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制,我跑路,他癫我也癫》 第1章 你只能是我的 夜色深沉,火光冲天。 秦家老宅一处奢华卧室中,秦彧用力撕开荀白辞身上衬衣,要他任由自己予取予求。 “辞辞,就这样死在我对你的需索里不好吗?” 荀白辞颤着长睫睁开眼,一个蓄满怒火的吻压了下来。 什么情况?! 大哥跟人比拼赛车拉他顶包,车子在山道上出了车祸,他和大哥都飞了出去,怎么他这一睁眼就到了一个陌生地方,还被个从没见过的男人那啥了! “兄弟,你点错相了吧?”荀白辞用力挣扎,“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反抗并未令他挣脱禁锢,反倒让他陷入越发难堪之境。 “不认识我?” 秦彧手上发了狠,荀白辞身上衬衣彻底成了一块破布。 “两年前,你跟荀越回同人比拼赛车,车子在山道上出了车祸,荀越回伤了眼睛,荀家将你送过来给我当玩物,为荀越回换x-17试剂那会,你怎么不说你不认识我?” 秦彧俯身,狠狠一口咬在荀白辞脖子上。 “后来你大哥治好了眼睛嫁入曲家,你觉得留在我身边再没用处就日夜想逃。辞辞,我秦彧岂是你说招惹就招惹,想抽身就抽身的人!” 一个狼人印记在秦彧咬过的地方快速生成,将底下几个逐渐变浅的印记完全覆盖。 “我不过出差一趟,你就跟人睡了染上艾滋!就算染上了那又怎样?辞辞,别说是艾滋,就算你变成一具尸体我都不会放过你!” 狼人的气息将空间整个腌渍,不留一丝罅隙,秦彧低头锁视荀白辞,力道发狠,神色癫狂。 荀白辞被一股强势力道按住,做尽强迫之事。 撕碎般的痛碾磨神经,火光映入眼帘,浓烟紧接而来,荀白辞咬牙拼命去推身上人。 “疯子!你才跟人睡了染上艾滋,你整条村都跟人睡了染上艾滋!” 荀白辞想从卧榻上滚下,却被一只大掌拦腰拽了回来。 “还想骗我吗?”秦彧扣住荀白辞咽喉,慢慢收紧长指:“化验结果都出来了,你还想骗我!” 呼吸逐渐不畅,荀白辞挥手,不断拍抓那要取他小命的大掌。 “疯子!这着火了知不知道?你想将自己跟我烧死在一块吗?” 荀白辞动作慌乱神色焦急,秦彧勾唇仰头大笑。 “那就死在一块吧!” 秦彧笑了一阵,再次俯身。 “你以为荀越回嫁入曲家就过上好日子了吗?那曲牧只当他是个玩物,夜夜虐待,还毁他容貌。” 荀白辞濒临窒息,卧榻上秦彧低头将他仅存呼吸残忍掠夺。 “荀白辞。” 火光冲入卧室爬上卧榻,大火快速将两人环绕,秦彧将荀白辞紧覆在身下,用尽一切将他包围。 “你只能是我的。” 意识被整个抽离,荀白辞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所有感知。 …… 痛,浑身上下都痛。 荀白辞睁眼,入目一片洁白,各种画面涌入脑海。 大哥跟人赌车,为赢将他拉上,打算中途换人顶包。车子在山道上出了意外,大哥因此瞎了一只眼。为给大哥治眼睛,爸妈将他送给秦家掌权人秦彧当玩物。 大哥治好眼睛后嫁入豪门夜夜遭受疯子虐待,他在秦彧身边却是想要什么秦彧就给他什么。 有天秦彧出差回来发现他身染艾滋,秦彧凭此认定他和其他男人发生了关系,将两人一块活活烧死在了卧室之中。 一双修长的手握了上来,荀白辞抬头,大哥荀越回的面容映入眼帘。 面前的荀越回一身病号服,左边眼睛睁着,右边眼睛贴了一层厚厚纱布。 “白辞,你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一周,真是吓死大哥了。” “我这是?”荀白辞张口,声音极哑。 “你这是人死不掉连累街坊!”门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声。 荀白辞循声看过去,是他妈张素清。 “你个死全家的扑街玩意,竟拉你大哥去跟人赛车,还害他出了车祸,你倒是没死,可怜我的越回伤了一只眼,医生说……” 张素清话没说完,就被荀越回温声打断。 “妈,这事不能怪白辞。” 荀越回这一张口张素清瞬间炸毛。 “什么叫不能怪他,要不是他拉你去赛车,你能出车祸?凭什么他跟别人打赌要你来背锅? 荀白辞,你的良心要是还没被狗吃完,就用你自己去l区秦彧那换支能给你大哥治眼睛的x-17回来。听说那秦彧喜欢嫩口男模,正好你个扑街玩意浑身上下除了这张脸,也没什么可取之处了。” 张素清所说同那些灌入脑中的画面完全重合,荀白辞先是难以置信,随后抑制不住地浑身轻颤。 难道他见到的画面是未来? 命运在向着一个既定的轨迹发展,那个发展令荀白辞相当恐惧。 荀白辞浑身轻颤,用力攥紧身下被单。 感觉到荀白辞在颤,荀越回用手轻拍他手背。 “妈,你别说了。”荀越回开口制止:“秦彧那我代白辞去。” 荀白辞抬头,荀越回眼中异芒被他抓了个正着。 “白辞我另外有安排。” 异芒过后,荀越回面上笑容和煦。 “曲家不是要跟我们荀家合作一个项目,觉得我们诚意不够吗?将白辞送过去,嫁给他们曲家那位养子。” 曲家。 虐待荀越回,毁他容貌的,正是曲家那位养子,曲牧。 “白辞,那曲牧虽然现在只是个养子,但一年后他会彻底掌权整个曲家。” 荀越回说这话时信心满满,那是知晓一切,将所有都握在掌中的极度自信。 在这一刻荀白辞知道,荀越回跟他一样,见到了未来。 这是知道选择豪门会错,所以选择秦彧吗? 荀白辞看穿荀越回心中所想,张素清却在一旁为宝贝儿子打抱不平。 “越回,你发什么疯!平日里他做错事,你替他背锅也就算了,现在凭什么要你牺牲自己去秦家换药!” “那秦彧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冷血暴戾、嗜杀成性!你是我们荀家的骄傲和希望,妈妈绝不允许你跳那种火坑,知不知道?” 张素清情绪激动,那张保养得宜的贵妇脸因生气而浮起两根老人纹。 “至于你说的嫁去曲家?!那曲家可是咱们f区的豪门,荀白辞去,他配吗?一个乡下长大的野小子!” 荀白辞从小身体不好,自幼就被荀家人寄养在乡下一个青年屠夫家中,直到念小学才被接回荀家。 然而荀白辞回荀家不过一个月,就因体检误诊出乙肝再次被送回乡下,直到念初中才再次被接回。 回到父母身边这些年荀白辞一直小心翼翼、循规蹈矩,生怕惹得父母不高兴,再次将他送回乡下。 知道父母喜欢大哥,荀白辞一直费心巴结、讨好,平日里有功大哥领,有祸他来背。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牺牲得足够多,奉献得足够多,终有一天家里人都能看到他的好,喜欢他并同样对他好。 原来他当人家是家里人,人家当他是工具。 心中对亲情的仅存期盼在这一刻被击了个粉碎,荀白辞将手从荀越回掌下抽了回来。 “妈,你放心,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嫁去曲家这事我自是不配。至于l区秦家。” 荀白辞将话顿住,弯眼笑了起来。 “妈,大哥去秦家一事你也别太担心。毕竟男人跟男人之间就算一方e d也不会影响日后彼此和谐的。” 既遇见了未来,他不会被那些无用的感情拖累。 还有那个叫秦彧的疯子,他绝不会让自己落在他手上。 第2章 我叫荀越回 荀白辞的话低俗又刺耳,一贯标榜自己是高素质人类的荀越回听得眉头直皱,他身旁张素清更是直接开骂。 “怎么说话的你,出个车祸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吗?” “妈,我说的就是人话啊。”荀白辞表情无辜:“我要说的不是人话,你怎么能听得懂呢?难道你!不是人?” 从没被小儿子如此反驳过,家长权威大受挑衅的张素清顿时勃然大怒。 “反了你,竟这么跟自己亲妈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毒哑!” 张素清抬手要扇荀白辞耳光,一旁荀越回假惺惺地开口制止。 “白辞,快给妈妈道歉,我们是大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以做惹长辈生气那么没教养的事。我说了我会去秦家就一定会去,你没必要这样……” 瞧着自家大哥这副绿茶嘴脸,荀白辞有些受不了地挑了挑眉。 他以前是脑子进水了吗? 竟然想模仿大哥这个傻逼讨亲妈这个傻逼欢心。 模仿一个傻逼去讨好另一个傻逼,他还真是优秀。 “大哥想进秦家,自己去联系秦彧呗,在我面前说得再多,都跟放屁一样。” 荀白辞的粗鄙言行与平日里截然相反,就算荀越回瞎了一只眼,也瞧出了不对劲。 “白辞,你这是……”荀越回说得有些迟疑:“撞坏脑子了?” “睡了一星期确实感觉脑子有些不大正常,有些时候明明想动嘴,却动成了手。” 荀白辞话落,反握住荀越回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往下用力一扣。 “咔嚓”一记骨头错位声,荀越回瞬间痛得白了脸色。 “啊,抱歉了大哥,我这神经有些不大受控制,约莫当真是撞坏脑子了。” 父母一直觉得他是个天天欺负自家大哥的恶人,既然名声已经如此,他当然不能白背这个黑锅。 “荀白辞,你个扑街玩意!”张素清气得伸手来抓荀白辞。 细长的指甲锋利尖锐,荀白辞目光微动,抬手去挡。 张素清抓伤他的同时,他反手抓伤了张素清。 “反了你,竟敢对亲妈动手!”张素清看着被抓伤的手臂,气得浑身直打颤:“你个扑街玩意是想被逐出家门吗?” “妈,白辞才刚刚十九,大学也还没毕业,你不让他回荀家,他能去哪呢……” 荀越回看似开口在劝,实则是在提醒张素清,可以用无家可归这筹码拿捏荀白辞。 “我管他去哪,死在外面也不关我事!”张素清秒懂了荀越回的提醒:“荀白辞,我告诉你,这回你不爬回来跪求原谅,你就等着睡大街吧你。” 张素清说罢,拉着荀越回趾高气昂地走了,两人临出门前,张素清还极是嚣张地开口补刀。 “那扑街玩意吃我们的,用我们的,没有荀家他连学费都交不起,回回,你就等着吧,不出一个星期,这扑街玩意一定爬回来给你跪地认错。” 吃荀家的,用荀家的,没有荀家活不了? 荀白辞冷笑。 荀家人在他身上可是需要花十块,尽量只花八块那种。 初高中那几年,他给校霸当过打手,给学渣抄过作业,大学这两年,他陪富二代练过赛车,给黑二代当过沙包,要不是他适应能力极强,练出了十八班技艺,只怕每个学期发书,他都只能领到一半。 荀白辞低头看了看指甲里的残留血液,踩了双人字拖下床。 大哥想摆脱被曲牧毁容折磨的命运,所以改投姓秦的疯子怀抱,享受所谓的宠爱吗? 疯子的宠爱,脑子不够癫可是受不住的。 荀越回要摆脱既定命运,他荀白辞也不是个会任由命运摆弄的人。 秦家他不会去,曲家他也不会去,还有一件事他要搞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染上的艾滋。 感染艾滋的途径有三种,一种是母婴传播,一种是x传播,还有一种是血液传播。 在他见到的那些画面里,他并没跟别人发生过关系。 排除掉x传播,那就只剩下母婴传播和血液传播。 现在拿他的血液和张素清的血液做个病毒抗体检测,就能知道是不是母婴传播。 荀白辞出了病房沿走廊一路向前,拐进楼梯间向上走了几层,撬开了vip楼层楼梯间的门。 vip楼层各种设备都极为齐全,且整个楼层只有两间豪华套房,三年都不见得会有人过来住一次。 最重要是vip楼层保密性极强,是整个医院唯一一处不安摄像头的地方。 荀白辞找到检验室,用手术剪剪下自己手上带血指甲,投进试管里滴入溶液,再将试管放入机器。 弄好了张素清的血液样本,荀白辞用针扎破自己手指如法炮制。 检测需三十分钟,荀白辞在这个间隙翻找阻断药物。 服下阻断药物不久,检测结果就出来了。 他的血液样本是阴性,张素清的是……阳性。 荀白辞目光一滞,捏紧手中检验单,心口泛起阵阵寒意。 在未来,最有可能接近他,令他毫无察觉沾染上艾滋病毒的就是张素清这个亲妈。 人家说老虎毒辣尚且不吃自家崽,张素清这亲妈却是从始至终都恨不得他去死。大哥要是过得不好,她这当妈的就绝不允许他这小儿子好过。 真是个死变态。 荀白辞将东西清理好,沿原路返回。 楼梯间,安全门已锁,荀白辞在这边撬,门竟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后门走不了只能走正门,荀白辞摸索了十来分钟好不容易寻到了路,才向前走了二十来步。 拐角处就有人声传来。 “想要x-17试剂?他们家打算用什么来换?” 酥麻自脊梁骨直蹿而上,听到那声音,荀白辞的身体竟产生了一种本能的颤栗。 “人?他们家打算送谁过来?” 墙壁后,隐匿在阴影中的挺拔身形压迫感十足。 “大儿子?”低沉的声不屑嗤笑:“没兴趣。” 一墙之隔处的声音与秦家那个疯子的声音完全重叠。 墙后那人是秦彧。 他最不想产生交集的人! 荀白辞慌了一下想退,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一侧墙壁上。 “谁?”冰冷的声不带丝毫温度。 荀白辞抬头,对上一双死水无澜般的混沌眼眸。 “说话。”秦彧身型极是高大,荀白辞被他抵着与他重叠,就连头发丝都被完全覆盖。 他也太倒霉了吧,偷摸着来做个检测,竟碰上了活人,活人也就算了,竟还是秦家这个疯子。 呼吸逐渐不畅,荀白辞脑中灵光一闪,张口报出一个姓名。 “荀越回,我叫荀越回。” 大哥不是很想接近这疯子吗?那他就大发善心一把,用大哥名字在这疯子面前刷个存在感。 “荀越回?”秦彧俯身,低头凑近荀白辞,慢慢收紧手中力道:“为什么出现在这?是想暗中偷听,还是打算偷偷将我做掉?” 呼吸逐渐不畅,荀白辞拍打秦彧大掌想让他撒手,却换来秦彧更用力的掐握。 “不想答?” 秦彧勾唇,自问自答。 “没关系,死人是不用回答问题的。” 第3章 窖两只鸡过来 “等等!” 荀白辞低咳,伸手在秦彧眼前晃了晃。 在他看到的画面里秦彧并不是个瞎子,怎么现在…… 确定秦彧看不到,自己现在又顶着荀越回这个名字,荀白辞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对哥哥闻声钟情,一见倾心,管住了眼却管不住脚地想靠近,今天见了哥哥一面就偷摸着跟到了这。” 只要大哥能跟这姓秦的疯子锁死,两人相亲相爱、永浴爱河,那他就安全了。 刚听这姓秦的疯子讲电话,他似乎不打算让荀越回去秦家,荀越回不去秦家,两人还怎样彻底锁死? 他是个好人,最喜欢帮助别人了,更何况那个是他亲大哥。 荀白辞这么一想,主动握住秦彧手腕,学着大哥说话时那副恶心人的调调,张口表深情。 “哥哥要不要同我接触一下?” 荀白辞本想眨个眼睛调个情,但一想到眼前这人看不到,干脆连这动作都给省了。 “毕竟男人跟男人之间更容易产生微妙感情。” 荀白辞的本意是勾搭秦彧,不料惹来的却是他透骨而出的嫌恶。 “真是令人恶心。” 秦彧大手一挥,直接将荀白辞甩在了地上。 屁股着地,荀白辞痛得想问候秦彧祖宗。 这人是眼睛瞎了吗? 自己这么娇滴滴一个大美人主动往上扑,他竟这副嘴脸。 十几步外有笑声传来。 “阿彧,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不愧是个瞎子。” 听出来人声音,秦彧面色稍缓。 “我不瞎的时候也不懂。” 秦彧侧头,毫无焦距的眼直直面向从外面跨进来的颀长身影。 “我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多久?” “十天,这十天你会五感失调,视觉和嗅觉会完全丧失。” “这么久?”秦彧皱眉。 “扎你那毒针上涂的可是变异性新型病毒,十天能好那是你走运,碰上了我这医学天才。” 医学天才? 来人朝这头走来,荀白辞搓着腰眼爬起来那会看清了他胸口上的医生挂牌。 【黎琛】 黎琛,全球最顶尖的神经外科医生,因一台手术敢收七位数的高价而闻名全球。 荀白辞暗瞅黎琛胸口挂牌那会,黎琛则明目张胆地打量着他。 唇红齿白,肌色若雪,眼前人的五官很是精致,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 轮廓圆润,眼尾却狭长且微翘,最末端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粉,那粉衬得那乌黑的瞳极是明亮剔透。 眼前人看着温情脉脉极好相处,但瞳孔深处却藏着一抹极为容易被人忽略的慵懒厌世。 在黎琛打量荀白辞的同时,荀白辞的脑子在疯狂运转。 秦彧出现在这是遭了人暗算意外瞎了眼。 他的瞎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恢复。 在秦彧眼瞎这段时间,他可以放心用荀越回这个马甲,反正秦彧看不到,就算荀越回本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知道。 “小靓仔。” 黎琛喊了一声,见荀白辞没应,伸手在他面前连晃几下。 “这是vip楼层,出入都得刷专属磁卡,你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我……” 荀白辞搓腰的手一顿,刚刚用过的借口被他翻出来又用了一遍。 这一次荀白辞还举出了实证。 “我沉迷男色,一路尾随这位哥哥过来的,为了见这位哥哥,我还撬了后面楼梯间的门,医生要是不信可以翻看楼下楼梯间监控。” “我是荀家少爷,前几天因车祸受伤住进了医院,荀家在f区是有钱人家,我一有钱人家的少爷,除了见色起意,对个陌生男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荀白辞这话既说明了自己出现在这的理由,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向眼前这两个男人暗示自己并不知道秦彧身份。 黎琛瞅着眼前为爱奋不顾身的大男孩,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决定给荀白辞制造点机会。 “小靓仔我看外面月色很好,你带阿彧去呼吸下新鲜空气吧。” “我?”荀白辞指了指自己鼻子,有些错愕。 “对。”黎琛冲荀白辞眨了眨眼:“这家伙平日里根本不让人碰,我刚看他主动碰了你。” 主动将他甩开,也算主动……吗? 荀白辞张口,黎琛一脸你什么都不需要说,哥都懂的小表情转身离开。 黎琛走后长廊上再次只剩荀白辞和秦彧两人。 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荀白辞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 预见未来的惊恐再次萦绕心头,荀白辞有些怂,却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怂。 他现在顶着的可是荀越回这个马甲,真要做出些什么,黑锅也该他大哥荀越回去背。 自我攻略一番,荀白辞恢复了先前的没皮没脸。 “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荀白辞凑近秦彧,直接被他一掌拍开。 “跟你没关系。” 秦彧面色冷戾,荀白辞却毫不在意。 “哥哥好凶啊。”荀白辞轻啧:“脾气这么差难怪被扎毒针。” 遭人暗算一事对秦彧而言就是奇耻大辱,偏荀白辞还要在这雷区上疯狂蹦跶。 秦彧平日里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这眼前这人从一开始见面就在疯狂试探他的底线。 “荀、越、回,”秦彧拧眉,面上有戾气快速凝聚:“你找死。” “在呢,”荀白辞直接忽略秦彧后面那句狠话,“我耳朵没聋,哥哥讲话不用这么大声。” 恶劣感扑面而来,纵是秦彧现在眼不能视也能感受到那份故意与不正经。 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被眼前这人牵着走,秦彧干脆别过脸去将他彻底无视。 见秦彧别过脸,荀白辞自动自发曲解他的意思。 “哥哥不愿意将名字告诉我,是故意吊我胃口,想再跟我多待会?” 荀白辞以指支颚,自说自话。 “我也想跟哥哥多待会哦。医生说外面月色很好,哥哥,不如我们一起去个好地方吧。” 荀白辞将手伸向秦彧,隔着衣袖握上他手。 衣袖下,秦彧的手臂因这突然接触瞬间紧绷,知道秦彧随时要发作,荀白辞桃花眼一弯,骚话马上蹦出。 “去外面是医生的提议,我该不会魅力大到,令哥哥因我,而拒绝医生的提议吧?” 荀白辞那自恋到病态的骚话一出,秦彧再次选择将他彻底无视。 两人一块出了住院楼,荀白辞牵着秦彧衣袖,七拐八拐地将他拉进了街角一家小店面。 “老板,窖两只鸡过来。” 荀白辞刚将餐点完,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秦彧当即沉下了脸。 “低俗。” “哎?”荀白辞被骂得一脸莫名其妙。 他就吃顿饭,怎么低俗了? 第4章 投喂反被按 秦彧黑了脸起身要走,荀白辞伸手将他按住。 “哥哥吃了再走吧?来都来了,不吃多可惜啊。” “有病。”秦彧眉宇有戾气骤然凝聚,他大掌一翻要将荀白辞一条胳膊直接掰折,就被一块腌萝卜堵住了嘴。 白醋微酸,秦彧眉头猛皱,手上动作随之一顿。 “哥哥火气这么大,得吃点凉菜降降火。” 荀白辞说着,又捏了块腌萝卜硬塞进秦彧嘴巴里。 两块萝卜投喂下来,窖鸡就端上了桌,荀白辞撕了个大鸡腿递给秦彧。 “新鲜出炉,还淌着汁呢,赶紧尝尝。” 秦彧沉默一下,伸手接过:“窖鸡?” “不然呢,你以为……”荀白辞话说到一半,突然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哥哥不会以为……” 这一次荀白辞话没说完,就被粗声打断。 “闭嘴。” 秦彧面色愠怒,耳根微红。 见秦彧这副模样,荀白辞眸底染上了几分淡淡笑意。 没想到外界传言冷血暴戾的秦彧竟会有这样一面。 似是为了掩饰尴尬秦彧薄唇一张就将鸡腿往嘴巴里送,见他接连吃了几口,荀白辞倒了杯温水凑到他手边。 面对荀白辞的伺候,秦彧接受地相当理所当然。 见秦彧被他伺候地心情颇好,荀白辞嘴角一弯,玩笑打趣。 “我这服务态度不错吧?哥哥,要不要考虑……” 荀白辞故意将话停住。 “考虑什么?” 秦彧放下水杯,将脸侧向荀白辞。 “荀越回你想干嘛?” 荀越回三个字就似面具,秦彧一提及,荀白辞当即将它按在脸上,紧紧压住。 他现在只是荀越回,荀越回的所言所行,跟日后的荀白辞没有任何关系。 “自然是……”荀白辞弯唇,骚话张口就来:“想哥哥从了我啊。第一次见,我就想将哥哥按了,做特别禽兽的事。” 荀白辞话落秦彧当即冷了脸。 “脑子有病。” “哎?是吗?”荀白辞凑近秦彧,“要不哥哥帮我看看。” 热息扑面而来,秦彧嫌弃后退。 胳膊撞到桌上装窖鸡的铁板。 秦彧眉目一凛,伸手要将碍着他的东西摔到地上。 眼看秦彧的手要握上铁板,荀白辞赶忙伸手去拽。 指掌相触,秦彧眉头一拧,一手扣住荀白辞双腕,将他按在了地上。 “离我远点。” 秦彧的喝声同“哐当”一记铁板落地声同时响起。 腕上传来一阵疼痛,救了人还反被按的荀白辞极度无语地回过了头。 “哥哥,现在是你紧抓着我不放。” 铁板一落地,秦彧就知道自己误会了眼前人。 对此,秦彧用力抿了下唇,脸色越发得黑。 “吃个鸡还磨磨蹭蹭的,又不是让你吃九大簋。” 秦彧冷语一句,这才将荀白辞松开。 双手重获自由,荀白辞揉着手腕猛翻白眼。 这年头花自己钱吃东西,还要被人说小家子气? 这姓秦的是脑子有大病吧! 宵夜钱最后是秦彧结的,因为结账那会荀白辞尿尿去了。 吃过宵夜,荀白辞将秦彧送回vip楼层,随后他自己也回了房。 当夜,荀白辞躺在病床上思考后面要做的事。 他得尽快让大哥跟秦彧锁死,这样他才能将自己摘出来。 至于荀家。 荀白辞目光转冷。 看来他得给荀家找点事,让自己那便宜爹去治张素清这哎呀妈,省得张素清空虚寂寞冷,一天到晚净想着找自己茬。 在他看到的未来里,张素清娘家承包的荀氏项目,最近几天会有一个农民工因无法承担巨额赌债跳楼自杀。 他可以用争取赔偿一事鼓吹死者家属去荀氏闹事,再加上舆论引导,想来荀氏夫妇暂时没有空暇来弄他。 在医院这几天他正好可以用荀越回这个马甲搞定秦彧。 思绪重新回到搞定秦彧这件事上,荀白辞想到了他在未来里看到的秦彧个人喜好。 爱吃灌汤小笼包。 他记得这医院附近有家灌汤小笼包不错,就是生意贼好,东西卖得特别快。 明天早起买份灌汤小笼包投喂秦彧,正好在他面前刷刷好感度。 第二天一早荀白辞提着灌汤小笼包和免费豆浆去找秦彧。 病房里有人声隔着门板传出。 是秦彧在跟他助理安子凯谈事情。 荀白辞到那会,公事已接近尾声。 “就按你的意思办。将我们从人鱼尾部鳞片中提取出新型生长因子这消息放出去。” “是。” 安子凯要离开,秦彧叫住了他。 “这f区有多少个荀家?” “就一个,一周前荀家小儿子跟人私斗赛车将大儿子拉上,车子在山道上出了车祸,两个儿子都受了伤。我昨天在电话里跟老板你讲想要x-17的就是他们家。” “荀越回是哪个?” “大儿子,听说人好性子也好,总被他们家那欠收拾的小儿子欺负。” “嗤,他倒挺能装。” “老板怎么突然问起他?” “昨天有个疯子闯进来死缠烂打,说自己是荀家少爷,荀越回。” 室内沉默了一下。 “老板,如果他已经知道你身份,那他接近你一定是为了x-17试剂,如果他不知道……” “哦?” “那他就是看上老板你这张脸了,想睡你,或者被你睡。毕竟老板你身形挺拔、眉眼冷峻,穿衣显贵气、脱衣显肌肉,既有成熟男人的睿智从容,又有上位者的尊傲睥睨。” “说这么多,想我给你涨工资?” “咳……老板你觉得我有希望吗?” “有,东半球西部的j区挖矿还缺人,我觉得派你过去正好合适。” “那个老板,时间如生命,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我干活去了。” 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荀白辞赶紧捧起打包盒将脸挡住。 “我是来送早餐的,灌汤小笼包。” “你这人,怎么送个早餐还鬼鬼祟祟的?”安子凯觉得眼前这男护工有些奇怪:“还有你拿打包盒挡着眼睛做什么?” “我……”荀白辞搓了搓手指,解释张口就来:“我眼睛有毛病。” 荀白辞话落,一道嗤笑声紧接而来。 “昨天拉我去窖鸡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眼睛有毛病?今天在这行迹鬼祟就说自己眼睛有毛病了?” 叫?鸡? 面前这看起来十九出头的大男孩,拉自家活物看到都会退避三舍的老板,叫…… 安子凯张大了嘴,有些不知该怎么消化这个惊天大瓜。 鸡…… 安子凯仍处在震惊之中,一道挺拔身形已靠近这头。 秦彧在两人面前停下,将两人头顶光线彻底遮挡。 “我这是……”荀白辞又搓了下手指:“白天才有的毛病,见不得强光。” “哦?”秦彧勾了下唇,将手伸了过来:“还真是惨啊。” 见秦彧勾唇,安子凯吓得整个贴在了门板上。 这大男孩想死可别拉上他啊,他还没睡过女人,也没拉过男人小手! 秦彧的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指尖却暗藏锋芒,危险至极。 在安子凯一脸惊恐的目光里,秦彧的指快速朝荀白辞眼睛戳了下去。 第5章 狼认猎物只凭气味 完犊子了…… 这大男孩要完犊子了! 安子凯吓得用手蒙住眼睛完全不敢看。 秦彧下手毫不留情,荀白辞的手臂却在最后一刻缠了上来。 “不过分开了一晚,哥哥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荀白辞力道不大,却正好限制住了秦彧的动作,令他手指无法再继续向前。 “昨天哥哥瞧上了人家的脖子,在上面反复流连,今天这是瞧上人家眼睛了,一直想摸?” 荀白辞故意正话反说,秦彧嘴角又往上勾了几分。 “我不仅瞧上了这眼睛,想将它挖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好好收藏,我还瞧上了这脑袋,想往耳朵里灌注水银,将这脑子好好保存,我还瞧上了这张小嘴……” 秦彧的话越说越癫,荀白辞撒了手想退,却被秦彧用指扣住了喉咙。 “刚刚不是勇猛得很,怎么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要退?” 秦彧慢慢收紧手指,感受掌中这份由他掌控的柔软细腻。 手感不错,可惜了。 秦彧正觉惋惜,一个打包盒就朝他脸砸了过来,将他直接击退一步。 塑胶制成的饭盒裂了开来,汤汁顺额角流下,糊在秦彧脸上,沾污了他半边嘴唇。 “荀越回!” 秦彧咬牙低喝,又一掌掐了过来,这一次被他掐住的是用手蒙着眼睛的安子凯。 “老……老……板!”安子凯举高双手,颤了声音。 “那货人呢?”秦彧松了手,用耳朵分辨周遭,以备随时去掐荀白辞。 “他……” 安子凯开口,声音却被荀白辞完全淹没。 “脑子有大病吧你!我好心来投喂,你却又是威胁又是掐脖子的!有被害妄想症去看精神科,别以为长得好看的神经病就不用吃药。” 荀白辞骂了一通,将手里提着的免费豆浆也砸了过去。 发作一通,荀白辞整个人都舒爽了。 走廊尽头,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黎琛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这是……错过什么名场面了吗?” 黎琛的声音拉回了荀白辞的理智。 完犊子了,他起了个大早,跑九条街去买包子,是为了在秦彧面前刷好感度,现在别说涨好感值了,怕是整个好感度都成了负数。 他怎么就不能忍忍呢! 荀白辞抬手,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黎琛走到近前那会,正好看到荀白辞腕侧红痕。 “小靓仔,你烫伤了?黎琛伸手握住荀白辞手腕:“真是个小可怜,这手腕内侧都烫开花了。” 荀白辞顺着黎琛的视线看向自己手腕,脉上半寸,一个伤疤微微突起。 “养大我的人说,我小时候皮,还没记事就自己将自己给刀了。”荀白辞笑了笑,礼貌地将手抽了回来。 “那伤疤像雪花一样。”黎琛笑语:“倒是令我想起了一篇描写雪景的华夏楚辞。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黎琛说者无心,两步外,秦彧却似被勾起了什么回忆般,瞬间沉下了脸。 “过来。”秦彧开口。 “干嘛?”黎琛走过去,却被秦彧直接拨开。 “你。”秦彧的声音又沉了几分:“给我过来。” 秦彧对面只剩荀白辞一人,现在这种状况傻子都知道秦彧在叫荀白辞。 看这节奏是要直接掐死他啊! 荀白辞眨了下眼,快速向后倒退一大步。 听到脚步后退声,秦彧再次面色一沉。 “荀越回。” 这一次秦彧直接指名道姓。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要紧大事急需处理!”荀白辞边说边退:“先走一步。” 荀白辞快速开溜,走廊这头秦彧沉着面色勾起了唇。 “跑得倒是挺快。” 见秦彧面色黑得滴水,黎琛咳嗽一下,小声为荀白辞开脱。 “不过是个十九出头的大男孩,一看就大学都还没毕业,你跟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孩子计较什么?” “大男孩?”秦彧嗤笑:“你刚刚说他手腕内侧有个雪花模样的胎记?” “对。”黎琛点头:“小小一枚,挺好看的。” “我以前认识一个小混蛋,他手上有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说不定只是碰巧。”黎琛嘀咕一句,没能忍住心中好奇:“如果大男孩真是你说那小混蛋,你打算做什么?” 秦彧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黎琛,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尽快恢复嗅觉?” “等体内余毒散了,你的嗅觉自然能恢复,左不过十天的事,那么着急做什么?” “我想确认一件事。” “你该不会是想将大男孩浑身上下给闻一遍吧?阿彧,我说你……” 黎琛话没说完,就被秦彧直接打断。 “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办法?” “你体质特殊,寻常药物对你完全不管用,特殊药物可能会损伤……” 这一次黎琛的话仍是没能说完,就被秦彧再次打断。 “那就用特殊药物。” “你这人真是!”作为医生,面对秦彧这种病人,黎琛感觉特别头疼:“就算被你闻到味又怎样,这世上样子长得像的都多了去了,更何况是气味!” “狼认猎物,只凭气味。” 第6章 刚剖新鲜得很 荀白辞在秦彧眼皮子底下溜了。 医院长廊,公用电子屏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今晨水木建安工地一农民工从工地高处跳下,经送院抢救不治身亡。 水木建安工地。 荀白辞弯唇,桃花眼曲成了一个弯弯月牙。 这工地的开发商是荀家,承建商则是张素清娘家。 荀白辞呵笑一下,用舌抵住后槽牙,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兄弟,帮我搞件事情。” 荀白辞压低了声音。 “对,动静越大越好。” 人渣大哥跟他一样,都见到了未来,就是不知道人渣大哥见到了多少。 要是…… 荀白辞皱了皱眉,继续交代。 一番交谈过后,荀白辞将话止住。 “好好当你的键盘侠,等回了宿舍我请你大搓一顿。” 便宜爸和哎呀妈被事情绊住,接下来他就可以专心搞定秦彧了。 一想到搞定秦彧那个疯子,荀白辞顿时觉得有些头痛。 他刚才将人得罪了个彻底,接下来要怎么搞? 接下来几天,荀白辞在维基百科将秦彧这人查了个遍,打算知己知彼,投其所好。 但网上对秦彧这个人的介绍,除了他极其辉煌的个人履历外,就是他在各集团和公司的各类头衔,几天下来荀白辞还是没研究出秦彧这人吃什么类型的人。 医院僻静处,荀白辞在林荫树下踢着落叶认真思索。 要说秦彧吃妖娆类的,那他可以化个烟熏妆穿条露腰裤,要说秦彧吃文艺类的,那他可以戴副眼镜穿件白衬衫,要说他吃小娇夫类的,他可以…… 荀白辞正想着秦彧这号人,一道挺拔身形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这是想秦彧想得,出现幻觉了? 阳光透过枝叶打下一片斑驳光影,秦彧弯腰将个滚至他脚边的皮球捡起。 有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朝秦彧扑了过去,一把将他大腿抱住。 秦彧摸索着将皮球交还小男孩,心爱之物重回手中,小男孩娇娇软软地道了声谢,踮脚在秦彧手背上吻了一下。 秦彧怔了一下,伸手要将人捞过来,小男孩后向后倒退,笑嘻嘻地大步跑远。 原处,秦彧等了一会倏尔弯唇笑了起来。 “小混蛋。”秦彧的声音透着几分触及过往回忆的悠长:“要是被我逮到……” 阳光下,秦彧冰冷如塑的面部线条,因那一笑而显出两分人味。 印象中,极难接近的人,因这两分人味令荀白辞生出了想要僭越、亵渎的心思。 荀白辞扯了扯嘴角,用舌抵住后槽牙,若有所思。 喜欢娇软的? 荀白辞放轻脚步朝秦彧走了过去。 “哥哥~” 荀白辞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前面秦彧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也太双标了吧。 荀白辞接连喊了好几声,秦彧却始终当他是个死人,完全没有一丁点反应。 最后荀白辞停在他身后,用力猛拍他肩膀。 “哥哥,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吗?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荀白辞话没说完,前面秦彧伸手一拽直接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 草 他虽然不是个小男孩,但他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九岁的大男孩! 凭什么这么对他! 空中荀白辞翻了个身单膝滑跪落地。 “谁?”秦彧鼻尖微动,沉声低喝。 “哥哥,是我,之前拉你窖鸡的小可爱,你不认得了吗?” 荀白辞忍下骂娘的冲动,娇娇软软地说了一通,秦彧却没半点反应。 这样子不大正常啊。 荀白辞正觉得奇怪,秦彧再次鼻尖一动。 “你过来,我看不到也听不到。” 看不到、闻不到、听不到,这姓秦的还真有点惨。 荀白辞同情地看了面前小惨子一眼,听话上前。 秦彧伸出手臂,荀白辞直接用指戳着那臂膀,在上头写写画画。 在荀白辞写画的间隙,秦彧俯身低头,慢慢贴近他脖颈。 【我、是、荀、越、回。】 荀白辞最后一个字落下,秦彧的鼻尖正好碰上他脖颈。 “哟,我说是谁呢!这不是荀家少爷吗?” 一道突兀的声从身后传来。 荀白辞回头看到个挑染了一半蓝色一半粉色的杀马特青年。 曲向尧? 荀白辞挑眉。 这货跟他大哥荀越回一样,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两周前荀越回拉他顶包那场山道赛车,就是跟他打的赌。 曲向尧仰着下巴蔑视荀白辞,他身后跟了条足足有半人高的深棕色波尔多獒,那只獒跟曲向尧一样,用鼻孔蔑视前方。 来者不善。 荀白辞扶秦彧在石凳上坐下,在他手臂上写画。 【哥哥先坐,我去撒把尿。】 荀白辞写画完,将手插进裤兜里,转过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直面曲向尧。 “曲少有何指教?” “你大哥可是说了,输了比赛抱我大腿叫爷爷。我找了他一个星期都没瞧见人,现在正好在这碰上你,今天你要不替你大哥把债还了,别想离开。” 曲向尧话落,站他身旁那只波尔多獒马上跳了出来,朝荀白辞龇起了牙。 “狗咬人,找主人,你当我大哥是我的狗呢?他咬了人找我晦气?” 荀白辞这一反常态的毒舌刺激到了一贯被人众星捧月着的曲向尧。 “你吃错药了你,平时都是你大哥惹事,你背锅,怎么到了我这你就不乐意了,荀家少爷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曲向尧!” 曲向尧脑回路清奇,荀白辞完全不想鸟他。 “脑子有大病。” 荀白辞话落,曲向尧当即气得颤了手指。 “你骂人!”曲向尧用手指着荀白辞,“獒獒,给我咬他!往死里咬!本少爷有的是钱,可以带他打很多很多狂犬疫苗!” 体型庞大的波尔多獒朝荀白辞猛扑而来,荀白辞被这突来的力道直接撞跌在了地上。 见荀白辞如此狼狈,曲向尧顿时哈哈哈大笑。 “荀家少爷,要不要好好求求小爷?兴许小爷我一个善心大发……” 曲向尧话还没说完一抹热热的血就溅在了他脸上。 ! 曲向尧错愕一下,擦了擦眼睛,定睛看向前方。 几步外荀白辞手执一柄手术刀,此时那柄刀已捅进了他爱犬的喉咙,随着荀白辞拔刀的动作,血向周遭快速飞溅。 荀白辞捅了一刀又捅一刀,直接当着曲向尧的面将那只波尔多獒开膛破肚。 “被掐了两回想着顺把刀防个身,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原来这波尔多獒的内部构造是这样的……” 荀白辞抬脚,将波尔多獒的尸体踹到了曲向尧面前。 “要瞧瞧吗?刚剖,新鲜得很。” 第7章 小靓仔你真生猛 鲜红的血和黄绿色的体液混杂在一块,内脏争先恐后往外猛涌。 瞧见这一幕,曲向尧伸手捂嘴弯腰干呕。 “呕……” 荀白辞上前一步,吹了吹手里染血手术刀:“不够利,也就凑合着用吧。” 钛合金在阳光下散着幽幽冷芒,曲向尧面露惊恐,慌忙后退。 “疯子!你个死癫公离小爷我远点!” 曲向尧大喊一声拔腿就跑。 林荫树下荀白辞弯着桃花眼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有些头痛地拍了拍脑门。 这逼是装爽了,就是接下来处理尸体会有些费劲。 处理尸体前…… 荀白辞瞄了石凳上处于真空状态中的秦彧一眼。 还得先将这位大爷送回去。 荀白辞将手术刀揣回兜里,擦了擦手上血渍,重新回到秦彧身边。 【我回来了。】 荀白辞弯腰在秦彧手臂上写画。 “发生什么事了?”秦彧擦了下脸上血渍,低声询问。 荀白辞怔了一下,继续在秦彧手上写画。 【下雨了。】 “下雨?”秦彧鼻尖微动,眉头紧锁。 【对,今天天气不好。】 荀白辞继续写画。 【乌云密布的,可吓人了。哥哥,我害怕打雷,我们先回病房好不好?】 荀白辞边写边往秦彧身边靠,那模样就是个萌软无助,急需人保护照顾的小娇夫。 秦彧静默片刻点了点头:“嗯。” 【那我扶哥哥起来。】 荀白辞扶秦彧起身,石凳上秦彧一下脚步不稳,往荀白辞扑去,整张脸都埋在了他脖颈间。 秦彧的气息自头顶罩下,一种本能的惊恐自背脊直蹿而上,荀白辞脑子当机,整个僵住。 此时的他并没注意到秦彧垂在身侧的手已握至死紧。 两人这种状态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最后是荀白辞率先将自己抽离。 眼前这人以后会杀了他,还是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将他折磨至死! 荀白辞看着秦彧,面色惊惧,眸露不安。 怀中温暖骤失,秦彧的眉瞬间皱至死紧。 “怎么了?”秦彧沉声询问。 荀白辞连换两口气,调整了下心态,再次主动伸手去扶。 【没事。】荀白辞低头写画。 只要他将大哥和眼前这人锁死,他一定能摆脱原有命运。 既然让他预见了未来,他就一定要颠覆命运原有的轨迹。 这一次他不会再给荀越回和荀氏夫妇弄他的机会,现在他是猎人,而秦彧只是他的猎物。 荀白辞将秦彧送回病房就急着回去捡尸。 【哥哥要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荀白辞将手抽回就要走,秦彧却叫住了他。 “不是害怕打雷?怎么不等雨停了再走?”秦彧声音淡淡,喜怒难辨。 【我】急着回去清理尸体啊! 荀白辞只写了个我字,就被秦彧开口打断。 “柜子里有衣服,你淋了雨可以取套去换。” 【谢谢,我还是回自己病房】 这一次荀白辞仍是没能将话写完,就被秦彧再次打断。 “怎么?我的衣服配不上你这荀家少爷?” 秦彧这话听得荀白辞直翻白眼。 秦彧的衣服配不上自己这荀家少爷? 这货还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是l区掌权人? 荀白辞低头看了看身上沾了血污的衣服,伸手在秦彧手臂上写画。 【好,我去换。】 荀白辞从衣柜翻出一套衣服,进入浴室更换。 这头荀白辞刚将浴室门关上,感受到墙壁震动的秦彧就按了下手上电子表。 【去我刚刚停留的地方。】 秦彧敲击电子表,与通讯器那头的安子凯进行交谈。 【去做什么?】 秦彧摸着从电子表那头传来的震频继续敲击。 【善后。】 【我的天!这还没到月圆之夜呢!老板,黎医生开的药该不会吃得你直接变化形态,将人给啃了吧!】 电子表嗡嗡嗡地震个不停,这头秦彧直接掐断了通讯。 荀白辞出来那会,秦彧正站在窗边,有风从外面灌入,吹得人凉飕飕的。 荀白辞走过去关窗,刚将手抽回,秦彧的身影就压了过来。 “换好了?” 秦彧身型挺拔,他往前这么一压,荀白辞就被他困在了胸膛和窗户之间。 眼前人明明眼不能视,鼻不能闻,耳不能听,但荀白辞却觉得他的反应比五感健全的常人更为灵敏。 被他困住,荀白辞感觉有威压自周遭齐涌而来,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适。 荀白辞皱眉,在秦彧手上写画。 【换好了。】 他拍了拍秦彧肩膀示意这货退开一些,对此秦彧却没什么反应。 病房里空气有些压抑,秦彧不退,荀白辞完全撤不了。 难道打算秋后算账? 为那天自己用灌汤包砸他,还泼他一身豆浆的事? 荀白辞抿了抿唇主动伸手在秦彧手臂上写画。 【哥哥,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哦?”秦彧挑眉:“你写。” 秦彧面上似笑非笑,荀白辞搓了搓手指,骚话落笔就写。 【那天又砸又泼的都是为了引起哥哥注意。】 荀白辞手指一顿,继续往下写。 【我知道这种做法很愚蠢,但除此之外我已想不到任何接近哥哥的法子了。】 “哦?”秦彧俯身凑近荀白辞,“引起我注意?为什么?” 【因为……】 荀白辞手指用力一点,眉毛拧成一团。 【喜欢你。】 荀白辞脸上表情极是嫌弃,手上骚话却写个不停。 【哥哥,在这些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病房输同一种液。】 荀白辞伸手捂嘴,努力忍住作呕的冲动,另一只手继续在秦彧手臂上写画。 【想你的夜。】 “哦?这么喜欢?没有我活不了?” 秦彧话落,门口突然传来咔嚓一记开门声。 荀白辞回头,就见黎医生站在门口张大了嘴。 “小靓仔你还真是一回比一回生勇啊。” 很显然秦彧的话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8章 放大招 从秦彧嘴巴里冒出来那些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 事实如此荀白辞却没法解释。 社会性死亡。 荀白辞第一次体会到这词的真正含义。 黎琛朝这头走来,荀白辞尴尬地抬手捂眼。 似感应到自身后传来的气息,秦彧侧过了头。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秦彧面朝黎琛,话却是对荀白辞在说。 他勾了勾唇,将撑在窗户两侧的手收了回来。 禁锢松动,荀白辞趁机脱身。 “既然黎医生来给哥哥做检查,那我就不打扰了。” 荀白辞干笑两声,脚下溜得贼快。 黎琛都没来得及将人喊住,荀白辞的身影便已彻底消失在他视线之中。 “这年头谁还没年轻过呢,更荒唐的事我都做过,你小子溜这么快做什么……” 黎琛嘀咕一句,从医生袍里摸出一个透明盒子,倒出里头药片。 “到时间吃药了,这两天你连听力都已完全丧失,这嗅觉怎么还没动静……” 黎琛将药片塞进秦彧手里,正想监督他服下,秦彧却松了手,任由药片自指间洒落。 “黎琛。” 明明五感已失三感,但秦彧仍是精准无误地叫出了黎琛姓名。 “这药不用再给我了。” 这是要放弃了? 黎琛握住秦彧的手想在他掌心写画,秦彧却皱着眉头将手抽了回来。 “你身上细菌多。” ! 黎琛觉得自己受打击了。 他一出入手术室的外科医生身上细菌多?那位整日里在医院晃荡的荀家少爷身上细菌就少了? …… 荀白辞从秦彧病房出来,赶紧跑回先前的地方捡尸。 医院一处偏僻角落,波尔多獒的尸体已经被人捡走,林荫树下有保洁人员在清理地上血渍。 “这医学院的实习生也真是,剖个实验体还给咱们找活干,寻了这么个连提桶水都不方便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是医学院实习生干的?” “那刀法明摆着就是学医那帮小兔崽子,总不能是个屠夫吧?” 保洁人员说者无心,暗处荀白辞有些好笑地按了按眉心。 剖东西这技能确实是个屠夫教他的,他由那位青年屠夫照顾长大,除剖东西外,那位青年屠夫还教了他很多东西。 “老男人以前说自己进屠宰场前是个法医,还说自己教出了医学界的骄傲,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喝大了在吹牛,现在看来他的话倒是有几分真啊。” 波尔多獒的尸体已有保洁善后,荀白辞见没他什么事,干脆回病房睡觉。 路过停尸间,里面竟传出荀越回的声音。 人渣大哥? 荀白辞循声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了荀越回。 “早知道你们会不安分。想搞臭水木建安工地打击荀氏?做梦吧你们!” 这事你们要敢闹大我就找人将你们整条村给烧了。这年头山火那么多,村子毁掉一两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你!你以为你们荀家可以在这f区只手遮天吗?” “只手遮天做不到,捏死你们这些死穷鬼却是绰绰有余。” “跟我斗?想想你们这些废材有几条命吧!我活了两辈子,弄死过的人比你们见到过的人都多!” 荀越回话语嚣张,表情自负。 门外,荀白辞微眯。 本想将农民工自杀一事闹得满城风雨,让荀家受到牵连。 没想到荀越回跟他一样,提前知道那些农民工会闹事,现在已经将人全都收拾了。 先前他以为荀越回跟他一样,见到了未来一些片段,没想到这货竟是彻彻底底的重生。 停尸间里的争执已接近尾声。 荀白辞呵笑一声,默默退开。 还是得尽快将荀越回这货送到秦彧身边,荀越回这货不在他对付荀家能顺利很多。 有人打电话进来,荀越回的声音隔着门板断续传出。 “l区那位拒绝了我们的提议?” “什么时候的事?” “妈!你怎么才告诉我!” l区那位? 荀白辞垂眸,眼中有冷色一闪而过。 荀越回和荀家他都不会放过,谁要弄他,他就先弄谁。 寻常勾搭对秦彧作用不大,要打动秦彧,看来他得狠心一把,放个大招了。 …… 当夜荀白辞所在住院楼火警警报铃响了个彻天。 “着火了!大家快跑!” 走廊过道,众人脚步杂乱,争先恐后向外猛涌,一道身影逆着人潮往相反方向而去。 荀白辞向上爬了几层,来到vip楼层外直接用消防锤将门砸开。 荀白辞一路狂奔,在最里面寻到了秦彧。 “哥哥,外面着火了,我带你走。” 荀白辞火急火燎地讲了一通,突然想起秦彧听不到,又抓起他胳膊将刚刚讲过的话写了一遍。 秦彧点了点头,主动去拽荀白辞衣袖。 原来疯子也会怕小命不保啊。 荀白辞挑了下眉,伸手在秦彧胳膊上表深情。 【哥哥不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对我而言,你比性命更为贵重。】 荀白辞拍了拍秦彧手背,拉他离开。 两人出了vip楼层顺楼梯一路向下,浓烟从底部涌了上来,将前方视线遮挡。 荀白辞在一个路口走错了道,进了里层。 火从东边直蹿而来,荀白辞将秦彧拉往西边,那头却有瓶瓶罐罐爆裂声传来。 东西两边都走不了,荀白辞只能拉秦彧继续深入。 前方水平能见度越来越差,有东西绊了荀白辞一下,荀白辞跌在地上,跟秦彧隔开了一步距离。 秦彧身后,铁架摇晃一下,朝他倒了过去。 荀白辞瞳孔一缩,张口急喊。 “小心!” 此时荀白辞想救秦彧已经救之不及,眼看秦彧就要被铁架整个倾压在地上,秦彧身子一侧轻松躲过。 秦彧安然无恙,荀白辞拍着心口大松一口气。 “你没事吧?”荀白辞从地上爬起来,张口就问。 秦彧摇头:“先找路出去。” “好。” 荀白辞应了一声,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你!?能听到了?” “嗯。”秦彧点头:“能听到了。” “……”能听到也不吱个声! 亏他刚刚还担心这货会被铁架砸死! 似知道荀白辞在骂他,秦彧勾了下唇低声解释。 “你没问。” “……”怪他咯? 荀白辞忍不住朝空气翻了个大白眼。 周遭火势蔓延迅速,很快荀白辞就发现前路被堵。 “哥哥,前面的路被堵住了,现在我们只能往回走,之前走过的地方现在不知道被烧成什么样子了,要是……”荀白辞声音很低。 秦彧皱眉,冷声将他打断:“要是也走不通,我们就再找其他路。荀越回,你既将我带了出来,就要带我走出去。” “哥哥……”荀白辞吸了吸鼻子:“你的颜完全长在了我的xp上,如果这回我们能死里逃生,你可不可做我老公?” 荀白辞声音微颤,垂在身侧的手用力狠掐自己大腿,以求令自己声音更颤。 “你……” 秦彧话还没说完,荀白辞突然用力推了他一下。 “小心!” 有东西从头顶砸了下来,那东西将荀白辞和秦彧分隔两边。 “哥哥,你右手边有条楼梯,你顺着它一路向下跑那应该能出去。” 荀白辞在给秦彧指路的同时,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注意到荀白辞声音不对,秦彧眉头紧拧。 “你呢?” “我过不去了。”荀白辞压低了声音:“哥哥,剩下的路我没法陪你走了。” “你给我过来!”秦彧薄唇紧抿,伸手要来拉荀白辞,却被热气烫地缩了一下。 “哥哥,你走吧,别管我了。” 荀白辞边说边向与秦彧相反的方向跑。 “哥哥,认识你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荀越回。” 第9章 答应做我老公 “荀越回,你给我等着!” 秦彧咬牙摸索着扶手快步向下。 十几步外,荀白辞看着满地狼藉弯唇笑了起来,面上毫无被困火场的焦急与恐惧。 耳边秦彧的脚步声快速消失,荀白辞取过一床被子搭在身上。 东西是他故意推倒,带秦彧误入着火楼层也是他故意为之。 接下来就是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出现在秦彧和路人面前了,他要让路人将他的惨状描述给秦彧听,让秦彧相信,自己可以为了他不顾性命。 这是一剂猛药,一剂让秦彧将荀越回留在身边的猛药。 荀白辞正要从满地着了火的医疗器械中冲过去,角落突然传来一阵激烈呛咳。 有人?! 荀白辞桃花眼微弯,朝发出声音的角落看了过去。 一双杀马特运动鞋映入眼帘,荀白辞迈步朝那双鞋走了过去。 错落堆叠的杂物中,鞋子的主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这人正是下午让波尔多獒扑咬荀白辞的曲向尧。 这傻逼玩意怎么在这? 荀白辞皱眉弯腰去探曲向尧鼻息,手才刚伸出,就被突然睁眼的曲向尧握了个正着。 “背小爷下楼……” 荀白辞挑了挑眉,将腕从曲向尧手里抽了回来。 “没空。” 荀白辞转身要走,曲向尧见状连忙将人喊住。 “小爷我有的是钱!只要你将小爷背下去,小爷可以马上给你开支票!” 荀白辞闻声停住动作,回转过身。 见荀白辞如此,曲向尧越说越起劲。 “你大哥说你这人缺钱得很,只要你背我下去,我马上给你五十万。” 听完曲向尧开价,荀白辞忍不住笑了起来:“五十万?曲小爷这是想我带条胳膊下去还是想起捡条腿下去?” “你!”下午荀白辞剖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曲向尧哆嗦一下颤了声音:“你想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不要乱来!” 荀白辞看了看外头黑成一片的天空,嘴角弧度更弯:“见死不救而已。” 荀白辞话落,曲向尧瞪大了眼。 “你要将我丢在这,任由我被火烧死?!姓荀的!你个王八羔子冷血、没人性!枉我爸还将你爸当作朋友!” 曲向尧情绪激动,荀白辞弯唇微笑,抱臂环胸。 “曲少爷,我可从没在火场见过你啊,你这样胡说八道真是令人伤心,不过没关系,死人是不会开口讲话的。” 荀白辞面上笑意盈盈,看起来颇好相与,那双眼却极是疏冷,曲向尧与他双目相对,被他吓得心头发颤。 “你!”曲向尧又气又怕,身子忍不住打起了颤。 他这么一颤,身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钻了出来。 是只出生尚不足月的小奶狗。 小幼崽伸出舌头舔了舔曲向尧,抬头仰望荀白辞。 黑瞳乌黑,净若琉璃,荀白辞不自觉皱起了眉。 见荀白辞皱眉,曲向尧连忙将小狗崽按入怀中。 “你不会连只小流浪狗都不放过吧!” 曲向尧浑身戒备,看向荀白辞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荀白辞与他对视片刻,率先转过身去。 “顺楼梯一路向下有个出口,要不要跟来随你。” 荀白辞说完就走,完全不搭理曲向尧。 地上曲向尧咬了咬牙,抱起小狗崽跟了上去。 荀白辞按原路返回,打算从楼梯间下楼。 但几步外的楼梯间,先前他推开秦彧那处已被顶上掉落杂物彻底堵死。 瞧见前路不通,曲向尧顿时急了眼。 “刚刚是谁说这有条路的!路呢?被狗吃了吗?” 曲向尧又急又气,荀白辞无语地瞧了他一眼,没同他争执,转身向另一头有风灌进来的地方走。 周遭烟气越来越浓,曲向尧骂了一声,咬牙跟上。 荀白辞一路向前,拐过两个拐角,来到窗户边,抓住窗框就往外翻。 “你疯了!”曲向尧大喊:“这是五楼!从这掉下去,不死也得半身不遂!” 曲向尧这傻逼玩意聒噪又能来事,荀白辞按了按眉心,压住心头火气,直接给了他两个选项。 “曲少爷,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摔死,另一个是烧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荀白辞说完,长腿一跨,翻了出去。 室内火势越来越大,身后有热气直逼而来,见荀白辞动作干脆,头也不回,曲向尧颤着手脚爬上了窗台。 这往上一爬,向下一看,曲向尧顿时软掉手脚,哭出了声。 “从这地方掉下去会断手断脚的!”曲向尧一边哭一边将怀里小狗崽高高举起:“这鬼地方我爬不了!姓荀的,我要真的死了,你记得去曲家给我报个丧啊……” 曲向尧脸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荀白辞好气又好笑地瞧了他一会,朝他伸出了手。 “顺着这些空调架就可以爬下去,摔不死的。”荀白辞的手握住了曲向尧的腕:“我就在你前面,没事。” 月色下,曲向尧含泪的眼对上一双蕴着笑意的弯弯眼眸,月辉轻柔,落在那人眉间眼上为他镀上一层超脱尘俗的圣洁光晕。 心突然不可抑制地乱跳了起来,曲向尧张大了嘴意识放空,任由荀白辞支配他所有动作。 荀白辞拉着曲向尧顺空调架向下爬,生了锈的空调架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无法负担两人体重。 得赶紧下去。 荀白辞认真分析落脚点,他身后曲向尧却一直在看他。 “荀荀,这回要死不了,我以后都不针对你了。” “我谢谢你啊……” 荀白辞话没说完,耳边突然传来一下螺丝松动声。 糟糕! 脚下空调架开始松动,此时距离地面仍有两层楼的距离,荀白辞把心一横,抱住曲向尧直接往下跳。 “嘭”的两下闷响,空调架掉了下来! 荀白辞的胳膊重重擦撞上地面,曲向尧和小狗崽同时从他手臂里跌了出来。 “荀荀!” 曲向尧朝荀白辞扑去,一道挺拔身形比他更快一步将荀白辞整个捞起。 “不是让你等我回去吗,为什么不听?”秦彧额际青筋猛跳,怒声质问。 荀白辞张口,还没来得及瞎编,曲向尧就扑了过来。 “你谁啊你?在这凶,知道这f区是谁的地盘吗?” 曲向尧伸手去拍秦彧臂膀。 “荀荀是我的人,以后他由我来罩,不许你动他!” 曲向尧的手快速拍来,秦彧勾唇,眉宇有戾气一闪而过。 将秦彧神态尽收眼底,荀白辞皱眉,伸手扣住他大掌。 “曲家少爷,我手臂擦伤了,能不能麻烦你去医生那拿些消毒水和棉纱?” 荀白辞一开口,曲向尧马上收回了快要落在秦彧胳膊上的手。 “我马上去拿,你等我一下。”曲向尧说完快步跑开。 曲向尧一走,现场便只剩下荀白辞和秦彧两人。 秦彧黑着脸不说话,荀白辞吸了吸鼻子小声开口。 “哥哥,刚刚那窗户高得吓死个人……我好害怕!” 荀白辞声音弱小,秦彧嗤了一声伸手捏他下颚。 “怕还敢跳?” “这不是在上面瞧见了哥哥,一下激动过了头。”荀白辞越说声音越软:“我怕哥哥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出了火场就忘了在里头答应我的事。” “哦?”秦彧勾唇,面上喜怒难辨:“我在里头答应你什么了?” “哥哥答应做我老公。” 荀白辞话落,几步外突然传来一声劲爆低呼。 “我的天!这l区要迎来家主夫人了?” 第10章 交换 黎琛朝这头走来。 “没想到秦家掌权人秦彧也有认栽的一天。阿彧你的五感明后两天便能恢复,打算什么时候带小娇妻回l区?” 黎琛停住脚步,荀白辞伸手用力将秦彧推开。 “l区……秦彧……” 荀白辞惶惑咛喃,边说边退。 指尖温度骤然消失,秦彧皱眉,将脸侧向黎琛。 “你吓到他了。” 秦彧眉宇冷戾,黎琛被凶得一愣。 “你不会!”黎琛话语一顿:“还没将自己身份告诉小靓仔吧?” 秦彧沉下脸,迈步向前,要接近荀白辞。 “荀越回,我有话跟你讲。” 秦彧一靠近,荀白辞马上向后撤。 “原来你就是l区那位秦彧。” 荀白辞垂眸,将自己眼中情绪完全掩盖。 “拒绝向我们提供x-17试剂,不要我去秦家的都是你……” 荀白辞将头深深垂下,肩膀微颤。 “你知道荀家有求于你,你也知道我是荀越回,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在边上看我笑话!” 荀白辞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跑。 “对不起,秦先生,是我打扰了。” 颀长纤细快速跑远,看着那脚步踉跄的狼狈身影,黎琛忍不住为荀白辞打抱不平。 “看小靓仔那模样,这回是真被你伤透心了。小靓仔为救你豁出性命,你倒好连身份都瞒着人家。” 黎琛念叨一通,突然将脸凑了过去。 “阿彧,刚刚小靓仔提到x-17、去秦家和荀家,小靓仔他们家,该不会是打算跟你做什么交易,被你丑拒了吧?” 黎琛一脸八卦凑着脑袋想打听,秦彧却直接侧过了身。 “帮我将人找回来,人找到了带他去你办公室。” 月色下秦彧声清音冷,喜怒难辨。 “现在知道着急了?刚刚怎么不见你开口留人。” 黎琛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等等,你惹生气的人凭什么我去找?” 黎琛回头要找秦彧评理,但此刻的秦彧早已走出二十步开外。 眼看已追不上人,黎琛忍不住开口吐槽。 “狼人就是体魄好,明明都瞎了,行动却比我这四肢健全的活人还自如。” …… 夜色中荀白辞大步向前,嘴角微弯,面上毫无被人欺骗隐瞒的伤心难过。 秦彧是l区掌权人这事他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仅知道秦彧是l区掌权人,他还知道秦彧这人冷戾偏执,容不下任何欺骗和背叛,特别是他认定的人。 一旦秦彧接受了荀越回这个人,又发现荀越回做出了欺骗、背叛他的事,秦彧一定会亲手杀了荀越回。 那些即将加诸在他身上的可怕遭遇,他都会一一奉还,一个都不会放过。 “荀荀!” 远处有声音传来,那声音一叠声地猛喊,且没有任何停歇的征兆。 真是阴魂不散。 荀白辞头痛地按了按眉心,往另一头大步而去。 荀白辞向前走了没多久,就跟前来寻他的黎琛碰了个正着。 “小靓仔,总算找着你了!”黎琛扯住荀白辞手臂就往自己办公楼拉。 黎琛办公楼一层,他人才刚出现就被一个医生拽住了胳膊。 “黎医生有位病人突发急症,你赶紧跟我去一趟……” 医生边说边拽,黎琛只来得及向荀白辞交代一句秦彧在楼上,就被同事扯走了。 荀白辞要上楼,被正好寻到这处的曲向尧堵了个正着。 “荀荀,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一直找不到。” 荀白辞干笑两声,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去尿尿了。”荀白辞眸光潋滟,眉眼弯弯:“曲少爷找我有事?” “你刚刚不是说手受伤了吗?我要来了消毒药水和纱布,来来,我给你处理伤口。” 曲向尧伸手要帮荀白辞处理手上擦伤,荀白辞下意识侧身回避。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荀白辞神色柔和,眉眼却是一片疏冷。 曲向尧没想到荀白辞会拒绝,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询问。 “荀荀,你是不是讨厌我?” 曲向尧的直球整得荀白辞有些错愕。 “算不上。” “那你为什么……” 曲向尧追问,却被荀白辞轻声打断。 “曲少爷,刚刚那种情况,救你只是顺手。” 月色下荀白辞笑意浅浅,眼前人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曲向尧却觉得有层真空将他与荀白辞完全隔绝了开来。 “你不需要感谢我,也不需要对我好。人同人之间萍水相逢,短暂相交,错身而过就好,没必要往下牵扯。” 荀白辞道了声谢,伸手取过曲向尧手上消毒药水和纱布,转身离开。 夜空下,曲向尧懵着脸,伸手去扒拉自己那头粉蓝色杂毛。 “明明看着那么容易相处的人,怎么就完全接近不了呢?还有荀荀最后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早知道就多上点中文课,这文化少好像跟荀荀完全沟通不了。” 曲向尧用自己的思维捋了好一会,终于想明白了所有事情。 “荀荀,我明白了!” 曲向尧朝荀白辞离开的方向大步追了过去。 荀白辞听到声音回头,就被曲向尧抱了个正着。 “我是曲家独子,曲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不可能讨厌我的,一定是我刚刚说错了话,惹得你不高兴了,所以你才故意说那些话想我知难而退。” 曲向尧停顿一下,开口更正。 “不,不仅是不讨厌,应该说,你喜欢我,如果你不喜欢,怎会为我豁出性命?” 曲向尧扒拉人的动作跟只树袋熊似的,荀白辞一边将他拨开,一边张嘴。 “曲少爷……” 荀白辞才刚开了个头,声音就被另一道声音完全淹没。 “豁出性命救人?”熟悉的声音冷戾又低沉。 荀白辞正要回头,就被人扣住肩膀拉了出来。 来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秦彧,此刻他正黑着一张冷脸。 “你倒是挺博爱啊,谁都能豁出性命去救。” 秦彧明摆着是在生气,荀白辞见此亦佯装恼火。 “哥哥既拒绝了与荀家的交易,我豁出性命去救谁与你何干?” “呵。”秦彧冷嗤一声,掐住荀白辞手腕,拽住他就走。 身后曲向尧快步上前。 “你松开!没见到荀荀不想跟你走吗?” 曲向尧伸手要拦,秦彧突然沉声低喝。 “安子凯。” 随着秦彧的低喝,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了曲向尧。 “曲家公子,我老板有话跟荀少爷讲,请你不要妨碍。” 安子凯嘴上礼貌客气,拦人的态度却相当强势。 他往前那么一站,曲向尧竟无法再向前一步。 安子凯拦住曲向尧这个间隙,秦彧已将荀白辞拽出了十步之外。 “既想留在我身边那就乖一些,不要再跟旁人牵扯不清。”秦彧边走边说,话语生硬,声音冰冷。 荀白辞一边佯装生气甩手,一边开口反驳:“你不是拒绝了跟荀家的交易,不愿留我在身边!” 前头秦彧停住脚步。 “我改主意了。” 明明是个瞎子,秦彧伸手一掐,却正中荀白辞下颚。 “我同意和荀家做交易。”秦彧的声低沉而赌咒:“你,荀越回,留在我身边,我,给你荀家x-17。” 第11章 暂别 夜空下,医生办公楼楼前,荀白辞突然笑了起来。 明明是在笑,但荀白辞却双目清明,嘴角冰冷。 秦彧眼睛看不到,他并不知道荀白辞此刻面上的表情,更不知道藏匿在那表情下的真正情绪。 “荀越回。” 秦彧俯身,掐紧掌中如玉细腻。 “我同意你留下。” 秦彧指腹向上摩挲,冷戾的面容朝这头慢慢贴近。 热息扑面而来,荀白辞皱眉,努力压下心头不适,尽量克制想将秦彧即刻推开的冲动。 秦彧的鼻贴了上来,与自己鼻尖相触。 眼看他还要继续,荀白辞忍不住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拳头已捏成,就差一个失控,一拳击出。 最后一刻,安子凯的声音及时杀至,打断了这一切。 “老板,有人要求l区银行公布部分用户信息。” 安子凯一手制住曲向尧,另一手紧握手机。 “哦?”秦彧动作一顿,直起了腰:“谁提的要求?” “三天前承袭爵位的新任威斯公爵。” 安子凯话语微顿,握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新任威斯公爵已亲临l区,要求见老板一面,我们的人怕是拖不了多久。” 威斯家族同秦家都在全球划分中掌权一整个区,新任公爵和秦彧地位一样,是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至于l区银行,因其保密性闻名全球而吸引大量资金流入,里头的用户资料都是不能公开的绝密。 “我知道了。” 秦彧淡应一声转身要走,脚步已迈开,却又突然停住。 “我有事要处理,你先回荀家。”秦彧淡淡交代一句,放轻了声:“你乖一点,三天后我让人去荀家接你。” 秦彧说罢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见秦彧离开,荀白辞目光一敛,伸手去推安子凯。 “你和你老板都喜欢欺负人!我是活人又不是东西,是你老板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吗?你老板要敢让你来荀家,我一定要你好看。” 安子凯被荀白辞推地退了半步,被他制住的曲向尧从他钳制里挣脱了出来。 身体一得自由,曲向尧马上破口大骂。 “你谁啊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敢跟小爷我动手,信不信这f区我让你竖着进,横着出!” 秦彧的身影渐行渐远,安子凯没空搭理荀白辞和曲向尧,拔腿就去追自家老板。 “老板,你等等!” 见安子凯拔腿就跑,曲向尧以为是自己的骂功发挥了功力。 “荀荀,你别怕,下次他们再来,小爷我就骂跑他们。” 杀马特青年晃着他那头又粉又蓝的短毛求表扬,荀白辞不忍心打击他,哭笑不得地弯了弯嘴角,开口道谢。 “那就谢谢你了。” 面对荀白辞道谢,曲向尧抓了抓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荀荀,这医院你今晚恐怕是住不了了,要不要去我家?或者……我送你回荀家?” 秦彧既已离开,荀白辞自是没有必要继续待在医院。 “我有些口渴,你能去给我买瓶水吗?” 眼前人眉眼灵动,对上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曲向尧面上红意不自觉蔓延至整个耳根。 “那你别乱跑,在这等我回来。” 荀白辞弯唇点头,朝曲向尧挥了挥手。 这头曲向尧前脚刚走,荀白辞后脚就溜了。 住院楼这场火已被完全扑灭,虽只有起火那一层受到了损害但在经过彻底检修维护前是不能使用的。 病人被分流到了院内其他住院楼,还有些转到了外头其他医院。 荀白辞直接在线上办了出院手续离开,打车回了荀家。 荀白辞到家那会荀士枭、张素清、荀越回还在吃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见荀白辞回来正在给荀越回夹菜的张素清傲得不行。 “越回,妈妈就说这扑街玩意会爬回来跪求原谅吧,怎样,你妈我是不是料事如神?” 见张素清面色不好,荀士枭马上板起了脸。 “怎么回事,一回来就惹你妈生气,家和万事兴不懂吗?一天到晚净给我惹事!还不赶紧给你妈道歉!” 当年张素清嫁给荀士枭是下嫁,荀士枭正是凭借娶了张素清发的家。张素清性格强势又深谙pua精髓,这些年来跪舔张素清已经成了荀士枭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荀越回是张素清第一个孩子,又是由她一手带大,对荀越回张素清那是如珠如宝,因此荀越回是这荀家家庭地位最高的存在。 而荀白辞则是这荀家家庭地位唯一比荀士枭还低的存在,故此荀士枭不仅自己跪舔张素清,还要经常拉上荀白辞一起舔。 “道歉?”荀白辞笑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今天心情不好,不乐意。” “我跟你妈平日里把你惯的认不清自己家庭地位了是吗?今天你要不道歉,你就别跟我们一张桌子吃饭了!” 荀白辞眉毛古怪一抽,嘴角笑意越发似笑非笑。 这年头,跟个艾滋病人一块吃饭都成一种荣幸了? 虽说吃顿饭不会传染,但也不至于这么与有荣焉吧。 “一张桌子吃饭就算了吧,我知道我不配。” 荀白辞将手放下插进裤兜,边说边往自己房间走。 见荀白辞如此不服管教,餐桌上荀越回忍不住皱起了眉。 “白辞,你平日里在家白用白嫖那么多,现在爸爸妈妈不过说你一句,你怎么能在这闹小孩子脾气。” 荀越回话落,张素清当即怒拍桌子。 “荀白辞,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个扑街玩意马上给我滚出去!” 见张素清恼,荀士枭马上将自己摘出来,跟荀白辞撇清关系。 “白辞,这回爸爸可不能再帮你了,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如此不争气!” 荀家一家三口你一唱我一喝的,堪比唱大戏,荀白辞瞧在眼中心头泛起一阵恶心。 真是令人作呕。 伪君子比真小人恶心得多,后者将恶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前者却是做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 “真要我滚?”荀白辞嘴角笑意加深:“我滚了可就没人能给大哥出主意了。” 荀白辞话里有话,事关自己,荀越回当即心头一紧。 “白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哥想进l区秦家一事被拒绝了吧?” 荀白辞故意将话停住。 餐桌上,张素清瞪大了眼。 “你怎么知道!” 张素清话还没问出来,荀白辞已将一指置于唇上。 “我有办法可以让大哥得偿所愿,大哥要弟弟帮忙支招吗?” 荀白辞神色散漫,面上一副不正经表情,全没了往日的隐忍和唯唯诺诺。 荀越回这时才发现,荀白辞这趟从医院回来很不对劲。 简直就像…… 一个念头在荀越回脑中一闪而过。 “白辞,你该不会是!” 荀白辞好整以暇地看着荀越回,等着他即将脱口而出的某个词。 荀越回表情震惊:“得了什么绝症吧?” 第12章 造了两个谣 荀白辞嘴角笑容一滞,也有些被惊到。 大哥,不愧是大哥。 荀越回脑子有病认第二,他绝不敢跑去认第一。 “你我兄弟一场,我这做弟弟的自是盼着大哥能好。”好去死。 荀白辞笑了笑,吞下了后面三个字。 见荀白辞态度转软,又是为了自家宝贝儿子,张素清面色稍缓。 “还算你有点眼力劲,知道你大哥好就是整个荀家好。” 荀白辞笑了笑没有说话。 见荀白辞如此,荀越回以为眼前这蠢弟弟已被自己一家三口稳稳拿捏。 他就说,荀白辞一大学生,又没经济能力,离开了荀家他能去哪。 怕是一出家门就要饿死街头了。 “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进秦家?” 荀越回抬起下巴,用还能视物那只眼颇为怜悯地看着荀白辞。 “只要方法可行,我会劝爸妈让你留下。虽说你那么大个人,早该跟家里断绝关系,出去自立门户了,但谁让你哥我人帅心地好,就再帮你劝劝爸妈吧。” 见自家好大儿如此善良懂事,张素清往他碗里夹了一只大虾。 “越回,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这才一直被这扑街玩意欺负,还好妈妈一直在边上盯着,要不然这扑街玩意还指不定怎么搓磨你呢。” 餐桌上荀士枭也往荀越回碗里夹了一只大虾:“你妈说得对,越回多吃些,好好补补。” 以往看到这一幕荀白辞都会觉得心里膈应得慌,现在荀白辞却觉得格外好笑。 “大哥,确实要多补补。”荀白辞弯眼,笑容灿烂:“小瞎吃大虾,以形补形。” 荀白辞这话正中荀家一家三口痛处,张素清再次用力拍桌。 “你!”张素清面目狰狞,恨不得当场将荀白辞给撕了。 荀白辞后退一步,一副受惊模样。 “妈,你别吓我,我一害怕脑子就不好使,这脑子一不好使就没法给大哥出主意了。 现在收不收拾我不要紧,要紧的是大哥能不能进秦家,能不能从秦家那位手中拿到治眼睛的试剂。” 荀白辞这话一语道出问题关键,餐桌上荀越回伸手拦住要去撕荀白辞的张素清。 “给我一个时间。”荀越回抬头用能视物那只眼死死盯着荀白辞,“搞定秦家那位需要多久?” 荀白辞弯唇,比出三根手指。 “三天,只要大哥全力配合我,三天后秦家那头自会派人来接。” “好。”荀越回点头:“要是三天后,秦家那头不派人过来呢?” “要是三天后秦家那头不派人过来……” 荀白辞曲指支颚,正要许下点什么,张素清已将话抢了过去。 “越回,要是三天后秦家那头不派人过来,我就扒了他皮!我生的东西,生下来就欠我一条性命,自是随我处置。” 张素清骂骂咧咧的,想逮住荀白辞臭骂一顿,好好发泄一通这些天不怎么畅快的情绪,但她还没开骂,荀白辞已困困地打起了哈欠。 “没事我就回房睡觉了,你们继续吃,不用招呼我。” 荀白辞说完也不管张素清一家三口什么表情,自顾自地上了楼。 虽说接下去三天待在荀家会很不痛快,但只要能膈应便宜爹和哎呀妈,再顺带磋磨一番好大哥,这点不痛快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只有亲眼看到秦彧的人将荀越回接走,他才能彻底放心。 第二天荀白辞睡得正迷糊,荀越回突然闯了进来。 “你昨天在爸妈面前夸下海口,三天内让我进秦家,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你还在这睡,你这是想拖延时间好跑路吗?” 