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娘娘要上位》 第1章 恩…不行了… “嗯……” 姜汐瑶迷迷糊糊转身,习惯性拢了拢被子,抱住。 好硬,被子不是软的吗? 怎么这么硬。 睁眼一看,哇~~ 身边睡着一个男人,五官俊朗非凡,如雕刻般的棱角分明的脸俊美异常。 好一个潘安! 让人看一眼都舍不得眨眼的男人,哪怕是当年风云学校的校草也不及他十分之一。 跟她遇到的男人相比,眼前的男人犹如屹立于雪山之巅,遗世而独立。 他,面容如雪,闭着双眼仿佛如玉的公子;他,剑眉星目,一双剑眉下是一对丹凤眼;他,唇菱似血,笑起来会是怎样的风情。 她是在做梦吗? 老天爷让她梦到了帅哥大美男。 如此一枚大美男躺在她身边,不深入交流交流真是白瞎了这么好做梦的机会。 稍微摸摸也无妨,反正是在梦里,无伤大雅。 姜汐瑶轻轻揭开,明黄色的里衣,轻轻一撩,露出结实强壮的胸肌。她咽了咽口水,绝品,超品,太诱人。 如此绝品的美男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姜汐瑶眼眸一亮,白皙的手指轻轻缓缓的流连。 看上去诱人,上手更是诱人,名副其实,好弹好有料。 姜汐瑶覆身而上,纤细嫩白的手指轻轻划上他眉宇,再是他高挺的鼻梁,嘴唇,颏颌。 完美的脸庞,爱不释手。 倏然,男人睁开了双眼,他的丹凤眼很俊,漆黑的眼眸如幽深的大海,深不见底,却挡不住眼底溢出的寒冽。 似无动于衷,又藏不住满目的厌恶。 等等,等等,他居然不为所动,杵在床的一角靠着。 她魅力有这么差吗? 好歹大学也是公认的清纯系花一枚,排行第十的系花。虽不是第一,也不乏追求者。 眼前的男人,冷冰冰的表情,这是对她极大的侮辱。 做梦就该有做梦的样子,他不能例外。 姜汐瑶心一横,柔荑覆上他的双眼,红唇轻轻凑近,附上他的双唇。 触感好软。 姜汐瑶轻轻碾转,灵活的舌尖似蛇般挑逗着他。 从耳垂,双唇,颏颌,脖颈,锁骨,手指似有若无的在男人身上游走,直到下腹………… 男人不可遏制的闷哼一声,反客为主,翻过身子将她压在身下,吻如骤雨般落下来。 姜汐瑶勾唇一笑,这才是梦该有的样子。 听到他渐沉渐粗的呼吸,男人情不自禁的呻吟。 如云端,如浮萍荡漾,她情不自禁的迎合他。 姜汐瑶在他腰腹轻轻捏了一把,红唇呻吟。 娇娇的,软软的,绵绵的。 让他欲罢不能。 好野蛮,好霸道。 她只想时时刻刻永远不停歇。 …………… 恩…..不行了…… 好累,累得腰抬不起。 好梦不常有,今晚的梦更是少有。梦醒后,这样的梦境梦去了无痕。 姜汐瑶狠了狠心,扶着酸软的腰,再次攻身而上。 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 娇软的呻吟中,彼此达到愉悦的云端。 直到,姜汐瑶在最后的意识里昏死过去。 梦去了无痕,醒了也无憾。 作者有话说: 因为作者更新太慢,她无意间吐槽了几句,没想到睡梦里就穿到了小说《凰权在上:陛下的白月光当了皇后》,穿到书里成为反派配角炮灰。 男主有青梅竹马,且一直认为自己喜欢的就是青梅竹马,后来更是扶青梅竹马的女主登上后位。 现有的后宫众人,男主只是把她们当作工具人,平衡皇权的需要,没有真爱,只是假意宠爱。 姜汐瑶便是这众多炮灰中的一个,男主宠她,只是让她作挡箭牌。 原书里的姜汐瑶被男主的宠爱迷得昏天暗地,以为男主是真的爱自己,恃宠生娇,全然不知道自己总是精准无误的在男主的雷区蹦跶。 直到被废,病死在冷宫,才知帝王最是无情。 穿书后,下定决心不能走原主的老路,她要努力改变自己的结局。 女主非白莲花,非圣母,只是很会装。 后宫妃位等级表: 超品:皇后 正一品:贵妃 从一品:淑妃、德妃、贤妃、丽妃、惠妃、华妃 正二品: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从二品:淑仪、德仪、贤仪、顺仪、婉仪、芳仪。 正三品:婕妤 正四品:美人 正五品:才人 正六品:宝林 正七品:御女 正八品:采女 第2章 挑,逗 好吵,怎么那么吵? 谁在吵? 还让不让人睡觉? 大早上,悉悉索索声不绝于耳,打扰她的清梦。 到底是谁?在扯她被子? 好烦! 姜汐瑶杏眼微微一抬,映入眼帘的还是昨晚的美男。 美男没有消失。 也就是说她还在梦里?还没有醒? 这个梦好长,姜汐瑶从来没做过如此长的梦。 可是既然老天爷不让她醒来,那她就笑纳了。 毕竟,美男不多得,像眼前的美男子更是少有。 身旁的男人裹着里衣,松松垮垮,看了让人垂涎欲滴。 那腹肌,简直不成体统,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长相完美,身材完美,说不饥渴是假的。 即使看过很多眼,再看还是被震惊到,百看不厌。 姜汐瑶眼巴巴的瞅着,男人枕着手臂,不知是假寐还是真睡。 不管了,先睡了再说。 到嘴的鸭子岂能说飞就飞,她还没尝够。 再尝尝又何妨,一次和无数次没什么区别。 姜汐瑶如狼似虎的咽了咽口水,趁着天没亮,梦没醒,再上弓一把。 回忆那令人眼红耳热的一幕,真真是理解为什么男人都说做鬼也风流。 换成她,美男在前,她又何尝不是。 姜汐瑶白皙的手指缓缓靠近,落在男人的胸膛,真不愧是顶级手感。 好到爆! 柔荑在他丝袍里似有若无的轻轻上下滑动。 姜汐瑶此刻心里:大美男,让姐姐好好伺候伺候你。 显而可见,男人逐渐变粗的呼吸,狭长的丹凤眼睁开,冷冷的睨了她一眼。 这女人好大的胆,竟然毫无羞涩,对他更是游刃有余。 换作其他的妃嫔,要么羞赧,要么害怕,后宫从来没有女人敢像她一样对他上下其手。 目光带着审视,身体却着实热了,某处一紧。 这是她自找的。 龙轩离扼住她的手腕,冷冽的说:“爱妃好兴致。” 姜汐瑶心里“靠”的骂了一声:爱妃,谁是你爱妃,你只不过是我梦里幻想出来的,还爱妃。 转念一想,这梦境也怪有意思,玩起了cosy,有点意思。 龙轩离欺身而上,扼住她白皙的脚踝。 “爱妃的足踝,也这么美。” 低沉的嗓音,悠悠然飘荡在她耳边。 救命!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简直就是声音杀手,完全抵挡不住。 调情,她也会。 伸足,白皙的脚缓缓扯开他的系带,系得很松,一下就解开了。 然后,轻莲又挪到他小腹,再轻轻解开系带。 龙轩离耳根处红了,欲色迷离,女人轻吟的笑声入耳。 魅惑。 潮欲充斥着每个角落。 姜汐瑶又一次累到筋疲力尽,扛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好猛,太猛了。 这是她睡过去前的想法,要是上天真的赐予她这么个美男就好了。 夏全冒着汗,焦急的等在甘露殿外,上早朝的时刻到了,自家主子却迟迟不起。 这如何是好。 自家主子召幸妃嫔,从来没像今日这番。 夏全硬着头皮,尖着嗓子刻意压低声音,“陛下,已是寅时六刻(4:15—4:30)。” 龙轩离掀被,撩开帐纱,回眸看了眼怀里的女子。 “夏全,更衣。” 太监总管夏全听见主子的话,抬抬手示意人进来,对着龙轩离一躬,又不着痕迹的望了里面一眼。 “陛下,这姜才人………” 夏全欲言又止,按规矩凡是侍寝的低位妃嫔不能在甘露殿过夜。 昨夜,他守在殿外,等着陛下昭示,完事后把姜才人送回去。 夏全等在外头,左等右等等了一夜,没有等到陛下开口喊人送姜才人回去,直到五鼓三点(早上4:12)。 龙轩离的丹凤眼朝里面看了看,抬抬手说:“罢了,让她睡吧。” 后宫规矩,凡是承宠的妃子,翌日都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可看里面那位小主子的状况,不像是能起身给皇后请安。 龙轩离淡淡道,“让她睡,就说姜才人侍奉辛苦,不必给皇后请安。” “皇后若是问起,就说朕允的。” 夏全弯腰,“喏。” 夏全想着:这位才人真是得了天大的恩典,能让陛下青睐有加。 姜汐瑶好累,累得眼皮子睁不开,就像被人下了软筋散,全身无力。 迷迷糊糊好像晃晃荡荡的,挺舒服的。 第3章 她穿书了 这是一间小而雅的卧房。 寝床上的女人伸了懒腰,缓缓坐起。 这一觉睡得特别好,但是身体却酸酸的,似乎被什么东西碾压似的。 那女子身上只着一件紫罗兰色的肚兜,及缎面白色裙衩。 墨色的长发似流苏般的泼洒开来,白皙的双手裸露在空中。 姜汐瑶醒了醒脑袋。 不对,这不是她家,更不是她的房间。 四周古色古香的家具,一切那么不同寻常。 “嘎吱~~” 推门而入的丫鬟,端着洗铜盆,“小姐,您醒啦?” “您睡了两天,可把奴婢担心坏了。” “小姐,小姐。”丫鬟走过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 犹如苍蝇般的声音叫着她,刚睡醒的姜汐瑶听起来尤为聒噪。 “什么小姐?“刚睡醒的姜汐瑶口气不耐,口气稍稍有点不耐烦,”你叫我什么?” 眼前的人叫自己小姐,让她睡意全无。 “小姐啊。” 春竹伸手摸了摸姜汐瑶的额头,“没有发温病。” 姜汐瑶闪了闪双眼,“什么温病。” “奴婢探了探您的额头,并无发热,奴婢以为小姐发温病。” 春竹耐心解释。 姜汐瑶这才知道,她说的温病,就是现代说的发烧感冒。 “小姐,今儿您要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奴婢怕您起身不了,万一皇后娘娘怪罪……” 春竹面露难色,“奴婢这才叫您起身,梳洗打扮。” 姜汐瑶觉得自己还在梦里,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嘶——” 哎呦,好痛! 真的很痛,肉疼。 她不是在做梦? 也不是梦没醒,而是真的,实实在在的痛感。 “你说我是谁?” “小姐,你是小姐啊。” 春竹笑了,“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睡傻了?” “不不不,我叫什么?” 这下,春竹慌了,“小姐,您不会真的睡傻了吧?” 春竹欲哭无泪,好好的小姐,一觉醒来跟陌生人似的。 “您叫姜汐瑶,是姜府的嫡二小姐。” 春竹急得眼泪快要掉下来,“小姐,您不要吓奴婢,千万不要吓奴婢。” 小姐怕不是脑袋撞坏,连自己也不认识,好像连她春竹也不认识了。 姜汐瑶环顾四周,仔细瞧了瞧。 此时,自己坐在木雕壶门床上,四周是紫粉鲛纱帐,往前七步,柔软的青色帷幔将寝间适当隔开。 她坐着的壶门床遒劲古朴,曲直相济,整个寝间颜色鲜明又不失清新活跃。柱顶圆材包顶,直直落落下,上舒下敛、内向平仄,异常雍容华贵。 寝间的古朴的摆设无一不在提醒她,她是在古代。 丫鬟的表情,也不是在拍戏,而是实打实她穿越了。 姜汐瑶低头一看,麻呀,吓自己一跳,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全身,那痕迹再清楚不过,是侍寝后的痕迹,此时姜汐瑶的腰更是酸软无力。 春竹愣愣的,脸上焦急,“小姐,奴婢去请太医。” 姜汐瑶连忙叫住,摆摆手,“欸欸欸,不用,不用,我没事,就是一时睡懵,傻了。” “小姐,您真的吓死奴婢,以后可不能这么吓春竹。” 春竹? 春竹!!! 等等,姜汐瑶想起,自己看过一本《凰权在上:皇帝的白月光做了皇后》里面有个炮灰的角色就叫姜汐瑶,她的奴婢叫春竹。 她……她………这是穿书了? 起初看这本书,是因为里面反派小配角的名字跟她的名字一模一样,她本名也叫姜汐瑶。 晴天霹雳。 她,她要经历炮灰的一生,受宠过,最后失宠,落得冷宫病死的下场。 天哪!!! 她只不过是吐槽这本书写得太慢,下一秒就穿书本了。 还是穿到配角炮灰的身上。 呼呼~~~她的乖乖。 “今天是哪年哪月?” “今年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圣宣元年六月初九。” 圣宣帝登基前三月,一直在前朝勤勤恳恳的处理政务,不曾临幸后宫,直到登基五个月才开始踏足后宫。 算算时间,这是姜汐瑶第一次侍寝。 书里是在姜汐瑶第三次侍寝后,圣宣帝才慢慢对姜汐瑶热络起来,有时可以说是故意纵容。 姜汐瑶的父亲虽官位不高,但也是家中嫡次女,娇生惯养,从小没有尔虞我诈的环境,心机浅有什么事直挂在脸上。 被男人宠一下,开始得意的没边,不停得罪人,成为龙轩离的一把好刀。 龙轩离登基后,宣国国法规定,凡皇帝驾崩,新帝三月不能召后宫侍寝,一年不得选秀。 龙轩离府邸的侍妾并不多,除了太子妃王氏,良娣郑氏,良媛杨氏与裴氏,还有承徽和昭训四人,她是位份最低的奉仪。 “小姐,咱们得赶紧起身梳妆打扮,还要去拜见皇后娘娘,不可马虎。” 姜汐瑶哪有心思搞古代人那套规矩,顿时扁了,“不去。” 说着,便又回到属于自己的大床里,只想舒服的躺着,不想去请安。 “小姐,那可使不得,皇后娘娘统领六宫,咱们不能被抓了错处。”春竹做了“嘘”的手势,“宫里人心复杂,要是被有心的人嚼了舌根,在皇后娘娘面前数落您的不是,受苦的是小姐您。” “虽说陛下宠爱您,免了您拜见,但是总归规矩摆在那儿,一直不去,是对皇后不敬。” “而且,皇后娘娘是大宣国数一数二的门阀士族,乃是太原王氏,背后势力强着呢。” “贵妃娘娘也是,出自荥阳郑家,也是咱们惹不起的主。” “陛下宠你,即使皇后娘娘罚你,您有陛下护着自然没事,可皇上前朝事忙,皇后娘娘又是后宫之主,小姐只是小小的才人,千万不能得罪后宫的各位娘娘。” 春竹碎碎念。 姜汐瑶听得头疼,春竹这丫鬟年纪不大,懂得不少,倒是忠心耿耿。 一想到炮灰的结局,连带着丫鬟也没落到好处。 突然,悲从中来。 姜汐瑶淡淡坐到梳妆圆凳前,“春竹,梳妆吧。” 夏末从门外推门进来,急忙上前,“春竹,都什么时辰,怎么还没帮小姐梳妆好。” 她小心提醒,“别误了请安的时辰。” 第4章 初见贵妃 “小姐,今天想梳什么样的发髻?” “凌云髻、九鬟髻、参鸾髻,小姐,我给您梳个高高的发髻,看着别提多精神。” 这些都是高髻,要是她梳的太高,把高位妃嫔比下去,肯定玩完,不死也会脱层皮。 书里的郑贵妃,在府邸时,当时皇帝还是太子时,因为龙轩离的宠爱,嚣张跋扈,不把其他女人放在眼里,连王皇后也不曾责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按书里的走向,母仪天下的王皇后根本不屑参与小妾们的斗争,她知道龙轩离娶她无非是为了世家大族的助力,为的是她背后王家背景,她只要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中宫之位,至于妃嫔争宠成什么样,她也不会真的制止。 这也是原书里姜汐瑶受宠而骄,从才人不断升到九嫔之首,渐渐变得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恃宠而骄,王皇后却不加阻止,而是冷眼看着她作死。 姜汐瑶摆摆手,“这些太复杂,梳个简单点的吧,梳个朝云近香髻,简单。” 夏末对着春竹说,“就按小姐说的梳吧,要抓紧点,去晚了,皇后娘娘不怪罪,贵妃娘娘就未必了。” 梳完头,姜汐瑶选了几支素雅的点缀花簪,简单大方又不失礼数,她很满意。 “把小姐的交窬(yu,第二声)裙拿出来。” “还有小头锦履拿出来。” 姜汐瑶是低位妃嫔,住的寒婉轩又是在偏僻之处。 所有妃嫔里,她的住所离凤仪宫是最远的,所以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要最早出门。 凤仪宫外,遇到迎面而来的沈宝林。 姜汐瑶刚穿过来不久,不认识眼前的沈宝林。 是夏末在她耳边提醒来人是惜萍阁的沈宝林,她今天打扮的很清新,穿了一身间色裙,上着青绿短襦小袖衫子和半臂,下着鹅黄间色长裙,挽淡蓝披帛。 高高挽起的双螺髻插着碧玉钿头簪子,侧面戴了两朵小绢花,更是衬托她的小巧灵动。 沈宝林走近,对着姜汐瑶微微屈膝,右手放于左手上握拳,清脆的嗓音,“姜姐姐万福。” 姜汐瑶后知后觉,对沈宝林微微颔首,微蹲回礼,“沈宝林安。” 沈宝林赶忙一笑,“姜姐姐您先请。” 沈宝林的位份在她之下,所以不敢先她进门。 在后宫里,除了沈宝林的位份在她之下,其他娘娘的位份都在她之上。 龙轩离登基不过半年,后宫的几位娘娘都是从潜邸过来的,皇宫里并没有新人进宫,选秀也需要出了孝期后方可举行。 除了凤仪宫主位王皇后,位居妃位的有上阳宫的郑贵妃,毓灵宫的杨惠妃,乾祥宫的裴丽妃。另外还有依水宫的柳昭媛,仪华殿的宋修仪,玥晴殿的赵婕妤,云雪阁的张美人,还有她和沈宝林。 只有她的寒婉轩和其他妃子的住所比起来,离龙轩离的太极宫最远。 姜汐瑶刚抬起莲步跨过门槛,突然一声尖锐细长的嗓音喊,“贵妃娘娘到——” 姜汐瑶下意识一缩,转身对着郑贵妃盈盈一拜,“贵妃娘娘万福~~” 两人自觉往旁一站,让出一条道,没有贵妃的指示不敢起身。 郑贵妃今日特意盛装打扮,穿着华贵枣红白相间的诃子裙,裙子用金丝线绣着满满的牡丹花。梳着高高的云髻,头戴莲花纹金梳,繁复的发髻斜插了两支镶绿松石金钗,侧后下方簪了银鎏金镂空花卉纹双片发簪,耳上坠着嵌宝石金耳坠,手上戴着嵌蓝宝石金戒指,可谓是贵气十足。 待郑贵妃行至两人面前,驻足停下,眼神斜睨了姜汐瑶一眼。 身旁的首领太监微微一笑,对郑贵妃谄媚一笑,“娘娘,这是姜才人。” 郑贵妃头不曾低下,高傲的仰着头,不屑一顾,“哦?这就是姜才人?” “回贵妃娘娘的话,正是姜才人。” 哼。 就是那个入府三月,不曾被圣上待见的姜奉仪,现今只是被封为才人。 如今长得越发水灵了,长得狐媚子般,怪不得惹得圣上留她过夜,次日还免了她请安。 姜汐瑶头低得更低,来者不善,身子深蹲,头低低的。 郑贵妃没有叫她们起身的架势,姜汐瑶蹲得腿已经发软。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起身,怎么还不叫她起身,她腿都要蹲麻了。 郑贵妃没有将她放在眼里,高高在上斜睨一眼便从她身旁过了。 良久,郑贵妃不满的声音响起,“什么人都能送到本宫面前瞎晃悠,脏了本宫的眼。” 首领太监张得海笑着答话,“娘娘要是不喜,奴才找个错处把人打发了………” 郑贵妃沉默了会儿,“一个小小低位妃嫔,也值得本宫出手?” 张得海连忙应声,“娘娘说得对,不过一个小小的才人,怎能让娘娘脏了手。” 况且圣上只宠了姜才人一次,隔天就找了她,就连今天晚上圣上也会宿在她上阳宫,说到底圣上还是爱自己的,旁人无非是一时兴趣罢了。 要她出手,这个姜才人还不配。 直到郑贵妃的身影进入主殿,看不到背影,姜汐瑶才起身。 她揉了揉腿,腿都蹲麻了。 身旁的沈宝林忽然大吐一口气,深吸了一口,“吓死我了。” 沈宝林是从潜邸就开始伺候龙轩离的,知道郑贵妃在潜邸时便受宠,人长得漂亮又机灵很会哄人开心,自然多受了几分宠爱。 人也嚣张跋扈惯了,别说她们这些低位妃嫔,即便是皇后娘娘,郑贵妃仗着圣上宠爱,多数也不放皇后在眼里。 谁让圣上宠郑贵妃,旁的人自然也说不了什么二话。 当年圣上还是太子时,迎娶太子妃,良娣,至今成婚已有六年,龙轩离如今已二十又五,当年的郑贵妃、杨惠妃怀过孕,后又流产,至今未有所孕。 目前,龙轩离膝下未有出生的子嗣。 后宫这么多人,龙轩离又正值壮年,至今妃妾怀孕甚少,乃至没有子嗣,恐怕是那九五至尊的想法罢了。 后宫妃位,多为世家大族居高位,龙轩离又刚登基,朝堂根基不稳,恐怕是他不想打破目前朝堂的平衡。 至于,谁能生,谁不能生,只能由龙轩离来决定。 第5章 凤仪宫请安 “姜姐姐,我们快进去吧。”沈宝林伸手碰了碰她的衣角,“我们快走吧。” 姜汐瑶点点头,跟着沈宝林进了凤仪宫。 凤仪宫主殿长乐殿里扑面而来清新的果香,她们往长乐殿走去,进入长乐殿位于正中上方的金灿灿的宝座,富丽堂皇,亮眼异常。 嫔妃们陆陆续续的到了,郑贵妃已然落座,众人对着郑贵妃行礼:“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郑贵妃坐在首位,神情透着高高在上的慵懒,郑贵妃十指丹蔻,芊芊玉手端起茶盏,茶盖轻轻一撇,柔唇微微抿了一口,秀眉微微一蹙,心里顿时畅通。 凤仪宫的茶不过如此,比不上她上阳宫的茶水,陛下不爱来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凤仪宫的茶水点心自然及不上她的上阳宫。 长卷翘的睫毛微微翕动,柔荑轻轻一放,“嗯,都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 郑贵妃不大的声音,众人纷纷起立,缓缓起身坐回到自己位置。 妃嫔里,她和沈宝林位份最低,两人在末尾落座。 一会儿,殿内传来珠帘相碰的声音,云嬷嬷抬手掀开,皇后出来了。 众人听到声音,不由自主正了正身形,连忙起身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的拔丛髻上两侧簪着两支凤钗步摇,凤头钗似是如活的似的,那点缀的凤凰眼栩栩如生,发髻正中戴着展翅的凤凰于飞,金光灿烂,华贵异常,配上金红相间的凤袍翟衣,身份的象征不言而喻。 郑贵妃自是雍容华贵,在皇后面前,居然也稍逊一筹。 王皇后走到上方落座,温和的微微一笑,“各位姐妹都起来吧。” 众人缓缓起身。 刚落座,杨惠妃莞尔一笑,“皇后娘娘宫里的香与众不同,臣妾从来没有闻过呢,不知娘娘宫里的是什么香,竟如此清雅。” 郑贵妃微微一呵,似是不屑。 “不是什么贵重的香料,只是一般的果香,本宫不喜浓重的香料,故而让云嬷嬷找了些水果制作,不是什么贵重的香料,闻着却很舒服,本宫很喜欢。” 皇后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看模样完全不像二十又六的模样,倒像是二八芳龄。 姜汐瑶心里感叹,王皇后保养的真是好。 杨惠妃轻轻一笑,“娘娘品行高洁,用的香也自是一流。” 此时,郑贵妃忽而开口,“臣妾宫里的奇楠香是番邦进贡的香料,万中无一,据说只有海外仙山才产的香料,臣妾只是跟陛下提了一嘴,陛下就把奇楠香赏给了臣妾。” “还有,波戈国进贡的荼芜香,也是极好的,陛下也赏了臣妾一些。” 忽而,郑贵妃掩面一笑,眼神里的娇羞喜悦不言而喻,“臣妾只是跟陛下顺口提了一嘴,陛下就赏了一些。” 杨惠妃眼里掩藏不住的尴尬与嫉妒,碍于王皇后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好悻悻然闭嘴。 陛下把什么好东西都送进上阳宫里,在府邸时也是这样,好东西净送给郑盈,传言西域的荼芜香可使枯木逢春,如常使用在女子寝房,可使容颜永驻。 那可是千金都难买到的香料。 这时,裴丽妃开口,“是传言能使枯木腐草化春生机的荼芜香?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宝贝,不可多得。” 平日,裴丽妃对香料甚有研究,时不时会向陛下讨要一些从没见过的香料,只是不知上阳宫里的香料比她宫里的更稀有。 郑贵妃又接着说,“臣妾宫里还有些,皇后娘娘宫里若没有,臣妾可割爱让与皇后娘娘一些。” 王皇后面容如常,语气平缓,一点也看不出因郑贵妃的挑衅而有半分生气,“既是陛下赏给妹妹的,妹妹更是要好好留着用。” 顿了顿,正声说:“切不可养成铺张浪费的性子。” 王皇后扫视了一圈,柔和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正式的口吻训诫,“各宫姐妹当以开国文德昭皇后为榜样,时刻谨记。” 众人同声,“谨记皇后娘娘懿旨。” 杨惠妃说:“贵妃娘娘的祖父乃是烟凌阁三十六功臣之一,曾为大宣国立下汗马功劳,为国效忠,披肝沥胆,父亲是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哥哥也是从三品归德将军,陛下自然是更欢喜些。” 郑贵妃脸色一变,仅仅一闪而过,神色很快掩好。 宣国的武将最高只能被封为二品,即使她高居贵妃之位,也不能为家里谋个更高的职位。哥哥更是在从三品下的位置一待就是三年,还未升迁。 杨惠妃这话表面是夸奖,实则是堵她的嘴,让她以为陛下对她的欢喜是因为郑家的缘故。 郑贵妃眼波流转,微微一笑,不搭理杨慧妃。 她对着皇后一颦一簇,“昨儿真是累着臣妾了,今儿个差点没起身,陛下说今晚还来臣妾的上阳宫。” 郑贵妃虽是对着王皇后说的,余角却瞟着杨惠妃,却看见杨惠妃眼里迸出的火花。 跟她斗,还嫩着,谁让陛下更喜欢自个儿的上阳宫,要怪就怪她没本事,留不住陛下。 王皇后嘴角一笑,“妹妹辛苦了。” “先帝故去,陛下守丧期三月已过,如今陛下膝下无子,为皇家开枝散叶乃重中之重。各位姐妹更该齐心协力伺候陛下,早日诞下麟儿。” 众人纷纷应声,“喏。” 说到子嗣,姜汐瑶心下一惊。 这时,王皇后抬抬手,说:“时辰不早了,你们跪安吧。” 众人行礼完,退出了凤仪宫。 云若扶着皇后进了内殿,坐在梳妆台前,一改之前的柔和,突然冷下脸。 云若伸手替皇后摘下珠宝首饰,准备换下常服。 “娘娘,您看郑贵妃,从来不把您放在眼里,看她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本该可以罚了她。” 王皇后揉了揉眼角,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里划过一道寒冽。 云若立即闭了嘴,“奴婢失言,望娘娘恕罪,奴婢只是看不惯那郑贵妃。” 皇后抬抬手,轻轻在她手上一拍,“宠妃再受宠终究只是妾,本宫才是凤仪宫正宫,她再翻也翻不过天去。” 云若伸手松纽扣,“娘娘说的是,可……如若让贵妃先诞下子嗣………” 云若似有若无的看了皇后一眼,“要是娘娘早日诞下嫡子,贵妃本事再大,再怎么得陛下宠爱,也终究比不过中宫嫡子。” 王皇后眼神一暗,她又何尝不知,奈何她的身子,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什么方子都用过了,就是不管用,也许她命中无子。 “云若,本宫渴了,想喝酸梅汤。” ............. 第6章 婕妤讥讽 长乐殿外,身后沈宝林小步挪移,“姜姐姐,我的惜萍阁与你的寒婉轩一个方向,我与你一道走。” 姜汐瑶点点头,“好。” 与沈宝林肩并肩走出凤仪宫。 凤仪宫大门口,碰见正要上步辇的赵婕妤,她正轻轻撩起裙摆,跨步上辇,见到从凤仪宫出来的姜汐瑶和沈宝林。 赵婕妤绯色的轻纱慢摇,头上插着的白玉碧步摇微微晃动,她抬手轻轻撩了下步摇坠子,眉眼瞥了两人一眼,绣着杜鹃栩栩如生的团扇轻轻一摆,侧身坐下,双腿弯曲,一只手摇着轻罗小扇,一只手懒懒的搭在台沿。 红唇轻启,“你就是姜才人?” 姜汐瑶心里白眼一翻,明明知道她是姜汐瑶,还装问话。 姜汐瑶立于宫墙之下,身影和墙体无丝缝合,她对赵婕妤微微福礼,“妾身才人姜氏,婕妤娘娘万福。” 姜汐瑶毕恭毕敬摆万福礼姿势。 沈宝林赶紧俯身,“婕妤娘娘万福。” 赵婕妤高高坐在步辇上,垂眸看向姜汐瑶,“果然是美人胚子,长得真真水灵。” 说完,用团扇轻轻掩面一笑,“连我看了都想忍不住多看几眼。” 怪不得陛下会留她夜宿甘露殿,这份恩让后宫女人多嫉妒,她伺候陛下多年从未有过的殊荣,陛下登基以来,她伺候过两回,回回天不亮就把她送回宫,如今却被一个小小才人抢先了去。 她只不过是个正五品的才人,她是正三品的婕妤,凭什么一个区区五品才人却可以免了翌日凤仪宫请安。 哼! 姜汐瑶虽微蹲行礼,脊背却挺直,“婕妤娘娘谬赞了。” 赵婕妤软唇细语,话语如刀割般犀利,“侍寝后还不是五品的才人,陛下没给妹妹你晋位份啊?” “姜才人的父亲好歹也是管一州的下都督,官居从三品,可怎么就只给妹妹封了五品。” 赵婕妤一笑,眼里藏不住的讥讽,“呵呵呵呵。” “第二日,陛下听闻郑姐姐头疼不舒服,立马去看了贵妃姐姐,一连好几日宿在上阳宫。” “凭你也配和贵妃姐姐比?陛下还不是只把贵妃姐姐当成心肝宝贝。” 姜汐瑶静静听着,风轻云淡的应着,“婕妤娘娘教训的是。” 赵婕妤秀眉一挑,身子往后一靠,轻飘飘落下一句话,“知道就好。” 姜汐瑶看着越行越远的步辇,没有一丝害怕与不安。 沈宝林上前安慰,“姜姐姐,赵婕妤就是这么个张扬的性子,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一路又继续,“赵婕妤的父亲是正四品的忠勇将军,是贵妃娘娘父亲的手下,赵婕妤自然唯贵妃娘娘马首是瞻。” “姐姐自当放宽心,不必在意赵婕妤的话。“ “我没事。”姜汐瑶微微一笑点头。 两人在惜萍阁分道扬镳,姜汐瑶径直回了寒婉轩。 “春竹,替我沐浴更衣。” 回头又对夏末说,“去司药司帮我抓点药。” 夏末,“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给您请医女。” “我没有不舒服,这些只是悦己者容悦的药材。”姜汐瑶写下需要抓的药材名称,“快去快回。” 夏末明了,拿着药方转身去了司药司。 在现代,她是地地道道的生物医学生,对中药也略有研究,这个方子不止是美容圣品,里面有北紫草,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物,既能抗氧化,又能清热活血。 在凤仪宫时,王皇后说了一句为皇家开枝散叶,提醒了她。 她不能怀孕,现在不是时候。 尤记得按照剧情发展,这次侍寝原书的姜汐瑶怀了孕,三个月不到便流了产。 从此,她便很难再怀孕。 即使龙轩离很宠她,她也怀不上,直到被废冷宫病死。 寒婉轩湢室。 姜汐瑶把夏末拿回来的药材放到浴盆里面,这是她专门配的比例,既可以柔嫩美白肌肤,又可以避孕,还不会伤到自己,也不会使自己不孕。 剩下的部分她让春竹夏末黏成粉末,制作成药丸敷在生门,晚上入睡后药丸的作用可以发挥到更为极致,使人面色娇嫩,肌肤胜雪,肤如凝脂,双眸似星,肌香甜蜜,可称为“香肌丸”。 春竹,“小姐,药浴已经泡好,可以沐浴了。” 姜汐瑶已换下宫装,只着了轻纱透亮的常服,“嗯。” 她轻轻揭开衣系带,莲步移动,轻脚抬起迈入,进入杅盆。 旁边摆满一个个精致的小罐子,有沐浴用的香花油,也有沐发用的桂花油,美颜嫩肤琳琅满目。 春竹小心翼翼地擦拭姜汐瑶的纤细的手臂、长腿部,还有那盈盈一握的楚宫腰,到每一根头发丝。 春竹在一旁连连惊叹,“小姐,您让夏末抓的什么方子,这么神奇,竟有如此神效。” 才一个沐浴的时辰,小姐竟然变得透光发亮,就像美人身上镀了一层闪光的星星,特别耀眼美丽,仿佛一尘不染的仙子,下凡而来。 姜汐瑶一笑,“傻春竹,这是我的独门美颜秘方。” 半个时辰后,姜汐瑶沐浴完成,从湢室走出。 夏末端着瓶瓶罐罐从门外进来,“小姐,都碾碎成了粉末,装到了罐子里,每个罐子的药材名称,奴婢贴了对应的字帖。” 夏末脚步顿住,不可置信的望向姜汐瑶,竟然看傻了眼。 变化好大! 姜汐瑶抬起纤细的手指,打开罐子细看,毫不吝啬的夸奖,“做的不错,夏末,磨得粉末细腻有致。” 这些药材够她用两三个月。 “夏末,两个月后相同的方子记得再去司药司取药材。” 在寒婉轩的日子,姜汐瑶过的轻松自在,原主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涉及,她穿越过来同时拥有了原主的记忆,技能。 一晃十天过去了,姜汐瑶每天作画,弹琴,闲来无事还会跟春竹、夏末制作香肌丸。 因着王皇后生了病,免了各宫的晨昏定省,姜汐瑶一下更是觉得轻松,不用早起大老远跑去凤仪宫请安,可以多睡儿美容觉。 怡然自得,莫过于当下时光。 第7章 帝王心思 这天,姜汐瑶说她想要弹琴,夏末在院落里找了阴凉处放置了张琴案。 虽已至盛夏七月,她的寒婉轩位置虽偏僻,却出奇的凉爽,也算是宫里独一份了。 从姜汐瑶初次侍寝至今,再也没有被龙轩离召幸,这倒是如了她的意,因为她不想这么早成为众矢之的。 时机,时遇,不能过于心急。 春竹却定不住了,双手撑着脑袋道,“小姐,陛下已有十日未踏入后宫,各宫的娘娘卯足力气往陛下跟前凑,连贵妃娘娘也出马了,不是偶遇,就是身子不爽利嚷着要见陛下。” 可是,自家小姐每天不是作画练字,就是弹琴,光是磨墨她都磨了好些,还有就是制作美颜圣品。 一点也不担心陛下被其他娘娘抢了去,跟没事人一样。 每天心安理得的做着自己的事,真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夏末立即说道,“春竹,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小姐的道理。” 姜汐瑶侧头对着两人说道,白皙的柔荑指了指琴谱问:“今天弹什么琴好?” “你们想听哪首?” 春竹瞄了眼琴谱,摇摇头,“小姐,奴婢不懂音律,选不好。” 姜汐瑶被她的虎头虎脑的小样逗笑,“扑哧”一笑。 夏末在剪多余的枝叶,听见笑声,对着春竹讲,“你就把它当作好吃的,哪个看得顺眼就选哪个。” 姜汐瑶笑得更欢了。 紫宸殿。 龙轩离高坐龙椅,听着大臣的汇报,口若悬河,一会儿是纠察的御史说今晨武官朝仪不当。还有监察御史呈报巡视郡县结果。 一会儿又是户部尚书提报军饷用度,连说北库军饷支出紧缩,希望中央左藏库支援。 兵部尚书又说北疆连年冗员严重,军饷支出繁重,苛捐杂税甚重,百姓生计多难。 圣宣帝眼神一敛,威严的脸上竟带着一丝微微笑,嘴角有些止不住上扬,他看着砚台里的墨水似散未散,就像春风似的撒入心里生根发芽。 众臣见圣宣帝脸色缓和,不似宣政殿上那般的生人勿近,于是乎提报的意见更是起劲。 圣宣帝不禁一声自我嘲笑,怎么会想到她呢? 自己已有十日未进入后宫,后宫的女人想尽了办法请他过去,尤其是郑贵妃,今儿个不是头疼,就是胸闷,隔三岔五遣张得海来堵他,没有五次也有三次了吧。 亦或是在紫竹林和蓬莱池碰到“碰巧”的女人,多是以恰巧来做托词。 只有她,这十日从未见过她。 思绪拉回,圣宣帝正襟危坐,宽敞的袖子一摆置于腿上,掩饰自己不易察觉的尴尬。 圣宣帝恢复以往的不容置喙的帝王之气,“北疆地区的军饷支出一直由北库负责,每年上报户部审,去年的地税1240石,北疆你跟朕要1000石的军饷支出。” “每个防秋兵月俸由中央发的就高达14石每月,还不包括地方性的月俸及赏赐,你来解释北库究竟是什么样的支出水准。” 帝王的话不怒自威,震得下方户部尚书不寒而栗。 北边疆的支出一直居高不下,甚至远超其他边防军,防秋兵的家人每月还能得到4石的粮食,这里面又有多少无谓支出。 早年北疆地域西吐蕃,西突厥的进攻,大肆招募兵,开出极高的条件,从先帝开始逐渐裁撤,但始终不见效,北疆的支出一直是边防支出的重头,如今帝王是下定决心着手调整了。 日过正午,众臣纷纷从紫宸殿告退回府。 “夏全,研磨。” 帝王手持御笔,从午时三刻直到未时六刻(下午2:30分),一直在紫宸殿批奏折。 这时,龙轩离放下御笔,准备起身。 夏全守在一旁,端着茶杯上前恭敬问道,“陛下,是否传膳?” 圣宣帝“嗯”了一声,说:“传膳吧。” “喏,陛下。” 布膳期间,听着外头有吵闹声,圣宣帝眉头一蹙,问夏全:“外面怎得如此嘈杂?” “朕不是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扰吗?” 夏全手微微一抖,心下发颤,外头的太监是郑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太监张得海,凭贵妃娘娘的地位,他哪敢阻拦。 夏全左右为难,还是开了口,“陛下,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太监,奴才已经劝了两回,说陛下您有政事处理,谁也不见。可………” 祖宗来了第五次了,哪是他一个总管能拦得了的。 圣宣帝眉眼一挑,似是不耐,语气生硬,“夏全,你跟了朕多久?” 夏全笑着回答,“陛下,奴才至今跟了您十五年头了,快要十六个年头。” “亏你还跟了朕十几年。” 夏全没揣测明白帝王的心思,怔愣得微微出冷汗,只觉得脚底有些发软,实在拿捏不了圣宣帝的心思。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也没错,即使待在陛下身边多年,都不知道陛下心里如何想的。 “想什么呢?还不快去回话?” 圣宣帝一个冷眼瞟过去,夏全立即明白了圣宣帝的意思,连连求饶恕罪,“陛下恕罪,奴才这就告诉张公公,陛下今天去上阳宫看望贵妃娘娘。” 眼见圣宣帝没有出声呵斥,夏全这就出了门回禀。 用完膳后,圣宣帝乘着步辇从紫宸门正门出,往上阳宫去。 他想起那个夜晚,令人辗转反侧,欲罢不能的夜晚,女子如娇如媚的勾着他,似有似无,好生大胆。 去上阳宫的路宽敞明亮,他的思绪却如出魂离体飘到了宫里某处。 圣宣帝忽而开口,“姜才人如今住在哪个宫里?” 夏全躬身回首,“回陛下,姜才人入住的是寒婉轩。” 寒婉轩在宫里的西北角,平时人迹罕至,寒婉轩旁有一处芙蓉林园,园子里有一处芙蓉池,到了夏天荷花开的正是鲜艳的时候,虽然偏僻,却也雅致不俗。 圣宣帝微微颔首,“嗯。” “夏全,往右边边转。” 夏全微微一愣,这不是去上阳宫的路,陛下又改变主意了? “陛下,您这……上阳宫……?您这是要去………?” 圣宣帝打断夏全的话,“朕累了,去芙蓉林走走。” 夏全不敢揣测圣意,只好应答,“喏。” 第8章 芙蓉池偶遇 芙蓉林旁正是寒婉轩的住处,陛下改道去芙蓉林,这姜才人恐怕是要得道升天了。 陛下心里对姜才人真是念得紧,贵妃娘娘遣了张得海问候陛下,明里暗里让陛下去上阳宫,可临到了陛下还不是念着姜才人。 啧啧,姜才人真不简单。 也从未见到姜才人“偶遇”到陛下,可这性子吧,着实不争,连着十日,后宫里的娘娘天天巴望着陛下临幸,可姜才人倒好,自己窝在寒婉轩不出来。 这性子,不争不抢。 恬淡,在后宫里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寒婉轩。 一曲完毕,春竹和夏末鼓掌,异口同声,“小姐,您弹得真好听。” 春竹迫不及待地问,“小姐,这首曲子叫什么?” 姜汐瑶轻声回答,“《九歌,山鬼》。” 春竹挤破脑袋瓜也想不通,“这么好听的曲子怎么叫山鬼,鬼鬼鬼的听起来怪恐怖的。” 姜汐瑶又一笑,“山鬼是神话故事里的人物。” “那是不是话本子里说的山精妖怪?专门吃人的妖怪?” 姜汐瑶摇摇头,继续解释,“它确实是山精,可它善良可爱,长得也是人见人爱。” 三人谈话间,司膳司送来今日的午膳。 夏末谢过,接了过来,春竹迫不及待打开食盒一看,又是清粥小菜,食之无味。 春竹索然无味,抬头抱怨,“小姐,又是清粥小菜,您看这些是什么吃食,虽然您在宫里份位不高,可这吃食远远比不上五品才人该有的配给。” 春竹撅着小嘴,“司膳司太欺负人了,见人下菜碟,尚食局也不管管。” “是看圣上没有再召幸小姐,所以如此怠慢。” 夏末倒是比春竹稳重,“司膳司最近是越来越敷衍,小姐侍寝翌日,司膳司还好好的,送来的膳食都是按照份例给的,如今倒是越发打发人了。” “今儿个早膳只是三两清粥小菜,奴婢去了司膳司问话,司膳司却只顾着给贵妃娘娘准备膳食,丝毫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夏末又说,“倒是内宫局不克扣小姐的俸银。” 她作为下位妃嫔,五品才人,每月的俸银三贯六百文。每月月初夏末会去内宫局核对支取,如数到姜汐瑶手上,就是司膳司以忙不过来为由头拿来搪塞人,着实说不过去。 一次两次清粥小菜可以清肠胃,久了即使她再怎么天生丽质,也禁不住食物的摧残。 外敷养颜固然重要,食补也不能忽视。 吃不好,容易面黄肌瘦,脸色不好看,做什么都白费。 姜汐瑶灵机一动,寒婉轩后头倒是有个芙蓉池,正值炎炎夏日,池水里的荷叶莲花都是食材好物,还可以挖莲藕,这时莲藕虽然没长完全,却也可食用。 姜汐瑶当下决定,“我换身舒适的衣服,我们去芙蓉池摘荷叶荷花。” 春竹泄了气,“小姐,这么热的天要下池水玩吗?” 姜汐瑶微微一笑,“不不不,可以做一顿‘全荷宴’,带你们开小灶。” 春竹眼神亮了,“做好吃的?” 夏末拍了下春竹,“咱们寒婉轩有个小厨房,我们倒是可以自己下厨。” “人家既然顾不上我们,那我们就自力更生。”姜汐瑶神秘一笑,“保证喂饱你的胃。” 论厨艺,在现代,虽不及五星级大厨,但开个私房小菜馆是没问题的。 春竹疯狂点头,“好嘞,奴婢这就准备器具陪小姐去芙蓉池。” 宫廷的衣服都以裙为主,要是干点活,穿长裙终究不方便。 在寒婉轩的日子,姜汐瑶让夏末跟尚衣局要了冰丝凉爽的布料,拣了点针线回来做了条舒适的长裤,圆筒收脚裤,做出来的样式倒是跟胡服有点类似。 竹林芙蓉池。 龙轩离的步辇刚到芙蓉林外,他抬手叩了一下,示意夏全压轿。 这时,忽而听到从林子里传出的欢快的女声,清脆如黄莺般的鸟叫。 夏全微微抬眼瞄了一眼,圣宣帝的脸色似乎有些沉重,连忙出口,“陛下,奴才这就去把人赶走。” 龙轩离摆摆手,“朕自己下辇走走。” 主子发话,夏全不敢不从,于是跟着圣宣帝进了芙蓉林。 转到一角,从竹林出来,便是芙蓉池,池水里的荷花开的正盛,果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有一美人乘着小舟从荷花丛中嬉笑着露出一角,被硕大的尖尖荷叶遮挡住了,闻其声音,却不见其人。 微风拂过,轻飘飘的纱衣随荷叶摆动。 忽而听到一声,“春竹,摘那片荷叶。” “小姐,是这片吗?” “你左边那片。” 龙轩离微微挑眉,原是美人在舟畔摘莲。 夏全杵在圣宣帝后头,大气不敢喘一声,心里直喊着姑奶奶别顾着采莲花,陛下来了。他真想一嗓子吼过去,提醒提醒姜才人。 夏全说:“陛下,小主子忙顾着采莲,没看见您来,奴才过去说道说道小主子。” 正当龙轩离出声制止夏全的做法,话还未说出口。 下一刻,芙蓉池水里传来“扑通~”一声。 惊得夏全张开了口,他懦懦的说,“小主子这是落水了?” 夏全一开口,龙轩离也以为姜汐瑶落水,从假山口立即快步上前想探个究竟。 “春竹,夏末,接着。”姜汐瑶开心的甩着手里挖到的莲藕,“这莲藕真大,够我们吃了。” 只见池水畔,妙龄女子卷着裤脚,衣袖,在芙蓉池里挖莲藕。 水光一甩,金灿灿的阳光透射到姜汐瑶的脸上,仿佛有一层金光笼罩着,女子姣好的面容流露出洋溢的笑,与世俗不同,与整个皇宫不同。 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没有杂质的喜悦。 这一瞬,龙轩离看愣了。 夏全,“陛下,需要奴才知会一声…………?” 龙轩离畅然一笑,“不必。” 她倒是在他的皇宫里过的逍遥自在,与世无争,寒婉轩这个偏僻的住所倒是成全了她。 他倒是想看看此女采莲摘藕做什么。 难道尚食局还养不了自己的妃子? 怎需要她自己采摘莲藕? 夏全擦了擦汗,自家主子反常的很,居然在假山旁偷窥自己的妃子采莲花,以往只有各宫娘娘往陛下跟前凑,哪有九五至尊藏在假山偷听自己的妃子做甚说甚。 早在陛下冷眼过来时,夏全自发的转身过去,不看不听。 夏全心里想的是这姜才人果真与其他人不同。 第9章 荷花小宴 芙蓉池里不时传来嬉闹声,姜汐瑶一会儿让人撑到荷花多的地方,一会儿又挪到莲蓬多的地方。 龙轩离听着丝丝入耳,觉得此女甚是有趣,有趣的紧。 “春竹,快接住,还有,这个莲藕更大。” 姜汐瑶开心的手舞足蹈,不顾形象的往上一扔,春竹顺势抱住,嘴里不忘念叨,“小姐,您小心点,别摔着。” 姜汐瑶满不在乎,“你小姐本事大着呢,这难不倒我。” 姜汐瑶乃是武将家庭出身,身体素质不差,不似娇娇弱弱的女娃不堪一击。 许是无人来芙蓉池,芙蓉池里的荷叶,莲蓬长得异常饱满,莲藕长势也很好。 姜汐瑶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她们的伙食有着落了。 “全荷宴”,想想就流口水。 姜汐瑶挖得差不多了,朝着春竹喊了一声,“春竹,摘几朵荷花,要又大又饱满的。” 春竹又不懂了,不知道小姐摘荷花做什么,难不成荷花也能吃? “小姐,荷花能做什么?可以吃?” “拉我一把。”姜汐瑶伸了手,笑着说:“你还真说对了,荷花可以吃。” 春竹,“???” “荷花怎么吃?” 姜汐瑶列举,“荷花的用处多了,可以炸荷花,荷叶也可以炸着吃,蘸点酱汁或者醋,那味道绝美。” “还可以做荷花粥,荷花酥,种类多着呢。” 春竹无法想象,她从来没吃过,但是听小姐这么一说,倒是无比新鲜的,跃跃欲试。 “走吧,差不多了,下次再来摘。” 姜汐瑶俯下身,在池水里甩了甩满是淤泥的手,洗得很是干净。 夏末撑着小舟往岸边去,等小舟慢慢走远,上了岸边,直到主仆三人没了身影,龙轩离才从假山后现身。 姜汐瑶说的以‘荷’为食,龙轩离倒是觉得新奇,尚食局掌勺天下珍馐,他却从未吃过“全荷宴”。 龙轩离若有所思,随后转身,最后还是摆驾上阳宫。 上阳宫。 郑贵妃坐在梳妆台前,用干粉在脸上稍稍涂了一些,回头问宫女,“本宫的妆容如何?有没有显得苍白?” 宫女回答,“娘娘擦了粉,更是显得我见犹怜。” 郑贵妃对着梳妆镜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可本宫觉得还不够,显得不够苍白无力,一定要让陛下看到本宫生病的苍白感。” 同时,又催促另一宫女,“怎么样?陛下来了没?” 宫女摇摇头,“陛下还未到上阳宫。” 贵妃来了气,“没用的东西,让你们三催四请,愣是没把陛下请到上阳宫,要你们何用?” 宫女立即跪下赔罪,“贵妃娘娘息怒,贵妃娘娘息怒。” 突然,从门外一路小跑进来一位宫女,对着郑贵妃盈盈一拜,“娘娘,陛下来了。” 郑贵妃喜上眉梢,“真的?” 宫女回答,“陛下已经快到上阳宫门口。” 郑贵妃立即让宫女再往脸上擦了点干粉,“往这里多擦点,对,就是这里。” 宫门口,夏全尖着嗓子喊,“陛下驾到。” 郑贵妃往贵妃榻上一倚,经过粉饰的脸颊更是显得苍白无力,仿佛生过一场大病。她拿着手帕轻轻碰住自己的嘴,装腔作势的轻轻咳嗽了一声,更是柔弱无力。 随着龙轩离的脚步声,郑贵妃看见龙轩离进来,泪眼汪汪的更弱了,低声唤了声,“陛下。” 郑贵妃此时的脸如同一张白纸,微睁的双眼挂着晶莹的泪珠,时而蹙眉,“陛下,您终于来了,盈儿以为………” 郑贵妃掩面小声啜泣,“盈儿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龙轩离面色如常,宫人扶着黄花梨交椅置于圣宣帝身后,龙轩离微微一叹,“爱妃这是病了?” 他对着一众宫人冷冷呵斥道,“尚药局的人呢?怎么不请人给贵妃治疾?” 众人悉数下跪,口里喊着求陛下饶命。 为首的大太监张得海回禀,“回陛下,尚药局的林奉御给娘娘看过了,说娘娘脾胃不和,身子虚弱。” 郑贵妃伸手抓上龙轩离的衣角,“陛下,臣妾身子委实不自在,让陛下忧心,是臣妾的罪过。” 龙轩离安慰,“爱妃没事就好,让你宫里的人多备点温物,夏天切勿贪热伤了脾胃。” 郑贵妃梨花带雨,眼眸下垂,乖乖的应了声,“多谢陛下挂怀,臣妾记下了。” 黄昏天色将近,龙轩离想起芙蓉池边的纤细婀娜的人儿,想到方才她说要做‘全荷宴’。 郑贵妃见龙轩离微微出神,便开口:“陛下,可否陪臣妾一道用晚膳。” 语气里饱含撒娇之意,涂着蔻丹的手指左右摆了摆他的龙袍袖口,“陛下,陪陪臣妾用晚膳,如何?” “好不好嘛??” 龙轩离拍了拍郑贵妃的手背,吐着安慰的口吻,“朕今日有奏折未批阅完,就不留在贵妃宫里了。” 说着起身,俯视郑贵妃,嘱咐了一句,“爱妃好生养身子,朕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陛下……陛下……陛下……” 哪还有圣宣帝的影子? 郑贵妃手帕落地,陛下怎么就走了,难道是她装的不像吗?明明很像啊。 “贵妃娘娘,您可别伤了身子。”张得海上前伸手扶郑贵妃,“娘娘莫伤心,陛下心里还是有您的。” “听到您病了,这不立马赶到上阳宫来了。” 郑贵妃反手“啪”的给了张得海一耳光,“谁说只要本宫装病,陛下肯定会宿在上阳宫?” 张得海下了跪,抬手打自己耳光,边打边求,“奴才嘴笨,娘娘恕罪,奴才嘴笨,娘娘恕罪。” ………… 出了上阳宫,龙轩离改道去了寒婉轩。 他想着此时此刻,她的‘全荷宴’准备得应该差不多了,这个时辰去寒婉轩正是时候。 寒婉轩门外,夏全正要尖着嗓子喊‘陛下驾到’,却被龙轩离制止。 夏全脖子一缩,应着声往后站了站。 “不必喊,朕自己进去。” 早在门外,龙轩离便闻到香味,竟不比尚食局的差。 从门口便听到寒婉轩的声音,说话的是她其中的一个丫鬟。 “小姐,原来荷花真的可以炸着吃。”春竹忍不住吃了一口,“真好吃。” 夏末阻拦,“不许如此没规矩,小姐都还没吃呢。” 姜汐瑶笑着摇摇头,对夏末说,“莲子羹如何了?可别糊过头。” “小姐,再有一刻估摸熟了。”夏末说:“奴婢会看着火候。” 姜汐瑶点点头,“对了,还有我的酸辣莲藕,荷叶糯米饭。” “春竹,一起端过来,本小姐着实饿了。” 第10章 不请自来 春竹忍了很久,这时已经在咽口水,“小姐,好香啊。” 这些菜看着就很有食欲,比司膳司送来的膳食不知好了多少。 春竹和夏末垂涎已久,忍不住咽口水咽了好几口。 夏末说:“小姐,莲子羹好了。” “好。”姜汐瑶对着两人说,“可以开吃了。” 这时,龙轩离从门口进来,故意咳嗽一声,语气愉悦,“爱妃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在门外都闻到了香味。” 突如其来一声,姜汐瑶闻声抬头,只见对方明晃晃的赫黄连珠对龙纹襕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姜汐瑶立即起身行礼,“不知陛下驾到,臣妾未能迎接,还望陛下恕罪。” 同时下跪磕头请罪。 春竹夏末随着自家主子一起下跪,被圣宣帝的到来吓得着实不轻。 龙轩离温润的脸庞充满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爱妃何罪之有?是朕唐突,没有知会爱妃一声,吓着爱妃了?” 龙轩离上前扶着姜汐瑶,让她起身。 姜汐瑶,“陛下哪的话,陛下能来寒婉轩,臣妾不胜幸哉。” 龙轩离望着一桌‘全荷宴’,晚膳甚至精美,故意装作不清楚,“爱妃,这是何物?” 姜汐瑶盈盈一笑,“陛下,这是臣妾做的全荷膳。” 龙轩离逗着她,“朕的尚食局做的膳食不合爱妃的口味,爱妃这是自己自力更生?” 姜汐瑶不卑不亢解释,“陛下,夏日炎热,臣妾胃口不佳,故想着做点膳食,正巧寒婉轩后头有一芙蓉池,芙蓉池里的荷花开得正盛,想来入膳改善改善口味,望陛下莫怪。” 春竹想开口状告司膳司送来的食物敷衍了事,却被姜汐瑶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龙轩离“哈哈”一笑,“爱妃此等雅兴,朕怎会怪罪。” “陛下,是否用过晚膳?”姜汐瑶接着说,“若陛下不嫌弃,可否留下陪臣妾一起享用全荷膳?” 龙轩离正有此意,他在等姜汐瑶开口挽留他一起用膳。 龙轩离伸手覆盖姜汐瑶的柔荑,“既然爱妃挽留,朕也不好不留。” 龙轩离对着一桌膳食,早就按捺不住。 姜汐瑶眼波含笑,她早就看出圣宣帝对‘全荷宴‘感兴趣,只不过作为男人放不下身段,等着她开口然后顺水推舟。 她就在这里等着他,顺水推舟推了就是。 白日里,她早就察觉到假山背后有人,依身材体型,是男人无疑,能在内宫里自由出入,不受约束,除了当今圣宣帝还能有谁。 他爱躲在暗处偷窥,她便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只要勾起他足够的兴趣,他自然不请自来。如若他对人没有兴趣,即使一天到晚出现在男人眼前,男人也不会瞧一眼。 这就是本性。 这不,今天悻悻然自己就跑来了寒婉轩,寒婉轩位置偏僻最为远,跟哪个宫都不顺路,那就很好解释圣宣帝为什么偏偏来寒婉轩了。 姜汐瑶为圣宣帝布菜,夏全想上前阻止,按大宣朝的规矩,凡是帝王用膳,必须有专人提前试菜方可入口。 可这会儿,陛下却不在意这些规矩。 姜汐瑶看出夏全的意思,说:“陛下,是臣妾疏忽,臣妾为陛下试菜。” 说着,柔荑着筷每道菜夹了一点到自己碗里,分别试了一口。 她笑笑道,“陛下,可以吃了。” 龙轩离嘴上没说什么,却看着她把每道菜试了一遍,方才动筷。 他最先尝的是炸荷花,龙轩离夹了一块,姜汐瑶说:“陛下,可蘸此醢,酸甜可口,夏日正适合开胃。” 龙轩离见此醢和尚食局的肉酱不同,这也是他第一次尝到酸甜可口的醢,吃起来别具一格,口感清爽不腻。 “爱妃的醢真是与众不同,夏天格外开胃。” 她做的都是家常小菜,自己吃还能过得去,放到圣宣帝面前却不值一提,作为帝王,什么山珍海味,珍馐美食没吃过。 就像人一样,刚开始吃着实觉得新鲜,久而久之便食之无味。 对待圣宣帝,更该一步步吊足胃口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陛下谬赞,臣妾小小厨艺,登不上大雅之堂,跟陛下的尚食局无法比。” 姜汐瑶转头对夏末道,“夏末,把荷叶糯米呈予陛下享用。” 龙轩离闻着荷叶香,看见如此不雅的食材,微微蹙眉,尚食局的食物都是精美绝伦,第一次碰到如此潦草的食物,像是乞丐的吃食。 “陛下,这是臣妾做的荷叶糯米饭,以荷叶入食,最是清新可口,陛下您试试,臣妾保证您欢喜。” 龙轩离被说动,夹了一口,细细品尝。 姜汐瑶在旁小声的问道,“陛下,味道如何?” 龙轩离的双眉肉眼可见的舒展,随后不吝啬的大加赞赏,“没想到爱妃竟有如此厨艺,朕有口福了。” 龙轩离说姜汐瑶的厨艺比他的尚食局也不遑多让。 姜汐瑶好看的眉眼瞬间展开,直言道,“陛下欢喜,臣妾便放了心,家常小菜,臣妾怕做的粗茶陋饭不合陛下胃口。” 龙轩离安慰道,“爱妃谦虚了,甚合朕胃口。” “若是陛下喜欢,臣妾下次还给陛下做,做新鲜的膳食。” 龙轩离倒是期待,下次她会做什么样的新鲜膳食。 “哦,爱妃想做什么膳食喂给朕吃?” 姜汐瑶神秘一笑,“秘密,这是臣妾的秘密,等下次陛下来了就知道了。” 夏全很自觉的使眼色让一干人等出去,只留下龙轩离和姜汐瑶两人。 龙轩离开怀大笑,伸手抚着她,“好,这是朕与爱妃之间的秘密,只属于两人之间的秘密。” 姜汐瑶娇滴滴的低头含笑,“嗯,陛下身为一国之君,驷马难追。” “哈哈哈哈,好好好。” 龙轩离连说了三个好字,他越发觉得姜汐瑶与其他女人不同,试问后宫的女人怎么敢跟他要承诺,巴结他都来不及,生怕说错话。 姜汐瑶觉得不够,俏皮的抓起龙轩离的手,白皙的小指绕上他的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指,“陛下,臣妾在您手上印了章,不许反悔。” 龙轩离失笑一声,反手扣住她的柔荑,温声说道,“朕一言九鼎。” “最近朕政务繁忙,忽略了你,以后朕会来寒婉轩多走动走动,必不会委屈了爱妃。” 姜汐瑶含情脉脉的看着圣宣帝,“陛下,臣妾不委屈。” “寒婉轩雅致不俗,臣妾喜欢得紧。” 圣宣帝见姜汐瑶如此懂事,心里对她好感又增了几分。 圣宣帝小憩了会儿,便回了太极宫,姜汐瑶对圣宣帝的离去表现得很识大体,没有做过多挽留,很恭敬地在寒婉轩门口送别圣宣帝。 对于男人,不能操之过急,对于圣宣帝这样的九五之尊更是要有耐心。 不能太顺着他,也不能不顺着他,要挑时候顺着他,但可以撒点娇故意不顺着他。 这样才能一点点抓住男人的心。 就像刚才,她故意让夏末把司膳司送的清粥小菜放到圣宣帝可以看见的位置。 但自己又不为自己出头哭诉告状,无声无息便可以惹圣宣帝心疼。 而她自己,对于现在的圣宣帝来说,姜汐瑶还有些用处,甚至还觉得有些新鲜,后面司膳司的事自然水到渠成,不用她出马,圣宣帝就能解决掉怠慢她的人。 原书中的姜汐瑶,父亲姜正乃是下州凉州的都督,凉州地处要塞,是外敌内腹重要的通道渠梁。 现在的圣宣帝对她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免不了政治的考虑。 而她,要真正成为他心底的那个女人。 第11章 朕伺候你 送走完圣宣帝,她的顶头上司,剩下的时间总算是自己的了。 没有所谓的尊卑有序,没有动不动就要下跪磕头,只要自己窝在一隅,可以安安生生的做自己。 姜汐瑶让春竹拿美颜品,上次研制的粉末除了制作香肌丸,还制作成了面膜,每次可以涂抹在脸上冷敷,皮肤又白又嫩。 寒婉轩外围宫道,圣宣帝若有所思,忽而叩了叩,指关节碰着座椅发出沉闷的声响。 夏全听见响动,身子微微侧身,恭敬道:“陛下。” “司膳司是谁在负责姜才人的膳食?真是越发敷衍了,连后妃的饮食都敢随便糊弄了事。” 夏全吞吞吐吐回道,“陛下,这………” 龙轩离冷冽的声音响起,狭长的眼眸倏然抬起,“负责寒婉轩膳食的司膳食杖二十板,罚没掖庭,经手过的典膳,掌膳,女使,宫婢罚俸三月,尚宫罚俸一月。” “若再有怠慢,朕绝不轻饶。” 夏全按照帝王的吩咐办了事,该罚得罚,该打得打,绝不姑息。 翌日。 司膳司送来膳食,来送膳食得宫女恭恭敬敬不敢怠慢,姜汐瑶心下了然。 春竹接过食盒,道了声谢,转身兴趣缺缺。 “小姐,今儿个又不会是清粥小菜吧?”春竹苦着脸,“奴婢不想喝清粥,清汤寡水的没有味。” 姜汐瑶自信一笑,“今儿个不是清粥小菜。” 春竹半信半疑的打开食盒,的确不是清粥小菜,正是四菜一汤,规规整整的。 她好奇惊呼,问道,“小姐,您太神了,真的不是清粥小菜。” “小姐,您怎么知道今儿个不是了?”春竹好奇朝姜汐瑶看了看,“难道小姐有火眼金睛?” 夏末笑话春竹,“春竹,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哪有那么神奇?” 今日的送膳食的宫女,恭恭敬敬的不敢抬头,又带着一丝惶恐,想来圣宣帝已经下了惩处的命令,今后的膳食不用愁了。 过了午时,临到夕阳西下,宫闱局的小五子来笑着脸来禀报,“恭喜才人,贺喜才人,陛下今夜召您侍寝。” 姜才人这些日子的准备就是为了第二次侍寝,这些日子她不曾懈怠,每天敷脸,让自己保持最好的状态。 半月的浸淫,她早就肌肤白皙,身体自然飘散一种深入周身的香味,就像由身体自然而然散发的香味,隐隐沁人心脾。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若隐若现,似有似无,似无心的勾着人。 就这样,她被带上步辇,到了太极宫侧殿。 甘露殿外候着一干人等,为首的掌事姑姑上前行礼,“姜才人,请随老奴进入内殿。” 为首的姑姑把她带到内室,“请才人沐浴更衣。” 沐浴的过程可谓讲究。 两旁摆着熏炉,紫烟袅袅升起,衣服横挂在木施上,木施下方吉祥莲花三足香炉散发阵阵檀香。 姜汐瑶的衣裙一件件被脱下,四肢和白皙的皮肤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中。 此时,有六个宫女环在她身侧,有放花瓣的,有替她擦拭的,有替她洗发的,好生一番梳洗。 上次穿越过来时,并没有经过这一番洗礼,皇家侍寝之前的流程真真麻烦。 从进门开始到结束换上新衣,整整一个时辰,从黄昏到夜幕降临才梳洗完毕,她都快瞌睡着了,最后被送到甘露殿的寝室。 姜汐瑶躺在圣宣帝的龙床上,裹着丝绸被子百无聊赖的躺着,待了不知多久也不见圣宣帝到来。 姜汐瑶侧着身子往里挪了挪,丝绸被虽触肤生凉,良久不动弹却难受,趁圣宣帝还未到,她先挪一挪动动身子。 又不知过了多久,姜汐瑶眼皮子已经快耷拉了,圣宣帝还没有来。 一刻后,到了戌时,圣宣帝到了甘露殿,进入内寝,见到如玉般雕琢的人儿躺在卧床上安静的睡着。 龙轩离轻轻走到床边,又轻轻坐下,就这么看着她。 姜汐瑶的呼吸很轻,披散的墨发如瀑布般撒在床头边,从圣宣帝的视角看过去,姜汐瑶的侧脸甚是好看,长而弯卷的芳毫如细芽般整齐有致,好一副‘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雪霜’。 姜汐瑶不是江南女子却更似江南女子,峨眉粉黛,好不胜收,从丝绸被窝里稍稍露出的嫩白脚尖。 哪个妃嫔侍寝不是唯唯诺诺,生怕出错,好生伺候着他,对他千依百顺,无有不从,哪像她,一点也不顾体面。 也是,像她这样大胆,侍寝之夜敢无视他这个皇帝,也就唯独她了。 龙轩离穿着里衣,一手捏着书坐在一旁灯下看书。 现在姜汐瑶在他心里就是一挠人的小妖精,她现在睡着,索性自己看书去了。 要是真把她弄醒,恐怕自己把持不住,心里却又希望她会醒过来。 这时,姜汐瑶翻了身,悠悠转醒,看见昏暗的油灯下一张令人帅到发指的脸旁,是圣宣帝。 姜汐瑶也不惊,裹着被坐起,闪过一丝尴尬。 圣宣帝悠闲的单手撑侧脸,放下书,“爱妃,可睡醒了?” 姜汐瑶声音又娇又媚,表面道歉却一点也不慌张,“臣妾失仪,睡了过去,望陛下恕罪。” “爱妃睡得朕都没地方睡了。” 经圣宣帝的提醒,姜汐瑶意识到自己占了大半的床铺。 她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下意识往里挪了挪位置,低下头羞赧,“陛下,臣妾哪有!”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又抬头对上圣宣帝的目光,“臣妾挪娜,可以了……..” 说完,低下头。 此时,龙轩离已走到姜汐瑶面前,现在的她又似大家闺秀般羞涩,静则如处子,动则如烈火,有趣。 龙轩离一靠近,便闻到不一样的香味,不同于殿内的熏香。 “陛下身上好香。” 姜汐瑶是真的觉得好香,独属于帝王的龙涎香。 和她身子散发的苏合香在空气中相撞,撞出纷杂的香气。 龙轩离只觉得这次的新鲜与前次又不一样,时而生涩,时而又热情,叫人不能自已。 姜汐瑶时而攻城掠地,时而又退却不已,圣宣帝被她进退自如的举动抓了狂。 直到叫了三次水。 最后一次结束,龙轩离抱着姜汐瑶进入内殿里的一处清泉。 姜汐瑶实在没了力,“陛下,臣妾没力了。” 龙轩离亲吻她的发梢,“爱妃不必费力,朕伺候你洗。” 姜汐瑶侧眸,眼神如星星点点闪烁,笑着打趣,“臣妾哪敢让陛下伺候。” 她笑起来真好看,不刻意不做作,媚而不妖。 姜汐瑶柔若无骨的柔荑抚上男人的肩膀两处,声音如银铃般美妙,“陛下,该是臣妾伺候你。” 她缓缓往上台阶走去,白晃晃沉甸甸的从泉水里浮现。 圣宣帝的眸色委实越来越深。 池子里,圣宣帝又折腾了她一次,最后手脚无力的被送回寒婉轩。 第12章 连日侍寝 侍寝完,姜汐瑶被送回到寒婉轩。 春竹服侍自家主子休息时,见到她身上密密麻麻的青紫,顿时羞红了脸,顺道替姜汐瑶打抱不平,“去时好好的,回来跟受了罪似的。” 夏末手握着烛台,打趣道,“春竹,你懂什么?” 春竹铺着床铺,朝夏末吐了吐舌头,“我怎么不懂,就是陛下不懂怜惜咱们小姐。” 姜汐瑶回到寒婉轩简单沐浴稍作清洗,现在眼皮子重得好困。 “春竹,夏末,我好困,想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夏末吹了蜡烛灯,朝春竹作了噤声手势,“小点声,春竹,小姐要睡了,该歇息了。” 两人熄了烛火轻手轻脚出了卧寝。 翌日,夏全遣了手底下的小公公来报说陛下今夜掌灯寒婉轩,让姜汐瑶提前准备迎接圣驾。 圣宣帝来寒婉轩意味着他会整晚留宿在她这儿。 原书里没有这一段,按照原书发展,下一次侍寝是在六日后,现在剧情走向不对,提前了。 前一天腰酸背痛,实在不想再应付圣宣帝,何况还要在寒婉轩过夜。 姜汐瑶心里默默诽腹:这圣宣帝司铁了心要让她怀孕。 这也符合原书的剧情,后宫没有任何妃子有孕,无论前朝后宫,都说不过去。 所以,圣宣帝唯一能选择的就是对皇位威胁最小甚至没有威胁的妃嫔怀孕。 上阳宫。 宫里哪天哪位妃子侍寝,第二天在宫里传播得飞快,陛下今儿个去了哪个宫里,明儿个给谁谁谁赏了东西,就像是顺风耳似的,谁都能知道。 这不,赵婕妤知道圣宣帝连着两次让姜汐瑶侍寝,在自己的宫里就气急败坏,连忙赶去上阳宫禀告了郑贵妃。 “贵妃娘娘,陛下连着两日召了那寒婉轩的姜才人,似乎对她格外上心呢。” 赵婕妤仍不忘添把火,“那狐媚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陛下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还为了她,罚了司膳司的人。” 寒婉轩的膳食,是她做的手脚,故意买通了司膳司的人,专给姜汐瑶送不好的吃食。 还以为能多饿她几顿,没想到陛下把一干人等打了打,罚没的罚没,替她出了头。 郑贵妃病怏怏的,脸色比先前更白了些,不知是装病装得真惹上了病根,还是心气儿不舒服自个儿气病的。 莲心揉着郑贵妃的太阳穴,郑贵妃才觉得片刻安宁。 此时,赵婕妤的话显得尤为聒噪。 “万一让那狐媚子趁机上位,可不是要分了陛下对娘娘您的宠爱?娘娘您可千万不能饶了那小贱人。” 郑贵妃“呵”了一声,似是不耐,“才这么点事,就如此沉不住气。” 再说,陛下日夜记挂她的病情,天天遣了人来上阳宫问病,又赏赐了一些吉祥如意的好玩意,可见在陛下心里,她的分量谁也分不走。 郑贵妃又岂会不知赵婕妤的性情,“司膳司的事是你做的?” 赵婕妤还想吹点风,哪料郑贵妃开门见山,毫不含糊。 听到质问,只能绞着手帕不吭声。 郑贵妃秀眉紧皱,“蠢货,实在是蠢。” 她现在担心的就是赵婕妤做的事有没有留下破绽,要是让陛下知道背后是赵婕妤指使,从而牵扯到她,影响二人之间的情分。 “做的可还干净?” 赵婕妤由原先的惶恐转变成信誓旦旦,“娘娘放心,这些人一个字都不会说。” “嗯。”郑贵妃懒洋洋的,身子不爽利,“下次聪明点,别净给本宫瞎添乱。” “可是娘娘,这姜才人,臣妾看着心里不通达,身心不爽利。” “陛下身为天下之主,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难道陛下会为一人守着身?”郑贵妃既是把话说给赵婕妤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又何尝不希望陛下只属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这可能吗? 不可能。 陛下的心,可以分为很多份,可以分给后宫很多女子,明年选秀进宫的妃子会更多。 当务之急,她要生下陛下的长子,大宣国的大皇子。 这才是重中之重。 “待在自己宫里安分点,最近不要给本宫惹事。” 赵婕妤在郑贵妃宫里没讨到好,回到玥晴殿摔碎好几个花瓶,连带着下人宫女也挨了板子才解气。 “我就不信,陛下能长久的宠幸你,哪有长久不衰的宠爱,哪天失了宠,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狐媚子。” ………… 王皇后的病好了,宫妃如往常去凤仪宫请安。 请安完姜汐瑶先回了宫。 突如其来的狠戾声,“还不赶紧让开!” “啊!!!!” 那人猛的一推,抬步辇的狠狠往她身上撞去。 姜汐瑶猝不及防,背后结结实实挨到了宫墙上,摔了一跤。 “没看见是婕妤娘娘的步辇吗?” 说话的正是玥晴殿的掌宫太监,宁三。 宁三尖着嗓子,“大胆,竟敢惊扰娘娘仪仗,还不赶紧让开。” 姜汐瑶正了正身形,抬眸望去,不就是那赵婕妤。 赵婕妤坐在步辇上,因撞击原因晃了晃,脸上明显不悦,“你们怎么抬辇的?” “想害死本宫是不是?” 宁三几步走到赵婕妤身边,“娘娘错怪小的了,是前方有人挡路。” “谁?” 宁三指着前方,“回娘娘,是姜才人。” 赵婕妤狠狠瞪向姜汐瑶,“原是妹妹啊。” “妹妹怎的如此不小心,怎么还撞上本宫的步辇?” “差点害本宫摔了下去。” 刚刚被撞了一下,姜汐瑶不止背后受了伤,脚也崴了,现在疼的厉害。 姜汐瑶在夏末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站立。 夏末站出来替自家主子说话,“婕妤娘娘,明明是你们撞上来的。” 赵婕妤揉了揉眉角,“一个奴婢也敢非议本宫,以下犯上。” 姜汐瑶对夏末摇摇头,表示让她冷静,不要作无谓争辩。 姜汐瑶对赵婕妤微微福礼,“婕妤娘娘万福。” 然后向旁边挪开,让开了道路。 “现在本宫的辇也坏了,不能乘辇,只能走路回自己宫里。“ 赵婕妤的眼神飘向姜汐瑶,“你过来。” 第13章 欺人下跪 “本宫要下辇,你过来替本宫挡个下脚的地方。” 夏末率先挡在姜汐瑶面前,“婕妤娘娘,这怎么可以,小主是嫔妃。” 赵婕妤扯嘴冷笑,“本宫是正三品婕妤,难道还驱不动区区一个五品才人?” 姜汐瑶,“婕妤娘娘,您有下辇的脚蹬,恕臣妾难以从命。“ 赵婕妤精致的妆容扭曲,“姜才人,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婕妤之位难道还使唤不动你?” “还有你的奴婢真是不懂违规,小三子,掌嘴,替本宫好好教教这些不懂规矩的奴婢。”赵婕妤转着手指,漫不经心的发出命令。 宁三提了气,语气幸灾乐祸,“喏,娘娘。” 宁三卷了卷袖子,摆好架势,顺势要呼掌而下,姜汐瑶拽着夏末,挡在夏末面前,“宁公公,殴打陛下妃嫔,是什么罪?” 宁三的手停顿在空中,不敢下手,他朝后看了一眼赵婕妤,等待婕妤下一步的指示。 赵婕妤撩开帘纱,“拎牙利嘴,巧舌如簧。” “姜才人以下犯上,对本宫不敬,那就罚姜才人跪两个时辰。”赵婕妤一笑,“姜才人可有异议?” 姜汐瑶行礼,“谢婕妤娘娘赏罚。” 赵婕妤走了,姜汐瑶挺直背曲腰下跪,来来往往的宫道,姜汐瑶一直跪到过了午时,跪足两个时辰才起身。 夏末扶着姜汐瑶,“小姐,赵婕妤欺人太甚,您怎么能跪呢,还是在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宫道,都被下人看了去。” 姜汐瑶笑着摇摇头,“没事。” 她要的就是让人看了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她就怕没人知道。 姜汐瑶回到寒婉轩,春竹见到姜汐瑶一瘸一拐,甚是惊讶,“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 夏末说:“春竹,主子受了伤,你去司药司抓点药回来,跌打损伤和去淤的膏药。” “好,我这就去。” 姜汐瑶借口身体不适,宫闱局才撤掉了她的名字,这段时间姜汐瑶一直在养伤,顺便也躲开了侍寝。 正好,她也不想侍寝。 对男人,要时不时保持新鲜感,保持距离,经常出现在男人面前,反而失去了神秘。 紫宸殿。 赵婕妤在圣宣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陛下,是姜才人出言不逊,臣妾才罚了她,只是小小惩戒而已。” 圣宣帝继续打开奏折,没有说话。 赵婕妤见圣宣帝脸上并无愠色,于是更加添油加醋,“陛下,姜才人说陛下宠爱她,臣妾小小婕妤而已,您看陛下姜才人都爬到臣妾头上,目无尊卑。” 这时,圣宣帝放下奏折,开口问道,“哦?姜才人真这么说?” 赵婕妤擦了眼泪,连忙点头,“陛下,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并无半句虚言,臣妾身边的奴才都听了去。” “陛下,臣妾只是小小惩罚,陛下不会问罪臣妾吧。” 只见那张精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圣宣帝嘴角微微勾起,“既如此,夏全,传朕旨意,姜才人目无尊卑,即日起禁足寒婉轩一月。” 夏全表情震惊,以为自己耳朵出错,随后领旨,“喏,陛下。” 赵婕妤梨花带雨的脸颊终于雨过天晴,她擦了擦眼角,面带得意笑容,急忙向圣宣帝行礼,“多谢陛下为臣妾做主。” 赵婕妤起身,“陛下,臣妾熬了莲子羹,陛下今日去臣妾宫里,可好?” 圣宣帝把奏折一摊,“朕还要批阅奏折,今日恐怕时辰紧得很。” 赵婕妤目的已经达到,圣宣帝也降旨处罚姜才人,这才心里落了地,“那臣妾不打扰陛下。” 她又不忘说:“陛下注意龙体,臣妾告退。” 赵婕妤走了,圣宣帝才放下奏折,眼神多了一分不屑,又是争风吃醋的小把戏。 圣宣帝叫住夏全,“姜才人这些时日在做什么?过得如何?” 夏全脑瓜子没转过来,“陛下,姜才人前些日子腿脚受了伤,现下正在寒婉轩养伤呢。” “伤?” 夏全拍了脑袋,“是,陛下,才人被罚跪,前些日子请了医女。” “嗯。” 圣宣帝轻哼了一声,执笔又继续低头批阅奏折,“姜才人禁足吧。” “啊?”夏全才知道圣宣帝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要禁足姜才人。 他以为陛下只是搪塞赵婕妤的借口,没想到陛下来真的。 夏全带着旨意去了寒婉轩,一进大门便看到姜才人正在插花,倒也是不急,人家赵婕妤都告到陛下那儿去了,这位主子还在自己宫里了却无争。 姜汐瑶接到圣宣帝禁足的旨意,表情仍是平淡无奇。 等夏全走后,春竹率先打抱不平,“小姐,凭什么啊,为何陛下会禁足小姐,明明是赵婕妤先挑的事。” “小姐,您为何不向夏公公挑开了说事,夏公公肯定会把前因后果禀明陛下,陛下这不就知道事情原委,就不会禁足小姐了。” 夏末时不时看看姜汐瑶,“小姐,这事我们吃了亏,倒是被赵婕妤捷足先登告了状。” 姜汐瑶不以为意,“陛下既然禁我的足,那我就好好待在寒婉轩,不要拂掉陛下的好意。” 春竹说:“好意?陛下哪是好意,分明是惩罚。” 姜汐瑶岔开话题,“后院的桂花是不是要开了?”她转身吩咐夏末,“可别浪费了桂花,咱们可以做桂花糕吃,还可以做桂花茶。” 夏末点点头,“小姐,记着呢,您从七日前就吩咐了奴婢。” “还有,我是不能出门了,你们别忘了芙蓉池里的莲藕,多采摘点回来。” 春竹想到醋溜莲藕片,小馋虫被吊了起来,“小姐,奴婢记着,明日我和夏末就去芙蓉池采点回来。” 紫宸殿。 夏全从寒婉轩回来,圣宣帝正在作画,画的正是桂花。 龙轩离问他,“姜才人有什么反应。” 夏全回:“姜才人很平静的接了旨意,倒没什么反应。” 圣宣帝手一顿,抬眸看向夏全,眼里满是狐疑,“没什么反应??” “是的,陛下,姜才人没哭没闹,听奴才宣完口谕就接旨谢了恩。” 龙轩离听闻似有些烦闷,“下去吧。” 夏全识趣的退下。 第14章 各怀心思 细薄光润的澄心纸堂衬得画上的桂花树栩栩如生,桂花树下留了空白,他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龙轩离甚是烦躁,索性把毛笔一摊,不再继续。 宫里的风吹得格外快,姜汐瑶先前夜宿甘露殿,又是连续侍寝两日,风向眼见是偏向姜汐瑶,可谓是扎眼,这回后大家猜想姜才人离晋升不远咯,却没想到才没几天,龙轩离就因为赵婕妤的一句耳旁风就把姜汐瑶禁了足。 没成想,这么快陛下就腻了姜才人,这宫里还是郑贵妃独树一帜,独承圣宠。 毓舒宫。 柳昭媛往惠妃旁一坐,赶紧跟杨惠妃打报告:“惠妃姐姐,你听说了没,姜才人被陛下禁了足。”她听到这消息就来毓疏宫了。 杨惠妃冷呵一笑,“陛下许是腻了,这后宫里谁不知道赵婕妤是贵妃的人,姜才人这回怕是失了陛下的心。” 柳昭媛说道,“原以为她能坚持久一点,能膈应膈应下赵婕妤和贵妃,没想到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竟然公然给贵妃的人脸色,这姜才人怕是废了。” 杨惠妃对姜才人受宠,心里本身就极不痛快,只不过看在姜才人能掣肘贵妃的宠爱,心里才稍稍舒服了点。 现在姜才人失宠,她心里难免舒服了点,都是些狐媚子,成不了大的气候。 只不过,贵妃又要恢复往日的荣宠了。 “一个小小的才人,随她去吧,失宠也好,少了一个狐媚子在陛下跟前摆弄风姿。” 因为姜才人失宠,赵婕妤现在的脸色都摆到天上去了,连对身为昭媛的她,赵婕妤都免不了用鼻孔看她。 柳昭媛看不惯赵婕妤那得意的小人模样,“惠妃姐姐,赵婕妤最近可显摆了,显摆陛下的心向着她,都没给我好脸色,咱们得要抓紧了。” 惠妃抬眸看了柳昭媛一眼,“等守孝期一过,来年宫里会迎来第一次选秀,想必贵妃那边也会有所安排。” 柳昭媛掩着嘴说道,“惠妃姐姐放心,家父早已做好安排,总不能让贵妃她们再次得逞。” “且让赵婕妤再得意会儿。” 自从姜才人被禁足,赵婕妤心里别提多舒坦,跑紫宸殿都勤快了许多,今儿送做好的莲子羹,明儿又巴巴的望着陛下能去她宫里一起抚琴。 可陛下多数以国事繁忙为由拒绝。 王皇后听了姜才人的事,不由得蹙眉。 后宫之事,她是六宫之主,可这次事陛下却自己下了旨禁了姜才人的足,事后让奴才跑了一趟告知了她。 原想低位妃嫔哪个能受宠有孕,产下皇子的,能抱养过来在自己膝下。 可惜了,一颗棋子就这么废掉,只能把期望寄托在其他低位妃嫔上,实在不行就只能寄望于明年入宫的秀女身上。 王皇后手捏着佛珠从蒲团上起身,“姜才人怕是不得够了。” 云若说道,“这姜才人也是运气不好,得罪了赵婕妤。” “究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懂得尊卑,得宠了几日就忘乎所以,也难怪陛下会腻了。” 王皇后叹了一声息,“可惜了姜才人那张脸,长得如此,却最早遭了陛下厌弃,真是可惜。” “娘娘无需忧心,宫里还有张美人,沈宝林,再不济还有明年选秀,总有能诞下皇子的妃嫔。” 王皇后下意识转了下佛珠。 姜汐瑶知道她这一禁足,在旁人眼里就是失了宠,不过这也倒好,在后宫人眼里就没那么招人记恨,也算是能安心一阵子。 不过,她的伙食就不大好了,不用想也知道,之前因为她被人怠慢,陛下下了旨惩罚了司膳司一干人等,转眼失了宠,司膳司可不是会雪上加霜。 何况,赵婕妤那人最爱煽风点火,不是吃亏的主儿。 她的伙食变差,姜汐瑶料得到。 幸好,她吩咐夏末和春竹做了桂花糕,寒婉轩附近可入食的材料不少,就算司膳司故意为难,她也不至于吃不好。 她只需要静静等待,不哭不闹,索性就待在寒婉轩里修身养性。 这次,圣宣帝下旨禁足,连平时稳重的夏末肉眼可见的担忧。 “小姐,陛下禁足您一月,原本咱们寒婉轩已经够偏僻了,这下更没人愿意来寒婉轩走动了,沈宝林惜萍阁离咱们最近,可连沈宝林都敬咱们远之。” 春竹更是着急,“小姐,咱们要不打点下,让人告知夏全公公,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禀报陛下,说不定陛下就会气消了。“ 姜汐瑶摇了摇头,“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咱们就在寒婉轩好好过,不动声色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再三叮嘱,“出去了寒婉轩千万不要花钱求人,千万别自己瞎打听门道。” 姜汐瑶把桂花糕推到春竹面前,“春竹,你不是最喜欢吃了吗?吃了我的桂花糕,你可别病急乱投医。” 她就怕春竹沉不住气的性子会招惹麻烦,于是便再三叮嘱。 春竹实在不懂小姐为何如此淡定,可小姐再三叮嘱,很是担忧她捅破篓子,她也只好悻悻然闭嘴。 由于不用伺候圣宣帝,姜汐瑶倒也轻松自在,她寻了空特意让春竹和夏末在寒婉轩的院子旁处搭了秋千。 闲来无事,可以在院落荡秋千。 第15章 腿,可好些了? 连着一个月被禁足在寒婉轩,因着上次被圣宣帝杖罚的事,司膳司虽不敢明着给她脸色,却也没有多优待,菜式虽符合才人的份位分配,分量却肉眼可见的少。 要不是姜汐瑶充分利用好就地取材,这点分量不太够吃。 姜汐瑶也懒得多费口舌。 这一个月,她风吹不到,日晒不到,每隔三日就会敷上香肌丸,加上睡美容觉,倒是越发水灵。 比之前更衬得越发明亮,原主姜汐瑶生得也是好皮相,多日精心的呵护下,更加美艳动人。 翌日,是姜汐瑶解了禁足的第一天,晨起她去凤仪宫请安,便去了泓园。 泓园是宫里最大的皇家园林,园林里分布的九州山池水更是宏伟壮阔,宛如东海九洲那般。 姜汐瑶逛着逛着便在泓园遇到了仪华殿的宋修仪,宋修仪倒是恬淡,早前去凤仪宫给为皇后娘娘请安,宋修仪也只是静静的坐着,很少与人搭话,仿佛整个世界在她意识之外。 在原书里,对宋修仪的描述非常少,只知道她出生于武将世家,圣宣帝对她不算多有宠爱但也没冷落,日子倒也是过得平静。 宋修仪的位份高她好几阶,姜汐瑶打了个照面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 “宋修仪万福。” 宋修仪正在赏桂花,忽如一声入耳,朝行礼的人望去,原来是姜才人。 “好巧,姜才人,你也是来泓园赏花的吗?” 姜汐瑶笑笑道,“许久未出门,今儿个便来花园逛逛,看看秋色。” 说完便起身,可未曾想腿上的伤还未好完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夏末扶了一把,“才人,小心。” “您的腿………”夏末欲言又止。 姜汐瑶握住夏末的手,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腿有点不利索。” 宋修仪见状,也并未为难,关切问道,“姜才人不必多礼,你的腿要紧。” 一月前的事,宋修仪也有所耳闻,说是姜才人冲撞了赵婕妤,被赵婕妤罚跪两个时辰时辰,后来也不知赵婕妤往陛下那儿吹了什么风,竟禁足了姜才人。 “妹妹腿伤不便,以后要好好照料,免得留下病根不爽利。” “多谢娘娘关切,妾已无碍。”姜汐瑶随宋修仪去往沉香亭。 在路上遇到了出来逛林子的圣宣帝,今日的圣宣帝一身低调常服,身旁伴有佳人,沈宝林。 圣宣帝在和沈宝林正有说有笑,沈宝林脸上拘谨又渴望的笑容,显得分外紧张放不开。 两人齐刷刷的朝圣宣帝行礼,“陛下万福金安。” 在夏末的搀扶下,姜汐瑶有些颤巍巍的跪下,膝盖落地的瞬间,有些钻心地疼,果然还是没好利索。 倒是宋修仪既可以讨好,也不自卑的行了礼。 “免礼吧。” 圣宣帝饮了口茶,叫她们起身,视线跳过沈宝林,落在姜汐瑶身上。 姜汐瑶起身时下意识弯腰揉了揉膝盖,眉头微微皱起。 君前失仪,那是万万不能的,要是陛下怪罪,姜才人恐怕又要遭殃,于是先开口帮她说话,“陛下勿怪,姜才人不是有意,原是她的膝盖委实还未痊愈。” 龙轩离急不可察的蹙眉,而后语气淡然一问,“恩,无碍。” 姜汐瑶直着腿杵在一旁,只好微微低着头聆听。 龙轩离垂眸喝了口水,又下意识抬眼看看姜汐瑶,见她仍是垂眸不语,表情淡淡的,既没有委屈状,也没有不甘心。 于是,龙轩离又忍不住瞧了一眼,接着迅速挪开,干咳了一声打破尴尬,“腿,可好些了?” 宋修仪伸手肘抻了下姜汐瑶,压低声音说,“陛下问你话。” 姜汐瑶回过神,不卑不亢回答,很是恭敬,“谢陛下关心,臣妾已无大碍。” 对于姜汐瑶平淡无奇的态度,龙轩离很是不解,这个女人不哭不闹,默默受着,换别的妃嫔遇到这种事早就向他告八百回状了,哪还会风轻云淡的回答已无大碍。 宋修仪连忙打圆场,“陛下的心真惦记着妹妹,还念着姜才人的腿伤,陛下有心了,有尚药局在,妹妹的伤自然大好。” 龙轩离轻瞄了姜汐瑶一眼,淡淡接下话,“恩。” 姜汐瑶接话,“劳陛下费心,尚药局的药自然都是一顶一的好,臣妾这点小伤不在话下。” 龙轩离倒是不大信,刚看她蹲身行礼时,盘底不稳,想是没那么快痊愈,只是嘴上逞强。 宋绣仪总觉得气氛微妙,说不出的八九分暗流涌动,便对着龙轩离行礼,“陛下,妾身和姜才人便不打扰陛下和沈妹妹的雅兴。” 说完,拉着姜汐瑶行礼告退。 龙轩离没阻止,嘴上和沈宝林搭着话,眼神却打量姜汐瑶,直到两人消失在尽头。 人走了,顿时觉得和沈宝林的谈话索然无味,便找了借口打发了。 一月不见,姜汐瑶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应该说她出落的越发精致,整个人透得发亮,属于人群中一眼便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委实惊艳。 好似脸更粉嫩,手也更加柔嫩,连带着空气里散发的都是姜汐瑶的香味。 回紫宸殿路上,龙轩离问道,“姜才人的腿如何了?怎的还不见好?” 夏全回,“陛下,先前您让奴才问尚药局姜才人的病案,已然近乎痊愈,这腿伤要想痊愈还需精心养段日子。” “恩。”龙轩离靠在龙辇上,“让尚药局的人上点心,别让她落下病根。” “喏,陛下,奴才心里记着呢。” 圣宣帝的吩咐,他哪敢不从,服侍圣宣帝十几载,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在乎一个妃嫔,可偏偏陛下为姜才人上了心。 恐怕,这姜才人福气还在后头。 走出泓园,姜汐瑶同宋修仪行礼告别,宋修仪八卦似的凑到她耳旁说,“我看陛下对妹妹上心的很。” 她刚偷偷打量过圣宣帝的眼神,明明不在沈宝林身上。 姜汐瑶扯嘴一笑,“姐姐莫要打趣我了。”说完姜汐瑶低下头。 “好好好,是我话多了,话多了。” 宋修仪捂着嘴笑,也不再多说,便回了自己宫。 第16章 突来诊治 回到寒婉轩过后不久,司药司着人遣送来各种珍贵药品,上好的止疼膏,祛疤膏等等。 李司医是尚药局的正八品女官,以姜汐瑶才人的份位,都是由尚药局司医来诊候病情。升到正四品的位份,才会由尚药局的侍御医诊视。 李司医对姜汐瑶盈盈一拜,很是恭敬,“才人,夏全公公特意吩咐让奴婢们好生伺候才人的腿伤。” “才人的腿现今如何?” 姜汐瑶坐在圆凳上,“好多了,有时起身还有些疼,平日无甚大碍。” “请才人容许奴婢查看。” “有劳李司医。”姜汐瑶对着春竹点点头,春竹扯开屏风,姜汐瑶走到榻上躺下,李司医缓缓揭开裙摆查看伤势。 李司医说姜汐瑶的伤势已然无大碍,只需静养不能太过劳累双腿,否则得落下雨天疼痛的毛病,到时药石无医。 春竹惊讶的捂住嘴,“这么严重?” “才人,您可听见了?不能过于劳累双腿。” 李司医继续说道,“才人大可放心,尚药局定会治好才人,请才人放心。” 姜汐瑶点点头,末了夏末送李司医出了寒婉轩。 方才李司医的话把春竹吓得不轻,现下只想让她赶紧释放双腿休息,恨不得绑住姜汐瑶的双腿,不让她走动一步。 姜汐瑶无奈笑笑,让春竹不必过于担心,她的身体如何她心里有数。 春竹却不放心,在她耳边叨叨叨不停,她这性子倒也耿直从来不藏着掖着,弄得姜汐瑶一阵失笑。 “小姐,奴婢跟您说正事呢,您别不当回事,李司医说要是没养好,会落下病根。” 春竹连忙并步至她身旁,见姜汐瑶起身,立马按下,“小姐,李司医还说您要好好养伤,否则年岁大了,身子不爽利,您怎么当耳旁风。” 姜汐瑶无奈,只好重新躺下,“我哪有那么脆弱,无碍。” 春竹不乐意了,姜汐瑶只好妥协,“好好好,你家小姐我会好好养伤,肯定不会发生身子不爽利的事。” 夏末点了下春竹的脑门瓜,“小姐,夏全公公特意吩咐的尚药局,想来陛下心里还是有小姐的。”她笑着对春竹说,“有陛下的关心,还怕小姐不能痊愈吗?” 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送来的药膏。 春竹听了夏末的话,也认同的点点头,“是啊,小姐,陛下心里总归是记挂着您的。” 随后摸了摸脑门,对夏末撇了撇嘴,“夏末,你能不能别敲我脑门,老人说敲人脑门容易让人变笨。” 春竹自知自己不像夏末那般沉稳,性子也急躁了点,可她都是为了小姐。 夏末低低的捂着嘴笑,倒是姜汐瑶打住两人的谈话,“好了,时候不早了,到点吃晚膳了。” 夏末也随身应和,“对啊,春竹,你不饿吗?” 春竹摸了摸肚子,傻呵呵的笑起来,“说实话,还真有点饿。” 果然不吃一顿饿得慌,果然是很慌。 夏末推着春竹往外走,“那你还不快去,小姐也估摸着饿了。” “哦………好。” 姜汐瑶不禁失笑,宠溺似的摇摇头,心里笑春竹是个活宝,傻萌傻萌的。 用完晚膳,外面的天色渐渐从黄昏转暗,只留了点余晖,姜汐瑶倦意上涌,想着早些歇息。 算算日子,也快要到中秋,宫中会有盛大的庆典庆祝,那时候就没这样的闲心了。 这时,夏全手底下的小公公小林子来报,对方笑脸喜滋滋的捏着嗓子禀报道,“恭喜才人,贺喜才人,陛下今晚来才人您这儿留宿,请您早些准备接驾。” 姜汐瑶不可思议瞪大双眼,书里没这一出啊,按照书里的发展,也要等小一月,圣宣帝才再次临幸她,现在的时间线和书里的早已不同。 算了,避又避不开,只能硬着头皮接驾。 “有劳林公公,我这就沐浴更衣迎接陛下。” 小林子喜上眉梢,连着恭喜了几句话,仿佛一个大大的“喜”字布满在脸上。 恭喜的同时,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眼这位小主,知道为何陛下对姜才人念念不忘,果然是美人胚子,生的玲珑有致。 当初,夏公公说姜才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可没多久就被陛下禁足,他还觉得是夏公公看走了眼,现下想来,是他看走了眼,夏公公真是火眼金睛啊。 “陛下一个时辰后过来。” 说完,俯身作揖退了出去。 春竹有些不满的望向姜汐瑶,嘴巴嘟嘟的,姜汐瑶知道春竹在想什么,无非是伤未好全乎却要伺候圣宣帝。 “小姐,陛下也真是的,白日里明明看见您不舒服,也不让您好生歇息。” 夏末睨了春竹一眼,“嘘,春竹,别后头编排陛下,小心被人听了去,被哪个下人听到,吃亏的还是咱们小姐。” 春竹悻悻然闭上嘴,“哦。” 心里却还是不服气,什么表情都在脸上堆着,想看不出来都难。 姜汐瑶淡淡的看着春竹,吩咐她:“春竹,我要沐浴更衣,你去烧点水来。” 春竹领了命令便退出了。 夏末无奈的叹了口气,“春竹这性子,没头没脑的。” 姜汐瑶拍了拍她的手背,“春竹的年岁比你小了点,难免挂不住心事,等她年岁长了点,自然会懂。” 夏末心里叹了口气,“小姐,您就宠着她吧。” 姜汐瑶低低笑了,都是她自己的丫鬟,她自然宠着些无妨,只怕将来……… 她能不能保得住这俩小丫头。 湢室里雾气腾绕,今日的盥洗盆里放了些桂花,现下整个湢室充盈桂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春竹一边擦拭一边忍不住感叹,“小姐,您开的药方真神奇。” 果然,小姐的皮肤简直吹弹可破,连她一女子也忍不住想多触摸几次。 夏末拿起一罐头,闻了闻,递给春竹,“别只顾着说话,喏,给你。“ 春竹抽回思绪,朝夏末吐了吐舌头掩饰自己的尴尬,“知道啦。” 半个时辰后,姜汐瑶沐浴更衣完毕,而后在前厅里候着圣宣帝的驾临。 第17章 卧榻美人 沐浴完后,一坐又是半个时辰,小林子来禀报说好一个时辰的,却迟迟不见圣宣帝的踪影。 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要是不来,正好。她也不用伺候,省了一番工夫。 姜汐瑶百无聊赖的坐在上座等候,时不时绞弄手帕,又时不时捏捏太阳穴。 外头微风沙沙,院子里稍稍落了点桂花,空气里夹杂桂花的香味,却不见前头有人来报。 许是圣宣帝实在是政务繁忙,脱不开身。 姜汐瑶想是圣宣帝没那么快来寒婉轩,准备去榻上小憩一会儿,便吩咐夏末春竹,如圣宣帝来了,务必叫醒她。 也不知道圣宣帝能不能来,要是政务繁重,又或许半道被其他妃嫔截胡,也不是没有可能。 昏暗寂静的夜光下,只留有几处掌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龙轩离下了龙辇,夏全准备嗓子喊道,被龙轩离抬手制止,“免了吧。” 夏全乖乖照做,只挥了挥手,问道,“你们家才人呢?” 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不出来迎陛下圣驾’。 守在门口的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下,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圣宣帝心情倒是很好,淡淡说了声,“无碍,朕自己进去。” 到了门口,碰见迎面而来的夏末,她下意识一惊,下跪行礼,“恭请圣安。” “姜才人呢?” 夏末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头又时不时侧转,朝向寝卧里,然后解释,“陛下稍等,奴婢这就叫才人出来。” 圣宣帝狐疑,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夏末这才起身,又不安的望向寝卧,“喏,奴婢告退。” 怎么回事? 陛下来了,外头的人也不进来通报一声,害得她差点冲撞圣驾,还有春竹这人跑哪去了?也不见她。 万一陛下怪罪小姐,那可怎么办才好? 夏末从另一头拿了毛毡想给姜汐瑶盖上,却被夏全拦住,“你做甚?” 夏末心里担忧,想往里头瞧瞧,“夏公公,奴婢怕主子着凉。” 夏全开口,语气却不没责怪,“没眼力见。”然后抬抬手,让众人一道退了出去。 对夏末说,“别打扰陛下和才人。” 龙轩离撩开纱帐,亦步亦趋的走了进去,只见屏风后面有一美人卧榻,纤细的手指姗姗然松了松,手里的帕巾飘然落了地,无声无息。 龙轩离揉了揉眼角,嘴角抽搐,怎的又睡了过去? 转念一想,怪他,怪他处理政务耽误了时辰,让她等得久了。 龙轩离笑笑,心里嘀咕她真是爱睡觉的小馋猫,许是喜欢吃喜欢睡,所以身子才养得如此精致。白日里泓园里见到她便觉得她哪里不一样,比之前更加惊艳绝伦。 榻上的人儿,嘤咛一声侧了身,又抻了抻脖颈,衣领系带瞬时开了,坦然露出洁白的锁骨,稚嫩光滑的小脸,那安然的静态犹如春风和煦般般吹开含苞待放的花朵。 细腻的肌肤透着点点淡淡的光泽,在昏黄的烛火下也难掩美人的光彩熠熠。 姜汐瑶睡得不是很安稳,许是榻上不舒服,她微微皱了皱眉,嘴里不知嘟囔什么话,龙轩离听太真切,于是微微俯下身侧耳靠近,想听清楚姜汐瑶说什么梦话。 姜汐瑶断断续续呢喃道,“我好想……回家,想回家……这里好陌生,不喜欢……不喜欢……” “想吃桂花糕,想吃枣泥糕。” 龙轩离想起她的父亲姜正,姜正升了官,成为凉州都督,便早在去年携家眷远去了凉州。 梦里都在想家,还不忘家里阿娘做的糕点,果然是小馋猫。 姜汐瑶在他面前展现出的柔软的一面,如同萌芽般在他心里种下了颗种子,触动不已。 这后宫之中,多是为名利权位所求。 先帝在时,后宫嫔妃也是如此争宠,而姜汐瑶她……竟然如此与众不同。这种纯净,仿佛一股清流扎进龙轩离的心里。 后宫尔虞我诈…… 其他妃嫔如此,母妃也是如此。 龙轩离微微叹了口气,不知她的单纯究竟是福还是祸。 姜汐瑶转了身,柔荑自然而然的搭在龙轩离的袖口上,与他的手指急不可察微微触碰,仅仅一瞬,她指尖的温度传导到了他的指尖。 这时,蜡烛的烛心爆了又爆。 姜汐瑶惊醒,睁开微颤的双眼,没有突如其来刺眼的烛光,眼前反而落了道身影,那人背着光,一时之间看不真切。 龙轩离开口,“睡醒了?” “陛下……?!”探问的口吻。 “恩?” 与此同时,姜汐瑶睡意全无,发现眼前的正是圣宣帝。 怎么这人又无声无息的在她跟前? “陛下,是臣妾失仪。”姜汐瑶连忙起身想要行礼。 “陛下,是臣妾的错,您来了寒婉轩,臣妾的丫鬟没有叫醒臣妾,是臣妾教导不周,还请陛下责罚。”刚要起身,衣带便松开,幸好姜汐瑶眼疾手快,她微微红了脸。 “陛下,臣妾衣衫不整,惊扰圣驾,请陛下饶恕。” 龙轩离不以为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背,问:“腿如何了?还疼吗?” 龙轩离岔开话题,显而易见他并不想追究此事。 姜汐瑶淡定开口,“陛下,臣妾无碍,多谢陛下遣尚药局送来的药膏,都是上好的。” “朕看看。” 姜汐瑶还未反应过来,龙轩离侧坐,伸手抬起她纤细白皙的脚踝,裙摆被他一点点卷上膝盖处。 此时的姿势,要说多奇怪有多奇怪。 姜汐瑶微微低下头,伸手不自然的想要挡住,“臣妾没事。” 龙轩离定定的盯住还有点点淤青的膝盖,指腹轻轻摩挲,整得姜汐瑶痒痒的,但她又不好发作。 “疼吗?” 姜汐瑶摇摇头,略微羞涩,“臣妾不疼了。” 这圣宣帝怎么回事,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吃吗? 上一刻还罚她禁足,对她不闻不问,下一刻又眼神缱绻的关心她,他是吃了什么回心转意丹了吗? 天天一出出的,演技还挺好。 换做旁的女人,恐怕要被他深情的眼神给迷住了,不知所以。 “药膏擦过了吗?” 姜汐瑶道,“陛下赏赐的药,臣妾已经用过。”她盈盈一笑,“甚好。” “朕再给你擦一遍。” 第18章 朕给你上药 “朕给你上药。” 姜汐瑶的内心犹如惊涛骇浪般翻滚着,完全摸不透这位皇帝究竟在唱哪出戏码。 先是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她入眠,紧接着又情意绵绵地表示要亲自为她敷药疗伤。 哼! 这个可恶的大猪蹄子居然想要给她上药,她才不稀罕。 想当初被禁足的时候,那可是说关就关啊,没有丝毫商量余地;如今却跑来缠着她。 这就是典型的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吗? 然而,姜汐瑶还是故作羞涩地笑了笑,轻声说道:“陛下,万万使不得,您贵为天子,怎可为妾身这般微不足道之人做此等琐事?” 龙轩离出言宽慰道:“爱妃,此番让你受苦受累,皆是因朕而起……倘若不是因为朕……” 话未说完,便见姜汐瑶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抵住了他的嘴唇,柔声打断道:“陛下……” 只见她十分懂事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其中原委,并向龙轩离表明此事与他并无关联。 接着,龙轩离继续追问:“为何不见爱妃前来找朕,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告知于朕?” 听到这话,姜汐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嘲热讽。 都已经把她禁足了,又如何能去找他解释清楚呢? 而且就算去告状,一次、两次或许还有用,但次数一多,恐怕男人的本性就会暴露无遗——无非就是觉得女人太过啰嗦罢了。 要是男人会心疼,她自然不必眼巴巴的去解释,要是不心疼,怎么上眼药都没用。 何必自讨没趣。 姜汐瑶故作姿态,“陛下忘了,臣妾被禁了足,怎的向陛下说缘由?” 龙轩离一时语塞,“那也可以遣了下人来禀告。” 龙轩离揉着药膏,看向她,好似要从她眼里看出个究竟。 “嘶~~”姜汐瑶惊出声,“陛下,您轻点揉,弄疼臣妾了。” 龙轩离下意识挪开手,“朕这也没用力……..” “弄疼爱妃了?” 说的有点委屈,他确实没用力,可轻着呢。 忽而,银铃般的笑声展开,姜汐瑶捂着嘴笑了,那笑容分明就是在捉弄她。 龙轩离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敢情她这是故意诓他。 龙轩离嘴上不饶人,“好啊,竟然欺骗朕。” 姜汐瑶莞尔一笑,“谁让陛下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旨禁足臣妾。” 小小的捉弄报复。 “古人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姜汐瑶缩回腿,“臣妾与陛下礼尚往来。” 龙轩离一顿,而后大笑,“好一个礼尚往来。” “爱妃这是心里怨朕?” “陛下,臣妾不敢。”姜汐瑶平静无澜的说道,“陛下不怪罪臣妾,臣妾已感激不尽,哪敢怨恨陛下。” “小气鬼。”龙轩离拽住她的脚踝,故意不愿意脱手。 姜汐瑶挣扎却挣扎不掉,只好拿着药瓶盖子盖上,说:“陛下,药擦完了。” 龙轩离慢条斯理,“不急,朕再给爱妃揉揉,化化淤青就好了。” 姜汐瑶侧身躲开他的手掌,伸手捂住膝盖,“臣妾自个儿来。” “啪嗒—” 拉扯间,鞋履倏然侧过龙轩离的龙袍掉落在地。 姜汐瑶直起身,“陛下,臣妾的鞋履掉了。” 龙轩离置若罔闻,“爱妃又不踏地。” 龙轩离这么说意思是掉了就掉了,不妨碍什么。 此时,龙轩离的动作甚是轻柔,带着喷涌的缱绻。 “陛下………” “嗯……..?” “陛下,可以了,臣妾膝盖不疼了。”姜汐瑶想要逃,只因龙轩离的肌肤热感越来越烫。 “不疼了……?”龙轩离喉咙滚动,“朕揉的舒服吗?” 姜汐瑶连连点头夸赞,“陛下手艺甚好,臣妾已然舒服多了。” “陛下……..够了……..” 姜汐瑶娇滴滴的,百灵鸟的声音穿过他的内心,层层撞击他的心。 龙轩离的手越发放肆,似有若无的撩拨着她,“爱妃…….爱妃的另一只鞋履也掉了。” 拉扯间,另一只鞋履也早已不见,两只鞋履凌乱的躺在一旁,离她的卧榻甚远。 姜汐瑶脸颊红红的,双手无力的阻止,溺爱般的感觉上涌。 寝卧里的温度陡然升高。 姜汐瑶的衣裙被推高至腰间,微弱的烛火即将燃烧殆尽。 她能清晰的感知到男人的双手在她腰间流连,然后解开了亵衣。 烛光摇曳,光影摆动,紧紧缠绕的身影,丝丝绵绵声入耳。 情到深处,龙轩离在她耳边细语了一句,“朕的礼尚往来。” 从卧榻到床榻,姜汐瑶累得软塌在龙轩离怀里,轻轻喘着气息。 龙轩离似乎不愿这么容易放过她,下颌抵在她发间,拨弄她的发丝。 姜汐瑶嗔怪一声,“陛下……..” “臣妾困的厉害。”姜汐瑶打了哈欠,眼角氤氲的汽丝缭绕,小脑袋往龙轩离身上蹭了蹭。 这狗男人,实在太折腾人,一点也不放过她。 圣宣帝虽说是帝王,在他面前,妃嫔们自然拘谨,一旦拘谨就会被他的情绪主导。 她自然不能跟后宫的女人一样。 男人嘛新鲜感要有,分寸感也不能失去。 除了走肾,有时还得走走心才有意味。 龙轩离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尖,姜汐瑶眉头忽而一蹙,颇有撒娇的意味,“陛下……..” 姜汐瑶弯卷的眉毛微微抖动,而后寻了一舒适的位置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龙轩离兮兮索索起床声。 姜汐瑶重得眼皮都懒得睁开,嘴里嘟囔,“陛下要起了吗?” “嗯,朕早朝。” “哦,陛下慢走。”姜汐瑶不清不楚的嘟囔一声,然后又翻身睡了回去。 看得龙轩离又好气又好笑,让她起身替自己更衣的想法作罢,最后唤了夏全进来更衣。 夏全早早侯在外头,等着主子唤他。 “陛下……..” 龙轩离摆了“嘘”的手势,示意让他小声点。 夏全看见,蓦然噤了声,放轻脚步走进来。 龙轩离更衣完,外头天还未全亮。 走前,回头看了姜汐瑶一眼,嘴角勾起一笑,上朝。 姜汐瑶醒来后,身旁余温消散,圣宣帝走了估摸很久。 第19章 不日迁宫 龙轩离上早朝的时候,见着寒婉轩比起其他宫荒凉不少,附近虽有芙蓉林,可却总在偏僻处,来来往往总是不太方便。 等出了寒婉轩,龙轩离看到墙角斑驳的岁月痕迹,寒婉轩怎的如此老旧,一隅宫墙已经脱落,更显岁月斑驳。 龙轩离上了龙辇问道,“寒婉轩没修葺过?怎么如此破旧?” 圣宣帝微微不悦,眉头似有些许紧皱,“营缮司越来越不会办事,妃嫔的宫殿失修如此,却不想着修葺。” 夏全被圣宣帝突如其来的话震得心头一惊,“奴才这就吩咐营缮司修葺。” “寒婉轩修葺,不能再住人,寻一处完善的宫殿让姜才人住了。” “喏,陛下。” 龙轩离单手撑着侧脸,若有所思,忽而抬眼看到漪兰殿。 夏全忙上前开口,“陛下,这是漪兰殿,空置已久,这处宫殿倒是有修葺,又不像寒婉轩偏僻。” 龙轩离微微闭上眼,“就它吧。” 夏全当即吩咐小林子,“去,找人通禀报姜才人,带上你的人给才人挪宫殿。”随后顿了顿,“就说陛下见寒婉轩年久失修,需要营缮司修葺,把人儿请去漪兰殿。” 小林子,“小的这就去办。” 夏全又想到一些事,“多叫点人手,先把漪兰殿收拾一番,再请姜才人过去。” 小林子应了,“公公放心,小的明白。” 待姜汐瑶醒来,已日上三竿,皇后娘娘三天两头称病,连带着各宫姐妹也不用天天早起去请安,最后定下的请安时日是每隔六天请安一次。 算算,也就是说每七日上一天班就好。 姜汐瑶起身洗漱,吃了午膳,在院子里小憩,前两天的桂花糕吃完了,她正喊春竹出来摘桂花,下午好做桂花糕。 在院子里采摘完桂花,从外头涌进来一群宫人,一伙人手里拿着书薄,围着寒婉轩四处做记录,倒像是营缮司的人。 小林子笑着给姜汐瑶恭喜,“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寒婉轩年久失修,奴才找了营缮司的人准备大动修葺了呢。” 姜汐瑶,“修葺?” 其实,寒婉轩除了隐秘的边角落看着破旧,其他地方瞧着还不算失修。 小林子笑着解释道,“对呢,小主,夏公公吩咐让奴才立马来寒婉轩,请小主子移宫,往东面的漪兰殿移宫。” “漪兰殿那可是好地方,宫殿比寒婉轩敞亮许多,小主住进去别提多舒服。” 一下午,姜汐瑶陆陆续续搬进了漪兰殿,漪兰殿确实敞亮,比寒婉轩好的不止一丁半点,院子里还有一洼池塘,池水里可以种荷花,以后莲藕也不用愁了。 两旁的桂花树下,落叶也被洒扫干净。 宫人们速度倒也是快,进进出出,已经将漪兰殿塞的满满当当,效率也是真的高。 才不到一个时辰,小林子指挥众人整理完毕,小跑到姜汐瑶面前邀功,“小主子,宫人们已经忙完了,您看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小林子的。” 姜汐瑶扫了一眼,摇曳的脸上尽显笑容,“林公公,已经好了,我很满意。” “主子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见众人忙完手头工夫,纷纷驻留在庭院,姜汐瑶这才吩咐夏末赏些散碎银子给大家。 宫人见有赏银拿,脸上绷不住的开心,连连谢过姜汐瑶,说着吉祥话。 小林子眼神瞟了银子一眼,后是摆摆手拒绝,“主子哪的话,这都是奴才们应该做的,咋好让主子破费。” 姜汐瑶倒也不含糊,“林公公,今天你着实辛苦。”将手里的银子塞到小林子的手里。 小林子先是不好意思,然后尴尬的朝姜汐瑶谄媚的笑道,“那………奴才便收着了。”而后又赶紧补了一句,“多谢才人,奴才先在这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了。” 不多时,众人纷纷走出漪兰殿,漪兰殿一下子静了下来,抬眸看到春竹那迫不及待地眼神。 就知道……… 春竹上前欲言又止,“小姐,我和夏末有……有赏银吗?” 姜汐瑶轻轻撩起裙摆,摇曳地笑容,伸手在她小脑门上敲了一下,“放心,你家小姐我记着呢,少谁也不能少了你们两个。” 春竹开心地笑了,睁着硕大的双眼,“谢谢小姐。” 夏末在旁也宠溺的笑笑。 夕阳落在三人的侧脸,异常安静的漪兰殿,却是异常宁静祥和。 希望能与她们相处的日子长久点,再过得慢一些。 人逢喜事精神爽,搬了新地方,姜汐瑶又开始捣鼓新的美颜圣品,蜂蜜黄瓜是必须品,外敷内服一样不能少。 这日清晨,姜汐瑶如同往常去往凤仪宫请安,路上碰上了宋修仪。 宋修仪知道她搬到了新宫殿,当下便上前道,“恭喜妹妹,贺喜妹妹迁居漪兰殿。” 姜汐瑶对着宋修仪行万福礼,“修仪姐姐万福。” 宋修仪若有所思,“漪兰殿可是好地方,离我的仪华殿不远,以后可多与我殿中走走。” 姜汐瑶连忙应着,“那是自然,往后请姐姐多多照拂。” 宋修仪竟觉得姜汐瑶文邹邹的,她是个直性子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姜家竟将你养得如此小家碧玉,你父亲好歹也是从武出身,怎的养出你这样水灵灵的人。” 多日不见,姜汐瑶更加容光焕发,宋修仪不可置信的拉过她的小手端倪起来,“妹妹真的天生丽质,姐姐看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会儿摸摸她的小手,一会儿又捏捏她的小脸蛋,手感倒是很好。 姜汐瑶被她捏笑了,听见她笑了,宋修仪才讪讪然收回手,“妹妹可别笑话我。” 姜汐瑶故意福了礼,“妹妹哪敢笑姐姐。” 宋修仪看着姜汐瑶的脸,不由得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家,家里的小妹也只是比姜汐瑶小了两岁,如今的姜汐瑶也不过二八年华。 看着多生了几分亲切。 “姐姐,咱们快快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给的请安的时辰不早了。” 两人一道并行,今儿个宋修仪是走着来凤仪宫的,没用乘步辇。 待走了一会路,便遇到前来的请安的沈宝林,有点时日不见,沈宝林似乎比先前圆润,皮肤也更细腻。 姜汐瑶换了宫殿,与沈宝林的惜萍阁比倒是不偏僻了,现在最偏僻的最属沈宝林。 沈宝林向两人行礼,“宋修仪万福,姜才人万福。” 两人俱是一点头,宋修仪打趣,“沈妹妹最近吃了什么伙食,人倒是越发圆润可爱。” 沈宝林听闻,瞬时低下头,“修仪姐姐……” 此时,宋修仪立马打断尴尬的气氛,“好了,好了,咱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主殿长乐殿妃嫔们陆陆续续入座,姜汐瑶一进门便看见沉着脸的赵婕妤,此时她正端起茶托喝茶,见到姜汐瑶进门,没好气的扯了一句,“这茶也太烫了吧。” 兰玉,赵婕妤身边的宫女连忙伸手接过,“这茶要放凉了才能喝,您看都烫了您的嘴。” 赵婕妤拿着帕巾擦了擦唇角,“这茶可要放久点,不然还得烫本宫的嘴。” 兰玉接着回答,“娘娘,这是自然。” “罢了,且放着吧。” 宋修仪掠过赵婕妤身旁,在她旁落座,她忍不住讥讽一句,“赵妹妹,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心急也喝不了热茶,你说是不是?” 赵婕妤的脸瞬间垮下来,碍于宋修仪位份在她之上,不好发作。 只能讪然闭嘴,“姐姐说的是,是妹妹我心急了。” 第20章 宝林有孕 宋修仪款款落座,顿了下而后问赵婕妤,“怎不见贵妃娘娘?”又不忘问了一句,“娘娘这是又病了?” “贵妃娘娘……” “皇后娘娘到——” 赵婕妤正要开口解释,王皇后便从帘子里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起身福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王皇后点头,摆手让大家坐下,从姜汐瑶这边望去,王皇后浓浓的妆点却掩盖不了香粉之下的倦色,连带着人都懒懒的,这是生病的症状。 王皇后咳嗽了一声。 裴丽妃连忙问候出声,“皇后娘娘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 云若递上清润的茶水,面露难色,“各位主子不知,娘娘前几日便病了,尚不见好转。” 裴丽妃又问道,“尚药局的人有为娘娘诊治过吗?” 云若回答,“尚药局的御奉来为娘娘诊治过,也开过方子,可效果甚微。” 王皇后又咳嗽几声,伸手拍拍云若的手背,“不碍事,本宫已好多了,只是……咳咳,只是完全痊愈还需有段时日。” 王皇后扫了一眼,“郑贵妃呢?” 赵婕妤率先开口,“贵妃娘娘落了温病,便不来宫里,以免过了病气给各位姐妹。” 王皇后不再追究,在长乐殿宣告了一件事。 圣武帝驾崩后,太后便自请出宫为先皇守灵祈福,一直暂居宫外万宁寺,中秋将至,十日后太后即将回宫。 姜汐瑶听的一愣一愣的,当今太后是圣武帝的继后,也就是如今的崔太后,崔太后的母家崔家说起来和王皇后本家是远房亲戚。 在原书里,崔太后和宁王可是个狠角色,不是省油的灯,连同宁王起兵造反被圣宣帝镇压,宁王兵败出逃后被杀,太后被废去为皇家守灵,名义守灵,实则监禁看管。 一想到会遇到城府颇深、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崔太后,姜汐瑶便不寒而栗。 当今太后有一子,封为宁王,圣宣帝的兄弟手足颇少,而宁王又是太后亲子,宁王的封地富庶,离京城路途不算太远,宁王是唯一参加中秋晚宴的亲王。 可见,崔太后是多么喜欢她这个儿子。 “呕——” 大厅里,沈宝林捂着嘴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大家齐刷刷的朝沈宝林望去。 沈宝林吐完,委实吐不出任何东西,离她最近的姜汐瑶顺手递了她一茶盏,“沈宝林,喝口水吧。” 大家的眼光黏在她身上,有怀疑,有嫉妒,有期待,有不安…… “谢谢姜姐姐。”沈宝林喝了口水。 按照书本发展条线,在姜汐瑶怀孕前后不久,便是沈宝林怀了孕,现在已经跳过她怀孕的阶段,直接落在了沈宝林身上。 沈宝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许是我贪吃,导致胃胀气不太舒服。” 宋修仪不紧不慢的接话,“看沈妹妹的样子,八成错不了。”她转头对王皇后道,“娘娘,八成是有了。” 杨惠妃冷不丁的弹了句话,“可不会跟贵妃娘娘一样闹了乌龙吧?” 听到这句话,沈宝林倏的低下头,头低低的。 赵婕妤说,“皇后娘娘,是关皇家血脉,可要让尚药局好好查查,千万别出了差错。” 王皇后听到沈宝林可能有了身孕,有些惊喜意外,忍不住问道,“沈宝林的换洗多久了?” “一月有余。” 王皇后喜出望外,“那应该错不了。” 她指着身旁的云若姑姑,“赶紧去尚药局请人过来,给沈宝林诊治,确认皇嗣无疑。” 云若领了皇后懿旨,指了人一道去药尚局。 长乐殿里的人面面相觑,各有心思。 赵婕妤手里的帕子都被绞了好几道,郑贵妃没先怀上,自己也没先怀上,却让沈宝林先怀了,要是沈宝林生下皇子,那就是陛下的长子,虽是庶皇子,无论是皇长子还是皇长女都是举足轻重的。 杨惠妃这边脸上挂不住的乌云密布,只能用喝茶的动作掩盖心里的不甘,居然让低位妃嫔先怀了孕。若是自己怀不上,往后的日子只怕是更难过。 然,姜汐瑶心里却坦荡的很,这次不是她是众矢之的。 沈宝林这胎能不能保得住,且看她的手段吧。 未多时,云若领了江奉御进了长乐殿,江奉御跪下磕头,“皇后娘娘,各位娘娘万福金安。” “江奉御免礼。”王皇后摆手,“请江奉御替沈宝林把脉。” 江奉御轻声走到沈宝林身旁,“小主,请容微臣把脉。” 沈宝林手心朝上伸手,“有劳江奉御。” 长乐殿里鸦雀无声,万籁俱寂,大家等着江奉御把完脉的结果。 江奉御把完脉,王皇后立即出声问道,“怎么样?江奉御。” 江奉御对王皇后连连躬身,“禀皇后娘娘,沈宝林确有身孕。” “真的?” “微臣确认无疑,沈宝林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 王皇后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逐渐喜笑颜开,“那就好,那就好。”她捏着云若的手说,“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陛下。” “临近中秋,后宫又出了有孕的喜事,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姜汐瑶内心波澜平静,王皇后对于低位妃嫔怀孕如此在意,如若生下皇子,即可抱于自己的膝下。 原书的姜汐瑶头一个怀孕,王皇后也是这般喜悦,可后来姜汐瑶却落了胎再也不能怀上,王皇后空欢喜一场,她只能再物色新的妃嫔。 再后来,王皇后倒是抱了低位妃嫔的皇子,去母留子。 女主在前期身份极为隐秘,虽然多次在书中出现,身份却实遮掩,现在的姜汐瑶完全不知道女主到底在哪,是何身份。 只知道,她和圣宣帝多次在宫外碰面交接,为圣宣帝传递情报。 姜汐瑶正苦恼,作者压根没写完,书里很多坑没填完,她压根不知道前期谁是女主。 女主有可能是任何人,也有可能是在宫里。 第21章 再传孕事 沈宝林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居然怀孕了,还是后宫里第一个怀孕,她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到江奉御的话。 从半月前开始,自己的胃口变得很好,总吃不饱,连她的丫鬟都说自己有些发胖,没想到是怀了孕。 “好好好,这是陛下登基的第一胎,沈宝林你好好安胎,头三个月很重要,万万不可大意。” “喏。”沈宝林起身,被王皇后打住,“小心孩子。” 最后,王皇后好好嘱咐了一番。 沈宝林又惊又怕,呆愣愣的点点头。 王皇后很开心,沈宝林怀孕的消息就像是一剂猛药,憔悴的脸顿时焕发生机。 皇后说完话,以身子不舒服散了众人。 沈宝林出了门,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护住自己的肚子,脚下也盯得紧,生怕一不小心溜了脚。 杨惠妃看见沈宝林如此宝贝自己的肚子,手里攥了紧,内心早已咬牙切齿。 “惠妃娘娘……我们该走了。” 柳昭媛轻轻拽了拽杨惠妃的衣角,示意还是在凤仪宫的门口,万不可失仪。 杨惠妃一甩头,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步辇。 最后出了凤仪宫的是姜汐瑶和宋修仪,宋修仪抱着旁观者吃瓜心态说了句,“有人欢喜有人愁。” “今晚儿有多少人会睡不着。” 姜汐瑶听罢,悄无声息的笑笑。 那可不! 今晚是个无眠夜,陛下登基第一子那是多会受重视,多少眼睛盯着,多少人嫉妒着。 上阳宫。 赵婕妤出了凤仪宫便来了郑贵妃的上阳宫,一路上都不知道骂了沈宝林多少次狐媚子,没想到一声不响的沈宝林却率先有了陛下的子嗣,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赵婕妤下了步辇,头也不回的进了上阳宫。 “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 郑贵妃最近头疼的厉害,现下也是刚起,便听见赵婕妤咋咋呼呼的在她的上阳宫里大呼小叫,只觉得更是心烦。 “何事,如此吵闹?” 郑贵妃的秀眉蹙起,赵婕妤才悻悻然止住声儿。 “咋咋呼呼的,吵得本宫头疼,不成体统。” “贵妃娘娘,出了大事了。” 赵婕妤走到郑贵妃面前,眼含深意的看了郑贵妃一眼,郑贵妃安静坐下,“你们都下去吧。” 待宫人下去,赵婕妤才一撩裙摆坐下,“沈宝林怀孕了。” “啪——” 茶盏落了地,随后一阵惊呼,“哎呀——贵妃娘娘——” 郑贵妃拿茶盏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落在她手上,被烫的生红。 “…….您的手……?” 郑贵妃宛如不觉得疼,只呆若木鸡得看向赵婕妤,“你刚刚说什么?” 赵婕妤连忙唤了宫女,让人打了盆冷水,“娘娘,您的手都红了。” “你刚刚说沈宝林怀孕了?” “嗯,今早去凤仪宫请安时,皇后亲自请的江奉御把的脉,万万不会有错。” 赵婕妤惊呼,“您的手红肿的着实厉害。”随后又喊了宫人进来,“翠云,赶紧去尚药局请奉御过来给娘娘诊治。” 翠云是郑贵妃的贴身一等丫鬟,见着贵妃着实吓坏,郑贵妃的手俨然红了一片。 赵婕妤催促的厉害,“脚程麻利点,要是娘娘有个好歹,留下伤痕,可仔细了你们的皮。” 翠云不敢耽搁,亲自去尚药局请人。 涂了药,包扎完,郑贵妃呆呆地瘫坐在扶手椅上,不由得悲从中来,为什么谁都能怀上,就她怀不上。 从府邸到这后宫,多少年过去了,为何她再也怀不上? 赵婕妤见郑贵妃出神,轻声唤了声,“娘娘……?” 郑贵妃回神,“本宫知道了。” 赵婕妤被她的平静打得不知所措,听到其他妃嫔怀了孕,却如此平静,这不像郑贵妃的性子,换做以前早砸了八百回了。 郑贵妃回眸酸涩一笑,“这是好事不是吗?” “陛下已快进而立之年,膝下却无子嗣,前朝后宫都盯着,现下有妃嫔怀孕这不是好事吗?” 郑贵妃说的更是苦涩,“想必陛下知道了,也会很高兴。” “娘娘不必忧心,以后娘娘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 是吗? 还会有吗? 尚药局,太医署都诊治过了,却毫无起色,她真的能等到怀孕的那一天吗? 她万万不能被动,坐以待毙。 沈宝林怀了孕,一直在惜萍阁养胎,王皇后免了她的晨昏定醒,又吩咐司膳司好生照顾,不可有一点怠慢之处,连陛下也夸皇后贤惠。 沈宝林真能平安产下这一胎,必定母凭子贵升位份,但再升也无法亲自抚养皇嗣,大宣皇室只有到正三品婕妤才能亲自抚养皇家血脉。 圣宣帝去过惜萍阁看过沈宝林一次,赏赐了些小玩意,又让她安生养胎,之后没再去过惜萍阁。 过了七日,后宫里又传出裴丽妃怀孕。 后宫里连着传出有孕的好消息,原书里裴丽妃并没有这么快怀孕,这么说她改变了剧情,现在怀孕的其中一人变成了裴丽妃。 不过,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裴丽妃的父亲家兄是镇守东北门户的将领,现在契真族正犯宣国的国境,裴氏家族已然上了战场。 此时,裴丽妃有了孕,对圣宣帝无疑是好事。 前线的战事才能放心。 ———— 第22章 爱妃...会上树? 杨惠妃显然很着急,她也是最早一批进入王府伺候,过了这许多年,直到陛下登基,如今沈宝林怀了孕,连裴丽妃也有了。 如今的低位嫔妃是新进府的妾室,年轻貌美,二八年华,有的是机会能怀孕。 而她呢,年老色衰,也不得宠,做良娣时候陛下本就待她不亲近,虽然不曾亏待,可陛下到自己的房里的时间屈指可数,更别说陛下登基后日理万机,每次来她的毓舒宫,都是坐下说几句没多久就走了,召她侍寝更是天方夜谭。 如今陛下刚登基,后宫的妃嫔不多,陛下都不太愿意召她侍寝,更别说明年开春后就会选秀,那时又会进来一批年轻貌美的世家女子,她要如何作才能让得宠啊。 女子,总归要自己膝下有孩子才是保障。 杨惠妃面露颓废,这时柳昭媛劝道,“娘娘,何不试试那个药?” 柳昭媛很自信,“神医说了肯定有用,人家行医几十年,从未出过差错。” 杨惠妃犹豫不止,欲言又止,她担心要是使用不当,被发现那可得了,损害龙体那是死罪。 柳昭媛继续劝道,“娘娘,难道您不想怀上孩子吗?”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 柳昭媛还想继续说话,被杨惠妃打断,“我得要好好思量下,毕竟这……催……这药不一般。” “娘娘,您放心这药无色无味,只要在陛下来毓舒宫时,往茶水那么一撒,绝万无一失,要是再点上一燃香,定能保娘娘一举得男。” 杨惠妃若有所思,“容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柳昭媛道,“娘娘,还有什么好想的,裴丽妃和沈宝林都怀孕了,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杨惠妃被说的心惊,一跳一跳的,“这么大的事。”她突然压低声音,“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着都要容我好好思量思量。” “还有,怎么也要寻一合适机会,可陛下现在都不来我得宫里,办法没处使,你说能怎么办?” “这好办啊。”柳昭媛低头凑到杨惠妃耳边低语了几句。 ———— 翌日,漪兰殿。 秋意日渐浓郁,漪兰殿很宽敞,虽然只有她一人居住,因着她是才人的位份,就没挑着主殿住,而是主动住在侧殿。 姜汐瑶躺在长櫈上,秋风落叶倏然而下,正巧落在她脸上,打醒了她。 中秋未过,落叶却已然飘飘然而下。 春竹从屋里走出来,手里多了件披风,“呀,落叶了。” 姜汐瑶感叹了一句,“是啊,落叶了。” 扫视一圈,院子里零零散散的树叶铺在地面。 “小姐,我让宫人打扫下落叶。” 姜汐瑶看了眼桂花树,叫住春竹,“春竹。” 春竹回过头,“小姐。” “我们上次采摘的桂花是不是已经没有了。” 春竹点点头,“昨儿吃光了。”春竹笑着挠挠脑袋,“最后两块是我和夏末吃掉的。” 姜汐瑶卷起袖子,指着桂花树说,“那我们把桂花树摘完。”说完立马摇摇头,“不对不对,要是真摘完,光秃秃的多难看。” 春竹笑出声,“小姐,这是怕人家说你是贪吃鬼,把自家宫里的桂花树摘光吧。” 姜汐瑶佯装要打她,“就你贫嘴。” 春竹作势躲开,一边躲一边说,“我的好小姐,我这就去拿工具云梯,上去摘桂花。” 姜汐瑶瞧了瞧宽大的袖子,唤了夏末,“夏末,拿条襻膊,帮我束起衣袖。” 夏末摸不着南北,“小姐,咱们又不打马球又不蹴鞠的。” “你家小姐我要上树摘桂花。” 夏末不乐意,“小姐,危险,还是让宫人采摘为好。” 姜汐瑶正在兴头上,哪听得进去夏末的劝诫,执意要登云梯摘桂花,“正好松松筋骨。” 整天闷在皇宫里,循规蹈矩,不自在。 “没事,我身轻如燕,手脚利索着,别担忧。” 春竹和夏末搭好云梯,姜汐瑶顺着云梯往上爬,她们俩用篮子接着桂花。 姜汐瑶一脚踩云梯,一脚已踩在树干上,半个身子靠在树干上,伸手踩高处的桂花。 春竹和夏末异常担忧,直呼,“小姐,别爬这么高,小心摔了。” 姜汐瑶回道,“我小心着呢,摔不到我。” 她往上一瞧,高处的桂花开的正艳,香味也更浓,这样的桂花做出的桂花糕肯定更好吃,于是她再次顺着树干,小心翼翼的采摘。 夏末看着满满一筐,“小姐,够了,够了,足够做好些桂花糕。” 闻言,姜汐瑶朝下望去,还不忘调侃一句,“这么点,估摸明儿你们俩就能吃完。” 她还是再采摘点吧。 没一会儿,春竹开始催促,“小姐,这下够我们吃的,你快点下来。” 春竹说这话,还不忘晃一晃手里的花篮。 恩,够了。 姜汐瑶这才慢慢踏步下来。 “小心——” 当龙轩离喊出声的时候,姜汐瑶正“唰”的一下往下蹦,稳当落地。 见来人是圣宣帝,姜汐瑶慌忙地整理衣裙,众人齐刷刷地跪拜。 姜汐瑶倒是被圣宣帝吓了一跳,短暂地出神后立即行礼,“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龙轩离扶了一把,“爱妃有没有事?” 姜汐瑶忽如受宠若惊,他居然会关心她有没有事,当下摇摇头回道,“臣妾好着呢。” 龙轩离严肃地脸忽而“嗤”的一笑,“爱妃爬云梯做什么?” 明知故问! 姜汐瑶脸瞬间红了,如实回答,“臣妾在摘树上的桂花。” 龙轩离探究的看看姜汐瑶,又看了她身后的桂花树,打趣道,“朕的爱妃……会上树?” 被他这么一说,姜汐瑶脸更红了,硬着头皮解释,“臣妾……臣妾……刚确实是上了树摘了桂花。” 看她窘迫的小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爱妃又是要做桂花糕?” 姜汐瑶如实回答,“是的,陛下。” “也不见爱妃做了桂花糕送给朕。” “啊?”皇帝的御膳可比她的要好,还跟她要桂花糕吃,皇帝的小厨房的御膳还不够他吃吗? “爱妃不愿意?” “臣妾怎会不愿意,陛下想吃,臣妾自然欢喜。”姜汐瑶低头笑了笑,“陛下发话,臣妾做好桂花糕便给陛下送去。” 这小丫头,跟她要几口桂花糕吃,如此不情不愿,好似自己跟她抢吃食。 他倒是想知道什么桂花糕好吃到舍不得送自己,其他妃嫔巴不得把全席宴搬到自己眼前。 “好,朕等着你的桂花糕。” 天色尚早,太阳刚刚西沉落底,余晖竟还未散去。 姜汐瑶下意识地问出口,“陛下用过晚膳了吗?” 龙轩离被她的话逗笑,忍不住摇摇头,“爱妃看到朕只想到吃吗?” “当然不是。”姜汐瑶想了借口,“臣妾关心陛下龙体。” 龙轩离抬眼挑眉。 “臣妾想着臣妾宫里的小厨房怎比得上陛下的膳房。”又接着解释一句,“臣妾有些惶恐。” 姜汐瑶偷偷瞄了一眼,眼神委屈巴巴的,“臣妾也还没用晚膳,正想着用膳。” 龙轩离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敢情想吃他的御膳,倒也是有趣的人。 “陛下?”姜汐瑶此时倒捏不准他心里的想法。 “小馋丫头。”龙轩离收拢扇子点了点她鼻尖,“传膳吧,夏全。” 姜汐瑶听到龙轩离说传膳,两眼放光,调皮的眨眨眼,“谢陛下赏。” 姜汐瑶原本的膳食都是按份例的,今儿却是例外,因着皇帝来她的寝宫用膳,膳食自然按照皇帝的规格来。 所以这一顿,十分丰盛,比她才人的膳食规格好多了,皇帝的膳食就是不一样。 第23章 竟敢戏弄朕 很快,膳食如流水般进了漪兰殿。 这是姜汐瑶头一回吃圣宣帝的御膳,满桌的菜系可比她平时的膳食好多了。 见到没见过没吃过的膳食,两眼满眼放光。 不过,圣宣帝没动筷子,她作为妃嫔也不能动筷子,等圣宣帝动了筷子,她才能动。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御膳,搁平时压根碰不到,除非是逢年过节或是国宴才能吃上精细的膳食。 龙轩离并不急着动筷,按规矩,只要皇帝不动筷子,她就不能动。 要不要在皇帝面前装一装? 装是要装一装的,大家闺秀总归要矜持,否则在圣宣帝眼里会显得没规矩,但又不能太守规矩,墨守成规又会无趣。 既装又不装,自然而然最好。 姜汐瑶杵在座位上,睁着硕大的眼睛看呀看,单纯又无辜。 龙轩离朝她看过来,她那小表情更是让人哭笑不得,顺着她眼神目光落在一道鲜蒸鱼。 这道鲜蒸鱼龙轩离没有下筷,姜汐瑶只能干巴巴看着。 这么新鲜的鱼肉,他怎么不爱吃? 不爱吃起码动一下筷子,这样她就能下筷子。 “想吃这个?” 姜汐瑶愣了下,随后单纯的点点头,“恩,想吃。” 龙轩离很爽快,下筷子吃了一口,这下姜汐瑶不再顾忌,吃起了鱼。 “喜欢吃鱼?” “嗯嗯。”姜汐瑶嘬了一口,朝龙轩离笑笑,“陛下膳房的鱼肉,好吃。” 这后宫里哪个女子敢在他面前挑自个儿喜欢吃的东西,明目张胆丝毫不做作。 吃了鱼,姜汐瑶又盯着椒末羊肉。 龙轩离盯着她闪烁的双眼,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龙轩离心里摇摇头,顺着她一下也无妨。 随后假装不经意的夹了块羊肉,送入嘴,还不忘调侃一句,“今日膳房做的羊肉不错,比以往的好吃,嫩,味道也不错。” 听到龙轩离这话,姜汐瑶更是想跃跃欲试,眼睛眨巴眨巴看了下龙轩离,又不好意思的伸筷子。 “臣妾也试一试。” 话音未落,已经夹了一块吃起来,吃得津津有味,边点头评价,“陛下,这羊肉果真是好味道,一点也没有羊的膻气。” 小丫头片子,倒也不挑嘴,果是还在长身体的阶段。 吃了羊肉,又开始吃鹅肉巴子,不见她吃几口蔬菜。 好吧,他收回她不挑嘴的看法。 下一刻,他示意了夏全,让夏全夹龙须菜到她碗里。 姜汐瑶不解,“陛下……” “荤素交替着吃,对身体才好。” 姜汐瑶委屈巴巴的看着碗里的龙须菜,她不是不爱吃,而是更爱吃肉。 圣宣帝的意思,她不敢不从,只好吃了龙须菜。 这一吃,没想到还挺好吃。 姜汐瑶的表情从苦瓜脸转变成舒展的小猫咪,把碗里的龙须菜全吃了光。 心里还不忘夸奖,圣宣帝的御厨真了得,即使是平平无奇的蔬菜也能做的如此美味。 龙轩离看到她表情的变化,“看来爱妃是真不挑嘴。” 好养活。 “还要吗?” 姜汐瑶不否认御膳的厨艺真了得,“想。” 夏全在龙轩离的注视下,继而给姜汐瑶再次夹了点。 看姜汐瑶吃得畅快,不做作,心情也瞬间好了许多,“爱妃对朕宫里的御膳很是满意。” 满意,能不满意吗? 对她一个小才人的规格比较,可不就是山珍海味。 每道菜,龙轩离不能吃超过三口,三口就会让夏全拿掉菜,以至于姜汐瑶很多菜没吃得了几口,夏全就拿下去了。 虽然吃到好吃的,但是不尽兴。 哪像在家,想吃多少吃多少,没皇宫里这么多规矩。 龙轩离看出她还没吃过瘾,菜不过三口是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不能打破。 今日龙轩离倒是挺空的,吃完并没有回太极宫,而是宿在漪兰殿。 这天眼瞅着快凉起来,不过中秋还未过,也不算凉快。 吃完晚膳落了肚,沐浴更衣后在寝卧伺候龙轩离,他也不急着就寝,而是在卧榻上看书,就寝前龙轩离都是书不离手。 姜汐瑶躺在卧床,站也不是,睡也不是,只能两眼怔怔地望着床头。 见她完全不动,龙轩离忽然开口问道,“又睡着了?” “没——没有。”姜汐瑶的神思已飘荡,被龙轩离给喊了回来,“臣妾没睡。” 经历过上次睡着的事,这次可不敢轻易再睡。 “呵呵。”龙轩离低声笑了,“爱妃若是困乏,可先入睡,不必等朕。” 他这一问,还怎么让她入睡,还睡得了吗? 姜汐瑶娇滴滴的,“陛下,臣妾等您一起。” “哦?”龙轩离放下书,抬眸看向她,“这么想朕一起共枕而眠?” 姜汐瑶半扯着被子,瞧不清她的表情,但从龙轩离的角度看去,他只会觉得姜汐瑶是害羞,不好意思才会用被子半遮面。 姜汐瑶软软的回道,“陛下,臣妾才没有,那臣妾先就寝,不打扰陛下看书。” 她的否认在龙轩离眼里就是欲拒还迎,龙轩离捏了下喙顶,“朕看完了。” 龙轩离卧到她身旁,问:“不想与朕共枕眠?” 龙轩离刚侧身躺下,一双白皙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陛下,臣妾跟您闹着玩。” 龙轩离愣了愣,随即点了点鼻,“好啊,竟敢戏弄朕。” 姜汐瑶喜道,“陛下,臣妾就是这样的性子。” 龙轩离挑了挑眉,微弱的烛光下,烛火的影子在美轮美奂的面庞跳动,却丝毫挡不住她亮丽的容颜。 他哑着嗓子,“朕允你可戏弄朕。” “这是陛下说的哦,不要反悔……” 事后,龙轩离觉着姜汐瑶因为自己的话越发胆大了。 ………… 第二日,龙轩离依然要早起上早朝,还好她住在漪兰殿,不再是寒婉轩,路途比先前近了不少。 龙轩离看她睡得迷糊,不忍心叫她起身伺候。 但姜汐瑶破天荒的拖着疲惫的身子伺候龙轩离更衣,她此时的妆容,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便没有让夏全进门伺候更衣。 姜汐瑶打起精神,迷糊的伺候龙轩离更衣完,问了一句,“陛下,好了吗?” 龙轩离看到她系错的扣子,哭笑不得,最后点头,“好了。” 姜汐瑶听见好了,跪下行礼恭送龙轩离,才撩起纱帐回去补觉。 看不见人,龙轩离才叫夏全进来重新伺候更衣。 早朝途中,龙轩离对夏全说,“姜才人宫里的膳食多瞧着些,别让才人饿瘦了。” 昨晚,他揽着她的腰肢,比以往更细,她这个年纪倒是需要吃食长身体的时候。 “别让宫人笑话朕的妃嫔缺了吃食。” 想想姜才人那红光焕发的气色,也不像是缺了吃食的模样。 毕竟圣宣帝发话,夏全也不敢怠慢,让小林子去司膳司问了话,又盯着宫人们一段时间后回来禀报。 姜汐瑶睡了回笼觉起身,还不到传午膳的时候,便让夏末和春竹把院子里的花坛收拾收拾,她想着在院子里种花草,总比光秃秃的强。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种什么花草比较好,她最想的是种瓜果蔬菜,起码吃食能有着落。 说到吃食,司膳司这次差人送来的食物倒不错,先前被禁足,虽然不算缺衣少食,但也缺斤少两,吃食用的也不是新鲜的。 今儿个,司膳司送的膳食确实一顶一的新鲜,还有昨日吃的鲜蒸鱼,她说喜欢吃鱼,今日的午膳多了一道鱼。 味道虽不及圣宣帝的御厨,却也不赖,主要鱼很新鲜,尝着味道是现杀鱼,特别鲜。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圣宣帝吩咐的。 第24章 妒心遂起 姜汐瑶宫殿周旁后头是张美人的云雪阁,张美人和姜汐瑶一同时间入府伺候,她和姜汐瑶一样都是不得宠的。 在府邸时,张美人还伺候过一回,而姜汐瑶比她更不甚,连一回都没伺候过,两人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之后进了宫,她到如今也只是伺候了一回,陛下再也没召见她侍寝。 现下,宫里比她份位低的妃嫔,沈宝林伺候了两回,运气实在是好,生生的被她怀上了,有了孩子升位份是迟早的事,沈宝林下半辈子也算是有了着落。 而最不受宠的姜汐瑶,如今进了皇宫,却得了宠,眼见陛下去她宫里得次数越来越多。 而她呢,位份不上不下,也没一儿半女,更不得陛下宠爱,她委实难受得很。 漪兰殿比她的云雪阁好不止百倍,陛下明眼就是宠姜汐瑶。 有次她的宫女在院里打扫落叶,远远的看见姜汐瑶爬上了漪兰殿那棵饱满丰盈的桂花树,姜汐瑶她见过几次,长得妖里妖气的。 姜汐瑶原也不受待见,她以为陛下不喜姜汐瑶这类美人,到头来陛下却也欢喜,一同进府的伺候的侍妾,现在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让她怎能没有芥蒂。 现在好了,姜汐瑶妥妥的踩在她头上,份位比她低,住得宫殿也比她好。 所以宫女太监在院子里指着姜汐瑶窃窃私语时,她早已在一旁冷冷得咬紧了牙。 不就是那股狐媚子劲赢得了陛下的青睐吗? 张美人心里更是介意。 那张阳光下明晃晃娇艳的脸,再看看自己的脸蛋,完全不能比。 得宠,得宠,这个念头仿佛在她心里扎了根,久久不能散去。 张美人咬牙切齿的模样落在她贴身宫女的眼里,宫女上前斥责,“都看什么看,不用干活吗?” 又呵斥一句,“不就是摘桂花?有什么好看的,散了散了,赶紧去干活。” 驱散完,回到张美人身旁,“美人,那漪兰殿的姜才人好不懂规矩,搬来这么久,也不来拜见拜见美人您,您的份位在她之上。” 张美人很颓废,“谁让人家比我这个美人得宠。” 自然不把她这个美人放在眼里。 表面和气道,“我和姜才人不在同一个宫,我也不是主位,她不来拜见也没有不合规矩。” “美人,不如我们上门去,看看那姜才人是不是将您不放在眼里。” 被宫女香兰提醒,张美人眼神瞬间亮了。 对啊,她是美人,姜汐瑶是才人,谅姜汐瑶也不敢将她不放在眼里,要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更好,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治她个以下犯上,目无尊卑的罪名。 之前,姜汐瑶得罪了赵婕妤,陛下不也是没偏袒? 可见,陛下再怎么宠爱姜汐瑶,在陛下眼里,尊卑还是得有序。 宫女香兰继续道,“美人您想,万一碰到陛下,也是好事。” 张美人开始的犹豫,到下定决心,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云雪阁。 宫殿转角,宫女香兰轻轻拽了拽张美人的衣角,“美人,是陛下。” 张美人闻言下意识一喜,是陛下来了。 “陛下,正朝您这儿过来。” 宫女香兰的话,张美人很是受益,正了正身形,快步上前迎接,小鸟依人状,“陛下,臣妾有礼。” 闭着眼的龙轩离缓缓睁开,夏全笑着提醒,“陛下,是张美人。” “恩,起吧。” 张美人又意外又惊喜,陛下真的想起她这个人,来宫里看她。 “陛下——” “我摘到了——”张美人的话顿时被声声轻快打断,“春竹,赶紧装好。” 张美人抬眼,看见半露的脑袋,不用想也知道正是那姜汐瑶在上树摘花,而陛下正不错眼的看着,嘴角微微笑着。 姜汐瑶,姜汐瑶,明明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她的宫里,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 好好的,半路截胡,哪有这样的人。 张美人认定姜汐瑶抢了她的人。 夏全笑着解释,“这姜才人敢情是在摘桂花。” “走,去看看。”龙轩离挑了挑眉,重新闭上眼。 独自留下张美人一人在宫道上,她望着远去的龙辇,眼神蓄满泪水。 香兰替自己主子打抱不平,“美人您别伤心,陛下迟早厌弃了她。” “陛下已多久没来我的宫里了?”张美人捏着手帕擦了擦眼角,“我都记不清了。” 好不容易盼陛下来一次,却被姜汐瑶吸引走。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那姜汐瑶究竟有什么本事,让陛下如此对她感兴趣。 圣宣帝来后宫的次数本就不多,只有郑贵妃的上阳宫不同,陛下待贵妃总与其他妃嫔不同。 “如今,沈宝林和裴丽妃怀孕,恐怕下个怀孕的就是姜才人了。” 是了,依照陛下对姜汐瑶的宠爱,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她。 孩子,孩子,张美人触动了。 如果她有孩子,升位份自然不在话下,有了孩子,陛下多少也会牵挂孩子,才能牵挂住陛下的心。 是了,她心动了。 当务之急,是如何才能怀上孩子。 “美人何不多去毓舒宫走动走动,多和惠妃娘娘说说话。” 张美人不解,“为何是杨惠妃?” “美人您想,如今高位妃嫔多出自世家大族,皇后娘娘已是中宫,无论哪位妃嫔生的孩子,王皇后都是嫡母,贵妃素来受宠人又骄纵,怎会让人分了她的宠爱,如今只有惠妃娘家背景强又急于巩固自己地位,在合适不过。” 香兰继续说道,“何不让惠妃娘娘助您得圣宠。” 张美人把香兰的话听了进去。 