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悱恻美男心》 第一章 相守此刻 当夜幕笼罩这个霓虹烁华、缤纷炫惑的城市,街头巷陌的人们行色匆匆,生活就这样周而复始地进行,对于每个人,沉浸在各自的安逸中是最幸福的事了。 杜清遥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下面的星星点点,或许她的经历离奇得犹如天方夜谭,但此刻,她确定,自己和所有人一样,幸福无比……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感觉到身子被一双柔软的手臂牢牢环住,一股溢情流金的春水涌遍四肢百骸,尽管,那双手臂如寒冰般凄冷。轻轻侧了侧头;“没,没想什么啊!” “傻丫头,学会撒谎了,你说不说?” “不说!” “说不说?” “不说!” “不说,不说我就……”唇瓣游移在清遥的耳后和颈窝,动作娴熟轻盈地啄吸…… “别,别,逸南,求你,我受不了的,好痒啊!”清遥在他的怀里挣扎着,但越挣扎逸南抱得越紧,她只感到意志和体力都在从自己身体中一丝丝抽离…… 敏锐地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逸南全情投入,双手也在她的身前游移起来,向上,再向上…… 她竟然发出了一声闷哼,就在她快要不能自持时,逸南停止了动作,就那样僵在原地。 “怎么了,逸南?”清遥转过身子,对上了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柳眉轻展如黛,凤眸凝婉若晶,傲鼻犀挺似锋,朱唇含润比樱,娇俏可人的清遥也不及他的媚,上天竟然让一个男人生得这幅面容,倘若在魏晋时期,男儿尚脂粉,他必能得到“掷果盈车”的美誉了,可是,在现代,这种容貌未必是件好事。 “对不起,”他回过神来,“我,我都干了什么?我险些不能控制自己!”柳逸南放开揽着清遥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逸南……”清遥心疼地走上前,抚摸着他滑腻却冰凉的脸颊。 “清遥,我真的很想……要你,我有时会发疯地想要你,真想什么也不顾,完完全全拥有你,哪怕一晌贪欢!”他紧咬着殷红的唇,双眼中莹莹闪动着水晶的碎片。 “逸南……”又是一声低呼。 “我知道,我不能,如果那样你就会被彻底毁了,和我这种……你就万劫不复,永远洗不干净了!”他强迫自己转过脸,不去看她,亦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痛楚绝望。 “逸南……”她扳过他的脸,凝望着他“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的,你就是个正常的男人,情之所至,水乳相溶,为什么要逃避,我愿意把完完整整的自己给你!”她的目光是坚定的,毫无羞涩和尴尬,这个男人,她不能再负他,再伤他,他受了太多的苦,遭了太多的罪,如果有能力,清遥希望自己将他所失去的都补偿回来。 完完整整,每个女孩都在乎自己的完完整整,正因如此,他更不能要这个天使般女孩的“完整”,他受不起。 “我在乎,我在乎,活着的时候,我就是个供人玩乐的工具,现在,我早已不是个人,一缕幽魂,有什么资格谈爱情!” “柳逸南!”清遥猛地叫了起来,“你怎么不守约定,我们说好了不提的,说好了把那些都忘掉的!”她真的生气了。 是啊,柳逸南,你太傻,自己已经说过要忘记一切,和杜清遥好好相守,又何必这么和自己过不去呢。 若流星般短暂的此刻,对于他们,是莫大的财富。不关乎曾经,不关乎以后,不关乎是人是鬼,只因此刻,他们彼此深爱,只因现世,他们不期而遇。 “清遥,对不起,我忘了,原谅我!”他微笑着,这抹饱含温情和宠溺的笑令天地惊艳,众生倾倒,他再次拥她入怀。 “我柳逸南何德何能,祸害人间,罪孽深重,本以为就一直做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却得到你这种好女孩的眷顾!” “所以啊,你就好好对我,也算弥补你的过错,要不然,你会罪上加罪哦!”清遥仰起头,俏皮地用手刮了刮他好看的鼻子。 “恩,清遥,我真的好想再活一次,如果那样,我就牢牢抓住杜清遥的手,一辈子都不会放开的!”他目光悠远地看着窗外的暮天,两人紧紧相拥,好久好久,真希望刹那即永恒…… “还想不想知道我刚才想着什么?”她凑近他的耳朵神秘地问。 “想!”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乖巧地点点头。 “我只是在想,我好幸福,能遇到一个自己的至爱,真的好幸福!”她用脸轻轻蹭了蹭柳逸南的胸膛,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存在,自己心里很踏实,她感到有湿湿凉凉的东西滴在自己脸上。 “清遥,我想吻你,好吗?” “恩。” 低下头,柔软的舌灵巧地滑入她的口中,他双眸微阖,媚眼如丝,痴迷地勾勒着她口中的轮廓,抢夺着她口中的每寸角落,贪婪地吮吸着每滴芳香甘露,逸南的技巧本就炉火纯青,加之他深情投入的强大攻势,不一会,清遥就软塌塌地倒在他的怀中了…… 第二章 噩梦缠身 男人身上的甜腻气味让玫琳心跳加速,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在他那双深邃诱惑的眼睛的注视下,双颊滚烫如火在灼烧。 她感到自己面临着万丈深渊,深渊下是炽烈的地火,但是她心甘情愿往下跳,当身体渐渐冷却,头脑渐渐清醒,她疲惫的睁开双眼,“啊……。”眼前的景象令她崩溃……“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求求你,不要……”玫琳吓得一身冷汗,她猛然坐起,又是那个梦。蜷缩在自己的卧室中,光线晦暗,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墙上造型奇特的挂钟滴答滴答很是刺耳,对于她而言那钟声如死神的脚步慢慢逼近,现实中确实有一种恐怖在折磨着她。此时她感到浑身软弱无力,意识仿佛从身体内一缕缕被抽走,只剩下心在战栗,自己犹如待灾的羔羊,等待着那个让她几近崩溃的时刻。 “当,当,当”午夜十二点的报时声牵动着玫琳的每一根脑神经,仿佛阿鼻地狱的门就此打开,同一时刻:“哇,哇,哇,妈……妈……”“啊!”终于又来了,那个声音,“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玫琳用被子将自己越裹越紧,全身剧烈地颤抖,那个声音由客厅飘到卧室,由床边飘到玫琳的耳畔,一下下冲击着她的鼓膜。她双眼紧闭,泪水从眼角渗出,浓重的烟熏妆已经成了京剧中的花脸扮相,她不敢睁眼,只能用尽自己仅剩的力气疯狂地哭泣叫喊。 她不知如何描述近来接二连三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正常的人是无法相信的,别人会以为她在故意搞怪,即使相信,别人又会对她投来怎样嘲笑的目光,这是在朋友圈中一向骄傲的她所无法接受的。她曾经选择尽量不要让自己在凌晨十二点时独处,然而,她去上网怪声会准时响起,她去泡吧怪声也会如影随形,尽管她已经努力控制自己,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公共场合一次次失态,她已经丢进面子,因此即使被吓死,她也要躲在自己家里。“真的大错特错,这都是报应,报应啊”她已陷入深深的自责。 其实,以玫琳的性格能认识到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已经很不容易了,但为时已晚,她真正感到了从骨头缝里散发出来的寒气,那是她打从娘胎出来就没有尝试过的恐惧感。她前卫、叛逆,甚至放荡。她妆容妖艳,从没有一次用相同颜色的蔻丹来装饰那十个手指甲。 然而,自己那场疯狂却诡异的艳遇,让她进入无边无际的梦魇… 清遥抬起头,这幢20层的公寓楼此时在她的眼里足有100层的气势,原本觉得小巧的行李箱,此时好像有了千斤重,她无奈而艰难地朝入口走去…… 清遥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生活,大学学的是新闻,她是个小巧而富有灵性的女生。她的长相无法用“漂亮”、“美丽”这些世俗的词藻来形容,脸色稍显苍白,双眸却总是忽闪忽闪,神采焕发。她的那颗小脑袋似乎永远都有天马行空的幻想,娇小的身材也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和能量。她的性格洒脱、高傲、甚至有些强势,在大学时,她的卓越已经是众男生瞩目的焦点,可是她对于任何稚嫩的殷勤都是不屑一顾。值得庆幸的是,大学刚毕业,她在就一家报社找到了工作,成为一名记者,报社虽没有多大名气,但在就业率极低的今天,她无疑是个幸运儿。她负责的版块是社会生活,这绝对符合她强烈的好奇心和过人的胆识。 清遥这几天一直在感慨自己的好运气,工作找的本来就已经很顺利了,可是更令同样处在人生最艰难十字路口的同学们羡慕的是,她竟毫不费力的租到了房子。记得那天房屋中介的中年阿姨眼里冒着光:“便宜的?当然有,瞧你也是在家里娇生惯养的,条件差的哪能住啊,我这里正好有一间又便宜又好的,环境优雅,家具设施一应俱全!90平米,租金吗,给你优惠到最低,每月600元!”清遥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规格的房子那么便宜?再糊涂的人也不免起疑。 “我说阿姨啊,这房子该不会有什么不对劲吧?” “我的大学生啊,你们这些孩子看小说看多了,光天化日的哪有那么多不对劲啊,这房主是我的朋友,因为小区的物管有点问题,租金高了根本无人问津。”与自己2000余元的收入比起来,600元租个豪华住房好像出门弯腰捡到钱一样。“好,成交!” 就这样,性格洒脱爽朗的她连房子都没看就签了合同。她三下两下从大学旁边和同学合租的住房打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临渊大厦!”司机转过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清遥一下,清遥一怔,但随即被兴奋的情绪掩盖,就没有注意那么多了。 下了车清遥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在周围溜达了一圈,总体印象也是出乎她的意料,这桩大厦是一座独立公寓楼,虽然不处于市中心,却也是老城区比较热闹繁华的地段,设有电梯和高档小区的物管,楼前是这座城市古老的护城河,到了晚上,两涘多如牛毛的市肆酒家霓虹闪烁,河上倒影重重,含烟微笼,凌波轻摇,说不出的恣意。“晚上俯瞰,夜景应该相当漂亮了!”清遥感到自己心里美得要飞起来了。周边环境更是绝了,超市,ktv,还有一所名为“午夜春光”的小酒吧,最浪漫的,是一座典雅小巧的临河公园,竟有几分苏州园林的风格。“真是一块风水宝地!”清遥俏皮地打着如意算盘。可是当她不知不觉又走回楼前时,才感觉到折腾一天真的疲惫了。 第三章 唯美邂逅 走到电梯入口,门上几个大字令清遥本来疲惫的心情彻底低落到谷底“电梯已坏”爬楼梯?!天哪,租房在10层,什么时候能爬到啊,可是已是黄昏,如果不赶紧上楼恐怕得在楼梯上过夜了,“上吧!”清遥咬咬牙,钻钻拳头,她本就不是一只伊人的小鸟。 清遥边走边在心里抱怨,这么大的公寓楼,那么多户人家,电梯坏了该有人张罗赶紧修啊!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说不出为什么。她抬头向上看了看,楼梯扶手盘旋着向上延展,没有尽头,周围寂静无声,她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实在走不动了,她坐在8层的台阶上大口喘着气,一种寂寞无助涌上心头,顿感鼻子酸酸的。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是由上而下移动的,渐渐接近她所在的位置。一时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声音,脚步声?可是脚步声应该更加清亮,而这种声音缓慢、微弱,就像有某种分量很轻的东西在地上轻轻拖动,而且断断续续,时弱时强,应该是某种半悬着的物体“飘”着下来了。“飘”这个词犹如阴霾中的一声惊雷冲击着清遥本已由于缺氧而模糊不清的意识,她感到些许恐惧,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定是恐怖小说看多了,不由得自嘲起来,兴许是邻居呢,如果真有人来就好了,性格倔强的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对于别人援助那种强烈的渴望,那渴望演变成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兴奋。诸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感到自己稍稍平缓的心跳又一次有节律地加速了。 那声音近了,近了,好像到了她邻近的楼层,更近了,终于…它来到了清遥的背后,清遥不敢回头,因为她此时些许没有感觉到一个期盼中正常的人的接近,那声音噶然消失了,显然,这个移动的物体停在了原地。清遥脑子里像炸开了锅,她幻想着很多种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模糊,如无数碎片…几秒钟过去了,后面仍然没有动静,清遥鼓足了勇气打算转身,直面这个“物体”。 忽然,“这位小姐,需要帮忙吗?”那是一种十分温柔充满磁性的年轻男声,玄惑空灵,宛若天籁。 清遥心里一颤,她像被什么东西吸着似的猛地转头,顿时愣住了,她肯定,长到23岁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干净漂亮的男子,“惊为天人”——第一时刻浮现在她心中的竟然是这个词,他丝毫没有当下某些时尚青年的浮躁之气,也没有普通男子在年龄相仿的异性面前所表现出的或造作或腼腆的神态,就那样从容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迷人传情的眉眼,弯到一个最完美的微笑弧度,如刀子细细雕琢的笔挺鼻梁,精巧的鼻尖,性感的薄唇随着微微上扬的嘴角而动了几下,白皙的肌肤,额前垂着柔顺的黑发,微笑的脸庞阴柔却不失朝气,加上匀称高挑的身材,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希腊神话中倾倒众生的美男子阿波罗,阳光、俊逸,又有一种华丽丽的高贵气质。他看起来很年轻,顶多25、6岁。 在大学里,清遥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那些献殷勤的男孩子,在她眼中,那些同学不是木讷呆板就是自命清高,可是,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她又产生幻像了,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心像宇宙中桀骜不驯的行星遇上了幽暗深邃的黑洞,只能无条件地选择屈服和沦陷。 “小姐…小姐?”