荀越回一张嘴就爆竹似的猛炸,荀白辞睁开眼那会身上被子已被他拉了起来。 跑路? 荀白辞弯唇打了个大哈欠。 是便宜爹和哎呀妈对不起他,凭什么要他走? 难道当爸当妈的对不起自家崽,崽崽只能选择离家出走或自我了结? 开什么国际玩笑。 当然是想法子将现在住这屋搞到自己名下,到时候是走是留那都是他的个人选择。 “大哥你先别急,进秦家这事得慢慢来。” 荀白辞眨了眨因困意而氤氲水雾的眼。 “像秦家掌权人那样的人物,都喜欢善良心地好的傻白甜,更何况他想当0,所以……” 荀白辞故意将话停住。 “所以什么?” 荀白辞每个字荀越回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昨天有医院发生火灾,现在一定还有媒体关注这事,大哥可以捐钱维修,让媒体大肆报道,这样秦家那位不就知道你心地善良名声好了吗?” “至于相当0这事。” 荀白辞上下打量荀越回一番,轻啧一声摇了摇头。 “大哥要锻炼好体魄啊,日后才好满足秦家那位的需求。” 造了两个谣,荀白辞将被子扯回来继续睡。 八月天气闷热,开了空调的室内却凉嗖嗖的,见荀白辞将头蒙住要继续睡,荀越回不悦地将人拉了起来。 “我去锻炼流汗,你凭什么在这吹着空调睡懒觉。” 荀越回明摆着自己不舒坦也不会让荀白辞好过,对这种脑子有大病行为,荀白辞抬脚直接将人踹开。 “大哥要不想流汗,那就跟我一块吹空调呗。” 荀白辞侧躺在床上,俯视被他踹到地上的荀越回。 “反正秦家那位喜欢什么、偏好什么,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我就算浑身长满了肉,又关他球事。” 荀白辞话语粗鄙,荀越回不想跟他这号低俗人物讲话自降身份,拍了拍屁股摔门而去。 房里荀白辞眼睛一闭继续睡。 待他一觉睡醒已是黄昏时分。 荀白辞下楼,餐桌上阿姨并没准备任何饭菜。 “越回少爷说他要控制饮食,这几天都不吃晚餐了。夫人交代,越回少爷既不吃那就不用准备了。” 荀白辞无所谓地笑了笑,上楼换了身衣服出门。 荀家是f区最近十年才兴起的富豪,跟曲家这种豪门没法比,跟秦家那种世代掌权一整个区的大族更没法比。 荀白辞出门不像荀氏夫妇那样有司机接送,也不像荀越回那样有豪车开,他得先步行出没车经过的富人区,在大马路上拦截的士。 这头荀白辞刚走出富人区,大马路上就有一辆车摇下了车窗。 第13章 秦家来人 “荀荀,你怎么又将我丢下了!” 粉蓝色毛的杀马特青年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漂亮大男孩,黑黑的瞳孔里写满了委屈。 荀白辞没想到,出个门还能跟曲向尧这位连着被自己骗了两回的曲家少爷碰个正着,一下尴尬地不行。 “昨晚,”荀白辞停顿了一下,胡话张口就来:“医院火灾,我怕爸妈担心,就赶回来报个平安。” 荀白辞话落,曲向尧当即眸光大绽。 “我还以为你刻意避着我咧!原来是我自己多想了。荀荀,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荀白辞张口正要婉拒,肚子突然发出咕噜一记声响。 “荀荀,你肚子在叫。” 曲向尧打开车门,将荀白辞拉了上来。 “走,带你吃饭去。” 曲家和荀家都在f区首都,轿车一路飞驰,司机听从曲向尧吩咐,将两人载到了市中心一处音乐餐吧。 月光色的星星灯自天花板一路向下垂吊,停留在伸手不可攀摘的高度,曲向尧带荀白辞来到一处落地窗前,有侍应为两人拉开椅子。 曲向尧将菜单递给荀白辞,待荀白辞点完他才开口补充。 钢琴声在室内流淌,荀白辞以指支颚细细聆听。 是伊戈尔.克鲁托伊的名曲sad angel(悲伤的天使)。 人类的情绪并不相通,每个人都隔着玻璃在看别人的人生。 曲向尧是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曲家独子,他只要继承了曲家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但荀白辞知道,最后成功夺位,掌握曲家权柄的,是曲家那位养子,曲牧。 菜品很快端了上来,曲向尧献宝似的给荀白辞介绍菜品和食用方法,末了补充一句。 “荀荀,我是不是懂很多?怎么样,有没有迷恋上我?” 荀白辞笑了笑,将片盐焗响螺肉送入口中。 见荀白辞干饭不语,曲向尧继续自说自话。 “现在没迷上也没关系,九月份开学我会转去你所在的南大,荀荀,你会有很多时间迷上我的。” 曲向尧咧嘴笑了笑,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我去下洗手间。” 曲向尧说完转身离开,餐桌上荀白辞曲指轻叩了下桌面。 去南大读书? 曲向尧这货不是只会吃喝玩乐吗? 甜品端了上来,荀白辞刚下叉,餐厅内乐曲突变。 是伊戈尔.克鲁托伊的另一首曲子,you in my september(你在我的九月里)。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弹奏者高挺的鼻梁上,这人正是刚刚说自己要去洗手间的曲向尧。 乐声悠扬,香薰沁人,淡淡烛光渗进夜色中,晕开一圈浅浅光影。 曲向尧那头粉蓝色毛中二又杀马特,但此刻在钢琴前荀白辞却看到了豪门独子的英俊贵气。 知晓曲家日后会彻底易主一事,荀白辞心头不禁生出了几分淡淡惋惜。 一曲毕,几张桌外,突然响起一道轻轻掌声。 荀白辞循声看过去,竟是曲家那位养子,曲牧。 见荀白辞在看他,曲牧起身,朝这头走了过来。 “都说荀家大少爷好看,今天这么一瞧这二少爷的眉眼倒是更精致一些。” 曲牧嘴上说着便要上手,琴座上一人飞快冲了过来,打开曲牧那准备作孽的手。 “别碰他!”曲向尧将荀白辞护在身后,彻底隔绝曲牧的视线。 曲向尧表情很臭,曲牧却笑容满面。 “向尧,为个外人跟哥哥动手,爸妈要知道你又免不了要挨训了。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像个二世祖似的整日惹事,令爸妈为你操碎了心。” 曲牧的调调跟荀越回一个狗样,荀白辞见此眸色一深。 难怪会彼此看对眼。 还真是狗看狗,特别狗。 荀白辞身前,曲向尧气呼呼地看了曲牧好几眼,用力将他推开。 “关你屁事!” 曲向尧说完,拉上荀白辞就走。 有侍应追了上来:“曲少!你这单还没买啊……” “找我哥去,他那人管得宽!” 两人出了餐吧,曲向尧努力压下心头不好情绪。 “我没曲牧说得那样不堪,荀荀,你不要信他。” 曲向尧认真注视荀白辞,黑黑的眼只倒映他一人身影。 月色明亮,落在曲向尧眼上,将他眼底那层淡淡委屈显露了出来。 荀白辞与他相互对视,不经意间心头一软。 “好,我不信他。”荀白辞抬手拍了拍曲向尧脑袋:“你这头毛难看死了,能不能洗回原本的颜色。” 荀白辞外热内冷,在一定范围内他是个极好相与的人,但一旦触碰到他的安全距离他就会快速远离,将自己与对方完全隔绝开来。 荀白辞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谁都不应该去强行干预。 曲家的事荀白辞从没想过要去掺合,但被那双亮亮的眼一直看着,荀白辞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曲向尧,当权者从来不以解释求得旁人信服,于当权者而言,只要出自他口便是定论。所以,只有将权柄握在手中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荀白辞这话是让曲向尧将曲家权柄握在手中,不要让权柄旁落,曲向尧不知听没听懂,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自问自答。 “无论是物,还是人吗?所以,只要我有了继承家业的能力,荀荀就会跟我在一起了是吗?” 曲向尧理解能力感人,荀白辞蹙了下眉摇起了头。 “我不喜欢你。” 面对荀白辞拒绝,曲向尧当即反驳。 “你只是暂时还没喜欢上我,至于以后!荀荀你就百分百肯定自己不会喜欢上我吗?” 曲向尧的话把荀白辞都给绕进去了。 荀白辞认真想了想实话实说。 “我不肯定。” 荀白辞话落曲向尧当即眸光大绽。 他伸手想抱荀白辞,却又怕吓到他,最后用力搓了裤子两下,终是将手放了下来。 两人在餐吧外走了一小会,曲向尧叫来司机将荀白辞送回了荀家。 荀越回为医院捐款的事,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f区,对这比病毒还快的速度荀越回本人觉得不怎么满意,另外花钱雇了几批水军在网上帮他继续宣传。 第三天上午荀家大少爷善心捐款这事传遍全球,当晚饭点刚过秦彧那头派来的人就敲响了荀家的门。 来人不是安子凯,是一个荀白辞从没见过的大块头。 第14章 掌握之中 “您好,我是l区的张子飞,我奉秦家家主之命前来接荀越回少爷。请问哪位是荀越回少爷?” 来人自报身份,又说明来意。 一听是秦家那位派来的人,煎熬了三天的张素清高兴得简直要晕死过去。 “这位就是!”张素清将荀越回往张子飞面前推了推:“这就是我最宝贝的大儿子。” “荀越回少爷。”张子飞对荀越回行了个九十度弯腰大礼:“家主在l区等您过去,请您上楼收拾东西尽快随我离开。” 荀越回几分钟前还在想,要怎样怂恿张素清将荀白辞皮扒了赶出荀家,好报他苦哈哈锻炼三天流泪又流汗一事。 没想到他手段还没使出来,秦家那头竟真派人过来了。 还是他聪明,知道买水军宣传他人美心善一事,这不秦家那位都迫不及待地派人过来,要接他过去了。 荀越回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出一副矜持模样。 “不知道我要收拾些什么?” “日常所需家主已命人为少爷备好,若少爷觉得此处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旧物,可直接随我离开。” 张子飞话微微一笑开口补充。 “至于x-17试剂,只要少爷顺利进入l区秦家,家主自会派人送过来。” “为什么?”荀越回不解:“现在给跟我进了l区秦家再给有什么区别吗?” 面对荀越回询问张子飞再次微微一笑:“我家家主不喜欢风险,特别是在某些事上。” 荀越回满面疑惑,门边一角荀白辞看傻仔般看着自家大哥。 当然是因为人家非常肯定,只要一进l区秦家,你就彻底跑不掉了呗。 牢门只有一道,将它关了笼中鸟还能怎么飞? 到时候,怕是将自己啄秃了都只能死在笼子里。 秦彧认识的人里见过他脸的只有黎琛和安子凯。 黎琛工作的医院在f区,他不会随意离开,前往秦家所在的l区。 至于安子凯。 荀白辞眸色转深。 他跟安子凯见过两次,第一次他用打包盒挡住了脸,第二次月色昏暗识人不清。两次接触他都不能确定,安子凯是否看清过他的模样。 虽说不能确定,但跟秦彧分开那天,他还是佯装生气,抗拒再见到安子凯这么号人。 今天秦彧没派安子凯过来,荀越回避过了暴露的风险,但去了l区进了秦家难保两人不会碰上。 看来他得给个良心建议,让荀越回在l区秦家避着点安子凯。 “那……我上楼收拾东西,麻烦你在这等我一下。” 荀越回说罢转身上楼。 楼下荀家夫妇忙前忙后地招呼大块头张子飞,一会端茶,一会递水,还抽个时间削了把水果,简直比一个月一万八的住家佣人还勤快。 见荀家夫妇忙着伺候人,荀白辞弯了弯嘴角,默默上了楼。 荀越回房中,他在收拾行李,荀白辞走过去,斜倚门板。 见荀白辞出现,荀越回使唤他将东西搬到楼下。 “像块木头似的杵在这干嘛?没看到我这东西多得很吗?也不知道帮个忙将东西搬下去。真是废人一个。” 荀越回将行李往荀白辞那用力一推,荀白辞抬脚将那行李箱稳稳踩住,随后又来一脚将它踹翻在地。 “咚”的一声闷响,行李箱滚了两下,这才颤颤巍巍地停了下来。 “你!”荀越回用能视物那只眼怒视荀白辞。 荀白辞耸了耸肩开口道歉。 “抱歉啊哥,刚刚脚突然滑了一下。 听说秦家那位身边有个叫安子凯的身边人,脾气极差,哥,你这性子去了l区秦家,怕是要跟人打个头破血流啊。 对了,听说那安子凯人丑心恶,特别憎恶长得比他好看的美男子。哥,你这花容月貌的小脸蛋要是被他瞧见,只怕他会……” 荀白辞摇头,连啧好几声,从荀越回房中退了出去。 离开前荀白辞特意打量一番荀越回的面色,见他表情惊惧,荀白辞彻底放心了。 该提点的话都提点完,荀白辞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 伺候人这事他不手熟,就不下楼掺和了。 房中荀白辞掀了被子要爬上床,窗边突然传来一阵石子敲击声。 荀白辞循声走到窗边。 霓虹灯下,一头乌黑短发的曲向尧,抱着两人在火场救下的小黑狗,正朝他不断招手。 “荀荀,下来!带你吃宵夜去!” 曲向尧扯着嗓门猛喊,二楼荀白辞颇为丢脸地伸手捂眼。 自那晚两人一块吃过一顿饭,曲向尧便变着法子来寻自己。 先前这货都是偷偷摸摸的,今晚怎么这么高调?! 怕曲向尧再这么喊下去引来张子飞和荀氏夫妇,荀白辞拉开窗户就往下跳。 长街上,霓虹点点,荀白辞落地的身形似踏雪鸿鹄,翩然飘逸,狡黠灵动。 张子飞听闻异响走过来那会正好瞧见这一幕。 敲响荀家门那会,张子飞就注意到了荀白辞。 一眼乍见张子飞便觉得他长得极是好看,那是于皑皑白雪中生长出的莲,触手可及却不可妄图攀摘。 几步外曲向尧将小黑狗抱到荀白辞面前,献宝般指了指小黑狗脖子上的银制狗牌,荀白辞以指挑起,捂着眼冲曲向尧一边摇头一边笑。 月光倾泻而下,落在两人身上,张子飞神使鬼差般,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荀氏夫妇出来那会,张子飞已将手机收起。 见张子飞一直盯着荀白辞看,张素清赶紧开口解释。 “那是我那废材小儿子,整日里就知道跟人鬼混,越回聪明能干跟他完全不一样。” 一旁荀士枭见状也上前帮腔:“对,你千万不能因为我这小儿子废,而对我大儿子有所误会,他们虽然是同一个妈生的,但却是两个世界的人。” 张素清和荀士枭你一言我一语,一边给荀越回造人设,一边拉低贬踩荀白辞,夫妻俩一唱一和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很快荀越回就推着行李走了出来,张子飞接过行李迎荀越回上车。 荀越回同荀氏夫妇道别一句,极是嫌弃地瞧了荀白辞和曲向尧两个渣渣一眼,仰着下巴进了保姆车。 亲眼见车门关上,荀白辞默默蜷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这是他改变命运的第一步,这一次去秦彧身边的不是他。 第15章 他来了 送走了宝贝大儿子,心情有些糟糕的张素清转过头来找荀白辞晦气,要用他发泄情绪。 “荀白辞你个扑街玩意,整日里跟这些个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简直是丢尽了你大哥的脸……” 张素清刚开骂,曲向尧就用手捂住了荀白辞的耳朵。 “阿姨。” 曲向尧手掌很厚,覆在耳上,又热又软。 “我没有不三不四。你是荀荀妈妈,我可以允许你骂我,但我不允许你骂荀荀。” 曲向尧动作笨拙,话语蠢笨,荀白辞却因他这份笨目光微滞。 眼看张素清还要继续开骂,荀白辞伸手一拽,将曲向尧的胳膊握在手中。 “不是说要吃宵夜,怎么还不走?” 荀白辞说完一手牵住曲向尧,另一只手捞起小黑狗,径自转身。 见荀白辞将她的话当作耳旁风,张素清气得直接向前跨了一大步。 “荀白辞!” 张素清嘴巴一张正要破口大骂,一阵铃声突然打断了她。 来电显示是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张素清瞪了荀白辞一眼,接起电话,语气不善:“哪位。” “曲牧。” 电话那头,来电者声音淡淡。 “送你们荀家一位少爷过来跟我联姻,以巩固两家合作关系这事我同意了。三天内我要见到人。 “联……姻?” 张素清话语迟疑,并下意识将目光重新瞟向荀白辞。 几步外荀白辞已拉着曲向尧向前走了几步。 见荀白辞如此目中无人,张素清气得狠掐自己掌心软肉。 “知道了。”张素清冷笑:“三天后我一定将人送到你床上。”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说完要说的事,电话那头的曲牧挂断了电话。 这头张素清正握着手机盘算着要如何令荀白辞乖乖就范,那头荀白辞与曲向尧的身影已渐渐消失在她视线之中。 夜空下,荀白辞与曲向尧一前一后,同步而行。 曲向尧暗暗瞅了荀白辞好几眼,想从他手里接过小黑狗。 “荀荀,这么抱着只狗,手多累啊,要不换我来抱?” 荀白辞侧过头去看曲向尧,只一眼他就瞧出了曲向尧心中所想。 这是有阴影了啊。 荀白辞弯了弯唇,将手伸向小黑狗脖子,在它下颚处轻轻挠痒。 “这狗你要好好教,要是让我瞧见它咬了人见了血,我不介意帮你清理爱宠。” 荀白辞桃花眼弯弯,小黑狗翻转肚皮,扭着脖子蹭他手掌 小黑狗毛毛虫似的扭,一块狗牌露了出来,上面写着荀崽二字。 荀白辞将手伸向狗牌,曲向尧将脑袋凑了过去,竖起三根手指对月起誓。 “荀荀你放心,荀崽我一定好好教!” 月泽如水,曲向尧发黑肤白,咧嘴一笑时模样又傻又憨。 荀白辞摇了摇头,抬手将人拨开。 “你再磨蹭下去别说是吃宵夜了,怕是刷碗都要错过人家下班时间。” 荀白辞说完抱住荀崽大步向前,身后曲向尧几步追了上来。 “荀荀,过几天南大开学,我们一起去学校吧!听说南大附近新开了家清吧,那儿的妞特别正点,开学前我们去那玩一转吧。” 曲向尧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荀白辞没搭理他,很快两人的背影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 接下去两天荀白辞一边收拾回学校的物件,一边暗暗盘算要如何对付张素清和荀士枭这对狗夫妇。 荀越回不在,凭他预知未来这个优势,他可以想办法设个套让张素清和荀士枭夫妻俩钻。 还有现在这套房子,他要弄到手就得先让荀氏夫妇将它抵押出去。 就他预见未来所知,f区决策人接下来会在海市修建一条跨海大桥发展自贸区,现在在海市购地,待跨海大桥建起所购地皮一定能翻价数倍。 这是个数十载都难得一见的商机,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抓住这样一个机会,意味着怎样的巨额利润。 有内幕消息的人都知道,此时购置自贸区地皮能赚钱,而荀白辞知道得更多。 有块自规划阶段起就被划入自贸区的地皮后面会被直接踢出。 只要能成功怂恿张素清和荀士枭夫妻俩贷款买下那块地,就能拖垮荀家资金链,甚至法拍荀家为贷款抵押的不动产。 荀家好,张素清和荀士枭不会给他半个好眼色,更不会将钱花在他身上。 而荀家不好,张素清和荀士枭这哎呀妈和便宜爹绝对没精力找他麻烦,要他奉献自我为荀越回这荀家骄傲铺路。 荀白辞设好了套等张素清和荀士枭钻,张素清和荀士枭同样布好了局要将荀白辞送上曲牧的床。 开学前一天,荀白辞提着行李箱下楼。 大厅沙发上张素清踢了踢荀士枭,朝他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张素清的信号,荀士枭起身,主动朝荀白辞走了过去。 “我正好有笔生意要去海市谈,你跟我车,我送你去学校。” 荀士枭一副施了特大恩惠的模样,荀白辞眸色一深没有动作。 自初中回到荀家开始,荀士枭就没接送过他这便宜儿子一次,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扛书包、抱被子、拖行李,荀士枭今天是吃错药了,父情死灰复燃? 荀白辞正觉得奇怪,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是曲向尧的来电。 “荀荀,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曲向尧声音着急:“无论你爸妈要带你去哪,你都别跟他们走,我刚刚听到曲牧讲电话,他跟你爸妈达成了协议,用你巩固两家合作。” 用他巩固两家合作? 荀白辞弯起桃花眼,将目光落在了荀士枭身上。 难怪突然父情泛滥,原来是想到了新法子坑他。 “荀荀!你有听到我讲话吗?“电话那头曲向尧声音着急:“我现在就去找我爸,让他取消曲牧和你家联姻一事!” 曲向尧说完要挂电话,荀白辞叫住了他。 “这事你什么都别做,我自有处理办法。”荀白辞弯眉,低声补充:“前几天你不是提到南大附近新开的清吧,到学校了去那等我。” 说完要说的话,荀白辞面色如常地挂断了电话。 断续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又见荀白辞没聊几句就挂断电话,荀士枭顿时面色微变。 “谁的电话?”荀士枭张口就问。 “曲向尧。”荀白辞先是实话实说,随后眸光微动话锋突转:“曲向尧说他爸爸收到消息,f区决策者要在海市修建一条通往港岛的跨海大桥弄自贸区,他爸让他这回去海市上学,顺带学个投资。” “修跨海大桥弄自贸区?” 沙发上张素清和荀士枭对视一下,朝他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张素清的信号,荀士枭干咳两声开口追问。 “这消息可靠吗?” “亲爹给自家儿子放的消息想来不会有假,爸对这事感兴趣?要感兴趣可以跟……”荀白辞刻意停顿一下:“一块,去海市做个实地考察。” 荀白辞一直暗暗观察张素清的表情,见她神色松动,继续添柴加火。 “今天曲向尧他爸送他去海市南大,我跟他约了一块吃晚饭,他爸也会同我们一块,爸爸要一起吗?” 荀白辞问的是荀士枭,沙发上张素清已主动站了起来。 “海市我跟你们一块去!” 张素清话落,荀士枭皱眉将她拉向一旁。 “你不是答应了……三天内……” 荀士枭声音很小,后面的话断断续续,荀白辞听不真切。 “就是换个地方交人。” 张素清将荀白辞当作个一无所知的傻子,在他面前大声密谋。 “我们可以让……也去海市……然后……” 荀白辞大抵猜出了张素清要说的话,对此他笑得眉眼弯弯,佯装不知。 张素清与荀士枭交谈一番,同荀白辞一块出了门。 三人到达海市,进入市区,已是傍晚。 张素清接了个电话叫住了要回学校的荀白辞。 “先送我和你爸去酒店。” 张素清伸手来按荀白辞,动作强势地将他塞进了出租车。 车子一路疾驰,往张素清所报的五星级酒店而去。 进了酒店有人交给张素清一张房卡,张素清接过让荀白辞将她行李搬到房中。 “你和曲向尧还有他爸约在了哪?把地址发过来,我和你爸先过去,你上楼将我们行李收拾熨烫好再过来。” 张素清翻出手机,仰着下巴去看荀白辞。 荀白辞看了她手机一下,弯了弯眉,从口袋摸出手机。 “定位啊……”荀白辞按了自个手机两下,屏幕突然一片漆黑:“没电了,定位得手机充上电才能发。” 荀白辞将手机揣进兜里,重新将目光落回张素清身上。 “妈,我看你手机也没什么电了,要不要也去充一个,要是有重要合作……” 荀白辞停顿一下,将话止住。 张素清想了下,点头同意。 “赶紧将行李拖上,磨磨蹭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绝症要死了咧。” 张素清言语刻薄,荀白辞垂眸,拉上行李跟在她身后。 一直默不作声的荀士枭几步上前来到张素清身旁,跟她一块进了电梯。 “你客气点,要是以后他进了……” 荀士枭话没说完,就被张素清开口打断。 “怎么,一只跟尾狗我还要给他脸了?小时候我就这么对他呀,也没见你说过什么,今天是吃错药了!?” 荀士枭张嘴正要再说荀白辞劝阻了他。 “爸,我跟妈上去就行,你在这等着吧。” 荀白辞话落直接将荀士枭推了出去。 电梯缓缓上升,来到一个楼层停下。 张素清走出电梯,寻到一个房号,刷了门卡。 “充了电就把定位发给我。”张素清先走进房:“今晚的饭局你就别去了,待会我有个朋友要过来,你帮我好好招呼。” 张素清说了一通,身后并无任何回应。 “跟你说话呢!聋了是不是?” 张素清不悦地侧过身来要开骂,她身后,荀白辞直接抄起一个烟灰缸,朝她后脑勺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烟灰缸掉在了地上,张素清应声而倒。 手机从张素清口袋里掉了出来,荀白辞抓起她的手用她指纹解了锁。 手机里,一段又一段的文字映入荀白辞眼帘,上面全是曲牧和张素清的聊天记录。 张素清要将他卖给曲牧巩固跟曲家的合作。 今天这酒店、这间房,就是张素清和曲牧的交易地点。 算计他? 要就此毁掉他? 荀白辞冷睨张素清一眼,弯了弯唇,用她手机给一家媒体拨打了爆料电话。 “你好,我要爆料,荀夫人私会曲家养子,地点在……” 挂断电话,荀白辞直接将张素清衣服扒掉扔上了床。 做好这一切,荀白辞将房卡拔了,关好房门,走安全通道下了楼。 荀越回被他送到了秦彧那个疯子身边,张素清即将陷入舆论风波名声尽失,接下来就是毁掉荀家了。 想着即将拥有的美好生活,荀白辞一贯疏冷的眸忍不住染上了淡淡笑意。 今晚天气不错,可以去找曲向尧那傻子喝上一杯。 荀白辞从酒店后门走出去,拦了辆的士,报了曲向尧提到过的清吧地址。 月色浮蒙,圆月从东边徐徐上升停在中天高高悬挂。 荀白辞从的士上跳下,曲向尧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荀荀,你到哪了?认不认得路,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荀白辞用肩膀夹住手机,伸手在口袋翻找零钱:“我快到了,你别催。” 一只手伸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三张百元大钞,从车窗扔进了驾驶座。 荀白辞抬头,一张矜贵面容映入眼帘。 浓眉俊目,五官深刻,黑发垂眼,瞳孔深邃。 月色柔和了那暴戾的英挺五官,为那暴戾蒙上了几分高不可攀的清冷禁欲。 来人身形壮硕挺拔,足足比荀白辞高出了一个脑袋。 他静静伫立在荀白辞几步之外,低头冷睨。 这人正是…… 在荀白辞计划之中,应该跟荀越回在l区相亲相爱、彻底锁死的…… 秦彧! 第16章 落入他手 秦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数个念头在荀白辞脑中交叉穿过。 来者不善! 保命得跑! 荀白辞侧眸去瞄的士师傅。 车里,的士师傅将那三百块往兜里一揣,方向盘猛磋,挂了个倒档扬长而去。 冷静! 荀白辞暗暗调整呼吸。 先前他一直披着荀越回这个马甲接触秦彧,那时候的秦彧又是个瞎子。 秦彧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认不出他的模样。 今晚两人遇上只是碰巧。 理清楚了目前状况,荀白辞扯了扯嘴角,向秦彧开口道谢。 “这位先生,刚刚真是太感谢你了。”荀白辞嘴上诚意十足,脚却慢慢后退:“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 眼看荀白辞要退至拐角,暗巷中秦彧弯起了唇。 “荀、白、辞。” 秦彧声音很轻,荀白辞却因那一字一顿心头猛跳。 为什么!秦彧会知道他名字?! 荀白辞正觉得事情不对劲,刚刚已在他十步之外的秦彧突然来到了他三步之内。 “我看起来像个很好糊弄的傻子?” 秦彧伸手,荀白辞吓得向后倒退一大步。 完犊子了,秦彧知道了自己用假名字骗他的事! 见荀白辞面色惊惧瞳孔微颤,秦彧不禁眸色一沉。 “给你两个选择。” 秦彧话没说完,荀白辞就快速将他打断。 “选你大爷。” 荀白辞拔腿要跑,秦彧快速上前。 空中,圆月辉芒倾泻而下,落在秦彧身上,秦彧瞬间变换形态。 “让我标记和送你去死,选一个。” 月光下,五米高的雪银色大白狼龇着獠牙紧盯荀白辞,眼前这一幕与荀白辞预见过的未来相互重叠,荀白辞吓得连退三步。 眼前这玩意危险至极! 见荀白辞面露惊恐避自己如瘟疫,大白狼面上有戾气快速凝聚。 “呵。” 大白狼嗤笑一声,大口猛张。 “你既不选,我帮你选。” 大白狼将荀白辞咬住,整个衔入口中,叼住他纵跃而去。 五米高的庞然大物翻过幢幢房屋,停在一辆黑色轿车旁。 一个娃娃脸从车里钻了出来。 是安子凯。 见到秦彧兽化形态,还叼了个人回来,安子凯大吃一惊。 “老板,你蓝月之日冒着性命危险出来,就为了掳个漂亮小哥?” 弦月初一,月圆十五,蓝月之日是一个月中第二次满月的日子,两到三年才会有一次。 这一天,月亮升至最高处的时候,是狼人最虚弱的时刻,极易兽化。 安子凯仰头张望,想看清被秦彧叼着的小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安子凯在窥探,地上雪银色大白狼将荀白辞往背上一抛,朝安子凯龇起了牙。 近在眼前的大白狼凶神恶煞,安子凯赶忙从包里翻出一管试剂,朝前抛去。 大白狼一跃而起,将整管试剂咬入口中。 狼背上,荀白辞死命扒着大狼,紧揪上头长毛,防止自己滑落。 大白狼吞下试剂,很快就将个空瓶吐了出来。 见自家老板磕了药安子凯大松一口气。 “老板,你可不能被男色迷惑啊,虽说这小哥长得漂亮,但他既见到了你的兽化形态,就该马上除掉,这关乎到整个秦家的安危啊。” 安子凯在那劝,荀白辞听在耳中只觉相当无语。 秦彧是狼人,秦家是狼人一族这事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眼看秦彧从兽态恢复人类形态,荀白辞赶忙上前表诚意。 “今晚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可以。” 秦彧话落,直接一掌劈晕荀白辞。 “上来,开车。”秦彧将荀白辞扛上肩头,低声下令。 月光下安子凯终于看清了荀白辞的脸。 “老板。”安子凯伸手去摸后脑勺:“这小哥看着很眼熟啊。” 安子凯想追问,秦彧却已抬脚跨上了车。 “还不上来?”秦彧冷睨车外:“你这是想留在f区扫大街?” “当然不是!”安子凯抖了一下,手脚并用地钻了进来。 秦彧同荀白辞在后排,安子凯在前排驾驶。 “荀越回送回去了吗?” “送回去了。荀氏夫妇也来了海市,还在酒店订了房,我们的人亲自将荀越回送了过去。” “嗯。”秦彧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轿车飞驰,前排驾驶座,安子凯偷瞄了下后视镜,小声询问。 “老板,你先前不是瞧上荀越回了,要将他留在身边吗?怎么才一天时间你就腻味了呢?” 对这问题,安子凯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后排秦彧嗤了一声,对助理脸盲这毛病极是无语。 “你真该找个眼科权威好好看下眼睛。”秦彧表情淡淡,声音低沉。 “啊?”安子凯完全没懂秦彧的话。 “瞎成这样,一般的怕是治不了。” 前头安子凯静默了好几秒,终于意识到了秦彧在骂人这事。 “老板,你这是人身攻击!还顺带嘲讽了我的智商!” 安子凯化愤怒为力气猛踩油门,很快小轿车就驶出了市区,向郊外国际机场飞驰而去。 小轿车来到国际机场,已有专车等候多时,秦彧先下的车,安子凯来到门边要做苦力扛人,秦彧却弯腰将人抱了出来。 在安子凯震惊的目光里,秦彧抱住荀白辞上了专车。 纵是安子凯脑子不灵光,看到这都有些明白了被老板掳过来这漂亮小哥的地位。 这哪里是路人,这以后怕是要成为秦家的家主夫人,整个l区的第一夫人了。 专车进入特殊通道,在机场中行驶了三十分钟,在一辆大机前停了下来。 秦彧下了车抱荀白辞登上专机,大机一阵加速助跑冲上云霄,化作一颗星子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辉渐散,朝阳初临,日升高空又落于西陲,云层从藏蓝转为晕黄又变为深蓝。 机舱里秦彧拥着被他注射过药水的荀白辞,将脸埋在他脖颈间,轻嗅那熟悉的气味。 “找了这么久,你终究还是落在了我手上。” 安子凯从外头大步跨入:“老板还有三十分钟进入l区航空领域。” “嗯。”秦彧淡应一声直起了腰:“通知秦家老宅,重启庄月明楼。” “庄月明楼?” 尽管先前已有过一番心理建设,对秦彧这决定安子凯仍是惊得张大了嘴。 庄月明楼是秦家前家主夫人庄月明的住处,也是秦彧父亲为强囚他母亲亲手打造的囚笼。 见安子凯嘴巴大张表情诧异,秦彧不悦地拧起了眉。 “有问题?” 安子凯咳嗽一下找回了声音。 “没问题,我也觉得庄月明楼的气质和漂亮小哥特别搭。” 安子凯求生欲极强,秦彧睨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飞机进入l区又飞了一段,停在一处大空地上。 这一次候在那的不是低奢小轿车,而是一辆底盘极高的军用越野。 秦彧将荀白辞抱了上去。 越野车上了山,在里头九曲十八弯地疾行一阵,穿过一片狭窄岩区,进入到另一片豁然开朗的地方。 此处便是秦家本家,百余年来,能进到这的人屈指可数。 进了秦家本家,又有另外一辆低奢轿车来接,轿车行驶了二十分钟,停在一幢小楼前,小楼楼高五层,只有一条往上直行的扶梯。 秦彧抱荀白辞上了扶梯,转过一个拐角,上了楼梯,穿过回廊,进入一间奢华卧室。 “家主。” 等候多时的管家迎了上来,要从秦彧手中接过荀白辞。 秦彧摇了摇头,亲自将荀白辞放在了大床上。 “人交给你了。” 秦彧说完非但不走,反而在床边坐了下来。 “还有……” 秦彧用指撩开荀白辞眉间散乱乌发。 “教会他,怎样成为我的伴侣。” 伴侣! 管家心中诧异,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对狼人而言,伴侣是标记也是契约。 一个狼人一辈子只能有一个伴侣,一旦契约缔结,终狼人这一生都要用性命守护缔约者,无法背叛。 “是。”管家用左手按住右肩弯腰行礼。 门外,秦彧另一位助理张子飞走了进来。 “家主,十分钟后有个视频会议。” 张子飞一边低头念着手机上的行程安排,一边大步进入。 管家起身那会正好跟他碰了个正着。 张子飞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紧接着整个手机“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手机落地,张子飞下意识去看秦彧。 张子飞这么一看,荀白辞的面容落入眼中。 “这……不是荀家那位小儿子吗?” 张子飞在看荀白辞,秦彧的目光则落在了地上。 “呵。” 秦彧突然嗤了一下。 张子飞还没从这波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秦彧将他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屏幕上的内容映入眼帘,那是一张照片,他去荀家接人那会偷拍的,荀家那位小儿子跟另一个男人的照片! 秦彧眸色阴翳,目光沉冷。 张子飞吓得冷汗直冒。 要死了! 原来这位才是正主。 他不仅接错了人,还拍了正主跟其他男人的照片! 张子飞慌成傻狗,秦彧却将手机还了回来。 “知道了。”秦彧扯了下唇:“让做定制首饰那几大珠宝行派人过来。” “啊?”张子飞眨眼,没能领悟秦彧这话的意思:“上批袖扣和领结不是一周前才到货吗?” “做狗牌。”秦彧垂眸:“在里头装个微型引爆器,一取下来就炸得骨头渣子都不剩那种。” 第17章 命运再次拨回正轨 阳光透窗而入,荀白辞抬手,挡住那落在眼睑上的暖热。 几下玉片碰撞声传入耳中,荀白辞睁开,腕上两枚由皮绳穿系而过的方形玉牌映入眼帘。 两枚玉牌都刻着狼纹。 其中一枚上头刻着一句华夏诗文。 朝辞白帝彩云间。 另一枚上头只刻了一个字。 秦。 这东西怎么跟荀崽的狗牌那么像? 失去意识前的事在荀白辞脑中一一掠闪而过。 他收拾了张素清,打车去清吧找曲向尧的路上被秦彧堵了个正着。 秦彧发现自己欺骗了他,变成一只大白狼要将自己生吞入腹。 后来安子凯出现,给秦彧扔了一管试剂,秦彧变回了人,将自己劈晕。 他落在了秦彧手上?这是什么地方,秦彧又在哪? 荀白辞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玉牌碰撞,叮当作响。 似是听到了声音,外头有人推门而入。 是个头发微白的中年男人。 “二少,我是秦家本家的管家,日后由我负责照料您的日常起居,您可以叫我根叔。” 根叔弯腰行礼等候荀白辞吩咐,荀白辞静默了好一会,终于找回声音。 “这里是……”荀白辞不自觉握紧了手:“什么地方?” “l区私人领域,山中古宅,秦家本家。” l区秦家古宅。 荀白辞心头顿沉。 一旦进入此处会成为彻底的笼中鸟,插翅难飞。 荀白辞面色有些不好,见他如此根叔下意识以为他在担心亲人安危。 “先前是阿飞接错了人,您放心,家主已经用试剂治好了您大哥的眼睛。带您回来那天,家主派人将您大哥送到了海市一处酒店,您父母身边。” 将荀越回送去了海市一处酒店? 难道! 荀白辞眉头刚刚皱起,根叔就为他解了惑。 “那天有媒体撞到了您大哥跟曲家曲牧同在一屋,昨天曲牧已当众宣布要同您大哥订婚。” 曲牧要跟荀越回订婚的消息令荀白辞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他一心改变未来,不想走上被秦彧弄死的老路,没想到却被秦彧堵了个正着,还被他带回了秦家老宅。 他努力改变命运,付出了,行动了,但命运却以另外一种方式重回正轨。 荀越回治好了眼睛嫁入豪门,张素清活得好好的,荀家也安然无恙,只有他被困在了这山中囚牢。 恼火与不甘在心头纠缠,荀白辞伸手去扯腕上皮绳。 他不会留在这,他更不会佩戴这狗牌似的玩意。 荀白辞动作很大,根叔见状,赶忙将他按住。 “这手链是个微型引爆器,只要皮绳断裂,炸弹就会自动引爆,届时您会被炸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根叔急声劝阻,荀白辞垂眸抿唇,手上动作不停。 “那么厉害?那我真的要好好见识一番。” 能设炸弹的地方只有他腕上那两块指甲盖大小的玉牌,如此小的微型炸弹爆炸范围有限。 秦彧给他戴这玉牌的目的不是要他小命,而是想以此威逼胁迫,要自己受制于他。 荀白辞把心一横,手指正要用力,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 “死不了人,最多断条胳膊和大腿。” 荀白辞循声看过去,秦彧冷戾的面容落入眼中。 “为了美观和对称,到时我会帮你断掉另外一条胳膊和大腿,听说华夏称那做人彘,我觉得这叫法极是好听。以后我天天抱着你,喂你吃饭,给你洗澡。辞辞,那样同我过日子,你开心吗?” 秦彧脸上没什么表情,话说得又轻又缓,荀白辞小心脏一抖,一股毛骨悚然的颤栗直蹿而上。 变态! 鸡皮疙瘩爬上胳膊,荀白辞用力抿唇,不敢再动。 秦彧从外面大步跨入,看清来人,根叔暗暗松了一口气。 “家主。”根叔弯腰,行礼问安。 秦彧点头,低声询问:“教到哪了?” “回家主。”根叔低头,态度恭敬:“人才刚醒,什么都还没教。” “嗯。”秦彧点头,眸色转深:“那这第一课,由我亲自教。” 秦彧按了个按键,一块大屏滑了出来。 “想知道扯断这挂牌的后果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巨大的液晶电子屏里,曲向尧正抱着一条小黑狗行走在巷道之中。 小黑狗脖子上绑了块铜牌,那铜牌的模样与荀白辞腕上玉牌十分相似。 “你在监视他。”荀白辞皱眉:“为什么?” 那天他跟曲向尧约好了在清吧碰面,他没出现难道那傻子做出了什么蠢事? “你失踪一周以来,这人一直抱着狗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我就好奇这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他的狗为什么挂着刻有你姓氏的狗牌。” 秦彧说话的同时,屏幕里有个黑衣人正自曲向尧身后缓慢靠近。 “你刚刚说要见识一番那微型炸弹的威力?”秦彧勾唇。 屏幕里,黑衣人将手伸向曲向尧,自他身后朝狗绳抓了过去。 眼看黑衣人的手就要碰到曲向尧,而那傻子却浑然不觉,荀白辞!赶忙开口制止。 “住手,欺你、骗你的是我,与路人无关。” 荀白辞话落,屏幕里突然传来轰隆一下爆炸声,紧接着面前的电子大屏瞬间变黑。 “你!”荀白辞抬头怒视秦彧。 红唇黑发,肤白若雪,眼前人生气的模样极是好看。 秦彧低头,俯身凑近荀白辞,薄唇弧度越发向上。 “不过是个路人和一条狗而已,缺胳膊少腿不就缺胳膊少腿,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秦彧面上一副心情颇好那样,那双眼却戾气十足,冷若幽潭。 “疯子!”荀白辞又气又怒,伸手去推秦彧。 秦彧眸色一沉,拽住荀白辞手腕,强行将人扣住。 “我的东西绝不容许旁人觊觎,谁敢有所企图,那就给我将小命撂下。” 秦彧的脸凑了过来,停在荀白辞鼻尖半寸的距离。 “我不喜欢刚刚那个词,下次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从你这张可爱的小嘴里跑出来,我可就要施加惩罚了。” 秦彧话落,他的唇就印上了荀白辞鼻尖。 “辞辞,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说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是你在自己身上烙下了属于我的标记,将自己归属于我。” 秦彧声音平静,甚至带上了点淡淡亲昵,但那张脸却极是偏执,眸底戾气更是浓得吓人。 荀白辞挣扭手腕想脱身,却换来秦彧越发用力的钳制。 “下个月圆之日我会将你标记,让你彻底成为我的伴侣,在这之前管家会教你怎样在这生活,以及怎样成为我的伴侣。” 秦彧说完用指摩挲了一下荀白辞腕内细腻,颇为不舍地将人松开。 手腕一得自由,荀白辞当即向后连退三步。 “法盲,脑子有大病!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这叫非法拘禁。” 荀白辞摸出手机要报警,对此秦彧仅是不屑一笑。 “在这l区,我就是法。” 秦彧上前两步,把手机丢出窗外,将荀白辞逼至墙角。 “辞辞,我可不是你想招惹就招惹,想抽身就能抽身的人。” 后背贴上墙壁,凉意顺脊椎直蹿而上,荀白辞打了个颤,周身毛骨悚然。 见荀白辞面色微白,秦彧怜惜地撩起他垂落眼睑的短俏黑发。 “辞辞,你乖一点。” 秦彧的指顺荀白辞眼睑一路向下,掠过他鼻尖,停在他唇上。 第18章 以卵击石 “对你,我并不想使用那些对待犯人的残忍手段,但如果你不顾警告甚至打算想跑……” 秦彧的指在荀白辞唇上反复流连,时而轻轻摩挲,时而用力掐按,很快荀白辞的唇就印满了他的指痕。 “那就别怪我使用特殊手段了。对失败者,我向来不留丝毫情面。” 秦彧话语呵宠,动作亲昵,荀白辞皱眉,努力掩藏眼中厌恶。 捕捉到面前人难以遮掩的真实情绪,秦彧眸色一沉,再次加重手上力道。 “嘶……”荀白辞低呼,红唇微启。 秦彧趁势…… 身体不得自由,就连…… 荀白辞委屈地红了眼角。 见荀白辞神色委屈,秦彧不由放轻了声音。 “我的碰触你要尽快习惯,否则你以后要怎样跟我夜夜同床共枕?” 一听到以后要跟秦彧夜夜同床而眠,荀白辞眼睛更红。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以为他是怕睡觉太挤闹了大男孩脾气。 “你要觉得床太小我就让人换张再大一些的。” 秦彧话落,荀白辞蜷了蜷垂在身侧的手,合齿要咬他手指。 察觉到荀白辞的企图,秦彧沉笑一声,扣住他下颚的手一个用力,快速卸去他嘴上所有力道。 蓄力一击的反抗若以卵击石,荀白辞干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见荀白辞一副摆烂模样,秦彧再次沉声低笑。 “好好留在这,待在我身边,成为我的伴侣。辞辞,你反抗不了的。” 秦彧将指从荀白辞口中抽出,在他额头印了一下,松开他腰。 “照看好他。”秦彧吩咐一句转身离开:“人要出了问题你自行去地牢领罚,工作我会让张子飞找人过来接替。” 秦彧走到门边停住脚步低声补充。 “不要让他使用任何电子通讯设备。” “是。”一直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根叔抬手擦汗。 去地牢,那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的地方。 秦彧大步离开,房中荀白辞后退半步紧贴墙壁。 下个月圆之日秦彧要标记他! 两个月圆之日相差三十天,也就是说他要在三十天内想到办法离开这! 见荀白辞面色微白,根叔暗暗叹气。 “二少。”根叔上前,来到荀白辞跟前,弯腰行礼:“从现在起,我会为您介绍整个秦家,帮您适应在这的生活。” “l区秦家延续至今已有百余年,秦家人有狼人血统,但延续至今,大多秦家人已失去狼人能力及自由变换形态的本事。 十年前一场变故后秦家更是人丁凋零,现在整个秦家,仅有几人还拥有这种力量,其中又以家主的力量最为强大。 这也是老家主当年力排众议,废除兄终弟及制,选定年仅十五岁的家主继任秦家的原因。 这山中老宅是家主住处,没有家主允许就连旁支都不可以踏入……” 关于秦家,根叔介绍了大半天,荀白辞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暗暗盘算要怎样跑路一事。 跑路前有件事他得弄清楚,曲向尧到底有没有出事。 根叔在讲秦家这狼人家族的发展史,荀白辞在一旁偷偷打听曲向尧的状况。 荀白辞旁敲侧击,却被泥鳅似的根叔轻松躲过。 眼看明的已是打听不到,荀白辞只能另想法子走暗路。 有什么办法可以知道曲向尧到底有没有出事? 晚上饭点,张子飞打电话过来,向根叔传达了秦彧的指令。 “家主让先给二少摆餐,他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今晚过不来同二少吃饭。” 电话那头张子飞声音很大。 听到他话里的重点,不用跟秦彧一块吃饭,荀白辞顿时大松一口气。 秦彧那疯子癫起来就是个断了药的神经病,他一点都不想招惹。 “是,我明白了。”根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走到墙角摇晃餐铃。 “叮铃铃” 铃铛声清脆,有佣人端着餐盘鱼贯而入。 根叔拉开椅子让荀白辞坐下,伺候他用餐。 “家主甚是偏爱二少啊。”根叔笑叹:“秦家有个自祖辈便定下来的规矩,家主不吃饭,所有人都得等着,现在家主却破例让二少先吃。” 荀白辞吃饭从没被人这样贴身服务过,根叔的伺候本让他相当不习惯,现在根叔又在这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荀白辞干笑一声,找了个借口将他支开。 “管家叔叔,这饭吃着有些无聊,我可以看会电视吗?” “这……” 见根叔迟疑,荀白辞弯眉笑了起来。 “你家家主只说不许我使用任何电子通讯设备,可没说不许我看电视。” “好吧。”根叔想了想,点头应下:“二少稍等,我去准备。” “那就麻烦管家叔叔了。”荀白辞眉眼更弯,垂眸掩住眼中情绪。 根叔很快将电视搬了过来,荀白辞用遥控换了几个台,最后停在了国际新闻频道上。 这头荀白辞在看电视,那头荀白辞在干的事就实况转播到了秦彧电脑屏幕上。 书房里,秦彧一边在跟公司高层召开视频会议,一边观察餐厅里的荀白辞。 见荀白辞换了几个频道后停在国际新闻频道,秦彧不禁勾起了唇。 呵,真是一只小狐狸。 在根叔那打听不出消息,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曲家是f区豪门,曲向尧要出事,国际新闻一定会有他的消息。 秦彧勾唇在笑,视频那头,一众高层噤若寒蝉。 跟他们视频那位可是以冷戾狠辣出了名的主,这样一位冷面死神突然对他们勾唇笑,怕不是要将他们全炒了,还要他们赔偿公司损失吧? “倒是有点小聪明。”秦彧低喃,以指轻叩桌面。 秦彧这么一开口,视频那头顿时有高管抖了起来。 完犊子了! 他们这回真要饭碗不保了! “老板,这方案我觉得还可以优化,请再给我三天时间!” 高管集体站起来,九十度大鞠躬。 视频这头秦彧睨了一众高管一眼,将屏幕按了下来。 “再给你们一天时间。” 秦彧最后一个字落下,笔记本电脑“啪”的一下合上,切断了他与一众高管的所有联系。 大班椅上,秦彧双手交叠。 “安子凯呢?” 候在一旁的张子飞闻声上前。 “他奉家主命前往f区调查二少的过去,刚传回了一些资料和视频,家主可是现在要看?” 秦彧点头:“拿过来吧。” 张子飞从传真机上取下一叠资料。 秦彧接过翻了几页,一目十行。 “那位新上任的威斯公爵近来有什么动作?” “自从l区回去,他就一直在自己地盘好好待着,哪都没去。” 想起自家家主的气魄和手段,张子飞不禁目露钦佩。 半个月前,秦彧遭人暗算滞留f区,新上任的威斯公爵逼上门来,要求l区银行公布,银行部分用户信息,想以贪墨罪名打击家族反对势力。 秦彧赶回l区,当着威斯公爵的面亲手砸了l区总行机房。 威斯公爵想将整个l区拉下水,为自己铲除族中异党? 秦彧直接撂下一句,l区日子不好过,其他区的日子就都别过了。 来此一趟毫无收获,威斯公爵当夜就离开了l区。 资料秦彧看得很快,视频他却没有倍速播放。 屏幕里荀白辞托腮看着一个正在弹钢琴的蓝粉毛青年,乐声流淌而出,蓝粉毛青年侧头回视荀白辞,青年眸色纯澈,目光温柔。 一小时后,秦彧黑着脸离开书房。 身后张子飞快步跟了上去。 “家主可是要用餐?” 秦彧沉默一下声音沉冷:“去庄月明楼。” 第19章 直戳肺管子 荀白辞一顿饭吃下来,国际新闻也看到了尾声。 曲向尧的消息并没出现。 为此荀白辞大松一口气。 很多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吃过晚饭根叔领荀白辞去浴池洗浴。 “秦家老宅的浴池引山上温汤而建,一半露天一半室内,若逢下雨,水滴顺屋檐淌落,齐齐入池,便可在室内遮蔽处观赏到水帘幕布一景。” 根叔边走边介绍,最后停在浴池前朝荀白辞弯腰行礼。 “里头有专人负责洗浴推油,我就在这候着,二少有事喊我一声就好。” 吃饭有人夹菜拆骨挑肉也就算了,洗澡还有人帮洗帮搓? 一想到要将自己扒光了,任由别人摸来摸去,荀白辞心里就觉得古怪得不行。 “洗浴这事我自己来就好,管家叔叔你让里面的人都出去吧。” 见荀白辞不喜,根叔让里面的人都走了出来。 离开前根叔特意嘱咐:“池里放了家主喜欢的熏香,还想二少多泡一会。” 面对根叔嘱咐,荀白辞弯眉笑了起来。 让他身上沾满秦彧喜欢的味道? 简直是脑子有大病。 根叔带人一走,整个浴池顿时只剩荀白辞一人。 室内蜡烛微熏,淡淡香味自烛芯逸出,快速弥漫整个浴室。 是个跑路的好机会。 荀白辞弯眼,环顾四周一圈,脑中飞速盘算跑路的法子。 这浴池一半室内一半露天,跑路可以借露天绿植遮蔽悄悄离开。 心里有了主意,荀白辞将桌上烛芯钩揣进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从室内至露天需先进入浴池,横跨整个浴池爬出去才能去到室外。 荀白辞跳入水中,人才刚潜至池底就被一条粗壮手臂捞了起来。 荀白辞愕然抬头,对上秦彧那张在他面前不断放大的俊美面容。 “这么爱玩水?”秦彧眸底戾气凝重,声却相当呵哄:“瞧你浑身湿哒哒的,过来我帮你擦擦。” 秦彧一臂圈住荀白辞,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不用。”荀白辞皱眉,侧头躲避。 面对荀白辞拒绝,秦彧眸色更深。 “不要我帮?”秦彧勾唇,伸手扯开颈上领带:“那换你来帮我怎样?” 秦彧将领带丢进池中,握住荀白辞的手。 逼他…… “辞辞,你知道这庄月明楼怎么来的吗?” 秦彧将唇贴至荀白辞耳根,话语粗沉,气息不稳。 “这是我父亲为我母亲所建,父亲将母亲关在这,不让她出门,不允许她见任何人,也不允许旁人跟她交谈。 以前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样对母亲。 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母亲她啊,太不乖了。” 秦彧张口,咬住荀白辞耳垂。 “辞辞,等我标记了你,就给你注射会令身体发软的试剂,用镶上翡翠的黄金链条将你锁在床上,日夜承受我疼爱好不好?” 秦彧声音粗嘎,目光疯狂。 荀白辞感觉相当不妙…… “疯子!” 荀白辞大骂,眼中厌恶再难遮掩。 “招惹你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 荀白辞用力挣脱秦彧钳制,连退几步。 “是吗?”秦彧迈步向前:“我却觉得那天在医院掐住你脖子,是我做过最美妙的事。” 秦彧勾唇,步步紧逼。 “辞辞,你还真是半分都不将我的话摆在心上啊。我可是跟你说过了,犯了忌讳可是要挨罚的。” 秦彧话语不善,荀白辞直接反唇相讥。 “不让人说疯子两个字?秦家主该不会是做过什么杀人分尸的变态勾当吧?” 荀白辞话落,秦彧当即目光一沉。 听里头动静,从外面进来的根叔,更是直接倒抽一口凉气。 瞥见根叔,秦彧嘴角弧度更弯。 “不是让你跟二少好好介绍一番秦家,怎么,你没告诉他,我当年是怎样当上家主的?还有外界传言,有没有跟二少好好说道一番?” 被秦彧点了名,根叔下意识抬手擦汗。 “外界传言夸大其词……” 根叔努力打圆场,秦彧却笑着打断了他。 “夸大其词吗?我倒觉得真实得很。来,跟二少说说,我是怎么当上这秦家家主的。” “家主……”根叔再次抬手擦汗。 “说。”秦彧声音冰冷。 根叔不敢违背秦彧命令,只能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秦家传家百余年,家主一位历来兄终弟及。原本老家主退位后该由老家主胞弟继任家主,后来……” 根叔偷瞄秦彧,将话停住。 “后来怎样,继续说啊?”秦彧催促。 “后来……”根叔又擦了擦额上冷汗:“后来家主坑害叔伯,杀人分尸,亲手解决了自己两个叔伯后坐上了现任家主的位置。” 根叔话落低头装死,荀白辞面前,秦彧笑出了声。 “听清楚了吗?我就是个杀人分尸的疯子,还是那种,疯还不允许别人张口指摘那种。” 秦彧将荀白辞逼至矮榻,俯下身来,以指摩挲他细腻面容。 “辞辞,触了我忌讳,你说我要怎么罚你?” 秦彧长指白皙,指腹粗粝,荀白辞目光一凛伸臂锁他喉咙。 秦彧勾唇,被荀白辞控于臂间的同时将他压在了矮榻上。 荀白辞被困在秦彧背脊和矮榻之间,秦彧正要侧转过身,一把利器突然抵在了他脖子一侧。 是荀白辞之前一直揣在兜里的烛芯钩。 荀白辞一手锁扣秦彧咽喉,另一手用烛芯钩抵住他颈侧。 “还请管家叔叔放我离开。”荀白辞面向根叔,脸上笑意浅浅,手下动作却毫不留情:“否则,我一钩直戳你家家主肺管子。” 荀白辞的举措吓得根叔瞪大了眼。 “二少!” “让不让路?” 荀白辞手指一推,烛芯钩刺入秦彧皮肤,很快就有血珠渗了出来。 见秦彧流血,根叔面色焦急。 “二少,您还是赶紧放开家主吧,就算您离开了这处,您也出不了庄月明楼。” 根叔话里有话,荀白辞皱了下眉,再次逼问。 “废话少说,让还是不让?” 根叔面露为难,荀白辞臂间,被他制住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彧,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让。” 秦彧一声令下,根叔马上让出了一条道。 “早知秦家主你这么惜命,我就早些下手了。” 荀白辞嘀咕一声,从矮榻上起身,挟持秦彧向外走。 出了浴池是条长廊,廊道尽头有台升降梯。 荀白辞挟持秦彧走进去。 按楼层那会荀白辞整个愣在当场。 这电梯竟只有向上的楼层按键。 谁家设计电梯这么变态! 荀白辞将秦彧拽出来,拉他走楼梯,回旋楼梯起起伏伏盘旋交错,竟完全看不出到底是通往上层还是能够向下。 在这一刻,荀白辞终于明白了根叔的话。 就算他出了刚刚那处,也离开不开这庄月明楼! 前路骤失,荀白辞有些心神不稳。 身前被他控在手中的秦彧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辞辞,放风时间到了。” 第20章 关入地下囚牢 秦彧话落,一条毛茸茸的雪银色大长尾就缠上了荀白辞的腰,将他卷到了秦彧面前。 “早点把爪子露出来好啊,这样我才好帮你将它们一根根拔掉。” 不过短短片刻,荀白辞就从一个嚣张的挟持者转变成了受制于人的弱鸡。 “犯我忌讳,企图逃跑。”秦彧用尾巴将荀白辞禁锢,一手捏扣他下颚,另一只手轻拭自己颈侧血渍:“将我刺伤。辞辞,你要遭的罚可不止一种了。” 秦彧用指摩挲掌中瓷白细腻,俯身深凝荀白辞,眼中贪恋渴求毫不掩藏。 “这张脸如此好看,倒是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罚了。” 秦彧用沾了血的指轻触荀白辞精致眉眼。 荀白辞肤色极白,秦彧的血沾在上头若朱砂落素绢,极是勾人心魂。 秦彧粗粝的指腹滑过荀白辞黑长羽睫,落在他那双狭长微翘的桃花眼上。 “或者……” 秦彧长指下滑,用力按上面前朱色红唇。 “用你这可爱的小嘴,继续我们刚刚没做完的事。” 秦彧低头凑近荀白辞。 “每做一回便抵消一次惩罚,辞辞觉得如何?” 秦彧指腹粗粝,磨痛荀白辞下颚。热烫的唇息扑面而来,荀白辞乌眸骤敛,主动凑上前去。 “这么喜欢这张脸?” 荀白辞笑,用脸去贴秦彧脖颈,与他亲昵厮磨。 “真是令人恶心。” 荀白辞话落,手中利钩毫不留情地朝这头刺了过来。 就算毁了这张脸他也要送秦彧这变态一程! 荀白辞目光凉薄、动作果决。 眼看钩子就要划破他的脸刺入自己颈部动脉,秦彧目光一沉,直接伸臂来挡。 钩子刺入秦彧手臂,深入半寸,血顺肌肉蜿蜒而下滴落地板。 一击失手,荀白辞握紧拳头,戒备后退。 “呵。”秦彧嗤了一声,拔下利钩扔掷在地。 几步外根叔焦急上前。 “家主!” 根叔的声跟另一道声音相互重叠。 有道身影与根叔一块,同时奔至秦彧面前。 是张子飞。 跟张子飞一块来的还有十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他,走不掉了。 这个念头一出,荀白辞的心彻底跌至谷底。 他不仅走不掉,接下来,他还得面对秦彧这个变态的疯狂惩罚! 秦彧用手按住臂上淌血伤口,迈步向前。 “没出过社会的小朋友就是缺少毒打,面对强权还敢一而再再而三负隅顽抗。辞辞,你既这样冥顽不灵,我只好再亲自给你上一课了。” 秦彧将荀白辞逼至楼梯口,在他面前停下。 “阿飞。”秦彧下令:“将人给我带去地牢。好好教教咱们秦家这位未来家主夫人,刺伤家主要受怎样的罚。” 秦彧下的是惩罚命令,张子飞却不敢怠慢,就连跟在张子飞身后的一众保镖都不敢轻易上前拿人。 最后还是张子飞上前扛下了所有。 “二少,得罪了。”张子飞朝荀白辞弯腰抱拳。 荀白辞正准备跟张子飞比划几招,直起身的张子飞突然从口袋摸出一管试剂,朝他脖子扎了下去。 “你……” 荀白辞不讲武德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脑袋就已传来一阵猛烈眩晕。 他刚抓住一侧楼梯扶手想勉强站稳,人就软软倒了下来。 秦彧皱眉,剜了张子飞一眼,伸手将荀白辞揽入怀中。 接收到秦彧的警告张子飞赶忙开口解释。 “家主我已经很温柔了!听安子凯说,您之前可是直接将人给劈晕,才带回来的。” “哼。”秦彧哼了一声转移话题:“待会好好教一教他这秦家的规矩。” 秦彧面冷嘴硬,张子飞却面露迟疑。 “那个,家主,咱是……用嘴教还是用手教?” 秦彧嗤了一声将荀白辞扛上肩头。 “你说呢?” …… 荀白辞醒来那会,置身一处逼仄石屋。 周遭挂满各种刑具,有些荀白辞在历史书上看过,还有些荀白辞连见都没见过。 “二少醒了?” 外头有人推开铁栏走了进来,是张子飞。 “在二少受罚之前我好好教一教您这秦家的规矩,整个秦家以家主为尊,家主让站就得站,家主让坐才能坐,家主的命令不能违背,家主的身体更不能伤害……” 张子飞的教导才进行到一半,荀白辞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家家主是土皇帝吗?他的命令不能违背?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那套?就算搞那套也是针对女人,老子可是直男,货真价实的带把小哥!” 荀白辞话语讥讽,目光桀骜,张子飞感觉不动真格有些制不住他了,但要是动了真格…… 张子飞正左右为难,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冷嗤。 “上水刑。” 一道挺拔身形从外面跨了进来,是秦彧。 此时的秦彧已换了一身衣服。 裁剪合身的白色衬衣配上浅色系手工西裤,脚上一双深黑牛津鞋。 低调的绅士装扮衬得他矜贵又优雅,与先前染了血污的冷戾男人截然不同。 啧啧啧,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这变态换了身衣服都像个人了。 一旁张子飞面色大变,荀白辞却还在暗自感叹。 “家主!水刑,二少怕是受不住啊。” 水刑,顾名思义,以水为惩罚道具。 在受刑者嘴里插入一根直通胃部的管子,往胃里不断注水,在受刑者濒临窒息之际将水压出,如此不断反复。 这种刑罚既能最大限度地令受刑者承受痛苦,又能通过仪器监测保证受刑者不死,还能不在受刑者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是种极为残酷的可怕折磨。 “请家主手下留情!” 张子飞冒着惹怒秦彧的风险上前去劝,秦彧睨他一眼,命人将东西抬了进来。 抬进来的是个大桶,里头装满了水,还有大量冰块。 家主这是要往二少胃里灌冰水?! 冰对胃本就伤害很大,往胃里灌冰水比灌普通水更折磨人。 看来家主这次是铁了心要整治二少,要二少对自己现下状况有个清醒认知,不要做无谓挣扎。 秦彧迈步朝荀白辞走了过去,张子飞伸手捂眼,不敢再看。 第21章 施加惩罚 秦彧走到荀白辞面前停住脚步,低头睥睨。 “辞辞,要你做伴侣这事我不是在征求你意见,我只是支会你一声。你要愿意乖乖待在我身边,那我们就好好过,你要不愿意……” 秦彧瞥了身旁冰桶一眼,话语微顿。 “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愿意。” 秦彧面冷目沉,态度强势,荀白辞蜷指握拳,嘴角紧抿。 现场氛围有些剑拔弩张,张子飞见此上前规劝荀白辞。 “二少,你知道受这水刑要受怎样的非人折磨吗?” 张子飞开口,话说一半,就被荀白辞直接打断。 “老子再说一遍,老子是大直男,货真价实的带把小哥!” 荀白辞话落,就被秦彧整个揪了起来。 “粗话连篇。” 秦彧大掌一松,直接将荀白辞往冰桶里丢。 冰水刺骨,荀白辞一接触就觉得腿脚一阵麻痛。 这水不对劲! 荀白辞挣扎着要爬出来,手才刚接触到桶壁就马上滑了下去。 “知错了吗?”秦彧俯视荀白辞,居高临下。 桶里温度极低,不过半分钟荀白辞就觉得力气渐失。 “错?”荀白辞牙齿打颤:“错在没能一钩子直戳你肺管子吗?” 桶里荀白辞反复用手去攀桶壁,但每一次都是才刚攀上,就马上滑了下来。 见荀白辞如此,张子飞上前劝阻。 “二少这桶由千年寒玉所制,极寒极滑,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桶边秦彧低头再次询问:“知道错了吗?” 桶里荀白辞咬紧牙关不愿回答。 见荀白辞如此倔,张子飞有些急了。 “二少,你就给家主认个错吧。这水刑原本是要将一根管子插入喉咙直达胃部,直接给胃部注水充胀,以此折磨犯人,现在家主只罚你在寒玉桶里泡冰水已是十分仁慈。” 以家主的脾性,敢捅他的人早就被他剁了喂狗,现在家主只是惩罚二少,还罚得如此轻,这已经是绝无仅有的恩惠了。 张子飞眼里的恩惠在荀白辞眼里就是个笑话。 “仁……慈?”荀白辞颤着发白的唇低声笑了起来:“那我真是……谢谢他了。” 荀白辞仰头迎视秦彧,眼中厌恶毫不掩藏。 要不是秦彧,他对付人渣哥和贱人妈的计划怎么会失败? 要不是秦彧,他怎会被困在秦家老宅遭此折磨? 将人打了还要在边上大放厥词,我本来可以把你打进医院的,现在只是打得你鼻青脸肿,你要好好感谢我心肠慈悲,手下留情。 这人是脑子有大病吗? 荀白辞将下巴高高扬起态度桀骜,秦彧眸色一深倏尔笑了起来。 “这错你是不会认了是吗?” 秦彧俯身,将手伸入桶中。 “辞辞,你知道最折磨人的是什么吗?” 秦彧的手一路向下。 “不是濒临死亡的痛楚,也不是皮肉上的疼痛。” 秦彧的手停在了一处。 “而是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肆意践踏,让他想活却活不下去,想死却又死不掉。” 水下秦彧触碰到了荀白辞。 “你!” 秦彧动作放肆,荀白辞面色极白,唇亦几无血色,但那双眼却快速红了起来。 “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秦彧低头印上荀白辞的唇。 荀白辞红着眼,颤着唇咬了下去。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喜欢了。” 秦彧低声笑了起来,接下去的话极其不堪入耳。 …… 失温令荀白辞脑袋阵阵发晕,眼前一幕与他梦中经历相互重叠,荀白辞想退想逃想避,浑身上下却没有了任何力气。 不要说逼退秦彧,现在的荀白辞就连想抽身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就像一条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摆弄,肆意砍剁。 恐惧与不甘齐齐蹿上心头,荀白辞闭眼,浸在水里的手紧握成拳。 这就是他的命运吗? 困在秦彧身边,被他弄死? “学会乖了吗?”秦彧低笑,询问的声带着压抑着某种情愫的沉:“学不会我可以再换个法子教。” 乖乖接受命运,任它摆弄? 不,他不认。 去他娘的命运! 荀白辞猛地睁开了眼,拼尽全力往前狠撞。 秦彧被逼退一寸。 “秦彧……你个……疯子……” 荀白辞闭眼低喃,整个脱力,沉入水中。 刺骨的冷灌入口鼻堵住呼吸,荀白辞彻底失去了意识。 桶边秦彧眉头紧皱,伸手将人捞了起来。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倔吗?”秦彧目露疑惑,低声询问。 他只是想他认个错,服个软,乖一点,如此而已。 面对秦彧询问,张子飞干笑两声不敢回答。 将用在犯人身上的手段用在自己老婆身上,他能说什么? 张子飞想装死,秦彧却点了他的名。 “阿飞,你怎么说?” 张子飞脑子飞速运转一番含蓄开口:“或许,家主可以试着换个法子。” “哦?”秦彧将湿答答的荀白辞整个扛上肩头:“什么法子?” “人家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家主可以试着投其所好,做些二少喜欢的事。” “做些他喜欢的事?”秦彧摇头:“他喜不喜欢不重要。我认定的人,喜欢,他得留,不喜欢,他也得留。” 秦彧话语强势,态度霸道,张子飞干笑两声,没再说话。 谁家老婆谁去追,他只是个打工人,不是婚介所。 见张子飞不吱声,秦彧摇了摇头,扛住荀白辞转身离开。 “你都一把年纪了,我问你做什么。” 秦彧大步向前,他身后张子飞愣了好一会,终于找回声音。 “家主我今年才二十六,说起来我只比你大了一岁,你要说我年纪大,那你就是老牛吃嫩草!” 前方秦彧突然停住脚步。 “阿飞。” “在。”张子飞瞬间挺直腰身。 “将黎琛叫过来。”秦彧吩咐。 “是。”张子飞拍拍心口,大松一口气。 …… 黎琛连着做了两台高难度手术,还没好好喘上一口气,就被秦彧的人扯上了私人飞机。 经过六小时跋涉,转了几趟交通工具,黎琛被带到了秦家老宅。 庄月明楼一处卧室内,换过一身衣服的荀白辞闭眼躺在床上,呼吸粗沉,面色潮红。 黎琛俯身检查一番,取下耳上听诊器。 “你让人将我从f区带过来,就为了看个普通发热?阿彧,你怕不是忘了我这人出诊一趟要收几位数费用了吧?” 这种打根退烧针就能好的普通发烧,还让他亲自出诊,秦彧这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吧。 黎琛感叹一句,从随身医药箱摸出一管退烧针。 “等等。”秦彧伸手,按住黎琛手上动作。 “怎么,你还信不过我?”黎琛挑眉。 秦彧摇头:“我不是要你治好他。” 第22章 枕尾而眠 “哦?”黎琛再次挑眉。 “我想让他的身体一直保持这种病弱状态,既好不了也不会恶化。” 秦彧声音很淡,那双眼却黑沉得可怕。 “我想他依赖、攀附我,甚至,一直待在我怀里,哪都去不了。” 从没见过秦彧这副模样,黎琛怔了一下摇头笑了起来。 “被你盯上真不知道小靓仔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有你在,这世上便没人能够伤他,而一旦你要伤他,这世上便没任何人能够护得住他。” 黎琛话里有话,秦彧俊眉猛拧。 “同情?黎医生什么时候这样善良慈悲了?” 秦彧反问一句,薄唇上勾。 “独占科研成果,亲手将授业老师送入监狱,黎医生你十六岁那年做过的事可是相当辉煌啊。” 秦彧提起旧事,黎琛顿时面色大变。 老师…… 黎琛心脏猛地一抽,他抬手捂住心口,垂下了眸。 “试剂晚些做给你。” 黎琛将退烧针放回医药箱。 “我要抽些血回去分析化验配试剂。” 黎琛摸出一根针管扎向荀白辞,这一次秦彧没再出手制止。 半分钟后黎琛将东西收入医药箱。 “我让阿飞安排你住下。”秦彧开口。 “嗯。”黎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阳光从门外透入,刺进黎琛眼中,扎得他瞳孔生疼。 黎琛抬手覆上眼睛,挡住阳光的同时,盖住里头伤痛。 十九年了,老师,你到底在哪? …… 周遭又冷又热,浑身酸软无力,荀白辞陷在过往回忆里不断浮沉。 【辞仔,昨天那山猪你小子剖得不错。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玩具?老师给你买一个,当是对你的嘉奖。】 【公仔?你想要这个?这玩意是猫吗?怎么粉嘟嘟的,头上还戴了朵村姑似的紫色大花,还有这尾巴,啧啧啧,粗长成这样,这肥猫伙食不错啊。】 【哎,你别生气啊,我不说行了吧。这肥猫叫什么?玲娜贝儿?我说辞仔,你一男的怎么喜欢这种娘们玩意啊。】 回忆流转,床榻上荀白辞面色潮红,喃喃呓语。 “要你管……我就是喜欢……” 床边秦彧正敲着键盘回复邮件,荀白辞呓语声不断,秦彧皱眉,俯下身,将耳朵贴了上去。 “你懂什么……尾巴毛茸茸的,抱着睡觉极是舒服。” 汗顺荀白辞额角流下,睡梦中的荀白辞眉眼皱成一团,睡得极不安稳。 秦彧伸手轻触荀白辞眉心,以指碾平上头皱褶。 荀白辞的眉舒展了一下,但很快就又皱了起来。 浑身上下都极度不适,荀白辞呓语的声渐渐带上了哭腔。 “痛……要……玲娜贝儿……大尾巴……一起睡……” 玲娜贝儿? 听着像个女人的名字。 秦彧面色骤沉。 大尾巴?一起睡? 难道那女人也是狼人?还跟辞辞睡过? 一想到荀白辞以前同别人发生过关系,秦彧眼中戾气骤凝。 他伸手圈住荀白辞腰身,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不管以前你身边有过些什么人,以后你都只能是我的人。” 秦彧低头,用力堵住荀白辞微颤红唇。 “以后我要在你身上每一处都烙下属于我的印记,我要让你承我怜惜,受我疼爱,我要你以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闭上眼想到的也只能是我。” 秦彧一臂禁锢住荀白辞腰身,用唇抵住面前咫尺红唇肆意蹂躏。 有泪自荀白辞眼角滑落,就算意识不清,面对秦彧逼迫,荀白辞眉眼间的抗拒亦是难以掩藏。 感受到荀白辞这份来自骨子里抗拒,秦彧面色越发黑沉。 秦彧怀中荀白辞仍在呓语。 “要……大尾巴……” 泪水沾湿乌黑长睫,荀白辞声音委屈。 张子飞的话毫无预兆地在秦彧脑中掠过。 秦彧低头锁视荀白辞片刻,抿了抿唇,将一条雪银色大尾巴塞入他手中。 雪色绒毛又细又软触感极好,荀白辞用脸蹭了蹭,将那团毛绒柔软压在脸下,轻轻枕住。 秦彧用指拂开荀白辞汗湿额发,正好看到他嘴角弯起笑容。 见荀白辞笑,秦彧无意识勾起了唇。 外头阳光正好,秦彧静看荀白辞细腻面容,心头突然生出了几分怠工的心思。 哪怕什么都干不了,他还是想要陪他静静睡上一觉。 张子飞进来那会,就见荀白辞枕着自家家主的尾巴睡得正香,而自家那位恨不得猝死在工作上的家主,竟放下了手上工作陪着他打盹。 这世界怕是要癫了吧! 庄月明楼主卧,张子飞正怀疑人生,庄月明楼一处临时实验室,黎琛亦是满脸震惊。 “这是……” 黎琛高举手上血液样本分析,里头熟悉的数据曲线令他双手剧颤。 “抑制剂……小靓仔身体里有抑制剂。” 这世上并非人类一种生物,除人类以外还有一种极为罕见的生物叫兽人。 兽人平常和人类没有任何差异,但在特定磁场下会变回兽化形态。 抑制剂可以抑制兽人体内兽化基因,延缓兽人兽化。 那款试剂由老师亲手研发,十九年前被老师亲手销毁。 想起过往,黎琛不禁心头一痛。 老师不要他了,将他连同所有研究资料一块,彻底丢弃。 小靓仔身体里怎么会有抑制剂,是谁注射到他身上的? 一个念头突然跑了出来,黎琛因那念头瞳孔剧颤。 黎琛抛开手上样本分析,颤着手去摸桌上电话。 水杯倒下,热水洒在黎琛手上,他的手背被烫红了一大片。 黎琛手背上的红快速肿了起来,但黎琛却全然不顾,只一心去摸电话。 好不容易摸到电话,黎琛的手却又打滑了几次,最后电话掉在地上,黎琛单膝跪地,颤着手将数字拨了出去。 “阿飞!”黎琛呼吸沉重,那双眼却亮得吓人:“把小靓仔资料给我!现在、马上!” “你要他资料做什么?”电话那头传来秦彧的声。 这头,黎琛停顿一下,私自隐瞒了抑制剂一事。 “从血液分析样本看,小靓仔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好,我想看下他的过往生活环境,给他配些调理身体的药。” 黎琛回答自然且流畅,秦彧沉默一下,点头同意。 “这底子确实得调。泡个冰水都能晕过去,以后怕是不经弄。” 第23章 教他服软 荀白辞完全清醒过来已是第二天傍晚。 头不痛了,喉咙也不难受了,仅是身体感觉有些无力。 房里有个白大褂男人弹着手中针筒背对荀白辞而立。 这人…… 荀白辞目光一凛,翻身下床。抓过手边物件,就朝男人后脑勺拍了过去。 过急的动作令荀白辞心跳加速,胸口一阵气闷,荀白辞一口气没喘上来,手中物件直接脱手。 哐当一记声响,白大褂男人闻声回头。 是黎琛。 “黎医生。”荀白辞皱眉:“你怎么在这?” 黎琛笑了笑,不答反问。 “小靓仔,你又为什么会在这?” 黎琛这问题正中荀白辞雷点,荀白辞抿了抿唇不愿回答。 见荀白辞这副模样,黎琛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辞仔。”黎琛俯身靠近:“有些时候一味反抗是最愚蠢的做法。” 黎琛的叫唤相当亲昵,荀白辞诧异抬头,对上一双长者般的温慈眼眸。 “自到这秦家老宅以来,你出过这庄月明楼吗?你知道这楼统共有几层,从这处能通往哪一处吗? 被困在这,离不开,走不掉,那些还没做完的事只能被你永久搁置,那些还想再见到的人你只能跟他们活活生离。辞崽,这就是你的未来。” 黎琛的预判揭开了荀白辞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荀白辞摆手,摇头后退。 “不!” 荀白辞手臂猛摇,腕上玉牌乱撞。 玉声入耳,极是清脆,荀白辞听在耳中只觉极为刺耳。 这是秦彧套在他身上的狗牌,标志着他这人从头发丝到脚趾都为他秦彧所有。 “辞仔。”黎琛特意加重发音:“要改变眼下状况就得先想法子出这庄月明楼,你得先让秦彧信任你,往后你才能要求更多,甚至,借用他的力量达到你的目的。” 黎琛对他称呼的改变,荀白辞之前只当他是一时兴起,但现在黎琛一再强调,荀白辞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世上会这么喊他的,只有乡下那个老男人。 难道,黎琛认识老男人? “黎医生不是秦彧朋友吗?为什么……” 刚刚那些话都有些颇为偏向他的味道? 荀白辞鼻尖微皱,眉露狐疑。 黎琛见此忍不住伸手揉他脑袋。 “因为,你是他一手带大的人。” 黎琛话里有话,荀白辞想细问,他却收回了手。 外头有脚步声靠近,黎琛重新拿起针筒,捏在手中弹打。 “在f区医院,我见你用荀越回那个身份跟他相处得游刃有余,在这l区,怎么一揭下那层皮,你就处处受制了呢?辞仔,你到底在畏缩什么?” 黎琛的话犹如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荀白辞心头,震得他心尖发颤。 他在畏缩什么? 那可是以后会杀了他的人啊。 他怎么能不畏,怎么能不缩? 想到那可怕的未来,荀白辞不禁额冒冷汗。 趁荀白辞失神之际,黎琛手里的针刺入了他臂上皮肤。 体内力气骤失,荀白辞摇晃一下整个栽了下来。 一道挺拔身形从外面跨了进来,一双健臂扶住了荀白辞将他圈按入怀。 “你对他做了什么?” 秦彧冷眉怒目,用指轻拭荀白辞额上冷汗。 面对秦彧质问,黎琛好笑弯眉。 “秦家主,这人不是你让我这么治的吗?” 