，这样的舞会他们同样有资格参加，而并非像以前卑微旁观。 这当然不是什么虔诚的诺言。 无非是局势之下，总有一部分敢于冲破下位，实现阶层跃迁，或者推翻现有阶层的beta们蠢蠢欲动。 他们有了底牌，在这个混乱又奢靡的时局里，他们也能凭借着毫无基因优势的普通人身份登上帝国某一领域的交椅。 舞会只是帝国一个缩影，若是连舞会都进不去，更别谈他们beta从未走上领导层的军事法庭、帝国政府部门、富人商圈…… 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也许会充满血腥。渴望得到，必须付出鲜血。 h大在第一批硬闯beta的尸体，还在裹尸袋里，热血未消。 抗争的结果，一群beta安之泰若坐上尊椅。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帝国存在漏洞，他们赌对了，接下来的时日，不妨拭目以待…… 夜幕低垂，h大内灯光闪烁，仿佛群星坠落人间。 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夹杂着分辨不出的叹息，一切都是粉饰太平的样子。 一台台精密而不知疲惫的拍摄机器下，这里的画面将会全帝国导播。 要给政局高层、全帝国人民带来好印象，最起码在这新春之际，不要加重流言蜚语、昏迷噩梦的人心惶惶。 alpha身着英俊笔挺的西装，或有家族特殊服饰，omega身穿精致昂贵的礼服，样式新丽，惹人注目。 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装饰一新的大礼堂。 全帝国有头有脸的人士都聚集于此，h大场内场外以时间停放了数不尽的豪车。 一排连号政用专车将将停下，车上的人还没打开车门，一群人、记者围了上去。 咔嚓咔嚓的拍摄声，顿时间盖过了场内边缘区的人声。 这场舞会本意是庆祝h大成立百年，加之校内优秀学子首见攀谈各高官、贵族之辈，说白了就是一个高端的双选会。 如今情况下，本质倒像是给民众演戏的定心丸，给帝国本身的自我安抚，有点掩耳盗铃，还强撑镇定的荒唐意味。 h大礼堂。 这座历史悠久的建筑，宏伟拱顶几可参天，宽阔的内部空间，可容纳万人，在帝国建筑圈内闻名遐迩。 细碎白雪掩盖去半分清透的月光，透过高高彩色玻璃窗，与礼堂内高悬而挂的巨型水晶灯交融，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形成斑斓的光影。 礼堂内，座位座无虚席。 人声不至于鼎沸，维持着世家大族的礼仪。总归喧然，言之凿凿者，情绪激动者。 更有在席间满脸似笑非笑难得姿态在上的beta，看着众人百态，抿唇不语。 几位alpha只道，这样的场合不该有beta，算是毁了一半。 随着主持人的登台，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乔悦。那个美丽优雅而知性的帝国第一omega。 她激昂清丽的声音宣布舞会开幕，伴随着她一声声介绍，数个响彻帝国各领域的名字如雷贯耳。 一群穿着不菲、神情无一不带着上位者凌然气势的人，走上礼堂高台之上。 一排为他们特意布置的特邀嘉宾专用席位。 他们之间，衣着风格迥异，有身穿西装，有一袭长衫，有深绿鎏金军装…… 年龄差距明显。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其中一位是帝国军政第一高官大臣，一双浑浊的眼睛半眯不眯，威严地注视着场内的情况。 剩下几位都是青年。 特别是当那位穿着军装，眼瞳闪烁着金色暗黄的金发青年登台坐上席位时，底下失声般陷入默然。 随即，心中大吓。 这本该是贺家话事人出席的场面，怎么落到这个小辈全权参加。 并且从他身后来看，没有贺家跟随。他像是一人前来。 青年眉眼锋利，金发尽数拢起至耳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抬眸间，杀气凌然展露无疑，眼底似乎还残余着嗜血未消的血腥。 莫非，外界传言不假？ 消失多日的贺家继承人发疯癫狂屠杀了贺家满门？ 他身旁坐着一位白色西装青年，戴着一副银色眼镜。白色头发，眼瞳却是漆黑，在礼堂璀璨的灯光下熠熠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摄人心魄。 众人窃窃私语，此人是谁？ 外貌看着熟悉，像极了那位科学家，可仔细看又有所偏差。 一些学子也是陷入疑惑，他们的学长，不，像学长又不像是学长。 他怎么会坐上去？尽管他可能确实总有这样的资格。 但是印象中学长并不会主动参加这些泛善可陈觥筹交错的上流舞会。他究竟是谁？ 不过，比起这几个怪异的alpha。一个omega惹人注目非常。 这是谁家家族，怎么会让一个柔弱菟丝花一样的omega顶位坐上话事人的位置？ 几分荒唐。 这家族当中是无人能堪大用了吗？ 啧。难道是全部都昏迷彻底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席中竟还有人能幸灾乐祸。 至于第一席位上的人。 他们不敢将目光直视，哪怕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都是极为克制的。 这是祁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当家人，青年时各行各业均有涉足，雷霆手段。不过肉体凡身，偏偏精力充沛到可怕。 虽说多年前因病退居幕后养伤，多年来各大酒会商席总会有人提及他，难免胆怯、哀声载道，又会在话尾感叹赞许一番。 能人志士，谁人不喜，哪怕惺惺相惜，又或者这是我家族中的小辈，岂不是乐事一桩。 只是，打眼一瞥。 这位年轻的当家人，身体状况恐怕每况愈下，肉眼可见，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 在席位上坐着，如同一尊不染凡尘的瓷器，平白生出几分不能靠近的死沉冷气。 礼堂中坐在前排席位的人，隐约能听见他低声咳嗽。仿佛含着一口血，黑发垂肩，面若鬼魅，冷艳不容直视。 第81章 她。她。她。 这场舞会内外戒备森严。 主打洋溢喜悦轻松缓解情绪的舞会，h大各个角落里，训练有素的alpha高级作战士兵严阵以待。 戒备心怀不轨之士，排查一切危险因素。已经扣押住好几名妄图携带炸药包进入h大的反社会分子。 在参加舞会的众多人群中，隶属于各个家族的保镖随时环绕在雇主身旁。 毕竟历年来都有公共场合下被暗杀的大人物，至于是对家仇敌，还是本家妄图篡位的狼子野心者，不得而知。 身为保镖，拿钱办事，知晓太多没有好处。 按理来说，戒备如此森严，绝不放过任何一只苍蝇进入h大。 国际危险组织名单上赫赫有名的「公司」，以及他们「公司」的头部人员，带着他的女伴入场。 应当在加长林肯车停在场外时，士兵们早有预料，端着ak手拿炸弹。顶上他们的脑门，将他们五花大绑送入帝国审讯室，严词逼供，关入大牢！ 实际情况。车子停在h大铺满红毯的场外地界时，几位笑容得体的迎宾人员快速迎接上来，打开车门。 在警司人员发出疑问时，迎宾人员立马制止，并解释：“警官先生，这位alpha先生是帝国教育部下来视察的督导组成员。我校诚挚邀请他莅临，警官先生不必大动干戈。” 宋慕桥微微颔首，一身黑色西装俊美无瑕。哪怕是在警察的逼问下依旧风度翩翩，面目含笑地看着迎宾人员为他解释。 他怀中，一位穿着纯白高定礼裙的女士，长发挽起点缀宝石，收腰礼裙衬得腰肢不盈一握，侧脸柔美，肤色白皙。靠在alpha怀中低垂着眼眸，不禁惊吓的模样。 竟然是位beta。 “不要吓到我的女伴。”他说着，声音依旧温柔，透露不出冰冷，眼底流淌着善解人意的光芒。 他面目柔和，笑容得体，如春风拂面让几位警员难得生出几分方才咄咄逼人的愧疚之意。 “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尊敬的督导员阁下，若有得罪，请您谅解。”警员察觉方才的打量有失礼制，立马收回视线，收敛了势气凌人的压迫感，低着头表达歉意。 来自于帝国高层培养的高级警员，对于帝国内部高层总会报以高度尊敬与顺从。 宋慕桥轻笑一声，“警员先生言之过重。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警员沉吟，抬头挥散开身后一群严阵以待的手下，不远处准备赶来的押人就犯的士兵停下脚步。 警员拿出通讯器，说明情况。 而身旁迎宾人员也拿出帝国教育部亲印公章调令书，以及电子档案，俨然是眼前alpha贵气照人的脸庞。 他抬手抚摸过怀中女伴的鬓角，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又收紧她身上披着的及踝裘衣。 动作温柔如水，生怕惊吓到怀中女伴半分，又低头说了什么，安抚的意味。 在警员终于开口同意通行时，他扶着怀中女伴的腰，微微点头：“多谢。” 在二人依偎着，与一群警务人员擦肩而过。 沈漾心中莫名多出几分畅然松懈，已经做好枪口顶着脑门的打算，谁曾想反转不过一瞬之间。 宋慕桥目不斜视，微微搂着怀里的人，在红毯上悠然前进。 周身奢靡画音，他缓缓低头，晴朗而好听的声线一瞬间占据沈漾嘈杂的视听范畴。 他说：“亲爱的。我棒不棒？” 在邀宠呢。 他说完，直起腰杆子，昂首挺胸，满面春风。似乎是在心上人面前拔得头筹的恣意少年郎，难掩心性。 要不是人多眼杂，他能抱着怀里的人高低让她亲他一口。 舞会开幕式即将结束，礼堂中传来落幕致辞。 受邀人中，他们算是晚点到场。 红毯上除了走动的工作人员，三五个记者在红毯两侧，地上礼炮散落的白色碎屑已经被白雪覆盖上一层霜。 点点白花落入她漆黑的发间，如同黑色之中盛开细碎的花朵，洁白无瑕。 沈漾微笑，抬手环入他的臂弯，抬头脸色由于寒气染上一层薄红，张口间水汽一瞬间氤氲开来，“确实挺棒。” 实打实的赞美。 宋慕桥听得浑身通畅，低头见她脸颊发红，抬手将她的整个手包入手心，难得皱眉反思前几夜执着让她穿礼服的固执己见。 他是脑子有问题。这么冷的天，穿什么劳什子礼服，“冷不冷？” 他问。在礼堂正门前。 沈漾眸光微闪，缓缓摇头，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心中没有冰雪笼罩的寒冷，只有即将到来目睹一切未知尽头获得答案的兴奋与畅然。 “真的？”宋慕桥又问，心底愈发后悔。 车里开了暖气，从下车到礼堂，尽管这么点路，但还是给他心疼得不行，恨不得将她抱入怀里。 “真的。”沈漾拢着身上温暖厚实的裘衣，低眉遮去眸中地神情，轻声道：“进去吧。里面不是有暖气吗？” 宋慕桥点头，拥着她进入礼堂，在踏入礼堂后，他抬手拿去她身上披着的裘衣。 礼堂中暖气十足，刚进来，他们在室外由雪花雕饰的唇彩光景，霎时间融化，成了冰水，难寻踪迹。 倒是眼睫湿润几分，望着偌大礼堂内的场景，不免染上几分朦胧。 第一眼。 仅仅是第一眼。 哪怕隔着礼堂对角最远的距离，沈漾看到了台上那一排端坐的身份显赫之人。 特别是当中几位，瞳孔猛然收缩，她缓缓侧身垂眸，眼中清明几许中。 唇边忽然迸发出一丝笑意，清丽绯然的侧脸，在礼堂耀眼的灯光下显出几分冷然。 而与此同时。 台上席位中几人，同样在第一时间注视到从巨大礼堂门后走进来的人。 久违刻骨的身影。 恍若带着漫天白雪，时间无限放慢，周边光景失去意义。 只有她，一帧一幕，从他们胸膛间横穿而过。 失去心跳，而后心跳加速到要从胸膛中喷薄而出，溅出温热凄苦的血。 席位上。一人猝然站起，目光注视前方，满目疮痍又含杂温柔，情绪激动矛盾，身后椅子发出一声巨响，惹得众人哗然。 一人手旁青花瓷茶盏倾斜，茶水浸满手背，他只是愣然抬头，目光晦暗地望着某一个方向。 另一位，还算平稳，不过他那骤然翻滚的漆黑瞳孔，浅色斑驳间，流露出血色，令人惶恐…… 众人无一例外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第82章 尼玛的。畜牲啊。 礼堂门旁，高大俊逸的alpha，从容不迫，他身旁那位女伴似曾相识。 是她！ 那名在h大图书馆前与一名alpha死斗的beta。 新奇的目光，震惊的目光，揣测的目光。 从二人身上探求扫视而过，又不约而同落在台上几位众前失仪的几人。 他们是什么关系？难道认识？ 思绪间，新奇的情绪已经落下，台上几位alpha身世不凡，至于礼堂门旁那位虽不明身世，实在神秘，但单从外表不像等闲之辈。 只是，甚少在这种场合见到几位大人物同时失控。 重点难道是在那位女beta身上。 审时度势是在场大部分之人的天性，换个说法，说是八卦也行得通。 台上。乔悦拿着话筒，姣好的面容出现困惑，正准备下台让莅临领导讲话。 楼梯走到一半，步伐停住，目光在礼堂门旁与台上兜转一圈，一时间难以理解情况。 于是低头问身旁alpha：“她是……” 长发紫眸alpha抬眼看了一眼沈漾的位置，轻声回复着她的疑问：“貌似我带的隔壁班级的学生。” 乔悦点头，对于这个初次见面的beta投以几分好奇的意味。 alpha适时问道：“想认识一下？” “没必要。尤越。”乔悦不假思索，对他说着。 片刻，拎着裙摆往下走。 alpha扶着她的手，缓步跟在她身侧。 不远处，沈漾自然看到这一幕，内心又一道疑惑解开。 之前猜得没有错，这个新来的老师身份非常，他与乔悦走得近，大概率是男主角，或者主角之一。 不出意外，乔悦是女主角，只是，女主出场时间未免显得奇怪。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在剧情之外逗留太久了，缺少系统剧情跟踪提示，她只能半猜带蒙。 要不就是剧情进行才进入主线，她之前都在浪费时间。 突然出现的两人，引起喧哗，也因为台上领导开始说话而渐渐冷却，观众的注意力被吸引开。 她和宋慕桥一同落座，身旁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强烈而不可忽视。 宋慕桥对于这样的目光不屑一顾，不过，台上几道刀扎来的目光，心情甚是愉悦，唇边的笑意更是带着狷狂的意味。 台上几人，看着他耀武扬威的神情，特别是贺观澜咬得牙痒痒，几乎要坐不住，恨不得从下来不顾场合将宋慕桥一顿胖揍。 他凭什么站在沈漾身旁，这个该死的心机男，就该碎尸万段，扔到大海里喂鲨鱼，一辈子别想超生。 那位帝国大臣在孜孜不倦说着帝国发展宏图，以及近日ao离奇昏迷事件，明里暗里给予现场某些beta警告。 换来台下一阵不明显的不满声，很快被alpha、omega附和的声音掩盖下去。 蔺雪迁皱眉，目光一直注视着不远处，沈漾落座的地方。 二人视线交汇，又被宋慕桥强硬回怼过来。 蔺雪迁敛眸，无视他挑衅的神情，对着沈漾缓缓勾起唇，无声说了什么。 隔着众人身形，沈漾对于他的口形，仔细分辨了一下。 他说，你我。 一切将重新开始。 祁桜低声咳嗽着，面色愈发苍白，他率先从台上走下来。 走到幕后，摄影师跟拍了一阵，被祁家下人拦住。 沈漾看到祁桜下台后，缓缓皱眉，直觉告诉她刚刚他下台时，望向她深沉的目光，复杂间带着黏腻的阴冷感，非常不适。 领导讲话进行到一半，台下大部分人激昂愤慨。 不少人站了起来，环境会渲染人，影响一个人的思维。 沈漾感受到肩上的重量，侧目看到宋慕桥双眸闭着靠在她的肩上，面容平和，仿佛安然入睡。 沈漾困惑，想要喊他。 下一秒，众多站起来的人中，忽然开始倒地。 三三两两，犹如被风吹倒的树木。 台上，台下，人群惶恐起来，尖叫，四处逃窜。 然而，无一幸免，在场的alpha、omega快速倒地。 一时间，光鲜亮丽的礼堂成为葬尸场，七横八倒得睡着昏迷的人。 直到，礼堂里只剩下面容冷淡而旁观的beta，沈漾缓缓从席位上起身。 宋慕桥的身体倒在椅子上，不见苏醒。 台上，蔺雪迁望着她，阖上的眼眸上一秒还在对她含笑，意味不明。 贺观澜在第一个人昏迷的瞬间，从台上飞驰而下，奔跑向她的方向。 但是半路昏迷，失去意识前，手臂伸出的方向无限渴望触及沈漾，哪怕所隔甚远。 她站着，站在一片沉睡的‘尸体’间。一只冰冷的手抚摸上她的肩，没有回头，她闻到一股冷异的香味。 是祁桜。 他抬手，覆住他的双眼，耳畔间传来他属于他的声音。 “我说过。你会带我走。我的阿梨——” 沈漾去抓他的手，但是手心触碰到一片湿腻。是血。 身后的人濒临腐败溃烂的毁灭境地，叹息般，他用冰冷的唇瓣亲吻她的耳侧：“不要看我。” 他不想让她转身看他。 直到身后同样传来一声肉体倒落的闷响，沈漾转身。 垂眸望着地上不成人形的祁桜，他血肉模糊的手指死死抓着她洁白的裙摆。 她皱眉，眼中划过一丝难言的情绪。 这里，只剩下她。 还有一群稳坐在椅子上的beta。 可她抬头去看。 这群beta分明没有脸。 他们失去了五官，也失去了灵魂。宛如木头一样坐在原地，漠然观赏着这一切，令人毛骨悚然。 沈漾：“……” 尼玛的。 畜牲啊。????_???? 知道这个世界颠。 但是没想到会颠成这个程度。 沈漾抬头，望着虚空，仿佛看破虚幻的阻隔，触及这个世界原始…… 意识开始脱离…… …… 【恭喜宿主】 【您已完成任务：「成功的实验品」】 【获得积分十万】 【剧情进度60%】 【人物攻略已解锁】 【请您再接再厉】 …… 【亲】 【你终于回来了】 耳边传来系统焦急的呼唤。 第83章 自己人 星际中转总基地，中央大厅，警务部，第二十八号窗口。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应该可以称之为人。 神色虚弱，浑身黢黑，头发结成鸟窝，全身上下只有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还算正常，可谓是万黑丛中一点白。 那人坐在接待椅子上，屁股下面还垫了一个塑料袋，也不知道从哪里扯过来的，破烂又通洞。 “你说你是星际联邦蓝星一级三星上将兼远征舰首席执法官？”美女接待觉得自己职业生涯受到挑战，表情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副想笑又不太敢笑的样子，漂亮脸蛋一度濒临破碎。 昨天夜里凌晨两点，一个黑如锅底的女人开着一架破破烂烂的改装飞行器，跌跌撞撞，从天而降。 众人以为是外星人生物，武装部紧急出动，基地防控部八十台大口径扫射炮筒。 黑洞洞，齐刷刷，对准破烂飞行器的舱门入口，五百支红线机关枪严阵以待，准备给不明外来生物一枪爆头。 随着，破烂飞行器咔哒一声。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指挥官抬手的瞬间…… 一个黢黑的人形生物从飞行器里爬了出来。 扭曲的走位，奇怪的装扮，让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怀疑自己突发眼疾。 根据指挥官慎重揣度以及广集民意，大家一致认为这是隔壁联盟战忽局派来的障眼法。 好奸诈的计谋！ 指挥官拿着扩音器：“地上的那个人……不是，那个东西，你从哪个星系来的？隶属联盟？联邦？帝国？星区呢？” 地上的东西：“……”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的每一句话都是遗言。”指挥官觉得这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嫌疑很大，所以决定送它去见阎王，以免发生不测。 他今年退休，可不希望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整出幺蛾子。 红外线全部瞄准头部，几十大炮咔咔转动。 “别……”趴在地上的人形生物终于出声，脸怼地，用了很大的劲儿才举起煤炭似的手，“自……” 指挥官啊了一声，问旁边的士兵：“说什么呢？” 士兵喊了报告，大声说：“它说它是间谍。” 指挥官神色一凝，立即下达命令：“立刻击杀！” 地上的人形生物：“……” 踏马的。 真是什么年代都有空耳是吧？ 好不容易从那个诡异的虚假abo世界苏醒，踏马的又出现在太空舱里。 小命玩完之前，一切都来不及解释。 系统终于给力一把，让她活着从遥远太空回到中转基地。 “我说我是自己人！(? ? 皿 ?) ”终于，人形生物抬头，露出了被大地挤压的脸。 众人看不到她的五官，只能依稀从她上半张脸到下半张脸，中间偏上的距离，看出这是一双人类的眼白。 真踏马的白啊。 第一次看到这么白的眼白。 “你有什么证据？”指挥官拿着扩音器，沉声审问。 “我叫沈漾，来自蓝星，是一名beta，额，不太对……” 这里的世界是abo设定吗？ 为了逃命。 关于这个世界的细节，还没来得找系统算账。 “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我一百年前出征外星系，因战乱流落……这也不重要……能不能给我弄点吃……还有我真的是好人……” 有力无气，说不下去了。 “……你去查。”她深吸一口气，从地上坐起来。 头一抬，好家伙，八十个大洞对着她。 他爸的！ 浑身不自在，乖乖又趴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指挥官终端收到星际人口库简讯，他皱眉看了一遍，觉得有点奇怪，又看了一遍，还是有点奇怪…… “你说谎！蓝星人口数据库没有沈漾这个人。”指挥官看着简讯，大声质疑。 再者说上场出征的士兵中就没有活着回来的人，有一个临时受命的蓝星上将没错，但是是个顶包倒霉蛋，活着回来的概率0%。 沈漾：“……” 沈漾：【系统。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你知道你踏马欠我多少个解释吗？我创死你全家统！】 系统：【亲。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这是误会啊~大大的误会。】 大概僵持了几个小时，众人统一认知。 这个从不知名外星系入侵的奇怪人形生物，是个疯子，还是个说自己叫死人名字的疯子。 保守建议，联系星际120，紧急加送到m星精神病院严加看管最为理智。 但是，救护飞船要在明天早晨的正八点才能到达。 所以，就有了一大早，警务部，二八号窗口。 黢黑人形生物，从兜里掏出塑料袋，铺在椅子上坐着，和接待员掰扯的一幕。 疯子坚持说自己不是疯子，这样的精神让人为之动容。 “你不信？”两行清泪从沈漾眼中滑落。 美女接待盯着她的脸一瞬不动，沈漾以为她被自己打动，扭着屁股换了一个姿势：“接待员小姐，你……” “哇。你的眼泪像两条河流……在你黢黑的脸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沈漾一愣，不太懂她的意思。 估摸着，这姑娘做接待员前不会是学艺术出身的吧，说话还挺有格调，标准的艺术腔。 “先不说这个。你信我……” “噗嗤。” 话还没说完，这一声笑，彻底沈漾心碎。 恨不得当场表演发疯，解放一下被鬼虚拟世界折磨的痛苦，还有在太空自由旅行的生死看淡。 沈漾冷漠脸。 美女接待员掩唇咳嗽了一声，嘴角微微抽搐：“没事，您接着说。” 沈漾：“……” 你刚是在笑吗？ 你一定是在笑，对吧？！ “不是。我只是第一次听到星际联邦一级三星上将兼远征舰首席执行官这么牛逼的双层buff。太震惊了。” 这苍白无力的解释，沈漾无语凝噎。 确实挺难以置信的。 她也无法联想，上一秒她还在21世纪abo世界。 下一秒穿越未来星际，还踏马在能源耗尽的太空舱里，飞行器早就报废。 美丽故乡——蓝星，在她肉眼看不见，生命也无法企及的地方。 心痛。在那一秒达到顶峰。 第84章 四成傻五成疯 系统告知，这才是真实世界。 刚刚她待的世界是联邦共同研发的虚拟世界。 虚拟世界里沉睡了几个没有对外公开的神秘人物，需要寻找一个特殊精神体刺激唤醒他们。 该实验具有危险，还需要大量弱精神体充当npc。 而她，明明是一个在外打仗的失踪人口，保留在联邦军校的精神数据，被人随意当成肥料送进虚拟世界。 本着既然都已经是失踪人口，回归可能性0%。不如发光发热，贡献最后的力量。 一滴不剩啊。 这真的是榨干的一滴不剩。 万恶帝国联邦主义！pig！pig！ 要不是她穿到了这具身体里，恐怕在外太空漂上十个纪元都没人发现她嘎了。 瞧瞧，多新鲜呐。 你们就是这么对联邦烈士的吗？ 心寒！ 也不怕夜里床头站着我惨死的鬼魂！ 好不容易活着爬到家门口，还被当外星生物，炮弹怼脸开大。 你看看！ 这踏马像话吗？ 老娘这副身体在外面打仗戎马半生，保护的就是你们群二百五？！ 抓啊？！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乌啦乌啦的120救护飞船鸣笛声。 沈漾揭竿而起，兴奋地搓手。 证明她没病的机会终于来了。 星际联邦医院判定患者是否为精神病的标准很简单，就是根据精神阈值进行判定。 用精密的仪器检测患者脑部ct及精神波动区间最大限值与波动频率，波动区间越大，频率越集中，精神力越高，稳定程度与波动离散程度有关，离散程度数值越小，越稳定。 精神阈值等级为h，不出意外的话，四成傻五成疯，还有一成是智障。 c及c等级以上，便有资格参加星际联邦军校的入校选拔。 经过层层筛选，从中挑选精英之精英，纳入联邦总部军事a区训练基地。 凡是进入a区基地，非军事战备天才，身怀禀赋，有过人之处。就是家里上头有人，非富即贵，例如，联邦大贵族，星际富豪，军火商老大哥…… 只是这类“精英”的培养方式与普通星际平民不同，他们是针对“领导统治风格”式的精英教育，具有极强的阶级等级性质。 庞大的人脉，与富可敌国的资金链，让联邦高层不得不忌惮又依赖这些所谓的“天才们”。 与其说平民精英的培养是为了让有能力的普通人，实现保卫联邦的梦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战勋荣耀。 不如说，他们是联邦附庸，星际战争的头号牺牲品。 沈漾这具身体就是最好的例子，大倒霉蛋。 而刚刚系统播报的「成功的实验品」，就是她扭转这句身体的必死结局。达成存活目的。 只是剧情60%，还有人物攻略没完成。烦躁。 有一种你以为进度条已经拉到100%了，回头一看。 艾玛。握草。怎么才一半。 又够忙活一阵子的了。 一套检查下来，眼冒金星。饿的。 饿得一口啃上了医生的卤蛋头，给那个小老头疼得直叫唤。 太久没吃东西了，但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候。 “我就说，我不是疯子。” 三五个白大褂医生把仪器从沈漾身上取下来，顺带扯下来一层灰。 医生们：“咦~~” 不约而同捂着鼻子，后退后退，再后退。 沈漾：“……” 靠。▼_▼ 过分了哈。你们。 小老头擦着头上的口水，老神在在地汇报检查结果：“确实是正常人，而且就精神阈值来看，正常的有点过分。你说你是那么什么上将？” 真的假的。 三番比对，难以置信。 小老头迷惑摸头，“……我记错了吗？” 这倒霉蛋的精神阈值有这么高？ 真有这么高，联邦也不会拿她当炮灰吧。大材小用了，联邦高层那群只会耍嘴炮的大蠢比们！ 小老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止又欲言，面色三分嫌弃七分震惊，“额。你这个……算了……” 大概是被沈漾的大黑脸震慑住了，最终啥也没说，带着一帮人，打道回府。 大家还在惊讶当中，似乎是不能接受沈漾竟然是一个正常人这一现实。 沈漾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你们良心真的大大滴坏。” 怎么？ 我就那么像疯子or傻子吗？ “现在可以给我入境通牒了吗？” 累感不爱。 美女接待显然是最震惊的那一个，她瞅了沈漾半天，“不行。” “为什么！” 抓狂了！ 她要吃饭，快饿死了。 想吃东二区美食街倒数第一条巷子第三家商铺的限量版臭豆腐！肚子里的蛔虫告诉她的，那是她眷恋的味道。 越想越委屈。 直接开吼—— “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在茫茫星际流浪了一百多年，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天澡都没洗过。我现在就想吃口热乎的，回家洗个热水澡，有那么难吗？” “虐待！你们这是虐待老人！虐待联邦战士！” “额。你不算老人。”有人反驳，“你这头发黑得发亮啊。” 那是脏！ 沈漾怒：“怎么不算。我踏马都在太空漂了一百多年了。现在人的寿命长是长。但是你们在坐哪一个活的比我久？” “一群小欻欻。” 沈漾神色癫狂的拍桌，头上跳蚤都摇出好几只。 隔壁的警犬大概是刚入职的新狗，一个哆嗦，窜到了它主人怀里，汪汪叫。 “叫什么叫！”沈漾瞪它，“再叫中午饭鸡腿扣了，扣到下个月！然后把你毛剃光！丑狗！” 看着她路过的狗都要挨一个大逼斗的癫狂模样。 众人陷入迷之沉默，嘴角抽搐。 狗子也不叫唤了。 “你……”美女接待上下打量她。 “别说了，这里痛。”沈漾捂着心口，泪水像面条一样滚落。 美女接待不忘记补刀：“心脏在那边。” 发达的泪腺僵住，泪水阻塞，欲哭无泪。 在她一本正经的眼神下，沈漾移动双手，无助地放到胸口左边：“……” 不爱请不要伤害，你这样，我很尴尬。 “我是说，你这样有伤风化，不能入境。”美女接待解释，“我已经报告基地总务处了，解除你的禁入警告。你可以在我们这里的员工休息区域，稍微整理一下仪容，再办理相关入境手续。” 沈漾低头看了一下自己。 臭，确实臭。 又臭又脏。 嫌弃自己一秒钟。 她默了一瞬，沉重地点了点头，“谢谢。” 美女接待掩唇轻笑：“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半个小时后。 沈漾张开双手，拥抱自由的空气。 啊。 爽！ 宣~ 神清气爽地踏上入境单轨高速列车。 根据列车智能链搜索引擎提供的消息，大概会在一个小时零一分钟后，抵达第一象限太阳系，蓝星北半球，业州东部，国际第一列车站。 列车上，构造复杂的车轨，五彩绚烂，光速虚拟机规划的线路图，在茫茫星际中，犹如金色的游蛇，灵动华美。 透过车窗，还能看到沿途大大小小的飞行器，宇宙飞船，环形轨道……距离蓝星最近的太空站庞大宏伟…… 蓝星冠有星际「基建狂魔」的称号，真非浪得虚名。 欣赏够了这该死的科技感世界。 沈漾把系统拎出来一顿狼牙棒伺候。 把系统伺候得话都说不出来。 系统：【亲！你听我解释——嗷——我冤枉呐——】 沈漾：【呵。你完了。】 系统：【……】 第85章 苏醒。苏醒。异香。 茫茫星海，星际第一禁区。 无数散发银色光芒精神脉络连接共建的虚拟世界中心塔层剧烈震颤，似乎疯狂到摆脱无形的桎梏，跨越虚拟而成为现实。 整个禁区受到几股浩瀚力量的侵袭，摇摇欲坠。 环绕在几个异色精神体周围的弱精神体如流沙寸寸断陨，陷入两种意义的死亡，唯有那几个异色精神体光芒愈加盛大，耀眼刺目。 从庞大塔层成为异色对抗局面，不过几秒钟。 周围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万千弱精神体消失匿迹，最终只剩余一条银色弱精神体在几道异色中缠绕，脉络清晰，连接出生命苏醒的弧度。 那条弱精神体颜色虽浅淡，但是一直存在，甚至有超过几条异色精神体的无限延展范畴。 众人在禁区中心外围仰望着那抹银色，见证至关重要的时刻。偌大的禁区，无一人敢大声呼吸，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上方半空中的景象。 禁区控制室指挥官惊讶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哗然而难以置信。 多年来的付出总算没有辜负，他沉声嘱托身旁严阵以待的手下，“高度戒备。沉睡舱内的那几位应该要苏醒了。还有那禁闭室水里那条，注意他狂躁化……” “是。”一群装备先进的全武装覆盖的作战小队分成几波站到几个严防死守的沉睡舱开启门口。 而禁闭室的情况不容乐观，隐约有恐怖的力道在撞击禁区壁垒，整个禁区发出刺耳的轰动。 异色精神体的苏醒，导致周边弱精神大量陨落。 禁闭室的“怪物”失去牵制的力量，将有余力反攻，药物注射不过是一时，利用“怪物”特殊的精神力量，在星际特殊陨石辐能下，构建的虚拟世界框架已经崩塌。 框架内的“怪物”即将获得新生。 指挥官心中忌惮，但是现在不是关注危险的时刻，最重要的是见证几位异色精神体的觉醒。他奉献一切，不惜违背星际条约圈养“怪物”也要完成的夙愿。 他一定要看到，指挥官眼中出现狂热又偏执的情绪，死死注视着半空中的那团纠缠在一起的精神体。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最后一步。 那个银色的精神体。指挥官皱眉，这个精神体明明是虚弱的，但是没想到会成为最坚强特殊的精神体。 他从未将希望放在这条精神体身上，他甚至对这条精神体的初始实验数据一知半解，弱精神体样本太多了。 可惜，他所寄托高期待的所谓优质精神体反而陨落。 全息电子终端显示几串数据即将达到定格。指挥官神情喜悦，他终于等到…… “不！！！” 最后一道银色在几抹异色中延伸着，艰难般存活，在异色精神体即将完全苏醒的边际。 那道银色精神体陡然黯淡，带着自我意志般脱离异色，如同天际骤然闪烁的雷电，湮灭消失。 而历经百年黯淡无光的异色精神体在银色精神体消失的瞬间，剧烈颤抖起来，无法控制的局面……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 指挥官怒目狰狞地看着前方，恨不得冲进去，把那道银色精神体重新投放回去，“怎么回事？那个精神体呢？死了，还是……” “长官。”一个手下欲言又止，操作台前不断调控着精神数据，“精神体逃逸了。” 逃逸？！ 怎么可能逃逸？ 难道是在现实世界苏醒了？ “样品库里，有实验者苏醒吗？” “没有。只有一个有苏醒迹象……醒了又陷入昏迷了。” 指挥官眼睛一亮，“是ta吗？” 这个ta指的是最后存留的精神体。 “不是。” 指挥官失望地骂了一句废物，又问：“把这个苏醒一次的精神体二次强硬投放进去。” “不可以。”手下纠正上司因情绪激动而忽略的实验受理范畴，“您忘了吗？二次投放精神体存在90%隐患，可能会带来实验原始数据崩塌。您的心血可能会付诸一炬。” 指挥官：“……” 用眼神骂人。 手下：“……” 骂什么骂？ 我就一打工的。疯子！隔壁的怪物都快挣脱星际最高防控制系统，杀出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星际最高能量屏障防控系统，可以抵御相当于核弹的攻击，偏偏这个怪物带着未知磁场干扰，根本无法完全控制。 只能用高浓度腐蚀性液体浸泡，最大程度破坏它的生理机制，让它的新陈代谢异常，从而使用它的特殊精神体。怪物反抗至今，终于要杀出来。 这个禁区的所有生命体，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问题。 而且从异色精神体在塔层中心抗争排斥的局面来看，要是那几位真的苏醒了。 会给星际带来多大的飓风效应，接收到消息的各联邦组织已经从各星区飞速赶来了。 人估计已经到了，在禁区在观望呢。 不敢进来。 毕竟，谁tm也不想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指挥官无能狂怒。 “找！” “把那个精神体给我找出来。” 手下：“……要不您自己去找呢。” 指挥官：“……” 好小汁。 你这是胆子大了，这么和我说话。 手下面无表情：“……” 那不然呢。我都快要嘎了。还看你脸色。你算老几啦。 禁区外，一大帮来自各大星区的联邦高层人员，望着塔层外围的情况，神情激动者不在少数。 特别是有一部分想要冲进去的人，从穿着来看，像是某几个星际大贵族。 没有任何预兆。 禁区防护层瞬间破碎，能量屏障破碎，如高压之下飞溅的破璃碎片，锐利划破空气，带着吓人威压的杀意如飓风横扫，以塔层为中心向四周无限扩散，崩裂延伸至整条星区上空，形成沙石风暴…… 众人在冲击之下，只能掩面后退，训练有素星际士兵拿着防护盾遮挡在众人面前，堪堪支撑。 控制室。 在风暴降临的瞬间，死亡降临。 从禁闭室逃脱的“怪物”眨眼间击杀一切生命体。 “它”浑身上下充满腐败的气息，恐怖如斯的威压让人止不住俯首称臣。在仰头注视“它”的瞬间，失去生命资格。 “它”赤黑而没有眼白的双目，缓缓抬起，望着半空中的异色，非常人的肢体抬起，无形之中攥压。 空气中浮动着异香，致幻一般。 禁区外层有人敏锐察觉，皱眉道：“全死了。” “怎么会？”有人不信。 “生命体感知。”那人解释，“死了才合理。” 毕竟这个实验在圈子里并不被看好，只是万千尝试唤醒中最残忍血腥且可回报率无法预测，说白了就是没有可行性，成功概率低之又低。甚至多次收到联邦最高法院传票，军政区多次警告。 但是发起人是个疯子，他想要唤醒之人的家族暗中支持，笼络联邦内部人脉，导致联邦出现对立两派。矛盾激化，整天在会议上吵个不停。 一派变相给禁区输送“资源”，一派整天上述公文，勒令立马停止实验。 疯子完全无视，并不屑，每天对着唾沫横飞的联邦大臣竖中指。然后转身对另一派人士问下一批实验运营“资源”什么时候送达。 抨击各方拿他也没有实质性办法，气到哽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窥视，祝他早日失败！ 那人话音刚落。 禁区轰然倒塌。 空无声息尸体横横陈的禁区废墟内。沉睡舱发出异响，血腥味与异香浮动中，一只苍白的手从沉睡舱中伸出来，扒在舱体边缘…… 第86章 他在你身后啊 “是这样啊。” 系统投放出的画面里，禁区坍塌，冲击力十足。 “里面能看见吗？” 系统：【可以。】 画面范围缩小，集中于中心塔层的某一个主要视角。 晦暗中，废墟里四分五裂的红色图片，尽管面目全非，但是不难看出是虚拟世界中她收到的那封邮件内容。 这是星际第一禁区，所谓的创建虚拟世界的现实基地。 蔚繁将中心塔层正对的那副标志性物品投射到虚拟世界里，意图明显啊。 寻找虚拟世界中的可觉醒者，并以此作为纽带，实现碎片信息的串联，最终达成可实现化目标。 借助某一个外力因素，以其为支点，改变命运，实现自我意识的复苏。 系统：【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和你断联的。