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夫人冷将军》 第一章 死不瞑目 大齐明成四十七年春。 太子府内张灯结彩,吹吹打打热闹了一整天,华丽的喜轿从武德侯府一路抬到太子府,容云曦从别院一步一步的跪到了寝殿前,膝盖被蹭的鲜血直流! 她蓬头垢面,一身狼狈,紧紧抱着怀中的孩童,哪里还有半分侯府嫡女的模样。 “殿下……太子殿下!求求您了!找个太医救救笙儿!求求你了!笙儿也是你的孩子啊!” “月锦!姐姐已经答应将太子妃的位置让给你了,你不是说过,会让太医给笙儿诊治么?求求你们了,救救笙儿……” 寝殿大门紧闭,容云曦撕心裂肺的在门外哭喊了好一会大门才被开了个小小的缝隙,伺候容月锦的丫鬟玉蕊满目鄙夷的从门缝中瞥了容云曦一眼,道: “哟,太子妃娘娘……哦不,您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妃了,”玉蕊冷笑,“大小姐,今天可是殿下和二小姐大喜的日子,您带着这病秧子在门外鬼哭狼嚎的,不吉利罢?” “不!笙儿不是病秧子!”容云曦双眼猩红,“玉蕊,我与月锦是亲姐妹啊,往日里,我待你也不差,求求你,帮帮我,帮我通传一声……” 不想,玉蕊的嘴角只是扬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大小姐请回吧。” 说罢,就要将门关上,容云曦狠狠地咬着唇,趁着门还没有彻底关上,猛然起身撞了上去! 门被猛的张开,门内的人措手不及,一个不稳连连退了好几步,容云曦却绊在了门槛上,顿时摔了下去,怀中的齐笙亦是被摔了出去! 齐笙还不到三岁,连日的高烧已经折磨的他不成样子,这么被摔出去,竟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容云曦的心脏像是被刀剜一般的疼,挣扎着起身,寝殿内却跑出一个丫鬟,匆匆的将齐笙抱起来便离开了! 随后容月锦才从寝殿内走了出来。 大红的婚服已然褪去,容月锦身上只披着薄纱,面上的点点潮红更是提醒着容云曦:她在门外苦苦哀求之时,自己的妹妹和夫君,正在寝殿内翻云覆雨! “你们想把笙儿带去哪儿!”容云曦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嘶哑的问道。 她双腿已经没了力气,怎么也站不起来,容月锦眉头紧簇,一双眼睛说红就红。 她三步作两步的走到容云曦的面前,哽咽道:“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已经让人带着笙儿去太医那儿了。” 看着容月锦依旧乖巧的模样,容云曦身形一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若不是亲眼看到容月锦是如何勾引自己的丈夫的,恐怕此刻她都会被容月锦这柔弱的样子骗到吧? “太子妃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她嘴角微微抽动,片刻才正了正身形,端端的朝地上磕了个响头,声音沙哑的说道道:“祝太子妃与太子殿下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姐姐这是做什么?”容月锦抿着唇,豆大的眼珠立刻掉了下来,:“看来姐姐还是不愿意原谅锦月,锦月真的不愿与姐姐争这太子妃之位,可陛下圣旨难为……” 说着,容月锦朝着玉蕊挥了挥手,后者立马便呈上了一杯酒。 “这杯酒,权当是月锦朝姐姐谢罪,若是姐姐真的原谅月锦了,便喝下罢,”说着,容月锦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又道,“这样,笙儿自然也会无恙。” 容云曦的眸子赫然紧缩,不可置信的看向容月锦,笙儿可是皇嗣!她竟如此胆大包天! “我喝……”她缓缓闭上眸子,双手颤抖的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 不到片刻,下腹便传来剧烈的痛意,意识渐渐模糊,容云曦倒地之际,却听到丫鬟来回禀的话。 “回太子妃娘娘,小世子不治身亡了。” “是么?和他母亲一起拖去乱葬岗埋了吧,说不定还能黄泉路上相聚呢,姐姐,你说,是不是得谢谢我呢?” 模糊不清的视线内,容月锦缓缓蹲下,肆意的笑容在容云曦的眼前赫然放大! 容月锦!你不得好死! 胸口郁结的浊气在身体里窜行,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容云曦的双眼也始终死死的注视着太子寝殿——死不瞑目! …… 月黑风高,武德侯府内火光冲天,被烈焰吞噬的房间内,少女眉头紧促,已然昏死过去! “咳咳!” 浓烟入鼻,呛的容云曦猛的咳起嗽来,她倏然睁开了眸子,头顶的房梁已经被火舌舔舐的摇摇欲坠! 容云曦猛然朝旁边翻了个身,下一刻,烧断的房梁便直直坠落砸在了刚才她躺着的位置! 她面色煞白,自己身处的房间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但依稀还能看出布局,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容云曦的眼中瞬间盛满了不可置信! 这里……是自己十岁以前住的房间,十岁那年因为自己贪玩走了水,这才搬去了旁边的宝月苑。 走水! 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容云曦摊开双手,自己的手光滑如旧,十岁那年被灼烧的伤口也消失不见! 她重生了!重生回了十岁那年,方才躲开的房梁,便是前世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噩梦! 前世,容云曦被那房梁砸中了手臂,伤口不知为何久治不愈,最后整条手臂上都爬满了狰狞可怕的伤口,往昔身份金贵的侯府嫡女,整个皇无人敢娶。 只有并不受宠差点被废黜的太子齐明殊,待她如稀世珍宝。 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容云曦不顾外公和舅舅的劝阻,义无反顾的嫁给了齐明殊,还为了扶持他搭上了整个母族! 谁料,这个男人,对自己竟从头到尾都只有利用! 一得了皇帝的器重,便构陷舅舅与后妃私通,外公结党营私,整个寇家近乎灭门! 没想到啊,上天竟然给了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 容云曦粉拳紧握,眸底的恨意一寸一寸上涌。 门外倏然传来焦急的声音: “曦儿——!” 是爹爹! 第二章 矛盾 容云曦的母亲寇姝与武德侯容叙青梅竹马,情深意重。 若不是容叙酒后乱性意外与容月锦的母亲有了肌肤之亲,恐怕连妾室都不会有。 所以容叙对容云曦可谓疼宠至极,可前世,霍予柔从小便纵着容云曦,一面立着贤良淑德的牌子,一面将容云曦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最后容叙也渐渐失望,甚至同容云曦断绝了父女关系! 好在这时候,父亲还未对自己失望透顶,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门外的容叙心急如焚,不顾一旁人的劝阻,淋了一身水便往火海奔去,门口堵着的断梁被他一脚踢开。 “爹爹!”容云曦奋力喊道:“曦儿在这儿!” 房间内的空气已经越来越稀薄,喊完之后,容云曦瞬间感觉到喘不过气来,要命的窒息感越来越重,难道刚重新来过,就又要死了么? 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容云曦感觉到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双大手倏然将她揽入怀中,片刻后,总算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曦儿?”容叙手中拿着浸了凉水的毛巾轻轻的擦着容云曦发红的脸颊,堂堂七尺男儿,竟着急的红了眼眶,“别吓唬爹爹!” “咳咳!”容云曦重重的咳了两声,这才幽幽转醒。 一睁眼便看到自家爹爹快要落泪的模样,她鼻子一酸,将头埋在容叙的怀中,任眼泪肆意翻涌。 见容云曦醒来,容叙顿时松了口气,眼神一转看向伺候容云曦的婆子李嬷嬷时,却顿时寒光乍现。 “你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 李嬷嬷当即便“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大小姐白日玩了蜡烛,奴婢回来的时候清理过了,可不知怎么……” 这话和前世一模一样,可容云曦分明没有碰过蜡烛,前世,容云曦便是受不得冤枉,同李嬷嬷闹了起来,谁成想竟然平白冒出了一堆证人,都说见过自己玩蜡烛。 霍予柔看似循循善诱,却激得容云曦越发激动,甚至动手推了霍予柔,却没想到,那时候的霍予柔竟又怀了孩子,这一推险些让她流产。 从那以后,父亲便对自己一日比一日冷淡。 现在看来,分明是全都是算计好了的。 容云曦嘴角难以捕捉的微微上扬,随机便蹙起了眉头,拉着容叙楚楚可怜的说道:“爹爹,是女儿不好,是女儿想念娘亲了,才让李嬷嬷找些蜡烛来,悄悄祭拜一番,却没想到会惹出这般祸事……” 容叙的眸子顿时紧缩,抱着容云曦的手微微用力,“你这孩子……你想要祭拜你母亲大可以大大方方,为何要悄悄的?” 容云曦朝容叙的怀中埋了埋头,余光却微微瞥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的霍予柔,呢喃道,“女儿怕柔姨娘不开心……” 不出容云曦所料,听到这话,容叙的眉头顿时紧皱,他猛地转头看向霍予柔,“怎么回事!”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霍予柔的意料,她脸色一白,‘砰’的一声便跪了下来,“侯爷明鉴,妾身从未对姐姐有过半分不敬!云曦从未提过要祭拜姐姐的事情啊……” “你若从未对姝儿表现出半分不喜,曦儿又为何要担心你不高兴?”容叙探究的看着霍予柔,仿佛要将她洞穿一般。 霍予柔埋着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狠毒,她本以为平白被冤枉了,照着容云曦的性子,必然是忍不下来的,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不但没有发脾气,还将寇姝那个贱人扯了出来 这简直不像之前那个蠢货能说出来的话…… 片刻,容叙吐了一口浊气,转头又道:“还有你,李嬷嬷,在房间内祭拜,及易走水,曦儿是个孩子不懂便罢了,你也不懂么?!” 浴血沙场的人自是有几分气魄,容叙声音凌厉,带着浓浓的震慑,令人胆颤! 李嬷嬷跪着狠狠的朝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奴婢错了,求侯爷饶了奴婢!” “打二十大板,扔出府去。“容叙面色漠然,顿了顿又道:“曦儿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部检查一番,不合格的全都撤掉换一批新的。” 闻言,容云曦的眼珠子转了转,自己身边的丫鬟,恐怕没有一个不是霍予柔安排的眼线,撤掉自然是好,可新选的,就不是了么? 思及此,她拉着容叙道,“爹爹,前些日子,娘亲给女儿托梦了……她说,女儿这些年定然会多灾多难,若想要避祸消灾,只有一个法子。“ 闻言,容叙脸色一沉,“什么法子?” “娘亲说,女儿的外公乃是国医,一生济世救人,积德无数,若是女儿跟着外公行医济世广积阴德,便可增福祉。” 霍予柔闻言,整个人一顿,这些年她尽全力的想要将自己女儿的拦路石养废。 可尽管如此,容云曦凭着偶然心血来潮看那么几眼书,竟也能融会贯通,这天赋,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比自己的月锦强太多了。 更何况,寇家人才辈出,容云曦的舅舅,更是大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一旦她回到寇家,势必会比月锦更加出色。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自己同寇姝争了一辈子,比了一辈子,就算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也永远是侯爷心中的朱砂痣,她已经输的一塌糊涂,绝对不可以再让自己的女儿也输给寇姝的女儿! 霍予柔讪讪的开口,“不过时小孩子做的梦罢了,再说了,侯爷可是武将,阳刚之气可旺盛着呢,自然是护得住云曦的。” 容叙的眸子沉了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容云曦眉头微挑,将他抱得更紧了。 “爹爹,女儿真的害怕,方才在火海里,女儿差点就被断梁砸到了,光这一次,女儿就已经魂不附体了,若是再来几次……女儿恐怕就真的要去见娘亲了!” ‘娘亲’二字像是戳中了容叙的心事一般,当年寇姝去世的时候,千叮万嘱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的女儿,虽然这鬼神之说,他向来半信半疑,可他也不能拿自己女儿的安危去赌…… 容叙沉沉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第三章 迎宾宴 稍作了些准备,容云曦便动身了,国医府离着侯府颇有一段距离,坐着马车行了一日,才到了地方。 国医府面前,寇坤穿着一身素衣眼巴巴的望着来路,老爷子两鬓虽然已经斑白,精神头却不减,高大魁梧的身姿依旧挺拔。 容云曦一下马车,便奔向寇坤,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外公!”容云曦软软糯的唤道。 寇坤的心都快融化了,他摸了摸外孙女的小脑瓜,“哎哟我的乖曦儿,可把外公想坏了。” 慈祥温柔的声音落入耳中,容云曦的鼻子不争气的酸了酸。 她已经有足足十载没见过外公了。 前世在自己及笄那年,外公忽然重病暴毙,再后来舅舅又被齐明殊诬陷结党营私,削去官职,整个寇家便一蹶不振,如今想来,正是自己一步一步将寇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听你父亲说,你娘亲托梦给你了?”寇坤的眼眶微微泛红,当年他最疼的便是这个小女儿,可寇姝生产血崩那日,寇坤偏偏人在江北治理瘟疫。 江北那场瘟疫连绵数月,寇坤不知造了多少浮屠,可偏偏却救不了自己的女儿,十几年来,他可谓对寇姝日思夜想。 容云曦抿了抿唇,一瞬的犹豫后,说道:“嗯……曦儿在梦中见到娘亲了,她还让曦儿给外公带话,务必要保重身体。” 寇坤的手微微颤抖,终归是没说什么。 容云曦抬眸看了看寇坤,眼中皆是坚定——前世她错过了太多太多,既然重来一次,所有的遗憾,都不能再度发生! 五年后—— 国医府前往皇宫的大路上,珠翠满镶的马车平稳驶着。 车内,容云曦一身素白的暗纹云罗极为低调,纤细修长的指尖将窗口的珠帘掀起,马车外的景色,从繁华热闹的街道,渐渐变作奢华静穆的皇宫。 此次入宫,参加的乃是为北漠使臣所设的迎宾宴。 北漠此番来使,目的在于和亲,但当今陛下膝下仅有一位公主适龄,还是皇帝的心尖尖。 北漠荒蛮,地势恶劣便不说,文化也极其落后,如今对于北漠人来说,女人都依旧被当作物品,可以父死子继,且地位极低,皇帝那里舍得将自己最疼的嫡公主远嫁这种地方和亲? 所以,陛下势必会选出一位品貌俱佳的世家小姐作为公主出嫁。 容云曦临走前,舅舅寇远祁便叮嘱过她,务必要藏拙,一旦被选中,这辈子便毁了。 “小姐在想什么。” 翠微看着容云曦眼底的凝重,开口问道。 她是当初服侍过寇姝的那一批丫鬟里最小的一个,寇姝出嫁的时候,她才八岁,便留在了国医府。 后来又被寇坤安排做了容云曦的贴身丫鬟,如今也当的上她的心腹了。 “我在想,北漠的使臣,究竟会选中哪位世家小姐。” 闻言,翠微的眸子暗了下来,“是哪位都不打紧,只要不选中小姐便好。” “翠微向来会替我打算。”点了点翠微的额头,容云曦的嘴角忍不住的扬了扬,“放心吧,我自有思量。” 翠微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几分像前主子的小姐,有些恍惚。 分明还不到及笄的年纪,她的心思却总是重的叫人猜不透。 之前常有传闻,说容云曦性子顽劣愚钝,较之她母亲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可自打她回到国医府,从未有过一丝传闻中的劣行,反倒刻苦的紧。 不仅日日泡在药材堆里,每十日还要去相府学功课,那一股子将自己往死里逼的狠劲,饶是在寇姝身上,翠微也是不曾见过的。 马车依旧稳稳的行着,快要过宫门的时候,却毫无征兆的倏然停下,一个颠簸,容云曦险些摔倒,她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驾车的小厮磕磕绊绊的声音传来:“回大小姐,是武德侯府的马车。” 武德侯府? 那马车里坐着的,自然就是自己那许久不见的好妹妹,容月锦了。 容云曦手中把玩着一缕青丝,思索了一瞬。 “走,去会会我的好妹妹。” 说罢,容云曦便在翠微的搀扶下下了车,容月锦此刻也已经被搀着站在马车面前。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罗衫,看上去穿戴的也十分简单,头上的珠翠也有意少用了些,却掩不住小心思的化了个精致的妆容。 想必是给齐明殊看的。 “这原来是姐姐的马车,锦儿僭越了,竟挡在了姐姐的前头。”容月锦施施然的行着礼,目光却一直往容云曦身后的马车上瞟。 “我也没看出这是锦儿的马车呢,”容云曦语气天真,“爹爹是武德侯,为何锦儿的马车上,没有璎珞和珍珠做的穗子?” 闻言,容月锦的脸立即便拉了下来。 侯府的马车自然配得上用璎珞珍珠穗子,可却只有嫡出才配得上。 霍予柔如今虽然管着整个侯府的收支,同嫡妻无异,可只要容叙不给这个嫡妻的名分,容月锦便始终只是个庶女。 “姐姐是身份尊贵的嫡女,自然不一样,这些金贵的东西,是锦儿配不上的。”她铁青着脸答道,脸上却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容云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着容月锦又道,“锦儿可别这么说,姐姐听说,锦儿同太子关系甚好,若是嫁于太子,成了太子妃,还有什么是配不上的?” “姐姐慎言!”容月锦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这可关系到锦儿和太子殿下的名声……” 可说罢,她又咬着唇垂下了头,霎时间便红了眼。 她同太子殿下明明……连夫妻之实都已经有了,可莫要说是名分,就连她想要见一面太子,都难如登天。 容云曦这字字句句,简直是在往她的心窝子上捅刀子! “你们在姐妹俩,怎么在这宫门口便叙上旧了?还议论上本宫了。” 齐明殊的声音远远传来,分明很是温柔,却让容云曦忍不住作呕! 前世,便是他这温柔的假象将自己一步步引入深渊…… 第四章 杀头的大罪 齐明殊骑着马缓缓的靠近,身姿绰约,那是一张极美的脸,桃花眼微微上扬,深潭似的眸子深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笔挺的鼻子下面是如花瓣一般的薄唇。 只有她最清楚,这张虚伪的面庞下隐藏着多么肮脏的灵魂。 “云曦妹妹,好巧,你也在这里。”齐明殊眸子闪了闪,嗓音温润,仿佛一阵轻风吹过心头容云曦涂着蔻丹的指甲漫不经心的敲着马车上面的木牗,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朝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 “上个月,我从南疆那里寻来了一件灰狐裘皮,俗话说,宝物配美人,不知云曦妹妹能否给本宫一个献宝的机会呢?”他缓缓说道,听起来原本是十分轻浮的话,从他的嘴里却丝毫感觉不到龌龊。 旁边,容月锦的脸色有些难看,眼底闪过一丝妒色,那个裘皮可是她苦苦求了半个月都没能得到的……如今却便宜了这个贱人!容云曦余光扫了一眼容月锦,她唇角的笑意越深,颇有深意的开口:“云曦谢过太子殿下好意,原该接受,但为人医者,总比旁人多了几分不忍,狐裘虽美,也不知沾了多少血,还请恕云曦不敢成太子殿下的君子之美。”齐明殊没想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隐藏的极好,语调中有些遗憾:“是本宫唐突了。”好戏也看够了,容云曦慵懒的抬了抬眼,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笑着说道:“二位请便吧,云曦先走一步。”待到容云曦的马车都走的只剩下孤傲的背影的时候,容月锦才不悦的嘟起了红唇,抱怨道:“殿下,那裘皮是锦儿一直想要的……” 齐明殊脸上划过一丝不耐,但稍瞬即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安慰道:“锦儿乖,待到我娶了容云曦,得到她家族的势力的时候,锦儿将会是本宫唯一的皇后。” 他紧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恐露出端倪,本宫先行一步,你随后跟上。” 听到这里,容月锦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会,但瞬间又被恶毒填满心头,忽然,她挥了挥手,在樱儿耳旁耳语了几句。 樱儿的脸色陡然一变,“这,小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慌什么,只管去做,本小姐保你无事。”说着,容月锦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一列马车的最尾处,隐约可以从微微掀开的车帘后,看到华裳的一角。“今天这场宴会,似乎,会很有趣。”迎宾宴上,人还未到齐,皇上皇后包括漠北使臣还未就位,她跟在外公的身后一起入席。容云曦入了座,旁边是寇家的一位表小姐,怀里抱着一只毛色白皙的波斯猫。 “云曦,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啊?”寇悦心笑了笑,打趣她道。 容云曦吐了吐舌头,羞赧的笑了起来:“表姐,你就别拿我打趣了。” 忽然,寇悦心凑近她的耳朵,悄悄的说:“云曦,你知道今天办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吗?” 容云曦故作疑惑,摇了摇头,也学着她的模样,低声道:“不知道,怎么了?” “这宴会呢表面上是迎宾宴,但其实是为了选一位合适的官家女子到漠北去和亲。” 容云曦这才挑了挑眉头,惊讶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容月锦仍然有意无意的盯着她,容云曦心中一凛,红唇轻轻抿起,难不成,她在食物中做了手脚? 想着,她便伸手向食物的盘中,余光悄悄的注意着容月锦的反应,当她的手停留在桂花糕的的时候,忽然,容月锦的眼神有些怪异。 容云曦的手顿了顿,拿起了一块桂花糕,果然,容月锦立刻紧张不已,目光更是死死的盯着。 她勾唇,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轻轻的挽起袖子,然后轻轻的将糕点递到了毛球面前,眉眼下敛,言语轻柔,“毛球,要不要吃一点糕点啊?这桂花糕可好吃了,你肯定没有吃过。” “来,毛球,你看,云溪姐姐喂你糕点呢!”寇悦心笑了笑,摸了摸毛球毛茸茸的头。 毛球睁开眼睛,碧蓝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吐出了粉色的小舌头,细嚼慢咽的吞食着手中的桂花糕,吃了一口之后,便转头不再理会那糕点。 忽然,正活蹦乱跳的毛球喵喵的叫了一声,便渐渐的没了声息,小脑袋头一歪,双目痛苦的瞪大,直挺挺的倒在了桌子上。 容云曦心下一惊,呆愣的站在原地,连忙拉着寇悦心的手往后面撤了一步,大声说道:“这糕点有问题!” 话音一落,整个宴会上的人都纷纷骚动了起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食物。 “来人,保护太子!”一个侍卫大声喊到,很快,一排排侍卫将这里团团围住,气氛严肃且沉闷,死死的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压迫的人不敢大声呼吸。 寇悦心已经被吓傻了,大声的喊了一声,“我的毛球!” 寇坤神情严肃的走到了毛球倒地的位置,检查了一番,眉头紧紧的皱起,忽然,瞪大了眼睛。 “这糕点里有毒!所幸这猫所食不多,现在只是昏迷了过去。” 话一出,整个宴会弥漫着惶恐不安的氛围。 容云曦故作惊恐,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地,脸色唰的一下惨白,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出,鼻音浓重:“外公,毛球是因为吃了云溪盘里的桂花糕所以才中毒,所以下毒之人一定是冲着云溪来的,云曦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要置云溪于死地!” 寇坤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阴戾,心中猛然一痛,勃然大怒的走出了席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老臣在官场混迹多年,一心为国,自认并无得罪任何人,请旨,望太子殿下能够彻查此事,将凶手绳之以法,让老臣和云曦能够安心!” “望太子彻查此事,还云曦和在场的各位一个心安!”寇远祁厉声说道,神情凝重的行礼说道。 齐明殊站起身来,眼底划过一抹阴沉,沉声道:“玄凌,立刻去查!” 席间,容月锦心底咯噔一下,手心里沁出了略略薄汗,神情慌乱。 旁边的霍予柔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眸底一暗,瞬间了然于心,她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递给了她一记眼神。 容月锦看向她,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 第五章 她已经死了 远处,容云曦漆黑明亮的杏眸中盈满了层层水雾,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眼泪,惊魂未定的跪坐着,全然一副娇滴滴的深闺贵女的模样。 侍卫一波一波的替换,查找,细细的盘问每个接触宴会食物的人,从烹制的厨师,到端菜的宫女,一个都没有放过。 阴郁紧张的氛围一直凝聚到现在还未消散,有人暗自惶恐,有人急忙的找隐秘的犄角旮旯里催吐。 “云曦妹妹,你没事吧?”头顶处,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一道阴影将她的娇小的身躯完整的覆盖。 容云曦故作惶恐的抬头,慌忙的起身,轻轻的行了一个礼,青丝间朱翠琳琅因为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子殿下,云曦无碍,多谢殿下关心。”容云曦将嗓音放柔,故意露出小女儿情态,接着说道:“望殿下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说完,声音中难掩激动。 齐明殊见她态度如此亲近,眼底划过一丝得意很快又被轻蔑所替代,桃花似的眼睛闪闪眸光划过,剑眉轻轻皱起,郑重其事的说:“云曦妹妹放心,本宫一定会找到凶手,还你一个公道!” “禀告太子殿下!属下查明了下毒的人,现在已经被抓了起来!”一个侍卫匆匆跑来,跪下道。 齐明殊眸光一暗,脸上浮现一丝焦急之色,神情威严,沉声道:“快将人押上来!”随后,便不徐不疾的回到了主位。 很快,侍卫将一位已受过刑罚的小宫女带了上来,哐当一声,重重的扔到了地上,只见她连忙在地上磕着头,“求求太子殿下,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真的不敢了!” 容云曦眸子一暗,心中不禁冷笑,看来容月锦的本事不小啊,在宫里都能找到替罪羊。 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脸颊滚动,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缓缓的站起身来,神情悲戚,说道:“我初到宫闱,和你一无怨二无仇,你又为何要加害与我?还是说……有谁指使你要置我于死地?” 话音一落,那宫女的脸色一白,却只是连连摇头,结结巴巴的说道:“并……并未有人指使。”说完,便咚咚咚的磕着头,很快,血丝便隐隐约约的渗了出来。 寇远祁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力道之大,几乎连上面的杯子都是振动着的,大声喝道:“既无人指使,又为何加害云曦?你分明就是在撒谎!” 那小宫女并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小脸唰的一下白了,她咬了咬干涩的嘴唇,惊恐的朝容月锦那里瞥了一眼,狠狠的咬破嘴里的毒药。 忽然,嘴里的鲜血喷洒而出,不久,便倒地而亡。 她自裁了! 不少侯门小姐甚至是官家子弟都不禁一片唏嘘。 寇坤立刻跑到了她的身旁,探了探她的鼻息,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死了。” 由于出现了这么一遭事件,迎宾宴便草草的结束了,纷纷回到自己的府邸。 到达府邸之后,容云曦用玉轮轻轻的在自己的脸上按摩,脑海里却一直回顾着今日发生的事,容月锦一定会有破绽的! 忽然,她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她招了招手,将雨蝶轻声的唤了过来。 “翠微,我要你进宫帮我办一件事情。”容云曦眼眸往窗外匆匆一扫,又懒懒的闭上了眼睛,语气淡然的说道,仿佛与刚刚是两个人一般。 “小姐,什么事?”翠微表情木然的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应答。 “帮我去查查今日自裁那宫女的底细。”容云曦说道,嗓音轻灵飘渺,清丽的眸间闪过一丝戾色。 翠微微微颔首,不卑不亢的应答:“是。”说完,便利索的离开。 待到翠微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她的视线的时候,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眸间一片清明,嗓音娇糯慵懒。 “怎么?难不成梁上君子竟也是胆小如鼠之辈?有胆子听,就没有胆子出现吗?” 话音一落,一道轻笑传来,醇厚低沉,仿佛是山间的清泉一般,忽然,一阵强劲的风吹起,门窗哐当一声开了,容云曦不适的眯了眯眼睛,再次睁眼时,一妖冶男人正站在面前。 男人如瀑布的青丝垂至腰间,用一支白玉钗轻轻挽起,狭长的丹凤眼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一个妖冶的泪痣更显魅惑,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宛如谪仙一般。 “你是谁?!”容云曦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她前世活了那么多年,怎么对此人从未有任何印象? 男人随意的坐下,眉眼带笑,眼眸弯弯的模样美的好似染了春色的桃花。 “我?丫头觉得我是什么人,我自然就是什么人。” “呵,梁上君子罢了。”容云曦故意道,实则她心里根本没什么底。 面前男人衣着华贵,用料皆是上品,身份绝对不可能比侯府或者国医府的人低,可她竟对此人毫无印象! 男人忽然轻笑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端起一盏茶,拨了拨上面的叶,轻轻的呷了一口茶水,“以退为进有时未必有用,反而退后或许就是万丈深渊呢?” 容云曦没有说话,她说的话轻而易举就被男人击破,再说下去反而会被对方牵制,倒不如静观其变。 只见那男人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白玉银光,目光慵懒的像极了那只雪白的波斯猫,似乎并不在意容云曦的试图反击。 “你很聪明,且……目标明确。不过可惜了……藏拙藏的并不完美。” 话音一落,这番话竟正好戳中她此刻的忧虑! 她脸色一变,言语转瞬生冷如冰:“我不懂公子在说些什么,如果你还不走的话,我可就要报官了。” 男人轻笑一声,单手按在桌子上想要站起来,容云曦警惕的后退两步,却不料男人突然之间瞳孔扩张,身体僵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按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正骨节泛白,青筋暴跳。 容云曦心下一惊,这是……寒毒! 第六章:七王齐湛 中寒毒者,非死不愈。 容云曦脑子里划过母亲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浑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战栗。 压制寒毒,唯封穴阻滞,而寒毒,尚无解毒之法。 身体几乎是下意识,转身迅速扒开一排银针,手指迅速而精准的在一排银针中抽出,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男人光洁的额头覆盖着一层层薄汗,体温正在缓慢回升。 此刻,窗纸上的一根银针也悄悄隐没,消失在夜色里。 “银梭,不准动手。” 男人还在昏迷当中,脸色煞白好似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却从嘴里似乎无意识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容云曦刹那间感觉背后一阵寒意不断的涌起,在男人话音落下,那阵寒意一瞬间又消失殆尽,如鬼魅一般令人战栗。 身患寒毒的人谁会出行如此不谨慎!? 容云曦顿觉自己像只猴子被人戏耍了一般,面色染上一层薄怒,将手中的一排银针套子给摔在桌面上。 “公子既是有备而来,又何必弯弯绕绕说那什子废话!” 故意提起今日迎宾宴之事,却又在关键时刻毒发,即便不是她这种医者仁心的人,恐怕也会为了得到想要的消息,去救他吧! 男人脸色惨白,却露了笑,“在下是相信姑娘医者仁心,必定不会置在下于不顾。” “登徒浪子!” 容云曦咬牙狠狠骂了一声,还准备说些什么,外边却突然吵闹起来,似是一群人在走动。 “快来人!快叫小姐,宫里的公公来宣旨了!” 怎么这会子来宣旨? 容云曦眉头蹙起,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身去准备,却转头瞥见男人正看着她,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难道这都是他算计好的?! 容云曦心头一震,还未来得及多想的思绪,直接被门外的小丫头给打断。 “大小姐,宫里的公公来宣旨了,指名是给您的旨意!”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容云曦淡然回应了一声,就匆匆换好衣裳梳洗好往大堂去,临走前还故意恶狠狠的剜了一眼那个正虚弱的躺在她床上的男人。 “看你也不笨,这时候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清楚。” 男人扯唇笑了起来,“当然。” 容云曦得到肯定的答复就匆匆离开,没注意到男人后半句话的喃喃自语。 “不过就这样被人发现……似乎能更容易的,得到你。” “王爷,您这样做太冒险了。” 容云曦离开后,在房间的阴影里悄悄出现了一个浑身漆黑的年轻男人。 他好像是墨汁,从夜色中融化了出来,形成了一个人形。 因毒发而导致的面容苍白并不能让他的美色消散,反而越发显得这个人美艳不可方物。 月牙白的长袍在手臂的牵动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男人温润如玉般的声音缓慢的响了起来,“若我只是需要她压制寒毒,大可不必。” “但你知道,我向来,贪得无厌。” 银梭无奈的蹙起了眉头,轻叹口气,复而融化在夜色当中。 等容云曦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面容惨淡。 她关上门,目光落到还悠闲地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身上时,澄澈的眸子里立刻染上一层愠怒,“说吧,圣旨已经下来了,皇上要册封我为郡主。” “明面上是为了安抚我宴会受惊,实则八成和亲的人就是我了。” “你方才戏耍我也戏耍过了,我总能听听你夜探闺房的目的。” 男人像是故意的,他修长的手指宛如竹节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缠绕着青丝长发打旋,看着容云曦的目光说不出的戏谑。 “若是我说,就是故意夜探闺房呢?” 容云曦毫不在意,“哦,那你可以直接寒毒发作原地去世了。” 男人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面容也有一瞬间的崩塌和僵硬,但他却在下一刻出乎意料之外的轻笑起来。 “我就说,你这丫头有趣,和寇远祁那怪老头不一样。” 寇远祁舅舅可是当朝最年轻的丞相,齐国第一才子,齐国第一美男,每年追舅舅的女人都能从西直门排到东直门。 怎么在这男人口中就成了怪老头了? 容云曦嘴角抽了抽了,压下心底的怒火,“我可是看在你对我还有用的份上,才没有直接给你一针的,你最好赶紧说!” 男人唇角勾起,面容却逐渐正色起来。 “丫头,太着急可不是好事。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聪明反被聪明误? 容云曦反应过来时,脑子麻了,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当时真以为自己藏拙,却没想过会被漠北皇子一眼看出自己在藏拙,实则是个聪明人。 要是她是真的笨,就应该直接不吃,指出来有毒,而不是喂了那只猫儿,引出幕后之人。 怎么可能……竟然最后是她自己挖了坑自己跳进去了…… 刚重生第一次没被火烧死,就要自己把自己葬送了? “你啊……” 一阵清冷的雪莲香气扑鼻而来,男人的声音温柔而宠溺。 容云曦尚未回神,整个人倏然被拉进了男人的胸/膛里。 “怎么总是把别人当作傻/子看待呢?” “虽然这世上傻/子很多,但我们要更聪明才是。” “……” 容云曦总觉得这两句话在暗地里骂她是傻/子,回过神来时一把将男人推开,拉开到合适且安全的距离后,口气疏离的开始询问。 “既然你知道这件事,并且还夜里特地跑来我房梁上,必定是有条件要我答应。” “这个条件,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对吧?” 男人故意靠近一步,像是在循循善诱天真的小猫,“你现在被皇上内定为漠北和亲的人选,只等待公布那一天。” “不论是国医府还是侯府都救不了你。” “难道你能救?” 容云曦警惕的紧盯着她,一步步后撤。 “如果你已经嫁人,漠北就断不可能娶一个有夫之妇。” 砰的一声,容云曦撞在身后的墙壁上,浑身紧绷,也在最后一刻明白了男人的目的,“你是谁?要我嫁给你,你也要有和皇上抢人的实力……” “齐湛。” 他吐出两个字,温暖醇厚,宛如温了一碗冬日的女儿红。 容云曦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瞳孔逐渐扩大,这才想起了九年前被大雪尽数淹没的回忆。 先王病重,七子夺嫡,最小的,最被老皇帝看重的七皇子齐湛。 在新皇登基那一天,被扣上意图谋反的污名,从战功赫赫的沙场战神,沦落为守皇陵的凄惨皇子。 而今年,正是七王爷宁王,齐湛回朝那一年。 第七章:京城命案 无非是拿联姻巩固自己的实力。 和齐明殊有何区别? 容云曦厌恶的拧起眉头,将面前几乎把她堵在前边的齐湛一把推开,声音冷得掉渣。 “那还真是多谢七王爷好意了。” “不过我还没落魄到需要求七王爷娶自己,来避免和亲。” 齐湛神色微怔,但很快恢复了那副慵懒样子,“这么说我是自讨没趣了?” 容云曦难得露出了笑容,却是走到窗边使劲推开了窗户,“没错。” “不仅是自讨没趣,还极其狂妄自大,令人生厌。” 齐湛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但他乖乖的走到了窗边,“这话还真是难听,” “不过我喜欢。” “我等你自己想破脑袋之后,再来找我。” 说完,他就撑着窗棂真的从容云曦的窗户口跳了下去。 这里可是三层高的小楼! 容云曦一阵心惊,连忙走进了向下看去,却只看到茫茫漆黑的夜。 刚松下一口气,在心里暗自腹诽为什么要关心那种危险的男人,齐湛戏谑的笑声就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 “看来你还是很在意我的嘛。” 齐湛也太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轻轻松松就能让她瞬间丧失理智。 容云曦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皇帝打消让她和亲的想法? 容云曦还没想出法子来,一大清早,窗外就有小丫头在叩门。 “大小姐,二小姐说请您过去吃早茶呢。” 圣旨难违,饶是她想破脑袋,一夜了也没想出个什么,此刻听见外边小丫头的声音,却突然有了主意。 “我知道了,你让她先候着,我收拾好了就过去。” 外边的丫头是容月锦身边的贴身一等丫头绿珠,平日里在侯府中断是没人敢给她一点儿脸色看,如今听了容云曦打发下人似的话,临走时忍不住小声就骂了两句。 “还真以为自己是郡主就了不起了呢,不过是个被送过去和亲的废物!” 碰巧就被调查回来的翠微给听了去,当即面色一冷,呵斥了两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在这里嚼我们大小姐的舌根?” “你……!” 绿珠一句腌臜话还没出口,容云曦的房门就被刷的一下推的大开。 “这儿是国医府!可不是武德侯府的后院,能任你乱叫!” 容云曦面色沉沉的一把将翠微拉到自己边儿上,说完话就砰的一声砸的绿珠哑口无言。 绿珠气的脸色涨红,还是不敢大声嚷嚷一句,只能气的脚步匆匆离去。 房内。 容云曦把翠微拉到身边,神色依旧谨慎,“那位宫女的身世,你调查出什么了。” 翠微神色有些冷,犹豫半晌却只从袖子里掏出了半片染血的白布,“大小姐,京城近日出了一桩命案。” “你是说……!”容云曦刹那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霍予柔和容月锦真能做到这种地步? 在宫中能买通宫女为她们做事不足为奇,可临了要宫女抵命的,若非牵扯到宫女家人,谁会愿意去以命相抵。 “那间宅子已经被官府清理干净了,我到的时候只找到这一片染血的白布,其他就……” “看来霍家是傍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容云曦眉头拧得很紧,从翠微手里接过那一片被包好的染血白布,塞进了自己的袖口中。 “方才二妹妹那边的人来过了,要我大清早过去吃早茶。”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梳妆镜前,“翠微,你帮我梳洗一下,随后同我一道去。” “是,大小姐。” 武德侯府,后花园中,容月锦手中绣帕被拧的死紧,焦急磨样活像热火上的蚂蚁,若不是顾及还在后花园,怕是早在原地来回踱步。 “你说容云曦怎么还不来?她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不来的吧?” “二小姐,我觉得不会。”绿珠在一边贴心的为她倒了一杯绿豆水递了过去,“既然她敢派人去查,就不可能敢不来。” “可谁知道呢!要真是她手里握着那证据呢!” 容月锦急得直接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话音刚落,熟悉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二妹妹在说什么呢,什么证据?谁手里握着证据?” 容月锦被吓得登时脸色泛白,连忙缓和好情绪,对容云曦露出了一张笑脸:“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个声儿呢。” “见二妹妹你和丫头说的起兴,我也不好打扰。” 容云曦不露痕迹的把话题转了过去,姿态悠闲的在容月锦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不知方才二妹妹说的,可是京城近日出的命案?” 容月锦一下子紧绷起来,慌张着在方才的位子上坐下,故作镇定道,“原来姐姐也有听闻,说是那家人被附近流窜的匪徒杀害,整张脸都被剜了下来,死相可怖。” “呀!” 容云曦手上的茶杯一个不稳摔落在地,她故意发出一声惊叫,脸色刹那间煞白起来,“二妹妹从哪儿听来这些可怖流言,这等事可不能到处乱说!” “这……我也是偶然听下人丫鬟们提起的,吓着姐姐了?” 容月锦面色晦暗,随口找了个理由胡诌过去,容云曦却是没漏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普通的凶杀案不至于脸都剜下来,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人判断出死的到底是谁罢了。 况且…… 容云曦缓了口气,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胸口,“我听说住在那宅子里的,可不止一家人呢,那匪徒还真是够心狠手辣的。” “是啊……”容月锦说话有点坎坷,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怎么,手指不停的搓着自己的帕子,“不过听说被害人临死前拽下了匪徒一角衣裳,似乎已经被官府查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的往容云曦身上瞥,“也不知那关键证物,现在在什么地方……” “既然是关键证物,肯定是在官府手里吧?倒是希望官府早日把这案子结了,别搞得京城人心惶惶的。” 容云曦面色温和的似乎在安慰容月锦,抬起胳膊提起茶壶想要倒一杯绿豆水。 此时,被她藏在袖子中的那一片染血白布,悄悄显露了出来。 第八章:刀下亡魂 容月锦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手一抖差点没把盘子掀翻,“姐姐,你那袖子里的……袖子里的是……” 容云曦目光落在自己的袖袍上,释然一笑,直接把那片染血的白布给拽了出来,“哦,二妹妹说的是这个吗?” “就是前些日子我不小心弄伤了手,帕子沾了血,可又是娘亲留下来的,我也舍不得扔,这才……” “你胡说!这分明就是你……!” “分明就是我什么?”容云曦目光骤然锐利,紧盯着容月锦,却倏地唇角一勾,说起了玩笑,“二妹妹不会是想说,这片染血的帕子,是我从案发现场带走的吧?” “我,我可没说!”容月锦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目光躲闪,拙劣的掩饰起来。 “瞧我,说起那件命案,自己害怕的不成样子,现在反倒还能说出这种话了。”容云曦故意这么说道,一边观察着容月锦的神情。 “怕是方才说起,有阴影了吧……指不定还能想出些什么,那家人是被二妹妹和姨娘派人杀掉的呢,这种话来。” 容月锦此刻才反应过来,容云曦方才那都是在诈她! 她能查到容云曦派人查这件案子,难道容云曦就不能察觉到她在盯着? 而方才自己太过于慌张,无异于是在告诉容云曦,这毒就是她下的! 最后为了守口如瓶,还派人善后杀了那宫女的家人! 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容月锦又气又恨,指甲掐着帕子攥在手里,在手心掐出一道印记,脸上却还是只能可怜无辜又单纯的样子,“姐姐还是别开这种玩笑话了,说的妹妹我都瘆得慌。” “也是,”容云曦把袖子里的帕子给收了起来,起手为容月锦沏了杯茶,“说着说着话都说偏了,不知妹妹这一大清早的就叫我来,是有何事?” 提起这茬,容月锦总算是脸上有了点起色,赶忙道:“这不是听说姐姐被册封了郡主,妹妹替姐姐高兴,连赶着请姐姐过来和家人一起吃个饭,好庆祝庆祝。” “庆祝?怕不是追丧?”容云曦脸色一下子沉下来,连带着口气都有些凉薄,“谁人不知道这册封郡主和内定漠北和亲没什么两样,妹妹你说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巴不得我赶紧被送去和亲是不是?” “这……我……”容月锦哪里想得到容云曦开口竟然就如此锐利,顿时哑口无言,只好干巴巴的连忙扯了一抹笑。 “怎么会呢,妹妹我可不知道这回事儿,再说了,皇上册封郡主,那不也是为了安抚姐姐昨日宴会上受惊吗?我觉得姐姐这是恩典,可不是被送去和亲啊。” “是吗?看来二妹妹是很喜欢这郡主的名头啊,不如我这就进宫请旨,让皇上改封妹妹你如何?” 容月锦脸上只剩下尴尬了无所遁形了,“姐姐这说笑了,郡主哪里是能随意改封的……” “你要想要我就给你嘛。”容云曦笑着说。 容月锦嘴唇蠕动了好半天,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站在一边的绿珠气的脸色涨红,直接开口道,“大小姐,这里好歹是侯府,您也不用这么欺负我们二小姐吧!” “哎,这话怎么说呢?”容云曦笑眯眯的转过头看向绿珠,绿珠竟有种莫名的毛骨悚然感。 “国医府那是我外公家,侯府那是我家,我在我家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还轮得到一个庶女来教训我?” “姐姐,我知道我是庶女,比不得你,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呀!” 容月锦抓了把柄似的,一下子就掉了两滴泪下来。 这时机有够凑巧的,容云曦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出意外马上,她亲爹的声音就要出现了。 “怎么回事?” 她亲爹容叙总是喜欢晨起练枪,这么多年习惯都没变过。 而这个后花园,是距离容叙练枪最近的地方,这一点在她刚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这个时间点,也正好就是容叙路过这里的时间。 容月锦立马开始演戏,堪比戏台上的那些花旦,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爹,女儿就是想请姐姐过来吃个早茶,平日里都不得空见,昨个儿在宴会上见了一面,回府后甚是想念,这才……” “不曾想,姐姐竟然拿京城里这几日出的命案来吓唬我……竟还说,还说……” 京城命案…… 这四个词直接让容叙黑了脸,“还说什么?” “还说侯府是姐姐家,姐姐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曦儿,云锦说的可都是真的?” 容叙脸色明显很阴沉,容云曦不疾不徐,弯起了好看得眼睛笑了起来,“句句实言,字字不假。” “你……!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和命案有所牵扯!”容叙登时便气的不行,指着容云曦手指都有些发抖。 容云曦从袖子中一把拽出了那一片染血的白布,面容骤然变得严肃,“爹爹,我想您在朝中也对这桩命案有所耳闻吧?” “或者,也从有其他地方听过这么一个消息,有世家大族在不停寻找一块云锦鹤纹的染血白稠布料。” “怎么会在你手里……!” 容叙登时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容云曦没有任何解释的继续说了下去,“而且似乎二妹妹也认识这块布料呢,刚才看见就被吓得差点昏厥。” “我一个闺阁女子,看见这种东西自然是会害怕的!” 容月锦立刻辩驳起来。 “是么?”容云曦步步紧逼道:“可我怎么调查到,这一宅子人中,被杀害的,有那天在宫宴上,服毒自尽的那位小宫女的家人呢?” “你说……这会不会是幕后黑手要杀人灭口啊……” “我……我……我不知道!” 容月锦害怕的瑟缩着身体,容叙的神情却越发的古怪起来。 “曦儿,难道你一直在追查那天宫宴上下毒一事?” 容云曦勾起唇角,一刹间容叙竟有些觉得面前这个女儿很陌生。 “是,有人想谋害女儿,女儿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虽然这案子交给太子殿下去查,但其中猫腻……还是女儿自己查起来比较放心,也免出了什么刀下亡魂。” 第九章:七王爷!您能要点儿脸吗? 容云曦故意把“刀下亡魂”四个字咬的很重。 怕的容月锦整个身体都狠狠的瑟缩了一下,她吸着鼻子,眼眶微红。 “姐姐这是什么话?我等身为闺阁女子,本就不该和劳什子命案牵扯上,现如今姐姐查也就罢了,竟还说京城府尹,办案不公,太子殿下决断不明吗?” 好一顶高帽啊! 容云曦冷笑一声,“说句话也不动脑子想想,就算我是武德侯府的嫡女,也不可能公然挑着京城府尹和太子去说,你一介庶女不顾武德侯府在朝的名声,我还要顾呢!” “不过是有人要加害于我,我自己私下派人调查,妹妹怎么就能想到那么多呢?还是说,妹妹平日里想的就是这些?” “我可没有!”容月锦气急了辩驳道:“可是姐姐自己,亲口说了怕出什么刀下亡魂!这难道不是质疑太子殿下和京城府尹的办案能力吗?” “不会吧?”容云曦一脸震惊的看着容月锦,“不会吧,妹妹现在还天真的以为查案查不到,官府不会找人顶罪吧?不然你以为那个宫女是怎么死的?难道还是她吃饱了撑的找死?” “够了!” 容叙厉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辩驳,面色沉沉的命人把容月锦送了回去,“这件事日后我不想从任何一个人的嘴里再听到。” 容月锦到最后也没落着个好,也只能咬紧了下唇,乖乖和绿珠离开了后花园。 等到后花园只剩下容云曦和容叙时,容叙的脸色却依旧没有好过。 “曦儿,你随我到书房来。” “父亲想说什么?” 书房里,容云曦站在容叙身后,面前沙场的战神,此刻却一瞬间宛如垂垂老矣的老人,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曦儿,宴会下毒一案爹知道是谁干的。”容叙语重心长的说了声,转过身手重重的拍在容云曦的肩膀上。 “但现在正值换位夺嫡,朝堂站位的时候,武德侯府稍有不慎,或许就走了先皇那时的老路。” 先皇时期,容云曦的祖父,也就是容叙他爹,站错位导致武德侯府差点被全家抄斩,幸好在最后时刻将功补过,救了现任皇帝一命,又抓住了宁王齐湛扣押,加上容云曦祖父自刎,才让武德侯府避免了祸事。 而当年,武德侯府站的队,就是多年前的七皇子,现在的七王爷,宁王齐湛。 相当于算是……背叛了。 容云曦那时还小,却记得很清楚,在后边的文书中也有记载,奇怪的是,现任皇帝却没有把齐湛直接杀了,而是把齐湛打发去守皇陵。 现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齐湛再回来时,初见面自己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容云曦思绪渐渐被拉回来,“爹,这女儿知道,可难道现在就任由太子幕府的人嚣张跋扈吗?” 就连容月锦和霍予柔都能仗着太子的庇护,杀人灭口。 想来前世,齐明殊最终选择了容月锦,或许也是因为霍家的势力比较容易把控,而她容家和寇家就成了掌心的刺,不除心难安。 “曦儿,现如今公然和太子作对,在皇上眼里,无异于表明自己立场站队。即便你不表明自己的立场到底是哪一个皇子,帝王的猜忌心也是防不甚防。” “这么说,爹是觉得太子查出幕后真凶,就一定会包庇容月锦了?“ 容云曦却问出了一个看似理所当然的问题。 “至少现在太子生母霍贵妃的母家,霍家的势力他不能丢。“ 可同时太子齐明殊又贪心不足,还想要武德侯府的势力! “爹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小心去查的,“容云曦下了保证道,”保证不会牵涉武德侯府。“ 到时候,容月锦和霍予柔,一个都别想跑! 从侯府出了门,却迎面撞上一辆金顶华盖缓慢靠近。 容云曦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转头就想带着翠微上马车,身后的重重帘幕后,就传出了那个极其温润醇厚却又听了就令她觉得难受的声音。 “云曦这是要去哪儿?“ 这就叫上云曦了? 容云曦闭了闭眼,不想理会,直接上马车离去便是。 谁知身后那惹人厌的声音压根没想着就这么算了,还死皮不要脸的凑了上来。 “凑巧聚春楼今日上了新菜,本王受邀过去品尝,不如一同去?“ “翠微,叫车夫赶车。“ 容云曦见半天马车都没动静,故意出生提醒了一句。 车夫见面前这尊大佛,非富即贵,哪敢赶车,有了容云曦的口信,这才扬了缰绳。 齐湛竟就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长长的袍角宛如月华在空中划过,引起附近百姓一阵不小的惊动。 “这是哪家的公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京城还有如此俊美的公子?和寇丞相相比都不堪伯仲了吧!” “不!我觉得这位比寇丞相还要美上三分!” 听着这些姑娘们的闲言碎语,容云曦真的很想让她们了解一下面前这个虽然长得好看,但说话一股子唯我独尊的意味的男人,一听他开口说话,就让人很想把他的头按在地上捶上一捶。 然后,齐湛下了马车,什么也不做,就站在容云曦的马车面前,一动也不动,还一脸深情受伤模样。 “看来今日云曦是无论如何都不打算理一理在下了……” “若云曦今日执意要走,就让马蹄从在下身上轧过去吧!” “……” 容云曦忍无可忍,一把拽开马车帘子,怒瞪着齐湛道:“七王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您就不能要点脸吗?” 齐湛计谋得逞,露了笑,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容云曦的手,“脸是什么?有追妻重要吗?” 容云曦冷笑一声打开齐湛的手,“七王爷不必把话说的太好听,我还没那么傻,知道您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街上一片寂静无声,再这么下去,七王爷的脸都丢尽了。 不料,七王爷直接拉住容云曦的手,把人从马车上拽了下来,打横抱在了怀里。 容云曦吓得下意识抱住齐湛的脖子,反应过来时一双眼睛里满是怒气,在她动手之前齐湛冷肃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寇远祁也在聚春楼,如果你想知道霍家和漠北皇子的事……“ 容云曦迅速就乖巧的跟只小猫儿似的,一双水灵的眼睛却死盯着齐湛不肯放,“每次都用同样的技俩要挟我!“ 齐湛狭长的丹凤眼又弯了起来,“那也云曦愿意被要挟才能成功。“ 第十章:真正的关键之处 这个人总能精准戳中她的要害,容云曦气的脸色涨红却还是乖乖被齐湛给抱上了马车。 “你瞧京城那么多姑娘想被本王爷抱,怎么搁你这儿,你就一脸想揍死本王似的。” 马车内,齐湛故意垂下长长的睫毛,一脸憋屈样儿。 容云曦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嘲讽道,“七王爷您这功力不去唱戏着实可惜。” “曦儿胡说些什么,本王想抱你可是真的!” 他又换上一副认真的脸。 容云曦压根就不再信他了,直接翻了个白眼:“对对对,您想要我侯府和国医府的势力也是真的。” 等她闭上嘴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倏然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冷下脸来,“七王爷,我和您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那么亲近,称谓上还是别让人误会了比较好,免的被人碎嘴武德侯府和七王府站队。” 齐湛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好,那以后叫你阿曦!” “……” 容云曦觉得是和这个人说不通了,寇远祁舅舅那么冷淡的一个美男子怎么会认识这种狂妄自大根本不把别人的话听进耳朵里的男人! 但到了聚春楼,容云曦似乎又产生了一点儿改变的想法。 齐湛光明正大的牵着她的手死活不松开,而所谓的聚春楼,并不是一家单纯的酒楼,还有一些其他的,不可描述的生意在里边。 “七公子,哎呀,今个儿带姑娘来?” 迎面一位容貌姿色上乘的年轻女子走上前来,齐湛面色自从下了马车就一直保持着淡漠的神情,并且在面对这位年轻女子的时候,也只是极其冷漠和淡然的轻点了一下头。 “嗯。” “今儿订哪间?还是寻常的位子?” “不了,今天特殊,谁都不用来。” 齐湛说完,就拉着容云曦往楼上走,容云曦瞥了一眼离去的年轻女子,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对哪位姑娘都是如此轻浮呢。“ 话音刚落,走在前边的齐湛却突然停下了步子,转过头神色异样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却又倏然恢复了往日笑眯眯的邪肆模样。 “怎么会,我可是守身如玉,只对阿曦如此。“ “我可没让你叫我阿曦!“ 容云曦又被他逗的像只炸毛的可爱小猫儿,齐湛忍不住轻笑起来,一边伸手推开了面前的纸门。 “远祁,人我给你带来了。“ 容云曦上次见寇远祁,还是在迎宾宴上。 寇远祁当时身着宫装,神情肃穆,但站起来为自己说话时候的那样子,却让容云曦深切觉得自己和寇远祁之间,有一层浓厚的血脉在相连着。 他是舅舅,无论怎么样都会为着她的人。 如今在聚春楼的天字间里再次遇见,寇远祁褪去宫装带来的肃穆感,虽然平时一脸的淡漠根本抹消不掉,却平添了不少的温和在里边。 况且,就凭寇远祁这张脸,也是根本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今日素素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袍褂子,转过脸来看着容云曦时,面色明显柔和了几分,“云曦来了,这边坐。” 想起前世舅舅最后因她而惨死的场景,容云曦忍下鼻尖的酸意,强自镇定在寇远祁对面坐了下来。 “舅舅,你认识齐湛?“ 开口,容云曦就率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前世似乎齐明殊登上皇位的时候,一路凭借着寇家和容家,扫清了不知多少障碍,但这其中是不包括宁王齐湛的。 或者说,容云曦前世印象中,根本就没有齐湛这个人都不为过。 看来这一世,自己在火灾那年做出的决定,改变了后五年许多的既定路线和事件走向。 可在这一世,一出现就野心勃勃的齐湛,怎么可能在上一世就任由齐明殊嚣张到如此地步呢? “不仅认识,“寇远祁的话把容云曦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而且还是国子监时的同窗。“ 容云曦惊得瞪大了眼睛,耳边紧跟着齐湛温和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很明显带着笑意,“换言之,我和你舅舅是同一辈分的人,如今廿十有七。” 容云曦如今也不过才十五岁…… 容云曦还没开口说什么,寇远祁就冷不丁拿着手中的扇子敲打着桌面,示以警告:“我可没打算把自己的侄女推出去,你敢把主意打到云曦身上我绝不放过你!” 齐湛面色倏然冷了下来,眸色凌厉,“我要是非阿曦不可呢。” 寇远祁面色同样很冷,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是么?你要是敢把我的警告不当回事儿,我不介意再把你给送到皇陵守上几年。” 这句对话似乎触碰到了齐湛的底线,他捏着杯子的手指骤然用力,杯子在他手中碎裂,浸出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寇远祁……” 容云曦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在房间内蔓延,几年前先王之乱背后必定另有阴谋,但现在不是谈论那个的时候,或者最好时机。 “舅舅,我们今天不是来说漠北皇子和霍家的事情的吗?” 容云曦率先出口打破了这阵危险的僵持气息。 两个男人同时一愣,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消失,齐湛面色依旧淡漠,一言不发的和寇远祁对视,“既然是你要我带人过来的,你自己说。” 寇远祁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容云曦,神色严肃却带着一丝柔和的歉意,“云曦,你不必在意刚刚我与齐湛的谈话。” “关于霍家和漠北皇子的事情,我是要提醒你,过几日皇后也会举办一场游湖会,示以欢迎,介时漠北皇子必定也会在列,那时候就是你的机会。” 容云曦垂下眼眸沉思了片刻,反问道:“可最终决定的人不是皇上吗?只有他才能决定是谁去和亲。” “不,”寇远祁认真的看着她:“云曦,你想错了。” “皇上的旨意我们根本不可能去做任何的更改,但我们能让皇上更改他的旨意。” 容云曦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她都想错了。 “你是说,我不能想着怎么才能让皇上改封谁为郡主,或者撤销旨意,而是……要让皇上自己主动去撤销旨意?” “能让皇上主动这么做的关键,就是漠北皇子。” 齐湛在一边不声不响的提醒了一句,彻底点醒了容云曦。 看似和亲人选是皇上一人的决定,但实则,只要漠北皇子看上的人,都可以随时被更改为和亲人选,皇上根本不在乎,他还能体现一下大国国君的气度,何乐而不为呢? 第十一章:你别碰,我来 她不仅要让漠北皇子对自己失去兴趣,还要找个合适的人选让漠北皇子看上。 这样才能不让皇上丢脸。 容云曦坐在窗边,安静的捧着一本医书看的入迷,眉头却紧蹙着。 走进来给容云曦送糕点的翠微,见状禁不住也跟着蹙起了眉头,“大小姐,这是远祁少爷命我送来的银丝酥。” “你搁那儿吧,我现在没心思吃。” 容云曦只是浅浅回答了一句,眼皮都没动半分。 翠微见状眉头拧的更深了几分:“大小姐,远祁少爷说了,您要是想找一个让自己变丑却还不伤脸的法子,拿朵虞美人往自己脸上扑就成。“ “啊?“容云曦闻言面色震惊的看着翠微,”舅舅怎么知道的?“ “还有为什么会这么简单……” 她可是翻遍了医书都没找到的啊…… “大小姐不知道,是因为国医府和侯府都没有栽种过虞美人。”翠微道。 “大小姐还在襁褓之时,曾发过一次严重的红疹,找了御医都没有法子,后来还是远祁少爷找到了根源所在。” “就是虞美人么?” “远祁少爷发现大小姐靠近虞美人就可能起红疹,后来发现是花粉的原因,因那次起红疹差点要了大小姐的命,日后国医府和侯府,甚至这十里长街,都不准栽种虞美人。” “为此远祁少爷还埋头医书,终于找到了治病的法子,还发现花粉沾染何处,何处就会起红疹,但轻微花粉只要服药过后,次日便可痊愈。” “竟是如此……” 容云曦在嘴里念念有词,“那京城何处栽种虞美人?” 翠微面露难色,“除却京郊的景明园……基本没有地方栽种了。” “都被远祁少爷和……在几年前给拔掉了。” 容云曦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和?” “不不,翠微没说什么。“翠微连忙摇头。 容云曦脸上却划过一丝狡黠,“说起来,翠微你也是八岁开始就跟在我娘亲身边了吧?怎么到了国医府,远祁舅舅好像经常使唤你?“ 翠微白皙的脸上划过一丝红晕,立刻遮掩下来,“翠微……或许是因为是大小姐身边唯一的贴身丫头了吧,远祁少爷谁也信不过。“ “是么……“ 容云曦意味深长的露出一抹笑意,也不再打趣翠微,“既然已经知道了哪里有虞美人,我们现在就去景明园!“ “大小姐打算怎么去?“ “有个人可是巴不得我去求他呢……” 容云曦水灵的眸子打着转,脑子里已经有了计较。 等她到七王府面前的时候,齐湛也不是吃素的,像是料到她今日会来,已经备好了马车在府门前等着了。 “看来七王爷是知道我所为何事了。” 容云曦也不客气,直接下了马车走到齐湛面前。 “昨日寇远祁说出那番话,我想今日他差不多就要提醒你了。” “而虞美人,只有皇宫园林里才有。” 容云曦跟着接话道,“而你,是唯一可以帮助我进去的人。“ 齐湛狭长的丹凤眼弯了下来,露出笑意,“不知道阿曦打算怎么答谢我?“ “只要不涉及武德侯府和国医府的站队,我都可以答应你。“容云曦眸子微眯,提出了她的底线。 齐湛向前一步,目光灼灼的发亮,“不想被送去和亲的话,直接嫁给我不就好了。” “武德侯府不会再做九年前一样的傻事。”容云曦面色骤然沉了下来,目光发冷,“七王爷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比较好。” “您自己想送死,我可不敢拉着武德侯府陪葬。” 前一世的教训,她已经够惨重了。 齐湛轻笑出声,“阿曦说话还真是难听。” “那我要的答谢,就只有一个。” “你说。”容云曦直接道。 “你可以不嫁给我,但也不能嫁给其他皇子或者王爷。” 容云曦面色沉冷的越过他走上马车,“你可以直接说,不要妄想和我作对。“ 容云曦不知道寇远祁是怎么做到的,但整个京城栽种虞美人的地方,就只有景明园西南角的一小片花圃。 她伸手就要去摘虞美人留作过几日的游湖大赏备用,手腕却被齐湛一把抓住。 “你不能碰,我来。” 他声音很温和,温和到容云曦有种他是个好人的错觉。 她都忘了,自己碰到虞美人的地方都会起红疹。 齐湛把虞美人摘下来又小心包好,还不忘温声叮嘱了一句,“如果没有花粉,就会失去功效。” “宴会后记得服药。” 容云曦接过包好的虞美人,面色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清楚?“ 齐湛又笑了起来,“你舅舅说的。“ “我倒是不觉得我舅舅会说这种话。“ 容云曦神色依旧清冷,说完话带着翠微就要往外走,一位小公宫却急步跑过来,说是明太妃要见七王爷。 “明太妃……?“ 是谁? 容云曦疑惑的下意识出声,小公公闻言却面露难色,一句话都不肯说。 齐湛出乎意料之外的上前一步,面色变得清冷肃穆起来,“你在这儿等我。” 似是又担心容云曦不安,又跟着补了一句,“明太妃并不住在宫中,常年住在景明园的春和宫中,我很快回来。” 要说明太妃常年住在这里避世隐居,她不知道其实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宫闱之内多的是不知名秘闻。 说完,就跟着小公公走了。 容云曦站在原地站了片刻,却越想越不对劲。 “我找齐湛来景明园这件事儿,怎么说都算是临时起意,明太妃是怎么知道的?” 翠微的神色骤然变冷,下一步直接挡在容云曦面前,正微眯着双眼看着不远处朝她们走过来的前后两人。 是雅乐公主,这次皇帝找人代替和亲的人。 传言雅乐公主知书达理,天资聪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又是天人之姿容,虽母妃病逝的早,却深得太后喜爱。 太后为了和亲的事情已经不知道去皇帝那里说了多少次。 雅乐公主带着身后的丫头走近,面无表情却是猝不及防一巴掌就掀在了翠微脸上。 身后跟着的一等宫女紧跟着就站出来面色狠厉的怒瞪着容云曦,指责起来,“放肆!见了公主还不行礼?” 容云曦咬了咬牙,走上前对雅乐公主标标准准的行了个礼。 “起来吧。” 容云曦起身后,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对准公主身后一等宫女的脸,啪的一声狠狠的扇了下去。 第十二章:没人能欺负我的云曦 “我向来有仇当场就报。“容云曦一把拉住翠微把人给拉到身后,眸色冰冷,”我是没行礼,但因为这等芝麻小事,我的贴身丫头也不是任你想打就打得的!“ 公主在袖子下的拳头逐渐紧握,脸上转瞬一副泫然欲泣模样,“你可知这是太后最喜欢的一片虞美人花圃,我每月费心费力来这里打理。“ “岂能叫你在这里说摘就摘!我只是打了你的丫鬟,已经够好了!“ 容云曦淡然的脸上上逐渐浮起一丝笑意,颇有些玩味的看着面前的公主,“原来,这竟是太后最喜欢的花卉。“ “只是这花,可不是我摘的。“ 话音未落,她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温和声音,“是我摘的。“ 容云曦早猜到齐湛会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大步走过来,神色清冷,却不料一手揽住了容云曦的肩,把人往怀里带。 “怎么样?伤到没有?“ “都说了让你离虞美人花圃远一点了……“ 要不是容云曦知道他真实的目的,此刻他这副深情样子,自己都差点儿信了。 没等容云曦反驳两句,身边的雅乐公主立马就接了话,一副惊诧模样,“七哥难道你和……” 容云曦立刻推开了齐湛,刚想着开口,齐湛就率先自己开了口,“清儿不必误会,她只是我好友的侄女,今日进宫有事,顺路把她留在此处游玩。” 他倒是聪明,容云曦心里却莫名有点不舒服,故意离得齐湛远了点儿。 雅乐公主一脸的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原来如此,若是七哥摘的,想必太后也不会怪罪。” “为了讨太后欢心,你也不能如此伤害自己,日后虞美人花圃让下人来打理就好。” 齐湛温声安慰了两句,拉起容云曦的手就要走,“我先走了。” 容云曦想挣齐湛的手挣脱不开,身后雅乐公主的声音却再度响了起来,“七哥……啊!” 她低呼一声后,容云曦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巨大的推力,整个人不可抑制的向虞美人花圃里栽了进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眼前是刺目的虞美人,身上是沉重的压力,身体却感觉一阵燥热。 齐湛声音焦急的叫了一声“阿曦”,压在她身上的雅乐公主瞬间便被拉了起来,容云曦站起身时只觉得浑身酸痛,眼前有些昏。 雅乐公主站在一边哭着道歉,齐湛却是再也没理过她,容云曦脑子还没晃过神,整个人脑袋就又是一阵懵,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齐湛抱在了怀里。 他好像很焦急,容云曦能听见近在咫尺的心跳声,还有在路上跑动的声音。 “快把人送到国医府!“ 马车跑的很快,颠簸的要命,容云曦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有这个病,在马车上被齐湛抱在怀里,她身上所有沾染上虞美人粉的地方都开始逐渐起了红疹,瘙痒难耐。 “大小姐小时候发病,差点丢了命,远祁少爷之后就命国医府和侯府再也不准栽种虞美人了。” 脑子里迷迷糊糊想起翠微的话,手忍不住想去挠,却被一只冰凉透骨的手给抓住了手腕,手腕上的燥热和瘙痒感似乎得以减轻。 “痒……” 容云曦面色透红,平日里白皙的脸颊上此刻布满了红疹,甚是可怕,齐湛却死死抓住她的手,声音沉稳,“忍一下,很快就到国医府了。” 他抱住容云曦的手在悄悄紧攥成拳。 容云曦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恢复醒过来的,脑子里满是寇远祁舅舅焦躁和愤怒的声音,以及嘈杂的人群跑动的声音。 最后是齐湛一声冰冷骇人的话语,“雅乐公主的手太长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头,从床上想坐起来,翠微刚进门就立刻冲到床边,焦急到,“大小姐!” “我现在没事了,”容云曦松松挥开翠微的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翠微连忙递过来一个枕头给她靠着。 “大小姐不必担心,远祁少爷已经进宫了。” 翠微在一边垂着眸子说道,一边细心的为容云曦准备桂圆莲子茶。 她担心的好像不是这个…… 容云曦有些无奈的看着翠微,问道:“太后那边怪罪下来,肯定是护着雅乐公主的,舅舅进宫去做什么?” 翠微笑起来,端着一杯桂圆莲子茶递给容云曦,“自然是替大小姐去讨一个公道了。” “从小远祁少爷就最宠着大小姐,七王爷抱着大小姐回来的时候,要不是七王爷拦着,远祁少爷就差直接拎把刀进宫去了。” 容云曦无奈的抿了一口茶,“远祁舅舅冷淡如斯,怎可能做出这般举动。” 话音刚落,外边就传来了寇远祁焦急的声音。 “云曦现下如何?可是好了?” 容云曦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向冷静自持的舅舅,寇远祁。 话音落下片刻,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似是看见容云曦已经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到容云曦床边去。 “云曦不必担忧,雅乐公主我已经上书让皇上责罚她了。” 容云曦从来不知道自己舅舅还这么有能耐,犹豫着问道,“舅舅,那太后那儿……” “太后不算什么,没人能欺负我的云曦。” 寇远祁露出温和的笑意,柔和的神情很不真实,他伸出手宠溺的揉了揉容云曦的软发,就从床边站了起来。 “你好生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好,舅舅慢走。” 容云曦心思复杂,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寇远祁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能堵住太后的嘴,能让皇上责罚最宠爱的公主。 可为何前世,寇家就如此轻而易举的被人污蔑谋反全家抄斩了呢? 国医府后花园。 寇远祁从书房捧了一卷医书来到湖中心的小亭子上看。 一道黑影从墙头翻了下来,齐湛走到寇远祁面前,在石凳上坐下。 “那老皇帝还有多长时间?” 寇远祁抬眸看了一眼齐湛,眸色冷漠,故意道,“怎么说都是你皇兄,不至于这么盼着他死吧。” 齐湛目光讽刺的扫了一眼寇远祁,“难道当初给他下毒的人不是你?” “而且他也该死。” 第十三章:你抖什么? 容云曦坐在床上,手心里捧着一杯桂圆莲子茶,水灵的眼睛看着翠微在屋子里忙上忙下。 “翠微,你别收拾了,我有些话想问你。” 翠微手上的活计却没停下来,“大小姐是想问远祁少爷的事儿吧?” “嗯。”容云曦也不打算遮掩,直接就承认了。 “翠微只能说翠微该说的,其他不该说的,日后远祁少爷会告诉大小姐。” 翠微意外的松口,却让容云曦心底的疑惑更甚。 “翠微跟在夫人身边时,夫人就常常提起这个弟弟,远祁少爷和夫人,也是在寇家关系最亲近的。” “后来远祁少爷进入国子监读书,和七王爷相识,科举过后近了太医院,原本前路一片光明,远祁少爷却突然从太医院离职,在家赋闲了五年,直到新皇登基,才重新去科举,中了状元留在尚书省任职。” “这些事……那时候我还小吧?” 翠微如今的年龄好像也有廿十二了,比她还大上七岁。 “嗯。”翠微点头,手中动作停顿了一下,“不过大小姐不必担心,只要是大小姐想做的,远祁少爷无论如何都会替大小姐达成。” “只要是我……想做的?” 容云曦心下一惊,难怪前世寇家和容家轻易就成了齐明殊的势力,就算真是她胡搅蛮缠,她爹和她外公那关都难过。 就算她自己作死爱齐明殊爱的死去活来,爹爹和外公就真的会为了一个没长脑子的女儿,葬送整个家族么? 前世她太傻,眼里只有齐明殊,竟然连着最基本的事情都想不到。 难不成背后都是舅舅在帮她? 容云曦眉头拧了起来,“翠微啊,我娘是不是欠了我舅舅几百万两金子啊?” 翠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小姐说书呢,怎么可能,只是远祁少爷打小宠着大小姐罢了。” 容云曦纠结的拿手捧着下巴,扁扁嘴,一脸委屈样子,“其他的就真的不能告诉我了吗?” 翠微摇头,“远祁少爷只希望大小姐去做想做的,不想让您顾及其他。” 上一世她就是这么任性,才害的舅舅惨死的啊…… 容云曦听了这些,心情愈发沉重起来,也压根没了歇着的心思,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书桌边打开了医书。 “舅舅这么宠着我,我更要努力才是。” 她翻开的那一页上边,写着寇姝记载的寒毒。 容云曦在宫里前脚刚出了事,齐明殊其实后脚就跟过来了,但是被寇远祁给一脚踹了出去。 是真踹,齐明殊现在还躺在家里的榻上目光凶狠。 等他拿下了容云曦,寇远祁还不顺从的像条狗一样! 容月锦听闻了齐明殊被踹出去的消息,顿时急得跳脚,在屋子里砸了好几个价值连城的花瓶,跑到容叙面前装姐妹情深,容叙被感动的稀里糊涂,带着容月锦过去探望。 寇远祁倒是给了容叙面子,却直接把容月锦扣在门外,理由简单粗暴,“云曦现在不想见你。” 容月锦当场梨花带雨,哭诉道:“远祁舅舅,我知道姐姐还在生我的气……” “知道还不快滚?” 寇远祁直接让人把门给关上了,容月锦站在国医府门外,这事儿被整个京城的人当作笑话,谈论了两三天。 容云曦在国医府准备游湖大赏,反应过来这两天似乎有点平静的时候,已经是游湖大赏当天的事情了。 游湖大赏当日。 容云曦自然是收到了请帖,容月锦的帖子是霍予柔求着霍贵妃要过来的,就是太子的亲娘。 容月锦坐着红顶黄木轿子,远远跟在容云曦的金顶紫檀木缨络珍珠轿子后头,气的差点把手里的手帕给撕了。 下了马车就迫不及待的扬起笑脸,走到容云曦面前开始关怀。 “姐姐,前几日听说你病重,妹妹我没能去探望,实在是心里难安。” “看我现在好好的,你肯定心里难安。”容云曦笑笑,不把容月锦的话听进耳朵里,推开她就要走,容月锦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去。 “姐姐莫非是还在生气妹妹没有过去探望才说出这般话来的,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容月锦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你当然有错,我作为嫡姐,病重你都不来探望一番,以为现在哭两声我就会原谅你吗?” 容云曦眉头厌恶的推开容月锦,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不是的,我去探望姐姐了,实在是舅舅他……他不让我进去的,说是姐姐不想见我……” 容月锦还在哭,无助的模样就差倒在地上昏迷引人同情,容云曦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是舅舅替她挡掉了,今个儿刚碰见就迫不及待过来恶/心她。 “我生你气为什么要想见你?你不带脑子出门的吗?” “姐姐难不成就是在戏耍云锦?一会儿怪我不去探望,一会儿子又说本来就不想见。” 容月锦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瞪着哭红了的眼睛控诉。 “况且,当日我是登门去道歉的!可姐姐为何就一句不愿见我,把我拒之门外!还让云锦成了全京城人的笑柄?姐姐就如此恨妹妹吗?” 容云曦毫不在意的笑了出来,“你不会才反应过来我在戏耍你吧?” “再说了,我当然恨你啊,迎宾宴上你唆使宫女在桂花糕里下毒想害死我,叫我如何不恨你?要是当日吃的不是那只猫,是我,今个儿我怕是站都不能站在这儿了。” 容月锦怎么都没想到容云曦会把这事儿拿出来说,登时无话,却极力辩驳道,“无凭无据的事儿,姐姐可不能血口喷人。” “是吗?我不是血口喷人,你抖什么?” 容云曦挑起戏谑的笑意,看着容月锦把袖子捏的死紧。 “云曦!” 倏然,一道令人生厌的声音打破了这场暗流涌动的博弈,容云曦尚未回头,齐明殊已经凑在了她身边。 “我前些日子听说你病重,连赶着去看,却被你舅舅轰出去了,你现在可大好了?为何还带着面纱?” 第十四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舅舅是担忧病气被太子殿下染上,太子莫怪。” 容云曦垂着眼睛,一副娇俏可人的柔弱模样,齐明殊眼底划过一丝算计的微茫,上前一步故意凑在容云曦身边。 “云曦不必如此,冒着被染上的风险,本宫也是要去看你的。” 容云曦脑子里浮现出齐湛那个登徒浪子的脸,心情差到了极点,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逐渐攥了起来。 现在再恶/心也得忍下去。 容云曦闭了闭眼,任由齐明殊靠近,转过头对他扬起乖巧的笑意来。 “太子殿下如此为云曦,云曦……喜不自胜。” “当真?!” 齐明殊顿时眼睛亮了起来,站在一边被忽略了很久的容月锦,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好几道红痕。 就快了…… 容云曦笑着刚要点头,再多刺激一下容月锦,等漠北皇子到了……她脸上的面纱被容月锦给揭下来…… “明殊,你不随霍贵妃一起来,怎么独自一人先来了?” 齐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刻,容云曦仿佛听到了自己的计划全部碎裂的声音。 那个男人极其自然的伸出手臂把她当作私人物品一样的圈进了怀里,还极其客套的以长辈身份和齐明殊打起了招呼。 齐湛是齐明殊叔叔辈分的人,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敢在这里造次,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给烧穿了,还是只能咬牙切齿的露出笑容。 “七叔,你怎么也来这么早,这种宴会不是一向都不屑参与的吗?” 齐湛手指圈起来敲了敲容云曦的小脑袋瓜子,笑道,“这不是寇远祁的侄女也来了,被寇远祁那怪老头要求过来护花的,免得某些心思腌臜的苍蝇靠近他家侄女。” 齐明殊脸色阴沉的像吃了翔一样难受,拳头紧攥,骨节泛白咯咯作响,继续扯着难看的笑容回道:“寇丞相还真是关心侄女,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嗯。” 齐湛点了下头,眼底的嫌弃简直就像是在说,从哪儿来滚哪去。 齐明殊脸色阴沉的转头就要走,容月锦看着容云曦嚣张跋扈的模样,气的怒火中烧,再忍不住,随手拉住身后经过的一位小姐,把自己绊倒,直直向容云曦面前栽了过去。 虽然不在计划之内,但似乎也正中下怀。 容云曦心里算计着时间,一动不动的正打算被容月锦直接扯掉面纱,露出满是红疹的脸。 齐湛却偏和她作对,紧抱着她后撤一步,容月锦扑了个空,手没了支撑,直接迎面摔在了地上。 容云曦正转过头瞪着齐湛,齐湛一脸无辜,“我都说了,被你舅舅拜托,来游湖大赏上护花的,怎么能让你被人撞倒呢?” “那七王爷可真是厉害!” 容云曦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好转过身弯下腰去扶容月锦。 而容月锦一张脸直接磕在地上,鼻子被磕歪了不说,门牙还被磕掉了两颗,鼻血直流,满嘴是血,说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啊吧啊吧的叫着,目光还是针一样的射向容云曦。 容云曦忍住心底的笑意,面上作焦急道:“快叫御医!” 世家大小姐哪见过这么惨的场面,各个避而远之连忙上了船。 等御医把容月锦送走,齐湛才陪着容云曦登船。 上船时,容云曦听见齐湛在她耳边轻轻的一句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 皇后在京城明湖举办游湖大赏,用的是千人彩漆大船,实则受邀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总不过几十人,其余百人都是随身侍奉的丫鬟和杂役。 容云曦登船时,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正巧碰见了抱着波斯猫的寇悦心。 寇悦心是她大姨娘家的女儿,算是自己的表姐,上回在迎宾宴会上的事儿让容云曦心里不太舒服,幸好这猫儿是救回来了,便走过去想对寇悦心道个歉。 “表姐,”容云曦走过去坐下,寇悦心闻声回了头,见是容云曦,也露出笑脸来,“云曦,你来了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你。” “让表姐忧心了,不是什么大病。”容云曦目光落到波斯猫身上,神色微变,“表姐,上次宴会的事……实在对不起。” “没事儿,一只猫,哪有人命重要。”寇悦心笑笑,容云曦却总觉得这句话里满是凉薄意味。 寇悦心说这话时,脸上也全没了笑意,素手有以下没一下的抚着猫毛,也不知道内心到底在想的,是什么。 容云曦觉得有些不舒服,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寇悦心却倏然转过头,目光变得认真起来,“云曦,这次宴会雅乐公主和皇上也会来,你小心。” “现在贵女圈子里都传遍了,雅乐公主上次被皇上责罚,气的在寝宫里打砸了一夜。” “皇上也会来?皇上日理万机,可没听说会来啊。” 容云曦脑子里闪过齐湛的话,难道他指的是这个时候? 寇悦心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天家的心思,谁都说不准。之前远祁舅舅为了云曦你,让皇上下旨责罚了最宠爱的云曦公主,想必这次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 容云曦面色沉冷下来,“谢谢表姐提醒。” 过了片刻,容云曦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复问道:“雅乐公主和七王爷是同一辈分的人?” 寇悦心疑惑的摇了摇头:“雅乐公主乃丽妃所生,和七王爷……应该是叔侄关系。” 那就是和她同一辈分的人了,可为何上次在宫中,雅乐公主唤齐湛“七哥”,而齐湛对雅乐公主齐云清的称呼,似乎也颇为亲密,唤她“清儿”。 难道雅乐公主对齐湛有意,所以才故意不叫七叔? 虽然那天在景明园她就如此猜测,但如果是真的,她似乎还平白无故被公主盯上了。 不会吧…… 容云曦脑子正一片混乱之时,不远处由远而近传来一群女子的笑声。 容月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好好的回来了,只不过脸上带着一层面纱,正围在雅乐公主身边谈笑风生。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容云曦心里暗暗道,转过头安静的看着湖面出神,到底齐湛说的时候,是哪个时候? 雅乐公主却是带着一群女眷,直接冲到容云曦面前,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叫了起来,“这两位是武德侯府的嫡小姐和平王府的嘉宁郡主吧?” 第十五章:她等了他很多年 寇悦心的母亲寇雯嫁给了平王,是现如今的平王妃,寇悦心是平王的次女,从出生起就被封了嘉宁郡主。 容云曦和寇悦心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半分搭理雅乐公主的意思都没有。 雅乐公主像是忘记了上回和容云曦之间的恩怨,眸子弯弯带了笑意,“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说着,她拿手指着了那只波斯猫:“就用这只猫做赌注,要是我赢了,这只猫就任我处置,要是你们赢了,本公主就把进贡的踏雪寻梅送给云曦一只。” [注:“乌云盖雪”,必身背黑,而肚腿蹄爪皆白者,方是。若仅止四蹄白者,名“踏雪寻梅”,其纯黄白爪者同。(《相猫经》)。] 寇悦心葱白细指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唇瓣微抿,最终还是没有开了那个口。 这一切尽数落在容云曦眼底,她疑惑的微蹙眉头,目光转向雅乐公主时却锐利无比,“不知公主打算如何处置?” 雅乐公主无所谓的冷哼一声,好似看着一只蚂蚁,“本公主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要是我拒绝呢?” “你敢拒绝公主的命令?”雅乐公主眼眸微眯,危险的看着她。 容云曦垂眸,“不敢。” “不知道公主打算怎么玩?” “今日好不容易出来,自然是要比点刺激的。”雅乐公主笑道,“不如……就比射箭?“ “射箭!?“寇悦心登时面色一白,”云曦从小体弱,她怎么可能会射箭!“ 可雅乐公主也不会啊。 容云曦勾起了唇角,挡在寇悦心面前,“臣女还从未听闻公主竟会射箭?” “本公主当然不会了,“雅乐笑起来,眼底满是算计,”因此只有你找到人愿意代替你射箭,你才能参加,不然,就直接判定你输!“ 谁不知道容云曦和公主的关系,根本就没有人敢代替容云曦比赛。 “未时三刻,我在外头等你。” 雅乐一走,寇悦心顿时着急起来,“云曦,你怎么办?要找谁帮你比赛?” “我记得舅舅是会射箭,可舅舅也不在呀!” 容云曦心里早有了人选,从容不迫的也跟着准备往外走,“表姐大可放心,那个人,云曦肯定能找到。” “介时表姐到外头来看就是了。” 从一层楼船出来,容云曦在外边甲板上走了一圈,却没看见齐湛的影子。 “沙场战神……肯定会射箭!” 容云曦小声嘟囔着,一边在一群公子哥当中寻找齐湛,却一下子没注意,撞上了一个站在船边的年轻公子。 “对不起对不起……“容云曦连忙道着谦,抬头却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瞳里。 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诧异,那双眼睛眨了眨,转而笑成一轮弯弯的月牙。 “漂亮姐姐,你是谁呀?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容云曦也没见过这个年轻公子。 京城世家众多,有几个人不认识倒也正常,容云曦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口答道,“我是武德侯府的嫡小姐,容云曦。”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欺负了皇姐的容云曦呀?”年轻公子一愣,又笑嘻嘻的像个好奇宝宝,“那你可要小心了哦,我皇姐可是有仇必报的呢,不知道今天你打算找哪位公子替你上场?” 皇姐……难道…… “你是五皇子齐明鸢?“ “嗯,云曦姐姐你要是打算找七叔,七叔方才在后边甲板上。” 齐明鸢好心的指了路,容云曦虽半信半疑,可也不觉得雅乐公主会指使最小的五皇子齐明鸢在这里做什么出格的事。 果不其然在后方甲板上看见了齐湛,但齐湛却和皇上站在一起。 两人临风而立,面色沉冷严肃,和着风声容云曦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敢靠太近。 过去许久,齐湛却突然回眸向她那个地方看了一眼,转过头对皇上说了两句什么,就快速的向容云曦走了过来。 “等很久了?“ 容云曦下意识后退一步,目光躲闪,“我什么都没听到。“ “风声那么大,你能听到什么?“ 齐湛淡笑一声,极其自然的拉起了容云曦的手,“走吧,雅乐公主那边应该快开始了。“ 容云曦心底微颤,“你知道我在找你?“ “你不找我,还能找谁?” 齐湛说的那么自然,好像容云曦就应该去找他一样。 容云曦别扭的把脑袋别到一边,头一次没有挣脱齐湛的手,嘴上还是没放过他,“我可是看在我舅舅的份上才……” “嗯,不论看在谁的份上,你最终来找的是我,就行了。” 齐湛说话的语气温柔而宠溺,让容云曦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整个京城的虞美人花,都被远祁少爷和……给拔掉了。” 翠微的话在容云曦脑子浮现出来,容云曦下意识轻声脱口而出,“齐湛,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 只是我忘了…… “哦?”齐湛转过头,笑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浮和欠揍,“这么说阿曦是终于被我的话打动了?” 容云曦的朦胧感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瞪了一眼齐湛,“我真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就是个登徒浪子!” 齐湛委屈兮兮的扁了扁嘴,拉着容云曦继续往前走去,“我可是只对阿曦一人轻浮的。“ 容云曦没再理会他,船前甲板上,雅乐公主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台子,容云曦被齐湛拉着到的时候,却没看见靶子,倒是看见有宫女正捧着弓和箭。 “七哥!“ 雅乐公主瞧见齐湛,眼睛转瞬亮了起来,一把扔掉手里刚刚还兴趣盎然的弓,便向齐湛跑了过去。 容云曦想起雅乐公主和齐湛之间的辈分,站在齐湛身边,倏然开了口,“公主,恕臣女冒犯,您和七王爷之间,是叔侄,岂能唤作七哥?“ 雅乐公主的笑脸转瞬垮了下来,“你是我七叔什么人?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多嘴!” 她确实不是齐湛什么人,是她冲动了。 容云曦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暗自捏了捏手心,后退了一步,“臣女冒昧,还请公主恕……” 话音未落,齐湛却一手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很冷,“她是未来的宁王妃。” 雅乐公主的神色彻底僵在了脸上,“七哥,你不是说,怎么可能……” 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着清儿的吗? 从七哥去守皇陵起,清儿就独自在宫中,等了七哥好多年啊…… “清儿如今长大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还是以叔侄相称吧。” 齐湛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就像是在哄侄女,也真的是在哄侄女。 说完,就拉着容云曦向座位走,像是没看到雅乐公主脸上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第十六章:义无反顾 雅乐公主神情凝固,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倏然转身,目光锐利如刀,刺向正坐在齐湛身边的容云曦。 “容云曦……” 她嘴里喃喃出声,指甲逐渐嵌进掌心。 “来人,把嘉宁郡主的那只猫带上来!“ 容云曦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素手剥着葡萄,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出声询问了句。 “七王爷,您和雅乐公主从小便交情甚笃?“ 齐湛把剥好葡萄皮的葡萄放在容云曦面前的碟子里,随口回答,“嗯,她很依赖我。” 容云曦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神色却有些冷,“七王爷不会看不出来雅乐公主对您的心思吧?” 齐湛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着把一只葡萄肉送到容云曦的嘴边,“宁王妃还是要像阿曦这般聪颖的才好,不然容易被骗。” “你一开始就是在骗她?” 容云曦打开了齐湛的手,面色愠怒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雅乐公主生母死的早,在宫里的日子可想而知,这个时候哪怕是个人能对她好,都能换来她的义无反顾。 而齐湛,看上的却是她母妃,丽妃的母族势力。 容云曦下意识不愿意这么想齐湛,她闭了闭眼睛,直接转身离开。 “姐姐,你这不会是想直接退出吧?“ 站在船边想吹吹风冷静一下的容云曦,此刻眼底的火气很明显的燃烧着。 “我当然不会退出,二妹妹不必这么急着看笑话!”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瞧见姐姐从里边出来,面色愠怒,有些担心才过来想安慰姐姐的。” “哦,那我谢谢你的好意。”容云曦声音沉冷,“对了,给雅乐公主带一句话,就说齐湛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让她离齐湛,远一点。” 容云曦刻意把“远一点”三个字咬的很重,容月锦站在一边儿听了都禁不住被吓的背后发寒。 “这话我可不敢带,还是姐姐……自己说去吧。” 容月锦怕的哆哆嗦嗦,连忙离开了船边。 等到那边比赛开始前,容云曦已经做好了自己拿着弓比赛的准备,却还是在比赛的位置,看见了正站在那里的齐湛。 此刻,他还是对她只是浅浅地露出微笑。 容云曦长吐了一口浊气,走上前去。 “容大小姐,本公主临时改变了主意,咱们换个玩法。” 容云曦心情沉得宛如百八十斤的秤砣,随口答道,“公主请便。” “射猫儿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来抽签,自己上。” 雅乐公主突然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随侍的一等大宫女更是惊得面色惨白,“不可啊公主,您金枝玉叶,怎能做这种事?“ “容家大小姐同样也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只让她上,我不上呢?”雅乐公主笑得很意味深长,“就算我因为父皇的责罚,故意想要和她争个高下,本公主也是要公平的。” “免得传出去,说本公主仗势欺人。” 翠微站在容云曦身边却是面色沉稳冷静,她侧过身在容云曦耳边低低耳语了一句,“大小姐放心,来之前远祁少爷已经叮嘱过了。” “要是您出了一点儿意外,他拿七王爷试问。” 容云曦心里一阵暖流划过,莫名心安了不少,迎面道,“臣女得此殊荣,不胜荣幸。既然公主开口,这规则,就让公主来定吧。” 雅乐公主勾起了唇角,“很好,那就让我的宫女和你的丫鬟来抽签,抽中谁的签子,谁就站到廊下,廊下头顶上方挂着一只灯笼,先射中廊下挂着的灯笼者,得一分,统共十轮如何?” “翠微,你来。” 容云曦自信的把翠微推到了抽签的箱子面前,雅乐公主派出了她的一等大宫女。 “容家大小姐方先吧。” 翠微闻言,把手伸进去抽了一张纸出来,雅乐的一等大宫女拆开,上边写着“容云曦”。 “看来这回是我先呢。“容云曦笑了笑,毫无惧色的越过人群,走向了廊下。 面前十米开外,齐湛和另一人,同时张开了弓箭。 等等,那个人是……! 容云曦此刻在看清那个她自从来了就一直忽略的人,代替雅乐公主射箭的人,竟然是五皇子齐明鸢! “嗖——!” 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擦过,容云曦的一缕头发从鬓边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而随着箭矢破空的声音同时发出的,还有箭矢相撞的声音。 齐明鸢漆黑的瞳孔此刻满是冰冷和戏谑,他勾起的唇角无不在彰显着得意。 “七叔,玩个游戏而已,我怎么可能真的射中容家姐姐呢?” 方才齐湛的箭矢和齐明鸢的箭矢同时飞出,而齐湛的箭矢撞上了齐明鸢的箭矢,把原本射向容云曦脖子的一箭,打落在地。 这不过是一瞬间,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等容云曦反应过来时,眼前只有落在地上的箭矢罢了。 那个站在不远处,正面色得意张狂的年轻公子,简直和刚才她在甲板上遇见的五皇子。 判若两人。 “这一箭,平局。”齐湛声音冷淡的宣判了结果,丝毫没有和齐明鸢搭话的意思。 齐明鸢扁了扁嘴,一脸无奈的转过头,却又对雅乐的一等大宫女笑了起来。 “紫苏姐姐,接下来就麻烦你抽啦!” 第二次,抽到的,还是容云曦。 翠微看着手中的纸条,手指禁不住抖了一下。 难道这个箱子里的纸条上,根本就没有雅乐公主? 齐明鸢笑嘻嘻的张开了弓箭,可爱的像只小猫儿,却对容云曦说道:“容家姐姐,我可要射箭了哦。” 与此同时,齐湛也站在对面,张开了弓箭,对准了容云曦。 容云曦的脑子里,却想起了齐明鸢说过的话。 “原来你就是那个欺负了我皇姐的容云曦呀!” “那你可要小心了哦,我皇姐向来是有仇必报的呢。” 所以那个箱子,这个游戏,完全就是为了让容云曦站死在这里,被当作活靶子射箭罢了! 第十七章:弃子 破空声干脆零落,箭矢刺破空气,只留下了一连串的低鸣声。 容云曦紧握着拳头,箭矢破空,身体下意识的有所紧绷。 齐明鸢嘴角轻轻翘起,眼眸之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叮!” 金铁交织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那齐明鸢射出的箭矢这次仅仅离容云曦的喉咙不过半寸的位置。 “再一箭,平局。” 齐湛收回了自己的动作,面色依旧平静,语气冷淡。 “可惜了呢,容家姐姐。” 另一边的齐明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中也有着难掩的遗憾流露了出来,随即像是看任人戏耍的宠物一般看了一眼站在灯笼之下完好无损的容云曦,转而便移开了眼眸。 刚才就在转瞬之间,齐湛所射出的箭矢便拦腰撞断了齐明鸢的箭矢。 “容家小姐还真是好运气,这两箭如此危险,竟然全部擦边而过,也不知道待会儿,本公主也这般好运。” 雅乐公主薄唇微勾,眸子弯弯的笑了起来。 “公主必定洪福齐天,非臣女可比。” 容云曦恭敬的回应道,虽然面色平静,但是内心此时无疑已经开始翻云覆雨。 “那我们就继续?” 雅乐公主笑了笑,扭头望向了对面的齐明鸢,笑容甜美。 “凭公主吩咐。” 容云曦恭敬的说到,她下意识的看了不远处的齐湛一眼。 要不是齐湛两次射箭击中了齐明鸢射出的箭矢,现在的容云曦怕是已经凶多吉少,这雅乐公主和齐明鸢明摆着现在就是想要容云曦的命。 而雅乐公主倒是没有齐明鸢这般着急,反而像是在欣赏被人玩耍取乐的宠物一般。 反正她知道无论如何容云曦都逃不过丢掉性命的下场,多欣赏一会儿她的表演,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容云曦在临死之前还能不能像现在一般淡定从容。 “那就再抽一次。” 雅乐公主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略施粉黛的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芬芳,一颦一笑都充满着华贵和雍容。 “这一次我看你这只小老鼠还能不能够有人护得住你。” 齐明鸢轻声说到,脸上流露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意,眼神盯着容云曦,一抹冰冷悄然浮现。 “雅乐公主。” 翠微从盒子里面抽出了纸条的同时便轻声说到,而就在此时,全场瞬间寂静。 齐明鸢脸上刚浮现出的笑意便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双眼微眯。 雅乐公主瞬间花容色变,白皙的手指在掌心攥了起来,却半个字都不曾开口。 翠微眉头微微皱着,心中暗道。 “果然有一些猫腻,怪不得。” 在这个箱子里面竟然有暗盒,而暗盒里面全部是雅乐公主的纸条,在外面的大盒里面则是容云曦的纸条,箱子只要被打开,那装有雅乐公主纸条的盒子便会自动的折叠。 从而导致只能够抽取到容云曦的纸条,让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奇怪。 “公主留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就在这个时候,一边的一等大宫女紫苏突然站了出来,目光审视了一下翠微,随即流转到了容云曦的身上。 “怎么?你想说有什么猫腻?难不成只能够抽到我,抽到公主就是有猫腻吗?” 容云曦轻声质问道,语气不卑不亢。 “容家大小姐,难道你真的要让公主站在那里,被人当作靶子射箭吗?” 紫苏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话语里满是危险的警告意味。 容云曦半个眼神都没放在紫苏身上,她还不配,“公主您说呢?” 雅乐公主长出了一口气,轻紧的咬着嘴角,虽然自己不情愿,但是这规矩是自己定的,自己怎么会在容云曦的面前丢了面子。 “紫苏,规矩是本公主定的,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多嘴!” 说完,雅乐公主便挺直了腰板想容云曦走去,在两人身形交错的一刹那,容云曦声音低低的在雅乐公主耳畔响了起来。 “公主,不用怕,方才我可是受了好几箭呢,托你的福。” 雅乐公主身体倏然一僵,一股寒意自脊髓逐渐蔓延到全身,等她回过头时,容云曦已经面色沉稳的站在齐湛身边。 她恍然间觉得那两人是如此般配,却不知道相似之处在哪里。 般配的令人觉得刺目。 “开始吧。” 齐湛的话语相较之前,更冷几分,他缓慢的抬起了弓,站在一边的齐明鸢见状整个眉心都拧了起来,面色难以置信的盯着他。 “七叔,你真的要对皇姐下手?” 齐湛转过头,目光沉冷如冰,“我要射的,是灯笼。” 一句话噎的齐明鸢半个字说不出来,他也只好攥紧了弓箭,对准站在不远处正瑟瑟发抖的雅乐公主。 两人箭在弦上,即将射出去的时候,一声充满威严的声音传来,如滚滚洪钟,众人顿时间嘘寒若惊。 “胡闹!你们怎可拿人当靶子!” “父皇,女儿知错了。” 雅乐公主脸色转瞬好了起来,连忙冲到皇上面前,故作认错的姿态的率先就倒了个谦,乖巧温顺的还真像个知书达理的模样。 “好了,不许再玩就是了。” 皇上的语气也随之缓和了几分,仿佛刚才的雷霆震怒只是个假象。 皇上过来的时机未免太过凑巧,要说他事先不知道这场比赛,他没在远处派人盯着,容云曦都怀疑自己的脑子进了水。 她站在齐湛身边,拳头逐渐握了起来,却在下一刻被温暖的掌心所包裹。 是齐湛…… 容云曦心底微颤,悄悄拿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又转过视线把目光垂了下来。 他是在提醒我,现在我不能说任何话。 皇上就是要纵容雅乐公主,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容云曦听着皇上和雅乐公主上演父女情深的戏码,下唇逐渐被咬出一道痕迹。 “好了,闹也闹够了,差不多到开宴的时候,雅乐你快随皇后过去。” 皇上留下这句话,就打算转身离开。 一众女眷也窃窃私语着准备向宴会的花厅方向走去。 容云曦的目光锁在那个被紫苏带走的箱子上,猛然挣脱了齐湛的手。 第十八章:替死鬼 “等一下……啊!” 容云曦故意上前假装扯住紫苏的衣袖,却在脚下踩着自己的裙摆被绊倒,直直向紫苏扑了过去。 “容小姐!” “啪!” 容云曦已经倒在了地上,而随之在地上的,还有紫苏手中的箱子。 箱子早已经支离破碎,外壳破碎之后露出了里面的暗盒,而洒落了一地的纸条赫然全部是容云曦的名字,只有雅乐公主名字的纸条,被留在了狭小的间隙暗盒里。 两个人的纸条很明显可以分成两堆。 “这是……怎么回事!” 容云曦望着地上的纸片和暗盒自言自语,面色先是震惊,随即站起了走向了了雅乐公主,整张脸沉冷而严肃。 “公主,刚才的抽签似乎不太公平吧?为什么这盒子里,全部都是我的名字?” 雅乐公主面色同样震惊的看着地上的盒子,弱国不是容云曦猜到这个盒子有猫腻,怕是真的快要相信雅乐公主的扮相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转瞬便愤怒的睁大了眼睛,对紫苏叫道,“紫苏,这个盒子是我让你去准备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这是不把本公主的话放在眼里吗!” 紫苏立刻跪了下来,“公主,奴婢当时是和红蕊一起准备的,准备盒子的房间,除了红蕊和我,就在没人进去过了!” 雅乐公主眯起了眼睛,质问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在这个盒子上做手脚了?” 紫苏把头磕在地上,声音依旧沉稳冷静,“奴婢并未做过此等事情。” “那你说是谁?难不成还有第三个人进过那间屋子?” 紫苏垂着头,面色犹豫,眼神飘忽,支支吾吾着不敢说话,“奴婢……奴婢不敢说……” “说!” 皇上听见这边的动静,并未离开,一直站在雅乐公主身边听着。 此时,见紫苏犹犹豫豫的模样,神色之间的不耐烦已经明显到了极致。 “朕倒要看看,是谁胆敢嫁祸朕的女儿!” 紫苏逗如筛糠,所有女眷的目光全部都放在了这个一等大宫女的身上。 她目光颤抖着在一群女人身上划过,被看着的女人禁不住都后退了一步。 霍予柔站在一群女眷中,下意识攥紧了容月锦的手。 但紫苏的目光停在了容月锦的身上,“皇上,其实……奴婢确实见过有一人进入那屋子,是武德侯府的容家二小姐。” ”想必……想必是生气容家大小姐在登船时,让她磕伤了脸罢……“ “你血口喷人!..” 容月锦下意识大叫出生,瞪着紫苏恨不得剜了她,“我根本就没进过那间屋子,你根本就是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霍予柔就一下子拉着她扑通跪了下来。 容月锦花容失色,震惊的看了一眼霍予柔,当看到亲娘几近悲戚的脸色时,注意到雅乐公主锐利如刀的警告目光时,她的整个心都在不断的沉落,沉落。 原来这事,真是雅乐公主做的,但皇上不可能责罚雅乐公主。 这和她有没有做过,根本无关,皇上只是需要一个代替雅乐公主受罚,保住皇家颜面的替死鬼罢了。 “容月锦,你可知罪!” 皇上冰冷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容月锦面如死灰,再不叫喊。 “我……知罪。” 她说那两个字时,整个人都在颤抖,紧咬着下唇才让自己吐了出来。 “把容月锦拖下去,杖责二十。” 霍予柔一听,吓得头磕在木板上,咚咚作响。 “求皇上开恩呐!月锦她年幼无知,还望皇上开恩呐,她一个女孩子家,若是二十杖下去,定然性命不保啊!” 若是真的挨上二十大板,容月锦就算是不死日后也免不了残废。 然而皇上淡漠的脸色上,只是愈发的不耐烦,“今天的事就到这儿吧。” 他转身欲走之际,在人群中又响起了一个娇柔的女人声音。 “还请皇上开恩,毕竟月锦还小,年幼无知总会有吵嘴质气的时候,这容家大小姐也所幸无事,二十大板实在要了月锦半条命去,这次就看在臣妾的份儿上,求皇上开个恩典吧。。” 这人是霍贵妃,齐明殊的亲娘。 容云曦记得很清楚,当年她是如何万般对自己亲近,后来自己又是如何凄惨的求助无门,被她赶出门外。 不过都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大业铺路罢了。 循声望去,霍贵妃今日身着深紫色宫装,头上簪着一朵深红色牡丹花,肤白剩雪,明艳照人。 而皇上还顾及的霍贵妃母族,霍家的势力,听见霍贵妃的话,态度当即软了下来。 “罢了,既然是霍贵妃都肯出面为你求情,改杖责为禁足,在祠堂内抄阅整本佛经,好好悔改!。” “谢皇上开恩!” “谢皇上开恩!” 容月锦的亲生母亲和霍贵妃跪倒叩谢,霍予柔怕的手都还在抖着。 “押下去吧。” 容月锦被压下去时,经过容云曦的声音,听见了她故意的一声低低的嘲讽。 “做狗也要挑主人,不然的话……随随便便都能被主人当替死鬼一样一脚踢开,还真的是可怜又可悲呢。” 容月锦冷哼一声,在彻底被押走之前,还了容云曦一句话。 “呵,姐姐,你敢和公主抢男人,胆子不小嘛?” 和雅乐公主抢齐湛? 容云曦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心底升起一阵阵嘲讽意味。 分明警告自己齐湛是个危险的人,却还是有事只能求他。 “在想什么?” 皇上正和霍贵妃一起安慰着雅乐公主,齐湛转过头看着出神的容云曦,忍不住问出声。 容云曦面色淡漠而冰冷,只是摇了摇头,就再也没有说任何相关的话题。 “没什么,宴会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然而,两人刚卖出一步,在不远处突然想起了一声宫女的惊叫。 “啊——!” “怎么了?!” 皇上冷声对着身边的太监总管问到,面色不悦。 “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去查看。” 身边的太监顿时间身体一哆嗦,急忙回复道,面色一刹那就变得惨白无比,心中胆战。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宫女被带了上来。 “禀报皇上和各位娘娘公主,那两只猫打架,然后那只波斯猫.....” 第十九章 死得其所 “那只波斯猫怎么了?!” 站在一边的寇悦心当即面色一白,连忙上前道。 “回禀皇上,那只波斯猫.....死了。” 宫女紧抿着嘴角,目光看也没看寇悦心,声音带着颤抖和害怕,吞吞吐吐了许久才出了口。 “我的猫儿!” 小宫女滑落,寇悦心眉目一皱,顿时间脸色煞白,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还好被身边的丫鬟将降扶着。 “死了!?” 众女眷纷纷倒抽一口凉气,吓得抬起袖子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好似不想看见什么晦气的东西。 雅乐公主闻言当即面色愤怒更甚,上前气的一巴掌就打在了小宫女的脸上。 “我不是说过两只猫可能会打架,让你们小心看顾的吗!” 宫女脸色一白,跪在地上磕头磕得得咚咚作响,“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会这么害怕,是因为,雅乐公主曾经,特意吩咐过,把两只猫放在一起。 “害死了嘉宁郡主最爱的猫,你几条命够抵?” 雅乐公主面色狠厉的紧盯着她,却丝毫没有转过头询问寇悦心的意思。 寇悦心被丫鬟扶着,面色惨白,声音低不可闻,但她还是说了。 “公主,罢了,不过是只猫,公主不必为此大动肝火。” 那只波斯猫曾是寇悦心的兄长寇未晞小时候送给她的,也是寇未晞送给寇悦心的最后一件礼物。 那之后不久,寇未晞就在沙场上战死了,尸体都没找到。 容云曦对这一切一清二楚,她从未想到这一世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可如今,她是公主,她不过是个臣女。 公主闻言立马转过头来,面色一脸悲戚的走到寇悦心面前。 “嘉宁郡主,这件事总归是本公主的宫女没长心,你说要怎么罚我都应允。” “只是那只猫儿……确实回不来了,不如把本公主的那只踏雪寻梅,送于嘉宁郡主,算是补偿,如何?” 她说的话过于真诚,真诚到扶着嘉宁郡主的小丫头都气的面色涨红,紧抿着嘴唇。 寇悦心的脸色更白了一层,她紧咬着下唇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身欲走。 “悦心……谢公主好意,只是公主那只猫我受用不起,若是公主执意相送,那我恳请公主将那猫儿,转赠云曦罢。” 雅乐公主嘴角牵起一层不易察觉的笑意,面色依旧悲戚难耐。 “那好,来人,把那只猫抱来送给容云曦。” “是。” 紫苏应声下去了之后,雅乐公主蹙着眉头又紧跟着追问了另一件事。 “嘉宁郡主,这宫女你打算如何处置?” 寇悦心身形一僵,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宫女,目光像是淬了毒,没人知道她是在看那宫女,还是透过那宫女,在看雅乐。 她面如寒冰,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来,“拖下去,杖毙了吧。” “杖毙……!” 众女眷再次发出一声低呼,为着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些好事者还凑上前说了两句。 “嘉宁郡主,左右不过是只猫儿,你又何必呢?” “一条人命难道不比一只猫儿贵重?” 嘉宁郡主紧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硬是没在说出一句话来,“公主恕罪,我身体不适,先行回房间了。” 雅乐公主面色急切又担忧的连忙差人把寇悦心送回了房间。 容云曦也从紫苏手里,接到了那只雅乐公主一开始说过的踏雪寻梅。 那只是通体漆黑,唯独四只爪子是白毛的猫,在猫的花色里,算是中上等,一般都是进贡宫中或者被赏赐给王侯赏玩。 说到底……不过是只猫儿罢了…… 容云曦抱着那只黑猫,心里沉冷如冰。。 “这猫可名贵的很,你带回去之后可要好生照看,要是让我发现你对这只猫不好,到时候我可是会生气的。” 雅乐公主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慢慢的走到了容云曦的面前。 “谨遵公主的吩咐。” 走近之后,雅乐公主,突然之间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容云曦,你看到那只死猫了吧,你可要小心一点,那只死猫就是你以后的下场。” 容云曦心中一惊,抱着猫咪的手忍不住狠狠的抖了一下,引得猫儿乱叫一声。 等她回过神来时,雅乐公主已经带着众女眷纷纷走远。 就在这个时候,感受着自己手掌被温暖包裹的容云曦突然一惊,身体被一股力拉拽,一瞬间便不受控制的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 “我有点不舒服。” 容云曦抱着那只猫,声音又低又冷,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齐湛的怀抱。 “怎么了?我这去叫太医!” 齐湛面色一瞬间焦急起来,转身就要去找太医,模样真切地压根不像是在作假。 “不必了。” 容云曦沉冷的声音拉回了齐湛的思绪,他的脚步一瞬间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我的气?” “我怎么敢呢?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又是什么,如何能够有资格和胆量记恨您?” 容云曦摇头看向远方,分明说着这种话,眼底的神色却沧桑的宛如垂垂暮年的老人。。 “我的一切不过都是七王爷手中的棋子罢了,我在您面前所有的喜怒哀乐,也不过都是各位前途的精心设计。” “分明各怀鬼胎,又何必在这里,故作深情呢?。” 容云曦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烂漫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和这语气搭配起来怎么看都像是在嘲讽。 齐湛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神色,容云曦分辨不出他突然变得悲伤的语气到底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在说真话。 “阿曦,我接近你真的不是为了侯府和国医府的势力。” “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七王爷。” “你以为我会成为下一个雅乐公主吗?” 容云曦转过头,目光冰冷而锐利。 “我容云曦绝对不会任人摆布,我也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所以七王爷我觉得您就没有必要在我的身上枉费心机了!” 说完,她便直接离开,连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留给齐湛。 “阿曦......” 齐湛目光吹落下来,站在原地看着容云曦走远,却丝毫追上去的意思都没有。 他忽然目光一瞥,注意到一直躲在角落的人影后,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云曦。” 而此时,一声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容云曦一愣,转而看到了走过来的漠北皇子。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着?” 第二十章:峰回路转 漠北皇子身穿一袭丝绸华服,绣着金丝暗纹,偏偏说话语气温柔,给了容云曦一种错觉。。 怎么刚跑走现在就遇到了漠北的皇子,这时机,难道这真的是巧合吗? “皇子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呢?” 容云曦没有直接回答面前漠北皇子的邀请,反而话题一转,反问了出来。 “我只是凑巧路过,然后看到你似乎是有点不开心一个人在这边,所以就想邀请你一起去宴会,正好我也是一个人。” 漠北皇子神色自然,半点像在说谎的样子都没有。 “好,我和皇子一起去吧。” 容云曦轻声点头,虽然有点狐疑,但也没办法确定这个漠北皇子的真实目的,只能先答应下来。 不过在宴会花厅中,容云曦下意识看了一圈。 齐湛不在。 “这个好吃,你可以吃一点。” 漠北皇子数次亲昵的向容云曦身边凑去。 “嗯……多谢皇子殿下。” 容云曦面色有点尴尬,悄悄拉开了和漠北皇子的距离。 坐在上首的皇上此时忽然开口说了话,问的是漠北皇子,“三皇子,你方才迟迟入宴,是为何?”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容云曦警惕的听着皇上的每一个字。 只听坐在她身边的漠北皇子回道,“回皇上的话,方才我在路上碰见了荣宁郡主,便聊了两句,这才迟到,望皇上恕罪。” “哦?”皇上微差异,转瞬却笑了起来,“看来漠北皇子和荣宁君主颇谈得来。” 荣宁郡主,便是上次皇上为了安抚她宴会受惊,而给的封号。 漠北皇子礼貌颔首,又坐了下来,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滑向了容云曦。 容云曦感觉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走过了一遭似的,连忙别开了视线。 “不知荣宁郡主为何一直带着面纱?”漠北皇子笑着问道,眼底满是期待,“难道是担心天人之姿被旁人看去?” 皇上听见这话更是高兴,紧跟着接话道,“荣宁郡主堪比西子之貌,漠北皇子若是有意,朕便为二人赐婚。” 原来齐湛说的时候,便是现在。 容云曦心思百转千回之间,倏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臣女不敢驳了漠北皇子和皇上的恩典,只是我确实不能嫁给漠北皇子。” “哦?!荣宁郡主这是何意?” 皇上虎目微眯,语气下意识冷冽了几分。 “并非如此。” 一边说着,容云曦便一边摘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自己满是红疹的脸颊。 “怎么会这样......” 刹那间,众人纷纷惊骇,显然并不知道容云曦面纱下面的连脸竟然会是这样! 那一整张脸上都布满了红疹,在白皙脸庞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骇人。 “皇上,我这种病会定期发作,这幅样子嫁过去,丢自己的脸面事小,有损大齐国威事大,臣女实在不敢拿大齐的颜面来做赌。” “容小姐说的有道理....” “是啊,她这样如何能够嫁给漠北皇子,嫁过去还不得被人说我大齐无人不成?” “......!简直是荒唐,此等丑女,怎可嫁到外邦和亲?” “怎么会这样!” 而此时坐在容云曦身边的漠北皇子,看到她的那副模样,惊呼一声,脚下一软,差点被吓晕了过去。 “还不快退下!” 皇上转瞬面色沉冷,厉声呵斥了一句,身边的公公立马识相的拼命给容云曦打眼色。 容云曦系上面纱遮住自己的脸,也把面纱下的笑意隐藏的很好。 这样一来,众目睽睽之下,日后看谁还敢打让她去和亲的念头!, 容云曦心情大好的离开了宴会,却在自己房间的门口,转头便遇到了齐湛。 她心里想起了漠北皇子的凑巧到来,想起了齐湛登船前提醒自己的那一句话,想起齐湛在射箭时保护她的几只箭矢。 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她停住脚步,身后翠微怀里还抱着那只踏雪寻梅,容云曦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甜甜。 “你之前说的“不是时候”,指的,就是宴会上那个时候吧?” 容云曦很明显在没话找话,但齐湛的容忍限度在她面前总是毫无下限。 “除此之外……” 容云曦叹了口气,目光垂落下来,“我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有当着所有人面,让皇上和漠北皇子亲口承认不会送我去和亲,才能彻底解除我的困境。” “聪明。” 齐湛勾起了唇角,语毕,容云曦没有再开口说话,两人却同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双深邃的眼睛灼灼的紧盯着她。 “还有话想对我说吗?” 容云曦一愣,像只受惊的小鹿,手指纠结的搅动着自己的衣袖,过去很久,才声音低低又软糯的开了口。 “我……之前在外边对你说的那些话……是我冲动了。。” 齐湛的做法自己其实没有任何权利评价,更没有权力因此对他发火。 他是恶人也好,好人也罢,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雅乐公主的状况和自己前世的经历太过相似,她一时失控,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己自私任性的把前世的怨气撒到了齐湛身上罢了。 “有些时候我只是想的太多,也会过于冲动,希望你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 望着面前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的齐湛,容云曦继续说道,紧抿着嘴角,心底竟有些焦急起来。 “就这样?” 而在等了半晌之后,齐湛嘴角突然之间勾起了一抹笑意。 “嗯?” 不知道齐湛话里面意思的容云曦楞了一下,极其可爱的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是说啊,阿曦你给我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甚至还讽刺挖苦我,仅仅……道歉,你觉得我是那种知足的人吗?” 很明显不是…… 容云曦嘴角恨恨地抽搐了一下,她到底为什么要道歉,齐湛这副耍赖还想要更多的模样,压根就不像是介意,反而像是打算趁机再坑她一把? “我看七王爷您好得很,压根就不需要补偿。” 容云曦说完话,转身带着翠微头也不回的进门。 齐湛站在门外,愣了许久,却转而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也不再多言,转身向暗处走去。 “王爷,可以开始行动了。” 银梭自黑暗中融化而出,单膝跪在齐湛面前。 齐湛眉眼锋利。 第二十一章:我眼里的烟花,最好看 “大小姐,多少吃点儿吧?” 翠微从盒子里拾起来一小块儿银丝酥,递到容云曦面前, 容云曦只是随手接了过去,目光却有些呆滞,“翠微,你说我不是不是特别下贱?” “大小姐何出此言?” 翠微并未有着意料之中的惊讶,反倒平静如斯。 “我总是说齐湛不是什么好人,每次对他都是恶言相向,可……” 容云曦垂下眼睛,咬了一口银丝酥,神情恹恹。 “可每次大小姐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还是只能找七王爷是吗?” 翠微直接说出了容云曦的心中所想,紧跟着道。 “大小姐为何不这么想?”翠微转过身,停下手中收拾的活计,“世道这么乱,又有谁能完全的独善其身,不过是互相利用,互相算计,您言语上说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只是说明您尚且心存善意罢了。” “只是不愿被人利用而已,不必说得那么好听。”容云曦轻嗤一声,一字一句说出了自己的野心和报复。 “如今霍贵妃和齐明殊拼了命的想保住太子之位,而皇上又有意立下皇后之后所出的五皇子齐明鸢为太子,这不过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罢了。” “但我认为不论是齐明鸢,还是齐明殊,最终都不会是坐上皇位的那个人。” 容云曦的目光落到手中的银丝酥上,目光有些悠长和茫然,“这一世的变化太多,我倒是从未想到齐湛会参与夺位之争。” 不过想想齐湛原本才是皇位的真正继承者,反倒半路被皇兄截了胡,换做谁都不会甘心吧。 “云曦,你现在可好些了?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莲蓉糕来看你。” 方才讨论到齐明殊,外边就想起了齐明殊关切的声音。 容云曦连忙闭上了嘴,对翠微打了个眼色。 翠微立刻点点头,心下了然容云曦的意思,走过去打开门,便看见齐湛正一脸殷切的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只华美的食盒。 “太子殿下,我家大小姐现在已经吃了药睡下了,恐怕不便见您。” 齐明殊并不死心,脸上反倒更加焦急起来,“我看一眼就走,宴会上云曦如此病重,怎叫我不担心呢?翠微,我知道你是云曦最贴身的丫鬟,你站边儿上,我看一眼就走。” 齐明殊说的话不可谓不情真意切。 容云曦侧耳听着,翠微声音里带着尴尬和抱歉。 “大小姐脸上红疹着实严重,奴婢担心惊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还是等小姐病好了,再来吧。” 齐明殊有好一阵没吭声,最终容云曦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食盒被落在地上的声音,便有脚步声慢慢远去了。 翠微把食盒拎了进来,容云曦坐在屏风后的桌子前转过头瞧着她,“我可是最不爱吃莲蓉糕的了,这食盒翠微你看着办吧?” “八成又是二小姐说的,大小姐,既然她喜欢吃,不如我们送到她那里好了!” 翠微咯咯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奴婢这就去送。” 说完,她便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直到约莫着宴会差不多结束,容云曦才走出房间的门准备提前离开。 一推门,齐湛正站在她面前,面色难得正经了一回。 容云曦颇有些无奈,“怎么?七王爷还打算再不要脸一回,冲我讨要些奖赏?” “不是。”齐湛极其自然的又过去拉住了容云曦的手,容云曦刚要挣脱,听见了他的下一句话转瞬就老实了。 “宴会上发生了变故。” 容云曦愣了一下,乖乖的跟在齐湛身后离开。 “你走后,漠北皇子极其愤怒,要求皇上把雅乐公主嫁给他,作为补偿。。” “皇上怎么可能应允。” 容云曦轻声说,却一边注意到似乎周围安静的出奇,哪怕一个小宫女或者小公公的影子都看不到。 “皇上自然不肯。”齐湛说出的话很轻,却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 “他那种人怎么可能肯?” “爱自己的女儿不是一件常事吗?” 容云曦转了转水灵的眼睛,故意问到。 齐湛目光落到她身上,也故意说,“我不觉得阿曦会是如此认为的女子。” 容云曦每次都输,已经输的司空见惯了,只好闭了闭眼睛,无奈的说道,“好吧,那漠北皇子怎么说?” “漠北皇子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皇上从未和他提及你有这种病症,皇上必须对此做出补偿。” “虽然说人是他自己挑的,但皇上也确实应该把我的详细情况和漠北皇子说明。” 容云曦无奈道,“可话又说回来,这祸事是我惹出来的,皇上想不背锅都难,怕是以后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皇上也是故意隐瞒的。”齐湛伸手揉了揉容云曦的软发,说。 “他不肯让雅乐公主出嫁,漠北皇子又看上了你,正是绝好的机会,只要和亲队伍出了城,漠北皇子发现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这不更明显是我不想嫁吗……”容云曦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在齐湛面前,就总是脑子被浆糊给灌满了似的。 “皇上针对武德侯府和国医府是不会改变的事实,不差你这一回。” 齐湛又重新牵起了容云曦的手,扶着她下船。 容云曦走在下船的楼梯上,看着站在下边的齐湛,那双眼睛明亮如火。 然后,身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烟花声,那双眼睛里便满是烟火的颜色和她独一人的身影。 “今晚还有烟花大会?” 容云曦愣一下,想转过头看看,脑袋却被齐湛给扳了回来。 “别看烟花,看我。” “我比烟花好看。” 容云曦嘴角抽了一下,“我觉得烟花比你好看。” “那我眼睛里的烟花,最好看。” 齐湛笑了起来,荡漾着眼睛里璀璨的烟火,美的不像人间。 容云曦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齐湛眼睛里的烟火气,美的让她移不开视线。 发愣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脸颊上的发热,匆匆别开了视线。 “好了,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站着吧?” 容云曦踩着楼梯下了船,“我在这里等一会儿翠微,你呢?” “不用等翠微,我送你回家。” 齐湛拉着容云曦要走,容云曦警惕的看着他,“为什么不用等翠微?” 那个危险的男人笑得很是意味深长,“阿曦心里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容云曦拧紧了眉头,齐湛是不肯说,让她自己猜吗? “齐明殊为什么过来给我送莲蓉糕?” 她问。 “因为我让人告诉他,我之前就去过你那里。” “你料到齐明殊必定会赶紧过来?” ”自然,他怎么可能让你被我抢先呢?” 容云曦脸色沉了下来,在马车前停下,“我感觉自己像个物品,被你和齐明殊争抢。” “这是你不喜欢我的理由吗?” 容云曦抿紧了薄唇,“喜欢很慎重,七王爷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的好。” 说完,她就要上马车,手腕却被齐湛一把攥在手里,“要我说我是认真的呢?为了心爱之人,我可以为她赴死,你相信吗?” 那双眼睛里满是虚假的真诚,容云曦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腕,语气很冷。 “但没有人能让我为他赴死。” 她毫不留情的拉上了马车的帘子,把自己和齐湛隔绝在外,心思纷杂。 今晚齐湛有什么计划,和翠微有关。 翠微是借口送莲蓉糕离开的。 翠微什么时候回来? “砰——!” 船上的烟火更加绚丽,一朵朵盛大的流光溢彩在空中炸开,又在绽放的瞬间香消玉殒。 容云曦却觉得,这每一次巨大的“砰——”的声音,让她的心都震颤了一下。 为什么和齐湛一起离开的时候,船上安静的没有一个人? 齐湛还和皇上站在船上谈了话,他明明对皇上那么厌恶,怎么会和皇上站在一起谈话? 皇上和他有相同的目的,齐湛引诱皇上和他一起做了一件对皇上极其有益的事情。 对皇上极其有益的事情是什么? 漠北皇子不再要求和亲,雅乐公主不用去和亲。 漠北皇子出事! “砰——!”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一朵朵流火像星星一样耀眼,从空中下落。 容云曦的眼中,一朵朵流火下落,站在船上巨大的甲板上的人群眼中,一朵朵流火下落。 “流火落下来了!” 船上的也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人群惊慌的叫喊,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女人和男人的尖叫声,和彩漆楼船甲板上的大火。 皇上和雅乐公主一众人站在最高层的观景楼上,容云曦能看到一片乌乌压压的人群从三层楼船上疯狂往下跑,她整个人颤抖不止。 面前的马车帘子转瞬被掀开,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迎面而来,容云曦下意识想伸手推开,却被齐湛用力的揉进怀里。 “阿曦不怕,不怕不怕。” 他声音很轻柔,像在哄即将安睡的婴孩。 第二十二章 逢场作戏终作灰 可她还是不明白。 翠微到底是被派去做什么的? 容云曦颤抖着手指,轻轻在齐湛和自己之间,推开了一条缝隙,目光灼灼的紧盯着他,“翠微,是去杀谁的?” 齐湛把她又紧拥进怀里,长叹了口气,“翠微是为了去保护皇上。” “保护皇上……?” 容云曦轻声问,“有人要杀皇上……齐明殊……” “你是故意让齐明殊知道这场大火的……你是为了……” “弄死齐明殊。” 齐湛又更加用力抱紧了容云曦,声音带着些沙哑和沉重。 “阿曦,我对每个觊觎你的人,都怀抱敌意。” “为什么?” 容云曦的目光变得有些空洞和悠长,她听见外边人群的惨叫声和大火烧断横梁的声音。 这场火……会死不少人吧。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齐湛又缓慢而轻轻的松开了她,在容云曦的眼睛上落下一个轻柔而小心翼翼的吻。 “不记得什么!”容云曦的眼睛在刹那间被点亮,倏然抓住了齐湛准备越撤越远的手。 “是不是和九年前的夺位之争有关!” 齐湛只是淡淡的露出微笑,并没有任由容云曦抓住他的手,也并没有任由容云曦追问下去。 分明只是跳下马车,齐湛倒退着从马车上跳下去的那一刻,容云曦有种他掉进深渊再也出不来的错觉。 马车帘子被毫不留情的盖上了,一切都归于平静。 “赶车,去国医府。” 容云曦从恍惚中回神,只来得及听到这一句清冷的命令,马车就剧烈的跑动起来。 外边传来令人焦躁的珂嗒珂哒的声响,容云曦刷的一下掀开了帘子,大叫起来,“停车!停车!” “大小姐,不能停啊!”车夫是国医府的车夫,“大少爷吩咐过只要七王爷把您带出来,就一定要把您送到家!” 远祁舅舅……远祁舅舅也知道这件事,他和齐湛在合谋引诱齐眀殊谋反? 容云曦脑子一片混沌,但她现在必须要回去,她死死抓紧了马车帘子,把身体探出马车外,咬紧了牙关,大叫,“你要不停车!我现在就跳下去!” “大小姐——!” 车夫还没来及多说什么,容云曦就纵身一跃,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在地上像玉米棒子一样滚了好几轮,浑身上下疼的像被人打折了骨头。 她咬牙拿胳膊撑着身体站起来,车夫连忙想跑过去,“大小姐!你不能去呀!你不能去!” 容云曦翻身站了起来,目光凶狠的盯着他,“你要我去,还是不要我去?” 车夫一时之间难言,“这……大小姐!” “看来是不要了。”容云曦面色很冷,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彩漆楼船上的火很大,马车也没有跑出多远。 容云曦心里总有种执念,她一定要亲自过来看着,看着齐明殊是怎么一步步败落的。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无数达官显贵都从彩漆楼船上跑下来了,唯独三层观景台上方,还阻隔着乌乌压压的一片人。 皇上和雅乐公主还没有下来,还有皇后和五皇子齐明鸢。 如果齐明殊被认定叛乱的话,他的太子之位不但不保,说不定还会牵连到霍家整个族人的命运。 齐明殊会那么莽撞么? 容云曦站在水中的大火前,整颗心有些空,里边什么都没装似的。 况且这种程度的意外,齐明殊有什么把握能准确的杀了皇上,还让人误以为是大火烧死了皇上呢? 齐明殊没那么傻,让皇上直接被烧死岂不是更好?到时候这把火到底是谁放的,揪出来不就行了。 这把火是寇远祁和齐湛合谋的,翠微被派去保护皇上。 也就意味着,皇上事先知道他们两人在引诱齐明殊刺杀自己。 也就是说,皇上宁肯拿自己做饵,也要扳倒霍贵妃及其母族。 翠微只能保护一个人,皇上最想让谁坐上皇位? 齐明鸢! 容云曦脑子里的一根弦直接断了,她钻进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在下一秒众人震惊的目光上,冲上了火光冲天的大船。 皇上哪里是被引诱了,他是把所有人都捏在手心里把玩! 齐明殊必须去救驾!这场大火谁都不能死! 二层彩漆楼船里,齐湛正和齐明殊对坐。 周围是可怖的火舌,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两人吞噬殆尽。 但不论是谁,都稳坐如钟,面前是一张紫檀木小桌,摆放着一瓶鹅颈细长瓶口的桃花酿,齐湛手里端着一只冰裂纹瓷酒盏,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弯起,把酒盏送至唇边轻抿了一口。 他只是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齐明殊同样如此。 他把酒盏放在小桌上,露出了个笑意,“都死了,于你于我,都有好处。” 齐湛拾酒盏又灌下一口,笑道,“我对皇位没兴趣。” 齐明殊晃神,“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齐湛目光转向火舌之外,逐渐变得幽深而绵长。 那一片火光之中,出现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他嘴角的笑意逐渐出现,宛如被渲染而出的墨意。 “你还没资格给。” 话落,齐湛便脚下一踩,从二层楼船上轻功跳了下去。 齐明殊头顶的横梁被烧断,他从位子上站起来,却随着楼梯向三层而去。 皇上和雅乐公主一众人正站在三楼,一个黑衣人正站在他们对面。 “父皇,”齐明殊走上前,动作缓慢的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霍贵妃,齐明鸢和雅乐公主,以及皇后和皇上。 这几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面露惊慌。 皇上也同样面色冷静的和他对视,仿佛对方手中拿的不是一把锋利的剑,“明殊,你这是做什么?” “父皇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齐明殊咧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容云曦冲进大火里的时候,头顶上盖的是齐湛在临走前塞进马车里的一件月白色外褂子。 正被打湿了披在头上。 抬眸,正撞上齐湛月白色前襟,随即而来的便是他略带着愠怒的声音。 “谁叫你回来的!” 容云曦一把扯下头顶上的月白色外褂子,目光坚定而锐利,“我自己。” “齐眀殊现在在哪儿?” 她不想多管什么,直接迈开步子要往楼上走,手腕在和齐湛错开的一瞬间被死死抓住。 “齐明殊在三楼。” “他要去做什么?” 容云曦的心被提了起来。 “刺杀皇上。” 齐明殊选择了莽撞,是容云曦高估他了。 容云曦整个人身体僵在原地,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从齐湛的桎梏下逃走,她也知道自己上去了也阻止不了齐明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齐湛行动。 “七王爷,您真的这么自信吗?” 容云曦不再焦急,两个人站在大火里对视,面色却沉稳如冰。 齐湛漆黑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沉默不发一言。 容云曦接着道,“您真的认为,皇上和齐明殊就被您和远祁舅舅玩弄与股掌之间吗?” “您之前还说我丫头年轻气盛,如今看来……” “七王爷您也很骄傲自负啊。” 齐湛勾唇,“我和你不一样,我有骄傲自负的势力。” “您如果不是七王爷,还能是谁呢?还有什么势力呢?” “还能是谁呢……?”齐湛意味深长的反问了一句,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 容云曦的手指逐渐收拢了起来,“那我这么说吧!” “皇上最想齐明鸢坐上皇位,他宁肯自己死也要齐明鸢坐上皇位!你们真的能保证这场大火不被揭漏吗?” “这场大火必然被揭漏,但被揭漏的背后之人,不是我们,阿曦。” 齐湛眉眼温和,走上前抬手指尖轻轻在容云曦的眉梢划过,“既然那老皇帝愿意死,为什么我们不成全他呢?” “对付老皇帝可比对付齐明鸢费劲多了。” “你都知道……”容云曦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下一刻忽然被人打横抱起,耳边是猎猎的风声,齐湛怀抱里清冷的香气,还有他在耳边的温热又冰冷的低语。 “我都知道,阿曦,我骗了你。” “翠微其实是去刺杀皇上的,我和寇远祁在三天前商议好的。” 三天前…… 容云曦从景华园遭遇病发,回府后舅舅进宫请旨的那时候。 “只要齐明殊想杀皇帝,他就必死无疑!” 齐湛话语冷的像块冰,容云曦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的所有推演,都是建立在翠微是去保护皇上之上的。 这一切现在都被推翻,这一切的目的现在都放在她面前,原来是齐湛要皇帝死。 不是要齐明殊死。 原来他说的,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的,风月话。 容云曦心底不知为何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齐湛落在大船外的空地上,他却没有松开抱着容云曦的手。 容云曦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为什么不放开我?” 他手指颤抖了一下,“因为我觉得,放开你你就会立刻逃走。” 容云曦不说话了,她紧抿着薄唇,目光紧盯着三层楼船上的观景台,三方对峙着。 在大火烧尽的那最后一刻,整座楼船坍塌下来,尽数被火舌淹没。 站在岸上的众女眷怕的捂住嘴唇不敢出声,直勾勾的盯着在大火中无声沉没的大船。 有些王侯的眼里却出现了戏谑的怪异神色。 第二十三章:只有她死了 那栋彩漆楼船在无声的黑暗中被淹没,逐渐沉入了水底。 河上的大火也逐渐销声匿迹,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皇上!娘娘!” 站在岸边的小公公和小宫女们痛哭流涕的大声哀嚎着,却没有一个人跳入水中去搜搜看。 容云曦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一切都结束了。 老皇帝死了,新皇上任,不管新皇帝是齐明殊还是齐明鸢,对齐湛对武德侯府和国医府,都不是什么太难对付的一方。 为了一场蓄意的政治阴谋,不知道有多少尸体沉入了冰冷的江水,被炽热的大火吞噬。 容云曦的脑子里想起了自己前世死前的最后一幕,在大火中,外边传来笙儿也死了的声音,忍不住缩了缩身体。 齐湛明显察觉到容云曦的动作,抱着她瘦小的身体转过身准备离开,“我带你回家,阿曦。” 她不做声,一声都不想答应齐湛的。 四周仿佛都陷入了死寂,此时,却突然在一片死寂当中,传出了一个尖锐的嗓音,是一个小公公叫出来的。 他叫道,“皇上!皇上还活着!” 齐湛停住了脚步,浑身僵硬,但他把自己控制的很好,容云曦几乎以为他就要转过身去看看怎么回事了。 但他的脚步一刻不停的再往前走着,容云曦扯住他的衣襟,“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齐湛面不改色,“我知道,这本身就是一个赌局。” 容云曦的手一点点从齐湛的衣襟上滑落,原来他并不是没猜到。 “你猜到齐明殊可能不会去杀皇上对不对?” “丫头很聪明,”齐湛笑了起来,抱着容云曦把她塞进马车里,“如果齐明殊脑袋管用,他就不会去杀皇上。” “可你的计划成功的前提是齐明殊莽撞行事,杀了皇上意图篡位,不是吗?” “做人也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丫头。”齐湛按住容云曦的肩膀把她按在了马车里,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车坐在她对面。 “这回我看着你,可不准再跳下马车了。” “我会心疼。” 容云曦没把他的后半句话挺进心里,低着脑袋凑着下巴,总有种这一世的一切都被看透了的错觉。 马车在国医府门前停下的时候,已经是日暮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已经陆续开始点灯,除却附近的居民,没有人在意河上的大火。 有人无声的死去了,为一个危险的赌博。 容云曦心口里堵得慌,被齐湛搀扶着下了马车,在夜幕降临之前,最后问了他一句话,“要是漠北皇子没死,我表姐怎么办?” “你想救你表姐吗?”齐湛目光灼灼,好似容云曦说一句想,他就真的会为此拼尽全力。 容云曦没有回答,她不敢回答,也不敢和齐湛的眼睛对视。 她直接转过身离开,进了府门。 齐湛看着被关上的沉重府门,很久没有离开。 阿曦,他说这一世你会死。 所以我远去。 皇位不是那个人的,也不是我的。 所有人不过披着一张谎言的皮,在惊心胆颤的过着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每天都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里活着,只有真实彻底死去,谎言才能成为真实。 河上。 齐明殊扶着皇上游了过来,齐明鸢和雅乐公主会水,一起拖着皇后娘娘在往岸边游去。 唯独只有霍贵妃,不见踪影。 霍贵妃的父亲是当朝尚书省尚书令霍元华,早在一听见小公公的声音时候,就着急忙慌的冲上前去,大声叫着:“皇上!皇上!” 实则目光全都在寻找自己的女儿霍贵妃,然而他只看到了黑沉沉的湖面,和接天莲叶的墨绿色荷叶。 在齐明殊和皇上一干人等上了岸之后,霍元华才敢面色惊慌的在早已知道不会有他女儿的人群里再次扫视一遍,再装作一脸颓然和震惊的大叫起来,“明儿,我的明儿呢!?” 皇上深知霍贵妃家族的势力,连忙顾不得其他上前安抚,“霍尚书稍安勿躁,已经派人下去搜寻了,爱妃必定会平安无事。” 霍元华摸了两把泪,走到一边呜呜的哭了起来,众人唏嘘感叹了一阵,纷纷作鸟兽散去,只留下寻找霍贵妃的人手和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去的霍元华。 “霍尚书,”从不远处的暗处逐渐走出来一个人,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在夜色终显得格外迷人,好似从月华终走出,而非暗处。 霍元华闻声转过目光看了一眼,眼底却满是暗色,冷哼一声不想理会他。 齐湛并不在意霍元华的态度,走到霍元华身边去,声音极具温软和魅惑的错觉,“霍尚书不必太过伤心,霍贵妃没了,不是还有个女儿霍予柔吗?” “七王爷若是此时过来游说,别怪老夫翻脸。” 霍元华声音冷的像冰,齐湛却淡笑一声,继续道,“霍尚书何必把话说的那么好听呢?” “难道现在还要玩弄父女情深的戏码,想从皇上那儿……多讨要些好处不成?” 当初霍贵妃不过十三岁,就被霍元华送进了宫,当时霍元华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省杂役,随着霍贵妃步步高升,他在几年之间就到了尚书令的位置。 霍元华的脸色也随着齐湛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无比,他禁不住冷哼一声,斜睨了一眼齐湛,“七王爷觉得自己和皇上相比,谁更胜一筹?”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齐湛的底线,他的眸色逐渐变得阴森可怖,“霍尚书,你知道,如果九年前不是寇远祁插手,我皇兄根本活不到现在。” 霍元华根本不在意他的威胁,稳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那七王爷说,国医府会站在谁那边?” 齐湛抿紧了嘴唇,露出一抹轻嘲,像是看着一群傻子一样的眼神终于让霍元华的脸色有了一丝的崩塌。 “霍尚书,你真不知道九年前夺位之争的幕后,还是为了保命,装作不知道?” “皇上就是现在的皇上!”霍元华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锐利,“七王爷慎言!” “霍家到底是站在谁那边,霍尚书自己考虑清楚。”齐湛留下一句警告,就转身离开,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漆黑的街道上。 齐明殊选择了救驾,齐湛算到了这一步,或者说,寇远祁算到了这一步。 只是他没想到,霍元华为了保住霍家,赢得皇上的信任,能亲手葬送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场大火里死去的,只有霍贵妃一人。 漠北皇子在一众人清理了很久之后都没找到尸体,也没看见人,就好像凭空失踪了一样。 容云曦在家里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便听闻了朝上的消息。 皇上派人去查烟花为什么会落到船上,带来流火,刑部和大理寺卿查了个遍也没查出个什么来,反倒是提供烟花的皇商给整的差点家破人亡。 “想必当时对烟火动手脚的人早就死在了大火里,沉在了水里,皇上再差,能查出个什么好歹来?” 容云曦听完翠微的话,淡淡的说了两句话,并没对此多说什么,唯一的动作就是把面前的医书翻了一页。 “大小姐倒是比远祁少爷想象中的还要冷静。”翠微像是欣慰的笑了起来。 “是么……” 容云曦低声喃喃了一句,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声:“翠微,你的伤怎么样了,胳膊上找舅舅上过药了吗?” 翠微正在整理花瓶的手指一颤,连忙转过头略带着尴尬的笑了起来,“大小姐您在说什么呢……” “不用瞒我了,是齐湛告诉我的。” 容云曦合上面前的医书,转过头目光认真的紧盯着翠微,“不过他只告诉我你是去刺杀皇上而已,你胳膊上的伤是我在看你整理花瓶时候的动作察觉出来的。” “和齐明殊对上,应该很辛苦吧?” 翠微闻言微垂了垂眼眸,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远祁少爷总说大小姐少不经事,我却觉得大小姐像是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似的。” “大小姐都知道了,翠微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容云曦从宫宴之后便知道翠微暗地里是远祁舅舅的人,但远祁舅舅都是为了他,谁都可能对她不利,唯独远祁舅舅不会。 因此她根本不介意翠微的存在,反而认为翠微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 翠微此刻捂着自己的胳膊站在不远处,容云曦不知道那具瘦弱的身体在黑夜里到底替她承担了多少,眼眶禁不住有些泛酸。 她推开椅子走上前把翠微拉近了怀里,声音有些哽咽。 “那之后怎么办?齐明殊必定看到了你,若是齐明殊出卖了齐湛他们,皇上轻易就能查到是你被派去刺杀他的。” 这场大火,皇上在利用齐湛,齐湛也在利用皇上,齐湛的关键人物是齐明殊,齐明殊选择了皇上。 为什么呢?为什么选择了皇上而不是齐湛呢? 翠微却回答,“大小姐放心,齐明殊不会出卖七王爷和远祁少爷的。” 她略带着薄茧的手在容云曦的背上轻轻拍着,好像在哄小孩儿。 “只不过霍贵妃死了,这场大火皇上必定要给霍家一个交代罢了。” 容云曦的脑子要是一团麻线在不停的绕来绕去,也没弄明白这是个怎么回事儿。 翠微就轻轻的推开她了,“大小姐不用想那么多,过好自己的就好。” “嗯……” 容云曦眸子疑惑的看着翠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翠微,雅乐公主送给我的那只猫儿你给放哪儿了?” “叫人拿下去好生伺候着了,大小姐想找来逗玩?” “那肯定的,雅乐公主赏赐给我的猫,我怎么能不好好拿出去炫耀炫耀呢?”容云曦笑道,“我记得过两天就是二妹妹的生辰宴了吧?” 第二十四章:千金难求 容月锦是霍予柔的亲女儿,而霍予柔是霍家次子霍元廷的小妾所出,在霍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如今霍贵妃已死,霍家可用的女儿,就只剩霍萍和容月锦。 霍家打算把容月锦嫁给谁,就看这次容月锦的生日宴会了。 容月锦上次被罚了抄佛经禁足之后,足足被关到生日宴会前一天才准了放出来。 而容云曦在这两天里,找到了治疗寒毒的关键药材。 寒毒性寒,得以性温热驱之。 一般会用到的药材是比较常见的附子,干姜,肉桂,丁香,高良姜,荜茇、荜澄茄,吴茱萸,小茴香等等,但仅仅用这些会导致虚火旺烧,达不到治疗效果反倒会造成其他的病症。 需要一味性寒和性温以及滋补的药材来中和,而这三味药材才是治疗寒毒的关键。 容云曦母亲留下来的医书上只记载了不过寥寥几笔,性温的药材为铁皮石斛,又名黑节草,生于江东阴暗潮湿处,性寒的药材为红景天,多生于河北、河西等地。 而最后一味滋补的药材,则是容云曦只在传言终听闻过的东西,昆仑天上上生长的“虫草”,冬为虫,夏季则为草。 这三味药材,可都不是拿钱能买到的东西啊…… 容云曦合上医书,一时之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翠微推开门从外边抱着猫儿进来,看见容云曦这副样子不仅蹙了眉头,“大小姐,又是寒毒的事儿?” “嗯。”容云曦颇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母亲留下的医书上对此有记载,可关键的药材根本不是以千金难求就能形容的东西,怪不得齐湛那么有钱都治不好。” “那可说不住,谁知道是不是七王爷压根就不知道怎么治呢?” 翠微笑笑,把怀里的纯黑色猫儿递给容云曦,“大小姐,二小姐从游湖大赏那日起就一直在屋子里锁着反省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容云曦想起上次提了一嘴的容月锦生日宴会的事儿,水灵的眼睛里含了笑意,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说的也是,想来那只猫儿也在家里被圈的狠了,该出去溜溜弯儿了。” “翠微,带上甜甜,咱们去武德侯府,看望看望二妹妹。” 路上,容云曦怀里抱着甜甜,一边和翠微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 “京兆府查京城的那件命案,查的如何了?” “京兆府还在查,但目前毫无线索,对外只能公布说是山贼流窜。” 容云曦轻嗤一声,颇有些不屑的意味,“山贼倒是胆子大,还敢在天子脚下作威作福。” “大小姐,这事儿不必细想也知道,霍家那边打压着京兆府,京兆府尹再怎么清廉正直,也是不能查的。” “怕就怕当日去处理那宫女家人的,被抓出来。” “哦?”容云曦美眸微转,“看来当日去处理善后的,对霍家来说,还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翠微眸色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霍家现在根本掌控不住齐明殊,唯一的长子就是霍元华的次子,霍铭。” 容云曦抿唇,转了转眼睛,“我好像记得霍家还有个小少爷吧?叫霍文殊?” 翠微愣了一下,这才点头,“嗯……是有个,但霍文殊是霍元廷的正室所出,生下来就重病缠身,在霍家,聊胜于无。” “霍铭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被二小姐容月锦迷得神魂颠倒的,要说霍家能有人愿意为容月锦办事,也就霍铭没差了。” “看来容月锦对于霍家,还是挺重要的。” 容云曦轻轻抚着腿上的甜甜,声音轻轻的像缕烟雾。 “武德侯府到了。” 下人拎着梯子放在马车前边,容云曦踩着梯子下马车时,一阵寒风呼啸而来,她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披风。 天越来越冷了。 “翠微,给云曦苑做衣裳的时候,问问远祁舅舅那边儿,给远祁舅舅送件冬装过去。” 容云曦想起这茬,转过头对翠微吩咐了一句。 “是,大小姐,衣裳样子是找铺子还是用咱们国医府的裁缝?” 容云曦想了想,“我自己来。” 说话的空挡,两人已经进了武德侯府,径直往容月锦的闭月苑去了。 “容云曦来看我?” 容月锦正坐在屋里的榻上抄着佛经,听闻这话气的把手中的毛笔摔在地上,怒目圆瞪,“她还有脸来看我!叫她赶紧滚!” 绿珠赶忙上前把毛笔给拾掇了,呵斥小丫头道,“没听见二小姐的话吗?还不快滚!” “是。” 小丫头被吓得浑身颤抖,唯唯诺诺的连忙就要走,屋子里间却响起了霍予柔不紧不慢的声音。 “你现在真把她赶出去了,后天的生日宴会你就别想和太子攀上关系了。” 容月锦气的双目泛红,“太子不就是看上了她是嫡女,我是庶女吗!” “我哪里不如她了?” “就凭你是庶女!你就哪里都不如她!” 霍予柔很铁不成刚的呵斥一声,推开帘子走了出来,清秀的眉目只见满是戾气,“月锦,娘是最卑贱出身滋味的人,你就算再怎么才华横溢,是个庶女也得给我憋着。” “容云曦一天不死,你就一天都别想着出头。” 容月锦紧咬牙关,桌上的纸张被她尖锐的蔻丹掐出一个洞,“可容云希一直躲在国医府,我能怎么办?” 霍予柔见容月锦终于收回了理智,这才面色平淡的走到她边儿上坐下,“容云曦今年也十五了,女人总要是出嫁的,她不可能一直住在国医府。” “娘你是说……”容月锦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逐渐睁大了眼睛。 “后天你的生日宴,世家大族看在你爹爹和霍家的份儿上都会来,到时候你要把握的可不仅仅是太子的时机!” 霍予柔拍了拍容月锦的手背,面色严肃而语重心长。 “现在不能和容云曦关系太僵,不然到时候她对你起疑,事情就难办了。” “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道个歉,让容云曦对你的戒备心降下来。” 容月锦心里百般不舒服,紧咬着下唇,最终还是妥协一般的轻叹了口气,话语中却还满是不甘心,“娘,我总觉得容云曦过去国医府住上五年,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就算变得再怎么精明,我们也要把她拉下来!”霍予柔攥紧了容月锦的手,面色坚韧,“否则在这武德侯府当中,你就是一辈子的庶女!” “叫容云曦进来吧!” 容月锦面色厌恶的呵斥了一声,坐在榻上半点好脸色都没有,绿珠赶忙去把她手底下的纸张也给收拾了。 小丫头赶着往花厅去,心里暗暗谢谢大丫头对她的劝告。 幸好告知大小姐二小姐此刻正在换药,不太方便见人,要她在花厅稍等等,不然大小姐直接进去了,自己怕是现在命都没了。 容云曦正坐在花厅喝茶,翠微怀里抱着甜甜,甜甜正眯着眼睛舒服的打呼噜。 小丫头过来道了个歉,就领着容云曦往闭月苑那处走,翠微手里拎着个食盒,在进去的时候递给了站在一边的小丫头。 “这是太子殿下送给二小姐的莲蓉糕,托我们大小姐带来给二小姐的。” 小丫头看了一眼坐在榻上,还带着面纱的容月锦,见容月锦点了头,这才把食盒收下来拿了过去。 容月锦此时已经收敛了脾气,对容云曦好声好气的笑着迎接,“还劳烦姐姐特意从国医府过来看我,妹妹实在是过意不去。” “妹妹在游湖大赏那日摔了,姐姐怎么说都该过来看看。”容云曦抱着甜甜坐在容月锦的对面,话说的很亲和。 谁都知道容云曦和容月锦两人关系并不好,但表面功夫该做还是得做。 “这不,游湖大赏那日太子殿下还托我带莲蓉糕给二妹妹,这次来,就一并带过来了。” 说着,容云曦的目光落到了那食盒上边,故意道,“我听说二妹妹最喜欢莲蓉糕。” 太子怎么可能送她这种东西?容云曦明摆着就是扯谎。 容月锦心底暗暗恨的咬牙,太子齐明殊为了搞定容云曦还特意问她容云曦的喜好,可齐明殊何时关注过她的喜好? 唯独这件事她说了谎,怎么转脸就被容云曦骑在脸上炫耀了!? 但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最多也就是面色诧异的疑惑了两下,“太子殿下为何会送我莲蓉糕?” 容云曦白嫩的手在甜甜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面色温和的回答她,“我也不太清楚,那日太子殿下送了一食盒糕点过来,下边的人嘱咐这是特意托我带给二妹妹的,当时二妹妹脸上有碍,不便见人,便转交予我。” “难为姐姐还总是为我想着了。” 容月锦此刻恨不得把那食盒给丢出去,蔻丹在手心掐出一道红痕,还是咬牙忍着。 “二妹妹不尝尝?这可是太子府上御厨做的莲蓉糕。” “既然姐姐这么说了……” 容月锦也不便拒绝,打开食盒正打算拿出一块尝一尝,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霍予柔突然之间面色嗔怒的呵斥了她一声,“不成体统!大小姐没动,哪儿轮得到你的份?!” “我……!” 容月锦拿着莲蓉糕差点没直接捏碎,却在看到霍予柔阴沉的脸色时,转瞬明白了什么,连忙敛眸,“小娘说得对,这糕点,自然是姐姐这个嫡女才能先动。” 容云曦唇角微勾,极其自信的接过了那块莲蓉糕,一口咬了下去。 霍予柔和容月锦紧盯着容云曦的反应,她没事。 第二十五章:真实与虚假 容云曦粘着莲蓉糕毫不在意的接着吃着,霍予柔和容月锦互相对了一个眼色,这才放下心来。 “小娘不必讲究这些,都是自家姐妹。” 容云曦笑了笑,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手下的猫。 容月锦放宽了心,想着面前这糕点是太子齐明殊送的,哪怕是送给容云曦的不是送给她的,此刻心里也生出几分欢喜来。 “多谢姐姐。” 她说着,拾起一块莲蓉糕就要就要吃,容云曦与此同时停下了手下的动作,把怀里的甜甜递给了站在一边的翠微。 没有人在意这个动作。 翠微状似无意的接过这只猫,却在突然之间,纯黑色的猫儿尖锐的叫了一声,目光锐利而危险的盯着某处。 “呀——!” 翠微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手背上被猫划了一道伤痕,看似本能性的直接松了手,猫一下子从她怀里跳了下来,冲着榻上跳了过去。 “快拦住这只猫!” 容月锦怕的脸色煞白,连忙向后退去,那只猫却只向她身上扑去,叫声极其尖锐,猫爪子在榻上抓挠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绿珠也是被吓得随手拿起边上的掸子就要动手,却被翠微直接伸手拦了下来,“这可是雅乐公主送给大小姐的猫,要是伤着了,你去和雅乐公主交代吗?!” “这……可……二小姐!” 绿珠一听顿时被吓得不敢动弹,赶忙把手里的掸子给放了下来,徒手想去抓住那只猫,容月锦害怕的瑟瑟发抖缩在角落,绿珠趁着猫咪冲上去抓花她的脸前之前,扑过去把猫咪给按在了床上。 “快,快来人把这只猫带出去!” 绿珠急忙冲外边叫喊,霍予柔护在容月锦面前,可被绿珠按在身子底下的那只猫就像是发狂了似的,不停的发出尖锐的叫声,听的人心里瘆得慌。 外边急忙走进来一个小斯,想把猫给塞进麻袋里带走,绿珠又提醒了一句,“哎,要是憋死了,雅乐公主可是会怪罪的,你们小心着点。” “知道了!” 绿珠再忍不下去,面色气的有些扭曲,那只猫终于被带出去之后,容月锦的脸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容云曦也是直接从榻上下来,站在一边面似胆战心惊。 “这猫,怎么会突然发狂的?” 翠微挡在容云曦跟前,目光锐利的扫过面前正在打扫的人群,“估计是有什么东西引起猫儿发狂,之后找人调查一下就是了。” 容云曦缓过气来,走到容月锦面前面色担忧,“二妹妹,你怎么样?伤着没有?” 霍予柔扶着被吓坏的容月锦好生坐下了,她心里怎么不跟个明镜似的,自己的女儿差点脸都被抓花,再怎么忍此刻也装不出什么好脸色。 “二小姐没事,大小姐这趟来也是受惊了,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 容云曦面色处变不惊,只淡淡勾了个笑,“那我也不多叨扰了,二妹妹这两天在家可要好好休养着,后天就是二妹妹的生日,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了才好。” 容月锦和霍予柔心里具是一震,下意识向容云曦笑眯眯的面色望了过去,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翠微,命人把那只猫儿带回去,一定要把这猫儿突然发狂的原因给查清楚了。” 容云曦客套完,转过头对翠微吩咐了一句,翠微应下后,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闭月苑。 “查什么!”容月锦眼看着容云曦走后,一把将桌子上的盘盏直接扫落在地。 “我看她这趟过来就是来警告我的,上次游湖大赏我那么惨,我说怎么不过来落井下石,原来是等着这茬!” “你是说这莲蓉糕有问题?”霍予柔闻言眼底不禁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这可是太子送过来的东西,她再怎么也不敢对这东西里边下毒吧?” 容月锦咬紧了下唇,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就是太子送的东西,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太子之前问我那贱人的喜好,我骗了他。” “要是这事闹到太子跟前,这事儿太子计较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她就是仗着我不敢声张,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利用那只猫过来恐吓我!” “你呀……”霍予柔气恨的咬牙,也只能是攥紧了拳头,“真是不争气!” 没过一会儿,大丫头就带着府里的大夫过来了。 查验结果果然不出所料,莲蓉糕里有容易让猫发狂的药粉,食之无味,薄薄的在糕点表面撒了一层,看着就像是一层白面。 容云曦和翠微出了武德侯府的门,翠微抱着那只猫,两人一道上了马车。 想起容月锦方才被吓得惨白的脸色,容云曦就忍不住一阵好笑,“我是真没想到那盒莲蓉糕你还留着,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翠微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算是一个警告,后天的生日宴可不止大小姐您在算计,容月锦想必也在算计着,怎么才能给您身上扣个帽子呢。” 京城的世家大族都会出席的场合,这么重要的一个时机,容月锦会打算把控着来做点什么呢? 容云曦微微勾唇,从翠微手上接过那只猫儿,把袖子里的猫薄荷给掏了出来,猫咪闻见猫薄荷的味道就舒服的打起了呼噜声,在容云曦袖子上蹭着蹭着。 “这猫儿倒是可爱,”容云曦轻轻感叹,“如果不是雅乐公主送的……那就更好了。” “雅乐公主借着这只猫的事儿……想必现在嘉宁郡主和大小姐您之间也有了一层隔阂。”翠微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事儿是我对不住悦心表姐。”容云曦微微垂眸。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漠北皇子会指定了寇悦心作为和亲人选,平王和二姨母也就只有寇悦心这一个女儿,自出生起就被捧在掌心护着。 这次被指定了和亲,也不知道平王如今…… 容云曦想着,心情忍不住沉了下来,对车夫吩咐了声,“先不回国医府了,去平王府吧。” “大小姐……” 翠微见状不禁有些诧异,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容云曦垂下的眼睛时,把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马车在平王府停下的时候容云曦把怀里的猫递给翠微,“我自己过去看看悦心表姐,你在这儿等我。” 翠微面色担忧的刚想开口拒绝,在看到容云曦坚决的神情时,还是改了口,“那奴婢在此等大小姐一盏茶。” 容云曦无奈道,“到底我是大小姐还是你是大小姐啊……” 早先接到旨意,平王府内此刻却出奇的平静,容云曦在花厅里等着小斯的通传,寇悦心过去许久才在丫头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面容憔悴不堪,和游湖大赏那日简直判若两人。 “表姐!” 容云曦心下一紧,连忙走上前去,寇悦心瞧了一眼容云曦,面色淡然的挥退了身边的丫鬟。 “表姐,你这几日可好?”容云曦拉着寇悦心的手,心里实打实的担忧着。 寇悦心脸色泛白,双眼浮着红,开口的话却让容云曦心底一惊,丝毫没有伤心过度的模样。 “云曦,漠北皇子在平王府,齐湛让我告知于你,叫你不要担心。” “平王府?!” 寇悦心微敛了眸子,声音微弱而平和,“嗯,漠北皇子其实并不愿意和大齐和亲,是被他父皇派过来要求和亲的。” “这次漠北皇子在大齐失踪,也算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齐湛又利用了皇上,还顺了个漠北皇子的人情……? 容云曦心里计较着,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可漠北皇子为何指名道姓要你和亲?若是漠北有意邦交,漠北皇子失踪,必定也还有其他皇子。” “漠北皇子嘱意是我……个中缘由我现在不能和你说,但云曦你相信我,”寇悦心的神情变得极其严肃起来,“漠北皇子是站在齐湛这边的,平王府也是。” 平王府是大齐为数不多的异性封王,是当初大齐开国皇帝给开国功臣寇远道的异性封王,巧的是,后来的太医院世家国医府,竟然也姓寇。 平王被皇帝从一开始的削藩,到现在直接把王爷圈养在京城,可谓是平王半点实权都没有,尽管如此,当朝皇帝对平王始终没有放下芥蒂过。 “平王府是最后一个了。”容云曦闻言语气有些沉重,“从开国到现在,随着皇位的轮替,一个个当初的异性封王都被剥夺了王位,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流放,甚至满门抄斩。” “平王府最后必定也是同样的下场,云曦。”寇悦心目光坚定,“这皇位本就不该属于齐家。” 容云曦心中一震,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寇悦心,“表姐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虽然对齐明殊百般怨恨,可从未想过这大齐国本不该姓齐这回事,不姓齐难道姓寇不成? 寇悦心摇头,微微泛红的眼圈却掩盖不了她眼底的坚决和锐利,“云曦,你我府家都是皇帝眼中钉肉中刺的人,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死。” “雅乐公主杀了我的猫儿,”她白嫩的拳头逐渐握了起来,“终有一日我必定要雅乐公主和那狗皇帝以相同的下场死去!” 那只猫,是嘉宁郡主寇悦心的亲生哥哥寇悦礼在去雁门关上阵前,最后送给寇悦心的礼物。 “我的好妹妹,等我回来了,再带更好的东西给你。” 这是寇悦礼留给寇悦心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寇悦礼就在和漠北的战争中失踪,下落不明,直至今日已经过去了五年。 在寇悦礼失踪后,寇悦礼的将印和麾下的军队,便尽数到了皇上手下的人手里。 第二十六章:双生子 容云曦从平王府出来时,心底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着,眉头始终纠结着。 “大小姐,嘉宁郡主那边……” 翠微见状有些担忧的走上前,容云曦目光却灼灼发亮的吓人,她直盯着翠微,问道,“翠微,悦心表姐说这皇家,本就不该姓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翠微闻言也是疑惑的拧起了眉头,“嘉宁郡主同您说的?” 容云曦有些失神的点了点头,“我总觉得……好像有很多事情我都还不知道。” “大小姐先回府吧。”翠微担忧的上前搀扶住容云曦,两人上了马车,直奔国医府而去。 翠微也不知道容云曦在平王府里和嘉宁郡主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见容云曦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出神,最终还是忍不住担忧想上前询问一番。 “大小姐,” “翠微,收拾一下,咱们去城南的医馆一趟。”可还没等她开口说点什么,容云曦便一把合上医书,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城南医馆?”翠微疑惑的连忙动手开始收拾,一边询问。 “嗯,母亲的医书上记载了这个医馆,我看了很久才发现的这个秘密。” 容云曦心事重重从平王府回来之后,就又开始埋头医书,翠微想劝都劝不住。 翠微正担心的时候,容云曦却又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整个人眼睛里都闪着光,“那个医馆绝对能找到那三味珍稀药材的秘密!” 红景天,铁皮石斛和……虫草。 翠微在收拾的手都忍不住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开始收拾了起来。 “大小姐,您说夫人生前的医书上记载了那三位珍稀药材能在城南医馆那儿寻到?” 翠微在马车上听着容云曦的话,内心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要真是如此,那京城的世家大族还不争相抢夺?” 容云曦摇了摇头,脸色也是颇有些疑惑,“娘亲把这个医馆的位置隐藏的极其隐秘,甚至我第一遍初看,根本就没看出来还被隐藏着这样一个地点。” “是隐藏在文字当中吗?” “嗯,”容云曦点点头,认真道,“娘亲留下的医书只有那么一本,我其实早就把那本书看完,但其中记载的许多治疗方法和珍稀药材的研制,我根本闻所未闻,甚至从未听说过。” “所以大小姐才会把国医府的医书给搬空啊……”翠微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嗯。”容云曦道,“可我把国医府的书都看完了,上边有大半的治疗方法和研制药丸,我依旧根本看不懂,而就在今天回府后。” “我只是突发奇想觉得有意思,就把每一行字的首字连接起来读,却发现竟然都是可以读通顺的。” 翠微闻言也忍不住露出了震惊的神情来,“大小姐就是从这里找到那三味药材的地点的?” “嗯,而且地点除了城南医馆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地方,我暂时还不清楚。” 容云曦手里捧着那本娘亲留下的医书,莫名觉得很沉重。 娘亲当年生下她不久之后就因病去世,因此她对娘亲的印象非常浅薄,但记忆当中娘亲向来是个身体康健的人,怎么会突然就重病去世了呢? “城南到了。” 外边车夫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容云曦逐渐飘远的思绪,容云曦应了一声下了马车,城南郊是一片沼泽潭,马车再往前就不能再走,容云曦和翠微在城南郊绕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什么医馆,出了沼泽潭还是沼泽潭。 “这地方……荒无人烟的,去哪里有沼泽潭呀?” 翠微忍不住蹙起眉头低声抱怨了一句,容云曦略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我还以为翠微都不会抱怨的呢,”她紧接着又笑了起来,“不过既然娘亲都是用藏头字写出来的,地点肯定不好找。” 翠微撇了撇嘴,“不会是那种一脚踩中,然后掉下去的机关暗……呀——!”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脚下却一下子陷了下去,容云曦下意识转过身拉住了她的手,“小心,这一片都是沼泽潭,不小心掉进去可是出不来的。” “正解!” 这时,不着调从哪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年少的孩子,声音清脆爽朗,煞是好听。 “我看你们也没有那么笨嘛,现在才想到机关暗道。” 容云曦警惕的拉着翠微的胳膊,四处看着,“谁?!” “你们可是来求医问药的,就这种态度我可不会给你们治病。” 那少年音又傲娇的响了起来,容云曦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紧跟着另一个柔软的少年音也响了起来,还伴随着一阵无奈感。 “曜,你再这样娘亲可是会生气的。” “娘亲可是特意叮嘱过今天有极其重要的贵客要来。” 极其重要的贵客? 容云曦蹙紧了眉头,“你们知道我们今天要来?” “对呀,不然呢?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笨,这么久了才找到进入沼泽的方法吗?” “……” 其实她们好像也没找到。 “好了……”柔软的少年音无奈的轻叹了一口,容云曦听见沼泽地一阵芦苇从的响动,一个差不多及腰的小个子少年走了出来。 他的发色很浅,像是麻的颜色,一双眼睛同样是极其少见和浅淡的琥珀色,身上穿着在普通不过的粗麻布衣裳,脸上却带着极其温柔的笑意,对容云曦伸出手。 “云曦姐姐,我爹今日算卦,猜到你要来,要我们在城南沼泽接你们。” 要是她的笙儿还没死的话,顾及现在也该长这么大了吧…… 容云曦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早早死去的孩子,忍不住心里一阵泛酸,看着面前约莫七八岁大的少年心里也多了几分亲近感。 “你爹爹是谁?怎么会猜到我们回来?” “我爹爹可是很厉害的人!岂能叫你随便知道了名姓?” 在少年身后走出了一个和少年截然不同模样的孩子,年岁看着似乎是差不多一样大,相似的眉眼,一眼便能看出是一对双生子。 只是他发色纯黑,一双眼睛也像是漆黑的墨一样,在眼底深邃的一望不到边际一般,令人胆寒。 这孩子…… 容云曦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那我不问你们爹爹的名字,既然你们爹娘让你们来接我,我自然是能进去的对吧?” “当然,”温柔的少年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路,“但是只有云曦姐姐可以进来。” 说着,他目光看向了站在容云曦身后的翠微,“这位姐姐太危险了,还是留在外边等待吧,好吗?” 翠微闻言刹那间瞳孔皱缩,攥紧了拳头,容云曦也刹那间心神一震。 这孩子……这么小是怎么看出来翠微的实力的? “云曦姐姐放心好了,我家爹娘和云曦姐姐的娘亲是好朋友,不会怎么样的,这里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能找到。” “而且云曦姐姐是通过娘亲留下的医书找来这里的对吧?” 容云曦原本警惕的心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放松下来,这件事除了翠微没人会知道,除非是看过娘亲医书的人。 而娘亲的医书是远祁舅舅给她的,不可能被外人看过。 “好,”容云曦点头,松开了翠微的手,“我跟你们进去。” “翠微在外边等您。”翠微看出了容云曦的心思。 “云曦姐姐跟着我们进去就好了,这位姐姐不必担心。” “对了,云曦姐姐还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吧?”少年转过头笑起来,让容云曦想到了向日葵,“我叫遥,那个是我的双生子哥哥,叫曜。” “哼,也不同特意把名字都说一下吧。” 曜不满的撇了撇嘴,斜睨一眼容云曦,“我走前边了,跟着我脚下踩得地方走,踩错了陷进去我可不会拉你。” 遥无奈的露出了歉意的淡笑,“云曦姐姐不用那么担心,我会在后边帮你的。” 曜头也不回的推开了面前的芦苇荡,容云曦紧跟着走了进去,就看见曜像只兔子一样的,在沼泽上跳来跳去,灵活的不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不对,轻功上乘的人也做不到这么灵活吧? 心底的震惊还未散去,身后就响起了极其温柔的声音,“云曦姐姐,走吧?” 说实话,看着面前的沼泽容云曦还是有些胆寒的,仔细的辨认着曜踩过的脚印,才一步步慢慢的跟了上去。 “换做平时谁会直接往沼泽深处走啊……” 容云曦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在经过一段心惊的沼泽后之后,终于才在层层芦苇荡之后,看到了一座小茅屋的影子。 “就是这里了,云曦姐姐脚下小心。” 遥在身后仔细的提醒着,容云曦踩上小木屋的台阶,耳边响起了一声开门声,她抬头时,却看见了一张令她震惊至极的脸。 “你……是谁?” 国医府后花园,寇远祁正坐在湖中心的小亭子里看医书,一道黑影又习以为常的从墙头翻了下来。 “你下次来能不能麻烦走正门……?” 寇远祁无奈的放下了医书,抬头一脸无奈的看着正站在自己面前的同窗好友,齐湛。 “走正门,还要通传,还要报备,还要等,多麻烦?” 齐湛径直做到寇远祁对面,一双眸子笑眯眯的,对寇远祁的意见直接选择性无视。 “阿曦今日去平王府了,你知道吗?” 他知道寇远祁的性子,直接面色一转直接进入了正题。 寇远祁把面前的医书放了下来,“知道,嘉宁郡主似乎还对她说了什么。” “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没好过。” 寇远祁食指圈起来凑在下巴下边,面色有些难看,“平王府那边可是你在看着的,寇悦心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吧?” 齐湛意味深长的露出了一抹笑意来,“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现在的皇帝本不应该是他罢了。” “我警告过你,我没打算把云曦推出去。”寇远祁面色深寒的紧盯着他,手中捏着的医书逐渐收紧。 第二十七章: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齐湛不紧不慢的拾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水,根本不在意寇远祁愈发深沉的脸色,说话口气反倒愈发的轻浮起来。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对那个皇位没兴趣,竟然没一个人信我。” 说着,他还颇是无辜的凑着下巴轻叹了口气,一副无辜模样。 寇远祁冷哼一声,对此颇是不屑,“要我不信你对皇位没兴趣,我宁可去喝一壶陈年酒。” 寇远祁从不喝酒,用他的话说,是因为。 “喝醉后……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 “而我又是一杯倒……” 齐湛顿时眼睛亮了起来,“那你可说话算数!” “我对和你打赌没什么兴趣,与其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还不如现在去调查一下太子齐明殊的动向。” “你不在意阿曦去城南寇明溪那儿?” 齐湛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既然是阿姐想让云曦去的地方,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寇远祁并不打算再理会齐湛,目光又重新放在了自己的医书上边。 齐湛眉头微微拧了起来,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抿了抿唇想说出些什么,却转身轻功又翻出了墙围。 容云曦站在台阶上,心底的震惊让她都忘记了迈出脚步。 面前那个年轻男子正露出淡淡的微笑,貌美不可方物,但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轻男子,和她的舅舅,寇远祁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她知道远祁舅舅正在国医府中不曾出门,此刻绝对会错认。 “十年不见,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年轻男子看着容云曦,一副欣慰模样,“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丫头才五岁大。” 是国医府的人……? 容云曦被他的声音拉回了思绪,逐渐收回了自己的冷静和理智。 “我是寇明溪,不过……你应该没听说过我。” 寇明溪转过身为容云曦打开门,“你今天来应该是为了七王爷齐湛的寒毒,进来吧。” 这都知道?! 容云曦心底的震惊已经无法形容,只好僵硬的跟上寇明溪的脚步。 屋子里正端坐着一个皮肤白皙胜雪的女子,一身红衣妖冶动人,削葱白的指尖正摆弄着面前桌子上的一堆东西。 屋子里满是浓重的一股药味,容云曦走进来疑惑的打量了一眼,女子细腻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你要的那三位药材,我这里只有两味。” 说着,她回了头,容貌丝毫不输寇明溪,着实把容云曦惊艳了一把。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是红景天和铁皮石斛吗?” “是,”女子点头,寇明溪极其默契的从架子上把包好的药材递到容云曦的面前,跟着补充了一句。 “阿喻能栽培红景天和铁皮石斛,但虫草只有在天然的环境下才能生长,你只能去昆仑山上才能采到。” 名叫阿喻的红衣女子慎重点头,看向容云曦的目光却颇是严肃,“你来是为了齐湛的寒毒吧?” “你真的想好帮他了?” 容云曦接过包着药材的锦盒,听见阿喻的话心底莫名有些空,一时之间答不上什么话来。 “齐湛也不是什么好人,别信他的话。” 没等容云曦回答,阿喻就再次开了口,说话间她转过头,目光又放在了面前的一堆容云曦看不懂的器械上。 “但如果……” 阿喻说着话,又停顿了一下,“他要真的愿意为你放弃这个皇位,还是个可以选择的人。” 容云曦攥紧了手里的锦盒,鼓起勇气才问出心底长久以来的疑惑。 “九年前的夺位之争到最后为什么齐湛没有赢?” 阿喻勾起一丝极其妖冶的笑,“因为寇远祁,他不想让齐湛赢。” “为什么我舅舅不想让齐湛赢?” “因为……”阿喻故意拉长了声音,最后却还是又笑了一声,“这个嘛,你要去问寇远祁。” “那你们又是谁?为什么不在国医府,要在这里……隐居?” 阿喻不满的咋了咂嘴,支着下巴转过头不满的盯着容云曦,“你这丫头,问题怎么这么多!” “反正寇远祁和我们打过招呼了,只要你不和齐明殊走到一处去,就什么都是好的。” “哦,对了,齐湛也不太行。别看他那么轻浮,说话又好听,可是个实打实极其算计的小人。” 容云曦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还没说点什么,屋顶上却突然穿过来一个奇怪的声音,还带着盈盈的笑意。 “阿喻你这么说,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齐湛…… 容云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她身后响起一声,一只熟悉的手就极其自然的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你怎么能在我未来的夫人面前,这么说我的坏话呢?” “好歹过去我们也是朋友吧?” 阿喻一点儿都不想理他,“我可不觉得有认识你这个朋友。” “既然你都来接她了,我们就不送她了。” 容云曦没想着挣脱,反正挣脱了也还是会被拉回去不说,还要听一遍齐湛无辜的碎碎念。 她站在齐湛身边,却突然之间感觉到抱住自己的胳膊有一瞬间的收紧。 齐湛周身散发着极其冷冽的气息,“你们就打算一直在这里住着?一辈子?不想再回到京城了?” 阿喻秀眉之间闪过一丝不耐烦神色,“明溪当初是怎么被关进天牢的,你不会忘了吧?现在还来问我这种话,你是闲活得太长还是想找死?” “我看皇上和齐明殊是巴不得你出意外死了呢。” 寇明溪露出无奈的温和笑意,“齐湛,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带着云曦丫头早些回去吧。” 齐湛目光意味深长的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也没说什么,拉着容云曦直接离开了小木屋。 “你对这里很熟悉?” 容云曦被齐湛打横抱在怀里,轻松的出了沼泽。 看他刚才踩着轻功在沼泽上的步子,很明显是清楚这里机关的人。 “估计之后阿喻又要改一次沼泽的机关了吧……” 齐湛无奈笑了笑,并没有把容云曦放下来的意思,“我送你回去。” “放我下来。” 容云曦怒瞪着他。 “游湖大赏之后,你觉得皇上还会相信你家?” 齐湛说的极其轻松,容云曦却是心下一沉,连带着神色都有些沉重起来,却还是不肯松口,“这和你抱着我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齐湛有些得瑟的挑了挑眉头,“当然有,我抱未来的王妃有什么过错?” “我也从没承认过吧?” 容云曦生气的样子可爱极了,齐湛的心情出乎意料之外的好,“不用你承认,我承认就行了。” “……我就不该和你讲道理,你这个人!” 容云曦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被齐湛抱着塞进马车里的时候,差点没忍住一脚把他给踹下马车。 想了想这么远让他走回去也太不道德了,还是没出声,和翠微三个人坐在了马车里回府。 路上,她想起了阿喻和寇明溪,抱着不太可能的想法,试着打探问了一下。 “齐湛,你和阿喻寇明溪很熟?” 齐湛正闭目养神,闻声睁开了一只眼睛,“阿曦不要问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来让我觉得你很笨。” 容云曦咬牙,“阿喻和寇明溪和国医府有什么关系?” 齐湛闭上了眼睛,“这事儿你舅舅不让我说。” “那能说什么?” “离齐明殊远点儿。” “还有呢?” “最好和齐湛在一起。” “我觉得我舅舅不会说这种话。” 齐湛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凑到容云曦面前去了,满脸的无辜和可怜兮兮,“为什么你舅舅不能这么说,是我长得不好看还是我家没钱?” 容云曦挑了挑眉头,“是我长得不好看还是我家没钱?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看上你?” “好像有点道理……” 齐湛颇是认真的凑着下巴想了起来,容云曦也不打算再问齐湛了,反正他啥也不会说。 不过…… 容云曦在脑子里把阿喻和齐湛的话都过了一遍之后,突然之间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你们都让我离齐明殊远点儿?” “齐明殊的目的性那么明确,我觉得你应该会懂。” 齐湛随口回答,转过头又陷入了艰难的思考当中。 也能解释的通,容云曦拧紧了眉头,又问,“你的目的不是和齐明殊一样明确吗?” “所以你舅舅根本不想让我靠近你啊,”齐湛道,“还说什么又要弄我之类的话。” “什么时候的事?” “每次我去找他的时候。” 容云曦越发疑惑起来,“我怎么不知道?” 齐湛笑嘻嘻的回答,“你猜啊。” “……” 容云曦完全放弃从这个轻浮的男子口中套出什么话来了,把目光放在了手上的锦盒上。 “治疗你寒毒的方法我已经找到了,阿喻给了我两味关键药材,但是最后一个我找不到,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派人去昆仑山上找到虫草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帮你把寒毒治好,我们两个之间就两清了吧?” 齐湛刹那间抬起了头,紧盯着容云曦,目光一动不动。 “你说什么?” 容云曦一字一句,“我说两清,我本就不想和你有过多牵扯。” 