黎琛特意加重了话里的治字,秦彧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彧不说话,黎琛话锋一转,直接将话头对准了荀白辞。 “小靓仔,你说你这人是有受虐倾向吗?明明乖乖的就能少受些罪,你却偏偏要受这些皮肉之苦。这次是感冒发烧,下一回啊……” 黎琛话没说完,就被秦彧冷声打断。 “黎琛。” 秦彧字短音冷,话里威胁意味十足。 黎琛摊了摊手,打住了刚刚那个话题。 “秦家主,你都动手了,还不准我动动嘴皮子啊?” 黎琛的话就是在凶兽嘴上拔毛,秦彧眼底戾气一掠,长指迅速变化为尖利狼爪。 “废话真多。” 秦彧嗤了一声,举起狼爪要朝黎琛划去,被他圈按在怀里的荀白辞,突然用手攀上了他的胳膊。 “你别吵。”荀白辞嘟囔,五官因难受皱成一团。 “真是怕了你了,以后我会乖,你别在这瞎吵,扰得我觉都睡不了。” 荀白辞的手落在秦彧大掌上,眼看就要触到那锋利爪尖,秦彧的狼爪快速变回匀称指节。 小朋友挨了一顿罚,学乖了? 秦彧张口要问,荀白辞却已在药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他会睡多久?”秦彧皱眉询问。 “这就要看秦家主想要他睡多久了。”黎琛不答反问。 “你这药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秦家主找我做药那会不是说,只要功效足够,其他的都不用管吗?” 黎琛话落,秦彧顿时眉头紧拧。 “黎、琛。”秦彧眉沉目敛,吐字如冰。 “放心,这试剂只是会令他浑身无力而已,只要不跑跑跳跳、搬搬抬抬,日常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黎琛解释一句,将手边东西收入医药箱。 “阿彧,认识你二十年,我从没见你在意过任何活物,为什么偏偏对小靓仔这么偏执?” 黎琛年长秦彧十岁,算是看着秦彧长大。 他从没想过,秦彧这样的生物,竟也会有人类的感情。 “是因为小靓仔用假名字蒙骗了你,伤了你从没被人骗过的自尊,还是因为小靓仔长得漂亮,你眼睛能看到以后见色起意了,又或是……” 黎琛话还没问完,秦彧就打断了他。 “黎琛,你今天的话有些多了。” “你要能直接告诉我,我会自己在这瞎猜吗?” 黎琛将医药箱关好,往肩上斜斜一挎。 “我回f区了,接下来我会休假一个月,你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 “休假?”秦彧挑眉:“黎医生不是全年无休的吗?” 黎琛弯唇笑了笑,径自转身,推门离开。 夕阳从门口透入,落在黎琛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朦胧光泽。 “以前我的世界死了。” 低沉的声徐徐散开,融散在光中。 “而现在,我的世界活过来了。” 第24章 乖一点 黎琛大步离开,床边秦彧将荀白辞放回枕上,仔细为他掖好被角。 荀白辞睡了一整夜,这一睡又出了一身汗,秦彧为他擦拭一番,见他仍是难受,直接将人抱到了浴池。 汤泉袅袅,水汽氤氲,加了特殊香料的浴池药香萦绕,沁人心脾。 秦彧抱着荀白辞倚在池边,以掌兜起热水洒落荀白辞颈侧。 热水撩人,荀白辞动了动手指,颤着眼睫睁开了眼。 “醒了?” 低沉的声从身后传来。 荀白辞回头,眼前场景令他瞳孔一震。 感受到臂间瞬间僵住的身子,秦彧目光一沉,直接用手扣住面前腰身。 “你以为现在躲还来得及?” 秦彧手上力道很大,荀白辞被他禁锢住完全动弹不得。 羞辱与难堪席上心头,荀白辞合齿,用力咬唇。 荀白辞的皮肤在汤泉浸泡下白里透红,那张略微病态的脸则因他此时的恼火染上淡淡瑰粉。 眼前人黑眸盈盈,唇红齿白,极是惑人。 秦彧见此不禁眸色一深。 “辞辞,你乖一点好不好?”水下秦彧扣住荀白辞腰身的指顺他脊椎慢慢向下:“我会让你好受一些的。” 秦彧眸染暗色,声音粗嘎。 荀白辞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身体因他的动作越发脱力,眼中水雾更浓。 “秦彧。”荀白辞身子一软,朝秦彧肩头栽去:“欺负一个病人很有意思吗?” 荀白辞浑身无力,声音温软,秦彧伸手将他扶住,沉声低笑。 “从前不觉得,发生在你身上才发现,确实有意思。” 秦彧加重手上动作,荀白辞闷哼一声,抓住他胳膊,在他身上借力,将脸侧了过来。 “秦彧你对自己真是相当没有自信啊,你就这么肯定,无论你做什么,都没办法求得我一个心甘情愿吗?” 荀白辞眉目挑衅,手却紧紧攀着秦彧胳膊,防止自己整个栽入水中。 秦彧收紧臂间力道,低头与荀白辞对视。 咫尺之距,眼前人瞳孔乌黑,眉眼盈盈。 秦彧低头凑近荀白辞,将唇贴在他耳畔。 “激将法,嗯?” 水下秦彧宽大的掌覆上了荀白辞的手。 “辞辞,想要我住手,你可就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秦彧握住荀白辞的手引领诱导,荀白辞抽手想避,秦彧却紧扣他腕。 “秦彧,你混蛋。” 荀白辞委屈地红了眼睛。 秦彧闷哼,一口重重咬上他耳垂。 …… 两个小时后秦彧将荀白辞抱出浴池。 架上有几套备好的衣服,秦彧挑了套自己最喜欢的为荀白辞穿上。 池边秦彧摇了铃让人去拿药膏,随后俯身为荀白辞擦拭头发。 手中发,质软如缎,秦彧低头嗅了嗅自己钟情的熏香,沉声低叹。 “我喜欢你长发的模样。” 秦彧身前荀白辞抿了抿唇没说话。 药膏是张子飞亲自送过来的。 除了送药膏,张子飞还跟秦彧汇报了一件事。 “家主,今天是各地执行官来老宅汇报工作的日子,那些人已在主宅大厅等候您多时。” “嗯。”秦彧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秦家涉猎甚广,除l区外,在各区都有大小不一的产业。 因产业众多,秦家在各地都设有主管当地产业的集团。 执行官是集团最高管理者,负责集团日常运营与决策。 而秦彧则决定执行官的决策。 秦彧平日里并不露脸,只在每个季度的特定时间面见各地执行官一次,决定各集团的未来走向及重大事件,故此,每个季度的今天又被称作老宅开放日。 根叔自带语音效果的介绍在荀白辞脑中快速掠过,在这间隙张子飞放下药膏退了出去。 张子飞一走,浴池再次只剩荀白辞和秦彧两人。 “乖,别闹。”秦彧皱眉扣住面前如雪皓腕:“手上破了皮不上药是会留疤的。” 秦彧的话正中荀白辞雷点,荀白辞眼睛一闭闹起了脾气。 “秦彧,你个混蛋!” 浴池之中确实是自己不知餍足,秦彧用指撩了撩荀白辞微湿乌发,低声哄劝。 “我没想到你皮肤如此经不得……” 他不过轻轻一掐,上头就留满了他的指印。 “这次是我没注意……” 秦彧还想再说,荀白辞已捞过浴巾,蒙住脑袋。 “你闭嘴。” 荀白辞缩在浴巾里闷着声音骂。 见小朋友在闹脾气,秦彧不禁皱起了眉。“出来,你这样会没法呼吸的。” “那就不呼吸了!整天被你困在这,连庄月明楼都出不了,还要被你强迫着帮你做那档子事!秦彧你想要我小命直接刀了我得了,何必这样闷着无聊死我!” 荀白辞又骂又嘟囔,裹在浴巾里不愿出来。 秦彧眉宇反复拧了几回,抿着嘴角松了口。 “你出来,我让你出庄月明楼一次。” 秦彧话落,荀白辞马上扒开了浴巾。 “真的?”荀白辞乌瞳灿亮,盯着秦彧猛看。 见荀白辞高兴,秦彧不自觉勾起了唇。 “嗯。” 秦彧大掌前伸,将荀白辞的手抓到了面前。 “上了药才能出去。” 秦彧沾了些药膏在指上,摊开荀白辞掌心要给他上药,荀白辞眉眼一弯,快速将手蜷了起来。 “我要在外面吃一顿饭再回来。” 荀白辞讨价还价。 秦彧眉宇一拧,直接沉下了脸。 秦彧表情不好,荀白辞见此扯过浴巾,再次将脸蒙了起来。 “那就让我这手烂掉好了,反正落在你手上,我就是颗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荀白辞蒙着脸自怨自艾,秦彧眉毛狠狠一抽,终是点头同意。 “就一顿饭。” 秦彧话落,荀白辞像是怕他反悔似的,马上摊开了手。 荀白辞这一松手,秦彧的指马上落入他手心。 药膏沾上皮肤,清爽微凉,荀白辞弯唇,小狐狸似的笑了起来。 “你的要求我做到了,秦彧,你可不能反悔。” 荀白辞眉眼弯弯,秦彧嗤了一声,大掌一收,将他手整个裹住,包入掌心。 “别耍那些你承受不住的小心眼,否则……” 秦彧出言威胁的同时慢慢收紧指掌。 荀白辞吃痛,脸上笑容快速消失。 “你……是要对付我的家人吗?” 荀白辞垂眸,用长睫压制眼底真实情绪。 “那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荀白辞声音渐低,那是被人抓住痛处的意志消沉。 感受到荀白辞情绪低落,秦彧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所以你要乖乖的,辞辞,只要你乖,我就谁都不动。” “我知道了。”荀白辞低头,眼中瞳色不明。 第25章 拦路 庄月明楼一共五层,只上不下。 要想回到一楼需先去往顶楼,从顶楼搭乘直梯直下。 荀白辞任由秦彧拉着,跟在他身后进入电梯前往顶楼。 顶楼四面皆由落地窗环绕,从里望出去,能俯瞰到一大片极好的景致,及百来米外一幢百米高的大钟楼。 荀白辞一直默不作声暗暗观察周遭,身前秦彧脚步微顿。 “知道那钟楼的作用吗?” 秦彧声音很轻,甚至带上了淡淡笑意。 “在那处架上倍镜往这顶层看,能将这顶层一览无余。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敢瞎跑进来,那可是要被射成筛子的。” 秦彧这话似在介绍,实则是警告。 荀白辞挑了挑眉,弯唇笑了起来。 “哦,原来我住在这,这么有安全保障啊。” 荀白辞装傻充愣,身前秦彧回头睨他一眼,嘴角微勾。 “当然。” 秦彧黑眸睿智,荀白辞乌瞳灵动。 两人对视片刻,秦彧将头转了回去,与荀白辞一块搭乘直梯下楼。 庄月明楼外有个小型喷泉,再向外延伸则是一大片花圃。 有风掠过花圃迎面吹来,清晨的空气清新怡人,荀白辞嗅着忍不住鼻尖一酸。 这是他被秦彧强掳至此以来第一次踏出庄月明楼。 “我想自己走走。” 荀白辞才向前跨出一步,就被秦彧拦腰扣了回来。 “不许离开我视线范围。” 秦彧动作强势,话语强硬,荀白辞不想因惹怒他而失掉这难得的放风机会,只能乖乖顺从。 感受到荀白辞的软化,秦彧不禁勾起了唇。 小朋友似乎没那么抗拒他了。 秦彧扣住荀白辞腰身向前走了几米,来到一辆轿车旁。 “家主。”张子飞将门打开,躬身而立。 秦彧点了下头,弯腰去抱荀白辞。 “我想……再走走。”荀白辞咬唇,挥手将秦彧拨开。 “再走你会累的。”秦彧不顾荀白辞意愿,直接将人抱起。 被人以如此强势之态决定一切,荀白辞不禁垂眸咬唇。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俯身凑近,用唇抵住他的唇。 “乖,听话。”秦彧声音很轻,那锁视荀白辞的眼却极为冷戾:“不听话是要挨罚的。” 秦彧的唇贴了上来。 荀白辞长睫微颤,将眼垂得更低,彻底掩住眸底所有情绪。 轿车行驶了五分钟来到主宅,车停稳,张子飞率先下车去拉车门。 后排,秦彧伸手要抱荀白辞。 面对秦彧这动不动就要抱人的奇怪癖好,荀白辞极是无语。 “秦彧,我又不是残废,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抱来抱去的。” 他一个手长脚长的成年人,被个男人像洋娃娃似的抱来抱去,还当着张子飞和一众黑衣保镖的面。 每回秦彧这样,荀白辞都觉得尬得要死。 荀白辞又尬又恼,秦彧却心情颇好地勾起了唇。 “我想要你的一切。”秦彧不顾荀白辞意愿,长臂一捞,将他困在臂弯里:“都在我掌握之中。” 秦彧将荀白辞抱了下来。 “待会我会在正厅处理一些事,你乖乖在楼上休息间等我。” 荀白辞双脚落地,秦彧的臂膀再次环了上来。 “你要觉得无聊我让人将根叔喊过来,让他陪你玩。” 秦彧低声嘱咐,圈住荀白辞向主宅走去,张子飞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向前走了十来步,前方突然有架轮椅滑了出来,拦住了三人去路。 轮椅上坐了个身罩白袍的老年人,看到秦彧老年人率先开口打招呼。 “阿彧。”老年人声音温和,眉目慈爱,看向秦彧的目光充满了年长者的关切。 “大伯怎么进主宅了?”秦彧声音平淡,不喜不怒。 秦彧大伯,秦微宋。 根叔前两天输出过的内容在荀白辞脑中自动播报。 秦家老太爷有三个孩子,分别是秦彧大伯,秦彧父亲还有秦彧三叔。 因秦彧大伯患有腿疾无缘家主一位,故家主一位落在了秦彧父亲头上。 原本秦彧父亲死后应由秦彧三叔继任家主一位,但秦家在十年前发生了一场重大事故,秦彧三叔死在了那场事故中,所以秦彧父亲力排众议,在自己仍活着那会指定年仅十五岁的秦彧继任整个秦家。 秦彧三叔与秦彧仅相差五岁,由秦彧大伯一手带大,秦彧三叔死后秦彧大伯一蹶不振,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今天主宅开放日,我听下面的人说你带了个漂亮大男孩回来,便想着过来瞅瞅,凑凑热闹。” 秦微宋说话间将目光落在了荀白辞身上。 “这位就是你带回来的漂亮大男孩吗?” 见秦微宋上下打量荀白辞,秦彧用力拧了下眉,扣住荀白辞后脑勺往自己胸膛上按。 “我的私事就不劳大伯费心了。” 秦彧面色不善,秦微宋摇了摇头,呵笑两声十分自然地转换话题。 “听说你让人将从人鱼尾部鳞片提取出新型生长因子的消息传了出去?” 秦微宋连叹几口气,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表情。 “阿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激化我们狼人一族和人鱼一族的矛盾?” 人鱼一族季家和狼人一族秦家都是百年大族,权掌一方。 狼人体魄矫健,善攻杀掠夺。 人鱼善药,可净化邪祟。 百年来两族虽各自发展,却也相互扶持。 十年前季家家主死于狼爪下,秦彧父亲则死于季家研发的特制病毒,自那以后两家就撕破了脸,彻底断了联系。 现在秦彧用人鳞片做研究这事传出去,明摆着就是主动挑衅,激化矛盾。 “阿彧,你这样会令季家人误会,以为我们将他们族人尾巴绞了,拔鳞剥皮用做研究。 秦微宋话落,秦彧马上低声笑了起来。 “大伯怎知这是误会?” 秦彧抬眸,目光疯狂,眼中有戾气快速逸散。 “我就是将人鱼的尾巴整条绞了下来,拔麟剥皮用做研究。那条人鱼跟人勾结,要用毒针取我性命,拔麟剥皮已经是便宜他了。” 秦彧轻啧,低声感叹。 “可惜尾巴一绞那条鱼就死掉了,他要不死,我一定跟他好好玩玩。听说在活人身上直接浇蜡密封做出来的蜡像最具观赏价值,大伯不是爱收集蜡像吗,下回我做具给你把玩如何?” 第26章 大伯撩火他遭罪 秦彧手段残忍,话语暴虐。 秦微宋面色几变,极力稳住面上笑容。 “阿彧……你这样会令所有人都憎恶恐惧,不敢靠近,更不敢与你亲近。” 秦微宋话有所指,说话时视线一直在荀白辞身上打转。 见秦微宋一直在看荀白辞,秦彧嗤了一声,用指捏扣住荀白辞下颚,将他脸抬了起来。 “怕我吗?”秦彧嘴角微抿。 荀白辞眨了眨眼,实话实说。 “怕。” 荀白辞话落,秦彧马上沉下了脸。 “哦?”秦彧嗤了一声,加重手上力道:“怕?” 秦彧锁视的眼直逼而来,荀白辞与他对上,吃痛皱眉。 “怕,你会放了我吗?如果不会,怕有什么用。” 荀白辞伸手,主动攀上秦彧胳膊。 “既然眼下状况已不可逆转,倒不如在有限的空间里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资源,让自己尽量好过一些。” 荀白辞声音平静,秦彧低头看他,面色稍缓。 身后,秦微宋低声笑了起来。 “你看,大伯没说错吧,你这模样只会令人害怕和恐惧。” 秦微宋话落,秦彧刚缓下的面色再次紧绷了起来。 下颚捏扣的力道猛然收紧,眼看秦微宋撩火自己遭罪,荀白辞握住秦彧胳膊,将自己的脸转了个方向。 “无论害怕与否都得臣服,无论甘不甘心都得妥协,既达成了目的,看法这玩意又对自己构不成任何伤害,那旁人怎样就跟自己关系不大了。” 荀白辞说完将脸转了回来。 “秦彧,你轻点行不行,还好我不是鱼,不然就要被你捏出泡泡了。” 荀白辞的声半是抱怨半是撒娇,秦彧眸色一深俯下了身。 “故意撩我,嗯?”秦彧低头凑近,热息直落荀白辞鼻尖。 荀白辞抿唇,小声提醒:“秦彧,我刚刚帮了你。” “哦?”秦彧的唇抵上了荀白辞的唇。 “我帮了你,你怎么还要欺负我?” “因为你总能轻易勾起我的兽性。”秦彧张口,将面前红唇含咬入嘴:“第一次见你哭,就想将你按在身下狠狠欺负。” 第一次见他哭? 他什么时候在秦彧面前哭过? 荀白辞张口要问,却被秦彧趁势而入,肆意翻搅。 “唔……” 荀白辞伸手去推,却被秦彧扣住喉咙,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秦彧的欺负旁若无人,张子飞别过了脸,两人身后秦微宋握紧了搭在轮椅上的手。 “你既不听劝,大伯我就不劝你了,只盼你好自为之。” 秦微宋留下这句话滑动轮椅走了。 秦彧怀里荀白辞因呼吸不畅面色绯红,感受到荀白辞逐渐脱力,秦彧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禁锢住他下颚的宽大手掌。 空气骤然涌入,荀白辞伏在秦彧肩头大口呼吸。 “还能走吗?”秦彧哑声询问。 腿脚有些发软,荀白辞用力瞅了秦彧一眼,伸手将他推开。 荀白辞眸色氤氲,秦彧用指按了按唇,没有计较他的反抗行为。 几步外有个黑衣人大步走了过来。 “家主。” 秦彧睨了黑衣人一眼,低头去看荀白辞。 “你先跟阿飞进去,我处理完手头事情就上楼陪你吃饭。” 秦彧摸了摸荀白辞质软乌发,示意张子飞上前领人。 能跟秦彧分开荀白辞求之不得,张子飞上前,还没开口请,荀白辞已相当主动地走了过去。 见荀白辞如此着急离开自己,秦彧极是不悦地拧起了眉。 看来小朋友还是欠缺了点教育啊。 秦彧面色不好,黑衣人见状噗通一下单膝跪地。 “家主!那人鱼的尸首……不见了!” …… 张子飞领着荀白辞进入主宅,一楼大厅是面客议事的地方,张子飞带荀白辞搭乘秦彧的专属电梯来到二楼。 休息间内已备好各式精致茶点,张子飞将人送到躬身离开,有女佣端着托盘迎了上来。 “请二少翻牌子。” 女佣将托盘奉到荀白辞面前。 托盘里两行乌木小牌整齐排列,每块乌木小牌上都写了一个消遣法子,有推背、洗脚、观影、桌游等等。 荀白辞伸手,停在了一块写着switch的木牌上。 在宿舍的时候,他经常同室友安以臣一块打switch双人游戏。 想起那个他们至今还没打爆机的双人成行,荀白辞不禁眸色一黯。 那游戏配合度极高,两人要是同时死亡遭团灭,就得重新再开。 每回玩,他都会将一句话挂在嘴边。 【兄弟,你先别死,等我复活!】 每当他嚷出那句话,安以臣都会单手转动水杯,爽朗大笑。 【动作麻溜些。】 月明风清,恰逢年少。 他曾想过,毕了业,离开了荀家,就跟学长一块租个房子继续当室友,他们一块找工作,一起改简历,一道…… 他不是个喜欢跟人深交的人。 他在大学遇到了一个想要深交的人。 可惜,他碰上了秦彧那个疯子,再也没有了可以选择的以后。 荀白辞将木牌捏在手中好一会,终是慢慢将它松了开来。 眉心有倦怠传来,荀白辞朝女佣摆了摆手。 “我想睡会,你先出去吧。” 自黎琛给他注射药物后,他便经常感觉精力不济,以前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事,现在费老大劲的都完不成。 荀白辞知道,这是秦彧在用药物限制他的行动。 以他现在的体力,就算给他一把刀,他也没力气去捅秦彧。 现在他只能服软,也必须服软。 女佣退了出去,荀白辞蜷在沙发里眯了一会起身找水喝。 桌上玻璃壶里的水已经冷掉,荀白辞拿起玻璃壶出门。 门外空无一人,荀白辞向电梯走了两步,转而走向楼梯的方向。 之前是张子飞带他上来的,搭的秦彧的专属电梯,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电梯怕是搭不了了。 荀白辞顺楼梯下楼,几道私语声从一扇半掩着的雕花门那头传来。 “f区曲家那位少爷的事听说了吗?” “曲家少爷?你说的是准备娶荀家大少爷那位曲牧?” “我说的是败家子曲向尧!” 熟悉的名字直击耳膜,荀白辞停住了脚步。 第27章 邀他 “听说曲向尧当着曲牧的面将荀家大少爷打了,曲家夫妇生气极了,将曲向尧关了起来,要他给荀家大少爷道歉,不道歉就不给饭吃。” “那败家子不到半天就屈服了吧?” “这你可想错了,曲向尧坚持了三天三夜,晕死过去都没屈服。 说起来也神奇,经了那么一遭,那败家子突然就懂事了起来。原本曲家夫妇已打算将曲家交由养子曲牧代管,让亲儿子曲向尧躺着收钱。 现在这样曲家的事以后由谁作主,怕是不好说了。” 曲向尧。 终于从旁人口中听到那傻子平安的消息,荀白辞心头一直半悬着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幸好那个傻子没有被自己所累。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荀白辞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根健臂就禁锢住了他的腰。 “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了?一动不动地傻站在这?” 秦彧话落,雕花门那头声音骤停。 空气安静了两秒,很快有个男人推门而出。 这人是今天开放日来主宅参会的分区高管。 看到门外站着的十九岁大男孩,还有将手臂横在他腰上的自家老板,男人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很快低下了头。 “老、老板……”男人弯腰,小声开口。 秦彧淡淡睨他一眼,将目光重新落回荀白辞身上。 “要去哪?”秦彧黑眸微沉,目光逼人。 荀白辞举了举手上玻璃壶主动解释:“下来倒水。” “倒水?”秦彧看了玻璃壶一眼,侧头去看身旁张子飞。 秦彧这一眼看得张子飞鼻尖冒汗。 “是属下失职,属下即刻上楼将伺候二少那位女佣换掉。” 张子飞转身要走,秦彧勾了勾唇,叫住了他。 “相关人员都一并处理了。” 秦彧话落,张子飞顿时面色骤白。 二楼那女佣怕是保不住了,这一次不仅整个二楼,恐怕就连主管内宅的根叔都要因此挨罚。 张子飞面色极差,荀白辞意识到了不对劲。 “是我自己要下来的。倒壶水而已,不费什么力气……” 荀白辞解释的话还没说完,秦彧就扣住他后脑勺,将他脑袋按在了胸膛上。 “既然下来了,带你看出戏怎样?” 秦彧说完不顾荀白辞意愿,扣住他腰,就往另一头走。 两人身后,分区高管擦了擦额上冷汗,将头低得更低。 这都什么事啊! 他不过趁中场休息出来抽了口烟说了个八卦,怎么就被自家老板撞了个正着! 秦彧一路向前,荀白辞被他扣住腰身按在胸膛上,只能紧紧依附跟随。 “秦彧,我看不到路了。” 荀白辞伸手握拳,努力隔开他和秦彧之间的距离。 秦彧看出了荀白辞的企图,却故意曲解。 “你这是在向我撒娇,求我抱吗?”秦彧弯腰,作势要将他打横抱起。 此时秦彧已进入会议室,见自家老板拥了个大男孩进来,各区高管都瞪大了眼。 这什么情况! 七八个高管三两对视。 他们是集体幻视了吗? 平时连活物都不爱搭理的大老板,竟然将个大男孩拥在怀里,还带他来参加这种决定整个秦家规划发展的重大会议! 喘息声传入耳中,知道周遭有人围观,荀白辞赶忙伸手抱住秦彧精壮窄腰。 “别!” 荀白辞将脸埋在秦彧胸膛,不想被人当猴子围观。 秦彧低头只能看到荀白辞微红耳根。 白如羊脂的耳朵上,一点绯红艳得勾人。 见荀白辞害羞,秦彧勾了下唇,厉眸横扫周遭。 打量的目光戛然而止,各区高管纷纷低下了头。 虽说在场精英人士都对荀白辞的身份好奇得要死,但大家心里都有统一共识,八卦可下回,保命就一回。 秦彧拥着荀白辞在主位坐下,将他像抱大娃娃似的抱坐到了自己大腿上。 休息时间结束,会议继续。 各区高管低头汇报所负责区域下季发展计划,秦彧一手扣住荀白辞腰身,另一手支着下颚垂眸聆听。 秦彧表情认真,荀白辞瞧在眼里悄悄挪了下身子。 荀白辞动作很轻,但他才刚动,秦彧就马上收紧了胳膊。 “你乖一点。”秦彧低语,扣住荀白辞后脑勺,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腰身被禁锢,就连脑袋都不得自由,荀白辞皱眉,咬紧了牙关。 “秦彧,你现在这模样真是。”荀白辞贴住秦彧耳畔,咬耳低语:“像极了色令智昏的昏君。” 荀白辞在咬耳嘲讽,秦彧却低声笑了起来。 听到秦彧笑,在场一众精英人士将头低得更低。 太可怕了,这下不但出现幻视,竟连幻听都有了。 他们该不会是集体撞邪了吧! 一众区域高管正怀疑人生,一道气流疾掠而过,朝秦彧太阳穴直击而去。 秦彧偏了下头完美避开。 他身后,一幅油画掉了下来,一颗子弹正中油画人物眉心。 门外,料理了事情,正好赶回的张子飞,大喝一声拔腿去追。 屋内,众人错愕怔愣中,一个分区高管朝秦彧扑了过来。 “老板小心!” 分区高管伸手要将秦彧扑倒,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从一旁蹿了出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你以为同样的当我们老板会上第二次吗?” 踹人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头回来的安子凯,此刻他正鼓着娃娃脸,狠踩那位分区高管的手腕。 “啊!” 分区高管痛嚎,一根针从他指间掉了下来。 银针粗长,针尖隐泛幽冷绿芒。 “那条人鱼身上根本就没新型生长因子,那消息是老板故意让我放出去的,为的就是引你们来捞。” 没有价值的活人都不会有人在意,更何况是一具尸体。 安子凯弯腰,伸手去掐男人脖子。 “说,谁是你幕后老板?是谁指使你来偷这人鱼尸首?在f区指使人鱼用毒针扎我老板的到底是谁?” 安子凯一张娃娃脸极是可爱,但那一连三问却是一问比一问吓人,问到最后已是面目狰狞。 地上男人抿紧了嘴,闭口不言。 在场分区高管都被这一幕吓得跳了起来。 一块共事的同事突然要杀自家老板,这大老板不会一怒之下将他们全刀了吧!? 几位分区高管战战兢兢,首位上秦彧轻顺荀白辞质软乌发。 “你的资料我有印象,我记得你十分擅长弹钢琴。” 秦彧勾唇,低头俯视地上男人。 “正好,我家辞辞爱听钢琴。这样吧,你要是能为我家辞辞完整弹一首他喜欢的曲子,我就放你离开,你看怎样?” 秦彧朝安子凯递去一个眼色,很快一架钢琴就抬了进来。 “我家辞辞爱听伊戈尔.克鲁托伊的【悲伤天使】。” 秦彧撩起荀白辞一缕短发,缠绕在指尖。 “好好弹,我家辞辞皱眉一回,我就剁你一根手指。” 秦彧撩抚的动作温柔又宠溺,面上神色却冷戾又暴虐。 “你放心,我秦彧一贯说话算话,只要我家辞辞不皱眉,我一定放你离开。” 第28章 疯子 秦彧说完抬眼去瞟安子凯。 安子凯娃娃脸一鼓,提起男人衣领,将他扔到了钢琴前。 “弹吧。”安子凯眉毛、眼睛皱成一团,满脸嫌弃。 地上男人抽气连连,蹒跚站起。 “我凭什么信你?” 秦彧勾唇,朝安子凯抬了抬修长手指。 “把保镖撤掉,给他开条道出来。” “老板!”安子凯开口要劝。 秦彧一个眼神直接让他将话全吞了回去。 很快一条道就开了出来。 钢琴正前方就是门口,此刻门口处空无一人,有光从外面透入,只要往前十步就能从这走出去,逃出生天。 男人看到了希望。 他咬紧牙关,揉了揉腕上青紫,在钢琴前坐了下来。 男人将手搭在琴键上,悦耳的琴声流淌而出。 秦彧大腿上,荀白辞用指掰他大掌。 “秦彧你处置人别用我去拉仇恨。” 荀白辞想从秦彧腿上下来,秦彧手臂一收直接将人按入怀中。 “辞辞不觉得单纯看戏太没意思了吗?这入了戏才更有参与感啊。” 秦彧将脑袋枕在荀白辞肩头,将还想乱动的他整个禁锢。 “这曲子你不是很爱听吗?在餐厅,曲家那位给你弹这首曲子时,你可是笑得相当开心啊。难道你喜欢的不是这首曲子,而是曲家那位?” 秦彧声音呵宠,话语里染着淡淡笑意,荀白辞闻言却是浑身一颤。 “你竟连那样琐碎的日常都调出来翻看!” 荀白辞面色微白,秦彧却心情颇好地勾起了唇。 “任何与你有关的事都不琐碎。”秦彧将唇凑近荀白辞耳根:“辞辞,我只是想更了解你而已。” 冰凉的柔软碰到了荀白辞耳根,那凉意若毒舌吐信,缠得荀白辞心脏骤然一缩。 “我知道你见过的每一个人,我知道你所有喜好和厌恶,我知道要拿捏你光荀家人不够,还得加上f区首都西部屠宰场里那位……” 秦彧话没说完,就被荀白辞猛然推开。 “你闭嘴!”荀白辞眉头紧皱。 这头荀白辞刚皱起眉,钢琴前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荀白辞闻声看过去,就见一根带血手指滚到了地上。 琴声戛然而止,弹琴男人抱着手滚落在地,额上青筋毕露。 秦彧伸臂将荀白辞捞了回来。 “看来,我家辞辞对你很不满意啊。” 秦彧声音低沉,话语带笑,在场分区高管被他惊得屏住了呼吸。 大老板因他怀里那人皱了下眉就剁人一根手指!? 要是大老板怀里那人觉得他们脑袋有趣,大老板会不会将他们脑袋拧下来给他怀里那人当玻璃珠子玩?! 在场高管细思极恐。 有高管想走,马上有黑衣人上前拦人。 首位上秦彧勾唇在笑。 “再给你一次机会。” 秦彧低头俯视地上男人。 “将曲子弹完。辞辞再皱眉,我就再剁你一根手指。” 秦彧嘴上说着给机会,眼底却是玩弄人心的戏谑与将人命视作蝼蚁的轻蔑。 地上男人用手捂住断了指的掌大声怒喊。 “你杀了我吧!这琴我不会再弹了!” “不弹?”首位上秦彧用指按上了荀白辞的唇:“既不弹,那就将掌直接剁了吧。反正没了价值,留在身上也是多余。” 秦彧话落,安子凯手起军刀落,干脆利索地将男人断了指的掌剁了下来。 “啊!”男人痛嚎,满地打滚。 鲜血四处飞溅,淌得周遭都是。 现场极度血腥,各区高管都白了脸色,有的直接弯下了腰,抱膝干呕。 地上,男人痛得冷汗直冒,蜷成一团。 “你……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话……” 男人宁死不从,秦彧见此轻蔑一笑,朝安子凯递去一个眼神。 安子凯摩擦了一下手掌,从军刀底部抽出一个微型针筒朝男人脖子刺了过去。 试剂整管注入,男人抽搐两下,双眼放空,停下了挣扎。 “说,是谁指使你来偷人鱼尸首?”安子凯老话重提:“你手里的毒针是怎么来的?半个月前在f区是谁要取我们老板性命?” “老爷子……指使我……” 男人声音断续。 “毒针……季家提供……” “老板在f区出事……老爷子不确定生死……威斯公爵是老爷子找来的……为了逼出老板……” 男人自言自语说个不停,安子凯皱眉继续逼问。 “老爷子跟季家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季家要帮老爷子?” “季家丢过一条小人鱼……”男人猛烈抽搐几下,口吐白沫:“十九年前……老爷子……” 注意到男人不对劲,安子凯赶忙伸手去捏他嘴巴。 “喂!你把话说清楚,老爷子到底是谁?” 安子凯动作很快,但男人还是在他手上断了气。 黑血从男人嘴角淌落,安子凯将手松开破口大骂。 “他大爷的!谁弄死了老子要盘的人!” 男人身死,今天这出戏落下了帷幕。 首位上,秦彧圈住荀白辞腰身站了起来。 “各位喜欢这出戏吗?”秦彧嘴角微勾,噙笑询问。 秦彧话落,各分区高管皆腿脚一软,瘫跌在地。 在场无人回应,秦彧挑了挑眉,俯身询问被他圈住的荀白辞。 “辞辞,你喜欢这出戏吗?” 秦彧嘴角噙笑,荀白辞抬头,秦彧眸底冷戾暴虐映入他眼。 “你明明可以一开始就对他使用致幻剂,诱他说出真相,但你偏偏选择给他希望,又用最残暴的方式令他绝望。” 荀白辞深吸一口气,用力去掰秦彧手臂,想要远离避开面前人。 “你看似在惩罚他,实则是在用他的下场警告我们在场所有人,不要欺骗、背叛。秦彧,你就是个疯子!” 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玩弄人性,残忍暴虐,视性命如垃圾。 第29章 讨债熟人 荀白辞怕得想退,秦彧却扣住他腰,以强势力道将他禁锢在怀。 “辞辞,你这是在怕我吗?” 秦彧凑近荀白辞,呵宠如丝。 “你不该怕我的,只要你乖,我会宠你如宝。” 秦彧伸手搭上荀白辞肩膀。 “戏看这么久,累了吧?我抱你去吃饭。” “不……” 秦彧勾唇,不顾荀白辞意愿,直接将他打横抱起。 “中午吃虾饺、蒸排骨、鲮鱼球好不好?” 秦彧抱住荀白辞越过众人,向外走去。 “再加道药膳鸡脚。我让师傅将鸡脚趾好好修理一番,你要不喜欢指头我就让人全剁了,嗯?” 秦彧大步向外,穿过大门,来到外头。 屋外太阳正好,有光自头顶徐徐落下。 暖阳微熏,萦绕周身,荀白辞却感觉有股寒意直钻骨髓,令他遍体生寒。 阳光下,同荀白辞一样遍体生寒的,还有追随黑影奔至钟楼顶层的张子飞。 此刻,一个满头银色发的瘦挺男人正与他相对而站。 男人瞳如黄玉,面白如纸,周身上下几无血色。 “阿飞,我们又见面了。”男人轻吹手上狙击枪,笑如魑魅,满头银发随风而舞。 “路西法。”张子飞念出男人代号,额上有冷汗渗出:“你是怎么进来的?” 路西法,世界三大顶尖杀手之一,与王牌特工米迦勒、雇佣兵头目加百列齐名。 “自然是用两条腿走进来的。”路西法勾唇,向前一步:“有人想取秦家家主性命,特意找上季家,让季家家主寻我过来。你知道的我这人不轻易接委托,季家家主是个例外。” “有人想取家主性命?那人是谁?”张子飞面色一紧,张口就问。 一根长指点在他唇上,打断了他。 “阿飞,我接手的委托可从没失手过。你现在最该担心的,是我再回头给秦彧一枪,谁能挡得住我?” 路西法面色张狂,神态嚣张,张子飞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张口反驳。 “我们家主岂是你说杀就杀的人。” 张子飞话语崇拜,表情信任。 路西法见此拉下了脸。 “那就试试看,到底是我的枪快,还是秦彧反应快。” 路西法眼中有杀意猛烈迸射,张子飞面色一紧伸手拦人。 “等等!” 张子飞面色紧张,路西法却扯唇笑了起来。 “阿飞,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触碰我啊。” “我……” 张子飞闻言要松手,却被路西法扣住了腕。 “为什么躲在这深山老宅闭门不出?是避我,还是害怕自己会落在我手上?” “避你?” 张子飞挑眉。 “你这是狙击枪用多了,眼睛有毛病? 秦家主事,一人主内,一人主外,安子凯擅长交际,在外跟人打交道的事一贯由他负责,我向来待在宅中,处理宅内事务。” “哦?我还以为阿飞你这是打算背信弃诺,彻底将我抛诸脑后。” “我没有。”张子飞低下了头:“我只是想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处理好手头事情我就……” “时间?”路西法再次扯唇:“阿飞我已经给你半年时间了。没人可以将对我的承诺抛诸脑后,你也不例外。” “没人会将一句玩笑话当真,更何况是那样荒诞不羁的……” 张子飞尝试跟眼前人讲道理,路西法却直接将他打断。 “你承诺过我,只要我办得到,你就会成为我的人。” 路西法伸手去碰张子飞头发,张子飞侧身要避,却因路西法接下来的话整个僵住。 “今天这事既是委托,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阿飞,我耐心有限,别再轻易挑战,否则你那位家主,乃至整个秦家老宅的人……” 路西法出言威胁,张子飞眼中有桀骜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一匹三米高的大灰狼就朝路西法猛地扑了过去。 大灰狼周身灰白,那双眼却又黑又亮。 它嚎了一声,张口就去咬路西法脖子。 大灰狼獠牙锋利血嘴可怕,路西法却笑了起来。 “阿飞,我第一次见你,你便是这副可爱模样。” 路西法一个翻身,掐住大灰狼脖子,将狼化形态的张子飞按在了身下。 “三个月,这是我最后的耐心。” 路西法伸手去撸张子飞下颚长毛,顺着他下颚一路向下。 “三个月后你不主动过来,下一发子弹可就不是画中人眉心,而是你那位家主的眉心了。” 路西法将狼化形态的张子飞按在身下强撸,将那长长的兽毛揉成一团。 眼看讨不了好,张子飞只能变回人形。 “到底是什么人在跟季家合作,要取家主性命?” 张子飞追问,路西法扯了扯唇没有回答。 “路西法。”张子飞再次伸手去握路西法手臂:“你……告诉我,好不好?” 张子飞面带恳求,路西法侧了下头,用指按唇。 “阿飞,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路西法要求的意味非常明显,张子飞紧抿嘴唇,手握成拳。 “不愿意?”路西法扯唇:“看来你们家主的性命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啊。” 路西法起身要走,张子飞伸手一拽,将人扯回自己面前。 “告诉我。”张子飞低头吻住路西法。 两唇相贴,稍纵即逝,张子飞要退,路西法却扣住他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撩拨试探,锁缠抵压,路西法撬开张子飞紧闭唇齿,为所欲为。 一个吻落下,路西法抵住张子飞嘴唇,气息不稳。 “十九年前,季夫人在郊外别墅遭人入室劫杀,劫匪离开时抱走了一条尚不足月的小人鱼当人质,那小人鱼是季家现任家主季烨舟的亲弟弟。 那老头用小人鱼的信息作为交换条件,要季烨舟跟他合作,帮助他除掉秦彧。” “那老头是谁?”张子飞伏在路西法肩头,低声追问。 “那老头是……”阳光落在金属表面,折射成一道光,落入路西法眼底。 眼角余光瞥见钟楼下一处,路西法停住了声音。 “阿飞,再往下问,你可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路西法低笑,伸手去撸张子飞脑袋。 “你付得起吗?” 路西法目光灼灼,张子飞与他对视一下,不自觉移开了眼。 “我虽不会放过你,但我也不愿强迫你。” 路西法低头,在张子飞唇上用力咬了一下,甩出绳索,荡跃离开。 “阿飞,你要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就像将我这人放在心上一样。” 第30章 不容反抗 路西法离开,张子飞擦了擦额上冷汗,自钟楼走下。 得赶紧将有老头要害他这事报告家主! 秦家户外一处露天庭院,秦彧将荀白辞抱在怀中,两人面前长形餐桌上,放置着各式精致餐点。 “尝尝这个。”秦彧夹起一个虾饺凑到荀白辞唇边,“我看过资料,这些年来你一直很喜欢吃这个。” “我自己来。” 荀白辞伸手,秦彧却直接将筷子移开。 “辞辞,这是要剥夺我投喂的乐趣吗?” 秦彧低头去看荀白辞,慢慢凑近他的唇。 “你要剥夺了我在投喂上的乐趣,我就只能从这处寻觅旁的乐趣了。” 眼看秦彧的吻就要落下,荀白辞快速张嘴,将筷子上的虾饺咬入口中。 鲜虾脆滑,甜甜的汁水在口腔扩散,荀白辞用舌抵牙,弯起了唇。 “好吃吗?”秦彧俯身询问。 荀白辞抿唇,不愿回答。 “嗯?”秦彧凑过来,贴近面前咫尺红唇:“你不回答,我可就要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答案了。” 热息掠唇,秦彧的吻即将落下。 荀白辞低头,闷声开口:“好吃。” 得到回应,秦彧满意地勾起了唇。 他揭开桌上瓷盅,从里头舀出一勺浓汤。 “再尝尝这个。” 秦彧将汤喂到荀白辞唇边。 浓郁的药材味扑鼻而来,荀白辞不适地皱起了眉。 “这汤滋阴补肾,对你身体好。” 秦彧又将汤勺往前凑了一分。 “你少对我下点药,我身体自然比现在要好。” 荀白辞挥手去拨秦彧,却被他反扣住了手。 “辞辞,这是在向我撒娇还是在跟我报怨?”秦彧用指轻轻摩挲荀白辞腕上微突旧疤:“反抗会有什么下场,需要我提醒你吗?” 桌上药膳鸡脚里的当归半浮半沉,想起刚刚秦彧处置叛徒时的残忍暴虐,荀白辞不自觉握紧了手。 秦彧锁视的眼直逼而来,荀白辞沉默一下,乖顺地张开了嘴。 秦彧将汤整勺喂入,药材味在荀白辞口中快速扩散。 荀白辞皱眉,极是不适应。 秦彧喂了一勺又喂一勺,荀白辞皱眉摄入,机械吞下。 一碗汤很快就见了底,秦彧满意地笑了笑,伸手去揽荀白辞的腰,将他拉向自己。 “真乖。” 秦彧让荀白辞靠在他怀里,轻顺他头发,对他呵宠如婴孩。 强而有力的心跳紧贴后背,暖热透过皮肤传来。 明明是极富安全感的动作,但靠在秦彧怀中,荀白辞却感觉浑身紧绷,如坐针毡。 感受到荀白辞那份紧绷,秦彧勾唇,加重臂上桎梏力道。 “辞辞,顺从并依附我。”秦彧低头去扣荀白辞下颚,迫他看向自己:“接受和享受我所给予的一切。” 秦彧眸深如墨,瞳似深渊,荀白辞被迫与他对上,只觉自己身形单薄,力量微小。 “辞辞,不要反抗我,也不要拒绝我。”秦彧俯身,低头凑近:“惹怒我的代价你承受不起的。” 耳畔皆是威胁的声,下颚又被牢牢掐握,荀白辞将眼闭上,不愿再与秦彧对视。 这人偏执得令人恐惧,他逃不掉也挣不开,只能默默承受,任由这人在他身边筑起一道高墙,将他和外界完全隔绝。 感受到荀白辞的难过,秦彧再次收紧臂膀,加重臂间禁锢。 外头,张子飞大步跨了进来。 “家主!”张子飞面色焦躁,声音急切:“狙击手是路西法。有人跟季家达成合作,让季家委派他过来将您除掉。” 张子飞着急又上火,秦彧闻言却是表情淡淡。 “知道跟季家达成合作的是什么人吗?” “只知道是个老头,具体身份还不知道。” 张子飞带回来的信息跟之前死在大厅那男人所说相差无几。 秦彧点了下头,黑眸微侧,支颚去看张子飞。 “路西法可是世界三大杀手之一,阿飞,你是怎样做到在他手上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的?” 张子飞擅长处理内部事务,而非枪械格斗,跟路西法对上还能全身而退,这倒是一件趣事。 秦彧话里有话,张子飞怔一下,单膝跪地。 “我运气好,路西法看有人过来怕寡不敌众,直接溜了没跟我动手。” 张子飞将路西法的离开说成落荒而逃,秦彧听罢嘴角微勾,没再说话。 见秦彧没怀疑,张子飞暗松一口气。 “家主。”张子飞低头:“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与季家勾结那人揪出来。” “阿飞有什么想法?”秦彧曲指,轻敲椅臂。 “路西法提到,那人以一条小人鱼的下落同季家达成合作。那小人鱼是季家现任家主季烨舟的亲弟弟,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小人鱼的下落上着手调查。” “季家用了十九年时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都寻不到的人,能被我们短时间内找到?”秦彧挑眉反问。 “这……”张子飞被问得哑口无言。 首位上秦彧勾了勾唇,将目光落回荀白辞身上,用指摩挲他如玉下颚。 “辞辞,有人要杀我,你觉得我要怎么办?” 荀白辞没想到秦彧会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他睁开眼看了秦彧一下,没有说话。 有人要杀秦彧,那简直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好不好。 荀白辞心里这么想着,秦彧就将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辞辞是不是觉得,要杀我的人是在替天行道?”秦彧低头琐视荀白辞。 荀白辞面上表情一僵,下意识别过了脸。 “回答我。”秦彧长指用力一扣,将荀白辞的脸掰了回来。 秦彧动作霸道,态度强势,荀白辞张口,用力狠咬下唇。 “一个回答换一个愿望,你许我一个愿望,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荀白辞嘴上说着交换,气势却有些不足。 黑瞳灵动带惧,红唇更是被他咬出深深齿痕。 秦彧皱眉,用指按住荀白辞的唇,阻止了他的自虐行为。 “玩过德州扑克吗?”秦彧用带茧指腹轻抚指下质软红唇:“跟人对赌,气势是最不能输的,因为在最后一张底牌揭开前,没人知道你的具体点数。” 秦彧话中教育的味道极是浓郁,荀白辞闻言垂下了眼。 “对赌是要资本的,而我很清楚,在你面前我没有任何资本。” 他和秦彧无论在地位、财富还是人脉上都差距极大,秦彧对付他,跟呼吸空气一样简单。 没有亲人会在意他的死活,怕是他人间蒸发,落在秦彧手上这事,荀家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他能仰仗、倚靠的只有他自己。 荀白辞吸了吸鼻子,眸色微黯。 最可笑的是,就算他预知了未来,就算他算计了会害他的人,他却还是没能摆脱落在秦彧手上的命运。 一个吻落在了荀白辞眼睑上,荀白辞抬眸,对上秦彧深邃的眼。 “我就是你的资本。”秦彧低语,又一个吻落了下来:“任何时候,只要你开口,你都有与我对谈的资格。” 第31章 自己挖坑填自己 秦彧的声低沉而醇厚,对上那双隐约有温情掠过的眼,荀白辞不自觉开了口。 “我想去上课。” 荀白辞话落,就见秦彧黑眸骤沉。 下颚传来一记狠狠的掐握力道,紧接着是秦彧低了几个度的声。 “想离开?”秦彧目似寒潭,吐字如冰。 荀白辞吃痛皱眉,却并未低头。 “秦彧,我是个大学生。我现在的年龄就该去上课,学习各种技能,增加知识储备。你说你要留我在身边,难道你希望自己的身边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只能任人随意唬弄?” “草包又怎样?”秦彧嗤了一声面色稍缓,手上力道却没有丝毫松懈:“有我在,没人敢糊弄搪塞你。” 秦彧的表情已明显不愿再谈,荀白辞却不想放弃这近在眼前的机会。 “可我不愿意这样。”荀白辞伸手握住秦彧掐住他下颚的手:“秦彧,你想我站在你身边,可我想成为一个可以跟你并肩的人。” 荀白辞这话既掺真情也含假意,秦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倏尔勾唇笑了起来。 “将要杀我的人揪出来,我就应下你这愿望,辞辞,你能做得到吗?” 秦彧开出的条件难度极大,荀白辞看他一眼,默默松开了掐住他胳膊的手。 “要放弃了?” 秦彧捏住荀白辞下颚,将他唇拉至自己唇边,与他唇息相贴。 “放弃即失败,辞辞,失败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彧低头去吻荀白辞。 “不如就用你这可爱的小嘴,做些令我快乐的事情如何?我尽量温柔一些,不让这可爱的地方撕裂……” 秦彧的话越说越过,荀白辞皱眉大声将他打断。 “你刚刚不是没答应跟我赌吗?” 荀白辞又气又羞,耳根泛红,秦彧见此粗嘎着声音笑了起来。 “辞辞,你既敢开口跟我谈条件,那这赌局开不开始就由不得你了。” 秦彧低头又亲了荀白辞一下,随后将脸侧向张子飞。 “吩咐下去,从现在起所有人都得配合、协助二少。对这宅子里的任何人二少都可随意处置,生死不论。” 秦彧这话的威力比让一众佣人称荀白辞为夫人大得多,张子飞弯腰,以手搭肩,对荀白辞行了个敬礼。 “辞辞,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 秦彧松开荀白辞下颚,为他整理好有些皱褶的衣服。 “我将权柄交到你手中,你要给不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那就只能拿你自己令我满意了。” 秦彧明摆着是在故意为难,对此荀白辞却没有丝毫办法。 揪出幕后主谋? 荀白辞烦躁地挥手拨开秦彧。 他身为家主都揪不出来的人,让他这才进秦家没几天的路人甲去揪? 见荀白辞苦恼,秦彧再次低声笑了起来。 “辞辞,给自己出了这么个难题,你要怎么办才好?” …… 吃过午餐,秦彧让张子飞将荀白辞送回了庄月明楼。 在药物影响下,荀白辞极易倦怠。 回到楼中没多久荀白辞就睡了过去,待他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秦彧处理好公事来到楼中又抱荀白辞泡了一遍药浴。 因手臂被荀白辞扎过一道,上头有伤,晚上的药浴秦彧只是在池子边上观看,没有下水。 浴池中的药材似乎有特殊功效,荀白辞泡过几遍只觉肤白晶莹,用指轻按,肤质紧致极富弹性。 荀白辞泡好了药浴起身,秦彧拿了盒按摩膏朝他招手。 “过来。” 在浴池中有氤氲水汽格挡,荀白辞还能勉强容忍秦彧在边上观看,现在见秦彧要上手,荀白辞马上摇起了头。 见荀白辞拒绝,秦彧马上沉下了脸。 “你这是在拒绝我?” 秦彧面色沉敛又严肃,荀白辞咬了咬唇躲回水中不愿上岸。 无言的反抗? 秦彧冷笑一声,直接下水捞人。 看来小朋友还是欠缺教育啊。 秦彧的体型本就比荀白辞大一个规格,荀白辞又因药物的作用而极易无力,秦彧不过在水中捞了两下,荀白辞就被他扛上了肩头。 肤肤相贴,毫无遮挡,荀白辞又羞又怒,委屈地红了眼睛。 从池中上来,秦彧直接将荀白辞按在了休息椅上。 见荀白辞双眸氤氲,表情委屈,秦彧不自觉拧起了眉。 “下个月圆之夜我会将你标记,辞辞,你改变不了的。既然成为我的人已是你的既定结局,早些接受我的抚触和晚些又有什么区别?” 秦彧拧开盒子,以指挑出里头药膏。 “这药膏滋润锁水,长期涂抹能令皮肤嫩滑如婴儿。” 秦彧将药膏涂在荀白辞颈部,顺他修长脖颈一路向下。 愤怒与难堪相互纠缠,荀白辞侧身去躲,却被秦彧一手扣住双腕,高举过头顶。 “辞辞,你乖一点,否则……” 秦彧手上用力一掐,荀白辞喘了一声,眼角泛红。 媚意在荀白辞眼底晕了开来,染透整个瞳孔,秦彧眸色一深,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老实些,别撩火。”秦彧再次拧眉,伸手覆上荀白辞的眼。 行动不得自由,身体遭人禁锢,现在就连视线都被彻底遮挡。 荀白辞又怒又羞,想逃想避,却只能任由秦彧按照他的意愿为所欲为。 难道这世上的事都是这男人想怎样就怎样吗?难道就没有任何可以给他添堵,甚至是反制他的东西? 秦彧大掌粗粝,荀白辞被迫承受,肌肤泛粉,力气渐失。 膏体涂完,秦彧松开了对荀白辞的桎梏。 身体已得自由,荀白辞却没有任何反应。 “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反抗。”秦彧抬手,以指轻拭荀白辞嫣柔面颊:“你反抗不了的。” 秦彧动作温柔带着安哄的味道,荀白辞低头垂眸,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在秦彧以为面前小朋友要哭鼻子的时候,荀白辞突然抬起了眼。 “白天的赌约再加个筹码怎样?”荀白辞眼角潮红,那双眼却极是剔透明亮。 “哦?”秦彧挑眉,静候荀白辞接下来的话。 “如果我赢,你不仅要同意我去上课,在我心甘情愿前,你不可以侵犯标记我。” 荀白辞声音冷静,秦彧闻言冷嗤一下,笑出了声。 “如果你输了呢?” 秦彧俯身,以额贴上荀白辞微凉额头。 “辞辞,你有什么可以同我对等交换的筹码?” 第32章 加码 秦彧眼神霸道,目光放肆,荀白辞毫无遮掩的细腻白皙被他一览无余。 面对秦彧这肆无忌惮,荀白辞皱了下眉主动敞开双臂。 “我会主动迎合你,用你喜欢的方式去做一切令你开心的事情。” 面前人发黑肤白,眸若点漆,唇形丰盈,眼睫轻眨间流光回旋,唇齿开合间若含若吐。 秦彧眸色骤深,心中欲念不可抑制。 他想将这人压在身下。 他想看这人受尽他各种欺负,在他身下哭泣求饶,却被他堵住嘴,只能攀着他低声呜咽的隐忍模样。 “秦彧。”荀白辞仰头凑近,咛喃低语:“你不想知道我主动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吗?” 荀白辞此刻的模样若海妖般勾魂摄魄,秦彧魂离智失,心头有疯念肆意滋长。 “好。”秦彧瞳似幽潭,深不见底:“这赌注我应下了。” 秦彧应下赌约,荀白辞抿唇要退,却被秦彧伸手扣住了后脑勺。 “辞辞,一点甜头都不许,你这赌约很难令人信服啊。” 秦彧注视荀白辞,目光凌厉且犀锐。 “你想怎样?”荀白辞皱眉,力持冷静。 “吻我。”秦彧后退,故意隔开他和荀白辞之间的距离。 荀白辞将唇抿起,没有任何动作。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眸色骤沉:“辞辞,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到,你要我怎样相信你有能令我满意的本事?” 秦彧低头睥睨,凌厉的目光逼视而来。 感受到秦彧那份凌厉,荀白辞掐了掐手心,慢慢向前挪动。 荀白辞挪到秦彧面前,伸手搭上他肩膀,将头仰起缓缓凑近。 面对荀白辞这主动,秦彧仍是低头睥睨,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荀白辞越凑越近,眼看秦彧的唇离他仅有咫尺之距,荀白辞将眼睛闭上,仰着头快速往秦彧嘴唇碰去。 最后一刻,秦彧别开了脸,荀白辞的唇擦过秦彧微凉嘴角,落在了他下颚上。 眼前的突发状况把荀白辞给整懵了,荀白辞瞳孔猛地放大,对此秦彧仅是冷冷一哼。 一吻落空,荀白辞抿了抿唇继续,这一次仍跟上次一样,秦彧在最后关头别开了脸。 如此往复两三回,荀白辞开始气息不稳。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极其被动! 荀白辞把心一横,在自己往上凑的同时伸手去扣秦彧后脑勺,将他压向自己。 这一次荀白辞的唇终于碰到了秦彧的唇。 任务完成,荀白辞暗叹一口气要退,却被秦彧用指扣住了下颚。 在荀白辞愕然的目光里,秦彧加重手上力道,迫他张嘴。 一股强势力道撬开荀白辞唇齿侵袭而入,以强硬的姿态掌控住他整个感官。 荀白辞皱眉去躲,却被秦彧拽住唇舌迫他一再纠缠。 胸腔空气逐渐稀薄,荀白辞唔了两声用手去推秦彧,却被他直接用大掌扣住了手腕。 双眸泛起氤氲水雾,视线开始模糊,在荀白辞就快窒息之际,秦彧终于松开了他。 “吻要这样接,记住了吗?” 秦彧以指摩挲那被自己吻得有些红肿的唇:“辞辞,你只有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内交不出人,你就只能将你自己交出来了。” 秦彧又低头吻了荀白辞一下,这才拿起早已备好的衣服给荀白辞穿上。 衣服刚穿好,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家主!” 张子飞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俯身贴在秦彧耳边低声耳语。 不知张子飞具体说了些什么,只见秦彧闻言冷冷一哼,眸色骤深。 秦彧低头亲了下荀白辞眼角,站起身来。 “辞辞,我去处理件事,你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秦彧交代一句,带上张子飞离开。 浴池边上荀白辞垂下眼眸,默默蜷起了手。 秦彧要自己给他揪出要杀他的人,那他荀白辞就给他一个。 当夜秦彧没过来,第二天荀白辞睡醒出楼,外头有佣人在清理地面。 血色蜿蜒,大片残红在地面扩散,被水一冲颜色渐淡。 有水溅到荀白辞裤腿上,佣人见状快速放下手上水管。 “冲撞了二少实在抱歉!” 荀白辞看了眼裤脚,垂眸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宅中人人皆知秦彧已将佣人处置权交到荀白辞手中,荀白辞一问,负责打扫的佣人马上躬下了身。 “昨晚子飞先生在宅中捉住了一个行迹鬼祟之人,那人在秦家待了将近三十年,伺候过老太爷。 子飞先生将人捉住,审出一些东西后将家主寻了过去,家主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命子飞先生将人给活刮了。” 佣人擦擦额上冷汗放低了声音。 “人今天清晨才断的气,刚刚根叔通知我过来清理现场,将人挪走。” 荀白辞沉默一下,眸色微动:“那人的尸体,现在在哪?” “在……”佣人将唇附到荀白辞耳边,将声音压得更低。 荀白辞闻言点了下头,眉眼弯弯。 “有件事要交待你办……”荀白辞低声嘱咐。 “这……”佣人表情踌躇,不敢去应。 荀白辞见此,眉眼更弯。 “别慌,你家家主将权柄交至我手中,就是为了方便我行事,给我办事就是给你家家主办事。” 荀白辞面上笑意盈盈,见他如此,佣人没再怀疑。 佣人应下荀白辞交代去办事,原处荀白辞面上笑容瞬间收敛,弯起眉眼快速塌了下来。 要让躲在暗处那人再次出手,要么就是将秦彧的短处暴露出来引人孤注一掷,要么就是将暗处那人的愤怒激到极点令其失去理智。 秦彧要自己交的是要杀他的人,至于那人是幕后主使还是小兵小卒,他荀白辞可就没法保证了。 佣人离开不久,就有个黑衣大汉寻了过来。 “二少,可算找着您了。”黑衣大汉讲了一番庄月明楼内的人仰马翻,低声补充:“还请二少下回勿要独自一人随意走动。” “知道了。”荀白辞点头,表情极是乖巧。 “家主让您过去,请二少随我过来。”黑衣大汉做了个邀请手势,让荀白辞跟他离开。 荀白辞皱眉,一丁点都不想动。 “你家家主都不用赚钱养家的吗?整日里就想着怎么弄我。” 第33章 虐缘再续 “家主喊二少过去正是为了工作。” “喊我过去是为了工作?”荀白辞连鼻子都皱了起来:“你家主的工作我能帮得上忙?不会是有坑吧?” 面对荀白辞询问黑衣大汉笑而不语。 “二少,请吧。”黑衣大汉弯腰,又做了次请人动作。 荀白辞撇了撇唇,跟随黑衣大汉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处地方,来到主宅。 秦彧书房门外,黑衣大汉停住脚步没再往前。 荀白辞看了黑衣大汉一眼,伸手推门。 书房里秦彧正在批阅文件,张子飞站在他斜后方。 听到门口动静,秦彧抬头睨了一眼,随后快速低下了头。 “过来。”秦彧淡声下令。 吃过前面几次苦头荀白辞学乖了许多,秦彧一开口,荀白辞当即向他那头挪腾。 荀白辞挪腾的动作很慢,但秦彧仍是离他越来越近,在荀白辞就快接近秦彧之际,秦彧长臂一伸,直接将他捞到了腿上。 秦彧一手禁锢荀白辞腰身,另一手翻阅面前文件,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动作。 不是说他能在公事上帮秦彧一把吗? 荀白辞想回头问个清楚,却被秦彧用下颚固定住了肩膀。 “别动。” 秦彧声音微冷,带着他一贯的低沉凛冽。 荀白辞动作一僵,开口解释:“带我过来那大哥说,你有公事需要我搭把手?” “哦?”秦彧鼻音沉沉,用指挑了页文件:“这文件你怎么看。” 荀白辞瞟了眼封页皮,低声开口:“这是份商业企划书。” “嗯?”秦彧挑眉:“继续。” “没了……”荀白辞尴尬地咬了咬唇:“这封皮上写着的,商业企划书。” 荀白辞的回答把秦彧这种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都给说愣了一下,错愕仅在短短一瞬,很快秦彧就低声笑了起来。 “我们家辞辞很聪明呢。对,这就是一份商业企划书。” 面对秦彧夸赞,荀白辞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秦彧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像在夸我呢?你看这些东西我又没学过,不懂有什么稀奇呢。要是每个人生下来就会所有东西,要父母、老师干嘛?” 荀白辞有些微恼,秦彧面上笑意却越发得深。 他低头凑到荀白辞耳边说了句什么,荀白辞红着耳根将他推开。 “秦彧,你真是个……”荀白辞有些说不出口。 “不想学也没关系,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秦彧吻了下荀白辞耳根,继续抱着他翻阅文件。 荀白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待他一觉睡醒仍在秦彧怀中,但周遭环境却完全变了个样。 秦彧叉起一块炙烤三文鱼凑到荀白辞唇边。 “辞辞,你已经睡很久了,吃些东西再继续睡。” 荀白辞皱了下眉将脸别开:“鱼腥味重,我不喜欢。” 面对荀白辞拒绝,秦彧眸色微沉。 “乖,听话,营养均衡身体才能好。养好了身体就不会再出现上次那种,泡冰水都晕过去的情况了。” 秦彧不提这茬还好,他一提荀白辞顿时难掩眉间厌恶。 “只要离你远一些,我身体自然会比现在好。” 荀白辞话落,秦彧就用指捏扣住了他的下颚。 “身体不好也没关系,我会找医生回来慢慢给你调。” 秦彧轻轻摩挲荀白辞下颚,自说自话。 “黎琛怎样?他的医术世界顶尖,你要觉得他还凑合,我们就找他调。” 秦彧再次将三文鱼块凑到荀白辞唇边。 “这两天,你大哥跟曲牧订婚,你说我送个炸弹过去助兴好不好?” 秦彧勾唇,仔细观察荀白辞面部表情。 “或者,我让人去送你乡下那位屠夫老师一程?” “听说他这两天打算搬家,你说这好好一个人在搬家途中遭遇车祸,断个手断个脚什么的多不好啊。” 鱼块贴上唇瓣,荀白辞掐了掐手心,乖乖张开了嘴。 荀白辞态度顺从,秦彧见此满意地笑了起来。 “辞辞,真乖。” 荀白辞不喜欢吃鱼,餐桌上的菜肴却以鱼类为主。 一顿饭吃下来荀白辞吃得表情全无,吃过饭秦彧带荀白辞回庄月明楼午睡。 主卧大床上,秦彧抱着荀白辞,荀白辞拥被而眠。 耳边有均匀呼吸传来,荀白辞悄悄挪开秦彧搁在他腰上的手,小心翼翼下了床,往浴室大步而去。 来到浴室,荀白辞直接趴在马桶上扣起了喉咙。 “呕……” 荀白辞尽量将声音压低。 硬逼着人吃不喜欢的东西,真是个死变态。 荀白辞趴在马桶上,双眸氤氲,眼神放空。 老男人为什么突然搬家,是出什么事了吗? 午后阳光自窗外斜斜照入,一道黑影悄无声息滑了进来,在荀白辞身后,用沾了药的帕子蒙住他口鼻。 荀白辞“唔”了一声倒了下来。 …… 位于西半球的l区日正当空,与其相差十五个小时的f区,却已是万籁俱寂,即将破晓。 f区首都郊外一幢独栋木屋中,黎琛正将一个三十多将近四十岁的男人压在身下。 “老师,十九年了,你以为阿琛还会让你逃吗?” 黎琛用指撩开男人额前湿发,欺负的力道几近折磨。 “还记得那些属于我们的美好回忆吗?” 黎琛嘴角勾笑,面容疯狂。 男人眼尾通红,眉头痛拧。 “你到底想怎样?” “带老师重温旧梦啊。”黎琛扯了扯唇,面上笑容因思及过往而越发偏执可怕:“老师过去可是很喜欢阿琛这样的。” 黎琛声音温柔,力道却极是发狠。 “展初云,我怎么舍得放了你,你可是比我性命更为贵重的东西啊。” 黎琛话语深情,听在展初云耳中却觉得格外讽刺。 十九年前令他名誉扫地,将他逼至绝境的人现在跟他讲,他对他而言贵重如性命? “黎琛。”展初云闭上眼:“遇见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十九年前骗他感情,盗他科研成果,十九年后再次见面,对他下药,将他强* 展初云双目紧闭,面容厌恶,黎琛见此越发凶残。 “遇见老师却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黎琛哑声发笑:“老师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想你吗?” 这些年来孤身一人的落寞,与午夜梦回时空无一人的寂寥,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黎琛恼怒地…… “你不知道!应该说你已经不在意了!我无论怎样你都已经不在意了!” “唔……”压抑的声再也支撑不住。 展季云…… 只能任由强势力道摆弄,毫无反抗之力。 第34章 退一步 破晓时分,晨曦初临。 黎琛怜惜亲吻展初云汗湿鼻尖,低声咛喃。 “老师,不要再逃跑,也不要再妄图避开我,否则你那心爱的小徒弟可就保不住了。” 黎琛怀中,展初云已累至脱力,只能伏在他胸膛上低声*息。 “辞仔……你把他……怎么了?” 展初云怒视黎琛,眼角残存泪痕因这薄怒潋滟生辉。 黎琛眸色一深,以手背摩挲展初云咫尺面容。 明明已三八、三九,看起来却跟个二十五、六的毫无区别,就连这掌下触感都同当年别无二致。 “那毕竟是我小学弟,我自是不会对他怎样。” 黎琛低头,贴近展初云微湿薄唇。 “是有人找上了我,要用药物控制他。老师,你说我在他体内注射什么药物,效果最好?是会让他成瘾的依赖性药物,还是会催生欲念求人亵玩的……” 黎琛话没说完,他的唇就被展初云用力咬住。 “不准你动他!” 展初云气得唇齿发颤。 感受到展初云那份发自内心的担忧同气恼,黎琛的眼快速沉了下来。 “不准我动他?”黎琛冷笑:“那动你怎样?老师,你陪阿琛三个月,三个月后你要阿琛怎样,阿琛都答应你,好不好?” “你做梦……” 展初云话没说完就被黎琛堵住了唇。 黎琛强势侵*入,将展初云唇齿锁在唇间,迫展初云同他唇息相缠。 本就没什么力气的展初云,在他的一再强迫下,彻底失了声音。 “老师,盯上你家辞仔的,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黎琛循循善诱:“就算我不帮忙,他也会找旁人。要是由旁人出手,你家辞仔可就不能保证没穿没烂了。” 黎琛每说一句,展初云的眉头就紧上一分,到最后打成了一个深深眉结。 “那孩子可是由你一手带大的,他才十九岁,刚读大二的如花年龄,更何况……” 黎琛话语微顿。 “那孩子体内有你研发的抑制剂。” 黎琛话落,展初云顿时浑身一僵。 “你为什么会在一个人类体内注射抑制剂?除非他……” 话到唇边,黎琛正要脱口而出,展初云却怒声打断了他。 “你住嘴!” 展初云什么都没说,但展初云的反应已印证了黎琛心底猜想。 “果真如此吗?”黎琛低喃,眸色顿深:“被你反复注射抑制剂压制数十年,老师,若那孩子在一定时间内没能注射新的抑制剂,他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黎琛话落,展初云顿时面色大变。 “带我去见他,马上!” 展初云伸手去揪黎琛衣领,手上发力想将人制住,却在药物作用下瘫倒在了黎琛身上。 “人,三个月后我可以带你去见,但这三个月你得待在我身边。”黎琛用臂搂住展初云,将他拥入怀中:“老师,陪阿琛三个月,阿琛将性命给你都可以。” 窗外,初阳东升,黎琛低头注视展初云,目光深邃。 l区此刻已是日头西沉时分,庄月明楼主卧大床上,秦彧低头注视荀白辞,同样目光深邃。 床边弧形帷幔悉数落下,床外张子飞将手背到身后躬下了身。 “中午的菜,我不想再看到第二遍。” 秦彧用指摩挲荀白辞微白面容,秦彧怀中荀白辞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知觉全无。 “是。”张子飞压低声音回应,尽量降低存在感。 二少去浴室催吐一事家主目睹了整个过程,应该说从二少下床开始家主就醒了,后面更是黑着脸用药物把二少放倒,将他抱回了房。 “厨房要再做出那种玩意就都别干了,秦家不养废物。” 秦彧将火气发在了整个厨房上,对此张子飞觉得厨房还挺无辜的。 “家主……那些食物都是您硬逼二少吃下去的。” “嗯?”秦彧声音微沉:“阿飞的意思是,我错了?” 秦彧的声音已带上了明显的不悦,张子飞吞了吞口水,还是硬着头皮将话往下说。 “咳,我的意思是,其实家主您可以换个角度想问题。 虽说那些食物搭配起来很有营养,但它们都是二少不喜欢的。 与其勉强二少接受自己不喜欢的食物,家主不如投其所好,毕竟这世上能补维生素a的不仅是胡萝卜,还有蓝莓,能补蛋白质的不止鱼肉,还有虾蟹。” 张子飞一口气将话说完,这一次帷幔那头的秦彧没有了任何声音。 为小朋友退上一步吗? 秦彧拧眉。 他做的事明明对小朋友有益,他为什么要退? 秦彧低头,荀白辞微白嘴唇映入他眼。 闷咳声从荀白辞唇间逸出,一股强烈不适猛然涌上秦彧心头。 秦彧用指按了按眉心,一贯说一不二的强势有了少许松动。 这张小脸要多上几分血色,他这一步,也并非全然不能退。 秦彧沉默良久,终是低声开了口。 “将小朋友爱吃的菜列个清单交给厨房,让那头尽量变着花样弄。” 见秦彧口风松动,张子飞不由大舒一口气。 照他家家主这种性格,他还真怕他家家主孤独终老。 幸好还听点劝,估摸着还有救。 张子飞鞠了一躬要退出去,秦彧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再去帮我办件事。” …… 荀白辞再次睁眼已是第二天清晨。 手上玉牌响了几下,在隔壁书房处理l区事务的秦彧就推门走了进来。 秦彧将荀白辞从枕被中捞起,将他抱到浴室亲自给他洗漱。 跟秦彧在一起荀白辞觉得自己跟个十级残废没什么两样,他不喜欢这种被照顾得没有丝毫隐私的无微不至,但秦彧实力太强,荀白辞自知拗不过,只能乖乖顺从。 洗漱过后秦彧抱他去餐厅吃早餐。 今天备的是滑蛋牛肉粥、香煎薯饼、混合干果和蓝莓。 今天运气不错,厨房备的正好是他爱吃的。 秦彧喂了荀白辞一勺粥,夹起一块香煎薯饼凑到他唇边。 荀白辞张嘴咬住,熟悉的味道触动了他过去的回忆。 以前他睡过了头飞奔去教室,总能看到安以臣师兄给他留的某麦早餐。 有的时候是粥配薯饼,有的时候是粥配小油条,还有的时候是粥配肉包。 那个时候只觉每日稀松平常,完全没想过,他会有回不去学校,见不着身边人的一天。 过去同现在形成对比,荀白辞不由鼻尖一酸。 见荀白辞情绪低落,秦彧不由拧起了眉。 “东西不合胃口?” 荀白辞摇头正要开口。 晨间新闻正在播报的一则消息,令他目光一滞。 第35章 下饵诱鱼 【善心人士张素清,将长子荀越回下嫁曲家养子曲牧,两人于今日完婚。下面让我们直击婚礼现场,并介绍张素清女士和其长子的仁心善举。】 善心人士,仁心善举? 荀白辞桃花眼微弯,笑却完全不达眼底。 真是可笑,两个被媒体大肆报道的善心人士,亲手摧毁了他对这世界的所有善意。 外头有人大步跨入,是根叔。 “家主,有人将昨日清晨死掉那宅中老人的尸体挂在了钟楼上!” 根叔话落,秦彧顿时目光一凛,张子飞更是直接单膝跪了下来。 “家主,我马上去将尸体处理掉。” 秦彧垂眸,舀了勺粥喂入荀白辞口中。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挂尸这种事,辞辞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荀白辞乖顺将粥吞下,目光稍敛。 “那得看做这事的人存着什么目的。如果是为了泄愤,那就是生前与死者有私怨者所为。如果是为了警告,那就是跟你或秦家有仇怨的人所为。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个人揣测,没有任何凭据。” 荀白辞的回答中规中矩,秦彧勾唇,目光讳莫如深。 “辞辞觉得我要怎么应对?” “等。”荀白辞握住秦彧手,就着他手舀了一勺粥主动送入自己口中:“看看对方想要做什么?” 荀白辞音平声稳,秦彧眸中有暗色涌动,半浮半沉一番,低声回应。 “嗯。” 秦彧朝张子飞挥了挥手,继续投喂荀白辞。 待荀白辞腹部微鼓,伸手推他,秦彧这才止住独属于他的投喂乐趣。 投喂好了荀白辞,秦彧将他抱到一旁,随后伸手摇铃。 很快就有佣人端了份西式早餐上桌。 秦彧右手持刀,左手执叉,动作优雅而高效地切割起了盘中餐食。 白炽灯下秦彧的指匀称修长,骨节分明,时而曲起,时而伸直,荀白辞瞧在眼中似想到了什么,不由耳根一红。 吃过早餐,秦彧将荀白辞捞起,抱他去书房处理公事。 短短一夜,书房发生了极大变化,原本低奢沉肃的一整个空间被一分为二,左边仍保持原本风格,右边却变成了散漫轻松的休闲室。 休闲室里各式电玩设备一应俱全,靠墙角的地方有个小书架,上面摞了两排时兴漫画与杂志,书架对面是个小吧台,台上放了几杯色泽缤纷的酒水果汁。 秦彧将荀白辞放下,抬手捏了捏他细腻面容。 “我去处理工作,你是跟我待一块,还是自己去那边玩?” 秦彧挑眉,用目光指了指休闲间。 荀白辞后退一步,声音随后发出:“我自己去那边玩。” 荀白辞的反应在秦彧意料之中,虽说并不意外,但秦彧仍是感觉相当不悦。 “这么不待见我?”秦彧长臂一伸将荀白辞拦腰扣了回来。 荀白辞眨了眨眼,表情无辜:“我是不想影响你工作。毕竟……我还得靠你养活不是?” 荀白辞这解释等同于狡辩,秦彧却因他后面那句无心之言心头微悸。 “呵。”秦彧嗤了一声,主动松开了他。 荀白辞本以为秦彧还要按住他磋磨一番,没想到他一句半哄半骗的话,秦彧竟主动松了手。 秦彧一撒手,荀白辞马上脚步后撤。 他不懂秦彧这疯子的脑回路,他也没打算懂,但能跟秦彧分开片刻,他都觉得空气是清新的。 荀白辞脚步后撤溜进休息间,秦彧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终是转身向另一头积满了文书的桌案走去。 秦彧来到桌案前坐下,打开面前笔记本电脑,对照里头资料,抽出一份文书圈画了起来。 资料繁复,秦彧捏了捏眉心,拿起手边无框眼镜戴上,阳光从玻璃一侧透入,秦彧循着光的方向看过去,荀白辞就在他视线所及之处。 休息间里荀白辞正在打游戏,比他两只手还大的游戏机被他旋握在手里,他时而展眉弯唇,时而眉头紧皱,有些时候嘟囔着就咬起了唇,上一秒还弯眉在笑,下一秒就哭丧了脸。 视线中的荀白辞模样可爱,表情丰富,秦彧看在眼中,一贯冷戾的眸不禁荡开浅浅笑意。 休息间里荀白辞拿着游戏机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被秦彧看到眼中。 饵已下,现在就等着大鱼钻出水面了。 眼下状况多想无益,荀白辞干脆专心玩起了游戏。 在荀白辞第不知道多少次闯关失败后,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秦彧的突然出现吓了荀白辞一跳,荀白辞身体一滑,从沙发上掉了下去。 眼看荀白辞要后脑勺着地,那伸出的手猛然一收,直接将他揽入怀中。 “以为摔成傻子我就会放过你?” 秦彧低语,磁性的声微沙微哑,若情人咛喃,荀白辞用机子顶了顶他下颚要将他推开,却被秦彧大掌一抓,直接将机子整个没收。 “跟我讲下规则。” 秦彧一手握住机子,另一手扣住荀白辞腰身,拥着他在地上坐了下来。 “你……”荀白辞眨眼,诧异令他完全顾不上秦彧此刻的亲昵:“会玩游戏?” 秦彧这种活物勿近的性格,竟然会玩游戏? 荀白辞觉得这世界要癫了。 面对荀白辞质疑,秦彧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你到底行不行的啊?” 荀白辞将手柄拆下来要进行教学,秦彧大掌一收,将他腰身压向自己。 “我行不行,再过几天你会相当清楚。” 秦彧一语双关。 荀白辞耳根一红,下意识皱起了眉。 “秦彧,你别忘了我们的赌注。如果我赢了,在我自愿之前,你不可以强迫我。” 荀白辞肤色很白,他耳根一红便衬得那份白越发细腻诱人,若上好的羊脂白玉,倒映流光,色泽盈盈。 秦彧眸色一深,俯身去咬荀白辞泛红耳根。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辞辞,你要是输了,就算你哭鼻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秦彧身正衣整,偏那说出的话却极是污秽。 “你说你腰如此细,经得住我多少度的折磨?” 第36章 愠怒 秦彧瞳中墨色极浓。 荀白辞见此咬唇吐槽:“思想龌蹉。” “呵。” 秦彧嗤了一声,盘腿勾住荀白辞细腰,将另一只手撤了回来。 “辞辞不乐意我想,是在期待我直接上手吗?” 秦彧在身后极是危险,怕他做出更出格的举措,荀白辞赶忙开口转移话题。 “不是让我给你讲规则吗?你还要不要学?” 荀白辞抓住秦彧空出那只手,让那手落在游戏手柄上。 “这是加速,这是跳跃,这是下蹲……” 荀白辞介绍一番,侧头去看秦彧。 “明白了你就自己玩,我……” 荀白辞抽身想退,秦彧却直接将下颚枕了上来。 “你带我玩一遍。” 秦彧将机子放在荀白辞腿上,俯身低头,就着他的手玩了起来。 热息落在颈侧,秦彧张口低声询问。 “这样对吗?” 利齿碰上皮肤,荀白辞哆嗦一下,嘴角紧抿。 秦彧侧眸去看怀中人,荀白辞眼中来不及遮掩的恐惧映入他眼。 小朋友怕他,为什么? 秦彧撤回一只手,用指捏扣荀白辞下颚。 荀白辞皱眉,动了动手指,终是没将他推开。 秦彧眉沉目敛,低头深凝荀白辞。 感受到那份无形逼迫,荀白辞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还玩吗?”荀白辞张口询问。 秦彧扯了下僵硬嘴角,松开他站了起来。 荀白辞抬眸,只能看到秦彧转身背影。 这人怎么突然就有了脾气? 在荀白辞疑惑的目光里,秦彧径自出了休息间,回到书案前。 脑子开始犯困,倦意慢慢袭来。 荀白辞打了个哈欠,瞳孔微眯。 自黎琛给他注射试剂后,他变得极易犯困嗜睡,很多时候只要多活动一会,就会困得不行。 荀白辞桃花眼弯弯,继续低头打电玩。 这一回荀白辞没打多久就睡了过去。 秦彧冷着脸处理完工作抬眼去看休息间。 地上荀白辞单手抱膝,蜷成一团。 秦彧反复皱拧几下眉,大步走过去,将人和游戏机一块,捞了起来。 荀白辞咬唇嘟囔,桃花眼撑开一条小缝。 感觉到游戏机就在手中,荀白辞低声咛喃。 “老规矩,输了就去打饭……” 荀白辞话落,秦彧目光骤然一沉。 “我是谁?”秦彧用指摩挲荀白辞下颚,低声询问。 “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吗?”