虚拟世界里无法呼唤到你，因为那不是你的本体。你这个世界的本体半昏迷状态在外太空流浪。本统在你的身体里面也陷入半昏迷状态了。】 沈漾在中控空间从上到下撸了一把它的毛毛，系统眼皮上拉，白眼都冒出来了，可爱的小脸蛋儿有点扭曲。 “那我错怪你了？”沈漾笑眯眯的，把它捧在手里，戳着它的毛茸茸的身体。 系统一时间有点扭捏，话说这还是沈漾第一次对它态度这么好呢。系统：【是嘟。是嘟。我委屈啊~亲你不知道我呼唤不到你着急的想死吗？】 沈漾点头：“行了行了。这都第二个世界了，你呼唤不到我。能不能好好升级一下？” 系统头上的呆毛一下子竖起来了：【亲！你怎么知道我升级了！你快看我！看我啊~】 看着小东西兴奋的模样，沈漾有点无语。 升级？ 升级了还联系不上她，这怕不是升了一个假级吧。 撸起袖子。 “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事儿。” 观摩了一番，升级倒是升级了，系统商城里面有好几个板块解锁了，内容涉及还挺广泛。 有关原文剧情内容的板块，限制性条件也减少了，而且还有系统库对于原文剧情的独家分析和预测走向，可以提供参考。 奖励区板块刷新，有一个新人礼包，还有三张大力神卡。 由于系统升级，整个页面比起初始页面好太多了。 积分区，沈漾看着那个惨淡的积分，陷入一阵沉默。 决定给自己找一点乐子。 “统~” “我一个亿呢？” 沈漾期待搓手手。 系统：【嘿嘿~亲，你点开钱包看看呢~】 果然，点开个人模块的钱包，能看到一系列货币体系里面，人民币那一栏显示一个亿。 “这个灵石、星币……什么意思？” 系统：【每个世界的通行货币不同。好比说这个世界的通行货币最基本单位是星币~】 沈漾：“可以兑换吗？” 系统：【原则上可以，但是汇率不同。上一个世界的货币在这个世界会贬值~】 沈漾：“……” 意思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人民币贬值的呗。 系统：【是嘟亲~不过一个好消息。】 “say。” 【作为联邦战士，你有一笔巨大的抚慰金。你没有家人，现在是死亡状态。可以想个法子骗……不，弄到抚慰金。维持生活所需。】 “怎么去弄？” 在中转站的时候就已经暴露身份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说真实姓名了。 系统：【亲~你其实只暴露了一半，这个世界的和你并不同名。他们知道有这么一个身份的人，但是你的名字并不能对上号。】 原来如此。 所以她被当成精神病差点关起来。 她本来就存在就低，只要无人提起，没人会注意到她回来了。就算提起，一百多年过去了，曾经知道她的人也不一定会相信。 【亲~现在安全了~我把原文剧情以及你的身份发送到你的脑海里哈~我们也好方便交流沟通。】 “早该这样了！”沈漾捂脸，鬼知道她带着一知半解到现在有多难受。 半分钟后。 沈漾捶了一下有点晕乎乎的脑袋，直接黑人问号：“这个世界我成大冤种了？” 什么鬼东西。 她何德何能能有一个未婚夫，一个前夫，一个前男友，还有一个白月光初恋啊？ 这是星际吗？ 真的不是乱入狗血大乱炖现场吗？ “我记得我是路人甲。”沈漾在脑海中重新检索了一下剧情内容，灵魂质问：“你是不是发错了？这合理吗？” 系统：【合理的哇亲~你看看你的身份，你是从平民区里出身的联邦战士，c级精神力。你的前夫和你在联邦军校相识，也算青梅竹马，后来由于差距悬殊，分道扬镳。后来你把头拴在裤腰带上，杀出战功赫赫，垂涎人家身子，强硬让联邦军部高层下达军婚，可惜你还没来得及和你那貌美如花的未婚夫结婚就战死沙场了~】 沈漾：“哈。哈。” 合理怀疑她死在外太空是有人暗箱操作，倒霉蛋子，被当成枪使了。 这个未婚夫看起来貌美如花，但是！也就是脸能看了，心肠歹毒的很。 初恋白月光更是离谱，竟然是…… 沈漾思考了一下原文剧情里对初恋白月光的描写。 这tmd不就是虚拟世界的新老师吗？ 一切都有迹可循。 不过，这两个人不算是被投放去虚拟世界的精神体，更像是一种参与性npc，他们知道世界的底层逻辑，在观察记录。 而乔悦…… 沈漾陷入沉默。 投入精神体有风险，乔悦身为女主以身犯险未免不合理。陈雅为替代品，不仅是虚拟世界，更是现实世界中。 尤越是白月光初恋的名字。 原身之所以会暗恋他，是因为他去征兵现场挑中她进入联邦军校的。心存感激与仰慕。 可惜，他是女主乔悦的爱慕者。原身的暗恋注定疾疾无终。 乔悦在虚拟世界中是万人追捧敬仰的omega，现实世界她是联邦贵族中最清冷优雅的战场高级女指挥官。让原身挂将出征也是她最先提议出来的。 原身由于常年厮杀征战，精神体虽防护强悍，但是不可避免损伤过度。 原计划打完这场后就申请退役，拿着这些年在军中的辛苦费，买一个稳定的住处，好好过日子。 毕竟就算想要强求留在前线，只会心有余力不足，给大伙拉后腿。 怀揣着功成身退开心养老的心情，欣喜前往，结果嘎了。 沈漾暗骂了一句。 至于前男友，不说也罢。 一个晚宴游戏时，让人讹传的结果罢了。 原身因为这个讹传还受了不少冷眼和唾骂呢。 综合全文来看，原身算不得一个善解人意又貌美如花的温柔女子，多年军旅生涯，性格粗犷大咧，不受人喜欢。 加上是平民出身，素来仇富仇贵，鲜少和上层人士周旋，也不屑于。 一众同期的队友间，她算混得最差，但偏偏军功最多。 习惯了独来独往，也就偶尔喝点小酒，垂涎一下美色。 原身是一个颜控，颜狗。 能在没军校毕业前就和前夫结婚，完全是看中了对方的脸。 显然这样的婚姻没有走远，毕业后三年，他们就离婚了。 前夫理由是，他们不是同路人。 原身可谓是伤透了心，以此封心锁爱，然后遇到了她想强娶的未婚夫。 可是对方是贵族独子，哪能甘心，抵死不从啊。 哎—— 沈漾从未预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坐在这里分析如此复杂的情感问题。 不过，她做不了金牌调解，她只想重拳出击。 这几个男的是原文主角，都是女主的爱慕者。 她只是个推动剧情发展的路人甲。得到真爱什么的，难如登天啊。 路人甲每一个有交集的异性，都是女主的爱慕者。 玛德。 见鬼了！ 越带入，越气。 不是气没有真爱。 而是气原身非要追求真爱。 这完全就是一个恋爱脑人设的路人甲嘛。 一路走来，人人都可以踩上两脚，明明付出很多，也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但是非执着于一份感情。 简直荒唐！ 系统：【亲~这是人设嘛~没办法的。】 沈漾嗤笑：“原身死亡前的最终想法，明明是后悔了，她想为自己活一次。去他霸的爱情！” 系统：【亲~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只要通关了。一切都有可能呢~】 彳亍吧。 还是先检索一下她到底有多少抚慰金吧。 “嗯？” 联邦蓝星区服务大厅。 沈漾拿着手里的申报单，陷入一阵迷惑，“0？”(=°Д°=) 沈漾：【你说的巨额抚慰金是0？是你小脑萎缩了，还是我眼珠子劈叉了？】 系统：【！】【亲！有人靠近，他他他……】 “他什么他！别在我脑子里面乱喊！我要炸了！” 系统：【他在你身后啊。】 沈漾：“……” 莫？ 她回头，望向政务大厅中央…… 第87章 尾巴。尾巴。 系统：【亲。有好几股奇怪的精神波动在往这里逼近。】 沈漾：【哦。我知道。禁区里苏醒的那几个嘛。有办法避开他们吗？】 系统：【理论上可以，但是……】 系统意有所指。 已经有一个找上门来了。 言出必行，他果然是第一个找到她的。穿着白大褂，单手抄兜，脸上带着一副眼镜，虚拟世界中两张风格不同的面容在他脸上融合，显出几分诡谲的冰冷感。 一如初见的眼神，不过比初见多了几分笑意。 但这笑意在沈漾看来的怪异的。 特别是他这样性格的人，这种强烈渴求的注视放在他身上无比违和。 没有迟疑，沈漾转身就跑，身形无比敏捷，得亏这具身体身经百战。 从后门跑出去，跳上最近的一辆磁浮列车，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秒钟。 沈漾站在列车窗口，望着那个快速远去的政务大厅，撇了撇嘴，转身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大厅里，蔺雪迁停下步伐，他望着 沈漾离开的方向，微微蹙眉，带着一丝不解，并无不悦。 眼中一如既往地平静，势在必得般，她逃不掉。 或许应该换一个见面方式，他想。毕竟他们“许久”未见了。 这种度秒如年的感觉，难得新鲜。 他行踪如风，快速消失在政务大厅，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 而就在他离开后的几秒钟，一个衣着诡异的高大男人出现在沈漾刚刚站着的位置。长发遮住了眉眼，下巴白皙瘦削，淬血的冷艳。 他赤着脚，及踝的衣衫略显凌乱，衣角似乎染着未知的鲜红。 从他身旁经过的人不约而同加快了步伐，大抵是个从边境混乱星区逃出来的囚犯。 有人拨通了警务总部电话，可还未开口叙述情况，眼睛一眨，那人不知何时消失了，哪怕是在监控设备下都无法捕捉踪迹。 警务员后背不由得冒出一丝冷汗，能有这样来去无痕的能力，莫非是从高级星区或者联邦内部来的大人物？ 容不得他深思，政务大厅外忽然来了一群军队，为首的是联邦现任三星将军兼元首的儿子，联邦最年轻的一级上校，实打实的顶级军政二代。 警务员赶紧去操作室喊自己的队长，刚起身，便看到那位身价不凡的上校阁下走了进来，一头耀眼的金发，浅金色的瞳孔气势凌人，眉眼夹杂着戾气。 仅仅是简单的一个扫视，在场的人纷纷后退。 他的军队在短短半分钟内封锁了这个人流量巨大的政务大厅，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诸位不必慌张。你们忙你们的。我是来找人的。”他朗声道，“不过，在我找人期间，麻烦诸位暂时不要离开这座政务大楼。” 他雷厉风行。 搜查片刻，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脸色瞬间阴沉，他身旁的手下低着头装作鹌鹑，愣是一个字不敢说。 他们家上校刚苏醒，不听元首劝诫，非要去找“一个人”。着急忙慌，风风火火，活像下一秒世界末日，一刻也等不及。 离奇的是另外几位苏醒的祖宗也消失了，崩塌的禁区里一时间根本摸不到他们的确切行踪。 联邦高层急得团团转，特别是联邦秘书长，听闻他的儿子苏醒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给老家伙气得吹鼻子瞪眼，最后还是助理安慰他说：“秘书长，您家的这位本来就孤僻寡言。他应该是找到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了。您知道的，他素来沉溺于实验无法自拔。搞不好这次又要为联邦科研技术发展做出贡献呢。” 秘书长拍桌子，大喊岂可修。但仔细想来确实有道理。可是联想到别人，又上火了。 第一星区联邦首富家的儿子好歹还留了个消息，说什么要去寻找爱人。 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个爱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醒了就好，他做什么家族都绝对支持。 …… 沈漾从磁悬浮列车上下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内心和系统交涉着为什么 抚慰金会是“0”，忍无可忍，不是她的就算了，是她的不见了，她忍不了。 系统：【亲。我追查了一下，你的抚慰金是有的，十亿星币。我登录上政务大厅的系统查看了，这笔抚慰金的流向……额……】 沈漾：【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流到哪里去了？】 他奶奶的。 这么一大笔钱。 系统：【前夫。】 沈漾：“……” 冷笑一声。 前夫是吧。 系统：【亲。冷静。】 冷静不了一点。沈漾恨不得立马杀过去，【他在哪呢？】 系统检索了一下，在她面前导出一个透明的仅她可见的屏幕。上面是星际地图，类似于现实世界里的导航，不过更高级一点，3d立体感十足。 系统：【在这。】 一个大型富饶的星区，联邦总部也在那里，说白了就是联邦高等星区，去一趟各种规章制度流程走下来，搞不好要几个月。 系统把坐标导出，【亲。你不会现在就要杀过去吧。】 系统不太认同，【亲。你身后的几个尾巴还没有甩掉呢。】 沈漾望着地图页面，好几个不断移动的红点，速度不一，但无一例外在往她这边靠近，就像是受到某种指引一样。 只要存在，即指引他们，吸引他们，着迷一样。 沈漾笑：【阿b。你有点奇怪，你这次怎么不让我主动接触角色，攻略人物啦。】 系统：【亲~人物攻略是必须的。但是我升级啦。你的自主性更强，我也是。我是你的系统。在任务完成的前提下，我将会最大限度配合你的自主意识。】 沈漾：“……” 沈漾：【不对劲。你是不是又要诓我。】 系统：【怎么可能！我是好统，绝对好统。你相信我~嘤嘤嘤~】 没有时间和系统在这里掰扯，沈漾简单衡量了一下利弊，反正现在是要躲这几个人，不如就去那个高等星。 只是，流程权限什么的有点麻烦，而且她现在没有钱。 前往高等星的机票价格不菲，得想点法子弄钱。 问：如何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钱财？ 答：办法都写在联邦宪法上。 沈漾漠然。 看向不远处的星区连锁银行，念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不过，视线一转。 联邦警务星区分部，蓝星警区大楼赫然而立，上面的五角星，在阳光下闪耀着正义的光芒。 沈漾：“……”(???) 转身又一看。 法院也在一旁。 沈漾：“……”(?益?) 第88章 对。不喜欢。丑! 有异样精神体波动在十公里外。 沈漾快速搭乘一个轿车，在系统那里提前预支了一百星币，买下了这辆轿车。 原车司机拿着一包星币，贴心帮她关上车门，悠哉离开了。 启动车子。 车子速度很快，渐渐驶出星区中心圈，霓虹大楼淡出视线，视野开阔起来。 沈漾：【系统。你早说可以预支，我预支去高等星的机票可以不？】 她现在开车的方向是蓝星机场。 系统：【亲。你刚刚预支的星币已经超出积分限额了。再多不能预支了。】 沈漾：“……” 没有再说话，脚下油门踩得又深了几分。车外未来科技风格的景象如过驹之隙。 耳中传来滴滴滴系统警报的声音。宽敞的路上，沈漾猛踩油门。在车子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从天而降的物体坠落在车盖上，将正在高速行驶的车子硬生生逼停。 车子冒出一阵白烟。金属车盖陷下去一大块，由于力道之猛，车身以诡异的弧度往前翘起。饱经风霜的车盖上，站着一个人，身形高大，阵起的风吹起他的衣角，弧度翩跹。 沈漾呼吸紧促了一下，望着车窗外的人，一阵无语。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 外面的人居高临下，车里的人仰着头，身体陷在车座里难以动弹。 沈漾皱眉，刚准备开口。车盖上的人身影一动，快速闪到车门旁，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车门被他拉扯开，他脸色如常，俯身观察着沈漾，修长而冰冷的指尖从她皱起的眉间拂过。 他快速掰开车体内部扭曲的部分，徒手捏断高密度金属的力道。却在触碰沈漾陷在方向盘下面的腿，出现迟疑。 沈漾面无表情，“没断。” 他眸子闪烁着，力道轻柔，在她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拿握她的腿拿出，然后抬眸看向她的手臂。 沈漾想骂人，但是触及他如寒冰的眸色，“踏马的既然怕我断了。玩什么从天而降？抽疯啊？神经病。” 蔺雪迁轻声道：“我把控了力道。” “所以你这是在惩罚我？故意吓我？”沈漾直接戳破他。 “……” 她被他从车里抱出来了，蔺雪迁感受着怀里的重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他不擅长说谎。他确实不想看到她逃跑。所以情绪失控了。 他只是沉默。抱着她往前走。 “去哪？”挣扎无果，沈漾猛掐住他的脸死命扯。他嘶了一声，愣是没有出声。 不疼。只是从没有人这么碰过他的脸。 “我的家。” 声音冷冰冰的，但是尾调莫名带着一丝轻快，仿佛梦寐以求多时。但是碍于昔日骨子里的冰冷，情绪甚少外泄，就算外泄，也是平淡的，让人在经历过后，细思极恐。 家？ 沈漾回忆了一下，在虚拟世界，他不是也说要带他回家？不是家。是‘巢穴’。 根据设定来看，这个文中的生物多样性还挺丰富，不包括未开发的领域。就已经让沈漾大开眼界。 直呼，他喵的，世界发展太快了，好像把她这个土鳖忘记了。她还没有上车啊。 女主乔悦进入禁区本意就是为了唤醒原文里设定沉睡的几个主角，这是一个星际np文，女主乔悦万人迷体质，文中有头有脸的年轻角色总会不可避免对她产生爱慕之情。 过程np，结局也是np，但是男人们之间互相雄竞，最终和女主he的男性主角们有6个。 只是，原文中乔悦没有成功唤醒这几个沉睡者，而是在大结局的时候借助6个男性主角们的力量，也可说是大结局buff，主角buff加成下，成功唤醒了这几个沉睡者。 正文剧情到此结束。算是留白。给读者自行幻想。 “蔺雪迁。蔚繁。”沈漾揪着他的白大褂衣领。 他低头，与她对视，眼角旁的泪痣如画中一点，轻叹一声，更加放松手下的力道：“嗯？难受吗？” 他抱得不好吗？ 刚想问她要不要换一个姿势，或者背着她也可以，但如果是放她下地是不可以的。脑海中已经组织好长篇大论来应对沈漾的一切回答。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看着他的脸，好奇至极。 蔺雪迁脚步一顿，他眼瞳快速竖起又涣散，颜色不复漆黑，变成了浅色，与他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十分契合。从虚拟世界出来，对于他的形态控制貌似更加得心应手，他望着沈漾瞳孔中的自己，“你不喜欢吗？我这样。” 这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吗？ 这是你踏马的是不是外星生物的问题。 说。 你混在人类种群当中有什么目的！ 沈漾哼了一声，“对。不喜欢。丑！?? ?” 蔺雪迁双瞳颜色不稳定起来，左黑右浅，唇紧紧抿着，分辨不出情绪。 为什么不喜欢？ 明明其他人很喜欢。 他回忆着之前遇到的人对他外貌形态的评价，从人类语言体系中，都是一些关于褒义词的评价。 可在她眼中是丑。 她不喜欢他。 得出这个结论，他下颌紧绷。 “你喜欢什么样的？”蔺雪迁缓缓开口，他抬头快速望了一下，身后他们一路走来的方向，神态微变。不过，没有体现出来，“沈漾。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样子？” 他停住步伐。 在星区偏僻马路的中央。 耳侧是他微冷的气息，冰雪般，他的眸子出现非人的移动，几乎要脱眶而出。沈漾能感受到，抱住她的双臂在衣物的覆盖下，正在蠕动着。 他的声音也出现割裂，从喉咙中呜咽咕噜出来似的，带着非人的腔调，“我可以……变成……” 后面的语言是沈漾听不懂的声音。 “……” 耳边传来他吞咽的声音，仿佛饿欲一直没有被满足的怪物，嗅到心仪食物的垂涎，但是又舍不得一口吃掉。只能咬着自己的舌头，苦苦隐忍，咬出血，弥漫出甜腻又恶心的味道。 “跟我走。”他瞳孔恢复正常，但是声音依旧割裂，“你说。同意。跟我走。” 沈漾：“要是说不呢。” 蔺雪迁抱紧了她，眼球怪异转动着，望着某一个方向，带着戒备，呈现出扭曲的血腥本性。冷白的眼底浮现出红色，“你知道。他们。他们也追来了。” 你不想被他们，不，是被我们一起捉住吧。 我可以带你走。 只有我。 沈漾：“我嘞个大艹。” 你小汁。 威胁我呢。 系统：【亲~他威胁得在理。你想想，与其被一群人绑住，不如被一个人绑住。你还能有可操作空间。】 “你有什么把握能带我离开。” 那几个人越来越近了。沈漾同样能感知到，这好像是精神上的感知，她联想到那个精神体实验。暗骂一句。 “只要你。开口。”蔺雪迁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他有绝对把握带他离开。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人插足。插足者死。 “沈漾。沈漾。……”他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用着未知的语言，宛如远方沉吟的腔调，平稳而空灵。 “你难道想被他们分食吗？” 他说。冰冷的声音。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表情又十分温柔，好似怕吓到她，让她不敢回答。上位者的语气，下位者的姿态，隐藏起来的卑微乞怜。 沈漾：“……” 这是什么见鬼的描述。 “不想。”沈漾搂住他的脖颈，靠着他的心口，感受着他冰冷毫无波动的胸膛，眼中一片清明，“我同意了。” “好。”他说。 预期的答案。 也只能是这个答案。 他要的不过是沈漾的一句同意。 他从来没有想过共享。 除非他死。 不。死也不行。 第89章 接着自曝吧～ 某一时刻速度达到上限，时间是趋于停止的。 静立的瞬间，绚丽而波澜壮阔的星际世界在眼中展开，又快速成为无限缩小的点。 能清晰感知到身后延伸攀折的力量，撕扯时空只为抓住在跃迁通道中往前的人。 结果是被无情切断。 沈漾貌似听到了几声咒骂，伴随着低吼以宣泄疼痛。 她被包裹着，周围漆黑，像是一个精心打造的巢袋，只是不那么温暖，甚至有些冰冷。 沈漾知道，那是蔺雪迁的体温。 他体温异于常人。 对。他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从他身体中延展出的某部分变成最坚不可摧的防护体，深红如滴血般的原质，透着黑色，将怀中的人紧紧包裹着。 这种时空折叠扭曲下的时空跃迁人体无法承受，没有特殊飞行器、防护服，可以说致命。 但是对于他本人，如同春风拂过。唯一的伤害是身后试图阻止他离开的一股力量划伤了他的侧脸。 一缕鲜血在半空中飘逸，滞留在折叠时空中。 在沈漾闻到血腥味时，他已经踏上真实的地界，眼眸微动，脸侧细小的棱形伤口快速愈合。 “到了。” 后知后觉的眩晕感，沈漾反应了一会儿。他们已经离开蓝星，但应该还在银河系。 脑海里，系统说这里某某高等星。沈漾猜测这里应该是蔺雪迁成长的故土。 “这里是你的家吗？” 沈漾问。 又像是实验室的地方，而且更大更宽敞更高级了。古板考究的摆设实在无趣至极。 蔺雪迁漆黑的眼眸缓缓转动了一下，忽而露出一抹笑容，有种冰山融化的温润之感，雅正不失俊气。 将她放到一旁的实验桌上，他思考了一下，说：“不是故土。但可以说是我诞生的地方。” 沈漾眉头跳了一下。 诞生的地方？ omg！|???| 铁！ 你别告诉我你是从我后面那几人高的未知溶液玻璃罩里诞生出来的吧？ 补药吓我啊。 你难道是毒液？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他问，神情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 看似是关心的话语，莫名有点像在医院科室里检查身体机能的错觉，一板一眼。 沈漾坐在实验台上，想要下去，但是被他挡住了去路，“让一下。please~” 她抬脚踢他。 蔺雪迁没有动作，固执己见：“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甚至拦住了她想要跳起来的动作，强硬地固定住她的双腿，眼神认真而严谨：“我必须了解你的身体状况。如果你不配合。我会采取强硬措施。” “没有。”沈漾严词拒绝，“我超健康。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哎……” 蔺雪迁：“……” “你这眼神几个意思？怀疑我？”沈漾一个屁墩猛地后撤，然后从另外一头跳下来，“我走两步给你看看。” 她来回快步走了几下，“你瞧。行不？” 他还没有开口，沈漾闪身上前按住他的嘴巴，“我知道行。很行！非常行！嘎嘎行！” 蔺雪迁：“……” 放开。 嘿嘿。就不。 系统：【待会儿他采取非正常手段你就老实了。】 沈漾：【嘿嘿。说得他不采取我就会老实一样。】 系统：【……】 没坚持半分钟，整个人忽然瘫了。 沈漾：丸辣。我tm还真有事啊。 蔺雪迁：“……” 半个小时后。 由于某项检查结果不符合预期，沈漾被迫经历非正常手段。被戴着灭菌手套的某人从头到脚细致检查，浑身哪哪都不得劲。关键对方如医者一样镇定自若，一本正经极了。 沈漾：“……” 系统：【不作死就不会死。】 【叮——抽取任务：获知角色「蔺雪迁」的故事 任务积分：2000】 【叮——系统提醒：人物「蔺雪迁」攻略进度70%，好感度50%，黑化度（暂不明确）】 【叮——抽取任务：懵懂而甜蜜的初吻 任务积分：3000】 沈漾：【不是。你嘲讽就算了。怎么还顺带噩耗呢。】 系统：【睁大你的dog眼看看这都是积分啊！白花花的积分啊！】 沈漾：【……】【迟早撕烂你那张嘴！】 攻略人物太糟心了。 费心扒拉，好吧，其实也没有很费心。她只是莫名其妙进去了一个虚拟实验，又阴差阳错的唤醒了几个原文当中本该大结局才苏醒的沉睡者。 已经躲过必死结局，从虚拟实验中成功存活。现在要做的是完成系统下达的任务，收获积分。在虚拟世界中攻略进度已经完成了一部分，不过当时系统处于沉睡，没有播报。 “认真。”见她分心，蔺雪迁指尖微微用力按住她腹部，“这里还会疼吗？” 沈漾挑眉，感受了一下，“不疼了。” 接着又奇怪问道：“在实验虚拟世界中受的伤而已。现实中应该不会痛吧。” 蔺雪迁：“会。精神体是个体生命的延续，甚至可以说超越肉体。精神体储存得当，一定程度上可以实现永生。只是唤醒沉睡的精神体需要机缘。” 他意有所指。 “那你是怎么沉睡的？” 依托全文，沈漾已经得知他的社会身份。联邦秘书长的独子，母亲同样为科研者，为联邦科技发展作出巨大贡献，鞠躬尽瘁，心衰早逝。 “你是想要永生吗？” 蔺雪迁摇头：“不是。是被迫。” 心衰是家族遗传病史，他也有。 而由于一次星系之旅，他身体内自发出现抗病原体。医生抽血化验，他身体中存在某种未知基因参数，如同宇宙黑洞一样无解。 接踵而来的新闻，当时那列星际之旅的列车上存活之人寥寥无几，大多暴毙而亡。媒体猜测，大抵是列车行驶入某遥远星系禁区，接触到未知刺激。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自有定数，也有迹可循。蔺雪迁从不信命运，但遇到沈漾，他开始怀疑自我建立多年的价值观。 或许他变成现在这样，只是为了遇见她。又或者是，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变成了那样。 虚拟世界中在沈漾身边出现的几人，说是巧合，有几分牵强的道理。但蔺雪迁不相信万事有绝对的巧合。 成为人类种群中的异类后，素来只会做实验的他，成为了实验台上的常客。 哪怕被切片，他也会快速愈合，这不是常人该有的能力。可他并非外星系生物。 在实验者三言两语的交谈中，他知晓另外几位同他类似的幸存者。a——联邦将军长子，b——第一星区富商最宠爱的小儿子，c——一个来路不明的怪物，d——他自己。 不过，他没有与他们会面的想法，他们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一切都没关系，他抽完血后就要回去做实验了。 可惜的是那一次没能回去，他在实验台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自此沉睡不醒…… 听他说着。沈漾觉得有几分怪异，但考虑到这应该是原文作者促使这几个沉睡者沉睡而必须要提供的缘由，一下又合理起来。 沈漾点头，既然不想永生，又被迫沉睡，多少是有怨气的，“你不生气啊？” 蔺雪迁摇头，坦然道：“不生气。” 在他眼里这并不值得生气，他甚至没有花费情绪在上面，沉睡于他无非是换一个地方继续做实验。 毕竟他的精神体是活的，无论是虚拟还是现实没有区别，大不了换一个载体。苏醒后，无非离开禁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是…… 他看向沈漾：“可是我感知到，你的生命趋于末端。” 在虚拟世界中，他早已勘破本质。不苏醒也只是个人选择，但是当时沈漾的精神体太弱了。这意味着她的精神载体濒临死亡。 他暗地里提供消息，毕竟操控台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原计划，本应该只有他和沈漾苏醒。 只是他的精神体从实验开启时就和那几个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实验开发者，当真庸才。 蔺雪迁面无表情评价：“那庸才既然敢用那样的怪物当实验耗材。棺材都不用买。” 勘破本质的除了他，还有一个比他更早。 不得不承认「他」的恐怖之处，一个人给成千上万的精神体实现共联，还能觉醒自我意识。准确寻找到从虚拟世界离开的「钥匙」——沈漾。成功反杀不过是时间问题。 “怪物？”沈漾重复，脑海里有了一个答案，嘴巴里回答的是：“你们都挺怪物的哈。你别说别人的。说说你自己。” 蔺雪迁：“……” 系统：【亲~你要不要这么目标明确啊。给咱大哥都整无语了。】 沈漾：【么啧。急啊。2000积分呢。别tm废话了~接着自爆吧。】 第90章 我觉得你冒昧了 “我已经说完了。”他平淡道，语气毫无起伏。 “啊？”沈漾愣了：“这就没了？” 这才哪到哪儿。你小汁是不是故意不想说，藏着掖着的，找打！ “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倒是挺从善如流，沈漾默了一瞬，在心里问系统【任务：角色「蔺雪迁」的故事】成功了吗。 系统：【没有。亲。还差40%。这个故事不仅仅是实验期间的，包括他的童年、过去等等。你多找点话题，多聊聊呗。】 哦哟。 那不得坐下来好好聊聊，拉拉家常啥的。这玩意儿整得像唠嗑，纯纯废话进度条。 但是要让一个进乎刻板到有深井冰的人持续不断说话，蛮有难度的。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有可聊性的话题，和蔺雪迁这样式儿的人聊天，除了加重无聊，一无是处。 蔺雪迁望着她变化莫测的神情，眼中缓缓晕开温柔的笑意，像是阳光在冰面上反射出光晕。“都可以问。只要我能回答上来。” 哦豁。 这可是你说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初吻还在吗？” 蔺雪迁：“……” 咔嚓一声—— 似乎是冰面破碎的声音。 但实际上不是，实验台上玻璃管碎裂的声音，透明表面出现蛛丝般的皲裂。 “你初吻还在吗？”沈漾锲而不舍。 毕竟这关乎到【任务：懵懂而甜蜜的初吻】能否顺利完成。她能否顺利拿到3000积分。 系统：【亲。我觉得你冒昧了。】 沈漾：【3000积分啊！】 系统：【亲。我觉得您可以铺垫一下呢~或者咱们换一个话题呢~】 沈漾：【3000啊！】 系统：【得。疯了。】 “你说什么？”蔺雪迁抬眸，眼神轻飘飘落在沈漾脸上，不动声色游走。 脑海里在考虑这个问题出现的情景类型，这貌似是告白？或者是在求吻？ 蔺雪迁把初吻的概念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报以学术的态度。嗯。他知道这个，从ta占据，不，是从ta和这具身体的意识交融共存的时刻，就知道这一概念。 乏味又多余的描述而已，人类对于某些东西的第一次寄托的特殊情感。ta不屑一顾，他也不屑一顾。所以他们才能完美融合。 可是，为什么这些毫无味道毫无色彩毫无意义的文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 对。就是她。沈漾。 他眼前这个脆弱又顽强的人类，纤细羸弱的皮肉下包裹着一颗生命力旺盛的心脏。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难得的，蔺雪迁素来只会用来思考实验数据的大脑会陷入情感旋涡中。她为什么要问我初吻还在不在？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这问题对于异性来说属于隐私范畴了。 蔺雪迁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是顿停已久的心脏渐渐鲜活起来。 面对他质问的语气，沈漾不以为然，大约是猜到他的难言之隐，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唐突了。” 她走到他面前，蔺雪迁追随她的动作，眼眸微垂，望着抚在他胸口的手。 “我本意呢，不是想要挖掘你的个人隐私。我的本意是……”话说到一半，她忽然笑开。在蔺雪迁微微收缩的瞳孔下，踮脚亲吻他因紧张而抿着的唇。 先是试探性轻点，稍触即离，又亲吻上他的下唇，轻柔缓慢，干净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吻。她描摹着他的唇形，懵懂而青涩。 蔺雪迁下意识张开双唇想要咬住什么，唇上温软的触感已经离去，只残留余温。他略有些茫然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没有反应过来似得。 【叮—— 任务：懵懂而甜蜜的初吻 已完成 积分＋3000】 沈漾：“?(?)?” 呦吼~ 问来问去没结果，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亲了再说。 是不是初吻，亲完自有分晓！ 系统：【亲~该说不说，您赚积分的能力提高不少啊】 沈漾：【那可不。跟着我，准有你好果子吃。】 系统：【……】 拿到积分，沈漾内心嘻嘻，抬头看到蔺雪迁满脸茫然，一副被恶霸强吻的良家少男模样，难得生出几分愧疚。特别是对上那双浅色眼眸中的震惊与不解。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见蔺雪迁如此失态的模样。 “别紧张。”沈漾安慰他。 “我只是在检查你是不是初吻。” 好牵强的理由。 蔺雪迁眼神落在她水润的唇上，一时间无法聚焦，“是吗？” “是哒。” 蔺雪迁没有反应，表情依旧是放空的模样。他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可不可以再检查一次？ “不可以。( ˙-˙ )”沈漾拒绝。 蔺雪迁眨眼：“……” 他问出口了吗？刚刚那明明是他脑海里的想法，尽管有时候他脑海里的想法会互相吵架，但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出乎意料协同共赢。 【叮——人物「蔺雪迁」攻略进度80%，好感度70%，黑化度（暂不明确）】 沈漾：“……” 抱着试试的心态，她凑过去抱住蔺雪迁。 【叮——人物「蔺雪迁」好感度＋1】 亲他的脸侧。 【叮——人物「蔺雪迁」好感度＋2】 亲嘴巴。 【叮——人物「蔺雪迁」好感度＋10】 【叮——人物「蔺雪迁」攻略进度85%，好感度83，黑化度（暂不明确）】 听着脑海里一串的系统播报。 沈漾擦嘴：“6。” 亲亲抱抱举高高就可以涨好感度？ 好感度这么容易的吗？ 给她整得有点懵。 她放开蔺雪迁，面色有点复杂地望着他，对方一脸平淡，反问她：“不继续抱吗？” 沈漾摇头：“不了。” 系统说好感度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咱们还是保持一下距离吧。先让我想一想怎么继续套你的话。 蔺雪迁点头，面无表情。 【叮——人物「蔺雪迁」好感度－50，黑化度100%】 【注意！注意！人物出现100%黑化！请宿主务必保护自身安全。】 【温馨提示：宿主死亡需要支付一万积分才能复活哦~】 沈漾：“……” 艹了。赚的还不够花的。 “抱。抱。抱。” 哎呦喂。 我的好大儿。 我的乖孙孙儿。 沈漾一个饿虎猛扑整个人挂到蔺雪迁身上，听到系统重新播报好感度又回去了，内心一阵草泥马。 蔺雪迁稳稳抱着她，素来冰冷的神情有点消融，他隐约能猜到她想要探究他身上的秘密。告诉她无妨。只是一旦她得到自己想要的，必定会毫不犹豫弃他而去。 所以，他不会毫无保留倾诉全部。 她必须留下来。 他需要她。 只有她。他\/ta的心脏才可以再次鲜活。 如同第一次初见。在虚拟世界的h大实验楼，隔着一层玻璃，她干净澄澈的双眼，在虚假空洞的黑夜中熠闪，带来不一样的光彩。或许他早该明白。这是人类复杂情感中，所谓的一见钟情。 至于是他，还是ta。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一体的。当理智的防线崩塌时，ta第一时间感知到人类的饥饿感，如此美妙而热切渴求。眼泪却已先于一切坠落。他同样久违。 在此之前，他无法接受ta。ta也无法完全吞噬他。直到遇到沈漾。怪异的，惊喜的。他们有了共同几乎不可能出现悖论的共向思维。 曾经将他切片研究的学者说他的肉体、精神、意识、思维、认知都在被未知力量吞噬侵占。ta想要彻底成为这具躯壳的主人。无法抵挡。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包括精神领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吃掉。他会失去自我。成为躯壳。 愈发壮大，自相残杀，吞噬。成为了现在的他。 几乎是不死的存在。 并且，这具身体的主宰者，依旧是原来的他。他脑海中的第一认知从未坍塌，一如他沉睡之前，他知道他是谁，并且最终活下来的只能是他。 