第二十八章:被定下的赌约 齐湛目光眨眼间变得有些锐利起来,“你不会真以为牵扯上之后,说想脱身就能脱身了吧?” 容云曦竟然一时之间无话,张了张嘴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为了游湖大赏,虞美人去找国齐湛帮忙,游湖大赏被雅乐公主刁难,也找过齐湛帮忙,现在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就想独自抽身一走了之! 但最重要的并非如此…… 齐湛微眯的眼睛,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你觉得现在想走,皇上还会放过你?” 不会。 容云曦心里万分清楚,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应该明白。 只是不过和其他许多人一样,不肯承认,不想觉得自己是不得不走上绝路的人。 她垂着眼睛,目光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出了声,“你说要我站在七王府这一边,舅舅说不会把我推出去,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知道的又是什么?” “我一无所知,却又被你要求站在你这边,我一无所知,却被人不停的陷害,齐湛,你可真自私。” “你从没把我当作任何一个对等的存在看待,我不过就是你的一颗棋子。” 容云曦说的话越发锐利起来,她目光也逐渐锐利起来,直到最后向刀锋似的紧盯着齐湛,“你下车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直到你不把我当棋子的那天,我才会正式的看待你一次。” 齐湛睁大了眼睛,哑口无言,容云曦在心里却期待着面前这个男人能为此辩驳两句,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的直接先开马车帘子,就下了车。 齐湛走后,容云曦像丧了气一样弯下腰抱住自己的膝盖,一声不吭。 翠微坐在一边面色上满是心疼,“大小姐,你不必这样难过……” 容云曦微微摇头,话语里满是翠微看不懂的情绪,“翠微,你说哪个女子能面对齐湛说的如此好听的话而不心动呢?” “就算心里很清楚,心里难免还是会有点期待吧?” “期待他说的那是真的。” “怎么会,我可是只对阿曦一个人轻浮。” 他站在聚春楼的楼梯上,转过头对容云曦笑。 他站在夜幕下的马车前,用力的拉住了容云曦的胳膊,问她,“若是我说,我愿意为心爱之人赴死,你相信吗?” 他又在漫天大火的楼船前使劲抱住了她,“我不放,我总感觉我如果放手的话,你就会逃走。” 要都是真的该多好啊…… 容云曦闭着眼睛,面前是一片漆黑,她却好像在这漆黑当中看见了漫天的大火,燎原的大火。 她自己在那大火中不停的惨叫着,恳求着,笙儿也在那大火中。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相信了齐明殊的这些话,才会有这样的下场,这辈子,难道她还打算重蹈覆辙吗? 不可能! 容云曦咬了咬牙,目光重新变得冰冷无比,她缓慢的直起了身体,白皙的拳头放在膝盖上紧攥着。 上一辈子是齐明殊戏耍了她,这一辈齐湛还想用同样的技俩来踩着她容家和寇家上位,那就看谁玩儿的过谁! 翠微坐在一边沉默了很久,直到容云曦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直到容云曦重新直起了脊梁,她的面色也随着变得诧异了起来,眉宇之间却还是难掩担忧之色。 “大小姐,你若真的想找个好男子,天下好男子多的是,不必非要选在帝王家。” 来来回回都是齐家人,容云曦忍不住觉得有些嘲讽。 她闭了闭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道,“没什么,既然现在无路可走了,我们也只能站在七王府这边,不过齐湛也别想拿着咱们国医府和武德侯府做棋子戏耍。” 容云曦攥紧的拳头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到了国医府时,城西的裁缝铺已经送了上好的丝绸和绫罗锦缎过来,来送的还是绸缎庄的掌柜的,罗凌云。 罗凌云是罗家绸缎庄的掌柜,相貌俊秀清丽,全无女子的娇弱之感,如今已经是二十岁的老姑娘,却迟迟没有嫁人,一直在经营者罗家的绸缎庄生意。 基本上京城的世家大族的衣裳都是来自罗家绸缎庄,而罗凌云的经商手段又极其了的,罗家绸缎庄在她手底下这几年几乎垄断京城的绸缎生意。 对于这类女子,容云曦多多少少都是带着几分敬佩之意的,接到下人的通知后,就带着翠微亲自去见了见罗凌云。 “见过容大小姐。” 罗凌云手里拿着一把丝绸质地的团扇,见容云曦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面色上不卑不亢全无谄媚之意。 容云曦客气的笑了笑,和罗凌云一道在花厅坐下,“没想到还遥麻烦罗掌柜亲自过来送,云曦感激不尽。” “容大小姐要的料子自然不能怠慢了,您看看这些合不合您的眼?” 罗凌云挥了挥手,站在一边的丫头捧着一叠布料走上前,容云曦拿手仔细拈了两下,心里已经有了数目,“罗掌柜这是何意?是瞧不起我们国医府吗?” 小丫头闻言刹那间白了脸色,罗凌云扇着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极其淡然自若,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容大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一个小小的罗家绸缎庄,怎么敢瞧不起国医府呢?” “你当是我看不出这布匹当中用的丝线,以次充好吗?” 容云曦的目光逐渐锐利起来,“我想罗掌柜是个生意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自毁招牌的蠢事。” 罗凌云却笑了,“没想到容大小姐的目光这么狠,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换做旁人,对裁缝女红这活计,不做个十年八年,怕是根本看不出来吧?” “你直说吧,想做什么?我看你也不是故意想给我国医府次品。” “是次品,”罗凌云直接承认了,和她说的几句话的功夫,容云曦就已经差不多了解了这个女人的秉性,这个人坦然承认给的是次品,根本不觉得稀奇。 “不过这次品不是为了给国医府用的,是我想试试容大小姐的手艺。” 容云曦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试手艺?” 罗凌云点头,“是,”,她目光又变得严肃而认真起来,“罗家绸缎庄需要一个发展的机会,罗家需要一个世家大族的支撑。” “所以你盯上了我?”容云曦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我可没什么心思做生意,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罗小姐。” “我是生意人,容大小姐我,我就直接和您说了,”罗凌云直言道,“这个买卖,您只赚不赔。” “而且国医府需要的,也不仅仅是七王府的支持,还需要钱财,不是吗?” 罗凌云说的话越来越尖锐,让容云曦都忍不住把一颗心提了起来,“虽说历代皇位更迭斗争,大多数重要的,都是军队,但容大小姐,” “你不想想,养活军队需要的,难道不是钱财吗?” 容云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她从没在朝廷争斗中往商铺上考量过。 “你为什么选择了国医府?” 罗凌云美眸微转,笑得很令人脊背发寒,“因为国医府有个人,值得我的选择。” “我舅舅?” “秘密。” 容云曦只好不再就此发问,“那你……” “容大小姐要先通过我的测验,”罗凌云微抬了抬下巴,一副傲娇模样,“若是容大小姐的手艺入得了我的眼,这裁缝铺的生意我便和您合作。” 容云曦拧起了眉头,“意思就是你也可能找别人合作对吧?” 罗凌云肆无忌惮的笑着,“谁会和钱过不去呢?罗家好歹也是京城第一的绸缎庄。” “好。” 容云曦极其肯定的点头答应下来,但她沉吟了一会儿又问,“不过我想知道你的名单里,都有谁?” “这种事我可不能告诉您。”罗凌云颇是傲娇的笑了笑,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既然该说的话我也说完了,阿云,把送到国医府的料子搬下来,事儿办完咱们就走。” “原来还是给了真正的料子的……” 容云曦看着罗凌云镇定自若指挥下人搬运布料的身影,喃喃自语了一声。 “大小姐觉得羡慕?” 翠微问。 容云曦点点头,“嗯,古来官家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辈子就在这闺阁里浑浑噩噩的过了。” “若是我能生在普通的商贾人家,说不定也能像罗凌云一般,干出一番事业。” 翠微就笑嘻嘻的对容云曦道,“大小姐有何不可?大小姐要是想开铺子,咱们国医府有的是银子,咱们国医府在京城还有几家药铺和医馆呢。” 容云曦的眼睛亮了起来,“当真?” “那是自然。” “那我们明日就去!我要去看看咱们国医府的医馆。” “不过大小姐记得罗掌柜那边儿的衣裳。” “记得啦!” 容月锦生日宴会前一天,容云曦早早收拾行头出了门,准备和翠微一起出发去往国医府在城里开的几家医馆和药铺。 “咱们国医府在京城的几家药铺分别是位于东街口和虹桥以及国子监和三合楼附近的四家百草堂。” “医馆呢?” “医馆只有一家,叫云生堂。” 容云曦掀开马车帘子看着街上外边的人来人往,听着翠微的话,心底有些疑惑,“咱们国医府为何药铺那么多,医馆却只有一家?” 翠微听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唯一的一家医馆嘛,是远祁大少爷开的。” 第二十九章:真实与虚假的界限 容云曦一下就明白了原因所在,不仅无奈扶额,把马车帘子放了下来,对翠微道,“我估计是这整条街的女子都去舅舅那里看病,搞得别家医馆关门大吉了吧?” “是的……” 翠微说起这事儿也是满脸无奈,“因此远祁大少爷决定以后每个月来看一次诊,不再天天都来了。” “我舅舅什么时候来看诊?” “大概就是……”翠微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愈发绝望起来,“大小姐,就是今个儿……” “啊……” 容云曦脑子里已经想象到云生堂里人满为患的情景了,这让她还怎么看看国医府的药铺经营情况呢?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大小姐还是去看看吧。” 马车在云生堂门前停了下来,云生堂今日来看诊的人比容云曦预料之内的还要多,只见乌压压一片全是女子,老的少的,甚至就连几岁的小女童都提着花灯站在边儿上往里边探头。 “远祁舅舅果然不适合出门,要是咱们大齐也盛行投桃报李,远祁舅舅怕是出门就要被当街砸死。” 翠微在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可不是,小时候远祁大少爷听说了潘安那故事之后,还特意跑出去试了一试。” “远祁舅舅还真做过啊?后来怎么样了?”容云曦惊了。 “后来远祁大少爷就宣言自己从今往后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蔬果,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拿蔬果砸他了。” 容云曦抽了抽嘴角,“没想到远祁舅舅少年时候还挺皮。” 两人站在人群之外,和寇远祁隔着一层又一层的人,正在发愁怎么才能挤进去的时候,在人群里突然之间冒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容云曦只来得及听到一句吃痛的低呼,转过头时就看到那男子被女人撞倒在地,他瘦骨嶙峋,面色发黄,衣衫褴褛,有几处还隐约可见可怖的刀疤。 “难道是来看诊的病人?” 容云曦心下担忧,走上前去搀扶了一把他,“这位小哥,你没事吧?” 年轻男子闻声被吓的身体瑟缩了一下,警惕的向容云曦看去,在发现是个女人之后,似乎放低了一点警惕,“我,我来找寇远祁寇小先生。” 容云曦看了看面前的人潮,望而却步,“现在他可能抽不出什么空来……你若是着急的话,我找人帮你说一声。” 看着年轻男子身上可怖的刀疤,容云曦心下愈发担忧,这伤如果长期拖着,就算现在不死,拖久了发炎发热也会要了人的命。 不过看他身上伤口也又被妥善处理过,应该时舅舅在帮忙诊治。 年轻男子听闻,感激的连忙道了谢,容云曦扶着他去一边的茶水摊子休息,翠微去云生堂后边找人传话,把寇远祁叫了出来。 年轻男人大老远一看到寇远祁就激动的立刻站了起来,“寇小先生!” 寇远祁和年轻男人很是熟络的模样,对他露出和善的微笑,在容云曦的身边坐了下来,“阿田。” 阿田脸上却满是不安神色,目光来回打量着坐在一边的容云曦和翠微,寇远祁察觉出阿田的不安,贴心解释了一番,“这是我的小侄女,不是什么外人,有话你尽管说便是。” 阿田不安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起来,却还是唯唯诺诺的不敢看容云曦,小声道,“寇小先生,那群人,他们又来了。” “那群人?” 容云曦闻言疑惑的看着寇远祁,寇远祁闻言面色变得有些严肃和沉重,“是霍家和京兆府尹的人。” “是宫女那件案子?” 容云曦转瞬也正色起来,目光严肃的看着寇远祁。 寇远祁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回答,“这些人是当时在大宅子里幸存下来的人,京兆府尹曾找过他们指认凶手。” “结果呢?” “有人认出了霍铭。” 容云曦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这么说现在京兆府尹就差一个最关键的证据了?” “是的。”寇远祁接着道,“就差那片消失不见的,染血白布,没人知道那个关键物证,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那个物证被翠微带了回来,放在容云曦这里,但为什么寇远祁会不知道? 容云曦禁不住瞥了一眼翠微,微微蹙起了眉头,“那这个小哥也是那个宅子里幸存的人了?” 阿田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寇远祁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受了那么重的刀伤,竟然还能存活,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若是京兆府尹拿到了那关键的证据,他会如何宣判这件案子?” 容云曦沉吟片刻,问出了这个问题。 寇远祁顿了顿,却反问容云曦:“云曦觉得京兆府尹会如何宣判?” “我觉得京兆府尹也做不了什么,就算他上报了皇帝,现在霍贵妃刚出事,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对霍家下手。” “除非他是不想要霍家了。” 容云曦闭了闭眼睛,极其认真的分析了一遍,“现在的皇上,应该的势力应该还没有大到可以不要霍家。” 寇远祁眸子微垂,“那若云曦手里便有那关键的证据,你就是那个人,你会选择怎么做?” 容云曦心下一惊,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寇远祁,突然想起了翠微曾说过的一句话。 “那家大宅里的人……全被杀了,一个都没活下来的。” 不对! 容云曦目光转瞬变得锐利起来,直言道,“若是我有那个关键证据,我不会去揭发他。” 寇远祁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中的折扇被合起来,他拿着折扇凑在下巴上,颇有些兴趣盎然的看着容云曦,接着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我会提前试探京兆府尹的意思,在明确了皇上对霍家的态度之后,然后再做出进一步的行动,仅仅是霍铭这一个没头没尾的案子,根本不足以绊倒霍家。” 霍家起决定性作用的,并不是霍铭,而是,霍元华。 “你的野心倒是不小。” 没想到一直坐在一边畏畏缩缩的阿田,这时候突然之间直起腰来,满是刀疤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微笑,这再满是刀疤的脸上看来,及其的恐怖。 容云曦心底不仅有些发寒,身体忍不住后倾了些许,但她却总觉得这笑容有哪里……似曾相识?还有这阿田说出的话。 阿田笑嘻嘻的,单手支着下巴,“给你个机会,要是你猜对了,我有额外奖励。” 容云曦面色僵硬的直视着阿田,“齐湛,你还打算扮演到什么时候?” 寇远祁听见这话面色也微微闪过了一丝诧异神色,翠微也毫不例外,只有齐湛仍旧笑嘻嘻的,只是动手把脸上的人皮面一给揭了下来。 “看来是我伪装的还不够成功。” 容云曦面不改色的继续怼他,“是你说的话实在是太有特色了。” 齐湛又笑,“这么说我在阿曦心里是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了。” “当然不是。” 容云曦冷脸否认,齐湛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模样,“你也太冷淡了,我为了说服你舅舅,可是费了很大力气呢。” 面对着齐湛那张好看的脸,容云曦此刻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试问这么好看的人在你面前眨眼睛装无辜,你明知道他就是装的,但要怎么做到忍住不去接受他的无辜呢? 容云曦受不住,她立刻就转过了头,让自己不去看那张妖孽的脸,并轻咳了一声来掩饰尴尬,“就算这样,也掩盖不了你和舅舅联合欺骗我的试试。” “我刚才可是把这个事情当真了,甚至还打算调查的!” 想想自己刚才那么认真的对待,思考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容云曦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耍了似的,心底又有点小窝火。 “这是个考验,”齐湛单手凑着下巴,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睛盯着你看,眉眼又有些微微弯起来的笑意,似笑非笑的感觉让容云曦转过头想辩驳的话语一下子就咽回了肚子。 可恶!这个男人怎么能长得那么好看,总是诱惑我! 容云曦暗暗咬牙,努力让自己正色起来,“那么七王爷是打算告诉我点儿什么了是吗?” 说着说着,她话里就带上了点儿讽刺意味,“终于不打算那我当棋子了?” 齐湛又开始无辜的眨巴眼睛,“我可从来都没有,阿曦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容云曦面色淡漠的看着他,一脸的:“你继续编。” 齐湛不满,蹙起了好看的眉头来,“再说了,你舅舅不也什么都没告诉你吗?为什么只有我是利用你?” 容云曦挑眉,“这么说你承认了?我舅舅是我舅舅,他怎么做都是为我的,再说了,他利用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齐湛原本垂下去装无辜的脑袋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倏然抬了起来,目光刹那间变得淡然而冷漠,说出的话语也宛如冬日里的雪雾一般寒冷,“那可不一定哦,寇远祁他可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要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寇远祁可比我黑多了……唔——!寇安及!” 齐湛把话说完了,突然之间就被人往嘴里塞了个东西,不满的发出几声呜呜的声音,就立马转过头怒瞪着寇远祁,含糊不清的低声呵斥了他一句。 而寇远祁手中,正拿着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端上桌子来的包子,一脸悠闲自在的吃着,对此也没有任何反驳。 容云曦看着寇远祁,陷入了沉默当中。 舅舅为什么不反驳呢?为什么要等到齐湛说完话才堵住齐湛的嘴呢? 第三十章:过于相信与真心 寇远祁不紧不慢的吃完了手里的荠菜包子,掏出随身携带的丝绸手帕姿态从容的擦了擦嘴,这才在三人相对的沉默下,开口说起了话。 “云曦,这次确实是我策划的。” 他面色沉重,“是想看看你的决断力。” 容云曦道:“舅舅是想看看我到底还需不需要被人保护?” 寇远祁淡笑着摇了摇头,“不论到什么时候,云曦都需要保护。” “只是我想知道,云曦,还是不是过去那个云曦,你这一次的选择又会是什么而已。” 容云曦听见这句话总觉得心惊肉跳的狠,在场除了容云曦之外,没人能听得懂寇远祁的话外之音,还是说,只是她想多了? 容云曦紧蹙着眉头,“这一次?” 寇远祁笑笑,“但齐湛不行,最少,现在不行。他太危险了。” “我哪里危险了,哪里危险了?”齐湛不满的怒瞪着寇远祁。 “温柔可爱只是骗人的表象,花言巧语只是利用的技俩,云曦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不是吗?” 寇远祁不搭理齐湛,齐湛像只垂下耳朵的兔子,蹲到一边种蘑菇去了。 容云曦瞥了一眼齐湛,心下微沉,还是问出了声,“舅舅一直在盯着我?” 寇远祁根本不打算隐瞒,他把目光转向了翠微,“翠微就是我在你身边的眼睛。” “云曦,这世上你不该过分相信任何一个人。” 容云曦彻底愣住了,她反应过来时刹那间根本无法接受这件事,甚至忍不住有些冲动的对寇远祁辩驳,“可你是我舅舅,我最亲的人,我难道也不能彻底的信任你吗?” 寇远祁的目光垂了下来,他并没有说什么,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容云曦锐利的紧逼之下,寇远祁最终苦笑一声,还是选择了回答,“当然,你可以选择相信我,谁都有可能害你,唯独我不会。” “那我们现在说正事吧。” 容云曦的目光严肃起来,“我这一次到死都不会怀疑舅舅的,你别妄想让我怀疑你。” 上一辈子她不听舅舅的劝导,执意嫁给了齐明殊,到最后在大火中惨死,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虽然这一辈子发生的事情和上一世并不一样,但至少,她也分清了到底谁该信任,谁,不该信任。 寇远祁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了一句不知道什么,目光就严肃了起来,和容云曦正视着,“京城命案这件事,现在京兆府尹无法调查,一直被霍家那边的人压制,甚至威胁。” “这么说京兆府尹是想调查的。”容云曦肯定到。 “京兆府尹比阿曦想象中的要正直的多。”齐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正色起来,只不过还是凑着下巴,胳膊放在桌上,那一副轻浮的样子,却看起来极其的魅惑人心。 容云曦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转过了头去,“这么说京兆府尹还是这边的人了?” 寇远祁勾唇,“并不是,京兆府尹晋少引在朝中因为过于清廉,还得罪过齐湛。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容云曦被挑起了兴趣,随口问道,“哦?为什么得罪的?” “因为一桩命案。” 齐湛的脸色倒是没有预想当中的沉重,依旧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容云曦心底忍不住升起了一丝不平,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这案子我可绝对没有包庇什么坏人,也不是我干的,阿曦你可别在心里暗暗给我记上一笔。” 齐湛抬起眼睛,对容云曦不咸不淡的解释了一句,那样子还真是有种问心无愧的感觉。 容云曦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放松下来,嘴上却依旧没给他落着什么好处,“我对七王爷您的案子,不感兴趣。” 齐湛这次意外的没有接话,反而正色开始说起事情来,“晋少引我去打探过了,他这个人刚正不阿,根本不愿意参与派系倾轧。” “他只答应会在自己职责范围内,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 容云曦垂眸,认真思考着些什么,“这个晋少引……当初是谁放在京兆府的?” “皇上。” 寇远祁回答。 “还真够厉害。”容云曦轻嘲,“放一个不会被任何人左右的角色,就连自己也根本无法动摇与他,对谁都是个棘手麻烦的存在。” “而晋少引做的也确实相当的好,在京城百姓口中风评颇佳,若是谁对这个人出手,必定要被百姓唾骂。” “所谓,得人心者的天下。”寇远祁跟着补充道。 “没想到这个皇帝还不算个昏君。”容云曦转了转眼睛。 “昏君只是历史和百姓的定义,百姓不会关心我们这些人的死活。”齐湛的声音很低沉,“只要最高位子上的那个人对百姓好,百姓就歌颂他。哪怕那上边做的是个魔鬼,百姓一样歌颂他。” 容云曦正色的和齐湛对视,“百姓非愚民,齐湛,你想的太过了。” 齐湛轻嘲,并不说话,“那这件案子,你知道现在坊间都是如何说的吗?” 提起这个话题,容云曦也闭上了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现在坊间几乎都是在传言京城治安不力,导致山贼潜入城里,对那家人打击报复,才导致了那么多人丧生。 京城治安……自然就是晋少引的过错了。 容云曦的沉默让齐湛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紧跟着轻轻喟叹一声,“人心是会变的,阿曦。” “不,我相信人心。” 容云曦还是如此说道。 虽然她被背叛过,也被伤害过,但是寇远祁舅舅的存在,翠微的陪伴,让她依旧愿意相信人心。 寇远祁听闻这话眸光微微闪烁,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换了话题,“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尽最大可能性的,让晋少引做的事情对我们有利。” “晋少引和我们之间,其实是有共同利益点的。”容云曦跟着分析道,“晋少引和我们,都想把霍铭绳之以法。” “只不过……我们的目的更大一点。”想到这一层,容云曦忍不住蹙起了眉头,“难道霍家就没可能倒戈了吗?” 寇远祁轻笑道,“容月锦的存在,我就不会接受霍家的倒戈。” “……” 容云曦一时无话,心底却升起一层融融的暖意,“明天就是容月锦的生辰宴,想必霍铭和晋少引也会来。” “聪明,”齐湛勾唇轻笑,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这里不适合说太多,之后阿曦来我府上如何?” 容云曦狐疑的打量了一眼齐湛,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我还是和远祁舅舅商量一下吧,不劳七王爷费心了。” “哎,你舅舅肯定还是要和我商量的。”齐湛蹙眉,直接走上前想自然的拉过容云曦的胳膊,手还没碰到,就被寇远祁的扇子给挡在了中间。 “齐湛,我在的时候你就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了。” 话外的意思……远祁舅舅都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但却没让翠微阻止吗? 容云曦愣了一下,完全无视了齐湛的不满,等齐湛和寇远祁两人说完话,翠微已经催促她上马车。 齐湛又极其自然的想蹭马车,容云曦无奈的看着他,“你自己来的时候没有马车吗?” 寇远祁还要继续回去看病诊治,已经先回去云生堂了。 齐湛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破烂货,不满的拧紧了眉头,“你看我穿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像是坐马车过来的。” 容云曦闻言才注意到齐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如果脸是易容的,那身上的刀疤…… “齐湛,你身上的刀伤……” 她心底忍不住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都是真的,”齐湛愣了一下,复而轻嘲一声,“我十岁跟随父亲上战场,在战场上厮杀了九年有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早就见惯不惯了。” 容云曦的心为之颤抖了一下,抿了抿唇,道,“那你还是……” “那阿曦是不是可以让我和你一起坐马车了?” 齐湛得眼睛忍不住的亮了起来。 容云曦的脸色转瞬垮了下来,“那你还是自己走回去吧!”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把齐湛给留在原地风中凌乱。 等看到马车在视线中消失,齐湛才颇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银梭从暗处走了出来,眼底覆满了心疼,“王爷,我准备好了换洗的衣裳。” “嗯。” 齐湛清冷的回答了一声,和银梭一起走进了附近一家预定好的客栈天字间。 屏风后氤氲着温热而芳香的香气,银梭恭敬的站在门外,神色复杂而难以言说,过去良久,屏风后齐湛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有话直说。” 银梭愣了一下,赶忙回答,“是。” 可他真的说起来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才问道,“王爷,您明明想要容大小姐做您的王妃,为什么总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她察觉到您在利用欺骗她呢?” 齐湛的声音依旧淡漠如斯,“你是说刚才马车那件事吗?” 银梭把头低的更深,“属下不敢妄议王爷。” “没什么。”齐湛道,“只是这样,她以后再遇见骗子,就绝对不会被骗到了。” 有时候,丧失相信的能力,是一件好事,却也极其可悲。 齐湛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还是不对,不过,如果这就是保护你的最好的方法的话。 “阿曦,不要过分相信任何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离间与无奈的真实 容云曦和翠微坐在马车上回过过一府的路上,迎面遇见了武德侯府的马车。 “停车。” 容云曦招呼了一声,掀开帘子,却见对面马车上下来的,是武德侯,容叙,也就是她爹。 容云曦赶忙下了马车想去迎接,容叙走上前面容温和的拉住了她的手,“云曦,爹爹刚想着来国医府将你接回家中,岂料在路上就与你撞见了。” 接回家?好端端的,爹爹为何说出这种话? 容云曦并未着急反驳,只是温顺的顺着话往下说,“女儿是有段日子没回家看望爹爹了,是女儿的不是。” 容叙闻言,脸上的笑意里多了几分肯定,“云曦越长大是越懂事了。” 说着,他就要拉着人往马车上走,翠微也跟着坐在了马车的前边。 路上,容云曦试探着询问了两句,“平日爹爹公务繁忙,今日特意来接女儿回府,朝上那边……” 容叙闻言面色佯装不满的打断了她的话,“哎,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女儿都老大不小了,当爹的肯定是要把女儿接回来住的,就算平日里公务再忙,来接自己女儿回府,那都是应该的。” 容云曦垂眸想了想,复回答道:“女儿在国医府过的很好,劳爹爹挂心了。” “不过,爹爹怎么突然在今日想起此事?” 容叙正色道:“明日就是你儿妹妹容月锦的生辰宴,届时世家大族必定皆要到场,少不了谈婚论嫁的婆子,你贵为武德侯府的嫡女,常年被人论道在国医府住着,若是小时候便罢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一番话说的这么有道理,容云曦半点错处都挑不出来,可她的爹爹容叙,什么时候是顾过这方面的人? 容云曦转了转眼睛,故意问道,“这话……难不成是二姨娘同爹爹您说的?” 容叙被戳了软处,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容云曦道,“你这丫头,明知道爹爹想不到这里去,要不是你二姨娘提醒,我怎么也想不着的。” 但笑归笑,该知道的事情,容叙眼里也是容不下沙子的,他片刻之后就收敛了笑意,对容云曦正色起来,“云曦,这番话虽然是你二姨娘同爹爹说的,但你如今已经十五有余,还住在国医府着实不太合适。” “况且,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容云曦一听,就来了兴致,凑过去像只猫儿似的在容叙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蹭着,声音甜甜的让人心都酥了,“爹爹,您舍得女儿出嫁吗?” “女儿还想再侍奉爹爹几年呢。” 容叙的心化成了一滩水,看着这和寇殊相似的眉眼,他心底的酸楚又忍不住的往上泛,最终他还是别过头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时伸手揉了揉容云曦的软发,轻声道,“爹爹也舍不得云曦。” 爹爹也舍不得你阿娘。 容云曦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搬回了武德侯府居住,容易的让霍予柔和容月锦都觉得容云曦是不是又在耍弄她们。 霍予柔当即带着上好的貂皮过来看望容云曦了,后边跟着的丫头都能排个几里。 翠微看着微微蹙起了眉头,小声在容云曦耳边说道,“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多奢侈呢。” 容云曦倒是毫不在意,“既然她送都送了,咱们干嘛不要呢?” “不过这东西,肯定要好好查验查验,别混进来了什么不该混进来的。” 翠微心下明白容云曦的意思,立马就点头应下,带着自己下边信任的丫头去办事了。 霍予柔看着来来往往搬东西的粗使丫头,脸上温和的笑意就没有断过,等差不多忙完了,这才过来亲切的走到容云曦身边,道,“云曦,你这一搬出去就是五年,这一下子回来了,我也不知道该给你置办点儿什么好。” “这不,老爷那边一说你直接回来了,我就赶紧把家里能搜罗出来的好东西全部给你搬到这碎玉苑里头了。” “你看看还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姨娘开口,姨娘能给你置办的,全都给你置办了去。” 容云曦也笑的很是温和,“姨娘费心了,本来云曦回来住,就应该提前同姨娘说的,这一下子说回来就下马车留下了,还让姨娘好生忙活,实在过意不去。” “哪里的事,这都是应该的,你是嫡小姐。” 容云曦听着霍予柔说着这句话,脊背一阵发寒,微幌了个神儿,外边不知为何就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声音,还夹杂着一阵不满。 不过这声音容云曦可是熟悉的狠,只见外边寇远祁一身雪白长衫,急匆匆的就走了进来,手里常常捏着的那把白玉扇子,此刻也是捏的死紧。 “云曦,你说要回武德侯府住,怎么不提前同我说声?” 寇远祁径直走到容云曦面前,一双长眉不满的皱着,“我可是从翠微那处听说了,你原本还打算亲手做一件冬装送予我,这就,这就走了?” 这还是个冷面的寇远祁么? 容云曦都不禁有些讶异,“舅舅,冬装……我肯定是会做的,之后差人送与你便是了。” “今日回府时爹爹亲自过来接,说明日便是月锦妹妹的生辰,我也十五了再一直住在外公家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因此便直接过来了。” 寇远祁冷哼一声,长袖在空气中抽打着,发出一阵骇人的声响,他在刹那间眸色冰冷的扫过霍予柔的脸,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狠戾。 “有我在,我看谁敢说云曦一句!” “若是云曦你自愿回府那便罢了,”寇远祁道,“若是有人从中唆使,迫使你回府……” 霍予柔被寇远祁冰冷的神色给吓得浑身僵硬,神情都僵在了脸上,一句话说不出。 容云曦想了想之后的计划,美眸微转,赶忙上前抱住了寇远祁的胳膊,摇来晃去的撒娇起来,“远祁舅舅,是云曦自己想回来的,你别想那么多,哪儿有人敢害我呀?” “再说了,要真有人敢害我,这不还有远祁舅舅你在吗?” 寇远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目光却还是狠戾冰冷的又在霍予柔身上扫了一眼,“那就好,若是真有人欺负你,我要他死,皇上也拦不住。” 容云曦看着霍予柔被吓的惨白的脸色,心下暗笑,也不想呆在这里看着这么个女人心里不痛快,干脆拉着寇远祁的胳膊撒娇起来道,“远祁舅舅,咱们不说这些了,你也许久没来过武德侯府了吧?要不去我的园子里瞧瞧?” “好。” 寇远祁对容云曦向来是有求必应,当即便被拽着去了园子里。 霍予柔趁着这个功夫,被吓的连忙拍了拍胸脯,领着绿珠就往外走,“你说这寇远祁真是见了鬼了,偏就对容云曦那是有求必应,马首是瞻的。” “也不见得容云曦这哪点儿好。” “那也是寇远祁和他姐姐寇殊关系好。”绿珠在一边附和道,“容云曦还不是因着了她娘的福气。” 没想到霍予柔听见这句话,转瞬脸色就黑了下来,“你是说我没用,不能给月锦一个好靠山了?” 绿珠下的立马就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霍予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打袖离去,“要是容云曦失了清白,到时候就算了寇远祁也帮不了她。” 容云曦拉着寇远祁在园子里闲逛,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又想起了罗家绸缎庄的女掌柜,便问寇远祁道,“舅舅,你觉得我去做生意如何?” 寇远祁丝毫没有意外之色,只是道:“云曦想去做生意?” “只是前些日子和罗家绸缎庄的罗掌柜见了一面,有点儿羡慕。”容云曦俏皮的眨眨眼睛。 “你看咱们大齐官家女子,出嫁前不是在家做女红,就是读诗书学琴棋诗画的,可学了到头来女子也不能科考,入朝做官,我想着,入朝做官是不可能了,做生意走遍千山万水,总是快乐的。” “云曦想为官?”寇远祁这次却实实在在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容云曦扁扁嘴,一脸正色道,“女子为何不能为官?古有穆桂英沙场杀敌保家卫国,陆贞入朝为相为民请命为国谋福,女子分明半点不输男子。” “可就是因为国家律例,把女子的出路只能堵在嫁人上。我虽觉得不平,可我也不是皇帝,也不能做出什么改变。” 说着,她的神色间有些黯然,“这些我也是看到罗掌柜之后才想到的,现在若是能出门做生意,我就很开心了。” 寇远祁的神色在听到容云曦的这些话后,逐渐明朗了起来,甚至眼睛闪着微光,“云曦果真与众不同。” 容云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假装看着面前的一朵花,只听得寇远祁声音里都带着兴奋似的,“你若想做生意,过几日我便差人把京城的几家药铺给你掌管。” “至于罗掌柜那边,你若是喜欢,要多少银子,我都同你出。” 容云曦真的没想过寇远祁就连这种事都这么支持她,一时之间竟愣住了,片刻之后竟有些鼻头泛酸,连忙别过头去咽下喉咙里的酸痛,“谢谢舅舅。” 寇远祁在武德侯府和容云曦又吃了些茶点,之后就回了府,在他园子里的湖心亭上,齐湛正坐在石凳上目光略有些悠长的看着池水,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从武德侯府回来了?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似乎是听见寇远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齐湛转过头来看着他,顺道害不满的抱怨了一声。 “云曦突然之间要搬回去住,我当然要去看看了。” 第三十二章:弃子与痛苦的哭泣 一旦提起容云曦的事情,寇远祁的语气就变得格外柔和。 “你怕不是被侄女给控制住了,一颗心都拴在她身上似的,也不见你有什么中意的女子,长得这么美,真是可惜了京城的大小姐们。” 齐湛故意打趣他,换来寇远祁冷漠的一记眼刀,“我心中有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大人了,还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寇远祁在齐湛对面坐下,冷声道,“太子那边什么动静?” “齐明殊今早进了宫,出宫后直接去了霍家。”齐湛面色随之严肃起来,“和霍尚书在书房待到申时三刻才出来。” 寇远祁面色有些冷,“看来齐明殊和霍家是一体的,没想到……” “你猜他们会不会为了霍贵妃……反水皇上?”齐湛突然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寇远祁面色略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霍家在保命,他们想让皇上先解决掉自己的对手。” “皇上虽然笨了点,可也不是老糊涂了。”齐湛笑得很讽刺,“不过你说,既然霍家这么打算,他们会把容月锦嫁给谁?” 寇远祁闻声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齐湛拧起了眉头,神色之间颇是不屑,“霍家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算个什么东西。” “可这么算起来,国医府和武德侯府两家联姻,也就只有我合适他们的条件,是最合适的目标了。” 寇远祁淡淡道,“又是丞相,又是国医府长子,又和武德侯府嫡女走得近。” “容月锦要是被放过来,简直一箭双雕。” 说着说着,他略带着点讽刺的轻轻笑了起来。 容云曦坐在榻上,手里拿着针线一边坐着寇远祁的那件新冬装,一边和翠微商量着开铺子的事情。 “药铺要管账,要收购药材,大小姐我觉得您呀,还是先从管账开始学吧?” 翠微在一边帮容云曦裁剪布料,接着容云曦的问话回答了一句。 容云曦确实摇了摇头,“我觉得我不适合管账,还是比较适合收购药材。” 翠微就笑了起来,“是大小姐想去昆仑山,帮七王爷找虫草?” “是有一部分原因,”容云曦坦然回答,“不过更多的原因是我自己想见识一下,而且铁皮石斛和红景天,阿喻竟然能培育出来,若是能拿出去卖,必定也是不少钱的。” “大小姐该叫阿喻舅母才是,”翠微道,“明喻是明溪二少爷的夫人,也就是大小姐的舅母。” “寇明溪也是我舅舅?” 翠微点点头,“嗯,但在八年前就死了。” 翠微的话让容云曦心尖微颤,“死……了?是什么意思。” 然而翠微只是笑笑,就垂下头继续做手上的活计了,“就是大小姐想的那种死了。” 容云曦一时无话,翠微便紧跟着道:“既然大小姐决定去收购药材,打算何时出发?” “过了容月锦的生日宴吧……?”容云曦沉吟半刻,想了想回答道,“尽量能在朝贺宫宴前回来。” 朝贺宫宴,是大齐历来的传统,在春节之前,会在宫里举办一场宫宴,宴请各郡前来朝贺的郡守,在京的四品以上官员,都有资格出席。 翠微点点头,复问:“那漠北皇子的事儿,大小姐不打算管了?” 容云曦愣了一下,回答道,“漠北皇子……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翠微,你可知寇悦礼表哥的事情?当时我年纪太小,根本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个表哥。” “寇表少爷是平王府那边儿的小王爷,年少时参军便成了掌管一方的大将军,后来在和漠北战争中打败漠北,但寇表少爷下落不明至今。” “几年前的事儿了?” “五年前,这事儿当时人尽皆知。不过当时大小姐不过十岁,加上有遇了大火,想必是不记得的。” 这不刚好就是她重生过来那一年么…… 容云曦有些无奈,“既然事情是这样,按照悦心表姐的说法,很可能齐湛和漠北皇子之间有些交易,不日漠北那边或许还会来一个大皇子求娶悦心表姐。” “不过这趟浑水,我就没必要去趟了。先管好咱们自己的家事比骄妥当。” “是,大小姐。” 次日,武德侯府张灯结彩,为容月锦的生辰宴,特地请了宫里的御厨过来做菜,宴请京城内世家大族。 虽说是个庶女,可容月锦背后霍家和武德侯府的身份都摆在那儿,无论是谁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容云曦今日一身翠绿色齐胸襦裙,外罩一件月白色丝绸褂子,用天蚕丝线绣着的朵朵栀子花栩栩如生,越发衬得她清丽动人。 翠微在屋子里打扮时都忍不住夸赞了两句,“大小姐真是出落的越发动人了,今日这生辰宴,若是您穿了宫装,必定艳压群芳。” “今日是容月锦的生辰宴,翠微,记得多准备几套衣裳。”容云曦却完全没有其他的的心思,眉眼之间皆是警惕。 “还有把该放的东西都放好,别给人抓住了把柄和错处。” 翠微收起嬉笑神色,“大小姐放心,这边都准备好了。” 白皙的手指拿着一把檀木梳子穿过青丝长发,翠微眼底忍不住染上一丝哀愁,“若是大小姐能快快活活的,不整日计较这些计较那些,就好了。” 容云曦叹了口气,轻的好像消失在空气中,“人长大了,总要面对很多事的。” 齐湛来的比寇远祁要早,容云曦和翠微一道从碎玉苑来到花厅的时候,就看到他正一个人坐在长廊上,一条腿放在栏杆上,一条腿垂下来,手中正端着一盏清酒,姿态颇是恣意。 世家大族的许多小姐郡主,站的有远有近,各个都忍不住想往这边瞟,却没有一个人赶上前去的。 翠微的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了正坐在不远处攥紧了手帕的雅乐公主。 “原来是这尊大佛吃了闭门羹。” 容云曦也随着撇了一眼,美眸微转,故意带着翠微向齐湛走了过去。 “七王爷,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喝酒?” 齐湛原本淡漠的脸在转过头的瞬间就挂上了柔和的笑意,“自然是在等本王的王妃了。” 容云曦眉头微挑,故意走进了几步凑到齐湛面前,“不知道……七王爷等着王妃是谁?” 齐湛自然注意到了容云曦身后脸色早已气的发紫的雅乐公主,但即便是容云曦出于这种目的,他也愿意,他也开心。 开心的以至于压不下心底的冲动,长臂一伸把人刹那间拉过来就圈在了怀里,微醺的醉意让他的意识有一丝丝的模糊,却更想就这么醉下去。 “本王的王妃……不就是你么……” 齐湛带着醉意和桃花香味的气息打在容云曦的鬓间,让她刹那间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等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多么出格的时候,容云曦挣扎的想要从齐湛的怀里出来,身后就倏然想起了剧烈的杯子碎裂声。 “容云曦!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勾引王爷,成何体统?!” 是雅乐公主,容云曦却得意的勾起了唇角,她刚想挣脱去好好气一气雅乐公主,好报了上次游湖的仇,脑袋还没抬起来,就再次被齐湛的大手给摁在了他怀里。 扑面而来又是一阵冷香,掺杂着令人微醺燥热的桃花香气,齐湛温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带着点喑哑的极具魅惑的声音让容云曦再次身体僵硬。 “这是不是说明……阿曦足够信任我呢?” “你是傻子吗?我分明是在利用你气雅乐公主!”容云曦不满的小声叫嚣了一句,娇嗔的瞪着他。 可容云曦越是这样生气,齐湛反倒越觉得这般可爱的紧,他嘴角笑意越发明显,周围一群的大小姐们纷纷看的面容呆滞。 在雅乐公主眼底两人无疑是无视她不说还在打情骂俏,气的更是攥紧了拳头,咬死贝齿,从桌子上抄起一杯茶水就要往容云曦身上泼去。 齐湛目光转瞬锐利如斯,抬起手臂以宽大的袖摆挡住了全部的茶水,袖摆逐渐湿透,他怀里抱着的容云曦还被护的严严实实。 “清儿,你太莽撞了。” 他说的话很平淡,目光里却满是寒冷的冰雪,吓得雅乐公主浑身一抖,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七哥,我……我只是……” 齐湛眉眼愈发锋利,他揽着容云曦从长廊上站起来,却始终把人给护的严严实实,“叔侄有别,清儿若是下次还如此不懂礼数,我便亲自进宫找你父皇教教你。” 雅乐公主面色转瞬僵硬,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眼里逐渐泛起水雾却始终强忍着不掉一滴泪下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七……七叔,清儿知错了,七,叔别生气。” 那个人却面色冷漠的理都不打算再理会她,直接揽着容云曦转身离开了长廊。 周围的大小姐纷纷躲远了去,却还是忍不住一直向这边看,看一介公主都会如此凄惨,七王爷理会都不理她。 紫苏站在一边心疼的像是被刀子在剜肉,秀眉凝成一团转过头厉声呵斥了一句,“都看什么看!还不快散了?!” 雅乐公主站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塑,只知道不停的掉眼泪。 “公主,咱们去屋子里歇歇吧?” 紫苏小心翼翼的站在齐云清身边,出声劝慰了一句,雅乐公主却转过头一下子趴在她的肩头哭的越发厉害起来。 “紫苏,紫苏为什么七哥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紫苏,我明明一直都做的很好,太后很喜欢我,父皇很喜欢我,七哥让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为什么七哥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第三十三章:嚼舌根的可怜女人 紫苏心里难受。 她难受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紧抱着齐云清,小声劝着。 “公主,在这儿不好,咱回屋子里去吧。” 雅乐公主咬紧了下唇,最终还是被紫苏拉走了。 容云曦被齐湛拉着去往厢房换衣服,齐湛展开了手臂,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你们这儿应该会准备替换衣物吧?” 武德侯府自然是有准备,容云曦立刻就让翠微过去取了,“我之前还给自己准备了好几套替换衣服,没想到这第一件就被你给挡了。” 齐湛目光在容云曦身上上下走过了一遭,眼底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今天这身,不太好。” 容云曦脸色有些沉,“七王爷您不喜欢不看便是。” “翠绿色过于严谨和理性,我觉得你不该是这样的。”齐湛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容云曦不答话。 翠微拿着专门给客人替换的衣物过来的时候,齐湛顺口问了一句,“阿曦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衣裳?” 正在吩咐丫头给齐湛换衣裳的翠微愣了一下,“大小姐的衣裳,自然是有很多,不知七王爷的意思是?” 齐湛转过头看着容云曦,“给她找一件桃花的来。” “桃花?” 翠微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容云曦也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颇有些不满的拧紧了眉头,“齐湛,你不会是要我换衣裳吧?” 齐湛笑了,“当然,阿曦分明穿着淡粉色才是最好看的。” 容云曦看着他这副轻浮又单纯天真的模样,忍不住拿手指揉了揉眉心,“七王爷,这儿是我二妹妹容月锦的生辰宴,我可不想夺了人家的风头。” “夺了她的风头又怎样?”穿好衣服的齐湛立刻就凑了过来,就差没直接把容云曦给抱进怀里,他凑得很近,唇齿之间桃花酒的甜美气味在空气之中蔓延着。 “我的阿曦本该就是最美的。” 容云曦忍不住心尖颤动了一下,回过神来时,下意识一下子把齐湛给推了一把,却没推动? 齐湛还稳稳的站在容云曦面前,嘴角的笑意有种戏谑感。 容云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方才都承认了,现在怎么还想着推开我?” 他极其自然的伸手把容云曦给揽在了怀里,以极具占有欲的姿势把她整个人都袒护在自己的手臂下。 “我那是为了气雅乐公主!”容云曦不满的瞪着他,试图挣脱却发现根本毫无作用。 “利用完了就想扔,阿曦你可也太无情了。”齐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容云曦被动的被他抱着往外走,一边和他死磕,“彼此彼此,我看七王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湛听闻,一双好看的眼睛就笑得弯了起来,极其可爱。 “这不正说明,我们天生一对吗?” “谁跟你天生一对!” 容云曦发现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还跳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宴会分坐,到了花厅门口,齐湛才不得不松开手,却在临别前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腰间的玉佩给截下来,强硬的塞进了容云曦的手里。 “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就算是别人想给你扣帽子,也不行。” 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去。 容云曦被强硬塞在手里的那块玉佩上有宁王府的家徽,是双云遮月,一看就知道是齐湛的贴身物品,拿着这块玉佩,如亲见宁王。 他给我这种东西,难道是……? 容云曦目光有些复杂的沉了下来,最终把玉佩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齐湛在寇远祁身边落座,那一桌同坐的还有霍家的大少爷,霍铭,以及霍家的小表少爷,霍文殊。 容云曦则是和武德侯府的一众女眷坐在一起。 带着翠微还未落座,便远远的就听见霍予柔正在一众女眷处说着些什么。 “哎,我家大夫人去得早,老爷又伉俪情深的紧,不愿再娶,这整个后院的事情,就落到了我一人的身上去。” “这些年你也真是辛苦,要拉扯两个孩子不说,还要管着后院大大小小的事儿,有哪个好的,人家啊说的可都是你的错处。” 这位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家的侧室二夫人。 “哪有什么辛苦的,两个女儿都很懂事,我也没有多劳累。” 霍予柔笑笑,说的很是云淡风轻。 “我看那,你家月锦倒是懂事,自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那个嫡小姐容云曦……” 这位说话的,是容云曦的小姑子,也就是容叙的妹妹。 在寇殊过门前,就下嫁给了一个四品小官,目前是翰林院编修。 “似乎就不那么尽如人意了啊……” 众女眷闻言,纷纷是变了脸色,“容家姑子,这大庭广众的,怎好背后戳人脊梁骨呢?” “什么戳人脊梁骨?”容颜面容扭曲了一下,故意往容云曦的方向瞥了一眼,还得意色扬起了下巴。 “容云曦自十岁起,就一直住在她外公家,这事儿不是全京城皆知的?” “有自己家不住,非要住在外公家,这把我们武德侯府看做什么了?小时候也不上私塾,整天在家钻研医书,你们瞧瞧哪个女儿家像她这样儿的?” 这话一说,众女眷也是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长期住在外公家确实不大妥当。想必是有什么理由吧?” 吏部尚书府的正室夫人林氏闻言,皱了皱眉头。 “可她为何不上私塾?”兵部尚书府的侧室二夫人周氏出声反驳起来,“这么多年了,作为武德侯府的嫡女,在京城的名声跟个草根儿似的,要是不说还有这号人,我恐怕都不知道呢,怕不是个废物吧?” “这……这可不能这么说。”林氏闻言,惶恐的皱起了眉头,生怕就被容云曦听见了她们在背后嚼人家舌根。 容颜不屑的轻嗤了一声,“怎么不能这么说?这么些年了,谁见着那个容云曦有个半点才华了?” “各位,你们谁也没见过她去过什么名流集会,谁也没见过她能张嘴说出点儿什么,弹出点什么吧?” 林氏道,“说不定和她娘一样,医术了的呢?” 容颜更加不屑,道,“医术了的?医术了的有什么用,男人会看上医术了的的女人吗?女人啊,最终还不是要嫁人的,要给自己谋得一个好夫家还是正事儿。” 林氏面对这话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容云曦在一边看了许久的好戏,嘴角的笑意早已控制不住。 翠微在一边满脑子疑惑,“大小姐您笑什么呢,她们可是在背后嚼您舌根呢。” “我只是笑我这个小姑当真可怜的狠。” 看见林氏无话,容颜便说的愈发嚣张起来,而霍予柔对此更是半句话都没有。 “再说了,大夫人去世,霍二夫人就是当家主母,也没见这个容云曦对二夫人有多尽孝,反倒是二小姐容月锦,天天在母亲面前行礼问安。” 霍予柔这时候开口说话了,她拿着手帕掩着自己的下半张脸,故作可怜道,“哎,孩子都大了,管不住了。” 容颜便接话道:“孩子再大,那也是以父母为天的,霍嫂嫂,你可要好好管管才是。” 容云曦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刻,她觉得是时候了,便从门外带着翠微走了进来,“好热闹啊,不知二姨娘你们在说些什么?” 周氏一见容云曦,脸色霎变,立马就转过了头去,林氏则是面不改色的端着茶杯啜饮。 霍予柔可怜兮兮的神情也收了起来,淡色道,“这不是你小姑和夫人们都来了,我过来招待着。” “你平时不回家也就算了,今个儿是你二妹妹的生辰宴,总也得在夫人们面前露露脸才是,不能总叫你二妹妹来担待着。” 容云曦眨了眨眼睛,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二姨娘这话何意?我何时让二妹妹替我担待着了?” 霍予柔被呛了一下,转瞬面做哀苦,“我一个姨娘,哪怕是一点儿责怪也是不敢的,毕竟你也是大小姐。” 容颜转瞬面色就刻薄起来,“嫡小姐如何了?嫂嫂你为家里呕心沥血,她就算是嫡小姐,你也是说得的。” “姐姐?”容颜话音未落,容云曦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转过头看,容月锦正带领着几个小丫头站在门外,小丫头们手里纷纷端着蔬果的托盘。 容月锦一副惊讶模样,“姐姐你怎会在此?你不是和七王爷齐湛在长廊那处吗?” 容云曦笑笑,“我只是经过长廊。” “原是如此,姐姐一直不来,家里忙上忙下的,我也只好来做这些活计了。” 说着,她便领着一众小丫头依次往各位夫人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蔬果和替换茶水。 一众夫人们转眼看着容云曦的眼神都产生了改变,容颜更是面色难看瞥了一眼林氏,故意道,“你瞧瞧,这武德侯府二小姐办一个生辰宴,都还要二小姐人家自己操办,也不知道这个大小姐容云曦到底是在做什么的。” 林氏闻言愈发低下头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容云曦不疾不徐的带着翠微在一边落座,容颜看着她,又是尖酸刻薄的说了两句,“你瞧瞧她,怎么现在还有脸这么坐在这里,一点儿活都不干。嫂嫂你也不能太惯着她了,看看月锦在家要受多少苦。” 霍予柔面色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人家是嫡小姐,我怎么管的住呢。” 容颜登时被气的面色发红,直接从位子上走了下来,“你管不住,我怎么也是她小姑,我可要好好管管她!” 容云曦坐在位子上,看着容颜怒气冲冲的往自己这边走,缓慢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第三十四章:挑拨与借刀杀人 容颜走到容云曦面前的时候,没人看见容云曦的手指故意松了一下。 “呀!” 杯子应声碎裂,容颜的步子悬崖勒马似得立马停在了容云曦的面前,还被着突如其来的杯子碎裂声,给吓得面色微变,那样子就差没有伸出手来拍拍胸脯了。 在座的各位夫人们纷纷拿起手帕掩住自己的嘴,翠微脸上的笑意很明显,容颜不回头,脸色已经有些红了,活像一只烟囱似得。 她几步走到容云曦面前,抬手作势就要对准翠微的脸扇下去,容云曦转瞬也站了起来,在容颜的手打在翠微脸上之前,将她的手腕钳制住。 面色发冷,“小姑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容颜用力甩开容云曦的手,瞪大了双眼像只公鸡一样,大叫道,“你的婢女胆敢这般嘲笑我!难道她不该打?” 容云曦面色沉稳的转了转眼睛,过了会儿道,“该打。” 翠微脸色刹那间有些白,她咬紧了下唇,张了张嘴,还是只咬着下唇,没说出一句话来。 容颜听见这话,鼻子扬的很高,像两只眼睛一样,气哼一声,“还知道该打,我还以为你眼里半点长幼尊卑都没有了呢!” 容云曦笑笑,道,“怎么会,是觉得一介婢女而已,让小姑金贵的手来打,着实不合适。” “这种事,自然云曦代劳就好了。” 容颜的眉头越发扬了起来,“那我就给你一个管教婢女的机会,正好现在人都在,你可别丢了咱们武德侯府的脸面,传出去说咱们武德侯府的下人,不懂规矩。” “那是自然。”容云曦道,言罢,就要抬起手来,“小姑看好了,对付那些嘴贱的人啊,就该这么打。” 翠微立刻低下头去,紧闭上了双眼,手指紧攥着自己的袖子,她确确实实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自己的脸却好好的。 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所有的夫人们,在巴掌声响起的时候,还不约而同的抽了一口气。 难道……? 翠微缓慢抬起了头,容颜正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半张脸,一只手伸出食指指着容云曦,手指在疯狂的颤抖着,她喘了好几口大气,只说了相同的一个字。 “你……你……!你……!” 翠微连忙合上自己即将长大的嘴巴,把目光投向了容云曦,却看见她正一脸悠闲自在的,正揉着自己的手腕,好像做了多么费劲的事情一样。 毫无疑问,容云曦打了容颜。 翠微皱了起眉头,小心翼翼地往容云曦身边靠近,低声问道,“大小姐,这不太合适吧?” 容云曦一挑眉,“有什么不合适?你还会怕她?这不像你啊翠微。” 翠微闭了闭眼,无奈的笑了,“奴婢并非怕她,只是大小姐您这么做,对您的名声不好。” 容云曦目光乍冷,像把刀子,“名声与我何干?我就知道,我都舍不得欺负的人,就没人能欺负。” 容颜听了容云曦一番话,立马像只跳脚的鸡一样,转过头就对着夫人们大叫起来,那只颤抖的食指还拼命指着容云曦,“你们可听听!你们都听到了吧!” “这哪里有点武德侯府嫡女的样子!竟然还为了一个婢女,动手打自己的亲姑姑!” 此时,林氏也皱起了眉头。 容云曦挡在翠微面前,语调不疾不徐,“亲姑姑?我记得好像你嫁给四品翰林院编修林学士的时候,我祖父就把你逐出家门了吧?你算哪门子的我亲姑姑?” 虽然容颜出嫁的时候容云曦还小,但这段日子容云曦找翠微给她说了不少事情。 比如容颜,当初在她娘过门之前,就下嫁了一个四品翰林院编修,按理说武德侯府的嫡女,怎么都不可能下嫁给这种小官,怎么也得小侯爷,小王爷,皇子才能配得上。 可偏却容颜当年就被那个小官迷了眼睛,最后还被人家设计滚了床帷,想不嫁都难,偏却那时候容颜竟然还死心塌地的要跟着那个小官,当时的武德侯被气的直接和容颜断绝关系,不久之后就郁结于心,病逝了。 而容颜嫁人后的生活也极其不尽如人意,三天打两天骂,可她在京城的名声败臭了,和离也没人要她,又和武德侯府断绝了关系,只能这么熬到死。 今天她能来,完全是因为她家老爷是四品官员,有名帖。 一般王侯世家宴会,邀请的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她们家算是垫了个底,容颜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不过……为什么那时候容叙没有把容颜接回府中,反而看着容颜就这么凄惨落魄下去呢? 容颜的陈年旧事在座的世家夫人中,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 听到这茬旧账,纷纷各做各的,谁也不说话,容颜更是浑身颤抖起来,整张脸都红了,“那些陈年旧事,现在提起来做什么?” “再说了,老爷子都不在了,我怎么说都流着容家的血,我只要还活着一天,就是武德侯府的郡主!” “哦,郡主啊?”容云曦笑笑,“我记得当年好像皇上也把你的郡主封号给收回来了呢,怎么,你这是找皇上要回来了?” 容颜愈发沉重的喘息和颤抖的身体完全出卖了她,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的紧盯着容云曦,“你说我有什么用?你自己还不是个废物,一无是处,不尽孝心白眼儿狼一个!” 在坐的夫人们,又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霍予柔摇着手中的团扇,听见这话赶忙站了起来,“容家姐姐,消消气,咱们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呢,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说着,她要去拉住容颜,却被容颜一手打开,转过头怒瞪着霍予柔道,“霍嫂嫂,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是在为你说话呢。” “罢了罢了,”霍予柔柔声说,面色疾苦的拧着眉心,“小孩子不懂事,咱们多大人了,还能跟着不懂事不成?难道你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她计较吗?” 容颜转了转眼睛,看了看容云曦,看了看霍予柔,嘴角倏然就笑了,“霍嫂嫂说的极是,我还真是糊涂了,她一个屁都不懂的毛孩子,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不过是对牛弹琴。” 说完,还故意得意地撇了一眼容云曦,转身欲扶着霍予柔回去,和和睦睦的真像个姐妹。 容云曦冷笑一声,故意扬声道,“二姨娘,你口口声声说着我不懂事,又口口声声叫着苦,怎么也没见你去我爹面前告上一状,在我小姑面前叫冤算什么?难不成还指望我小姑替你出气?” 容颜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霍予柔面色一僵,转瞬即逝,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平日里,哪敢说你半句?就是在你背后我也是不敢说你半句坏话的啊。你怎能就这样说我呢?” 霍予柔从始至终还真没说过容云曦半句不是,容云曦都快忍不住给她拍手叫好了,这一手借刀杀人玩儿的真是妙哉。 不过真当她破解不了不成? 容云曦紧跟着笑道,“二姨娘你还真没说过,这话啊,不全叫林夫人说了去吗?” 林夫人,说的是容颜的丈夫林宦。 吏部尚书家的林氏,丈夫也姓林,两家是一家人。 这句话一出,在做的各位夫人纷纷脸色都有些变了,容颜更是面色霎变,下一刻就立马松开了霍予柔的胳膊,一对眉头拧的死紧,眉梢能扬到天上去,眼神狠戾的恨不得把霍予柔生吃了。 “我原当你是可怜,好心替你说话,没成想,是被你当杀人的刀子使唤了!” 容颜气道:“我当为什么你独独对我一人亲近,独独在众人没人时,就拉着我说什么体己话,原来都是你算计好的啊!霍嫂嫂,你真是好算计,好狠的心!” 言罢,便再也没脸在这里再呆下去,抬腿便冲出了门外。 众女眷看向霍予柔的神色也多了好几分警惕,生怕在被霍予柔说了些什么,给人当了刀子使唤。 容颜这次回还被人扒出了多少年前的旧事儿,真可谓丢大了脸面,怕是这段日子都不敢再出门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容云曦才带着翠微缓缓上前去,对霍予柔道,“霍姨娘,操办儿妹妹的生辰宴辛苦了,云曦来晚了,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 翠微见状,故意道,“大小姐您是嫡小姐,不必给一介侧室赔不是。” 按照礼法上,确实如此,这话一出,霍予柔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此刻愈发惨白起来,她却还笑了起来,看着极其可悲。 “我一介侧室,怎担待的起大小姐的不是。生辰宴……都是应该的。” 容云曦眉眼弯弯,笑了,“往后后院的事情,父亲忙于朝政,还是要二姨娘多担待的,平日里那么累,得空了您多歇着,闲杂的事儿,就不劳您操心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在座的夫人们各个都是人精,谁能听不明白呢? 合着不就是说,我是大小姐,操办生辰宴压根就不是我该管的事儿,你把自己的事儿乖乖办好,我的事儿你不该管的别管。 可容云曦把话说的那么圆,任是霍予柔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她只得把头低的更深了些,好掩盖住脸上的不甘和愤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多谢大小姐体恤。” 手帕早就被绞烂的容月锦,在容云曦终于坐会位子上,准备安心等着开宴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脸上扬起得体的笑容,对各位夫人建议道。 “各位夫人也难得来一次咱们武德侯府,只是吃吃饭,说说话儿那多不尽兴,不如姐妹们来比拼才艺如何?” 第三十五章:阴谋与被算计的爱意 任是翠微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小山似的聚拢在一块儿。 “大小姐平日里熟读医书,哪里会什么才艺?” 她忍不住出声,容月锦脸上的笑意愈发深刻了几分,“这么说,姐姐是承认方才林夫人说的话了?” “姐姐就是个……” 这话里的意思谁还听不明白,容云曦在容月锦把最后那两个说出来之前就站了起来,目光凌厉如箭,“说吧,比什么?” 容月锦扬起了唇角,笑道,“姐姐就是爽快,不如我们来比箜篌如何?” 箜篌,是齐明殊最喜欢的一种乐器。 上辈子她为了讨齐明殊的欢心,嫁人后拼命学箜篌,学的手指泛血,可最终齐明殊的目光还是没落到她身上去。 容月锦反倒是从小就练就了一手弹箜篌的好技艺,无数次在名流诗会让出风头,屡次算计自己出丑之后,又假惺惺的跑过来安慰。 这一辈子,她可不是上一辈子那个好欺负的傻子了! “好啊,就比箜篌。”容云曦答道,美目流转之间,又紧跟着提出了一句,“只有咱们这些人多没意思,不如趁着妹妹的生辰宴,叫外头的人也一睹妹妹的风采?” 容月锦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微光,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但她很快把眼底的兴奋和激动给掩盖住,轻咳两声,敛目垂眉,轻声道,“既然这是姐姐的提议,妹妹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然。”容云曦威威扬起了下巴,说话间口气中带着些奇怪的意味,“就是待会儿,妹妹别输不起才好。” 容月锦听闻这话攥起了拳头,面色上还是装作一派温和谦恭的模样,“姐姐这说的哪里话,你我本就姐妹,哪有什么输赢,不过是姐妹之间切磋才艺而已。” 给自己的后路倒是宽阔,容云曦忍不住冷哼一声,“妹妹当我是姐姐,可二姨娘,可不当我是大小姐。” “这……”容月锦顿时尴尬的吐不出一句话,容云曦登时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比拼的地点。 “一盏茶后在花厅见,届时父亲和一众世家名流也都会在场。” 容叙此时还没出来,还在书房里忙着朝政,等他来了花厅招待客人时,花厅免不了要热闹一番。 而距离宴会正式开始落座,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 容云曦带着翠微回园子准备,容云曦一边走,一边对走在身边的翠微小声说,“你去探探虚实,要是真的,也好有完全的打算。” “顺道吩咐人准备一架箜篌。” 翠微临走前颇是担忧的皱着眉,“大小姐,您真会弹箜篌吗?” 容云曦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放心吧,绝对不必容月锦的差。你尽管去就是了,我回房准备点东西。” “好。” 翠微刚走,容云曦走入屏风后,看着自己准备替换的几件衣服,有那件桃色的。 脑子里不自觉又浮现出齐湛带着轻浮的调子来,“阿曦本就该是最美的。” “你穿粉桃色最好看。” 容云曦的指尖划过粉桃色的轻纱,嘴角不自觉勾起了淡笑。 容叙在来之前,就被下人通知过容月锦和容云曦的事情,在容云曦带着翠微到的时候,看见容叙便是皱着眉头,一见容云曦来了,便起身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容云曦跟前去,拉着容云曦向人少的角落里走了走。 “云曦,你平日里……可学过箜篌?” 容云曦这一辈子是半点箜篌都没碰过的,但上辈子悲惨的记忆,对箜篌的熟练,让她这辈子碰都不想再碰箜篌。 容叙的眼神无一不在诉说着担忧,容云曦心里好似一团暖阳化开,“父亲放心,女儿在国医府住时,偶尔也会学一些才艺,还不至于丢了咱们武德侯府的脸面。” 本以为是如此,未料到容叙面色凝固一瞬,正色道,“武德侯府的脸面算什么?我是担心容月锦在箜篌上做手脚,你出个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且若是你不会箜篌,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日后你的名声可就难了。” 容云曦愣住了,站在原地看着容叙出神了片刻,才晃神过来,连忙抽了抽鼻子,略带着轻颤的声音被彻底掩盖住,“父亲放心,女儿有分寸。” 听到这话,容叙紧绷的脸色才略有些放松下来,牵着容云曦往人群中走,转眼间又恢复了成了那副世态官场的模样。 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向这会儿才姗姗来迟的太子走去。 齐明殊的目光狐狸似的在容云曦身上走过一遭,看向容叙的脸色也是客客气气的,“武德侯不必多礼。府上小女生辰,本太子来祝贺也是理所应当的。” 容叙也不多说什么,客套了两句场面话,就引着齐明殊往里边走,容月锦这时候也带着绿珠走了进来,见着了齐明殊像是狐狸见着了兔子,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几步走上前到齐明殊身侧,道。 “太子殿下怎么来的这般早,月锦有失远迎了。” 齐明殊转过头淡淡瞥了一眼容月锦,就又把目光放在了容云曦的身上,“也不算早。” 一句话让容月锦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但她又很快挂了起来,继续跟在齐明殊身侧,喋喋不休起来。 “太子殿下,月锦今日打算与姐姐比试才艺,太子殿下可一定要来看呀!” “哦?云曦要当众展示才艺?” 齐明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丢给容月锦一个后脑勺喝西北风,容云曦则是走在容叙身侧,眼皮都没有抬起了一下,只淡淡道,“嗯。” “面对太子殿下姐姐怎么如此越矩?”容月锦目光终于放在了容云曦身上一次,拧着眉头愤愤不平,像是看见了什么大恶人似的。 容云曦微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容月锦,答,“你看太子殿下介意吗?” “太子殿下……”容月锦眉目含情,可怜兮兮,娇翠欲滴,转过头正对上齐明殊冰冷的一双眼。 “云曦都没说什么话,怎么就你话多?”齐明殊不耐烦的紧拧起了眉头,“怎么,武德侯府的规矩就是这般不堪的么?” 容月锦目光轻颤,缓慢的低下了头,脚步也像是绑了木头一样走不动了,她紧咬着唇,声音充满了雾气和颤抖,“月锦知错,月锦只是许久不见太子,今个儿见着过于开心了,才会口不择言的。” 配上那弱柳扶风的身子和揉揉不得一握的腰肢,容月锦的姿态成功的让齐明殊的脸色微微产生了改变,走在容叙身侧的容云曦见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紧跟着也可怜兮兮的皱起了眉头,故作姿态的拿起手帕挡在自己的脸跟前,声音娇娇弱弱,缓慢道。 “太子殿下别怪妹妹,武德侯府的规矩平日里是我疏忽了,没做好长姐的该做之事。太子殿下要怪,就怪云曦好了!” 说着,还颇认真的轻啼了一声,实则容云曦瞧瞧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疼的她眼睛里都起了一层水雾。 不就是装弱吗?谁不会呀? 齐明殊一听,立马就转过头来,面色上满是担忧和焦急,就要伸手抱住容云曦,容云曦正想着怎么摆脱这个处境时,齐明殊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容云曦的半片衣角,容云曦整个人就突然之间眼前一晃,回过神来时,鼻尖满是熟悉的冷香,和若有若无的桃花甜酒的香气,醉人的狠。 齐湛? 容云曦下意识就根据这个味道想到了这个人,反应过来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他的时候,容云曦感觉自己的脸都在火盆边上烤。 但她没推开齐湛的怀抱。 “明殊这是做什么?”齐湛好听又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齐明殊的脸色时白时红,站在原地缓慢的攥紧了拳头,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来,“七叔这又是什么意思?七叔难道就如此不知礼数,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和女子亲昵吗?” 齐湛挑眉,反问道,“我不觉得抱抱我的夫人有什么不对,怎么?还轮得到你允许?” “齐湛,你胡说什么?!” 此话一出,不止是容叙惊得变了脸色,容云曦都大力从齐湛怀里挣脱了出来,正视着他,美目圆瞪,气鼓鼓的样子像只小金鱼,可爱极了。 “就是!七叔,你怎能这样平白污人清白呢?”齐明殊立马接话,上前一步站在容云曦身边,就要把容云曦拉到自己身后,伸出的手还没勾到容云曦,就再次被齐湛给拦截了下来。 齐湛抢先一步大力又把容云曦拉到了自己怀里,坏笑着从容云曦的袖子里掏出了自己的贴身玉佩,“怎么能说是污人清白呢?阿曦连我的贴身玉佩都收下了,我们早就是两情相悦了吧?” “你……!”容云曦气的一句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这块玉佩你方才托我保管的,你怎么能如此胡说?” “再说了,七王爷你轻浮风流成性,人尽皆知,玉佩在我身上也不能说明什么!” 齐湛此时反而微微勾起了唇角,看着容云曦心里发慌。 众人顿时又把关注的点放在了齐湛风流成性上,各个面面相觑,就连齐明殊也是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云曦,七叔虽……但却并非风流成性,你这么说不太妥当。” 容云曦眉心紧紧拧了起来,目光转向了自己亲爹,“爹,齐湛他平日里真是轻浮的不行,这块玉佩也和我毫无干系。” 容叙更是愁容不展,话语之间更是有些苛责意味,“云曦不可胡说,七王爷平日里在朝皆是横眉肃穆,冷静端持,稳重有成,怎会是你口中轻浮风流成性之人。” 第三十六章:无可掩盖的醋意与剧毒 什么?! 容云曦极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让它显得不那么惊讶。 意思就是说,齐湛在外的模样,是个冷面王爷? 怎么偏偏就对她…… “怎么会,我可是只对阿曦一人轻浮的。” 齐湛含着笑的漂亮眼睛又浮现在容云曦的脑海里,反应过来时她觉得脸上更热了几分。 可面前这个景象,她也不能就任由别人的嘴,把她和齐湛绑在一起去了。 容云曦长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像是做好了极大的心理准备,才开口道,“这块玉佩是方才七王爷送予我的,并非我主动收下。” “这……” 容叙面露难色,齐明殊更是瞪大了眼睛。 齐湛却轻笑一声,主动放开了容云曦,“阿曦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连我用这种方法都不能留住你啊。” 容云曦丢给他一个冷眼,“能被七王爷看上是我的福气去,只是我一心学医,对风月儿女之事,并不感兴趣,怕是要辜负七王爷的一番好意了。” 齐湛难得主动让步,容云曦心里虽然感激他,还是恨得牙痒痒,方才他那句话带来的感动此刻也被一扫而空。 容叙和齐明殊以及其他人,此刻也明白了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是七王爷齐湛在追容云曦,甚至都开始不择手段的追了,容云曦就是不买账。 明白过来纷纷唏嘘叹惋,更是有官员扼腕叹息的,走上前对齐湛道,“七王爷,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容大小姐虽好,府上小女也同样是花容月貌的。” “不知七王爷哪日得空,来府上一叙?” 一听这句话,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往齐湛身边凑,齐湛美目微转,看了一眼容云曦,在被一群官员给哄闹着抢走之前,故意极其暧昧的凑在容云曦耳边说了一句话。 很低,只有容云曦听见了。 他说,“对不起,你总是容易让我冲动。” 容云曦的眉头不过疑惑的拧起来一小会儿,就转瞬拉达下来,脸更红了。 他是在为玉佩的事情道歉吗? 不过我怎么就让他冲动了? 当容云曦的目光不经意落到齐明殊身上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一切。 此刻,齐明殊眼看着齐湛被一群官员给簇拥走,机灵的立马凑了上去,“云曦,我七叔人冷是冷了点,不懂风情,你别放在心上。” 容云曦想了想齐湛和她说过的话,同她做过的事儿,默默丢给了齐明殊一个白眼,冷淡道,“云曦不敢背后妄议七王爷。” 齐明殊的话头一下子被掐断,容云曦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太子党人,故意把声音提的高了一点,“想必太子殿下此次来参加我儿妹妹的生辰宴,也应该会认识不少大家闺秀吧?” “怎么会,我眼里只有云曦一人,我……”齐明殊还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被立刻看着眼色凑上来的官员给打断。 是翰林院编修林修城——容颜的相公。 “太子殿下,此次小女也一并来了,这些日子一直念着太子殿下呢!” 齐明殊不耐的拧起了眉头,“我都说了不见,你是半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我的太子妃只可能是云曦一人!” 齐明殊扬声说着话,转过头向看看容云曦感动的神情,却发现容云曦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走了。 容月锦站在一边被冷落了好半天,看着容云曦毫不在意离去的样子,咬紧贝齿也毫无用处,听得太子的话,还是走上前笑着附和了一句。 “太子殿下真是深情不悔,能嫁给您是姐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齐明殊听见容月锦的这句话,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对容月锦的脸色也好了起来,“那是自然,待会儿云曦和你的比试,本殿下会去看的。” 容月锦眼睛亮了起来,雀跃的像春天的鸟儿,福了礼就开开心心的下去准备了。 容云曦这边,翠微一边帮她检查送来的箜篌,眉头始终拧着松不开。 “大小姐,那这样,您不是要被京城的大家闺秀们往死里念叨了?” 容云曦颇有些兴趣的抬起了眼皮子,问道,“哦?翠微何出此言?” “全京城最貌美的七王爷齐湛追您,好歹还有个太子可以想想,现在太子都扬言他眼里只有您一人了,您说这京城的大家闺秀们,哪儿还有什么念想呢?” 容云曦转了转眼睛,故意道,“这不是还有我舅舅呢,我舅舅可是被成为全京城第二貌美的男子呢。” 翠微目光垂了下去,有些红了脸,“在七王爷回来之前,远祁大少爷是全京城第一貌美的男子。” 容云曦就笑了,“我看那,远祁舅舅是翠微心里第一貌美的男子才对。” “这,大小姐您胡说什么呢!您不也觉得远祁大少爷很好看么!” 看着翠微憋得小脸通红,一副窘迫模样,容云曦也不再逗她了,点点头道,“是是是,远祁舅舅第一好看!” “大小姐!” 两人在房间内笑嘻嘻的说闹了差不多那边布置好,派人过来请的时候。 容月锦是第一个上场的,容云曦到的时候,宴会中间正摆放着一架竖箜篌,四周围坐着一众官员和女眷。 容云曦的到来吸引了不少世家大族的目光,平日里容月锦在名流诗会上出现的次数太多,人人都知道容月锦是个才女。 可容云曦这五年闭门不出,在家埋头钻研医书,直到今年才回了武德侯府,没人知道这个神秘的武德侯府大小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然而面对如此之多如针尖一样的审视目光,容云曦只是垂眸颔首,不紧不慢的入座,礼数周到,动作沉稳,丝毫没有半点毛躁的样子。 齐湛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微微闪着光。 他的阿曦,换了一身粉桃色齐胸襦裙,最外罩着一件雪色褂子,内里罩着一件淡粉色桃花刺绣雪色褂子,一举手,一投足,像极了画中走出的桃花仙。 齐湛心情好,他多饮了两杯酒,容月锦在中间弹奏箜篌时的眉目传情,他压根就没注意到,醉意朦胧的眼睛一直放在容云曦飘飘忽忽的雪色丝织褂子上。 齐明殊也压根没在意中间不停向他递眼色的容月锦,他的目光也一直放在容云曦身上,目光灼灼的烫人,直到容云曦面色寒冷的转过头去,齐湛才注意到这一点,他原本沉醉的神情刹那间挂上一丝寒意,拾起一片飘落在手边的花瓣,向容月锦的手指掷了过去。 花瓣分明轻盈无骨,却在撞到容月锦的手指时候,箜篌砰——的一声音断,容月锦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一样,连忙松开了手,神情痛苦的紧捂着自己的手指。 宴会一下子炸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箜篌有问题?” 齐湛得意的勾起了唇角,发现他的阿曦果然向这边看了过来。 容月锦站在中间无助的哭泣,紧攥着手指,转身向太子齐明殊福身,“太子殿下恕罪,臣女方才正在弹奏箜篌,手指突然剧痛不已,实在是……” 齐明殊一听,立刻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着急的几步向容云曦走了过去,“云曦你怎么样?方才有没有碰过箜篌?” 容云曦也立刻站了起来,不着痕迹的躲过齐明殊的手,淡声道,“臣女方才练习,也碰过箜篌。” 齐湛的眉头拧了起来,也从位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容云曦就在他开口之间冷声斩钉截铁的回应了齐明殊。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府上有客卿大夫,臣女自行去看诊便是。宴会惊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恕罪。” 齐明殊想伸出去的手只好又收了回来,悻悻道,“那,那你快去。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得到太子的允准,容云曦福身之后就带着翠微走了,半眼都没看齐湛,齐湛站在远处站着,忍不住咬了咬牙。 打袖的声音很大,在齐湛的身边的官员听了都忍不住心肝胆颤了一下。 齐湛就这么走了,齐湛也走了。 众人尴尬不已,众人面面相觑,众人心里都知道为啥,众人谁都不敢说。 啊,除了太子齐明殊。 他看着齐湛离开的背影,暗自勾起了唇角,觉得自己总算赢了一回合,七叔竟然没说上话呢! 容云曦带着翠微,从宴会花厅走出来,做做样子去了一趟客卿大夫的住处,却不是去假装看诊的,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药粉,递给客卿大夫看。 “先生,您看看这是什么。” 客卿大夫结果药粉只肖闻了一下,就面色巨变,端着药粉的手指都有些抖,“这……这可是要人命的五步断肠散啊!” 五步断肠散,虽没有名字上说的那么可怖,人吃下去也是必死无疑的,却也只有吃下去才有效,及时服用解药就不会有事。 容云曦的脸色微沉了沉,从客卿大夫手中接过了那包药粉,又问,“先生您这里可有解药?” 客卿大夫摇了摇头,扼腕叹息道,“这种毒药连研制成分都是个谜,我怎么可能会有解药呢!” “多谢先生了。”容云曦垂下眼睛思考片刻,对客卿大夫复道,“这药粉的事情您不要说,我也会忘记来找过您这回事,您尽管放心。” 客卿大夫哆哆嗦嗦的看着容云曦和翠微消失在门外,心里一颗心七上八下。 第三十七章 找到 这包五步断肠散,是在容云曦的衣柜里找到的。 容云曦搬回武德侯府的当天,在霍予柔送来的一堆东西里,不出意外找到了被藏的极其深的东西。 就是这五步断肠散,不过霍予柔把这个东西放在容云曦的衣柜里,她是想加害谁? 容云曦皱着眉头,走在回落月苑的路上沉思,这时候,却匆匆忙忙跑过来一个小丫头,容云曦刚到武德侯府,对这里的下人还并不是很眼熟,这是个没见过的丫头。 小丫头一脸急切的走到容云曦面前,道,“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老爷正吃酒,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倒地不起了!” “什么!?”容云曦脑子空白了一瞬间,但她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爹爹倒地不起,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这个小丫头她也没见过,能不能相信她说的话? 容云曦并没有抬步,面色上的着急并未减少半分,实则也是她心底真的担忧,如果这是真的……那爹爹…… 不对! 容云曦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灼热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光,转瞬就冷静了下来。 她依旧装作着急的模样,甚至还上前了一步,“那边可有叫客卿大夫先过去看诊?” 小丫头立马就答了上来,“二姨娘已经吩咐人去叫客卿大夫了,这不是想着大小姐您医术了的,赶忙叫您也过去看看!” “我这就过去。” 容云曦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小丫头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急忙叫住容云曦,“大小姐,老爷病倒,已经被扶下去休息,差人叫客卿大夫看诊了,此刻不在花厅中。” 容云曦像是恍然大悟了一样,听到这话懊恼的喘了一口气,“我太着急了,我太着急了,你快领我去,我许久不回武德侯府,这里边的院落我也记不清了。” 小丫头就转过身开始走,替容云曦带路,“大小姐您这边走。” 翠微跟在容云曦身后,悄悄拉了拉容云曦的袖子,容云曦在翠微身边走着,声音很轻,只有两个人听得见。 “将计就计。” 翠微一下子就明白了容云曦的话,她之前还担忧容云曦上当,现在看来似乎是多余的。 小丫头一路领着容云曦来到容叙的书房门前,“老爷此刻正在书房中歇息,二姨娘应该也在,大小姐您进去的时候小声些。” 话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容云曦淡淡笑了起来,把小丫头打发走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回禀你家主子,免得叫她担心。” 小丫头低首垂眉,容云曦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但无形之中的氛围,是没有改变的。 小丫头离去后,容云曦毫不介意的抬脚往书房里走,翠微却一把拉住了她,澄澈的眼睛里波光荡漾,“大小姐……” 容云曦直到翠微想说什么,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把翠微的手从衣袖上摘了下来,“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把她借口引诱来一个地方,四周僻静无人,除了栽赃清白,叫人抓奸,容云曦还想不出来其他什么可行的陷害之计了。 而她确认爹爹没有出事的原因,就在于霍予柔虽然背靠霍家,可霍家还愿意利用她的唯一理由,就是她此刻的身份——爹爹的侧室夫人。 如果爹爹出事了,容云曦作为嫡女就会是武德侯府的唯一顺位者,霍予柔一介侧室,按照大齐律法,除非容云曦死了,否则根本分不到一分钱。 而不到逼不得已,霍予柔不可能走这种不成功则必死无疑的道路。 所以在霍予柔上位成正室大夫人之前,爹爹都绝对不可能在霍予柔的手下出事。 那么就只剩下要搞她清白这一种可能,容云曦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来,把翠微往外推,“你现在跑去花厅,如果爹爹还在那里坐着,你就说四处找我找不见,很担心也不知道我去哪里了。” “在此之前把之前那个带我们来这里的丫头,找个地方关起来,别让她在事情结束之前出现。” 翠微点点头,复问,“那容月锦那边呢?” “二妹妹肯定有自己的计划。”容云曦笑笑,“你到花厅的时候顺便看看齐明殊和容月锦在不在花厅就可以了,如果两人都不在,你还可以顺嘴问一句两人的下落。说不定……咱们还帮了二妹妹一个大忙呢。” 翠微垂眸细细想了一番,抬眼时眼里满是盈盈笑意,“大小姐果真如远祁大少爷说的一样聪敏。那我这就去了,大小姐你一人当心。这里边儿的怎么说都是个男子。” “嗯。” 容云曦看着翠微从眼前跳上房檐,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会武功就是好。 “改日一定要找远祁舅舅教教我,不然到时候出点什么事儿,还要别人救,也太不安心了。” 她轻声喃喃着,走到书房门前推开了门。 刚进门她就敏锐的察觉到屋内在点着一种怪异的熏香,里边掺杂着一种容易引起人幻觉的成分,朝颜。 其种子可制成令人产生幻觉的迷幻一粉,且非常稀有,是远在大齐以东的海上船队商人来带的交易货品,且制成迷幻一粉的工艺也非常复杂,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大多数都只有世家大族才有这类药师和朝颜种子,容云曦是在其母亲留下的医书上,才看到这种药材,甚至不能说是药材,而是一种……不能致死的毒药。 想必容月锦是认为容云曦不可能知道这种药吧…… 容云曦轻嗤一声,直接走进去到熏香炉边,将炉子从窗户处丢到了花园里。 接下来,就要看看容月锦和霍予柔为她安排的这个被捉奸的男人,到底是谁了。 在影影绰绰的轻纱帘幕之后,隐约可以看清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在晃动,容云曦眼睛微微眯起,为什么她觉得这个身影这么熟悉呢? 不过呆在这里这么久了,肯定中毒不深。 母亲的书上有记载中毒之后的人病症,致幻不会对中毒者的身体造成伤害,只是看到的东西异于旁人,光怪陆离,需要服用解药才能脱离致幻的状态。 容云曦深呼了一口气,顺手抄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只茶壶,一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打算掀开帘子,她的手还未完全掀开帘子,一只白皙修长如竹的大手忽然之间从帘子里探了出来。 “啊——!” 容云曦低呼一声,就猝不及防被那只手拉了进去。 翠微先去拦截了那名小丫头,把人给关了起来,发现这个小丫头去的方向是花厅。 “看来大小姐猜的没错。” 翠微脸色微沉,把面前锁头落下,转过身便向花厅方向走去,等翠微到花厅的时候,发现果然如容云曦说的那样。 太子齐明殊和容月锦都不在,容叙好好坐在位子上正和其他官员吃酒。 那么按照大小姐的计划…… 翠微刚想抬脚冲进去,目光却突然之间被齐明殊身边的位子吸引了。 齐明殊身边的位子原本做的应该是七王爷齐湛,但……那个位子现在是空的。 会不会有事离席? 翠微在心里呢喃了一声,最终决定按照大小姐的安排,急急忙忙冲了进去,一下子扑在地上跪了下去,大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什么?!” 容叙当即沉下脸色,从位子上倏然站起来疾步走到翠微面前,声音沉稳却并未带着怒气,“你最后一次见到大小姐是在哪里?” 翠微声泪俱下,低着头不敢正视,“奴婢最后一次见到大小姐是在老爷的书房附近,大小姐说想吃点心,奴婢去了一趟厨房回来,大小姐就不见了!” “那你有没有进书房里边找?” 容叙又问。 翠微颤抖着身子摇头,“书房是武德侯府重地,奴婢不敢随便出入。” 宴会上的一堆人顿时陷入了人心惶惶的状态,二姨娘霍予柔立刻就着急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容叙身边,她起身时,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但很快就被得意和算计所取代。 “老爷,快叫人去书房找找吧,万一云曦真出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呢!” 容叙却站在原地,看似沉静的一言不发。 “老爷?” 霍予柔疑惑的看了一眼容叙,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众人更是疑惑的看着容叙,纷纷劝道起来:“女儿最大啊侯爷,还是先派人去找找吧。” 容叙丝毫不为所动,目光沉着的落在了翠微身上,突然问了一个极其不相干的问题,“云曦不见去向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翠微跪在地上愣了一下,瞳孔微缩,容叙问她这话的意思,必定是想确定些什么,难道大小姐事先和老爷说过话? 不可能,这件事是突然发生的。 而且容叙会不会只是想问容云曦的话里,有没有和大小姐去向有关的话语呢? 大小姐对此也没有任何吩咐啊! 翠微低着头,额头上冷汗涔涔,霍予柔目光来回在容叙和翠微身上打转,容叙真沉得住气,沉得让她都着急,着急的心里都开始窝火。 气的对翠微发起火来,“老爷问你话呢?你聋了?” 翠微一咬牙,直接道,“大小姐并未说过,只说想吃点心而已。” 容叙的神色神奇的缓和了下来,他声音很沉冷,直接越过翠微走了出去,“走吧,我亲自去书房看看。” 第三十八章:严禁与微小的重视 翠微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色状似担忧的扫了一眼整个花厅,小声问道。 “侯爷,二小姐……不在此处?” 容叙正在走的步子一下子停了下来,眉头微拧,“你这是什么意思?” 