男子又试探性地叫了她一遍,清遥回过神来,“哦,我,我,这个箱子…”她为自己的失态而尴尬,竟然语无伦次,她想说话却发现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大脑就像短路了一样,她真的急了,感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烫。 “我知道了,电梯又坏了。”他笃定从容地说,语速缓慢,嫣红的唇骄傲地划出一个圆润的弧线,“呵呵,没关系,我来帮你吧。”又是莞尔一笑,眉峰稍稍上挑,笑容犹如三月天苏堤畔拂柳的春烟,让人迷醉。 清遥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定是痴迷的,面对年轻女孩的这种眼神男子竟表现得这般淡定,可见他平日必是得到众多女性的青睐,已经见惯不怪了。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以往口若悬河,居高自傲的她怎么会在一个陌生的异性面前如此狼狈。 “这,不大好意思吧!”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底气。 “没事,我也住这幢大楼,应该互相帮助的,呵呵呵!”男孩更加爽朗地笑了起来,原来天使也有如此亲和的一面,传说中的“邻家男孩”啊!清遥的心像触电一样麻嗖嗖的,她丝毫没有拒绝,任由那男子彬彬有礼地走到她身边拎起行李箱,并微微弯腰做出绅士般“请”的姿势,她着了魔般顺从地像楼梯走去。 清遥的心中小鹿乱撞,整个胸膛都快要被撞开了。真不知是过于劳累,还是心生杂念。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肯定是太累了,镇定,镇定,清醒,清醒,她一遍遍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失态,不能做花痴状。 她开始搜肠刮肚地寻找话题,以消除此时尴尬的气氛,遮掩自己的窘态,刚要开口,忽然,一个意识闯入了她本就疲惫至极的大脑:从转身上楼自己就精神恍惚的,连回头看也不好意思,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男子的举动,现在回过神来,发现后面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难道他没有跟上来? 猛地转头,那美男正提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走在自己的身后,和自己只有几步的距离,他的步伐均匀轻盈,就像……“飘”,当脑中又一次忽现这个词时,她觉得自己荒唐至极。好像是发现了清遥的注视,男人慢慢抬起头,对着她又是一笑,那是充满诱惑力的灿烂笑容,看到这种笑容,触电一样的感觉又一次袭遍全身。 “对了,您住几楼啊?”他在她的面前总是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笃定,她也感到只要面对他,以往高傲的自己就变成了见到帅哥就脸红的纯情女中学生。 “我,哦,1005室!”清遥匆忙回答,今天种种不争气的表现让她懊恼。 “1005室?”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用一种怪异的搜索式的眼神打量着她。 “怎,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清遥忽然想到车上司机的目光。 “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巧,我们住的很近啊,非常近,呵呵!小姐,一个人住?”最后一句明明是无限亲切,可传到她的耳中竟是无限暧昧,让她一阵毫无缘由的周身酥麻,竟然打了个激灵。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花痴不说,竟然思想也不纯洁了,不争气啊不争气! “是啊!” “哦,那事事要当心啊!”他关切地说。 清遥感到心中很温暖,她笑了笑,转过身继续上楼,就在她的身后,男子苍白的脸上隐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很快来到了10层,那男人将行李箱放到了清遥租的房间门口,清遥累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慌里慌张找钥匙,她暮然抬首,看到那男子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累,丝毫没有疲惫过后剧烈的喘息,脸色仍是那样白皙。清遥感到自己好狼狈,在体力强健的男人面前,自己确实处于劣势。她甩甩头,不去想那么多了。 “进来坐坐吧,喝点水。”她朝男子笑了笑,为自己终于能拿出点风度而很是满意。 “不用了,你刚搬来,得有时间收拾一下呢,改天吧,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咱们都是邻居啊!”男孩仍是用那种缓慢却有着强烈亲和力的声音应答。 清遥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回过头来那男孩已经不见了…那么快的速度,清遥怔在当场,还是没有任何脚步声呵!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走廊里光线晦暗,色调凝重,所有房间都是大门紧闭,毫无生气。在清遥的角度可以看到残阳通过楼道玻璃窗投射进来的几缕如血余晖,倾洒在地面上,一片殷红。这使得本就寂静空旷的走廊显出了几分冷峻,甚或狰狞… 第四章 诡异臭味 打开门的一霎那,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清遥忽然觉得很想吐,那不是长期无人居住的房间经常会散发出的霉味,而是,一种腐烂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人胃部剧烈翻腾的同时还心神不安,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对于这种味道清遥很熟悉,她想到在大学时的某个夏天宿舍里一连数日都有这种味道,大家遍寻不到味道的源头,后来在空调的换气机里找到了数只老鼠的尸骸,应该是被扇叶绞死的。难道这间房中也有死老鼠?或是以前的住户将肉类食物丢下没有清理? 真是恶心,自己本来已经是精疲力竭、饥肠辘辘,这会儿食欲全无。她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屏住呼吸走了进去,迅速打开每间屋的窗户,当最后一扇窗也被推开时她将头探出窗外,猛烈地呼吸着。窗外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这个城市,夏夜清凉的气息吹得她头脑清醒了许多,坏心情也一散而尽。她回过头来,再次嗅了嗅,味道渐渐淡了。 清遥这才有心情去熟悉自己的新家,这是一间装修很有品味的房子,布置简约而考究。开放式的厨房与客厅相接处还有一个黑色的吧台,客厅里宽大冷色布艺沙发,卧室中灰黑相间的软包双人床,处处隐约可见主人的优雅格调。只是由于长期无人居住,到处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如薄纱遮盖,使整间房子平添了几分沧桑之感。清遥顿时心中畅快,一口气将家具抹得一尘不染。 窗外的夜色更加浓重,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她在整理完行李后,将自己重重地仍在了那张柔软宽敞的双人床上,陶醉地舒展着一整天的奋战过后几乎僵硬的筋骨。这时候,她想起傍晚,一阵甜蜜,那么迷人的男子,浅浅的笑容却有烈焰般的力道,灼得人心里滚烫。“呀,好像忘了问他叫什么,具体住哪间了?算了,有缘自会再见的!自己简直有点花痴了!”清遥心里自我解嘲,不知不觉竟睡了去。 不知是夜里几点,清遥恍惚间又闻到了那股刺鼻的恶心气味,而且越来越浓,她恍惚中觉得那味道从房间的每个角落喷涌出来,一缕缕朝她聚拢,慢慢变成滚滚殷红色的浓雾,冲的她头痛欲裂,那团浓雾越聚越多,洪水猛兽般涌入她的鼻腔,她无法呼吸,雾气好象有了分量,压得她胸口憋闷,她想挣扎却无法移动,想呼救却无法出声。 “不要,不要……”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啊!”清遥猛地坐了起来,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大口喘息着,好奇怪的梦,怎么种种感觉那么真实?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里安静如常,别自己吓自己了!忽然,她似乎再次闻到臭味,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心理作用,她跑到卫生间用凉水洗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然后用力吸气,可是让她不愿承认的事实很无情地摆在了面前,这种味道确实又出现了。她一向胆大,不断劝说自己没什么,大不了明天来个大扫除,不要多想了,只不过是普通的味道,可能是太累了才会做那种梦,现实中的感觉在睡梦时被夸大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也许是因为嗅觉的适应现象,清遥很幸运地再一次入睡,并且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 起床后清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修电梯,随后来到厨房,寻找那种气味的来源,厨房每个角落都干干净净,客厅,卧室,浴室,她翻遍屋子却一无所获,那股浓郁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呢? 坐在沙发上心生狐疑,“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好多声以后,清遥的思维才被拉回现实。 啊,是小通!清遥这才想到自己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应对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事件,却把今天约了小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小通是清遥的大学同窗,更是上下铺的室友,两人的关系亲密无间,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死党。两人虽然都有娇小的身材,但是清遥面色苍白,有时给人一种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感觉,而小通双颊红润,总是满脸带笑,还有两个小酒窝,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卡哇伊女生。和清遥的洒脱、高傲不同,小通性格活泼,是个鬼灵精。 “啊呀,你大小姐真会耍大牌,昨天我明明说要来参观你的新居,今天早上你一个电话也没有,我只好自己按照地址找来了!在外面按了那么多声才来开门!”小通叫嚷着走了近来。 “唉,你别提了,真是一言难尽啊!你是走上来的?”清遥忽然想到坏掉的电梯。 “不是啊,坐电梯啊,怎么这么问?电梯不是好好的吗?” 原来电梯已经修好了,清遥长长舒了口气,感到自她进入大厦以来,终于发生了一件让自己心情轻松的事情了。 “呀,我去给你拿点饮料或是倒点茶,那么热的天,口渴吧?呀,坏了…”这才想起来光顾着收拾,家里连一点可以饮用的水也没有! “哎呦,等你想起来,我早就饿死或渴死了,你瞧,我就猜到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带了早餐和水,还有可乐,快吃吧!”小通边说边把食物一样样放到茶几上。 清遥忽然回忆起自己昨天什么也没有吃,她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下抓住小通的手面色严肃地问:“小通,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啊?” 被她这么一抓一问,小通怔住了,随后一脸茫然地反问过来:“啊?什么气味?你怎么了?看起来怪紧张的?这可不像你,那么一惊一乍!” 什么?那么明显的异味,小通竟然闻不到,清遥顿觉心凉了一大截,小通没有注意到清遥惊讶的表情,自顾自吃了起来,她吃的那么香证实确实没有受到那种怪味的影响,可是自己打从昨天一进门就反复受到嗅觉上的困扰,更令人费解的是,她竟然找不到源头,难道是自己的嗅觉出毛病了?清遥感到诧异极了! 在小通面前,清遥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于是,她把自己搬到这房子就闻到腐烂气味、夜晚被怪梦惊醒的事一一向其道来…… “你说,奇不奇怪,现在我还能闻到那种味道呢!” 小通听后,一脸地凝重,经过了片刻的思索,她忽然以一种神秘的眼神盯着清遥,慢慢凑近她,缓慢到一字一字往外吐:“清遥,据我判断,你,很有可能,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小通的发音很清晰,但是音量极弱,仿佛是担心被别人听了去,尽管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 “什么什么东西?你是说…唔!”清遥刚要吐出那个她自己从昨晚便想象到的字,嘴巴忽然被小通捂住了。 “嘘,不能说,要说好兄弟,当心被它听了去!”小通是个灵异玄学爱好者,她经常喜欢光顾玄学网站,读灵异小说,因此什么奇怪的事都会联想到灵异。凡是爱听鬼故事的人都知道,人们往往忌讳直接称其为“鬼”,而是要以“好兄弟”代之,来表示自己对于它们的尊重,以免遭到报复。这个称谓最早来源于台湾,当地人总是把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称为“好兄弟”。 对于小通的这种嗜好,清遥一向是拿她没办法的,经常因为她的奇异举动和玄虚表情而哭笑不得。这会儿,自己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也产生了那种想法,但是她在不断找理由宽慰自己,她是执着的、勇敢的、不愿屈服的。 “鬼就是鬼嘛,哪有那么多讲究,你是不是想说我被鬼缠上了?我可从来就不信那些的,这你知道!我只是担心自己的嗅觉出毛病了!”清遥的声音故意提得很高,以此来表示自己对于小通那套理论的不屑。 “你就是这么固执,少在我面前硬撑了,你敢说你丝毫没怕过?丝毫没往那方面想?”小通有些急了。听她这么一说,清遥就像被别人戳到软肋似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清遥啊,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劝你早点搬走吧!