蔺雪迁缓缓扯起一抹笑，深邃而精致眉眼显出几分不同于冰冷意味的鲜活，不容直视，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他大手轻微抚摸着怀中人的腰际，问：“可以再做一次检查吗？更深入的检查。” “……” “可以吗？”他继续问，抱着怀里的人缓步往里间走，声线清冷：“不说话的话。当你同意了。” 沈漾像一个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张牙舞爪：“同意个锤子。” 我踏马真想捶死你。 你个二百五。真是没救了。 听着系统在脑海里七上八下的播报语音，沈漾气不打一处来。 蔺雪迁这丫就是一个顶着冰山脸，情绪过山车的面瘫变态。 第91章 这么见外揍嘛呀～ 由于这具身体已经被列入死人名单，所以在星区通讯范围内，个人权限已经封锁。 蔺雪迁不知道给她从哪里弄出来一个通讯终端，类似于智能光脑的东西，蛮先进的。像手环一样，可以戴在手上，或者缩小成戒指。 “打发时间。”他言简意赅，“这是一个附属账户。上面的星币金额全部从主账户划拨过去。放心使用。不会被追踪。” “还不错。”刚休整好的沈漾穿着他曾经旧衣服窝在可以躺下几十人的长排沙发上，手指在虚拟屏幕上不断滑动着。 至于页面个人的信息，点进去看了，只有个位数的初始启动星币，应该是用来解冻账号。 沈漾望着账号id若有所思，蔺雪迁喊她，她才回神，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他平视，笑意吟吟。较之方才冷淡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蔺雪迁眉头一跳，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沈漾笑。 这话应该我来问。蔺雪迁心底说。她突如其来的好脸色绝对不正常，心底盘桓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没事。”蔺雪迁看了一眼不远处白色的床铺，提醒道：“你该休息了。” 这处地界空旷，只有生活必需品。比如说，一张纯黑色沙发，一张桌子，两把银灰色质地的椅子，包括那张看起来柔软舒适的大床，明显是主人临时摆弄的成果。 “我不困，但是饿了。” 沈漾依旧笑。 蔺雪迁会意：“吃什么？” 沈漾随口说了几个，他点头记下。 确实，他可以不用进食，但是身为人类毎日必须补充能量，不然容易营养不良，引发低血糖昏迷。 她的脸色貌似又苍白了几分。可以看出这段时间里，她过得并不好。 蔺雪迁懊恼，既然一个人在现实世界过得这么差，为什么还要在遇到他时拼命躲开呢？ 望着沈漾重新窝回沙发里在终端页面上刷视频，蔺雪迁皱眉，很快释怀。 他既然做出承诺。无论是现实，还是虚拟。他总会去找她的，无论何种情况下，无条件保全她的性命。 并且，他有能力给予她更好更富足，而又不会被其他豺狼虎豹觊觎的安全环境。 他也并非要将她囚禁在方寸之地，只是，他需要一个绝对信任依赖的反馈。 在整个星系中，他只是希望他的所在之地的目光所及之处，能够有沈漾的身影。 沈漾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只要不背叛他们独一无二的情感。他同样会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这样的生活，或许可以称之为美好？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晦涩且陌生的概念。像是光阴尽头不可触碰的幻影。 但是体验感貌似不错，他已经习惯做实验时有她在身边，也会习惯日常每一分每一秒有她在身边。生动且有趣。 最起码比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实验生涯有趣，也比他身体里的另一部分在宇宙流浪无尽光阴有趣…… 蔺雪迁刚走。 沈漾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在空旷至极的屋子里四处张望着，可惜，没有出口。唯一的出口是蔺雪迁的虹膜解锁。 她刚从沙发上下来，赤脚踩到瓷砖上。 从各个方向隐蔽的角落里传来微不可察的摄像设备转动的声音，无一例外，聚焦在视角范围中央区域沙发上的人身上。 沈漾貌似并未察觉，在地上踱步着，望着从头顶照射下来的光亮下，冷白砖面中反映出自己的脸，片刻后才聚焦，眨了眨眼睛。表情霎时间松懈开来，大步走到沙发边上横躺下去。 与此同时。 蔺雪迁回来了。 沈漾立马抬头，露出一抹大大的微笑，从沙发上蹭的跳起来跑过去迎接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回来啦。” 她像一只乖巧的雀儿在主人回归时振翅迎接。 蔺雪迁拎着满手的东西，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心底无比清晰地明白她可能在演戏卖乖。 不过，他甘愿受骗。 虽然她没说要喝奶茶。蔺雪迁依旧给她带了一份，和她同意做他科研助理那天买的一样。 “谢谢~”沈漾接过小甜水儿，乐呵呵的。 这么多好吃。 口水呲溜呲溜。 谁不乐呵啊。 沈漾扒了一大口好吃的，口齿不太清晰，“你不吃吗？” 蔺雪迁摇头，在沉睡之前，不，应该是ta进入他身体的那一刻，人类的食物已经没有办法勾起他的食欲了。比起眼前眼花缭乱的美食，他更想吃…… “来点吧。”沈漾揪下一块好吃的，伸到他嘴边，见他没有动作，还特意把他拽过去，“哎呀。别站着了，坐嘛~这么见外揍嘛呀。” “吃呀。”沈漾和他并肩坐着，柔软的沙发陷下去一大块。 蔺雪迁视线落在茶几摆满的食物上，又垂眸看着眼前的食物。 二人视线相对。 沈漾龇牙，大门牙上粘了一小块红辣椒，“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 ??)” 蔺雪迁眼眸微闪，视线被红辣椒占据，刚开口准备提醒，还没有发出声音，嘴巴里就被塞满。 说实话，味同嚼蜡。 但是触及沈漾期待的小眼神：“怎么样？好吃不？绝了啊！太好吃了！” 他机械地嚼动两下，喉咙做出吞咽的动作，缓慢点头：“好吃。” 不好吃。令人作呕。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还要吗？”她问他要不要再来一口。 蔺雪迁摇头：“不要。” 他掩饰着满目狂热，坐在沙发上，静默如冰冻的湖水，默默注视着干饭的沈漾。奇怪的饿欲从胃部延伸，蔓延到四肢百骸，心脏止不住加速…… “蔺雪迁。” 沈漾突然抬头，喊他的名字。 “嗯？”蔺雪迁松开快要被咬出血的下唇，柔声道：“怎么了？” “我吃得好无聊啊。”沈漾笑着：“你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当然，作为交换，我先来说。” 蔺雪迁沉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关于沈漾的一切他都已经知晓，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得知她的生存轨迹不是难事。不过，若是由她亲口诉说也不错。 尽管这是她哄骗他的手段。 第92章 伟大的念头 眼前的人，在虚拟世界是不起眼的beta，在现实世界因战争而精神力损耗过度的士兵，人生落下帷幕。 但现在看来，她能同一时刻唤醒他们，意味着她的精神力已经恢复，或者更胜从前。这确实是一个奇怪的点。 蔺雪迁垂眸，靠在沙发上，眼神落在坐在沙发下方白绒地毯上，正摇头晃脑说着她童年事迹的沈漾。 嗯？ 怎么有一些事迹他没有听过？也没有看过？ 蔺雪迁皱眉，来不及深思，沈漾用手肘轻轻戳他。 没办法，手带了手套吃烤鸡，“喂。到你了。”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这么执着于他的过去。 但是她想听，更不惜放下姿态哄骗他，笑颜相开。 蔺雪迁想，这种情况下，坚持所谓的原则貌似并无意义。不如顺从她的意思。她开心就好。 过去。一个毫无意义的东西，若非记忆力好，他大概早就遗忘。可惜，正是因为他记忆力太好，以至于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记得。 只要有意获取，清晰如昨日。 “你想听什么？”他开口，侧目看着她，平缓的声线如沐春风，只是这春风从冬季未融化的冰面拂过，带着一丝冰冷：“从出生，第一次啼哭，第一次笑，会走路，会说第一句话，人生第一本启蒙书，幼儿园，升学，成人，成年……人生中最开心的事，最痛苦的事，最后悔的事……” “一切一切。” “你想从哪开始听呢。” 最后一句话，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漾觉得他勾了一下嘴角。难得从他素来情绪寡淡的脸上看到如此轻蔑的神态。 沈漾思考了一下：“说你怎么学走路的吧。” 她还挺好奇蔺雪迁变成小鼻嘎，歪歪倒倒学走路的样子，应该很有趣，很崩人设。哈哈哈。 “抱歉。我没有这样的经历” 沈漾：“？” 嘛意思？ “咋滴。你生下来就会走路啦？”沈漾发出灵魂一问。 蔺雪迁不置可否，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垂眸看着坐在摊子上的沈漾，“无论是学走路，还是儿童咿咿学语，我以上所说的一切……” 他皱了一下眉，似乎是在寻找贴切的表达方式，以便沈漾能够理解，“对于我来说都不存在。” 沈漾cpu有点烧：“你的意思是你从出生就这么大了？” 老铁。 玩这么抽象。 蔺雪迁摇头：“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经历过，自然对我来说不存在。” 沈漾：“……” 捂脸大动作。 原来是留守儿童吗？缺少童年，所以才会说出这样孤立全世界的话。毕竟，在虚拟世界中，蔺学长可是凭一己之力孤立整座学校啊。 她刚要开口安慰。 “我是父母借助科学手段生育出来的产物。” 沈漾：“……” 我嘞个豆儿。 产物？ ber。不能这么描述自己吧。 “也许是基因突变，我无法与同龄人共处。心理，生理，各种意义上。” “这里……” 他抬手指了一下四周，“是我诞生的基地。也是我生活至成年的地方。” “成年之后，我进了联邦科研所。” “……” 沈漾：“……” 蔺雪迁维持着平稳的腔调娓娓道来，诉说着在沈漾看来堪称致郁的人生。 他一边说着，一边关注沈漾的表情。 【叮——角色「蔺雪迁」的故事 已完成100% 积分＋2000】 听着脑海里的系统播报，沈漾神情微动。 蔺雪迁敏锐捕捉，他停下话题，“怎么了？” “没事。”沈漾摇头，“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蔺雪迁默然，他的人生充斥着各种实验数据，按照人类认知来看，这应当是极为枯燥乏味的。为什么她会乐意倾听。 “怎么了？”沈漾看着他，为他的沉默奇怪。 蔺雪迁不是伤感的人，纵使回忆过去，在他眼中无非是把脑海里记忆宫殿某处角落里落灰的匣子打开，获取到想要的信息，以满足主体对于外界的需求。 “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这也确实不是什么开心的回忆。 这任务，咋回事，专挑人痛处。 蔺雪迁看她眼中夹杂着关心的情绪，微微挑眉，她竟然觉得他会伤心？嗯。这是在关心他。 看看，她似乎还愧疚起来了。 于是，他垂眸，故作深思，平日里看起来就冰冷的神情，此时更加阴沉，还带着一丝忧郁。 冰山美男，在线心碎。 沈漾：“……” 哎呦。 握草。 大哥，你别真落泪了啊！ 系统：【哦吼。把人玩哭了吧~】 沈漾：【玛德。这2000积分怎么拿得这么烫手呢。】 蔺雪迁以为她会安慰他，比如说拥抱一下，亲吻一下。 谁知沈漾反手掏出一大包纸巾塞他怀里。 “别哭！” “男子汉大屁股，有啥好哭的。 ⊙w⊙” 蔺雪迁：“……” 本来没有想哭。现在倒真是欲哭无泪了。 沈漾：“咱都别想不开心的事了。多想想过去开心的事情。还有未来期待的事。开开心心充满希望多好啊。” 蔺雪迁默然。过去没有。未来是你。 …… 第二天。 太阳升起，照亮了偌大空旷空间，除了逼仄的角落。 蔺雪迁顶着一头凌乱的银白色头发，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平静冷淡的神情不复存在，眼中一寸一寸爬上红血丝。 瞳色斑驳的眼球不安转动着，捕捉在这个封闭空间里他渴望的气息。 结果是，没有。 沈漾不翼而飞了。 监控下没有。 入口完好无损。 她昨夜喂他吃的东西有怪异。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体，一般迷药对他不起作用。 她从哪里弄来的药？ 她又是怎么离开的？ 她甚至通过终端操作，攻破了防火墙，以及一系列数据密码，把他存放在主账号的星币尽数划拨到附属账号上后，切断了附属账号与主账号的共联关系。 蔺雪迁看着主账号上归零的账户余额，微微蹙眉，她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总不至于，她已经坐上前往其他星区的航班了吧。 …… 说实话。 当这个伟大的念头从沈漾心底诞生时，短短数秒钟，她已经做好全盘打算。 她也不是故意一分星币不给蔺雪迁留的，只是这星际世界的终端页面系统操作不熟练，一顿操作攻破防火墙，又是各种高级密码，复杂的很。 本意也只是想要买机票的钱，谁知道直接归零了。汗颜。 系统：【sorry啦~手误。】 沈漾：【其实没关系，希望这种失误可以出现在你给我划拨积分上。】 系统：【……】 给蔺雪迁下的药当然不是普通的药物，是她在系统商城里花200积分兑换的特殊迷药。 管他是妖魔鬼怪，统统迷晕倒！ 至于怎么出蔺雪迁关住她的屋子，系统终于搬出她期待已久，实际上时隔久远差点遗忘的「新人大礼包」。 又锤了一顿系统。有这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拆封大礼包，发现其实就是十张任意兑换券。 不如说是许愿卡，还是有使用限制的许愿卡。 沈漾：感谢提醒。我差点就许愿通关了呢。 于是，她兑换了一个「大变活人之术」。凭空消失。 估计，蔺雪迁这厮现在正在完好无损的房间里找不人，正困惑呢。 除了十张兑换券，还有一个看不出名堂的小赤果，沈漾咬了一口，不甜也不酸。 系统：【亲。你就这么吃了……】 沈漾：【啊。不然呢？这不就一果子吗？】 系统：【不！这才是主角啊！它才是你的新人礼物。】 沈漾：【……】 玛德。 不早说。 你过来。 我不捶死你。我不姓沈。 被捶了半死的系统：【亲~这果子不一般~我还是第一见到新人礼物是吃的。】 沈漾望着剩下的小赤果，【那这到底是能吃。还是不能吃。】 系统：【应该是能吃的。不过，按照经验，大礼包要么是实质性辅助道具，总之都是能立马看出来的好处，帮助新人宿主。这果子的功效恐怕要过段时间才能发现了。】 本着吃都吃了，别浪费了，沈漾把剩下的也吃的。 系统：【亲！你不怕有副作用？】 沈漾：【有就有吧。艹。】 系统：【……】 还以为是什么神丹妙药，吃了立马飞升成仙。但是貌似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果子，身体并无任何不适。 沈漾挠了挠脖颈，把蹭的皮肤发痒的长发扎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耳边传来悦耳的航班抵达播报声。 睡了一路，沈漾神清气爽。 下了飞机第一件事，撸起袖子直奔联邦星区政务总部大厦。 沙比前夫。 劳资来了。 第93章 你算什么东西 高耸入云的总部大厦，仅在外围，不少穿着贵气的人流在穿梭涌动。 高等星区，又是政府最高层，高端场所，入目都是庄严肃穆的建筑物。 伴随着一阵悠扬低沉的钟鸣，大厦顶端的时钟指向傍晚六点整。 天际火烧云如漫，大厦壮阔的巨门内涌出一部分穿着银灰色政府制服的人群。 暗金流动般的夕阳铺洒在大厦长长的台阶上，人群在这光芒中下行，低声交谈着。 大抵是刚结束高层会议，与接下来商议事务无关的议员提前退场，剩余人员估计还在会议厅里善后，同联邦高层大臣商讨议案进程。 在他们走到长阶一半的距离时，只见一个身姿清瘦的身影从台阶下快步走上来。 束在身后的长发在暗金浮动的夕阳下划出一道流利的弧度。 她匆匆而过。 大步跨上台阶，擦肩的一瞬，他们只看见一道模糊的侧脸，逆着夕阳，轮廓清丽而气质冷淡。 从她急促的步伐，大抵是急事，情绪激动下行为外露。 人群中，凡是与她擦肩而过的人都会顿足注目，而后回头望着上方步伐轻快，一步一步在台阶上跃迁的背影。 这是谁？ 这样的精神波动…… 众人皱眉。无一不感触。 方才经过的女子。她的精神波动很特别。 特别到一般人感知察觉不到。 而他们，既然能有资格踏足此地，自然与普通人不一样，身体各方面天生超出常人的范畴。 无论是智商，亦或者是体力。 最重要的要拥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才能有资格在军政总部有立足之地。 她是谁？ 是来找谁的？ 或者是某个大臣或者长官的家属？ 或者…… 年轻的议员们心下蠢蠢欲动，因为那特殊的精神波动。 一瞬的感知，哪怕没有深入，都能感觉到舒适、干净、清爽的滋味。 那是一种想要拥抱的冲动，脑内神经被牵动的奇妙感知。精神力等级越高，触动愈发剧烈。 有人甚至跟随她的步伐重新进入大厦，意识不受控制一般，追随本能的下意识行为。 …… 会议厅。 针落可闻。 暗色低调的装潢，空气中飘浮着若有似无的木质冷香，清神醒目。主座上，章瑞逸正在低头处理着文件，纸页摩挲发出细微的轻响。 在他眉梢微动，感知到异样精神体靠近的瞬间，手中一叠会议纸张已经四散开来撒向会议厅半空。 桌前的办公用具被一条纤细有力的腿全部扫落在地，发出巨响。 他抬头，望着来人，缓缓皱眉，刚完开口，质地柔软的衣襟上压迫下一道恶劣的力道。 章清逸：“……” 无法起身。 他胸口上踩着一只脚。 而脚的主人，情绪貌似非常愤怒，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熠闪。 宽阔的会议桌上旁，章清逸望着她的脸，脑中忽然一痛。 手下意识地抚摸上踩在胸口处的脚，素来洁癖的他也不顾及那沾染尘土的鞋面。 缓缓用力。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梦中出现无数次，模糊又陌生的脸，破碎的模样，无法拼凑。只想摆脱。 熟悉的感觉让他瞬间清醒，眸中闪过一丝不解疑惑，然后是一闪而过的抗拒。 他想要说什么。 但是踩在他胸口处的脚猛然用下十成力道。 “闭上你的烂嘴。” 沈漾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厌恶至极而又轻蔑的模样。 章清逸皱眉。这笑，与他记忆中的模样违和至极。 难道是近些日子大脑高强度运作，出现幻觉了吗？ 柔软昂贵的布料在她脚下蹂躏成一块烂布。不过，章清逸现在分不出注意力在意细枝末节，他终于开口：“你没死？” 听到他的困惑。 沈漾挑眉，脚尖怼着他的心中碾压，看到他皱眉痛苦的模样，心情愉悦起来，带着戏谑的意味：“死了呢~” 章清逸呼吸忽然一紧，他的手不知觉上移，摸上她的小腿。 似乎是要确认她是否是真实的人，还是幻觉。 尽管只触碰了一瞬，但他摸到手下温热的肌肤，以及肌肤下流动的血液。 他眼神瞬间明厉起来，直直看向沈漾。 沈漾抬脚踹了过去，“谁让你碰我了！脏东西。” 她骂。 又是一脚踹过去。 章清逸慌神惊诧间，卸下几分戒备，于是被她一脚踹倒在地上。 幸好会议厅铺满了暗红色的地毯，不然免不了尾椎骨发疼。 “你……” 真没死？ 怎么可能？ 章清逸手肘支撑着身体，长腿曲着躺在地毯上，眼神如炬仰视着坐在掀倒的椅子扶手上，居高临下，翘着二郎腿冷漠睨着他的沈漾。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他问。 你又怎么会来找我。 他们早就分道扬镳，离婚后，她无理的挽留纠缠，令人烦厌。足以磨灭昔日情分。 他们本就是相互扶持。对于情爱，他素来浅薄，甚至毫无感知。 合适时在一起，不合适分离。同为成年人，理该理智分析利弊。 她前往战场，对他来说无非清静，她寻了一个新未婚夫更是好事。 只是，她本该是个死人。 脑海里混乱至极，宁陇怎么可能回来？ 这不现实。 时隔百年，她早已经成为一捧黄土。 多年前联邦会议上交战双方签订休战协议的画面历历在目。 宁陇作为战役中一方将领，她的牺牲可谓水到渠成，功名深重。 但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一开始，他并不知情。离婚之后，对于宁陇的事情，他刻意避嫌，以防误解。 等他无意间发现个中缘由谋划后，私底下提醒过，但是宁陇当时一心想着趁着身体还不算太差，借由这场战役实现安稳的后半生生活。 她想着她的未婚夫，也想着能够配得上他。 所以，宁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上地战场，本着赌一把，赌赢了从此功成身退，赌输了…… 无非死路一条。 这一生本就不值得。 死而有憾也没办法。 这是她的遗言。 章清逸想，或许，她能早些放下情感，放下执着于纯粹爱情，她的人生不会如此艰难。她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联邦。 “蠢货。” “你说我为什么来找你？” 沈漾瞪着他，你这狗男人装什么装？ 章清逸微愣，清了清嗓子：“我们早就是陌路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退一万步来说。 宁陇真的没死。 那她也该是去找她想托付后半生的未婚夫，而并非他这个由她唾弃薄情寡义的前夫。 “不明白去死。” 沈漾烦躁地踩住他心口。 章清逸拦住，触碰到她的鞋底，手指微屈，后知后觉般觉得肮脏，洁癖发作，情绪不免凌厉起来。 他眼神反抗着，实际情况，男女体力悬殊，若想制服她轻而易举。 但是出于内心各种情绪，终究是忍住了将人制服赶出去的冲动，好声好气地说话。 “宁陇，这里不是你随意发泄情绪的地方。” 沈漾啧一声，起身走到他身旁极近的地方蹲下，一双眸子不似从前的灰败沉郁，而是锐利的模样。 章清逸怀疑是否是敌对党派刻意伪装宁陇，给他下马威。 仔细想又觉得荒唐。 死了将近百年的人了。 何必。 “哦~”沈漾笑得张扬，“我偏要呢。” 章清逸：“……” “你的一系列行为对于我，完全够得上恶意伤害的罪名，你想上联邦法庭吗？”他说着。 暗指沈漾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踹他好几脚，更是动作极具侮辱性质。 说白了，若是其他有眼无珠的家伙，恐怕早就当场惨死。或者被章清逸喊来会议厅外的警务人员镣铐起来，送进监狱了。 沈漾不以为然，望着他泄露愤懑的神情，以及略显凌乱的衣物。他原本由发胶打理一丝不苟的头发几缕凌乱，散落在额前，高高在上的模样瞬间破碎。 “我故意的。” 看不惯他审视的嘴脸，沈漾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你有意见？”沈漾揪起他的衣领，在他震惊而来不及反应的神情下，佯装宽慰地抚摸着他泛红的侧脸，声音温柔滴水，眼神却是冷淡：“有意见憋着。” “有那个功夫质问我。不如质问你自己，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我来找你。” 她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侧。 而后站起来，低着头，笑眯眯看着他失态的模样。 章清逸呼吸急促，动作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第一次被人打脸，也是第一次被宁陇打。 她莫不是疯了。 “宁陇。你疯了。”他咬着牙，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 多年来混迹政治场，身上在军校养出杀戮血腥的本质打磨隐藏起来，韬光养晦，愈发沉稳而内敛。 但这只是表面，摘下清风亮节正直不屈的面具。他收不住本性，反而显得比少年时不加掩饰的杀伐，更加恐怖。 沈漾收起来笑容，她并不畏惧，一步一步靠近他。 反而将他逼得靠在了落地窗冰冷的玻璃上。 对面，隔着走廊玻璃，来往的人看到这边了情形，纷纷驻足，神情无比惊讶，互相私语着。 沈漾瞥了一眼对面的人，面无表情。 章清逸眯眼，语气冰冷：“宁陇。我们早不是夫妻了。你就算是真的死而复生。也请你离我远一点。” 下逐客令的意味，看着似乎还克制了几分。 沈漾笑，觉得有趣。 她又凑近几分，眸子里映着窗外绯红的夕阳，眼底一层暗光，“亲爱的前夫先生。” “我想你弄错什么了。” “我来找你呢。不是想再续前缘呢。我是想……” “弄死你。”“真心的。” 章清逸：“？” 望着她的眼睛，他失语。 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他疯了，竟然觉得她说得话有道理。 “离我远一点。”他说，扯松胸口处的领带，神情有些不自然。 “不要紧张。”沈漾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眨了眨眼睛：“我又不会真要了你的命。” 章清逸一愣，十分不喜欢这种肢体接触。这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你要什么？” “劳资的抚慰金呢？十亿星币。(?益?) ”沈漾道。 章清逸：“……” 就这个？ 宁陇。 他无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就为了这个？” 沈漾嗤笑一声：“不然呢。狗男人，还真以为我是来找你的？” 她毫不留情讽刺：“你算个什么东西。” 章清逸：“……” 哑口无言。 怎么死而复生的宁陇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她之前从不会这么说话。 怀疑的种子掩藏在心底，在他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 会议厅的大门忽然被一阵飓风般的力道猛地砸开。 迎面席卷来的强悍精神力让章清逸皱眉。 来不及整理仪容，他面容严肃地站到沈漾面前，望着门口的来人。 不是一个。 而是好几个…… 第94章 沈漾?沈漾。 大厦里骤然响起警报声，在耳边轰鸣，人群慌乱，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齐齐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张望着。 若是外星生物袭击，莫非胆子也太大了些。这里可是军政总部。 寂静无人的走廊荡漾着一股阴沉的气息，宛如寒冷深渊中荡漾着杀气，潮湿，黏腻，带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空气中，无影无形，几道强悍的精神力相互厮杀着，贯穿整个大厦，直至蔓延大厦顶层的会议厅。 而后破门而入。 与此同时。 沈漾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亲。不得不说，他们速度是真快啊】 沈漾：【你丫的！人都到眼前，你才通知我。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说话呢？】 系统：【我也想提前通知你啊。奈何这几个角色处于黑化状态呢，猛地很。我刚感知到，他们就出现了。】 沈漾：【一脚飞踹jpg.】 系统：【捂着屁股飞到天空jpg.并大喊：我一定会回来哒——】 “……” “……” “……” “……” 几道充满恶欲的注视。 沈漾：“……” 身上莫名汗毛耸立。 她扭头瞪了一眼章清逸，“看我做什么！” 章清逸：“……” “宁陇，他们是……” 谁？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凭空打断，他皱眉，看向对面的长发男人。 这样恐怖如斯的精神力，他是…… “你是谁？”一道戒备的声音质问：“立刻马上从她的身边滚开！” 贺观澜五官扭曲，情绪激动，他望着章清逸身后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她凭什么，凭什么躲在这个陌生男人的身后，他们好不容易再次相见，她难道不想他吗？ 他多想拥抱她啊。他想她，想到心脏隐隐作痛。 迫不及待地寻找她的线索。 可现在摆在眼前的情况，让他大脑止不住癫狂，他讨厌见到她的身旁站着别人。她的身边只能是他。 贺观澜呼吸急促，金色瞳孔震颤着，尖尖的犬牙微微露出棱角，他望着沈漾，一字一句道：“过来。” 他让她过去。 从那个死男人身边过来。 她不第一时间来找他就算了。 为什么来找这个陌生男人？ 贺观澜皱眉，充满敌对性地望着章清逸。 说真的，要不是考虑到在沈漾面前杀人不太美观，影响在她心中的形象。这个人已经死了。 章清逸皱眉，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而后看了一眼沈漾，发觉她并无害怕的情绪，倒是神情十分抗拒。 于是扬眉，冷声道：“我是她的前夫。” 这几人来势汹汹，作风不善。 难道是宁陇在外招惹的麻烦？那这可真的是有些麻烦了，这几人看着不像善类，若是真动起手来，他不一定有胜算。 他并无招惹麻烦的闲心，大把的政务工作在等着他去处理。 “……” “……” “……” “……” 前夫？ 前夫！ 这个词汇让原本一触即燃的气氛瞬间熄灭，而后是冰冷恐怖的压迫感，如同末日降临，冻入骨髓，鼻腔中弥漫着厚重呛人的铁锈味。 未知冷香，世间至毒般入侵。 章清逸凝眉，他的精神力在几人联手压制下，胸腔巨痛，喉咙中冒出一股腥甜。他咽了下去，神情依旧冷静。 料想到这几人不会无功而返，于是抓住沈漾的手，轻声开口：“你们是来抓她的。” 不是疑问，而是确定的语气。 几人沉默。 沉默的肯定。 章清逸默然一瞬，心中闪过一丝怪异感。 他皱眉看向沈漾，望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联想到什么，忽而莞尔一笑，他将沈漾推了出去：“既然如此，带她走。” 沈漾啧了一声，“哇塞。你这未免太狗了吧。就这么把我卖了？” 章清逸垂眸，神情冷淡，不掺杂任何情感，一贯以来铁面无私的情绪，“那如何？我们除了离过婚。还有什么其他关系吗？” 沈漾想了一下，摇头：“没有。” 章清逸轻嗯一声，“抚慰金并非我吞了。这其中有误会。” 至于是什么误会，他懒得多说，开了一天的会议，他本就头痛，见到宁陇死而复生痛上加痛。 若是这几个疯癫的家伙在大厦大打出手，难不保这栋建筑会被毁了。他叹了一口气，“把你的个人终端账号给我，我重新打给你。” 沈漾点头，得到想要的结果，把自己终端账号给他。 章清逸看到她的账号，皱眉，“这个……” “新的。”沈漾解释：“我现在是个死人，原来那个账号冻住了。或者已经销毁了吧。” 章清逸若有所思，他望着眼前的脸，明明与百年前一样，但是莫名让他觉得陌生。 心中的厌恶感褪去，他现在对她升腾起一抹好奇的情绪。 太阳穴一疼，低头，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冷淡道：“从我这里离开。” 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意味。 沈漾没有说话，绕过他，从头至尾无视门旁的几人，准备离开这个精神力狂虐的空间。 会议厅外，不少围聚的人被暗中汹涌的精神力逼得远离，神情忌惮。 章清逸望着沈漾离开的背影，眉心下意识皱得很紧，特别是无声跟在她身后的几人，让他内心血水翻涌，莫名针锋相对。 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的情绪过于极端，难得懊恼。 金发金瞳，军装制服。长发，异香。白发，异瞳。还有那个，脖颈上蔓延出的诡异繁复纹身的男人。 他们是谁。 不言而喻。 一般人可能不知道。 但身为在军政总部最高层的统领人员，章清逸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宁陇如何和这几个人有交联？她又是如何复活的？ 几人离去时，忌惮，戒备，嫉妒，满是杀意的恶劣情绪几乎要将他当场凌迟。 但是碍于沈漾一言不发的离去，他们神情归于惶恐，顾不得其他，跟随沈漾离去。 只是，长发男子离去前，眼中红光一闪而过，章清逸太阳穴抽痛，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 片刻， 他眼白处翻涌出红色，又快速褪去。 望着大敞的会议厅大门，以及一片狼藉的会议厅，章清逸粉碎这狭窄空间下残留的几道强大精神力，眼眸微闪。 回忆着的脑海里被传入的信息。 章清逸无声默念：沈漾？ 宁陇的新名字？ 长发男子在向他宣示主权。 脑海中，都是他传送进来的关于他和宁陇，不，和沈漾朝夕相处的画面。更有一些恶劣的，不为沈漾所知的画面。 章清逸想把脑海里的东西抹去，但奇怪的是，他无法做到。望着窗外如火焰燃烧殆尽的灰沉天际，夜色即将降临。 沈漾？沈漾。他无声念着她的名字。 第95章 永远无法，离开我们。 沈漾从会议厅出来后，发觉周围环境有些过分安静了。 人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整个大厦顶层只有她，和身后几个“跟屁虫”。 大厦顶层空旷区域，明亮的地砖光可鉴人。 沈漾停下步伐，低头看着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倒映在砖面上的人影，明绰或暗，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向她所在的方向蔓延。 他们的精神体无声无形，交缠着，叫嚣着，想要触碰沈漾，但是又在离她半分的距离处硬生生停在半空处。 沈漾转身，无声望着他们。 他们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吞了。 无处遁逃，好死不死，一下子暴露在四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鼻息之间，全是冷异之香，几乎将她溺毙。 眨眼间，视线被一团黑暗遮蔽住。 未来得及开口，下唇传来一丝疼痛，被吮吸去溢出的鲜血。 “！” “滚开。” 一道愤怒的低吼，贺观澜眼底发红。 沈漾猛地去推面前的人，却被拥入怀中，触碰到他，手心沾染上一片黏腻。 红色，带着血腥味，不知是其他人的血，还是他的。 祁桜避开贺观澜的攻击，面无表情，动作游刃有余，透着轻蔑。 不仅是对贺观澜，对于其他三人，他也没有放在眼里。 怀里的人，本就是他的，他的归宿。 他与她新的开始，被旁人打扰，难掩杀意。 与在虚拟世界的病弱衰败不同，他冷艳的五官更显阴冷锋利，毫不掩饰的压迫感，暗色的眼球几乎被血色掩盖，黑发孤倨，不容靠近。 贺观澜看着沈漾被旁人拥入怀中的样子，眼下肌肉抽搐着，牙齿将口腔中的肉咬破，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慕桥。 宋慕桥同样皱眉，眼睛死死盯着沈漾腰际的手，颇有一种想要用眼神砍了那只手的意味。 反观蔺雪迁，他神情淡淡，不知在思考什么。 二人视线交汇，难得没有针锋相对，毕竟现在这个情况，是他们三个落于下风。 祁桜对于沈漾，远比他们相处的时间多得多。而且，这家伙手段高明，心思深沉。 “撒开。”沈漾烦躁道。 祁桜没有动作，只是低头，长发扫过沈漾脸侧，带来丝丝痒意，心中也是划过异样的感触。 他的眼神不加掩饰，完全占有，仿佛在看着独属于他的所有物。 阿梨。 他无声张口。 眼中划过一丝痛苦的情绪，竟还有些委屈。 沈漾：“……” 这几个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想把她片成四份平分了吗？还装起委屈来了。 祁桜牵起她的手，手指相扣。 下一秒，他的手背凭空多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祁桜神情未变，伤口快速愈合。 祁桜看向蔺雪迁，眸中一道红光闪过。 蔺雪迁脸侧多出一道刀刃般划过的伤口，流出的血水打湿了他洁白的衣领。 他抬手，抚摸了一下伤口，嘴角上扬了一下，笑意不及眼底。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抬眼望着沈漾，微微皱眉，仿佛是在控诉，博取可怜。 祁桜脸色阴沉。 手被他扣着，骨节隐隐作痛，沈漾咬牙，“祁桜，想死直说。” 她声音带着愠怒。 祁桜默然，终究是缓缓松开了手，但是依旧不死心地圈住她的腰身，希望她留在他身边。 仅仅是身体触碰，已经是莫大的慰藉，从虚拟世界出来后，这段时间，度秒如年。 偏偏她身旁依旧围绕着几个苍蝇。 要不还是杀了算了。祁桜想。 思绪刚起，就付诸行动。 祁桜手段狠毒，其他三人早有预料，难得齐心协力共同针对同一个敌人。 一盘散沙合力，反而有些难杀。 祁桜也不恼，悠悠看了一眼他们三个，低声问怀里的人：“阿梨。和我走。好吗？” 沈漾：“不好。” 祁桜：“……” 听到她拒绝的声音，贺观澜松懈了精神力，走到她身上，无视掉祁桜，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星星，语气急促地问：“你想我吗？” “想不想我？”他又问，迫不及待的模样，尾音都变了调，“我很想你啊。” 宋慕桥站在贺观澜身后，笑得温柔如水：“我也很想你。