翠微连连摇头,“只是大小姐之前说要去看望二小姐的,奴婢担心二小姐也出事了。” “也出事了?” 容叙的眉头拧的死紧。 “那箜篌有问题,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要对付大小姐和二小姐,如今大小姐前去看望二小姐的路上无故失踪,奴婢实在担心二小姐也……” “月锦下去找客卿大夫诊治了。”容叙道,话语逐渐沉重起来,“可也有一时半刻没有消息了……” 霍予柔脸色霎变,惊叫一声差点昏过去,“我的女儿!” 说着就拔腿往外跑去,容叙拦都拦不住,只好叫几个丫头赶紧跟上去。 这几个丫头翠微眼熟,都是容叙身边养的暗卫,是当年和翠微一起的同一批人,常年扮作丫鬟跟在容叙身边伺候。 吩咐完容叙就脚步不停的向书房走了过去,大厅里的人分成两拨,一拨跟着去找容月锦,一拨跟着去看容云曦。 “云曦——!” 容叙一把推开书房门,刚叫了一个名字,整个人就站在书房门口一动不动了,脸上还保持着刚进门时的神情。 身后跟着的人见容叙没反应,挤着脑袋想看里边发生了什么,容叙却愣是一动不动像座小山。 过了会儿,容叙似乎才回过神来似的,众人在他背后一听,这声音不对劲啊! 只听容叙满嘴疑惑的语气,甚至还能让人想象到他因震惊而拧紧的眉头,他道,“云曦,你和霍家的小公子,七王爷……在这里做什么?” “七王爷!” “霍家小公子!” “霍文殊!?” 人群炸了。 一个个挤破了头很想看看里边发生了什么,只见容叙抬起头凑着额头,轻叹一声就转过身准备走。 “侯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好事者问。 容叙无奈的摆摆手,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嘴角却满是无奈的苦笑,“怎么回事儿,你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众人得到许可纷纷凑头去看,却不敢真进了武德侯府的书房门。 只见武德侯常年用来看文书的案桌,此刻被三个人围坐成一团,书籍被随意丢在地上,霍文殊手里正抓着一把纸牌,凝眉深思。 齐湛手里也抓着一把纸牌,却嘴角微勾,露出势在必得的淡笑。 而容云曦,她就更过分了,直接转过头笑着对众人挥手道,“宴会吃酒多没意思,过来耍纸牌啊!” 众人呵呵笑了两声,立刻作鸟兽散了。 翠微站在外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容云曦见人都走了,对她招了招手,“还站着干什么,过来呀。” 翠微迷迷糊糊的走了过去,“大小姐,您这是……怎么回事啊?” 容云曦扬了扬手里的纸牌,“耍纸牌呀,三个人在这儿等你们太无聊了,正好霍家小公子带了纸牌,就一起玩咯。” 是我想错了吗?是我想错了吗?! 翠微感觉自己的脑子是假的,她站在原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犹豫到容云曦他们一把纸牌结束,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起来。 “大小姐,您来书房不是为了……为了二小姐那事儿吗?” 容云曦一挑眉,故意丢给齐湛一个冷眼,“我也想抓住个什么,谁知道在床上的不是霍文殊,而是齐湛呢?” “啊?七王爷?” “我都说了,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别人想给你扣帽子都不行。” 齐湛的声音温和醇厚,听的容云曦心尖颤了一下,手指抖了一下,纸牌没拿稳掉了一张。 齐湛帮她捡起来,轻笑,却一句话不说。 “七王爷还真够任性妄为的。”容云曦一把夺走齐湛手中的纸牌,插进自己的纸牌堆里,冷声说了一句。 “本来我还能抓住容月锦想对我下手的证据,谁知道你上了我的床。” 霍文殊面色平静,目光还在自己的纸牌上,像是随意附和的一句话,“我对霍家而言无足轻重,你这么做也没什么用。” 容云曦把翠微给拉了下来,坐成四人的牌桌,一边给翠微分纸牌,一边说,“但能借你再给容月锦下一剂猛药,我觉得很值。” “我家阿曦啊,就是这么喜欢利用人,你习惯就好。” 齐湛插嘴。 容云曦丢给他一记眼刀,“七王爷说话注意分寸。” “你不是这样的人?” 齐湛状似惊讶,还微微睁大了眼睛,但不难看出这副表情是他装的,他忍不住上扬的唇角完美的把他给卖了。 容云曦很平淡,“我就是喜欢利用人。” “但这和你没关系,并且我说的是称呼!” 容云曦捏着一把齐湛的纸牌按在了他的面前,“谁准你一直这么亲密的叫我的?” “之前聚春楼的时候你自己同意的。” 聚春楼……霍文殊的手停顿了一下,容云曦脸上停滞的表情显然表明她注意到了这一个微小的动作。 容云曦说话都带着咬牙切齿,手中的纸牌就差被她捏成废纸,“齐湛,你能不能不要再污蔑我的名声了,我一介女子被人知道去聚春楼是很光彩的事情吗?” 齐湛就笑了起来,“是我带着阿曦去聚春楼和远祁一起吃饭的。” 容云曦一把捏皱手中的纸牌,咬牙道,“你早点说不行吗?” 她缓了一口气,真觉得奇了怪了,齐湛总是能轻易的带动她的情绪,为什么偏偏在齐湛面前她就这么蠢呢? 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她继续对上一个话题补充了一下,就准备继续说下去了。 “这个称呼是当时你自己任性妄为自己要叫的,我没有同意。” “你的嘴我管不住。” 霍文殊左右看了一眼容云曦和齐湛,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但转瞬即逝。 容云曦瞥了一眼霍文殊,没有说话,把话题重新带了回去。 “我刚进来时察觉到熏香里有朝颜种子,把香炉扔进了后花园。” “武德侯府并没有这种东西,容月锦想要,也只能是找霍铭给。” “而且这种致幻药粉,寻常大夫根本检查不出来,”容云曦轻叹了口气,“也就是说除非找太医院的人,否则没人能查出这香炉有毛病。” 霍文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容云曦紧跟着道,“但这件事查起来很费事。” 说着,她把目光转向了齐湛,声音转瞬有些冷,“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七王爷手里竟然有这种毒的解药。” 朝颜开出青靛色的喇叭花,少数世家大族会养在园子里观赏。 但因为朝颜种子可以研制出致幻药粉,江湖上称其为“醉浮生”,中毒者会看到一些光怪陆离的事物,有些人还会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不会致死也就没有被列为毒药行列,因此有好事者一直吃,最后给自己吃死了,闹出了命案,就被朝廷给严禁。 严禁毒药的研制,没有毒药就更不可能研制出解药了。 齐湛手里有解药,这一点就能被好事大臣给他参上一本。 容云曦知道齐湛手里有解药,还要从她被人给一把拉近帘子里那时候,开始说起。 她不知道拉自己进来的人是谁,却在又闻到熟悉的桃花酒的微醺香气时,又明白了。 但这香气里,还掺杂着些女子的脂粉气。 容云曦抬起头,毫不意外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她神情不再是无奈或者疑惑,而是有些冷。 “七王爷怎会出现在此?” 齐湛却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喜的,问她,“阿曦你是吃醋了吗?阿曦是吃醋了吧!” 容云曦拧起了眉头,心里一阵莫名的不舒服,不舒服来的莫名其妙更让她火大,她趴在齐湛身上,一把揪住齐湛的衣襟,恶狠狠的瞪着他,“我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原本应该在这里的人呢?” “我特意来的。” 齐湛眉眼弯弯的笑起来,毫不在意容云曦揪着他的衣襟,还伸手试图捏捏容云曦的脸,“阿曦生气真可爱。” 容云曦拿空闲的一只手用力打开了齐湛的手,神色愈冷,“我没空陪七王爷您玩风月的游戏,您要实在是闲得发慌,可以去聚春楼多逛逛。” 这次容月锦的计划被突然跳出来的齐湛给打破了。 容云曦现在指认容月锦陷害她变得更加困难,原本还想让爹爹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被安排好的男人在床上意乱情迷,介时她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追究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隔壁厢房的原因。 现在那个男人都不见了,反而是齐湛躺在这里。 容云曦有些心力憔悴,她准备翻身下床,去找找那个消失不见的男人,却被有利的手臂又强行给捞了回来。 “我可是特意过来的,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齐湛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真像只在摇着尾巴的小狗子,不,大狗子。 容云曦压下心底从见到齐湛开始就莫名燃烧起来的火气,缓了口气,对他一字一句沉声问道,“那么,七王爷您为什么特意赶过来呢?” “为了看你会不会吃醋。”齐湛乖巧回答,伸手掀起自己的衣服,“我可是特意找人买了胭脂粉,往自己的衣服上扑的,怎么样,像不像?” 这人怕不是个憨憨吧? 容云曦抽了抽嘴角,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勉强扯起一个笑意来,“像,很像。刚才我都以为你和哪个女人出去鬼混了呢。” 齐湛嘴角勾了起来,笑得很意味深长,“这么说你承认你吃醋了?” 第三十九章:下意识的拒绝与心酸 容云曦一时语塞起来。 她什么时候承认了啊,她什么时候…… 她像个塑像在床上被齐湛搂在怀里,一动不动的,瞳孔在逐渐放大,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会吧,不会吧…… 容云曦回过神来,僵硬的转过头看着齐湛笑眯眯的脸,说话都说不好了。 “我刚才按照平常来说,不应该会生气的对吧?” 齐湛点头,一脸正经的给她分析,“正常人看到陌生人出现在床上,要么是惊吓要么是疑惑,你一上来整张脸就冷的跟冰块儿似得。” “那是我……是我……” 容云曦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因为你闻到了我身上的脂粉香气,误以为我去找别的女人了。”齐湛道。 这次他没笑,神情很严肃又认真,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容云曦的脸颊上轻轻摩挲,“阿曦,你分明就是喜欢我,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 容云曦瞳孔皱缩,神情僵硬了一瞬,她下意识的就一把推开了齐湛的怀抱,向后退去,踉跄着一脚踩在自己的裙子上,头顶的横梁闪过,她却落进了一个满是香气的怀抱里。 在坠落进那个怀抱的一瞬间,容云曦有种坠落黄泉河水的错觉。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他说,“若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愿意相信我吗?” 容云曦闭上了眼睛,别过了头去,一言不发,掩盖住在眼角顺着发丝被无声淹没的眼泪。 谁不想有一个无条件对你好,不论发生什么都会保护你的人呢? 只是她不敢想,只是她怕了,只是……她想,却又下意识的要拒绝。 齐湛伸出了手,又收了回去,把容云曦扶起来站好,就退开了一步,“你要找的人在隔壁厢房里。” 容云曦还别着头,听见这句话,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还是一句话都没有,抬脚往隔壁厢房走,中间只隔了一道门。 门后,霍文殊正坐在桌子前,摆弄着手里的纸牌,听见声音,转过头睁开惺忪的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啊,是容家大小姐。” “齐湛让你来这儿的吗?”容云曦顾自走过来,问道。 霍文殊勾唇,“不是,是我大表哥霍铭让我来的。” “他说我来的话,就给我最好的羊脂玉琴。” 容云曦扶额,“你知道来这儿会发生什么吗?” “知道啊,”霍文殊声音慵懒的让人想打瞌睡,“来这儿被捉丨奸,然后我就只能娶你了。” “那你还来?” 霍文殊打了个哈欠,像是真的要睡着了,“我觉得娶你也挺好的,整个京城最好的几个人都想娶你,而且娶谁对我来说都一样。” 容云曦奇怪的拧起了眉头,这个霍文殊也太随便了一点,就不怕这是霍铭挖了坑让他跳吗? 像是猜到了容云曦的顾虑,霍文殊又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在想霍铭让我来,我就来?” 容云曦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霍文殊道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容月锦和霍铭都想害你,可也不看看,整个京城最有能耐的人,拼命的想护你,就凭他们,又能蹦到多高。” “就算宁王九年前厉害,可现在不也失势了吗?” 齐湛九年前的那群拥护他的臣子,都被皇帝以谋反罪处决,而齐湛麾下的军队,也全部投降倒戈被收归了禁军,养在皇帝眼皮底下盯着。 不过据说,现在那群军队早就被养的油光满面,肥头大耳,士气全无。 即便如今齐湛回来了,也只是空有虚名。 霍文殊摇头,轻笑了一声,却没多说什么,反倒是扬起了手里的纸牌,“反正闲得无聊,等他们还要一会儿,要不要玩纸牌?” 霍文殊是被安排好的人,自然知道内幕,容云曦绕有兴趣的扫了一眼霍文殊手中的纸牌,勾唇,“好,那我们就稍微等等他们,时候到了再出去祝贺二妹妹和你二表哥。” 容云曦在霍文殊对面坐下,齐湛隔着一扇门见容云曦好半会儿都不回来,着急的走到门前又转过身,走到门前有转过身,最终还是一把推开了那扇门。 没想到那女人竟然还转过头一脸看傻/子的神情看着他,“在门外来回走那么久,你不累吗?” 齐湛气了,走过去搬了一个椅子挤到霍文殊和容云曦的身边儿,咬牙道,“知道我在外边等你你还在这里玩纸牌?” “看你等我的样子有趣。” 容云曦故意道。 齐湛目光阴恻恻的扫了一眼霍文殊,“是吗” 霍文殊不敢吭声,默默把自己的位子又挪了挪,距离容云曦更远了一点儿。 “好了,既然你进来了,我就问问正事儿。”容云曦一边抽纸牌,一边说,“你和霍文殊看起来都没中毒,怎么回事儿?” 霍文殊看了一眼齐湛,没有说话,没看霍文殊,直接道,“我给了霍文殊解药。” 容云曦的手停顿了一下,“你有解药?” “不过来源是个秘密。” 齐湛笑嘻嘻的脸让容云曦非常想打他,但她按耐住了自己的手,这样做是没用的,而且她也打不过。 “别气啦,”齐湛语气软了下来,“咱们先玩儿会儿,等你爹他们来了,容月锦有她好受的。” “实在不行,咱们搬去你爹的书案上玩儿?” 容云曦还是不说话,齐湛就把纸牌搓到一堆,搬到了书案上。 “这有什么区别吗?”容云曦闭了闭眼睛,压住心底的火气。 齐湛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当然是等下他们来了,看到这幅场景之后,脸上的表情非常有意思啦!” 容云曦心底的火气转瞬又被浇了一桶凉水,这齐湛一定就是个憨憨! 她咬牙想着,认命的跟过去坐了下来。 不过……那群人看到自己坐在爹爹的书案上玩纸牌的神情,还真是有意思。 爹爹带人进来之后,容云曦心底想着。 又是妒忌又是不平的,那有什么办法啊,我爹就是宠我嘛。 容云曦的心情有点好,就笑着对他们说,“来一起玩纸牌呀?” 你们敢进来么? 众人呵呵笑了两声,走了。 直到翠微进来,容云曦开始说起整件事,说到朝颜种子制成的毒药,容云曦都还不知道齐湛手里为什么会有解药。 也就意味着,这件事要查起来,首先倒霉的就是齐湛。 但容月锦的罪责该治还是能治的,毕竟掺了药的香炉就放在那里,那个小丫头人证也在那里,至于朝颜种子制成的药粉是怎么被带进府中的,只要查一查容月锦的心腹丫头绿珠最近都去过哪儿,这个关键物证也很容易被取得。 齐湛干嘛闲的没事干非要插一脚呢? 容云曦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觉得这个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在第二次询问齐湛为什么手里有解药,然而齐湛还是笑眯眯不说话的时候,容云曦彻底怒了,“齐湛,你要是不说,这件事被牵扯出来我可不会管你。” “要是我说了,会怎么样?”齐湛笑着反问,他单手支着脑袋,一副闲适模样。 “如果你告诉我的是事实,我会想办法帮你遮掩。”容云曦认真到,“如果你不说,我不会帮一个我不信任的人。” “担心被我倒打一耙呢。” 齐湛慵懒的坐直了身体,伸了个懒腰,就趴在书案上起不来了,“我累了,这件事,就看云曦你打算怎么做吧。” 容云曦咬了咬牙,气的一手拍在书案上。 这时,外边传来了惊叫声,和一群人慌乱的脚步声。 “大小姐,二小姐那边,应该是出事了。” 翠微小声提醒了一句,容云曦的脸色转瞬就沉了下来。 “我们去看看。” 容云曦把手上的纸牌放下来,直接带着翠微就走了。 霍文殊的目光在容云曦的背影上扫了一眼,转头问齐湛,“手里有禁药,可是大罪。” 齐湛的神情依旧得意,勾起了唇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这场赌局,我会赢。” “你那么相信容云曦?”霍文殊皱起了眉头。 齐湛不说话,他神色有些沉,霍文殊看着他有些阴郁的脸色,就知道了一切。 霍文殊垂眸不再说话,手指捻着手里的纸牌,他翻面过来时,上边画的是一场大火,极其诡异。 “大火么……” 霍文殊喃喃自语。 容云曦这边,带着翠微一路来到了闭月园,外边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容云曦和翠微颇有些费力的才挤了进去。 这群人基本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念头来的,容云曦刚到,里边就有掌事丫头走出来赶人,“二小姐身体染恙,这才迟迟未归,奴婢代二小姐谢过夫人们的体恤,不敢耽误夫人们的雅兴,还请夫人们回到花厅就坐。” “病了?我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方才被当刀子使的容颜此刻立马牙尖嘴利的叫了出来,“方才二小姐的闺房里传出一声尖叫,我们可都听见了。” 夫人们想看热闹,有人带头了各个脚就像是长在地上一样不肯走了,场面话说的却是极其好听。 “就是呀,今个儿可是二小姐的生辰宴,二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心里也挂怀着呢。” 掌事丫头是绿珠,听见容颜这句话顿时脸色就有点黑,但她很快就把神情给隐藏了起来。 容云曦从外边走进来,一听见这话,立马两把眼泪一抹,就急忙奔了上去,“二妹妹这是怎么了?病了?难不成是那箜篌的问题?” 绿珠眼看着容云曦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屋子里冲,赶忙把人给拦了下来,“大小姐不可!” 第四十章:苍蝇与野心 容云曦在房门前停住了脚步,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为何不可?” 绿珠几乎是立马就接上了话,“二小姐身体染恙,恐怕这时候大小姐进去给过了病气。” “二妹妹是何时染恙?” 容云曦故意问道,绿珠愣了一下,手心里冷汗涔涔,“这……不就是方才弹奏箜篌的时候吗?” “这么说那个箜篌是真的被人动了手脚?” 容云曦面色震惊,像是被吓到了似得,下意识伸手遮住了嘴。 “是的……” 绿珠面色晦暗不明,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大小姐您在这儿,奴婢实在是担忧您金枝玉叶也被过了病气,大小姐您还是请回吧。” 不对啊……按理说,容月锦不应该是最希望被人揭穿的那一个吗? 怎么如今绿珠的反应,像容月锦真被人陷害了捉奸似的。 难道屋子里床上那个男人,不是太子齐明殊? “那箜篌我也碰过,方才去找客卿大夫看诊了,大夫说并无大碍。” 容云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一副担忧神色,还带点疑惑,“为何我无事,偏偏二妹妹就……” “这……或许是人的身子不太一样吧……?” 绿珠攥紧了手心,还是站在门前不肯动弹,容云曦就越发肯定屋子里的人,必定不是齐明殊了。 但继续耽误下去,怕是人都要跑了! 容云曦眉心一拧,故意道,“当时我在后边准备的时候,那么多丫头都看见了,那架箜篌我和二妹妹都碰过,既然我没事,而二妹妹有事,那就更需要我进去和客卿大夫一起进去看诊,查出原因所在!” 说到这里,容云曦却发现了最关键,却竟然被她忽视了的一点。 “绿珠,你说二妹妹病了,为何连大夫都不叫?” 一听这话,夫人们的窃窃私语声一下子就炸了开来。 容颜更是尖着嗓门叫喊道,“就是,我看别不是假病,实际上藏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猫腻吧?” “你再说我家小姐一句!” 绿珠气的当即瞪了容颜一眼,容颜气的当即冲上去给了她一巴掌,叫道,“你家小姐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就算是把她说成是阴沟里的臭虫,她也得给我受着!一个庶出小姐有点才华,还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了不成?” 夫人们纷纷拿着手帕掩嘴轻笑,但是一个字都不说。 容云曦站在一边儿悄悄的笑,笑完了轻轻咳嗽两声,故作大度的走上前去说了两句,“绿珠,你也别生气,毕竟二姨母那个事儿在前头,自己做了事儿还能不叫别人说?” 绿珠转过头又想瞪一眼容云曦,还是咬咬嘴唇给憋了回去,心里一肚子火气气的脸都红了,“可这与我家二小姐何干?她无缘无故被人下毒陷害,现在生死未卜都未可知!” 下毒!? 容云曦心尖一颤,想起了被自己藏在袖子里的五步断肠散,一时搞不明白绿珠这话说的是被人吩咐好的,还是临时起意。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袖子,没了。 五步断肠散没了! 容云曦身体忍不住僵硬了一刹那,脑子有点白,连忙低声对跟在身边的翠微吩咐了一声,“你现在快去找一下七王爷,随便用什么借口。” 她说着,伸手状似无意的抖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翠微一眼就看明白了,立马站了出来提议,“大小姐,奴婢还是尽快去找客卿大夫来看看吧。” 容云曦点点头,这回,绿珠竟然没有拦着了。 她扫了一眼绿珠的神色,虽然很慌张无措,看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但应该不是因为要在门口留人,而是里边的容月锦真出了什么事儿。 众夫人们都被下毒这个字眼给吓唬住了,唯独容颜没被吓唬住,“呵,下毒?怕不是你便出来胡诌吓唬人的吧?要真是被下毒了,你们怎么不去叫客卿大夫来?反倒关上门谁也不让进的?” “这不,容大小姐医术了的,你还不叫她进去瞧瞧?” “这毒可是五步断肠散!”绿珠紧拧眉心,厉声喝斥了一句,“要是大小姐进去弄不好过了病气,你给大小姐奔丧呢?” 容云曦一听这话,二话不说直接扬手给了绿珠一巴掌,声音冷寒,“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容颜得意的笑了起来,绿珠说了容云曦的晦气话,活该被打,捂着脸颊眼泪都快下来了,这时候,里边才传出来一声低呼。 “月锦!快叫大夫来!” 这大夫……叫的未免也太迟了吧? 容云曦大概已经猜到里边发生了什么,在绿珠飞快逃一样的冲进屋子里的时候,众夫人还守在外边不肯动弹的时候,她独自一人离开了闭月园,从偏园绕到了闭月园的后花园后边。 这个后花园有一扇门,可以出府。 “你果然来这儿了。” 只是有一个人在她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出现了。 齐湛正靠在凉亭的假山上,一副闲适样子,而他脚边,正跪着被五花大绑的霍铭,脸上还被扇了几巴掌青紫,看来是被人打得不轻。 “哟,这不会是……我那好二妹妹打的吧?” 容云曦转眼反应过来,笑着走了过去,只把目光停留在霍铭身上一瞬,就转过头问起齐湛来,“你和远祁舅舅安排的?” “远祁正在花厅那边应付霍家的老狐狸呢,看这样子,你猜猜霍元华打算把容月锦嫁给谁?” 这个问题并不难猜,容云曦道,“霍铭和容月锦联合陷害我,想让我和霍文殊那个外界传闻的废物绑在一起。” “霍家和太子一派,想依附皇上苟且偷生。他们要么就和国医府联姻,把国医府也拉到自己的阵营,让皇上更加信任他们,要么就让武德侯府和国医府联姻,让皇上更加忌惮武德侯府和国医府,借刀杀人。” “说的不错。”齐湛露出了赞赏的神色来。 “霍元华那只老狐狸左右逢源,打得一手好牌,容月锦可以是他们霍家的棋子,也可以是武德侯府不相干的人,比起霍萍,很明显容月锦更合适嫁给我舅舅。” 容云曦道,脸上却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勇气,还敢算计我舅舅。” “所以你舅舅就直接帮了霍铭一把。”齐湛笑道,一边抬脚踹了踹跪在他脚边的霍铭,“可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容月锦说让你走,你还真跳窗就走了?” 霍铭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脂粉气,此刻低着头气不打一处来,偏却还说不出点什么,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齐湛。 “估计是不想被我那二妹妹讨厌吧……”容云曦喃喃自语了一声,看着霍铭的目光颇是可怜,“你这么为她,可她真有正眼看过你?” “她心里一心想着嫁给太子,当上皇后,心气儿那么高的女人,不是皇后她根本看不上眼的。她想要的,你能给的了吗?” 霍铭垂着头一声不吭,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和不甘。 容云曦看出了霍铭的心思,只是他并不知道霍铭和容月锦到底在过去发生过什么事,能让霍铭为容月锦做到这个地步。 “京城的杀人案是你做的吧?朝颜种子醉浮生也是你给容月锦弄来的吧?容月锦的闺阁,想必你也是听到出事了才丢了理智,就慌乱跑进来的。” “你也并非纨绔子弟,霍家拼命的想保你,你又何必一直救一个非要作死的人呢?” 霍铭发出了一声冷哼,抬起头时,容云曦对上一双鹰隼似的眼睛,坚毅而锐利,却微微闪着光,宛如秋日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湖水。 这不是一个纨绔子弟会有的眼睛。 容云曦愣了一下,霍铭生冷桀骜的话语把她给拉了回来。 “你真的以为你知道了这些事,你就能彻查到底吗?” “不过是你爹在借着容月锦这个浆糊的手,想把京城的官员给换换水而已。” 齐湛突然出声,一只脚面色森寒的碾在了霍铭的手上,“不过我没挡他的路,也没碍他的事,他怎么就非要来我面前像只苍蝇一样搅得我不得安宁呢?” “你爹是眼瞎吗看不出来容云曦是我要护着的人?” 霍铭疼的面色发白,容云曦甚至好像听见了手指骨节的咔嚓声,她看着面前这个面色阴鸷的齐湛,一阵寒意从背后逐渐升起。 “我爹的目标是把我大哥送上皇帝的位子,”霍铭咬紧了牙关,“挡他路的人,自然不会放过。” “是吗?”齐湛挑眉,把脚抬了起来,语气轻佻而阴森,“真是不巧,我家阿曦的目的就是弄死你大哥齐明殊。” “不过今天是个好机会,你不是很想娶容月锦吗?我和远祁正好成全了你。” “霍家的人,贱人与狗,天长地久。” 齐湛轻笑,拉着手上的绳子,把霍铭从地上拽了起来,“我看现在你爹和武德侯,应该都到了,就让你爹他们看看,你和容月锦导演的戏码如何?” 齐明殊不想娶容月锦,娶了容月锦和娶了霍萍对他而言没什么两样。 皇帝心里明白着,容月锦虽然是武德侯府的人,实际上还是霍家的棋子。 皇上巴不得容月锦嫁给霍家的子弟,也不想容月锦嫁给国医府的大少爷寇远祁,况且寇远祁还是当朝丞相。 霍元华那只老狐狸的心思,他还看不出来? 只不过没想到霍家的二少爷霍铭和武德侯府的二小姐容月锦,在霍元华准备搞寇远祁之前,就直接往霍元华的心窝子里添堵。 祸害容云曦的清白不成,反而被人搞的两个人到床上滚了一遭。 第四十一章:被背叛的爱意与谋杀 齐湛在容云曦前脚离开书房的时候,后脚就直接来到了闭月园的后花园,在这里不出意外拦截到了满脸脂粉气和情欲气息的霍铭,脸上还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手里拿着准备好的绳子,上下晃荡着,落在霍铭眼底满是讽刺意味,他眼底像是有一小团火在燃烧,“七王爷,你来这儿干什么?” 齐湛手里的绳子停止了摆动,他一步步走到霍铭面前,脸色冰冷而阴鸷,“自己做过什么事儿,这么快就忘了?”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说着,他手里的绳子就像是有了灵气一样,转瞬化为锋利的长鞭,向霍铭身上抽了过去,霍铭连忙弯腰躲闪,齐湛紧跟着一脚踹在他腿窝,霍铭低呼一声直接单膝跪倒在地上。 齐湛把手里的绳子一丢,扔在霍铭面前,“自己捆。” 顿了顿,他又觉得太不给霍家二少爷面子,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可以打得过我,可以挣扎一下。” 霍铭咬紧了一口白牙,目光却沉稳而冷静,“你和寇远祁联合算计好的?” 齐湛眉头微蹙,“你知道容月锦今日打算给自己吃药,把自己送上齐明殊床上的事情吗?” 霍铭看着面前的绳子,瞳孔皱缩,猛然抬起了头。 齐湛露出了算计成功的笑意,“看来是不知道了。” 容云曦不明白霍铭怎么就那么轻易就被齐湛给绑住了,还乖乖听话的被他们送到前院去。 路上,齐湛就把上面那个事儿给容云曦复述了一遍,容云曦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忍不住道,“霍铭小时候认识的容月锦真是这个容月锦吗?” 不等她仔细考虑,前院容叙和霍元华以及太子齐明殊已经闻讯赶了过来。 客卿大夫进来给容月锦看诊,把上脉之后,脸色一下子就黑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容叙面前,浑身颤抖不止,“侯爷,二小姐这,这中的是五步断肠散的毒!” 容叙闻言大惊,忙问道,“可能医治?” 大夫长跪不起,“现如今也只有叫来宫里的御医这一个法子了!” “快去请御医!” 容叙立刻吩咐人去请御医,霍予柔扑在不省人事的容月锦身边哭的泣不成声,“我的女儿啊,到底是谁要害你呀!” “怎么就你碰了那箜篌就出事了啊,我可怜的女儿……” 容叙总不能一直站在一边就这么看着,还是走上前去安慰了两句,便回过头吩咐家丁立刻在府中彻查。 容云曦想起自己不见了的那包五步断肠散,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方才让翠微去找齐湛问,翠微必定是没问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在书房的时候…… 她想的正出神的时候,身边的齐湛突然出了声,“武德侯,侯府千金素来传闻医术了得,不如此刻让她先试试?”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容云曦,容云曦愣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齐湛会这么说。 “不行!”霍予柔立刻抬起头来大叫了一声,甚至是下意识的就叫了一声。 “为何?”齐湛故作疑惑得扬起了眉头,“现在二小姐生死未卜,不是能用什么办法救命就用什么办法吗?大夫就在这儿,你不让她试试?” “七王爷!”霍予柔目光如刀,严辞道:“这可是我的亲生女儿,要是万一诊治出个什么好歹来,您叫我上哪儿去讨说法呢?” “把个脉看诊而已。”齐湛道,“霍夫人你急什么?” “一个大夫还不一定看的准不准,让容云曦来看看,说不定还能看出点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齐湛得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容云曦当即明白了齐湛得意思,走上前转向了容叙,“爹,让女儿试试吧。” 把个脉而已,容叙没有丝毫犹豫,反倒是霍予柔,拼死挡在容月锦面前,大叫着,“你和齐湛一唱一和,到底是何居心?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七王爷齐湛在追你?” “那个箜篌为什么就你碰过了没事儿?” “谁知道是不是就是你在暗害我的女儿!” 容云曦小脸一皱,嘴巴一扁,便泫然欲泣起来,“二姨娘,我好心为二妹妹看诊,你怎能这样怀疑于我?” “而且那五步断肠散,可是吃下去才有用的呀!” 容叙把目光转向了在一边的客卿大夫,客卿大夫犹豫了一下,“这……大小姐,五步断肠散其实碰到也有效果,而且……” 客卿大夫的目光左右游弋了一下,容云曦听到客卿大夫的话,转眼心里就跟个明镜了似的。 败就败在,她竟然这么没防备直接把搜到的毒药拿去给客卿大夫看! 这后院哪里不是霍予柔的眼线呢! “而且您之前也拿过……” 说了半句的话最容易引人遐想,众人听见这句话,纷纷把目光再次转向了容云曦。 容云曦不紧不慢道,“林大夫您尽管说,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客卿大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紧捏着手心,头垂的很低,“这……其实大小姐之前就给我看过一包毒药,还问我是什么毒药。” 容叙面色霎变,“难道是……” 客卿大夫道,“是五步断肠散……” “这……大小姐手中为何会有这种毒药呢?” “偏偏二小姐中的也是这种毒,大小姐还想给二小姐诊治,不知道是何居心啊……” 容云曦瞥了一眼齐湛勾起的唇角,和眉眼之间的嘲讽之色,心下一横,上前一步扬声道,“林大夫,既然你说我去找你的时候问那是什么毒药,那我肯定是不知道的,否则为何还要去问你?” “大小姐你熟毒医书,怎么可能不认得那就是五步断肠散!?” 霍予柔此时看着容云曦就像看着自己的仇人一样,恶狠狠的瞪着她,“要是我的女儿有个什么好歹,我跟你没完!” “二姨娘说这话有点早了吧?” 容云曦笑了起来,“毕竟二妹妹也不是真的中毒了,何必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呢?” “你什么意思?这毒不就是你下的?”霍予柔狰狞道,“客卿大夫都承认了那毒药就你手里有,不是你害我的女儿,还能是谁!” “好啊,”容云曦就坡下驴,紧跟着问道,“你说是我拿着毒药暗害了你的女儿,先不说我从客卿大夫那儿出来之后就不知道为什么进了书房,就算我从书房出来后给二妹妹下毒,你是眼瞎吗就站在一边看着我给你女儿下毒?” “按照时间上来讲,你肯定早就来到容月锦的闺房里了吧?” 霍予柔眼珠子左转右转,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好揪住容云曦话里的漏洞不放。 “谁知道是不是借口去书房,实际上就在去书房之前给我女儿下毒了呢!翠微可是说过了,你让她去厨房拿点心,回来就不见了你人,你这段时间又去哪里,你能说得清吗?” 容云曦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要问问,我去找客卿大夫的这段时间,二妹妹又去了哪里?” “我可没在客卿大夫那儿见着过二妹妹。” 绿珠此时唯唯诺诺的,低声开了口,“二小姐在宴会上伤了手,之后我就扶着二小姐回房休息了,并没有去其他地方。” “那就是说二妹妹在这期间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了?”容云曦确认似的问了一遍。 绿珠低着头回答,“是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没有时间去下毒了啊。”容云曦笑了起来,“二妹妹受伤回房间休息,绿珠自然是跟在身边伺候的那一个,我有没有去过二妹妹的房间,绿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绿珠,说实话!” 霍予柔目光狠狠的盯着她,绿珠被所有人看着,被吓得浑身颤抖不止。 她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咬着嘴唇,拧着眉心,目光决绝的抬起头来,一副委屈的样子,“大小姐,二小姐好歹也是您的妹妹,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奴婢当时见您进来探望二小姐,还当是姐妹情深,不成想您竟然在茶杯里下毒!” 容叙面色当即阴沉下来,冷声厉喝道,“查验茶杯。” 客卿大夫立刻过去查验茶杯,面色转瞬煞白,还把茶杯拿到容叙面前,指着茶杯里的茶渍道,“一般茶杯不会留下这种米白色的茶渍,喝过水的茶杯干干净净,很明显就是被人给下了毒。” “云曦,你有什么想说的?” 容叙的眼睛灼灼发亮的惊人,直盯着容云曦。 容云曦站在原地依旧不紧不慢,“女儿没什么好说的,女儿的一身医术此刻放在这里也是狡辩的借口,还是等御医过来查验吧。” 霍予柔听见这句话,神色竟然还是一脸坚毅,“查验就查验,今天就算是国医府的寇老先生来了,我女儿也是被人给下了五步断肠散!” 容云曦愣了一下,霍予柔想到御医这一层不是不应该,难道她是在御医上派人动了手脚? 安排宫里的御医是不太可能,毕竟霍贵妃已经死了。 那就只有在半路拦截御医,以霍家的势力,威胁一下御医让他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并不困难。 霍予柔和容月锦会让谁去呢? 霍铭。 容云曦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嘴角扬了起来,目光在整个屋子里扫了一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哎?怎么不见霍家的二少爷?” 一石激起千层浪,谁人不知道霍铭中意容月锦。 现在人不在这里,顿时众人的心里都有了几分猜测。 “这霍家二少爷不是素来中意武德侯府二小姐的吗?怎么今日容家二小姐出了事,人就不见了呢?” 第四十二章:被背叛的爱意与绝望 齐湛看着容云曦,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霍家二少爷在隔壁厢房。”齐湛道,“我方才路过闭月园的后花园时,遇见的。” 霍予柔听见这句话,脸色转瞬僵硬了,放在锦被上的手都有些僵硬。 众人复问道,“霍家二少爷?他在二小姐的后花园干什么?” 霍元华到了这一步,哪儿还能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在心里暗暗唾骂了一句寇远祁和齐湛,立马就开口把话锋对准了齐湛。 “不过……七王爷您为何会路过容家二小姐的后花园?” 齐湛坦然又直白的笑了起来,“为了成全一对好姻缘。” 众人不解,齐湛又道,“实际上,容家二小姐把霍家二少爷从闺房里赶了出去,这才被我捡到的。” “这……”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 “七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霍予柔听见更是泪眼汪汪的瞪着齐湛,“七王爷,你教容云曦给我女儿看诊在前,现在又污蔑我女儿清白在后,你到底是何居心?!” “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霍夫人。” 齐湛笑笑,对外边叫了一声,“霍铭,进来吧。” 霍予柔脸色霎变,目光紧盯着外边的门扉,却还是看到了脸色阴寒的霍铭,一步步走了进来,她整个人的心如坠冰窟。 霍铭像是没看到任何人,直接走上前一把抓起容月锦的被子就掀了起来,冷声道,“月锦,不用装了,你早就吃过了解药了对吧?” “毕竟解药还是我给你的。” 在众人瞪大了眼睛的目光中,容月锦睁开了眼睛,却刹那间从床上坐起来,甩手就想给霍铭一个耳光,大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叫你走都能给人抓住!” “月锦,”霍铭唤她,声音轻柔,却面色冰冷的一把抓住了容月锦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质问她,“你今天是不是打算给太子下丨药?” “是不是打算和你娘一样,用这种招数爬上太子的床?” 众人纷纷轻叹,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这极其龌龊的一幕,容叙的脸色早已铁青,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气的咬牙切齿,走上前就是给了容月锦一个巴掌。 “说!云曦为何会出现在书房?霍铭为何会出现在你的闺房里!你又叫霍铭去干什么!?” 容月锦被打的一张脸红肿起来,发丝凌乱,她还是紧咬着嘴唇,满眼含泪,紧盯着容叙声泪俱下的控诉,“爹爹,你可有调查过,你可有想过?怎么,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霍铭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就这么放任旁人如此污蔑你女儿的清白不成?!” 未料容叙冷哼一声,反问容月锦,“你可知太子现在何处?” 容月锦一愣,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几分,她嘴唇哆嗦着,不敢说话。 容叙便冷冷接话道,“他现在在花厅的偏厅里坐着,你知道他为什么在哪里吗月锦?” 容月锦似乎已经想到了一切,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爹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容叙气的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再往容月锦脸上给一耳光,大喝一声道,“那是人家太子自己到我面前问我!容家大小姐现在何处,我细问之下才得知,” “是有个小丫头叫太子去你的闭月园,说是云曦叫太子去有事要谈,然而太子到了闭月园根本没见到云曦,因为担忧云曦的安全,这才回来问我!” “那时候云曦为什么会在书房,我想你也清楚的很吧?” 容月锦哭着跪在了容叙的面前,“爹爹,女儿真的不知道,是那小丫头栽赃陷害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霍铭冷笑一声,从房间里找到了熏香炉子,丢到客卿大夫面前,“查查这里边是什么,敢说假话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客卿大夫浑身哆嗦了一下,赶忙道:“我句句属实,不敢说一句假话啊霍二少爷。” “查就是了,废话那么多。” 客卿大夫哆哆嗦嗦的翻了一下香炉,片刻后才颤颤巍巍的小声道,“侯……侯爷,这,这里便是催催……催情的……” 霍铭目光如剑,厉声道,“大声点儿!” 客卿大夫的脑袋一下子磕在了地板上,赴死一样的大声道,“这香炉里加了催情的药!” “你……你!”容叙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容云曦赶忙上前扶住了容叙,冷声对翠微吩咐了一句,“把那个小丫头带上来吧,还有霍文殊,一并叫过来。” “是,大小姐。” 那小丫头被翠微绑着推过来跪在了地上,大气不敢吭一声。 “说吧,”容云曦冷冷道,“把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给大伙听听。” “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这可事关大小姐的清誉。”霍予柔在一边冷冷的给了一个眼刀,小丫头立刻就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容云曦看出小丫头的顾虑,故意提点了一句。 “你还记得宫宴上那个对我下毒的宫女吧?” 小丫头低着头不敢说话,容云曦又说,“那宫女死后,宫女的家人也被全杀了,就是京城那起命案,你应该知道吧?” “大小姐,你这时候提这种事做什么?”霍予柔面色严肃的盯着容云曦。 “不做什么,给这个小宫女提个醒。”容云曦淡淡道,“别给人做了事,自己赔了命不说,还连带着家人一起死了。” 小丫头顿时脸色煞白,被吓得浑身发抖,紧咬着下唇瓣,她哆哆嗦嗦的抬起了头,却看向了容云曦,“大小姐,要是我说实话,我家人能不死么?” 容云曦愣了一下,心尖微颤,这丫头是做好了自己必死无疑的准备啊…… 她却露出了笑容,“我刚来武德侯府不久,不认得你,你是哪一房的丫头?” 丫头没想到容云曦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是侯爷书房研磨的丫头,名唤墨青。” “好,”容云曦道,“只要你把实话说出来,我就把你要过来做我的一等丫头,你不仅不用死,还可以擢升。” 墨青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却还是怕的不行,在众人的目光中,最终还是咬紧了下唇,把目光转向了容叙,“老爷,大小姐不是自己去书房的,是奴婢带大小姐去的。” “霍姨娘让奴婢对大小姐说,您在宴会上出了事,让大小姐赶紧过去一趟,大小姐着急担心,这才跟着奴婢去了书房。” “霍文殊和七王爷为什么也在书房?”容叙面色沉冷的问着。 墨青摇了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霍予柔和容月锦此刻脸上血色尽褪,早已宛如行尸走肉一样软在了地上起不来。 “这个问题嘛,”门外传来了霍文殊慵懒还带着瞌睡和困意的声音,“是我大表哥霍铭让我去的。” “他说让我过去和容云曦睡一觉,之后就给我最好的羊脂玉琴。” “是吧大表哥?” 霍铭站在原地,面色冷如冰霜,似乎早已不在乎霍文殊说的这些话,他只是发出一声冷哼,“是。” 众人此刻也明白过来了原委,皆是扼腕叹息,纷纷窃窃私语着离开了闭月园。 爱嚼舌根的长舌妇们更是议论纷纷个不停。 容叙站在原地早已经被气得浑身颤抖不止,指着软在地上的容月锦和霍予柔大骂道,“武德侯府的脸面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爹爹您别生气,小心气着自己了。”容云曦扶着容叙,小心的顺着气,一边冷声又吩咐了一句,“翠微,去给宫里来的御医赔个不是,叫他不用来了,把人送回去吧。” “是。” 翠微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屋子里还站着的就剩下齐湛和霍家两位公子,容叙以及霍予柔和容月锦。 容叙面色铁青的开了口,“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月锦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扬起了头,目光凄凉,“爹您不是都知道了吗?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问你在闺房里发生了什么,你不肯说,难道还要叫人验你的身子?” 容月锦和霍予柔的脸色刹那巨变,霍予柔连忙护在容月锦的身前,恳求着:“侯爷不可啊,月锦要是被人验了身子,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啊!” “闹出了这样的事,二丫头还想嫁给谁?” 容叙冷哼一声,“霍家二少爷都被人抓住从二丫头的闺房里出来了,你还想把二丫头往太子的床上塞,也要看太子愿不愿意要你!” 容月锦跪在上早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听见这句话,像是猛然间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冲过去扑到容叙脚边,保住了容叙得脚,凄厉得喊着。 “爹,太子不能不要我,他不能不要我!” “我连身子都给他了,他不能不要我!” 容云曦听到这句话并不意外,只是为霍铭感到不值当,转过头去看时,霍铭的脸上早没了血色,却反倒有种自嘲意味。 “你……!” 容叙听闻这话更是气的一脚把容月锦给踹开,“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要脸面的女儿!” 说完,他就不想再看到容月锦一般,气的直接拂袖离去。 容月锦倒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齐湛走上前拉住了容云曦的手,面色冷漠,“走。” 容云曦没有说话,跟着齐湛走了,霍文殊瞥了一眼霍铭,走上前道,“表哥,不是她。” 霍铭双眼呆滞,气的嘴唇发抖泛白,拳头紧握骨节凸出,看着容月锦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容月锦,你做的好,你做得真好!” 第四十三章:天山之月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霍铭咬牙切齿说完这一句话,转身打袖要走,容月锦此时才从震惊和绝望重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抓住了霍铭的衣摆。 “霍哥哥,霍哥哥,我错了。” “你再帮我一次,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我这样以后就没有活路了啊!” 霍铭还是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去,鹰隼一般明亮的眼睛里却满是冷意,他一把从容月锦的手中把自己的衣摆揪了出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我活路。”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闭月园。 容月锦这事儿在京城穿了足足四五天,容云曦听说她自己锁在屋子里,上吊服毒自杀什么招数都用过来,每次都被人救了下来。 爹爹不叫容月锦死,派人打算把容月锦和霍予柔一起送到庄子上住。 像是在故意这么做。 容云曦还记得,娘亲寇殊是在生了她以后,病逝的。 可爹爹说过,娘亲在生她之前,身体一直都很好,生下她之后也有好好养着身体。 按照爹爹的说法,娘亲不可能会突然病逝。 加上爹爹对容颜和霍予柔的态度,难道…… 容云曦越想心思越发沉重起来,如果当年娘亲真是被霍予柔给暗害死的,看爹爹的态度,如果容颜也有参与其中,这一切就都能说得清了。 而爹爹当年没有查清娘亲病逝的真正原因,则是当年霍太妃荣宠后宫,霍家势力一手遮天,他无法动手调查,现在留着霍予柔,要么是为了翻案,要么就是为了……折磨。 按照时间推算,十五年前,远祁舅舅还在国子监读书,和齐湛一起。 再之后,霍太妃仙逝,霍元华的亲爹,前朝丞相霍青阮在齐湛率兵压进京城的时候被杀,霍家在新皇上位时家道中落,后来霍元华靠着把大女儿送进宫坐上霍贵妃的位子,霍家才有重新起势。 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要查……确实有些困难。 容云曦轻叹了口气,分身之际一不小心把银针戳进了自己的手指里,丝丝鲜血冒了出来,掉在雪白色的锦缎上。 “大小姐!”翠微见状,连忙拿了药膏过来给容云曦简单处理了一下,微蹙着眉头担忧,”日后做活计还是别出神了,您这手指都被扎了好几回,这要是被远祁大少爷看见了,非得生气不可。” 容云曦故意调笑她,“我舅舅生气,还能打我不成?” “远祁少爷自然是不舍得打您的。”翠微一时无话,只好轻叹了口气,“但您要再这样,我可要告诉侯爷,不让你出门了!没有料子,看你还怎么做。” “好好~”容云曦撒娇似的对翠微摇了摇肩膀,“翠微我错了嘛,你别告诉爹爹,我赶紧把这个里斗篷做好了给舅舅送过去,这马上就要深秋了,我之后再去一趟巴蜀还要个把月,等回来就要朝贺,时间上赶不及。” “罗家绸缎庄那个绣品样子呢?” “这儿呢,我早做好了,你挑个日子拿去给罗掌柜瞧瞧吧。要是合适,咱们就去找舅舅要银子去!” 翠微忍不住笑了起来,“远祁少爷可真是大小姐的随身银庄。” 容云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埋头下去继续做手上这件斗篷,用的是上好的雪狐裘,雪白色锦缎和细致的包芯缎纹绣,一片雪白的斗篷上绣了一枝鲜红的梅花,似在雪中傲天立足。 这件斗篷做的时间用去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罗凌云那边早就准备好了白纸黑字的纸契。 听翠微说,罗掌柜一看到大小姐做的刺绣,就一口定下了这桩生意,京城的裁缝铺子,以后就由罗家绸缎庄和大小姐包下来,大小姐负责出样子,教绣娘,罗掌柜就负责买卖算账。 容云曦把正式的生意排到了朝贺之后,在这之前她要去天山。 八月十五中秋,容云曦把做好的斗篷包好,和翠微去了一趟国医府。 前廊还没走过去,寇远祁的声音就从长廊深处飘了出来,“云曦来了?” 容云曦忍不住道:“这小斯通传的有点快啊……” 寇远祁命人把容云曦送过来的斗篷好生收好放进自己的屋子里,两人到寇远祁的后园湖心亭落座时,容云曦看到石桌上的一盘点心,随口问了一句,“方才舅舅这处来了客人?” “嗯,齐湛方才来过。” 容云曦问:“然后呢?” 寇远祁道,“但被我赶走了。” “为何?” “他说云曦今天肯定要来看望我,故意来的。” 容云曦无奈扶额,“原来如此。” “大少爷,这是大小姐给您带来的月饼。”翠微把手里的食盒放了下去,容云曦见状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轻咳两声,道,“这……我不太会做月饼。舅舅你别嫌弃。” 寇远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不经意瞥了一眼自己的墙头,故意和容云曦说话说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容云曦才离去。 趴在墙头的齐湛早被羡慕的咬牙切齿,见容云曦一走,就直接翻墙跳了进来,冲到寇远祁面前愤愤不平。 “我也想吃阿曦亲手做的月饼!” “我也想要阿曦亲手做的斗篷!” “嗯~嗯~”寇远祁一脸闲适的点了点头,道,“那你自己去找云曦要嘛。” “你刚刚赶我走的!” 寇远祁伸手把最后一个月饼拿了起来,被齐湛一手夺走,恶狠狠的瞪着他,“最后一个还跟我抢,你做个人吧你!” “你不走不行啊,”寇远祁笑眯眯的看着齐湛,笑得很坏。 “雅乐公主为了和你一起过中秋节,都追到我国医府来了。我可不想给云曦不痛快,只能把你赶走。” 齐湛咬着月饼,神色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微微垂落了下来。 “如果她不是皇兄的女儿……如果我母妃的死不是她母妃做的……” 说着,他露出了自嘲的笑意。 此刻,大街上,雅乐公主正带着紫苏满大街的找齐湛,“七叔不是说要去找月饼铺子买月饼吗?怎么一晃眼人都不见了?” 容云曦出了国医府,坐在回武德侯府的马车上,和翠微说起话来。 “我们后天就出发去巴蜀,今明两天收拾一下东西,告知爹爹一声。” 寇远祁那边,她已经在刚才说过了,齐湛那里…… 容云曦立刻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给赶了出去。 和齐湛有什么好说的! 翠微看透了容云曦的心思,些许感叹,问道,“大小姐不和七王爷说一声吗?好歹也是去给他找草药。” 容云曦把脑袋别了过去,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好说的,说了反倒叫人家觉得对我们有所亏欠似的。” 翠微不满的嘟着嘴,“本来他陪大小姐去就是应该的,巴蜀那么危险!” 容云曦蹙起了眉头,“我不想叫他去。” 这件事容云曦没有和齐湛说,就打算独自一人去了,寇远祁却没这么打算。 在齐湛吃完最后一口月饼就准备毫不留情的离开时,寇远祁丢出了自己的诱饵,“答应我一件事,我让云曦给你做斗篷。” 齐湛刚刚拧起的眉头,转瞬就舒展开来,“说,我一定给你办到。” “云曦后天会和翠微一起去天山,你和她一起去。” 齐湛闻言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这种事你竟然让我去?之前是谁说我不是好人了?” 寇远祁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翠微我另有安排,不然也不会叫你。” “而且你不能露面。” 齐湛脸色微变,不满道,“只能看不能吃,这也太折腾人了吧?” “去的不止你一个。”寇远祁淡淡道,他声音很冷,那双眼睛里藏着鹅毛大雪和冬天最凛冽的寒风,“我要保证云曦能万无一失的回来。” 齐湛把目光别了过去,“我就开个玩笑,不用你说我也会盯着阿曦的动静的。” 寇远祁将手中的书捏成圆筒状向齐湛扔了过去,波澜不惊的眼底少见的露出了怒火的痕迹,“你算计我?” 齐湛稳稳接住了那本书,又奉还到寇远祁面前,“这是你只给我留一个月饼的惩罚。” 说着,他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而且我去找阿曦要斗篷,她也不给我做呀,哎……” 寇远祁冷哼一声,打开医书又重新看了起来,“总之把人给我护好了,不然我拿你是问。” “当然,”齐湛嘴角扬起,眼底逐渐显露出危险的神色,宛如黑夜中即将扑向猎物的狼,“那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这边也差不多可以解决了吧?” 寇远祁秀美微微抬起,瞥了一眼齐湛,冷声道,“不用我动手,他熬不过朝贺了。” “很好。” 齐湛明亮的眼睛仿佛蒙上迷雾,越发令人难以捉摸。 临行前一天,翠微帮容云曦收拾好衣裳,走到容云曦面前,脸色有些微妙。 “大小姐,奴婢后天可能没办法陪您去天山了。” “远祁舅舅那边的事儿?” 翠微点点头,“大少爷这两天正忙着处理一桩案子,要赶在朝贺之前把事情都处理完。” 容云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嗯,你小心。” “好。” 翠微不担心容云曦这里没有安排,应了一声之后就退了出去。 容云曦看着面前收拾好的行囊,去外边把阿青叫了进来。 阿青以前叫墨青,容月锦那件事之后,容云曦就把墨青从爹爹的书房给要了过来,做自己的一等丫头。 细问之下才得知,阿青家境清贫,当时母亲病重,急需要钱,才会做了这种事。 容云曦知道之后立马就带着翠微去阿青家中给她母亲看病,现在她母亲的病已经逐渐好转了,阿青对容云曦心里也是倍加感激的。 第四十四章:天山之雪与桃花 “大小姐,此去巴蜀,山高路远,就咱们两个人,会不会不太安全?” 阿青带着容云曦的随身衣物,看着外边极其简陋的一辆小马车,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武德侯府这么多家丁,咱们不带几个?” 容云曦对她眨了眨眼睛,“咱们不用带,有人保护咱们。” “啊?” 阿青疑惑的睁大了眼睛,像只呆头鹅,容云曦心里却涌起一阵暖意。 远祁舅舅把翠微调走,应该还会安排别的人过来,只不过到今天都没有消息,应该是在暗处保护。 “时候不早了,走吧。咱们尽量早些回来。” 容云曦和阿青上了马车,在京城南郊一个隐蔽处离开了京城。 两人坐在马车里,容云曦还在看医书上对冬虫夏草的描述,阿青坐在一边有些无聊的打着哈欠,“大小姐,这个药材这么金贵,为什么一定要您去找呢?” 容云曦闻言抬起了头,“你是想问这么名贵的药材,世家大族们必定趋之若鹜,完全没必要我自己去是吗?” 阿青点了点头,“只要消息放出去,肯定有的是人找。大小姐独自一人亲身前往,奴婢觉得太危险了。” 容云曦把手上的医书合了上去,面色严肃道,“其实我亲自去的主要原因,是想把这种药材的加工工艺和药材采集掌握在百草堂手里。” “消息放出去容易找是不假,但找到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药材我们也未可知不说,百草堂也会失去一个绝好的赚钱机会。” “毕竟这可是一个闻所未闻的新药,记载的药用价值又这么高,如果真如书上所说,必定千金难求。” 阿青看着容云曦的眼神都变了,“大小姐你还想到了国医府药铺的事儿啊,我就想不到那么远去。” 容云曦一笑置之,淡淡道,“以前我也想不到,甚至没想过官家女子迈出门去经商,读书,做官,科考,女人一辈子嫁个好夫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赚的一个才貌兼得的美名,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呢?” 阿青问。 容云曦的目光垂落了下来,似在怀念,话语里满是潮湿的哀伤,“后来我做了一场凄惨的梦,梦里我最亲近的人全都死了,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女人就算嫁了个好夫家,也是没用的。” “把最好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旁人身上,终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阿青看着容云曦,心里有点发怵,“大小姐现在那么多人宠着您,不会再做那种梦了。” “嗯……不会了。”她的手指在书皮封面上轻轻摩挲,好似在对谁说这句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后来罗掌柜主动找上了我,我才开始想着出去经商做生意。” 阿青笑了起来,“照这么看,大小姐您日后说不定还能入朝做官呢!大齐之前就有过开放女子科考的先例,只不过在先皇时期被废黜了,据说是因为一个传奇女子呢!” “传奇女子?” 阿青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之间微变,目光转向了别处,“这个……这件事自从先皇驾崩后就成了禁忌,奴婢不敢说。” 传奇女子……女子…… 容云希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了明喻绝美的一张脸来,“和我舅舅有关?” 阿青支支吾吾的回答着,“哪儿能呢……怎么会和远祁大少爷有关,大小姐您就别问了,也……也怪我,突然之间和您说这种话题。” 阿青现在二十有七,比容云曦大上一轮,算起来和齐湛同辈。 那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看来是当年下旨三缄其口了。 容云曦目光审视了一番阿青,想着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也只好不再追问。 目光又落到面前这本娘亲留下来的医书上,容云曦的神情又变得越发深邃起来,齐湛被打发去守皇陵,为什么会被下了寒毒。 按照远祁舅舅和齐湛的关系,远祁舅舅的医术只比自己高,不可能比自己低,为什么远祁舅舅不帮齐湛治寒毒呢? 还是说,这个寒毒……本身就是远祁舅舅给齐湛下的?! 想到这里,容云曦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手指握着医书的页脚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远祁舅舅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太医院,失踪五年回来后一举金榜题名中了状元,没用几年就成了大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不让齐湛赢,故意……造就了现在局面? 但是九年前的远祁舅舅,怎么会知道现在的事情? 容云曦越想心里越发寒,这一切都太过诡异和难以置信,唯一能让容云曦想到并且解释的通顺的理由,只有一个。 远祁舅舅在前一世死了以后和她一样,也重生了。 不过,远祁舅舅重生到了过去,具体是多么久远的过去,容云曦并不知情,但至少最近的时间,必定是九年之前。 但这真的可能吗? 容云曦心思一片沉郁,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在马车的颠簸下不久就累的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天色将晚,车夫把马车赶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 阿青按照吩咐好的,叫醒了容云曦,“公子,淮扬到了。” 容云曦迷迷糊糊的被摇醒,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趟出门是女扮男装,翠微帮她搞得易容术连她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 淮扬隶属于淮扬郡,位于京城以南约莫十几里,淮扬城门,就是容云曦和阿青离开京城范围首先要过的第一道关卡。 “阿青,你去叫小二烧热水,我先上楼。” “是,公子。” 阿青去找小二,容云曦带着包袱上楼收拾,上楼时迎面遇到一位秀气的年轻小生。 说他秀气,是他穿着一身青袍,外罩一件湖蓝色薄纱褂子,长发在头顶束起,用头巾松松扎着,一张小脸白净,唇红齿白,笑起来浑身上下便满是一身书生气。 容云曦看着面前这位小公子,不知为何竟感觉有点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经过的时候便多看了两眼。 书生有一双极其妖媚的眼睛,远看好若桃花剪水般漂亮,似乎注意到容云曦在看他,微微侧过头回给容云曦一个清浅有礼的微笑。 容云曦的脸极其不争气的悄悄爬上一丝红晕,连忙快步上了楼。 怎么会对一个陌生的书生! 她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脯上,微微小喘着气,脸颊上的红晕还未散去,一边在心里疯狂的宽慰自己,“一定是因为和齐湛有点相似的原因,一定是这样的!” 这么想着,容云曦的心情逐渐得到了平复,脑子里却全是齐湛的身影,暮色下的天空显得越发迷离和动人,窗外高大的枫树在风中轻轻摇曳作响。 容云曦一时之间失了神,忍不住喃喃自语着,“就这么一声不吭的从京城走了,齐湛那家伙知道以后,肯定会极其不满的冲过来装可怜吧?” “公子?” 阿青的声音把容云曦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容云曦尴尬的连忙回了神,“阿青?小二那边吩咐好了吗?” “吩咐好了,等会儿会有人送热水上来。”阿青说着,脸颊却悄悄的红了,“公子,咱们待会儿真的不下去吃饭吗?” 容云曦眉头一挑,就知道这个丫头的心思了,故意转了转眼睛,询问起来,“怎么了?是楼下那位小公子太好看了?” 阿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害羞的转过身去捂住了脸,“哎呀公子您说什么呢!” “既然不是想去看漂亮公子哥,那咱们就不下楼吃饭了。” 容云曦成功把阿青给引上了钩,阿青一听这话便立刻转过身急切道,“别呀公子,方才上楼时您不也瞧见了吗?那位公子那么漂亮,您真的不想认识一下?” “我看那位公子貌美,比之七王爷都不在话下呢!” 容云曦挑眉,“七王爷?” 阿青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自己大小姐好像一直都对七王爷没什么好感,连忙摇头否认,“没,没什么。奴婢说错话了。” 容云曦看着阿青,认真道,“没什么,你直说便是,你觉得那个公子和七王爷有点儿相似?” “啊?”听到这句话,小丫头明显愣了一下,“和七王爷……有点相似?” 说到此处,她迫使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后,眼睛逐渐睁大了,“第一眼见没什么印象,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好像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似。” “哪里?” 阿青说着就有点儿红了脸,“七王爷那么貌美的人,一举手一投足和旁人都是不同的,自然容易分辨。” 容云曦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就是神似了……?” “可能吧……”阿青脸红道,“不过或许好看的人都是那样的呢?”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下去看看,”容云曦道,“方才那位公子不是也下楼吃饭去了吗?” 阿青的眼睛亮了起来,欢快的像只小鸟一样,就差没有原地打个旋儿了。 容云曦下楼的时候,在客栈一楼大致扫了一眼,那位年轻公子正坐在一个僻静角落,身边站着一个一身黑的人,看身形似乎是男人,一张脸被被黑布蒙掉大半张脸。 黑衣人似乎是注意到容云曦的目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眨眼间锐利的盯紧了容云曦,她刹那间感觉像是被一只鹰,盯紧的猎物,脊背一阵寒意蹿了起来。 年轻公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容云曦的方向,又对黑衣人说了些什么,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向容云曦的方向走了过来。 第四十五章:天山之雪与云溪 那人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姿态尽显优雅与尊贵,仿佛一步步都踩在莲花上一样好看。 可这个人的动作,容云曦仔细打量的时候,却又觉得丝毫和齐湛沾不上边了。 出神思考之际,那个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的声音温柔而清冷,让人想起在纯白色的莲花在雪中盛放。 “这位公子,相识即是缘分,不如与我同坐吧?” 他说出的话却颇是平易近人,容云曦连忙回过神来,对他回以淡笑,“若是不打扰到公子,鄙人荣幸之至。” 年轻小公子听到这话就转过身去了,容云曦跟着他往僻静的那个桌子走,年轻小公子又主动开口问起来。 “公子贵姓?” 容云曦道,“免贵姓崔。” 年轻小公子笑起来,“崔公子,在下姓林。” 林小公子笑起来的时候也极其好看,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仿佛天生为了淡笑而生,容云曦看着忍不住出了一下神,脑海里想起在楼船上时,齐湛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烟火绚烂而美丽的样子。 林小公子一笑,桃花就开了。 阿青跟着容云曦站在一旁,悄悄打量一眼林小公子身边的黑衣人的功夫,林小公子就主动点了好几样菜。 容云曦心底闪过一丝诧异,忍不住问了一声,“林公子喜欢这些菜式?” 他纤细白嫩的手指在茶盏边缘划过,淡淡的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尚可。只是觉得约莫崔公子会喜欢罢了。” 她喜欢吃什么菜,又没写在脸上。 容云曦目光狐疑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林公子,不巧的是,林公子点的菜还真全都是她最爱吃的。 “看林公子的打扮,想必是出远门的人?”她故意提起一个话题,想要打探出点什么消息来。 林公子道,“恩,林家世代行商,我奉家父之命前往南临郡接管巴蜀商会。” “原来是林家的公子。”容云曦稍稍感叹了一声,顺道客套了一句:“林家的商会可是大齐重要的经济贸易税收来源。” “不过是些算盘账本子的活计罢了。”林公子淡笑,没把这句恭维话往心里去,抬眸问了一句容云曦,“看崔公子这么问,想必走的也不近。” 容云曦点头,道,“说起来或许还能和林公子同路,此行我是去巴蜀采药,家里世代行医,最近祖父在医书上发现了一种珍稀药材,我便带着丫头亲自去一趟。” 林小公子眼底又微微的亮光闪过,他明显愣了一下,紧跟着又笑了起来,“看来我们或许可以同路,崔公子你带着一个丫鬟随行,想必一路上也不安全,不如同行如何?” 阿青颇有些忌惮的扫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黑衣人,悄悄往容云曦身边站了站。 容云曦注意到阿青的动作,扫了一眼站在林公子身边的黑衣人,问道,“不知这位是……?” 就算是随行仆从,打扮的一身黑衣,未免也太令人奇怪了。 林小公子露出理解的笑容,解释道,“这是家父为我安排的随行护卫,崔公子不必见怪。” 阿青不满的瞥了一眼护卫,小声嘟囔了一句,“打扮的黑漆漆的,就不能好好穿衣服吗?” 容云曦忍住了想笑的想法,轻咳了一声,接受了林公子的好意。 两个人坐在一桌上极其冷情的吃完了一顿饭,和阿青上楼时,容云曦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阿青啊,我现在完全在林公子身上找不到半点儿齐湛的影子啊。” 阿青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之前公子您不是还说和七王爷有点相似吗?” “可能只是错觉吧……”容云曦嘟囔,嘟囔完,她又一脸认真的说道:“可和林公子说了话,你看林公子那个寡言少语的程度,那个有礼又疏远的态度,和齐湛不说相差甚远了,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阿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能七王爷只在您面前话多了点儿吧?在别人面前,七王爷可是一想寡言少语,冷淡的不行的呢。” “我也没见过啊……”容云曦无奈扶额,“不过远祁舅舅要是真的找个人来保护我,齐湛虽然是可能被叫过来的人之一,但人家最起码也是个王爷啊,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阿青却不这么认为,“我倒觉得,七王爷那么喜欢您,也不是不可能。” 容云曦眉头一皱,就不说话了。 楼下,林公子在客栈的小庭院里坐着,点着一盏灯正在安静的看书,黑衣人从夜色的树林里,身影逐渐浮现,单膝跪在林公子面前。 林公子闻声,放下了手中的书,“处理得怎么样了?” “京城那边一共来了两批人,都处理好了。” 护卫恭敬的低着头回复,林公子微微颔首,护卫便又恭敬的隐没在黑夜中。 小庭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林公子柔和的视线落在二楼还在亮着灯火的房间上,嘴角牵起一丝柔软的笑意来。 京城。 国医府。 翠微从房顶下下来,单膝跪在寇远祁面前,垂首恭敬的回复道,“七王爷已经带着银梭离京了。” 寇远祁放下手上的医书,语气淡漠,“如何离京的?” 翠微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寇远祁就已经猜了个大概,他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说道,“直说吧,他是不是又扮作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在云曦身边捣乱了?” 翠微愣了一下,说道:“那倒没有,七王爷这回说要办成柔弱小书生。” “柔弱小书生?”寇远祁不解,“扮成柔弱小书生做什么?” “这个……”翠微想起七王爷的话,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七王爷说要用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身份接近大小姐,说不定大小姐就会喜欢他了。” 寇远祁:“……” “胡闹。”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来。 翠微担忧的皱起了眉头,“主子,我们要不要再派一拨人?” 寇远祁摇了摇头,“不用,齐湛不会让云曦出事的。” 容云曦次日清晨起了个大早,阿青还没起床,她先到楼下让小二准备了早饭,出门左拐就碰上了刚刚从外边回来的林公子。 “崔公子,这么巧。” 林公子露出淡淡的微笑,和一颗极其可爱的小虎牙。 容云曦淡笑着点了点头,指着面前的位子道,“我叫小二准备了早饭。” 林公子就也叫小二准备了一份早饭在容云曦对面坐下,顺口问道,“今日我家护卫有些事耽搁了,约莫巳时才能启程。” “不急,阿青还没起床呢。”容云曦笑笑,又紧跟着问,“既然要一起同行,冒昧一问公子名谁。” “姓林,名阡。” “林阡林公子。”容云曦道,“我姓崔,名英。” 林阡露出了笑意,仿佛故意打趣容云曦,“崔莺莺那个崔莺?” “公子说笑了,草央英。” 林阡拾起桌子上的茶盏,为容云曦倒了一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脸上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是我意会了,不过……看崔公子的样貌,着实秀气迤逦,比之女子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云曦的心咯噔一下,立马就让她给按了下去,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起貌美,林公子才是……” 未等容云曦说完,林公子的目光就垂落下来,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美人就算蹙起了眉头,反而更好看了! 容云曦愣住了,林阡略显凉薄的声音就清清冷冷的响了起来,“貌美有什么用呢……生的再好看,也不过是个庶子。” 容云曦想起了容月锦,又看看貌美如斯的林阡,起了一丝恻隐之心,“庶子何妨?庶子有才有貌,心善端直,并不比嫡子差。你爹不是把巴蜀的商会交给你掌管了吗?这不正好就是一个机会。” 林阡始终一副厌厌的模样,美人发愁起来就宛如西子湖里的水,波光潋滟也风情万种,容云曦都在思考这世上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他呢? “我爹确实把巴蜀商会交给了我,可若没有实力强大的背景支撑,想必我在林家也不会有所作为。怕是巴蜀商会就是终点。” 容云曦嘴唇翁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林阡轻叹了口气,道,“最近我爹在为我张罗婚事,是京城户部尚书家的大小姐。” “林公子不喜这桩婚事?”容云曦想了想户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好像是叫黄莲蓉,为人贤良端庄,温柔恭顺,似乎风评一向很好。 林阡皱着眉头,露出了一副古怪的神情,“并非我不喜黄大小姐,只是……罢了,不提也罢。” 话题就此打住,容云曦也不好再多问下去。 此时,早饭和阿青一起出现了。 几人等到护卫回来,才一起上了马车,临行前,林阡似乎还对护卫单独说了些什么。 林阡和容云曦坐在马车上,容云曦安静地看着医书,林阡的目光被医书上的内容所吸引,“此书何人所著?” “我娘。”容云曦道。 “莫非是……寇殊寇姑娘?”林阡迟疑了一下,略带沉吟的目光在容云曦的脸上扫了过去。 容云曦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的微笑,“不是。” 她娘亲就生了她一个女儿,要真这么说岂不是立马就露馅儿了。 “寇姑娘才华过人,医术一绝,崔公子你又与她有几分相似,我便这般想了。”林阡露出淡雅的微笑,容云曦背后发寒,忍住了打哆嗦的冲动。 “我不过是一个祖上开药铺的小家公子,怎么会和国医府有什么关系呢,”容云曦神情有些僵硬的笑着,“林公子为何会提到这上边去?” 入殓师灵异录 第四十六章:天山雪与鬼门关 “因为……”林阡美目微转,却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说。 容云曦在等着林阡的后话,忽然之间感觉到马车一阵剧烈的响动,坐在马车前边的阿青随之吓得发出一声尖叫来。 “怎么回事?!” 容云曦连忙要拉开帘子去看,一把锃亮的银刀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心!” 未等容云曦反应过来,耳边熟悉的温和声音就浮现在耳边,一股巨大的力道把她拉扯进一个坠满冷香的怀抱中去。 “银梭,去查一下怎么回事。” 林阡把容云曦护在怀里,面色冰冷,目光看着马车外,寒声吩咐了一句。 “是。” 薄纱柔软的蹭着她的脸颊,鼻尖若有若无的被清冷的薄荷香气劲头,容云曦感觉一阵酥麻感浑身上下走了过去,脑袋里好像不停的冒烟一样无法思考。 她下意识的想推开把她紧紧护在怀里的男人,理智却告诉她现在不做动作是最好的选择。 等到外边彻底没了声音之后,林阡主动松开了她,秀美满是担忧的皱了起来,“方才……没吓到你吧?” 容云曦愣愣的摇了摇头,“没……这是?” 说起这件事,林阡转过头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地尸体,眉心拧成一个死结,“可能是来暗杀的人,崔公子你得罪过什么人?” 要说得罪……她还真有。 容云曦无奈得轻叹了口气,“要说得罪,实际上还不少。我估计这一路想杀我的人都不会少。” 得不到得你们就谁也别想要,官场上势力争夺,大多如此。 若是不能得到武德侯得支持,获得联姻,为了避免他家获利,往往选择暗杀。 林阡闻言并没有露出害怕得神情,反而轻轻得笑了一起来,眉头舒展开,转过头对容云曦道,“还好你遇上了我。” 容云曦愣了一下,觉得这笑容莫名熟悉,却又并不熟悉,片刻回神后才连忙尴尬得回答,“还要多谢林公子。” “你若真想谢我,现在恐怕我们要下车步行一段路了。”林阡美眸里盛满了笑意,对容云曦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 “这段路都被对方顶上,银梭一人恐怕应付不及,我们下车让马车去吸引注意力。” 容云曦担忧得目光落到了阿青身上,“可是……” “还是你想死在这儿?”林阡温和的笑着,却说出了令人无法拒绝又脊背生寒得话。 阿青闻言也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公子你快去,他们的目标是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容云曦被林阡得话说动了,心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消片刻便一把握紧了林阡得手,在一个隐蔽得角落跳下了马车。 站在矮树丛后边,看着马车一路向山下奔去,容云曦整个心仿佛在不断坠落。 这样……或许能争取到一点时间吧。 他们把目标转向了我,京城得动作应该会分出不少,在朝贺得动作会容易很多。 但真要她为此牺牲某个人,容云曦还是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肩膀上附上一只略带着冰凉得大手,林阡清冷而温柔得声音在身后响起,“放心,阿青不会出事的。我们先下山。” 容云曦点了点头,立刻就跟随林阡在山林里往山下走。 这一路很寂静,在另一条山路得高处,隐约能看到半山腰上被团团包围得马车,和一身黑衣得银梭。 “银梭是你护卫的名字吗?” 容云曦忽然出声问。 “是的。” “这个名字我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容云曦皱了皱眉头,始终没想起来。 林阡嘴角的笑意逐渐被牵引起来,他轻声道,“或许我们过去在哪里见过。” “大概吧。” 容云曦挂心着阿青的安危,着急赶路的同时,时不时看一眼那边的动静。 发现再看时候,马车已经远远甩开刺客,原地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刺客的尸体。 而他们这边的人,似乎从始至终都只有银梭一个人。 “银梭很厉害,”容云曦道,“怪不得你爹只给你一个人。” “虽然我不会武功,但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一点用场的。”林阡笑笑,伸出白嫩的手指指着自己,“比如做个人肉沙包,什么的。” “我好歹也是个男人,林公子气质如兰,再怎么说,也是我保护林公子才是啊……”容云曦看了一眼林阡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体,一眼过去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美人小书生。 她瞥了眼自己的胳膊,忽然之间就觉得这就是个猪蹄。 这边没有人追杀,两人步行在山林里,也走不了多快,等两人差不多已经快到山脚下的时候,林阡疑惑的蹙起了眉头,“银梭怎么还没过来?” 容云曦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疑惑的四下望去,阳光在林间透过树叶投射下斑驳的影子,一时之间静谧的有些不像话。 “小心。” 林阡突然出声,伸出胳膊挡在容云曦的跟前,目光警惕的扫了一圈周围。 树林间时不时发出一声树叶的沙沙声和枯枝被折断的声音,容云曦站在林阡身后,紧张的屏住呼吸,握紧手心。 空气中突然之间响起箭矢的声音,刺破空气发出急促的响动,容云曦感觉到背后危险的迫近,还未来得及回头的那一刻,整个人就被林阡抓住胳膊,一个反转换了位置。 箭矢刺进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容云曦震惊的刹那间瞳孔放大,下意识想转过头去看,却被林阡紧紧抓住了胳膊,迫使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看不到林阡的神情,只是听到声音,便能清晰的感知到背后的人,到底有多么的生气和愤怒。 “银梭,杀了他。” 林阡说。 “是。” 容云曦不知道银梭在哪里,只在静谧的树林里听到一声长剑猛烈划过血肉的震颤声音,和一声男人低微的惨叫,整个树林就重新归于了寂静。 轻柔的风刮了起来,容云曦两鬓的发丝在脸上温柔的骚着痒痒,容云曦站在林阡背后,瞪大了眼睛,似乎还难以从这场电光火石之间结束的暗杀中回过神来。 她不是没见过全家抄斩的惨烈场面,她也不是没见过齐明殊对待异族的残忍,只是这样藏在暗处刀枪不见的暗杀,她从前身在京城,处于繁华之中,真的是第一次经历。 上一辈子她过的太顺遂了,直接被齐明殊蒙骗罔顾爹爹和舅舅的劝阻,一厢情愿嫁给了齐明殊。 或许真的有暗地里的刺杀,但为了家族的势力,齐明殊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的存在,爹爹和舅舅更是把她保护的天衣无缝。 这一世,她把自己原本就该拥有的东西全部抢回来的同时,也要面对原本她就应该面对的东西。 从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容云曦脑子里的一根弦刹那间绷紧,连忙转过身去查看林阡身上的伤口,“林公子,你怎么样?” 容云曦着急忙慌,竟然忘了自己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绣帕的事情,拿出了绣帕才反应过来要先把箭头拔出来。 “你忍一忍,我先把箭头拔出来。”容云曦说着,立马打开自己的随身布袋,里边整整齐齐排着一排银针和她自制的一些银质小刀,这些医用器具,她从来都是随身携带。 像书画家会随身带着一个卷起来的笔袋一样,容云曦也有一个卷起来随身携带的医用器具布袋。 箭头刺穿皮肉,两端的尖刺钩住皮肉非常难取,在树林里根本没办法准备麻醉,容云曦额头冷汗涔涔,咬着牙让自己的手强行不要抖动,对林阡道,“你忍一忍,可能会很疼。” 林阡脸色比平时更加惨白几分,此刻还是对容云曦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没事。你只管取箭,不必在意我。” 银梭站在一边,目光微微闪烁着,眼里满是意味不明的颜色。 银质的薄片小刀划开皮肉,将箭头上的倒刺勾从血肉里剥离出来,容云曦手法快准的迅速完成了这一个动作,把整个箭头完整取出来的时候,她的手还在轻轻颤抖,轻轻出了一口气。 “看你这个手法,不像是老手。” 容云曦把箭头丢在一旁,把手里的手帕给收了回去,准备扯掉一段自己的衣料给林阡包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貌美书生,此刻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其实是第一次为人取箭。”容云曦抬起头,准备给林阡包扎,却抬眼看到林阡两鬓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和比方才还要惨白的脸色,忍不住心底微颤。 “对不起,”她垂着头,手上动作迅速的为林阡包扎,嘴唇翁合,吐出的话语满带着潮湿和难受的意味,“要是我再熟练一点,你就不会这么疼了。” “想什么呢,”头顶却突然之间被一只冰冷的大手附上,林阡满是笑意的温柔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其他大夫可不一定有你做的好。” 他回想起十几岁时在战场上中的箭,取箭头时上了麻醉,还是和剜肉一样的疼。 他看着鲜红的箭头混着血淋淋的肉被一起取了出来。 军里的大夫说,挨不住的取不出来,就只能等死了。 战场上一旦中箭,基本上和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没什么区别。 容云曦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他的安慰,只是林阡看着容云曦的小脑袋瓜子低的更低了。 “这些东西,是我在我娘留下的医书里边看到的。”容云曦处理好伤口之后,伸手去搀扶林阡起来。 林阡眼里微微闪着光,像住着星星,“那些你刚才用的小刀也是?我从未见过。” 第四十七章:天山之雪与崇明 容云曦点了点头,“嗯。那些都是按照我娘留下的医书上的图册,我自己做出来的。” 银质工艺可不好学,林阡看着容云曦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虽然简单处理过来,为了防止发炎发热,还是要尽快到最近的县里找一家医馆上药。”容云曦说着,打算扶着林阡下山。 银梭一直站在一边,嘴唇蠕动着,目光时不时看向容云曦这边,似是有话想说。 林阡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对银梭冷声吩咐了一句,“去看看还有没有没处理干净的,一并处理了。” “是。”银梭点头,复问:“那个弓箭手如何处置?” 林阡俊美无俦的脸上忽地显现出一丝杀意,“你看着办,不要让我失望。” “是。” 银梭还是那一张僵硬的死人脸,恭敬的回复之后,就消失在原地。 容云曦悄悄看了一眼林阡,还是把目光给转了过去,没有开口。 和林阡说的一样,阿青和车夫都安然无恙的在山脚下等待,阿青远远看见容云曦就飞快的跑了过来,看见容云曦手上的血迹,被吓得两眼发直,“大小……公子,你受伤了?” 林阡目光略有些意味深长的在阿青和容云曦的身上扫过,率先替容云曦开了口,“你家公子没受伤。” 阿青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担忧神色不减,连忙走过来帮着容云曦一起把林阡扶上了马车。 等三人都在马车上时,阿青四下望了一眼,“公子,怎么没见银护卫?” “银护卫?”容云曦疑惑的看了一眼林阡,两人的目光在交汇之后,容云曦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银护卫被林公子派去办事了,你不用担心。”容云曦道。 阿青脸上浮起一丝红霞,连忙转过头去,“没事就好。” 容云曦看着阿青,一阵好笑,放下马车帘子后对林阡道,“这丫头,之前在客栈的时候,还说你长得好看,想认识一下呢。” “也不知道方才在马车上发生了何事,立马他里就都成了别人了。” 本来是句无心的玩笑话,却不想林阡神色认真的看着容云曦,问了一句,“崔公子觉得林某如何?” “哎?”容云曦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蹙着眉头认真思考了一番后,回答道,“林公子自然是貌美无双,好看的让女子都有些羞愧了。” 林阡脸上的笑意一发不可收拾的蔓延开来,容云曦看着面前这个貌美如斯的弱不禁风小书生,年轻男人,心里不可抑制的微微颤动着。 如果齐湛不是七王爷,如果齐湛的目的不是那么明目张胆,如果齐湛做着一切都是出自真心实意,或许容云曦真的会想尝试一下。 但现在她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容云曦闭了闭眼,把脑海中齐湛笑起来的貌美模样驱赶出脑海,目光转向车窗外开始出神的思考着到了巴蜀以后,去往天山的路该怎么走。 四人在最近的医馆落脚,银梭回来的很快,阿青立马就凑过去担心的问长问短了,银梭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就在原地跟死了一样,就在阿青气的要跺脚的时候,银梭从怀里把一方绣帕掏出来递到阿青面前。 声音很冷,“还你。” 阿青气的抄起绣帕就呼在了银梭的脸上,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去找客栈了。 等林阡上了药,容云曦也在一边看了个把长的戏,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林阡,“你家护卫不行啊,小姑娘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懂。” 林阡看了一眼银梭,淡淡道,“他就是个木头。” 容云曦扑哧一声笑了,银梭还站在原地连个眼皮都没眨一下。 阿青定了四间客房,林阡上楼之前问了一句容云曦,“大夫说晚上还要换一次药,不知可否劳烦崔公子?” 晚上?换药? 容云曦心尖一颤,刚想出口拒绝,她没注意到林阡嘴角勾起的狡黠笑意,她心里全在想怎么才能把男人扮的像一点。 出口回绝的话,就被她给按进了肚子里,“好,晚上到了换药时间我会过去。” 到了房间,阿青就忧心忡忡的在原地来回打转了,“公子,你怎么能答应晚上去给他还要呢,他可是个男人!” “换药岂不是药……要看到……!而且他好像还伤在胸口上!” “男人之间有什么不能看的?换个药不是正常事儿吗?”容云曦淡淡道,正在准备白天从药铺买回来的药材。 阿青一时语塞,“可公子你其实是……!” 她话说到一半,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两人皆是一愣,阿青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清冷不带感情的声音,“我,银梭。” 阿青扁了扁嘴,故意道,“谁呀,我不认识。” 容云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推着人把人往外推,“你啊,虽然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绣帕都送出去给人家了,你还嘴硬什么?” “那是他当时受伤了,我一时情急才给的!”阿青嘴硬着不肯去,脸却红了个透,直接被容云曦给推出了门。 门外,银梭难得没有穿的一身黑,虽然还是纯黑的袍子,却在袍角和袖口少见看到了刺绣,是银色的莲花。 蒙脸的黑布也没带,露出一张清冷又肃穆且毫无感情的死人脸,却格外的俊美,一双剑眉如刀刻,狭长的丹凤眼坠漫风霜和星辰一般透亮动人。 看的阿青原本极其抗拒的动作,都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这……难道好看的人身边都是好看的人吗?为啥你家公子仙气飘飘,你也长得这么好看啊,好不公平啊!” 阿青反应过来,极其委屈的皱着一张小脸控诉。 银梭为难的拧着眉心,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从衣襟里掏出了那张阿青呼在他脸上的绣帕,“主子说,要把这个还给你,女孩子家的东西……不能随便收。” 他当时就是觉得,这个东西擦血比较方便,主子不喜欢他身上见血。 有人给了他就接过来了,如果是只狗狗叼着给他,他也还是会收下,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么解释真的合适吗? 银梭脑子里想起主子对他说的话,“把东西送回去,想说的话都不准说。” 还是不说吧,应该是不合适。 这么想着,银梭把绣帕递出去,也不知道为什么阿青脸又红了,她收下了,那就行,任务完成了。 “我走了。” 银梭说完,就,真走了。 看的容云曦和阿青都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容云曦气的有点咬牙切齿,阿青反应过来这个好看的男人只是过来还一下帕子,真只是还一下帕子,还把还帕子这事儿说的这个叫人期待,期待完又给你一盆冷水。 阿青委屈的扁着嘴泪眼汪汪,转头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这个林阡,是故意的吗?” 容云曦拧着眉头往林阡房间里走,林阡正坐在书桌前写信,等着容云曦过来。 “林公子,”果不其然,银梭离开一会儿他的门就立刻被敲响了。 林阡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过身,“进。” 容云曦推开门,看到林阡正坐在窗前写信,走到这儿一路上心底的火气也消下去了不少,她淡定的询问着,“你明知道阿青是个傻丫头,为何还要故意让银梭过去?” 话外的意思其实并不难猜,林阡这种打定了主意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 “崔公子是想说,既然银梭对阿青根本没意思,我就没必要推波助澜?” 容云曦咬牙,“你这是推波助澜么?你这是给一颗甜枣又给人从手里抢回来!抢回来就算了,还给人家一巴掌。” 林阡露出诧异的神情,“这么严重?银梭说了什么?” 容云曦把银梭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林阡忍不住扶额,“崔公子,我本意确实是好的。” “现在我家丫头都不想见人了。” “既然如此,崔公子想要什么赔偿?” 容云曦愣了一下,“赔偿?我……” 林阡从凳子上起身,丝滑的布料擦过木制的椅子,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暧昧。 他走近,“要是我说,是故意让银梭去的呢?” “故意?”容云曦愣了一下,清醒过来,微蹙这眉头警惕的看着他。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的那一双狡黠和算计的眸子,像极了某个人,像极了齐湛。 “把你气到的话……说不定你就会早点过来了。不是吗?”林阡淡淡笑着,还是那样一张白皙又弱不禁风的一张脸,却让容云曦感到深刻到骨子里的算计感觉和恐怖。 莫名的恐惧感下意识让她后退几步,“你在想什么?被人找上门算账很好吗?” “如果是你,那就很好。”林阡继续向容云曦逼近,清冷的气息近在咫尺。 砰——容云曦退到门前,背后撞在了门上,她刹那间浑身紧绷起来。 “你到底是谁?” 容云曦紧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年轻男人,他弯下腰来,低着头,一只手按在她身边的门上,以一种极其圈养的姿势,把容云曦禁锢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林阡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却问了一个相同的问题。 “我是谁呢,崔公子,你心里没有答案吗?” “放开她。” 容云曦被林阡阴森的目光钉在原地,不能动弹,此时,一柄锃亮的银匕首反射着夜色的光芒,出现在了林阡的脖子后面。 “齐湛?!” 看着林阡背后的那张熟悉的脸,容云曦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齐湛像是没听到容云曦的声音,手上的匕首用力在林阡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林阡温柔却清冷的目光若行云流水一样从容云曦的脸上划过,在齐湛身上只是惊鸿一瞥,忽地云开月明,乌云尽散,他露出了轻轻的微笑。 第四十八章:天山之雪与重生 “齐湛,那个人是谁?” 漆黑的夜色里,容云曦独自坐在窗前,看着漆黑茫茫的夜色,她沉默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认识的人。” 他随口敷衍了一句,这种敷衍是不需要用心辨别都能分辨出来的敷衍,容云曦咬了咬下唇,强忍住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怒火。 有了上次在云生堂的经历,她对齐湛的易容术丝毫没有任何怀疑,甚至这一次她看到林阡,就在不停的怀疑这个人就是齐湛假扮的。 远祁舅舅没有派人来保护她,说不定会叫齐湛过来,却没想到会是用这样的方式出现。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 齐湛拿着匕首用一种几乎随手就要把林阡的脑袋给削下来的姿态,逼迫林阡远离了容云曦。 林阡离开后,齐湛就迅速站到容云曦面前,警惕的盯着她,“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林阡淡雅的笑着,从容不迫,像一朵优雅高贵的昙花,“不过是在你赶到之前,替你保护一下这只小黄鸡。” 齐湛目光狐疑的在容云曦的身上扫过,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刚刚松了一口气,面前的男人就宛如夜里的飞鸟一般,在窗户扑棱棱发出一阵响动之后,整个房间就只剩下齐湛和容云曦两人。 两人相对沉默无言了很久,容云曦才问出了最开始的那句话。 但她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 “林阡不是林家的大少爷吗?”容云曦又开口问,“全国商业联合会会长家的大公子,林阡。” 齐湛在房间里走动起来,他停在林阡刚刚坐过的书桌前,还是随意的回答着容云曦的话语,“是。” 他的目光落到林阡准备发出的信件上,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为之一震。 这不是林阡准备寄出去的书信,而是林阡留下的书信,是故意留下来给齐湛看的。 “一味的自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还会让爱你的女人,伤心。” 那张信纸被齐湛拿起来,他看着墨迹书写的两行字,整只手逐渐收紧,把信纸揉皱成纸团,扔到了地上的角落里。 “怎么了?”容云曦疑惑的想要捡起那只被扔掉的纸团,齐湛冰冷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没什么,不过是林阡随便写的一些东西,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容云曦还是把纸团给捡了起来,打开看完,她确实看不出这两行字能解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把目光再次转到齐湛的身上。 “林阡为什么会找上我?” “林阡是林家的人。”齐湛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面色有些阴沉,“我其实在你离京那天就准备跟过来,但是京城临时出了事情。” “和漠北皇子有关?” 齐湛点点头,并不为容云曦猜到这件事而感到诧异,“漠北的大皇子来了,要求皇上给出说法,追查漠北二皇子的下落。” “而漠北皇子在平王府的事情泄露了出去,太子齐明殊带人来查,我紧急把漠北二皇子转到了别的地方。” “我表姐……还好吧?” 容云曦想起寇悦心坚毅的脸庞,忍不住出声问道。 齐湛点头,“嗯,太子齐明殊那边的人来搜查,还是嘉宁郡主在前边遮掩的。” “你们……不让漠北和大齐这边知道漠北皇子还活着?” “准确的说……现在不是出现的最佳时机。”齐湛凝眉深思后,又泄气一般的轻叹了一口气,“我被事情拖住,只好让我的贴身护卫先赶过来保护你。” 贴身护卫……容云曦的脑子里反复念着银梭这个名字,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哪里听过。 “你的贴身护卫,是不是叫银梭?!” 齐湛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他微拧着眉头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之后再说,”容云曦的神色刹那间严肃起来,“林阡的护卫也叫银梭,是你把银梭派到林阡身边的吗?” “没有。”齐湛的神色逐渐附上一层冰霜,“我只命令他随行保护你,并没有下过其他命令。” “会不会是银梭擅作主张?”容云曦试探着问。 齐湛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只是凑巧重名吗? 容云曦心思繁杂的站在原地,不停的思考着自己和林阡之间发生的事情。 “对了,林阡说这次来巴蜀是为了接手林家的巴蜀分会。”容云曦想到之前和林阡的谈话,立刻说道,“林阡只是商人而已吗?” “不是。”齐湛道,“或者说……他其实并不是林家的人,这件事我也是前几个月才查到的。” “除却林家大少爷这个身份之外,他的其他消息我并不清楚。” 容云曦又不停想起和林阡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有种极其强烈的奇怪感觉,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齐湛,你有没有觉得,林阡在某些方面上,和你有些相似?” 齐湛疑惑的拧着眉头,“和我?” 听闻这话,容云曦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坦然道,“其实自从上一次云生堂的事情之后,我就对你易容成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了。” “第一次在淮扬遇见林阡,直到你现在出现,我都一直在猜测林阡到底是不是你易容假扮的。” “虽然你们两人在外貌和气质上截然不同,但……总是有种奇怪的地方让我觉得他和你非常相似,非常,相似。” 齐湛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疑惑,显然无法理解容云曦的话。 但他闭了闭眼睛,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件事就说到这儿吧,奔波了一天你想必很累了,早点休息。” 容云曦却不肯就此放过,紧跟着追到齐湛面前,“你说你和林阡是认识的人,你又说你前几个月才查出他不是林家的人,是什么意思?” 齐湛垂眸沉吟了片刻,才对容云曦说,“坦白的话,林阡是我追查他的另一个身份时,发现的名字。” “林阡的另一个身份,是大理寺在逃的连环杀人案的凶犯。我和你舅舅寇远祁一直在调查他,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会主动接近你。” “为钱么?还是有什么目的?” 齐湛的目光转瞬变得严肃起来,“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不让你再继续追问这件事,林阡既然走了我和寇远祁自然会进一步追查他的。你不会武功,无法自保,参与这件事太危险了。”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容云曦毫不退让,和齐湛对视着,“林阡都跑到我跟前了,你让我不去在意这个人?如果你说我不会武功,我可以学,在我学会之前也只能拜托你们派个人保护我了。” 她的目光有种极其迫切的威慑力,是一种极其坚毅的眼神,让齐湛想说出一些反驳的话,却根本说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和宠溺神色,“既然你想学,那我只好教你了。” 容云曦觉得哪里不太对,她纠结着眉毛,“我舅舅不会吗?” 齐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舅舅只会读书,不会习武。” 容云曦不太相信,在心里悄悄嘀咕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在她头顶拍了拍,“小丫头才十五岁想这么多干什么,快去睡吧。” “你来巴蜀的目的,不是为了去天山找到虫草,一本万利吗?” “这你都知道?” 齐湛眨了眨眼睛,“我猜的。” 容云曦:“……” 林阡在客栈外,漆黑静谧的树林里,看着二楼客栈窗户里的昏黄的灯光,白皙如瓷的容颜在月光下仿佛覆上了一层轻纱,如梦般貌美而不真实。 银梭从阴影中走出,宛如一滩漆黑的墨,恭敬的单膝跪在林阡面前。 “你回去吧,自己想好说辞。” 林阡的目光清冷如月,银梭接到吩咐之后就在他面前消失,而林阡也转过身一身雪白色的轻纱,逐渐在漆黑的林间融化。 “我见到她了,比想象中……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他低低的喃喃自语在夜风中被轻轻吹散融化。 寇远祁在京城让翠微去做的事情,是去调查被林阡的另一个身份杀掉的那几家人的线索。 基本都是灭门惨案,并且凶手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查找的线索,这件事原本无法引起寇远祁和齐湛的注意,但当林阡的另一个身份不断暗杀的对象浮现出来的时候,他们发现。 被杀的基本全是太子党人,就好像,林阡的另一个身份,与太子党人苦大仇深一样。 这就有点意思了。 寇远祁介入了大理寺的调查审理,和七王爷齐湛一起调查这件案子。 这是几个月,再远一点,就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了。 京城南郊的庄子里。 一个年老的老头子悄悄的走到看守门前,往看守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看守眼睛发亮,立马就把道儿给乖乖让开了。 老头子一身朴素打扮,挎着一只竹篮推开了落满灰尘的门。 里边一张大床上,容月锦和霍予柔正满面风霜的坐着,神情厌厌,看见老头子走进来,霍予柔的眼睛里眨眼间闪过一抹精光,像是溺水的人看见了救命稻草。 “霍管家,我爹……他怎么说的?” 第49章 南郊走水 霍予柔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看着来者略微阴沉的面色,她不适的动了动身子,随着她的动作,床榻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的心情更加的糟心。 霍管家跟随父亲多年,在霍府的地位也不简单。 霍管家的面色略微阴沉,随后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小姐,老爷希望您能认清现在的大局,切莫让老爷再次失望。” 霍管家留下来这句话,转身,离去。 看着留下来的东西,霍予柔的眉间充斥着几分了然,她立刻打开了篮子,里面放着的都是吃的东西。 “娘,这是什么意思?” 容月锦不舒适的动了动身子,她现在也算彻底成为这个京城的笑谈,而这一切……都要怪容云曦,若不是她的话,她这个才女怎么可能会落到这一步? 霍予柔慢慢的打开了一只烧鸡,里面放着一张纸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务回京,嫁太子。 “娘……” 容月锦看见里面的消息,本来略微清瘦的脸颊上更是带着几分难堪,嫁太子…… 这种事情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恐比登天还难。 她现在不过就是残花败柳,更何况事情也都闹的那么大了,太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霍予柔的脸上也出现了为难,现在光是离开这里恐怕就难,霍家的势力也不小,可现在她和容月锦就像是浮萍一样,飘忽不定。 “别怕,娘在。” 看着容月锦眸中的恐惧,她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一抹寒光从她的眸中闪过。 “公子,这……” 阿青看着眼前的七王爷,小脸带着几分通红,略微反应后她才看向了容云曦:“公子,那个人就是七王爷?” 看着阿青呆愣的模样,容云曦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轻微的弹了一下:“收拾一下,准备上路了!” “我可不知道,我的阿曦,竟然如此的想我,竟把旁人当做了我。” 齐湛伸出手直接把容云曦带入了怀中,语气戏谑又飘飘然。 容云曦双眸微眯,带着冷凝,她伸出手推攘了一下齐湛:“你倒是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齐湛闻言,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他无辜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有吗?我倒是觉得,是阿曦日日夜夜都在想我呢!” 容云曦撇过了头,不再去看齐湛,这个男人,真的是好看的过分优秀。 “小心!” 容云曦听见叫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天翻地覆的眩晕,她站定的时候,就已经依偎在了齐湛的怀里。 齐湛则是满眼冰冷的看向了客栈外的某个方向,杀意尽现。 容云曦稍微一抬头就看见了前面被钉入木头里的一只箭,她深吸一口气,心里带着后怕。 如果……不是齐湛的话,她现在恐怕随着那只箭定在了木桩上。 “收拾东西,走。” 齐湛没有追出去,反而十分利索的带着容云曦立刻上路,没有一丝的犹豫。 容云曦坐在马车里看着脸上满是肃杀的齐湛,眉头紧蹙,追杀她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可齐湛为什么不动手呢? 容云曦的脑海里渐渐的有了一个念头,齐湛是不是有什么箱子的其他事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是知道了她在想什么,齐湛略微清冽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考。 “你向来心思深沉,那谁知道……你又打算做什么呢?” 容云曦话落,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她实在是不想去看齐湛,长相也过于妖孽…… “南郊走水。” 简单的四个字让容云曦倏然睁开了眸子,眸中闪过一抹亮光,红唇轻启,手指慢慢敲击着马车,一声又一声的声音让在外面坐着的阿青似乎有些急切。 “没想到,霍家的动作这么快,我还想着说能不能撑到我拿完冬虫夏草,现在看来,恐怕是等不到了。” 容云曦的语气里充斥着几分可惜,她收敛了眼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想让她们进去吗?我帮你?” 听见容云曦叹气的声音,齐湛二话不说就笑嘻嘻的说道。 容云曦眯着眼睛来回打量了一下齐湛,在看见他一双勾人的眸子时,她立刻收回了眸光:“我怕,你出手,我回去看见的就是两具白骨了,留着慢慢对付吧。” 齐湛:…… “不好奇那两个人是怎么出去的吗?” 齐湛看着容云曦白皙的脸颊,还有精致的五官,眼睛里闪过一抹心疼,可也转瞬即逝,容云曦捕捉到的只有他的余光。 她的心里带着几分疑惑,是她看错了吗? 在齐湛略微期待的眸光下,容云曦慢吞吞的开了口:“恐怕是霍家的人在暗地里和霍予柔传信了,让霍予柔离开那里,可是爹爹的目光一直都不在她们母女的身上,谈何出来?想要引爹爹过去的唯一办法,就是走水。” “中毒?” “有了前车之鉴,中毒,爹爹不可能相信。” 齐湛听见容云曦话的话,笑了起来,他漠然道:“可惜的是,这一次,真的中毒了。” 闻言,容云曦的眼神一下子就疑惑了几分。 “父亲,一切都是女儿的错,可这和姨娘没有什么关系,还请父亲请一下御医!” 在南郊的外面,容月锦跪在地上,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一个侯府庶女的装扮,因为刚才走水的原因,衣服已被烧焦,她的脸上全部都是脏灰,头发也凌乱的散在背后,她的头已经磕破了,额头上的血顺着她沧桑的脸颊往下滑落,眼眸中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月锦……” 虚弱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容月锦立刻走到了霍予柔的身边,一直哭着。 霍予柔面色惨白的躺在容月锦的身边,她本来精致的模样已经去了大半,现在的她浑身上下都诠释着脏乱差三个字。 “月锦……咳咳……不用去求老爷,本来就是我们做错了事了,恐怕这也是天谴吧,既如此,我们坦然接受便是。” 容月锦大哭了起来,她没有了往常娇柔的样子,这一次她的眸子里充满了悲伤和哀痛。 容月锦小心翼翼的把霍予柔放在了地上,她跪着一步一步的移到了容叙的面前。 “爹爹,这一切都是女儿的错,如果可以的话,女儿可以以死谢罪,可是,姨娘是您的枕边人啊!如果说姨娘哪里有错,那她唯一的错处就是帮助了女儿,可,爹爹,您对云曦实在是太偏心,女儿也只是想要得到爹爹的父爱……” 容月锦的声音十分悲怆,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拽住了容叙的下摆衣角,话语句句恳求。 容月锦稍微一抬头就看见了容叙眼睛里些许的动容,她收了收心思,便继续凄凄切切道:“姨娘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负责侯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少人在背后说姨娘,坐着劳苦的事情却得不到重视,姨娘每每听见这话,都会斥责那些嚼舌根的人,可姨娘每逢夜里您不在的时候,才敢悄悄的哭泣,姨娘带着两个孩子,爹爹何曾想过姨娘的感受?” “月锦!不要胡说!” 听见容月锦的话,躺在旁边奄奄一息的霍予柔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阻止容月锦的话,她的脸上带着悲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容叙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里的冰冷明显的柔软了下来。 “娘,您每一次都不让我说,每一次受气都自己担着,可是你到头来,这些事情都落在了您的肩上,云您把云曦姐姐给带起来,可是现在云曦姐姐也没有和您亲近多少!而且还十分的厌恶您,您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是,我是有错,可是但凡爹爹对我上点心,就知道我一直钟情于太子殿下,女儿知道,您一定不会让我和太子殿下相处,可至少,您没有发现,也没有阻拦……看见您对云曦姐姐的迁就,女儿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所以才做了如此荒唐的事情,难道,这些事情,女儿都可曾冤枉过爹爹吗?” 容云锦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把所有的苦都放了出来,她双眸里的指责让容叙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你能去算计太子的原因!你甚至还想对云曦出手……” “爹爹!” 听见容叙的话语,容月锦一下子十分激动的站了起来,她捏紧了手,脸颊因为没有营养皮肤变得有几分黝黑。 眼睛里的倔强似乎让容叙看见了当年年轻的自己。 “我和娘都已经这样了,为何爹爹还一直在袒护姐姐?我为什么设计太子,难道爹爹的心里当真没有数吗?女儿和太子早已苟合,女儿只能嫁给太子!既,爹爹不想管我和娘,那便离去。” 容月锦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的黯淡了下来,她走到了霍予柔的面前,慢慢的伸出了手,把她抱入了怀里:“娘,女儿陪着您,下辈子,还做您的女儿。” 第50章 霍家苦肉计 “爹爹……” “回去可以,但是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其余需要什么的,就交给小厮,让小厮去做。月锦,你的心里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一直都在偏爱云曦,你自己做过什么,你的心里也是一清二楚,如今,我是看在你娘的份上才让你回去,回去之后,你最好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容叙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狠厉,他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直接往回走。 “老爷……这件事情您不追究了吗?” 站在容叙身边的小厮眸光沉了下来 容叙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明白,他纵使愚钝,可也知道,这是霍家人做的手笔,霍家想要霍予柔回到京城,所以不惜让霍予柔性命垂危。 倘若,霍家真的不需要霍予柔这颗棋子的话,那至少在霍予柔死的时候发挥她自己最大的价值,到时候可以利用霍予柔的死对侯府进行打压。 霍家把每一步都算了进去,救,那霍予柔能活下来,对于他侯府不过就是背着对容月锦的指指点点,可是不救,那在南郊这件事情就说不清了,可嫁祸,但皇帝那里怎么说? “霍家可真的是算计了每一步。”容叙的话语里带着几分阴沉,他抬起头看向了头上那一片黑漆漆的乌云,心里顿觉十分压抑。 这乌云就像是皇家的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心思。 他想到了容云曦,眉宇间渐渐的染上了几分担忧。 “老爷,您是在担心大小姐吗?” “如今这京城隐隐有大乱之象,云曦又到处树敌,恐怕到时候云曦的日子不好过。” “小的瞧那七王爷对大小姐袒护的很,况且还有寇少爷在,左右不会……” 那小厮说道这里无意之间看见了容叙阴沉肃杀的脸,立刻闭上了嘴巴。 “休要胡说。” 容叙的语气里透露出来了几分不满,眼神里的阴霾也让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霍家这苦肉计倒是使的完美。” 容云曦坐在马车上,懒散的伸出手支撑住了下巴,眼神里带着讽刺,一双细嫩的又好看的手吸引了齐湛的目光,他想要去捏容云曦的手,可是容云曦就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淡漠的收回了手。 看着她收回去的手,齐湛不满的嘟起来了嘴巴,醉人的眸子里带着无辜和不满。 容云曦淡然的垂下了眸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穿着的男装,淡淡道:“你若是想让你这天下的人都知道七王爷有龙阳癖好,我倒是无所谓。” 容云曦本来以为这么说,齐湛能稍微收敛几分,可齐湛却忽而邪笑了起来:“如果对象是你,龙阳癖好又如何?” 看着齐湛眸中的玩味,容云曦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她别扭的扭过了头,心里莫名的带着一股气。 “霍家接下来恐怕利用霍予柔比较多,而且……趁着你不在,更能让容月锦嫁给太子,漠北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完,若是霍家再参与进来……” 齐湛看见容云曦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后,立刻转移话题,小猫嘛,痘痘就行了,但是不影响一直逗,否则受伤的,可是自己! “一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霍家的人……” “敢问可是京城来的马车?” 就在容云曦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让她闭上了嘴,看向了旁边一脸轻松的齐湛。 “公子……” 阿青小心翼翼的掀开了马帘,面前映入的是一个老者模样的人,他穿着一身十分破旧的衣服,拿着一根棍子站在了马车的中央。 “不知阁下何人?为何拦我等去路? 在这老者的身上,容云曦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她回头试探性的看了一眼齐湛,却发现齐湛已经闭上了眼睛,休息着。 无奈之下,容云曦只能自己开口问。 “这位公子看着倒俊俏,小公子,倾听老朽一言,此前去天山的路,前段日子被山贼截断,现如今,那山头大多数都是山贼,瞧公子这模样,恐也不会功夫,不如走另外一条小路?” 容云曦眉头微扬,她怎的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老伯,您莫不是要诓骗于我?小生可是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容云曦看着那老伯面色铁青的模样,眼睛里多了几分打量,想要征求一下齐湛的意见,可齐湛愣是像死人一样紧闭双眼,一句话不说。 容云曦真想直接在他的脸上打两个大嘴巴子,他分明就是装的! “你这小子,我好言相劝,你却在这怀疑于我,罢了,我是否乱说,你自己前去看看!” “公子?” 阿青回头看向了容云曦,眼睛里带着疑惑,就像是再问,走吗? 容云曦放下了马帘,认真思量着。 不消片刻,后面传来了几个马车的声音,那老汉又是一样的说辞,容云曦一下子睁开了双眸,眸光里带着精明。 “阿青,走旁边的小路。” 阿青听见后松了一口气,她还怕自家小姐会走还前面被截断的路。 “公子,走这路没问题吗?” “没问题,即使有问题……七王爷不是还在这里吗?” 容云曦略带嘲讽的声音传到了齐湛的耳里,齐湛嘴角慢慢的睁开了眸子,话语充斥着几分冰冷:“你还真为我着想。” “左右都是要打,那你不如在平地打。” 容云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带着不一样的算计。 既然有人要她的命,那也要看看他能不能拿! 半路守山的老伯?山贼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若是被拿山贼知道他这样去劝人马,性恐怕早就堪忧,这天山之路,本就崎岖,早年天山上便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怎么可能忽然有那么多的马车过来? “明知道,走截断路会轻松一些……” 是,看似巧合,其实都是要让容云曦去走旁边的小路,意图可谓是十分明显。 “对面在赌,赌窝会不会走这里,两边都有人埋伏,那不如走小路,至少我阿青可以躲起来。” 齐湛看着浑身戒备的容云曦,笑了起来,他一笑,眼睛就十分漂亮,似乎在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光亮。 “这一次,恐怕,你真的想多了。” 齐湛懒散的抬起了手,指了指前面的小路,马车也缓慢的进入了小路,看着两边种植的竹林,静悄悄的。 前面还有一处小木屋,想来应该是那老伯住在这里。 容云曦眉头紧蹙,心一刻都没有放下来,空气里弥漫的竹香让人有些心旷神怡。 阿青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公子,这竹林倒是挺风雅的。” 齐湛掀开了马帘打量着外面,他面色冰冷的看向了某处,眉眼之间满是肃杀。 容云曦稍微动了一下子鼻子,她立刻动手把自己的下摆给撕成了五份,倒上了一些她自己配置的药水:“戴着!” 她把布条递给了齐湛:“你的护卫。” 齐湛刚想说不用问,就听见了容云曦厉声道:“这种不是毒药,就算是功力再高的人也排不出来王,不想让他死的话……” 话还没说完齐湛就把布条扔进一个黑暗处,然后顺势搂住了你容云曦:“阿曦,你也太招人喜欢了吧?这刚出发没多久,就已经第三波了,而且,这一次……恐怕要你非死不可啊!” 被齐湛搂入怀中,容云曦没有挣扎,她明白现在的境遇,所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换成你,你开心吗?” 容云曦气闷,她就出个远门,一个个的拼死了要她的老命…… 就在几个人站在原地不动的时候,又来了几辆马车,那几辆马车说说笑笑的,甚是欢喜去,和容云曦这个沉闷又严肃的马车氛围形成了极端。 “小心些,这些人,不简单。” 略微低沉的话语传入了容云曦的耳里,她刚想应答,就被齐湛给抱了起来,跳出了马车。 “公子!” 阿青的尖叫声音让容云曦的心里有些担心,她一回头就看见阿青被银梭夹了过来,那简直就和拎小鸡一样简单。 容云曦看向了马车,马车早就被无数的箭支穿透,在她发愣的时候,马车的下面轰然坍塌,一个巨洞直接吞噬了马车。 “还好,还好,我的阿曦给了我姐要我,不然现在,我们都已经没了呢!” 听着齐湛在自己耳边那活脱脱炫耀又欠揍的声音,容云曦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银梭!杀!” 齐湛的话语忽而一转,伶俐万分,眼眸里也出现了几分嗜血的光芒。 “是。” 随着沉稳的一声,紧接着容云曦就听见了拔剑的声音,剑出鞘的声音犹如一条巨龙在狂啸一般,随后她就闻见了血腥味。 容云曦想去看却被眼前的人捂住了眼眸,温和的话语让她的身体微微僵硬:“乖,这不是你能看的。” 容云曦的鼻尖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她听不见任何其他的话语,在她耳边有的,只有剑的吟啸声。 些许片刻,恢复了平静,齐湛松开了容云曦的眼,看着眼前和之前一样的竹林,容云曦有那么一会震惊。 “走吧,继续赶路。” 齐湛风轻云淡的说完后,命令阿青去把后来人的马车给牵过来,可是阿青愣在原地,眼睛里似乎带着恐惧,她的脸上还染有几分鲜血。 第51章 耐心 容云曦看着阿青呆愣的模样,目光缓缓的落在了之前开的那个大坑上,目光凌厉。 阿青站在原地,脸上的鲜血还在,刚刚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长剑呼啸的声音从她的耳边擦过,鲜热的鲜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看见了银梭的冷眸,那双冷眸和平时不一样,他的眸光里带着嗜血带着决绝的狠意,那一剑出去,她的身上瞬间爆发出来了巨大的杀意。 那种杀意让她浑身发抖,她亲眼看着银梭把所有尸体像是扔椅子一样给扔进去那个大洞里,他的神情十的平静,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阿青……” 容云曦伸出手拍了一下阿青,阿青一下就颤抖了起来:“公……公子……” 容云曦看着她惨白的脸颊,心里有几分自责,今天如果不是她的话,阿青就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公子奴婢没事儿……” 容云曦刚想说什么,阿青走到了马车那里,走向了容云曦几个人,路过那个巨大的坑时,脚步微顿,那里面传来的是浓浓的血腥味,让人有几分不适应。 “公子,马车来了。” 坐上马车,容云曦的眼睛里出现了寒意,语气也不禁冷了下来:“霍家的人本事真不小,看来,是死命的和我过不去了?天山的路快到了,所以来最后一次的扑杀吗?” 容云曦动了动鼻子,若不是前世她死的时候闻见过那种属于迷药之类的东西,恐怕现在遭殃的就是他们了。 她收回思绪看向了齐湛,视线被一个锦囊给迷了眼,她的小脸上一下子就有了愠怒:“七王爷,这种试探,有意思吗?” 齐湛身上的那个香囊可以说的上是解毒的香囊了,她还紧张兮兮的给了他解药,而且看齐湛这样子分明就知道这里有埋伏! 齐湛明亮的眸子渐渐的收了起来,靠在了后面,语气也懒散了许多,像是经历了一场解难后的放松:“如果你没觉悟的话,我帮不了你。” “我不需要!” 容云曦的脸十分难看,这种利用的关系让她的心里十分排斥,可排斥过后的心里,会更加的难受,她每次想要去做什么的时候,她唯一能找人帮忙的人…… “阿曦,你不用知道这么多,你只要知道的是,我会帮你,只要你开口。” “如果,你的眼睛能在真诚一点,我……或许就相信了。” 容云曦默默的转过了视线,为什么,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说出来这些让她相信的话,本来就没有什么真心,何必在这里逢场作戏呢? “阿曦,我真的好伤心啊,你竟然这么说我,我可是全心全意的为你着想呢!” 齐湛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无辜眨巴一下眼睛,就像是能挤出来水一样,他无奈的瘫了一下手。 容云曦深吸一口气:“我没关系,但是我的婢女,本不该……” “天真,既然跟了你,那这场面,对你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齐湛的话语一下子变得十分冰冷,目光看向了外面,脸上似乎带着不耐烦,就好像是提起来容云曦之外的人,脸上就带着不愿意。 “霍家这一次是想让你死,你知道,你死了之后,对谁最有利吗?” 容云曦动了动眸子,她看向了外面,语气平淡:“我一死,侯府剩下来的人,就只有容月锦了,那我爹也会加倍的对她好,我想霍家一定有办法让太子重新接纳容月锦,比如……权利,你,我。” “果然聪明。” 齐湛懒散的收回了眸子,他伸出手撑住了下巴,眸光里带着嘲讽:“可惜的是,霍家的人,小瞧我了。” “所以,霍家这一计不行,那肯定会再生一计。” 容云曦撇开了之前对他的抱怨,认真的分析,容月锦从南郊回来,那肯定是有用的,想到这里容云曦的眸子忽然之间就亮堂了起来:“阿青,加快速度!后天回府!” 想要趁着她不在,让一切顺利进行?那是不可能的! 齐湛懒散的看向了容云曦,桃花眼里充斥着浓浓的宠溺,可在容云曦转头的时候,又变成了戏谑和轻浮。 “你是闲着没事做?一直看我?” “我这不是代替你舅舅照顾你吗?” 齐湛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明显的轻浮,他刚想伸出手去抱住容云曦,就听见容云曦冰冷又不耐烦的声音:“怎么,七王爷是吃豆腐吃上瘾了?还打算做一个登徒浪子吗?” 齐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委屈的说道:“阿曦……” 容云曦冷哼了一声,直接无视齐湛,双眼紧闭,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替我谢过爹爹。” 容月锦从开的门缝里拿过了煎的药,她拿着东西走到了霍予柔地身边,慢慢的蹲了下来,把药递给了霍予柔。 “娘,喝药了。” 容月锦的眸光里带着几分难过,回来京城是回来了,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她实在有些难过。 “月锦,你不要觉得难,我们现在不难,最难的时候还没到,我用命换回来的机会,不能浪费了!” 霍予柔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讥讽,她捏紧了手,这一切都是容云曦的错,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娘,虽然爹爹现在让我唤你为娘,可……爹爹是什么意思?” 容月锦伸出手把药放在了旁边,她的眼睛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如果承认了正妻的身份,叫娘或者主母都行,可……现在既没有承认身份,也没有下达文书,一时之间让容云锦有几分把不好分寸。 霍予柔也同样的皱了一下眉头,容叙的这个意思她也没有弄明白。 “现在不明白你爹爹是什么意思,可是月锦,这可是事关霍家的事情,不可松懈,想要嫁给太子,就要好好的听,不可以擅自莽撞。” 听见霍予柔的话,容月锦沉默了下来,她把药放在了旁边,眼神闪过一抹不耐。 “这样的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霍予柔伸出手捏了一下容月锦的脸颊,笑了起来:“成大事者,要有耐心。” 霍予柔拉住了容月锦的手,目光里带着几分浅淡:“月锦,你爹爹的意思现在我们都不明白,但是霍家的意思你已经很明白了。” “可是娘……我这样的残花败柳,真的能得到太子的欣赏吗?” 容月锦也不禁怀疑起来了,她明白霍家是想把她当做一个棋子,可是她现在的位置和身份就如同一颗弃子一样,这样的她为何还能得到霍家人的支持呢? 容月锦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可是她知道有些事情该问,有些事情不该问,看着自己娘亲略微发冷的目光,她就明白自己仿佛是哪里说错了话。 霍予柔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忽然之间就把药给洒在了地上,眸光略带几分算计,她看向了容月锦:“现在,能联系到霍家人或者太子,就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你爹爹派人把守在门边,其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和外界获得联系,但如果我装疯卖傻的话,你爹爹说不定还会可以再次退步。” “可是娘这样的话,爹爹的心里也会起疑的啊!” 容月锦不是很赞同霍予柔的意见,这样一来恐怕她们母女和容叙之间彻底就只剩下利益了,这样的利益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情愿。 “月锦,你想一下你的未来,你想一下你的之后,难道你就心甘情愿的被困在这里吗?” 霍予柔的眼神忽然之间就变了一个样子,她的面色之上充满了阴冷,绝对不能让那小贱人得逞!绝对不能让那个小贱人阻拦了她们的去路。 “娘……” 容月锦看见霍予柔脸上的阴狠,眼神里渐渐溢出来了狰狞,没错,属于她的东西她一定要想办法给争回来! 略微傍晚,东南边的房间里传出来了妇人大笑的声音,前厅的人听见后,立刻派人去了东南边的房间里。 “回老爷,二夫人已经疯了!” 不消片刻,小厮就急忙赶到了容叙的身边,他跪下来把刚才看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容叙。 容叙的双眉紧蹙,似乎是觉得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他立刻赶到了园子里,在园子里霍予柔拿着刀一步一步的逼近了容月锦。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受苦!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又怎么会成为这样?” “娘……我是月锦啊,我是你的女儿啊!” 容月锦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她不停的往后退,眼睛里带着极大的失落,她看见容叙的那一刻,连忙跑到了他的身后:“爹爹……救命……” 她眼神里的小心翼翼和收缩的手被容叙看在了眼里,一时之间他的心情无比复杂,虽然说她犯了错,可终究也是他的女儿。 看着霍予柔不要命的扑过来的样子,容叙立刻伸出手把容月锦挡在了身后。 “你谁啊?” 霍予柔拿着刀子站在容叙的面前,她凌乱的衣衫露出来的几分烧伤的皮肤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容叙稍微合眸,沉稳的声音传到了旁边小厮的耳里:“去请御医……” 第52章 装疯卖傻 “不介意的话,让我来试试?” 一声十分清润的声音没有夹杂一丝情绪传到了容叙的耳里,来人正是寇远祁,他拿着一个白色的扇子,翩翩儒雅,嘴角上扬,露出来几分轻松的笑意。 “远祁?你怎么来了?” 对于寇远祁的到来,容叙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容云曦,他的面色顿时紧张了起来:“是不是云曦出了什么事情?” “非也,现在还是好好的,我就是有些想曦儿了,所以过来看看,本来想要找您的,可小厮说府上有人犯病,便想着过来瞧瞧。” 寇远祁的十分自然的打开了伞面,轻笑了起来。 看着寇远祁的样子,容叙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既然你来了,那就请你看看吧。” 容叙没有直接推脱寇远祁的帮忙,反而是主动给寇远祁让了位置。 一直在装疯卖傻的霍予柔,听见这句话后,眸中微微暗沉。 站在旁边的容月锦也是紧张的不能行。 “我看娘亲或许一会儿就好了,她这病间接性的发作……” “二小姐此话怎讲?难不成您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寇远祁的语气里充满了冰冷,他看向容月锦的时候,眸光里的阴冷能让人说不出话来。 他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十分可怕,可怕到让人喘不过来气,想要说什么的容月锦话硬生生的憋在了嘴边。 就在几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霍予柔一下子就撞在了旁边的树上。 “予柔!” 容叙一下子就走到了霍予柔的身边,把她给扶了起来,眼神里有几分担忧。 可是他担忧的不是其他的,而是,霍予柔要是死了,那霍家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寇远祁的身上,寇远祁双眸微眯:“劳烦放在屋内。” 寇远祁话音落,就大步走进了屋内,他大致把了脉,随后转身看向了容叙:“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撞击了一下而已,至于先前的疯……我想您的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听见寇远祁的话,容月锦紧张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她的面色之上带着几分紧张,在注意到容叙的目光已经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立刻跪了下来。 “爹爹,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没有照顾好娘亲,如果女儿照顾好娘亲的话,那娘亲也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如果您想要惩罚女儿的话,那女儿也认罚,只是娘亲的病,希望爹爹能想办法医治一下。” 容月锦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母亲的思虑,白皙的脸颊之上也带着愁容。 看着她的模样,容叙什么话都没有,只是冷淡的挥了挥手,让她站起来。 “爹爹……” “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现在紧要的办法是让你的娘亲先清醒过来。” 容月锦闻言一句话都没有,只是紧张的揣着手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一张刚才从侍女的手里拿过来的小纸条。 看着容月锦站在旁边的样子,寇远祁嘴角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 寇远祁利落的下针,针针没入皮肤里,看的容月锦心里直打颤,可她现在不敢去反驳。 许久后,寇远祁站了起来:“已无大碍,好好休息几日就成。” “有劳了。”容叙听见后松了一口气:“月锦,你留下来继续照顾她,有什么事情就找下人来通报。” 容月锦闻言小脸微变,响起之前霍予柔和她说的话,正打算继续说出口的时候,忽而看向了寇远祁,下一秒便把话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爹爹,女儿明白。” 容叙带着寇远祁离开,两个人还说说笑笑的,似乎没有一点其他的忧虑。 两个人离开后,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霍予柔的眸子里充满了恐惧,没错,是恐惧…… 在寇远祁给她扎针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她就像是掉入了一片泥潭里,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出来,反而是越陷越深,那种无力的感觉让她后怕。 “再对云曦出手,完成会让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简单的又温润的一句话,却像是魔鬼般的存在,话语围绕在耳边,她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汗毛竖起,手脚开始渐渐发凉,手指动起来也有点吃力。 “娘,你怎么了?” 听见容月锦的声音,霍予柔立刻放大了眸子,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刚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来声音,想到刚才寇远祁的一针,心里开始后怕了起来,怎么会…… “娘?” 看着霍予柔脸上的惨白,容月锦立刻紧张了起来。 霍予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摇了摇头,示意容月锦不要怕,可是她自己的心里也在打鼓,霍家,真的能……让她和容月锦好过吗? “前些日子……趁着婢女来送东西悄悄贿赂送出去的东西已经没有希望了。” 容月锦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她的眸子里涌动着失望和难过,这封信是前几日一位相熟的婢女来送吃的东西时,她趁机用银子贿赂了来的婢女,希望给太子府递个消息。 如今,求救的消息是到了,可上面缩写的内容却让容月锦感觉不到任何的希望。 “既二小姐已经有了后续的心仪人选,那本太子也不好过于搀和,二小姐的事情和本太子无关,勿念。” 一封决绝的书信让容月锦的心思算是彻底的被打消,她捏紧了手里的纸,恨意渐渐的爆发了出来,滔天的恨意蔓延在房间里,似乎能把人吞噬。 躺在床上的霍予柔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她明白霍家的意思,要向霍家的人证明她和月锦不是废物,而是能被当做棋子的人,如果不能的话,恐怕……再是毫无希望了。 霍予柔睁开了眼睛,她稍微动了一下身子引起了容月锦的注意力,她看向了娘亲,反应过来了不对劲,一定是刚才寇远祁做了什么手脚。 “娘,您说不出来话吗?” 看着霍予柔缓慢的点了点头,她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废物!” 霍家里,霍元华伸出手直接拍在了桌子上,随着他的愤怒,茶杯都抖了起来。 “老爷,小姐恐怕也是尽力了,只是那寇远祁的心思太过于难猜,否则,这一次恐怕就是要成功了。” 站在霍元华身边的一个小厮连忙狗腿安慰着,悄悄的看了一眼霍元华,连忙低下了头。 “老爷之前让追杀的容家大小姐,也是下了死本,可如今她一直没出事反倒是我们的人搭进去了一波又一波,恐怕……容大小姐身边也有人在……寇远祁自然能得到消息,他稍微一查……对小姐出手,恐怕是在警告我们,小姐纵然是老爷的弃子,老爷不也希望小姐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吗?” 小厮跪在地上,伸出手按摩着霍元华的腿,脸上带着狗腿又虚伪的笑意。 霍元华冷哼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许久后他才道:“暂停剩下的行动。” “公子,您说的东西,真的在这里吗?” 阿青望着天山上略微有些苍凉的模样,眨巴了一下子无辜的眼睛。 一路上,容云曦过来的的十分迅速,她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可随即就想起来了在京城的舅舅,恐怕是京城那里出了什么事情,让杀她的人无暇顾及她这个人。 “在上面。” 容云曦淡然的指向了上面的一座大山,按照她娘给她留下来的东西来说,冬虫夏草生长的条件有些苛刻。 天山很高,大约有一万一千尺的距离,而在这上面,冬虫夏草存在的几率也是十分的低的,她也只能根据她生前留下来的东西慢慢来寻找了。 “公子……这么高的山,您要……” “阿青,你留在下面等着,我上去。”阿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云曦给堵了回去。 阿青的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似乎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那……奴婢就不上去给公子添乱了,奴婢就在下面等着公子回来!” 看着阿青的笑脸,容云曦莫名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这上面,是能治疗齐湛身上的寒伤,所以一定要找到。 一定……? 容云曦的脑海里闪过了一抹奇怪的想法,可也是一闪而过,立刻就消散儿而去。 “曦儿,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和你死在一起!” 听见齐湛的话,容云曦明媚的小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她伸出手直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要死你自己去死,我没功夫陪着你去死!” “阿曦,你不要这么说嘛,我可是带着和你同生共死的决心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 听着齐湛的话,容云曦的头都大了,她只能无视齐湛开始寻找入口。 齐湛就站在旁边看,估摸了一下天山的高度,眸子的余光看向了正在悉悉索索找入口,他嘴角上扬:“阿曦,从这里走。” 容云曦走到了齐湛的身边,看着参差不齐的墙壁我,有些怀疑的看向了他,似乎有几分看神经 第55章 冲昏头脑 “我们经历过生死徘徊拿回来的圣旨,娘不希望你被圣旨冲昏了头脑,你要谨记你这个圣旨是怎么来的……” 好在现在,容云曦还没有回来,只要把这件事情尽快的做了,那就算她回来也一切都成为了定局,双眸收敛,眼睛里寒光乍现,等容月锦成为了太子侧妃后,霍家要做什么事情也就方便了许多。 容月锦收敛了眸中的欢喜,想到了不在京城的容云曦,她捏住了手咬牙切齿:“容云曦,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万劫不复!” 声音里的的恨意在房间里围绕,让人有几分毛骨悚然。 “阿嚏……” 弯腰正在整理草药的容云曦打了一个喷嚏,看着这漫无边际的一堆药草,内心里焦急如焚,先不说冬虫夏草的事情,京城那的事情她的心里还一直都放不下…… “怎么了吗?” 齐湛走到了容云曦的身边,十分自然的递给了她一个帕子,看着递过来的帕子,容云曦没有拿在手里,只是默默的继续弄着药草:“没有什么事,就是有点忧心于京城那边的事情,我知道有舅舅在,可是舅舅不是万能的,有时候我怕把舅舅也给牵扯进去……” 因为前世的经历,让容云曦的心里带着几分害怕,那种在自己身边的人,若是看不见的话,心里会莫名的觉得十分的难受。 她虽然没有前世那么惨,可是她怕这中间出什么差错。 “寇远祁那个人,你不需要担心,他可是比你想象中的更……”齐湛的话说道这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随后略微严肃的表情变成了玩味:“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毕竟,京城里的人可是对你虎视眈眈的。” 容云曦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嘴角上扬,她拿着手里的药草,语气冰冷:“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两个,再说了,舅舅也不会站在旁边若无其事的看着,他可是舍不得我这么乖巧的孙女!” “那可不一定呢……” 齐湛的话刚落下,容云曦一个狠厉的眼神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找死呢?去旁边站着吧!” “阿曦,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呢,一天天的你那么信任你舅舅,万一……” “没有万一,我再说一遍,没有万一!” 容云曦忽然之间转身看向了齐湛,她的眸子里充满了坚定,语气更加的不容置疑,她捏紧了手里的药草,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明白,现在的一切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人对她来说,到底是多么的重要! 看着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哀伤和沉痛,齐湛的眼睛闪过一抹思量,可随后也消失不见。 “好了吗?” 二人的背后传来了怪老头的声音,容云曦抬起了头看向了那老头,她无奈的摊了摊手:“药草都是上好的,若是需要我一株一株来种,恐怕您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也做不完,我认输,药草如此珍贵,我若是不懂得珍惜的话,恐您会更加的生气,既……今拿不到虫草,那我便改日再来。” 容云曦放弃的十分干脆,她动作轻柔的把药草放在了药框里,随后耸了耸肩:“看来,娘亲在的时候,这里应该是没有人看管的才对,可惜的是,如今这里已经有人看管了,怕是……” 齐湛看着容云曦滴溜滴溜转的眸子,他立刻把她拉入了怀里,语气伤感:“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现在这里有人看管了,明明都是用来救人的草药,现在却没有了踪迹,这若是让外人听见,恐怕名声也不是很好。” 怪老头闻言,停下了正在喝酒的动作,瞪大了眸子看向了那两个人,语气带着几分尖锐:“合着,你们二人是在讽刺老朽我了?!” 容云曦连忙惊恐的摇了摇头,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无辜的摊手,绝美的容颜上略微带着几分小俏皮:“怎么会呢?只不过我是有点觉得可惜,再说了,这天山上人如此之少,您还在乎什么名声啊?无非就是您不想救人而已!” 齐湛看着她无辜的模样,轻笑了起来,他嘴角上扬,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出现了几分戏谑,他伸出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触摸在她头发上的那一刻,眸中带着几分满足。 容云曦咬牙切齿不留痕迹的直接往旁边躲了一下,她回头瞪了一眼齐湛:“我们走吧。” “慢着!” 那怪老头忽然间就把容云曦给叫住了,因为喝酒的原因,双颊带着几分发诡异的红色,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屋里,没有多久就拿出来了一个红色的盒子。 “这里面就是你需要的东西,就只有这一个。” 容云曦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诧异:“为何,前辈您又想要把这东西给我了呢?不是说没有吗?” 那老头盯了容云曦许久,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拉入了自己怀里,齐湛眸色犀利的看向了那个怪老头,眼睛里的防备十分的重。 看着他这副样子,那老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我对她没有什么兴趣,倒是你,离她远一点。” 容云曦的心里渐渐的出来了一种答案,是谁在她之前来过这里,而他也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观察了一下她而已,其他的,他什么都没有做…… “前辈,是否在我二人来之前……已经有人来过?” “你爱要要,不要的话就留在这里,一天天的话那么多,趁着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拿着东西给我滚!” 那老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醉醺醺的盯着容云曦,眼睛里似乎还带着几分想念,可也就是那一瞬间,消失不见。 容云曦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硬生生的收回了话语,她十分恭敬的拿起来了放在地上的盒子,随后抬起头笑嘻嘻的说道:“谢谢,既我呈您一个如此大的情,那不若,以后您你来京城找我的时候,您要什么,我便给您什么。” “滚。” 面对容云曦的话,老头只是淡然的说了这几个字。 齐湛看了一眼那老头,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那抹光犹如一道手电筒的光芒一样,在漆黑的环境里带来光明,他顺手拉着容云曦直接往山下去。 “和当年的你……还真的是像啊,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就是他了,你的女儿啊,比你会更加的出色!” 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那老头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的说着话,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难掩的悲伤,而这抹悲伤,谁都没有看见。 “真是个怪老头。” 容云曦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心里的疑惑始终不少,是不是她的舅舅提前来过呢?之前,她怀疑过,舅舅也是重生过来的人,那是不是说,这一切都是她舅舅安排的呢?可是她如果直接去问的话,寇远祁一定不会承认…… 可是…… “怎么了?” “没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我们先回去吧。” 容云曦现在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的事情,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把控好京城的局面,不能像之前那样重蹈覆辙! “什么?” 在容府,容叙的脸上出现了几分难掩的惊讶,看着小厮,眸光里闪过了急切。 “怎么了吗?” 霍予柔听见了容叙话语里微微带着的怒意,她连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迈着十分轻盈的步伐走到了容叙的身边,一双妩媚的眼睛里充满了小心翼翼,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容叙的心里是一清二楚的,他没有挑明,反而是在这里陪着她演戏,所以她不能过分,现在要学会收敛,也只有收敛,她才能过的好接下来的日子。 容叙看了一眼移步过来的霍予柔,冷哼了一声,他把一个明晃晃的圣旨直接扔在了桌子上:“自己看。” 看着明晃晃的圣旨,霍予柔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去拿起来了圣旨。 “老爷……这……” 霍予柔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抹欣喜,可碍于容叙在场的原因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转而把眸中的情绪换成了哀愁和无奈,她的语气也变得有几分娇滴滴和几分对容月锦的不争气:“老爷,妾身也实在是没有想到月锦的胆子会这么大……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有做好,这几日我们侯府里也出了许多的事情,我知道这这些事情里一定有我的过错……” “罢了,不提也罢,既圣旨已经下来了,那就着手准备东西吧,我让人快马加鞭的去给曦儿送信,你就准备一下吧。” 容叙在看向了她的时候能,眼睛里出现了几分冷漠的神情,看了一眼霍予柔手里的圣旨,冷笑了起来:“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一旦出了我们侯府,那以后的事情,望好自为之,你的心里也十分的清楚,难道不是吗?” 霍予柔闻言,双眼里闪过一抹讽刺,随后立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第56章 成亲? “爹爹怎可这样说?” 容月锦握着手里的的圣旨,面色之上还带着几分不甘,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在她这里一切都变了? 齐明珠是这样,父亲是这样…… “爹爹那意思分明就是,我出了侯府的门,就不是侯府的人了,可若今是容云曦出门,那结果自然就不一样,为何父亲一直是这样的偏心?” 容月锦坐在椅子上,期期艾艾的目光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霍予柔,晶莹的泪水从白皙的脸颊上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看见女儿这个模样,霍予柔的心里也十分的难受:“月锦,你父亲的心思一直不在我的身上你也是知道的,你又是庶女,且……你现在就是京城里的饭后闲谈,你父亲就成了最大的笑话,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偏袒容云曦。” 她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恐怕会给自己的女儿造成重创,可如果不这样说的话,那容月锦就活在梦里,不愿意醒过来了。 “娘,我们做的事情……” “月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会把送信的人拦截下来,并且拖住容云曦,成亲之日就在后日,怎么也要你嫁过去才能行!” “娘,爹爹那边……” 容月锦的目光里带着几分难过,想到容叙说的话,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可又想到不久之后就要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成亲了,她的心里就有一种十分雀跃的心情,而这种心情是挡也挡不住的。 “你放心,所有的事情都有我在,有我在就不会出什么意外。” 霍予柔伸出手把容月锦抱入了怀里,她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浅淡。 “这么快?” 容云曦站在山下,看着手里的东西,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来的时候那么困难,多重追杀,还遇到了和齐湛性子差不多一样的妖媚男人,本以为拿药草更便宜,可现在怎么的就这么简单?她在下来的途中已经看过了,里面的药材就是冬虫夏草,可是…… 容云曦奇奇怪怪的看了一眼上面的高山,她的心里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你在担心什么?” 就在容云曦看向上面的时候,齐湛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魅惑,目光也略带着几分无辜。 “走开!” 看着他明晃晃的眼神,容云曦的眼神里似乎变得有几分窘迫。 “刚刚我抱着你下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阿曦,难不成你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齐湛委屈巴巴的在她的面前眨巴着一双无辜又清明的眸子,容云曦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强硬的别过了头,这男人,就是一个磨人的妖精一样:“是,我是忘恩负义的人!” “那没事,我记得就行了!” 看着七王爷在自家小姐面前那笑嘻嘻又贼兮兮的样子,阿青伸出手揉了揉眼睛,似乎是觉得自己好像是看错人了。 银梭的目光落在了齐湛的身上,看着他身上还完好无损的模样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就可以为你炼制解药了,你身上的寒毒就可以彻底的从体内消失。” “你是为我弄的?” 容云曦看向了他,平静的轻捋了一下头发:“昨天那个怪老头说话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特意问一遍,怎么,想要确定什么?” “阿曦你不要这么说嘛,我也是为了确定一下,也不是其他的,就是想到阿曦为了我去……” “打住,我那不是为了你,我是发财的道路上,顺便救一下你的命,你不要多想啊!” 容云曦连忙打断了齐湛的话,关于这种事情她不想讨论的太多,齐湛对她很好,有求必应,他在她的面前,也有温柔,这样的男人,谁能不喜欢?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阵刺痛,就像是在提醒她让她清醒一点一样,前世的回忆像是一个可怕的牢笼一样,再一次让她去躲避了现在的情况,她面色镇定:“回去吧。” 看着情绪忽然有变化的容云曦,齐湛妖冶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痛意,连忙跟着她走了过去。 “阿青,回去。” 留下来这一句话,容云曦带着阿青就往前走了出去,她的背影略微显得有几分清静和悲伤。 银梭看着离去的容云曦,眸中似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有了那么一点的感激,似乎是在感激容云曦能做出来关于寒毒的解药一样。 阿青走在容云曦的身边,眸光在看向她的时候,带着几分崇拜,可也仅仅就是那么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阿青,上一次是不是吓到你了?” 阿青听见后,身子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她的眼神里的带着几分恐惧:“既然小姐您问了,那奴婢也就不隐瞒了,是,奴婢是被上一次的事情吓到了,可是奴婢也知道的是,奴婢既然愿意跟着小姐,那这种事情以后也肯定是常有,第一次看见银梭的时候,奴婢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让奴婢没有想到的是……会这么令人胆寒。” 阿青是一个老实的人,面对容云曦关怀的声音,她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了容云曦。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也许是因为经历过了上一世的悲哀,容云曦现在更加的珍惜身边人,谁对她好,她的心里自然是有数的,阿青的心思过于单纯,在这个阴谋的家里,她能保持这样,已经让她有几分出乎意料了。 “小姐,奴婢的命是您救下来的,那奴婢的命就是小姐的命,小姐若是希望奴婢能活的长久一些的话,那小姐您要自己保护好自己便是,奴婢已经万分庆幸了。” 阿青停了下来,她忽然之间跪在了容云曦的面前,认真的祈求着,她明白如果没有容云曦的话就没有现在的她,所以她一定是要懂得感激的人。 容云曦把阿青扶了起来,面色里带着几分淡然,似乎并不打算说什么,她淡漠的看向了前方,一句话都没有。 她一边走一边回想从重生之后到现在的事情,她已经小心了许多了,也谨慎了许多,生怕其中的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那种场景,容云曦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每一个人的受伤就像是在她的心上戳了一刀一样,她不愿意再去面对如此恐怖的事情。 而让她面对的这些恐怖事情的人,她自然是一个都不会落下。 “阿曦,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说。” “什么事?” 容云曦语气里的疏离让齐湛的眸光微暗,可随即又像一个没事人一样道:“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众人捉奸把容月锦和齐明珠捉奸在床,圣旨现在已经下达,说是要让二人完婚。” “这么快?” 容云曦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莫不是……商量好的吗? 她也从来不会去怀疑消息的来源,因为她知道这个消息来源一定是准确的,凭着齐湛的势力,在京城打探消息,然后传到这里一定没有什么问题,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出在容月锦的身上。 秀眉紧蹙,她站在原地来回踱步,她现在赶回去,所有的一切也都成为了定局了,圣旨下来,想要收回去…… 她忽然之间瞪大了炯炯有神的眸子,看向了齐湛:“是不是你和舅舅提前商量好的?” “商量什么?” 齐湛不明所以无辜的眨巴了一下神色,在他那双干净的眸子里,她看见的是他眼睛里的清明和坦率,可他越是这样,容云曦就感觉到阴谋越大。 “用计上位,还是被齐明珠知道,那齐明珠定然不会好好善待容月锦,嫁过去不过也就是一个废弃的太子侧妃,那时候她什么东西可都负责不了的,更不用说给霍家带去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霍家一直都在把容月锦和霍予柔当成棋子,那一定是有什么用,索性,你和舅舅就顺水推舟就把这件事情给做了……” 听着她犹如黄鹂一般轻柔的声音,看着容云曦认真分析的娇俏模样,齐湛笑了出来,他满脸宠溺的看向了容云曦:“还有一个原因,你舅舅想要为你出风头,那些人那么对你,我想,寇远祁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们呢?” 看着齐湛依靠在树上拿着扇子不在意的把玩着的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容云曦转过了头,那一刻,她竟然会觉得这男人简直美的不可方物,她您大约是傻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便道:“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回去,我恐怕还是要给我二妹妹一个好礼物呢!成亲的日子少了我,怎么还叫成亲呢?你们说,对吗?” 阿青看向了容云曦的时候,她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恶劣的笑意,她忽然就觉得自家小姐就像是一个小恶魔一样,就是要去折磨人来的。 第57章 成亲前夕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侯府里上下都挂上了红色的喜庆的东西,一个红色的喜字让众人明白侯府的二小姐容月锦,是真的要嫁给太子了。 容叙坐在正堂的椅子上,面色的冰寒,看着仆人们忙来忙去的样子,他的视线看向了远处,想起来了还在外面的容云曦。 “女儿拜见爹爹。” 容月锦穿着一个十分华丽的长裙走到了容叙的面前,她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精致的容颜上画着浅淡的妆容,她举手投足之间比之前的举动更加的妩媚和妖娆,眼睛里之前那种略微清明的模样似乎已经消失了。 容叙看着容月锦,眉头紧蹙,一双眼睛里出现了不满,他冷哼一声。 现在京城谁不知道他容叙就是一个饭后闲谈的人呢?摊上这样的一个女儿,他的老脸都丢进了。 可在这样喜庆的日子,他不能去表现出对她的不满。 “起来吧。” 容叙不温不火的让容月锦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父亲对她不在意的模样,容月锦咬紧了牙关,袖口里的双手已经捏的十分紧,一双眸子里隐藏着几分浅淡的隐忍:“爹爹,女儿嫁给太子成为太子侧妃,莫不是爹爹的心里不乐意?” “怎么会。” 容叙的双目落在了前面火红的喜上,语气仍然一点波澜都没有,似乎只是在平铺直叙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那为何,女儿在爹爹的面色之上,看不见任何的欣喜,是女儿做错了什么事情吗?还是说,爹爹您根本就不喜欢女儿?” 容月锦伸出手拎着裙摆,她跪在了容叙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按照习俗,女儿家出嫁的前一天,需对当家主母和父亲进行三叩九拜之礼,算是为了表达这么多年的抚养之恩。 看着在地上磕头的容月锦,容叙始终一句话都没有。 今日的府门打开,有许多的人都在外面看笑话,看了一眼门外的人,他端起来了茶水,喝了一口,随后清了清嗓子:“在爹爹的眼里,你和阿曦都是我心里最好的女儿,你出嫁,我自然是高兴不起来,毕竟,我可十分舍不得自己的女儿。” 容叙淡淡的话语却直接刺痛了容月锦的心,容叙这话的意思,不若就是她能嫁去太子府,他不开心,而且,两个女儿在他的心里真的分量都是一样的吗?不,这一点,容月锦能明白。 她低着头,继续做着行礼的事情,她的眼睛渐渐暗淡了下来,罢,这礼完后,她……也和侯府之间的关系会浅淡许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何况,她现在嫁的人可是当朝的太子,日子怎么也会比现在好了很多。 “无论爹爹是否高兴,女儿都希望能得到爹爹的祝福,明日便是女儿出嫁的日子,毕竟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若是凭着爹爹不高兴,就不嫁人的话,恐,女儿也嫁不出去了。” “既话已到这,那以后的日子,就要靠着你自己去过了。” 容叙的眸子里闪过一个特别犀利的目光,在容月锦身上停留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渐渐的压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腿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死亡在她的身上环绕着,想要抬起头去看容叙的时候,却发现她一直起不来。 “既,月锦一直跪着不动,想来也是一个有孝心的人,不若,等什么时候你跪到自己想起来的时候在起来?” “老爷,说了些许的话,是不是有几分饥渴?这是妾身刚从厨房那里端过来的酸梅汤,您润一下嗓子。” 容月锦刚想说话,霍予柔便笑脸盈盈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走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把手里的东西给递了过去:“月锦也是一个有孝心的孩子,恐怕嫁给太子后,一定会经常回来看老爷您的,现在她想跪便跪着,倒是有点可惜了云曦了,在外面也没有回来。” 霍予柔的话让一直跪在地上打算起来的容月锦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收敛了一下身子,便继续跪在了地上,听着霍予柔温柔的话语,容月锦嘴角上扬。 “虽然说是皇上下的圣旨,可皇家那里的聘礼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到了?老爷,待会人很多,莫不如暂时让月锦起来?等这聘礼过去,孩子跪在你书房的门口,这也是她该跪的,也是她要聊表的孝心。” 看了一眼容月锦,霍予柔转移了话题,看着容叙把酸梅汤喝进去后,松了一口气,这就表示容叙还没有生她的气,要不然按照容叙的性格,怕是早就不稀得搭理她了。 容叙没有说话,只是默认点了点头。 “月锦,还不快谢谢你的父亲?” “女儿谢过爹爹,女儿以后不能在爹爹的身边尽孝,有些不放心,不过想来大姐姐还未出嫁,有大姐姐在,肯定比女儿在的时候好一些,爹爹我也不用担心。” 容月锦扣了三个响头,语气有几分阴阳怪气,她也被身旁的婢女扶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旁边。 “月锦,扯你大姐姐作甚?云曦知书达理,可是比你强上太多了,从小就离开了侯府,去了国医府,虽你有着才女的称号,可你看看,你出除了天天待在侯府,还去了哪里?” 霍予柔厉声打算了容月锦的话,她的面目表情十分严肃,甚至还到容月锦进行了教育。 “是,姨娘,爹爹女儿知道错了,还望爹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女儿这么多年都在您身边的份上,能原谅女儿。” 霍予柔站在旁边满脸笑意的看着她,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满意,在容叙看过来的时候,她立刻收起来了眸中的笑意,赞同的点了点头。 “行了,明天就是你成亲的日子,好好准备吧,我出去外面看看聘礼是否到了。” 容叙丢下这一句话就直接离开了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的房间。 “聘礼?” 容云曦坐在马车上看向了齐湛,略微眨巴了一下眼睛,既然是侧妃的话,那聘礼自然就不会少,可是…… “可是,你知道她的这个太子侧妃是怎么来的,皇帝也知道,聘礼这方面,自然不会给什么好东西,皇上想要打压侯府也有许久的时间,恐怕要借着这件事情狠狠的羞辱一番侯府了。” 齐湛懒散的靠在了后背上,眉宇之间带着冷意。 容云曦伸出手揽了一下头发,歪头轻笑:“是吗?羞辱侯府啊……那也要看,我爹给不给羞辱的机会?其实送什么东西,我也倒是都有几分明白,结合她的所作所为,恐怕聘礼也都是嘲讽的意思。” 容云曦的眸光里散发出来了阵阵的狠意,其余的人她不担心,可是让自己的爹爹出糗,就是不行。 “外面有人拦住了去路。”齐湛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浅淡,似乎是外面的人一点都激不起来他的杀意,所以他也只是懒散的坐在马车上。 “怕是我家里的那个姨娘,怕我回去坏事,所以……就派人来阻拦的吧。” 容云曦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冰冷的笑意,她回头看向了齐湛,眼睛里似乎充满了几分信息,齐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银梭,抓一个。” 没有一会就听见了外面呜呜呜呜的声音,随后立即就没有了声音,听那声音似乎是被银梭给打晕了,容云曦邪魅的笑了起来。 看着如此的容云曦,齐湛挑眉,眼睛里略微带着些许的亮光,随后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你还真的是一只小狐狸。” 容云曦不舒服的动了一下头,淡然的看了一眼的齐湛,随后闭上了双眼。 齐湛的面容一直在她的眼前晃悠,她的心里有些烦闷。 “既如此想我的话,不如睁开眼睛看看,我可是就在你的眼前。” 容云曦闻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她慌乱之中直接把他给推了过去,齐湛一个没有坐稳,磕在了后面的马车上,吃痛的揉了起来。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可是在注意到他脸上略带几分玩味的笑容后,眼睛里又变成了冰冷,语气也随之没有一点起伏:“想死的话,就死别处去,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阿曦,你都不心疼我的嘛……” 委屈的语气再次上线,他委屈巴巴的看向了容云曦,明亮的眸子格外的清澈,似乎在这一瞬间他就变成了一个孩子一样。 容云曦纤细的手指搭在了太阳穴的附近,略微揉了一下脑袋。 看着容云曦一脸不搭理自的模样,齐湛也似乎觉得玩够了,让人停下来了马车:“没有多久就到了京城,我先离去,会在暗地里保护你,你放心就行。” “好,我知道了,你……” 容云曦打量了一下他,眸光微微收缩,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注意安全。” 马帘落下,马车开始缓缓动了起来,容云曦闭上了眸子,想到齐湛身上的寒毒,打开了手上的盒子,眸子里明亮的眸光有些许的激动。 第58章 鸿雁瓶 容叙站在侯府,就硬生生的站在侯府的门口,等着公公来。 终于在许久后,容叙看见了皇帝身边的公公带着东西慢慢的走向了侯府,那公公眸光里似乎带着几分轻蔑。 “杂家见过容大人,瞧容大人站在这里已经许久,是在等皇上的聘礼吗?” 那公公一边说一边给容叙跪了下来,随后不等容叙开口说话,公公径自站了起来。 “公公您倒是客气了,本大人只不过是站出来透口气而已,莫不是公公您从很远的地方看见本大人站在这里?” “怎么会呢,若是咱家很远看见了,那自然是不会让大人多加等候,那就是奴才这双眼睛出了问题,眼花了才看错了。” 容叙哈哈大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似乎是在告诉众人他现在十分的开心,浑厚的男低音有些婉转的有些好听。 “公公倒是承认的爽快。” 容叙的话音落,公公的眼睛里明显出现了不愉快,他立刻就看向了身后那些婢女手里拿着的东聘礼,笑了起来:“大人,不知,容二小姐在何处?这里有一个聘礼,是太子给容二小姐的,太子说过,希望容二小姐能亲自来拿。” 容叙倒是巴不得这样,这样的话,和他的关系就不是很大。 容叙派人去把人给叫了出来,容月锦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娇羞,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事情一样,她迈着得体的步伐,缓慢的走向了公公的面前。 略微矫揉造作的行了一个礼,她话语也变得有几分娇滴滴的:“臣女见过公公。” “哟,这容二小姐的确是个好看的,怪不得,太子也会沉沦,这要是换成其他的男子,恐怕也会拜倒在二小姐的石榴裙下吧?” “公公您倒是说笑了,若不是太子哥哥的赏识,怕也不会有这么一天。” 容月锦稍微一愣就听出来了公公话语里讽刺的意思,她的嘴角带着几抹笑意,不动声色的把公公的话给送了回去。 “二小姐倒是客气了,奴才也不过是偶尔一说而已,二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公公略微尴尬的低下了头,他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没有再说什么。 “既是公公偶尔一说,那本小姐也是要把这话放在前面的,不放在前面,那些人莫不是以为我容月锦天天巴结太子哥哥?” 容月锦冷哼了一声,打算继续说话的时候,就听见了她身后容叙的声音:“烦请公公把聘礼宣读一下。” “既容大人开口了,那杂家也就不客气了!” 公公说道这里后,特意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容月锦,眼睛里闪过一抹恶劣的笑意,他清了清嗓子,尖锐的嗓音道:“太子特意送给未来的太子侧妃鸿雁瓶!” 他的话语一落,就有一个婢女把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只见它官窑粉彩一丝镶嵌珐琅彩掐丝鸿雁瓶,只见瓶身上光华闪烁,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尤其是上面寓意着忠贞不渝爱情的鸿雁,眼睛乃是血色宝石镶嵌,阳光下熠熠生辉,此瓶一出,无不惊叹,但所有人却倒吸一口凉气,这至高无上的象征只有一只!自古以来,鸿雁瓶为定亲下聘最重要之物。 这鸿雁瓶自然是要成双成对,以示忠贞不渝,所爱唯一,可太子送来的鸿雁瓶,却只有一个,这对于容月锦可是莫大的羞辱!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都窃窃私语起来,若是这鸿雁瓶有一对自然是好的,可…… 容月锦听见后,一本来还高兴的脸颊上瞬间变成了阴郁,身上也因为这件事情被气的浑身颤抖,她明白,太子是在讽刺她,也是在告诉她,不要让她痴心妄想他能一心一意的去爱她。 恨意渐渐的涌上心头,她的面容也渐渐的扭曲了起来,可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不能表露的太过于明显,咬紧牙关,让自己的情绪得到平复,可是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已经把丝帕拧紧在了一起,红唇轻启,她笑了起来。 “太子哥哥倒是有心了,那个鸿雁瓶自然是在太子哥哥的手里了,毕竟成双成对的才是真正恩爱的一对,公公倒是先替本小姐谢过太子殿下了。” 容月锦说完后,大口的喘了一口气,面色也逐渐变得有几分凄红,可她倔强的站在原地,一步都不退让。 “公公,这聘礼倒是麻烦您拿回去,既嫁过去就和太子殿下是一家人,这聘礼不要也罢,这鸿雁瓶……既不是成双,那也就没有什么用了,另一只在太子殿下的手里,那不如就让太子殿下好好享受一下这恩爱的成双成对!” 容月锦嘴角上扬,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十分的柔弱,可现在听起来却掷地有声。 站在旁白的容叙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双眼微眯。 容月锦一直都保持着笑容,心里却已经从头到尾把眼前的这个公公给骂了一遍。 “这聘礼,自然是有的,来人,把聘礼给二小姐送去院里,至于这鸿雁瓶,二小姐,希望您不要为难杂家。” 公公最后说的话有几分低浅,可是话语里威胁的语气容月锦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她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后就把视线落在了容叙的身上,可是她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容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里,而那些聘礼也直接把她给无视掉了,直接将东西抬入了侯府。 看着聘礼抬进去,周围人的目光就落在了站在侯府门口的容月锦,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二小姐恐怕是这侯府的弃子了,出了那样的事情,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是非常在意的,更何况是侯府呢?若是我有这样的女儿,恐怕,我先把自家的女儿给掐死了!” “谁说不是呢,要我看,容大人的脾气还是太好了,那种情况下,还允许自己的女儿出来,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瞎说,那可是圣旨!” “我可是听说了,皇上对这件事情可是十分的生气,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太子的事情……” 容月锦一个眸子瞪过去,那些人立刻没有了声音,只是尴尬的左右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像兔子遇见大灰狼一样,飞也似的散开了。 容月锦使劲的跺了一下脚,她直接走入了侯府。 看着在侯府里还在喝茶的公公,她面色冷凝。 “二小姐,霍姨娘交代,让您去她的院子找她。”她迈开步子想要去正堂的时候一个婢女忽然之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话语里带着恭敬,容月锦认识这个人,她是霍予柔身边的贴身婢女。 容月锦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直接走向了霍予柔的院子。 “娘,有什么事情吗?” 容月锦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长裙,虽然这裙子是比平时繁琐了一些,可现在她十分乐意,也只有在穿上这一身衣服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荣华富贵,什么叫做权利。 “月锦,从现在开始,你待在你的闺房里,不要再出来。” “为……” 容月锦的话还没有出来,就被霍予柔一巴掌打了回去,她的话语里充满了阴狠:“你以为你是谁?还不要聘礼?怎么,觉得自己现在厉害了?我告诉你,那个鸿雁瓶就是太子的态度,如果你不想到最后人财两空的话,最好听我的话,我是你娘亲,难不成我会害你吗?” 容月锦的眼眶发红,语气也加大了几分,整个人似乎处在一个发疯的边缘,她盯着霍予柔,大喊了起来:“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现在已经成为了这样!本来我就已经受了很大的委屈,现在连娘你也在指责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月锦!” 霍予柔一声大喝,容月锦立刻闭上了嘴巴,她的理智似乎渐渐的恢复了下来,眸光也渐渐镇定了下来,她握住了霍予柔的手,语气轻柔:“娘,我知道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女儿也都已经明白了,以后还请娘多帮帮女儿,太子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霍予柔伸出手揉了揉容月锦的眉心,略微哀愁的转过了头,看向了外面生的鲜艳的花,似是喃喃自语:“想要绽放的美丽,自然是需要陪衬,想要飞上枝头,那自然要尝过跌落于地起死回生的感觉,日子还久,还长,不一定就能输呢?” “嗯,娘,女儿明白了……” “外面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霍予柔看向了门外,刚才的争吵,下面的仆人可是都听见了。 “除了芳华姐姐外,其余的人,死。” 容月锦缓慢的说出来了这句话,说道死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猩红,似乎是觉得眼前死的人,已经是容云曦了一般,她打开了门,看了一眼芳华。 “芳华姐姐,又要麻烦您了。” “二小姐您说笑了,奴婢只是一个婢子,为二小姐做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芳华说完后,面色冷漠的走到一个婢女的身边,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而容月锦对于这一幕似乎也见怪不怪,她只是懒散的拍了一下衣服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随后走出了霍予柔的院子。 第59章 特别的礼物 “那杂家这就离去,容大人还是坐在椅子上就行,莫不是最后还要安杂家一个不懂分寸的名号?” 公公把该说完的事情说完后,便站了起来,在略过容叙严肃的面颊时,眼睛里似乎带着几分不满,可随后也就立刻收了起来。 “听公公的话,倒是公公在本大人这里待的有些不舒适了,莫不是这茶公公你喝着不顺口?” 容叙的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一抹笑,可这笑可是比哭还难看。 公公的面色之上带着几分冷漠:“容大人府上的茶,实在举出太过于美味,杂家可是第一次喝到过这种茶!” “既如此,那公公以后方便了,可天天来府上,我侯府什么都没有,可……就是茶多。” 公公阴阳怪气的看了一眼容叙,随后甩了甩袖子,不满的离开了。 “公公,那茶……” 从侯府出来,在公公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就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因为他明显的察觉到这公公的神情似乎变得十分的不悦,所以他便颤抖的问了出来。 那公公却伸出手直接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杂家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可就没有喝过如此难喝的茶叶。” “那公公您……” “只能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皇上虽是有心对付侯府,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种小事,不说也罢,恐说后,会让侯府的人有机会下手。” 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马车,容叙双眸微眯,幽深的目光里散发出来了类似于冰箭一般的寒冷,许久后,他才慢慢的收回了目光。 “老爷,大小姐的马车,到了城外了!” 就在容叙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一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这小厮就是他为了不错过接容云曦特意放在城口的。 容叙闻言,立刻停住了脚步,站在了侯府的门外,眼巴巴的看着远方。 “爹爹,女儿耽误了行程,实在是对不起爹爹了。” 站在门外的容云曦看向了这个红火的侯府,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她看见容叙站在侯府门口等她的时候,立刻跪了下来,她眉头上扬,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看着回来的容云曦,容叙的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和担忧,走到了她的身边,连忙伸出了手把容云曦给搀扶了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有受伤吧?” “没有,劳爹爹挂心了,倒是女儿的不是了,爹爹可曾一切安好?” 容云曦的眼睛里充满了挂念,笑起来竟格外的好看,容叙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一下:“爹爹一切都好,这一次出去,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吗?” 看着父亲眼睛里的担忧,容云曦的心头觉得十分的暖。 “嗯,那是自然,有我的出马,怎么可能会失败呢?倒是这几天光景不见,侯府出了喜事了,我可是拼命的往回赶呢,就是在半路上碰见了几个拦路人,我想来他们也不容易,就一并带了回来,到时候恐还需要爹爹来主持大局了。” “你需要爹爹的话,爹爹就帮,如果不需要的话,爹爹就在后面支持你。” 听见父亲的话,容云曦笑着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女儿就先去见过二妹妹,二妹妹要成亲了,我这做姐姐的,自然而然是要给妹妹礼物的。” 看着容云曦古灵精怪的模样,容叙的嘴巴张了又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随着她去了。 “这扮相,可真的是和之前不一样了,人人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看来这句话所说的可真是不错。” 容月锦正坐在镜子前愁苦的时候,就听见了容云曦的声音,她捏紧了手,立刻站了起来,在看见容云曦进来的那一瞬间,她眉头紧蹙,似又是想到什么,才悠悠然的开口:“竟不知姐姐回来了,倒是妹妹的不适,应该出去接见姐姐的。” “怎么会,妹妹现在可是太子侧妃了,明日成亲后,姐姐看见妹妹,倒是还要恭恭敬敬的行礼才是,你说对吗?” 容云曦懒散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精心打扮过的容月锦,眸光微微闪烁,手也不自觉的捏了紧,嫁给的太子,只不过是第一步,她一定要让容月锦知道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姐姐说笑了,不过,这是朝内的规矩,纵使妹妹再不想让姐姐屈膝来行礼,但朝内的规矩可不能容忍。” 看着容月锦淡然的样子,容云曦忽然之间就笑了出来,她的笑声十分好听,就像是一个铜铃一般清脆。 “不知姐姐为何发笑,姐姐难道不赞同妹妹的说法吗?” 容云曦停止了笑意,她走到了她的身边,特意拉过了容月锦:“月锦,你现在是太子侧妃了,姐姐是替你高兴的,只是,有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的心里要有数些,不过,你这当了太子侧妃,身上的气质陡然之间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到底是侧妃!” 容云曦的手捏住了容月锦的手,力度十分的大,容月锦想要挣扎也挣扎不出来,随后也就放弃了,她听见她的话,心里很生气,一口一个侧妃,虽然那些话听起来像是恭维的话,可,其实呢?都是讽刺,就像是她有一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 “姐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和姐姐相比较呢?” “你既知道,那我也就不说了。” 