惠妃虽没有贵妃得宠,但好歹也是世家大族,陛下不看佛面看僧面,在陛下面前多少也是有分量的。 对,就这么办。 张美人没回云雪阁,而是与香兰一道去了毓舒宫。 第25章 有好戏看 自从经香兰提醒,张美人去毓舒宫的次数便多了,回回都是笑容。 这回押宝算是押对了,杨惠妃果真需要帮手,而她出现得正好,惠妃自然需要站在她阵营的人。 “娘娘,为何把如此金贵的药给张美人?” 大宫女黛绿不理解自家娘娘的做法,这药还是柳昭媛费了好大劲重金为娘娘求来的,就这么给了不相关的人? “这药到底如何,本宫也不知,既然她这么想要,就给她呗,也让本宫看看药效如何。” “可惜了这么贵重的药,她一介寒门出身,怎配用得起?” 杨惠妃轻蔑一笑,“配?她当然配不上。” 这个节骨眼投靠她,无非为了得到荣宠,这样的女人最好利用,既然有这么好的棋子送到自己面前,何不好好利用。 她要真能有这个好运怀上龙种,亦可抱于自己膝下。 如若不能,就当弃子吧。 是福还是祸,未可知呢。 “啊——” “你做什么??” 张美人从毓舒宫里出来,半道差点撞上赵婕妤的步辇。 “你不看路??差点摔了我。” 张美人转角没注意到赵婕妤的步辇,撞上了抬步辇的小太监,赵婕妤差点摔了下去。 张美人抱歉行礼,“娘娘,是我没看路,是我没看路。” 赵婕妤出了名的爆脾气,背后又有贵妃撑腰,明面还是不要惹祸为好。 即使是惠妃,也不好正面对抗贵妃,谁让贵妃家世好,又得陛下宠爱。 “走这么急做什么?” 赵婕妤察觉到张美人慌张的神色,看她的来处,应是惠妃的毓舒宫。 以往不见张美人老实巴交的,也不见巴结谁,现在却和惠妃热络起来,倒也是稀奇。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我家主子不是故意的,只是走的急了些。” 赵婕妤心里憋着气,“本宫有问你吗?” 香兰怕得缩起脖子,张美人不忍自己的奴婢挨训,“娘娘,都是我的错。” 说着,跪下请罪。 倒也是明白人。 赵婕妤见人识相的下跪,心里的气去了一半。 小小一个美人,她还不放在眼里,即使和惠妃走了近些又能如何。 赵婕妤往后一靠,“行了,起来吧。” “本宫也不是怪你,你这一跪倒是让旁人觉着本宫欺负你。” “谢婕妤娘娘,您言重,是我没看路,冲撞了娘娘。” 张美人在香兰的搀扶下起身,在赵婕妤面前,反倒显得张美人楚楚可怜。 赵婕妤摆摆手,“本宫又没罚你,你抖什么抖?” 老鼠见了猫似的,她又没怎么着她,至于吗? 做这么副样子给谁看? 宫里人来人往的,又被宫人们看了去,说她又欺负低位妃嫔,善妒。 这些个奴才奴婢说了也就说了,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被陛下嫌弃,才得不偿失。 张美人连连摇头,“风有些大,我身子有点发冷。” “罢了,你回去吧。” 见赵婕妤没想为难她,张美人暗自舒了口气,“臣妾告退。” 鬼鬼祟祟,眼神张望,怎么看怎么虚心。 “走吧。” 亮光反射,赵婕妤拍了拍,“等等,停下。” “娘娘,怎么了?” “那是什么?” 顺着方向看去,宫墙角落里静静躺着碧玉瓶。 “宁三,拿过来,本宫看看是何物。” “喏。” 宁三蹲下身,仔细端详了会儿,没看出究竟。 赵婕妤好奇催促,“宁三,那是什么东西?” 宁三拿了瓶子递给赵婕妤,摇摇头,“奴才愚钝不知,看不出是什么玩意。” 赵婕妤将小绿瓶放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碧玉瓶也不算精致,只能说是一般成色,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晃了晃,里面却有声音。 宁三道,“肯定是那张美人不小心落下的。” “刚刚她碰到娘娘您时,那慌慌张张的,就像是做了虚心事。” 虚心事…… 赵婕妤若有所思。 被宁三提醒,赵婕妤觉着碧玉绿瓶子不简单。 她想打开碧玉瓶,被宁三阻止,“娘娘不可,万一是什么污糟的东西,恐污了娘娘贵体。” “回宫。” 因着宁三的话,赵婕妤不敢贸然打开瓶子。 偷偷的让宁三找人查。 果然不简单,原来竟是宫里明令禁止的禁物。 怪不得,张美人鬼鬼祟祟的,神情不自然,原来是怕衣袖里的碧玉瓶被发现。 赵婕妤灵光一动。 这下,怪不得她。 有好戏看。 “宁三,好好收着,有用处。” 这么好的东西,不好好使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姜汐瑶那贱人,明明被陛下厌弃,转眼间又得了陛下宠爱,还迁了宫,搬到了漪兰殿。 那她就好好送给她一份大礼,做为迁宫的大礼。 私自使用违禁物,任陛下再宠爱,也无用。 第26章 朕的桂花糕来了 当时龙轩离说等着她的桂花糕,姜汐瑶以为只是一句随口的话,便没有放在心上。 做完桂花糕大多自己吃了,春竹和夏末自己吃了也不少,全然把龙轩离的话忘到了耳后。 隔了两天,龙轩离午后批奏折时,夏全端了盘很精致的糕点,想起在漪兰殿时,说起自己等着吃某人的桂花糕。 已经过了两天,却没有见到意想之中的桂花糕。 龙轩离拿了块糯糕,迟迟不下口。 夏全以为主子不喜,于是问:“陛下,是糕点不合胃口吗?” 未等龙轩离开口,“奴才这就叫膳房重新做。” “无碍。”龙轩离放下糕点,“漪兰殿的桂花糕呢?” 这时,夏全明了,原来陛下是想念漪兰殿姜才人做的桂花糕。 夏全道,“许是才人第一次为陛下做桂花糕,多费了些时辰。” 哦?是吗? 不是忙着为他做糕点,说不定是忘了。 “夏全,派人问问漪兰殿,朕等着吃桂花糕。” 夏全领了旨,巴巴的派小林子去漪兰殿问问,说是问,实则是告知姜才人,陛下等着姜才人做的桂花糕。 姜汐瑶看到小林子急匆匆跑来,告知她,陛下问起陛下等着吃她做的桂花糕。 说来也巧,小林子来禀报时,春竹正在捣鼓桂花,夏末正在揉糕团。 小林子到了漪兰殿看到她忙着做桂花糕,笑得合不拢嘴。 姜汐瑶问,“林公公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奴才得了陛下的旨意,来问问才人的桂花糕如何了。” 姜汐瑶手一顿,她早已把给龙轩离做桂花糕的事忘光了。 以为天子日理万机,忙过去就忘记当初和她的约定,没想到却还记着。 姜汐瑶嘿嘿一笑,“林公公,我正给陛下做着糕点,做好我亲自送到紫宸殿去。” 小林子“欸,欸”的应下,得了回去复命。 小林子走后,春竹不乐意,“小姐……” 春竹委屈巴巴的,姜汐瑶知道她的心思,桂花糕总共就这么点,分给龙轩离一份,她分到的自然少了。 夏末倒是说,“我可以把我的那一份分点给你。” “真的吗?”春竹欢喜的抱住夏末,“夏末,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说着便要亲夏末,夏末笑着躲开,“赶紧干活。” 姜汐瑶端着食盒远远的从宫外走来,夏全看到姜汐瑶,走几步笑着躬身,“才人,您可算是来了,陛下惦记着您的桂花糕。” 姜汐瑶轻笑,“夏公公,桂花糕。” 夏公公接过食盒,做了请,“陛下请您进去伺候笔墨。” 姜汐瑶微微一愣,做完桂花糕她就撤了,现在被告知还要伺候笔墨纸砚。 龙轩离在伏案上低头批阅奏折,抬头,看到夏全手里的食盒,心情甚好,“朕的桂花糕来了。” 夏全道,“陛下,新鲜热乎的桂花糕,才人马不停蹄的送来了。” 龙轩离很满意,抬手免了姜汐瑶的行礼。 姜汐瑶微微抬头看去,伏案上满满的奏折,龙轩离疲惫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轻快。 姜汐瑶陪龙轩离吃了一会桂花糕,她吃得不多,龙轩离却吃了好些个。 “爱妃做的桂花糕,甜而不腻,回味甘甜,甚好。”龙轩离又夸道,“比朕的膳房做的还要好吃。” 姜汐瑶低头一笑,“陛下欢喜便好,什么时候陛下想吃,臣妾便给陛下做桂花糕。” 龙轩离带着戏谑的口吻,“爱妃的话,朕记下了。” “怎么不吃?”姜汐瑶吃得不多,似乎没什么胃口,“你最爱吃桂花糕了。” “陛下,这些是臣妾做给陛下的。”姜汐瑶顿了下,耐心解释,“臣妾已在漪兰殿吃了些,现下不觉着饿。” 龙轩离端着茶盏喝了口水,听到姜汐瑶的解释,大声一笑,“原来爱妃吃饱了。” “所以陛下,臣妾专门留着给您的。”姜汐瑶对着龙轩离盈盈一笑,“陛下不要浪费臣妾的心意哦。” 吃完糕点,姜汐瑶便在紫宸殿伺候笔墨纸砚,她研墨,龙轩离批奏折。 赵婕妤出现在紫宸殿外,“夏公公,本宫做了点润喉梨汤,想亲自送予陛下。” 夏全为难的瞄了紫宸殿一眼,打发话,“娘娘,陛下此刻正在处理政务,任何人不得打扰。” 赵婕妤失落,“好吧,那劳烦夏公公把梨汤呈予陛下,秋日天干日燥,梨汤清热解渴,请陛下万万保重身体。” 夏全道,“娘娘有心了,奴才定会告知陛下娘娘心意。” 赵婕妤依依不舍的走出紫宸殿,今日又没能见到陛下,赵婕妤数着日子等人来也不是办法,只能自己主动出击拿下陛下。 后宫的数着指头的日子委实难熬,整日盼着陛下来自己宫里,召自己侍寝。 盼啊盼,什么时候是个头。 姜汐瑶看着面前一摞奏折渐渐变少,顿时松了口气。 龙轩离抬眸看到姜汐瑶心不在焉,“爱妃这是累了?” 姜汐瑶下意识一惊,立即摇摇头,“臣妾不累。” 嘴上说着不累,心思早已不在紫宸殿。 “陛下政务处理完了吗?”姜汐瑶眼神恳切,“臣妾……渴了,想喝口水。” 其实她是想说要下班,要回漪兰殿。 龙轩离也没为难,看着她倒茶喝水,回过头给龙轩离沏了茶,“陛下处理这么久,肯定渴了。” 那笑得好生讨好。 罢了,看在她做桂花糕的份上,便放她回去休息。 终于下班了。 姜汐瑶走出紫宸殿那一刻,觉着空气都甜了不少,转头便回漪兰殿。 “娘娘,是姜才人。” 眼尖的宁三一眼就认出从紫宸殿方向出来的是姜才人。 赵婕妤心里更气,“又是这个狐媚子。” 天天霸着陛下,连陛下处理政务的时候也要打扰,而她呢连紫宸殿的大门都迈不进。 姜汐瑶有什么好,论相貌,能服侍皇家的哪个不是万里挑一;论家世,姜汐瑶完全比不过她们。 陛下真是有意要抬举姜汐瑶。 要是让陛下知道自己抬举的妃嫔做了违背宫规的事,到那时众目睽睽,陛下能保得了她吗? 第27章 太后归来 宫里又开始忙碌起来,临近中秋,各宫各司忙着筹备中秋,恰逢太后回宫,宫里更加忙碌了。 自从圣宣帝登基,这清宁宫太后还没住过,便自请出宫念经守丧。 太后回宫这事在宫中也是大事,王皇后很是上心,按照辈分,王皇后应尊称崔太后一声表姑姑。 整个后宫上下早早的被告知翌日出宫迎接太后归来,王皇后下令除去怀孕的妃嫔,阖宫上下都要去迎接,可见皇后对她这个姑姑上心程度。 贵为太后,又是世家大族,如今为先帝守丧半年之久,声望日益上升。 对于这次见太后,姜汐瑶打扮的很素净,放眼在人群里既不会不得体也不会扎眼。 清晨去凤仪宫请安后,王皇后带着众妃嫔在丹凤门的楼城门上等候。 时辰巳时六刻,姜汐瑶排在众妃嫔后头,并看不见城楼远处。 直到—— “是太后的仪仗——” 前头有人说看见了太后仪仗,寂静的氛围立刻活跃,纷纷人头攒动。 王皇后定睛一看,“确是太后娘娘的仪仗。” 妃嫔们纷纷打起精神,跟随皇后从丹凤楼下楼。 姜汐瑶没见过崔太后,崔太后如今四十又七,已年近五十,面容却是保养得宜,仿若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当年,崔太后入宫便是一宫主位,短短三年成为四妃之一,圣武帝盛宠多年不衰,在当时的后宫里也是独一份。 众人规规矩矩行礼,王皇后身为中宫表率,笑着起身与崔太后说体己话,话家常。 又表示清宁宫所有的都安排妥当,崔太后可以安心入住。 崔太后对皇后的尽心尽力十分满意,笑着点头,“哀家不在的日子,辛苦皇后了。皇后办事非常哀家自然是放一百个心的。” 王皇后喜笑颜开,“母后欢喜就好。” “陛下政务繁忙,特意嘱托臣妾出丹凤门迎接母后,专为母后摆宴接风洗尘。” “轩儿有心,是母后的福气。” 酉时,姜汐瑶头戴灵蛇义髻,上着短儒小袖衫子与鹅黄色半臂,披子随意的裹拽于胸臂间。 姜汐瑶到的是最早的,沈宝林随后也到了。 姜汐瑶许久不见沈宝林,她自从怀孕后几乎不踏出惜萍阁,沈宝林的肚子还未显怀,姜汐瑶免了她的行礼,两人如往常寒暄了几句。 后宫其他人陆陆续续的来了,久不露面的郑贵妃,养胎的裴丽妃也都到了。 赵婕妤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昂着头稍稍斜看了姜汐瑶一眼又迅速收回眼神,很是高傲。 姜汐瑶起身对赵婕妤规规矩矩的行礼,规矩礼仪到位,赵婕妤也挑不出刺儿。 看见她,赵婕妤心里便不舒服,走过姜汐瑶身旁时故意撞开了她,“哼。” 低声说了句,“狐媚子。”声音很轻,掠过她耳边时,恨恨的说出口,姜汐瑶不动声色回到自己座位上。 裴丽妃阴阳,“赵妹妹好大的火气。” 赵婕妤不满的瞪了姜汐瑶一眼,又对着裴丽妃恭敬地行了礼。 赵婕妤落座后,郑贵妃便到了,前头去凤仪宫请安时,听说还在生病,今儿个倒是气色红润,精神烁烁,打扮一如既往的明艳张扬,只是在太后面前,拘谨不少,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龙轩离有政务处理,早遣了夏全禀报,内廷家宴还是由皇后主持。 姜汐瑶是头一次正眼见崔太后,白日在丹凤门迎接时,依她的辈分只能在人群里远远望见一眼,现在仔细瞧来,崔太后不枉是上一代宫斗的胜利者,做事不喜形于色。 原书里,太后联手宁王造反时,举朝震惊,但是圣宣帝却不是昏庸帝王,对太后和宁王的谋反早已了如指掌,最后一网打尽。 期间,不少妃嫔为明哲保身倒戈崔太后,最后落得赐死的下场。 等龙轩离一来,家宴正儿八经的开始了,姜汐瑶坐在最底下,听着龙轩离和皇后官方式的发言,崔太后也应声附和,好一派祥和之气。 要是姜汐瑶没看过原着小说,估计她就会相信眼前的母慈子孝,后宫祥和的假象。 接风洗尘宴无趣的很,这样的家宴都是按规矩来,她作为低位妃嫔没发言权,上位的人儿让举杯便举杯,让品尝便品尝,能吃个饱便行。 宴会的乌梅浆清甜可口的紧,姜汐瑶不由得多喝了几杯,扶芳叶也好喝。 龙轩离喝酒时有意瞥姜汐瑶一眼,见她夹了什么吃了,又随即尝浆饮,吃到好吃的不经意间点点头。 乌梅浆她喝了不少,看来是喜欢乌梅浆的味道。 这一幕,被龙轩离看在眼里。 还挺有趣…… 突然。 “砰——” 沈宝林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食物器碗撒了一地,众人俱是一惊。 “啊——” “有血,有血……” 张美人率先喊了一声,赵婕妤紧随其后,离得近的妃嫔吓得花容失色。 龙轩离发了话,“去太医署请太医。” 随后沈宝林被抬进侧殿,太医署的人正在诊治。 崔太后气定神闲,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场面吓住,只是冷冷的扫过众人,“好好的宴会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离沈宝林最近的姜汐瑶成为头一个重点关注对象,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姜汐瑶。 姜汐瑶解释,“臣妾并不知沈宝林为何会出事,臣妾看到血也是被吓着了。” 赵婕妤坐在她们对面,她率先指着姜汐瑶说,“臣妾看见沈宝林喝了姜才人倒的果浆后不久便腹痛不止。” 赵婕妤的一句“看见”,使得姜汐瑶被架在火上烤。 赵婕妤的话很高明,没有明说是她害得沈宝林,只是把看到的说了出来,即使查出不是她下手的,赵婕妤也能把自己择干净,做到全身而退。 沈宝林怀得是龙轩离登基后的一胎,自然被关注的紧。 王皇后率先问话,“姜才人你离沈宝林最近,沈宝林为何会腹痛不止,究竟怎么回事?” 姜汐瑶挺直脊背,神情并不紧张,她一字一句,“臣妾真的不知沈宝林怎么了,沈宝林说想喝臣妾的果浆,臣妾怕果浆寒凉,便劝说沈宝林以龙胎为重,沈宝林说胎像稳固,适量果浆不会有损龙胎,臣妾犹豫间,沈宝林便自己倒了果浆饮了下去。” “臣妾看着沈宝林喝下,之后并无大碍,直到一刻后,沈宝林腹痛倒下。” 第28章 栽赃嫁祸 听言,王皇后道,“听姜才人言语间,不似扯谎,应该不会害了沈宝林。” 郑贵妃“嗤”了一声,“应该?皇后娘娘觉得姜才人好,臣妾却未觉得,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凶手还会自己承认自己是凶手吗?” 赵婕妤随声附和,“对啊,凶手哪会那么傻?皇后娘娘千万别被人表面给迷惑了。” 裴丽妃抚着肚子,看沈宝林的遭遇,心里头害怕,她定了定心神,“陛下,臣妾以为姜才人不是恶毒之人。” 杨惠妃不以为意,低头不语,看着两方掐架,左右不关她的事,只要静静看着她们互相争斗。 姜汐瑶挺直身板,语气坚定,“陛下明鉴,臣妾没有。” 李医正诊完脉,从里间走出跪下复命,“陛下,恕臣无能,无力回天,龙胎保不住了,沈宝林此次小产凶险异常,恐怕以后再难怀子嗣。” “岂有此理。”崔太后义正言辞,表情严肃,“陛下,宫里出了肮脏的东西,还是尽快处置了,免得脏了哀家的眼,沈宝林怀的是你登基后的第一胎,岂能让人害了?这置皇家威严于何地?” 王皇后叹了口气,“欸,可怜了未出世的孩子。” 龙轩离问李医正,“沈宝林因何缘故小产?” “请陛下容许臣查究沈宝林接触的物品。” 赵婕妤立即插话,“李医正,沈宝林就是喝了姜才人倒的果浆才会如此,本宫在对面看得很清楚。” “臣妾觉得沈宝林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如此。” 李医正一一检查沈宝林的吃食,检查到葡萄浆时,李医正皱起了眉说:“葡萄浆有问题。” 那壶葡萄浆宫女呈上时,姜汐瑶没喝就被沈宝林撒娇拿了去。 所以这壶浆,只有沈宝林一人喝过,姜汐瑶压根没喝。 “什么问题?” 龙轩离很平静的问出口。 “是某种烈性药物,沈宝林应是服用了此烈性污秽之物才小产的。” 赵婕妤立即来了戏,“臣妾猜得没错,果然是吃食有问题。” 此次的宴会是皇后一手操办,却在这宴会上发现了不寻常之处,王皇后解释道,“陛下,今晚的家宴是臣妾一手操办,亲自监察,臣妾敢用自己作保,吃食绝对没有问题。” 崔太后,“哀家相信皇后,以皇后的为人,绝不是歹毒之人。” 王皇后接着问,“李医正,是何污秽之物?” “乃催情之物,沈宝林食用之后,药力猛烈,这才龙胎不保,且此药来势凶猛,伤了沈宝林的身子。” 人群里发出一阵唏嘘,众嫔妃面面相觑。 崔太后气得赶紧摆摆手,“拿下去处理了,如此污秽之物,着实不堪。” 王皇后掩面失落,“陛下,居然有贼人胆大包天,敢在宴会上动手,臣妾恳请陛下彻查此事,为沈宝林,也还臣妾一个清白。” 龙轩离扶起王皇后,“梓潼,朕信你。” 这时,忽然有人小步跑上前慌忙跪地求饶,“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奴才有话要说,奴才知道这污秽之物出自哪里。” 这个太监她认得,是小允子,也是姜汐瑶漪兰殿的掌事公公。 赵婕妤不忘添油加醋,“这不是漪兰殿的太监管事嘛?” 小允子连连应答,“正是奴才小允子。” “你有什么事,尽管说,陛下太后在这儿,你尽管把知道的说出来。” 小允子跪在地面,“喏。” “这污秽之物,就是姜才人的。”小允子讲的绘声绘色,“前两天,奴才看见春竹鬼鬼祟祟的,手里似乎藏着东西,一个碧玉瓶子,奴才好奇便悄悄跟了上去。” “谁知……谁知竟然是宫中禁物。”小允子显得很为难,“奴才人微言轻,不敢声张,今儿个沈宝林小产,奴才这才惊醒,是此污秽之物。” “奴才害怕急了。”小允子转过身,对着姜汐瑶磕了好几个头,“才人,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揭发您,可您拿这东西害人呐。” 赵婕妤得意洋洋,“人证物证俱在,姜才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姜汐瑶毫不畏惧,“仅凭小允子的一面之词,空口白牙便将人诬陷,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臣妾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赵婕妤话里话外的阴阳。 姜汐瑶平静一笑,“是有人亲眼看到我下给沈宝林的吗?” 又继续发问,“敢问赵婕妤,有人亲眼看见臣妾下给沈宝林的吗?” 小允子继续说道,“奴才知道那小碧玉瓶子在哪。” “就在漪兰殿前头院子的第三棵桂花树下埋着。” 说完小允子继续磕头,“小主儿,是奴才对不起您,可奴才不能昧着良心。” 赵婕妤请示,“如姜才人的宫里真藏了污秽之物,还请陛下彻查,万万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龙轩离遣了夏全带领一队人马去了漪兰殿。 这边,赵婕妤还在“苦苦相劝”,“姜妹妹,你还是招了吧,真被搜出,妹妹你可就真的覆水难收,赶紧求陛下太后开恩饶了你。” 王皇后道,“姜才人,若真的是你做的,就招了吧。” 姜汐瑶跪着,“皇后娘娘,臣妾绝没有那阴私害人的龌龊勾当。” “呵。”赵婕妤冷呵一声,心情愉悦的喝了口茶,等着看好戏,姜汐瑶绝对要废了。 太后说,“这些事你们看着办吧,哀家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头疼的厉害,看不得如此肮脏的事。” “若是真有不轨之人妄图谋害皇家血脉,哀家第一个不饶过她。” 这是崔太后走前留下的话。 这时,夏全急匆匆的小跑进来,稍稍喘了口气。 赵婕妤挑了挑眉,得意的看了眼郑贵妃,姜汐瑶的好日子到头了。 王皇后,“如何?有没有查到?” 杨惠妃不怕看好戏,“夏公公,真的有肮脏的东西?” 夏全抬手擦了擦额头,咽了咽口水,“回陛下,皇后娘娘,奴才没有搜出任何不妥的东西。” “怎么可能?” 小允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奴才亲眼看到春竹藏起来的。”他磕头,“奴才敢以性命起誓,绝没有撒谎,奴才说的都是真的。” 接着,又磕了好几个响头,嘴里信誓旦旦。 第29章 赵婕妤中计 “圣上明鉴,圣上明鉴,奴才绝没有撒谎。”小允子显而易见慌了,“那小碧玉瓶说不定在才人的身上,对,肯定在才人的身上。” 赵婕妤道,“小允子说的不无道理。” 宋修仪说,“陛下,漪兰殿没有搜出任何不妥当的东西,可见是这奴才撒谎,故意陷自己主子于不义之地,陛下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 郑贵妃道,“如若姜才人真不是行凶之人,此举也是为还她一个清白,姜才人你说本宫说的对吗?” “娘娘说的是,臣妾愿意。“ 王皇后发话,“搜身吧。” 搜身的是王皇后身边信任的云若姑姑,云若姑姑搜完身,回到前殿回话,摇摇头说,“并无在姜才人身上搜到任何不妥当的东西。” “什么?!” 赵婕妤猛地站起,怎么可能,碧玉瓶既不在漪兰殿,也不在姜汐瑶身上,那去哪了? “云若姑姑,你可查仔细了?” 云若姑姑道,“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奴婢无遗漏,确实没有任何东西。” 云若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她不信,不信,怎么可能? 赵婕妤快步上前,“我亲自查查。” “砰——” 姜汐瑶突然闪开,赵婕妤扑了空。 碧绿瓶从赵婕妤的袖口里掉了出来,哐啷啷的转了一圈溜在宋修仪的脚下。 宋修仪眼疾手快,“这是什么?” “难道?”宋修仪顿了下,“这难道是小允子说的碧绿瓶子?” 宋修仪说道,“小允子,你看清楚,这个瓶子是否是你看到的小绿瓶?” 小允子惨白的脸,不知作何解释,趴在地上连连求饶,“奴才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婕妤惊愕的脸,“怎么可能?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姜汐瑶对主位躬了躬身,“陛下,皇后娘娘,碧绿瓶在赵婕妤的身上,足以证明臣妾是冤枉的。” 王皇后厉色,“赵婕妤,怎么回事?” 赵婕妤置若罔闻,她想不通为何会在自己身上,此时此刻顾不上许多,跪在地上喊冤,“臣妾不知道碧绿瓶为何在自己身上。” 她忽然想起,“肯定是你,肯定是你,是你栽赃陷害我。” “陛下,是姜才人陷害臣妾,是姜才人陷害的,臣妾怎么会害沈宝林呢,肯定是姜才人愤懑不满,害了沈宝林,之后再嫁祸给臣妾,肯定是这样的。”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 龙轩离不着痕迹的挪开叫,“夏全………” 与此同时,郑贵妃立即开口,“陛下,此事复杂,尚有疑虑,恳请陛下彻查此事。”她看了看龙轩离并无愠色,才放开胆子说:“至于赵婕妤,陛下可先将二人禁足,查明来龙去脉后再作定夺。” 杨惠妃,“板上钉钉的事,不是已经很清楚?还需要查什么?” 郑贵妃道,“惠妃的意思是此事赵婕妤是真凶,还是说本宫指使的?” 杨惠妃施施然噤了声。 龙轩离,“爱妃言重了,此事就依爱妃的意思办。” 随后唤了夏全,将此事交由夏全主办,查出真凶。 “沈宝林醒了,沈宝林醒了。” 众人浩浩荡荡去了侧殿,只见沈宝林惨白的脸,血色全无,眼角挂着泪水,掩面哭泣,“陛下,是臣妾不好,臣妾疏忽大意,孩子才没了。” 此时,沈宝林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陛下,是臣妾没用,臣妾没照顾好孩子。” 龙轩离倒没多大悲痛,象征性的安慰几句,嘱咐宫人好好伺候。 漪兰殿。 家宴不欢而散,她在宫人的遣送下,回了漪兰殿,一进门外头的人就把宫门锁了。 她又被禁了足,明日宫里的中秋佳节也无法出席,可惜美酒佳肴她一口也吃不上。 春竹想到小允子无中生有,气不打一处来,“气死奴婢了,小允子居然是这种人,往我家小姐身上泼脏水,明明没有的事。” “平日里看小允子做事勤快,为人又平易近人,却看不出他这等龌龊心思。” 如今回想种种,他是刻意接近讨好,敢情目的不纯粹。 “我的小春竹,你的脑袋瓜能看出来别人是好是坏吗?” 姜汐瑶早觉不对劲,她见小允子总是有意无意接触春竹,似是在打听什么,只有春竹这个傻大个才如此单纯。 早在宴会上,送葡萄浆的宫女手不受控制的抖动,她就知道有问题。 赵婕妤早买通小允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瓶子埋在她宫里的桂花树下,她只是宴会上不着痕迹的相碰中送还了回去。 想要栽赃嫁祸给她,门都没有,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要不是她记得原书里有这么一段,早被赵婕妤算计了,现下只是悄无声息的将东西还回去了而已。 平日里她和赵婕妤也没有任何接触,唯一能有的接触便是在这宴会上,所以小允子埋了后她便将东西取出,在宴会上将小瓶子了回去。 呵呵,礼尚往来。 小允子被夏全带走,掖庭狱不是吃素的,几轮下来乖乖就范会全招了。 不需要她动手,有人自会处理。 别说陛下,皇后也不允许有人在她的眼皮底下胆大妄为。 第30章 宁王露面 后宫之事他素来不管,这事多半是争风吃醋,你争我夺,对于龙轩离来说,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这些手段他见多了,不觉奇怪。 沈宝林这事被龙轩离遇上,原本后宫之事他素来不怎么管,左右不过妇人间的事,平时也是让皇后自己着手。 夏全领了差事,奉命带走小允子,掖庭狱的家伙还未全来一遍,小允子什么都招了。 夏全心里有分寸,小允子招了后便向龙轩离复命。 原是小允子贪财又想往上爬,让赵婕妤钻了空子,于是便被买通,将早准备好的小瓶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埋到漪兰殿的桂花树下,只需待到人赃俱获。 龙轩离一听心里全明白了,赵婕妤骄横惯了,又有贵妃帮着说话,自然在宫里没给低位妃嫔好眼色。 至于这东西怎么来的,这里面谁掺和了,谁掺和的有多深,也没必要查了,龙轩离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后宫里就这么几个人,左右不过两方里的人,亦或是两方里的人都掺和了,无外乎这几种情况。 虽说赵婕妤背后是郑贵妃,但说是贵妃指使赵婕妤害沈宝林而后栽赃姜才人,他也是不信的,郑贵妃素来骄傲,不屑碰这等赃物,可她身边的赵婕妤未必。 赵婕妤他不是没宠过,只是眼见赵婕妤越发放肆,不把妃嫔放在眼里。 但这下作的药怎么到赵婕妤手上的,许是要问惠妃,惠妃刚进入府邸时,也曾宠爱过,入了宫登基后政务繁忙,到底多少冷落了她。 后宫争来争去无非是为了宠与孩子。 暗卫早把事查了个清楚,龙轩离心里冷笑一声。 后宫里的人算计来算计去,千不该万不该却不该算计到他的子嗣上,算计到他的头上。 这一遭算计,龙轩离算是厌恶上赵婕妤了,至于贵妃与本案并无甚关系。 “结了吧,后宫的事让皇后做主吧。”龙轩离道,“去把结果告诉皇后吧。” 夏全得了令去往凤仪宫。 姜汐瑶在寝殿里挂绸缎,夏末带来消息,说沈宝林小产皆是因为赵婕妤用了宫中禁药,原是赵婕妤的贴身宫女收买小允子,让小允子将小绿瓶埋入咱们的桂花树下,一旦沈宝林小产,小允子可以顺手牵羊说出幕后之人。 如此,人证物证俱在,到那时就算她有一张巧嘴也替自己道不明。 赵婕妤被降位份至采女,不日出宫前往崇福寺为皇家子嗣诵经祈福,无诏不得回宫。 赵婕妤被贬出宫的同时,还带来一个口谕,沈宝林小产之事虽然和姜汐瑶没有直接利害关系,未及时劝阻沈宝林饮浆,有过失之责。 皇后的意思是让姜汐瑶前往应圣院为逝去的皇嗣抄经以慰在天之灵。 恩,完美错过中秋宴。 抄就抄呗。 应圣院在皇宫东内苑内,宫里为数不多祈福抄写经书之地,藏经阁便在东内苑内。 姜汐瑶接了懿旨,拾掇拾掇,带着春竹夏末去了应圣院。 应圣院藏经阁。 姜汐瑶花了整天,经书已誊抄完毕,春竹磨墨磨得手都抽筋,换了夏末继续研磨,好不容易把经书誊写完,可以松松筋骨。 茶水凉了,小太监为姜汐瑶换了新茶水。 “那人是谁?” 今晚中秋宴,宁王应崔太后话早些便进了宫,走着走着路过应圣院,想着阅些书解解乏, “宁王安。”小太监俯礼,看了眼远处的姜汐瑶道,“是姜才人。” 宁王呢喃,“姜才人……” 宁王挥了挥衣袖,“你下去吧。” 小太监弯着腰恭敬地从宁王身旁走过,退了出去。 春竹,“小姐,我的手腕。” 姜汐瑶正在翻阅古籍,春竹抬着手腕杵到她眼前,委屈巴巴的。 姜汐瑶朝她笑笑,“小春竹,实在是委屈你了。”她换了个姿势,“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春竹问道,“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经书抄完了,按理可以回漪兰殿。” 姜汐瑶意犹未尽,不想那么早回宫,“再一会儿,在一会儿我看完就回去。” 什么书看得如此起劲? 宁王放眼望去,那本书叫《山海经》,山海志怪,怪不得看的如此入神。 姜汐瑶看完最后一页,将书合拢放置于格柜上。 春竹立马站起,“小姐,您看完啦?” 此时,夏末笑话春竹,“春竹已经等不及了。” 可不是,再不回去,她真的要打盹了哦。 姜汐瑶点点头,“恩,刚看完,可以回去了。” 等人走远,宁王从格柜后头走出,小厮轻轻唤了声,“王爷?王爷?” “王爷?” “哦。”宁王回神。 “王爷,晚宴要开始了。” “恩,走吧。” 第31章 不讨人喜 姜汐瑶回到漪兰殿时,外头忽而嘈杂了。 那是宫里举办的中秋晚宴,此时宫里某处灯火璀璨,忽而一道绚丽的亮光再空中绽放,连漪兰殿的角落都被照得熠熠生辉。 那是为贺中秋佳节专门燃放的烟火。 “哇~~” 春竹发出惊叹,连带着夏末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好美,小姐。” 春竹和夏末是第一次见到烟火,觉得甚是稀奇。 姜汐瑶坐在后头的贵妃榻上,喝了壶葡萄浆,看着两人仰着头兴奋对着烟火叽叽喳喳半天谈论哪朵烟火最美。 中秋佳宴,烟火猝然而逝,酒过三巡下肚。 龙轩离盯着案几上的山珍海味,今日她来不了,想必在自己的宫里懊恼没能吃到宴会上的美食,又想到她今日被罚应圣院抄经,原是太后的意思,虽然姜汐瑶不是幕后黑手,沈宝林却也是流了产。 皇后下了懿旨后,风声传到了太极宫,姜汐瑶作为低位妃嫔,无子却有宠,已然被后宫惦记。 罢了,姜汐瑶风头正盛,要是他在太后面前再维护她,却不是那么容易了事。 让她去应圣院抄写抄写经书,未尝是件坏事,等风头过了再去看她。 精美的玻璃器皿,盛满葡萄玉液酒,觥筹交错,她瞧着手里的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目光余角落在远处高坐龙椅的龙轩离身上,越看心里头越不是滋味。 她因着丢失小绿瓶,原是不知道落在哪里,心里头早已想好借口应付杨惠妃,却不想被赵婕妤捡了去。 当时小允子的口述,那分明就是杨惠妃给她的小绿瓶,原先还以为是被姜汐瑶捡走,害了沈宝林,最后是赵婕妤想栽赃嫁祸。 因为小绿瓶,又牵扯到皇嗣,杨惠妃找了由头,她被狠狠训诫。 无外乎问她小绿瓶怎么到的赵婕妤手中,又怕夏全顺藤摸瓜查到她头上,牵连杨惠妃自己。 想到此处,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是闷头饮酒。 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从头至尾未曾看过她一眼。 烈酒穿过她的喉咙流淌下肚,已是八月十五,可她却分外燥热,许是酒有些烈,此时的她头晃晕晃晕的,竟然吃醉了酒。 身体一靠,倚在香兰身上,“美人?美人?” 竟然叫不醒。 她在旁布菜,已多次相劝张美人勿过多饮酒,却还是醉了。 王皇后注意到张美人的情况,使了眼色给云若,云若了然。 此时,杨惠妃也注意到张美人喝酒,心里嘀咕,“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张美人被扶着走了。 龙轩离瞥了眼,眉心不自觉皱了皱,在这等场合全然不顾规矩吃醉酒,还是不受宠的妃子,龙轩离心里多了一分厌恶,他瞧着便不喜。 总透着一股颓废之意,看着枯燥无味,不讨人喜。 倒是姜汐瑶比起来,人更活泼,天真可爱,满满的小女儿的娇俏。 可这张美人,年龄与姜汐瑶相仿,却总是老气横秋似的,自然无趣极了。 王皇后抬起酒杯打断龙轩离的思绪,“陛下,臣妾祝大宣世代永昌,陛下千秋鼎盛。” 王皇后敬酒,龙轩离笑脸相迎,举杯同邀。 她没在这儿,少了分乐趣,看她吃东西的乐趣。 第32章 美人蹴鞠 八月十五十六,按规矩,龙轩离必须宿在皇后的凤仪宫,皇后贤良淑德,龙轩离从未下过她的面子。 中秋后,龙轩离去了惜萍阁,自从沈宝林小产后,郁郁寡欢,日渐憔悴,皇后看在沈宝林失去孩子的份上,向龙轩离请了恩典,特升沈宝林为沈才人,送了滋补身体的东西。 龙轩离准了。 接下的日子,龙轩离去了惠妃的毓舒宫,又去了柳昭媛那儿,整后宫走下来,去郑贵妃的次数比其他宫略多些,倒也雨露均沾,不算偏倚。 快半月一直未见龙轩离召她侍寝,就像热乎的水突然间冷了下来。 姜汐瑶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遭龙轩离厌弃? 难道是因为沈宝林的事,所以他心里有芥蒂? 虽然赵婕妤背负了所有,但皇家血脉就这么没了,要是真追究,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追究她的责任,如今只是让她去应圣院抄写经书已经算轻的。 这宫里实在没什么娱乐,自从崔太后回宫后,宫里的规矩变了变,每逢初一十五由皇后带着后宫嫔妃去往清宁后向太后请安。 多了两天按部就班的日子。 日子平静的过了半个多月,而后龙轩离来了。 不过是午后来的漪兰殿,而非晚上召她侍寝,一下让她猝不及防。 说冷就冷,说来就来。 男人的忽冷忽热,姜汐瑶并没有感到意外,她还是过自己的小日子,毕竟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滋润才是最重要的。 平日里,和春竹夏末还能倒腾点伙食,毕竟春竹最在意的就是漪兰殿的伙食如何,这次被龙轩离冷了一段日子,春竹可是尤为担心会发生克扣伙食的情况。 不过,她的担心多余,伙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姜汐瑶觉得日子苦闷,便让夏末和春竹想法子做蹴鞠,漪兰殿的庭院蹴鞠正好。 龙轩离来的时候,姜汐瑶穿着便装正在左踢一下,右踢一下。 秋高气爽,好不容易做出个还算看的过去的蹴鞠,勉强可以上脚,还算玩的乐乎。 姜汐瑶玩得正尽兴,踢得很入神,连龙轩离跨进院子也不自知。 为了方便,姜汐瑶扎了高高得发髻,也没穿裙子,穿了蹴鞠的骑装,活脱脱的颇具异域风格。 龙轩离眉眼一挑,没见过她蹴鞠的模样,见姜汐瑶蹦跶的不亦乐乎,瞧见她轻快的愉悦声,每次许久不见来她宫里找她,却从没见过她真愁眉苦脸。 有活力的很,瞧见她轻快的跳跃一下将蹴鞠踢了出去。 “好鞠~~” 闻言,众人齐刷刷的跪下请安,姜汐瑶这才停下也给龙轩离请安。 龙轩离走到姜汐瑶身旁,拿起她脚边的鞠,“好生惬意。”他又问,“爱妃喜欢蹴鞠?” 姜汐瑶道,“臣妾闷的慌,便和底下的人蹴鞠玩。” 姜汐瑶请罪,“陛下,臣妾不成体统。”她率先请罪,在自己的宫里,穿着骑装,袖口又卷起,大汗淋漓,遇到这种事,不管龙轩离会不会问罪,她率先放低姿态请罪,毕竟衣装不整。 龙轩离眼一瞧,想着这小妮子心里怕了。 许是自己严肃的神情吓到了她。 “欸,爱妃哪里的罪。” 龙轩离再开口问,“瞧爱妃的样,倒像是真喜欢蹴鞠。” 姜汐瑶顺着话,“臣妾喜欢,臣妾小的时候总喜欢在院子里自个儿。”她顿了顿,“也喜欢去草场上蹴鞠。” 姜汐瑶看着鞠笑嘻嘻的,眼尾如一轮弯月,“小时,臣妾贪玩,臣妾的阿娘见到臣妾只顾着摇头,懒得管臣妾。” “阿娘总是把一句话挂嘴边,边摇头边说:瑶儿这性子,怕是不爱红装。” 小丫头说起家里事,瞧着倒是很讨喜。 “其实臣妾哪有不喜红装,只是蹴鞠时红装费事。” 龙轩离语气看似责备,却有宠溺,“往日朕不来漪兰殿,你也如此欢快?” 姜汐瑶毫不犹豫点点头,“是呀。” “朕不在,爱妃果真挺闲趣。” “臣妾要是觉得闷,难不成去太极宫打扰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一介女流不能为陛下分忧,却不想让陛下忧心。“ 她说的恳切,“陛下,臣妾尽力不给您麻烦。” 说的嗔怪。 “去太极宫找朕有何不可?” 就算他处理政务一时无空,也不至于天天无空。 姜汐瑶缩了缩脖,“那,那臣妾若有空便去太极宫打扰陛下。”说的娇俏可爱,皮得很。 龙轩离笑了,“好,爱妃尽管打扰朕。” 姜汐瑶自然不信龙轩离说尽管打扰的话,本事男女之间打情骂俏的言语,若是她真的当真,往后事事去太极宫找龙轩离,一次两次或许不会腻,次数多了便会觉得烦了。 她自然也是皮一下而已。 谁当真谁惨。 “还要再玩吗?” 龙轩离来漪兰殿之前,姜汐瑶便玩尽兴了,此时她只想歇息。 姜汐瑶卖了乖,犹如小白兔般的摇摇头,“不了,臣妾玩够了。” “觉得闷得无趣?” 姜汐瑶下意识摇摇头,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突然否认,“有陛下在,臣妾不觉得烦闷。” 她说得很乖,哪个男人被自己女人如此撒娇,还能坐的住的,心里软下了好些。 “下月便是秋猎,随朕一起去行宫狩猎,爱妃也好解解闷。“ 临近皇家狩猎的季节,宫里却迟迟不统计出行人员,大伙传出风声许是今年取消皇家狩猎。 姜汐瑶十分意外龙轩离的话,开心的无以言表,“真的吗?陛下。“ 她又确认一遍,“臣妾真的可以去吗?” 龙轩离甚是奇怪,他说的话这么让人不可信?还连问两遍。 但他还没来得及点头,姜汐瑶就行礼,拉着他的衣角,笑颜逐开,“臣妾谢陛下体恤。” 反应挺快,这会儿已跪下。 倒是挺会。 “陛下对臣妾真好。”姜汐瑶笑盈盈的,眼里头仿佛能溢出闪闪的星星,“陛下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儿。” 龙轩离摆起傲娇的款儿,“小机灵。” 他这嘴如此甜,今日跟抹了蜂蜜似的,下次应该多带她出去走走。 龙轩离心里想。 姜汐瑶听到了,“臣妾打心底觉得陛下是好人。” 那倩影在他眼前摇曳,那腰肢,要不是青天白日里,他倒是要好好握握。 念头一闪而过,龙轩离惊着自己在想什么,大白日的看到她婀娜的身段,什么想法都出来了。 那瞬间,心情杂陈的很。 当下脸色摆正,“再如此不成体统,下次可不是去应圣院抄经书。” 说罢便回了太极宫。 第33章 月下醉酒 龙轩离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姜汐瑶听见,其他人自动离得远远的。 他摆出很生气的样子走了的时候,春竹和夏末俱是吓了一跳。 以为是自家主子不成体统让人生了气,惹恼了圣宣帝。 别说春竹和夏末,连夏全也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便变了脸色,走了。 可瞧自家主子的模样,又不像是真的怪罪姜才人。 依主子的脾性,要是真恼羞成怒,哪会这么容易走了。 还不得让人好好打板子? 真奇了怪了! 别说夏末和春竹,不了解龙轩离自然摸不着头脑为何生气,现下连经常侍奉左右的夏全也摸不清自家主子如何想的。 明明和姜才人好好的,却突然变了脸色。 夏末和春竹着实担忧。 姜汐瑶摇摇头,嘴角微微笑,“放心,不会有事。” 夏末和春竹互相愣愣的看了对方一眼,犹豫后又点点头。 帝王一怒,必是伏尸千里。 看皇帝佯怒的模样,像是真生气吗? 一点也不像,倒是有点傲娇,又抹不开作为皇帝的尊面,只能佯怒。 姜汐瑶莞尔一笑,这不是坏事,还是好事儿。 自中秋后,龙轩离不曾召幸她,连日也不曾来过漪兰殿,一入后宫便去看了沈宝林,不如沈宝林晋升了位份,现在该叫沈才人。 可以说,龙轩离雨露均沾到无可挑剔。 白日里寻她来了,令人寻味,若是晚上寻她,必是为侍寝来的,她自然不会觉着奇怪。 今日白日来找她,倒是给她瞧出些不同。 那傲娇的样子,似怒非怒,男人的自尊是要维护的,更何况是皇帝。 罢了,她就找个时间哄哄他,顺个台阶让他下了。 也算是报答他能顾虑到她的处境,不给她招麻烦不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尤其经历过沈宝林小产一事,甚至先去了别的妃嫔处。 倒是有意保护她。 要说喜欢她,倒不如说有些在意她了,是个好兆头。 在宫里,要说位份,姜汐瑶不算高,只不过得了张让人扎眼的脸蛋,如今龙轩离的做法,姜汐瑶算不上威胁,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以色侍人,迟早因色衰而爱弛。 连着两日,龙轩离未再来漪兰殿。 姜汐瑶挑挑眉,咱们这位陛下傲娇着呢,要人先表态。 行吧,做枣泥糕。 姜汐瑶吩咐夏末送枣泥糕去太极宫交给夏全回来,不要多说任何话。 夏末照做,很快便回来。 且看他来不来,若是来,枣泥糕算是物尽其用。 “夏末,把咱们做的青梅酒拿出来,我要喝青梅酒。” 嘚,龙轩离自是来了。 午后处理政务看到夏全端着食盒,说是姜才人着人送来的枣泥糕。 问夏全姜才人有没有带什么话,夏全却愣了下而后摇摇头。 送枣泥糕又不让人带话,很明显眼巴巴的邀请他去漪兰殿? 于是他去了漪兰殿。 来的时候正瞧见姜汐瑶坐在桂花树下的榻上,背对他,不知在做什么,瞧不真切。 月明星稀,如今她换回再合适不过的宫装,发髻梳得高高的,这会儿瞧见她,心里免不了泛起漪涟,瞧着很是乖巧。 龙轩离也不收敛,“是在等朕?” “白日里,你送的枣泥糕朕收到了。” 姜汐瑶转身,眼神微眯眼,脸颊红晕晕的,她仿佛很用力的盯着,确认眼前的人儿是谁。 “谁……?” 龙轩离瞧着她手里的酒壶,眉微皱,语气温和,“喝酒了?” 软软糯糯的,“恩……” 龙轩离夺过她手里的酒壶,是青梅酒,喝了不少,“爱妃还会做青梅酒。” 听到青梅酒,姜汐瑶忽而来劲,摇摇晃晃站起,“嘘~~” 身子摇晃,龙轩离忙搭住她的手。 “这青梅酒可好喝了,旁人我不稀罕得告诉。”姜汐瑶傻呵呵笑了,“嘘~~不要告诉别人,我只告诉你。” 龙轩离扶住她身子,低低一笑,“好,朕保密。” “不对。” 姜汐瑶又似想到什么,摇摇头呢喃,“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 “你是陛下吗?” 龙轩离戏谑的口吻,“如假包换。” “真的?” 姜汐瑶从他手里拿走酒壶,下巴搁在酒壶上,“那我只告诉你。” 龙轩离好奇的心提到嗓子眼,“什么秘密。” 姜汐瑶嘻嘻一笑,神秘兮兮的,龙轩离心瞬间被带起。 这时,姜汐瑶开口,“就是,就是,我做了不止一坛青梅酒。”慢悠悠的伸出两根手指,“三坛。” “不对。” “是两坛。” 而后伸出三根手指,确认了一遍,“对,是两坛。” “我分你一坛,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月光下媚态尽显,又不做作。 她靠在他肩上不安分的扭了扭,“我把青梅酒分你一坛,说好不能再生气。” “好不好?” 姜汐瑶低着头,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衣角,“吃了我的枣泥糕,可不许再生气。” 少女的可爱全落进他眼底。 “为何喝酒?” 龙轩离抱着她进了漪兰殿。 “因为某人生我气,我不开心。” 姜汐瑶身体悬空,有气无力的靠在他肩上。 龙轩离下意识说道,“谁说朕生气了?” “下次不许喝这么……” 话音未落,怀里的人儿没了声响,只留下平稳的呼吸,乖乖的窝在他怀里。 好好的,醉成这副样子。 媚得浑然天成。 龙轩离滚了滚喉咙,吩咐春竹和夏末,“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临走前,还不忘问青梅酒,临了心满意足带走一坛。 再普通不过的青梅酒。 第34章 讨杯酒喝 龙轩离一走,躺在床上的人儿睁开了双眼。 青梅酒的后劲比她想象中的大,只稍稍喝了一壶便有些醉醺醺的,却还未醉到不省人事。 晕乎乎是真的,不过她知道自己未醉,说的话并非是醉话。 呜呼~~ 幸好龙轩离今夜并不歇息在漪兰殿。 虽说她低下头给龙轩离先送了枣泥糕表示,先软下身子低头,可也不能让他当下就得到。 所以龙轩离来的时候,她故作小女儿姿态给他看。 挠挠他的心,又不能立即侍寝,让他看得到却享不到,才能让男人惦记。 刚刚龙轩离抱她进入内殿寝床时,轻手轻脚很温柔,倒比之前更在意了。 不过只是在意,还不到喜欢,更没有到爱的程度。 光是在意,只要好好利用好男人对女人的在意,也足以够她在后宫里生存下去,只要她分寸把握得当。 上阳宫中灯火通明,郑贵妃坐于梳妆台前卸钗环,狠狠的砸向梳妆台,玉质做的簪子瞬间断成两截。 “你们有没有去请陛下?” 宫女跪了一地,墨云道,“已经差人去请了陛下。” “陛下怎么说?” 墨云欲言又止,“陛下……陛下……” “夏全公公说陛下政务繁忙,恐脱不开身。” 美艳的脸变得阴沉,“你们没跟陛下说本宫病了吗?” “肯定是你们没告诉陛下本宫病了,肯定是你们没说清楚。” 墨云声音怕得有些抖,“娘娘明鉴,娘娘明鉴,奴婢已经说了。” 郑贵妃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不相信,又像喃喃自语,“说了?说了?” “怎么可能!” “肯定是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做不到位,肯定是你们。” “陛下要是知道本宫病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郑贵妃眼底闪过恨意,“你们这些狗奴才,事情没办好,还有脸回来。” “别在这儿脏了本宫的眼。” 张得海得了示意,甩甩手将人拖了出去,“惹娘娘生气,还不赶紧下去领罚。” “哼………” 院落里传来清脆的巴掌声,还有哭喊惨叫声。 龙轩离刚进上阳宫的时候,脸上顶着巴掌印的宫女,正呜咽掩面哭泣。 夏全尖着嗓音,“陛下驾到~~” 一伙人慌不择路退开跪地行礼。 “陛……陛下?” 郑贵妃欣喜的脸上夹杂一丝错愕,很快就变得娇滴柔弱,“陛下……?” “臣妾给陛下请安……” “陛下今儿怎么想起来臣妾宫里了?” 龙轩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伸手握住郑贵妃的手,“爱妃不盼朕?” 郑贵妃笑颜如花,“臣妾自是盼着陛下的。” “朕听夏全说你身子不爽利?方才朕政务繁忙,忙完朕想着爱妃身子不舒服便来了。“ 他给了台阶,郑贵妃心中狂喜,陛下果然是惦记她的。 那帮狗奴才,这般没用,陛下明明是在意她的。 郑贵妃顺势而下,“陛下,这几日臣妾睡不安稳,便时不时头疼,如今陛下来了,臣妾的头疾也好了大半。” 龙轩离伸手托住,从下而上抚摸至发丝,“尚药局怎么说?” “奉御已经替臣妾请过平安脉。”郑贵妃抿嘴一笑,“谢陛下挂心,尚药局说臣妾无大碍,给臣妾开了安神的药,按时吃药便会好转。” “陛下,今晚会歇在臣妾宫里吗?” 夏全心里诽腹,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在院子里罚下人,那巴掌印都打出了血。 晃眼见到陛下,立即换了副面容。 恐怕是今儿个差了下人去紫宸殿请陛下,没请来陛下,便把气儿撒在下人身上。 啧啧,郑贵妃的手段却与她容艳的脸何其不符。 难怪,陛下会惦记着姜才人。 这后宫,纯如清莲而不妖的妃嫔,姜才人怕是独一份。 “下雨了。” 从凤仪宫请安回宫里半道,天空飘起散碎细雨。 夏末打起伞,“出门时,奴婢看天空不对劲,幸好提前备了伞。” 不然,三人铁定成了落汤鸡。 春竹和夏末一左一右搀扶姜汐瑶,“最近天气忽而变了许多,秋雨更是说便下。” 夏末撑伞,春竹替姜汐瑶系上披风。 这天气,穿少了冷,穿多了又觉得热,好难选择。 姜汐瑶伸手,抬头望天,“雨停了。” 这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到漪兰殿时雨倏然停了。 空气中弥漫清新的桂花香,地面被雨水冲刷,乌云散去,阳光从厚厚的云层里照出金霞满光。 “天放晴了。” 春竹忍不住抱怨,“偏偏回到漪兰殿,老天爷放晴,这雨下的真是时候。” 披风上的挂着点点水珠,姜汐瑶解下披风,笑着附和一句,“是啊,老天爷下的真不是时候,” 紫宸殿。 后宫里没有哪个女人敢像她如此这般在他面前不顾体统喝醉酒,可却一点也讨厌不起,甚至还特撩人。 龙轩离今日一整天都惦记喝醉酒撩人姿态的姜汐瑶,按捺不住,处理完政务便去了漪兰殿。 只想着那日的姿态,身体便不由自主…… 走,去漪兰殿讨杯青梅酒喝。 龙轩离来了,来的时候见姜汐瑶正捣鼓青梅,一本正经,很认真。 龙轩离扫过姜汐瑶的嘴唇,处理政务时心不在焉,此时更是心猿意马。 收敛心神,“爱妃,是在做青梅酒?” 姜汐瑶放下青梅,脸颊微红,“陛下,这是给您做的,是臣妾的赔罪礼。” 小罐酒拿到龙轩离眼前,“臣妾那日失仪,给陛下赔罪。” 龙轩离看过去,她收敛起高高的发髻,不施任何装点,瞧着乖巧许多。 “陛下,喝了臣妾的酒,可不能生臣妾的气。” 龙轩离瞧她嘟嘴,颇有撒娇意味,不由得会心一笑。 想逗逗她,“在爱妃心里,朕是如此小气的人儿?” “陛下富有四海,是天底下最能容人的。”姜汐瑶拽了拽他衣角,“是臣妾心系陛下,有什么欢喜的想分享给陛下。” “哦?”龙轩离心里好了奇,“谁说朕生气了?” “朕要是生气,你的脑袋瓜还能安在?”有故意吓唬的口气。 姜汐瑶缩了缩脖子,手搭在脖颈,使劲摇摇头,咽了咽口水。 龙轩离倒不知这小妮子胆子如此小,小小的玩笑话居然把她吓得一愣一愣的。 他点了点姜汐瑶的额头,“所以,你要乖一点,乖乖的。” 姜汐瑶很乖的点点头,话题绕回青梅酒,“陛下还喝臣妾的青梅酒吗?” “朕今日来漪兰殿,正是要讨杯酒喝。” “陛下想喝多少坛,臣妾给陛下做多少坛。” 姜汐瑶笑得眉眼弯弯,龙轩离的视线扫过她娇嫩的嘴唇,轻声回应,“好。” 倒上一杯青梅,“这是臣妾先前酿的,陛下试试。” 两人明明好好的谈论青梅酒的事,谈着谈着谈到床榻。 将人抱住,低头吻住那唇,动作一气呵成,回味甘甜的青梅经久不散。 桌案上散着酒杯酒壶,姜汐瑶双眼瞪大。 好猴急。 姜汐瑶侍寝不是头一回,但如此柔情绵绵还是第一回,龙轩离看上去不苟言笑,吻起来竟也如此动情。 软软的,甜甜的。 和他所想的无差。 等龙轩离抬头,就见姜汐瑶弯弯的眼角,带委屈的抿了抿嘴,有些肿。 他是急了点,等不及喝完青梅酒。 龙轩离看到她微微红肿的嘴唇,觉得自己是急了点,悻悻然也觉得理亏。 说好来她宫里为了喝青梅酒,没几杯下肚,却被他拉床榻上了,而且她的嘴也肿了。 姜汐瑶眼角探过去桌案,碧蓝色的酒杯好端端的放着,洒出点滴酒渍。 龙轩离明摆不是来喝她做的青梅酒,她总不能问一句‘酒还喝不’这种绿茶的话吧。 于是,笑语嫣嫣道,“陛下,青梅酒好喝吗?” 龙轩离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味道甘冽,回味无穷。” 清脆的笑声从耳边传来,姜汐瑶低头忍不住笑,“那臣妾下次多制点,送去紫宸殿。” “臣妾送陛下青梅酒,陛下送臣妾什么回礼?” 说着冲他微微一笑,颇有调皮的意思。 龙轩离瞧着她微微一笑的神情,轻声细语,突然眯了眯眼睛,“胆子大了,敢当着朕的面讨要回礼,恩?”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却带调侃,不是问罪的口气。 姜汐瑶心里舒坦了,睁着炯炯双眼,眼眸含笑看着他道,“陛下,礼尚往来。” 小妮子,学会跟他要回礼了。 “陛下,有吗?” “恩。”龙轩离挑眉,“想要什么?” “陛下给臣妾任何东西,臣妾都会开心。” “开心?” “恩。”姜汐瑶笑得眉眼弯弯,”陛下赏赐东西,当然开心。“ “说明……”姜汐瑶顿了下,若有所思,“说明陛下在意臣妾,臣妾当然开心,就小小的得寸进尺下。” 因他的一点在意,算是小小的试探。 龙轩离但笑不语,想起她爬树的活泼样,又想起喝醉酒的撩人样,现下又是讨好人的乖巧,不自觉喉咙一紧。 “朕想想。” 这可是皇帝金口玉言,亲口许诺送她回礼,姜汐瑶见好就收,“谢陛下。”于是冲他微微一笑,“臣妾宫里还有三坛青梅酒,陛下皆可拿走。” “你当朕是酒鬼?“ “陛下不是酒鬼,臣妾是酒鬼。”这下,姜汐瑶笑得欢喜,“臣妾拿酒换陛下的回礼,那是青梅酒的荣幸。” 听到要送她东西,笑得如此明媚,让人心底不由得软了下来。 这样肆意活泼的人,别说在后宫中,就是从前在亲王府也没见过,后宫妃嫔要的是尊荣地位,越是贵重越是喜欢。 仅仅为一回礼就开心成这样,毫无掩饰的开心,仅仅只是为他而已。 这样的人儿叫人看着顺心,在偌大的皇宫里头少有的生机,令人眼前明亮。 后宫妃嫔从未有人大胆到跟他讨要回礼,妃嫔不是规规矩矩或是不知分寸,虽说主动跟他要回礼不合规矩,但是他心里难得的欢喜,喜怒哀乐无关乎利益。 “在宫里乖乖的。”龙轩离点了点她额头,“朕会对你好的。” 姜汐瑶一听,大猪蹄子这算是表露自己的喜欢了,虽然不是独一无二的爱,但相比于后宫其他妃嫔,他算是更喜欢她吧。 被翻红浪,寝殿帐中叠叠重影。 事后一身薄汗,沐浴完沉沉睡去。 清晨。 “什么时辰了?”姜汐瑶从睡梦醒来,转了身,触碰到温润之物,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定睛看是质地通透的龙纹玉佩。 回礼! 皇帝的佩饰果真是极好的,玉佩触手生温,是她从未见识过的,仅仅是玉质,就是价值连城。 昨日他说想想,其实她大概率放弃希望,没想他会真的送她回礼,今日在床头却摸到龙纹玉佩。 哎呦,原真的是挂心上了。 这枚玉佩她见过,见皇帝佩戴过几次,上回家宴他就戴着。 既然他送了,她就好好收着。 “小姐,您醒了?”春竹撩起帐纱,回道,“已过巳时。” 姜汐瑶坐在梳妆台前,将玉佩不着痕迹的收进首饰盒里。 早朝前,夏全看着自家主子春风满面,从漪兰殿拿走几坛青梅酒,心情是极好的。 夏全觉得不可思议,他作奴才这么久,从未在主子脸上看到这等春风满面,即使是从盛宠不衰的郑贵妃宫里也没这样儿。 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觉得这位姜才人真让人不可思议,前头陛下瞧着像是生了气,姜才人只不过送了坛青梅酒,就宠了姜才人。 夏全真是越发看不懂了,陛下心里卖的是什么药。 出来时,摸到腰间的玉佩,陛下思忖不久便摘下放到姜才人的床头,而后让他从偏殿拿了青梅酒走了。 几坛青梅酒换价值千金的玉佩? 几千坛也不够这玉佩的分毫,姜才人这交易真真是值得了。 龙轩离从漪兰殿高高兴兴的带走几坛酒自然传到皇后的耳朵里。 “原以为姜才人因赵婕妤的事废了,却没想到还有这本事,给紫宸殿送去几坛酒,陛下就临幸了漪兰殿,今儿早上还带走姜才人亲手做的几坛青梅酒。” 云若替皇后簪发,“姜才人长得好,即使是郑贵妃相比也不遑多让,光是那张脸,加上性子惹得陛下欢喜,也难怪陛下会多看几眼。” “如若她能得盛宠,顺利诞下皇嗣,现下本宫膝下需要皇子,否则郑贵妃真的要爬到本宫的头上,虽说她至今膝下无子,可难保今后不会有。” “原是盼望沈宝林的肚子,希望是个皇子,可却被赵婕妤趟了浑水。”皇后又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问道,“本宫眼角是不是长皱纹了?” 云若凑近,宽心安慰,“皇后娘娘风华正茂。” 最近,她总觉得自己老了。 最主要的还是子嗣。 第35章 明知故问 不知是不是情到浓处自然深,昨晚,真是疯了。 疯过之后,狗皇帝别样的柔情,不同以往的温存。 原来圣宣帝吃这一套,以后她要好好的‘对待’圣宣帝了。 他喜欢乖乖的,又不喜循规蹈矩,不合规矩里带分寸,乖里带点小调皮,小性子,喜欢撩人又讨饶的。 不过想一想,还是多多的顺他的意多多讨饶吧。 要不然跟昨儿个似的,如洪水猛兽,日子久了受不住。 不止身体上要多多交流,感情上也得多多培养培养,培养些不一样的感情。 这男人呐,要是会心疼一个女人,对人心软的话,说明上了心,感情上会先低了她一头。 收好玉佩,正梳妆。 夏末从宫闱局回来,听到一个消息,今日是各宫拿月例的日子。 “说是云雪阁的宫女今日支取了月例回宫路上冲撞了郑贵妃,当场被赏了几个嘴巴子,张美人听后去了上阳宫求情,不知怎的传出张美人目无尊卑,张美人被罚跪又抄了《女诫》百遍。” 姜汐瑶一挑眉,又是罚跪又是抄《女诫》,后宫里妥妥的罚人标准。 沈宝林的事虽尘埃落定,降罪赵婕妤,但如果郑贵妃一查,就能知道来龙去脉,肯定知道小绿瓶出自张美人。 虽说赵婕妤罪有应得,架不住是贵妃的人,贵妃肯定是记恨上了,记恨除掉了她的左膀右臂,但杨惠妃能动吗? 动不了,所以算张美人倒霉。 小绿瓶里装的是宫中禁物,即使没有赵婕妤的事,张美人也想利用旁门左道获得盛宠。 跟郑贵妃抢人,这哪能忍? 不能忍。 张美人啊,她是撞枪口上了,被郑贵妃逮着机会还不好好整治一番? 虽然动不了杨惠妃,但动了张美人,也是给杨惠妃警告。 杀鸡儆猴。 意思是让杨惠妃收敛点,别在她头上动土。 张美人不受宠,这回张美人恐怕要好久不能出现在大众眼前。 又是跪又是抄写的,这手脚得好长时间不得劲。 赵婕妤是郑贵妃的得力狗腿子,赵婕妤出了事,郑贵妃心里有气无处撒,这不找着机会好好撒撒气。 张美人能怎么办? 只能受着呗,她虽然跟了杨惠妃,杨惠妃把她当自己人了吗? 就算张美人的背后是杨惠妃,杨惠妃会替她出头吗? 不见得,柳昭媛才是心腹,论家世背景张美人远远不及柳昭媛。 至于张美人嘛,只是人家的一把刀,有用处的时候指哪打哪,没用时随时可以抛弃,人家手中的棋子罢了。 此时,不知道被罚的张美人作何感想,是苦闷恼恨还是痛哭流涕。 后宫的女人无非是想得到陛下宠爱诞下子嗣,可有些人偏偏不走运,不得陛下宠爱也没家世傍身。 这样的人儿后宫里要么默默无闻一生,要么寄人篱下,被人当刀子使。 而那边张美人烦闷无比,心里又气又无可奈何,谁让自己的宫女冲撞了贵妃,还连累了自己。 今日去宫闱局支取月例,迟迟等不到香兰,等来的却是自己的宫女捂着嘴回来,才知道是受罚。 宫里除了皇后,贵妃是独一份,盛宠在身,家世背景能和王皇后匹敌。 虽说她投靠杨惠妃,但杨惠妃真的会为了她跟贵妃对抗吗? 显而易见,不会。 有句话传了许久,后宫可以得罪皇后却不能得罪贵妃。 可见,贵妃是多么的嚣张跋扈,全然不会把她这等低位妃嫔放在眼里。 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去上阳宫请罪,让贵妃撒了气这才是上上之选。 于是,这一跪便硬生生跪了两个时辰,郑贵妃才让她起身,她还得笑着俯首谢恩。 香兰扶她的时候,她的腿早已没了知觉,颤颤巍巍扶了好几次才勉强站起,腿痛得快要断了,回到云雪阁,话不能立即休息。 心腹张得海又得了贵妃的口谕,差遣人送了《女诫》,吩咐张美人抄写抄写静静心。 好半晌,张美人才抄完一遍而已,明儿又得继续誊抄。 这会儿,张美人是腿疼,手也不好受,夜晚卧寐腿疼得伸不直,以至于整晚睡不好,晨起顶着乌黑青眼继续誊抄。 在贵妃那儿受了气,这些天张美人不好受,连带着连好脸色也不给宫人。 伺候她的宫女太监小心翼翼地伺候,生怕大口喘气也会被张美人责骂。 如果只是责骂那还是轻的,就怕不是鞭子就是板子伺候,那才是受罪。 香兰也不敢再声张,毕竟是自己冲撞贵妃而连累张美人。 到了传晚膳的时候,张美人见晚膳清一色的清粥小菜,整整一天的怒气就这么发泄出来。 当下甩了筷子出去。 “香兰,怎么回事?这些天天天这么清淡,没一点荤腥,当我被贵妃罚了,都来糟践我是不是?” 香兰带头就跪下了,“美人息怒,美人息怒。” “您身子还未全好,医正说美人的腿要快些好,饮食尽量清淡。” 张美人火气发完,没了吃晚膳的兴致,“撤了,你们就知道糟践我。” 香兰让人把晚膳撤下。 她跟了张美人日子不短,自个儿到人面前安慰,“美人莫急,郑贵妃嚣张跋扈惯了,贵妃此次发难为非是看咱们云雪阁不顺眼,逮着机会惩治美人您,只要美人您抓住陛下的心,以后的日子谁都难说,沈宝林的事,赵婕妤行凶嫁祸未成,陛下不也处置了赵婕妤吗?而赵婕妤是贵妃的人,陛下不也没看贵妃的面饶恕赵婕妤。” 张美人听着有理,她心里何尝不知,就是气,凭什么她就要任人作贱,凭什么别人就能位居高位,荣获盛宠,她岂能甘心? 翌日,姜汐瑶去凤仪宫请安时,不见张美人,说是张美人还未痊愈,便向王皇后告了假,王皇后知道张美人被罚,也没说什么,平静的同意了。 按理,皇后统领六宫,处置人也该是皇后说了算,贵妃堂而皇之的处置宫妃,王皇后却没说一个“不”字,只是任由贵妃跋扈。 姜汐瑶听了一嘴,王皇后这是想把贵妃高高捧起,狂到一定程度,后面指不定会摔得多重。 好沉得住气,好心计。 因张美人的前车之鉴,姜汐瑶最近也甚是低调,贵妃势大位份高,想处置她压根不在话下。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也不吃眼前亏,低调行事为上策。 她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挨板子。 王皇后一如往常端庄高坐凤位,“转眼已快深秋,下月皇家围猎也近在眼前,天儿越发冷了,本宫让尚衣局为各宫姐妹添置些新衣裳,成衣布料子都有。” 六宫妃嫔得了赏,不止有新衣裳,还得了些布料,想做什么供自己发挥。 赏赐自然也是按位分,料子属郑贵妃的最为上乘。 当然赏赐她的虽不是顶好,却也不差,宫里的吃穿用度委实是极好的。 剩下的边角料还能绣个荷包,或者做条刺绣帕子也不错。 她开始和春竹夏末捣鼓做衣裳与刺绣。 原主的琴技还算过得去,但女工技艺却是半吊子,只能绣些简单的花花草草,如若要绣出神韵那就难倒她了。 毕竟原主的刺绣技能勉勉强强,她这个现代人更是没有女工方面的技能,连生疏都算不上,在女工方面完全是个白丁,只能平时跟着春竹夏末多学学。 学得差不多了,顺带给皇帝做点东西,时不时送点小东西,不贵重却增进增进感情。 既不能邀宠也能让皇帝忘了。 等到晚膳过后,天也黑了,龙轩离来了。 姜汐瑶在自个儿屋里绣花,跟着夏末有模有样的绣梅花,绣兰花时还算简单,几根草几朵花瓣,等绣到梅花时,针脚多了,弯弯绕绕的难绣。 龙轩离进了屋瞧见她刚放下手中的绣花缎子,没仔细瞧,似是在绣梅兰竹菊四君子。 兰花还算点样,可这梅花跟蔫了似的。 恩,无精打采,仿佛真被寒雪压弯了枝干,快枯竭了似的。 姜汐瑶瞅见龙轩离瞥过来的眼神,下意识将绣花缎子遮掩,后而起身行礼。 龙轩离收回眼神,虚扶一把,“爱妃藏的什么?” 明明已经看到她在绣花,还要多此一举问话。 姜汐瑶扬起笑容,“臣妾在刺绣。” “哦?”龙轩离眼神飘向她后头,“朕看看爱妃绣得是何物。” 就是来笑话她的,既然他要看,那就大大方方给他看,皇帝看过的奇珍异宝无数,就算她绣得再不好,好赖总不能笑话她一辈子。 姜汐瑶大大方方的拿起刺绣缎子,递到龙轩离跟前,“臣妾在刺绣,做荷包。” “恩。”龙轩离真眼瞧了,辣眼睛。 果然皇帝是看惯了上乘的东西,她做的东西不入他的眼。 看着蔫蔫的梅花,龙轩离差点儿没憋住笑声,好不容易忍住,他故作镇定,平静的干咳一声,故意打趣,“蔫蔫的是梅花?” 都看出是梅花了,还明知故问。 她知道自己绣得不好,不要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姜汐瑶尴尬的转移话题,“上回陛下拿走的青梅酒,陛下尝过觉得味道如何?” “恩,不错。”龙轩离眼神有点飘,思绪飘到梅花刺绣上,问道:“荷包给自个儿用?” “恩。”姜汐瑶微微颔首怪不好意思的,“臣妾想往荷包里塞点薰衣草或是艾草随身携带,自己做的小东西上不了台面,臣妾原是打算给陛下绣个儿。” 她顿了顿改口,“不过陛下吃穿用度是极好的,臣妾绣得玩意儿实在送不出手。” 先发制人,让他知道自己心里是有他份的,只是碍于手艺问题拿不出手,这样能美美的躲过去。 毕竟皇帝真要用,也是要上等的,她绣得这样,皇帝能佩戴吗? 真要佩戴在身,让人看到还不得让人笑话。 要是绣得不错,龙轩离倒是不介意佩戴,只是这绣功不敢恭维,他说不出一个好字。 姜汐瑶笑了,双手绕上龙轩离双臂,“不如等臣妾学得有所成就再给陛下送好的。” 姜汐瑶表面笑着,内心祈祷赶紧答应吧,她不想做荷包,给自己做个就够了。 现下答应,往后就忘了,她就能完美的躲过去。 龙轩离瞅着兰花做的还算看得上眼,这也是她头一回给自己绣荷包,后宫妃嫔也不是没给他送过,无一不是精雕细刻。 头一回见着这等,挺新鲜。 龙轩离不嫌弃,“朕瞧爱妃做的兰花绣得倒有几分韵调。” 有韵调? 他确定? 只能说绣得中规中矩,还算看得过去吧,但也远不止说兰花有神韵。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哄人一套套的。 难怪原主被哄得不知天高地厚,结果凄惨。 她才不会因男人的几句夸奖就得意忘形。 姜汐瑶作开心装,双手抽离拿来绣着兰花的缎子,“臣妾就说嘛陛下会欢喜,陛下觉着欢喜,臣妾做完荷包便给陛下送去。” 他说好,她便送,反正他又不会戴,送了又何妨。 “陛下真好。”姜汐瑶抱上他腰身,在他怀里蹭了蹭,“陛下欢喜,臣妾就算十指被扎破也都值得。” 龙轩离顺着瞧下去,她的手指果真被扎了几处针眼,小小的,不仔细瞧真瞧不出来。 如此纤细的柔荑,说话又娇娇软软的,他的心也跟着软下来。 伸手捏着她柔荑,问道:“疼不疼?” 姜汐瑶那水汪汪的眼眸瞧着真切,“陛下喜欢,臣妾就不疼,臣妾就开心。” 这么开心? 不会女红,偏要做荷包给他,他虽看不上这等针脚,接纳了就能让她如此开心。 姜汐瑶轻声细语,瞧着真心高兴,“陛下的回礼,臣妾收到了,臣妾开心,谢陛下割爱。” 龙轩离顺带将人搂住,低头锁住她眼眸,下意识嗯了一声。 “所以想着送朕荷包?” “礼尚往来。”姜汐瑶天真的笑了一下,“臣妾有点小小的得意,陛下送了臣妾贴身之物。” 其实也不算贴身之物,这样的龙纹玉佩他不止一个。 看她欣喜的小表情,他顺水推舟了。 晚膳过了,调情也调了,后头自然是暖床。 有利于生活和谐的事,她没理由拒绝,还能享受,何乐不为。 别看皇帝平时拘谨,床榻那点事一点也不让人失望,还怪好的咧。 持~~久~~ 第36章 鹬蚌相争 皇帝指名要绣兰花的荷包,姜汐瑶趁着有空赶紧把兰花给绣完。 绣完一看,就那么回事吧。 反正是皇帝指名要的,好的差的他就受着呗,她的手艺上限就这么点,再绣也绣不出一朵花来。 将就送呗,送的荷包再差也差不到哪去,总比那天看到的梅花强不少。 手指啊手指苦了你了。 她瞧着手指不少针眼,心里叫苦。 狗皇帝狗皇帝,要什么荷包,为了绣个破荷包真是委屈了她的手指。 紫宸殿。 龙轩离整日的心情甚是不错,夏全命人端来妃嫔的牌子,一排排罗列,等圣宣帝指定,心不在焉的瞧了一圈牌子,目光落在姜才人的牌子上,不由得想起那日绣的兰花荷包,心里某处软软的,嘴角的弧度压不住。 碍于一众太监在场,他也不好过分大笑,保住他高高在上的严肃形象。 龙轩离的手在姜汐瑶的牌子上停留一会儿,转而翻了杨惠妃的牌子。 “今日就惠妃吧。” 罢了,漪兰殿去得频繁太招人眼,不好。 荷包他晚点再跟她讨要,且让她多些时日做荷包。 清宁宫。 王皇后侍奉崔太后左右,太后遣了掌宫太监汪公公传话凤仪宫前去清宁宫听训,这个时辰过来,恐怕没好事。 尖锐的嗓音刚落下,王皇后心里大约有了底。 太后为何会传她去清宁宫,不言而喻。 汪直海领在前头回话,“太后娘娘,皇后来了。” 崔太后挥了挥手让人下去,殿内只余下她们二人。 皇后率先开口,恭敬地行礼,“臣妾恭请太后圣安。” 太后摆摆手示意免礼,王皇后起身伸手扶住太后落座。 太后也不绕弯,只道,“今日哀家叫皇后过来是听闻郑贵妃前些日子又在后宫罚了嫔妃。” 王皇后不打算瞒着,“确有此事。” “既然知道,妃子终究是妃子,而你是中宫正位,却连个妃嫔都能越过你去,处置其他妃嫔,不知道地还以为你这皇后是摆设。” “长此以往,如若诞下皇子,加之郑家世家,只怕更会乱了规矩。” “贵妃的性子,着实张扬了些,但对臣妾还算恭敬。” “恭敬?”崔太后不屑哼出声,“你作为中宫,掌皇后风印,更该好好训诫后宫众人,别人痴心妄想。” 王皇后的睫毛不着痕迹的微动,“你是哀家的侄女,哀家自是向着你的,但你的性子软弱,连个妃嫔也镇不住,何以母仪天下?” 王皇后请罪,“臣妾知错了,贵妃乱了规矩,臣妾会教人好好学学规矩。” “嗯。”太后满意了,“中宫若有嫡子,后宫方定。” “臣妾明白了。” 太后讲了不少话,有些她听进去了,有些不用听进去也罢,只需表面做懂事,不惹怒太后即可。 至于人心,人各有心思。 从压抑的清宁宫出来,王皇后的脸色才沉下去,那边里头太后的脸色也不太好。 孙嬷嬷从外头进殿,见太后脸色不佳,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太后,皇后惹您生气了?” 太后叹口气,“这皇后啊,越发是不中用。” “身子要紧,您别动气,皇后还需好好调教调教。” 郑贵妃罚了张美人,皇后从清宁宫出来后便罚了郑贵妃禁足。 这些事传到了龙轩离耳中,于理于法,皇后处事没有半分逾矩,他也挑不出错处。 贵妃算得上知情知趣,他也是宠过的,纵过的,只是前头出了沈宝林的事,牵扯赵婕妤,她不分青红皂白偏帮赵婕妤,惹了一身腥。 明面他没苛责任何,心里头却是不太喜。 许是他太过纵容,才恃宠而骄,太不懂事。 平日里任性些也无妨,可偏偏教出赵婕妤那种蠢货,白白失去一个孩子。 贵妃在自己宫里吃午膳,刚拿起筷子便接到皇后禁足的懿旨。 罚张美人的事过去好些天,明明皇后没任何表示,现下却传了懿旨罚她禁足。 懿旨刚传来,便让人关了上阳宫的大门,她差人禀告陛下都来不及。 门一关,郑贵妃没了用膳的心情。 碎了瓷碗。 糟心! 不就是处置一个低位妃嫔,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禁她的足吗? 再说皇后那软柿子,平时也没见她有意见。 如今太后回宫,皇后的腰杆子也是硬了。 定是那老妖婆整得幺蛾子,要不然给皇后十个胆也不会草率罚她禁足。 张得海挥手让宫女捡了地上碎片,“娘娘息怒,万万不可动怒,小心气着自己的身子。” 郑贵妃在郑家是掌上明珠,入了亲王府做了良娣,也是被宠爱着的,哪受过如此委屈。 平日,要是受点委屈,陛下指不定多心疼。 贵妃心里难受,“本宫只是罚了张美人,以本宫的贵妃之尊还不能处置?从前本宫处置人,皇后也没说什么,陛下更不曾指摘本宫,如今直接关了上阳宫的大门。” 张得海道,“如今太后回宫,摆明儿要给皇后撑腰。”分析的头头是道,“皇后有太后撑腰,您有陛下啊,您这遭遇只要让陛下多几分心疼,便多几分宠爱,陛下才是娘娘该抓住的。” 那是自然。 上回赵婕妤私自害沈宝林小产,又嫁祸姜才人的事,虽说她力保赵婕妤,也没见陛下追究她的不查之罪,对她更是没生出任何嫌隙,最后还是轻轻放下。 想到陛下对自己的喜爱,心里不由得舒服了一些。 说到底,太后并非陛下生身母亲,现今已上了年纪,许多事力不从心你,否则也不会从娘家亲戚中选了王潇潇做皇后,往后这后宫指不定是谁的天下,日子还长着呢。 哼,走着瞧。 禁足便禁足,等解了禁,她定要好好在陛下面前委屈一番。 让这后宫的人看看,谁才是陛下的心尖的人儿。 第37章 心里念着她 今日便是十五,按照规矩每逢十五十六,龙轩离便要宿在凤仪宫,每月不能例外。 今儿个十五倒是热闹的很。 郑贵妃受了罚,皇后被叫去清宁宫,出来后便降了懿旨关了上阳宫的门,禁足郑贵妃。 按规矩,皇后如此做法并无出格之处,即使是太后怂恿也不算坏了规矩体统。 给皇后的尊重,这点脸面龙轩离还是给的。 以往也会宿在凤仪宫,今日也不会例外,入了凤仪宫,皇后早早的笑脸等候。 今日政务繁忙,龙轩离已多日不入后宫,今日能来凤仪宫,皇后自然是高兴的。 原以为听了太后的懿旨,罚了郑贵妃,想着陛下可能会不大高兴,正逢十五十六,她以为陛下因郑贵妃的事心里有了芥蒂,可当夏全来通禀陛下今日留宿凤仪宫,她当真是意外又惊喜。 陛下能夜宿凤仪宫,这是告诉全后宫的人,皇后罚郑贵妃于理于法合乎规矩,起初她担心陛下心里不舒服,现下陛下没责怪她,心里顿时晴了大半,服侍龙轩离时比以往更殷勤。 龙轩离碍着祖宗规矩到凤仪宫就寝,着实没什么兴趣,与王皇后用完晚膳之后看了一会儿书,看完书又沐浴更衣。 沐浴完,皇后贴身服侍,龙轩离继续又去看书,也叫皇后早些歇息,没一会儿就寝了,没和皇后多说话,皇后躺在卧榻,看到龙轩离又是挑灯夜读,又是去沐浴更衣,就是和她热络不起来。 皇帝不来凤仪宫时,她盼望他来;皇帝宿在凤仪宫她又觉得煎熬。 这样煎熬得日子打从做太子妃时便有了。 皇帝该给她的尊贵体面都给了,唯独两人独处时总像是陌生人,对她提不起兴趣。 入王府刚成亲那会儿,不算甜蜜却比做皇后的日子好许多,做了皇后,越发煎熬,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翌日,皇帝早朝,王皇后早早起身服侍龙轩离更衣,送走了龙轩离。 直到把人送走,看不见对方的身影,王皇后才松下劲,跟蔫了的花似的。 云若见皇后很是心疼,“娘娘,陛下对您这般相敬如宾,您该多和陛下热络热络。” “再如此下去,对您不利。” 皇后心情低落,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想和陛下琴瑟和鸣,可偏偏她是皇后,是后宫表率,必定是母仪天下,举止得当,万万不能学了做妾的魅惑样。 学郑贵妃,还是学杨惠妃,亦或是学赵婕妤赤裸裸的争风吃醋? 小家子做派。 她身为一国皇后,怎能如此不知体统,学了那狐媚样。 身为皇后,与那些个做妾的不一样,也不允许自己和做妾的妃嫔一样。 她是正妻,自然要给各宫做好表率,如若她学了那下等的狐媚手段,这后宫怎么镇得住。 十五宿在皇后宫里,十六照规矩还是宿在皇后宫里,波澜不惊,水过无痕。 过了十六,龙轩离处理完政务,天还未黑时去了乾祥宫看了丽妃。 裴丽妃怀孕后,很少出自己宫走动,皇后也免了她的拜见,现下已显肚。 皇帝对后宫称得上雨露均沾,丽妃也不算得宠,不温不热。 自从怀孕,胎像未稳固,皇帝也甚少来乾祥宫看她,如今来了,她很是惊喜。 上回家宴,出了沈宝林这档子事,她着实惊吓到了,如今总觉得身子不太爽利,如今更是蔫蔫的,不得劲,身子不好脸色也跟着差。 顾着她肚里的皇嗣,尚药局开了温和的药方替她温补着。 她身子不舒服又怀着子嗣,皇帝必然不会留宿乾祥宫,也不知会留多久,想想丽妃心里多少低落。 裴丽妃起身要行礼,被龙轩离免了,“爱妃不必行礼,小心身子,朕来瞧瞧你,身子如何?” “多谢陛下关心。”裴丽妃强装笑容道,“有尚药局和太医署盯着,臣妾也自然大好。” 奉御请过平安脉,太医署的人也把过脉,一脸严肃之色。 她的身子不太好,这一胎恐怕要受罪。 龙轩离点头,“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内侍省说。” 龙轩离在乾祥宫待了一炷香时间,看着丽妃喝下安胎药,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丽妃这一胎若是皇子,便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子,是长子。 这一胎,无论男孩女孩,他自然都是看重的。 从乾祥宫出来后路过上阳宫,上阳宫的大门紧闭,皇后罚了贵妃禁足半月,如今过了三日。 龙轩离瞧着紧闭的大门,宫里鸦雀无声,转头便说道,“去漪兰殿。” 好些日子没见,心里念着她。 夏全得了令喊着,“摆驾漪兰殿。” 这姜才人眼瞅着越发得宠,虽没有明面上偏宠,可暗地里却总想着姜才人。 陛下从乾祥宫里头出来也不见高兴,又偏走到了上阳宫,眼见陛下的脸沉下去,现下转头要去漪兰殿。 夏全在心里暗暗祈祷,姜才人可千万别捋龙须惹圣怒,陛下心情可不大好。 御辇很快到了漪兰殿门口。 姜汐瑶与春竹夏末正捣鼓刺绣,不知龙轩离圣驾已到了门口。 “漪兰殿怎没个人儿迎接圣驾。” 夏全躬身,“奴才去找人。” 龙轩离摆摆手,“无碍。” 临了决定来漪兰殿,无人迎接属实正常。 姜汐瑶这会儿不知道圣驾已到了漪兰殿门外,还认认真真的捣鼓刺绣,昨儿没注意,手指扎破,流了好些血,请了司医,包扎好l 。 此时,龙轩离进殿,瞧见手指包扎白布歪歪扭扭不自在的穿针引线,绣得认真,没瞧见人来了。 是夏末瞧见提了醒。 姜汐瑶立刻放下手中的绣花缎子,眼里闪着惊喜,“陛下,您来了。“ 颇有些打趣意味,“陛下是不是有千里眼?” 龙轩离觉着好奇,“此话怎讲?” “陛下圣眼,远在紫宸殿知道臣妾做好了荷包,今儿个是来讨荷包的。” 说罢从一旁拿出做好的兰花荷包,很是开心的样子,“陛下您看看,可好?” 很香,薰衣草味,沁人心脾。 “臣妾用了薰衣草,小茉莉,远志,桂枝,白芍,柏子仁六味药草晒干制成,最是安神。” 姜汐瑶继续说道,“保陛下用了,神清气爽。” 龙轩离原本心情不怎么样,看这小妮子在旁絮絮叨叨的说荷包又说药草,他竟也不觉得烦,反倒是有些欣喜。 心意是好的,至于绣功,嗯,没什么进步。 转念想到才没多少天,要求她绣功精进,太苛刻也太勉强。 龙轩离握住她的手,“手怎么了?” 姜汐瑶不好意思的想伸手缩回,但龙轩离力道甚大,缩不回手。 低头摇摇,“臣妾无事。” 接着解释,“是臣妾的手艺太差,时不时会扎自己的手指。” 说完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龙轩离,“这几日,臣妾觉着自个儿的手艺精进不少。” 龙轩离差点没笑岔气,才几日就觉着绣功有进步? 他怎么没觉着? 姜汐瑶瞧见龙轩离的暗自思忖的表情,瞧了一番后欲言又止,“陛下,您评评臣妾做的如何?” 龙轩离收了荷包凑近闻闻,“爱妃做的荷包果真好用,朕闻了心里舒坦许多。” 转移话题,瞧不上她的刺绣。 又转回包扎的话题,“给朕看看你的手指。“ 包扎了四个手指,圆鼓鼓的瞧着蛮可爱。 姜汐瑶挤出一个笑容,双手背过身去,手指已快结痂,这几日痒得很。 尚药局的人防止她挠痒痒抓破自己的手,不得已包扎了。 此时此刻,她非常想挠手指,止痒。 龙轩离瞧见了回头对夏全道,“去尚药局寻人来一趟。” 一点小伤,姜汐瑶不想多生麻烦,想说不用都来不及,夏全转头便走了。 从指尖传导出密密麻麻的感觉,特别不舒服,她想摘掉好生挠一番。 龙轩离看出她不适,问道:“哪不舒服?” 姜汐瑶也不藏着了,他已经寻了人给她看伤势,她要是再扭扭捏捏的,反倒显得做作矫情,太矫情略显得刻意。 陛下是什么人,万花丛中过,还不了解女人那点心思? 如今,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也许人家还觉得单纯真性情。 这时,姜汐瑶软下来,“陛下,臣妾手痒。” 龙轩离见她忍不住想挠,便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得手。 一会儿,夏全领了司医过来,查看姜汐瑶的手,又给她把脉,而后向龙轩离行礼,“陛下,姜才人无大碍,伤口有大好的趋势,所以会有麻痒感,臣为才人开止痒膏,一日三回,敷上药膏便可止痒,未痊愈全请才人切勿碰水。” “才人的手多久能好?” 司医道,“按时敷药膏,不出七日。” “嗯。”龙轩离对结果还算满意,“下去吧。” 如这等小伤治不好,这等司医也不必干了。 姜汐瑶微微含笑,这手着实痒,好几次忍不住想伸手去挠,直到上了药膏,方才好转,这药果真灵,没一会儿便已然如常。 有皇帝在,尚药局也不敢怠慢,尽给上好的药膏配着。 只是这药膏,特别像芥末,要不是味道不同,她真要以为自己涂的是芥末而非药膏。 就是自己的手指抹了绿色的药膏,怎么看怎么奇怪。 姜汐瑶瞧瞧手指又瞧瞧龙轩离,喜出望外,“陛下,臣妾的手果真不痒了。” “司医的话别忘了,切忌碰水。” 姜汐瑶作姿态谢恩,沾了药膏的手指高高翘起,“谢陛下隆恩。”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好笑,小手指翘得高高的。 第38章 不易有孕 手指头绿绿的看着实在难受,不晓得还以为是绿精灵。 如此这般,今日不能侍寝了,眼巴巴的望着有点可怜。 龙轩离瞅着她,招手道:“过来。” 瞧见她心情怪不好,想必是破了皮,好在不是破相,要是坏在脖颈与脸上,那才真的叫破相。 “司医说不出七日便好,你再忍忍,忍忍很快便好了。” 姜汐瑶瞧了一眼龙轩离一番又欲言又止。 龙轩离看在眼里,“有什么话便说。” 姜汐瑶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肚,“陛下在漪兰殿用晚膳吗?” 意思是陛下赶紧传晚膳吧。 龙轩离今日来的早,还未传晚膳时,这时也到了传晚膳得时辰。 龙轩离气笑了,原是想传晚膳,他以为她是为了手指而郁郁不闷。 陛下来了,她当然要好好传达传达晚膳的意思,毕竟皇帝来她宫里用膳,这日的伙食便好许多。 较之前,龙轩离晚膳前来的日子着实少,她偶有荣幸与他一道用膳。 今天他好不容易来了,怎么着也要把人留到晚膳后再送他走也不迟。 龙轩离笑得无言以对,故意佯怒,“宫里还能短了你的吃食不成?” 姜汐瑶不好意思道,“臣妾的膳食哪能跟陛下的比。”又反应过来,“臣妾如今的模样恐无法侍奉陛下用膳。” 眼珠子倒是快,“臣妾当初陛下来臣妾宫里用晚膳时,是臣妾还在寒婉轩,当时的晚膳,臣妾直到现在还记着。” 好好的大活人不记着,偏偏记得他的晚膳。 姜汐瑶回眸一笑,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臣妾也记着陛下。” 意思是人和吃的她都惦记,谁都别想跑。 龙轩离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说罢了,她还是在爱吃的年纪,也就不说什么便让夏全叫人传晚膳。 于是,姜汐瑶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小桌摆满各类好吃的,第二回,在漪兰殿是第一回。 入了宫,规规矩矩的,这个体统那个规矩的,把她憋坏了。 连她的膳食,得了陛下宠爱时是正常的,经历过一小段失宠的日子,伙食即刻变差。 自己受了伤,这一顿不得好好补补? 这回,可比第一回轻车熟路,她也不必过于矜持。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嘛她再接再厉。 眼下贵妃被关禁足,皇后贵妃膝下无子,陛下又无盛宠的妃嫔,陛下这节骨眼来她宫里,怕是容易成为眼中钉。 她的手被包扎的好好的,无法自己下筷,于是夏末一直在旁布菜。 桌上的菜都是她爱吃的,他记得没有她不爱吃的。 今日,却甚少挑拣爱吃的。 滋补牛肉,应季的鱼汤,却不怎么见她动筷子。 “怎么不吃?” 随即吩咐夏末多多给她布菜。 姜汐瑶一见他看过来,小眼神就闪烁。 夏末端着鱼汤递到她面前,她有点儿嫌弃的看了那碗鱼汤,提不起胃口。 姜汐瑶微微皱眉,捂嘴呕吐,干呕吐不出任何,稍作好些便解释,“许是臣妾白日里吃多了,现下还不饿的缘故。” 龙轩离看着她这明显的动作,这怕不是…… 算算日子,差不多。 她侍寝的日子也长了。 龙轩离想想,心里不由得激动,“爱妃,别动。” 转头吩咐夏末宣了尚药局的人儿来诊治。 姜汐瑶一脸懵的瞧龙轩离,“陛下,臣妾无碍,无需劳烦尚药局。” 龙轩离按下她的手,“好好坐着不宜动。” “陛下,臣妾胳膊腿俱在,好端端的,为何不宜走动。” 龙轩离摇摇头,她还小,又是头一回怀孕,许是不知内里,正常。 “好好的,不要乱动,小心动了胎气。” 姜汐瑶一脸不可置信,震惊的瞅着自个儿的肚子,呢喃:“臣妾怀孕了?” 龙轩离一下就见姜汐瑶的小脸蛋,忍不住捏一把,“自己的日子都记不得了。” 佯装怪罪她糊涂,小糊涂蛋。 龙轩离瞧着她不解的小模样,一下便乐了。 姜汐瑶沉浸在计算月信的日子,仿若大悟低声呢喃,“这月的月信未来。” 这下,龙轩离更确定了。 太医署的人怎么还没来?夏全的腿脚慢了。 夏全火急火燎的催人儿赶紧快点,奈何这位司医老胳膊老腿,走不利索,夏全急得直流汗。 心想快点吧,陛下正等着,千万别让陛下等久。 到漪兰殿时,龙轩离左右踱步,夏全高喊,“陛下,尚药局的人来了。” 司医正要行礼,“老臣叩见陛下,陛下……” 龙轩离等不及,挥挥手说,“赶紧起身吧,快给姜才人瞧瞧如何?” “不知才人身子有何不妥?” 姜汐瑶耐着性回道,“刚喝鱼汤,却止不住干呕,呕不出任何,只觉得那鱼汤腥。” 龙轩离迫切想知道结果,“姜才人如何?” 司医跪下回道,“启禀陛下,姜才人应是最近操劳过度,又遇天冷缘故,脾胃不和而导致呕吐,臣这就给才人开药方子。” “是脾胃不和?不是有了?” “回陛下,姜才人并未有孕。”司医认真回道,“且姜才人身子体虚,往后怕是不易有孕。” 闹了乌龙。 龙轩离眼见的失落,“不易有孕?” 司医接着话,“如才人好生调理,兴许将来身子大好,便可开枝散叶。” 龙轩离瞧了一眼姜汐瑶,她的表情沉了下去,“往后给姜才人好好调理调理。” 说罢便让众人退下。 姜汐瑶眼里水汪汪的泪水打转,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道,“臣妾让陛下失望了。” 龙轩离兴奋到嗓子眼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耐着性子安慰,“等爱妃身子好了,与朕会有孩儿的。” 姜汐瑶窝在龙轩离怀里,脸颊蹭蹭,“臣妾无能,臣妾无法为陛下诞下子嗣。” 那叫软软的声儿,下一刻就要梨花带雨。 “朕已命尚药局为爱妃诊治,刚司医也说身子调理好便好了。” 龙轩离抬手轻轻拍她的背,很有耐心的安慰。 怀里的人儿勾唇一笑,有皇帝有尚药局的人证明她难以受孕,也算是给了自己一席喘息之机。 即使再受盛宠,也不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等待合适时机,再受孕也不迟。 现下怀孕,不是好时机,眼下她份位低,即使怀了也很难生养在自己名下。 别说生养,怕是怀了也很难生养下来。 自古生孩子本就是一道鬼门关,不到万全她不想生养。 即使有了陛下宠爱,也难以保万全。 皇后贵妃,其他高位的妃嫔随时可以抱养她的孩子,她连说个“不“字也不能。 这回,皇帝弄错,眼下正是怜悯她,她只要好好用好帝王的怜悯,不怕没机会。 帝王的怜惜果真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龙轩离宿在漪兰殿却没动她,眼里分明流露出分外柔情。 他在灯光下看了会儿书,而后静静的上了床榻,挽住她腰身沉沉睡去。 姜汐瑶睡着了又没睡着。 她能感觉到有人上床榻的动作,窝入被窝里躺她身旁,沉稳有节奏的呼吸。 翌日一早天未亮,龙轩离没惊醒让她起身伺候,又吩咐漪兰殿的人好生伺候姜汐瑶,连尚药局的人也尽心尽力。 这不,今儿个尚药局的人来了,来了不止一位司医,前后来了三位,都是来为她诊治的。 那头凤仪宫查彤史,近一月有余,除了来过两次凤仪宫,去过乾祥宫,贵妃惠妃宋修仪也去过两次,姜才人的漪兰殿倒是去过三次。 “姜才人青春年华,侍寝的次数也不少,怎得一点动静也没。” 王皇后觉着甚是奇怪,不该啊。 云若姑姑得了消息,说予皇后听,“娘娘还不知道吧。” 王皇后看过来,云若继续说道,“姜才人已有一月有余未换洗过,奴婢问了尚药局关于姜才人的平安诊脉录。” “可偏偏司医诊断出那姜才人体虚身子弱,不易受孕,怕是这辈子都难以怀上子嗣。” 云若语重心长,“娘娘,怕是宫里的那几位低位妃嫔靠不住。” 从长计议,提醒皇后从来年的选秀中挑选。 王皇后惊诧,“真的?” “千真万确,昨儿个陛下在姜才人的宫里,姜才人先是干呕不止,陛下原以为姜才人有了身孕,这才宣了尚药局的人来把脉。这一把脉没把出喜脉,反而是诊出姜才人不易有孕。” 王皇后正身,“可惜了姜才人那张脸,竟是个不能生养的主儿。” 此时,王皇后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息。 “也是个没福气的。” 跟沈宝林一样,没福气留下子嗣。 王皇后越想越是可惜沈宝林的肚子,好端端的就被赵婕妤害得小产,就这么没了,险些没了半条命。 至此以后,再不能有孕。 宫里的妃嫔本就不多,低位妃嫔就这么几个。 哎,这一个两个都不能生养。 皇后下意识捏得簪子快要断了,心里那个怨,恨铁不成钢,恨女不能孕。 如果自己的肚子争气,她还需要指望其他妃嫔生养? 眼下这情况,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来年选秀,再做打算。 太后那边,罢了。 等明年,太后那边也能有交代。 第39章 柳昭媛吐了 姜才人不易有孕的消息在宫里不胫而走,有唏嘘的,有看笑话的,也有得意的,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这会儿杨惠妃在自己宫里当笑话讲给柳昭媛听。 “姜才人长是长得好看,承宠多次却不见有孕,好不容易呕了,却是脾胃不和导致,恐怕姜才人这会儿在自己宫里哭着呢吧。” “没想到却闹了大乌龙。”杨惠妃笑得快岔气,“也是她自个儿没福气,乌龙闹到陛下那儿,连带陛下也失了面子,原以为是喜脉,不曾想却是五雷轰顶。” 就算以后姜才人再受宠也没用,生不了孩子不足为惧。 张美人坐在下位,与其一道说着话。 杨惠妃放下茶盏,瞥了张美人一眼,满脸的嫌弃,“你也是,近两月陛下都不曾去你宫里。” “你要是有姜才人勾陛下一半的手段,何至于坐冷板凳?” 杨惠妃毫不留情拆穿,“这后宫偏数你最没用,陛下连召你侍寝的机会都不曾,你何时跟姜才人学学?你能有姜才人魅惑圣主的手段,还怕怀不上孩子?” 张美人听着杨惠妃的数落,如坐针毡,表面还是要维持笑容,听着惠妃的数落一句话也不能回,只能静静聆听。 杨惠妃见张美人讨好样,忍不住苛责,“笑,笑什么笑?如今你还笑得出来?” 人倒霉起来,喝口水也塞牙缝,无宠无子无家世撑腰,倒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她也想得到陛下青睐,好生下一儿半女,可偏偏陛下连正眼也不瞧她,也找不着机会。 陛下不翻她牌子,也不曾来她的云雪阁,她没法子。 她要是有法子,还至于投靠惠妃? “娘娘恕罪,是臣妾无能,留不住陛下。” 惠妃看见张美人就糟心,本想再数落一番,可今日姜才人不能有孕的好消息让她心情瞬间好了,也少了些许戾气,也就不再责骂张美人。 好不容易数落完了,便打发张美人走了。 张美人从自己宫到毓舒宫,连口正经的茶水也喝不上,光是听惠妃数落便气饱了,直到回到云雪阁才喝上口茶解解渴。 “茶呢?怎么没上茶?” 张美人继续倒茶,没倒满一杯茶盏便没了。 在惠妃那儿受得气一下发泄了。 捏着茶盏狠狠往桌上碰去,“耳聋了吗?怎么还没有人来添茶?” 这时,香兰去外头指了人端茶送了进去。 宫人倒了茶,张美人被烫了嘴,惊呼出声,“好烫。” 她沉了几口气,“你们是不是想烫死我?” 茶盏碎了,茶渍溅落一地。 “你们都当我是死了吗?竟然连上茶这等小事也做不好,是当我这个做主子的不受宠,所以如此怠慢?” 宫女立即下跪了,“美人息怒,奴婢不敢。” “不敢?”张美人冷哼一声,“我看你们不是不敢。” 茶水烫了她一嘴,舌头烫麻了,哪有喝茶的兴致,“别忘了,只要我在云雪阁一日,便一日都是你们的主子。” “滚。” 张美人怒气冲冲,下人们小心翼翼地收拾,只有香兰,是张美人从宫外娘家随嫁亲王府,一直在身边伺候,这时也只有香兰敢说话了。 收拾完,香兰让众人退了出去。 而后低声耳语了几句,张美人瞬间静下心。 如今,她身边也只有香兰这么一个可靠的人,再无其他人依靠。 惠妃靠不住,唯有靠自己。 第二日,凤仪宫外遇到正面而来的柳昭媛,柳昭媛今日打扮的颇为明艳,略微圆润,与平日不同,淡紫色的繁花襦裙,甚为出挑。 落了轿辇,在宫女的搀扶下步步走近。 姜汐瑶按规矩行了礼,柳昭媛上下打量姜汐瑶,不屑的“嗤”了一声。 原是下不了蛋的母鸡。 闹怀孕乌龙的便是眼前这位姜才人。 柳昭媛也不急叫她起身,特别显摆的故意扶腰明晃晃的从她身旁走过。 那副作态,像是故意嘲笑姜汐瑶的肚子。 姜汐瑶面不改色,仍是恭敬保持行礼的姿势。 直到柳昭媛入了凤仪宫的大门,方才让她起身。 春竹忍不住抱怨,“小姐,您看柳昭媛扶腰从您身旁走过,仿佛是怀了孕的模样。” “怕不是嘲笑您上回误以为有孕的事。” 姜汐瑶平静回以一笑,她不在乎柳昭媛如何挑衅。 只是春竹的一番话提醒了她,柳昭媛怕是已有了身孕,于是做出方才的姿态。 想刺激她? 门儿都没有! 柳昭媛颇为高调的入了长乐殿,贵妃抬眸看着她,面若桃花,心里咬牙切齿:不就是近一月多去了依水宫两回,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她被皇后禁足,陛下只会在她的上阳宫里待着。 张美人笑道,“昭媛姐姐今日的穿着别具一番风味,看着更加美艳动人。” 柳昭媛抚着繁花似锦的锦缎袖,笑着回道:“妹妹的嘴惯会夸人。” “这绸缎是皇后娘娘先前赏的,臣妾让尚衣局简便做了。” 郑贵妃冷不丁道,“皇后赏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不过陛下赏的宋锦更为华贵。” 出自宋州的宋锦织造技术独特,其经丝分面经和地经,故而又称为重锦,重锦每年产量稀少,进贡的数量不多,只有极少数有地位的嫔妃才能拥有。 后宫里除了太后与皇后,便只有贵妃有了,连惠妃也不曾有此荣幸。 杨惠妃话酸溜溜的,“陛下赏赐的东西固然是最好的,只是宋锦珍贵,贵妃姐姐可别暴殄天物。”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 贵妃抬眸瞥了惠妃一眼,勾唇笑道,“惠妃妹妹这话酸溜溜的,回头啊本宫与陛下提一嘴,说惠妃妹妹见臣妾有陛下赏赐的宋锦,别提多羡慕。” 姜汐瑶仍是坐在末尾,悠闲的喝茶在旁吃吃瓜,不掺和你来我往的夹枪带棒。 惠妃有一回在贵妃那儿吃了瘪。 惠妃这人吧,恩宠不多,偏偏是惹事的主儿,却每每讨不到好处,还乐此不疲的给自个儿找事。 姜汐瑶心里摇了个大大的头。 贵妃轻而易举赢了,含笑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 惠妃想着回击,这时就见王皇后来了。 众人行礼问安后,皇后打量了众人一番,人齐了,连久不出门的沈宝林也出了惜萍阁,只是这脸色,看着着实苍白。 最后又将目光落在裴丽妃身上,如今她怀着孕,已然是宫里重点呵护对象,如今是后宫最金贵的人儿。 于是关切问道,“丽妃最近觉得身子如何?可有不妥?” 闻言,姜汐瑶抬眸瞧了过去,裴丽妃的脸色算不上极好,却也不是沈宝林的苍白,与沈宝林的面如死灰截然不同,身形却是消瘦不少,可见孕期不妥。 裴丽妃起身,被皇后示意坐了回去,于是坐着答道,“臣妾无大碍,尚药局说臣妾龙胎也安好,只是先头被家宴的事惊到了,便让臣妾静养。” “而且臣妾吐得厉害,吃不下。” 王皇后缓缓点头,“丽妃清瘦不少,纵使吃不下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多少也要吃下去。” “丽妃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本宫,勿要委屈了肚里的孩儿。” 裴丽妃连忙起身谢恩。 “唔……唔……” 裴丽妃刚坐下,殿内一阵干呕声响起,是柳昭媛。 柳昭媛拿着帕子捂着嘴,连连干呕,一脸难受又似得意。 众人纷纷朝柳昭媛望去。 好一会儿,柳昭媛才缓过来,“臣妾失仪,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王皇后微微一愣,郑贵妃抢先问话,“柳昭媛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柳昭媛的脸上渐渐爬上喜色,垂眸起身向皇后道喜,“方才臣妾委实忍不住,望皇后娘娘恕罪。” 而后又道,“昨儿个请平安脉,传了司医才知臣妾已有身孕月余。” 此话一出,郑贵妃脸上挂不住。 她刚刚还在揶揄柳昭媛,此时立刻被打脸,还是最重的巴掌,悻悻然闭了嘴。 谁让她在后宫众人承宠最多,子嗣却无任何消息,任谁也语塞。 第40章 拈酸吃醋 郑贵妃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她那狭长而美丽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柳昭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和怨恨。 只见她的手指微微弯曲,那精心修剪过、秀窄修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柔软的掌心之中,仿佛要通过这种疼痛来压抑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与此同时,坐在高位之上的皇后面色大喜,激动地问道:“龙胎是否安好?” 紧接着,她迅速地挥了挥手,示意柳昭媛赶紧入座,并关切地叮嘱道:“柳昭媛快快坐下吧,莫要因为这些虚礼而伤到了腹中龙胎。” 柳昭媛听到皇后的关怀之语后,动作轻柔地用手扶住纤细的腰部,缓缓地坐了下去。 然后,她面带微笑,语气恭敬地回答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昨儿个司医已经仔细诊察过了,说是这龙胎目前一切安好呢。” 皇后听闻此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感慨地说道:“最近咱们这后宫可真是喜事不断啊,想来定是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庇佑着我大宣朝繁荣昌盛、枝繁叶茂呐!” 说完之后,她再次将目光转向了柳昭媛,继续问道:“不知陛下可曾知晓这个好消息了吗?” 柳昭媛闻言,双颊微红,略带羞涩地回应道:“回皇后娘娘,臣妾也是昨日才刚刚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尚未来得及将此喜讯禀报给陛下。” 王皇后不禁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身旁伺候着的云若吩咐道:“你速速差遣几个人前往紫宸殿向陛下报喜。”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姜汐瑶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思忖着。 看着皇后那因喜悦而显得格外灿烂的面容,姜汐瑶不禁怀疑起来,这位至今尚未有所出的皇后娘娘当真会如此诚心诚意地为陛下感到高兴吗? 更何况,这柳昭媛可是杨惠妃那边的人,而杨惠妃的母家势力庞大,其背景实力与王皇后的娘家相较而言,可谓是不相上下。 她怎么可能真正容忍得了一个母家权势滔天、背景强大的妃嫔顺利产下龙嗣?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要稍作思量便能明白。 然而此刻,皇后却满脸诚挚之色,看上去毫无半点虚假之态。 只有贵妃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从柳昭媛自爆怀有身孕之后,郑贵妃始终保持缄默不语,但即便她并未开口说话,其紧紧攥住的手指却无一遗漏地全部映入了姜汐瑶的眼帘之中。 呵呵,真是有趣得很呐~~ 明面上装作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可实际上内心深处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吧。 毕竟在这幽深诡谲的后宫之中,有多少女子对他人怀有身孕之事心生羡慕嫉妒之情呀,即便是向来备受宠爱的郑贵妃也难以免俗。 瞧她那冰冷如霜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恨不得下一刻就让柳昭媛腹中的胎儿夭折流产一般。 姜汐瑶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低下头去,悠然自得地品尝着杯中的香茗。 只可惜呀,柳昭媛的位份颇高,倘若她此番能够平安诞下一名小公主倒也罢了;可要是幸运生下一位皇子,依照宫规惯例,这孩子必定会养在她自己的身边。 但到那个时候,不管柳昭媛所生的究竟是公主还是皇子,她得以晋升位份都已经是毋庸置疑之事了。 尤其是眼下妃位尚有空缺,如果她当真诞下了皇子,那么登上妃位宝座也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这个消息宛如一阵疾风,迅速吹到了紫宸殿内。 此时,龙轩离刚刚结束早朝,正坐在御座之上,略显疲惫地揉着眉心。 当他听到太监前来禀报说柳昭媛有了身孕时,那张英俊的面庞上并没有浮现出太多喜悦之色,反而显得有些平静和淡定。 他微微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轻声吩咐道:“传朕旨意,让尚药局务必派最好的医师悉心照料柳昭媛的起居饮食,不得有丝毫懈怠。” 随后,他又唤来身边的心腹太监,传了龙轩离的话:待得空闲之时便前往依水宫探望柳昭媛。 其实,对于龙轩离来说,后宫一直没有子嗣的确是一件令人担忧之事。 前朝那些大臣们也时常以此为由,对他施加压力。 如今柳昭媛怀上了孩子,虽说不上令他欣喜若狂,但至少也算是一件喜事。 柳昭媛这一胎,就暂且让她生吧。 那头得了喜事,这头郑贵妃却在自己宫里头闹开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人人都可以怀孕,凭什么她不能? 从王府到后宫,她承宠的次数最多,可偏偏为什么她不能有身孕。 这后宫妃嫔,那些年轻的女子接连怀孕,而她却怀不上,郑贵妃早已把自己指尖抠出了血。 墨云最先察觉到贵妃指尖竟然流出了鲜血,不由得惊声尖叫起来:“主儿,您的手流血了。” 听到墨云的呼喊,郑贵妃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指尖抠破,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淌。 然而,她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仿佛那受伤的手指根本不属于自己一般。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麻木吧,心都死了,又怎会在意这点皮肉之苦呢? 看着贵妃血流不止的手指,墨云心急如焚地说道:“娘娘,奴婢赶紧去药尚局叫人来给娘娘包扎一下伤口。” 郑贵妃心中烦闷不堪,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烧得她焦躁不安。 她随手端起一杯水便大口灌下,结果却因为太过急切而被狠狠地呛到,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紧接着,她感到肚子一阵抽筋似的剧痛,这种痛感迅速蔓延开来,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愈发困难。 墨云见状,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喊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呀?您可千万别吓奴婢啊!” 就在这时,郑贵妃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柳昭媛那得意洋洋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锋利的刀刃,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双眼。 这个柳昭媛平日里总是跟她针锋相对,仗着是惠妃的走狗狐假虎威,如今居然还怀上了龙种,想必此刻正在背后对她冷嘲热讽,嘲笑她无法生养。 一想到这些,郑贵妃心中的怒火就越发不可遏制,气得浑身发抖。 好不容易缓过几口粗气之后,郑贵妃强忍着腹部和胸口的剧痛,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墨云的衣袖,吃力地吩咐道:“快派人去请陛下来上阳宫一趟,就说本宫身体抱恙,十分难受。” “这……”墨云左右为难,犹豫了会儿便说出口,“只怕不大好……” 贵妃“哼”了一声,“有什么不大好的,难道本宫身子不适,请陛下过来,陛下还能怪罪不成?” 这会儿偏要以身子不适为由请陛下来上阳宫,今日柳昭媛有孕,这不是明摆着不满吗? 明摆着拈酸吃醋,不是赤裸裸的告诉众人她不满吗? 陛下皇后乃至太后会喜吗? 怕是会厌恶至极。 “怎么?本宫如今是使唤不动你了?”见墨云仍是不为所动,郑贵妃火气噌的上来,“你们是不是觉着本宫要失宠?还是觉着本宫生不下孩子,迟早倒了?” 墨云还想劝几句,但贵妃仍一意孤行,眼看劝不住,先是让人去尚药局请了人,还让人去了紫宸殿一趟。 第41章 陛下,您揉揉 龙轩离刚刚在紫宸殿里专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抹威严的轮廓。 然而,他才坐下没多久,皇后宫中的人便急匆匆地前来禀报,说是柳昭媛竟然有了身孕!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龙轩离原本宁静的心绪。 可谁知,前脚刚有人报有孕的喜事,紧接着又有人跑来禀告,说是上阳宫那边派了人过来传话,称贵妃娘娘身体突然感到不适。 已经叫了尚药局的人前去请脉,并且贵妃娘娘嘴里一直念叨着陛下,恳请陛下能够亲自过去上阳宫看看贵妃。 龙轩离听闻这些事情,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虽然他表面上并未显露出太多情绪,但内心却如同一面清晰无比的镜子,对于其中的缘由心知肚明。 此刻,他心中着实有些不悦,暗自思忖道:“真是聒噪。” 都看不见朕刚刚结束早朝,还有一堆奏折等着朕去批阅处理吗? 很显然,柳昭媛怀有身孕这件事一经传出,上阳宫那头立刻就有了动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无非就是后宫中那些拿不上台面的小心思在作祟罢了。 郑贵妃此次如此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身体不适,唤了医师前来诊脉,甚至还特意派人到紫宸殿请他过去。 明明后宫中有了喜事,她为何会这般不高兴?非要将自己的不满和不甘心表露无遗,非得争个出头不可。 以前贵妃耍性子,他觉得无伤大雅,甚至还觉得性子明媚,如今看来是他娇宠过了头,才让贵妃越发没了分寸。 也不看时辰,这个时辰她是知道他在处理政务的,却还是派了人过来叨扰他。 不知所谓。 今日贵妃可不满妃嫔怀孕,明日就可以不满他这个做皇帝的。 龙轩离缓缓地放下手中那支精致的狼毫笔,目光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上移开,对着一旁恭立着的夏全说道:“告诉贵妃宫里的人,朕处理完政务就去上阳宫看望她,让她务必小心谨慎些,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 夏全连忙应道:“喏!” 随后便恭敬地退出书房,前去传话。 这位主子,如今真是越来越让他难以捉摸了。 要说主子不喜欢贵妃吧,可最终还是决定要亲自前往上阳宫探望;若说主子心系贵妃吧,但他分明又能从主子的面容上察觉到一丝隐隐的不悦。 毕竟这个时辰,陛下通常都一心扑在政务之上,极少接见后宫的嫔妃们。 自家主子的脾气秉性,他侍奉了如此之久也算是颇为了解,而这贵妃却时时刻刻似在捋龙须一般,难道她就不怕哪一天陛下真的动怒吗? 想到此处,夏全不禁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都是异乎寻常的平静。 就在此时,天干物燥,王皇后特意炖了梨汤,并差遣宫女送往紫宸殿。 过了一会儿,那名送梨汤的宫女匆匆返回寝宫向王皇后禀报:“启禀娘娘,陛下并不在紫宸殿内,而是去了上阳宫。” 王皇后听闻此言,不由得眉头微皱,面露疑惑之色问道:“怎么一回事?莫非是贵妃身体不适?” “奴婢问了紫宸殿当差的公公,说贵妃身子不适,早些时辰便差人去紫宸殿请了陛下,陛下处理完政务便去了上阳宫。” 王皇后颔首,望着原封未动的梨汤,嘴角冷笑。 贵妃终究沉不住气,柳昭媛有了身孕,后脚贵妃便身子不爽利,这是给谁下脸呢,显而易见。 而陛下生平最讨厌有人在他忙碌之时前来叨扰,尤其是当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处理国事的时候。 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打扰,生怕触怒龙颜。 然而,今日这贵妃似乎完全不顾及这些忌讳。 难道她莫不是觉着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要知道,陛下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作为皇后,她心里非常清楚陛下的秉性和习惯。所以,她特意挑选了一个陛下刚刚忙完国事、得了空闲的时辰,派人给陛下送去熬制的梨汤。 没想到,竟被贵妃横插一脚。 皇后自然心知肚明,这贵妃哪里是真的身子不舒服,分明就是故意找个借口想要将陛下请到自己宫里去罢了。 其真正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争宠而已。 眼看着那碗原本热气腾腾的梨汤渐渐变冷,皇后心中更是恼怒不已。 于是,她吩咐身边的侍女云若:“把梨汤倒掉吧,留着它也没什么用处了。” 听到皇后的命令,云若忍不住说道:“娘娘,这贵妃莫非真是昏了头脑不成?” 王皇后则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近来后宫之中频频传出好事,想必这贵妃是真的着急了呢。” 贵妃平日里过于骄纵任性,以至于如今失去了应有的分寸感。 怎么可以在陛下正忙于处理国家大事的关键时刻前去叨扰呢? 这般不知安分守己、肆意妄为,就算现在暂时身居高位又如何? 毕竟她始终未能诞下子嗣。 仗着一时得到陛下的恩宠就目中无人,长此以往下去,陛下不厌弃她才怪。 王皇后淡淡说道,“柳昭媛的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声音透着冷洌。 可惜,投胎错了肚子。 一个孩子,便让贵妃乱了阵脚,可不是好事吗? 如今裴丽妃有身孕,柳昭媛也有了身孕,这两人生下孩子必然是由她们自个儿抚养,轮不到她抱养。 龙轩离步伐匆匆地走出了紫宸殿,那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朝着上阳宫的方向而去。 踏入上阳宫的那一刻,只见宫内的宫人们如潮水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黑压压的一片,场面甚是壮观。 龙轩离剑眉微皱,沉声问道:“贵妃如何?” 跪在最前面的那位婢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陛下,奴婢只晓得贵妃刚刚呕吐了一地,但具体得了什么病症,奴婢实在不知。” 听到“呕吐”二字,龙轩离心头不禁涌起一丝疑虑。 带着这份疑惑,他快步走进正殿,此时尚药局的人已然离开。 穿过层层帷幕,终于进入到内殿之中,这才瞧见了正虚弱地躺在榻上的贵妃。 一旁的墨云见状,赶忙跪地行礼,恭声道:“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龙轩离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随后自己则凑上前去。 贵妃原本微闭的双眸缓缓睁开,脸上顿时流露出惊喜之色,她挣扎着起身,一把紧紧抱住龙轩离的腰身,娇嗔地说道:“陛下,您可算来了。” 话音未落,眼眶已泛红,声音中更是带上了些许哭腔,“臣妾还以为陛下不愿再来上阳宫看望臣妾,厌恶了臣妾。” 龙轩离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贵妃的肩膀上,轻柔地抚摸着以示安慰。 然而,就在这不经意间,他的眉头又一次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不过转瞬间,他便将这丝异样很好地隐藏了起来,温声询问道:“爱妃究竟是哪里感觉不适?” “伺候的人说你呕了一地。” 贵妃氤氲的眼眸,抱着龙轩离不撒手,“尚药局的人替臣妾把过脉,说臣妾贪食,进而脾胃失调。” 龙轩离仿佛松了口气,“天气冷了,你这身子也该多注意,平日里多让下人细心点。” 贵妃秀气的细眉紧紧蹙一起,她在龙轩离怀里抬头,捂着胸口道,“陛下,臣妾回来喝了盏茶,却觉得胸闷,没喘上气便吐了。” “陛下,您摸摸,臣妾现下还觉着难受呢。” 说罢,纤细的柔荑拉过龙轩离的大掌,覆在胸口处,“陛下揉揉,臣妾自是觉着舒坦了。” 龙轩离脸上平静无波澜,任由贵妃引着他的手覆盖。 不一会儿,贵妃的脸颊爬满了绯色,小嘴微张,一脸痴迷相的眼神投向龙轩离,嘴里时不时叫唤,“陛下……” “陛下揉揉,揉揉盈儿便觉着好了。” 贵妃看着淡淡的烛火在他波澜不惊的脸颊上跳动,情不能自抑。 遂开口挽留,“陛下今晚别走了,好不好?陪陪盈儿。” 嘴上说着询问挽留,手上牵引的动作却从未停下。 揉了会儿,龙轩离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爱妃,还觉着胸闷吗?” 贵妃脸上旋即展开笑颜,“陛下妙手回春,臣妾已然觉着好多了。” 郑贵妃仍是抱他不撒手,“只要陛下得了空能来陪陪臣妾,臣妾就没那么难受了。” 龙轩离微笑,“你啊你,怎还跟小孩子似的。” 贵妃撒娇,“臣妾不管,臣妾想让陛下陪着,就想让陛下疼疼。” “朕哪次不疼你?放眼整个后宫,就数你的上阳宫朕来得次数最多,上阳宫的吃穿用度也是顶好的,哪个后妃能比了你去?” 贵妃心里舒坦,这回试探,陛下果然是真的在意她。 百日里差人去紫宸殿禀报,陛下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得了空便扎进了她的上阳宫。 贵妃听着这句话,立即喜上眉梢,欢喜之情掩不住,“臣妾就知道陛下最疼臣妾,对臣妾最好了。” 贵妃得寸进尺,小嘴嘟起,“陛下,臣妾胸口又难受了。” “臣妾还要陛下揉揉。”贵妃大大咧咧的把人拉进寝殿,“陛下揉得臣妾舒服。” “陛下,别走好不好?” “陛下陪着臣妾,好不好?” 寝殿内,贵妃脱得只剩下薄如蝉翼的里衣。 这日,龙轩离宿在了上阳宫。 第42章 白日宣淫 翌日清晨,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龙轩离悠悠转醒。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一双白皙如雪的玉臂如灵蛇般缠绕上来,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肢。 郑贵妃醒了。 只见贵妃睡眼惺忪,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清明,显然醒得比龙轩离还要更早一些。 “朕要去上早朝了。”龙轩离轻声说道。 此时的时辰,比起平日上早朝的时候可要早出不少呢。 “陛下,怎起得如此之早?”贵妃娇嗔着问道。 话音未落,那双白皙的手臂再次收紧,整个人都贴在了龙轩离宽阔而精壮的后背上。 瞬间,一股柔软而温暖的触感传来,仿佛能融化人心一般。 贵妃抱得很紧,似乎极其不情愿让龙轩离离开自己的怀抱。 仔细算一算时辰,今天确实比往日早起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龙轩离微微侧过头,轻轻地拍了拍贵妃搭在他手背上的柔荑,声音平静如水,让人难以分辨其中的喜怒:“别闹。” 要知道,贵妃昨夜可是承蒙了皇上的恩宠,尝过云雨之欢的美妙滋味。 如今到了这分别时刻,心中自是万般不舍,哪肯轻易放走眼前之人。 郑贵妃见状,赶忙软下了性子,娇声说道:“陛下,今晚您还会再来臣妾这里吗?”那语气之中,满含着期待与渴望。 期待的神情,恨不得下一刻便天黑,再拉他入帐内,颠龙倒凤一番。 “陛下,臣妾舍不得您。” 说罢,仰头在他鬓边亲了一口,随后又往耳垂边移去,酥麻感袭遍全身。 “陛下,时辰还早着呢。” 贵妃柔软的唇,柔软的胸口,他却不为所动,那一触,心里便想到漪兰殿那位,平日侍寝,没见她如贵妃这般早起身伺候他,挽留他。 心中一旦想起此事,姜汐瑶与其他妃嫔截然不同。 每次他起身时,那些妃嫔早已恭恭敬敬地伺候在一旁,而唯有这姜汐瑶却依然躺在床上酣睡不起。 他曾无数次亲眼目睹过她入睡后的娇憨模样,那般娇娇软软、安安静静的姿态,实在是惹人怜爱至极。 有那么一回,他醒来得比平日更早一些,距离上朝的时辰尚早。 于是乎,他索性侧身躺在一旁,静静地欣赏起某人那可爱的睡姿来。 只见她睡得软绵绵、糯叽叽的,宛如一只乖巧的小猫般蜷缩在床上。 瞧着这般诱人的模样,他不禁心生逗弄之意。 他故意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处轻点了一下。 也许是她感觉到有些痒痒,下意识地躲避着他的手,一个翻身便如同乳燕投林一般窝进他温暖的怀抱之中。 更是下意识地嘟囔出一句:“别闹,别打扰我睡觉。” 这“睡觉”一词究竟作何解释呢? 龙轩离略加思索后,大致猜测应该就是歇觉的意思吧。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微微摇头轻笑起来,心中暗道: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人儿,没体面。 想着想着,身体某处有了动静。 “陛下……?陛下……?” 思绪被郑贵妃的呼唤声拉回,他咳嗽掩饰尴尬,“爱妃,朕真的要起了。” 郑贵妃对龙轩离的反应很满意,她能感受到他绷紧着身子,明明很想,还故作镇定。 想到此处,郑贵妃心里乐开了花。 使了如此多手段,皇帝能逃得过她的桃花阵才稀奇。 在郑贵妃依依不舍中,龙轩离起身更衣,只不过是郑贵妃更衣,没叫夏全。 上阳宫地处阳光普照处,因着地势,寝殿也是暖和的。 贵妃身上只着了薄纱,素手纤纤正替他更衣,时不时迷离媚眼抛给龙轩离。 待龙轩离穿戴整齐,正准备离开,郑贵妃忽而扑进龙轩离怀里,纤细的小手在他胸前摩挲。 真活色生香! “陛下又要去上朝了。”贵妃实在舍不得,“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妾是一刻不见陛下便觉着如隔三秋。” “爱妃想见朕,还怕见不着朕吗?” 郑贵妃娇嗔,“那不同嘛。” 龙轩离不打算多作久留,握住郑贵妃不安分的手,“爱妃受累了,再回去歇息歇息,你身子还未好全,别再累了身子。” 贵妃低头娇笑,跪谢送走龙轩离,“恭送陛下。” 这几日来,皇帝竟连着两日都前往上阳宫临幸郑贵妃。 只见那郑贵妃如同重获生机一般,再度恢复了往日的明艳动人之姿。 她走起路来,身姿婀娜,步步生风,仿佛脚下踩着彩云般轻盈。 而那嚣张跋扈的气焰也随之高涨,似乎整个皇宫都要被她踩在脚下。 连续两日承蒙圣宠之后,郑贵妃竟然将柳昭媛怀有身孕之事抛诸脑后,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如何能更好地伺候陛下。 第三日,皇帝歇在自个儿的紫宸殿,未曾召见任何妃嫔前来侍寝。 第四日亦是如此,皇帝依旧未踏入后宫半步。 就在众人纷纷揣测之时,郑贵妃却是亲自下厨熬制了一锅香甜可口的梨汤,亲自送往紫宸殿。 在殿内逗留将近两个时辰方才走了门,那红光满面,宛如熟透的苹果,娇羞之色溢于言表。 与此同时,姜汐瑶则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宫中,对于外界的种种纷扰恍若未闻。 只是偶尔听到路过的宫女或太监们交头接耳,谈论着那些在宫廷之中口口相传、越传越神乎其神的八卦消息。 比如,就拿今日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情来说吧,郑贵妃在紫宸殿内整整待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 而且出来的时候,她那副娇羞的模样简直让人浮想联翩。 经过宫里人的添油加醋和绘声绘色地描述,此事更是越发引人遐想,为宫里津津乐道。 仅仅不过半日,那精彩程度都快赶上现代八点档的电视连续剧,要多玄乎有多玄乎。 谁让后宫没有娱乐,平日里闷的很,时不时听下人们八卦几句,算是解闷。 姜汐瑶听到关于帝妃的八卦,心里不禁“啧啧”了几声。 宫里的人也怪无聊,就爱些小颜料。 这要是编成话本子,皇帝与后妃的三两事,那不得卖爆? 仅限脑海里想想,给她这个贼心,可没贼胆。 毕竟这是后宫,规矩多如过江之鲫,以至她也只能想想罢了,万万不敢亲身试法。 她怕有命赚钱,没命花。 第五日,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皇帝终是踏入后宫。 但,仅仅只是在柳昭媛的宫中稍坐片刻,没过多久便匆匆返回了紫宸殿。 其实,原本皇帝并没有打算去依水宫,但由于柳昭媛突然感到腹部不适,念及腹中怀着的龙嗣,皇帝才去了依水宫。 第六日,经过漫长的等待,皇帝翻了漪澜殿的牌子。 说来也巧,仿佛皇帝就等待着她般。 前些时日,姜汐瑶的月信来了,她让贴身侍女夏末将事情上报并撤掉侍寝牌。 直到昨日,月信结束,她又吩咐着人告了宫闱局将侍寝牌重新挂上。 就今日,皇帝召了她侍寝。 按照宫廷中的规矩,夏全早已派人提前告知了漪兰殿,好让姜汐瑶做好准备。 皇帝今日不打算在漪兰殿用晚膳,所以姜汐瑶在用完晚膳之后没多久,便开始沐浴更衣,精心装扮,等候圣驾。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不多时,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御辇缓缓驶来,停在了漪兰殿前。 车帘掀起,皇帝龙轩离从车上走下,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入了内殿。 让人意外的是,皇帝并未像往常那般直接拉着姜汐瑶行男女之事,反而是把玩她的荷包香囊,饶有兴致地调侃起她的刺绣来。 姜汐瑶心里想,这皇帝怎么就过不去这个坎? 要是觉着她手艺差,还要了她做的荷包香囊作甚? 要了,又时不时揶揄她,调侃她。 嘚,龙轩离腰间正挂着她做的兰花荷包香囊。 呦,嫌弃又佩戴着,是专门戴给她看的吗? 姜汐瑶压不住嘴角,她不是皇后,又不是贵妃,自然与她们不同。 “陛下,您又笑话臣妾。” 姜汐瑶目光落在腰间的荷包,“陛下觉着臣妾做的差,便还给臣妾,可好?” 说罢,便伸手抚上那突起的刺绣兰花。 龙轩离下意识捂住,姜汐瑶更笑了,“陛下今日的服饰与臣妾做的香囊很是相配。” 龙轩离意识到自己被妃嫔耍了,佯怒,“大胆,竟敢戏弄朕,姜才人胆子越发大了。” 姜汐瑶盈盈一拜,笑声清脆,“臣妾不敢。” 而后,姜汐瑶把备了晒干的药材换到香囊里,“臣妾给陛下换换药材。” 娇娇软软,怀里的人儿比先前更是动人,肤如凝脂,吹弹可破,饶是后宫众人,无一能与她相比。 下瞬,龙轩离将人抱住,吻上柔唇。 一气呵成。 不一样了,与上回的不同。 姜汐瑶愣住,惊讶的瞪大双眼,他似乎急了些。 姜汐瑶和他的床事不算多,却也不算少,吻得如此动情,连上回也难以与这回相比。 等龙轩离抬头,就见姜汐瑶微微上扬的眉梢,给人娇俏却不妖的感觉,如柳絮般轻盈,流露出与世无争般的纯净与温柔,仿佛世界只余他们俩。 那微张的柔软,似是随时准备迎接他。 微张,微张,泛丝丝晶莹剔透。 顺其自然,后头自然是水到渠成侍寝了。 娇娇软软的声音从寝殿内点点溢出,两人时不时响起粗重的说话声。 狗皇帝,她的腰散架了,没了力气,只能喘着气趴在他胸前假寐。 事后,龙轩离一脸餍足,多日不见,别具一番风味。 龙轩离单手撑着后脑,另外只手抚着姜汐瑶白皙的背,似有若无,麻麻的。 她身形尤其娇小,趴在他身上也不觉得累。 他喜欢抚着她,那肤质让龙轩离忍不住多触些,龙轩离兀自笑笑,怎么跟没吃过荤腥的毛头小子似的。 姜汐瑶睡得沉,她是真累了。 这一觉睡到翌日。 狭长的睫毛微微抖动,龙轩离还卧在床榻,说明日头还早,还不到早朝的时辰。 姜汐瑶也没多想,只想再睡个回笼觉,补睡眠。 龙轩离假寐的双眼抬起,“爱妃醒了?” “嗯。”姜汐瑶下意识回了,“陛下要早朝了吗?” 龙轩离早一刻醒来,没由头的想到他与她未曾…… 姜汐瑶背对龙轩离,恍惚间背后似是火炉贴了上来。 姜汐瑶脑袋闷闷的,龙轩离是头一回上早朝前拉着她做这种事。 她脑海里突然想到:白日宣淫。 嗯,也算得上。, 不对劲,不正常。 情到浓处,龙轩离跟她说着话,但是说了什么话,她也没听进去。 她只觉得太疯狂。 太疯狂了。 事后,龙轩离久久不离开,偏要紧紧贴着她身子。 嗯,别说,还怪舒服的。 这啪啪啪的生活,她概不排斥,毕竟有利于身心健康。 第43章 掌掴张美人 经过许久的折腾后,龙轩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意气风发地上朝去了。 而另一边,姜汐瑶则手扶着酸痛无比的腰部,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根本无法起身。 她心里不停地暗自骂着:这个该死的狗皇帝啊~~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我的腰怕是要废了。 好在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按照规矩不必前往凤仪宫向皇后请安,也就无需早早起床。 她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躺在寝殿里,舒舒服服地睡了回笼觉。 这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过去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眼看就要接近正午时分,正是应该传唤午膳的时候。 此时,窗外的阳光柔和而温暖,秋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凉爽。 听说近日惠芳苑里新引进了一大批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其中不仅有常见的四季海棠花和月季花,更有一些极为罕见且珍贵的品种,比如红掌、天竺葵以及蝴蝶兰等等。 据春竹所言,哪怕是在这萧瑟的秋日里,这些花草依旧能够绽放得绚烂夺目。 今日天气如此之好,天空湛蓝如洗,秋意爽朗宜人,姜汐瑶心想不如趁着这大好时光,去惠芳苑里好好欣赏一番。 惠芳苑距离漪兰殿并不算太远,约莫一刻钟。 “你好大的胆,走路长没长眼?竟敢冲撞昭媛娘娘。” 好熟悉的声音。 有啜泣声,求饶声。 疾风骤雨般的疾言厉色之声,犹如尖锐的箭矢一般直直地刺入姜汐瑶的耳朵里。 她微微皱起眉头,与身旁的春竹、夏末对视一眼后,下意识地侧过头去,只见不远处,张美人和她的侍女正跪在地上。 此时的张美人正用双手掩住面庞,嘤嘤啜泣,泪水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滑落,口中还念念有词:“臣妾不是有意冲撞娘娘的,望娘娘恕罪。” 那声音听起来既委屈又可怜。 而她身边的侍女香兰则不停地磕头求饶,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砰”声。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我家美人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昭媛娘娘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家美人这一次吧。” 随着一次次的磕头,香兰的额头已经破皮流血,但她却依旧苦苦哀求着。 此刻,柳昭媛高高地坐在凉亭之中,身旁围绕着不少侍奉的下人。 姜汐瑶因来得稍晚一些,并不知道究竟张美人犯下何种过错,竟然惹得柳昭媛如此大怒,以至于被罚跪在此处,还被打了耳光。 这样的场景她不陌生,无非又是一出以罚跪来惩戒他人的戏码罢了,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些手段而已。 张美人的抽泣声仍在持续,她嘴里始终念叨着那句“妾身不是有意的”,仿佛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然,大宫女芳若却毫不留情地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香兰一记响亮的耳光。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香兰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芳若瞪圆了双眼,恶狠狠地说道:“娘娘如今身怀龙胎,你们这帮不长眼的东西,若是害得娘娘腹中龙胎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可担当得起?” “就算你赔十条命,也不及娘娘分毫。” 张美人欲哭无泪,柳昭媛不在依水宫养胎,来惠芳苑做甚? 晦气,真倒霉。 她好好的在赏花,只不过让香兰摘朵海棠装饰发髻,没想到被前来惠芳苑的柳昭媛撞见,柳昭媛张扬的性子不亚于郑贵妃,历来是苛待下人惯了。 柳昭媛心中早已有了盘算,想着采摘一些新鲜的花朵回去,将其晒干制成芳香四溢的花茶,或者请人研磨成细腻的粉末。 这花不仅香气迷人,而且还具有美容养颜之功效,对女子来说可是难得的好物。 然而,就在此时,张美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竟然敢抢先一步摘取那些花儿。 要知道,论起位份来,张美人可比她还要低好几等,如今竟敢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实在是令人气恼。 虽说早些时候张美人已经表明了态度,一心想要投靠惠妃。 但现如今怀上龙胎的可是她,又不是惠妃。 只要自己能够顺利地诞下麟儿,那么晋升位份自然就是早晚的事。 倘若生下的是个小皇子,那更是不得了。 这将会是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皇长子。 柳昭媛深知其中的分量,到那时,妃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自从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后,柳昭媛便托付娘家找来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给自己瞧一瞧。 那位老先生说她乃是宜男之相,此次妊娠必定会产下一名男婴。 想到这里,柳昭媛不禁心潮澎湃起来。 皇长子,那是何等的金贵,岂是一个小小的美人所能轻易冲撞的? 而此时的张美人却是语气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地回应道:“臣妾只是想摘了这些花回去晒干做花茶罢了。” 听到这话,柳昭媛更是怒火中烧。 好一个张美人,居然敢这样跟未来皇长子的生母说话,简直是目无尊卑、无法无天。 若是自己今天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恐怕日后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敢爬到皇长子生母的头上撒野。 待她生下皇长子,升了位份,再往后即便是惠妃,她也不必放在眼里。 “竟敢顶嘴。” 依水宫的大宫女仿若出声呵斥,“我家娘娘身怀龙嗣,你一个美人竟敢不顾娘娘有孕,出言顶撞。” 张美人深知自己人微言轻,柳昭媛如今又身怀龙嗣,不宜硬碰硬,随即识趣的跪下认错,“臣妾知错,请昭媛娘娘恕罪。” “臣妾知错。” 但,张美人的认错没让柳昭媛气消,反是涨了柳昭媛的气焰。 眉眼一瞟,芳若得了令,“啪~~”耳刮子落下来。 是打在张美人的侍女香兰脸上,巴掌印瞬间红了。 姜汐瑶向来对这种勾心斗角的戏码提不起丝毫兴趣,更没有心思去插手这等闲事。 原本兴致勃勃地前来赏花,此刻看来却是要扫兴而归。 想到此处,她当即转过身准备离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柳昭媛那尖尖的耳朵竟捕捉到角落里传来的细微声响。 只见她目光瞬间变得冷冽如霜,厉声道:“谁?竟敢在此鬼鬼祟祟。” 姜汐瑶心中暗叫不好,这下可真是撞枪口上了。 既然逃跑无望,倒不如大大方方地现身。 于是,她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硬着头皮向前走去,身后的夏末和春竹亦步亦趋地紧跟着。 行至近前,姜汐瑶微微屈膝行礼道:“臣妾给昭媛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柳昭媛起初并未抬眸,倒是身旁的芳若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这才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姜汐瑶。 只是一眼,柳昭媛便不由得微微一怔。眼前之人的面容竟是如此明艳动人,仿佛春日里绽放的桃花一般娇艳欲滴,美得让人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难怪陛下会三天两头往漪兰殿跑,这位姜才人果真是出落得愈发楚楚动人了。 只可惜啊,空有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却被诊出无法生养。 与如今的自己相比,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能否诞育皇嗣,都相差甚远。 就算陛下眼下再怎么宠爱她又能怎样呢? 就算日后得以晋封,没有子嗣傍身,终究算不上是最好的归宿。 如此一想,柳昭媛心里舒坦多了。 “姜才人也是来惠芳苑来赏花的?” 金灿灿的日光,从西面照耀,柳昭媛整个人全陷在金光里,那金光拂过柳昭媛鬓边的鎏金花簪,显得流光溢彩,衬得很是贵气。 “回昭媛的话,臣妾听闻惠芳苑新进一批花草,且惠芳苑离漪兰殿不算远,便想着过来赏花。”姜汐瑶不慌不忙的解释,“臣妾也是刚到惠芳苑。” 柳昭媛的性子比起赵婕妤更甚,如今怀了身子,那脾性更是嚣张。 孕妇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这不,柳昭媛似乎平静下来了。 柳昭媛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尚还平坦的肚子,但那姿态却仿佛她正怀着七八个月身孕一般夸张。 只见她在贴身宫女芳若的小心翼翼搀扶下,缓缓起了身,脸上洋溢着一种刻意的得意神情,似乎在向旁人炫耀什么。 