你想想,这么好的房子,租金这么便宜,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你这个人平时挺聪明,可是有时就显得比较鲁莽,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劝你别租你就是不听,还有,今天是星期天,可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连点人声也听不到,你啊……”小通就像一个谆谆教诲儿女的老母亲,这让清遥觉得很好笑。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才多大的人啊,比我妈还啰嗦!当心因为你的啰嗦嫁不出去,哪个男生敢娶你啊!”说到男生,清遥又想到了昨天的偶遇,想到了那阳光般的笑容,心里的愁云顷刻散尽,她感到很甜蜜,于是转移话题,说起了坏掉的电梯和那个男生,小通边听边用她那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清遥,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我们骄傲公主的芳心终于被某位最出色的王子给俘获了。听完这个结论,清遥还是说了很多为自己辩解的话,至于她说了什么,小通没有注意,因为她很震惊地从清遥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表情,这种表情理所当然属于任何一个女生,但是她从未想到会属于清遥,那是一种被成为“羞涩”的表情…… 那天,小通很晚才回去,临走时她又一次劝说清遥趁早搬家。 “放心啦,我自有分寸!”清遥满脸自信的送走了小通。 自己真的有分寸吗?真的无所顾忌吗?她不敢肯定自己对小通说的那句话是否出自真实感受,呆呆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陷入了困惑…… 第五章 遭遇骚扰 这个周日清遥没有出门,她慢慢适应了那种味道,劝自己不要去想太多,于是平安无事地度过了第二个夜晚。 周一,是清遥去报社上班的第一天,新鲜的事物让她兴致高昂,把不愉快通通抛在了脑后。下班时,清遥接到了路博涛的电话,邀她共进晚餐。 环境优雅的西餐厅里,音乐舒缓轻柔,二人相识而坐。 路博涛是清遥的大学同学,也是诸多狂热追求者中的一员, 其实,路博涛确实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不论从品貌、才学、还是家庭出身,都是众多女生心中的完美男人、理想的金龟婿。在大学里,他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学生会主席、校篮球队主力,他身材高大,阳光帅气,眉眼虽算不上英俊但时时透露出一种压倒一切的自信,他为人开朗、讲义气、积极向上,出身在一个中产阶级家庭。这所有的条件,足以使他成为大学里女生们的谈论对象,可是,他却只钟情于清遥,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和其他追求者的惨淡收场不同,清遥对其很有好感,但她不是那种轻易把自己的心交出去的女生,因此二人保持着很要好的异性朋友关系。路博涛也很知趣的在这种程度上暂且止步,他采取的策略就是把战线拉长,用时间来打动对方。对于清遥的若即若离,小通一直认为是她的高傲和好强在作祟,“你啊,喜欢人家就主动点、热情点,当心把人家的心晾凉了,跟别的女生跑了,要知道多少女生对路博涛虎视眈眈的,真搞不懂你,那么逞强干嘛?”小通经常这样在清遥耳畔唠叨。 可是清遥一直对此不以为然,其实哪个女孩的心都是很容易被软化的,她也不例外。即便她平时高傲,甚至自负,甚至非常厌恶那些女生对于帅哥的追捧,但是她不会傻到为了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而让喜欢的人从眼皮底下溜掉。她也确实承认自己对于路博涛很有好感,他正是自己欣赏的那类男生,可是,她总觉得与路博涛做好朋友要比恋人更自然,因为面对着路博涛,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和踏实,却从没有女性的悸动。 现在,二人虽然刚刚从象牙塔中走出来,但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气质已经使二人在穿上职业装后俨然成了纵横职场的白领一族。他们彼此交流着初涉职场的种种体验,回忆曾经单纯的大学生活,款款而谈今后营造美好生活的打算…… 晚间,清遥在网上搜集了相关新闻资料后,刚刚下线,电脑桌面右下方已经变灰的小企鹅图标竟然“嘀嘀嘀”地叫了起来,清遥下意识地在图标上双击,弹出了聊天窗口,奇怪的是对方竟然没有网名和头像,甚至连qq号码也没有,难道是染病毒了?心中郁闷死了! “小姐,您好啊!”清遥的直觉告诉她,对方应该是位男性,正巧她不是那种矜持的女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在键盘上开始敲击: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我认识你吗?” “呵,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有缘啊!漫漫长夜,你寂寞吗?需不需要有人来陪你啊!”对方的话语让清遥吃惊,竟然直截了当显示出暧昧。 原来是这种无聊之人。一个四处拈花惹草的登徒浪子形象立刻浮现在清遥的眼前,她感到很反感: “对不起,我不需要,我也不寂寞,谢谢你的好意。” “哈哈,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应该是一个人的吧!”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拒绝,而这种拒绝好像提高了他的兴致。 “是,又怎样?”清遥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她希望快点结束与此人的错误对话。 “不要逞强啊,一个人居住,在这种黑夜心灵是最脆弱的了!我可以给你安慰,给你温暖,抚慰你的寂寞芳心啊!” “我很习惯一个人居住,我也非常喜欢这种清净!” “呵呵,您这种小姐我见多了,你怕我是坏人吧,放心,我只是专门呵护女人的男人。咱们都是需要一时的快乐罢了,游戏规则都应该遵守的,谁会无聊到给自己找不自在呢?”话语里充满了调侃和讪笑,清遥气得呼吸急促,她做梦也没想到好端端待在家里,竟然被这种热衷于玩“一夜情”的人缠上了。 “谢谢,我不是因为害怕,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呵呵呵,好一个大胆的小姐啊,既然你不害怕就好啊,想刺激一下吗?” 想到对方无赖淫邪的目光,清遥就恶心,她实在忍无可忍了,决定关闭窗口,可是鼠标在此时竟然不起作用了,她按住电脑主机的按钮打算强制关机,可是电脑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妈的,被这家伙黑了!该死的!清遥心里骂出了粗话! “唉,干嘛要关闭窗口啊!不要逃避啊,逃避我等于逃避你本应该热情如火的青春啊!哈哈哈!” 这家伙竟然发现她的举动,看来真的被他远程控制了,清遥忽然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这个家伙正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用罪恶的双眼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住口,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告诉你,先生,你找错人了。我不需要,我的胆量不是用来找这种愚蠢无聊的刺激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真的不需要什么抚慰!”清遥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践踏。 “哈哈哈,小姐,话可不能那么绝对,你是女人吧,只要你是女人就会喜欢我的,据我所知,不为我着迷的女人可能还没有出生呢,呵呵呵!”天呢,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众情人、万人迷啊!这种人在清遥的心中都是拥有一副不算糟糕的皮囊,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使不顾尊严和人格的女人们尖叫着疯狂追捧,对其投怀送抱,而这类人也是极度自负和自恋,在这种不断驾驭女人、游戏人生的病态生活中,他们所谓的男性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故而乐此不疲。 清遥对这种人是相当地鄙视和不屑的: “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形象,我是女人,但是你说出这种话恰恰证明你没有真正了解女人,了解这个世界,你的道行还是很浅的。世界上的女人并不都是你结交的那类,整个世界也不都是你所身处的那种狭隘环境,你不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吗?这世界上有你想象不到的美好!”她连续敲击出这一段文字。 “哈哈哈…,你是在对我说教吗!哈哈哈…我可不得不承认第一次遇到你这种女人!好一个美好,美好就是被叫做‘虚伪’的面具遮掩下的丑恶!这个世界我太了解了,到处充满了虚伪和龌龊,来吧,我们应该揭掉这个面具坦诚相对,让我们来共同享受这种丑恶吧,呵呵,这才是最原始的人性啊!” 奇怪,男人说出这种话着实让清遥震惊,话语间透露出了极端、绝望与厌世的情绪,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怎么会产生这种态度和思想呢?清遥一时对此人产生了好奇,但她还是不希望和对方有更多交流了: “那好吧,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我们的人生是两条永远不会有交点的平行线!” “你有没有男朋友?不要再委屈自己了,为了那些愚蠢的观念而让自己青春忍受孤独,!如果你有男朋友,我也可以像你保证,我能给你的快乐是他无法做到的,你会发现除我之外的任何男人都索然无味!”男人又一次显示出自负和放荡。 “先生,我可以很诚实地告诉你,我没有男朋友,我确实有传统的贞操观念,但是我没有去做一个套子将自己的欲望死死封住。我只是在等,我认为那种体验必须要有真挚的感情做基础,那才能将快乐发挥到极致。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我要把我的身体交给一直等待的至爱,对于这点信念,我会像珍视自己的生命一样珍视它。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要奉劝你,不要在用那套关于人性本能的借口来演示你放荡,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你自己,请你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清遥一口气敲出了这么多字,她觉得自己再没有什么精力去应对这个纠缠者了,她等待着对方还有什么措辞来继续骚扰自己,一秒钟、两秒钟…那边彻底沉静了,窗口自动关闭,房间里寂静无声…… 第六章 午夜怪声 清遥被这个神秘男子搅得心烦意乱,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1点多才逐渐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啊…”仿佛是女人的声音,一阵一阵,时高时低、时强时弱,开始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后来慢慢清醒了才发现这声音真真切切,等等,好像还夹杂着男人的声音,清遥竖起耳朵努力分辨。对,很轻很急的喘息声,天哪!清遥立刻明白了过来,她心里暗暗埋怨:这是哪家啊!也不注意点邻居,你们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搞得那么大动静?算了,别管那么多了,人家夫妻的事,你有什么意见!要怪就怪这楼的隔音效果太差,说不定这就是租金便宜的原因呢,这反而好解释自己满腹的疑问,她用被子蒙上头,死死堵上自己的耳朵,才稍感清净…… 根据夜里声音的清晰程度,想必这邻居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第二天,清遥带着满心的好奇按响了隔壁邻居的门铃,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一来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夫妻,以满足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二来可以和他们熟悉熟悉,自己搬来那么多天了,和那男孩分别后,一个邻居也没见到,真是无聊死了!如果自己主动点,搞好邻里关系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她有时也为自己的这种冒失而感到很滑稽,但是凡事都有两面性,这种性格,反而成了她日后做为一名出色记者的优势。 可是,两边的房门都没有敲开,这户楼里的人好忙啊,一大早就出门了,晚上也不见人,想必都是写字楼里的高级白领呵。 就这样,一连几天过去了,清遥仍是到了房间里就不想吃东西,尽管她已感觉不到刺鼻。午夜里也总是听到那种同样令人恶心的声音,那声音一晚比一晚刺耳,后来成了女人的尖叫:“啊!天哪……啊!咯咯咯…”这声音让清遥打了个寒噤,这哪像是两夫妻,简直是一对偷情的狗男女,偷情?这两个字眼像老鼠一样钻入她的大脑…直到第五个晚上,她在大约9点多钟的时候又一次来到隔壁按门铃,好长时间还是没有人应答,她真的疑惑了,按照声音出现的规律,邻居晚上应该是在家的啊! 翌日清晨,清遥便跑到大楼管理员那里:“大叔,我是1005的,我想问一下我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因为我晚上总是受到噪音的骚扰,我想知道您可不可以…”一脸皱纹的管理员猛地抬起头,好象不耐烦听清遥的解释,用略带厌烦的声音回答:“不用问了,那两户是空的,这幢楼本来也不剩多少户人家了,有钱的谁不赶紧搬走啊?”清遥有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感到背脊一阵发麻,没有人,那个声音,那么真切,忽然,清遥想起那声音好象根本不是从隔壁传来的,而是……自己的卧室,夜夜擦着自己的鼓膜,仿佛近在咫尺。看到清遥惊惧的眼神,管理员大叔用同情的语气奉劝到:“姑娘啊,我劝你有些东西不要去理,免得越陷越深,找到别的住处,赶紧搬家吧。”管理员说完若无其事地继续看报纸。 天哪,清遥像游魂一样走进电梯,又走出电梯,她感到自己的大脑嗡嗡直想,一切不愿承认的担忧终于成了事实。 从她走进大楼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想应该是那种死亡般的寂静,丝毫没有人的气息,她曾一度用邻居们工作忙来安慰自己,可是现在,一切心理防线彻底土崩瓦解。