话语落,房间里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容云曦这句话接的,让众人都有些意想不到…… “对了,这个啊,是给你的礼物,虽然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但……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 就在容月锦好奇是什么的时候,容云曦就让阿青把手里的东西给抱了进来,在看见阿青怀里的那个东西时,容月锦的脸瞬间变得十分的绿。 看着容月锦的面色,容云曦嘴角上扬:“阿青,把这个鸿雁瓶放在二小姐的身边。” “是。” 阿青乖巧的应下后,就把东西放在了她的身边。 容云曦浅笑了起来,其实这个鸿雁瓶,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太子派人给送过来的,因为是太子送的,所以她就直接给扔在了旁边,看都不看,在半路上回京城的时候齐湛又告诉了她太子给的聘礼是什么,当即就听说了鸿雁瓶的事情。 所以回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派阿青去库房里拿了出来。 “这个东西,应该是上一次太子送给我的,可是我因不喜,所以放进了库房里,刚回城的时候,姐姐可是听闻太子给了你难堪了,这一下你凑成了两个,倒也没有那么难堪了,就是不知道妹妹会不会介意了。” 容云曦懒散的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支撑着下巴,她想要看一下容月锦的反应。 容月锦看着那个刺目的鸿雁瓶,她咬紧牙关,她很想把这个东西给扔出去,可是她也知道,这种东西,只有两个才好,现在另外一个就放在她的面前,难道她真的要放弃吗? “姐姐倒是说笑了,妹妹听闻另外一个在太子那里,这莫不是仿制的?姐姐可不要平白无故的上了当。” 容月锦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视线落在那个瓶子上的时候,目光里似乎带着几分紧张,可随后便立刻收了回来,她要一口咬定这个是假的,那就可以把这个找一个借口给留下来。 “太子送的,怎可能会有假?莫不如,妹妹,过了今,明你就是这太子侧妃了,不如到时候你拿着帮我问问?” 看着容云曦无辜的双眼,容月锦犹豫了,可随后她就应了下来,今天府上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一定有人看见阿青抱着鸿雁瓶和容云曦来到了她的院里,到时候就算是出了问题,那她也能顺水推舟给推出去。 “小姐,那瓶子就那么给了二小姐了?” 从容月锦院子里出来的时候,阿青一直在容云曦的耳边问这件事情,容云曦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在回去院子里的时候碰见了步伐匆忙的霍予柔。 “姨娘?” 清脆又招人恨的声音让霍予柔一下子就停下来了脚步,缓慢的转过头就看见了容云曦带着笑意在给她打招呼。 在看见容云曦的时候,她的身子犹如条件反射一般颤抖了一下,她的心里顿时之间就想起来了寇远祁那个男人,看着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立刻收起了那些杂乱的思绪。 “妾身参见大小姐,府上今天有些忙碌,妾身没来得及去府门接大小姐回府,请大小姐见谅。” “姨娘你说这客气的话做什么?本小姐岂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贼怪人的人吗?月锦明日成亲,是该紧张月锦的。” 行完礼的霍予柔忽然之间就抬起了头,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处处和她作对的那个容云曦,她似乎在今天格外的平易近人? “姨娘,怎么了吗?” “没有,妾身只是觉得大小姐今日的状态和以往的有些许不同,所以不免多看了几眼。” 霍予柔的话语里似乎夹杂着几分匆忙,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小厮身上,面色微变。 第60章 被打碎的瓶子 “是吗?” 注意到霍予柔的视线,容云曦看了过去,看着小厮把火红的喜服给弄掉了,轻笑了起来:“这小厮倒倒是有些鲁莽,喜服竟然会掉在地上,姨娘应该有些打紧,您快过去瞧瞧吧。” 容云曦的话让霍予柔的心里越发的起疑,看着小厮整理好的喜服,目光略微带着些许的阴寒:“大小姐今天似乎很闲。” “那是自然,所有的事情现在能解决的也就已经解决了,而且……在回城的路上,我还发现了有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好像就是狗吧,毕竟只有好狗不挡道。” “是吗?大小姐半路遇到狗,真是倒霉,可好在大小姐现在已经回来,况且,大小姐这件事情和妾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吗?既是没关系,那姨娘不若好生的准备明日成亲之事,本小姐也不是每次都是那么有空去祸害你们二人的事情,毕竟……不用我动手,月锦已经是这天下的笑话了,嫁给太子,成为太子侧妃,你以为就不会有人笑话了吗?” 容云曦留下来嘲讽的话,转身离去。 霍予柔没有在意容云曦的语气,她连忙走到了小厮的身边,伸出手直接拽过了小厮,那小厮慌忙站稳,连忙跪了下来,面色沉重:“二姨娘,小的……” “滚!明是二小姐的成亲之日,不和你计较,若是再有下一次,你就不要再要你的狗命了!” 那小厮慌慌张张的伸出手擦了下头上的汗水,他立刻点了点头:“小的谢过二姨娘不杀之恩,小的这就告退了。” 看着小厮慌忙离去的样子,霍予柔收回了眸子看向了手里的喜服,她认认真真的检查过了喜服的每一个部分,在确定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后,松了一口气。 “来人!” “奴婢见过二姨娘。” “把喜服给二小姐送过去,记住中途不允许任何人去触碰这件衣服,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否则……” 听见霍予柔的话,那奴婢小心翼翼的拿着喜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了容月锦的院子。 阿青看着心情略好的容云曦,想要问什么,可是想了想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容云曦本来是想要去找寇远祁的,可是想到明天的日子,觉得现在过去不是很好,只能写书一封,让阿青给带了过去。 “小姐,不行了,奴婢从刚才就想问小姐您了,为什么那个鸿雁瓶要交给二小姐?” 阿青去送信的时候可是想了一路,可是她总觉得自家小姐应该是有其他打算的,可就凭着她的脑袋,一定是想不明白的。 所以她也是忍不住的直接问了出来。 容云曦却眼睛里充斥着几分清浅的笑意,她的双眼里闪过了一抹恶劣,可是关于鸿雁瓶的事情,她还是绝口不提。 阿青的小嘴一撅,有几分不乐意。 容云曦轻抬手,轻抿嘴唇,她看着这双漂亮的手,眼前恍过了手上满是鲜血的样子,她立刻甩了甩头,把手给放了下来:“阿青,斟茶。” “滚!” 茶杯的声音落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顿时之间四溅,婢女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刚被送过来的喜服也被扔在了地上,在旁边还有散落的鸿雁瓶的碎片,阳光照耀在上面,显得十分华丽,可现在却成为了一个碎片,再也不会有其他的。 而椅子上坐着的是面无狰狞而扭曲的容月锦,她把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眸光里的阴狠和毒辣让面前跪着的婢女不敢开口,一句求饶都没有。 婢女的视线小心的抬了起来,随后看向了地上白色的那些碎纸,在触及到上面黑色的字后,就收到了一个犀利的目光,她立刻低下了头。 “过来。” 容月锦忽然之间就放轻松了下来,她的语气十分轻柔,伸出手拽过了那个小婢女,伸出手划过了她的脸颊,话语十分温柔:“你说,我美吗?” “美,二小姐……很美……” 婢女的语气里充满了颤抖,她的身子也在不停的抖动,目光来回乱转,不敢停留在容月锦的身上。 容月锦捏紧了下巴,眸光里带着微微的冷光:“我很可怕吗?为什么你一直在颤抖?” “不,二小姐……奴婢是怕脏了二小姐,奴婢身份卑微,如果弄脏了二小姐,奴婢定然有些惶恐。” 容月锦闻言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随后伸出脚直接把她给踢翻在了地上,眼睛里带着盛怒:“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我的面前蹭?我倒是看,你这小脸有些俊俏,莫不是想要去勾搭我爹爹?” 那奴婢立刻摇了摇头,她的眸中充满了惊恐,不停的后退,可是她一下子被容月锦给拽住了,巴掌声直接在屋里响了起来。 那奴婢的眼睛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想要努力的逃出容月锦的手里:“二小姐,二小姐……” 可容月锦就像是听不见她的话一样,一直在打她,婢女的脸颊渐渐的红肿了起来,腮帮子已经被打的十分肿,一双眼睛也成了眯眯眼,她透过眼睛的缝隙看着面前的容月锦,身体颤抖不已。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这个容月锦表面上虽然说是一个才女,可是……背地里,她心狠手辣,完全不把人的命当命,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触霉头,可是今天……她撞上了,容月锦的这副样子,她已经看过许多次了,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落在她的身上。 容月锦从桌上拿起来了一把锋利的刀子,那奴婢看见后连忙后退,她想要跑出去,可是却被门口的婢女抓住了,把婢女丢在了容月锦的面前。 容月锦嘴角上扬,她的眸光里闪出来了一道十分凌厉的光芒,随后直接把刀子划在了她的脸上,一道深入骨髓的伤痕,立刻让那婢女大叫了起来,滚热的鲜血从她的脸颊上落了下来,低在了地上。 “二小姐……” 她想要再次说什么的时候,她继续伸出手划着她的脸。 “月锦!” 霍予柔办完事想要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就听见了从霍予柔院子里传出来的凄厉的尖叫声,她立刻就赶了回来,看着满地的鲜血,她大声的叫了起来,听见霍予柔的叫声,容月锦便把刀直接给扔在了地上,随后开始大哭了起来。 “娘,您看……” 顺着容月锦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了被打碎的鸿雁瓶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霍予柔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看着地上的碎纸,捡了起来,上面写的都是太子齐明珠爱慕容云曦的事,而这个鸿雁瓶就是容云曦送给她的。 容云曦就抓住了容月锦不敢去问太子鸿雁瓶的事,所以是故意送出来的,既恶心到了容月锦,还让容月锦知道,太子是不喜欢她的。 “我就说……” 霍予柔眸光微闪,闪过一抹寒光,怪不得今天的容云曦这么的安静,原来是已经把想要送出去的送出去了,可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为了刺激容月锦吗?可是她完全没有必要,难道就是想要添堵吗? “带下去,杀了。” 霍予柔的眸光落在了旁边的婢女身上,透露出来了几分赤裸裸的杀意,可就在她想要把人带下去的时候,容云曦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身边还带着阿青,脸上都带着笑意。 那受伤的婢女一下子就挣脱了那两个人,慌忙的跑向了容云曦,她觉得有了容云曦那就是救命稻草,她奋力的奔向了容云曦,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奴婢……” 看着面前脸部全部被划伤的婢女,容云曦意味深长的看向了一直站在后面的母女二人,她的嘴角诡异的笑了起来:“二姨娘,这是怎么回事?闲着无事,本打算去找爹爹的,可是路过这里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惨叫的声音,所以就好奇的进来看了一眼,这婢女……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看见容云曦来,容月锦像是发疯了一样从地上挣扎的站了起来,她想要冲到容云曦的身边,可是却被霍予柔给拦了下来,看着她还不老实,霍予柔直接给了她一巴掌:“你给我好好的反省反省!” “二姨娘,这是做什么?好说歹说,月锦也是明天的新娘子,这若是把脸给打坏了,月锦明日不就是一个笑谈了吗?” “倒也不是,那小婢女做了错事,月锦的情绪一时之间没有把控好,拿了刀划了婢女的脸颊,大小姐没来之前,我已经在斥责月锦了,大小姐倒是赶巧,不是刚回去,怎地又出来了呢?” “本小姐闲来无事,打算出府,可想起来送给妹妹的鸿雁瓶,本小姐就说过来看看,毕竟我看见的鸿雁瓶,也是一个,难得凑成一对,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容云曦说完后,视线定格在了地上被摔碎的鸿雁瓶,一下子就愣住了,她看向了霍予柔,眼神里带着几分迟疑:“这……” 第61章 婉转的恨意 “这鸿雁瓶,莫不是妹妹不欢喜,才成了这样吗?” 容云曦收敛去眼睛里的笑意,面色难堪的走到了的房间里,蹲下来捡起来了地上的碎片,抬起头看向了容月锦的瞬间带着几分阴狠的冷光:“本小姐好心送来,凑成一双,却不曾想,二妹妹对这物品如此不珍惜,莫不是不想嫁给太子?” “容云曦……” 容月锦闻言捏紧了双手她想要冲上去撕破容云曦这一张伪善的脸颊,双眼中的狠辣让容云曦看的十分清楚,她的心里带着几分爽快的笑意,现在就受不了了?那以后呢? “妹妹可是真的不欢喜?” “大小姐,月锦生气是因为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子把鸿雁瓶给摔碎了,若不是如此,月锦何故生这么大的气呢?” “大小姐冤枉,二姨娘让奴婢为二小姐送喜服,喜服送到的时候这鸿雁瓶就已经是碎的,二小姐不知为何生气,便打了奴婢,大小姐,奴婢真不知这鸿雁瓶的事情。” 霍予柔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丫鬟利索的走到了容云曦的身边,跪了下来,她的眼睛里带着怨恨,似乎是在怨恨容月锦。 “你的意思是,二小姐和二姨娘诬陷了你?可是不对啊,二姨娘和二妹妹可是最人美心善的,怎么可能会做出来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 那婢女微微一愣,细细回味着容云曦的话,她默默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容月锦和霍予柔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可霍予柔还是笑了起来,话语里带着些许温柔:“大小姐,您这么说,岂不是有些偏差?” “偏差?我可是在问婢女,婢女还没开口,二姨娘倒是先说话了,难不成,二姨娘您心虚吗?” 霍予柔面色微僵硬,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大小姐请问。” 容月锦想要冲上去打容云曦,可是一直被霍予柔拽的死死的,她刚想说话就收到了霍予柔的警告。 “你说吧,有本小姐在这里,谁都不敢把你怎么样,可……若是你撒谎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那小婢女听完容云曦的警告却发现她的话语十分的平淡,心里也没有面对容月锦那种变态心里的害怕。 “回大小姐,奴婢要说的,还是和刚才是一样的,奴婢不知道什鸿雁瓶的事情,也不曾打碎鸿雁瓶。” 看着婢女的模样,容云曦十分草率的就说了一句:“嗯,好,我相信你。” 似乎是没有料到容云曦会这么简单的就相信了她的话,那婢女抬起来头的时候,眸光里的惊讶可以说的上是有些不敢相信。 “云曦,你什么意思?” “二姨娘,您激动什么?我有说什么关于您的事情吗?” 霍予柔收敛了目光,恨意在她的眼睛中渐渐的暴发出来,又是容云曦! 若不是她的话,容月锦现在怎么可能成这样?如果不是她的话,侧妃……恐怕,正妃都有可能,可是现在呢?就只能做一个侧妃委委屈屈的活在东宫,而她的头上带着的名头还是不要脸的去勾引太子的女人。 “没,大小姐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鸿雁瓶啊,凑成一对是多么的难得,本来还想细细欣赏,可现在倒也算是细了,不过你们有想好怎么和太子交代吗?” 闻言,二人的目光变得有几分难堪,容月锦在旁边冷哼了一声:“太子不过是给了我一个鸿雁瓶而已,太子若是问起来,不若是把那个拿出来而已,再说,既是给我的聘礼,我自然是有权利去处理这个瓶子,难不成太子还会把东西拿回去不成?” 霍予柔轻微的拉了一下容月锦,随后目光变得有几分期期艾艾,语气也略微委屈:“大小姐,还希望今天的事情大小姐能……” “能,二姨娘放心,本小姐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看见,你是想这么说,对吗?” 她的话语落下,二姨娘松了一口气,无论容云曦现在有什么阴谋,可她不能让容云曦毁了现在的成亲。 “对了,二姨娘,等过了明日,本小姐就不会再帮你隐瞒喽!” 看着容云曦略微调皮的模样,霍予柔的心里微微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的从心里升了起来,刚想要细想的时候,就被容云曦打断了:“二姨娘好生打扮一番,本小姐就先离开了。” 留下来这一句话,容云曦就带着阿青离去,临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那个婢女,那婢女一出院子就给容云曦跪了下来,泪水顺着脸颊就滑了下来:“谢谢大小姐为奴婢主持公道,若不是大小姐的话,今奴婢恐已经没命了。” 容云曦淡漠的看了一眼她,笑了起来:“不用谢。阿青,帮她在府上谋一个好差事,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了。”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阿青走了后,容云曦的视线就落在了旁边的树上,略微有几分无聊,语气也带着些许的冰冷:“既然来了,为何要在树上不下来?” “阿曦,你怎么这么敏感呢!是不是你的心里也在想着我?” 听见这贱兮兮的声音,容云曦咬紧了牙关:“你少做梦了,太子知道你偷走另外一个鸿雁瓶的事情吗?” “自然是不知的。” 齐湛的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要多单纯就有多单纯,以至于容云曦在看向了他的时候,就觉得她自己是一个小人了…… 在回来的路上,容云曦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在她听闻鸿雁瓶只有一个的时候,脑袋里瞬间就有了接下来的阴谋,前世,容云曦被那两个人害的那么惨,今生,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既然,两个人注定是要结婚的,那肯定也不在意她去插手,更何况,就算她不插手,太子齐明珠也是对她十分的厌弃,那不如自己多少插一手,让这件事情对容月锦的打击更加的厉害? 她要让容月锦尝一下什么叫做剜心之痛! 暗自捏住了手,眸光的杀意被齐湛看的一清二楚,齐湛走到了她的面前,捏住了她的下巴,神色里的复杂落在了容云曦的眸里。 “我帮你?” “呵……”容云曦冷笑了一声,伸出手打掉了他的手,视线落在了齐湛的身上:“我容云曦,这辈子都不会嫁给皇家的人,无论是谁。” “你身上的寒毒,我会加快速度把解药研制出来,到时候你拿到解药,我们二人之间,便再也无其他的瓜葛。” 留下来这句话,容云曦便离开了,她欠了他很多,可,救了他一命,是不是更加的有用?那这样,两个人之间就彻底划分清楚了。 在她离开后,齐湛的脸上多出来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后也离去了。 “阿曦好无情啊~” 寇远祁看着趴在桌上的人,收回了视线看向了手里的医书,精致绝伦的面颊上满是冷静。 “你也好无情啊!” 寇远祁半天都没有反应,齐湛就不干了,他站起来,伸出手拽住了他,可是寇远祁直接站了起来,目光微动,语气凌然:“我说过,云曦不是筹码,现在也不是你能碰的。” 齐湛闻言,耸了耸肩,面色也严肃了起来:“漠北那边的使者怎么说?” “一直在纠缠,不过,时日不久了。” 看了一眼桌上还未凉透的茶,齐湛冷不丁的笑了起来:“既如此,那便等着吧。” 话音落,人也消失,看着桌上的茶,寇远祁的目光里闪过了一抹沉痛,随后便消失不见。 “爹爹。” 容云曦敲响了书房的门,叫了一声。 没有片刻的时间,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容叙看着眼前站着的女儿,叹了一口气:“云曦,怎么了吗?” “爹爹为何叹气?是因为二妹妹的事情吗?” 容云曦眨巴了一下明亮的双眸,语气也稚嫩了许多,她笑意盈盈的看着容叙,心里却涌现出来了前世的种种,心酸不已。 “无碍,既月锦已经有了自己的路,为父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想到了云曦的事情,难免有些心慌,你及笄也过去了,是该找一个好人家嫁出去了,曦儿你有没有什么相中的男子?” 一听这话,容云曦立刻就挽住了容叙的胳膊,语气略带撒娇:“不嘛,曦儿想要再陪在爹爹的身边,难不成,爹爹是不喜欢曦儿了吗?”泪水在容云曦的眼眶里打转,盯着容叙,似乎是在说,你要是说,是的话,她就哭! 容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伸出手轻拍了一下容云曦的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爹爹可是真心喜欢曦儿的,可曦儿也不小了,你也是时候该嫁人了,哪有女孩子家家的能一直在父亲的身边呢?” 容云曦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随后就看见了走过来的霍予柔:“爹爹,二姨娘来了,女儿今也瞎逛了一天了,天色已完,女儿有些倦了,就先行离去。” “好,去吧。” 容云曦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便逶迤离去。 霍予柔看见了容云曦,可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现在真的是格外的谨慎。 第62章 打大小姐的脸 “老爷……” “你来做什么?还嫌事情不够多吗?” 看见霍予柔过来,容叙的表情一下子就收了起来,目光里的不满深深的扎进了霍予柔的心里,她不禁想起来第一次嫁给容叙的时候,那时候她满心欢喜的踏了火盆,甘心做妾,可是…… 在他的心里,她永远也比不上那两个人…… 现在他的表情就是一切最好的证明,霍予柔收紧了手,她目光微微闪躲,不让容叙看见她的神情,随后才笑着答道:“只是想要和您说一下明天安排的事情,您看一下有没有问题,若是没有的话,那就这么做了。” “不用问了,所有的事情,你弄完后,交给曦儿看一下,曦儿已经大了,有些事情需要去适应了。” “可……” “莫不是我现在说话都没用了吗?” 看着容叙一下子严肃起来的表情,霍予柔连忙道:“不是,只是觉得,云曦日后也是要嫁人的……” “云曦嫁的,是正妻。” 容叙说完后不理会霍予柔脸上有多难堪,他直接关上了书房的门,看着被关上的门,霍予柔的眼睛里出现了不满,她一直都明白,也一直都知道,容叙一直在偏袒容云曦,可是现在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可以偏袒到这种地步。 正妻…… 霍予柔喃喃自语许久后,冷呵呵的笑了出来,正妻?到时候把容云曦给解决了,能不能嫁人还不知道,说什么正妻? “什么?” 容云曦站了起来,她的眼睛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看着面前递交过来的东西,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这些事情本来应该她的爹爹来决定的,可现在怎么就转手交在了她的手里? “云曦,明天就是这么多了,你看看这样来行不行?” 看着霍予柔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瞬间就明白了自家爹爹的意思,自家爹爹这是给她在报仇,就是那个在半路上遇见拦路狗的事情,这上面的东西她那爹爹肯定看过了,觉得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所以才放心的交给她了。 霍予柔小心翼翼的表情落在了容云曦的眼里,她的心里似乎十分的忐忑。 “这件事情,倒是爹爹有些欠缺考虑了,爹爹怎可把这种事情来交给我?” 容云曦的面色之上带着些许的苦恼,她装模作样的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这上面可都是她的嫁妆,其他的也就是一些基本的开销,开销也都算是正常的,就是过了一眼,算是默许这件事情。 看着容云曦认真打量的样子,霍予柔的心里提起来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和容云曦之间本来就不对头,明里暗里也是做了很多事情,若是这嫁妆没有牌面的话,恐怕就又是京城一打笑柄了。 许久之后,容云曦合上了手里的东西,缓慢的抬起了头,话语也带着浓浓的关心:“这嫁妆未免也太小气了,二妹妹可是要嫁给太子的,太子都拿出来了鸿雁瓶,二妹妹的嫁妆却连一个鸿雁瓶的价值都不够,东西多贵多,可都是一些零散的东西,这可要让我们侯府成为京城的笑柄吗?” 霍予柔闻言,精致的脸颊上带着几分迟疑,从容云曦回来,她的态度都是一反往常,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更甚至,她有些心慌,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容云曦了。 就像是现在,容云曦坐在椅子上,抬起了纤细的手,端起来了白玉茶杯,温柔的吹了一下,让热气散去,她绝美的脸颊上似乎也在为这嫁妆苦恼,眼睛里为容月锦担心的神情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用心。 可之前发生的事情明明都是那么的不愉快,为何现在…… 霍予柔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杂乱的心情,无论容云曦现在有什么阴谋,她都要先把容月锦的成亲熬过去,说来也怪,明明就一天的时间,可是她却觉得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如此之久。 “二姨娘?” 容云曦略微温柔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里,她立刻的抬起了头,一双眼睛不解的看向了正在叫她的容云曦,随后立刻道:“大小姐,怎么了吗?” “我是你的问你,嫁妆需不需要加一些?好歹是侯府的庶女,总不能亏待了去?” “一切全凭大小姐做主,大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妾身一切都听大小姐的。” “既如此,那便再添置一些吧,阿青,待会你和二姨娘去府上的库房里,让再拿一些出来,侯府可还没有那么穷。” “是,大小姐。” 阿青刚进来就听见了容云曦的话,虽然不明白容云曦是什么意思,但她明白,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听她的话,随后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阿青微微伏身:“大小姐,您刚才让安置的东西,已经安置好了。” “好,你现在和二姨娘一起去吧。” 合上了手上的东西,她的目光落在了霍予柔的身上,霍予柔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立刻伏身,脸上带着几分激动:“妾身先谢过大小姐了,万不知大小姐对月锦如此之好,月锦以后定会好好的报答大小姐的!” 闻言,容云曦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是吗?但愿不是添麻烦便是,二姨娘快去吧,时辰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剩下的嫁妆就要被封起来了。” “那妾身就先下去了。” 说完后,二姨娘和阿青就离开了,看着放的这么高的账本,容云曦略微头痛的揉了揉头,想到之前的生意,她无奈的翻看了起来,可随后想起来了手里的冬虫夏草,立刻就打开了娘亲生前留下来的东西。 她必须要尽快为齐湛炼制出来解寒毒的东西,可想到之后两个人再无什么瓜葛后,手你里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可立刻就把这种念头给打消了,开始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东西。 “阿青,大小姐最近是碰见了什么好事吗?” 霍予柔走在前面,她每一步都走的是如此的悠然,细看之下,似乎是放慢了脚步一样,她的话语略微清高。 阿青闻言,心里紧张了些许,可她还是十分坦然道:“二小姐明日大婚,大小姐自然是开心了许多,毕竟是大喜之事。” “没想到,你现在倒是对云曦挺忠心。” “那是自然,奴婢是大小姐身边的人,自然是忠心于大小姐,且,大小姐救了奴婢的命,怎么来说,也是奴婢的再生父母了。” 听着霍予柔语气里略微的打探,阿青的心里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她就是想要抓住容云曦的把柄,然后好去威胁她,可是她不会让她成功的! 霍予柔忽然停下来了脚步,回头看向了阿青,阿青立刻低下了头,她看着地面的小路,心里带着几分忐忑,可想起自己身后可是大小姐,心里便不自觉的硬朗了几分。 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霍予柔便直接给了阿青一巴掌,这一巴掌十分的响亮,似乎是连带着对容云曦的恨意一样,一巴掌下去,脸颊就肿了起来,阿青倔强的抬起了头,脸颊的疼痛让她脑子也更加的清楚了几分:“二姨娘,奴婢是说错了什么吗?还是说,二姨娘是看奴婢哪里不顺眼?” “怎么,现在我教训奴婢,还要和奴婢解释吗?不要以为你跟了大小姐,你就可以目目中无人了,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一个奴婢,那我就来好好的教导一下你!” 霍予柔双眼渐渐的开始发狠,她再次以巴掌打在了阿青的脸上,两边的脸颊迅速的开始红肿,阿青的眼睛里带着几分不甘,看着霍予柔的手再一次的过来,阿青连忙往后退了一下。 “二姨娘,您若是看奴婢不顺眼,您大可以自己去库房,库房里的东西侯府都是有数的,您拿,大小姐也知道您拿走了什么,至于奴婢的脸,二姨娘能打,可是至少要有一个奴婢犯错的理由,奴婢现在是大小姐身边的人,您无缘无故的打奴婢,就是在打大小姐的脸,莫不是二姨娘您对大小姐不满吗?” 阿青噼里啪啦的说完一堆话后,心里紧张的不能行,她看着眼前的霍予柔,想着估计又要挨打了,毕竟这种话说出来,可就是对二姨娘的大不敬,到时候若是大小姐不在,指不定会怎么对付她,可她不乐意,就算以后会被二姨娘给弄死,现在也不能没有理由的去打她的脸。 因为,她是容云曦的人,她现在打的就是容云曦的脸! “你倒是一个有骨气的,以前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倔骨子,罢了,你要理由,我也可以给你,顶撞了本姨娘,这就是理由,既然你不愿和本姨娘一起去库房,那便作罢,你回到云曦的身边吧。” 阿青冷哼一声,她的话语略带几分凛然:“既然大小姐交代了,那奴婢自然是要和二姨娘一起去的,若是二姨娘不愿,那便和奴婢一起回去找大小姐便是。” 第63章 镯子 霍予柔闻言,她的眸光暗淡了下来,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心里的思绪万千,阿青的态度让她意识到,她现在的身份正在急速下降,一个婢子现在也敢这般和她说话,可她背后的人是这府上的大小姐,是容云曦! 如果说现在府上的人她怕的是谁,那自然是容云曦无异。 以前还能把容云曦养成一个废物,可后来她就去了她外祖那里,一切事情似乎都按照她心里的开始出现了偏差,而这种偏差现在导致她完全掌控不到容云曦的情况。 她咬紧牙关,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阿青跟在她的后面,默默的低下了头。 回到容云曦的身边,阿青就开始抱怨了起来,她看着一脸淡定的容云曦,心里不禁带着几分焦急:“大小姐,二姨娘已经这么说了……” “无碍,阿青去准备一下水,本小姐要沐浴了。” 容云曦一脸无所谓的放下了手里的书,略微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眼阿青还在红肿的脸颊,从一个盒子里拿出来了一个白色的膏药放在了她的手里:“这小脸蛋可不能亏了,日后可还是要嫁人的,若是破了相了,那可就不行了。” 面对容云曦的调侃,阿青一下子就把刚才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一张小脸顿时羞涩了起来,她拿过容云曦手里的东西,语气羞赧:“小姐,您这是说什么呢,奴婢可是想要一直陪在大小姐身边的,大小姐怎地无端说这种让人害臊的话?” “哈哈哈,阿青你太好玩了,行了,快去给本小姐转准备水吧。” 看着她这幅模样,容云曦大笑了起来,随后催促着她,让她去准备沐浴的水。 次日,太阳东升,驱逐了黑夜的黑暗,阳光落在了容云曦的屋里,一下子似乎都暖和了起来,她睁开了眼睛,耳边满是吵杂的声音。 她懒散的坐了起来,柔顺的长发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掀开窗幔,睡眼惺忪:“阿青,准备洗漱。” 阿青利落的把床幔给收了起来:“大小姐,府上一大早就开始敲锣打鼓了,生怕不知道咱侯府要嫁女儿了。” “自然是要热闹些的,莫不然,还生怕人家不买我们侯府的账。”容云曦懒散的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昨日被下人们小心翼翼挂上的红绸,目光闪过一抹邪笑,既然喜欢热闹,那不如好好的热闹一下。 “大小姐,您要穿的是哪一件衣服?奴婢帮您拿。” “青色的就好,毕竟不是新娘子,做什么打扮?这不是和新娘子争了风头吗?”坐在梳妆镜面前的容云曦轻轻的抚了一下脸颊,她随手放了一个玉簪子。 阿青走到了她的面前,开始为她梳妆打扮,看着镜子里的容云曦,她忽而笑了出来:“在奴婢的眼里,大小姐不打扮也比那二小姐好看了许多。”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容云曦满意的笑了起来,她对自己的容貌可以说的上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大小姐,老爷让奴婢过来问一下您,是否洗漱好了,老爷有事情要和您说。” 听见门外丫头说话的声音,容云曦抬起了头:“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和爹爹说一声,本小姐随后就来。” 一身青色的衣服穿在身上,戴着一个玉色的簪子,衬的容云曦越发的水灵和清纯,可在这种清纯里竟然还流露出来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妖媚。 她走在前面,阿青恭恭敬敬的跟在后面,府上上下每个人都十分的忙乱,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容云曦眉头紧蹙,似乎是觉得有几分不舒服,她停下来了脚步回头看向了阿青:“阿青,你去看一下其他的地方,看看有没有陌生的面孔,如果有的话和本小姐说一声。” “是,奴婢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后,阿青就离开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书房,容云曦敲了敲房门,听见回应,才推门而入,恭敬的行了礼后,落落大方的站在了容叙的面前:“不知爹爹这时候唤女儿过来是做何?” “昨天添加的嫁妆,你不为自己考虑一些吗?” “爹爹,您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了,女儿的嫁妆,恐怕爹爹您比女儿我还上心,爹爹怎么会亏待女儿呢?再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女儿嫁人啊,只希望那人能对女儿好,不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至少也要像爹爹你对娘亲这么痴情!” 听见自家女儿开口说话,容叙的心绪万分复杂,他看着眼前和死去妻子如此相像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你呀,你想要嫁入官家吗?” 被容叙忽然这么一问,容云曦身子僵硬,她缓缓的抬起了头,目光坚定,她开口说话了,只有两个字:“不想。” 容叙被容云曦抵触的态度一时之间弄的有几分不明,似乎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抵触一般,可在容云曦的脸上,他看到的就只有坚定,甚至那双通透的眸子里还带着几分哀伤和惆怅,她的眼睛里渐渐的出现了些许的仇恨。 这仇恨的目光似乎是把容叙给震惊到了,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容云曦和官家的人出现了什么矛盾,可是即使出现了矛盾,也不用说有这么浓重的杀意和哀愁才对。 “曦儿?” 容云曦立刻收起来了眸光,她略微低下了头,眼睛里的情绪已经消失了,她抬起头看向了父亲,笑了起来:“爹爹,女儿现在还小,谈婚论嫁这种事情女儿还不着急,莫不是爹爹就想那么急切的把女儿给嫁出去吗?二妹妹这还没有出门呢,爹爹您一大早就叫我来说关于女儿婚姻的事情,您可真不怕女儿生气不理你。” 容云曦说完,故意双手环胸,转过了头,撅起来了自己的嘴巴,冷哼了一声。 看着女儿的模样,容叙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行了,爹爹明白了,你以后若是有了相中的人,记得一定要和爹爹说一声,爹爹帮你办了!” “爹爹,女儿不和你说了!”容云曦略微羞赧的剁了一下脚,随后收起来了眸光,略微傲娇:“爹爹,您还是快去前厅吧,我去二妹妹那里看看需不需要我帮忙,需要女儿帮忙的话,我就搭把手。” “行,有什么事情就到前厅去找我。” 容云曦点了点头,离开了书房,缓慢的走向了容月锦的院子,她刚到院子,阿青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容云曦的身边,她深吸一口气,随后才道:“回小姐,奴婢并未看见任何陌生的面孔。” 阿青已经确定了好多次了,一个人都没有落下。 容云曦点了点头,她的眸光里带着些许的灵光,随后踏入了房间内,容月锦已经穿上了大红的喜服,坐在了梳妆台的面前。 她白皙的脸颊上带着娇羞,她的双眼里充满了欢喜,拿着手里的唇脂往红唇上轻抿了一下,气色一下子就提升了许多,看向了梳妆台上红色的平安果,一双眼睛里带着兴奋,她现在可是要即将成为太子侧妃的人了! 她看向了铜镜,一下子就映出来了站在门外容云曦的面颊,她本来还是高兴的心情在这一刻却忽然有些不满,可碍于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硬生生的咽进了肚里,于是脸上的表情就有几分扭曲。 “我特意来瞧瞧妹妹,或许过了今,可就见不到妹妹了,你说的对吗?” 容月锦忽而笑了起来,还没等她说话,容云曦就走到了她的身后,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金色有钗子,缓慢的拿了起来,双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语气温和:“我这个做姐姐的,能看见自己的妹妹出嫁,就已经算是幸福的了,嫁过去你也就成了人妻了,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你这是要嫁给太子,我也就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就行。” 说的话虽然十分的温和,可是容云曦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对她的仇恨,嫁,可以,但是要看自己日后能不能把持住了,前世的种种,一幕一幕浮现过了眼前,她把钗子落入了她的头发里,随后她捏住了她的脸。 她的话语略微低迷,随后才渐渐道:“你可要记得,在太子的面前,稍微收敛一下性子,要不然,太子可不会喜欢你……” “大姐姐如今可是见不得妹妹好吗?” 容月锦心里有几分不舒服,她伸出手直接打掉了她的手,眼眸冰冷,话语充满了想要把容云曦置之于死地的情绪。 “怎么会呢?妹妹能当成太子妃,我自然是十分的开心,尤其是想到日后你那水深火热的日子,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容云曦按住容月锦的肩膀,每说一句话头都往下沉,一直到她贴到了容月锦的脸颊上,看着铜镜里的人,她嘴角上扬,然后轻声问道:“你体验过,什么叫做剜心的痛吗?” 话语里的阴寒让坐在那里的人不自觉的浑身发颤,她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慢慢的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语气带着些许的虚:“姐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第64章 出嫁 “意思?你知道那种从身上掉下来肉,然后被人揉捏在手里把玩的痛觉吗?你知道……苦苦哀求饶过一命那种感受吗?你知道……那种被心爱之人抛弃的感觉吗?” 看着镜子中的容云曦,容月锦的身子狠狠的颤抖了起来,她看见了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所含着的怒意,也看见了她眼中的那抹杀意和恨意。 这几种情绪是如此的明显,明显到让她都忽视不了,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容云曦却忽而笑了起来,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甜美,似乎刚才展露出来那种情绪的人,不是她一般。 “妹妹可不要在意,我什么话都没说。” 容云曦把手里的镯子拿了起来,眼睛眯起来笑成了一个月牙形状:“这个镯子是我出去游玩的时候,看见买下来的,现在倒想来,这手镯可是和你蛮相配的,鸿雁瓶不算是我给妹妹的礼物,姐姐也没有其他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妹妹若是不嫌弃的话,那就收下这个吧。” 容月锦的视线落在了的那个红色的手镯上,手镯的红色十分纯正,上面还挂着一个红色的小穗,看起来格外的俏丽。 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手镯,只是碍于面子一直没有说,现在把这个东西送给她,她倒是求之不得。 “既姐姐都已这般说了,妹妹哪有不收下的道理。” 一个镯子让容月锦就忘了刚才的事情,忘记了刚才容云曦的眼睛里的思绪。 看着她收下就迫不及待的戴在手上的模样,容云曦微眯双眸,一抹寒光一闪而过,随即立刻就又变成了笑嘻嘻的模样。 “行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妹妹你快收拾一下,准备好做新娘子吧。” 容月锦虚伪一笑,她整理了一下手里的东西:“那姐姐,妹妹这边就不送了,也着实有点不方便相送。” “无碍。” 留下来这句话,她就离开了,把后面忙碌的声音都扔到了脑后,阿青伸出手扶着她慢慢的走了出去,看着她的手上,阿青觉得有些可惜,她又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便快言快语的说了出来:“小姐,那镯子一看就十分珍贵,给了二小姐,奴婢觉得有些可惜,二姨娘昨儿可是又拿出来了许多珍贵的东西……” “小丫头,钱财乃是身外物品,不要介意。” “大小姐,你这样下去,可迟早都要吃亏的。” 阿青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为容云曦担心,可容云曦本人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默默的笑了起来。 “阿青,你去看一下厨房那边有没有什么吃的,给本小姐带一点,前厅那一点没有什么我需要去帮忙的地方,就送到房间里吧。” “是,小姐。” 阿青微微弯腰,随后就去了厨房。 “行了,丫鬟走了。” 容云曦的目光十分冷淡的放在了旁边的一颗桂花树上,目光里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我每一次来偷窥阿曦,可都是被阿曦抓包了呢!怎么会这么巧呢?” 齐湛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微一拉就把她拉到了自己怀中,因为刚才桂花树上下来,他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没有那么浓烈,但是却恰到好处,给她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可下一秒,她伸出手直接拍在了他的身上,从他的怀中走了出来,冷哼一声:“忽然之间,有一股子骚气从上面传下来,所以我就知道了,你要是不想让我发现的话,就别没事找事的过来我这里找骂,我怕你担不起。” 齐湛不满的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再一次霸道的把她揽入怀里,温润的气息喷在了他的脸颊上,语气里也带着些许邪魅:“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这么大胆的丫头呢?” 容云曦眉头紧蹙,不耐烦的甩了甩手,一脸不耐烦的模样,随后直接抬起来了脚,奋力的踩在了他的脚上,齐湛一个不防备吃痛的松开了手,看着眼前的小野猫,笑了起来:“我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去房间吧。” 容云曦说完后就看见了齐湛眸光突然放亮的样子,她脚步微顿:“等晚上吧,容月锦成亲完后,我看你也不是十分着急的样子,既然不着急的话,那就再等等吧。” 齐湛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略微委屈:“我可是第一个想要告诉你的呢……” “我舅舅也知道,那我就不是第一个,我还有事。” 说完这句话,容云曦就回到了房间里吃起来了粥,她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懒散,门外的宾客都不用她去接待,她的爹爹刚才派人来说过,若是不想出去抛头露面的话,他也应付了下来,说是她的脸上出了些许的麻疹,让她好生的歇着。 “老爷还真的是偏向大小姐您呢。” 容云曦打了一个哈欠,她懒散的闭上了眼睛,打算再休息一会,待会去送人的话,她还是要出去的,不过为了的配合演戏,她左右会戴上面纱。 吉时一到,容云曦就看着人把容月锦给送了出去,她穿着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了她绝世容华。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慢步行走间,有芬蘼的凤凰花瓣偷偷散进在她宽大的衣袖里,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妖艳到令人窒息。 红色的盖头盖在她的头上,虽然看不见她精致的容颜,可光是这曼妙的身姿,便已经可以想象到这红盖头下面的人是何许的容颜。 红锦的地毯早已铺好,容月锦款款的坐在了马车上,太子娶侧妃,自然是不能马虎,八抬大轿,也确实有,各方面看过去,都十分的华丽,可只有太子的脸上像是冰块一样。 太子的目光在人群里像是在寻找着谁,丝毫都不在乎眼前状况,在人群里看见了戴着面纱的人,他瞬间就被吸引了目光。 明明只是一身青色,可站在那么多的人里,却还是那么吸引人的目光。 锣鼓喧天,拉回了太子的思绪,马车渐渐开始走动了起来。 绿茵蔚然,相互交错着枝蔓,有阳光透过错落的树叶间洒下金辉漫漫,光束点点照应在地面上,仿若漫天的星辰都落入凡间。 每棵树上也都披着胭脂红的纱幔,胭脂红的纱幔几米长,无风时静静垂落,沿着蜿蜒的路开始往前伸,就像是碧海之间的殷红云团一样,衬着阳光洒下的金光,恍若仙境。 看着如此大的牌面,站在后面的容云曦笑了起来。 皇家就是皇家,虽然之前的事情做的不得体,可现在还是把门面给放了出来,十里红妆,她想也不过如此吧。 目光里闪过前世自己出嫁的时候,那时候恐怕也没有这么热闹,可现在看来,那时候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就因十里红妆,把自己卖给了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可笑的姻缘,可笑的爱情,更加可笑的天注定。 她看着马车远去,收起来了眸光,转身走向了里面,送走容月锦后,府里便开始收拾了起来,虽说一般这红绸要过三日后才能摘下来,可容叙却说红色的太过于碍眼,所以在容月锦嫁出去后,就开始把红绸摘去。 “这二小姐也算是可怜……” “怎么,现在倒是同情起来月锦了?” 晚上,坐在梳妆镜面前的容云曦摘下来了头上戴着的玉簪,伸了一个懒腰,她略微打了一个哈欠,柔顺的头发瞬间散开落在了身后,看着阿青眼睛里泛滥的好心,她嘴角上扬,似乎是在笑阿青的天真。 “二小姐今天一天刚出嫁,可这红绸就被除去,纵使大家都不说,可,心里却十分的明白,怕是二小姐已经不讨喜了……” “你觉得二小姐可怜,但,你有没有想过,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能让人讨喜的?” 坐在梳妆台前,容云曦的话语渐渐冷了下来,她站了起来看向了外面,动了动鼻子,把手放在了窗台上,支撑着脑袋看向了外面的月亮,似乎是若有所思。 “小姐,天气见凉,还是不要穿的那么单薄的吸着外面的冷风,恐要得风寒。” “阿青,去准备水,本小姐要准备沐浴了。” 阿青拿着一个宽敞的大袄遮盖在了容云曦的身上,随后转身离开,走的时候特意带上了门。 “说吧,你今天要和我说的事情是什么事情,现在我也有时间了。” 她清明的眸子从那个圆月收了起来,心里的思念被她给隐没了下来,随后淡然的关上了窗,拉紧了身上披着的大袄,坐了下来,这么一会功夫,还真的有些许的冷意了。 “你还真的是,不好好照顾自己,冷了吧?” 齐湛走到了她的面前,十分贴心的倒了一杯热水,他眉头紧蹙,随后把水递给了容云曦,拿起来水,她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要你多管闲事。” 第65章 利用和病倒 齐湛坐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她手里的热水,笑了起来:“给你一个好消息。” “你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容云曦坐在椅子上,百般无赖的戳着面前的茶杯,打了一个哈欠,今起来的算是早了,现在竟然有几分昏昏欲睡的感觉。 “送去和亲的人,是公主。” “嗯?” 容云曦一下子就激灵了起来,她瞪大了眸子看向了齐湛,语气略微激动:“你的意思是说,我表姐不用去和亲了吗?” 齐湛瞧着她开心又激动的样子,脸上的凝重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可是,为什么皇帝就忽然让公主前去和亲了呢?” 容云曦坐在椅子上,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忽然同意了?之前的态度可那么坚决,现在忽然改变主意,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呢? 她想到了自己的舅舅和眼前这个妖孽,眉头上扬,眼神里充满了笑意:“是你和舅舅吧?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你就等皇帝下圣旨吧,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不等容云曦细问,齐湛便再次急匆匆的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打了一个哈欠。 “小姐……” 阿青进来的时候,容云曦已经睡着了,她白皙的脸颊上带着些许的安稳,隐隐约约的还有几分开心的笑意,她看了一眼手里水,笑了一声,退了出去。 容月锦心情激动的坐在床榻上,她伸出手捏住了喜服的衣角,心里忐忑不已,她透过喜帕的看了一眼,房间装饰的极为奢华,她害羞的捂住了脸颊。 “二小姐……不,娘娘,您在看什么?” 玉蕊瞧着她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窃喜,她跟随的小姐嫁给了太子,那就是说,她也要跟着荣华富贵了。 “玉蕊,我如今也算是太子妃子了,以后你说话做事可都要谨慎一些,不可太过于粗心,这东宫,可不比我们在的侯府那时候可以嚣张犯上。” “娘娘,奴婢明白,只是这些时辰已经过了,一直不见太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吗?” “无碍,耐心些,毕竟前厅有那么多的宾客。” 容月锦羞红了脸,身上繁琐嫁衣和头上沉重的头饰都让她有些飘飘然,想到待会要发生的事,她的心里更加的紧张,不自觉的捏住了旁边玉蕊的手。 她左等右等,终于是在一个时辰后等来了齐明珠。 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容月锦清醒了过来,齐明珠坐在了容月锦的身边,一个老仆走了过来,把齐明珠的衣服压在了容月锦的衣服上,这叫坐福,表示男人应该压女人一头。 “撒果!” 随着尖锐的女声落下,各种枣、栗子、花生都扔在了容月锦的身上。 “果到!愿太子侧妃早生贵子!” 容月锦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咬紧了嘴唇,美眸里似乎带着些许的慌乱,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交杯!” 下人把酒放在了二人的手里,喝着交杯酒,可齐明珠却不等容月锦,直接把酒灌入了口中,似乎带着些许的急切和不满,容月锦微微一愣,倒也没说什么,紧随其后把酒给喝了。 “可以掀盖头了!祝太子,太子侧妃喜结连理,早日生子!” 下人说完一哄而散,留下齐明珠和容月锦,他看着手里的挑杆,随手就把喜帕给弄开了,看着红妆下面的女人,他冷哼一声。 “你还真的是费尽心思。” 容月锦小脸红了下来,她扭捏着身子,咬了咬红唇:“为了嫁给太子殿下,妾身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的确,连脸都不要了。” 齐明珠讽刺的话让容月锦愣住了,她微微一愣,抬起了头:“太子殿下,我可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所以你就算计我?你就是这么为我好的?”齐明珠直接给了容月锦一巴掌,掌印映在了她白皙的脸颊上,看上去是那样的讽刺。 容月锦咬紧了红唇,想要说什么,可随后却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把话给吞进了肚子里。 “怎么,不说话了?容月锦,我告诉你,你不要去祈求能得到我的宠爱,和你,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如果不是你设计我的话,侧妃的位置都不可能是你的,我所有的位置都是给云曦留的,你不过算是一个小喽喽而已,你不是想要得到我吗?那我偏不让你得到……” 齐明珠的双眼通红,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不一会容月锦的下巴就开始变红,容月锦紧紧咬住牙关,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了齐明珠,冷嘲般开口:“你是真的爱那个女人吗?不,你不是,你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如果我告诉你,我也可以呢?如果我告诉你,我能帮你呢?” “你?一个庶女?容月锦,无论你能不能帮上我,对你,我都没有其他的想法。” 齐明珠说完这话,把挑杆扔在了地上,挥了挥衣袖,想要离开,似乎是看出来了齐明珠想要做什么,容月锦二话不说就拽住了他的衣角,眼睛里充满了恐慌:“太子,今天是我们第一天成亲,您不能走,你不能离开这里!” “呵,有什么区别吗?” 齐明珠伸出手直接把容月锦推在了地上,眸光扫过容月锦,语气略微上扬:“荡妇,不配本太子的喜爱,另你不要忘了,你和霍家……” 齐明珠的话说道一半,身体就开始燥热,他看向了容月锦,好看的眼眸里充满了鄙夷和讽刺:“你又下药?既然你想的话,那……自己就承受吧!” 他说完便朝着容月锦过去,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戾气和杀意让旁边的玉蕊吓了一跳,她立刻垂下了眼帘:“奴婢告退。” 玉蕊一出去,就听见了房间里令人耳红的声音,而在这一晚,容月锦也没有失宠那么快,至少,新婚洞房的时候,人还在她这里…… 一开始她还不同意用药,可现在看来,用药是好的。 她想起来了霍予柔的话,霍予柔告诉她,他想要娶回家的人是容云曦,到时候会不会对她有反应还不一定,可若是有了药,那就不一样了,虽然她一开始不赞同用药,可为了保险,还是买通了下人,放了药。 容月锦屈辱的闭上了眼睛,无所谓,这些都无所谓,至少现在她能和眼前的男人翻云覆雨! “哀家不同意把公主送过去!” 在太和殿里,太后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她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愠怒,本就是太后,可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做过多的文章,她的皮肤保持的还有些许的白皙和滑一,从她略微苍老的容颜下,不难看出,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十足十的美人。 “母后,若是儿臣有法子的话,怎么可能让公主前去和亲?可……这不是出了一些意外?若是雅乐不去和亲的话,恐……漠北那边的人不乐意,到时候战火起,又是一片悲哀,公主和亲,带来的可是整个国家的和平……” 皇帝的眼睛里带着些许为难,他就知道送雅乐公主去和亲太后会不乐意,可这也是他唯一的办法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其他小姐呢?就没有一个能代替雅乐的吗?!那么多的达官显贵,那么多的女儿,事到如今,就落在了雅乐的头上吗?” 太后的眼睛里渐渐的带着些许的泪水,她拿出来帕子,擦去脸颊上的泪,质问的皇帝。 “可,漠北人,要的只是公主!” 皇帝的一句话便让太后没有了话语,她低下了头,小声啜泣:“既如此,那便把嫁妆准备的丰厚些,雅乐到了那边,不能受苦,若不然,我第一个不答应把雅乐送去和亲!” “是,母后。” 看着自己的母后终于松口,皇帝满是惆怅的脸也瞬间恢复了许多,他站了起来:“谢母后成全。” “不用……” 太后的脸颊上有些许的疲惫,看上去似乎一下子就衰老了许多,她连着咳嗦了许久,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旁边一个嬷嬷见状,立刻走到了她的面前,把太后给搀扶着。 “既是为了国家,那……去和亲也是理所当然的。” 太后一直在喃喃自语说着这句话,似乎是想要缓解一下自己内心里的情绪。 太后离开了太和殿,站在原地的皇上叹了一口气,他刚坐下打开桌上的奏折,就听见了前面婢女传来的叫声:“太后!” 皇帝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看着倒在地上的太后,心急如焚:“来人,宣御医到母后的寝殿!” 留下这句话,他立刻差人把太后给送到了太后的永寿宫,自己在后面跟着,也是着急的不能行。 “阿青,再给我盛一碗粥。” 阿青看着坐在院子里懒洋洋晒着太阳看着医书的容云曦,无奈的笑了起来,她觉得小姐好像心情挺好的,连着吃了两碗,现在竟还要吃。 第66章 病倒的人 要说心情好,那是自然的,知道自己的表姐不用送去和亲了,心里是有些许的开心,她端着粥,看着外面的天空,想到了昨天嫁给太子的容月锦,笑了起来。 “大小姐,不是奴婢八卦,只是奴婢听说,昨儿太子可是在二小姐的房间歇下了。” 一大早上,阿青就听见了关于容月锦的八卦,实在是因为八卦太多,她不想听都难。 “小姐,奴婢回来了。” 就在阿青为容云曦梳妆打扮的时候,翠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阿青连忙打开了门,眼睛里带着些许的惊喜:“翠微姐姐,好久不见!” 翠微点了点头,走到了容云曦的面前,跪了下来:“奴婢翠微拜见大小姐。” “无碍,你是去替舅舅做事,现在能好好的回来,我已经很欣慰了,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回大小姐,已经处理好了。” 容云曦点了点头,她看向了翠微,忽而笑了起来:“容月锦那边的情况如何?” “大小姐一切都如您想的那样。” 容云曦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就看向了门外,她的父亲正急吼吼的往这里过来,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立刻站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梳子,打开了门:“爹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容叙喘息有些许重,视线落在容云曦身上时,也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压抑,许久后在容云曦的注视下,才缓缓开口:“圣旨下来,需你入宫。” “可是有何事?” 容云曦眉头紧锁,目光里也出现了些许不解,和亲的人已经定下来了,为何还需要入宫?入宫做什么? “太后重病,皇上点名道姓的需要你入宫去看病,圣旨刚刚送来,公公还在外面等着,曦儿,你可要想好。” 容云曦看着他手里明晃晃的圣旨,她知道,若是她说不想去,那她的爹爹恐怕是用尽手段也不会让她入宫,可同样的她也不想让自己的父亲为难,她接过圣旨,莞尔一笑。 “圣旨都到,哪有不去的道理,辛苦爹爹了。” 容叙看着容云曦异常坚定的脸颊,他的手微微颤抖,有一种自家女儿终长成的错觉,他收起来了略微慌张的面色,笑了起来:“曦儿去的话,一切都小心。” “嗯,爹爹放心,翠微,阿青,准备一下。” 容云曦换了一身衣服,迈着得体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宣读圣旨的公公面前,她盈盈福身,笑容浅淡又从容,她轻微的动了一下面纱:“有劳公公特意跑来一趟,小女不才,竟让公公等如此久。” “大小姐哪里的话,还请快点随老奴进宫才是。” 公公整个人都十分焦急,他在上了马车后,不停的去催促着前面的马车。 容云曦坐在马车里,双眸微眯,按理来说,什么事情都不应该让她上前的,在她面前,可是还有她的舅舅寇远祁,怎么可能轮到她这个毛头丫头来做?可是现在皇上所宣传的圣旨里指名道姓的就是她,而且公公也在家门口,怎么来说都不会错那么多。 莫不是是故意刁难容家?可又有什么用呢?一个太后而已,她治不好,那还有她的舅舅,到时候还是一样的结果,那皇帝究竟在图什么? 就在她闭眼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细微的风声,视线落在了旁边小石头所绑的白纸上,她拿了下来,上面的毛笔字看上去十分锋利,一笔一捺都写书写的格外俊逸。 ‘进宫要小心’ 短短的五个字,容云曦的眼前就浮现出来了那个男人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把纸条给收了起来,这种事情就算不用说,她也会小心的。 马车缓缓到了宫里,在容云曦刚马车的时候,迎面就准备好了肩舆,容云曦来不及细想,直接坐了上去,随后就被拉到了太后的宫里。 “大小姐,您知道丞相大人去哪里了吗?” 容云曦看着下面疾驰的公公,眼神里出现了些许疑惑,可随后还是摇了摇头:“实在是抱歉,我也不知道我舅舅去了哪里,我还在想,太后出了事情,为何不让舅舅来医治,可如今也算是明白了,是找不到了舅舅吗?” “嗯,府上也找不到人,就只找同样是国医府的大小姐了,还好您在。” 容云曦没有说话,而是在认真思考着这公公的话,她的舅舅不在?怎么可能,除非是,她的舅舅不想让人知道他在,换而言之,她的舅舅……难是故意的? 难道接触太后是有什么好处吗? 可是她的舅舅是怎么知道太后会生病的?她的心里对那个想法越来越觉得有可能性,看着越来越近的永寿宫,容云曦也不自觉的严肃了起来。 到了永寿宫她一路是被直接给带到了太后面前,看着太后伸出来的手,她二话不说立刻开始把脉,把脉的时候容云曦松了一口气,她缓慢的放下了手,看向了旁边的皇上。 “回皇上,您不用担心,太后娘娘只是中风,加上以前的时候身体落下来了些许的后遗症,二者交织在一起,所以有些严重。” “可有医治的方法?” “自然有。”容云曦恭敬的站了起来,写下来了需要用的药材,然后交给了皇上:“回皇上,臣女希望能找齐这些药材,臣女在从旁针灸,太后娘娘不就后便会醒来。” “来人!” 皇上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好后,松了一口气,可随即面色再次严肃了起来,他穿着一一身明黄的龙袍坐在了永寿宫的主位上。 容云曦就跪在他的面前,一句话都不曾说。 “你可知寇卿家去了何处?” “回皇上,臣女的确不知舅舅去了何处。” 威严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冷冽,容云曦也听见了他话语里的试探不满。 “莫不是寇卿家不耐烦朕,所以就不露面了吗?” “皇上您说笑了,舅舅贵为丞相,怎会不耐烦皇上?怕是舅舅因为什么棘手的事情所耽误了,才没有露面,若皇上介意此事,那臣女在看见舅舅的时候,定然会让舅舅过来赔罪。” 容云曦咬紧了牙关,这个皇上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她都不知道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他身上那种让人窒息的冰冷气息让她有几分不适。 “是吗?那你舅舅可真是听你的话呢。” 威严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慵懒,可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语气才让人觉得不舒服。 “倒也不是舅舅听臣女的话,而是因为臣女了解舅舅,如果皇上您真的在意此事,那臣女相信,舅舅就算是现在在天涯海角也会过来给您配这个不是。” “你倒是会说话,既然太后的病情你说你能看好,那不如,留在宫里?等太后的病好些,你再回去?” “是,臣女遵旨。” 容云曦不咸不淡的应了下来,她这一次进来,就没有想过会有多么容易出去:“只是苦了公公了,劳烦公公去和家父说一声,在宫里住,可是莫大的荣耀。” 站在旁边的公公看了一眼皇上,在看见他点头的时候,利落离去。 “把她送进宫里,真的可以吗?” 国医府里,齐湛看着一个人在琢磨棋局的寇远祁,他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打量,精光从他的眼睛里闪过,随后变成了些许的懒散,他随意的坐在了寇远祁的旁边,打量着他的棋局。 “你放心吧,她自己能应付的过来,给太后看病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这一只被太后记在心上,她以后也能稍微的多一个靠山,不过,能不能行要看她自己的能耐了。” “你可真放心。” “那是自然,曦儿我还是十分了解的。” 齐湛一听寇远祁这么说,当即就开始不乐意了:“啊!我比你更了解她!” “无聊。” 寇远祁看了一眼齐湛,冷哼了一声,随后继续看着手里的棋局,他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沉默和冷寂。 “少爷,小姐已经成功的皇宫里留了下来。” “嗯。” 寇远祁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落下了一颗棋子:“齐湛,漠北那边的情况,你自己弄好,另外雅乐……” “我知道了。” 齐湛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眸光微动:“真的乐意吗?” 正在放棋子的玉手微微一愣,随后轻笑了起来,他那一双犹如星辰一般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笑意,他没有回答齐湛的话,却只是把手里的棋子落在了棋局之上。 看着他的模样,齐湛没有说话,默默的离开了国医府,离开国医府后就想起来了去了宫里的容云曦,他的脸上带着笑意,既然现在已经到了宫里了,那他想要去见她,那就简单多了啊! “阿嚏!” 容云曦伸出手揉了揉鼻子,翠微立刻递上了了一杯茶:“小姐,最近天气转凉,还请多注意身体。” “想来定然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容云曦却懒散的笑了起来,她接过茶杯,细细的品位了一下茶水,舒服的哈了一口气。 第67章 慢性毒药 “小姐,太后那里真的没有事吗?” 需要的药皇上很快就凑好了,太后也顺利的喝下了药水,现在加上针灸的话,恐怕能好的更加快一点,她的视线不自觉的放在了太后宫里的那个方向,心里有些小九九。 容云曦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点了点头,她缓慢的站了起来,带着两个婢女前往永寿宫,看着面色稍微恢复一点的太后,她从腰间拿出来了针灸针。 “现在我要为太后施针。” 容云曦话音落,站在两旁的婢女十分自觉的让开了位置,看了一下穴位,她抬起了纤纤素手,落入针,稍微转动了一下,随后太后便忽然坐起来,吐了一口污血。 “阿青,吩咐下去让人准备热水,翠微,帮我扶一下太后。” 二人听见后,立即照做,看着容云曦继续下针的认真模样,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一直到她最后收针,几个人才敢放心的呼吸。 看着容云曦额头上的细汗,阿青拿出来了帕子为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帮太后拿一身新衣服,另外,还有清粥。” 容云曦坐在了旁边,稍微动了一下肩膀,她最近已经很久没有用针灸了,忙的事情都是其他的事情,现在坐下来休息,肩膀倒是有几分酸痛,翠微站在她的身后,面无表情的开始给容云曦捏肩。 “倒是没有想到翠微你还会做这种事情,你的手劲不大不小的刚刚合适。” “只要小姐愿意,奴婢以后能一直为小姐您捏肩。” 阿青进来的时候,听见了翠微的话,小嘴撅的很高,不甘示弱的走到了容云曦的身边,伸出手也开始为她按肩膀:“小姐要是愿意,奴婢也可以!” 看着阿青默默较真儿的劲,容云曦轻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拿着帕子挡在了嘴边,笑容十分甜美,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副唯美的画一样,而容云曦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咳咳……你这两个婢子倒是对你忠心的很。” 听见太后略微虚弱的声音,容云曦立刻站了起来,她跪在了太后的面前:“臣女拜见太后,太后金安。” 太后的身后婢女垫了一个软垫,太后倚靠在上面,笑了些许:“金安啊,我这身子还不知道能金安多久。” “太后您放心,有臣女在,您还死不了。” 容云曦的语气十分坚定,虽然她一直低着头,可太后却感到了心安:“把头抬起来,哀家倒要看看是哪一家的千金,竟有如此气概。” 容云曦微微一愣,随后抬起了头,太后在看见她容颜的那一瞬间,身子微微一愣,随后浅笑了起来:“原来是容家的大小姐,容云曦,不错,不错!” “恐臣女经不起太后称赞。”容云曦双眸微变,她立刻低下了头,谦逊的回道。 “不不不,哀家虽然躺在这床榻上,可哀家的心里清楚,是有人治不好哀家的病吗?是有人不想让哀家好。” 看着太后脸上些许的哀愁和语气里的惆怅,容云曦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眼前的人,她明白太后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可这话她不能去说。 “你这两个婢子,倒是有些好玩,哀家很久都没有看到这么和谐的相处了,在这后宫里,哪里都是要小心翼翼的,就连……哀家身边唯一的亲人现在也要送去和亲了,哀家也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过了。” 容云曦跪在地上,心里有些发凉,她抬起头缓缓而笑,头微微一歪,眼睛里带着几分天真:“太后,生在宫里,不就是如此吗?” 面对容云曦如此直白的话,太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就在她笑的时候,话锋忽而一转,十分冰冷的话传到了容云曦的耳边:“你这话倒是敢说,就不怕掉了脑袋?” “臣女自然是怕,可太后您已经开口了,臣女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既结果都是一样的,倒不如将臣女眼中的皇宫说出来,太后的心里也就对臣女没有那么深的隔阂了。” 容云曦双眼闪过一抹精明,太后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人了,那她对着皇宫自然也带着几分厌烦和厌倦,她的回答不过是因人而异,若是今天问她的人是皇后的话,那就又是另外的一个回答了。 “容家到底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哀家可听说,你那二妹妹已经成为了太子侧妃了,哀家可以听说,太子可是对你痴心不改,还想要让你成为太子正妃,这两姐妹同时伺候一夫也是不错的选择。” 太后倚靠在后面的软垫上,眸光里亮着精光,她看向了已经变得有几分粗糙的手,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起来,可随后便释然了。 “太后说笑了,臣女不喜欢太子,臣女没有月锦那样决心,也没有月锦能豁得出去,臣女向往的生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仅此而已。” 容云曦没有用容月锦来称呼她,她在暗示太后,容月锦如今已不是容家的人了,更是间接的讽刺了容月锦,太后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 “哀家可就靠你了。” “是,臣女牢记,还请太后先换一身新衣服,然后服用清粥,夜晚时,臣女会再来这永寿宫为太后您把脉,针灸。”容云曦磕了一个头,话语格外诚挚。 “哀家知道了,地上有些凉,快快起来吧,不若,你就住在哀家这里,无聊的时候哀家还可以和你聊聊天。”太后的话语十分和善,似乎是对容云曦已经接受了。 “臣女却之不恭。” 容云曦叩头起来,她整理好了自己的服饰,随后走到了太后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为她更衣,她看着旁边放着的药碗,眉头略微有些紧蹙。 太后则是懒散的靠在软垫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直到她的视线落在药碗上的时候,太后的面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话语轻微颤抖:“是有什么的问题吗?” “没,只是觉得药冷了。”容云曦伸出手轻握了一下太后的手,对着太后莞尔一笑,可是心里却有几分诧异,太后的体内,似乎有慢性毒药…… “有事的话,不妨直说。” “太后,您的体内有些许的慢性毒药,您可知道?” 闻言,太后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寒光,她深吸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这毒,可解?” “可,只需每日臣女针灸时,多针灸些穴位便可,再稍微改善一下药方就行,不过,恐需要我爹爹在宫外接应,否则……” 太后十分明了的点了点头,若是明目张胆想要去救太后的话,恐会打草惊蛇。 容云曦把太后这里给收拾好后,松了一口气,她直接带着两个婢女走向了永寿宫的后面,在那里太后命人收拾出来了一间房。 她一下子就躺在了床榻上,似乎不想再起来,可想起来太后的事情,她就不自觉的想,到底是谁要去毒害太后,太后也没有什么实权,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能碍人眼的东西,可为什么…… “小姐,您在想什么?” 翠微似乎是看出来了容云曦的心事,她直接开口问了出来,容云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是她能去掺和的,她现在就是好好的把太后的病给治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不是她能想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了,翠微,听说这宫里的美食有很多,不妨你去拿来一点?我们都尝尝?我可是馋了许久了。” 看着容云曦小馋猫的模样,翠微冰冷的面颊上出现了些许的无奈,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款款行礼,然后道:“少爷给您把玩的东西还不够多呢?您这些年吃的东西,可比这宫苑里的东西多了……” “好翠微,你就快去吧!” “是是是,奴婢遵命!” 翠微无奈的走了出去,看着翠微离开后,容云曦自然也闲不住,她带着阿青在永寿宫开始逛了起来,东看看西看看,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小宝宝一样。 看着容云曦此时此刻的样子,阿青才觉得这才是容云曦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样子,之前的容云曦太过于沉稳,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可现在看起来有了几分童真。 容云曦双眼微眯,这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她都熟悉的不得了,可现在看起来调,和当年相比似乎比较繁华了一些。 阿青看着她望着荷花池发愣的样子,也不敢贸然的上前打扰,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曾说,可她把容云曦的每一个表情都收纳进了眼睛里,无论是她哀伤还是恨意,阿青虽然有疑惑,可却从来不插嘴去问。 “小姐,御膳房里现在能拿出来的只有些甜点,太后身边的婉华姑姑交代说,待会用晚膳的话,要和太后一起用。” 翠微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思考的容云曦,她抬起头看向了翠微,笑着接过了糕点:“太后倒是用心了,来的时候有些匆忙,礼物没有准备。” 容云曦一边打趣一边走入了房间内,嬉笑着坐了下来。 第68章 改变的雅乐 “小姐带给太后的礼物难道不是身体上的健全吗?” 阿青看着容云曦那懒散的模样,不禁嘀咕了起来。 “哈哈哈,阿青说的也没错,既如此那就厚脸皮的去吃饭吧!” 阿青红着脸低下了头,一时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她明白容云曦是在拿她打趣,随后轻微跺了一下脚,略微表达无奈和羞涩。 容云曦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面前放着的甜点,她微微动了动眸子,语气上有些许冷淡:“这宫里的糕点,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形状。” “小姐可是吃过这宫里的糕点?” 阿青听见容云曦喃喃自语的话语,眼睛里出现了些许好奇。 吃过?这对容云曦来说简直是熟悉的不能行,她最喜欢的,可是御膳房的绿豆糕,不腻,吃进去还有一股略微清爽的味道,尤其是在她怀孕的时候…… 看着盘子里放着的绿豆糕,她的眸光微变,想要拿绿豆糕的手转手拿到了旁边的桂花糕上,她一口咬了下去,觉得上辈子讨厌的这种甜腻的桂花糕现在吃起来味道竟然还不错。 “以前有幸吃过一次,这桂花糕的味道不错。” 容云曦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个小月牙那般,看起来似乎格外的享受这一切,可她的心里却闪过了一个孩子的影子,心如刀绞,可她不能去悲哀,也不能去祭奠她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活在当下,还是好好的考虑一下如何复仇才是正经的事。 翠微眸光微动,没有说话,只是在她的记忆里,容云曦几乎没有进宫过,怎么可能会吃宫里的糕点呢? 虽然说疑惑,可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容云曦的身边还有一个寇远祁在,寇远祁当朝为官,拿一点宫里的糕点回来也未尝不可。 “容小姐,太后娘娘想要请您过去说说话,晚膳的时间也到了。” “有劳姑姑了。” 容云曦放下了手里的糕点,拿过帕子擦了擦嘴,立刻走出了房间,然后跟着姑姑就走向了太后的房间。 “云曦来了啊?”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连忙让婉华把容云曦给搀扶了起来,随后就赐座了,容云曦坐在椅子上,看向了太后,一直都不曾说话。 倒是太后一直在看容云曦,似乎是在她,也似乎不是在看容云曦,而是通过容云曦在想其中的一个人,像是在看容云曦的娘亲一般。 容云曦忽而抬起了头,她对着太后莞尔一笑,继续沉默。 “婉华,你去看看雅乐来了没有。” “是。” 婉华微微伏身,便立刻转身出去。 “哀家听闻,你和雅乐之间也些矛盾?可是因为那七皇子齐湛?” 太后的眼睛一下子就迸发出了精光,她坐在椅子上,威严十足,容云曦笑了起来:“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臣女的性子大略是这样,那次也确实和雅乐公主闹的不清,可臣女自认为臣女没错。” 太后听闻,笑了起来,慈祥的声音在宫里响起,可容云曦的眉头却紧蹙了起来,她不明白这个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想要惩罚的话,那直接惩罚就可,大可不必那么麻烦,拐弯抹角的来说。 “雅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定然是她因为齐湛的事情和你吵了起来,说起来她和齐湛根本就不可能成,这一次直接送去了和亲,她倒是更没有机会了,哀家让她过来,无非就是和你和解。” “太后娘娘您多虑了,臣女从未怪过雅乐公主。” 容云曦面色平静,语气平稳,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太后看在了眼睛里,太后的心里明了了些:“容家果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雅乐拜见太后。” 几日不见,雅乐的脸上已经有些许疲惫和不安,眸光里已经变得暗淡,红血丝也在她的眼睛里出现了,身材相比之前更是瘦了很多。 “起来吧,雅乐,这件事情哀家也无能为力……” “雅乐不曾怪过太后娘娘,只是想到日后不能在太后娘娘的身边陪伴着,心里有些痛,若是雅乐的和亲能够缓解两国之间的交战,那雅乐倒是十分乐意。” 看着雅乐那虚弱不堪的身体,太后的眼睛里出现了疼爱和怜惜,她站了起来走到了雅乐的面前,伸出手握住了雅乐的手,她捏了一下她的手,语气慈爱:“雅乐,无论怎么样,还是要吃饭的,不然光靠着你这小身板,你要怎么过去漠北那边?” 雅乐闻言,开始低声啜泣,她别过了头,拿出来了帕子轻擦着脸上流下来的泪水,她整个人的身上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柔美。 容云曦坐在后面,没有说话,只是诧异于雅乐的改变,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现在变成了这样,心里难免有些诧异。 “回太后娘娘,公主自从知道要去和亲后,一直都是茶饭不思,公主吃进去就会吐出来,实在不是公主不想吃……” “阿狸!你怎么那么多嘴,回去看我怎么惩罚你!” 雅乐一下子就推开了身边的婢女,她随后抬起头看向了太后,眼睛里闪过一抹哀痛随后立刻收敛了眼睛里的苦楚,笑了起来:“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太后怜爱的抚摸到了她的脸颊上,她听了一口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看向了站在后面的容云曦,她开口道:“雅乐这样的状态……” “太后请放心,雅乐公主只是因为和亲这件事情心里焦躁不安,所引起的不适而已,没有什么大碍,若是现在吃不进去饭的话,倒不如喝一些清粥。” 雅乐在看见容云曦的那一刻,就没有了话语,心里反倒是有了些许的无奈,事情已成定局,她现在和容云曦闹腾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可她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明白:“太后,若说和亲的话,我记得一开始的人选,并不是我,对吗?” 太后点了点头,容云曦立刻皱起来了眉头,若是被这雅乐公主知道背后所做的事情,恐怕势必不会放过她的表姐,她猜测,太后兴许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太后眸光微变,视线不留痕迹的在容云曦的身上扫过,随后摇了摇头:“这一点哀家也不是十分了解。” 雅乐叹了一口气,脸上强撑着笑意,坐了下来,不一会清粥就被呈了上来,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清粥,容云曦眉间似乎带着些许的纠结,可就在雅乐快要喝进去粥的时候,她大喊了一声。 雅乐抬起了头,面色略带着紧张,疑惑的问道:“容小姐,怎么了吗?” “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碗粥,你不可以喝,喝下去,我在场,你不会丢了性命,可在太后的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觉得太后就会和这件事情彻底撇清楚关系吗?你是要去和亲的人。” “雅乐,你……” 太后一下子就明白了容云曦话里的意思,她眸光微淡,还不等她说出来责罚的话,雅乐便大哭了起来。 “我就是想要死在太后的身边,我长了这么大,只有太后对我是真好,我早已把太后看做了我亲生母亲般,既无法摆脱这和亲的噩梦,那我宁愿死在太后的身边,可我未曾想到会给太后带来这么深的影响!” 看着雅乐坐在地上大哭的样子,太后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伸出手轻轻的抱住了雅乐,语气哽咽:“雅乐,哀家去求了皇帝,可皇帝也没办法……” “太后……” 雅乐抬起了头,泪水从她滑一的脸颊上滑落,一颗眼泪落入了她的脖间,眸光温柔了许多,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她的身子似乎是在轻微颤抖,悲哀从她周身开始蔓延,像一只失了翅膀的蝴蝶一般,消沉不已。 太后捧起来了她的脸,擦掉了她眼睛里的泪水,把她抱入了怀里,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雅乐,你要知道,哀家永远都在,哀家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自杀,也不是为了其他,而是为了让你能活成你自己想要的样子,虽然说你要去和亲,但是哀家相信,就算是和亲,你也有自己能发光的地方。” 雅乐抬起了头,眼睛里情绪开始慢慢转换,她随即看向了容云曦,眼睛里带着悲哀,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在她的眼睛里,容云曦看见了感激的表情。 翠微在旁边站着,容云曦笑了起来,这个人和当初的人简直就判若两人,她的眼睛里带着些许考量,尽管心里有疑惑,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关注着。 “来人,传膳!” 容云曦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吃饭,也听见了太后和雅乐二人的交谈,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甚至有时候还有几分想笑,在这宫里,疼爱是真的,可是利用比疼爱更加的真切,也更加的久远。 太后看见了容云曦面无表情的样子,可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是眼睛里带着些许赞赏,她让人把雅乐给扶坐在了椅子上,随后宫里便静了下来,甚至气氛有些压抑。 第69章 心烦意乱 容云曦看向了雅乐,双眼微眯,心里有了些许的想法,可仍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继续用膳。 “容小姐,可允许本公主问你一句话?” 雅乐一开口,容云曦的筷子微微一顿,她慢悠悠的放下了筷子,抬起头看向了她:“雅乐公主若是有问题,那问便是,臣女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于七叔的事情。” 雅乐一开口,氛围似乎更加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她缓慢的端起来了面前的百合粥,轻微闻了一下,眼睛里透过几分精明,忽而她放下了手里的百合粥,语气上扬,像是质问又像是最后的询问:“你和七叔,是不是在一起了?” 听见雅乐的话,容云曦的脑海里闪过了自己和齐湛相处的点点滴滴,可也仅仅是那一瞬间的心动,随后就在自己的心里完全消失了,她抬起了头,笑了起来:“公主哪里的话,臣女怎么能和七皇子齐湛相比呢?臣女自然是高攀不起七皇子。” “可是,七叔对你可是格外的上心,不说,这一路是不是帮了你很多?” 雅乐的双眸里出现了些许的不甘,她想要的是什么?想要的是齐湛,可现在她得到是什么?是和亲,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竟然能偏离如此? “是,所以臣女想要把这人情给还了。” 容云曦倒也不反驳,直接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一瞬间似乎失去了胃口,目光微暗,随后便站了起来,语气带着些许的柔和:“实在是抱歉,臣女的胃口似乎有些不好,还请公主和太后娘娘安心用膳。” “云曦,你没事吧?” “回太后娘娘,臣女无碍,只是些许身体不适,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进宫。” 容云曦浅浅的伏身,随后把手搭在了翠微的手上离开了。 “雅乐,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千真万确,不过看容小姐也不想说,那雅乐也不便提起。” 雅乐的话音落,太后眼中的疑虑也更加的重要,如果是真的话,那…… “小姐,您的身体可有不适?” 阿青略微担忧的看向了容云曦,她还是知道自家小姐饭量了,若是心情不好的话,就会没胃口,可阿青却怎么都想不到她为什么心情不好,翠微站在旁边眸光渐带着些许诧异。 容云曦伸出手支撑着下巴,一张妖艳的长相从她的脑海里滑过,她眉头紧蹙,倾城的脸颊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她现在为何会时长想起那个男人?是因为什么呢…… 她想不通这个原因,索性就没有再想,只是默默的把眼前的糕点吃了进去。 次日一大早,容云曦就被太后给叫了过去,太后的话让容云曦的心里有几分惊讶,她微微张开嘴巴,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怎么说。 “云曦?” 容云曦连忙回神,她立刻跪在了地上,语气激动:“臣女治疗太后,没想邀功,还希望太后娘娘能收回刚才的想法。” 太后微微一动,身子也舒服了不少,她慢慢的把椅子上的靠垫给拿了出来,递给了旁边的婉华,随后再次坐好,双手合十放在了膝盖上,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这一声声的碰撞声就像是一声声敲钟的声音一样落入了容云曦的心里,让她紧张万分。 抬起头,眸光里的慈祥渐渐褪去,取代慈祥的目光则是些许的严厉,低头看了一眼容云曦,清冷的声音终于落入了她的耳里:“你可是看不上这皇子?” “太后娘娘,不是臣女瞧不上,只是臣女自认为没有什么资格,还望太后娘娘能三思……” 容云曦的语气里充满了抵触,容云曦自己听不出来,可坐在椅子上太后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太后的眼睛里出现了些许的思量:“可是因为那齐湛?” “自然不是……” 容云曦跪在地上,收敛着眼眸,她的手渐渐的握成了一个拳头状,眼睛里出现了一抹红色,随后快速消散而去。 “行了,你且起来,这件事情暂且不提。” 听见太后松口,容云曦立刻跪谢,随后开始为太后针灸。 “云曦,哀家这还有多久才能好?” “回娘娘,约莫再针灸两次即可,针灸两次过后,太后娘娘您再喝一月的药便即可好的差不多。” 太后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在她眯眼睛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算计。 “小姐,雅乐公主去和亲定在了初五那天,恐小姐您要在宫中待到初五了。” “今日是多久?” 翠微略微算了一下后,才道:“今日是二十九。” “过了二十九,两日,初二回去,到了初五再进宫也未尝不可,拖住太后便可。” 容云曦现在感觉一个头八个大,雅乐偏偏要提什么齐湛的事情,是看她过的很安逸,然后故意说的吗?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容云曦现在只希望能早点过完这两天,到了初二,她就可以解放了! “小姐,要去御花园走走吗?听说御花园的美景,可实在是美!” 容云曦听见阿青的话,眼睛里闪过一抹哀痛,她捏紧了手,整个人看起来压抑了许多,她周身的氛围也降下来了许多,阿青见状,立刻跪了下来:“小姐,奴婢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如果是的话,您一定要告诉奴婢。” “怎么会,难不成在阿青的眼睛里,本小姐就是那种部分青红皂白就处罚的人吗?” 阿青立刻摇了摇头,容云曦把她给扶了起来,面色里带着些许的笑意:“那不如就去御花园走走,想来你也是第一次进宫,那就去欣赏一些御花园的美景,倒也不错!” 阿青面色羞赧的低下了头,她的表情略微纠结:“小姐,奴婢是不是太过于无理取闹了?” “怎么会,本小姐也想去看看了……” 想去看看,那个自己一步一步磨着鲜血的步子所走出来的道路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容云曦带着两个人穿过一个又一个小院,径直走向了御花园的方向,她看着这个繁华的御花园,眼睛里出现了几分怔愣。 前世,暴雨的天气,她在这里跪了许久,具体原因,她不太记得了,可她记得的是,那件事情是容月锦做的,而她还傻乎乎的顶包了下来。 那时候的齐明珠似乎格外的冷漠,他路过御花园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瞧了两眼,一个字都没有留下,就果断的转身离去,其实想一下那时候,她还真的是傻,他都已经是那个态度了,她为什么还是不明白呢? “小姐?” 翠微的声音把容云曦给唤了回来,容云曦回神看向了翠微,她看见了她眼中的担忧,她默默的摇了摇头,示意她没有事。 走在御花园的路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一切都是那么的让她着迷。 旁边的玫瑰开的甚是妖艳,那鲜红的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舒张,贪婪的吸收着每一份阳光。 花瓣上的红色让容云曦红了眼。 “阿曦,这是我为你种下的玫瑰,你就像这玫瑰一样,美而艳。” 她的眼前浮现了齐明珠拿着红色的玫瑰站在她面前的样子,那时候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真情,是对她的宠溺。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玫瑰被人摘下来后,就没有了欣赏的价值,它不再是花簇里最美的那一朵,也不是最妖艳的那一朵,等待它的凋零以及抛弃。 “云曦?” 容云曦看向了声音的方向,齐明珠正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他好像还是他,就像是那个拿着玫瑰花,目光里带着宠溺走到了她身边的那个他一样。 “小姐?” 翠微的声音一下子提醒了容云曦,她立刻回神,随后便打算转身就走。 “云曦!” 后面的齐明珠加大了声音,他略微焦急的声音让容云曦的心情更加烦躁,可他是太子。 容云曦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看见他走到自己的身边,容云曦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参见太子殿下,祝太子殿下新婚快乐。” “云曦,你是知道的,我的本意不是这样。” 