柳昭媛开始在姜汐瑶面前趾高气昂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本宫如今身怀龙裔,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辛苦,天天都没什么胃口,恶心呕吐。但即便如此难受,却也吐不出半点东西来。 说来也怪,本宫最近就是特别喜欢吃酸的,尤其是那酸枣,一想到就馋得不行呢,本宫不像才人妹妹你,轻松自在,本宫倒是羡慕你。” 说到这里,她微微仰起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姜汐瑶,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姜汐瑶静静地站在那里,将柳昭媛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明白,柳昭媛这番看似抱怨实则炫耀的言辞,无非是在借机嘲讽她上回闹出的乌龙事件,故意想要让她难堪。 姜汐瑶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气,心想这柳昭媛怎么来来去去就只会这么几招,一点新意都没有。 整天翻来覆去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文章,实在是无趣至极。 不过,尽管心中对柳昭媛的小把戏充满不屑,姜汐瑶表面上还是保持着礼貌而亲切的笑容,语气诚恳地夸赞道:“昭媛娘娘好福气。” 然而,这话落在柳昭媛耳中,却完全变了味儿。 在她看来,姜汐瑶的微笑背后藏着满满的不甘心和酸涩,这让她心中越发得意起来。 柳昭媛心情舒畅了,出门走走果然是够解闷,如此解闷,她老待在依水宫里做甚,外头的天蓝着呢。 柳昭媛微微眯起双眸,脸上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阴阳怪气地回应道:“妹妹啊,你总归也会有属于自己孩子的那一天。” 她的话语中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到那时,如若妹妹飞黄腾达,可别瞧不上本宫。”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和挑衅。 姜汐瑶心中虽然不忿,但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只得强颜欢笑应承:“娘娘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娘娘您头上自有福星高照着呢。” 说完还不忘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柳照媛听了这话,顿时心花怒放,用手捂着嘴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娇嗔地说道:“哎呀,妹妹这张嘴就像抹了蜜一样甜,真真是惯会说些讨人欢心的好听话儿。” 然而,不管这番话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对于此刻的柳照媛来说都已经不重要。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下方唯唯诺诺、匍匐在地的两个人,那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觉让她无比满足。 只要能看到她们如此卑微的姿态,就足以令她心情愉悦。 柳照媛心里暗暗盘算着,终有一日,这九嫔之首的位置必将是她的囊中之物。 不仅如此,就连嫔位之上的妃位,甚至是太后之尊,对她而言也并非遥不可及。 与此同时,姜汐瑶的目光落在了身旁香兰的身上。 只见香兰嘴角挂着一抹鲜红的血迹,正低着头,身体紧贴地面,显得极为卑微。 在这等级森严的宫廷之中,在尊卑有序和关乎皇嗣传承的大事面前,她们这些身份低微之人不过如同茫茫沧海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罢了。 “罢了吧,本宫今日心情甚好,便就不与你们计较。”柳照媛丢下一句话,“以后记着,本宫是九嫔之一,本宫没让你们摘你们便不能摘。” 张美人磕头回道,“臣妾记着了,恭送昭媛娘娘。” 柳昭媛走后,两人方才起身,张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心里很是憋屈。 仔细瞧着,张美人那脸上竟也有巴掌印,相比较香兰流血的嘴角好上许多。 张美人起身后,没对姜汐瑶说什么,便走了。 美人的位份在才人之上,张美人走前,姜汐瑶按规矩行了礼送走了张美人。 人走了,自个儿也该在惠芳苑赏赏花,赏赏心。 第44章 昭媛出事 张美人捂着脸走了,头低低的,没有高她一级的姿态。 没了杂七杂八的人,姜汐瑶独自赏赏花,静静心,这惠芳苑倒也不失是个好去处。 花开正盛,姜汐瑶让夏末剪了几株花儿带回漪兰殿,漪兰殿的花坛还空着,正好种几朵自己看得顺眼的花骨朵。 龙轩离来的时候,瞧见姜汐瑶在院落里捣鼓花草。 刺绣还没学出个样儿,已经折腾起花艺。 瞧她一脸认真的姿态,无论是刺绣还是花艺,虽技艺论不上多精湛,样子倒是认真。 这回,是他第二回见她认真样儿,上回是刺绣。 小模样倒也认真。 她,真是越发出落得漂亮了。 现下的姜汐瑶卸了钗环,只着了素净的妆点,面上不施半点粉黛,但却挽着高高的发髻,精气神却是不错。 要论后宫众人,就属她敢素面朝天,也属她天生丽质,不施任何粉黛也好看。 她那张脸究竟是如何长的?长得国色天香,更是像长进他的心坎里,就像是照着他最喜欢的模样长得。 不止长相讨喜,性子也讨他欢喜,不能生养,倒是委屈了她。 龙轩离没让夏全通禀,而是独自进了漪兰殿。 这下,夏全更是摸不着头脑,自家主子想来后宫见自己的女人,光明正大的入殿好了,偏偏是又想进又犹豫的小心思。 陛下年岁也不小了,见着姜才人像是见了心上人般。 嗯,可以用手足无措形容。 龙轩离轩昂的身形,手里叠着折扇,故意咳嗽了一声。 姜汐瑶闻声,下意识抬头,瞧见龙轩离来了,面上大喜,“陛下,您来了。” 早晨才离开,晚上又来了,才隔几个时辰。 姜汐瑶瞧见龙轩离站原地不动,心想就端着吧,再端着吧,等着她率先跑过去。 姜汐瑶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下一刻,便欢快的跑了过去,下意识伸手又往后藏起,低头道,“陛下怎有空来了?臣妾忙着捣鼓花草,手脏。” 姜汐瑶双手牢牢地藏于身后。 嗯,是怕他看见不雅吗? 倒是个细心的人。 “朕刚去乾祥宫看了裴丽妃,想着离你宫不远,顺道来看看你。“ 端,再端。 虽乾祥宫与她地漪兰殿不远,可并不顺路,如要回紫宸殿,那是压根不会路过漪兰殿,何来的顺道。 当然,姜汐瑶不会拆穿。 有人费了心思想“顺道”来看看她,她自然不会把人往外推。 “陛下,请许臣妾整理妆容,容后面圣。” 得了龙轩离首肯,姜汐瑶退下重新整了装束。 待姜汐瑶整束完毕,龙轩离坐在漪兰殿的大殿内,喝茶养神。 这茶甚香,与别处的不同。 “爱妃的茶格外清新。”说罢又喝了一口,“朕倒是没喝过如此特别的茶。” “臣妾在茶里加了茉莉,茉莉花茶饮了最能安神。”姜汐瑶斟茶,“臣妾过了清水而后风干,又过清水再风干,重复了五次,最后密封保存,这淡淡的茉莉花味道也就保存了下来。” 龙轩离觉着稀奇,宫里送到紫宸殿的东西是最贵重也是最好的,都是没喝过茉莉做的花茶,如是一般的茉莉花茶,他也能饮得出来,这杯茶茉莉味很淡,以至于他全然不知原是茉莉花。 “爱妃好巧的心思。” 龙轩离不由得多喝了几口。 “陛下喜欢,臣妾便欢喜。”姜汐瑶眼巴巴的瞅着龙轩离喝茶。 不过喝了茶,夸了茶,竟这么欢喜? 龙轩离瞧着心底便又欢喜几分,这小妮子惯会撒娇,与其他妃嫔不同,不是故意装得撒娇,而是下意识的撒娇,也许连她自个儿也察觉不到是再撒娇。 自然而然便表现出来了。 “赶明儿,臣妾给陛下腾些花茶送紫宸殿去。” 姜汐瑶这一句,他听着哪哪都顺耳,竟还觉得有点天真可爱,知道他喜欢喝,便巴巴的要送去紫宸殿。 小妮子,果真心里念着他,盼着他。 要不是今早儿才出漪兰殿,他真有些恍惚,仿佛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嘴角不由勾了勾唇,姜汐瑶心里有他,念他,他自是受用。 不由得心中一动,原来竟是这样在意他。 茉莉花茶,说不上贵重,且看她如此诚心,他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依水宫。 柳昭媛怀着身孕,心里又惦记陛下,昨儿个陛下在她宫里坐了没多久就道还有政务便先走了。 今儿个陛下又来了后宫,是去的裴丽妃的宫里,毓舒宫离她宫不远,若是陛下回紫宸殿,顺道会经过她宫门前。 于是,她便让下人大开宫门,好让陛下经过时能一眼瞧见她,瞧见了不就会进依水宫坐坐吗? 柳昭媛等啊等,左等右等,仍是没等来陛下。 等的时辰久了,身子酸受不住便让芳若搬来榻椅,让人拿了氍毹(qu shu),她坐着等。 这氍毹还是西域进贡的贡品,是自己怀孕,陛下特意赏赐的,说是触肤生暖意。 柳昭媛等的着急,频频望向门口,仍不见陛下踪影,“芳若,你去看看,陛下到哪了,还在丽妃宫里吗?” “主子莫着急,奴婢前去探探。” 这一去打探,芳若是见到了圣驾,不过是远远的见到,可圣驾却没有朝依水宫的方向去,而是舍近求远去了漪兰殿。 芳若连忙回去复命,小步都走快许多,到依水宫前时,便见到柳昭媛激动的起身,朝芳若走来。 很期待,“怎么样?是不是陛下来了?” 芳若一脸为难,赶紧上前搀扶住柳昭媛,“娘娘,陛下没到咱们宫里。” 柳昭媛追问,“陛下是回了紫宸殿吗?” 芳若瞧见她动作就紧张,招远如今怀着孩子,“陛下……陛下……” “芳若,你倒是快说啊,陛下怎么了?” 柳昭媛是个急性子,见芳若吞吞吐吐,觉着没好事。 芳若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柳昭媛便想前去宫门口探个究竟。 被芳若拦住,“娘娘,陛下去了漪兰殿。” “什么?”柳昭媛不相信,“怎么可能。” 陛下怎么会去漪兰殿,毓舒宫和漪兰殿又不顺道。 为什么要去漪兰殿?要来也该来她的依水宫。 不行,她要去探个究竟。 她不信,她不信。 不知是气的还是走的急了,柳昭媛总感觉肚子隐隐不太舒服,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可还是忍着疼走到门口。 芳若很紧张,“娘娘,您要顾着您身子,您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芳若的话很有用,柳昭媛即使心里愤懑,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冷静下来。 “小贱人!”冷静下来的柳昭媛骂了一声,竟敢与她抢陛下。 哼。 正想着,柳昭媛脚下一滑,芳若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柳昭媛,柳昭媛才没有直直的倒下去。 柳昭媛却直不起身,这时疼痛感比刚刚的更剧烈,下意识抬手去按肚子。 芳若瞧见她额上的细珠,“娘娘,您肚子不舒服?” 柳昭媛用力拽着芳若的衣袖,“芳若……芳若……” “奴婢在,奴婢在,娘娘您别吓奴婢。” 好半晌,柳昭媛才憋出话,“赶紧去尚药局,本宫肚子疼。” 突如其来这一下,依水宫上上下下的人都慌了。 为首的芳若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柳昭媛身下浸出血迹,。 柳昭媛也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体内缓缓流出,温热的血。 柳昭媛自个儿也慌了,紧紧拽住芳若不放手,昏迷前重复:“尚药局……尚药局……” 第45章 龙胎不保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瞠目结舌,一个个面色惨白如纸,尤以芳若最为惊恐。 她瞪大双眼,颤抖地指着地上那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嘴唇哆哆嗦嗦地吐出一个字:“血……” “主儿流血了!主儿流血了!快!快去尚药局请医师。” 随着这声尖叫响起,整个依水宫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宫女和太监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走,呼喊声响彻宫殿上空。 事关龙胎安危,芳若被吓得呆立当场,双脚如同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 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急忙指挥几个身强力壮的宫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不醒的柳昭媛向内殿走去,而柳昭媛早已因剧痛昏死过去。 芳若心急如焚,既要吩咐人去尚药局,又要差遣他人前往漪兰殿寻找陛下前来依水宫。 就在这时,前去漪兰殿报信的宫人也到了漪澜殿。 宫人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前,一边用力拍打宫门,一边带着哭腔高喊:“陛下!不好了!柳昭媛出事了!” 宫人愈发焦急,声音也越发凄厉:“陛下!求求您开开门吧!柳昭媛动了胎气。!” 终于,门缓缓打开,一名内侍走出来,满脸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宫人,不耐烦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竟敢惊扰圣驾。” 来人说的很清楚,内侍听后脸色大变,转身急匆匆向宫内跑去。 与此同时,尚药局的医师们正拎着药箱,一路小跑赶往依水宫。 而在依水宫里,芳若守在床边,眼中满是焦虑与担忧。 龙轩离正在烛火下看书,闻声长眉微皱,脸色沉了下去,“何事如此喧哗?” 急促的脚步声渐近,夏末隔着屏风禀告,“陛下,才人,依水宫的宫人来报,说是昭媛娘娘动了胎气,请陛下过去一趟。” 姜汐瑶已经和衣躺卧在床,然而此刻却不得不再度起身整理自己的妆容和服饰。 而一旁的龙轩离,对于柳昭媛所谓的动了胎气的说法,心里头自然跟明镜儿似的清楚这不过是她争宠耍弄的手段罢了,脸上露出不悦。 倒是姜汐瑶显得颇为大度,反而轻声劝龙轩离:“陛下,臣妾替您更衣。” 龙轩离听后,随手将手中的书籍放置在了旁边的小桌案之上,但并未立刻站起身来,而是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尽管他表面上没有过多言语,可内心深处着实是不太高兴的。 要知道,他才刚刚到漪兰殿不久,甚至连椅子都还未捂热乎,就有依水宫的人急匆匆地跑来传话,说是昭媛恐因龙胎有所不妥。 这其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 一目了然。 想到上回,柳昭媛也是如此争风吃醋,他去毓舒宫探望完丽妃后,返回紫宸殿的途中恰好会路过依水宫。 柳昭媛正眼巴巴地守候在宫门之外等待。 他瞧见,也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于是便顺路进入依水宫中稍作歇息。 而今他中途改道来了漪兰殿,那柳昭媛铁定心生不快,还胆敢借着皇嗣的名头搬弄是非,当真是发没规矩。 夏末为姜汐瑶挽上头发,簪上发簪,姜汐瑶道,“陛下,您还是去看看吧,万一龙胎……” 姜汐瑶转回话,“昭媛姐姐毕竟怀着身孕,陛下还是去依水宫瞧瞧吧,皇嗣要紧。” “还是你识大体。”龙轩离听了劝,起身更衣。 姜汐瑶随龙轩离到了依水宫,宫内火光十足,个个面上表情焦急,恐惧。 怕是保不住。 众人齐刷刷跟着磕头,龙轩离摆摆手,“免礼。” 柳昭媛出事,她不觉得奇怪,毕竟原着里柳昭媛这一胎也是保不住,只是不曾想到却是这么个时候,原想柳昭媛这一胎迟早会没,但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落胎,以至她不想和柳昭媛多接触,最好连边也别沾,省的惹一身腥。 结果这时出了事,算是万幸,跟她八竿子打不着。 司医、侍御医都来了,是一路小跑来的,没来得及擦汗,就被芳若拉进大殿内。 依水宫的宫人率先给龙轩离搬了座,斟茶送水,候在外头。 “到底怎么回事?” 宫人回道,“回陛下的话,奴婢只知昭媛走台阶时似是自个儿不小心摔了,很快就见血了,究竟怎么回事奴婢不太清楚,芳若姑姑一直陪在娘娘身边。” 龙轩离面色不好,好端端的就摔了,还见了血,居然如此严重。 这时,王皇后来了,风声收得挺快,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即使她不喜欢柳昭媛,也要时不时过问,以彰显皇后的品德,何况圣驾也来了,她作为皇后更没有不来依水宫的理由。 不能让陛下抓住错处,有了数落的由头。 皇后一来,姜汐瑶便让位行了礼。 皇后走近到龙轩离身旁,见宫女跪着,立即问话,“柳昭媛如何了?”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事了?” 宫女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姜汐瑶紧闭双眼,试图平复内心的惊恐和不安。 龙轩离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举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惜之情。 心想,像她这般养尊处优的女孩子家,哪里见识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呢? 更何况眼下还是女子怀胎生子这种事情,她定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于是乎,龙轩离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轻轻地覆盖姜汐瑶那双微微颤抖的柔荑。 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仿佛在用这种方式传递给她些许安慰。 嘴型在跟她说“别怕,有朕在”。 姜汐瑶怔愣,看向龙轩离,回以笑容表示自己没事。 皇后叫住芳若,问话:“说,到底怎么回事?” 龙轩离的虽不说话,但威压不容小觑,芳若不敢撒谎,只得在一些细节处略微修饰,“我们娘娘待在殿内闷得慌,于是便出来在院子里头随处走走透透气,哪料走台阶时,磕绊着了,脚下一滑便…… 奴婢明明……明明已经扶住了娘娘,可娘娘还是……” 说到此处,芳若跪在地上呜咽,很是悲痛。 她一直让自家主子放宽心,放宽心,在摔之前从惠芳苑时遇张美人摘花的事,昭媛便动了气,路上回来肚子有些不大舒服,很快便好了。 那时,以为昭媛是动了肝火的缘由,并不重视,没成想发生这样的事。 龙轩离气得心里直翻白眼,怀着孕就不知道小心些吗?身旁伺候的人也是不够尽心。 依柳昭媛的闹腾劲,真只是摔了台阶? 恐怕不尽然。 王皇后听后,动怒,“依水宫的宫人都是死的吗?怎么不看顾着昭媛。” 说罢便要罚众宫人。 罚俸禄的罚俸禄,挨板子的挨板子,惹得众人连连叫饶命。 这时,侍御医从殿内小跑冲了出来跪下了,“禀陛下,皇后娘娘……” 说话慢的很,龙轩离道,“赶紧的,说,柳昭媛如何了。” 侍御医重重磕了一头,“陛下,臣等无能,昭媛娘娘流血甚多,现下虽已止住了血,但娘娘这一胎怕是……” “龙胎脉搏微弱,只怕是不大好,若不及时处理,就连昭媛娘娘性命也将不保。” “陛下恕罪。” 王皇后这时发了话,“该如何救治?” “眼下将胎儿引出,便可保住昭媛娘娘。” 王皇后小心翼翼地看了龙轩离一眼,陛下在此,她不能直接下懿旨决定,犹豫道,“陛下……” 龙轩离知道王皇后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吸了口气,“必保住柳昭媛性命。” 得到了陛下的旨意之后,众人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放开手脚,全力以赴救治。 “陛下节哀。”王皇后轻声宽慰道:“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然而此时的龙轩离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心中对柳昭媛更是责备。 作为后宫嫔妃,未能保护好皇家子嗣,实难辞其咎。 殿内,柳昭媛被灌了药,又和了参须喂其喝下,这时已经醒了。 那悲恸欲绝的哭泣声便瞬间响彻整个天际,犹如杜鹃啼血般凄厉哀怨。 而站在屋外的姜汐瑶听到这凄惨的哭声,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胆战,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她从未经历过生育之事,如今乍然见到这样的场面,内心深处自然而然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龙轩离察觉到姜汐瑶的不安与害怕,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将她轻轻拉近自己身边一些。 然,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恰好落入了不远处王皇后的眼中。 只见她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心里头翻江倒海,表面却竭力控制住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 在那身华丽的外袍遮掩之下,她的手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之中,甚至都渗出滴滴鲜血,但她依旧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 因为她深知,身为一国之母、六宫之首,必须时刻保持雍容大度的风范和气度,在陛下面前,万不能失态。 切不可学了那小妾一般惺惺作态的模样。 第46章 尔虞我诈 宫人被打的打,被罚的罚。 柳昭媛救了回来,龙轩离走前丢下话,“好好照顾柳昭媛。” 王皇后也交代了宫人好好照顾柳昭媛,与龙轩离一前一后走了。 龙轩离没回去紫宸殿,倒是一道回了漪兰殿。 柳昭媛这事,眼看龙轩离心情不大好,原以为他会自个儿回紫宸殿待着,没想最后还是与她一道回了漪兰殿。 从依水宫出来,头件事便是沐浴更衣,去去血腥气。 龙轩离背后环住,下颌撑在她头顶,语气特别柔和,“吓着了?” 姜汐瑶很懂事,“陛下,臣妾无事。” 嘴上说着无事,身子却不自觉地紧了紧,挨着他更近,什么都没说,却拢了拢他胳膊,仿佛在安慰他。 明明被吓到,却不曾矫情博取他注意,反而仍是安慰他。 怎么这么傻! 都到这时候,全然不顾自个儿,只知道宽慰他。 龙轩离心里不由得更是疼了几分。 王皇后轻移莲步,从依水宫中走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依水宫的事了了后,定会回到那距离自己所居的凤仪宫最为接近的紫宸殿。 如此一来,她便能与陛下一同回去。 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陛下竟然转头随姜才人去了那漪兰殿。 陛下竟然不去凤仪宫,也不回紫宸殿? 皇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走了。 王皇后心中的不甘如潮水般汹涌。 但身为一国之母,她却只能强忍着这份苦楚,转身落寞地向着自己的凤仪宫走去。 入寝宫之后,王皇后径直来到梳妆台前坐下。 只见云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动作轻柔地帮助皇后卸下头上那繁重而华丽的钗环。 云若一边仔细地解下每一件饰物,一边轻声说道:“娘娘,您今日受累了。” 说着,还用一双玉手轻轻地揉捏着皇后的额头,试图缓解她因头疼而带来的不适。 早在事情发生之前,王皇后已然就寝歇息。 后来,宫人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来通禀,仅凭着那人焦急的语气,王皇后便敏锐地察觉到恐怕是出了大事。 果然,听了宫人的话,原来是柳昭媛出了事。 尤其是当听到通禀之人提及陛下也去了依水宫后,王皇后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起身更衣着装,急匆匆地赶去依水宫。 到了那里,王皇后这才发现姜才人竟也在此处。 “受这点累怕什么?”皇后的头又开始疼了。 没有什么比去依水宫看戏,叫她心里畅快,如今柳昭媛没了孩子,看她怎么嚣张,“今儿个柳昭媛去了惠芳苑?” “是的,娘娘。“云若一五一十的说道,”碰见了张美人,因着摘花的事生了分歧,柳昭媛当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张美人连带她的侍女都被打了,香兰被打得出血,头也磕破了。” “张美人如何了?” “比起香兰,张美人虽被打了一巴掌,却不是很严重。” “柳昭媛这人仗着怀了子嗣,如此嚣张跋扈。”王皇后落了钗环,“明日你差人送点药膏补品过去给张美人。” “就说是本宫赏的。” 云若领了令,“喏。” 柳昭媛悠悠转醒之际,只觉腹部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腹内搅动一般,令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这疼痛来得如此猛烈,让她几乎无法承受,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紧接着,有人将一碗苦涩的药汁灌入她的口中。 那药味浓烈而刺鼻,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带来一阵恶心和不适。 然而,此刻的柳昭媛已经顾不得这些,因为随着药效的发作,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流出。 尽管这个胎儿仅仅孕育了一个多月,尚未完全成型,但所谓母子连心,那种骨肉分离的感觉却无比真实且强烈。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滩血水从自己身下涌出,触目惊心。 孩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她。 原本满心期待新生命降临的喜悦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此时的床榻、床褥早已被鲜血染红,一片猩红夺目。 那血迹斑斑的景象,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柳昭媛的心脏,将她那颗脆弱的心硬生生地剥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柳昭媛实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这令人心碎的场景,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源源不断。 她虚弱地躺在那张染满鲜血的床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凄惨而悲凉,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因为哭泣过度,柳昭媛的眼泪渐渐流干了,嗓子也喊嘶哑了。 但她内心的伤痛依旧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她,让她难以喘息。 就在这时,芳若端着参汤走了进来。当看到自家主子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时,心头不由得一紧,连忙快步上前扶住柳昭媛,轻声劝慰道:“娘娘,您可要保重身体啊!您如今身子这般虚弱,若是再不好好调养,恐会落下病根。” 柳昭媛听到芳若的话语,心痛得几近昏厥。 她满脸都是干涸的泪痕,眼神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许久之后才稍稍回过神来。 在芳若的苦口婆心下,她才勉强撑起身子,喝了几口参汤。 可那参汤虽暖,却始终温暖不了她那颗已然破碎冰冷的心…… 哭过了,她想想不对劲,“芳若,本宫不信,就踩了空便动了胎气,芳若本宫记得你明明扶住了,可怎么还是伤了龙胎,肯定不对,不可能没这么没了啊。” “芳若,出事的时候你就在本宫身旁,你肯定知道不对劲,是不是?” 芳若确实自始自终都在柳昭媛身旁,她不敢保证,虽说扶住了柳昭媛,柳昭媛也是实打实的跌坐在地上。 毕竟,是跌了才有后头出血的事。 柳昭媛心中暗自思忖,这事情实在太过蹊跷,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就摔坏了呢? 仅仅只是稍微磕碰到一下而已。 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相信这种说法的。虽然只是自己的猜测,但目前还没有确凿的实质性证据来证明什么,也没有足够的线索可以明确指出究竟是谁所为。 在柳昭媛的眼中,这深宫内院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存在嫌疑。 尤其是当她怀上了龙胎之后,那些个平日里对她心怀不满、羡慕嫉妒恨的人更是有可能借此机会下毒手。 比如说那张美人,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张美人的嫌疑可着实不小;还有那漪兰殿的姜才人,表面上看着温婉柔顺,实则心机深沉,同样不能排除她作案的可能性。 至于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虽说总是摆出一副宽宏大量、母仪天下的姿态,但谁又能保证她内心深处不是在暗暗嫉恨着自己? 等到崭新的被褥被换上之后,柳昭媛才恍然回过神来,急忙询问身旁的芳若:“你们有没有去请陛下过来?” 又追问道:“陛下到底来了没有?” 芳若赶忙如实地回答道:“陛下已经来过了,就连皇后娘娘也一同前过来了。” “本宫要面见陛下。” 然而,芳若却伸手轻轻地按住她,劝说道:“娘娘,您如今这身子骨可是经受不起这般折腾。” “您身子要紧。” 但是,柳昭媛可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吃下这个闷亏,像个哑巴一样有苦难言,所有的苦楚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下去。 事后,柳昭媛真叫了芳若去查,首先查的是她磕碰的地方,查了还真查出点东西,那磕碰的地方,砖头比其他地方滑亮许多,任谁踩了都会脚滑。 柳昭媛又想到查安胎药,结果芳若没查出什么,安胎药确实是安胎药,没放任何不妥的东西。 其次,查事发当天接触过的所有人,当天除了在自己宫里,她就去过惠芳苑,在惠芳苑遇到张美人,还有姜才人。 她便着人去惠芳苑经过的地方里里外外查了一遍,没见可疑之处。 眼见查不出任何不妥,心下又不甘,她不甘心就这么过去。 第二日,身子还未好,便央着芳若扶她去紫宸殿求见圣驾。 她查不出什么,求陛下总能查出一丝蛛丝马迹。 柳昭媛身子还未好完全,又急于见圣驾,被打击过的身子摇摇欲坠。 龙轩离听夏全来报,说柳昭媛有事求见时,一脸的怒气,“她不好端端的待在依水宫里养身子,出来做甚?” 夏全道,“昭媛娘娘说昨日之事甚为蹊跷,还望面圣。” 看在她小产身子不舒服的面上,龙轩离让人请了柳昭媛进来。 进门,柳昭媛“扑通”一声跪地,哭的凄惨,“求陛下为臣妾做主,为咱们的孩儿讨个公道。” 龙轩离不清楚,不是她自己摔的吗? 怎么就变成别人暗害? 柳昭媛将经过说与龙轩离听,事无巨细,又把昨日在惠安苑遇见张美人和姜才人的事也和盘托出。 经过一夜思索,她记起一个细节,昨日回宫前,她特意闻了下面前的月季,之后肚子忽而一阵似痛非痛。 那株花有问题! 第47章 事有蹊跷 肯定没错,那株花肯定有问题! 柳昭媛自从失去孩子之后,整日以泪洗面,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也变得憔悴不堪。 这当她见到龙轩离时,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委屈瞬间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下。 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道:“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可怜臣妾那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 龙轩离向来不太喜欢柳昭媛那任性骄纵的性子,然而毕竟她也曾怀有自己的龙种,如今又见她大病初愈,身体又虚弱,心中不免生出怜悯。 龙轩离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微微招手道:“快起来吧,地上冰凉,莫要伤了自个儿身子。” 说着,还用眼神向一旁的夏全示意,让其搀扶柳昭媛起身。 可谁知柳昭媛却是个倔强至极的女子,任凭夏全如何相劝拉扯,她都执意不肯起身,只是一个劲儿地磕着头,苦苦哀求龙轩离一定要彻查此事,还她一个公道。 见她如此执,龙轩离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斥责,沉声道:“倘若真有奸人蓄意谋害皇家子嗣,朕定然不会轻饶。” 说罢,他转头看向夏全,吩咐道:“你速速按柳昭媛所提供的证据线索去查,将这惠芳苑中的花草里里外外都给朕查清楚,到底是谁竟敢如此大胆。”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没有任何一处能够幸免,就连姜汐瑶和张美人也不例外。 要知道,后宫花园花草经手一事,作为堂堂一国之后,她必然是插手过的。 此次龙轩离下了令严查此事,王皇后自是不敢懈怠。 云若站在一旁,脸上流露出些许忧虑,问道:“陛下怎会突然间下令彻查?” 她心中忐忑不安地偷瞄王皇后一眼,“难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疏忽,不小心露出了破绽不成?”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物证毁了,人证又没有,全凭柳昭媛一面之词,岂能做证? 然,面对云若的担忧,王皇后却显得异常镇定自若。 只见她微微扬起下巴,轻描淡写道:“即便那花草当真被查到了,又能证明些什么呢?又不是本宫动的手,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本宫身上来。本宫的双手可是干干净净的,绝无半点污垢。” 再者说,如果真存在什么问题,早就该被妥善处理掉了,又怎会遗留? 任凭他们去查吧,就算翻个底朝天,恐怕也是一无所获。 至于柳昭媛那边嘛…… 那就让陛下去好好查查吧。 按照宫中的规矩,一旦后宫发生事端,她这位皇后必须亲自出面处置。 不管是真心实意想要管理此事,还是仅仅只是走走过场、装装样子罢了。 得到消息之后,皇后听闻此事,赶忙前往紫宸殿,步履匆匆。 待皇后抵达紫宸殿时,只见龙轩离正端坐在御座之上,面色阴沉,不怒自威。 皇后恭敬地行礼请安后,垂首立于一旁,等待着皇帝的训示。 果然不出所料,龙轩离开口便道:“皇后,此次之事,你身为皇后对后宫管理有所疏漏。以致于未能妥善保护好皇嗣,才会发生这般意外。日后,定要多加留意,切不可再如此疏忽大意!” 皇后闻言,连忙跪地请罪,表示定会严加管教,不再让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接着,龙轩离又宽慰了柳昭媛几句,然后转头看向皇后,吩咐道:“皇后,你派人将柳昭媛安全护送回依水宫吧。莫要再有任何闪失。” 这一查,还真查到蛛丝马迹。 夏全急匆匆地前来禀报,“启禀陛下,有宫女通报说,看到有一个小太监在昭媛娘娘出事之地鬼鬼祟祟、徘徊不定,而且还企图更换掉那株月季花。好在奴才眼疾手快,当场将其逮了个正着。” 夏全一口气说完,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龙轩离原本以为只是柳昭媛过于敏感,未曾想竟真能抓到嫌疑之人。 他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炬地盯着夏全,沉声道:“继续说下去。” 夏全深吸一口气,接着禀报:“那小太监乃是在惠芳苑里当差的,当天的那些花草正是由他负责采种。奴才抓住他的时候,那小太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不止。这一吓,他便把所有事都给招了。 那小太监前些日子自个儿不小心跌伤,疼痛难忍,便去了太医署找了医正开了马外敷药膏,那药膏里含着马钱子,没成想当天却蹭到月季花,而那株月季花便是昭媛娘娘闻过的那株,那小太监原是不知道马钱子是孕妇大忌,是听宫女们无意提起马钱子活血化瘀不利孕妇,他这才慌了神,不知道自己闯下大祸。 心里头害怕,拿捏不准是马钱子害了龙胎还是昭媛自个儿摔了,便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偷梁换柱。” 夏全拿了太医署的小册子,小册子上清清楚楚记载确实有就诊与支取记录。 就这么巧。 听完,龙轩离阴沉着脸,深吸一口气,“柳昭媛的事到此为止,那小太监杖责五十,若没断气便丢出宫去。” 无论是不是马钱子的缘故,他也逃脱不了罪责。 柳昭媛听了前因后果,纵然不信会如此巧合,但陛下已经彻查,也有了结果,就算她再查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怎么办? 打碎牙齿和血吞,认了。 柳昭媛之事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 龙轩离心绪不佳,好一段时日都不踏入后宫。 夜色如墨,狂风呼啸,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道鬼魅般的黑色身影如同闪电一般,瞬间闪入了紫宸殿后的密林之中。 只见龙轩离身着一袭寻常的衣袍,静静地站立在黑影之中,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岳。 这时,来人匆匆跪地行礼,并低声禀报:“陛下,据微臣所察,那人已离开凤仪宫。她先是在京城逗留了两日,随后于第三日趁夜色从角门偷偷入了中书令府。” 自从云若出宫那一刻起,直至今日有人前来禀报消息,影卫们早已暗中紧紧盯着云若数日之久。 而且,龙轩离早早地就派遣人手严密监控各个宫门出入口,其目的便是查找那些形迹可疑之人。 此时此刻,龙轩离心中暗自思忖:这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莫非是对这一国之母的地位尚不满足,还妄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成? 想到此处,他不禁眉头紧皱,眼中闪烁着冷峻的光芒。 那头柳昭媛得了结果,明面上没说什么,心里那可气呢。 张美人,姜才人,这两个人就算不是真凶那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们明明也碰了月季,那日去惠芳苑时,张美人正在赏月季,碰了花,而姜才人来得迟,却在她训话时,那株花也是快挨到姜才人衣袖。 殊不知,是不是她们二人联手做的好戏。 想到此,柳昭媛心里憋屈,生闷气。 这日,姜汐瑶随着众嫔妃去依水宫探望她,比柳昭媛位份低的妃嫔都来了,张美人、宋修仪、沈宝林,高位嫔妃除了惠妃亲自登门,贵妃和皇后自是不必亲自来的。 上阳宫与凤仪宫分别赏赐了滋补的珍贵补品,并说了一番好好休养之类的官方式场面话语。 尽管后宫众嫔妃之间或许存在着种种不快,但这表面功夫终究还是需要做足的。 毕竟身处宫廷之中,谁都明白这其中的规矩和门道。 然而,柳昭媛却并未正眼去瞧一眼前来问候的人,心中只觉着对方甚是碍眼。 不仅如此,就连一同前来的张美人,柳昭媛亦是厌恶。 就在这时,姜才人恭恭敬敬地向柳昭媛请了安。 可谁知,柳昭媛竟然既没有开口让她起身,也未示意她落座。 她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时间流逝,气氛愈发显得尴尬。 过了许久,惠妃赶忙笑着打起了圆场:“哎呀呀,妹妹快别这般客气,快快入座吧。” 听到惠妃发话,姜才人这才缓缓站直身子,落座。 面对这样充满虚情假意的局面,姜才人内心深处实在是一万个不愿意来到这依水宫应酬。 而那柳昭媛却是阴阳怪气地说道:“哼,不过就是让姜才人行个礼罢了,居然连这点礼数都做不好。竟还胆敢当着本宫的面甩脸色,莫不是姜才人自以为得了陛下的几分宠爱,就能够不把本宫放在眼中了不成?” 姜汐瑶用力地摇着头,神色惶恐:“娘娘,臣妾不敢。” 一旁的宋修仪见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留情地讥讽道:“她哪里敢呀?姜才人刚才哪里是仅仅行下礼,她这一礼,可是足足行了一刻之久呢!” 话锋猛地一转,语气略微缓和下来:“昭媛娘娘您如今身子尚未痊愈,这般动怒对您现在坐小月子不太好,怒气伤肝。” 尽管宋修仪说话如此直白,柳昭媛却被怼得一时语塞。 毕竟,论起身份地位来,柳昭媛确实是在宋修仪之上。 但无奈宋修仪的娘家在朝中为官,且其家族在军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假以时日必定是能够晋封的。 此时,惠妃连忙出声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药来了,还是先把药喝了。” 芳若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 柳昭媛一见那碗汤药,眉头立刻紧紧皱起,下意识地向旁边躲闪开去,满脸抗拒地嚷嚷道:“这药闻起来就好苦,本宫才不要喝。” 惠妃见此情形,不由得责怪她太过孩子气,耐心劝说:“这药哪有不苦的道理呢?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要不这样吧,让芳若去找些甜枣来,等喝完药之后吃上一颗解解苦味。” 第48章 陛下,臣妾痒 喝完那碗苦涩至极的汤药后,柳昭媛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了榻上。 一旁的惠妃见此情形,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回头说道:“好了,你们且先回去吧。” 得了惠妃这句话,姜汐瑶如蒙大赦般赶忙起身行礼告退。 宋修仪也跟着姜汐瑶一道出了依水宫。 宋修仪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开口道:“妹妹,正好我也要回仪华殿,咱们就一起走吧。”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透着一股直爽劲儿,让人听了心生好感。 宋修仪所居住的仪华殿距离依水宫并不远,所以今日并未乘坐轿辇前来,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突然,宋修仪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愤愤不平地说道:“妹妹,你瞧瞧柳昭媛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陛下早就已经查清楚了,是惠芳苑的奴才不小心才惹出了今天这场乱子。 可她倒好,仗着自己位份高些,就这般肆意妄为地欺负人,过分了!” 听到宋修仪这番义愤填膺的话语,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宋修仪,盈盈一拜道:“多谢宋姐姐今日替我解围。若不是姐姐挺身而出,只怕我还要受更多的委屈。” 宋修仪连忙伸手扶起姜汐瑶,豪爽地笑道:“哎呀,妹妹快别这么客气,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种嚣张跋扈的做派,动不动就把怒火发泄到别人身上。 哼,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姜妹妹,你身子不好,往后没有依靠。” 宋修仪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辞有些不妥,她微微一愣,随即面露尴尬,赶紧解释道:“妹妹,我......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心直口快,你别介意。” 姜汐瑶很懂事的笑笑,“姐姐,小事而已,宋姐姐勿放在心上。” 两人笑着寒暄走了段路,姜汐瑶目送宋修仪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到漪兰殿。 她刚回宫坐下,连椅子都还没坐热乎呢,就听到外面有人通报说柳昭媛派了人来。 果不其然,来人传话说姜汐瑶对宫中规矩不太熟悉,所以柳昭媛特意派遣李嬷嬷前来教导她。 嘿! 这速度可真是够快的啊! 姜汐瑶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一般。 还没完没了? 找不到真正的凶手,那柳昭媛却偏偏要借着这个由头来记恨于她不成? 那些位高权重的嫔妃们柳昭媛不敢去招惹,就只能把气撒到像她这样地位较低的妃子身上。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姜汐瑶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应对。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选择忍耐,暂且先咽下这口哑巴亏。 谁叫人家是昭媛的位份。 这不,那位李嬷嬷一来就摆出一副极其严厉的模样。 天还刚刚亮呢,就开始要求姜汐瑶练习站立的规矩。 只要稍有一点不符合标准的地方,就要被罚再多站上整整一个时辰。 不仅如此,一会儿嫌她走路的时候姿态不够端庄优雅,“啪嗒”一声,手中的板子就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了她的小腿上,嘴里还念叨着:“瞧瞧这姿势,成何体统!” 再过一会儿,又责骂她背部挺得不够直,紧接着一根细细的藤条就如雨点般落了下来,打得她后背又是一阵疼痛又是一阵瘙痒。 又是鞭子藤条伺候,春竹替她挡了,“小姐………” 意识到不对,便改口道,“小主儿……” 李嬷嬷听后,总算又被抓到错处,“在宫里,身为后宫嫔妃,哪有小姐,你又是叫得哪家小姐?” 春竹说错话,底气不足,“嬷嬷你听错了,我叫的是主儿。” 李嬷嬷冷呵道,“嬷嬷我是年纪大了,又不是耳聋,你刚刚明明叫的是小姐。” 又是一顿训诫,“宫里没有姜家小姐,只有姜才人,是陛下的嫔妃。” 说罢,对春竹好一顿教训,“去领十戒尺。” “李嬷嬷,春竹是我的丫鬟,是我教导不周,就由我来代罚吧。” 李嬷嬷不吃这一套,“姜才人身为主子,教导不周,也是要罚的,罚姜才人站规矩。” 整整一天,姜汐瑶站规矩,腿都酸了,还被打了好几藤条。 这柳树的藤条又细又长,打在人身上看不出伤痕,却又疼又痒,好生受罪。 龙轩离政务忙了一阵,好些日子不进后宫,好不容易有了进后宫的心思,便想起姜汐瑶。 想起她的冰肌玉骨,心里跟生了根似的,便想早点飞去漪兰殿,与她共赴山雨。 想到此处,便让夏全快些,恨不得抬御辇的太监们脚上长了风火轮。 龙轩离就这么到了漪兰殿,阳光洒在他身上,映得那身华服熠熠生辉。 踏入殿门,脸上洋溢的笑容,满面红光,仿佛春日里最温暖的微风拂面而过,不似春风又似春风。 姜汐瑶远远地望见他那张如沐春风般的面庞便知道龙轩离心情定然差不了。 他在晚膳前特意赶来自己宫中,想来定是有意与她一同用膳。 姜汐瑶心领神会,赶忙迎上前去,伸手轻轻拉住龙轩离的衣袖,娇声问道:“陛下用过晚膳了吗?臣妾这儿尚未传膳呢。” 说话间,她抬起头来,美目流转,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犹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般迷人。 龙轩离看着眼前人儿那副俏皮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的那些个小心思啊,在他眼中简直是一目了然。 于是便笑着调侃:“你呀,就眼巴巴地盼着朕过来陪你用晚膳。” 姜汐瑶听闻此言,非但没有丝毫羞涩之意,反而愈发娇俏动人。 只见她微微嘟起小嘴,佯装出一副调皮捣蛋的样子说道:“陛下真是英明神武,臣妾这点小小的心思果然逃不过您的法眼。” 如此动听的话语传入耳中,龙轩离的心情更是舒畅无比 说的话好听,他听着甚是欢喜。 说罢,拉着她手往里头走,吩咐夏全,“传膳。” 姜汐瑶眸中很欢喜的样子,“谢陛下成全。” “小馋猫。” 嗯,姜汐瑶有了新的称谓,龙轩离给她起的。 “陛下,惯会打趣臣妾,臣妾见陛下今日来漪兰殿,开心呢,开心自然胃口好。”姜汐瑶回头拉他的手,“臣妾待会多食一碗饭。” 说得倒是高兴至极,眼巴巴望着他。 龙轩离盯着她眨巴眨巴的小眼神,心头一触。 他来陪她用晚膳,当真这么开心? 在她心里,当真如此欢喜? 他仅仅只是陪她用膳,她便开心摸不着南北。 “好,朕陪你。” 这下,姜汐瑶更开心,“陛下,臣妾屋里头青梅酒还有着呢。” 开心,自然多饮了几杯青梅酒。 但,今日的青梅与前头的青梅酒又不似相同,今日的酒更让人醉呢。 两人用膳时,姜汐瑶也抿了点点青梅酒,酒色未上脸,她侧着脸挠身子,眼瞅着手臂红了好大一块。 姜汐瑶还想挠,夏末道,“小主别挠了,再挠更痒更疼了。” 说的很小声,龙轩离还是瞧出了异常,“怎么了?” “陛下,臣妾痒。”姜汐瑶竭力掩饰,皱着眉难受,“今日的青梅酒臣妾酿得浓,许是臣妾多饮了几杯,瘾诊了。” 龙轩离瞧着她白皙的手臂红彤彤了一片,回头就对夏全说道,“去尚药局寻人来一趟给姜人瞧瞧。” 他伸手拉过瞧了一番,怎的红肿的这般厉害? 龙轩离责怪,不是真的责怪,更是关心,“朕不许你再喝青梅酒。” 姜汐瑶睫毛微微一颤,“陛下,臣妾不打紧,臣妾也不是时时会得瘾,臣妾也弄不明白何时会得瘾。” 不一会儿,司医来了,对龙轩离跪地行礼完又瞧了瞧姜汐瑶,又给她把了把脉。 龙轩离问道,“姜才人的瘾症如何根治?” 司医瞧了又瞧,又细细查看,方才心里有了底,“陛下,姜才人并不是发了瘾症。” “才人涂抹此方膏药,便能对症下药。” “嗯?” 龙轩离微愣,抬头问道,“那是得了何病?” 司医不敢懈怠,跪在地上,“臣查看了姜才人,姜才人手臂多是丝丝细状痕迹,其形类似柳树枝。” “柳树枝?”龙轩离狐疑,“怎么回事?如实说来。” “臣不明,这……这究竟如何,怕要需是问了姜才人。” 瞧见她低头的模样,龙轩离觉着事情不简单。 等她开口自己交代。 姜汐瑶下意识咬牙,低头,委屈了。 她不开口,夏末率先开口,直直跪下来,“陛下,娘娘今日…..今日被打得好惨。” 第49章 无子晋封 姜汐瑶想要喝止夏末不要再说下去,但已来不及。 只见龙轩离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夏末继续讲下去。 夏末深吸一口气,开始一五一十详细地讲述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自家主子前往依水宫时,遭到了柳昭媛的百般刁难。回到漪澜殿后,又被派来的嬷嬷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龙轩离想起与姜汐瑶相处的点点滴滴,知道她平日里对上位者向来恭恭敬敬,绝不可能做出任何不敬之举。 她位份低微,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行事谨慎至极,严守宫中规矩,对待他人更是从不怠慢,凡事能忍则忍,尽量避免与人产生冲突,只求能够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即便是偶尔有些调皮任性,也不过是两人私下里的打情骂俏罢了。 若硬要指责她没有规矩、目无尊卑,那显然是有人故意找茬。 更何况,身为女子,最为看重的莫过于自己面容和身子。 若是面容、身子坏了,便不能侍寝。 而后宫中的众多女子,又有谁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呢? 虽说受的伤不在脸上,而是在旁人难以看见之处,但若是红肿起来而未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长此以往,必然会成为不小的毛病。 想到这里,龙轩离的脸色愈发阴沉得吓人,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姜汐瑶强装笑脸,“陛下,别听夏末的胡言乱语,是臣妾不懂规矩,昭媛娘娘有心教导臣妾,是臣妾的福分。” 这算哪门子的福分? 明摆着就是存心刁难! 想当初柳昭媛身怀皇嗣之时,关于她仗着有孕在身而嚣张跋扈的传闻,他可是有所耳闻的。 只不过那时她怀着皇家血脉,为了能让她安心养胎,也不便过多苛责。 然而如今,孩子没了,她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无缘无故地将怒火撒向那些无辜之人。 如此行为做派,简直就是视后宫的规矩如无物。 这边厢,姜汐瑶只觉得浑身上下瘙痒难耐,实在忍不住了,便伸出手去抓挠起来。 可谁知越挠越痒,那股痒意仿佛在皮肤下游走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别把自己给挠伤了,只要敷上药膏,就会好的。”龙轩离连忙伸手握住她的双手,“乖乖听话,等司医上完药就没事了。” 姜汐瑶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然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只见她朱唇轻启,声音娇柔动听:“臣妾听陛下的,臣妾不会再挠了。” 待到仔细地涂抹了药膏,没过多久,身上那种令人抓狂的瘙痒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姜汐瑶想着上了药自个儿身子不适,原以为龙轩离瞧她今日不能侍寝会离开漪兰殿,结果等她上完药,他居然没走,仍是该沐浴沐浴,铁了心要歇在漪兰殿的赶脚。 用过晚膳后,龙轩离也不走,该沐浴沐浴,沐浴完后又找了些书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翻阅,柔和的烛光映照着他脸庞,显得格外恬静。 姜汐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陛下……” 龙轩离轻声应道:“嗯。” 姜汐瑶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陛下,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无法侍奉陛下就寝。”说完,她低下头,不敢直视龙轩离的眼睛。 “陛下……”见龙轩离没有立刻回应,姜汐瑶心中愈发忐忑,忍不住再次轻唤了一声,“陛下还是寻了其他嫔妃…….” 终于,龙轩离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姜汐瑶身上。 只见她面色微红,双手紧紧揪着衣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心中顿时明白了她的意图,这不就是想要赶自己离开,好让他去其他妃嫔那里。 虽说姜汐瑶身体有恙不能侍寝,实际上却是因为害怕因自己得了宠爱而招人嫉恨,才会如此地将他往外推。 他明白,他都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用意,可他却偏偏不想走。 龙轩离心疼地想着,她一直以来都是这般谨小慎微,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正是这份情意,如今竟成为了伤害她的利刃。 沉默良久,龙轩离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而姜汐瑶则越发不安起来,她偷偷抬眼望向龙轩离,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揣摩出他的心思。 但此刻的龙轩离面色沉静如水,让人难以捉摸。 再瞧着,他倒是面色如常,一脸的波澜不惊,也没恼恨也没生气。 姜汐瑶见人没反应,又转移话题,支支吾吾的,“陛下,臣妾……臣妾困了,您随意,臣妾……” 话未说完,龙轩离便大步踏上床榻。 姜汐瑶委实不适应,两人纯盖棉被不干点啥的日子总是觉得怪怪的,她适应不了。 熄灯了,黑暗中她瞧了他好几眼,然后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子。 龙轩离瞧见了她,即使一丁点动静,他也很清楚,“做什么?怎躺这么远?” 这距离哪里算远啊! 两人明明紧紧相贴,姜汐瑶感受到身后仿佛有一座火炉在熊熊燃烧,炽热无比。 她不过是稍微向后拉开了一点点距离而已,怎会被说成是远呢? 只见姜汐瑶轻盈地转过身来,正面朝向他,顺势伸出玉手揽住他的侧臂,娇声说道:“陛下,臣妾心里开心呢,想正眼好好瞧瞧您。” 仅仅是能够正眼看一下他就能这般高兴吗? 哪怕与他什么都不做,只要能安安静静地和他待在一起,内心便充满喜悦。 原来她竟是如此的高兴,只要与他在一起,什么都不做都会开心。 明明心中极度渴望他留下来陪伴自己,嘴上却总是言不由衷地催促他离开。 直到现在确定他不会走了,才开心的如此厉害。 当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妖精。 龙轩离那颗心不由得软了下来,他任由她就这样揽着自己,而他的手掌更是不由自主地握紧她那柔嫩纤细的小手。 嗯,就这样握着,感觉竟是出奇的好。 软软的,温温的。 想到她身上还有伤未愈,过了一会儿后,他便缓缓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让她的半个身子都倚靠着自己。 因她的伤口大多集中在背部,以这种姿势躺着既能避免触碰到她的伤痛之处,又可以与她亲近。 男人的胸膛蹭过她胸口,那儿软乎乎的,手感他可清楚的很,连那两突起也清楚得很。 这小妮子,年纪着实小,可身子骨是怎么长的?比她年岁大的还长得实在。 才刚做了回正人君子,但身边躺着妙人儿,仿佛随时都在勾引他。 想到此处,龙轩离甚是尴尬。 同时,姜汐瑶的头稍许靠近他,寻了个舒坦地儿躺着。 这下,龙轩离身子更有了反应,他尴尬的掖了掖被,“躺好,就寝。” 下意识地掩饰尴尬,姜汐瑶此时却瞧着有些好笑。 要不是寝殿里黑着,瞧不见龙轩离脸上的表情,不过靠想象便可知道龙轩离此时的小表情。 姜汐瑶忍不住笑了。 躺在身旁的龙轩离自然是听见了她的笑声,愣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是伸手将她拢了拢,没好气道,“赶紧就寝,明儿朕还要早朝。” 姜汐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昨儿个,她竟敢笑话他,没人敢如此笑话他,她当真是大胆。 天将亮时,龙轩离瞧着她那张魅惑的脸,心里便又软了,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软乎乎的,瞧着她那张洁白无瑕的脸。 突然俯身,在她脖颈处重重吸了一口。 姜汐瑶嘤咛了一声,转了身躺回去。 小懒猫,这么大动静却不醒,换做别的妃嫔早就起身伺候他更衣早朝。 唯独她,不怕。 说她胆子大嘛,却活得小心翼翼;说她胆子小嘛,却敢捋他龙须。 他心里也不曾责怪她,当真是奇了怪。 龙轩离没做过如此出格的事,上回早朝前拉她一番沉沦,今日又忍不住想亲她脸颊,想亲她小嘴儿,最后怕留下痕迹,只好在脖颈下方留下痕迹。 他看着那红红的印记,嗯,挺好。 心里头开心的上朝去了。 走出漪兰殿时,回头吩咐夏全,“柳昭媛护皇嗣不力,罚俸半月,禁足依水宫一月反省。” 又说道,“漪兰殿姜才丕昭淑德,敬慎持躬,持节册封姜才人为姜美人。” 夏全一愣,接旨,“喏。” 昨儿个姜才人才受了委屈,陛下便留在漪澜殿陪着姜才人一夜,今儿个又早早的下旨惩戒柳昭媛,又下旨晋封姜才人为姜美人。 无子晋封,在这后宫里是第一人,没有哪个嫔妃有如此殊荣。 这姜美人果真是受宠,能惹得陛下如此怜惜,姜美人当真是好手段。 恐怕更大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第50章 吃到自己的瓜 柳昭媛接过那道旨意当下傻了,一股怒气瞬间从心底涌上心头,直冲脑门。 只见她双眼圆睁,胸脯剧烈起伏,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砰!”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柳昭媛毫不犹豫地挥手将芳若刚刚端来的汤药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瓷片和药汁四处飞溅,吓得周围的宫女们都纷纷低头,不敢出声。 芳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双膝跪地,苦心良劝:“主子息怒啊,小心身子要紧,您如今尚未出小月子呢,这般动怒会伤了元气。” 然而,此时的柳昭媛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 她嘴角噙着一抹冷冷的笑容,眼神凌厉地盯着芳若,咬牙切齿地说道:“芳若,你听到了没有?” 心中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柳昭媛突然仰头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哈哈哈......芳若,你可听见陛下的旨意了?他不仅罚了我,竟然还晋了漪兰殿那个贱人位份。”柳昭媛一边笑,一边泪如泉涌。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不过就是稍微教训了一下姜才人,凭什么要受到如此责罚? 而且那个姜才人,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姜美人了,竟然晋升位份。 柳昭媛越想越生气,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 她歇斯底里地吼道:“说什么我心性不定,让我在这依水宫中好生养身子。哼,真的是关心我的身体吗?分明就是找个借口来惩罚我罢了。” 想到这里,柳昭媛只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在这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宫廷之中,她终究还是输了一局。 柳昭媛着实气着了,芳若心疼,“主儿,您先别气,就算晋了位份又能怎样,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而已,位份远在主子之下,您好好养好身子,养好身子有朝一日还能怀上皇嗣,等有了皇嗣,主子晋封是迟早的事儿,小小的姜美人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姜美人得了尚药局的诊脉,这辈子想要有孩子难了,主子何必与那生不出孩子的妃嫔置气。” 柳昭媛被芳若一通安慰,觉得说的有理,可现下还气着,“本宫何尝不知道,可本宫气呢。” 芳若道,“主子得往长远想,姜美人是生不出子嗣的主儿,往后必然没有依靠,可主子您不一样,如往后能再得了孩子,必是母凭子贵,一飞冲天。” 是啊,日子还长着呢。 任姜美人如何受宠,可下不出任何蛋。 凤仪宫中,王皇后端坐在主位之上,听闻此事之后,面上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惊讶之色,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许唏嘘之意。 陛下竟然为了那姜美人严惩了柳昭媛,甚至还晋了她的位份,可见对这姜美人当真是宠爱。 这道圣旨一下,恐怕这后宫之中不知要有多少女子为此夜不能寐了。 想起那柳昭媛平日里的骄横跋扈,王皇后心中倒也觉得此次受到惩处并非意料之外之事。 尤其是柳昭媛身怀龙裔之时,更是目中无人,就连对身为皇后的自己都逐渐变得怠慢起来,全然失了应有的礼数与规矩。 如今可好,不仅失去了腹中胎儿,还被陛下下令禁足,可谓是自食恶果,着实令人感到畅快。 然而,那位姜美人却在此刻竟能够引得陛下责罚柳昭媛,在无子的情况下晋升位份。 不过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呢? 毕竟以色侍君者,终难长久。 况且那姜美人纵使受尽恩宠,但日后若无子嗣傍身,这份宠爱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待到陛下百年之后...... 想到此处,王皇后不禁冷笑一声:“就凭姜美人那样的家世背景,即便是受封再高的位份,难道还能越过天去不成?莫说正一品的妃位了,能否保住现有的地位都尚未可知。” 显然不能,且让陛下折腾去吧。这个红脸,陛下来唱是最合适不过,省的她出面。 而,不能生育的妃嫔不足为惧,陛下多宠些也无妨。 回过神,皇后问道,“此次皇家秋猎的后宫名单拿来,本宫再斟酌斟酌。” 这厢,郑贵妃也得到了姜汐瑶晋位的消息。 “什么?”郑贵妃正梳妆,“嘶~~”随后瞪了一眼,“你怎么梳得妆,扯疼了本宫。” 梳头的宫女连忙下跪,“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 墨云瞧了一眼,“奴婢给娘娘梳头。”转头训斥梳头的宫女,“你怎么梳得头,如此没眼力见,还不快出去领板子,还在这儿碍贵妃的眼作甚?” 要论舒心,墨云当是上阳宫第一人。 墨云拿过梳子,“主儿何必置气,左不过一个美人位份。” “无子晋封,前朝都没有的事,敢情陛下真真是为姜美人上了心。”郑贵妃说话酸酸的,心里不停吐酸泡泡。 “柳昭媛骄纵,无故为难姜美人,还遣了李嬷嬷前去漪兰殿作威作福,想是如此这才晋了姜美人位份。“ “那也不能无子晋封,这是头一回,破了先例。” “娘娘贵妃之尊,就连皇后娘娘也得顾着您三分薄面,更别说那漪兰殿的姜美人,陛下宠您爱您,与旁人不同。” 郑贵妃被说的心里泛了甜,陛下待她自是与旁人不同。 算算陛下来她宫里的日子,属漪兰殿与她旗鼓相当,可见陛下是真心爱去那漪兰殿。 这后宫,陛下除了十五十六必须宿在皇后宫里,其余日子便是来她的上阳宫最多。 如今,漪兰殿已然与她平分秋色。 得了道的狐媚子! 未怀有子嗣便得了晋封,这份殊荣就是她也没有的。 “陛下身为国君,最是厌恶后宫争风吃醋无度,如今姜美人晋了位,娘娘若是见着陛下,可千万别显露,让陛下不喜。” 那是自然! 那狐媚子有本事迷惑陛下,她自然也是有本事留得下陛下,且看谁的本事大。 好在那狐媚子身子伤了,不能生子嗣,这辈子怕是无望。 美人位份又低,不能抱养皇嗣,娘家又不雄厚帮不上姜美人,当真是孤苦伶仃一人呀。 她不同,她有宠有爱,娘家世家大族雄厚,以她的位份与宠爱,今后抱养其他妃嫔的子嗣想必陛下也不会有异议。 但如若自己能生下子嗣,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姜汐瑶起身时,便知道了她晋位份的事,当时春竹告诉她陛下晋了她为美人时,她刚起身脑袋懵懵的。 毕竟她无子,陛下晋她为美人,她当真也是意外的。 夏末和春竹当下行礼,“恭喜美人,贺喜美人,愿主子事事如意。” 不多时,晋封的圣旨到了漪兰殿,姜汐瑶盛装打扮,接了旨意。 晋了封,也是喜庆,姜汐瑶包了红包递给前来宣圣旨的公公,“劳烦公公跑一趟。” 宣圣旨的公公见着得了好处,当下眉开眼笑恭维,“奴才给姜美人请安,美人好福气,陛下心里惦记着呢。” 不止宣圣旨的公公有,漪兰殿上上下下她也赏了红包。 喜庆,喜庆,一同沾沾这喜庆。 刚得了美人的位份,又是无子晋封,姜汐瑶自然是知道宫里有多少人咬牙切齿,所幸被封了后她也不出门,省的碰着哪个石头,来砸她这个鸡蛋。 等几日风头过了,她再出门透透气。 她晋封当晚,龙轩离没来漪兰殿,而是去了上阳宫陪郑贵妃。 姜汐瑶听闻此,不由得松了口气。 春竹以为自家主子伤心,跟夏末碎语,“今晚陛下去了别处,想是小姐伤心了吧。” 夏末递给春竹一个眼神,她跟夏末一样的想法。 春竹耐不住性,上前劝了劝,“陛下今日去了贵妃娘娘宫里,明儿必会来漪兰殿,小姐千万别伤心。” 姜汐瑶心里笑了,这安慰话是安慰她呢,还是想往她心窝里戳呢? 她又不在乎陛下去谁的宫里。 姜汐瑶忍不住点了她额头,“周旁还有别的人呢,在外人面前,不能叫我小姐,要叫主子,小心被人听了去,罚你。” 春竹听自家主子还有闲心开玩笑,当下心里的雾霾也散了。 “晚膳准备妥当了吗?我肚子着实饿得慌。” 春竹立马说道,“小……不,主儿,奴婢这就传膳。” 整整三日,龙轩离哪都没去,都宿在贵妃宫里,没翻其他妃嫔的牌子。 这后宫,风向转得尤为快,谁谁得了宠,谁谁得了陛下赏赐,谁谁宫里陛下留宿的时辰久,在宫里传得尤为快。 眼看姜美人的风头便被郑贵妃抢走,大伙都在议论她即使无子晋封又如何,还是不及上阳宫里的温香软玉。 这下,大伙笑话姜美人晋了位份,却失了陛下,又让陛下想起贵妃。 也有人猜测是不是姜美人做了触怒圣怒的事,所以三日都没去漪兰殿,说什么都有,她也见怪不怪。 这也是姜汐瑶期望的,如果晋了封当然龙轩离还是宿在她宫里,反是树大招风,众矢之的。 龙轩离没来她宫里,三日都宿在贵妃宫里,她是乐见其成的。 贵妃风头盛,于她没坏处。 这天,姜汐瑶才出漪兰殿,赶去惠芳苑赏花。 这处,听到维护花草的宫女议论她,真巧,赶上吃到自己的瓜,还是现场直播。 第51章 姜美人长得好 洒扫庭院的宫女们,此刻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那位备受瞩目的姜美人。 声音此起彼伏,丝毫没有要避讳他人的意思。 其中一名宫女率先开口道:“你们听说了没?陛下竟然因为姜美人而责罚了柳昭媛!现在柳昭媛不仅被罚了月例银子,还被下令禁足呢。” 另一名宫女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嘛,大家都在私底下悄悄说啊,这姜美人就像是狐狸转世一般,那狐媚劲儿硬是把陛下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然而这时,又有一名宫女插话进来:“我听到的版本可不是这样,虽说姜美人得到晋封,但自从她晋封之后呀,陛下一次都未曾踏足过漪兰殿,反倒是频频前往上阳宫看望贵妃娘娘呢。 所以依我看呀,陛下的心里面真正在意的人还是贵妃娘娘。” 其他宫女听了这番话,纷纷点头称是,七嘴八舌地应和起来:“对对对,这么说来,陛下似乎并不是特别宠爱姜美人呢,陛下对贵妃才是真心喜爱。” “没错,以色侍君之人,终究难以长久。” “就是就是,我觉得这姜美人也就是空有一张漂亮脸蛋罢了,待到她年老色衰之时,哪里还能继续受到恩宠。” 最后,众宫女一致得出结论:“我看呐,在陛下心中,最最最重要的始终都是住在上阳宫里的贵妃娘娘,她才是陛下心尖儿上的那个人儿呢。” “贵妃从入了潜邸,就得陛下的宠爱,这份恩宠历经多年仍未有丝毫衰减。若不是贵妃多年未曾再有身孕,陛下怎会迫于无奈再纳妾入府?想当初,陛下也是因为各方压力所迫,才不得已而为之啊。” “原来是这样,照此说来,贵妃娘娘才是陛下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儿呐。” “那可不,至于漪兰殿的那位主子,陛下也不过是一时贪图个新鲜罢了,等过了这阵子兴致没了,怕是就要被弃之如敝履咯。”先前说话的宫女撇撇嘴,满脸不屑地补充着。 这些话语一字不漏地传入了躲在一旁的姜汐瑶耳中。 站在她身旁的春竹早已气得七窍生烟,挽起衣袖便准备冲出去好好教训一番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 然而,姜汐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冲动的春竹,轻声安抚道:“别急,莫要冲动行事。” 此时的惠芳苑里,宫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若是姜汐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面子教训那两名口无遮拦的宫女,只怕会落得一个善妒、苛刻对待下人的恶名。 这时,忽然有人从不远处缓缓走了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惠妃和张美人。 两人俱是一惊,下跪:“奴婢给惠妃娘娘,张美人请安。” 跪着的宫女诚惶诚恐地低垂着头,彼此间不安地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难道刚才两人私底下小声的交谈被惠妃给听到了不成? 一想到这儿,两人的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此时,惠妃那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眸,带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二人,却丝毫没有让她们起身的意思。 反而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张美人,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与她聊起天来,完全把跪在地上的宫女晾在了一旁。 只听得惠妃冷哼一声,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凝结周围的空气: “哼!这宫中什么时候竟变成了那民间低俗不堪的勾栏瓦舍之地?如此喧闹嘈杂,真是令人心烦意乱。” 张美人连忙点头应道:“娘娘所言极是,想来定是这些宫人们平日里太过清闲,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在此胡言乱语。” 见此情形,那两名宫女吓得浑身一颤,赶忙伏地叩头,口中连声哀求道:“惠妃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奴婢们真的不是故意的,请娘娘开恩呐。” 张美人见状,柳眉轻蹙,娇嗔地说道:“若你们是有意为之,那还了得?竟敢在背地里肆意编排主子,倘若此次不严加惩处,日后怕是要爬到主子头上去撒泼耍横了呢。” 宫女们一听这话,更是惊恐万分,不停地磕着头,额头都已经隐隐见红,嘴里依旧不停求饶着。 其实,惠妃原本并不想插手管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毕竟,这些个下人爱嚼舌根就随她们去吧,只要议论的对象不是自己,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然而,经张美人这么一番说辞之后,仔细一想,倒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要是今日撞见有人在背后搬弄是非却不闻不问、不加惩治,日后说不定还真会有人愈发大胆起来,敢在自己面前放肆无礼。 惩罚自然是要惩罚的,不惩罚往后都如此没规矩那还得了? 惠妃赏了那两人互掌十个嘴巴子,以示惩戒。 “姜妹妹,惠芳苑花儿开的正好,你也是来赏花的?” 说话的是裴丽妃,丽妃怀了孕,很少出来走动,今日倒是难得一见,柳昭媛没了孩子,现下丽妃是唯一怀孩子的妃嫔,肚子金贵着。 姜汐瑶心里是极不愿意的,本来她自己走得好好的赏花,这会儿许久不出宫的丽妃却来了,按照规矩她要给丽妃请安,只是请安也就罢了,只是这人一来,那边的两位也知道了。 率先打招呼的是张美人,丽妃微微颔首,姜汐瑶和张美人同位份,按规矩只需行平礼打招呼。 张美人说道,“今儿个天气好,便出来惠芳苑走走,正巧大家便凑一道了。” 张美人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边说边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姜汐瑶。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位姜汐瑶刚刚晋升了位份,但陛下竟然接连三日去了上阳宫,照理来说,姜汐瑶此时理应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才是。 可是此刻细细打量过去,却见姜汐瑶面色平静如水,丝毫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悦之色。 一旁的丽妃轻言细语地开口道:“哎呀呀,还真是凑巧呢。”她的声音温柔婉转,仿佛春日里拂过湖面的微风一般轻柔。 而惠妃见到姜汐瑶,脸上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厌恶。 其实刚才她出手教训那些宫人倒并非完全是因为姜汐瑶,主要还是觉得这群宫人们平日里太过聒噪多舌,应当好好加以惩戒一番才行。 这时,姜汐瑶盈盈向前施了一礼,轻声说道:“惠妃娘娘、美人安好。臣妾今日见阳光正好,便想着出来走走透透气。” 张美人见状,不禁掩唇轻笑出声:“真巧,大伙儿也是跟姜美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惠妃的视线始终落在姜汐瑶身上,越看越是嫉妒不已。 眼前的姜汐瑶出落得愈发美丽动人,肌肤如同凝脂般细腻光滑,那张精致的小脸以及纤细的胳膊和玉手,即便回想起自己二八年华之时,也未曾拥有这般迷人的风姿绰约。 怪不得陛下会对她如此宠爱有加,想来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姜汐瑶瞧了瞧日头,“虽已到了秋日,但这日头委实是毒,虽不见夏日的炎热,但这阳光也是容易晒伤人的,这晒多了容易变黑,蜕皮,久而久之容易长皱纹,这肤质呀极具容易变差。” “臣妾平日里便不爱出门。” 惠妃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怪不得人家的面容养得跟花儿似的,而自己呢压根比不上。 谁让姜美人长得好呢 张美人心里也动了心思,在她看来,说是姜美人天生丽质她信,若是没有养颜的方子辅助,她是万万不信的。 哪有女人不爱美的,长美人心里顾着惠妃在场,她不好意思直白的讨要方子。 这边,姜汐瑶说着便行礼,“这日头委实太毒,臣妾怕是要先行告退。” 说罢,夏末递上一把精致的团扇,替她遮挡。 惠妃在凉亭,思忖着她的话,过了夏日却还如此暧昧,怕太阳晒着了,果真是个注重自个儿的。 不行,她也要跟姜汐瑶学学,怎么注重自个儿的养颜。 这不,姜汐瑶才出了惠芳苑,张美人便跟了上来,叫她,“姜妹妹慢点走,姐姐与你一道回宫。” 姐姐妹妹的,好不亲热。 况且她的云雪阁与她只是顺了一点道,她倒是抓着一点便顺着往上爬。 姜汐瑶不动声色,笑笑回应,回头夸着春竹懂事,想着给她撑伞挡日光。 张美人瞧见,找了借口,“妹妹如此重视自个儿的样貌,必是是对养颜之法颇有研究,想必是有自己的美颜方子。” 呵,这么急的跟着她出来,就是为了这养颜的秘方。 这宫里,女子为了美貌,无非是想要得到陛下的宠爱,好能诞下皇子,张美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张美人无宠,陛下平日里也不爱去云雪阁,她心里自然是着急的。 不然投靠惠妃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宠”字。 只不过惠妃也保证不了她受宠,只能说在这偌大的宫里有了自己安身立命的一派阵营,可真的能否飞上枝头变凤凰,最终靠的还是自己的本事。 张美人这是来寻“本事”来了。 她自然是愿意给出去的,只不过这方子最重要的关键之处,她自然不会给。 第52章 秋猎前夕 第二日,张美人真眼巴巴的上门来讨教了,随手带了她亲手栽种的花儿。红衣绿裳,那是极名贵的品种。 张美人真真是下了血本,不惜拿如此名贵的菊花换她的美颜药方。 漪兰殿离她的云雪阁不远,但却是头一回入漪兰殿。 光是漪兰殿前头院子就比她的云雪阁大上好多,姜汐瑶还是才人时陛下便拨了漪兰殿给她,细细想来,必是靠了她那张绝美的脸。 “昨日妹妹教给我用上好花瓣浸水,敷于脸,今日的我觉着脸果真润了许多。” 仅仅只是花果作美颜,都能有如此功效,那必是还有更甚的法子,“今日姐姐特来请教,妹妹平日是作何养自己身子脸的。” “张姐姐难得来我的漪兰殿,请喝茶。” 张美人笑着坐下,“妹妹宫里的茶必然是香的,我正好渴了想喝口茶。” 姜汐瑶不急入正题,“姐姐今日送的菊儿甚好,想是姐姐平日里甚是用心栽培。” “妹妹不嫌弃便好。”张美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知道是真的喜爱她宫里的茶还是奉承,那姿态连她都要信了。 “姐姐喜欢就好,妹妹还怕姐姐不喜。” 张美人,“妹妹,茶是好茶,姐姐对妹妹的养颜之术颇为兴趣,不知妹妹可否指点一二。” 耐不住了。 姜汐瑶品着茶,“姐姐勿急,妹妹收了姐姐如此贵重的礼,自然是要回报姐姐的。” 夏末得了令,当下取了将那方子递给张美人。 张美人心中满是欢喜,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为了得到这几株名贵菊花,她可是花费了不少钱财还有悉心照料,才收获了这么几株长得格外好看的菊花。 然而,此刻她却要忍痛割爱,将这些宝贝送给别人。不过,一想到能够换回一张珍贵的方子,她还是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仔细瞧了瞧手中的那张方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药材名称和用量,其中还有不少是她从未听闻过的。 张美人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位姜美人可真是个妙人儿,居然能知晓如此多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想必一定是在背后下足了功夫。 看来这次用名贵菊花换来的方子确实物有所值。 此时,张美人已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多往漪兰殿走动走动。 说不定哪一天运气好,还能在这里偶遇陛下。 这时,一直默默观察张美人的姜汐瑶见她盯着方子入神,不由得轻声开口问道:“姐姐为何突然发起呆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思绪的张美人,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 她连忙将方子收起来,满脸堆笑地对姜汐瑶说道:“多谢妹妹相赠。这份情谊我定会铭记在心,往后妹妹有什么困惑,姐姐必定报答。” 姜汐瑶则微笑着与她客套了几句。 赶紧走吧,拿走赶紧离开漪澜殿,别在这儿赖着。 这方子,是她送的大礼,好好受着。 张美人得了方子,也没理由多留在漪兰殿,眼看太阳西沉,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了。 不然,她能再等等,等到陛下驾临也说不定。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陛下了。 陛下已好几日宿在上阳宫,总该来漪兰殿了吧? 张美人借口说要漪兰殿的茶水了得,又跟她难得一见如故,索性多喝几口茶水,多吃几口点心,多聊聊姐妹间的贴心话。 张美人这是把争宠的段子放到台面来了。 “姐姐,快到晚膳了,要不姐姐留下一道用晚膳?” 张美人算是察觉出来点意思,怎会听不出她话里有话,这下尤得尴尬,这哪是留她用晚膳,明明是赶紧打发她走。 她总不好真的贪图漪兰殿那点晚膳。 反正方子也拿到了手,是时候该回云雪阁。 “那姐姐便不叨扰了,我宫里还有事不便久留。” 说罢,高高兴兴儿的走了。 刚走到漪兰殿门口,圣驾来了。 张美人喜出望外,闷在宫里久了,她已好久没见到陛下,不知陛下有没有变化。 于是跪下行礼,又偷偷的瞄余角瞥他,似看非看。 陛下比起以往更是英姿勃发了,张美人看一眼便觉心猿意马,不可自拔。 龙轩离下御辇时,还不曾知旁儿有个人,是谁来着他也记不得了,是夏全提醒才知道是云雪阁的张美人。 要不是夏全提醒,他早忘了后宫里还有这一号人物,印象不深。 倒是记得张美人在中秋节上的失态,令他不喜,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漪兰殿? 他今日也没差人提前告知漪兰殿接驾,而是不请自来。 龙轩离抬抬手,“免礼,都起来吧。” 张美人猜得没错,陛下连去了好几日上阳宫,这会儿惦记后宫,怎么着会先想到漪兰殿,这不赶巧遇上了。 遇上了也好,先给陛下留下个好印象,陛下疼爱姜美人,爱来漪兰殿,见着她与漪兰殿交好,指不定心里对她改观,印象越发深。 一步步来,先落下好印象,再用药方子彻彻底底的改变自己。 龙轩离也没正眼瞧张美人,径直走入大殿。 张美人行完礼,香兰扶她起身,呢喃:“陛下也真是的,一眼儿也不正眼瞧主儿,反而巴巴的往姜美人那儿去。” 张美人安慰似的拍拍香兰的手,“不打紧,能远远见着陛下一面,我便开心了。” “奴婢替主儿感到不值,主儿明明比那姜美人好百倍,千倍,怎么陛下就只惦记着姜美人。” 姜美人起了身,陛下的身影已然瞧不见。 “勿多言,咱们走吧。” 回了云雪阁,她便研究起那张药方子,说是古方子,今儿个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姜美人的母亲娘家祖上是学医的,她母亲便承了祖上的衣钵,想必她母亲又把医术传给了姜汐瑶。 能知道常人不知道的古方也正常。 安全起见,明儿问问尚药局,若是好先挑了几副药材。 龙轩离进了内殿,姜汐瑶也不拘束,起身走到龙轩离身旁,“陛下来了也不让下人通禀一声?害得臣妾不能亲自迎陛下。” 龙轩离牵着她的手,“是朕突然想来漪兰殿,便来了。” “陛下心里想着臣妾,专趟来漪兰殿看臣妾,臣妾心里欢喜。” 龙轩离瞬间的尴尬,下意识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实则,他被郑贵妃缠得不行,方才从上阳宫里脱身,半道想起漪兰殿在附近,便来瞧瞧她,陪她用晚膳也好。 “朕与爱妃心灵相通,爱妃心里想着朕,朕心里也念着爱妃,这不便来了。” 姜汐瑶眼眸星子如繁星点点,“陛下,臣妾正巧要传晚膳。” 龙轩离没打算留宿,他从上阳宫脱身找的借口便是紫宸殿有政务处理,来漪兰殿陪她用完晚膳就走了。 姜汐瑶也不矫情挽留,不似别的妃嫔巴不得他耽误国事,陪着风花雪月。 在此事上,姜汐瑶甚是懂事。 龙轩离走的时候,不忘提醒姜汐瑶,“朕要走了,也不见爱妃挽留朕。” 姜汐瑶笑笑,脸上堆着笑,“陛下日理万机,国事要紧,臣妾不敢让陛下误了国事。”她上前满眼不舍,挽上龙轩离的手臂,“臣妾心里也是希望陛下不要走的。” 这句话,说的有多不舍就有多不舍。 龙轩离心里瞬间软了一片,还是她最懂事,心里就算再怎么不舍也还是以国家大事为重,这是其他妃嫔没有的。 “朕改日再来看你。” 姜汐瑶送了龙轩离出殿,送上御辇,到人消失了便回到漪兰殿。 龙轩离到了紫宸殿时,王皇后久候多时。 “皇家秋猎近在眼前,这是臣妾拟的秋猎随行名单,望陛下过目。”王皇后将名单呈了上去。“臣妾想,裴丽妃怀着身孕,不宜舟车劳顿,还有柳昭媛禁足在后宫,还未出小月子,便也划去了。” “其他妃嫔,这沈宝林,姜美人,张美人是否随行呢?” 高位的妃嫔,除非身子不适,历来是要随陛下秋猎,至于低位妃嫔需得看陛下的心意。 果不其然,龙轩离道,“就姜美人吧。” 张美人和沈宝林恩宠着实平平,只是拿捏不准陛下的心意,如今结果不出意料之中。 王皇后脸上扯出一阵笑意,微微颔首,“姜美人性子温和,伺候陛下得利。” 温和?倒也不假。 但她不止温和,有时可像是长了刺的玫瑰,尤为在床事上,半点由不得他,可不是像长了刺的玫瑰,又刺人又让人舍不得。 他抬眸看着王皇后,见她眼眸温和荡漾着笑意,“皇后为着秋猎的事,着实辛苦。” 王皇后眼眸里闪现温润,笑道,“这是臣妾应尽的本分,何来的辛苦。” “后宫诸事,还需皇后多费心。”龙轩离喝了口茶,又说道,“今年太后随行,需要费心的事儿多,太后那边皇后多多照料。” “为人儿媳,太后的一切臣妾自是要为太后思虑周全。” 龙轩离很满意,温和的拍拍王皇后的手,“有梓潼在,朕便放心了。” 第53章 玉华行宫 这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宫殿的金砖地面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出宫随行的名单下来了,宫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崔太后、王皇后、郑贵妃、杨惠妃、宋修仪,还有她。 然而,临了出发前,王皇后突感身体不适,经过尚药局诊断,竟是染上了风寒之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计划好的一切都被打乱。 王皇后不得不留在后宫里休养。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宫廷,大家都知道皇后在后宫事务繁多,想必此次染病也是因为操劳过度所致。 次日一早,阖宫上下都去凤仪宫探望王皇后。 到了凤仪宫,只见门口已经聚集许多前来探病的嫔妃,太后身边最为得力的孙嬷嬷也在凤仪宫。 崔太后听闻皇后为了处理后宫繁杂之事而病倒,心中十分挂念,特地派了自己信任的孙嬷嬷前来看望。 由于王皇后身患风寒,不便与众妃嫔碰面,所以除了贴身伺候的宫女们之外,其余人等皆在殿外等候。 不多时,云若轻轻推开殿门,缓缓走了出来。她先是向着众人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轻声说道:“各位主子有心了,娘娘心里都记下了。娘娘刚刚服下了药,此刻正在昏睡当中呢。” 她又说道:“娘娘还说了,怕过了病气给各位主子,请各位姐妹早些回宫歇息吧。” 说完这些话,云若再次向众人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回到殿内;众人请安告了退 “皇后这病,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赶在秋猎之前病倒了。”贵妃率先走出风仪宫,口中念念有词地自言自语。 紧跟其后的太监汪得海连忙应和着:“娘娘,此时此刻,皇后娘娘病倒了倒也算是个大好时机呢。” 听到这话,郑贵妃满脸疑惑地转头望向汪得海,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似乎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只见汪得海谄媚地弯着腰,压低声音笑着解释:“娘娘您仔细想想啊,皇后本来就不得陛下的欢心,一直以来都备受冷落。就算这次勉强跟着一起去参加秋猎,又能怎样呢?无非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主子您和陛下恩恩爱爱罢了。” 一提到恩爱二字,郑贵妃不禁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 说得没错,无论王皇后是否随驾同行,对于她来说其实关系并不大。 毕竟,陛下平日里根本就不会踏入皇后的寝宫半步。 要是皇后真的因为生病无法前往秋猎,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样一来,没有了皇后在旁压制,也就不用担心皇后会看不惯自己与陛下之间的亲密举动,更不必担心皇后会借机训斥自己了。 所以说,皇后此番不能去秋猎,对她而言可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里,郑贵妃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漪兰殿。 春竹与夏末正收拾着后日出行所需的行囊,这一去便是月余。。 对于姜汐瑶来说,这是她头回离开皇宫,不用憋屈在这小小一方天地,心里想想便激动。 这不,只是简单地收拾一下,就已经整理出了满满当当的两大箱子物品,还尚未收拾完。 姜汐瑶忍不住暗自感叹,古人的着装实在太过繁琐复杂! 从内到外,一层又一层,不仅如此,从头饰到脚底,花样繁多。 瞧那两只硕大的箱子,沉重无比,非得需要四个身强力壮之人合力抬才行。 春竹此前从未见识过皇家狩猎这般盛大的场面,此番也是首次经历这样的大场面,内心难免兴奋。 她一边手脚不停地收拾着行囊,一边嘴里像连珠炮似的喋喋不休:“夏末姐姐,你快跟我讲讲,这围猎究竟会是怎样一番壮观的景象啊?” 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还有呢,还有呢,行宫又是个什么样儿?自从入宫以来,我还未曾踏出宫门半步,更别提亲眼目睹行宫的模样。” 每次碰到新鲜事儿,春竹总是这般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夏末收拾的轻勤快,“我也没见过行宫什么样,皇家秋猎何等的大阵仗,更是没见过。” “去了便知晓了,后日可别傻愣愣的错不开眼。”姜汐瑶进了内殿,对春竹打趣道。 春竹折着衣物,尴尬迅速低下头,“主儿,您别打趣奴婢。” 姜汐瑶瞧了瞧备好的衣裳,“玉华宫地处玉华山,到了夜里天可冷了,咱们得多带些厚衣裳。” 别风景没欣赏到,却把自个儿连累病了。 夏末颔首微笑,“主儿放心,全收拾好了。” 后日一早,众妃随御驾一道前往行宫——玉华宫,从宫门出发,快到太阳西沉方才到了玉华宫。 玉华宫地处群山,依山傍水,又有狩猎草场,比起皇宫冷上许多,换是夏日来玉华宫避暑那真是极好的。 龙轩离自然住的是正宫玉华殿,郑贵妃被安排到离玉华殿最近的排云殿,惠妃是在庆云殿。 姜汐瑶住的是肃成殿,在西面点的院落,离龙轩离远是远了点,自然风景却是极好的,中有石岩崖斩然而成,有松端如直笔,侧有飞泉而下,浑然天成。 如此安排,姜汐瑶心里落了底,毕竟随行的宫妃中,她位份最低,皇后如此安排也很合理,虽说陛下多宠她,但总归位份低,贵妃惠妃远在她之上,再如何受宠也万不能越了尊卑。 太后随行也来了,太后来的坏处便是要去请安,规矩不能废了。 不过,太后喜静,只需每隔六日请安,由贵妃带头请安。 晚上自然是摆了宴席,虽然只有几位宫妃,但陛下的意思是人不多却也要热闹热闹,该有的乐器助兴不能少。 贵妃回了寝殿,换了一身盛装,发髻上簪着大大小小的金钗,使得她的发髻越发华丽而庄重。 不仅如此,就连原本插在鬓边的海棠花,此刻也被换成了金色的海棠花,与金钗相互映衬,更显高贵典雅。 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头上的金钗微微晃动,仿佛有一层淡淡的金光护体,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宛如仙子下凡一般,通身散发着无尽的华贵气息。 惠妃也来了。虽然她同样头戴满头的首饰发钗,但与郑贵妃相比,却显得略逊一筹。 或许是因为郑贵妃身上那件盛装太过奢华夺目,又或许是因为她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高雅气质。 再看姜汐瑶,她的穿着打扮与那两位妃子截然不同。 相比于贵妃和惠妃的珠光宝气,姜汐瑶则显得素雅许多。 她身着一袭浅色系的衣裙,裙袂飘飘,宛如一朵清新脱俗的百合花,雅致不俗。 宴会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太后与龙轩离互相敬着美酒,气氛融洽和谐。 贵妃见状,连忙起身,巧笑嫣然地向圣上和太后献上祝贺,清脆悦耳,犹如黄莺出谷,所说的每句话都恰到好处,引得圣上开怀大笑,连一向严肃的太后也忍不住夸赞贵妃说话得体。 每个人脸上笑脸盈盈,这会儿没姜汐瑶说话的份,她只是静静地跟着敬酒,按照规矩行事。 尽管她没有过多的言语表现,但她那一身浅色的衣裙在众多华丽服饰的衬托下,反而引得某些人格外注目。 龙轩离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落在姜汐瑶的身上。 只见她身姿婀娜,浅笑盈盈,那身素净的衣裙更是衬得她清丽动人,宛如出水芙蓉。 不过,她年纪小,浅色的衣裙更适合她,珠光宝气虽贵气却俗。 姜汐瑶的容貌在众妃中,也是拔尖的,不是说她的容貌多么国色天香,而是她的性格是极好的,与他处起来甚是舒服。 再姣好的容貌都会逝去,姜汐瑶的性子讨喜,尤其是到他心坎的,这样的人儿不多得。 她对眼前的酒没多大热络,对吃食却比美酒热络多了。 那双秋水般的眼眸明晃晃的落在吃食上,在这等场合,倒是为难了她,她的心思分明不在宫宴上,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吃得好好的。 想起这月份,本是吃螃蟹的好季节,可眼前都是些大荤,连吃螃蟹脚都瞧不见,想起螃蟹的美味,眼巴巴的只能想,却吃不到。 瞥见她吃着吃着便皱了秀眉,似是有点儿不满意。 龙轩离想着,这小妮子怕是想到更好吃的了,所以方才皱了眉,眼前的吃食不好吗? 并没有,瞧眼望去,姜汐瑶桌案上的吃食吃得比旁人快些。 此时,姜汐瑶心里默念,赶紧下班吧,赶紧下班吧,已超时了。 吃完赶紧下班,别磨叽,再磨叽天黑不好走道,山里的天儿,到了夜晚尤为得冷,再不回去就晚了。 她抗议,她要下班,吃饱喝足不下班干啥呢。 圣宣帝又不会多给她发工资,每月的工资她就这么点,谁不愿意活少钱多? 温热的酒,还有乳茶,在宫里没喝过乳茶,到了行宫却喝到了。 淡淡的奶香味,过唇滑滑的,味道好极了。 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眸瞬间亮了,起了精神,这点尽收眼底,不自觉嘴角抹起好看的弧度。 看她如此爱喝,想必这乳茶甚合她口味。 以后多多赏她些,瞧见她吃喝的欢心,他心里也高兴。 第54章 一丝不挂 翌日一早,贵妃早早的缠着陛下去草场狩猎,她们自然也是跟随着去的,去的时候帐篷里没有陛下身影,她们被安排在就近的帐篷中,来草场自是穿的便装。 宋修仪巴巴的过来她的帐篷里找她说话,来了便拉着她的手吃瓜,“贵妃的动作好生快,早早的便拉着陛下去狩猎,人影早早的便没了。” “妹妹要不要随我去骑马?” 宋修仪出身武将世家,有大展拳脚的功夫自然是想耍耍的,但姜汐瑶不会舞刀弄枪。 姜汐瑶面上为难,“这……姐姐,我不会,恐是会累了你。” 宋修仪觉得无所谓,“我可以教你。” “骑过马吗?” 马车倒是坐过,马没骑过,对于她现代人来说,大城市里见过上班下班的牛马,没见过真的马。 “我不会。” 在记忆里,原主小时学过骑马,只是普通骑马却是会的,只是现在不是原主,她肯定不会。 “没事儿,我教你,我带着你骑马。” 宋修仪甚是觉着奇怪,姜汐瑶虽生于江南,但父亲也是武将出身,怎么到了姜汐瑶却连马都不会骑。 “妹妹虽生于江南,但家里好歹也是从武,可你却一丁点也不会骑。” 奇怪,当真奇怪。 “我天赋不佳,我爹爹哥哥见了直摇头,天生如此。”姜汐瑶随便扯了借口。 宋修仪吩咐人牵了匹马来,“噌”的一下瞪上了马,一气呵成。 姜汐瑶仰头,拍手称好,“姐姐,好飒的动作。” 宋修仪下了马,牵着马让她试试,“来,你试试,就跟我方才那样。” 就方才那样? 哪说的那么容易! 姜汐瑶硬着头皮迈出第一步,瞪了好几回,愣是没瞪上去,姜汐瑶尴尬的回首,“我天赋不行,上不去。” 宋修仪等不及了,伸手扶了她一把,把她送了上去,随后踏了上去。 “驾——” 马蹄儿跑了起来,风一般的从耳边呼啸而过,宋修仪驰骋得劲,忘了马上还有不会骑马的姜汐瑶。 姜汐瑶紧紧拽着宋修仪的衣裳,“慢点儿,慢点儿……我不会骑马。” 那马儿奔起来,姜汐瑶觉得自己随时会掉下去。 “宋姐姐,你慢点,我不会骑。” 宋修仪夹了下马肚,“快马飞奔才有意思,慢吞吞的有个什么劲,这才叫骑马。” “宋姐姐——宋姐姐——” 宋修仪置若罔闻,继续夹马前行,直到看见不远处的圣驾。 “吁——” 总算停下来了。 “陛下在前头。” 姜汐瑶定了定心神,整了整衣裳发饰,还算规整。 宋修仪笑了下,“不用整了,很规整。” 宫人见状上前牵马,接过宋修仪手里的马鞭,“主儿,奴才来安顿。” “陛下呢?怎不见陛下身影?”宋修仪瞧了一圈人儿。 为首的太监回道,“陛下与贵妃娘娘入了深林说是要打鹿。” 不远处,马背上有不少已打着的猎物,血淋淋的,姜汐瑶拽了拽宋修仪的衣袖,“姐姐,陛下不在这儿,我们快些走吧。” 大林子深处,有啥好玩的,她想回去自个儿的帐篷,喝乳茶吃糕点。 宋修仪跃跃欲试,手有些痒,许久没打猎,怕生疏了。 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弓箭“簌簌”声,是龙轩离在追赶猎物。 随声而来的还有郑贵妃的声音,“陛下,猎物在那儿。” “陛下,它又跑去那儿了。” 突然传来惊叫,是猎物被抓住了。 龙轩离携郑贵妃踏至而来,收获颇丰,郑贵妃毫不吝啬的夸道,“陛下真是好箭法,发发得中,臣妾今日有口福了。” “陛下,贵妃娘娘万福。” 姜汐瑶面色冷峻,毫不犹豫地伸手拽住已上马的宋修仪。 随后,她动作优雅却又不失端庄地向前方直直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 “原来是诸位爱妃,来得正是时候。”龙轩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笑容。 龙轩离打了整天的猎物,心情甚好。 只见他随手将刚刚捕获到的猎物递给身旁的太监吩咐道:“夏全,把这些猎物拿去烤了,分给各殿。” 立于一旁的郑贵妃眼见有人前来争抢皇上,心中自然很是不爽,当即不甘示弱地娇嗔起来:“陛下,臣妾这会儿还没有尽兴呢,方才有小兔子从臣妾眼前溜走,臣妾正想着回去把它给逮回来。” 哼,这两个人这个时候跑过来,明摆着就是要来跟自己抢陛下嘛。 怎么? 半日没见到陛下,便受不住了? 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主儿,今天说什么也绝对不会轻易把陛下让给别人。 倒是要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能从自己手中抢走陛下。 想到此处,郑贵妃轻撇了下唇,使出浑身解数撒娇:“陛下,您再陪陪臣妾一小会儿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此时,龙轩离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姜汐瑶,瞧见她的脸上似乎隐隐透着一丝不悦。 毕竟郑贵妃一大早就拉着自己来草场打猎,整整一日没瞧见她。 而且昨日自己也是留宿在了排云殿,想来姜汐瑶心中定然有些不痛快。 龙轩离轻柔的拍拍郑贵妃,“朕打了狐狸,让尚衣局做了大氅给你,冬日里最是暖和。” 郑贵妃开心的不知说什么好,“陛下对臣妾最好了,想着臣妾畏寒,便赏了这极好的狐狸皮子。” 嫉妒死你们,嫉妒死你们,哼。 谁让陛下心心念念都是她呢,其他人比不上,这份殊荣是其他人没有的。 这下,郑贵妃可开心了,“陛下,臣妾最喜欢您了。” 郑贵妃谢了恩,而后身姿婀娜地贴身走了上去。 龙轩离嘴角微微上扬,嘴上回应着她的话,而余光却悄然瞥向一旁的姜汐瑶,想要瞧瞧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只是那目光所及之处,姜汐瑶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仿佛对眼前的光景不甚在乎,不似开心。 此时,龙轩离突然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吸引众人的注意。 只见他扫了圈四周,挥挥手示意大伙先回营去。 夜幕降临,用过晚膳稍作歇息过后,姜汐瑶心里惦记起肃成殿后的那天然温泉池水。 温泉池边,姜汐瑶缓缓褪去衣衫,玲珑有致的身躯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中。 泉水轻柔地包裹着她,无比舒适的感觉。 姜徙瑶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与放松,唇边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嘴里喃喃自语道:“虽说这肃成殿地处偏僻了些,不过这温泉倒是真的极好。” 说话间,姜汐瑶伸出一只玉手朝身后探去,同时喊道:“春竹,夏末,快把我的花皂角拿过来。” 花皂是她平日里收了些味道不错的花草制作而成,涂于身体,不仅皮肤好,味道也香香的。 姜汐瑶却迟迟未见身后之人回话,更没递给她花皂角,便转头一看,哪里还有春竹和夏末的人影,分明是龙轩离。 她微微愣了愣,想起身又想到自己浑身一丝不挂,于是蹲身,“臣妾给陛下请安。” “陛下,臣妾正在沐浴,请恕臣妾不能行礼之罪。” 龙轩离伸手试了试水温,“肃成殿的温泉倒是不错。” “朕白日里打的野味如何?” “好吃。”姜汐瑶如是回答,“陛下打得野味自然是最好的。” 龙轩离紧盯着她的眼,“真如此好吃?” 姜汐瑶盈盈一笑道,“陛下问的甚是奇怪,用晚膳时,陛下打得野味臣妾一丁点也没费掉。” 对于好吃的食物,浪费可耻。 “可朕觉着爱妃不开心。” “臣妾头一回来玉华行宫,乱花渐了人眼,臣妾无知,不曾想还有如此大的草场。” 龙轩离却不这么想。 他觉得是白日里撞到他和贵妃狩猎的事,她心里吃味。 龙轩离眼眸动了动,心思飘荡,“爱妃这儿的温泉甚好,朕还未沐浴,伺候朕沐浴更衣。” 说是沐浴更衣,龙轩离早早的自个儿走下温泉池,懒洋洋的靠在台边,向她招了招手,“伺候朕沐浴。” 大猪蹄子,在别处享受了温香软玉,吃腻了来她这儿尝尝新鲜。 姜汐瑶心里骂道:大猪蹄子。 “喏,臣妾伺候陛下沐浴。” “恩。”龙轩离仰着头,漫不经心的应了声,而后将手伸出,姜汐瑶望着他的手,犹豫片刻便将手放了上去。 力道很大,将她拉到他身旁,柔软的身体陷了进去。 龙轩离握着姜汐瑶的手,上下摩挲,搭着她肩膀不放。 “陛下,您这……臣妾没法伺候沐浴。” 见龙轩离没回应,姜汐瑶不由得微微仰了头,轻声呼唤,“陛下…….” 龙轩离嘴上应着,手没放下,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姜汐瑶心里想着,来沐浴不沐浴的,来招她侍寝不侍寝的,闹哪样? 姜汐瑶把头靠过去,那片柔软更是贴近不少。 “陛下,臣妾要起了…….” 第55章 朕的小妒妇 龙轩离轻轻甩了沐巾,“给朕按摩。” 矫情! 来泡温泉,什么话都不说,来了便要沐浴,沐浴又撑着她身子不让她伺候,这是吃了什么药? 搓!搓!搓! 搓死你!搓死你!最好搓他几层皮下来。 当然姜汐瑶是不敢的,只能在心里想想。 “爱妃想什么呢?如此柔弱无骨。”身后的人儿轻飘飘的,甚是无力,“给朕挠痒痒?” 龙轩离这是嫌她没力。 姜汐瑶撅了嘴,小脸通红的,娇滴滴的故意说道,“陛下这是嫌弃臣妾了?” 恩,就说她是吃味了,果真不假。 龙轩离回身瞧她,小气包脸鼓鼓的,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她下颏,“为何不高兴?” 姜汐瑶矢口否认,“臣妾没有不高兴。” 从进来温泉后,就从没对他真心笑过,唯一的笑还是牵强的笑,还说不高兴? 龙轩离瞧着认真,想从她脸上瞧出些门道。 龙轩离说道,“那爱妃脸巴巴的,为何不笑。” 可不吗?牛马下不了班,她能开心不? 笑得出来才怪。 当然,她可是尽职的员工,老板让她笑哪有不笑的。 此时,姜汐瑶柔荑轻撩出水,缓缓抚上发丝,转眼掐出柔情似水的笑容,拉长声音,“陛下……” “臣妾再给您揉揉,陛下白日里秋猎辛苦,想是身子多处不适,臣妾用点劲儿,给陛下缓缓。“ 龙轩离,“………” “还未告诉朕,为何不高兴?” “朕今日未见过你笑。”龙轩离问:“告诉朕,为何不高兴?” 没完没了了,是吧? 一个劲儿的追问,还能不能过去这个坎了。 姜汐瑶心里翻了白眼,“臣妾方才笑了呢,对陛下也笑了。” 氛围瞬间沉默,龙轩离不接话,姜汐瑶也不接茬,继续按摩。 良久,龙轩离握住她的手,回过身,“告诉朕,为何不高兴?” 好吧,好吧,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吧? 不问出个结果不罢休,是吧。 姜汐瑶索性接茬,“臣妾自是不高兴儿,心里不高兴。” “恩?”龙轩离总算是听到了她的真话,当下心里得了意,“说来听听,爱妃为何不高兴?” 姜汐瑶作势转身,“陛下赏了贵妃娘娘大氅,臣妾都没有呢。”吃了味,“陛下偏心贵妃娘娘。” 龙轩离勾唇一笑,有心哄她,“觉着朕赏了贵妃,爱妃心里不高兴?” 他像是没听清似的,想再确认一遍。 姜汐瑶侧头,显得委屈,“陛下已然知晓,还问臣妾做甚,臣妾没有贵妃娘娘的福气,自是不敢有所求。” “爱妃这话,说的甚是小孩儿气。” 他就说,在草场赏贵妃狐狸皮时,她脸色不佳,委实是心里吃了味,还不愿承认,现下到底是承认了。 “臣妾就是小孩气儿,谁让臣妾没有陛下赏的狐狸皮子。” “越发没了规矩。”龙轩离撑手揽她进怀,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明堂,“就属你最为没规矩。” 说的甚是宠溺,不像是兴师问罪。 姜汐瑶打心眼里一瞧,有戏。 原来龙轩离喜欢这类调调,那她还不得适当把握把握。 姜汐瑶轻轻躲开伸过来的咸猪手,语气娇软,“是,陛下说的对,臣妾确实没规矩,臣妾就是这般性子,没法子改变。” 他凑近,用力把人往怀里一按,“妒妇。” 要是被旁人知晓,还不被人抓了把柄? 姜汐瑶抬眸,“陛下说臣妾是妒妇,臣妾便是妒妇。” “小妒妇,你就是个妒妇。” 龙轩离贴着她柔软的身子,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不由得又想起那一夜,在紫宸殿后的温泉池里,女子在池水里的轻咛声,格外令人动情。 今日不同,池水外便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幕天席地的兴奋,龙有了抬头的蓬勃。 龙轩离已有许多日没和她亲近过了,积蓄了许久的蓬勃和热情下一刻爆了发。 咱们这位皇帝最不喜走常路,又让人规矩,又不喜规矩,好比现下,不喜她规规矩矩。 姜汐瑶自然是用心伺候,至少在回应上是做到极致的。 不能让人觉得迫不及待,又不能跟木头似的,让人无趣。 事后,龙轩离是满足的。 听到她吃味,心里是极大的满足,心里满足随后而来的是疼爱,这下身体也满足了。 他心里想,多宠便多宠些吧。 她识大体,懂事,在大是大非上总是会为他着想,也不是有那不讲理的妇人之仁。 他喜爱,便多宠着些也无妨,又不会耽误国事,只要不是耽误国事,就不算荒唐。 云雨过后,龙轩离搂着人就寝。 姜汐瑶乖乖的躺人怀里,表面假寐,内心诽腹。 狗皇帝,这么有劲! 白日里打了一整天的猎物,晚上还能这么精神,她都要怀疑皇帝是不是喝了什么壮筋骨的汤药,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喝了鹿血酒。 要不是他身上没酒味,她真的会怀疑龙轩离是不是喝了鹿血酒。 她的腰啊腰啊,实在是辛苦,跟断了似的。 休憩了一会儿,龙轩离又来了。 姜汐瑶惊呼,“陛下,不要了,臣妾受不住了。”姜汐瑶故意推开,“陛下还是去找贵妃娘娘吧。” “小妒妇。” 女人的惊呼淹没在汹涌澎湃中,“陛下……” “朕的小妒妇。” 到了夜里,玉华宫变冷,尤其是她居住的肃成殿,四面环山,旁儿又有山涧泉水,自然是比其他宫殿冷了许多。 有人暖窝,姜汐瑶自然是贴着靠近点。 姜汐瑶紧紧的抓了抓被子,龙轩离还未睡着,瞧见趴在他身上的人儿有些哆嗦,问道:“冷了?” 姜汐瑶怯怯得点了点头,“到了夜里,肃成殿变得格外冷。” 龙轩离身子热,自然不觉得冷,但女子不同,她曾经又被诊出身子不好,自然是比他更为敏锐。 姜汐瑶埋在他胸膛上,小小的头已然窝进了被窝里,紧紧贴着他。 龙轩离伸出手,将她紧了紧,顺手摸了她的手柔声道,“手怎得如此冷?” “臣妾畏寒。” 龙轩离让人在殿内添了炭,又有人替她暖身子,当下觉着暖和许多。 姜汐瑶窝着,嘴角绽开一抹浅浅的微笑,“陛下抱着,臣妾暖和好多。” 龙轩离摸摸她的头,眸中带着宠溺,“你放了心睡,朕会一直抱着你。” 第56章 喜欢这种调调 龙轩离轻轻拍拍她后背,“睡吧,朕一直这样抱着你,就不会冷了。” 姜汐瑶抱着龙轩离的手更紧了几分,跟抱了火炉般,手脚慢慢回暖,缓缓闭上眼。 看来她赌对了,龙轩离果然喜欢这种调调。 他喜欢别人心里有他,在乎他,吃点味,但又不能没了分寸,得寸进尺。 喜欢了,允许她适当撒娇,让他心底知道被人在乎的那点小甜蜜。 在这个时候,适当撒撒娇,会被对方认为是讨好。 姜汐瑶知道,男人不大喜欢强势的女子,虽会对内心坚强的女子刮目相看,却更喜欢靠着他,以他为天的女子,何况帝王富有四海,已够强的了,自然更不喜欢比他更强势的女子。 若是偶尔吃吃味,偶尔展露出那么点柔弱,更能激发他心中男人的保护欲,让他有超脱的优越感,然后提点小小的不越界的要求,他自然会将那些个东西捧到自个儿眼前。 抱着小小的人儿,心里更是怜惜几分,说到底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多怜惜她,许是她是宫里年纪最小的,许是她比别的妃嫔多了几分天真烂漫,许是她最是懂事。 只要她乖乖的,多宠爱她几分倒也没事,她令他心悦,他是愿意将就她的。 过了一会儿,龙轩离下意识摸摸她的小手,已比先前暖和不少,又替她掖掖被子,瞧她睡得安稳些,心里也踏实不少。 直到鸟儿叽喳,姜汐瑶方才转醒,龙轩离睡着,还未起身。 以往在宫里时,因着上早朝缘故,龙轩离总是早早起身,这个时辰姜汐瑶未全醒,这还是头一回没赶着去上朝。 皇家秋猎,自然是瑶休沐的,皇帝也只要在玉华殿处理日常政务便可,若有事也可召集臣子商议。 龙轩离醒了,不知怀里的人儿是醒还睡着,悄悄地挪开她手臂,轻轻撩开被子,姜汐瑶半睡半醒,“陛下醒了?” “恩。”龙轩离唤了夏全,回头对她说,“时辰还早,你可多睡会儿。” “朕今晚再来陪你。”龙轩离打趣道,“省的爱妃手脚冰凉。” 姜汐瑶一下脸红了,“陛下取笑臣妾。”眼眸眨巴眨巴可爱极了,伸手环上龙轩离的腰身,“陛下,一言九鼎,臣妾在肃成殿等您。” “朕哪回没应着你?” “陛下心里有臣妾,臣妾开心。” 龙轩离摸摸她脑袋,“乖乖的,朕打最好的狐狸皮子给爱妃。” 昨晚上儿,姜汐瑶只是随便找了借口来表示自己是真的吃味,也是为了堵住他的嘴,龙轩离却真的上了心,还真的打到许多猎物。 晚膳时,众妃一道去了玉华殿用膳,龙轩离想着当众赏姜汐瑶皮子显得可刻意,于是在场的每位妃嫔都赏了动物皮子,让众妃给了尚衣局,制作冬衣。 郑贵妃心里不快,明明昨儿个只赏给她一人,今日倒好,人人都有了,陛下真是对每位妃嫔都很好,一视同仁。 虽说陛下今日又赏了她一件皮子,但没有昨日的好,更没姜汐瑶的好,心里自然是不悦极了。 前儿个在排云殿,陛下还说对她是极为特别的,这是别的嫔妃没有的,前言在耳,今日就破了言。 当真不快! 当晚,龙轩离没有留宿在排云殿,也没留宿在肃成殿,而是独自留在玉华殿处理政务。 郑贵妃心里跟明镜似的,昨儿个陛下才赏了她狐狸皮子,今日晚膳众妃便都有了,不是那狐媚子魅惑圣听又是什么? 昨儿个陛下留宿在肃成殿,今日便赏了,肯定是昨儿个姜美人在陛下耳旁吹了枕头风,惹得陛下心猿意马,当真是贱人。 就这么如此见不到她独得陛下盛宠,什么事都要分一杯羹。 哼,肯定是陛下昨儿个被她磨得受不了,才答应给送了皮子,可陛下又不想只送给她一人,便所有宫妃都送了,又送了她一件皮子。 肯定是这样,没错。 要不是那小贱人吹枕头风,陛下也不用如此为难。 山间的小路尤为窄小,郑贵妃心里憋着火,想到用晚膳时那姜美人的美目流连,直直的落在陛下身上,丝毫不避讳,当她这个贵妃是木头吗? 明晃晃的勾引着陛下呢,大殿里谁都没有她狐媚。 气死她了! “啊——” 脚下不留神,郑贵妃摔了,路上有小石头。 “你们怎么掌得灯?娘娘都摔了。”墨云呵斥道。 在前方掌灯的宫女见状,立即下了跪,“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郑贵妃疼得眼泪簌簌往下掉,怕是崴到了脚,“你们这些没眼皮子的贱婢,连个灯都掌不好。” 钻心地疼。 墨云扶了郑贵妃回排云殿。 “那些个贱婢子,得好好惩治惩治。”郑贵妃绝美的脸变得扭曲。 墨云道,“娘娘莫恼。” “本宫都这样了,成了瘸子,还能心平气和的堆笑脸?” “娘娘,这是好事。” 郑贵妃,“???” 好事?还能有好事? “今日陛下在玉华殿,没去找任何妃嫔,您何不差人禀了陛下说您崴了脚,这会儿正疼着,好让陛下心里惦着您,保不齐今日便来排云殿。” 郑贵妃心想,有理。 反正她正愁着陛下心里惦记那只狐狸精,眼下她受了伤,这不就有了理由留下陛下吗? 陛下来了她的排云殿,还怕陛下不留下来吗? 果然,陛下来了。 担忧她的安危,亲自来排云殿瞧瞧她的伤势。 郑贵妃哭得梨花带雨,见人来了挣扎要起身,“陛下,您可来了。” 龙轩离,“爱妃莫起,爱妃的伤势如何?” 墨云这会儿开口,“随行的医师已为娘娘诊治,现下娘娘敷了药,可这疼痛却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 “陛下,天黑路不清,小路上有石子儿磕绊了臣妾,臣妾差点磕碰到脸。”郑贵妃掩面哭泣,“若是伤到了脸,臣妾有何颜面见圣颜。” 说罢,哭着转了身。 “朕叫了夏全带人清理,那些个宫女太监办事不用心,朕已罚了他们。” 龙轩离安抚,“爱妃莫要伤心。” “臣妾怎的不伤心流泪,臣妾若是脸伤了,这辈子好不了,臣妾便不活了。” 第57章 信你个鬼 “爱妃说的是哪里话,这不是没伤到脸嘛?”龙轩离剑眉微蹙,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娇柔做作!!! 他心中已然有了些许不满。 女人适度地落泪、撒娇,确实能增添几分情趣,但倘若失了分寸,一味地胡搅蛮缠,只会令人心生厌烦。 而此时的郑贵妃显然已经越过了那条界限。 “那臣妾若真伤了脸,陛下是否就不再喜爱臣妾了?若是陛下厌弃,臣妾活着还有何意义?” 郑贵妃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哭声愈发响亮,仿佛要将整个宫殿都震塌一般。 龙轩离强忍着内心的烦躁,表面上仍尽力安抚:“怎会呢,爱妃莫要胡思乱想。你是知晓朕的心意的,朕平日里最为宠爱于你。 且不说你所居住的上阳宫乃是所有妃嫔之中最为奢华舒适的,就连此次秋猎,朕也特意将你安排在距离玉华殿最近的排云殿,不就是为了方便与你相见么?” 说到此处,龙轩离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郑贵妃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庞,继续说道:“朕对你的情谊,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郑贵妃闻言,稍稍止住了哭泣,红肿如核桃般的双眼缓缓抬起,望向龙轩离,眼神中充满了哀怨与祈求,“那陛下可否答应臣妾,今日不去其他嫔妃那里,只留在这儿陪伴盈儿一人?” 龙轩离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托起她的下颏:“瞧瞧,爱妃的眼都哭肿了。” “陛下,臣妾真的好痛啊,求您就在这儿陪着臣妾吧,好不好?”郑贵妃双手紧紧抓住龙轩离的衣袖,不肯松开。 龙轩离终究还是心软了,他轻轻地拍了拍郑贵妃的后背,柔声应道:“好,朕不走,朕就在这儿陪着你。” 龙轩离缓缓回过头,目光落在夏全身后,微微抬手示意道:“夏全,将朕的那几摞奏折拿到贵妃这里来,朕今日要陪着贵妃。” 站在一旁的龙轩离脸上露出些许无奈,轻声问道:“如此这般,可算满意了?” 听到皇帝此言,原本还有些娇嗔的贵妃瞬间展颜一笑,如春花绽放一般娇艳动人。 她朱唇轻启,娇声说道:“臣妾就知晓陛下最为心疼臣妾了,有陛下陪着,臣妾心中欢喜得紧呢。” 然而此时的龙轩离虽然口中柔声安抚着郑贵妃,但内心深处着实感到有些不悦。 身为一国之君,每日仍是有诸多繁杂的政务等待他去处理,而这后宫中的女子们却总是只知争风吃醋。 尤其是这位郑贵妃,整日里不是缠着他讨要恩宠,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相比之下,那位姜美人倒是显得格外识趣懂事,从不与他人争抢风头,事事以他为重,比起后宫中的其他妃嫔更能令他感到舒心惬意。 就在这时,只见一叠又一叠如同流水般的奏折被源源不断地送到了排云殿中。 殿内烧着暖暖的炭火,驱散了冬日的寒意。贵妃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之上,手中轻轻捧着杯热腾腾的乳茶,小口抿着,时不时抬眸看向正在案前专注批阅奏折的龙轩离。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这温暖舒适的环境让人极易放松心神,亦或是方才饮下的乳茶有着安神助眠的功效,只见贵妃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抵挡不住倦意的侵袭,不多时便已昏昏欲睡过去。 突然,天空闪现一道惊雷,郑贵妃被吓醒,惊魂未定,“外头打雷下雨了。” 远在排云殿,心却在肃成殿,山里下雨,天骤然冷了,想到肃成殿的人儿平日里便怕寒,现下又是惊雷又是下雨,说不准又怕又冷。 惊雷闪了几下没了,雨却“哗哗哗“的落个不停。 郑贵妃睡起无聊甚,便勾着龙轩离就寝,“陛下,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龙轩离抬头看了一眼,“爱妃若困,先就寝吧。” “陛下……” 她是很困,可心里还是想等他上了寝床再就寝。 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就寝,再睁眼,陛下已然不知所踪,问了墨云才知陛下怕搅扰自个儿的伤势,便回了玉华殿。 回到肃成殿后,便有人来报说是郑贵妃路上不慎被绊倒,此时已差人请陛下过去排云殿,现下外头打了惊雷,又下雨,恐怕陛下不会再来。 男人说今晚要会陪她,信你个鬼!! 有人说伤着了,便巴巴的赶去排云殿,好在姜汐瑶自己也没真的信男人的话,早早的让人关了肃成殿的大门。 烤暖炭,喝乳茶,看会儿书,好不惬意。 天色不早,到就寝的时辰,外头传来敲宫门的声音。 春竹冷不丁的猜测,“不会是陛下来了吧?” 拍打声,呼唤声,与夏全的声音七八分像。 “去开殿门。” 果是龙轩离来了,肩上挂着山涧水珠,应是不小心从树叶上擦到的。 “怎得关了殿门?” “臣妾以为陛下忙碌不会来了,因而臣妾关了门就寝。” 龙轩离眼眸闪过一丝尴尬,“朕跟爱妃说过今夜会陪着你,便会来。” 姜汐瑶表现得很懂事,“今日陛下在玉华殿忙了整日,臣妾不忍心喊陛下来肃成殿陪臣妾。” “爱妃有心。”龙轩离很满意她的说辞,真是个懂事的人,不争不抢,万事以他为重,“朕想着你畏寒,今日又下了雨,想是这天更是冷了。” 排云殿的那位与她相比,简直比不了分毫,不识大体。 “陛下这么忙,不必来陪臣妾的,臣妾有这么多人陪着。”姜汐瑶含情脉脉的瞧了龙轩离一眼,“陛下的事要紧,臣妾不打紧。” 龙轩离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外头冷,进去说话。“ 瞧见里头暖炭比昨日的多,便放了心,“手不暖和。” 姜汐瑶懂事的缩回手,“许是方才站外头久了,变凉了,臣妾不打紧的,殿内炭火足够,臣妾夜里就寝也就暖和了。” “有什么缺的尽管说,别自己受着。” 姜汐瑶微微颔首,“陛下给臣妾的足够多了,今日晚膳时又赏了臣妾狐狸皮子,足够了。” 她如此懂事,怎么够,以后赏赐的好东西多的是。 而且仅仅是一张狐狸皮子便心满意足,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妮子。 怎不让人心生怜惜。 龙轩离宿在肃成殿,夜里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一会让是打猎时候的事,一会儿又说要带她出去骑马瞧瞧偌大的草场。 听龙轩离讲着,“陛下臣妾明儿能跟陛下一起去围猎?” 龙轩离瞧着她生动的表情,“明儿要是天晴,朕便带去你。” “好!”姜汐瑶掖了掖被子,“那臣妾要早些睡,明儿才能早早起身陪陛下去围猎。” 第58章 受惊脱缰 翌日,草场。 龙轩离指着远处小太监牵的马说道,“这是朕最喜欢的汗血宝马。”又对姜汐瑶说:“会骑马吗?” 姜汐瑶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陛下,臣妾不大会。” “前儿个修仪姐姐教了臣妾骑马,臣妾脑袋笨,愣是没学会,苦了修仪姐姐一番苦心。”今日的姜汐瑶一身骑装,与平日相比多了分英姿。 “修仪姐姐见臣妾不大会骑马,连秀眉都挤在一起了,见臣妾那愁得。” “朕教你。”龙轩离伸出手,“别怕,朕会扶着你。” 姜汐瑶唇角笑了笑,伸手将掌心放于他手掌,“有陛下在,臣妾不怕。” 龙轩离托着她,很快将她扶上马,拽起缰绳。 “啊~”姜汐瑶重心不稳,下意识拽上缰绳,“呼~~” 眼瞧龙轩离没打算疾驰,而是慢悠悠的溜马,他低头一笑,轻柔的说道,“别怕。” 还好速度很慢,不像宋修仪直接带着她疾驰。 姜汐瑶微微上扬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臣妾方才有些仓促,未做好准备,现下已调整妥当。” 此时,阳光洒落在宽广无垠的草场上,映照得四周一片金黄。 龙轩离护着姜汐瑶缓缓前行,速度慢得出奇。 “朕在前头牵着马匹。”龙轩离轻声说道,随即便翻身下马。 他的身姿矫健而优雅,落地时如同轻盈的飞鸟一般平稳。 然而,姜汐瑶的心却在刹那间悬到了嗓子眼儿,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手中的缰绳,神色紧张轻呼道:“陛下……” “莫要害怕,放松些,有朕护着你呢。”龙轩离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传入姜汐瑶的耳中,让她原本紧绷的神经略微舒缓了一些。 姜汐瑶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牵扯缰绳,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唯恐稍有不慎便惊吓到身下的骏马。 渐渐的,姜汐瑶那颗高悬的心也逐渐落下些许,身体也开始慢慢松弛下来。 她试探性地轻轻拉扯缰绳,“陛下,可是像这般操作?”姜汐瑶一边说着,一边有模有样地拽动缰绳。 看到这一幕,姜汐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喜悦之情,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欢快地喊道:“陛下,臣妾学会了,臣妾学会了。” 龙轩离笑着夸道,“很好,就这样,稍稍夹下马肚。” “爱妃天分很高,一会儿就学一二了。” “是陛下教得好。” 这会儿夏全来禀报,龙轩离唤了人来替姜汐瑶牵着,“爱妃先玩会儿,朕去去便回。” “好,陛下,您快快回来,臣妾还有些怕。” 忽然,马儿仰天惊呼一声,似是不对劲。 “啊——”姜汐瑶受了惊,手上死死拽住缰绳,不让自己掉下马,“陛下——” 身旁的太监吼了一声,“马儿受惊,跑了。” 龙轩离回头,瞧见马儿飞奔扬长而去,姜汐瑶还在马上。 “赶紧带人去追。”龙轩离顾不上许多,上了另一匹马追去。 不知怎么回事,汗血宝马好好的,突然受惊,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姜汐瑶委实是怕了,又想起原书里确实有这么一段马受惊跑了,只不过骑马的主角是如今崴脚的郑贵妃,而不是她。 可能是她改变了剧情?所以现在骑马的主角变成了她? 这叫什么事? 郑贵妃崴了脚在自己的寝殿好好休息,也就是说她倒是变成了替她挡灾的工具人? 天灵灵,地灵灵,千万别出什么事。 不过,原书里郑贵妃最后也没出什么事,只是受了惊,好些时日才好。 也是因为这段剧情,龙轩离追了出来,最后遇刺,有惊无险回到了行宫。 姜汐瑶紧紧拽着缰绳,周身的树木如山似的倒去,那速度得有七八十码了吧? 幸好,原主小时候学过骑马,她的肌肉记忆还在,否则早在马飞驰而去时便会摔了。 姜汐瑶按着记忆慢慢安抚,又拽紧了缰绳,赶紧刹车,这山沟沟里谁知道前方是不是万丈深渊。 心里祈祷:马儿,马儿,你赶紧停下,赶紧停下。 渐渐感受到速度慢了许多,姜汐瑶试着叫停,谁知树林深处惊出一群鸟。 xxxx! 姜汐瑶心里蹦出了脏话。 这是要闹哪样啊?还有完没完了~~ 救命!!!! 好不容易安抚的马儿此时更是惊着了,姜汐瑶被甩下了马,滚了几圈撞到撞到一根树干才停下。 “痛~~”姜汐瑶下意识摸了摸手臂,幸运的是没有撞脱臼或是骨折,要不然会更痛。 此时,她也不知道那匹汗血宝马把她带到哪去了。 陌生的四周,方才经过好几条岔路,她也不知该选哪条岔路,只能辨着马蹄印回去。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回去,希望在路上能碰到找她的人。 树林茂密,连日光的照耀都被削弱了好些,此时此刻沉静下来觉得有几分冷意。 不会有野兽吧?要是遇到野兽,不死也得残。 走了会儿,忽而听见踏马奔来的马蹄声。 有救了!!! 只见那明晃晃的穿着,不是龙轩离又是谁。 姜汐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顾不得肩膀疼,上前挥手,“陛下,臣妾在这儿,陛下……” 龙轩离瞧见了人,迅速奔了过来,下马问道:“如何?有没有事?”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处,“嘶——”姜汐瑶疼了一声,忍着痛,“臣妾受了点轻伤,不严重。” 肩胛处,背部早已青紫了一片。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姜汐瑶也不知道刺客会什么时候出现,现下赶紧催促龙轩离一道离开,“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现下想想,臣妾心里怕得很。” 说罢,环了腰身抱了上去,仰头说道:“陛下,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爱妃受苦了。”只见她头发散了,身上脏兮兮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事便好。” 他又安慰了一遍,也不知是在安慰他自己还是姜汐瑶。 龙轩离二话不说把她抱上马,嘱咐道,“抓好。” “恩。” 回去路上,马蹄印惊奇的没了痕迹,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 狭长的眼眸眯起,龙轩离此刻也意识到不对劲,树林周围鸦雀无声,连风掠过树叶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方才他未多想,也不等金吾卫到,便上了马朝她奔去。 方才跟着痕迹入了林子,现下回去却没了原先的痕迹,明显是有人跟在他后头清理了痕迹。 危险,有事!不简单! 别说龙轩离预感到不对劲,姜汐瑶也感知到了,周围太过安静,安静的一点声儿也没有,只留下沙沙的风声。 “陛下……”姜汐瑶低低的唤了声。 龙轩离抬手示意在她肩膀处拍拍,一则示意她别说话,二则是安抚她的情绪。 第59章 遇刺 姜汐瑶乖乖闭了嘴。 “咻——”惊箭从深林射出,龙轩离眼疾手快抽出利剑耍了几下完美躲掉飞箭。 “谁?” 龙轩离严肃的声音不容置喙,“是谁躲在暗处?” 姜汐瑶被龙轩离完好的护在怀里,“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刺杀国君。” 说是迟,那是快,如雨落般的飞箭直直射过来,龙轩离握着剑挡住疾驰而来的飞箭。 这时,龙轩离夹着马往回飞奔,龙轩离将姜汐瑶紧紧围在怀里,眼缝里瞧见后头黑衣装扮的刺客从深林处走出。 为首的首领下令,“格杀勿论。” 马受惊带人跑入深林是第一步,再是在无人之处刺杀龙轩离是第二步,原来如此。 只是他们没想到,龙轩离中途下了马,骑马而来的是她,更想不到的是龙轩离会先骑马追了出来。 “咻——” “咻——” “咻——” 更多的箭朝他们飞来,姜汐瑶大声喊了出来,“陛下,小心。”顺利躲过了背后冷箭。 “嘶——嘶——” 马被绊倒,摔了。 龙轩离抱着姜汐瑶轻功飞踏,平稳的落于地面。 路边不能走了,那些刺客早已设好路障,后头有追兵,眼下只能往林子深处走。 后头追兵全入了林子,首领再次发号施令,“谁杀了圣宣帝,赏黄金百两,无关人等也就地格杀。” 龙轩离一直拽着她的手往前跑,后头的飞箭不断,两人边跑跑边躲着箭。 这时,姜汐瑶说道,“陛下,别管臣妾了,那些刺客是冲陛下来的,陛下您先走。” 龙轩离置若罔闻,他也不知道为何不愿扔下她,只是她说出那句让他先走的话,心里瞬间一动,已有多久没人如此关心他。 周围的人要么是碍于他的身份不得不卑躬屈膝,要么是贪慕他的权势地位,想从他身上得到该有的荣华富贵。 在这绝境之处,竟然被小小的女子保护了。 她竟然说要让他先走,自从母妃去世后,从未有人如此真心待他。 前方有了光亮,是悬崖,龙轩离袖口对天空发了鸣镝。 冷不丁,暗箭难防。 “陛下——”姜汐瑶惊呼出声,“陛下,小心。” 他可不能中箭,龙轩离要是中箭,那真的是死翘翘了,他活着还会有一线生机。 