她觉得自己真是要屈服了,出租车司机和大楼管理员的奇怪反应、腐尸般的臭味、放荡的呻吟,一切事实证明小通的猜测是对的。她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被愚弄了,又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无力反抗,甚或全然不知。回到家,她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忽然,一张阳光般炫目的笑颜展现在她眼前,仿佛在原始森林中迷路的人看到搜救队的探照灯,那是生存的希望。可是,到哪里才能找到那个男孩子的?清遥强烈地思念起一个人,一个男人,她感到自己需要他。 “小通,我觉得自己真的被‘好兄弟’缠住了,我该怎么办?”清遥拨通了小通的电话。 小通沉寂了片刻,说道:“清遥,其实那天我去你家,就感到那房子的阴气很重,我当时虽然没有闻到气味,但是感觉很不好。你知道我对这种事情很敏感的,只是我让你搬你都不肯,平时你又不信这些东西,而且当时你已经很烦恼了,我没敢告诉你,我还以为自己多虑呢!” “小通,谢谢你为我考虑”清遥忽然感到鼻子发酸,人在恐惧或无助时总会变得很脆弱。“我想问你,如果我现在搬走,可以彻底摆脱吗?” “这个……不好说,要看它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搬走也不能保证平安无事,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住下来看看它要玩什么把戏,消极的逃避可不是清遥一贯的作风。她攥紧了拳头,咬了咬下唇,自己就是要等,看看它到底是何方神圣,那种强烈的呻吟让清遥厌恶,这个放荡的女鬼,死了也那么风流!忽然,另一个声音传入清遥耳畔:“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咱们都是邻居啊!”那声音如丝丝甘甜的清泉沁入心脾,也许这也是她决定不走的另一个原因吧…… “清遥?清遥?你在听吗?”小通明显显出了焦急。 “在,我决定不走了!” “你,你又犯什么傻啊,这可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既然逃避也不能保证安全,如若我真的被缠上,我宁愿正面迎接,我和她一无冤二无仇的,她怎会无缘无故害我,还记得咱们看过的电影《灵异第六感》吗?另一个世界的鬼魂如果找到你,说明他们希望向你传递一种信息,需要你的帮助,因为你具有这种能力。再说,有些东西你越害怕,它的力量就越强大。”清遥觉得自己拥有了巨大的勇气,说完这番话,心里踏实多了。 “恩,也是,我啊,就是说不过你!不过你要万事小心啊,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还有那个‘白马王子’,你最好找到他,说不定他可以帮你呢!一有事情马上联系我!”呵呵,那个‘白马王子’,小通也还记得那个让她心动不已的男孩,清遥在电话这边很羞涩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的举动越来越像那些一直为自己所不齿的花痴女生了,可是还是无法自拔地深陷其中。 夜,出奇的安静,清遥在电脑前百无聊赖地上着网,她时不时转脸看看房间的其他地方,每次张望,她总是屏住呼吸,生怕看到一个头发披散、一身白袍、面目狰狞的女鬼站在自己面前,还好什么也没有。看来自己真是疑神疑鬼呵,还是早些休息吧,下了线,准备关掉电脑。 “嘀嘀嘀…”qq的提示音在这个寂静的背景中相当刺耳,小企鹅闪动着。 又是那个黑客,清遥这次竟然没有反感,也许是受到巨大恐惧感的压抑吧,她感到太需要有人来缓解这种令人窒息的寂寞了。 “嗨,美丽小姐,最近过得还好吗?” “呵,你的嘴巴很甜,你怎么知道我美啊!”清遥对这种油腔滑调很是不屑。 “我知道,因为,我能看到你。” “呵,是吗,先生,你认为所有女人的智商都会因为虚荣而变得很低吗?”清遥对于这种男人十分鄙视。 “我是说真的,你确实很美,长发披肩,淡粉色的连衣裙,尤其是你的眼睛,充满智慧!” 清遥忽然一个激灵,他竟然说得那么准,忽然感到有点瘆人,不可能,不可能,自己的神经太敏感了,肯定是凑巧。 “好吧,不说这个了,我这几天不好,一点也不好!” “是吗?是不是太想我了啊?” “呵呵,先生,您觉得自己真的那么有魅力啊!”清遥这次并不是多么讨厌这个人,他虽然很无耻,但是目前为止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和他聊天可以派遣恐惧。“呵呵,是的,我很有自信!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吧,还是不需要我的温柔抚慰?” “是的,我确实很孤独,甚至很害怕,但是坚决不需要!” “你确实与众不同啊!定力那么强啊!呵,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被女人那么强烈地拒绝!你很严重地伤了我的自尊啊!” 能够强烈吸引异性的男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使他们无法以平和的心态面对别人的拒绝,清遥在电脑前微微笑了笑。 “如果你那么感觉,我很抱歉,但是我仍然认为,尊重我,就等于尊重你自己!” “呵,又是尊重,你这个人真是爱说教啊,尊重?呵,真滑稽!” “是,尊重,确实是尊重,我们交个朋友吧!” “朋友?”对方静默了片刻…… “朋友?”他又重复了这两个字,清遥可以想象的到他目光迷茫,陷入了沉思,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两个字。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提出和我交‘朋友’的女人。我从来没有和女人交过朋友的,她们也不会把我当作朋友的!” “是吗?我很荣幸啊!”清遥看到男人的这句话,竟然毫无来由地从中感到了一丝悲凉,想到男人上次那翻激烈的论调,她隐隐感到这男人似乎不像自己最初认为的那么简单粗劣,他很有思想,或许,有故事!或许,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而自甘沉迷堕落。出于一种好奇和古道衷肠,清遥竟有了主动去接近他、帮助他找回正常生活观的意愿。 “先生,你不觉得朋友的感觉比起那种关系更高尚,更有内涵,更有价值吗?”清遥的这种话完全是出自内心,她感到自己正在挽救一名失足者! “呵呵,可是别的女人不那么觉得?” “那不能代表全部女人,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是那种女人!我喜欢和人用心交流。” “用心交流?呵呵,你找错人了,我没有心!” 这句话让清遥更加证实了对男人的判断,他的放荡是在掩饰某种痛楚。 “只要是人,就有心!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 “没有人认为我有心,在她们眼中我只有肉体,呵呵,只有肉体,没有灵魂,慢慢地我自己也认为自己就是个没有心、没有感情的动物,呵呵,很长时间了!” 男人的这段话证实了清遥的猜测,她急切地、不假思索地敲击着: “先生,你的这种论调证明你很绝望、绝望到麻木,甚至想去放弃自己。其实,这种麻木只会增加你的痛苦,不要这么悲观啊,我很同情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想帮你找到心!” “同情?哈,同情?不要滥施同情心了,单纯的小妞儿,呵呵,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哪有那么多人值得同情?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你让我想到鲁迅笔下那些‘流下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泪,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的无知愚蠢的女人们,真是无聊之至!小姐,你学聪明点,不要随随便便和陌生人提出交什么…朋友,否则,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点钱呢!你真是傻得可怜呢!” 男人的反应着实让清遥为之一振,看到这段文字,她感到头昏目眩,她没想到自己在男人的眼中竟是这般的不堪,随后她真的在自责,她认为自己很幼稚,把单纯的幻想强加在陌生人身上,结果被人家嘲讽,出尽洋相。可是转念一想,男人言语激烈,说明他有强烈的自尊心,他是敏感的,他对她的嘲讽其实是一种对尊严的捍卫,也许自己的好奇和直接表述确实伤到了对方,也许她还没有真正学会如何尊重别人,于是,她慢慢忍住怒气和委屈,让自己平静下来,敲出了这么一行字: “先生,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的自尊心,我不会再问什么了,真是对不起!” 对方沉默无语…… 那天晚上,清遥把头蒙在被子里,无声落泪,她很想家,想离开这个城市,丢下所有不愉快,彻底离开这里,连日来的恐惧、挫败和难堪让她百感交集…… 第七章 卑微身份 有好一段时间,清遥没有在qq上见到那个陌生男人。她每天晚上都很晚下线,下了线后,又强撑着睡意去写报道文章,她发觉自己潜意识里是在等待那个男人,也许是出于自己无心伤害对方后的愧疚,也许是由于两次网上接触后对那男人的些许了解,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讨厌他了,甚至想要主动接近他,也许在她心里已经把对方当作了朋友。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总是在一些特殊环境下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感情。 终于,在一个雨夜,苦等了数日的清遥听到了那个让她激动的声音,她感到这是对方又一次给她机会,自己的言语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再去伤害别人了,尤其是面对这么一个敏感的人。 “你好,好久没联系了!”对方的语气还是很友好,一扫那晚的愤怒。 “呵呵,是啊,最近还好吗?”清遥也是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 “不好,一点也不好,终日在黑暗中能好吗?”黑暗,他的心态是那么绝望,清遥很想拉他一把,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越陷越深。 “那天,真是对不起啊!” “没什么,我那么说你,你竟然不生气?” “不,怎么会呢?其实你说的对,我根本不懂得如何尊重别人,现在请你给我个机会,咱们交个朋友吧!” “呵呵,看来你很相信我,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不怕啊,你难道忘了我胆子很大吗?”清遥发去了一个调皮的表情,她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一个能说出如此激烈话语的人,绝对是个有心的人,在他的潜意识里渴望救赎。 “好吧,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就坦率的告诉你,我的真名叫柳逸南。” 柳逸南,很清雅的名字呵,名字的主人想必也低俗不到哪里去。清遥在电脑前微微笑了笑: “逸南,你好啊,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叫杜清遥,你叫我清遥好了。” “清遥,想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想啊,咱们是朋友啊!我刚从大学毕业,现在在一家报社做记者。”清遥觉得比对方主动点可以显示自己的诚意,她的心跳逐渐加速,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我是一个……午夜牛郎,怎么样?意外吗?”对方的话语突兀地显示在电脑屏幕上,清遥惊呆了。 男妓?这种职业清遥并不陌生,她看过许多类似的报道,也在酒吧远远见过传说中的男性卖淫者,这种男人大多生了一副还算不错的外貌,但是不知珍惜、自甘堕落,整日油头粉面、好逸恶劳,拿自己的身体去换钱,没有丝毫人格,这是清遥最不齿、最鄙视的群体。真是讽刺!自己夜夜等待,希望与其成为朋友的竟然是个男妓?她曾经猜测过对方也许是个经过岁月洗练的多情浪子,可是她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个赚女人钱、吃软饭的小白脸,她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一时间她的手在键盘上摸索,却敲不出一个字来。很漫长的几分钟过去了,对方没有等到清遥的答复: “呵呵,很惊讶吧,怎么不说话了?没想到和自己彻夜深谈的竟然是我这种人吧,一个男妓,一个把自己的肉体论斤论两贩卖的人,是不是觉得您高贵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啊?没错,只要女人们有钱,让我干什么都行。你知道吗?我有能力让每位女客满意的。她们拿着大把大把钱来找我,我收费可是很高的啊! 既然你愿意和我交朋友,那我就给你这位好朋友特惠吧,对你,我免费,怎么样啊,哈哈,我保证会为你提供周到的服务,呵呵呵!而且,只要你愿意陪我聊天,我会随叫随到,怎么样,你不吃亏,很划算的!” 天哪,他又在这样调侃自己,又在这样侮辱自己,清遥气氛地敲出了这几行字:“先生,耍弄人好玩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那天自己的唐突而感到多么懊悔,你怎么能这么欺骗我啊!你,真是太过分了……”清遥无法抑制地哭了,电脑屏幕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对方一阵沉默。 “你,哭了。你,竟然哭了…”男人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有,我没有哭,你又看不到我,凭什么说我哭!”清遥轻声抽泣着。 “不,我可以看到你,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很美!即便是挂满了泪珠,仍然很美!”即使听不到,仍可以感觉到对方让人酥麻的温柔。 “算了,不要用那套讨好女人的甜言蜜语来拉拢我,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清遥觉得伤心透了。 “我没有骗过你,从来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男人深邃地说。清遥想起了他对她说过的很多过激的话,那么无奈,充满绝望,那种字里行间透漏出来的感情不像是装的,因为一个不知廉耻、只追求物质与享乐的男人是绝对说不出那种话的。难道他真的另有苦衷? 第八章 惊艳美男 周五下班后,清遥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到洋溢在行色匆匆的过客脸上的轻松和幸福,她觉得自己就像草原上一只迷途的羔羊,孤独无助,随时会被隐藏在四周的危险吞噬。 