齐明珠的面色之上带着些许的焦急,他伸出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容云曦的手腕他往回一收,容云曦就要跌落进齐明珠的怀里,那一瞬间恐惧蔓延到了她的脸上,她面色略微苍白,就在她快要伸出手打到齐明珠脸上的时候,齐明珠忽然就松开了手。 “抱歉,云曦,本太子鲁莽了,还希望云曦你不要介意。” 看着齐明珠赔罪的模样,容云曦面色冷凝,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悄悄的拿出来了手帕,擦了擦手腕的地方,她收敛了眸中的惊慌和恨意,语气有一种强压的柔和:“太子殿下,臣女还未曾嫁人,您如此喊臣女的名字,倒要让人误会了去。” 齐明珠的眉头像是打了死结一样纠在了一起,他本来俊俏的脸颊上出现了几分不耐,可也就是一瞬间,就立刻换成了伤心。 第70章 我喜欢你 “莫不是认识了这么久了,本太子还叫不到一声云曦吗?” “太子殿下误会,臣女和太子殿下认识的时间本就不长,何来这一说?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妄下言语。” 容云曦对他的反感已经到达了一个极点,她刚才真的是疯了才会那么想他,还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刚才那一幕,她是怎么去联想到之前的他的? “云曦,你是在吃醋吗?” 容云曦:…… “太子殿下,臣女为何要吃醋?” 容云曦气极反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人如此不要脸? “是不是因为本太子娶了容月锦为侧妃,所以你就生气了?云曦,你刚才的眼睛里带着对我的欢喜,对吗?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不愿意接近我?没关系啊,正妃的位置还在,本太子……” “太子殿下!您一口一个侧妃和正妃的,难道,臣女的妹妹就如此不讨人欢喜?您前不久刚刚成亲,现在又说这样的话,难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而且,我对太子妃没有什么想法,还请太子您不要再纠缠不清。” 容云曦直接打断了齐明珠的话,她的眼睛里出现了不满,带着欢喜?那恐怕是齐明珠的眼睛瞎了才会看出来欢喜的情绪! “云曦,你等着本太子这就去让父皇为我们赐婚!” “齐明珠,你是不是神经病?本小姐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和你产生任何交集,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不过就是一个大臣的女儿而已,您已经娶了我的妹妹了,麻烦您,放过我,好吗?” 容云曦目光里带着冰冷,刚才那样说话,这齐明珠就愣是听不进去,还自说自话的说去赐婚,容云曦明白,齐明珠要是开了这个口,皇帝出于种种的考虑会应下来,可她不愿意嫁,到了那时候,无论是容叙还是寇远祁都会为了她去拼命的抗旨。 那……和之前的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呢? “云曦……” 齐明珠的目光里闪过一抹狠辣,这样对他说话的人,现在都已经成为了一具白骨了,若不是看在这容云曦的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他想要伸出手去拉容云曦,可容云曦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讽刺:“莫不是太子殿下想要把整个容家都收入您的行囊里?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如此的作风,抢占先机占了我妹妹,现在又像一个膏药一样死命贴到我的身上,您是改了习惯吗?” “看来,是真的改了,被拒绝了,还不走。” 没等齐明珠说话,容云曦就被一个人拉入了怀里,容云曦对这个声音还有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她抬起头就看见了他精致的容颜,和往常一样,妖艳又邪魅,他低下头,眸子对上了容云曦明亮的眼睛。 嘴角上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信和帅气,他搂住容云曦的肩膀又加重了几分,随后一脸冷漠的看向了站在旁边的齐明珠。 “你……” “什么?” 虽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可却十分的冰冷,就像是冰山上的冰锥一样直接戳进了齐明珠的心里,看着他的眸光,他还有几分忌惮,可视线落在了他怀里的那个女人,身子板逐渐多了些许的硬朗。 “七叔,云曦可是说了,不希望和男子接触的过于亲密,二叔您这是在做什么?您又是什么身份来阻拦我和云曦?” 齐明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直在犯怵,虽然他表面十分镇定,可他的眸子却一直在躲避齐湛,始终不敢看他。 看着齐明珠这个样子,齐湛渐渐没了笑意,面色无情,他又加紧了握住容云曦肩膀的力道:“你待会就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了。” 齐湛说完后,他十分认真的转身看向了容云曦,他的明光十分炽热,双手握住了容云曦的肩膀,嘴角微动,性感的嗓音里夹杂着些许的沙哑:“容云曦,我喜欢你。” 容云曦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跳加速,脸色微微发红,看着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她的心里带着慌张,她慌乱的从他的怀里出来。 他的视线很认真,视线也很清明…… 容云曦抬起了头,这里不知不觉间似乎多了许多的妃子,她眉头紧蹙,开始打结:“七王爷,您还是不要开玩笑了,臣女……” “就是,七叔,你向来可是不近女色,您现在忽然这么说,是有什么别有居心吗?” 齐明珠咬牙切齿陈的看向了齐湛,他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怒火,他没有什么信心能赢得过齐湛,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让容云曦远离齐湛! “蠢货,你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吗?” 面对齐湛的嘲讽,齐明珠可是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充满怒意看向了他,可他在齐湛的眸子里看见了不屑和嘲讽。 “臣女告退。” 容云曦说完就快速的朝着太后那里走了过去,她走的有些快,以至于差一点被繁琐的裙子给办绊倒,她立刻提起来了裙子,落荒而逃。 看着她离去的模样,齐湛忽然笑了出来,他笑的十分好听,随后看向了齐明珠,爽朗的话语里充满了些许威胁:“那个女人,不是你能动的,你要好好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 留下来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齐明珠咬牙切齿的看向了齐湛离去的方向,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他一个视线过去,那些妃子都迅速的低下了头。 “莫名其妙!说什么喜欢?也不看看场合,感觉是不是脑子有点病?先是齐明珠,又是齐湛,难道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吗?还说什么一见钟情?” 容云曦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嘀咕,可她面颊上的红晕一直都不曾褪去,她步伐的急切表达了她现在焦躁的心情,阿青跟在后面步伐十分仓促,她看向了旁边毫无压力的翠微,脸上流下来了细微的汗水。 回到太后那里,容云曦便直接回到了房间里,连着喝了两口水才缓解了自己的心绪,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小姐,您怎么了?” 看着阿青眼睛里无辜的神情,容云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阿青是真的单纯还是该说阿青是真的笨,都那么明显了,还在问怎么了。 “阿青,你去帮小姐拿一些甜粥过来吧,小姐定然是有些饿了。” “是,去吧,阿青。” 容云曦看向了阿青,她抬起了眸子,双眼闪过一抹笑意,阿青点了点头离开了。 阿青一走容云曦就趴在了桌子上,她的脑海里存在的一直都是刚才那一幕,她的心里带着几分无奈,拼命的让自己清醒过来,那是皇家的人,是她这辈子唯恐避之的人,是她自己劝自己不能嫁的人! “小姐,可是因为七王爷的事情在烦恼?” “是有一些,可还好。” 翠微听见后走到了容云曦的面前,伸出手倒了一杯茶,她略微笑了起来:“小姐,这件事情若是被少爷知道了,恐怕是要对七王爷也在怨言了。” 想到寇远祁,容云曦似乎松了一口气,她看向了翠微,忽而一愣,然后轻微的拍在了她的脸颊上:“好啊你,现在都敢拿我打趣了!” “奴婢哪敢,只是想要分担小姐的忧愁。” 翠微把手里的茶杯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容云曦,看了一眼手里的茶杯,容云曦懒散的摆了摆手:“算了,我等粥来吧。” “什么?!” 在东宫里,容月锦一下子就把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她的眸光里充满了恨意,看向了旁边的玉蕊:“你说的可是真的?” “娘娘,奴婢可是亲眼所见,七王爷对大小姐告白,太子又苦苦纠缠大小姐……” 玉蕊的声音越说越低,她说道最后似乎没有了底气,似乎又怕容月锦对她出手,她立刻跪了下来。 容月锦面色狰狞,长长的指甲陷入了肉里,可她一点知觉都没有,她看向了地上的玉蕊,眸光闪过一抹狡诈:“玉蕊,你去查一下大小姐平时去太后的宫里做什么。” “是,娘娘。” 留下来这句话,玉蕊就站了起来,快速离去。 玉蕊离开后,容月锦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给砸在了地上,头上的簪子也掉落了下来,她拿起来簪子,走向了床榻处,拿起来枕头疯狂的戳着,看着上面一个一个的孔,心里似乎发泄了不少。 她抚摸着枕头,哈哈哈的笑了出来:“容云曦!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和太子走的那么近的?谁让……你是容家的嫡女?若是你没有了,嫡女就是我了,到时候纵然是太子哥哥也会对我回心转意了!容云曦到时候你不过就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废物而已!” 像冷风一样阴狠毒辣的话语似乎是在凌迟着她的心,容月锦的眸光也渐渐的发冷,她握着枕头,笑的给外一森,似乎下一秒自己所期待的事情就能达成一般。 第71章 赏赐凤钗 容云曦支撑着下巴,她懒散的看向了翠微,眼睛里带着些许无奈:“你……” “小姐,太后叫您。” 不等容云曦话说完,婉华姑姑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容云曦目光微眯,现在这时辰了,还要过去,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不敢耽误片刻时间,她立刻站起来收拾了一下,走了出去:“敢问姑姑,可是太后出了一些事情?” 婉华先是行了礼,随后才面带笑意道:“回小姐,皇后娘娘来了,说是想要见见您,想要好好的感谢您呢!” “感谢我?” 容云曦带着人和婉华一起走向了永寿宫的前厅,看着坐在太后身边的人,她立刻跪了下来:“臣女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 太后语气平静的说完后就赐座了,倒是皇后的眼睛里出现了笑意,她说出来的话也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容家真的是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女儿,母后,还真的是多亏了云曦呢!” “可不是,若不是云曦的话,哀家这命啊,恐怕就要交代出去了。” 太后眸光里带着些许笑意看向了皇后,端起来了茶杯,平静的喝了一口茶水,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容云曦。 “云曦有这么大的功劳,有没有想好要什么赏赐?” 容云曦忽而笑了起来,她嘴角上扬,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回皇后娘娘,治好太后,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臣女从未想过说要什么赏赐。” “这孩子,太过于实诚,怎么就和你的爹爹是一样的呢?” “谢皇后娘娘赞赏。” 容云曦跪在地上,但是心里带着些许疑惑,这个皇后究竟想要说什么?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一切在她的眼睛里都是未知的,就算是知道前世发生的一些事情,可在她醒过来的那一刻,似乎改变了许多事情,以至于下一步要出什么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云曦,倒不如本宫头上的凤钗赏赐给你?” 皇后的眼睛微微一闪,她的纤纤细手拿下来了发间的金色发钗,凤钗放在了旁边婢女的手上,婢女拿到了容云曦的旁边。 容云曦的视线看了过上,上面有一只纯金做的金色凤凰,金色凤凰的每一笔都十分细致,眼睛的部分尤其栩栩如生,似乎是有眸中神韵一般,而凤凰尖锐的嘴角还叼着一颗白色调珍珠,就像是在衔着某个稀世珍宝一样,在珍珠的下面有着金色的流苏,看起来格外的靓丽。 看着这只凤钗,容云曦想到了一句话:浴火而重生的凤凰。 眸子微暗,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她的语气格外谦虚:“皇后娘娘,如此尊贵的凤钗,臣女承受不起,恐是这凤钗和臣女无缘。” “怎么能,不过是一个钗子罢了,太后在你悉心的照料下好转了这么多,自然是承受的起,莫不是你看不上这凤钗?” “怎么会呢?皇后娘娘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只是臣女认为自己配不上而已,若是可以配上的话,臣女自然二话不说就收下了,对于一个医者来说,看见病人的身体逐渐好起来,已经是对医者莫大的赏赐,臣女也就心满意足了。” 容云曦的头低的更低了,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笑意,可在笑意之下掩藏着些许精明,今天这个凤钗,她是万万不能收的,若是收了的这凤钗恐怕是…… 皇后哈哈的笑了起来,凤眸带着些许不爽,手也不自觉的捏紧了许多,可是她的面色还要保持笑容:“云曦,这钗子既然送了出去,岂有回收的道理呢?” 皇后的语气带着些许戾气,语气上扬,凤眸也渐渐暗了几分,语言里似乎带着些许的威胁的意味。 “行了,皇后,云曦连哀家的上次都已经推了,更何况这对你来说无比尊贵的凤钗呢?” 太后把茶杯放在了桌上,她拿着帕子擦了一下嘴,优雅的看向了皇后,呵呵的笑了起来。 “云曦,你还是这意思吗?” 皇后闻言,收了些许情绪看向了容云曦,面目略微有些阴沉,似乎是不愿意相信容云曦会拒绝。 “皇后娘娘,如此贵重的赏赐,臣女实在是不敢收下。” 容云曦的答案还是和之前是一样,她微微伏身。 “母后,我身体有些不适,莫不如改天再来和母后说话?今身体着实是疲惫了些,还请母后您谅解。” “既如此,那便回去休息吧。皇后,你贵为一国之母,身体可不要落下。” “谢母后提醒,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看着皇后逶迤又优雅的背影,容云曦看向了太后,松了一口气:“谢娘娘开口解围。” “无碍。” 太后挥手让容云曦起来,她起来后就做坐在了椅子上,一脸酸涩的模样看向了太后,眼神里带着些许无奈。 “太后娘娘,太子侧妃站在外面,说是知道容大小姐在这,她有点想念她的姐姐,听闻姐姐在这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太后的视线放在了容云曦的身上,眼神意味深长,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她笑了起来:“这个问题,你且问问云曦。” 容云曦叹了一口气,她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膝盖,刚才的酸乏还没缓解好,现在又来一个让她心累的人,今天怕是要让她身心疲惫不行。 “臣女……” “既然来都来了,那不然就叫进来见见吧,我倒是挺好奇这个人。” 容云曦看向了太后,默认的点了点头,她头上的流苏也有几分沉重,似乎有几分想要昏昏欲睡,可她还是强打起了精神看向了婉华,笑了起来:“麻烦婉华姑姑了。” 婉华微微行礼,随后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不一会婉华就带着人进来了,在婉华的身后就是容月锦,她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裙,衬的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头发也挽了起来,露出来了精致的脖子,看上去似乎格外的诱人,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意,举止似乎也落落大方了起来。 “孙媳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容月锦端庄的行了一个礼,随后视线便落在了旁边容云曦的身上,她的眼睛里带着欣喜,可却始终都不曾说话。 太后认真打量了一番,笑道:“这么看模样的确俊俏,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云曦,你这妹妹的美貌可不输你半分啊!” 容云曦掩鼻轻笑,她把鬓边的头发压在了耳后,温柔而灵动:“是啊,月锦的美貌也是好的,不若怎么能称的上才女呢?” “才女只是一个名号罢了,可这才女做事,总要有才女的样子,若是没有一个才女样,算是再美,怕是也不行。” 站在容云曦身后的阿青脸上出现了些许笑意,容云曦看了一眼她,她立刻收了笑意。 “太后娘娘说的是。” 容云曦笑了起来,可容月锦跪在地上捏紧了手,她面色带着笑意,可眼睛底却出现了几分恨意。 太后的视线扫过了她,眸光微暗:“这人啊,什么是该拥有的东西那就自然拥有,若是命里注定没有的话,那就不要强求,贪心的想要得到某种东西,可是会遭到惩罚的!” “太后娘娘说的是。” 容云曦憋着笑,她就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附和一声,她心里可是心知肚明,皇家的人怎么可能看的上容月锦这样的人?用尽手段也想要进皇家的人,怎么可能让人讨喜? “罢了,左右都已经这样了,你便起来吧,婉华,赐座。” 容月锦被玉蕊搀扶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她的视线落在了容云曦的身上,突兀的笑了起来:“姐姐,家里可好?父亲可好?” “劳您记心,家里一切都好。” 容云曦听见后懒散的抬起了眸,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想到了齐湛说的话,心跳微微加快,她连忙打起了精神看向了旁边的容月锦,话语里带着些许笑意:“你现在怎么样?些许日子不见,妹妹看起来倒是越来越精神了,听闻太子对你有些不好,不知道是真是假?” “多谢姐姐担心,妹妹一切都好,只是格外的想家罢了,这不明天就是回门的日子,可巧在宫里得知姐姐在太后这里,也是我有些糊涂了,没有一早来和太后请安。” 容月锦说道这里眼睛里带着哀伤低下了头,似乎是在为自己没有及时请安感到无力,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眼眶里不自觉的就带着一点泪水:“听闻太后的身体有些抱恙,不知太后现在身体如何?” “在云曦的帮助下,哀家已经好了许多,你倒是惦记的勤快。” 容月锦目光里闪过一抹尴尬,她不禁伸出手摸了一下鼻子,随后更加愧疚:“都是孙媳的错,若是能早些来……” “罢了,这件事情不要再说了,哀家已经好了许多。” 太后直接打断了这惺惺作态的关心,她拿起来了茶杯,轻抿一口茶水,表示累了,不想再多话。 第72章 金钗 “娘娘,您说那容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皇后听见身边婢女开口后,眸光微淡,她看着旁边开的鲜艳的花,直接给揪下来了一朵,花朵在她的手里捏的稀碎,她松开了手,冷笑了起来:“什么意思?本宫凤钗都给了出去,竟然被拒绝了,而且被拒绝了两次!” 她眸光微凛,眼睛里露出了些许狠辣,她还没有见过这么难搞的人! “娘娘,奴婢没想错的话,您给蓉大小姐凤钗的意思,应该是想要拉拢容小姐吧?” “那是自然,本宫看她在太后那里立功了,这个女人若是拉拢成功了,那以后……” 皇后眸光里闪过一抹精光,她真的是什么都想到了,可最关键的是,容云曦不接后面的话,她抛给了她两次拉拢的机会,可容云曦坚定拒绝了两次。 “对了,娘娘,太子侧妃可是去了太后那里,说是想念姐姐。” “哼,那种女人随她而去,恐怕她也做不了什么能成器的大事,也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不过,你去盯着看一下,有我们能利用的地方,那就加以利用。” “姐姐,明我回门,姐姐可要回去?” 容月锦坐在椅子上,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期待,她不安的抓着手里的手帕,目光也略微有些紧张和局促。 “明天回门,爹爹在家就已经足够了,太后这边的事情离不开我,我就不回去了,你说呢?” “嗯,也行……只是姐姐,往常有什么事我都是看着姐姐的,这一次冷不丁的到了姐姐的前面,百般想念姐姐呢!” “是吗?” 容云曦看向了容月锦,她的心里明了了,这容月锦恐怕是想要立一个姐妹情深的人设,既然她要做戏,那她不如就好好的陪着做戏? “我倒是也想妹妹了,没有人陪着我斗嘴,也没有人陪着我去做其他的东西,我倒是孤单了许多。” “姐姐,若不是身份的放着,真的好想一直一直陪着姐姐,可惜了,妹妹……” “不用可惜,我就在,你什么时候想回来的话,那就回来。” 容云曦直接打断了容月锦略微煽情的话语,她笑了起来。 容月锦目光微变,笑的十分甜美,眼神也有了些许不好意思:“姐姐,明儿我回门回来,还可以来找姐姐吗?好久都没有和姐姐谈谈心了。” “那是自然,我可是一直都在期待和妹妹再一次的谈心呢!” “嗯嗯,姐姐的手镯现在可还在我的手腕上,妹妹可是一次都没有扔,妹妹实在是太想念姐姐了。” 容月锦来来回回一直是这一句话,实在不是因为她只有这一句话,要说姐妹情深,她和容云曦还真的没有,毕竟都是算计过来的,现在说什么姐妹情深的话,恐怕是存心恶心对方而存在的。 容云曦似乎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她轻微的撩拨了一下头发,眼睛里带着些许不耐,她强压心里的不适,冲着容月锦笑了起来:“既然已经定了下来,那我这里还有些事情,姐姐就先离开了。” “既看过太后娘娘,也看过姐姐了,那我就不叨扰了,说话多了倒是惹人烦了。” 容月锦看着准备起身的容云曦,她立刻打断了容云曦的动作,她缓缓站了起来,和太后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去。 “你这个妹妹,可着实不简单啊。” “是吗?” 容云曦莞尔一笑,她抬起头看向了太后,站了起来:“太后,臣女……” “不急,既然来了就好好的坐下来谈谈。” 容云曦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她现在是真的有些疲倦了,眼睛里些许波澜也被隐藏了起来,翠微看着她的模样,站在了她的后面,伸出手帮她揉了些许。 “身体不舒服吗?” 太后威严的话语让容云曦立刻坐直了,她笑的十分甜美:“是有一点点,可也没有那么严重,太后您不要放在心上。” 容云曦挥了挥手,示意让翠微站在身后。 翠微收了手,她恭敬的站在后面,只是一双眸子的实现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容云曦,生怕她出一点事。 “你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吗?” 容云曦的手微微僵硬,她缓慢的抬起头看向了太后,她本以为太后不会这么直接才对,可现在太后就这么赤裸裸的说了出来。 “臣女现在倒是不明白太后您的意思了。” 太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她看了一眼婉华。 婉华拿着一个钗子走到了容云曦的身边,随后跪了下来,她的手里捧着一个金色的钗子,她托起来那只钗子过头顶放在了容云曦的面前。 “这……” 容云曦神色有些不定,她刚拒绝了一个,现在怎么又来了一个? “太后……” “你放心,这是哀家赏赐给你的,有时候说不定能救命,拿着吧,我的钗子和皇后的钗子不一样。” 容云曦的心绪有些打鼓,可还是拿了钗子,钗子在手里,反倒是有沉重了起来,她行了礼:“谢谢太后娘娘,希望太后娘娘日后可以和今日一样不变的说辞,这支钗子是救命钗子。” 太后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看向了婉华,语气似乎带着些许调侃:“婉华,你看看这云曦,这时候了倒是想起来说这话了,不过哀家理解,既身体有些乏困那便下去休息吧。” 听见太后的话,容云曦立刻站了起来:“实在是有些抱歉,如今的事情太多,臣女也尽量在调整了,还望太后的心里不要过意不去才好。” “快去休息吧。” 太后表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看着容云曦离去,她慵懒的靠在了塌上,婉华拿着糕点走到了她的面前:“奴婢总觉得,这容大小姐心思颇深,太后您把那金色的钗子交给容大小姐……” “无妨,容云曦是一个心里有数的人,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且她拒绝了皇后的钗子,那就说明容云曦是知道皇后想要拉拢她的,不过容云曦已经拒绝了。” “皇后娘娘那里自然是不会放过容大小姐的,现在皇后娘娘的心思也越发的深沉,这和母家的势力是有些关系的,大小姐拒绝了皇后,等待大小姐的又是什么呢?” 太后拿着手里的东西磕了一下桌面,话语里带着些许沉闷:“等待她的是什么,哀家不知道,若是容云曦真不知好歹的去帮皇后,恐怕哀家也不能容下她,救了哀家一命,是恩情,可有恩情不代表可以随便乱来。” “大小姐那里,用不用奴婢时时刻刻去看看?” “无妨,她现在就在我的身边左右也做不了什么事。” 太后挥了挥手让示意不让婉华继续说话,她也有些累了,婉华识相的闭上了嘴巴,默默的退到了旁边。 “小姐,您无碍吗?” 翠微走在容云曦的身后,眼睛里带着些许的担忧,似乎是在担忧她出问题,听见翠微的话,容云曦看向了西边的太阳,她语气充满了无奈:“今天一天,还真的是忙了一天,翠微,待会你替我把东西送给太后,本小姐就不过去了。” “钗子吗?” “不,是药。” 容云曦拿出来了手里的金色钗子,她认真的看了一下纹路,似乎和之前皇后拿过了的那支钗子的纹路差不多一样,可还是有几分不一样。 “钗子……” “翠微,有什么事情我会看着办的,不需要你来说,有空的话去给本小姐弄些甜品过来。” 容云曦冰冷的打断了翠微的话,随后把手放在了阿青的手上,回到了房间内,似乎是看出来容云曦的心情有些不好,阿青愣是没有说话,只是拘谨的站在旁边。 那支金色的钗子在容云曦的手指尖起伏,容云曦看着手里的钗子,目光些许阴冷,太后给的这支钗子,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可想起来今天的事情,倒是让容云曦的心情瞬间拉下了不少。 “阿青,你去看看翠微,怎么这么慢?!还要给太后送药,是怎么故意拖延时间的吗?” “是,奴婢这就去!” 阿青二话不说立刻跑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在想刚才容云曦的话语,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容云曦的心情,似乎是在厌恶什么又好像是在不爽什么。 “啊……” 容云曦看着手里的金钗,随后随手放在了桌上,她好像任性了呢,不应该任性的,可今天一天的事情似乎都让她很不爽,无论是皇后还是容月锦,似乎很久她的眼前没有出现让她心烦的人了,今天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 “是什么事情让我们家阿曦的心情不好了呢?” 懒散又性感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的脑海里立刻就闪过了某人对她的告白,可也就是一瞬间,便压下来了心里的躁动。 齐湛略微带着些许风尘的坐在了容云曦的对面,妖冶的眸子里夹带着些许心疼:“你看看,阿曦今天心情这么不好,宫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要不要我帮你?!” 第73章 受罚 容云曦抬起头看向了齐湛,目光略微冷:“帮?” “嗯呐,我帮你都杀了怎么样?” 齐湛调侃的话语让容云曦冷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金钗站在了窗户面前,看着慢慢阴沉下来的天气,转过了身,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爽的开口:“你到底是为了帮你自己还是为了帮我?” 齐湛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随意的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了容云曦的身上,来回打量着:“我说我喜欢你,你什么反应?” “别开玩笑了,你喜欢我?利用我还差不多。” 容云曦伸出纤纤细手撩拨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眸子眺望到了远处,清明的眼睛里看起来十分淡漠,嘴角扬起的那一抹弧度似乎是嘲笑。 齐湛一时之间看的有些入迷,一直到他的视线放在她的嘴角上,齐湛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面前。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容云曦往后退了两步,她拉开了和齐湛之间的距离。 齐湛看着她这个动作,眼眸里闪过些许落寞,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便消散开来,看着她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而飘动,目光也暗沉了下来:“我若说是真的呢?” “如何能证明是真的?” 容云曦笑的格外灿烂,可是在她这灿烂的笑意下,齐湛看见了她眼睛里的不屑和讽刺。 “小姐,您要的糕点,奴婢拿回来了。” 翠微拎着手糕点走了进来,看见来人立刻下跪行礼:“奴婢拜见七王爷。” 齐湛淡淡的点了点头就让翠微起来了,他坐了下来看着翠微把甜点放在桌上时,眉头不留痕迹的皱了起来:“怎么都是桂花糕?本王可是记得我们家阿曦可是喜欢吃绿豆糕的,又不油腻。” “只是换一种口味罢了,还是,我不是你家的。” 容云曦略微疲惫的坐了下来,伸出手那了一块糕点放入了嘴巴,甜腻腻的味道在这一瞬间就涌入了嘴里,她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无奈的砸吧了一下嘴巴,还是太过于甜了。 齐湛给容云曦立刻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她的面前,语气不满:“好好的换什么口味?” 容云曦看了一眼没有接过手里的水,只是沉默不语,她看起来似乎十分疲惫,把手搭在膝盖上,看着眼前的糕点,目光带着些许纠结。 “翠微,可曾碰过阿青?” “回小姐,奴婢回来的途中并未碰见阿青,小姐可让阿青去寻了奴婢?” 容云曦点了点头,她刚才的脾气似乎过于暴躁了些:“因你动作有些慢,便让阿青去催促,你出去寻一下阿青,皇宫大,规矩多,怕阿青得罪了人不知道。” “小姐别急,奴婢这就去。” “你可是特意支走了这小奴婢?” 容云曦点了点头,她伸出手直接拉了一下齐湛,让他坐了下来,还不等齐湛问要做什么,容云曦漂亮的手指就搭在了他的手腕上,面色些许凝重,齐湛也没有敢说话。 “呼……还行,也没有恶化到哪里去,出宫后我就开始为你治疗你身上的寒毒。”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治好我吗?” “嗯,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容云曦话语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松开了手,她的语气很平淡,似乎是平淡到一点情绪都没有。 “我们阿曦可真是残忍呢,利用完我,就把我给扔了呢!” 容云曦刚想说什么,就直接被齐湛给拽住了,他的手轻微的蹭了一下她的脸颊,目光里带着些许消遣:“阿曦,我们两个人之间,不可能互不相欠,有的只有互相牵绊!阿曦可真是单纯呢,现在了竟然想着说撇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 容云曦伸出手打掉了齐湛的手,她眉头紧蹙,眼神里带着些许不满:“你不要开玩笑了,我和你……” 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脑海里闪过了一些事情,她的瞳孔些许放大。 “我和你,怎么了呢?” 略微暧昧的话语让容云曦清醒了起来,她连忙后退坐在了椅子上:“我和你,不可能。” 齐湛无奈的耸了耸肩:“雅乐要送去和亲了。” “怎么,舍不得吗?” 容云曦在他的声音里似乎听出来了些许的不舍,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就被隐藏了起来,她倒是毫无保留的把这件事情给说了出来。 齐湛的目光里带着些许冷淡,他目不转睛的把视线给移到了其他的地方,站了起来:“不是舍不得,怎么,我的阿曦吃醋了?” “呵,没事的话,你就走吧。” 说完这句话,容云曦懒散的收回了目光,坐了下来,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似乎是有些困乏,齐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触及到了她疲惫的目光,多一句话都不忍心说,只是交代了好好睡觉,就离开了。 容云曦看着他离开后,直接松垮的靠在了椅子上,面色带着些许头痛,刚才齐湛的眼神一直让她有些不明白,就那一瞬间而过的样子,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小姐,您快过去看看,阿青被人呢扣起来了!” 翠微略微慌张的声音从外面传到了耳朵里,容云曦立刻站了起来,她就怕出现在的这种情况,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身体有些虚浮,眼神有些眩晕,翠微立刻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扶住了她。 “小姐,您不要着急,阿青的性子还是算较为稳妥的,就算是被扣了起来,倒也不必要担心,阿青定然会没事的。” 容云曦面色略微惨白,想起来了前世在宫里一个婢女因为顶撞一个妃子被打死的事情,但是那个婢女是欲加之罪,最后可硬生生的被打死了。 她脚步飞快,一边走一边问:“阿青是犯了什么事了?” “回小姐,听说是阿青为了找奴婢,脚下的步子快乐一些,无意之间撞上了皇上的妃子,因此……” “快带我去。” 容云曦加快了步伐带着人朝着宫殿走去。 “说!接近本宫有什么目的?” 在皇宫的北边,一个娇俏的娘娘坐在椅子上,粉色的长裙穿在他的身上格外的清新,娇小的脸颊让她看起来十分娇媚,本来很美的一双水眸在此时此却充满了的阴狠和狠辣,手里的茶杯随着她的动作似乎也收紧了几分。 她的视线看向了趴在地上的阿青,眸子里充满了不快。 “说!” “回玲妃娘娘,奴婢真的只是焦急给小姐取东西,所以脚下有些快,也没有注意前面有人,这才因此撞在了娘娘的身上。” 阿青的语气十分虚弱,她的脸颊已经被人打的肿了起来,趴在地上大汗淋漓,青丝黏在额头上,汗水顺着青丝滑下,目光略带带着坚定,她知道现在只能自己硬撑下去,她左右都是容家的人,不可能就把性命交代在宫里,可是她不能给容云曦带来灾难。 她不能让容云曦也牵扯进来。 “哼,你个婢子,嘴巴倒是挺硬,来人!拿棍子来!” 玲妃娘娘直接把杯子摔在了地上,耳环也随着她大力的动作掉了下来,旁边的婢女立刻捡了起来重新为她戴上。 “娘娘这是要对我的婢女做什么?” 就在阿青觉得自己恐怕会被打死的时候,清冷又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阿青回头一看就看见了容云曦。 在她的眼睛里现在的容云曦就像是一个天使一样来拯救她。 注意到阿青的目光,容云曦目不斜视的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玲妃,她对于这个妃子有记忆,齐明珠当上皇帝的时候,这个妃子是从冷宫里拉出来给先帝殉葬的,一生也无所出,也算是一个可怜的人,可是可怜的人必定有可恨的地方。 “臣女见过玲妃娘娘。” “你可是那容家的大小姐?” 容云曦莞尔一笑,站了起来,她身上的气质十分清冷:“正是,不知娘娘要打算把臣女的婢女如何处置?” “既是冲撞了本宫,那自然是要严厉看管,打二十大棍,可服?” “娘娘,您打都打过了,奴婢犯错自然是要惩罚,这件事情不如就这样算了?” 容云曦笑的十分甜美,她看着玲妃娘娘,眼神里带着些许可怜。 玲妃捏紧了手,她讨厌容云曦的眼神,似乎是能看穿她现在的情况一样:“哼,本宫若是觉得不解气呢?” “娘娘您纵然再不解气,也要明白,这个宫外的婢女。” 容云曦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冷意,玲妃人也还算可以,可有时候心里有气就只能拿别人撒气。 “怎么,难不成这婢女进宫了,本宫倒要尊重起来她了不成?那干脆,这个妃子的位置,也让她来坐?” “娘娘,您莫要拿这些话语来堵开臣女的玩笑,若是想要再次得到圣宠,身体好是其次,臣女这一次入宫的目的,想来娘娘您也是知道的,太后现在的身体如此康健,可见臣女还是略微有些本领。” 容云曦站在阿青的前面,挡住了玲妃的视线,她站在原地,炯炯有神,似乎一点都不怕面对面前这个妃子。 第74章 温柔的人 玲妃听见后双眼微眯,似乎带着些许激动,可还是强压下心里的激动,傲娇的看了一眼容云曦:“是吗?那又如何?” “娘娘为何进宫多年,但一直都没有子嗣呢?您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吗?” 玲妃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了左右的婢女,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本宫要和容大小姐单独谈谈。” “是。” “翠微,把阿青带回去。” 容云曦看了一眼翠微,语气带着些许焦急,从袖口里拿出来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了翠微的手上:“回去涂一下。” “是,小姐。” “小姐,奴婢……” “回去再说。” 容云曦打断了刚想说话的阿青,随后视线落在了玲妃的身上,笑了起来:“娘娘,臣女想您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不会。” 玲妃斜靠在椅子上,伸出手直接撑着脸颊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容云曦,笑了起来:“你胆子倒是挺大,不怕本宫出尔反尔加一个对妃子不敬的罪名?” “御医都看不好的病,为何不在臣女这里试一试呢?” 容云曦没有直接回答玲妃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可是她话语里的意思玲妃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的。 “坐。” 容云曦莞尔一笑坐在了椅子上,她略微轻柔了一下小腿,似乎有些麻了,或许是担心阿青出问题,有些焦急了。 玲妃瞧见后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倒是没让你站多久,这会怎么就腿麻了呢?倒是本宫的不对了。” “娘娘言重了,不过就是些许的麻,臣女的身体也要加强了。” 容云曦低下了头,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她想了一下玲妃娘娘的母家,玲妃在宫里能成为贵妃,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的母家,如果把玲妃拉拢的话,以后…… 前世一心扑在齐明珠的身上,忽略了周身可以利用的人,这一世倒是觉得有很多的可能性,从根本上瓦解太子的势力,那就是废太子。 玲妃大是大非的观念还是十分清楚的,她心里早对齐明珠不满,可就是苦于没有子嗣。 想到这里,容云曦觉得自己的目标十分清楚了,可她一边又觉得有些不妥,她前世见到的的玲妃是经历了岁月的折磨,褪去了身上的戾气,最终而看淡一切的冷宫妃子,可现在她…… “看容大小姐似乎是在思量什么,是在担心得不到相应的报酬吗?” “报酬是小,不过就是想要呈娘娘一个人情。” “口气倒是不小,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若不然……娘娘您可以试试?若是不行,臣女的脑袋交给您。” 容云曦的声音铿锵有力,目光也十分坚定,那一双明亮眸子里对自己的自信让容云曦整个人都大放光彩。 玲妃握紧了手,双目微寒,手微微松开放在了小腹上,松了一口气眉头微挑:“月事已经许久没来,怕是难以生子嗣。” “娘娘多久没有来了?有具体的时间吗?” “大约有五个月没来了,本宫这个年纪的人,还算是年轻,为何现在就已经没了月事?” “可以让臣女为您把脉?” 五个月没来了,怕是有些难以治疗,可容云曦觉得自己没问题,饱读医书,见过那么多的疑难杂症,对于这件事情她还是有把握的。 玲妃把手放在了桌上,看向了容云曦,眼睛不自觉的带着些许期待。 纤纤玉手放在皙白的手腕上,认真的把脉。 听见脉搏里些许的不正常,脸上出现了些许嘲讽的微笑,宫里,来来回回就是下毒这件事情了。 既有毒,那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皇后和贵妃本就不对付,再加上双方母家在朝廷上的争执自然是要斗的你死我活的,皇后又生下了皇子,可这位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再加上齐明珠,他的娘亲并非中宫,皇后又有孩子,加上之前的事情,他的太子之位也是摇摇欲坠,所以齐明珠要靠着联姻来巩固地位。 一方面对皇后那边稍微顺从,另一方面又抓联姻,到时候无论齐明珠还是皇后,都有可以依靠的,这样反观下来,玲妃就成了那个最受排挤的人。 “怎么样?” 听见玲妃微微颤抖的声音,容云曦收了手,她慢慢的看向了玲妃,随后坐了下来:“可以治,但是娘娘您要想清楚,如若臣女一直出现在您的宫里,恐怕要对您有些危险,既太后被臣女治好,那您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难道本宫就要不治了?” “娘娘,您应该知道自己中毒了吧?” 容云曦话一出来,玲妃就捏紧了手,眼睛里闪过一抹哀痛,她伸出手抚住了头,缓慢的说了话:“皇后在本宫的宫里安排了人,虽然本宫能稍微缓解,可……” “娘娘,您需要用子嗣来做什么?” 容云曦的问题让玲妃忽然就愣住了,她低下了头,收敛了眸子,许久后才叹了一口气:“进入了这后宫,子嗣的作用是什么,大小姐你也清楚,若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本宫倒也不用这么上心,可母家放在那里,本宫这一辈子也逃离不了这皇宫了。” 看着她眼睛里黯然的模样,忽然想起来了前世关于玲妃的传言。 玲妃一生也算是让人羡慕的,一路贵妃,可她也就止步于贵妃,因为一直无子嗣皇帝慢慢的对她也就淡了,一次给太后过寿玲妃被算计,打入冷宫。 可万不曾想进入冷宫,竟然是玲妃一生所最希望的事情。 她在冷宫里过的顺风顺水,似乎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有一次容云曦因替齐明珠做事被发现,所以急切躲藏的去了冷宫,她半夜进入冷宫之时,却发现里面都种满了花,本来清冷的冷宫因为这些花的原因,看起来让人心情格外不错,庭院中还挂着些许白布,似乎都是白天所洗的。 那微微发白的白布上,似乎带着些许清香。 “何人?” 清冷又温柔的声音传到了容云曦的耳里,一身夜行衣的她连忙躲藏在了旁边,她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从冷宫里走出来的人。 正忙于帮齐明珠夺权的容云曦在看见玲妃的那一刻,竟然有些许羡慕。 她一身白衣站在冷宫里,犹如瀑布一般的头发披在肩上,巴掌小的脸上没有一丝妆容,可天生精致的五官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柔和,轻风微扶,轻擦过她的脸颊,她大容云曦八岁,可肌肤却还是像珍珠一样的润滑。 那一刻,容云曦想到了她和齐明珠的未来,她想和眼前的这个女子一样,潇洒又自在。 “虽不知道你是何人,但冷宫这种地方不是你可以来的,待外面那些人走了之后,你便自行离开,明日就是我陪葬的日子,也算是有人来看我了。” 清冷又温柔的语气里,容云曦听出来了几分悲凉,可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听见外面的动静渐渐离开,直接从暗处走了出来:“谢谢,希望好走。” 留下了这一句话,容云曦就和她擦肩而过了。 “容小姐?” “抱歉,有些走神。” 玲妃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许柔和:“你的眼神里,都是悲伤,怎么了吗?” “没。” 容云曦笑了起来,看来前世她那一下袒护的自己那一下,这一世终究是要用其他的方法来还债,来去成全她和自己。 “臣女可以帮您,可……” “所有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好,你不用担心,你只用过来帮本宫看病即可,如果你真的能把本宫身上的病治好,那本宫何妨承你一个人情?” “既娘娘能想的开,臣女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容云曦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那等娘娘安排吧,若是娘娘就可以的话,您就去见太后,臣女自然就明白了,有时候和太后处好关系,其实也很好。” “本宫明白了。” 玲妃稍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容云曦话语里的意思。 “既娘娘明白,那臣女就先告退了,臣女的婢女……” “下去吧。” 玲妃挥了挥手让容云曦离开了。 “娘娘,您真的信这容大小姐?” 看着你容云曦离去,站在外面的婢女走了进来,这婢女是玲妃身边的贴身婢女,从小跟到现在。 “你知道吗,她的眼睛里有光,那种光芒就像是以前本宫写书的时候那股冲劲,自信又让人痴迷,所以本宫愿意相信她。” “还请娘娘多留一个心眼。” 身边的婢女虽然相信她的话,可还是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听见她的话,玲妃点了点头。 “怎么样?” 一路上容云曦都没有让自己的脚步停下,急匆匆的赶到了阿青的房间,看着她脸颊上略微消除的红肿,松了一口气。 “小姐……” “想要谢的话,就快好起来,翠微你出来,本宫有些事情想要交代给你。” 翠微点了点头就跟着容云曦走了出去。 “小姐……” “去吧,本小姐这里你不用担心。” “是。” 翠微行礼,随后拿着容云曦递过的出宫令牌离开了。 第75章 你也可是很温柔 “是吗?” 在国医府里,寇远祁落下了一颗白色棋子,他眸子里带着淡然,嘴角上扬。 “是,小姐说让您不用担心。” 翠微站在寇远祁的身边静静的转达着容云曦让她转达的话。 “既如此,那便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就好,你告诉她,有我在,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听见寇远祁的话,翠微冷不丁的笑了出来。 “笑什么?” 寇远祁看了一眼翠微,明眸似水,让翠微连忙低下了头。 “小姐说,有什么事情您不用担心她,她的心里都有数,让您安心。奴婢只是觉得,您和小姐实在是心有灵犀。” 寇远祁笑了起来:“还真是,若是没事的话,你就快回去宫里,小姐那里还需要你上心。” “是,奴婢明白了。” 容云曦躺在贵妃椅上,眼睛里带着些许无聊,太后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可以结束了,但是她又有了另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玲妃。 关于玲妃的身体状况,容云曦把脉之后了解了些事,那些毒可以解,但是配合她的针灸的话,可能会好得更快,所以玲妃正在想办法让她和玲妃每天都能见面。 “小姐……” 阿青从外面走了进来,十分自觉的跪在了容云曦的面前,她的面色带着些许为难。 “小姐,您的事情奴婢多多少少也都已经知道了,今儿若不是奴婢莽撞的话,小姐您很快就可以出宫了……” 阿青现在十分自责,如果不是她的话,事情都可以顺利的解决了,她低下头,手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衣角。 看着阿青略微发抖的身体,容云曦笑了起来:“你竟然这么害怕我吗?和本小姐相处久了,胆子可还这么小?若今儿我没去,难不成你还要硬生生挨下那二十大板吗?” “回小姐的话,阿青只是一个奴婢,奴婢不想给小姐带来任何的麻烦,奴婢虽然胆小,但奴婢会克服自己的胆小。” 阿青的面色略微苍白,自从上一次看见杀人的那种情境之后,这种情景就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恐惧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梦境之中,慢慢的开始放大,甚至她梦见了自己的身上插着一把长长的刀。 她血淋淋地站在容云曦的面前,而容云曦则为她流下了泪水。 “阿青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和本小姐说,本小姐能帮你做成的事情,一定会竭尽全力,但如果你不和本小姐说的话,那你怕是要白白丢了这条性命,既然你在本小姐的身边做事,我就要保障你的性命,不过就是治病而已,本小姐其他的都不行,可唯有治病还拿得出手。” 容云曦的话在阿青的耳边来回盘绕,阿青也终于落下了泪水,她的话语微微颤抖:“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奴婢的梦里就时不时的梦见杀人的事情,奴婢已经在尽量锻炼奴婢的胆子了,可如果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奴婢一定还是会很害怕很恐惧的。” 容云曦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那件事情给阿青的心里带来了十分大的冲击,只不过阿青一直没有说,她缓慢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阿青,她身上带着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这声音让阿青抬起了头。 容云曦慢慢的蹲下来,伸出手抚摸到了她的脸颊,莞尔一笑:“如果是我的话,我也很怕。” “可……” “大概是因为我经历的比你多了一些吧,所以才能如此淡然的去面对这样的情景,害怕并没有什么觉得是让你拿不出的手事情,反而如果你不害怕的话,我还要怀疑你了。” “小姐……” 阿青的脸上挂着泪水,慌乱的眸子因为听见容云曦的话似乎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容云曦似乎是那个温暖人心的人,她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眼睛里平时所包含的冰冷在此时此刻也消失殆尽。 阿青愣住了,缓缓道:“小姐,您也是一个温柔的人。” 容云曦听见阿青的话直接愣住了,随后她的面色直接恢复了正常,站起来坐在了椅子上,面色平静又冷淡。 “小姐喝茶吗?” 面对容云曦的变化,阿青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了容云曦的面前恭敬的拿起来了茶壶。 “嗯” 容云曦懒散的点了点头,看着倒出来的水所冒出来的热气,她的思绪似乎又飘远了。 “云曦!” 齐明珠从外面焦急的赶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份上好的茶,脸上带着开心的笑意走到了容云曦的面前。 “这是……” 容云曦刚刚整顿好自己的衣服,她便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像一个孩子一样的齐明珠。 “这个呀,是我刚刚拿来的进贡的新茶,听说这个茶喝了之后还美容养颜呢,所以我就想着说拿来给你尝尝!” 容云曦拿过茶,她把茶放在了茶壶里,用开水烫了一下,缓慢的抬起手,随着她的手动,一股茶香肆意洒出,贪婪的钻入了她的鼻息里。 “好香……” 看着容云曦的样子,齐明珠慢慢的把手放在了她的脸颊上,眼睛里带着痴迷:“原来,你也可以这么可爱这么温柔,那你为何要保持那么高冷的样子呢?在我的面前,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容云曦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 “小姐?” 容云曦一下子回过了神色,看着面前两个担心自己的婢女,她收回了思绪,没有说话。 看来,因为在宫里,所以前世的记忆像是涌出来大量的水一样冲进了脑子里。 容云曦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眼睛微眯,她躺在贵妃椅上,愣是一点都不想动,不知不觉间,她缓慢的闭上了双眼,没有一会,安稳的气息就传到了阿青和翠微的耳里。 翠微和阿青两个人互对了一下视线便走进了屋内,拿出来了毯子盖在了身体上。 月亮渐渐变圆,大地贪婪的吸收着月亮的光芒,似乎想要用月亮来照耀整个大地,冷风微吹,贵妃椅上的美人不禁瑟缩了一下身子,眉头不安的皱了起来。 “天气冷了,还在外面睡着了,该拿你怎么办呢?” 满是磁性的嗓音里充满了对容云曦的无奈,随后便把容云曦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打开门,放在了床榻上,在这中间他的动作格外小心,生怕把怀里的人弄醒。 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眼前的男人伸出手抚摸到了她的脸颊上,好看的眸子里带着妥协:“好像我已经败给你了。” 床上的人听见声音后,似乎发出了几分不安的动静,看见她不安的模样,男人立刻起来离开了房间。 “阿青!” 次日一大早容云曦就把阿青和翠微二人叫进了屋内。 “小姐怎么了?” 阿青和翠微二人连忙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的问道。 “昨日有人来过吗?” 阿青和翠微二人看了一眼之后,都迷茫的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人来过。 “那我是如何进来的?” “这个奴婢为小姐您盖上毯子之后便有些事情出去忙了。” 翠微看着容云曦的表情有些许不解。 “翠微姐姐走了之后,奴婢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等着说晚一点把小姐叫起来,然后让你去屋里歇着,可奴婢晚一点出来的时候,您已经在自己的屋内了。” “算了,不想了,玲妃那边有奴婢过来吗?” 容云曦坐在了梳妆台面前,伸出手把自己的头发轻微梳理了一下,看向了桌上放着的胭脂,想起来了昨天玲妃涂抹的东西。 她一直在纠结毒到底是被放在了哪里,可想起来那个胭脂容云曦一下子就想通了。 “还没有,小姐,莫不是那玲妃娘娘不相信你吗?” 听见阿青的话,容云曦十分自信道:“不会,玲妃娘娘现在能相信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如果不是我的话,恐怕她到老会在冷宫里孤独的过一生吧……” 说到这里容云曦忽然停顿了一下,倘若玲妃一心追求舒适一点的生活,就像是上一世那样…… 那她也确实不会来找她去治病,可看昨天玲妃的态度…… “大小姐,太后希望您去帮她再次针灸一下。” “好的姑姑,我明白了。” 容云曦立刻命阿青和翠微开始帮她收拾起来,在收拾的时候嘴角缓缓上扬,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恐怕是那位玲妃娘娘也来了,她立刻站了起来,带着两个人跟婉华一起去了永寿宫。 “臣女见过太后,见过娘娘。” 到了永寿宫容云曦立刻行礼,她起来的时候和玲妃的眼神对上了,玲妃冲着他微微点头。 “哀家可是听说了昨天的事情。” 太后一张口就抓住了昨天的事情,坐在旁边的玲妃,面色微微一变,可随即便恢复正常,她笑了起来:“昨儿那个啊,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没有搞清楚状况,好在容小姐是个知书达理的,没和妾身计较太多。” 玲妃的话说完后,视线落在了容云曦的身上,面色温和。 第76章 伸出的橄榄枝 容云曦微微点头,面色温和:“臣女婢女也未管好,多谢娘娘体谅。” 太后精明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她咳嗽了两声:“总之你们二人能和解,那哀家是再欣慰不过了,进宫这么长时间了,膝下无子,那不妨让精通医术的容小姐帮你看看?” “臣妾对这种事情已经觉得有些平淡,并不是说不想为皇上生子,而是觉得这种事情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玲妃平淡的语气里让太后的眼睛里出现了些许笑意,虽然脸上带着的是和谐的笑意,但她的语气却冷了下来:“莫不是玲妃,你是不想瞧吗?” “怎么会,臣妾只是怕麻烦了容大小姐,再说臣妾的身体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太后您莫要太过于操心,您现在就是要好好享受生活了。” “哀家现在就是在享受生活,可哀家自然是还要想着说,多抱几个孙子,玲妃你的意思呢?” “后宫佳丽三千,皇上随意宠幸一人,便可让太后多得几个孙子,臣妾这里真的不希望您太过于操心。” 玲妃低下头喝了一杯茶水,拿着帕子轻微擦了一下嘴唇,殷红的嘴唇上带着些许娇俏,看向太后的时候,仍然是那样温柔和善。 她的态度似乎很坚决,坐在椅子上的容云曦低下了眸,太后给出的橄榄枝不能握,太后也是从宫斗过来的,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玲妃根本就握不住说不好。 “你呀你,人家都是为了位置拼命的往上争,你这可好拼命的往下降,有机会放在这里你也不用!” 太后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桌子,摇了摇头,随后目光看向了容云曦。 “待会儿你有空的话,你就和玲妃一起回宫里,你帮她看看她的身体。” 太后话里的意思,容云曦自然是明白的,帮玲妃看过身体之后,太后自然是要问她玲妃的身体情况,到时候就只能按照实情来说。 “臣女不看拒绝大夫的病人。” 容云曦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太后的话给挡了下来。 她的视线短暂的落在了玲妃的身上,如果玲妃不开口说需要看身体的话,那容云曦也绝对不会自主去看病。 本来就是因为自己身边奴婢的事情,所以才应承下来,但同时也告诉了玲妃,玲妃有自主选择权,如果玲妃不需要的话,那她也就不会主动的去看。 “你们两个人的脾性,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怪,要哀家说,倒不如看看。” “妾身有些不舒适,便先告退了,今儿就是天气好,所以出来看看太后,想起来了,关于容小姐在本宫的宫里发生的事情,心里总有些不妥,若是不解释清楚的话本宫的心里也会有些许难受。” “你的身体有些不舒服,那云曦刚好在这里,为何不让云曦帮你看看呢?” “还是不麻烦容大小姐了。” 玲妃说完后便站了起来,她莞尔一笑,微微弯腰。 “玲妃,真的不看看吗?” 太后的话语似乎是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的不爽,让玲妃的脚步微顿。 随后她转身看向了太后,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强压下了心中的不满:“既,太后不放心的话,那妾身便让容大小姐看看。” 太后看向了容云曦笑呵呵的说道:“现在就不是被拒绝的了吧,那可不可以看呢?” “既然病人都接纳了臣女,那臣女自然是可以。” 容云曦微微弯腿,随后视线放在了玲妃的身上,玲妃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了容云曦的面前。 “容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这一大早上的就把你给叫了过来就让你看病。” “没什么,臣女挺喜欢的,娘娘请坐。” 看着玲妃坐下来后,容云曦拿出来了一个金丝帕子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整个永寿宫里陷入了一片沉寂,每一个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旁边的婢女站着也十分的拘谨。 许久之后容云曦松开了手,她恭敬的对着玲妃轻微点头,随后便站了起来。 她站在了太后的面前,仪态万千:“回太后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一直没有子嗣,应该是因为心里有些压力。” “玲妃你心里有什么压力?” “妾身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只是皇上已经许久没有来到妾身的宫里了,就算是妾身有心想要怀上皇上的龙子,但也着实没有这个能耐。” 玲妃收敛了一下眼眸,但是在收敛眼眸之前,她看向了容云曦眼睛里似乎收敛了一些感激之情。 容云曦在心里默默地承下了这个眼神,心里也就明白了。 “你要使用浑身的解数去讨好皇帝,现在进攻的那些女子个个都浓妆艳抹的,可是你瞧瞧你脸上总是些淡妆,这皇帝看了呀,眼前一亮是眼前一亮了可时间越长,他对于这种装扮也就越来越觉得有些无力,以后啊,多来哀家这里坐一坐,哀家可以和你说一点皇帝的喜好,到时候你就按照皇帝的喜好去接近皇帝,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听见太后的算计,玲妃低下了头,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些不耐烦。 她对于宫斗向来都是力不从心的,之前宫斗是为了她的母族,可现在她都已经成为了贵妃,所以认为没有什么理由再去宫斗了。 可有些事情似乎和她想的刚好成为了一个相反的结果,到了贵妃这个阶段,似乎要去斗更多的人。 “臣妾知道了,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留下来这一句话,不等太后回答,玲妃便迈着急匆匆的步伐,离开了永寿宫。 玲妃离开后,太后的视线看向了容,云曦刚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容云曦便先开口了:“既然玲妃娘娘已经离开那臣女竟然是派不上用场了,家里人还在等着臣女回去,今儿可是月锦的回门日子,上次她可是到了宫里太后这里亲自邀请我,这个作为姐姐的回家,臣女也有些担心,待臣女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会过来帮太后您针灸的。” “既是如此那便罢了,早去早回一切安好。” “托太后娘娘的吉言,臣女自然一切都好。” 容云曦微微行礼便带着两位婢女,离开了这永寿宫,出了永寿宫容云曦便松了一口气。 这太后如今心里想的可实在是太过于多了,虽为太后可心思复杂,完全想不到太后那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姐,奴婢去为您准备马车。” 看了一眼旁边的阿青,容云曦点了点头,她看向了翠微,缓缓开口:“本小姐交代你的事情,你可曾一句一句的告诉我舅舅?” “回小姐的话,您交代的事情奴婢已经悉数告知少爷。” “我舅舅怎么说?” “少爷说,小姐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您的身后还有少爷在。” 听见翠微的话后容云曦轻笑了起来,就知道她这个舅舅一定会这样去保护宠溺她,可既然都已经再来一世了,她也有了自己想保护的人了。 “少爷可真的是宠溺小姐您呢!” “那是自然,我是他的外甥女不宠溺,我宠溺谁呀?” 容云曦站在原地,自信满满的说出来了这句话。 看着容云曦自信满满的模样,翠微低下了头眼睛里充满了笑意,每一次再看见容云曦这么自信的表情时翠微总觉得容云曦是那个她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走吧,阿青应该是准备到了马车。” 容云曦随手把旁边的一朵红花给摘下来,拿到了手里便带着翠微,慢慢走向了宫门口。 到了宫门口后容云曦一眼便看见了,已经在那里等待了许久的阿青,阿青的面色里带着些许焦急。 阿青看见来,然后松了一口气:“小姐您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容云曦轻微的点了一下阿青的头,随后便坐在了马车上。 “我的阿曦回去了都不和我说一声呢!” 刚上马车容云曦就看见了坐在马车上懒散的撑着下巴,此时正乐呵呵的看着她上车的那个妖艳的男人。 “我为何要和你说再说了王爷您消息来源那么快,我说不说又有什么用呢?” 容云曦没有好气的,说了一声后便直接坐在了马车上,看着手里那朵妖艳的红花,她忽而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是在笑,这朵红花可能会和王爷您很配呢。” 容云曦说着说着便把手里的红花拿了起来,在齐湛的面前晃了一下,心里却似乎已经把这朵花给齐湛戴在了头上。 容云曦脸上的笑意似乎也越来越大,看着齐湛晦暗不明的神色她忽而严肃了起来:“怎么?难道你不乐意吗?不乐意的话你就下马车。” “怎么会,我们家阿曦说什么都是对的,只是阿曦不要玩的太过火哦,远祁已经告诉了我,让我不要插手你的事情,但如果发现你有什么危险的话,我还是会第一时间出手的,无论对方是谁。” 看着齐湛面目十分严肃的样子,容云曦的心里开始微微的跳。 第77章 回门 看着齐湛认真的眸色,容云曦连忙转过了头制止了那慌乱的心跳。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要回去了。” 容云曦实在是不想再和齐湛说话,她便有些敷衍的说了一句。 “我们家阿曦心竟然如此坚硬呢!” 齐湛的眸子里带这忧伤,他刚想要离容云曦近点,她便立刻又远离了他。 “王爷,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您尽快离开。” “我可是特意来给你说一件事情了,既然你这么不想听的话,那我就离开了。” “嗯。” 容云曦简简单单的应了下来,齐湛盯着容云曦眼睛里带着些许神伤:“看来你也是不愿意听了,那本王这就回去了。” 容云曦听见他这话后,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若是事情十分急切的话,那齐湛定然是立刻就开口了,现在看着他这么悠悠然的那自然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了。 “好的。” 容云曦看了一眼,她看着齐湛还坐在那里不动,眼睛里带着疑惑,似乎就像是在说你为什么还没有走? 齐湛面对容云曦眼睛里的疑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本王就走了,索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你肯定不会好奇的。” 看着齐湛下去容云曦就让马车动了起来,把齐湛一下子就甩在了后面。 “七王爷那里您没事吧小姐。” “本小姐能有些什么事情?” 听见马车外面传来翠微担忧的声音,容云曦轻微地掀开了马帘,她看向了翠微发出了疑惑的语气。 “也是七王爷,自然是不可能对小姐您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听见翠微的话,容云曦一下子就把马帘掀开了。 “翠微,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翠微听见容云曦的话,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他立刻低下了头,语气也紊乱了起来:“怎么……怎么会呢?小姐,奴婢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奴婢也只是希望小姐你能好好的,奴婢是奉少爷之命再想起您的身边呆着的,奴婢一定会尽力辅佐小姐您的!” 听见翠微一口一声奴婢,容云曦忽然笑了起来:“翠微,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在说谎的时候就会重复很多遍的话语。” “有吗?奴婢不知道……” 翠微心虚的低下了头,随后她看向了容云曦乐呵呵的笑着。 “罢了,有些事情你不想说,日后也会知道的,既然你不说的话,那竟然是我舅舅交代你不让你说的,我也不在这儿与你为难。” 容云曦懒散的放下了马帘继续坐好,如果她们两个人之间真的有关系的话,那到后面他都会知道,无论说不说都应该可能会知道。 所以一切都不用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 马车颠颠簸簸终于在容云曦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停在了容家的大门口,容叙站在大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马车,一直都没有人下车,容叙立刻开始焦急了起来。 他掀开了马帘,看见正在熟睡的容云曦,松了一口气。 “爹爹?” 朦胧迷糊的声音传到了容叙的耳边,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眸光里透露出几分细腻,在看见容叙时眼睛微亮,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还困吗?” 看见容云曦这般困顿的样子,容叙的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 “还行,兴许是早上起来的太过于早了,所以马车在颠簸过程中引起了我的困意,月锦什么时候回来?” 容云曦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便出了马车,容叙伸出了手,牵住了容云曦的手,把她慢慢的往马车下带,生怕让她磕着。 看着父亲小心翼翼的动作,容云曦的心里一酸,趁着自己还活着,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的陪着父亲。 “一大早就已经回来了,现在就等着你呢,你说说你要是忙的话就在宫里不要回来了,有什么事情的话,父亲去找你。” “怎么会呢?女儿就是暂且留在宫里,也不是长久的住在宫里,女儿可是舍不得爹爹的。” 容云曦的话语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她转头看向了容叙笑嘻嘻的说道。 看着容云曦娇俏的模样,容叙伸出手,轻微刮了一下容云曦的鼻子:“你呀,你说话总是这么不着调,女儿大了也是要嫁人的!” “行啦,爹爹女儿要嫁人的话题就到此结束,月锦既然回来了,那咱就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个饭,太子有没有跟着回来?” “太子纵然再不愿和月锦在一起,可已经成婚了,他总是要给我们容家一个面子的。” 在提起容月锦和齐明珠二人时,容叙的语气明显冷淡了下来,就像是不愿意提起来他们二人一般,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容云曦,心里宽慰了不少。 容云曦笑了起来,面容十分开心,在宫里待了许久了,竟有些想念家里了,也只有在家里的时候,那些个龌龊的手段才能变得少一些。 “怎么?这是想家了吗?” “那是自然,父亲可是在家等着女儿的,女儿要是不快快回来的话,恐父亲要进宫寻女儿去了!” 容叙话语里的调侃容云曦自然是知道的,更是毫不客气的把容叙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容叙看着容云曦一目了然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你现在可越发是调皮了。” 容云曦略微腼腆的笑了起来。 “姐姐您回来了!” 容云曦刚踏进容家的时候,容月锦便走到了容云曦的身边,她亲昵的挽着容云曦的胳膊,看起来姐妹情深。 “自然是要回来的,妹妹可都已经亲自去太后那里请我了呢,我若是再不回来,恐怕是要给妹妹留着机会挖苦姐姐了。” “姐姐您怎可这么说话……” 容月锦听见容云曦的打岔,面色略微慌乱,随后笑哈哈的看向了容叙:“父亲,您都已经等姐姐许久了,现在可算是等到了姐姐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那是自然,今天还要多谢你帮忙呢。” 容叙的话语冷淡了下来,说到帮忙这件事情,他还有些不耐烦。 “哟,月锦你也上手了呀?” 听见今天的饭是容月锦帮忙的,容云曦的心里就起来了,几分警惕,她对容月锦可实在是太了解了,有时候为了一切东西她可以狗急跳墙,不惜害死周边一大堆的人。 “妹妹左右都已经为人妻了,自然是要学一些相公爱吃的糕点。” 看着容月锦娇羞的样子,容云曦只感觉到心里一阵恶心,明明没有什么感情,却愣在这里装深情,真的是容易想吐。 “妹妹可真是不容易呢,不仅要讨好相公回来家还有帮忙,其实你回来家便是客人,怎么可以让客人来做饭呢?” 容云曦的每一句话都直接戳在了容月锦的身上,她咬紧了牙关。 缓解了许久的情绪后,她才慢慢开口:“姐姐这话说的,妹妹纵使是嫁出了这容府,那也是容家的人啊,难不成现在姐姐都已经不认识我这个妹妹了吗?” “自然不是,不过古话说的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且妹妹也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你已经嫁给了太子那便是太子侧妃,那就是太子家的人了,为何还要说是容家的人呢?难不成妹妹你对这一门亲事不满意吗?” 容云曦的话说的铿锵有力,看着容月锦眼睛里闪过的一抹哀伤后,她的嘴角慢慢上扬。 “姐姐……” “行了已经帮忙做饭了那我总是要去瞧瞧,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我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妹妹,究竟做的饭菜如何?” “这……” 听见容云曦的话后,容月锦的目光里闪过了一抹焦虑和犹豫,这些小表情自然是逃不过容云曦和容叙的眸里。 “既然你姐姐要看,那便带你姐姐去看看又何妨?” 容月锦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难以置信,她看向了容叙,似乎是没有想到容叙竟然会偏袒容云曦到如此的地步。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容月锦笑了起来:“既如此,那便请姐姐随着妹妹去一趟厨房吧,厨房妹妹用完有些乱,还希望姐姐不要介意。” “怎么会介意呢?毕竟是我家的厨房。” 容云曦的话语十分随意,可她在说完这句话后便看向了容月锦,看见她手不自觉地握了一下后,满意的笑了起来。 容月锦啊容月锦这么沉不住气,以后可怎么成大事儿呢?她前世也真是个笨,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为何能瞒过她的双眼? 到了厨房后,看着厨房乱七八糟的样子,容云曦双眼微眯,再怎么不会做饭的人,在仆人的帮助下,厨房都不会这么乱。 “以后你可千万不要进厨房。” 容云曦的话语里多少带着些许的讽刺,可容月锦则是娇羞的笑了起来:“倒是让姐姐您看了笑话了,妹妹也在努力了,还希望姐姐您不要嫌弃。” “自然不会嫌弃你先过去吧,我回去换身衣服。” 容云曦说完后便看向了容月锦,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第78章 溃烂 容月锦看见后,眼神里些许打量,看了一眼这个乱糟糟的厨房,情绪似乎放松了一些:“那妹妹就先去前厅坐着了,姐姐一定要快些来。” 容云曦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去后,她走向了做饭的地方伸出手轻微触碰了一下锅面,撵了一下黑色的灰放在鼻子面前闻了一下。 “小姐?” 阿青站在后面不解的看着容云曦的动作,她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门口,嘴角微微上扬:“翠微,你去帮我拿一件外套,我在这里做一些汤。” 翠微微微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小姐,您怀疑什么?” 阿青跟了容云曦也不久了,自然也不傻,看着容云曦小心试探的样子,想到了一种下毒的可能性。 容云曦没有说话,利索的从袖口里拿出来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让阿青拿来了一些水,便开始熬粥。 浓郁的粥香在厨房里渐渐散开,阿青动了动鼻子,眼睛里充满了精光:“小姐,您的厨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容云曦没有回答,反而是小心翼翼的把粥呈在了碗中,想了想还是拿下来了一个。 “小姐,您要的外套来了。” 看了一眼翠微手里青色的外衫,她把身上粉色的换了下来,既说是换衣服,那总有换衣服的痕迹才是。 “端着这些粥,过去吧。” “姐姐,这是……” “本小姐难得回来一次,自然是要为家里人做些什么,本小姐有心准备礼物,可是怕不和妹妹和太子殿下的心意,想着说妹妹做了饭,那不如我这个姐姐就做点粥,刚好。” 容月锦刚想要做什么的时候,齐明珠直接就笑呵呵的站了起来:“倒是给云曦平添了些许麻烦。” “太子殿下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因为碗不够的原因,所以少了一碗,倒不如让妹妹和殿下共同饮一碗里的粥?左右都已经成为了夫妻,这一点应该没有什么可介意的地方吧?” 齐明珠闻言,眼神暗了下来,他捏紧了手,他看向了容月锦,可眼睛里却充满了敌意和厌恶,如果不是她的话,现在他所娶的人,恐怕是站在眼前的这个容云曦了吧? 他所得到的势力也肯定是非同小可的,可现在娶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自然是可以的。”容月锦表情略微僵硬的点了点头。 视线落在了齐明珠的身上,她看见了齐明珠眼睛里那抹不舍,深吸一口气,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劝说齐明珠陪她回门,本来齐明珠是要带着人先过来,把礼物给容叙也算是给了容家面子。 最讽刺的是,找齐明珠回来的理由,竟然是用容云曦叫过来的,她告诉了齐明珠,说容云曦也要回来,就是因为这样,他才陪着她回来的。 “那便好,那就开始用饭吧,想来爹爹也是饿了许久了。” “坐下吧。” 随着稳重的男音,容叙便让众人坐下,坐下后,每个人的面色都些许僵硬,而霍予柔在许久后姗姗来迟:“贱妾拜见太子,拜见娘娘,见过老爷大小姐。” 她的身上带着些许露水气息,似乎是刚才外面回来,红色的长裙边上还站着些许泥点,话语也带着些许焦急。 “起来吧。” 太子说完后,霍予柔便站了起来,随后坐在了椅子上,松了一口气,她的位置中间还隔开了人,毕竟是一个姨娘,正位是不可能的,视线悄悄的看了一眼坐在正位上的容云曦,深吸一口气。 “姨娘这一大早上的,去了哪里?” 霍予柔拿出来了一个小瓶子,放在了桌子上,含情脉脉的看向了容叙,语气羞赧:“老爷这几日喝茶的水可都是一大早的露水,贱妾今倒是忘了是女儿回门的日子了,这才一不小心……” “爹爹,您可真享福了!” 容叙面色松懈了些许,咳嗽了两声:“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动手吃饭吧。” “爹爹,吃饭之前先用粥开一下胃吧。” 容云曦把粥放在了容叙的面前,眼睛里带着些许期待,她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在容叙的眼睛里倒是更加可爱了许多。 容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既是曦儿说的,那我便先喝粥!” 容云曦的头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的点了点,随后收起来了表情,面无表情的也喝了一口汤,随后便开始吃饭。 看着容叙和容云曦动筷子,容月锦的眼神一晃而过些许得逞的笑意,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什么东西放在了嘴里,一场回门宴下来,齐明珠和容月锦说留恋容府,借口留了下来。 “你们二人留在你这里。” 容云曦交代了翠微和阿青二人后,就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慢慢的朝着容月锦的院子走去。 “奴婢拜见大小姐。” 在经过大门时,容月锦院子里的婢女弯腰问好,可容云曦直接忽视了,身上带着些许冰冷的气息,直接从她的身边略过,那婢女浑身打颤,可什么也没有说。 “容月锦。” 容云曦站在前厅看着容月锦,而容月锦正在等待着霍予柔,在看见来人后,她的眸光微变,眼神里闪过了一抹心虚。 “容月锦,我叫你呢。” 冰冷的话语让容月锦吓的立刻站了起来,她看向了容云曦,语气略微颤抖:“怎么了吗?” “容月锦,你怎么针对我都没关系,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你针对了爹爹,你可知道你的后果是什么吗?” 阴森又缓慢的话语让容月锦的身子微微颤抖,她紧咬嘴唇,随后倔强开口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容月锦,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动了什么手脚,但凡父亲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我都会找你算账,我自不是说说而已,今晚的事情,我就先放过你,若是还有,我定不会放过你,无论你是不是太子侧妃。” 威胁的话语近在耳边,容月锦眼神微慌乱,她往后退了一步:“姐姐,您到底再说什么?” 容云曦嘴角上扬,她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直接捏住了她的手腕,猛然一收力,容月锦整个人都靠近了容云曦,而在这一刻,容云曦身上所爆发出来的恨意和杀意似乎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洪水一样,似乎一瞬间就把她给吞噬了进去。 这种恨意和杀意让容月锦的瞳孔放大,恐惧两个字占据在了她的眼睛里,想要挣扎的往后退,但是却发现的容云曦的力气格外的大。 “姐姐……” “容月锦,我如果想的话,可以分分钟毁了你,你是太子侧妃又如何,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成为这太子才侧妃吗?还有,你和你的娘亲用了那么多的手段就是为了要牵着我,不让我影响你的成亲,看来,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威胁啊?” 容云曦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精光,这抹视线里带着些许凌厉,所说的话句句都让容月锦害怕,没一会,容月锦忽然脸色大变,容云曦松开了她的手,明媚的脸上染上了些许阴沉:“是不是感觉自己肚子开始疼了?” “你……” “你做饭我本来就觉得奇怪,在你留下来的残渣之中发现了泻药的成分,所以我才煮了粥,我煮粥你和霍予柔二人自然是不会喝的,至于太子,若是少了一只碗,他就算是再想喝,也是要和你喝同一只碗里的,而你自然是不会让太子碰。” 说道这里,容月锦就明白了一切,本来齐明珠就不愿意留下来用膳,即使留了下来,只要是她做饭,齐明珠定然不会吃的太多,而且在吃饭期间,容月锦也是有意无意的不让齐明珠去吃太多的东西。 所以,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容家的人去尝一些苦头,而这里面最主要的是什么,是让容云曦承受这些苦头,可她似乎忘了,忘了容云曦是擅长医术的了。 “你……” 看着容月锦扭曲的面容,容云曦嘴角上扬,她弯腰下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冷声道:“想问我是什么时候换的?递给你粥的时候,也还好,不过就是让你面部溃烂些许而已,你想要给容家的人吃苦头,我自然也是要给你苦头的,容月锦,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还有下一次,你不是脸溃烂了,而是心脏了。” 起身,拿出来了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里,随后嫌弃的给扔到了旁边,看着白色的帕子缓缓的落在了地上染上了些许黑泥,容月锦想要挣扎的去找容云曦算账,看着容云曦一步一步的走开,她伸出手直接抓住了地面,肚子传来的痛意让她逐渐失去了知觉。 “小姐,这……” 阿青离开的时候,有些犹豫,这样的话,恐怕会有人找的自家小姐的麻烦。 “无碍,有人承担。” 容云曦莞尔一笑,说的话似乎格外的理直气壮,翠微面色冰霜的跟在容云曦的身后,她双眸微眯,眼睛里透露出来了几分不满。 “翠微,把眼睛里的杀意收收。” 轻俏的话语让翠微收了神色,随后低下了头。 第79章 宫里来信 “这件事情,不用让我舅舅知道。” “可是,小姐……” “怎么,我说话,不听了吗?” 翠微立刻停下了脚步:“奴婢知道了。” “月锦?!” 霍予柔到容月锦院子的时候,容月锦已经趴在了地上不省人事,霍予柔大声尖叫了起来。 “快,快去把二小姐给扶起来!” 旁边的婢女手忙脚乱的把容月锦给搀扶了起来,可在看见容月锦面容的时候,两个婢女瞬间尖叫了起来,随后惶恐不安的把人放在了地方,眼神里还带着些许惊恐。 望见婢女的动作,霍予柔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厉声的冲着那些婢女大喊:“你们这群贱婢,怎么回事?!” “姨娘……二小姐,二小姐她……” 婢女所在角落里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她看向霍予柔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惧怕,似乎生怕眼前的人对她做什么。 霍予柔看着几个婢女慢吞吞的样子,干脆直接走到了容月锦的面前,再看见容月锦那一双惨绝人寰的面容,她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后,她立刻尖声说道:“去叫大夫!慢着!玉蕊,你去,你去私下请大夫过来!” “是,奴婢知道了。” 玉蕊立刻就冲了出去,面色里带着焦急,霍予柔则是让那些婢女把人给抬回到房间里,看着床榻上满都是脓包的容月锦,霍予柔看向了在场的婢女,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姨娘……方才,大小姐来过,说了没几句话后,二小姐似乎就有些肚子疼……” “大小姐,大小姐……” 霍予柔的面色里带着焦急,太子还没有走,太子本就不待见容月锦,若是看见她现在的这副样子,那太子会怎么想? “你去看看你太子……” “容月锦。” 话语还没有落,齐明珠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霍予柔急的满头大汗,她立刻用被子把容月锦盖住,把床幔放了下来,厚厚的床幔里只能看见一个人影。 她用帕子擦了一下额头,随后便慌忙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看见齐明珠,直接行了礼。 “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此慌张?” “月锦的身体忽然有些不舒适,所以就在里面休息,怕因为怠慢了太子,所以有些匆忙,太子要进去看月锦吗?” 瞧着霍予柔滴溜滴溜转的眼睛,齐明珠的心里莫名其妙的觉得有几分恶心,他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做了一顿饭菜,身体竟如此不好,罢了,本太子回府了,她醒了,自行回去就行了。” 这件事情本应该不会很情愿,但此时此刻霍予柔巴不得这样,她立刻行了礼让齐明珠走好。 挥了挥手,齐明珠就离开了房间,看着他离开后,霍予柔松了一口气。 “去了容家吗?” 在霍家,霍家家主霍元华目光微缩,随后便把手里的信放了下来,而信上则是关于太子在容家的一举一动,他捏紧了椅子,怒意渐渐浮现在了脸面上,扫视了一眼坐在下面的众人:“一个个都是蠢货!嫁给了太子,竟还妄想在容家动手?” “这……” 几个人坐在霍家的前厅里,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中午的烈日照耀在霍家的前厅里,似乎格外的焦躁,霍元华的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他的情绪也特别激动,下面的那些人想要说什么,却被霍元华给打断了。 焦灼的氛围在霍家逐渐蔓延,霍元华随即打翻了一个茶杯,茶杯落地的声音让所有的人为之一振,鸦雀无声。 “就这样吧,该离开的就离开吧,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你们都记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步一步来的,不能着急,至于容家……先搞垮就好了。” 平淡的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讨论,似乎刚才的怒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可在地上已经被摔碎的茶杯还在宣告着刚才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人都离开,霍元华坐在了椅子上,他的眼睛里看向了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宫里的婉华姑姑捎来了信。” 翠微焦急的走到了容云曦的身边,伸出手把信交给了她,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容云曦的心里带着些许焦躁,莫不是太后出了问题? “云曦?” 就在容云曦打算打开信封的时候齐明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容云曦立刻就交给了翠微,她看着齐明珠一步一步走进她的院子里:“太子殿下,这是臣女的院子,还希望太子殿下能够自重。” “云……” “曦儿。” 沉稳又略微慌乱的声音瞬间就成为了容云曦的救命稻草,她带着两个婢女走过了齐明珠的身边:“爹爹,唤女儿有何事吗?” “臣见过太子殿下,臣有些事情想要和曦儿说。” “容大人请便。” 容叙含笑点头,随后拉着容云曦离开了,离开容云曦的院子后,她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停下来了脚步:“谢谢爹爹,爹爹是特意赶过来的吧?” “嗯,听说太后派人给你捎信了,又看见了太子,看信的话,去爹爹的书房吧,爹爹也不进去。” “好,谢谢爹爹!” 留下来这句话,便急匆匆的带着的婢女去了书房,到了书房口,翠微把书信递给了容云曦,和阿青二人就站在外面等着。 走进书房,容云曦就坐了下来,打开了信封,看着太后上面都是亲切问候的话语,她眉头紧蹙了起来,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若都是普通问候的话语,完全不需要在让婉华姑姑特意捎来书信…… 她看着书信,百思不得其解,尝试多种方式去看信,仍然是没有什么结果。 “阿青,备马车,我们回去。” 为了以防万一,容云曦还是让阿青备了马车,打算立刻回宫。 阿青在外面应了下来,立刻去准备马车。 “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容云曦从厨房里走出来,翠微多嘴问了一句,看着容云曦目光里微微不乐的模样,便没有再次开口。 “翠微,这是在府里,若是在宫里,你可知道隔墙有耳?” “是奴婢莽撞了。” “倒也没什么,以后注意一些就行。”容云曦也觉得自己紧张过度了,因为前世的种种,所以她每走一步的时候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太后的一封信,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可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也不会让婉华姑姑来送,应该是催促着自己回宫,明就是雅乐联姻的日子,恐是雅乐出了什么问题吧。” 而且在信里,她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皇后二字,她想起来了皇后之前想要拉拢阵营的样子,难不成是皇后? 听见容云曦的话,翠微低着头,专心的搀扶着容云曦,宫里的事情本就不是她这个婢女来掺和的,以前是她的态度有些轻许了。 容云曦找到了容叙,说起来了这件事情,容叙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整个眉头就纠结了起来,就像是已经打结了一样:“爹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事情,恐怕还是要靠你了。” “那行,女儿也就是和爹爹说一声,这便回宫里,现在宫里已经差不多开始为明天的事情做准备了。” “明日的宴会上,我到的时候就会派人去寻你。” “是,女儿明白了,爹爹,今天的事情……” 容云曦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的告诉了容叙,只见容叙的眸光渐渐暗淡了下来,厌烦从他的眼睛里慢慢溢了出来。 “爹爹,女儿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让您去讨厌容月锦,而是希望您以后能多注意一些,吃放之前一定要看看饭碗里有没有毒,女儿在家的时候在可以帮您看,可父亲您也要多注意一些。” 容云曦面容上的坚毅和坚定让容叙倍感欣慰,他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你五队的时候就离开了爹爹,爹爹生怕你和我有生疏,可现在看来,我的曦儿长大了。” 感受着容叙的父爱,容云曦心里一阵酸涩:“爹爹……” “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了自己的女儿,可曦儿你放心,以后只要爹爹在,定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爹爹在背后为你撑腰!” 盯着容叙那思念般的情绪,她便知道,怕是容叙又开始想念她的母亲了,她轻微的伸出手随后轻抱着容叙,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响了起来:“爹爹,女儿还在。” 容叙的身子轻颤,他拍了拍她的背部,声音略带起来沙哑:“好了,爹爹也不拦你了,快进宫吧,记得有什么事情就让阿青或者翠微来容府找爹爹,无论什么事情爹爹都帮你。” “好,谢谢爹爹。” 容云曦对着容叙笑了一下,随后便走到了容府,看着阿青准备好的马车,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容府的牌匾,她有一种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在走向一个巨大的阴谋,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都在朝着某些事情踏进去。 “一路小心。” “好,爹爹,那女儿就先行离开了。” 容云曦话语落,便上了马车,和容叙摆了摆手,马车缓缓而动。 第80章被尘封的记忆 第80章 被尘封的记忆 马车行驶在道路上,两旁热闹的声音让容云曦的心里似乎多了些许安心,掀开马帘向外看去。 “小姐,怎么了吗?” “没什么,大概是有些舍不得家里吧。” 