荀白辞努力撑开的缝终是敌不过浓浓睡意:“你个傻逼。” 荀白辞嘟囔完最后一句,皱着眉头再次睡了过去。 秦彧抿唇,眸色几变,下颚紧绷。 他死命盯着荀白辞熟睡面容看了片刻,将目光停在了那皱起的俊逸细眉上。 “呵。” 秦彧冷冷一哼,从怀中摸出一块帕子按住荀白辞口鼻。 浸染过特殊药物的帕子幽香淡淡,荀白辞嗅了两下,皱起的眉快速舒展开来,直接进入完全无梦的深度睡眠。 张子飞处理完钟楼挂尸回到书房,就见秦彧抱着荀白辞从里头走出。 秦彧黑着一张脸表情不好,见张子飞迎面走来,秦彧睨他一眼,低声询问。 “处理好了?” “好了。根叔已在排查宅中佣人,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秦彧颔首,越过张子飞继续向外。 “再去办件事。”秦彧低声交代:“找些人在书房每一处都铺上厚毯。” 秦彧说完,大步离开。 …… 热气蒸腾,药香袅袅。 荀白辞再次醒来又是身处池浴之中。 一条健臂扣住他腰,有人自身后将他圈抱环绕。 热息拂掠颈侧,纵是袅袅药香,都挡不住那股荀白辞已日渐熟悉的强势气息。 荀白辞皱眉,要自秦彧怀中抽身,却被秦彧抓扣住腰,强行将他转了过来。 “刚醒就想着闹腾?” 秦彧手指向下,声音微哑。 “看这模样你好的差不多了啊。” 秦彧表情……声音…… 荀白辞咬唇,耳根泛红。 “你这人就不能尊重下别人吗?” 荀白辞眼角泛红,目光恼火。 秦彧见此挑了挑眉,停住动作。 “你……” 秦彧附唇低语,话语直白,荀白辞双颊瞬红,彻底被他噎地没了声音。 见荀白辞不说话,秦彧越发…… “辞辞,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秦彧骨节修长,极是危险。 “唔……” 荀白辞颤了一下,下唇紧咬。 外头有脚步声匆匆而来,紧接着张子飞的身影出现在了重重纱幔外。 “家主!负责秦宅前区安保工作的老管事,挟持了秦微宋老爷子,要求见您!” 秦彧眸色一沉,松开荀白辞要上岸,却被荀白辞伸手拽住。 “等等。”荀白辞开口。 秦彧闻声回头,用湿漉漉的指挑起他精致下颚。 “舍不得我?”秦彧声音低沉微哑。 荀白辞仰头注视秦彧,眸中湿意未褪:“不可以吗?” 荀白辞眼中并无动情之色,秦彧却仍是因他这番主动心情大悦。 “上来。”秦彧伸手。 荀白辞握了上去,任由秦彧将他捞起。 池边有备好的衣服,荀白辞抓起一件小的,将另一件大的扔给秦彧。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张子飞马上上前迎人。 “家主,那人现在情绪激动,您待会千万小心。” 张子飞在前带路,几人大步往钟楼而去。 钟楼上,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用刀挟持坐在轮椅上的秦微宋。 秦微宋手脚都被麻绳捆住,嘴巴遭黑色胶带封粘,整个人口不能言,动弹不得。 见到秦彧,男人情绪极是激动。 “秦彧,你真不是个东西!我大哥伺候你们秦家三代,他死后你竟将他尸首挂在这钟楼上!” 面对男人谩骂,秦彧勾唇冷笑。 “私通外人,背叛秦家,死有余辜。” 亲人的一生被秦彧短短十二字终结,男人气得双目猩红。 “要不是你这家主名不正言不顺,我大哥怎会去做那些事情。出了问题,你这家主不好好自我检讨一番,反倒来怪我大哥背叛。秦彧,你根本就不配做这家主!” 男人一脚踩住轮椅,将刀架在秦微宋颈部。 “你给我过来,否则我一刀劈了你大伯!” 秦彧嗤了一声,迈步向前。 张子飞伸手去拦,却在秦彧满是威压的目光里收回了手。 见拦不住秦彧,张子飞只能将目光落在荀白辞身上。 “二少,您劝下家主吧!” 张子飞目光焦急,荀白辞与他对视一眼,垂下了眸。 两人身后有脚步声匆匆而至。 是根叔。 “家主,那人招了,让他去挂尸的,是……是二少!” 第37章 亲自教他 根叔话落,张子飞顿时瞪大了眼。 “二少?!” 张子飞看了看荀白辞又瞅了瞅根叔,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秦彧身上。 “二少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时的秦彧已走到持刀男人面前。 男人将手中菜刀高高举起:“秦家主,我今天就要在我大哥挂尸这处为他讨回公道!” 男人面目狰狞,气势汹汹,手中菜刀更是直接对准秦彧心脏。 张子飞身旁,荀白辞伸手拽下根叔心口钛合金胸牌,整块飞了出去。 胸牌正中持刀男人手腕,男人手里的刀“哐当”一下掉了下来,重重砸落在地。 荀白辞用手按住心口喘了两声,抬头直面秦彧。 “要杀你的人,我给你揪出来了。” 荀白辞桃花眼微弯,声音轻缓,面色从容。 张子飞错愕一下,一脸要癫了的表情。 “二少为了赌约,用家主作饵!?” 钟楼边上男人见武器落地,直接伸手去掐秦彧,想将他从高处推落,秦彧嗤了一声长指快速变化成狼爪,直取他心脏。 男人连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血从男人破了一个大洞的地方快速流出染红地面,秦彧将心脏随手一扔,缓缓回头。 “用我作饵来赢我?” 秦彧勾唇,缓步走向荀白辞。 “辞辞,你真是好算计啊。” 秦彧明明在笑,但那笑却完全不达眼底。 荀白辞弯唇主动上前。 “一个大区掌权人该不会连这种局都输不起吧?” 荀白辞停在秦彧前面,弯眉强调。 “秦彧,你答应过我的,要是我赢了,你会允许我去学习,在我没有心甘情愿前,你不会强行对我种下标记。” “输?”秦彧深凝荀白辞,嘴角笑意更深:“辞辞,赌局你虽赢了,我却不见得有输。” 秦彧言语隐晦,话里有话。 荀白辞心头掠过一丝怪异,正想张口去问,秦彧却转过了身。 “阿飞,处理下现场。尸体直接一把火烧了,骨灰拿去做肥料。” 安排好了尸体的处置方式,秦彧侧脸面向根叔。 “亲自将我大伯送回去。” 今晚发生这一系列事早就将根叔给看懵了,秦彧亲自吩咐,根叔回过神来,马上躬身应和。 “是。” 根叔走过去将秦微宋嘴上胶布撕下。 嘴巴一得自由,秦微宋马上开口。 “阿彧,前几天杀你那杀手就是这人放进来的!他和他哥哥以前都伺候过你爷爷,在你爷爷的耳濡目染下,他们一直觉得当年该由你三叔继任家主一位,所以一直对你敌意深重。” 秦微宋情绪激动,咳嗽连连。 秦彧拧眉,瞳孔幽深,眸色讳莫。 两个宅中下人不仅说动了新上任的威斯公爵,还说服了季家,顺道策反集团高管? 要有这么大的本事,还一直窝在这秦家老宅,那当真是太过屈才了。 “阿彧,那些有问题的人都已被你清理干净,接下去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秦微宋闷咳几声,伸手去拍秦彧肩膀,低声宽慰。 秦彧扯了扯嘴角,没有吱声。 不过是两只替罪羊罢了,一定还有个见不得光的东西,藏在阴影里,等着随时作妖。 秦微宋捂唇咳嗽两声,还想张嘴,秦彧见此朝根叔递去一个眼神。 接收到秦彧递来的信号,根叔手脚利索地割断捆绑住秦微宋手腕和脚踝的麻绳。 “微宋老爷子,我送您回去。” 根叔伸手去推轮椅,送秦微宋离开。 秦彧回头,朝荀白辞招手:“过来。” 荀白辞皱眉,依言上前:“做什么?” “带你去看个好东西。”秦彧勾唇,眼底瞳色莫测。 怪异的感觉再次袭来。 荀白辞张口要问,秦彧却已拽住他手,大步下楼。 从钟楼出来秦彧带荀白辞去往主宅,进入主宅搭乘电梯下楼,地下负五层是个极为幽暗的空间。 这处跟秦彧上次关押他的地方极为相似,同样的阴冷潮湿,狭窄昏暗。 秦彧带荀白辞一路向前,停在一处铁门外。 有惨叫声从铁门里传出,紧接着是一声响过一声的鞭笞声。 “辞辞,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秦彧张口问荀白辞的同时,揽过他肩膀托住他腰身,令他能够通过门上铁栏看清里头状况。 房间里一个男人正受着鞭刑。 皮鞭坚韧,男人被打得满身是伤,血痕上头又添血痕。 这人…… 昏暗光线下,荀白辞看清了受刑人的面容。 这人正是听了荀白辞吩咐,去钟楼挂尸那位秦家佣人! “喜欢这一幕吗?”秦彧贴近荀白辞耳垂,咬唇低语:“是不是极具艺术感?” 艺术感? 荀白辞心头发颤,回头去看秦彧。 身后秦彧嘴角含笑,一双眼冷戾深邃,寒若冰潭。 “谋害家主,你说是将他心肝脾肺肾全挖了,做成木乃伊,还是将他手脚都剁了,做成人彘?” 荀白辞乌瞳一颤,不断摇头:“他没有谋害你,他只是去挂了个尸!” 荀白辞气息不稳,秦彧垂头睨他,低声笑了起来。 “正因为他将尸体挂上去,才导致了我被人谋害。辞辞,原罪比真凶罪恶更大。” “他那是听了我的吩咐!”荀白辞急声解释,他伸手去掰秦彧手指,想从他钳制中脱身。 荀白辞费尽力气去挣扭,但那些力气落在秦彧掌中,都不过如小孩子过家家般虚软无力。 “辞辞,还记得我教过你的第一课吗?” 秦彧大掌一收,荀白辞的腰就被他控了个彻彻底底,完全动弹不得。 “当局势于你不利,你就该学会低头,静待时机。现在我来给你上第二课。” 秦彧低头,深深锁视受制于他的荀白辞。 “当权柄握于手中,就该慎之又慎。” “我将权柄交到你手中,在你掌握这份权力,知晓这份权力能带给你何种利益的同时,你知不知道你行使了这份权力,要去负怎样的责任?” 秦彧眉目沉敛,表情严肃。 “在你开口让他去钟楼挂尸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能否担得住他做下这事的后果?” 第38章 替换条件 秦彧的教育每一次都令荀白辞疼入肤髓,这一回更是要以人命作为代价。 铁门里惨叫声继续,荀白辞白着脸去拽秦彧衣袖。 “不能再打了,你这样会打死他的! 秦彧已经死三个人了,难道还不够吗?” 荀白辞面色微白,瞳有惧意,秦彧见此轻抚他乌俏短发,动作呵宠。 “那又怎样?”秦彧眼中,上位者独有的尊傲睥睨,显露无疑。 他低头去吻荀白辞,眸色如墨,一语双关。 “自然是不够的。所有与你有关的东西,我总一再贪求,想要更多。” 铁门那头男人嚎声凄厉,这头秦彧却声音缱绻喑哑低沉,两相比较,荀白辞只觉格外可笑。 “有没有什么可以替代掉他的惩罚?” 荀白辞垂眸,用长睫掩住眼中所有情绪。 “你惩罚他是为了威慑我,让我不敢再随意造次。既是为了给我教训,直接作用在我身上,不是比作用在无辜之人身上更有作用吗?” 荀白辞低头垂眼,似在服软,秦彧勾唇,用中指同食指捏扣他小巧下颚。 “有啊。”秦彧用拇指按上荀白辞红唇:“用你这可爱的地方取悦我,满足我。” 秦彧声沉音哑,瞳中欲色极浓,荀白辞与他对视,眉头紧皱。 “用你自己换他?你愿意换吗?” 秦彧将荀白辞抵在铁门上,用手紧扣他腰身。 “辞辞,这条件是现在的价码,再过五分钟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秦彧这条件羞辱性极强,荀白辞抿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哀嚎声渐小,荀白辞咬牙,伸手去揪秦彧衬衣衣领。 “开门,放人,马上!” 荀白辞眼角泛红,目光挣扎,秦彧低笑,俯身亲吻他眼睑。 “辞辞,这可是你自愿的。” 秦彧说话的同时,伸手叩击铁门。 很快鞭笞声停了下来,紧接着有人将铁门从里面打开。 荀白辞推开秦彧走进去,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包括那个被铁链锁住浑身都是鞭伤的保洁人员。 “二少……”男人蠕动了下嘴唇,满面愧疚。 看清男人眸底愧疚,荀白辞怔忪一下,倏尔笑了起来。 “没事了。”荀白辞眉眼弯弯,瞳色温柔:“我来接你出去。” 荀白辞缓步走向男人,温柔的瞳在扫掠周遭时瞬间变得凌厉。 “还不放人?” 荀白辞瞳深眼黑,负责鞭笞的人与他对视一眼,不自觉依言上前。 那人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伸出那会才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盲从了荀白辞。 秦彧恰在这时从外面走入。 那人抬头张望秦彧,等待他的指令。 秦彧朝那人点头,默许了荀白辞所为。 很快满身鞭痕的男人就被人从铁架上放了下来,荀白辞上前,伸手要扶他,男人却神色惶恐地连退两步。 荀白辞伸出的手僵在了当场,他眨了眨眼,目光疑惑地看向男人。 “脏……”男人颤着苍白嘴唇小声解释:“会碰脏二少……” 满身鞭痕的男人缩着脚小步后退,荀白辞认真看他一眼,突然弯下了腰。 在室内几人困惑的目光里,荀白辞将手按在了地上。 灰尘沾上白皙手心,荀白辞起身,再次朝男人伸手。 “现在我也脏了。” 荀白辞弯眉,面上笑意浅浅。 男人张了下嘴,不自觉将手伸了出去。 就在男人的手即将碰到荀白辞那刻,几步外的秦彧突然上前一步,长臂一伸,将荀白辞整个圈揽入怀。 男人伸出的手划过荀白辞衣袖,空荡荡地落了下来。 荀白辞面上笑容还未褪去,他抬头,目光疑惑地看向秦彧。 “怎么了?” 荀白辞张口,直接被秦彧掐住了下颚。 “能令辞辞展露这笑容的人真是令人妒忌啊。” 狠戾之色在秦彧眼底一闪而过。 “这是属于我的笑容,除了我以外没人可以拥有。” 秦彧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变化成爪,杀意自他身上迸发,快速扩散周遭。 注意到秦彧的变化,荀白辞快速握住那只已经变成爪子的手。 “秦彧,除了要人性命你就想不出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吗?” 荀白辞直视秦彧,语气平静,目光微冷。 “辞辞不觉得这方法对你最有用吗?” 秦彧冷嗤。 “只有让你痛,你才能长记性,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秦彧面容暴戾,荀白辞深凝他一眼,乖顺地垂下了手。 “确实会让我长记性。 我会记得今夜,你秦彧因我一个笑容取走旁人性命。 我会记住你的残暴,我会告诫自己,绝不可以同你这样的人亲近,否则,今日这人的下场就是日后我的下场。” 荀白辞弯唇在笑,眉目间却尽是拉开距离的疏远。 秦彧面前荀白辞很乖,那乖如秦彧所愿,但秦彧却他面上疏远神色眉头紧拧。 他想要他的辞辞乖,他想要他的辞辞听话,他想将辞辞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但他不想辞辞恐惧、害怕他。 他想要辞辞对他笑,像对曲向尧和这清洁工一样,发自真心的笑。 利爪重新变回手掌,秦彧沉敛下眉目,将荀白辞打横抱起。 “待会你就知道在我身边会有什么下场。” 秦彧冷哼一声,抱住荀白辞转身往外退。 见秦彧带荀白辞离开,除满身是伤的男人傻站在那外,其余几人都躬下了身。 秦彧抱住荀白辞跨了出去。 身后有道声音传了过来。 “二少,我叫小天!” 男人声音微颤,嗓门却极大。 这傻大个! 荀白辞眉心刚陡然一跳,就见秦彧黑着脸加快了脚步。 出了地牢回到地面,秦彧没有搭车,而是抱着荀白辞径自出了主宅。 宅外,夜色深郁,空中有繁星几点点缀其上,若雪中碎玉,流光点点极是好看。 晚风徐徐,迎面而来。 折腾了刚刚那一通,荀白辞早已精力不济,现在晚风一吹,荀白辞顿时倦意上头。 眼皮渐沉,荀白辞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秦彧生了一路闷气等着荀白辞卖乖讨好,但他怀中荀白辞却没有任何动静。 夜色深深,秦彧忍不住低下了头。 怀中荀白辞面容微红,呼吸匀长,很显然早已酣睡了过去。 秦彧怔了一下,眉宇猛抽。 小朋友不是答应了要取悦、满足他,现在这样,那他今夜,岂不是! 秦彧正大感不悦,他怀中,荀白辞垂下的手突然碰到了他那处。 “唔……”荀白辞无意识用脸颊去蹭秦彧心口温热。 这一上一下几次,很快秦彧就起了反应。 第39章 情深计远 秦彧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搞。 主宅距庄月明楼有段距离,现在路程已经过半,往回走有些远,往前去却又不大近。 秦彧面上表情僵了几僵,低头深凝荀白辞好一会,黑着脸冷哼。 “今夜就姑且先放过你,明晚我定要你加倍补偿。” 秦彧摸出一块帕子轻按上荀白辞口鼻,感受到怀中人彻底放松下来,秦彧直接变化形态。 五米高的雪银色大白狼脑袋一甩,直接将荀白辞抛到了背上。 月色下,雪银色长绒流光溢彩,华美如缎,秦彧驮着荀白辞翻过重重屋院,向庄月明楼而去。 回到庄月明楼,秦彧将荀白辞放到床上,为他掖好被角,拿了套衣服进浴室灭火。 秦彧身披浴袍出来那会头发淌水,手掌微红。 外头有敲门声传来,秦彧先是按了个按键将大床周遭帏幔放下,随后扯过一条毛巾擦拭头发。 “进。” 进来的是手上拿了份表格的张子飞。 “家主,这是二少的课程表,请您过目。” “嗯。” 秦彧点了下头,放下手上毛巾,接过张子飞递来表格。 “这两个划掉。”秦彧修长的指点了点表格两处:“将射击和近身格斗加上去。” “家主……要让二少学射击和近身格斗?”张子飞略感惊讶。 让二少学这些,岂不是增加了二少日后离开的筹码。 “我认定了他,就会将他护在我的羽翼之下。但天地广袤,这世上总有一些地方,是我羽翼所不能遮蔽。我想他平安健康,无论什么时候。” 情之深,计之远。 张子飞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二少既是家主认定的人,家主为什么让我们喊他二少,而不让我们直呼他夫人?” 秦夫人不是荀二少更具威慑力吗? 面对张子飞询问,秦彧眸色骤深,笑而不语。 过了片刻,秦彧将手中表格放下。 “阿飞,已经很晚了。” 秦彧驱逐的意味十分明显,张子飞弯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秦彧甩了甩头发,迈步向帏幔里的大床走去。 …… 第二天荀白辞被一阵闹铃声吵醒。 “上课要迟到了。”荀白辞嘟囔一声,下意识抬脚去踢身边人:“你动作快些,别霸着厕所像要在里头生石头似的。” 荀白辞抬起的脚被人凌空拦住,紧接着一道身形压了下来,以臂将他整个禁锢。 “一大早就如此主动,辞辞你是在投怀送抱弥补昨夜遗憾,还是错将我当成了别人?” 低沉的声喑哑冷戾。 荀白辞睁眼,阳光同秦彧愠怒俊容同时印入眼帘。 “吃火药了你。”荀白辞伸指,轻点秦彧额头:“一大早的火气这么大。” 荀白辞指间微凉,表情迷糊,秦彧俯身,将他一手高举过头顶,紧盯他乌黑眼瞳。 “回答我。” “我也很想将你秦彧当成别人。”荀白辞闭眼,低声谓叹:“我甚至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荀白辞情绪低落,秦彧沉默片刻,低头吻他眼睑。 “就算是梦,我也要这梦为我秦彧梦化成真。” 秦彧的强势霸道一如既往,荀白辞握拳任指甲陷入掌心。 荀白辞自虐的动作悄无声息。 秦彧扣住他皓腕将他手压在头顶的大掌向上攀爬,以强势力道将他整个拳头打开,阻止了他的自虐。 秦彧用指穿梭荀白辞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不是想上课吗?还不起来?” 秦彧话落,荀白辞诧异睁眼。 “你同意让我去学……” 荀白辞张口,一根长指落在了他唇上。 “让你上课并不是同意你出秦宅,我将老师请了回来,从今天开始他们会按我排的课程表对你进行一对一辅导。” “哦。”荀白辞神色慵懒,既没表示高兴,也没表示不高兴。 秦彧摸了摸他乌发,抱他起身。 两人洗漱一番,秦彧将荀白辞带到餐厅投喂。 吃过早餐,秦彧将荀白辞送到了一处巴洛克式恢弘建筑前。 “这里是我以前学习的地方,我父亲、大伯、三叔都在这进行过一对一精英式教育。” 秦彧将一个托特包递交荀白辞。 “里面有课程表和你要用的书。” 荀白辞接过托特包转身要走,秦彧长臂一伸,扣住他腰,将他捞了回来。 “不同我道别?”秦彧俯身与荀白辞平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荀白辞抿唇,踮脚去亲秦彧嘴角。 对荀白辞这敷衍行径,秦彧相当不悦,他用掌扣住荀白辞后脑勺,强势而霸道地吻了上去,荀白辞想抿唇,秦彧却直接撬开他齿,席卷而入。 秦彧的攻略肆无忌惮,荀白辞逐渐呼吸不畅。 “唔……” 荀白辞手握成拳,挡在自己跟秦彧之间,努力想呼吸新鲜空气,却被秦彧扣住皓腕,将他手背到了身后。 腰身被控,就连手都不得自由,荀白辞只能在秦彧的一再攻掠下,乖顺地任他予取予求。 荀白辞这份乖顺刺激了秦彧体内兽性,秦彧瞳色渐深,越发地不知餍足。 他环扣荀白辞腰身的手慢慢向下,用指撩开荀白辞衬衣衣摆。 腰间有凉意传来,荀白辞努力发声。 “住手……你这样我会没法上课……” “那就不要上了。”秦彧声音粗哑。 秦彧手臂一曲要将荀白辞打横抱起,却被荀白辞按住了手。 “等等……”荀白辞双颊绯红:“晚上……晚上我给你做昨晚答应过你的事。现在……先让我去上课。” 荀白辞话落,秦彧当即动作一顿。 他和辞辞之间的互动,一直都是由他主动,由他主导,辞辞除被迫接受外,从没给过他任何回应。 今晚,辞辞愿意主动…… 秦彧喉咙一干,不自觉滚动了下喉结。 “别想着蒙混过关。”秦彧摸了摸荀白辞乌发,俯身亲他额头:“今晚你这小嘴肿起来我都不会放过你。” 秦彧用指摩挲荀白辞脸颊一番,终是松开了他。 “去吧。” 秦彧主动松手,荀白辞顿时大松一口气。 他还真怕秦彧这疯子不管不顾,直接在学院外要自己给他做那档子事。 荀白辞转身要走,秦彧俊眉一拧,再次将他拉了回来。 “等等。” 第40章 新老师 秦彧声清音冷,荀白辞才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这男人不会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让自己给他! 荀白辞眉头紧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在荀白辞又惧又恼的目光里,秦彧将手伸向了他的衬衣。 将他被撩起的衣摆重新束了下去。 秦彧仔细整理好荀白辞身上衬衣,这才再次将他松开。 “去吧。阿飞给你打点好了一切,只要是你觉得不妥的地方,直接让他更换调整就是。” “哦”荀白辞瞅了秦彧一眼,转过了身。 荀白辞迈步向前,秦彧却并没转身。 秦彧一直看着荀白辞,看那背影在自己视线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晨风拂掠发梢,秦彧心头突然生出了几分老父亲的复杂情愫。 他会亲眼看着他的辞辞蜕变成长,由弱变强,直至……到达一个能够与他比肩的高度。 …… 学院里着装统一的老师站成一排。 张子飞指了指每位老师面前摆放小册,同荀白辞仔细介绍。 “二少,册子里详细记载了每位老师的从业经历与各自的擅长技能,请您过目。” 张子飞依次将小册展开,方便荀白辞阅览了解。 “这些都是家主为您安排的老师,接下去将由他们教授您文法、修辞、算术、几何、天文、音乐、辩证法七艺。 除七艺外,家主还另外为您安排了近身格斗和射击两门课程。 教授您近身格斗和射击的老师明天才会抵达老宅……” 张子飞介绍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个戴眼镜的高挑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黑发及腰,身形瘦挺,一双墨色眼瞳色泽极浓,身上皮肤却苍白到近乎病态。 “抱歉,我来晚了。”男人弯腰,身上神父白袍垂落在地:“我是教授二少近身格斗与射击的老师,二少可以喊我路路。” 看到男人那一刻,张子飞整个僵住。 这人怎会出现在这? 还染了头发,戴了美瞳,穿了一身神父服! 张子飞面色极差,荀白辞却并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露露?”荀白辞的注意力被眼前人名字吸引了过去:“星黛露的露吗?” “堕天使,路西法的路。” 眼前人正是世界三大杀手之一的路西法。 路西法名头很大,但荀白辞却并不知道他。 “挺有意思的名字。”荀白辞开口称赞。 “我的枪法更有意思,二少想见识吗?” 路西法将手伸向腰侧,一旁张子飞见状,如惊弓之鸟般,猛地朝他扑了过去,抱住他腰。 张子飞动作极大,荀白辞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阿飞,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张子飞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倒是被抱住的路西法心情颇好地弯起了唇。 “阿飞管事估计是觉得我面善,对我一见如故了吧。” “面善?” 荀白辞上下打量身穿神父服的路西法,正想点头表示赞同,张子飞突然拽住路西法手臂,拉他向外。 “二少先跟其他七位老师学习七艺,我晚些再过来。” 张子飞将路西法拉得极紧,感受到那份力量,路西法嘴角更弯。 “二少先学习其他技能,我待会再过来给二少演示射击要领。” 路西法说完极其乖顺地随张子飞走了出去。 张子飞一路紧拽路西法,出了学院却马上将他手甩开。 “路西法,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张子飞眸色愠怒:“不是说好了给我三个月时间吗?” 张子飞很生气,路西法却因他这份被自己牵起的情绪心情极好。 “我等不及了。”路西法伸手去碰张子飞面庞:“你不是给秦彧老婆挑选老师吗?与其选个连手都举不起的废物不如选我。” 路西法指尖冰凉,张子飞抬手,直接将那指掌一手拍开。 “你把我给二少选的老师怎么了?!” “不过是废了他一双手而已。”路西法瞅了眼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弯唇笑语,对张子飞给予的痕迹并不恼火。 “你!”张子飞气得瞳孔都在颤。 “谁让你选他不选我。”路西法低头,用舌舔舐手背红痕:“抢了我的位置就该让他吃些苦头,况且是他自个技不如人。” 路西法话语疯癫,表情却极其稀松平常,张子飞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同眼前疯子做任何交谈。 “你马上给我离开这!” 张子飞推路西法向外,路西法却大山似的纹丝不动。 “走?”路西法弯唇笑了起来:“阿飞,二少还等着我去给他做枪法演示哦。” 路西法提到荀白辞,张子飞再次面色一变。 “二少那我会同他讲,另外再给他找位老师。你马上离开这,要是家主发现你混了进来,还到了二少身边,你就等着被大卸八块吧你!” 张子飞气急败坏,路西法却心情更好。 “阿飞,你是在担心我吗?”路西法长臂一伸,揽过张子飞肩膀:“你放心,以我的本事,被切之前一定能给秦彧送上一枪。” 路西法手臂匀长极其有力,张子飞被他圈住,完全挣脱不开。 说出的话被故意曲解,就连身体都不得自由。 张子飞咬牙,切齿低语:“路西法!你到底想怎样?” “想留在你身边而已。阿飞,我孤家寡人一个,能有什么恶意呢?” 路西法用指去挑张子飞下颚,张子飞直接将脸别开。 “阿飞,这三个月除了给二少当老师外,我什么都不会做。” 路西法话轻声柔,似情人般咛喃低语。 “但三个月后,你要是不愿意跟我走,那就别怪我一枪打在秦彧身上了。 到时候秦彧倒下,我再一枪打在你我身上,让我们来个双双殉情。阿飞,那真是浪漫极了,你说是吗?” 路西法面色温柔话语却极其疯癫,张子飞瞳孔一颤,张口就骂。 “路西法,你个疯子!” 骂声入耳,路西法却觉得那声音极其动听。 “我还可以更疯,阿飞想要见识一下吗?” 路西法用手轻拍张子飞肩膀,呵哄似爱宠。 “接下去这三个月时间,我的身份要麻烦阿飞帮忙隐瞒了。如果我意外暴露,直接来个狗急跳墙,这宅子里的所有人,怕是都会有麻烦。” 路西法用一众人的性命作要挟,张子飞顿时进退两难。 不让路西法留,他就要杀人见血,让路西法留下,却又是养虎为患。 张子飞心中纠结,眉头紧皱。 路西法见状,抬指轻按他眉心。 “杀手重诺,我既答应了你,就算付出性命也会为你做到。同样的,你应允过我的事,若敢背信弃诺,那就给我把小命撂下。” 路西法神态倨傲,话语张狂,张子飞面色微白,咬牙妥协。 “这段时间你老实些,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第41章 机会 张子飞话落,路西法倏尔低声笑了起来。 “阿飞放心。”路西法将唇贴近张子飞耳畔:“只要你老实些,我就什么都不会整……” 路西法的唇越贴越近,张子飞耳垂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他将唇贴上来时的丝丝凉意。 “但,如果……” 路西法话锋一转,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张子飞就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呃……”路西法吃痛,非但没将人推开,反倒用手去捏张子飞脸颊:“调皮。” 张子飞这一咬发了狠,路西法不痛不痒的反应却令他感觉自己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挫败感油然而生。 张子飞哼了一声,推开路西法大步离开。 身后路西法沉笑两声,大步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书室,荀白辞已上完一堂私教课。 张子飞面色不好,路西法脖子上更是带上了奇怪痕迹。 见到那痕迹,荀白辞眨巴了下桃花眼,疑惑开口:“路老师这是……被蚊子咬了?” 路西法抬手,用指轻拭脖上红痕。 “是阿飞管事……” 路西法话说到一半,在他身前的张子飞突然长腿后撤,猛踹他一脚。 “路、老、师。”张子飞回头扯唇,面容僵硬,咬牙切齿。 张子飞面色不好,路西法见状用指点了下鼻子,将话止住。 “不能再说了,再说阿飞管事要不高兴了。” 路西法最后这话虽什么都没讲,但却又比将什么都讲清楚信息量更大。 荀白辞的视线在路西法和张子飞身上来回转了两圈,眨巴了几下桃花眼,没再张口去问。 有些东西不该他知道,那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接下来是路西法的射击课。 怕路西法作妖,张子飞一直在边上盯着。 张子飞神色紧张,表情严肃,路西法却只是教了荀白辞一些基本枪械分类及握枪基本功。 荀白辞一整日的课程都排得极满,晚上秦彧来接人那会,荀白辞趴在桌上睡得双颊绯红。 桌上人呼吸微沉,眉心倦怠,一副疲累模样,秦彧横扫在场几位老师一眼,将目光停在了路西法身上。 “是你教的近身格斗同射击?”秦彧拧眉。 书室里,张子飞捏了把汗要上前,桌上荀白辞突然低声嘟囔。 “唔……” 荀白辞囔声低弱颇为不适。 秦彧闻声收回目光,摸出一块帕子捂了捂荀白辞口鼻,俯身将人抱起。 “回庄月明楼。”秦彧低声吩咐。 “是。”张子飞上前两步将路西法挡在身后。 回到庄月明楼,秦彧先抱荀白辞去浴池泡了三十分钟药浴,随后裹了条浴巾将他抱回卧室。 纱幔重重,相互掩映,大床上秦彧将荀白辞环拥在怀。 身下锦缎顺滑如丝,却不及掌下细腻触手生温,秦彧盯着荀白辞睡颜看了好一会,终是没用药物将他强行唤醒。 “今晚就先放过你。” 秦彧收紧手臂,将下颚枕在荀白辞脑袋上,垂下长睫闭上了眼。 接下去一连十二晚,荀白辞每晚都累得直接睡在书堂,最后由秦彧抱回庄月明楼。 每一夜,秦彧除了将人抱在怀里尝点甜头外,什么都做不了。 第十三天秦彧黑着脸将张子飞叫到跟前。 “阿飞,我有事跟你讲。”秦彧眉头紧拧,表情严肃。 张子飞见此面部表情一收,站直了身板:“是关于今年的g12峰会吗?” g12峰会是十二区领导人峰会,每年一次,由各区轮流主办。 今年的g12峰会将在e区召开,就定在五天之后。 “家主是在犹豫要不要带二少前往吗?” e区明面上虽有人主事,实则由一贯低调的季氏一族掌握实权。 百年来季氏一族行医赠药,乐善好施,却为人低调,从不张扬,但自十九年前季夫人遭暴徒入室劫杀,季家主一夜白头死于狼爪之下,新上任的季烨舟行事乖张,腹黑冷血。 他将所有前去季家求医问药的人拒之门外,并将季氏一族护照全部没收,禁止季氏一族踏出e区。 秦家跟季家的关系,自秦、季两位前家主死后,陷入冰点。 这回去e区参会情况不明,将二少带上怕给二少招来危险,要是不带…… 足足七天见不到二少,家主忍得住吗? 张子飞心中所想,已在秦彧脑中过了一遍。 足足七天见不到辞辞,他忍得住吗? 不,一天他都无法忍受。 自将人囚困在身边,沾上那体温,染上那气息开始,他便再也无法忍受失去。 想要,甚至贪求更多,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但每一次看到那下意识蹙起的眉,及那眉眼间掩藏不住的抗拒,他又狠不下心强势侵占。 能挡住他秦彧的从来不是一个赌约或是一句话,真正挡住他的是荀白辞这三个字。 取消荀白辞一半课程的事暂且被秦彧压了下来,秦彧垂眸,认真思索起要不要带荀白辞去e区参加g12峰会一事。 主宅书房里秦彧眉头深锁,几百米外的书室室内体育馆荀白辞眉头深锁,汗流浃背。 “二少,你这体力怎会比寻常人弱上那么多?”路西法擦了擦手上短枪,上下打量荀白辞,“该不会是被人下药了吧?” 路西法说者无心,荀白辞却相当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秦彧下的,为了限制我行动。” 荀白辞话落,路西法轻啧几下,低声笑了起来。 “得不到就强求,果然是秦家主会做的事啊。” 路西法笑了好一阵,心中突然对一件事情生出了几分好奇。 “倘若有一天,二少有机会离开这,二少会做些什么?” “离开……” 路西法的话正中荀白辞心事,荀白辞沉默一下,弯眉笑了起来。 “给他秦彧一枪。” 荀白辞话语带笑,声音极轻,似在咛喃又似在玩笑。 捕捉到荀白辞眼中如丝杀意,路西法笑得更欢。 “那二少得先想办法解开身上药性。”路西法握住枪口,将柄递至荀白辞手中:“下周秦家主要去e区参加g12峰会,e区是季家主场,季家人善药,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就得看二少自己的本事了。” 第42章 教导 季家? 之前秦彧遭毒针袭击,丧失五感滞留f区医院,毒针上的毒药正是出自季家。 季家同秦家有过节,季家那位家主又向人提供过毒害秦彧的药物。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秦彧带他前往e区参加g12峰会,他就有接触季家人的机会。 季家人善药,与季家人接触或许能有办法解开秦彧下在他身上的药。 这一日的课程仍是很满,晚上下课荀白辞又累得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秦彧去书室接他,将他抱回庄月明楼。 两人一块泡了澡,秦彧抱住荀白辞拥他入眠。 夜半时分,荀白辞于噩梦中惊醒。 冷汗沿额角滑落,荀白辞睁眼,对上一双深邃黑瞳。 噩梦中被人活埋的恐惧蹿上心扉,荀白辞颤着手去推身旁人,有汗滴落秦彧胳膊。 汗水冰凉,秦彧眉头一拧,拍亮身侧床头灯。 “是我。” 秦彧声音入耳的同时,一张冷俊面容落入荀白辞眼中。 荀白辞瞳孔一颤转身想逃,却被秦彧伸出的手臂禁锢住了腰。 “怕我?”秦彧俯身靠近。 荀白辞蜷了下手,将脸埋入枕中。 “我做噩梦了。”荀白辞闷声开口,混沌的脑子在此刻已清醒不少。 “梦到了什么?”秦彧自后拥住荀白辞,动作强势,目光凌厉。 “大火……”荀白辞将眼闭上,努力忽略颈侧热息:“我葬身在一场大火之中……” 荀白辞背脊僵硬,肩膀微颤,秦彧眸中凌厉因他这份脆弱厉色稍缓。 “那只是梦。”秦彧轻拍荀白辞后背,低头轻印他脖颈:“别怕。” 秦彧声音低沉,在这浓浓夜色之中,喑哑醉人,惑心乱智。 “有我在,没东西能够伤到你。” 枕上,荀白辞因秦彧的话睁开了眼。 “你……会一直在吗?”荀白辞垂眸,夜色下鸦羽似的长睫掩住了那双完全清醒的眼。 “你想我一直在吗?”秦彧伸手去捏荀白辞下颚,要将他脸转过来。 荀白辞伸手,主动去抱秦彧,趁势将脸埋入他怀中。 “不要将我丢下。秦彧,我讨厌极了一个人。” 这是荀白辞入庄月明楼以来的第一次主动拥抱,这主动若烈酒般快速在秦彧心头发酵。 秦彧眸色一深,直接将人按了下来。 “辞辞,这可是你主动的。” 一轮满月跃出云层,明亮月色从窗外透入。 秦彧张嘴,露出尖锐獠牙。 “种下属于我的烙印,彻底成为我的伴侣。 辞辞,日后你会与我的性命同重。 凡你遇到危险我都能感应,无论你去哪我都能将你找回。” 秦彧的话既是许诺也是赌咒,他俯身弯腰,锋利的獠牙对准了荀白辞颈部动脉。 在那獠牙即将刺破荀白辞脖颈皮肤之际,一只皓腕按在了秦彧手臂上。 “等等……”荀白辞低声制止:“秦彧,你答应过我……不会强行标记我的。” 面对荀白辞拒绝,秦彧瞬间冷下了脸。 “你,不愿意?”秦彧眉沉目冷,面色难看。 “对,我不愿意。”荀白辞垂眸,声音低弱:“秦彧,我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去做一件会影响我一生的事情。” 荀白辞的拒绝非但不强硬,反倒带上了几分示弱的味道。 秦彧面上冷色因他那份示弱稍微回暖。 “不信任我?”秦彧用指捏扣荀白辞下颚,迫荀白辞同他对视。 “我不知道。”荀白辞再次闭上了眼:“秦彧,不如由你来教导我,我要怎样去信你。” 厚重夜色之中,荀白辞的声音轻似凛冬初雪过后第一层凝起的薄冰,一碰就碎,无法拼凑。 今夜是荀白辞难得清醒的一夜,但秦彧却没了按住他逼他兑现承诺的心思。 “睡觉。”秦彧收回利齿,将荀白辞轻拥入怀:“过几天带你去e区。” “e区?”荀白辞将脸埋入秦彧胸膛,将自己整张脸及所有面部表情都藏了起来。 “今年的g12峰会在那召开,a—e十二个区的掌权者都会前往。” “哦。”荀白辞低低应了一声,闭上了眼。 秦彧还等着荀白辞问他一些关于g12峰会的事,然而秦彧等了片刻,等来的却是怀中阵阵均匀呼吸。 睡着了? 秦彧先是拧了下眉,随后讪笑摇头。 这年头的小朋友都这么没心没肺吗? 前一刻还在怕自己,下一秒就睡了过去。 秦彧怀中,荀白辞的体温顺两人相贴的皮肤传来,微冰微凉。 这份冰凉普通人会略感不适,秦彧对此却极是满意。 狼人的体温比普通人类高,荀白辞这份冰凉对秦彧而言温度正好。 秦彧喟叹一声,收紧手臂,将下颚枕在荀白辞脑袋闭上了眼。 “辞辞,对我,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 接下去几天,秦彧仍是早上将荀白辞送到书室,晚上再将人抱回来。 这天秦彧将人送了过去,却并没有离开。 秦彧在这杵着,几位老师都不敢张口。 他们现在教二少的东西,秦彧十五岁前就全学过,当年家主对秦彧要求极其严厉,秦彧所学比现在荀白辞所学更多更杂,家主还要求秦彧每样皆精。 二少现在所学于秦彧而言不过是皮毛,他们几位老师在秦彧面前也只有被教育的份。 几位老师一直在等秦彧离开,但几人等了好一会都没见秦彧有任何动静。 最后一个胆子大一些的主动走上前去。 “家主时间宝贵,怎么还不去忙?” “今天的工作我已经全让阿飞排开了,人交到你们手上半个多月,我今天要考察功课,看看你们的教学效果。” 文法、修辞、算数、几何、天文、音乐、辩证法七艺,秦彧各抽了几个问题考荀白辞,大部分问题荀白辞都回答出来了,有一个关于星体的问题秦彧问得有些非常人荀白辞只答出来一半。 “我将人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么教的?”秦彧的眼扫视周遭一圈,将目光落在了教天文学的老师身上。 “家主您那问题问得太刁钻了,寻常人问星体只会问运行轨迹,您竟然问二少它同气象的关系,气象又不是星体决定的!” 教天文的小老头极其不服气。 “家主既见多识广,怎么不自己亲自教二少?您将人教到我们手上,不就是不想浪费自己时间吗?” 在场几位老师心里都明白,由秦彧亲自教,二少能学到更多东西,但从一开始,秦彧就选择了让他们来教二少。 家主,掌权一整个区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宝贵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 小老头直视秦彧,目光里是看透其伪善的鄙夷。 第43章 前往 “哦?”秦彧嗤了一声,扫向在场另外七位老师,“都这么认为的?” 路西法站在最末,秦彧的目光一路扫过去,正好停在他身上。 “我就一教体育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路西法两手一摊,啥都不懂模样:“这问题秦家主还是问那些教文化课的文化人吧。” 路西法将锅推了出去,另外六位老师却没人敢接。 “都不说话吗?”秦彧又是冷冷一嗤。 在场没人敢说话,小老头见状再次上前。 “家主何必为难我们,说真话代表着要得罪您,讲假话大家的良心又过意不去,既真话和假话我们这些做老师的都讲不得,家主怎么不直接问二少,听听当事人的想法。” 小老头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朝荀白辞看了过来。 秦彧嘴角一勾更是直接开了口。 “辞辞,你是怎么想的?” 秦彧的嘴角又往上勾了一些。 眼前人明明在笑,但那笑却完全不达眼底,荀白辞见此顿觉有些头痛。 他这还真是,人在边上站,锅从天上来。 荀白辞笑了两下没吱声,秦彧冷笑一下,用指捏扣他下颚。 “说话。” “其实……”荀白辞长睫轻眨:“由谁来教都没关系。” 反正都是学东西。 荀白辞一副无所谓模样,秦彧见此目光骤沉。 “你,不在意?” 这? 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吗? 荀白辞面色疑惑,表情茫然。 秦彧深凝他片刻,下颚绷至死紧:“这小老头,我不想再看到。” 秦彧说完,甩手就走。 原处荀白辞揉了揉被捏疼的下颚,眉宇惶惑。 这疯子怎么突然这么大的火气? 他只是回答不出问题,又不是触犯天条! 书室角落,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路西法以指拭唇,笑容玩味。 医生救死扶伤却治不了身边亲人,教师教书育人却教不了自己孩子,有些时候越是在意就越办不到。 若是让他教阿飞射击,他这世界排名前三的杀手怕也是做不到的。 路西法在边上看戏看得相当开心,张子飞却突然朝他这头走了过来。 张子飞的突然主动,看得路西法眉心一跳。 果然下一秒,看戏的路西法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戏。 “以后二少的天文你也一并教了。” “……阿飞管事”路西法挑眉,再次强调:“我只是个体育老师。” “让体育老师教天文有什么问题吗?”张子飞挑眉反问。 据他所知,路西法除射击外,在天文气象上也颇为犀利。 张子飞双眸清透,路西法与他对视片刻,搓搓鼻子放低了声音。 “阿飞既觉得没问题,那自是没问题的。” “那二少就拜托路老师了。”张子飞抽了抽嘴角,努力压下唇边笑意。 路西法的课一如既往地耗费体力,傍晚荀白辞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待他再次睁眼,人已在飞机上,秦彧就坐在他身侧。 “飞机还有一个小时抵达e区。” 秦彧从口袋摸出一块帕子,冷着脸为荀白辞擦拭额前汗湿乌发。 擦干了额发,秦彧拿起桌上透明玻璃水杯,试了试温度,塞入荀白辞手中。 秦彧的举止与照顾婴孩无异,面色却又沉又臭。 荀白辞捧着玻璃杯喝了一口水,连眨两下桃花眼:“秦彧,你是不是在生气?” 秦彧低头,对上荀白辞刚刚睡醒的惺忪眼眸。 眼前人目光迷糊,似睡似醒。 秦彧抿了下唇,低声回应:“嗯。” “你在气什么?”荀白辞又张口问。 在荀白辞问出这问题那一刻,秦彧突然感觉有些无力又无奈。 他在边上气了十几个小时,小朋友不仅睡眠质量极好,现在还在这问他,他为什么生气? 秦彧伸手圈住荀白辞,将人强揽入怀。 “我为什么不亲自教你功课这事,你不在意?” 秦彧大掌紧扣荀白辞腰身,迫荀白辞只能直面自己,无法后退。 “由谁来教都能学本事。” 反抗不了又不能后退,荀白辞干脆侧过身,将全身重量压在秦彧身上。 “就像吃饭,盐渍牛扒和黑椒牛仔骨我都很喜欢,厨师为什么选择这种烹饪方式我为什么要去深究,反正吃进嘴巴里的是我喜欢的东西不就好了。” 荀白辞喜欢两个字似有余音般震颤空气,秦彧耳畔一酥,心中闷怒顿时散去十之七八。 “呵。”秦彧哼了一声,面色稍缓,手上力道渐松。 感觉到身侧人怒气渐消,荀白辞又捧起玻璃杯啜饮一口。 “所以,秦彧……你到底在气什么?” 荀白辞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秦彧冷冷一哼,将下颚枕在荀白辞肩膀上转移话题。 “待会下了飞机我们会入住e区一处度假村,那地方安保极严,在七日会议结束前,就连我们各区决策者都不能随意离开。你有什么想要的待会列张清单给安子凯,让他给你全弄过去。” “安子凯?”荀白辞有些疑惑地侧了下头:“跟在你身边的不是张子飞吗?” 当初在f区,荀白辞见是安子凯跟在秦彧身边。 但后来他被秦彧强掳至l区秦家老宅,跟在秦彧身边的就成了张子飞。 要不是秦家老宅开放日那天他见了安子凯一回,他都要怀疑安子凯那娃娃脸,已经拿了秦彧的辞退赔偿金,逍遥快活去了。 似猜到荀白辞心中所想,秦彧倏尔低声笑了起来。 “辞辞这是?怀疑我把人给剁了?” 秦彧凑近荀白辞,将唇贴在他耳畔。 “安子凯主外,阿飞主内,两人相辅相成,互不干扰。安子凯不轻易回内宅,同样的阿飞不轻易外出。” 热息拂掠,荀白辞的耳根一下就红了起来。 “哦。” 荀白辞低声回应,绯红自他耳根快速蔓延至双颊。 瞧着荀白辞因自己而起的变化,秦彧心中仅存那点不悦,彻底烟消云散。 原来有的人就算待在那什么都不做,也能完全牵引另外一人的喜怒哀乐。 因他而恼,为他而怒。 “还困吗?”秦彧侧头亲吻荀白辞质软乌发:“困就再睡会,到地方了我喊你起来。” 荀白辞摇头,另外开了个话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飞机就降落在了e区。 下飞机前秦彧强行给荀白辞换上一身黑袍,看着只露出眼睛的荀白辞,秦彧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榻的地方是e区一个度假村,秦彧的人刚将东西收拾好,就有人过来请秦彧去开会。 “秦先生,其他区掌权人都已陆续抵达,请您随我前往议事大厅。” “嗯。” 秦彧挥手让来人先出去,他则俯身为荀白辞整理身上黑袍。 “乖乖在这待着,等我回来。” “知道了。”荀白辞乖乖应了一句,伸手去推秦彧,“我在这睡会,等你回来带我去吃饭。” 黑袍下荀白辞长睫微翘,黑眸灵动,秦彧低头吻了那眼睛一下,勾着嘴角转过了身。 秦彧前脚刚走,荀白辞后脚就进入卧室,从窗户翻了出去。 第44章 鱼鳞 季家同秦家一样,权掌一整个区。 这次召开g12峰会,秦彧住在这,季家人也一定住在这。 他得尽快摸清这度假村的布局,了解清楚季家人到底住在哪个方位。 荀白辞向前疾行一段,很快就觉气息不稳。 “秦彧那个王八蛋。” 荀白辞低低骂了一声,停下脚步,倚着廊柱大口喘气。 药物令他体力变得极差,现在别说跟人掐架,就算只是快走一段,他都觉得体力不支。 廊道另一侧,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刚捉了个从外面混进来的记者,人已经送地牢了。连挂牌都不弄就敢往这混,真不知该夸他勇气可嘉还是愚蠢无知。” “管他呢,反正没牌的咱都给他抓起来,送地牢去。这都月底了,正好冲冲kpi拿奖金。” 在这地方通行要挂牌? 秦彧根本就没给过他那玩意啊! 荀白辞心头咯噔了一下,快速环顾周遭。 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现在的他被人逮到会很麻烦,而他要是被人逮到还要劳驾秦彧去捞会更麻烦。 几步外有扇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荀白辞目光一凛,快步走过去,推开了它。 屋里漆黑一片,荀白辞连眨两下眼,适应了下眼前黑暗,快速将门关上。 门外脚步声越发接近,交谈声却逐渐压低。 “快些走吧,这可是那位的地方。” “那位要是发起火来可是要见血的。” 门外交谈声极低。 荀白辞正觉外头两个巡逻保安对这处地方的态度有些奇怪。 一股突来的力道就缠上了他的腰,将他整个凌空卷起。 紧接着他就被连人带黑袍一块扔进了一个大池子里。 “咳咳咳……” 荀白辞呛咳着从水里爬了出来。 波光粼粼中,一条鱼尾映入眼帘。 鳞片幽蓝,鱼尾成扇,黑暗中一双冰蓝眼瞳目光凛凛地看着荀白辞。 人鱼,季家人! 眼前人不怒自威,同秦彧一样极具压迫感,荀白辞目光一颤,小心脏不自觉噗通噗通地乱跳了起来。 水波微颤,传至鱼尾。 感觉到荀白辞在害怕,人鱼瞬间收敛了身上威压。 “为什么闯进来?”人鱼开口,声音柔缓似水,喜怒难辨。 “我没通行挂牌,怕被人查。”面对人鱼,荀白辞打从一开始就不敢生出任何欺瞒的心思,那是一种类似血脉压制的敬畏。 人鱼沉默一下,推动水波将荀白辞送到了池边。 “下次不要再胡乱闯入陌生人房中。”人鱼深凝荀白辞一眼,低声嘱咐:“男孩子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 人鱼给了个台阶荀白辞,打算放他离开,池中荀白辞却并没有顺阶而下。 “漂亮哥哥,求你们季家人办事需要什么条件?” 荀白辞乌瞳清澈,毫无杂质,人鱼紧盯他眼看了片刻,甩尾朝这头游了过来。 “季家不治外人。”鱼尾朝上,锋利的鳍自荀白辞咽喉一划而过,又快速沉入水中:“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荀白辞对季家确实了解不多,人鱼这么一问荀白辞下意识张口就答。 “确实没听说过。” 人鱼已想好了拒绝的话,荀白辞这么一答,倒是将他准备好的说辞全堵了回去。 “是我打扰了。”荀白辞抬手摸了摸脖子,突然话锋一转:“那要怎样才能成为不是季家外人的人?” “……” 荀白辞的问题把人鱼给整沉默了。 人鱼扯了扯嘴角本要将脸绷起,但在触及荀白辞脉上半寸微微突起的疤痕时,突然怔了一下,随后快速软了神色。 季家世代行医制药,就算这疤痕经过特殊处理,他也相当清楚这种伤疤的由来。 那是婴儿时期就被人用烟头及利器反复凌虐过的痕迹。 “你这疤痕怎么来的?”人鱼低声询问。 荀白辞的目光循着人鱼的视线看过来,落在了自己其中一只手的脉上半寸。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荀白辞眨了眨桃花眼,弯唇笑了起来:“大家都说这疤痕像雪花,瑞雪兆丰年,这大概是幸运的象征吧。” 荀白辞笑容散漫,一副没心没肺模样。 瞧着那笑容,人鱼有些无奈地抬手抚额。 “你想向我求什么?” “我被人下了药,想请季大哥帮忙瞧瞧,看能不能解。” 荀白辞话语乖巧,表情温顺,那双乌黑的瞳倒映着周遭水色,在这黑暗之中熠熠生辉。 “我这几天有事要忙,等我忙完了你来季家住处找我。” 人鱼自水中一跃而起,幽蓝色的尾在触及地面那刻快速变化成了腿。 笔直修长,白皙如玉。 人鱼在身上拍了两下,周身水珠如有生命般,四散奔逃。 不过几秒,湿答答的衣服就已干了个透彻。 这是答应帮他了? 荀白辞快速从池中爬出来,弯腰道谢:“谢谢你,季大哥。” 人鱼深凝荀白辞片刻,伸手在他黑袍上用力一拍。 水珠四散,荀白辞身上黑袍在几个眨眼间干了个透彻。 池边,人鱼转身,迈步向里。 人鱼前方是片更深的黑,目之所及皆被吞噬。 “我叫季烨舟。”一道低醇的声在那漆黑中散开,快速扩散周遭,“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极了我母亲,我很喜欢。” 季烨舟话落,他的气息就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季烨舟? 季家掌权人! 荀白辞傻了两秒,伸手去捏自己脸颊。 他这也太欧了吧,出个门就碰上了季家人,还是王炸季烨舟。 “嘶……” 痛自脸颊传来,荀白辞的脑子也随之清醒了不少。 季烨舟说等他忙完了让自己去季家住处找他,那什么时候才算他忙完? 荀白辞往季烨舟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打算问个清楚,但他追出一段路却连季烨舟的衣角都没捞上。 前方又是一扇门,荀白辞将它推开,竟重新回到了走廊上。 几十步外有道人影,荀白辞认为那是季烨舟,自动自发地朝那头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靠近,几声交谈传入耳中。 那声音并不是季烨舟的。 “威斯公爵什么时候有了给人当门卫的癖好?” “老爷子与其在这看我笑话,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现下处境。人鱼之怒,巨浪滔天,老爷子这鱼腹拔鳞的举措一做再做,就不怕淹死在那汹涌波涛之中吗?” “小老头既敢同季家主做交易,手上自是有筹码的。当年劫匪杀害季夫人掳走小人鱼后曾在f区一处乡野停留,那处乡野是劫匪妻子前夫的故居,我已得到确切消息,劫匪的妻子为前夫生过一个儿子,那儿子当时就在乡野。” “劫匪妻子同前夫所生的儿子接触过小人鱼?那人叫什么,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人姓展,因入狱改过姓名。” 前方,两人面容即将映入眼帘,拐角处突然传来一声低喝。 “谁在那?” 第45章 怒火 陌生声音一喝,荀白辞马上往边上躲。 前方高大男人朝那被他挡住的黑影使了个眼色,黑影跛着脚大步离开。 巡逻保安来到这头,看清高大男人的脸,赶忙弯腰行礼。 “公爵大人。” “嗯。”威斯公爵睨了保安一眼,低醇的声极是冷淡。 威斯公爵态度高冷,保安擦了下额头,顶住压力小声询问。 “大人……怎么在这?” “来寻季家主。”威斯公爵表情自然,回答流畅。 保安怔住,下意识张口就说:“季家主已前往议事大厅,我在来的路上还跟他打了个照面。” “人不在里面?”威斯公爵皱眉看向荀白辞的方向。 廊道死角,藏匿在阴影中的荀白辞当即屏住呼吸。 荀白辞将手蜷起,额角冒汗,威斯公爵看了这边片刻,快速转身。 “带我去议事大厅。” “是的,公爵大人。” 巡逻保安再次深鞠一躬,快步上前,走在前头为威斯公爵引路。 耳边脚步声渐远,荀白辞拍着心口大松一口气。 在f区医院,帮老爷子将秦彧引回l区秦家老宅的,正是那位最近承袭爵位的威斯公爵。 刚刚威斯公爵在同跛脚老人的交谈中提到了小人鱼。 难道! 一个念头在荀白辞脑中一掠而过,荀白辞因那念头眸色一深。 刚刚那位跛脚老人就是老爷子,那个一直躲在暗处谋害秦彧的幕后黑手! 老爷子用季烨舟弟弟的下落同季烨舟谈判,要求季烨舟帮他办事。 至于威斯公爵……他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老爷子手上? 为什么他也会帮老爷子办事? 当年杀害季夫人掳走小人鱼的劫匪,在逃亡的路上经过f区一处乡野,接触了一个姓展的人。那人是劫匪妻子和前夫的孩子,也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小人鱼下落的人。 f区乡野,姓展,跟老男人同姓。 荀白辞心里想着事情,在廊道上兜兜转转一阵,竟直接迷了路。 …… 日渐西沉,几公里外秦彧开完会从议事大厅走出,廊道上安子凯快步迎了上去。 “老板,刚得到可靠消息。”安子凯停在秦彧面前压低了声音:“曲向尧现在就在这e区度假村。” 安子凯话落,秦彧脚步一顿,眸色骤深。 “呵。”秦彧冷嗤,面上神色喜怒难辨。 曲向尧舅舅是f区决策者,也是这次g12峰会的参会者,曲向尧有心在曲家争权,随他舅舅来参加g12峰会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二少失踪这段时间,他一直四处打听二少消息,老板,是否要我带二少暂时离开度假村?” 秦彧抿唇,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回住处。” 秦彧迈步向前,低沉的声在空气中徐缓荡开。 “让厨房做两道f区的特色菜过来。” 秦彧回到住处,天已黑了下来。 他带过来的人全在外头守着,主卧没有开灯。 “人呢?”秦彧低声询问。 “家主离开后二少就一直在里头休息。” “一直在里面睡?”秦彧拧眉,伸手推门。 室内一片昏暗,没有丝毫人气。 …… 荀白辞绕回秦彧所属片区,天已完全黑透。 眼前屋院错落,从外面看黑漆漆的一大片,似头蛰伏在暗处的噬人凶兽。 还好,秦彧那货还没回来。 荀白辞暗松一口气,摸索到他翻出来那扇窗户,爬上窗台往里翻。 “噗通”一记沉闷落地声,荀白辞踉跄一下,勉强站稳。 屋里很黑,荀白辞伸手去摸电灯开关。 前方似触到了什么东西,荀白辞正要仔细分辨,一股力道突然缠上他腰将他整个禁锢。 “溜出去,好玩吗?” 秦彧低沉的声直击耳膜,紧接着荀白辞的下颚就被两根长指紧紧掐握。 荀白辞被迫抬头,对上一双鹰隼似的阴翳眼眸。 “我……”荀白辞张口,喉咙因紧张发干发涩。 “呵。”秦彧冷笑,黑暗中那张冷戾面容紧绷至令人恐惧:“是想跟人离开,还是同人跑路?辞辞,这段时间是我太纵着你,令你分不清目前状况了吗?” 秦彧的怒火不同寻常,话语更是透着古怪。 荀白辞还来不及思考,秦彧已伸指划向了他的领口。 兽爪锋利,荀白辞身上黑袍整件裂了开来。 “我就不该管什么赌约和承诺。” 秦彧声音疯狂,动作暴躁。 “我就该直接在你身上烙下属于我的印记,让你彻底成为我的人。” 凉意掠过脖颈。 黑暗中,荀白辞身上黑袍彻底成了碎片。 “辞辞,我说过,你跑不掉的。” 眼前状况屈辱又难堪,荀白辞委屈又恐惧,直接扑入秦彧怀中伸手抱住他腰。 “秦彧。”荀白辞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冷静:“你说过的,这地方安保极严,在七日会议结束前,就连各区决策者都不能随意离开。你既告诉过我这地方的状况,我又怎会那么蠢,生出那跑路的心思。” 秦彧因荀白辞的生扑动作一顿,荀白辞趁机按住他的手。 “翻窗的事我可以解释。我解释,你愿意去听吗,秦彧?” 秦彧掌下荀白辞身形单薄,肩膀微颤,乌发晃眼,瞳孔带惧。 眼前人孱弱的他一只手就能掐死,但偏就是这份孱弱勾出他心底无限情愫,令他心生不忍。 “嗯。” 秦彧应了一声,手上力道骤然一松。 感受到秦彧怒火稍缓,荀白辞桃花眼连眨几下,解释的话张口就来。 “我在屋里等了很久,都不见你回来,就想出去找你。你知道的,在这陌生地方,除你之外,我谁都不认识。” 荀白辞表情委屈,话语可怜。 “我刚出去就迷路了,找了很久才摸对路回来。刚刚遇到保安巡逻,说身上没挂牌的都要抓起来,秦彧我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荀白辞表情灵动,动作傲娇,秦彧深深注视他片刻,倏尔俯下了身。 “辞辞。”秦彧开口,声音低沉,极富磁性。 荀白辞闻声仰头,一个吻恰好印上秦彧下颚。 秦彧因这意外一吻眸色更深,声音更低。 “我将我的通行挂牌给你,你打算用什么来换?” 第46章 给不了 荀白辞错愕一下,用手掩唇。 “秦家主。”荀白辞抬眼,眉梢一挑,很快恢复冷静:“我身上所有东西都是你提供的,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能够跟你交换?” “我想要,你这里。”秦彧用修长的指点上荀白辞心脏:“辞辞,你想要的,我会给,我想要的,你又是否愿意给?” 秦彧目光犀锐,荀白辞垂眼,倏尔弯唇笑了起来。 “秦彧,这里,我给不了。” 荀白辞话落,秦彧目光骤然一沉。 修长的指落在荀白辞咽喉正要狠狠掐握,手上力道却因荀白辞接下来的话猛然一松。 “但你可以自己来取。” 荀白辞伸手握住秦彧大掌,将那落在他咽喉上的指拉了下来。 “秦彧,只要你有本事,这里,我甘愿双手奉上。” 掌下白皙细腻温暖,心脏跳动顺指尖传至脉搏,与自己的呼吸融为一体。 秦彧眸沉如墨,拽住荀白辞纤细胳膊将人整个扯入怀中。 “对付我,你倒是很有一套啊。” 秦彧侧头,贴在荀白辞耳畔,咬耳低语。 荀白辞弯唇,主动伸手回拥秦彧。 “我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荀白辞贴住秦彧,声音温驯而乖巧。 “秦彧,这地方入夜了有些冷,你找身衣服给我换上好不好?” “不好。” 秦彧话落,将荀白辞打横抱起,迈步朝卧榻走去。 “辞辞,我有更好的办法,令你感受到温暖。” 荀白辞正觉秦彧这话不对劲,他就被整个抛进了枕被之中。 “秦彧,你!” 荀白辞话音半落秦彧就…… “不……” 荀白辞低呼,一只大掌将纱幔整块打落。 “别怕……”秦彧低语,声音沉沉:“对你的承诺我一直放在心上。” 有风从窗外灌入,吹卷起层层纱幔,悠扬庆典古乐飘飘渺渺与室内声音相互重叠。 …… 一番折腾过后,秦彧用温水拧了条毛巾为荀白辞擦拭。 荀白辞将脸别过去不愿理他。 见荀白辞闹脾气,秦彧有些不理解。 “辞辞,我并没有对你怎么样,而且刚刚,你明明……” “你闭嘴!” 荀白辞将脸转回来,伸手去捂秦彧嘴。 眼前人双眸蕴火,眼角泛红,见荀白辞一副羞恼得快要哭鼻子的小可怜模样,秦彧无奈低叹。 “你这年龄段的小朋友脾气都这么古怪吗?” 明明是秦彧不顾他意愿,强行! 怎么那种霸王行径,到秦彧嘴巴里,就成了他这年龄段的脾气古怪?! 荀白辞被秦彧这自以为是气得直接笑了起来。 “自是比不上你这年龄段的老人家行径龌蹉。” 荀白辞特意加重老人家三个字。 秦彧闻言,俊眉猛拧。 “觉得我老?” 秦彧十五岁继任家主一位,现在不过才二十五岁。 秦彧这年龄不算老,但跟荀白辞这十九岁就念大二的大学生来说,无论是年龄还是社会阅历,都是完全断层的。 “难道觉得你成熟有魅力吗?”荀白辞故意反问。 面对这反问,秦彧沉默一下,点头回应。 “也不是不可以。” 第47章 翻墙 秦彧这回应简直就是魔法反弹,荀白辞用力瞅他一眼,拉过被子蒙住脑袋。 “我累了,你出去。” 荀白辞闷着声音对秦彧下逐客令,床边秦彧再次沉默一下,低声回应。 “辞辞,这是我的住处。” “……” 这货的意思是,让他走? 荀白辞将被子往下一扒拉,要从榻上跳下来,一双健臂拦腰截住了他。 “不气了。待会我带你出去玩?”秦彧将荀白辞按回榻上,哄小孩似的用指梳理他额前乌发。 “出去玩?”荀白辞桃花眼连眨两下,注意力完全被秦彧刚刚的话吸引了过去。 “你不是说一个人在这待着无聊得受不了吗?”秦彧将人抱入怀中:“待会我带你去逛逛这e区的夜市。” “你不是说,这地方不能随便进出吗?” 荀白辞问得认真,秦彧的眼与他对上回答得也相当认真。 “嗯,所以我们要偷偷溜出去,在没人发现之前再偷溜回来。” 荀白辞以为秦彧的话只是玩笑,直到秦彧一身黑袍的出现在他面前。 “安子凯会将巡逻的人引开,我们待会从后门出去。” 秦彧相当自然地牵起荀白辞的手,带他向外走去。 “不会要……翻墙吧?”荀白辞试探地问了一句。 “嗯。”秦彧点头,尾音沉沉。 “秦彧……”荀白辞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你一个大区决策者,为溜出去翻墙,要是被人捉住,不觉得有损身份吗?” “那你还想出去吗?”秦彧反问,脚步不停。 “我!”荀白辞张口,老实点头:“想。” “那就走吧。” 秦彧用掌将荀白辞的手整个包住揣进黑袍衣兜。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被捉住的。就算被捉住,丢脸的也是我。” 几步外跟在后头的安子凯,整个脑部神经都痛了起来。 虽说这度假村的安保是国际级别的严,一旦进入在会议结束前就不能随意离开。 但以自家老板的身份,正常出去再回来一趟,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老板为了哄二少高兴,陪着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还好二少问的是,是不是要爬墙,要是二少问的是,是不是要飞出去,他怕是要给他家老板准备一个热气球了。 明明进屋发现二少不见那会,恨不得将人给生吞活剥了,怎么才一个小时功夫,就一副被下了恋爱脑降头模样。 安子凯搓了搓手臂,跟两人隔开一段距离。 情爱这东西,果然沾染不得,就连他家老板这样的人物,都降智了! 三人来到后门,安子凯非常乖觉地走出去将人引开。 秦彧健臂一撑,几个起落后翻了出去,荀白辞停在墙头气息不稳。 “下来。”一片黑暗中,秦彧朝荀白辞伸出了手。 荀白辞恍惚一下,突然想起了刚上大学那会,第一次跟室友去机室打电玩,因错过门禁从后门翻墙回宿舍的情景。 夜色很深,天边一片浓黑,有人在栅栏下一处狭小角落朝他伸手。 “下来。” 过去那道身影同秦彧此刻的身影相互重叠。 耳边有声音传来。 “有人在那。” “过去看看。” 人声过后,错落脚步声紧随而至。 危急迫在眉睫,荀白辞向下一跃,用力拽住秦彧大掌,带他向阴影处奔逃。 第48章 紧扣 夜风掠过发梢擦上耳畔,连日来受制于人的压迫,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荀白辞越跑越快,拼尽全力大步向前。 秦彧在他身后,与他一块,脚步同频。 两人从度假村出来延公路一路向北,很快荀白辞就气喘吁吁,呼吸急促。 胸腔中空气逐渐稀薄,荀白辞却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远处有灯火映入眼帘,瞥见荀白辞微变唇色,秦彧伸手将人拽住:“过去看看?” 秦彧手上用了些力,荀白辞只能跟着慢下脚步。 晕黄点点落入眼中,若流萤之光绚烂人眼,荀白辞侧了下头,弯眼笑了起来。 “也好。” 反正漫无目的,不如随遇而安。 秦彧特意放慢脚步,荀白辞跟着他走呼吸逐渐慢了下来。 随着距离的靠近,周遭氛围逐渐热闹起来。 瞧着这份热闹,荀白辞忍不住好奇询问。 “今天是有什么节日吗?看这地方似在庆祝。” 见荀白辞好奇,秦彧勾唇耐心回答。 “今天是e区神明复活的日子,在今天世代生活在这的e区人会沐浴祛秽,点灯祈愿。” “e区神明?” “听过海神的传说吗?海神遭人类欺骗,剔骨剖心,沉入深渊。海神沉眠后,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整个海底不见天日。漫长岁月中,有人鱼发现了沉眠的海神。” 秦彧说到这将话止住。 故事没了后续,荀白辞忍不住追问。 “后来呢?” “后来人鱼献祭了自己复活了海神,海神复活这日被e区人奉为神明复活日。在这天,神明重现大海,带来光明,泽庇万物。” 秦彧声音低沉,余韵悠长,在这夜色之中微醉人耳。 荀白辞桃花眼连眨几下,开口吐槽:“人鱼好傻啊,传说里每一方都有获益,海神复活,海洋重现光明,人类海晏河清,只有人鱼傻傻地献祭了自己。” 荀白辞吐槽声落,秦彧当即低声笑了起来。 “传说不可尽信,毕竟,人鱼在e区地位尊崇,很大一部分原因源自于那个传说。虽说传说不可尽信,但人鱼确实擅药,喜救死扶伤,可净化邪祟。 人鱼同狼人一样,一生只会同一人订立契约,若非自愿旁人无法强迫。” 秦彧声音低沉,荀白辞闻言心念一动,仰头去看秦彧。 “按照你这说法,狼人无法标记人鱼?” 秦彧低头,认真注视荀白辞乌黑眼瞳。 “可以强行标记。”秦彧话语微顿:“但会有时间限制,需要一直反复不断标记,强行将自己的气味留下。” 秦彧瞳孔深邃,荀白辞瞧着鸡皮疙瘩不禁爬上两条手臂。 “你的意思是,你瞧上的要是条人鱼,那人鱼得反复被你咬脖子,一回痛,回回痛?” 那也太惨了吧。 “嗯。”秦彧点头,低声回应:“确实是那样。” 交谈之间两人进入一处夜市。 周遭人来人往,有小朋友的目光好奇投来。 荀白辞耳根一红,要将手从秦彧大掌中抽出,秦彧指上用力,紧扣不放。 “辞辞,都牵一路了,现在才抽不觉得太晚了吗?” 第49章 捞鱼 “秦彧……” 荀白辞压低声音,半羞半恼。 几步外,一直盯着两人猛看的小朋友扑腾着小胳膊小腿朝两人跑了过来。 “大哥哥!”小朋友一把抱住荀白辞大腿:“可以让叔叔帮我捞小鱼鱼吗?” 小朋友躲在荀白辞身后,眨巴着大眼睛去看秦彧,伸手指了指几步外的金鱼摊。 秦彧挑眉,将手叉进裤兜不说话。 荀白辞略微有些错愕,弯腰将小朋友从身后捞了出来。 “为什么想要叔叔捞,不要大哥哥捞?” “叔叔看起来块头大,有力气,大哥哥看起来……” 小朋友歪了歪头,似乎正在认真思考,该不该实话实说,这个严肃问题。 他看起来比秦彧瘦小很多吗? 荀白辞抬头,有些不服气地看向秦彧。 接收到荀白辞投来的质疑,秦彧不禁勾起了唇。 见秦彧笑,荀白辞越发得不服气。 “力气大可不一定捞得到鱼。” 荀白辞一手牵起小朋友,另一手用力去拽秦彧。 “走,大哥哥让你见识一下叔叔的捞技有多菜。” 小朋友拍着小手欢呼雀跃,秦彧睨了荀白辞一眼,勾着嘴角,迈开长腿。 三人来到金鱼摊前,秦彧摸出一张千元大钞。 “玩这个。” 秦彧将钱递给鱼摊老板,中年男人却没有伸手去接。 “这位先生,我们这只收e区货币。” 十二个区货币不同,汇率不同,并不通用。 虽说秦彧这钱能将整个鱼摊买下来,但现在老板不愿意收,那他们就连鱼都捞不了。 荀白辞面上有失落之色一闪而过,秦彧见此眸色一沉,硬将钱塞入老板手中。 “网。” 秦彧态度强硬,老板有些不高兴了。 “这位先生,你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鱼摊老板不知秦彧身份,劈头盖脸就骂了过去。 见秦彧挨了骂,荀白辞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老板。”荀白辞翘着嘴角扯下手上一条红绳:“我这有颗小金珠,能不能跟您换二十个网?” 荀白辞言语客气,态度亲和,挂在红绳上的小金珠又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鱼摊老板嘴角一咧,伸手接过。 “那我不是占了小伙子你便宜嘛~” 鱼摊老板随手抓起一把网,全塞进荀白辞手中:“你尽管捞,真捞上来我免费送你提灯鱼缸。” “那就谢谢老板了。” 荀白辞道了声谢,将纸网和千元大钞一块塞给秦彧。 “呐,拿去捞,坏了算我的,不用客气哈。” 荀白辞动作豪爽,言语大气,秦彧挑眉,声音低沉。 “慷他人之慨?” 荀白辞挑眉回应:“你既送给了我,不就是我的东西了吗?我处置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荀白辞态度桀骜,秦彧深凝他一眼,俯下了身。 “把你的心给我,我把我有的都给你,好不好?” 月色温柔,黑眸深邃,秦彧低沉的声如魇兽般自带蛊惑。 荀白辞心头危险一跳,耳根一红,主动岔开话题。 “好好捞鱼!小朋友还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呢。” 眼前人灵动而真实,不似以往般仅是客气而疏离地弯眉扯唇。 秦彧勾唇,笑声沉沉:“想要哪条?” “呐。”荀白辞随手指向一条小蓝鱼:“看你表演咯。” 在小朋友眼巴巴的目光里,秦彧将纸网伸入池中。 水池里,原本悠哉悠哉的游鱼在秦彧纸网入水那刻,瞬间四散奔逃,比见了大猫更为惊慌。 第50章 覆掌 秦彧拧眉,手里纸网往左边划去。 池中游鱼有所感应,拼命往右边扎堆。 秦彧见此,手腕一扭,调转方向。 池中游鱼感应到危险,再次调转方向逃命。 见秦彧出师不利,荀白辞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 “小朋友,大哥哥没说错吧,力气大的不一定捞得到鱼。” 荀白辞话落,秦彧当即低头睨他一眼。 感受到秦彧视线,荀白辞忍住笑意挑了挑眉。 荀白辞眼中看笑话的意味相当明显,秦彧嗤了一声,另一只手夹住两个纸网,同时将网探入水中。 整个池子就那么点大,游鱼从东躲到西,却终是没能躲过秦彧的三网夹击。 鱼落网中,秦彧快速将网向上一提。 眼看秦彧就要将鱼捞出水面,纸网却在这时裂开一个大窟窿。 游鱼碰上大窟窿重新钻入水中,秦彧这次打捞功亏一篑。 失败了一次秦彧又接连试了两回,接下去两回跟第一次一样,纸网浸入水中再快速抽出,每次都会破个大窟窿。 池边,小朋友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逐渐转为失落,秦彧拧眉继续重复之前的操作。 纸网越来越少,眼看秦彧将仅剩纸网探入水中,荀白辞弯腰,握住那带茧大掌。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荀白辞笑叹,握住网柄转动纸网,缓慢撇了一个小圈。 这一圈绕下来,水里的鱼像得了晕水症般,浮沉在原处,半摇半晃。 荀白辞看准时机,将网向上轻轻一提。 纸网离水,网上一粉一蓝两条小鱼轻轻晃动鱼尾。 “哇塞!”脚边小朋友拍掌惊呼:“大哥哥好厉害啊。” 荀白辞分别将两条小鱼放入两个提灯鱼缸,将其中一个递给给小朋友。 “呐,小朋友,给你的,拿去玩吧。” “谢谢大哥哥!”小朋友亲了荀白辞手背一下,将鱼缸抱入怀中挥手跑开。 池边,秦彧面色一沉,用力扣住荀白辞手腕。 感受到秦彧身上怒火,荀白辞无奈摇头。 “呐,大朋友,给你的。”荀白辞将另一个提灯鱼缸塞入秦彧手中:“拿去玩吧。” 月色下,提灯玻璃缸中的小蓝鱼散发着淡蓝色光泽,极是好看。 秦彧低头,目光自那提灯玻璃缸上掠过,落在了荀白辞那双略带笑意的眼睛上。 黑眸乌亮,熠熠生辉,面前这双眼此刻只倒映着他一人身影,除他以外再无其他。 心头陡然一跳,秦彧伸手接过荀白辞手上玻璃提灯鱼缸。 想要眼前人的念头从来没有过半分动摇,甚至日益贪婪。 想要,想要更多。 困住了身仍觉不够,想要连同心也一块霸占。 见秦彧一直低头垂眸,荀白辞主动为他介绍。 “这是斗鱼,性喜自由,意志坚强,就算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亦不会妥协与屈从。” 荀白辞介绍完,秦彧将他的话接了下去。 “那要怎样才会妥协与屈从?” 要怎样才能令斗鱼屈从? 荀白辞皱眉,努力搜寻脑中资讯。 “要……” 荀白辞张口,秦彧突然俯下了身。 “荀白辞。”骨节分明的指直指荀白辞心脏的位置:“我要怎么做,你这处才会有我?” 第51章 讨他欢心 月色入眼,荀白辞的心突然就乱了。 将秦彧摆在心上?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荀白辞当即目露惶恐。 见荀白辞害怕,秦彧眸色一沉,上前半步,堵住他退路。 “回答不了吗?”秦彧逼近:“是从没想过这问题,还是打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对我否认到底?” 秦彧眸色犀利,话中戾气十足,荀白辞被他堵截,进退不得。 鱼摊老板在这时拿着两杯奶茶走了过来。 “小靓仔你真是太厉害了,一次就能捞起两尾鱼。这特等烘培奶茶是给你的奖励,茶汤醇正,芳香甘醇,除了我这别处都没得卖。” 鱼摊老板自夸一通压低声音补充。 “两位要觉得好可以扫码购买,包邮到家,绝对优惠。” 鱼摊老板的出现打破了面前尴尬窘局,荀白辞伸手接过奶茶,趁机跟秦彧隔开些许距离。 “多谢。” 荀白辞弯唇,将其中一杯奶茶递给秦彧。 “尝尝?” 荀白辞眉眼弯弯转移话题,秦彧没接他这话,更没接他奶茶。 “回答我。”秦彧老话重提,压迫依旧。 荀白辞握奶茶的指悄然收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中恐惧。 “你试过哄人高兴吗?荀白辞垂眸,声音很轻:“或许有一天,你愿意学习怎样去哄一个人高兴,我也会愿意学习怎样去将一个人摆在心上。” 秦彧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从一出生就决定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必去取悦任何人。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想方设法巴结讨好他,他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喜好,按自己的心情行事就好。 但现在,荀白辞却张口要他学习讨人欢心。 荀白辞这话既是回应也是刻意为难,他要将某些悸动掐死在萌芽之间,他要秦彧知难而退。 夜色如水,微湿微凉,一只大掌握住了荀白辞的手,将他手中奶茶取了过去。 “我将它喝了,你会高兴一些吗?”秦彧低头询问。 荀白辞看了看手上奶茶,挑眉回应:“用我钱捞鱼得来的奖励,你不浪费,我自是高兴的。” 秦彧深凝荀白辞一眼,揭开杯盖,将奶茶灌入口中。 “咕咚”两下吞咽声。 秦彧一连灌了两口,很快将杯放下,眉头紧拧,下颚紧绷。 “很难喝吗?” 荀白辞拿起另一杯,浅啜一口。 浓郁的奶味在舌尖扩散,甜意快速缠绕整个口腔。 手中这杯奶茶虽算不上难喝,但这甜味却是十足十的够呛。 自己都觉得甜的东西,对秦彧这种喝惯了黑咖的人来说那肯定是甜得发腻。 “你不喝了吗?”荀白辞将杯子放下,仰头去看秦彧,“这可是我花钱捞鱼赢来的奖品。” 面前奶茶荀白辞已不打算再喝,他虽自己不喝,但却起了作弄秦彧的心思。 “你浪费我钱,我会很不高兴的。”荀白辞指了指秦彧手中奶茶,故意将话说得严肃。 “喝多少才算不浪费?”秦彧垂眼,低声询问。 荀白辞用指在杯上比了个刻度:“起码得三分之二。” 第52章 玩笑 这东西要喝个三分之二,估计胃都得翻江倒海。 荀白辞一手轻敲塑料杯盖,另一手托腮去看秦彧,努力忍住唇边笑意。 “不要浪费。” 荀白辞恶作剧的企图相当明显,眸中顽劣更是毫不掩藏。 秦彧深凝他片刻,拧着眉头再次举起手中奶茶。 “你……” 在荀白辞有些不敢相信的目光里,秦彧仰头,接连喝下三口杯中奶茶。 奶茶甜腻,秦彧似有些受不住,动作略一停顿。 荀白辞见此,伸手要将奶茶取过来。 “秦彧,我那些话是在开玩笑……” 荀白辞话没说完,秦彧已再次仰头,将奶茶往嘴巴里灌。 先前荀白辞还在笑,现在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秦彧接连灌了好几回,很快一杯奶茶就见了底。 “咳……”秦彧将奶茶杯放下,用手掩唇,压下喉间甜腻:“现在有没有觉得高兴一些?” 面前人目光灼灼,荀白辞与秦彧那双眼对上,心弦猛地一颤。 “你那么聪明,怎会看不出我刚刚那些话是在恶作剧,故意作弄你……” 荀白辞垂眸要退,秦彧的掌却覆上来按住了他的手。 “看出来了。”秦彧声音极低,那份沉似大石般压在了荀白辞心头。 他从不想跟秦彧有所牵扯,他更不想成为那个被秦彧摆在心上的人。 秦彧,这可是以后会取他小命的人。 复杂情绪在心头交织缠绕,荀白辞不知该如何回应面前人。 “我们……”荀白辞用力将手抽了回来,小声转移话题:“去别处逛逛?” 掌下温度骤然消失,见荀白辞刻意回避,秦彧拧眉,面上有戾气快速凝聚。 “别逃。” 秦彧眉目一沉,大掌再次扣了上来。 “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给你任何逃离的机会。” 秦彧开口逼迫,手上力道同他的话语一样,压迫感十足。 荀白辞暗暗吸吐两口气,努力稳住心头杂乱情绪。 “有些事情,我需要时间去思考。”荀白辞用指勾住秦彧大掌,与他指掌相缠:“我人就在你身边,哪都去不了,多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月亮升至最高处,月光泽庇大地。 周遭笑闹声喧嚣,路人相谈甚欢,有孩童在街道上奔跑嬉闹。 夜空中,绚烂烟火猛地炸裂开来,繁花怒放,相互堆叠。 秦彧哼了一声,将荀白辞的手整个包入掌中:“你倒是越来越懂得要如何拿捏我了。” “是越来越懂得要如何在你手下讨生活。”荀白辞小声补充:“我现在吃你的,用你的,住你屋,花你钱,真要算起来,你都能当我金主爸爸了。” “呵。”秦彧嗤了一声没说话,嘴角却勾起一个向上弧度。 见秦彧勾唇在笑,荀白辞亦不禁弯起了唇。 这男人倒是没他想的那么难哄。 荀白辞把一手背到身后,将被秦彧握住的手微微前伸,朝秦彧做了个极为正式的宫廷邀请礼。 “良辰难求,美景难得,秦先生,你要跟我共赏这番月下美景吗?” 第53章 禁婆骨 秦彧嗤了一声,用力掐紧荀白辞手腕。 “辞辞,这可是你主动的。” 朝他伸了手,就别想着将手抽回去,敢抽那就将胳膊撂下。 秦彧提起鱼牵住荀白辞向月色更为明亮的地方走去。 一灯,一鱼,两人,渐渐隐于闹市喧嚣之处。 …… 那夜秦彧带荀白辞玩到接近天亮才爬墙归来。 回到住处荀白辞倒头就睡,秦彧给他简单擦拭了下手脚,为他掖好被角。 “老板,到时间开会了。” 安子凯轻手轻脚走进来,却仍是被秦彧冷睨一眼。 “嗯。” 秦彧起身向外走去,直到离开卧室将门关上,走出十来步,这才开口讲话。 “曲向尧那有什么动静?” “昨夜他跟他舅舅一块参加了度假村的游园庆典。幸好老板你带二少出了度假村,否则以二少爱瞧热闹的性子,两人指不定就真的碰上了。” “嗯。”秦彧点了下头,下达最新命令:“派人暗中盯着他,绝不能让他跟辞辞有任何交集。” “明白。”安子凯应了一声,开口补充:“荀越回嫁入曲家后,激化了曲牧同曲向尧之间的矛盾,现在曲家两兄弟间的斗争已进入白热化状态,老板我们是否要暗中出手,帮荀越回一把?” 秦彧沉默一下,摇了摇头:“一个是他大哥,一个是令他发自内心笑过的人,无论哪边有麻烦他怕是都不愿意看到。” 秦彧将话讲的十分明白,安子凯却接连摸了两回后脑勺。 “老板,那曲家那两位要真掐起来,我们帮哪边?” “哪边都不帮,输赢都是他们各凭本事,与我们无关。” “明白!” 安子凯扯开嗓门回应,秦彧冰冷的视线再次扫了过来。 “安静。” “……老板我们一路边走边聊,现在距离二少最少百来米,而且二少睡觉那主卧的门窗都是隔音的,要吵醒二少,怕是得拿个大喇叭。” 安子凯就事论事,秦彧听后冷冷一嗤。 “人要醒了你将自个骨头磨粉做助眠香料?” 秦彧声音冰冷,面上没有半分表情。 安子凯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狼骨助眠功效一般,禁婆骨才是一流。老板,二少醒了是否要将他拘在屋中?要不拘着,若是他跑出去碰上曲向尧,硬要跟他走……” 安子凯话没说完,秦彧已是目光一沉。 “禁婆骨除助眠外还有令人身体乏力,头重脚轻,整日昏沉的功效。” 秦彧声沉音冷,安子凯眉心猛跳。 “老板那东西用多了有损身体。昨夜你同二少一块回来,我见你俩关系似有所缓和。要是二少知道你又暗中对他用药,只怕……” “那就把手脚放干净些,不要让他察觉到异样。”秦彧拧眉,眸中有浓郁戾气呼啸而过:“在失去他这件事情上,我不能容忍任何风险的存在。” 来自上位者的压迫如骤风压背,安子凯不禁弯下了腰。 “明白,老板我现在就去准备禁婆骨。” 安子凯弯腰鞠躬,屏住呼吸大步离开。 第54章 入怀 荀白辞一觉醒来浑身酸软无力,似得了重感冒般难受。 “现在几点了?”荀白辞张口,声音微哑。 “晚上七点。”一只大掌覆上荀白辞额头:“辞辞,你已经足足睡了一天。” “我这是怎么了?”荀白辞难受地抬起了手,握上秦彧大掌。 “你昨晚在外面吹了一整夜风,估计是受了凉。” “我以前身体没这么菜啊。”荀白辞嘀咕一句再次闭上了眼:“好累,好困……” 见荀白辞要继续睡秦彧用臂环住他腰,将他扶了起来。 “起来吃点东西。” “我只想睡觉。”荀白辞脑袋一侧,歪向了远离秦彧的方向:“现在除了睡觉,我什么都不想干。” 荀白辞将脸别开不愿合作,秦彧用力拧了下眉,耐心解释。 “吃点东西再睡,空腹伤胃。” 秦彧话落,荀白辞当即挥手将他拨开。 “你好吵。”荀白辞重新躺下,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将自己蜷成一团。 柔软的被窝重新将他围住,荀白辞等了一下感觉秦彧没有任何动作,刚换了个动作打算安心入睡,被子却突然整张裂开。 凉意触及皮肤,荀白辞睁眼,秦彧的面容快速在眼前放大。 “唔……” 秦彧的唇压了下来,一口黑胡椒洋葱鸡汤被强行喂入荀白辞口中。 胡椒辛辣,灼烫咽喉,荀白辞皱眉,伸手去推秦彧,却被他以强势力道擒扣住双腕。 秦彧动作霸道,荀白辞只能红着眼角被迫承受。 一口汤喂完,秦彧将唇贴在荀白辞唇上,哑声低语:“吃点东西再睡,你不愿意,我就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令你愿意了。” “你!”身体不适本就令荀白辞有些火大,秦彧这不顾人意愿的强迫更是气得他红唇微颤。 唇下颤意带着惹人欺负的脆弱,秦彧眸色一深,张口咬住。 “或者你想用这小嘴做些令我快乐的事情?辞辞,别忘了你在地牢应允过我什么。”秦彧目光灼灼,呼吸烫人:“对我的承诺你可是一直都没兑现。” 此刻的秦彧危险得令人恐惧,荀白辞用舌抵了下齿,识时务地爬了起来。 “汤……我自己喝。”荀白辞伸手,主动拿起床边汤碗。 秦彧挑眉,没有回应。 荀白辞将碗捧在手中喝了两口,突然将碗放下。 “秦彧你是不是在屋里燃过香薰?总感觉整个屋子都香香的。” 面对荀白辞询问,秦彧只是紧盯着他看,没有回应。 见秦彧不答,荀白辞只能继续将碗举起。 “我就觉得这味道挺好闻,想问你这是什么香而已……” 这一次荀白辞还没将话讲完,秦彧已直接将他打断。 “喝汤。” “喝就喝,至于黑着个脸吗?” 荀白辞嘀咕一句,继续低头啜饮。 低头垂眸的荀白辞并没注意到秦彧默默握成拳头的大掌,以及他黑眸深处缠成一团的讳莫如深。 喝过汤荀白辞让秦彧给他弄床新被子,秦彧俊眉一拧,径自躺了上来。 “秦彧,不盖被子会冷的……” 荀白辞善意提醒,但他话还没说完,秦彧长臂一伸直接将他圈揽怀中。 “这样就不冷了。” 秦彧话落,将下颚枕在荀白辞脑袋上,闭起了眼。 第55章 求人 荀白辞这感冒持续了好几天,一直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秦彧白天开会,荀白辞就在屋里睡觉,晚上秦彧回来,两人一块吃过饭,荀白辞又在秦彧的拥抱下继续入睡。 会议接近尾声,荀白辞与季烨舟的约定越发逼近,这日清晨,荀白辞在秦彧离开后皱拧着五官睁开了眼。 不能再拖下去了,得赶紧去找季烨舟。 脑袋仍旧昏沉,荀白辞从床上跳下,来到窗边从里头翻了出去。 凉风扑面吹散些许脑中昏沉,荀白辞拍了拍脑袋,向季烨舟的住处快步而去。 杂乱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荀白辞捂住脑袋侧身躲避。 “快,将医生全喊过去!来自f区那位曲少爷突发急症,现在口吐鲜血。人要在度假村出了事,恐怕整个e区都会受到影响。” f区,曲家少爷…… 难道! 一个名字在荀白辞脑中一闪而过,荀白辞眸色一凛,悄悄跟了上去。 度假村f区辖管地,一众医护脚步慌乱。 “怎么回事?”匆匆赶回的f区决策人虎目一沉,厉声责问:“向尧到底怎么了?” “曲少这症状估摸着是中毒。”有医生走上前去,战战兢兢。 “什么毒?” “暂时还不知道……得等血液检测报告出来,做了试剂测试才能判断。” “要多久?” “血液检测报告半小时内能出,试剂检测排除得……得两到三天……” “两到三天?!两到三天向尧都能拿去烧了,还要个屁的出结果!” f区决策人脾气暴躁,一众医护纷纷耷拉下脑袋不敢回话。 室内氛围紧张,一道医疗设备监测声突兀响起。 “滴” “不好,曲少状况恶化了!” 一阵兵荒马乱中,混进卧室的荀白辞看清了那个躺在床上的人。 那人正是曲向尧! 此刻,曲向尧面色惨白地躺在大床上,冷汗直冒,嘴角淌血。一包又一包血袋挂上去,直线状流入他手臂,更多的血从他嘴角呕出。 眼前所见令荀白辞想起了车祸后他所见到的那些未来画面。 荀越回为帮助曲牧坐稳曲家家主一位,曾用一款偶然得到的毒药,害过曲家一位资历颇深的叔父。那位叔父的死状同现在曲向尧毒发的模样极其相似。 在他见到的未来里,荀越回得到毒药,害死曲家叔父的时间是一年后。 但现在的荀越回是重生者,他知道要怎么得到毒药,他更清楚那毒药的作用。 荀白辞抿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这样下去,曲向尧会死的,现在能救曲向尧的只有…… 一个名字在荀白辞心头冒出。 “季烨舟!” 一道声音传入荀白辞耳畔。 “先生,现在能救曲少的只有季家那位季烨舟!您去求求他吧!” “季烨舟?谁不知道那季烨舟冷血冷心。 季家世代救死扶伤,自他当上家主,他不仅自己见死不救,还不允许季家人再为人看诊。 你让老子去求?那是老子求了,他就会大发善心的人吗?” 第56章 黑脸 f区决策人声音暴躁,荀白辞将手握得更紧,任由指甲刺入掌心。 关于季烨舟的传闻他听过一些。 人鱼季烨舟,冷心冷情,见死不救。 那样冷心冷情的人初次见面就给了他很大的善意,季烨舟还说过可以给他治病。 季烨舟会帮自己这路人甲,那他是否会帮曲向尧? 屋中f区决策人暴躁怒骂,抄起手边东西就往地上摔。 荀白辞看着屋中一切,沉默片刻,退了出去。 人,他去找。 说他得寸进尺也好,说他贪得无厌也罢,季烨舟他一定要给曲向尧揪过来。 荀白辞拍了拍有些发晕的脑袋,大步往季家管辖区走去。 空中有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十月中已是秋末,空气微凉,雨夹杂着寒气直逼而来,荀白辞打了个喷嚏加快脚步。 荀白辞到季家辖区那会,直接被看门的人拦了下来。 “小伙子,你找谁?” “我找你们季家主,他之前说要给我治病,让我来这找他。” 荀白辞提到治病两个字,看门人直接噗嗤一下笑出了出来。 “拜托,小伙子,你撒谎也编个像样些的借口吧,众所周知,我们家主是不给人看病的。” 看门人将荀白辞当成了骗子要轰他走,荀白辞见此赶忙伸手握住那人手臂。 “这位大哥,我不是骗子,你们家主真的和我有过约定。” 荀白辞表情迫切而诚恳,看门人迟疑一下,没再赶他。 “小伙子,你说我们家主和你有过约定,那我们家主有没有给你什么信物?” 季烨舟对荀白辞的应允就是口头承诺,完全没有任何物证,现在看门人这么一问,荀白辞自是什么都拿不出。 见荀白辞什么都掏不出,看门人越发肯定荀白辞就是个骗子。 “小伙子,你说你年纪轻轻的脚踏实地干活不好吗?非得坑蒙拐骗!我们家主跟另外十一个区的决策人一块开会去了,你最好赶紧走,省得我们家主回来瞧见生人揍你一顿。” 季烨舟跟秦彧一块开会? 荀白辞皱眉。 那待会季烨舟回到这,秦彧只怕差不多时间回到住处。 秦彧回去发现自己消失不见,恐怕会有大麻烦在那等着他。 荀白辞垂眸握拳,终是没有转身离开。 曲向尧的状况不能一拖再拖。 秦彧的怒火虽会极度难扛,但却不一定会要他小命。而季烨舟不去救人,曲向尧怕是要熬不过去了。 荀白辞死皮赖脸等在外头,看门人一开始还管,后面干脆当他是空气。 雨势渐大,荀白辞打了个大喷嚏猛搓手臂。 “找我?”身后有道声音响起。 荀白辞回头,对上季烨舟清冷眼眸。 见到自己一直在等的人,荀白辞上前用力握住他手臂。 “季大哥!” 荀白辞身上暗香传至季烨舟鼻端,季烨舟皱眉,再次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季烨舟的反应震惊到了看门人。 自家那位从不让人碰的家主,竟然没推开面前这小伙子,还极有耐心地一再询问?! 一想到自己刚刚将人拦在门外,看门人顿时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狗眼。 完犊子了,待会他家家主不会强行给他治眼睛吧?! 在看门人震惊的目光里,荀白辞说出了更震惊他三观的话。 “有人病了,季大哥能不能……帮帮他?” 荀白辞话落,刚刚还表情柔和的季烨舟顿时面色微沉。 “为别人而来?你当我是大善人,还是把我这当成了慈善机构?” 第57章 捏碎 季烨舟心头有股无名怒火升腾而起。 面前这人的面色比几天之前更差,而他竟还如此不懂得爱惜自己。 季烨舟表情有些凶,荀白辞却没有撒手。 “季大哥……” 荀白辞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瞅着季烨舟猛看。 季烨舟皱眉,声音更冷。 “我只答应了给你治。” 季烨舟声音很冷,却没挥手将荀白辞拨开。 “要我治别人?行啊,反正都是活人,治了他就不治你,你自己选吧。” 季烨舟故意为难,荀白辞却紧抓他衣袖不撒手。 两人对视片刻,荀白辞轻声开口。 “他。”荀白辞直视季烨舟,声音很轻却极其坚定:“去救他。” 听到荀白辞这话,季烨舟越发生气。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状况?除体内原本药物外,你身上新添了禁婆骨的味道。那禁婆骨小量可助眠,大量却会令人浑身无力甚至有损神经。” “禁婆骨?”荀白辞愕然。 “是一种用禁婆骨头制成的香料。”荀白辞面上愕然令季烨舟皱起了眉:“十分罕见,一般用做室内熏香,有助眠功效,也可令人四肢无力头脑昏沉。” 室内暗香同身体的连日不适在这一刻寻到了一个明白答案。 秦彧又对他用药了。 错愕过后是愤怒与恼火,两种情绪在荀白辞眼中反复纠缠,最后慢慢归于沉寂。 季烨舟一直注意着荀白辞的面部表情,见荀白辞如此,季烨舟眉头更皱:“你不知道自己中了禁婆骨香?” 荀白辞沉默一下,答非所问:“现在知道了。” “长期使用那种香料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我可以帮你把身体里的毒素排出体外,让我去给别人治病这事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季烨舟低头观察荀白辞面部表情,荀白辞却猛地抬起了头。 “救他,拜托你了,季大哥。” 季烨舟没想到荀白辞会如此冥顽不灵,沉默片刻后转过了身。 “带路。” “是!” 见季烨舟愿意去救人,荀白辞赶忙快步上前。 荀白辞面色焦急,季烨舟见此终是没能忍住心中疑惑。 “你要我救的是你爱人,还是你恩人?你爱他爱得愿意豁出性命,还是他为救你豁出过性命?” 季烨舟这问题把荀白辞问懵了,荀白辞眨巴了下桃花眼,摇头否认。 “他请我吃过一顿饭。” 季烨舟心中有过许多设想,但他没想到问题的答案竟会如此荒诞。 “一顿饭?” “对,一顿饭。”荀白辞点头:“人不吃饭可是会饿死的。” 荀白辞在前引路,季烨舟跟在他身后,两人共同往f区管辖地而去。 此时度假村f区地盘已到兵荒马乱之境,f区决策人正要刀几个医护去陪自家侄儿,季烨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人在哪,带我去看看。” 季烨舟的话犹如干冰,瞬间将f区决策人的火扑了个彻底。 “季……季烨舟!” f区决策人擦了擦眼睛,亲自将季烨舟引入曲向尧卧室。 室内,十几个医护站了大半个房间,季烨舟皱眉,声音极冷。 “我是来给人看病的,不是来给人当猴子看的。” 见季烨舟不悦,f区决策人马上将屋里的人全轰了出去。 “你也给我出去。” 季烨舟扫了f区决策人一眼,从口袋摸出一个微型听诊器。 f区决策人搓了搓鼻子跟在众人身后一块离开。 很快室内就只剩下荀白辞、季烨舟和躺在床上的曲向尧。 季烨舟俯身听看一番,从口袋摸出一个褐色玻璃瓶,倒出里头药丸喂入曲向尧口中。 吃过药,曲向尧的状况开始稳定下来。 季烨舟朝荀白辞使了个眼色,要荀白辞跟他一块离开。 荀白辞要走,床上,一双手突然握了上来。 “荀……荀……” 卧室里曲向尧伸手紧握荀白辞,几百米外的l区地盘,秦彧一掌捏碎手中装汤琉璃碗。 第58章 来了 汤汁顺手臂流淌而下,秦彧松手,掌中琉璃碎片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 “人呢?”秦彧面容森寒,目光冷翳。 在场一众保镖齐齐单膝跪下,不敢抬头。 “我们一直守在外头,没见屋中有人离开。” “没见屋中有人离开?”秦彧冷嗤一声,俯下了身:“那你跟我说说人去哪了?” 秦彧将手伸出,修长的指节快速变化成锋利狼爪。 “眼睛既是用来装饰,那就没必要再留了。” 利爪蓄着危险光芒要狠划而出,门外恰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是安子凯。 “老板,季烨舟去了f区住处。” 安子凯的突然出现打断了秦彧的动作。 见秦彧眉宇戾气极浓,安子凯当即跟着单膝跪了下来。 “度假村本就戒备森严,f区曲家那位又在这时遭人投毒,二少现在出得了屋也定然离不开度假村。” 安子凯俯身低头,额冒冷汗。 秦彧沉默片刻后收回了手。 “马上给我去找。”秦彧握掌成拳,五指紧缩:“就算把这度假村给轰了也要将人给我扒出来。” “是。” 得了命令,屋中一众保镖当即鱼贯而出,安子凯要跟着出去,秦彧叫住了他。 “安子凯,跟我去趟f区地盘。” “家主怀疑!”安子凯眉心一跳,有些不敢往下说。 “呵。”秦彧嗤了一声没说什么。 …… 度假村f区地盘,曲向尧紧握掌中皓腕,嘴上喃喃低语。 “荀荀……不要走……” 荀白辞诧异回头,对上一双意识不清的迷糊眼眸。 就算意识不清,床上人亦拼尽了全力,抓住那熟悉的感觉。 荀白辞皱眉,两步外季烨舟俊眉微挑。 “荀荀?叫的是你吧?神智不清都还念叨着你的名字,你们这一顿饭的情谊真是深得闻所未闻啊。” 季烨舟话语揶揄,荀白辞眉头皱痕更深。 “他脑子不清醒,在胡言乱语。” 荀白辞话落,一道低低的声就打断了他。 “我清醒得很。” 床上曲向尧迷糊的眼已恢复清明,此刻他目光专注地看着荀白辞,似要将眼前人刻进脑海般深刻。 “清醒?”荀白辞举了举自己被掐出一道红痕的手:“你确定?” 意识到自己伤了面前人,曲向尧眸色一慌,手忙脚乱地撒了手。 “荀荀,我、我不是故意的……”曲向尧颤着发白的唇,声音委屈:“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好久,一直找不到。” 曲向尧虚弱的模样似只要人保护的毛绒动物,荀白辞伸手撸了撸他额前碎发,答非所问。 “你知道有人对你投毒吗?毒发后你一直呕血不止,神志不清。” “投毒?”从清醒到现在,曲向尧此刻才关注到自己:“我中了什么毒?是谁救了我?” “你小子运气好,碰上了季家主。”荀白辞笑了笑隐去了自己同季烨舟之间的交换:“是他救了你。” 季烨舟有些古怪地瞧了荀白辞几眼,冷声为曲向尧解答疑惑。 “是一种慢性重金属毒素,需在体内积压十五至二十天,日日摄入才会发作。” “日日摄入?”曲向尧似想到了什么,当即咬牙切齿:“跟我同住一屋的就我爸妈,曲牧跟荀越回。” 答案已昭然若揭。 外头有骚乱声传来。 “咱们这处是成风水宝地了吗?一樽又一樽大佛猛往我们这处跑?” 第59章 只是利用 “这回来的是谁?” “l区掌权人,秦家家主,秦彧。” 门外有交谈声不断传入屋中,荀白辞听在耳中心头陡然一跳。 秦彧!他怎么过来了? 不能让秦彧发现他在这,还跟曲向尧在一起。 “你既没事我就先离开了。” 荀白辞低语一句,迈步要走。 床上曲向尧半支起身,着急忙慌地拽住了他。 “荀荀,你要去哪?”曲向尧手上力道越来越紧,声音却慢慢低了下来:“又要撇下我,去那些我找不到的地方了吗?” 荀白辞张嘴,却不知道要怎样往下说。 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跟秦彧之间的关系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他不想跟秦彧产生交集,他甚至耍手段想将荀越回和秦彧两人锁死,但最后却是他自己自食了恶果。 见荀白辞一副有口难言模样,季烨舟垂眸率先向外。 “我在外面等你。” 季烨舟说完,动作干脆地推门而出。 很快室内就只剩荀白辞和曲向尧两人。 “荀荀……”曲向尧声音更弱:“不要消失了,留下来,跟我一起回f区好不好?” “不好。” 荀白辞皱眉,要将手抽回来,曲向尧却紧拽不放。 “为什么?”曲向尧认真注视荀白辞要从他口中求得一个答案。 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 听到那声音,荀白辞心脏陡然一跳,将手抽回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我不喜欢弱者。”荀白辞想尽快抽身,说话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善。 “那你为什么求季烨舟救我?”曲向尧目光清明,话语清晰:“大家都说季家家主季烨舟冷血无情,见死不救。要不是你将他带过来,他季烨舟怎会正好路过?还恰好救我小命?” 在荀白辞印象里,曲向尧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大少爷,但此刻这个注视着他的人傻钱多大少爷,却令他感觉面前人一点都不傻。 门外秦彧跟季烨舟的交谈声将近结束,荀白辞皱眉,决定给曲向尧下剂猛药。 “你有没有想过我帮你是为了借你手对付我大哥?” 荀白辞声音很低,用最轻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你知道的,我跟我那位大哥一直不对付,只有你活着才能膈应他,甚至是跟他老公争权。” 荀白辞话落,曲向尧整个怔在当场。 “是为了……利用我?” 见曲向尧怔住,荀白辞顺势将手抽了回来。 门外脚步声渐渐逼近,荀白辞环顾周遭一圈,大步走到窗边。 在曲向尧怔怔的目光里,荀白辞快速从卧室翻了出去。 荀白辞刚反手将窗户关上,曲向尧卧室的门就被人用力推开。 有道高大身影大步跨了进去,身后还跟了个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可爱男人。 这两人正是秦彧和安子凯。 床上曲向尧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几步外,季烨舟缓步朝这走了过来。 室内没有了荀白辞的身影,季烨舟眸色一深主动开口。 “什么风把秦家主给吹来了?不知道秦家主要找什么,要不要我进去帮忙一块找?” 门口,秦彧环顾周遭两圈,冷嗤一声没有进入。 “一只认不清主人的小家伙。” 秦彧说完,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既然小家伙不在,我就不打扰曲少爷养伤了。” 第60章 姓名 见秦彧转身离开,跟在后面的安子凯大松一口气。 在这处瞧见二少比没瞧见二少恐怖得多。 幸好自家老板没在这将二少揪出来,要是真揪出来了,别说是这卧室,怕是整个度假村都要被自家老板掀掉一角。 秦彧面色黑沉,脚步飞快,安子凯跟在后头大步追赶。 卧室门口,季烨舟看着两人离开背影,眸深如墨。 禁婆香一两数万,需从特殊渠道购入,普通人根本没法获取。 能在小伙子身上一再用药,第二种还是大剂量禁婆香,他想他知道这种行径出自谁的手笔了。 季烨舟抬手,用指轻按薄唇。 对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如此,这秦彧果然跟他死去的爸一样狗。 虽说他瞧小伙子极有眼缘,愿意出手相帮,但既小伙子自己浪费了这机会,那他也就爱莫能助了。 今天这事到此为止,季烨舟已不打算再继续掺合。 这头季烨舟离开f区地盘没走几步,就跟从暗处走出来的某人碰了个正着。 来人黑发蓝眸,行走间令人如沐春风,既有西方贵族的矜贵,又带东方贵族的内敛。 这人正是三个月前继任公爵一位的威斯公爵。 见到威斯公爵,季烨舟下意识皱起了眉。 季烨舟正要无视这人,直接跟他来个擦肩而过,威斯公爵却伸手拦住了他。 “见到老同学都不打个招呼,季烨舟,你这态度真是令人伤心啊。” 前路被拦,季烨舟后退一步,抿唇不语。 “跟我分手那会你说,你要回季家继任家主,要掌权一整个区,让我别挡你道。现在我干趴了我老子所有儿子,继任了公爵一位,掌权了一整个区。” 威斯公爵扯了扯唇,一脸鄙夷。 “季烨舟,原来你以前放弃我追求的就是这么无趣的东西啊。” 面对威斯公爵嘲弄,季烨舟笑了一声没搭理他。 见季烨舟将自己当空气,威斯公爵快速沉下了脸。 “现在还觉得我这公爵私生子配不上你季家家主吗?”威斯公爵咬牙切齿,说出的话像从齿缝间蹦出般凶狠:“我从老爷子手中拿到了那人姓名。” “你……”威斯公爵这话令一直将他当作空气的季烨舟有了反应。 “我说的就是当年,杀了你母亲、抱走你弟弟那劫匪的妻子,同她前夫所生的儿子。”威斯公爵哼了一声,直接肯定季烨舟的猜测。 “那人!”季烨舟目光一滞,急声追问:“叫什么?” 季烨舟面色焦急,威斯公爵却心情颇好地勾起了唇。 “叫,展……”威斯公爵故意将话顿住:“季烨舟,这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啊。” 季烨舟抿唇,手掌握成拳:“你想怎样?” “今晚来我房间。”威斯公爵从口袋摸出房卡朝季烨舟抛去:“完事了,我就告诉你。” 威斯公爵抛房卡的动作轻挑至极,季烨舟却伸手接过,将卡紧紧攥入掌心。 “我要知道第二个字,那人姓名的第二个字。” 季烨舟直视威斯公爵,那双一贯清冷的眼眼角泛红。 威斯公爵眉头紧皱,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缩紧握。 “初,初升之阳的初。” 第61章 距离 f区决策人走进卧室,就见自家侄儿傻愣在那。 “那姓季的该不会是把你脑子给治傻了吧?曲向尧,你别吓唬老子啊!” 亲人的叫喊与摇晃唤醒了曲向尧。 曲向尧一把握住自家亲舅手臂。 “舅舅,我找到他了!是季烨舟将他藏了起来。” “季烨舟瞧上的人?那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谁不知道季烨舟冷血无情手段狠辣。” “如果……我非要呢?”曲向尧突然抬头。 一贯吊儿郎当的曲向尧突然认真,f区决策人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轻。 “连曲牧都斗不赢你还想跟季烨舟斗?你这是想跨阶级碰瓷吗?” f区决策人小声嘀咕,完全没将曲向尧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 雨声嘀嗒,长廊上荀白辞跄一下站稳身形大步向前。 十几步外,有巡逻人员朝这头走来,荀白辞俯身藏好,待人过去,再次向同一方向大步而去。 必须要在被人发现之前赶回秦彧住处。 现在的他被巡逻人员逮到会很惨,被秦彧逮到会更惨。 秦彧住处,保镖们早将每个角落搜了个遍。 “二少呢?还没找着人吗?” “再找不着人,家主怕是要将我们的皮全给扒了。” “前面有动静,应该是家主回来了,赶紧去瞧瞧!” 人都往大门赶,荀白辞趁乱从后门混了进去。 重新回到卧室,荀白辞环顾周遭一眼,伸手去拉衣帽间柜门。 有脚步声朝这头而来,荀白辞目光一凛,猫着身子藏了进去,快速将门拉起。 “屋子里什么都没找出来吗?” 低沉的声自带厚重压迫,衣橱里荀白辞掐了自己一把,故意弄出些许动静。 半透明玻璃外,有黑影快速袭来,紧接着衣帽间的门就被一只大掌猛然拉开。 “唔……”荀白辞睁开雾蒙蒙的眼,满面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秦彧俯身,面容冷戾:“你刚刚一直在这?你要一直在这,我的人四处找你,你为什么不出来?” 犀利的目光扫视而来,荀白辞眨巴了下桃花眼,乌瞳之中有委屈之色快速凝聚。 “外头下大雨,还打雷。你不在……我害怕,就躲进了柜子里。本来想等雨停了就出去,没想到竟在柜子里睡着了。” 荀白辞桃花眼泛红,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彧。 秦彧深凝他片刻,伸手将人捞了出来。 “下次不会了。以后下雨天,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秦彧话语呵宠,荀白辞趴在他背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蓄满水雾的眼快速沉了下来。 嘴上说着呵护宠爱的话,背地里却一再对他下药。 看似珍视疼宠,不过就是一种控制他的手段。 若他乖乖听话,一切都愿遵循秦彧的意愿,那他的日子便会好过一些。 若他不愿听话,等着他的,就是令他强行听话的药物控制。 如果药物控制都达不到目的,秦彧怕是会直接要他小命吧。 就像……他所看到的未来那样。 村落庆典那夜,那一瞬间的疑似心动在此刻荡然无存。 眼前这人是秦家家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秦家家主。 荀白辞将眼闭上,掩住眼中所有情绪。 秦彧轻拍他后背,无声安哄。 两人明明皮肤相贴,体温相传,却在最亲密的间距,隔着最遥远的距离。 第62章 抗拒不了 外头雨仍在下个不停,秦彧单臂将荀白辞抱上他一侧臂膀。 为防止滑落,荀白辞下意识伸臂去圈秦彧脖颈,用手紧攀他另一侧肩膀。 感受到荀白辞这份依赖,秦彧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慢慢有了些许笑意。 安子凯进屋那会正好看到秦彧微勾嘴角。 刚刚还一副恨不得要杀人模样,这会竟然在笑,这也太瘆人了吧。 安子凯娃娃脸一抽,赶忙让保镖将身后的湿婆香端了上来。 “老板。”安子凯朝秦彧使了个眼色,用眼神询问他,这玩意还是否使用。 秦彧眸色一深,无声点头。 暗香在室内徐缓弥散,荀白辞将脑袋搁在秦彧肩头,打着哈欠闭上了眼。 “秦彧,我困了。” 暗香夹杂着荀白辞身上气息缭绕鼻端,秦彧眸色深沉,抬手轻抚他质软乌发,低声开口。 “换身衣服再睡。” 秦彧的目光在荀白辞袍边泥点上一掠而过,揉抚他乌发的手慢慢向下,停在了长袍系带处。 粗粝的指点上锁骨,荀白辞睁眼咬唇,伸手去拽秦彧大掌。 “我……自己来。” 荀白辞要将秦彧大掌扯下来,秦彧手臂一动,荀白辞身子不稳整个往下栽倒。 眼看就要扑街,荀白辞赶忙用手紧圈秦彧脖子。 在荀白辞圈住秦彧脖子那一刻,秦彧大掌一个用力,将荀白辞身上黑袍整件扯了下来。 “辞辞,有些东西你抗拒不了的。”秦彧将黑袍随手一抛,一语双关:“待在我身边,成为我的人,与我共白头,葬我秦家墓。” 黑袍落地,秦彧用额抵住荀白辞额头,仰头亲吻他红唇。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你乖。” 秦彧的话是独占,是承诺,亦是诅咒。 荀白辞逃不开也避不掉,沉默一下,抿着唇打起了小哈欠。 “知道了。”荀白辞俯身,趴在秦彧肩头闭上了眼:“啰嗦。” 室内暗香袅袅,嗅着那香味,荀白辞只觉眼皮越来越沉。 身体里黎琛注入的药物还没找到缓解法子,秦彧就又给他下了另一种药。 g12峰会已将近落幕,会议一结束秦彧一定马上带他回l区秦家老宅。 荀越回已提前对曲向尧动手,接下去肯定会凭借重生一世这个优势变本加厉。 现在的他别说是对付荀越回,怕是连从秦彧身边脱身都十分困难。 数件心事在心头缠绕盘旋,荀白辞突然生出了几分对前路的惘然。 从窥见未来开始他一直努力摆脱命运,但命运却似附骨之蛆一般紧咬不放。 困意如巨浪般朝荀白辞疯狂袭来,将他心底一个念头拍倒在地。 意识涣散,荀白辞任由自己被睡意网罗,彻底堕入黑暗之中。 …… 第二天是g12峰会的闭幕仪式。 蛋糕瓜分完毕,全球各方势力因这会议有了微妙调整。 闭幕仪式秦彧没去,他抱住荀白辞提前离度假村,返回l区。 回转长廊上,秦彧抱着被他用黑袍整个罩住的荀白辞,跟穿了件浅色高领针织衫的季烨舟碰了个正着。 季烨舟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眼下乌青一片,似是一夜没睡。 看到秦彧怀中黑袍人垂下的手,季烨舟眉目一凛,故意撞了上去。 第63章 觊觎 秦彧因季烨舟这一撞停住脚步。 季烨舟的目光顺势落在黑袍人手腕上。 皓腕雪白,腕上一道雪花型伤疤尤为显眼。 果然是他。 那个十分爱笑的漂亮小伙子。 秦彧的目光循着季烨舟的目光落在了荀白辞手腕上,秦彧眉头一拧将那皓腕收入掌中。 季烨舟见此皱起了眉。 “你干的?在婴儿时期就反复凌虐,长大了还要将人强行困在身边?” 季烨舟话落,秦彧挑眉眸色骤深,却没解释。 见秦彧如此,季烨舟眉心皱痕更深。 “如此漂亮的男孩子,你秦彧不珍惜,倒不如直接将他给我。我季烨舟待他定会比你秦彧待他好,让他留在我身边……” 这回季烨舟话还没说完,一道利芒突然朝他划闪而来。 季烨舟停住声音后退一步,脖颈有蓝色鳞片快速冒出。 秦彧嗤了一声,将变成狼爪的手慢慢收回。 “人鱼扎我毒针一事季家主还没给出一个解释,现在倒还瞧上了我的人了?” “对秦家主动手的人鱼不是被秦家主处决了吗?” 季烨舟面容清冷,表情平静。 “世间事皆需代价,付出多少,做到何种程度,皆有一个价码。该舍谁,该如何舍,不正是你我从小所学。” 季烨舟眉清目冷,秦彧闻言又是冷冷一嗤。 “要你季烨舟将那人供出来需要怎样的价码?” 秦彧话落,季烨舟当即弯唇笑了起来。 “且不说我极是讨厌你秦彧这号人,就凭我父亲的死同你父亲脱不了干系一事,我都绝不可能帮你秦彧。” 季烨舟抬眼去看秦彧,清冷的眼寒若霜雪。 秦彧眉沉目冷,面容寒戾。 “你季烨舟可以有你季烨舟所求,我秦彧却是容不得他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妖,下次再有季家人掺合到我秦家的事情里头,就别怪我剖腹扒肠,将人做成标本了。” 秦彧说完抱荀白辞离开,身后季烨舟沉默一下,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我刚刚说的事秦家主不考虑一下吗?只是一个漂亮大男孩,给了我秦家主还可以寻找别的男孩子替代……” 这一次季烨舟的话仍是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厉风再次疾扫。 “没有东西可以替代。”风送来了秦彧沉冷的声:“永远不会有。” 他找了这小混蛋这么多年,终于撞上这小混蛋主动送上门,他怎么可能主动放手。 秦彧拥紧怀中人,大步向前。 “辞辞,就连季烨舟都被你招惹了过来,主动向我开口讨要你,我的辞辞如此受欢迎,真是令人不安啊。” 秦彧深凝荀白辞,薄唇慢慢勾起一个瘆人弧度。 “将你用链子绑起来,每天锁在屋中,夜夜喂下致幻类药物好不好?” 心头的偏执同占有,在知道季烨舟也觊觎他怀中人那一刻,达到了极致,此时只要荀白辞有任何反抗的企图或动作,秦彧都会将自己的话贯彻到底。 鹰隼般的漆黑眼眸锐利锁视,秦彧怀中荀白辞嘟囔一声,在他怀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用脸轻蹭。 秦彧身上衬衣布料极好,荀白辞在上头蹭下一摊口水,很快陷入更深的睡眠之中。 第64章 前路 荀白辞一觉醒来已在l区秦家老宅。 浑身酸软无力的感觉的感觉已褪去很多,他在e区度假村患上那场重感冒,随着回到l区秦家老宅而快速痊愈。 接下去一段时间荀白辞跟先前一样,每天去书室上课。 荀白辞体内黎琛注入试剂的药物作用并没有消失,对此路西法挑眉揶揄。 “二少这趟出去,毫无收获?” 荀白辞弯了弯眼没有解释。 “或许摆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荀白辞弯唇在笑,声却慢慢低了下去:“起码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吃穿不愁。” “那一天?” 路西法将调试好的短枪放入荀白辞手中,以便他进行接下去的射击练习。 预见未来一事荀白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摇头扯唇。 “路老师,如果我说……”荀白辞低声咛喃:“有一天秦彧会亲手杀了我,你信吗?” 荀白辞这问题似在问路西法,又似在自我询问。 路西法有意思地勾了勾唇,抬手打了个响指。 “我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少的想法。” 路西法用指点了下荀白辞手背,示意他将枪支举起。 “既然前路未知,二少为什么不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与其在这纠结秦家主是否会杀您,倒不如好好想想,您是否愿意被杀。” 靶心就在前方,只要荀白辞扣动手中扳机,枪支中的子弹就会射出。 但靶心微小,在弹头通往靶心的道路上又有数个障碍反复移动。 “若是二少愿意,那死便是二少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于己无悔。若是二少不愿意,那二少要凭借什么本事阻止自己被杀?” 路西法话语清晰,荀白辞却目光惶惑。 本事? 他真的有可以对抗秦彧的本事吗? 路西法抬头同荀白辞一样,目视前方前方障碍,及那极其微小的鲜红靶心。 “面对前路人总会有惶惑同茫然的时候,一时茫然可以,一路茫然却不应该。做出选择并为之付出代价,抛弃、舍去、得到。” 路西法突然将话停住,低低一喝。 “放。” 荀白辞闻声扣下扳机。 弹头疾出,朝靶心直直而去,避过一块挡板又避过了另一块挡板,眼看就要正中靶心,突然有块挡板从天而降。 路西法目光一凛,抄起桌上一把火狙,直接朝那挡板轰了过去。 “碍事。” 挡板随路西法的声音一块落下,荀白辞射出的弹头正中靶心。 路西法吹了吹手上火狙,声音散漫。 “这世上不会所有好事都让二少占了去,同样的不会所有霉事都上赶着来沾二少。” 前路在弹头进入靶心那刻渐渐清晰,荀白辞放下手中枪支,抬头去看路西法。 “我想要权。”荀白辞话语徐缓,声音坚定:“不是这秦家后宅的权,而是能够影响外部,甚至是国际经济的权。” 见荀白辞如此,路西法扯唇笑了起来。 “那就亲近秦彧。靠近他,了解他,模仿他,从他手中将生意接过来。” 第65章 二少要完了 下午下课荀白辞仍是累得直接睡了过去,由秦彧抱他回的庄月明楼。 秦彧给荀白辞掖好被角推门离开,去书房开视频会议,处理秦家生意上的事情。 这头秦彧离开卧室不久,软榻上的荀白辞就睁开了眼。 秦彧安排的课程虽相当庞大,却不至于每天都将荀白辞干趴。之前荀白辞不想跟秦彧接触,所以故意借课业繁重这个借口,将自己累得沾桌就睡,今天路老师一番话令他前路豁然开朗。 与其恐惧、害怕以后会死在秦彧手上这事,倒不如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杀不杀他是秦彧的选择,被不被杀却他的选择。 亲近,了解,模仿,只有彻底明白一个人,才能预判他的预判。 亲近一个人就得先了解他的过去,过去属于回忆,而人的回忆往往藏在相册和录影之中。 庄月明楼是秦彧已故母亲的住处,这里有着秦彧母亲的痕迹,那么这里或许会有与秦彧成长有关的照片或影像。 荀白辞弯眼,掀被下床。 他记得根叔跟他提过,秦彧母亲生前就住在他隔壁。 …… 秦彧结束视频会议回到卧室,却见床上空无一人。 “阿飞!”秦彧眸色骤冷,朝外低喝。 张子飞听闻声音进入房中,只一眼张子飞就知大事不好。 “马上封锁整个秦宅。”秦彧面沉目冷,吐字如冰。 戾气自他身上扩散,快速向周遭蔓延。 “是。”张子飞暗暗搓了搓手指,大声应和。 张子飞领了命令要退出去,秦彧却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秦彧冷嗤一声,下达第二个命令:“将保险柜里的黄金锁链取出来,找到了人就将他双手绑了给我锁起来。” 先前l区度假村,荀白辞接连两次消失不见一事,早就在秦彧心里埋下了阴影,季烨舟向他开口要人这茬更是将阴影扩散加剧,现在荀白辞再次消失不见,秦彧心底那根颤个不停的弦更是彻底崩断。 果然要像父亲那样啊,只有将人囚起来用锁链锁着才不会消失不见。 秦彧面容寒戾,眸色狂乱,张子飞见此心头砰砰直跳。 l区度假村发生的事他听安子凯提过,二少消失不见一事是家主的逆鳞,先前二少已经犯过两次,现在是第三次。 今天还是个特殊日子! 完了,二少这回怕是真的要完了。 二少日子不好过,这整个秦宅怕是都要处于低气压之中。 张子飞领了第二个命令抱拳离开。 从主卧出来,张子飞先是下达了封锁秦宅的命令,随后让宅中保镖分成六个小队,每个小队各搜一个地方,务必将整个秦宅搜个底朝天。 吩咐好了封锁同搜捕一事,张子飞亲自去办另外一件事。 看家主的模样已经气疯了,待会怕是会对二少用强,他得去趟医药库,找些能让二少好受些的秘药。 毕竟是他看了一段时间的大男孩,他总不忍心见他太过难受。 张子飞从医药库翻出了两瓶好东西,刚揣进兜里,外头就传来手下保镖一叠声的高呼。 “阿飞管事,二少找到了!” “人在哪?”张子飞拽过一个保镖急声追问。 “在……”保镖大喘一口气:“药池!” 第66章 怒气 庄月明楼药池,药香缭绕,水雾袅袅。 荀白辞脱掉在秦彧母亲房中被颜料弄脏的睡衣同长裤,整个沉入水中。 温水萦绕,荀白辞在秦彧母亲房中所见相册、影像及日记不断在他眼前倒带放映。 秦彧母亲在有未婚夫的情况下遭秦彧父亲强取豪夺,秦彧是秦家主强*暴秦夫人的产物。就算得不到心也要强行将人困在身边,这也是秦彧母亲抑郁而终的导火索。 一出生就要什么有什么的秦家少爷,却是自己母亲最厌恶的存在。 在秦彧九岁那年,秦彧母亲为了救从前那位有缘无分的未婚夫,将秦彧骗至f区一处荒野,让他落入劫匪手中,以此威逼胁迫秦家主。 秦夫人的日记没有记载当年的秦彧是怎样脱困的,荀白辞根据日记上的时间及后面的影像、照片能够看出,自那以后秦彧变化极大。 以前还略带几分稚嫩的清雅少年开始变得阴翳狠戾。 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去爱自己的孩子,在明知不会被爱的情况下,就该放弃那些无用的感情,想办法令自己能够获得最大化的利益及资源。 毕竟他人总是我们所不能控制,而我们能够把控掌握的只有我们自己。 秦彧的过去如此刻缭绕周身的温泉般缠上荀白辞心头,那种被至亲毫不留情舍弃却不懂自己错在何处的茫然,那种就算将心剖出来空出的大洞却仍在隐隐作痛的绝望。 那种感同身受的经历令荀白辞不适皱眉,温泉之中荀白辞额冒冷汗,一条臂膀伸入水中,有大掌扣上了他的腰将他整个捞起。 荀白辞睁眼,对上秦彧寒戾眼眸。 秦彧将荀白辞抵在池壁上,一手将他双腕高举过头顶。 “想去哪?”秦彧目光危险,扣住荀白辞腰身的手慢慢向上:“要逃跑,要离开,还是打算就此消失再也不回来?” “我……”荀白辞张口,却因秦彧长指一个用力掐按猛然止住声音。 秦彧面容冷戾……手下毫不留情…… 荀白辞张口咬住下唇……极力隐忍…… “住手……” 荀白辞颤着声音红了眼角。 水雾在他眼底氤氲开来,快速扩散至整个瞳孔,乌瞳潋滟,流光溢彩。 “不喜欢被这样对待?”秦彧扯唇,手下力道没有丝毫缓和:“既然我不喜欢的事你一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我做做又何妨?” 秦彧目光狂乱,话语暴躁,全无往日冷静。 见他情绪激动,荀白辞咬唇隐忍不敢反抗。 “秦彧,你怎么了?” 只是一下见不到自己就要发疯吗? 什么时候他对秦彧有了这么大的影响力。 似是知道荀白辞心中所想,秦彧手指向上,用力掐住他下颚。 “辞辞,是不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什么时候你对我竟有了这么大的影响?” 秦彧俯身低头,蓄着怒火的唇息直撩而来。 “我该怎样让你知道,在你消失不见这事上我的容忍度为零。”秦彧张口,用力咬住荀白辞下唇。 第67章 控诉 “嘶……” 荀白辞吃痛张嘴。 秦彧趁势撬开他唇齿。 一番令荀白辞唇舌发麻的强迫纠缠过后,秦彧抵住他发颤红唇,轻声低语。 “辞辞,不要再有那些离开的念头,你敢跑,我不介意废掉你一手一脚。” 秦彧声轻音沉,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头发颤。 “甚至是将你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 外头有脚步声匆匆而至,紧接着一道黑影猛地闯了进来。 张子飞赶至药池,就见自家家主将二少抵在池壁上,自家家主身上衣服全湿,而二少更是……不着寸缕! 秦彧半支起身将荀白辞整个罩在身下,满是戾气的眼横扫而来。 “阿、飞。”秦彧一字一顿,吐字如冰。 “我!”张子飞秒速转身,快速从兜里摸出两瓶好东西抛入水中:“我来给家主送东西!” 张子飞话落,逃命似地拔腿狂奔。 往外猛冲的张子飞跟想要进入的保镖碰了个正着。 “阿飞管事,二少还活着吗?” 见保镖要进入,张子飞直接挥掌朝保镖的脑袋拍了过去。 “二少好得很,至于你,再往前一步怕是活不了了!” 外头张子飞在剑拔弩张地教训手下保镖,室内剑拔弩张的氛围因张子飞刚刚的突然闯入和离开快速缓和。 药池中荀白辞伸手捞起一个药瓶。 看清药瓶上的字,荀白辞顿时耳根通红。 在荀白辞低头去看瓶上文字的同时秦彧也看到了瓶上的字。 秦彧眸色骤深,从荀白辞手中取过药瓶,俯身将人再次困住,要他任由自己予取予求。 “辞辞,乖一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秦彧低头注视荀白辞,眸中疯意还没完全褪去,但那疯意之中除偏执同占有外,还有一抹微不可察的不安。 打算对他用强的人不安了。 为什么? 秦彧母亲的日记在荀白辞脑中一掠而过。 秦彧被母亲骗至f区荒野,遭劫匪绑架的日期,正是今天! 眼前人所有的反常都有了一个合理解释,荀白辞弯眼伸臂勾住秦彧脖子。 “秦彧,你讲道理一点,我想我会愿意乖一点。” 荀白辞将自己吊在秦彧身上,仰头去看秦彧。 “你发现我消失不见,问都不问就认定了我是要跑。你在心里给我定下了罪,还完全不听我解释。” 荀白辞眼神专注,声音委屈。 “你难道没发现池边我穿过的衣服上沾满了颜料吗?我不将衣服脱了过来冲洗,难道要就这样睡吗?” 秦彧的目光顺着荀白辞目光所示的方向看过去。 池边,荀白辞穿过的睡衣长裤上,果然沾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秦彧。”荀白辞用力圈住秦彧,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控诉:“你冤枉我了。” 荀白辞一句话,秦彧顿时浑身一僵。 “我……” 一贯疾言厉色的秦彧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出一个我字。 见秦彧如此,荀白辞桃花眼用力一眨,继续控诉。 “你不仅冤枉我了,还打算对我用强,准备用武力强行要我屈从。” 第68章 停下 荀白辞控诉起秦彧来模样可怜,话语委屈。 秦彧用力抿了下嘴角,松开手上钳制。 见秦彧要起身,荀白辞加重手上勾脖子的力道。 “冤枉了人都不给点补偿吗?” 荀白辞吊在秦彧身上,将人压向自己。 秦彧眸色骤深,以指轻拭身下人微湿脸颊。 “辞辞,我的补偿怕你承受不住啊。” 秦彧声音粗沉,眸色危险,眼中企图十分明显。 感觉到秦彧那份渴望,荀白辞不禁红了耳根。 “色胚!”荀白辞咬唇骂了一声,将脸埋入秦彧胸膛:“思想龌蹉。” “是你总能轻而易举撩起我的反应。” 秦彧从来不是一个克制的人,世上所有物件于他而言都是想要就要。 况且l区度假村那夜,辞辞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现在阿飞又备齐了所有东西。 秦彧一臂将荀白辞托起,单手拧开药瓶。 荀白辞看着秦彧将自己翻了个身,感受到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最后一刻,一只纤长的手按在了秦彧大掌上。 荀白辞侧过脸,红着眼角摇头,乌黑的眼湿漉漉的。 路老师说,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并愿意为此舍弃什么,荀白辞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就算此时跟秦彧发生关系,亦不过是获取他信任的作戏手段而已。 明明只是手段而已,但恐惧却从心脏散开,蔓延至四肢百骸。 温热泉水中,荀白辞四肢轻颤,秦彧深吸一口气,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能够感觉到,辞辞对他并非全无感情,只是那感情似乎很复杂。是他的手段令辞辞感到害怕了吗? 秦彧自后拥住荀白辞,将头枕在他肩膀上。 “十六年前的今天,有人将我骗至f区一处荒野绑匪手中,绑匪把我关在一处铁皮棚,那里没有窗户没有光线,甚至没有食物。” 秦彧开口,话说得有些无厘头,荀白辞在他怀中慢慢平复下四肢轻颤。 “他们不敢跟我父亲硬碰,就逮着九岁的我拳打脚踢。有些时候他们打累了心情好,会给我一碗水,有些时候他们心情不好,会像逗弄狗一般,耍逗我一番再将水踹翻在地。” 秦彧说这事荀白辞在秦彧母亲的日记里看到过,日记里说,秦彧母亲为逼秦彧父亲救她前未婚夫,将秦彧骗至f区荒野绑匪手中。 一个天之骄子被亲生母亲舍弃,还被人当作狗,戏耍逗弄。 荀白辞心头猛地一窒,有些不敢想象,那样的日子秦彧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我在铁皮棚中被关了足足五天,第六天白天。” 秦彧本就声音低沉,说到这更是直接将话顿住。 耳边没了声音,荀白辞忍不住偏头去问。 “第六天白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血脉里的兽*性觉醒了。”秦彧用唇去寻荀白辞的唇,在那嫣红上轻轻啃噬:“我成功变换狼人形态将他们撕了,开膛破肚。” 秦彧声轻音冷,吐字如冰:“他们想要我死,我就将他们全杀了。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第69章 蛊惑 鲜血溅了他满手满身,憎恨过后是惶恐和茫然。 第一次变换形态的狼人异常虚弱,他夺门而出,快速奔逃,撞在了一个三岁男孩身上,那男孩一把将他抱住,咧着大白牙咋呼大叫。 大狗狗。 秦彧将荀白辞转了个身,低头去看怀中人,面前人容色浅浅,乌黑眼瞳清澈如洗,里头并无任何回忆被勾起的追思之色。 很显然眼前人已将童年往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两人的初遇,眼前人对他做过的过分事情,以及对他许过的诺。 心头有股无名怒火腾地冒了起来,秦彧正想用强迫手段令荀白辞再也无法将他忽视,荀白辞突然抬手按上了他黑黑的发。 “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不再是那个九岁男孩,身边也有了很多陪着你的人。” 荀白辞的手顺秦彧发梢向下,轻拍他后背。 面前人动作笨拙,秦彧心头怒火却在那笨拙轻拍下快速熄灭。 “你想陪着我吗?”秦彧认真注视荀白辞,低声询问。 秦彧目光深邃,荀白辞心虚一下,弯眼笑了起来。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荀白辞声轻音柔,面容温和。 秦彧沉默一下拽住他皓腕,直接将人拉扯入怀。 “你的位置只能是我身边。” 秦彧动作强势,荀白辞垂下眼眸,在他怀中柔顺依附,没有反抗。 现在的亲近和柔顺不过都是为了博取秦彧信任的逢场作戏,只是一场戏而已。 秦彧对他是对所有物的偏执占有和绝对掌控,他对秦彧也不过是一场有所需求的逢场作戏。 荀白辞在心中告诫自己一番,主动伸手回拥秦彧。 “累了,不高兴了都可以告诉我,作为……”荀白辞故意将话顿住,把脸贴在秦彧胸膛上:“我也希望可以为你分担。” “秦彧,不会的我可以学,不懂的我可以研究,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告诉所有人,是我选择了你,而不是被你强留。” 男人三分醉演到人流泪,少年三分情演到人心碎。 在这氤氲水汽中,荀白辞如一只勾魂摄魄的深海水妖,将远行船员骗至海的最深处彻底绞杀。 秦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受其蛊惑,坠入深海,万劫不复。 “辞辞。”秦彧低语,一掌扣住荀白辞腰身,将荀白辞提起,俯身吻了下去:“就算不愿正视你我之间的关系,也不要将这当作一场游戏,更不要用感情当筹码。” 秦彧磁性的声极为低沉,那声音如毒咒般喑哑而可怕。 “否则我会带你一块下地狱的。” 以往秦彧这副模样,荀白辞早就皱起了眉,今夜荀白辞却格外温驯乖巧。 “那我就陪你一块下地狱。”荀白辞扶住秦彧肩膀,仰头亲他嘴角:“秦彧,给我两年成长时间,两年后……” 荀白辞的吻顺秦彧嘴角滑向他耳畔,贴在上头轻声耳语。 “我会带着婚戒,在整个世界面前,向你求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 第70章 兑现 如果命运仍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两年后秦彧会亲手杀了他。 所以他要在那天到来之前,有足够的本事令自己活下来。 荀白辞这筹码下了血本。 他在用他的后半生跟秦彧换一个两年。 秦彧用掌捧住荀白辞脑袋,以指摩挲他细腻脸颊,自那被温水浸出的绯红慢慢向下,划过他红唇,点上他下颚。 荀白辞正暗暗思忖自己刚刚的话是不是情绪酝酿还不够,秦彧突然自药池中站了起来,扣住他后脑勺就往自己这头压。 “辞辞,对我的承诺,你该履行一些了吧。” …… 满室氤氲中,药香袅袅,秦彧的闷哼同荀白辞的低呜混杂在一块,于室内交缠缭绕,彼此相融。 …… 平时荀白辞浸泡药浴秦彧都会严格把控时间,今夜秦彧却有些不知餍足,最后荀白辞脑袋阵阵发晕支撑不住,秦彧这才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 第二天荀白辞吃早餐一直低着头,且只选择方包类的清淡干食,张子飞见此十分纳闷。 “二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待会要不要我找个医生过来?” “不!不用麻烦了!”荀白辞声音沙哑,抬头拒绝。 荀白辞这一抬头,张子飞马上看到…… 人就在家主身边,怎么还受伤了呢? 张子飞目光困惑,荀白辞被他瞧了好一会耳根红如烙铁。 “我这伤是……” 荀白辞暗暗抬脚去踢秦彧,示意他开口帮腔。 秦彧弯了弯唇用指轻滑手边平板,假装没看到身旁人的求助。 秦彧指望不上,荀白辞只能继续开口尴扯。 “晚上睡觉蚊虫多……” “这!”张子飞瞳孔放大一下,抬手去摸后脑勺:“蚊虫也太会挑地方了吧……” “呵……”荀白辞尬笑,将头低下,猛往嘴里塞东西。 荀白辞塞了两口,很快就被呛地咳嗽连连。 “咳咳咳……” 一旁秦彧见状放下平板,侧过身来,轻拍他后背。 “又没人跟你抢,吃这么着急做什么。”秦彧话语带笑,嘴角弧度弯弯:“阿飞,我要的资料准备好了吗?你再去检查检查。” “是,家主。”张子飞弯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张子飞一走,荀白辞马上伸手去推秦彧,半分面子都不给他留。 “咳……不要你假好心……咳……” 昨晚要不是这人不知餍足,他怎么会!怎么会被阿飞问得那么尴尬! 荀白辞气呼呼又红着耳根的模样极为软糯,秦彧见此眸色一深。 “辞辞那是你对我的承诺。” 秦彧用掌抚住荀白辞脸颊,轻点他嘴角伤口。 “那承诺你早该在一个月前就兑现了,你这种行径放在借贷上得赔利息,放在生意上得赔滞纳金。况且昨晚,是你先主动的。” 秦彧说的就是事实,昨晚的事也已经发生,荀白辞不想再扯这种尴尬事,于是将秦彧的大掌抓了下来转移话题。 “你今天要出去谈生意?” “嗯。”秦彧低低应了一声,将荀白辞的手反握入掌中。 “能不能将我带上?” “你对做生意感兴趣?”秦彧挑眉。 “我……”荀白辞抿了下唇,话张口就来:“想多了解你一些。” 第71章 答案 荀白辞这话极是悦耳,秦彧听得嘴角弧度更深。 “先好好把早餐吃了。”秦彧舀起一勺谷物酸奶凑到荀白辞唇边:“待会我送你去上课,下午带你一块出门。” 吃过早餐秦彧将荀白辞送到书室,见荀白辞戴了个口罩,路西法笑容玩味。 秦彧身后张子飞仍是一脸困惑,注意到张子飞脸上表情路西法悄悄挪到他身旁。 “二少嘴角是不是受伤了?”路西法将脑袋凑过去,低声询问。 “你?怎么知道的!?”张子飞暗吃一惊。 “想知道二少为什么会这样吗?”路西法瞅了张子飞一眼,将声音压得更低。 路西法话语古怪,张子飞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 “你说,我听着。” 张子飞等着路西法接下来的话,路西法却卖起了关子。 “今晚来我房间,我告诉你。” 张子飞将眉皱起要说话,给荀白辞整理好衬衣的秦彧恰在这时转过了身。 “阿飞,走。” “是,家主。” 张子飞横扫路西法一眼,对他比了个无声唇型。 晚上给我等着。 看清张子飞唇型,路西法以指拭唇,笑而不语。 上午荀白辞在书室上文化课,中午吃了饭秦彧带他出门。 汽车摇摇晃晃,暖阳宜人,温度适中,荀白辞不知不觉趴在秦彧腿上睡了过去。 秦彧低头,荀白辞熟睡面容映入眼帘。 容色如瓷,肤质细腻。 熟睡中的荀白辞少了平日里伪装的温和,多了几分平日里难以显露的慵懒与厌世。 秦彧抬指正要撩开荀白辞额前乌发,前方驾驶座上的安子凯突然半回过头。 “老板,f区郊外那位屠夫失踪了,我们的人传回消息,那位屠夫失踪后,季烨舟去了他住处一趟。” 秦彧拧眉,从大衣口袋摸出一块帕子按上荀白辞口鼻。 “那位屠夫失踪多久了?”秦彧淡声询问。 安子凯吞了吞口水,压低声音:“一周。被个神秘人带走了,那神秘人相当熟悉我们监控人的法子,等我们发现人不见,已是一周后。” “神秘人带走了屠夫,季烨舟在屠夫失踪后找上了门?”秦彧曲指,轻敲身下座椅:“一个郊外屠夫同时惊动两人,其中一人还是e区掌权人季烨舟,辞辞这老师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啊。” “老板,季烨舟的人现在正在四处搜刮那屠夫,我们是否要抢在季烨舟前将人找出来?” 秦彧点头同意,开口补充:“再查查季烨舟找那屠夫,到底要做什么。” “是。”安子凯应了一声,继续开车。 山道崎岖,蜿蜒起伏。 感受到身下颠簸,秦彧将荀白辞捞起,抱入怀中。 “慢点。”秦彧低声吩咐。 驾驶座上安子凯看了眼只有三十码的时速表,默默擦了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 三十码还快吗? 他再低十码怕是踩单车的都能将他远远甩在身后了! 一个小时的车程最后被安子凯硬生生开成了一个半小时,到达目的地,秦彧看了眼腕上机械表轻拍荀白辞后背。 再让小家伙睡下去,晚上小家伙怕是要睡不着了。 第72章 荏苒 荀白辞打了个大哈欠,扯住秦彧衬衣衣角跟他下了车。 车外不是大公司,不是写字楼,不是高级会所,而是一处极其普通的街市。 “秦彧,你不是来谈生意的吗?”怀疑自己没睡醒的荀白辞伸手连揉两下眼睛。 “今天来做考察。”秦彧将荀白辞的手拉了下来握在掌中:“每年g12峰会后,l区在经济上的策都会有所调整。” “让每个地方的负责人将你要的资料上交,绘制成图表不是更方便吗?”荀白辞有些不解:“毕竟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数据是不会骗人,但人是会骗人的。” 秦彧牵住荀白辞,快他半步,在稍微前一点的地方给他引路。 “人身处高位久了就不会再去低头,但有些光景要俯下身弯了腰才能看见和听闻,那是无法通过表格窥探的隐秘一隅。” 秦彧大掌宽厚,由他握住荀白辞感受到了来自另一层面的广阔。 这个下午,秦彧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带荀白辞走访了很多地方,荀白辞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及群体之中所呈现的百态。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欲。 在策没办法达到更高层面时只能居中求全,无法顾及百态,却总好过无所作为。 阳光细碎,道路悠长,接下去一整年时间,荀白辞一面在秦家老宅跟各位老师学习各项技能,另一面跟在秦彧身边随他一块外出做考察及洽谈项目。 开始荀白辞只是在边上看着秦彧处理事情,后面荀白辞提出让秦彧给他一两个小项目进行练手。 这天上午上过课,荀白辞感觉有点头痛,从柜子里翻出温度计给自己量了个体温。 张子飞拿资料进来那会正好看到这一幕。 “二少这是……” 温度计上的红色数字落入眼中,张子飞面色一变,手上资料都还没放下,就要转身离开。 “我去喊家主过来!” 张子飞刚迈出一步,就被荀白辞伸手拽住。 “是我手头那个项目的财务报表吧,这两天是不是要将第一期款项给他们打过去?” 荀白辞取过张子飞手上资料,面上表情相当淡定,张子飞站在他身前,表情相当不淡定。 “二少,你在发烧,这事得马上告诉家主!” “只是小烧,吃片退烧药就能好。”荀白辞同张子飞对视,乌黑的瞳墨色微浓:“药我待会自己找,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这……”张子飞迟疑一下不敢答应。 “下午的项目关乎整个l区的未来发展,我不想那项目出任何意外。” 以秦彧一贯的作风,发现他生病一定又要小题大做了。 荀白辞弯了弯漂亮桃花眼,直接开口一锤定音。 “阿飞就这么说定了哦。” 荀白辞跟在秦彧身边这一年时间,行事风格跟秦彧越发得像,现在张子飞跟荀白辞对上,很多时候都会感觉自己在面对另一个家主。 见荀白辞面上已是一副这事没得商量表情,张子飞只能捂住眼睛装眼瞎。 第73章 吃醋 “我就过来送了份报表,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见张子飞如此,荀白辞弯了弯嘴角,笑得眉眼皆弯。 中午荀白辞吃了退烧药跟秦彧一块出门。 车上荀白辞倚着座椅打盹,秦彧伸手圈他入怀整个抱住,很快发现了他的对不劲。 荀白辞的体温一直比平常人低,今天却跟平常人相差无几,且这温度隐隐有上升的趋势。 小家伙生病了? 秦彧伸手去探荀白辞额温,正要吩咐安子凯将车调头,大掌就被荀白辞握了个正着。 “秦彧,你干嘛动手动脚的?”荀白辞打了个大哈欠,小声嘟囔。 面对荀白辞控诉,秦彧用指拨开他额前碎发,耐心解释。 “你发烧了,我现在带你回去看医生。” 眼看生病一事瞒不住,荀白辞干脆老实交代。 “没事,我吃过药了,发烧后有些反复是正常现象,你太将它当回事就有些不正常了。” 荀白辞觉得自己态度端正,表现良好,秦彧却在听了他的话后当场黑下了脸。 “我不正常?”秦彧声音很低,面沉如水。 荀白辞塌着嘴角不敢搭话。 秦彧冷哼一声,直至下车都没再搭理他。 下了车进入餐厅,秦彧跟人谈判全程黑着一张冷脸。 最后,乙方以低于计划三个点的价格跟秦彧达成合作。 乙方拎包离开,荀白辞竖起拇指小声夸赞。 “秦彧,你好厉害啊。” 荀白辞率先服软,小小的脸上堆满了大大笑容。 面对荀白辞这夸赞,秦彧低头睨他,冷冷一嗤。 “比不上二少厉害,发着烧偷偷吃了药就跟着蒙混出门。” 秦彧的模样明摆着要翻旧账,荀白辞干笑两声主动认错。 “我这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自是瞒不住英明神武的家主大人。这不,一下就被家主大人揪了个正着。” 荀白辞这认错走嘴不走心,秦彧直接将人捞过来抱到腿上。 “发烧有些反复是正常,我问一句倒是我不正常了?” 餐厅里行人三两往来,秦彧这动作放浪又大胆,荀白辞红着耳根伸手推他。 “秦彧,这是公共场合!” “那又怎样。” 秦彧给安子凯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将人清走,好让他现场将荀白辞好好盘一遍。 接收到秦彧眼神示意,接收了两个小时低气压的安子凯赶忙站起身来。 “在场消费全由秦老板买单,还请各位移步别的餐厅。” 安子凯一边道歉,一边发钱安抚在场餐厅客人。 大部分客人都比较好说话,拿了钱拎上包就走了,有些不好说话的直接被保镖拉到一旁。 很快在场就只剩下秦彧这桌以及…… 两道人影朝这头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戴着口罩,另一人是已一年没见的黎琛。 “阿彧,你这霸道性格真是一点没变。” 黎琛跟秦彧打招呼,目光从秦彧移向荀白辞。 只见荀白辞盯着他身旁戴口罩的修长男人一直猛看。 见荀白辞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秦彧不悦拧眉。 “那么好看?” 一只大掌按在了荀白辞眼上,挡住了他所有视线。 “没有……” 秦彧突来的脾气把荀白辞整得莫名其妙。 荀白辞挥手要将他拨开,却被秦彧扣住后脑勺,整个按在了胸膛上。 第74章 故人 “没有你还一直盯着人家胸膛猛看?” 秦彧语气不善,面色极臭。 见秦彧如此,跟他相处了一年多,已得出经验的荀白辞轻声去哄。 “就是觉得好奇。听说黎医生洁身自好,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今天怎么带了个男人来餐厅吃饭?” 荀白辞面容温驯,声轻音柔。 黎琛看着他,嘴角弧度微弯。 曾经的少年变化极大,那股肆意轻狂的年少气息已转为温驯与服软,唯一不变的是刚刚惊鸿一瞥间,那藏在瞳色深处的疏冷与厌世。 “小靓仔,人总是会有所改变的,不是吗?”黎琛扣住男人腰身,不顾秦彧和荀白辞在场,低头就去亲他脖子。 黎琛宣誓的意图相当明显,秦彧见此面色稍缓,按住荀白辞后脑勺的手不自觉松了几分。 后脑勺上的控制力道一松,荀白辞马上将脸转了过来。 “什么人这么厉害,竟能让黎医生你这样的人物凡心大动?” 眼前人实在太过熟悉,荀白辞忍不住一再打探。 黎琛扯了扯唇要说话,被他控住腰身的男人突然抬起了头。 “不过是个乡野粗人。” 熟悉的声流淌入耳,荀白辞闻言目光一滞。 老师!? “你……”荀白辞心头狂跳,努力稳住自己开始变得有些紊乱的呼吸:“喜欢玩偶吗?例如玲娜贝儿那种。” “那个头上戴了朵紫色花,像村姑似的大肥猫吗?” 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被个男人拉坐在腿上,拥抱在怀中,展初云不由湿了眼角。 见展初云如此,黎琛眉头一皱,加重手上禁锢力道。 他不喜欢旁人在老师心中占据太过重要的位置,就算那人是老师一手带大的孩子。 秦彧怀中荀白辞已完全确定面前人的身份,这人就是自己那位屠夫老师,展初云。 老师怎会出现在这?还跟黎医生在一块? 初始的惊讶过后是疑惑。 见荀白辞一直在看口罩男,秦彧再次不悦地将人转了过来按入怀中。 鼻尖撞上一堵胸膛,荀白辞眼睫轻眨,扶住脑袋装起了柔弱。 “头痛……” 秦彧嗤了一声,将指探入荀白辞发间,轻按他头皮。 “骗我的时候不是生龙活虎的,现在倒是痛了?” 秦彧指上力道正好,荀白辞舒服地弯起了眼。 “我是病人。秦彧,对待病人你就不能友善一些吗?” 荀白辞的指责似在撒娇,秦彧睨他一下,抬眼扫向黎琛。 “黎医生你过来看看。人早上烧了一次,一个小时前又复烧了一次。” 秦彧话落,展初云当即面色一紧。 黎琛还没反应,展初云已要将他挣开走上前去。 察觉到展初云的企图,黎琛大掌一收,直接将人扣了回来。 “亲爱的,我对你的影响已经大到光听名字就迫不及待了吗?” 黎琛故意曲解展初云的动作,话语温柔,力道强势。 展初云侧头看他,目光平静,疏离冷漠。 感受到展初云那份不悦,黎琛用力抿了下唇上前半步。 “将小靓仔带到我车上吧,手边没工具,不好做具体诊治。” 秦彧点了下头,直接将荀白辞打横抱起。 双脚突然离地,荀白辞下意识伸手去圈秦彧脖子。 “秦彧,我可以自己走。” 荀白辞轻拍秦彧,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虽说平时在秦宅两人更亲密的行为都有过,但现在身处公共场合,老师又在自己面前,被人瞧着这一切,荀白辞觉得颇为不好意思。 “别乱动。” 秦彧低语,加重手上圈禁力道。 第75章 密谋 秦彧态度强势,荀白辞拗不过他,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抱出餐厅。 黎琛的车就停在餐厅外,秦彧将荀白辞抱了上去。 “干活。” 秦彧低声嘱咐,头也没回。 车外黎琛圈着展初云,笑得玩味。 “阿彧,你不下来我怎么上去?” 黎琛示意秦彧下车候着,秦彧却纹丝不动。 周遭氛围变得有些微妙,荀白辞伸手轻拽秦彧衬衣衣摆。 “在外面等等好不好?不要影响黎医生看病。” 荀白辞声轻音软,尾音微糯。 秦彧垂眸深凝他一眼,用指大力按了下他半启红唇,转身退出车外。 秦彧一退外头展初云马上就要往里钻。 “等等。” 秦彧伸手来拦,黎琛的手在秦彧即将触碰到展初云之际搭了上来。 “阿彧,有他在我才能专心给小靓仔做检查。” 黎琛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手上却暗暗用上了力。 秦彧瞥了黎琛一眼,看向车里的荀白辞。 座位上荀白辞有些难受地以指支额。 秦彧用力拧了下眉,默默将手抽了回来。 前方没了阻拦,展初云成功钻进车里,身后黎琛也跟着上了车。 四目相对,展初云和荀白辞同时红了眼角。 “我先带去抽个血做化验。” 展初云拉荀白辞起身,黎琛冷笑一下没说话。 商务车一角,展初云将荀白辞按坐下,动作娴熟地撕拆手上包装。 荀白辞低头,微微动唇,声音极其轻微:“老男人,你怎么过来了?还跟黎医生在一块?” 展初云手上动作不停,轻声回应:“辞崽,你问题这么多,想让我先回答哪个?” 时间紧迫,展初云调侃一句马上进入正题。 “自然是来捞你的。人间蒸发那么久也不知道给我报个信,你个熊孩子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展初云担心两个字似重锤般狠狠砸在荀白辞心头,荀白辞喉咙一酸,心脏顿时闷闷地疼了起来。 “我会想办法让黎琛在l区逗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尽量想个办法从秦彧那脱身。” 展初云低声说着自己的安排。 “计划我都想好了,等你脱身我们就回f区,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在黎琛身上盘了很多钱,那些钱够我俩回f区潇洒个十七、八年了。” 展初云一副万事有他的表情,荀白辞弯了弯唇,将声音放得比展初云更低。 “我在秦彧身上盘的钱够我俩回f区安享晚年。” 荀白辞话落,展初云当即瞳孔大睁。 “安享晚年?!”展初云用力深吸一口气:“辞崽,以后老师就靠你养老了!” “没问题。”荀白辞应得相当豪迈:“再养只狗陪你养老都没问题。” 荀白辞同展初云相互对视,彼此幻想了一番离开某某人和某某人后的潇洒日子。 一番幻想过后,荀白辞问了个关键问题:“老男人,脱身的事你有什么具体计划吗?” 对此,展初云也已想好初步计划:“诈死,快速、干净、无公害。” 荀白辞眨巴了一下桃花眼,继续追问:“那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诈死是个技术活,而且后死的要给先死的收拾烂摊子。 第76章 低微 荀白辞想到的事展初云也想到了。 “要不……”展初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先?” “为什么你先!?”荀白辞有些不服气。 “因为……”展初云想了想给出一个肯定答案:“我年龄比你大。” “……” 荀白辞沉默一下,直接转移话题。 “老男人,你跟黎医生什么关系?竟要诈死跑路……” 荀白辞话才说到一半,展初云马上开口规劝。 “辞崽,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况且你打算诈死跑路,我可没问你跟秦彧之间的关系。” 展初云想要荀白辞知难而退,不料荀白辞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那你问,你问了我马上告诉你。” 一管血已抽取完毕,展初云和荀白辞却丝毫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见两人如此,黎琛的面色渐渐变得有些不好。 对他清冷疏离的老师,却在小靓仔面前流露出曾经只会对他一人流露的钝感同孩子气。 在这一刻,黎琛发疯得妒忌着荀白辞这同门小学弟。 凉嗖嗖的目光直扫而来,荀白辞抬头,对上黎琛幽沉眼眸。 感受到其中危险,荀白辞先是困惑地眨了下眼,随后嘴角一弯,侧脸贴近展初云。 荀白辞故意做出要亲展初云的假动作,黎琛见此按耐不住大步上前。 “这血抽完了怎么还不过来?” 车里只有展初云、荀白辞、黎琛三人,展初云冷扫黎琛一眼,半分面子都没给他留。 “你在教我做事?” 见展初云不高兴,黎琛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没再说话。 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展初云还会给他留几分脸面,当只剩两人时,展初云对他的态度那是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 黎琛虽没再开口说话,走过来的步伐却在不断加大。 很快一道黑影就停在了展初云和荀白辞面前。 “我是怕……”黎琛话语微顿,放低了声音:“你太累。” 黎琛声音微弱,带了几分谨慎与讨好的味道。 “不要生气,你不喜欢,我改就是……只要你不离开,你想怎样都可以。” 从没见过黎医生这样一面,荀白辞有些瞠目结舌,反观自家老师,却是眉目疏冷,眸带厌烦。 