忽然,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她身旁,“清遥!”车中的人探出头来。 “博涛!”清遥看到了久违的亲切微笑,顿时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路博涛就是有这种力量,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带给她真真切切的踏实感觉,而对于这种感觉的强烈向往是亘古不变地精准撰写在每个女性的遗传信息中。 二人在路边一个温馨的咖啡馆里整晚长谈,清遥把她这些日子来的遭遇和困惑向路博涛一一倾诉,其间,路博涛的目光由惊讶转为心疼,由心疼转为担忧,如是反复地变换着。最后,他忽然紧紧抓住轻摇的手,他的这个举动,令清遥有些不适应,但是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因为看到路博涛的坚毅目光,那是充满了无限爱怜与尊重的炙猛如火的目光,与这种目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冰凉颤抖的指尖。“清遥,我知道现在怎么劝说你都是多余的,以你的性格肯定不甘就此退却,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事事当心,千万不要自己扛着,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一定要记得我路博涛,我希望成为那个在面临任何危险时挡在你身前的男人。” 清遥感到自己的喉咙一时哽咽了,她很羞涩地将目光移向别处,嘴唇抽动着,她在竭尽全力希望将自己的嘴角扬起来。最后,她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路博涛的脸上,用沙哑的声音挤出了这句话:“博涛,谢谢你。” “清遥,我……我真的很幸福!”路博涛的眼里闪现了一种奇异的光彩,那是一种超出普通意义上的感激的色彩。按照常理,在这种场合下,在这件事情上,这样的目光本应属于她杜清遥…… 那晚,路博涛开车将清遥送到了楼下。路博涛是个理智的绅士,在得不到女孩主动邀请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提出去独居异性的家里。即便这个女孩是令他爱火中烧的杜清遥,即便这个时候清遥很需要安慰。但是只要清遥对他尚存有一丝芥蒂,他就绝对不会逾越这个自己设定的道德底线。 看着路博涛的车消失在街的尽头,清遥有些恍惚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将这个男人如何定位,也许曾经她很清醒地认为自己拥有一个无话不说、亲密无间的异性朋友,但是就在刚才,在那个光线柔和暧昧的咖啡屋,在一个急需安慰与呵护的女人面前,这个男人展现出了他散发着雄性魅力的一面,那是凝集了勇气、果敢与柔情的完美化身,而这种变化令对面那个曾经自以为是的女人在那一秒灵魂险些融化了。 抬头看看高耸的大厦,就像一具可怖的怪兽,在幽暗阴森的夜的背景中,张开血盆大口,急不可待地将作为祭品的处女身体吞噬。 看看手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可是清遥丝毫不感到困倦,于是,她并没有上楼,而沿着楼下的古河道边闲庭信步。 午夜的河畔没有白昼的喧嚣,三三两两的车辆安静地驶过,偶尔可见几个晚归的行人。路灯的光线很柔和,灯光映射在清凉河风荡漾下的水波上,呈现出星星点点的橘黄色,如温玉的碎片缀在深黑色的丝绒幕布上。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个叫“午夜春光”的酒吧门前,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摇滚乐吸引了清遥的注意力。其实,从第一次看到这个酒吧的名字,她就因其的媚俗而很不懈,但是今夜她有种想融入其中的冲动,她太需要那种刺激了,那种感觉可以让她确认自己是活着的。 走进尖叫晃动的酒吧,这里的环境与它的名字一样登不了大雅之堂。烟雾缭绕的舞池中激情扭动着扮相前卫的时尚男女,他们在疯狂的音乐与炫闪的灯光中释放着自己的灵魂。一旁的吧台前坐着三三两两或闲谈或独酌的人。清遥在大学时,曾经和同学们一起去过大学园区的酒吧,但是那里的环境和此处大相径庭,对比那种优雅安静的风格,清遥此时稍稍感到不适应。很难以想象在静谧的河畔,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还有这么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清遥四处观望,她希望尽快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 忽然,她的目光被吧台前的一个身影牢牢吸住了,在同一时刻,心脏也像被一双巨手攫住了一样。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坐着令她怦然心动、朝思暮想的男人,那个在楼道中对她投来温暖目光的男人,他正略有所思地拿着一只高脚酒杯独酌。清遥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因为这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出色是不多见的。清遥欣喜若狂,可是竟然有了片刻的失落。今夜的他身着深红色衬衫,将他原本白皙的面庞衬托得略显苍白,微微敞开的衣领中隐隐闪烁着价值不菲的挂饰那清冷的光泽,一双桃花眼似乎蒙上了淡淡的雾气,那种目光性感、令人迷醉,周身散发着与其年龄很不相称的冷傲。相比那天的清纯阳光,今夜他的气质判若两人,一个是圣洁无暇的天使,另一个是魅惑众生的魔鬼。 由于站在男子的侧面,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慢慢走近他,隐隐闻到一股甜腻的气味,就像甘甜醇厚的玉液琼浆,清遥断定这就是性感雄性特有的体味。“嗨,这么巧,又见面了。”她感到自己故作镇静时的造作。听到这声招呼,男子缓慢地转过脸,看到清遥,蒙了雾气的双眼忽然清澈起来,对她投来友好的目光。清遥感到他还是记得自己的,只是反应出奇的平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嗨!是您啊,好巧啊!”男子很有礼貌地回答她,随后又对她展开了自己杀伤力十足的微笑。如果把那天的迷人微笑比作三月的春烟,那么今夜的笑容就像一杯出身高贵、香气浓烈的典藏红酒,让人品上一口就飘飘欲仙了。男子的脸上隐隐透着一种微醺的神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朵罂粟花,美艳、妩媚,周身充斥着难以抗拒却让人心生不安的强烈魅惑。 “尤物”当这个词出现在清遥的大脑中时,她自己感到很羞愧。可是搜肠刮肚,也只有这个词能概括面前的男子带给自己的全部震撼…… 一个人竟然会有这么天壤之别的两面,自己真的是落伍了,或许时下流行吧,在竞争压力巨大的今天,白领们只有在动吧中,装饰出另外一个自己,才能得到短暂彻底的放松,清遥自我安慰着。 第九章 妖娆魅惑 “其实我一直在等待你”她很想说出这句话,毕竟女孩子还是要矜持的,而且这样说也太没有性格了,于是,她从男子的醉人笑容中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地说:“咱们住的那么近,经常会碰面很正常啊!” “呵呵,是啊!怎么样,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恩,还好啦!”此刻她很想把自己多日的困惑向其一一倾诉,强烈渴望从他的温柔中得到慰藉和安全感,而且他毕竟也在这栋大厦居住,应该了解一些情况,但是自己只与他见过两次,说话的句数都数得出来,现在就寻根究底未免太唐突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清遥非常迫切地想去了解这个心仪的男孩。 美男没有回答了,一双黑亮的媚眼看得清遥额头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的眼神惊奇又玩味,清遥等待着他的回答,每一秒似乎都过的很慢,她心里产生了各种各样不安的想法,他是不是不愿透漏姓名啊?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难道他不希望和自己走的太近?他会不会直接说出来拒绝的话语,那自己应该怎么收场啊……。此时的大脑就像个无限延展、没有尽头的公路网,混乱、无序,她感到自己快崩溃了。 她鼓足了勇气,打算说出这句话:“哦,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没什么的!”她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勉强下得了台。 就在她张嘴的同时,男人看着自己笑了,笑的很收敛,很有深度,也很成熟,成熟地不像出自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怎么,想和我交朋友啊?真是荣幸啊,你叫我janne好了!” 他回答自己了,清遥长长舒了一口气。但是细想一下,他只给自己英文名?清遥多少有些失望,难道这个男人不希望和自己有进一步的交往吗?自己之前真是自作多情了。 “janne……”清遥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怎么,很奇怪吗?或者你认为我的名字不好听?”叫janne的男孩又用那种玩味地表情看着自己,像要从自己身上搜寻到某种东西。 “哦,没有啊,很好听的名字,很清爽!janne,呵,我就这样叫你了。”清遥微微笑了笑。 “呵呵,是吗?你觉得好听就行啊!”janne很爽朗地笑了起来,这种笑容让那个俊朗的天使又回来了,之前的阴郁气息荡然无存。 然后他慢慢平静下来,用顽皮可爱的眼神看着清遥,一字一字缓慢地说:“那,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啊?哦,我啊,我叫杜清遥,你叫我清遥好了。” “清遥,很飘逸的名字啊,和你的人一样,超凡脱俗,清丽迷人!”janne深情地注视着清遥,表情由顽皮稍稍转变成正经,这让清遥害羞的低下了头,这种出色的异性忽然表示的赞叹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此时的janne又向她展现了那种令她多日心驰神往的阳光形象,内心感到了轻松,她觉得此时的他很亲切,就像个和自己相识多年的邻家男孩。不能否认,当她今晚见到janne,在惊讶的同时不免有些失望,因为那种冷郁的气质和自己之前对其的印象大相径庭,这种差别让清遥心生陌生和距离,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魅力却无法抗拒,清遥觉得自己就像执拗的飞蛾毅然扑向将自己焚为灰烬的火焰。因为那种气质的janne,在清遥涉世不深的想象和象牙塔的生活世界中都是属于另一个时空的只可远观的事物。 “我……”清遥刚找到一些话题,想继续两人舒服的聊天,忽然从身旁挤进来一个穿着前卫的靓丽女郎,她无限暧昧的将身体贴近janne,娇态百生:“帅哥,有没有兴趣和我跳支舞啊?”在说话的同时,用淫邪的眼神不停地打量着janne,摆明是在引诱他。 “哎,这位小姐,你……”清遥很为这个女人对janne的骚扰担心,她觉得像janne这种大男孩,是无法应付这种浪女的挑逗,想起janne那种俊美无辜的眼神,女性的保护欲便会在体内发挥作用了,于是,她打算替janne解围。可是下一秒钟的变化,让清遥发现自己的想法幼稚愚蠢到了极点。 janne不但没有难堪,而且迅速换了另外一种气质和表情,那是不久之前令她迷醉的性感尤物,janne对于那女人用身体的挑逗丝毫没有躲闪,反而有些迎合,他将自己挺拔有形的腰际贴在女人相同的部位,纤细苍白的男性手掌一下抓住了女人像毒蛇一样逐渐向他的腰部以下蠕动伸展的胳膊,美艳的面孔向女人靠近,然后停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慢吞吞地用充满魅惑的语气说:“好啊,不过,你可不许占我便宜啊,我是会生气的呦!” “哈哈哈,你还害羞呢,放心啦,我太心急了!”女人笑了起来,笑声令人作呕。看到janne的变化,清遥忽然想起了聊斋中的妖精,她们总是喜欢将自己幻化成妙龄少女迷惑傻书生,然后在猎物即将到手之时,便显露出妖艳狰狞的原型,清遥呆立在那儿,她仿佛不是在酒吧,周围的一切都渐渐变得没有了形体,越来越飘渺恍惚,她觉得自己已经徜徉在了某个遥远过去,某个充满神秘传说的时代。 “清遥!”一声亲切的呼唤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是janne在叫她,“我去跳支舞,一会就回来!你就在这儿等我,别走开啊!” janne对她展开了热情的笑容,随后他转过身,和那个蛇蝎一般的女人钻入了人头攒动的舞池。 看到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姿,清遥忽然自失甚至自卑了,她发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自己是那么不起眼,不协调,就像一只丑小鸭。那个女人有曼妙的身材和成熟的举止,和她比起来,自己显得太青涩太呆板了,这个世界真的不属于自己,自信、果敢只有另一个世界可以带给她,或许,自己只有离开这种地方才是正确的选择,因为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在人们价值观衡量下的更高阶层。可是,一想到另一个人,她觉得自己的心隐隐作痛。 第十章 宛若精灵 janne,难道你本质上就是属于这里的?难道你曾经给我造成的都是假象,是啊,我确实太理想化,太自作多情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啊!看来回到曾经冷静的头脑和高傲的气质,是最明知的选择了。 清遥黯然离开了吧台,在茶座区找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叫了一杯黑咖啡,独自饮泣。 “嗨,小姐,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来,喝一杯吧。”过来搭讪的陌生男人递来一罐啤酒,或许是出于发泄郁闷的心情、或许是想接近这个世界、或许是出于对janne和那个女人的不服气,清遥很爽快的结果那个罐子,“砰”地打开了拉环,而此时陌生男人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坏笑,清遥没有察觉,她将那罐啤酒放到嘴边,刚打算仰头畅饮,忽然一只冰凉的手将罐子夺了过来。 “你怎么到这来了,害我到处找你!”是janne,他竟然还能记得自己在等她,janne一边温柔地责怪自己,一边转头看了那个陌生男人一眼,清遥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只看到那个陌生男人先是一脸惊恐,然后很知趣的走开了。 “我不是让你在吧台那儿等我吗?这儿人很复杂,你一个女孩子别到处走动,要当心有图谋不轨之徒啊!”janne一边说着一边匆忙将那罐酒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坐到清遥旁边的沙发椅上,他的语气虽然温柔,但是充满了焦虑和担心,清遥傻呆呆地看着他,百般感触、千般情愫,她的眼眶里忽然有某种液体涌了出来,委屈、感动,还有多日来的压抑,让她不能自已的在janne面前哭了。 “清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不开心吗?”janne真挚的目光中满是担忧,他的话语颤抖着,显然清遥的哭泣令他着急。 “没,没什么,真没什么”她仍是啜泣着,却什么也不愿说。 “这里空气不好,咱们出去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说着,janne站起来,轻轻挽起清遥的手臂,清遥就势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担心自己,她感到janne的身体像寒冰一样,当那幽冷的气息刺入肌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的这个细微动作被janne感受到了,俊美异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但是清遥没有任何察觉。 走出“午夜春光”,夜,已经很深了。白天的暑气渐渐消退,夜风吹在身上竟有丝丝凉意。 清遥和janne保持着一定距离,漫步在河畔,河水幽幽,泛着点点鳞光。 路灯将清遥狭长的身影投射在地上,低着头,想找到话题打破这沉寂的氛围,但是无从开口。真是该死,满肚子的话,一遇到他就生生给憋了回去,旁边的janne和那天一样,安静体贴地跟在身旁,没有一丝声响 清遥偷偷侧过头,仰视着那张迷人的脸,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桔黄色的灯光下,他微微上扬的睫毛竟现出了些许羞涩,双眼透着深邃和神秘,但是这种深邃让人安心,整个人宛如幽夜风中的精灵。 好像没有发现清遥的窥视,他没有任何表情地静静走着。 “清遥!”一声低呼。 “啊,什……什么事?”清遥被他突如其来的语言吓了一跳。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特别!”他仍是目视前方。 “啊,有吗?我怎么不觉得!”清遥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发烫。 janne没有回答,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你,何以见得我特别啊?我觉得自己很普通。”清遥自嘲地笑了笑。 “呵,感觉!第一次看到你,你一个人提着大大的行李箱,累的气喘吁吁,呵呵……”janne欲言又止,他缓缓转过脸,微笑着看向清遥,“你有心事,我看出来你的气色不太好” 清遥被他说的一窘,低下了头,但是她的内心一股热浪,他竟然还记得那天的自己,记得那么清楚。 “janne,我,确实有一件事情”清遥终于按耐不住,鼓足了勇气。 “什么事情?” “你,是不是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是,确实住了很久了!”janne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目光幽暗,闪过了一丝凄楚,清遥低着头没有察觉。 “我住的那个房子,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我觉得那个房子不干净!”清遥未经思考,脱口而出,随后她觉得自己太直接了,这么唐突地问题,一个尚不熟悉的陌生美男会怎么看自己。 清遥对janne是有好感的,不管他是天使,是魔鬼抑或精灵,她本不是以貌取人的色女,她确实也被那种出众的外貌所折服,但是那幽深的眼眸是吸引她的关键,她坚信,眼神是反应一个人内心和素养最好的途径。因此,在janne面前,她更加注意维护自己的形象。 janne停下了脚步,静静站在原地,看向她,清遥和他对视,她的目光从询问变成了焦虑,从焦虑变成了恐慌,她没有想到janne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接下来会说出怎样的话,会嘲笑自己是神经病? “清遥,你不用害怕,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心。”janne说出的话让清遥着实震惊,她忽然有了种不安的预感。 第十一章 离奇幻象 报社里很安静,同事们都出去跑新闻了,只剩下清遥一个人。她所负责的版面是社会生活,这对于性格活跃、好奇心强的她再合适不过了,手头的这个新闻是一大婶反应某超市存在缺斤短两现象,清遥明察暗访,到发现了很多端倪,她打算就此跟踪调查,因此在写相关的一篇报到。 休息的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拿出手机,盯着一个号码发呆,那是janne的手机号。 那天,janne把清遥送到楼下,他说自己还有些事情便先走了。清遥又一次放过了打听他住处的机会,还好自己反应够快,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叫住了他,向他要下了这个手机号码。 看着那个号码,清遥心里踏实多了,她一向认为自己是强势的,但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在孤独无助时需要某个属于她的臂膀来拥抱、安慰,即使她有那么点小聪明,有那么点沉着果敢的特质,在此时此刻,她也不愿意再一个人担当所有了。她确确实实需要那颗救命稻草,但是她本能地倾向janne,而不是路博涛,难道自己是花痴?自己可是从来对一见钟情那种骗小女生的东西嗤之以鼻呢,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清遥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从janne身上折射出来的气质,不管是天使、魔鬼或是精灵,都是路波涛所没有的,而这种气质总是让清遥在靠近他时心跳加速。 再者那天janne的反应让清遥很确定,他知道些什么,即使不是真相,也许他也遇到过相似的境况,这点足以为迷途中的她照亮方向,虽然直觉告诉她janne出于某种原因而不愿意说,但是她信任他,信任他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对自己漠不关心。总有一天他会把他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清遥反反复复看着那个号码,那是连接她与janne的唯一纽带,就像放风筝的人手中的那根风筝线,而janne就是那只在云中穿行、浪漫多彩的纸鸢,自己稍一松手,他就会随风而去。 这些日子,清遥过的并不太平。 那天她在打开家门的刹那,听到卫生间有男女调情的声音,她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完了,那个东西又得寸进尺了!”内心惊呼,她大着胆子冲到浴室门口,浴缸里正在上演着鸳鸯戏水的戏码,就在她颤抖着迈进第一步的同时,男女就消失不见了,像播放的幻灯片,看着空空如也的浴缸,她一阵反胃,此时,她确信那个东西不会就此作罢,在朝自己的生活一步步逼近。 周五是个阴雨天,她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没有稿件需要赶,她盘算着先舒舒服服睡个觉,养足精神后继续上网看新闻、看电影、聊天,或许还能遇到那个叫柳逸南的人。 多日来的午夜长谈,让她对柳逸南的芥蒂慢慢减少,反而开始关心他、牵挂他,有意无意地想到他,他正处在一个怎样的境遇中,从他的话语可以感受到他的无助和沮丧,这和现下的自己很相像,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感让她本能地感应到这个朋友可以交,尽管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有不同的人生。不可否认,当初她对于对方的关心,只是对某个陌生生活圈子的好奇,她甚至职业性地希望介入这个圈子,扩展自己的报道面,但是感应到柳逸南的自尊,使她发现自己错了,自己有目的的谈话充满功利心理,她竟开始埋怨自己的无耻,现在,她只是希望在茫茫长夜,两个推心置腹的网络好友可以相互慰藉。 再说那天的事情,她脱去了外衣,从容朝卧室走去,忽然,那几夜不堪入耳的呻吟真切地在耳边想起,现在是傍晚啊,虽然没有太阳,但是昏暗的光线还是透过挂着雨帘的窗玻璃隐隐投射进来,它就这么公然发出了声音,“一般鬼魂在阴雨天或者傍晚时分也是很活跃的,因为没有日光。”小通的话让清遥当头棒喝,她觉得一阵从骨头缝里的冷意朝自己袭来,这就说明,在自己头脑清醒的情况下,要直面那个女鬼了? 日本恐怖片中关于女鬼的形象浮现在她的眼前,可是她好像忘记了逃跑,就那么强撑着,一步步朝卧室走进,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飞快推开卧室的门,大脑一片空白,一幅无比香艳的画面呈现在她面前,故技重施,就在清遥走入房间的时候,幻影烟消云散了。每次都是只看到轮廓,别说是长相,就是身形也没看清,好像打定主意要和清遥玩捉迷藏。清遥疯了一样将床单掀了起来,和那天的浴池一样,床上很平整,完全看不到欢爱后的痕迹。但想想刚才的事,清遥禁不住的恶心,她声嘶力竭地朝空气叫嚷着:“不管你是什么,别总是拿这些骚扰我,对我没有用的,有本事让我看清楚你的长相。”她剧烈的喘息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到呼吸稍稍平稳,因为缺氧而暂时停滞的大脑恢复了活跃,清遥似乎想到了什么,令自己恐惧的形象并没有出现,而每次都是自己一出现它就收手,好像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看来它似乎并没有恶意来伤害自己,难道只是为了捉弄自己?那么它的最终意图是什么呢? 第十二章 扑朔迷离 “总是需要做点什么的,应该从哪里查起呢?”清遥这天夜里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已经不再畏惧来自午夜的怪异声音和刺鼻气味,现在困扰她的不是恐惧、彷徨,而是对于真相的渴求,她真切感到那种只有侦探小说中才出现的悬疑笼罩在自己周围。 “对了,房屋中介,我真笨呢,怎么没想到,上一个租客的资料应该留底吧,还有房主的姓名。”清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恍然大悟地拍打着自己的额头。 周六一早起来,清遥便来到了那家房屋中介,还是那位阿姨,只是这次她一改上次的殷勤,对清遥冷言冷语。 “阿姨,我有事想请您帮个忙。” “姑娘,这做生意呢,买卖双方就要讲个信字,你的租住期限还没有到,如果是要退房,违约金你可要承担的啊!” 清遥倒是纳闷的很,自己又没说要做什么,阿姨怎么会想到是要退租,唉,利字当头,想必房子租出去了,她最怕的就是拿不到预期的租金吧。 “阿姨,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来退租的,我想查一下上个租客的资料,可以吗?我最近遇到了麻烦,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清遥乞求地看着阿姨。 阿姨的目光一个激灵,看了清遥一眼,清遥感到浑身不舒服,阿姨似乎很犹豫,十几秒钟也没有答复。 “这样,如果您给我看一下资料,我再加租一年,怎么样?”直觉告诉清遥,续租是此时得到阿姨同意的有效交换条件。 “哦,好,好吧,唉,本来这些资料都是不能随便看的,我看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怪不容易,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拿以前的登记本。”阿姨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和蔼可亲的笑容。 翻阅着发旧的房产登记本,清遥说不清的紧张起来,好像即将有通往某个未知地方的大门要为她打开,忐忑、期许,心跳越来越快,终于,她找到了那一行字“临渊大厦 1005室 户主:凌雪 ” 凌雪,应该是个女人。随后,清遥查到这个房子的前几个租客,她拿出联络本,快速将凌雪的手机等相关资料记下,还没来得及记那些租客的联系方式,电话响了起来,原来是报社有紧急采访任务,她匆匆将登记本还给阿姨,便赶了回去。 到了报社,得知原来今天临时得到消息,某大厦楼顶有一精神疯癫的女人要自杀,据悉是某服装公司麾下的模特,只是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了。110已赶到现场,实施救援,报社里只有清遥今天休息,所以打算派她去,争取早于其他竞争伙伴报到这个时间的前因后果。其实这种采访对于清遥来说驾轻就熟,根本不棘手,但是当她看到女人的名字时,她感到哪里不对劲,“姜玫琳”,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她只是个三流小公司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自己应该不会知道她啊,时间紧迫,她顾不得想太多,便坐上了采访车。 到了出事的地点,围观的人群使整个路面的交通近乎瘫痪,清遥拿着相机和录音机挤了进去,向前来救援的警察出示了记者证后,开始了解现在的情况。抬起头,楼顶已经空无一人了,想必姜玫琳已经被解救了下来,清遥松了口气,虽然错过了最惊险最关键的场景,失去了很好的报到资料,但是毕竟那女人没事了。 她挤进人群,向警察出示了记者证,然后询问起目前情况,据悉姜玫琳目前精神很不稳定,但是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寻短见,还没有调查清楚。得到允许后,清遥小心翼翼地见到了姜玫琳,那是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女人,拥有魔鬼身材,但是此时,她的性感显然因为憔悴而减色不少,她面色苍白,头发凌乱,眼神就像受惊的兔子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她瑟瑟发抖,温柔的女法医在旁边试着疏导她。询问了女法医,清遥得知,姜玫琳在一个月前曾经做过人工流产,目前又不知什么原因而出现了营养不良、体力透支的情况,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她才会在意识错乱的情况下爬上楼顶。