搭档小姐。你呢。你想我吗？” 沈漾：“想给你一巴掌。” 宋慕桥：“……” 这么狠。 为什么？他想问，但是不敢开口，怕她更生气，又要给他一巴掌。 虽然打起来很爽，脸上酥酥麻麻的，但是他不想她生气，生气伤身体。 贺观澜急切道：“那我呢。” 得不到她的注意力，情绪不免有些失控。 沈漾：“你更是两巴掌。” 贺观澜：“……” 怎么还多了一巴掌，他到底哪里不宋慕桥那狗比。 哎~转念一想，她多打了他一下，是不是就更喜欢他？ “没事。你还可以再打我两巴掌。” 沈漾无语，你个变态，离我远点。 一旁没有说话的祁桜，眼神默默看着沈漾，明明是大庭广众之下，但是给人一种阴暗b偷窥的错觉。 身上顿时冒出鸡皮疙瘩。 沈漾：“你也两巴掌。”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 这里不存在漏网之鱼。 只有巴掌审判。 祁桜：“……” 阿梨—— 他无声道，几分委屈。 沈漾恶寒，“又装上了？哥。” 转身看到一脸冰冷的冰山男，更加来气，恨不得把眼珠子掏出来洗一洗。 然后，把脏水泼他身上！没有素质！只想辱骂！ “看什么看。你我直接上脚踹。” “玛德。踹不残你。” 说着一脚过去。给他踹了一个趔趄。 蔺雪迁：“……” 腿弯隐隐发麻。 脸色不动如山，心底却在庆幸她还愿意踹他，最起码不是拒之千里，碰都不想碰他。 这种痛，跟新婚之夜，你的新娘死活不肯碰你，摔门而去，留下新郎一个大闺男独守空房。有什么区别？ 这个比喻有一种抽象的恰当，蔺雪迁觉得二者没什么区别。 只会更痛。 他第一次觉得累赘繁琐的比喻修辞是一个很好的东西，简直精确。 “我不想当守空房的男人。”蔺雪迁冷不丁说，“你还愿意碰我，我很开心。” 沈漾：“……”o_o??? 你在说什么？你用你那张冰山脸在说什么？语言是这么使用的吗？ 我真的想去联邦法庭上告你。 蔺雪迁：“你是我的妻子。我喜欢你。” 他再次语出惊人，超出常人逻辑，颠出强大。 沈漾：“屮。” 丸辣。 是智障。 我们没救了。 这种治好了也会流口水。 放生回大自然吧，比较适合当畜牲。 “行行行。” 沈漾走过去拍他的肩膀，好言相劝：“感谢喜欢。不过，你会遇到更好的人，而不是我这样最好的人。” 蔺雪迁：“……” 此时此刻，沈漾只想遁逃，不想听他们废话。 他们欲言又止，几个彼此敌对的家伙同向而站，望着沈漾，无一例外希望自己能成为她的例外。 蔺雪迁开口，还想说什么。 沈漾制止他。 宋慕桥抿唇，心底盘算着怎么才能让沈漾心甘情愿跟他回家，成为他的夫人。 可是，还没有开口，就被沈漾一把捂住了嘴巴。 宋慕桥眨眼：“……” 沈漾摇头，警告他闭嘴。看向蠢蠢欲动的贺观澜，同样眼神警告。 “可闭嘴吧你们。” “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 “说话像小脑退化。” “毫无人性。” “……” 她说着，突然停住，表情恶寒。 “！” “尼玛的。宋慕桥，你竟然舔我的手。你恶不恶心？！” 沈漾赶紧收回手。 宋慕桥舔唇，笑道：“亲爱的。” 他逼近，走到沈漾面前，由于身高差，她只能抬头看他。 沈漾戒备：“做什么？” “我想你可能弄错了什么。”他声音悦耳好听，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背发凉，带着压迫感，让人莫名心底发寒。 “我们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我们当然知道，你只有一个。而我们四个既然……” 他沉吟片刻，抬眸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几人，“既然相遇了。这意味着，你，沈漾，不是非此即彼。而是，一个都不能抛弃。” 她不能抛弃他们，不管是虚拟世界中，还是现实世界。 她不会不知道。他，他们，绝不会放她离开。 尽管他不想，但是事态的发展趋势鲜明。 沈漾这般只想着逃离的心思，一个人绝对栓不住她。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 但若是四个人做的网，她能轻易逃脱吗？ 不。她不能。 沈漾望着他夹杂着兴奋的眼睛，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你在说梦话呢？” 宋慕桥摇头，从虚拟世界出来后，知道事件前后的原委，不可否认，他们几个注定是纠缠不休的。 “不是梦话。亲爱的。你要么我，要么他。”他指了一下贺观澜。 又指向蔺雪迁：“或者他。” “或者他，你身后的怪物。你的，阿桜哥哥。” “或者，我们。” 沈漾皱眉，“你闭嘴。” 这是什么诡异的走向。 这是在菜市场买菜吗？挑来挑去。 宋慕桥依旧说着，善解人语的模样：“当然。你可以谁都不选。然后我们理所应当合作共赢，彻底断送你的一切去路。你彻底属于我们。” 他笑着，眼神温柔。 听到他的表述，剩下几人眼中逐渐狂热，这样的结局并非不可。 只要能留下她，一切尝试未尝不可，做出的让步，只要有结果也不是不能接受。而这个结果必须是沈漾留在他们的身边。 “你也可以选一个。但是剩下的会不甘心，到死都会抢夺你，杀了拥有你的人。只为独占。你的生活将会充满血腥。” 沈漾：“……” 系统：【我靠。他说得好颠啊。亲，我怎么觉得你无路可逃呢。】 沈漾：【我真的要崩溃了jpg.】 系统：【啧。他们可真坏啊~】 沈漾：【呵。看戏是吧？眼珠子给你扣掉！】 系统：【嗷！！！救命——】 “看着我。”宋慕桥抚摸着她的脸侧，“不要走神。” 沈漾抬眼，拿下他的手，冷笑：“我说了你可以碰我了吗？” 宋慕桥挑眉，摩挲着手指，感受着刚刚触碰的温度。 “不过，我建议，你选我。毕竟，我想我应该有能力杀了这几个坏人。”宋慕桥牵起她的手，蛊惑她，“创造独属于我们的幸福家庭。” 沈漾甩开：“你还真是不要脸。” 其他三个：“……” 说了半天，你这是在推销自己抹黑别人呢。不讲武德，仇恨值拉满。 宋慕桥皱眉，深情惋惜：“亲爱的。既然你不想选我的话。莫非，你是想选我们吗？毕竟，你的选择可不多啊~” 轻松盎然的语气，眼神侵略性十足。 他逐一说了各种方案的选择可能性，但这些选择对于沈漾来说，无非都是同样的结局，被他们圈禁在身边。 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两个，或者他们一起。总之，她的生活别想平静了。 这是什么建议？这踏马明明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把他们阴暗的内心摆到明面上来说，让她选择。 沈漾：“……” 大爷的。 真想一个原子弹炸了这个世界。 然后把这几个傻叼挫骨扬灰。 “你要怎么选呢？”蔺雪迁忽然开口，他神色冰冷。哪一种选择都不会让他满意，除非她能够选择他。但是他知道，她不会。 他了解她。 她任何一个人都不想要。但是，那怎么行。 所以，他们要想留住他，除了“合作”还能怎么办呢。 谁叫她逼他，逼他不得不和其他人分享，谁让她总是逃跑。一不留神，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蔺雪迁眼底情绪翻滚，他牵起沈漾的另一只手，不容拒绝，在她耳边如同恶魔低语：“你知道，这不是选择。而是我们告知你的结果。只要我还活着，你不要想着从我的视线范围脱离。” “你跑一次。我们就捉一次。再狠狠惩罚。直到你失去逃跑的能力，乖乖留在我身边。”贺观澜瞳孔收缩着，自言自语一般，状态痴迷，“你永远无法离开我。” 永远无法， 离开我们。 第96章 废话。当然是去抓人。 这是选择题吗？ 这明明是送命题。 四个人合成无敌可怕送命题。 系统：【亲~你可以许愿卡遁逃啊~】 沈漾：【嗯。逃完之后呢。】 系统：【当然是被他们在某个时间点的某个地方抓住啦。而且，他们的速度还很快哦~】 沈漾：【蠢货。那这个遁逃有什么意义。任务呢？怎么还不下达任务？进度条到哪了？】 迫不及待想快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该死的世界。 她第一次这么积极做任务。系统有点不适应，受宠若惊。 系统：【亲。接下来的任务和原剧情有关。当然还有几个主角攻略还没做完呢。】 沈漾：【那还不快发出来！】 系统：【哎呀~客官~别这么猴急嘛~】 沈漾：【……】【玛德。你在夹一句试试呢。抽出八十米大刀jpg.】 系统：【……】【我错了。】 【叮——抽取任务：找到另一个苏醒的实验品 任务积分：2000】 【叮——抽取任务：异香·怪物 任务积分：】 【叮——抽取任务：属于‘你’的荣耀 任务积分：5000】 【叮——抽取任务：…………】 【更多任务抽取中ing随机掉落】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进入剧情末尾阶段】 脱离虚拟世界后，任务倒是接二连三出现了。 另外一个苏醒的实验品。沈漾想了一下，心中有了人选，不过，现实世界中她的身份是什么呢？ 沈漾：【统。陈雅在这个世界中的身份是什么？她现在在哪里？找到的意思是去和她见一面吗？】 系统：【亲~没想到你还挺敏锐的嘛~陈雅确实是另一个苏醒的实验品。现实世界中她的命运线与虚拟世界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 沈漾了然。 这意思不就是说她作为精神体耗材被投入实验中使用了吗？ 沈漾：【乔悦是怎么回事？她也是充当耗材被投入实验了吗？】 系统：【当然不。她作为主角，只是参与者，旁观的，她在虚拟世界的身份不可替代，实验开发者应该给她开了上帝之眼，毕竟女主身份尊贵。实验开发者之所以同意她进入，属于合作共赢，毕竟是女主的精神体嘛~特别一点。还有就是女主也想唤醒这几个沉睡者。】 沈漾：【……】 不开心。很不开心。 沈漾掀桌。 他喵的。她怎么没有上帝之眼。 在虚拟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被蒙在鼓里，到头来发现不过是一场别人操控的实验。现实生活中，她是被抛弃的存在。 想想都觉得可恶啊。 她现在有点想见到陈雅了。 虚拟世界里最后一次见面，她成功上位。 那么，现在呢？现实世界里，她如何了？ 希望不要让她失望啊。 系统：【亲~你现在是要去找陈雅吗？】 沈漾：【是。】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很不乐观。 她被团团包围了，堵住了去路。 甚至还有一个丧心病狂到质问她：“沈漾。你怎么有前夫啊。你不和我解释一下吗？” 吃醋的语气，攥着她的手缓缓用力，试图获取她的注意力。 沈漾：“……” 呵。 男人。 果然只会影响她办事的进度。 烦得很。 “解释什么？”沈漾指甲扣入他的手心，笑嘻嘻的：“我还有初恋呢~白月光呢~暗恋对象~绯闻男友呢~都要和你解释吗？你听得过来吗？” 贺观澜：“……” 越听越想哭。 祁桜：“。” 蔺雪迁：“……” 宋慕桥：“呵。” 别说了。 不爱听。 没一句好话。 听得他们气血上涌。 “没关系。”贺观澜捏着她的手，“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都没关系。” 假装不在乎的语气，实际上牙都快咬碎了，眼前这几个疯子就已经够了，她身边到底哪来这么多异性？烦死了。 “哦？”沈漾扬眉，放荡不羁的笑容，“真的没关系吗？” 贺观澜眼瞳闪烁了一下：“真的。” 沈漾：“说谎这辈子不举哦。” 贺观澜：“啧。” 忍不了了。 “我不准。”他们异口同声，愤怒又祈求的模样，无比矛盾：“远离他们。好吗？” 沈漾摇头：“不好。毕竟我心怀博爱，想给他们一个家。” 四人：“……” 这是什么渣女语录，太下头了。 然而，他们：“这个他们里面有我吗？” 沈漾：“不好意思。你们四个都被排除在外了。” 四人：“。” 挫败感一时间升腾到极点，但是还得忍着，生怕将她推得更远。威胁不行，软磨硬泡不行，非得来硬的吗？ 四人脑回路共联。 脑海中构思着无数个方案，神不知鬼不觉把沈漾带走，让她的世界里只能看见他们。 就算有人会找她。比如说她的那个该死的前夫。 问：你们有看到我的前妻｜女友｜朋友吗？听说她苏醒了。怎么最近都没看到她出来呢？ 针对这些问题，他们脑海中就形成各种应对办法，滴水不漏。 于是，祁桜一言不发，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囚禁在怀里。 沈漾：“！” 原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是遇难发癫。 贺观澜首先反应过来，而后快速跟了上去，从祁桜怀中抢人的模样。 宋慕桥扯了一下嘴角，懊恼祁桜这该死的，凭什么他先抱了上去。 “……” 蔺雪迁一言不发，快速超过二人，走到祁桜身旁，问：“我可以吗？” 沈漾正在锁喉祁桜，后背冒出冷汗，听到他的话，咬牙：“你可以什么？” 蔺雪迁眼眸闪烁了一下，冰冷的表情被期待覆盖，“我可以抱你吗？” 沈漾：“……” 沈漾：【统。来张许愿卡吧。让我逃离这个局面。】 系统：【尊嘟吗亲？】 祁桜抱着她大步往大厦外面走，其实若不是抱着沈漾，他完全可以一个闪身到大厦一层，但是沈漾挣扎得厉害，他怕她受伤。 “阿梨。不要动了。好吗？”他说，眉眼低垂，悲伤的模样，下一秒，不知道沈漾在他怀中蹭到哪个地方。他手按捺住沈漾乱动的身体，声线变得清冷低沉：“你想我做出格的事情吗？” 沈漾冷下表情：“祁桜。你犯什么混？” 素来冷郁在上的祁桜神情微动，语调依旧平稳：“嗯。只对你犯浑。” 沈漾失语。遇到变态没法说。 蔺雪迁被拒绝后，望着他们二人的对话，神情疑惑了一瞬，原来这样也可以吗？ 于是他强硬地抓住沈漾的手，想将她拉到自己这边来。 祁桜眯眼，蔺雪迁异色翻滚的眼眸瞬间漆黑，眼白出现墨色。二人无声交战。 贺观澜默然，在一旁看戏。 宋慕桥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打起来。打起来。打死了最好。 大厦下层，有人来来往往，看着他们的站位，觉得奇怪，“这不是将军次子吗？那位是谁？怎么有点像秘书长的独子？白头发的……” “我靠。那不是首富家的儿子吗？” “你不知道吗？那个昏迷者的新闻……前段时间听说禁区坍塌了。几个沉睡者苏醒了……就是他们。” “那个长发男子呢？他好好看啊。只是……气质好可怕……” 众人窃窃私语，还拿出设备拍照发到了联邦星网上，聚焦摄像头正对着沈漾的脸。 沈漾捂着脸，我嘞个豆儿。 别拍脸。 别拍脸。 够了！ 家里人不让我做这个的，你把我挂到网上我情何以堪啊。 系统：【亲。众目睽睽之下，你也不好凭空消失。等一个时机吧。毕竟这几个家伙不好糊弄。】 沈漾：【累了jpg.】 祁桜，蔺雪迁，二人不分上下。 沈漾冷笑，直接咬上他的脖子，祁桜眼瞳收缩，低头，下巴蹭过沈漾的额头，身体深处蹿过一股热流。 皮肤上传来她温热的唇热，牙齿磕碰在皮肉之下的骨头上，他闷哼一声。 “放我下去。”沈漾扯住他的头发，“我不要你抱。” 头被她扯得一偏。 祁桜眯眼，唇红肤白，细微表情在他脸上无限放大，到魅惑的境地，好看极了。出乎意料，他满意般轻哼了一声，将沈漾轻轻放到地上。 沈漾站在地上，转身就走。 祁桜挑眉，跟了上去。 她躲避着人群，眉头皱着，情绪有点烦躁。 大厦一层，转角处，一个身穿过膝精美定制长裙女子停住步伐，看向沈漾这边，她身旁一长发紫眸男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问：“指挥官。怎么了？” 乔悦收回视线，摇头：“没事。” 她垂眸神情莫测，而后又问：“执政长在哪？” 尤越道：“顶层，会议厅。” 乔悦点头，“去会议厅。” 尤越点头，在她转身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沈漾的位置，眸色微动。 一只手抚摸上指节上的水晶戒指，缓缓转动着，若有所思…… 这边。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蔺雪迁问。不管贺观澜几欲喷火的眼神。 沈漾：“不可以。” 蔺雪迁牵起沈漾的手，不容拒绝，强硬将手指挤入她的指间，低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沈漾：“……” 沈漾：【有时间停止的道具吗？】 系统：【有哒。半分钟，2000积分。使用次数有限制哦~同一个世界不能频繁使用，不然容易出现bug，造成紊乱。系统建议，事不过三哦~】 沈漾：【so嘎】【瞬移呢~】 系统：【不好意思。亲。系统商城未解锁，待升级。不过你有许愿卡啊~】 沈漾：【嗯。揣摩jpg.】【来一个时间停止道具。】 系统：【好嘟。】 “……” 原本嘈杂的环境骤然安静，一切停滞。 沈漾低头，看着蔺雪迁与她相扣的手指，神情微动，然后用力掰开他的手。 沈漾：【许愿卡。瞬移到陈雅所在地。】 系统：【许愿卡－1。瞬移开始——】 “……” 半分钟后。 世界变得嘈杂起来，人们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中的事情。 站在大厦角落的几人，望着大厅里没有沈漾的身影。神情骤然突变。 她又消失了。 蔺雪迁皱眉，又松开。他知道她是如何从那个密闭的房间消失了。 可是这次是开放空间，她又是怎么做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 难道她会停滞时间？ 蔺雪迁眼瞳快速涣散又收缩，一人默不作声转身低头，背光视角。 他的五官出现扭曲，瞳孔呈现非人的异动，溢出黑色的液体。 蔺雪迁抬手覆上自己的脸，手指缝隙间，他的一只眼球被吞噬。耳边没有她的呼吸声。他的肉体又开始不安起来了。 要找到她。他不能离开她。蔺雪迁想。 祁桜面不改色，心中揣摩着，忽而明白了什么似的。 看来，他的阿梨很不一般呢。 不仅是在虚拟世界是特殊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里，她同样特别。特别到身上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贺观澜气急败坏，他无法忍受刚见到人，又叫她从眼皮子底下逃掉。他暗骂一句，眉眼邪狞：“就该将她捆起来。绑在我身边。” 懊悔又愤恨。 有多爱就有多恨。 宋慕桥挑眉，慢悠悠道：“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话还没说完。 祁桜已经消失在大厦里了，身形快到几乎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去，肉眼无法企及。 “废话。” “当然是去抓人了。” 第96章 她的气息。 禁区坍塌，她倾尽全力逃离。 作为精神体实验品，她是被家族抛弃，或者说权衡掉的存在。 家族中，没人在意禁区坍塌的新闻，尽管这道简讯已经登顶联邦星网各大平台。他们似乎忘记家族中有一个被他们舍弃的孩子在禁区里生死不明。 陈雅想，这样也好。 他们冷血无情，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面对求饶，毫无怜悯，甚至可以说是畅快地解决掉家族里碍眼的人。无人在意她，反而更加方便她行动，不是吗？ 还有什么上位方法，能比得过直接送他们去见上帝更快。不接纳她的，臣服她的全都没有必要活着了。她在虚拟世界里经受的一切，他们也该尝一遍，最好下地狱也痛苦。 当踩着鲜血走上象征着家族至高地位的位置，陈雅默然。望着满手鲜血，她在想，给予她新生的是沈漾。 沈漾去哪了？ 她呢？ 她一定活着。 花费了一些时日，把那些恶心的尸体埋到了后花园里，当做玫瑰花的肥料。又花费了一些时日，往陈家注入属于新鲜血液，培养属于自己的权力。 她动用了关系去调查沈漾的出身，很奇怪，毫无所获。联邦系统中并没有沈漾的名字，禁区实验品名册中也没有她的名字。 一度怀疑，沈漾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但是…… 现在嘛。 她可以确认沈漾真实存在。 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书房里，灯光昏暗，陈雅坐在桌子旁翻阅往期的家族业务。书页无风自动，灯盏下的垂带微微晃动，她抬眸望向前方，神情震惊，整个人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了声音颤巍—— “我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可我……” 她不自觉落下眼泪，捂住自己的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现在很丑。很丑。”她喃喃自语。 陈雅肩膀都在颤抖，这些日子她雷厉风行，情绪疯狂而平静，哪怕面对缺胳膊断腿的尸体她都能面不改色。 在虚拟世界中，她是拥有美丽皮囊的omega，光彩华丽。但现在，由于那该死的禁区，她已经失去引以为傲的皮囊，她变了，变得恐怖，麻木，冷血。 沈漾，你，还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你还能接受我成为你的朋友吗？ 陈雅无声呜咽了。其实她也很委屈，并且这份委屈在见到沈漾达到顶峰。 然后，她感觉有人缓缓拥抱住她，在耳边轻声细语，骄傲的语气：“不错嘛。坐上家主的位置了。棒棒哦——” 沈漾拍她的肩膀，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的手帕擦去她的眼泪，“好了。哭什么。我的大小姐~” 陈雅愣愣眨眼，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你不嫌弃我？” 沈漾哈哈哈大笑：“咋会嫌弃你？姐妹。你发达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雅瘪嘴，神情有了几分在虚拟世界里傲娇的模样：“可我现在好丑。” 沈漾望着她，手指轻轻触碰着她从脸侧蔓延到脖颈的伤疤：“是的，皮囊美丽固然好。但拥有一颗不灭而炙热的心更加重要。这样的你，我觉得更加耀眼。最起码在我看来。” “真的吗？”诡异的，陈雅有点害羞。 “当然。”沈漾眼睛亮晶晶。嘿嘿。 陈雅眼睛也亮晶晶的，整个人自信放光芒，伤疤在她原本姣好柔丽的脸上显出几分凌厉，带着违和感，莫名让人不容小觑。她点头，“好。我现在确实很棒。” 沈漾点头，“这才对嘛。”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带着试探戒备的意味，连声音都是极为克制，“家主。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门外的下人听到书房里传来一声动静，不太放心，怕家主遭遇不测。毕竟刚上位，地位还不稳定。 陈雅扬声：“没事。不要进来。” 沈漾坐到一旁的真皮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笑道：“你手下还挺关心你。” “哈。”陈雅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只简略道：“毕竟是我亲手提拔上来的。” “对了。你是怎么从禁区里出来的。” 陈雅自动忽略了她为什么凭空出现在她书房里，她知道沈漾不是一般人，否则也不能在虚拟世界里硬生生保住了她。 她有她的秘密。陈雅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没多问。 “禁区坍塌时，我不在那里。” 陈雅：“？” “那你在哪？” “外太空。” 陈雅：“？” 忽然生气，“谁把你弄到外太空的？” 但是她的精神体却出现在虚拟世界，这说明沈漾已经濒临死亡，或者无法归来，残存精神体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沈漾，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陈雅问，内心有了揣度。 只有参加过战争的联邦士兵，精神体会寄存在联邦档案局，他们死后，精神体彻底消匿。若是没有死亡，凭借微弱的精神体指引，他们可以找到幸存士兵，进行营救。 可是沈漾说她在外太空。 那就是她还没死，但是根本没有人去救她。 陈雅：“……” 呵。 气得磨牙。 沈漾又喝了一口茶，咂吧两下，这茶香还挺浓郁，味道不错，抬头看到陈雅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笑道：“怎么还生气了？”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陈雅锲而不舍。她要把联邦里那些故意懈怠沈漾的人给好好修理一顿。 沈漾微愣，明白她的意思，“哈哈。不用了。” 陈雅：“为什么不用？” 因为就在刚刚系统把那几个疯子在联邦发疯的画面输送到她脑海里了。现在整个联邦上层鸡飞狗跳，女主正在维持秩序，场面一度混乱。 他们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并且进入愤怒状态，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沈漾唾弃。 几个人联手，查她老底倒是麻利。她让他们别做什么的时候，个个和听不懂人话的智障一样，真令人费解。 沈漾啧了一声，这马甲捂不住，根本捂不住啊。 “可是……”陈雅犹豫：“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 沈漾想了一下，确实，在虚拟世界里用的是自己的本名。她摸摸了自己的鼻子，小声说：“额。其实我真名叫宁陇。” 宁陇？！ 这个名字可不陌生。 陈雅整个人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是百年前临时上任征战外星区的三星上将兼首席执行官？！” 那可是一场硬仗，联邦当局宣称无人生还。 虽说自那场血战后，联邦高层对外签订了和平协议，但是战争杀戮残酷的阴影至今笼罩。 而联邦博物馆里，中央区域，依旧挂着死去上将的画像。可这只是虚假的敬仰。 人明明没死，为什么挂上遗像？只是为了引导民众合众之心？那联邦上级控权人未免太可恶！ “你……”陈雅欲言又止。是她疏忽了，沈漾确实与那幅画像面容相像，只是眉眼更加鲜活，五官轮廓也张扬英气许多。 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没人会往这方面想，毕竟‘宁陇’在世人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最多只是会觉得这是一个和百年前死去的上将有几分相似的普通人。 “行了。”沈漾按住她躁动的身体，和颜悦色道：“这事不用你烦心。我自己会去处理。” 虽然那几个疯子已经替她杀到联邦总领大厅了。但是，这是属于她的，这具身体的仇怨，怎么能假手于人呢。 沈漾神情冰冷，望向陈雅，又散漫地笑开。 “不行！”陈雅根本看不得她吃亏。心底已经开始谋划着复仇123了。 “哎呦。行了。”沈漾笑嘻嘻，“去给我弄两盘子菜来，再搞点米饭。我饿了。” 陈雅愣了一下，期期艾艾，又不敢耽搁，立马喊了一声外面的下人，吩咐过去。 “谢谢~” 陈雅笑，眉眼终于松懈了些：“和我还客气。” 沈漾笑：“那确实。去，给我倒杯酒来。” 陈雅哈哈哈，“行。” 吃完饭。 沈漾悠哉翻着书架上泛黄的联邦历史书籍，怪生动有趣的。系统在脑海里提醒她积分到账。 【叮——找到另一个苏醒者 已完成100% 积分＋2000】 【叮——属于‘你’的荣耀 进度20% 宿主再接再厉】 陈雅去外面处理家族事宜了，沈漾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估摸着时间。 她或许得离开这里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要出意外了，那几个疯子应该要找到这里了。 虽然她已经借助系统的力量抹去踪迹。 在陈雅回到书房时，茶几上半盏的茶水余下残温。窗户半开，玛瑙绿的窗帘在晚风中飘动着，书房里已经没有沈漾的身影了。 她走了。 不告而别。 陈雅有点伤心，端着亲手准备的水果，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下一秒，通红的眼睛骤然闪过寒光。 手中水果刀飞刺出去。 在半空中被一股未知力量拦截，一只手攥住她的脖颈，寂静的书房里传来冰冷的质问：“她呢？” 她？ 陈雅难以呼吸，眼球充血。 可是她看不到这个人的实体。 仿佛一团看不到的空气在夺取她的生命，死亡的颤栗从无法着地的脚尖传至天灵盖，喉中泛出腥味，如同铺天盖地生长的腐烂的青苔。 难以呼吸。 “她呢？” 没有实体的东西再次质问。他闻到了她的气息。她来过这里。 陈雅摇头，无声道：我不知道。 嗤。 一声嗤笑。 陈雅身体一松，瘫倒在地上，等她回过神时，书房里带着阴郁死气的入侵者早已经消失…… 玛瑙绿窗帘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一抹红…… …… 祁桜站在空旷的荒野处，他抬头，月光落在他脸上，更显苍白，如蒙了一层光晕的玉石，朦胧好看。 她在这里。 是她的气息。 祁桜睁开眼睛，赤红色的眼珠子缓缓转动，望向某一个方向…… 第97章 你希望我现在做吗? 夜间的风狂掠过荒野。 白日里焚烧枯木的灰烬无声弥漫，遮住视线。高大巨树下，祁桜静立不动，在月色下犹如鬼魅，唇边一丝笑意，透着阴冷。 黑发在风中凌乱，飞舞，他眸色暗红，月色如银河之水温柔流淌，却在他苍白的脸上镀上诡谲生艳的光芒。 他的轮廓，在夜色中格外显眼，一帧一幕，仿佛能让时间停滞的魔力。 “……” 她在这里。 他在等她主动出来。 这是一个机会，她赎罪的机会。 她得为她抛弃他的行为负责，如果她愿意主动从灌木后走出来，拥抱住他，他想，他会原谅她。 可惜。 等了一会儿。 除了风声愈大，周边寂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一声一声，在他逐渐冰冷、失望、兴奋的心跳声中，压抑沉闷起来，带着愤怒的悚然。 她宁愿在这里和他耗着。 也不愿意出来。 祁桜轻叹，他果然太仁慈了。太宠着她了。 不愿意出来，便不愿意吧。 他喜欢她，爱她，渴求她。总得主动一些，他去找她也是一样的。 沈漾躲在灌木丛后，暗自诽腹，偏偏不敢挪动半分。 祁桜和其他几个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好糊弄。 从系统那里兑换许愿卡又不是大白菜，用起来不心疼。 她刚用许愿卡逃了，完成一个任务拉进度。 这才哪到哪儿，祁桜就跟疯狗一样闻着味道追来了。 不过，幸好只有他一个，要是四个凑一起，指不一定又要商量什么傻逼脑残计划。 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频繁当着祁桜的面使用系统商城的能力。 祁桜脑子足够聪明，性情敏锐多疑。他总是能在蛛丝马迹间发觉异样，并捕捉到关键所在。 “阿梨。” 他站在灌木丛的另一侧，望着枯枝绿叶交错的丛中，目光所及，尽显温柔，声音也是格外悦耳动听，听得人心中酥麻。 沈漾恍然想起在石村，祠堂里，每天大半的光阴，他总是跪坐在灵台下，翻阅着经文佛书。 昼夜交错，光线明暗，在他身上沉淀出浅淡的光华，他垂着眼眸，睫密匝如黑羽。天地沉寂，唯他清晰。 他轻声诵读着经文，轻缓而慢，音清而润朗，如春风拂去伤痛，令人心神清明，又如长山白雪，清冷灵泠，高不可攀。 “阿梨。” 他又唤了一声。 沈漾回神。 他唤她的声音，像极了他诵读经文佛书的腔调。 以前，他诵读经文，她觉得高雅，不染凡尘。 现在，沈漾唾弃，她怀疑他频繁诵读经文不是修身养性，倒像是内心恶念滔天，无处宣泄，苦苦隐忍，诵读佛书压抑本性。 荒唐至极。 “你不出来。是希望我来抓你。还是你抱着侥幸心理，幻想着逃跑。离开我？” 他虽然问着，但是并无疑惑的语气。 这是恐吓，不是询问。 对于他来说，他享受这种感觉，亲手将她逃跑的心思亲手抹杀的感觉。 沈漾腿蹲得有些麻了。 她抬眼，望着眼前一小片黑色的阴影，翻了一个白眼。 那是祁桜在灌木丛后笼罩下来的阴影，他正站在她的身后。 以他的视力感官，一片灌木丛而已，轻而易举能感知到沈漾的所在，一分一毫不差。 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看到沈漾是以什么样的姿势躲在灌木丛后，只为躲过他的耳目。 也许她的腿已经发麻。祁桜眉梢微动，眼中流露出心疼，待会抓到人后，得抱在怀里揉揉。 下一秒，那份心疼转瞬而逝，血色瞳孔中不悦的情绪翻滚，腿麻了咎由自取，得惩罚过后，再帮她揉一揉。 没有耐心了。 耐心消耗殆尽。 他现在迫切渴望拥抱她。 就像是患有皮肤饥渴症的病人，病入膏肓。 她总是沉默，沉默的拒绝。 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和他沟通，躲起来，不让他见到她。 祁桜皱眉，觉得浪费时间。 他的阿梨不可能学乖，也不可能主动接近他。 她难教得很，尽管他已经在学着做一个平易近人的好老师，但是这样不思进取的差学生，实在让人恼怒。 不过。谁让他喜欢她这副样子呢。 看似平庸低下，惹人嫌弃，谁都能踩一脚的模样，实际上冷漠无情，高不可攀，谁都走不到她心里。 没人知道，她那双眼睛里折射出的光彩，有多好看就有多冰冷。 她看向他的眼睛，永远不带有温度，没有任何私欲，没有任何纯粹的情绪波动，只有探究、好奇、惊讶，以及偶尔流露的烦躁、厌恶、疏离。 仿佛只是在看一个会活动的‘死物’，佯装出一副热情活泼的模样，实际上淡漠安然。 她很会伪装。 在石村相处一段时间后，他才看破她的本质。 她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 她很特别，特别到他发现她身上存在的特殊之处后，原本只是利用心理，但是却一步一步，主动沦陷，心甘情愿沉溺于她的身边。 祁桜蓦地笑了，笑声从喉咙里滚出，嗓音沙哑，听上去格外慵懒缱绻。 那笑直击耳廓，沈漾觉得耳朵像是被羽毛搔刮了下，痒意钻进心脏。 淦。 莫名心悸。 “呵……”祁桜垂眸，眸子中压抑着异样的情绪，苍白的脸色似乎又萦绕着昔日的病态之色。 他喘了一声，表情依旧冷厉，五官轶丽浓艶，说话的声音激细微颤抖：“我一定。一定要让你留在我身边。” 他的预感，不会有错。这是他们这个族群先天拥有的能力。她会离开，也许是从他身边离开，也许是永远消失。他无法寻找，哪怕手段通天。 听他的疯言疯语，沈漾眉头直皱。 从地上站起来，一抬头，就看到祁桜低垂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像是陷入黑色泥沼，不能用力挣扎，否则将会越陷越深。 他抬手，在沈漾略显震惊的眼神下，大手抚摸着她的脸侧。 冰冷而怪异的触感，力道虽温柔，指腹所过之处，汗毛耸立，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眼睛渐渐变成红色，感受着她因抗拒而细微颤抖的身体。 祁桜轻叹一声，薄唇轻言：“这么厌恶我的触碰可怎么办。我不过是摸摸你的脸。什么都没做呢。” 摸你大爷。 这么喜欢摸。 摸自己就好啦。 没礼貌的东西！ 沈漾一句mmp，指着他的脸骂：“你丫变态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桜握住她的手，攥得很紧。 看着沈漾无法挣脱的模样，眼瞳微颤。 他垂眸，视线一寸一寸从她脸上划过，又落在她脖颈间，精致平直的锁骨。 明明只是简单的注视，却让人觉得不适。 他神情冷淡自持，恍若神明，不染凡尘，话语却露骨至极：“我想做的。有很多。” “你希望我现在就做吗？” 第98章 我是你的狗 他还想继续说，用他那张神情寡淡的脸，尽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昏话。毫不遮掩，简直丧失人性。 “不希望。” 住嘴吧你。 你是想被卡审核吗？ “好了。你这个可怕的蛇系阴暗疯批，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做。” 祁桜望着她，不为所动：“然后呢？” “你能不能等我把事情都办完了再说。我现在真的没时间和你在这里玩你追我逃，我逃你追的狗血戏码。” 祁桜点头。 沈漾以为他同意了，笑嘻嘻的：“行嘞。上道。等我事情办完了，我指定陪你玩~” 玩个屁。 办完了。 她就脱离这个世界了。 沈漾转身就走。 然后被拽住。 沈漾：“？？？” “不行。”他说。 沈漾炸毛：“你耍劳资呢。” 看见我沙包大的拳头了吗？一拳砸你身上哦。( ◢д◣) “你并没有给我任何好处。”祁桜一本正经，尽显奸商本性。 沈漾跳起来踹了他一脚，“好处？你还想要好处？真是配钥匙三元一把，您配吗？” 祁桜笑，惑人心神：“我配。” 沈漾竖中指：“少踏马跟我来这套。您不配！” 祁桜：“……” 听懂她的弦外之音了。 他并未不悦，反而将手搭上她的肩膀，试图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沈漾拒绝，并给了他一个大逼兜，严肃警告他：“为人处事手脚干净一点。不要乱动手动脚。” 祁桜脸侧微微泛红，眉头皱着，“你要做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比我重要？” 沈漾笑：“哦哟。那可太多了。所有的事情都比你重要——” 祁桜：“……” 没一句他爱听的。 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咬住她喋喋不休的唇，在舌尖抵入她口中时，微微喘息，迷离的眼神一下子清醒。 