姜汐瑶奋不顾身挡在他身前,结结实实的挨了一箭,雪水浸染了华丽的骑装。 好疼,中箭原来这么疼。 姜汐瑶忍着疼痛,“陛下……陛下没……事便好。” 此时,刺客首领带着黑衣众人步步逼近,眼看成功近在眼前,“宣帝,我可以让你选择死法。” 为首的人说的得意,“要么被我们乱箭射死,要么抱着你的美人儿跳下这万丈悬崖。” “被我们万箭穿心还能留个全尸,要是跳下去……怕是连个像样的全尸都找不到。” 众人起哄笑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宣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受死吧……” 龙轩离冷笑一声,勾唇,“是吗?今日是朕的死期还是你的死期?” 首领的笑声戛然而止,“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然后挥挥手,“把他们给我杀了。” “唔——”首领突然倒地,没了声,血从脑袋里渐渐流出。 显然是暗器! “谁?是谁?”后头的跟班见首领突然没了气,开始慌乱,挥着剑,“是谁躲在暗处?赶紧出来。” “别在那儿装神弄鬼的,赶紧给大爷出来,否则大爷今日就送你去见阎……” “咻——” 话未说完,眉心被暗器正中,直直倒在地。 姜汐瑶昏过去的想法,应该是龙轩离的暗卫,她记得暗卫随时保护龙轩离的安全,但甚少露面,作为帝王的贴身暗卫,几乎无人知道帝王有暗卫。 这时,马蹄声踏至而来,听这声音,不少人。 右金吾卫李伾带人赶来,很快便转了形势,龙轩离发了令,“留活口。” 李伾跪地,“陛下,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他看见陛下发出的鸣镝便急急的带了人马赶过来,幸而来得及时,陛下无碍。 “爱卿来的正是时候。” 龙轩离抱起姜汐瑶,她的伤口要及时处理,冷冷的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审一审幕后主使是谁。” 姜汐瑶完全昏死过去的最后一句话,“陛下,赶紧跑。” 夏全侯了马车在道上,见主子抱着姜美人急急的走出来,上前瞧了瞧,脸色焦急问道:“陛下,这姜美人……” “陛下,您无碍吧……”夏全瞧着跟天塌了似的,“陛下,您身上……” “朕无事,姜美人替朕挡了一箭,受伤昏迷。” 龙轩离说的平静,内心早已翻涌,千万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撩了车帷吩咐夏全,“夏全,赶紧先遣了人叫上随行的所有医师救姜美人。” 夏全跟了龙轩离这么久,早已知了下一步该如何做。 “陛下,奴才已遣了人先行回行宫告了太医署。” 箭头正中她背后,瞧着中箭位置,离她的心口尤为近,不知有没有伤到她心口。 呼吸声很微弱,她的唇儿发白,龙轩离时不时的探探她的鼻息,确保她真的不会有事。 “怎么如此的慢?”龙轩离不耐的催促,再不快些,姜汐瑶的命…… 还不够快呀?车轱辘已转得冒烟,还不快吗? 再快,车轱辘都能跑脱了。 夏全擦了擦汗水,他是骑马随行,“陛下,已是最快的,行宫就快到了,娘娘马上就能救治。” 龙轩离许是想到方才的失态,这才撩下车帷,他盯着姜汐瑶苍白的脸。 心里想:姜汐瑶,这次你要是能活下来,朕定能给你荣华富贵。 晋位,封号,赏赐,只要你能活着,只要他有。 你要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没有朕的命令绝不能死。 你是朕的妃嫔,怎么能轻而易举就没了命,朕不允许,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第60章 姜美人命真好 “赶紧催人来。”龙轩离抱着昏死过去的人儿,直接下了马车到玉华殿。 眼下,只有玉华殿最近,肃成殿在后头。 再次催促道,“人呢?” 夏全也很急,催着人来了玉华殿,黑压压的挡了一群人。 此次来玉华行宫,不止是尚药局拨了人过来,太医署也遣了医术精湛的人过来。 此时,奉御、直长、侍御医、司医都被唤到了玉华殿救姜汐瑶。 龙轩离丢下一句,“全力救治。” 姜汐瑶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挤了很多人,黑压压的,喘不过气。 她是要死了吗? 是不是死了,剧情就会戛然而止,就能出去了? 如果是这样,挺好。她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不用待在书本的世界里。 排云殿。 张得海打听到消息,急急的跑来排云殿禀报,“娘娘,出事了,出事了。” 郑贵妃好容易小憩会儿,张得海却火急火燎的。 墨云拦住张得海说道,“娘娘睡下了,别去打扰娘娘。” 张得海咽了咽了口水,“不好了,出大事了。”说完喘了好大口气。 墨云不以为然,“天大的事?难不成天塌了下来?” 张得海,“有洒扫的太监瞧见陛下满身是血的从草场上回来,我去玉华殿远远瞧了一眼,尚药局太医署的人都去了玉华殿,这不是陛下出了大事?” “而且周围巡逻的人比平日里多了,许是陛下遇到什么事了,我就赶紧回来告诉娘娘。” “若是陛下有事……” “何事如此吵闹,搅了本宫的小憩。”她认得清是张得海的声音,“张得海,还不给本宫滚进来。” “欸,喏…喏。” 墨云搀扶起郑贵妃,“在外叽叽喳喳的,没个规矩。” 张得海瞧了墨云一眼,全然告知,“娘娘,出事了。” “恩?”郑贵妃秀眉蹙起,“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还以为天塌了。” “娘娘,陛下……陛下……”张得海下了决心,“娘娘赶紧去玉华殿,陛下浑身是血的回了玉华殿,眼下随行的医师全去了玉华殿,恐怕是大事,奴才想着肯定是出了大事。” “什么?”簪子落地,郑贵妃倏然起身。 “娘娘,您小心。”墨云连忙搀扶,“您小心着点。” 郑贵妃的心揪起,“张得海,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道来,万万不可信口开河。” 听了张得海的回禀,更是揪心。 浑身是血?身上有伤?恐怕不行了? 怎么会?陛下英明神武,怎会如此? “快,快唤了轿辇,本宫要去玉华殿见陛下。”要是陛下没了,她该如何。 “赶紧的,愣着做甚,本宫要去玉华殿。” “娘娘,您的伤?” “我的伤势怎么跟陛下相比,陛下若是出了事,本宫……”她的荣华富贵便都没了,崔太后,王皇后哪个是省油的灯,必定会扶持新帝登基。 到那时,还能有她的如今的荣华富贵吗? 她一定要去玉华殿,亲自去看看。 “陛下……陛下……”郑贵妃到了玉华殿,玉华殿此时禁军巡逻,被围得水泄不通,“陛下,本宫要见陛下。” “让本宫进去。” 禁军左右为难,“贵妃娘娘,陛下有令,不相干人等都不能出入玉华殿。” 郑贵妃大声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宫身为贵妃,还不能入玉华殿见陛下?” “娘娘恕罪,臣等只是按陛下的旨意办事,还请娘娘体谅。” 眼瞧进不去玉华殿,郑贵妃打心眼里焦急,心里对张得海的话信了九分,陛下应是受了伤,还是不小的伤势,因此玉华殿才被围得严严实实。 龙轩离是受伤了,相较姜汐瑶来说,他是小伤,江奉御替龙轩离包扎,无甚大碍。 医师入了一批又一批,前后换了不少血水。 龙轩离坐于案桌,心不在焉,一直瞧着里头,在旁伺候的夏全真是开了眼。 陛下从未有过如此焦急,若是姜美人福泽深厚熬过这一关,这以后的荣华富贵恐是享用不尽。 姜美人舍身为陛下挡下致命一箭,换做夏全自个儿,也是佩服如此果敢的女子。 换做常人,怕都怕死了,还能在紧要时刻挡住。 陛下心里眼瞧着真在意姜美人,心疼姜美人,只要姜美人熬过这一遭,以后必然是晴天。 茶水凉了,夏全换了新茶水。 “陛下,姜美人有陛下的福泽护着,自然能逢凶化吉。” 龙轩离倒是盼着如此,但说点吉祥话便能救活她,还需要治病救人的大夫做甚。 这时,开了门,是江奉御。 龙轩离很想抓着他衣领子问姜汐瑶如何,但此时是在玉华殿,他身为帝王本就不该为了嫔妃如此失态。 夏全倒是上前问了:“江奉御,姜美人如何?” 江奉御瞧见陛下,跪下回命,“臣给陛下报平安,姜美人保住命了,姜美人此次乃是不幸的万幸,没伤了心肺,只是这箭伤得实在是深,现下虽拔除,却需好些日子静养方可。” 此话一出,龙轩离彻底松了口气,“爱卿辛苦。” 夏全也松了口气,陛下面上平静极了,但心里却紧张着姜美人,姜美人要是真出了事,往后他这掌事大太监想是要天天见圣怒。 心里也祈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西方如来,你们真是保佑保佑啊,保佑姜美人逢凶化吉,太灵了。 姜美人命真好,熬过去了,往后的荣华富贵是小不了。 陛下也高兴了,皆大欢喜。 姜汐瑶身子沉,脑袋沉,哪哪都觉着沉,背部更是疼痛,像是被人打得散架似的。 “咳咳——咳咳——” 嗓子哑,口干,特别难受,想喝水。 “水……水……” 温厚的手掌撑起她脑袋,“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总算缓解口渴。 好疼,没力气。 “醒了?” 姜汐瑶微睁眼,瞧不清人,“谁……?” 龙轩离问道,“姜美人伤势如何?” 她听到好几个声儿,“启禀陛下,姜美人醒了便是无碍了,今后还需每日一碗汤药,待伤口愈合便能停了。” “咳咳——” 好吵,她在哪里?她是不是回到现实世界了? “爱妃醒了?” 好熟悉的味道,好熟悉的声音,确认了,她没死,更是没回去,还在书里的世界。 第61章 太后问话 “醒了?” “咳咳——咳咳——” “别急,慢点。”龙轩离温厚的声音传入她耳里,“陛……陛下……” “好好躺着,你伤口还未好,别扯了伤口。”龙轩离坐于寝榻前,稍稍扶住她。 姜汐瑶瞧了四周一眼,不是在肃成殿,陌生的环境,明黄色的帷幔,以及纹着龙纹的寝被,很明显是玉华殿。 “我没死?我还活着?” 龙轩离拿开茶盏,笑笑道,“说什么傻话。” 他不会让她死,没有他的允许,绝对不能出事。 姜汐瑶看看自己身上的裹伤布,“臣妾真的没有死。” 眼瞧着眼泪掉了下来,“臣妾以为……” 龙轩离笑了,眉眼温柔的说道,“没那么容易死。”他起身俯视她一眼,尴尬的移开眼,“好不容易醒来,好好休养。” 姜汐瑶说道,“臣妾昏睡了多久。” 龙轩离答道,“三日。” 在过去的这整整三日里,他未曾踏出玉华殿一步,可以说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连片刻都不敢离开她身边,就唯恐一个眨眼的瞬间,她便没了气息。 这三日根本无暇顾及自身,以至整个人看上去颇为邋遢,全然没了平日里作为帝王应有的威严整洁。 龙轩离轻轻地用手抚了抚额头,略显疲惫:“朕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若有何事你尽管唤宫女。” 姜汐瑶不禁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哦……哦……” 然而,她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龙轩离,轻声喊道:“陛下……” 此时的龙轩离心里只想着能够尽快去好好地泡个澡,毕竟这还是他第一回如此狼狈的形象在她眼前,心中总担忧被她瞧出些端倪。 他有些尴尬地问道:“什么……什么事……?” 姜汐瑶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无事,只是这伤口偶尔还会传来阵阵疼痛。” 龙轩离听后,眉头微皱,缓声安慰道:“江奉御说,这伤口想要完全愈合尚需不少时日。这段日子,定要按时服药,方能康复得更快一些。” “哦……好……” 不知怎的,姜汐瑶感觉到气氛怪怪的,却也说不清楚哪里怪。 此时,姜汐瑶上下打量了会儿龙轩离,今日的他与往日不同,以往见到他,哪回不是整洁雅致,今日却多了几分不修边幅。 “陛下先去忙吧,臣妾有些累,想先歇息会儿。” “恩,有什么事及时唤人。” “恩,臣妾睡了。” 龙轩离走了,姜汐瑶独自一人闷在厚厚的被窝里,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地回溯着这段离奇的剧情。 原本骑马的应该是郑贵妃,现在竟然成了自己,现在整个故事的走向开始偏离既定的轨道。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剧情也有可能因为她的介入而发生改变,无法预知。 遇刺之事无疑是最为有力的佐证。 姜汐瑶清记得,在这部小说里,郑贵妃非但没有碰到任何刺客,相反倒是龙轩离在半途中遭遇到黑衣杀手。 而且那些刺客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龙轩离本人,他们早就埋伏好等着龙轩离入了林子,再一击杀之。 现在她活了过来,这也就意味着至少在她熬过去了。 再联想到龙轩离将她带到玉华殿这件事情,足以说明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心中,或多或少还是对她有着那么一丝难以言喻的在乎。 作为一国之君,龙轩离身边围着无数阿谀奉承之人,除了他的生母之外,还从来未曾有人像姜汐瑶这般真心实意在乎他,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安危也要保护他。 察觉到了龙轩离内心深处的这点微妙情感,那么对于姜汐瑶而言,所要做的便是好好地利用好这一优势,进一步巩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和宠爱。 至于男人的爱,她不认为这一回的挡箭能够让龙轩离卸下心防,只能说心里比先前更喜欢她,要说已经到了爱的程度,她很清楚,还不可能。 那头,龙轩离从寝殿出来便去沐了浴, 头一回出宫,有人便迫不及待的要他的命,这是多么心急,还买通了马房,行宫的掌管马房的太监,果真是一日都等不了。 这时,夏全禀报,“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闻言,龙轩离目光深邃起来,而后说:“恩,就说朕即刻便来,还望母后稍些等待。” “喏。”夏全退了出去。 崔太后饮了口茶,龙轩离着装规整,躬身请安,“母后今日怎的来了?” 太后捂着胸口,焦急的说道,“陛下无事吧?让哀家好好瞧瞧。” “哀家听闻陛下遇刺,又听太监宫女说道陛下满身是血的回了玉华殿。”崔太后上下打量龙轩离,看情形不像是受伤严重的模样。 “母后放心,朕无碍。” “真的无碍?”崔太后双眉皱在一起,“陛下别为了让哀家放心,别是诓骗哀家。” “是身上哪受了伤?奉御怎么说?” 而后转头问夏全,“夏全,你跟在陛下身旁,如实道来,陛下真的无碍?” 龙轩离打断夏全的回话,说道:“不是朕受伤,是姜美人受了伤。” “姜美人?” “恩,姜美人为了保护朕,替朕挡下一箭。” “那姜美人如何?” “姜美人眼下已平安,有江御奉调养着呢。” 崔太后凝重的脸稍稍松了些,“那就好,那就好,陛下无事便好,列祖列宗保佑陛下逢凶化吉。” “姜美人此次救了陛下,功在社稷,陛下也是该嘉奖才是。” “姜美人救朕有功,自是要嘉奖的。” 此时,崔太后却问起,“刺杀陛下的人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行宫秋猎时便敢下手,果真是无法无天。” “陛下查到是何人指使了吗?” 崔太后坐了回去,不着痕迹的饮了茶,“若是查出,陛下万万不能轻饶,不知刺客的幕后主使是……?” “刺客训练有素,被金吾卫抓住后便自了尽。” “哦?”崔太后又问了一遍,“都自尽了?” “恩。”龙轩离说道:“朕瞧着那黑衣人都是死士,刺杀不成便自尽。” “陛下往后还要多加小心些,那些个不值当的东西死了当真是便宜了。” “多谢母后关心,朕都记着。” 崔太后又关心了几句,便回了自己宫殿。 龙轩离看着呈上的密信,那些刺客并未全都自尽,是他故意告诉崔太后刺客已然自尽,未顺着线索查到幕后主使。 这也是为了让崔太后“放心”。 第62章 晋为婕妤 这厢,郑贵妃得知了消息,当听闻陛下并无大碍,反倒是姜美人身负重伤时,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只要不是陛下受伤那就万事大吉,至于其他什么人受伤与否都与她毫无关系。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亲自将姜美人带往了玉华殿,还兴师动众地邀请了众多医术高明的医师前来救治。 不就是替陛下挡下了区区一箭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郑贵妃心中暗自咒骂道,恨不得姜美人就此挺不过去,直接一命归西才好。 这样一来,也就没人能在陛下眼前邀宠。 可是万一姜美人熬过了此劫,陛下定会铭记这份救命之恩,对其加倍关照不说,各种赏赐自然也少不了。 说不定啊,陛下一高兴,直接给姜美人晋升位份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姜美人才刚刚被封为美人不久,如果这么快就能再度晋位,即使整个大宣王朝的后宫妃嫔们,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想到此处,郑贵妃不禁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吐出嘴里的葡萄核,心中愤愤不平。 原本甘甜的葡萄此时吃进嘴里却是异常酸涩,让她瞬间没了食欲。 郑贵妃不由得心烦,“赶紧把这些花儿果子的拿下去,熏得本宫呛鼻。” 墨云,“?” 墨云跟在郑贵妃身边已经很长时间了,对于贵妃的脾气和喜好可谓是了如指掌。 就方才,贵妃发了话,想必是因为心情不好,觉得眼前的事物格外碍眼,心领神会的挥挥手,让人赶紧撤下去。 这连着好几日啊,陛下都没有露面,一直待在玉华殿里陪伴着那个狐狸精。 郑贵妃想到这里,心中就一阵恼怒。 本来好好的一场秋猎,自己却不小心崴伤了脚,无法陪同陛下。 而更糟糕的是,眼下陛下居然还遇到了刺客。 真是祸不单行! 再说那姜汐瑶,自从在玉华殿休养了一段时日之后,身体状况终于逐渐稳定下来,随后便搬回到了肃成殿。 这段时间里,除了宋修仪曾经前来探望过她之外,再没有人来过。 就连龙轩离,也是不见半点踪迹。 有时,姜汐瑶不禁会想,难道自己莫名其妙失宠了? 怎么身子刚刚有所好转,却不见陛下给她赏赐?没有晋封,多些赏赐也好的。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直到月余后,龙轩离才下令回宫。 静养的日子,总过得特别快。 不过,王皇后得知了此事,特意派了云若姑姑来探望。 不仅如此,王皇后还赏赐了许多适合冬日里的衣服料子,又嘱咐云若姑姑让尚食局和尚药局好好照料姜汐瑶的饮食起居和用药情形。 其实,这段时日,姜汐瑶也得了龙轩离不少赏赐,金银珠宝古玩什么的,尤其是南方进贡的夜明珠,在夜里尤为明亮。 这日,凤仪宫。 又是到了十五十六宿在凤仪宫的日子,王皇后提了句话:“陛下,姜美人此次救驾有功,是否封赏?” 他是想着要给她封赏,但想了许久该给她什么封赏呢。 他知道她不在乎俗物,但他也只有这些俗物可以赏赐,总不能让她什么都没有。 “朕想着,姜美人此次差点没了性命,这般功劳,定当要好生安抚才是。朕正在寻思着与皇后商议,将姜美人晋为充媛,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连跳两级,从正四品的美人直接跳过三品的婕妤晋升为二品充媛,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此等恩宠,足以让整个后宫为之侧目。 王皇后听了皇帝的话,稍稍沉吟片刻,然后轻声说道:“陛下,姜美人救驾之功诚然不可忽视,但这一下子就从美人的位份跃升至二品充媛之位,恐怕有些不妥,陛下您刚初立后宫不久,来年开春之后又有选秀之事。 姜美人跟着从潜邸再到入宫至今也不过短短一年,先是被封为美人,如今若再如此快速地晋升为充媛,只怕会引起不少争议。 况且,明年还有众多来自世家贵族的秀女等待入宫参选。” 王皇后这话是在告知他,这高位的位置总得预留一些出来给选秀的女子,若是现在晋封越级过大,可能会寒了某些人的心思。 她深知后宫之中人心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诸多事端,故而不得不谨慎出言相劝。 龙轩离沉思,而后说道,“梓潼说的在理,依梓潼看该如何。” “封赏自是该封赏的,不然会寒了人的忠心,陛下已赏了漪兰殿金银珠宝珍稀古玩,那就晋姜美人为婕妤吧,亦昭示陛下封赏之心。” 龙轩离想了想,点头道:“好,便依梓潼。” 龙轩离登基不到一年,姜汐瑶从才人到美人,如今接到晋封的圣旨,又从美人晋正三品婕妤。 “恭喜姜婕妤,贺喜姜婕妤。” 夜里,卸钗就寝,夏末很高兴,“以后小主是姜婕妤了。” 春竹倒是不太高兴,问她怎得愁眉不展,她才说了话,“咱们小主是差点丢了命才得到的封赏,也不过才晋了一级,奴婢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要是主子没熬过去……” 又笑笑突然意识到,“呸呸呸,呸呸呸,奴婢嘴笨,不说不吉利的话,咱们主儿吉人自有天相,否极泰来。” 夏末回答,“主儿平安无事便好,主儿如今得了陛下皇后的封赏,以后日子也能好了。” 夏末回答,“主儿平安无事便好,主儿如今得了陛下皇后的封赏,以后日子也能好了,主儿不用再受委屈。” 是吗?姜汐瑶不敢这么想,更不会仗着救驾的功劳便没了分寸。 若是得了点小功劳便不知东南西北,那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越是在风口处,越是要谨小慎微,低调做人,否则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死的,再说身为帝王,他会容忍一个没了分寸界限的妃嫔吗? 不会! 第63章 婕妤病了 凤仪宫。 “这姜美人当真是命大,中了一箭还能活着。”云若替王皇后梳头,“眼下往后是越发得宠了,陛下流水似的赏赐送到漪兰殿,就连那夜明珠也送了过去,南州进贡的夜明珠,娘娘也就得了一颗。” 王皇后道,“往后该叫姜婕妤了。” 陛下已是下了晋封的圣旨,昭告满后宫姜美人已是姜婕妤。 云若改了口,“这姜婕妤何德何能,却能得到珍贵的夜明珠,整宫里只有娘娘和郑贵妃有。” “何德何能?”王皇后瞥了云若一眼,“她救了陛下,你说何德何能?” 皇后眼神太冷淡,云若惊了,“奴婢言行有失,还望娘娘恕罪。” 王皇后挥挥手,“罢了,赏赐,位份,左右不过身外之物。” 此次行宫,她借故自己染了风寒不便前行,就是知晓秋猎之行没那么简单,才借用风寒之事脱身,若是陛下有事,左右不是她做下的,与她无关,她那位太后姨母也不会过于为难她;若是陛下无事,她更是能置身事外。 眼瞧过了小雪,天越发冷了,这天也不知何时会冬日的第一回雪。 龙轩离半月有余没入后宫,眼见近年关,政务总是忙了些,想起姜汐瑶,索性去瞧瞧她,她身子不好,江奉御说她需要静养,他去了她为了伺候她想来便不能静养身子,就忍着没去。 说起来,裴丽妃身孕也近四个月,肚子开始显怀。 当时,皇后说了缘由最后只晋了姜汐瑶婕妤,而不是充媛,心里想的是对不起她的。 毕竟,她舍身为他,光是这份爱意是后宫无人能及的,但皇后说的也在理,姜汐瑶没有显赫的家世,在后宫里本就是举步维艰,若是晋为九嫔,是太招眼。 就先晋为婕妤,往后等日头久了再补偿她。 这些想法,姜汐瑶是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今日陛下去了这个宫,明日去了那个宫,听听八卦,不过最近八卦少了许多。 也是,自从回了宫,圣宣帝入后宫的次数本就不多,她听到的八卦也就少了。 龙轩离没来漪兰殿,但东西时不时还不少。 这回,又是哪哪进贡的锦鲤,来送的太监说陛下得了好些锦鲤,便想着快近年关,想着给各宫娘娘送些新鲜瞧瞧。 五彩斑斓,却是难得的极品。 她的漪兰殿院子里的池子一直未养鱼儿,只种了荷花,现在有了锦鲤,到了夏日,池子里的光景也能好看起来。 姜汐瑶谢了恩,便让夏末春竹放了鱼。 遵着江奉御的方子调养,眼下身子也好了,只是背部留下了难以去掉的疤痕。 湢室。 春竹替她擦洗身子,不经意间掠过那道惊心的疤,嘴里嘟囔,“主儿的疤痕怕是会跟着主儿一辈子。” 连尚药局和太医署都没办法完美去除,那这道疤真的会一辈子跟着自个儿。 春竹又说道,“自从回了宫,陛下再也没来过漪兰殿,是不是主儿身上的疤痕太丑,陛下嫌弃了?” 这时,夏末走过来,拍了她一下,“说什么呢,春竹!” 夏末心里也没底,女儿家的脸面,身子最为重要,尤其是帝王家。 “陛下日理万机忙着呢,又不是将咱们娘娘忘记了。” 春竹和夏末说的连她心里没了底。 难道真是如此,如果不是,怎么都不来漪兰殿瞧过她,因为她背部的疤? 这圣宣帝不会真的如此在意美色吧?她身子有了瑕疵,他便不喜了? 这一琢磨吧,便病了。 起因是沐浴时起得晚了,着了凉,这下箭伤好了,却添了新病,侍寝的牌子前三日才挂上去,今日便又撤了。 什么事? 这叫什么事? 那边龙轩离忙过了一阵,也没忘了姜汐瑶,回头对夏全问道:“尚药局那边有好生伺候着漪兰殿吗?” “姜婕妤的伤势该是好了吧?” 好了便能侍寝了,从她中箭伤后,想想有两月没亲近她了,心里想得紧。 夏全汗颜,自家主儿人虽没去漪兰殿,心儿一直惦记着,这不先前得了锦鲤,便想着给漪兰殿送去些,又想到只送给漪兰殿太招眼,其他宫里便也送去了些。 做的是一碗水端平,但心里头偏着漪兰殿呢。 夏全,“婕妤娘娘伤势已然好了,不过……” 龙轩离披着奏折,闻言抬头问道:“什么?” “宫闱局今日撤了娘娘的绿头牌,说是娘娘偶感风寒,病了。”夏全解释道,“眼看天儿越发冷了,娘娘旧伤初愈,身子体弱才感染了风寒。” “姜婕妤病了,尚药局的人呢?” “这……”夏全说不全乎,他没问过不知道漪兰殿那位病得如何。 “去尚药局问问,让人上点心,别误了漪兰殿的病情。” 姜汐瑶病了,他也没了翻牌子的心思,便一人宿在紫宸殿。 夏全也不敢怠慢,亲自去了趟尚药局查了漪兰殿的病情记录,上头儿清清楚楚记录漪兰殿的用药,病情恢复,今儿个尚药局又是在为漪兰殿煎风寒的药材。 “婕妤娘娘的病……?” “娘娘是凉着了,风邪入体,及时用药便不碍事。” 司佐看向摇扇煎药的药童,“下官正在煎党参茯苓汤药,可治娘娘的病。” 这头问过了,怕陛下问起,自己不知详情回答不清楚,又亲自去了趟漪兰殿。 瞧见春竹拿了瑞炭进来,春竹见夏全来了赶忙行了礼,“夏公公。” “今日宫闱局说你家主子身子不适,撤了绿头牌。” “夏公公,主儿今日瞧见外面天儿好,光景不错,想着陛下前几日赏赐的锦鲤,便在廊下喂食鱼儿,没成想只是喂了一会儿,人便觉着有些凉了,才赶紧上报了宫闱局撤了牌子。” “又去尚药局请了人过来瞧瞧,司医说好生调养几日便能痊愈。” “这风寒呐,可大可小,你们伺候时小心些,先头婕妤为了陛下挡了一箭,陛下心里担忧着漪兰殿呢,好生伺候,别偷懒。” 这是夏公公对漪兰殿众人说的。 春竹愣了愣,又惊了惊奇,端着瑞炭回道,“奴婢知晓了。” 去了尚药局,瞧了病,于是夏全得了详情回禀了龙轩离。 第64章 如狼似虎 龙轩离许久没去漪兰殿,这会儿夏全来了禀报,将姜汐瑶怎么得的病也说了个大概。 龙轩离听了皱眉,本是好意送她锦鲤,闷在漪兰殿这么久,见着锦鲤也能解解闷,没想到却是成为她得了风寒的罪魁祸首。 “严重吗?” “漪兰殿请了脉,奴才去尚药局问了说是风邪入体,按方子服药即可,尚药局开了方子,奴才去的时候药童正煎着药。” 龙轩离想着,姜汐瑶身体再差也不至于在廊下喂食锦鲤便得了风寒,怕是跟箭伤有关,伤是好了,这身子更差了。 这么久,也没见她了。 “摆驾漪兰殿。” 夏全“啊”了一声,这声音不大不小,落在龙轩离耳里。 “朕唤不动你了?” “陛下,这……这婕妤娘娘得了风寒,陛下若是去了漪兰殿,恐是会沾染上。” “不碍事。”他想去瞧瞧她,“你当朕是小女子的身子骨,这般弱不禁风?” 夏末与春竹二人忧心忡忡地守在姜汐瑶身旁,两人的脸色颇为难看,满心满眼的担忧。 主子受伤之后这身子骨竟是如此的不禁风寒,早知道会这样,她俩当时就应该极力劝说主子披上那件披风才是。 当时春竹开口,主子却说自己就喂喂鱼食,不需要披风,还信誓旦旦地称这么点儿小风根本奈何不了她。 结果呢?这一转头的工夫,主子受了凉生病。 此刻正躺在寝床之上的姜汐瑶终于还是绷不住了,心中很是懊悔。 她暗自思忖:谁能想到仅仅只是吹了那么一点儿风而已,这人就承受不住病倒了! 唉,要是当时听了春竹的劝,乖乖地披上那件披风,现在也不至于这般遭罪受苦。 这时,龙轩离来了。 他来的时候姜汐瑶恰好已经喝下尚药局送来的那剂汤药。 那味道真是苦不堪言,难以下咽得很。 夏全本想开口提醒主子小心过了病气染上病,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自家主子直接进去了。 夏全也只好识趣地闭上嘴巴。 要说到姜婕妤的事,这位爷总是很心急火燎,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龙轩离走近仔细一瞧,姜汐瑶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疼。 寝床上,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活像一只粽子般蜷缩,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所以看上去就像是小小的鼓起来的山包。 “受凉了?”龙轩离试着靠近。 但寝床上的人儿没任何回应,呼吸很平稳,应是睡下了。 “汤药服下了?”龙轩离闻到了药味,但还是问了。 “方才尚药局送了药来,婕妤服下后没多久便睡下了。”夏末赶忙道,“娘娘这一睡应是会睡到明日。” 人睡下,药也喝了,龙轩离打算走了,“恩,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夏末和春竹应下。 紫宸殿还有事,他是挑了个空闲时辰来瞧瞧她,今日原也不叫人侍寝,瞧过了便回了紫宸殿。 等她好转再过来瞧她,好全乎了再召她侍寝。 姜汐瑶喝了汤药没多久便昏昏欲睡,知道是汤药起了作用,便睡了过去。 冷,好冷,全身都冷。 盖了一床又一床被子,才觉得不漏风。 半途,她隐约听见熟悉的男声,但脑袋没使她反应过来,只想睡觉。 算了,眼下不管来的是谁,今日是天塌了她也不想睁眼,更不想起身请安,就这么着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好热,像是闷了好几层,想透透气,使了力气转身瞧向外头,周围黑蒙蒙一片,瞧不大清楚。 这时,漆黑的四周突然响起机械声,那声音在说:“因为宿主攻略失败无数次,即将被系统抹杀,系统世界死了,真实世界的宿主也将不复存在。” 姜汐瑶惶恐的仰天长啸,“别,不要啊,我还不想死,系统大人在给我一次机会。” 系统:“宿主使用的复活次数已用完。” 漆黑的四周只留下姜汐瑶凄惨的叫声,“不要啊~~~~~” 被子落了地,姜汐瑶猛然惊醒,还惊叫了一声,“别……别……不要。” 她几乎是从寝床上弹座而起,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旁儿守着的春竹,春竹和夏末轮着守夜,此时刚换了夏末。 姜汐瑶惊魂未定,瞧了瞧四周,还在熟悉的漪兰殿,还好她没事,没有系统,也没有被系统抹杀的事,她小命还能保住。 豆大的汗水额间滑下,春竹吓了一跳,睡眼朦胧,“主儿您醒啦?方才好大的声儿。” “主儿,您做噩梦了?” 夏末打完水端着盆进来,就瞧见寝床上的人似是被人吓醒,还有同样醒来的春竹。 “主儿,您醒啦?天大亮了。” 姜汐瑶这一病,从服下汤药到第二日整整睡了一整夜。 姜汐瑶愣愣的瞧着夏末和春竹,下意识伸手摸上春竹的脸颊,“春竹,你是真的吗?” 春竹,“????” “主儿烧糊涂了?还未退热?” 说着便伸手覆上她额间,没了昨日的滚烫,热度退了。 姜汐瑶摸了春竹还不确定,又捏了下自己的脸,“嘶~~好痛~~~” 春竹这下更是肯定自家主子烧糊涂了,转头对夏末说道,“夏末,主子是不是真病坏了脑袋?” “去去去,你怎么也没个正经的。” “我哪不正经了。”明明是主子不对劲,发了热后就不对了。 姜汐瑶长吁口气,“呼~~~我还活得好好的,没有死。” 春竹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主儿当然好好的,怎么会死。”她作势轻轻拍了拍嘴,“呸呸呸,不吉利。” 想想这后宫生活,又是勾心斗角,又是遇到刺客逃命,她不日有所思也有所梦才怪。 所幸,她真真切切还在,没有抹杀,她也不敢让自己随随便便死了。 死活抱住活到大结局的终极大boss——龙轩离。 “我饿了。”昨儿个吃不下东西,只喝了点粥,晚上也只是喝了汤药,肚子里空空如也。 夏末惊喜,“主儿饿了,有了胃口,那就是病好了。” 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今日热也退了,胃口也有了,午膳多吃了两碗。 这一病,春竹和夏末也不敢懈怠,凡是出了房门,必是给自家主子披上披风保暖,怕不小心便又着了道,受累。 休养了几日,这病全好了,司医请过平平安脉,说是已无碍,好了。 当日,她的绿头牌又被重新挂了上去。 也是这夜,龙轩离召了她侍寝。 恩,迫不及待,如狼似虎。 别说龙轩离想的紧,她心里也想的紧。 第65章 轻点,慢点儿 龙轩离果然在姜汐瑶病好了之后翻了她的牌子。 说实话,姜汐瑶是有些意外的,这是她挂上牌子的第一天,龙轩离居然惦记上了。 想想两月没吃到,肯定是心里很惦记的,惦记上又吃到了,他就比较急,又顾着她大病初愈,又不敢过于太急。 姜汐瑶沐浴更衣后,便被太监们直接送到紫宸殿。 龙轩离和衣先是看了会书,姜汐瑶握着被褥的手不知所措,龙轩离心里左右摇摆,他是再看会书呢还是直接就寝。 眼神瞧着寝床上的妙人,心里左右摇摆,太急又不似正人君子,她光着裹着被褥好好的人躺在他眼前,他又做不到无动于衷。 这时,姜汐瑶软软的说道:“陛下,是否就寝?” 娇娇软软的,勾得他脑袋瓜懵懵的,空空的,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黄莺般动听。 此时,他只觉得什么书都看不进去。 “恩。”龙轩离下意识咳了下掩饰尴尬,“朕才看会书,只一会儿,一会儿便能看完。” “哦。”姜汐瑶睁着圆圆的双眼,“那陛下先看书,臣妾不着急。” “恩?”龙轩离说道,“爱妃很着急。” 龙轩离这话脱出口,姜汐瑶脸红了,支支吾吾道:“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哦?”龙轩离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那爱妃是什么意思?” 姜汐瑶先是愣了愣,立马意识到,“陛下,您诓臣妾?”说罢转身背对,“陛下且看书吧,臣妾先睡了。” 这厢姜汐瑶刚闭眼就寝,那头龙轩离便上了寝床,还没等姜汐瑶反应,开口就咬上她的嘴唇上了。 姜汐瑶双眼瞪大了,嘴唇被咬得很用力,“疼……轻点……” 方才还是正人君子,眼下就跟饿了百八年的饿狼似的,哪是亲嘴,明明是咬她。 “朕轻点。”龙轩离嘴上说轻点,咬得也是轻了些,手上却不闲着,不知什么时候从细缝处伸了进来,上上下下好一顿揉搓。 姜汐瑶瞧见他这番急色就知道他憋久了,忍不住了。 这么急,沉重的呼吸,她身子才刚好呀!!!! “陛下,轻点儿。” 没碰到她身子前,他还能强装镇定做做柳下惠,此时碰到她身子,那柔软的手感让他欲罢不能。 龙轩离扯了被褥,瞧见她背后一道深深的长疤,轻轻抚上那道疤,问:“疼吗?” 顺着目光,洁白的柔荑扯过被褥覆盖,“陛下,丑,不要看。” 她是为他受的伤,他怎么会觉着丑,疼都来不及。 龙轩离揽着她身子,在她身上游走,“朕怎么会嫌弃丑。” 听闻,姜汐瑶眼神亮了,嘤咛了一声,忽而睁开眼,“陛下……说真的?” 龙轩离听着呢,一道疤痕而已,他何至于嫌弃,又将人翻了身,“小妮子,那能有假。” 姜汐瑶嘴嘟嘟的,“臣妾回了宫这么久,也不见陛下来瞧臣妾。” 原是为了这事,这么久不见她是江奉御说她需要静养,他去了她必然是碍着身份缘故要伺候他,他不想因着自个儿而累了她。 索性让她好好静养,不去叨扰她。 他是忍着性才按下去漪兰殿的冲动,这小妮子以为他嫌弃了她。 龙轩离有点无奈,怕她又有误解,“朕想着你呢,怎会真的将你丢下。” 瞧他方才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且龙轩离至今也不没做违背承诺的事,在她这儿也是诚信的,姜汐瑶信了。 两人一直说着话,龙轩离手上一直没停过,埋头狠狠啃了一口,“爱妃还要丢下朕自个儿就寝吗?” 龙轩离让她心里舒坦了,她自然也是有求必应,必然会叫他快乐。 龙轩离好一阵没碰过她,这下碰到就像猛兽出笼,一发不可收拾,两人比以前更合拍。 姜汐瑶也是,龙轩离忍了许久,她也是忍了好一阵儿,眼下如决堤般咬着他不放,又是胡乱的在龙轩离脸上亲吻,想让他来的猛烈些。 嘤嘤嘤的,软软的撞到他心坎里。 两人你来我往和谐了好一会儿,龙轩离是急了点,如今瞧着怀里的人面色通红,小唇微启,低头咬住小嘴儿,上头动了嘴,下头便不动了。 这会儿龙轩离想瞧她笑话,姜汐瑶还没到满足,他却没了动静。 眉眼含笑的看她笑话,紧要关头她正要呢,他便停住了,叫啥事。 龙轩离没停下手,摩挲来摩挲去,就是不给她。 姜汐瑶眼泪快下来了,红着脸瞧他,“陛下……” “叫朕做甚。“龙轩离笑得更是得逞,“爱妃这会儿不就寝了吗?” 好家伙,她方才揶揄他,现下他找到了机会回击她,等着看她好戏。 不给她,不满足她,她就如了他意,故意扭身体挣脱。 这下换龙轩离不淡定了,双手掐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动弹,“爱妃这是要了朕的命吗?” 姜汐瑶也不示弱,“方才陛下叫臣妾就寝,臣妾听了陛下的话呢,就寝。” 龙轩离,“????” 这会儿要就寝,这不是真要他的命吗? 龙轩离箍着她腰身,狠狠的。方才还想矜持下,想看看她笑话,却被她拿捏。 此时,龙轩离也不再忍,酣畅淋漓了一番。 龙轩离舒坦了,姜汐瑶也舒坦了,这会儿抱着这小东西说话呢。 不得不说,完事后,他是唯一愿意抱着的人儿,娇娇软软的非常好抱。 思绪回到她头一回侍寝,那晚大胆多了,没有技巧没有卖弄,就知道大咧咧的撩拨他。 两人这事也是多回了,每每她都让他有不同的感受,就好比方才吧,说她矜持也矜持着,说她勾着吧也勾着他。 这种感受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心里越发欢喜。 姜汐瑶窝着,偷偷打量龙轩离那表情,却发现此刻龙轩离用余光瞄她,那眼眸里尽是笑意,这表情她熟悉,每回那事过后,他满意了,就有这种表情。 仅一回,对龙轩离来说是不够的,尤其空了两月,急需她解围。 姜汐瑶就瞧了一眼,龙轩离又开始了,龙涎香沾染了她一身,连被褥都扯开了,两人坦诚相见。 最后在姜汐瑶的惊呼和求饶声中结束。 没力了,姜汐瑶没力气了,她越是求饶,龙轩离要得更狠。 龙轩离轻轻抚着她的背,姜汐瑶怕他又再来,只好先说:“陛下,臣妾困乏了。” 姜汐瑶是困了,但浅浅的意识还在,男人略带薄茧的手流连,她是能感受到的。 痒痒的,又很舒服。 有时又感觉脸颊痒痒的,耳朵痒痒的,鼻尖痒痒的,那座山峰也痒痒的。 第66章 玩得挺野 后来,她也不知道了,就这么睡着了。 被一阵悉悉索索声儿吵醒,姜汐瑶迷蒙的眼神,下意识问了句:“几时了?” “寅时。” “恩。”姜汐瑶悠悠的接了句,翻身了过去。 龙轩离摇头笑笑,当他是报时辰的漏斗,叫他郁闷好一会儿。罢了,就让她睡吧,睡好了才能更好的伺候他。 她身子骨不好,惯会畏冷,在行宫时便是,正想着便顺手帮她掖了掖被角。 小妮子,好好睡吧。 正想着,姜汐瑶倏然起身,嘴里嘟囔一句,“天亮了。” “恩,天亮了。” 也不知为何,龙轩离顺着她话应了,又接了句话,“刚过寅时,尚早。” 从侍寝开始,姜汐瑶从未有过起身伺候龙轩离更衣,这日却破天荒的起身。 “你睡吧。”龙轩离不指望她能替他更衣,想着让她睡会儿回笼觉再回去漪兰殿。 “陛下,臣妾替您更衣。” “睡醒了?”昨日他要的很,今日能起身他也是疑惑的,见她悉悉索索的起身,“不回去睡会儿?” 姜汐瑶看了他一眼,摇头,“臣妾不困了,臣妾伺候陛下更衣。” 龙轩离低头瞧着前前后后忙碌的人儿,又是系好里衣,又是拿衣裳,想起昨晚她的撒娇话。 问他为何从行宫回宫这么久也不去瞧她,她今日难得的起身,龙轩离心里想的是许是她怕他冷落她,所以才起了个大早伺候他,是为了讨好他。 龙轩离心口瞬间软酥了下,握住她的柔荑,“朕今日若是早点处理完政务便去漪兰殿陪你用晚膳。” 恩,又有好吃了,能与他一道用晚膳,她的伙食又能变好。 姜汐瑶想着晚膳的伙食,心情瞬间变好了。 她抬头踮起脚尖缓缓伸手捧住龙轩离的脸,送上自己的红唇,“么”的一声特别响。 龙轩离没想到,委实属她最大胆,心情好了赏他一个香吻。 姜汐瑶亲完后冲着龙轩离笑,而后躬身蹲下,“谢陛下。” “恩。” “臣妾替陛下束革带。” 好一会儿,龙轩离才反应过来,敢情是为了口吃的,先前她也曾三番四次的请他去她宫里,就是为了一口伙食。 敢情他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那口吃的。 瞧见龙轩离不大高兴,姜汐瑶又“么”的在他另一处脸颊处亲了一口,比之前的亲的更用力。 “臣妾等着陛下来。” 她这亲那亲的,龙轩离一点责备心也没有了,这么会讨好人的小妮子,可不得多宠些,谁叫这小丫头能得自己欢心呢。 戴好冠,龙轩离温柔笑了,索性给她点反应,便低头在她额间亲了下,“恩。” 如此亲昵的动作龙轩离不常做,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似是不大习惯。 正要挪开时,姜汐瑶伸头,“吧唧”正儿八经的在龙轩离嘴上亲了一口,“臣妾先索点儿。” 说着龙轩离便寻着她嘴唇去了,亲一次是亲,亲两次也是亲,那就再赏她一回。 姜汐瑶这回可主动,两人难舍难分好一会儿,外头夏全出了声,“陛下,该上早朝了。” 要是不上早朝,他是乐意跟她待整日的,只跟她。 龙轩离抬手捏了捏她软揉揉的脸颊,“乖点,勿再勾着朕。”又说道,“朕要上朝去了。” 姜汐瑶摇头晃脑的,乖乖的应了句,“陛下早些处理完国事,臣妾等着您。” “恩。”龙轩离觉得往后该说点做点她高兴的事,她一高兴,他的回报也会来,这不才清晨,她便腻着他。 这么乖,是该宠着。 两人腻歪得有些久,实在不能如此腻歪下去了,姜汐瑶便催着,“陛下,夏全在外头等着呢。” 对于一道用晚膳,姜汐瑶心里是有几分期待的。 龙轩离上了早朝,她也没了睡回笼觉的心思,便让宫人送她回了漪兰殿。 池子里的锦鲤这几日吃的越发多了,到了冬日也不见动作缓下来,而是整天张嘴跟她要吃的,吃吧吃吧,多吃点,漪兰殿养得起你们。 临到用晚膳时,龙轩离真来了,陪她在漪兰殿用晚膳。 来了后屏退众人,还没等姜汐瑶行礼就一口咬在她唇上,抱着她上了桌,两人“啾啾啾”的缠绵好一会儿才分开。 龙轩离瞧见她红肿的嘴唇,心道还是急切了点。 姜汐瑶红着脸声音软软的,“陛下,该传晚膳了。”他是来用晚膳的,但他更想吃她。 今晚的晚膳主菜成了她。 姜汐瑶双手撑着桌案,衣裳轻轻落地,幸好她寝殿里早烧起了瑞炭。 昨日没吃够她,今日处理完早早的便来了漪兰殿,龙轩离的手轻轻揉搓,问她:“想朕吗?” 姜汐瑶喘着气,四肢无力的扒拉在他身上,“陛下别逗趣臣妾。” 龙轩离的手太过刺激,两人衣衫不整的在桌案上玩起男女游戏,她的衣衫褪了大半,而他的衣衫却只褪了点。 桌角发出抖动,时而剧烈,时而微抖。 龙轩离握着她的双足,把她彻底从复杂的衣衫里扯了出来,原先白皙的身子从头到尾红了。 不能只是她一个人的衣衫乱,她要他一起乱,伸手挑了他的衣领,原先垮垮的革带被彻底扯开,姜汐瑶捧着他的脸,啃了好一会儿。 龙轩离倒也不阻止,紧紧的贴着她身体不放。 圆凳不经意间滚了出去,桌案抖动的更是厉害,喘着气唤了声,“阿瑶,阿瑶。” 姜汐瑶抱着他腰身,在他耳边说了句,“陛下,茶盏倒了,台布染湿了。” “明日朕寻块顺眼的台布给阿瑶垫着。”而后从他怀里抬头,说道,“上好的。” 两人在桌案上腻腻歪歪了会儿,随后上了寝床,龙轩离餍足,“今日与瑶儿别有一番风味。” 台布落地,她的肚兜也在台布的周旁就那么静静躺着。 姜汐瑶没脸看了,心想他真的玩得挺野呀,别说他这技术杠杠的,两人在床事上,更多的是龙轩离伺候她,而不是她伺候着。 此时,龙轩离抱着她,才不过一日自个儿急得跟猴似的,拉着她在桌案上做起了那等事。 只是心里想想,便又起了心思,拉着她摩挲了好一会儿。 远处,龙轩离瞧见那台布湿了大片,粉色肚兜躺着,心下又来了劲,使劲伺候了她好一会儿。 过后,姜汐瑶躺在他身上,娇娇软软的说自个儿没力了,两人就这么相拥,男人浑浊的气息吐在她额间。 天黑了,晚膳时辰也过了。 “陛下说今日要与臣妾用晚膳。”姜汐瑶是真饿了,没填饱肚子便被龙轩离拉着做消耗运动,此刻热量消耗了大半。 龙轩离瞧见她心念着晚膳被他搞砸,面上尴尬,最后让夏全传了宵夜。 晚膳没吃,想必她饿坏了,怎么跟个小孩似的,不吃一顿便饿得慌。 姜汐瑶起身,瞧出了龙轩离的心思,“臣妾想着与陛下一道用晚膳,午膳便没吃什么。” 谁知道他这么兽性大发,拉着她入了殿内,做起那档子事,现在她肚子饿极了,只想干饭。 第67章 进献美人 时辰已至深夜,夜色如墨,繁星点点闪烁于天际。 此刻已晚得连晚膳都错过了,龙轩离挥手示意身旁的侍从传话下去,让尚食局准备些宵夜送过来。 尽管姜汐瑶因着某些缘故得以晋升位份,但在这宫廷之中,规矩繁多,等级森严。 即便是像她这样身份有所提升之人,那尚食局正儿八经的宵夜也是难以享受到的。 但身为一国之君的龙轩离拥有这般特权,即便晚膳未曾用过,却依然能够用宵夜。 尚食局筹备的宵夜乃是以羊肉为主打,有炙羊肉和羊肉羹。 姜汐瑶身为婕妤,平日里所能食用的羊肉数量极其有限,每月能吃上几回已是难得。 更别提像今日这般羊肉宵夜宴了。 龙轩离坐在桌前,尚未拿起筷子,一旁的姜汐瑶便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不敢先行开动。 待龙轩离夹起一块鲜嫩的羊肉,姜汐瑶才小心翼翼地捧起自己面前的碗,迅速向前移动,稳稳接住龙轩离夹给她的那块羊肉,满脸笑容地说道:“多谢陛下。” 这羊肉羮是龙轩离特意嘱咐尚食局烹饪的。 冬夜寒冷,喝下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羮下肚最是暖胃,她肯定喜欢。 好喝,好鲜的羊肉羹。 姜汐瑶端起那碗羊肉羹,三下五除二便没了。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瞄了龙轩离一眼。 她心里还惦记着那味道极好的羊肉羹,但看到龙轩离面前那碗几乎未动过的羊肉羹时,又不好意思开口索要,只得默默低下头去,只好夹起一块炙羊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龙轩离开口问道:“还要吗?” 姜汐瑶先是一愣,然后忙不迭地点着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道:“陛下,这羊肉羹太好吃了。” 其实此前,龙轩离也曾尝过这羊肉羹,当时觉得其味美鲜香,想到她应该也会喜欢这般滋味,今日特意吩咐尚食局备着。 此刻看着姜汐瑶大快朵颐的模样,竟比那些开胃的佳肴更能勾起人的食欲。 不知不觉间,龙轩离自己也多用了些,就连心情也都变得愉悦。 贪吃! 瞧见美食就两眼放光,活脱脱像个孩子。 龙轩离想,再过不久便是自己的生辰了,到时候宫中会举办生辰宴。 以她对食物的喜爱的程度来看,想必宴会上的各种珍馐美馔定能让她心满意足。 这生辰宴与除夕年宴其实隔得不算远,前后差了月余,遇上两件大事,宫里一下忙活起来,尤其是龙轩离生辰这一日,后宫嫔妃卯足劲想在龙轩离跟前好好表现,只有姜汐瑶例外。 这种时候她是最高兴的,有吃有喝有节目看,除了规矩束缚,其他没什么不好。 那一日,对于后宫中的诸位妃子而言,最为翘首以盼之事,当属生辰这天圣宣帝究竟会择哪位妃嫔侍寝。 自前朝开始,皇帝的生辰便被称为“千秋节”。 每逢此节,不仅皇宫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就连整个大宣国也跟着休假三日。 就跟现实生活里的国庆节似的。 如此一来,若是谁能够有幸在圣宣帝的生辰宴上获得恩宠,接着三日便能独得圣宠。 这般荣耀和待遇,又怎能不让众人心生艳羡? 于是乎,每位妃子皆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在皇帝跟前一展风姿,以期能够脱颖而出。 而此次的生辰宴,则定在了花萼楼举行。 这座楼阁乃是当年圣武帝与其贵妃的游乐之所,素有“天下第一楼”之美誉。 对于姜汐瑶来说,她却从未有机会亲眼目睹这花萼楼的风采,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与期待。 上次中秋佳节时,只因沈宝林的缘故,她受到牵连而被罚未能出席。 再往前追溯,除了那次太后回宫时所举办的家宴之外,姜汐瑶未曾参加过任何一场宫宴。 这次生辰宴,对她而言,实乃破天荒的头一遭,要说内心毫无新鲜感,那绝对是假话。 所以,她这回算是去长长见识,抱着玩的心态去。 这回龙轩离的生辰宴,妃嫔打扮的可谓是花枝招展,百花齐放,皇后一如既往的端庄隆重,郑贵妃打扮的珠光宝气。 丽妃因怀孕打扮的甚是素气,脸上略施粉黛,也挡不住她的晔晔照人,沉静已久的沈宝林面色也难得的红润,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倒是那许久不见的张美人,自从用了姜汐瑶的方子,这肌肤是日益细腻白嫩,张美人对姜汐瑶给的方子很满意。 为了能在圣宣帝的生辰宴上一鸣惊人,这两月她只要不是请安的日子便不会出门,一直待在云雪阁捣鼓人家给的方子,美容养颜。 话说回来,这方子当真是好用,不过几日,便有了奇效。 今日这生辰宴,她必然是要拿下圣宣帝的。 姜汐瑶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张美人,心中暗自思忖:张美人如今看上去与往昔大不相同。 瞧那精致的妆容、华丽的服饰,还有那刻意摆出的优雅姿态,显然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想必是势在必得。 只可惜呀,徒劳无功。 如果按照原本预设的剧情发展,接下来就该有新的人物粉墨登场了。 毕竟像这样绝佳的机会,太后怎么会放过呢? 可以想见,今日能够被圣宣帝看中青睐的美人既不会是她,也不会是其他妃嫔。 王皇后伺候多年却始终未能怀有身孕,这可让不少人暗地里心急如焚呐。 有些人怕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在来年选秀之前,将自家精心培养的佳人送入宫中,以求能得圣上恩宠。 而太后又岂会轻易放过这般大好良机? 再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圣宣帝,面对他人主动献上的娇美佳人,他自是来者不拒。 至于姜汐瑶自己嘛,则打定主意要在今日保持低调,只管享受美食美酒,当个悠闲自在的旁观者,好生看看待会儿究竟会出现怎样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 此刻放眼四顾,但见在场众人皆绞尽脑汁,只顾着施展自个儿,只为展现出自身与众不同的独特魅力。 太后与圣宣帝说了点开场白官话,举杯同庆,然后生辰宴开始了。 既是圣宣帝的生辰宴,那伙食自然是不差的,羊肉是重头菜肴必不可少,吃的形式不少,有平日里没吃过的蟹毕罗,樱桃毕罗。 还有一道,她最不爱吃的生鱼片。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琳琅满目的美食令人垂涎欲滴。 每一道菜,姜汐瑶都毫不客气地品尝了一番,唯独对那精致的生鱼片毫无兴趣,甚至连筷子都未曾伸,她不爱吃。 坐在上座的龙轩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姜汐瑶的一举一动,瞧见桌上的其他菜肴几乎都被姜汐瑶尝了个遍,特别是那道蟹毕罗,受到她的格外青睐。 蟹肉肥美,如此美味怎会轻易放过呢? 可是,那盘生鱼片自始至终都静静地躺在那里。 龙轩离心中暗自思忖:看来她不喜欢吃生鱼片。 就在这时,百戏表演结束了,接着登场的便是由教坊司排练的歌舞节目——《千秋乐》。 自古以来,每逢皇帝生辰,都会被称为“千秋”之喜,为此专门谱写了千秋曲。 伴随着悠扬动听的音乐声响起,一群身姿婀娜的美人款款走来。 她们轻舞衣袖,如同一群从天而降的仙女般轻盈飘逸,优美的舞姿犹如惊鸿照影。 呵,重头戏这不就来了…… 美人舞如莲花旋,长袖回转半罗衣,袅袅腰,褰褰袖,娇娥轻舞若飞雪。 伴奏的美人轻弹奏乐,余音绕梁,当真是南国美人,灼灼芙蓉姿。 看得众人呆了,尤其是张美人,脸色铁青,她原以为自个儿两月大门不出,借着美颜可以脱胎换骨,获得圣宠,没想到在生辰宴上来这么一出。 佳人出场,显得妃嫔黯然失色,被抢了风头,大伙儿今晚怕是没戏。 姜汐瑶仍是很淡定的吃着蟹毕罗,余角瞧见张美人桌下的手指都要把帕子搅碎了。 龙轩离瞧见了轻舞的美人,更是瞧见姜汐瑶吃得正欢。 龙轩离嘴角一笑,但他笑的是姜汐瑶只在乎眼前的吃食。 太后瞧在眼里,满意地笑了。 如此美人,哪个男人见了不欢喜?皇帝也是男人。 一曲舞罢,龙轩离说道,“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在场的妃嫔娘娘无一不失望,可脸上还是强笑,不敢显露不满。 太后笑道,“皇帝,此女如何?”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当是佳人难得。”龙轩离随声附和。 太后很满意,“皇帝后宫妃嫔甚少,子嗣单薄,皇帝也该以社稷为重,今日皇帝千秋,当该普天同庆。” 姜汐瑶离得远,只知道陛下和太后说着话,声音太小,不知说什么,但坐在旁儿的皇后脸色不大好。 一曲舞毕,两人纷纷行礼,“小女子萧秀秀、尹若雪给陛下、太后、皇后娘娘请安。” 声音婉转,身形袅袅,那声儿骨头都酥了。 “哀家特意挑选萧氏,尹氏,服侍皇帝。” 嗯,都是崔太后娘家那头的亲戚,或近或远。 当晚,萧氏被封为充仪,赐居昭阳尹氏被封为婕妤,封号为“庄”,赐居霁月殿。 萧氏出自兰陵萧氏,南方大族,家主官居正五品朝议大夫。 尹氏出自北方氏族尹家,家主官居从五品朝请大夫。 萧家和尹家家主官位不高,但都出自名门望族,实力不容小觑。 庄婕妤因着有了封号,即使她和尹氏同为婕妤,姜汐瑶比庄婕妤低了一等,按理需得给人家行礼。 生辰宴过后,龙轩离召了萧氏侍寝,连着两日,召了萧充仪陪伴圣驾,后宫众人眼都红了。 姜汐瑶守在漪兰点,该吃吃,该喝喝,千秋休假三日,明儿个还有教坊还有舞马等等的好戏等着她看。 第68章 太液池偶遇 姜汐瑶在走廊下喂食锦鲤,春竹那张管不住的嘴儿开始说道,“前儿个晚上萧充仪舞着出来时,我看陛下那眼都错不开,直溜溜的挂在萧充仪身上,连着两日侍寝。” “奴婢去尚衣局为主儿拿新衣裳时,瞧见昭阳殿的宫女也去了尚衣局,说是要做新的舞衣,说是要轻纱曼妙的,好呈现舞姿。” 春竹心里小九九,什么都不穿跳舞岂不是更好,还要轻纱曼妙作甚? 当然姜汐瑶不知道春竹所想,她怕自个儿主子伤心。 有人欢喜有人愁,千秋节那三日圣上都是召萧充仪侍寝,这萧充仪一入宫便是盛宠,这不三日过去了,圣上还是流连昭阳殿,半分没有召庄婕妤侍寝的苗头。 两人同时入宫,一入宫便被人抢了风头,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可谁让圣宣帝更喜爱萧充仪呢。 说曹操,曹操便碰上了。 这日,天气甚好,姜汐瑶得了空去了太液池,说是太液池中的蓬莱岛已竣工,现下是游玩的好时机,她也不是冲着修建好的蓬莱岛去的,她是冲着圣宣帝去的。 圣宣帝陪着萧充仪游玩蓬莱岛的消息传开,姜汐瑶是去人家面前走走,提升下存在感。 庄婕妤也去了,也碰到了张美人。 三人相视一眼,张美人与姜汐瑶齐齐请安,“请庄婕妤安。” 庄婕妤初来乍到,入宫的第二日去了凤仪殿请安,还不认识各宫的姐妹,是她身旁的宫女提醒,庄婕妤才知晓。 “是姜婕妤,张美人啊,起来吧。” 张美人微微侧目偷偷瞄了姜汐瑶一眼,心想陛下有了新欢,眼瞧着连姜汐瑶都坐不住了,也要来太液池“偶遇”陛下。 她有了这等意识,也委实正常,谁让那萧充仪长得确实美,那身段跳起舞来真真是婀娜多姿,与如此美人比起来,换做谁心里都没底,张美人心里更没底,但她还是想来太液池碰碰运气。 明儿个选秀,进宫的人更多,她更没机会。没成想,姜汐瑶来了,庄婕妤也来了,这下更难办。 三人里面,属她资质最差,她原是寻了人少的路,还是碰到了。 这会儿就算碰到陛下游湖,往人群里一站,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张美人后牙都咬碎了,手帕都捏皱了,心里恨得牙痒痒。 谁让她运气如此不佳。 这会儿,龙舟往她们这头飘来了,张美人率先瞧见,立马整了整衣装,庄婕妤也瞧见了,自从千秋宴上一眼,她便被陛下的俊朗容貌一见倾心,可陛下这几日偏偏只陪萧充仪,不曾召她侍寝,她心里如何不急? 托了人,打听到陛下正在此处游湖,还打听到一个遇见陛下的好去处,谁知道碰到两个扫兴的也在这儿,当真无趣。 龙舟上钟器礼乐,横笛琵琶声锦瑟悠扬,好不快乐。 这时,龙舟靠了岸,是龙轩离的声音,“爱妃不止舞跳得美,连琵琶也弹得甚好,不愧是江南才女。” 听闻,庄婕妤心里更酸了,她的琴棋书画也不差,但在外却没有萧充仪的盛名,舞也是自小学习,不曾有一天懈怠,可千秋宴上独独让萧氏献舞,她只能在旁抚琴助乐。 若是那日是她献舞,那这几日陪着陛下的便是她了。 “爱妃,与朕下船走走,共赏冬景。” 萧充仪黄莺般的声儿尤为娇滴滴,“臣妾愿陪陛下游赏。” 萧充仪挽着龙轩离的手肘,娇滴滴的依偎在身旁,两人打情骂俏的嬉笑,走到岸上。 夏全杵在一旁,唤了声:“陛下……” 此时,龙轩离瞧见一行三人,三人俱是下跪,“臣妾给陛下、充仪娘娘请安。” 龙轩离瞧见人群里低着头的姜汐瑶,没由的来得尴尬,像是被抓现行,良久回道,“是爱妃们呐~~” 又说道,“爱妃也是来这蓬莱岛游玩赏景的?” 庄婕妤起身,扬起笑容,“陛下,臣妾听闻蓬莱岛已竣工,说是如同蓬莱仙境,臣妾还未见过仙境,便来了。” 龙轩离不着痕迹的瞧了姜汐瑶一眼,人站在后头不说话,看不出表情,随后咳嗽了声,“你们也是跟着庄婕妤来赏玩的?” 这话是问姜汐瑶和张美人,张美人心跳加速,心想道陛下这是注意到她了?问她话了。 张美人沉了沉气,回道,“臣妾也是同庄婕妤想的一样,想来瞧瞧蓬莱岛的气派。” 姜汐瑶跟着回:“臣妾也是。” “那不若一道游赏?” 庄婕妤与张美人自是求之不得,她们巴不得立马上了那龙舟。 萧充仪不高兴了,拽着龙轩离的衣袖撒娇,“陛下……陛下答应臣妾要与臣妾一道谱曲,这曲子只开了个头呢。”说着眼眶红红的,下一刻眼泪便要掉了。 萧充仪那撒娇声儿,张美人嫉妒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会撒娇的人儿? 难怪陛下舍不得萧充仪,这温柔乡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来的。 萧充仪年岁最小,自小在家便是锦衣玉食,千金小姐般养着,遇到不如意的也是直勾勾般道了出来,丝毫没有城府。 龙轩离说的宠溺,拍拍她的手,“好好好好,朕定会与爱妃谱写完。”然后哈哈一笑,“瞧瞧,怎么说哭便哭了。” “朕怎会忍心丢下爱妃不管,莫哭莫哭。”龙轩离试着替萧充仪擦去眼泪。 听着陛下哄萧充仪的话,不用看便知道他有多心疼萧充仪。 也是,那样的美人儿,他怎会不疼? 这不,萧充仪立刻笑了,“陛下打趣臣妾,臣妾不理陛下了。” 两人你侬我侬,庄婕妤心里头更酸了,就凭着几滴眼泪便让陛下如此心疼,她别提心里多不开心,陛下明明已经想让她上龙舟,可萧充仪偏偏赖着陛下不撒手。 眼下,更是为了萧充仪舍弃她们一干人等,真是好手段。 张美人更不敢正眼瞧两人调情,此时的她想立马打个洞走了,直觉自个儿自不量力,为什么要来这里见陛下与其他女人调情。 见陛下对萧充仪如此,恐怕连那姜婕妤受宠时都没如此待遇,看来陛下对萧充仪真是上了心,当真是喜爱萧充仪。 萧充仪挽着龙轩离手腕继续撒娇,“陛下,臣妾走累了,想去龙舟上歇歇。” 走都没走,就累了,话里话外什么意思不用大伙明说,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龙轩离拍拍手,“好,朕与爱妃一道回龙舟,爱妃歇息够了,再与朕一道继续谱曲。” 夏全懵了,这萧充仪入了宫,其他妃嫔便失了宠,就连那平日备受宠爱的姜婕妤也是没了信,自家主子是真的厌弃了? 可陛下待姜婕妤明显是不同于她人的。 怎么就这么快没了宠,陛下的心思真真是难猜。 三人送走龙轩离和萧充仪,夏全朝她们三人躬身退了,只留下徒有伤神的庄婕妤与张美人。 姜汐瑶心里诽腹:这人装的真像。 庄婕妤入宫后也听了身旁的宫女说起过,当今最受的除了上阳宫的贵妃娘娘,便是这漪兰殿的姜婕妤,说姜婕妤生得极为美,陛下自然多宠了些。 可如今来看,这姜婕妤美是美了点,但却不怎么爱说话,与萧充仪那软绵绵的撒娇样儿比起来,性格上比起来吃亏不少。 陛下顶天立地的男人,自然是喜欢萧充仪那惯会撒娇卖乖的性子。 庄婕妤心里有了数,“姜婕妤,陛下走了。” 意思是陛下都走了,你还杵在此处做甚,还不赶紧走。 姜婕妤一笑,“臣妾今日来太液池,是听闻太液池旁儿的梅花开了,想摘几朵梅花回宫里摆着,却不想遇到两位姐姐,着实是巧。” 明明是想见陛下的,却借口什么来摘梅花,如此蹩脚的借口她会信吗? 不会! 陛下走了,庄婕妤也没了与她绕弯弯的心思,丢下一句:“姜婕妤慢慢自个儿摘梅吧,本宫乏了,要回宫躺会儿,姜婕妤慢慢摘梅花。” 张美人自讨没趣,庄婕妤走了,她跟着也走了。 回头对春竹说道:“摘些梅花回去,寻了几个好看的瓶子装着,宫里角落里摆着,再让人寻一节好的,种在咱们院落里,冬日里可香了。” 春竹摸不着自家主子的想法,她要来太液池,寻思是想遇到陛下,现下又说要摘梅花,当真是奇怪。 但自家主子的意思,春竹自是要遵从的。 两人摘了好些梅花回宫,回宫里便插着瓶子摆起来,别说宫里还真香。 下了夜,昭阳殿灯火通明,鼓乐不断,春竹瞧着不远处的宫殿,呢喃道:“萧充仪真真是抓着陛下不放手。” 今日太液池她也见到了萧充仪,朝着陛下撒娇样儿,陛下都陷进去无法自拔。 春竹心里下了定:果然男人都一样,前一日还宠着自家主子,下一刻便又宠着别人了,当真阴晴不定。 可自家主子仍是捣鼓她的美颜圣品,心无旁骛,也不关心陛下今日去哪个娘娘宫里,也不关心陛下明日会不会来漪兰殿。 是不是伤心傻了? 陛下以往来漪澜殿时,自家主子别提多开心,眼下陛下好些日子没来,伤心自是有的。 自家主子为陛下挡箭,眼下得宠了没几日,偏偏来了个萧充仪。 第69章 皇后的算计 丝竹声声入耳,王皇后甚是头疼,“云若,云若,云若。”王皇后撩开帷幔。 云若掌着灯,挂上帷幔,“娘娘,奴婢在这儿呢。” 王皇后道,“外头什么声儿?”指尖揉了揉头。 云若为难的瞧了王皇后一眼,支支吾吾不敢说,“是……是……昭阳殿……” 就着被褥的皇后冷缩了下,云若说了昭阳殿,很明白了,是陛下在陪着昭阳殿那位夜夜笙歌。 “娘娘,是不是头又疼了?”云若问道:“奴婢给您揉揉。” 王皇后摇了摇头,“本宫无碍。”只是那昭阳殿欢歌笑语声传来着实令她心烦。 太后,萧家,萧充仪,真是好手段。 赶着陛下生辰送来如此大的厚礼,想是瞧着她不能生养,便想着从娘家姐妹那些个出挑的人家里选些能瞧得上眼的。 这萧充仪便是这份大礼,培养这人想必花了不少心思与功夫。 崔太后啊,崔太后,想是真的已经弃了她,想扶持其他女子上位,好诞下陛下的子嗣,若是诞下皇子,他日便可扶持黄口小儿当傀儡皇帝,真是好算计。 太后膝下有宁王,这野心昭然若揭。 “云若,陛下这几日一直歇在昭阳殿?” 云若犹豫了下,点点头,“是的,娘娘,陛下这七日一直留宿在昭阳殿。” “夜夜留宿?”王皇后惊了,低头呢喃,“陛下也不是没宠过其他女子,为何现下这番……如此这般宠爱一个女子,竟惹得陛下夜夜留宿。” 这萧充仪当真是狐媚子,陛下夜夜如此,怕是没多久便会有喜事传出,事不宜迟,她该早作准备。 太后想弃了她这颗棋子,门儿都没有。 这时,王皇后眼神转为犀利,“萧充仪如此承宠,想必离喜事不远了吧?咱们要好生作准备。” 云若熄了灯,“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龙轩离足足连宠了萧充仪十日,破了后宫侍寝连续记录,就在第十一日时,庄婕妤总算是侍寝了,不过她没萧充仪厉害,不过也连着侍寝两回。 这下,庄婕妤的腰杆也直了,她承宠的晚,眼红萧充仪得到的圣宠多,两人暗地里争锋相对,这厢庄婕妤听说萧充仪身子不舒服要请陛下瞧瞧,那厢庄婕妤得了消息立马遣了人截胡,拉着圣宣帝要去太液池亭子里作画。 萧充仪一听,陛下陪庄婕妤去了不来昭阳殿自然万般不甘心,好好的人半道却被人截胡走了,换谁也不会高兴,那头庄婕妤高兴坏了,陛下还不是被自个儿请去了太液池一同赏景作画。 萧充仪吃瘪的模样,心里想想便觉着开心。 后宫俨然成了萧充仪和庄婕妤你争我夺的场所,不过圣宣帝去萧充仪的昭阳殿次数比较多。 萧充仪年岁小,入宫当天便承了宠,一宠便是十日,可谓是入宫便是巅峰,有帝王的宠爱自然有人撑腰。 这日十五,各宫的妃嫔陆续去了凤仪宫请安,除了裴丽妃身子不适,其他人都来了,唯独迟迟不见萧充仪。 杨惠妃在旁阴阳怪气,“皇后娘娘,这萧充仪委实没规矩,都这时辰了竟还没来凤仪宫请安。” 郑贵妃小抿了口茶,“是啊,只不过得了一时的宠爱,便如此不将皇后您放在眼里,让大伙都在这儿等她,确实没规矩。” 郑贵妃想让皇后以宫规处罚萧充仪,“娘娘,妃嫔失了体统,该以宫规论处。” 杨惠妃和郑贵妃难得的统一战线,“是啊,是啊,娘娘,萧充仪才进宫多久,便不将凤仪宫放在眼里,娘娘是该好好立立规矩。” 柳昭媛这时起哄,“萧充仪承宠几日便得意忘形,还不是陛下惯的。” 千秋宴上,那狐媚子舞曲,时不时给陛下暗送秋波,从那日起她就知道这个萧秀秀不是个省油的灯,后来又是缠着陛下好些日子,芳若打听了些事,听说缠得陛下那是夜夜笙歌,竟然引得陛下喝起了鹿血酒。 鹿血酒,虽说能补气血,那也不能多喝呀,萧充仪真是太不识大体。 大清早的,你一言我一语的,王皇后被吵得头疼,“好了………” 叽叽喳喳的,都闭了嘴。 此时,清脆黄莺声传入,“昨晚儿伺候陛下着实累了,今日便起的晚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来人正是萧充仪,“我原是能起身的,是陛下说臣妾伺候辛苦,不必起得那么早,让臣妾安心睡回笼觉,臣妾这才放心睡了会儿,望皇后娘娘莫怪。” 这哪是睡了会儿,这日头都快近晌午了,且已是第三回了,头两回仗着借口说伺候陛下脱不开身便没来凤仪宫,第三回直到了快晌午才现身,当大伙眼瞎呢。 说罢,稍稍福了福身,规矩没学会,连行礼都很敷衍,而后找了位置坐下。 杨惠妃此时开了口,“当真没规矩,见着皇后娘娘居然如此敷衍。” 萧充仪没被杨惠妃吓住,“惠妃姐姐伺候陛下的时日少,自然不明白臣妾的辛苦。” 这不是明摆着揶揄杨惠妃无宠? 惠妃生了气,却无法反驳,“萧充仪,本宫是惠妃,哪容得你如此放肆。” 萧充仪不带怕的,惠妃的话对她来说不带杀伤力,有陛下的宠爱,子嗣也是迟早的,她怕什么? 郑贵妃此时开了口,“皇后娘娘,萧充仪入宫时日短,显然还未学会宫里的规矩,何不如派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 柳昭媛,“是啊,娘娘,是该好好教教她规矩,总不能每回都这么不体统吧。” 这时,皇后发了话,话里透着不可置喙的威严,“萧充仪,你可知错?” 入宫前,她就知晓王皇后生不下子嗣,又无宠,性格软弱无能,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如今,言语里透着皇后威严,萧充仪当下愣了,也不知怎的下意识站起福身,“臣妾知错。” 皇后道,“既然知错,那便回宫自省,本宫会派教养嬷嬷教导你,另抄写宫规十遍,萧充仪你可有异议?” 萧充仪愣愣点头,“臣妾无甚异议。” “大伙既请了安,便可以回了。”王皇后遣散了人,自个儿回了内殿。 第70章 差点被打 皇后当众罚了萧充仪,众人心里是爽快了,萧充仪是越想越觉得委屈,她也没少知晓后宫里头的事,说她不敬上位,郑贵妃也对皇后嗤之以鼻过,也不见贵妃曾经罚她。 她才入宫几日,便被皇后当众责罚,下了脸面,以后她要怎么在下人面前立威? 萧充仪觉着她一入宫便抢了陛下的宠爱,所以心里妒忌,想着法子作践她,越想越委屈,委屈了便发了好大一通火,当下砸了昭阳殿。 宫女采云忙安抚,“主儿,主儿,别气着自个儿的身子,身子要紧。” 萧充仪“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她们都欺负我,欺负我年岁小,眼红我得了陛下宠爱……” 这眼泪说来便来,哭得委屈极了。 “我要去找陛下说理,我要去找陛下。” 说罢拉着采云的手,直直的往外头走去,扬言要找去紫宸殿找陛下替她撑腰。 采云拉也拉不住,“主儿,主儿,此事陛下正忙着,千万不可叨扰陛下。” 萧充仪被宠坏的性子,采云委实劝也劝不住,“主儿,主儿……” 萧充仪掉了眼泪,还未跨出昭阳殿,王皇后派的嬷嬷便来了,“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教习萧充仪的宫规的嬷嬷,萧充仪可唤奴婢韦嬷嬷。” “韦嬷嬷,本宫有要事要紫宸殿寻陛下,请嬷嬷让路。”萧充仪压根不想学什么宫规,宫里只要得了陛下宠爱,其它都不重要。 韦嬷嬷在宫里大半生,什么事她没瞧见过,又是恃宠生骄的主儿。 “奴婢奉了皇后娘娘的命,要在七日内教会充仪学会宫里的规矩。” 萧充仪的算盘落了空,韦嬷嬷带来的人没给萧充仪缓口气,便开始上规矩,萧充仪没法,只能跟着一道学规矩。 那头正学着规矩,这头姜汐瑶就被麻烦找上来了。 柳昭媛瞧见萧充仪那嚣张模样,就是被惯坏主儿,谁让陛下偏宠她,眼下漪兰殿那儿算是失宠了,就算在行宫救了陛下又如何,恩情是恩情,陛下该宠幸别人照样宠幸别人。 这下,柳昭媛是坐不住了。 柳昭媛笃定姜汐瑶跟她小产的事肯定脱不了关系,那会儿心里已经是记恨上了姜汐瑶,又因为心里怨恨,出手罚了姜汐瑶被陛下责罚,以往是因着陛下宠爱,眼下陛下心里眼里都是萧充仪,哪还有姜汐瑶什么事。 陛下要真是在意,就不会冷落人家这么久,显然陛下也没把姜汐瑶放心里,只不过是陛下新鲜的玩意,兴趣过了便不在意了。 柳昭媛心里冷笑,想着找机会给她好好使绊子,这不机会就来了? 她就不信,姜汐瑶还有通天的本事! 于是乎,她先是在凤仪宫请安回宫的路上堵住了姜汐瑶的去路,对她好一顿嘲讽挖苦,可人家愣是不在意,很有规矩的福身行礼,竟是挑不出错处。 柳昭媛继续找茬,“当时你在行宫救了陛下,陛下感念你行径,自然是对你恩宠有加,可听说你身上有了伤疤,很是吓人,这伤疤啊去也去不掉,会跟着人一辈子。” 她继续说道,“你总不能在侍寝时总让陛下瞧见你伤疤吧?” 柳昭媛“啧”了一下,“你这身子呀,又有伤疤,怎和刚入宫的萧充仪比?人家萧充仪年岁比你小,身子骨又嫩着,陛下定然是欢喜她那副柔弱无骨,肌肤如玉,姜婕妤呀,你这一辈子也比不上。” 好家伙,这是来她这里煽风点火来了,眼看萧充仪受宠,但又拿她没办法,所以只能上她这儿挑拨离间来了。 无非是想着让她失控,好去挑萧充仪的错处,这人一旦失了情绪,定然会做出不理智的事,这正是柳昭媛所能看到的,最好是在这节骨眼上找萧充仪的茬,让她好被陛下惩罚,自此失去陛下的信任与宠爱。 姜汐瑶才不上当,大猪蹄子爱宠幸谁宠幸谁,爱和谁待在一块就和谁待在一块,这吃吃喝喝有钱花有大房子住没老公的日子,不好吗? 她才不要给自己没事找事。 姜汐瑶微微一笑,“陛下乃是天下之主,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宠幸萧充仪那也是萧充仪有本事,能招陛下怜爱。” 这话柳昭媛是听明白了,是在说她没本事,所以留不住陛下,只能眼睁睁的独自守着依水宫。 柳昭媛也不示弱,嘴角讥讽的笑意压根不掩饰,“是啊,你有本事,还不是留不住陛下,听说陛下留宿昭阳殿整整十日,夜夜笙歌,就算是你也没这个本事。” 行啊,怼人的功夫有长进。 “娘娘若是无事,臣妾便退下了,臣妾赶着回去传午膳呢。”好女不跟狗斗,就让她自个儿嗨去吧。 眼见姜汐瑶要走,柳昭媛气不打一处来,拽着人不让走。 “呦,该不是让我说中了吧?”那讥讽味尤为明显。 “昭媛娘娘若是深夜寂寞想要留住陛下,不若往那边走去紫宸殿,死乞白赖的求陛下去依水宫便好,你拉着我,我又不会变戏法变出个人儿到姐姐宫里,不是吗?” 好啊,明摆着要挖苦她日日独守空房。 柳昭媛这人,跟着惠妃久了,没学会有用的东西,只学会如何怼人,怼了人被人拿话噎了,却容易冲动。 没想到还是如此冲动。 柳昭媛失了孩子,又没了宠爱,陛下有了新人,想要复宠难上加难,这会儿被姜汐瑶刺激到了,便先动了手。 猛地扬起手一巴掌就这么下去了,但落了空。 姜汐瑶就这么水灵灵的躲开了,她手掌落了空,身子没靠稳,直直的向侧倒去。 突如其来,芳若都来不及挡住,柳昭媛手掌吃痛,严严实实的磕破,好好的人儿倒在了地上,手掌磕破了,火辣辣的疼。 柳昭媛忍着疼痛,“本宫教训你,你竟敢躲开?” “你都要打我了,我为何不能躲开?” 芳若急忙去扶她,柳昭媛簪子掉了,手也磕破了,斥责芳若一干人等,“你们不会扶住本宫吗?要是你们手脚快些,本宫会摔吗?” 姜汐瑶心里憋着笑:恩,摔个狗吃屎。 第71章 破罐子破摔 柳昭媛颤颤巍巍的站起,气得发抖,“你……你……你竟敢这么对我?” 姜汐瑶不慌不忙的说道,“是你先动手想打我的,我只是让了让姐姐而已。” “姐姐,你回宫的路在这里。” 姜汐瑶淡定自若的,不屑一顾的表情彻底刺激到柳昭媛。 “本宫身为昭媛,教训你一个小小的婕妤,谁敢说什么?” 姜汐瑶没想到,有的人四肢不发达,打人落了空,可头脑也简单,她们离凤仪宫不远,如此喧嚣怕不是会引来凤仪宫的注意,先前罚了姜汐瑶,已经吃了一次亏,现下在凤仪宫外就敢找她的麻烦,显然是认定她不再得宠。 此时,柳昭媛的模样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簪子掉了,头发乱了,甚是不得体。 “不成体统。”柳昭媛恨得牙痒痒,“你……简直不成体统。” “哦?”姜汐瑶睨了她一眼,“要不昭媛姐姐照下镜子,看谁不得体?” 柳昭媛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饰,“姜汐瑶,别得意太早,看本宫今日怎么惩罚你。” 柳昭媛抬起手臂,“给我抓住她。”当即命令芳若行事。 芳若一看这情形,哪还得了?眼下离凤仪宫不远,人来人往的被哪个宫女太监瞧见,指不定会禀报给皇后娘娘,再说自家主子不是第一回找姜婕妤的麻烦,上回的亏还没吃够吗? 这回找姜婕妤麻烦,要是闹到陛下和皇后娘娘耳朵里,总归是不喜的。 “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给本宫拿下。” 芳若跪下来说道,“主儿息怒,主儿息怒。” 哼,一个个的都使唤不动了,不敢上?不敢让她亲自上。 柳昭媛再次抬起手臂,这一回春竹警醒着呢,当即一下拽住柳昭媛的手,姜汐瑶则是后退一步,给春竹发挥的空间。 “放手,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在她面前放肆,真是欺负她没了陛下宠爱,”芳若,芳若,把这个奴婢拖下去。“ 芳若上前,和春竹撕扯在一块儿,虽然她不敢当面找姜婕妤的茬,但是她身边的奴婢还是敢回手的。 两人厮打一起,一时分不清胜负,姜汐瑶当即拽住芳若的手腕,芳若吃痛,后退了几步。 “我纵然位份比你低,但有什么错处,自有皇后娘娘处罚,光天化日动手,你是想越俎代庖直接处置我吗?” 姜汐瑶冷笑,“昭媛姐姐,凤仪宫就在不远处,若是你觉得自个儿有理,不若姐姐和我回去凤仪宫问问皇后娘娘?” 好大的帽子扣过来,搬出皇后压她,芳若见情形不对,想劝自家主子赶紧算了,真要闹到皇后那里,也落不到好。 柳昭媛吓了一跳,顿时没了气焰,“你……你……你不敢。” 听语气,看来是怕了。 “就算皇后娘娘知晓,也是你以下犯上,皇后娘娘定会罚你,不会罚本宫。”柳昭媛打赌她不敢,两人在宫道上,又是在凤仪宫附近大打出手,闹到皇后娘娘跟前,也是落个两人不成体统的罪名,两人都要被罚,她不信姜汐瑶真能豁得出去。 姜汐瑶眼神变得犀利,“是吗?怎么?昭媛姐姐是觉得我不敢?” “走,我们一道去凤仪宫让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姜汐瑶拽着柳昭媛的手当即拉她往凤仪宫的方向走,柳昭媛慌了,“放开本宫,赶紧撒手。” 芳若这会儿叫姜汐瑶的破罐子破摔的气势给吓到,她赶忙撇了手,拉住柳昭媛,今日这一遭本就不该,真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去,这宫里传得快,必然会传到陛下耳朵里,虽说姜婕妤落不到好处,可自家主子的前途也会没了。 犯不着,不值当。 柳昭媛气恼,又拿捏不住姜汐瑶,谁让姜汐瑶豁得出去,她豁不出去,方才她拉着她的手就要拖到凤仪宫去,当下变怕了,可心里头的气还未出,着实不痛快。 柳昭媛再蠢她也是知晓的,皇后不会给她做主,也不会为了她只罚姜汐瑶,这事最后最多五五分责,可能是四六开,三七开,总归是她上门去找茬,她需承的责任多些。 算了,为了打压姜汐瑶,把自个儿搭进去,实在不值当。 说罢叫芳若让宫人挡着,挣脱后便头也不回的逃了。 姜汐瑶瞧见柳昭媛落荒而逃的背影,当下冷笑,麻烦要找的,怕却要怕的,柳昭媛当真是没脑子,一天天的净干些没事找事。 旁边夏末担忧的扶住她,“主儿,柳昭媛今日吃了亏,他日必然会寻了机会再找主儿的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柳昭媛没了孩子,又不受陛下宠爱,要是下回真要找她的麻烦,也必然是要绝佳的机会,一时半会儿不会再造次,“下回她再敢找麻烦,也会掂量掂量了。” 春竹笑了笑,方才柳昭媛跟炸了毛的鸡,特别好笑,“方才主儿真勇儿,把柳昭媛吓得那叫花容失色,落荒而逃。 “主儿,您真厉害,把柳昭媛吓得一愣一愣的,瞧她那样,我就想笑。” 不过,她和柳昭媛如此一闹,想必很快便会传到皇后耳里。 也是时候该收回某人的心了。 这时,细心的春竹发现了,惊呼:“主儿,您的手。” 不知何时,她的手上多了条长长的裂痕,方才不觉着疼,发现后便觉着有些疼了。 “主儿,柳昭媛手上戴着珠宝戒,想是方才撕扯扭打间被割了手。”春竹一惊一乍的,“哎呀,流血了。” 夏末立刻扯了帕巾裹了起来,“主儿,先回宫吧,奴婢去尚药局找司医给主儿瞧瞧。” 两人在宫道上吵闹的事被凤仪宫眼尖的宫女碰上了,不动声色的回去禀报了云若,云若又把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皇后。 后妃吵架,无非是为了那点鸡毛蒜皮的恩宠,多大点的事值得大打出手。 眼下,陛下宠爱萧充仪,她需得防着点,要不然自个儿真会有麻烦。 至于柳昭媛和姜婕妤的事儿,她不想多插手,就当不知晓,且让她们闹去吧,只要不明晃晃的闹到她跟前,随她们去。 她也不想一天天的净管这些糟心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做,后宫女子那点小事还上不了台面。 要不是平时有太后和陛下压着,她才不愿管一群争风吃醋的女人。 虽然她也是女人,也需要丈夫的呵护与宠爱,但与其他事比起来,也算不上重要。 “那件事办得如何了?” “奴婢已办妥,买通了萧充仪宫里一个小太监,往萧充仪平日里的吃食里搁了点好东西。” 皇后道,“做的好,事成后本宫必会重赏。” “多盯紧些昭阳殿,有任何动静告诉本宫,有任何异动的事或人儿千万给本宫盯紧了,一只蚊子也别放过。” “喏。”云若心领神会。 萧充仪被韦嬷嬷折磨了整日,大太阳底下晒了如此久,到了晚上该变黑了,这个韦嬷嬷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又长了张刻薄吓人的脸,皇后娘娘故意遣了她来这不是存心要她难受嘛。 实在受不了了,萧充仪哪受过如此委屈,被韦嬷嬷罚了戒尺,手掌心疼的厉害,当下不干了,便哭了,韦嬷嬷见状,没有丝毫心软,反是更加严厉。 萧充仪哭泣,“本宫要找陛下评评理。” 当下摔了顶在头上的碗,“本宫现下便去找陛下,找陛下给本宫做主。” 一个奴婢,也敢爬到她头上教训她,当真是欺负她,哪怕是皇后派来的,也不该如此,她好歹是陛下亲封的充仪,九嫔之一,岂能被一个奴婢折辱。 第72章 姜婕妤伤了 韦嬷嬷面色一沉,声音尖锐厉喝道:“萧充仪,娘娘既然派遣了老奴前来教导您,其中必有皇后娘娘的深意。还请充仪千万不要辜负了娘娘的这一番良苦用心。” 萧充仪咬着嘴唇,心中愤愤不平地暗想:什么良苦用心?这分明就是故意派个人过来羞辱作践我的! 哼,那皇后也不过是年岁大了,容颜衰老,失去了陛下的宠爱罢了。 如今眼见比她年轻漂亮的人得到陛下的恩宠,她心里自然就嫉妒得发狂,又怎么可能容忍别的女人分走她的丈夫呢? 就算是再大度的妻子,恐怕也难以心甘情愿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去宠幸其他女子吧? 此时,站在一旁的宫女采云看到萧充仪实在有些承受不住,心下不禁暗暗着急起来。 犹豫再三后,悄悄地从怀中摸出一些碎银,趁着韦嬷嬷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将银子塞到了对方手中,陪着笑脸低声说道:“嬷嬷,我们家娘娘毕竟年龄尚小,这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还请嬷嬷高抬贵手,稍稍对我们娘娘宽容一些吧。” 哪料韦嬷嬷不吃这一套,当下甩脸,“好大的胆子,老奴是奉中宫之令,来教导妃嫔规矩,岂能让不知所谓的人坏了宫规。” 眼看被韦嬷嬷揭穿,采云愣住了,当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韦嬷嬷油盐不进,萧充仪恐怕要受好一阵子苦楚。 萧充仪“嘤嘤嘤”的又哭了,“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采云……采云……”萧充仪伸着手抓采云,像是抓救命稻草,采云眉毛紧皱,“娘娘……” “怎么回事?大老远的便听见昭阳殿的喧嚣。”龙轩离执扇缓缓走来。 众人惊呼下跪,“陛下万安,给陛下请安。” 萧充仪见自个儿的救星来了,哭得梨花带雨,提裙小跑过去,抓着龙轩离的衣袖不放手,“陛下……” “怎么回事?” 龙轩离睨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眼,瞧见不同的身影。 韦嬷嬷率先开口,“陛下,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教导萧主子的教习嬷嬷。” “恩。”龙轩离轻应了声,“都起身吧。” 萧充仪慢慢止住了哭,“陛下,皇后娘娘说臣妾不懂宫规,便派了韦嬷嬷来教导。”又转了话,“陛下,臣妾懂后宫规矩,皇后明着派嬷嬷来教导臣妾,暗里却让嬷嬷为难臣妾。” 说罢,伸手给龙轩离瞧,“陛下,您看,臣妾的手今日粗糙了许多。” 龙轩离没说话,萧充仪一直在旁叽叽喳喳的,韦嬷嬷先开口解释了,“皇后娘娘管理后宫妃嫔,想着萧充仪刚入宫不懂宫里面规矩,所以派了老奴来教导。” 这话不假,皇后有管理后宫之责。 “不过是皇后派人来教导,她是中宫皇后,这些事理应的。”龙轩离觉得皇后此举并无不妥。 只是萧充仪不干了,倔起性子,“陛下偏心,臣妾都受苦了,陛下一点儿也不心疼臣妾。” 萧充仪哭得眼都红了,“臣妾受了好大的委屈。” 说罢,眼泪更是如决堤而来。 这女人,怎么这么爱哭?动不动就哭,跟提前滴了水似的,说来就来。 行吧,就这么着吧,吵得头疼。 龙轩离不耐烦的挥挥手,“韦嬷嬷回去跟皇后说声,今后便不用再来昭阳殿教习萧充仪礼仪。” 韦嬷嬷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喏”了一声,告退了。 萧充仪这才停下哭声,跪下谢恩,“臣妾谢陛下解围之恩。”还未等喊起身,便自个儿贴了上去,“臣妾就知陛下最疼臣妾了。” 龙轩离处理整日的政务,心情甚是烦躁,来到昭阳殿又遇到这类事,没了留下来的心情,当下便要走。 “朕还有公事要处理,你好生休息。”扔下话便走了。 漪兰殿。 春竹道,“主儿,破皮流了血,怕是有阵子不能好。” “主儿??” 姜汐瑶瞧了一眼春竹,“春竹,跟宫闱局的人说下,就说我手受了伤,近些日子不宜伺候陛下,把我的绿头牌撤掉。” 她瞧了瞧手上的伤痕,确实足够她养一段时日才能见好。 小林子见夏末来了,还问什么事儿,谁知是姜婕妤手受了伤无法侍寝,让他把绿头牌撤下,什么时候好了再告诉他挂上去。 小林子听了,也觉得受伤不妥是常事,况且陛下最近也不召姜婕妤侍寝,于是也没多想便撤下了路姜婕妤的绿头牌。 到了翻牌子的时候。 龙轩离左瞧瞧右瞧瞧,找不到姜汐瑶的牌子,皱眉问道,“姜婕妤的绿头牌呢?是忘记放上去了吗?” 小林子一听,陛下这是要翻姜婕妤的牌子呐,赶忙回道,“姜婕妤伤了。” “恩?”龙轩离一听,怎么伤了,“伤了?” 小林子回道,“今日漪兰殿的夏末姑娘来说婕妤娘娘的手受了伤,正修养着,不便伺候陛下,便让奴才把牌子撤下了。” “谁说不是呢,夏末姑娘说娘娘伤得不轻,要好些日子方能养好。” 小林子说的仔细却也没说明白姜汐瑶是怎么伤的。 龙轩离皱眉道,“怎么回事?伤的如何?” 小林子道,“奴才也不知呢。” 他又瞧了瞧夏全,夏全立马回道,“奴才更是不知。” 好好的手怎么就受伤了,小林子说伤得不轻。 姜汐瑶伤了,他也没了召人侍寝的心情。 “走,摆驾漪澜殿。”她不能来侍寝,便去瞧瞧她也无妨。 到漪澜殿时,殿内的灯火便熄了,连大门也都紧闭着。 龙轩离,”????” 这般早便就寝了? 怎么回事?不是差人提前来知会了吗?这漪澜殿怎么提前落锁熄灯了? 姜婕妤啊,姜婕妤啊,这不是成心把陛下往外推吗? “夏全…….” “奴才在。” “没知会漪澜殿吗?” 夏全道,“奴才差人只会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姜婕妤要如此做,陛下好不容易想起漪澜殿,却硬生生的给人吃闭门羹。 龙轩离沉思一会儿,“叫人开殿门。” 第73章 吃闭门羹 “喏。”夏全道,“去叫门。” 身旁的小太监忙去叩门,好久没动静,为难的瞄了夏全一眼,“夏公公……” “不中用的,咱家自个儿来。”叩门也是好久也不开门。 姜婕妤怎么回事,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偏偏给陛下吃闭门羹。 龙轩离闭目靠在轿辇上,夏全面色为难,回禀:“陛下,这……漪兰殿许是睡下了,没听见敲门声。” 狭长的眼眸一瞥,睡下了? 也不看看这天色,为时尚早,他都没到就寝的时辰,漪兰殿的人却睡下了? 说给鬼听都不信。 龙轩离,“再去叩门。” 陛下发了话,他只好再去叩门,心里祈祷漪兰殿的人赶紧出来开大门吧,别把陛下晾在外头,这姜婕妤真是大胆,放眼后宫谁敢给陛下吃闭门羹? 就算陛下宠着萧宠仪,多日不来漪兰殿,也不至于把陛下拦在门外吧,这姜婕妤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怕陛下治罪吗? 姜婕妤也真是的,不晓得心里怎么想的,又是说受了伤撤掉绿头牌,又是给陛下吃闭门羹,陛下一国之君,不要面子的嘛? 夏全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陛……陛下……” 这小妮子,居然把他拦在门外,又是让人撤掉绿牌子,又是给他吃闭门羹,怕不是给他甩脸子? 他近日确实不来漪兰殿,但被自己的妃嫔拦在门外还是头一回。 龙轩离忍着气,“再叩。” 夏全傻眼,还叩啊?都拍了两回门了,要开门早开门了,就算姜婕妤睡下了,整个漪兰殿都睡死了吗?这不明摆着给陛下甩脸子? 刚敲到第三下,门“嘎吱”开了。 我的菩萨啊,终于是开了,夏全脸上挂着笑,吩咐道,“春竹姑娘,你算是来了,赶紧开门迎接圣驾。” 春竹掌着蜡烛,开了条缝,回道:“夏公公,今日主儿身子确实不适,便早早睡下了,玉体有恙,恐怕不适合伺候陛下,望陛下恕罪。” 龙轩离见着着实生气,好一个闭门羹。她不想见他,那就永远不要见了,不想侍寝,那就永远别侍寝了。 “夏全,起驾。” 说的咬牙切齿,“她不愿侍寝,就把她的绿头牌撤了,永远不要侍寝。” 龙轩离生气的走了,留下夏全一脸懵,夏全那心里是恨恨的呀,生气的指着春竹道,“你呀你呀,你说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主儿怎么就给陛下吃闭门羹呀。” “你……你……” 哎…… 春竹低着头不回话,直到人走了便关了门。 姜汐瑶剥葡萄,“走了?” 春竹不解,“走了。”又问道:“主儿,为啥关了漪兰殿大门,这不陛下来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奴婢真怕陛下发怒当场就板子伺候。” “就关着,别管。” 回紫宸殿的路上,龙轩离越想越生气,又想想最近是冷落了她,好些日子没去漪兰殿瞧她,但他也没有过多去其他妃嫔宫里,多数还是待在紫宸殿的多。 哪料小妮子的气性这么大,当即关了漪兰殿大门,不让他进门。 妒妇,妒妇,当真是妒妇。 气消了过去,随即想到她手上了,呢喃:“姜婕妤伤了?” 在旁伺候茶水的夏全听到了一愣,不知陛下是自语还是问他,回了句:“是呀。” “怎么伤的,夏全你去查……”说出口的话他又咽了回去,“罢了,随她去。” 关心她作甚,她又不在意,还把他拒之门外,想想就气。 “以后谁都不允许提姜婕妤。”龙轩离又气又恼,又拿她没办法,她不想侍寝就让她好好待在漪兰殿不用出来了。 夏全又愣了,自家主子真是生气了,发话不让人提起姜婕妤,这姜婕妤果真是时时刻刻在捋龙须,这下捋痛了,陛下可不是会发怒。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夏全招了小林子上前,小林子会意,跪下端着,是后妃的绿头牌,“请陛下翻牌子。” 龙轩离“恩”了声,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没见到可心的人儿,顿时烦躁,最后摆摆手,“朕今日不召寝。” 小林子错愕,退了下去。 陛下正在气头上,小林子退下去后,夏全只得小心翼翼伺候,正怕波及自个儿,伤及无辜。 这日,夏全又嘱咐小林子让陛下翻牌子,可小林子愁眉苦脸着出来。 夏全问了:“陛下没召妃嫔侍寝?” 小林子苦着脸,“是啊,夏公公,陛下连着三日没召妃嫔了,方才我进去,陛下瞧见奴才脸色便沉了下去,瞧都不瞧一眼便让我滚出去了。” 小林子捂着小心脏,“陛下那脸色呀,着实难看得很,我生怕说错话,那脑袋便搬了家,夏公公,陛下要是一直如此,我这小命——悬。” 夏全道,“行了,赶紧下去吧。” 夏全思忖,自家主儿吧是这也不是,那也不行,明明在乎漪兰殿却又不想人家伺候,要说还是漪兰殿那位不懂得给陛下下台阶,陛下哪能拉下脸讨好妃嫔,说起讨好不如昭阳殿那位,姜婕妤呀还需要多跟萧充仪多学学。 说萧充仪,萧充仪便到了。 萧充仪手捧汤水朝这边走来,满脸笑道,“夏公公,本宫亲自为陛下炖了红枣桂圆羹,烦请夏公公通传一声。” 这几日,眼瞧陛下越发脾气不顺,眼下来了救命稻草,他哪有不通传的道理。 “娘娘稍候,奴才这就去传话。” “有劳夏公公。” 自从陛下从她宫里走了后,好些日子没去昭阳殿看她,也没召她侍寝,想是那日自个儿任性了些,说了些陛下不喜的话,今日是特意来赔罪的。 “陛下,萧充仪来了,说是炖了盅红枣桂圆羹。” “不见,不见。”龙轩离烦躁的很,转念一想改口,叫住夏全,“让她进来吧。” “喏。” 有人不待见他,妃嫔又不止她一人,后宫里自是有人讨好他,在乎他,他又何必为了一个给他吃闭门羹的人伤神,不值当。 萧充仪含着笑,踏着莲花步,“陛下~~臣妾亲自给您炖了红枣桂圆,吃了最是能安神。” 龙轩离道:“爱妃有心。” “陛下,臣妾在意陛下,伺候陛下是臣妾应尽的本分。” 龙轩离饮了,“后宫里爱妃最得朕心。” 萧充仪笑了,男人呐就是要哄哄的,哪怕前一刻冷着脸,也不是真的生气,只要给陛下台阶,他心情好自然烟消云散。 萧充仪笑着追问:“陛下,臣妾做的羹如何?” 龙轩离笑着说道:“爱妃做的羹自然是好。” “陛下爱喝,臣妾再给陛下做。”说着便依偎到龙轩离怀里,“陛下……” 龙轩离拍拍她的肩,萧充仪撒娇,“陛下好狠的心,这么多日不来见臣妾,臣妾一直念着陛下。” “朕近几日一直在忙国事。”又说:“你一来,朕不是有了空见你了。” 萧充仪道,“陛下日理万机,自然是臣妾不能比的,臣妾心里只有陛下一人,唯有为陛下做碗羹汤,让陛下解解烦。” “臣妾知陛下是恼那日在韦嬷嬷前说话不得体才生气。”萧充仪偷偷瞄了龙轩离一眼,看不出任何表情,许是气消了,心里顿时胆子大起来,“臣妾知错了,今日给陛下赔罪。” 说着便跪下去。 “爱妃这是做甚?”龙轩离扶起。 萧充仪道,“臣妾知错,日后必当谨言慎行,陛下就原谅臣妾这一回吧,臣妾年岁小不懂事,陛下要是怪罪臣妾,臣妾也自当无怨。” 龙轩离早忘了什么事,口头答应,“爱妃说的哪里话,朕怎会怪罪爱妃,起来吧。” 第74章 好巧啊 “陛下真的不怪罪臣妾?”萧充仪微微擦拭眼角的泪水,转哭为笑。 “恩,当真不怪罪。” 这下,萧充仪是真笑了,“臣妾亲自喂陛下吃羹。” “陛下,臣妾听闻兰池苑种了许多不错的梅花,臣妾想着请陛下陪臣妾赏花。” 龙轩离道:“兰池苑的梅花开了?” “是呀,陛下,好多人去瞧了,宫里的姐妹也瞧去了,唯独臣妾没去瞧过,臣妾也甚爱梅花。”萧充仪想拉陛下一道去瞧,其他妃嫔都是自个儿或是结伴去的,要是她能拉陛下一道去,想必也是让其他妃瞧见她能说动陛下一道去。 让其他人瞧瞧,谁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 “今日天气晴朗,朕与爱妃一道去兰池苑瞧瞧。” 萧充仪高兴了,她一说陛下便会陪着她去,要是路上碰上哪位姐妹,她也好显摆显摆。 主子听了萧充仪的话,多少觉得不对劲。 兰池苑不就在漪兰殿那儿方向走去,圣驾来了,自然有不少人瞧见,这一瞧见,消息就散开了。 姜汐瑶在漪兰殿捣鼓美颜品,这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在宫里沉淀沉淀。 夏末得了消息,姜汐瑶刚敷完脸,“得,陛下萧充仪去了,咱们也去兰池苑瞧瞧。” 萧充仪挽着人进了兰池苑,龙轩离装模做样的逛着,心思却在搜寻有没有熟悉的身影。 逛了好一会儿,愣是没瞧见,没瞧见! 他这么大阵仗,漪兰殿没人得了消息?还是说得了消息不稀罕出门? 萧充仪兴致勃勃得逛着,一会儿闻闻梅花,一会儿又让人剪了枝梅花回宫里摆起来。 只有龙轩离,失望。 两人逛着逛着,突然人就来了。 龙轩离瞥见了,人往他这头走来,愣是故意装没瞧见,拉着萧充仪赏起花来,又是亲自摘了一小撮,“爱妃,朕替你戴上。” 转身过来的萧充仪自然也是瞧见了姜汐瑶,“谢陛下赏花。” 萧充仪美滋滋的触了触头发上的花儿,眼波流转问:“陛下,好看吗?” 龙轩离自然说好看。 姜汐瑶见着龙轩离与萧充仪,像是出乎意料,先是装错愕,然后就这么水灵灵的往跟前盈盈一拜,“好巧啊。”然后说道,“臣妾给陛下、萧充仪请安。” 听得龙轩离心坎上软了,多日不见,她仿佛又与往日不同了。 姜汐瑶行礼完起身,就这么朝他一笑,“好巧呢,在这儿遇上陛下赏花。” 就那么点点微微笑,就好似如沐春风似的吹进他心坎,整个人霎那间不一样了。 龙轩离就那么站着不说话,萧充仪只是朝人儿微微颔首,两人继续说着话。 就这么晾着她,让她也尝尝闭门羹的滋味。 姜汐瑶杵在那儿,这会儿请安后想走了,刚想行礼说道,便被龙轩离打断,“既然来了,便在后头跟着一道赏花吧。” 姜汐瑶平静回道:“喏。” 龙轩离与萧充仪在前头走着,她在后头跟着。 龙轩离发觉再次瞧见她心里便软了,又想到她故意让他吃闭门羹又瞬间板着脸,且让她多受受那种滋味。 前头,龙轩离故意拉起萧充仪的手,心疼道:“爱妃的手好生凉,是不是兰池苑寒冷,让爱妃冻着了?” 萧充仪道:“陛下,臣妾让人备着汤婆子。” 龙轩离愠怒,“愣着做甚,还不赶快拿过来给充仪暖暖手?”、 不经意瞥见,后头哪还有人影?? 人呢?人呢? 不是让她在后头跟着吗?一会儿便没了人影,去哪了? 夏全瞧出主子是在找姜婕妤,“陛下,婕妤娘娘方才见到梅花,那边摘梅去了。” 龙轩离忍着怒,萧充仪在这,他不好发怒,只好忍着怒气。 他的话,居然也不听了,半途寻梅花去了,真是好! 夏全苦恼,心想:您搁前头与萧充仪卿卿我我,后头的人儿哪看得下去,自然是自个儿寻了他处。 姜汐瑶不在,他没了刻意显摆的心思。 寻了机会,让人把萧充仪送了回去。 “人呢?” 夏全懵了,什么人?姜婕妤? “人方才往哪头走了?” 夏全指着南处,“娘娘方才往那头去了,说那边梅花开的更盛。” 拐了两处,可算是瞧见姜汐瑶,手里头拿着剪子正剪上头的梅花,手上缠着绷带,手没好还要出来剪梅花,倒是个不闲的。 龙轩离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眼下倒是安静的很,想到有时跟长了刺似的,倔。 姜汐瑶面上都是笑容,旁若无人的摘梅花。 龙轩离故意很严肃说道:“姜婕妤再剪,怕是把朕兰池苑的梅花都剪完了。” 闻言,姜汐瑶住了手,“陛下的兰池苑如此盛景,臣妾只是剪了几枝,怎会把梅花都剪完,陛下怪会说笑。” 这时候姜汐瑶瞅着龙轩离满眼的无辜,楚楚可怜,“陛下不陪萧充仪再逛逛吗?” “萧充仪畏寒,先回宫去了。” 说完,龙轩离想咬舌,他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哪有跟嫔妃解释的需要? 龙轩离故意摆谱,“时辰不早,朕还有奏折要批阅。” 姜汐瑶放了剪子,“梅花臣妾也剪完了,不若臣妾送送陛下?” 龙轩离,”……” “一会儿,朕先歇息会儿。”咳嗽了声,“再回去批阅也不迟。” 恩,故意装呗,还摆谱呢。 姜汐瑶道,“臣妾这边忙完了,兰池苑怪冷的,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他才刚来,她就要走? 像什么话! 龙轩离愣是气笑了,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是上天故意派来气他的,绝对是。 “姜汐瑶!!!” “朕让你走了吗?” 姜汐瑶挑眉,眼眸抬了抬,“陛下,今日无风雨,陛下不用叫得如此大声,臣妾听着呢。” 揶揄他,这会儿了还在揶揄他。 这小妮子讨喜的时候让人软到心坎里,让人气起来也有本事,可他明明生气着吧,又不是真的生气,更没有要罚了她的想法。 姜汐瑶眼眸里含笑,就这么专注的盯着他,“臣妾见陛下与萧充仪郎情妾意,实不忍心打扰陛下良辰美景,故自个儿跑来此处。” 什么郎情妾意,还不是作给她看的。 悄无声息跑了,他这番行为作给谁看?没了看戏的人,演戏的人也没了心思。 龙轩离咬着牙,蹦不出一个字儿,怎么回事?在这小妮子面前怎么就成了哑巴愣是不晓得回话。 还有,才三日不见,她又漂亮了,小妮子到底吃了什么,越发漂亮顺眼。 但是他作为帝王,富有四海,能让一个女人迷惑了去? 这点自持力他还是有的。 瞧吧,瞧吧,就是瞧不得他与萧充仪亲近。 这下,心里委实有些舒坦,但面上还是佯怒,“谁准你走了?朕说让你跟在后头便跟着,你这是抗旨。” 姜汐瑶一听,表情有些委屈,“臣妾不懂事,陛下要治臣妾的罪便治。” 这小妮子,谁说要治她的罪? 他说了吗?没说。 “是罚臣妾月例,还是禁臣妾的足?”姜汐瑶一再说话气他,“陛下见臣妾不喜,生了厌弃,臣妾自行禁足漪兰殿。” 说着,猫着头瞧他反应。 这小妮子惯会使用这等小手段,他当真不能让人得逞了去,要是被得逞,当即下了口谕,“姜婕虽抗旨,却也知晓不当之处,着罚月例一月,以观其效。” “谢陛下开恩。”姜汐瑶起身,微微一笑,“陛下罚也罚完了,那臣妾告退了?” “朕还有奏折要批,你跪安吧。”姜汐瑶跪安告退,掠过他身旁时,龙轩离问了一句,“手如何了?” 怪别扭的,罚了人又关心人家。 姜汐瑶委屈的小表情,“司医说估摸几日便能好了。”然后俏皮的朝他笑笑,“多谢陛下关心。” 姜汐瑶走了老远,背对着龙轩离忍不住发笑,瞧他方才脸黑的模样,想到他和萧充仪卿卿我我时突然瞧见她不见了会是多么惊愕,她很想瞧瞧当时龙轩离的表情。 那表情绝对很有看点,很好笑。 回到紫宸殿时,龙轩离想的懊悔,怎么莫名其妙罚了她一个月的月例? 她最是喜爱吃食,她今日被罚的消息被人知晓,眼下又撤掉了绿头牌,怕是会被人找上麻烦,宫里那群奴才惯会见风使舵,眼瞧着见人不得宠便会落井下石。 第75章 人各有命 想想,是不是罚她罚得重了? 想了想,于是乎吩咐了夏全,“别叫那帮奴才少了漪兰殿的穿衣吃食。” 夏全在兰池苑瞧得清清楚楚,咱们这位陛下见到姜婕妤话都不会说了,那脸愣是他从未瞧过的表情。 这抓心挠肝的,也就姜婕妤有这个本事能让陛下如此。 才回了紫宸殿没多久,龙椅未坐热乎便吩咐了他好好敲打敲打下面的人,姜婕妤到底好本事,能让陛下如此挂怀。 面上罚,心里可疼着呢。 姜汐瑶被罚了月例,撤了绿牌,春竹和夏末很担忧,怕自家主子是真的被陛下厌弃,可见姜汐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担心自个儿的处境。 这宫里哪个受宠哪个不受宠,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怕下面的奴才见风使舵亏待上头主子,后来春竹和夏末觉得担忧是多余的,尚食局居然也没亏待漪兰殿,之前该是什么样儿的就是什么样儿的。 姜汐瑶该吃吃该喝喝,该捣鼓美颜的美颜,眼瞧着漪兰殿的日子也不差,日子也便就继续过了。 姜汐瑶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宫里其他妃嫔们却很欢喜。 漪兰殿被陛下厌弃,这不就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如今这人失了宠,那分陛下的人便少了一个,何乐而不为。 姜汐瑶被罚这事,属谁最高兴呢,当属柳昭媛,两人先前还撕扯了一番,柳昭媛没落到好,眼下听到漪兰殿被罚了,她开心的在自个儿宫里拍手叫好,大快人心。 柳昭媛自知不如以前得陛下青睐了,可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她就心痛。 不行,她得想办法获宠,只要有孩子,才会有尊贵与体面,有了孩子陛下也会念在孩子得份上总归会来依水宫瞧孩子。 昭阳殿和霁月殿得两位是新入宫的,承宠也是最多,陛下正是新鲜热乎劲,年岁小恐怕很快便会有好消息传来。 她想要有个孩子傍身,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如何破局,陛下已经很久没召她侍寝了,先前说她小产,三月不宜同房,眼瞧还未过三个月,再拖下去新的秀女进宫。 可还是没法子,谁让她身子未好,连侍寝的机会也没有,绿牌子也没挂上。 至于侍寝,她只能待在自个儿宫里想想。 宫里第二号开心的人物就是张美人,虽说她和姜汐瑶无冤无仇,但少了个抢陛下的那也是好事,少一个人分陛下,得到的陛下的机会便多了一分。 平日里,张美人不曾懈怠自个儿的脸,日复一日,就是为了得宠。 张美人得宠的法子也很简单粗暴,无非是有意无意制造偶遇,又或是炖了什么羹去紫宸殿找陛下,左右不过这些事儿。 她倒是去紫宸殿送过,可是夏全说陛下和朝臣们商议要事,便没通传,这一等竟等到了天黑,羹也凉了,也不见陛下出紫宸殿,还是夏全劝走才劝了回去。 第二个方法便是偶遇,也会向陛下身旁不起眼的小太监打听陛下的去处,就盼望着与陛下来个巧合,让陛下能瞧见她,记住她。 刚开始打听的消息,说准确也准确,说不准确也挺不准的,当然也不会回回遇到,就遇到那么两三回吧,她是瞧见了,有一回还请了安,也不晓得陛下有没有记住她。 龙轩离是记得有那么个人在园林里遇到,也请安过,可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后来,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张美人也遇不到陛下了。 这日又是十五,龙轩离又去了凤仪宫,皇后身为中宫,管理后妃,姜汐瑶这个事儿她也是听说了,王皇后很端庄,“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后妃,叫姜婕妤忤逆了陛下。” 这后宫里,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萧充仪是,姜婕妤也不遑多让。 都是陛下宠坏的。 “姜婕妤不懂规矩,臣妾明日叫人去漪兰殿教教她规矩,望陛下不要与她一般见识。”皇后端庄跪下请罪,俨然是贤能国母。 龙轩离面无表情的瞧了一眼皇后,“不劳梓潼费心,朕已经罚了姜婕妤。” 王皇后故作松了口气,“陛下日理万机,这些后宫的事本该是臣妾处理,让陛下劳心后宫的事,是臣妾失德。” 龙轩离温和的笑了下,“梓潼严重,就让她好好待在漪兰殿反省反省。” 皇后心里打鼓,这陛下对姜婕妤是怎么个态度,说是厌弃了嘛却没有重罚,说是想宠着却透着厌烦,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算了,后头索性也不想了,伤神头疼。 陛下是宠是厌弃,全是每个人的造化,如若自此遭了陛下厌弃,那也是她的命,人各有命,怪不得别人。 后宫的女人何其多,至今无人专宠,今后能不能顺遂,且看个人的手段吧 第76章 偷听人墙角 张美人是没了机会,柳昭媛不能侍寝,裴丽妃怀了孩子,后宫里争陛下争得最厉害得无非是那几位。 当日,龙轩离去了丽妃那儿瞧瞧,每月总有那么一两日,龙轩离是顾着丽妃来瞧瞧她肚里的孩子,如今她的肚子越发大了,快六个月了。 瞧完了丽妃,龙轩离叫人传话晚上去了柳昭媛那儿用晚膳,毕竟是怀过子嗣的。 柳昭媛接到通传开心的跟什么似的,那头姜汐瑶受罚,这边陛下立马来依水宫瞧她,想想就开心的不得了,连整个依水宫都欢喜起来,芳若掩饰不住的高兴:“恭喜娘娘苦尽甘来。” 柳昭媛高兴极了,当下赏了些散碎银子,主儿开心了,下面跟着干活的奴才也开心。 陛下要来,她今日仔细打扮了一番,梳洗打扮涂抹香露,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又是嫌今日妆容不够大气,又是嫌梳头不够好,又是嫌衣裳搭配问题,捣鼓许久才满意。 芳若道,“娘娘,您天生丽质,已经足够美了。” 柳昭媛听的内心喜滋滋,虽说她还不能侍寝,但怎么着也要在陛下面前保持还有的得体,不至于让陛下忘了。 芳若看出柳昭媛的担忧,“娘娘放心,陛下心里是疼您的呢。” 所有整装完毕,她就等着龙轩离来了,等的时候脑海里想了无数两人卿卿我我的场景,没由得来的一阵羞涩。 柳昭媛便这样等着,好几次等的心焦,让芳若去门口瞧瞧。 芳若笑道,“娘娘,才过了不到一刻钟,您已经喊三次奴婢去瞧了。” 是吗?才不到一刻吗?她怎么觉得已经过了很久。 她有些紧张,问芳若:“殿内都收拾妥当了吗?” “妥当了,娘娘。” “梅花各个角落都放了?”她瞧着陛下很是喜欢梅花,有过两回摘梅花,还送了萧充仪,可见喜欢。 “娘娘,放心。”芳若安抚着她,“一切已经妥当。” “那本宫装束得体吗?脸上的妆容如何?” “娘娘,您只要静静的等待陛下来便可。” 这时,柳昭媛才稍稍放下心,同时陛下来了,夏全尖着嗓子通报。 瞧见人来了,柳昭媛那心里激动,娇笑的迎接圣驾,龙轩离来了,晚膳也备好了。 这回,柳昭媛伺候龙轩离用膳很是尽心,眼波含情,眼神脉脉,替龙轩离布菜。 “什么味?”龙轩离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沉浸在整个大殿内,狐疑的问了一句,“梅花?” 柳昭媛笑道,“陛下英明,正是梅花。” “臣妾觉着梅花沁人回味,便让人剪了几株回来,放在宫里的角落,人闻着也舒服了。” “爱妃也喜欢梅花?” 柳昭媛眼睛亮了,连连回答:“臣妾自然喜欢,梅兰竹菊四君子,品行高洁臣妾自是欢喜的。” “恩。”龙轩离淡淡应了声,“不错。” 柳昭媛觉得自己押对宝了,陛下果然对梅花起了兴趣。 龙轩离没多问,心里头却不由自主想到姜汐瑶,是她总喜欢往花苑里跑,剪梅花回宫里插着,她似是格外喜欢梅花。 喜欢梅花又不止她一个,也不知为何会因为梅花而想起她。 柳昭媛依然体贴的伺候,龙轩离漫不经心的喝了点酒,又想到秋日里姜汐瑶酿的青梅酒,瞬间觉得嘴里的酒乏味,不如清冽的青梅酒。 他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想起她? 梅花也能想起她,喝点酒也能想起她,就是从丽妃宫里到依水宫的路上也想起了她,想转个头去漪兰殿瞧瞧,瞧瞧她吃食是否可好,可别让人苛待了去。 转念想到又吩咐过夏全不准下人短了漪兰殿的吃食,想必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敢兴风作浪。 “陛下,臣妾为您斟酒。”柳昭媛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好。” 用完晚膳后,他想小憩下便回紫宸殿,柳昭媛今日怪黏糊的,见他没待多久便要走,柳昭媛不舍,把不能侍寝的话给忘了。 “陛下,今日您难得来瞧臣妾,臣妾想侍奉陛下。” 龙轩离瞥了她一眼,“尚药局说你身子还未恢复,三个月内不能侍寝,身子重要。” “臣妾已然好了,不信陛下让臣妾伺候左右。” 他就是瞧着尚药局说柳昭媛不能伺候,才来的依水宫,否则他才不会挑选依水宫,没那心思。 柳昭媛不甘心,亲身贴了上去,龙轩离想也没想,“爱妃好生休养,等爱妃身子好了再侍寝也不迟。” 龙轩离走了,柳昭媛没得逞。 待在漪兰殿的姜汐瑶很自在,院里移栽过来的梅花开了,伸出了墙头,风一吹,时不时落下几片花瓣。 龙轩离碰了碰肩上的梅花,仰头瞧了瞧宫墙里长出来的梅花,不知不觉到了漪兰殿,他便让人停下。 夏全心里念叨:好端端的让人绕远路,来漪兰殿,来了漪兰殿附近却在墙角赏起梅花,这陛下当真是越发奇怪。 夏全问道,“陛下,漪兰殿种栽的梅花开的正好。” 想进去就进去呗,扭捏什么? 龙轩离道尴尬咳嗽了声,“好端端的来漪兰殿做什么?” 哎呦,我的祖宗,不是您让人走这条道的?心里念着又不开口,怪不得姜婕妤要把人关门外。 龙轩离瞧梅花瞧得出神,忽而宫墙里传出熟悉的声儿,“春竹,打点梅花下来,明儿个咱们做梅花糕。” 梅花糕?什么味?他没尝过。 夏全瞧了龙轩离一眼,“陛下……是姜婕妤。” 龙轩离眼神犀利的睨了夏全一眼,废话,他能听不出来是她的声儿? 春竹动作很慢,姜汐瑶嫌弃她动作不利索,便拿了兜儿自个儿上了,眼瞧要自个儿亲自上阵。 恩,爬树。 当初,他也是在宫道上遇到爬树的她,当时她摘得是桂花,今日摘得是梅花。 转念一想,不对,怎么回事? 龙轩离当即冷下脸,被罚了月例,撤掉了绿头牌,还有如此好心情在院落里摘梅花,要做梅花糕吃。 没有他,日子过得挺滋润。 “春竹,这么摘才是,你方才的摘法要摘到猴年马月去,明儿个还能做成梅花糕吗?” 春竹委屈,“主儿……” 不在他眼前晃荡,自个儿过得倒是逍遥自在,在他面前端着姿态,有时又故意撩拨他,怎么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会儿又从里头传出说话声,姜汐瑶自个儿上了,春竹担忧,“主儿,要是让人瞧见您这般没规矩,被哪个有心得说了去,您又要受罚了。” 受罚?都被罚了一月的月例,撤掉了绿头牌,左右不过是再加个禁足。 “受罚?难不成陛下还会在墙角偷听咱们说话?” “别愣着,赶紧的。”姜汐瑶催促吩咐,“把能装的篮儿拿来,放梅花瓣。” 龙轩离还真听见了,当下脸青了,一语中的,尴尬。 她居然说他偷听墙角,他堂堂一国之君,哪需要偷听墙角?他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听。 忍住,忍住,就让她好好待着,反省反省,他不信一日两日她过得舒坦,十日一月后还能过得如此舒坦。 “夏全,回紫宸殿。” 夏全愣了,以为自家主子会去漪兰殿,在墙角偷听人家摘梅花做梅花糕,现下又说要回去紫宸殿,方才陛下明明是想去瞧瞧姜婕妤的。 夏全只好道,“起驾回宫。” 宫墙里头,姜汐瑶摘了好些梅花,明日梅花糕有了着落。 第77章 乔装打扮 日子过得宁静,该做梅花糕做梅花糕,该玩儿就玩,也不管外头的人怎么说。 最近宫里倒是出了一件大事,萧充仪温柔贤淑,伴驾有功特晋位为昭容,庄婕妤也晋了位被封为庄修媛,这两位进宫才近一个月便得了晋封,还是连跳好几级。 九嫔没有昭仪,萧昭容现下已然是九嫔之首,皇后三妃位之下第一人,又得盛宠,一时风头无两,庄修媛虽比不上萧昭容,但也算当下得宠的妃子之一。 姜汐瑶仍是安安分分的做着她的婕妤,安安静静过日子。 柳昭媛听到两人晋封的消息,便生了气,原本她的位份在嫔位是最高的,现在萧秀秀晋了昭容,位份在她之上,往后遇着她还要给她行礼。 庄修媛也是,短短时日也晋了修媛,这上升的位份即使比不过她,但也不远了。 柳昭媛头疼,硬生生让两个狐媚子迷惑了陛下,抢了她的宠爱,陛下也真是,被两个年轻狐媚子整得五迷三道,短短时日便破了晋升的例。 凤仪宫的王皇后听了云若带来的消息,没有多大惊讶。 “陛下眼下正新鲜热乎劲儿,自然多宠了些。” 云若担忧,“可是……娘娘,萧昭容和庄修媛是否升得太快了?才入宫一月就升了。” 皇后叹了口气,“谁让陛下喜欢呢,陛下喜欢自然多给些宠爱。” 眼看除夕宴便来临,各宫的冬衣、宴饮等事宜,“各宫的冬衣份例等分发完了吗?” “娘娘,都已做妥当,除了漪兰殿的月例,其他各宫都下发了,除夕宴也近在眼前。”云若说道。 “恩。”王皇后头开始疼了,“做的很好。” 年底,要忙的事太多了。 春竹愤愤不平的回来,眼眶的红了,夏末瞧见了问道,“怎么了?怎么眼眶红红的。” 瞧了瞧她手里空空的,显然量不够,“春竹,怎么只有这点炭?” 完全不够用。 春竹捂着嘴哭,“咱们主儿的炭被抢了,我刚领到炭火就碰到柳昭媛,柳昭媛说主儿失了宠,不必用如此多的炭火,只才剩这么点给我。” 什么? “被柳昭媛宫里抢走了,只给咱们留了这么点。”春竹哭的伤心,“夏末,怎么办?” 夏末和春竹瞧见姜汐瑶来了,解释炭火的事,姜汐瑶没说什么,只说:“夏末,我们的炭火还能用多久?” “不足五日。” 姜汐瑶很淡定,“那我们省着点用,平日一日的量分三到四日使用。” 夏末想讨个公道,“主儿,明明是那依水宫。” 姜汐瑶做了“嘘”的手势,“就这么办,先紧着点用。” 虽然不知道主儿的用意,但主儿这么说了,也只好听从自家主子。 紫宸殿湢室。 龙轩离正沐浴,呼唤:“夏全,夏全……朕渴了。” 没声儿…… 这狗奴才,喊半天没见人进来奉茶,一个个的玩忽职守。 这时,小太监模样的人儿低头跑进来,尖着嗓子回道,“陛下,请饮茶。” “恩。”龙轩离没瞧一眼,接过喝了口,又递回去,那人接过。 “你,替朕按硗。” “喏。”那人仍是低着头,默默的按着。 还挺舒服,龙轩离想着,又瞧到脖颈处手,分外细嫩,更像是女子的手,柔弱无骨,肌肤滑嫩。 不对,龙轩离扼住她的手,转身,小太监低着头,瞧不清模样,“抬起头来。” 那人当没听见,继续低着头。 “朕命令你抬起头来。” 此时,来人才缓缓抬起头,不是姜汐瑶又会是谁? 龙轩离惊愕,“不在宫里好好反省,跑来这里做甚?” 姜汐瑶只是笑着,眼眸微微亮的瞧着她,哪有跟他较劲的倔,如今显示不好意思的尴尬,再开始是开心,现下又变成害怕,害怕她穿成小太监模样被责罚。 他手中一顿,面上依然冷冷的,可那眼眸星子明显是软下来了。 他就知道,晾她几日,她心里便不好受,可像她这样脾气大的,敢当众违抗圣命的会害怕被责罚? 明显是装的,笃定他不会真重罚。 可偏偏又给人可怜劲儿,龙轩离心里告诉自个儿,好歹也算懂规矩,还知道对他服软,前些日子那不怕天不怕地爬树的那股劲儿如今软绵绵。 龙轩离心里也软了下来,嘴硬呢喃,“夏全那狗奴才,居然敢放你进来。” 她就这么水灵灵的瞧着他,瞧他不说话,便先开口,“陛下……” 龙轩离端着架子,“做甚?” “不是让你好好的在漪兰殿待着吗?还没反省够?还是说朕的处罚轻了?” 这哪算处罚重?她被处罚的日子,吃食不曾短缺,放以前,只要有一点失宠的苗头,她的吃食必然缺斤少两,眼下却没有,想来必是有人顾着。 除了圣宣帝,还能有谁? “陛下有罚臣妾吗?”姜汐瑶故意打趣,“臣妾怎不知晓陛下罚了臣妾。”她的身子就这么凑过来,身上香香的,是梅花香。 龙轩离哼了一声,眼睛不自觉地往她那头瞧去,几日不见,怎的瘦了? 明明有吩咐夏全让人不许少了漪兰殿的吃食。 “陛下,虽明儿上罚了臣妾,可臣妾宫里的吃食却不曾少。”姜汐瑶眼睛亮着呢,“陛下明明吩咐了人不许亏待漪兰殿。” 龙轩离被猜中了心思,尴尬的“哼”了一声,不想承认。 矫情,端着,等着她服软。 “所以,臣妾想陛下,便不请自来了。” 龙轩离心里更是软了一片,当下什么气都没了,她肯来紫宸殿也是勉强算是懂规矩的,只是小女子家的怄气。 他只好如此自个儿安慰自个儿。 “可陛下好些日子不来见臣妾,臣妾都被欺负了。” 怎会被人欺负,他明明吩咐了人不许亏待漪兰殿,哪个不知死活的奴怎么敢? 姜汐瑶伸左手,张开五指,“臣妾因为陛下的冷落被柳昭媛欺负,挪了本应是臣妾的炭火,如今臣妾宫里的炭火不足,冷的跟 冰窖似的。” 龙轩离瞧见了,她尾指上红红紫紫的,是冻疮,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左瞧瞧又瞧瞧,“朕瞧瞧。” “疼吗?” 姜汐瑶说道,“当然疼,还痒呢。” 柳昭媛欺负人的行径倒是让龙轩离记住了,大冬天的抢人家宫里的炭火,这不是折磨人吗? 不止如此,姜汐瑶又挽了挽衣袖,“不止抢臣妾的炭,还对臣妾动过手,臣妾的伤痕还未好完全。” 果真如她所说,手腕处有条正在愈合的伤痕。 依姜汐瑶的性子,不至于去惹柳昭媛,柳昭媛性子跋扈,惹事不是头一回了,如今眼瞧人失宠便又上赶着欺负人。 这回抢了瑞炭,这是要人冻死。 龙轩离又气又心疼,临近年关,他不会在这个点去处罚妃嫔,等年关过了找个由头便打发了。 姜汐瑶说的甚是骄傲,“上回她打臣妾,臣妾也没吃亏。”她故意笑了笑,“臣妾就那么一让,柳昭媛就摔了,摔得不轻,当时簪子掉了头发散了,脸上都沾了灰。” 瞧她说的眉飞色舞,不让自个儿吃亏,却不仗势欺人,这点不错。 “那炭呢?为何不去讨要回?” 姜汐瑶顿了下,又恢复往日小妖精的模样,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臣妾不想给皇后娘娘添麻烦,年关皇后已经够忙的了,自然也不想给陛下添麻烦,陛下日理万机。” 说完又楚楚可怜的瞧着他,“陛下,疼,您吹吹。” 勾人呢,她这么做就是想让他心疼,多心疼她些。 他心里门儿清,但瞧见她瘦了,又伤了,心里就算再气恼她也气恼不出来,知晓她是故意装可怜,那又如何。 装,那又如何,别人找她麻烦那是事实,依她的个性不会主动招惹人。 第78章 陛下真会装 姜汐瑶那只手,红彤彤的,瞧着就可怜,柳昭媛丝毫不长记性,三番两次去找人麻烦,柳昭媛那性子是要好好治治。 龙轩离知道柳昭媛为什么敢抢了炭火,无非是觉着他宠了其她人,以为早把姜汐瑶忘脑后,她便以为再也不会记起姜汐瑶,失了宠爱,便敢如此肆无忌惮。 仗着家世,以为不敢拿她如何便在后宫横行无忌,真该死。 龙轩离面上尤为冷清。 “以后陛下再如此惩罚臣妾,臣妾便不理陛下了。”姜汐瑶委屈的小表情演上劲了,说的有些可爱,“以后陛下不理臣妾,臣妾就……” “你会如何?” “臣妾就再也不理陛下了。” 好啊,是谁故意不理谁?是谁把他拒之门外?是谁叩了半天门不开门? 今儿个却是提起了,虽说这里有他的缘故,可他是帝王,怎能为先拉下面子去求嫔妃,说出去他不要面子的? 今日她来了,规矩还算是勉强过得去吧。 龙轩离开始端着,语气略微生硬,佯装生气却有宠溺,“你瞧瞧你,好好的穿成小太监模样,成何体统。” 不成何体统,怎么能进入紫宸殿? 光明正大的来,就算她肯来,也未必肯见,这口气还在,可不是要用这种方式处理? 出乎意料的方式,竟敢乔装打扮趁他沐浴时来,别致的出场,令他觉得她真是有些大胆,私自进入帝王寝殿,不怕掉脑袋? 得亏了他算是明理的君主,不至于让她脑袋搬家。 姜汐瑶摘了头帽,“陛下,臣妾是为了见您才打扮成小太监。” 语气带了试探,“还是说陛下不喜臣妾乔装打扮来见陛下?” 龙轩离闭着眼不说话,姜汐瑶再试探,“既然陛下不愿见臣妾,那臣妾便走咯。” 姜汐瑶一边说一边小心的偷瞄龙轩离,故意强调:“那臣妾走了哦。” 心说怎么还憋着呢,再憋她真的要走出湢室了,一点儿反应也不给点。 恩,陛下真会装。 那头龙轩离都咬牙了,就是故意勾她,知道她不是真的要走,但此时他也不想绷住,心里安抚自个儿差不多得了,别让她没台阶下。 对,他只是瞧她软下身子,所以给她个台阶下而已,恩,就是这样。 快走到门口时,忽然下一刻强大的吸力将她拽了过去,连人带衣服的落进了怀里。 恩,她穿着太监服饰落入男人精壮的臂怀里,衣服湿透。 姜汐瑶下意识地抓住男人的臂膀,害怕的深吸口气,感觉要沉下去。 既然来了,哪有让她再回去的道理,她煞费苦心的乔装打扮,怎好让她没台阶下。 龙轩离故意憋着气不说话,姜汐瑶故意说道,“陛下不是不愿意见臣妾吗?现下抓着臣妾做甚?” 姜汐瑶故作挣扎,“臣妾不打扰陛下,这便走。” 她那小眼神满是委屈,眼瞅着快要哭出来,这么个娇滴滴的人,愣是被他逼到乔装打扮的地步来见她。 瞧瞧这粉嫩的手,偏偏长了个冻疮。 挣扎,他箍着她,不让她有所动作。 紧接着,双手便环了上去,顺带窝入他怀里去了,龙轩离任由她这么环着,她能主动来找他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眼下,还愣着呢,便亲上来了。 龙轩离偏了点头,吻落在男人的鬓上,亲了个空。 姜汐瑶也不觉着尴尬,反而化主动,挪动朱唇,这回完整无误的落在他的唇边,他愣的没来得及躲开,瞧见她得逞的笑容,脑子嗡嗡的,一把将她搂紧,狠狠的深吻下去。 恩,总算是不憋着了,可是要吻多久呀? 什么时候能放开她? 龙轩离觉得吻够了,略微松开了怀里的人,说道:“就你最小气。”点了点她名堂,“往后再如此,朕就关了漪兰殿的门,禁足。” 姜汐瑶委屈巴巴的,“臣妾不敢。” “还不是……” “不是什么?“龙轩离追问道。 “臣妾不告诉您,您自个儿猜。”姜汐瑶调皮了下,“陛下自个儿心里清楚。”青葱的指尖点着她胸膛某处,“陛下明知故问。” 龙轩离叹了口气,端起她的手详看,这回的处罚确实让她受了苦。 姜汐瑶下意识缩回,“陛下,臣妾无事,尚药局的人说臣妾的冻疮不严重,涂点膏药很快能好。” “恩。”龙轩离说道。 事情说明白了,瑞炭的事也要让夏全处理好。 姜汐瑶全身湿透,脱了衣裳,沐浴后换上了宫装。 事后,两人相拥抱着耳厮鬓磨了会儿,这小妖精竟让他差些失了控,他堂堂一国之君却被一个女子捉弄了去。 方才云雨时,不知怎得变成却跟她主动求欢,床事上他向来是被伺候的那位,今日为了想要更多,却偏偏在床事上讨好起她来了。 跟花孔雀开屏似的,求欢。 谁让身旁的小妖精,时不时撩拨他,吊着他,却又故意不给他,得逞后又故意笑话。 总是被她挠得心肝痒痒,但却一点儿也不厌恶,反而是有些欢喜,打情骂俏的欢喜。 好笑的是与她一道云雨,即使是他主动求的,他也觉得无妨,若是能与她多些和谐,他主动又有何妨,总归是两人都得了舒坦。 人也舒坦了,话也是好讲了。 两人又云雨了番,小妮子与他关起门来相处却出乎的轻松,她就爱如此没规矩的跟他处,但他不讨厌,觉得这处着还不错,轻快。 往后两人就这么相处蛮好。 姜汐瑶侍寝后自然叫夏全送了回去,然后又吩咐夏全漪兰殿瑞炭不足的事。 夏全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姜婕妤的芊芊玉手伤了呢,尾指青红青红的,打眼便认出了是冻疮,但没往深处想,现下听了陛下之言原来症结在这儿,陛下没降罪他已是开恩。 被送回到漪兰殿的姜汐瑶躺在寝床上,眼瞧夏全送了新的瑞炭,心想这问题算是解决了,不用再担忧冷暖的事,她可以温暖的过个好年。 冻疮呀冻疮呀,你总算没白长,发挥了重要作用。 再过三日,便是除夕,眼瞧着宫里越发忙了,都等着除夕宴。 第79章 迫不及待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昨儿个真是不得了,姜汐瑶扶着酸软的腰身,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急得像是八百年没做过似的。 不过圣宣帝伺候起人来,倒像是那么回事,挺会让人舒服的。 远在紫宸殿的龙轩离突然没由得来打了喷嚏,夏全端着茶盏送上,“陛下,是否身体不适?” “奴才去请奉御。” 龙轩离摆摆手,“无碍,不必。” 想到漪兰殿,问道:“漪兰殿的瑞炭足了没有?” 夏全赶紧回道,“陛下,昨儿个奴才便让人送去了漪兰殿。” “恩。”龙轩离又继续批阅奏折,“多盯着些漪兰殿,下回别再出现这等事。” 夏全一惊,汗都惊了出来,连连应下。 果真,只有姜婕妤才有如此本事,这些日子陛下心里窝着气,眼见脾气不大好,想着搬救星,没想姜婕妤就来了。 可谓是及时雨,放姜婕妤进去果然没错,侍寝完陛下那脸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了。 今儿个说话都好了不少,果然还是姜婕妤有用,眼下两人和好,气也撒了,可不就是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好过了。 这时,龙轩离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起身。 夏全忙上前伺候,“陛下,奴才这就去备轿辇。” “不用。”他没打算出去逛逛,只是想起身走走,忽然想到,“私库的钥匙呢?” “啊?”夏全没反应过来,陛下已是很久没动用私库,“陛下,奴才收着呢。” 不知陛下为何要提起私库,自从登基时候打开了一回,至今未再打开过。 “打开,朕要拣些东西。” 开了私库,“把那白玉镂雕的玉佩拿来。” 白玉镂雕?夏全点库时记得这玉佩,是白玉镂雕刻的凤凰玉佩,龙凤龙凤,陛下是要在年关时赏赐皇后的? 后面夏全才知陛下不是要送给皇后的,而是送给姜婕妤的。 龙轩离抿嘴沉思了会儿,想到她的冰肌玉骨,白玉雕刻的玉佩是不是无法衬托她的肌肤,她那么细腻,合该戴些艳的颜色,才好看。 平日见她打扮颇为素净,甚少穿金带银,一想便找了起来,“夏全,那支镀金点翠鸟架步摇呢。” 夏全知了,“陛下,在这儿呢。” 黄金熠熠生辉,戴在她头上甚是合适,想了想,点点头,“恩,这支不错,适合。” 这支翠鸟步摇夏全想着应是送给姜婕妤的。 果然,夏全没猜错,昨儿个侍寝,今日心情大好便送了礼,可见一般。 可那枚凤凰玉佩,夏全想多了,以为是送给皇后的,因为龙轩离问了句,“这玉佩,姜婕妤戴着也挺合眼。” 本该皇后用的凤凰,却赐给一个妃子,说出去都没人信。 “走,去漪兰殿。” 陛下这回是直接跑去漪兰殿送礼? 他也不好劝,谁让陛下心里念着姜婕妤,陛下想送他一个做奴才的也不好拦着,怕挨板子。 想着,陛下送了便送了。 先前陛下不也送给姜婕妤龙纹玉佩吗?只有天子才能用的龙纹玉佩,就这么随手送给姜婕妤了,那回他伺候陛下更衣早朝,细心一看,陛下腰间的玉佩没了影。 想也不用想,是送给了姜婕妤。 姜婕妤瞧着也不是没分寸的,陛下送的龙纹玉佩从未见姜婕妤在人跟前炫着,这凤凰玉佩送了姜婕妤也不会处处炫耀,心里有着分寸呢。 龙轩离就这么到了漪兰殿,进来的时候面上挂着笑容,春光满面。 姜汐瑶用了晚膳,此时正在做梅花糕,瞧见龙轩离那眼色便知道他今日心情甚佳,这会儿梅花糕刚处了一笼,便拉着龙轩离,“陛下,您来的正巧,臣妾的梅花糕刚出了第一笼。” “不急,朕晚些时候再同你一道用。”龙轩离招招手,“先过来瞧瞧这个。” 精致的木盒,还是两个。 姜汐瑶眼眸欢喜,“陛下这是送给臣妾的?” “打开看看。”龙轩离把盒子递到她手中,就这么瞧着她,怪不好意思。 再好也比不过当初送的龙纹玉佩,毕竟龙是天子的象征,谁能越得过龙去。 不过她也是有些好奇他会送什么,而后打开盒子,嘴巴微微张开,“这……” 是白玉镂雕凤凰玉佩,凤凰?只有皇后才能够用得规格,和龙纹玉佩倒是一对,他这是要给她凑成龙凤一对吗? “再瞧瞧另外的。” 姜汐瑶不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那个凤凰玉佩已经惊着她了,只有皇后能用的首饰,不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 而后又打开第二个,姜汐瑶算是松了口气,是正常的金簪步摇,鎏金点翠倒是很珠光宝气,步摇坠子相碰,却能发出翠鸟般的清脆响声,当真是鬼斧神工。 龙轩离瞧见她微微皱眉,“怎么?朕送你的不喜欢?” 虽然鎏金点翠的看着金黄金黄的,戴着有些土豪款,但还是决定选择要步摇,“陛下,臣妾喜欢这个。” “那个是凤凰的呢……” 凤凰的,就算给她,她也戴不出去呀,只能放在漪兰殿看着,只能看不能戴,这要是戴出去可不是找死吗? 龙轩离知道她是懂规矩的,别说凤凰玉佩,上回送她的龙纹玉佩即使在漪兰殿也没瞧见她戴过,可见是好好收着,这凤凰玉佩也是不能戴,戴出去就是僭越之罪。 她这么规矩懂事,可不是叫他心里头更开心了,不跋扈,不生骄,值得他送出去。 “正好与朕送的凑成一对,好好收着。”龙轩离拿起步摇,插在她发间,“好看。” 很显她的肤色,就算选其他的,她戴着也不会差到哪去。 姜汐瑶笑着侧头,朝他笑了,步摇坠子发出鸟叫般的轻快,这会儿在耳边听声音更是清楚了。 这碰撞声,该不会是要……与她床事的声儿相得益彰。 “喜欢吗?”他觉得很适合她,尤其是戴着侍寝。 姜汐瑶羞涩得低下头,软软的回了句,“恩,喜欢。” 她这娇滴滴的模样,恨不得现下便上去咬她的唇,手自然而然的扶着她腰身,姜汐瑶故意退了下,“臣妾等着吃梅花糕呢。” 意思是先吃梅花糕,其他事儿待定。 “朕今日得空,陪你用晚膳。” 就这么龙轩离待到了晚膳上来,姜汐瑶开始伺候龙轩离用晚膳,到了用晚膳,小妮子倒是挺活络,自个儿吃的愉快,却也不忘记给他布菜,好吃的也会留给他点儿。 但,他心思不在晚膳上,瞧着她微微晃动的步摇,饱满可餐的嘴唇,要说她比晚膳更加诱人。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勾人嘛,比桌上的食物诱人多了。 可不就是诱人的小妖精,龙轩离瞧着她吃,越吃心里头越是躁动,躁动起用膳的心思便没了。 这顿晚膳,总算是熬过去了。 他早已吃了七八分饱,到最后一直看着姜汐瑶用晚膳,等到她用得差不多,撤掉后,龙轩离才有机会贴上前。 就这么迫不及待咬上她的唇,软软的,留着梅花糕的香味。 姜汐瑶惊呼一声,连带着头上的步摇发出响声,龙轩离听着步摇的清脆,眸色越发深了,恨不得步摇相碰的更激烈。 旁儿的奴才奴婢都是有眼力见的,撤掉时便退了出去。 此时的殿内只有他们两人,夏全早关了门,在门外守着。 姜汐瑶说道,“臣妾伺候陛下沐浴。” “别卸,戴着伺候。” 第80章 戴着伺候 姜汐瑶想着沐浴伺候,便想自个儿卸下钗环,龙轩离拦住,“别卸,戴着伺候。” 她内心呢喃:这圣宣帝是不是有怪癖?喜欢这种狂野调情调调。 龙轩离平日也是守规矩,可眼下忍得厉害了,也不想太守规矩,其实在他跟前,两人关起门来是可以稍稍不守规矩的,甚至偶尔稍稍放纵下也无不可。 就方才她在桌上用膳,尤其是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而律动,分外有声儿。 那时,他便想着可以用不着太规矩,就这么一个念头冒出来,就在她沐浴伺候时,就放纵了一把,把人按在杅盆边兴冲冲的欺身而上。 “叮~~叮~~” 珠玉碰撞,金光摇曳,分外有趣儿。 “果真好看。”龙轩离瞧着她步摇摇曳,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很适合她,更适合两人亲昵时候。 珠玉碰撞声儿时而缓,时而急,与姜汐瑶的娇娇软软的声儿混在一道,别致好听。 姜汐瑶心里再次感叹,这是什么新爱好,越是听步摇响声,他越是兴奋,原以为是存了什么好心真心要送她珠宝玉器,原是在床上等着她。 这会儿里衣还未扒下来,杅盆还未踏入,一顿饭果真是憋久了。 两人完事了,水也冷了,只好让人加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沐了浴。 这一回甚是激烈,两人从未有过的,以往要么是在寝床上,要么是在沐浴时,可这回儿是要沐浴了,水还未沾到身上,便忍不住了。 等一切结束,龙轩离与姜汐瑶躺床上,只一回,龙轩离肯定是不够的,可怀里的人儿却累着了。 姜汐瑶这会儿眯着眼,她能不累嘛,柔荑撑着杅盆,撑了好一会儿,手都麻了,这会儿才好了许多。 头上的步摇还未卸下,这会儿拽着人拖到他身子上,久让她这么靠着,他就如此盯着她,眼下有空便仔细瞧瞧她。 姜汐瑶醒了,“陛下……” 这个姿势他睡不舒服。 “抬一下。”龙轩离轻轻拍了拍她的裸背,姜汐瑶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扭动了腰。 龙轩离故意抬了下,姜汐瑶惊呼,下意识抓了纱幔,他瞧着纱幔有了想法,“回头朕让人做个别致的纱幔。” “恩?” “在纱幔上点缀上金银铃铛,一定很好看。” 姜汐瑶第一回听到在纱幔上点缀上小铃铛的,不晓得圣宣帝又是什么心思。 “???”姜汐瑶笑了,“陛下这是要将臣妾宫里的都换成有响声吗?” 龙轩离沉默了下,说道:“倒也是个好想法。” “………”她只是随口说了下,真要把能换的全都换了,得花多少工夫?没想他竟还当真,真有换上的打算。 “臣妾只是随口说了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无心的话在他耳里确实一个不错的提议,“朕倒是觉着不错,好提议。” 姜汐瑶心头都要颤起来了,他又是想到什么法子折磨她? 龙轩离自小规矩惯了,碰到这么一个让他失控的小妖精,难免急了点,想着想着,龙轩离又将人压下去了。 这回结束,姜汐瑶是彻底没力气了,倒是龙轩离得逞般的盯着她,嘴角笑意明显。 龙轩离瞧着姜汐瑶蜷缩在他身上睡的模样,又害怕他再来一回,心里多少心疼,给她掩了掩软被。 瞧她那被他折腾不起的样儿,龙轩离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又瞧她如此乖,也就放过她了。 第二日,龙轩离醒得比较早,离早朝的时候不早了,便起了。 起身时,听到有人呓语,“我要那个花灯……” 花灯?什么花灯? 龙轩离听的真切,却不晓得她梦见了什么?梦见花灯想必是挺美好的梦。 “春竹,夏末……上元节……” 龙轩离听到了“上元节”,倒是个好日子。 “我要糖葫芦,酥酪也好吃。”呓语声不断传来。 龙轩离笑笑,小妮子就想出去找吃的,话说除夕一过,便是上元节,普天同庆的日子想是应该带她出去走走,免得在宫里闷了病出来。 直到姜汐瑶迷糊不醒的抱着龙轩离,贴着身,把他当糖葫芦,又是舔又是蹭的,大清早的,姜汐瑶本就是还没睡醒,被她拉着又折腾了一遍。 龙轩离原想着放过她,可她又搂又抱又吃的,那软软的舌刺激得他人都麻了,从天灵盖直到底。 这一回折腾,姜汐瑶是真醒了。 她略带无辜的瞧着他,他面带微笑,餍足:“你个小妮子,把朕当糖葫芦吃了。” ??? 姜汐瑶云里雾里,她好像有那么点记得梦见了好吃的,但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她不知道,直到龙轩离说了糖葫芦,才知自己梦到了糖葫芦。 龙轩离咬牙切齿道,匍匐在她身上,眼眸里尽是深色,“知道爱妃舍不得朕,但也不用咬着朕不放,朕都被你带坏了。” 倒打一耙,这能怪她嘛?他真想起身,大可推了她,叫醒她。 但,姜汐瑶面上尴尬的笑着,谁让人家是皇帝,她又不能反驳,只好哼哼唧唧的接受。 好不容易,龙轩离完事了,她又懒散的躺回被褥里。 龙轩离轻轻咬了咬她耳朵,“惯会勾引朕白日里做些坏事。” 姜汐瑶“恩恩”的懒懒回应,“陛下慢走。” 龙轩离气笑了,怎得觉着自己是恩客,又不像是恩客,哪有恩客讨好姑娘的,倒像是他在讨好她,就为了能和她多点和谐。 “下回朕让尚功局做了银铃纱幔挂于你的寝床。” 姜汐瑶哪有力气回话,只好随了他,“都听陛下的。” 龙轩离可算是心满意足的上朝去了。 躺在寝床上,姜汐瑶眼皮子重,脑袋运转着,等银铃纱幔做成,圣宣帝指不定会怎么折磨她,说不定又有什么新鲜物件等着她开启。 就这么过了,到了除夕这一日,姜汐瑶早早的起身用早膳,春竹和夏末各自忙活,外头院子落满了雪,宫人们正在扫雪。 雪下的真大,银装素裹,只余寒梅绽放,冬日里也算是别有一番风情。 第81章 藏钩之戏 “春竹,别忘了插桃枝。”姜汐瑶梳洗打扮后,便忙着布置漪兰殿, 桃枝堪辟恶,爆竹好惊眠。 可惜,这时没有现代的烟花,只有爆竹,宫里也不能随意燃放爆竹。 “春竹,取的是东南桃枝吗?”春竹做事有些大条,她不大放心。 春竹道,“主儿把心放肚子里,奴婢记着呢。” “碧烟随刃落,蝉鬓觉春来。”姜汐瑶吟着诗句,头戴银鎏金幡胜,显然万象更新。 