当清遥慢慢靠近她时,她明显变得异常焦躁不安,口中模模糊糊地念叨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是你妈妈,不关我的事……” 看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清遥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些许同情,流产,精神错乱,这些字眼无疑是一个可怜女人的标志性符号,她到底受到了什么刺激?遭到男友的背叛吗? 忽然,清遥停止了猜想,因为一个惊雷一般的信息涌入了她的脑中,是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姜玫琳”怪不得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在那本登记簿上,她是出自己之外的最后一名租客。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清遥询问了在场的姜玫琳同事,从同事口中得知,这个姜玫琳,确实在一年前租过临渊大厦1005室。 清遥匆匆结束了采访,赶回报社,现在,她特别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 难道,难道,姜玫琳的种种表现,和“那个”有关?清遥这时不知道是否该高兴,自己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竟然遇到了上一个租客,而且她也处在某种异样中,尽管不知道这种异样是否和“那个”有关,但是好歹看到了又一丝希望,就像一团纷乱的毛线,自己隐约找到了线头的所在。但随后,她又陷入了突来的恐惧,自己本认为在那个房子中已经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但是姜玫琳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证实真的和“那个”有关,那自己是否也难逃一劫? 清遥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白天,她拨打了凌雪的电话,结果是空号,姜玫琳那里由于正在接受心理治疗,所以没有任何进展。 凌雪,凌雪,凌雪……清遥心里反反复复念着这个名字,一定有什么办法知道她的情况,绝对不能就此作罢,抓牢这个线索。如果去警察局查找本市常住人口中所有叫凌雪的,再一一拜访,那无异于大海捞针,再说了,换了那么多租客,这个房主说不定早就离开本市了,显然这种做法很不实际。据房屋中介的阿姨透漏,这个凌雪自从通过电话和邮寄将房子委托他们租赁后再也没有露过面,每次的租金都是扣除了中介费后,将钱存到一个帐户里,他们也没有见过凌雪本人。清遥很是疑惑,莫非这个凌雪和“那个”真的有联系,她的行为竟然这么怪异。 难道,清遥忽然产生了一个让自己毛骨悚然的想法,“那个”就是凌雪?这么说来,凌雪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凌雪,凌雪,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啊?说不定她就站在房子的某个角落盯着自己呢,说不定,她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呢,清遥猛地转脸,但是什么也没看见,只有客厅里的沙发在幽暗的灯光下泛着典雅的光泽…… 第十三章 倾吐心声 “嘀嘀嘀”那个灰色的小企鹅又一次闪动起来,柳逸南,多日沉寂的他终于出现了,清遥竟感到兴奋,其实内心深处,她一直在等待他的倾诉。至少有了他,她感到夜不至于太长,尤其是现在,也许和他聊聊,可以缓解因为恐惧而变得异常焦躁的情绪。 清遥经常在空闲的时候想起这个叫柳逸南的男人,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真如他所言,是个……男妓,他应该有不错的外表,而且那种忧郁和自尊交互的性格,让清遥直觉性地认为,他应该有着沧桑的气质,他会不会有低沉的声音?会不会有率性的举止?清遥觉得最近自己真的犯了花痴,不仅暗恋上了偶遇的男孩,竟然对一个素昧平生的网友那么关心。 “柳逸南?”清遥似询问又似打招呼地敲出了他的名字。 “是啊,清遥,最近过得好吗?” “恩,不知道怎么说呢,遇到很多麻烦,一言难尽啊,呵呵”清遥发了一个微笑的qq表情。 “看来有心事啊,过得不好吗?遇到什么事告诉我吧?有时说出来会好过很多,我是个称职的听众呢!”柳逸南的语气让清遥感到他亲近地像一个邻家大哥。 “我觉得很孤单啊,很无助!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敲出了这些字,清遥觉得自己真的很冒失,虽然知道柳逸南对自己并无恶意,但是毕竟还没有熟悉到和对方谈感情问题,看来她真是压抑太久了,因此急于像别人倾诉,但是像他那种流连花丛、混迹风月的人,是讨论这种话题的对象吗? “哦,是吗?是什么样的人啊?” “呵呵,一个见了几次面的男孩,我很傻对吧,还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清遥自嘲着。 “没有,这么说,你有新男朋友了?”柳逸南的问题让清遥迷惑。 “新?为什么要用这个字眼啊,我从来没有男朋友啊!”清遥觉得他一定又是误会自己了。 “没有男朋友?你说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怎么可能!” 这些话让清遥顿时一窘,她确实没有谈过恋爱,她不喜欢跟风,而且有那么点小小的清高,她一直认为恋爱不是排遣寂寞的手段,男朋友应该宁缺毋滥,因此,她才一直提醒自己保持和路博涛的距离,因为在她的心里,恋爱是非常神圣和美好的,绝对不能随随便便把自己的感情奉献出去。直到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但是此时,面对深谙男女之道的柳逸南,一个连恋爱也没谈过的自己,似乎太傻也太无趣了,柳逸南该怎么看自己呵。 “我真的没有谈过恋爱,我好像以前跟你说过啊!”她确实曾经向他坦露过自己如白纸一样的恋爱史,但那时他们都很激动,柳逸南百般骚扰,怎么会相信她说的呢。“我认为恋爱自然、神圣而美好,除非我遇到自己真正心动的人,否则我不会随便对别人说爱,更不会为了好玩和时髦而去恋爱,也许你觉得我跟不上时代,是个老古董,可是我觉得不管社会发展到什么时候,衡量一些事情的道德标准是不会变的。”清遥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随后便开始责备自己的直接,她竟然对一个性工作者讲道德,是不是又会因为这种说教性的口吻而招来对方的反感呢,清遥对上次的争执心有余悸。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这次的柳逸南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和放浪无羁,好像换了一个人。 “呵呵,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孩,清遥,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真的好少了,你是个好女孩。”字里行间,她感受到对方的真诚,真的好感动,柳逸南抛开自己的身份,全心地听她陈述自己不合时宜的恋爱观和道德观,而且认同她的看法,显然,他是个细致而体贴的人,清遥不由地猜想,是不是在他的心里,也有那种道德标准,而是否这才是他的本性,他在用自己的本性和清遥交流,曾经的恶语相向、放浪挑逗,都是在掩饰,掩饰他伤痕累累的内心? “清遥,你也相信爱情啊!” “是,我坚信。” “能说说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吗?” “他,呵呵,我不知道怎么说呢,第一次见到他,我就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他帮我搬行李,他是个有爱心的阳光男孩,我当时感到他纯洁的像个天使。第二次见到他,是在酒吧里,逸南你知道吗?” 清遥等待柳逸南的进一步询问,她觉得这才符合聊天的游戏规则,否则自己太不矜持,但是过了几秒钟,聊天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敲字。 “看到那么成熟魅力的他,我惊呆了,逸南,不怕你笑话,看到他那样我还真有点怕,我怕自己心中的天使回不来了,但是,他还是他,那么温柔体贴,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的两面吧,这两面都深深吸引我,逸南,你在笑我很傻吗?” 清遥紧张地盯着屏幕,她希望得到对方的理解和鼓励,害怕看到打击性的语言,这是人因为某事而心虚时的通病,清遥平时处事果断,可就在处理感情问题时,患得患失,畏缩不前,她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他,真的那么好?” “恩,是的,起码在我眼里是这样,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随后…… “清遥,你相信所谓的爱情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伴终生,不离不弃?” “相信啊,我相信真正的爱情确实是那样,只是,那种感情可遇而不可求。” “我,也相信爱情,我也有自己爱的人。”清遥顿时心跳加速,这个自我保护意识强烈的男人,竟然也开始向自己敞开心扉了。 “哦,可以告诉我听听吗?” 第十四章 痴情浪子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很美丽,很成熟,像我的姐姐,她对我很好,我想和她一起过一辈子。” 原来,柳逸南也是个痴情的人啊,清遥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她索性走到客厅冲了一杯咖啡,准备休闲自得地和柳逸南长谈。随后,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那你就好好把握啊,抓住这个幸福!” “呵呵,我配不上她,我是个男妓,是个人尽可妻的鸭子啊,谁会愿意爱我这样一个人。这个社会很现实的,门当户对,琴瑟合鸣,我不配的,我很傻,真的很傻,我竟然渴望爱情,那东西不属于我这种人。” 清遥看到这些字觉得好扎眼,仿佛看到逸南凄苦的笑,没错,他确实是个男妓,是个任何女人花钱都能上的人,是个抛弃了男性自尊的人,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试问自己愿不愿意和这种人恋爱,答案显然是否定,虽然自己可以毫无芥蒂地和他做朋友,但是如果成为自己的另一半,即使他是如何的迷人,如何地有内涵,但舆论的压力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何况对于清遥这种追求完美的人,她曾经奢望自己也能得到男友的第一次,但是这种男人的身体,经历过不计其数的女人,肮脏不堪,自己怎能豪不嫌弃地与其缠绵交融? 清遥忽然觉得自己很虚伪,在内心深处,并没有完全地接受这种人,她一边希望得到柳逸南的安慰,并且希望尽自己的所能鼓励柳逸南,但在另一方面,潜意识中又始终排斥他的职业,她觉得那时柳逸南对自己的嘲讽都是对的,自己就是那么丑恶,停住了敲击键盘的手指,因为不知该说什么来宽慰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冷漠与现实让她战栗。 “清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生我的气了吗?你觉得我不该自暴自弃吧,呵呵,如果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真心关心我,不会瞧不起我,愿意把我当朋友,那这个人肯定就是你,认识你是我的幸福,可惜太晚了……” 晚?为什么会晚?柳逸南还是可以被感化重新做人的,为什么他总是这么悲观消极呢?还是他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辜负了那个爱他的女人? 清遥刚开始挪动自己的手指,屏幕上又出现了一段文字。 “刚开始我以为你在故作正经,因此对你百般挑逗,但是你无动于衷,我又觉得你清高,认为你喜欢站在一定的高度仰视我,对我说教,但是后来你的痛苦,你的泪水,让我知道自己伤害了你,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你是真心对我好的,谢谢你,清遥。” 柳逸南第一次敲出了这么多自己的真实感受,清遥看着电脑屏幕,又一次流泪了,她甚至不敢看,她觉得好心痛,自己辜负了他,自己没有他说得那么好,她不知道拿什么来弥补自己的愧疚,于是,她开始对自己的爱情观重新洗牌,并大胆而决然地设想,如果她是逸南的有缘人,一定要说服自己去接受所有的他,不管前路是多困难,不管遭到多少质疑。现在,既然他们并不属于彼此,那就让他们鼓励彼此,得到幸福吧。 “恩,逸南,我好感动,我真的好感动,你那么信任我,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啊!是啊,我生你的气呢,你总是这么自卑,幸福来了就要抓住了,你相信她,也相信你自己吧!” “傻女孩,你又流泪了,怎么了,快喝咖啡吧,都凉了。你还是个孩子呢,可是别人不会像你这么单纯的,清遥。” 天呢,他好像能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清遥真是佩服得很,细腻体贴也就罢了,他好像会心电感应。 “她说她爱我,她说她不嫌弃我,她说她养我,尽管我不需要她养,但是只要她有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 “逸南,她应该是个不错的女人啊!你好好对她,好好珍惜她,不要辜负她啊!” 柳逸南再是一阵沉默,之后敲出了一行字。 “她,有了我们的孩子,她告诉我她怀孕了。” 清遥心中一惊,这么说,逸南要当爸爸了,她真为他高兴,她知道让一个浪子回头的最好办法就是家庭,温柔的妻子,乖巧的孩子,逸南离自己的幸福不远了。 “真的吗?逸南,恭喜你啊,真的恭喜你,孩子出生后我要去吃喜面啊!”清遥俏皮而亲切地说。 让清遥意外的事,柳逸南又默不作声了。 “逸南?你在吗?怎么不说话了?” “清遥,有些事情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好熟悉的话,那天在楼下,janne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总是在故作深沉,清遥觉得自己好像总被当作孩子来教育,有点不服气。 “逸南,你又在故作深沉了,你总是把我当孩子,你就不能有什么说什么吗?你要真是盲目的自卑而让那么好的女孩伤心,你就是个混蛋!什么叫不在一个世界?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清遥,我们真的不在同一个世界,这里好黑、好冷…… 第十五章 偶遇梦人 天已经很晚了,清遥走出报社,稿子总算赶完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竟感觉有微微的凉意,毕竟已经是初秋了,末班车显然已经赶不上,她决定徒步走回家。 