沈漾差点把他舌头咬烂，不过，他愈合能力快，血腥味还没有蔓延开来，伤口已经愈合。 “真狠心。”他说，吮着隐约发麻的舌尖，眉梢一挑，闪过一丝餍足的情绪。 “够了吗？”沈漾抹去唇上的液体，眼角直抽抽。 “不够。” 他倒是坦诚，连害羞的情绪都没有，这样强制亲吻的动作，在他眼里诡异的合理化。 沈漾：“……” “别走。好吗？”祁桜垂眸，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你要去做什么？我可以陪你。你带着我一起好吗？” 沈漾：“我说不好。你接受吗？” 祁桜：“不接受。” 沈漾：“我*你大爷。” 祁桜：“嗯。我没有大爷。你不如*我。” 沈漾：“(д) ??” 天杀的！ 天杀的！ 这是什么话？ 这话是人话吗？ 请让我们说中文。 祁桜一板一眼说着荒唐的话，沈漾后背冷汗冒了又冒，脸都绿了。 这厮简直百无禁忌。 什么鬼话都能往外面崩，可怕的很。 沈漾直接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住，她只是一个生气时爱出口成脏的纯洁少女啊。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她何德何能！ 系统：【亲。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纯不纯洁，你心里没点数吗？】 沈漾：【尼玛的。闭嘴。不是你遭罪，你不当回事？！（｀Δ′）！】 【我服了】 【我服了】 【我耳朵脏了】 系统：【亲。讲真的，这个角色有点难搞。死装死装的，捉摸不透。语出惊人不说。他好会拿捏你的情绪啊~】 沈漾：【得想个法子甩开他。】 系统：【哦↗亲。这可真是个好想法呢~不过，你可能暂时甩不开他呢。】 沈漾：【why？】 系统：【叮——系统提醒：任务：异香·怪物 任务倒计时：5天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逾期小黑屋%*&（不可描述）惩罚】 沈漾：【……】【系统！我*你大爷！！！！】 系统：【亲。你*我大爷也没用。任务发布出来就有时间限制，快点完成。你好，我好，大家好。】 沈漾：【好什么好？你个死系统有肾吗？】 系统：【亲~提醒一下哦。祁桜的好感度，黑化值有点不妙呢~亲，你得小心。我怕你还没有被主系统成大关小黑屋，就被黑化角色提前关进去了。】 【叮——人物「祁桜」攻略进度60%，好感度100%，黑化度100%】 沈漾：【……】 摔。 不玩了。 系统：【你看。又玩不起了。你瞧瞧这事弄的。亲，作为一个优秀宿主，你要统筹兼顾哇。任务啥的，齐同并进，我相信你！】 沈漾一拳过去：【去你的。】 系统飞了。飞老远。 人物100%好感度，100%黑化度，是什么概念？ 沈漾闭眼，不太想知道，但是偏偏，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人物在她身边，直勾勾看着她，性情还是冷漠寡淡那一挂的。 这种人发起疯来最可怕，像是将从前隐忍堆积的情绪统统在某一个截点爆发出来，完全割裂而恐怖的存在。 祁桜惯会隐藏真实情绪，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旁人误解，总认为他是个不入红俗的禁欲病秧子。 但事实显然不是那样。 他的本性与他营造出来的表象，完全相反。 “要么跟我走。” “要么你带我一起。” 祁桜说，他已经有所退步了，原计划是直接将人带走，带到自己的地界好生养起来。 但是见到她，又不免于心不忍，她既然有想完成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忍心让她留有遗憾呢。 也许是为了留存在她心中最后一份好感，他低声劝导着：“阿梨。你想要做什么，带着我会很方便的。” 沈漾挑眉，确实，原文中，对于祁桜的描写，仅仅几句话，都在全力叙述他能力出众而强悍，神秘强大。 至于复杂而神秘的身世过往，在小说结尾后的番外篇里应该会展开描述。 不过，系统给她的原文并没有番外篇。 问了系统，系统说原文作者没有写番外，坑了。 沈漾：“……” 这辈子和坑无法和解。泪流满面jpg. 沈漾抓住他胸前的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若有所思，“那你会听我的话吗？” 祁桜一愣，神情恍惚迷离，眼眸中全是沈漾轻笑的模样，他回味着她的话，总觉得她的腔调在训狗，于是嗤笑一声：“我是狗吗？” 沈漾勾唇，扯着他的头发，祁桜被迫低头，弯着腰与她对视。她微微仰头，带有挑衅意味，直视他赤红生血的眼睛，“你不是吗？” 他眼皮垂下，望着她绯红的唇，口中忽然有些干燥。被羞辱的愤怒感一瞬间远去，他舌头抵了一下上颚，又松开，冰冷的气息变得凌乱，他说：“我是。” “我是你的狗。” 她扯着他头发的力气很大，祁桜头发隐约发疼。 不过，他并不生气，反而享受愉悦的模样，眉眼都荡漾着笑意，他主动将自己的头发送到她手边，“喜欢？喜欢就多扯一些。我不怕疼。” 原本是想羞辱他，让他主动离开，但是他貌似并不觉得这是羞辱，也许有一瞬间觉得冒犯，但是很快就接受了。 她立马松手，放开他的头发，一根长发被她扯断，缠绕在她手指间，像是无法摆脱的黑蛇盘踞，带着毒的尖牙，随时准备刺入血肉，麻痹猎物的神经。 “……” 祁桜望着她变化莫测又强硬隐忍的样子，眸色一深，“阿梨。你可以当我的主人。但是你只能有我一个。” “要是让我发现你还想有其他的。” “难不保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你不会想我那样吧。” 沈漾低头暗骂一句，而后抬头怼了回去：“啧。蠢东西。既然我是主人，自然我说什么是什么。轮得到你来置喙。” 靠。 疯言疯语谁不会说。 来啊。 比比谁更疯！ 祁桜默然，望着她鲜活明丽的眸子，不免轻笑，纵容的意味：“好吧。你是主人。自然你说什么是什么。” “但是狗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希望主人不要忘记。时刻谨记。不要让我抓到把柄。” “毕竟，我已等待多时。” 祁桜等着她在他们的约定中露出把柄，这样他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时，才能更加理所应当。 她也没有反抗的理由了，不是吗？ 比起当一个没有理智可言的疯子，他更希望她能真心接纳他。在她身上花时间，花精力，一切都值得…… 第99章 抱紧我。 “非要这么捆着我吗？” 沈漾无奈至极，扯了一下手腕上的布条，解不开，一阵无语，晃动手腕拉住前面的人。 祁桜手腕上也系着，布条将二人连接。 他正慢步往前面走，二人一前一后，他背影高大，沉默无言。沈漾望着他的背影，抬手牵制住他的动作，“喂。你说话。” 他终于转身，声音平稳：“你会逃跑。” 语气笃定，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漾看着他沉寂的眼睛，一阵无语。 “你不能这么恶意揣测我。”她辩解。 祁桜轻声应了一句，“我也不想。” 可是你之前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跑了吗。她不喜欢他的触碰，用布带绑着无可厚非。 布带上面寄托了他的精神力，只要她凭空消失一次，精神力下一秒就会追踪牵制。 “可我不想这样！”沈漾咬牙，这是什么，是牵引绳吗？ 这个东西烦人，还解不开，像是一根认主的东西。 看到她的脸色，祁桜面无表情，手拽着布带用力一扯，沈漾被迫向着他的方向踉跄。他薄唇轻启，声音轻柔如水，仿若耳边絮语：“如果你介意绑着你，我可以解开，” 沈漾：“真的？！那快解开吧。” 祁桜点头，望着她的眼睛：“解开后，我们需要有肢体接触。” 沈漾：“……” 她有那么不可信吗？ 都说了不会逃跑了，总是这么忌惮她，恶语伤人心。 思来想去，祁桜肯定不会放开她，绑着一根布带好像是最体面的方式了。 得了。 绑就绑吧。 沈漾低头烦躁地扯弄了一下布带，“我们要去联邦高层。走着去？那得走到猴年马月？” 她还赶时间呢。 祁桜抬头，望了一下四周的无尽荒野，点头认同道：“确实，得走到猴年马月。” “不过。这是你，不是我。”他纠正，神态慵懒，仿佛在等一个他满意的时机与答案。 沈漾：“嘛意思？！我有星币，完全可以买机票去联邦高层。” 他眼眸微闪，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荒野孤寂，他的长衫在风中飘动，蹭过她的脚踝。他轻声道：“可是这里是荒野。” 他又强调：“这里没有机场，更没有通行工具。你的星币花不出去。等同于无。” “……”艹。 好犀利的语言，好恶毒的话语，有点破防了。 “那你还不想办法？”沈漾望着他，语气不悦，故意指责：“不是说带着你方便吗。就是这么方便的？” 说来说去，不说解决办法，岂不是浪费时间。 祁桜为难般皱起眉头， 并没有说话，透露的真实情绪不言而喻。有付出才有回报，浅显易懂的道理。 他可以带她开来这里，眨眼之间，为她充当通行工具并非不可，只是，最起码让他觉得值得。 祁桜希望她能靠近他，主动依赖他，只要她愿意开口，不需要祈求，只时一句轻声细语。他足以心动，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 “祁桜。你帮帮我吧。好吗？”沈漾看着他，忽然开口，声音低了许多，眼神认真，没有讨好，更像是一种简单而轻柔的询问。 不同的狗，有不同栓法。沈漾现在全是明白这句话了，祁桜是个什么性子，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不会不清楚。 “可以吗？”她又问，抬手牵住他的袖口。 祁桜垂眸，望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而后微笑，“我的荣幸。” 在沈漾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他抬手拥活她的腰肢，姿态亲昵，不容拒绝，偏偏动作温柔至极，绅士有度，让沈漾挑不出一丝不满。 “不要动。”他猜出她的意图。 用手托着她的头，按在胸口处，“抱紧我。” 他又说。 语气温柔而坚定，沈漾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身上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回忆起二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他身上也是这种清冽的味道，仿佛冰雪中绽放的梅花，也像是他在石村祁宅中摆弄的花木冷香。 沈漾揪住他的衣襟，“我需要闭眼吗？” “可以。”祁桜轻声道，“不用害怕。” 她在他怀中，又轻又小一个，轻而易举被他拥入怀中，力道都不好太大，害怕伤害到她。毕竟，他浑身上下也就那张脸看着有些蛊惑人心的用处。 呼吸之间，徒手杀人，才是他的本色。联邦高层历年来最忌惮的怪物，才是他的真实身份。 空寂的荒野，祁桜抱着她，眼眸望着虚空处的某一点，“去哪？” 他问。 沈漾回答：“联邦高层。” 祁桜嗯了一声：“我知道。具体的呢。” 还能具体？ 沈漾夸他，“不错嘛，还带精准定位导航。有前途。” 明显，她对这个临时交通工具很满意。 “联邦高层，中心部，中央大厅。”沈漾补充。 祁桜没有说话，只垂眸扬着沈漾，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摄人心魄，仿若梦中。他就是如此，清冷过度，以至于容貌如鬼魅。 沈漾眼前一晃，眩晕感袭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脸侧萦绕，带着幽幽冷香。是祁桜的头发，他们已经在移动了。 下意识闭上眼睛，他怀中，她可以感觉到他抱着她越来越紧地力道，仿佛是害怕她凭空消失。 沈漾有些吃痛，但是又不好胡乱睁开眼睛，于是揪着他的衣襟用力扯了一下。 祁桜回神，力道松了一些。 沈漾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歉。” 他安抚似得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沈漾皱眉，睁开眼睛，发觉眼前的光线刺目。 他们已经离开荒野，而现在，分秒之间，他们已经在中央大厅了。 头顶明亮的璀璨的巨型灯束让她不自觉眯上眼睛。 她打量着四周，占据了大半场地的会议桌，上面坐满了人，面孔大多是联邦高层人员。 当中，不乏沈漾认识的人，更有一些在虚拟世界见过的面孔。坐在席位上的少年，亚麻色的头发，他身旁，是尤越。 还有一些残存在原身记忆中人，无一例外，他们都在望着出现在大厅中央的人，带打量和困惑。 “什么人？” “把他们抓起来！处置！” 某高层人员拍桌呵斥，对突如其来的不速之愤怒异常。 祁桜眯眼，释放出来精神力威压，他抬眸看向从破门而入的警卫人员，眼尾上扬，一帮全副武装的警卫瞬间脱力飞撞向会议厅高大的墙壁之上，骨头发出脆折的断响…… 在场的人忌惮又恐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拥抱的人是…… 第100章 给玫瑰花当肥料 “这不是……” “是那个怪物！疯子！” 哗然之中，端坐在席位正中央的年轻男子骤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直勾勾看向中央大厅正中央，头顶炽白地灯光照耀在他脸上，他眼中折射出璀璨而金色的光芒。 他就知道。 他无法立马找到她，是祁桜这家伙在当中作梗，抹去了她的行踪，更是将她独有的精神力圈禁在自身范围内。 在贺观澜眼中，半空中，祁桜那道强悍精神体正肆无忌惮，像是主权似的缠绕着一道洁白无瑕的精神体。 那是沈漾。 贺观澜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嘴中的尖牙抑制不住生长，抵在唇上，心情烦躁至极：“闭嘴！” 他大喊。 这一声呵斥，让嘈杂慌乱的大厅瞬间平息。 他们不明所以，看向贺观澜，发觉对方神态失控。 乔悦神情不悦，压抑着情绪拍着桌子，“贺少校，你这是做什么。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你疯了？” 她手中还拿着一份文件，上一秒在侃侃而谈，坐在高位之上和同僚商量着联邦发展前景，备享尊敬。 下一秒，祥和平静的氛围被打破，近些日子她辛苦经营的星区建设项目正汇报到关键部分，却被打断。 这意味着，主席台几位重要领导可能会驳回她的项目申请，她将前功尽弃。 乔悦咬牙，她望向沈漾和祁桜，冷声质问：“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是你们能贸然进入的。” “嗤。”沈漾拉住祁桜，制止住他发疯的冲动，祁桜皱眉，终究还是乖乖没动，忍着杀戮的躁动。 “尊敬的联邦指挥官女士，您不记得我了吗？” “我是宁陇啊。” 乔悦：“……” 她皱眉，手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手稿，姣好的面容压抑着愠怒之色，但是碍于场合，又不显露山水。 话音将落，大厅沸腾之声瞬间平息，像是西伯利亚寒流入侵，将一切冰封。 宁陇？ 哪个宁陇？ 是哪个在博物馆里被展示的上将宁陇吗？ 可是她百年前不是已经死了吗？化为一捧黄土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简直荒谬。 但是说出这荒唐之言的女子，从面容来看竟然与博物馆里的遗照十之八九相似，并且，她身上的精神力流动，轻狂而强大。 这不是一个c级该有的精神力威压，但是精神力中蕴藏的经由无数战役洗礼的铅华厚重质感不容忽视。 那清澈而纯白的精神力之中，随着主人情绪的波动，明显蕴藏着血腥杀戮。但是，由于她散漫随和的姿态，让人觉得违和之间，又不能轻易察觉。 沈漾面色如常，缓慢而随意地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最终轻飘飘落在乔悦身上，以及她身旁的二人。 一个是尤越。 另一个，没有记错的话，是他，那个在h大帮她捡手机的少年。 似乎是没想到再见面，少年的眼中有些惊讶，琥珀色的瞳孔收缩着，他那时闲来无聊，为了讨好乔悦，主动请缨去虚拟世界帮她收集样品数据实况。 遇到沈漾，纯属意外，那时只是觉得她有些特别，无论是身为beta的样貌，还是她身上那微弱的精神力流动。 沈漾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 那眼中黑水般流淌的光芒让少年不适应地移开眼眸，看向别处，卸下初次见面伪装出来的腼腆青涩，他穿着一身金灰正装，显得凌厉几分。 想她一个路人甲，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多人在虚拟世界中，对一个被抽离记忆，只是实验品身份的人物，产生关注与戒备。 尤越是乔悦身边的人，陪着她在虚拟世界中生存，说是生存更像是监控，随时向乔悦汇报消息。 而那个少年，不出意外，也是乔悦的爱慕者吧。跟随乔悦在虚拟世界中，协助乔悦，甚至还主动在学校靠近她，帮她捡手机。 当初奇怪的感觉终于有了答案，沈漾生出一丝厌恶。鬼知道，她当时是真心感激帮她捡手机呢。 讽刺。 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人利用，沈漾有点犯恶心。 乔悦望着沈漾，脑海里久远的记忆终于回笼，原本她已经将这个远征的c级精神力士兵抛诸脑后。 从来没有预想过她会回来，至于之前的几面之缘也没有让她往这方面想，他的注意力从开始也只是放在祁桜身上。 那个本该由她唤醒的强大怪物，他本该为她所用。乔悦凝眉，琉璃珠般的眼眸中迸发出不甘之意。 百年来的时光，花费心血，却因这个本该死亡的精神体付之一炬，成果更是拱手送人。 在她眼中，沈漾夺去了她胜利的果实，实在可恶。 乔悦坐在椅子上，正对着沈漾，精致的妆容让她的五官无懈可击，透着高高在上：“宁陇？” 她冷斥一声，语气充满质疑，不屑道：“一个死人而已。怎么，现在联邦已经是你这种人可以随意冒充已故将领的地方了吗？没有证据就在这里大放厥词，不怕上联邦法庭，关押入狱吗？” 不久前，几个苏醒者在联邦高层大发雷霆，无人敢拦，将联邦弄得一片狼藉，说是找人，其中一人更是扬言找不到就屠杀了整个高层。 她那时想起下层附属医务部不久前传来的一份传真，说是疑似某已故上将回归，只是那时没当一回事，以为是平民冒充，以前这样的荒唐事件屡见不鲜，但现在…… 听着她欲盖弥彰又自欺欺人的话，沈漾暗叹，这位女主倒是与上个世界不太一样，是个精致的利益主义者，并且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或者是体面，不惜抹杀别人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见到人活生生站在眼前，尽管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活着回来了。 乔悦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但，宁陇可以回来，但不是现在回来，更不应该是抢了她的东西，平安无恙地回来，然后带着本该属于她的战利品，在她的地盘上大放厥词，煽动人心，掀起波澜。 乔悦眼眸微闪，看着站在大厅中央，那个冷艳的长发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本该由她来唤醒他的，他应该属于她，站在她的身边，为她驱使…… “……” 沈漾读懂了她眼中的情绪， 有点费解地皱眉。 疯了。女主大概是疯了吧？ 祁桜这家伙成分复杂，好日子不过，难道想整天被几个颠子四处追杀？怎么想的？ “喂。”沈漾戳了一下身旁的祁桜，好心提建议：“那边的指挥官女士好像很中意你呢。要不然你换个对象嚯嚯呗？” 祁桜冷笑一声，声音温柔：“阿梨，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他抬眸，眼神直直看向乔悦，杀意如麻，厌恶至极的模样。 恐怖的阴冷感扑面而来，乔悦感知到了仿佛悬于头顶的无形之刃，没有一丝情感的威胁。 收回你肮脏的视线。 乔悦一个激灵，忘记自己正身处于中央大厅的公共场合中，在场都是权贵，她顾不得昔日的端庄优雅，尖叫出声。 祁桜幽幽收回视线，凑近沈漾耳边，惩罚似得轻咬了一下，冷厉的眉皱着，声音闷闷的：“他们或许比较适合当死人，埋入我为你建造的花园中，给玫瑰花当肥料。” 这才多久？她竟然想将他让给别人。真是……他眼眸压下，十分不悦。 还有那边，虎视眈眈的蠢货，贺观澜。不如挖了眼睛喂狼。 “……”沈漾耳廓发烫，牙齿咬着想锤人。 他难得一次性在外人面前说了那么多话，至于说话的内容让人大为吃惊。 这是什么血腥发言？ 随意杀人，藐视律法纲常，是联邦绝不允许的！ 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议论纷纷，不过是些徒有其表的笑话，一群蝼蚁般的家伙，聒噪至极。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耳边一句一句，都是恶意言辞，胸腔不自觉腾升起杀意。 “……” 第101章 她偏偏就要打爆他们的脸 凌虐杀意席卷，如狂风骤雨降落，大厅顶端的巨型吊灯摇摇欲坠。 灯光明灭间，人声慌乱，窜逃之人纷纷远离旋涡中心，精神力出挑的几位年轻议员者瞬间释放精神力抵御攻击，效果甚微。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祁桜抬起的手缓缓压下，指着某一个方向，而后空气发出刺耳爆鸣，空间仿佛被撕裂，面前虚空出现实感般的锐利箭簇，极猎射向大厅每一处他意念所达的方向。 地面，墙壁，桌面，出现裂缝，空气中萦绕着恐怖无形的血腥杀意。 大厅中，有反抗之力的人，都开始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局面一度混乱，文件纸张，以及脆弱的破璃，化成碎片在脸颊边如刀刃杀过，避无可避。 贺观澜躲过数道攻击，如同一头敏捷凶猛的野兽，飞速蹿越至沈漾面前。但他还未触碰到梦寐以求的人，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宽大的手掌，愣是拦住了他的动作。 贺观澜目从喉咙里发出嗜血低吼，俊逸的五官迸发出强烈的嫉意，整个人蒙上一层薄雾般的杀气。 他五指握拳用力破空挥下，恨不得将拦在沈漾前方的人撕碎。 千钧一发，沈漾站在祁桜身后，望着二人堪称世纪之战的较量，面色平静，微微挑眉。 在祁桜抬手抵御贺观澜攻击的时候，她扬眉，眼眸骤亮，转身身形加速，侧身从地面飞擦而过，而后五指成爪，锁住一人的脖颈，利落越身，生生将人拖到一旁。 一连贯动作发生，不过眨眼之间，干脆漂亮，一击致命。 祁桜抓着贺观澜不安分还想偷袭的双手，嗤笑一声，发觉沈漾脱离他的视线，眼眸出现一丝慌乱。 而后，赤红的眼睛在混乱局面中立马锁定沈漾的所在地，才安心。 “松开！”贺观澜咬牙！这个阴险的家伙。 他要去找沈漾！他想要触碰她。 凭什么阻拦？！ 祁桜眯眼，眼中血色翻涌，无尽血海深渊，他唇边浮现一抹笑，恍若万千鬼魅魍魉从他眼眶中爬出，带着诡异香味，迷人心智。 贺观澜金色的眼瞳中不自觉浮现红色，那红色逐渐占据他的整个瞳孔，在即将覆盖整个眼眶时。 他眼瞳猛地摇动起来，红色褪去，金色骤现，在他桀骜不羁的神情下，呈现出兽类的特质，收缩成一条竖瞳。 祁桜挑眉，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不受他蛊惑吞噬。 “你想吞噬我？”贺观澜眼眸凝着，宛如太阳点缀其间，“啧。阴险的东西。你还没那个资格。” 祁桜漠然，“你不该碰她。” 贺观澜气急败坏，“凭什么？你能碰，我不可以？她是我的伴侣。” 祁桜否决，声音冰冷：“她是我的伴侣。不是你的。” 贺观澜：“呵。她可没同意。” 祁桜不以为然：“她也没同意你。” 贺观澜：“……”“你这个生性狡猾，阴险下流的老怪物！” 祁桜：“彼此。彼此。” 贺观澜：“你！你闭嘴……” 祁桜薄唇抿着，还没有开口。 大厅突然响起一道威严的呵斥，在独属于某个特别精神力的威压下响彻大厅，“都给劳资安静！”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桜眉梢微动，阴霾一扫而空，他缓缓转身，望向沈漾所在的地方。 看到沈漾正一脚踩着某位顶级权贵，一手掐着某大臣要员的脖子将人提到半空中，神态轻狂恣睢。 祁桜艶丽的五官骤然柔和，肃杀湮灭，显出几分沉溺喜爱之情。 仿佛在说，看吧。这才是阿梨，他爱的人，真实的模样。 她释放出来的精神力，直接抚平了他内心一切的躁动，他的世界只能看见她，也只有她。 贺观澜望着狼藉废墟中，执掌他人生死的女子，视力极好的他，眼中倒映着那张凌厉却明艳的脸庞，几欲沉醉。 大片破璃碎渣上，沈漾抬脚踩着的人，脸色涨红，不断挣扎，但是诡异的，在她的精神力之下，他仿佛失去了反抗力，触及她那双冷淡又好看的眼睛，甚至难以直视。 那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一双眼睛，过于深邃而沉重的目光，几乎穿透一切，带着她独特的灵魂本质。 “你！你！你！”乔悦一连三个你，才说出下一句话，“你可知道你踩的是谁？！” 沈漾哦了一声，腔调戏谑，“我踩的是谁？” 她轻笑，在乔悦的注视下，抬脚用力朝着地上的人胸口踹过去，“我管他是谁？我不仅踩，我还踹。呵。” 乔悦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喊人来制止这个荒唐的局面，转身却发现大厅里的人都自顾不暇了。那两个沉睡者的博弈，任由精神力肆虐，带来难以抵抗的伤害。 “……” “哎呦。”沈漾看了一眼地上捂着心口抽气的人，似笑非笑对着乔悦说：“乔大指挥官，别生气嘛。我这人呢，脾气不太好，容易激动，一激动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一想起以前的事情，我就想揍人，还想沙人。报个仇什么的以解心头之恨。” “特别是你。乔大指挥官。” “你对我来说，可是最特别的关注对象呢~” 乔悦：“……” 后背冒出冷汗，她看着沈漾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愈发沉郁。 为什么她从战场上归来，精神力没有受损殆尽变成废物，反而愈发强悍？ 难道她在那场战役里有了什么奇遇？ 不，不对。 宁陇这般除了武力值强悍的c级精神力士兵，怎么能从那样残酷着名而堪称绞肉机的战役中存活，并且获得机遇？ 这不合理。 她难道被夺舍？或者是有人盗用了她的身体？又或者是某个神秘人物在冒充她？ 不对，还是不对…… 但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乔悦内心如麻，她呼吸急促，望着沈漾的眼睛充满探究与各种猜测，姣好柔媚的五官充满紧张的情绪，额头冒出一层汗。 她本以为身边的人能在暴动的局面中护住她，但是没想到，他们躲过了怪物的袭击，却被突如其来的压制反杀。 沈漾神出鬼没，眨眼之间出现在面前，若不是尤越发现及时，那个被掐住脖子无法呼吸的人就是她了。 地上躺的少年，在反抗瞬间被一脚生猛侧踢，飞出去撞到石柱滚落在地，压抑痛呼着。 偏偏，始作俑者不放过他，在他起身时，抬脚踩着他的头将人屈辱性地踩在地上，粉碎少年引以为傲的天赋本能，以及眼高于顶的自尊。 白锦玉眼眶发红，浑身颤抖，在沈漾脚下流露出躁动狂乱的情绪，被一个下等精神力的平民踩在脚底下，简直耻辱。 他想要挣扎，但是刚一抬头，那脚就从他脸侧碾压，缓缓用力，真的将他的脸毫不留情在地上摩擦。 “你！”白锦玉声音嘶哑，少年平日里干净明朗的声音变得粗粝，胸腔中燃烧的火焰，几乎燃尽他光风霁月的俊气，“下等低贱的东西！还不放开我！你想死吗？我可是下一任联邦主席继位者，你胆敢无视我父亲的权威，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口口声声，一字一句，说着要将沈漾凌迟的话语，但是无论如何又摆脱不了她的压制，整个人趴在地上，气势凌人，姿势却显得有些卑微可笑。 沈漾笑，脚下又加重力道，直到听到他痛苦的抽气声，满意点头，“娇生惯养的联邦太子爷。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你父亲是主席？我就不踩你了？哪怕你父亲是神仙，我照踩不误。” 白锦玉：“……” 眼眶发红，抓着沈漾的脚，指甲盖几乎掀翻。 沈漾挑眉，冲他扬起一抹笑，温柔又明丽。 乔悦皱眉，终于放低了姿态，她看着地上的人，轻声开口：“宁陇，你先冷静。” “冷静不了。”沈漾冷漠脸，踏马的从虚拟世界苏醒后，又在这个世界里经历各种糟心的剧情设定后，根本冷静不了，恨不得把所有人嘎了，世界毁灭。和这里说拜拜。 乔悦：“……” 她看向一旁，被沈漾强势掐住命门的人，眼神示意。 乔悦知道他可以挣脱沈漾的束缚，哪怕一开始是猝不及防，但是这么久了，为什么他毫无动作？ 他得挣脱沈漾，这样他们才能从这个该死的受制于人的局面里翻盘啊！ 乔悦咬牙，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受制于人的感受了，她极其厌恶这种感觉。 尤越眼眸微闪，紫色的眼睛如同月色下盛开的紫罗兰，幽冷而静谧，仿佛触碰即碎。 他抬手，抓住沈漾掐住他脖颈的手，手上的戒指折射出冰冷异彩的光芒，在沈漾眼中如一点星光。 “沈漾。或许我们可以谈谈。”他说，声音低沉，如同大提琴乐曲在月色下流淌，带着沉静安抚的意味。 他没有喊她宁陇，反而是沈漾，她在虚拟世界使用的名字。h大的一面之缘，他竟然记得。 沈漾敛眸，看了他一会儿，忽而笑开，“老师……不。应该是白月光先生，您欺骗我的事情了不少呢。我能相信你吗？” 尤越点头，眼眸愈发深邃：“当然。” 沈漾眯眼，手指陷入他脖颈的皮肤，指甲刺入血肉，“当然个屁。相信你不如相信母猪上树，家暴男发誓，人渣败类痛心悔改流下鳄鱼的眼泪。你个人模狗样的装货，不，说你狗都侮辱了狗，你是屎！” 尤越：“……” 不远处。 贺观澜：“哈哈哈。” 骂得好。 贺观澜难得自信又畅快。 原来，沈漾以前说他的那些话，根本不是骂，分明是在和他调情嘛。太温柔啦~他就知道她会愿意当他伴侣的。 祁桜笑，眸色宠溺。 不愧是他的阿梨，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会说。 他们并不担心，默默站在一旁观望。 这是她的事情，他们没有插手的必要，就算是出手，也是沈漾不忍心赶尽杀绝时，麻利上场补刀。 他们相信，种种场面，以她的能力足以解决，并且给这里所有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沈漾冷哼一声，没管欲言又止的尤越，踩着未来联邦主席继位者的头，扫视一片狼藉的大厅，对于一众狼狈的联邦要员扬声道：“哪个手脚还能动的，去打个电话。让联邦那几个老不死的过来。” “嘶——” 地上倒的倒，躺的躺，都倒吸一口冷气，什么玩意儿？让谁来？几个老不死的？ 谁是老不死？ 不会是在位联邦主席，秘书长，还有几位总理吧。 这人疯了吧？ 怎么能脚踩着联邦未来继位者的头说出这样疯狂的话呢？ “去不去？！” “不去，我杀了这个傻叉。”说着，她踹了一脚脚下的人，“这可是你们未来追随的主子，你们不会真想看他死吧？” “去。去。去。”有人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去够七零八碎的会议桌上的通讯器。 不敢不去啊。 这个屋子里不止一个女疯子，还有另外两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杀神一样的活爹！ 沈漾脚下，白锦玉吃痛，听到她这几句话，眼眸滴血般吃力抬头看向一旁的乔悦。 触及他的眼神，乔悦皱眉，想要上前，却被沈漾一个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那眼神她不算陌生，尽管从未上过战场，但坐在联邦最高指挥官高位上，她见过无数这样的眼神，从无数战争实况摄影中。 这是面对敌人，厮杀红眼，失去温情，泯灭软弱，只余活下去的欲望的眼神，杀气腾腾，不容直视。 “后退，三步。”沈漾声音冰冷，眼睛注视着她，警告：“照我说的做。否则，不论是尤越，还是你的这位小情人，都得死。” 乔悦眼中带着愤怒，以及恨意，但是很快藏匿，她低头望着地上的少年，胸腔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什么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她在联邦树立多年的威严不可侵犯不可忤逆的形象被一个下等平民打破，还是以这种侮辱的方式，当着联邦各级要员的面。 这让她脸面何存？！ 望着她强力忍耐，屈辱支撑的模样，沈漾嗤笑。 这才哪到哪，这不及宁陇遭遇的万分之一，她的整个生命，整个青春生涯已经贡献给联邦事业建设。 本该安享余生，却被卷入主角在联邦高层上位的谋划中，充当一个炮灰。 当然这个炮灰可以是任何人，只是宁陇恰好更满足计划，用起来也更方便。 那场战役中，在战前任命一个平民士兵成为高职位上将，让她死在战场，成为绞肉机战役的一块烂肉，最终又利用平民士兵用生命换取的胜利荣耀、联邦光辉，赢得民心。 联邦博物馆里的上将遗照，光鲜亮丽，但属于宁陇的灵魂早已经葬身茫茫宇宙，无有归途。 在书中，宁陇是固执而不解风情的女子，处处同联邦管理层作对，同女主作对，看不惯贵族权贵，惹出不少事端，又无法摆平。 性情强势，执着于爱，对于所爱之人纠缠不休，明知故犯觊觎女主的后宫，仇恨值拉满。 不顾未来未婚夫的抗拒，硬向联邦高层要来婚约，却死在婚礼前夕。 死于战场，被投放入虚拟世界，榨干最后的精神力，是宁陇的命定结局。 一切本该是书中合理的剧情走向。 不过，谁让她沈漾正好就到了宁陇的身体里呢。 谁让她沈漾觉得不服呢。 凭什么！ 女主又怎样？ 男主又怎样？ 狗屁的恋爱脑设定。 还有狗屁的前男友！狗屁的未婚夫！狗屁的前夫！狗屁的初恋白月光！ 她偏偏就要打爆他们的脸。 淦！ 想到这里，她踹了一脚白锦玉。 白锦玉痛恨至极：“宁陇，你这个疯子。你觉得你这样我会同意和你的婚约吗？你想都不要想。” 沈漾抬脚又是一记猛踹，望着白锦玉几乎要吐血的模样，心情愉悦：“我开心了说你是太子爷，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子呢？婚约？呵。看不来你也不是不记得我嘛？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刚刚，还是不久前？还是早就知道？” 白锦玉皱着眉，不愿意说。 沈漾也不关注这个，爱说不说，望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一阵心烦。 乔悦在一旁开口，“你能不能不要踹他了。锦玉他自小体弱多病……” “身体不好？”沈漾贴心一笑，“那更要踹了，绝对踹到病除。” 白锦玉：“……” 他是皮球吗？ 开心了踹。 不开心也踹。 该死的女人！ 第102章 你还不明白吗? “额——” 刚行至中央大厅门口的几人霎时间停下步伐，不停的话，下一秒就要踩到从大厅里一路擦着地板翻滚过来的人。 最前面的人刚准备开口呵斥，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哎呦，老天。 这不是他的儿子吗？怎么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过来了？ “……” 白锦玉捂着胸口，神情狼狈地从地上抬头，望着站在大厅门口的几人，眼中闪过哭诉的愤懑。大厅门口几人神色各异，但无一例外都难掩饰惊讶。 “父亲。”白锦玉喊了一句。 联邦主席，白锦玉的父亲，面鬓发微白，面容英俊，浑身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庄严气场，他冷哼一声，声线低沉，压抑着愤怒：“给我立马从地上起来。” 堂堂联邦主席未来继位者，竟然像一条落水狗一样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这把他联邦主席的脸面放在哪里！简直目无尊法，荒唐至极。 白锦玉悻然从地上爬起来，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下来，遮住了眉眼，显出几分少年阴鸷的气质来，特别是这种情绪激动的时刻。 在场的人感觉他想要扑上去咬死那个让他出丑的始作俑者。 秘书长身旁站着几个对于整个联邦来说都无比熟悉的面孔，第一星区首富，还有已经退居幕后的贺老将军。 几人目不斜视，丝毫没有注意到白锦玉，反而不约而同看向大厅中正手法凶残，掐着联邦要员的女子身上。 宋首富眼睛一亮，这就是他儿子要找的妻子？ 嗯。这佛挡杀佛的气势，不错。 首富眼中闪过赞许，想到儿子交代的话，脑海里有了一个计划。 秘书长自然也关注到了沈漾，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生气。 蔺雪迁苏醒后，看都不看他这个老父亲，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为了找这个女子？