漪兰殿布置的差不多了,时辰已近午时,姜汐瑶用了午膳,未时又去了紫宸殿看傩戏,这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衣朱褶素襦,戴面具,六人一列,列阵于紫宸殿前,好大的气派。 这阵仗,足足有千人之多。 看完了傩戏,便是真正的岁宴了。 宫阙星河低拂树,殿廷灯烛上熏天,后妃嫔御皆盛衣裳,金翠焕烂,谈笑风生,灯红酒绿。 圣宣帝此刻忙碌急了,又是官员祝福,又是推杯换盏,倒是没空顾着他的妃子们。 在前头的宴会上,后妃们只需顾着自个儿吃好喝好,闲来时聊几句家常,窃窃私语几句女子间的闺房话。 这样的大场面,姜汐瑶想了许久的蟹毕罗,又可以吃到了,今日官宴多了一道金银花截平,蟹膏与蟹黄细碎的裹在面皮里,口感极佳。 金玲炙,光明虾炙。 一道道的精致的菜肴,她实在停不下嘴。 第一道点心上了,叫单笼金乳酥,颜色金黄,层层起酥,远看仿佛卧着一只只金色灯笼。 还有一道叫‘见风消’,薄如蝉翼,轻如薄纱,入口即消。 晚宴过后,便是“燃庭燎”,宫里设了几十处“庭燎”,一夜之间,宫里的火焰四起,香木散发的香味在空气里绵延数里。 燃庭燎后,自然到了宫中后妃们最喜欢的娱乐游戏,藏钩之戏。 为什么后妃会欢喜呢,因为这个娱乐游戏跟后妃们是否能侍寝有关,谁能赢到最后,今夜圣宣帝便去谁的宫里守岁。 两两为组,一组管藏,一组管猜,猜的人需要猜中银钩在谁的手里,猜中则晋,猜不中则螺旋。 因人数为奇数,便抽签决定谁为“飞鸟”,姜汐瑶不知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偏偏抽中了飞鸟,就这样一直轮到了最后。 龙轩离喝着酒瞧着底下的人儿玩的兴起,眼瞧姜汐瑶到了最后一轮,龙轩离喝酒的嘴角一扯,心里是挺期望她能胜出。 萧昭容在第一轮没猜中便输了,庄修媛正是藏钩的那位,她把钩藏得极具迷惑,直教萧昭容猜错了,心里闷闷不平的坐回自个儿的座位喝闷酒。 而姜汐瑶呢,也不知道怎得,最后却是她胜出了。 龙轩离坐在首座,看到结果满意一笑,“看来今日是姜婕妤陪朕守岁。” 姜汐瑶也挺纳闷的,运气居然这么好,第一回玩便拿了第一,但瞧着龙轩离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总觉得自个儿落入了虎口。 其他人羡慕的不得了,眼见陛下登基第一年的守岁居然落在姜汐瑶的头上,萧昭容气鼓鼓的,原本早在昭阳殿备下薄酒与陛下一同守岁,没想到却偏偏被漪兰殿拣了便宜。 当真是气死人! 第82章 主动讨赏 闹了半夜,岁宴总算是结束,热闹的宫廷一下冷了下来,只有宫院角的篝火燃烧着。 岁宴的酒席自然是宫里极好的,精致就是吃不饱。 姜汐瑶图吉利,大年三十这天,早就吩咐春竹夏末准备了散碎银子,到了明日分发给漪兰殿的宫人,图个喜庆。 宫廷道上灯火通明,整个宫里早就换上了金丝灯笼,回宫的道上都不需要宫人掌灯,犹如白昼。 大年三十,漪兰殿宫里的人热闹起来,大伙忙着守岁,难得久违的和谐,倒显得喜气洋洋,许是到了年关,节日的气氛浓厚,每个人嘴甜的很,个个说着吉祥话,姜汐瑶头一回在宫里过年,觉得很新鲜。 春竹,“主儿,今日的傩戏真好看。” 姜汐瑶也是头一回见到上千人场景的傩戏,甚是震撼。 不过,岁宴她是真没吃饱,精致代表着少,怎么着也就五六分饱吧,回去便鼓动夏末和春竹赶紧准备火锅,一个辣锅,一个清汤锅,虽说和现实世界的差了点,但胜在宫里的食材新鲜,那羊肉还带着血呢。 她也不晓得圣宣帝什么时候来她的宫里,反正先吃了填饱肚子要紧。 也是巧了,所有的东西刚准备好,龙轩离就来了,瞧见她里头热火朝天的,也感受到过除夕的气氛,甚是热闹。 虽说别的宫里也热闹,但这种热闹只有漪兰殿有,其他宫里找不到这种氛围。 瞧见龙轩离来了,姜汐瑶倒是不拘束,一回来便是吃好吃的,“岁宴上没吃饱?” 明知故问,姜汐瑶眨巴眨巴眼,调皮似的就冲他伸手去,掌心朝上。 “什么?”龙轩离故意装不知晓,装愣似的牵上她那白嫩的手,问道:“怎么?冻疮好了?” 她才不是要给他看冻疮的情况。 龙轩离顺势坐下,拉着姜汐瑶往他怀里搂住,有意无意的摩挲她的尾指,“尚药局的药挺管用,不过几日便消了肿。” 又问道,“疼吗?痒吗?” 姜汐瑶摇摇头,“不疼不痒了。” 最后,才意识到被他带歪了话题,娇嗔道,“陛下,臣妾不是在说这个。” “恩?”龙轩离故意挑了眉。 “陛下万岁,臣妾给陛下先道贺了,福庆初新,庆寿无疆。”姜汐瑶白嫩的手心朝上,“臣妾的赏。” 龙轩离哪不晓得她心思,又是在漪兰殿吃锅子,又是跟他讨赏的,“怎么?前几日没得到赏?” 龙凤坠子都给她了,天下哪比龙凤更贵重的物品。 好歹也是守岁,眼下又是到了午夜,很快便要过子时,“那不算。” 小妮子,忒大胆,竟敢说不算。 姜汐瑶“蹭”的一下,从龙轩离腿上小跳了下来,又蹭蹭蹭的跑回内殿,打开了装的盒子,不晓得在找什么。 不会是因为他不愿意给赏,难道是想把龙凤坠子还给他?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这不妥当。 “咳~~”龙轩离开了口,想说赏赐有呢,没想到她却拿出了一整套东西,有幞头,革带,还有靴子。 双手递到龙轩离眼前,“臣妾原想着给陛下见岁礼,这是臣妾亲手做的,早两月便准备起来,可惜陛下不太想~~要。” 故意拖重尾音,而后慢悠悠的放回去。 “欸……”龙轩离拦住,“朕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要。” 姜汐瑶也不惯着,“可是臣妾连点赏赐都没有呢。” 小妮子,又使这招,是笃定他会想要,又笃定他即使没有她的岁礼,他也会给赏。 龙轩离瞧着那幞头,还有靴子,手艺比先前进步许多,虽然宫里的尚衣局做不出如此粗糙的,但也胜在小妮子有心。 早两月就准备他的岁礼,可不是多点给她? 从做皇子到做王爷,他哪有收到像这样如此真心实意的岁礼,以往都是宫里准备妥当了,每年都那几样,没什么新意。 虽说姜汐瑶送的也是以往有的,可这不一样,宫里是规矩要做的,但她是主动愿意给他做的,这哪能一样。 龙轩离还真没准备岁礼,自古帝王陪妃嫔守岁是妃嫔的荣幸,只有她真真是不懂规矩,显着要讨赏,饶是他身上带了些金叶子,也觉得拿不出手。 既然她送了,总不好白拿她东西,礼轻情意重,可比一箱子金银珠宝贵重得多。 罢了,瞧她那渴望的小眼神,先送点开胃菜给她,等过了元日再遣了夏全送她一箱子岁礼。 “拿去。” 荷包落入掌心,姜汐瑶期待的眼神打开荷包,竟是满满的金叶子,还说没准备,没准备会随身带着金叶子? 口是心非。 姜汐瑶开心了,“么”的一下亲在他侧脸,“多谢陛下赏赐。” “恩。”龙轩离傲娇的应了声,给了金叶子,高兴成这样,只是小荷包的金叶子,又不是一箱子金叶子,也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要是送了一箱,这小妮子指不定高兴成啥样。 先不说,等回头让夏全送她一箱,让她高兴高兴。 龙轩离酝酿了好一会儿的情绪,岁礼也送了,此时正要打算进入正题,却没想姜汐瑶“哎呀”一声,起了身,“臣妾还没吃锅子呢。” “……?” 姜汐瑶挽着龙轩离的手,“陛下,臣妾饿了,陛下陪臣妾一道吃锅子,好不好?” 惯会撒娇的,好似不陪她一道吃,他有多么对不起她似的。 点了点头,“先吃锅子。” 姜汐瑶又开心了,又给了他甜头,就是“么”的一下亲在他嘴角。 龙轩离热了,难得见她如此开心,整个人跟花开了似的,使劲的跟他讨好,龙轩离脑海忍不住想,这小妮子会不会在寝床也会不会如此讨好他? 大冬天的,心就这么热了。 忍不住了。 龙轩离抱着她起身,姜汐瑶下意识惊呼,“陛下……” 我的火锅啊火锅哟,吃不着了,看他那样不是动情又是什么? 龙轩离踢开了寝门,外头的门下人们早已识趣的关上,屋子里头瑞炭绵绵,连带她的脸也红了。 回了宫后她便戴着前几日他送的翠鸟步摇,这回儿也是发挥了它的作用。 龙轩离猴急的模样,姜汐瑶正瞧着他笑,从她的眼眸里映出他的模样,可真真是看见了自己猴急的样子。 这下,姜汐瑶更是笑了。 怎么能让这小妮子回回捉弄他呢?那自是不能。 在外头这么规矩,关起门来在他跟前却是放肆的很,一点儿也不怕他,反而是故意撩拨他。 撩拨得心里痒痒的,今儿个必须让她怕了,让她求饶,否则每回都这么得意,瞧他笑话。 到了里衣时,瞧见了她的新肚兜,跟平日里的肚兜不太一样,眼生,没瞧过她穿过。 想也没想,哑着嗓子,“自个儿新做的?” 姜汐瑶瞧了瞧身上的“文胸”,现代款的文胸,她做了些适合自己的尺寸,不过用的是宫里上好的绸缎,舒服的紧。 龙轩离咽了咽口水,眸色深了几许,“从没见你穿过。” 姜汐瑶神神秘秘的一笑,“今日不是穿给陛下瞧了?” 勾唇一笑,敢情在这儿等着他上钩,低头一笑,原来是想着新法子给他瞧,怪不得藏钩之戏上这么卖力想胜,想是真的想让他陪着守岁。 姜汐瑶可没这么想,是剧情就怎么发展的,她也不知道,随便猜猜便能猜中,只能说作者大大有意为之,不是姜汐瑶的功劳。 “恩?”龙轩离深吸了口,闻着她体香,“就等着给朕看,是不是?” “那陛下欢喜吗?” 龙轩离盯着她眼眸,瞧见她问的很是认真,他竟是也认真回答,“恩……” 怎会不好看,好看极了,颇有异域风情,但和西域的又不太一样,应是她自个儿改了样式,不过真的好看。 “臣妾还有许多样式,慢慢给陛下瞧……” 龙轩离想,这不是故意吊他嘛?好让他心里惦记着漪兰殿。 龙轩离大手搂住她,忽而转话,“想出宫瞧瞧吗?” 听到出宫两字,姜汐瑶眼都亮了,问道:“可以吗?陛下?” 当然可以,不过要微服出宫。 “几时出宫?是上元节吗?”姜汐瑶很激动,早想着出宫了,但她出不去。 如果圣宣帝带着她出宫,那方便多了,肯定能出去看近上京花灯。 但,她可不觉得圣宣帝是带她出去玩的,这人明明有自己的事,只不过是顺手带着她而已,她自然要顺着他,不能让他瞧出端倪。 他要装着欢欢喜喜的带她出宫,她自然欢欢喜喜的随他出宫。 “你呀你呀。”龙轩离捏了捏她脸颊,“说到出宫,瞧朕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陛下撒谎。”姜汐瑶撒娇了,“臣妾瞧陛下的眼神都是欢喜的,怎会不一样。” 男人听了恭维的话,心情更是好,怪不得都说情绪价值,眼下情绪价值不就有了吗? 女人想要情绪价值,男人也不例外,也爱听好话。 “上元节出宫,那日京城放夜,花灯绵延数里,燃灯一夜。”很热闹,以往在外做王爷时,也曾瞧过上京城的繁华。 “多谢陛下,臣妾还未瞧过京城的上元节。”上京那是一国之都,上元节自然是繁华异常,人声鼎沸,而且元日连着三夜宵禁取消,花灯自然也是连着三夜不散。 “只有陛下与臣妾出宫吗?” 瞧她小眼神,应是想知晓是与其他妃嫔一道,还是只与她,他知晓她的意思,出宫自然是只与她。 “只朕与你。” 眼眸星子又亮了,抱着他的手紧了紧,身子与他贴近了几分,尽是说不出的欢喜。 而后她问道,“陛下说的银铃纱幔何时送到漪兰殿,臣妾想瞧瞧。” 在他耳边说的,跟灌了迷药似的,声音软软轻轻,又含着娇羞,他只觉得脑袋懵了。 第83章 陛下念着您呢 岁宴他明明才喝了点酒,明明没饮醉,眼下却要醉了。 外头开始下雪了,屋子里头确实春意盎然,龙轩离总归是尽了兴。 窗户外头,融融大雪飘了下来,姜汐瑶歪着脑袋眼瞧着外头飘飘大雪,兴致得很。 龙轩离睡意也不太浓,他睨了眼胸膛之上的小脑袋,说道:“还不就寝?明日能起身得来?” 平日里,这小妮子惯喜欢躲懒,再不就寝明日能起得来去清宁宫请安吗? 可别第一日就失了规矩,让受了罚。 姜汐瑶侧头,笑意浓厚窝了进去,“臣妾想去外头玩雪。” “小心冷着自个儿。”龙轩离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恩,这回挺热乎。 姜汐瑶热着呢,一点儿也不觉得冷,龙轩离这样天然的汤婆子就窝在她被褥里。 “陛下,热……” 她实在太热,觉得龙轩离身体素质也太好了吧,大冬天的跟火炉似的,暖是暖,但她现在不冷,自然觉着热了。 而后,稍稍与她拉开些距离。 龙轩离假寐,双眸忽而睁开,“怎得离朕远些作甚。” “臣妾热。” “别冷着自个儿。”龙轩离又将她拢了过来,“好好睡。” “哦。”姜汐瑶乖乖的应下,皇帝都发话了,她只能听从了。 元日的第一天,正月初一,皇帝后妃也不能晚起,虽比平日可晚些,但正月初一有事要做的,皇帝需要朝会,接见百官。 后妃们自然是皇后带领去清宁宫向太后请安问好,新的第一日总是需要注重仪式的。 今日难得起的早,姜汐瑶破天荒的伺候龙轩离更衣,见天色尚早,便让人传了膳。 这也是姜汐瑶第一回同龙轩离用早膳,以往他早朝比今日早许多,而她起不了身,两人自然没机会一同用膳。 吃完了,龙轩离回了自己宫,今日会在含元殿接见官员、使臣朝拜进贡。 而她,先是去了凤仪宫请安,皇后说了几句元日祝福语,又赐了福,便领着大伙去了清宁宫请安祝祷。 太后面上祥和,笑道,“都起来吧,别拘着。” 姜汐瑶请完安,便回到了自个人座位,这样的场面自然是要说官方话的,希望她们能为皇帝早日开枝散叶,又叮嘱丽妃安生养胎。 尤是萧昭容与庄修媛,是后宫里最为受宠的两位,太后自然也是抱着期望的,笑着打趣要早日听到她们的好消息。 萧昭容与庄修媛含羞点头应了。 郑贵妃脸都青了,谁让她生不出,本就被崔太后不喜,眼下有了萧昭容和庄修媛,崔太后更不喜贵妃了。 反正,郑贵妃也不喜崔太后,要不是碍于规矩,元日必须请安,她才不愿意来清宁宫。 崔太后素来吃斋念佛,连过元日也不例外,这不会昌寺的得道高僧从佛国传道授业而来,过了元日节便要启程前往会昌寺悟佛道,二来也是为大宣朝祈福。 崔太后吃斋念佛,求佛向道之心天下皆知,所以这回去会昌寺念佛也不会觉得奇怪。 请安完了,各宫的嫔妃也回了自个儿宫里。 昨儿个,她没吃着火锅,今日馋得很,到了晚膳便搭起了锅子,顺道叫上了春竹和夏末。 今日,正月初一至正月初三,按着规矩,帝王必须宿在皇后宫里,所以今日他不来,她可以拉着春竹夏末一道吃火锅。 冬日里的夜总是来的特别快,没吃几口,天便黑了。 也是这时,夏全手底下的小林子来了,唤了人抬上来,四个小太监整整抬了两口大箱子,吃力的搬了进来, 姜汐瑶,“????” “林公公,这是何意?” 小林子堆着笑,“陛下念着您呢,下了朝会,便让奴才给您送来了这个。” “娘娘,您自个儿瞧瞧。” 小林子先将箱子打开,屋子里原是昏暗,眼下全亮了,快闪瞎她的眼,这竟然是一箱金银珠宝,还有会发光的夜明珠,真是闪瞎她的小眼珠子。 好家伙,金灿灿的,真土,跟土豪挥霍似的。 说是惊喜吧,更像是惊吓,说是惊吓吧,他确实送的价值连城。 她叫他高兴了,他自然便送了。 而后又打开了另外的箱子,俨然是他说的银铃纱幔,整整一箱,不止连寝床的纱幔,还有寝殿隔开的纱幔,这也就罢了。 还有台布…… 台布的圈周围缝了密密麻麻的金银色铃铛,他这是……要将台布也换了。 这…… 他寝殿里的角角落落都不愿放过。 小林子说道:“娘娘,陛下说了,娘娘宫里的陈设旧了些,特意吩咐奴才给娘娘。” 姜汐瑶瞧见那块价值连城的台布心里便发紧,之前种种涌了上来。 稍稍出神,嘴角抽搐了下,唤道,“春竹,夏末,陛下送的挑个吉时换上吧。” 小林子笑着走了。 春竹和夏末瞧着如此贵重,犹豫道,“主儿,台布真的要换上去吗?” 纱幔换倒是说的过去,可是这台布一看就很贵重,也是换上去吗? 姜汐瑶没脸瞧了,正声道,“台布先收着吧,其他的在寝殿里换了吧。” 春竹收了,“主儿,锅子还吃吗?” “吃,为什么不吃?”姜汐瑶撩了龙轩离这么多回,还是第一回如此羞耻,连着把她寝殿里的台布也换了,这不是明示她要在桌案…… 好了,好了,不想了。 姜汐瑶第一回这么尴尬,只能用吃来掩盖自个儿的不自然,万一被春竹和夏末不对劲,春竹那张嘴铁定傻乎乎的要问个清楚。 上回,在桌案上,事后换了张新台布,春竹还傻乎乎的问她台布为何湿透了。 她只能找了由头,说是打翻了茶水,不过也确实打翻了茶水,不算说谎。 元日节就这么过去了,元日节最后一天,也是崔太后出宫念佛这天。 皇后带着嫔妃去送行,太后这一去怕是要小住几月才能回宫。 崔太后走了,最高兴的是郑贵妃,不用看太后的脸色行事,送行的时候整个人都松弛许多,显然是开心。 她等着上元节呢,等着有人带她出宫玩,上元节虽没有元日节的休沐七日那么多,但也有三日。 到时,上京张灯结彩,彻夜长明,花灯,街会,戏曲…… 在上元节前,她还是在宫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各宫的嫔妃许是少了太后镇场,也是活络了起来,就如那柳昭媛。 身子好了,宫闱局挂上了她的绿头牌,她也是使了劲往圣宣帝眼前凑,时不时会去各花苑走走,准备着和圣宣帝来个巧合。 整整三日,终于让她遇着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柳昭媛福礼,“真巧呢,陛下。” 龙轩离只是懒懒的看了下她,“恩”了一声。 等了三日,就等着他,可不是巧了吗? “爱妃,也是随处走走的?”龙轩离端坐在轿辇上,居高临下的问。 柳昭媛道,“尚药局的人说臣妾身子大好了,先前臣妾为了养身子,不大出门,现下好了便想出来走走散散,没想到竟遇到了陛下,当真是巧。” 龙轩离下了轿辇,“既如此,不若爱妃陪朕赏赏景?” 柳昭媛求之不得,当下便应了。 第84章 被降位份 柳昭媛内心美滋滋的,连日的蹲守不负所望,终于让她偶遇到陛下,更让她惊喜的是陛下居然主动邀了她赏景,两人走了一路。 虽然没说上几句话,瞧着陛下心事重重,她也不好此刻随意扯话,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 陛下说一句,她应一句。 后来,陛下的心情好似好了些,搭话多了,她也稍稍松了些,话也多了。 眼看话匣子打开,她还想与陛下再多说些,陛下却突然说还有政务处理,便走了。 她也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瞧着人走了。 但能遇到第一次,自然也能遇到第二次,后两日柳昭媛照常蹲守,很快便又遇见了陛下。 她行了行礼,“陛下万福。” 龙轩离懒懒地回了句,并没瞧她,“是柳昭媛呐,今日还是巧合?” 柳昭媛说道,“陛下,臣妾日日都来这花苑里呢,臣妾得了空,而且花苑离依水宫不远,便来了。” 龙轩离睨了她一眼,伸手,“天冷,爱妃别凉了身子。” 柳昭媛瞧见他伸来的手,羞涩的低头,缓缓地抽手,突然手上重了个东西,是汤婆子。 “夏全,拿来。”龙轩离说道。 啊?是给她汤婆子,不是要牵她的手,是她想多了。 柳昭媛明显的失望,只好拿着汤婆子谢恩,“谢陛下赏。” “瞧这天,怪冷的。”龙轩离伸手,掌心落下一朵雪花,“下雪了,走吧,夏全。” 就这么走了,柳昭媛愣在当场,怎么才来就走了? 她还没跟陛下说的上话,今日是没戏了。 回到依水宫,柳昭媛仍是美滋滋的,要说第一回遇到陛下还是巧合,今日又遇到陛下,要说陛下不是刻意为之她都不信。 陛下肯定也是有意为之的,知晓她会出现,所以也去园子里逛逛。 虽然陛下没说什么,但瞧见下雪也留意到她会冷,让夏全给了汤婆子取暖,陛下心里还是有她的。 直到宫闱局来了人,说陛下今日召她侍寝,心里才有了答案,陛下是在意她的。 柳昭媛在花苑蹲守,这宫里谁不知晓柳昭媛想遇见陛下,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可陛下不也是没翻过柳昭媛的牌子。 可见,后宫众人以为这样拙劣的邀宠手段是无用的,陛下翻不翻谁的牌子还是看谁陛下今儿个心里想的是谁。 这后宫里都瞧着呢,想看柳昭媛的笑话。 可今日传柳昭媛侍寝的事一出,可算是把众人惊着了,如此低劣的手段也能邀宠? 这点儿,皇后贵妃就连惠妃自个儿也没想到,要说惠妃她拉不下这个脸,听到柳昭媛今日侍寝,甚至有些后悔自个人儿怎么就没跟着去。 说不定还能让陛下多记着她点好。 夏全很诧异,他没瞧出陛下对柳昭媛有流露出兴致,说不咸不淡都是好的,毕竟陛下见到柳昭媛第一反应是皱眉。 他瞧得真切,是皱眉,是不喜,唯独没有欣喜,与见到姜婕妤时的眼神不同。 转眼,就翻了柳昭媛的牌子要让她侍寝。 怪事,真奇怪。 不过既然主儿翻了柳昭媛的牌子,召她侍寝,他也是老老实实着人去办了。 就这么,柳昭媛被洗得干干净净,就到了紫宸殿,心情忐忑,激动,面上羞涩,更多的是憧憬。 她小心的拽着被褥,耐心的等着圣驾。 不晓得等了多久,陛下还未来,就这么等呀等呀,仍是还未见陛下身影,她就这么睡着了。 直到陛下的呵斥声传来,“柳昭媛藐视圣恩,侍候不力,着柳昭媛降为柳充仪,让她去郊外的莲奚寺静思己过三月。” 说是静思己过,实则是禁足。 柳昭媛醒来便是等到这么一句,结果来了人又将她请了出去,还有陛下说的话,她没听真切,是夏全重复了一遍,“陛下口谕,柳昭媛藐视圣恩,着降为充仪,送郊外莲奚寺静思己过。” 柳昭媛彻底懵了,当下表情僵在脸上,错愕的张大嘴巴,整个人不敢置信,好好的侍寝怎么就变成了处罚? 而且郊外的莲奚寺,这不是专门为皇家的尼姑庵吗? 先帝的妃嫔也曾去过莲奚寺带发修行,这哪是静思己过,这明明是禁足。 夏全虽然觉得自家主子这惩罚过了,但也不敢耽误,“把人送回依水宫。” 柳昭媛哭成了泪人,她不是有心要睡了过去,实在是陛下处理政务着实晚了,她乏了不得已才睡了过去。 这……陛下怎还把她降了位份? 以后可不止要跟萧昭容行礼,连带着庄修媛也要行礼,这叫怎么个事嘛? 被送回去时,柳昭媛才敢在自个儿宫里放声大哭。 得不偿失,第二日柳昭媛便被送出了城,去了莲奚寺。 王皇后是第二日起身梳洗打扮时,才知晓这个消息的,惊诧:“罚得如此重?” 云若道,“是呢,想是陛下内心不喜,便重罚了些。” 罚了便罚了,柳昭媛不是她的人,左右她是管不着的,也不想管,只能说柳昭媛那人性子张狂,此次罚了也好,多磨磨性子也好。 只怕是这几日总是去陛下跟前叨扰,陛下明着不说,心里应是生了不喜,便找了个由头打发罢了。 至于真相如何,王皇后不想深究,天晓得咱们这位陛下心里头的弯弯绕绕是怎么想的呢。 禁足莲奚寺三月,以后便没了得宠的机会了。 三个月再回来也没用了,回来宫里早就变了天,到时便有新的妃嫔入宫,柳昭媛再也无翻身之日。 “既然陛下罚了,本宫这儿也不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王皇后说道,“你差人顾好柳充仪的衣食住行,妥善照顾。” 陛下明面罚了,她这个做皇后的不能心大,更不能苛待妃嫔,即使出了宫,她也是要安排好的,才不会落人口舌。 “柳充仪终究不是姜婕妤有手段,这姜婕妤眼看遭了陛下厌弃,谁想到没出几日便复了宠。” 是啊,当真是好命。 漪兰殿的姜婕妤,陛下就算厌弃也不会这么早厌弃,怕是要拿刀使呢。 第85章 出宫 柳昭媛这一出,倒叫郑贵妃心里头开心了一回,谁让柳昭媛总是跟她对着干,不止降了位份,还被送出宫反思,陛下此举功德无量。 其他人的心态是看好戏,萧昭容心里也畅快了,她是知晓柳昭媛寻了机会接近陛下,听到她侍寝的一刻,原以为柳昭媛得了陛下青睐,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止没得宠还受了处罚,当真是好笑。 萧昭容躺在贵妃榻上,软毛垫底,今日的天儿闷闷的,她心情倒不是闷闷的,采云端来葡萄置于跟前,说道:“恭喜主儿,贺喜主儿。” “主儿以后可是九嫔之首了,那柳昭媛再也不能越过您的头上去,如今这后宫,陛下最宠爱您,等您生下子嗣,便是这后宫第一人。” 萧昭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这身孕哪能说怀便怀的。” 采云宫闱,“娘娘洪福齐天,将来必定能诞下陛下的皇子,荣宠不衰。” 萧昭容嗔道,“好了,好了,别尽说些好话给本宫听。” 不过说的话确实好听,她爱听,“在自个儿宫里头可以说说,到了外头可千万别说这种话,免得惹了人不快,本宫上头还有三妃,三妃上还有皇后,皇后才是后宫的第一人,谁能越过她去。” 采云自知说错,象征性的打了下嘴巴子,“娘娘,瞧奴婢这张嘴,光知让娘娘开心。” 她的话萧昭容爱听,只不过碍于大伙在场,不好过分张扬,所以仅仅是敲打敲打。 至于惠妃,眼下惠妃也不敢轻举妄动,陛下的口谕,谁敢违背??再说她也没这个脑子去说服陛下回心转意。 等她知晓时已是第二日,只能去宫门口送送,说了几句好话安慰安慰她,等她三月后再回宫作打算。 姜汐瑶却很出乎意料,圣宣帝何时变得如此不通情达理,只是伺候的不好便降了位份,那她侍寝的时候从未起身伺候圣宣帝更衣早朝,他也不曾罚过她。 她也没想这么多,许是柳充仪正好撞在人家的枪口上,所以罚得重了些,左右三月一过还是会回来的。 雪淅淅沥沥的落着,直落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日才停。 “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姜汐瑶念着诗,脑海里不停想象上元节的情景。 她倒是很期待花灯满帝都的盛况,还有香车宝辇。 转眼上元佳节,但姜汐瑶需要便服出宫,还是要掩人耳目的那种。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姜汐瑶换好了衣裙,身着水蓝薄荷绿相间衣裙,颜色宛如初春的嫩芽草儿似的,清新又春意盎然,更显生机勃勃,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俏皮娇媚的韵味。 在冬日的皑皑白雪中让人眼前一亮,就像花仙子美丽动人,姜汐瑶很满意这一身打扮,出宫后便戴上帷帽。 上京城大街。 上京果真繁华,犹如诗中所写,月色灯光,香车宝辇不断,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小心,别随意乱跑,人多杂乱。”带她出宫一趟不容易,虽然不想打扰她雅兴,总归街上人多,御史便多嘱咐了点。 姜汐瑶跟在身旁,“臣妾晓得。”意识到在宫外,于是改口,“妾身晓得,郎君宽心。” 郎君,头一回听她叫自己郎君,而不是称呼陛下,蛮好听,细软的声儿叫得他心坎也软了,不由自主地牵上她的手 牵得紧,防止她落了,“宫外不比宫内,跟紧点,不可随意乱跑。” “好嘛,好嘛。”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妾身不会乱跑,况且还有侍卫,肯定不会有危险。”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止有侍卫,还布了暗卫,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好。 “还是小心点为好。”龙轩离再三嘱咐,不紧不慢的带着她去了城中最大最繁华的酒楼丰乐楼,定了最隐秘视野最好的天字包间。 “郎君,听说今日里街上还有好多其他表演,还有行花令,猜灯谜,西市还有各种小吃点心,听说街头有家樱桃毕罗味道别具一格。”包间的窗户正对着大街,正好可以瞧见街上的各种花车游行。 龙轩离算是听出来了,她想吃民间点心,重点有点心吃。 “等人少些,让夏全给你带点回来。”西市离这儿有些距离,安全起见,还是不要亲自去为好。 姜汐瑶施施然闭嘴,要亲自去吃才有趣,让人打包带回来总是少了点乐趣,不过皇帝发话了,她能反驳啥。 龙轩离看出她的失落,只好说道,“这会儿人街上人太多,晚些人少朕带你出去逛逛,今夜不会宵禁。” 宵禁是不会宵禁,但时辰越晚,人越少,人少了氛围没了,不好玩。 姜汐瑶婉儿一笑,“妾听陛下的。” “往年上元节时,你都会出门吗?”去年这时,她在王府,是她的奉仪,自然是待在王府不能出去,不晓得她在闺阁中是如何过节的。 姜汐瑶点点头,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晃动身体,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往年妾在闺中时,这会儿家里的哥哥姐姐会带妾出门游玩赏灯。” 恩,很热闹,无拘无束。越说越是向往以前的日子。 入了王府,她便没了这般乐趣。 龙轩离静静听着,瞧出了她眼里的向往,宫里到底是拘束了她,出了宫整个人不同。 “陛下,这道灵见消好吃,您尝尝。” 龙轩离沉浸在心疼中,不想姜汐瑶心思却在吃食上,一时语塞。 小妮子没有花花心思,有吃有喝有玩其他心思都没了,小馋猫。 瞧见桌上的生鱼片,想起上回宴会上生鱼片她动也没动,便伸手将生鱼片那盘挪了个位,离得他远远的,又把她喜欢吃的挪她跟前。 姜汐瑶疑惑,他怎么知晓自己不爱吃生鱼片? 也许是他爱吃生鱼片吧,不由得一问,“陛下爱吃生鱼片?” 龙轩离不咸不淡的回了声,“恩。” 随后,她惊呼,“更大的花车来了。” 姜汐瑶放下碗筷,往窗外望去,远远的瞧见那花灯车缓缓而来,周围围了好些民众,跟着花车走,“瞧,真热闹。” “大宣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当是天下第一美事。”姜汐瑶回头朝她笑笑,“希望边疆的军民也是能如此安定。” 龙轩离静静听着她讲话,从她的话中惊觉,她竟有这等见识,原以为她只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不曾想所想的却是如此宏伟。 仅仅是这一点,是后宫其他妃嫔比不了的。 瞧她单纯心地善良的样儿,不由得心底一软,应了声,“会的。” 总有一天,边疆安定,大宣的疆土会越来越强大,让百姓有所依,天下百姓皆能受大的庇护。 龙轩离自小在宫里长大,虽不及其他几位皇兄皇弟过得锦衣玉食,对比百姓已经过得甚好,后来长大去了边疆打仗,一去便是六年才回来京城。 他也是去了才知晓边疆的苦难非常人所能感同身受,转念一想,姜汐瑶的家人便是镇守在大宣北边的凉州,深有触动。 龙轩离道,“凉州的上元节是怎样的?” 姜汐瑶吃了口奶酪浇鲜樱桃,想了会儿,努力回忆原主的记忆,“凉州自然没有上京的繁华,上元节也自然没有如此规模。” 话音一转,“但,家家户户也会上街赏灯赏月,也是热闹的。” 说着她便笑了,“有一年,妾身顽皮受了罚,正是上元节当日,妾身的哥哥姐姐偷摸来了祠堂,与妾身一道偷着角门溜上了街。” 龙轩离盯着她笑容,很触动,生在皇家没有普通人的亲情,所有人都彼此防着,即使是问好担忧也只是表面上的关心。 今日听到了她家兄弟姐妹偷溜出去的事,甚是觉得不同。 “陛下,您猜猜后来怎么样了?” “如何?” 姜汐瑶说的津津乐道,“后来自然是被阿娘阿耶发觉了,等妾和哥哥姐姐回家时,在角门口被逮了个正着,阿耶愣是罚了妾身跪了一夜的祠堂,说妾身顽劣。” 龙轩离听着这哪是顽劣,只是贪玩了些而已。 姜汐瑶问道,“陛下,您觉得妾身顽劣吗?” 龙轩离宠溺的摸了摸她发间,认真回道,“不会。” “妾身就说嘛,妾也没觉得自个儿顽劣,小孩子家家的贪玩了点正常。” 龙轩离笑道,“不顽劣,倒是没规矩得很。”只是表面责怪而已。 “妾哪有,妾身胆小,是最守规矩的。” “恩,朕许你在朕面前没规矩,外人面前不许如此。”龙轩离说的正色,“你呀你,在朕面前一点儿也不胆小,胆大的很。” 姜汐瑶故意一拜,笑道,“妾身不敢。” 哼,就属她最敢。 吃得差不多了,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姜汐瑶跃跃欲试,“陛下,妾身想……” 不用说他也知道,她是想上街玩儿。 龙轩离淡淡的应道,“走,带你赏灯。” 姜汐瑶应声,想上前挽他的手,想想又不合规矩,瞬时又把手缩了回去,龙轩离瞧见她方才的姿态,这会儿倒是胆子小了。 于是便伸手揽上,说道:“这里不是宫里,不必如此拘束,规矩可以不守。” 听了他这番话,姜汐瑶心也放下了,犹豫间牵上他的手,他的手掌温厚有力,牵着她一直往前走。 街道两旁又挂上了一盏盏的花灯,将整个街道照得更加亮堂堂的。 繁华的街道人头攒动,人们手里有拿着花灯,有手提着各种精致小盒,有些是首饰盒,有些是吃食,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或驻足赏灯,或游船赏月,好不热闹。 姜汐瑶戴着帷帽,缓缓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身旁站着的是面如冠玉的男子,她虽戴着帷帽,隐约从帷帽中透出不寻常的美色,配上婀娜多姿的身形,路过的人不由得多看两眼。 感叹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女子叹息那男子身旁有了家室,男子叹息女子有了夫家。 此时,龙轩离才觉得她不是妃嫔,他也不是皇帝,两人就如平常夫妻一道逛街赏灯,与以往不同的感受。 风渐起,吹了帷帽一角,露出姜汐瑶绝美的容颜,配上那清丽脱俗的云锦衣裳,更是美轮美奂,饶是周旁的男儿见了也是不由得想多看几眼。 龙轩离不喜,他知晓她长得甚美,虽给她戴了帷帽,却还是担心被人瞧了去,以她的容貌,怕是会引起登徒子的注意。 这是他不愿看到的结果,于是拢了拢姜汐瑶的手臂,一个冷眼过去,颇具威慑,那些个男人自然乖乖收敛了。 上元节热闹是热闹,不过往后还是少带她出宫,免得被人惦记了去。 那些赤裸裸被迷住的眼神,他身为男子怎会看不出他们心中所想,于是加快了步伐远离。 谁给他们的胆子,敢惦记帝王的妃嫔,多看几眼,他便怕要挖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永远不能再瞧见任何女子。 龙轩离其实有些懊悔,为何要带她出宫,平白无故招人眼。 眼看生闷气,姜汐瑶一声,“郎君,这个好看吗?” 姜汐瑶拿了一张脸谱,俏皮的戴给他看,“郎君,郎君,妾身好看吗?” 丑,选了个丑的。 龙轩离扯扯嘴,好久蹦出一个字,“丑。” “怎么就丑了,明明是一只可爱的花猫脸。”姜汐瑶说道,“这个适合郎君。” 大猴子。 龙轩离瞧清她手上拿的脸谱,被气笑了,“朕……”又改口,“我怎么会是大猴子。” “郎君方才那憋着的黑脸可不就是跟这个大猴子一样,您看连神情也是同样。”姜汐瑶放下脸谱,故意打趣。 龙轩离彻底笑了,她说好看便好看,“想要。” 点头应声。 “夏全,结账。” 眼瞧碰头的时辰快到了,姜汐瑶明显感受到他心不在焉,只是她装的好,装作被上京的繁华吸引,无暇顾及其他。 今夜,是她和原书女主碰面的时机,带姜汐瑶出宫无非是个幌子,是个招人眼恨的幌子,实则是为了见真正的女主。 他们碰面的地点,姜汐瑶不得而知,只知晓在今夜,会有人刺杀龙轩离。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他们早就进入对方的视野,一到时机便会刺杀龙轩离。 原书的剧情,龙轩离带姜汐瑶出宫,最后只留了两个侍卫给姜汐瑶,借故走散,龙轩离也是在这个时候去见了女主,而她离了龙轩离,自然没有事,但龙轩离却是受了伤。 因为原书的发展最后是夏全让人把姜汐瑶送回了宫,从借故走开到回宫就再也没见过龙轩离,直到半月后才见着,至于伤势不得而知,想来是有惊无险,小伤。 第86章 被掳 尽管随行有侍卫,还有不少暗卫相随,但这些暗卫的职责主要是保护皇帝的安全,又怎会随时盯着姜汐瑶。 姜汐瑶在前头的摊子挑选花灯,龙轩离在后头瞧着她,是到时辰了。 压低声音对侍卫说,“好好跟着,别跟丢了。” “喏。”侍卫齐齐恭敬应声。 姜汐瑶似装作不在意后头的情形,面上只顾着挑选花灯,拿了花灯给春竹,“这个兔子花灯,怎么样?” “好看。”春竹说道,“主儿,这个也好看。”春竹指着螃蟹的灯笼说道,“奴婢还没见过螃蟹,虾状的灯笼。” 甚是新奇,“主儿,京城的上元节比凉州繁华多了,凉州的上元节没瞧见过如此好看的灯笼。” 那当然是没得比,毕竟上京是帝都,岂是北边凉州能比的。 帝都要是不繁华,怎能叫帝都,而且整整三日帝都不会宵禁,凉州上元节的放夜不会到整夜,最多到子夜,子夜一过便实行宵禁,拿像上京整整放夜三晚。 姜汐瑶挑选着灯,后头的龙轩离找寻了空离开。 姜汐瑶知道龙轩离走了,但她故意装不知道。 姜汐瑶问道,“春竹,来一串糖葫芦。” “主儿,在外头不要乱吃,万一不干净。”春竹为难,主儿这回出宫只带了她一人,怕人多眼杂,为什么会带她,当然是她会拳脚功夫,在紧要时刻可以保护主儿。 这话不偏不倚落到摊主的耳朵里,老大爷说道,“你们怎么乱说话,看你们衣着华丽,怎得如此说话。” 说的急了,声音大了些,引来一些人侧目。 姜汐瑶只好笑笑道,“摊主,是我们言语不当,您多担待。”又唤了春竹,“摊主,我们买十串。” 摊主一听人家要买,当然是笑脸相迎。 春竹说道,“主儿,吃不完。” “喏,吃不完给后面的侍卫分了。”姜汐瑶说道。 春竹尝了口,“好吃。”她不想分糖葫芦了,可以自己吃完,收回方才说摊主糖葫芦不干净这些话。 更大花车来了。 春竹抱着糖葫芦,边吃边喊,“主儿,花车来了,这回的比上回的更大更好看。” 姜汐瑶回头瞧,还真的是,点缀着各类花灯,竟比方才店家做的花灯还要精致。 春竹,“主儿,花车来了,花车来了。” 顿时人群蜂拥而至,人声鼎沸,人一下冲过来把姜汐瑶和春竹冲散,两人被隔得越来越远。 春竹惊恐,慌张的叫道,“主儿,主儿……” 人头攒动,姜汐瑶被人流推到了另一边,已然瞧不见春竹。 “春竹!春竹!”姜汐瑶大喊,没声了,没有任何回应。人群嘈杂,她的声儿早淹没在人声鼎沸里。 姜汐瑶迎着人流,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站在街角。 看情形,眼下过不去,只能等人流散了。 阿婆温声问道,“娘子,这会儿人太多,你先等等。” 是卖麦芽糖的阿婆,阿婆年纪大了,手却很稳,三两下画出一只螃蟹,栩栩如生。 “阿婆,您画的真好。” “画了几十年了,一笔一划都在这里。”阿婆指着自己的脑袋,“都记着呢。” “阿婆,我要这个。”姜汐瑶指着她刚做好的螃蟹,笑着给了银子。 “给,娘子。”姜汐瑶接过麦芽糖,啃了一口,味道浓郁,还有奶香味。 阿婆笑道,“阿婆我做的麦芽糖,保准好吃。” 姜汐瑶尝过后,果然如阿婆说的好吃,而且奶香浓郁,甜而不腻。 姜汐瑶笑笑道,“阿婆,真好吃。” “娘子,便在这里安心等,很快便散了。” 转眼,人便没了,老婆子颇为疑惑,“方才人还在这儿,眼下就没了。” 也没多想,想是人趁空走了。 小巷内,麦芽糖落地,散了一地,姜汐瑶昏迷前的最后一眼,只晓得被人捂着嘴,没一会儿便昏迷了。 侍卫见主子和她的丫鬟不见了身影,其中一人便回去禀报,留下三人继续寻找。 御北街角落,侍卫来报,夏全得了信儿,得知姜婕妤和她的婢女不见了。 心想:哎呀,我的祖宗,这不是出了大事?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下脑袋,不知该不该向主子禀报,只好吩咐侍卫:“赶紧找到娘娘,可别让娘娘出事。” 那人一袭黑衣,瞧不清真实模样,龙轩离站于昏暗的灯光下,影子随灯笼微微晃动,两人说着话。 夏全惊得汗都出来了,这报也不是,不报也不是,到底该不该报。 咬咬牙,还是去报了。 “陛下……” 龙轩离皱着眉,他早已吩咐夏全任何人不得打扰,本想呵斥。 但夏全焦急的神态,他觉得不太对劲,憋着怒气,“何事?” “陛下,有要事禀报。”夏全为难的瞧了那人一眼,龙轩离招招手,夏全附耳说了。 听完,龙轩离神色大变,呵斥道,“人呢?你们怎么看的人。” 又斥责道,“愣在这里作甚?唤人去找。” 姜婕妤不见了,他就知道陛下肯定会大发雷霆。 龙轩离心急如焚,他怕人真的会出事,只好说道,“你先回去。” “等……等。”未等话未落,龙轩离转身走了,女子手里还捏着要送他的荷包,是她绣了一天的荷包,看来没机会送出去了。 龙轩离阴沉着脸,“人呢?人在哪不见的。” 夏全抹了把汗,“就在长京街。” “奴才已经派了更多的侍卫找娘娘去了。” 不够,光是侍卫不够,又派了暗卫寻找人的踪迹。 龙轩离回了原地,瞧见失魂落魄的春竹,夏全立马跑上去问道,“你家主子呢?” 春竹哭着说,“不见了,就那么一会儿就不见了,怎么办,我把主儿弄丢了。” 这下,夏全头更疼了,好端端的让人跟着,转眼人就不见了,这不是急死人嘛。 龙轩离肉眼可见的阴沉,遣了众多暗卫寻找,身边只留下几个侍卫,夏全劝道,“主儿,您身边不能少人。” 万一有个好歹,他担待不起。 眼下正在闹市,他很安全,也不必留人保护他。 第87章 什么狗剧情! 昏过去的前一刻,姜汐瑶在心里骂了一句:xxxx,又来。 这什么狗剧情? 好事轮不到她,坏事一个个的找上她,剧情不带这样玩的。 此时,姜汐瑶软弱无力,连说话也没力气,脑子仍是在迷迷糊糊的运转。 xxxxx,x你大爷的,剧情严重偏离了啊,还能不能给点好走向? 然而,心中早已痛骂了千百遍,但她却发不出声,全身酸软无力。 就这样,她只能被扛着,心情愈发沉重。 就在走到路程一半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刺耳的刀剑交锋之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伴随着这阵声响,一道道寒光闪烁而过,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 谁?究竟是谁来了? 难道是圣宣帝派来的人吗?还是他的暗卫吗? 刀光剑影,现场情况混乱不堪,她根本无法看清来人的面容,也无从得知他们的身份。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群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那个人怒喝一声:“找死!” 紧接着,双方瞬间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以及伤者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倒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而那掳走她的一方显然渐渐处于下风。 终于,局势明朗,掳她的人最终落败。 就在这时,姜汐瑶感觉到自己突然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醒醒……” 四周的灯光昏暗,难以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她艰难地张开嘴巴,发出微弱的声音问道:“……谁?” 尽管如此努力想要看清对方,可眼前依旧模糊不清。 她不知道这个抱住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也不清楚这个人是否真的是来救她的。 或许,她只是刚从一个虎口中逃脱,又掉进了另一个更危险的陷阱里。 不过,从那人的声音判断,年纪应该不大,而且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而在另一头,龙轩离心急如焚。 他将自己身边所有的暗卫都派了出去,只为确保能找到她,在心中祈祷她不要出任何意外。 这时,暗卫来报说是找到踪迹,说是在马道巷寻到踪迹,有一伙人将人掳走,对方十数人之多。 听闻此,龙轩离心里顿感不妙,“追,势必把人完完好好的带回来。” 顷刻间,所有暗卫出动。 男人抱着姜汐瑶,随行的黑衣人不解,“主子,为何要救她?” 完全不大可不必去救人,那些是专门的人贩子,平日里掳走不少良家妇女,小孩卖到其他地方。 今日这事,自家主子却开了口要救人,他想不通主子为何要救人? 出手救无关紧要的人,只会坏了刺杀皇帝的事,有可能还会暴露他们的身份踪迹。 太冒险了,不值当。 他作为属下,有责任劝解自家主子,今夜的任务是刺杀皇帝,而不是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被叫做主子的正是当今宁王,龙轩煜,“她是皇帝的妃子。” 龙轩煜没解释太多,他的人盯了龙轩离许久,这才得了空原本是要回头找龙轩离,但瞧见她被歹人掳走,还是先出手救了。 这是第三回见到她,第一回是在藏书阁,她正在誊抄经书。第二回是在岁宴上,离她坐得远,却一眼瞧见了她,低头只顾着吃自个儿碗里的食物。 这两回,她都没瞧见他。 此时,迷药发作,姜汐瑶觉得浑身燥热,“好热,好热……” 身子不安的扭动,下意识抱得更紧,“热……热……” 龙轩煜暗道不好:是…… 此时,姜汐瑶耳朵红了,脸颊红了,朱唇微微张开,呼吸变重,想要找个大冰块缓解身体的燥热,不停的在龙轩煜怀里扭动。 龙轩煜深吸口气,眸色越来越深,强忍,“别动……” 此时此刻,姜汐瑶哪还能听的进去,伸着手挪着身子向龙轩煜靠拢,碰到他面颊,冷冷的很舒服,长吁了口气,“好舒服。” 声音娇媚,他连忙用披风遮住她整个身子,不让人看了去。 “去醉仙楼。” 龙轩煜抱着人,从暗门进入醉仙楼,醉仙楼是他在京城的众多产业之一。 “出去。”龙轩煜了话,“都不许进来。” 众人瞧了一眼,告退关了门。 龙轩煜坐着,瞧着床上的人儿不安分的扭动,又开始撕扯身上的外衣,眼神迷离的瞧着他说道,“好热,我好热……” “水,我要水……” 龙轩煜鬼使神差的倒了杯茶走到床沿边,姜汐瑶一把抓了过去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仅仅是一杯茶水哪够,没一会儿姜汐瑶又“嘤嘤嘤”的哼唧起来,哼哼唧唧的小声哭泣。 龙轩煜靠坐在床边,眼神盯着她,见她不停的撕扯自己的衣裳,忽而低下头问了一句,“若是跟了我,可否愿意。” 姜汐瑶哪听的进去,只是触碰他的脸颊,觉得好冰凉,一个劲的往他身子里靠。 龙轩煜呼吸越来越深,“若是你愿意跟了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姜汐瑶难受的哭了起来,嘴里嘟囔:“我要,我要……给我,水,凉的。” 人已经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只是他身上实在太凉快了,她只想往他身子边靠近,身子的燥热已然淹没理智。 龙轩煜瞧着她娇软的模样,脑海里已经想好给她换个身份留在她身边,从此以后没有姜婕妤,只是他的女人,把她藏起来。 姜汐瑶控制不住,伸手开始撕扯龙轩煜的衣襟,“我要……给我……你身上好凉快……” 龙轩煜不由得拽住她的手,软软的舌头舔了下她掌心,引得一阵战栗。 “你真的想要?” 水,凉快的水,她当然想要,怎么会不想要,怎么可能不想要,只要能缓解身上的燥热。 姜汐瑶委屈的哭起来,不停的点头,“要……要……” 长长的睫毛蒙上一层氤氲的露珠,脸颊泛红,身上更是滚烫。 龙轩煜情不自禁的伸手,“那我给你。” 第88章 迷魂香 “找到了吗?” 暗卫来报,龙轩离急忙问,“人呢?” 暗卫禀报,“主子,人在醉仙楼天子号包间,外头有不少人把守,二十人左右。” 二十人,真不少。 龙轩离没细想,“带路。” 他要亲自把她带回来,不知道为何有人把她带走,对方带了二十人,阵仗不小,眼下顾不上这么多,先把人救出来要紧。 醉仙楼。 簪子掉了,头发乱了,姜汐瑶忍到极限,龙轩煜咽了咽口水,伸手想扯掉她外衣。 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随之而来的是刀剑相向的剧烈碰撞声。 “怎么回事?” 黑衣人说道,“主子,我们被人包围了。” 龙轩煜惊讶,来的如此快。 黑衣人催促,“主子,对方来的人比我们多,我们挡不住。”继续说道,“赶紧走。” 龙轩煜回头极为不舍的瞧了神志不清的姜汐瑶一眼,黑衣人顾不上这么多,扯了人进入暗门走了。 “砰——” 门被破开,房里只有姜汐瑶,没瞧见其他人影。 只不过她眼神迷离,显然是中了迷魂香,扭捏的躺在床上,龙轩离眸色一深,厉色道,“出去,都不许看。” 夏全捂着眼转了身,挥手让后头的众人后退,随后关了门退了出去。 龙轩离忍着愠怒,手抬起她下颏,“谁,是谁放的迷魂香?” 姜汐瑶“呜呜呜”的嘤咛,她扛不住了,拽着龙轩离身子便往前靠,龙轩离却扼住她的手,问道:“有没有被碰过?” 姜汐瑶“呜呜呜”的说不出话。 “恩?”龙轩离深邃的眼神盯着她,显然她已然神志不清,“有没有碰过?” 姜汐瑶听不真切,两行眼泪倏然滑下,嘤嘤嘤的哭起来。 好烦,怎么耳边总是有蚊子嗡嗡嗡的叫着,好吵,赶又赶不走,怎么赶走没用,一直嗡嗡嗡叫,叫什么叫,大冬天的还跑出来咬人,不冬眠的吗? “啪——” 姜汐瑶甩手,无误的拍在龙轩离的脑袋上,嘴里嘟囔,“吵死了。” “吵死了,大冬天的还吵吵吵。” 这下,龙轩离的脸更黑了,“姜汐瑶——” “别吵吵,吵你个头。”这回,姜汐瑶的手无误的拍在龙轩离的嘴唇上,“再吵,再吵吵我拍死你。” 龙轩离,“……” 真神志不清了。 她太热了,只好伸手扯龙轩离的衣襟,整个人贴在龙轩离胸膛上,长长吁了口气,“好凉快。” 龙轩离瞧着她娉婷身姿,强忍着火热,再次开口问道,“朕是谁?” 没得到应有的回答,又问:“我是谁?” 姜汐瑶觉得好烦,吵死了,一下哭了出来,“龙轩离,你是龙轩离,朕是龙轩离那个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何为大猪蹄子? 龙轩离不解,但又听到她口中呼唤自己,原本愠怒的面色稍稍缓和,伸手解她的系带,“这就给你。” 姜汐瑶不管不顾,先一步扯了他的外衣。 帷幔落下,男男女女的衣裳落了一地。 这药极烈,龙轩离喂了她三次,她才消停下来,随后裹着寝被抱着人上了从后门上了马车。 这马车极为豪华,马车内宽敞,温暖如春,内里铺着华丽昂贵的波斯地毯,桌案上散着燃烧的檀香微微萦绕。 此时,姜汐瑶安安静静的窝着龙轩离,分外安静。 一声“嘤咛”,龙轩离知道迷魂香药效没那么快过去,当下把人捞了上来,掐着她的细腰,迫使她睁开双眼,语气不容置喙,“看着朕,看看朕是谁?” 姜汐瑶不安的扭动身子,嘴里嘟囔的回复,“你是龙轩离,龙轩离。” “我要……”姜汐瑶开始往人身上蹭,整个人挂在龙轩离身上,想要汲取更多。 龙轩离深沉眸色上下打量了一眼,蹦出沉重的声音,“小妖精,好大的胆子,敢直呼朕的名讳,不要命了。” 姜汐瑶哪听得到他的斥责,只知道嘴里不停喊龙轩离能舒服点便一直喊了。 “龙轩离,给我,龙轩离……” 龙轩离小腹一紧,欺身而上。 热滚的汗珠从麦色的胸膛边沿渐渐滑下,直直地滴落到昂贵的毛毯上。 他真是疯了,想到只要他来晚一步,她可能会被别的男人碰,一下心里来了气,搂着她地胳膊收紧,动作重了几分。 力气太大,姜汐瑶梨花带雨地闷哼一声,哭着说道,“疼……” “龙轩离,我疼……” 原本心里憋着气,听到她娇软的说疼,动作便缓了下来。 要是他没及时赶到,无法想象她会遭了谁的毒手。 不长记性,在大街上乱跑,又一想也是他的过错,要是能留点暗卫盯着她,她就不会遭遇此事,也有他的错。 于是,温柔了不少,嘴上仍是说着,“下回还乱跑吗?” 姜汐瑶使劲摇着头,“不了……不了,不要了……” 龙轩离吻着她朱唇,“乖一点,别乱动,朕会让你舒坦的。” 这一夜,姜汐瑶总觉得自己浮浮沉沉的,一会儿飞到天上,一会儿跌在地上,跟过山车似的,让人抓心挠肝。 醒了,姜汐瑶醒来,先是一惊倏然坐起,又看到头顶是明黄色的帷幔,是紫宸殿。她的心终于放下。 她是怎么回宫的,又是怎么到紫宸殿的? 一点印象也没有。 昨日她明明在街上赏花灯,和春竹走散,又跟阿婆买了麦芽糖,然后就没被人扛走了…… 后来觉得自己很热,很想扒衣服,然后没什么印象。 但看到身上青青紫紫,密密麻麻痕迹,自己的腰很酸,就知道昨晚的状况很惨烈。 姜汐瑶不安的坐起,惊呼,“陛下……?” 龙轩离坐在椅上批奏折,眼都不瞧她。 此时,她心里惴惴不安,试探的问道,“陛下,昨日是……” 龙轩离冷然的音响起,“不然你以为是谁?”盯着她看,“不希望是朕?” 姜汐瑶惊了下,被褥潇潇然落下,顾不得赤身,奔着小步跑向龙轩离,坐下窝进他怀里,“幸好是陛下,幸好是陛下。” 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 龙轩离的心顷刻间软了下来,拿了自己身上的外衣替她披上,“小心凉了。” 姜汐瑶双手环着他腰间,头靠在他胸膛,“幸好,臣妾……” 说着,快要哭了。 龙轩离抚着她背,“都说了不要乱跑,不要乱跑,要是朕没及时找到,后果……” 后果不堪设想,只是他没把这四个字说出来,怕扎她的心。 姜汐瑶仰着头躺在他怀里,抱得更紧,似是害怕,龙轩离也不忍责备,她现下倒是害怕了,昨日的情形,万分凶险。 听到她出事,便丢下人走了。 “臣妾知错,陛下恕罪。”话说着,落在龙轩离眼里,春光露了一片,喉咙不自觉紧了紧。 嘴上呵斥,“没规矩。” 她知道,龙轩离说的没规矩指的是她没穿衣服便跑下床。 龙轩离嘴上说她没规矩,手上却不自觉拢紧她,怕凉了她身子,虽说屋子里有炭火,还是怕她生病。 姜汐瑶往他身上紧了紧,“陛下屋子里暖和,臣妾不冷。”然后伸手环上他脖颈,亲了他一口,“臣妾谢陛下救命之恩。” 现下一口一个叫他陛下,昨晚可不是这么叫的,她一直叫他名讳,一直抓着他喊他龙轩离,让他别走,今儿个便变了脸,客客气气的。 龙轩离没搭话,没好气的“恩”了一声。 第89章 多补补身子 龙轩离傲娇样儿来了,“知晓就好。” “臣妾当然晓得陛下对臣妾好。”姜汐瑶晃着他手臂,嘴上认错,“臣妾知错,再也不敢了。” 心里诽腹:还不是你半途溜走,又没留下主力保护我,还有那该死的剧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离谱,离谱到家,莫名其妙被掳走,这叫什么事! 她当然不会说这些话,在心里诽腹诽腹就好。 姜汐瑶一直待在紫宸殿,没回去漪兰殿,晚膳自然也是跟龙轩离一道用。 皇帝的御膳跟她的不同,菜肴和膳食的规格比漪兰殿高多了。 这会儿,该传膳了。 龙轩离拢了拢披风,说道:“饿了吗?” 姜汐瑶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点点头。 “赶紧穿好,朕让人传晚膳。”说的时候呼吸都重了。 再不穿好,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光不溜秋的躺在他怀里,晃着他胳膊,又勾着他。 姜汐瑶颔首笑了下,“喏,臣妾遵命。” 穿好后,晚膳也传上来了,龙轩离夹了小菜给她,姜汐瑶撇撇嘴,“陛下,臣妾想吃肉。” 她瞧着那盘远在龙轩离那儿的炙羊肉,不好意思的瞧过去,“臣妾想……” 龙轩离笑了下,夹了一块到她碗里,咳嗽了声不自然的说道,“你大病初愈,少食荤腥,多吃点清淡的。” 姜汐瑶知道他说的大病初愈是什么意思,脸瞬间红了低下头默默吃着碗里的。 龙轩离默不作声盯着她低头用膳,时不时给她夹菜,很快碗里便满了,“陛下,太多了,臣妾吃不完。” 眨眼,满满一碗,姜汐瑶嘴角抽搐。 龙轩离倒没觉得什么,淡淡说道:“多吃点,你身子骨太弱了,多补补身子。” “陛下身旁的羊肉瞧着美味,不如多给臣妾些补补身子。” 龙轩离瞧了一眼,他是没吃几口,倒都几乎她吃的,“拿走。” 龙轩离大手一挥,爽快的推到她面前,“趁热吃。” “谢陛下。”笑得甚好看。 这一笑,倒是龙轩离不好意思了,眼神下意识挪开,因为不由得想起昨晚的销魂,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妮子随时在勾引他,还装作无辜的模样。 便催促道,“赶紧吃。” 好吧,赶紧吃,吃完了自然要赶她回漪兰殿,她是这么想的,但龙轩离却说了让她留下。 说是余毒未清。 这下,姜汐瑶更没脸看他了,他怎么能把这种事说的如此堂而皇之。 姜汐瑶没法,皇帝让她留下她又不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留下。 用完晚膳,龙轩离特意开恩让她去了后头的温泉沐浴,他则是去前头处理政务,直到姜汐瑶沐浴完,他还未进寝殿。 也不晓得他什么时辰就寝,反正她自个儿先睡了。 另一头,龙轩离拆开密信,瞧完密信便烧了,好一个醉仙楼。 昨晚姜汐瑶的事太过匪夷所思,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为何她会被下了迷魂香,又为何会出现在醉仙楼。 昨晚马道巷,暗卫查了,有两波人出现并交手,死了四个,地面还有血迹,活着的人受伤逃走了,想应是有人先把姜汐瑶掳走,后又被另外一伙人抢了带走到了醉仙楼。 那间天字号房有其他人出现,门外有人把守,那群黑衣人训练有素,不像是寻常劫匪,至于醉仙楼是谁的产业,他早知道是皇弟龙轩煜私产之一。 事情不简单。 烧了密信,龙轩离才回了紫宸殿,寝床上小小的人儿,似是睡下了。 想到昨晚她妖娆的模样,又想到她可能被人碰了,就算只是碰到手,碰到脸,没碰她身子,他也生气。 当下,把人拽醒了,姜汐瑶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龙轩离俨然欺身而上,指尖点着她红唇说道,“这里,只有朕能碰。” 然后点点往下,“这里也只能给朕看。” 她身体里的药效本就未完全清除,当下被撩拨得战栗,这回龙轩离要得很了,又说了很多面红耳赤的话,这话一茬接一茬的,让她羞得一句话也接不上。 最后,龙轩离喘着气,“之前送你的银铃床帐,朕还未与你试过。” 要死啦,要死啦。 这人今天怎么回事,骚话一茬一茬的,平日怎没见他如此不稳重过,姜汐瑶紧紧抓着被褥,那人偏偏使坏,故意撩拨她,让她出声。 听到她舒坦的声音,又得逞的笑,然后继续撩拨她,狂野的很乐此不彼。 要不是皇帝的寝床质量好,能受得住他如此的惊涛骇浪嘛,估计早塌了几百回,质量好归好,不过这声儿也不小。 嘎吱嘎吱的,到了子夜才停下。 要不是上元节有三日休沐,这么猛,第二日能早朝才怪。 也是因为今日不用早朝,天亮时龙轩离又拉着她开始清晨运动,才没睡多少时辰,又被叫醒起来做,姜汐瑶受不住,哭着求他停下。 但他当没听见似的,充耳不闻,继续他的事,陆陆续续的,一直到了传午膳。 终于结束了,龙轩离半撑着头,盯着她喘气说道,“爱妃真的要多补补身子,不然怎受得住。” 这…… 就算补再多的,也受不住他这么摧残。 用完午膳,他总算是放她回了漪兰殿,用轿辇送她回去的。 春竹两日没见到自家主子,今日见到都哭了,“主儿没事就好。” “奴婢还以为主儿回不来了。”春竹说的不假,她真怕主子出意外,要是真出意外,她难辞其咎,死百回都不够赎罪。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顾好主子。” 后来夏全公公告诉她找到了主子,被陛下带走才宽了心。 “我这不是没事嘛。”姜汐瑶安慰,“这不是你的错,是人太多冲散了。” 春竹又自责又懊悔,如今主儿全囫囵个回来,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就是为何前日进了紫宸殿,今日才回来。 她的小脑袋想不明白,算了,主儿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就好,其他事不重要。 第90章 萧昭容有喜? 待到了里间,眼尖的春竹瞧见姜汐瑶一身的痕迹,当下心惊,心里难受:“主儿,您的身上……?” 触目惊心,春竹还不明白,是夏末支开了春竹让她去烧点热水,补点炭火。 夏末难受,好好的出趟宫回来去了趟紫宸殿就变成这样,心里难受的很,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但就瞧那一身的痕迹,心里有了底。 原本她以为陛下是真心疼自家主子,却没想到仅仅待了两夜居然伤成这样,要是真在乎,怎么会把主子伤成如此。 眼下,姜汐瑶酸疼的很,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休息。 方走了两步,姜汐瑶捂着肚,皱起秀眉,“夏末……” 夏末忙搭手,“主儿,您怎么了?哪不舒服。” “我……肚子疼。”姜汐瑶指着肚,冷汗直流,“没由得来的疼。” 单看主儿满身的伤痕,夏末想到是不是那儿伤到了?连忙让人去尚药局请了司医过来瞧瞧。 姜汐瑶挺不好意思,因为她来了大姨妈,只是这回肚子特别痛,可能是跟前日的药有关。 姜汐瑶被陛下宠幸了两日,又被送回,然后身子流了血请了司医这事很快传遍了后宫,原本后宫里有多少人嫉妒姜汐瑶受宠,转眼从陛下宫里出来就请了司医,想是陛下不懂怜香惜玉,伤着她了。 姜汐瑶要是知道姨妈痛会穿的如此邪乎,她肯定笑穿在床上。 张美人离姜汐瑶的宫殿最近,愣是没瞧见她半点表示,会去更远的惠妃宫里走动也不会去她宫里走动,可以说的上是明面的墙头草,哪有风往哪里倒。 倒是宋修仪来瞧过她,知道她是月信身子不爽利,想着不是大事,交代了几句看了看就走了。 要属最嫉妒的还是萧昭容,倒了个柳充仪,幸灾乐祸没几日,陛下又宠了姜婕妤,元日的时候陛下陪着姜婕妤,上元节连着两日还是陪着姜婕妤。 重要的日子都被姜婕妤占了,哪轮得到她们。 这萧昭容可见妒忌呀,想着找个由头去漪兰殿撒撒气,没想到陛下没把她当作个人,只当作个玩意发泄。 采云说的时候,眉飞色舞,可把萧昭容给乐坏,顿时心里的气儿撒了一半。 说姜婕妤长得好看吧,是挺好看,但是她也不差,要不然刚入宫陛下就宠了她好些日子,连着姜婕妤也黯然失色。 说到底,这人有姿色但火候不够,陛下心里自然是不惦记的,这不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眼瞧着这回伤了好些日子不能侍寝,心里头别提多通畅。 采云继续恭维,“姜婕妤哪有娘娘一半的好,陛下是真心喜爱娘娘,自然是千般疼万般爱,旁的人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供人消遣的玩物而已。” “娘娘且放宽心吧。” 这时,萧昭容“呕”了一下,想吐却吐不出任何,采云一看眼睛亮了,“娘娘,莫不是有了?” 萧昭容头回对这事没经验,但采云是宫里的老人,自然是看出来了。 “本宫真是……真是有了?”萧昭容内心激动,巴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去紫宸殿告诉陛下这个好消息,她有孕了。 采云似恍然大悟,“奴婢该死,娘娘的换洗迟了月末半月,肯定是有了。” 萧昭容按捺不住,“那赶紧请尚药局的人来瞧瞧本宫是否真的有了。” 采云却不认同,“眼下娘娘才怀了孕,不可如此大张旗鼓,免得惹人眼红,等过些日子再禀报也不迟。” 萧昭容觉得采云说的有理,如今这宫里她最信的就是采云。 “好,本宫听你的,本宫好好养胎。” 如今她有了身孕,又有陛下宠爱,若是生下皇子,必然荣宠之极。 过了三日,是去凤仪宫请安的日子。 姜汐瑶路上碰到宋修仪,两人便搭了伴,到了凤仪宫门口,瞧见萧昭容的轿辇来了,两人福了福礼。 萧昭容没把她们放在眼里,稍稍瞥了瞥眼,采云扶着走了进去。 见人进了门,宋修仪才笑了起来,试着装作萧昭容走路的模样,撑手扶着腰,打趣,“你看,瞧瞧她那样,扶着腰好似怀孕了似的,那姿态眼高过于顶了。” 姜汐瑶笑笑,“好了,宋姐姐,这是凤仪宫门前。”提醒她人多眼杂,收敛着点。 宋修仪笑笑,拉着她一道进去,“走吧。” 萧昭容已经上座,眼见她满不在意的瞧了姜汐瑶一眼便收回眼神,嘴角扯着不屑的笑容,没把姜汐瑶放在眼里的不屑。 谁管她! 她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正眼看,斜眼看,上下,下看,随她去。 这时,王皇后来了,一如既往的端坐,她扫了一眼,看见姜汐瑶,先回听人说伺候陛下伤了,从紫宸殿出来不久便请了司医,妃嫔的事自该是问候。 “姜婕妤身子如何了?”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已然无碍。” 萧昭容幸灾乐祸了一下,仅仅一下便正色,姜汐瑶还是瞧见了。 王皇后听了点头,嘴上交代了几句,让人赏了些补身子的药材,也没再说什么。 此时,萧昭容说了话,“皇后娘娘赏你的,好好用着,这姜婕妤伤了。”眼神打量上下又说,“这伤了也不好好在宫里养伤。” 姜汐瑶面色如常,笑着说道,“多谢萧昭容关心,臣妾已然无碍,身子大好了。” 谁想知道她身子好不好,不过是借机挖苦她。 萧昭容不明深意的笑了下,“可别真伤了身子,这伤了身子事小,不能侍候陛下才是大事。” 王皇后脸色沉了沉,打断,“好了。”继续说道,“姜婕妤身子刚好,往后更该仔细些。” 萧昭容说话被王皇后打断,心里本是不爽快,碍于皇后的位份比她大,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愣着脸闭了嘴。 忽而,“呕——” 众人齐刷刷的向萧昭容望去,眼见萧昭容捂着帕巾干呕,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王皇后问道,“萧昭容这是怎么了?” 萧昭容下意识摸了摸肚,脸色喜悦,想了会儿这时候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都是喜庆的事,这等好事让她藏着掖着她是藏不住的。 但还是拐了弯,“臣妾不知怎的,近日总是觉得身子困乏的很,时有呕吐,却呕不出任何东西。” “哦?”王皇后说道,“可请了人来瞧瞧?” 萧昭容摇摇头,“不曾。” 宋修仪这会儿开了口,“莫不是有喜了?” 第91章 有喜了 萧昭容装模做样,“臣妾也不知道,近日甚是觉得嘴里苦,喜食酸物。” 王皇后瞧了萧昭容那扭捏态,说道:“若是喜事,那是好事。”挥手让云若去尚药局一趟,“去请人过来给萧昭容瞧瞧。” 在场的人听闻萧昭容可能有了身孕,有无关自己的,姜汐瑶就是;有嫉妒的,比如杨惠妃,手都掐进肉里去了;也有稳坐如山的,比如高高在上的王皇后,脸上瞧不出任何微末表情。 来人把脉后,似有疑状,又把了脉。 王皇后见状,问道:“萧昭容如何?” 李直长这会儿才确定,“皇后娘娘,萧昭容这是有身孕了,已经一月有余。” 算算日子,是刚进宫那会儿承宠怀上的,有了尚药局的证实,萧昭容自个儿总算把心放入肚子里。 短短一个多月,萧昭容便怀了孕,其他人眸中都是艳羡。 姜汐瑶随意的瞧了一眼,皇后不动声色,瞧不出是喜是哀;再瞧张美人,面露苦涩,然后抿了口茶掩饰;庄修媛脸色也难看,像是被人抢了风头;脸色最难看的是郑贵妃。 妃嫔们一个个接着怀孕,偏她的肚子不争气,侍寝多年却再没有过喜事。 王皇后笑了笑,“真是个喜事,上元节刚过,宫里又有了喜事,还不快去禀告陛下,给陛下报喜。” 萧昭容虽然早就知晓自己可能有了身孕,但在众目睽睽下当众证实自个儿有身孕,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让她还是又惊又喜。 她现在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欢喜,若是陛下知晓自己怀了身孕,肯定很高兴。 高兴之后又有点担忧,她怀了身孕,很长一段时日不能侍寝,又怕陛下被其他女子迷了眼,忘了她。 此时,心里是又高兴又害怕。 后宫子嗣多夭折,前儿个沈宝林、柳充仪的孩子不就是掉了? 这夭折过多,她也不免担忧,自己的孩子能否生的下来。 这喜事也禀告了圣宣帝,请安后便让回了。 只有萧昭容,被证实有了身孕,眼下可金贵着,又是搀扶又是小心脚下,众星捧月般簇拥到轿辇,轿辇软垫,好不华丽。 这后宫说不定要变天了,萧昭容最受宠,眼下又有了身孕,可谓是还能再更上一层楼。 姜汐瑶回了漪兰殿,回去喝了几杯花茶,皇后宫里的茶好茶是好茶,就是她喝不习惯,还是回自己宫里的花茶好喝,不是什么贵重茶水却清甜怡然。 姜汐瑶懒懒的伸腰,吩咐春竹夏末做点梅花糕,好些日子没吃梅花糕,心里念得紧。 春竹也有好些时日没吃梅花糕,也馋这一口,前两日主儿来了月信,肚子疼的厉害,也没顾上做梅花糕。 用了晚膳,做了梅花糕,再是用晚膳,天黑了便洗漱躺寝床上,滚了几圈睡下了。 当夜最是无眠的是郑贵妃,郑贵妃那个恨呀,自从陛下登基,有了姜婕妤,还有其他妃嫔,后来又是萧昭容和庄修媛进了宫,她觉得陛下没以往喜欢她了。 郑贵妃的危机感也随之而来,自己空有贵妃之位,却无子嗣之实,这贵妃位子坐的属实难受。 今日又证实萧昭容有了身孕,进宫短短月余,便从充仪升到昭容,如今有了身孕,要是生下的是皇子,以陛下对萧昭容的宠爱,升妃位是迟早的事。 想到别的妃子能为陛下诞下子嗣而她不能,心里更不是滋味。 当下砸了茶壶,“嘶~~”茶壶里生烫的水滚落在她手上,瞬间红了一片,“啊——” 郑贵妃眼泪掉了下来,眼眶红了,急急的跳起,“你们怎么做的事?这么烫的茶水都端上来,是想害死本宫吗?” 宫人跪了一地,连连求饶,仿佛对这种事见怪不怪,谁让贵妃一不开心就喜欢砸东西泄愤,她们作为下人动不动就要下跪求饶,否则指不定贵妃一不开心就拿她们惩处。 可不想被惩处。 萧昭容是欢欢喜喜回了昭阳殿,皇后也正儿八经的派人去伺候,无论如何表面功夫是要做做的,不管她多么不喜萧昭容。 于是,昭阳殿进进出出的人更多了,伺候的人都谨慎小心,生怕惹了萧昭容,肚子还没大起来,俨然像是快临盆似的,很是大阵仗。 圣宣帝听闻萧昭容在紫宸殿听了夏全来报,仅仅是放下奏折回了句,“知道了。” 想到姜婕妤,开了口,“之前让尚药局给姜婕妤多调养身子,你去问问如何了?” 夏全不敢懈怠,得了令立马去尚药局询问此事,管着漪兰殿的司医说姜婕妤这身子只能徐徐图之,且看今后能不能有机缘怀上。“ 夏全回了紫宸殿把原话原原本本的说了。 龙轩离先是皱眉,而后沉默不语,也许她一辈子都不能怀上,且罢了。 夏全瞧自家主子皱着眉,奉茶道,“陛下,尚药局说娘娘的身子也不是无药可治,只要徐徐图之,终有一日能怀上呢。” 也许吧。 龙轩离没说话,而是摆摆手,“去昭阳殿。” 夏全不知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意思,听了人来禀报萧昭容有孕的事,可明显不是高兴的样子,转口问了姜婕妤身子的事,应是想起姜婕妤不易有孕的事,心里总归苦涩吧。 可眼下,回了话又不去漪兰殿,改口又要去昭阳殿看萧昭容。 这陛下,何时如此别扭过,纠结过,也就姜婕妤有如此本事让陛下是抓心挠肝似的,特意上元节带姜婕妤出宫游玩,虽然陛下有自个儿的事要做,可还是带了姜婕妤,可见陛下对姜婕妤的重视。 陛下对宫里哪位娘娘如此在意过? 没有。 上元节那日,听闻姜婕妤不见,他可是真真实实感觉到陛下焦急的模样,那魂儿跟丢了似的。 不敢想象若是当时没找到姜婕妤,陛下会是如何的盛怒,恐怕一群人都活不了,幸好找着了。 这姜婕妤呐,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可这肚子真真是不争气,让陛下心里记挂。 龙轩离上了御辇,夏全喊道,“摆驾昭阳殿。” 第92章 庄修媛的打算 如今萧昭容是宫里风头最盛第一人,因为怀孕不止皇后就连圣宣帝赏赐了许多,司珍房流水般的首饰进入昭阳殿,就连吃食衣裳都是顶好的,一时风头无两。 采云帮着萧昭容掌眼,“娘娘,陛下真疼爱娘娘,什么好东西尽往您的宫里送,往后生了岂不是更得陛下青睐。” 萧昭容高兴归高兴,可眼下月份还小,也不知晓是否能一举得男,若是生的女孩…… 采云转移她的注意力,显然是让她放宽心,“娘娘,您如今最紧要的便是养好身子,千万别伤神,让肚子里的小皇子平安出生。” 萧昭容愁容起来,“你怎知本宫肚子里的定是男孩。” 采云说道,“酸儿辣女,民间自有说法,说这孕妇喜食酸的必然是男胎,奴婢见娘娘爱吃酸枣酸杏,不爱吃辣的,奴婢猜测必然是皇子。” 萧昭容半信半疑,“真的吗?” “奴婢的阿娘便是如此,奴婢是家里最小的,上有四个哥哥,怀哥哥们时就爱吃酸的,怀奴婢时只爱吃辣的。” 萧昭容一听,心里激动,对于肚子里是男胎的说法信了九分。 “昭容莫忧,能生第一个必然能生第二个,陛下是宠着您的,以后您膝下会有更多孩子的。” 萧昭容一想也是,谁让陛下宠着自个儿,话说她年岁轻,即使这一胎是女孩,往后也只能生下第二胎,第三胎。 想到此,萧昭容宽心了。 最强劲的敌人有了身孕,眼下不能侍寝,这可给了庄修媛机会好好侍奉陛下,只不过她没萧昭容争气,说到底她也侍寝了好几回,可还是没消息,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杏雨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环,“娘娘莫急,萧昭容有了身孕,就不能侍寝,这不就是少了人跟主儿抢陛下了吗?” 庄修媛说道,“可陛下又不是只有本宫一人,还有其他宫妃呢,就那漪兰殿,陛下也是时常去的。” “漪兰殿那位算什么。”杏雨说道,“漪兰殿那位是被诊出不能生的主儿,就算陛下宠她,她也生不了,不会下蛋的母鸡,位份不高,又能如何?” “主儿,您最要紧的是怎么拢陛下的心,一举得男。” 她和萧昭容一样,是崔太后安排进宫的,都是崔太后娘家的远亲,论辈分也该唤崔太后一声姨母,两人进宫一个多月,无论是才情,论陛下的宠爱,都是萧昭容胜一筹。 皇后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太后自然是急的,这才安排了她们俩进宫伴驾,为的就是能赶紧怀上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 眼下萧昭容已经有了,她也要抓紧,立即吩咐,“杏雨,本宫的坐胎药好了吗?” “娘娘,宫人正在煎,再有半个时辰便好了。” 从听闻萧昭容怀孕那日起,她便让人开了有利怀孕的坐胎药,希望不久便能有好消息。 云若代王皇后送赏,瞧见萧昭容那样喜滋滋的心里还真瞧不起,不过明面儿还是温声细语,代皇后问候恭喜。 等回了凤仪宫向皇后禀告,“奴婢瞧着萧昭容真是欢喜极了,那嘴角笑得压不下去,这会儿才被查出怀有月余,还未显怀,就捂着肚子撑着腰走路,那模样果真好笑。” 可不是好笑嘛,要是萧昭容知道她肚子里压根没孩子,而是一团空气,那才是真好笑。 早前皇后便吩咐云若往昭阳殿的日常饮食里下了一种无色无味不易察觉的药,这药只要一点点剂量,服上半月,便会有假孕的症状。 这会儿,且让她高兴着吧,有她哭的时候。 王皇后阴鸷的眼神得逞的笑,“笑吧,笑吧,这时候笑得多厉害,后头便是哭得多厉害。” 萧昭容那人四肢简单,头脑简单,原以为她是沉得住气,会过了三个月等胎像稳了才会说出来,谁想到假孕月余就闹得人尽皆知。 可见,是多么心急,是多么想让大伙知晓她肚子金贵着呢。 可惜,什么怀孕,什么子嗣,都是假的,入宫这么短的时日便得了陛下欢心,要是再怀上子嗣,背后又有太后撑腰,哪还有她这个皇后什么事,眼下只是昭容,要是真有了子嗣,那不久便会是妃位。 要是生下的是皇子,那更不得了了,往后岂不是会爬到她头上来? 绝不允许,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 云若道,“娘娘高明。” 看好戏吧,接下来的戏会怎么演,想必会很精彩。 她又禀告了件事,“近日庄修媛让人开了助孕的方子,这会儿正在宫里喝坐胎药呢。”说罢不屑的笑笑。 王皇后阴鸷的脸沉了下去,“砰~”的一下捏着拳头碰了下案桌,“她想的美。” 萧昭容怀不上,她也别想怀上,怎么会忘了她呢?左右都是崔太后安排进来的,她又怎么会放过呢。 云若说道,“娘娘说的是,庄修媛想怀上孩子那是异想天开。” 别说萧昭容,王皇后自然也是会防着庄修媛,萧昭容不能怀,她也不能怀,两人对于现在的皇后来说,都是威胁。 她能让她们两个狐媚子怀上孩子才怪。 谁挡了她的路,谁就要付出代价,崔太后这个姨母,想必早已把她视为弃子,她不得不防,做这些无非是为了保命,这子嗣要是从她们肚子里出来便是她的催命符。 王皇后眼神一冷,对着云若说道,“她不是爱喝坐胎药吗?那就让她多喝点,使劲的喝。” 眼神一转,云若知晓自家主儿是什么意思,“喏”了一声,“娘娘放心,早在她们进宫时,奴婢便着人在她们的饮食里做了手脚,想要怀孕,比登天还难。” 除非……停了那药,否则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心思。 云若做事,她向来放心,“盯着点萧昭容和庄修媛,别出岔子。” “娘娘,奴婢从宫外求得一副方子,说是对助孕大有好处。”一瞧,黑乎乎的,看着就难喝。 王皇后皱了眉,“本宫不想喝。” “娘娘,为了您的身子。”云若想劝,“也为了中宫嫡子。” 王皇后笑得苦涩,中宫无嫡子,自然是被人惦记的,惦记着她的后座,惦记着她的权力,她自然是不能让那些人如愿。 听了云若的话,王皇后只得一饮而尽。 苦,很苦,可比起心里的苦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第93章 可疑 霁月殿。 杏雨心里憋着气,“奴婢方才路过昭阳殿,瞧见萧昭容那样,恨不得明儿个肚子里的孩子就能呱呱落地。” 她今日按着往常去尚药局取药材,回来霁月殿路上瞧见昭阳殿大门开着,便只是好奇的瞧了一眼,谁知萧昭容瞧见,说她冲撞了皇嗣,命了采云打骂了她一顿。 这会儿脸上正红肿着,杏雨不服气,被打时瞪了采云一眼,谁知萧昭容声称自个儿冲撞,让萧昭容动了胎气,打的更是厉害。 最后,捂着脸哭着跑回霁月殿。 庄修媛瞧见自己奴婢被打成这样,也是心疼的很,这萧昭容才怀孕多久,肚子里是男是女都未可知,便端起了架子,随意打骂她的侍女。 虽说萧昭容的位份在她之上,可同样身为后宫嫔妃,上面还有三妃和皇后,就算她是九嫔之首,也不能随意打骂她宫里的人,实在是可气。 可能怎么办? 庄修媛也没法子,这节骨眼上不能找她的茬,要是萧昭容有个三长两短,皇后与陛下指不定会怎么惩罚她。 但她能忍吗?自然是不能,只是眼下先忍着。 杏雨哭诉,“娘娘,昭阳殿的人欺人太甚,奴婢本可以躲开的,可三两个人压着奴婢,奴婢动弹不了才如此。”又继续说道,“给主儿惹了麻烦。” 庄修媛心里生气,“有人要找你的麻烦,你不做任何事麻烦也自然会找上你。”随后命人煮了鸡蛋让她敷着。 杏雨,“主儿,萧昭容仗着身孕随意打骂宫人,也太嚣张了,往后要是生下皇嗣岂不是更嚣张,如果是皇子……” 庄修媛的心“咯噔“一声掉下,杏雨说的没错,萧昭容与她虽说是崔太后的远房亲戚,家世也不差上下,可终究不是一家人。 今日她得了宠,可以眼高于顶瞧不起她,他日生下皇嗣,她哪能有好日子过。 要未雨绸缪吗?该如何未雨绸缪? 明着来肯定不行,别说陛下不答应,太后姨母也不可能会答应,对崔太后来说谁能得宠生下子嗣谁就是最大的功臣,太后不在乎谁是那个得宠生子的人,只要那个人对她有用便用,不能用便弃。 她要好好想想,该如何破局。 “主儿,萧昭容太跋扈了,她如此跋扈,往后哪还有您什么事。” 庄修媛心里烦躁的很,“杏雨,你且先下去,本宫要好好想想。” 杏雨见自家主子心烦意乱,也只好捂着脸先退下,不再打扰庄修媛。 杏雨退下后也没闲着,赶去小厨房瞧瞧主子的药膳如何,却见到四处张望的小宫女,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么,很是可疑。 杏雨连忙走了过去,咳嗽了一声,厉声道,“杵着做什么?主儿的药膳如何了?” 那宫女一惊,连忙掩藏好,脸上明显的慌张,然后用笑容掩饰,“杏雨姐姐,我正在看药膳呢。”宫女又继续说,“再过半个时辰便好了,杏雨姐姐别急。” “恩。”杏雨淡淡的说了一声,“你先下去吧,我要亲自看着主儿的药膳。” 那宫女先是犹豫,而后点头退了下去。 杏雨见人走远,先是检查了碗筷勺子,没发现异常,突然间在药膳罐周围发现一圈小小的白色粉末,杏雨不动声色的用帕子包裹好塞进腰间。 然后出门招手,唤了正在打扫的宫女,“你,过来,看着娘娘的药膳。” “千万盯着,再过半个时辰主儿便要用了。” 杏雨出了小厨房便往主殿走去,将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庄修媛,而后裹着帕子将可疑的东西呈上。 庄修媛先是一惊,而后很快冷静下来。 她们不知这白色的粉末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那人要做什么,也不知背后主使是谁,不敢大张旗鼓,否则会打草惊蛇。 于是便让杏雨拿了点银钱去尚药局偷偷问了人,结果与她想的八九不离十,是避子药。 庄修媛首先想的是不是萧昭容搞得鬼,转念一想又不对,依萧昭容的脑子她不可能想出如此弯弯绕绕的法子对付她,萧昭容的性从来是直来直去。 就好比今日这事,从来是当场就给人下绊子了,怎么会想到如此复杂的计谋。 杏雨说道,“会不会是贵妃?又或者是丽妃?惠妃也有可能。” “贵妃荣宠不衰,又是高位,奴婢听说贵妃素来嚣张,平日里也甚少将皇后放在眼里,若是她心生嫉妒,对付娘娘也不无可能。惠妃也是,惠妃膝下无子。” 杏雨又接着分析,“若是丽妃呢?丽妃有孩子,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想要铲除其他障碍。” 很快,便被庄修媛否定,丽妃素来与世无争,也没听说她与其他妃嫔不和,更没有为难过其他妃嫔,丽妃的嫌弃很低。 惠妃她知晓,惠妃和萧昭容一样,属于没头脑,不可能想出如此曲折害人之法。 杏雨说,“那是不是贵妃娘娘?或者是姜婕妤,她也不能生。” 庄修媛摇摇头,“姜婕妤没有家世背景,宫里更是没依靠,陛下对她也没有像萧昭容那样宠爱,也没听说她善妒苛待下人,嚣张跋扈的传言。” 庄修媛总觉得不对,想了想对杏雨说,“宫里还有一人嫌疑很大。” “谁?” “皇后。” 杏雨张大嘴巴,因为皇后同自家主子一样,是崔太后的侄女,虽然不是近亲,想也是太后娘家那头的人,自家主子也是,八竿子打着亲戚呢。 此时,庄修媛觉得自个儿在宫里孤立无援,崔太后又离宫修行,即使她是太后的人,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太后年岁大了,指不定哪天没气了。 而且自家母家的实力远不及三妃,更不及皇后,她父亲只是小小的芝麻官。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她要在宫里给自个儿找个靠山,找个同盟,这样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但找谁为靠山呢? 惠妃不能够,论家世不及贵妃,论位份不及皇后,论计谋惠妃更是没有。 贵妃与皇后,她该如何选择? 第94章 投靠皇后 庄修媛没立马下决定,事关她自个儿以后的荣辱,当然要选对靠山。 所以,她没轻举妄动,也让杏雨别轻举妄动,端来的汤药偷偷倒了。 “杏雨,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千万别让旁人知晓。” 别人能在她宫里下避子药,必然已经有人买通了她宫里的人,眼下不动声色最好,其他再另做打算。 庄修媛也不知该站哪头,皇后是中宫,有权;贵妃有宠。眼下她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该选谁。 杏雨,“主儿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妨走动走动。” 杏雨眼珠子转溜,庄修媛一下懂了,听了杏雨的话,两头都试探试探,看看哪边她能靠。 翌日,杏雨打听到郑贵妃的消息。 “主儿,今日郑贵妃在太液池畔偶遇到陛下,眼下陛下陪着贵妃正在赏景。” 庄修媛一听,试探的机会来了,动身去了太液池。 去的时候正瞧见郑贵妃出苑子,庄修媛瞧见,恭恭敬敬的蹲下行礼,“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郑贵妃瞧见庄修媛,心里的酸劲涌上心头,又是来偶遇陛下的。 她前脚刚遇到陛下,后脚便来了,这庄修媛消息可真是够灵的,可惜陛下先走一步,早在回紫宸殿的路上。 郑贵妃心里翻了白眼,语气不善,“庄修媛也是来这太液池赏景的?” 庄修媛回道,“霁月殿离太液池近,臣妾听闻贵妃娘娘在此,便来拜见。” 庄修媛说的恭敬,但是郑贵妃哪会信她这番说辞,心里打定了她是来见陛下的,只是眼下瞧见陛下不在,便才有了这番说辞。 “本宫倒是不知庄修媛有如此恭敬之心。” 庄修媛说道,“娘娘乃是后宫妃嫔之首,臣妾对娘娘恭敬是应该的。” 郑贵妃也觉得今日的庄修媛与平日不同,却没看出人家有讨好依靠之心,嘴上满是嘲讽,“本宫可担不起这首位,庄修媛进宫不过两月,便得了盛宠,这点本宫也是自愧不如。” 庄修媛当即跪下,“臣妾惶恐。” “得了,还惶恐……”郑贵妃想到她和萧昭容进宫不久便入了陛下的眼,心里有气,不想与庄修媛过多话,“行了,本宫也乏了,该回宫了。“ 庄修媛未起身,“恭送贵妃娘娘。” 郑贵妃越过她,然后停下往后瞧了她一眼,今日倒是恭敬,“哼”的一声便走了。 郑贵妃走后,杏雨扶着庄修媛起身。 杏雨,“娘娘,贵妃娘娘好生了得。”郑贵妃那样是需要同盟的盟友吗? 显然不需要。 庄修媛也看出来了,依郑贵妃方才的神情,哪像是需要人,此路怕是行不通。 “回宫吧。” 庄修媛问道,“对了,那个下避子药的宫女盯的如何?”拢了拢披风,“有没有碰到她和谁接头?” 杏雨摇头,“那人做事隐蔽,竟然遮掩的如此好,奴婢竟没抓到她把柄。” “继续盯着,本宫倒是想看看她背后主使是谁。” 杏雨内心不安,犹豫要不要把内心疑问说出来,庄修媛瞧了出来,“有什么就说。” 杏雨这才说出口,“主儿,若是皇后娘娘指使的,娘娘该如何?” 庄修媛神情一紧,这个话把她问住了,若是皇后指使,她更是不能声张,而且贵妃俨然靠不住,只能靠皇后了。 不管这背后是不是皇后指使,她只能选择投靠皇后。 翌日,杏雨伺候庄修媛梳妆打扮时,发现了件事,“主儿,昨儿个奴婢瞧见了。” 庄修媛微愣,杏雨便将昨儿个宫女兰儿碰头的事一五一十说了,那人塞了一包药材给兰儿,又给她散碎银子。 “是谁?”庄修媛心里也好奇。 “奴婢记得,那人是云若姑姑手底下的宫女。” 原是凤仪宫指使的,也对,皇后无子,太后着急才从母族族中亲戚里寻了她们两个出挑的人进宫侍奉陛下。 想来,皇后心里肯定是焦急的,所以才想着断了她们出路。 可她又想不明白,萧昭容明明比她更得宠,为何皇后会允许萧昭容有孕,单单指使她宫里的人下避子汤? 这里面疑点甚多,若皇后心真是如此歹毒,她怎么可能放过萧昭容? 不过,她也是该去凤仪宫表表忠心的时候。 凤仪宫。 王皇后今日心情颇为不错,气也顺了,外头的云若便来了,“娘娘,张美人求见。” “她来做什么?”皇后不知她来凤仪宫做什么,不是说了让她没事别来凤仪宫吗? 这会儿巴巴的来凤仪宫。 “张美人脸色不太好,坚持要求见娘娘,也没说什么事,只是说有重要的事要见娘娘。” 王皇后脸色瞬间沉了。 当初,她看不惯柳昭媛颐指气使,更不想惠妃那群人越到她头上去,正想着怎么让柳昭媛吃瘪,正巧那时候张美人送上门来,说是愿意成为她的左膀右臂,愿意效忠。 当时想着,这干脏活的人不是来了吗? 于是便借了她的手,张美人也没有让她失望,确实有用,只不过给了她一点附子粉,她便能打了柳昭媛的胎,这人还算有用处。 今日来也不知为了何事,说有要事相商,应该是有什么事。 皇后想了想,“你去叫她进来吧。” 张美人就这样被请进凤仪宫,见到王皇后扑通下跪,好大的礼。 如此大礼,必然是有求于她,恐怕所图非小,王皇后抿了抿嘴,“张美人行此大礼做甚?赶紧起身。” “求皇后帮帮臣妾,臣妾愿为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直白。 王皇后侧目,使了眼神,云若会意,屏退了众人,殿内只留下她们三人。 “张美人,有何事便说吧。”王皇后也开门见山。 “求娘娘帮帮臣妾,臣妾想要个孩子。”期间,张美人也被翻过牌子,可临到了陛下却没宠她,只是到了时辰便让人送她回去,以至今她都不能入陛下的眼。 而后抬起头,说的坚定,“臣妾自知身份卑微,若是臣妾有了孩子,必然承欢娘娘膝下。” 这是明白的说给王皇后抚养,而王皇后当下要的就是低位份妃嫔的子嗣。 “臣妾愿为娘娘马首是瞻。”明晃晃的投诚。 第95章 投名状 张美人也是从潜邸入宫的,怎会不知晓皇后思子心切,想要抱养她人之子,好保住荣华富贵,而她愿意成为那个生子的人。 当初,王皇后十分看重沈宝林那胎,后来没了,医师诊断沈宝林再也不能有孕,王皇后知晓后叹了口气也没再管沈宝林的死活。 皇后的心思,张美人岂会不知? 她很清楚,眼下姜婕妤不再是才人,婕妤往上便是九嫔,九嫔之位可以自个儿抚养孩子,眼下满宫里只有她的位份生下孩子就算晋了位份,也不能亲自抚养孩子,所以她怀孕,对皇后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她想赌一把,赌对了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她想着用孩子表忠心,这样皇后也许会留下她的命,若是男孩,给皇后,顶着皇子生母的身份,就算日子苦一点,也没关系。 就算是陛下,看在她是皇子生母的份上,多少会念着她,只要陛下念着她,以后说不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也许更多。 到那时,自然不用愁孩子。 当初她帮着皇后除了柳充仪肚子里的孩子,事后皇后也安排着她侍寝,可惜那回没怀上,再后来侍寝,陛下政务忙,就把她送回去了,后来再没有召她侍寝。 她自知姿色平庸,得了姜婕妤的美颜品,也是难以入陛下的眼,所以她只能依靠后宫权力最大的皇后,得以喘息。 这时,有人禀报外头庄修媛来了。 王皇后不解,为何庄修媛会来找她,今日没空见庄修媛,原想着让云若打发了,但云若说庄修媛有要事要求见皇后,万望皇后能一见。 王皇后使了眼色,让张美人从另一侧走了。 庄修媛就这么进了凤仪宫,殿内早早已屏退左右,像是等着她来似的。 “庄修媛,今日你找本宫所为何事?” 王皇后的声音将庄修媛的思绪拉回,庄修媛直直的跪了下去,行了个大礼。 王皇后顿时愣了,今日刮的是什么风,怎么一个个都来她宫里求她。 “求皇后娘娘庇佑。” “哦?”皇后不明所以,“庄修媛此话怎讲?” 庄修媛明人不说暗话,“臣妾与皇后娘娘同为太后母家亲戚辈,自该是手足亲情。”说着便掉下眼泪。 “臣妾自知在后宫谨小慎微,不敢逾越,可偏偏那萧昭容无端生事。” 王皇后瞧了一眼,像是诉苦又不像是诉苦,倒像是另有目的,没表面这么简单。 “发生何事,让你哭成如此。” 庄修媛说道,“臣妾的婢女杏雨从尚药局回来路过昭阳殿,被萧昭容瞧见,无端端便打了杏雨。”庄修媛哭得难受,“萧昭容如此无端生事,臣妾却不能替自个儿的婢女讨回公道。” “娘娘,萧昭容太过跋扈,臣妾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瞧着杏雨被人欺负,若是宫人犯了大错,自有皇后娘娘您训诫,可萧昭容无端找事,这不是明晃晃打您的脸吗?” 王皇后听明白了,庄修媛是想借她的手敲打萧昭容,可她凭什么要帮? “你先别哭,萧昭容怀有身孕,想是孕中急躁了些,等她生下孩子便好了。” 庄修媛开门见山,“臣妾与萧昭容是太后娘娘安排进宫的,如今萧昭容有了身孕,娘娘难道不急吗?” 王皇后没想到她如此直白,眯了眯眼,“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庄修媛说的镇定,“娘娘如今的处境,娘娘比臣妾更清楚。”庄修媛双手交叠,狠狠的磕了头,“臣妾知晓娘娘的处境,愿为娘娘效劳,望求娘娘庇佑臣妾。” 皇后自己的处境,她怎会不知? 太后把她们俩安排进来,她岂会不知太后的用意。 庄修媛,“臣妾愿为娘娘效劳。” 皇后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紧接又轻轻笑了,“庄修媛起身吧,何必行此大礼。” 庄修媛未起,“臣妾想帮皇后娘娘,帮皇后娘娘便是帮臣妾自个儿。” 许是萧昭容怀了身孕,眼见她肚子没消息便急了吧。 皇后说道,“你要怎么帮本宫。” “娘娘您清楚,萧昭容的孩子若是生下来,往后太后恐怕是越发对您不喜。” 这话王皇后是信的,太后就是这么安排的。 “而臣妾不同,臣妾愿意站于娘娘这头。”庄修媛继续说道,“若是娘娘肯助臣妾固宠,臣妾的一切自然是娘娘的,臣妾往后的孩儿也会尊娘娘为母。” 原来是想固宠怀孩子,可惜只要有那药粉一日,她便怀不上。 王皇后笑了,“那妹妹如何为本宫效劳?” 皇后松了口,庄修媛却没有松下心,“臣妾想要孩子。”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臣妾与萧昭容一同进宫已有两月,侍寝的日子也不少,可偏偏臣妾怀不上,但萧昭容先怀上了。” 王皇后略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莫着急,妹妹进宫时日尚短,往后有的是时候怀上。” “可萧昭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 庄修媛说了话,“娘娘,一旦萧昭容的肚子里的孩子呱呱坠地,臣妾与您便会成了弃子。” 她不想成为弃子,她想自己掌握命运。 眼下,太后把希望寄托于萧昭容的肚子,且萧家与崔家本就亲近,这一旦生了可就更难扳倒萧昭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和皇后联手除了萧昭容。 萧昭容是假孕,这事她一手促成的,但庄修媛不知,自然是急的。 眼下,她缺孩子,也缺能帮她做事的人。 这不,张美人来找她,愿意献出孩子,庄修媛也来找她,也愿意替她做事。 这送上门的好事她当然不会拒绝,只是这没有把柄的人她不太敢用。 张美人自然是不用顾及,庄修媛却不能不顾及。 王皇后说道,“妹妹既知本宫与你的处境,如今萧昭容有了身孕,本宫也是愁的很。” 果然,是要她的投名状。 庄修媛顿了顿气,而后说道,“萧昭容的孩子留不了。” 她说这话无比坚定,仿佛下一刻时辰便能让萧昭容落了胎,不过庄修媛愿意做,她也不会推辞。 算鉴定她的忠心吧。 王皇后说道,“既然如此,本宫便等着妹妹的好消息。” 庄修媛扯嘴一笑,这步棋下对了,皇后果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她也清楚皇后不会轻易相信她,这回是给皇后的投名状。 第96章 宜春宴 皇后瞧着庄修媛走了,云若伺候在侧,递过一盏茶问道,“娘娘,这庄修媛为何如此行径?” 王皇后若有所思,她饮了口茶后将那茶盏放下,笑着看了一眼云若,“你怎么看?” 云若道,“奴婢觉得,庄修媛是不忿,她与萧昭容一同进宫,陛下一眼招了萧昭容侍寝,却足足晾了她好些日子才召侍寝,如今萧昭容抢先有了身孕,自然是急了。” 这是其一。 皇后勾了勾唇,“她说的定然是实情,可是她也是崔太后安排进来的,这样的人没有把柄本宫用着着实不放心。” 云若道,“所以娘娘才想着让庄修媛递个投名状。” 皇后眯了眯眼,“左右萧昭容是假孕,她想递投名状,就拿萧昭容下手,要是出一场萧昭容小产,你说会是谁背锅?” 又继续说道,“左右不是咱们宫背锅,至于是谁做了这替罪羊,于本宫来说都无甚大碍。” 不能完全信任庄修媛,但面上要让她觉得与凤仪宫是盟友,这样皇后才能好指使这把刀去行事。 “云若,若是萧昭容不小心小产,他日又不小心爆出是萧昭容自个儿假孕嫁祸后宫嫔妃,你说她的下场该如何?” 云若懂了,“娘娘高明。” 如此一来,能铲除掉不少嫔妃,又能抓着庄修媛的把柄替皇后做事,这后宫还是皇后娘娘的天下,谁也不能越了皇后去。 皇后这头暗流涌动,姜汐瑶这头的氛围倒是轻松的很,上元节过了,便是开春前的宜春宴,大宣朝举国上下便会酿制宜春酒。 漪兰殿的苑子也忙着换新。 去年掖庭局拨了两个使唤太监给漪兰殿,小六,名字特别又好记,说是在家排行第六所以如此取名。 姜汐瑶出了殿,问道,“小六子你这是做什么?” 小六听后,转身行礼,“给婕妤娘娘请安。” 过了年,小六也不过十六的年岁,与姜汐瑶同一年,他说道,“眼瞧快要开春,奴才便想着在苑子里栽种些花草,等花草开了届时长起来,春日里咱们漪兰殿郁郁葱葱,可好看了。” 姜汐瑶觉得小六子脑子活泛,人又勤快没得说。 “瞧不出来,小六子还有此等手艺。”姜汐瑶指着说道,“这种得挺那么回事,想必开春花开了,必然是极好的。” 小六子得了夸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种的是什么?” “回主子,那时玉雨花,四月芳菲时最是好看。” 梨花的别称玉雨花,没想这奴才还是有点墨水,说的话都叫人心里舒坦。 姜汐瑶点点头,看着小六子在那刨土,松动土壤,干的那在乎劲儿可算不错了。 小六子又说道,“现下天还冷着,等天气暖和了,奴才在树下给主儿做个秋千,主儿在树荫下荡秋千,最是好玩。” 夏末也不由的夸他,“小六子真是细心,惯会讨人欢喜。” 小六子听到夏末夸他,更加不好意思,“夏末姐姐,你就别夸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春竹和夏末掩面笑着,小六子也笑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便是二月的中和节,皇帝宴饮群臣,之后带她们游湖赏春景,是为宜春宴。 这日,她起了个大早,先要去凤仪宫请安。 今日她是最早到的凤仪宫,宫人端了茶水,她坐着等人,而后来的是张美人,张美人福了福礼,便坐下了。 虽然张美人没与她搭什么话,但姜汐瑶从她眼里能瞧出嫉妒不甘。 张美人瞧着姜汐瑶心里酸得冒泡,好些日子没瞧见姜汐瑶,可瞧着气色比以往更好,眉目间越发精致,想着她以前给的美颜药方,心里嘟囔两人用相同的药方,怎么的如此天差地别? 心里不由得一酸,她姜汐瑶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得到陛下的宠爱,可她却要求人寄人篱下才能得到那么丁点的侍寝机会。 她怎能心服口服? 接着是庄修媛来了,她与张美人站起身行礼。 说到庄修媛,张美人想起那日求见皇后时,庄修媛也求见了皇后,两人说了什么她不得而知,皇后早叫她出角门走了。 但她能肯定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也许庄修媛与皇后达成了什么共同的想法,恐怕是对着萧昭容来的,昭阳殿门口打庄修媛的婢女,这样的事张美人能不知道? 往后她便要小心些,不到明朗之局万不能得罪庄修媛,谁知她心里憋着什么坏。 萧昭容是坐着软轿辇过来的,许是孕中福气,萧昭容最近春风得意,圣宣帝去她宫里的次数最多,显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是不一样了。 萧昭容一眼瞧见庄修媛,冷不丁说道,“庄修媛还有脸出霁月殿?前些日子你的婢女冲撞本宫,险些害得皇嗣有损,如此罪过庄修媛还能笑。” 庄修媛止了笑,脸上尴尬而后很快又行了礼,“萧昭容恕罪,是我管教婢女不严,险些害了肚中皇嗣,还请萧昭容宽宏大量,别跟下人一般计较。” 萧昭容伸手撩了撩发,“本宫自然是不与下人一般计较,可这皇嗣兹事体大,庄修媛该庆幸皇嗣无碍,不然别说你的婢女,就是你也担待不起。” 庄修媛说道,“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的错。” “知道错了就好。”萧昭容心里得意,刚入宫那会儿,就偏属庄修媛与她争宠最为计较。当初瞧着陛下宠幸她好些时日,故意勾引陛下才引得陛下撇下她去了霁月殿。 这些个计较事她全都记着,今日瞧她那唯唯诺诺的样,总算出了口气,心里畅快许多,叫她下回还敢不敢与自个儿作对。 她肚子里的皇嗣便是她最大的倚仗,宫里就连皇后也得让她三分。 太后姨母说了,只要她拢着陛下,生下皇嗣,便扶持她登上后位,今后也会扶持她的孩子荣登东宫太子之位。 有太后姨母在,自个儿又是荣宠在身,将来生了皇子,往后登上那后位宝座不在话下,谁让当今皇后没有福气,生不下嫡子。 太后姨母的话言犹在耳,萧昭容拢了拢心神,收回思绪,“既庄修媛知晓错了,本宫自是不与你一般计较。”眼神一闪而过的得意。 庄修媛的眼神却是一闪而过的狠厉,不过很快掩藏好了。 剑拔弩张的氛围在皇后出来后烟消云散,大伙还是那样的一派祥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请安完,便是回宫用午膳,等到了晚膳宜春宴便开始了。 第97章 出事 申时,宜春宴正式开始。 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安静下来,是圣宣帝来了,眼瞧见帝王款款而来,大伙打起十二分精神,尤其是萧昭容,方才撑着肚子行动不便的样子,眼下动作却是灵活的紧。 众人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昭容好些日子没见到圣宣帝,眼下心里稀罕得紧,那眼波流转,似是要将人吞了才罢休。 “都起身吧。”龙轩离坐在首座,皇后坐于一旁,贵妃坐在龙轩离另外一端。 萧昭容那勾魂眼都落在郑贵妃眼里,她紧了紧指尖,笑颜道,端起手中酒杯,“陛下登基以来,德政斐然,国泰民安,四海承平,天下太平。” 而后巧笑,“陛下圣明,泽被苍生,天下臣民都感激陛下的恩德,臣妾也是。” 接着皇后也举杯,“如今大宣四海升平,陛下平日也该好好保重身子。” 龙轩离举杯笑道,“梓潼管理后宫辛苦,有劳梓潼了。”又转向郑贵妃,“贵妃也是,协理六宫事宜繁多,后宫有梓潼有贵妃,是朕之幸。” 王皇后笑了,郑贵妃也掩嘴笑了。 姜汐瑶举杯差点手抖,这场面妥妥的商业互吹现场,你捧我,我捧你,宜春宴居然还能这么玩。 一番商业互吹后,总算是进入正题,圣宣帝发话传宴,这会儿热菜陆陆续续来了。 中和节的宜春宴无非是大伙聚在一起吃吃食,饮饮酒茶,互相吹捧,然后赏赏舞姿,赏赏景。 曼妙的舞姿映入眼帘,众人甩着长袖。 贵妃瞧着舞姿,不免得叹了口气,龙轩离问道,“爱妃何故叹气?” 郑贵妃眼眸一转,笑着回道,“今日的长袖舞虽好,却不及萧妹妹和庄妹妹,想当日萧昭容的一曲惊鸿舞惊艳四座,庄修媛的琴弹得余音悠转,当真是绕梁三日呢。” “陛下,您说是不是?” 龙轩离抿了口酒,“爱妃说的是。” 庄修媛说了话,“贵妃娘娘说的是,当日臣妾坐在旁儿弹琴,见昭容姐姐的舞姿,也是叹为观止,若是姐姐能再来一曲,那定然是将众人都比了下去。” 萧昭容很是高兴,好不容易将那欣喜按压下去,只好摸了摸肚,“臣妾也想一舞,可天不遂人愿,臣妾如今有了身孕,实不能为众人舞一曲。”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别提多得意。 而后采云替萧昭容拢了拢披风,萧昭容说道,“许是臣妾怀着孩子辛苦,这天眼见转暖,可臣妾却还觉着冷,还请陛下皇后勿怪。” 王皇后瞧见她那番做派,仗着有孕是越发得意忘形,方才陛下进殿时,她可瞧见萧昭容用眼神使劲勾引陛下,还时不时炫怀了皇嗣。 这有了“身孕”也不消停,当真是狐媚子。 笑吧,使劲笑吧,有她哭的那天。 姜汐瑶不掺和涌动的暗流,乖乖吃着眼前的食物,她们爱斗嘴就随她们斗嘴去。 忽而,外头起了风,姜汐瑶坐的位置靠后,不由得一阵战栗,于是拢了拢衣裳,二月倒春寒,当真是有些冷。 她不经意的动作,全落在龙轩离的眼里,于是挥挥手让人上了热乳茶,是她爱喝的。 庄修媛见了热乳茶,心生艳羡,心里酸酸的,嘴上仍是恭维,“昭容姐姐当真是好福气,方才觉着冷,陛下便着人端来热乳茶,当真是疼姐姐。” 龙轩离笑笑没说话,皇后听到庄修媛对萧昭容得恭维,没多余表情,郑贵妃先是尴尬一笑,而后饮乳茶而下。 萧昭容更高兴了,脸颊红红的,对圣宣帝如此在意她而高兴,于是举着乳茶说道,“臣妾谢陛下赏。” 龙轩离点了点头,说道:“小心烫,当心身子。” 萧昭容更是羞涩,迅速低下头一笑,“臣妾会小心的。”而后优雅的饮了下去。 庄修媛气得眼睛都红了,不就是有了身孕吗?怎得如此娇贵,这后宫又不是只有萧昭容能怀上,这会儿便端上了,真当自个儿金贵。 先让她笑个够,以后有的是她哭的日子,且就让她再得意下。 庄修媛收回狠厉,心有不满的喝下热乳茶。 姜汐瑶见上了乳茶,眼神都亮了,这好东西不多得,平日里也不是日日能喝到,倒是在宴会上能喝到,难得能喝到,她自然是不会放过。 连着喝了好几杯,那副小模样当真是可爱。 她的一举一动,龙轩离全瞧见,这宴会最好看的风景就是见她用膳,她胃口好,也从不掺和后宫嫔妃的纷争,在龙轩离开看来自然是赏心悦目。 舞也跳了,茶也喝了,美食也吃了,这宴会就是大型吹嘘现场,姜汐瑶才不在乎谁被捧得高高的,谁妒忌谁眼红。 宴会上这说话啊,也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就好比,庄修媛表面夸萧昭容,实则是心生不快,想要让萧昭容成为众矢之的,但萧昭容沉浸在怀有皇嗣的喜悦中,听不出人家话里有话。 傻傻的,成为后宫嫉妒的对象。 这下,大伙的火力目光全在她身上,圣宣帝赏了热乳茶,那更是把萧昭容架在火上烤。 姜汐瑶才不管是不是因为萧昭容而赏的乳茶,她喜欢喝就是了。 女人间的战斗,真是杀人不见血,没有硝烟的战场。 姜汐瑶喝着乳茶,吃着毕罗,赏赏歌舞,好不自在。龙轩离喜欢的就是她那与世无争的模样,可爱的紧。 这会儿夏全来报,“陛下,外头准备好了。” 宜春宴快结束时,便是收尾工作,放烟火。 今年开春,是陛下登基第二年,也是后宫妃嫔头一回见烟火,连元日都没放呢,赶在宜春宴上放烟火,众人也是极激动。 众人挪了位置,全到了亭子里,池水那头早已准备就绪,等人全都来了,夏全挥了挥手,池水那头的烟火全然放了。 霎那,火光四起,灿烂的烟花绽放半空,许多人没目睹过烟火,自然是稀罕的,但姜汐瑶在现实里却是司空见惯,没觉着有什么稀罕处。 她没瞧见过,古色古香的场合燃放烟花,这组合的景致倒是别具一格。 “哇~~”人群沸腾,时不时传出惊叹声。 皇后说了话,“这烟火当真是美丽至极。” 郑贵妃也不由得赞美,“托了陛下的福,臣妾才能见到如此美丽的景象。”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萧昭容瞧见烟火,顿时起了劲,“真好看,陛下您说是不是?” 龙轩离回头点着头应对,余光瞧见姜汐瑶,别人的脸上都是惊艳之色,而她脸色如常,许是对此情此景无感? 这让龙轩离摸不着头脑,瞧她私下那活泼样,许是应该会喜欢烟火,也许是不太喜欢这等热闹? 又一朵烟火绽放,萧昭容激动的拽着龙轩离的衣角,“陛下,您看,方才那烟火颜色好美丽。” 庄修媛眼盯着萧昭容,心里不痛快,大庭广众对着陛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可谁让萧昭容得宠,就算规矩不妥,也没人说她不是。 这等场合,连皇后贵妃都未敢对陛下拉拉扯扯,就怕落个不懂规矩。 但萧昭容却不顾体统,对陛下如此亲昵,实在是太没规矩。 大庭广众都如此做派,更别说与陛下私底下岂不是比这更为亲昵。 想到这儿,庄修媛怒火中烧,鬼使神差的念头在她脑海里萦绕。 “烟火放完了。” 张美人的声拉回她的思绪,四周陷入短暂的黑暗。 忽然,“啊——”凄厉的惨叫响彻半空,是萧昭容,出事了。 只见萧昭容从台阶处滚了下去,头磕破在底下的石头缝上,额头破了血,身下已然有了斑斑血迹。 第98章 小产 萧昭容跌落那一霎,姜汐瑶就在旁,眼疾手快想要抓住萧昭容,奈何发生的太快,饶是她动作快也没拉住她。 “嘎——”她的脚崴了。 “痛——” 姜汐瑶皱着眉,忍着剧痛,额头微微渗出细珠。 采云大喊,“不好了,萧昭容出事了。” 众人错愕,只见萧昭容直滚滚的落下台阶,人晕了过去,裙摆底下都是血。 采云大惊,抱着萧昭容不知所措,哭着喊,“主儿,主儿,您别吓奴婢。”看清了萧昭容身下,睁着惊恐的双眼,“血……血……” 王皇后着实被这一幕吓到,贵妃也错愕不已,好好的怎么就跌落了去,看样子萧昭容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郑贵妃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让她得意,得意忘形了吧。 众人皆是傻了眼,好好的萧昭容却出了这档子事,换做谁都会惊掉下巴。 龙轩离脸色一瞬间沉了,周围的人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所有人都默了。 “赶紧宣江奉御。” 圣宣帝发了话,场面一下手忙脚乱起来,扶着人回了昭阳殿,幸好萧昭容的昭阳殿离花苑最近,也就将人挪回了昭阳殿。 昭阳殿满满当当挤满了人,圣宣帝与皇后也去了,其余嫔妃自然也都去了昭阳殿。 姜汐瑶被人扶着也去了昭阳殿,因着她足伤了,便去了偏殿。 众人等得心焦,左等右等,尚药局来了不少医官,整整齐齐的来了一拨人。 瞧夏全急匆匆的模样,尚药局的人自然也是脚底跑冒了烟紧赶慢赶到了昭阳殿。 进了内殿,龙轩离一脸阴沉,皇后率先开口,“江奉御不必多礼,救萧昭容要紧。” 这时,龙轩离开了口,“姜婕妤也伤了,带人去瞧瞧。” 江奉御擦了擦额上的汗,二月寒的日子愣是跑出了汗。 郑贵妃忙说道,“江奉御来了,想是萧昭容必然吉人自有天相。”说是这么说,但饶是谁看了,都觉得萧昭容这胎保不住。 既然保不住了,场面话能说自然也不会藏着。 而皇后面色黑沉的若有似无的瞧了庄修媛一眼,这一眼瞧得隐晦,庄修媛在众人中,因为萧昭容的事,没人注意皇后的眼神。 萧昭容出事,原本喜气的宜春宴顿时陷入沉默中,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 众人都瞧着龙轩离的神态,龙轩离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气压有点沉。 采云也已哭成泪人,皇后当下呵斥,“怎么回事,萧昭容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下去。”皇后指着采云,“你一直跟在萧昭容身旁,说,到底怎么回事。” 当时大伙的注意力都在烟火身上,没人能注意那么仔细。 又是在刚放完烟火霎那,萧昭容便跌了下去,一切始料未及。 发生的那一刻,采云也是懵了,直到现下还是懵懵的,她也不知自家主儿好好的就跌了下去,明明主儿站的位置也不是危险的地儿,可是人就这么摔了。 采云说道,“奴婢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忽然间瞧见主儿向前跌落下去。” 皇后说道,“你作为萧昭容的奴婢,却没尽到奴婢应有的责任。”皇后看了一看,“陛下,臣妾以为采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采云哭的很厉害,“奴婢一直看着主儿,主儿明明好好的。”忽然采云想到什么,改口:“肯定是有人推了萧昭容,主儿明明站得稳稳的,万不可能如此就倒了下去。”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朝龙轩离看,等着她发话。 皇后问道,“当时萧昭容身旁有谁?” 此时,庄修媛说了话,“姜婕妤离萧昭容最近。”转念又为姜汐瑶说话,“可是姜婕妤自个儿也伤了,若是凶手为何要出手救萧昭容?” 郑贵妃说道,“谁知是不是真的要出手救萧昭容,保不准是不是要害人。” 郑贵妃说的直白,龙轩离脸色沉的更厉害了。 这回,皇后却没帮着姜汐瑶,“此事还需等萧昭容醒来,问问萧昭容便知。” 龙轩离默许。 等了一会儿,江奉御匆匆走来,跪下说道:“陛下,萧昭容小产了。” 听了江奉御的话,众人当下心惊,尤其沈宝林浑身一颤,心一跳一跳的,想想都后怕。 张美人觉得自个儿运气好,当时她站的是离萧昭容很近,要不是她想瞧清楚烟火,换了个位置,恐怕眼下遭殃的是她,而不是姜汐瑶。 怀疑的人也会变成她。 张美人松了口气,萧昭容正在风头上,要是自个儿有了残害皇嗣的嫌疑,怕是很难自证清白。 第99章 欲加之罪 张美人心悸之余,万分庆幸这事与她没关系,不过姜婕妤却未必了。 不过这事实在是蹊跷,她站于萧昭容身后,也没瞧见她站的位置不妥,没成想才放完烟火便出了这档子事,委实是蹊跷。 不会是…… 张美人不敢想,也不敢细想,总归萧昭容的事与自个儿无关便是了,其余的她不想多想。 香兰见张美人手心微微发了汗,忙上前轻轻伸手搭了一把,张美人惊魂未定,瞧见是自己的婢女香兰,稍稍安了心。 香兰压低声说,“主儿,别怕,这事左右与您无关,不会无故牵连您,您把心放宽。”又继续说道,“奴婢与您站得离萧昭容远远的。” 是啊,她站的与萧昭容远远的,不关自己的事。 张美人轻轻拍了拍香兰的手背,“恩,无碍。” 姜汐瑶没有随萧昭容一同滚落下去,却也没好到哪去,脚崴了,小腿处不知碰到了什么,被划了条血痕。 夏末惊叫出声,“主儿,有血。” 姜汐瑶才发现有些疼,履上赫然挂着血痕,挺疼的。 很快,医官包扎好了,“娘娘,好生休养,怕是需月余才能好转。” 好吧,她又要在漪兰殿躺平一段时日。 此时,皇后身旁的云若姑姑到了侧殿,说是皇后让她去主殿回话。 夏末多了一嘴,“云若姑姑,我们主儿受伤了,腿还流了血。” 云若说道,“陛下皇后在此,即使伤了也要上前去回话,在陛下皇后的眼皮子底下,遇到这样的事,自然需要盘问个清楚。” 姜汐瑶按住夏末,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免得惹祸上身,原本她挨着萧昭容,即使她出手相救,可还是免不了被怀疑。 夏末扶着姜汐瑶,一瘸一拐走入内殿,众人的目光瞧着她,有看好戏的,有事不关己的,都有。 端坐的龙轩离开了口,瞧见她腿上的绢帛,“怎么了?这是伤着了?” 姜汐瑶摇摇头,“不碍事,只是不小心被划了道口子,医官说休养月余即可。” 众人止不住唏嘘,这姜婕妤不止嫌疑最大,如今又受了罪,裂了条口子,要是往后留了疤更难看了。 见她正要下跪,“既是伤着了,免礼吧。” 姜汐瑶道,“谢陛下,皇后娘娘。” 王皇后问道,“姜婕妤,事发时只有你离萧昭容挨着,本宫问你。”语气威严不容置喙,“萧昭容为何会跌落了去。” 来了,麻烦事来了。 姜汐瑶摇摇头,“臣妾也不知,烟火放完后不久萧昭容便往前倒去,眼瞧着便要摔下去,臣妾想拉住萧昭容,可还是晚了一步,没救了萧昭容。” 皇后眯了眯眼,“真是如此?” 姜汐瑶微微躬身,“臣妾万万不敢欺瞒陛下,皇后,所言千真万确。” 宋修仪开了口,“天黑许是路滑,萧昭容落脚不慎,许是栽了去。”又继续说道,“方才瞧烟火时,臣妾就在姜婕妤身侧,并未有任何不妥。” 众人一想,萧昭容当时却是很高兴,拉着陛下的手不停指着烟火,脚下不慎也说的过去。 宋修仪说了话,皇后也不好明着把罪责加在姜婕妤身上,此事若是萧昭容自个儿的罪过导致小产,也可。 皇后皱了眉,“若是萧昭容自个儿不慎,也不无可能。” 这时候见江奉御出来冲着龙轩离跪下,“陛下,如今昭容娘娘腹痛难忍,已然见了红,臣已用了药,只是娘娘摔得委实严重,怕是……” 言下之意,这孩子保不住了。 龙轩离也听出来了,“尽力救治萧昭容。” 皇后叹息,“好端端的宜春宴,怎会发生这种事,萧昭容也太不小心了,明知自个儿有身孕,却这么不小心。” 皇后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圣宣帝的表情,想探下他对于这个说辞信了几分,可委实瞧不出他有什么表情。 这时,宫人来报,萧昭容醒了。 皇后着人问萧昭容事发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昭容听闻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先是哭的撕心裂肺,回过神拉着采云的手哭着说道,“定是有贼人害本宫,本宫才摔了去。” “肯定是,本宫明明觉着有人推了本宫,路又不平,踩了空才往前跌去。”萧昭容哭的厉害,“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萧昭容求做主的声,龙轩离也听到了,此时面色不大好,皱了皱眉。 贵妃一直沉默未说话,因着前车之鉴赵婕妤的事,这回她也不敢随意开口,若是说错了话,让陛下迁怒她,那真是得不偿失。 静静看戏便好,这回她学乖了,不讲话就看着。 惠妃倒是开了口,“若是真有贼人行此肮脏的手段,陛下可着人去凉亭苑子查查,也好给萧昭容一个交代。” 杨惠妃说的有理,唤了夏全让人去查。 万一查出个好歹,皇后心惊,朝着姜汐瑶喝道,“姜婕妤,萧昭容方才说有人推了她,而事发时你就在她身侧,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姜汐瑶忍着痛,跪下:“陛下,娘娘明鉴,臣妾绝没有害萧昭容之心。” “还说没有,萧昭容岂会诬赖你?” 皇后这招,直接把战火引到她和萧昭容身上。 姜汐瑶直盯盯得瞧着上座,“臣妾发誓,绝无害人之心,臣妾自个儿也伤了。” 夏末头磕着地,“陛下,皇后娘娘,主儿为了救萧昭容,脚也伤了,流了血,奴婢担保主儿没有害昭容娘娘。” 王皇后道,“萧昭容是苦主,既然她说了有人推她,本宫也不好不查,可是要用刑姜婕妤才会说实话。” 宋修仪解围,“皇后娘娘,姜婕妤确实不会害萧昭容,她当时是要救萧昭容,臣妾担保姜婕妤不会害萧昭容。” “此事尚有疑点。”龙轩离撩眼瞧了皇后一眼,冷声道。 王皇后察觉失言,“陛下,臣妾只是想查出谁是残害皇嗣的凶手。”皇后转念一想,“除了姜婕妤,宋修仪,庄修媛也离得不远,不妨唤庄修媛问话。” 龙轩离“恩”了声,让皇后继续。 庄修媛手心出看汗,但很镇定,上前回话,“臣妾没有姜婕妤站的近,天色又晚了,并无见到任何不妥。” 皇后眯了眯眼,冷声:“庄修媛说的可是实话。” 庄修媛跪了下来,“臣妾说的句句属实,确没瞧见任何不妥。” 王皇后语气软了下来,瞧圣宣帝的眼神,开口说道,“既庄修媛和宋修仪都未见到不妥,应是萧昭容自个儿踩了空,如今许是伤心过度才说了胡话。” 夏全去了事发地找了一圈,还真找着点东西,萧着容站的位置处有光滑的小石子。 到了昭阳殿,夏全把查到的情况跟圣宣帝说了一遍,原来是这么回事。 众人唏嘘,要怪就怪萧昭容运气不好,看个烟火便丢了孩子。 皇后皱了皱眉,“当时洒扫的太监宫女怎么回事?怎如此不小心,连扫个地也扫不干净,还要他们做什么?” 圣宣帝脸色沉了下来,“当时洒扫的太监宫女杖责二十,主事杖三十,罚俸半年。” 就这么,萧昭容的事一锤定音。 第100章 怎会不心疼 里头萧昭容哭得厉害,龙轩离脸色很难看,觉得头疼,说完话也不想待了,于是嘱咐皇后好好照顾萧昭容,要让她养好身子。 龙轩离走了,众人恭送,虽说圣宣帝是走了,但她这个皇后还是需要留下好好安顿萧昭容,不能走的。 姜汐瑶也瑶恭送,龙轩离走的时候瞧了她一眼,又瞧了她的腿,此刻心情不大好,这回萧昭容摔倒的事,她连累了无妄之灾,见她忍着疼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自个儿伤了,却还要受着被人冠上害人的罪名,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龙轩离走后,姜汐瑶却不能走,因皇后还未发话,她哪敢走。 这时,皇后发话了,“姜婕妤有心救萧昭容,如今脚也伤了,便先回宫好好养伤。” 有了皇后的话,姜汐瑶才敢回漪兰殿。 夏末替主子打抱不平,“主儿好心好意救萧昭容,醒来却污蔑主子推了她,皇后也是,只是听从萧昭容一面之词,就想将主儿定罪,幸好查了。” 春竹也心疼,“主儿受苦了。” 姜汐瑶摇摇头,“这下算是清净了。” 昭阳殿,尚药局的人走了,萧昭容哭的厉害,皇后说道,“萧昭容,此事陛下与本宫已查明,是花苑的洒扫太监宫女做事不妥当才酿成今日大错,陛下已罚了,萧昭容好生休养,养好身子再为皇家开枝散叶。” 萧昭容本就伤心,听到皇后的话,顿时懵了,她受了伤,从高台滚落,陛下就这么草草了事? 萧昭容不服,她明明说了是有人推她,虽说她也不大确定是不是有人推的,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会站不稳当,若不是有人推了她,她也不至于跌落了去。 孩子没了,面子里子都没了,她不服气。 萧昭容满脸泪痕,哭到最后眼泪淌着,却没有半点声。 她不信,她不信就这么没了,肯定是有人嫉妒她,所以才下了手。 采云心疼的扶住萧昭容,“娘娘小心身子,往后还能再怀上的。” 萧昭容眼睛通红,心痛如绞,自从怀了孕她素来爱吃酸的,都说她怀的是皇子,肯定是有人迫不及待的下手,想要铲除后患,可是这个人是谁她不知道,只是凭着猜测。 这件事,要说有宿怨,无非是庄修媛,两人素来爱争宠,前头她又打了庄修媛的奴婢,她心里肯定有怨气,庄修媛嫌疑很大,可事发时离得自个儿最近的是姜婕妤。 对,姜婕妤也逃脱不了干系,论宠爱她每月也能得些宠幸,可姜婕妤身子不好,不能怀子嗣,也许是嫉妒心作祟,所以对她下手。 无论如何,她都是洗不干净的。 别看姜婕妤表面与世无争,可入了这后宫谁能与世无争?谁能? 她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宠幸别的女子? 要说她心胸如此宽广,打死她都不信。 姜婕妤,她记住了,无论是不是她,往后寻了机会指定要她付出代价。 漪兰殿。 姜汐瑶止不住打了喷嚏,夏末问道,“春竹,把那件大氅拿出来给主儿披上,别冷了主子。” 姜汐瑶纳闷,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蛐蛐她,今日她打了好些个喷嚏。 萧昭容小产,虽说事后查明罚了人,但宫中却也是风声鹤唳,也不知是不是此事让圣宣帝心里不舒坦,他倒是好些日子没入后宫,只待在紫宸殿。 这件事后,宫中也是安生了。 姜汐瑶安安分分的在漪兰殿养病,小六子怕她闷得厉害,便提前备起秋千,闲来无事可以去院子里荡荡秋千。 快到傍晚时,夏全来了,说是陛下今日来漪兰殿陪她用晚膳。 姜汐瑶诧异,但也应下了。 圣宣帝要来,漪兰殿自然忙碌起来,姜汐瑶心里嘀咕,她伤还未好怎么就来了。 带伤上班,哪个牛马愿意。 不过,龙轩离来的时候,姜汐瑶是迎着笑接的。 “不必多礼,你的伤还未好,免了。”龙轩离扶住她的身子,“好些了?” 姜汐瑶点点头,“尚药局精心养着,臣妾好多了。” 龙轩离说道,“好好养伤,少去外头走动。” 说到这话时,姜汐瑶在他怀里睁着大眼眨巴眨巴瞧他,他这话似是在提点自己。 龙轩离摩挲着她额间,“免得让人泼脏水。” 原来他都知道,他知道当时萧昭容那种情况,却能坐着不动。 姜汐瑶来了气,故意说道,“陛下既知臣妾是被冤枉的,却任由旁的人对臣妾口诛笔伐。”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受了委屈,皇后这么明显的针对她,里头没文章才怪。 而且她为了救萧昭容,却被萧昭容背刺,换做谁心里都委屈,他明白。 所以让她好好待在漪兰殿,少去走动走动。 说这话时,姜汐瑶眼里含着泪,“陛下不心疼臣妾。” 龙轩离瞧着她受气的小模样,怎会不心疼她,就是知道一旦他开口维护她,必然会遭到旁的人妒忌,她的处境只会更难。 龙轩离蹭了蹭她精致的鼻,还未等他开口,姜汐瑶便环上他脖颈,解释给他听,“臣妾知陛下如此是为了保护臣妾,陛下的心意臣妾都知晓,陛下若是大张旗鼓的维护臣妾,自然会被其他人抓着错处。” 她很是懂事,“臣妾都知道呢。” 而后伸出葱郁的柔荑指着他胸膛处,“臣妾怎会不知陛下的心,臣妾只是心里气,被人如此冤枉,所以方才故意撒了气。” 他就知道她明白他的做法,龙轩离伸手拢住她,“小妖精,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知道她受了委屈,故意跟他叫委屈,实际心里是晓得他心意的。 “知晓朕的心意便好,这段时日好好养伤。”龙轩离窝在她颈肩,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身上夹杂淡淡的薰衣草香味,顿时烦躁的心静了下来。 “恩,臣妾听陛下的。”姜汐瑶紧紧环着,在他鬓边亲了一口,“臣妾想陛下了。” 他又何尝不想她,想的发紧。 这几日政务繁忙,忙完了便来瞧她,还是想看看她。 “陛下想臣妾吗?”无辜的眼眸盯着他,龙轩离身子更紧了,顿时呼吸重了几分。 明知故问,若是不想她,又为何来找她用晚膳。 但是龙轩离很矜持,他说不出这种话,只好问道:“怎么想的朕?” 第101章 哄人 “怎么想的朕?”龙轩离摸着她发丝,轻声问道。 姜汐瑶笑着没说话,只是搂紧他,“就是这么想的。” 龙轩离很满意,突然横抱起身,“阿瑶就这么想朕?” 姜汐瑶惊呼一声,又立马住了嘴,生怕外头的人听见,不成体统。 龙轩离瞧着更乐了,于是打趣她,“告诉朕,是怎么想朕的?” “陛下……”姜汐瑶红了脸,换了语气,“臣妾方才跟陛下闹着玩的。” “说谎,方才明明说想朕的。”龙轩离不依不饶,他知晓姜汐瑶是想他的,只是脸皮薄,受不住他的调侃。 又许是装的,这人惯会撩拨他,又故意晾着他,好让他自个儿贴上去。 姜汐瑶不说话,嘴硬了下,“臣妾才没有,最近养伤,臣妾自个儿在漪兰殿倒是闲趣的很。” 说到伤,龙轩离抱着她进入寝殿,“朕瞧瞧你的伤,好些了没有。” 很温柔的把她放在寝榻上,很小心她的脚,怕伤了她,轻轻撩起她裙摆,瞧了会,“很疼吧?” 当日,她因为救人,而摔了去,划伤了肯定很疼。 姜汐瑶覆住他的手掌,“陛下,别看,臣妾难看。” 龙轩离没说话,握住她的手,“药换了吗?” “还未来得及换。”本是想用完晚膳就换的,夏全就说龙轩离要来漪兰殿,她哪有机会换。 “朕替你换。”说罢便唤了人拿来纱布、药膏。 姜汐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换药,等龙轩离换完,她还是愣着,龙轩离点了点她的鼻,“怎的?看傻了?” 姜汐瑶微微一笑,“陛下长的好看。” 原是龙轩离想调侃她来着,却被她一句好看噎住,没有哪个宫妃当着他的面说他长得好,还直愣愣的瞧着他。 “陛下好看,臣妾自然多看了几眼。” 这回,倒是轮到龙轩离不好意思,脸竟微微红了。 姜汐瑶觉得好玩,慢慢靠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屋子里太热?” “恩?”龙轩离懵了,不解。 姜汐瑶盯着他的脸,诚恳说道,“陛下脸红了。” 龙轩离更不好意思,下意识转话题,替她撩下裙摆,“朕见你伤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便能活蹦乱跳。” 明明才几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活蹦乱跳。 “哪能这么快能好。” 龙轩离指了下她脑袋,“还有心情揶揄朕,可不就是明日便活蹦乱跳了?”他居高临下瞧了一眼,“朕看今日你就能活蹦乱跳。” “哎——” 这时,姜汐瑶呼痛,皱着眉,“痛——” “是不是伤口痛了?”龙轩离上前要查看她的伤势,“朕让人来瞧瞧。” 下一刻,姜汐瑶拉着他的手,“咯咯咯”的笑起来。 龙轩离才意识到方才她是故意逗他玩,故意咬牙切齿,“好啊,竟敢戏弄朕。” 她这样的把戏其实不止一回,可回回都让她得逞。 故意吓她,“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陛下要治臣妾的罪?”姜汐瑶缩了脖,“臣妾的脑袋不值钱,陛下不要砍臣妾的脑袋。” 显然是被龙轩离的话吓到了,龙轩离大手一捞,也不打算吓她了,“朕是玩笑话。” “朕是玩笑话,朕怎么舍得砍你的脑袋。”龙轩离抱着她,她很好抱,软乎乎的,“朕跟你开玩笑的。” 她看样子是真被吓着了,早知她这么害怕,就不该说这种话。 忽然,姜汐瑶笑了,“臣妾不怕,臣妾知陛下不会要臣妾的命。” 姜汐瑶顺势往龙轩离怀里一靠,“臣妾知道,陛下舍不得臣妾。” 小妮子,就是拿准他不会拿她如何,才这么肆无忌惮,可他心里欢喜,这么多年从未如此这样欢喜。 以前的自己冷冰冰的,她的出现却给了自己不可多得的温暖,为了这个温暖,他想汲取更多。 “恩。”龙轩离应了声,亲亲她的眉心,“乖。” “那你有没有想朕?”龙轩离定要问个清楚,过不去了。 他都如此卖力讨好她,哄着她,她自然也是愿意哄着他的,她小声的低声一笑,脸颊微红,“想。” 她又仰着头盯了他一会儿,“很想陛下。” 龙轩离心里舒坦了,在她眉心亲了又亲,跟个宝贝疙瘩似的亲,温柔的亲。 “那就寝吧。” 还没用晚膳呢,说的好听是就寝,不好听就是侍寝。 姜汐瑶有些不乐意,“陛下,臣妾还未用晚膳,陛下就想着让臣妾就寝。” 龙轩离一愣,他没注意到晚膳的事,许是玉体在前,没注意到是否用了晚膳。 他瞧着姜汐瑶不乐意的模样,满脸写着“哄我”,明晃晃的要人哄。 龙轩离笑话她,“怎的?不乐意?”他作势要起身,故作正经,“既然爱妃不愿,那朕走了?” “朕记得云雪阁离漪兰殿近,要不朕去瞧瞧人?” 姜汐瑶才不上当,委屈巴巴的,“那陛下去找张美人好了。”而后小小的推了他一把,说是推吧,但实则也没放手,故意藏着他袍子边,不让他走。 张美人?云雪阁住的是张美人? 他倒是不太记得云雪阁住的是谁,只知晓漪兰殿旁是云雪阁。 龙轩离睨了下自己的袍边,笑话她,“爱妃这是想让朕走?”而后打量她,又瞧了瞧自己的衣袍。 “爱妃如此,朕怎么走?” 姜汐瑶也不急,“陛下想走,怎会走不了?”而后笑了笑,“陛下曾说臣妾是妒妇,臣妾善妒。” 许久前说的话,她倒是记得清楚。 “朕要走了,赶紧挪挪身子,朕好整理衣袍。”龙轩离故意要把衣袍揪出,“是爱妃要推朕走的。” 姜汐瑶一听,索性一把拽紧他,哪料他的衣裳扣子就这么松了,衣裳开了好大的口子,看的姜汐瑶脸红心跳。 龙轩离觉得好笑:“爱妃如此,朕怎么走?” 这下,姜汐瑶破罐子破摔,干脆一把抱住他,不想放走他的样子,“臣妾是妒妇,陛下还走吗?” 她这话说的算是掏他心窝子里去了,“那朕不走了?” 走,怎么走?衣衫不整的出漪兰殿大门? “陛下,臣妾腿痛。”姜汐瑶委屈巴巴瞧着他,瞧的他心软,立马换了姿势让她躺下。 “陛下,还走吗?” 龙轩离小心着她的脚,不想碰到她痛处,“好好躺着,朕不走。” 这会儿,姜汐瑶笑了,“我……不想陛下走。” 连臣妾也不讲了,而是唤“我”,龙轩离挑眉,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是让他心里欢喜。 捏了捏她鼻,“没规矩。” 姜汐瑶撒娇,“我就是这么没规矩……只想对陛下这么没规矩。” 龙轩离听着她如此没规矩,真的一点脾气秉性也没了,只想溺在她的娇软里。 “那还要不要就寝了?” “要。”姜汐瑶不敢看龙轩离,想到上回两人舒坦劲,不由得脸一红,“陛下,臣妾睡了。” 龙轩离哪能轻易让她这么睡去,“要跟上回一样吗?” 上回哪样,姜汐瑶再清楚不过,脸颊红透了不敢说话,只是回身抱住他,“惯会打趣臣妾。” 龙轩离点着她精致的下颏,“不舒坦吗?” 姜汐瑶目不敢视,咬咬下唇,豁出去,“臣妾舒坦,陛下难道不舒坦吗?” 真的,胆子太大,敢问他舒坦否,明知晓他是舒坦的。 姜汐瑶觉得吧,他舒坦,她也舒坦,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两人都舒服不是更好吗? 床帏上的银铃微微晃着,龙轩离顾着她伤着,也不敢太大动作。 这回,是实打实的从头到尾伺候她起来了。 最后好久,两人都舒坦了,在这事上吧,龙轩离也是真让她满意,长得帅又有权势,关键是能让她真真实实的舒坦。 夜深,姜汐瑶没力气了,安安静静的窝在他身侧,眼下天色尚早,她窝着摆弄他的发丝。 别说,龙轩离的发质还真好,柔顺头发也多。 第102章 送礼 姜汐瑶很习惯的窝在他身边,沉沉睡了过去,一夜好眠。 翌日,龙轩离醒了,回头一瞧她是半点儿醒来的意思都没有,这会儿没了睡相,大大方方的把受伤的腿搁他身上,倒也挺舒服。 龙轩离瞧她那样是真懒,每回都醒不来伺候他更衣,可偏偏瞧着她那睡容嘴角止不住上扬,瞧着她就舒心,看到她无忧无虑地心情瞬间好了大半。 温香软玉,真想抱着她继续睡去,谁想这么早起来上早朝。 龙轩离自己也诧异,他是第一回有这种想法,不想早朝就陪着她什么都不做,抱着她睡。 要是她知晓他心里的想法,指不定如何揶揄他,调侃他。 他起身的动作多少会惊动她,她迷糊的瞧了一眼,懒懒的说了句,“陛下要早朝了吗?” “恩。”龙轩离轻轻挪了挪她小腿,瞧了瞧她软乎乎的脸颊,真想一亲芳泽。 是亲还是不亲呢,龙轩离有些犹豫。 想了会,俯身点了点她的鼻,轻轻用嘴唇碰了碰,蜻蜓点水,她的唇很软很舒服,只是他克制着自己千万不要沉沦。 姜汐瑶没睁眼,只觉得嘴唇痒痒的,低低的说了句,“陛下,别闹。” 小妮子,光是睡着便能勾着他。 龙轩离咬了咬她耳垂,说道,“知晓朕要起了也没紧着伺候。” 姜汐瑶还迷糊着,听到龙轩离这句话,微微睁开眼,回头对上龙轩离的眼眸,就这么盯着他,也不说话。 而后,“么”的在他脸颊处亲了下,“陛下,您的眉真好看。” 龙轩离气笑了,她惯是会用这种讨好他的手段,就是不想起身伺候他,却用了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求他。 瞧她这样,他当真是不想起了,想溺死在她的温柔乡里。 “大清早的,就晓得勾朕。”龙轩离说的很轻,姜汐瑶没听见,她以为龙轩离是不满意,于是在他愣神之际,仰头在他嘴唇亲了一口。 只是,龙轩离哪这么容易放过她,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龙轩离才依依不舍分开,姜汐瑶瞧见他眸色,眼里含着笑说道,“陛下,该上早朝了。” 龙轩离才惊醒,都被这小妮子勾的忘了时辰。 但,龙轩离也没急着起身,而是又蹭蹭她的红唇,“再睡会儿,朕要走了。” 姜汐瑶点了点头,却不见她转身睡去,而是盯着他起身。 不过,龙轩离起身时回头对她说,“瞧这天色,今日想来是个晴朗的日子,阿瑶得了空可以去太液池走走。” 不,她怕冷,她不想去。 姜汐瑶皱了眉,不太想去,龙轩离是瞧出来了,说她不懒都是轻的。 “臣妾怕冷。”姜汐瑶说出顾虑,“二月倒春寒,风一吹冷极了,臣妾不想出门儿。” 龙轩离气笑了,他是明晃晃的请她去太液池,到时能来个恰巧碰见,被她无情的拒绝了。 “就数你最懒。” 里头打情骂俏,外头的夏全却急得汗也出来了。 陛下今儿个怎么这么慢,轿辇都等着了。 他犹豫要不要催促陛下起身呢?万一扰了陛下兴致,可不就轻则挨骂,重则挨板子,想到此他有些不太敢去崔主子。 夏全心里老纠结了,就在夏全纠结时龙轩离终于出来了。 此时,夏全总算松了口气,还好没耽误早朝,他真怕陛下陷在姜婕妤的温柔乡里,君王不早朝了呢。 一股寒气袭来,龙轩离也觉得二月的天有些冷,于是对夏全吩咐,“朕记得私库里有上好的云狐皮子领子吗?给姜婕妤送两条。” 这天离春天还有段日子,她素来怕冷,别让人冷着了。 云狐皮子最是防寒,她若是戴上,出门在外也能暖和,不至于被风吹了受寒。 夏全应了,龙轩离叫人伺候着上早朝去了。 夏全差人赶紧去私库里寻两条上好的云狐皮子给姜婕妤送去。 陛下开了两回私库,回回都是给姜婕妤送了,这姜婕妤呀将来不可限量呀,陛下的私库每件都是价值连城,轻易不送人。 等姜汐瑶醒来的时候太阳老高了,夏末瞧着姜汐瑶懒懒的模样,跟着道喜,“主儿未醒时,夏公公便着人送来两条上好的云狐领子,是陛下赏的。” 春竹拿着领子进来,笑着:“可见陛下心里头惦记着主儿,这样上好的领子主儿是宫里的头一份,皇后和贵妃娘娘也没有。” 姜汐瑶摸了摸那软乎乎的领子,与年前宫里按惯例赏的触感完全不一样,果真是上好的领子,珍品。 别说,这圣宣帝送的东西绝对是一等一拿得出手的,送起礼来是绝不含糊。 姜汐瑶算是摸准了他的七寸,这人嘛哄哄他,但又不能完全顺着他,时不时还要不守下规矩,让他吃不透抓不准。 这男人呀,自然上钩。 姜汐瑶让人放了起来,等出门时再戴。 萧昭容出了事后,圣宣帝好些日子没踏进后宫,王皇后想这是在怪她这个皇后管理不善,导致后妃小产,又冤枉了姜婕妤,索性入宫的头一日便去了漪兰殿。 其实,王皇后是有些后悔的,她想留着庄修媛这颗棋子,不想暴露,等到有一日实在用不到她的时候再舍弃,可她终究急了些,却要栽在姜婕妤头上,才让陛下不喜。 陛下去了漪兰殿,也是有安抚的意思。谁让她这个做皇后的,没有管理好后宫。 于是,便让尚药局多紧着些漪兰殿,务必将人治好,别留下疤痕,让陛下瞧见,那陛下心里还不是会惦记起这些事? 所以,她得装作对姜婕妤好,陛下觉得她安抚姜婕妤,自然气会消。 结果,龙轩离还真去了皇后宫里去了,王皇后觉得自己这招是走对了,陛下心里的怨气总算是消了。 无论如何,后宫近段时日是不能出差错了。 于是皇后提起了选秀,“陛下,今年户部呈上来选秀的单子,臣妾已然瞧过,单子确定待到三月上旬秀女便会入宫,由管教嬷嬷教导,陛下您瞧着……” 龙轩离没多大兴趣,“一切交由梓潼办。” 王皇后很高兴,陛下这是信赖她,所以一切交由她办,“喏,陛下。” 这夜,龙轩离是宿在凤仪宫,熄灯了便睡下,却睡不大着,旁儿睡的人不是自己可心的人,总归是睡不大舒坦。 还有选秀,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新帝登基第二年选秀,往后三年一选以充后宫。 要是被漪兰殿那小妒妇知晓他要纳新人指不定会怎么“折磨”他。 有了新人,他也不会亏待她,总归有日子会去她漪兰殿,总不能让她受了冷落,想到她娇娇弱弱哭起来,心里一阵的揪心。 龙轩离只在皇后这儿歇了一晚,原本十六也是要在皇后这儿就寝的,但龙轩离借故政务繁忙留在紫宸殿。 第103章 朕替你揉揉 翌日下了早朝,到了午后,瞧见外头阳光正好,想了想,“云狐送去了没有?” 他知晓夏全在当日便送去了,可还是问了一句。 夏全回道,“陛下,前儿个日子便送了去。” “恩。”龙轩离,“那漪兰殿的人这两日有没有出来走走?” 主儿这话问的,姜婕妤素来怕冷,是能不出漪兰殿便不出漪兰殿,可夏全听出来了,陛下这是想邀娘娘出门一叙,只是脸上挂不住不好明说。 夏全委婉,“今日日头如此好,娘娘得了陛下的赏赐,许是出了漪兰殿赏景去了。” 龙轩离放下狼毫笔,想了想,“去太液池走走。” 夏全一听立马应了,出去的时候悄悄吩咐小林子,“找个人透露给漪兰殿去,说是陛下在太液池。” 小林子先是一懵,陛下是最不喜紫宸殿的宫人透露给嫔妃他的行踪,夏公公也是千叮咛万嘱咐,怎么这会儿却要透露给漪兰殿? “这……” 夏全挥挥手,“叫你去你就去,傻愣着做甚,你没瞧见陛下今儿个心情好,又问起了漪兰殿的姜婕妤。”夏全点了点他脑袋,“好好学着点儿。” 小林子点头连忙应下,当即差了个小太监去了漪兰殿。 没一会儿,姜汐瑶便得了消息, 姜汐瑶听了笑得合不拢嘴,“恩,晓得了。” 刚送了她云狐领子,这会儿便催着她去太液池偶遇,真真是一会儿都等不了。 而后吩咐夏末打扮自己,今日她涂了个稍稍深色的胭脂,显得肤色更是红润,又唤了春竹,“把前儿个陛下赏的云狐领拿出来配上。” 恩,姜汐瑶照了照镜,很合适。 别说,云狐领子的颜色和她的胭脂色很配,有一种春日桃花开的感觉。 很快她打扮完,就去了太液池。 进了太液池,也不急着往龙轩离在的亭子走去,而是先四处闲逛,等差不多时候再出现。 龙轩离坐在凉亭里,吹了一肚子冷风,眼下脸沉着,夏全冷汗直流,心里嘀咕姜婕妤怎么还不来,再不来陛下真的要发火。 “这太液池似乎冷了些,不见人气。” 龙轩离发话了,说太液池不见人气,其实是说姜婕妤怎么不在。 夏全擦了擦汗,眼下不知该怎么回圣宣帝,忽而眼角瞥见远处的一抹红,惊喜道,“陛下,那是婕妤娘娘吗?” 