河岸的秋风要比市区更猛烈一些,偶见三三两两散步未归的人,河面的层层水浪中倒映着桔黄色的路灯和几家酒吧炫彩的霓虹,清遥一身月白色的休闲套装,如丝的长发,偶有几缕发丝随风轻扬,那可人的模样虽称不上艳羡,但看起来就像一朵初秋的栀子,清丽动人。 这些日子的过往,让她收起了几多锋芒,眼角总是若有若无地飘过些许沧桑,她变得喜欢一个人独处,因为她觉得自己需要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 忽然,清遥停驻脚步,不远的前方,伫立着一个熟悉却令她怦然心动的身影,修长挺拔的身材,同样洁白的休闲西装,柔顺服帖的中短发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柔、儒雅,这应该是对“花样美男”这四个字最完美的诠释,清遥不由赞叹。 那张魅惑众生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静谧的河水,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他轻轻地转过脸,看到是清遥,他的双眸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勾起性感的薄唇:“清遥!”那声音温柔得好像能拧出水来。 “嗨,这么巧啊!”清遥想抬起手打个招呼,但是随后觉得这个动作太僵硬,太做作,于是那只手停在了半空,搞得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她干脆两手相握放在了身前,起码看起来是个内敛的姿势。 janne向清遥走进,他身上那股独特的甜腻气味让清遥陶醉其中,她用力呼吸了几下,他似是调笑地说:“你,站在这里好久了,是在看我吗?” 清遥一脸黑线,这个男人真是自恋地紧,知道还问,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赞叹道:“是啊,janne,你长得好帅啊,今天这身衣服很好看!”美死了吧,哼,看你能怎么得意忘形!你这小子,就使劲得瑟吧! janne的双颊竟微微镀上了一抹绯红,他轻轻垂下长长的睫毛,那欲说还休的模样,让清遥看得骨头都酥了,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儿时幻想中的白马王子,俊朗、温柔、纯真,还有几分动人的羞涩,天下的美好都集中在了这么一个人身上,老天真的不公平啊! 薄唇微微动了几下:“清遥,其实,你也很好看呢。” “我?谢谢你啊,我从没觉得自己有多好看,我不像那些女孩花枝招展,小鸟依人,我也没有职业女性成熟妩媚,我觉得自己就像个丑小鸭。”清遥耸耸肩,很爽朗地笑了。 两人并排朝回家的方向走去,没有了上次的沉默尴尬,只是自然地保持一点距离,像相熟很久的朋友。 “清遥,不要那么看轻自己,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吗?你很特别,你的性格和你的长相一样,让人从心里舒服,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这年头,像你这种女孩不多了。” 天呢,他为什么这么说自己,他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吗?或者是直接向自己表白?清遥觉得自己的脑子中像有一团蜜蜂一样嗡嗡直响,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正常地思考了,盯着janne含笑的眼睛,呆呆地站了好久。 “清遥?怎么了?没事吧?” “啊,哦,没,没什么……”清遥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总算归位了。 “是不是太累了,你今天下班好晚呢,不要这么拼命,要当心身体啊!” “还好啊,不算多晚,我习惯了!”清遥摊摊手,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还说不晚,你今天整整比平时晚了4个小时!”janne的话中充满了责备。 janne的强烈语气让清遥先是一怔,随后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关心,他们就那么面面相视,好久好久,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清遥觉得自己在微微颤抖,她第一次有了那种炙热的电流袭遍全身的体验,他说她比平时都晚,难道,难道…… 第十六章 醉人温柔 “啊!”清遥收住了刚要说出口的话,吃疼地用手捂住自己的上腹部,眉间紧锁,弓起了身子。 “清遥,清遥你怎么了?”janne慌忙上前扶住她,清遥可以感到他因为过度紧张而冰冷战栗的双手,因为疼痛和长期呆在夜风中,清遥已经感到很冷了,被janne这一扶,她感到彻骨的寒冷。 “是……胃病犯了,老毛病……了,你说的没错,今晚我……太累了。”清遥说话都有些困难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了下来。 “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我有药,前些天看医生才拿的药,回去吃点药,睡一觉就没事了。”清遥看着janne,勉强挤过一缕微笑。 看着清遥的笑容,janne那双迷人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汽,他忽然将清遥打横抱了起来,清遥吓了一跳,“快,快把我放下来,我能走”多难为情啊! “傻丫头,你别动,我送你回家。”janne的声音瑟瑟的,两道坚定的精光从眼中射出,清遥只好乖乖躺在他的怀里,那种甜甜腻腻的味道和他紧实却不失柔软的肌肉让清遥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胃部的疼痛好像也因此缓解了,他都用什么香水啊,显然不是古龙水,但是那么好闻,如果不是香水,而是他的体香,那他还真是个天生的“尤物”了,她腹黑地想。此情此景,让她联想到了言情小说中的情节,男主角将女主角打横抱起,然后,女主角靠在男主角的身上,只是,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哪里不大对劲,想着想着,便觉得头昏昏沉沉。 当她稍稍清醒过来,janne已经抱着她走进了电梯。 因为担心他记不清了,所以想提醒他一下。但话还没说,他便熟练地在楼层键上按下了“10”,因此驻了口。 走下电梯,他径直向1005走去,天呢,他竟然记得那么清楚,她好感动。 “我还是下来吧,我包里有钥匙,你抱着我开门不方便!”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他抱了那么长时间,真是难为情。 “啊?你醒了!”janne看着她笑了笑,紧张的面部变得轻松了许多。 打开门,清遥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虽然稍稍缓解,但如果动作过大,仍是引起一阵不适,转过身,janne站在门口,看来他还真是个传统的君子呢,未经允许,就不随便进入单身女人的家, “进来坐坐吧,上次你那么快就走了,我还没有……呃”忽然感到一阵恶心,原本胃部就非常难受,由于房中郁结的腐臭气味,清遥的胃部翻江倒海,再也忍受不住,跑到卫生间大吐特吐起来。 “清遥!”这下janne几乎是冲了进来。 清遥俯在马桶上将晚上没有消化的食物通通吐了出来,她大口呼吸,慢慢直起身子,口中黏黏的,好难受,转过身,janne端着杯子站在她的面前,“来,用温水漱漱口,会感觉好些的!”他关切地看着她,递过了杯子。 清遥哭了,被人关心的滋味真好,她一直以为自己独立惯了,从小父母不仅工作繁忙,而且有意锻炼她的自理能力,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认为女孩应该学会坚强才能在这个社会上得到尊重,于是,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强者,但是,遇到janne后,她才开始体会到被关心的感觉是那么美好,那么甜蜜。 “傻丫头,你还真爱哭鼻子,梨花带雨,就是这个意思吧?”他稍稍低下头凑近她,顽皮地眨巴着眼睛,又是那种调笑的语气,活脱脱一个稚气未消的大男孩。 “你……还,还笑话我……我是感……。感动的”清遥气恼地抽泣,这个人,知道还问,逼自己出丑,如果自己没记错,这是第二次在他面前流泪。漱了口,渐渐平复了情绪,janne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挽起她的胳膊,“走,去床上躺着吧”其实,janne每次在身体上与清遥接触,不管是搀扶还是把她抱在怀里,都是尽量以礼相待,尺度把握得很好,没有任何小动作,显然,他非常尊重她,而且他也怕自己稍有不慎,使她误会自己对她毛手毛脚,趁机揩油,这点,让清遥对这个温文儒雅的美男更是倾心。那天在“午夜春光”,她竟然还误会他是那种人,也许,那只是他贪玩的一面罢了。其实,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孩呢,清遥心里暗自得意,认为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人。 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宽宽的大床,清遥感到浑身疲惫,她现在就想舒舒服服躺在上面睡上一觉,什么也不去想,刚要往里走,感到身体被束缚住了,原来是搀扶她的人停住了脚步,胳膊还被人揽着呢,怎么往里走喔! 第十七章 窗前魅影 这个傻小子,准是又不好意思了,真是傻得可爱。“虽然我可以不用你扶,但是我都那么信任你啦,你怎么还……”清遥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janne,但是忽然,她的语言和她无奈的笑容都僵住,随后消失了,那张倾倒众生的脸上浮现出的,不是想象中的羞涩和尴尬,而是……恐惧,那是种近乎绝望的恐惧,带给人彻骨的寒意……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能看到什么,清遥迅速将这个房间里的“那个”与此联系起来,难道janne可以看到灵异的东西,这,太可怕了,那种恐怖迅速蔓延到清遥的身上,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周遭的空气迅速降到了冰点。 “janne,janne,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清遥慢慢呼唤着janne,生怕自己的声音过大,而惊扰了某种自己看不到的事物,janne没有反应,她几乎屏住呼吸,盯着他微微颤抖的眼睑、凝重僵硬的面部,等待。 那天的对话就让她感觉,janne知道什么事情,也许出于某种苦衷或者是时机未到而不肯告诉她,现在看,难道,难道,他拥有一双可以看到那个世界的眼睛? “janne,janne”继续试探地呼唤他。 “啊?怎么了,你又不舒服了,快,快到床上躺下吧!”janne回过神,可以感觉出,他在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安。 “没有,只是你,你刚才……”清遥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不能太突兀地问出。 “哦,我刚才没怎么啊,没事,别乱想。”勾起精巧的嘴唇,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搀着清遥走进房间,让她躺在了床上,拉过被子为她盖好。 “你刚才好可怕,我还以为……你看起来,好奇怪!”清遥躺在床上,惊魂甫定。 “有吗?你一定是生病眼睛花了,我,是不好意思进你的房间。”janne一边动作轻柔地帮清遥把被子整好,一边宽慰她,说到这句时,他停住了动作,像只受伤的小狗一样满脸无辜,那可爱的模样,让清遥瞬间把刚才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个傻丫头。”捕捉到了她的释然,坐在她的床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子,背对着她,柔柔地说:“药放在什么地方?我去给你拿!” “在吧台下面的柜子里。” 他站起来,向室外走去,不多会,他便用托盘端着水和药走了进来。速度之快让清遥吃惊,丝毫不像是个初来乍道的客人,俨然在自己家中一样熟络,这时的janne折射出了无限的亲和力。 “来,把药吃了,好好睡上一觉!”那种关怀到几乎宠溺的语气,让清遥产生了错觉,眼前的人似乎已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生命中的另一半。 吃完药,她乖乖躺下,眼睛眯成一条缝,假装睡着。janne就那样默默的望着她,好久好久,忽然,那优美的手指轻柔地伸向她的发髻,清遥看到他的双眼迷离,她等待着那凉凉地指尖将他的内心传递给自己,在即将碰到那如墨的长发时,他忽然停住了动作,将手缩了回去。他迅速站起身,轻轻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清遥的心狂乱地跳着,室内一片漆黑,janne可能已经离开了,室外没有一点动静。她辗转反侧,回忆着这个周身充满谜团的男子,他显然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是为什么他又总是在关键时刻保持和自己的距离呢?完全用“君子作风”来解释似乎不够充分,janne不像那么古板的人,那天在动吧,他的时尚、魅惑足以证明,他是个热情似火的男生,他确实很尊重自己,希望在自己心中留下好印象,但有时的表现未免太过拘束。而且,他刚才一系列的奇怪反应,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恐眼神,并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他确实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还有,就是清遥隐隐觉察到的隐藏在他温润若夜的眸子后的有另一种情结,那是种浓浓的忧郁…… 半夜,清遥觉得口干舌燥,胃部已经舒服多了,她爬下床,打算去客厅倒点水喝,因为是在自己家,熟门熟路,所以懒得开灯了。她走出卧室,朝吧台的方向走去,忽然,她止住了脚步,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白色的身影似是漂浮,此时月上中天,银白的月光给那个修长的轮廓镀上了无法触及的、只属于轮回中的某种诡异。 刚要尖叫出声,她忽然感到那个身影有点眼熟,狂乱的心跳渐渐平缓,混沌的意识丝丝清醒,竟是他,他还没有回家? janne静静地站在窗前,那双本就神秘莫测的忧郁眼眸此时浮现出让人彻骨疼惜的凄采,澄澈闪动犹如暗夜的琥珀,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清遥的心被攫住了,此时,她很想把这个回忆中的男孩揽入怀中,抚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