老男人以前喝醉了跟他吹牛,说自己教出过整个医学界的骄傲,难道那骄傲就是黎医生? 如果说黎医生以前是老男人学生,那黎医生岂不是他学长! 难怪在秦家老宅黎医生会开口提点他,教他怎样应对秦彧。 只是黎医生既是老男人学生,为什么两人关系看起来这么地微妙? 看来他得找个机会好好套套老男人的话。 还有他身体里黎琛注射的试剂。 黎琛既是老男人教出来的,老男人应该有办法解吧。 荀白辞这么想着,戳了展初云一下,朝他比了个手势。 多年的相处同师生默契,令展初云瞬间顿悟荀白辞所想。 对此展初云无声摇头。 黎琛研制的试剂竟连老男人都没办法解? 荀白辞皱眉,接下去的检查做得心不在焉。 外头秦彧早已等得极其不耐烦,仪器里的血液检测报告刚出,秦彧就扯着领带上了车。 第77章 有情无心 “怎么还没好?” 秦彧眉沉目冷,面上全是看不到荀白辞的烦躁与戾气。 见秦彧如此,黎琛下意识将展初云护在身后。 “从血液检测报告看,小靓仔这是身体有炎症引起的发热。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晚上睡觉不注意,着了凉。” 黎琛这纯粹实话实说,他身后展初云却甚是不悦地伸手猛掐他一下。 感受到展初云不悦,黎琛表情无辜地半侧过头。 荀白辞瞅了秦彧一眼,耳根微红。 他跟在秦彧身边这一年多时间,两人除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外,可以做的全都做过了。 很多个夜晚,秦彧都反复吮吻他脖子,想要将他标记,最后却都在他半是羞恼半是撒娇的制止下,红着眼将他整个扒了,吻遍他全身。 昨晚也是这样。 荀白辞羞恼的模样半娇半嗔,秦彧眼中戾气因他这副模样快速退散。 见秦彧如此,黎琛勾起嘴角,笑得玩味。 “我给小靓仔开点消炎药和退烧药,你先喂他吃着消炎药,要是待会体温高于38.5你再给他喂退烧药。” 黎琛嘱咐两句,在座位下翻出一个药箱,从里头摸出两瓶药。 秦彧嗯了一声接过药瓶,直接将荀白辞捞下了车。 从黎琛车上下来,秦彧直接带荀白辞回了秦宅。 接下去两天,荀白辞被秦彧拘在老宅中哪都不许他去。 荀白辞没事干,只能抱着提灯玻璃鱼缸逗鱼打发时间。 缸里的小蓝鱼是一年前他和秦彧从l区带回来那条。 经过一年饲养,小蓝鱼比开始那会足足胖了一圈。 荀白辞将饵料洒进缸中那会,张子飞正好拿着一份企划书走了进来。 “二少,这是新能源项目第一轮投资的企划书,请您过目。” 荀白辞伸手去接资料,正好看到张子飞嘴角撕裂伤口。 这伤口…… 荀白辞看了一眼,相当自然地垂下了眸。 “阿飞,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荀白辞翻开一页资料,随手指了指桌上一个药瓶:“这药治口腔溃疡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荀白辞这看破不说破的体贴一如既往,张子飞感激地朝他道了声谢。 “多谢二少。” 张子飞将药拿上转身退了出去,却在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过了头。 “二少下回生病不要再瞒着家主了,阿飞见家主这几天一直皱拧着眉,想来很是担心。” “阿飞这是在控诉我?”荀白辞抬头去看张子飞,嘴角微弯,笑容浅浅。 “阿飞是希望二少能正视家主的感情。” 张子飞话语认真,荀白辞笑了笑,故意曲解。 “眼睛都是长在前面的,除非有毛病,否则很难做到斜视吧。” 见荀白辞故意岔开话题,张子飞摇了摇头,面上表情颇为无奈。 “家主性情冷戾手段残暴,看似无情,实则却是个外冷内热的有心人。二少性情和善,处事机敏又狡黠,看似多情亦热情,实则却是个外热内冷的无心人。” 张子飞表情认真,目光透彻,荀白辞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 “阿飞,就算你要夸秦彧,也没必要贬低我吧。况且秦彧现在人不在这,你夸了也白夸。” 第78章 绝对掌控 荀白辞一再将话题岔开,张子飞笑叹一声,彻底将身转了过去。 “阿飞是怕,以二少这多情又爱玩的性子,哪天真将自己玩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张子飞说完最后一句,体贴地帮荀白辞带上了门。 卧室里荀白辞面上带笑,手却用力翻折过榻上企划书。 “阿飞那话摆明了是在说我又菜又爱玩。” 荀白辞嘀咕一句,不服气地咬了咬下唇。 卧室外,张子飞刚转过一个拐角,就被个黑影拦腰圈住。 “阿飞,你怕二少这样下去,真将自己玩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你怕不怕自己这么下去,哪天我送整个秦宅每人一枪子?” 路西法自身后将张子飞整个禁锢,完全不给怀中人任何反抗的机会。 “三个月又三个月,阿飞,这已经是第四个三个月了,这一次你打算用什么法子唬弄我?” 路西法声音极轻,凉凉的呼吸掠过张子飞颈部,张子飞心头一颤,鸡皮疙瘩快速爬上手臂。 感受到怀中人的变化,路西法低声笑了起来。 “阿飞,你这是在害怕吗?是怕我真会杀光秦宅所有人,是怕自己的谎言被我彻底拆穿?” 路西法用指摩挲张子飞下颚,扣住他腰的手慢慢摸向自己身侧。 “你说我先杀谁好?是秦彧呢,还是那位从小照顾你长大的根叔?” 浓重杀意自路西法身上迸射开来,快速向四周扩散。 张子飞震了一下,快速抱住他手臂。 “再给我最后一个月可以吗?”张子飞回转过头,目光恳切:“一个月后我一定跟你离开。路西法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见路西法如此,张子飞把心一横,直接将人拽了过来。 “你不是想我……”张子飞贴在路西法耳边,轻声低语:“……” 张子飞话落,路西法当即瞳色一深。 “这一次不是在骗我吧?”路西法因张子飞刚刚的话声音微哑。 张子飞红着脸,轻轻摇头:“不骗你。” “那就再给你最后一个月。”路西法低头,用唇抵住张子飞上唇:“阿飞,答应你的事我全都办到了,最后一件也即将办到,你要敢欺骗背叛,那就别怪我血洗整个秦宅了。” …… 荀白辞看完企划书已是一个小时后,门外传来根叔敲门的声音。 “二少,下午茶时间到了,茶水和点心都已摆好,请您移步空中花园。” “知道了。”荀白辞皱眉应了一声,将企划书合上,倒扣桌面。 这一整年来,他所有生活都在秦彧安排掌控之中。 秦彧要求他每天6点起床,6点半晨运,7点吃早餐,8点上课,12点半吃午饭,1点午睡。 要是下午秦彧要出门谈事情,他整个下午都会跟秦彧待一块,如果秦彧下午不出门,他午睡过后可以看会书和文件,又或是打会游戏。 3点半是下午茶时间,只要他人在秦宅,根叔就会亲自过来请。 秦彧除严格掌控他的时间外,还严格控制他的饮食。 他每天吃些什么,喝些什么,都有专人调配,摄入食物的热量和甜度更是经过专人反复计算。 这样的生活极有规律,也相当令人窒息。 第79章 小惩 荀白辞拉开卧室门走了出来,根叔行了一礼,在前为他引路。 从庄月明楼出来能够看到一片极为广袤的蓝色花圃。 郁郁葱葱的雾蓝色玫瑰相互掩映,彼此重叠,盛开得极是灿烂。 这片花圃以前种着的是其他名贵花卉,自秦彧偶然得知荀白辞喜欢蓝色玫瑰,这片花圃就在一夜间全换上了蓝色妖姬。 其实不仅庄月明楼,就连秦宅其他地方秦彧都命花匠统一更换上了蓝色玫瑰。 自花圃走过,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湖泊。 午后阳光和煦,有黑天鹅在湖面跳跃嬉戏。 天鹅乌黑的翅膀掠过水面,在上头留下圈圈荡漾涟漪。 以前这片湖泊并不豢养任何活物,自秦彧偶然发现荀白辞喜欢黑天鹅,这片湖泊就在一夜间出现了六只东半球皇室的黑珍珠天鹅。 在湖边走了一小段,很快来到空中花园,根叔将荀白辞带进去,朝里头的秦彧行了一礼默默退了出去。 空中露台,秦彧将红茶从漆金瓷壶中倒出,朝荀白辞招了招手。 “过来尝尝,一个小时前东半球皇室空运过来的新茶。” 荀白辞十分自然地走过去,俯下身,就着秦彧大掌啜饮杯中红茶。 温度是荀白辞喜欢的四十五度,荀白辞啜饮几口轻声感叹。 “味道有些淡,放些佛手柑会更好。” 秦彧低笑一声,放下掌中瓷杯。 “是辞辞你口味重了。” 秦彧用指捻起一块花生酥糖凑到荀白辞唇边。 “我口味重?” 荀白辞极度无语地朝秦彧猛翻一个大白眼。 “也不知道是谁……” 每夜换着法子! 荀白辞说到后面耳根微红,有些说不下去了。 酥糖的焦甜缭绕鼻端,荀白辞经受不住诱惑地张开了嘴。 “咔嚓”一声脆响,荀白辞一口咬掉半块酥糖。 花生的香味同甜味快速在口腔弥散,荀白辞心满意足地弯起了唇。 他从小就爱吃花生酥,上大学那会每回室友放假回家,都会带一包徐某记的花生酥回学校,那是他最期待看到室友的时刻。 荀白辞吞下半块酥糖还想再去咬剩下那半块,秦彧却将手抽了回来。 “一天只能吃半块。” 秦彧要将剩下那半块酥糖扔进垃圾桶,荀白辞的手却握了上来。 “今天这糖很好吃,你不试试吗?” 荀白辞将秦彧的手举了起来,把糖凑到他唇边。 秦彧垂眸注视荀白辞一眼,薄唇微启。 眼看剩下那半块酥糖就要送入秦彧口中,荀白辞伸手用力一拽的同时快速踮起脚尖。 酥糖逆转一个方向进入荀白辞口中,就在荀白辞要将剩下那半块酥糖整块吞下的时候,秦彧的手扣上了他的腰。 紧接着一个吻强势而霸道地落了下来,快速侵袭荀白辞整个感官。 “唔……” 荀白辞想退,腰身却被秦彧牢牢扣住,控在一掌之中。 一番唇缠过后,秦彧眸色极深。 “知道错了吗?”秦彧哑声询问。 荀白辞气息不稳,张口咬唇,不愿回答。 “不知道错我可就要继续罚了。” 秦彧扣住荀白辞腰身,将人往上一提,还想继续吻。 在外办事,甚少进入内宅的安子凯,突然闯了进来。 第80章 又生气了 “老板,黎琛带个人要进老宅药池!现在人就在大门外。他还放了话,您要同意就将门打开,您要不同意他就直接硬闯!” “呵。”秦彧嗤了一声把荀白辞放下,却没松开对他腰身的禁锢:“把人带进来吧,我倒要看看黎琛失去冷静是什么模样。” “是,老板。” 安子凯领了命令大步离开,很快黎琛就抱着一个人出现在了空中花园。 黎琛怀里抱着的人面色微白,模样虚弱,那人正是展初云。 “阿彧,借你药池一用!他中了神经性毒素,不尽快解毒会变成一个傻子,甚至是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残废!” 黎琛话语迫切,面色焦急。 秦彧看了他一眼,将目光移到了被他抱着的展初云身上。 此时的展初云仍是戴着口罩,秦彧认出,这人正是那天在餐厅,黎琛一直护在怀中的清瘦男人。 倒是十多年没见黎琛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了。 秦彧勾唇,嘴角笑意玩味。 “变成傻子和残废不是更好吗?那样他就彻底离不开你了。 黎琛,当年你就是不够心狠。都做了那样的事,还想着将人从监狱里捞出来就能回到从前,最后倒是给了对方彻底离开自己的机会。 这回好不容易碰上个心动的,你这是打算重蹈覆辙吗?” 秦彧声音低沉,黎琛的面色随着那声音快速黑了下来,抱住展初云的手臂不自觉越收越紧。 见秦彧薄唇微启还想再说,荀白辞皱眉,伸手轻拽他衣摆。 秦彧半侧过头,荀白辞瞅他一眼,朝他皱了皱鼻子。 “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荀白辞嘀咕一声,朝安子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人带走。 “黎医生,药池在庄月明楼,你带上……”荀白辞话语微顿:“随安子凯过去吧。” 接收到荀白辞眼神提示,安子凯摸了把额头,小步上前。 “黎医生。”安子凯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看自家老板,声音微小:“请吧。” 荀白辞自作主张,秦彧低头看他,薄唇微紧,表情不悦。 安子凯刚领抱住展初云的黎琛离开,秦彧黑眸一沉,即刻俯身将荀白辞压在了一侧墙壁上。 “对他上心了,舍不得他死?” 秦彧低头注视荀白辞,仔细观察他眼中每一分变化。 眼前人面色冷戾,目光深邃。 荀白辞抬手曲指,直接给了秦彧额头一记。 “秦家主,每个物种的生命都是很宝贵的,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样,将人性视作游戏,将人命当作垃圾。” 秦彧性情冷戾,手段残暴,荀白辞跟在他身边这一年多时间以来,见他处置过不少人。 那些被他处置过的人皆下场凄惨,有些甚至生不了死不得。 见荀白辞对自己的手段颇有微词,秦彧下意识拧起了眉。 “你不喜欢的是我处理事情的手段,还是……我这个人?” 秦彧目光更沉,下颚开始慢慢绷紧。 眼前人隐隐有了要动怒的征兆,荀白辞悠悠一叹,主动伸手去抱他窄硕腰身。 “你不要将事情上升一个高度好不好?” 第81章 不能再待 荀白辞神色温驯,动作乖巧。 秦彧那份紧绷在荀白辞的主动拥抱下,慢慢缓和了下来。 明明人就在自己身边,一切亦尽被自己掌控,但秦彧心头空洞却与日俱增。 那种无论怎样贴近都仍存在的距离感,那种无论怎样掌控都仍是什么都没握住的感觉。 控制了一切衣食住行仍觉不够,甚至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自己心头惶恐。 秦彧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十分病态,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甚至想…… 秦彧眸底有危险眸芒疯狂跳跃。 “辞辞,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将你彻底留在我身边?” 秦彧声沉音哑,扣住荀白辞腰身的手顺他背脊一路向上,来到他修长细腻脖颈。 “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彻底拥有你?” 令人颤栗的可怕杀意快速笼住荀白辞所有感官,骨节分明的指根根扣上他咽喉,将他颈部整个锁扣。 “辞辞,你只能是我的。” 秦彧慢慢收紧指掌,将荀白辞呼吸整个掌控。 脖颈上扣住自己咽喉的指极度危险,荀白辞垂眸,整个埋入秦彧怀中,用脑袋抵住他胸膛。 “秦彧,你也只能是我的。” 荀白辞张嘴,一口咬住…… “呃……” 秦彧闷哼一声,眉头微拧。 痛感传来,秦彧心头暴躁戾气却因这疼痛渐渐消散。 感受到秦彧情绪变化,伏在他胸膛看似极凶的荀白辞手指微颤。 刚刚那一刻,荀白辞感受到了极其明显的杀意。 如果秦彧无法确认自己只唯他一人所有,秦彧真的会杀了他。 预见未来的恐惧历历在目,荀白辞蜷了下垂在身侧的手,心中确定了将某个计划提前的决定。 秦彧身边不能再待了。 老师制定了诈死计划,他正好可以借老师的计划将荀氏夫妇和荀越回拖下水。 欠他的是时候该还了。 以后他不做荀家二少,不做秦宅未来家主夫人,他只做他自己。 秦彧怀中,思考事情的荀白辞并未注意到秦彧渐深眸色,待他感觉秦彧有些不对劲,一道黑影已将按住他腰将他压向地上绒毯。 “秦彧!这是室……”外 荀白辞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秦彧就扣住他下颚,吻了下来。 “辞辞,两年这期限,我有些守不住了。” …… 霓虹点点,华灯初上。 庄月明楼内,荀白辞红着耳根换下在空中花园弄脏的衬衣长裤,脑中全是秦彧抱他回来那会,佣人看到他身上衣服时,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憋笑表情。 门外,安子凯轻敲房门。 “二少要不要去药池放松一下?” 没有荀白辞的允许,安子凯并未推门而入。 “刚刚我看老板抱您回来,想来您身体现在……没什么力气。” 卧室内,荀白辞用力将脏衣服扔在地上,挑了件高领衬衣换上。 虽说他和秦彧之间那样的事情已经有过很多次,但秦彧从没像今天下午那样疯狂过分,简直就是逮住了他往死里…… 荀白辞越想耳根越红。 虽说秦彧最后忍了下来,没有真正…… 但那样的情况再来一遍,怕是秦彧没疯他就先疯掉了! 荀白辞捂住双颊摇了摇头,不愿再回想下午空中花园的经历。 第82章 初启 在卧室中冷静了好一会,确定自己外表看起来并没任何问题,荀白辞亲自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黎医生和他那位朋友呢?” “下午黎医生那位朋友在药池中晕了过去,黎医生将人抱到了客房,现在正在庄月明楼歇着,要是二少不愿楼中有外人,我现在就将人请出去。” 安子凯塌着娃娃脸要去请人,荀白辞见状叫住了他。 “既是生了重病,那就让人在这庄月明楼住下吧,我看黎医生朋友那状况,想来一、两天并不能好。” 荀白辞这话看似无心,实则是在试探,安子凯不知道荀白辞心思,直接实话实说。 “黎医生说要每天在药池里泡半小时,连续泡十五天。” 了解清楚了展初云会在秦宅停留的时间,荀白辞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阿飞呢?平时内宅的事情不是由他负责吗?怎么现在是安大哥你在这跑前跑后的?” 荀白辞问起张子飞,安子凯那张娃娃脸再次塌了下来。 “阿飞下午来给二少送文件摔了一跤,似乎还挺严重的,我看他出庄月明楼那会一瘸一拐的,就将他的事情揽了过来。这做兄弟的嘛,自然得帮衬着自家兄弟。” 安子凯提到兄弟两个字时,神色微暖,荀白辞见此弯了弯唇。 “安大哥有兄弟姐妹?” “有个弟弟,在读大学,今年大三。” 大三…… 安子凯话落,荀白辞嘴角笑容无意识僵了一下。 如果他不是被秦彧盯上强行带回,现在的他也该是上大三的年龄。 事已发生,多想无用,不如向前。 荀白辞面上笑容仅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 “说起来我也有些想家和亲人了,不知道我爸妈和大哥最近怎样?”荀白辞将眼垂下,装出一副忧郁模样。 见荀白辞眼里没了光,安子凯当即自告奋勇地开口给自己揽活。 “二少放心,老板一直让人在f区盯着呢,你爸妈和大哥的近况昨天f区那头的人才报上来,你想知道我现在去将资料拿给你就是。” 安子凯好说话又极其热心肠,荀白辞弯了弯眼,朝他开口道谢。 “安大哥,你人真好。” 荀白辞本就生得精致漂亮,若瓷娃娃般,他这一道谢,安子凯顿时被他夸得有些飘飘然。 “二少在这等我一下,f区的资料十分钟内保证交到你手上。” 安子凯说话算话,十分钟后一份资料就交到了荀白辞手上。 入秦宅这一年时间以来,荀白辞一直有关注荀氏夫妇和荀越回的状况。 他知道荀氏夫妇在f区的生意越做越大,荀越回为给自己老公曲牧争家主一位,搞尽各种小动作。 因荀越回在几件商业大事上提前预判,现在的曲牧对他极是宠爱信任。 反观曲向尧,状况就不那么好了。在曲牧的接连打压下,曲向尧逐渐势微。 看过资料,荀白辞默默记在心上,将那资料交还安子凯。 “安大哥,待会让厨师做份香草舒芙蕾送去黎医生朋友房间吧。我今天在他身上闻到了香草蛋糕的味道,想来香草舒芙蕾他会喜欢。” 荀白辞低声嘱咐,安子凯应了一声转身去办。 当天荀白辞的一言一行当夜就有人汇报到了秦彧耳中。 第83章 碰头 大床上,荀白辞在室内香薰的作用下陷入深度睡眠,秦彧的指顺他乌发一路向下,停在那他一掌就能控住的腰上。 不过一年时间,这发已长至他喜欢的长度。 纱帐外,张子飞垂首而立。 “家主,二少对黎医生那位朋友似乎颇为亲近,感觉两人不似初识。” 秦彧以指轻顺荀白辞乌发,垂下眼眸。 “去查查那人,看看他什么来头。” “是。”张子飞应了一声,将头垂得更低。 见张子飞不动,秦彧好奇挑眉。 “还有事?” “家主,我……我下个月有事,离开一阵,想……跟您告个假。” 张子飞话语吞吐,纱帐内秦彧沉默一下颔首答应。 “将工作跟安子凯交接一下。” “是。” 得到秦彧应允,张子飞大松一口气,朝帐内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张子飞脚步微坡,秦彧低沉的声自他身后传来。 “不舒服就去药库拿些药膏,你之前给辞辞备下的他都没用过。” 秦彧话里有话,张子飞下意识绯红了脸。 “家主……” “出去吧。”秦彧勾唇,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揶揄笑意:“黑暗之中,猛兽蛰伏,阿飞可别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是。”张子飞用手搓了下脸,大步离开。 门口传来一记轻微关门声,有道黑影从卧室露台直接跃入。 黑影身形快如鬼魅,秦彧面上却没有丝毫诧异。 “怎么,怕我不放人吗?” 秦彧话语微顿,精准无误叫出来人姓名。 “路西法?” 身份被识破,黑影一把扯下身上神父长袍。 “秦家主,久违了。” 路西法笑容可掬,一头银发随风而动。 “久吗,你在我这待着有一整年时间了吧?” 话被当场拆穿,路西法搓了下鼻子,面上不见丝毫尴尬。 “秦家主既愿意放人,我也有个消息要给予回馈。”路西法抬眼,直视纱帐中那道看不清面容的壮硕:“秦家主知道,季家主为什么掘地三尺,也要找到f区那位失踪屠夫吗?” …… 第二天秦彧出门谈生意,荀白辞趁午睡这个间隙偷溜出卧室,往一处客房大步而去。 昨天他让安子凯去给老师送舒芙蕾,实则是为了知道老师的具体住处,现在只希望他到那会黎医生不在。 荀白辞不想跟黎琛碰上,不料他刚转过长廊拐角,展初云那处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黎琛抱着展初云从里头走了出来。 “是不是很难受?”黎琛低头,细细擦拭展初云额上冷汗:“我现在带你去泡药浴。” 黎琛抱住展初云往药池大步而去,荀白辞往一侧房间避了一下,听到脚步声走远,这才大步跟上。 庄月明楼药池,黎琛将展初云抱入池中。 门外有道轻微声响,展初云似有所感应般,以有东西落在房中为由支开了黎琛。 这头黎琛前脚刚走,荀白辞后脚就溜了进来。 碰头成功,刚刚在黎琛面前,虚弱至极的展初云,突然就来了精神。 “辞仔,你过来。” 展初云朝荀白辞招手,从口袋摸出一个针筒放入他手心。 “那天给你抽血,我偷偷将你的血藏在了指间,这是我混了其他药物,注入自己体内,从黎琛手里套回来的解药,应该能解你身上药物。” 荀白辞握住针筒,想都不想就往自己静脉扎。 针管缓慢推动,荀白辞边扎边问。 “老师,你上次提到的诈死计划,具体要怎么实施?” 第84章 自曝 “我打算制造一场车祸,让自己死在那场车祸里。” 展初云从荀白辞手中接过那支使用过的针筒,重新揣回兜里。 “我死后你想个法子自杀。待你脱身,我们就在l区国际机场会合。” 展初云初步计划定了出来,荀白辞思忖一下,加以补充。 “l区毕竟不是我们地盘,做起事来诸多不便,车祸和自杀这事最好能回f区进行。” 荀白辞的补充颇有道理,展初云却不那么乐观。 “辞仔,那个叫秦彧的男人会让你回f区吗?我看他掌控欲望极强,想来不会让你回f区脱离掌控。” 秦彧对自己吃穿言行的掌控几近病态,要他同意自己回f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事非但不容易,一个处理不好还有可能激起秦彧心中暴戾,被他……极其粗鲁对待。 荀白辞摇头,红着耳根甩掉某些画面。 “那就……”荀白辞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头不稳情绪:“自曝其短。” “自曝……其短?”展初云疑惑皱眉。 荀白辞弯唇,轻轻拨弄腕上系了两块玉牌的黑色皮绳,笑而不语。 …… k区一处私人会所,秦彧正跟人进行商谈谈判,桌上手机突然猛震一下,秦彧翻过手机瞥了一眼,瞬间沉下了脸。 见秦彧面色不好,安子凯上前两步俯下了身。 秦彧附唇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安子凯面色一紧,大步离开。 不过五分钟,离开的安子凯就从外头大步而入。 “老板!”安子凯面色难看,朝秦彧疯狂摇头:“人不在房里,阿飞已经派人去找了,还没找着。除二少外,黎医生带来那位朋友也不见了!” “呵!”秦彧嗤了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回l区,马上。” “是!”安子凯小心脏一抽,赶紧伸手拉门。 秦彧搭乘直升飞机返航,机舱内安子凯将一份最新传来的资料交到秦彧手中。 “老板,黎医生那朋友的资料查出来了,他就是二少老师,f区中那位失踪了一年的屠夫,同时他也是黎医生曾经的导师!” 在这一刻,过往画面在秦彧脑中快速串联,秦彧冷嗤一声直接下达封锁命令。 “封锁l区所有国际机场,非持本区护照者严禁出境。” l区各大国际机场,几大航空公司高管擦着额上冷汗严阵以待。 l区秦家老宅,荀白辞带展初云在花园一隅用玫瑰花腌烤鸡翅。 锡纸为碟,花瓣为料,花茎为柴。 两人烤了一波吃剩骨头,正要着手烤第二波,黑着一张俊脸的黎琛就大步走了过来。 黎琛脚步飞快,俊脸极黑,嘴角紧抿,长臂一伸就将想要后退的展初云圈揽入怀。 “外面风大,老师身体不好,怎么能一直在这吹风。” 黎琛声音温柔,瞥向荀白辞的目光却极其可怕。 荀白辞轻咳一声,摸了摸脖子,主动上前。 “我就带老师出来透口气。黎医生,看在你我一个老师的份上,今天这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秦彧?” 荀白辞话落,一道低沉的声骤然贴近他耳畔。 “哦?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第85章 怒意盎然 熟悉的声惊了荀白辞一下,荀白辞下意识回头,撞上一堵结实胸膛。 “嘶……” 荀白辞痛呼一声要退,秦彧宽大手掌直接扣了上来,将他腰身控在一掌之间。 秦彧低头锁视荀白辞,面沉目冷,脸色极黑。 见秦彧如此,荀白辞抿唇干笑,不敢回应。 一旁黎琛直接将展初云打横抱起。 “管好你家小靓仔。” 黎琛留下这句话,不顾展初云挣扎,将人抱牢大步离开。 身后荀白辞面色一变要跟上,腰际突然传来一下用力掐握。 “辞辞,你对黎琛那位身边人似乎很上心啊。” 秦彧声音很轻,说这话时面上几乎没有表情。 “我……”荀白辞张口,用力咬唇。 “瞒着保镖从房里偷溜,主动找上黎医生的身边人,用锡纸阻断手上玉牌定位。”秦彧眉宇有戾气快速凝聚,说出的话更是吐字如冰:“辞辞,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荀白辞加重皓齿咬唇力道。 “你想带黎医生那位身边人离开,你想跟他一起走再也不回来,因为黎医生那位身边人,就是f区一直抚养教导你的乡野屠夫。” 秦彧话落,荀白辞瞬间瞳孔放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荀白辞这话间接承认了秦彧所言,秦彧冷嗤一声俯下了身。 “昨晚你让安子凯去送香草味的舒芙蕾,对个陌生人的口味了如指掌,连他喜欢什么口味的甜品都一清二楚,辞辞,你跟他可是只见过两面。” 秦彧停在荀白辞面前,与他双眸平视,四目相对。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既已察觉出问题我又怎会不让人继续深挖。辞辞,破绽是你自己露给我的。” 秦彧继续加重手上力道,扣住荀白辞腰身,将那盈盈一握压向自己。 迫人呼吸直逼而来,荀白辞目光一颤,不断摇头。 “秦彧,你听我说……” 荀白辞张口,却被秦彧一下咬住了唇。 “故意隐瞒自己跟展初云的关系,又故意溜出房间偷偷见他,辞辞,你的小心思可是已经昭然若揭了。” 秦彧冷嗤,眼中有疯意快速凝聚,且越发浓烈。 “你说这回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是将你囚在床上,用链子锁住,还是日日喂下致幻类药物,让你只想求我疼爱?” 秦彧面沉目冷,声低音狠,那薄薄的唇顺荀白辞嘴角一路向下,滑过他下颚,且完全没有停止的征兆。 吻一个个落下,秦彧桎梏荀白辞腰身的手逐渐不安分起来。 很显然,此时的秦彧已无法满足这种浅尝辄止。 衬衣衣摆被一只大掌撩开,荀白辞伸手去按秦彧大掌,却被秦彧一掌扣住双腕,控于身后。 意愿无法表达,身体遭受禁锢,现在就连轻微反抗都被强势压制。 荀白辞鼻子一酸,快速红了眼睛。 “秦彧,你混蛋……” 荀白辞略带哭腔的声音唤醒了秦彧些许理智。 秦彧动作一滞,手上力道下意识一松。 荀白辞趁这个间隙,快速从秦彧禁锢里挣脱了出来。 知晓荀白辞要退,秦彧目光一沉,要将人强行捞回。 就在这时,荀白辞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揪住了秦彧衣领。 第86章 管好你的人 “秦彧你混蛋……” 荀白辞用力揪住秦彧衬衣衣领,眼角通红,声音在颤。 “哪有要跑路的人会在花园弄烧烤!我带老师出来是看他身体不好,想让他放松一下。在手绳和玉牌上缠上锡纸是怕油渍弄脏了你送的东西。至于我让黎医生不要告诉你的事……” 荀白辞伸手指了指还在噼啪作响的花茎,以及那散落一地的蓝色玫瑰花瓣。 “你让人花了大心思培育出来的玫瑰花被我这样糟蹋,我自是怕你生气!” 秦彧面上戾气一滞,眼中疯意因荀白辞那番话缓慢退却。 感受到秦彧怒色稍缓,荀白辞揪他衣领的动作越发放肆,秦彧领口被他整个扯开。 “你说我故意瞒着你,我同老师之间的师生关系。秦彧,这事你压根就没张口问过,又怎么能怪我故意隐瞒!难不成我每天都要拿个大喇叭,像个傻仔一样,将我认识所有人的姓名,都大喊一遍吗?” 荀白辞又气又委屈,嘴上又骂又嫌,揪住秦彧衣领的手却不断将人拉向自己,直至与自己呼吸相贴。 感受到荀白辞那份口是心非,秦彧眼中疯意完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墨色极浓的黑。 “辞辞。”秦彧低头睨了自己领口一眼,倏尔勾起了唇:“我既冤枉了你,你想要什么补偿?” 秦彧瞳色危险,荀白辞手指一松抽身要退,一只大掌就按了上来,将他整个手背完全覆盖。 “你要没想好想要什么补偿,我可就要自己给了。” 秦彧话落一臂将荀白辞捞起,让荀白辞坐在他手臂上。 “今天下午是我一个人的私教课程,这补偿辞辞可满意?” 私?教! 在荀白辞愕然的目光里,秦彧已迈开了脚步。 “上回见你红着眼角哑了声音,有些……”秦彧压低了声音:“还没尝试就放过了你。这回我们一并试了,当作补偿。” 秦彧前几次的私自教学荀白辞还历历在目,这一回…… 荀白辞伸手去拍秦彧肩膀想从他胳膊上下来,秦彧却故意倾斜手臂。 眼看要整个扑街在地,荀白辞赶紧伸手抱住秦彧脖子。 温暖环绕,秦彧嘴角弧度越发向上。 “这么着急吗?看来这补偿辞辞跟我一样期待。” 秦彧故意将路走得不稳,荀白辞坐在他胳膊上表情委屈,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紧紧圈住他脖子。 …… 自被秦彧识破自己同展初云的关系,接下去十多天,荀白辞去找展初云不再偷偷摸摸,一开始荀白辞就单纯跟展初云喝个下午茶聊聊天,看场电影或纪录片,再后面演变成两人经常窝在机室里一块打机且一打就是几个小时。 这天吃过晚饭,荀白辞同展初云一块散步消食,这散着散着两人就一块散到了机室。 待秦彧和黎琛找到机室将门推开,就见荀白辞和展初云师生二人,一个挂在沙发上,一个躺在绒毯上,呼吸均匀,睡得极香。 秦彧同黎琛各自看了一眼,同时开口,声音沉沉。 “管好你的人。” 第87章 有区别 彼此话落,秦彧冷嗤对上黎琛呵笑,随后各自将自己的人捞了起来。 “黎琛,展初云这毒解得差不多了吧?” 秦彧话中逐客的味道相当明显,黎琛俊眉一挑,直接给出明确日期。 “初云明天还要再泡一次药浴,后天一早我就带他离开。” 得到黎琛明确回复,秦彧败坏心情开始快速转好。 “要在l区玩一阵子吗?我让人安排接待。” “不了,这几天初云总是提起以前做助教时,同我在学校度过的日子,我打算带他回f区,在学校附近住上一段时间。” 黎琛提起f区,秦彧不禁眸色微深。 辞辞这几天也跟他提过f区南大。 第五饭堂的煲仔饭好吃,第三饭堂的烧鸭饭好吃,第一、二饭堂并排是学校唯一有汉堡卖的地方,一盖就塌最后荒置在那的五号宿舍楼,不刷校园卡却能蒙混进图书馆的小窍门…… 辞辞说了很多,零碎又杂乱,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无厘头的,令人发笑的,他听着辞辞絮叨,仿佛亲眼瞧见过那般鲜活。 荀白辞知道展初云要走已是第二天下午的事,知道分别在即荀白辞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晚上荀白辞随便扒了两口饭自个躲了出去。 秦彧找到人那会荀白辞正跟个清洁工人蹲在地上扒拉蚂蚁洞。 “二少真厉害,用您教的法子我真找着了蚂蚁窝。” “这算什么,我大学参加野外求生那会更厉害,能扒拉到竹虫老窝,将它们一锅端了烤着吃……” 荀白辞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来人。 大块头清洁工也听得极是入神,完全没注意到周遭。 “二少你大学生活那么有趣,你在大学一定过得很开心吧。” “是挺开心的。”刚刚还眉飞色舞的荀白辞再次耷拉下了脑袋:“可惜那种开心以后都不会有了。” “二少可以再回学校看看,跟家主一起,带家主看看那些藏满你过去的地方。” “回学校?让秦彧跟我一起?”荀白辞苦笑一下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让我回f区,我想做的事,他怎么可能陪我一起去做。” “二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因为……”荀白辞伸手揪扯领口,抬头仰望天上弦月:“他是秦彧啊……” 月色倾洒而下,落在荀白辞精致细腻的面容上,为他镀上一层一碰即碎的朦胧脆弱。 荀白辞面前,清洁工突然咋呼大叫。 “二少,你别哭啊!” 清洁工话落,一直藏身暗处的秦彧倏尔大步上前,扣住荀白辞腰身将人圈揽入怀。 看到突然出现的秦彧,清洁工吓了一大跳。 “家、家主!” 清洁工猛然起身,手脚无处安放。 十几步外,突然有人大声叫喊一个名字。 “小天,你人呢?跑哪偷奸耍滑了!” 听到那声叫喊,清洁工马上拔腿就跑。 “来了来了!我在这儿!” 清洁工火速遁走,很快原处只剩荀白辞同秦彧两人。 “想回南大?”秦彧圈住荀白辞低声询问。 荀白辞张口,却是用力狠咬下唇。 “回答我。” 秦彧用指捏扣荀白辞下颚阻止了他的自虐行为。 “我的想法对你来说重要吗?”荀白辞苦笑一下低声反问:“说或不说都毫无区别的话,真的有说的必要吗?” 荀白辞声音破碎情绪低落,秦彧拧眉沉默半晌,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定般,低声开口。 “如果有呢?” 第88章 同归 秦彧低声询问,荀白辞闭眼,不愿看他。 “回答我。”秦彧低头亲吻荀白辞额头:“你想回f区吗?你想去南大吗?” 秦彧给出的话似毒苹果般诱人,而荀白辞并不确定,这苹果一口咬下去,是可以生津止渴,还是会毒发身亡。 不过短短几秒,荀白辞已在脑中推演了几种状况。 在秦彧第三次问出同一个问题时,荀白辞猛地睁开了眼。 “想。我想回去看看,想……带你回去看看。” 荀白辞最后一句话取悦了秦彧。 秦彧眸色一深,薄唇延眼前人鼻骨一路向下,落在了那瑰粉色的盈润软唇上。 “辞辞,再说些我爱听的话好不好?” 秦彧压低声音套路哄骗。 “说你离不开我,说你每天都只想跟我在一起,除我以外谁都不要。” 秦彧话落,荀白辞下意识抽了抽嘴角。 “那些话从我嘴巴里说出来,你会信吗?” 那些话别说秦彧不信,就连他自个怕都没法捂着良心。 秦彧垂颚注视荀白辞,眸色深深:“出自你嘴巴的话,无论真假,我都会让它彻底成真。” 眼前人话语强势,表情霸道,迎着那灼灼目光,荀白辞不自觉垂下了眼。 秦彧大掌覆了上来,轻轻压上荀白辞乌黑眼睫。 “辞辞,有些事情你我都可以适当期待一下。”秦彧俯身,贴住荀白辞耳畔低语:“万一美梦成真了呢?” 第二天荀白辞一觉醒来,人已在飞机上。 隔壁有声音传来,似在争执又似在缠斗。 声音有些模糊,荀白辞半支起身正要仔细去听,一只大掌直接将他拽回榻上。 “隔壁……” 荀白辞才刚张口说了两个字,秦彧的手臂就圈上了他的腰。 “黎琛和你那位老师在隔壁。”秦彧抬手看了下腕上机械表,将头枕在荀白辞肩头:“飞机还要三个小时才会降落f区,你身体不好容易精力不济,再睡一会吧。” “好。”荀白辞乖乖应了一声,眼中一片清明,并无任何倦怠。 自注射了老师以身试药,从黎琛那套回来的试剂后,荀白辞易头晕、乏力、嗜睡等病弱症状通通消失。 现在的他精力好得不得了。 隔壁又有声音传来,这回是展初云有些压抑的闷哼声,荀白辞听着不对劲用指轻戳秦彧手臂。 “我听着老师声音有些不对,要不要去看看?” 秦彧手臂一撂,将有些不安分的荀白辞完全压住。 “没事的,黎琛有分寸。”秦彧说完,吻了荀白辞脖子一下,闭上了眼:“那种情况很正常,以后……你会知道的。” 秦彧话里有话,荀白辞皱眉思忖一下,猛的红了耳根。 …… 夕阳西下,飞机从云层冲下,落在f区国际机场。 舱门打开,黎琛和展初云从隔壁房间走出。 黎琛精神抖擞,展初云面色绯红,脚步不稳。 见展初云如此,荀白辞皱眉,极是不爽地伸手去掐秦彧胳膊。 “会注意分寸?” 荀白辞话落,黎琛长臂一伸,当着秦彧同他的面,直接将展初云打横抱起。 第89章 他回来了 “黎琛!”展初云耳根一红,面色愠怒:“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自己踉踉跄跄地走吗?”黎琛用指轻点展初云鼻尖:“老师舍得自讨苦吃,我可舍不得看老师吃苦。” 黎琛的动作亲昵却强势,还完全不顾展初云意愿。 荀白辞见此皱眉上前。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制止黎琛,就被秦彧扣住腰身拽了回来。 “人家夫夫之间的事你别管。” 见秦彧拉住荀白辞,黎琛挑了挑眉,当着他面抱住展初云!大步离开。 黎琛态度嚣张,荀白辞气得再次伸手去掐秦彧胳膊。 “你俩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荀白辞气鼓了脸,秦彧沉声低笑,伸手捏他脸颊。 “我倒是觉得这话更适用在你跟你老师身上。” 一贯冷静自持的黎琛因展初云失去理智,自己更是一下瞧不见眼前人就会发疯。 这师生二人对黎琛和他的影响,已经可怕到了黎琛和他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秦彧在f区产业不少,其中有处庄园位于郊外,开车前往南大仅需十五分钟。 秦彧这趟来f区同荀白辞住在那,黎琛也带展初云暂住在那。 第二天黎琛带展初云回南大,荀白辞瞧着眼热,在秦彧面前软磨硬泡,闹腾着也要去。 秦彧恰好有个国际视频会议要连开六个小时,便让安子凯将人带着,同黎琛和展初云一块出门。 之前秦彧不知道荀白辞和展初云关系那会,秦彧对展初云这号人还有所防备。 但自知道展初云是从小照顾荀白辞长大的老师后,秦彧倒是放心了一些。 底牌都被他揭了,谅这两人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更何况还有黎琛在,他又让安子凯跟在身边。 出门前秦彧将荀白辞脸上口罩拉扯好,又将他头上鸭舌帽压至眉梢,叮咛了好几句不许跟旁人说话,这才将人松开。 秦彧身旁黎琛同样将展初云裹了个严严实实,确定展初云不会被人瞧去半分,这才牵起他手。 “黎琛,你裹这么严实我会热。” 展初云轻声抗议,想将身上衣服扯下来一件,却被黎琛按住了手。 “老师现在是十一月末,初冬季节这么穿正好。”黎琛面上笑容温润,言行间却是不容忍反抗的强势霸道:“老师要不愿意穿这身阿琛可以给你换件大军袄。” 这种季节穿大军袄怕是脑子有大病! 怕黎琛真给他整件大军袄强迫他穿上,展初云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热就热吧,总好过每走一步都被人当傻子看…… 黎琛牵着展初云出门,荀白辞和安子凯跟在后头,一行四人开车前往南大。 今天的南大似有活动,校门口拉了两条红色大横幅。 安子凯放慢车速,荀白辞看清了横幅上的字。 杰出校友表彰大会。 南大建校至今有六十年历史,每二十年会举办一次校友表彰大会,只有对南大做出过杰出贡献,名字载入校谱的人,才能获得参加这个大会的殊荣。 瞧着面前横幅,一个念头快速在荀白辞脑中生成。 他想,他知道要怎样告诉荀越回,他荀白辞回来了这事。 “安子凯。”荀白辞张口,红唇轻启,似讨要糖果般轻松:“跟秦彧说我要两个亿。” 第90章 讨要 荀白辞话落,驾驶座上的安子凯突然猛踩了一下刹车。 “啊?” 荀白辞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跟秦彧说,我要两个亿,现在马上就要。” 确定自己听清了荀白辞的话,安子凯下意识伸手去摸额头。 “是,二少稍等。” 安子凯捂住话筒打电话,将荀白辞所说原话转达,电话那头秦彧低笑一声,直接应允。 “给他。” 短短两个字传入耳中,安子凯觉得自己耳膜都在颤抖。 “老板,你不问问二少要这钱做什么吗?” “他喜欢做什么都可以,两个亿能买他一场高兴,那就值了。” 直到秦彧挂断电话,安子凯都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清醒。 二少和自家老板,还真是一个敢要,一个敢给啊! 荀白辞要的钱,秦彧那头很快打了过来,安子凯将车停好,荀白辞让他将秦彧转过来的钱捐入学校基金会。 “捐钱的时候不要署名。”荀白辞交代一句,轻拍安子凯肩膀:“去吧。” 荀白辞的操作不仅看呆了安子凯,就连一旁的黎琛都忍不住挑起了眉。 “二少对母校还真是大方啊。” “当然,这人有钱就得做点善事,毕竟好心才能有好报不是。” 荀白辞弯唇,面上笑容可掬,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朝展初云比了个手势。 接收到荀白辞传递信号,展初云踉跄一下,一头歪在了黎琛肩膀上。 “黎琛我有些不舒服,你扶我去前面的影印店坐坐,接杯热水好不好?” 展初云一说不舒服,黎琛顿时整副心思都扑在了他身上。 “老师哪里不舒服?” 黎琛要将展初云打横抱起,却被展初云用力抱住了胳膊。 “别……这是学校……” 展初云红着脸不让,黎琛反复皱了几下眉,从口袋摸出随身听诊器。 “那你让我检查一下。” 黎琛将听诊器挂上,将展初云的心肝脾肺肾全听了一遍,确定人没问题,这才扶着他向十几步外的影印店走去。 荀白辞一开始跟在两人身后,进影印店那会却一个闪身拐进了一旁的小卖铺。 小卖铺里买东西的人三三两两,收银员是个女的,荀白辞摘下口罩走过去,朝她笑得眉眼弯弯。 “靓女,你好呀,我忘带手机了,能不能借电话打一下,我让我室友过来付个款?” 荀白辞本就生得十分好看,弯眉微笑的模样似揉碎了月光般温柔。 收银员愣了一下,直接将桌上座机转到他面前。 “谢谢。” 荀白辞将口罩重新戴上,拨通了荀越回的电话。 “您好,是荀先生吗?”荀白辞故意改变说话音调:“麻烦您来趟南大,今天这样的日子,我们特别需要您前来救场,拜托您了。” 荀白辞说完就挂断电话离开了小卖铺。 影印店里,黎琛发现了荀白辞的不知所踪。 他正要打电话给秦彧,荀白辞就从外头推门而入。 “鞋带开了,在外面绑了好一会,平时都是秦彧帮我绑的,今天他不在,我绑了好久才弄好。” 第91章 见过本人吗 荀白辞这话颇有恃宠而骄的味道,黎琛扯了扯唇没说话。 展初云在影印店休息了十来分钟拉黎琛和荀白辞离开。 三人在校道上走了一小会,正好碰上干好活,前往找他们的安子凯。 林荫树下,阳光细碎,四人一块往前走。 杰出校友表彰大会即将召开之际,南大收到了一笔两亿匿名捐款。 校领导通过监控视频找上安子凯那会,安子凯跟在荀白辞身侧,落后他半步。 “先生请留步,您的慷慨解囊本校十分感谢,不知能否邀请您参加待会的杰出校友表彰大会?” “这……”安子凯下意识去看闻声回头的荀白辞。 注意到安子凯的动作,校领导同他一样,将目光落在了荀白辞身上。 “这位是……” “钱是他老板捐的,我是他老板娘。” 荀白辞话落,校领导那张老脸马上堆满了笑。 “原来钱是您捐的!这位夫人,可否请您在待会的杰出校友表彰大会上发言两句?” 荀白辞一头墨发长及肩胛骨以下,被他用一根坠着狼形铜片的黑色皮绳拢在脑后,眼前人眉细肤白,戴着口罩又自称老板娘,校领导相当自然地误会了他的性别。 对这误会荀白辞并没刻意纠正。 “能得您邀请我荣幸之至。”荀白辞话语微顿,开口补充:“就是照片和姓名恐怕不方便留,我老公不喜欢我在外面抛头露脸。” 重回f区这事除荀越回外荀白辞并不想让旁人知道,特别是曲向尧。 想起一年前在l区度假村跟曲向尧的最后交集,荀白辞不禁暗暗一叹。 一旁校领导一直注意着荀白辞面上神色,见他暗叹,校领导马上拍心口保证。 “一切都尊夫人意愿。” 校领导上前一步,在前引路,带荀白辞几人前往会场。 “此次杰出校友表彰大会我们邀请了自本校建校以来五位杰出校友,其中四位已到现场,不知夫人是哪一届哪个院系的毕业生?” 面对询问荀白辞直接岔开话题。 “您刚刚说有四位杰出校友已到现场,那还有一位呢,人在哪?” “最后一位……”校领导摸了摸自个那颗地中海,将声压得极低:“医学天才黎琛听说过吗?” 荀白辞怔愣一下,下意识用眼去瞟黎琛。 “听说过。” “那可是从咱们学校出去的!”校领导声音里有股掩不住的得意。 “哦。”荀白辞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邀请函早在半个月前就发了出去,可惜那头一直没有回复。”刚刚还满脸得意的校领导说到这快速塌下了脸。 见校领导如此荀白辞忍不住开口询问。 “您……见过那位医学天才吗?” “当然!”校领导再次拍起了心口:“医学杂志上见过几次!” “哦。”荀白辞再次点了点头:“原来人物访谈也分卖家秀和买家秀。” 南大大会堂,杰出校友表彰大会准时开幕,经过一番开场对白,荀白辞登上了台。 “这位夫人是今天的特别嘉宾,她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向本校捐赠了两个亿。” 校内几块巨幕电子屏正在对表彰大会进行实况转播,主持人的声音在南大各处同时响起,荀越回自进入南大,周围人对两亿捐款这事的讨论就没停过。 今天是南大的杰出校友表彰大会,南大的人今天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救场,肯定是看他现在名气大了打算沾他荣光。 捐两个亿算什么,等他到了会场哪还有那个捐款者站的地方。 第92章 宠爱 荀越回到大会堂那会,荀白辞正好发言完毕。 台下有学生起哄,要荀白辞摘下口罩。 “不行。”荀白辞温声拒绝:“我老公气量小,不喜欢我让旁人瞧了去,他要不高兴是会扣我零花钱的。” 荀白辞越拒绝,台下起哄得越发厉害。 “学姐,今天捐给学校这两个亿不会就是你的零花钱吧?” 面对询问,荀白辞伸手撩挽垂落脸侧乌发,没有回应。 “两个亿零花钱,学姐你老公好宠你啊!” 台下羡慕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学姐你嫁的是什么地方?以后我也要嫁那!找个跟学姐老公一样会疼人的好男人。” 这一次荀白辞给出了回应。 “l区,我老公姓秦。” 荀白辞话落,台下荀越回猛地抬起了头。 隔着重重人影,荀越回看到了一个他极其熟悉的人。 “荀?!” 荀越回伸手捂唇,猛地后退一大步。 “白辞……” 周遭学生起哄声不断灌入荀越回耳中,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说着台上那人的老公有多宠爱“她”。 荀白辞还是去了l区,到了秦彧身边! 妒忌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凭什么?!凭什么荀白辞什么都不做,秦彧就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捧到他面前。 而他在曲牧身边,为曲牧谋划、摆平一切,曲牧才愿意给他宠爱。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他没有的东西荀白辞可以有! 学生的追问起哄仍在继续,台上荀白辞捂着脸小跑了下来。 “学姐,可以跟我们说说你和你老公的事吗?” 有学生上前想拦荀白辞,安子凯见状伸手将人拦住。 趁安子凯拦住疯狂磕cp的学生,台下展初云猛地拉了荀白辞一把。 “我带辞仔去洗手间避避,你想个法子拦下这些人。” 展初云朝黎琛交待一句,拽住荀白辞就要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黎琛伸手想将人拉回来,却有人认出了他。 “天啊!是黎琛!天才神经外科医生黎琛!” “我偶像!我偶像在哪!?” 咋呼声此起彼伏,更多人朝这头涌来。 黎琛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展初云和荀白辞快速消失在他视线之中。 心口有凉意快速弥散,寒意传遍四肢。 黎琛突然意识到,今天就是个骗局,展初云为离开他处心积虑设下的骗局。 老师又抛弃了他,跟当年一样,毫不迟疑,没有丝毫犹豫。 人潮汹涌中,被人围困住的医学界天才,如颗陨落的星子般,面容死寂。 几步外,艰难应付着人潮的安子凯,同样眼睁睁地看着展初云和荀白辞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 “二……少……” 安子凯开口,声音却快速被人潮淹没。 完犊子了,二少和展初云一块消失! 老板要知道他怕是会被做成狼羹! 展初云拽着荀白辞一路小跑,两人出了大会堂拐入一侧洗手间。 外头动静渐小,展初云和荀白辞对视一眼将门拉开走了出来。 门外,一股力道朝荀白辞袭来,荀白辞侧身躲避,脸上口罩被那力道扯了下来。 “果然是你!”荀越回!大叫,怒容满面:“你还是去了秦彧身边!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第93章 激将 荀越回气得快要自我爆炸。 荀白辞皱了皱眉,倏尔弯唇笑了起来。 “大哥,好久不见。” 荀白辞面容温润,声音甜软,荀越回听在耳中只觉格外刺耳。 “荀白辞,你可真不要脸!爸妈生你养你,荀家给你提供了那么好的资源,你竟跑去勾搭男人,还成了人家老婆!” 荀越回开口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荀白辞,对此荀白辞面上笑容不变。 “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大哥,要不是大哥伤了眼睛向秦家求药,秦彧根本就不会知道有我们荀家的存在,更不会受我勾搭,看上我。” 荀白辞故意拨弄手上由极品帝王翡翠雕琢而成的狼形玉牌,刻意笑得得意又嚣张。 “做秦彧的人真是一件极享受的事,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疼我爱我宠我如宝。” 荀白辞越说,荀越回的面容越发扭曲。 “你闭嘴!去秦家的明明是我,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荀越回情绪已十分激动,荀白辞偏要火上浇油。 “哦,去秦家的是大哥,大哥又为什么会嫁给曲牧?该不会是刚到秦家,就被人扔垃圾似的扔了出来吧?” 荀白辞的嘲笑正中荀越回痛处,荀越回秒速腥红了眼。 “我说了,让你闭嘴!” 荀越回伸手要掐荀白辞脖子,一旁展初云见状赶紧伸手来拦。 “你要做什么!” 荀越回的情绪本就濒临崩溃,展初云这么一拦,他顿时将所有怒火发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路人甲身上。 “你是什么东西啊你,敢拦我!” 荀越回反手就要甩展初云一巴掌,荀白辞见状目光一凛,用指扣住荀越回那只作孽的手。 “大哥,你以前怎么骂我都可以,但现在,你骂的可是秦夫人。” 荀白辞加重秦夫人三个字发音的同时,手上力道也猛地加大。 “大哥说我抢了你的东西,这抢都抢了,你能怎么办?现在秦彧眼里只容得下我,你敢当着他的面弄死我吗?” 荀白辞极其轻蔑地瞟了荀越回一眼,说出的话更是嘲讽至极。 “你荀越回不敢,借你个胆子你都不敢。大哥,你既嫁给了曲牧,乖乖待在他身边,摇尾乞怜他那少得可怜的爱意不就好了,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做什么。” 荀白辞手上用力,拽住荀越回手腕,将他往洗手间入口旁的石灰墙上推去。 “我荀白辞活着一天,他秦彧就会宠我一天,而我一天不死,他秦彧身边就永远不会有旁人的位置。” 荀越回的手臂重重撞在了墙上。 “啊!”荀越回痛呼一声,抱住手臂跌倒在地。 荀越回面前,荀白辞蔑视他一眼,哼笑两声,伸手抱住展初云手臂。 “我们走吧。” 荀白辞拖展初云离开,顺来路往大会堂的方向走去。 展初云走出两步,突然回过了头。 洗手间门口,荀越回捂住胳膊蹒跚站起,目光怨恨,无声开口。 “辞仔……” 熟悉唇语的展初云看懂了荀越回的唇形。 “那傻仔骂我什么了?” 荀白辞不用回头都知道,荀越回肯定在问候他全家。 “他说,你不死,谁死。” 第94章 借刀 荀越回的反应在荀白辞意料之中。 对此荀白辞弯唇,笑得相当放心。 “他这么炸裂,我就放心了。” 荀白辞同展初云结伴从阴影中走出,阳光自头顶落下,荀白辞不自觉弯起了眼。 “老师,计划该推下一步了。” 刀已磨好,接下来就该借刀杀人了。 荀白辞将口罩拉好,同展初云按原路返回大会堂。 此时大会堂的骚乱已告一段落,门口处荀白辞和展初云对视一眼,分别向安子凯和黎琛走去。 安子凯身边已经没什么人了,荀白辞一路向前毫无阻碍。 黎琛那头仍有人尝试上前跟他搭话。 搭话者态度热情,黎琛却僵着身子站在那抿唇不语。 察觉到黎琛不对劲,展初云加快了脚步。 “黎琛,你是不是在刚刚的推挤中受伤了?” 展初云在黎琛身后停住脚步,刚要抬手拍他肩膀,就被闻声回头的黎琛用力拽住了胳膊。 黎琛眼睛极红,拽住展初云胳膊的手掌青筋毕露。 “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了?”黎琛面容疯癫,目光狂乱,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极度不正常:“你要离开,你要再次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为什么?你想见的人我带你见了,你想要的我给了,展初云你为什么还要走?” 黎琛面色极其难看,他用力拽住展初云朝安子凯和荀白辞这头走了过来。 “把车匙给我。”黎琛沉沉一喝。 安子凯懵了一下,下意识掏出车匙抛了过去。 黎琛伸手抓过车匙,用力拽住展初云大步向外。 “展初云,你逃不掉的,从现在起我要让你连下地走路的本事都没有。” 黎琛脚步极快,被他死命拽住胳膊的展初云逐渐有些脚步踉跄。 “辞仔!”展初云回头求助荀白辞。 荀白辞闻声追了上去:“黎医生……” 前方黎琛停住了脚步,当着荀白辞面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瞥见黎琛那串数字,荀白辞干笑一下,快速后退。 “咳……我想说,天气冷,在车上……记得开个暖气。” 黎琛勾唇笑了一下,将手机重新塞回兜里。 “自然,让老师挨了冻,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身后没了拖后腿的,黎琛带展初云大步离开。 两人身后荀白辞有些心虚地抬手扶额。 黎医生和老师的事他听老师提过一些。 当年黎医生为一举成名,将同老师一块做出的科研成果占为己有。 后来那份科研成果荣获了国际奖项,黎医生怕老师搞事情,下了狠手将老师送入监狱。 再后来老师出狱,隐姓埋名,远遁乡野,直至去年才被黎医生寻到踪迹。 黎医生和老师的事他还听秦彧提过两句。 老师入狱后是黎琛暗中将他捞出,当年剽窃科研成果同送老师入狱两件事皆另有隐情。 秦彧并没跟他细说当年具体情况,荀白辞从他只言片语中大胆揣测,当年的事很大几率与黎医生的父母有关。 见荀白辞扶额,一旁安子凯耷拉下了娃娃脸。 “两个都长了嘴的人,怎么就闹到这种程度。黎医生说出实情,展先生肯定会包容、体谅他的。” 安子凯的小声吐槽传入耳中,荀白辞弯唇,笑而不语。 无论实情如何,原不原谅都只有当事人能决定,旁人无法代替,更没必要道德绑架。 老师和黎医生之间的事他没资格去替老师做决定,他能做的仅是,老师想留,他尽力令旧恨能消,老师想走,他会帮他得偿所愿。 第95章 叫他夫人 神秘夫人给南大捐款两个亿的事一个小时内就在各大媒体疯传了开来。 荀白辞人还在大会堂,安子凯那头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二少。”安子凯将手机递给荀白辞,“是老板的电话。” 秦彧不允许荀白辞使用任何电子通讯设备,这一年多来荀白辞摸手机的次数屈指可数。 荀白辞接过手机贴在耳侧,秦彧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在哪?”秦彧声音低沉。 “还在南大。” “新闻报道我看到了。”秦彧话语微顿:“秦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低低的声缭绕耳畔,荀白辞心脏一缩,不自觉耳根微红。 “咳……本事不够,就狐假虎威了一下。” 荀白辞有些不好意思,电话那头秦彧低声笑了起来。 “辞辞,我很喜欢你这样。下次,可以继续。”秦彧笑声沉沉:“所以,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秦彧,你……” 秦彧对夫人二字的上瘾程度令荀白辞颇为无奈。 “来接下我。” “嗯?”秦彧磁性的声略带尾音。 “车被黎医生占用了,他和我老师在里头……”荀白辞的声因不好意思而逐渐微弱:“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 “是。”秦彧低沉的声笑意更浓:“夫人吩咐,不敢不从。” “秦彧!”红意从荀白辞耳根蔓延至脸颊。 “将你具体位置报给我,我现在过去。” 秦彧开口要地址,荀白辞哼了一声傲娇拒绝。 “玉牌里不是镶嵌了定位芯片吗?你自己按定位过来呗。” 荀白辞说完十分干脆地掐断了电话,将手机重新抛回给安子凯。 安子凯接住手机,相当崇拜地朝荀白辞比了个大拇指。 “二少,还得是您,这世上除了您估计没人敢给老板甩脸色了。” 面对安子凯崇拜,荀白辞直接向上翻了个大白眼。 “那还不是因为他整天将这狗牌似的玩意挂我手上!又是定位又会爆炸的,秦宅里的狗都没这么惨!” “老板这也是为了确保二少安全,怕二少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遇上危险。我听阿飞讲,这趟从f区回去,老板打算给玉牌里的芯片做个升级。” “升!级?”荀白辞觉得有股怒火腾腾往上冒。 “现在的芯片会受信号干扰屏蔽。”安子凯耷拉着娃娃,脸声音微弱:“升级后能杜绝这个问题。这样……老板能更好地保护二少。” “我还真是谢谢他了!”荀白辞哼了一声,将头拧了过去。 秦彧来得很快。 大会堂外的林荫树下,一个挺拔男人静静伫立,周遭目光不断落在他身上,男人却认真注视一道从偏僻角落偷摸拐出的颀长身影。 “赶紧走,被那帮学生逮住你怕是也要上新闻了。” 荀白辞大步向秦彧跑去,一把拽住他大掌,拉扯他上车。 有风掠过,荀白辞细软乌发拂过秦彧脖子,带来一阵轻微瘙痒,秦彧眸色一深,人才刚上车就将荀白辞按在了座位上。 “口罩摘下来过?”秦彧俯身,低声询问。 “一直戴着有些闷……” 荀白辞要解释,秦彧却打断了他。 “夫人出门前答应过我什么,不跟陌生人交谈,不摘下口罩,不会一个人瞎跑……”秦彧低头声音微哑:“现在夫人非但不守承诺,还妄图狡辩。夫人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 秦彧一连说了三声夫人,荀白辞要开口更正,秦彧就砰地一下关上了车门。 “等等……” 荀白辞张口要制止接下来的事,秦彧修长的指却已落在了隔音挡板上。 “放心,这车比黎琛他们那辆隔音效果好。” 第96章 风雨欲来 秦彧将荀白辞折磨一通,将荀白辞逼至红着眼睛吸鼻子就放过了他。 黎琛却是将展初云往死里弄。 荀白辞再次见到自家老师是两天后的清晨。 餐桌上荀白辞同秦彧并排而坐,展初云和黎琛分别坐在两人对面。 对自家老师这两天发生的事荀白辞不敢问,也不大敢听。 佣人将早餐端了上来,秦彧将抹好花生酱的烤面包递给荀白辞。 “今天还打算在南大附近溜达吗?” 这两天展初云没出房,荀白辞一个人没再进过南大,只是在安子凯的陪同下在附近溜达闲逛。 “你要一起吗?”荀白辞接过面包张嘴去啃,随口一问。 “展初云从房里出来,你怕是不想我一块吧。” 秦彧将果汁推到荀白辞就手的位置,方便他拿。 “这两天老师出不了房,你不也有事情要忙。” 荀白辞努了努嘴,抄起玻璃杯,啜饮里头果汁。 这头荀白辞话落,同在餐桌上吃早餐的展初云!突然呛咳了起来。 “咳咳咳……” 展初云咳得双颊绯红,一旁黎琛伸手扶他肩膀,轻拍他后背,给他顺气,却被展初云一手拨开。 “你离我远点!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咳咳咳……” 展初云后面的话被咳嗽声完全吞没。 面对展初云指责,黎琛悉数认下。 “是我不好,我不该一直贪得无厌,将老师反复折腾,让老师两天出不了房……” 黎琛这错认得展初云面色更红,咳嗽声也越发厉害。 “咳咳咳……你闭嘴!今天……我要跟着辞仔……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展初云又羞又恼,见他反抗得厉害,黎琛低低笑了两声没再进一步逼迫。 “好,我待会不出现在你面前。”黎琛话语微顿,低声补充:“就在你和小靓仔后面跟着。” “你!”展初云再次剧烈呛咳了起来:“咳咳咳……” 见黎琛逮着展初云欺负,荀白辞皱了皱鼻子,将自己手边喝了一半的果汁递了过去。 “老师,喝点水。” 展初云捂了下唇,伸手要去接,荀白辞身旁,秦彧更快一步将果汁拿了过来,长指一挑,仰头将杯中果汁一饮而尽。 “你干嘛……” 荀白辞伸手去掐秦彧胳膊,却被秦彧用臂环住扣住了腰。 “那是我的果汁。”秦彧低声强调。 荀白辞瞥了秦彧一眼,相当无语。 “……” 别说是一杯果汁,真要算起来这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是秦彧的。 见秦彧面色有些不好,荀白辞哄小孩似的顺着他。 “是是是,你的,这屋子里的所有都是你的。” 荀白辞最后的话取悦了秦彧。 秦彧嗤了一声,勾唇揉搓他面容。 “嗯,我的。” 秦彧手上力气不小,荀白辞被他揉得脸颊微鼓。 “秦彧!”荀白辞用手去拍秦彧手背,嘴上咬字不清:“我要是鱼,已经被你捏出泡泡了。” 荀白辞话落,坐他对面的展初云突然面色一变,黎琛亦是神色微变。 一顿早餐在几人心思各异的奇妙氛围中结束,吃过早餐荀白辞拉扯上展初云一块出门,安子凯给两人开车,黎琛另外开了一辆跟在后头。 南大附近商都,安子凯去雪糕店买雪糕,荀白辞取两杯咖啡的功夫,展初云就跟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黎琛吵了起来。 “我不同意!展初云,你现在将一切告诉他,他定会恨毒了你。” 第97章 遇祸 “他有权知道一切。那……本就是我欠他的。” “要不是你,他当年早就死了。你甚至为他放弃了可以问鼎国际奖项的研究!” “问鼎国际奖项的研究?黎琛,当年将你我科研成果,改成你一人名字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讲这种话!” “展初云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在这给我翻旧账!” “呵,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荀白辞拿着两杯热美式走过来,正好对上展初云别过来的冷脸。 “老师。”荀白辞张口,问得相当小心:“你和黎医生……怎么了?” 看到荀白辞,展初云冰冷的脸快速回暖。 “大人之间的事小朋友别管。”展初云伸手接过荀白辞手上咖啡:“走,辞仔,我们去别处逛逛,老师有话跟你讲。” 展初云一手握持咖啡,另一手牵起荀白辞,带他大步离开。 身后黎琛沉沉低喝随风传来。 “展初云,你别后悔。” 黎琛话落,前方展初云呵笑一声,加快了脚步。 雪糕店门口,安子凯还在排队,展初云牵荀白辞路过那会,荀白辞顺手牵走了安子凯裤兜里的车匙。 “赶紧的,待会步行街有街舞表演呢。” 安子凯张口想叫住荀白辞,前方卖雪糕的美女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先生,请问你要什么口味的雪糕?” 卖雪糕的美女这么一打岔,展初云和荀白辞已同安子凯擦肩而过,走出几步开外。 眼看展初云和荀白辞要消失在视线之中,安子凯随便报了个口味,扫了付款码,快步追了上去。 见安子凯追上前方两人,黎琛收紧手指握了握拳,没有去追。 “二少,你等等我!” 安子凯跟在展初云和荀白辞身后,三人两前一后地出了商场。 商场外是条马路,荀白辞反牵住自家老师往马路对面的步行街走去。 这几天荀白辞的行程都相当固定,出了商场必会去逛步行街,对荀白辞接下去要前往的地方,安子凯这几天已经走得闭着眼睛都能走了。 步行街一隅正在进行一场街舞选拔大赛,荀白辞和展初云到那会单人赛刚结束,团体赛准备开始。 各团体选手正在进行比赛前的最后热身,各种招式连贯堆叠,现场极是热闹。 “老师,你看那组……” 荀白辞正跟展初云介绍他看中的黑马,人群中突然爆出了一声尖锐大叫。 “啊!” “有人持刀伤人!大家快跑!” 刚刚还在瞧热闹的围观群众快速四散开来,相互推搡,争相逃命。 人群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手持杀鱼尖刀,逮了人就要去捅。 安子凯被人群冲了开来,就连荀白辞和展初云都被推搡行人冲散,各站一边。 “糟糕!” 安子凯低骂,面色一紧,绷着娃娃脸朝荀白辞这头快速靠近。 步行街上,路人你推我踩,很快展初云就被挤到了一边。 持刀男人挥舞尖刀,大步向前,朝展初云那个方向快速逼近。 “老师!”荀白辞大喊。 第98章 出事 又一波人潮挤了过去,展初云的身影被人潮快速淹没。 安子凯很快来到荀白辞这头:“二少,你没事吧?” 荀白辞摇头,面色焦急地伸手指向另一头:“赶紧去看看老师!” 安子凯护着荀白辞往展初云最后出现的位置推挤。 周遭行人川流不息,两人去到那头却完全没有了展初云的踪迹。 “老师!” 荀白辞扬声大喊,周遭除匆忙脚步声外没有任何回应。 “安子凯,你去将车开过来,在附近兜逛一圈。” 荀白辞说这话的同时伸手去摸裤兜。 这一摸,荀白辞即刻变了脸色。 “车匙不见了!” 刚刚街上行人相互推挤踩踏,车匙无论是意外掉落或是被人偷窃皆有可能。 “二少你先别急,咱们现在一块去找。我先给黎医生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再让老板调辆车过来。” 安子凯宽慰荀白辞的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好二少还在,要不见的是二少,老板怕是要扒了他的皮。 安子凯给黎琛电话,听筒那头反复传来一段又一段的机械回复。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安子凯还想再拨,在他身旁的荀白辞却迈开了脚。 “二少,你等等我!” 安子凯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快步追了上去。 荀白辞和安子凯在街上疯狂找人却都一无所获,一个小时后两人回到秦彧位于南大郊外的庄园。 这头荀白辞刚下车,黎琛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只有荀白辞一人从车上走下来,黎琛下意识皱起了眉。 “初云呢?” “老师……”荀白辞张口,水汽自眼底泛起,快速氤氲整个眼眸。 见荀白辞这副模样,黎琛面色一沉,两步跨上了车。 商务车宽敞,但除司机和安子凯外并没有第三人。 黎琛握紧拳头,绷着一张脸从车上跨了下来。 “初云人呢?”黎琛伸手拽住荀白辞手臂大声质问。 “我们在步行街遇到持刀伤人者……”荀白辞小声嗫嚅,话语微哽:“当时场面极度混乱,我、安子凯、老师三人被人群冲散,等安子凯找到我时,老师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黎琛往前逼了一步,越发用力钳握荀白辞手臂:“什么叫不见了!荀白辞,他和你一块出去,为什么你回来了他却不见了!” 黎琛手上劲道极大,荀白辞痛得直接流下了眼泪。 “我不知道……当时太混乱了,安子凯打你电话,你不接。他一直打,但你一直不接……” 荀白辞话落,黎琛像碰到烫手烙铁般,猛地松开了他。 “我手机没电了……”黎琛抬手用力扶住额头:“昨晚初云一直用我手机刷视频……后来他又主动来撩……” 昨夜爱人的体温仍残留在手,今日却! 黎琛用力推开荀白辞,将安子凯和司机从车上赶了下来。 “我要去找初云!我要去找他!” 黎琛目光狂乱,安子凯只来得及报个地址,黎琛已将车门用力关上。 商务车快速消失在视线之中,荀白辞捂着胳膊从地上蹒跚站起。 “二少!” 安子凯伸手来扶,却被荀白辞轻轻推开。 “我想一个人静静。” 荀白辞脚步不稳地进了屋,向楼上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荀白辞直接将门反锁,把自己困在屋中。 第99章 是二少父母 安子凯在外面敲门,荀白辞没有应他,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秦彧见了客户回庄园就见安子凯面色焦急地在外头来回踱步。 看到秦彧回来,安子凯赶忙走上前去,将今天步行街遇上的事原原本本跟他讲了一遍。 “现在展先生失踪了,黎琛开了车出去找人,二少将自己关在房里怎么叫都不应。” 秦彧拧眉,脱下外套扔到安子凯手中,快步上了楼。 “他将自己关在房里多久了?”秦彧边走边问,声音低沉。 他身后,安子凯快步跟上。 “将近三个小时。” “街道附近店面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看过吗?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人间蒸发。” 秦彧这话一语道出关键,安子凯错愕一下,快速转过了身。 “我现在就让人将步行街上及其附近商铺的监控视频全调出来!” 安子凯大步朝楼下跑去,秦彧来到荀白辞卧室门前,抬手拍门。 “辞辞,把门打开。” 卧室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秦彧又敲了一次门板,这次跟之前一样,房中没有任何回应声响。 “辞辞,你再不开门我就要将门踹开了。” 秦彧目光一凛,两脚就将面前挡着他的碍事门板整块踹开。 房里,荀白辞将自己蜷成一团,整个缩在床上。 秦彧大步走过去,要将被子拉开,荀白辞却死拽被角不撒手。 “不要逼我……好不好?” 荀白辞声音脆弱,秦彧眉头拧成一个死结,伸手将荀白辞连同被子一块捞了起来抱在怀中。 “步行街的事安子凯都跟我说了,我已经让他去查街道及附近店面监控,相信我,展初云会没事的。” 秦彧低头亲吻荀白辞质软乌发,柔声轻哄。 “乖乖待在我身边,将一切交给我,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秦彧哄了荀白辞一阵,外头有保镖轻敲房门。 “家主,有集团高管来电请示,盗窃秦氏旗下集团商业机密的叛徒,要怎么处置?” 秦彧轻抚荀白辞质软乌发,低声交待。 “将人切成片,丢公海喂鲨鱼。” 秦彧面容矜贵,声轻音柔,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敢欺骗、背叛我,单单是死,太便宜他了。” 秦彧怀中荀白辞瑟缩一下,闭上了眼。 感受到怀中人轻轻在颤,秦彧再次低头亲吻荀白辞质软乌发。 “是不是吓到你了?抱歉,我不该在你面前谈论公事的。” 秦彧的吻顺荀白辞乌发一路向下,来到他细长脖颈。 外头离开将近一个小时的安子凯,重新返回。 安子凯一步跨两阶,向着楼上小跑而来。 “老板,查到了,展先生被人带上了车!带走展先生的是辆本地车,我正在让人核查车主信息。” 安子凯边交代事情边进入卧室,很快楼下又有保镖跑了上来。 “安大哥,查到了!那车记在一对姓荀的夫妇名下,男的叫荀士枭,女的叫张素清。” 保镖话落,安子凯下意识朝荀白辞看了过来。 “二少!那、那两人,不是您父母吗?” 安子凯声音很大,外头还没进屋的黎琛将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100章 理由 匆忙脚步声快速赶至,黎琛大步跨了进来。 “荀氏夫妇带走了初云?”黎琛面沉如水,吐字如冰:“荀白辞,这都是你吩咐的?” 荀白辞睁眼不断摇头,有水汽在他眼底快速氤氲开来。 “不是我……” “不是你暗中吩咐,荀氏夫妇为什么要带走初云?” “我……”荀白辞再次摇起了头:“我没有……” 这一次荀白辞话没说完,就被黎琛冷声打断。 “初云在这f区隐姓埋名十多年,没有任何仇家,跟你在一块就遭了荀氏夫妇绑,这事你要怎么解释?” 黎琛咄咄逼人,荀白辞眼中水汽更浓。 “黎医生……我没有要害老师的理由……” “你没害初云的理由?!荀白辞,你要害初云的理由大了去了,当年……” 黎琛几步上前伸手要去揪荀白辞,一只健臂及时来挡。 “黎琛。”秦彧目光一凛,沉声低喝:“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展初云。” 秦彧这一挡不仅拦住了黎琛的动作,还止住了他没说完的话。 黎琛冷冷一哼,换了个方向,伸手去揪安子凯。 “将车辆信息给我,那辆车去了哪,途经什么地方,最后停靠位置通通给过来!” 黎琛一贯言谈谦和,他这么一怒,安子凯当即吓得举高了手。 “马上给!黎医生你别这么激动,小心点我的脖子……” 黎琛扯住安子凯衣领,将他揪出了房。 先前来请示秦彧要如何处事的保镖,跟在两人身后走了出去。 偌大的卧室很快只剩荀白辞和秦彧两人。 秦彧抬手轻顺荀白辞乌发,低声轻哄:“辞辞,这几天乖乖待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好不好?” 秦彧怀中荀白辞摇头拒绝。 “老师是跟我一块出门遇上的事,带走他的又是我爸妈,我想……” 荀白辞话没说完,秦彧修长的指就竖在了他唇上。 “黎琛那样谦和自制的人,做出以暴力解决问题的举措,那就代表他已经失去理智。现在的黎琛随时会炸,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秦彧声音温和,面容关切,那双漆黑的眼却极度强势,竖在荀白辞唇上的指更是用上了几分力道,完全不给荀白辞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 荀白辞张口,下意识狠咬下唇。 秦彧这种只在乎自己,完全不在乎旁人意愿的强势,他最为反感,却又无可奈何。 见荀白辞自虐,秦彧眉头一皱,用指按上他的唇。 “乖一点,别闹小脾气。展初云那头一有消息我马上跟你讲。”秦彧轻轻摩挲荀白辞红唇,在上头反复流连:“你要不乖,展初云回来了我也不会让你见。” 秦彧用展初云的消息威逼胁迫,荀白辞用力看他一眼,正要将脸别开,却被秦彧大掌固定住了脑袋。 “不要无视我的话,更不要将脸别开。辞辞,一年前刚来到我身边那会,每天被锁在庄月明楼,除我以外见不到任何人,由我给你喂饭喂汤,抱你洗浴入眠的日子我相当怀念,你想一一重温吗?” 第101章 护他 秦彧威胁荀白辞的同时,还不允许他逃避后退。 荀白辞躲避不开,只能氤氲着眼被迫正视。 “我知道了。”荀白辞应了一声,委屈巴巴地伸手去圈秦彧脖子。 荀白辞这动作既是无奈又是妥协,感受到怀中人渐渐软化的态度,秦彧下颚崩起的弧度慢慢缓和了下来。 “辞辞,什么都不要想,待在我身边,将一切交给我就好。” …… f区不是秦彧地盘,接下去的搜查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 展初云失踪第三天,安子凯才带着确切回到庄园。 “带走展先生的车被弃置在了郊区西部,经过两日来的搜查,我们在西部一个废弃工业园区门外,发现了展先生衣服上的胸针,现在已能基本断定,展先生被人关在了里头。” 听到消息黎琛抓起车匙要走,站在门边的安子凯却拦住了他。 “黎医生那个工业园很大,光是搜遍园中每个地方就得耗上一天时间,我已经安排人进入园区了,你在庄园中,等那头传回具体位置再出发,效率会更高。” 安子凯这建议发自内心,黎琛却一把推开了他。 “闪开!老师现在不知道落在什么人手上,你却让我在这干等!” 黎琛说这话时,刻意回头去看站在秦彧身旁的荀白辞。 挨了一记眼刀,荀白辞伸手去拽秦彧衣角。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登记在我爸妈名下的车要带走老师……老师抚养、教导我,爸妈对老师应该相当感谢才是。” 荀白辞话语疑惑,表情茫然,门边安子凯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询问。 “展先生回f区,除第一天出门去了趟南大,其余时间就没外出过,这种情况下展先生根本就没跟人结仇的可能啊。二少,那天在南大,您同展先生出去了一趟,你们是否碰上了什么,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安子凯话落,荀白辞怔了一下,即刻瞳孔放大。 荀白辞面上震惊表情相当明显,黎琛见状几步朝这头跨了过来。 “你和初云遇见了什么人?” “我……”荀白辞张嘴,用力去咬嘴唇:“没碰上什么……” 荀白辞后面的话声音很低,黎琛见此朝他怒喝。 “荀白辞!” 黎琛这一喝,荀白辞当即猛地缩了一下。 感受到荀白辞在轻颤,秦彧长臂一伸,将他揽入怀中,整个圈住。 “黎琛,你吓到他了。” “呵。” 黎琛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有秦彧护着他不能也没法对荀白辞怎样。 黎琛离开,厅中只剩秦彧、荀白辞、安子凯三人。 安子凯的目光在秦彧和荀白辞身上打了一圈转,十分有眼力劲地寻了个借口火速遁走。 “老板,废弃工业园的位置我已经发你手机上了。那个,我继续去跟进展先生的事,就不打扰您跟二少了。” 安子凯边说边遁,他将话说完,人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秦彧低头去看荀白辞,两人四目相对,荀白辞张口,秦彧竖起一指点在了他唇上。 “不想说可以不说,但不许欺骗我。” 第102章 收网 秦彧的指止住了荀白辞的声音,荀白辞将眼垂下,任长睫遮住眼底所有情绪。 荀白辞乖乖窝在秦彧怀里不说话,秦彧抬手轻抚他质软乌发。 “困不困,要不要回房睡会?等安子凯那边有新消息了我再喊你起来。” “好。”荀白辞懒懒应了一声,伸手去圈秦彧脖子:“有消息了一定要喊我起来。” 荀白辞嘟囔完最后一句,人已闭上了眼。 秦彧大掌顺荀白辞乌发向下,停在他温热额头。 “回了f区你似乎比在秦宅时更容易犯困,是代谢不好加深了你体内黎琛注入药物的影响吗?” 秦彧声音很轻,回应他的是一缕缕轻如羽毛般的匀长呼吸。 怀中人已熟睡过去,秦彧将人打横抱起,上楼回房。 卧室里秦彧给荀白辞掖好被角,刚用手提平板回了封邮件,就有保镖在外轻敲门板。 “家主,老宅来电。” “进来。”秦彧目光一凛,尽量将声音压低:“什么事?” 保镖推门而入,低声回应:“秦微宋老爷子受伤了。” “呵,我人才离开几天,就有人敢在老宅动手,还真是猖狂,阿飞呢?查出是谁动的手了吗?” “阿飞管事休假了,打电话来的是根叔。自老家主和您三叔离世,老一辈的人里便属秦微宋老爷子声望最高,老爷子受伤一事要处理不好,宅中那帮老头子怕是会对您颇有微词。” “呵,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还想着搞事情。” 秦彧嗤了一声,站起了身。 “我去接个电话,你在外面守着,屋里没动静不要进来。” “是。”保镖应了一声,跟在秦彧身后出了卧室。 房门轻轻关上,软衾锦褥中荀白辞猛地睁开了眼。 这几天庄园的安保轮换他已摸得十分清楚,只要抓住时机,顺利离开并不困难。 得赶紧去找老师。 局做了这么久,是时候该收网了。 荀白辞拉开床头抽屉,摸出里头纸笔,弯唇写下一行字。 【等我回来】 最后一画落下,荀白辞将笔随手一抛,从床上无声翻下。 拉开衣帽间的门,找了身最简单的衣服换上,荀白辞拉开窗户从里头翻了出去。 离开的路相当顺利,很快荀白辞就出了庄园来到大马路上。 往前走了一段,荀白辞问路人借手机拨了两个电话。 “你好,我要报警,西片工业区有绑匪绑架撕票。” 通话结束,荀白辞将手机还了回去,大步向前。 “作为家人,就连蹲监我都想着让大哥跟爸妈在一块齐齐整整,我这亲人好得没话讲了吧。” 欠他的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荀白辞晃了晃手上玉牌,伸手拦了辆的士跳了上去。 “西郊,西片废弃工业区。” 大马路上,的士飞驰。 南大郊外庄园,秦彧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了起来。 秦彧面色一变,抓起手机就往楼上大步而去。 卧室外保镖正低头打盹,看到秦彧大步而来,保镖整个懵了一下。 “家、家主!” “人呢?”秦彧眉沉目冷,吐字如冰。 “二少还在里头睡着呢……” 保镖话没说完,秦彧猛地上前一步,用力将门推开。 徐徐暖风自头顶吹落,室内却早已空无一人。 第103章 一锅端 “呵。” 秦彧嗤了一声,面色沉冷,眸底有戾气快速凝聚。 “人,还在屋里?” 秦彧回头,眼中阴鸷延空气无声缠上保镖咽喉。 保镖噗通一下,撞上床脚,猛地单膝跪下。 一页纸从床上飘了下来,滑至秦彧脚边。 纸上荀白辞的字落入秦彧眼中。 【等我回来】 手机上,嵌在玉牌中的定位芯片正快速向西郊西片工业区方向移动。 秦彧抬手按下眉心戾气,沉声下令:“马上备车去西郊西片工业区。” “是。”死里逃生的保镖抹了把额上冷汗,快速站了起来。 …… 西郊,西片废弃工业园区附近,荀白辞从的士上跳了下来,按展初云留下的标记,找到了他。 昏暗的废弃工作间内,展初云蹲下身,俯视地上绑了他两天的荀越回。 “辞仔,你怎么才来。”展初云虽没回头,却准确辨认出了身后人。 “安子凯动作太慢,找了两天才找到这地方。”荀白辞的声音颇为无奈:“早知道就多留点线索给他。” 展初云跟荀白辞这天聊得旁若无人,地上被忽视了的荀越回突然伸手猛指荀白辞和展初云两人。 “荀白辞,你跟这男人是一伙的,你们故意设计我!”荀越回一脸挨了欺负的表情。 荀白辞挑眉,面上表情相当无辜:“大哥,人,可是你绑来的。” “我本来要绑的是你!” “后面绑错了就想着将错就错。”这回开口说话的是展初云:“这两天荀大少不是还一直威逼利诱,想我跟你合作,一块弄死辞仔。毕竟在荀大少的认知里,辞仔死了你就能取而代之了,不是?” “你!”心中算盘被展初云直白说出,荀越回顿时面色一红。 “荀大少认为辞仔为什么连着几天在同一个地方瞎转?” “难道!”荀越回似突然明白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诱你去绑,辞仔怕换了地方,荀大少你不适应,得重新部署绑人计划。” 展初云说了很多,荀越回却是一脸发懵。 “为什么?荀白辞,你为什么这么做?” 见自家大哥傻仔似的表情,荀白辞忍不住弯起了唇。 “自然是……”荀白辞思忖一下,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将你和爸妈一锅端了,我好继承荀家家产。对了,过来之前我已经通知了爸妈,咱爸咱妈现在就在来的路上。” “你!荀白辞,你好恶毒啊你!”荀越回气得破口大骂。 “哟,大哥,我恶毒起码我有脑子,你恶毒,你却没脑子。” 荀白辞说话声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荀越回气得面部变形。 “荀白辞,你以为你跟这男人制服了我,你们就可以出去了吗?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俩出了这门就等着被人砍成十块八块吧你们!我要你死这事爸妈都是知道的,他们不仅知道,还默许了我这么做,荀白辞你就是个爹不要妈不爱的可怜虫。” 荀越回话落外头就传来了荀士枭和张素清的声音。 紧接着张素清拉扯着荀士枭破门而入。 看清屋中三人,张素清问都不问,一巴掌就朝荀白辞甩了过去。 第104章 亲眼看见 “你个扑街玩意对我的回回做了什么?”张素清张口就骂。 荀白辞生生挨下张素清一巴掌,他对面荀士枭伸手扶起荀越回。 “素清你先别气……” 荀士枭想和稀泥,张素清下一巴掌就落在了他脸上。 “生他下来那会我就说病儿难养掐死得了,是你非得将他送去乡下,给什么屠夫寄养,荀先生你是好心留了他一命,结果他是怎么对咱家回回的?” 张素清气得肺部炸裂,一旁荀越回躲在她身后小声告状。 “妈,白辞伙同这不三不四的男人给我下套,他说要害死我,还说要把你和爸一块弄死,好继承咱们荀家多得不得了的家产。” 荀越回这话正中张素清雷点,张素清手掌一挥还想再甩荀白辞一巴掌,展初云伸手截住了她。 “我养大的孩子,我都不舍得打,你凭什么在这教训!” 展初云面容紧绷,脸色极其难看。 此刻挨了一巴掌,正用手捂着脸的荀士枭终于认出了面前人。 “你是……乡下那屠夫?” 展初云上前一步,抄起桌上玻璃酒瓶就往桌角磕。 “是我又怎样?” 展初云手持锋利玻璃碎片,对准了荀家一家三口。 周遭有脚步声同警笛声不断逼近,荀士枭面色一紧,伸手推张素清和荀越回。 “你带回回先走,赶紧的。” 荀士枭表情紧张,荀白辞按了按火辣辣的脸,弯唇笑了起来。 谁说商人重利的? 商人重利那不过是因为,那人在他心里,不是比得上利益的那个人。 荀士枭将张素清和荀越回推向门外,荀越回也拉着张素清向外。 “妈,我们先离开这!” 荀越回压低声音,附唇在张素清耳边说了什么。 张素清听了顿时两眼一亮。 “还是回回你聪明。” 张素清同荀越回大步向外,出了房门小跑着奔向楼下,荀士枭跟在母子两人身后,小碎步快跑。 第一个跑出去的是荀越回,紧接着是张素清。 见荀士枭还在里头,张素清大声催促。 “老荀,你快些!这工业园一楼堆放着的废弃物料全是易燃易爆品,你出来了回回就一个打火机将这给点了!” 在张素清开口催促的同时,荀越回已从裤兜里摸出了平时抽烟用的防风打火机。 “快快快!” 荀士枭前脚刚从楼里踏出,荀越回后脚就将手里的打火机甩了出去。 “砰!” 乒哩乓啷几下连环爆炸后,是荀白辞带着颤音的惊恐大叫。 “不!老师!” 黎琛赶至这处,一楼已被大火包围。 楼上荀白辞身形踉跄,站立不稳。 “荀白辞!”黎琛在楼下大声怒喊:“初云呢,初云人呢?” “老师!老师他死了!”荀白辞惊恐回应,声音发颤:“我亲眼看到老师掉了下去!老师掉进了火坑!是我害死了老师!” 荀白辞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黎琛闻声用手抱头,满面惊恐。 “不!” 黎琛悲怆大喊,单膝跪地。 痛从脑海深处钻出,蔓延至四肢,黎琛整个瘫倒在地,如濒临死亡般大口喘气。 第105章 掉落 一楼再次传来一记激烈爆裂声,楼上荀白辞傻站在那完全不知道要逃。 警车停下,有警察大步跑了过来。 “小伙子,上面危险,你赶紧下来!” 听到叫喊声,荀白辞再次朝楼下看了过来。 见到警察,荀白辞伸手去指荀越回。 “警察先生,将这人抓起来,他是绑架犯!将这绑架犯关入监狱,判他个终身监禁!” 突然被荀白辞用手直指,楼下荀越回当即反驳。 “是那屠夫要出手伤我!警察先生你看,我手上这些伤都是那屠夫造成的。” 一旁张素清开口帮腔。 “是的,警察先生,是我那废人小儿子伙同一个凶煞屠夫要害我宝贝大儿子! 幸好老太爷有眼,那屠夫自己掉坑里摔死,还被大火烧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你赶紧上去将我小儿子拷起来关住,别让他跑了!” 张素清话落,黎琛的目光猛地朝她射了过来。 一贯谦和的人扒开了身上那层绅士皮,露出了饕餮般的凶狠内在。 张素清被黎琛那一眼看得浑身一抖,她伸手去拽荀越回,想拉宝贝大儿子远离这处随时还会再次爆炸的危险地方。 见张素清要拉荀越回离开,火场中荀白辞怒指母子二人。 “妈,你以为现在拉大哥走就没事了吗?大哥绑人的视频几处途经商铺都有拍摄,大哥用的还是你和爸名下的车辆,今天大哥雇来的人就在现场,物证人证都在,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 荀白辞不依不饶,楼下荀士枭张嘴怒喝。 “够了!白辞,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一家三口才肯罢手?” 荀士枭端着一副大爹模样,痛心疾首地怒责荀白辞。 爆裂声再起,大火顺楼梯攀爬,将逃生通道完全堵住。 楼上荀白辞连退三步,扯着嗓子笑了起来。 “是我要害你们一家三口,还是今天大哥做的事你和妈都有参与?应该说不止今天,一年前的g12峰会,投毒暗害……” 荀白辞话没说完,已跟张素清走出两步的荀越回突然面色惊恐地回过了头。 “荀白辞,你闭嘴!” 荀越回上前几步,夺过警察腰侧配枪,瞄准楼上荀白辞。 “住手。”冷戾沉喝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荀越回手指一抖,扣下扳机。 黑暗中另一枚子弹比荀越回更快一步击中荀白辞腕上皮绳。 玉牌砸落在地,荀白辞踉跄一下整个向外跌去。 工业园位于江边,江水湍急,荀白辞这一跌入了江必定连尸都捞不到。 在荀越回兴奋的目光里,一道身影猛地跃起,将荀白辞整个圈入怀中,抱住他稳稳落地。 荀白辞错愕仰头,对上秦彧幽沉眼眸,此时的秦彧下颚紧绷,嘴角死抿。 所有人都朝这头围了过来,重重人影中,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人群之中。 “小伙子,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有警察上前,要带走荀白辞,却被秦彧横扫而来的目光吓得定在当场。 “先、先生,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另一边黎琛迈步走向荀氏夫妇和荀越回,被个警察伸手拦住。 “先生,按规矩,在此次绑人爆炸事件没调查清楚前,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嫌疑犯。” 两边都正僵持不下,一道人影朝这头大步而来。 第106章 变故 “公职人员只是秉公办事,无论两位什么身份,既来了这f区,就该守这f区的规矩。” 来人宽肩窄腰,身罩马甲,鼻梁上一副无框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这人是f区决策者的头马,肖夜邦。 肖夜邦在秦彧面前俯下了身。 “秦先生,只是例行公事,问完了我们就将人给你还回来。” 秦彧与宵夜邦对视,嗤了一声,并未松手。 两人相互对峙,秦彧怀中荀白辞伸手轻拽他衬衣衣角。 “秦彧,我……可以的。” 荀白辞声音微弱却并不怯场,秦彧深凝他片刻,按住他后脑勺,将他脸压自己胸膛上。 “人可以跟你们去一趟,但必须由我全程抱着。”秦彧眸色如墨,声音沉沉:“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宵夜邦点头,对秦彧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先生,请。” 秦彧睨了宵夜邦一眼,抱着荀白辞走向宵夜邦所指车辆。 搞定了秦彧,宵夜邦走向第二号难搞人物,黎琛。 “黎先生,今天这事同您朋友的死……” 听到个死字,黎琛顿时腥红了眼。 “他,不会死!” 他猛地撞开宵夜邦,冲入仍有余爆危险的场地之中。 另一头秦彧抱荀白辞登上了商务车。 后脑勺仍被秦彧按着,荀白辞将脸贴在秦彧胸膛,闭着眼睛皱起了眉。 今天这一切都是他和老师事先设计好的,由他来宣布老师死讯,在黎琛面前证明老师已死,再借荀越回的手取下自己腕上定位玉牌。 按照原计划,现在的他应该坠入江中“死掉”,借黎琛的嘴告诉秦彧,他荀白辞已死。 秦彧如此快的到来,在他计划之外,秦彧不顾众人在场,跳出非人类的高度,更在他计划之外。 计划有变,得另外想个法子死遁,好跟老师汇合。 荀白辞在脑中不断推演各种大胆死法的可能性,趴在秦彧胸膛的模样却是弱小又无助。 感受到荀白辞长睫在轻颤,秦彧按住他后脑勺的指轻揉上他头皮。 “没事了。”秦彧声音沉哑极是紧绷,里头的心有余悸仍未完全散去:“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到你。” “我……。” 荀白辞开口,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就换来秦彧更用力地按压。 “没事了。”秦彧再次重复。 脑后用力按着自己的大掌极度紧绷。 是在……恐惧吗? 那样的情绪出现在了秦彧身上? 在这一刻荀白辞突然有种错觉,刚刚的事秦彧比他更为惶恐。 荀白辞正想再次开口,秦彧突然扯开了他身上休闲衣衣领。 大掌直接……粗粝的指按上…… 荀白辞猛地倒抽了一口气。 “秦彧,这是别人的车!” 荀白辞挣扎,却不敢太过用力。 他怕他的反抗会激起秦彧更进一步的进犯。 荀白辞正在脑中疯狂盘算阻止秦彧的法子,秦彧就将头埋在了他脖颈之间。 鼻唇贴上他动脉,秦彧再开口的声比刚刚更为沙哑。 “别动。” 秦彧用面庞摩挲荀白辞脖颈,感受那反复跳动的温热脉搏。 第107章 留了一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彧不松手,荀白辞完全不敢乱动。 商务车很快到达目的地。 “秦先生,到地方了。”车外有人低声请示。 “嗯。”秦彧应了一声要抱荀白辞下车。 “秦彧,你放我下来。”外头众目睽睽,一想到秦彧当众抱洋娃娃似地抱着他,荀白辞耳根都红了起来:“我可以自己走。” 荀白辞小声抗议,秦彧却根本不管。 “给你两个选择。”秦彧搁在荀白辞后脑勺上的大掌轻揉他脑袋:“要不我抱着你走,要不我扛着你走。” 秦彧态度强势,荀白辞反抗不了,只能乖乖窝在秦彧怀中,由秦彧将他抱下了车。 车外果然传来一阵吸气声,荀白辞将眼闭上懒得去听。 他没法改变秦彧,那他只能掩耳盗铃了。 进入警局,在里头录过口供,有警员走了过来。 “小伙子,我们局里有心理辅导,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需要?” 警员大叔相当热情。 “经历了刚刚那样恐怖的事,很容易患上ptsd,创伤障碍后遗症严重起来有可能会自残或是自杀,小伙子你要有需要……” 警员大叔还没说完,秦彧就冷声打断了他。 “他不需要。”秦彧黑沉着脸越发用力抱住荀白辞,将人紧圈入怀。 秦彧面色极差,警员搓了搓鼻子,讪讪离开。 旁边隔间,荀士枭、张素清、荀越回三人录过口供后相继被关押了起来。 “那男人是跟荀白辞在一块时出的事,为什么关我们?” “就是!当时就荀白辞跟那男人两个人在火场,谁知道是不是荀白辞将人推下去的!” “荀白辞就是知道人在火里咯嘣脆之后就验不出dna了,这才敢当众害人!你们不去关他,光抓着我们薅是什么意思?” 在荀士枭、张素清、荀越回三人吵吵嚷嚷的声音里,秦彧抱着荀白辞走了出来。 看到荀白辞,张素清尖叫着要冲过来。 “都是你个死扑街害的!啊!我要杀了你!” 秦彧闻声目光骤然一寒。 这头张素清才向前半步,就被警员强行拖了回去。 “老实些!年龄不小,心倒是野。” 见警员按住张素清,一旁荀士枭赶紧上前去拦。 “大哥,下手轻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眼看秦彧抱着荀白辞离开,亲妈被警员按着,亲爸的注意力又在亲妈身上,荀越回愤愤不平地开口谴责。 “荀白辞!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界上?害惨了生你的人,又害死了养你的人!你凭什么活着?你应该现在就去死!” 荀越回话落,秦彧凛寒目光横扫而来。 “呵。”秦彧冷嗤,目光在荀越回、荀士枭、张素清三人身上兜转一遍,最后回到了荀越回身上:“你真该庆幸,今天有人报了警。” 秦彧又嗤了一声,抱住荀白辞缓步向前。 “要是落在我和黎琛手上,我们会将人剐了片成一片片。肉搅碎跟叉烧混在一块做叉烧包,内脏煎、焖、焗、炖喂狗,骨头有些不好处理,不过没关系要人骨做标本的地方很多。” 第108章 要他忘记 秦彧声沉音冷,荀越回被他那些话吓得连退两步。 “这是f区!是法治社会!” 荀越回捏紧拳头,颤着嗓子,朝秦彧背影大喊。 前方秦彧又是冷冷一嗤,没有再张口回应。 秦彧抱着荀白辞一路向前,荀白辞窝在他怀里不发一言。 见荀白辞一副心事重重模样,秦彧用手轻抚他质软乌发。 “没事的,辞辞,你很快会忘记这一切。” “秦彧……” 荀白辞皱眉,秦彧俯身,一个吻压了下来。 “我请个首席催眠师回来,让他帮助你忘记这一切。荀氏夫妇、荀越回、展初云,这些人你通通会忘掉,以后你的世界只会有我。” 秦彧瞳孔深邃,声音低沉,荀白辞心尖一颤,下意识伸手要将他推开。 “我不需要这种帮助,我……” 空中,秦彧握住了那要将他推开的皓腕。 “辞辞,在失去你这件事情上我不会冒任何风险。只活在仅有我一个人的世界里不好吗?我会很宠爱你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不好!”今日一切都是做戏,但在这一刻荀白辞有些慌了:“秦彧,你没权抹掉我的过去!是它们塑造了现在的我。那是属于我的东西,你没权利掠夺!” 荀白辞的反抗是秦彧的逆鳞,见荀白辞一再忤逆秦彧拧起眉。 “辞辞,今天的你有些不乖了。” 秦彧从口袋摸出一块帕子,将它覆上荀白辞口鼻。 晕眩感传来,体力在四肢快速流失。 “秦彧,你不可以这样……” 荀白辞低喃,却终是抵不过药效,沉沉昏睡过去。 如雪皓腕在眼前彻底垂了下来,秦彧眉宇越发紧拧。 “那些过去明明那么痛苦,它们会缠着你,令你夜不能寐,忘记掉不好吗?” 又一个吻落在荀白辞额头。 “以后你的记忆只会关于我,辞辞,在我身边我会令你很开心的。” …… 荀白辞同秦彧爆发了自他困在秦彧身边以来的第一次争执,这次争执没有激烈争吵,但整个庄园都笼罩在低气压下,且三天以来,这气压一天比一天低。 黎琛在废弃工业园守了足足三天,每天就用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废墟,不吃不喝,不发一言。 书房中秦彧低头批阅手边文件,门外安子凯抱着另一沓文件推门而入。 “他今天怎样?”秦彧笔尖一顿,开口询问。 安子凯不知道秦彧问的是荀白辞还是黎琛,歪头想了想,一并说了。 “二少还是不吃东西,黎医生也一样,看来展先生的死对他们两位打击很大。” “我让你找的首席催眠师到哪了?”秦彧再问。 “昨晚已经到f区了,随时等候老板差遣。”安子凯停顿一下,继续开口的话略微显得有些迟疑:“老板,你真的要洗掉二少的记忆吗?我看二少对这事相当反感,要不……” 安子凯话没说完就被秦彧直接打断。 “宁愿反抗我都要记住展初云,让那样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留在他记忆之中,他真的能承受得住吗?要是哪天他承受不住,以他的性子会做出些什么?” 第109章 来捞他 秦彧这问题假设性太强,安子凯不敢回答。 如果二少承受不住…… 安子凯摇了摇头,有些不敢去想。 “老板我现在就去将催眠师带过来。”安子凯将文件放下,小跑着出了书房。 这头安子凯刚出庄园,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他手机上。 “子凯,我是阿飞,有件事想你帮个忙……” 安子凯离开一个小时,很快就带回来了一个人。 来人一身深色西服,身形高挑却略显瘦弱。 进来屋,安子凯没带这人去见秦彧,而是直接带他去见荀白辞。 卧室中,荀白辞一脸烦躁地伸手揉眉。 三天前他帮老师诈死成功,自己却诈死失败后,秦彧就一直企图找人给他进行强行催眠,要帮他忘记老师,忘记过去所有回忆。 简直是脑子有大病。 他根本就不需要这种帮助好不好,且不说老师根本就没死,就算…… 他也不是那种会去自杀的人。 诈死失败这事他还没来得及补漏,秦彧就要找人给他进行催眠,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荀白辞正心烦自己眼前处境,安子凯就带人走了进来。 “二少,这位是……”安子凯迟疑一下,吞下了原本要说的话,直接换了个说法:“他是来跟你交朋友的。” 呵!交朋友? 这位怕就是秦彧找来的首席催眠师。 荀白辞努力压下心头烦躁,弯唇假笑。 “不需要了,我朋友很多。” 荀白辞拒绝地十分干脆,安子凯却觉得相当为难。 “二少……” 安子凯开口,一旁的西装男却将话截了过去。 “二少真的不想跟我交朋友吗?” 男人声音微哑,却透着一股荀白辞相当熟悉的味道。 “这世上不会所有好事都让二少占了去,同样的不会所有霉事都上赶着来沾二少,多交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男人话落,荀白辞顿时瞳孔一颤。 这人是! “我看二少似乎有些饿了,安先生不如你去拿些吃的东西过来吧。” 男人仍旧把控着话语主导权,对此安子凯并没意识到不对劲。 “啊,好。” 安子凯转身要去拿饭,荀白辞在他身后补充一句。 “安大哥,我想吃些流食。” 听到荀白辞自己主动开口说要吃东西,安子凯连忙开口去应。 “是,我马上去备。” 安子凯脚踩风火轮似的走了,整个卧室顿时只剩荀白辞和西装男。 “路老师,你怎么过来了?”荀白辞开口,尽量将声音压至最低。 那晚在废弃工业园的局除了将荀氏夫妇和荀越回送入监狱外,还有展初云诈死同他诈死。 一箭三雕。 前面两件事都做到了,他诈死一事却出了意外。 按照他的布局,路西法将他手上皮绳打下来后就是他坠江身死。 计划失败,他以为路西法已经离开,没想到路西法还在f区逗留。 “我不来怎么知道我的学生这么菜。”路西法伸指,轻戳荀白辞额头:“才这样,就打算认输了?乖乖给人驯养,当他笼中鸟?” 荀白辞张口咬唇,不断摇头。 “很好。”路西法勾唇点头,直接伸手去砸屋中陶瓷花瓶。 第110章 可以不计较 哐当一记陶瓷碎裂声,花瓶掉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路西法抄起地上碎片塞入荀白辞手中,握住荀白辞的手就往自己手臂上割。 “去白济桥,跳下去,有人会接应你。” 路西法低语一句,抬脚踹开窗户,指着一个方向朝外头大喊。 “二少,回来,别跑! ” 路西法话落,楼下保镖顿时一叠声地跟风猛喊。 “二少跑了,大家快追。” “快快快!赶紧追!二少要是不见,家主非扒了我们的皮。” 楼下一阵人仰马翻,楼上瞧着眼前这一幕的荀白辞惊得张大了嘴。 “路老师,你!” 荀白辞一直以为自己演技很好,现在路西法来这么一出,荀白辞顿时觉得,自己以前真是麻瓜在法师面前显摆魔术,瞎卖弄了。 “少废话,赶紧走。” 路西法用手捂住胳膊上的伤,催促荀白辞离开。 荀白辞看了看路西法受伤手臂,用力抿了下唇,快速从窗户翻了出去。 窗台边缘,荀白辞正要往下跳,路西法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荀白辞闻声回头。 屋里路西法认真交待:“我受伤这事不许说出去,排名前三的首席杀手受伤这种丢脸事,不许告诉别人。” “……” 荀白辞沉默了好一会直接将头转了回去,自窗台一跃而下。 “幼稚。” 有路西法声东击西,荀白辞顺利抢了辆车出了庄园。 …… 书房里秦彧正在跟地中海东部的人召开能源开采会议,就有保镖闯了进来。 “家主!二少,二少他!” 保镖还没将气喘匀,秦彧就掐断了视频。 “人怎么了?”秦彧揪住保镖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二少伤了首席催眠师,抢了辆车出了庄园!” 保镖话落,秦彧目光骤寒。 “安子凯呢?” “安大哥已经在定位车辆具体位置了!” 秦彧从书房推门而出那会跟路西法打了个照面。 今天的路西法身穿西装,脸戴人皮面具,发色、瞳色皆改头换面。 秦彧瞥了他手上伤口一眼,将目光落在了匆匆而来的安子凯身上。 “老板,定位出来了!”安子凯高举手上十寸平板:“二少正在往这个方向而去。” 秦彧看了电子屏一眼,低声喝令。 “抄上家伙给我追!”秦彧声沉音冷,每个字都似从齿缝间蹦出来般凶狠:“就算将整个f区翻了都要将人给我截住!” …… 荀白辞将车从庄园开出,一路往路西法所说的白济桥疾驰而去。 白济桥边,荀白辞弃车上桥,他人才刚沿钢索爬到大桥正中央,秦彧就带一众操着家伙的黑衣保镖追了过来。 “辞辞,下来。”秦彧黑沉着脸,沉声喝令。 “不!”铁索上荀白辞大声拒绝:“你要捉我回去洗掉我的记忆,我不下!” “荀、白、辞。”秦彧往前跨了一大步,容色凌厉,面容紧绷。 见秦彧靠近,荀白辞飞快往远离他的方向挪去。 “你别过来!”铁索上荀白辞身形不稳,声音发颤:“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桥上荀白辞情绪激动,秦彧拧眉,停住脚步。 “下来,你今天逃跑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第111章 自杀 “不跟我计较?” 荀白辞弯唇,低声笑了起来。 “可我却要跟你计较。” 荀白辞松开桥上钢索侧过身去看秦彧。 “你为达目的一再对我下药,先是黎医生的试剂,后面是禁婆骨,现在下药达不到目的了,就打算让催眠师洗我记忆。秦彧,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件任你随意摆弄的物件,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明明只是在演戏,但心底那股愤怒却抑制不住地蹭蹭往上冒,直达脑门。 “你秦彧的原谅我今天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 荀白辞松手要跳桥,秦彧见状夺过一旁保镖手上枪械,对准了桥上的他。 “你以为没有我的允许你死得掉吗?” 秦彧要开枪,利用速度的力量逼荀白辞后退。 桥上荀白辞笑了一声,当着秦彧的面,一跃而下。 “荀白辞!”秦彧大声叱喊,拔地而起。 一道红光朝秦彧这头扫了过来,保镖见状扑向秦彧将他拽回地上。 江中有落水声传来,荀白辞整个没入江中,快速被江水吞噬。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所有人的反应都仅凭本能。 “辞辞!”秦彧一掌挥开保镖,心神俱颤,目眦欲裂,全无刚才运筹帷幄的镇定自若。 桥那头有另一拨人大步而来,为首者是f区决策者的头马,肖夜邦。 “什么人?竟敢在这使用枪械!” 看到秦彧,肖夜邦先是一怔,随后容色骤敛。 “秦先生,这处三百米外就是我老板的住处,你带着一波持枪带械的人围在这到底想做什么?” 肖夜邦上前拦人向秦彧讨要说法,秦彧身形一侧,以一种快得瞧不见的速度避开肖夜邦,向前猛掠。 不过两秒秦彧就出现在了荀白辞跳江的位置。 秦彧凌空一跃要跳入江中,一道闪现而至的身形拦住了他。 安子凯将手搭在秦彧肩膀上,急声劝阻。 “老板,下面水流很急,又不知道具体深度,你这样下去会送命的!” “闪开。”秦彧低喝,暴戾之气自他眉宇散开,快速蔓延至整个面部。 平日里看到秦彧这副模样安子凯早就有多远闪多远,但此刻安子凯却是半步不退。 “老板,前面太过危险,我不能让你过去!” 安子凯和张子飞都是在秦家老宅经过层层筛选,干趴无数人,才来到秦彧身边的,两人的首要任务是保障秦彧性命安全。 秦彧活着,是他们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动摇的底线。 安子凯用力按住秦彧肩膀,死命拖住他的脚步。 黑衣保镖快速围了过来,与黑衣保镖一块的还有肖夜邦及他带来的一大波人马。 近百号人将秦彧团团围住,把他困在桥上。 “老板,你冷静些!” 安子凯上前来劝,秦彧眉宇戾气猛拧直接一拳朝他挥了过去。 见秦彧丧失理智,肖夜邦吩咐他带来的人上前帮忙。 一个又一个壮汉朝秦彧扑去,又一个又一个地被放倒,秦彧不断出拳招式凌厉,拼命撕开一条通往外围的路。 他的辞辞在前面等着他,他必须要去救他的辞辞。 血从秦彧拳头渗出,延他手臂蜿蜒而下,秦彧却似没有痛觉般仍在不断出拳。 第112章 回去拿抑制剂 桥下水中一处隐秘位置,荀白辞看到了展初云留下的标记,及石缝中浮潜专用的呼吸管。 荀白辞伸手将呼吸管拽出,咬入口中。 江水湍急,荀白辞被冲出很大一段距离。 脖颈有瘙痒感传来,荀白辞伸手去触,碰上一块块小小突起。 难道秦彧又暗中给他下药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荀白辞顿时气得牙根发痒。 眼下状况紧急,荀白辞什么顾不上了,只能在江中尽快稳住身形。 一段长长的急流过后,江水终于慢慢缓和了下来。 江中一叶小小渔船上,一道熟悉身影正不断朝荀白辞招手。 “辞仔,快,上来!” 船上人正是已被公认死亡的展初云。 荀白辞使劲朝小渔船游去,终于在脱力前爬上了船。 “老师我们得赶紧离开。” 荀白辞用手捂住脖子,蹒跚站起。 “你脖子怎么了?”展初云上前拉开荀白辞覆住脖子的手。 荀白辞脖子上幽蓝色鳞片落入展初云眼中。 “辞仔,你!” “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荀白辞朝展初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能是秦彧那货又对我下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药。” 展初云用力抿了下唇,瞳色转深。 “辞仔,等上了岸我有话跟你讲。” 展初云面色严肃,荀白辞眨了眨乌黑眼瞳下意识将话接了过去。 “老师是要跟我好好规划我们以后的生活吗?我们是暂时逗留f区,还是前往旁的区好好放纵潇洒?听说a区铁塔高耸,b区神庙宏伟,c区宫殿鬼斧神雕……” 荀白辞说得眉飞色舞,极是快活,那双漂亮桃花晶莹灿亮,比船下粼粼波光更为耀眼。 展初云与那样一双眼对上,想要说出的话似哽在了喉间般霎时无法吐出一个字。 算了还是日后再找机会吧。 展初云抬起另一只手按了按荀白辞脑袋,将搁在他脖子上的手松开,蹲下身来开船离开。 小渔船靠岸,展初云带荀白辞钻入一辆白色越野车。 “辞仔,我们先回老房子拿些东西,然后再出发前往国际机场。” 展初云细细交代,荀白辞表示相当不解。 “老师,现在这种时候,多在f区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什么东西那么重要,非得回头去拿?” 荀白辞眉眼疑惑,展初云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声回答。 “一款兽人抑制剂。” …… 白济桥桥上,秦彧将最后一个人放倒,自桥上纵身跃下。 “老板!”安子凯大叫一声,在腰上绑了条绳子紧跟着跳了下去。 太阳西沉,弦月东升,秦彧从白天打捞到晚上,在江中几上几下,始终紧绷着脸不发一言。 入了夜的江水更为凶险,眼看秦彧已体力不支,安子凯将再次准备下水的他按在了桥上。 “老板,放弃吧!”安子凯声音沉重目光沉痛:“这样湍急的江水,你都尚且支撑不住,二少一个普通人,体内还有黎医生注射的试剂,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可以活!” 安子凯声沉字顿,秦彧踉跄一下,撞向护栏,跌在地上。 第113章 告诉 此刻荀白辞同展初云已抵达f区首都郊外。 “辞仔,你在这等我一会,我进去拿了东西我们就走。” 展初云同荀白辞交代一句,大步走向一幢独栋木屋。 木屋昏暗,展初云一路往楼上阁楼而去。 阁楼高柜旁,一道颀长身影背对展初云而立,那人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持握一根透明玻璃管。 “你是谁?”对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展初云面色一紧,沉声质问:“为什么闯进我的住处?” 来人闻声回头。 月光从窗外透入,落在男人俊美又雌雄莫辨的精致面容上。 这人正是季家现任家主,季烨舟。 “兽人抑制剂。”季烨舟笑了一声,将玻璃管夹在指间转了个圈:“先生可否给我解释这试剂的来源及用在了什么地方。” 季烨舟一语道破手中试剂作用,展初云暗吃一惊,浑身戒备。 “你是什么人?” 季烨舟深深看了展初云一眼,启唇低语。 “季、烨、舟。” 季烨舟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展初云闻言浑身一震。 “你是!季家现任家主?” 展初云目光一颤,伸手去抢季烨舟手上试剂。 季烨舟一个侧身,避开展初云抢夺的同时,一手掐住他的咽喉。 “我要知道我弟弟的下落,十九年前那条被劫匪掳走的小人鱼现在到底在哪?” 季烨舟手上劲道很大,展初云被他掐住完全动弹不得。 红意漫上双颊,展初云咳嗽连连:“咳咳咳……” 季烨舟深凝展初云,俊美面容冷若霜雪。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季烨舟挥手甩开展初云,将他整个推按在墙上。 “为了那个答案,哪怕伤人害人,我都在所不惜。” 季烨舟动作强势,表情极凶,展初云却在那份强势中窥见了背后苦寻不得的煎熬与苦痛。 这十九年来,因过去而痛苦着的不仅是他,还有面前这个权掌一方的人。 “他是个很调皮的孩子。”展初云声音低柔,在这夜色之中喑哑如魇:“不喜欢蔬菜同鱼,喜欢冰凉的东西同一只叫玲娜贝儿的肥猫。他还总喜欢惹些收拾不了的事,简直就是又菜又爱玩。” 展初云絮絮叨叨地说着细碎琐事,季烨舟面上神色因展初云这些话逐渐缓和。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现在在……” 展初云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就被阁楼口突来的东西翻倒声直接打断。 “谁在那?”季烨舟朝声音来源处低低一喝。 一个人影从拐角处转了出来。 这人正是应当在屋外等待展初云的荀白辞。 “是我。”荀白辞垂眼靠近,脚步缓慢。 看到荀白辞,季烨舟先是错愕一下,随后皱起了眉:“小伙子你怎么在这?” 一旁展初云直接惊得下颚微颤:“辞仔!你……来多久了?” 荀白辞用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冲季烨舟笑了笑。 “好久不见,季……”荀白辞话语微顿,将声压低:“大哥。” 跟季烨舟打过招呼,荀白辞将脸别向展初云。 “来很久了,从老师开始讲,季家那位小人鱼的事情时就来了。” 荀白辞面上除微笑的表情外再无其他情绪。 见荀白辞如此展初云心尖陡然一颤。 “辞仔……” 展初云张口,荀白辞却将脸别向了季烨舟。 “小人鱼的消息我可以告诉季大哥。” 第114章 体面 荀白辞再次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在小人鱼很小的时候老师就将他送去了一处很好的家庭。那个家庭所有人都对小人鱼很好,后来小人鱼随家人移民去了别的区,我们就跟他失去了联系。” “很好,是……”季烨舟低喃:“有多好?” “是那种不希望被人打扰的好。”荀白辞弯眼:“所有人都走出了过去,季大哥,我想,你也该向前走了。” 荀白辞这话直击季烨舟灵魂深处,季烨舟闻言浑身一震。 “向前?” 支撑季烨舟十多年的信念在这一刻岌岌可危。 他活着就是为了向杀亲者复仇,以及找回自出生起便失散的弟弟。 当年的绑匪十年前已经被他亲手解决,这十年来支撑他走下来的就是将弟弟找回这件事。 现在眼前小伙子子说,他的坚持找寻对弟弟来说是生活被打搅的困扰。 向前,他向前了又该去往什么地方? “为了寻找弟弟,这些年来很多想做的事都被季大哥耽误了吧?想想那些想做却没能去做的事,想想那些错过却仍想继续有交集的人。季大哥,每个人真正要做的,都应该是为自己而活。” 这一刻,荀白辞的面容在季烨舟眼中完全同自己母亲重叠,季烨舟以手支额,倒退半步,目光惶惑。 在季烨舟陷入自我思绪斗争,无法自拔的时候,荀白辞上前去扶展初云,带他离开。 从木屋走出,荀白辞将展初云扶上了车,驾驶越野车离开。 驾驶座上荀白辞默默开车不说话,后排展初云用力抿唇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小时后越野车停在国际机场外。 “下车吧。” 荀白辞没有回头,直接将手中资料递向后排。 展初云伸手接过,里头只有他一个人的机票和护照。 “辞仔,你……不跟我一起走吗?”展初云轻声询问。 荀白辞沉默一下,开口回应:“曾经我以为我们是一路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后来我发现……原来我们的路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在展初云跟季烨舟说起小人鱼时,荀白辞已能确定展初云说的就是自己,初始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过后是被人欺骗的愤怒与失态,最后是对现下境况的冷静分析。 荀白辞冷静到近乎冷漠,展初云低头双手紧握成拳。 “为什么不开口问问我呢?你到底是不是当年那条小人鱼?是不是我继父入室抢劫,杀害你母亲将你掳走?这些年来我是不是一直暗暗往你体内注射抑制剂,防止你身份暴露,以保护我的家人?” 展初云一连四个问题,一个问得比一个犀利,驾驶座上荀白辞将眼闭上,努力压下眼中酸意。 “我还记得您以前教过我,什么叫成年人的体面。” 荀白辞的声又轻又薄,就似经过整个秋季,终于在初冬时节凝出的第一层薄冰。 一碰就碎,脆弱至极。 “一人不必去问,另一人不必去说,这就是成年人的体面。” 荀白辞提及过去,展初云不禁眸色一黯。 “辞仔……” “十九年了,您一直瞒着我,并且打算一直瞒下去。我到底是谁?我谁都不是。呵,我甚至不是个人。” (明天作者生日,断更或只有一更) 第115章 意外 荀白辞弯唇闭眼,笑得颇为自嘲。 “对不起。”展初云低喃,握成拳头的手越蜷越紧:“都是我。是我继父入室抢劫,杀害了你母亲并掳走了你,是我令你同季烨舟分别了整整十九年……” 展初云一一细数,荀白辞却开口将他打断。 “下车吧。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荀白辞开口逐人,展初云将头低得更低,伸手去拉车门。 “辞仔,你要去找季烨舟,是吗?” 展初云话落,周遭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知道了。” 展初云自语一句,将护照与机票攥入手心拉门离开。 “砰”的一下车门关上,荀白辞猛地睁开了眼。 “剩下的路,我也要自己走了。” 路就在前方,荀白辞手握方向盘,却不知道该将车开往哪边。 自己一直以来所认定的东西,在一夜之间被彻底推翻,抚养、教导他的人与杀害他生母的劫匪关系密切,他一直想要得到其认可的父母其实与他毫无关系。 在他的认知里,应当要爱护他的人根本就没有爱护他的理由。 在他的认知里,真心爱护他的人实际上却欺他骗他。 荀家他本就没打算回去。 展初云身边他无法再待。 季烨舟身边他不敢前往。 脖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瘙痒,荀白辞伸手去挠,触到一枚枚坚硬鳞片。 这是! 荀白辞心头一惊,快速拉下驾驶座上的化妆镜。 镜面上,一枚枚蓝色鳞片映入眼帘,鳞片幽蓝微透,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怪物! 他不是人,他是个怪物! 这个念头掠过荀白辞脑海的同时,荀白辞伸手去拔脖颈蓝鳞。 痛感从脖颈传来,血丝蜿蜒而下,荀白辞不管不顾,拼命去拔脖上鳞片。 水雾因疼痛泛上眼眸,荀白辞将拔掉鳞片扔在了地上。 他不想做怪物,他只想做个人。 越野车在车道上停留过久,后头陆续有汽车按起了喇叭。 “前面的脑子有病吗?一直杵在这,不会开车别开!” “挡人道路如断人钱财,前面的有点公德心好不好!” “丢,我系唔系冧左你屋企啊,系度左住晒!” 各种叫骂自身后传来,荀白辞用手覆了下眼睛,快速旋打方向盘驱车离开。 世界不会因一个人的悲喜停止运作,就似考试不会因一个人的难过而取消,考核不会因一个人的悲伤而变宽。 在你内在世界分崩离析那一刻,这个世界还在提醒你要不断向前。 荀白辞将车开得飞快,出了机场一路往西。 前方有辆小轿车迎面驶来。 荀白辞和对方一个压根没打方向盘,另一个完全来不及打,两车侧面相撞,荀白辞的车滑向一旁护栏,跑车滑向路边大树,两边安全气囊同时弹了出来。 “哪个不长眼的敢碰我们少爷瓷!” 对面有人捂住额头下了车,大步朝这头跑来。 “知道车里坐着谁吗?敢开车来碰,你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来人拉开越野车车门将荀白辞从车上揪了下来。 小轿车上,一道挺拔身形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第116章 跟他回去 “少爷,这人要怎么处置?” 司机将扶着额头,脚步踉跄的荀白辞,揪到那道挺拔身形面前。 “将人丢……” 一道熟悉却冰冷的声传入耳中,荀白辞下意识抬起了头。 面前人在看清荀白辞面容那一刻猛地将话止住。 “荀、荀!”冷意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欣喜。 司机还在等候自家少爷对眼前人的处置,就见自家少爷猛地将他推开,把眼前人夺了过去。 “荀荀,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刚刚还面容冰冷的人此刻话语焦急,满面紧张。 这人正是曲家少爷,曲向尧。 看清曲向尧那张脸,荀白辞当即连退三步。 “别过来!” 荀白辞低喝一声,快速把手从额头移至脖子,将脖子上长出的鳞片尽量挡住。 鲜血自他额角徐徐淌下,在眼睫积聚成稠密一坨。 曲向尧后退一步,双手高举。 “好,我不过去。” 曲向尧尽量将声音放轻。 “荀荀,你什么时候回f区的?回来这段时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身前已隔出一段安全距离,荀白辞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抿唇不语。 “暂时不想告诉我吗?”曲向尧面色柔和,声轻若羽:“那你要不要先跟我离开?我带你回去,弹钢琴给你听。” 曲向尧试探性地伸出了手,荀白辞抬眼与他对视片刻,低声询问。 “你不生气吗?一年前的事……” “荀荀指的是哪件?”曲向尧边说边向前:“是你跟我说,你不喜欢弱者,还是你跟我说,你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对付你大哥?” 曲向尧停在荀白辞面前,伸出的手落在了他肩膀上。 “挨了你嫌弃不是你不好,是我自己太过弱鸡。至于利用我对付曲牧……” 曲向尧低头,轻声笑了起来。 “我跟曲牧的明争暗斗已经开始很久了,它不是因荀荀你而起,荀荀你也没横加左右。” 曲向尧话语清晰,荀白辞看着他不停开合的嘴,神色微怔。 “荀荀,你就是帮了我,一年前,在e区。” 曲向尧的手缓缓向上,覆上荀白辞手背。 “走,我带你回去。” 暖热自手背传来,直抵心脏,荀白辞沉默了好一会,终是松开了脖子上那只紧捂着的手。 “好。” 那天的f区发生了很多事。 先是白济江中一波又一波的人疯狂打捞神秘物件,后是e区决策者季烨舟莅临f区,最后是机场外一起只见车辆不见人的两车相撞。 时间流逝,斗转星移,昔日新闻成旧,一堆崭新报道冒出。 f区首都一处五星级酒店的商务套房中,一块大型电子屏正在播报今日新闻。 【白济桥上偶遇国际打捞队,据传该打捞队已持续作业两年有余,受雇某大区神秘雇主。】 套房洗手间,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白净男人将一管试剂刺入脖颈。 针筒见底,男人将空管扔进垃圾桶,拧开水龙头清洗面部。 随着男人的反复揉搓,一层薄薄的皮揭了下来。 皮下是一张皓白细腻的精致面容,唇红齿白,鼻挺睫长。 水珠顺眼睫滑下,落在一双狭长勾人的桃花眼中。 第117章 纸张 镜面映出男人真实面容,倾城潋滟,雌雄莫辨,那是一张漂亮得近乎海妖般的脸。 洗手间外新闻报道仍在继续,男人弯唇嘲讽一笑,按了个按键,将那吵个不停的电子屏直接关掉。 “人都死了还不愿意放过尸身,还真是偏执得令人恐惧。” 幸好两年前他诈死跑路。 荀白辞的意识正要被过往回忆网缚,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颇有规律的敲门声。 “叩叩叩” 一道谦和声音与那敲门声一块响起。 “白,曲少出了点事,霍先生请你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 荀白辞应了一声关上水龙头,将那薄如蝉翼般的面皮重新戴好。 倾城面容被彻底覆盖,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曲少这回又惹了什么事?” 荀白辞将门拉开,门外站着的是f区决策者霍先生的头马肖夜邦。 “曲少为个男模在夜店跟人大打出手,那人的叔父跟霍先生是旧识,得知自家侄儿遭了欺负非要向霍先生讨个说法。” 从肖夜邦口中听了前因,荀白辞有些头痛地以手支额。 两年前曲向尧将他带回住处那会,他打算避避风头就走,后来经不住少爷仔软磨硬泡成了他身边特助。 荀白辞给曲向尧做特助以来,曲向尧一直各路花边新闻不断。 虽说曲向尧的私生活令人有些难以言说,但他处事却是越发干脆利索。 很多时候他做了出格事情,身为舅舅的霍先生不好说他,就抓身为特助的荀白辞过去敲打,让他这特助好好劝谏自家老板。 这年头还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荀白辞头痛了一小会,将手放下。 “走吧。” 荀白辞朝肖夜邦做了个请的手势,肖夜邦向前跨出一步,突然停下脚步。 “我得到消息,曲牧花了大力气将荀越回从狱中捞了出来,那荀越回颇有商业头脑,几个大企划案他都提前嗅到了商机,曲老爷子已决定今年退下来,白,你跟在曲少身边要上心些了。” 肖夜邦善意提醒,荀白辞错愕一下眸色转深。 “多谢提醒。” 荀白辞弯唇,嘴角弧度冰冷。 荀越回有商业头脑?那不过是重活一世提前知道现下的商业走向罢了。 都进去了不好好颐养天年还想着出来作妖,这一回再害到他头上,他一定直接送他归西。 霍家老宅位于f区首都西侧,从荀白辞住的酒店开车出发得一个小时,途经一个片区过白济桥再往前开三百米才能抵达。 白济桥边肖夜邦瞧见熟人靠边将车停了下来,见肖夜邦跟人叙旧,荀白辞下车透气。 有风迎面吹来,十一月的风已不剩多少温度,冷冷的扑得人脸上凉飕飕的。 桥下一角有哭声传来,荀白辞闻声走过去,看到一个小姑娘蹲在那哭。 小姑娘脚边放了张撕成两半的纸,不知道纸上写了什么,只见小姑娘一直瞧着那张纸猛哭。 这是失恋了? 荀白辞轻手轻脚靠近,正要开口安慰,纸上文字落入他眼。 【等我回来】 这字……怎么有些眼熟? 第118章 仿制 一个念头在荀白辞脑中一闪而过。 前方,听到身后声响的小姑娘猛地回过了头。 见到身后突然多出的荀白辞,小姑娘尖叫一声向后跌去。 “啊!” 眼看小姑娘要整个摔在地上,荀白辞赶忙伸手将人捞了起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荀白辞温声询问,嘴角微弯,面容柔和。 眼前人虽相貌平平,小姑娘却仍是因这伸手一救俏脸一红。 “我、我没事。”小姑娘抽噎着抬手抹眼睛:“是老板抽屉里的宝贝有事。老板每年十一月都会来f区庄园住上一整个月,每回来都会拿着那宝贝看上一整天,现在老板的宝贝让我给撕了,老板发现一定会杀了我的!” “宝贝是指……”荀白辞伸手指了指地上那页纸:“那张写了字的纸吗?” 荀白辞表情古怪,动作嫌弃,小姑娘见状赶忙伸手捂他嘴巴。 “嘘,你小点声!附近打捞队就是我们老板请来的,要是被人发现这张纸已经成了两半,不仅我会死,你也活不了。” 小姑娘越说眼泪掉得越发厉害。 “我这次死定了!听庄园里的老佣人讲,老板上回处置人,直接让安大哥将人带屠宰场绞成肉泥,呜呜呜,我不想变肉泥啊。” 水灵灵的小姑娘梨花带雨的,荀白辞瞧着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就是一张,”荀白辞将废纸两个字吞了回去,换了个说法:“普通的纸。你老板不至于为了张纸那么没有人性吧?” 此时荀白辞已能完全确定,小姑娘嘴巴里的老板就是狗男人秦彧,小姑娘撕成两半的纸就是两年前他用来蒙秦彧那张。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纸,那是夫人最后留给老板的字条。庄园里的老人讲,老板跟夫人伉俪情深感情极好,有次夫人出门意外坠江,老板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跳入江中疯狂捞人。自此,老板每年在夫人坠江的日子都会来f区小住一个月。” 小姑娘嘴巴开合个不停,荀白辞却是惊讶又错愕地重复她说过的一些词。 “伉俪?情深?感情?极好?” 荀白辞嘴上一重复,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怎么办?老板一定会杀了我的!说不定还会找我爸妈麻烦。”小姑娘咬了咬牙,突然握紧了拳头:“与其死在老板手上,连累爸妈,倒不如我直接从桥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小姑娘说完,似下定了大决心般,一把推开荀白辞。 见小姑娘拔腿要跑,荀白辞赶忙将人拽住。 “小姑娘,这世上办法总是比问题多的,你不要冲动!” 荀白辞努力在劝,小姑娘却根本不听。 “已经没办法了,撕成两半的纸不可能恢复原貌,老板是不可能原谅我的。” 小姑娘铁了心要去跳江,荀白辞眼看自己要劝不住了。 “等等!我知道有个网站什么赝品都能做,给我一天时间,我给你变张一模一样的纸出来!” 荀白辞这话给了小姑娘一线希望。 “真的吗?纸上的字迹也能毫无破绽地仿?” “当然。”荀白辞点头:“纸上的字迹也能仿,我保证你老板绝看不出任何破绽。” 第119章 匿名寄出 肖夜邦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白,你在哪?” 听到肖夜邦叫唤,荀白辞跟小姑娘匆匆告别。 “给我留个地址,我明天将东西给你寄过去。” 小姑娘红着眼睛报了个地址,荀白辞点头记下,抬指轻拭她含泪眼角。 “不哭啦,我的小公主。”荀白辞笑意温柔,动作极轻:“公主殿下是不哭的哦。” 外头肖夜邦叫唤的声音继续传来,荀白辞松开小姑娘,绕过桥柱离开。 桥下,小姑娘怔怔地看着荀白辞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白……” 荀白辞从桥下出来,重新回到公路上。 瞧见他身影,肖夜邦朝他连招几下手。 “白,过来,霍先生还在等着我们。” “来了。”荀白辞招手回应一下,大步朝肖夜邦走去。 上车重新出发,很快就抵达霍家老宅。 低调奢华的复古大厅,f区掌权人霍南寒负手而立,肖夜邦引荀白辞从外面进入。 “先生,白带到了。” 听到声音,负手而立的壮硕男人回转过身。 “向尧为个男模跟人大打出手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霍南寒长相粗犷,他横眉竖目起来更是显得格外得凶。 荀白辞干笑两下,岔开话题。 “南郊新城项目下周竞标,曲少现在刻意抹黑自己是为了松懈对手防备,好将南郊新城项目一举拿下。” 荀白辞说得煞有其事,霍南寒瞥他两眼重重一哼。 “你倒是会说话。回去告诉那小子,南郊新城项目他要拿不下来,就算是亲侄儿,我这舅舅也不会站他这边。跟曲牧斗了那么久还没将人干趴下,真是丢了自己身上一半霍家血统的脸!” 霍南寒气得有些面色发黑,荀白辞弯了弯唇温声宽慰。 “曲家权柄掌握在曲老爷子手中,曲老爷子又有意让曲少同曲牧相互竞争,每回都是哪边弱势帮哪边,这不曲牧费了几年时间都没将咱们势弱的曲少弄趴下。” 让两边相互竞争以巩固当权者权势,这是掌权人惯用的伎俩,对此霍南寒亦是心照不宣。 “哼,他一个养子还想跟我们向尧争!” “霍先生,那养子可是曲老爷子的老来得子,虽说是跟小情妇生的,母亲身份上不了台面,但他身上终究流着曲家人的血。” “自己跟小情妇生了孩子,却叫自己儿子养在名下,真是笑死个人。”霍南寒又是冷冷一哼:“白,南郊新城项目你盯紧一些,这个项目要成,曲氏股价一定能连涨几个停板,届时集团那帮董事一定都会站在向尧这边。” 霍南寒最后敲打荀白辞两句,让肖夜邦带他离开。 从霍家出来荀白辞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让肖夜邦兜他去买纸。 买好纸张,将字写好,荀白辞匿名将东西寄了出去。 接下去几天,荀白辞一直在忙南郊新城项目的事。 招标这天很快就到,荀白辞陪曲向尧前往会场。 会议大厅中,招标者按台牌依次落座。 招标开始,招标者按序号依次阐述各自方案,曲向尧这头由曲向尧本人亲自来讲。 曲向尧方案讲到一半,会议大厅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第120章 想见您 “一份偷来的标书还有脸在这当众讲说,曲向尧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两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是曲牧和荀越回。 看清来人,荀白辞顿时目光一冷。 一出狱就来作妖,荀越回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荀白辞冷笑一下开口要为曲向尧说话,曲向尧却伸手按住了他。 “偷标书?”曲向尧用舌抵了下后槽牙:“凡事都讲证据,大哥和嫂子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弟弟可担当不起。” 面对曲向尧反驳,曲牧直接一个眼神朝荀越回甩了过去。 接收到曲牧眼神提示,荀越回上前一步当了出头人。 “怎么,这年头敢偷,还不敢认了?你曲向尧就是偷了你大哥曲牧的标书,来这投项目。”荀越回从手提包里抽出一份标书,话语坚定言辞凿凿:“如果大家不信可以让曲向尧公开标书,看看他的报价是不是跟我手上这份标书报价一样。” 荀越回表情自信,荀白辞心头陡然一跳。 他所预见的未来,只有荀氏夫妇将他送去秦彧身边,给荀越回换治眼睛的药,至他被秦彧弄死那两年时间。 事实上秦彧将他困在秦宅刚满一年时间,他就诈死跑路了。 这是他诈死的第二年,这一年所发生的事不在他预见范围之内,却在荀越回这个重生者的知道范围内。 所以,荀越回很有可能知道曲向尧的标书报价及具体内容。 一想到这个可能,荀白辞顿时额冒冷汗。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仅凭标书报价一样就断定我老板盗窃,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荀白辞冷声反驳,荀越回瞟他一眼,将他反驳的话驳了回去。 “标书报价是公司机密,除招标者和老板外没人会知道,如果你家标书报价当真跟我家标书报价一样,不是你老板剽窃我家标书,就是你这助理泄露公司机密!” 荀越回厉声指责,一句话就将荀白辞拉下了水。 见荀越回将矛头指向荀白辞,曲向尧长腿一跨直接将荀白辞护在身后。 “公开就公开,我没做过的事我什么都不怕。” 正本已提交,曲向尧公开标书副本。 灯光下,曲向尧标书里的报价,竟跟荀越回带来那份标书价格一样! 不仅价格一样,整份标书的相似程度竟高达百分之八十。 白纸黑字,众目睽睽,曲向尧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 曲向尧震惊又疑惑,荀越回和曲牧一个得意洋洋,一个勾唇偷笑。 “二弟,今天这标你恐怕招不成了。对了警察就在外面,等着带你回去问话,剽窃这种商业罪不知道要判个几年?” 荀越回和曲牧显然有备而来,标书公开不到十分钟,就有便衣走进来,要将曲向尧带走。 荀白辞见此上前去拦:“等等!” 便衣停下脚步,从口袋摸出手铐:“你这小助理要阻差办公?” 面对便衣质问,荀白辞咬牙不退,曲向尧见状主动向便衣走去。 “我跟你走,别碰他。” 曲向尧将手铐戴在自己手上,回头向荀白辞投了个安抚眼神,跟随便衣离开。 “曲向尧!” 荀白辞追出去,出了会议厅没走几步就被保安拦了下来,保安这么一拦荀白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曲向尧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 该死! 荀白辞连换几口气,努力找回理智。 标书是他和曲向尧一块做的,绝不可能剽窃,就算荀越回重生,知道标书价格,也绝不可能做出一份相似程度高达百分之八十的标书,除非…… 有人泄露了他和曲向尧的标书原件! 荀白辞刚在脑子里抓住这个念头,就有一道高大身影向他走了过来。 “白先生,有位l区贵客想见您。” 黑衣人停在荀白辞面前,对他做了个邀请手势。 第121章 带回他身边 l区贵客? 荀白辞皱眉。 “那位贵客为什么想见我?” 荀白辞戒备后退,却被黑衣人拦住了路。 “贵客想用自己手上,你司标书遭剽窃的视频,请白先生帮个小忙。”黑衣人停顿一下开口补充:“当然,白先生想将这当作交易也可以。” 黑衣人看似在请人,实则已笃定了荀白辞不会拒绝。 而荀白辞确实不会,也无法拒绝。 标书遭剽窃的视频,那是可以证明曲向尧清白,将曲向尧从局里捞出来的东西。 “既有贵客盛情邀请,我怎么能做出拒绝人那种失礼事情。”荀白辞弯唇,朝黑衣人笑得极是亲和好说话:“还请这位大哥带路。” 黑衣人在前引路,带荀白辞走向贵宾专用电梯。 路上有两个小朋友相互追逐,打翻了爸爸的古龙水,洒湿荀白辞一大片衬衣。 浓郁的古龙水味将荀白辞整个腌渍,荀白辞捂住鼻子去洗手间清理了一番,却没什么效果。 “黑衣大哥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车上换件衣服。” 荀白辞想回头,黑衣人伸手将他拦住。 这趟出来请人他已耽误不少时间,再不将人带过去,那位怕是饶不了他。 “白先生,你还是赶紧跟我走吧,再耽误下去,那位生起气来,我铁定是兜不住的。” 黑衣人说完,直接上手来拉荀白辞,拽他进入电梯。 出了电梯,黑衣人带荀白辞在走道上拐了几回,最后停在一扇厚重实心木门前。 黑衣人伸手推门,门那头的室内光线相当昏暗,跟光亮的走道形成鲜明对比。 “白先生,请吧。” 黑衣人在荀白辞肩膀后用力一推,荀白辞踉跄一下,直接跌入室内。 门在身后“砰”地一下关上,荀白辞低骂一声,将眼闭上,努力适应室内昏暗。 “白先生。” 一道低沉的冷戾声音在室内响起,荀白辞错愕睁眼,一道模糊却相当熟悉的挺拔壮硕映入眼帘。 这!这人是! 惊恐哽在喉咙,荀白辞不自觉手指微颤。 “坐。”男人沉沉的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落下后有烛火亮了起来。 烛光中荀白辞看清了室内环境,及那端坐在长桌尽头一身西装革履的冷戾男人。 这人正是l区现任决策者,秦彧! 也是两年前荀白辞用诈死做局,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自杀戏码,被一出诈死戏码欺骗了整整两年的男人,秦彧! 荀白辞心里怕得要死,偏秦彧凉飕飕的目光还直扫而来。 “我说,坐。” 秦彧话落,荀白辞腿脚一软快速跌坐下来。 “我为什么找你过来,想必你在路上已经打听得相当清楚了。”秦彧从桌上一沓文件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纸,将那纸推到荀白辞面前:“给我做件事,我将手上视频给你。” 秦彧面沉目冷,荀白辞小心脏猛跳,心底那股不安越发浓烈。 “不知……秦先生,想让我做什么事?” 荀白辞一语道出秦彧姓氏,秦彧挑眉冷嗤。 “能猜出我的身份,还不算太蠢,希望你这点小聪明能支撑你完成接下去要做的事。” 秦彧将纸翻了过来,纸上文字落入荀白辞眼中。 【等我回来】 “将我夫人带回我身边。” 秦彧低沉的声猛灌入耳,荀白辞手臂一抖,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第122章 要他找人 “您……夫人?” 荀白辞蜷了蜷手指,努力压下心头恐惧,对长桌那头的秦彧赔了个大笑脸。 “众所周知,秦先生的夫人两年前意外坠江,捞人这种事秦先生不应该找我,而应该去找打捞队。” 荀白辞表情畏缩,笑容讨好,这是大部分人见到秦彧的第一反应,对此秦彧只是冷冷一嗤。 “白先生这是在拒绝我吗?”秦彧一字一顿,吐字如冰。 荀白辞小心脏一跳,脸上讨好笑容更盛。 “并非是我在拒绝秦先生,而是专业事应当找专业人,毕竟术业有专攻不是?” 荀白辞话落,秦彧眸色骤冷。 “在f区,商业剽窃罪名可不轻,不知曲少在狱中关上十年八年会是什么模样?” 秦彧用曲向尧的前程威胁,荀白辞心头掠过一丝慌乱,眸底有桀骜快速荡开。 “据我所知,秦先生那位夫人两年前并非意外坠江,而是自己跳入江中自杀。” 荀白辞直视秦彧,声平音缓,吐字清晰,面上畏缩随着说出的话缓缓退却。 “白济江那种水流,跳入江中的生还几率有多少,恐怕秦先生比我还清楚吧?您现在让我将您夫人带回,是想我去找神婆来个招魂通灵吗?” 荀白辞话里话外皆透着此人已死有事烧纸的味道,秦彧下颚紧绷,猛地站了起来。 秦彧面色已差到极点,偏荀白辞还要在他雷点上疯狂蹦哒。 “秦先生,您夫人已经死了,早些接受现实吧。” 这一次荀白辞话落,一只大掌就直接掐了上来。 “打扫卧室的佣人,不小心弄坏我夫人两年前留下的便签,因害怕挨罚,暗中找人仿制。桌上那张就是佣人找人仿制回来的纸。一个星期前,出现在我夫人曾经居住过的庄园里。纸上是我夫人的笔迹,纸张和墨迹却被人动过手脚刻意做旧。” 秦彧大掌越掐越紧。 “白先生,你说,什么人有这么大本事,能将赝品以假乱真?” 呼吸逐渐不畅,荀白辞低声闷咳:“咳咳咳,我……不……” 荀白辞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彧冷声打断。 “白先生是不是想说,你不知道?”秦彧冷嗤:“庄园中的纸笔都有专属供应商,最近这个星期只有五个地方采购过那处流出的纸笔,其中一个地方就是曲氏。” 秦彧说完挥手一甩,将荀白辞甩向一侧墙壁。 “唔……” 手肘撞上墙壁,荀白辞闷哼一声,捂住胳膊。 “既有五个地方采购过,凭什么只盯着我们?更何况整个曲氏那么大……” 荀白辞话说到一半,套间最里面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安子凯拖了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板,这个也不是。” 安子凯朝这头走来,他手中被他拖出来的人鼻青脸肿的,有血渍在地上蜿蜒出一道粗粗的痕。 “我们已经排除了三家,现在只剩曲氏和李家。” “你!”荀白辞的目光自安子凯身上落回秦彧这头:“你们在这动滥用私刑?!” 荀白辞话落,一把军刀就当着他面朝安子凯手里拖着那人刺了过去。 第123章 自己找自己 鲜血四溅,地上人大声惨叫。 荀白辞抬手捂嘴,胳膊抑制不住地发抖发颤。 秦彧瞥了荀白辞一眼,从西服里侧摸出帕子擦了擦手。 “白先生,我耐心有限,你只有一个月时间。” 秦彧动作优雅,面容矜贵。 瞳底神色却冷戾暴虐,残忍至极。 “一个月内我夫人无法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面前,这人眼下的惨状就是你日后的模样。” 两年前荀白辞就见识过秦彧的手段,而现在的秦彧跟两年前比起来更为残暴。 荀白辞张口咬唇,突然感觉自己现下处境,有些可悲,又有些好笑。 “如果夫人仍活着,怕是会对秦先生你这种手段暴虐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吧。” 荀白辞低头垂眸,声音又轻又淡,秦彧闻言面色骤沉,大掌再次朝荀白辞掐了过来。 “他不是你有资格谈论的人。” 荀白辞抬手去挡,秦彧的指划在他衬衣衣袖上,袖扣应声崩裂,袖下皮肤露了出来。 白皙细腻皓腕如雪,上头一个…… 秦彧还没来得及看清,荀白辞就快速垂下了手。 “秦先生都逼到这个份上了,您的事情我又怎敢不办,不过是嘴碎多说了两句,秦先生不至于杀人断骨吧?” 不过一句话功夫,荀白辞就恢复了先前那副卖笑讨好嘴脸。 秦彧瞥了他那张平淡到毫无特色的脸一眼,直接张口叫唤安子凯。 “将人扔出去。” 安子凯用指戳了戳自己那张娃娃脸,认真思考好几下,拉开门,将自己手上拖住那人扔了出去。 “是,老板!” 房门重新关上,秦彧表情更黑。 “安、子、凯。”秦彧一字一顿。 “在!”安子凯响应态度相当积极。 “我是让你将这人扔出去。”秦彧伸手直指荀白辞。 “我……”荀白辞弯唇,努力忍住嘴角那不合时宜的笑意:“自己走。” 明明是张平淡到毫无特色的脸,但这努力按住嘴角笑意的小表情却极是灵动狡黠。 记忆中那张在脑海回放过千万遍的脸,在脑中再次浮现,秦彧突然用手捂住心脏紧紧按压。 在秦彧失神这个片刻,荀白辞已从房中溜了出去。 外头,先前被安子凯扔出去那人已不见踪影,就连地上都已没有丝毫血迹。 这处理手法,还真是干脆利索。 荀白辞抬手拍了拍脸,大步离开。 今天没被秦彧认出带上了些许侥幸的成分,一是他脸上戴了人皮面具,二是小朋友恶作剧扔摔古龙水那会洒了些在他身上,遮住了他原本的味道。 秦彧只给他一个月时间,他要在这一个月时间内想办法将曲向尧弄出来。 等捞出了曲向尧,他就躲起来,避避风头。 曲牧和荀越回剽窃标书反诬陷曲向尧盗窃一事,秦彧定是幕后推手。 如果这事跟秦彧没关系,他手上怎么可能正好有能证明曲向尧清白的视频。 视频在秦彧手上,硬抢是不可能的,看来得想个办法将给曲牧和荀越回办事那人揪出来。 在揪人之前,他还得先去一趟霍家,跟霍先生解释今天招标会上的事。 还有秦彧要他找人的事情,自己找自己这种技术活,他要怎么做才能显得走心一些? 第124章 去庄园偷 几件要做的事同时盘绕在脑中,荀白辞用指按了按眉心,轻甩脑袋。 “先去霍家吧。” 荀白辞去了趟霍家,跟霍南寒解释了今天招标会上发生的事,荀白辞只跟霍南寒提到曲牧和荀越回两人,将秦彧的姓名刻意隐去。 霍南寒要荀白辞当场给出一个解决方案,荀白辞趁机向霍南寒提出了借调人手的请求。 借到人手当夜,荀白辞让霍南寒的人二十四小时交替轮班,将会议大厅的监控视频一帧帧慢镜头给他翻来覆去地看。 南郊新城项目招标会因曲向尧盗窃标书一事流拍,新一轮的招标定在十天后,在命人反复观看监控视频的同时,荀白辞暗中着手新标书的制作。 曲向尧入羁留所第五天,有个看视频的人揪出了一个可疑人。 那是一位负责会议大厅干花摆放的哑巴老头。 荀白辞刚拜托肖夜邦查出那人地址,哑巴老头出车祸的事就上了新闻头条。 几天的忙碌到头来成了一场空,一切回到原点。 荀白辞连忙几天功亏一篑,肖夜邦更是着急上火得不行。 “下星期,曲少的案件就要过堂了,再找不到证据,别说南郊新城的项目要让人,曲少本人怕是都得入狱改造!” 肖夜邦着急上火,荀白辞心头压力跟他相比,只多不少。 “哑巴老头的死怕是跟曲牧和荀越回脱不了干系。肖夜邦,车祸的事你亲自去查,我先去趟羁留所,再……” 荀白辞吞下了后面的话。 现在除了秦彧手上那段视频,已经没有任何能证明曲向尧清白的东西了。 明抢他铁定是干不过秦彧的,那就只能……暗中去偷。 荀白辞心里下定了今夜要入秦彧庄园的决心,但他并不能确定自己能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 “肖夜邦,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荀白辞低头,从裤兜摸出一个u盘:“如果新一轮招标会开始前你没瞧见我,就将u盘里的资料打印出来,拿去投标。” 荀白辞将u盘递出去,肖夜邦却没有伸手去接。 “白,别管什么南郊新城项目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曲少捞出来,只有人在一切才有希望。” 肖夜邦不接,荀白辞上前一步,将u盘硬塞入他手中。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都要。曲少我会捞,南郊新城项目我也要。” 荀白辞话落,肖夜邦当即眸色一亮。 “白,你有办法捞曲少?” 肖夜邦眸色焦急,表情迫切,荀白辞冲他眨了眨眼,贼兮兮一笑。 “当然,我可是曲少身边最重要的……” 荀白辞将话止住,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 眼前人故意卖关子,肖夜邦想细问,荀白辞却已转过了身,大步离开。 从室内走出,荀白辞打了辆车前往羁留所。 见到曲向尧,荀白辞跟他交代了两件外头这几天发生的事。 “如果我没在新一轮招标会上出现,肖夜邦会代替我参加竞标。” 荀白辞没说自己要去干嘛,深知他脾性的曲向尧张了张嘴,笑得有些小无奈。 “什么时候回来?” “在你许下第三个愿望的时候。” 荀白辞说罢,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十二月一号是曲向尧生日,那也是新一轮招标会开始的时间。 荀白辞要走,曲向尧却叫住了他。 “荀荀,朝朝暮暮,尔尔辞晚,碎碎念安安,你去年的生日愿望,就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 曲向尧话语诚恳,表情认真,荀白辞深深看他一眼,转过了身。 “笨蛋,生日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第125章 捉住面罩男 从羁留所出来,外头天色刚刚擦黑。 荀白辞回酒店换装备,待到午夜摸黑前往庄园。 在庄园小住过半个月,荀白辞对这处相当熟悉。 避开监控从后门翻墙而入,荀白辞在花圃折了些蓝玫瑰,掰下花瓣撕碎,涂抹在脖子手腕及身上易发汗处,将自己原本味道遮掩。 从花圃出来,荀白辞按记忆中的路进入主屋。 秦彧那货会将视频收在什么地方呢? 荀白辞皱眉思忖一下,决定去书房碰碰运气。 小心避过监控延回旋楼梯进入二楼,书房在角落最尽头,荀白辞屏住呼吸小心前行,顺利进入书房。 书桌上放了台笔记本,笔记本一侧插了个u盘。 荀白辞走过去将笔记本打开,屏幕上是个输入密码界面。 秦彧电脑的密码? 以前荀白辞用秦彧电脑,都是指纹解锁,秦彧电脑设的什么密码,他还真不知道。 现在是尝试碰碰运气输入密码?还是跟以前一样试试用指纹? 前者一旦密码错误肯定会触发警报,后者他并不确定秦彧有没有将他的指纹从电脑中除名。 两个念头在荀白辞脑中接连碰撞几番,荀白辞闭了闭眼,取下手上手套。 食指轻按上触控板,不过两秒整个屏幕就完全亮堂了起来。 荀白辞暗松一口气,快速滑动触控板翻阅资料。 u盘里存放的正是哑巴老头盗窃标书的视频,这段视频能证明曲向尧清白,只要将这段视频带回去,就能将曲向尧从羁留所捞出来。 荀白辞将u盘拔下揣进兜里,他正要原路返回,书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头用力踹开。 “你这小贼好大的狗胆,竟敢偷东西偷到我老板头上。”安子凯大步冲过来伸手要揪荀白辞。 荀白辞后退一步,敏捷避开。 “哟,身手不错啊。”安子凯吹了声口哨,攻势更为凌厉。 安子凯的身手是出了名的好,荀白辞不敢恋战,翻窗逃跑,从二楼一跃而下。 “捉住那个面罩男!” 安子凯在楼上书房大喊。 一楼有黑衣保镖朝荀白辞围了过来,荀白辞摸出麻醉枪接连放倒几人,夺路而逃。 秦彧将荀白辞困在e区秦家老宅那一整年时间,给他请的皆是顶级名师,教荀白辞格斗和射击的更是世界三大杀手之一的路西法。 