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子怎么和某个已逝将领那么相像？ 并且，看着也不像是巧合，前几日在联邦高层掀起腥风血雨的画面历历在目。 联想到禁区，沉睡者，他的儿子，以及另外几个家伙。 秘书长倒吸一口冷气，这下情况复杂了。 “哎呦。”沈漾松开掐着尤越脖颈的手，转了一下手腕，没管对方捂着嘴咳嗽的样子，扶起一旁尚且框架完整的凳子坐了上去，望着来人，悠闲道：“一直望着我干什么？别客气，都坐。” 她面色无异地招呼着几人。 旁观的吃瓜群众倒吸一口冷气。 这…… 她…… 胆子真大。 这里可是联邦中央大厅，对面是联邦主席。 在别人的地盘，为虎作伥，还满脸张扬地招呼主人入座，这简直倒反天罡。 宋首富：“哦哟。” 不错，小姑娘，有气场。越看越喜欢。 秘书长：“……” 这丫头怕不是疯了。 他儿子到底看中了她什么？ 一个木头脑袋的寡言冰山和她这样性格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摩擦出火花的？ 不会是他儿子强制人家吧。秘书长汗颜。 关键当事人，联邦主席：“……” 脸几乎要黑成锅底。 要不是现在这个情况不明又复杂，真想一个指令下去，让军队拿着最先进的武器，把大厅里那几个破坏者抓起来枪毙解决，以解心头之火。 “你如何证明你是宁陇。”联邦主席走到破败的圆形会议桌前，挑选了一个桌体还全健全的地方坐下来。 他看着沈漾，眼神压迫：“你闹出这么大阵仗，到底是为了什么？虚假顶替已逝将领的罪责深重，够你吃一辈子牢饭。” 沈漾根本不惧怕他的恐吓，翘起二郎腿，悠哉在半空中晃悠了两下，“闹？谁闹了？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装什么威风。主席大人，我是不是宁陇，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联邦主席：“……” 他眼神闪烁，望着沈漾漆黑明亮又仿佛勘破一切的眼眸，微微眯眼，掩饰去几分真实情绪。 乔悦望着这个局面，内心警铃大作，当年之事本就是联邦高层心照不宣的结果。 他们需要一个战争替罪羊，宁陇恰巧走入她的计划，一切谋划不过水到渠成。 所说一点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作为联邦最高领导人，有些事情没必要深入了解，只要下面的人能给他知道满意的结果，使用一些非常规操作也无可厚非。 计划达到预期结果，细枝末节自然也被抛诸脑后，毕竟谁会记得一个本就没有留意的死人。 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原本已经死了的人，竟然活着回来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也不能让时间回溯，联邦主席顺势下坡：“你想要什么？” “名誉你已经有了。”他暗示道。 除去她死了这一个虚假的事实，她的身体在外太空舱体流浪多年，但她的光荣事迹最起码万民敬仰，声名远扬。自古以来，能人志士，无非求一个名垂青史。 沈漾秒懂他意思，这是准备用好处堵住她的嘴呢。 “有了个屁。”沈漾毫不吝啬地赏了他一个白眼，“你简直是在信口雌黄，脱裤子放屁屎乱飞。” 听着她满嘴跑火车，联邦主席愣了一下，“你……” “你什么你！”沈漾不耐烦：“狗屁的名声荣誉，人都死了，管屁用。” “我要什么？你竟然问我要什么？你这个联邦主席还真是死没良心啊！” 沈漾骂得正起劲，乔悦在一旁脸色不自然极了，当年之事说白了也全是她一手策划建议的，主席不过是点了头。 如今祸起东墙，她怕是也逃脱不了指责。 “宁陇，你冷静一点。”乔悦制止她，“那可是主席，你不能……” 沈漾立马打断她，扬眉质问：“你和谁说话呢？” “怪我。光顾着骂他，忘记骂你了。” 乔悦眼中情绪翻涌，压抑着，她咬牙：“身为联邦最高指挥官，你如果真是宁陇，就该听从长官指挥，不可违抗命令，不把长官放在眼里。” “嗤。”沈漾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她目光犀利，直直迎上她的眼睛，“乔悦！” 她大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低沉威严，不容侵犯的模样，势派比她还要正。 乔悦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像是被她的声音吓到了。 沈漾继续说：“如果我真的是宁陇，你现在根本不配和我在这里说话。一身军功赫赫的上将兼首席执行官，我的职位可压你三头。这是你们当时许诺给我的‘酬劳’，我用命换来的。” 乔悦：“宁陇，你……” “嗯？”沈漾神情危险，不怒自威：“你该喊我上将，而不是直呼我的姓名，你越矩了。指挥官女士。” 乔悦无话可说，无从反驳。 毕竟，这个‘酬劳’原本只是挂在驴子眼前的苹果，谁能想到驴子真的能吃到。最后还被反将一军。 联邦主席：“……”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我还在这里呢。 你们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一个一个以下犯上，昏了头了。 “停。”秘书长擦了擦头顶不存在的冷汗，现在的氛围比他随同主席出席各大星区会议，联盟间你来我往的局面还要让人心情惶恐，“大家都先冷静下。” “冷静你大爷。把你装舱体里面扔到外太空漂个百八十年。你就老实了。”沈漾怼他。 秘书长汗颜，这张小嘴咋这么会叭叭呢，一叭叭人家都无话可说。 不过，确实也不占理。 按照这么个事实情况来看，联邦确实对不住这个为保卫联邦牺牲自我的英勇士兵。 “宁陇女士，您有什么诉求大可提出来。只是您已逝的身份恐怕无法恢复，怕引起社会恐慌。” 百年前的人物，书本上死去的联邦将领突然活了，大众绝对无法接受，并且好奇。 现在网络科技过于发达，扒来扒去，到时候只怕有损联邦高层的颜面。 毕竟，身为联邦政府，为联邦为人民，竟然让没死的将领在外太空流浪百年，完全失职渎职，罪不可恕，会被民众挂到联邦星网上喷死的。 “我只要我应得的。”沈漾笑，不属于她的她不会要，也不需要，更看不上。 之所以花费时间在这里，当着这多人的面，把百年前的事情从头到尾拿到明面上来说，无非是还原身一个说法。 她这个言外之意，很简单，就是要‘复活’，而且要大张旗鼓，扇着联邦高层的脸，用「宁陇」这个名字，这个身份再度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秘书长犯难，看向联邦主席。 目标明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下如何是好。 联邦主席皱眉，思忖片刻，突然看向一旁的白锦玉。 他的心思貌似并不在这场谈话里，皱眉望着坐在椅子上姿态散漫随性的沈漾，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打傻了。 “你和锦玉择日成婚。”联邦主席凝眉，表情庄重严肃，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你将会是联邦下一任继位者的夫人。” 突如其来的婚事，打得在场的人猝不及防。 处在状况之外的白锦玉回神，神情茫然，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做出此抉择。 这场婚事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他不可能和宁陇结婚！绝对！ 站在沈漾身侧不远处的祁桜眸色微暗，望着联邦主席，流淌着静谧的杀意。婚事？一个蝼蚁，也有资格指配阿梨的婚事，天方夜谭。 贺观澜冷笑一声，直言道：“老东西，你是不是糊涂了。这是我的伴侣，你要把她许配给谁？你不怕我把你家庄园炸了，改建成坟场吗？没脑子的老东西。” 联邦主席：“……” 都疯了是吗？ 他可是主席啊？ 之前可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怎么，这几个从禁区实验中苏醒的沉睡者不是基因变异，是脾气加倍成疯子了吧。 贺老将军嘴角抽搐了一下，“观澜，你怎么和主席说话呢。” 贺观澜冷声：“别插嘴。” 贺老将军：“……” 感叹，果然，儿子大了不中留，有了媳妇忘记爹啊。 可悲。可悲。 白锦玉语气激动：“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的。” 他知道这是出于安抚宁陇的情绪，但是为什么要牺牲他的婚姻幸福。 联邦主席沉声道：“你和宁陇的婚约本就存在，现在不过是遵守约定。” 他没记错的话，宁陇对白锦玉怀有心动，用一份份战功只为博取和白锦玉修成正果的机会。 原约定也是等她从战场凯旋归来后，二人举办婚礼。尽管，多数人心中都无比清楚这场战役存活希望渺茫。 乔悦目睹她的小情人即将成为她人的丈夫，内心一阵揪痛，白锦玉心悦的对象是她，为什么要和宁陇结婚。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情，悲伤的目光看向白锦玉。 白锦玉皱眉，看着乔悦，停留了一瞬，又快速移开，他望向父亲，鲜少带着恳求：“父亲，请您收回成命。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不可。”联邦主席拒绝，“感情的事情可以培养，对于宁陇……”他叹了一口气，“确实对不住她。” 白锦玉眼眸微闪，琥珀色的眼睛里溢出一丝愤恨的泪光，他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沈漾，声音几近刻薄：“宁陇，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你非揪着我不放吗？我从第一次在联邦军校里见到你，就不喜欢你。我们就算结婚也不会有善终。” 他恶狠狠道，眼中都是无法反抗父命的不甘。 一帮人就这婚事开启了讨论，你一言我一语。 白锦玉脸色越来越差。 乔悦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无力地站着，若不是一旁的尤越，她几乎要倒到地上。 “……” “瞎掰扯够了没有？” 冷不丁，沈漾突然开口质问。 几人：“。” 戛然而止。 联邦主席皱眉：“你不是喜欢我的小儿子吗？” 按理说，补偿的话，从这个环节开始最正确不过了。 秘书长笑着打圆场：“上将。您的婚约并非无中生有，您贵人多忘事哈。” 贺老将军：“什么意思？贸然悔婚，这不符合联邦律法……” 顶着自家儿子凌然警告的眼神，贺老将军赶紧停住了话头，重新换了一个说辞，试探开口：“宁小姐，你要是不想结婚的话，也不是不行。可以挑挑更好的，比如说……” 贺老将军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笑出一朵花出来，不言而喻。 贺观澜满意地点了点头，望着沈漾眸色温柔。 宋首富笑而不语，笑眯眯望着沈漾。 沈漾一整个大无语，骂骂咧咧：“我喜欢你儿子个屁。我眼睛没瞎。你脑子进水了吧。” “狗屁的婚约，忘记是不可能忘记的，因为太恶心了，恶心到难以忘怀。” “扯来扯去，扯什么联邦律法，净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蠢不蠢呐。触犯律法。啧。我就是真触犯了又怎么样？” “我要退婚。” 沈漾大声说。 “什么？！” 几道不可思议的声音。 白锦玉眼瞳颤动，难以置信的模样，片刻，恢复平静：“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漾望着他的眼睛，盎然一笑：“我说，我要退婚。” “听不懂吗？你这个蠢货。” 贺观澜补刀：“确实蠢货。” 白锦玉：“……” 似乎不能接受的模样，他不敢想宁陇会轻易放开他。并且，就算退婚，也是他退，凭什么她开口。 沈漾打量着他复杂变换的神情，嗤笑一声，玩味道：“还能为什么。” 白锦玉身体颤动了一下，琥珀色眼睛如同碎裂的水晶石，脆弱又锋利，“我不明白……” “你不是抢手货了，过期了，烂了。” “够清楚了吧，你还不明白吗？” 白锦玉：“……” 第103章 反了。都反了天了。 “……” 漫长的沉默，整个大厅针落可闻。 沈漾环顾四周，“我说了什么惊天的话吗？你们突然间沉默干什么？” 众人：“……” 这还不够惊天吗？ 谁家好人指着联邦主席继位者的脸，指责对方烂货过期了，纯纯不要命，太勇啦。 白锦玉咬牙，他算是明白了，这摆明了让他吃瘪打脸，“收回你的话！你才烂！” 面对他的回怼，沈漾不以为然，表示不屑，“哎呦。急了？破防了？身为联邦太子爷，您这气度这魄力，有待提高哇。别反驳，反驳就是我对。” 白锦玉深吸口气，差点没气晕过去，素来从容清俊的脸上难得多出几分无所适从。 以前无论何时何地，迎接他的都是和颜悦色，有求必应，从来没经历过挫败冷眼。 如今碰上个难搞的刺头，仿佛刺猬成精，快要给他戳成筛子了。 内心复杂，以至于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完全高兴不起来。本来退婚是一桩好事，但是这个过程太糟心了。 系统：【亲。这位骄傲的太子爷给你整得有点怀疑自我了。】 沈漾：【他怀疑的没错，他就是一个烂货。早该认清事实了，得亏遇到了我，不然他不知道要蒙在鼓多少年。】 系统：【……替他谢谢你哈。】 沈漾：【不必。举手之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系统：【。。。难评jpg】 “退婚这件事……”联邦主席望了望自家儿子，又望了望沈漾，揣度一番，慎重开口：“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沈漾拍桌子，“我像是那种开玩笑的人吗？” 联邦主席沉默，默默看着她。 你像。 沈漾瞪他：“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扣了你的眼珠子。” 联邦主席：“那就退吧。我同意了。” 这不同意也不行啊，看这架势，要是不同意，她估计能把联邦大楼掀了，爆改露天大楼。 他和他儿子都没好果子吃。 话还没落音，一旁沉默许久的宋首富激动插话，“主席，此话当真？” 联邦主席头疼。 不是，这位首富先生您这么激动干什么，请坐下来说话。 联邦主席刚在开口讲话，宋首富神情激动加倍，“真的就好。真的就好哇！” 联邦主席：“……” 不是，我回你了吗？你搁那自问自答呢。 联邦主席头更疼了，颤巍着从兜里掏出极速救心丸，吞了一颗，“你个老狐狸，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死也要跟来了。” 当时在星区一隅接到联邦大楼传来的通讯，宋联邦主席正在和宋首富商讨星区金融产业，好巧不巧，给他听到通讯内容。 好家伙。 不听不激动，一听，宋首富眼睛直放光，比看到金矿还亮，着急忙慌非要跟着一起过来。 没想到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阴！ 实在是太阴险了。 这老登摆明了是奔着宁陇来的。 莫名的，联邦主席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宁陇什么时候在联邦高层家族圈子里这么吃香了，事情的苗头不太对劲。 联邦主席猛地回神，“不！不同意！我不同意退婚！” 天杀的。 他这未来儿媳妇还没娶进家门呢，怎么一个一个都在觊觎，跟疯狗看到红烧肉一样。 有阴谋。 联邦主席老谋深算地想，他不能让这帮老家伙们得逞，还有，秘书长，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暗戳戳的小表情，你难道也巴不得我同意退婚？ 你个死叛徒！ 联邦主席用眼神辱骂他。 秘书长：“………………” 掩饰性咳嗽一声，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沈漾望了一眼联邦主席，毫不留情开口：“老登，你那个眼睛滴溜滴溜转什么呢？一副老谋深算又算不明白的死样。退不退婚，不是你决定的。我只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懂不？” “懂。他懂。”宋首富赶紧跳出来，步履轻快走到沈漾面前，“姑娘。别管白家父子了。既然你把白家小子踹了，不如看看我家的，我家的质量绝对比他们家好，好货，一点不过期哈。” 联邦主席：不，我不懂。还有，我儿子没过期，他很新鲜。 宋首富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当着一众人的面开始推销他家的儿子，眼里都是对儿媳妇的迫不及待和欣赏，恨不得立马把人扛回家去。 沈漾后退一大步，“您好，初次见面，请自重。” 宋首富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只知道退婚了，他家那在家里相思成疾整日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不想夜里做梦都喊着“沈漾”的不孝子，终于有机会上位了。 眼前这个明媚张狂的女子就是他儿子的暗恋对象，虚拟世界里遇到的命定之爱。 “姑娘，初次见面。不知道你有没兴趣当我家的儿媳妇啊~~” “不好意思没兴趣。我是不婚主义者哈。” 宋首富：“……” 满腔热情被淋下一盆冷水，脸色有点破碎好半天才僵硬着身体走到一边，动作僵硬地拿出通讯器，对着那边的人讲：“儿子。丸辣。你的老婆，我的儿媳妇，是个不婚主义者。不孝子，你恐怕要孤独终老了。” 通讯器那边：“……” 没过几秒钟，传来一声笑，“老头。怕什么，不结婚，我也是她的人。不影响她是我老婆，更不影响我是他老公。” 宋首富愣了一下，豁然开朗，笑了：“不愧是你，我的好大儿。” “……” 如此荒唐的场面——某女子在羞辱联邦主席继位者后主动退货，并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首富的提亲，更可怕的是她身后两个怨气冲天，快要把天天花板烧出一个洞。 祁桜从后面牵住沈漾的手，眸色中充满警告。 早听不惯他们的话，废话连篇，得亏沈漾在这里，不然他可能一个不小心，把这里变成乱葬岗，新鲜出炉的那种。 贺观澜心中充满危机感。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沈漾会被别人觊觎，金色眸子眯着，牙齿痒痒的，想咬人。 烦死了。为什么沈漾的未婚夫不是他，他一定今天扯证，明天办酒宴，后天全星系蜜月旅行。 白锦玉就是个脑子发育不健全的蠢货，他也配嫌弃沈漾。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地白锦玉：“……” 不是，她身边都是这样的疯子吗？ 特别是长头发那个，阴鸷的眼神简直令人窒息，但是她看向他，又立马恢复正常，装出温柔善解人意的样子。 白锦玉大为震惊，暗骂：装货！你有本事当着她的面瞪我啊！ 原本正经的谈判场面，一度混乱。 沈漾面色复杂，与此同时，对面的秘书长小声开口，“上将，若您不嫌弃的话，我家儿子也是不错的……” 联邦主席冷哼一声，眼神鲨人。 秘书长假装无视，继续说：“上将，您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我家儿子，他洁身自好，整日里就知道捣鼓实验，纯洁得和一张白纸一样，不像某些人……” 秘书长看了一眼白锦玉，第一星区哪个人不知道他心仪的对象是乔悦，二人互生情愫。 白锦玉黑脸，点我呢？！太明显了！ 秘书长声音又大了一点：“总之，我家孩子长这么大我只从他嘴里听说你这一个异性。他说，这辈子除了实验，就是你，非你不可。你好歹考虑一下他——” 沈漾：“……” 玛德。 事态发展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系统：【挺对的啊。】 沈漾：【哪里对了。这不应该是我打脸超爽环节吗？这群人疯了，还是我颠过头了，出现幻听了。怀疑自我jpg.】 系统：【亲，打脸有很多种，你这应该是狗血打脸。刚刚热血打脸已经翻篇了。】 沈漾：【能不能翻回来，狗血淋头，我有点吃不消。】 系统：【这哪能呐。拉出来的屎还能塞回去吗？】 沈漾：【……】 “……” 乔悦眼前发黑，不是，她凭什么啊！ 联邦主席为她让步，甚至开始重新考虑婚约，宁陇，宁陇，你到底有什么魔力。难道是给这些人下药了？！ 联邦主席忍无可忍，从兜里掏出救心丸又吞了一颗，顾不得体面尊威：“你们都给我住嘴。这里是联邦中央大厅，是重要会议的地方。不是相亲大会！弄成这样，本主席实在看不下去了。 沈漾鼓掌，难得支持：“说得好！” 联邦主席：“哼！” “……” “……” “……” “看不下去。出去。” 宋首富冷脸，本来儿媳妇不同意提亲就烦。 联邦主席：“……” 反了！ 都反了天了！ 第104章 纯白的世界。红色的血海。 “姑娘。”宋首富又眼巴巴地过来了，“我家儿子马上就到，待会见到他，你们好好说说话。这几日他可想你了。” 沈漾：“让他别来。来了我也不见。” 宋首富摇头：“已经在路上了。” 沈漾面无表情：“我有前夫。” 宋首富满不在乎：“没关系，我们不在乎。我儿子更不在乎，他说当小三都可以，别说你有前夫了。” 沈漾：“……” 这是什么道德沦陷的危险发言？ 宋慕桥，你还是这么难评！萎缩的小脑依旧毫无长进，还病情加重了。 秘书长也悄悄挪过来，眼镜下，一双眼睛闪烁着精打细算的光芒，搭配上那副无懈可击的商务笑容，怎么看怎么阴险。 敌人见面，分外脸红，宋首富怼他：“蔺老六，你来干什么。滚远点。” 为了自家儿子的终身幸福，秘书长脸皮加厚了不止一点点，“老狐狸，你才滚！” 转身又对沈漾笑眯眯的：“上将，我家雪迁等会儿也过来。他也可想你了。” 沈漾痛苦脸，皱出抬头纹：“想什么想。那么会想，不如去做大梦想家。当你们儿子屈才了。” 宋首富：“……” 秘书长：“……” 一旁，贺观澜瞪贺老将军，还愣着干什么，快过去帮我说两句好话啊，你让我落后其他人了。 贺老将军：“……” 好小子，你怎么不自己过去，是怕她骂你吗？没出息的龟儿子。 贺观澜：“……” 拉扯的画面实在让人七窍生烟，身后，祁桜再度牵住她的手腕，将人往他的身边拉去。沈漾挣扎了一下，耳后传来委屈的声音：“阿梨。你能不能不要听他们说。” 无论声音，还是语气，与阴沉冷漠的气质违和，仿佛真的触及伤心处，如同她去祁宅时，他发病清醒后的模样，脆弱又孤寂，充满不安，眸子透着悲伤和痛苦。 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沈漾不知道他情绪怎么突然转变了，是在装可怜，还是在演戏，不得而知。 其实，祁桜不发疯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了解到他在原文中不算清晰的过去，应该是不好的过去，否则他不会养成这副性子。 任谁被当成实验载体，被腐蚀性溶液浸泡数百年，精神力被抽取利用，都会扭曲，充满仇恨。 说实话，他没在逃离禁区后，恶劣报复联邦，已经是够仁慈的了。 于是转身：“你怎么了？摆出这副样子干什么？我不心疼你哈。迷惑我？你如果想发疯嘎人我不同意。如果实在忍不住，也不要当着我的面，我不喜欢。” 祁桜手搭上她的腰际，“我知道。所以我忍到现在。” 声音闷闷的，依旧好听，像是纯粹的玉石落入清澈池水，泠泠作响。 而且，为了寻找她，他没有时间浪费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比起复仇，站在沈漾身边让他觉得更有意义。 贺观澜不满他们亲密接触，抬手就去掰他的手，“老怪物，你浑身是毒，别碰她。” 祁桜无视他，“阿梨，你不会不要我吧。” 亲眼所见这么多人当着他的面，征求她的意见，推销他们的儿子，烦躁加剧。 沈漾笑：“你这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从哪来的？” “这不是莫名其妙。”这是事实。 好比说现在正不留余地恨不得将他从她身边抹杀的畜牲，贺观澜，他无时无刻不在夺取她的注意力。 “你纯瞎担心。” 祁桜笑：“是吗？” 眉头松懈了许多，她这么说意味着她只会有他一个人，不会同意别人？ “是啊。我打算单身一辈子，孤身勇闯天涯，游历大好星系，享受幸福人生。” 祁桜：“……” 莫名其妙想到虚拟世界她如出一辙的咸鱼躺平梦想。 “不可以。” “我不同意。” 他说。 沈漾挑眉：“你不同意那又怎么样？你管得了我了？” “……” “阿梨，你又惹我生气。” 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耳边的话都很刺耳，一句一句刺入他的耳朵，他的身体里。 “我只有你。” “你不能不要我。” 祁桜眼眸垂着，神态一丝扭曲，瞳孔缓缓涣散开来，如同黑夜中迷离的光点，带着致幻的蛊惑。 沈漾立马捕捉到他的不对劲，头皮发麻，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又犯病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瞳孔收缩。 周围的时间仿佛停滞住了，会议圆桌前皱着眉怒意匪浅的联邦主席，正在争论地宋首富贺秘书长，一旁和尤越低语地乔悦，神态复杂的白锦玉，还有正姿态着她衣服神情桀骜的贺观澜……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不对…… 沈漾回头。 发觉祁桜眼睛已经变成红色，正一瞬不动盯着她。 系统：【亲。不是他们停了。是你停了。】 沈漾：【我停了？】 系统：【准确来说，你陷入祁桜的‘世界’了。他的世界是过去的一个片段，这意味着，对于现在，你进入停滞。】 沈漾：【我靠。祁桜做了什么？】 系统：【他情绪波动太大了。不过，他是主动拉你进去的，应该是被这里的情景刺激到了。】 祁桜这个角色占有欲很强，他不喜欢你和让人接触，哪怕是沈漾的名字从他人口中说出。 系统：【亲。你没发觉，他从荒野里和你做约定的时候就不对劲了吗？】 沈漾后知后觉：【他是在套路我。】 系统：【准确来说，他是在给你机会，让你主动留在他身边。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你不仅不要别人，也不要他，所以他只能照计划行事了。】 计划行事？ 就是把她进入属于他的世界里吗？ 周身的场景开始抽离，如同褪色地胶卷，一帧一帧失去色彩、轮廓，最终变为空白。 直到漫天白色，脚下踩的也是白色。 整个白色的世界里只剩下她贺祁桜。 沈漾试探开口：“祁桜？” “……” “祁桜！” “……” 沈漾摇晃他，试图让他苏醒，现在祁桜仿佛进入癔症，整个面孔神情凝滞，如同画中人，眸色深红，脸色愈发苍白，殷红的唇如同涂了一层鲜血，惊心动魄。 在她以为他无法苏醒，准备自行寻找出路的时候，那双赤红的眼眸缓缓转动，祁桜薄唇轻启，带着叹息隐忍：“我不想这样的。” 他说。 沈漾看着他。 你不想个屁，你就是故意的。 “是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主人。” 沈漾咬牙。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主人！ 谁让你不经过我的同意把我拉入你的世界的？ 祁桜抬眸，眼底倒映着她的身影，无比鲜活，“你不能怪我。” 沈漾：“如果我非要怪你呢。” 祁桜：“没关系，我会原谅你。” 他的表情很温柔，也是悲伤的模样。 沈漾：“……” “赶紧给我弄出去。” 系统发布的任务只进行了一半，怎么能中道崩殂！ “给我弄回联邦中央大厅。”她说。 “不可以。” “你得在这里陪着我。” “永远。” 随着他冰冷的声音，白茫茫世界仿佛飘起零碎的雪花，透着凉意。 沈漾眼睁睁看着，在他身后另一个陌生而诡丽的世界缓缓呈现。 雪花坠入眼睛，在眼瞳中融化，沈漾忽然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然后，一股温热的血铺洒到她的脸上，眼睛被一片红色掩盖。 纯白的世界，变成血海。 她抱着祁桜，内心第一次颤抖。 第105章 他的世界。他的世界。 轰—— 硝烟与浓烈的血腥味一同弥漫，残垣碎屑自灰沉阴霾的天空坠落，舰船盘旋，掀起飓风。 尖锐轰鸣在耳中惊响，无限拉长，耳鸣声，嘈杂声，不远处身穿作战服的高大士兵端着武器快速靠近。 沈漾晃动头颅，清醒意识，碎石从身上滚落。 眼睛刺痛，视线模糊不清，仿佛被那层红色的液体隔绝了外界一切。 怀中的人渐渐失去温度，大量黏腻冰冷的血液在地上流淌，盛开出花的模样。 人影在眼前晃动，数只脚踩在了血液蔓延的地方，戒备地用武器指着血泊中的人，“不准动。” 沈漾分不清楚他们是在对谁说，可是这里只有她和祁桜，但是他们好像又没有看见她一样。 “报告长官。怪物被击中，毒素开始发挥作用了。” “好。指挥官猜测的果然没错，利用他伙伴的气息诱引 他至此。他果然上钩了。” “扣押，锁上新开发的镣铐，带走。” “是。” 一段对话在沈漾面前陈述，她亲眼目睹着他们将生死不明的祁桜从地上，从她的怀里夺走，用冰冷而坚不可摧额的镣铐锁住他的脖颈，四肢。 他脸色苍白，失去生机，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争执，下一秒就坠落地狱。一切快到无法接受。 沈漾眼中迸发出焦灼，她拉住祁桜垂在地上的手，却无法撼动半分。 这些士兵仿佛没有看见她一样，只专注于祁桜。 她像是一个透明人。 沈漾：【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亲，这是祁桜的世界，你现在相当于一个旁观者，参观他的过去。不过很可惜，这个时间截点的过去，你并不存在，所以无法介入。】 祁桜被拖走，锁入一个将近两米构造的特制容器中，里面浸满了暗红色的液体，宛如具有生命一样在透明容器中肆意涌动着。 他原本紧闭的双眼，在容器焊死时，倏然睁开，漆黑的眼瞳在暗红色溶液中瞬间染上红色，眼白深红。 他无声低吼着，戴着镣铐的四肢挣扎，撞击着容器内壁，却被脖颈上的锁环压制住，七窍流出鲜血，与暗色溶液交融，无声无息。 飞行器的门舱合上，滑行着，在废墟边界嫌弃一阵灰尘。 沈漾望着变成一个黑点的飞行器，眼前总是浮现出，祁桜那双痛苦的眼睛，漂亮又悲伤，隔着透明容器无助地望着容器外的世界。 可以确定，那双眼睛不认识她，最起码现在不认识她。 系统：【亲。我以为你会跟上去。】 沈漾：【我在犹豫，这是他的世界，他的过去，我不能贸然介入吧。况且，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那双眼睛里，没有她的身影，更没有扭曲的爱意。 现在的祁桜的世界里，没有沈漾这个人。 系统：【所以你想置身事外？】 沈漾：【置身事外，总比引火上身好吧。】 系统：【可是任务需要完成。】 沈漾：【我知道，所以我在犹豫。是想法子直接介入呢，还是间接介入呢。】 系统：【亲，我觉得你刚刚应该阻拦他们带走祁桜，毕竟待在攻略人物身边，走任务也容易一些。】 沈漾：【 为什么阻拦，他们带走祁桜不是更好吗？剧情进度应该更快了。】 系统想，该说不说，它的宿主还是挺冷静理智的，不过这种一切以任务推进为主的精神状态，有些冷漠薄情了。它以为她会第一时间阻拦这群人带走祁桜。 沈漾打了一个喷嚏：【死统，你丫是不是在骂我？】 系统：【我哪有！】 祁桜将她拉入他的世界无非就是让她介入他的过去，在时间的回溯与循环中，实现相遇。 她要做任务无可厚非，也许还得感谢他主动拉她进来。 但是沈漾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祁桜这个老谋深算又腹黑的家伙，什么都被他算得好好的，她偏偏不如他的意。 沈漾勾唇，朝着反方向走。 系统：【亲。你去哪？】 沈漾：【去找我自己？顺便干点事，让我在这个时间线里多一点存在感？】 系统：【 什么，你要去找宁陇？不行！这虽然是祁桜的世界，但一定意义上也是一个平行宇宙。你找宁陇要做什么？亲，我警告你哈，不要做超出原剧情范畴之外的事情哈。不然剧情偏离，人物又该出现异化了！】 沈漾；【啧。统，我这么乖，你还不相信我了？】 系统：【不相信。疯狂摇头jpg.】 沈漾；【不相信去死！你这个毫无信任可言的系统。有你这样的统，简直是宿主的悲哀。呜呜呜呜——】 系统；【……】【差不多得了。】 不是。你还反pua起我来了？ 根据系统提供的时间线，这是一百年多年前。 这时的宁陇刚要从军校毕业，如果没记错的话，三日后是章清逸这傻逼前夫向宁陇求婚的日子。 尽管知道她不应该改变原文剧情以及角色的既定走向，但是沈漾还是想遵循内心，去求婚现场看一下。 系统：【你最好真的是去看一下。】 沈漾：【嗤。死统。我就是去破坏求婚的怎样？】 她可太知道蝴蝶效应了，也许这么一点偏差不足以改变宁陇的整个命运，但是最起码， 她希望宁陇不用死。 就算死，也不该是那种毫无意义的死法。 意识从虚拟世界重生后，刚进入原身身体，原身精神力残留的最后一丝念想，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入了他的心间。 系统：【可是就算你过去了，原主会听从你的话吗？过去的自己没有经历未来的事情，哪怕人生重来一遍，还是会选择重蹈覆辙。如果你强硬改变，原主在未来的某一刻可能会怪你。】 沈漾：【统。实际上人生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如果有，为什么不选择一条崭新的道路呢？哪怕一切依旧不如意，但最起码拥有两份不一样的人生。】 【过去黑暗腐败，就让它留在过去，未来不一定会一帆风顺，但最起码握在自己手中。我呢，追求自由，新鲜感。至于原主最终会如何抉择，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坦白来说，我是去解开心结，完成百年后原主临终后的愿望。】 【统。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系统：【可是……】 沈漾：【别可是了。你不是说我可以拥有自主性吗？这个世界我都没有ooc。】 系统：【有没有一种可能，宁陇的性格恰好和你比较相似？虚拟世界里鼻血没少流吧。需要我播报一下你因为ooc扣掉的积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系统苦口婆心：【亲。我懂你。但是拥有完全自主性的前提很苛刻。我得为你的安危考虑。虽然，你是宿主，不容易死，但是小世界中宿主由于剧情异化人物异化各种因素，而永远无法脱离小世界的例子不在少数。】 沈漾眉梢微动，不可否认，比起死亡，在一个世界中永远停留，更让她在意。 系统：【亲。你不要总是赌。若概率不眷顾，亲真的可能留在这里。】 “……” 沈漾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 系统： 【亲。你听进去我说的话没有？】 沈漾：【没有。】 系统：【……】 你倒是坦诚。 系统叹气，就知道她听不进去，太固执了。 系统：【那就去吧。】 沈漾：【呦。同意了？】 这么多天的相处，沈漾脱离了现实世界的生活，远离了过去的喧嚣。 对于系统的陪伴，已经开始熟悉，比起系统总是掏出规则框框条条的反驳、拒绝，她更希望，它能支持她。 人总有一死，但在此之前，如果完成自己希望的事情，那就太棒了。 系统：【我不同意，你就不会去吗？】 沈漾笑：【不会。】 系统：【……】【不愧是你啊。沈漾。】 …… 联邦最高军校坐落在第一星区。 沈漾刚从机场出来，迎面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土地，这个块区域80%的体系都是围绕联邦军事发展运转，整体风格硬朗而威严，宛如一座钢铁铸就的巨型堡垒。 不远处低空飞行的战机机翼在空中划出一道迅疾亮眼的气流弧，不可方物的巨型舰船停泊在不同区域，等待候命。 迎面而来的大多是穿着利落军装的士兵，军装颜色稍微有些差别，应该是不同兵种。 沈漾内心倏然升腾起一种激动的情绪，隐隐兴奋。 能在这个时候来军事区军校基地的人，不会是等闲之辈，同沈漾一起出机场的人三三两两都被开着装备齐全的军区专车接走。 沈漾用愿望卡兑换了一个高等舱机票，并在系统的帮助下紊乱了出发机场通往出军校的身份信息系统。 原本打算瞬移，但是由于她现在适合实打实的‘透明人’，需要一些手段，比如说去各种场合刷存在感，或者认识她的人越多，与这个世界联系越多，她才能摆脱‘透明人’的状态。 系统：【亲。要是我再升级一下，我都能帮你做一个军区上级的假身份。】 沈漾：【我靠。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在给我画大饼？】 系统：【……】 既然没有正当身份进去，大不了硬闯。 沈漾原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看到一个从机场匆忙赶出来的小老头儿，她眼睛一转，笑着迎了上去：“您怎么出来这么迟。” 小老头儿神情有些戒备，但是看到她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缓缓开口：“你是谁？” “军区行政部新上任的助理。”沈漾说谎面不改色。 “我的行李出了一点问题，耽搁了。通讯器也正好没电了。”老头儿神情有些冷淡。 沈漾连连点头，殷勤笑道：“这样啊，怪不得沈白长官联系不到您呢。” 这个名字是她从那几个人身旁路过时听到的，至于这个老头的身份，沈漾脑海里检索着原文剧情里的蛛丝马迹。 