说完后她便放下了马帘,伸出手稍微揉了一下太阳穴,叹了一口气,手放下的时候那一双迷蒙的双眼里似乎充满了生机,她眼睛里有着十分明显的目标,那一抹哀痛的恨意让她明白她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 马车缓缓驶入宫内,这个墙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慢慢的下了马车,看着走向赞成的太监,她的心里下意识的有些后怕,似乎是怕什么其他的东西。 可待她反应过来后,脸上发出了笑意,随后带着两个婢女立刻赶到了太后的永寿宫,她到的时候里面传出来了愉悦的笑声,她的步伐微微一愣,随后便走进了永寿宫内,她看着太后身边的人,眉头微蹙,这个女人她前世没有见过,会是谁呢? “云曦,你回来了啊?” 容云曦微微点头,跪了下来,向太后行礼:“臣女拜见太后,让太后久等了。” “无碍,回来就好。” 太后呵呵的笑了起来,轻微整理了一下手上的东西,看向了旁边的女子:“云曦,这是后宫的李才人。” “才人好。” 这个女子她并不认识,她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她的事情,李才人身穿一身紫色的长裙,外面披着一个轻薄的紫纱,透露出来了些许白皙的肌肤,仅一眼就能让人有些沉沦,她身上那书香气息和其他娘娘们身上的气息大相径庭,她的长相时纷纷甜美,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带着秋波,她微微一笑,就让人觉得有几分让人爱怜,嘴巴犹如樱桃般的小巧,让她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的好看和立体。 容云曦想,皇上能看上她就是因为她身上这个气质吧。 “你便是云曦?” “是。” “那正好,我听太后说她的病都是你看的,不知道容小姐现在有没有空?帮本才人开一下?我已许久没有来月事了,有些担心身体,也不敢去找御医看,这才想起来了太后的事情。” “才人刚进宫的时候天天来哀家这里,现在帮人看孩子,倒是落下来了。” 李才人面色一红,眼神有些许不自然,拿着帕子轻微遮挡了一下她的鼻子,话语里也带着不好意思:“倒是我忽略了,我以后一定会像之前一样的,太后放心。” “哀家怎么可能是那么小气的人?就是有时候有些寂寞罢了,现在是有云曦在,可是云曦出宫后,又是哀家一个人。” 太后看向了容云曦,说出来的话似乎带着些许无奈和对容云曦的挽留,容云曦收到太后的视线后莞尔一笑,她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些许,这太后的目的还是想要把她留在宫里。 “那不如让容小姐留在宫里?看着容小姐和太后这么有缘,容小姐又救了太后,那不如……” “太后若是想念臣女了,那便让婉华姑姑送来信封,臣女定然会像今日一样从容家来到宫里,陪着太后。” 容云曦还没有等才人说完话,便直接开口说道,话语也似乎格外的坚定,李才人忽而低下了头轻笑了起来,她看向了太后,笑呵呵道:“看来,容小姐可不愿意嫁入这宫里了。” “才人说笑了,臣女的性格不适合在宫里待着。” 容云曦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再次明确的拒绝了这件事情。 太后双眸微眯,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了容云曦眼睛里的恨意和厌恶,她很明确那是在她说让她留在宫里那时候所迸发出来的还以和厌恶,可是她究竟在恨什么呢?为什么会那么恨呢? “既如此,那就不要再逼迫云曦了,你不是说你来看身体的吗?趁着云曦在这里,你快让她帮你看看,倒也好让哀家放心一些。” “是。”才人说完后慢慢的走向了容云曦的面前,她缓慢的把手放在了桌子上,双眼轻微眨巴了些许,语气略带些许调皮:“容小姐,那就麻烦你了。” 容云曦轻微点头,她现在就怀疑自己是一个宫里的御用御医了,可是前世她一直都不曾碰过这个叫做李才人的人,是不是她的出现而改变了什么? 她屏气凝息的认真把脉,双眼里带着几分稳重,没一会便有了结果,她跪在了太后的面前,笑道:“恭喜太后,贺喜太后,看来太后又有一个孙子可是抱了。” 容云曦的话让在场的人愣了一下,随后李才人红着脸低下了头,修长的手微微放在了肚子上,轻微的揉了一下:“是吗?这么快已经有了吗?” 李才人的话让容云曦楞了一下,她看向了李才人,有几分疑惑,那种话可是不是一个才人能说出来的,一般的才人怀孕了难道不是很高兴吗?可她在李才人的脸上却没有看到丝毫开心的情绪,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才人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吗? 想到这里容云曦觉得自己想多了,那是一个才人的事情她操心这个做什么? 同样的她在太后的脸上也没有看到些许兴奋或者是高兴的情绪,看着眼前的情况,容云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封信把她叫回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回来看李才人的吗? “云曦,哀家要和你说一件事情。” 容云曦听见后脑袋里闪过一个想法,她缓慢的抬起头看向了太后,眉头紧蹙,没有一点兴奋的情况说明这个孩子的到来不是所有人所期待的,是因为李才人的身份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而导致了现在的这个情况? 容云曦动了动脑子,她不想听宫里的事情,这样只会把她给拉进宫里这个阴谋,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和这件事情撇清呢? “太后,臣女应该说的十分清楚了,所以有些事情臣女并不是那么想知道,臣女做的是臣女该做的事情,既太后所吩咐的事情臣女已经做完,那臣女便先回去歇息了,至于李才人的事情,她的胎像十分稳定,孩子应该也是健全的,所以才人和太后不需要焦急,当然怀孕这件事情臣女也不会和其他的妃子所说,才人想说的时候自己自然就说了。” 容云曦说完后向太后鞠躬表示歉意,随后带着阿青和翠微离开了。 “看来,您的确是碰上了棘手的事情,不过这女子也好解决,明不是雅乐公主的联姻吗?到时候您就直接开了口,那容小姐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你的面子,而且纵然再不愿意,也要考虑到容家和皇上的关系,不是吗?” 太后看着面前的女人,笑了起来,她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肚子上,眼睛里带着些许打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或许是恕罪吧,孩子既然到了那就应承下来,如果是还罪,那就让我承担下来吧。” “其实……” “太后,有些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知道什么不该做,所以您放心,既今天的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便告辞了,若是太后想见我,那便派婉华过来寻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 听见她的话,太后微微点头,看着李才人离开,她从婉华那里接过了一个烟卷放在了嘴里,深深吸上了一口,眼睛里似乎带着些许厌烦。 “太后您不需要那么厌烦,以前的事情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您若是一直计较的话,恐怕最后为难的也是太后您自己了。” “你倒是看的开,哀家不是不放过自己,而是看见容云曦身上的那股不怕的劲,想起来了以前的自己罢了,这样的人现在不拉拢或者铲除的话,怕是以后不好处理。” “容小姐能这么无所谓,恐怕是因为她背后的人,她的背后有一个容大人,还有寇远祁寇丞相,和您还是不一样的。” 太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婉华,她的眼睛里充斥着些许笑意,随后拉过了婉华的手,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这个婢女可是没有白跟哀家这么长的时间,哀家的心思啊,可是被你摸的一清二楚了,许久没有针灸了,这身子骨倒是有些乏累了,倒是还要去麻烦容云曦了。” “奴婢这就去给太后您请过来……” “不用了,臣女已经来了,算了算日子,也刚好是最后一天,臣女过来帮太后看看您现在的脉象,想要看看毒是不是都已经清除了出来。” 容云曦走到半路停住了脚步,她的视线落在了旁边那一朵鲜艳的红花上,那朵红花看起来格外娇艳,眼前一晃她似乎想起来了刚才的那个李才人,双眸里闪过一抹恨意,随后便立刻掉头回去,李才人…… 一个来源已久的狠意,只是因为之后的恨意太过于深刻,所以前面的恨意就被后面的恨意所吞噬了,刚才她想起来了,既李才人和太后有关系,那那一件事情想来也或许和太后有关系…… 第81章 不过是利用罢了 走到了永寿宫,一些被她尘封的记忆似乎开始慢慢的被开启,那一抹鲜红的血迹也顺着她的眼前掉了下来。 没错,李才人…… “小姐,您快走,这里有奴婢来为您挡着,我要根据少爷的命令来保护您,小姐!” “翠微……” “小姐,您先走,在外面等着奴婢,奴婢自然会去寻小姐,切记,您千万不要进来!” 翠微伸出手把容云曦的手直接打掉,她看向容云曦的时候眼睛里出现了些许不舍。 火光蔓延,在熊熊的大火里被丢出来的人是容云曦和太子齐明珠给她的定情信物,也就是因为那定情信物,让翠微的命丢在了火海里。 “毒?” 容云曦看着面被烧焦的尸体,视线落在了寇远祁的身上,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哀痛,语气甚至都在颤抖,她一路走来,翠微保护了她无数次,可她却不知道的是,翠微的身体里一直被人下毒了。 “对,因为这毒药,所以翠微丧失了高深的功力,葬身在了火海里。” 寇远祁收了手,他伸出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轻微的揉了揉,似乎是想要让容云曦放宽心,可面对贴身婢女的死亡,她的心久久不能平复,是不是翠微代替了她的死亡,是不是因为本要毒死她的人换成了翠微,而翠微也只是默默的替她承受下来这毒物? 看着翠微躺在床榻上,浑身焦黑的样子,她的身子开始发冷,从翠微死她谨慎了许多,开始在寇远祁的帮助下调查关于翠微死亡的真相,而最后的人就是李才人,她不知道为什么,更甚至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翠微动手,而李才人只是说:“只是看不惯那婢女而已。” “小姐?” 翠微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里,容云曦一下子就回了神,看着坐在上面的太后,她的身子轻微的浮虚了一下,手里已经出满了汗水,为什么,一些记忆被尘封了起来?为什么,她现在才想起来?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翠微,那个决绝的身影深深的刺入了她的心里,她趔趄了一下,翠微马上就扶着容云曦,语气里带着担忧,平静的眸子也出现了慌乱:“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翠微,以后有我。” 听见容云曦的话,翠微的身子微微怔愣了一下,她在看向容云曦的时候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不理解容云曦为什么忽然会说这样的话,只是她能感受到容云曦身上一直在颤抖。 “云曦?” 太后温和又焦急的声音让她的心里一下子起了戒备的心里,她立刻整理好了自己,笑了起来,语气略微带着歉意:“臣女身体刚有些不适,不过现在已经无碍,太后放心,待会就可以进行针灸了。” “真的没事吗?若是有事的话,哀家这里也无妨,你先下去休息。” “不用了,臣女刚才瞧着一位公公来了永寿宫,怕是要和您说一下明天雅乐公主出嫁的事宜,所以应该是为了给您量体来了,明天怕是没有时间为您针灸去调理身体,就今日吧。” “那行,婉华你去找一下公公,云曦,让你身边的人贴身侍女去帮哀家做件事情吗?” 闻言,容云曦脸色大变,她捏紧了手,袖口里的长针就在手边,深吸一口气:“太后,臣女身边的婢女手笨嘴快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臣女认为事情还是交给宫里的嬷嬷比较好一些。” 太后双眼微眯,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悦:“难不成哀家还用不动你身边的婢女?” “自然不是,臣女十分担心臣女这两个笨手笨脚的婢女能不能成事,若是坏了太后您的事情,到时候臣女就不知该如何了,毕竟是从小跟在奴婢身边的婢女,要说打罚,臣女也是不乐意,若太后您不着急的话,那臣女愿帮太后您去办这件事情,您看呢?” 容云曦说话的时候她自己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颤抖,她身边的婢女无论是阿青亦或者是翠微,都是她现在想要保护的人,尤其是翠微,那种事情她不需要第二遍,就像现在她不需要去喜欢齐明珠一样。 “既然有你,那哀家自然是放心了,其实也就没有什么事情,李才人已经怀孕了,有一些衣裳也自然是不能穿了,趁着这个大喜的日子,也要过来量体,换一下衣服。” “是,臣女这就去,还希望太后您不要太过于着急。” 留下来这句话容云曦便站起来,带着二人扬长而去。 “小姐,这种事情奴婢是可以做好的,小姐您不用亲自跑一趟的,倒是有些为难奴婢了。” “对啊,小姐……” “在宫里,你们二人听命于我,有其他的娘娘和妃子叫,记住,先找我,不要独自应承下来,记住了吗?” 听见两个婢女说话,容云曦一下子就停下来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她们二人,语气十分强硬,似乎是在怕什么,看着她的样子,阿青和翠微二人都愣住了,可还是乖乖的应了下来。 “宫里不是府里,阿青你不要忘了你在玲妃那里吃的苦,若是不想要丢掉自己的命还想要留在我身边的话,那就按照本小姐所说的去做,明白了吗?” “是,小姐,奴婢谨记心里!” “翠微,还有你,不要仗着自己身上有些许功夫傍身就可以无忧无虑了,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毒药是可以把你功夫所无视的吗?” “小姐,奴婢明白了。” 看着容云曦紧张的模样,翠微想起来了上一次寇远祁所说的话。 “是吗?要在宫里,怕是有一些事情,要想起来了……” 寇远祁站在庭院之中,端着一杯清清茶站在庭院中,脸上出现了些许清明和惆怅,似乎是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在提起来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浮现出来了几分恐惧。 翠微不明白一向不温不火的寇远祁的面上为什么会变成成这个样子,她处于好奇便多问了一句:“少爷,怎么了吗?” 寇远祁回头看向了翠微,一双清明的眸光里却染着浓重的悲伤,他把茶杯的放在了桌上,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明,至少在翠微的眼睛里来看,她不懂。 因为,寇远祁对她说:‘若是宫里出现了什么事情,无论什么事情,保护好云曦,也保护好你自己,你一定要听云曦的话。’ 现在细想来,她认为寇远祁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而刚才容云曦的反应,也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容云曦走在前面心事重重,翠微在后面,脸上也带着些许沉重,气氛似乎一下子都沉闷了下来。 李才人,容云曦嘴角上扬,那不过就是一个工具人,背后的人恐怕是太后,可太后和她前世的时候联系不多,为什么会要朝着她下手,难道是因为她和齐明珠之间的事情,可不可能,太后和齐明珠二人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就算碰到了一起,二人也只是简单的打一声招呼。 究竟是为什么…… 她总觉得前世的事情和今世的事情似乎慢慢的聚焦在了一起,而聚在一起的这些事情打开了她一些被尘封的记忆,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 “阿曦,在想什么呢?” “一些事情。”下意识的回答后,她停下来了脚步随后看向了齐湛,她看见齐湛那笑嘻嘻的模样,下意识的心里不爽:“哟,七王爷怎么这么闲?明天不是雅乐公主出嫁的日子吗?你一个王爷这么悠闲真的好吗?” “阿曦……为什么你这么大的火气,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容云曦看着他这样装可怜和委屈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她伸出手直接掐了一下齐湛,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撅起来了嘴巴,眼神莫名不爽:“你管我呢!” “心情不好?我带着你出去转转吗?” 还没等容云曦说话,齐湛就面色冰冷的看向了旁边的人,语气也更加寒冷:“你,去叫李才人,若是太后问起来,就说本王带走了。” “是。” 还没等容云曦答应,齐湛直接把容云曦打横抱起,离开了这里,耳边的风声在刮过了她的脸颊,她把头埋在了齐湛的怀里,语气却格外冷静:“齐湛,放我下来。” 齐湛没有停下来,反而笑着道:“是不是迷糊了,承受了这么多的事情,也没有一个撒气的地方,以后我就是你用来撒气的地方,可以吗?” 他的语气十分缓慢,也十分真诚,更加的动摇了人心,容云曦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容云曦承认,对于这样的话语,她毫无抵抗能力,但…… “呵,不用了,本小姐什么事情都能扛的过来,把我放下来吧。” 容云曦她不会再嫁给皇家的人,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就算是圣旨下来,她也不会! 所以,身上背着秘密的她,不会打开心去接纳任何一个人,而她也知道,此时此刻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也不过是利用罢了。 第82章 熟悉的感觉 “你可以多多依赖我的,无论如何都……” “我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麻烦你,放我下来,这是宫里还是多注意一下形象比较好。” “嗯?我们家阿曦竟然还知道形象?” 头顶戏谑的声音让容云曦深吸一口气,她伸出手直接拍在了他的胸膛上,目光冰冷:“我说,把我放下来!” “我不,我要是不放你下来,难不成你还要动刀把我给杀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杀你,你要是不放也可以,那你就一直这样,我看你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最好,在我舅舅面前也这样。” “哼?”齐湛眉头上扬,这一声哼的语调听起来像是漫不经心,可也透露着些许不满,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人,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家的阿曦呢,也学会去威胁人了呢!” “所以,放下我吧。” “先别着急,你先看看这个。” 在容云曦倔强的想要让齐湛把她放下来的时候,齐湛停下了动作看他让容云曦看向了下面,容云曦一下子愣住了。 她看向了下面,是一汪十分大的池塘,池塘上面有无数的萤火虫,在池塘里能明显的看出来月亮是圆月,容云曦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一轮明月,又低头看向了这里。 池塘很好的被无数的树遮挡住了,一颗又一颗的树木倒影在那池塘里,看起来竟格外的唯美,池塘上飘着绿色萤火虫把池塘的美给照耀了出来,月光更像是那一抹照亮其他地方的烛火,照耀在池塘上,让池塘里也出现了美轮美奂的景色。 那一抹美景让容云曦的心里有些震撼,无数树木的交织落在了水里,可每一支却都那么清晰的能看见,月亮和萤火虫像是为了突出这幅天然的美景一般,为它照进去了属于它独树一帜的光。 “这是……” “冷宫后面的一滩泉水。” 容云曦看向了这里,心情也好了许多,眼前的美景让她有些许沉沦,她稍微动了一下身子,松开了齐湛一直在搂着她的手:“冷宫里,竟然有如此美景,之前倒是不知道……” “之前?” “没什么。” 容云曦冷淡的收回了目光,慢慢的走向了那泉水,她伸出手稍微动了一下水,水中的月亮开始出现虚幻的影子,细白的手轻微划过水面便收了起来,再一次聚集起来的月亮让容云曦微微愣神。 “怎么了吗?” “没什么,回去吧。” “不在看一会吗?” 齐湛学着容云曦的模样蹲在了她的身边,她眼睛里的哀伤和悲痛齐湛能看的一清二楚,伸出手轻微的揽住了她的肩膀,语气犹如轻风拂过她的脸颊一般:“想哭想闹的话,我的肩膀还有我借给你。” 看着凑过来的肩膀,容云曦的眸子暗淡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沉重:“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不用再说那么多的话,今天谢谢你了,但是还麻烦你把我带回去,要不然我从冷宫出去被人看见的话,那可是百口莫辩了。” 她的话语落,一声声尖锐的戏曲音从远方飘了过来,悲切又凄凉,哀怨又婉转的声音让容云曦的心里略微发毛,她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了齐湛的身边,伸出手直接拽住了他的衣角,话语有些急促:“带我回去吧,我该看到的都已经看了。” “你不会是怕吧?” 齐湛看见一下子就有些焦躁的容云曦,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调侃:“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看着齐湛调侃的样子,容云曦伸出了手,嘴角上带着些许微笑,下一秒却立刻变得凶悍:“齐湛!送我回去!” 齐湛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盯着齐湛的容云曦一瞬间愣了下来,她随后立刻撇过了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在了前面,这个鬼地方,她实在是不想待下去了。 看着容云曦走路略微僵硬的模样,齐湛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笑意,随后他立刻走在了容云曦的身边,再次把容云曦给打横抱起,他压抑着话语里的笑意,“行了,走吧。” 话音落,容云曦就落入了齐湛的怀里,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冷宫有这个的?你来过吗?” “是啊,这不刚来过吗?” 齐湛双眸看起来格外的清澈,容云曦低下了头,没有再次说话,算了不说就不说了,她也不感兴趣。 “雅乐明天出嫁。” “我知道。” 抬起头看向了齐湛,她在齐湛的眸子里竟然看出来了些许不舍,那种不舍像是对妹妹那种,可容云曦的心里带着些许不舒服:“是不是舍不得?既然舍不得那就把她给娶了,就可以换人和亲了。” “怎么会舍不得呢?我可是一颗心都在我们家阿曦身上呢!” 魅惑的声音让容云曦小脸微红,她冷哼了一声:“你看看你那深情又不舍的目光,果然,男人说话都不可信!” “阿曦,你莫不是吃醋了?” 齐湛听见容云曦的话语,愣了许久后才疑惑的问了出来,他低下头看向了怀中微红脸的小人,眼睛里带着欢喜的笑意,他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希望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出来不一样的情绪。 “我吃醋?怎么可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喜欢人了,尤其是你们皇家的人。” 说完这句话容云曦就走向了前面,就在不远处,冷宫宫门就在眼前,可她却收回了脚,因为看见了一个女人走向了宫门。 “走了。” 齐湛的声音略过她的耳边,下一秒就被人给打横抱起,出了冷宫,她离开冷宫的时候下意识的看向了冷宫下面,那个女人她一直看不清楚脸,可是却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究竟是谁呢?到底是她忽略的哪个人呢? “小姐!” 坐在屋里的容云曦还在不停的发愣,齐湛刚把她送回来,她和太后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坐在了屋里,坐进屋里后容云曦就一直在想冷宫里的事情,她前世所涉及的冷宫里的人就只有玲妃而已,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人吗? “怎么了吗?” “太后叫您,宫里各个地方都已经装饰到了上去,太后说特意为您做了一套衣服,希望您能过去试试。” 容云曦听见后眉头微蹙,太后对她也过于太好了,又是钗子又是衣服的,还有其他的东西,她能明白太后到底想要做什么,可她也明确的拒绝了好几次,这又是哪一出?难道太后不应该去看一下雅乐公主吗?为什么非要让她过去? “翠微,你去和婉华姑姑说一声,我有一些难受,身体不适,还请代替我给太后赔个不是,衣服的话,就拿回来吧。” 容云曦略微有些累,眼前徘徊着齐湛那抹神色,眼睛里带着些许冷意,齐湛的那神色到底是他和雅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翠微,你这七王爷了解多少?” 翠微从外面捧着一身粉色的长裙走了进来,刚把东西放下,就听见了容云曦话语里带着的些许稳重的话语。 翠微犹豫了一会后才道:“七王爷,奴婢虽是了解不少,可了解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关于王爷的性格和爱好,其余的事情了解的也不多,所以……” 看着翠微些许隐瞒的眸子,容云曦眼睛里闪过一抹无奈:“是真的吗?” “奴婢……” “行了,你不过就是一个婢女,本小姐知道不该为难你的,可我也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些七王爷罢了,既你不愿意说,那我倒不如自己了解他。” “小姐,如果您想要知道七王爷的事情何不去问少爷呢?少爷本就和七王爷是一起的,而且根据奴婢所知道的,少爷和七王爷之间关系应该挺好的。” “如果我能在舅舅那里的得到消息的话,那我还问你做什么?” 翠微的脸上出现了些许难意,她低下了头,有些支支吾吾的:“小姐……请恕奴婢实在不知道七王爷更多的事情了,您若是想要知道什么的话,那您还是去找少爷比较好一点。” “行了,我知道了。” 容云曦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眼睛里带着几分冷意,看着送过来的粉色衣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翠微则是立刻给她倒上了茶水的放在边上,等着容云曦消气,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旁边。 “把衣服拿来给我试一下。” 翠微十分利索的把粉色的外披披在了容云曦的身上,试了一下外面的外披:“倒是挺合适的。” “小姐,奴婢去给您烧水,您好好泡澡休息一下。” “嗯,去吧。” 容云曦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支撑着下巴悠闲的等着热水过来,她翘起了二郎腿,细细的品茶。 阿青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容云曦面色略微沉重的模样,她先是一愣,随后问道:“小姐,您的心情有些不好吗?” “无碍,阿青,你去帮翠微准备一下我沐浴要用的东西。” “好,奴婢这就去。” 留下来这句话,阿青就匆忙离去。 第83章 你喜欢他 看着房间里红色的红绸,这一瞬间她的眼睛里有些染红,这到眼的红色让她有些许烦躁,眼前再次浮现出来了齐湛的眸色。 “雅乐的事情,你安排好了吗?” 齐湛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圆月,眼睛里带着些许淡漠,看了一眼寇远祁,饮下了面前的一杯小酒,酒入肚子,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为什么要安排?过去漠北恐怕对她来说,兴许是一件好事呢?” “你舍得便好。” 寇远祁清明的声让眼前人的神色暗了下来,饮酒下肚,语气认真:“雅乐,从来都是我的侄女,我喜欢的人,你就不是知道吗?” “那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且不说我不同意,云曦那丫头也不会嫁入皇室,除非,你能舍弃你要舍弃的东西。” 话语落,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宁静,二人都不曾再说过话。 许久过后,齐湛才缓慢问道:“为何,对皇室那么憎恨,不光是云曦,你也是,这是为何?” “有些事情就算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既如此,的为何要问?” 寇远祁懒散的靠在椅子上,他的眸子里透露出来些许疲惫,动作潇洒万分,只是在看向齐湛的时候,眼光能稍微收敛些许,他温润的眸子里竟然出现了许久都未曾出现的恨意。 “你还是这般令人看不懂,罢了,你我左右都是各取所需,你不说也无碍。” 齐湛伸出手懒散的支撑住了下巴,眼睛里的冷淡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一样,那样的不可一世那样的高高在上。 寇远祁的视线看向了远处,眸子里充满了悲哀和思念,他随手拿起医书,遮挡住了目光,沉沉的看着医书。 “明天,何时去?” “一大早,有些不放心云曦。” 二人不似往常那样开玩笑的说着话,反而是沉重难言。 齐湛放下了酒杯站了起来:“你心里清楚,我喜欢的是谁。” 留下来这句话,齐湛潇洒离去,寇远祁放下了手里的医书,看着齐湛离去的背影,眼睛里带着些许笑意。 “小姐,外面那吵杂的声音是否让您休息不得?” 翠微有些担忧的走到了容云曦的身边,望向外面那热闹的模样,看向了她。 容云曦坐了起来,长发掉落在了前胸,叹了一口气:“罢了,就这样吧,明日是雅乐公主成亲的日子,自然是热闹了许多……” “容大小姐可歇下了?奴婢是雅乐身边的婢女,雅乐公主让我来请您,说是有事情想要和您说,您看您是否要过去?” 容云曦听见后双眼微动,她想不通这个雅乐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她说的,听见外面传来的乐声,她无奈的走了下来,左右都是睡不着,那不如看看雅乐到底有什么事情。 她披着一个披风走了出去,长发随意的搭在肩上,走了出去:“怎么了?” “小姐,您在这里稍微等一下,雅乐公主待会就来。”那婢女看见容云曦出来的时候,眼前闪过一抹亮,可随后立刻收敛了眼睛里的那抹羡意。 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等着雅乐公主的到来。 “大小姐您久等了把?明天的事情有些乱,本公主要做许多的东西,所以也就怠慢了,一直都想要和您好好的聊聊,现在也算是有时间了。” “怎么会,外面有些许寒,公主请进屋里吧。” 二人进屋后,翠微立刻给二人斟茶,雅乐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看着容云曦,眼睛里透露出来了羡慕:“我还真的是羡慕你呢,不用去和亲,身份还那么尊贵,也有一个好的家室。” 看着雅乐公主眼睛里的消沉,容云曦没有说话,只是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雅乐公主来找我,莫非就是说如此的事情?” “也不是,主要是和你说齐湛的事情。”雅乐动了动自己宽大的袖子,粉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的落在了地上,头上的流苏也在这合适的时候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美眸里第一次表现出了不舍。 “你和齐湛……” 看着她同样消沉的目光,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齐湛的目光,伸出手稍微动了一下手指,心里有些介意。 “我和齐湛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就是亲戚关系,我喜欢他,可他不喜欢我,也是我这辈子最挫败的事情吧,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知道和亲的对象一开始不是我,可我进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是一个替补,我不憎恨任何人,因为我知道,我这个替补是被我最爱的人所推上来的。” 雅乐的话语十分悲哀,她看了一眼杯中的清茶,把食指沾入了水里,然后在桌上划下来了一个圆,雅乐笑着说道:“如果,真的舍不得我的话,不会把我送去和亲,大概也是因为我是公主吧,生来的使命就是这样,我一直都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我来找你,是因为……你是齐湛最喜欢的人吧,或许我能多看看你,我的心里也就舒适了。” “公主……” “你不用多说,总有一个人要去漠北,若是可以为国家做一个贡献,说不定还有人记得我这举动。” “你可知道在你前一个人是谁要嫁过去吗?” 这个话题一出来,雅乐浑身一震,她缓慢的抬起了头,迟疑的摇了摇头,可似乎又明白了什么,结结巴巴的问道:“不会是你吧?若是你的话,我会被嫁出去,那是自然。” “你觉得容家的嫡女可以……嫁到漠北吗?” 雅乐听见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轻掩住嘴巴,随后语气有些懊恼:“本公主怎么就忘了呢!” “我还以为公主不想嫁过去漠北,然后想要来我这里问一下之前究竟是谁要嫁过去,然后去伤害那个人呢。” 容云曦的语气里虽然带着些许戏谑,但她可明显的看见了雅乐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算计,她嘴角上扬,一个人要变好难啊! “怎么会,本公主啊,就是来看看你,细数下来,我在京城的朋友,恐怕你是本公主在京城里能见面的最后一个朋友了。” “是吗?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幸成为公主的朋友了?” 容云曦面色清冷,从窗户里透出来了些许威风,吹动了她的长发,青丝翻起,一双清明的眸子竟格外的让人挪不开眼,雅乐看着她有些呆愣,随后站了起来:“容小姐,你不知道本公主的难处,今日来,只是为了看你的态度,我和齐湛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先不说我们二人的身份,我的娘亲和父亲,对齐湛……” “罢了,这件事情不说也罢,明日本公主就会离去,希望你能和齐湛之间好好的。”雅乐说道这里,她看向了容云曦,目光阴沉:“你不也喜欢齐湛吗?纵然你再怎么去否定你喜欢齐湛,你的眼睛骗不了人,我在说齐湛这两个字的时候,你的目光会变得十分紧张,你喜欢齐湛的,不是吗?” 雅乐的话让容云曦怔愣了,她看着雅乐,随后笑了起来:“你大约是不知道,我容云曦这辈子都不会嫁给宫里的人。” “为何?” “成亲太过于麻烦,且,臣女不喜欢约束,看看公主现在的样子,臣女便更加肯定臣女心里的想法了。” “你……” 雅乐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无奈,随后她便走到了容云曦的身边,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所以,你是喜欢齐湛的,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有人有心,有人无心,无心之人却有了心,有心之人却丢了心。” 留下来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她便转身离去,看着她离去的模样,容云曦坐了下来,一直在想着刚才雅乐说过的话,她在想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在想到底该怎么做,齐湛…… 她要把齐湛身上的寒毒给解了,到时候在她是否就可以远离齐湛了,和齐湛离的越近那她的心就越容易动摇。 “小姐,公主已经离去,您是否歇下?” “去把医书拿来便是,这么吵闹,本小姐也睡不得。” 翠微扭动了一下身子,刚准备去拿书的时候,却跪了下来,她的语气带着些许为难,可还是十分坦然的交代:“小姐,少爷曾告诉奴婢,若是您察觉到了对七王爷的感情,那就请您好好的想一下您到底是否喜欢七王爷,这也是奴婢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奴婢记不太清楚王爷是何时交代奴婢的,奴婢只知道王爷交给奴婢这样的事情了。” “嗯,本小姐知道了,你先去拿医书吧。” 看着她离去的样子,容云曦眉头紧蹙,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迷茫,寇远祁交代的?那他是如何知道的,为什么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就带着几分冷凝,她舅舅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在她之前重生的吗?可不对啊……既然是这样的话…… “小姐,您要的医书已经来了。” 容云曦打开了医书,盯着书里看,可她的脑袋里完全没有看着那些医书的念头。 第84章 死 容云曦的思绪已经飘在了齐湛和寇远祁二人之间,她现在十分怀疑寇远祁有可能是比她还先重生的人,可也不可能,若是重生的话,那有些事情就可以避免。 雅乐公主坚定的话语也慢慢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那么坚定的话让容云曦也不自主的去相信,可…… “小姐,您是否有心事?” 阿青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容云曦一个人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她悄悄的把糕点放在了桌子上,可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容云曦,眼神里带着些许犹豫。 “没有,这糕点是哪里来的?” “是雅乐公主身边的侍女送过来的,说,准备工作有些吵杂。” 容云曦把医书放在了桌子上,看向了那些精致的糕点,摸了摸肚子,有些许饿了:“罢了,既送来了,那便吃一点。” 坐在椅子上,目光透过窗户看向了远处,外面敲响了锣,声音十分吵杂,容云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声音吵的她的头有些略微的疼。 翠微瞧见后拿了两个棉花递给了容云曦:“小姐,戴上这个兴许会好许多。” 瞧着翠微手上的棉花团,塞进了耳朵里,拿起来了糕点靠近了嘴边,她动了动鼻子闻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放心的吃下去。 这个夜晚在吵杂的鼓锣声下,容云曦在床榻上缓缓而眠,而外面也热闹非凡。 一大早上,容云曦就被人催促的起了床,她的眼睛周围已经有了些许黑眼圈,不满的揉了揉眼,一句话都没有。 “小姐!” 阿青从外面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她面色铁青,脚下慌乱,一下子就跪在了容云曦的面前:“小姐……” “可是出什么事了?” 容云曦立刻就清醒了过来,阿青不可能会这么无缘无故的慌乱,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雅乐公主……雅乐公主她……死了!” “什么?!” 容云曦的眼睛里透露出来了惊讶:“怎么会?” “奴婢一早就去为小姐您拿早膳,可是宫里的人都在说雅乐公主的事情,奴婢出于好奇,所以就在那里听了些许,这才知道,雅乐公主竟在自己房间自刎了!” 想起来昨天晚上雅乐的状态,容云曦眉头紧蹙,她看上去不像是想要通过自刎来解脱这和亲的人,反而是极其配合的准备好,打算嫁过去的状态…… “小姐,小姐,婉华姑姑让您去一趟!” 还没有等容云曦反应过来,翠微就急吼吼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充满了担忧:“说是昨晚您是瞧见雅乐公主的最后一个人,有些事情要问您!” 容云曦利索的收拾了一下,然后便急匆匆的走到了永寿宫,看着太后一瞬间苍老的模样,她的心里有些自己的小九九,她直接跪了下来:“臣女拜见太后。” “起来吧,哀家听说,昨最后一个见到雅乐公主的可是你?” 太后的目光在容云曦的身上扫了一眼,她的一双眼睛里带着些许疲惫,身上还穿着红色的朝服,装扮也比平时的模样精致了许多,眼底的哀伤也被藏了起来,似乎是怕有人看见一般。 容云曦淡然的收回了目光,她微微低头:“臣女昨的确是见过雅乐公主,但是不是最后一个见到雅乐公主的,臣女不知,还请太后节哀顺变。” 轻缓的语气没有任何的狡辩,也没有任何的紧张,她跪在地上,身姿也格外的挺拔,她素色的长裙的裙摆散落在地上,像是一朵刚刚开放的百合花一样,美的不可方物。 太后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她一双眼睛里也多了些许浑浊,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镯子,语气微颤,眼睛里的悲伤再也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这镯子,本是雅乐出嫁的嫁妆,全不曾想,现在……” 看着太后的模样,容云曦的心里起了疑,她匆忙的和太后告别,随后就回到了房内:“翠微,你去国医府一趟,看看是不是……” “人没死。” 就在容云曦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微微发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听见这声音,她便回头看向了来的男人,双眸微眯,眼睛里带着些许嘲讽的笑意:“看来,是有人把公主给藏起来了。” 齐湛看了一眼阿青和翠微,二人立刻的转身离开了屋里,走的时候还顺带着带上了房门。 容云曦坐在椅子上,捏紧了手,目光里带着些许的冷意:“怎么?还是后悔了吗?” “不是我,是被其他的人带走的。” 容云曦听见了他话语里的阴冷,一下子就转过了头,她看向了他充满杀意的眸光,心里有些许恐惧,她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认真的模样,那眼中几乎迸发出来的杀意让她明白了一些事情。 “谁?看你如此大的杀意,恐怕是和你认识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容云曦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清冷的和齐湛一样的人,那个叫林阡的林家公子,同样的杀意就在那时候见过。 “我就是来看你一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留下这句话,齐湛带着随身的佩剑消失不见,容云曦的心里却渐渐的开始打鼓,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 在皇宫里的冷宫,雅乐公主看着眼前的男人,迷瞪了起来,眼前的男人好美,美的像是那桃花盛开的模样,他的眼睛里带着一抹清冷,这一抹清冷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轻颤。 “给你一个机会,要嫁吗?” 男人开口说话,轻柔的话语像是温暖的春风一样,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暖流,沉沦在他的容颜里,雅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波光潋滟,轻微的眨一下,就像是天空中的星星一般明亮,可是她觉得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的熟悉。 男人也不着急等雅乐开口会回答,他莞尔一笑,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月白色的披风也随着他的动作看起来格外的缥缈。 雅乐低下了头,那个问题,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什么意思,可她想到了之前齐湛和她说的话,咬紧嘴唇,眼眶渐渐带着泪水,泪水划过脸颊落在了身上的喜袍上,眼前的红色刺激了她的大脑,她想要说的那个答案,在她的心里雀雀欲试,可到嘴边的答案却成了:“嫁。” “机会只有这一次,嫁吗?” 他的话语再一次传到了她的耳里,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的话语里似乎充满了戏谑,就像是一种野兽即将要在她的眼前爆发一样。 “嫁!” 雅乐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在颤抖着,因为眼前男人的话语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这种害怕让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一次她是为了恕罪,也是为了那个男人。 “那好,我放你走。” 男人清冷的话语结束,捆绑在雅乐身上的绳子便被松开了,雅乐站起来看了眼前的男人,他拥有着绝美的脸颊,五官也十分精致,一双桃花眼让人多看一眼都容易沉沦进去,她看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红唇轻启,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男人略微带着不耐烦和厌的话语就让雅乐快速离开了冷宫。 “雅乐!” 听见熟悉的声音,雅乐扭头看向了朝着她跑过来的那个男人,她看着齐湛,瞬间瞪大了眼睛,没错,里面那个男人,像齐湛! “七叔,里面……” “先回去,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等你。” 齐湛直接打断了雅乐的话,他的目光深深的落在了冷宫的门上,眼睛里的杀意似乎能穿透眼前的这扇门直奔里面而去一般,握了握手里的佩剑,随后带着雅乐匆忙离开。 一路上雅乐都不曾说话,只是把雅乐送回房间的时候,她问了一句:“你会舍不得我吗?” “不会。” 雅乐看着匆忙离去的男人,眼睛里出现了泪水,这样也好,得不到那就离开,她嫁去漠北,是恕罪也是让他宽心。 “公主!太好了,您没死啊?!吓死奴婢了……” 刚要发火的雅乐按捺住内心的怒火,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奴婢也就老老实实的把事情全部和盘托出,雅乐无力的坐在梳妆镜的面前,原来,那个男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既然来了,为何不出现?” 躺在贵妃椅上的容云曦拿开了脸上盖着的医书,本来打算看一会医书的却不曾想看着看着竟有了困意,索性就小憩了起来,可随后她就注意到有人来到了这个院子,她不禁小声嘀咕了起来:“太后的宫里这防御也太差了,是个人都能进来,这可得了?” 听见容云曦小声嘀咕的话,男人噗嗤笑了出来,他从树上跳了下来,语气懒散:“我可不是一般人。” “绑走雅乐公主,莫不是你喜欢她?” 看着眼前的男人,容云曦的心里默默起了戒备的心,看着他桃花眼睛里的笑意和其他一些复杂的情绪,她可是一点都不能放松警惕。 第85章 惊为天人! “若是不绑了公主,我怎么能见到你呢?” 林阡勾人的嗓音让容云曦有些许反应不过来,该怎么说呢,眼前的人可是和齐湛越来越像了,无论是这嗓音还是一些其他的举动,若是不知道的话,她还真的以为眼前的人就是齐湛装成了别人的模样过来的。 “你……” “现在见到了,再见,容云曦。” 还没等容云曦说话,林阡再一次消失在了她的眼前,速度快到让容云曦反应不过来。 她无奈的躺在了贵妃椅上,她盯着那棵树,有些好奇。 “你没事吧?” 容云曦坐了起来看向了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齐湛,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眸子:“我能有什么事?” 齐湛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蹲了下来,语气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委委屈屈的伸出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汗!” 容云曦对于他这种切换自如的脸实在是反应不过来,她深吸一口气:“你自己没手吗?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吗?” “可是,人家没有帕子……” 齐湛无辜的眨巴了一下眸子,眼巴巴的看着容云曦,那叫一个无辜。 容云曦叹了一口气,神色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从袖口拿出来了帕子直接递给了齐湛:“你自己擦擦吧,都说这女子是天下最善变的人,可我从没想到你一个七尺男儿变脸的速度竟还比一女子快。” “那要看对象的,阿曦可是我能随便变脸的人呢!” 翠微和阿青在旁边看着齐湛的这一系列的操作,简直是把二人给惊住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把变脸可以说的如此的清新脱俗且不要脸。 “奴婢见过七王爷……” 婉华来时候,更是没有想到能看见七王爷齐湛也在这里,她慌乱的跪了下来,齐湛站起来,面无表情的用帕子擦了一下汗水,随后把帕子就塞进了怀里:“可是有事?” “回七王爷,奴婢想和容小姐说一声,雅乐公主已经找到了,闹了一个乌龙,所以太后来唤奴婢叫容小姐一起过去,奴婢……” “本王知道了,本王和容小姐一起过去,你且去和太后说一声。” 冰冷又霸道的话让容云曦略微感觉到了些许头疼,她看向了婉华,站了起来:“谢婉华姑姑特意来告知,七王爷找我来把把脉,待会便过去。” “是,奴婢知道了。” 婉华从地上站起来,在齐湛和容云曦二人的身上粗略的看了一眼,这一看婉华竟觉得这二人很配。 看着婉华走后,容云曦眉头紧蹙,话语里也带着不满:“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你这弄的就像是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关系一样,本小姐可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留下来这句话,便率先走了出去,刚走出去,就被齐湛给拽到了怀里,他勾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语气缓慢却格外的勾人:“喜事,不穿一件颜色艳丽一点的服饰吗?” 齐湛一提醒,容云曦便想起来了太后送的衣服,她立刻从齐湛的怀里出来:“翠微,去把太后准备的衣服拿出来,立刻为本小姐换上!” “是!” 翠微和阿青二人立刻就动了起来,一个人帮容云曦做发型,另外一个则是认真的把衣服弄平,看上去没有一丝褶皱后,就乖巧的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默默的等着容云曦弄好头发化好妆。 容云曦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睛笑了起来,她画着十分淡的妆容,一切都靠着她的五官,要说这上天也是不公,不仅给了她优秀的身世,还给了她如此立体又美丽的五官,简直就是人间的仙女。 “小姐,您简直是太美了……” 阿青站在旁边痴迷的看着自家小姐,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崇拜几乎都可以直接把这两个字直接写在她的额头上了。 “真的,很美。” 齐湛站在门边看着容云曦的模样,眼睛里透露出一分欣喜。 容云曦看着齐湛的样子,面色微红,她低头看了一眼分粉色的长裙,没有说话,可是眼睛里却情不自禁的展现出来了喜悦。 “戴上这个,就更美了。” 齐湛走到了她的身边,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簪子,上面镶着镂空的蝴蝶,簪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可戴在容云曦头上的那一瞬间,它似乎一瞬间就高贵了起来,简简单单的发髻让容云曦看起来的更加像一个仙女一般。 “行了,走吧。” 容云曦的目光和齐湛那种略微是爱恋的目光碰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开始砰砰砰的直跳,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雅乐的声音,雅乐曾经那么肯定的告诉她,她是喜欢齐湛的,可…… 由于容云曦想事情实在是太专心了,出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门槛,她直接被绊住,眼看着自己快要接触地面的时候,却到了一个令人熟悉的怀抱里,她抬起头一看,就看见了齐湛眼眸里的担忧。 “你呀你,你在想什么呢,走路都不专心了?” 听着齐湛宠溺的话语,容云曦一下子就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把眼前的人给推了过去,语气结巴:“行……行了,快走吧!” 看着容云曦带着两个婢女匆匆离去的身影,齐湛在后面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而快步走到前面的容云曦伸出手连忙抚摸在了脸颊上,她能感觉到现在她的脸颊一定很红。 翠微走到容云曦的后面,展露出来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阿青看着容云曦她先是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立刻戳了一下在旁边的翠微:“翠微姐姐,小姐是不是喜欢七王爷?你看小姐的脸都红成一个苹果了!” “本小姐那是热的!” 阿青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她眨巴了一下目光看向了脸颊还在发红的容云曦,立刻往后面退了一步。 “听见了没有,本小姐是因为热!” “是,小姐热,那奴婢帮您把外面的长袄取下来?” 阿青特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容云曦,然后就伸出了手,似乎是在等容云曦的回答,看着阿青如此实诚的模样,平时不怎么笑的翠微轻微的笑了出来,她看向了容云曦,真是难得有人让容云曦吃瘪啊! 容云曦面色微微抽搐,随后咳嗽了两声:“走吧。” 阿青看着容云曦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她冲着翠微偷偷的比了一个耶,翠微也同样的轻笑了些许。 “云曦!” 她刚走出太后的永寿宫,就看见容叙带着人往这边过来了,容云曦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她刚才还在想不知道容家的人在哪里,现在倒是直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女儿见过爹爹!” “我就看你什么时候过来,可等了你许久都不曾见你,索性就来这永寿宫找你了,的倒也真的是碰见你了!” 容叙拉着容云曦,哈哈大笑了起来,可随后便盯着容云曦一直看,眼睛里带着些许担忧。 “爹爹,怎么了吗?” 面对容叙的打量,容云曦不自觉的看向了身上的衣服,她的面色微微拘谨了一些,难不成是衣服不合身吗?还是说她穿这一身很难看? 想到这里,她的眸子里也似乎带着些许的紧张。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生病了吗?” 容叙一开口,容云曦的脸不争气的更加红了几分,而翠微和阿青两个人站在容云曦的身后笑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云曦的脸颊再一次的变红。 容云曦轻笑了起来,眼睛里充斥着些许无奈,随后像是撒娇一样抱着容叙的胳膊,嬉笑了起来:“好像是因为刚才屋里出来,屋内比较热,大约是还没有缓过来那股劲,行啦,爹爹,我们快去朝堂之上吧,这成亲都快开始了,您这个大臣缺少了可也不行的!” 容云曦一边说一边拉着容叙往前走,而她则开始拼命缓解自己的情绪让脸颊的红彻底消散下来。 没有一会容云曦就和容叙到了朝堂上,而在这朝堂之上已经挂满了红绸,所有的大臣也都穿戴的格外整齐,一个个都面带微笑的在寒暄,可是容云曦知道,这面带微笑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心里。 “容大人!” 就在容云曦想事情的时候,旁边一个大人走了过来,他站在容叙的面前,乐呵呵的说着话,可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身后容云曦的身上:“早听闻容大小姐倾国倾城,平时也不得以见到,今日一见,真是惊为天人啊!” 容叙立刻就站在了容云曦的面前,拱手一笑:“李大人真给容某面子,只不过恐是要折了李大人的面子了,小女的样貌算不上倾国倾城!” “容大人可真开玩笑……”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人也都围在了容叙的旁边,都在说着容云曦的相貌,看着前面伟岸的身影,容云曦的心里划过暖流,她的父亲不顾得罪人义无反顾的站在她的身边,那她岂能辜负了她的父亲? 第86章 低头不语 容叙的眉头不禁皱起,现在朝堂十分不定,加上上一次霍贵妃死后,霍家的人更是有怨言,对染表面不说,可私下里都拉帮结派的,许多人也找过他,有意想要娶云曦,可容叙不乐意。 他一切要看容云曦的意见,或许是因为对容云曦母亲的亏欠,所以他对容云曦总归是要偏心一些。 他的本意是把容云曦保护好,这种场面还是不让容云曦出来比较好,可寇远祁昨特意找过他,说让容云曦的大大方方的站在人们的面前,他不可能去护容云曦一辈子,兴许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他同意了寇远祁的请求,可此时他竟有几分后悔的心思了。 看着都围上来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给容云曦相相公,这是公主的场子,若是吧风头抢了,那以后指不定会如何传。 “各位大人可是高看了小女……” “容大人,您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谁不知道容小姐可是把太后给治好了,且皇后娘娘还曾把凤钗交给大小姐,可大小姐愣是拒绝了,说自己是一名郎中,追求的不过就是治病而已!” 容叙的刚出来,旁边一直站着的一个不曾说话的人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中气十足,甚至让人想要反驳都有几分心虚,他看着刚正不阿的站在容叙的面前,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身后容云曦的身上,眼睛里满是打量,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一般。 “这位大人,您这话可就说错了,小女可是自认为配不上皇后娘娘对小女的称赞,并小女也没有那么清高,难不成,大人您自认为您十分清高吗?” 清明的话语让大殿上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清官似乎在他们之中格外的刺耳,也格外的让人反感,容云曦的话刚好戳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上,而那个人更是愣住了。 容云曦嘴角上扬,她可是对这些官员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前世为了辅佐那齐明珠,她可是费尽了心思,调查每一个官员,几乎是她每天要做的事情。 “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口出狂言!” 那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容云曦,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冷意直接朝着容云曦过去,容云曦镇定的站在原地,随后呵呵的笑了起来:“大人您作何这么紧张?莫非有什么事情让小女说中了吗?小女是小丫头不错,那便当做是小女童言无忌罢了。” 容云曦莞尔一笑,目光忽然变得幽冷,她状似无意的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看过,可其实她的心里把每一个人曾经做过的事情都给记了起来,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先天性的优势,她看谁不爽就直接拿把柄,不过这种东西还是最好隐藏起来,如果她希望容家能好好的话。 想到这里,她便收回了目光,笑着看向了容叙:“爹爹,我们快快落座吧。” “好,各位大人,多有得罪,小女实在是过于年纪小,还希望童言无忌没有得罪各位大人。” “怎么会,怎么会……” 众人听见容叙的话后,连忙摆手,把这件事情就给推脱了过去,看着容家父女的离去,周围的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开始说了起来,话题难免围绕在她二人身上。 “你刚看见容云曦的眼神了没?” “看到了,那种眼神,可不是一个弱女子能够散发出来的。” “是……看来,容云曦可非池中之物啊!” “哼,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还想要成为龙凤,简直是无稽之谈!” “郭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其他人听见郭大人的话后,一个个都不赞同,可在看见郭大人面色阴沉后,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巴,就坐在了自己该做的位置上。 “表姐,近来可好?” 容家和寇家是挨着坐在一起的,她的旁边就是寇悦心,上次的事情过后,她还未和寇悦心说话。 寇悦心温和的面容上似乎多了些许冰冷,她只是冲着容云曦莞尔一笑:“还好,表妹不用担心,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不过,表姐不用和亲了,那我也就放心了许多。” 容云曦也不在意寇悦心的态度,反而是更加亲近了些许,可她能感觉到寇悦心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悲切的氛围和情绪,这种情绪就像是浪潮一样朝着她猛然冲了过来,是那样的凄凉。 “嗯。” 寇悦心淡淡的嗯了一声,她的手下意识的去抚摸怀中的波斯小猫,可手却在半空中僵硬了,她立刻收手,拿起来了面前的杯子,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容云曦的眸光也暗淡了下来,一句话也没有,时间一久她觉得坐的有些乏了,身子不舒服的动了两下,似乎是想到什么,她转过了身子,用面纱把脸给遮了起来,随后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忘了这事了。 “出去走走?” 寇悦心温柔的声音让容云曦愣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容叙:“爹爹,我和表姐出去走走,待会便会回来。” “去吧,早些回来。” 容叙轻微的拍了一下容云曦的肩膀,目光和蔼,寇悦心对着容叙微微点头,站起来和容云曦走了出去。 一出去轻风拂面,舒缓的空气让容云曦松了一口气,打量着旁边下人急匆匆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准备着一切东西的时候,她笑了出来,视线所到之处,一切都是灯火通明的样子:“表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 “谢谢你。” “表姐何出此言?” 寇悦心看向了容云曦,浅浅一笑,她本就漂亮的脸颊像是盛开的花一样,虽是昙花一现,可给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她缓缓的抬起了手,如白玉一般的手放在了容云曦的手上,语气缓和而温暖:“去漠北和亲的人,原本是我,可现在变成了公主,或许是你在其中说了一些什么,总之,万分感谢。” “不……” 容云曦到嘴边的话收了回来,罢了,既然她表姐都这么误会了,她就不解释了,好不容易关系缓解了,就不解释了。 寇悦心伸出手把一缕秀发挽到了而后,露出来了精致的耳环:“本来,过去和亲的人,是你吧?” “嗯,实不相瞒,的确是我,可……” “你不用说那么多,恨是有的,可真心为你好也是有的,我从我哥哥离开的那一瞬间,活下来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因为有那只波斯猫,所以我才坚持到了现在……” “表姐,其实……”容云曦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寇悦心给打断了:“你不用说那么多,该怎么做,我知道,毕竟我是寇家的人,如果连这个觉悟都没有的话,怎么可能混到现在?” 寇悦心清脆的话语在她的耳边响起,是那样的空灵又美妙,容云曦看向了寇悦心,忽而笑了起来,她绝对相信寇悦心是那种就算变坏了还能想着她的人。 前世,她嫁给齐明珠前,寇悦心一直担忧的在她的面前待着,一直到她出嫁寇悦心也都一直在她的身边,不停的去劝说她,让她不要嫁给太子齐明珠,说太子怎么怎么样。 可惜的是,最后她也没能拦住她的一腔孤勇。 “也是,那我们进去吧。” 容云曦亲切的挽住了寇悦心的胳膊,然后就和寇悦心一起进入了屋里,坐了下来,二人刚刚坐定,大殿里就静了下来,诡异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看着桌上准备的精美点心,容云曦的视线落在了还空着的座位上,那里还没有落座的是皇子…… “皇上皇后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嗓音,容云曦收回了目光,站起来,跪在地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声浑厚的声音在偌大的大殿中回荡,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去看,一个个脚步从她们的眼前走过,每一步都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气来,跪在地上的容云曦忽然之间在人群里看见了一双粉色的靴子,那一双粉色的靴子让容云曦嘴角微微抽搐。 “众爱卿平身!” “谢吾皇。” 所有的人起来都站的十分规矩,容云曦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齐湛的身上,是了,没错,那双粉色靴子就是齐湛的了,因为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袍,趁的他的脸格外的白净,那一双眼睛尤其被衬的好看极了,颀长的身形被这长袍衬托的更加妖媚。 “荣宁郡主?” 容云曦回神,她立刻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臣女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的脸可好?” “多谢圣上关心,现在好了些许。” 容云曦低着头,盯着地面上看,她就怕皇上问这个问题,还好她还算是机智的,略微用了一点的药,现在面容之上兴许有少许的红肿。 “那就好,众卿家落座吧!” “谢吾皇!” 说完后,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容叙轻微的拉了一下容云曦,语气极其小声:“待会漠北进来的时候,你便低头不语,可好?” 第87章 挑衅 容云曦稍微捏紧了自己的手,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笑意,语气也轻快:“女儿明白了。” 她明白容叙的意思,容叙是怕她被那漠北的皇子看见,在这一刻,容云曦竟然感觉到自己的美貌是一种负担了! “今和漠北结亲,现举行成亲!” 在这个国家,公主以和亲的身份出嫁,也算是一种高尚的荣耀,所以成亲自然是也要按照最高标准来。 自然也出能承受的起这满朝大臣的礼。 容云曦似乎明白了这个国家为什么要这么做的道理。 就在容云曦想的出神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锣鼓喧天的乐器声,她整顿了一下自己,随后低下了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还是避免节外生枝吧。 红色的长毯上缓缓走出来两个人,男人拥有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更加的多了些许风姿,他略微粗糙的皮肤丝毫不影响他的俊。 雅乐公主身穿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她修长又洁白的手握着团扇挡住了脸,发鬓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不难看出,她的装扮可是十分精心的。 “参见皇上。” 二人走到正殿的面前,微微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今儿是你二人的喜事,不用在意这些规矩!” 皇上大手一挥,免去了他二人今天的礼节。 雅乐公主微微扶身,随后把挡在面颊之上的团扇拿了下来,两弯拂烟眉下眸如月,玫瑰红的胭脂在颊间浅浅晕染,她浅浅一笑,花钿便在眉心婉转绽放,两抹斜红偏偏一颇,尽展风情。 “皇子,朕的公主可还好?” 那皇子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话语里带着无尽的爽朗,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的人唏嘘:“大齐国所有的女子都很漂亮,看的本王是个个都想要啊!不过公主算是这大齐国所有女子内最漂亮的!” 尽管皇子最后的话挽救了皇家的颜面,但所有人的心里对这皇子的态度都不谋而合。 大齐国内,内斗算内斗,但当有外国入侵的时候,可是一致对外的。 “莫不是皇子对这次的婚姻不满?” “这位大人此话差矣,本王怎么会有不满呢?” 那皇子嚣张的挥了一下袖子,不屑地看向了出声说话的大臣。 “既没有不满,不知皇子的话所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大臣伸出手不满的拍了一下桌面,冷哼一声。 “本王只是说实话而已,难道这大齐国内,不是公主最漂亮吗?” “这……” 皇子只挑选对自己有利的在讲,而他很聪明的跳过了之前自己所说的那段话。 容叙的手微微紧握,随后乐呵呵的笑道:“公主自然是这大齐国内最漂亮的女子,那皇子现在请您看一下公主身边陪嫁的侍女。” 那皇子听见容叙的话后,便看向了雅乐公主身后的四个陪嫁侍女,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陪嫁侍女的那一瞬间上,便散发出了精光。 “皇子认为这四个婢女可行?” 容叙还有在场的人都没有放过这皇子那一瞬间精明的目光。 “自然是好的,毕竟是公主身边陪嫁的侍女,应该是有公主一半容貌的,不知这位大人,您这话语是何意思?” “若是公主发话说可以让您纳为妾室,您说如何呢?” 容叙不慌不忙的拿起来了面前放了酒杯,一饮而尽。 所有人的目光和视线都放在了皇子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皇子的回答。 “既是公主同意,那本王便收下即可!” 许是觉得容叙的问题实在是荒谬,那皇子便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 “不过是漠北的一个皇子,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说这种话,且不说公主还没和漠北和亲,就算是和漠北和亲了,您的身边不应该只有公主一个人吗?就算您做不到身边只有公主一个人,那您也不必要在这种场合下说想要迎娶公主身边的四位贴身婢女吧?” 浅淡的话语差点让众人拍桌叫好,而容叙更是悠然自得的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寇远祁的身上,他冲着寇远祁微微点头。 容云曦坐在下面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今日她的父亲竟然会主动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瞒着她吗? 她有注意到最后她父亲和舅舅交换的眼神难不成两个人是在私下谋划什么事情吗? “这位大人可休要要搬弄是非,胡言乱语!” 那漠北皇子没有想到容叙就这么简单的扳回了一成,他本以为自己是个皇子,放肆一些也没有什么事情,反正这里的大人也不过如此,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容叙这样耿直的直接说出来,而且他的目的10分的明确,也十分的直截了当,就是抓住他第1句话去加以修辞,而他也会被自己的自大,所以为容叙,只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 “刚才那些话可是皇子亲口说的,难不成黄皇子也要说,您刚才说的话完全是没说过吗?” 容叙的声音十分的清明和稳重,每一句话都让那皇子无可反驳。 “罢了,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再抓这些词语了,快快落座!” 容云曦看向了坐在上面的皇帝嘴角,不禁发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这皇帝就是来捡现成的,在中间做一个和事佬,两边都不得罪。 “是,臣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容叙便直接收起来了自己的话语,面色平静地喝着面前的酒,似乎刚才的那一幕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那皇子的面色带着几分窘迫,听见皇上的话后立刻笑呵呵地说道:“圣上可是有忠心耿耿的大臣啊!这可真让我羡慕。” “是吗?倒也不是,朕也因为能有这样的大臣开心呢!” 皇帝的一句话让下面大臣窝里都充满了敌意,可容叙还有寇远祁几个人都面色无异的坐在椅子上,不接话也不说其他的。 那皇子打量了一圈后视线落在了寇远祁的身上,他嘴角缓缓上扬,一双眼睛里瞬间出现了敌意:“可曾听闻,齐国有一位年纪轻轻的丞相不知在何?” 听见那皇子打探丞相的主意,所有的人立刻都紧张了起来。 容云曦眉头紧蹙,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听见他去问丞相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所有的大臣都去害怕寇远祁呢? 容云曦想了想前世和今世,她觉得她错过了某种很重要的信息,但是这种信息此时此刻又不在她的脑子里出现。 就在她乱想的时候,容叙的手忽然之间就拉住了容云曦手,他的手微微一用力,容云曦便抬起头看向了容叙,眼睛里带着些许不解。 当她的视线碰上了容叙视线里的害怕之后,容云曦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后便莞尔一笑示意让容叙放心,随后便立刻低下了头,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都不能去出这个头,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担心她的人,而她也更加的相信她的舅舅能完美的处理现在的这个场面。 “不知皇子找臣有什么事情吗?” 温润清和的声音,一下子就让皇子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惊艳。 顺着视线看过去,他便看见了寇远祁:“丞相果然年轻,纵观我漠北大国,和您这样的丞相,可是千百年才出一个。” “是皇子看重了臣臣也没有什么本事,若不是圣上欣赏臣臣现在恐是一个游医郎中。”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谦逊,一双眸子无论是看向哪里都十分淡然,似乎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可却又把一切纳入了眼底。 “您真的是太谦虚了!” 那皇子看向寇远祁,他的态度也明显恭敬了几分,似乎比面对皇帝的时候还恭敬。 寇远祁淡然地看了一眼皇子,随后略微崇拜的视线,便看向了皇上:“如此说来陈还是要感谢圣上呢,若不是圣上臣现在恐怕还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呢!” 面对寇远祁的崇拜,皇上觉得似乎找回了些许的面子,他幽冷的目光看向了皇子:“皇子可还有话说?” 似乎是察觉到了皇帝语气中的不快,那皇子乐呵呵的点了点头。 “既皇子没话说,那不妨便开始这场宴会?” 皇帝在他的身上冷冷的扫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第88章 太后的好意 容云曦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容叙,看着他面色不是很好的模样,心里不免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在心底默默的骂了一声那皇子,看见那皇子打了一个喷嚏后,似乎有些心满意足的低下了头。 “自然是可以的!” 皇子的狭长的眸子微眯,随后便拉着雅乐直接走向了另外一侧,坐了下来。 坐定后,雅乐的目光便落在了齐湛的身上,许是看见了齐湛身上的粉色长袍,她的面色一下就低下了头,眸子微敛,她刚才过来的时候在,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粉色的女子,她那么安静的坐在下面,尽管是低着头,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幽兰的气质也止不住的能吸引人的目光。 这样的女人……如何让人去放弃。 她似乎明白了齐湛为什么会喜欢容云曦了,可……她不甘心。 “爱妃,你在看谁?嗯?” 低沉又阴冷的话语里带着些许不爽,他的手在暗中偷偷握住了雅乐的手,雅乐微微吃痛,随后立刻收回了目光,只是淡然的说了一声:“只是一个友人罢了,明天就要离开齐国了,心里难免有些不舍。” 说完这句话她便低下了头,便再无话语,反而是坐在上面齐湛的目光缓缓的看了一眼雅乐,随后便再无其他。 “主子,您可是看见那人了吗?” 在这个金碧辉煌,鼓声作乐的大殿外,一男子静静的站在黑暗的一角,那眼睛里那一抹惊艳的冷光瞬间让他又不甘于黑暗。 幽冷又带着些许思念的眸光看向了大殿,眸色里的情绪也转瞬即逝,语气冷淡:“嗯,见到了,你回去吧。” “是,主子。” 黑暗中的二人就像是没有来过一般又悄悄散去,唯一留下的大概是那男子身上犹如竹子班的清香。 “云曦?” 宴会刚刚开始,寇悦心就伸出手戳了一下容云曦,正在想事情的容云曦回神看向了她,眼睛里带着些许疑惑。 寇悦心美眸微转,她轻微的往容云曦的身边坐了些许,眸光浅淡:“你倒是好生你发呆,这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差不多都放在你身上了,你可知道?” “嗯?” 容云曦当真没有反应过来,她倏然抬起头,这才发现,好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刚抬起头,那些人的目光就躲避了些许,她下意识的摸向了脸上的面纱,确定面纱还在,松了一口气。 “太子齐明殊的目光可一直在你的身上,除此之外,七王爷齐湛的目光也在你的身上,这二位我倒是不怎么惊讶,可最让我感觉到惊讶的,可是那齐明鸢。” 齐明鸢? 容云曦微微一愣,可随后便想起来了上次的事情,顿时就没有了想要说话的心情,她眉头紧蹙。 一道略微凌冽的视线落在了容云曦的身上,这种目光让容云曦觉得十分不舒服,她抬起头下意识的寻找到底是谁,视线渐渐落在了一个不是十分认识的皇子身上。 他白衣清雅,黑丝落于肩头,极简却极美。 目光凌冽又不屑。 容云曦看见他的目光,一下子就不爽了起来,身子微歪,“坐在第二排第三个是几皇子?” 就在容云曦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人收回了目光,饮了一杯酒,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三皇子,齐明远。” “这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名字,如此相像,莫不是没有其他的名字可取了吗?” 听见这个名字,便想起来了齐明鸢,她的嘴角略微抽搐,这么起名字也算是好雅兴了,寇悦心轻微嗤笑的看了一眼容云曦,倒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她说。 宴会之上,所有人的心思都格外的复杂,太后更是看着下面坐着的容云曦,眼睛里略微惆怅,一曲毕,太后的声音便让本来有些许困意的容云曦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众卿家也都知道哀家前段时间生病的事情,若非容家的嫡女容云曦,哀家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既然今是吉日,那不若,哀家也为容家的嫡女容云曦招个亲!” 太后的话一出,容云曦瞬间就捏紧了手里的酒杯,她咬紧牙关,面色略微苍白。 “不过,既是容云曦治好了哀家,那哀家便把这个机会让给容家的大小姐,云曦,这满朝文武都在,你相中哪个就选择哪个,自然哀家还是觉得皇子好一些。” 容云曦深吸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面迟迟不动,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太后在这个场合提出来,目的就是让她无法拒绝,让她必须接受这婚姻。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前世那种无可避免的恐惧和死亡似乎慢慢的冲上了她的心头,拿着酒杯的手,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一股温暖的气息覆盖在了她的手上,她抬起头就对上了容叙那担忧的目光,他就像是在说:不行的话,就拒绝,爹爹给你承担。 容云曦的心似乎狠狠的被撞击了一下,她缓慢的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带着些许冰冷的眸色站了起来,跪在了大殿上,整个大殿里都是静悄悄的,她还没有说话,倒是先听见了皇后开口说话:“云曦,不知道你看重的是哪家的公子?可有何许要求?” 听见皇后微微上扬的话语,容云曦思虑了半天,随后缓缓开口:“回皇后娘娘,臣女自以为容貌丑陋,还是暂且不嫁人为好。” 她低着头,声音些许低微,她知道这句话在现在所有的人看来都是最后的轻微挣扎而已。 皇后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娇俏的看了一眼皇上,随后娇滴滴的说道:“云曦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逊,看样子云曦恐是还没有可以选择的人,那不如本宫就自荐一下本宫的儿子。” 容云曦想起来了齐明鸢,心里带着些许鄙夷,那孩子应该还小,这皇后也真的是可以。 “本宫的儿子,虽然说还小,可是他专一也上心,况且样貌也是一顶一的,云曦可以慎重的考虑一下!” 皇后的话让下面坐着的人心里充满了些许紧张,皇后话语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若是让容云曦嫁给齐明鸢,那得到的是什么,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寇远祁可是出了名的宠容云曦,只要是容云曦提出来的要求,他又有什么不同意的呢? 再加上容云曦是容家嫡女的身份,自然是人人都想要娶了这样好的‘贤内助’! 容云曦嘴角上扬,眼睛里却散发出来些许悠然的冷光,她看向了手里太后给的钗子,她想要用这钗子来换取这一场婚姻的作罢。 手缓缓用劲,钗子已经慢慢的没入了她的手里,鲜血渐渐的染红了袖口,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她缓缓把袖子给收了起来。 “明鸢还小,皇后娘娘再怎么着急,也不用现在就把明鸢推出来,说不定,明鸢也不乐意。” 不咸不淡又冰冷的话语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声音的主人,那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戏谑,看向皇后的时候,眼底里似乎充满了些许狠戾,像是警告。 “是吗?” 皇后语气上扬,对于齐湛能跳出来的情况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看向了皇上,看见皇上一脸看戏的表情,她双眼微眯,美眸里带着些许不适,她收敛了情绪,轻咳了两声,“本宫也就是微微的提出来一个建议,当然需不需要采纳,自然是要看云曦的,毕竟是云曦选夫,本宫可是做不了主的。” 皇后最后的话似乎往下压了一下,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容云曦,话语里十分清晰的暗示,似乎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那是自然,可太后娘娘这么一说,恐不想嫁也要嫁了,再者,就她这么丑的人,也有皇子能看的上吗?” 齐湛在众皇子的身上扫了一眼,眼睛里的不悦就差点没有怼到旁人的脸上。 下面的大臣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抽搐,容云曦的模样算丑吗? “哀家也不过好意,再说,云曦的相貌可是一顶一的,那自然能配的上皇家的人。”太后警告的微眯起了眼睛,齐湛这个人阴晴不定的,可在这样的场合,该有的场面还是要有。 齐湛却懒散的笑了起来,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容云曦的身上,话语格外坚定:“既然是好意,那就有接受和拒绝,若是拒绝了太后的好意,可有什么后果?” 狭长桃花眼似乎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坐在旁边漠北的皇子,太后也看了过去,强撑着笑意:“那自然没有什么后果……” “既没什么后果,那就交给容小姐自己解决便好。”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七叔是不是喜欢容家大小姐?” 就在容云曦打算开口拒绝的时候,齐明殊的声音冷不丁的从旁边传了过来,她咬紧牙关,想要直接把他的头拧下来,齐湛给她搭了台阶,这二货太子是听不出来吗?还是说他是故意的?! “是,本王是喜欢。” 齐湛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粉色的长袍越发的趁的他妖媚,精致绝伦的五官让人更是羡慕的很。 第89章 不要脸 齐湛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随后明目张胆的给容云曦抛了一个媚眼。 容云曦满脸黑线的低下了头,不想去搭理他。 “可七叔您刚才说,她的容貌可是配不上皇子的。” “是啊,所以本王自降颜值,也只有本王这么丑的人才能配的上容云曦这般相貌丑陋的女子。” 在场所有的大臣都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句不要脸…… 且不说容云曦的相貌,光是这齐湛的相貌拿出来,若是换上了女装,绝对天下第一美,现在竟然说自己丑?那让他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容云曦也深深感慨到了齐湛的不要脸,可是他说的十分认真,那张冰冷又严肃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齐明殊被齐湛的话怼的说不出话来,容月锦在下面默默的拉了一下齐明殊,似乎是让他坐下。 容月锦咬紧了牙关,她是侧妃,本以为和齐明殊一起出席这种重大的场合,她就赢了,可现在又是因为容云曦,又因为她,所有人都在这里纠结,在这里给她拉姻缘。 可她竟还不知好歹的去拒绝? “依朕来看,做决定的可是容云曦,倒不如听听容云曦的意见?” 看着场面僵持不下的模样,皇上也终于是开口了,他的龙目落在了容云曦的身上,来回打量,一股威严似乎压在了容云曦的身上让她快要喘不过来气。 她捏紧了手里的钗子,深吸一口气:“既是让臣女决定,那臣女斗胆,想要拒绝。” “为何要拒?”皇帝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回答,反倒是太后有些坐不住。 容云曦叩头,语气清脆:“臣女目前还未曾想要成亲,臣女刚游历回来不久,长时间未在爹爹身边孝敬,所以臣女不想这么早离爹爹而去,臣女谢太后赏赐,恐臣女要让太后您失望了。” “倒是一个孝顺的女孩子,既是舍不得父亲,那哀家也无话可说,那你便好好留在容大人的身边,好好的孝敬!若是哪天云曦你想要结婚了,那就告诉哀家,还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你来选。” “臣女对太后的赏赐感激不尽,臣女谢过太后,谢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云曦说完后叩头,双眸垂下,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子,让人看不清楚她眼睛里的情绪。 “罢了,起身吧。” “谢皇上。” 容云曦起来稍微提了一下裙子坐在了椅子上,她刚做好,便再次响起来了令人悦耳的乐声,她松了一口气。 “曦儿,没事吧?” 容叙看着容云曦略微不好的面色,立刻关心的问道,刚才那种情况,他不能上去开口,他若开了口,恐怕云曦更加不好去对付现在的场面,而且他和寇远祁稍微对了一下眸子,看见寇远祁冲着他微微摇头,他便明白了。 “放心吧,爹爹,曦儿没事。” 容云曦能理解容叙的处境,所以并不责怪容叙没有出头,那种情况下,她反而要感谢容叙没有出来说话了。 “云曦,给。” 容云曦低下头的时候便看见一双如同白玉又修长的手递过来了一个青绿色的帕子,随着帕子过来的,是一种淡淡的果香味,她莞尔一笑接过了帕子,把手给包扎了起来:“谢谢表姐。” 寇悦心的嘴角微微上扬,没有了其他的话语。 从歌舞开始,容云曦身上就一直有一股十分炽热又不爽的视线,这种视线她不用去看就知道是齐湛,可是容云曦一直不明白的是,他到底在不爽什么,实在被他那视线弄的有些恼火,容云曦直接给瞪了回去。 似乎是没有想到容云曦会忽然瞪过来,看着她反击的时候,齐湛身子微微一愣,他的嘴角慢慢的噙着一丝笑,这一笑宛如繁花盛开,天地瞬间黯然无光,容云曦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随后立刻低下了头,伸出手抚摸到了心脏的位置,那里一直在砰砰砰的直跳。 该死的男人!笑的那么美! 容云曦的心里不禁这样想,她立刻拿起来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齐明殊的目光一直在二人的身上看,捏紧酒杯的手微微收缩了起来,脸上的青筋也慢慢的凸了出来,那二人刚刚就像是在眉目传情一样,而且他没有看错的话,容云曦最后娇羞的低下了头。 想到这里,他有些恼火,刚打算去拿酒,却失手把酒倒在了容月锦的衣服上,她低声的叫了一声,看着他目光里的不爽,容月锦就像是被无数的乌云压在了头上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玉蕊。” 听见容月锦的声音,玉蕊立刻就站在了她的身边,伸出手放在了她的面前,容月锦缓慢的把手放在了玉蕊的身上,看向了太子,语气里带着不满:“太子殿下,贱妾去换身衣服再来。” 没有等齐明殊开口说话,容月锦就站起来和玉蕊离去。 看着容月锦离去,容云曦也有点坐不住了,可她现在稍微一动可能就是全场的焦点,所以她只能老老实实的戴着面纱坐在椅子上继续看着这无聊到爆炸的歌舞节目。 没有一会,容月锦就带着玉蕊回来了,她面色无异的继续坐在齐明殊的身边,吃了两口便面色难看的跑了出去,如此反复了三四次。 容云曦注意到了也是刚刚才进来的霍予柔,她双眸微眯,这两个人一定是又在憋什么坏招,可具体是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了?” 终于在容月锦进进出出五次的时候,吸引了太子齐明殊的注意力,容月锦面色苍白的擦了一下嘴巴,可刚打算说话,恶心的劲儿再一次的冲上了心头,她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如此频繁的出入让皇上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容月锦再进来的时候,她的面色苍白,丝毫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目前的情况。 “月锦,你怎么了?” 容月锦先是一愣,随后便立刻跪在了大殿上:“儿臣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许恶心,若是饶了父皇的雅兴,儿臣实在是过意不去。” 她说着说着便又开始恶心了起来。 “来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皇上也一点都不含糊,立刻叫来了太医,太医急匆匆的赶来,立刻开始为容月锦把脉,许久后太医松了一口气:“恭喜皇上,贺喜太子,娘娘可是有喜了!”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就静了下来,许久后皇上才开口道:“那可是一大喜事,今儿的喜事可真多啊!既这样,那就不醉不归了!” “月锦,若是不舒服的话,不用强撑。” “谢父皇关心,儿臣可以。” 容月锦的声音十分虚弱,她站起来,在玉蕊的搀扶下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她看着面前的饭菜,似乎有些没有胃口,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玉蕊,你去御膳房端一些清淡的粥过来。” 听见齐明殊的话,容月锦的目光里闪过一抹愉悦,语气也轻松了不少:“谢太子。” 齐明殊淡淡的看了一眼沉浸在了幸福里的容月锦,他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容云曦在容月锦的身上来回看了一眼,她的手有些蠢蠢欲动,似乎是想要确定一下小容月锦是否是真的怀孕了。 容月锦一直都过的不是很好,若是用怀孕来母凭子贵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可这到底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那可就不好说了。 “觉得是真是假?” “表姐觉得呢?” 容云曦没有回答寇悦心的问题,反而是笑着反问,她的视线落在了容月锦的身上,她轻微的揉着肚子,脸上带着慈母般的微笑。 寇悦心也看了过去,伸出手支撑着下巴,语气懒散:“本不想八卦,可看见这情况,无论如何,也都觉得是假的,你可知道,容月锦的身份过的并不是很好,若是想要改变目前的境遇,只能靠身孕,就算是那太子再怎么无情,可面对子嗣的时候,还是会期待,更何况那女人怎么说也是他明媒正娶的侧妃,以前的那些说不定他可以暂且放下,而且容月锦之前传出来了那样的事情,恐怕太子现在也只是忍下来,若是孩子生下来不是他的……” 容云曦面色一直带着浅淡的笑意,在看向寇悦心的时候,没有什么反驳的话,寇悦心说的已经非常全面了,事实上,齐明殊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有可能是真的有了身孕呢?” 寇悦心嘴角上扬,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按照她的性格来说,如果怀孕了,那一定是第一时间就要昭告天下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容云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拿起来了酒杯:“表姐,喝一杯?”寇悦心莞尔一笑,拿起来酒杯和容云曦的轻微撞了一下,里面的意思似乎都不谋而合。 “少喝一点,这酒的后劲有些大。” “我明白了,表姐。” 容云曦懒散的撑着下巴,她双眸微眯,一直在看眼前的这些觥筹交错,似乎觉得这一场宴会,恐怕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