听闻,龙轩离抬了头,朝夏全的方向望去,可不是她。 于是,整了整衣裳,佯装端坐,又佯装没瞧见她。 他就在凉亭里等呀等,方才远远望去姜汐瑶跟身旁的婢女说笑着,一颦一笑印刻在他脑海里,他等着她瞧见他。 可,那人没长了眼睛,偏偏没瞧见他,好一会儿才走到他跟前。 笑声戛然而止,当下行了礼,“臣妾不知陛下在此,望陛下恕罪。” 不知? 他都瞧见夏全让小林子去漪兰殿告诉了他行踪,还说不知? 龙轩离道,“起身吧。”装模做样,“爱妃怎在此?” 姜汐瑶笑笑,“夏末说今日天色不错,臣妾就想着出门走走,没想到在此处碰见陛下,当真是巧合。” 巧合?什么巧合,明明是知晓他来此处,故意冲着他来的,就是死不承认。 今日她打扮的倒是素净,那胭脂却深嫩的厉害,配上他送的云狐领子,倒也是合适。 “陛下,您也来太液池散心?”姜汐瑶一笑,“竟如此巧。” “恩,真是巧,爱妃与朕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龙轩离说道,“既然遇到,便一道走走吧。” 夏全看懂了主子的神色,顺道给了身后那俩丫环一个眼神,示意她们退下,于是众人退的远远的,只留下龙轩离和姜汐瑶一道走着。 姜汐瑶眼尖,怎会不知夏全他们几个全退了。 走着走着,龙轩离说道,“这梅到了二月里头也谢得差不多了。” “恩。”姜汐瑶瞧了眼,点头。 忽而,龙轩离拉着她那手,瞧她的气色委实不错,云狐领子很适合她,又暖和,龙轩离觉得自己的眼光极好,送她的都是最好的。 “虽是二月天,但风吹过还是冷的,别冷着了。”说着朝她靠近。 姜汐瑶见拉着她手,心里发笑,装不住了吧。 龙轩离瞧见她的笑,有什么好笑的,笑什么?他堂堂帝王却被妃子笑话,说出去没人信。 行吧,他都讨好上她了,她自然不会惺惺作态,凡事有个度,她也会投桃报李。 于是,拉拉龙轩离的衣袖,示意让他靠近点,“陛下,方才那阵风吹来,臣妾委实有些冷。” 龙轩离听见,顺着便紧了紧,“爱妃,朕替你挡挡风。” 其实哪来的风,不过是姜汐瑶信口胡诹罢了,不过龙轩离当下也是想趁着机会靠近,只是她给了机会。 “还冷吗?” 姜汐瑶低着点头,“手还有些冷。” 说罢,龙轩离又紧了紧手,“有朕在,朕拢着你。” “恩。” “啊——”忽而踩了个石子,龙轩离眼疾手快扶住她。 姜汐瑶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下已跌进他怀里,红着脸说道,“方才好险,多亏了陛下及时。” 这几日在漪兰殿养伤,脚也好了,只要不再伤到便不会有事,其实不太疼,眼下开始故作疼痛。 “疼了?” 姜汐瑶忍着眼泪,可怜劲的瞧着他,“恩,疼。” 龙轩离抱着她走到歇脚处,坐下,姜汐瑶坐在他腿根处,“朕替你揉揉。” 宽敞的大氅包裹着她,龙轩离脱了她的鞋履放置于袍下,轻轻揉搓,时不时问道,“好些了吗?” 龙轩离的手又温柔又有劲,整得她好舒坦,脚心痒痒的。 一会儿问着她哪里不舒服,一会儿又给她揉脚踝,要不是在外头,她怕是会舒坦得睡过去。 “还疼吗?” 姜汐瑶窝在他怀里,软软的回答,“臣妾不疼了。” 宽敞的袍子下,龙轩离的手又热,她竟不觉得冷。 半晌,龙轩离又为她穿上鞋,其实他不太会伺候人,又是穿鞋这种事,费了半天劲才为她穿进去。 姜汐瑶见人低着头摆弄她的鞋履,忽而笑了,哪个帝王这么干过,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龙轩离瞪了她一眼,没瞧见过她这么欢,当下又端起了架子。 第104章 叫朕阿离 “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姜汐瑶止了笑声,随即往大氅里紧了紧,仰着头微微靠着他下颏,额头能感受到他微微的喘气声,热乎乎的。 “陛下身上暖和。”而后“叭”的一口亲在他侧脸上,嬉皮笑脸的,“臣妾嘴巴冷,陛下身上暖和。” 龙轩离心口倏然一跳,下意识往旁瞧了瞧,有树木挡着,没人瞧见,倒也不伤大雅。 她一亲完便低着头躲在他的大氅里,只露出个上部眼睛,徒留他不好意思。 见她黑溜溜的眼珠子,龙轩离心口都紧了,手掌心绵绵密密痒痒的,下意识抬手紧了紧。 “坐好,别掉下去。”沉重的呼吸声,姜汐瑶知晓他来了反应。 姜汐瑶说道,“臣妾好好坐着呢。” 见龙轩离耳根红红的,姜汐瑶抬起柔荑轻轻捏了捏他耳垂,又紧紧抱住他,“陛下,暖手。” 小妮子说冷,龙轩离瞧了周围并无人,听罢便替她暖起手来,她的手小小的暖暖的,摸起来特舒服。 龙轩离也不知哪来的兴致,拉着她的手说道,“抱紧朕。”而后逮着人亲下去,周围很静,偶尔风撩了下,树叶微微响动。 姜汐瑶躲在大氅里,人被亲的晕晕乎乎,不知所云,大氅里视线昏暗,只能从旁的处漏出一点点光亮。 亲完了嘴,又顺着往下,亲脖颈,从不停的往下。 姜汐瑶红色的小唇微微张开,也不知是两人特别合拍,还是龙轩离的吻技变好,连着她都被带入,想要更多。 深情处,姜汐瑶软软的呼了声,“陛下……臣妾……” 龙轩离抬头,她水汪汪的眼眸盯着她,让他想到上元节,她水润的眼睛眼巴巴的盯着,身子不停蹭着他那日。 鬼使神差说了句,“阿瑶,叫朕名讳。” 看来入戏了,姜汐瑶眼巴巴瞅着他,说道:“陛下,这在外头……” 龙轩离啃了下她的嘴,命令似的说道,“喊朕的名讳,上元节那日你喊过的。” 姜汐瑶依稀记得,她喊了大半宿,那日求着他时便一直喊着他名字,是哭着喊得。 姜汐瑶很单纯的犹豫了下,而后轻声说道,“龙轩离。” 恩,好听。 龙轩离满意了,第一回觉得有人叫自己的名讳如此好听,他喜欢。 “再叫一声。” “龙轩离。”姜汐瑶瞅着他,而后说道,“阿离。” “阿离。”姜汐瑶又重复了遍,龙轩离先是愣了下,瞧着她那粉嘟嘟的唇咬了下去,“再唤一声。” 是不是没人这么叫过他,所以他偏偏要她这么叫,一直让喊了好几声才停下。 原来他喜欢这一套,不喜陛下臣妾这一套,喜欢阿瑶阿离那一套。 龙轩离抱着她微微喘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被她微微扭动的身子又变得燥热起来,“别勾朕。” “臣妾没有呢。”这回她是真没有,她就是想换个舒服位躺着,却让人以为故意。 龙轩离瞧着她样的小模样真是无辜,终究是外头,不好太过逾矩。 于是乖乖的替她穿好衣裳,幸好龙轩离披得大氅足够厚实足够宽大,足以容下两个人,不然这二月的风袭来还真有些冷。 等龙轩离心情平复好了,姜汐瑶衣裳也穿好,两人相互依偎着坐着。 他憋得难受,但还是忍了下来,“先放过你。” 姜汐瑶明白,他只是暂时放过她,等寻了机会可不会轻易放过。 姜汐瑶一点也不怕,她要的就是他食髓知味,于是说了句很挑衅的话,“我等着阿离。” 然后他的心便痒痒的,麻麻的,就这么散开来。 龙轩离抬手捏起她脸颊,颇有意味回她,“好好等着。” 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等她大好了,让她哭着喊着求他,上元节那日,最后嘴上说着不要了,身子却诚实的很。 两人在太液池角落待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而后被龙轩离拉着去看梨花,说是太液池的梨花开了花苞。 两人就这么手拉着手逛着太液池,龙轩离牵着她小手,逛了会儿,寻了几处好的枝叶有机会栽到她宫里去。 两人在太液池偶遇干那档子事并没人知晓,也就知晓两人在太液池偶遇逛了会儿。 龙轩离心里寻思,没遇着姜汐瑶前,对于床底之事也不那么眷恋,可遇着她之后,那事吧便食髓知味,心里越发有了滋味。 就方才那太液池,要不是光天化日,又碍着她身子畏寒,早就拉着她去隐蔽处就地正法。 这个念头他也是吃惊的,他一个皇帝居然拉着妃嫔想白日宣淫,又为了一个妃嫔硬生生忍了下来。 又想要控制,又越发控制不住,这越控制,想要她的心更强烈了。 这不久,晚上便翻了漪兰殿的牌子。 日落用膳后,他就巴巴的来了,从太液池回去后惦记了她好几个时辰,总算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就来了漪兰殿。 她似是猜到他肯定会来,来了后周旁伺候的人识相的退下。 龙轩离瞧着她心里便酥了,把人抱住入了内殿,这门便关上了。 她身上香香的,是沐浴后的清香,这小妮子是打定主意他会来漪兰殿,所以这么早便沐浴好等着他。 “在等着朕?” “恩。”姜汐瑶哼哼唧唧的,不清不楚吐了。 龙轩离轻轻咬开她系带,落了地,晶莹剔透的身子落入他眼帘,这具身子他不是第一回瞧了,但每回瞧着感受都不同。 姜汐瑶瞧着他眼眸星子蹦出来,勾唇一笑,唤了声,“阿离。” 龙轩离红了眼,使劲捏着柔软,想把她揉进骨子里,“叫朕什么?” 姜汐瑶紧紧抱着他腰身,“阿离,你是阿离。” “又开始勾朕。”两人在桌案前卿卿我我,火盆里的火星苗子爆了又爆。 事到中途,她受不住,“陛下,臣妾……” “叫阿离,朕允你叫阿离。”龙轩离挺霸道,“乖,叫朕阿离。” 龙轩离啃着她红唇,听见她一声声的叫“阿离”。 两人腻歪好半晌,龙轩离才餍足,抱着她躺在寝床,姜汐瑶寻了个舒服位置靠在他身侧。 龙轩离没睡下,她自然也是没睡。 龙轩离嫌她不安分,顿时起了兴致,“恩?还想要?” 借着微弱的光晕,姜汐瑶盯着他眼眸,半开玩笑地说,“…..要……” “要什么?” 姜汐瑶勾唇一笑,故作羞态,“就…..就方才….那样的。” 龙轩离心神一荡,“记得方才那滋味了?” 姜汐瑶在他胸口处画圈圈,“陛下记得那滋味吗?” 龙轩离将人一把抱起,“朕还真的记不起来了方才是何滋味。”又盯着她说道,“不如爱妃替朕寻了那滋味,再尝尝。” 姜汐瑶指尖点了点他的心,未回话。 他再问道,“不说话就是不要了?”说着打算就寝穿里衣。 姜汐瑶趴在他胸膛上,“臣妾没说不要。” 而后脸红,咬了咬唇,“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姜汐瑶说不出口,便闷着脑袋,“臣妾不知。” 看她不知所措的样,龙轩离笑了,逗弄她的目的达到。 “爱妃不想要,朕想要…….” 好嘛,明明自己想要却故意逗弄她。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如此没皮没脸,净故意惹她说出害臊的话。 好羞耻,她一个现代人也挡不住他如此作态。 于是故意躲着他,不让他得逞。 龙轩离瞧见她那小得意的样子,腰身那么一掐,跑不了了。 欲拒还迎,推推搡搡着込了。 嘎吱嘎吱—— 事后,他问,“舒坦了?” 舒坦,能不舒坦吗? 这么好的体力,换谁不得说一句舒坦? “陛下叫臣妾舒坦,臣妾也让陛下舒坦。”说的很大胆,“不好吗?” 哼,哪个女子敢说一国之君让她舒坦,也就她的胆子这么大,又敢直呼他名讳。 倒是理所当然的享受起他的伺候,长这么大,只有她让他伺候了。 胆子很大,却说得坦诚,不扭捏。 他也并未不喜,而是心底生了丝丝的甜。 第105章 心知肚明 姜汐瑶想着剧情,原书里剧情走到这里,龙轩离确实比以往更宠着她,但姜汐瑶不会因此认为龙轩离是真的对她上了心。 书里的剧情,龙轩离因着北部边疆的门户,姜汐瑶的父亲正是镇守北部凉州的都督,为什么宠爱她,很明显多是出于政治考虑。 她很清楚,原书姜汐瑶作为配角的下场,利用完了便弃之如履,虽然这里面的剧情有些改变,意外救了龙轩离,但她还是很清楚,作为帝王,龙轩离最终还是会以江山为重,而不是单单只为了她这么个人。 不会因为龙轩离的宠爱而昏了头不知所以,就好比之前虽然救了龙轩离也并未因此恃宠而骄,而是低调行事,如果仗着救了龙轩离一命而飞扬跋扈,那她的下场不会比原书好很多。 她清楚,她都很清楚,眼前的男人即使宠爱,也最多宠爱三分,另外的七分就是以天下为重。 所以,她不会认为仅此就能让帝王完完全全的爱上她。 帝王从来不是恋爱脑,她也不是恋爱脑,只有清楚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才能更好的掌控一个人的心。 想要男人的心,第一点千万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无端揣测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无异于撞南墙,而是要无声无息的入他的心,让他时刻能想起,让他想着却又若即若离,才能让他心疼舍不得。 不要妄想帝王能给自己圆圆满满的爱,他身上有国家担子,有朝堂的担子。 帝王之爱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奢求的,今日宠她,明日便能因朝堂之事冷落她。 萧昭容和庄修媛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这两人都是太后母家远亲,为了稳住太后不也是照样宠幸?还让她们一骑绝尘,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维持荣宠不衰的假象? 眼前的男人,远比她认为的城府更深,书里崔太后连同宁王谋反,最后被龙轩离一网打尽,想来他对二人早有戒心。 否则,怎能如此轻易的打败宁王与崔太后? 翌日一早,龙轩离早早的起身上了早朝,出漪兰殿时,对夏全吩咐,“姜婕妤的伤还未痊愈,你盯着点尚药局,多紧着些姜婕妤。” 夏全应下,亲自去了趟尚药局让人好生照顾姜婕妤,自家主子亲自吩咐的事,他不敢怠慢,谁让姜婕妤是宫里让主子如此上心的人。 怕是以后的福分不浅,若是将来能有一儿半女,那将会是富贵无极。 萧昭容小产后,一直待在昭阳殿养身子,虽然在自己宫里养身子,但对圣宣帝的行踪却是了然于心,会打听他去了哪个宫,是用膳还是过夜,哪个妃嫔侍寝了,侍寝多少回,她心里门儿清。 春日选秀在即,而她又小产,自然不能在昭阳殿坐以待毙,她要早日康复,再获圣宠。 自从萧昭容小产后,刚开始还会摔东西,采云怕伤了主儿便将东西收了起来,这会儿也不再摔了,也比之前振作很多。 采云松了口气,自家主子应是想通了,只要再侍寝往后怀孕的机会有的是,不必急于一时。 萧昭容吃了点东西,眼下也能下地,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午后,她对着采云吩咐,“陛下今日有宣谁侍寝吗?” 采云摇头,“陛下未召侍寝,眼下一直在紫宸殿处理政务。” 想了想,萧昭容还是写了一封家书给崔太后,信里极尽悲痛之思,把她小产的事告知了崔太后。 “赶紧送去,别耽误。” 这宫里,除了圣宣帝的宠爱,她还有另一个靠山,那就是崔太后,是崔太后安排她进宫的,她怀孕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崔太后。 眼下,她辜负崔太后的期望。 果然,过两日崔太后便回了信,但这信是回给圣宣帝的。 紫宸殿,夏全急匆匆赶来,说是有家书要呈,龙轩离点了点头,示意他拿过来。 是崔太后的家书,打开,原是为了萧昭容小产的事。 龙轩离不意外为何崔太后能这么快知晓萧昭容小产的事,里面内容无非是先关切萧昭容,又说出自己的疑惑,想让他前前后后查个清楚,说是不相信是意外之故,定是有人加害。 又说姜婕妤有很大的嫌疑,这是在命他查姜婕妤。 龙轩离盯着信,冷呵一声,随手将信点燃烧了,化为乌有,太后对于后宫发生的事真可谓是了如指掌。 萧昭容是太后送到他身侧的,他怎么会允许有孕,有人先下手为强,在他前头便把事办了,说起来他还要感谢皇后,不需他费吹灰之力。 至于萧昭容如何假孕,这要问王皇后,他只不过是陪着演戏。 他既心知肚明,陪她们演一场戏又何妨。 说到底,后宫那腌臜地,不用他出手,有些人便会迫不及待出手,他只要坐收渔翁之利。 说到有孕,便想起漪兰殿,想到她身子不易有孕,不由得皱了皱眉。 罢了,让尚药局好生调养。 至于昭阳殿,去看看她,免得露出破绽,“夏全,去昭阳殿说一声,朕今日去昭阳殿用晚膳,看看萧昭容。” 夏全得了令,便让人去昭阳殿禀报。 采云兴冲冲得到内殿禀报,萧昭容听了高兴极了,小产后她好些日子没见着人,心里念得紧,忙叫采云打扮自己,她要以最好的姿容面圣,又穿上当下最时兴的浮光锦,在春日里别有一番滋味。 打扮好了后,她道,“你去叫小厨房准备着,陛下要来,别出了岔子。” 采云应了,主儿肉眼可见的高兴,她也高兴,便盯着小厨房千万别出了差错,让主儿落个怠慢圣上的罪名。 快到晚膳时,龙轩离来了,萧昭容自然是好生伺候着,小厨房那头是采云亲自盯着的,备的都是他爱吃的。 萧昭容见人来了,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龙轩离瞧着心里其实不大喜。 龙轩离瞧她这般,“身子好了些吗?朕今日瞧你气色倒是不错。” 萧昭容听到这句话心里又酸又暖,酸的是孩子没了,暖的是人家心里惦记她,“多谢陛下关怀,臣妾好多了。” “恩,二月风头大,你身子不适,近日别去外头吹风,若是落下病根,对身子不利。” 萧昭容心里酸涩,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心里的弦绷了,“陛下,是臣妾不好,臣妾没有护好咱们的孩子。” 萧昭容哭得厉害,一下扑到龙轩离怀里,嘤嘤嘤哭起来,一直自责,“是臣妾不好,都是臣妾的错,若是臣妾小心点,孩子……孩子也不会就这么没了。” 萧昭容哭的伤心,龙轩离面若无状的抬手抚摸她的背,“先养好身子,身子好了往后还会有的。” 听到他如此说,萧昭容止了哭声,“臣妾听陛下的,会养好身子的。” 等她养好身子,不愁没有侍寝的机会。 这顿饭萧昭容伺候的很是尽兴,她未出小月子不能侍寝,便在晚膳上多用点心思。 用了晚膳后,龙轩离便说,“朕还有奏折,先回紫宸殿,你也早些歇息。” 萧昭容却不想让他走,拽着他的手说道,“陛下,臣妾很怕。” “恩?”龙轩离看她道,“怕什么?” “臣妾怕陛下不再宠爱臣妾,厌弃了臣妾。”萧昭容说的委屈。 龙轩离微笑道,“朕怎会厌弃你?” 萧昭容道,“陛下真不会厌弃臣妾吗?” “恩。”龙轩离回道,“好好养身子,天色不早了。” 他已经这么说了,萧昭容也不好多挽留,自然是恭送了,跟以往说不得撒娇留他过夜,可如今这身子留遮过夜也不能侍寝,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恭送。 采云头一回见自家主子患得患失,于是宽慰,“娘娘这是怎么了?陛下念着娘娘您,今日特意过来陪您用晚膳,百忙之中抽了时辰陪您,可见娘娘再陛下心里头那是重着呢。” 萧昭容听了这话心里有几分宽慰,也对,若是心里没她又为何会抽了空来瞧她,想是不会怪罪她护皇嗣不利之罪。 采云继续说道,“娘娘宽心,眼下娘娘该是养好身子,别让旁的狐媚子因着娘娘身子不适不能侍寝,寻了机会抢了陛下,这才是得不偿失。” 采云的话说到她心坎上了,这些时日不就是让姜婕妤寻了机会缠上了吗? 还不是仗着她小产不能侍寝,所以才得了机会,要是她身子好着,哪能让旁人抢了去。 她必须沉住气,先静养一段时日,莫让人觉得她再无东山再起机会。 第106章 选秀 萧昭容那儿圣宣帝来了又走,颇有种看重萧昭容的意思,皇后自然是关注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没想到萧昭容躺了没几天,结果他便去了昭阳殿用膳,当真是在意萧昭容呢。 这几日,萧昭容的身子越发好起来了,圣宣帝也是常去了,皇后心里也酸,眼瞧着萧昭容连小月子都没出,皇帝便时不时的去探望,怎让她心里舒坦。 这番宠爱,于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让萧昭容怀孕,否则她这个皇后就真的名存实亡。 今夜,又是无眠,这些年头皇帝除了十五十六这两日是宿在她寝殿,其他日子是万般没有,就算是宿在她寝殿也是真盖着被褥就寝,真真是连一点夫妻的日子都没有,怎叫皇后睡得下。 萧昭容小产,又是头一回宫里选秀,忙是忙了些,可总是没有心里累,心里累自然身子也疲乏,如今身子疲乏,连着脑袋也疼,夜里更是睡不好。 云若心疼她,“娘娘,是不是头又疼了?” 皇后这头疼病早年便发了,遇到冬日寒冷,这一吹风头更是不舒服,云若很是心疼,自家主子又是管理后宫又要顾着身子。 皇后却没听到云若的话,反而对着镜子发呆,“今日陛下又是去昭阳殿的吗?” 云若回道,“陛下今日没有去萧昭容那儿。” 听到此话,皇后眼眸里欣喜,总算是没去昭阳殿看那狐媚子去,话锋一转,“陛下今日去了上阳宫。” 刚活泛的心此刻又沉了下去,说到郑贵妃,她也是羡慕的,她与郑贵妃膝下都是无子嗣,可偏偏郑贵妃却是盛宠不衰,在潜邸时便是专房之宠。 郑贵妃比她运气好,早年时候怀过,却小产,至今身子不好不能有孕。 而她呢,连怀上的机会都没有,宫里一茬一茬的进新人,昨日是萧昭容庄修媛,明日又是新的人入宫,一年年的她真是越发老了。 云若替皇后揉穴,好一会儿缓解,云若端上一碗汤药,“娘娘快喝吧,这是尚药局专门为娘娘开的方子。” 这药喝了不少,头疼虽有缓解却不能根治,寻了好些方子也不治本。 她原是不想喝了,只是头疼的时候实在是疼的厉害,不喝不行。 喝完,皇后笑得阴沉,“你这些日子多盯着昭阳殿,叫人仔细着她的身子,陛下挂心萧昭容,本宫也不能驳了陛下的面子,云若你说是不是?” 云若心中自然有数,说道,“喏,奴婢盯着呢,万不会让娘娘忧心。” 皇后吩咐完,才稍稍有了睡意,不一会儿便睡下了。 太后得知萧昭容小产立即回了家书,没几日便动身回了宫。 回了清宁宫,便让人传话紫宸殿让皇帝来一趟。 龙轩离听着夏全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看来太后对他的回信不大相信,要亲自问问他。 “皇帝,萧昭容小产的事,哀家觉着没那么简单。”崔太后不信,“哀家听闻事发时姜婕妤在身侧?” 龙轩离说道,“母后,萧昭容小产确实是当值的宫女太监做事不利,才有了这番祸端。”转念说道,“且姜婕妤为了护萧昭容,此番也是受了伤,在宫里养着。” 太后很期待这个孩子,且医官说萧昭容特别喜食酸,这一看就是皇子,若是皇女她也不会多过问,但这回是皇子。 “若母后不信,可以派人去问皇后,皇后当时也在场。”龙轩离说道,“出了萧昭容这事,她也委实自责,皇后管理后宫不善,朕也说了皇后,往后会更加警醒,萧昭容宫里皇后也是善待着的。” 想到皇后,太后不由得眼神一闪,“皇后是个好孩子,可惜中宫无嫡子。” 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眼下选秀在即,一个不行她可以塞两个,两个不行可以塞三个,总有人能怀孕,至于皇后能不能诞下子嗣,她也不甚在意,左右不过是个孩子,谁的孩子不是孩子? 只要对她有用就行。 “罢了,下月便是选秀,宫里也是该进些新人,瞧瞧不一样的颜色。”崔太后说道,“眼下这宫里,皇帝该知晓子嗣的重要,皇后、贵妃、惠妃多年无出,怀上的妃嫔却又出了岔子,还有姜婕妤,哀家听闻不能生养。” 太后顿了顿,“皇帝该多为子嗣考虑。” 崔太后说的明白,他岂能不懂? 是告诉他子嗣重要,这些个不能生养的妃嫔不该多宠幸,多去宠幸其他妃嫔,好诞下子嗣。“ 龙轩离面上顺从,“母后教诲,儿臣谨记。” “皇帝记下便好。”崔太后摆了摆手,“哀家乏了,皇帝跪安吧。”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三月,鸟儿叽喳叫着,花骨朵冒出了嫩芽,日子也是一天天暖和起来。 姜汐瑶的伤也好了,宫里一下活跃起来,这个月可是忙活。 各州选拔而来的秀女这日进宫了。 第107章 小骗子 今日便是秀女进宫的日子,秀女进宫身为中宫的皇后更是忙碌,这日请安皇后的神情疲倦,有些操劳过度,于是早早的结束各宫的请安。 萧昭容出了小月子,人倒是气色不减,没有当初落了孩子的颓废,应是想通了要养好身子以便再侍寝。 萧昭容是好了,但对姜汐瑶没好感,她觉着姜汐瑶没那么好心要扶她,不害她算好了,怎会想着救她,她为何要救她?还不是为了做戏,还不是演给别人看呗,好让有人能疼疼她。 后宫争宠手段无非是为了得到宠爱诞下子嗣,姜汐瑶是不能生了,但固宠是肯定的。 这么想来,萧昭容气就不顺了。 萧昭容瞧见姜汐瑶腿也好了,容光焕发,心里酸得冒泡,这段时日她养得更是好了,难怪陛下会念着她,即使她不能生养,多少也会愿意去漪兰殿瞧瞧她。 心想着就想上前压下她的锐气。 是采云制止住她,对她摇摇头,“主儿,眼下您刚出小月子,不宜动怒。” 采云的眼神告诉她,她现在对妃嫔发难是不妥的,眼下又恰逢选秀,若是惹了事陛下与皇后定然不喜。 于是咬咬牙说道,“走,回昭阳殿。” 姜汐瑶行礼恭送萧昭容,春竹说话了,“方才萧昭容那眼眸星子都快把主儿碾碎了似的,那恨不得刀了人的眼神,奴婢瞧着便有气。” 自家娘娘好歹救了她,却惹得她如此怨气,当真是无妄之灾。 姜汐瑶又何尝不知萧昭容方才刀人的眼神,她当初救萧昭容并不是为了萧昭容,而是为了自己洗脱嫌疑,若是没有她出手相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萧昭容身子好了后,绿头牌又挂了回去,也侍寝了三回,这宫里又恢复独树一帜的局面,风向开始变了,说是萧昭容手段了得,又惹得皇帝流连忘返,侍寝的日子与郑贵妃可是旗鼓相当。 姜汐瑶这会儿,在漪兰殿怡然自得,移栽的梨花树花苞已然渐渐绽放,等到四月时也该盛开了。 虽说昭阳殿和上阳宫承宠最多,但皇帝也没忘了漪兰殿。 这不,这日便来了。 来的时候,她正在树下荡秋千,春竹在后推着她,她笑得很开心,他好些日子没来漪兰殿,她竟也笑得如此开心。 她对自己宠幸其她女人一点难受都没有吗? 果然是没良心的小东西,竟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她。 瞧着秀女进宫,她待在漪兰殿倒是欢乐的很,龙轩离没让人传话,而是悄悄走到她身后,春竹瞧见,正要出声行礼。 龙轩离“噤声”的动作一摆,挥挥手让她下去,春竹不安的瞧了眼自家主子,识相了退下去。 这会儿,姜汐瑶催促,“春竹,怎么不推了。” 话落,秋千又开始荡起来,姜汐瑶笑得更欢,“春竹,再荡得高些。” 身后没声,使得劲也不大,便往后看去,哪有春竹,是龙轩离。 吓得她惊呼,人直直往前倒去,龙轩离眼疾手快飞身抱住她,才没让她落了地。 姜汐瑶说道,“陛下?” 龙轩离抱着她调侃,“见着朕如此害怕?难不成爱妃做了什么亏心事?” “陛下惯会揶揄臣妾。”姜汐瑶说道,“臣妾不知陛下会来漪兰殿。” 龙轩离抱着她放下,又瞧了瞧秋千,“爱妃在漪兰殿过得自在。” 听这话姜汐瑶不开心,“陛下说的哪里话,皇后娘娘为了秀女的事很是操劳,臣妾只能百无聊赖的在自己宫里荡荡秋千。” 龙轩离挑眉,拉起她的手轻笑道,“爱妃今日吃了酸枣?” 这是说她酸呢,姜汐瑶一把推开他的手,“陛下……臣妾没有。” 她说的是没有争风吃醋。 龙轩离却很高兴,秀女进宫,宫里添新人,她心里多少不大高兴,怕他有了新人忘旧人,就是怕她心里不高兴,今日便来漪兰殿瞧瞧她。 方才高兴的玩秋千,原以为她不在意,眼下算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龙轩离捏了捏她鼻,小骗子,骗他没有,可不是有嘛。 她是真没有,秀女进宫,皇帝迟早要在里面选出几位,或家世,或容貌,只不过今日他却想起来漪兰殿,她自然是要抛砖引玉,试着探探他的底。 她故意说了秀女的事,没瞧见他呵斥她,也没冷了她。 恩,既然说了,他也欢喜她的表情,她便往下说。 龙轩离拢着她,“外头风大。” 有悄悄话要说,姜汐瑶轻笑,拉着他往里头走,龙轩离任由她拉着往寝殿内走,私底下她不需要再他面前端着。 进了殿,只剩下两人,没有方才那么紧绷了,瞧着姜汐瑶那笑得高兴的模样勾了勾唇,顺道将人拉进怀里,就这么抱上了,她也顺势回抱。 小小的人儿入了怀,他紧了紧,嗅到她身上萦绕不散的香气,“朕不会冷了你。” 她就这么巴巴的盯着他,听着龙轩离说话,“阿瑶。” “恩。”姜汐瑶应了声,紧紧抱了他,唤了他名字,“阿离。” “恩。”龙轩离勾唇一笑,握住她的手亲了下,“无论谁进宫,阿瑶都是朕放在心上的人,无人可取代。” 呵,告白来了。 知道新人会进宫,提前安抚她来了。 既然它愿意安抚,她又怎会让他失望,于是唤了语气,“新的姐妹入宫,怕是阿离会挑花眼,顾不上我。” 龙轩离说的认真,“不会,怎么会忘了你,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 姜汐瑶娇嗔,“惯会惹我高兴。” 龙轩离抱着她亲了亲额间,“阿瑶在这里。”他拉着她手放到心脏处,“有再多新人入宫,你都会在这里,不会变。” 姜汐瑶笑了,“臣妾跟陛下闹着玩的。” 龙轩离发觉自己又上当了,她总是一副醋溜溜的,以为她是真的不高兴,想要他的承诺,他便承诺了。 没想到总是被她将一军,“好啊,揶揄朕。” 这时,她仰着头到他耳边,“阿离方才说的话,阿瑶都记住了,记在心里了。” 硕大的双眼盯着他说道,“臣妾知道陛下心里有臣妾,只要有臣妾就好。” “恩。”龙轩离心软了一处,“最数你敢跟朕如此说话。” 引着他说话,这不就是故意引着要他承诺,就连盛宠时的贵妃也不曾如此。 不过,他是欢喜的,她知晓他心里有她,这份信任是旁人没有的,她知他信他,他也不会怠慢她。 忽然,她手腕一凉,有重物落到她手上,是一只水头极好的红镯,很贵重。 龙轩离瞧着她白皙的手腕,红色镯很配她,戴在她手上果然是极好看的。 姜汐瑶瞧着红镯,他带着礼来漪兰殿,颇有点示好的意思,像是做错了事心里虚所以讨好她。 瞧了一会儿,姜汐瑶却不敢收,“陛下,这是大红的镯子。” 龙轩离“恩”了下,显然他是知晓的。 大红的镯子只有皇后才能戴,皇帝戴明黄,皇后戴大红,她们这些妾,又是位份不高的妾,只能戴粉色,连绯色也戴不了,深绯色是贵妃才能配得起的。 “陛下,这……”想拿下红镯,先前他送了龙凤玉坠给她,她也是好生收着,不敢戴出去,更别说这大红色镯子,她也是不能戴了。 龙轩离却按着她,“戴着好看。” 他可是选了蛮久才挑中这红色镯子,觉得甚配她,便想着给她,知道她顾虑,“私底下戴着,只戴给朕看。” 第108章 想朕吗? 姜汐瑶小心翼翼地伸出纤纤玉指,轻轻触碰着那只镯子,触感温润如玉,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无尽珍贵与细腻。 这可是出自皇帝的私库里的东西! 她心中暗自惊叹,果然这里面的宝物都是极品中的极品,那些平常赏赐下来的物件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就在这时,龙轩离走上前来,温柔地握住了她的小手,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那只镯子,细细端详起来。 片刻之后,他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嗯,确实好看。” 听到龙轩离如此称赞,姜汐瑶不禁有些羞涩,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多谢陛下夸赞。” 然而,当她想要将镯子取下收起时,龙轩离却制止她的动作,柔声说道:“无碍,先戴着吧,此刻殿内并无他人。” 他深知姜汐瑶性格低调,不喜爱炫耀张扬,平时得到一些逾越规矩的宝贝都会妥善收藏好,绝不会轻易拿出来向人显摆。 既然龙轩离已经发话,姜汐瑶也不好再执意推辞,只得顺从地点点头,应声道:“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着,她又施礼道谢:“臣妾谢陛下赏赐。” 见她这般乖巧懂事,龙轩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问道:“喜欢吗?” 姜汐瑶抬起眼眸,快速瞥了一眼那只镯子,然后微笑着回答道:“陛下赏赐之物,自然都是极好的。臣妾定会倍加珍惜,好好收起来。若是不小心磕碰损坏了,臣妾心疼。” 说完,她轻轻地将镯子往自己怀中带了带,仿佛生怕它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龙轩离瞧她笑得单纯,这小妮子还知道心疼他送的东西,像是听到有趣的想法。 “陛下送的东西,臣妾舍不得用。” 龙轩离抱紧了她,只说了一句,却也不恼,“磕了碰了朕再送你别的东西。”想了想说道,“更好的东西。” 她乖乖的窝在他怀里,“臣妾会好好护着它的,不会让它磕碰着。” 瞧她舍不得的小样,她这么招人疼,往后必然要给她更好的。 若有所思,“更好的东西?” “恩。”龙轩离应道。 “那臣妾要更贵的。”姜汐瑶想了会儿,“比这个更贵的。” 她闪烁的双眼,愣是把龙轩离说笑了,哪个女子敢明目张胆的说要他私库里贵的东西,都是他赏什么人家接什么,头一回被人选着要贵的。 偏她如此没规矩,但她说的话就是如此招他喜欢,倒也不恼,只道,“瞧你没出息的样。” 说着心里又别扭上,还真舍不得恼她。 姜汐瑶不客气的笑了,盯着他说,“恩,臣妾就是没出息,性子就这样。”眼珠子转动,似是没安好心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臣妾这辈子也改不掉,陛下若是不喜大可找其他妃嫔。” 顿了顿,又说:“就说那昭阳殿的大门一直为陛下敞开着,又如那上阳宫也等着陛下,左右都能让陛下欢喜,陛下去寻她们吧。” 龙轩离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气话,还是撅着嘴说的气话。 姜汐瑶难受极了,“萧昭容会舞,贵妃娘娘弹得一手好琵琶,庄修媛的琴技也是上乘,左右臣妾什么都不会,不能让陛下开怀,陛下去找她们好了。” 说罢,便要起身,想推他走。 龙轩离听到这里便不开心了,耐着性子说,“说什么胡话?” 他是那种人吗?心猿意马,只顾贪图美色之人吗? 他喜欢的是她的性子,是她讨他欢喜的性子,内里的性子比绝美的容颜更能让人眼前一亮。 左右得哄着她。 这小妮子脑袋瓜怎么长得,如此故意跟他对着干,想到今日是秀女进宫的日子,将来因着新人入宫,许是心里委实难受,所以如此拿话塞他。 她这话委实让他生气,可毕竟心里疼她,也不会真明面上治她的罪。 她这酸溜溜的话,也证实她心里难受的很。 龙轩离心里更是软了,当下拽着她往怀里带,小妮子气性如此大,当真是小妒妇,不知为何他竟没法生气,对于她的酸话,却欢喜的紧。 于是说,“真让朕去找她们?” 姜汐瑶低着头不说话,龙轩离又问,“若是爱妃叫朕去找,朕便去了。” 嘴上说着去,却没一丁点要走的动作。 他等着她挽留,可好一会儿怀里的小妮子既不说话也不挽留他,只是闷着气。 良久,姜汐瑶从他怀里挣脱起身,“陛下要去便去好了。” 龙轩离瞧着她是真生气,当即软下语气,“朕方才说的是胡话,阿瑶不要当真,朕有阿瑶怎会去寻别的女子。” “陛下方才明明说要去。” “朕没说。”龙轩离打死不认,“是阿瑶说让朕走的。” 她不说话了,龙轩离拉起她的手搂住,这时姜汐瑶倏然抱住他,委屈巴巴的,“不许走,陛下若是去找她人,臣妾就……” “你就如何?“ “臣妾往后便不再理会陛下了。”想了一会儿只想出这么个理由。 龙轩离就这么抱着她,“朕不走,朕不走,再说朕的小妒妇不高兴了。” 姜汐瑶“扑哧”一笑,“臣妾才不是小妒妇。” 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龙轩离,“臣妾是贪心,纵然自个儿不如其她女子,也想占着陛下。” “可……”她低着头咬牙,“可我贪心,我想要阿离多陪着自己,我就是怕。”顾虑了下说道,“我就是怕,怕自个儿不能生养遭嫌弃,怕阿离往后不再来了。” 意思说的简单明了,虽然她不及其他女子,可心里是喜欢她的,眼下又会有新人进宫,不知会有怎样惊才绝艳的女子进宫,她当然担心的。 龙轩离此时觉得她说的尤为可怜,下一刻巴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 她不是不能生,尚药局的医官说了调养好身子便能生,需要时日去调养身子,若是她将来膝下无子嗣,可以寻了其她妃嫔生的孩子抱在她宫里养。 “你年岁小,不愁将来没机会,朕也让尚药局给你调养身子。”龙轩离说道,“若是你喜欢孩子,往后寻个孩子抱你宫里,可好?” “不好。”姜汐瑶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你不喜欢孩子?” “喜欢。”姜汐瑶别过头,“但不想让她忍受骨肉分离之痛。” 她可没有抱养孩子的爱好,要生也要自己生的,其她妃嫔生的终归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她不是不能生,而是目前不想生,不是好时机。 当然她的想法是不会让龙轩离知道的。 龙轩离听她菩萨心肠,心里更怜惜,“我们阿瑶还是个菩萨心肠。” 姜汐瑶一听,说道,“并非臣妾菩萨心肠,而是臣妾实不忍见她人骨肉分离,臣妾小时也不愿离自己的阿娘。” 是啊,谁会愿意离自己的阿娘。 而他,母妃早早的没了,先帝将她放到当时还是淑妃的崔太后宫里养,瞧见淑妃对他的不冷不热,对亲生的龙轩煜却大不相同。 “依你,朕的小菩萨。”龙轩离觉得她不止长得美,心肠更美,这样洁白无瑕的人儿,却让他有幸遇到,成了他为数不多的亮光。 姜汐瑶揪着他的衣袍打圈圈,方才眼眶红了,这会儿问他,“陛下,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吗?” 其实尚药局还未有十足把握治好她,但瞧她那欢喜样,不忍心说实话,“会有的,孩子一定会有的。“ 若是她身子好了,定给她个孩子,两个三个她喜欢便给她。 他又何尝不想与她有个孩子,后宫这么多女子,他第一回这么迫切的想要与她有个孩子,若是女儿定像她一样美丽善解人意,若是儿子定亲自教导他。 龙轩离想着,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居然这么想与她能有个孩子。 姜汐瑶苦了脸又笑了,“陛下对臣妾真好。” 龙轩离瞧着她笑容下藏着苦涩,单手抚上她背脊,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知晓朕对你好便好。” 姜汐瑶收拢双手,无辜的看着他,“臣妾当然知晓陛下对臣妾是极好的,只是请允许臣妾那么一点点贪心。” 龙轩离觉得她又可怜又可爱,这小妮子随时拨动他的心弦,“老是撩拨朕。” 她随时随地,总是在撩拨他,明明知她不是故意的,却总觉得她在撩拨。 姜汐瑶觉得很无辜,“臣妾才没有,明明是陛下自个儿……” 说着低下头,低声嘟囔一句,“臣妾没有……” 龙轩离瞧着她低着头说话,低到尘土里,心里不由得一通酸软,“平日里朕不来漪兰殿,一个人时会做什么?” 他来的时候她满心欢喜,若是他不在时,她会怎样,会想他吗? · 说起一个人做什么时,姜汐瑶眼神亮了,“臣妾会做糕点,春竹最喜欢臣妾做的糕,弹弹琴,栽花种 树,好玩着呢。“ 她说的真切,龙轩离问道,“那会不会想朕?” 姜汐瑶一顿,说道,“臣妾想陛下做甚,臣妾自个儿的事都忙不完。” “真没想朕?” 这小妮子惯会说违心话,他不见她时也会想着她,她怎会不想他? 姜汐瑶抬眸,对上龙轩离的眼睛,调皮似的吐了吐舌头,并未正面回答他问题。 龙轩离瞧着她做鬼脸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怎么有人做鬼脸能可爱成这样,又问了一遍,“会想吗?” 姜汐瑶眼睛眨巴两下,反问了一句,“那陛下会想臣妾吗?”她说着便去瞧他的表情。 这话把龙轩离问倒,想她肯定是想的,但他作为一个男子说这样的话,总不大能说出口。 龙轩离咳嗽了声,掩饰尴尬,眼神飘忽不定,不去直视它。 可算逮着他,她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捧着他的脸正对自己,笑着问道:“陛下会想臣妾吗?” 龙轩离盯着不说话,而后轻轻的“恩”了下,很轻特别轻,轻到让姜汐瑶误以为自个儿幻听。 姜汐瑶不满意,说:“陛下方才说什么?臣妾没听到。” 龙轩离不自然的移开眼神,“方才朕说过了,若是你没听到不能怪朕。” 姜汐瑶微微笑了,抬手拍拍他的肩头,“可臣妾方才明明听到陛下‘恩’了下。” 又故意炫耀,点头:“恩,臣妾真真切切听到了,千真万确,无误。” 这回轮到龙轩离不自在了,轻斥一声,“竟敢戏弄朕,看朕怎么治你。” 姜汐瑶怕了,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惩罚自己,于是立马投降,“臣妾知错了。” “臣妾知错了。”眨巴无辜的小眼神,“请陛下饶过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 龙轩离佯怒,故意吓她,“晚了。” 下一刻,在她娇软的腰身上挠了一下,姜汐瑶被挠的实在痒,挪着身子躲开他的手掌,又是笑又是哭,好不热闹。 龙轩离问道,“还敢不敢揶揄朕?” 姜汐瑶哭笑不得,投降,“陛下,臣妾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陛下放过臣妾。” “放过?”龙轩离轻吐,“晚了,谁让爱妃口不择言。” 姜汐瑶说道,“陛下说的,臣妾听到了,怎是臣妾口不择言。”然后反击,伸手也挠了下他腰身,“臣妾也挠陛下。” 两人嬉笑打闹了一会儿。 玩够了,龙轩离抱着她进入寝殿,“天色不早了。” 恩,意思是要她侍寝,哄着她上寝床。 姜汐瑶握住他不安分的手,眨着眼睛说道,“陛下,臣妾想听,想听陛下说想臣妾了。” “陛下,说嘛,说嘛,臣妾想听。” 龙轩离道,“方才朕已说过。” 姜汐瑶才不干,偏不愿让他扯了衣裳,勾着他说道,“陛下方才说的不真切,臣妾听不大清楚。” 龙轩离气笑了,瞧她那架势,当真是不说不给侍寝,也就只有她敢跟他讨价还价。” 拿她没辙,于是快速说了一句,“恩,想的。” 姜汐瑶凑到他身前,“陛下方才说了什么?太快了,臣妾没准备好。” 龙轩离真拿她没辙,“朕说想你。” 听完,姜汐瑶高兴的笑了,双手环上盯着他说道,“臣妾也想陛下,很想很想。” 龙轩离听的心头一软,“有多想?” 她抬起嫩足在龙轩离腰间似有若无转了一圈,说道,“陛下想让臣妾多想,臣妾便是多想您。” 这回是明着撩拨他,龙轩离呼了口气,“恩?”带着引诱,“告诉朕,有多想?” 姜汐瑶眨巴下眼睛,“很想很想。”转念一说,“不过陛下总不能时时刻刻陪着臣妾,所以臣妾尽量不想,臣妾也不想骗陛下,其实臣妾不止想陛下。” 她说着去瞧龙轩离的表情,“每回陛下来漪兰殿用膳,臣妾的膳食便好上许多。” 龙轩离被她的话笑到,敢情不止想他,还想着好吃的膳食,有时候他真的想撬开她脑袋瞧瞧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她的想法最是离奇,让他无法反驳。 这叫什么事! 姜汐瑶见他不高兴,赶紧哄他,“臣妾喜欢好吃的,但更喜欢陛下。” 说完,龙轩离阴郁的神情一笑而散。 看吧看吧,姜汐瑶算是知道他的软肋在哪,这哄哄他还是蛮好哄的,稍微给点糖,他都能照收不误。 哄也是要的,但她也不能光拣些好听的话说,好话听多了那多假,要想好话更好听自然也要参杂些其他小插曲进去,让他知道想他但也会想他带来的好处。 龙轩离泡在蜜罐里,觉得她今日说的话尤为好听,虽然她说他来漪兰殿用晚膳连带着她的晚膳变好吃,话不假,却好听。 若是他问其他妃嫔,哪个妃嫔敢说想他是为了更好的吃食,没有哪个敢这么明目张胆回话。 想着他还能为她带来点好处,也是不错。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她说他来,她的膳食也能好些,竟然会生出自己也是有用处的感觉。 想想又觉得自己不值,可又恼不起来,这小妮子说的都是实在话,她确实说了好听话,却也老老实实说了实在话。 龙轩离的心里头竟生出那么点奇妙的感觉,不可思议。 这种感觉就算是吃了颗山楂,只是瞧着山楂热情似火,尝起来却是酸,你觉得是酸的时候又尝到了甜头。 她不就是如此,让他心里又酸又甜的。 “陛下送臣妾如此贵重的镯子,臣妾也不好空手让陛下回去。” 龙轩离勾唇一笑,“哦?有东西送给朕?” 姜汐瑶止不住点头,“陛下等着,臣妾去拿。” 好一会儿,姜汐瑶神神秘秘的拿着盒子走近,龙轩离很是好奇,想一窥究竟,但不好太过于表现,免得让这个小妮子看了笑话。 他等着她打开,可她却不急着打开,而是慢吞吞的,等着龙轩离有些焦急。 姜汐瑶伸手又犹豫,“陛下……陛下可不许笑话臣妾。” 龙轩离想也没想,“朕怎么会笑话,你送什么东西朕都喜欢。” “真的?”她笑了,问他:“陛下真的不会嫌弃?” “恩。”龙轩离说道,“君无戏言。” “不行。”姜戏瑶还是犹豫了,“算了,臣妾觉得送不出手,还是不送了。”说着便抱着盒子往外走,“还是送些好的才行。” 说好送他的,怎么说不送就不送了? 被吊足的胃口,哪能轻易放下,于是说:“既然送给朕了便是朕的,怎能又反悔说不送了?” 走上前拦住她,瞧着她抱着盒子不撒手。 “臣妾方才想了想,还是觉着不送为好,拿不出手怕污了陛下的眼。” 龙轩离不愿,他想瞧瞧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已经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说着便拿过她手里的盒子,姜戏瑶微笑,“那陛下不许笑话臣妾。” 龙轩离没应下,“朕先瞧瞧。”说着要打开。 她一把夺了过去,“陛下的意思不就是嫌弃臣妾的礼吗?” 误会,误会,他就是好奇她送的什么礼,而不是嫌弃,她送什么东西他都不会嫌弃,就是若是像之前的刺绣荷包,这个技艺他也戴不出去。 于是,哄她:“朕不是这个意思。” 姜汐瑶捧着盒子,说道:“那陛下是嫌弃臣妾的手艺。” 龙轩离从她手中拿过那精致的盒子,“朕瞧瞧送的是什么?” 这会儿,姜汐瑶也不再争论,撒娇卖萌要有个限度,分寸之内的撒娇人家会觉得可爱,若是不依不饶,时日久了自然会觉得她不懂规矩。 所以,见好就收。 “要是陛下瞧着不好,那臣妾往后再给陛下做好的。” 龙轩离期待,而后打开了盒子,是两顶做工细致的帽,是冬帽,另一个适合春日里戴,做工说不上极好,却也不差,手艺进步许多。 龙轩离左右瞧着,冬帽眼下这天气也能戴。 姜汐瑶不知他瞧不瞧得上,便说:“臣妾手艺不佳,陛下若是觉着不好,臣妾……” 龙轩离并没有觉着不好,反而挺拿得出手,拿着试了下,“正好耶。” 很合适,几乎无差。 “陛下觉着怎么样?”姜汐瑶小心翼翼地问他。 龙轩离上扬的眉毛告诉她,他很满意,“不错。” “陛下喜欢就好。”姜汐瑶说道,“陛下喜欢,臣妾的心不忐忑了。” 龙轩离叫她这么抱着,被她说的心里发暖,她就爱送他一些手工东西,荷包革带帽子这些,都是些不值当的东西,但他心里却是发暖得紧。 礼轻情意重。 头一回被人如此惦记,按她送的,不多日自己全身上下都该是她送的。 她小嘴巴巴的,抱着她瞧他,娇羞的说道:“陛下戴着臣妾做的帽真好看。” 小嘴甜的,甜到他心里,抬手搂着她进怀里,她这么在意他,他送她东西是极值得的。 对上她明亮的眼眸星,低头扣住她后脑勺,然后狠狠压上去。 那粉嘟嘟的嘴唇巴巴的,只想好好堵住她,叫她再引诱他! 他送她东西,她便送他更好的。 姜汐瑶下意识抱着他腰身,那声轻笑他还是听到了,像是被人知道了心里所想,故意吻得更深入,吻着吻着更深入,情难自控,下腹缩紧。 姜汐瑶感受到了,此时像妖孽般在他耳边蛊惑了句。 龙轩离眸色陡然变深,小妖精,惯会勾着他,连这般话也说了。 第109章 偶遇秀女 两人在寝殿,姜汐瑶知道他此时内心翻涌,于是加了一把火,故意在他耳边说了句:“陛下,想要” 看到龙轩离陡然变深的眸色,她就知道说对了。 龙轩离吻着吻着便失了控,姜汐瑶觉得龙轩离将她抱起来,盒子打翻在柔软的毛毯上。 龙轩离笑着问道:“记得那滋味,想要了?” 当然记得,这么好的技术她不记得都难,哪个女人不想要? 她可是想念得紧,可惜不能夜夜笙歌。 姜汐瑶羞得低下头,“臣妾想要。”说着低头不瞧她。 她想要,此时的他怎么可能不想要,也是想要的紧,听到她亲口说的想念那滋味,心里更是翻起千层浪,想与她共沉沦。 “陛下……”姜汐瑶愣了,他也太急了吧? “怕了?”龙轩离说道:“方才是谁在朕的耳边说想要,眼下却怕了。” 瞧她不好意思的那样,俨然没有方才勾人的胆大。 她是想要,但看龙轩离的反应现在她有些后悔,不该撩拨他,回头又说是她勾的害的他放飞自我。 “现在怕了是不是晚了?” 姜汐瑶倏然惊呼,还是撩拨太过,真真是受不了。 事后,两人窝在一块儿,龙轩离满脸餍足,这会儿温存起来。 姜汐瑶是惨了,起不动道,连翻身都懒得翻,倒是身侧的男人精力实在是好的很,再来一局也是大有可以的样子。 龙轩离瞧她还没睡,精神劲很足,他对她的身子是满意的,两人也无比合拍,于是挪了挪身子。 睡在身侧的姜汐瑶闻声一动,缩了缩脖子,似怕他再来一回。 龙轩离笑了,瞧她没出息的样子,方才撩拨得起劲,这会儿畏畏缩缩害怕,瞧她这么害怕便搂住她睡了。 一夜好眠,龙轩离早早的上了朝,戴的是她昨日送的帽,欢欢喜喜的上朝去了。 夏全伺候更衣,瞧出来今日主子心情不错,夏全心里头想着,这陛下在姜婕妤面前,还真是越看越像是民间夫妻相处,每回来漪兰殿,都是满脸欢喜的去上朝。 心道姜婕妤果然好本事,哄得陛下尽是笑颜,陛下待姜婕妤也是不同的,往后姜婕妤的福气恐怕还在后头咧。 出漪兰殿后,龙轩离问夏全,“觉得朕今日如何?” 夏全懵了,不知主子是何意思,“陛下今日甚是不同,气色好,精神气足。” 龙轩离不满意,他指的不是他今日状态,“朕是问你今日朕的着装如何?” 夏全微愣一下,注意到主子今日的帽与往日不同,眼尖的夏全很快意识到陛下所指的是什么,于是笑着说:“陛下今日的冬帽真真是与往日不同。” 总算说到龙轩离的心坎上,“朕也如此觉得,甚是配朕。” 夏全算是明白了,敢情是来炫婕妤娘娘送的东西,怪不得陛下春风满面,姜婕妤又送了陛下好东西,让陛下爱不释手。 龙轩离走后,姜汐瑶继续睡,又睡了两个时辰起了,外头春光正好,而自己身上春光无限,瞧了身体,都是他昨晚啃的,又吸又啃,满满的痕迹。 心里诽腹:都不知道轻点,下嘴这么重,这些痕迹怕是要好些日子才能消下去。 三月春光,桃花彼开,芙蓉苑里的桃花许是开了。 早几日春竹就说想要吃桃花酥,说到桃花便是芙蓉苑里的桃花最为多,芙蓉苑偏远,离她之前的寒婉轩倒是近。 这么好的日子,出去走走也好,享受享受春日的阳光。 用完早膳,去了芙蓉苑,苑里开了些桃花,春竹很兴奋,马上就能吃到桃花酥,所以干活很卖力。 这时,林子里传来声声莺歌,春竹闻言,“主儿,有人在唱曲儿。”夏末也听到了。 女声婉转动听,那嗓子是怎么生的,竟然如此动听,也不知是何人在这儿唱曲。 春竹不自觉被声音吸引,想去探个究竟。 “主儿,这儿。”她瞧见了,春竹说道,“是个美人。” 夏末瞧了瞧,对姜汐瑶说,“主儿,瞧那女子的打扮,应是进宫待选的秀女。” 不用说,她也知道。 下一刻,夏末仿佛意识到自个儿说错话,“娘娘,奴婢多嘴。” 姜汐瑶没反应过来,直接摆摆手,“无碍,无碍。” 春竹,“秀女?昨儿个秀女刚进宫,今儿个便在这里练起了曲子。”春竹不安的看向姜汐瑶,那眼神说主儿,你又有竞争对手了。 姜汐瑶回忆剧情,确实有个唱功斐然的秀女进了宫里,父亲是正五品的开国县子,是袭爵的爵位,而眼前这位错不了,是她,秦蓁蓁。 虽说正五品的官位比姜汐瑶的父亲小一点,但胜在人家祖上是开国功臣,这才赐下爵位承袭。 皇帝看在开国功臣之后,多少也会宠着。 书里写着她入宫后,便抢了萧昭容的风头,萧昭容闹了好一会呢,直到皇帝去了萧昭容的昭阳殿才没再闹。但不久,秦蓁蓁怀了孕,萧昭容那更是嫉妒,气焰也嚣张不少。 不过,秦蓁蓁有手段护自己,更是生下皇长女,也应着皇长女的生母的身份,皇帝自然会顾着这层身份多加照拂。 这回进宫的秀女获封的品级并不算高,最高的也只是封了一位婕妤,其余的多是低品,她记得秦蓁蓁起初封为美人,生皇女后晋封婕妤。 “什么人?”秦蓁蓁发现有人在瞧着她,出言喝止。 被偷看发现了,姜汐瑶只好硬着头皮上。 “谁?” 春竹开了口,“大胆,见到婕妤娘娘还不行礼?” 春竹这话说的,再配上气势,颇有宠妃教训小妾的跋扈之感。 那人一惊,立马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婕妤娘娘。” 她刚入宫,最终能否被封为嫔妃还未可知,所以只能在她面前自称奴婢。 姜汐瑶很和善,“无碍,起身吧。” 秦蓁蓁行礼,“谢婕妤娘娘。” “你方才哼的是什么曲儿?”怪好听的,她一哼,江南水乡之景悠然现在眼前。 “回婕妤娘娘,奴婢哼的是《江南小调》,只是随意哼着玩,不是什么大雅之物。”秦蓁蓁很恭敬。 她过谦了,书里的秦蓁蓁就是凭着这些小曲小调获得圣宠,不多时便怀了孕,怎是不登大雅之堂。 “过谦了,本宫是闻声而来。”姜汐瑶说道,“如今细细品味,倒真的有江南之感。” 秦蓁蓁起了身,“娘娘谬赞,奴婢不敢当。” 时辰到了,秦蓁蓁不便久留,姜汐瑶挥手让她走了。 春竹说道,“主儿,她方才唱的真好听。” 夏末敲了敲她脑袋,“你傻呀,如此妙人,你觉得好听,娘娘觉得好听,陛下自然也觉得好听。” 春竹撅了嘴,“娘娘,今年的秀女不少呢。” 她知道不少,因着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回选秀,各州府衙选了不少秀女,光是入宫便有百人之多,然后皇帝皇后再从这百人中选出家世不错,容貌端庄的人。 姜汐瑶拍拍春竹的脑袋,“想什么呢?赶紧回去做桃花酥。” 第110章 崔如意 春竹摸了摸自个儿脑袋,“主儿,您又拍奴婢脑袋。” 姜汐瑶笑着瞧了一眼,春竹似是鼓着气的豆包,“拍多了奴婢的脑袋不灵光。” “扑哧——” 夏末忍不住笑出声,说了一嘴:“你还知晓自个儿脑袋不灵光。” 春竹不服气,“我怎么就脑袋不灵光了。”她不得不承认,“虽然我性子不如你沉稳,可是……可是……可是我有功夫,可以保护主儿。”像是意识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好吧,我脑袋瓜确实不如自己的身手。” 姜汐瑶捂着嘴笑了,“好了,回去做桃花酥。” 姜汐瑶没把秦蓁蓁的事放在心上,秦蓁蓁那边却把今日偶遇的事放在心里,她入宫前就听说宫里最为盛宠的当是贵妃与萧昭容,其次是庄修媛与姜婕妤。 那人说是婕妤娘娘,虽然那人没报姓,只说了婕妤娘娘,可如今这后宫里除了姜婕妤还能有谁?“ 姜婕妤,姜婕妤,都说后宫盛宠的贵妃,如皓月,今日见到姜婕妤,觉得姜婕妤美人似是天人之姿。 在如此美人面前,觉得自己黯然失色,不由得担忧自己能不能入皇帝的眼,虽然祖上是开国功臣,赏了爵位,但论起家世与容貌,她却是没有信心的。 不过,她愿意学,就如那姜婕妤,身形如拂柳,眸眼明媚,要说她该是学学姜婕妤的一颦一簇的神态。 紫宸殿,夏全来报说是清宁宫派了人说太后有恙。 龙轩离撩了眼皮,心里无多大波澜,手上停了笔,“知道了。” 虽说崔太后与他并无血缘关系,但面上是他的养母,恭敬的样子还是要做做。 吩咐夏全,“就说朕知道了,晚些时候去清宁宫。” 太后病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是该要去探望。 批阅完奏折,龙轩离去了清宁宫。 清宁宫弥漫着药味,龙轩离皱了皱眉,恭敬请安,“听闻母后病了,儿臣特来瞧瞧母后。” 帷幔后头,崔太后摇了摇头,“无妨,只是偶尔风寒。” “母后保重身子。”龙轩离说道,“母后病了,做儿子放心不下。” “皇帝有心了,哀家没多大事,倒是皇帝,日理万机该是保重身子,皇帝福寿安康,便是大宣的福气。” 龙轩离问了云若病情,云若如实回答无大碍。 这时,崔太后开了口,“云若是哀家的陪嫁丫环,如今年岁大了,伺候偶有乏力。” 龙轩离说道,“儿臣让掖庭挑些可心的人伺候母后。” 崔太后笑着说道:“皇帝孝心,哀家深感欣慰,只是不必无端扩了后宫开支。”顿了顿又说:“今日哀家的侄女来宫里瞧哀家,哀家瞧着她甚是可心,想做主让她留下。” 忽而咳嗽,“哀家想做主让她留下伺候哀家。” 这时,那人撩了帷幔走出,是崔太后娘家的人,崔如意,家中排第九,小名九娘。 崔如意缓缓行礼,“臣女崔如意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崔太后无声笑了,“如意这人呀,照顾哀家甚是有心,哀家不舍便让她在宫里伺候,皇帝不会怪哀家擅作主张吧?” 龙轩离瞧了瞧,说道:“起身吧。” 太后很满意皇帝的表情,虽说崔如意年岁大了些,不能进入秀女的名额,但姿容却极好的,想必能入皇帝的眼。 方才瞧皇帝的神情,让崔如意入宫伺候她是对了。 “皇帝?”崔太后瞧见龙轩离喝茶愣神,于是笑了笑,“清宁宫奴才们伺候,如今如意也来了,哀家这病也好了大半。” “皇帝政务繁忙,跪安吧。”崔太后下了逐客令,她今日只是想让如意露露脸,瞧瞧皇帝的反应。 她很满意皇帝的反应,这会儿也该让他回去,皇帝瞧了欢喜,便要吊足他胃口。 龙轩离放下茶盏,说道:“母后无碍,儿臣也放了心,儿臣跪安,母后好生保重身子。” “恩。”崔太后挥了挥手,“去吧。” 走前,龙轩离瞥了她一眼,很快便收回。 崔如意伺候汤药,崔太后问了话:“如意觉得皇帝如何?” 崔如意不敢放肆:“姑妈您是知晓的,我喜欢游历大宣的万里江山。” 太后笑了笑,让她放轻松,“别拘着。”又说道,“你呀,年岁不小了,总是在外蹦跶大半年也不回家,你父亲急呀,哀家也急呀。” 崔如意撒娇,“姑妈,我喜欢天高海阔任鸟飞,而我呢就是那只鸟。”她靠在身侧,“我愿意伺候姑妈一辈子,也不会草草找了人嫁。” 崔太后拿她没办法,“你呀你,该拿你如何是好。” “姑妈若是愿意,我愿一辈子侍奉在侧。” 崔太后拍了下她手,“说什么胡话呢,若是真将你放在哀家身旁一辈子,岂不是要做老姑子了?” “姑妈愿意,我就愿意。” 崔太后摆摆手,“哀家不愿,若真将你放在身旁一辈子,你父亲岂不是会埋怨哀家不给你找婆家?” 崔如意笑了笑,“可是如意不想嫁人嘛,想陪在姑妈身旁一辈子亦好。” 崔太后轻笑一声,“哀家看皇帝与如意倒是蛮相配的。” 说话间,如意笑着低下头,方才那一霎那,她便知晓如意动了心,只是碍于女孩家脸皮薄不好说出口,且让她好好安排安排。 若是如意能诞下皇子,对她也是好的。 晚间,龙轩离来了漪兰殿陪她用膳,姜汐瑶明显感受到对方的低气压,因是今日遇到不开心的事。 姜汐瑶开了口,“陛下……?” 龙轩离后知后觉,应下:“恩?” “臣妾想要您身侧的鱼羹。”姜汐瑶盯着他,“想吃。” 龙轩离大手一挥,推到她跟前,“用吧。”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他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而且今日晚膳时辰未到便来了漪兰殿,来了漪兰殿也不爱说话,只是自顾自用膳。 她得小心翼翼伺候,别不小心触怒龙颜,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怎么说来着,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老虎嘛? 第111章 小嘴巴巴的 姜汐瑶低着头吃饭不说话,桌上一顿沉闷,龙轩离夹了菜瞧见她只是闷头用膳,平日里叽叽喳喳,今日一反常态,安安静静的陪着他用膳。 忽然,一双筷子进入她眼帘,是龙轩离给她夹菜。 姜汐瑶乖乖的递过去,“谢陛下。” “今日怎得如此安分?”龙轩离终是开了口,说道:“平日里小嘴巴巴的。” 姜汐瑶扯嘴一笑,“臣妾今日安安静静陪陛下用膳,不好吗?” 不好吗? 方才走了神,眼下觉得她分外安静总觉得不自在,他喜欢她小嘴巴巴的,而不是如同木头似的陪他用膳。 “还要吃吗?”龙轩离夹了她爱吃的炙羊肉,“喜欢吃便多吃点。” 今日她拘束的很,换平日里早把炙羊肉吃光了,咋还会留这许多。 姜汐瑶却不急着吃,笑着说道:“臣妾想留给陛下食用,臣妾瞧陛下没吃几口,想着自个儿吃完陛下便没有了。” 她倒是细心,觉着他吃的少,“无妨,你爱吃便多吃点,不必在意朕吃多少,若是没了让夏全再去传膳。” 姜汐瑶不再推脱,“好。”她吃了一口,“谢陛下。” 瞧她那小模样,方才的相顾无言俨然烟消云散。 “陛下,您也尝尝。”姜汐瑶夹了点给他,笑着说道,“臣妾可不会吃独食,陛下也要吃。” 龙轩离无奈的笑笑,摇头:“你呀你。”顿时笑了。 她那么细心的人,怎会不注意到他的表情态度,想是早就注意到了,所以才变得如此反常,瞧他眼色行事。 不过,与她待在一处,他不想带给她不高兴。 用完膳,两人在院子里走了走,龙轩离问道:“想荡秋千吗?” 方才露了不高兴的神情,让她也跟着小心翼翼,龙轩离不喜这样,于是便问了她。 姜汐瑶不推脱,“陛下在后头推吗?” 才一会儿,便使唤起他当劳力,推她荡秋千。 姜汐瑶挽着龙轩离,“陛下来给臣妾推好嘛?”说的恳切,“求陛下……” 龙轩离拉着她手走到秋千前,说道:“上去坐,朕在后头推着。” “好。”姜汐瑶撩起裙摆,准备好了,“陛下,可以推了。” 龙轩离轻轻推起来,她却觉得不过瘾? “陛下,再推高点嘛。”姜汐瑶蹦着双脚,“陛下,推高点。” 龙轩离顺手稍稍推高了点,但没推很高,怕她摔着,“小心点。” “没事,陛下继续推。”姜汐瑶笑着,“飞咯,飞咯。” 倒是孩子心性,玩个秋千都能这么开心,出声嘱咐,“小心,抓着两旁。” 姜汐瑶玩的很畅快,“陛下,能不能再推高些?” 龙轩离当然不愿,怕她一不小心摔了,“万一摔了怎么办?” “臣妾不会摔的。”眼下秋千静了下来,她说的认真。 “为何?“龙轩离不解,“为何不会摔?” 若是荡高了,怎会不摔? 姜汐瑶回身,双手撑着下颏,笑着瞧他说道:“因为有陛下在呀,陛下不会让臣妾摔倒。” 他自是不会让她摔着,所以推得不高,不过听她说话龙轩离心暖,她怎么这么会哄人,小嘴一张就是甜甜的。 龙轩离抚上她发,“那还是要小心点。” 姜汐瑶坐在秋千双手抱着龙轩离,“陛下,心情好点了吗?” 果然,她是知晓的,知晓他今日不太对劲,存了心要他高兴。 他低着头顺手抚摸发丝,她小小的脑袋依在自个儿身上,“朕何时说过不高兴?” 姜汐瑶埋头,好一会儿仰头对他笑笑说道:“是臣妾的不是,陛下没有不高兴。”随后又埋头,“只要陛下高兴便好。” 她说的话,龙轩离心里头更暖了,以前在王府时怎么没注意到她这么个妙人,让她进了府却从未让她伺候。 想想有些对不起她。 龙轩离抱着她一道坐下,两人依偎,她的脑袋靠在他肩上,两人悠悠的晃着。 姜汐瑶瞧着天空,伸手一指,“陛下,今日的月色好美,明日便是十五,今日的月亮已接近满月,也是他必须去凤仪宫的日子。” “恩,很美。”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姜汐瑶依偎在他身旁,柔和的月光倒映在身上,“荷塘月色。” “好词。”院子里有荷塘,天上有月亮,这不就是荷塘月色? 他觉得好自是不会吝啬赞赏。 如此宁静,他甚少体会,她出现后这样的日子多了不少,只有他们二人。 想起还在时,她随其他人一道走进来,没仔细瞧,他没心情选人,实在不知道选谁,瞧了一眼她长得不错,便指了她。 她入了王府,之后也没召她侍寝,登基后因着守孝,也不曾踏入后宫,若是当日没召她侍寝,也不知自己会遇到这么好的人。 “想什么呢?”龙轩离问道。 姜汐瑶瞧了瞧天色,“十五十六是满月。” 龙轩离听明白她的话,应是想家了,只是她如今的身份,母家是不能进宫见妃嫔的,除非做到妃位,才能见亲人,而且只能是命妇。 龙轩离抱紧她,后宫日子多是无聊,而她难以受孕,许是分外思念亲人,若是能与她有个孩子,她在宫里也能有个伴。 龙轩离想着,与她的孩子会是如何模样,若是女儿,想是与她长得一般美丽,若是儿子必定玉树临风。 想与她有个孩子,特别想。 赏完月,回了寝殿,姜汐瑶觉得他是不是疯了,闹了好久也不放过自己,颇有让她多给她些,赶紧让她怀孕的架势。 呵呵,她才不要,后宫局势不明朗,前朝有宁王,后宫又有崔太后,想要生孩子,也要等剧情走到宁王与崔太后倒台再怀也不迟。 龙轩离不这么想,他想让她怀上,想让她给自己生个孩子。 直到最后,龙轩离在她耳边落下一吻,“给朕生个孩子。” 果然是,怪不得耕种的这么殷勤,被她猜中。 但她不想怀呀,她还不想这么早就为人母,等到尘埃落定后才可以。 她的香肌丸有避子效果,他就算给她再多……也是浪费,不划算。 龙轩离吻着她脸颊,“给朕生个孩子,好不好?” 颇有讨好的意思,堂堂一国之君问他的妃子能不能给他生个孩子,他想是真的疯了。 姜汐瑶抱着他,说道,“好啊。” 好个鬼,只是嘴上应着,才不要生,这具身体年龄太小,不合适。 就算怀上也不会太容易生下,何必成为别人的靶子,还不如吃吃喝喝时不时撩拨人的宠妃,不好吗? 没负担。 第112章 多子汤 翌日,姜汐瑶醒来,龙轩离已经走了,昨日哄着她为他生孩子,磨了许久才睡去。 姜汐瑶内心一笑,就让他惦记着吧,左右眼下这情况她是不会生的,就算医官再怎么诊治都没用。 龙轩离下了早朝,回到紫宸殿,批了一会儿奏折,拿起茶盏又放下,瞧了一眼吩咐夏全道,“让太医署和尚药局想个治姜婕妤的法子。” 夏全一听,明白了,是姜婕妤身子不易有孕的事,看来陛下是对姜婕妤上了心,姜婕妤不易有孕,今日上早朝前还吩咐人照顾好姜婕妤,不让吃生冷的东西,眼下又吩咐人拿出个治好姜婕妤的法子。 可见,陛下是真在意姜婕妤的肚子,若是皇子,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可是,这怀孩子哪能说怀便能怀的,加之医官又不是神仙,也不是事事都能让人如愿。 夏全得了令,不敢懈怠,亲自去了太医署和尚药局,让人好好想想法子治好姜婕妤的病。 要是治不好姜婕妤,陛下不知该有多么失望。 夏全在心里祈祷,太医署和尚药局一定要想出个法子治好姜婕妤,陛下就会高兴了。 那会儿,姜汐瑶还在漪兰殿荡秋千,不知龙轩离会叫人好生治她不孕。 到了午后,来了一拨人,手里端着食盒,刚吃过午膳,怎么又来了。 说了才知,是尚药局的人给她送药膳的。 “娘娘,奴婢奉陛下的令给娘娘送多子汤。”为首的人端着黑乎乎的药膳递给她,“娘娘,趁热喝。” “日后,奴婢每三日为娘娘送一回。” “………”她不想喝,黑乎乎一团,也不知是什么味。 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昨日一个劲的问她生不生,今儿个又让人送药膳,真上头了。 姜汐瑶笑笑,“你们放儿吧,本宫晚些时候再喝。” 先推脱掉,等人走了就倒了。 “娘娘,药膳需要及时饮下方有药效。”她说道:“请娘娘饮下。” “……” 姜汐瑶真无语了,亲自盯着她喝,还是每三日来一次盯着她喝,她不得疯掉? 龙轩离是吃错药了吧,这么折磨她。 姜汐瑶面上笑着,接过碗闭上眼睛喝下,不苦? 没有想象中的苦味,而是有点点甜,算的上好喝。 她擦了擦嘴角,说了声,“劳烦。” 姜汐瑶喝完,她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众人退了出去。 死了!死了! 这每三日都要喝,就算是琼浆玉液也会腻,她不要喝,喝到猴年马月才是头呀。 早知道他会吃错药,她就不答应生孩子,总比眼下吃药好许多。 而龙轩离是午后抽了空去的,还是去漪兰殿,今日是十五,晚些时候要去凤仪宫过夜,所以今日去早些。 去的时候,问了夏全,药膳送过去没,盯着人喝下去没。 夏全如实回答,看这架势,姜婕妤不怀孕都不行了。 到了漪兰殿,夏全觉得陛下心情都变好了,总归与在其他处不一样,与紫宸殿也不一样。 龙轩离让人在外候着,自个儿去找人,找了圈没瞧见人,问了宫女才知她在小厨房做吃的,不知又在小厨房捣鼓什么好吃的。 姜汐瑶在小厨房盯着春竹做桃花酥,说道:“春竹,这回火候把握得不错,外酥里嫩。” 她人背对着他,没瞧见他人来,倒是春竹瞧见,行礼,“陛下万福。” 姜汐瑶这才放下手里得桃花酥,起身行礼。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前儿个来,昨儿个来,今日十五也来她宫里。 刚被逼着喝下多子汤,这儿又悄无声息的溜到她身后瞧她吃桃花酥,她心里诽腹他是不是有怪癖?总喜欢悄无声息到她后头,换做别人不得吓死? 姜汐瑶觉得很无语,连带着桃花酥都觉得不香了。 龙轩离瞅着她那表情似是不大乐意,而是一副你怎么又悄无声息的飘到人家背后的表情。 怎么?旁人都盼着他去,她竟然露出嫌弃的表情? 龙轩离心里乐意了,他兴致冲冲的让太医署与尚药局给她配药材,治她身子,原以为她也会高高兴兴的,没想到却是如此表情。 当下心里便不爽了。 好啊,敢给他脸色看,当即拉着她入了寝殿。 “砰——”关上了门。 姜汐瑶懵了,龙轩离拉着她从小厨房一路风风火火的入了内室,一通折腾,正正经经的大白天,他就这么拉着她进去。 候在外头的宫人一脸懵,只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陛下的脸色不佳。 别说宫人,连夏全也摸不着头脑,高高兴兴的入了漪兰殿,高高兴兴的走去小厨房,转眼变了脸色,拉着人往殿内走。 门被关上,姜汐瑶一脸无辜,“陛下,臣妾的桃花酥还未吃完呢。” 龙轩离未说话,推着她往寝床上走,始终未说话,直到掐上她的腰,说道:“朕这么个大活人在你眼前,不比桃花酥来的香?” 废话,当然是桃花酥香,做了好几回才做出来的。 他能跟桃花酥比吗? 龙轩离不管这么多,拉着她折腾一番再说,等龙轩离餍足,姜汐瑶躺在他怀里小小喘气。 大白天,就拉着她干这档子事,还是在十五的日子。 外头青天白日,里头就跟夜里似的,还未等她喘好气,龙轩离又来了第二回。 外头人多,又不是晚上,她只得咬着唇不说话,怕泄了声音,让外头的人听见,她还不得羞死,往后要是传出去,大白天的拉皇帝行房事。 还不得被人记恨上? 她才不要! 龙轩离瞧她忍得难受,故意逗弄她,她不愿出声,他偏要她出声,看她能忍到几时。 好一会儿,龙轩离才餍足,抱着她靠在床头,捏着她软乎乎的腰身,越捏越起劲,姜汐瑶不喜,推着他,“陛下该去凤仪宫了。” 恩,今日是十五,按规矩他要去凤仪宫过夜。 说的酸溜溜的,龙轩离不怀好意的捏了捏,“尚早。” 快到晚膳了,还早? 他是不打算走了吗?使不得,毕竟是规矩,她不能死赖着皇帝不放,要是被皇后知道,铁定恨上她了。 小命要紧。 姜汐瑶委屈巴巴的瞧着提醒他,“陛下,今儿个是十五。” 他知道是十五,要去皇后宫里过夜,只是他想她,索性寻了个时辰过来找她,说是在喝完药膳这一日里行房事,受孕的几率大些。 他巴巴的盼着她能怀上,来了漪兰殿却给他脸色看。 岂有此理? 只有他拒绝别人,哪有别人拒绝的道理。 “陛下,若是去晚了,要是让旁的人知晓,许是会怨怼臣妾。” 你赶紧走吧,她可担不起这后宫里的深宫怨气,那怨气可足了,她不想。 龙轩离瞧着她委屈、害怕,心想也是,这小妮子是怕众人针对她,而皇后又不是好惹的主儿,心里担忧也是正常。 等缓过气来,立马从他怀里钻了出去,起身,“臣妾替陛下更衣。” 龙轩离怀里一空,睁开双眼,瞧见她正等着给他更衣,心里软了下来,转念一想,知晓她为何这么做。 “朕会去皇后宫里。”龙轩离说这话的时候又有气的成分,又有哄她放心的意思。 姜汐瑶愣了下,还是继续整理龙袍。 龙轩离瞧着她表情,感觉此时的气氛很微妙,他说了让她放心的话,但说出来却有些心虚,当着她面说会去皇后宫里,总感觉有些怪。 他也不知怪在哪里,只是觉得这话不应说出口,但他只是想让她放心。 正在这时候,龙轩离又伸手抱着她,在她脸颊处亲了口,他想说他去皇后宫里也不会碰皇后,只是就寝而已,可话到嘴边又吞回去。 他作为帝王,何须跟妃嫔解释,即使他有那么点喜欢,但不能说这种让她会误以为他只会有她一人的话。 这会儿,姜汐瑶身上只穿了肚兜,好不春色,他捏着捏着,又要起火。 差点在镜子前要了她,姜汐要顺着他,回身抱住,“臣妾替陛下更衣,免得误了时辰。”而后又说:“臣妾知晓陛下的心意,但今日是十五,臣妾只好忍痛割爱。” 龙轩离心里舒坦了,知晓她心里是在意自己的,是不愿他去旁人那儿的,方才她不喜的表情瞬间丢在脑后。 想着是她太知规矩,太懂事,所以害怕,怕他十五破了规矩不去皇后那儿,留在漪兰殿。 换做是旁人,巴不得他十五十六也不去皇后宫里,而是宿在妃嫔宫里,之前贵妃就极力挽留他。 龙轩离心里想着便更是觉得她懂规矩,识大体,不由得心里软了许多,顺从的让她更衣伺候。 更衣完,龙轩离单手抚上她的腰身,拉进自个儿怀里,说道:“改日朕再来漪兰殿,乖乖吃药。” 姜汐瑶顺从的点点头。 龙轩离低头亲了她一口,舍不得:“朕走了。” 第113章 太后心计 龙轩离走后,姜汐瑶松了口气,总算把人送走,再不走她真的会倒大霉。 她的催促下,龙轩离倒是比往日到凤仪宫的时辰早,往日也是快到就寝时辰才会来凤仪宫,今日却赶上了晚膳。 王皇后大喜,陛下居然会这个时辰来凤仪宫,陪她用晚膳。 她已经好久没陪陛下用晚膳,当下喜上眉梢,让人好好备膳,备的都是他爱吃的。 曾几何时,她的口味慢慢的变成他的口味,一切喜好都是尊着他的喜好来,今日瞧见来了,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当下,又是上菜又是布菜。 龙轩离倒是不自在,凤仪宫究竟不是漪兰殿,没漪兰殿自在,换做姜汐瑶,她才不会给自己布菜,跟下人伺候似的。 要是与她一道用膳,她最是小嘴巴巴的,还会把他面前的菜肴端了去,自个儿全吃了,不像在皇后宫里拘束。 “梓潼,不必忙前忙后,你也坐着吃吧。” 王皇后听见,心里很高兴,想是伺候得尽心,所以让她也顾着自个儿。 “陛下用着欢喜,臣妾自然也是高兴的。”王皇后笑着说道,然后又继续给他布菜。 这里的菜肴总归比漪兰殿的规格高,菜品多且齐全,但尝着味道总是不及漪兰殿的好,对着姜汐瑶,胃口不自觉好了许多。 眼下,面对如此佳肴,却没了胃口。 放下筷,“别只顾着朕。” 王皇后瞧见他放下筷,问道:“陛下用完了?” 龙轩离点点头,于是皇后又让人端上茶碗,伺候他漱口,一切很尽心尽力,但他总觉得少了点温情。 凤仪宫处处透着压抑,死气沉沉,委实不自在。 按部就班的用膳,沐浴,就寝。 夜里,王皇后问了秀女的事,秀女入宫已有十日,该时候挑了日子殿选,早日为皇家延绵子嗣。 龙轩离“恩”了声,不甚在意,只是草草敷衍,“二十八那日吧。” 算算时日,还有十三日,便是秀女殿选。 王皇后表面做的恭敬,心里何尝不是在滴血,哪个女子能笑着替丈夫选妾,她不大度,但这是后宫,她不大度又能如何。 眼下,崔太后又把她侄女召进了宫,说是侍疾,实则安了什么心她能不知道? 崔如意是崔太后的亲侄女,她虽然也是崔太后的侄女,但总比不得自家人来的亲厚。 她也知晓崔如意进宫那一日,陛下去了清宁宫,两人便碰上了面。 她去过清宁宫探望太后,说是去探望太后,实则想见见庐山真面目,不凑巧没碰见崔如意,更不知道比不比萧昭容美,又或者比不比得上姜婕妤,她一概不知。 只是,崔太后看中的人,想必姿容也差不到哪去,但崔如意年岁不小,比不了她小几岁,比起入宫的秀女,大了些。 凡是入宫的秀女年岁在15至17芳龄,而崔如意早过了选秀的年龄,所以崔太后才让人进宫侍疾。 她没有陛下的宠爱,也无子嗣,身后仰仗的崔太后也不可靠,如今她能仰仗的只有娘家。 一夜浑浑噩噩过去,王皇后睡得不是很好,龙轩离睡得也没在漪兰殿好。 翌日,早早便起身上朝去了。 第114章 给朕生个孩子,阿瑶 王皇后心里疼,陛下来凤仪宫只是面上顾着她是皇后,给她的体面,但两人的话越来越少,甚至很多时候陛下压根不愿说话。 王皇后心里苦涩,但想着他每月十五十六这两日雷打不动都会来她宫里也是好的,总比连这个体面也不给她来的强。 “昨日陛下午后去的漪兰殿?”王皇后问道。 云若捏着凤凰耳坠,回道:“是呢,陛下去了漪兰殿,便来了凤仪宫用晚膳。” 陛下已很久没来凤仪宫用晚膳,这回去了漪兰殿破天荒的来她宫里用晚膳,王皇后心里笃定是姜汐瑶吹了耳旁风,陛下才会破天荒的来了。 这次,王皇后心里对姜汐瑶刮目相看,也许是在向她示好,这下心里对姜汐瑶印象好了些。 云若问道,“娘娘,姜婕妤此举是……?” 她瞧了一眼,道出疑问,“难不成是向娘娘示好?” “也许吧。”王皇后不在乎谁示好,若是她能在陛下面前能为她说好话,于她也是有好处的。 “她倒是识相。”云若说道,“娘娘乃中宫皇后,她也知道只有巴结娘娘才能在后宫稳固地位。” “且先看着吧。”王皇后还拿不定对方的意图,若是示好那自然是好的。 “娘娘放宽心,您是正妻,其他个都是妾,妾自然要瞧娘娘的脸色行事,奴婢瞧着姜婕妤也是个识相的主儿。” 王皇后也是这么想,陛下从漪兰殿出来,就直奔凤仪宫,想来必定是姜婕妤说了些凤仪宫的好话,所以来凤仪宫陪她用膳。 久违的温存,是以往没有的,姜婕妤这份心她自是记下。 漪兰殿,姜汐瑶打了喷嚏。 春竹问道,“主儿是不是风寒了?最近个日子时不时会回冷,主儿得多穿点,不可贪热。”说着披上披风。 姜汐瑶摇摇头,“没事,我不冷。” 要是姜汐瑶知道皇后这么想,她会乐呵死,她绝没有示好的意思,只是做好该有的本分,毕竟她要做好一个本本分分的宫妃,没必要落个魅惑君上妖妃的名头。 不划算,小命要紧。 十六过后,龙轩离去了上阳宫。 郑贵妃好些日子没见,知晓人要来,早早的沐浴打扮,盼着人来。 龙轩离来的时候,郑贵妃早已备下美酒佳肴,又是斟酒又是布菜。 “陛下,这是臣妾专为陛下准备的蓝桥月夜,入口极为甘醇呢。” 龙轩离饮了一口,点头:“爱妃备的酒果真是味道清冽,回味无穷。” 还挺烈的,只不过几口有些晕乎。 郑贵妃瞧见灌得差不多,便将人扶向寝殿。 酒没问题,但她今日房中放了狐尾百合花,身上擦了些依兰香露,三种作用会使人迷醉,而依兰香里放了有利于怀孕的药材,从而调成依兰香。 花了她好些银子才求来的方子。 龙轩离是醉了,瞧谁都像姜汐瑶,人影重重,脸庞倒影了好些个,晕晕乎乎的。 那萦绕在鼻尖的香味,龙轩离越发醉了,她瞧着是姜汐瑶那小妮子,越发得劲。 事后,贵妃心满意足的躺在龙轩离怀里,瞧着他的面目想到方才承欢,是她从未有过的体会,不由得脸面一红。 贵妃满心欢喜的窝在人怀里,不一会儿便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被龙轩离闹醒,许是她今日的香露擦多导致的。 龙轩离喘着气亲昵的动作,说道:“给朕生个孩子。” 听到此话,郑贵妃不由得心头一热,她也想为他生孩子,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天不遂人愿,这么多年再也未怀上。 郑贵妃流下暖泪,动情说道:“盈儿愿意陛下生孩子。” 龙轩离却不似听见,迷糊的只是重复:“为朕生个孩子可好?” 贵妃心头一软,娇滴滴的回了声,“好……” 话音未落,龙轩离这会儿心里念着娇滴滴的那人儿,于是又说道:“给朕生个孩子,阿瑶。” 郑贵妃的脸煞白,她怀疑自个儿听错,便唤了声,“陛下……?” “阿瑶……阿瑶……给朕生个孩子。” 她不敢置信的盯着龙轩离,阿瑶?阿瑶?是谁? 后宫里名字里有个瑶字的当然是漪兰殿的姜婕妤,此时陛下唤的是她……? 此时,龙轩离迷糊糊的,眼前的人儿明明是姜汐瑶的脸,他也不知自己喊岔了。 郑贵妃听清了,这句对她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她惨白的脸盯着他,眼泪无声滑过脸颊,她不敢哭出来,可是泪止不住的流。 脑海里不断浮现方才他的呼唤,不是叫漪兰殿那狐媚子还会是谁? 与心心念念的男人欢好时,他口中却念着另外一个女子的名字,还喊得如此亲昵,这比杀了她还要耻辱。 郑贵妃心里头那个恨,巴不得立刻冲去漪兰殿扒了姜汐瑶的皮。 这才是酒后吐真言,后宫里都说她宠冠后宫,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她堂堂一个贵妃竟然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婕妤。 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样耻辱,来日必要洗刷。 她咬着牙承受这一切,龙轩离倒是沉沉睡去,不知道自己被贵妃算计,又闹了这么一出。 姜汐瑶在漪兰殿,半夜觉得背后冷飕飕的,突然一阵不寒而栗,她瞧了瞧见门窗紧闭,也没风灌进来,不知道为何觉得有寒气。 许是自己的错觉,没多想便睡去。 第二日,龙轩离依旧早朝,只是觉得头有些痛,郑贵妃依然笑脸盈盈的伺候更衣,直到送走龙轩离,才绷不住哭了出来。 墨云想着娘娘昨日必定伺候得酸软,让人早早备下沐浴,结果瞧见自家主子瘫软在桌案上哭了起来,哭得眼睛都肿了。 墨云不知前因后果,“娘娘,您……” 忽然,“啪——”散落一地。 上好的茶具就这么碎了,那可是极好的建盏,好可惜。 她看着墨云,“拿出去,把那些百合花都丢了,本宫看着碍眼。” 墨云不明白,昨儿个还夸这狐尾百合开的极好来着,今日怎么就讨厌了? “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把花丢了?”郑贵妃说的咬牙切齿,“还需要本宫再重申一遍?” 墨云脸都白了,这好好的突然就变了,她不敢懈怠,回头将百合都丢了出去。 “还有这个,依兰香,也给本宫丢了。”哭肿的眼红红的,很生气。 “啊?”这可是娘娘花大价钱买来的,怎么说不要便不要了? 娘娘发话,她作为奴婢只能顺从,“奴婢这就拿出去丢了。” 没一会儿,许是冷静下来,郑贵妃叫住她,“罢了,留下吧。” 墨云,“???” 又要了?这又是哪一出? 第115章 贵妃发难 墨云,“娘娘,您这是……?” 娘娘满心欢喜的盼着陛下来上阳宫,刚上了早朝娘娘便是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知晓,看娘娘的神情,许是闹了不愉快,方才出去也没瞧见陛下不喜。 墨云心里忐忑,她是该扔还是不扔。 “这个时辰了,也不见姜婕妤来请安,姜婕妤目无尊卑,你去,将人提过来,让她来上阳宫跪着。” “???”墨云心里跳了下,“娘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将人提过来做甚,“娘娘,若是无缘无故将人提过来,恐怕……” 娘娘这是疯魔了吗?怎好随意将宫妃提过来教训,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可随意处置。 “娘娘,不可。”墨云担忧。 贵妃眼下反应过来,她是气糊涂了,若是平白无故将人提来上阳宫,皇后那边说不过去。 转念想想昨儿个陛下夜里抱着她,与她欢好时唤的却是另个女子的名讳,这让她怎么能忍? 这口气,她怎么咽的下去。 原来陛下心心念念的是那个贱蹄子的肚子,醉话里都是想让那个狐媚子怀上孩子,这让她怎么不能气? 贵妃气的心口直疼,她眼下就一件事,想扒了那个狐媚子的皮。 她眼眸里都是恨意,“芙蓉苑的桃花是不是开了?” 墨云更摸不着头脑,娘娘这是怎么了?这话一茬一茬的,她接不上,只好回道,“娘娘要去芙蓉苑瞧桃花吗?” 恭敬回道,“奴婢让人准备软轿。” “替本宫梳妆打扮。” 去芙蓉苑的路上会经过漪兰殿,贵妃娘娘哪是去芙蓉苑,分明想去漪兰殿。 墨云心里也忐忑,但瞧见娘娘的神情,也不敢驳了她。 路上,墨云说道,“芙蓉苑的桃花开得正盛,娘娘去瞧瞧也是好的。” 贵妃闭目,压根不理会墨云的话,墨云施施然闭嘴。 漪兰殿门口,此时贵妃睁开眼,瞧见里头的宫女奴才正在洒扫,示意让人停下,开了口,“停轿。” 墨云,“娘娘。”扶住郑贵妃下了轿。 墨云小心翼翼地瞧了贵妃一眼,瞧着娘娘的脸色,怕是不好。 贵妃眉眼一撩,“姜婕妤人呢?” 墨云瞧了一眼,“娘娘,姜婕妤应是殿内没出来。” 小六子在院子里头瞧见了,外头不是郑贵妃又会是谁,这祖宗怎么会路过漪兰殿? 小跑过去请安,“小的给贵妃娘娘请安。” 郑贵妃眉眼不悦,“姜婕妤人呢?” 小六子心道不好,给旁儿的人使了眼色,示意去里头通报,“娘娘正在里头呢。” 他没说自家主子在干嘛,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人在里头。 谁知贵妃呵斥,“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宫却不出来行礼,姜婕妤就是这么不识礼数的吗?” 小六子打哈哈,“娘娘言重,娘娘面前奴才不敢。” 不敢?她瞧着倒是敢的很,不想听他鬼扯,越过走了过去。 小六子眼看拦不住,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他祈祷方才的宫女已经禀了主子,千万别让贵妃知晓主子还未起身,落了错处,受罚在所难免。 郑贵妃带人进了殿内,寝殿的门关着,贵妃皱了眉,“这就是你们说的姜婕妤在里头?本宫瞧着是还未起身吧?” 夏末弯腰行礼,贵妃怎么一声不吭的来了漪兰殿,硬着头皮说,“贵妃娘娘请上座。”吩咐宫人,“去泡茶。” “如此不识礼数,真当本宫是摆设吗?”突然发难,“来人,将门破开。” 墨云吓着了,夏末也是一惊,自家主子还在梳洗打扮,眼下不知有没有梳洗完,若是被旁的人儿瞧见衣衫不整,免不了落人闲话。 “万万不可。”夏末阻拦在前。 郑贵妃哪管得了如此多,挥挥手,“本宫一个贵妃,她不过是婕妤,要见她难道不行吗?”她又说道:“本宫在漪兰殿这么久,也不见她出来请安,这是目无尊卑,本宫罚她合情合理。” 郑贵妃是吃错了什么药?往日不见她来漪兰殿,今儿个却到漪兰殿发难。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门开了,姜汐瑶从里头出来,当下跪下,“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 姜汐瑶在寝殿内早已听到外头的喧嚣,宫人来报说是郑贵妃来了,等着她去请安,她二话不说起身梳洗打扮。 怎么回事?郑贵妃为何突然要她请安,而且来她的宫殿。 贵妃借故说了缘由,“本宫伺候陛下起身,想着去芙蓉苑瞧瞧桃花,路过漪兰殿,谁知姜婕妤却还在酣睡,让本宫好生等了许久。” 这不废话嘛?你伺候陛下早朝,当然起得早,可她还在睡,又突如其来兴起来了漪兰殿,一声通传也没有,当然措手不及。 还好意思说?她又不能提前预知,这不是搞笑嘛? 姜汐瑶心里骂了贵妃好一会儿,面上柔和笑着请安,官大一级压死人,没办法贵妃大她好几级。 她行礼很规矩,并无逾矩。 贵妃瞧她的面庞,越看越生气,昨日陛下想的就是这张脸吧,连行房事时也忘不了她,她都加了依兰香,却让陛下道出心里头那人。 想想自己宠冠后宫,就是个笑话,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婕妤。 此时,贵妃心里怒火中烧,“跪下,谁让你起身的?” 她没起,只是身子动了动,这贵妃怕不是眼瞎吧? 从早起,贵妃的反常,墨云一路上也没想明白贵妃到底怎么了?为何向漪兰殿发难,瞧贵妃的几乎赤红眼睛,巴不得扒了对方的皮,好可怕。 “臣妾没起。” 贵妃听不进去,“姜婕妤你竟敢顶嘴?” “来人,给本宫掌嘴。”贵妃咬着牙冲墨云说道。 姜汐瑶见状,知晓她是来找茬的,至于什么原因,许是贵妃瞧她不顺眼。 “贵妃娘娘要罚臣妾,总要有个由头吧?”姜汐瑶眉头一皱,“总不能随意罚吧?” 贵妃一句话也不想听,她只是瞧着姜汐瑶那张脸,就想起陛下心里念着的是姜汐瑶,一个男人在自个人儿身上心里口里却是念着姜汐瑶的名字。 此刻,贵妃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肯定是这狐媚子勾了陛下,对肯定是她用了什么迷魂术将陛下引走了魂,否则陛下怎会如此?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她定要姜汐瑶好看,看她往后还能不能再勾引陛下,若是她那张脸花了残了,看她怎么再勾引陛下。 “来人,你们都是死了吗?”贵妃面红耳赤,“还不赶紧摁住给本宫掌嘴。” 姜汐瑶没想到贵妃真是疯魔了,进来就挑她的刺,如今更是不管不顾命人就掌嘴,她是招她惹她了? 贵妃带来随行的太监,是上阳宫里的人,贵妃一发话,两个太监直直的将人摁住。 她眼瞅着不能动弹,夏末和春竹在旁护着她。 夏末说道,“贵妃娘娘您如此行事,若是被陛下皇后知晓,贵妃恐怕说不过去。” 好啊,如今一个奴婢都敢随意威胁她,敢搬出皇后与陛下。 她倒想看看若是她罚了姜婕妤,陛下与皇后会不会治她的罪,就算她真把姜婕妤办了,难道陛下会为了一个无家世的婕妤而冷落废了她吗? 绝对不会! “啪——”耳光落了下来,夏末与春竹护着她,替她挡下,耳光落在春竹耳根处没打到。 贵妃气急,“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摁住那两个奴婢。” 春竹力气大得很,两人摁住也没摁住她,贵妃慌了,“你们做什么吃的,赶紧摁住那贱蹄子,两人不够就三人、私人摁住她。” 春竹被摁住,使劲挣脱却不能,四个人狠狠摁住她,她只能眼睁睁瞧着主子被打。 姜汐瑶被打了两个耳光,手劲很足,但贵妃不解气,又命人继续打她耳光。 三下,四下,五下……… 足足打了近十下,姜汐瑶的嘴角已然出了血。 贵妃嘴角噙着冷笑,“姜婕妤,是否知错?本宫罚你可服?” 姜汐瑶轻嗤,“臣妾不知哪错了,请贵妃娘娘明示。” “好啊,还敢顶嘴,本宫定让你心服口服。”贵妃喝道,“给本宫继续掌嘴。” 第116章 打死了事 是她的嘴硬还是巴掌硬。 姜汐瑶被打的双脸通红,贵妃不够解气,居高临下的走到她身旁,指尖轻抬,幸灾乐祸,“本宫见着你的脸,就气。” 这时,她有了想法,“若是你这张脸毁了,本宫看你怎么见人。” 说罢,抬手让太监拖着她回了上阳宫,漪兰殿地方小不能施展拳脚,回了上阳宫再惩治她也不迟。 上阳宫。 “好好跪着,跪到本宫满意为止。” 郑贵妃坐在廊檐下,软垫茶点伺候,姜汐瑶则跪在冷硬的石头上,春竹夏末撑着她身子。 贵妃冷呵,“本宫瞧姜婕妤的身子不好,许是常日不见日光缘故,今日特许姜婕妤晒晒日头,好强身健体。” 姜汐瑶方才被打的脑袋嗡嗡响,眼下脸颊火辣辣的疼。 “若是跪好了,本宫便放你回漪兰殿,若是跪不好,就在这儿继续跪着,什么时候跪得本宫满意,什么时候再回去。” 小六子没跟着去,他瞧着贵妃来者不善,又拖着主子回上阳宫,怕苦还在后头,想着去凤仪宫报信,转念一想皇后也未必镇得住贵妃,转道去了紫宸殿。 瞧姜汐瑶那嫩得能掐出水的脸,可见陛下待她不错,在上阳宫都念着这狐媚子,不用想就知道陛下在漪兰殿时两人是如何相处的。 想到此处,郑贵妃心头酸了,她知道陛下的后宫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后宫迟早会充盈,知道归知道,但知道陛下心心念念着她,知道他们平日腻腻歪歪,心里还是酸的。 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墨云,给本宫拿蜂蜜。”贵妃说道,“蜂蜜最是养人,本宫瞧姜婕妤的脸坏了,特意赏了姜婕妤。” 墨云使了眼色,不多时宫女拿了蜂蜜。 姜汐瑶想,都把她提到上阳宫教训,怎会好心赏她蜂蜜,这里面有鬼。 “姜婕妤忍忍,很快脸便不痛了。”贵妃冷笑说道,“来人,扶着姜婕妤。” 张得海挥了手,催促那些个太监,“赶紧的,还不赶快扶着姜婕妤,别让人倒了。” 说得好听,说是扶住她,上阳宫的太监宫女哪个不知是要驾住她,给她好看。 姜汐瑶被钳制,春竹和夏末也被死死摁住。 夏末和春竹同时喊道,“放开我。” 姜汐瑶不觉得贵妃如此好心,挣扎过程中蜂蜜点点落地,很快引来一群蚂蚁。 春竹和夏末俱是一惊。 春竹喊道,“贵妃娘娘,您竟是如此狠毒,想害了咱们主儿。” 贵妃怒意翻涌,下贱胚子竟敢当众骂她,于是低吼,“张得海,你是聋吗?别瞧见那奴婢污蔑本宫吗?” 张得海得意的躬身,“娘娘,奴才这就办。” 哐哐几个耳光,春竹被打得出血,但不服气,打完瞪了张得海一眼。 “嗐,居然敢瞪我,看是没打够。”张得海再要下手,春竹力气大被她挣脱,张得海下手被春竹咬住。 “哎呦呦。”张得海疼的龇牙咧嘴,“你放开。” “赶紧放开我的手。”随后指着身后的太监,“赶紧拉开她。” 好一会儿,才拉开,他瞧着虎口处的牙印,渗出了血,“疼死我了。”这人真大劲,竟敢咬他。 贵妃瞧了一眼,呸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被一个奴婢咬了,还还不了手,当真是没用,她怎么养了这么一群没用的人。 那头,姜汐瑶也死死挣扎,好好的蜂蜜失了大半,当下低吼催促,“墨云,别废了本宫好好的蜂蜜。” 墨云一听,这是催促赶紧用刑,别浪费了。 这要是上了脸,蚂蚁爬上脸,这脸恐怕就毁了,姜汐瑶哪里愿,她才不要被蚂蚁啃食。 姜汐瑶死死盯着贵妃的位置,那眼里的恨意不是演出来的。 贵妃不由得头皮一麻,唤了人,“姜婕妤以下犯上,张得海给本宫狠狠的打。” 瞬间背脊一股钻心的疼传来,痛得她弯了腰,又是一棍,接着又是一棍。 春竹和夏末哭着喊,“别打了,别打了。” 接着一棍子,她被打趴在地,无力得躺在石板地上,感觉好痛,连蜷缩的力气也没有。 夏末和春竹跑来,毫不犹豫护着她,棒子不停落下来,春竹和夏末死死护住身下的人儿,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任由别人怎么拖拽,就是死不放手。 贵妃怒目而视,好啊,好个忠心的奴婢。 于是下了令,“一块打死了事。” 贵妃下了令,张得海嚣张的脸色顿时更来了劲,接过棍子,方才被这贱蹄子伤了手,这下寻着机会报仇。 棍子毫不犹豫落下,顿顿往狠里打,丝毫不留情。 第117章 杖毙 姜汐瑶没法躲,春竹和夏末死死护住她,已然被打得出血,地上蜂蜜落地处,引来群群蚂蚁啃食。 夏末哭喊,“别打了,别打了。” 春竹学过拳脚,身子比夏末好不少,当下护着夏末,让板子打在她身上,替她担着。 想到昨儿个不自觉背后冷飕飕的,今日便碰上这等倒霉事,贵妃无缘无故便能打她。 无非仗着娘家家世在后宫横行无忌,就因为她是小官家的女儿便能随意打杀吗? 这剧情不会走到这儿便要完了吧? 她就要被打死了?打死后能回到现实世界吗? 贵妃就坐在上座不远处瞧着主仆三人被打,心里满是痛快,眼下气出了一半。 “住手——”来人呵斥,“住手。” 贵妃脸色一变,瞧着那人匆匆闯进来,眼神瞥过地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儿,突然冷眼瞧过去,“贵妃这是做甚?” 是宁王,龙轩煜。 贵妃起身后又坐回去,语气满是警告,“宁王不知私闯内宫,是死罪吗?” 他一介外男,竟敢强闯内宫,这不是给了她治罪的借口? 龙轩煜不慌不忙,“母后病了,说是想念本王,本王是应了母后的念想来的,怎会是私闯内宫之罪?贵妃娘娘言重,本王担不起这个罪名。” 他今日早早入宫去了清宁宫请安,出宫时遇见慌忙倒在地的小太监,随从问了才知他是漪兰殿的太监小六子,而漪兰殿的主人便是姜婕妤。 原本小六子不想说内宫之事,是他小六子说是贵妃娘娘提走了姜婕妤,要罚姜婕妤,他怕自家主子不妥想着搬救兵。 小六子去的方向是紫宸殿,不过这会儿离紫宸殿还有些路途。 龙轩煜没说话,放了小六子前去禀报,他转道去了上阳宫里,上阳宫门前是些没用的奴才,三两下被打趴下。 “本宫教训妃嫔,宁王这是要插手内宫之事吗?” 龙轩煜当然没被吓住,“姜……”他改了口,“这位嫔妃犯了什么错,以致贵妃要打杀了她?” 她当然不能说是陛下在夜里唤了她名字,“宁王这是管到底了?” “这宫里就算妃嫔犯了错,贵妃能随意越过中宫处置吗?”他眉目冷下来,“若是皇兄知晓贵妃如此行径,不知皇兄会作何感想?” “这后宫有皇后,有太后。”龙轩煜盯着她眼神说道,“贵妃莫不是忘了?” 贵妃心道不好,没处置了姜汐瑶,却让宁王掺和了此事,宁王是太后亲子,她当然不能随意问罪,眼下姜婕妤也不能处置了。 于是,退了一步,“姜婕妤不识礼数,目无尊卑,本宫只是教她规矩。” 龙轩煜眉目一蹙,不识礼数居然就能随意打杀,她在后宫里过得是这种日子吗? 想想她的母家,不过是从三品的小官,在皇帝登基前,只是四品,刚升了从三品不久,如此家世自然不能跟郑贵妃的母家世族相比。 “贵妃娘娘,若是犯了错,随意打杀兹事体大,也该禀了皇后娘娘才是。” 郑贵妃又不是傻,本就是她心生不悦才找人麻烦,若是皇后前来,她还能处置不成? “墨云,把人送去漪兰殿,好生照顾。”贵妃发话,“把上阳宫上好的金疮药给人送去,可别被人说了本宫是要杀人,本宫只是小惩大诫。” 她想说的是宁王可别污了她,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这时,龙轩离来了,瞧见上阳宫好大一出戏,“做什么?” 所有人看到龙轩离的瞬间吓了肝胆,没想到这时候来,众人顿时无措,呼啦啦跪了一地,张得海懵了,当下甩了手中的棍子跪下请安。 小六子急匆匆来报就知晓漪兰殿出了大事,这不居然贵妃发难,瞧这架势是要打杀了姜婕妤,贵妃这做法是妥妥的自绝后路。 龙轩煜见龙轩离匆匆而来,弯腰道,“臣弟见过皇兄。” 龙轩离顾不上他,冷眼瞥过跪了一地的奴才,嫌碍事踢了张得海一脚,“滚开。” “夏全,宣医官。”龙轩离瞧见她气息奄奄的,出气多进气少,“赶紧宣人。” 姜汐瑶瞧见龙轩离那一刻,会心一笑,果真来了,她猜得没错,主线剧情虽有改动,但支线的剧情却不会改动。 原着贵妃见姜汐瑶得宠也是红了眼,想要寻由头随意打杀了她,果然她赌对了。 不论龙轩离是真的在意她还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才救,总归会救下她。 这会儿,该轮到她演戏。 只见姜汐瑶眼眶红红的,方才一滴眼泪没掉,这会让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落了下来,嘴里唤道,“陛下……” 疼的止不住咳嗽,“好疼,好疼。”声音都在打颤。 龙轩煜听到,攥紧指尖,碍于龙轩离在场,他不能逾矩,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入了其他男人的怀抱。 龙轩离瞧见她哭成这样,她何时哭成如此过,这回伤成这样,该多疼。 “陛下。”贵妃喊道,还想挣扎会儿,“陛下,是姜婕妤不识礼数,不把臣妾放在眼里,还纵容奴婢咬了臣妾的奴才。” “张得海,她的奴婢咬了张得海,差点连臣妾也被害了去。” 呵,颠倒黑白。 姜汐瑶冷笑出声,贵妃这颠倒黑白的能力不去说书太可惜了。 “陛下,是姜婕妤先对臣妾不敬,她还让她的婢女打臣妾啊陛下。” “住口。”龙轩离怒视贵妃,那眼神冷冷飘过去。 贵妃被震慑懵了,陛下竟然为了姜婕妤而当众吼她,全然不顾她的颜面,明明她才是他最宠爱的妃嫔,明明陛下说最欢喜的是她郑盈儿。 这时候姜汐瑶咳嗽了下,嘴角的猩红的血迹,眼眸微闭,这一咳嗽背脊更疼了,手止不住的颤抖,吃力的对上龙轩离的眼神,说道,“贵妃要杀臣妾,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贵妃大怒,下令要打杀臣妾。” 龙轩离瞧她气息不稳,心里揪成一团。 龙轩煜迟迟不走,担忧她的状况,他耳力好,自然听到了姜汐瑶说贵妃要打杀她的话。 但他不能久留。 “皇兄来了,臣弟方才从清宁宫出来,遇上了。”龙轩煜道,“臣弟还有事,先行告退。” 这事,需是他先提出,这本是内宫事,他不方便再久留。 龙轩离瞧了眼,“此事,亏了轩煜,你先回吧。” 姜汐瑶在他怀里,继续呢喃,“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臣妾真的不知。” 龙轩煜走了,龙轩离顾不上什么规矩,冷声问道,“贵妃,你为何要对姜婕妤行如此重刑?”瞥了眼,“姜婕妤做错了何事,要贵妃如此大动干戈?” 贵妃哪说的出口,她要怎么说? 难道要说昨儿个陛下临幸她时嘴里喊着让姜婕妤生孩子?而不是期望她这个贵妃生孩子? 这要说出去,她面子里子都没了。 “嗯?”龙轩离帝王的威压不容置喙。 他冷冷的质问,贵妃胸口疼了起来,生生撕裂的疼痛。 她红了眼眶,“臣妾去芙蓉苑路过漪兰殿,瞧见姜婕妤迟迟不起,作为宫妃如此惫懒,何以侍奉陛下?”她只能编借口,“不尊陛下在先,不敬臣妾在后,因此教导姜婕妤,执行宫规。” 如此说辞,他岂会信? “宫规?”他瞥了张得海脚边得棍子,这么厚实的棍子打在她身上,怎会不疼? “贵妃想执行宫规,还是要打杀姜婕妤?”这分明存了杀人之心,曾几何时如此貌美的容颜下竟藏着祸心,这等行径他着实厌恶。 想当初父皇的后宫,也是如此,他的母妃被害,最后养在崔太后(淑妃)的膝下,而当时还是淑妃的崔太后并不待见他。 虽在父皇面前对他很好,但私下免不了罚他。 有时,父皇冷落她,临幸其他宫妃,秋日的天气故意不给他加被褥致使他得了风寒,才得以让父皇来她宫里瞧瞧。 舍不得自己的儿子,便让他成为争宠的牺牲品。 “难不成贵妃想在后宫随意杀了宫妃?” 贵妃咬咬牙,“臣妾不敢,若陛下不信,可以问臣妾宫里的奴才,臣妾执行完宫规,有没有让人寻了蜂蜜还有金疮药给姜婕妤。” 她跪下磕头,“求陛下明鉴。” 好一番说辞,要说送金疮药,要不是宁王来了,郑贵妃也想不出这一招,这点手段他很清楚,只不过是托词罢了,他自是不信。 姜汐瑶额间渗出细珠,裹着全身的疼痛窝在龙轩离怀里。 她小手颤颤巍巍的拽了拽衣袍,咳嗽了两声,“疼,好疼。” 我的乖乖,能不能别在这儿说话了? 先治她的伤要紧,虽说她不会死,可是疼呀,能不能别再唠嗑下去了。 再唠嗑下去,她的小命会去掉半条。 赶紧抬她出去治伤吧,贵妃之后再问话吧。 于是,姜汐瑶火上浇油,“臣妾是不是要死了?” 言外之意,赶紧给治伤,不要耽搁,但她不能这么直白了当的说呀,只能旁敲侧击。 龙轩离听的心头一紧,安慰她,“不会,医官很快会来,朕先带你回漪兰殿。” 姜汐瑶紧紧拽着他胸口的衣袍,闭上眼,龙轩离的心揪起,“乖,别睡,别睡。” 没了声音,“姜汐瑶!” 夏全都吓了一跳,这会儿要是人没了,陛下盛怒,他瞧着贵妃,贵妃怕是不好,他知晓主子的性子,说一不二。 他顾不上许多,抱着人急着出上阳宫,宫人跪地不敢直视,这上阳宫的人都有欺负姜婕妤的份,此时真怕陛下怪罪。 龙轩离当然不忘记,出了上阳宫,扫视一圈,冷然出声,“张得海,杖毙。其他杖三十,罚俸一年。” 身旁的墨云被拉走,那头张得海也被拖走,“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张得海哭喊求饶,“娘娘救奴才,救奴才。” 贵妃跌几乎失了声,缓过神,“陛下,您……”您不能打杀我宫里的奴才。 话还未说出口,却被龙轩离一个寒冷无比的眼神给憋了回去,那眼神仿佛两人从未有过肌肤之亲,而是不相识的陌生人。 贵妃想要去抓住墨云,又顾着那头哭喊的张得海,如坠冰窖。 郑贵妃哭喊着,“陛下,您不能如此对臣妾。” 上阳宫的奴才被打的个个哀嚎,夹杂奴才们求饶声,哭喊声,尤其是张得海,怕得痛哭流涕,“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行刑的人没因此停手,继续用力打板子,没多久,张得海七孔流血断了气。 贵妃见此,吓得失魂落魄,张得海在眼前就这么被打死了,那眼角的血泪滴滴落入石板地。 她吓怕了,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不,不。”贵妃哭得没了声,张得海是跟了她很多年的奴才,忠心耿耿,眼下却没了气。 三十大板过去,墨云被打得晕了过去,脸色惨白。 贵妃连上前探鼻息,“墨云,墨云?” 她怕墨云也死了,若是墨云都死了的话,这宫里就再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第118章 反其道行之 龙轩离冷冷瞥了一眼,“贵妃禁足,好好在上阳宫思过,若贵妃没想明白也就不用出上阳宫了。” 贵妃跌坐在地,如坠冰窖久久不能回神。 所幸墨云还活着,被打晕了过去,张得海被侍从粗暴拖了出去,等待他的会是草草薄席扔到乱葬岗了事。 陛下刚走,皇后这时候才来,接到消息后皇后没有立马来上阳宫,这类鹬蚌相争的事,她懒得管,郑贵妃向来与她不合,且让她多受点罪,知道贵妃受罚,她心里多少畅快。 王皇后慢条斯理的梳妆打扮,又等着喝了碗汤药才动身去上阳宫,结果到了上阳宫傻眼,一地的奴才宫女被打的嗷嗷叫,有些没了动静,也不知是晕过去还是没了气息。 空气里弥漫浓重的血腥味,石板地上有被拖拽的血痕,可见打得凶。 贵妃跌坐在地,哭的失魂落魄,满上阳宫的人没人去扶一把贵妃。 这是什么情况? 王皇后皱着眉,上阳宫俨然一副惨象,贵妃到底做了什么惹得陛下如此盛怒。 皇后来的时候正巧瞧见陛下出了上阳宫刚走,所以没碰着。 她故意来的晚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她可以以头疼发作为由搪塞过去,但瞧见上阳宫这番情景,诧异之余更是震惊郑贵妃是吃错药了吗?居然随意打杀妃嫔。 真当她这个皇后是摆设吗?就算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的头上还有太后,一个妾居然敢擅自做主在宫里杀妃嫔? 贵妃这是疯了吗? 就连她这个皇后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打杀妃嫔,什么样的罪可以让贵妃下令打杀妃嫔? 她真当后宫规矩是摆设吗?如此明目张胆。 王皇后心里有气,郑贵妃如此跋扈,还不是陛下宠出来的,他自个儿宠出来的人自是他处置。 陛下对姜婕妤还未厌弃,眼下正热乎,贵妃也是急红了眼,才处置姜婕妤,可贵妃忘了,后宫还有她这个皇后,轮得到她自作主张吗? 就算不把她这个皇后放眼里,难道也不把陛下放眼里吗? 姜婕妤不过一介妃嫔,陛下新鲜着,眼下当然不能动,何不等秀女进宫,乱花渐欲迷人眼,花儿多了,陛下的注意力自然分散。 等到那时候,找个由头处置姜婕妤也不迟,偏偏要在风头上作乱,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那头姜汐瑶迷迷糊糊的被龙轩离抱回漪兰殿,医官们立刻把脉检查,医官跪着把脉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姜婕妤有个好歹,陛下治罪。 所幸无内伤,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婕妤娘娘受了外伤,所幸性命无大碍,没有伤及五脏六腑,眼下正昏迷。” 龙轩离口还是松了口气的,性命无大碍就好,方才抱着她,她晕了过去,以为她没了气息,当下心头一紧。 龙轩离瞧见她脸上的伤痕,肯定是郑贵妃命人打的,“她脸上的伤如何?” 医官瞧了瞧,被打红肿的脸,后宫打人属实正常,好生养着再配上化瘀膏就能得解,宫里的奴才奴婢没少被打,这些药膏都有着。 “陛下放心,婕妤娘娘脸上的伤无甚大碍,比身上的伤轻许多。” “嗯。”左右她无碍便好,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医官收了针,开了方子教人煮汤药,一点儿也不敢懈怠,不多时姜汐瑶却发了热。 “怎么又热了?”医官不是说她无碍吗?这又怎么回事? 这是受伤后的常见的惊厥发热,陛下问起,医官们知晓这很常见但还忍不住瑟瑟发抖,恭敬的解释,大伙都小心应对着。 他下了早朝便急匆匆奔过来,还有很多奏折没处理,医官说她没什么大碍,吩咐完好生照料就走了。 出了宫吩咐夏全,“贵妃宫里的人换上一批,还有姜婕妤的婢女也让人好好瞧瞧。” 婢女是随她入宫的,是她在宫里为数不多的自己人,不能让她少了人。 夏全应下了,瞧着陛下的眼色,当真对姜婕妤上心,连这个都思虑周全。 春竹和夏末被打的不轻,春竹身子骨好,能下床,她瞧见自家主子脸色惨白的躺在寝床上心里还是难过许多。 她怪自己没保护好主子,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当时那种情形,小六子是个机灵的,马上去了紫宸殿报信。 若是陛下不来,自家主子早就被活活折磨死。 夏末也伤着了,眼下主子身边只有她和小六子能上心照顾。 医官们很尽心,发了几个时辰,到了晚间退了热度,身体痛,脑袋晕乎乎的,嗓子也哑着,呼气瞬间的喉咙痛,但睁眼瞧见春竹那张脸,提着的心落了不少。 春竹惊喜,“主儿,您醒啦?” “渴,想喝水。”姜汐瑶哑着嗓子说道。 那头小六子早已端着茶水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一杯茶盏,总算缓过劲来了。 果然这怜惜不是那么好得的,总归要付出点代价。 女人的眼泪,柔弱要用到恰到好处,否则就是矫情。 至于贵妃,她不觉得这么件事就能让龙轩离处置贵妃,按书里的剧情,此人城府极深,演戏功夫一流,他对着她说在乎她也不会全信。 贵妃母家势力错综复杂,她父亲又是二品大员武将出身,立下赫赫战功,光是这点就动不了郑贵妃。 而且,郑贵妃也没那么快下线,她需要一个契机才能下线。 这人一旦觉得自个儿失了宠,就会想尽办法复宠,郑贵妃想得到龙轩离的宠爱自然也不会例外,这就是后宫女子的悲哀。 所有事全围绕皇帝转,一旦没了宠爱便没了全部,这样的后宫女子多么悲哀。 她才不会成为郑贵妃那样疯魔的人,她要做自己,做万人之上的自己,男人是她脚下的垫脚石,动了百分百真心那才是输家。 她要的是男人的心甘情愿,是男人自愿把心交给她,为她所用。 这后宫的女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想要成为男人唯一的女人,永远荣宠不衰却不知怎么才能盛宠不衰。 动不动就为男人宠幸其他女子而动怒,而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女子没有分寸。 你在意他,他却嫌弃你;你不在意他,他却偏偏黏上来,这是人性使然。 反其道行之。 第119章 为何不问 春竹嘴憋不住,“主儿,贵妃这回闹得如此大,陛下却只是罚了贵妃禁足抄经思过。”转念说道,“不过底下的奴才打残不少。” 还有上阳宫里的大太监,张得海,数他最嚣张,已经被打死。 春竹也是出了口气,谁让他打得最狠,主儿身上最厉害的伤就是他打的。 郑贵妃如何她心里了然,所以不问。 小六子说道,“春竹,主儿刚醒,先好好让主儿休息,身子还未好。” 春竹意识到自己话多,施施然闭嘴,“主儿,您疼吗?若是疼的话您再睡会儿。” 外头天已经黑了,姜汐瑶对着春竹笑笑,然后吃力的摇摇头。 她不在意龙轩离是否会处置贵妃,所以醒来第一时间也没问,虽说贵妃存了打杀之心,但究竟没有损害到皇家威严,也并未做出对龙轩离不利的事,若是因此罚得重了,想是朝堂上这事也会过不去。 贵妃究竟会如何,书里的结局早就写好,不急于一时,左右不过冷宫疯癫草草一生,不过在此之前龙轩离必然会先处置了她的母族。 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动贵妃。 这会儿,皇后处理完上阳宫的事,关上了上阳宫的大门就走了,贵妃没心思听皇后斥责她,无论皇后说什么,她都没多大反应。 皇后以为贵妃吓破了胆,没再多说什么,让云若重新安排上阳宫的事。 贵妃如此一闹,可以安生好一阵子,如今选秀在即,她也好安插自己的人伺候陛下,最要紧的是子嗣。 贵妃懵了好一阵,她不是吓破胆,而是被枕边人那冷漠的眼神给伤了心,出了这一遭陛下怕是对她会厌弃。 陛下说她什么时候想通禁足便什么时候解了。 可她如何能想通,心心念念的人心里在意的却不是自己,也不知姜汐瑶给他吃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能如此上心。 郑贵妃纤纤玉指擦掉眼角的泪,想来想去还是因为自己没子嗣,若是有一儿半女,陛下也不会如此狠心。 有了孩子,陛下就会念着孩子,念着孩子自然也会念着她,孩子是抓住男人心的唯一筹码。 她看着瘫软在床榻的墨云,要养上一阵方才能好。 “墨云,你怎么样?” 墨云摇摇头,强忍着疼给予一笑,“娘娘,奴婢没事。” 她拿了许多药,有上好的金疮药还有止疼药膏,都给了墨云。 墨云见状,眼眶红红的,娘娘心里还是惦记她的,于是说道,“多谢娘娘。” 贵妃憋着苦,“你且好生养着,本宫不会让你落了残废。” 墨云落了泪,“娘娘……” 贵妃说的凄惨,“如今本宫怕是遭了陛下厌弃,没了往后指望。” 墨云动了下,安慰道,“娘娘莫伤心,昨儿个您才侍寝,咱们用了上好的药材,若一月后娘娘怀上陛下的子嗣,自然解了禁足。” 她瞧出贵妃心里不安,怕失去陛下的宠爱,“娘娘且先耐心等着。” 贵妃伸手抚抚摸了肚,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昨日的侍寝,要是能怀上自然能解当下的困境。 “若是怀不上……” 墨云,“娘娘稍安勿躁,一回不成咱们能成第二回,今日这档事,陛下只是禁了您的足,想是也念着往日的情分。”她顿了下说道,“再且娘娘您的父兄为大宣立下汗马功劳,陛下也要念着老爷少年的功劳。” 墨云说的有道理,且先等一月自会见分晓。 龙轩离让人看着漪兰殿,有什么消息立马上报,姜汐瑶醒来的消息有人早已禀报,得了消息晚些时辰来了趟漪兰殿。 姜汐瑶到底伤着,眼下是醒了,但不能下床走动,躺在寝床上,来来往往的人伺候,晚膳时用了点清粥,昏睡一日,眼下完全睡不下。 瞧着春竹忙前忙后,说道:“春竹,你身上也有伤,赶紧去休息吧。” 春竹觉得自己皮糙肉厚,被打几棍不要紧,她没有夏末那么严重,只是有些疼,但不碍事。 果然自小习武就是不一样,体质异常好。 龙轩离进来时就瞧见她靠着两眼铮铮的瞧着春竹,还戴着一丝笑。 笑着笑着,扯动身子,不自觉咳嗽起来。 龙轩离瞧着她苍白的面色有一丝笑容,心里也放心不少,护着她的丫环是对的,若是她的丫环出了好歹,她醒来也会难受伤神。 伤神了,身子的病能好,但心里的病却落了根。 “好些没有?”龙轩离的话打破沉默,春竹瞧见人行礼然后识趣的退下去。 寝殿内只有她和他。 姜汐瑶剧烈咳嗽起来,弱风扶柳的说道,“陛下……” 当真让人生了怜惜,龙轩离脚步一顿,心头随着颤抖,眼见姜汐瑶居然挣扎要起身,“陛下……臣妾给陛下请……安。” 身子还未好,请什么安? 龙轩离觉着这个时候还想着要给他请安,都不顾自己的身子,忙上前去,“还伤着呢,不必请安起身。” 这时,姜汐瑶眼眶红了,脸色又苍白的紧,瞧着着实可怜。 龙轩离扶住她,顺手捞进自己怀里,有些哽咽,“朕知晓,此事是贵妃做的不对,委屈你了。” 姜汐瑶啜泣,那小模样撅了撅嘴,轻声喊了,“阿离。”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阿离了。” 两人相处时,他习惯她叫他名讳,总有不同的感觉。 这声阿离,龙轩离的心颤了颤,双手不自觉搂紧几分,“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这话说的有几分急,又有几分心疼。 龙轩离那手便在她侧脸轻轻抚摸,姜汐瑶往她怀里靠了靠,又垂下眼眸,咳嗽了一声。 龙轩离轻轻的抚着她背脊,让她顺气。 她轻轻拽着他衣袍,低垂眼眸的模样很是乖顺,她越是乖巧,他心里越是愧疚,至于贵妃他眼下只能这么罚,着实委屈了她。 她总是最乖巧的,最不会给他惹是生非,以往是,眼下受了委屈还是如此乖巧。 “为何不问朕如何处置的贵妃?”龙轩离盯着她双眼,忽而开口问了。 他也不知为何要问,总觉得她心里早已知晓他不会过多处置贵妃,他怕她失望,怕她多想,怕…… 总之,他不想她误会不在意她。 他是在意她的。 第120章 对剧情发展很满意 话问出口,龙轩离怔住,他作为帝王,完全不用问嫔妃的意见,但鬼使神差的便问了。 换做旁人,他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不必跟妃嫔说处理的结果,但瞧见她伤得厉害,又软趴趴得唤他阿离,安静得靠在他怀里,什么话也没说。 若是换做旁人受了如此委屈,定然要在他面前哭诉一番,要他惩治。 但,她出奇得安静。 龙轩离心里不由得慌,她好似已经预知此事的结果,所以才没开口问贵妃如何处置。 他觉得对不起她,第一回生出对不起妃嫔的感想。 后宫不缺女子,也不缺生孩子的人,为何独独对她上了心,他不知晓。 他只知道自己在意她,听到她不高兴,他会想着哄着她;知晓她不能怀孕,他会迫切的盼望能与她有个孩子。 一切与她有关的都很迫切。 姜汐瑶没说话,沉默许久,龙轩离心里有了七八分。 这么想着,龙轩离对她是有歉意的,之前遇到那样的事,又是为她中箭又是被人掳走,他想保护她,却没想到在后宫里发生这样的事。 原以为贵妃只是任性跋扈,如今动辄要人性命,如此心里越发对贵妃厌恶。 姜汐瑶歪歪脑袋,“阿离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简简单单的话,她已经说的很明白,他怎会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她如此识大体,自然也叫他疼上心。 “阿离只管做好自己,我没大碍。”姜汐瑶说道,“而且,我知道阿离是在乎我的,我知道阿离在乎我就好,其他不重要。” 不重要?怎会不重要,她很重要。 龙轩离叹息,心都软了,她总是如此识大体,她心里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每回都总是为他思虑。 他语气有些软,“痛吗?” “痛。”姜汐瑶咬咬牙,“好痛呀。” 转了话,“可是见到阿离,身体一下好了许多,疼痛也少了。” 她这么一说,尴尬沉默的气氛被她瞬间调动,龙轩离嘴角扯了扯,想想有点想笑。 龙轩离顺着她发丝抚摸,伸手给她摸摸,“怎么把朕说成是灵丹妙药似的。” “阿离对我来说,就是灵丹妙药,说话也顺了气不少。” 正说着,猛地咳嗽起来。 龙轩离拍拍她背脊,“还说朕是灵丹妙药,现下岔气了吧?”他扶着,“躺着好好歇息。” 姜汐瑶握住他手,龙轩离宽慰,“好好躺着,放心朕不走。” 他从姜汐瑶略有余温的手能感受到她的微颤,遭此一劫,她肯定是害怕,虽然她没明说,但他能感受得到她害怕。 龙轩离拍拍她手背,“朕今夜不走,留在漪兰殿陪你。” 闻言,姜汐瑶才放开他的手,乖乖躺着,又说,“不要走。” “嗯。”龙轩离替她掖掖被褥,“朕不走,就在外头,朕先处理点事。” 其实他奏折还未批阅完,但很少了,便让夏全带着来漪兰殿处理。 龙轩离走后,姜汐瑶睡不着,睁着眼睛盯床顶数绵羊,两眼巴巴的向上望着。 不多时,龙轩离批完走了进来就瞧见她懵懵的模样了。 夜已深,但人却入睡不了。 大掌覆上她的双眼,柔声道,“赶紧睡。” 姜汐瑶伸手覆上拿住挪开,瞧他会心一笑,“臣妾不困。” 小孩子心性,定是要等他一道睡她才肯睡,龙轩离心里是这么想的,她睡不着是因为自己没有陪她睡,所以等着他。 姜汐瑶要是知道龙轩离这么想,指定会笑死,她睡不着纯粹是白日里睡多了,而不是为了等他。 “等着朕?” 他开口,姜汐瑶心里有了数,他觉得她是在等他,那就让他这么以为便好。 姜汐瑶眼巴巴的瞅着他,“我睡不着,等你一道来睡。” 他就知晓她是为着他而不睡,“朕陪着你。” 入了寝床,轻轻拍着她背脊,哄着她,“快睡,别累着自己。” 睡得晚,对她身子恢复不好。 姜汐瑶窝在他怀里寐着,她这么懂事,他心头是真的怜惜她,他瞧着姜汐瑶惨白又精致的脸庞,“无论这后宫有谁,朕都不会冷落了你。” 算是给她一颗定心丸,即使她不能有孩子。 她为他付出太多,让他不知该拿什么去回报她,他是帝王,后宫会有很多女人,也即将选秀,后宫又会进来一批新人,但他保证无论有多少女子,她在他心里是最特别的,无人能够取代,他现下能做的就是告诉她。 想告诉她别怕,他不会因为其他女子而冷落了她。 一辈子,荣华富贵,虽说她也不在乎荣华富贵,但不会在金钱上怠慢她。 他眸色深深,“阿瑶。” 姜汐瑶应了声,“我在。” “朕会在你身旁。” 姜汐瑶很乖,“我知道呢。” 龙轩离还要说什么,被姜汐瑶青葱的手指点住,“不必说,我明白。” 龙轩离很欣慰,她是真的懂他,懂他的不易,懂他的心,不用他明说,她也明白。 姜汐瑶有些吃力的放下,被龙轩离握住,“我都知道。” 龙轩离不再说话,而是问,“累了吗?” “有点。”姜汐瑶点点头,“想睡了。” “好。”龙轩离扶她躺下,“想睡便睡,好好的等朕做甚。” 她身上还疼着,龙轩离很小心,寝床很大,他怕挨着会伤到她,所以留着距离。 “我睡了,你也早点睡。”这是姜汐瑶睡前的话。 翌日,龙轩离起得很轻,怕动作吵醒她,穿上靴,回头瞧了她一眼,乖乖睡着,这一夜她睡得很舒服,整夜并未不妥。 只要没发生什么大事,她就能好。 龙轩离松了口气,让她好生养着。 夏全伺候着更衣,龙轩离走了,吩咐人顾好,晚些时候有空再来瞧她。 姜汐瑶在里头,听见了动静,对本剧情的发展很满意,遭此一回,她的形象算更是扎进龙轩离的心里,就算后面有新进宫的姐妹,他心里多少也会记着她。 这就是她想要的成效。 如今看来,这成效比她想象得还要好,昨儿个他的话出乎她意料,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承诺。 第121章 增设六仪 昨日的话,言犹在耳。不说这些话的保真程度,姜汐瑶一笑了之。 男人的承诺能有几分真,他宠的时候可以千般爱万般宠,等到情分尽了可以拂袖了之。 她不会因为她的一句保证就把所有希望寄托于一个男人身上,贵妃得宠不说一日两日,他是真宠还是假爱,这里面又有多少戏份? 只是,他的话若是说给寻常嫔妃听或许会感恩戴德,以为自己是他心尖上的人,但姜汐瑶听来并不多在意,把这些好听话抛之脑后。 不过,此事他心里也有了底,她跟贵妃这事,贵妃短时间内不会再闹什么事,若是贵妃出了什么事,可别让人往她头上扣,这可不大好。 今日不是十五十六,龙轩离破天荒的说道:“去凤仪宫。” 夏全吩咐传话的人到凤仪宫传话的时候皇后都不敢相信,换做往常,非十五十六这两日,他是绝对不会来凤仪宫的,今日却要来。 皇后惊喜之余是担忧,出了姜汐瑶这档子事,贵妃被禁足,该不会是来凤仪宫兴师问罪的? 但也不像,要是兴师问罪早问罪了,还会等到眼下这时刻? 王皇后还是让人备下晚膳,等人来,无论是问罪还是别的事,总逃不过。 龙轩离来的时候,皇后心里也忐忑,毕竟贵妃处罚姜婕妤的时候,漪兰殿遣了人来凤仪宫告知,但她并没有就此去上阳宫,而是先喝了药,等时辰差不多才动身。 若是来问罪,她也能用头疼之症推脱,左右最多被治一个管理不严的罪,也不会多大事。 龙轩离本是没打算来凤仪宫,有事来跟皇后商议才来的。 “姜婕妤的位份,朕打算动一动。” 皇后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原是给人抬位份。 要论这后宫谁的位份动的次数最多,非姜婕妤莫属,这回她又受了委屈,“姜婕妤此次受了委屈,是该安抚的,不知陛下该升位什么样的位份给姜婕妤。” 这事到底让陛下惦记,姜婕妤又不能生养,出了这些个事,自然是想要叫她升位份,就是不知陛下如何想的。 不过她往后无子,只要陛下升的不太过分,她都是乐意给姜婕妤这个脸面。 但若是升得太快,她该要好好掂量掂量,就算后宫里的人不说,前朝进谏也在所难免。 “嗯。”龙轩离道,“朕打算增个从二品的位份。” 龙轩离岂会不知这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前朝后宫千丝万缕,若是张扬太过对她未必好处,太招眼动位份的次数最多,也许对她来说会是把催命符。 转念说道,“没几日便是选秀,朕想着增个从二品的位份。” 皇后松了口气,想着是这么回事,听陛下的口气,这回怕是会有不少人入宫。” “陛下的意思是……?” “朕打算增设六仪。”龙轩离说道,“正二品之下设淑仪、德仪、贤仪、顺仪、婉仪、芳仪,位列从二品,各二人。” 王皇后笑着答应,“临近选秀,陛下想得周全。”心却在滴血。 看,这就是男人,那头的妃嫔受着伤,但他却能想到后头要选秀新人进宫的缘故,能增设从二品位份。 心里感叹,姜汐瑶啊姜汐瑶,为了如此男人值得吗? 你能为他挡刀挡枪,但他已经想着新人入宫的位份,恐怕姜汐瑶也会成为第二个郑贵妃,面目可憎,受陛下厌弃。 “那,陛下想升什么位份给姜婕妤?”王皇后道,“若是姜婕妤知晓,必定高兴。” “封为婉仪吧。” 看着陛下对姜汐瑶也不是多上心,既如此,她就为姜汐瑶请个封号也不无不可,可以在陛下眼前留个贤德的印象。 “不若臣妾让少府拟个封号吧。” “不必,就如此吧。” 龙轩离不是不想为她拟封号,是想了许多封号也觉得配不上她,要说封号每个封号都给用上也不为过,所以这封号他需好好想想,不能随意配了她。 皇后以为不在意,也懒得为了姜汐瑶让人不快,“姜婉仪是好的,人也婉约识礼数,此次受了委屈,陛下如此补偿也是应该的,那臣妾便吩咐少府下去办了。” 婉仪就婉仪吧。 原本婕妤之上是九嫔,她想着陛下多少也会给封个充仪,看来是她高估了姜汐瑶,不,应该说是高估眼前的人。 这件事证明,就算再好的女子,他也会斟酌再三,绝不会为了个女子而失了分寸,这就是帝王。 帝王无情,皇家无情,有的只有利益。 “嗯。”事商议完了,晚膳也用了,龙轩离说罢起身走了。 皇后想着挽留,但他头也不回走了,皇后心里苦涩。 “臣妾恭送陛下。” 这个时辰过来,她早该料到不会留宿,她还傻乎乎的想要挽留,后想想真想给自个儿一个嘴巴子,偏偏有了挽留之心。 眼下贵妃禁足,她心里也是痛快,短期内贵妃是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至于选秀,她要抓紧了,多选些自己人。 陛下增设六仪,不也是侧面说明想要纳更多的妃嫔吗? 前日她呈上去的秀女名单,陛下想是也瞧见了,这些个秀女多数与前朝息息相关,陛下应是瞧见权衡利弊下才想着增设六仪。 姜汐瑶不过是借由这回选秀,让她捞着顺上爬了。 终究只是帝王权衡利弊的手段,想到此,不由得为她叹息,但也仅仅只是叹息。 云若瞧着皇后伸手去扶,“这姜婕妤……” 她想说的是这姜婕妤升位得可真快,前年入潜邸时娘家不过是四品官,陛下登基后给她父亲抬了一级。 说到底,姜婕妤真是好运。 “从今后该唤她姜婉仪了。”皇后面无表情道,“也是陛下抬举,让她得了从从二品的位份,如今陛下心疼她,趁着这回选秀增设六仪,也是补偿她受了委屈。” 皇后这么一说,云若明白了,原来不是为了姜婉仪,而是为了此次选秀。 “贵妃是个跋扈的,这回给她升了位份,也是敲打贵妃之意,毕竟后头有选秀,若是人人都像贵妃一样争风吃醋要打杀人,这后宫该是多乌烟瘴气,此次不止是安抚姜婉仪,二则敲打贵妃,三则是为了给整个后宫瞧。” 云若担忧,“这姜婉仪如今的风头,奴婢怕……” 王皇后瞧了云若一眼,“怕成为第二个贵妃?”她很放心,“就算是贵妃,没子嗣再宠爱也掀不起大风浪,再说姜婉仪有宠无子,母家势力不大,常年镇守凉州,北地苦寒,谁知会不会打仗没了。” 顿了顿说道,“她,掀不起那个风浪,就算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姜婉仪还没那个本事,谨小慎微,做小伏低的样又不是没见过。 云若笑道,“娘娘说的是。” 只要她乖乖的待着,不像贵妃那样与她为敌,她再受宠爱也无所谓,若是她受宠,往后也能借着她的嘴在陛下面前卖个好,何乐而不为。 第122章 晋位婉仪 这头陛下发话,翌日皇后便着了少府办了,此事皇后颇为尽心,虽说陛下不怪罪她姗姗来迟,但这眼睛是盯着呢。 这事她不能办砸,而且还要办好,让陛下瞧着她上心,也就不好拿去迟上阳宫说事了。 宣姜汐瑶的旨意下了,连升两级直到了婉仪,增设六仪的事突然传出,整个后宫都是侧目的。 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了传言说姜婕妤不知怎么的得罪贵妃,被贵妃上门打了又被拖去上阳宫,听说打得挺惨,不止是姜婕妤,连着她的奴婢都被打了。 真真是叫人害怕。 低位份的人更是害怕,贵妃怎无缘无故就要打杀人,想着这么一日会不会轮到自个儿,不由分说便被人打去半条命。 人人惶恐人人侧目,怕哪天祸端就落下自个儿头上。 当然也有看热闹的,那头却传来姜汐瑶升了位份,不止升了,还是两级,一时间不知该是羡慕还是嫉妒人家命好。 没被贵妃打死,眼下因祸得福,升了两级直接到了婉仪,陛下这是有意抬举,给了婉仪的位份。 若是换做自个儿,也愿意被贵妃打,不止能得到陛下的侧目还能升位份,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自己头上,只能想想罢了。 大伙原以为姜汐瑶是不是不行了,所以陛下才格外怜惜,这下不止没传出不好的消息,反而是无碍的消息,这下不少人失望。 杨惠妃就是其中一个,“算她好运,不止没被贵妃打死,还让陛下给抬了位份。”惠妃气得心疼,“陛下居然为了这么个狐媚子增设六仪。” 想想自然气,这宫里的人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张美人在旁安慰,“娘娘息怒,可我听说这增设六仪的事也不是为了姜婉仪。” 杨惠妃侧目。 张美人侧目说道,“眼下秀女入宫有段时日,也不见得陛下是为了姜婉仪。”张美人叹了口气,“往后新姐妹更多了。” 杨惠妃心塞,哪壶不开提哪壶,净是在她心上扎,“真是多嘴。” 张美人慌忙放下茶盏,“是嫔妾多言,望娘娘息怒。” 惠妃没有多瞧她一眼,只是冷冷说道,“时候不早了,请完安就回去吧。” 张美人跪安走了,惠妃在张美人走后,喝茶的心思瞬间没了,手里的碧螺春瞬间不香,这张美人怎么会是,往日瞧她挺会察言观色,今日却说出如此扎心窝子的话。 当下冷了脸,唤了宫人,“来人呐,这茶已经凉了,还不赶紧换茶水。” 皇后原想着让人将漪兰殿的院子翻新下,想起姜汐瑶需要静养,索性先搁置,等来日人好了再让人翻新也不迟。 贵妃虽被禁足,但宫里的耳目不少,这话传到贵妃的耳里,贵妃止不住冷笑,皇后此举是打她的脸,抬举姜汐瑶明着嘲讽她。 她以为陛下会赏赐些安抚姜汐瑶,却没想到增设六仪因此抬了姜汐瑶的位份,现在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主位了。 虽说婕妤也算得上是主位,但却不是正儿八经的主位,在宫里只能住在侧殿,这回升了位份,是真真能住漪兰殿得主位。 贵妃又是难受又是心痛,恼怒也有,抄经书时眼泪会不争气的掉下来,夜里躺在寝床想着紫宸殿落泪,白日里会到院子里瞧着紫宸殿的方向落泪。 眼下,上阳宫外守着人,她出不去,这么多日,姜汐瑶身子也没大碍,按理说也该来上阳宫瞧瞧她,就算不瞧她,也差人问一句她认错没,可这么多日一回也没有。 陛下是当真恼怒了她?所以不愿来上阳宫瞧她?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身后还有郑家,整个郑家的荣辱都系于她一身,当初也正是她得宠,父兄才能有用武之地。 如今家里最小的小弟也已成年,家里催信她尽快怀上皇嗣,好为家里挣个好前程。 前程,前程,总是拿家里的前程逼她,万般不会问候她过得安否。 信里只是寥寥一句,家里想念她得紧,若得了空可否回家一趟,好全了家人的思念。 这哪是催促她回家了却家人思念,这是有事催她回家商议。 即使郑贵妃觉得亲情缺少,但也不得不顾全家族。 墨云一瘸一拐,“娘娘,老爷这是思念娘娘您,催您回家省亲。” 郑贵妃冷呵一声,“什么回家省亲,还不是有求于本宫。” 虽然没憋着好气,但也不得不为了郑家。 漪兰殿,那边有消息传来,春竹和夏末听着倒也是高兴,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姜汐瑶,她听了表面自然是要装着高兴,不能拂了陛下和皇后的脸面。 至于内心是否真高兴,那也未必。 少府的人赶着道喜,那报喜的太监一来就冲着姜汐瑶道,“恭喜姜婉仪,贺喜姜婉仪。” 姜汐瑶这会儿已经能下床了,虽说来人领命说她不必亲自接旨,但她不能让旁人说了去,让夏末和春竹扶着领旨,“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 顿了顿,“陛下皇后厚爱,臣妾万不敢当。” 宣旨的太监一听,腆着脸说道,“婉仪娘娘过谦,陛下的旨意谁敢不从?” 姜汐瑶笑了笑,示意夏末打赏,那人瞧见有赏赐笑得更是合不拢嘴,“为娘娘办事,是奴才的福分。” 都说漪兰殿对下人好,这不只是宣旨,就有了赏赐,果然不虚此行,这漪兰殿的宫人也是有福分的。 于是,又说了一箩筐的吉祥话,这嘴角都扯开了笑。 “奴才不打扰娘娘休养,这便告退。” 等人走了,姜汐瑶才挑眉,而后笑了,谁知晓是不是为了她设得六仪,也许是为了这一轮的选秀所以抬举她。 无论如何,她也是得了便宜,该是感激的。 第123章 害羞了? 之后龙轩离都没入后宫,不过龙轩离嘱咐夏全盯着漪兰殿的状况,夏全也会时不时的来看看姜汐瑶的情况。 等医官说她身子大好,能挪动了,漪兰殿的宫人立刻挪动宫殿,她从侧殿搬到了主殿。 算算,快到月底。 紫宸殿。 龙轩离好些日子没入后宫,后日又是选秀的日子,不过他让夏全顾着漪兰殿,姜汐瑶的情况他是清楚的,知道她搬去了主殿。 这时,夏全来报,“陛下,如意姑娘来了。”顿了顿,“如意姑娘奉了太后娘娘的令来给陛下送安神补气汤。” 龙轩离撩了眼皮,对夏全说道,“请她进来。” 崔如意这时候来,必然是太后想借此让她能多接触,崔太后安了什么心昭然若揭。 “陛下,太后命奴婢送安神汤,请陛下饮下。”崔如意说的恭敬。 夏全瞧了一眼,识趣的退下。 “放下吧。”见人散去,只余下两人,崔如意一改面色,笑嘻嘻的走到他跟头,“先把汤药喝了,这是师妹我亲手熬的,师兄趁热尝尝。” 龙轩离没急着喝,反而问了一句,“怎得入宫了?” 他知晓她是爱自由,从来不喜皇宫的束缚,当年终南山学艺时,她的性子便是如此洒脱。 “你也知晓的,太后姑姑说是身子不爽利,借着机会便说要让崔家的适婚女儿入宫侍疾。”她当然知道太后的用意,“崔家眼下适婚的只有我。” 她本是不得宠的庶女,早年说她不祥,直到二十才回了崔家,在此之前崔家一直未关心过她,当年说是她的出生不祥克死嫡女,所以让她早早远离,说是终南山的超脱世俗方才能压制她身上的黑气。 想想真是无稽之谈。 也不知是不是命数,自此崔家之后也有过两位嫡女,但其中一位又夭折,另外一位常年缠绵病榻,眼见没了攀龙附凤的女儿,便想着让她回崔家。 太后藏的也是这么个心思。 “上回师兄走的匆忙,本想送你的荷包没来得及送。”崔如意拿出荷包,羞涩的递到他桌案,“师兄,给,好好收着,不能没了。” 命令的口气,俏皮的语气。 龙轩离撩了撩眼皮,当下没收下,这个荷包很精致,与姜汐瑶的完全不同,姜汐瑶的手艺可以说得上比不上眼前的分毫。 但他却不想收,再精致的刺绣荷包也不及姜汐瑶的好,那是她的心意。 若是收了,将她的心意放在哪里?若是不收,师妹又会失望。 龙轩离甩了甩脑海里的想法,觉得自个儿真是疯了,为何要在意一个妃嫔,纵使她救过他,但也只是一个妃嫔。 儿女情长,本就不是他该有的,姜汐瑶也是选秀入的潜邸,要说感情深厚自然比不上崔如意,毕竟知根知底。 龙轩离眼神一暗,想起大宣朝历代皇帝相传的敕告,万万不可儿女情长,断情绝爱才能永保大宣昌盛。 祖宗的令他不能违背,这也是他从来不会独宠后妃一人的缘由。 “师兄……?”崔如意的唤声拉回他的思绪,“赶紧喝了吧,晚些便凉了。” “好。”龙轩离不愿再想,端着茶碗喝下。 崔如意瞧着空空的碗,笑道:“这下,师妹可以向太后复命,说陛下很是爱喝这安神汤。”说罢俏皮的笑了笑。 她,一直是他的盟友。 以前是,现下是,将来也是。 “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崔如意担忧问道,“病了?” 龙轩离摇头,“无碍,待在太后身旁,自个儿小心着些,太后老谋深算。”他顿了顿,“朕担心你。” 崔如意一笑置之,“太后现下指望着我来维系崔家和皇家。”她瞧了瞧,“放心师兄,我会小心的。” “嗯。”龙轩离还有很多奏折没批,“你早些回去吧,别让太后瞧出端倪。” 崔如意点头,“师兄你好好照顾自己,师妹走了。”便拿着食盒走了。 桌案上还留着崔如意的荷包,龙轩离瞧着荷包发愣了好一会儿,只是把荷包放起来,并未戴在身上。 而是拿出姜汐瑶的荷包,荷包里包着她放入的药材,几月了仍是散发清香,由于她绣得实在难看,没法戴出去,所以只是在殿内的时候会拿出来佩戴。 闻了会儿,脑袋也活络不少。 夏全说她大好,晚膳前便去了漪兰殿。 姜汐瑶瞧见龙轩离眉开眼笑,唤得声甜甜的,让人心软了一处,“给陛下请安。” 今儿个唤得人心发颤,像是随时随地会被她勾去魂,口干舌燥。 这小妮子就是会这么勾人,要不是看在她伤了还需静养,换做平日早抱了她入了寝殿,哪还能让她巴巴的瞅着。 再拿眼神瞅,等他反应过来,姜汐瑶便跪下了,“臣妾谢主隆恩。” 龙轩离顾着她身子,“行礼做甚。” “陛下待臣妾好,臣妾给陛下请安是应当的。” 她那小嘴倒是会哄人,如此乖巧,说的他倒是挺不好意思。 “阿瑶。”语气顿时生硬了,这是在告诉她,不许勾人,他不是柳下惠,全靠着意念强撑。 姜汐瑶瞧见他那面色想要又要不到的样子心情顿时大好。 看得见,吃不着,对男人来说最是难熬。她就爱看龙轩离这样尴尬。 他越是不能,她越是想勾他。反正眼下她不能侍寝,要难受也是他难受。 等龙轩离反应过来,她的小手便牵上自个儿的手,指尖热温传到他心坎里,龙轩离全身一僵,两人的手便这样握着。 任由她握着,龙轩离都忘了松开,思绪飘荡。 姜汐瑶点着他手心,拉着他走到桌前,“臣妾等着陛下来陪臣妾用膳。” 龙轩离只感觉手心发痒,指尖发麻,再如此下去他便真的要把持不住。 姜汐瑶瞧见,可劲笑着,没有抽回手,她伤未好,便由她吧。 “陛下,臣妾饿了。” 龙轩离招手,让夏全传了膳,满桌都是滋补的,还有药膳,说是有利于她身子。 别说,这人伤着,膳食可谓是真好,当然她的品阶升了,膳食的规格也自然上去了。 不过,有些菜肴是龙轩离吩咐的,说是爱吃便让人送了,实则是她爱吃,只不过他宠着才让人上了膳。 上膳的人来了,也不见姜汐瑶撇开手,要让人瞧见他一国之君却在闺房里跟着妃嫔做牵手的事,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于是,咬了咬牙,低低说了声,“放肆。”却也没甩开她。 目光瞥向两人紧握的手,“这像什么话?” 哦,原来是怕人瞧见。 姜汐瑶明白他的意思,故意当没收到警示,仍是牵着,龙轩离拿他没法,只是将两人的手藏于桌布之下,以防被人瞧见。 要是真被人瞧见,他的帝王之尊还有没有了? 姜汐瑶瞧见他脸色,这是害羞了? 原来他害羞是这样的?两人相处时没瞧见过他这副样子,有外人在,他倒是矜持了。 啧啧,有趣,姜汐瑶觉得很有趣。 第124章 撩拨 龙轩离想恼她,但实在不够严厉,这小妮子是打定他不会对他如何。 姜汐瑶歪着脑袋笑着瞧了瞧,丝毫不怕他方才那句“放肆”。 瞧她高兴那样,软下了气势,方才撑出来的气势荡然无存,心里慰藉自己看在她大病初愈,不与她多计较。 她爱牵着他手便牵着,也无妨,最后没吱声,由着她在桌下缠绕他的手指,又是捏他手心又是揉着他指尖,感觉甚是奇妙。 这时,传膳来了。 龙轩离沉浸在两人牵着的手,渐渐开始慢慢揉搓她的柔荑,姜汐瑶察觉到他反应,忽而朝着他笑笑,而后立马抽回手。 拿起筷,“该用膳了。” 龙轩离搓了搓手指,感觉掌心空空的,她就是故意撩拨他,撩拨得她无法自拔时又能堂而皇之的抽身,独独留下他回味。 