军校，求婚，这个时间节点。 有哪些事情呢？又有什么人？作者一般会用一些琐碎的日常情节润色文章。 突然，沈漾想到作者在原文里提及了某个讲座。 她望向他手里的手提箱，试探性问：“听说有个资历深厚的老军医来军医部讲座。是您吗？” 听到熟悉人的名字，又知道他此行的目的，老头儿心中的疑虑打消，“车呢？” 沈漾满脸可惜：“哎呦喂。您就迟出来几分钟，专车已经走了。” “不过他们特意安排我留下来等您，您这边跟我过来等车。” “好。” 沈漾自然接过他的手提箱，率先走在了前面。 …… 军校大门高耸入云，站在门外，就能听见从校练场传来激斗呐声，激昂澎湃。 阳光的映照下，校门顶端的冷色金属熠熠生辉。 沈漾望着眼前检查通行资格的年轻士兵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士兵看这儿眼前的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的声音也是，又轻又慢，仿佛新生的人类发出的气音。 沈漾挑眉，暗叹， 在这个世界成为一个真实人格的人还真是不容易啊，还只是一个假身份。 骗人真的好于心不忍啊。 系统：【放屁。你把那小老头儿迷晕扔酒店大床上的时候，嘴巴都要裂到耳后跟了。】 沈漾：【你怎么回事，老破坏氛围。】 系统：【你这个大骗子！】 沈漾：【我这明明是为了组织，牺牲自我，成就不凡。】 系统：【臭不要脸。】 “您需要扫描一下瞳孔信息。” “可以。”沈漾望着眼前的扫描设备，眼睛凑近。 扫描符合。 士兵比对着电子屏幕中的照片和手中纸质证件上的照片，在他眼中是沈漾的脸，实际上是小老头的脸，具体身份信息也正常。 系统做了一点小手脚，沈漾痛心疾首花费了大几千积分。 士兵在那张印着沈漾脸蛋的通行页面打上允许通行的章印。 “您慢走，邹医生。”士兵把证件递给她，恭敬道。 沈漾接过东西，莞尔一笑：“谢谢。” 士兵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个邹医生的身体好像比刚才又清晰了许多，她身上仿佛萦绕朦胧雾气也散去许多。 但是当他回忆沈漾的脸，发现无从想起，思维仿佛出现短暂空白。 也许是劳累过度，士兵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专注去做其他事…… 第106章 我拿我性命保证 在系统的帮助下，沈漾很快找到宁陇。 训练场上，宁陇身姿挺拔地站在小队前方，阳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 干净利落的短发，年轻的面庞，显出几分青涩。 跑道上数百名士兵在飞奔，脚步声和呼吸声交织。 这时的宁陇已经是小队队长了，校内还算有名声的优秀士兵。 各种训练眼花缭乱。 沈漾站在不远处看着，莫名热血沸腾，恨不得冲上去也绕着训练场跑上两圈，然后对着伙伴击掌。 幸好忍住了。 沈漾活动了一下筋骨，听到咯噔几声脆响。 这忍不住也不行啊。 无语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饶有兴趣地等着他们训练结束。 太阳渐渐落山。 训练场逐渐安静下来，士兵集合后准备解散，不知道宁陇说了什么，人群里忽然有人开始起哄。 这些士兵们语气激动，在军校，平日里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强度还贼大，日子过得枯燥又辛苦，毫无乐趣可言。 沈漾伸长耳朵仔细听了一会。 好家伙。 原来是在说章清逸和宁陇。 章清逸这b求婚已经不是秘密，更不是惊喜了。 沈漾困惑，嗯？这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 原文中不是说是在训练结束后，偷偷布置求婚现场，等到天黑的时候求婚吗？ 不合理。 系统：【这很合理。】 沈漾：【你不要告诉我，剧情偏离了。】 系统：【哦哟。你激动个什么？你这么固执，我还以为你做了心理准备了呢。】 沈漾：【不会说话，把嘴捐了。】 系统：【……】 本来还打算在他们布置现场的时候，去帮忙添点乱啥的。 这下好了。 做不成好事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系统：【你真是大大滴坏。】 沈漾：【别废话了。帮我看看，章清逸是不是在附近呢？】 系统：【哎呦我去，他还真在附近。】 不远处，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章清逸信步走来，一身军装身姿挺拔，年轻俊朗的模样。 他手中捧着一束花，军校重工区一般很难弄到这些玩意儿，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花朵瞧着还挺新鲜。 他走到宁陇身边，把鲜花送到她眼前，声音平稳：“宁陇，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着，他单膝下跪，低头从军装裤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戒指盒打开，里面一枚钻石戒指，晶彩四溢。 沈漾：“……” 我靠我靠我靠。 不是，这速度也太快了。 她还没跟宁陇搭上话呢。 这该死的男人怎么就出现了？ 求婚！ 求你大爷！ 傻叉前夫，你给我远离那个宁陇。 宁陇看着跪着的男人，神情有些触动。 半晌，她捧着大束盛开热烈的鲜花，刚要开口，被一段由远及近，仿佛踩着滑翔伞要死要活赶来的声音打断。 宁陇：“……” 章清逸：“……” 士兵：“……” 不是。你谁啊？ 沈漾他们两个人，神情激动，撕心裂肺：“不同意！” “我不同意！” “我坚决不同意你们结婚。” 士兵：“？？？” 然后窃窃私语：“这么激动，难道是队长的妈？太年轻了吧。” “或者是章学长的爸？也有点年轻了。” “靠。你这个呆子蠢货二愣子，男女不分吗？这明明是个女的。” “尊嘟假嘟。我乡下来的，你不要骗我……” “艹。队长，我有点想捶这个蠢货……” 乌泱泱一群士兵你一嘴我一嘴，场面一度混乱。 沈漾：“……” 你们这军校还真是卧龙凤雏，啥人都有哈。 “安静。”宁陇呵斥。 鸦雀无声。 “你哪位？” 沈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问：“我是谁呢？我应该不是你妈吧。也不是你爸吧。我是谁？你要不要猜一猜呢。” 这是什么废话文学？ 士兵：“……” “报告！队长，这里有一个精神病患者，要不要把她扣押了，送到警卫室？” 一士兵举手，指着她，满脸正义凛然。 沈漾：“啧。死孩子，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打断求婚？” 沈漾皱眉，脑筋一转，松开眉头，笑嘻嘻道：“混小子。我可是医生，今天来军校开讲座的。路过这里，看你们训练累了，特意来关注一下的。” 士兵愣了一下，支支吾吾两句，猛然回过神来：“不对！你骗人。” 沈漾神情一变，佯装发火。 宁陇一眼瞪了过去：“闭嘴。她不是医生，怎么进的军校。军校是一般闲杂人等可以进来的吗？” 沈漾点头，一个劲儿赞同，冲着那个士兵扬起下巴，挑衅一笑。 士兵：“……” 不是。这个散漫轻佻的女人真是医生？ “您贵姓？”宁陇问。 沈漾笑道：“免贵姓邹。” “邹医生，请问您刚刚的行为是什么意思呢？” 沈漾装呆，看了一眼旁边脸色不太好的章清逸，微微勾唇：“什么行为啊？” 语气散漫得不行，每个字都不在调调上。 章清逸怀疑，这个突然出来的自称医生的家伙，摆明了就是和他作对来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 难道他在不知道的时间，不知道的地点，不知道的情况下，招惹了这个陌生的女人吗？ 他眸色微暗。 宁陇皱眉，英气好看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是对方是一个身体柔弱的医生，于是极力放轻语气：“邹医生，您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说。” “是吗？”沈漾望着章清逸，似笑非笑开口：“可有些人不配听。” 谁？ 谁不配听？ 章清逸角色骤黑，看着他做什么？ 他为什么不配听！ 宁陇回头看了一眼章清逸，“清逸，你等我一会儿。” “宁陇。”章清逸喊她，不希望她过去。 “渣男。别耽误我时间成吗？”沈漾毫不留情挥开他的手，眼神充满警告。 “是你在耽误我的时间。”章清逸咬牙，这个女人该死的可恶。 明明是她打断他的求婚，还倒打一耙。 沈漾脸色变得冰冷。 她走近一步，背着宁陇，用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旁说：“不要耽误宁陇的时间。你不喜欢她，求什么婚？别扯什么适合之类的话。你心思够深沉，功利心太强。你配不上她，懂？蠢货。” 章清逸猛然抬头，她怎么会看出他的真实心理，连宁陇都不知道，他只是因为觉得需要才选择结婚。 总之各取所需，宁陇喜欢他母庸质疑，但是他对于宁陇不过浅淡之意，并无深情。 只是他善于伪装，骨子里的薄情寡义，又工于心计，打造出一份不让人诟病的外在条件。 沈漾望着他，眼睛漆黑，仿佛看透一切。 她抬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忽而笑了，笑意不及眼底：“好了。别用那种见鬼的神情看着我。这片美丽的训练场都被你给污染了。” 章清逸：“……” 冷冷看着她，素来沉稳的模样失去掩饰，开始粉碎，总是流露着尽在掌握的自信神情的眼中，异样的情绪开始滋生。 “哎呀~”沈漾转身，笑意盎然地搂住宁陇的肩膀，“宁队长，咱们这边来说。我怕有人偷听。” 宁陇点头，跟着她往训练场的一隅走去。 沈漾回头看了一眼章清逸，他也在看她，眼中情绪不算善意，可以称得上险恶。 沈漾满不在意得撇了一下嘴角。 对方角色更加难看。 没管章清逸，沈漾拉住宁陇的手，缓缓开口：“八卦一下哈。你真喜欢这男的？” 宁陇愣了一下，有点迟疑：“是的。怎么了？” 她皱眉，有点不能理解的模样：“邹医生，这就是你的需求？” 沈漾哈哈哈笑了两声，狡黠道：“哎呀，被你发现了。八卦就是我的需求。一天不八卦浑身不得劲儿，这日子就过不下去啊。” 宁陇：“……” 不理解，但大为震惊。 “如果我说，你不要同意他的求婚。并且，以后离这个闹满肚子坏水的男人越远越好，你会觉得我是疯子，神经病，脑残。还是会考虑我的这个真实的诉求。” 姐妹。 这个臭男人他在pua你啊。 你不要相信他。 说实话，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告诉你远离自己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男朋友，并且在男朋友求婚的时候阻止她同意的意愿。 一般人会觉得匪夷所思，并且把这个陌生人赶走。 但是，宁陇莫名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身上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像是相见恨晚的前世故人的错觉。 对于爱情她本没有心思，也不清楚什么是喜欢。 但与章清逸训练之中日夜相处，也算熟悉彼此。 突然有一天，章清逸向她告白。 她本想拒绝，但是他说试一试。 日久生情，她第一次动了真心，并且在刚刚准备同意他的求婚，二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章清逸天资优越，整个联邦军校底层出身但却身处实力顶端的佼佼者。 她没有理由会讨厌这样的男友，并拒绝他的告白。 “理由呢？”宁陇问。 沈漾若有所思：“理由啊？你让我想一下。” 原文中对于章清逸和宁陇的描写不多，仅仅一段就概括了二人结婚但到离婚的整个剧情流程，并且又花了一段描写了宁陇在婚后如何死追不舍缠着章清逸。 啧。 这原文越看越气。 不是，这狗男人凭什么？ 凭什么让原主这个本该英姿飒爽的大女人昏了头穷追猛打？ 狗屁的剧情，进粪坑吧。 “你们牵过手吗？” 宁陇皱眉，思考了一下：“有过一次。” “什么时候？” “确认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清逸他不喜欢肢体接触，有洁癖，平日里我们也都忙于各自的训练，接触本来就少。见面了，也不过是吃吃饭，谈一些训练日常。” 沈漾：“……” 我服了。 这死装哥，还整上洁癖了。 “亲吻呢？有吗？”沈漾眯眼。 宁陇神情紧张了一下，缓缓摇头：“没有。” “一次没有？” “没有。”宁陇垂头，凌厉耀眼的模样显出一丝忧郁。 她也不知道章清逸为什么和其他恋爱中的男子不一样，他不仅不喜欢肢体接触，整个人清冷禁欲得像是一个性冷淡者。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情欲。 “哈。咳——”沈漾猛地忍住想笑的冲动，玛德，幸好没接过吻，不然她心里不平衡。 这丫也配亲宁陇？！ 臭癞蛤蟆。 “那个，宁队长，您别伤心嘛。”沈漾望着她有些失望的神情，安慰道。 宁陇眨了眨眼睛，很快恢复了情绪，“你问这些做什么？” “哎呀。”沈漾没回答她，继续问：“章蛤蟆，啊，不是。章清逸他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宁陇想了一会儿：“刚确认男女朋友关系的第二天，章清逸就明确告诉我他不会与我发生床上关系。” 沈漾：“…………” 哈哈哈。 神经病吧。这男的。 综合以上来看，原主会选择和这样的男的结婚，真的不是智障剧情吗？ 说是结婚，其实不就是提前守活寡吗？ 气得我心窝子有点疼，脸色有点扭曲。 宁陇扶住她，“邹医生，你怎么了？” “没事。”沈漾抬手，神情有些复杂，“按你说的这些来看，我觉得章清逸应该是阳痿，这辈子怕是治不好了。” 宁陇一愣：“真的假的。” “真的。”沈漾看着她，“而且，他也是真的不喜欢你。却想把你骗回家当老婆，做成一个摆设。有用时留下来，没用时从此一别两宽。给你带来莫大的情感上生活上的伤害，并且你以后的生活都会顺着婚姻悲剧这条路越来越坎坷，直至绝望死亡。” “……” 世界仿佛安静停滞。 宁陇看着她的嘴巴，一时间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她刚要询问。 沈漾收起那副认真的神情，眼中不羁，佯装出高深莫测的模样：“宁队长，不瞒你说哈，我们家祖上呢是算命的，略懂一些玄学。我刚给你算了一卦，大概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哈。” “不过。我还是非常希望你能相信我。” 宁陇眼中迸发出尖锐的光芒，她望着沈漾，抑制住内心激荡，一字一句道：“我为什么信你？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沈漾默然，看着她的眼睛。 夜色已经降临，繁星坠满天空。 倒映在她们的眼中，璀璨而闪耀。 “我拿我性命保证。” 第107章 抱头蹲好 没有留下来听宁陇最终的选择。 一群穿着联邦军校正规服饰的人正从不远处走来，其中不乏在机场碰面的‘熟人’，沈漾不动声色转过身体，在夜色朦胧的暗角处快步离开。 若有所感，宁陇回头，只见训练场一隅月色照耀不到的视野，一抹浅淡的仿佛带着荧光的剪影一闪而过。 她走了。 耳边传来章清逸的声音，宁陇闭眼，深吸一口气，而后坚定回答道：“我们结束了。” …… 联邦军校，不好进也不好出。 原本秉承着怎么混进来的怎么混出去，但是看到门口加备的士兵一阵头疼。 想了一下，决定还是翻墙偷溜出去。 可军校防护墙上感应装置不是摆设，沈漾刚爬到顶端，头顶一束刺眼的光线照射下来，差点没把眼睛闪瞎。 “啊。” “我的眼。” “我的眼。” 强光照射模糊五官，沈漾喊得撕心裂肺。 不出所料，她被发现了。 系统：【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沈漾：【那咋了？！】 系统：【你要是想以违反联邦军校安全法则被遣送到联邦监狱有很多种方法，但这明显是很丢人的一种方法。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省趟路费钱？】 望着由远及近的士兵，还有从高塔之上快速扫射而来的红色光线，沈漾趴在围墙上，【可能还有两个罪责。】 系统：【莫？】 沈漾指了一下追在士兵后面，假发都跑掉了的秃顶老头儿，【迷晕军校军医罪以及诈骗罪。】 系统：【……】 最终，沈漾被当着一种士兵的面押上了车子。 宁陇站在一旁，眉头皱着。 “我就说她是个骗子吧。” “队长。你怎么能相信她说话呢——” “对啊，您和章学长两个人其实还是很般配的……” 宁陇没有说话，车子里沈漾被两个高大魁梧的士兵架着，动弹不能，脸上满是无奈的笑容，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无非是在被捉住时可有可无的狡辩。 隔着车窗玻璃，沈漾忽然侧头。 二人视线交汇。 沈漾冲她微微一笑。 然后，车子就开走了。 宁陇脚步微动，又顿住在原地，望着飞驰而去的车子，神情沉重…… 车里。 沈漾晃动了一下手上的手铐，清脆的金属咔哒声，“解开成不。卡着我手疼。” 士兵冷眼，一言不发。 大有她这个恶劣欺诈犯再多说一句，就把她毙了的感觉。 沈漾啧了一声，换了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悠悠翘起二郎腿。 不解就算了。 反正这趟顺风车又搭上了，还能乘坐一下联邦高层的押运专机，也算是有福了。 系统：【不是。你疯了——】 沈漾：【疯了，咋样？机票又那死贵，积分兑换不值当，这已经是最省的办法了，你还要什么自行车。脸面值几个钱？你个臭统！】 系统：【额。莫名挺有道理。。。】 【亲，祁桜现在就在联邦监狱呢。还是最高级戒备区域。】 沈漾闭眼，假装没听见。 系统：【亲~咱们的攻略对象在联邦监狱~~~】 沈漾烦躁：【知道了知道。不正在赶过去吗？】 系统：【你得确保你和他在同一个区域啊。】 沈漾稍加揣摩：【那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再犯一点罪？好匹配的上罪恶多端，被投入监狱高级戒备区？】 视线开始往身旁两个士兵手上端着得武器上瞄，还有前面正在开车的联邦警察。 系统：【你想干什么？】 沈漾笑：【你猜。】 三分钟后。 沈漾打开车门，一脚把左边昏迷的士兵踹下去，然后又一脚把右边昏迷的士兵踹下去。 当然，还有前面正在开车的警察，毫不留情地甩出车外。 后视镜里，联邦军校通往机场的必行之路上，三个人东倒西歪躺者，各自挂彩。 沈漾踩着油门，直感叹：“哎。干坏事真的让人心情愉悦……呸，沉重啊。” 系统：【你这个心口不一的欺诈犯！】 由于沈漾在联邦军校的种种恶行，不仅迷晕了老军医，甚至还捣乱了一场求婚仪式。 现在更是袭警，揍晕两个士兵，夺走了军校专车。鬼知道她是怎么成功的，她就是一个怪人！ 简直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短短几小时，某佯装成邹氏军医的犯罪女子在联邦星网上被越来越多人知晓，大家积极参与了讨伐。 沈漾出名了。 坏名。 沈漾：“???( ? )????” 系统：【……】【够了！我说够了！】 沈漾开着车，将联邦广播频道声音调到最大，车厢里劲爆的摇滚乐，轰轰烈烈从十字路口飞驰而过，【不够，不够。这离进联邦监狱最高戒备区还差不少吧。】 系统：【……算了。你开心就好。】 “呦吼。” 沈漾撞飞身后追捕而来的警车，速度更快，一个漂移，方向盘快速甩动，车胎在地上磨檫出火星子，又是一个急转弯，如猎豹一样躲避两侧车辆，一个闪车，把后面开着警笛声乌拉乌拉的几辆警车甩了个彻底。 “爽！” 沈漾笑眯眯的，望着后视镜里的被几辆车逼停在路旁，从车上下来，骂骂咧咧的警务人员，很快变成一个黑点，甩在身后。 系统：【亲。机场已经有人在堵你了。】 沈漾：【我知道啊，这不就是等着他们捉到我，然后给我投到监狱里吗？你不会以为我真想飙车吧？我这是都是为了任务啊~】 系统：【放屁！你这车都快飙到天上去了。本统要是人，玛德，魂在后面都追不上。】 车速未减，直奔机场。 刚到机场，刹车还没踩。 车子就被一道刁钻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道逼停，而后，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团团包围着车子。 车里，沈漾望着黑洞洞十几条枪，好几个脉冲炸弹的无情瞄准，缓缓抬手，满脸无辜：“等等。我认罪。别开炮。” 军人：“…………” 我信你个鬼。 你个四处犯罪的诈骗犯！ 还不束手就擒？！ “下车。” 沈漾眨巴眨巴眼，从车上下来，然后立马被铐住。 这次更离谱，生怕她跑了，手铐，脚铐，颈环，齐上阵。 最后，给她关到了一百斤炸弹都炸不开的特制笼子里面。 沈漾蹲在笼子角落，抱着头姿态有点狼狈。 机场路过的人纷纷绕行，真是世道不太平，哪哪都有罪犯！太可怕了。 军人端着枪，呵斥：“抱头蹲好！不准动！” 沈漾烦躁，抱着头，转了一个身，用腚对着他们。 也算是无声反击了。 第108章 香味。香味。 从押送专机上下来，沈漾又被蒙上了一层黑色面罩，不见天日。无法记住路线，就无法逃跑。 沈漾双脚腾空，被两个军人架着，身不由己往联邦监狱大门走去，“嗷↗轻点，轻点。你们扯着我胳肢窝了。” 军人：“……闭嘴。” 该死的罪犯，怎么这么嘴碎！ “你再话多，就毙了你。”冷峻的声音落下。 沈漾双腿蹬直，到底是一句话没说。 头被蒙着，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七弯八绕一段不近的距离后，失重感降临，屁股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靠。 她被扔到地上了。 紧接着耳边传来落锁的声音，清脆又高级，还伴随着科技电子音‘嘀’了一声。 这不是普通的锁链发出的声音。 沈漾心中一喜。 这里是监狱最高戒备区域！ 她被定义成罪大恶极的危险级罪犯了。 系统：【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 沈漾吹口哨：【难道不吗？这简直泰酷辣！】 “老实待着，等着明日联邦法庭的审判吧。该死的诈骗犯！” 狱房外，押送她的监狱执法人员唾弃道。 沈漾趴在地上，揉着快要裂开得屁股，嘿嘿笑了两声。 执法人员：“……” 不是神经病吧。 还给她骂爽了？ 听说她还在联邦军校那样威严庄重的地方卖弄玄学，藐视真理，简直荒唐！ 执法人员骂骂咧咧，心底诅咒她明天被联邦法庭审判时最好判处无期徒刑。这辈子吃牢饭吧。 脚步声走远。 沈漾抬手，有点吃力地把头上的黑布取下来扔到地上，手上的锁链很麻烦，干什么都不方便。 翻弄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手被衣物遮蔽着，灵巧翻动着。 下一秒，锁链咔哒一声，开了。 她抬头，逼仄的狱房四周布满了针孔摄像头，她的一举一动高清呈现在监狱监控大厅的特别关注那一栏。 “……” 于是，不动声色，将原本已经打开的锁铐又按了回去。 算了。 还是先想一想怎么找到祁桜这家伙吧。 狱房简陋，只有一张冰冷的床板，外加一张薄薄的毯子，躺上去浑身骨头都疼，厕所在里面，更加狭窄逼仄，里面光线黑暗。 幸好没什么味道。 沈漾鼻翼耸动，忽然皱眉，【系统。祁桜离我很近吗？】 香味。 她闻到了异香。 独属于祁桜的味道。 这种味道只有他在流血的时候才会散发出来。 系统：【亲。你们曾经精神力互联，你能感知到他不足为奇。对了，监狱的构造地图我发到你脑海里哈，祁桜离你挺远的，你最起码在地上，他直接被关进地下了。】 沈漾：【地下。艹。玛德，又是地下。】 她对地下没什么好印象。 好好的监狱怎么还有地下系统，到底是本来就有，还是祁桜出现后为他弄的特殊。 沈漾：【统。能不能把这几个监控弄瞎啊。】 系统：【行啊，你求我~】 沈漾：【一个飞踹jpg.你飘了？还是我提不动刀了？】 系统：【卒。】 把监控弄掉，还有一个问题。 监狱每一层，每一层序列狱房都有相应的狱警巡逻，更别说走廊里二十四小时戒备的红外光线，出了狱房，死路一条，就等着狱警棍棒教育吧。 沈漾望着外面来回走动的狱警，太阳穴烦躁地跳动了两下。 从这个全是高科技二十四小时监控锁人的铁房子里出去就够头疼了，外面还有那么多‘敌人’。 任重而道远啊。 祁桜，祁桜。 你在地下应该还好吧？ 没有挂吧？ 真怕我找到你，少带了棺材去装你的尸体。 系统：【不是，亲。你这是在伤感吗？我怎么觉得你在咒他死呢！】 沈漾：【我怎么不伤感？！他要是寄了，我的任务就泡汤了。我该怎么脱离这个世界啊！你以为我想吗？死统！有时间鉴赏我的演技，不如想个办法帮我下土去找祁桜。】 她总不能学灰太狼‘米西米西话不拉叽如果你不米西我就不垃圾’从这破铁房里出去，然后借用哈利波特的隐形斗篷避人眼目，顺利潜入地下吧？！ 系统：【行。帮你。】 沈漾：【哎呦，好统。亲一个，等我赚个大积分给你哈。】 系统面无表情擦脸。 …… 借用着监控死角，外加系统的帮助，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沈漾才从占地将近半座城池的监狱准确找到祁桜的位置。 夜色中。 炽白的巡查灯光来回扫动，沈漾靠着墙壁，抬脚在地上跺了两下。 【你说他在这里？】 沈漾望着脚下的土地，隐隐皱眉。 【怎么下去？】 生挖吗？那得挖到猴年马月？ 系统：【有入口。】 沈漾挑眉，目光在四周扫视着，忽然停住，她望着高耸监狱铁灰色墙壁，缓缓笑开。 【找到了。】 系统：【聪明。】 摩挲着隐蔽的机关，沈漾在巡查光束从身侧掠过的瞬间，快速按下，然后身体下蹲，手撑着地面，滑入地面裂开的一道漆黑洞口中。 整个过程无比迅速，短短数秒。 监控视野里，也只有一闪而过的剪影，但是被炽白巡视灯光曝光，无法辨认。 监控人员打开热成像，反复确认并无异常，这才放下疑虑。 黑暗中，沈漾：【谢了。统。】 系统：【不过是在他们的监控系统上做点手脚，小意思。】 摸着黑继续往前走，沈漾不敢贸然弄出光亮，尽管视线受限。 在地下，本就没有光线照耀，加上阴冷潮湿的环境，整个人如同来到冰窖，更像是地下坟墓的错觉。 呼出的气息也带着厚重的水汽。 手下的触感不太对劲，不像是泥土，也不像是人为建造的洞口内壁，像是有生命的生物体。 沈漾停住步伐，面对着内壁，缓缓凑近，黑暗中，她的鼻尖几乎要与洞穴内壁触碰。 怪异的味道。 有点像祁桜的味道，但又不完全是。 沈漾大拇指与食指互相捻搓了一下，感受触感，将手指放到鼻尖细细闻着。 下一秒，无声呕吐，脸色有点扭曲。 沈漾捂着腹部佝偻着腰，等到呕吐感彻底褪去后才缓缓直起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了然的光芒。 第109章 你还是那么狠心 空旷冰冷的地下空间里，安静氛围之中的隐约传来数据电流跳动的声音，暗红色溶液中的‘怪物’骤然睁开了眼睛，透过虚空，直直看向某一个地方。 “怎么回事？” “数据波动幅度出现异常。” 巨大透明隔离间外，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员望着屏幕数据，又看向隔离间里诡异安静的‘怪物’，频频皱眉，有人问：“难道是抽离成功了？”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输出操作，‘怪物’由一开始的狂躁不安，渐渐变得温顺，像是被终于他们驯服了一样。 但终究是他们非人手段取得成果，还是‘怪物’已经适应陌生环境，不再应激，学会了伪装。 一切不得而知，毕竟他们还没有完全弄懂这个生物。 他绝不能算是人类的范畴了，暗红色溶液里，身躯最大限度伸展，仿佛再次生长，骨骼纤长，身影如鬼魅，透着诡异怪诞的美感。 浸泡已久的溶液在昏沉沉的光线下，反射出斑斓的红。 他的五官呈现出腐烂阴沉的灰白，指尖变得黑色而尖锐，异种般充满致命危险，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蔓延至他脖颈处色泽斑驳的鳞斑，似鱼，似蛇。 与眼白交驳的眼球呈现竖瞳，也许是暗红色溶液导致，原本漆黑的眼瞳已经彻底染上红色，那红渗出眼球，在眼周肆意生长。 “嗬——” 低沉生硬的吼叫声通过特殊仪器准确传输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耳中刺入一万根针一样，尚未体会到耳鸣，恍若失聪。 他们立马取出耳中的传导器，几人脸色难看，一副大脑被摇匀了，捂着嘴跑到一旁呕吐。 “我要告诉你们要谨慎。哈。”一提前取出传导器的高个子男人调侃道，估计也是吃过不少亏才能如此准确预判吧。 几人瞪了他一眼，重新观察，正说到怪物研究项目的关键部分，头顶一排灯光骤然熄灭，在他们抬头时又恢复正常。 “……”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有人笃定道。 “……东西？”一人戒备打开地下空间全景建图，“！” 一个跳跃的红点骤然映入眼帘，下一秒，消失。 这意味着这个东西已经距离他们不过二十米，与他们的所处地点重合了。 暗骂一句。 总不能是祁桜的同类找来了吧。 不对啊，祁桜已经没有同类了，所以这个东西大概率是一个贸然闯入者，不足为惧…… “击杀。”全是地下空间成员头领的人开口。 心中疑虑已经松懈，直接找到闯入者立刻击杀。 只是下一口呼吸还没有进入鼻腔，一道锋利游龙的刀光自上而下劈开了他的头颅。 噗呲一声，防护罩下，眼球，头骨，鼻梁，裂痕，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 一半头颅落地，没滚远，落在了一双陌生的脚前。 他们抬头，视线震颤，鲜血喷溅在透明防护罩上。 一个手中拿着军刀，耍了一个利落的刀花的女子站在几步开外。 “你们要击杀谁？” 语气无比轻蔑。 “……” 当中有一人大骂了一句，操作着手中的攻击系统准备给沈漾致命一击，奈何人菜速度慢，手指还没有按下去，就断在空中。 下一秒，他捂着断手哀嚎。 一帮常年浸淫于特殊实验的人员，体能素质差，偏偏还自视甚高，大胆地没有配爆表，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脑残了。 高科技是快，但是解决困难，不如解决制造困难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最后是十个。 望着地下空间外已经发现端倪的场景，从实时监控屏幕上收回视线。 隔间里的怪物一动不动紧紧盯着沈漾，眼瞳中出现一丝疑惑的情绪，而后在沈漾打开隔离间的大门时，他缓缓眯起眼睛。 隔着一层透明玻璃，沈漾仰着头看他。 祁桜垂眸，溶液中，黑色长发轻轻流动，如同有生命般。 沈漾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情，忽而嗤笑一声，说了一句什么，作势转身离开。 “……” 咕噜咕噜。 溶液中冒出几个水泡。 不要不理我。 不要走。 他的情绪又变得焦躁起来。 “你丫犯什么浑？” “本可以自己逃出来，非要等我来救你。贱不贱呐。” “……” 溶液里，祁桜捶着玻璃，委屈巴巴的样子。 系统：【哇。他好会装啊。他真不认识你吗？我都快要被他骗了。】 沈漾：【差点没给我肺气炸了？沙b玩意儿，我拼死拼活来救他。结果他搁这演我呢。】 不是。 我没有。 他眼神无声道，流出泪水，在特殊溶液中无比清晰，如同一串清澈水珠，在红色汪洋里干净澄澈。 “……” 沈漾深吸一口气，被气笑了。 若是放以前她或许会相信，但是现在她一分一毫都不会相信，这家话惯会利用她的同情心理，简直可恶至极，一而再再而三，上当多了，当然也轻易分辨出他的诡计。 立刻马上出来。 用你自己的办法。 不然，我走了。 你tm的就作死在这里吧。 隔着一层玻璃，简单的声音无法传送。 沈漾知道他能读懂她的唇语，快速说着。 地下空间外面的巡查人员快到到了，呈包围圈姿态正在围攻过来，之前被捉住是有利可图，现在被捉住完全是踩了狗屎。 “……” 在沈漾彻底无视他的一瞬，玻璃容器开始皲裂，一声巨响，破碎成渣，无数个玻璃碎片飞射，不亚于高分子弹药威力。 溶液洪流倾泻，在地上汇聚成暗色河流。 沈漾被冲击力逼得后退，抬手遮住脸，以免碎片刺入眼睛。 却感受坠入一个冰冷潮湿的怀抱，鼻翼间萦绕着冷香，一如既往，冬日雪中凌冽花类，悄然绽放，又在花蕊中暗藏异端。 下意识屏住呼吸，头还是开始眩晕。 耳边传来一阵尖叫，类似树木被折断的声音。 可是眼睛被遮住。 在她视线隔绝的百步之遥，一群人双目崩裂，躯体断折倒在地下空间入口处，地上沾染一片暗沉之色。 “阿梨——” 他叹惋一声，“你还是那么狠心。” 说抛下他就抛下他，没有一丝犹豫。 不过…… 她能来找他，他已经很开心了。 哪怕重新经历一次苦难，也甘之如饴。 第110章 你不记得我了吗? 五指在虚空抓住什么，用力一扯，又觉得毫无牵扯，像是抓住了一团空气。 “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漾质问，眼前又出现黑色迷雾一样的场景，乌沉沉，黑乌鸦羽毛一样纷纷坠落，悄无声息中降临。 这分明是预警。 该死的！ 沈漾望着他眼睛：“你又要把我弄到哪里去？” 从头到尾，他操控着这个世界，呈现他的过去，又逼迫她进入，介入他的因果。 可从这段时期的因果来看，他是狼狈的，被囚禁的。 下一段是什么样的？ 尽管好奇，但是沈漾烦躁这种被人牵着走的被动感。 祁桜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头，在他身后黑沉的雾气冻结住。 你大爷的。 沈漾抬起手中的刀直接砍了下去，没有一丝留情。 咣当—— 刀落在了地上。 “……” 视线完全进入黑暗。 【叮——怪物·异香 任务进度 30%】 【叮——人物攻略 祁桜 攻略进度70% 好感度 90% 黑化度 50%】 【请宿主再接再厉。】 …… 耳边传来厌恶恐惧的声音，身体、心理长期遭受压迫的熟悉感潮水一样袭来。 沈漾动了一下双手，被捆住了，眼睛也同样被遮住了。 “……” 她这是…… 回到虚拟世界了。 还是那个地下实验室。 沈漾一时间有点无法弄懂里面的逻辑，为什么祁桜会让她进入这里，这里是她的过去，难道…… 「神秘人」，沈漾突然联想到。 在地下实验室里出现的某种异香，来源难道是祁桜。 而异香出现的那一天，正好是她被作为特殊实验样品挑中出来特别关照。 只是，这时候，她还不认识祁桜，产生关联，恐怕除了祁桜主动开口诉说前因后果，光靠她自己一个人猜测推导，要花不少心思。 “把她弄下来，换一身衣服。” “送到那个房间。” “……” 逼仄的地下实验室房间，一个一个如同密不透风的棺材。 沈漾努力分辨着祁桜的存在，很可惜，这一次，并没有异香。刚刚与她同处的祁桜，貌似消失了。 他去哪了？ 还是她猜测错了？ 有人在拨弄她的身体，四肢长期用锁链捆绑在架子上，哪怕松懈自由，一时间也难以恢复正常时期的状态。 沈漾是被人架着走出房间的。 视线依旧黑暗。 沈漾呼吸很轻，脑子快速转动。 直到整个人上下都被打理好，换了衣物，关到他们所说的那个房间里。 凭借着熟悉的记忆，大步阔斧走到还算柔软的床边坐下，一把扯下头上的东西，冲着房间最上角的监控竖起中指。 fuck you！ 心情操淡＋1。 躺下背对着监控，沈漾烦躁在主控空间撸着系统。 系统：【亲。你是在想「神秘人」是谁吗？】 沈漾死鱼眼，翻了个身：【统。你怎么看？】 系统：【我觉得祁桜怪怪的。】 沈漾锤了一下它的脑袋瓜子，【废话。】 为什么又进入虚拟世界了？ 难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崩塌。 现实世界中的第一禁区已经崩塌，成了一片废墟，千万精神体死亡消匿，怎么还能构建起联系。 总不至于，祁桜这丫在禁区崩塌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 系统：【至于。】 沈漾：【……】【我感觉这个死男人要给我拉坨大的。】 系统：【咦。恶心。】 沈漾：【我才是想吐的那个好吧。】 躺着，摆烂，不太想动。 虚拟世界里岁月光阴，虽然也算是充实有趣的经历，但是其中的一些细节内容，令人恶心厌恶。 投入情感一向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怀不同世界里的人和物，貌似也是一种不错的消遣方式。 系统：【亲。你还是先从主控空间里出来看看吧……】 察觉到系统的语气有点奇怪，说话欲言又止。 这个房间和之前的房间不一样，除了房间布置设施高档了一些，还有一个就是她的自主性更强了。 说白了就是这个房间封闭力度更大，他们有足够的自信她无法逃脱出去，默认解放她的视力，让她得以见到光明。 意识回到身体里，刚睁开眼睛，“艹。” 差点没被对面的人吓到失去纯洁的灵魂。 这房间的构造与之前确实一模一样，但是之前她并不能看透一面墙，她没有透视能力，身处与祁桜的世界里，她现在所看到的东西本质上是围绕祁桜展开的。 所以，现在的场景是虚拟世界中被蒙蔽的真相。 「神秘人」是谁？ 这个问题的答案，曾做出大量猜测但是无一例外推翻。 联邦中，祁桜为族人落入圈套，受别有用心之人囚禁解剖。 目的是什么？ 祁桜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需要。 在进入禁区之前，他辗转于不同科研所、实验基地，地下、地上，公开、非公开。 直到生命力殆尽，利用价值降低，长时间挖掘并无有用信息，为幕后者或者研究者抛弃。 而后落入禁区开发者手中，以其强大精神力共联虚拟世界精神体，一边压制他的本性，一边汲取他特殊的精神体能量。 可万事皆有目的。 既然愿意投入时间与不菲成本，意味着祁桜与众不同的地方让幕后者垂涎，求而不得，玉石俱焚。 潜意识告诉沈漾，这个与众不同是祁桜身藏的秘密，是他过去的身世之谜。 族人。 这个描述，不特指人类，他的种族与普通人类不同，在与蔺雪迁对峙，包括贺观澜那样怪异凶戮的状态下，他也能平静对待，祁桜非“人类”。 如果说蔺雪迁是受到未知入侵吞噬异化但保持自身意识的异类，贺观澜是虚拟世界中精神体异变的野兽，宋慕桥尚算正常，但也只是表面。 祁桜对标这几个人。 无疑特殊。 他是天生的异类。 虚拟实验，以前种种来自于不同群体的伤害，让他更加异化，仅存的底线理智灰飞烟灭，伪装而暗藏侵略的本性，让人放下戒备，困于表象。 沈漾坐在床上，身下明明是厚实温暖的被褥，却觉得寒气从脚底蔓延到身上，每一处冰冷。 对面的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被切割的肉块。 倾斜的角度，沈漾正好与那双眼睛正对，从前流露出温柔、欺骗、温暖、冰冷的眼睛，失去生机光泽，灰沉沉直视她的位置。 这面墙对于她好像消失了，但是对于一墙之隔的人貌似依旧存在。 一个蒙着面具的人扔下手中的切割仪器，手在一摊烂肉里翻找着，在破碎的胸膛中挖出一颗鲜活、尚在跳动的温热的心脏，暗红色的，在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中虚弱的作着最后的负隅顽抗。 沈漾皱眉，望着不堪入目的场景，抗拒地闭上眼睛。 但是对面的人忽然发出声音。 沈漾睁眼，只见那个蒙着面具的人拿着手中的心脏走到墙边上，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罩一样，对着墙对面的人说：“你想要吗？” “……” “你想要长生不老吗？” 脱离肉体的心脏停止跳动，死亡化为灰烬，堕入地狱。 恶魔在耳边低语：“沈漾。你想要吗？” 那个声音一字一句质问。 仿佛看透虚空，望着她的眼睛，透析一切，那双面具下的眼睛，带着沧桑悲悯与冷漠了然的阴沉诱之意。 沈漾头陷入晕眩，没有闻到血腥味，只有铺天盖地的异香。 这个拿着祁桜心脏，隔着一面墙的同她对话的男人是谁？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声音。 他在质问她：“你不想吗？不想要我吗？我的心脏？” 自言无语般，“沈漾。吃了它，你将获得永生。” 吃了什么？ 沈漾强撑着眩晕感，脑袋中像是有醉酒眩晕的错觉。 心脏吗？ 沈漾摇头，她不需要，不需要心脏，也不需要长生不老，尽管这个好处具有万般吸引力，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这就是祁桜特别的地方吗？ 他的鲜血，他的心脏，他全身的血肉。 【叮——怪物·异香 任务进度 50%】 【叮——人物 祁桜 攻略进度 95% 好感度 91% 黑化度 100%】 沈漾有一时的失神，她不能分辨出眼前的人。 若切割台上的人是祁桜。 那么那个拿着祁桜心脏，又与祁桜样貌完全相同的人是谁？ 他杀了他自己？ 还是这一切都是他在自导自演？ 他在诱惑她，误导她，让她陷入迷茫、困境，兜兜转转，无法自证，永远停留于此。 “沈漾。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人竟然直接穿过墙壁，走向她，他将祁桜的心脏低到她眼前，用祁桜那张素来冷艳刺骨的面容，温柔道：“吃下去。永远陪着我，不好吗？这是别人梦寐以求都无法得到的东西。我亲手为你奉上。” “……” 第111章 我爱你。 为长生不老梦寐以求者，自古以来不在少数。 祁桜身为‘异类’，先天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获取他的力量可求得肉体的不灭。 身为‘怪物’的特殊之处，为千万人趋之若鹜，偏偏强大如斯，只能压制，从而阴差阳错进入虚拟世界，与她相识。 异香是什么？ 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见证。 石村不是初遇，不见光日的地下实验室才是。 虚拟世界里，祁桜过早觉醒，「神秘人」是谁？ 不言而喻。 是他。 但不是一开始就是他。 在虚拟世界苏醒后，他杀了「神秘人」，成为「神秘人」，如同在禁区崩塌时，掌控主权，一击毙命。 虚拟世界中的地下实验室，帝国军队之所以能快速赶来，且准确找到入口销毁实验室，必定有人私底下通报。 隔着一层冰冷的石墙，他那双眼睛，早已经关注到她。 与在联邦禁区禁闭室里一样，他被锁住四肢，锁住脖颈，复原能力极强的身体无时无刻经历着腐烂与再生，腐蚀性溶液里，他双目充血，拥有特殊视物能力的他，一瞬不动盯着她。 日日夜夜看着她被实验人员摆弄、挣扎、痛苦、逃跑…… 他们本质上都是囚徒。 冷眼旁观，生出好奇，主动接近，发现她的特殊之处…… 一切本已经失去意义，浸泡在溶液中，失去自由，灵魂禁锢，一切都是无趣乏味，枯燥到令人麻木。 直到她出现，祁桜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既然她这么想逃出去，不如就帮她好了。 她与其他人不同，更奇怪的是，她足够吸引他，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强烈欲望与预感告诉祁桜，她是特殊的，仅存于他世界中的特殊。 他应该救她。 而她也应该回报他。 在未来的某一刻，她会救赎他，拥抱住他腐烂黑暗的身躯。 从地下实验室出去后，他去了帝都，他需要在那里塑造一个新的具有地位的身份。 至于后来在石村与沈漾再次相遇，祁桜感叹，也许命运就是那么奇妙，他从未预想会心动，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但是当喜欢的情绪占领他本就冰冷的心脏，萌生出阴暗可怖的强烈占有欲。 怪异的，他竟然觉得血液从未那么温热滚烫过。 他后悔没有参与沈漾在石村的成长光阴，也许他该早些日子来到石村。 只是一切的推进需要合情合理，他的身份造就许多方便。 而那时的沈漾让他不忍心释放阴暗的情绪，只能压抑着，忍耐着，告诫自己远离她。 只要在暗处里看着她就可以了。 总不可以吓到她。 祁桜十分清楚地明白沈漾与旁人不同，她的情感、三观、价值判断，一旦让她察觉不对，或者感受到反感，得到只会是远离与抛弃。 他不能失去她，她是他逆境中发现的宝物。 离开这世界，这个抽取他脑髓意识深处的精神力而共联创造出来的世界。 带着沈漾，他发现的人，精心养大的心上人，离开虚假的世界。 腐烂发臭的世界，终将迎来光明。 他们将一起走向新的世界…… …… 腥臭黑红的心脏在他手中腐烂成一滩血水，从指缝流出，滴落在地上，腐蚀地面。 “你不吃吗？”他又问，神情可惜，瞳孔鬼魅妖红，含着笑意：“你不想永远陪着我吗？” “我爱你啊。” “从我们第一次相遇。” “我只能爱你，没有你，我会即刻死亡。” “……” “你看着我。” “为什么不看着我？” “我的阿梨，你只能看着我，你属于我，我也只属于你。” “你可以拿去我血液，手指，四肢，头颅，心脏，我的爱，我的永生，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我们属于彼此。” “我需要你的爱，我需要你拥抱我，我想要感受你的体温，我想存在于你温热的身体内。” “你明白吗？” 沈漾后退一步。 不。 我不明白。 这样的祁桜过于恐怖了。 无论是诡谲艶丽的五官，还是疯狂扭曲的情感，完全与他之前掩饰的模样天差地别，仿佛这才是他，这才是原原本本的他。 比他之前暴露的模样更甚而无不及。 他看向她的眼神，有一种错觉，他想要吃了她，生吞活剥。 “不准后退。”祁桜轻声开头，语气却是刺骨的冰冷，带着隐忍的愠怒。 沈漾脚下一顿，又猛地后退一大步。 “还说不退就不退？你谁啊你！”沈漾骂他。 这死家伙果真给她拉了一坨大的。 祁桜望着她戒备的模样，狭长眼尾微微扬起，鬼气森然又美艳至极的弧度，他抬脚，满身血污，一步一步犹如踏在人的心尖上。 “阿梨，你总是不听话。”他叹息，姿态亲昵，如同在与新婚妻子昵侬细语，关爱地不行，“你不喜欢这里是吗？” “那我们换一个地方。” 他自言自语般说着，而后想牵起沈漾的手，发觉自己的手上满是血渍，皱眉摊开手，扯起宽长的衣裳下摆仔细擦着手，确保每一根手指都是干净的，才执意牵起沈漾的手，揣入怀中，“去我们的家。好吗？” 沈漾扯手，扯不动，“不好。” 祁桜垂头，黑发落在沈漾脸侧，细密的轻痒，沈漾不自觉皱眉。 “我想亲吻你，可以吗？” “不可以。”沈漾握拳。 他轻笑，眼中宠溺，将她脸侧地头发弄开，低头亲吻住她的唇，在沈漾发怒的瞬间离开，但还是挨了一拳。 “谢谢。”他抬眸，倒映着她愤慨的模样，莞尔一笑：“我很喜欢。” 沈漾：“……” 第112章 你活该。 祁桜压低着眸子，眉眼缱绻，柔情似水，只是这水中带刃，透着薄凉的杀气，若有似无的笑意在唇边浮着，如冬日里溺死人的湖水涟漪，一不小心坠入就是万丈深渊。 “看着我。”他强调，冰冷的手勾起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你怕我？” “不要怕我。”他自问自答着。 眸子漆黑，寂静无波，如古院后不见天日一汪池水，生不出半分活气。 只是倒映在那池水中的脸，增添几分颜色，兀自张扬。他的眼中仿佛也只能容得下她。 沈漾拒绝看他的眼睛，母庸质疑，他的眼睛会骗人说谎，更会蛊惑人心。 鬼知道他又要耍什么心思。 她不说话，也不做任何表示，明显是懒得沟通，不屑交流。 一如既往，祁桜笑道：“又生气了？” “没有。”沈漾反驳，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无语。 虚拟世界中纠缠不休就算了，现在这家伙本性必露无疑，纠缠不休更显得烦闷。 望着她隐忍的神情，他垂眸，思忖着，眼中笑意盎然，声音清冷又无奈：“生气也没办法。总不能事事都顺着你。” 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沈漾气笑了：“顺着我？” 她指着不远处切割台上不成人样的尸体，冷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顺着我？你明明是在恐吓我，威胁我。” 装模作样的安抚保护，不过是让她主动依赖，在他眼中所谓的帮助拯救，本质不过是为了自身。他忘了，这一切她并不愿意，纵使他思之如狂，也只能求而不得。 “祁桜。你可真自私。” 祁桜看也没看她指着的尸体，眼皮子细微一颤，不动声色地移开眼，视线落在某一处虚空，身侧修长的手指攥紧。这副模样，像是认可了沈漾的话，又像是在思考。 半晌，他想开了似的，薄唇吐出一口浊气，缓慢低沉道：“你真想逼疯我吗？” 伴随着他的质问，压迫感如群山崩塌之势砸来，他望着她，眼神充满侵略，眸子中泛起阵阵红色涟漪，心血般激荡涌流。 诡异的美感，血腥味充斥着欢愉渴望的热烈。 他渴望她的注视，她的拥抱，她的声音，她施诸于他的一切，以及求而不得的爱。 沈漾抬头，无惧直视：“那是你活该。” 你本就扭曲成性，疯魔癫狂，咎由自取，属实活该。 放在以前，石村里他虚伪装扮出来的祁桜，一派清风霁月，高冷自居，不容侵犯的贵人模样，也许她还会可惜佳人，内心叹惋上几句。 可事实上，那是假的，是他为了谋取她的真心的逢场作戏。 她当然没必要，也没心情可怜他。 与其可怜他，不如可怜自己。 在他的世界里，精神力会受到压制，也更容易被蛊惑，沈漾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她绝对坚定自我。 哪怕有一丝的可趁之机，也不能让祁桜攻破她的防线。 “你的苦难，不是我造成的。却让我去化解，给予你救赎。” “祁桜，你真是傻了。”沈漾嗤笑，蔑视他阴冷觊觎的模样。 “我愿意救你，是我仁慈。我不愿意救你，是我的本分。你凭什么让我陷入你爬不出泥沼？你这分明是卑鄙无耻的行为。你让我觉得恶心。” 最后一句话，让祁桜高大的身影摇晃了一下，他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从胸腔中溢出的苦涩之味。 呼吸凝滞，似是忍了又忍，手紧紧攥成拳,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他死死盯着她，眼神如同毒蛇吐出猩红蛇信。 呼吸之间，失控的情绪快速恢复如常。 她总是轻易挑动他的情绪，也总是能轻易让他失控。 祁桜本性近妖，纵使一时间失控，分神片刻，便冷静分析利弊，或者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 他欺身过去，高大身影自上而下笼罩住沈漾，将她围得密不透风：“我天生就是恶心，比腐烂臭肉还要令人作呕三分。只是，阿梨你别忘了，我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他唇边的笑意画中，梦中一样魅惑。 声音犹如空灵虚幻，从遥远之地传来。 耳中，一边佛净古钟震颤心灵，一边鬼魅般若地狱嘶叫，割裂刺耳，又诡异贴合…… 沈漾眼瞳涣散，无意识陷入他的眼中，溺入冰冷的池水中。 那汪死水般的池水终于因她泛起微澜，又因她而滚烫。 “……” 身旁景象一片一片，分崩离析，羽毛，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坠落，融合，消散，又汇聚在一起，浓稠墨彩绘画成新的光景。 沈漾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身旁场景骤变，眨眼之间换了天地。 周遭景象撞入眼中，沈漾眼瞳震颤，瞬间恢复神思。 她转身，望着四周，下意识寻找祁桜的身影，却发现眼前的一叠屏风格外扎眼。 长廊下，卷帘半垂，玉铃铛随风泠泠作响，天际泛着乌青，也许是雨水降至。 空气中飘浮着乌木沉香，压不下浓郁微涩的药味，屏风后方，隐约有人影浮动…… 沈漾惊觉，这是祁宅。 看这情形，貌似是祁桜第二次来石村，全村为他举办接风宴的那天晚上。而她摸鱼走了一个过场，好不容易熬到宴会后半段，悄咪咪离开了。 她不该出现这里。 沈漾抬眼，透过绣着青竹玉兰的屏风，皱眉问道：“你是谁？” …… 第113章 你疯了?!我没疯。 “……” 穿堂风拂过。 鼻翼萦绕的气息湿漉潮泞，草苔般快速蔓延，不远处传来宴声低语，隐约喧闹。 围墙隔绝大半人声，大片高木葱郁掩映，一丝一缕，传到耳边，几分不真实。 屏风里人影摇曳，细微脚步声，踩在木板上，几不可闻，只是环境过于偏静，针末之声也能无限放大。 沈往猛然回头，一个人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二人视线擦过，她却目不斜视，仿佛不见人，只有前方的路。 此人身量清瘦，穿着雅致，是蒋蕊。 她一边走着，一边冲屏风里的人问：“您去前院吗？” “……” 沈漾皱眉，果真又整幺蛾子。屏风后的人影身份，除了祁桜这死装的家伙，还能是谁？ 沈漾原地转了一个身，站在蒋蕊身后一步的右侧位置。 同她一样望着屏风方向，不过她等待的是家宅主人的命令，沈漾等的是一个答案。 刻意让她成为透明人，她也乐得自在，当空气没什么不好，废话都能少说两句。只是，他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不去。” 一阵咳嗽压不下来，隔着一扇屏风，依旧不减急促。沈漾冷眼听着，以前体弱多病是真，这个世界里病入膏肓，就算是演得再好也是卖弄玄虚，心思不纯。 蒋蕊惊叹一声，关心的模样，脚步往前伸，探入屏风后面。 檀木椅子上，一长发半束垂于肩上的男子正掩面咳嗽，手帕上滴下的血污溅到发梢末端，垂在半空中。 祁桜握着扶手，手背青筋显露。好半天，才收起染红的手帕，抬头望向屏风，目光如炬，“她走了？” 蒋蕊侧目，视线穿过沈漾望向不远处的前院，“是的。走了。” 前院，人声消失匿迹，人如画中剪影绰绰远去。 不多久，一个及肩长发的瘦小女孩从后院角落走过，在离开时时刻，她回头看了一眼。 遥远的距离，看得不太清晰，沈漾呼吸一滞。 这个女孩，是她。 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整个祁宅寂静，只剩下他们所处这片天地，狭窄，逼仄，密不通风，像是一个牢笼，锁住了祁桜，也锁住了她。 不对。 祁桜是故意的，他想要困住她，在虚拟世界中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沈漾回头，发觉蒋蕊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刺骨的光芒，渴泽的鱼望着水源一样。 “……” “祁桜！” 沈漾喊了一声，腔调有些粗粝。 没有人回答，周围环境针落可闻。 反倒是眼前的蒋蕊步步逼近，沈漾皱眉，神经紧绷地望着她。 在二人快要触碰时，一眨眼，蒋蕊消失了，一丛烟雾一样，飘向远方。 石村里每一个人都飘散没了。 有一种错觉，这里只剩下她。 还有祁桜。 惊讶之后，沈漾快速回神，脑海里的某一些模糊的线索串联在一起，愤怒涌上心头，“你在骗我。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沈漾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走进屏风后面，上去就给他一巴掌。 打完后，不等他反应又是一巴掌，愣是将他苍白无色的脸侧打出红印，像是要渗出血一样。 “你把我当什么？”她最痛恨欺骗，特别是这种欺骗之下，她或多或少投入了真实的情感。 石村的人，石村里的一切，梨奶奶…… “你把我狗一样耍的团团转。你该死。” 他坐在那里，眼神冷静而清明，望着沈漾，一言不发。 犹如二人在祠堂见面那样，她主动走近他的身旁，对他说话，不过那时她是笑着的，充满好奇的模样。 现在她生气了。 祁桜垂眸，视线下移，落在她胸口，她的胸腔在起伏，应该是非常生气。 他皱眉，怎么哄她开心呢。 很显然他没有经验。 只能握起她的手拇指轻柔划过手心，极尽柔声道：“打疼了？” “我才是狗。” 你怎么会是狗，祁桜皱眉，他心疼怜爱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把她当狗，从头到尾装着，无非是害怕把她吓跑了。 瞧瞧，他没猜错，稍微展露一丝本性，哪怕是冰山一角的感情也会让她避恐不及。 他细声温语哄道：“我是你的狗。打我是我活该。” 又捏着她的手细细摩挲着，抬眼望着她，眸子里都是心疼，反而让人不忍心苛责。 沈漾恨不得立马把他的手给剁了，这是她手疼不疼的问题吗？该死的男人，怎么这么会转移话题。 “放开。” “不放。” “……” “对不起。” 不管什么，还是先认错为妙。 以前翻阅某本书籍，上面是这么教的，要是认错不够，就下跪，还不够，那她愿意打就打个痛快。 祁桜将她的手贴到脸侧，气息洒在她的手背，不感受温热，反而透着凉意。 偏偏他毫无自觉，一个劲儿想贴着她，感受她手心的温度，“对不起。” 他一直重复着，好像沈漾不原谅他，他立马就会流着眼泪下跪。 实际上，他也确实从椅子上挪动身体，只等着她的回答，有所行动，祈求她的怜悯，原谅。 经验告诉他，原谅不会那么简单，他了解她。 只是除了一如既往自我欺骗，在这份欺骗中支撑着本就摇摇欲坠的自我。 他别无选择。 她后退一步，他不上前的话，她会越退越远。 他舍不得她，但是她可太能舍得他了。 有时候估计恨不得他去死。 祁桜冷漠地想，死亡而已，他从不畏惧，只是想到死亡后的世界，没有她的陪伴就无法忍受。 他不能死。 哪怕她想杀了他，他也要从地狱爬回来，做鬼缠着她。 祁桜握着她的手，汲取她的体温，又害怕自己冰冷的身体冻到她，可是舍不得松开。 在虚拟世界里，碍于表象，不能出格，后面虽然摊牌，但是没能得偿所愿，虚拟世界就崩塌了。 现在想起来，不免有些后悔，他想顺从本心，将一环一环的构想全部实现，创建属于他们的‘乐园’，无人打扰，只有他们。 可是，很快，祁桜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的确可以不顾一切强压，但这样会抹杀她身上的特质，沈漾是特别的，也正是这份特别让他着迷、渴望，甚至堕落，滋生扭曲恐怖的情感。 他希望的，是完整的，独立的，鲜活的她。 在肮脏恶臭的下水道，老鼠也会抬头看阳光，尽管它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份温暖代表什么。 祁桜第一次见到沈漾也是同样的感觉。 联邦中遭受围剿后，几经辗转，被囚入禁区实验基地，身躯浸泡在溶液里，意识被分割成无数份，精神时刻处于崩溃边缘，高度兴奋状态。 虚拟世界，他是地下实验室的第一个实验品。 关入地下牢笼，剥削自由，断手断脚，只能从一块小小的牢笼入口窥探天光。 只是那天，他要自我了断的那天夜晚。 最后一次抬头，他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 地下道里的老鼠见到了白天，于是渴望着、歇斯底里的要从冰冷的牢笼里爬出来，去看一看那个被蒙着眼睛，明明自救不保的少女，还要把手伸进牢笼的缝隙，安慰他说：“不要害怕。我们会出去的。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我被关在这里应该有一个月了吧，哦，也许是一年。鬼知道呢——反正我也记不清……” “哎。你不要害怕。” “你千万不要害怕。我们会出去的。” 其实他没有害怕。 而她也不是在让他不要害怕，她是知道他在自杀，她想要阻止他。 祁桜知道她，这个少女是前几天被那群实验员挑选过来的，大约是有特殊之处，所以特殊看管，平日里时不时能听见她隔着几层门石痛苦嘶吼的喊叫。 不知道她是怎么避开眼线，摸到他的‘地界’。 后来，他特别关注她，了解到她是这个地下实验室的逃跑惯犯，只是每次都会失败，一顿惩罚之后，不仅不死心，反而越挫越勇。 对于她，祁桜一开始只是好奇。 人生明明无趣，生命同样，没尽头与希冀的时间，除了枯燥烦味的流逝，没有任何意义。经历过太多痛苦，以至于麻木，死亡降临对于他，反而意味着解脱。 ——你不要害怕。 ——我没有害怕。 我只是太无聊，太孤独了。 你的出现，赋予了我想活下去的意义。 我像一个窥探者，躲在层层掩映下，虚伪粉饰着本性，一帧一帧，逐幕鉴赏你的一切，渴望参与你的一切。 渴望你热切鲜活的目光，只为我停留，渴望你温柔安慰的话语，只为我发声。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更是祁桜在无数个黑夜，坐在无形的牢笼中，无数次在脑海中描摹的画面。 他不知道为什么是你。 但他庆幸有你的出现，否则，他可能会甘愿葬身于地下，葬身于虚拟世界，彻底腐烂在那个充满他的血腥味的腐蚀性溶液里。 “沈漾。我爱你。”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付诸一切。” 他鲜少喊她这个名字，他总喜欢喊她阿梨，仿佛这是他的专属。 “你想让我活着。我活了。” “你拯救了我，又逃离我。阿梨，你到底让我怎么做？非要我陷入困顿，你才会主动为我停留吗？” 他仰头看着她，眼眸通红，指尖颤抖，素来沉默寡言的他，一时间说了这么多话，明显反常。 祁桜缓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将沈漾的手贴放在心口处，抿着唇，清冷低沉的眉眼因泪水而湿漉生情，更显得稠浓诡谲。 室外日光晦暗，透过屏风，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柔情蜜意，背光侧脸不见真情，模糊不清，反生侵略压迫感，让人琢磨不透。 祁桜垂着眼眸，凝视着她，全心全意捧出一片真心的模样，惹人动容。 手被他攥着，无法自主，他体温凉，整个手背手心已经染上他的温度。目光虽然柔情，细看，分明是融着毒药的糖。人被口腹蜜剑的毒蛇盯上，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沈漾眯眼，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上当一次够多了，没有第二次。” 祁桜手指一颤，眼睛彻底垂下，眼珠子在眼皮下耸动着。 下一瞬，抬眼眼神骤变。 善于在黑暗中窥探的眼睛暴露在阳光下，不太适应地颤动着瞳孔，但是难掩兴奋，用力眨动几下，确认着眼前人的真实性。 上扬的眼尾呈现愉悦的弧度，与他本身清冷孤倨的底色割裂彻底，唇角勾起，打破冷淡禁欲的伪装。 “阿梨，你这样做不对，你不喜欢阿桜哥哥了吗？你不是说想我吗？骗人是不对的……” 他从前总是不急不缓，与她在石村言谈说教的声音响起，让沈漾错觉回到了石村他还是那个邻家大哥哥的时空里。 明明声音平淡，掀不起波澜，但是表情却疯狂扭曲，难以自控，分不清现实与幻想，沉溺于自我虚构的理想世界。 他又失控了，精神错乱，就像是她回祁宅探望他的那一次。 “清醒一点！”沈漾大声道，“你疯了？！” 祁桜表情猛然停滞，而后，收敛起所有表情，淡淡看着沈漾，目光落在她的眼中，用一种极为平静的声音道：“我没疯。” 这才是我。 你无法接受，但是我希望你能接受的我。 第114章 可是我想。 不—— 你疯了！！！ 沈漾抓狂。 “你丫的！” “有病去治！” “玩锤子病娇！” “玩就玩，你找其他人去不行吗？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啊——”仰天长啸。 “……” 祁桜认真摇头：“不行。” 还特别补充：“只能是你。” “……”这哪里是补充，这分明是补刀。 瞬间哑火。 沈漾转身，怒捶空气几十下。 这该死的世界，她要被这些疯批角色们逼疯了，疯就疯，为什么逮着她一个人祸祸？！ 这些疯言疯语任谁听了要血压飙升。 哈哈哈。 这已经不是速效救心丸能解决的局面了。 沈漾恨不得立马掏出吸氧机猛吸几口，然后拨打120，让精神科医生把眼前的疯子绑走，彻底远离她的世界。 系统：【警告。警告。角色有ooc倾向，请注意您的言行哈。】 沈漾：【……】【尼玛的。本来就不爽。脱鞋jpg.】 系统：【啊——被鞋扇飞——】 …… 不出预料的预料。 沈漾被囚禁了。 在那个遥远的小黑屋里，被戴上了传说中不容易划伤手的软皮手铐，划定了限制活动范围，除了自由，有求必应，应有尽有，唯一要求，必须待在疯批的视线范围内。 毕竟，没了她，疯批囚禁者们会精神失常，满世界发疯，不找到人誓不罢休，找到了也要不死不休，来一波不可言喻但是又众所周知的惩罚小套餐，然后继续关小黑屋。 被囚禁者继续逃跑，被抓到，惩罚小套餐，继续关，继续跑，又关，又跑…… 如此反复，就是病娇疯批黑化的老套路啊。 沈漾点烟，沧桑靠在床头，扯了一把身上几乎破布的衣服，苦涩扶额，一阵无语凝噎。 该死的，果真玩囚禁的疯子们都很颠，张嘴闭嘴我可以给你全世界，但实际上你和他要一件完整的衣服是不可能的。 太tmd离谱了。 要不是死命捂着衣服，大闹特闹，抓伤了囚禁者的脸，差点踹爆了囚禁者的后半生，差点就上演审核不过的内容，一场可能连续千字的四个轮子开得飞快的车车将会从读者脸上压过去…… 可怕啊。 可怕。 沈漾感叹，幸好她负隅顽抗，才没有上演颜色情节。 阿门。我们都是纯洁滴人。 晚餐时间。 柔软的大床上，沈漾吃着囚禁者按照她的口味精心制作的晚餐，心情无比复杂，但还是多吃了一碗。 没必要和吃的过不去，人活着，无非一个体面。 撑死了，总比饿死了好。 正喝着祁桜那厮自己手磨的奶茶，耳中响起系统的声音，沈漾一个意识闪入主控空间，当即一脚飞踹。 系统闪身回旋，蹿到一旁安全区域，【亲~我好不容易飞回来哒~能不能不要踹我~呜呜呜~】 沈漾嗤笑，抬脚就是：“阿哒。” 【叮——怪物·异香 任务 倒计时 24h 】 【请宿主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任务惩罚 不可描述的小黑屋情节】 【不要踹我了。亲~咱们还是快点完成任务吧。】 沈漾：【……】【可是劳资现在已经在小黑屋了。】 系统：【额。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比起某些小黑屋情节，这位第一个对您实施小黑屋的角色已经是很仁慈且单纯的了。】 沈漾：【仁慈？单纯？】 【臭统，你是有什么认知障碍吗？劳资衣服都成碎布了，食不果腹，精神萎靡，志气受创。这叫仁慈？！这叫单纯？！】 系统：【亲。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识过其他黑化角色的小黑屋。微笑jpg.】 【或许，你后面还会感叹祁桜是个还算正常的疯批。】 【还有，我看你精神状态挺好，还有心情吐槽。祁桜的爱心晚餐吃得一口不剩，小奶茶喝着，估计现在肚子还胀着吧。】 沈漾：【……】 够了。 真的够了。 沈漾：【算了。不管了，你还是过来受死吧。臭统。】 系统：【将身一扭，反从她的胯下逃跑了——】 沈漾：【……………………】 夜色又深，月上树梢，适合发疯的好时机。 沈漾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好不容易快要进入甜美梦乡，门忽然打开，激得她整个人从床上弹射而起，望着门口呵斥：“我说了，没事，你不准进来。” 人影竟然乖巧听话，站在门口处，小声道：“可是我睡不着。” 沈漾：“不行。” 立马掐断他下面的话。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站在窗外月色笼罩的位置，面容如画，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衫，竟然还要比月色更要润莹剔透，眉眼也似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光，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可是我想。”他一步一步走近，屈膝，跪在床沿， “不，你不想。”沈漾后退了几步，人靠在床头，戒备看着他。你小子，我衣服快碎成渣了，你再来别怪我废了你。 “我不做什么。”他辩解。 “我看着你睡觉。”祁桜规矩地站到一边，刻意离远了一些，“可以吗？” 他试探问道。 沈漾不知道他是在装，还是真心实意。 一夜无眠，然而，他确实没有出格的行动，只静静站在床侧，连呼吸都很浅。 尽管他的目光是隐忍而克制的，沈漾闭着眼睛，背对着他，也能察觉那份目光的沉重与珍重，轻如羽毛，又如大山，无形之中让她无法忽视。 …… 【叮——异香·怪物 任务进度 98% 人物攻略进度：95% 人物好感度：100% 人物黑化度：99%】 【任务即将圆满】 【请宿主再接再厉】 第115章 是我来晚了 天色泛白。 在房门被打开又关上后，沈漾翻身从床上下来，望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趁着他去小厨房忙活的功夫，找个反击工具，最好能一榔头锤爆他的狗头。 在卧室里翻找了一会儿，啥也没有。 卧室里没有利器，总不好拿着凳子怼人，攻击力度也不够，祁桜那家伙手一抬就折断了。 任务已经临近结束，但是偏偏就差了百分之几，应该是有关键情节没有触发。 从虚拟世界出去需要精神觉醒，那从祁桜创造的世界出去，需要咋整呢。 听着门外的动静，沈漾眼睛骤然一亮，重新躺回床上。 原本以为他进来只是简单询问她要不要吃早饭。 谁知道祁桜二话不说，直接走到床边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神情冰冷，看样子倒是生气了。 不是。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生气的不应该是她吗？ 祁桜抱着她往外面走，动作干净利落，莫名有一种给家中珍藏的宝贝腾窝即视感，难道是外面有土匪打劫来了？ “怎么了？”沈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语气欠欠的：“还要被偷家了。” 她话音还没落，祁桜猛地停下，手掐着她的后腰隐隐用力，沈漾给他掐的一哆嗦，后腰一阵发麻。 纯故意的。 看他这么激动，恐怕真有事情发生。 只是，石村里现在除了她和他，还有谁呢。 系统：【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几个家伙在外面找不到你疯狂发癫呢。】 沈漾：【哦。所以，是谁来了呢。】 系统：【ber，你这也太平淡了。】 沈漾：【不然呢，我给他整挂子鞭炮放一放吗？】 系统：【……】 “你要带我去哪？” 路过长廊，沈漾望了一眼前院的情况，总觉得这片空间区域变得不稳定了，但是哪里怪异又说不上来，其中古怪估计也只有祁桜自己一清二楚了。 “……” 他不说话，一直往前走。 越走越快。 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冷，呼出的空气变成水雾。 祁桜停下时，天空竟然开始飘起细雪，像是他心情的真实反应。 这处地界沈漾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印象深刻，这不就是祁桜发病那次她跑错的地方吗。 “你带我来你家浴池干什么？” 沈漾发出灵魂质问，这鬼地方她不想二次踏足，好吗？里面的陈设也是堪称诡异。 “我很冷。”他说。 简单的陈述。 沈漾后知后觉，他的体温确实比周边的寒流还要冷上好多。不应该。虚拟世界中，他身患恶疾，无药可治，但是现在…… 沈漾轻笑一声，轻轻拥抱住他，祁桜愣住，不太习惯她主动拥抱他。这拥抱很温暖，没来得及细细感受一下，就听到她说：“你冷？为什么冷？是有人要撕碎你创造出来的世界了吗？” “祁桜，你是不是支撑不住了啊？” 她笑着，明明是幸灾乐祸。 站在高楼之上看着火光大起，烧毁一切，然后看戏一样鼓掌叫好，在灰烬中毫不留恋，转身离去。 祁桜面色如常，不为所动，他紧紧抱着她，要将她揉入骨血的模样，“是的。” 他肯定她的猜测，“这样，你开心吗？” 明知故问，沈漾没有回答。 他也不关心她的答案，与其这些细枝末节的对话，不如亲手将她拥抱在怀里来得真实。 与上一次一样的场景，祁桜沉入池水，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站在岸上，冷眼旁观。 周边很安静，只有水流声，还有她那双鬼魅浮生般地眼睛里流淌出的无声话语， 下来。 沈漾懂他眼中的意思，稍稍挑眉，不屈服的模样，反问：“凭什么？” 祁桜：“……” 他无奈皱眉，一眨眼，整个人沉没进池水。 沈漾暗道不妙，只怕又要中招，赶紧后退一大步，但还是没快过他的手。 “啊——”脚踝被握住，用力拉扯，重心失衡，只能往池水中倒去。 哗啦—— 沈漾暗骂，手撑着水池边缘不肯松开，下一秒被身后的人笼罩，手被迫脱离，身体浸没入温暖的池水中。 纯净的水中荡漾出红色，又快速稀释，但那红色无穷无尽，不断涌流出。 沈漾的手又往前送了一些，祁桜闷哼着，眼睛望着她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腹部传来的痛不足挂齿，只是她每一次的刀刃相向都会让他比死还要痛苦。 “我也会痛。阿梨。”祁桜泣血一样，眼睛通红，爱意翻涌的眼底躁动着求而不得的疯狂，苦苦压制着。 沈漾眼眸微闪，缓缓抽出刺入他腹部的刀，轻声道：“我知道。我也不想的。可是你非要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我无可奈何。你在怪我吗？” 祁桜默然。 沈漾的手在水中轻轻划动着，拨弄着池水，抬眸心疼似的望着他，“你做了坏事，总得付出一点代价吧。总不能光得到，不失去。这样会气运失衡的。” 祁桜闭眼，脸色苍白如纸，忽而勾唇释怀道：“当然。” “比起我想要的，这点付出实在不算什么。”她睁开眼睛，目光沉沉，凝视着她，“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桎梏住她的双腕，动作干脆利落，“不够狠。” 说着，咬住她的唇，直到血腥味弥漫二人的口腔，都不愿意松开，水中漂浮的长发纠缠不休…… …… 蔺雪迁找到沈漾时，整个人僵立住动弹不能，呼吸困难，第一次从心中爆发出愤怒的情绪。 沈漾端坐在怪峋磷石中间，长发倾散，披着一件浅色长袍，衣角溅了红，脚边躺着一把匕首。 她眼睛里泛着红光，举手投足杀意未消，肤色莹白如玉，美丽脆弱，可眼神凌厉，淡淡扫视过来，不掺杂任何情感。 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指尖沾染的东西将滴未落，涂了红色指甲油一样。 “你来了。”她抬眼，擦去脸上溅到的血。 而那血的主人，他的头颅正摆在她脚下的磷石旁，一双赤红的眼睛死不瞑目，脖颈处的砍伤不算整齐，不是一击毙命。 只是死者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愿，他甘愿死在她的手中。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灰败黯淡的最后一秒钟，都在盯着他爱的人，没有死亡的恐惧与痛苦，只有眼眶都盛不下的激动与愉悦…… …… “我来了。” 蔺雪迁走到她身旁，单膝下跪，握住她垂在半空中的手，细细擦去那肮脏的血渍。 人死了，何必留下和他一样肮脏的血液。 蔺雪迁擦得很细致，极尽温柔。 沈漾好整以暇看着他，嗤笑一声：“怎么。我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不是。” 他另一只膝盖也彻底跪下，整个人如同臣子匍匐在她脚下，此时此刻，收敛了刚踏入此地的戾气。他的额头抵着沈漾的脚背，虔诚而卑微，“是我来晚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