姜汐瑶装作不知道,舀了勺眼眸瞬间亮了,转头说道:“陛下,好吃。” 羊肉羹就是好吃,羊肉的香气与米饭的清香混合一道,味道极为香浓。 龙轩离还沉浸在方才的余温中,抬眼又瞧见她眼里的小得意,顿时觉得空空的,明明方才是他不想她牵着他手,眼下她放了手,他又觉得掌心空空的。 心里有些懊悔,怎得放了手。 龙轩离不禁失笑,又不想让人瞧见失了体统,又不想她放手,怎得就这么矛盾。 姜汐瑶瞧了他百变的脸色,当真是好笑,方才还故意装严厉轻斥她,眼下她放手了又不高兴。 男人呀,当真是难搞。 嘴上说着不要,实则是想要。 她才不管龙轩离心里的小九九,自顾自吃着羊肉羹,时不时瞄着他,问道:“陛下不用膳吗?” 龙轩离回神,竟敢还问他用不用膳,丝毫没觉着有撩拨他。 “陛下,羊肉羹不好吃吗?”姜汐瑶瞧着他眼前的羊肉羹,“若是陛下不喜,那臣妾吃好了。” 嗯,当作无事人似的,这会儿又盯上他眼前的羊肉羹。 龙轩离无语的笑笑,“尚食局还会缺你一碗羊肉羹?说的好像朕亏待了漪兰殿。”他嘴上是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推着羊肉羹到她眼前。 姜汐瑶笑笑,“多谢陛下。”而后大口吃了,“果然,别人碗里的膳食就是好吃。” 都是一锅煮出来的羊肉羹,味道还能因为是不同碗而不同? 龙轩离不恼火,觉得她真实可爱,与她相处总不会觉得拘束,这是在其他妃嫔那儿没有的,就好比普通人家的夫妻一道用膳,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夫妻……? 这个念头,龙轩离很诧异,她只是嫔妃,皇后才是妻,虽然他不喜皇后,但百年之后能与他同棺而眠的是皇后,而非妃嫔。 妃嫔能随葬同墓,但不能与他同棺,只有皇后有这个权利同葬。 想着,心里不由得叹息。 罢了,将来不能同棺,今生便对她好些吧,最重要的不是身后事,而是人活着的时候。 姜汐瑶瞧出他走神,不知他在想什么,“陛下……?”语气嗔怪,“陛下再不用膳,都要被臣妾吃光了。” 龙轩离笑着给她夹菜,“朕不是很饿,你多吃点,身子还在恢复期,需要多滋补才能好得快。” 她闷着头,忽而笑了下,“陛下日理万机,需多滋补才是。” 龙轩离狐疑的脸色瞧着她面目春风,见羊肉羹见了底,吩咐夏全再去传膳,在后宫里数她最能吃,在他面前从不藏着掖着。 其他妃嫔用膳,没吃几口便说自个儿饱了,就那么几口能饱吗? 做作,但姜汐瑶不做作,该吃就吃,不想吃便不吃。 姜汐瑶瞄了眼,跟前没人,她朝他望去,狡黠一笑,拉着他手凑近,捧住他的脸到嘴边“吧唧“亲了一口。 龙轩离愣是没反应过来,用着膳呢,竟然如此大胆。 还好跟前没下人,夏全也不在,要是被人瞧见,他这个皇帝的脸往哪搁? “放肆。”可这声音,实在不够严厉,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 “陛下,羊肉羹好吃吗?”她那得逞的笑意,透着亮光的嘴唇,时不时在勾引他。 “用着膳呢。”龙轩离捏了捏她鼻尖,“这是作甚?要是被下人瞧见,该传你没规矩。” “这不是没人在吗?”姜汐瑶说道,“臣妾瞧见陛下发愣。” 被她一说,龙轩离怪不好意思,他是在发愣,但想的都是与她有关的事,又不想让她瞧出端倪,只好打马虎眼,“朕想着朝堂上的事,便出神了。” “哦。”姜汐瑶应了,但是意犹未尽的应着,“原来陛下用晚膳的时辰还在想着政务,当真是辛苦。” 他笑着抚了她下发丝,催促:“赶紧吃。” 姜汐瑶瞥见他嘴角有羊肉羹的痕迹,然后又“叭”的又气了一口。 好响的一口呀,而且她还伸了软舌,软软的,热热的,勾得他口干舌燥,鬼使神差得顺着她。 龙轩离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被后宫的女子勾得魂都荡漾,那飘荡的灵魂像是躺进柔软的棉花,让人无法自拔。 她是不是越发放肆了? 这会儿,就大着胆子勾他,撩拨他。 当真是太宠她,宠得她没了边,但他又喜欢她这么没边,喜欢她撩拨他。 龙轩离舍不得放手,抓着人抱到他怀里,瞧着她得逞的笑意,摁住低头吻了上去。 她顺着他,勾住。 很快,龙轩离定了定心神,将她抱回圆凳,轻吐两字,“用膳。” 她满意得笑了,龙轩离得反应她很满意,撩拨后得反应,以及及时刹车的反应,她都很满意。 要撩拨血气方刚的男人不难,难得是这个男人是否会顾及你,为你忍着,这才是她最满意的,龙轩离并没有不管不顾,最后念着她身子不适罢手。 “用膳要有用膳的样子。”龙轩离佯怒,“这样子哪还像一个妃子?” 姜汐瑶轻轻拽了拽他衣袍,讨好似的,“你是阿离,我是阿瑶。” 没有皇帝与妃子,他知道她心里只是把他当作龙轩离,而非皇帝。 这种感觉很奇妙,说不出的暖心,他认同了。 “嗯。”龙轩离轻轻应了,“要是让人听了去,不是没规矩那么轻。” “我只会在阿离一人时这么唤。”姜汐瑶夹了块炙羊肉,换了口吻,挑眉道,“陛下,您说是不是?” 语气神情变换得倒是快,不说还以为她是演戏的,切换自如。 “陛下不喜欢吗?”姜汐瑶瞅着他,很是期盼他的答案。 龙轩离那严肃劲愣是没办法对她立起来,说道:“吃你的羊肉羹,话如此多。” 终究是怕被有心人听去,嚼舌根,最后遭殃的还是她,他不想让她受苦。 姜汐瑶“嘤嘤嘤”的笑起来,“臣妾就知道陛下欢喜。” 他没说,但肢体动作不会出卖人,就是喜欢她撩拨他,她只不过是顺着人家的意思而已。 第125章 新人入宫 这顿饭,龙轩离是坐也不是,吃也不是,满脑子想跟人玩亲亲。 姜汐瑶倒是吃得自在,撩拨他的目的达到,便自个儿享用起美食,丝毫不在意男人心里的汹涌澎湃。 龙轩离没忍住瞧了她一眼,颇有讨好的意思。 夏全,“……” 他从拿着食盒瞧见自家主子正巴巴的望着姜婉仪,顿时懵了,姜婉仪大病初愈,主子便来了漪兰殿陪着用膳,眼下又瞧见主子的眼神。 这那是皇帝陪妃嫔用膳,分明是皇帝讨好妃嫔,姜婉仪与主子的相处,夏全没在其他宫里见过,即使是贵妃,陛下虽也宠着贵妃,但却不会如此放纵。 细细想来,姜婉仪从入潜邸到入宫成为才人,从默默无闻到入陛下的眼,要说后宫里数谁鬼点子最多,当数姜婉仪最是。 只有姜婉仪,陛下才会真的放松下来。 也就姜婉仪,就让陛下惦记上了,多日不踏入后宫,一入后宫就往漪兰殿跑。 不能否认,姜婉仪是真得宠呀。 后宫人人侧目,如今姜汐瑶封了高位,一下到了姜婉仪的位置,要说升迁的速度,姜汐瑶也算是后宫的佼佼者。 萧昭容也得了消息,好些日子才打听出来原是贵妃要打杀姜婉仪,被陛下救了,如今已是从二品的婉仪。 萧昭容心里不忿,为何就她如此幸运,陛下为她设立新的品阶,虽说是在她的品阶之下,但足以看出陛下对她的用心,这是谁都没有的。 就算是她,也是没有的殊荣,这可比她的昭容之位要荣耀得多。 好些日子,她趁着贵妃失宠,姜婉仪伤势未好,想方设法请陛下来昭阳殿流苏,但陛下却一点儿也没有踏入后宫的打算。 如今倒是好了,听说姜婉仪身子好了,便立刻动身去了漪兰殿。 这怎不叫她生气。 采云瞧出萧昭容生气,“主儿,眼下姜婉仪身子刚好,陛下心里惦记也是常事,等姜婉仪好些了,陛下的目光自然转了。” “可陛下最近连一眼也不瞧本宫。” 采云说道,“出了这档子事,陛下不进后宫,是想警醒后宫各位娘娘,都安分着点,即使宠如贵妃,若是随意要人性命,陛下也是不会惯着的,说到底是不容得后宫有如此肮脏之事。” 采云递上茶盏,“娘娘且放宽心,眼下姜婉仪的事还未过去,正热乎着,等过些时日,风头过了,自然便冷下来。” 采云说的有理,“娘娘不如静观着。” 萧昭容听完,心里畅通了,脸上也笑了,既然如此,便等着风头过吧。 贵妃听着底下的人禀报开始摔东西,内殿一片狼藉,这会儿没人敢上前劝阻贵妃冷静,连墨云也不敢劝导。 贵妃长日闷在上阳宫,外头的消息却不落下,心里明摆着过不去这道坎。 墨云想着,与其劝阻,不如让人发泄,等静下心自然便好了。 满地狼藉,最终贵妃停下,瘫坐在地自个儿无声的哭着。 墨云不忍,上前一步,扯动屁股上的疼痛,“娘娘……?” 贵妃擦了眼角的泪,冷眼看向墨云,墨云被惊,她从未瞧见贵妃这样的眼神,冷漠的可怕。 贵妃发话,“墨云,准备纸墨笔砚,本宫要写家信回家。” 墨云以为娘娘想通,想让母家出面解了目前的困境,“奴婢这便去准备。”然后给了宫人眼神,让人收拾残局。 王皇后听到后宫的议论,如今姜汐瑶的风头,可谓是正盛,风头盛盯着人的便多,谁会知晓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是姜汐瑶。 不过她打压了贵妃,她当然畅快。 贵妃要解当下困境,可不得卯足劲想办法要求陛下。 如此一来,皇后心情好了,也不介意姜婉仪的风头盛不盛,总归不能有子嗣,就算陛下宠爱再多,于子嗣也是无指望。 这样的人,能打压贵妃,于她又无阻碍,往后这样的刀子能使的地方多了去,不会脏了自个儿的手。 云若奉水伺候皇后沃盥,皇后瞧着盆子里的牛奶,“本宫这手是不是嫩了些许?” “用牛奶洗,皇后娘娘的手自然嫩滑。”云若奉承。 “陛下来凤仪宫用膳,却不曾瞧见本宫的不同。”她用牛奶沐浴,保持青春,可陛下却从未正眼瞧她一眼,“本宫真是老了。” 很快便是而立之年,比不得那些入宫的秀女青春,各个二八年华,如花似玉,那脸蛋嫩的能掐出水。 云若,“娘娘说的哪里话,娘娘肌肤紧致,甚是年轻,风韵是别人不能比的。” 皇后叹息,她知晓云若说的是宽慰的话,无论她保养的再好,年岁却摆在那儿,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用完晚膳,龙轩离没留宿漪兰殿,怕躺在她身侧,忍不住便…… 还是等她身子好了再召她侍寝也不迟。 姜汐瑶又养了好些日子,这会儿已是四月初,选秀的日子也过了,听说陛下封了好些位份,宫里又增了不少姐妹。 这回封的位份都不算高,最高的是位份是秦蓁蓁,封了秦美人,当日她在芙蓉苑碰到过,其余的都是些才人,宝林御女也封了些。 这日,姜汐瑶用早膳,听着春竹聊八卦。 说是选秀当日便召了秦蓁蓁侍寝,也是入宫的这批秀女当属她位份最高。 姜汐瑶不意外,秦蓁蓁的姿容不算差,而她母家祖上又是大宣的开国功臣,承袭爵位,陛下念着这层也不会封太低的位份,但也不会给太高。 毕竟,陛下登基第二年,往后选秀的日子多着呢,不急封高位。 若是他瞧着有喜欢的,自然也会晋位。 第126章 贵妃复宠 作为帝王,不喜欢也得喜欢,姜汐瑶非常清楚,龙轩离是什么处置。 高处不胜寒,大宣朝自从开国,后宫女子从未少过,要的就是皇帝不能专宠一人,也是为了延绵子嗣,能从众多皇子中选出最出众的当任太子。 这就是大宣朝延绵三百年却不如日中天的最大原因之一,历代君主都不是昏庸之辈,而是兢兢业业把大宣朝治理得越强。 姜汐瑶太清楚,龙轩离宠她,却不会专宠,他需要子嗣,但不能出自最顶层的世家大族,以防今后皇帝被架空权力成为傀儡。 姜汐瑶入宫也一年了,这一番升了位份,尚食局尚药局伺候,但凡接触的奴婢奴才都换了副嘴脸。 不由得感叹这后宫势力,这人巴结不止看是否得皇帝宠爱,也会看份位高低,如今她是从二品的位份,巴结的人自然比以往多了。 支取月钱,连带着那些个太监都堆着笑,夏末支取时人家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好不热闹。 她得宠升了位份,带着她宫里的人都被外头的宫女奴才供了起来。 夏末,“主儿,您是不知,奴婢支取月钱时,那奴才像,巴不得把今后的月钱都给漪兰殿,这人上赶着巴结,奴婢差点没走出来。”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拿了月钱走人,人太过殷勤她不习惯。 当然,比她位份高的自然是端着,只是遣了奴婢来问候,那些位份比她低的有送了礼的,新进宫的妃嫔也不例外,送了好些东西。 人家给她送礼,她也不会小气,也给了回礼,只是她伤势才好,也不便多见人,便早早的谢绝妃嫔登门拜访,所以人家便送了礼物。 她送的礼每个人都是一样,也不存在谁轻谁重,如此一来,省的人多猜测其中乾坤,瞎猜测她是哪头的人。 秦蓁蓁倒是胆大登门拜访,如今是秦美人了。 瞧她打扮,虽说是美人,但身上却是珠光宝气,逾越倒也没逾越,不过比其他份位的人光鲜不少。 册封那日,皇帝便是召她侍寝的,眉宇间与姜汐瑶有几分相似。 秦美人当初见到姜汐瑶时便觉着两人眉宇间有些许相似,也花了点碎银子打听这后宫的妃嫔娘娘,若说得宠,陛下也就对郑贵妃,萧昭容,姜婉仪,庄修媛这些个人上些心。 早先,拿不定主意,直到遇见姜汐瑶才恍然大悟,她应该向姜汐瑶学学。 至今,姜汐瑶是她见过最美的人,而两人有些相似,如若举手投足学一些,还怕陛下不惦记吗? 她赌了把,果然被封了美人。 陛下也召了她侍寝,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能得青睐,也是给秦家添了光。 秦美人瞧着漪兰殿,与别处的宫殿不同,没有其他高位娘娘的雍容富贵,但却是多了人气,瞧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秦美人刚进宫,对人很是热络,话说她也就比姜汐瑶小两岁,很是古灵精怪,怪不得陛下会喜欢。 这性子,与她倒是有好些相似。 不过,姜汐瑶身子没好全,自然是不留客的,客套客套后便歇息了,也让秦美人早些回了怡和殿,怡和殿是陛下赐给她的居所,虽说住的侧殿,但只有秦美人一人,倒也自在。 郑贵妃仍是被禁足,她不甘心如此被困,于是想用苦肉计,针扎破手写了悔过书让人交给陛下,期望陛下看到后能想起她一二。 紫宸殿。 夏全为难的瞧了一眼,心里惊诧,这是贵妃的血书啊,饶是他也不知该如何禀报陛下血书一事。 “夏全,何时?见你如此慌张?”龙轩离瞧见了,便问。 夏全拖着血书递上,如实禀报贵妃娘娘手写血书陈情的事。 “递上来吧。”龙轩离意外,贵妃竟有如此决心,血书悔过,血书字字泣血,悔不当初,还表了已脱簪请罪跪于上阳宫以赎其罪。 龙轩离皱了眉,夏全捉摸不定主子的心里,当时姜婉仪伤得多重,对贵妃自然是多厌恶。 眼下,瞧陛下的眼神,心想贵妃这道坎怕是要被迈过去了。 沉思了会儿,“摆驾上阳宫。” 夏全瞄了眼,“喏。” 贵妃这招真是绝,血书表情,任谁瞧了不心生怜悯。 北疆多战事,不知何时又会打仗,往后北疆域少不得需要她母家父兄驰援。 到了上阳宫,贵妃果真是脱了外袍,脱簪请罪,跪于上阳宫门口。 龙轩离来的时候就瞧见贵妃此番摇摇欲坠,脸色煞白,坎模样跪了不少时辰。 郑贵妃瞧见人来了,欣慰一笑,“陛下……” 奈何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脸上挂着惨白的泪。 龙轩离快步,扶起郑贵妃,“爱妃这是何必,如此不爱惜自个儿身子。” 贵妃柔弱的哭了,“是臣妾的错,不该给陛下惹麻烦,如今臣妾只能血书悔罪,脱簪请罪,望陛下原谅臣妾。” “臣妾在上阳宫思过良久,每日抄经念佛诵经。”贵妃泪如雨下,“臣妾知错。” 龙轩离皱眉,没说话。 这时,郑贵妃捂着胸口,秀眉拧成一团,呢喃道,“疼,陛下,臣妾胸口疼。” 这是心症犯了,龙轩离抱她回内殿,吩咐夏全,“请医官。” 夏全得了令赶紧挥手招人去尚药局请人。 “爱妃……爱妃……”龙轩离唤她,郑贵妃疼的心口发颤,她的心症许久没发,为了能让陛下怜惜,若不逼自己如此,陛下心里怕是还有芥蒂。 郑贵妃捂着胸口,窝在他怀里,“臣妾的心症……”顿了下,“是臣妾活该,陛下不要管臣妾,就让臣妾自生自灭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郑贵妃心里笑了,这招果然好用,他只是气自己,不是真的厌弃自己。 如今瞧陛下的神情,还是在意她的,只要还在意她,她就有胜算拿回陛下的心。 心症疼是真疼,额间密密麻麻的细珠落下,疼到她骨子里,“臣妾好疼。” 龙轩离问道,“人呢?怎么人还没到?” 郑贵妃拽着他衣袍,苍白的嘴唇咬紧,一直在忍着,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即使再痛也不能呼喊出声,尤其是在陛下面前。 越是忍,陛下越是能感受到她的疼痛。 一会儿,疼的晕过去。 尚药局的人到上阳宫瞧见贵妃苍白的脸躺在卧榻。 来人小心翼翼地把脉,原是心症复发,这是老毛病,贵妃的诊治一直是他在诊治,心症不能根治,只能温补。 拿了药丸喂贵妃服下,最后写了方子,墨云出去煎药。 她自小体弱,这心症也是娘胎里落下的,无法根治,以往曾发作过几回,但早已好些年没再发作。 吃了药丸,贵妃缓过劲,睁眼便瞧见人在跟前,心下更是高兴,虚弱的唤道,“陛下……” “别起身,现下觉着如何?还有不妥?” 贵妃缓缓摇头,“臣妾好多了。” “你宫里的救心丸呢?”龙轩离问道。 “臣妾把这些个都丢了。”贵妃哭了,“臣妾是戴罪之身,若是心症发了要了臣妾的命,也算是赎罪。” “胡闹。”龙轩离呵斥,“这是能闹着玩的事吗?” “臣妾得了陛下厌弃,臣妾无颜面见陛下。” “爱妃,这是何苦?”龙轩离手掌覆住她的手,“岂能拿自个儿的身子玩笑?你这是不要命了?” “若是陛下厌弃臣妾,臣妾活在这世上也没了意思。”贵妃闭上眼,要起身,“臣妾今日的经书还未抄写完。” “不能因为这事而误了抄写经书。” 龙轩离按住,“都这等模样,还抄写经书作甚?” 这时,郑贵妃转到正题,“陛下厌弃臣妾,臣妾的父兄不日将会远行至北疆,战场凶险,臣妾怕……”而后啜泣,”臣妾怕一别再也见不到父兄。“ “前儿些日子父亲来信,说甚是想念臣妾,望家中一聚,以全思念之情。臣妾着实不忍,想着能回家省亲探望。” “只是臣妾给陛下惹了麻烦,自是无颜见郑家的长辈。”说着剧烈咳嗽,“家中母亲年岁大了,臣妾也好些时日没见到母亲。” 龙轩离抚着她背脊顺气,“你父兄为大宣朝立下汗马功劳,母亲又是诰命之身,想回家省亲自然是可的。” 他答应了,郑贵妃苍白的脸爬上一点笑容,“陛下答应了?” “嗯。” “陛下恩德,臣妾感激涕零。”郑贵妃岔气,猛的咳嗽,“臣妾谢陛下隆恩。” “好好养身子,身子养好便安排出宫回家省亲,若是郑家瞧见你病了,也是会担忧。” 郑贵妃眉眼弯了,“嗯,臣妾会养着身子。” “陛下还走吗?”郑贵妃问道,“臣妾想您。” 龙轩离轻叹口气,“朕自然在上阳宫陪你,待会喝了汤药,早些歇息。” “臣妾歇息了,陛下会走吗?” 他安慰,“朕不会走。”说道:“乖乖把汤药喝了。” 当夜,龙轩离留宿在上阳宫,后宫一时摸不着头脑,贵妃不是遭了陛下厌弃?怎如此短时日便重新获了盛宠? 说到底,贵妃就是贵妃,陛下念着情分还有郑家呢。 第127章 做戏做全套 后宫众说纷纭,大伙拿不定主意,这贵妃眼看是重获盛宠了? 那不得赶紧巴结巴结贵妃,说到底贵妃终究是贵妃,论情分,贵妃是先入的潜邸,姜婉仪晚入府好些年。 陛下怎不会顾及往日的情分,要说在潜邸,贵妃最为得陛下宠爱,只是身子不好,怀身孕后没了,至今没再生养。 当年,若不是贵妃无子,先帝不会催着陛下选秀,充盈后院。 凤仪宫。 最可气的是王皇后,抿鼻皱了皱眉,“这药甚苦。” 云若知道娘娘意有所指,并非指的药苦,“娘娘……良药苦口,苦尽甘来。” 贵妃失宠没几日,便让她想到法子复了宠,王皇后心里那个气呀,陛下心里果然是有郑贵妃的,只不过瞧见她跋扈心里生气。 先是以血书陈情,又是脱簪请罪,接着心症复发,好一个连环套,贵妃真是有办法,如此能引得陛下想起往日情分,这不就原谅她了? 不过在上阳宫待了一宿,便撤了禁足,当真是好手段。 心症来的突然,这不就给了贵妃留下陛下的借口了吗? 王皇后冷笑,“贵妃真是好手段。”原想着借此契机削弱贵妃的宠爱,最好是因此遭了陛下的厌弃,却没想到贵妃很快便翻了身。 瞧尚药局流水般的药膳入上阳宫,陛下心疼着呢,舍不得心尖上的人犯病。 云若见娘娘不喝,劝道,“娘娘,趁热药喝了,对病症才好。” 她患上头疼之症,也没见陛下如此关心,但贵妃患了心症,陛下就急得巴不得把整个尚药局太医署搬到上阳宫。 如此一想,觉得那汤药更苦了。 她也是太高估姜汐瑶,因着这事却不能彻底将陛下笼络心手,反而给了贵妃可乘之机,陛下对姜汐瑶怜惜,但心里呀终究放不下贵妃。 王皇后盯着黑漆漆的汤药,一饮而尽,带着不甘和苦涩。 “对了。”王皇后说道,“林才人侍寝的事你好生安排下。” 进宫多日,陛下却迟迟不召林才人侍寝,可见林才人并不得陛下欢心,若是要怀上孩子,需得好好运作一番。 云若道,“喏,皇后娘娘。” 贵妃心症发作,龙轩离连着好些日子宿在上阳宫,贵妃的病情好转。 卧榻而眠的贵妃醒来,瞧见人睡在她身侧,这种拥人在怀踏实的感受,不由得抱紧了几分。 龙轩离醒了,问道:“醒了?心症还疼吗?” 贵妃满脸娇羞,摇头说道:“不疼,这几日陛下精心照顾,盈儿已然好了。” 龙轩离拍拍她背脊,“好了便好。” “臣妾体弱,害的陛下担忧,臣妾心里愧疚。”贵妃说的心疼,她抚着他眉宇,心疼道:“陛下这些日子又要顾着政事,又要顾着臣妾,臣妾心里过意不去。” 龙轩离轻笑,“你没事便好,前夜心症发作如此厉害,朕担心你。” “多谢陛下不弃。”贵妃盈盈笑道,“臣妾才能好得如此快。” “什么时辰了?” 贵妃道,“快到寅时六刻。” 龙轩离掀开被褥,“朕要上早朝,你好生歇息。”他唤了夏全,“得了空朕再来看你。” 贵妃秀眉弯弯,起身更衣,龙轩离止住,“朕让夏全更衣,你身子未好,不要操劳。” “喏。”贵妃系纽扣的手一顿,龙轩离笑着拍拍她手背,“乖,回去躺着。” 陛下发话,郑贵妃美滋滋的回去躺着。 这宫里惯是会见风使舵,那会儿瞧见姜汐瑶得了盛宠,这会儿贵妃复宠,上阳宫又恢复以往的门庭若市。 各宫纷纷给贵妃送礼,美其名曰探病,恭贺郑贵妃病大好。 那些入宫的秀女,册了位份,早已拜见皇后,当时贵妃禁足,谁也没见过贵妃,这会儿贵妃复宠,新入宫的秀女便去上了上阳宫请安。 漪兰殿又恢复往日的冷清。 姜汐瑶冷笑,贵妃复宠也是在意料之中,原书中贵妃没那么容易下线,再说龙轩离用得上她母家,不会轻易废了她。 不过,这连日宿在上阳宫,姜汐瑶更不觉着奇怪。 龙轩离这人,会演戏的很。 若是一招不慎,压根不知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为了朝堂平衡,所以龙轩离对她说情话时,她从未动心,谁会相信三妻四妾男人的话? 有句话说的好,男人的话能信,母猪也能上树。 至于贵妃能复宠,也不全是贵妃使用苦肉计,龙轩离是谁?在深宫大院脱颖而出成为皇帝,要是没两把刷子,她都不会信。 这样的帝王,会是恋爱脑吗?显然不会。 他可以宠,他可以给荣华富贵,但绝不会给任何一个人爱。 素来与贵妃为敌的皇后,这会儿怕是在凤仪宫生气呢。 没借着如此机会,铲除郑贵妃,反而让郑贵妃轻松脱了困境,要说荣宠只会比往常更盛,不会少半分。 姜汐瑶不愿意管那些个污糟事,她只要过好自个儿的小日子便好,当然人若是欺她,她也不会软弱。 她最爱的就是装白莲花,装柔弱无辜,看鹬蚌相争。 无论龙轩离宠爱谁,她都要不争不抢不闹,三不原则,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如此简单的道理后宫的人却不懂。 她们那些争宠的小手段,在龙轩离眼里算的了什么。 她安心地待在漪兰殿里养伤,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一概不知。 而此刻的皇宫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高高在上的龙轩离,今日宠幸娇艳动人的秦美人;明日又去了昭阳殿;而后日,则陪伴庄修媛漫步花苑赏景。 然而,这一切看在姜汐瑶的眼中,只觉得这位皇帝当真是辛苦至极。 他不仅需要应对朝堂之上那些错综复杂的政事和权谋争斗,还得时刻周旋在后妃们之间。 前朝与后宫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所以,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午后时分,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漪兰殿的院落里,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姜汐瑶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手中抓着一把瓜子。 一旁的春竹则贴心地为她添茶倒水,偶尔有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传来,仿佛在告诉人们春天已经真正来临。 虽说龙轩离已有好些日子未曾踏入过漪兰殿一步,但姜汐瑶的生活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宫中的下人们依旧尽心伺候着,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其他方面,都不曾有半分怠慢。 显然,这都是因为夏全遵了龙轩离的旨意,对姜汐瑶悉心照料,各种吃穿用度更是从未短缺过。 这样的日子虽然看似平淡无奇,但对于姜汐瑶来说,却也算得上是一种难得的宁静与安逸。 没有了宫廷斗争的纷扰,她可以尽情享受这份独处的时光,感受着春日暖阳带来的温暖与舒适。 第128章 正面交锋 上阳宫。 郑贵妃满脸失望,墨云瞧着娘娘皱眉,说道,“娘娘,来日方长,若是此次不成,还有下回,下回一定成。” 郑贵妃指着这回能怀上,却不想月事还是来了,期望落空。 贵妃满脸愁容,又算着下回受孕的日子。 墨云说道,“如今娘娘重获盛宠,娘娘心症,陛下心里念着您呢,好些日子没睡好,就是怕娘娘您心症难受。” 说的也是,本来怀孕是为了能解困,如今陛下还是很宠她,那也可等下回。 上回在气头上,差点让墨云把依兰香丢了,幸好没丢,依兰香珍贵,不可多得,就这么小小瓶便是数金之价。 好在,她收住了,没在起头上扔了。 “本宫回娘家省亲的事如何了?”她跟陛下要了恩典,五日后回家省亲。 墨云道,“娘娘放心,陛下发话,娘娘自然是风风光光的回娘家,内仆局的奴才自然不敢怠慢。” “嗯。”贵妃放了心,她自然要风风光光回娘家,要让全京城的人瞧瞧,陛下最宠爱的是谁。 她风光回娘家,郑家自然也不会被人小瞧了去。 姜汐瑶身子好了,她就要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去了,明日正好是请安的日子。 她起了大早,小六子唤了轿辇抬去凤仪宫,凤仪宫不远处,下了辇。 她是最早到的,凤仪宫的摆设十年如一日,还与往常一样,只是今日贵妃也来了,贵妃复宠后一日比一日滋润。 姜汐瑶与贵妃打了照面,她站定一下,不紧不慢给贵妃福礼。 贵妃瞧见姜汐瑶怒意瞬间上来,只见姜汐瑶养的是越发好了,眉目也越发精致,别提她养的真是好,要说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她眼睁睁的瞧着姜汐瑶很规矩的行礼。 没等贵妃发话,便起了身。 她冷呵,落座:“姜婉仪是升了位份,便如此不懂规矩了吗?”顿了顿,“得了陛下的宠爱,便恃宠而骄了吗?” 姜汐瑶顿住,站定回道:“臣妾不敢。” 她是笑着说的,但那笑在贵妃眼里分明是嘲笑,她的笑太过刺眼,笑她愚蠢,笑她不知所谓。 姜汐瑶心里冷笑,她这又是闹的哪门子醋? 要说她恃宠而骄,她是真不敢呀,该说恃宠而骄,可以说郑贵妃,也可以说是萧昭容,却轮不到她。 “你……”贵妃当下要出气,墨云在旁使了眼色。 想想是在凤仪宫,就算放肆也不能在凤仪宫,况且她刚获盛宠,不能在这节骨眼生事。 姜汐瑶笑了笑,说道:“臣妾行了礼,娘娘却不受着,莫不是又要像上回似的无缘无故打杀臣妾吧?”她借故揉了眼角,“臣妾这身子刚好,万一出了岔子回头又变成娘娘的不是了。” 颇有挑衅的意味,“贵妃娘娘,您说是与不是?” “你!”贵妃要气死了,奈何眼下这事才风平浪静,她出宫省亲在即,不能多生事端。 姜汐瑶打断她,“娘娘,臣妾可以落座了吗?” 要不是她位份高,她才不愿意守这破规矩,天天行礼规矩的,累都累死人。 姜汐瑶不信,这事才过去,贵妃复宠没多久,便急着上赶给人落下把柄,这瘪她不吃也得吃。 贵妃偃旗息鼓,冷静下来,咬咬牙,“姜婉仪坐吧,别站出了毛病。” “多谢娘娘体恤。”姜汐瑶落了座,贵妃想掐死她却没办法掐死她的心情,她都看在眼里。 墨云捏了把汗,要是换做往常,其他妃嫔敢如此对贵妃,娘娘自然二话不说早叫人教训了,但眼下节骨眼,贵妃心有忌惮,不敢造次。 她祈祷姜婉仪别说了,这口气贵妃咽下,但指不定哪天会出气,而且他们这些下人还要哄着贵妃,娘娘不能教训姜婉仪却能教训他们这些奴才。 墨云端了茶上去,暗示娘娘千万不要动怒,以免好不容易得了恩宠转眼又没了。 两人相安无事的待了会儿,人就来齐了,如今她的位份上去,坐的位置自然也靠前了,这会儿与郑贵妃的位置不远。 瞧见几个生面孔,她认不出来,知道选秀时选了好些个人入宫,能被选中入宫的容貌自然是极好的。 秦美人她是认识的,其余的有认出几个,乔美人,林才人、沈御女,张宝林,这些个曾是在她跟前露过脸,再一些她认不出。 姜汐瑶不由得看了一眼秦美人,她今日穿的与那日不太同,今日穿戴清新素雅却不失隆重,手上那翠绿手镯更是贵气,按理给她请安后便坐下,两人也没说什么话。 人齐了,皇后也出来了。 所有人恭敬的向皇后请安,“起身吧。” 皇后瞧了眼贵妃,今日贵妃倒是容光焕发,被人宠着就是好,不过今日却安分,往日可没现下这么毕恭毕敬,动不动拿陛下宠她这事恶心人。 如今虽说复宠,事过去了,但毕竟也没说过眼云烟,吃了这么大一亏,自然收敛些。 皇后朝所有人端庄笑了,摆摆手让众人坐下,又看了姜汐瑶,问道:“姜婉仪如今是好了?本宫原是让你好好养病,不必来凤仪宫请安。” 姜汐瑶规规矩矩站起回话,“臣妾身子大好了,司医也说臣妾静养几日便好,自然是要来凤仪宫给娘娘请安。” 皇后点点头,“还是要小心为好。” 她很意外姜汐瑶会来请安,毕竟她让云若传了话,可以不必来凤仪宫请安,今日她却来了。 皇后满意,至少她面上恭恭敬敬,找不出一丝差错,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得体,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比起贵妃恃宠而骄,在姜汐瑶身上瞧不出任何不体统的规矩。 当然,也是她让贵妃吃瘪,冲这一点皇后是满意的。 “你啊,本宫说了你不必来凤仪宫请安,就是念着你身子不好,该多静养几日才是。”皇后发话挥手让人坐下了,瞧着皇后很是关切。 “多谢娘娘体恤,臣妾请安是应当的。” 皇后笑着点头,又去看贵妃,“贵妃今日与往日倒不同。”故意揶揄,“比起往日,今日话少了许多,人也规矩了。” 皇后话一出,贵妃脸色青了,打杀姜汐瑶的事任谁都知道,但贵妃品阶高,谁敢当面下贵妃的面子? 也就皇后当面点出来了。 在潜邸时,郑贵妃还是郑良娣,没少因着得宠的事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后来怀了孩子更是趾高气扬,最后呢?孩子还不是没了。 至此,贵妃沉静好一会儿,等身子好利索,人又跋扈了。 好在,孩子没了,若是有孩子,指不定多嚣张。 今时不同往日,后宫里的妃嫔越多,越是难一枝独秀。 第129章 省亲 贵妃顿了下,尴尬的面色。 姜汐瑶心想,皇后拿她当枪使还用的挺顺手,不过能不能别拿她当枪使?她不想背这个锅。 其他人瞧在眼里,心思各异,顺着皇后说话不行,帮着贵妃说话也不是,只好坐着干瞪眼。 贵妃心里早骂了姜汐瑶千百回,心里有了猜测,姜汐瑶明摆着站皇后那一头,跟她作对,今日皇后的话,贵妃心里不得不拉防着姜汐瑶。 敢情她是投靠了皇后做了皇后的狗腿子,也许姜汐瑶是皇后抛的玉砖,为的就是想搞垮她。 这么一想,便能说通了。 等出了凤仪宫,贵妃脸色差到极点,又想通背后全是皇后搞鬼,自然对皇后心生不喜。 墨云瞧着贵妃的脸色,赶忙哄道,“娘娘息怒,姜婉仪这事刚过去不久,五日后又是您回家省亲的日子,望娘娘为大局着想,若是出了岔子,怕是会寒了陛下的心。” 贵妃咬牙,指尖攥紧,要不是为了郑家,她才不会如此忍气吞声。 算她好运,且先放过她,不过贵妃思忖,姜汐瑶的背后一定是皇后,这一出好戏都是出自皇后的手,要说报仇,自然也是要找到正主。 若是哪日能扳倒皇后,处置姜汐瑶是顺手的事。 先过了省亲再算账也不迟。 贵妃柔了脸色,才将心口的气压下,墨云会意,“娘娘放宽心便是了。” 她遭了陛下厌弃,才获得圣宠,眼下她不能生事,只要陛下待她如初,其他的她可以忍,忍到合适的时机再出手处置不迟。 妃嫔多了不少,姜汐瑶光是记名字便记得头疼,也无意与其他人有过深交集,请安完毕就回了漪兰殿。 回去继续嗑瓜子,晒日光,有钱没老公,漪兰殿里好吃好喝的,什么都有,不用侍寝的日子就是好。 这日,郑贵妃早早梳妆打扮,风风光光回了郑府。 郑府前门庭若市,贵妃雍容华贵,她打扮如此贵气就是给百姓看的,也是给郑家瞧的,郑家主母并不是她亲生母亲,而是继室,她的阿娘早没了,继室扶正。 阿娘膝下只有她一人,郑家唯二的子嗣都是出自继室。 她过得好,郑家主母自然也要时时供奉她阿娘,不敢懈怠,若是她垮了,她阿娘指不定会被人怠慢,死后不宁。 郑家众人行礼,郑贵妃在众人簇拥下入了府。 郑家早摆好酒席等贵妃省亲,看到如此大的排场,自然联想到当今圣上对贵妃的好,自是不敢怠慢。 用了膳,她想回祠堂祭拜下母亲,郑槐哪能不允。 事后,有人来祠堂请她过去父亲书房一聚,郑贵妃知道父亲找她何事,左右无非是关系到郑家荣辱之事。 “本宫上了香便去。”墨云扶起贵妃,点了香递上去。 小斯恭敬行礼,回去禀报。 不多时,郑贵妃去了书房,郑槐等候多时,旁人不在,郑槐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并未行礼。 郑贵妃不意外,坐下,与方才席上的神态完全不同。 他不装,她自然也不装了。 郑槐正在写字帖,抬头望了一眼,说道:“宫里是否顺心?” 郑贵妃,“顺心,自然是顺心的,陛下很宠我,今日回家省亲给的排场规模也是顶好的,父亲看不出来吗?” 看?看自然是看出来了,不过这些又能存在多久? 最要紧的还是子嗣,若是年岁大了,想再怀上难,选秀又入了一批妃嫔,再怎么宠爱又能维持多久? 郑槐放下笔,“盈儿,不要怪为父多话,你年岁不小,后宫又入了新人,眼下你是得圣宠,但总归需要有子嗣。” 子嗣,子嗣,又是子嗣,是她不想怀吗?而是她怀不上。 回家永远说的是这些,从未关心她在宫里过得如何,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想的永远是郑家的前途。 “父亲是嫌弃我不能为陛下诞下子嗣?”贵妃冷了声。 郑槐没表情,继续说道,“再好的荣宠怎么比得过膝下有子?将来若是陛下百年之后,你呢?没有子嗣你该如何自处?”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子嗣的重要,可她怀不上。 她又何尝不知陛下百年后,她也就徒留贵妃的名号,膝下没有任何子嗣供奉。 “为父请了名医,为你诊治,好让神医瞧瞧你的缘由。” 贵妃动容,还是说了,“连宫里的医官也治不好,别说外头来路不明的所谓神医。” 郑槐摆摆手,“那名医并非浪得虚名之徒,我这一到湿雨日子身子便不爽利,腿脚疼痛,还是名医写了方子,为父方才好了。” 郑贵妃眼眸一动,狐疑,“真有如此神奇?” “当真神奇,此人还善于妇人内症。” 郑贵妃被说动了,应了郑槐的话,让神医瞧瞧。 隔了纱幔,神医凝眉许久,郑贵妃没了耐性,问道,“神医,如何?” 瞧他挤眉弄眼的,心里下了定,许是诊不出她的问题,才如此凝重,什么神医,就是个浪得虚名的神棍。 “恕草民多嘴,娘娘这病的症状并未在己身。” 郑贵妃不解,若是不在她自身,难道在陛下身上,可后宫的妃嫔也能怀上。 郑槐问道,“神医,此话何解?” 那人说道,“贵妃早年小产,身子虽是虚弱,但只要好好养着,自然会顺其自然怀上。” 贵妃急了,“那症结在何处?” “依草民看,娘娘怀不上是娘娘与圣上紫血不和所致。”说的很笃定。 贵妃犯了难,不知何解。 郑槐说道,“紫血不和为何意,还望神医解惑。” “娘娘身子无碍,圣上身子也无碍,但娘娘与圣上二人若是一道,便是紫血不和,不能孕育子嗣,即使怀了胎也容易小产。” 晴天霹雳,贵妃不可置信,她不相信是如此结果,为何她与陛下身子都好,却不能孕育子嗣,也就是说她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这个结果,她接受不了,肯定是这个草包随口捏造,不能信。 他只是想多赚些银两而已,而不是真的想医治。 “大胆,满口胡言乱语,本宫现下便可治了你的罪。”贵妃发了怒,“你可知欺骗本宫,是何罪?” 第130章 宁王的谋划 老者惶恐,跪地,“草民说的都是实话,望娘娘恕罪。” 此刻,郑槐发话,挥手让老者下去,老者见贵妃愣着,看了一眼郑槐的眼色,告退了。 贵妃不相信如此,这不是宣判她这辈子都不能和陛下孕育子嗣,这叫她如何受得了? 这时,郑槐叹息,“若是这辈子不能怀上子嗣,我们郑家……” 贵妃噙着冷笑,郑家,郑家,她不能怀上孩子,郑家的荣华富贵便不复存在了是吧? “既然神医这么说了,这辈子我与陛下无缘子嗣……”郑贵妃目光暗淡,若是如此,也是命吧。 总归不能让宫里的人知道她的状况,若让皇后那老妖婆知道,背后指不定怎么笑话她。 郑槐背手来回笃补,似是有话要说,吞吞吐吐的。 贵妃不愿久留,瞧她父亲那样,肯定有什么事需要求她,她不想听,于是唤了墨云扶她。 这时,郑槐挥手,“你先下去。”是对墨云说的,墨云看看郑槐又瞧瞧贵妃。 贵妃道,“父亲有话便说吧。”墨云是她身边的丫鬟,有什么话遮遮掩掩的。 但郑槐还是说了让墨云下去。 郑贵妃摆摆手,“下去吧。”又说道,“父亲究竟有何事如此神秘,把下人们都遣走。” 书房里只留下父女二人,郑槐走到她跟前,瞬间跪下去,“贵妃娘娘。”磕头再起,“你就当是为了郑家,留下个子嗣吧。” 他这话什么意思? 她与陛下二人紫血不和,神医都说了两人无法留下子嗣。 郑槐苦口婆心,“你与陛下不能生,可以与他人……” 贵妃脸煞白,“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你……” 欺君之罪,可是死罪,一旦被发现,抄家灭族也不为过,她父亲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提如此要求。 要她和别的男子……… 这……不可能,要是发现,这还了得。 郑槐跪着磕头,苍老的脸颊划过眼泪,“郑家不能有事呀,你兄长跟着我征战在外,以他的才能文不行,武不能够,你那弟弟年岁尚小,今后如何是否成才尚未可知。” “盈儿,郑家的荣辱皆系于你手。” 贵妃仍是不答应,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郑家,为了郑家这些事都能让她去做。 混淆皇家血脉,其罪当诛,父亲这是昏了头,敢如此做。 郑槐见她不为所动,开始打感情牌,“若是你阿娘还在,也是期望你过得好,郑家过得好。” 说起阿娘,她为了郑家十年如一日,这才落了疾早早故去。 郑贵妃拒绝,“父亲,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 郑槐知道她会拒绝,连忙道出实情,“你难道要眼睁睁瞧着郑家覆灭吗?” 他如此求她,多少想到一些,“父亲,你有事瞒着我?” 郑槐一愣,他方才急切的模样还是让她瞧出破绽,郑家所涉的事不少,现下唯一的出路便是郑盈儿。 但,她多年未孕,不是件好事。 “到底什么事?”郑贵妃提了声,喝道,“事到如今,还要瞒着我吗?” 郑槐叹了口气,“欸。”他低着头,“你兄长贪了赈灾粮。” “什么?”郑贵妃惊道,“他怎能如此糊涂?” “我已经说过他了,让他把赈灾粮原原本本赈灾给百姓,可是等我们到仓库时想把赈灾银发放时,那银子却不翼而飞。” “你说该如何是好?”郑槐说道,“若是你都见死不救,要是被陛下知晓,你兄长,还有我,满门都会遭殃。” 郑贵妃怒喝,“你……你们……” 她真的要气死了,作为娘家的人,不指望他们能帮上忙,却只知道中饱私囊,给她招惹麻烦。 “你娘要是知道郑家要完,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郑贵妃松动,郑家终究是她的根,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郑家覆灭,若是母家没了,她在宫里也便没了依杖,光是有陛下的宠爱不够,还需有娘家势力扶持。 再说,要是她娘家倒了,还不得让皇后得意死? 不,她绝不允许被皇后耻笑,被宫里所有人耻笑,她不允许。 郑槐见她松动,说道:“我也知道这事难为你了,但为父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为父不逼你,你先思虑下。” “若是你真的不愿,为父也做好了上刑场的准备。”这时郑槐递上一盏茶,“喝口茶润润嗓,你阿娘生前最爱泡的都匀毛尖。 郑槐瞧着她喝下,“为父还有事,你去内宅瞧瞧你母亲吧。” 他说的母亲自然是继母杨氏。 郑槐出了书房,转到侧院角落,恭恭敬敬的下跪,“禀王爷,一切准备妥当。” 来人正是宁王龙轩煜,宁王收了扇,“很好,郑将军做的甚好。”他瞧了郑槐一眼,“本王很是满意。” 他给贵妃喝的茶并不简单,而是下了强烈的迷迭香,此香无色无味,却能让人短暂神志不清。 宁王从郑槐身侧走过,“将来大业得成,你自当是本王的大功臣,封侯拜相。” “谢宁王。”郑槐跪地磕头,郑家贪墨一事宁王早就知晓,也是宁王出手帮郑家解决燃眉之急,条件是郑家的助力。 若是宁王的子嗣,也是皇家血脉,也不是混淆皇家血脉。 而这一步,本就是宁王的谋划,若他日宁王成就大业,他女儿还是贵妃,郑家的富贵就还保得住,甚至比当下还能更近一步。 那时,才叫位及人臣,整个郑家才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盈儿能生下男丁,将来极有可能继承大统,那时郑家该是多么风光无限。 郑贵妃喝了茶后,总觉得昏昏欲睡,体内油然生起一股燥热,她唤道,“来人,墨云……墨云……” 而墨云早就被郑槐的下人支开,别说是墨云,这会儿院落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四肢乏力,此时郑贵妃脸颊绯红,那股燥热仿佛冲破己身。 “嘎吱——” 有人开了门,她瞧不清是谁,只见那人执扇而来,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郑贵妃仿佛看到了圣上,轻吐:“陛下……” 那人将她抱起,侧身走到院落后厢房,关了门。 第131章 想她 贵妃回娘家省亲三日,今日是回宫的日子。 人人都说贵妃省亲排场可谓是大,圣宣帝给了贵妃十成的面子,这也说明皇帝重视郑家,贵妃自然也是无人能取代。 一时之间,后宫纷纷侧目,无不跟风讨好贵妃。 这就是后宫生存法则,光是受宠还不能够,还有要强大的娘家背景,贵妃就是例子。 大伙都知她和贵妃不和,贵妃早前又找她麻烦,所以她才懒得上去吃闭门羹,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待在漪兰殿。 因为无聊,她在自己宫里玩投壶,这个投壶的样式是她亲手画的,然后让工匠赶着做的,投壶好玩是好玩,不过长日无聊,总要有其他玩法。 终于折腾出麻将来了,她照着记忆画出来的,小六子手巧,拿了没用的木桩自己做的,磨光打滑,做的还真像模像样。 好久没玩,上手便玩的停不下来。 这宫里居然如此无聊,谁让她运气不好,“哐当”一下穿到宫里来了,又“哐当”一下直接穿到龙床上。 过了些日子,尚药局请平安脉,那头将脉案呈上去,也报了宫闱局,姜汐瑶的绿头牌又重新挂了上去。 这半月,南方发洪水,北方边疆关系吃紧,龙轩离是真的忙,忙的没空踏入后宫。 又是一封密报,龙轩离开了信封,皱眉脸色阴沉,而后不动声色的烧了信纸。 门外,小林子问道,“夏公公,这……陛下半月不进后宫了,奴才来给陛下翻牌子。” 夏全倒是不急,反而问道,“姜婉仪的绿头牌挂上去了?” 小林子,“是呢,姜婉仪身子好了,尚瑶局的司医请了平安脉,这不报了奴才,便挂上了。” “嗯。”夏全很平静,指着他说道,“等我报了陛下,你在这儿等着。” “欸。”小林子,“劳烦夏公公。” 小连子不知陛下会不会翻牌子,反正前些日子好几回端到陛下面前,陛下挥挥手让他下去,今日便抱着好奇不安将绿头牌端到跟前。 龙轩离忙活好一阵,不止是因为前朝的事,也是因为最近后宫出了贵妃那档子事,后宫不宁,他不入后宫也是有意敲打嫔妃,他不喜的便是尔虞我诈。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姜汐瑶的绿头牌并未挂上去。 如今瞧见姜汐瑶的绿头牌放上去了,龙轩离眉头一挑,“姜婉仪的身子好了?” 小林子躬身问道,“是呢,大好了。” 小林子陛下这是要翻姜婉仪的牌子,但龙轩离摆摆手,让他下去。 今日,陛下没有翻任何的牌子,仍是待在紫宸殿。 小林子失望,这已经是第四回陛下回绝。夏全使了眼色,让小林子赶紧下去。 以为陛下这是要清心寡欲,不入后宫,眼瞅翌日,龙轩离让人传话去漪兰殿用膳。 嘚,半月不入后宫,一来便是来漪兰殿,姜汐瑶在心里问候龙轩离。 紫宸殿批阅奏折的龙轩离莫名感觉身后有些冷。 夏全瞧出主子不适,便问,“陛下,可需传话江奉御?” 龙轩离皱了皱眉,说道:“不必。” 只是突然感觉一阵寒冷,很快便好,其他倒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这天儿越发暖和起来,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阴冷。 突然想着,半月不见,那小妮子如何了? 她最是畏寒,如今天越发好了,想是她最喜欢的便是春秋两季,不冷不热,风和日丽,这样的日子谁不喜欢? “走,摆驾漪兰殿。” 姜汐瑶心里也吐槽了一阵,要说房事,她也好久没侍寝了,算算有快近一月,这种事情,频繁吧伤身体,若是长期不那啥的话,又容易影响激素,更容易影响感情。 两人越是和谐越是容易增进感情,内分泌协调了,感情自然倍增。 如今龙轩离正念着她呢,她当然不会拒绝,不仅不会拒绝,还要拢着他,顺着他,久别胜新欢。 于是,姜汐瑶好好盛装打扮了番,翻出她前些个日子做的肚兜,与这时代的不同,她做的是现代比基尼款式,自然要给点视觉冲击。 龙轩离来的时候,她正在玩投壶,听见小六子的声音,“主儿,真厉害,发发得中。” 都中了? 龙轩离一瞧,还真是,壶瓶里面满满都是羽毛箭。 又是一发,姜汐瑶又中了。 “好准的手法。”龙轩离不禁喝彩,“爱妃的手真准。” 又快又准,手也不抖,若是射箭,那必然是好手。 “陛下……”姜汐瑶惊喜的回头,将箭递给春竹,而后福礼,“给陛下请安。” “免了。”龙轩离扶起她,“爱妃的投壶本事,朕也自愧不如。” 他玩过投壶,没有她投得准。 “陛下过奖,臣妾只是小玩会儿。”姜汐瑶笑着,“臣妾只是打发下时辰。” “那是什么?”龙轩离瞧见后头有木桩子,似是要做物件。 姜汐瑶回道,“这是臣妾让小六子做的麻将,先前臣妾玩着,却不想有好些裂开,只能重新做了。” 麻将……? 那是什么? 龙轩离自然没玩过,别说没玩过,连瞧都没瞧见过。 “那是民间百姓的玩法,臣妾贪玩,便拉着春竹夏末,还有小六子陪着自个儿玩。” 龙轩离不懂,但瞧着这些上面有字儿,倒像是数数的字儿。 龙轩离拉住她的手,“才好了多久,别累着身子。” 这些个玩乐,玩一会便罢了,若是久了也是伤神累人。 姜汐瑶晃着他手,故意打趣,“陛下日理万机,自是不懂臣妾守着宫门,只能自洽了。” 说这话的时候,眼珠水晶晶的,像是抱怨他久不来漪兰殿,却是轻快的语气。 “想朕了?”龙轩离瞧她模样,不忍呵斥她。 他也确实很久不入后宫,倒是让她守空房,心里有愧疚,“朕不在的时候,你都在干嘛?” 姜汐瑶想了会儿,“玩呀,吃呀,赏花赏景呀,得了空做些小玩意,喏还有荡秋千。”她指着那头的秋千说道。 话音一转,“夜里入睡后,得了空也会想到陛下。” 嗯,听起来她挺忙,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得了空才会想到他? 要是没空,岂不是不会想他? 他倒是想她了,每日都会想到她。 第132章 打情骂俏 “会想朕什么?”龙轩离不恼,只想问她会想他什么。 姜汐瑶娇嗔,轻轻甩了龙轩离的袖袍,“陛下要么不来漪兰殿,一来臣妾宫里就打趣臣妾。”娇羞道,“臣妾不与陛下说了。” 姜汐瑶撅着嘴,像是恼他忽略了她,但又不是真的生气。 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放下他帝王架子,龙轩离瞧她的模样觉得可爱,又觉得窝火,多日不来就给他甩脸子? 换做其他妃嫔,哪敢如此,别说半月,就算半年一年,也不敢甩他脸子,都是笑脸相迎,也就她敢如此放肆。 于是拎起她的胳膊往里头走,半路嫌她走的慢,又弯腰抱起。 这小妮子,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他,撩拨完了又当没事人似的瞧他好戏,在她面前总是无法自控,外头不方便,还是待屋子里头方便,只有他们二人。 姜汐瑶眨巴两下眼睛,任由他抱着进了里屋,“蹭”的关上门。 那些个奴才奴婢自然是乖乖的候在外头,谁敢进去打扰陛下雅兴。 正当龙轩离要放下她时,姜汐瑶抱紧他腰身,埋进他怀里,龙轩离只瞧见她圆乎乎的小脑袋,“作甚?” 姜汐瑶勾唇笑了,“舍不得陛下呀。” 娇滴滴的,龙轩离心里头软了,“方才谁说的只有得了空才想朕。” 姜汐瑶委屈,“臣妾什么时候说的?臣妾怎不知道?” 说过的话过眼云烟,死活不认,“那陛下想听臣妾说什么?” 当然是想听他爱听的话,瞧她得逞的笑意,可不就是又被捉弄了嘛? 好啊,又捉弄他? 说着,龙轩离抱着故意颠了下,姜汐瑶怕了,赶忙抱紧他,惊呼,“陛下……” 龙轩离坐下,她就这么横躺坐在他怀里,姿势好不暧昧,好在外头的远着,阖上的门漏着缝隙,也没哪个胆子这么大敢往里面瞧。 “怕了?”怕了,还敢撩拨他。她呀,就要好好治治她。 姜汐瑶伸手,去够他的颈项,如此坐着,她够的时候倒是容易,换做站着的时候,她要踮起才能够到。 龙轩离瞧她这小模样,每回这么撒娇,是存了心要哄他,还有撩拨。 有段时日没见她,心里头说不得有期待,嘴上仍是强硬道,“嗯?方才怎么不怕,这会倒是怕了?” 姜汐瑶只是笑着,没说话,勾着脖颈显然想凑上来亲吻。 结果,他故意微微侧头,没亲到。 原先是她撩拨的,每回都是她瞧他笑话,这会儿存了报复之心,故意的。 姜汐瑶,“………”娇嗔道,“陛下……” 这回轮到龙轩离看她好戏,那幽怨的小眼神盯着他,“陛下,方才岔路了。” 她指的是嘴唇岔路,龙轩离不为所动,揶揄道:“朕不是好好的杵在这儿没动嘛?” “陛下明明……”姜汐瑶刚想说,但又吞了回去。 龙轩离想听,“明明什么?”见姜汐瑶撇开头不说话,小妮子是生气了,但他不急还想逗逗她,“方才你想说什么?” 姜汐瑶知晓他存了逗弄之心,不如他的意,“没什么。” “你明明想说的。”龙轩离不依不饶,伸手捏过她下颏,“不说出来朕怎么知道?” 姜汐瑶轻轻捶了下他胸口,轻轻嘟囔:“坏。” 龙轩离笑了,他哪有她坏?明明是她撩拨他,怎么变成他坏了?坏的明明是她。 “生气了?”见她低头不看他,可不是生气了。 “爱妃?”龙轩离唤道,没搭理,又改口,“阿瑶?”好家伙,当真是生气。 哄她吧,又怕再次把她惹恼;不哄吧,万一生气整晚呢? 龙轩离把人拉近,俯身凑近,亲自送上去。 这会儿,姜汐瑶没了耐心,“蹭“的跳起,躲开,”陛下,该用晚膳了。” 小妮子,就知道揶揄他,龙轩离拎着她胳膊重新拉回自己怀里,“用什么晚膳?” 瞧他一脸怒气的模样,姜汐瑶得逞的笑了,在他生气前,捧着他脸凑过去亲一口,嘴角甜甜的,“陛下不饿吗?” 龙轩离拉住她的手,似有若无的捏着,“方才不玩的挺乐的吗?” 此时,姜汐瑶坐在他腿上,人比他稍高些,姜汐瑶俯视,换到外头,后宫妃嫔是不能比他高的,更不能俯视君主,要是被人知晓,又该说她没规矩。 但龙轩离却不觉得有问题,反而很喜欢两人的姿势,他在她怀里。 瞧他入神,姜汐瑶又“吧唧”在他脸颊亲了一口,“陛下来漪兰殿瞧臣妾,说明心里有臣妾,陛下关切臣妾,臣妾心里高兴。” 龙轩离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被哄到了,只见她如同轻盈的蝴蝶般飞到自己面前,然后轻轻地送上了两个如樱花般娇嫩的香吻。 那一瞬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让他的心莫名地感到温暖无比。 “这是赏朕的吗?” 龙轩离嘴角微扬,带着一丝戏谑问道。 姜汐瑶见状,眼珠一转,巧笑嫣然地顺着他的话说道:“陛下觉得是就是。” 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又有谁敢说出这般赏赐给皇帝的话呢? 向来都是皇帝赏赐他人,若有人胆敢如此言语,那无疑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这话是龙轩离自己先说出口的,而她也只是顺水推舟。 他似乎还挺乐意听到这样的说法。 瞧他模样,姜汐瑶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此时的龙轩离心满意足,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大手一挥道:“好!那便用膳吧。” 说罢,他缓缓地将怀中的人儿放下。 姜汐瑶则顺势盈盈一礼,娇声说道:“多谢陛下赏饭。” 两人之间的互动,颇有打情骂俏之意。 龙轩离对于这种氛围甚是享受,连日来的政务繁忙所带来的疲累和心力交瘁,在此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此时此刻,佳人在怀,那种踏实感让他倍感安心。 像她如此惹人怜的女子,确实应该紧着些才是。 想到先前她差点被打杀,心里不由得一紧。 捏了捏她的脸颊,“怎的瘦了?尚食局没顾好你?” “是臣妾最近胃口不好。” 第133章 嗔怪 “茶饭不思?”龙轩离不解,瞧她身影更单薄了,“病了?” 姜汐瑶轻笑,“臣妾是前些个日子吃多了,所以这些日子少吃点。” 龙轩离将人拉近,“先用膳吧。”顿了顿又问,“尚药局的医官怎么说?” “前日司医来给臣妾请过平安脉,说不能吃过于油腻之物,饮食尽量清淡些,少食,每回吃个五分饱即可。” “所以臣妾近日吃的清淡的多。” 想起这小妮子平日爱吃肉,尤其羊肉鱼肉虾蟹类最爱吃,近日却要忍着口腹之欲清淡饮食,可不把她憋坏? 索性发了话,吩咐道,“叫尚食局多做些精致小菜,样式多些。” 姜汐瑶眼眸发亮,她笑笑,“谢陛下赏。” 那小模样,龙轩离瞧着好笑,揶揄她:“怎么?尚食局送的吃食不好?” 姜汐瑶笑着,“尚食局自然是好的。”顿了顿,“但今日是陛下吩咐的,膳食自然也会更精细,更好吃。” 她凑近,拉了下他的衣袍,“有陛下陪着自然是最好的。” 龙轩离瞧她的小眼神,不经意间被撩了下,这会儿没人,伸手握住她柔荑,轻轻捏着,还未入夜,但他的心却入了夜。 姜汐瑶眼里都是欢喜,好似他来了,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好事,瞧得龙轩离心暖,“过来。” 他让她好好坐着,坐于腿上。 姜汐瑶瞧了一眼外头,龙轩离抱得紧,姜汐瑶只好挨着他,听着他沉稳的呼吸。 他视线定了定,想这么抱着她,静静的,皱着眉。 见她皱了眉,姜汐瑶伸手抚了抚,“陛下,别皱眉。”顿了顿又说,“皱眉老的快。” 龙轩离被逗笑,她的思绪总是与旁人不同,总想些奇奇怪怪的,“嫌朕老了?” 姜汐瑶调皮道,“陛下比臣妾早生十年,若是总皱眉,岂不是更容易老。” “好啊,居然嫌朕老了。” 说着,便故意挠了她,姜汐瑶吃笑,“所以陛下为了臣妾,可不许老这么快。” 龙轩离听着有道理,“姜汐瑶。” 姜汐瑶不解,他几乎没叫过她全名,这会有些严肃认真。 “嗯。”姜汐瑶抬眸盯着他,手仍是抚着他眉宇。 “阿瑶。”龙轩离低声道,声音刻意压低,忍不住又唤了声,“阿瑶。” “在呢。”姜汐瑶眼睛眨巴了一下,感觉耳旁痒痒的,他是在自己的耳垂侧说的,低沉磁性之声甚是好听。 不得不说,龙轩离不止长得好看,连声音都是一流,养眼养耳朵。 不过很快,她咬了咬唇低下头抱住。 龙轩离抱了满怀,竟有些好笑,她害羞的模样真好看,脸红红的瞧不够。 时不时喜欢撩拨他,等到撩拨她了,她又害羞,又胆大又害羞,怎么能有两个极端? 仰头,吻住朱唇,外头都是人,指不定膳食什么时候来,这会儿龙轩离却等不及,狠狠咬住她朱唇,有些用力。 松了革带,宽大的龙袍松了,姜汐瑶顺着宽大的袖口,沿着他胳膊往上顺了去。 她面色绯红,手上的动作却大胆的很,双眼盯着龙轩离,眼眸里掩不住的得意,当然更多的还是小女儿家的羞涩。 龙轩离口干舌燥,正了正她身形,她的系带松了,想推开她,但身体委实不听话。 还未入夜,她怎么敢,竟敢如此大胆勾引他,撩拨他。 他应该将她推开的,但他心里又希望她更深入些,更大胆些。 不懂规矩,胆子委实大,敢调戏一国之君。 姜汐瑶红着脸,瞧着同样红着脸的龙轩离,眉眼笑了,但她嘻嘻一笑,他又觉得拿她没办法,谁让她这么爱玩,谁让她这么可心。 外头夏全低着头,说道:“陛下……膳食都准备妥了。” 两人俱是一震,停下了动作,龙轩离像是被打扰好事,脸突然拉下,“嗯,知道了,候着。” 突然,龙轩离眸色一深,往她腰身轻轻捏了一把,“不安分。” 方才夏全在外头说话,她却故意逗弄他,偏偏晚膳这时送来。 姜汐瑶要起身,“陛下,用晚膳了。” 龙轩离难受着,哪给她离开的机会,把人拉回来,咬着她耳垂,“撩拨朕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用膳前,他餍足一番。 事后,龙轩离满眼笑意的瞧着她,替她拢了拢外衣,说道:“用膳。” 姜汐瑶心里诽腹,早问候龙轩离八百遍,害的她用膳时辰晚了。 龙轩离餍足,倒也没心思用膳,反而瞧着姜汐瑶吃。 她顾不上龙轩离的目光,折磨一番,这会儿没了力气,需要好好补补,补充方才消耗的体力。 她见识过龙轩离的厉害,一回是满足不了她的,夜里还有的折腾。 龙轩离瞧着她吃东西,那清甜可口的南瓜,注意到她多夹了几口,想来很是好吃,历来她喜欢吃肉食,对南瓜却上了心。 姜汐瑶瞧见,止不住夸道,“陛下,这好吃呢。”又夹了筷,“臣妾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南瓜。” 于是,给他夹了一筷子,“陛下尝尝。” 她说好吃必然不差,便尝了口,“嗯,好吃。” 说到吃,她总是这么高兴,“臣妾就说嘛,好吃。” 龙轩离瞧她吃的高兴,也没拦着她吃,反而觉得与她一道用膳,她总是跟小兔子似的甚觉得可爱,心情舒畅不爽。 很快,姜汐瑶停了筷,抿了抿嘴,“臣妾吃饱了。” 龙轩离瞧了瞧,她吃得不多,又想到她最近养胃不能吃多,这么多道菜,每道她都尝了遍,说起她真的不挑食。 有句话,不挑食,好养活。 真真是好养活呢。 龙轩离不太饿,吃了一些便没吃了,吃完天也黑了,姜汐瑶不想这么早入内室,才吃完要消食。 龙轩离瞧出她的想法,“去院落走走,消消食。” 她正有此意,便说,“臣妾今日还没喂锦鲤,陛下陪臣妾一道吧。” 索性,龙轩离陪着她到池边喂锦鲤,锦鲤养的不错,也没被她喂成大胖子,也没饿瘦。 姜汐瑶见锦鲤,很自豪,“臣妾养的不错吧。” 确实不错,池水干净,鱼儿也干净,一瞧便是精心养的。 “那条冒泡了。”姜汐瑶顺手指着,很高兴。 说着跑去池边想要瞧得更清楚,龙轩离跟了上去,虽说道路边有放好的灯笼,但姜汐瑶走着走着脚下一个踉跄。 龙轩离接了个正着,“小心。”而后责怪,“走个路都能摔着。” 幸好他跟着,要不然这一摔指不定伤筋动骨,活脱脱是个小孩子。” 龙轩离瞧见她映着灯光的脸庞带有嗔怪,这是怪他多话了? 第134章 幽会 “朕好意接住,你却怪嗔怪朕。”好心当成驴肝肺,“如今脾气见长,一句都不能说了。” 姜汐瑶嘻嘻一笑,顺势靠近他怀里,不怀好意的伸手划过他腰间,颇有撩拨之意,院落灯光微暗,好在奴才在后头,却听的姜汐瑶道,“臣妾哪敢怪陛下。” 哪敢?她胆子倒是大的很,这会儿大庭广众,幕天席地,竟敢撩拨她。 方才餍足了下,此时被撩得起火,他想推开她,但她又紧着他,伸手挽住颈项,哼哼唧唧的,“臣妾谢陛下救命之恩。” 倒会瞧眼色。 “回去。”回去看他怎么欺负她。 姜汐瑶笑了下,执意,“不。”她笑得花枝乱颤,“臣妾还未消食呢,陛下再陪臣妾走一会。” 她软软的相求,龙轩离无奈应下,只陪她走一会儿就回去。 夏全想跟着,龙轩离摆摆手让他站远处等着,直到两人消失在眼前,两人顺着小路绕到后院,后院是前不久刚修葺好的假山。 身影一闪,外头微弱的路灯,此时全暗了,假山狭窄,两人紧紧依偎。 龙轩离自己也不相信,他居然跟妃嫔闪进假山,还以如此暧昧的身形,仿佛与人幽会般加见不得人。 “与朕回去。” 姜汐瑶抱住他腰身,态度坚决,“不,这里好玩。” 哪里好玩,明明是在挑火,狭窄的洞口,清晰可听的呼吸,与她一道总是不断破例。 姜汐瑶才不管这么多,撒了娇,“陛下,还早着,臣妾不想这么早回去。” 不想回去,在这里把她办了也可以。 念头瞬起,龙轩离低声说道,“这里也可。”被勾起的火哪这么容易散。 低头吻住,她的唇软软的,让人欲罢不能。 好一会儿才不舍分开,姜汐瑶猛的吸了口气,“臣妾没气了。” 她是真呼吸不过来,攫取到新鲜空气,猛地一吸,“臣妾玩够了,要回去。” 方才叫她回去,他不回去,眼下却想回去,不能够,他不想回去,就在这里。 眼瞧她要走,龙轩离轻而易举摁住,迫使她抬头,狠狠吻住,好一会儿才说,“爱妃想回去,朕不想回去。” 她找的地方甚好,不能让她得逞。 急促,婉转,男人的闷哼不断从黑暗的假山里传出。 没有皇帝的命令,谁敢靠近,都乖乖在前院候着呢。 龙轩离舔了舔唇,幕天席地,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只是假山狭窄,他发挥的太有限。 此时,姜汐瑶的脸早已红的滴血。 规规矩矩二十多年的龙轩离,哪如此放荡过,小妮子就是喜欢撩拨他,然后引他放火。 汹涌澎湃起伏,又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整了整衣裳,从假山里走出。 此时,姜汐瑶的脸还红着,只是灯光太弱,让人瞧不清。 倒是龙轩离神清气爽,“回去。”回去沐浴。 姜汐瑶乖乖的走在他身后,沐浴更衣躺回到寝床,她那明晃晃笑意瞧着他,龙轩离脸都黑了,“不懂事。” 委实不懂事,拉着他做这事,半途喊停又要走,当真是不懂事。 撩拨完就走? 哪能这么惯着她?当然不能? 姜汐瑶哪知道他是这个意思,一看这架势,立马装无辜可怜。 这脸色,可不是要治罪的前兆?但他又不是真的生气,而是佯装生气。 得了,得了,谁让人家是皇帝老子,不得顺着他点儿?男人的自尊还是要维护的。 顺一下,毛捋直了,房事才能和谐。 男人嘛有时要逆着来,有时要顺着来,才能更好的增进感情,这不,这回的主动权全权交给龙轩离,刚到一半儿,反客为主。 龙轩离更喜欢了,他就喜欢她对他没规矩,越没规矩越好。 姜汐瑶从枕头下扯出粉色丝带蒙了他眼睛,“陛下不许瞧臣妾。” 他高兴着呢,便随便她肆意。 方才的两回不酣畅淋漓,这回算是满意了。 龙轩离许久没搂着她睡,如今把她抱在怀里中,觉得两人更是契合,软软的,他又被撩了火。 趁她未睡,满足了一回。 这久不入后宫的男人,凶起来可真汹涌,她差点招架不住,不过龙轩离念着她身子,动作很轻柔。 姜汐瑶咬着牙,龙轩离非逼着她唤他名讳,唤就唤吧,最后他却说,“往后没人的时候唤我阿离。” 姜汐瑶一听,他说的是我,而非朕,这是感情升温了。 这不,她眼睛亮了。 心里叫好,可不得赶紧升温,原着里她可是被皇帝利用,最后在冷宫了却残生,也不过短短十九的年月。 真正的姜汐瑶死在她十九岁那一年,这搁现代是妥妥的花季年纪呀,在原着里却是一生。 感情升了温,她可得好好伺候伺候金主,以后的命少不得他护着。 想到此,姜汐瑶更卖力了,唤得更是勾魂。 龙轩离身形一僵,他原只是轻轻的,没想大力,但她的小嘴实在勾魂,从她口里蹦出来的声儿直直的窜入他心坎里。 原本的顾忌荡然无存。 “阿瑶,我喜欢你这样。”微弱的烛光爆了又爆,他的心也爆了又爆。 哎呦,人家说喜欢,面对金主,姜汐瑶哪会拒绝,“阿离,阿离。” “喜欢我吗?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姜汐瑶心里白眼一翻,这皇帝这么上头的吗? 要说喜不喜欢,废话,整个皇宫就他一个男人,为着自己的性福,当然喜欢,这一夜过后谁知道他几时才踏进漪兰殿。 金主的话她不能反驳,此时更要顺着他,“喜欢……”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甚是妖娆妩媚。 不知多久,银铃停下,龙轩离亲吻她白皙的背脊,又亲吻她耳垂,心满意足抱着她沉沉睡去。 翌日,早早醒来,瞧她乖巧的窝着睡,心里软了,亲了她一下,低声呢喃,“懒虫。” 被吻的醒了,只是微睁了眼,看见龙轩离那张俊俏的脸,稍稍一笑,然后凑近,回了个吻,“早。”又睡了下去,突然又换了个姿势窝进他怀中。 就这么蜻蜓点水,龙轩离高兴了,整日心情都好了不少。 第135章 贤妃生子 他在漪兰殿没了让妃嫔伺候更衣早朝的习惯,她爱睡便让她多睡会儿,左右有奴才们伺候,不缺她一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算算裴丽妃的产期不到月余,这是宫里第一个孩子,自然重视着。 龙轩离抽了空自然也会去乾祥宫坐坐,陪着用膳,也让夏全多盯着。 先前她伤着,上巳节,寒食节愣是一个没碰上,踏青、秋千、蹴鞠、牵勾、斗鸡、斗草,她愣是没去,听春竹说曲江上可热闹了。 往年,探春宴、曲江设宴,皇宫贵族自是不会缺席,今儿个龙轩离因着政务,又碰上选秀,实在抛不开只能作罢,如此盛景只能等来年。 姜汐瑶觉得甚是惋惜,她倒是想瞧瞧是何气派呢。 往年,寒食节休沐七日,而龙轩离只休了一日,那些个商议的大臣也没落到几日,寒食节草草的过去了。 入了五月,这天越发热了,裴丽妃这胎多少人盯着。 这一生,乾祥宫的人络绎不绝,丽妃是真真发动了,用晚膳时肚子有了动静,直到了夜里,那会儿宫门真真是开了,正儿八经的生了。 忍着疼痛好些时辰,直到了晨曦,孩子呱呱坠地。 那边立刻就有人去报喜,“丽妃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子。” 这是圣宣帝登基以来第一个子嗣,还是长子。 龙轩离那边听到消息,下了早朝正好去乾祥宫瞧她,皇后也在乾祥宫,“恭喜陛下喜得皇长子。” 乾祥宫的人跪了一地,满心欢喜的道贺。 “将大皇子抱过来吧。”皇后说道,“这是陛下登基第一子,是大宣朝的福星。” 龙轩离知道皇后说的是吉祥话,总归是谁给他听的,大皇子的身份何其金贵,他心里总归是高兴的,后宫需要新的气象,毕竟是他的亲生的孩子,“辛苦丽妃了,丽妃劳苦功高,为大宣诞下皇子,功不可没。” 龙轩离说的是大宣,而非是他自己。 瞧着软乎乎的孩子,想起漪澜殿,若是她生的孩子,会是怎样? 也是这么软乎乎的吗? 会像他还是会像她? “丽妃的位份动一动吧,晋位贤妃吧。”妃位的妃嫔本就是少,动一动位置也好。 裴丽妃刚刚分娩完,生下皇长子。产房污秽,按照宫廷规矩,皇帝不能踏入污秽之地。 她躺在床上,身体极度虚弱,甚至连起身拜见皇帝都无能为力。 整整一夜的生产让她感到无比疲惫,但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生的是皇长子,是陛下登基第一子,也是大宣朝的皇子,金贵得很。 只要他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那么她的未来便无需担忧了。 毕竟,在这深宫之中,子嗣往往意味着地位和保障。 一直以来,她得到的恩宠并不多,陛下对她也未曾表现出过多的偏爱。 但现在不同了,有了这个孩子作为依靠,即便日后没了陛下的恩宠,凭着母凭子贵,陛下至少还会挂念他们母子二人。 若是这个孩子将来不能登上皇位,那能被封为亲王或者郡王之类的爵位也是极好的。 如此一来,她这一生也算有了依靠。 此时此刻,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其他妃嫔皆无所出,自然是以她的皇长子最为金贵。 哪怕日后再有其他妃嫔产下皇子,恐怕也难以超越她儿子的地位。 占着皇长子的名分,自然是比其他皇子更为耀眼。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郑贵妃自然也是来了乾祥宫,见到陛下抱着皇长子那高兴劲儿,心里止不住酸疼。 皇后瞧了郑贵妃,问道:“贵妃为何如此愁容?丽妃好不容易生了皇长子,贵妃不替陛下高兴吗?” 王皇后这是故意挑她错处,如此大喜日子,若是她愁容不展,惹得陛下动怒,这是皇后的目的。 贵妃轻笑,“恭喜陛下喜得龙子,臣妾自然为陛下高兴。” “呕——” 贵妃突然呕吐不止,王皇后冷眼瞧着,话里话外都是刺儿,“丽妃方才生产完,许是产房污秽,味道污了妹妹,但妹妹也不用如此。” 郑贵妃说道,“请陛下,皇后恕罪,只是臣妾胃里翻涌,忍不住才如此……”她低头一笑,”也不知怎的,最近没胃口,总是闹腾。“ 前日,她瞧过彤史,贵妃难道是……? 念头很快打消,不可能,郑贵妃的身子不好,怀孕这事怎么可能。 要是能怀上早怀上了,还用等到如今? 王皇后很快将情绪压下,笑着说道,“贵妃身子若是不适,便回上阳宫歇息吧。” 此时,龙轩离发话,“朕还有奏折未批阅,丽妃辛苦,需要好好伺候着。” 皇后领命,龙轩离看向郑贵妃,“朕与你一道走。” 贵妃含笑应着,那眼里的得意藏不住,仿佛在炫耀陛下还不是跟她走了,那番炫耀得意。 皇后紧了紧后牙,心想得意又怎样?得意能生下皇子吗?别说是个皇子,皇女也生不下来。 王皇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翻江倒海,只是不会明着发作,笑着恭送皇帝,眼睁睁瞧着人与贵妃一道走了。 贤妃生子,她作为皇后不能离开,内宫事务她要做到无人挑剔,见贤妃醒了,温声说道,“你生了皇长子,功在社稷,陛下已下旨晋位你为贤妃。” 乾祥宫处理完了,她也该走了,“往后你定要好好养着大皇子。” 说完便走了。 第136章 佑茑传情 毓舒宫。 杨惠妃脸色阴沉,张美人不安的坐着,如今丽妃生了大皇子,杨惠妃心情怎会好? 张美人似是要搭话,杨惠妃一脸不耐烦,“这个时辰了,你还待在毓舒宫做甚?难不成想留在毓舒宫用午膳?” 语气不善,眼神凌厉。 张美人愣了下,立马起身,“那不打扰娘娘了,臣妾跪安。” 此时,杨惠妃说道,“不是本宫说你,虽说你侍寝不多,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若是她怀孕,往后说不得能将她的孩子抱来膝下养着,就是因着这个原因,她才留着张美人。 张美人面露尴尬,“是嫔妾福薄,没有子嗣缘分。” 杨惠妃瞧见她那逆来顺受的模样便来气,于是摆摆手,“行了,你赶紧走吧。” 见到她就心烦,没用,真是没用。 出了宫,张美人回头冷冷瞧着毓舒宫的宫檐,仅仅一眼,便走了。 什么惠妃,就是个胸无点墨的妃子,头脑如此简单,要不是是妃,她也不用如此低眉顺目。 只要不顺心,就责骂她,不是一回两回了。 张美人咬咬牙,罢了,跟这等人说什么都无用,人家只是想要拿捏她发泄罢了。 此时,迎面撞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香兰呵斥,“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没瞧见张美人在此吗?” 那人直直跪地,“美人恕罪,美人恕罪。” 张美人愣住,说道,“抬起头来。”那人听闻,缓缓抬头,张美人瞧见一震。 “狗奴才,要是美人有个好歹,有你好看的。” 此时,张美人摆摆手,“罢了,他也是无心之过。”而后说道,“你下去吧。” “多谢张美人,多谢张美人。” 香兰不解,“美人,为何放过他,如今咱们门庭冷落,连个小太监都敢欺负到云雪阁头上。” 张美人紧了紧手中的纸条,是方才撞上来的时候塞给她的,“罢了,左右也是无心的,何必多生事端。” 此时,姜汐瑶的轿辇到了,张美人慌张的将纸条塞进袖口,福礼:“嫔妾给姜婉仪请安。” 姜汐瑶微笑,“张美人,好巧。”她瞧见对方的慌张,问道:“张美人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差?” 张美人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回道,“嫔妾身子不太舒服,这日头着实大。”张美人解释的苍白无力。 姜汐瑶没说什么,“若是张美人身子不适,该寻尚药局瞧瞧。” 张美人行礼,“多谢婉仪关怀,嫔妾身子不爽利,请容许嫔妾告退。” “嗯。”姜汐瑶说道,“去吧,回宫好好歇息。” 张美人拜谢,便回了宫。 回了云雪阁,张美人独自一人待在房里,开了纸条,果然是她的佑郎。 张美人开了首饰盒,是一支银钗,是那年他送给她的,她一直珍藏,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相见。 她与林佑是从小定下的婚事,可父亲为了荣华富贵,让她入了潜邸,自此张林两家婚事告吹,皇家选秀,谁敢多言。 没人知道她在宫里过得是什么苦日子,无依无靠,不得陛下宠爱,整日与烛光弄影为伴,很是寂寥。 我心多寂寥,君心似我心。 张美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愁苦。 此时,外头响起一阵清脆鸟叫,张美人开窗,瞧见了,是佑茑,是他取的名字,取他名字与她名字一字组成。 鸟脚脖处有纸条,张美人瞧了四处,没见人,关了窗。 果然是佑郎写给她的,张美人才知他入宫做了侍卫,方才的小太监是他假扮。 张美人眼角流泪,她入了宫成为美人,他做了侍卫,两人终归有缘无份,信里极尽思念,能盼一见。 她也想见他,何曾不想。 上阳宫。 郑贵妃卧榻贵妃椅,宫人端上剥好的橘,递到跟前,墨云说道,“娘娘,您……这酸橘酸得很,娘娘您用着小心些。” 她想问的是确定要吃这橘吗?这酸橘闻着便觉得酸。 郑贵妃不以为意,“芊芊玉手捏起竹签子,”酸吗?本宫觉着甚是香甜。”顿了顿,问道,“陛下呢?” 墨云回道,“陛下方才去了乾祥宫探望贤妃娘娘,现下在紫宸殿处理政务。” “哼。”郑贵妃不满,“贤妃生了皇长子,如今越发尊贵了。”郑贵妃伸手抚上自己的肚。 墨云笑道,“娘娘放宽心,眼下小皇子还小着呢。” 她知晓自己怀了孕,出宫前一晚,她侍寝过,彤史有记载,神医说了她与陛下再无可能生下子嗣,那这个孩子必然是…… 墨云高兴,自家娘娘苦尽甘来,如今怀了小皇子,将来生下二皇子,陛下定然高兴。 郑贵妃并无喜色,眼神闪过一丝落寞,很快掩饰,“你怎么知是皇子,若是皇女呢。” 墨云笑着,“酸儿辣女,娘娘喜食酸,定然是皇子没错。” 郑贵妃苦笑了下,期望如此吧,贵妃心头苦涩,墨云还傻乎乎的沉浸在自家主子怀孕的喜事。 郑贵妃交代,胎像未稳固前不能泄露半点她怀孕的事,整个上阳宫瞒得严严实实。 墨云不敢懈怠,自然乖乖守口如瓶,“娘娘好生养着身子,若是将来陛下知晓,定是高兴极了。” 她当然希望陛下能高兴,当初在潜邸时,她也怀过,当时陛下高兴极了,可没多久便落了胎。 郑贵妃眼神落寞,转而勾唇,“陛下若是知晓,自然高兴。” 凤仪宫。 云若急匆匆入了长乐殿,先是行礼,“皇后娘娘……奴婢有事要报。” 王皇后瞧了云若一眼,挥手让宫人退了,云若走到王皇后身旁,是上阳宫传来的消息。 自从上阳宫的人换了一批,她便将自己人安插进去,好传递消息,但上阳宫也是谨慎的,至今也没有用的消息。 云若说道,“娘娘,来人说贵妃娘娘近日喜食酸。” 皇后震了下,手中捏着茶盏又重重放下,“喜食酸?” 云若瞧了皇后一眼,说出心中猜测,“贵妃不会是……” 未等说完,王皇后打断云若的猜测,“不可能。”她这么自信的说出不可能,是当年她落胎后医官说她往后再难有孕。‘ 怎么可能会怀孕。 云若说道,“贵妃省亲前侍寝了好几日,彤史记录,到近日也过月了。” 皇后的心惊跳了下,嘴里呢喃:怎么可能会怀孕? 依郑贵妃的性子,若是怀了孕,还不叫的满宫都知晓她有了身孕?她还能如此安分的待在上阳宫吗? 云若,“若不让人试探下?若是怀了,娘娘该造作打算。” 要是怀的是皇子,将来生了,那娘娘地位不保,贵妃的性子指不定多嚣张。 王皇后若有所思,她自是想知晓郑贵妃是否有了身孕。 第137章 贵妃落水 王皇后想的出神,“嗯。”她同意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郑贵妃生下孩子,她赌不起,没孩子时都已经如此嚣张跋扈,更别说有孩子。 那时,真的要越过她这个皇后。 “无论有没有,都让她没了。”皇后阴森冷笑,“春日正好,也该让妃嫔们出来踏青,赏赏春日盛景。” “喏。”云若说道,“娘娘说的是。” 王皇后说道,“杏园的花儿开的正盛吧?” 云若答道,“是呢,曲江杏园的花儿开的很是茂盛呢。” 王皇后有了主意,“就在杏园办吧,是个办宴会的好去处。” “喏。”云若说道,“一切依娘娘所言,奴婢这便去办。” 三日后,众妃齐聚曲江杏园。 春日正浓,杏园鸟语花香,迎春花的枝头缀满黄色的花蕊,在那交错的枝条下,长出嫩绿的小草,别样生机勃勃。 皇后设宴杏园,裙幄宴。 曲江在东南京郊,属皇家园林,平日踏春赏玩多会去曲江杏园,搭起帐幕,摆设酒肴。 裙幄宴最为重要的两个特点一是斗花,二便是宴饮幕帐。 今日王皇后在此设宴,早早的便吩咐了大伙戴花出席,此名斗花,就是瞧谁戴的花最漂亮最名贵。 比如萧昭容戴的便是芍药,牡丹乃是公认的花中之王,芍药便是花相,庄修媛也不遑多让,她带的是蔷薇。 此时,山茶,兰花,菡萏,杜鹃各类名花数不胜数。 今日,姜汐瑶戴得便是菡萏,取荷花花苞,不过还未到夏日,没有荷花,这是她去年存储晒干,然后制成干花,颜色艳丽如盛开之景,很是美丽。 王皇后瞧了一眼姜汐瑶,“姜婉仪戴的是菡萏?” 姜婉仪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臣妾戴的确是菡萏。” “可如今还未到夏日,怎会有菡萏?”皇后不解。 姜汐瑶笑了笑,“这是臣妾去年夏日闲来无事,制成的干花,此法可保鲜花永不凋零。” “哦。”王皇后眯了眯眼,“当真是好巧的心思,菡萏瞧上去颜色亮丽,像是刚摘下。” 姜汐瑶说道,“臣妾日来无聊,便制了些,今日带了些给各位姐妹,望各位姐妹不嫌弃。” 说罢,宫女端着精致的锦盒到各位妃嫔跟前,“承蒙不弃。” 王皇后笑了,“难得你有此心,还为各宫准备,各位快快收下吧。” 萧昭容原是嫌弃,她戴的芍药可是继牡丹之下第一花,哪是小小的菡萏比拟的,但皇后发了话,她也不好驳皇后的面子,只好让宫女收了。 宋修仪真心欢喜,“姜婉仪做的菡萏真是巧夺天工,若是不说竟不知是去年摘的,我瞧着是越瞧越欢喜。” 姜婉仪笑着,“宋修仪谬赞,只是一点心思,不值挂齿。” “这哪是一点心思,是十分心思。”宋修仪笑着收下。 那头是柳昭媛,不,该称呼她为柳充仪,去了莲奚寺三月,如今回来倒是沉了许多。 姜婉仪自然也是给柳充仪备了一份,柳充仪面无表情的收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倒是贵妃,让墨云拿远了些,说闻不得如此味道。 这些个花儿草儿的,她闻了总觉得胃不太舒服,即使是头戴的牡丹,没一会人便让墨云拿了,闻着难受。 柳充仪面壁思过回宫后,很是沉默,与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想是那莲奚寺苦寒,磨了她的性子。 郑贵妃自知不能喝酒,西域的葡萄酒更不能喝,总觉得沉闷,便让墨云扶着她四处走走,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妾想在杏园里走走。” 王皇后看了一眼,“去吧。” 郑贵妃远离众人,寻了一处偏僻角落,止不住呕吐。 自从主子怀了孕,便时不时如此呕吐,呕也呕不出任何,墨云心疼拍着背脊,“娘娘,奴婢带了些酸橘,您尝尝。” 如今,她倒是越发爱吃酸橘,不吃总觉得难受。 墨云说酸儿辣女,心里有了动容,这胎许是儿子,为了儿子她也要坚持下去,随即吃了几口,好多了。 “本宫想去走走。”她不想回宴会上,那些个花草她最受不住,万一呕吐让人瞧出不妥便糟了。 墨云,“奴婢扶娘娘去那头坐会儿吧。” 郑贵妃点点头,绕着曲江池走去,墨云铺上软垫,“娘娘,您坐。” 这里安静,空气也新鲜,郑贵妃舒坦不少,便独自在杏花亭里赏起锦鲤,见有锦鲤肚子鼓鼓,身子却很瘦,心里泛起一层涟漪,吩咐墨云,“你去拿点鱼食来,本宫要喂些鱼儿。” 墨云应了,让宫人去拿些鱼饵。 刚交待完,便听得,“扑通”一声,回头瞧见自家主子落了水。 墨云惊恐,喊着人,“不好了,贵妃娘娘落水了,快来人呐。” 众人惊慌马乱,又是去拿拖人的长柄,又是去叫人捞贵妃上来,一时间乱了阵脚。 好一会儿才将郑贵妃救上来,虽说已到五月初,但水却寒凉,人昏了过去。 呼喊声惊动了杏园的人,有太监来报,说是贵妃娘娘在杏花亭落了水,此时已经吓晕了过去。 皇后皱着眉不语,令云若赶紧请医官过来诊治。 “贵妃人呢?”她问来禀报的太监。 太监惊恐,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贵妃娘娘此刻被抬到厢房去了。” 杏园有许多厢房,这是供皇家在此歇息之处。 众人面面相觑,好好的,贵妃怎落了水,柳充仪先走了出去,往杏花亭。 第138章 贵妃有孕 杏园……杏花亭……郑贵妃……落水…… 姜汐瑶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平静的水面被小石子打破泛起阵阵涟漪。 毕竟,书里的剧情就是尔虞我诈,你斗我,我斗你。 此事,应没这么简单,她回忆,原着书里压根没有贵妃落水的剧情,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厢房里一片死寂,皇后进去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郑贵妃怎得落入了曲江池里?” 墨云跪下行礼,“娘娘受了惊吓昏了过去,此刻还未醒。”墨云自责,没有照顾好自家主子,反而让主子落了水,受了惊吓,要是贵妃有个好歹她万死难辞,“已帮娘娘换下湿衣裳。” 屋子里也烧了些炭,整个屋里很暖和,此刻贵妃最喜欢的是暖和。 很快,医官来了,瞧了瞧贵妃脸色,又接着诊脉,脸上错愕,确认是滑脉无疑。 王皇后焦急,她想听医官的答话,急着问道,“贵妃无碍吧?” 江奉御答道,“娘娘落水,受了惊吓,身体无碍。”顿了顿,“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贵妃娘娘已怀有身孕。”江奉御的话,“已过一月。” 江奉御诊脉,断然不会出错,皇后心跳了下,果真是怀有身孕,这结果出不了错。 皇后镇定,询问:“皇嗣可否有碍?” 江奉御答道,“娘娘落水很快被救起,皇嗣并无大碍,但往后不得再大意,若再大意,恐伤了龙胎。” 皇后衣裳底下的柔荑紧紧攥紧,心想她真是好运气,落了水龙胎还能保住。 不过,有第一回,还会有第二回。 皇后面容祥和,“贤妃生了皇长子,贵妃又有了身孕,是天大的喜事,若陛下知晓,定高兴极了。”挥手召了云若过来,“赶紧差人禀报陛下,说贵妃有了月余的身孕。” 皇后笑着,“天佑我大宣,贵妃肚里的孩子往后有福气着呢。” 郑贵妃早已醒了,但瞧见王皇后蛇口佛心的面容就恶心,干脆装昏迷不醒,皇后会为了她怀孕而高兴,显然太过于虚伪。 原本想过了头三月跟陛下亲自说,但出了这等事,已然瞒不住,满宫知晓也好,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 墨云听到,松了口气,幸好主子没事,小主子也没事,皆大欢喜。 那边的人早已将贵妃有孕的喜事禀了皇帝,圣宣帝没多大反应,只说了几个好字,又说道:“摆驾杏园。” 杏园。 好好的游宴被贵妃这一落水搅浑,多少人心里眼红着,贵妃如此好命,有恩宠如今又有孕在身,若生的是皇子,将来必富贵无极,说不得能登上那万人之巅。 萧昭容最靠近里头,亲耳听见江奉御说郑贵妃有了身孕,想想真是好运,居然没落了胎。 暗自伤神,她也怀过,但却偏偏没了,如今贵妃传出好消息,但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怕小产伤了身子,但医官说她身子无碍,不会影响来日怀孕,但这么久了却没好消息。 她怎能不急? 医官说许是她连日担忧,心气郁结导致难以怀孕,若要怀上必然不能太过于给自己施压。 她听了,最近甚少动怒,但今日听到贵妃怀孕,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好好让贵妃歇息,如今龙胎不能出岔气。”王皇后交待墨云。 墨云哭着抹泪,点头应了。 裙幄宴为期三日,这第一日便出了这等事,以为皇后会停了宴。 出乎意料,皇后说贵妃有孕是大喜,于是裙幄宴继续延了下去。 皇帝来了,直奔杏园厢房,郑贵妃醒了,瞧见皇帝来了,柔柔弱弱的,“陛下,臣妾后怕。”然后哭了起来,“臣妾怕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龙轩离拍着她背脊,“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又说道,“如今你怀了身孕,万不能去那极危险之处。”而后抹去她眼泪,“都要做母妃的人了,动不动就哭。” 郑贵妃笑了,瞧着陛下很是紧张她这一胎,也是,陛下与她一样,盼有孕盼了许久,想当初她小产,陛下很是伤神,以往总是念叨她再能怀上。 如今怀上了,陛下自是高兴的。 郑贵妃抹了眼泪,“陛下,臣妾无辜,差点让人暗害。” 龙轩离皱眉,“怎的回事?”顿了顿又说道,“谁人如此大胆,敢害朕的妃嫔与皇嗣?” “臣妾在曲江池边好好喂鱼儿,那栏杆却轻而易举断了,若说是年久失修,也不至于如此不经风吹雨打。” 皇家的建筑修葺都是有高规格的,就算是好些年不修缮,也不至于如此残破,不堪一击。 “差点害了陛下您的孩子。”贵妃下跪,“求陛下为臣妾做主。”贵妃哭得声泪俱下,“幸而臣妾命大,孩子命大,不然臣妾今日保不住龙胎。” 说罢,哭着窝进龙轩离怀里,龙轩离大怒,“莫怕,莫怕。”朝着夏全下令,“贵妃落水的事,给朕查,好好的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夏全应了,立马退下去查。 郑贵妃轻轻啜泣,“多谢陛下。” 她不知道是谁干的,直觉告诉她此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她不信幕后没有黑手,至于是谁,这后宫里谁都有可能。 皇后,萧昭容,庄修媛,姜婉仪……都脱不了干系。 这后宫谁都有可能害她,还有她的孩子。 这个孩子,她必须保护好。 龙轩离叹了口气,“有了身孕,也不告诉朕,朕在来杏园的路上提心吊胆。” 贵妃抚着肚子,娇羞的低下头,“臣妾自个儿也不知道的事,怎告诉陛下。” “往后可不能如此大意。”龙轩离说道,“龙胎尚小,万不可大意。” 郑贵妃靠在他怀中,“喏”的应了一声,勾唇笑了,她当然不会大意,这一胎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着,所有的荣华富贵皆系这一胎。 “臣妾定会健健康康的生下皇嗣。”她想说皇子来着,转念不对,又改了口。 “嗯。”龙轩离轻轻应着。 一国之君下令彻查,宫正司的内官立马来了,将杏园里里外外都没放过。 第139章 竹林私会 夜里,杏园一隅。 张美人四下张望,这会儿最是偏僻,没人前来。 “你怎么在杏园?”张美人望着许久不见的林佑,心里无不动容,但她仍是小心翼翼,就连身旁的奴婢香兰也没多嘴,而是悄悄来了。 “贵妃娘娘落了水,就被调过来杏园增派人手。” 今日佑茑传来纸条,说是杏园偏角一聚,许久沉静的心更是泛起层层涟漪,头上戴的是他曾经送的定情信物,银钗。 林佑瞧见她戴的银钗,眸色深了,唤了声,“鸢儿。” 自从入了王府,再没人唤她鸢儿,今日林佑的一声鸢儿,残存的理智将她尽数淹没。 张美人缓缓流泪,林佑瞧见忍不住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你在宫里受苦了。” 他能瞧出她过得并不好,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张美人啜泣,林佑将她缓缓拉进怀里,仅一刻,张美人立马挣脱,不能,她不能。 如今她是皇帝的美人,与林佑私下见面已是不妥,若是近了一步,绝不能。 林佑的手顿了下,怀里空落落的,见她落泪,他于心不忍。 许是林佑的怀抱太过于温暖,张美人舍不得他的怀抱,两人见面不易,下回见面也不知何事。 林佑躬身,“是我唐突。” 张美人抬手用帕巾擦了擦眼泪,并未说话,此时林佑开了口,“我只是见你伤心,所以……”顿了下说道,“你在宫里过得并不好。” 这是心疼她,才流露的情感。 宫里除了香兰,没人在乎她,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甚至连正眼也不瞧她,即使她用了姜汐瑶的美容秘方也无济于事。 也许,等待她的只有深宫几许,了却残生。 但,林佑的出现无疑照进一道光,又给了她希望。 此时,张美人再也绷不住,拽着林佑的胳膊靠着小声哭了起来,林佑不知所措,呆呆定着让她哭个够。 贵妃落水,所有妃嫔不能回宫,只能待在杏园,姜汐瑶分到的住所是梅苑。 皇帝此刻在兰苑陪着郑贵妃,说是下了令让夏全差宫正司彻查贵妃落水一事,姜汐瑶的梅苑在杏园里算得上偏僻。 “喵~~” 哪来的小花猫?姜汐瑶顺着声儿望去,正是一只踏雪寻梅,奶牛猫,它那白白的小手套,在昏暗的灯笼下显得格外显眼。 姜汐瑶来了劲,她最喜欢猫了,碰到猫挪不开眼睛。 不知从哪跑来的小猫,许是没主儿的,很快,它在鱼塘里那么一捞,鱼儿到了它嘴中。 嘿,捕鱼小能手。 姜汐瑶追了出去,夏末见主儿跑了出去,“主儿,您去哪?” “方才有只小猫跑过去。”姜汐瑶顺着追去,这么漂亮的猫怎能不撸撸? 夏末也跟着出去,一直跟在主儿后头,越走越黑,没了灯笼。 “主儿,别跑了,那儿黑着呢。” 院落墙角,此刻两人正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张美人的肚兜还挂在林佑的腰间。 久守空房,此时张美人久旱逢甘霖,早已不知天南地北。 “谁?”姜汐瑶问了声,“谁在那儿?” 那头太黑,她没敢过去,只是隐约听见声音,不真切很模糊。 是姜婉仪? 张美人心里一惊,满头大汗推搡林佑,让他停下,林佑也听见了声,抱着人闪进更漆黑的竹林里。 外头隐约的灯笼,此时张美人的心猛的跳动,生怕被姜汐瑶发现她私会外男行苟且之事。 姜汐瑶望了望,好似竹叶动了动,此时又没风,那片竹林怎么会动? 与此同时,张美人的奴婢香兰来了,见到姜汐瑶福礼,“给姜婉仪请安。” 姜汐瑶让起身,狐疑道:“你来这里做甚?” 香兰回话,“主儿说菊苑闷的慌,出去走走,奴婢是来寻张美人。”香兰不知自家主子去哪了,只好实话实说,“婉仪娘娘见过张美人吗?奴婢找了许久也不曾找到。” 夏末说了话,“我家主儿没见过张美人,你去别处找找吧。”连个人影也找不到,倒是瞧见了猫。 姜汐瑶见猫跑没了影,也没兴趣在这儿待着,四处漆黑,待着怪吓人的,于是招招手,“夏末,本宫要回了。” 夏末上前扶着姜汐瑶,香兰躬身,“送婉仪娘娘。” 姜汐瑶走了,香兰却奇怪的很,张美人去哪了?怎么四处找不到。 寻人未果,便也回去了。 张美人屏着呼吸,心早已跳到嗓子眼,见人都走了才缓缓放声吸气。 过了一会儿,张美人整好衣衫,从竹林处走出,林佑拿着肚兜仔细瞧着,张美人羞愤,“肚兜还我。” 有气无力,带着娇嗔。 林佑拿起肚兜嗅了嗅,略带调戏,“鸢儿的肚兜送予我,可好?” 张美人想起方才两人的疯狂,脸颊红了,这等事居然还能有如此舒坦,以往伺候陛下中规中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今日却尝到别样风情。 蚀骨之感,深入骨髓。 “嗯?”林佑问道,“不愿吗?” 张美人羞答答的,总不能说送了他吧,她咬着唇,娇滴滴低着头。 林佑见她娇羞,又说,“下回碰面,我让佑茑再传消息给你。” “嗯。”张美人低低应了声,然后娇羞的一路小跑走了。 刚跑到梅苑外,便碰到姜汐瑶 遭了! 是姜汐瑶,她怎么还在这儿? 她惊慌失措的摸了摸发饰衣裳,幸好方才整装齐全,并未不妥,姜婉仪比她的位份高,所以需向人行礼。 “嫔妾给婉仪娘娘请安。” 姜汐瑶才转过头,“是张美人呀。”瞧了一眼,然后又说道,“方才香兰在找你,你跑哪去了?” 张美人低着头,表情瞧不真切,“嫔妾觉着闷,便出来透透气。”顿了顿又说道,“嫔妾从未来过杏园,瞧着东西新鲜,便四处瞧瞧,如今天也黑了,瞧不清楚路,方才嫔妾差点迷了路,这杏园委实是大呢。” 张美人想早点脱身,于是说,“天色不早,嫔妾该回去了。” “嗯,去吧。”姜汐瑶说道,“香兰许是回了菊苑。” “多谢娘娘告知,嫔妾告退。”张美人很恭敬,又谦卑。 姜汐瑶没难为她,让她走了,只是她起身时瞧见脸颊处有一抹不正常的绯红。 第140章 陷害 夏末在侧,“张美人也真是的,天都这么黑了,却瞎跑。”她不解,“杏园虽大,却也不能迷了眼,让张美人如此沉醉其中不知归路。” 姜汐瑶应了句,“谁知道呢。”更深露重,“我们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在杏园的缘故,这夜姜汐瑶总睡不踏实,早晨醒来人疲乏无力。 姜汐瑶早早的梳洗打扮,外头的动静很大,从昨日搜杏园开始就没停过,又说贵妃昨日受了惊吓,眼下人惊厥着,圣宣帝一直从昨日陪着,只是早朝时离开了会儿。 昨日郑贵妃落水,她就觉得不对劲,便早早的来了杏花亭,发现杏花亭的栏杆有被人锯断的痕迹,果然印证她的猜想,郑贵妃是被人谋害的。 那边宫正司的人也是同样的结果,栏杆确实被人锯断,这才导致贵妃落了水。 皇帝大怒,吩咐定要查出凶手。 柳充仪自信一笑,着人拖上一个小太监,“昨日贵妃娘娘落水,臣妾便觉得不对劲,宫正司勘验栏杆确实有被锯断的痕迹,臣妾想着这些工具都是有专门的太监看管,于是顺藤摸瓜找到杏园的管事,果不出意料,有小太监鬼鬼祟祟,抓人一问才知晓。” “请陛下着各位妃嫔前来兰苑。” 龙轩离挥手,让夏全去唤人。 众妃正在牡丹苑,王皇后的住所请安,听到夏全来请,全去了兰苑。 此时,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柳充仪冷冷开口,对着小太监说道,“陛下面前,如实道来,若有半句虚言,其罪当诛。” 小太监听到“其罪当诛”这四个字,当下腿更软了,险些晕了过去,连连磕头说,“不关奴才的事,奴才绝没有害贵妃娘娘之心,陛下明鉴,陛下明鉴。” 王皇后皱了皱眉,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又说道,“比别怕,有陛下与本宫在此,定不会冤了你。” 小太监哭着道出实情,“三日前,婉仪娘娘来过杏园,说是杏园的杏花开着正盛,想寻了几株回宫栽种,便命奴才拿了锯刀。” 呵,果然是冲她的来的。 柳充仪问道,“若说是剪些树枝回去不管是栽种,还是花瓶里放着,只要剪刀便可剪下,为何需要锯刀?” 小太监问道,“婉仪娘娘原本是拿了剪刀,但不多时又差了人说剪刀不够锋利,剪不了树枝,但工具房里只有锯刀可用,便拿了去。” 姜汐瑶心中冷笑,她是来过杏园,不过是听了人说杏园的花开的盛便来了,她确实是来剪花枝的,不过给她的剪刀甚是钝,又让春竹换了。 好巧不巧,工具房里的剪刀没了,只剩这一把,就是方才的奴才说没了,她才只好换了锯刀。 姜汐瑶想明白了,原是连环套。 柳充仪,“杏园有人瞧见姜婉仪拿着锯刀到了杏花亭。” 这话已经明晃晃的告诉众人,贵妃落水是她干的,是她拿了锯刀做的。 杏花亭地处中心,她要去摘杏花,路过杏花亭再正常不过,她总不能飞过曲江池吧? 她不说话,就那么坦荡荡的迎上龙轩离的目光,没有不安更没有慌张。 这时,柳充仪哭着求,“求陛下定要还贵妃娘娘一个公道。” 姜汐瑶知道此时自己说再多也没用,即使说不是自己干的,只是拿锯刀锯树枝,此刻定有人等着后招,那个锯刀与栏杆的断裂痕迹铁定符合。 做局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姜汐瑶摇摇头,“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也不知为何栏杆会断裂。” 柳充仪声泪俱下,“除了姜婉仪,再无人去过杏园,也无人用过锯刀。”她又说道,“姜婉仪是否想说一切都是巧合,那怎的如此巧?偏偏是在众妃来杏园的时候出了岔子?” “姜婉仪,世上真有如此巧合吗?”柳充仪火上浇油,“贵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孕,姜婉仪此举是要害皇嗣呀。陛下,您要为贵妃娘娘做主啊!” 后宫妃嫔争宠是时有的事,但明目张胆的谋害皇嗣是头一回听说,谋害皇嗣,那是杀头的大罪。 王皇后杵在那儿,总要说些什么,“陛下,此事尚有疑点,也未必是姜婉仪害的郑贵妃。” 柳充仪,“皇后娘娘,臣妾知道姜婉仪受陛下宠爱,您不好说什么,但贵妃肚子里的龙胎无辜,要不是救人及时,恐怕……” 恐怕龙胎不保,这么大的帽子扣过来,王皇后也略显为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做过的事便是没做过,哪有人要害人青天白日去给人留下把柄?”这不是很不正常吗? 柳充仪狡辩,“姜婉仪何其聪明,人人都会这么想,你必然想反其道而之。” 这时,小太监说话,“奴才记得那锯刀,婉仪娘娘借走时还好好的,归还时却缺了一小口子,奴才一直管着工具房,对待职责不敢怠慢,于是细心了点,奴才发现时没敢说什么,毕竟婉仪娘娘是宠妃呀。奴才只是一个奴才,不敢妄言。” 好一个宠妃,把受权力压迫定的死死的。 宫正司的人查了锯刀,确实有道小口子,细微不细心看,没人瞧得出来。 这小太监何其“细心”? 那小太监一口咬定姜汐瑶借了锯刀才会如此,一时分说不清。 这时,墨云跪下说道,“贵妃娘娘早些时候总是无故呕吐,平日去凤仪宫请安时也呕吐过,当时并未在意,但婉仪娘娘却略有深意的定定瞧着贵妃娘娘。” 墨云道,“想来姜婉仪便对贵妃怀孕起了疑心,之前贵妃娘娘做了错事打了姜婉仪,难道姜婉仪不怀恨在心吗?”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当初的事谁也没有再提。 凤仪宫请安时确实瞧了贵妃一眼,她只是稍稍往怀孕那边想了下,很快便挪开,到了墨云口中,怎么变成恶狠狠盯着人家肚子看了? 说她怀恨在心,再加上先前锯刀的事,这不就说通为何她要害贵妃? 果然好算计。不,也有可能是为了说得通而拿她当替死鬼。 虽说贵妃要打杀姜汐瑶是错的,但墨云也是维护主子心切,才不得不旧事重提。 如今贵妃怀了身孕,事关皇嗣,兹事体大,就算姜汐瑶是宠妃,也不能草草揭过。 第141章 被贬冷宫 “臣妾并不知贵妃娘娘怀有身孕。”姜汐瑶笑了下,“臣妾身子不好,从未怀过孩子,怎知怀了孩子的女子会有何反应?” “不管知不知,你都害了贵妃娘娘。”柳充仪,“陛下,求您为贵妃娘娘做主。” 行吧,行吧,这是定要将罪名安在她头上。 姜汐瑶立于侧中,一袭嫩黄色的襦衫间色裙,头戴象生花,不富贵却清新脱俗,无端透着甜美可爱。 论后宫之人,没有妃嫔像姜汐瑶似的妩媚、灵动、甜美可爱都能驾驭,仿佛有不同的人格在她身上。 龙轩离皱着眉瞧她,不语。 姜汐瑶丝毫不惧,定眼瞧他,眼神没有慌乱,而是光明磊落。 郑贵妃喝道,“墨云!” 怎得把她打杀姜婉仪的事说出来,揭陛下的伤疤,提什么不好偏偏提这个,只要提姜婉仪想要害她肚里皇嗣便可。 敢动皇嗣,就算陛下想放过她,但陛下头上还有崔太后呢,崔太后能容得下残害皇嗣的险恶之人吗? 就算再欢喜,也会掂量掂量一二。 贵妃盈满眼泪,委屈得哭了起来,“陛下,是臣妾的错,要罚便罚臣妾吧。” 龙轩离沉声,“爱妃这是作甚?” “是臣妾行言无状,才惹得姜婉仪不快,如今臣妾吃到苦头,险些害了龙胎,这是臣妾的报应。”郑贵妃哭得伤心,“就当是臣妾还姜婉仪吧。” 柳充仪不依不饶,“臣妾知晓陛下喜爱姜婉仪,不忍治罪,但若陛下明着包庇残害皇嗣之人,恐众人不服,有了此先例,往后后宫之中残害皇嗣只会更多。” 柳充仪说到点上,不罚,不足以安众人之心,也会让后宫污秽之事更屡禁不止,无法服众。 柳充仪在地上磕头,磕得额头流血,“求陛下圣裁,以服后宫众人之心。” 萧昭容也跟着起哄,当初她小产的事也跟姜婉仪脱不了干系,便在旁儿搭话,“陛下圣裁,不要放了伤害龙胎的凶手。” 她说的隐晦,没有直接指明姜汐瑶是凶手,只说别让凶手逍遥法外。 低位的妃嫔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跟着跪下,她们也不知姜婉仪是不是凶手,只知道跟着大众便对了,法不责众不是吗? 姜汐瑶冷冷一笑,龙轩离作为九五至尊,一个至高无上的君主真的会喜欢别人逼迫他吗? 皇权不容置疑,真是蠢,随波逐流却没自个儿想法,活生生成了乌合之众。 龙轩离瞧着姜汐瑶眼神颇为复杂,他未发号施令,姜汐瑶也望着他,眼神坚强,未流下一滴眼泪。 他与她相识不短,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倔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宁死不屈之感。 姜汐瑶会心一笑,似乎是在告诉他无碍,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他懂了,她受了陷害,此时却还在替他着想,而并非考虑自己的处境。 龙轩离就像卡了嗓子,说不出任何话。 良久,唤了声,“夏全……”顿了下,如鲠在喉,第一回感觉到下旨处理妃嫔是这么难开口的事。 王皇后求情,“念在姜婉仪救驾有功的份上,饶姜婉仪不死吧。”她不是真的要为姜婉仪求情,而是彰显母仪天下的气度。 宋修仪要开口,姜汐瑶朝宋修仪摇头,不要开口,免得惹祸上身。 王皇后瞧了眼庄修媛,庄修媛并未跟随众人下跪求处置姜汐瑶,而是默默杵着,此等事陛下自有决断,何必自讨没趣。 无论跪不跪,她可不想卷入旋涡,只要静待结果便是。 龙轩离摆摆手,“姜婉仪德行有亏,残害皇嗣,念不知贵妃有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日起迁入冷宫。” 这惩罚,柳充仪满意了,冷宫那地方,活着更受罪,什么叫生不如死,这便是。 瞧着,陛下对贵妃娘娘还是有情义的,姜婉仪不过是以色侍人,岂能久矣? 这不,活生生现世报吗? 要是死在冷宫,可别怪别人,她在宫外莲奚寺三月,这等苦楚姜汐瑶也要尝尝。 龙轩离下了旨,皇后也不便多说什么。 尘埃落定,谁能想到陛下宠爱一时的姜婉仪,却落得被贬冷宫的下场。 冷宫,那是什么地方?鬼都不愿待的地儿。 这后宫的局势真是瞬息万变,谁知道下一刻谁受罚,谁受宠。 不过,自圣宣帝在位,没见哪个妃子被打入冷宫,就算是圣武帝在位,在位二十余载也未见有妃嫔入了冷宫。 众人不禁唏嘘,想想这后宫不是人待的地方,往后更该擦亮眼抱紧大腿,才能保命。 就如贵妃娘娘,凭陛下对贵妃的宠爱,眼下贵妃怀了孕,抱紧贵妃的大腿才是正经事。 张美人松了口气,昨晚不知姜汐瑶有没有察觉不妥,若是姜汐瑶察觉到了任何不妥之处,将来倒霉的是她。 无论有没有,姜汐瑶不能活着,只要活着,她心里便不安。 入了冷宫,想要再从冷宫出来,犹如天方夜谭,毕竟后宫佳丽无数,久了陛下能不能想起还是个未知数,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早了结了她,以绝后患。 入了夜,佑茑来了,是林佑的纸条。 竹林深处,林佑埋头在山峰之中,调侃,“今日的肚兜比昨日的更漂亮。” 张美人娇羞,嘟囔着他没正经,两人摩挲好一会儿,张美人极为不舍,回了宫不知什么时候再能见到她的佑郎。 又要回到独守空房的日子。 想着念着,不由得抱紧几分,林佑笑道,“回了宫,又不是见不到了。” 知道他是调侃,张美人却羞了,娇羞要打他,“你……” 白皙的柔荑被大掌握住,张美人佯怒,“放手。”林佑笑了。 幕天席地,野鸳鸯…… 天色不早,张美人整好衣裳,面露担忧,“昨儿个我碰到了姜婉仪。” 林佑不以为意,这才想起姜婉仪是谁,“姜婉仪不是被陛下打入冷宫了吗?”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美人摇头,“万一她知道我们的事,怎么办?” 林佑栓革带的手一顿,问她:“你想怎么做?” 张美人做了个手势,“一不做二不休,若是被他人知晓,我们……” 林佑清楚,他与后宫嫔妃私会,要是被人揭发,那是杀头的死罪,应当小心谨慎。 第142章 初临冷宫 “咳咳咳——”春竹打了个结实的喷嚏,瞧着蛛丝满天的冷宫,抱怨道,“这冷宫也太破了吧?” “阿嚏——”夏末推开房门,不由得打了喷嚏,这…… 漫天的灰尘,残破的窗户纸,怎么住人? 两张破床,一张破桌,这冷宫也太破了吧? 姜汐瑶捂住鼻,掸了几下,这冷宫比她想象中的要破,连床像样的被褥都没。 冷宫守门的太监殷勤的提着水桶抹布过来,“婉仪娘娘,您稍些,奴才这就打扫干净。”他笑得谄媚,“奴才打扫好了,您住着也舒服不是?” 守门的太监小邓子倒是个机灵的,瞧见她来了勤快的帮忙,姜汐瑶知道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人家帮忙也是需要回报的,比如银子。 姜汐瑶别的没有,银子金叶子倒是带了不少,都是需要打点的。 “那就有劳邓公公了。”姜汐瑶退了两步,免得弄脏自个儿的衣裳,换洗的衣裳不多,能不弄脏便不弄脏。 小邓子,“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婉仪娘娘请坐。”小邓子连忙擦了凳子伺候她坐下。 姜汐瑶示意,夏末从袖口处拿出散碎银两,欢喜的递过去,“邓公公如此辛劳,这洒扫是个不小的活,劳您受累,我们娘娘念着您的好呢。” 小邓子瞧见银子眼睛都亮了,他一直在冷宫守着,没有油水的差事,连赏赐也没见过,这会儿得了赏赐,自然卖力。 没想到来了个婉仪,便得了赏赐,往后照顾好这位主子,赏赐自然少不了。 小邓子欢欢喜喜的和春竹,夏末一道打扫屋子去了。 冷宫的房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虽说天气热起来,但夜里终归冷,没有被褥万万不行。 小邓子为难的笑笑,“冷宫偏僻,这……宫闱局也甚少往冷宫送份例。” 冷宫没什么人,自然被遗忘,这份例进了谁的兜里,姜汐瑶自然清楚。 中饱私囊! 姜汐瑶点点头,“麻烦邓公公跑一趟宫闱局,就说是我要的。”顿了下,“我写张单据给你,你照着单据拿。” 小邓子觉得姜婉仪是不是糊涂了,宫闱局向来是捧高踩低,眼睛长到天上去,怎么可能要的到,不过姜婉仪的吩咐,他便去了。 小邓子回冷宫时,人还未回神,这入冷宫的娘娘居然还能有这般待遇。 架子床、贵妃榻、木桶、屏风、梳妆台、圆角柜…… 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原本破败不堪的屋子瞬间敞亮起来,姜汐瑶叫住管事,“这窗户纸太破了,夜里睡着漏风怎么办?” 管事的一看,“婉仪放心,奴才这就让人来糊窗户。” 姜汐瑶挺大方,顺手给了赏赐,搬搬扛扛的人见都有赏赐,心想姜婉仪真真是大方,原以为是趾高气扬的主儿,却没想到如此通情达理。 来这一趟,没白跑。 “这位怎么称呼?” 为首的太监谄媚的说道,“主儿,奴才姓刘。” “原是刘公公。”姜汐瑶想了下,“刘公公,我饿了。” “奴才这便让人送晚膳。”刘公公笑得殷勤,他可不敢得罪姜婉仪,陛下身旁的夏公公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亏了姜婉仪,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欺负姜婉仪,脑袋要紧。 说是打入冷宫,却没降位份,夏公公又私下交待,谁敢驳夏公公的脸面? 驳夏公公的脸面便是驳陛下的脸面,这谁敢怠慢? “我想吃热腾腾的锅子……”姜汐瑶许久没吃火锅,嘴馋的很,她解释了会儿。 刘公公恍然大悟,“奴才明白了。”随后出了冷宫。 很快,一伙人端着锅子,送了炭,起锅。 刘公公,“婉仪娘娘您慢用,奴才先告退。” 姜汐瑶瞧着眼前的火锅,做的果然不错,他笑着点头,“劳烦刘公公。” 然后关起冷宫的门来,吃起了火锅。 姜汐瑶准备动筷,没人坐下,一个人吃火锅多无聊,挥挥手道:“赶紧过来吃。” 不止对夏末和春竹说的,也是对小邓子说的。 小邓子惶恐,他哪敢跟主子一道用膳,“婉仪娘娘,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他尴尬的笑着,“奴才有自个儿的伙食。”说着小跑了出去。 姜汐瑶叫不住他,他不吃还有春竹夏末。 “来,一道吃。” 春竹和夏末是她从小一道玩到大的奴婢,感情自然好,很快坐下一道用起了膳。 春竹惊呼,“好吃。”她嘴里塞了块肉,说道:“奴婢好久没吃热锅子,想念的紧。” 夏末也大口朵颐,毕竟被干楚漪兰时没有用午膳,这会儿饿了,顾不得形象,大口吃着。 她们架着锅子,底下烧着炭火,就这么支棱起入冷宫第一餐。 冷宫第一餐,真不赖。 日落月升,黑暗里一双鹰眼定定盯着此处,瞧见冷宫不似冷宫。 来人正是龙轩离,她比他想象的坚强许多,第一日便急着吃火锅,一点也没被打入冷宫的窘迫。 龙轩离低低笑了,这小妮子就像是向日葵,永远迎着阳光,嘻嘻哈哈的模样。 是他多虑,怕她在冷宫过不好,借着夜色来冷宫瞧瞧,瞧那些个奴才有没有亏待她。 也对,他吩咐夏全好生照料,也没哪个奴才不长眼敢寻她的晦气。 此时,姜汐瑶方才用完膳,说道:“春竹,我的洁具。”她要刷牙,嘴里都是味,不刷牙晚上绝对睡不着。 她的牙刷用的是上好的马毛,用起来跟现代的毛刷无甚区别。 春竹,“主儿,您的洁具。” 夏末,“主儿,您的膏粉。” 她的牙膏粉由盐、金银花、藿香、茯苓等制成,清新味道很是浓郁,刷牙正好。 刷完牙,夏末递过来一盏浓茶,自然不是喝的。 “咕噜咕噜——”漱口便吐了,“啊——”总算舒服了。 龙轩离正藏在月洞门后头,他手脚麻利拢了拢衣袍,差点沾上她漱口茶。 见人走远,会心一笑,此时的她比他这个皇帝惬意多了。 不过,冷宫杂草丛生,眼下已到了五月,蚊虫鼠蚁也多了,她那娇嫩的肌肤怎忍受得了。 风过,姜汐瑶朝向月洞门,“谁?” 龙轩离一惊,难不成被发现?他的轻功不错,姜汐瑶丝毫没有内力,怎能知晓月洞门这头有人? 而后,他想多了。 姜汐瑶傻傻一笑,“许是昨日没睡好,今日眼都花了。” 听到,龙轩离低头一笑,这傻愣愣的小模样什么时候能改改? 换做旁的人儿,若是坏人,怎么办? 往后便教她些拳脚傍身的功夫吧。 第143章 你是系统? 龙轩离走了,姜汐瑶刷着牙,瞥见月洞门那头衣袂飘飘的衣角,不是龙轩离又是谁? 不过,姜汐瑶当作没瞧见,收回眼神。 故意躲着,偷偷来瞧她?必是不想大张旗鼓。 姜汐瑶想着,宫闱局为何那么好说话,原是他吩咐的,原以为是她打点的银子够多,所以才巴巴的上门送。 那个刘公公一脸谄媚像。 想到此处,姜汐瑶不由得心疼,不早说?早知她就不使银子,好不容易攒下一点家当,还要使出去,往后再给讨要回来。 入夜,姜汐瑶沉睡,黑暗的尽头,伸手不见五指,她不知自个儿在哪? 跑呀跑,始终跑不到尽头。 忽然,有人拍了下她肩膀,姜汐瑶吓得灵魂飞了,“鬼呀——” 那人捂耳朵,没好气道,“叫什么叫?”声音又响起,“是我。” 姜汐瑶不敢睁眼,她怕是什么妖魔鬼怪,“你谁呀,我不认识你。” “欸。”那人说道,“本轮玩家您好,我是您最忠实的小管家,剧情君,小爱。” 玩家?小管家?剧情君? 哇靠,系统,半路杀出个系统!!! 姜汐瑶狐疑的睁眼,眼前只有一团云飘在空中,这……系统长得挺别致,随后惊道,“我是玩家。”声音陡然提高,恍然大悟:“你是系统?” 小爱咳嗽了声,“可以这么理解。” 姜汐瑶气了,“你怎么不早出现?” 小爱面露尴尬,“咳咳咳。”承认:“我这有事,耽搁了……”然后尴尬笑起来,”对,我有事耽搁了。” 狗屁有事,不会是卡bug了吧? 姜汐瑶不相信得盯着,“不会是卡bug了吧?” 小爱“嘿嘿嘿”笑了,“您好玩家,因为剧情突变,从而激活了我,也就是说与原着严重偏离,导致支线变多,触发系统防御机制,请玩家注意。” 什么?她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剧情走了三分之一,这就开始偏离了? “若不及时更正,恐无法回到现实世界。”解释道,“也就是说被抹杀风险极大。” 石化当场,晴天霹雳! 没办法回去?那怎么能行?还会被无情抹杀,这更不能够,她要自救。 “我需要怎么做?”她才不要被无情抹杀,姜汐瑶焦急,“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是撮合原着男女主?还是另辟蹊径? 小爱觉得说的重了,立马安慰道,“玩家稍安勿躁,请勿过分担心,能触发抹杀的几率极小。”话锋一转,“但也不是没可能。” 这话说了跟别说一样,好不好? “赶紧说解决办法。”她不想听系统弯弯绕绕的话,她要知道怎么才能出去,回到现实世界。 好可怕的气场,小爱忍不住抖了抖云朵,“玩家想要回到现实世界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玩家在男主面前身死,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姜汐瑶觉得系统鬼头鬼脑的,不知有几分可靠度,“如果我在这个世界死了,现实世界会有影响吗?” “玩家放心,您是我们尊贵的vip玩家,追更订阅花了不少钱,当然您可以享受尊贵的vip服务。”小爱说道,“书里世界身死,现实世界绝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请玩家大胆放心的玩。” “那什么时候身死才是合适的节点?” 小爱伸出云朵状的双手,拍着胸脯:“玩家请放心,小爱会提前通知,玩家只要好好发展剧情。” 姜汐瑶松了口气,“那你为啥不早出现?” 小爱尴尬的摸了摸头,“本系统出现了点小小的bug,不过请玩家放一百二十个心,关键时刻,小爱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忽然,小爱打了个哈欠,“小爱困了,需要睡眠补充电量,玩家下回见。” “欸欸欸,你别走啊。”姜汐瑶伸手触摸,抓了个空。 此时,惊醒,姜汐瑶抹了一把汗,瞧了一眼周围,是冷宫。 春竹关切道,“主儿,您没事吧?”她帮着擦汗,“怎出了这么多汗?” 姜汐瑶接过帕巾,自己擦了,摇头说道:“没事,只是做了噩梦。” “主儿,出了这么多汗,别着了凉。”夏末烧热水,“主儿,奴婢伺候您沐浴。” 姜汐瑶回忆昨晚的梦,究竟是真是假,不会是自己做梦梦到的吧? 她往袖口里摸去,摸到一镯子,她确信自己的袖口从未有藏着镯子,拿出一瞧,赫然蹦出一行字,只有她能瞧见。 “尊贵的vip,您好,若您有急事请按下红色宝石按钮呼唤小爱。”又出现一行,“为了保证剧情,小爱不会随意出现在玩家面前,但玩家有困难可以唤小爱,但只有一月只有两次机会哦。” 是系统给她的镯子,果然是真的。 转念一想,又不对,她不是vip吗?怎么一月只能求助两次机会?这也太少了吧? 春竹瞧见主儿盯着出神,“主儿,您拿着夫人留给您的镯子做甚?”又说道,“主儿是不是想家了?” 姜汐瑶从未见过这个镯子,这会儿春竹说又是姜夫人留给她的。 果然是系统修改了npc的记忆,“我只是拿出来瞧瞧,怕丢了。” 春竹想哭,“主儿想家,奴婢也想姜家。”在姜家的日子多自由自在,哪像皇宫规矩多。 姜汐瑶安慰,“你去瞧瞧热水好了没,出了一身汗,怪黏糊的。” 春竹抹掉泪,“主儿稍后,奴婢去瞧瞧。” 她把镯子戴上,系统的联络物不能丢,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春竹洒下花瓣,这是她去年制作的玫瑰花瓣,从漪兰殿只带出这么一瓶,得省着用。 “好吵——” 外头吵吵闹闹的,好吵,“夏末,外头什么人,这么吵。” 夏末知道是谁,小邓子早说了,冷宫里住着前朝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算算,已是圣文帝的妃子,是当今陛下的祖父。 “是前朝卫婕妤。”夏末解释道:“卫婕妤圣文帝的妃嫔,如今三十又九,圣文帝最后一回选秀入宫的妃子,是当时后妃里年岁最小的一位。” “当时入宫后,圣文帝很是宠爱,入宫便封了婕妤,不久便有了身孕,又被封了充仪。” 第144章 冷宫卫婕妤 “不久便生下皇子,陛下对十一阿哥很是宠爱,满月时便封了郡王,连带着生母也得宠爱。”夏末说道,“卫充仪又升到修仪,可谓荣宠一时,但卫修仪骄纵不满,眼红其他妃嫔有孕,居然敢下打胎药,有了皇子便有了其他念想,还想害当时为太子的圣武帝,却不知怎得害了自个儿襁褓中的孩子。” “从此,就变得疯疯癫癫,圣文帝将人贬为婕妤打入冷宫,念在她生养皇子的份上,并未要卫婕妤的命。” 姜汐瑶听的唏嘘不已,后宫众相,就为了那个最高位,人心不足蛇吞象。 “主儿,您别过去。”姜汐瑶换了衣裳,卫婕妤疯疯癫癫的模样,夏末拦住,“主儿,卫婕妤疯了。” 她怕卫婕妤胡乱打人。 卫婕妤抱着老旧破烂枕头,披头散发,不过三十多岁,竟如此苍老。 突然,卫婕妤看向姜汐瑶,傻呵呵一笑,春竹立马护在她身前。 小邓子动作倒是快,扯开卫婕妤,对姜汐瑶毕恭毕敬,“婉仪小心,别让这疯妇伤了您。”小邓子收了姜汐瑶的好处,自然巴结。 不然,冷宫这么偏僻,多年不见人来,油水都捞不着,好不容易来了个大方的主儿,还不把她伺候好了。 卫婕妤摊地一坐,哇哇哇的哭了,抱着枕头哼起摇篮曲,手有节奏的拍,“儿呀,睡吧,睡吧,阿娘在,别怕,别怕。” 小邓子赶忙解释道,“卫婕妤得了失心疯,经常发疯病,主儿您可小心着些。” 卫婕妤自言自语,伸手:“瞧,我儿子是不是长得特别周正?陛下说最喜爱咱们的儿子。” “哎哟。”小邓子看不下去,三天两头发疯病,换做谁守冷宫都受不了,先前发病竟然见人就挠,手臂上的伤还在呢。 果真是个疯妇。 失去孩子,也是可怜,人也疯了,谁晓得当年的事究竟是谁的手笔。 这后宫之中,从没有真正良善之人。 很快,小邓子哄着人走了,卫婕妤抱着枕头嘴里嘟囔,“乖,乖,阿娘喂你乳汁,别哭,别哭。” 小邓子轰走了卫婕妤,“娘娘您担待,这卫婕妤病了二十余年,一直都是这样发起疯来谁都不认。” 姜汐瑶摆摆手,走到破烂偏院,瞧见卫婕妤破烂的院子,杂草丛生。 怪可怜的,她拿了锭银子交给小邓子,“你好生照料卫婕妤,把该换的换了,吃食也盯着些。” 好大的元宝,小邓子得了好处,鞍前马后不在话下。 他可以借着姜婉仪的名头,跟宫闱局讨要。 这钱不赚白不赚,左右不过跑一趟的事,小邓子高高兴兴办去了。 无缘无故偏偏出现卫婕妤,卫婕妤这个npc的出现绝对不简单,也许她是通向隐藏剧情的钥匙。 原书里姜汐瑶确实被打入冷宫,但她一心都在怎么出冷宫,压根没有注意到冷宫还有卫婕妤这号人物。 嘚,验证下自己的猜想。 摁下红色按钮,呼唤:“小爱,小爱,你在吗?” 没反应,欸?什么情况?系统呢?bug? 姜汐瑶拍了拍镯子,“小爱,小爱,赶紧出现。” 此时,镯子发出微弱的亮光,出现“禁止联络”四字。 惊呆! 姜汐瑶抬着手,使劲拍拍镯子,“做什么!赶紧给我出现,怎么还禁止联系?” 又过了一会儿,小爱机械的声儿响起,“小爱正在休假,休假期间禁止工作,拒绝加班,感谢玩家体谅哦~~祝您玩的愉快。” 嘿,系统还能休假?拒绝加班文化,还真稀奇古怪。 姜汐瑶无力的躺下,搁现实生活,自己早出晚归,连休假的权力都没有,这系统比她这个做牛马的还有人权,居然能休假? 开了眼界。 虽说系统不在,但她的猜想有七八成把握,每一个npc都有其用处,不然创造出来干嘛。 姜汐瑶笃定,于是吩咐小邓子好好照顾卫婕妤,让人找些人手把院落里的杂草除了。 小邓子何乐不为,很快带了两个小太监一道除草。 依水宫。 柳充仪真是痛快,“漪兰殿那贱人,如今被打入冷宫,也是自作孽,活该。” 姜汐瑶落难,最痛快的莫过于她,真没想到短短三月,她竟然坐到婉仪的位份,妥妥的从二品妃子,身价也是水涨船高,也是一宫主位。 而她呢,从昭媛降位至充仪,见到萧庄二人,还要弯腰行礼,她可是从潜邸便侍奉陛下,眼下却被这两个小妮子爬到头上,怎能不气。 言语间很是愤慨,姜婉仪可谓是我朝第一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嫔,想想便痛快,想要翻身难于登天。 芳若不解,“娘娘为何帮贵妃说话,贵妃安好与否于咱无甚关系。” 毕竟,自家娘娘与杨惠妃交好,与贵妃娘娘却无甚交情,如此做能讨到什么好处。 她与贵妃自是没交情,但能打压姜婉仪,无论做何事她都愿意。 这不,事后贵妃为了报答她仗义执言,赏了她一串珍珠链子,有何不好。 “若是惠妃娘娘知晓该如何?”杨惠妃铁定心里有气,气她为何要帮助郑贵妃,这趟浑水本可以不踏入。 呵,惠妃? 惠妃这等没脑子的,她随意扯个借口便可糊弄过去,她才不会真的追究,她最厉害之处就是缩在自个儿的龟壳里不敢得罪人。 “惠妃那儿本宫自会解释。”柳充仪说道,“冷宫那地方究竟是什么地儿?” 芳若摇摇头,如此偏僻她怎会去过,想必是残破不堪,阴森荒凉,夜晚那风能灌进里屋,冷宫常年冷僻,不过住着前朝妃嫔,听人说疯了。 柳充仪发出一声畅快的笑,“外面日头正好,本宫去冷宫瞧瞧探望一下咱们这位姜婉仪吧,怎么说也是后宫姐妹,若是缺了什么咱们也合该帮帮忙。” 当然是去“帮忙”,还得好好帮忙。 但她不知,姜汐瑶在冷宫也过得好着呢,丝毫没被亏待。 郑贵妃落了水,就不出上阳宫的门,一律吃食经过宫人试毒才敢下口,知道漪兰殿那贱人为了报仇要害她,幸好陛下英明将人打入冷宫,冷宫那地方不死也会疯,她等着。 陛下对她关怀,连着两日来上阳宫陪她用膳,有陛下陪着,她心里自是安心,试问谁敢对皇帝下毒手。 “娘娘……” 贵妃吐的厉害,总是吃不下,龙轩离瞧着心疼,“怎得如此反应?” 郑贵妃瞧着皇帝的温柔,心头又酸涩又暖心,“陛下,臣妾无碍,只是孩儿闹得厉害。” “往后必是活泼闹腾的孩子。” “是啊。”郑贵妃眼神一暗,“指不定多么淘气不让人省心呢。” “闹腾好,闹腾好。”龙轩离问道,“但爱妃总吃不下也不是办法。” 墨云端着一盘酸杏干,郑贵妃喜食,“陛下,臣妾多吃些酸杏便好多了。” “爱妃喜食酸物?”龙轩离深邃的眼眸问道。 墨云笑着回答,“陛下不知,娘娘整日里胃口不好,唯独喜食酸物,食了酸物胃口也好了,能多喝下两碗鱼汤。” 龙轩离笑道,“朕命人多给爱妃备些。” “多谢陛下。” 龙轩离走后,郑贵妃卧于贵妃榻,吃着酸杏,“姜婉仪害的本宫险些没了孩子,本宫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墨云都能想象得到,冷宫中姜婉仪的日子会是多么难过,冷宫阴潮,蛇虫鼠蚁最是喜爱之地,若是不小心伤了废了,那才是真难受,墨云想想都害怕那些个毒物。 柳充仪兴冲冲的杀到冷宫,冷宫门大开,门上挂着蛛丝,柳充仪皱眉嫌弃,生怕被沾上一点。 芳若说道,“娘娘小心,冷宫这等污秽之地,莫污了娘娘贵足。” 这会儿,一个小太监从偏侧殿急匆匆走出,迎面碰上,芳若赶紧护住柳充仪,“你不看路吗?见到充仪娘娘也不跪下行礼。” 小太监连忙放下手里的木桶,跪下行礼,“奴才给充仪娘娘请安。”问道:“不知娘娘有何贵干。” 冷宫这样的地方,充仪娘娘来此做甚?莫不是又是被陛下打入冷宫的妃嫔? 但,瞧着表情,不像是被打入冷宫的模样,也没见随身携带行囊。 冷宫冷了这么多年,怎么近日一个两个都来这冷宫,这冷宫委实不太冷。 柳充仪见小太监浑身脏兮兮的,不愿靠近,故意轻捂鼻,问道:“姜婉仪人呢?” 小太监指路,“婉仪娘娘在偏殿。” 柳充仪小心瞧了眼偏殿方向,偏殿那处杂草都没清干净,如此破败,心里更是爽快。 于是说道,“带路,本宫要去瞧瞧姜婉仪。” 小太监“欸”了一声,“娘娘,这边请。” 充仪,正二品嫔妃,他一个冷宫奴才惹不起,于是谄媚笑着带路,“娘娘,小心足下。” 过了门槛,这冷宫台阶年久失修,石头缝都裂了,柳充仪小心看着足下,生怕踩了坑摔了。 这冷宫,真不是人待的地儿。 看到如此破败,她更想去偏殿瞧瞧姜汐瑶过得到底有多惨。 第145章 银杏毒汁 “娘娘,小心磕着。”柳充仪皱眉嫌弃,“这什么味呀……” 潮湿霉味冲入耳鼻,柳充仪尤为嫌弃,刚入了偏殿院子,就瞧见了姜汐瑶,冷不丁阴阳怪气,“呦,这不是姜婉仪吗?” 转身,瞧见一张令人讨厌的脸,挂着幸灾乐祸,是柳充仪。 柳充仪站在较远处,这偏殿尤为破败,柳充仪不怀好意,“姜妹妹入了冷宫,怎得连个像样的窗户也不准备妥当,冷宫这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语气不言而喻,洋洋得意,幸灾乐祸。 姜汐瑶听明白了,柳充仪以为偏殿是她在冷宫的居所,她没揭穿,而是默认。 姜汐瑶不紧不慢,懒洋洋的极为敷衍的蹲了蹲身子,“给柳充仪娘娘请安。” 说罢,便起了身,管她有没有叫起身,先起了再说。 柳充仪气不打一处来,都被贬到冷宫来了,竟然敢如此怠慢,于是摆出妃嫔的款,“放肆!姜婉仪,你好大的胆子,本宫没叫你起身,你竟敢起?” 芳若附和道,“姜婉仪不过在冷宫过了一日便不晓得宫中的规矩了,充仪娘娘的位份在婉仪之上,姜婉仪竟敢如此目无尊卑。” “何为尊?何为卑?”姜汐瑶反问道,“我还是婉仪呢!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无品无阶对我颐指气使?”姜汐瑶抬眸,“怎么着?你要以下犯上吗?”然后顿了顿,“还有,你作为奴婢,给主子行礼了吗?” “你!”芳若气得脸红,反驳不出任何,论品,宫女无品无阶,姜汐瑶说的没错,半晌蹦出:“你!充仪娘娘跟前,也敢放肆?” “那行,我行礼。”姜汐瑶说着,“请柳昭媛安。”忽而恍然大悟,“您看我这张嘴,愣是没改过来,好几回差点说错,您现在不是昭媛,是充仪娘娘。” 姜汐瑶给了下马威,揶揄道,“我重新请安。”接着蹲身,“给充仪娘娘请安。” 柳充仪气得吐血,又奈何不了,连着降位份,她心里岂能忘记。 “牙尖嘴利,不知姜婉仪在冷宫住久些是否还像今日如此。”柳充仪噙着得意的笑,“这后宫里只有本宫如此惦记姜妹妹,换做旁人,你看有人会来冷宫瞧你吗?” 柳充仪笑着,“没有!只有本宫念着你在冷宫许是吃不好住不好所以来瞧瞧你。”给芳若使了眼色,“喏,这些都是本宫准备给姜妹妹的。” 芳若扬了扬手,后头的人儿鱼贯而入,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 柳充仪说道,“姜妹妹,你瞧本宫对你多好,给你送来这么多的东西,你该感谢本宫才是,要不然冷宫的日子多难过,妹妹说是不是?”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姜汐瑶视线扫过,食盒、被褥、锅碗瓢盆,跟宫里妃嫔用的不能比,只能说堪堪过得去。 “满宫上下都知妹妹喜爱用花入糕,本宫特意吩咐尚食局做的,妹妹尝尝看,味道如何?不知尚食局做的糕点合不合妹妹胃口,与妹妹做的味道有何不同?” 姜汐瑶站定不动,什么杏花糕,什么念着她,无非是想看她笑话。 看这些东西送的,成心让她难堪的。 “怎么?妹妹为何不尝尝?”柳充仪笑着,“妹妹是怕本宫下了不干净的东西?” 柳充仪笑得更张狂,“妹妹这是怕了?真是没出息。” 姜汐瑶心里翻了白眼,就算没有毒,保不准不会有其他折腾的东西。 “不信?”柳充仪唤了芳若,芳若吃下糕点,“本宫身边的婢女都吃了,难不成本宫会害自己的婢女?” 柳充仪身后跟着两个太监,是依水宫的奴才,像是随时准备将她摁下,强行喂食糕点塞她嘴里。 她不想。 “多谢充仪娘娘赏赐。”姜汐瑶吃下糕点,“娘娘吩咐做的糕点甚是好吃。” “本宫就说吧,姜妹妹会喜欢。”柳充仪露出一抹坏笑,那些糕点没问题,有问题的不在糕点。 “好了,本宫的心意送到了。”高兴的走了。 方才故意作了吞咽动作,实际并未吃下,很快吐了出来。 姜汐瑶瞧出来了,糕点里有银杏汁的味道,她天生敏锐,很快察觉不对。 银杏汁本身无毒,但若与相克之物同用,便会致命,而她平日里用的美颜方子里的何首乌、地黄相冲。 此等歹毒心思,不是柳充仪能想到,且她让自己的婢女也吃了,显然她并不知糕点被下了银杏汁。 春竹气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转身对夏末说,“一道把黄鼠狼送的东西扔了,省的膈应。” 黄鼠狼,很生动形象。 卫婕妤抱着的枕头突然落地,看向桌上的糕点,突然发狂冲了过来。 “哐当——”散落一地狼藉。 卫婕妤大哭大闹,“有毒,有毒,糕点有毒。”然后疯狂踩踏,嘴里嘟囔,“害……人,害人的……东西。” 小邓子苦了脸,叹息:“又开始疯了。”对着姜汐瑶说道,“卫婕妤发疯了,主儿赶紧回去躲躲吧,这里有奴才打扫。” “无碍。”姜汐瑶说道,“把这些个东西扔了。” 啊? 小邓子不解,这些个虽然比不得宫里娘娘,却也是好的,对于他这个奴才来说,这些个东西也算不错了。 姜汐瑶扫了眼屋子,拿了剪子,“嗤啦——”被褥被划开。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主儿!!!”夏末惊叫,瞬间瞪大双眼,“柳充仪居然敢送这些个脏东西过来。” 姜汐瑶利落破了被褥,活生生爬动的水蛭落了一地。 卫婕妤惊得大叫,挥舞着手胡乱踩了一地,地面凌乱,“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们……”卫婕妤恶狠狠得踩着,像是发泄。 小邓子惊呆,柳充仪瞧着漂亮,却如此歹毒心肠,居然在被褥里藏水蛭,若是不知情的人用了,这不得活生生被吸了血去? 想到此,小邓子一阵胆寒,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又能变圆又能变扁的鬼东西。 卫婕妤发了疯,水蛭都被踩死,拉都拉不住。 小邓子见状,唤了人清扫干净,“娘娘,这间屋子不干净,您快些回屋吧,卫婕妤这儿有奴才们呢。” 第146章 中毒 柳充仪一脸坏笑,芳若扶着她大摇大摆走了,半路遇上张美人。 柳充仪狐疑,去冷宫前碰到了她,从冷宫出来后又碰到了她,方才张美人差点打翻食盒,好好的杏花糕差点没了。 云雪阁离漪兰殿不远,许是有交情,张美人这是怕她去冷宫对姜婉仪不利吗? 柳充仪,“张美人,好巧,又碰到了。” 张美人久久徘徊不走,等了好些时候才等到柳充仪,“嫔妾给充仪娘娘请安。” “嗯。”柳充仪懒懒抬眼,“张美人这是作甚?是在拦本宫去路吗?” 张美人即可蹲身,“嫔妾不敢。” 一个小小的美人,谅她也不敢,就算她有心要救姜婉仪,光凭她如此低的位份,又不得陛下宠爱,能有什么法子救姜婉仪? 痴人说梦! 张美人盈盈一笑,“充仪娘娘心善,这会儿都记得给姜婉仪送东西。”她瞧了一眼,“方才嫔妾在路上碰翻的杏花糕,瞧着很是美味,姜婉仪许是喜欢。”她说道,“一看就是尚食局精心做的,嫔妾没口福,没吃过呢。” 芳若说道,“姜婉仪在冷宫,什么都没有,我家娘娘心肠好便送了些,那杏花糕姜婉仪很是喜欢,已然吃下。” 张美人亲耳听到姜婉仪吃下糕点,放下了心。 “如此甚好。”张美人盈盈一拜,“充仪娘娘,嫔妾还有女工未做完,先回了。” 柳充仪不想与张美人多说废话,两人说完话便分道走了。 “娘娘,张美人此举何意?”芳若不解。 “你听过张美人对姜婉仪不敬,姜婉仪寻张美人的麻烦吗?”柳充仪笃定张美人是想探听姜婉仪的状况。 但她猜错,张美人不是帮姜婉仪。 “罢了,左右只是个美人,又不得宠,能掀起什么风浪?”柳充仪的目的达到,也就不管这许多事。 冷宫。 “小爱,小爱。”姜汐瑶试图唤醒系统,但系统仍不为所动,机械的回复:休假中…… 好吧,只能等系统休假完毕。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天,期间宋修仪偷偷遣了奴婢花容过来打点,吩咐小邓子好生照料她,姜汐瑶很感激,让花容传话她在冷宫一切都好。 又让她收回银子,她有,足够可以打赏奴才们。 花容见姜婉仪的住所,竟不比宋修仪的差,放了心便回去回了话。 这样的日子,宁静的过了五日,系统醒了。 “小爱,求助。” “尊贵的vip,您想求助任何东西,小爱都可以满足您。” “帮我制造成中毒迹象。”姜汐瑶说道,“口吐鲜血的那种。” 小爱虽然不解,但还是照着玩家的指令办事,“玩家,请点击确定。”机械声响起,“小爱友情提示,玩家每月只有两次求助机会,这月已剩余一次。” 姜汐瑶点了确定,一口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来,春竹吓得惊声尖叫,“主儿!主儿!”而后大喊,“不好了,主儿出事了,夏末赶紧去尚药局。” 腹中疼痛感袭来,太真实。 姜汐瑶心里骂了无数遍:是假装,是假装,系统也太认真了吧,吐鲜血这个是必须,肚子这么疼怎么回事?疼的她想死。 “玩家稍安勿躁,真实情景才能让玩家更好更能深入体验本游戏剧情。” 他乃乃的。 姜汐瑶捂着肚,冷汗直流,红润的脸顿时煞白,躺在床上翻滚。 “呕——”又吐了血,是黑色的。 夏末惊奇,这血黑乎乎的,显然被人下了毒,这几日她们同吃同睡,是什么时候被下毒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柳充仪送来的糕点,虽吐了,但只有主儿吃了,她和春竹没碰。 春竹流着泪,转身跑出冷宫,大喊,“邓公公,邓公公,我家主儿出事了。” 关键时刻,人呢? 小邓子不紧不慢的走来,“春竹姑娘,我方才上茅房。”他见人不对劲,“邓公公,我家主儿中毒了,赶紧差人请医官。” 小邓子一听,这哪得了,财神爷要没了,千万不能死呀。 这人要是死在冷宫,他作为冷宫小管事,也是要被问罪,吃不了兜着走。 “春竹姑娘,我这就去请医官。”小邓子整了整帽子。 “嘭——”慌慌张张转身跑时摔了一跤,又爬起跑出了冷宫。 姜汐瑶呕了好些血,夏末急得流泪,春竹小跑进来,“邓公公去请医官了。” 此时,姜汐瑶歪在寝床上,人晕了过去。 晕之前的想法,是疼晕过去的,肚里跟刀绞似的,能不疼晕过去吗? 小邓子慌张间跑错方向,好不容易跑到尚药局,就算是冷宫中的妃子,也是有权请医官治病的。 柳充仪只要想到姜汐瑶用了她送的被褥,被水蛭慢慢吸去精血,长此以往,那张脸还能如此明媚吗? 想到姜汐瑶从此卧榻病床,整日恹恹的,无精打采脸色苍白,看她怎么用那张脸去魅惑陛下。 没了色,陛下能看得上她什么? 恐怕,就算出了冷宫,也不会得陛下青睐,可不就是失宠。 芳若给她端上一碗羊奶,“主儿,该洗了。” 待在莲奚寺得日子,是最冷的那三月,她日日抄经念佛,手都粗糙了,回宫后才想着用羊奶泡手,好回到往日的光彩。 这份仇,是她还给姜汐瑶的,让他体会到她在莲奚寺的不易。 赶紧吸,赶紧吸,最好把她的血吸干,吸得彻底才好。 柳充仪笑得狰狞。 云雪阁。 芙蓉帐暖,摇曳生光,张美人红着脸窝在林佑身侧,自从两人暗通曲款,张美人便收不住,日日借佑茑诉说相思之情。 自从选秀后,她的云雪阁跟进了冷宫一样,皇帝压根不来,也不召她侍寝,深宫寂寞难耐。 这不,林佑又假扮云雪阁的小太监偷偷幽会。 “那个银杏汁有用吗?”林佑问道,是她让他在宫外收集银杏汁,她要用,“是不是我们下的分量太小?” 张美人心里十成十的把握,“再等等,许是还未发作。” 她要的分量不算少,银杏汁是引子,姜汐瑶常年使用美颜药方子,这里面的何首乌,地黄和银杏汁相克,一旦服用,便会中毒。 “且耐心些,再等两日。” 第147章 过往 小邓子到了尚药局,不敢耽搁,夜里值日的医官甚少,小邓子拉着王司医,“王司医,天大的事,人命关天。” 王司医出身世家,酷爱医术之道,奈何不懂攀附权贵,只是做了小小的司医,值日也总是在夜里,平日也就分拣分拣药材,磨磨药粉。 “什么事?”王司医问道。 “吐黑血,中……中毒。”小邓子只想打自己嘴巴子,关键时刻怎得口吃了。 王司医眼神亮了,“中毒?” “对对对,正是,中毒。”小邓子说道,“王司医生,再去晚点便来不及了。” “我先拿药箱。”王司医回头拿起家伙,催促:“走。” 姜汐瑶陷入黑暗中,灵魂似是在空中飘荡,她瞧着寝床上的自己,面色苍白,呼吸微弱。 嘿,真逼真,换做她也会信自己是真的中了毒。 忽而,眼前出现了雪花,这是十年前的姜汐瑶,她父亲作为上州长史,官居从五品。 这日鹅毛大雪,姜汐瑶想吃正武街角的酥酪,便偷偷从角门溜出去,别开角门,一个少年男子倒在门边,衣衫褴褛,但仍可以瞧出他身上衣衫价值不菲。 飘在空中的姜汐瑶一惊,那是……少年时的圣宣帝! 他怎么会这副模样?显然是流浪许久。 这年,才不过六七岁的姜汐瑶,戳了戳龙轩离,试探性的,“醒醒,醒醒。” “水……水……” 姜汐瑶喂了水给他,偷偷的把人挪到空房,喂了点米粥,好一会儿有了回暖。 没想到,炮灰女配和皇帝还有这一段渊源。 换了衣裳,是下人的衣裳,虽是粗布麻衣,但也干净。 喂了两日,龙轩离清醒,睁眼看见软萌的小娃娃正紧紧的瞧着他,惊喜,“你醒啦。” 龙轩离揉着头,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东州长史府。” 龙轩离定神看了看,瞧她的装扮不像是下人,倒像是长史府的小姐。 “二小姐,那人醒了没?”春竹拿着馍走近,“若是被人发现咱们藏了人,老爷夫人知道的话……” 果然是长史府的小姐。 姜汐瑶递过去食物,“吃吧,吃了就有力气了。” 龙轩离没说话,他是有些饿,但身为皇子,却从未吃过街头馍馍,不知该如何下手。 姜汐瑶,“???” 穿的贵气,是个大傻子? 姜汐瑶更加狐疑的盯着他,“吃。” 龙轩离接过,手足无措的拿在手里,“是你救了我?” 姜汐瑶点点头,“嗯,我看你倒在雪堆里,身上穿的单薄,便将你带入府。” 怕他冻死,饿死。 龙轩离说道,“多谢救命之恩。” “大恩不言谢。”姜汐瑶回答的爽快,龙轩离愣了下,眼前明明是个小娃娃,却落落大方,并不娇柔做作。 “你赶紧吃。”姜汐瑶催促。 龙轩离实在不知该如何下口,小娃娃的姜汐瑶似是明白了什么,伸手从馍上扯下一小块,递到他嘴边,“吃。” 他是头一回被小娃娃喂食,突然有些尴尬,愣愣的吃了。 连着三日,姜汐瑶都是偷偷的给他送吃的,当然不止馍馍,她会把自己的饭膳留些给他,鸡鸭鱼肉都有,吃了才有力气。 这日,姜汐瑶照常送吃的,开了门哪有人影?只有空荡荡的床铺。 他,走了,无声无息走了。 春竹嘟嘴,“小姐,你好意救他,他却不告而别。” 姜汐瑶不恼,“许是人家有难言之隐,不必在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龙轩离走了,他在长史府待得太久,眼下被人追杀,不宜待得太久,不愿连累无辜之人。 至于,是谁要杀他,除了淑妃还会能有谁。 “哄!”眼前又是一黑,身体猛得下沉,姜汐瑶缓缓睁开双眼。 王司医笑道,“醒了。”这种小事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主儿!主儿醒了!”春竹喜极而泣,终于醒了。 耳边吵吵嚷嚷的,姜汐瑶觉得好聒噪,脑海里是方才瞧见的场景,原着没写完,压根不知道男主和姜汐瑶曾经有过如此经历。 所以,少年时的皇帝,肯定记得他被救的事,不过他知道是姜汐瑶救的吗? 若知晓,那当日她被选中进入潜邸伺候的事便不是随手一指。 小邓子,春竹,夏末,还有这位医官,都在。 春竹心里“咯噔”一下,“这……主儿怎么了?”瞧着傻乎乎的,问道:“王司医,主儿怎么了?是不是余毒未清?” 王司医对自己的医术很有把握,继续给姜汐瑶把脉,“这……不可能呀,毒已然是清了。” “主儿,别吓奴婢,奴婢经不起吓。” 姜汐瑶沉浸在回忆里,突然猛然惊醒,“我无碍,好的很。”然后伸伸胳膊,“都好了。” 王司医继续问,“婉仪娘娘是否有服用过疑似中毒的食物?” 夏末想起来,“有,有,主儿食用过杏花糕。” “糕点可还在?” 这时,卫婕妤咿咿呀呀的冲进来,嘴里嘟囔不清,小邓子赶紧抓住卫婕妤往外推,“婕妤娘娘,您可别在这儿捣乱。” 都乱成一锅粥了,卫婕妤还瞎跑什么劲。 卫婕妤挥着手,摊开手掌,不清不楚的说道,“杏花,杏花……糕。” 夏末眼神一亮,“这就是当时咱们主儿食用过的杏花糕。” 王司医眯了眯眼,端起仔细检查,脸色凝重,“果然是有银杏汁。”而且剂量不少。 王司医捋了捋胡须,“幸而娘娘食用的量少,不足以致命,老臣给娘娘开两副方子,一会儿让人跟着老臣去尚药局取药,娘娘体虚,此番遭了罪,这几日一定要按时服药,三日后老臣再来为娘娘诊脉。” “有劳王司医了。” 小邓子跟着王司医取药。 半道,被人拦了,王司医被请去偏僻竹林,只瞧见那人隐约身影,说话的人是夏全,“王司医,婉仪娘娘如何?” 王司医哪能不认识皇帝身旁的掌事太监,当即说了实情,“婉仪娘娘中了银杏汁之毒。”王司医瞧了远处的背影一眼。 “咔——”竹子轰然断裂。 王司医回答的小心翼翼,“这毒来的凶猛,臣已为娘娘施针救治,眼下已无大碍,但婉仪娘娘每日按时服用臣开的方子,今后定然无虞。” “臣现下回去,就是拿方子的药材。” 夏全笑着道,“王司医,还不赶紧回去取药材,愣在这儿做甚。”而后小声说道,“今日之事,王司医定要守口如瓶。” 王司医擦了把汗,连连点头,“臣遵旨,”然后直愣愣的出了竹林,回去赶紧配药。 龙轩离让夏全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还是让人钻了空,害了她,毒来得如此凶险,让她险些…… “冷宫的事,在皇后的管辖之下,也该让皇后知晓。” 夏全明白,“喏,陛下。” 第148章 暴室 翌日。 “不好了,娘娘。”云若急匆匆跑过来,见到陛下时愣了下,缓声道,“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陛下久不来凤仪宫,今日倒怎么有空过来? 此时,龙轩离正陪着王皇后用膳,王皇后尽心在旁布菜,见到云若眉眼一蹙,“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云若跪下请罪,“奴婢冒失,请皇后恕罪。” 龙轩离眉眼未抬,安心的用着皇后布的菜,说道:“今日的炙羊肉不错,外焦里嫩。” 王皇后使了眼色,让云若下去。 龙轩离这才懒懒抬起双眼,“若皇后有事,便去处理吧。” 王皇后说道,“臣妾的头疼药吃完了,许是云若是因着这事才失了规矩,还请陛下恕罪。” “无碍。”龙轩离挥挥手,“既是皇后的事,也是重要之事,一国之母身子不适,朕也担心。”顿了顿,“若皇后有碍,后宫怎能安宁,朕望着皇后统辖六宫。” 王皇后震了震,听了龙轩离的话眼眶盈了盈,被人关怀之感喜极而泣:“多谢陛下关怀。” “云若,什么事。”王皇后问道,“若宫里出了什么事,你定要禀报清楚。” 被皇帝夸了,顿时来了精神,若后宫真的出了事,她得管。 云若原原本本的将冷宫之事禀报,王皇后震惊,扭头砍向神情不明的圣宣帝:“陛下……臣妾……” “后宫之事,皇后当全权处置。” 皇帝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羊肉羹,送入口中,咽下后瞥了眼皇后,“姜婉仪虽被打入了冷宫,但再不济也是妃子,后宫之中竟然有人如此大胆敢下毒,若下毒之人在朕的后宫中,朕心不宁。” 王皇后点头,“臣妾必会查个清楚,后宫有如此歹毒之人害人性命,万万不能留在后宫。” 后宫自当和睦,在皇帝面前可以争宠,可以撒娇,但不能明着害人性命,这种事一旦放到台面上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后宫接连发生这么多事,陛下本就心存不满,若是此下毒之事她再放任不管,陛下真会对她失望透顶。 龙轩离放下筷,擦拭了嘴,“皇后慢用,朕还有奏折未批完,先回紫宸殿去了。” 王皇后点头,“臣妾恭送陛下。” 冷宫。 小邓子禀告,“婉仪娘娘,王皇后来了。” 昨夜中毒,今日便来了,不知该说这消息是快还是慢。 姜汐瑶在门口恭迎,小邓子拿了座椅,王皇后坐下问道:“听闻你昨日中了毒。”王皇后瞧了一眼,“瞧你这面色,甚是苍白。” 姜汐瑶微微一笑,“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昨日经尚药局救治,脱了危险。” 确实没什么不舒服的了,只是没力气而已。 “嗯。”王皇后说道,“眼下你没事就好,本宫会为你做主,后宫容不下如此恶毒之人。” 在到冷宫之前,她便遣了人去尚药局问了清楚。 “柳充仪来过冷宫?” 皇后这么问,显然是已经将来龙去脉了解清楚,姜汐瑶点头,“回皇后娘娘的话,是的。” 王皇后眉头紧锁,“柳充仪因你而被贬出宫,在莲奚寺待了三月,心里对你有所怨恨也是讲通她为何要给你送糕点。” “你呀你,你明知柳充仪有害你之心,她送来的糕点你也敢吃?” 姜汐瑶故作委屈,“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位份在柳充仪之下,现下身在冷宫,如今臣妾人单力薄,委实不敢违背柳充仪的令,就算臣妾不吃,她也会逼着臣妾吃的。” 说完,低头掩面,“臣妾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不吃,她的奴才也会摁着臣妾吃下去。” 王皇后皱眉,叹气:“好在她下的毒不够致命,你没事本宫就放心了,经过此事,往后你该多注意才是,千万小心。” 姜汐瑶点点头,“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莫不敢忘。” 皇后微微笑道,“本宫统领后宫,绝不允许此等恶毒之事存在。你放心,本宫定会为你讨个公道。”又说道,“还有那害人的被褥,也是柳充仪送的,也是罪证。” 没想到,柳充仪竟然会用如此办法去祸害姜婉仪,毒糕点不够,还要送藏有水蛭的被褥。 这是,活生生想要在冷宫解决掉姜婉仪,不过太过于明目张胆,不知所谓。 她眼中蓄了眼泪,“多谢娘娘为臣妾做主。” 王皇后起身,“你好生歇息,本宫不打扰你休息了。” 一干人等,“恭送皇后娘娘。” 凤仪宫。 柳充仪跪在殿中,身旁一直跪着瑟瑟发抖的芳若。 帝后皆在,皇帝一脸沉色,“说,怎么回事?” 借着,皇后说道,“柳充仪,姜婉仪吃了你送去的糕点不久毒发,还有你送的被褥,其心可见狠毒。” 柳充仪喊冤,“陛下皇后明察,臣妾冤枉啊,臣妾没做过。” 云若端上一盘散碎的糕点,龙轩冷声道,“吃了它。” 藏有水蛭的被褥是她送的,但毒糕点不是她下的,为今之计就是一概不认,打死也不能认,一旦认了便说不清楚。 不,她绝对不能认。 柳充仪也不知道姜汐瑶怎么中的毒,但是那糕点明明芳若也吃了,她没事。 “陛下,皇后,臣妾也不知道姜婉仪为何中毒。”她指着芳若,“那糕点是臣妾送的,但没有毒,芳若也吃了,芳若没事,偏偏为何姜婉仪有事?” 那还用说,她的婢女吃得肯定是无的毒的,但其他糕点却未必。 这事皇后问得很清楚,此毒需要相克之物才会毒发严重,若只是银杏毒汁,并不会吐血,但也会折损寿元。 “吃了它。”龙轩离沉声说道。 柳充仪惶恐的瞧着糕点,若这糕点真有毒,那岂不是 怪不得,这些日子她总觉得芳若恹恹的,总是精神不济,难道…… 若是真的有毒,她当然不能吃,鬼知道这糕点里有何毒,她不能冒风险。 皇后看了圣宣帝一眼,瞧柳充仪的眼神压根不用审了,明摆着是她做的,才会如此惶恐。 “怎么?糕点里加了什么?为什么不敢吃?”龙轩离说道,“自己不敢吃,却要送到冷宫去?” 这是存心要害人,跟先帝的后宫一样,最毒妇人心。 柳充仪咬紧牙,打死不认,“臣妾只是好心送点东西给姜婉仪,却是好心没好报。” 好心没好报…… 龙轩离冷笑,好一个好心没好报。 “将水蛭藏在被褥里,柳充仪好细的心思。”王皇后瞧着皇帝眼色说了话,“若是姜婉仪用了你送的被褥,加上毒糕点,怕是没多久便会一命呜呼,好在姜婉仪心细,很快便瞧出不对劲。” 什么?姜婉仪没用她送的被褥? 冷宫潮湿偏僻,阴风阵阵,没道理会放着好好的被褥不用,晚上不盖被褥睡得吗? 她去瞧了,那院落破败不堪,窗户纸都是破的,就这样居然还能放着她送的被褥不用? 姜汐瑶,真有你的。 她咬牙切齿,恨毒的眼神,逃不过帝后的眼睛。 龙轩离一扫,柳充仪惊惧低下头,是心虚的表现。 龙轩离,“皇后,柳充仪言行无状,且拒不认罪,押入暴室再审。”不怕她不吐真言。 皇后叹气,“柳充仪你快如是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暴室?那可是有命进没命出的地儿,芳若当场吓晕,柳充仪害怕的哆嗦,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陈情。 被人拉下去的时候,直喊着,“冤枉啊,臣妾冤枉……” 第149章 柳充仪疯了 柳充仪受不住晕了过去,连带着她宫女芳若也讨不到好处。 “柳充仪自作自受,朕的后宫容不下蛇蝎妇人,皇后母仪天下,自该也是要多管教管教后宫,不然朕的后宫成什么了?” 他在说这话时,深邃的目光盯着王皇后,似是要看透什么。 惹得皇后头皮发麻,冷酷的眼神,仿佛要直盯入她心灵深处,王皇后不禁打了个颤,“陛下教训的是,臣妾谨记。” 说完,便出了凤仪宫上了龙辇走了。 皇帝走后,王皇后不由得松了口气,方才皇帝的眼神太过冷厉,惊得她不由得胆战心惊。 毒害姜婉仪本身就是由贵妃落水而引起,为了不牵扯更多,就算下毒之事不是柳充仪做的,也得变成是她做的,若是再审,牵扯出贵妃落水的事,于她不利。 就怕引火烧身,于是吩咐云若,“柳充仪的事,你好好料理,千万别给本宫留下麻烦。” 下毒之事不是柳充仪做的,必然是害了郑贵妃的人做的,害郑贵妃的是谁? 她心里清楚,若是让人抓着,顺藤摸瓜出了郑贵妃的事,那才是不妙。 云若得了令,“娘娘,放心,柳充仪说不了话。” 柳充仪被罚去了暴室,没几日便疯了,然后被太监们移到了冷宫,来得时候是被人丢进来的,没人伺候,芳若被罚入掖庭干苦力活。 一下子,冷宫又热闹了,不止有卫婕妤,还有柳充仪。 幸好冷宫大,她们有各自的院子,要不然时不时的发疯,任谁也受不住。 柳充仪只是笑着,在院落里这会儿摘了个狗尾巴草晚,那会儿又爬到树上瞧远处的风景。 这……可把小邓子给头疼了,这一个两个疯的,迟早他也会疯癫。 姜汐瑶问了小邓子,小邓子人来熟,很快便打听到关于柳充仪的事,说是死也不愿承认是她送的毒糕点,被帝后送入了暴室。 不知,是不是被打的受不住,画押认罪后便疯了。 此事蹊跷,柳充仪疯得不简单。 毒被褥是她送的没错,但下银杏毒汁不是她干的,若柳充仪真干了下毒之事,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婢女先尝了口。 没必要牺牲芳若。 柳充仪疯了,进来的时候倒是安静。 春竹将清淡的膳食摆在桌上,有她最爱的羊肉羹,里头居然放了参,很是补气血。 小邓子瞧了眼对面封闭的门窗,怕柳充仪发病,便早早的将人关了起来。 姜汐瑶赏了点银子,说道:“给人送点好的,别让人死了。” 不是她心善,是柳充仪对她还有用,银杏毒汁是谁下的,她心里有个疑问,要问柳充仪。 小邓子拿了赏银,很快将四菜一汤送进偏院,柳充仪见到有鸡腿,立马拿了鸡腿啃起来,“好……好吃……” 以往风光极盛的主子,眼下却沦落到如此地步,小邓子唏嘘不已。 “多吃点,我家娘娘心善,这是赏你的。” 说着,让人将屋内收拾妥当,虽没有姜汐瑶住的好,但也不至于破败。 姜汐瑶坐在树下,贵妃榻上,春竹递过去苹果,说道:“这下,冷宫热闹了。” 卫婕妤闻言从姜汐瑶跟前跑过去,跑到偏院外头,趴着窗户瞧里,然后笑呵呵说着,“里面有个傻子。” 然后在冷宫边跑边喊,“有个傻子,有个傻子。” 提起柳充仪,春竹恨得牙痒痒,“报应不爽,想害咱们主儿,现在得报应变成疯子了吧。” 柳充仪被扔进来时,春竹先是懵了会儿,瞧人身上脏兮兮的,还有伤,显然是受过刑,原想着是想上前嘲讽几句,没想到柳充仪不认识她,只是傻呵呵的笑着。 她知道,柳充仪脑子受了创,就跟卫婕妤一样。 恶人有恶报,春竹知道柳充仪疯了,用饭也香了。 “主儿,为什么要邓公公好生照顾柳充仪?” 姜汐瑶笑笑,没说话:“她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够了。”又说道:“如今疯了,也是她做坏事的报应,我们不需再雪上加霜,她现下谁也不认识了。” 说这话时,姜汐瑶心里笑了,什么够了,她总不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去欺负一个疯妇吧? 谁知道皇帝会不会闲来兴致像上回似的,突然悄咪咪来冷宫,无论如何她不能给人落了狠毒的印象,若是被瞧见,她的人设可不能倒下,皇帝更不能知道。 她还想在皇帝面前做只人畜无害的乖乖兔,可不能让他瞧见,这后宫呀满是眼线。 柳充仪对她已无威胁,她也没必要去为难一个妇人,倒是银杏汁的事,宫里并未有银杏汁,若是要得到银杏汁需要去宫外。 必然是懂得物品相生相克方才知晓其中用处。 明日,去试试柳充仪。 第150章 别杀我..... 春竹夏末对姜汐瑶跟护犊子似的。 柳充仪是疯了不是死了,主子明说不需去欺负一个疯妇,但若是疯起来对主子不利,她们自然也不会客气,该如何便如何。 到了晚膳,小邓子送膳食,唤了几声没反应,奇怪,怎么没声? 春竹跟在小邓子后头,趴着窗户瞧,里头又是黑的,瞧不清楚,她小声的商议:“不会是死了吧?” “用午膳时好好的,还有力气吃东西,不会这么快死了吧?”小邓子心里打鼓,毕竟伤痕累累的进冷宫,说不定伤势过重,死了。 小邓子戳破窗户纸,提着灯笼瞧了瞧,“人呢?不会死了吧?” 忽而,一只大眼出现,吓得小邓子激灵,“鬼呀……鬼呀……”向后倒在地,小心脏扑扑的跳得厉害。 春竹扶起小邓子,“什么鬼……?” 小邓子捂着眼,“里面,有个披头散发的,那张脸煞白……?” 春竹明白了,“什么鬼呀……那是柳充仪。” 小邓子被吓得魂都没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对呀,不是柳充仪又是谁? 他拍着胸脯,“吓死我了,还以为见鬼了。” 这冷宫阴风阵阵,柳充仪的屋子朝北,又见不到阳光,比其他的屋子更冷,冷宫这地方他想到鬼也不奇怪,冷宫不就是给鬼待的吗? 人不人的,鬼不鬼的。 “打开吧。”姜汐瑶走过来,“万一死了,还需要我们出力给她收拾。” 而且,她不能死,她有事要问。 “呼……没死就好。”小邓子开了条缝,太阳落了,这间屋子常年不见阳光,冷飕飕的,进去冷不丁哆嗦,“真冷。” 点了蜡烛,春竹赶紧说道,“主儿,小心身子,这屋子又冷又脏。” 小邓子缩了缩脖,“用膳了。” “有吃……有吃的?”柳充仪歪着脑袋傻傻的,小邓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有,有鸭腿。” 还未说完,柳充仪直接扑了过来,一手抓着青菜,一手抓着鸭腿,乐呵呵的吃起来。 “傻了好,傻了什么烦恼都没了。”小邓子看她吃的起劲,心里感慨万千,几日前还在冷宫耀武扬威,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这就是皇宫。 如今的柳充仪哪还有当日的风光,俨然阶下囚,皇帝没废她,但比废了还不如。 柳充仪蓬乱脏脏的头发,笑得没心没肺,“好吃,好吃。” 不一会儿,便吃完了,很不客气的打了个嗝。 是真傻了。 傻了也好,从此远离纷争,这样的结局未必是一件坏事。 “没……没吃饱……”柳充仪又朝着小邓子笑,伸手:“吃的,吃的,没吃饱……” 我的乖乖,挺能吃的。 “邓公公,我想和柳充仪单独说会儿话,劳你先出去稍等。”姜汐瑶说了话,小邓子点头退了出去。 “春竹,你也出去。”但春竹不愿。 “主儿,我不出去,万一柳冲仪突然发疯伤了您怎么办?”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发疯打人。 “没事,你先出去,就在门口等着。”姜汐瑶给她定了个心神。 春竹不放心,可还是候在门外。 姜汐瑶端着食盒,端出一盘:“来我这儿吃,这里还有好吃的。” 柳充仪先是一喜,朝她走去,见到拿出的是杏花糕,眼神骤变,抱头蹲在角落,“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毒死我……” 她跪地求饶,“真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没下毒。” “真不是我,不是我。”柳冲仪缩在角落,定定的摇头,流泪说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呢喃,“没有,我没有……” 姜汐瑶盈盈一笑,蹲身行礼:“美人张氏给充仪娘娘请安,充仪娘娘万福。” 忽然,柳充仪厉声一指,“是你!你……你碰了我……我的糕点……该死……该死……” 她又扮着张美人的模样,举手投足神情也很像:“哎呀,娘娘,您这是给姜婉仪送杏花糕吗?姜婉仪好口福,嫔妾都没尝过如此精致的糕点呢。”说着缓缓伸手拿糕点。 柳充仪向受了刺激般,“是你,是你……是你动了我的糕点……”眼神狠厉瞪过去,“是你……是你……” “你不要碰我的高点……不许碰。” “充仪娘娘,您认错了人,我是姜婉仪啊。“她盈盈笑着,拿起糕点,柳充仪突然拍掉她手里的糕点,”别想陷害我,别想陷害我……” 说着大喊着推开她跑出去,把小邓子撞了。 “你们都想害我……都想害我……”柳充仪疯狂笑着,“你们都想害我。” “哈哈哈哈哈哈。”仰天长啸,“别想害我,别想害我……” “哎呦——”小邓子摔得人仰马翻,这都什么事,碰到柳充仪算他倒霉,都摔了两回了。 春竹扶起,“邓公公,小心点。” 他也想小心点,耐不住人家疯癫。 姜汐瑶迈过门槛,站在台阶上,瞧着黑夜的天空,果然是她。 想到两两相生相克,又知道美颜品的配方,知道里头有何首乌、地黄,又能找到银杏汁下到糕点里,只能是她了。 好强的算计。 姜汐瑶走到院子里头,两个小太监去抓柳充仪,柳充仪害怕的躲到她身后,“别杀我……别杀我……” “为什么要杀我……” 柳充仪几近疯狂,“为什么要杀我……” 眼神从凌厉又变成小心翼翼,委屈道:“有人要杀我……” 柳充仪跑着绕到她身后,“救我,救我,有人要杀我……千万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 姜汐瑶挥了挥手,语气扮得和皇后一般无二,转身凑近,说的很小声,只有柳充仪能听见:“本宫执掌后宫,母仪天下,为何要杀你?” 此时,柳充仪瞪大双眼,惊恐得看着她,立马跑了,“别杀我……别杀我……” 不断大喊重复这句话。 小邓子好不容易将人钳制住,送回屋里关着。 第151章 关键剧情 小邓子栓上门:“欸,净瞎折腾。” 冷宫一个疯子够了,这下好了,来了俩,两尊神,还得时时刻刻盯着,万一死在冷宫里,还不是他们这些奴才受罪。 “轰隆——” 春雨滂沱而至…… “呀,下雨了……”夏末赶忙将外头的贵妃榻收进屋里,“这雨说来就来,一点征兆也没有。” 春雨绵绵,今日的春雨却下的格外大,来得也急,伴随响彻雷鸣。 姜汐瑶回了房沐浴后,翻出一本《广闻志》来看,屋内烛光暖暖,屋外电闪雷鸣,闪过雷鸣,从偏院传出凄厉喊声,是卫婕妤。 夏末放下手里的女工,抬眸说道:“那是卫婕妤的喊声。” 姜汐瑶起身开了窗,从这头望过去卫婕妤那儿黑灯瞎火,偶尔闪过一道闪电,映在墙面,在黑夜的冷宫甚为恐怖。 这会儿冷宫下了钥,宫门紧闭,也没人顾着卫婕妤。 “春竹,夏末,备点蜡烛,卫婕妤那儿一点烛光也没有。”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冷宫肯定害怕,这么嘶喊不是办法,若是整夜如何就寝? 姜汐瑶合上书,出门撑伞。 雨淅淅沥沥小了许多,姜汐瑶伸手试了试,雨点很小,不打伞也不打紧,便收了伞。 偏殿,卫婕妤极力嘶喊,喊得嗓子哑了,春竹掌烛走在最前头,一是为了照路,二是在前头可以随时保护主子。 点了烛,屋子亮了,只见卫婕妤抱枕头,哭喊:“儿啊,我的儿啊,别哭,别哭,阿娘在这儿,你肯定没事的。” 卫婕妤瞧见了人,立马跑过来,哭着:“救救我的儿,救救我的儿。” 春竹瞧见摇头叹息,“想害人却没想到害了自己的孩子。” 卫婕妤红着脸,声嘶力竭,一会儿仰头大笑,眼神定定的瞧着她们:“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姜汐瑶眼神眯了眯,卫婕妤继续说道:“我没有害人……我才没有害人……” 说着,狰狞的脸,跑过来一把抓住姜汐瑶,“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姜汐瑶没有挣扎,而是继续问道:“卫婕妤,是你作茧自缚,怪不了别人。” 春竹一惊,用力甩开卫婕妤,焦急问道:“主儿, 您没事吧?” 姜汐瑶会心一笑,摇头,“没事。” 卫婕妤像是如遭雷劈,使劲摇头,“不是我,真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你害的我,是你害了我,还有我的儿子。” 卫婕妤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对,对,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 推搡间,卫婕妤的发簪落了,姜汐瑶弯腰去捡,卫婕妤快了一步,似是宝贝似的把发簪握紧,“这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你们谁也不能动。” “我是想把发簪捡起还你。” 卫婕妤害怕的缩在床榻上,眼神不安的盯着她,而后塞进袖口,“是我的,是我的……” “好,是你的,别怕,都是你的,谁也不会拿走你的东西。” 很快,卫婕妤的不安的情绪慢慢稳定,卫婕妤穿的单薄,脱下披风,“你这里着实冷,别落了风。” 忽而,闪电骤闪,卫婕妤小猫似的披风一盖,“我怕……我怕……” “我们走吧。”屋子里蜡烛点亮了,外头雨也停了,忽而手上一凉,是她的发簪。 姜汐瑶瞧着发簪,很是疑惑,卫婕妤笑嘻嘻的,仍是没清醒,不过她的眼神却都是善意,“送……你……送给你。” 姜汐瑶摇摇头,她不缺簪子,“这是你的东西。” 卫婕妤摇摇头,她不要,“给你……嘿嘿嘿嘿。”然后咯咯咯地笑起来,她指着簪子,眼神突然坚定,细嫩不再的柔荑指着簪子,“好……好东西……你留着……” 姜汐瑶盯着发簪,卫婕妤笑着点头,也不知是故意点头还是摇头晃脑。 不过,姜汐瑶收下了,作为回礼,她从发饰上别下银钗,替她簪上,“我不能白要你的簪子,作为交换,我把我的簪子给你,换你的簪子。” 卫婕妤空洞的眼神,慢了一拍,傻傻的点头,“好……”然后抓起镜子照:”好看……好……看。“ 总算安静下来了,交换发簪后,卫婕妤拉着她衣角死活不让走,姜汐瑶只好待着把她哄睡,哄睡完才走。 这么一哄,已然到了深夜,春竹夏末撑不住回去睡了,姜汐瑶瞧着发簪出神,看簪子就像是看到了重要道具,玩游戏的时候不就如此? 玩家通关获得道具,不就是如此吗? 要么是主线的推进道具,或者是开启支线剧情的道具,游戏就是这么玩的。 姜汐瑶像是发现新大陆,兴奋的唤了系统,拿着簪子问它:“小爱,这是不是重要道具?” 小爱沉默了会儿,若有所思:“嗯……小爱搜索了下,无法告知,抱歉。” 姜汐瑶大手一挥,“我要用掉我vip的特权,这可以了吧?求助一次。” “小爱友情提示,本月玩家只剩一次求助机会,是否要用掉?” 姜汐瑶点头如捣蒜,“用掉,用掉,告诉我这支簪子的用途。” 小爱在半空转了圈,机械的声音“哔哩~哔哩~”响了。 过了会儿,小爱停下,姜汐瑶那双喜出望外的眼神,“怎么样,怎么样?”她要知道结果。 “很抱歉,玩家,无法得到此簪的关键信息,系统告知需要玩家自己找寻其中关键。” “…………” 姜汐瑶,“这,不对,不对,你是不是又出bug了?” “很抱歉,小爱无法搜寻它的信息。”系统说道,“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好玩,关键信息需要玩家自己找出其中的秘密。” 姜汐瑶没法子,只好收了簪子。 这时,小爱又提醒,“感谢玩家的理解,小爱友情提示,本月您的求助次数已用完。” “什么?”姜汐瑶瞪大双眼,“你这什么信息都没给我,还用掉我一次机会?” “不公平,不公平……” “玩家您好,小爱友情提示,无论求助是否有对应解答结果,一律视为用掉。” 姜汐瑶气得想扔掉手镯,小爱机械的响起,“小爱友情提示,玩家若丢掉手镯,后续求助次数一律清零。” “????”姜汐瑶大惊,“什么?你听听,这叫什么话?这是系统该说的话吗?” 系统没回她,“玩家您好,小爱睡眠不足,要去补觉,请玩家好好体验本游戏。” “咻”一下,没了。 气得姜汐瑶在床上打滚。 第152章 偷偷探望 死系统,坏系统,这什么霸王条款,硬生生吞了她的求助机会。 姜汐瑶皱着眉。 上阳宫。 半夜醒来的贵妃不见圣宣帝人影,“墨云,墨云。” 墨云掌灯,“娘娘,您醒了。” 郑贵妃抚着肚,问道:“陛下呢?方才陛下还在呢。” 只见郑贵妃轻轻蹙起眉头,娇柔地捂着自己的腹部,口中喃喃道:“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郑贵妃时常借故肚子不舒服,把陛下唤过来,如今她身怀六甲,众人眼中身份自然无比尊贵。 自从贵妃怀了身孕,上阳宫又热闹起来,其他宫跟进了冷宫似的。 陛下对她这一胎也是极为重视,每当听闻她身体稍有不适,便会心急如焚地赶到上阳宫陪着她。 不多时,墨云轻声说到:“陛下见您已然入睡,生怕扰了您歇息,故而早早便回紫宸殿处理政务去了。” 说罢,墨云小心翼翼地撑起一个柔软的枕头,轻轻地放在贵妃身后,好让她能够更舒适地倚靠。 接着,墨云又道:“陛下需操劳国事,日理万机,但这些时日却始终陪伴在娘娘身旁。这紫宸殿中的奏折早已堆积如山,亟待陛下批阅呢。” 听到此处,贵妃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忖:有了这腹中的孩子作为依托,陛下满心满眼都是她,往后在这宫廷之中也算多了一份保障。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然而,突然间,贵妃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转头看向墨云问道:“近些日子,凤仪宫中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自从上次不慎落水之后,贵妃对于周遭众人皆心生戒备,尤其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 她可不相信皇后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顺利诞下皇子而无动于衷。 显然不会,既然不会那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墨云摇摇头,“一切正常。” 郑贵妃才不信皇后会静静等待她生产,皇后无子,知道她怀孕肯定会着急。 “好好盯着凤仪宫,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禀报。”这个紧要关头,她不能掉以轻心,让人害了自己。 “喏,咱们的人盯着呢。”墨云说道,“娘娘早些歇息,若是让陛下知晓娘娘睡不安稳,又该担心了。” “嗯。”郑贵妃怀着孩子容易嗜睡,很快便睡了。 雨落完,天晴月亮也出来了,姜汐瑶没睡意,她一直思索卫婕妤塞到她手里的发簪,内里到底是何玄机。 虽然系统没告诉她,但也说了是重要的秘密,什么重要的秘密需要她自己解开,真是烧脑。 而在一旁,月洞门外一双眸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大半夜的不睡在院落拿着一支簪子发呆作甚? 龙轩离觉得自己是疯了,从上阳宫回了紫宸殿,处理政务时总想起她在冷宫过得如何,外头下了场雨,又停了,他便避开所有人独自来到冷宫,见她在院子里拿着簪子不知瞧什么。 不过,她似乎过得不错,不止说她的吃穿用度,而是心态,没见她愁眉苦脸,许是他的错觉,这哪是冷宫,倒像是来休沐似的,甚是轻松愉快。 这冷宫,倒也不冷,比上回,冷宫的杂草也没了,院子里的树木有了生机,说是妃嫔的宫殿也不为过,她打理的不错。 龙轩离觉得自己是不是吃错了药,总是想要来冷宫瞧瞧她,不放心,怕她过得不好。 姜汐瑶收了发簪,从里头拿出贵妃榻,坐于月下赏月,算算日子快要到端午节。 一阵风传来,姜汐瑶睡了过去,是龙轩离点了她的睡穴,黑影闪过掌住她后脑勺轻轻放在贵妃榻上,又觉得放贵妃榻不合适,便抱着她进自己怀里。 嗯,像个采花盗,偷偷的来瞧她。 姜汐瑶睡着了,许是觉得怀抱暖和,下意识的窝进他怀里,呓语不清。 龙轩离轻笑,觉得冷宫也不坏,清净无人打扰,倒是个不错的地儿。 姜汐瑶小猫似的蹭蹭,呓语:“你身上好香。”然后嗅了嗅,说道:“好香……香香的。” 他沐浴过,是沐浴的清香。 龙轩离心疼的拢了拢她身子,喂她吃下一颗丹药,是滋补的丹药,终南山不多得延年益寿的寿丹,世间仅存九颗,而他也只有六颗。 听王司医的话,此毒能减短人的寿元,伤人心肺。 龙轩离轻轻摩挲她的嘴角,柔嫩的朱唇,他下意识喉咙一紧,定定瞧着她。 春竹揉着眼,唤了一声,“主儿!” 刹那间,一阵风吹过,春竹眯起眼,“主儿,起风了。”只见姜汐瑶安静的躺在贵妃榻上,睡着。 春竹试着唤了声,“主儿,醒醒,起风了,在外头睡容易着凉。” 唤了几声,没醒,春竹摸了摸脑袋,只好背着人进屋。 一夜好眠,姜汐瑶不知自己怎么睡着的,也不知是怎么回到寝床上的,是春竹告诉昨晚她睡在外头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背她进了屋。 姜汐瑶懵了,她会睡这么死?一点也感知不到自己会睡这么死。 而且,这一夜睡得特别好,比前几日睡得都自在,神清气爽。 夏末端着早膳,是小邓子给的,今日居然有羊肉羹,是她喜欢吃的,姜汐瑶不由得怀疑今日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早膳居然这么丰盛,多是滋补的药膳。 “娘娘,今日的膳食好甚是好呢。”小邓子是头一回见到冷宫里的娘娘还能有如此待遇。 她也没有独吞,“这些赏你们的,还有这些个分给卫婕妤吧。” 不是她心善,这么多她也吃不完,不如给奴才们一个恩典。 小邓子笑着收了,“多谢娘娘。”守冷宫多年,哪吃过这么好吃的膳食。 托了姜婉仪的福,自从姜婉仪来了冷宫,他们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好了。 第153章 鬼鬼祟祟 这时,小邓子领着两个小太监,押着神色慌张的宫女,急忙邀功:“主儿,这个宫女鬼鬼祟祟的,在冷宫门口张望,被奴才抓了。” 姜汐瑶伸了懒腰,定睛瞧了一眼,那小宫女不过十一、二岁。 小邓子厉声问道:“大清早的,你鬼鬼祟祟在门口做甚?” 小宫女惊惧不已,哇地一下跪地求饶,小邓子不吃这一套,“你是哪个宫的?在冷宫口张望什么?” 小宫女仍是不说话,被小邓子吓得一愣一愣,哭声止不住。 这种惯用的伎俩,小邓子司空见惯,管她黑的白的灰的,鬼鬼祟祟定不正常,小邓子抓着宫女的衣领,“说,是谁让你来冷宫的?” 贼眉鼠眼,定不安好心。 小宫女哭着摇摇头,“奴婢只是好奇娘娘长什么样,路过不免多看了一眼,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撒谎!”小邓子见多识广,这人一看不简单。 姜汐瑶瞧了人一眼,“别怕,若你无心之过,本宫也不是吃人的妖怪。” 小宫女低着头痛哭,“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娘娘恕罪,娘娘放过奴婢。”小宫女重重磕头。 姜汐瑶挥手,“罢了,念你无心之失,往后不要再犯。”说着捂着帕巾剧烈咳嗽,上气不接下气。 夏末惊心,“娘娘您顺气,您余毒未清,这落了个毛病可不好。” 姜汐瑶苦笑,“是本宫命不好,让人害了去,现下这身子愈发不行了。”夏末一脸担忧,“清晨雨露重,奴婢扶您进屋。” 姜汐瑶回屋前,对小邓子说道,“放她走。” 小宫女连连谢恩。 小邓子不解,“娘娘为何放过她,她明明鬼鬼祟祟,不安好心,肯定没憋好屁。” 姜汐瑶恢复原状,没了方才那般柔弱,“邓公公,劳烦你跟着那人,瞧瞧碰了哪些人。” 这下,小邓子恍然大悟,原来娘娘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小邓子领命,告退后悄悄跟着那个小宫女。 姜汐瑶躺在贵妃榻上,嗑瓜子,吐了壳:“咱们等着看好戏。” 春竹,夏末笑了,方才主子演戏时偷偷给她使了眼色,夏末早有了默契,故意说出主子身子不适那番话。 果不其然,被小邓子抓了正着,那小宫女密林见了一人,但那人隐蔽的极好,率先跑了,小邓子没瞧见那人的模样,那小宫女手里捏着银子,被逮个正着。 二话不说,小邓子将人抓回冷宫,回冷宫路上却遇到王皇后。 皇后仪仗,众人跟退避,小邓子跟着跪下,王皇后身旁的云若说了话:“你们是哪个宫的?” 小邓子刚想回话,此时小宫女却大声吵嚷,“皇后娘娘救命,皇后娘娘救命。” “皇后娘娘面前如此喧哗,成何体统。”云若呵斥,宫女闭了嘴。 高坐轿辇的皇后懒懒掀眸,“何事,如此吵闹。” 小宫女说道,“娘娘救命,邓公公要打杀了奴婢,求娘娘救命。”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她居心不轨,“皇后娘娘明鉴,是这个宫女在冷宫鬼鬼祟祟,现下又与人在密林密谋不轨之事,这银子便是证据。”又继续说道,“姜婉仪先前中了毒,现在又有人鬼鬼祟祟盯着冷宫,又来密林受贿,娘娘明察,此事绝不是如此简单。” 小邓子拿出一袋碎银,比宫女一月的月例竟还多。 王皇后眯了眯眼,“竟有如此之事?” 小宫女瑟瑟发抖,眼泪倏得掉了下来,王皇后说道:“出了这种事,本宫责无旁贷,自然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你回去跟姜婉仪知会一声,人本宫提走审问,必还她一个公道,姜婉仪身子未好,且让她安心养病。” 小邓子跪地谢恩,眼睁睁瞧着人被皇后带走。 冷宫。 姜汐瑶悠闲嗑着瓜子,事情得来龙去脉小邓子说的很清楚,人被皇后带走,小邓子其实有些担忧,皇后真的会为姜婉仪做主吗? 姜汐瑶喝了口茶,兀自言语:“看来离我出冷宫的日子不远了。” “婉仪娘娘……”小邓子唤了声。 “没事,你且下去做你的事吧。”姜汐瑶说道,“皇后娘娘执掌中宫,必不会有所偏倚。” 小邓子半信半疑的告退,瞧姜婉仪的神情,似乎很有把握。 春竹:“皇后娘娘真的会为主儿做主吗?”她不觉得皇后会有如此好心。 姜汐瑶敲了下她脑袋,“这事在宫道上,人来人往这么多人,皇后想藏也藏不住,总要给人个交代,要是传到陛下太后耳朵里,她也说不过去。” 藏着掖着不如找人背锅,先把这事揭过去。 “咱们吃火锅。”姜汐瑶说道,在冷宫吃火锅的日子不多了。 春竹、夏末连连点头,冷宫没人管,可以放开吃。 初月上升,篝火夜燎,烧着锅子,姜汐瑶抿了口酒,这是小邓子孝敬她的,葡萄酒。 这回,小邓子搜罗不少食材,冷宫后头的菌菇长的不错,也被人摘了来下火锅。 “好嫩的菌子。”春竹意外惊喜,没想到后头的菌菇这么好吃。 院里头热火朝天,黑暗处却有一人盯着此处,不是龙轩离,而是龙轩煜。 看到此景,龙轩煜很诧异,冷宫是个什么地方,迟早疯癫的地儿,想到她被打入冷宫,日子肯定不过的不好,宫里的奴才惯会见风使舵,不期望她在冷宫能过得多好,只希望她不受欺负。 但,他料想错了,她过得很不错,不止没被欺负,还把冷宫的奴才训得服服帖帖,当真是有趣。 不过身为主子,居然和下人们打成一片,实在是不妥,她是主子,人家是奴才,怎能与主子同桌而食,换成他早打了奴才板子。 龙轩煜隐在暗处,眼神不离那抹倩影,冷宫不仅没让她憔悴,反而更加明艳动人。 想起那日她在上阳宫受罚,他抱起她,温香软玉,至今还记得她柔软的身子,无人可及。 清风微微拂动,姜汐瑶侧头张望,是龙轩煜的方向。 龙轩煜立马一藏,她瞧见了?应该没有,他这头这么暗,就算借着月光想必也看不清。 姜汐瑶瞧见了,没瞧见人,但看到竹林隐动,她以为龙轩离又来了。 每回偷偷摸摸的,不现身就这么瞧着她,往后又会说她没规矩。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干嘛,她就管好自己,往后他说了再寻个由头搪塞过去。 第154章 真相大白 吃饱喝足,姜汐瑶又往树那儿瞧了一眼,没了动静。 嗯,终于走了。 姜汐瑶伸了懒腰,“吃饱了,你们随意。”后面的事让他们自己收拾。 等姜汐瑶沐浴完,大伙已经收拾干净,夏末铺床铺,“主儿,可以就寝。” 紫宸殿。 边关急报,北疆战事紧急,郑贵妃的哥哥郑丛睿急功近利,追兵百里,不料却中了敌军的陷阱,带的先锋兵马身陷囹圄,恐会全军覆没。 郑槐虽为主将,但年事已高,眼下北疆战事兵马不足对抗外敌,如今之计唯有让凉州都督派兵支援,而凉州下都督正是姜汐瑶的父亲,姜正。 战事不利,作为副将的郑丛睿免不了军法处置。 以至好些日子,郑贵妃都不曾见到圣宣帝,郑贵妃来了紫宸殿,龙轩离不见,她得了消息,火急火燎得来了紫宸殿,眼睛红红的,要落不落,很是可怜。 夏全劝道,“贵妃娘娘,您回吧,陛下……”夏全看了一眼内殿,“陛下忙着呢。” 忙的焦头烂额,哪有心思顾得上贵妃。 郑贵妃不走,在外喊着,“陛下,臣妾有要事要见陛下,陛下求您见臣妾一面。” 夏全赶忙拦住,“娘娘呦,您可不要喊呢,陛下国事繁忙,谁也不见呢,陛下得了空会去上阳宫瞧您的。” 郑贵妃撑着肚,大有仗着皇嗣不罢休的模样。 夏全哪敢造次,只能任由郑贵妃杵在门外吵嚷,他为难的看向内殿,这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头大。 “若陛下不见臣妾,臣妾就在紫宸殿外跪着不起,直到陛下肯见臣妾为止。”说着便要跪下。 夏全一看,这哪得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娘娘,您身怀六甲,岂能跪呀。”皇嗣要紧,他得千万拦着,若是贵妃有三长两短,遭罪的是皇嗣。 正当夏全斟酌不下时,此时龙轩离的声音从内殿传出:“夏全,让贵妃进来。” 夏全松了口气,幸好主子解了围,要不然总不能在殿外一直僵持不下。 郑贵妃得逞,轰走夏全,“给本宫让开。” 嘚,变脸好快。 夏全悻悻然让开道。 郑贵妃见到皇帝,扑通一声跪下,龙轩离见状,忙扶起:“爱妃这是做甚?莫要与自个儿身子为难。” 贵妃哭红眼,“陛下,臣妾知道哥哥做了错事,臣妾不求哥哥能免受军法处置,但请陛下手下留情,求陛下怜悯。” 龙轩离皱眉,“你还怀着孩子,赶紧起来。” 郑贵妃知道此时肚里的孩子是她的筹码,陛下在意皇嗣,自然也有了说话的份。 “陛下,臣妾不起,求陛下迁怒哥哥,迁怒郑家。” “胡闹!”龙轩离重了语气,“从先祖起,后宫不得干政,你身为后宫妃嫔岂能如此不识大体?” 这一吼,郑贵妃吓了一跳,眼泪说来就来,“臣妾不识大体,请陛下尽管处罚,只是苦了孩子,臣妾的孩子好苦。” 龙轩离皱眉,扶她起身揽在怀里,“爱妃这是什么糊涂话。” 贵妃心里有了数,皇帝看着很生气,却也不曾真的迁怒于她,只要她好好说,哥哥就会没事,郑家也会没事。 郑贵妃窝在皇帝怀里,“臣妾知道臣妾如此做让陛下为难,陛下若要处罚定然要处罚的,只是望陛下念在臣妾怀孕的份上,能不能从轻处置?” 说着,便伸手抚着肚,“臣妾言行无状,陛下不喜,臣妾愿自降位份与月例,只求陛下能为孩子想想,孩子出生郑家便遭了难,谁都会低看臣妾的孩子。” 龙轩离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背,“莫哭,莫哭,朕心里有数,爱妃别哭坏了身子,还怀着孩子呢。” 皇帝这句话,郑贵妃的心落了肚,终于有了笑脸,盈盈一拜,“臣妾谢陛下隆恩。” 龙轩离并未让她下跪,嘱咐道:“别哭了,好好养胎,为了朕你要好好的,孩子也要好好的。” “陛下厚待臣妾,臣妾定会爱护自己的身子。”郑贵妃笑了,“那臣妾不叨扰陛下,先行告退。” 龙轩离唤了夏全,让人好生护送贵妃回上阳宫,万万不能出岔子,若是皇嗣有碍,便拿他们是问。 郑贵妃心满意足走了。 龙轩离温和的眼神突然转冷,仿佛与方才判若两人。 郑贵妃坐在轿辇,笑意满满的抚着肚,孩子是她最大的筹码,只要有这个孩子在,不怕陛下不软下来,这不就连哥哥也保下来。 若按军法处置,哥哥这回铁定人头落地。 郑丛睿也真是的,居然如此不顾大局,就这么踩入人家的陷阱,害死这么多将士,不被人参一本才怪。 不过,陛下怜惜她,还有孩子,方才的态度,想必也不会过重处罚。 就在边疆战事,皇帝为难发愁之际,王皇后这边事情也有了进展,带走审问的小宫女说是芳若贿赂她随时盯着冷宫,她只是拿了人家的钱财代为传话。 是芳若见自家主子蒙难,先前又是因为姜汐瑶主子被贬出宫,在莲奚寺苦寒了三个月,便将杏园的栏杆用锯子锯断,又在杏园安排了人引贵妃去杏花亭坐坐,这才导致贵妃落了水,说完便服毒自尽。 当初在杏园指证姜汐瑶的小太监听说芳若畏罪自尽,害怕遭受严刑酷打小命不保,也寻了个体面的死法,死前身旁留下血书,说一切都是柳充仪指使他陷害的姜婉仪。 柳充仪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利用皇帝皇后的手将姜汐瑶打入冷宫,好在冷宫下手不知不觉毒死姜汐瑶。 “好歹毒的心思。”宋修仪附和,“由此可见,姜妹妹是平白无故受了委屈。” 杨惠妃脸色苍白,她不敢替柳充仪说话,她也没想到柳充仪居然如此大胆,敢出这样的主意,想起来,心里不由得发麻。 庄修媛轻笑,“如今真相大白,真是苦了姜妹妹,在冷宫受了苦。”继续说道,“没想到柳充仪居然如此歹毒,好一串连环计。” 王皇后,“事情真相大白,姜婉仪是无辜的,陛下应当下旨立即放姜婉仪出来,才能平了姜婉仪的委屈,姜家历代为国尽忠,此次姜家又为国赴战场,其心可表,姜婉仪此番受了委屈,也该弥补。” 皇后此话,颇有深意,这个结果皆大欢喜。 郑贵妃气得牙痒痒,这是在提醒她,郑家没用,还需姜家出手支援,是暗示她以大局为重,莫要在往深了计较。 此次,姜家功在大宣。 不能就此除了姜汐瑶,她心里恨,但她更恨柳充仪,居然如此算计,又是把她算计到落水,又是嫁祸到姜汐瑶头上,真是好心计。 第155章 晋出冷宫 竟把她也算计进去,这是要害她小产失去孩子,又能把自个儿择干净,说到底柳充仪是杨惠妃的人,如此算计惠妃说不得也插了手。 郑贵妃眯起眼看向杨惠妃,惠妃感受到贵妃的目光,强装镇定,说道:“是啊,柳充仪此举全然不把陛下,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更是将贵妃娘娘置于险地。”她继续说道:“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了姜婉仪清白。” 杨惠妃说的气愤,“柳充仪如今疯疯癫癫,也是报应。” 王皇后应声,“是啊,柳充仪已然伏法,也是时候放姜婉仪出冷宫。”王皇后请道,“陛下,此次姜婉仪受了委屈,臣妾请陛下晋姜婉仪,以宽慰姜婉仪。” 龙轩离有想为她晋位的想法,不过不好直言,王皇后提了议,他也就顺了皇后的意思。 “皇后说的有理。”龙轩离说道,“就晋位淑仪吧。” “臣妾替姜淑仪谢过陛下。”王皇后蹲身谢恩,“淑仪位份合宜。” 龙轩离夸赞,“这事皇后做的甚好,当为后宫典范。” 事尘埃落定,大伙也散了。 郑贵妃当然生气,姜汐瑶走了一趟冷宫回来又被升了位份,还连升了四级,这么好的事,也就姜汐瑶轮得到。 她看呐,明明是陛下有心放过姜汐瑶,要不然皇后提议,想了会立马升了位份以作补偿。 只当,姜汐瑶运气实在是好,柳充仪也是个傻的,都被打入冷宫了还想着下毒,活脱脱给人拿了把柄,这下疯了,要待在冷宫一辈子,得不偿失。 进入六月,夏日伊始,五日后便是端午节,姜汐瑶大早便瞧见小邓子在冷宫各处撒上药粉,驱除蛇虫鼠蚁。 “娘娘,您小心脚下,别沾上。” 姜汐瑶今日起得很早,大早上就瞧见热火朝天,四处散着药粉的味。 “娘娘,咱们冷宫常年潮湿偏僻,这蛇虫鼠蚁最喜欢冷宫这种地儿,您可千万小心点。” 姜汐瑶倒觉得没什么,入冷宫这么久,也没见过一条蛇,眼见端午,姜汐瑶让小邓子去尚食局要了些食材,她要做角黍。 端午吃角黍,她喜欢吃肉馅的。 尚食局掌勺一听是冷宫里那位要,之前夏公公吩咐不得怠慢,又是新鲜竹叶,上好的肉食糯米全送到冷宫。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食材,恩,很新鲜,姜汐瑶撸起袖子开干:“先把肉腌渍入味。” 角黍好吃的关键在于肉馅,肉馅香味配合糯米香味才是最正宗。 小邓子又唤了两个属下,六个人便开始裹角黍,分工合作搭配不累。 “主儿,奴才裹的角黍如何?”小邓子炫耀的拿起方才裹的角黍,这还是第一回裹角黍,很小的时候他便被家里人卖进宫为奴,这是他第一回感受到过节的气氛,还有人愿意裹角黍给他,这是十七年他第一回自个儿裹角黍。 以往逢年过节,宫里也会分配一些小恩小惠给他们这些奴才,可他人微言轻,到他们这儿已经轮不到多少。 起锅烧角黍,小邓子干的热火朝天,方才的大肉一看就是上好的,瞧着就好吃,他从小家里穷,逢年过节吃肉也是奢侈。 “主儿,您歇着,奴婢来就行。”夏末接过姜汐瑶手里的角黍,“主儿,您歇着。” 有鸟儿飞过来,啄生米,春竹伸手赶了,鸟儿被香气吸引,赶也赶不走。 姜汐瑶定睛一看,它的脚下似乎绑了东西,姜汐瑶挥了挥手,示意春竹抓了它,春竹和她打小上树抓鸟,抓个被驯养的鸟不在话下。 春竹拿了一把生米,它乖乖吃了。 姜汐瑶打开纸条,赫然是传的密信,而且是情信,写给佑郎的,落款是鸢儿,姜汐瑶思索,张美人的名字里不就是有个鸢儿嘛。 想起杏园那夜,香兰四处找寻张美人无功而返,不多时,她却碰到慌慌张张的张美人,虽然张美人掩饰的很好,却挡不住满目春光。 这下,她确定了。 “夏末,拿笔墨。”姜汐瑶添油加醋,稍稍加了点猛料。 那日晚张美人私会情郎,怕她知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冷宫的毒也是她下的,至于毒从何而来,肯定是她的情郎从宫外带进来的。 既然她这么喜欢这个佑郎,姜汐瑶不介意加把火。 写完,重新装上,放走了鸟儿。 夏末刚将笔墨拿回屋出来,圣旨就到了,小邓子还在裹角黍,众人顾不上手里的活,立刻跪在地上。 “朕绍膺骏命,今漪兰殿姜氏,淑慎慧雅,俊明肃恭,懿姿纯茂。钦承圣命,服我宠荣。仰承圣谕,晋封姜淑仪。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姜汐瑶会心一笑,她又进了四级,淑仪是从二品之首。 从潜邸的奉仪到才人升到婕妤,婉仪,再到如今的淑仪,从今后她也算是高位的妃子了。 再往上便是正二品,从一品,正一品,更高的位份也是她的囊中之物。 姜汐瑶领旨,“臣妾领敕,谢陛下皇恩。” 众人还都未反应过来,这进了冷宫能出去的姜淑仪还是头一位,淑仪那是从二品的位份,不仅从冷宫里囫囵的出去,还是晋升好几级风风光光的出去。 这姜淑仪当真是不简单,春竹夏末真心为自家主子开心,没想到不过一月,主子又升了位份。 姜汐瑶领旨的时候,目光盈盈,眼里尽是洗刷冤屈后的喜极而泣,当然这是姜汐瑶装的,做给宣旨的公公看的。 姜汐瑶捂脸擦了擦眼角,“劳烦公公跑这一趟。” 须臾间,她塞了点碎银子给传旨的公公,韩公公见状不经意间收了,“淑仪娘娘沉冤得雪,皇恩浩荡,娘娘福气着呢,陛下心疼娘娘遭遇,晋了位。” 韩公公说着恭维的话,无论这位娘娘往后如何,眼下他得了好处,自然是要说些好话的,拿人钱财,与人说好话。 “顺仪娘娘快别苦了,奴才带了宫闱局的人来服侍娘娘沐浴更衣,人都在冷宫口呢,等着迎娘娘您回漪兰殿。” 皇帝想的挺周全,人没来,心思倒是细腻。 从今以后,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姜淑仪,当然她才不会止步于此。 第156章 吃角黍 沐浴更衣,大伙簇拥软轿辇抬着姜汐瑶回了漪兰殿,漪兰殿没变,小六子也在。 小六子见到姜汐瑶,喜极而泣,他就等着主儿回来,他就知道主儿会回来漪兰殿的,至少他相信,无论多久,主儿肯定会回来。 原本宫闱局说有个好去处问他愿不愿意去伺候其她主子,他不愿意,好好守着漪兰殿,每日洒扫,众人笑他傻,但他坚信主儿肯定会回来。 无论一年、两年、十年,时间比他料想的要快,不过一月就回来漪兰殿,他见着曾经的主子,怎会不高兴,当下便哭了。 漪兰殿众人跪下,“请淑仪娘娘安。” 小六子高兴说道,“主儿,奴才守着漪兰殿等您回来呢。” 姜汐瑶笑笑,似乎有些诧异,“小六子,你……?” 小六子知道主子要说什么,“主子,奴才守着漪兰殿,盼着您回来,奴才就知道主子能回来,奴才坚信。”说着抬手抹了下眼泪,“漪兰殿和从前一样,不曾改变,奴才每日都洒扫呢,怕落了灰。” 姜汐瑶眼眶一热,“小六子……” 他借着说道,“还有,还有主子最喜欢的秋千,奴才也时刻护着呢,前儿个又缠了几圈固牢,不至于荒废了去,就等着主儿回来用。” 姜汐瑶回了漪兰殿,那头小邓子在冷宫等到意想不到的人,是夏全。 夏全领了口谕,特来奖赏小邓子,在冷宫这段日子,小邓子护主有功,瞧着是真心对姜淑仪好,特意来赏赐他的。 小邓子喜出望外,是陛下身旁的夏公公。 不过,他没要任何赏赐,也没蹬鼻子上脸争着去漪兰殿伺候,这都是姜淑仪吩咐他的,他得了娘娘好大一笔银子,够他下半辈子吃穿不愁,条件是让他好好守着冷宫。 娘娘用意,他无有不从,娘娘让他好好守着冷宫,照料卫婕妤,娘娘对他这样好,他自然听从。 若是有人来赏赐,也千万不要露出想要攀位的心思,而是说尽无意争取的好话,这话好说,他记得。 夏全听了,是个不唯利是图的好苗子,于是传了陛下的口谕,让小邓子成为冷宫的主事公公,而不是一个守冷宫的低等公公。 小邓子笑着领旨,走前夏全搭了把手,“是个心思纯粹的好孩子,往后更该记着陛下娘娘的好。” 小邓子恭送夏全,“陛下娘娘的好,奴才心里记着呢,不敢忘。” 夏全心满意足的走了。 神了,小邓子心里打鼓,淑仪娘娘当真是神人,算无遗策,娘娘说她走后会有人来赏他,果真夏公公便来了。 娘娘如此神奇,往后的前途都要靠娘娘呢,他自然能安下心等待。 如今冷宫的管事已是他小邓子的了,有娘娘照顾,往后冷宫他说了算,没人敢欺负他了去,这种日子也是他想要的。 回到漪兰殿的第二日,龙轩离就来了,到了漪兰殿便拉着她手,“让朕瞧瞧。” 姜汐瑶笑笑,“臣妾好着呢,胳膊腿俱在,没伤着。” 龙轩离抱她进怀里,大有失而复得的满足感,知道她中毒时,心急如焚,怕她真在冷宫出了事,索幸她无事。 近日边关战报连绵,他心烦,得了空来漪兰殿。 姜汐瑶瞧他皱眉,伸手抚平,略带含情脉脉,“陛下,皱眉难看。” 龙轩离笑了下,“好,朕不皱眉,朕不皱眉,往后来漪兰殿朕都不皱眉。” 姜汐瑶扶他坐下,替他揉着,不重不轻,正好舒服,龙轩离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闭目享受姜汐瑶按摩。 “什么味这么香?”龙轩离闻道一阵香味,说不出的好闻,姜汐瑶低头不太好意思,“是臣妾裹的角黍。” “角黍……?” “恩。”姜汐瑶点头,“特色鲜肉馅的角黍。” 龙轩离就知道她又在偷偷开小灶,这会儿晚膳过去没多久,便又吃起了角黍。 “即将端午,臣妾仿着小时家里做法,做了些角黍,解解馋。” 正好,龙轩离晚膳进得不香,这会儿想试试她做的角黍,“阿瑶兴致,朕尝尝你的手艺。” “臣妾做其他的不行,这吃上面臣妾可马虎不得。” 这点,龙轩离承认,她做的吃食味道不错,心思也别致,他倒是有些期待。 “好,你这句话,朕倒是想试试。” 姜汐瑶却摇了摇,“陛下莫急,臣妾才让人煮着,约莫两刻时辰。” 这两刻,龙轩离仿佛等的很久,而且鼻尖萦绕的味道他从未闻过,往日吃过的角黍多数是以黍米制作。 “你用的什么馅?” 姜汐瑶打了哑谜,“陛下再等等便知晓。” 等过了两刻,角黍出锅,与他往日都不同的角黍,有菱角状的,还有是竹……筒? “这是角黍?”龙轩离指着那圆滚滚的竹筒。 姜汐瑶点点头,“恩。”她指着菱角状的角黍,“对说形状不同,但都是角黍。” 打开一角,芬香扑鼻,是他从未吃过的馅。 “这是……?” 姜汐瑶开了竹筒片盖,“挖了一勺,陛下尝尝。” “恩。”龙轩离尝了一口,“好吃。”尚食局怎么做不出这种味道,“这是什么牲畜的肉?” “这些个有猪肉,羊肉,陛下您方才吃的是猪肉馅的。” 龙轩离大赞,竟然能将猪肉做的如此好吃,那竹筒糯米里的羊肉也没有羊骚味,当真不一般,“朕还未曾吃过如此好吃的角黍。” 姜汐瑶知道他喜欢,作者所写的书本世界本就是以唐为背景的架空,这会儿角黍多是以黍为咸粽,就算是肉粽,也只是一些禽兽肉与黍米的杂粽,还未发展成多种口味的粽子。 而北方的竹筒粽不常见,多是以箬叶等裹粽子,竹筒粽多在南方,姜汐瑶早年随父亲任职全家在江南待了七年。 龙轩离胃口大开,比他曾经吃过的角黍味道都要好。 姜汐瑶吃了好些个,裹得小小的,没几口便没了,龙轩离虽爱吃,但克制力极强。 “角黍虽好吃,但糯米不易消食,不可贪吃。”姜汐瑶愣愣的瞧着他,觉得他这人即使喜欢某样东西,也有极好的克制力,这点她比不过。 第157章 花苑野合 “最后一个,臣妾就最后再吃一个。”姜汐瑶撒娇,朝他眨了眨眼。 龙轩离拿她没辙,说道:“恩,就最后一个。” 倒是发现了,龙轩离这人表面看着冷情,但只要她软下来,适当撒撒娇,他也不会绷着脸,反而是顺着她意思。 男人嘛,不可硬敌,但可智取。 适当撒撒娇,他也很受用。 角黍吃完,又去了院子走走消消食,沐浴更衣后便自个儿躺床上去了。 龙轩离挑眉,倒是自觉,乖乖就寝等着他,姜汐瑶见他来了,乖乖往里挪了挪位置,让他睡外头,但龙轩离那矜持样又来了。 他是帝王,总不能眼巴巴盼着和自己的妃子就寝吧? 这小妮子惯会看他好戏,若是她知道自己巴巴盼着,指不定又怎么揶揄他,索性端着,不能让她看笑话。 呦,又开始端着了,这是等着她软下身请君入榻呢。 姜汐瑶轻咳一声,问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她提醒,也是给个台阶下。 龙轩离抖了抖书页,说道:“朕再看会书。” 好吧,就装吧,再装吧,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姜汐瑶撤了亵衣,只留了肚兜,轻声说道:“那陛下看会书,若是看累了便歇息,别累着自己。” 龙轩离瞧她光洁的脊背,一小截白皙的腹部,若隐若现,龙轩离咽了咽,下意识滚了滚喉咙,也不请他上榻就寝,居然自己先睡了,没规矩。 姜汐瑶背着龙轩离,白嫩的光不溜秋的正对着他,白皙若珍珠,龙轩离眸色越发深了。 好半晌,也没瞧进去之乎者也。 她没开口,他又规矩端着,不好直接开口,她又先睡下了,龙轩离只能自食苦果,挑灯看书。 良久,姜汐瑶翻了身,故意露出香肩,水盈盈的瞧着他,又撩开被褥一角,朝他勾魂一笑,“臣妾睡不着,陛下抱着臣妾睡就好了。” 明晃晃的邀请,龙轩离心里笑了,但脸上还端着,没有立马做出回应。 姜汐瑶委屈巴巴的瞧着他,“陛下,臣妾睡不着,那烛光太晃眼。” 龙轩离放下书,故作说道:“爱妃若是无法入睡,朕不看了便是。” 姜汐瑶笑了,故意往里挪,“陛下,请。” 熄了灯,姜汐瑶一个劲往他身上靠,龙轩离呼吸一窒,“好好睡。” 欸? 他难道不想要?这么久没见,她倒是想的厉害,身高八尺的帅哥又帅技能又好,谁不喜欢? 才不管,这么久没吃到,管他心里是否想。 姜汐瑶率先撩了手,轻呼呼的吹气,龙轩离的心瞬间软了,逮着她狠狠亲了下去,姜汐瑶笑了,得逞的笑了。 撩起的火,龙轩离可没放过她,折腾好几次才熄火,累得只想睡过去。 龙轩离撩了撩她鬓发,亲了一口,揶揄道:“这就不行了?” 姜汐瑶直愣愣盯着她,开口夸赞:“陛下威武,臣妾拜服。” 恩,这还差不多,叫她有事无事的故意撩拨他,最后还不是乖乖就范,“累了?”龙轩离亲亲她鬓角,怜惜。 “臣妾好困。”姜汐瑶稍稍推开他,呼出的气息有些痒痒的。 精神气爽,龙轩离抱着她睡下。 翌日,龙轩离醒了,见她睡得正浓,在冷宫待了二十多日,说不想她是假的,昨日的滋味,食髓知味,眼下真舍不得她。 但,她累坏了,龙轩离也就没霸王硬上弓,而是替她掖好被褥,冷宫这些日子吃不好住不好的,且让她多睡睡吧。 龙轩离拽着她手,心疼。 才去了冷宫这些日子,好似又瘦了。 姜汐瑶在冷宫吃好喝好,无忧无虑也不曾觉得自己瘦了,要是知道龙轩离觉得她瘦了,她肯定会笑醒。 姜汐瑶醒来时,早已天光大亮,伸了懒腰,对比起来漪兰殿的床更舒服,冷宫住着总是阴沉沉的,潮湿难受。 时辰不早,早膳时辰过了,起来洗漱,不多时便用了午膳。 天色真好,去花苑走走。 春竹夏末跟着一道来了花苑,花苑的花儿开得正盛,寻了一亭子落座看花。 假山深处,男女欢好声似有若无的传出,好一会儿才停止。 张美人穿好衣裳,有点嗔怪,“不是端午那日再会吗?怎得今日便来了。”他扮成太监模样出现在云雪阁,吓了她一跳。 林佑的手掌抚上张美人的香肩,“鸢儿,我实在念你得紧,忍不住便自作主张来了。” 张美人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得推了他一下,低头继续系带,青天白日的带她来花苑野合,真是好大胆。 “下回你要来提前知会我一声。”这么堂而皇之的,把她吓坏了。 林佑餍足,张美人说的话自然全都认同,“好好好,鸢儿不愿,下回我再也不敢了。” 张美人被林佑伺候得舒服,语气也软了下来,“要是被人瞧见,那可不好。” “这儿人少,不会被人瞧见的。” 这时,太监装扮模样的林佑率先出了假山,左顾右看,见没人挥了挥手,张美人整理好衣裳,走了出去。 “好巧啊,张美人。”姜汐瑶放下茶杯,唤了一声,“怎么急着走做甚?” 张美人眼神似有些慌张,怎么会遇到姜汐瑶,只好行礼,“嫔妾给淑仪娘娘请安。”她原是想快点走过去,却没想还是被瞧见了。 身旁的小太监头低低的,跪在地上一道行礼。 张美人挤出一抹笑,“说来真是巧,姜淑仪也是来花苑赏花的吗?”继续说道,“嫔妾念日头好,便来花苑走走,没想到竟如此巧。” “是啊,竟这么巧,说明本宫和张美人兴趣一致,甚爱这花苑的花呢。” 张美人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是啊,眼看已近夏日,嫔妾这是抓着夏日末尾,想来花苑赏赏花,嫔妾不似淑仪娘娘辛苦,闲来无事便会出来走走。” 张美人说她辛苦指的是伺候皇帝辛苦。 姜汐瑶的目光转移,“你这宫里的人怎得还跪着?若是让旁人瞧见说不得本宫无缘无故罚张美人呢。”姜汐瑶冷冷一瞧,“坏了本宫的名声。” 张美人打圆场,“娘娘恕罪,嫔妾的奴才不懂事,嫔妾回去定好好教训他。”转身说道:“还不赶紧谢娘娘,起身。” 捏着嗓,“谢淑仪娘娘。”起身未抬头退到身后。 张美人转移话题,“嫔妾走了好一会儿,实是有些累,请容许嫔妾回宫。” 姜汐瑶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心里有了盘算,“恩,去吧。” 张美人脸上的绯红并未全退,那是欢好后才会有的痕迹,今日情形与杏园的那日一般无二,今日这云雪阁的太监奴才的身形仿佛高了些呢。 人走远后,姜汐瑶了然一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端午快到了。” 第158章 金簪之争 夏末、春竹不明所以的互看了眼,春竹先开了口,应道:“是呢,后日便是端午。” “恩,端午应是很热闹。”姜汐瑶笑笑道。 春竹应声,“是啊,端午是大宣朝的重要节日呢,后日宫里设宴款待朝臣后宫,那场面是相当热闹呢。”春竹最爱凑热闹,过年过节的她最喜欢。 姜汐瑶看见那边开的正盛的杜鹃,说道:“那杜鹃花开的好美。”而后话锋一转,“可惜,每回开大半月便谢了,这么美的花实在可惜。” 春竹、夏末只当她感叹花开花谢无情,并未多想。 春竹悄咪咪跟夏末说道,“主儿今日怎么了?感叹有些多。” 夏末笑笑,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了,春竹悻悻然闭上嘴。 姜汐瑶指着那一处杜鹃,“我要那朵杜鹃花。”打算将杜鹃晒干制成象生花。 春竹拍了拍手,伸展手脚,“好咧,主儿等着,奴婢一定摘朵最好看的。” “既然要谢了,好不如给我做成象生花,摆屋子里头瞧瞧也好,总比谢了强。”姜汐瑶瞧着春竹的背影。 翌日,是各宫请安的日子,姜汐瑶早早醒来,她出冷宫后第一回请安,必然要做足样子。 坐了轿辇,她是头一个到的凤仪宫,云若让人奉了茶,姜汐瑶喝了,“凤仪宫的茶好香,是别的宫没有的,云若姑姑,这是什么茶?” 云若回道:“不是名贵茶,是奴婢采了清晨的露珠泡茶,方才清香浓郁。” “原是如此。”姜汐瑶夸道,“云若姑姑好细的心思。” “娘娘谬赞。”云若让人端了糕点,“娘娘慢用,奴婢去内殿瞧瞧。” “恩。” 这会儿,秦美人来了,秦美人一如既往的恭敬,“淑仪娘娘万安。” 姜汐瑶点点头,“秦美人无需多礼。” 她与秦美人没有什么交情,点点头也未多言,这时萧昭容来了,打扮的很是张扬,尤其是那串金色步摇,很是扎眼。 萧昭容自是来炫耀的,她头上的阁楼金簪好是晃眼,金灿灿的其实不适合她的年岁。 秦美人和姜汐瑶的份位在她之下,自是要起身福礼,萧昭容扭捏着身子坐下。 秦美人夸道,“昭容娘娘的簪子好是别致。” 她今日戴出来是让众人瞧的,也该让姜汐瑶瞧瞧,莞尔一笑,“这个呀。”她娇羞一笑,“这个是陛下赏赐的,说是琼楼玉宇,很是合适本宫,原想着这金簪是否太扎眼,可陛下说本宫天生丽质,戴上更耀眼呢。” 萧昭容小女儿的娇羞尽显眼底,“本宫都说不要了,陛下偏要赏赐,怎么劝都劝不住。”说话间似有若无瞧了一眼姜汐瑶。 姜汐瑶不动声色,那阁楼金簪是很扎眼,这得用多少金子打造,贵气不假,老气也真。 萧昭容的年岁不适合,适合崔太后这个年纪。 萧昭容说金簪时,眼里藏不住的得意,她听说陛下在姜汐瑶出冷宫的第二日便去了漪兰殿,她心里怎能舒坦。 昨夜,陛下来了昭阳殿,她可是九牛二虎的劲使上,陛下才把这阁楼金簪赏给她,是她没皮没脸讨要来的。 为的就是今日能压众妃嫔一头。 姜汐瑶怎会不知萧昭容心里的想法,她今日这番招摇,无非是炫耀圣宠,无人能及,赤裸裸的想要在气势上压制一头。 不过,姜汐瑶不在意,跟着秦美人附和说好看,眼里没半分羡慕。 秦美人倒是羡慕得紧,萧昭容得虚荣之心得到极大满足,那姿态恨不得将金簪捧到众人眼前供人观赏。 妃嫔们陆陆续续来了,郑贵妃已向皇后告了假安心在上阳宫养胎,裴贤妃还未出月子,皇后自是允许安心坐月子。 其余人都到了,姜汐瑶升了位份,柳充仪被贬冷宫,她的座位又前了。 皇后和蔼,“姜淑仪近日如何?” “禀娘娘,臣妾过得很好。” 皇后点头,欣慰她的懂事,“姜淑仪受了委屈,如今沉冤得雪,也是还了姜淑仪的清白,本宫不察,让人害了姜淑仪。” 姜汐瑶敛下神色,“娘娘折煞臣妾。”说着便要起身跪下。 王皇后见状立即挥手,“姜淑仪不必多礼。”继续说道:“柳充仪胆大包天,竟敢行如此歹毒之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柳充仪也算是得了报应。” 是啊,被人毒傻了,能不是报应嘛。 姜汐瑶一脸无辜,故作姿态起身行礼,掩面似要哭泣,眼泪盈盈:“谢陛下皇后娘娘还臣妾清白。” 很是懂事识大体,没有因此怨恨,王皇后说道:“快别哭了。”她让芳若扶起,“姜淑仪受了大委屈,还是这么识大体,当真难得,当得起淑仪得位份。” 姜汐瑶起身坐下,王皇后对着众妃说道:“此次柳充仪的事,就是给大家一个警醒,若是后宫再出此等恶劣之事,陛下绝不会轻饶,本宫定然也不会,听明白了吗?” 这是威慑,妃嫔们当即跪下应了。 皇后官方讲了几句,众人便散了。 萧昭容一如既往的张扬,那金簪晃动的响声,和她此时的张扬的性子有得一拼。 庄修媛显得安静,自始至终没说话,她瞧着萧昭容的金簪很是不悦,阁楼金簪她也看上了,明里暗里也跟陛下讨要过,也不知道陛下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从未松口。 如今瞧见此簪戴在萧昭容的头上,她心里岂能不气。 回了霁月殿,当下砸了东西,杏雨连忙阻止,“娘娘,小心您的手。” 庄修媛大哭,“陛下偏心,明明是我先看上的金簪,凭什么给了萧昭容,凭什么!凭什么!” 今日看见萧昭容的金簪,她血色全无,紧咬着下唇,陛下竟把这稀罕物赏给萧昭容,那是她喜欢的东西。 “啊!!!”庄修媛砸红了眼,“凭什么,她萧昭容凭什么!” 凭什么都能压她一头。 第159章 端午宴 她自认为不比萧昭容差,凭什么陛下眼里瞧不见她,却巴巴的喜欢萧昭容。 不公平,这不公平。 庄修媛砸红了眼,地面全是碎片渣滓,手破了流了血,杏雨看了焦急,“主儿,您这是做什么,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杏雨扯出帕巾裹上,心疼道:“娘娘,您别伤害自己。” 庄修媛眼泪流着,心中甚是不甘,凭什么比不上萧昭容,她不比对方差,才敢眼泪:“把本宫那套飞天舞裙拿来。” “这……”杏雨为难,”娘娘你的手流着血,奴婢先包扎。” 庄修媛不耐,“赶紧去把那套异域风情的舞裙拿出来,本宫要练舞。”庄修媛语气不耐烦,杏雨简单包扎后便去拿了。 庄修媛换了舞裙,衣袂飘飘的在院落里起舞,端午献艺,这是她精心排练的飞天舞,绝对能艳压群芳,为了这一日她苦苦练习,只为了能一鸣惊人。 这回,端午宴她定能拔得头筹,惊艳四座。 庄修媛跳了很久很久,天旋地转,直到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杏雨瞧着立马跑过去拿披风披着,“娘娘……仔细别着了凉。” 庄修媛安慰似的摇摇头,问道:“方才本宫跳得如何?” 杏雨道:“娘娘的舞跳得极好,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是吗?”庄修媛的眸子瞬间亮了,又黯淡下去,再次询问:“真的有那么好吗?” 杏雨郑重点点头,“娘娘的舞艺超群,就算那萧昭容也及不上娘娘。” 听到萧昭容,庄修媛的脸沉了下来,杏雨自知说错,“奴婢口不择言,娘娘恕罪……” 庄修媛冷冷说道:“下不为例。” 杏雨松了口气,自家娘娘因着金簪的事记恨萧昭容,方才主子的眼神好可怕,往后莫不能提萧昭容,万一无故被迁怒,受罚的便是她。 翌日就是端午宴,白日里宫中大摆宴席,来的都是朝中大臣,与皇帝一同在麟德殿,可谓君臣同乐。 今日天儿很好,万里晴空,仿佛也在庆祝如此美好的日子。 皇帝在前殿宴饮群臣,喝酒赋诗,赏赐扇子夏衣于群臣,各州进贡天子镜,好不热闹。 后宫的妃子们裹角黍,先前裹角黍的馅料简单,这回裹角黍王皇后特命姜汐瑶主持裹角黍的活动,不止有黍,姜汐瑶还推陈出新,准备了不少馅料,有禽肉,蛋黄,菌菇、酸菜,想吃甜口的有蜜饯、枣泥、豆沙,可以满足各类人的口味。 当日,还会玩射团的游戏,把裹好的角黍架在盘子上,拿特制的小弓去射,射中的便吃掉角黍,没射中便再去裹角黍。 当然她们裹的角黍部分自然也流到前殿,由皇帝赏赐给群臣,这是皇帝恩赐,大臣们喜闻乐见很是荣宠。 夜幕降临,后宫家宴才正式开始。 麟德殿位于太液池的西边隆起的高地,由前、中、后三组殿组成,面阔十一间,总进深十七间,在主体建筑左右各有一座方形和矩形高台,台上有体量较小的建筑,各以弧形飞桥与大殿上层相通。 以数座殿堂高低错落地结合到一起,以东西的较小建筑衬托出主体建筑。 在中殿左右有二方亭,亭北在后殿左右有二楼,自楼向南有架空的飞楼通向二亭,自二亭向内侧又各架飞楼通向中殿之上层,共同形成一组巨大的建筑群。在前殿东西侧有廊,至角矩折南行,东廊有会庆亭。 又宏伟又气派,殿前廊外可容纳三千多人,殿前开阔的场地还能打马球、蹴鞠。 宫妃们身带五彩丝线编制的“五时图”、“长命缕”,还会绣上蛇蝎灯图案,以求驱灾辟邪。 皇帝收到各州上贡的天子镜,当下便赏给了从二品宫位以上的妃嫔,也会赏赐给颇有功绩的臣子,以示嘉奖。 三千多人的宴会,何其盛大,廊下有百戏表演,殿内皇帝与后妃也有自个儿的表演。 秦美人瞧着姜汐瑶手里赏赐的镜子,故意醋溜溜的说道:“各位姐姐们有赏赐,臣妾们也等着陛下的赏赐,今日盛景,陛下赏些凉扇夏衣,臣妾们也能讨个吉利的彩头。” 龙轩离高坐龙椅,仰头笑着喝下,王皇后说道:“是啊,陛下,今日普天同庆,从二品下的妃嫔也该有些赏赐。” 龙轩离笑着点头,“皇后说得有理,朕备了凉扇,亲笔题字,赏给后宫。” 妃嫔们一听,陛下不止赏给她们扇子,还会亲笔题字,那可是莫大的殊荣,妃嫔们听了无不不高兴,都翘首以盼着。 宫人们端着团扇送入殿内,龙轩离吩咐夏全笔墨伺候。 妃嫔们选了扇子,个个巴巴的等着皇帝赐字,欢天喜地的拿着题完字的扇子落座,秦美人是个绝字。 姜汐瑶瞧了一眼,自己的团扇是个“龙”字,其余的有兰、祥、瑞等字。 “张美人,你的团扇是什么字儿?”姜汐瑶问道。 张美人说道:“嫔妾请陛下题的是‘鸢’字,是嫔妾的名。” 姜汐瑶一看,“张美人的团扇瞧着更让我更欢喜,真是好字呢。” 张美人微微一笑,“嫔妾的哪能比得上淑仪娘娘。” “可否让我瞧瞧陛下的‘鸢’字?”姜汐瑶笑着问道,张美人自是不会拒绝,“娘娘请便。” 姜汐瑶眼眸欣喜,拿着张美人的团扇左看右看,时不时摸着上头的立于枝头的鸟儿,不禁感叹:“这刺绣的鸟儿当真是栩栩如生,绣得甚是好呢。” “是啊,这把团扇嫔妾瞧了一眼便看上了,很适合嫔妾的名字,鸢茑。”张美人颔首一笑。 姜汐瑶还了团扇,“张美人自后该好好护着这团扇。” “娘娘说的是,嫔妾会好好护着这把扇子,不让它有半点闪失。” 麟德殿热火朝天,对比之下,上阳宫显得冷冷清清,郑贵妃胎象未稳,就没出席端午宴,而是好好的待在上阳宫。 外头夜幕已降临,郑贵妃自从怀了孩子,便禁受不住困意,这会已然要入睡,散了宫人。 “贵妃好生惬意。” 男声响起,郑贵妃倏然惊了,是宁王,郑贵妃没好气,“你来这里做什么?万一被宫人瞧见……” “自然是来瞧瞧本王的儿子。”龙轩煜不以为然,“今日端午,人都在前头候着宴席。” “那你也不能如此堂而皇之入内宫。”郑贵妃下意识疏远,要不是省亲当日,她也不会…… 往事不堪回首,郑贵妃不想看见他,立即赶人,“我宫里也不是没奴才,我的婢女墨云近身伺候着。” “她眼下正好好睡着。” “你把她怎么了?”郑贵妃大惊,难不成他敢在内宫动手? “莫急,我没把她如何,只是点了她睡穴而已。” 郑贵妃松了口气,没事便好,是她担忧了。 龙轩煜走到郑贵妃跟前,郑贵妃下意识往后退,他看好戏的拽住郑贵妃的手腕拉她坐下,似有若无的抚着她肚,“听闻你爱吃酸的?” 郑贵妃不应,龙轩煜兀自笑了,“爱吃酸的好,爱吃酸的好。” 郑贵妃知道他的意思,故意驳他:“爱吃酸的也未必就是男孩,也许是女孩。” “尚药局的人请脉,说你的脉沉稳有力,应是男孩。” 郑贵妃一惊,他居然知道她的脉案,看来尚药局有龙轩煜的人。 “我累了,没事你走吧。”郑贵妃下逐客令,“往后别出现在内宫。”不想让人瞧见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见到他。 但他手上有郑家的把柄,肚里又是他的孩子,她一介女流,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老天爷真是给她开了大大的玩笑。 “冷宫中的事,是你做的?”龙轩煜冷冷开了口,郑贵妃不明白他指的什么事。 “什么冷宫中的事?” “给姜汐瑶下毒是不是你做的?” 郑贵妃眼眸一抬,想明白了,原来是为了此事来找她的,龙轩煜中意姜汐瑶,她忽而冷冷自嘲,姜汐瑶呀姜汐瑶,什么时候搭上的宁王? 姜汐瑶那贱皮子竟然如此浪荡,勾得陛下还不够,居然还勾着宁王,好一个狐媚子。 “你说的什么中毒,我不清楚。”又不是她下的毒,她没什么好怕的,要是龙轩煜真的有证据,又何必来兴师问罪,证明他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 “查出来是柳充仪下的毒,与我有何干系?” 龙轩煜寒气上眸,狠绝的扼上郑贵妃白皙的脖,“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郑贵妃错愕,眼里满是惊惧,他是不是疯了?她还怀着他的孩子,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想要杀她。 惊惧之间忘了呼吸,艰难的挣扎,“不……不是我……不是我下……的。” 脖颈上松了,郑贵妃手脚无力软在床榻上,用力吸着气,真是疯了,竟敢这么对她。 “咳咳咳咳………” “不是就好……”龙轩煜冷冷说道,“好好安胎,其他事少上点心。” 郑贵妃岂会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自然是少针对姜汐瑶,若是她出了事,自然与自个儿脱不了干系。 “知道了……”郑贵妃心有不甘,面上不能反驳。 “眼下,好好安胎生下孩子,你最首要的是平安产子,其他的事不重要。” 说完,龙轩煜走了。 徒留郑贵妃流泪,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皇帝是这样,宁王也是这样,皇帝梦里唤着姜汐瑶,宁王为了中毒的事怀疑是她指使,方才是想要了她的命呀。 郑贵妃气急,眼泪不争气的淌下,狠狠的砸了下枕头。 姜汐瑶!姜汐瑶!又是姜汐瑶!她什么时候能从世上彻底消失。 麟德殿。 到了献艺环节,庄修媛跃跃欲试,总算是轮到她上场,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漫天飞舞的花瓣落下,庄修媛穿着异域风情的舞裙袅袅出场,那是西域的装扮,犹如飞天仙女般从天而降。 在场哇声一片,不由得看呆,连姜汐瑶自个儿也看呆了,好美。 在场的连女子也赞叹,更别说高高在上的皇帝,这种舞这样的装扮,那是宫里从未有人跳过的舞。 姜汐瑶见那闪过的身姿,亭亭玉立流转在各阁鼓之间,身轻如燕,蜻蜓点水般的飞掠,瞪得眼都大了,看来庄修媛下的功夫不小。 飞天舞惊叹连连,龙轩离却瞧着姜汐瑶,她却看着美人起舞,当真是没良心。 萧昭容愤愤的拿起酒杯喝了下去,去年进宫献舞,是她起舞,庄修媛不过是伴奏,今日庄修媛出尽风头,她当然生气。 一舞曲毕,王皇后笑着赞叹,“陛下,庄修媛的舞真真是让臣妾大开眼界,臣妾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舞蹈。” 龙轩离应和,“异域舞,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是啊,庄修媛的舞又和咱们中原的鼓上舞融合,真是别出心裁。”王皇后道,“为了今日的献艺,庄修媛花了好大的功夫。” “好,此舞甚是独特,庄修媛献艺辛苦,特赏。” 庄修媛盈盈一笑,“谢陛下隆恩。” 龙轩离赏赐的是浮光锦,那耀眼的光芒扎得众人睁不开眼,金光闪闪,璀璨夺目。 “今日献艺,庄修媛的舞当真是无人能及,恐怕连精通舞艺的萧昭容也未必能舞出如此身形,今日庄修媛当真无愧拿第一。”这话是皇后说的,“历来端午献艺,谁拔得头筹谁便能侍寝。” 龙轩离笑道,“庄修媛舞姿,这头筹自然当之无愧。” 王皇后笑了,庄修媛高兴极了,这段时日苦练舞艺,总算苦尽甘来。 酒过三巡,朝臣陆陆续续散了,端午宴到了尾声,庄修媛如愿得到侍寝机会,高高兴兴的回了宫先行沐浴准备侍寝。 张美人泛红的脸颊,颤颤巍巍的被人扶下去,到了没人的转角,没了方才的颤颤巍巍,脸颊却绯红,“哎呀……” “主儿怎么了?” “我的团扇落下了,许是留在殿内,忘拿了。” 那是陛下御赐之物,吩咐道,“香兰,你回去拿了便直接回云雪阁。” “可是,主儿您吃醉了酒。” 张美人挥手一笑,“我那是装的,实则没吃醉,殿内闷的慌,便想着先回了。” 香兰没想太多,“喏”了一声便又折回了回去。 见香兰没了身影,张美人偷溜着去了碰头的地儿,见林佑,想是宴会还需些时辰才能结束,趁了空找了由头走了。 张美人就坐在姜汐瑶的下座,她是亲眼瞧着香兰说张美人不胜酒力,扶下去走了。 姜汐瑶挑眉,似是看好戏,是时候了。 “臣妾不甚酒力,先行告退。”姜汐瑶微微一拜,表示自己告退了,你们先玩着。 王皇后微微点头,示意她先走。 姜汐瑶走了,龙轩离这酒得索然无味,如此盛景,没有可心的人陪着一道欢庆,真是无趣。 那便,早早结束。 第160章 故意勾引 “佑郎。”张美人唤着,没人回应,他们约好的地就是涟鸢湖一角的紫竹林,涟鸢湖不大,离云雪阁也不远,旁人也不来涟鸢湖,是个幽静的好去处。 “鸢儿。”密林处,林佑从身后环抱。 张美人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吓死我了。” “胆小鬼。”林佑闻着她秀发,语气暧昧,“这里偏僻,没人会来。” 张美人娇嗔甩了甩手绢,手绢轻柔的划过林佑的面庞,暧昧不经意间散发,张美人的脸颊更红了,汹涌的热流从丹田处滚滚翻涌,当下失了控。 也不知道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 张美人的脸越来越红,瞧着林佑的视线越发热烈。 这会儿,龙轩离坐着御驾去庄修媛宫里,却不曾想行至半路却见到,姜汐瑶皱眉不停揉着脚脖。 姜汐瑶强忍着疼痛,龙轩离看见,挥手示意停轿,姜汐瑶这会也看见了,正挣扎起身行礼,龙轩离快步行至身旁,问道:“怎么了?” 姜汐瑶强忍疼痛,朝他笑笑,“臣妾自个儿不小心崴了脚。”姜汐瑶坐在石凳上。 龙轩离蹙眉,“怎得如此不小心?”瞧了瞧四周,她贴身奴婢呢? 心疼的蹲下替她揉脚,“你的奴婢呢?”夏全在园子外,瞧见这一幕立马挥手让宫人背过身去,不能回头。 “是臣妾不是,想要来园子里走走,不小心崴了脚,夏末回去唤轿辇去了。”姜汐瑶望了外头候着的人,阻止:“陛下,万万使不得。”在外头呢,要是被人瞧见堂堂一国之君蹲下身替她一个妃子揉脚,传出去指不定说她跋扈。 龙轩离倒觉得没什么,“好些了吗?” 姜汐瑶居高临下,瞧着男人俊俏的面庞,愣愣的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陛下,臣妾疼。”说着抱住男人的腰身,“有陛下在,臣妾就好多了。” 没皮没脸,不过龙轩离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今夜他定的是庄修媛侍寝,在大殿上没瞧出她不喜,这会儿又黏腻起他来了。 说不定是故意在他去庄修媛的路上等着他,故意为之。 想想她如此大费周章的只是为了挽留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欣喜。 但是他愿意陪着她演戏,姜汐瑶不知道龙轩离心里这么多蛐蛐,只是想再拖延一会时辰。 小妮子,这是想他了,若是想他,直说不想让她去庄修媛那儿便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半路截胡。 花苑里灯笼里发出微弱的烛光,龙轩离任由她这样抱着,此时无声胜有声,心生不忍也抱紧了她,语气暧昧,“疼的话再靠会儿,朕让人找司医给你瞧瞧。” 姜汐瑶摇摇头,“不碍事,臣妾就想这么静静的抱着您。” 他就说嘛,她是故意在这儿等着他,目的就是不让她去霁月殿,想到此,龙轩离在大殿上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 方才大殿上,也不曾瞧她在意,王皇后催着他去庄修媛的宫里,也不见她难过,这会想来当时她心里也是难受的,只是碍于大伙在场,不好发作,这会儿只有他们二人,是真情实意的流露了。 于是,龙轩离挥了挥手,让夏全带着人站远些,意思是不要打扰他和姜淑仪。 夏全懂了,陛下这是要和娘娘单独待会儿,很识趣的让人拐到瞧不见的地方候着。 姜汐瑶故作姿态,“陛下这是去霁月殿吗?” 明知故问,这是去霁月殿的必经之路,她怎么会不知道,但还是说了句:“恩。”想看看她反应。 哪知,“哦。”姜汐瑶推开他,“那陛下赶紧去霁月殿,别让庄修媛等久了。” 变数太快,龙轩离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怀里空空的,不知所措,瞧他那张嘴,恩什么恩,她心里肯定不痛快,不痛快就会给他甩脸子,这会儿都要推他走了。 姜汐瑶靠在大理石桌沿,催促道,“陛下快去吧,庄修媛等着您呢。” 这吃的什么醋? 龙轩离就这么瞧着她,脚跟定住似的走不动道,她伤了,哪还有心情去霁月殿陪庄修媛。 闻言,轻声一笑,挽住她拢进自己怀里,“这说的什么话。” 他想斥责她不懂规矩,怎可半路截胡,但话到嘴边说不出口,说到底他心里也是甜丝丝的,甚至有些期待。 “臣妾说的不对吗?”姜汐瑶睁着无辜的双眼,“陛下方才不是正要去霁月殿吗?” “陛下赶紧走吧,万一被庄修媛知道臣妾与陛下在花苑私会,指不定会多讨厌臣妾,还会怨怼臣妾。” “没规矩。”龙轩离佯怒,但语气却不严厉,一点也吓唬不到她,“什么话都能说了?” 什么私会?他是皇帝,遇到自己的妃子,怎么变成了私会?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偶遇,对,是巧合遇到。 姜汐瑶掩帕笑了,“陛下,是臣妾失言。”想了会儿说道,“臣妾与陛下不叫私会,叫巧合。” 恩,这还差不多。 龙轩离毫无要走的意思,陪着她坐着,看看夜晚的涟鸢湖。 此处,他倒是从未来过,苑子小,没什么好瞧的,便也未曾来过。 “那陛下还走吗?”姜汐瑶侧身,伸手拽拽他衣角,无辜的眼神盯着他,龙轩离撇开了。 好好的恰巧,居然被说成私会,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姜汐瑶侧过去,再问道:“陛下还走吗?” 龙轩离不答话,姜汐瑶笑了下,趁他不经意,坐到他怀里,“臣妾知道陛下不想去。” 龙轩离轻笑,没有回答她的话,但手却诚实得很,好好的接住了她,还给她寻了个舒服位置坐着。 小妮子,敢揣测他心里头的想法,谁敢揣测圣意?也就只有她了。 姜汐瑶靠在他胸膛,哄他:“臣妾不希望陛下去霁月殿。” 这时,龙轩离侧目,目不转睛盯着她,因为她拉过他的手放在她心口处,说着不愿意让他去霁月殿的话,后头的话他也听不进去,只知道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心口处,不经意碰到软软的。 他承认此刻只想直奔漪兰殿,或是就在这个亭子里把人办了。 龙轩离端着架子,不说去,也不说不去,但姜汐瑶知道此刻他心里头的小九九,要是他想去的话,完全可以推开她走了。 但,他并没有。 “爱妃希望朕不去霁月殿?” 姜汐瑶摩挲他的手掌,委屈巴巴的盯着他,深情款款道:“陛下想去吗?” 想去?他不想去,他想去漪兰殿。 龙轩离眸色越发深了,姜汐瑶知道他上钩,于是笑了,“臣妾知道陛下不想去。” “放肆!”龙轩离轻斥道。 这话着实没有威慑力,不痛不痒的斥责罢了。 “陛下陪臣妾去漪兰殿,好吗?”下一刻,姜汐瑶抬眸,亲了他一口,“臣妾想陛下去漪兰殿。” 故意勾引,就是故意勾引。 第161章 捉奸当场 故意勾引,就是故意勾引他。 “恩。”龙轩离轻声说道,“朕不去霁月殿了。” 得到龙轩离的回应,姜汐瑶高兴极了,又在他侧脸亲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 龙轩离心里头高兴,怎么这么粘人,跟个小猫似的。 龙轩离捏住她下巴,要是再亲下去,他满脸都是她嘴上的胭脂,要是被宫人瞧见,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 姜汐瑶眨巴眼,更是紧紧靠在怀里,“臣妾就知道陛下心里更喜欢臣妾。” 欢喜,当然欢喜,怎会不欢喜她?瞧都瞧不够,就爱她截胡的模样,在意他的模样。 龙轩离抱起她,脸上爬满笑意:“走,去漪兰殿。” 此时—— “鸢儿……”是男人欢快的声儿,从张美人身后传来,”鸢儿……” 张美人衣衫不整,脸颊绯红,分明是与男人在欢好。 “张美人……你竟敢……”姜汐瑶张大嘴巴,“竟敢……”秽乱宫闱。 碍着被戴绿帽的正主在场,她没把这四个字说出口,捉奸名场面,换做谁都不愿意,即使是不受宠的妃子,就算帝王不再宠幸,也不能允许旁人染指。 龙轩离恍然瞧见张美人皱了眉,一时倒想不起这人是谁了,是姜汐瑶喊出张美人,他才知晓后宫里头还有这号人物,毕竟已经许久没召幸她,不记得也正常。 但,张美人那娇羞模样,分明是欢好后才会有的娇羞,不是秽乱宫闱会是什么。 跟在后头的林佑吓懵,脸都吓惨白了,腿软倒了下去。 龙轩离脸都黑了,居然被他抓个正着。 不守妇道,如此放荡,还敢在后宫与外男私会,真是好大的胆子,简直放荡的厉害,方才那样就像在青楼揽客呢。 “好大的胆子。” 若是换做平时,张美人早吓得六神无主,可此时她绯红的脸色,迷离的眼神,不停往那男人身上靠,伸手还要拽林佑的腰带。 嘴里不清不楚的呢喃:“佑郎,方才你好厉害,鸢儿好舒坦,佑郎再给鸢儿,可好?” 周围一下愣住,龙轩离也愣住了,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辈子没遇到如此放肆的女子,敢在后宫行此污秽之事。 林佑更是慌了,急慌慌的推开张美人,但张美人不为所动,她好热,空虚的很,着急的想脱了自个儿的衣裳。 姜汐瑶捂住眼,不看这香艳一幕,“张美人……你……你怎可如此……”说话间又气又恼。 龙轩离揽过她身子,将她眼捂住靠在自个儿怀里,污秽不堪,不想让人脏了她眼睛。 他二话不说,冷脸沉下来,“来人。” 夏全一惊,“陛下,奴才在。”夏全在前头候着,听到陛下声响忙小跑过来,瞧见眼前一幕惊呆,他哪见过如此阵仗,后妃私会外男,还被陛下抓了正着。 “把人拿下。”帝王之怒,一声令下,林佑吓得昏了过去。 结果,张美人一把扑了过来,脸红扑扑的,衣衫不整得伸手去拽龙轩离的腰带。 “放肆,退下。” 张美人不为所动,喘着难以名状的气息,等反应过来,龙轩离的脸更黑了,二话不说一脚踹出去。 龙轩离本就是练武之身,这一脚他没收力,直将人踹出了亭,张美人原本不整的衣衫此时更为潦草。 “都死了吗?”龙轩离呵道。 夏全挥了挥手,“护驾!护驾!” 周围跪了一地,这会儿是皇帝亲自下的令,美人顾上张美人是不是皇帝的女人,直接将人拿下,按倒在地。 龙轩离瞧见差点被张美人触碰到的腰带,要不是他那一脚,恐怕这会儿人还真贴上来了,想想就觉得恶心反胃。 私会外男,秽乱宫闱,还敢对他不敬,当真是大胆。 后宫妃嫔竟然如此不甘寂寞,因着他没召她侍寝,便自己去找男人,想想便觉得恶心坏了。 当皇宫是什么地?那种不堪入目的青楼?要她一个深宫妇人去找男人? 简直不知所谓,这污秽的一面他没让姜汐瑶瞧见,如此肮脏,让她瞧见只怕会污了她这朵莲花,不能让她瞧见。 老远,龙轩离就闻到一股酒味,在端午宴上喝得不少,跑这儿散热气来了。 “好好给她醒醒酒。”龙轩离冷声道,“押入暴室,赐死。” 张美人就这么被押下去了,林佑则是被人抬了下去,方才晕倒后便没醒来。 “陛下……”姜汐瑶怯生生唤了声,等人抬了下去,龙轩离才把双手挪开,姜汐瑶重见光明,见龙轩离皱眉便没说话。 安慰他吗? 恐怕安慰会变成提醒,提醒他被人戴了绿帽子,反正他对张美人没感情,只是按着宫规行事。 一杯毒酒,全身疼痛难忍吐血身亡,让她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剧毒。 姜汐瑶装作惊魂未定,“陛下,臣妾……” 龙轩离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竟有这么巧,他万年不来涟鸢湖,来了一回却碰到这样的事,他有疑虑。 此时,夏末跟着轿辇来了,姜汐瑶这会儿想撤退,“陛下,轿辇来了,臣妾先行告退。” 今夜抓了正着,皇帝被戴了绿帽,心情肯定不好,她识相,乖乖告退。 但龙轩离却并未打算打道回府,既不去霁月殿,也不回紫宸殿,而是要跟着她去漪兰殿。 姜汐瑶摸不着头脑,怎得出了这档子事,还有心情陪她去漪兰殿? 奇怪! 方才他明明很生气,当场处置了张美人和奸夫,她的目的达成,是时候功成身退,但龙轩离却有心情要陪她一起回漪兰殿,说是不放心她一人回去。 姜汐瑶推脱不掉,若是明目张胆推脱,肯定会惹来怀疑,一旦怀疑就知道她为何偏偏在涟鸢湖崴脚,‘恰巧’碰到他,又‘恰巧’碰到张美人秽乱宫闱。 所以,只好应下。 第162章 庄修媛告状 庄修媛本是等着皇帝的,皇帝难得来她的霁月殿,勤学苦练舞艺等着就是九五至尊侧目,如今来了她是早早的准备,焚香沐浴,为的就是好好伺候,结果这准备好了就传来消息说皇帝不来了。 庄修媛傻眼,好好的怎么就不来了,“不可能。” 她不相信,她拔得头筹,按着规矩今夜是她侍寝,而且早有人来报陛下在来霁月殿的路上。 皇帝怎么会无缘无故不来霁月殿,便着人去打听,结果却听说陛下半路遇到姜淑仪,去了漪兰殿,她忍不住碎了一个茶盏,“狐媚子。” 竟敢在半路截胡,当真是狐媚子,姜淑仪什么都不用做就活生生夺走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打听的人只看到陛下的御辇转去漪兰殿,却并未打听到其余的事。 庄修媛以为姜淑仪就是故意截胡,她不甘心,明明今日陛下来的是霁月殿,为何要去漪兰殿,就是故意抢人。 以往瞧着姜汐瑶安安静静,唯唯诺诺,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心机深沉的人。 她定要去皇后那儿辨个明白,今夜侍寝也是皇后极力撮合才有的机会,哪能让人轻易夺了去。 张美人秽乱宫闱的事,被皇帝处置的事自然有人去禀报了王皇后,后宫出了这档子事,她这个做皇后的难辞其咎。 “什么?!”王皇后不可置信,万万没想到张美人居然做出此等不顾体统的事,竟敢在后宫偷人,张美人瞧着唯唯诺诺,做的事如此出格。 皇帝已下旨赐死,当场遇到妃嫔红杏出墙,岂能不气? 连带着庄修媛也没落到好,哪有心情去庄修媛那里。 “陛下回紫宸殿了?”王皇后问道。 云若却摇摇头,“陛下巧遇姜淑仪,姜淑仪崴了脚,陛下一块去了漪兰殿。” “崴了?” “是呢。”云若将知道的说了,“说是挺严重的,还是陛下抱着出了苑子,召了医官去了漪兰殿。” “说来也是巧,姜淑仪在涟鸢湖那儿崴了,正好遇到陛下,这才抓了正着。” 王皇后若有所思,要怪就怪张美人不检点,还秽乱宫闱,就算是前朝也没听说过。 上赶着抢人的事儿在后宫不算稀奇,可这张美人不甘寂寞红杏出墙的事,还真是骇人听闻,后宫戒备森严,如此明目张胆迟早会被发现。 她作为中宫,这后宫出了什么事,她难辞其咎,就张美人这事捅破天了也是她皇后失职。 此事,皇帝必会迁怒于她,直接押入暴室,赐毒酒一杯。 连她这个皇后都没告诉,直接判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对她不满,觉得她管理不善,所以便做了主,处置了张美人。 “真是蠢货。”王皇后恨铁不成刚钢,陛下不待见,没有侍寝,便如此不甘寂寞找男人,丢皇家的脸面。 端午宴出了事,总归不光彩,也就没宣扬,但庄修媛蒙在鼓里不知情,翌日去凤仪宫请安时说了此事。 “臣妾求皇后娘娘做主,昨日明明是臣妾侍寝,半道却被姜淑仪截了胡,说是崴了脚愣是将陛下请了去。”庄修媛说的气愤,“求娘娘给臣妾做主,姜淑仪目无尊卑。” 王皇后皱眉,“昨日姜淑仪确实崴了脚,伤了,陛下才会去漪兰殿陪着姜淑仪。” “可……是,皇后娘娘。”庄修媛不服,“明明是姜淑仪故意的,是她……” “好了。”王皇后打断,“昨夜事发突然,陛下没有去霁月殿,也是情有可原,庄修媛就不要再计较。” 庄修媛攥紧手指,“娘娘,都是为了陛下,只要陛下高兴,臣妾也不会计较。”话锋一转,“可,您看姜淑仪昨日才抢了人,今日便不来凤仪宫请安,姜淑仪这是没把您放在眼里,都这时辰了还未起身。” 杨惠妃说道,“是啊,娘娘,姜淑仪对您如此怠慢,您可要好好罚她。” 王皇后秀眉一挑,唇微微勾起,“姜淑仪早已经到了。” 众人,“???” 这时,姜汐瑶捧着器皿从外头款款而来,蹲下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递给云若,“娘娘,清晨的露珠已收集完。” 王皇后说道,“姜淑仪一大早便来了凤仪宫,本宫煎煮药材的露珠没了,便帮着本宫收集清晨露珠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鸦雀无声,尤其是庄修媛,面色尴尬的难看,只好悻悻然闭嘴,硬生生吞了这个哑巴亏。 “怎不见张美人。”庄修媛问起,平日里不曾她未来凤仪宫请安。 杨惠妃待在宫里久了,不曾听见任何风声,也跟着狐疑,“对呀,张美人呢,今日未曾见到她呢。” 皇后脸色一变,这等丑事她不知该如何启齿,“张美人乱了宫规,已打入暴室。” 庄修媛,“???”怎么才过了一日,张美人就被打入暴室?这其中定有内情。 大伙左看右看,眼见一声不吭就将张美人打入暴室,暴室那是什么地方,犯了重罪的人才会进去,张美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被打入暴室。 瞧着王皇后的脸色,皇后的脸色甚是难看,大伙面面相觑,也没人敢问个清楚。 萧昭容却悠哉的喝了口茶,嘴角不屑,似乎一切了然于心。 庄修媛瞧皇后的脸阴沉,也就闭嘴不再多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美人能被关入暴室,其中必然有不能为外人道的内情。 请安完了,大伙散了。 庄修媛对张美人的事很是奇怪,想让杏雨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走出凤仪宫,萧昭容从她前头走过,看了庄修媛一眼,说道:“庄修媛是不是好奇张美人犯了什么事?” 庄修媛眼眸微动,确实好奇。 萧昭容撩了下鬓发,说道:“张美人秽乱宫闱,被陛下抓了个正着,这才被打入暴室。” 什么? 庄修媛吃惊,怪不得皇后讳莫如深,竟有此事,张美人竟敢…… 她竟然一点风声也收不到,也是,这等丢皇家脸面的事,自然不会传得人人知晓,对外只会说张美人突发恶疾,暴病而亡。 萧昭容不屑的瞧了庄修媛一眼,很是傲慢,“张美人没了恩宠,耐不住寂寞便给自个儿找了男人,有些人呐可千万别因为少了恩宠就学张美人那浪荡样儿。” 萧昭容这话是在点庄修媛呢,告诉她可别因为恩宠少了,浪荡到秽乱宫闱的地步。 庄修媛咬咬牙,面上功夫做的甚好,“萧昭容说的是,张美人罪有应得。” 萧昭容笑得嘲讽,走了。 庄修媛眼含着恨意走了,也不再纠结昨夜陛下没来霁月殿的事,这事往后万不能再提,谁要是再提起,这不是赤裸裸告诉陛下,陛下的妃嫔秽乱宫闱,给陛下难堪。 给陛下难堪,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第163章 夜探暴室 宫里的消息多快,没多久很多人知道了,只是碍于皇家颜面,帝后也不声张,自然无人敢明着议论,也只敢关起大门私下议论。 那头,郑贵妃得了消息,正在用晚膳,听到墨云私底下得了消息说张美人夜会情郎,被陛下逮个正着,这会儿已押入暴室,就等着毒酒送黄泉。 郑贵妃抖了下,勺子应声落地。 墨云,“娘娘,您有没有伤着?” 郑贵妃这才回了神,摇摇头,“无碍,许是最近肚里的孩儿闹腾得厉害,本宫近日没睡好的缘故。” “娘娘,要不要吃酸杏干?”墨云端着酸杏干,“许是小皇子想吃酸的。” 郑贵妃推开,下意识干呕:“本宫不想吃。” 墨云这才拿开,很心疼,总是呕吐,吃不下东西这可怎么办才好,陛下事忙,好些日子不来上阳宫瞧贵妃了,墨云很担忧。 听闻张美人的事,她心里早已七上八下,陛下处置秽乱宫闱的张美人丝毫不留情面,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若是有朝一日,要是…… 此等后果,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手心已然出了汗,郑贵妃抚上肚,这孩子越是长大越是害怕,万一被陛下知道,恐怕她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若是这孩子没了,宁王必然也会找她麻烦,但若是被人害得没了,就能借她人之手除了。 贵妃心里有了盘算。 “娘娘,娘娘……” 郑贵妃拉回思绪,“墨云,本宫想吃点酸杏干。” “好的,主儿。”墨云笑道,主儿吃了酸杏干胃口就会好了。 张美人被逮个正着时不清醒,现下入了暴室,药力过了,脑子倒也清醒了。 醒来时,仿佛遭雷劈,她不知怎么就到了暴室,她明明和林佑…… 这才想起,涟鸢湖,刹那失神之时,看见宫人抬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进来,拖到一旁的狱内随意丢了进去。 那脸赫然是,林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林佑满身是血,看着出气多,进气少,那衣裳血淋淋的,也不知挨了多少板子。 “佑郎,佑郎……”张美人哭着伸手,眼泪哭成一团,“佑郎,佑郎……” 此时,锁链响动,张美人立刻收回手,颤抖着缩回角落蜷缩,从缝隙中看到一双鞋履,是女子的鞋履。 张美人抬头瞧了一眼,是姜汐瑶。 来人头戴黑帽,黑披风,显然是悄悄来了暴室。 姜汐瑶勾唇一笑,“张美人,这儿住得还算可心?”她抬眸看了看林佑,“也算是成了你们的两情相悦。” 原来是来看她笑话的,憋了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如今她已身处暴室,等待她的无非就是死。 姜汐瑶手上拿了食盒,还有包袱,包袱里是干净的衣裳,食盒里是吃食。 张美人一整日没吃,这会儿确实饿了。 “把衣裳换了,我这儿有干净的衣裳。”姜汐瑶说道,“换了新衣裳吃饭。” 张美人狐疑的瞧着她,不可置信,又盯着鸡腿吞咽了下口水,压下心中疑惑,不为所动。 “怎么不吃?”姜汐瑶出奇的平静,“怕我下毒害你?” 张美人很警惕,毕竟当初姜汐瑶在冷宫时她就下过毒,虽说有背黑锅的,但她心中的警惕心不小。 “张姐姐是怕我下毒害你吗?”姜汐瑶笑了,这笑对此时的张美人来说,很刺眼,她恨不得挖了姜汐瑶的眼睛。 “姐姐秽乱宫闱,陛下下旨赐姐姐一杯毒酒。”姜汐瑶说话声冷然,与平日里娇娇弱弱的模样完全不同,“还有你那情郎,一并处置。” 张美人捂嘴,尽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即使死她也要死得体面,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姐姐还不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吧。”姜汐瑶一五一十说了,又附上一句:“昨夜,我也在涟鸢湖,我不小心崴了,陛下正巧经过便进了苑子。” “你,你……”张美人一下全明白,“是你害了我,是你。” “姐姐,你在说什么,妹妹着实不懂,妹妹不知姐姐在涟鸢湖私会情郎,正做着那事。”姜汐瑶说着,“陛下碰到时,姐姐衣衫不整,与那情郎正……哦,好些人瞧见。” “别说了,别说了。“纵使张美人红杏出墙,但这种事她难以启齿,又是在众人跟前,更是羞于启齿。 “姐姐那绯红的脸颊,似青楼的唤声,陛下与妹妹我全都听见了。”姜汐瑶不停羞辱。 张美人转而愤恨的眼神,又难看又愤怒,“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说着扑向姜汐瑶。 转身,张美人扑了个空倒在地,她仰天哈哈笑得哭了,依依不舍得瞧了林佑一眼,“是我不好,害了佑郎。” 忽然,觉得不对劲。 “不对,不对。”张美人越想越不对劲,昨夜端午宴她并未饮过多酒,还不至于到醉的地步,怎么会如此情不自禁? 人来了,她都不自知。 终于想到,张美人指着姜汐瑶,“是你,是你故意陷害我。”可是又想不到她何时给自己下了迷情药,端午宴如此重大的宴席,姜汐瑶是万万不敢动手的。 “我要面见陛下,有冤陈情。”张美人嘶喊,“我要面见陛下,是姜淑仪陷害我。” 姜汐瑶不以为意,她使了银子,宫人全在外头,她喊得再彻底也没用,没人回应她。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怎么是妹妹陷害?难道不是姐姐寂寞难耐遂找了宫中侍卫苟合吗?”姜汐瑶说道,“那只鸟便是你秽乱宫闱的证据,里面丝丝郎情妾意,好不风骚。” 张美人懵了,她怎么会知道佑茑的存在?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但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了然于心。 张美人的手无力垂下,嘶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无冤无仇?”姜汐瑶不再伪装,“那冷宫中的毒又是谁下的?” 张美人愣了,她竟如此清楚,知道冷宫中的银杏毒汁是她下在柳充仪的糕点里,张美人无力一笑,“原来你都清楚。” “是啊,我都清楚,所以并未吃柳充仪送来的糕点。” 张美人惊了,“你,你……你是装的?” 姜汐瑶勾唇笑了,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今夜我是来送姐姐的。”走之前回头瞧死灰土脸的张美人一眼,“你能想到银杏毒汁与我用的香肌丸中的何首乌、地黄相冲,想必也是花了一番功夫。” “哦,对了。”姜汐瑶装作恍然大悟,“昨日,姐姐的扇子真是很美,与姐姐很配呢,妹妹不可多得的五味子全给了姐姐,这五味子和益母草融合却是个好东西。” “姐姐,你应该感谢妹妹我让姐姐体会如云般的感受。” 原来,竟是她借走扇子一看时,刻意撒上五味子,她送的美颜方子,原来如此。 张美人瞪着她,“毒妇,毒妇,你就是个毒妇。”竟然着了姜汐瑶的道。 最后,姜汐瑶又告诉她一个事实,“我送你的那张方子与我的药方不同,你那张药方加了百紫草。” “百紫草?”她从未听过这味药材。 “是啊,此草性寒,不易察觉,是不可多得的避子药呢。”姜汐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第164章 最后一面 “姐姐,可喜欢我送的礼?” “你……你……”张美人气得发抖,竟不知她这么早的时候就布下局,活生生害了她,若是她没用她驻颜秘方,那就能怀上孩子,若是怀上孩子她也不会私会林佑。 都怪她,都是姜汐瑶的错,若当初她没有跟姜汐瑶要那张秘方,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张美人悔不当初,忽然跌坐在地上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早有防备,她不是姜汐瑶的对手,装的柔弱无辜,实则最狠。 忽然张美人笑了,想到了什么,“你说和给我的秘方不同,你用了这个方子这么久,却没能怀上,想必用了这张方子子嗣艰难,哈哈哈哈哈,其实你也不例外,你永远也怀不上。” 她狰狞朝着姜汐瑶阴沉笑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不会赢。” 后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没有孩子,皇帝百年后还能笑到最后吗?不能。 笑过之后,她又看向姜汐瑶,幸灾乐祸说道:“我是完了,你以为你可以吗?别傻了,你是斗不过的,我在阴曹地府等你,我的好妹妹。” 姜汐瑶不慌不忙,忽然说道:“斗不过谁?皇后吗?” 张美人止住笑声,“你都知道?” 姜汐瑶挑唇一笑,“我不知道。”笑意含着挑衅,那个笑容张美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柳充仪小产,萧昭容出事,都跟你脱不了干系。” 此时,张美人仿佛抽掉了力气,面如死灰靠在墙角,“原来你都知道,原来你都知道。” 姜汐瑶,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面上人畜无害,自己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如此想来,那日在杏园姜汐瑶早已察觉,只是静静看着她,就像是看戏台上的戏子一样。 姜汐瑶转身,走到门口后说道:“这是你最后一顿,我劝你还是好好吃下这顿断头饭比较好。”她不是可怜张美人,只是觉得浪费粮食可耻。 张美人忽而呲牙咧嘴,愤恨地诅咒,“姜汐瑶,你不得好死,你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我好,我等着你,你跟我一样,是个可怜人,这辈子永远不能怀上孩子,永远…….哈哈哈哈。” “我跟你可不同。”姜汐瑶背对张美人,轻吐,“孩子,我想要随时能有。” 但,现在不是怀孕的好时机。 出了暴室,夜晚清新的空气钻入人的鼻腔,姜汐瑶吁了口气,春竹回头看着那黑漆漆的暴室,表情仍是愤怒:“主儿,张美人如此歹毒,如今罪有应得。” 都是死人了,竟还敢如此猖狂,主儿能来暴室瞧她送最后一顿饭,也是主子心善。 “何必跟一个必死之人争口舌之快。” 姜汐瑶从袖口拿出一袋银子递给宫人,太监瞧见满满当当的银子,瞪大双眼随即舔着脸恭送。 紫宸殿。 影卫来报,“陛下,昨夜端午,宁王去了上阳宫,待了半个时辰。” 闻言,龙轩离微抬眸,果真来了,“知道了。” 这时,影卫应是告退,但却未告退。 “还有何事禀报?”烛光斜影,有着帝王不容置喙的天威。 影卫犹豫不决,该开口还是不该开口。 “恩?”帝王挑眉,“有什么事就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影卫说道:“今夜姜淑仪去了暴室。” 恩?去暴室做什么?暴室关了张美人,他已下令不日赐死,去暴室看张美人还是……? 龙轩离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难道姜汐瑶去落进下石? 不对,不像。 她与张美人无冤无仇,何必做这等不讨好的事,说不通。 “她一人去的?” “回陛下,姜淑仪带了一个奴婢,还有食盒衣裳。”影卫将手下看到的一五一十的禀报,“像是给人送东西。” 送东西? 龙轩离皱着的眉松了,黑夜偷偷摸摸去送衣裳食物,这是去雪中送炭,见不得张美人在暴室受苦,即使改变不了任何结果,所以想让张美人体面的死去。 云雪阁离漪兰殿得近,平日里不免也会有来往,姜汐瑶此举也算是全了两人平日的情谊吧。 龙轩离心里想着,当真是善良无比的人,这时候还想着张美人,给人送些东西。 要论后宫谁最天真善良,只有她,唯有她冒着风险不忍看人受过,让张美人体面赴死,张美人死得也算是值了。 她心肠这么好,龙轩离心里自然更加怜惜她。 “知道了。”龙轩离挥手,“退下。” 闻言,影卫退下。 翌日,张美人饮下鸩酒的事在宫里传开了,但也是偷偷私底下传,谁也不会放在台面上讲,大家心照不宣。 毓舒宫。 “也是个蠢的。”杨惠妃不知道张美人秽乱宫闱的事,是戴绿打听出来,才知道张美人私通的事,怪不得那日皇后如此讳莫如深,这事简直丢皇家颜面。 如此不甘寂寞,没了陛下宠爱,竟敢在后宫找起男人,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杨惠妃咬牙,“自甘堕落,也是自找的。” 好好的美人不做,偏偏要秽乱宫闱,也怪她运气不好,偏偏又被陛下撞上,这后宫是什么地方,哪容得下张美人如此胡作非为。 虽说张美人投靠了她,但也没见她有什么用处,平日里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一声,杨惠妃想着死了便死了,于她也无碍。 人来人去,宫里少了人,热议后很快恢复往日,就好像宫里从未有过张美人。 第165章 兴师问罪 凤仪宫。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王皇后最近头疼症犯了,刚小憩起身,云若便来通禀了。 王皇后微微抬眸,眼眸微动,“有说找本宫何事?” 云若摇头,“来的人只说急着让您过去一趟,并未说何事。”云若猜测:“可能是为了……张美人的事?” 要说是张美人的事,也说得通。 毕竟,这等肮脏事,太后有过问她这个当皇后的权力,事关皇家颜面,即使陛下不提,她这个皇后也不会大张旗鼓,但太后终归是会知道的。 虽说太后不问事,但耳朵灵着,眼线精着呢,宫里有个什么事瞒不过崔太后。 “替本宫梳妆打扮。”王皇后伸手,云若扶她起身。 半个时辰后,清宁宫。 王皇后在大殿伫立等着,太后急着催她过来,却迟迟不见人影,摆明着给下马威,立规矩威严,她只能受着。 皇后未坐下,一直站着等催太后出来,过了一刻,太后终于走了出来,脸色不善,手上捏着佛珠。 “儿臣给母后请安,幕后万福金安。”王皇后立马行礼,“不知母后寻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哀家将后宫交给你来管,却没想到管成这样。”崔太后阴沉脸,有斥责之意。 太后这是兴师问罪,说的不止张美人的事。 这时,崔太后叹息说道:“后宫出了这么多事,萧昭容的事,还有张美人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后宫不得安宁啊。” 王皇后立即下跪请罪,“是儿臣管教后宫不善,出了这么多事,儿臣难辞其咎,还请母后责罚,儿臣绝无怨言。” 太后若是要问罪,卸了她皇后之权也是一句话的事,这时候不能跟太后正面硬来,俯小做低保全为上策。 崔太后瞧着跪地俯首的皇后,语气比方才好了些许,叹息:“哀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皇后行此大礼做何?哀家又没说罚你。”轻飘飘一句:“皇后赶紧起身吧。” 听闻,皇后也并未顺着起身,而是自我请罪:“母后宽宏大量不计较,但后宫如此,确实是儿臣的失职,儿臣无颜面对母后,不敢起。” “哀家也不是怪你,只是皇帝年近三十,膝下也就贤妃所生大皇子,眼下也就贵妃怀有身孕,哀家心焦,先帝在陛下这年纪,膝下已有四位皇子,二位公主了,皇后你说哀家怎不急?” 皇后平静请罪,“太后所虑,是儿臣的错。” “侍寝的事,你作为中宫也该多为陛下考虑。”崔太后意有所指。 这是在说,选秀新入宫的妃嫔侍寝,入宫的妃嫔也快两月,但还有人未侍寝,太后这是在敲打她,多以子嗣为重。 “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思虑不周,儿臣定会安排新的妃嫔侍寝,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恩。”崔太后满意了,“哀家就知道皇后识大体,懂规矩,有中宫之贤,去吧。” “喏,儿臣定会为母后分忧。”说着退出清宁宫。 云若为主儿打抱不平,“陛下连日政务繁忙,不入后宫,陛下不召新人侍寝,这也不是娘娘您的错,太后怎能把错怪责在您的身上。”云若继续说道:“若是陛下喜欢新进的妃嫔,不用您说也自然会召人侍寝。” “太后这是急了。”王皇后说道,“太后举荐的萧昭容和庄修媛未有好消息,太后岂会不着急?” 郑贵妃有了身孕,近日后宫再也没有妃嫔传出消息,这位姨母的心思她岂会不知? 王皇后上了轿辇,懒懒的撑着头,“且按着太后的意思办吧。” 翌日,皇后便安排了陈御女侍寝,在这一众新人里,陈御女长得颇为美丽,骨子里有一股难以名状的魅,而且家世不显,瞧着便讨喜,若是有机会诞下一儿半女,于她也是有利的。 就陈御女吧。 宫闱局早早的安排,那头夏全传了皇后的原话,说是太后的意思。 龙轩离轻轻撂了奏折,心里不由得烦闷,但终究没说什么,随了太后的意,还让人传话给凤仪宫说皇后识大体,安排的甚好。 左右不过是侍寝,龙轩离虽心里不悦,却不会明着反太后的面子。 这日,是大皇子的满月宴当天后宫里头热闹极了。 宫里就这么一个皇子,自然金贵,连着贤妃也水涨船高,乾祥宫的吃穿用度是宫里头一份,大皇子的满月宴自然也不会马虎。 后宫妃嫔陆陆续续来了,姜汐瑶今日穿的是粉色襦裙,头戴粉色芍药,衬托她极嫩的肌肤,那透着粉嫩的水晶步摇随着她说话微微抖动,与今日的喜庆很应景。 今日的陈御女犹如初绽的花朵一般娇羞动人,想来应是前夜侍寝之故,今日她装扮格外精心。 只见她身着一袭嫩绿的襦裙,仿佛春日里新生的嫩草,清新而又迷人。 那翠绿的头饰更是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与襦裙相互映衬,令人眼前一亮,只觉得赏心悦目至极。 说起这陈御女啊,她本就生得妩媚多姿,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骨子里的那份妩媚竟是愈发难以掩藏了。 想陈御女侍寝之时,紫宸殿可是足足叫了两次水呢。 这般情形,足可见陈御女在邀宠之事上下足了功夫,想必也是用尽了心思。 郑贵妃自然也来了,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满头金灿灿的头饰。 皇帝因着处理政务是最后一个到的。 贤妃身旁的嬷嬷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大皇子,经过嬷嬷的一番哄逗,大皇子此刻已然安静下来,他睁大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太后见状不禁笑出了声:“瞧瞧咱们这大皇子,模样可真是和皇帝小时候如出一辙,就连这胆子也是一样的大,不管瞧见谁都丝毫不害怕。” 贤妃历经千辛万苦方才诞下这位大皇子,如今看着自己怀中的爱子,心中自是欢喜。 皇帝龙轩离听到太后所言,亦是哈哈一笑,说道:“朕的皇子自当有此气魄,天不怕地不怕方显我皇家风范。” 贤妃满脸怜爱,忍不住抱着大皇子逗他笑,大皇子果真笑了,“陛下,大皇子笑了,笑了。” 大皇子挥舞白嫩的小手,晃晃悠悠的,贤妃高兴道,“皇儿也是在高兴,父皇给你办的满月宴而高兴呢。” 大皇子这么一笑,整个宴会的气氛更是欢乐。 龙轩离见着刚出生皱皱巴巴的小人儿,才一个月就感觉哪不一样,好像有点长开了,很是讨人欢喜。 抱着孩子的时候,大伙都高兴的围着大皇子,只有龙轩离意味深长的看了姜汐瑶一眼,她会不会想到自己不能生养,会不会面上高兴,心里难过? 满月宴是宫里的规矩,若不是皇家规矩压着,他并不想办满月宴惹姜汐瑶难过。 满月宴的规矩,就是皇帝给皇子赐名,有了名就能入皇家玉蝶。 第166章 秦美人有了 大皇子取名龙承庆,万民庆贺之意。 裴贤妃抱着大皇子,笑着说道:“承庆,承庆,喜欢父皇给你取的名字吗?”贤妃逗着大皇子,那小嘴小鼻子高兴的飞舞。 太后送的是长命金锁,大皇子见到金灿灿的东西便笑。 贤妃说道,“臣妾替大皇子谢太后娘娘恩典。”接着说道:“大皇子瞧见长命锁笑了,很是喜欢太后送的呢。” “是个活泼的孩子。”满月宴已到了尾声,太后率先走了,皇帝和众妃皆在,皇帝不走,妃嫔哪个敢走? 忽然,“呕——”大殿传来一阵干呕,是秦美人。 这一声干呕,倒是所有人的视线飘过去了。 姜汐瑶也看了过去,微长的睫毛抖了抖,并觉得不意外,安安分分的饮下乳茶,算算时日,秦美人该是有了。 秦美人捂着嘴干呕,猛然瞧见大伙的视线瞧过来,见帝后也看过来赶忙请罪:“陛下、皇后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不知怎的,突然忍不住就……” 秦美人单薄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臣妾……”说着便又捂着嘴干呕,”臣妾身子不适。” 龙轩离皱了眉,语气淡淡:“身子不适便退下请医官。” 倒是皇后瞧出来了,说道:“陛下,不如请司医过来瞧瞧吧。” 此时,贤妃笑着说道:“秦美人该不会有了吧?”眉眼弯弯看了襁褓中的大皇子一眼,“臣妾怀大皇子的时候也是如此呢。” 众人反应过来,这秦美人或许是有孕了。 龙轩离有些惊讶,当下让人去尚药局请医官,不经意间瞄了瞄姜汐瑶那边,见她面如常色,喝着乳茶,好端端的大皇子的生辰,早不吐晚不吐,偏偏这时候吐了,不是往姜汐瑶身上撒盐吗? 心里当下对秦美人有些不喜了,不懂规矩,不识大体。 而这边,郑贵妃伸出青葱般的纤细指尖,猛地饮下一口乳茶,“咳咳咳……咳咳咳……”喝得急被呛到,墨云瞧见立刻抽出手帕轻轻捂住郑贵妃,咳嗽了好些才好转。 皇后看过来,说道:“贵妃这是怎么了?也是不舒服?” 郑贵妃轻轻擦拭,笑道:“许是肚里的孩儿闹腾,这才失了礼,请陛下皇后见谅。” “让医官也替贵妃瞧瞧。” 郑贵妃笑着微微侧头,“谢陛下。” 看不见的角落,王皇后凤袍下的指尖攥紧,看见贵妃的笑容,心里的火快要蹦出来。 医官来了,大皇子的满月宴好好的请人把脉,司医心里忐忑着呢,以为发生了大事,结果一把脉,司医蹦紧的脸松弛了,“启禀陛下,皇后娘娘,秦美人这是有身孕了,已经一月。” 果然是有孕了。 秦美人由惊转喜,其他人的眼眸里都是艳羡,觉得秦美人当真好运,侍寝不过两回便怀上了。 此时,秦美人还沉浸在有孕的喜事中,肉眼可见的喜悦。 龙轩离说道,“给贵妃请个平安脉。” 司医躬身又给郑贵妃把脉,脉搏强劲有力,司医这心总算放回肚里,“陛下,娘娘,贵妃胎像稳固,龙胎无碍。” 姜汐瑶随意瞧了一眼,先看的龙轩离,他嘴上说着请医官,但面上并未有过多表情,但皇后面上滴水不漏,淡淡的笑着,再看郑贵妃,贵妃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有迎合的笑,有惴惴不安,下意识地掩盖自己的不安。 再看萧昭容,这小嘴撅得都快上天了,拿着筷戳着眼前的食物,心不在焉,摆明不高兴,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在场的人,各有各的心思,要不是龙轩离在场,怕是要发作。 姜汐瑶挑唇一笑,由皇后带头,跟着众人跟陛下道喜。 新入宫的人里头,秦美人是头一个有孕的,眼下陛下只有一子,此时秦美人怀上了,那定然是金贵的,宫里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但,风头最盛的还是贵妃,贵妃的胎自然比秦美人的金贵。 秦美人先是惊喜,而后是有些担忧,入宫后她就听说之前宫里没了好几个孩子,怕的是自己的孩子也会莫名其妙没了。 在大皇子的满月宴上出了这样的喜事,宴席上自然是更热闹了。 这后宫之中可谓是喜气洋洋、好事连连,一桩桩喜事接连不断地传来,对于皇家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然而,在这片欢乐的氛围中,唯有萧昭容一脸愁容,暗自神伤不已。 眼看着其他妃嫔一个接着一个地怀上了身孕,而她自己却始终未能如愿以偿,腹中迟迟没有动静。 想到此处,萧昭容不禁心生焦虑。 若自己真如皇后一般无法生育子嗣,那么太后又怎会继续看重于她,更别提重视整个萧家了。 在这深宫内苑,母凭子贵千古不变。 众人纷纷向秦美人表示祝贺,这场热闹的聚会也就此散去。 散场之后的龙轩离并没有去后宫而是回了紫宸殿处理政务。 与此同时,姜汐瑶则回了她漪兰殿,在池边喂鱼儿,又让夏末做了夜点。 虽说满月宴上的席面堪称精致华美,但姜汐瑶终究还是没能吃得尽兴。 回到漪澜殿她特意嘱咐夏末备了自己最爱吃的馄饨当夜宵。 当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时,那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姜汐瑶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馄饨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只觉得这馄饨皮薄馅大,味道鲜美无比,美味可口,让人吃下去便能感到满满的饱腹感。 就这样,主仆二人围坐在月光下,一人一碗。 正吃得津津有味时,春竹忽然开口问道:“主儿,张美人对您如此,您为何还要去暴室送张美人一程,还给送吃的送穿的。” 送她?她只是去展示胜利者的旗帜罢了,为何要送吃的穿的,自然是做给那位看的,宫里不少皇帝的暗卫,好让人去禀报呀。 当然禀报的自然不是她的坏心思。 姜汐瑶弯唇一笑,“给她最后的体面吧。” 春竹觉得主儿心真善良,不忍心张美人做饿死鬼。 第167章 刁难 吃完夜点,缓过劲来,春竹与夏末伺候姜汐瑶沐浴洗漱,姜汐瑶上了床,伸了懒懒腰,又打了哈欠,吃饱喝足舒坦的沐浴真舒服。 眼下又有妃嫔怀孕,这局势对她来说无疑是分担注意力,这后宫大部分的注意全在更有风头的人身上。 当然后宫有妃嫔怀孕,对其他人可就有了机会,怀孕的妃嫔不能侍寝,这下不少人想着多些侍寝机会,就好比那陈御女与林才人,两人卯足劲争宠。 这林才人比陈御女最先侍寝,但也是刚入宫时侍寝过一回,之后皇帝再也没召幸,与她们一道入宫的新人,秦美人有了身孕,她们可不得加把劲获得更多的侍寝机会。 眼下,她们这些人刚进宫,新鲜热乎劲着呢,这会儿新鲜的时候不能得到皇帝青睐,那往后也更机会。 连姜汐瑶也知道林才人和陈御女在太液池偶然遇到皇帝,两人争先恐后的要去请安,没想到临到皇帝跟前,两人你争我抢的摔了个大跟头,惹得陛下不悦,皱着眉一声不吭走了,脸色怪难看。 陈御女与林才人讨不到好,反而惹了皇帝生气,最后灰头土脸的回了自个儿寝宫,安生了好些日子。 皇帝当晚侍寝召幸了乔美人。 林才人与陈御女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让乔美人捡了这个便宜,连着三日,一直翻乔美人的绿头牌。 这日,又召了乔美人前去紫宸殿伴驾,紫宸殿灯火通明,每夜歌舞升平,日日笙歌。 连带皇后也懵了,新入宫的秀女就乔美人与秦美人的位份最高,却不见乔美人得宠,也就按着惯例侍寝了一回,这会儿怎么就看上了眼? 乔美人连着侍寝好几回,今日又召她侍寝,还穿着舞衣,可见陛下兴致勃勃。 这乔美人呐,也算有点手段。 昭阳殿。 萧昭容遣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采云弯腰低头耳语,把打听到的话说给她听。 “什么?!”萧昭容倏然站起,气死了,“你是说乔美人又去了紫宸殿?” 采云点点头,打听回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外头的人都听到内殿男女玩乐的嬉笑声,好不快哉! “狐媚子!”萧昭容恨得牙痒痒。 原以为这批新人乔美人不算出彩,但如今她要重新审视乔美人了,出其不意便让陛下流连忘返,日日笙歌,狐狸精转世。 “哼!”萧昭容不爽快,“平日里装得乖巧恭顺,心里却窝着别的心思。” 这会儿张御女从外走回来,皇后将她分配在了昭阳殿侧殿,还没跨入门槛,便被萧昭容瞧见了。 萧昭容正愁有气无处撒,“去,将张御女请过来。” 萧昭容在气头上,而张御女打扮的花枝招展,甚是青春年少,尤其那紫粉色的碧玺步摇,尤其惊艳,萧昭容更是看不过去。 打扮的如此明媚,无非是为了随时勾引陛下,就跟乔美人一样,就是摆弄自己的骚样。 萧昭容联想到乔美人穿着舞衣在皇帝面前搔首弄姿,想想便来气。 张御女忐忑的疑惑进入主殿,萧昭容便发了火,“回来昭阳殿见主殿还有光亮,却不想着来主殿拜见,张御女你就是这么跟嬷嬷学规矩的吗?” “咚——”张御女吓得瑟瑟发抖,她一下跪了,萧昭容她惹不起,两人品级相差太大,弄不好会被萧昭容一棍子打死。 “娘娘,嫔妾错了。”张御女不经吓,萧昭容三两声呵斥便哭了,“嫔妾知道错了,嫔妾不是有意的。” 哭得让人心烦,萧昭容连喝茶的心思都没了,“哭什么哭!” “本宫教训你,让你懂宫中的规矩,难不成还是本宫错了不成?”萧昭容剜了一眼,明明是张御女不敬在先,到头来反倒是她成了坏人,又没打又罚的,哭个什么劲。 张御女吓怕了,哭个不停,停不下来。 殿外头的人纷纷侧目,伸着脖颈瞧主殿。 采云走出,提高嗓音,“看什么看?活干完了没有?没干完今夜不许回去睡。” 萧昭容狠狠的瞪了掩面哭泣的张御女一眼,“别哭了。” 张御女极力制止自己的哭声,闷得厉害,又打起了嗝。 这下,萧昭容更烦了,“哐当”一下,将手里的茶盏甩了出去,茶渍溅了张御女一身,茶盏的破碎瓷片飞快掠过张御女的脸,脸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张御女更怕了,她怕血,捂着脸更怕了:“血,血……我的脸是不是毁了?” 这下轮到萧昭容惊了,她只是气上了头,随意一扔,哪知却甩到张御女的脸上,张御女并无过错,这般如此,要是传出去,就算她不是有意的,也会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张御女怕得发抖,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嫔妾不想毁容,求娘娘放过自己。” “本宫什么时候说要毁你的容貌?”萧昭容怕人听到,“你可不要胡说!”她指着张御女,掩不住的慌张,“是你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不是本宫害得你。” “采云,去尚药局请医官。”萧昭容赶紧说道,神情慌张瞄了张御女一眼,“张御女自个儿不小心磕了,需要医官诊治。” 张御女跪坐在地,低头小声的哭泣,眼泪流水似的滴在绸缎上。 萧昭容警告道,“待会医官来了,你可不要胡说陷害本宫,记住了吗?”微微眯了眯眼。 张御女捂着脸点头,“是嫔妾自个儿不小心,不关娘娘的事,娘娘什么都不知道。” “行了,下去吧。”萧昭容让人退下回了侧殿。 转身回屋的张御女,眼神幽怨,敢怒不敢言,只能躲在自个儿屋里头哭,她不过是最低等的御女,萧昭容现下是九嫔之首,她哪敢造次。 她又是住在昭阳殿,受萧昭容辖制,有委屈也不敢声张,谁让她无宠又没位份。 她不似乔美人懂得藏拙,眼下能一飞冲天,她只真的没什么本事,只是在众人堆里,长得还算可以。 但,长得还算不错又有什么用,宫里长得好看的并不少,就说那姜淑仪,容貌上上层,就说陈御女虽说长得没有姜淑仪好看,但胜在人家妩媚搔首弄姿。 她,什么都不会。 第168章 训诫乔美人 请了医官,张御女哭的委屈,犹豫的瞧了一眼开了方子,又给了药膏嘱咐每日一贴,想想又是在昭阳殿,这后宫的事不便多问,诊治完便走了。 张御女脸上贴着药膏,躺在床上落泪,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她不知萧昭容为何无缘无故找自个儿出气,自己也没惹她。 这时,秋霜狐疑的猜测道,“许是主儿您今日穿戴太过招眼。”张御女母亲的娘家家里是经商的,积累不少钱财,张御女进宫时家里便备了不少,随张御女入了宫,光是今日张御女头上戴的簪子便是普通人家攒一年都买不下的上品。 听了秋霜的话,张御女才止下哭泣,懵懵的瞧着秋霜。 “主儿您今日戴的那簪子,就算是萧昭容也不是轻易买的起的呢。” 秋霜的话犹如惊雷,张御女抹掉眼泪,扯下熠熠生辉的发簪,交给秋霜,“把这些值钱的物件都收起来。” “喏。” “还有,平日里就戴素簪,或是简简单单的花簪子,越素净越好。”张御女将身上的首饰头饰一并交给秋霜。 秋霜说道,“主儿,若是太素净也不好,万一被哪个碎嘴的说萧昭容苛待您,回头萧昭容听到,又该罚咱们了。” 秋霜说的对,她留了些不招摇的物件。 “就留着这些不太晃眼的。”先按秋霜说的做,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翌日,张御女打扮的极素净,戴的耳环也是普通的银耳环,玛瑙,碧玺材质贵重的都收了起来,果然萧昭容看到后并未再找她麻烦,虽说脸色也没给太好,总归也是相安无事。 张御女打扮,萧昭容满意了,但后宫无缝不起浪,也不知是谁传出的风声,说张御女被萧昭容罚了,脸被砸到,当时请了司医前去瞧了,这会儿在自己屋里养伤呢。 皇后也收到张御女的告假,说是身子不适,脸受了伤极难看便请安告假。 凤仪宫里坐了前来请安的人,昭阳殿那点事自然也传到王皇后的耳里,让人去问了尚药局关于张御女的伤,得到的回复是伤得不重,过不了几日就能好,不会留下疤痕。 这会儿萧昭容悠哉的喝茶,并不知皇后派人去尚药局问张御女的事,心里正嫉妒坐在后头的乔美人,连着侍寝,雨露君恩,瞧着人越发娇嫩。 这明晃晃的笑意,在萧昭容眼里就是讽刺,嘲笑,此时萧昭容心里别提有多酸。 姜汐瑶将一切都瞧在眼里,争宠又要开始咯。 此时,皇后从内殿走出,扫了一眼,故意问道,“张御女呢?” 云若合时宜的开口,“娘娘,您忘了,张御女说身子不适,告假了。” “本宫记起来了。”王皇后继续说道,“最近宫里风言风语,说是张御女毁了容。” 闻言,萧昭容脸色铁青,尴尬的放下茶盏。 杨惠妃应声附和,“娘娘,臣妾也听说了,宫里传言张御女那脸上一道深深的血痕,说是难大好。” “本宫遣了人去问了尚药局,说是无大碍,养些时日便能大好。”王皇后看向萧昭容,“所以呐,这宫里的传言不可信。” 杨惠妃又应和,“可不是嘛,传言还说是萧昭容不知何故罚了张御女,张御女才差点毁了容。”随后叹息一声,“若是毁了脸,往后还怎么伺候陛下。” 萧昭容强装镇定,“惠妃娘娘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您大可问问昭阳殿的人,我从未为难过张御女,这事我也听说了,说是张御女不小心打碎瓷碗,碎瓷片不小心蹦了脸,我一听说,便立刻让采云去尚药局请人。” 她定睛看向皇后,“皇后若是不信,可问问采云,或是问问尚药局的人。” 王皇后摆摆手,“这事,本宫问了清楚,确实是萧昭容让人去了尚药局。”话锋一转,“本宫还是那句话,望后宫和睦。” 说的时候,却是看向的萧昭容,萧昭容被震了一下,随即心虚敛下眼眸 众人随声应和,“喏,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众人散了,萧昭容脸上却无半点笑容,不就是一个张御女?何至于皇后出面,她又没打又没罚的,脸上的伤医官也说了不日便会好,有必要如此当众下她这个做昭容的脸。 萧昭容脸色不喜的走了,姜汐瑶跟在萧昭容的后头,萧昭容上了轿辇,她随后上了轿辇。 半道却遇到秦美人,按秦美人的位份是不能坐轿辇的,但谁让她怀有身孕,贵不可言,自然被赏赐了轿辇,还是软轿,对陛下轿辇,比她这个做昭容的轿辇还不遑多让。 眼看秦美人落轿,对她行礼,萧昭容却视而不见,走了。 墨香生气,“萧昭容也太不把主儿当回事,就这么走了?”墨香扶秦美人上轿辇,“主儿您怀着身孕,如今金贵着,却被萧昭容如此怠慢。” 秦美人勾唇一笑,“随她去。”萧昭容不重要,肚里的孩子才重要,“走,回宫。” 萧昭容不满,瞧秦美人那样,方才那行礼简直是敷衍,怀了孩子金贵是吧,哪是行礼,是炫耀,炫耀她肚里揣着金蛋。 一路上,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眼看快到昭阳殿,后头的乔美人却跟了上来,乔美人得宠,陛下特赏赐了步辇,让她不用来回折腾。 前脚来了秦美人堵她的心,后脚又来了个乔美人碍她的眼,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妖精。 秦美人怀有身孕,她不能罚,但乔美人又没身孕。 “停轿。”萧昭容发了话。 采云看到萧昭容皱着的秀眉,大声呵斥乔美人的抬辇的太监,“好大的胆子,没瞧见昭容的轿辇吗?显得惊到昭容。”真是好大胆,竟敢越了昭容去。 得了几日宠,不知道自个儿的身份。 萧昭容狠狠瞪了乔美人一眼,乔美人不似惊慌,而是落轿给萧昭容福礼,“嫔妾惊扰昭容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乔美人这是做什么?怎得如此急性,生怕别人跟你抢了什么东西似的。” 乔美人盼然一笑,掩嘴一笑,笑得极是招摇:“娘娘有所不知,嫔妾急着赶回去换衣裳,陛下昨儿个说让嫔妾去紫宸殿伺候笔墨纸砚,嫔妾哪敢不急,望娘娘谅解。” 好挑衅的眼神,萧昭容得眼珠子快要蹦出来。 采云替自家主儿鸣不平,“美人再急也不该乱了宫里尊卑秩序,昭容乃是九嫔之位,一宫主位,而乔美人只是美人位份,于情于规矩都该昭容娘娘为先。” “嫔妾赶着去紫宸殿伺候,去晚了若是陛下问起,嫔妾该如何禀明陛下?”乔美人想了想,“嫔妾也只好实话实说。” “你……”萧昭容气得眼红,”乔美人乱了宫里的秩序,就算本宫惩戒你,想必陛下皇后知道缘由,也不会斥责本宫,反是乔美人目无尊卑,才是该训诫,否则宫里都像乔美人如此,那岂不是乱了套?” 乔美人愣了下,立即搬出皇帝,说道:“娘娘说的是,只是嫔妾还要去紫宸殿伺候,还望娘娘念着陛下……” 萧昭容打断乔美人的话,“乔美人不懂事,本宫就是念着陛下才会教乔美人规矩。” 第169章 罚跪 “若你在陛下跟前如此莽撞,冲撞了陛下,那可是大不敬之罪,乔美人。”萧昭容顿了下,目光深幽看向乔美人,“本宫这是为了陛下,也是为你好。” 乔美人幽怨的眼神,不甘心:“娘娘,嫔妾离伺候的时辰晚了,请娘娘容许嫔妾告退。” 说罢,起身要走。 “好大的胆子。”萧昭容呵斥,“本宫并未让你走。”萧昭容指着乔美人,气得发抖:“好你个乔美人,眼中完全没有本宫这个昭容。” “来人呐。”萧昭容唤了采云,挥手叫上两个小太监,“好好教教乔美人规矩。” 乔美人慌忙退后,退无可退让人拿捏住了,眼看对方扬起手即将落下,“昭容娘娘,您不能打我,要是被陛下看见嫔妾脸毁了,娘娘担待得起吗?” 萧昭容充耳不闻,说道:“给本宫好好教训教训。” 慌乱之下,乔美人喊出口:“前脚张御女脸坏了,萧昭容后脚便惩戒嫔妾,昭容娘娘不怕人言可畏吗?” 采云愣了下,不敢擅自做主,犹豫不决看向自家主儿,乔美人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太过,别说陛下,就是皇后那儿也说不过去。 萧昭容沉思,微微眯了眯眼,抬手:“罢了。” 众人停下动作,乔美人几不可察得松了口气,果然有效。 萧昭容扬了扬下巴,说道:“张御女明明是她自个儿不小心伤着了,关本宫何事?”危险的语气,不善的态度。 “知道的人自然不会以为是娘娘害得张御女,但后宫妃嫔接连出事,又与娘娘或多或少有关,若是不晓得的人定会在背后说娘娘的不是。” 此话一出,萧昭容自然会思忖一二。 果然,萧昭容让人停下了,可见她说的话有效果,但萧昭容显然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说道:“乔美人目无规矩,无端冲撞本宫,便罚她在此处跪上两个时辰。” “不可。”乔美人想都没想,急忙否定,“嫔妾还要去御前伺候,若是去晚了……” “乔美人难道想仗着陛下宠爱,无视本宫吗?“萧昭容就是不想让她去御前伺候,谁知道她又会使什么狐媚手段。 “若是让陛下知晓……”乔美人还是想博一下。 “陛下知晓就知晓吧,本宫罚你,就算告到陛下那儿,陛下也不会说个不字。”萧昭容语气不耐,去年她入宫得宠时,乔美人还不知在哪呢。 竟敢妄想与她论高低,想在要陛下面前论分量,她不信陛下会为了乔美人而责罚她。 想当初,陛下也是很宠她的,就算现在没有以往的隆宠,那也不是乔美人能比的。 哼! 想要拿陛下压她,没门儿。 陛下最见不得她哭,陛下曾说过她一哭,心都碎了。 她不信,还能让乔美人爬到她头上,若是陛下怪罪,她撒撒娇,滴几滴眼泪,保准行。 乔美人无奈,只能认怂。 “留个人下来,看着乔美人跪满两个时辰为止。”萧昭容气焰嚣张得意的走了。 碍于有人盯着,乔美人无奈跪下,足足跪了两个时辰,一丁点不差,那人才走。 等人走远没影,乔美人伸手,“春兰,还不快扶我一把。” 两个时辰,腿都跪肿了,是站也站不起,蹲也蹲不下,折腾好一会儿才让人扶上轿辇,抬着走了。 乔美人生闷气,她没去紫宸殿伺候,陛下也不差人来问下,若是差人来问,铁定知晓她受了委屈之事。 “春兰,去紫宸殿禀报一声,就说我身子不适,腿不好,不能御前伺候,还让陛下海涵。”转念想了想,“跟宫闱局的人也说下,就说我伤了,得养好些日子,先把绿头牌撤了。” 这么一来,陛下皇后自然会过问她得情况,她不必说,自然会有人了解情况,何必自己说出口做这个坏人。 皇帝早忘了乔美人御前伺候这茬,连着几日让乔美人伺候,让她唱曲起舞,巳时过了大半便点了她睡穴,偷偷出了宫。 乔美人于他,不过是出宫的幌子。 今日,他没记起让乔美人御前伺候的事,处理完政务便去了太液池,恰巧在太液池碰到姜汐瑶,她素来爱栽种些花草树木,原本荒凉的漪兰殿,被她装点得甚是有生气。 这会儿,巧了,又碰到了。 难得出来一趟,却好巧不巧遇到皇帝,见了皇帝她必须打招呼。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姜汐瑶很规矩的行礼。 龙轩离伸手扶起,“爱妃怎么有空来太液池?” 姜汐瑶掩面一笑,“臣妾时不时会来苑子里逛逛,倒是陛下,稀客。”她左瞧瞧,右瞧瞧,确定皇帝身旁没人,不见乔美人,也没见其他妃嫔。 “爱妃看什么呢?”龙轩离狐疑,他今日穿着常服,没什么不妥,也没带任何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