荀白辞的身手不容小觑,就算对付黑衣保镖也是绰绰有余,不过一小会,荀白辞就将一众黑衣保镖甩在了身后。 庄园中荀白辞隐匿在暗处低声喘息。 他入室盗窃一事已惊动了整个庄园,正门他是出不去的,后门怕也走不了了,他得另外想别的办法出去。 荀白辞的脑子正飞速运转,一个熟悉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之中,是之前他帮过那小姑娘。 …… 庄园一处低奢主卧,安子凯耷拉下娃娃脸单膝跪地,秦彧靠在窗边,一手夹住雪茄,另一手曲指轻弹。 “老板,我们的人将面罩男跟丢了……” “哦?”秦彧勾唇,面上神色不明。 安子凯缩了下肩膀大声保证:“我已经让人封锁整个庄园,除非那面罩男会飞,否则他绝对没法从这出去!” “呵。”秦彧嗤了一下直接用指掐熄雪茄:“走,捉老鼠去。” 第126章 带他去见 夜色幽沉,冷风寒凉,换过一身女佣装的荀白辞快速行走在庄园中。 小姑娘告诉他,为保证秦彧能食用到最新鲜的食物,每天凌晨三点就会有新鲜果蔬、海鲜及各种肉类运入庄园。 物资从外进入的口子每天不同,他只要及时找对口子,就能趁机混出庄园。 荀白辞拍了拍身上半个口袋都没有的女佣裙,按小姑娘告诉他的位置向今天的接口点走去。 路上有搜捕盗窃犯的黑衣保镖匆匆而过,荀白辞将头低下退到一旁,待黑衣保镖过去这才再次加快脚步向前。 对接口已有物资开始进入庄园,荀白辞暗暗摸过去,刚敲晕一个搬菜工,还没来得及跟他对调衣服,就有一盏大照明灯打了过来。 “阴沟里的老鼠就是喜欢四处乱窜。” 熟悉的冷嗤声凭空响起,紧接着一道挺拔身形出现在了荀白辞视线之中。 “你说我该将这老鼠扒皮抽筋泡酒,还是该将这老鼠一把火烤成灰做肥料,白先生?” 沉郁夜色下,有月光落在了一张极具攻击性的寒戾面容上,为那面容镀上一层令人窒息的冷。 来人正是这庄园的主人,秦彧。 身份被秦彧一语道破,荀白辞轻咳一声,将那被他敲晕的搬菜工扔在了地上。 “上天有好生之德,其实,秦先生可以考虑放那只老鼠一条生路,毕竟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荀白辞扯着笑脸跟秦彧掰扯,秦彧却不愿意跟他多说废话。 “白先生将书房笔记本电脑上的u盘拔走,想来是看过了里面内容。书房那台电脑,除秦某和夫人外,没人知道密码,不知道白先生是怎样开的锁?” 秦彧面冷目沉,有威压在他身上散开,席卷四周。 “两年前,我夫人自白济桥坠江,是不是你将他救下,伙同曲向尧一块将他囚了起来?是不是你威逼胁迫我夫人,用不光彩的手段,逼我夫人给你我笔记本电脑的密码?” 秦彧缓步逼近,光是眼神已将荀白辞凌迟成片。 “说!我夫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狼爪露了出来,秦彧直掐荀白辞脖颈,在上头留下五道红痕。 痛从脖颈传来,荀白辞知道,自己脖子这回铁定见了血。 “咳咳咳……”荀白辞难受低咳,话语断续:“我不知道秦先生你在说些什么……倒是秦先生,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人才……”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秦彧冷嗤一声扬声大喊:“安子凯!” 秦彧话落,十几步外安子凯提着一个小姑娘大步走来。 看到小姑娘,荀白辞整个面部瞬间怔住。 “既然白先生脑子不灵光,那就将她两只手剁下来给白先生炖汤补脑子。”秦彧冷声下令,面上戾气十足,残忍至极。 “是,老板。”安子凯将小姑娘扔在地上,从腰侧摸出军刀。 “不、不要!”小姑娘惊恐后退,安子凯瞅了荀白辞一眼,转动军刀,缓步向前。 军刀在月光下泛着冰冷光泽,荀白辞皱眉,张口咬唇,力道发狠。 安子凯蹲下身那刻,一道声音喊了出来。 “住手!”荀白辞低头,垂眸低喝:“我带你去见!” 荀白辞将眼闭上,再次强调:“我带你去见你夫人。” 第127章 找死 荀白辞话落,那只扣住他脖子的锋利狼爪快速变回人手。 骨节修长,指腹微颤。 秦彧嘴角狠抿,下颚紧绷至面部发僵。 在这一刻,自发现伪造纸条起,就一直酸涩胀痛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他的辞辞果然还活着! 随着这个念头的被肯定,有明亮光泽在秦彧幽暗的眼中快速荡开,将里头所有残忍暴戾瞬间遮盖掩藏。 “他……”秦彧张口,声音喑哑至极:“在哪?” 荀白辞睁眼,用力推开秦彧,落下的手紧握成拳。 “让你的人都后撤,再给我辆车,人我只带你一个去见,除你以外,所有人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荀白辞面色沉敛,目光凌厉,他横眼去扫安子凯,几步外,安子凯有些小委屈地皱了皱娃娃脸,将手上军刀重新扣回腰间。 地上小姑娘倒退着朝荀白辞扑了过来。 “白大哥……”小姑娘一张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猛掉。 荀白辞俯身弯腰,用指轻拭她眼角。 “没事了。”荀白辞弯眼低语,瞳色温柔。 眼前这幕与两年前秦宅地牢那幕相互重叠。 那时候,辞辞救那个听了他命令前去钟楼挂尸的清洁工时,也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秦彧看着面前这副毫无特点的陌生皮囊,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 难道…… 秦彧抿唇靠近荀白辞,一股浓郁的蓝玫瑰味传入鼻端。 失望掠过瞳孔,秦彧下颚再次绷起。 “安子凯,备车。” 秦彧冷声吩咐一句,转过了身。 “白先生,别心存侥幸,更别想蒙混过关,欺骗我的代价,别说是你,就算是你老板,甚至是整个曲氏都承担不起。” 秦彧同意跟荀白辞单独离开,安子凯见此塌着娃娃脸上前去劝。 “老板,老宅这几天有些不太平,幕后那人怕是又有动作了。您现在单独跟人离开,要是碰上那些早有预谋的人,怕是会有些麻烦。要不,您将我一块带上?” 安子凯话落,荀白辞当即直起腰身,一口回绝。 “秦先生,人我只答应带你一个去见。” 安子凯的战斗力荀白辞相当清楚,这男人一张娃娃脸有多可爱,动起手来就有多粗鲁和狠辣。 在秦彧眼皮子底下跑路已是十分艰难,再加个安子凯,那就等于绝无可能。 荀白辞态度坚决,秦彧嗤了一声,朝安子凯摆了摆手。 “按他说的做。” 车子很快备好,荀白辞接过车匙坐上副驾驶座,让秦彧开车。 “走。” 秦彧瞥了荀白辞一眼,坐到驾驶座上:“地址。” “你一直往前开。”荀白辞目视前方,并没去看秦彧,“我给你指路。” 秦彧将车开出一段路,外头就下起了雨,开始只是淅淅沥沥,后面越下越大,倾盆大雨下,将车开到白济桥的秦彧逐渐放慢车速。 “下桥后往哪开?”秦彧沉声询问。 “到了。”副驾驶座上荀白辞以指支额,眉眼弯弯:“夫人就在桥下。” “你耍我。”驾驶座上秦彧眉眼骤沉,戾气自他身上散开,杀意直袭荀白辞咽喉。 颤栗自心脏深处直蹿而上,荀白辞张口咬唇,努力压下心头惧意。 “两年前,秦先生可是亲眼看着夫人从这跳下去的,现在秦先生要找夫人,不就得从这找吗?” 荀白辞话落,秦彧一个刹车,直接将他从副驾驶座上揪了下来。 “你找死!” 倾盆大雨落在荀白辞身上,将他身上玫瑰味道快速冲刷。 第128章 暴露 秦彧戾容满面。 荀白辞按捺住心中恐惧,继续在他雷点上疯狂蹦迪。 “怎么秦先生要将我推下去吗?就像两年前你逼你夫人跳江一样。” 荀白辞话落,秦彧黑眸一凛,直接将他推向桥上护栏。 “上赶着去死?”秦彧向前大跨一步,俯身去掐荀白辞脖子,要将他从桥上丢下去:“行,我成全你。” 眼前一幕在荀白辞计划之中,对此荀白辞心里虽有对秦彧的恐惧,却并没有因现在处境而慌乱。 从白济桥掉入江中,他非但不会有性命之忧,反而能趁机逃跑。 因为他不是人,他是一条鱼。 鱼入大江,便是进了一片谁也无法捕捉的自在天地。 荀白辞已做好被秦彧扔进江里的准备,秦彧先是一怔,随后整个僵住,朝他这头直跌而来。 冰凉的唇印上荀白辞布了好几道可怕血痕的脖子,秦彧俯身,眉头紧拧,以臂撑住身前护栏。 十几步外,有个身罩长袍的老者,滑动轮椅朝这头而来,那人竟是秦彧大伯秦微宋! 此刻秦微宋手上拿着一管长枪,荀白辞循着他的目光看向秦彧手臂。 只见秦彧手臂上扎了一个小针筒,此刻针筒里的试剂已全部注入秦彧体内。 “一个人都不带,阿彧你这不是通知大伯赶紧来杀你吗?” 秦微宋从轮椅上站起,跛着脚朝这头走来。 秦彧用手撑住护栏,缓慢转身:“大伯就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对付我的人?” “哈哈哈哈,现在知道不觉得太迟了吗?”秦微宋仰头大笑:“没错,是我威逼利诱季烨舟和威斯公爵,借他们的手对付你,近几年来,那些针对你的事情,全是我搞出来的。” 看着秦微宋那张越逼越近的脸,很多事情在荀白辞脑中快速串联了起来。 他第一次见秦微宋,是秦微宋突然跑出来拦路,当时秦微宋拖住秦彧,是为了给偷尸人拖延时间。 当年在老宅,秦微宋遭宅中老工人绑票,当时那位老工人不仅绑了秦微宋一双手,连他脚也一块绑了。他当时就觉得奇怪,一个坐轮椅的小老头,绑他脚做什么,原来秦微宋跟那老工人是一伙的,老工人知道秦微宋可以行走一事。 还有在e区度假村,那位跟威斯公爵交谈的跛脚老头就是秦微宋。 “秦彧,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凭什么成为秦家家主?我今天就要为你三叔报仇,替他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秦微宋再次将枪举了起来:“放心,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你身边那男人大伯免费送他去伺候你。” 突然被人点名,吃瓜群众荀白辞赶紧撇清跟秦彧的关系。 “老头,我跟这人……” 荀白辞不熟两个字被秦彧后面的冷哼声完全覆盖。 “哼!就凭你?” 秦彧向前跨了一步,随后整个怔住。 见秦彧一副摇摇欲坠模样,秦微宋再次大笑了起来。 “季家秘药【遗落】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中了这药的兽人不仅无法变化形态,还会失去过往所有记忆,在一个月内慢慢丧失心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秦微宋再次逼近,高举手中长枪:“秦彧,去死吧你!” 秦彧现下模样极度糟糕,荀白辞借机趁火打劫。 “秦先生,要不要我帮个忙,不过我收费有些贵……” 荀白辞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秦彧就揪住他翻过桥上护栏,向下纵身一跃。 桥下有军方潜艇上浮换气,秦彧同荀白辞正好落入其中,荀白辞后脑勺着地瞬间晕了过去,秦彧将他整个圈住,滚入一处隐秘角落。 “你只能是我的。” 秦彧闭眼低喃,在完全脱力的状态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29章 心智受损 白济桥上,秦微宋低头去看下面,江中一艘潜艇快速没入江中。 “可恶!” 秦微宋用力猛拍护栏,大声痛骂。 …… 荀白辞不知道自己具体昏睡了多久,待他五感恢复,就觉后脑勺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嘶……” 荀白辞痛呼一声睁开眼,对上一双曜石般的漆黑眼眸。 幽沉如墨,至纯至粹。 此刻那双黑黑的眼正定定地盯着自己猛看,一动不动。 “你……” 荀白辞张口,一道声音比他更快发了出来。 “老婆!” 眼前人是秦彧,但那说话声音和那说出的话,却惊得荀白辞仿似遭雷劈过般,外焦里嫩、通体焦黑。 他!暴露身份了? 荀白辞一把推开秦彧,抬手去摸自己脸。 面上那张薄薄的皮仍在。 荀白辞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几颗脑袋齐齐凑了过来。 是几个身穿军服的威猛壮汉。 “姑娘你别怕,你俩的事你们家少爷都跟我们讲了。” 几个威猛壮汉你一言我一语地,拼凑了一个少爷同落跑女仆的苦难爱情故事。 荀白辞揪着身上女仆服,连话都插不上一句。 “姑娘你放心,你们现在已经进了d区领域。我们这戒备森严,没有最高决策者签字盖章的批文,就连一只鸡都运不进来,外面那些人绝对没法再找你和你老公的麻烦。” 威猛壮汉猛拍心口保证,荀白辞的心却直接凉了半截。 d区,全球十二个区里最为封闭的区。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不能上网,不能使用任何通讯设备,就连看电视都是公共大会堂里的集体观影。 进d区很麻烦,进了d区想出去更麻烦。 眼下境况有些不好,偏秦彧还极其不对劲。 “老婆,你为什么一直看他们不看我?明明他们有的我也有!” 秦彧说着伸手要去扒衣服,荀白辞见状赶紧伸手将他按住。 “你发什么疯?!我不是你老婆,还有……” 荀白辞话没说完,秦彧就整个抱了上来。 “你就是老婆!”秦彧大声反驳:“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你!” 秦彧声音很大,荀白辞抓住了其中关键。 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 秦微宋那管药和秦微宋说过的话在荀白辞脑中快速掠过。 荀白辞心头陡然一惊。 丧失狼人能力,失去记忆,还会在一个月内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意外暴露信息,遭受秦彧威逼胁迫,已极是倒霉,偏现在还跟这人一块落了难,且这人还因药物而心智受损。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荀白辞试探性询问。 秦彧与他对视片刻,摸摸后脑勺,茫然摇头。 “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能记得自个老婆长什么样吗?”荀白辞伸手推开秦彧,“你是不是在街上随便捉个人,都要喊人老婆?” 荀白辞表情嫌弃,秦彧委屈巴巴地瞅了他好几眼,再次扑了上来。 “你就是老婆!”秦彧将脸贴在荀白辞脖子上,拱着鼻子去嗅闻他身上气息:“你身上有老婆的味道,我虽然不记得你的样子了,但我记得你的味道。” 第130章 什么关系 此刻,荀白辞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件是坏事,另一件是好事。 坏事是,秦彧认出了他的味道,好事是,秦彧现在没有一丁点以前的记忆且心智受损。 秦彧一直黏着荀白辞求贴贴,周遭几个威猛壮汉见状搓搓鼻子四散开去。 “那个,潜艇快上岸了,我们去操作室瞧瞧仪器。” 威猛壮汉相继离开,荀白辞再次伸手去推秦彧。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嗅觉欺骗了你?” 荀白辞话落,秦彧不断蹭他脖子的脑袋突然整个僵住。 见秦彧动摇,荀白辞加重声音。 “记忆都没了,你又怎么能保证自己的嗅觉不会出错?” “我……”秦彧张口,声音沉闷。 “我不是你老婆。”荀白辞一再强调:“我真的不是。” 荀白辞的话给了脑子一片空白的秦彧重重一击。 秦彧用手捂住脑袋,猛地抬起了头。 “你不是我老婆,那你是谁?”秦彧逼视面前人,沉声质问:“你跟我到底什么关系?” “我跟你……”荀白辞面部表情僵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你是我老板,我是你下属,我们是老板跟打工人的关系。” “我是你老板?”秦彧垂下眼眸,低声重复荀白辞的话:“你是我下属?” 面对秦彧重复,荀白辞重重点头。 “是的。” 荀白辞话语有力,表情肯定,秦彧低喝一声,将他否定。 “你撒谎!”秦彧伸手,大掌用力钳住荀白辞肩膀:“我们如果只是上下属关系,我为什么忘了所有,只记得你?我们如果只是那么普通的关系,睁开眼时,我为什么要将你抱在怀里?” 肩膀有痛传来,秦彧一连两声质问,荀白辞感觉脑袋都痛了起来。 早知道还不如瞎掰两人是死对头关系。 事已至此,荀白辞只能继续瞎掰。 “咳……那个,你对我印象特别深刻,是因为我干活经常偷奸耍滑,至于你为什么将我抱在怀里,那是因为我受伤属工伤,作为抠搜老板,你不愿意赔我钱……” 这一次,荀白辞话还没掰扯完,秦彧就已冷声将他打断。 “够了!”秦彧将手松开背过身去,胸口剧烈起伏。 荀白辞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肩膀,垂眸低语。 “我知道失去记忆一事,是个人都会难以接受,你自己待会,好好冷静冷静吧。” 荀白辞说罢,从折叠床上起身,迈步向外。 这d区国防极严,普通民众根本没法离开,他和秦彧误打误撞被人带到了这,恐怕一时半会没法从这d区出去。 待会潜艇靠了岸,他得先带秦彧找个地方住下。 还有秦彧体内的季家秘药【遗落】,他得先搞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想办法给秦彧弄解药。 两年前,l区秦家老宅,秦彧囚他困他的同时,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这次便当是他还债了。 幸好秦彧身中【遗落】,失去记忆前,没认出他来,待秦彧解了身上毒,两人出了d区,那就是桥归桥,路归路,山水不相逢了。 第131章 暂居 潜艇在d区一处海边城市靠岸,几位威猛壮汉上岸采购补给物资,荀白辞和秦彧跟着一块上了岸。 “姑娘我们就将你和你家少爷送到这处了,我们d区人民都很友好的,只要你们肯劳作,绝对能混到一口饭吃。” 威猛壮汉跟荀白辞同秦彧道别两句,小跑着采购物资去了。 d区封闭度极强,民风淳朴,荀白辞带秦彧走在路上,遇到好几个主动跟他打招呼的路人。 荀白辞眉眼弯弯地应着,心里在想着别的事情。 从秦彧那摸来的u盘,他在那晚更换女仆装时,交到了小姑娘手上,让小姑娘帮忙将u盘拿去给肖夜邦。收到u盘,肖夜邦定会马上前往羁留所,按时间推算,曲向尧现在应该已经出羁留所了。 曲向尧从羁留所出来,f区的事就暂时不需要担心了。 接下去还是得好好想想要怎样在d区过活,以及去什么地方打听季家秘药【遗落】…… 荀白辞正认真想事情,身后突然有什么拽了他一下。 “我肚子饿了。” 荀白辞回头,对上一双漆黑眼眸。 此刻那双记忆中冷血残暴的眼戾气尽褪,只余下一眼能瞧见底的清透明亮。 秦彧说饿,荀白辞也感觉有些饿了。 自己这身女仆装什么都装不了,钱他自是没有的。 荀白辞干笑两声,将手伸向秦彧。 “那个……我没带钱,你……有带吗?” 秦彧看了看荀白辞,直接摇头。 “你不是我下属吗?带钱这东西不应该下属去做?” 秦彧这句反问,直接将荀白辞噎没了声音。 在这一刻,荀白辞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早知道刚刚瞎掰关系那会,他就不说两人是上下属关系了,照这势头发展下去,秦彧这货怕是少不了要使唤他干活。 荀白辞身上没钱,秦彧身上也没钱,兜里没钱只能选择出卖劳力。 幸好d区生产主要依靠人工劳作,荀白辞在个卖皮料的小店找了份处理动物皮毛的工作,将他和秦彧暂时安顿了下来。 接下去两天荀白辞白天出门出卖劳力,顺带打听季家秘药【遗落】,秦彧则独自待在城中村破落住处看家。 自荀白辞那天在船舱说过那样一番话,秦彧没再像之前那样一直黏着他求贴贴,而是非常自觉地跟他保持了上下属关系。 虽说会被秦彧使唤,但荀白辞却因此暗松一口气。 荀白辞上班第三天,皮毛店老板将他拉到店铺一角。 “白,待会会有一队猎户上山打猎,我想你跟着一块去,帮我看看哪些毛料水头好,抢先将它拿下,你知道的那些好皮料可都有市无价。” 店铺老板这么一说,荀白辞当即心思大动。 他和秦彧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如果他能跟着上山,在山上猎到好猎物,光是住处他就能好好换上一换。 “行,我都听老板安排。” 荀白辞应下老板要求,问清楚了猎户出发时间和地点,见还有时间,便回了趟住处,收拾了点东西,顺带跟秦彧说了自己晚上不回来过夜一事。 第132章 林中有人 “我待会要跟猎户一块上山,晚上怕是赶不回来,你饿了就自己弄些东西吃,早些睡。” 荀白辞交代了两句,秦彧没理他。 见秦彧不理人,荀白辞轻轻将门带上,径自走了出去。 “咔嚓”一记关门声传入耳中,一直没有反应的秦彧侧头去看已经闭合上的门板,俊眉拧成一个深深死结。 “今晚不回来?是发现我是个负累,以后都不打算回来了吧?” 秦彧低声自语,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 集合点是在一个公交站,荀白辞到那会几位猎人都已到齐。 来接人的是辆八座小型面包车,荀白辞跟着几位猎人一块钻了进去。 小面包在道路上开出一段距离后驶上高速,又在高速上开了约莫四十分钟,终于抵达一片深山老林。 两年前在秦宅,路西法除教授荀白辞射击与格斗外还教过他射箭,这次入林面对山中飞禽走兽,荀白辞应付起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很快他就成了猎获最多猎物的猎人。 越往林中深处走,道路越发难行,有位猎人滑了脚掉入坑中,荀白辞同另外几位猎人合力去救,从坑中拉上来两人。 一人是刚刚滑了脚的猎人,另外一人竟是展初云。 看到展初云,荀白辞先是一怔,随后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 触到自己面上那张皮,荀白辞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年前荀白辞意外发现自己身世,自此跟展初云分道扬镳,那次一别荀白辞和展初云都没再见过彼此。 这次偶遇荀白辞认出了展初云,展初云却没认出戴着人皮面具的荀白辞。 展初云挨个跟几位猎人道谢,他目光看过来时,荀白辞表情复杂地弯了弯唇。 直至两年后的现在,他仍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位老师。 这人教他养他,将荀家那位早夭二少的身份给了他的同时,又欺他骗他瞒他。 他一切的不幸源于二十二年前那场入室劫杀,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这位老师生母的第二任丈夫,那位当年亲手将他母亲杀害的劫匪。 荀白辞表情有些奇怪,展初云虽察觉出异样,却只当他性情孤僻不喜生人。 猎户中有人认出了展初云。 “这不是展医生吗?!展医生这么晚了,你怎会在这林中?” “我过来采味草药,那草药偏是天黑了才开花,以花入药,药效最好。” “说起草药,展医生上次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给我婆娘那药药效特别好,她吃了一回,咳了几个月的老嗓子当晚就不咳了,展医生你医术当真了得,西医、中医什么的就没有你不会的。” 猎户这么一夸,边上几位猎户当即围了过来。 “这么厉害!展医生,你是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吗?” 从前展初云从不在荀白辞面前显露医术,展初云的医术水平荀白辞都是从黎琛嘴里听说的,现在几位猎户这么一说,荀白辞当即心念一动。 或许展初云知道季家秘药【遗落】。 接下去的狩猎,荀白辞已是心不在焉。 下山回镇子的路上,荀白辞开车。见几位猎户都睡了过去,荀白辞趁机开口向展初云打听【遗落】。 “展医生,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唯独对医书有些兴趣,前几天在书上看到一种叫【遗落】的奇怪秘药,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第133章 质问 荀白辞话落,展初云错愕一下,下意识开口低喃。 “遗落……” 荀白辞等着展初云的后续,展初云却没了声音。 见展初云不往下说,荀白辞只能再次主动开口问。 “书上说那药会抑制兽人能力,令其失去过往记忆,中药者一个月若找不到解药,便会丧心失智,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那药作用那么厉害,不知道有没有解药?” 荀白辞问得直接,展初云盯着他侧脸认真看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声音。 “展医生?”荀白辞轻声叫唤,侧过脸去瞄了展初云一下。 展初云面色微沉,将他打断:“你为什么打听这个?” “我……” 荀白辞张嘴,展初云再次将他打断。 “你是兽人?” 展初云直觉敏锐,荀白辞赶紧摇头否认。 “我就是好奇……”荀白辞咳嗽一下,小声干笑:“不是有个词,求知若渴,指的就是我。” 有了刚刚那么一茬,接下去的路荀白辞认真开车,不敢再问。 二十分钟后,小型面包车在皮毛店前停了下来,荀白辞下车拉门,几位猎人先下车,展初云走在最后。 下车那会展初云被自己绊了一下,荀白辞伸手将他扶住。 “展医生小心。” 荀白辞眉眼弯弯,笑容可掬。 展初云错愕一下,将手搭在了荀白辞臂膀上。 “多谢。” 展初云话落,街上一角,突然有道黑影冲了出来。 “放开他。” 来人身形挺拔且壮硕,五官冷峻,沉眉怒目,极具攻击性。 这人正是秦彧。 此刻,他正大步向荀白辞和展初云这头走来。 见秦彧一副怒气冲冲模样,展初云先是诧异一下,随后快速卷起荀白辞衣袖。 皓腕如雪,腕侧一道熟悉疤痕落入眼中,见到那疤痕展初云瞬间整个愣住。 “辞仔……” 展初云刚开口叫出那个熟悉称呼,秦彧就一把拉扯过荀白辞,将人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你想对他做什么?” 秦彧面冷目沉,看向展初云的目光极其陌生。 面前这人不认识他? “你……” 展初云上前一步想靠近,秦彧眸色骤沉,伸手要去折展初云胳膊。 看出秦彧企图,荀白辞赶忙伸手握住他大掌。 “住手!”荀白辞声音着急。 动作被拦,秦彧先是浑身一僵,随后满面愤怒地回过了头。 “你为这男人凶我?”秦彧额际青筋猛跳:“你是不是打算要将我这累赘抛下,跟他一块走?” 秦彧此刻的模样就像个捉住老婆要跟人私奔的愤怒丈夫,荀白辞张嘴想解释,秦彧却根本不听。 “电视剧上都是那么演的!失去记忆的人是累赘,会被人欺骗和抛弃!” 这两天荀白辞忙着赚钱,还真没关注过秦彧白天留在屋里到底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秦彧这么一讲,荀白辞顿时大感头痛。 秦彧这两天到底看了什么狗血肥皂剧! “秦彧,那只是电视剧,你不要太当真……” 荀白辞正要给秦彧科普肥皂剧的危害,秦彧却再次打断了他。 “你还想骗我!”秦彧一手掐住荀白辞肩膀,另一手用力撕扯他身上衣服:“你说你不是我老婆,那我为什么会记得你?” 凉意掠过荀白辞肩膀,秦彧的指用力掐在他肩下几寸一处位置。 “唔……”荀白辞倒抽一口凉气,雾意快速氤氲他乌黑双瞳。 “为什么在我梦里,只要我掐你这处,你就会红着眼睛求我放过?” 大庭广众下,秦彧怒声质问,动作越发肆无忌惮。 “为什么要欺骗我?说,你跟我到底什么关系?” 秦彧身形伟岸,看起来极是孔武有力,在场根本没人敢上前阻止他解救荀白辞。 展初云眸色几变,朗声开口:“他是你夫人,他跟你是夫妻关系。” 第134章 信他 展初云话落,秦彧顿时整个僵住。 “他说,”秦彧松开荀白辞肩膀,抬手轻抚他面容,动作小心,目光灼灼,“你是我夫人?” 秦彧双眸灿亮,荀白辞见此赶忙摇头。 “不是,他乱讲的!” 荀白辞侧过头去想求助展初云,却被秦彧将脸掰了回来。 “骗我的是你。”秦彧将荀白辞身上被他扯开的衣服拉好,解下身上外套披在他身上:“你个大骗子。” 秦彧声音沉沉,表情很凶,手上动作却没有了刚才的放肆和粗鲁。 “不是!”荀白辞气到笑了起来:“为什么我跟你说了那么多遍的事情你一直不信,这人才跟你讲了一句你就信了他?” “因为……”秦彧握住荀白辞的手,将那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这里告诉我,这人说的是对的。” 秦彧认真看着荀白辞,深邃的眼中干净又纯粹,里头仅有心属一人的一往情深。 荀白辞与那样一双眼对上,突然有些不敢直视。 周遭有起哄声传来,此时的荀白辞比刚刚被秦彧当众撕扯上衣更为尴尬。 “帮我跟老板告个假。” 荀白辞红着耳根交代一句,拽住秦彧手拉他离开。 身后展初云温润的声悠悠传来。 “辞仔,不请我去你住处坐坐吗?” 荀白辞沉默一下,头痛地抚了抚额:“一块来吧。” …… 城中村一处破落小屋,荀白辞开了门进屋烧水。 待他将水烧好,秦彧已趴在了桌上。 见秦彧一副一夜没睡还要严防死守模样,荀白辞摇了摇头,拿了条毯子给他披上,将水倒入杯中,递给展初云。 “这两年,你一直躲在d区?”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展初云接过水杯,浅啜一口:“这地方封闭性好,不容易被人发现。你在车上问我的事,是关于他吧?” 展初云看向秦彧,荀白辞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秦彧身上。 “对,他中了季家秘药【遗落】,过去的记忆都没了,现在就是个小孩。” “小孩?”展初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大概只有你敢把他当小孩吧。” 展初云吐槽一句,言归正传:“我确实知道季家秘药【遗落】的解法,季家秘药【遗落】由季家人的血混入十二味药提炼而成,解药也需十二味药和季家人的血。” “我的血?”荀白辞低声询问。 展初云点了下头,很快又摇了摇头。 “你体内的兽人血脉被我用抑制剂压抑了太久……恐怕药效不够。要解秦彧体内的【遗落】恐怕得季烨舟本人的血。” 展初云话落,荀白辞当即心头一沉。 现在离开d区都是件难事,更别说去拿季烨舟的血了。 “没有解药,他一个月内……真会变成一个傻子吗?”荀白辞将眼垂下,再次询问。 这一次展初云没有直接回答荀白辞问题。 “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再跟这人扯上关系,但三年前他以强制手段将你囚困,是他先对不住你,现在你就算见死不救,也不过是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 荀白辞弯唇,面上笑容复杂。 秦彧囚他困他,却也宠他护他,甚至他安身立命的大半身本事,都为秦彧所教授。 荀白辞心绪复杂,桌上秦彧半睡半醒间努力睁眼。 “又……骗我……” 低喃声传入耳中,荀白辞将眼抬起直视展初云。 “有没有什么药剂,可以短时间内,增强我体内的兽人血脉作用?” 荀白辞面容沉敛,眉目认真。 展初云沉默一下,轻声反问:“就算你要因此付出一定代价?” 第135章 代价 “代价?”荀白辞微微怔愣。 “短时间内激发体内兽人血脉对身体损耗极大,且这种损耗是不可逆的。” 展初云将手伸向荀白辞,却在距离他额头半寸的位置停下,慢慢将手收了回来。 “你的身体会发生一些改变,首先是头发褪色,接着是瞳孔变淡,最后你会变回原本人鱼形态。” 展初云将话顿住,低声强调。 “辞仔,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并非每条人鱼都能褪掉鱼尾,成功变化成人,蜕变失败的被称为loser,那是不为人类世界所容纳的怪物,而我并不能肯定一旦你变回人鱼形态,是否还能再次变化为人。” 荀白辞猜想过要救秦彧大概需要一定付出一定代价,但他没想到那代价的风险竟会那样大。 在这一刻,荀白辞退缩了。 他的乐于助人,一贯都是建立在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下的随手一帮,而现在展初云却明确地告诉他,这事他需要承担风险,且所有压力都压在了他一人身上。 看出荀白辞眼中退意,展初云大松一口气。 “身中【遗落】会忘记过去所有事情,同样的,解了【遗落】,中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会在中药者脑中完全遗忘。辞仔,这段时间无论你为他做过什么,他都是不会记得的。” 展初云低低一叹,将手上水杯放下,从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 “辞仔,对我而言,你比秦彧重要得多,尽管如此,但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不会再欺骗隐瞒你。” 展初云将银行卡留下,起身离开。 他身后,荀白辞张口,用力狠咬下唇。 展初云步伐缓慢,走至门口,一道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你当年……为什么不将我交还季家?” 展初云沉默片刻,低声开口:“一开始是怕季家人打击报复,我母亲牵涉其中,而我,必须要保护她。” “后来呢?”荀白辞再问。 这一次仍旧是长长的沉默。 沉默过后,展初云再次开口。 “舍不得了。当时我因黎琛身败名裂,一夕间失去所有,你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展初云声音微哑,低声道歉。 “对不起……因为我两次私心,害你和亲人分别至今。” 纠缠了荀白辞两年的真相并没有想象中难堪,在这一刻,荀白辞突然感觉有些释怀。 比怀揣目的和私心的蓄意接近更为令人恐惧的是从未被人认可、接纳及被爱。 并非所有父母都会去爱自己的孩子,但亲情之所以可贵,便是由来于一人不需要任何条件都会被另一人认可、接纳及被爱。 浓郁水汽氤氲眼眸,荀白辞轻轻吸抽鼻子,小声叫唤:“老师……” 门前,展初云闻声整个怔住,握住门把的手随之一紧。 “给你留了张银行卡,后面有我住址。”展初云说罢,拉门离开:“壁虎尚懂断尾求生,放弃秦彧保全自己,是你最好的选择。” 门板关上,荀白辞回转过身,秦彧正好自桌上抬起头。 秦彧瞳孔漆黑、眸清目明,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荀白辞猛看。 荀白辞心头陡然一跳,张口无声。 第136章 备忘 秦彧什么时候醒的! 他和展初云的对话秦彧听到了多少? 荀白辞努力扯了下唇。 桌边,秦彧起身朝门这头走了过来。 秦彧来到门前停住脚步,将手伸向荀白辞。 这是要动手吗? 荀白辞心头一跳,下意识要向后倒退。 但他脚步才稍稍一动,秦彧的大掌就抚了上来。 “你就在我梦里,梦里的你总是对我露出这种表情,皮笑肉不笑的。”秦彧双目深邃,里头是洞悉一切的清透,“不想笑可以不笑,老婆,在我面前,你只要做你想成为的自己就好。” 秦彧没有提及展初云这么号人,更没说他刚刚具体听到了什么,只是十分自然地俯身抱住荀白辞,用头抵住他下颚,小声撒娇。 “老婆,我肚子饿了,你做饭给我吃好不好?” 荀白辞低头,对上秦彧有些小心又略带讨好的眼。 心头凭空生出了几分于心不忍,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纠正话语悉数被他吞了回去。 “好。”荀白辞低低应了一声,默认了秦彧刚刚的称呼。 跟秦彧吃过午饭,一夜没睡的荀白辞倒头就睡,待他一觉醒来,天已完全黑透。 荀白辞推开卧室门走出去,并没在小破屋中看到秦彧。 “秦彧!” 荀白辞接连喊了好几声,屋中没有任何回应。 糟糕,那货不会是出去了吧?! 荀白辞随手扯了件外套,拉开门就要冲出去。 门外秦彧擦着汗停在门口,手上提了两个盒饭。 见荀白辞开门,浑身汗味的秦彧欢欢喜喜地抱了上来:“老婆!” 汗味攻鼻,荀白辞掩住口鼻皱眉询问:“你干什么去了?不知道自己不认识路吗?万一遇走丢了怎么办?” 荀白辞询问的话语责备味道颇浓,秦彧委委屈屈地将盒饭藏在身后。 “老婆,我没有瞎跑,我是去找活,隔壁工地缺人搬砖,我搬砖去了。” “搬砖?”荀白辞听得莫名其妙。 见荀白辞问起,秦彧当即黑眸乍亮,委屈巴巴的脸转为满面求表扬。 “工头一直夸我力气大,还说我很有潜力,好好干一定能赚很多钱。”秦彧说罢将身后盒饭献宝似地捧到荀白辞面前:“这是我用工钱买的斩料,足足两大盒,全是肉!” 荀白辞低头去看盒饭,秦彧手上伤口落入眼中。 暗红斑驳,那是刮碰到利物造成的伤口。 “你……”荀白辞不解:“为什么要去搬砖。” 一个大区掌权人,就算失去记忆仍不改那尊傲睥睨,爱使唤人的性子,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去搬砖? “养家是男人的责任,你是我老婆,我是你男人,自然该由我来养你。” 秦彧将盒饭塞入荀白辞手中,又从兜里摸出一把花花绿绿的钱。 “老婆,这是下午的工钱,都给你。” 荀白辞还在发呆,秦彧已将钞票塞入他口袋,牵住他手进了屋。 晚上,两人吃了秦彧带回来的斩料,荀白辞给秦彧扔了瓶药就睡觉去了。 荀白辞以为秦彧去搬砖只是一时兴起,但秦彧却足足坚持了一周且完全没有任何就停止的迹象。 第八天荀白辞看不下去,给他买了双手套。 荀白辞将手套放入秦彧房中,在里头看到了满墙备忘便签。 【房里住的是老婆】 【听老婆话会发达】 【钱要上交老婆】 …… 便签歪歪扭扭,乱七八糟,有些画了一条横杠,还有些足足画了六条。 第137章 舍弃他 夕阳透窗而入,荀白辞整个怔住。 秦彧知道且害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傻子。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掠而过,荀白辞心中顿时有些百味杂陈。 就算知道自己放弃了他,也不开口问他一句为什么吗? 晚上吃过饭,秦彧将碗抱进怀里要去洗,荀白辞拦住了他。 “我去吧。” 荀白辞将手伸入秦彧怀中掏碗,秦彧睁大眼睛看着他,表情委屈。 “老婆……” 秦彧这称呼喊得相当顺口。 之前荀白辞还会开口纠正,现在却是完全懒得管了。 “嗯?” 荀白辞横眼扫过去,秦彧扁了扁嘴,乖乖将碗掏了出来。 “乖。” 荀白辞抬手摸了摸秦彧脑袋,将他从厨房推了出去。 前几天秦彧自告奋勇的洗碗行为,他还记忆犹新。 再让秦彧洗次碗,俩人明天吃饭怕是都只能用破碗了。 荀白辞洗好碗出来,正好瞧见秦彧抱了床被子左右踱步。 跟荀白辞碰了个正着,秦彧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大步跑了过来。 “老婆~”秦彧伸手,轻轻拉扯荀白辞衣角,动作小心,笑容讨好:“天气冷,我一个人晚上睡不好,今晚……能不能跟你一块睡呀?” 现在已是十二月中,温度直逼零下,这小破屋又有些漏风,别说秦彧睡不好,就算是一贯怕热喜低温的荀白辞,这几夜都有些睡不安稳。 虽说天气冷是事实,但跟秦彧同一张床板睡觉…… 荀白辞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正要摇头拒绝,秦彧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老婆,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你不要将我扔在冷冰冰的房间好不好?” 秦彧表情委屈,拽住荀白辞衣角的大掌想用力却又不大敢用力,一副谨慎小心,害怕惹荀白辞生气模样。 见秦彧如此,荀白辞拒绝的话整句噎在了喉咙里。 算了,不过就是睡一张床板,以秦彧现在这副智商不高的模样应该也没法对他做什么。 “将东西搬进去吧。” 荀白辞才刚同意,秦彧当即一阵风似地卷着东西跑了。 瞧着秦彧背影,荀白辞无奈摇头。 “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荀白辞感叹一声,拿了换洗衣服去冲凉。 待他洗漱收拾妥当回房,秦彧已趴在他床上睡了过去。 冷风透窗而入,床上,秦彧抖了一下,却不知道要伸手拉扯被子。 荀白辞叹了一声,走过去将被子拉开,给秦彧盖上。 来d区已将近两个星期,这段时间,在这只有他和秦彧两人的空间,他和秦彧相处得越来越融洽。 这种融洽令荀白辞感觉有些不妙。 展初云曾教导过他,不要对用作实验的白鼠产生感情,更不要跟它们成为朋友,因为打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将它舍弃。 要救秦彧风险太大,而他并不打算为他冒险。 天生万物,各自生长。这世上哪个人不是在自己的人生里苦苦挣扎?又何必为了另外一人去增加自己的人生难度系数。 荀白辞垂眸,遮住眼中凉意,在秦彧身侧躺下。 第138章 默许 夜色很深,荀白辞拉过被子,将眼闭上,很快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叮咚”雨声传入耳中,荀白辞揉着眼睛下床关窗,突然看到窗台上有团黑影坐在那,半抱膝盖侧倚窗框。 荀白辞被那黑影吓了一跳,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听到屋中声响,窗台上坐着的人快速侧转过身。 月光落下,荀白辞看清了那人的五官,俊挺尊傲,清冷矜贵,窗台上坐着的正是秦彧。 “你大半夜不睡觉,坐窗台上干什么?” 荀白辞走过去要将秦彧拉下来,却被秦彧反握住了手。 “老婆,你看。” 秦彧将荀白辞抱了上来,伸手指向窗外。 荀白辞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淅沥雨水中,窗外竟有一大片暖黄色灯火。 屋院错落,橘黄色的灯火透窗而出,星星点点,若夜空流萤。 “今天是d区的点烛节,据说从凌晨开始,d区每户人家都会在住的地方点上带有九个烛座的烛台,每天一支,直至第八天,以此庆贺d区神明为d区带来的神迹。” 秦彧低声讲述他这两天在外头听到的d区传闻,末了还求表扬般地朝荀白辞扬了扬下颚。 “老婆,我记忆力是不是很好?这些话我可是听一遍就记住了。” 荀白辞暗暗打了个哈欠,敷衍着想从窗台上下来。 “对、对、对,你记忆力可好了。” 荀白辞一心想回去接着睡,秦彧却拦着,不让他下窗台。 “老婆,你说,点烛节后真的会有神迹吗?”秦彧将荀白辞抱在怀中,用手臂将他禁锢。 荀白辞想抽身,秦彧的下颚却重重落了下来,枕住他脑袋。 冷风裹挟雨水吹拂而来,落在脸颊一侧,凉凉的,寒意逼人。 脸上很冷,紧贴秦彧胸膛的后背却很暖,这种反差让荀白辞不自觉往秦彧怀中贴缩。 窗外月色很淡,荀白辞张口,不自觉问出了声:“如果真的有神迹,你有什么愿望吗?” “有。”秦彧认真点了点头:“不要忘记老婆。” 有黑发擦掠过荀白辞一侧面容,秦彧声音低沉,响在耳畔。 “我不怕变成一个傻子,但我怕傻子记不住东西。” 秦彧声音不大,荀白辞的心却因那声音陡然一跳。 “老婆,我好怕有一天我会记不住你。” 秦彧低头,小心将唇贴近荀白辞。 “要是记不住,那个傻子会不会伤到你。” 暖热从颈侧传来,荀白辞整个僵住,瞳孔大睁。 “都说神明会庇佑它的信徒,但我只做老婆你一个人的信徒,这样……神明还会庇佑我吗?” 秦彧的吻顺荀白辞脖颈慢慢向上,擦过他下颚,来到他唇侧。 如此近的距离,荀白辞只要稍稍侧一下头就能避开,但此刻,在秦彧怀中,荀白辞却不可抑制地颤了起来。 心中那道坚不可摧的墙壁轰然坍塌,荀白辞眼睁睁地看着秦彧吻上他的唇,而他在那满地断壁残垣中毫无招架之力。 唇上力道虔诚而热烈,秦彧的吻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浅尝辄止。 第139章 拳砸 呼吸逐渐不畅,荀白辞脑袋发晕,他将手握成拳头抵在秦彧胸膛上,想隔开些许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很快被秦彧一掌包裹,按了下来。 水雾漫上荀白辞乌黑眼瞳,快速染透那双桃花眼,荀白辞开口,断续制止。 “秦……彧……”荀白辞声音发软。 秦彧黑眸一深,先是松了手,随后在荀白辞准备起身之即,一个翻身将他按在了窗台上。 凉意透过睡衣直达背脊,荀白辞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身前秦彧俯身压了下来。 “老婆……” 秦彧哑着声音,红了眼角。 “你别怕……我不会弄痛你的……” 秦彧的吻顺荀白辞红唇向下,他的指则挑开荀白辞睡衣领口,将那衣服慢慢扯落。 脖颈处有轻微刺痛感传来,紧接着秦彧沉哑至极的声传入耳中。 “标记了……就会是我的……” 秦彧张嘴要去咬荀白辞脖子,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 荀白辞看着秦彧,目露惶恐,眼中惊疑不定。 这人不是失去记忆了吗!为什么还会想要将他标记? 此刻秦彧正定定看着荀白辞,漆黑的眼深邃如渊,无法见底。 荀白辞戒备后退,背脊紧贴窗边墙壁。 对上荀白辞恐惧带颤的眼,秦彧虎躯一震,随后似是突然清醒过来般慌张上前。 “老婆,我……” “别过来!”荀白辞低声喝止。 见荀白辞一副避自己如避洪水猛兽般的害怕模样,秦彧目露懊恼,握起拳头一拳狠狠砸在了自己脸上。 秦彧动作快速,荀白辞反应过来秦彧的嘴角已肿了起来。 “对不起,老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脑中回荡……那种感觉就像是本能,我控制不住……” 秦彧惶恐解释,握成拳头的手又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自己脸上。 “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秦彧手足无措地看着荀白辞,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连砸了自己两拳还要再砸第三拳。 荀白辞见此用力咬了咬嘴唇伸手去拦。 “住手。” 荀白辞用手按住秦彧胳膊,阻止了他的自残行为。 见荀白辞愿意主动靠近自己,秦彧黯下的眼先是亮了一下随后再次黯了下来。 “老婆,我以前是不是个很坏的人?所以你一直讨厌我,不断否认跟我之间的关系。” 秦彧耷拉下脑袋,像只做错事的大型犬科动物般。 见他这副模样,荀白辞张口,却不知道后面的话要怎么说出。 “你……” “一开始我以为,你不愿意承认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是因为,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不高兴,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讨厌害怕我…… 没有人会喜欢坏人,就算是神明有我这样的信徒,也会感觉相当厌恶吧。” 秦彧抬头,将自己被荀白辞握住的胳膊慢慢抽回。 “我那么坏……不要脏了老婆。” 秦彧手臂抽至一半,突然被荀白辞用力扣住。 “不会的。”看着秦彧嘴角乌青,荀白辞舒蜷几回手指,终是抬手揉上了那毛茸茸的脑袋:“神明不会厌恶他的信徒。” 荀白辞弯眼在笑,乌黑的瞳有温柔笑意浅浅荡开。 在这一刻,一句话突然在秦彧脑中掠过。 神明将他庇护,他却想将神明亵渎。 第140章 来客 有些念头一旦产生便会在心底疯狂滋长,秦彧用力拽住荀白辞,再次将他压在了窗台上。 “神明若不弃,信徒愿日夜侍奉,只求神明垂眼一看。” 秦彧话语虔诚,目光却极度危险。 荀白辞面上笑容一僵,正大感不妙,秦彧已将手伸向了他的腰,并顺他腰一路向下。 “唔……” 荀白辞惊*喘一下,红意快速染红眼角。 “住……手……” 荀白辞话语断续。 秦彧突然! “呃……” 荀白辞倒抽一口凉气,彻底说不出话了。 窗外雨水依旧,不远处烛火点点,窗台上秦彧…… 夜深且长,荀白辞的目光从清明转为迷离,最后变为…… 秦彧却没有放过他。 朝阳初升,不知被秦彧以各种方式,侍奉了多少回的荀白辞,已累至完全脱力。 秦彧低头亲吻他倦怠眉眼,声音慵懒而餍足。 “老婆,洗洗再睡好不好?不然你待会会难受的。” 此时的荀白辞已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他将头抵在秦彧肩上,默许了他的行为。 得到荀白辞同意,秦彧拥住他,将他抱下窗台。 这头秦彧刚给荀白辞冲洗干净换好衣服,门外就有敲门声传来。 荀白辞和秦彧落难至d区半个月以来并没认识新朋友,知道两人住这头的人也屈指可数。 秦彧本不想搭理,荀白辞却拍了拍他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去开门。 “去看看。”荀白辞声音微哑:“说不定是邻居过来借灯油。” 荀白辞开口,秦彧不想惹他生气,乖乖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个娃娃脸。 看到秦彧,娃娃脸哭嚷着伸手要来抱他。 “老板,你果然还活着!听到你出事,我吓得心脏都要停了!谢天,谢地,谢耶稣,你现在没穿没烂,手脚都在!” 娃娃脸的手还没碰到秦彧,就被秦彧一个侧身完美避开。 “不知廉耻!”秦彧张口就骂:“勾搭有夫之夫,你这人真不要脸!” 秦彧躲避的动作惊住了娃娃脸,后面的话更是将他整个惊呆。 “老板,我是安子凯啊,你的凯凯!” 安子凯伸手要握秦彧肩膀,却被秦彧冷漠挥开。 “我管你安子凯还是安女凯,再敢碰我一下我直接将你砸成肉饼。” 秦彧凶神恶煞地盯了安子凯一眼,回过头来委屈巴巴地看着荀白辞,一脸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老婆,这人要轻薄我。” 秦彧前后反差极大,大受伤害的安子凯抬手去捂自家小心脏。 “老板,你……” 荀白辞头痛地按了按额角,迈步朝这头走来。 “他中了季家秘药【遗落】,之前的事情全忘记了。” 此时的荀白辞还戴着人皮面具,安子凯没认出他,只当他是白先生。 “药是谁下的?我老板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你趁我老板没了记忆诱惑他出轨?” 安子凯一连三个问题,边说边动手去揪荀白辞衣领。 距离靠近,荀白辞身上秦彧那股极具侵略性的味道直扑而来。 光是嗅味道,安子凯已知道两人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的天!老板你怎么可以跟这人!你怎么可以对不住二少!” 第141章 加剧 安子凯咋咋呼呼的,为他嘴巴里的二少打抱不平。 荀白辞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根,将他打断。 “将你脑子里那些龌蹉想法全抛掉,我和你老板并没发生你认为的事。” 昨晚秦彧一直……用指和…… 他和秦彧并没进行到最后一步。 见荀白辞一副吃干抹净不愿认账模样,秦彧拉下脸有些不高兴,安子凯更是握起了拳头。 “你这人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面对安子凯指责,荀白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昨晚那种便宜给出去,还真不是每个人都会想要,起码他就不想。 楼下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足足有十几人之多。 安子凯探头瞥了一眼,认出了那波人的身份。 “秦微宋老爷子的人?他们也找过来了?” 听到秦微宋三个字,荀白辞顿时眸色一冷。 秦微宋,一直暗害秦彧,给秦彧注射【遗落】的正是秦家那位老爷子。 来者不善,得赶紧跑。 “走,赶紧离开。” 荀白辞要带秦彧走,安子凯却拦着不让。 “瞎跑什么?那是我们秦家的人。” “害秦彧的是秦微宋。”荀白辞压低声音,耐着性子解释:“现在秦微宋派人过来是要斩草除根。” 安子凯闻言先是呆了一呆,随后快速反驳。 “你瞎说什么!老板是在跟仇家的缠斗中意外失足坠江,这半个月来秦微宋老爷子一直费尽心力寻找。 倒是你,我家老板跟你一块出的门,又跟你一块落了难,现在我家老板这样,指不定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安子凯娃娃脸上满是戒备,明摆着不信任荀白辞方才所说。 楼下秦微宋的人越逼越近,门口安子凯门神似的杵在那,一丝罅隙都不留给荀白辞。 “整个秦家,动用所有势力追查半个月,这才找到老板行踪,我是绝不可能再让你将老板带走的。” 安子凯态度坚决,面上一副没得商量表情。 危机越逼越近,眼看秦微宋的人再上一条楼梯就要到达这层,荀白辞一把揭下脸上人皮面具。 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皮面具下,是张精致细腻的漂亮面容。 倾城潋滟,温雅高洁,顾盼间悠若淡敛,眉目流转间却又勾魂摄魄。 “二、二……” 看着面前人,安子凯惊讶地有些说不出话。 “马上离开这。”荀白辞低声下令。 “是!”安子凯快速将道让了出来。 荀白辞拽住秦彧胳膊拉他离开,秦彧怔怔看着身侧人,脑袋剧痛,胸腔气血翻涌。 秦彧额际青筋猛跳,着急离开的荀白辞和陷入震惊中的安子凯,都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秦微宋的人已抵达这层,荀白辞三人只能先从楼道尽头的窗户翻出去,再从另一侧下楼。 阳光自头顶落下,荀白辞的脑子正飞速运转着。 暂居的地方被发现,再待在这头已经不安全了,他和秦彧必须得找个新住处。 还有秦彧体内的【遗落】…… 荀白辞正想着事情,额头突然被人用力弹了一下。 “嘶……” 荀白辞痛呼,安子凯在他对面猛拍心口。 “会叫痛的一定是个大活人。” 安子凯神神叨叨的,一副精神不大正常模样。 荀白辞哭笑不得地抚了抚额,正要张嘴说话,一旁秦彧突然俯身弯腰,口吐鲜血。 第142章 信徒 “秦彧!” 荀白辞伸手要扶住秦彧,却被他拽着一块跌在了地上。 “老板!” 安子凯围了过来,又一口血从秦彧口中呕出。 秦彧用手紧捂脑袋,眉宇狠拧,额际青筋猛跳,此刻已痛得完全说不出话。 “二少,老板这是怎么了?”安子凯哭丧了一张娃娃脸:“不会是!快要死了吧?” 安子凯话落荀白辞当即冷声回应。 “不会。”荀白辞蜷了蜷手指,努力压下心头慌乱:“他不会有事的。” 荀白辞连换好几口气,努力令自己保持镇定。 “先将人扶起来。”荀白辞张口狠咬了下嘴唇,垂眸从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去这个地址。” 荀白辞将银行卡翻了过来。 金属条上方,有行颇为漂亮的花式字体,上面写着的是家私人诊所的简易地址。 安子凯将秦彧扶起,架住他向路边林荫树下,一辆越野车走去。 来到越野车旁,安子凯刚将秦彧扶上车,荀白辞已跳上了驾驶座。 “我来开车,你照顾好他。” 荀白辞一路飙车直冲城镇上一处私人诊所,自认车技不差的安子凯,直接被他这手车吓得不敢开口说话。 私人诊所门口,荀白辞让安子凯等在外面,他则架住秦彧直接闯了进去。 “帮我救他。” 荀白辞一句话,诊所中正在给病人看病的展初云,当即打发所有人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 展初云从荀白辞手中接过秦彧,将人放倒在病床上。 荀白辞摇了摇头,抬手去抹额上汗水。手心一片濡湿,荀白辞此刻才发现,自己早就紧张地手心冒汗。 “他突然头痛吐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见问不出什么,展初云直接将听诊器挂上自己去听。 时间一秒秒过去,展初云眉头紧皱,薄唇抿起。 “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大刺激?” 展初云将一耳听诊器摘下,从一旁医药箱中抽出一管试剂注入秦彧手臂。 “他体内的【遗落】提前发作了。” “刺激?”荀白辞低喃着重复了一遍展初云的话,“难道是……”被秦微宋的人刺激到了? 荀白辞心头一紧,急声追问:“【遗落】提前发作了会怎样?他还剩多少时间?” “七天。”展初云沉默片刻,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七天内再没解药,他不仅会成为一个傻子,还会成为一个只能瘫在床上的残废。” “七天?”荀白辞低声咛喃,那声音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语:“那是点烛节最后一天。” “辞仔……” 此刻展初云的心情有些矛盾。 作为一个医生,他希望病人能够得救。 但作为一个长者,他不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去做任何会冒风险的事。 更何况那个病人是秦彧,是将他的辞仔强行囚困的坏男人。 病床边,荀白辞呼出一口心中郁气,伸手去戳秦彧刀削般的坚毅面庞。 “老师听过点烛节的传说吗?信徒从古王朝国王手中夺回圣地,献给神明,收复神殿那日,神明将神迹赐予信徒,自此点烛节最后一日亦被称作神迹降临日。” 荀白辞声音很轻,展初云却有种听闻宿命钟鼓般的沉重。 “你……打算……” “没有神明会放弃。”荀白辞轻声将展初云打断,“他的信徒。” 第143章 放纵 “信奉人鱼的是e区,不是l区。” 展初云面容纠结,话语复杂。 荀白辞沉默片刻轻声回答:“但此时此刻,在这处,他秦彧信奉的仅是我。” 荀白辞抬头,将手伸向展初云。 “将增强人鱼血脉作用的试剂给我。” 展初云将手握成拳状,直直看着他,反复强调。 “辞仔,他不会记得的……他那样的人只会不择手段,强势霸占……一旦他好起来,等着你的就会是天罗地网,他会将你抓住强囚起来,做件任他亵玩的物件……” 展初云的唇不断开合,说个不停,荀白辞长睫微垂,将瞳遮住。 “他不知道我就是荀白辞,他只当我是个给人卖命的打工人,叫白。等你给我取了血配好了药,我将试剂交给安……” 荀白辞说到这,突然将话停住。 展初云诈死一事除他以外没人知道,要是让安子凯看到展初云,怕是会引来黎琛。 荀白辞皱了皱眉,将声音压低了些许。 “安子凯就在外面,你尽量不要露脸,这些天出门务必将口罩戴上。要是被安子凯发现你还活着,黎琛那头……你怕是要没有安生日子了。” 展初云选择封闭性极强d区作为定居地,定是不想再跟外界有所牵扯,这回展初云要是因他而意外暴露…… 荀白辞白辞越想眉头越皱,他身前展初云抬手轻按他眉心。 “辞仔,我很高兴,你还关心我。”展初云低声笑叹,有白色雾气在他面前散开。 荀白辞隔着白雾与展初云对视,坦白直言。 “老师抚养我长大,教导我成长,这都是事实,你的付出不应该被否认,对你,我自是关心在意的。” 荀白辞这番话正中展初云心坎,展初云笑,却有泪盈于眼眶。 “你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会哄人。” “我可只哄美人。”荀白辞不想惹展初云伤心,故意戏谑着将话题屏开:“老师还是再帮秦彧看看吧,省得待会回去他吐脏了枕被,还得我去洗。” 展初云摇头笑叹,给秦彧做了个全身检查,又给他扎了一针。 秦彧这头处理完毕,展初云从药箱最底层摸出一管荧绿色试剂,朝荀白辞递了过去。 荀白辞伸手要接,展初云却没有松手。 “辞仔,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那样坚持救他,是对他动了心吗?” 展初云面容沉敛,表情认真,荀白辞被他问得呆了一呆。 动心吗? 荀白辞眼中有惶惑一掠而过。 以前的秦彧性情冷戾,手段残暴,他是不会对那样一个人动心的。 而现在这个秦彧…… 心底有丝微妙悸动,怦然欲出。 荀白辞不自觉将手按在了心脏的位置上。 “现在发生过的一切,身中【遗落】者都不会记得,辞仔,如果你当真动了心,何不任由自己放纵一次?” 展初云松开手指,将试剂轻轻放下。 “你为救他冒那样大的风险,在他身上讨回一些什么,总是不过分的。这次你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更不需要对谁负责。待厌了倦了,只需回转过身,老师会在这处等你。” 第144章 条件 试剂落入手心。 玻璃冰凉,荀白辞却因展初云的话心头一热。 “这试剂要用上几天?”荀白辞将试剂握入手心,揣进兜里。 “六天。六天过后,回这找我,我取你血给他制药。” “我记下了。” 荀白辞应了一声,将秦彧扶起,架住他向外走去。 眼看荀白辞的身影要消失在视线尽头,展初云再次开口将人叫住。 “辞仔。” “嗯?”荀白辞停住脚步转过了身:“怎么啦,老师?” “秦彧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身中季家秘药,我不关心,也没兴趣知道,但你跟在他身边,一定千万小心。” 展初云的嘱咐担心又忧虑,荀白辞笑了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摆手告别。 “知道了。” 荀白辞架住秦彧从医馆走出,外头安子凯早已急得头发竖起。 “二少,老板怎样?” “暂时没事了。”荀白辞将陷入昏睡还未清醒的秦彧交到安子凯手上,后面的话轻描淡写:“七天后再扎一针就好。” 安子凯从荀白辞手中接过秦彧,将他扶上了车。 “二少,我们现在去哪?” 安子凯身后荀白辞跟着钻了进来。 “先找个地方安顿。” 这回荀白辞没去驾驶座,而是在后排直接坐下。 “是。”安子凯应了一声去开车。 路上,荀白辞避重就轻跟安子凯讲了,他和秦彧怎样落难到d区一事。 听罢荀白辞所言,安子凯当即用力猛拍方向盘。 “他大爷的,亏我还以为秦微宋老爷子是好人,没想到他竟想将老板做掉取而代之!二少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老板,不让那糟老头子得逞。” 安子凯情绪激动地大骂秦微宋一通,末了向荀白辞问起季家秘药【遗落】。 “二少,那季家秘药【遗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中了那玩意要怎么解?” “中药者会遗忘过往经历,心智退化,至于解法……” 荀白辞眨了眨乌黑眼瞳,话题突转。 “凯凯,你们狼人有什么非要信守的承诺吗? 荀白辞的询问相当突兀,安子凯下意识伸手去摸后脑勺。 “狼人一旦标记伴侣,非死不能背叛,标记是狼人以性命为约的承诺。” 标记? 荀白辞皱眉摇了摇头,开口再问:“除了标记呢?” “除了标记?”安子凯的表情更为困惑:“那就是歃血了。我们狼人一贯守诺,就算只是口头承诺,我们也会相当重视……” 安子凯话说到一半,就见荀白辞从秦彧口袋翻出一把军刀朝他抛了过来。 “救秦彧的办法我有,但要救他,你得先应下我一个承诺。” 荀白辞提出了条件,安子凯却有些发懵。 “啊?” “秦彧身上药物解除后你不能透露我身份,更不能透露我们在d区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 这回安子凯终于听明白了荀白辞的话。 “二少,你不会还想跑吧!”安子凯用力一搓方向盘,动作夸张,嗓门极大:“两年前装死一回还不够,现在竟然还想要跑?!” 安子凯嗓门大,荀白辞也不遑多让。 “你老板什么精神状态你不知道吗?我不跑难道等着你老板来弄我?” 第145章 取笑 荀白辞那一嗓子喊下来,安子凯顿时娃娃脸一震。 他弯头想了想,很快表示赞同。 “确实,老板那种精神状态,脑子不够癫的都承受不住。” 见安子凯点头赞同,荀白辞弯腰,探着身子去捡先前那把军刀。 “那就这么说定了。” 荀白辞话落,安子凯突觉手臂一痛。 安子凯低头瞄了一眼,就见自己胳膊上有血冒了出来。 “二、二少!血!” 安子凯惊呼,车后排,荀白辞将染血军刀收回。 “凯凯,你现在可是跟我歃过血的人了,我救秦彧,你帮我保守秘密,不要违背对我的承诺哦。” 荀白辞这通骚操作瞧得安子凯目瞪口呆。 “不是……二少!歃血是微饮牲血的意思,为什么现在出血的是我!” 安子凯觉得这事相当有问题,荀白辞却觉得没有任何毛病。 “微饮牲血,凯凯你不就是牲嘛。”荀白辞用指按了按唇,从后面贴近安子凯,“难道凯凯你想我对你伤口做些什么?” 荀白辞话落,前排驾驶座上,安子凯突然打了个大哆嗦,随后整个向前。 “二少,你别乱来!老板知道会扒了我皮做大氅!” 安子凯快要将自己整个贴在方向盘上,只求离荀白辞远一些,再远一些。 荀白辞见此,喉间笑意终是憋不住,逸了出来。 笑声传入耳中,安子凯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气鼓了娃娃脸。 “二少,不见两年,你学坏了!跟阿飞一样心脏!” 面对安子凯控诉,荀白辞眉眼皆弯,笑得更欢。 “什么事笑这么开心?” 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荀白辞想都没想,张口就答。 “你不觉得凯凯这个样子很可爱吗?” 荀白辞话落,腰身就被一个力道用力扣住。 “凯凯?可爱?”秦彧自座位上半支起身,紧盯荀白辞,一字一顿。 见秦彧醒来,荀白辞眸色一亮,直接忽略他方才的话同他面上神色。 “你醒了!” “你不想我醒?”秦彧眉目骤沉,眼中有戾气疯狂聚集:“是怕我打扰你跟旁人增进感情吗!?” 秦彧怒气迸发面色可怕,荀白辞此刻才意识到身旁人误会了他跟安子凯。 “不是……你!听我……” 荀白辞话都还没说完,秦彧就将他按在了后排座椅上。 前排驾驶座,刚刚还气鼓了娃娃脸的安子凯,此刻心情畅快地笑出了声。 “老板,你慢慢享受,我就是个工具人,听力不好,关键时刻还可以暂时性失聪。” 安子凯明摆着就是在幸灾乐祸,荀白辞张口想骂人,秦彧的吻却用力压了下来,将他想说的话完全堵住。 “唔……” 呼吸被完全剥夺,从嘴角到唇齿,都被一尝再尝。 荀白辞含糊着声音想解释,秦彧却直接将他双腕扣在头顶,依凭着一只野兽的本能,对他做那些自己想做的事。 车窗外景致飞掠,荀白辞逐渐脑袋发晕,视线模糊,唇上秦彧的力道却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发强势。 第146章 表态 光影重重,荀白辞咬唇低哼,双眼迷离。 …… 日头偏西,安子凯驾驶的越野车在海边一家民宿停了下来。 安子凯下车跟人交涉,安排住宿事宜。 车里秦彧伸手去触荀白辞嘴角,直接被他一手拍开。 “离我远些!” 唇上火辣辣的痛,荀白辞的脾气因这份痛变得有些败坏。 安子凯在前面开了多久的车,秦彧这货就吻了自己多久。 这货不仅嘴上不饶人,那大掌也极不安分! 想到秦彧刚刚在车上对他做的事,荀白辞顿时耳根通红。 “下流!” 荀白辞凶巴巴地瞅了秦彧一眼,骂出了声。 挨了荀白辞一记,还被他又凶又骂,秦彧非但不恼,反倒勾着嘴角凑了上来。 “对自家老婆都能忍住不下流的男人,一定身体有毛病。” 秦彧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表情,见他越凑越近,荀白辞气得再次用力推他脑袋。 “你……” 荀白辞张口,秦彧突然眉头紧拧,用手紧捂脑袋。 秦彧表情痛苦,荀白辞心头一惊,握住他手臂上下检视。 “秦彧!你怎样?告诉我,哪里在痛?” 荀白辞神色紧张,话语焦急。 他身前秦彧用掌握住他手,将他手覆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上。 “这里痛。”秦彧眸深如墨,声音委屈:“老婆不让我碰,这里好痛。” “你!”荀白辞被秦彧这出欺诈整得气红了眼,“你骗我!” 荀白辞甩开秦彧手臂要下车。 他身子才刚转过去,腰就被秦彧大掌一把扣住。 “你在意我。”秦彧一个翻身,将荀白辞按在身下:“非常在意。” 秦彧一语道破荀白辞心中隐秘,荀白辞想逃,腰身却被秦彧紧紧禁锢。 避不开,逃不掉,荀白辞又气又恼,抬脚就去踹秦彧。 秦彧长腿一压,将荀白辞所有反抗都按了下来。 “我很喜欢。”秦彧低头去亲荀白辞眉心,这一吻没有任何欲*念,只有发自内心的欢喜与怜惜:“老婆,我在意你,非常在意,我也喜欢你在意我,非常在意那种。” 秦彧这一吻细腻而温柔,荀白辞心头一悸,不自觉将眼闭上轻唤他姓名。 “秦彧……” “我在。”秦彧的吻顺荀白辞眉心向下,停在他眼睑上反复流连:“你不必表态,我自会回应。” 心动就在短短一瞬,展初云的话在荀白辞脑中一掠而过,在这个瞬间荀白辞遵从了自己的本心。 “不要乱给我安罪名。” 荀白辞伸手勾住秦彧肩膀,以指捏扣他下颚,主动吻了上去,以行动表态。 …… 民宿是秦彧在d区安插的秦家据点,小小一幢,只有六个房间。 安子凯带秦彧和荀白辞在这处安顿了下来。 入住民宿当夜,秦彧发起了高烧,第二天高烧转低烧,秦彧开始嗜睡乏力。 待烧完全退下去已是第三天清晨。 阳光从半掩着的窗户外透入,足足睡了一整日的秦彧捶着额头从床上走下,推门而出。 院中荀白辞正在揉面团,阳光落在他发上,有银芒折射而出,流光熠熠,灿灿生辉。 眼前人发质很好,即使乌发褪色,变淡变白。 第147章 一缕银发 见秦彧走出来,荀白辞弯眼跟他打招呼。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彧捶着脑袋摇了摇头,走至荀白辞面前停下脚步,用大掌撩起他一小搓头发。 “老婆,你头发……怎么变白了?” 秦彧话落,荀白辞怔忪一下,侧头去看身侧水盆。 水光粼粼,倒影人影,水面上一缕长发映入荀白辞眼帘。 银发如霜,微飘若雪。 荀白辞沉默片刻,眨巴着眼睛笑了起来:“人类年纪大了,头发都是会白的。” “年纪大了头发就会变白。”秦彧将那缕银发缠绕在指尖,低声复述荀白辞方才的话。 知晓秦彧现在心智不全,荀白辞用沾了面粉的指轻戳他下颚耐心解释。 “人寿有限,人类的性命十分脆弱,会老、会病,最后走向死亡。” 荀白辞话落,秦彧突然用力摇头。 “安子凯说我们不是人类,是狼人,我们的性命很长很长。” 秦彧情绪激动,像个孩子般要跟荀白辞就此事争个高低对错。 见秦彧如此,荀白辞突然生出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 “你和安子凯是狼人,我不是,你们寿命很长,作为普通人类,我却很短。” 荀白辞越说,秦彧眼睛越红。 他一句话说完,秦彧就连眼角都红了个遍。 “我不要老婆长白头发,我不要老婆死!” 豆大的眼泪吧嗒一下砸了下来,掉在荀白辞手背上,灼烫他整个手掌。 荀白辞错愕一下急忙解释:“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这一回,荀白辞话都没说完,秦彧就吧嗒着眼泪跑了。 看着身形壮硕的挺拔男人一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模样,荀白辞心头不禁掠过一丝罪恶感 他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荀白辞继续揉面团做包子,打算做好包子端一小盘去哄秦彧,但待他将包子搓好蒸熟,却发现秦彧不见了人。 人呢?难道在安子凯那? 荀白辞去安子凯那头寻秦彧,却发现安子凯同样不见了人。 难道两人一块出去了? 接下去一整个白天荀白辞都没瞧见秦彧和安子凯人,晚上开饭时间,秦彧和安子凯脏兮兮地出现在荀白辞面前。 两人一副干过苦力活模样,荀白辞见此皱眉询问。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去了?” 荀白辞将目光落在安子凯身上,安子凯抬手捂住眼睛,指了指站在他身旁的秦彧。 秦彧上前两步,一把拽住荀白辞手臂。 “秦彧?” 荀白辞放轻了声音要问,秦彧却抿着嘴角拽住他大步向外。 转过两个拐角是这民宿最大的卧室,也是这两天秦彧住的地方。 秦彧将荀白辞拽入卧室,“砰”的一下将门关上。 面前人明摆着是在生气,荀白辞却有些摸不准这人是不是还在气白天那事。 一个小玩笑不至于气一整天吧? 荀白辞正要哄骗秦彧自己将事情说出,秦彧已用力将他抵在了门板上。 “你不会死的。” 秦彧一掌钳住荀白辞双腕,将他双臂背到身后紧紧扣住。 “安子凯说,只要种下了狼人烙印,狼人的性命就会跟伴侣共享。” 秦彧动作强势,目光危险。 荀白辞抬头看他,对上一双狂乱眼眸。 意识到情况不妙,荀白辞扭动手腕要挣脱,秦彧却欺身压了上来。 “我、要,标记你。” 第148章 他的鲁莽 秦彧将荀白辞制在门板上,俯身靠近他脖子。 灼热呼吸拂掠脖颈脆弱处,秦彧的唇落了下来。 轻啃慢噬,反复流连,秦彧的唇贴上荀白辞脖颈细腻,在上头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 “不要……”荀白辞哆嗦一下,红着眼角颤了声音,侧头躲避。 以往只要荀白辞表达了拒绝的意愿,秦彧就算心底再渴望,都会强压下欲*念不将自己想做的事进行到最后一步。 但今夜秦彧非但没有将动作停下,反而将荀白辞翻了个身,要荀白辞趴在门板上背对自己。 “安子凯跟我说,狼人在伴侣身上烙下狼人印记不仅能跟伴侣共享性命,还能随时感知伴侣身处位置及伴侣安危。” 秦彧张口,自后扯开荀白辞身上衬衣,重重吻上他后颈。 “所以老婆,今晚就算你不高兴,我也不会停下。” 秦彧一面加深后颈上的吻,一面用手将那勉强挂在荀白辞身上的衬衣完全扯落。 痛与凉意同时传来,荀白辞缩着身子侧头躲避想要离秦彧远一些,但此刻的他早已紧贴门板,避无可避。 秦彧虽没了过往记忆,但却还记得荀白辞脆弱。 他…… 很快荀白辞就绯红双颊,氤氲了眼。 力气在荀白辞体内快速流失,耳边传来秦彧扯落自己衣服的声音,现下情况越发不妙。 “停……下……” 荀白辞哑着声音叫停。 身后秦彧动作一顿,随后是一声坚定而低沉的道歉。 “老婆,对不起。” 月光从窗外透入,秦彧张开利齿,一口咬住荀白辞的同时,猛地…… 烙印落下,除烙印以外还有…… 痛! 除被强行标记外,还有另外一种痛顺神经攀爬而来。 加倍的痛将荀白辞彻底包围。 “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秦彧不断道歉,声音沙哑。 荀白辞侧转过头,对上一双痛苦眼眸。 明明身后人对他做了极过分的事,但在此刻荀白辞却觉得这人比承受的他更为痛苦。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失去你……” 此刻的秦彧鲁莽而惶恐,像个小孩似的,凭借自己仅有的认知,拼命留住自己最为心爱的宝藏。 眼下一切明明很是荒唐,荀白辞的心却又悸又酸,甚至有种淡淡的疼。 窗外月色明亮,月华散落大地,秦彧越发控制不住,荀白辞哆嗦轻颤红意染遍眼角。 …… 夜色渐深,一切结束已是下半夜。 秦彧光着膀子低头为荀白辞仔细擦拭,荀白辞抿唇轻吸鼻子,眼角泪痕犹存。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秦彧一直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老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非常不愿意看到我……你放心,给你擦拭干净我就离开。” 秦彧动作小心,话语带怯,低声絮叨。 “你不高兴见我,我就在暗处守着,没你叫唤绝不出来惹你心烦。你一天不愿意瞧见我,我就躲一天,你一年不愿意瞧见我,我就躲一年。反正现在你我性命相连,你的余生就是我的余生。” 第149章 手绳 秦彧小心为荀白辞穿好衣服,把他抱到床上,拉过被子仔细将他覆盖包裹。 折腾了大半夜,荀白辞此刻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开口说话都觉得费劲。 暖意萦绕,困累至极的荀白辞不自觉闭上了眼。 床边,秦彧俯身想亲荀白辞额头。 见荀白辞将眼闭上,似已厌恶至极。 秦彧握了握拳,将腰直起,转身离开。 “对不起……”秦彧低声道歉,垂着头向门口走去:“但我不后悔……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秦彧撂下这句话,走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床上荀白辞半眯着眼,明明已经困累至极但身上却很不舒服,尤其是那处。 “混蛋……”荀白辞吸着鼻子,小声嘟囔:“将我弄成这副模样,竟还敢溜。” 荀白辞骂了两声,终是敌不过沉沉睡意,趴在被褥里睡了过去。 黎明时分似有人进来给他上药,迷迷糊糊中荀白辞感觉痛处有些冰凉,以及因摩挲引起的微热。 荀白辞这一觉睡了很久。 待他完全清醒太阳已经升至天空最高处。 昨晚没吃东西就被秦彧拽进了房,今晨又一直在睡,荀白辞早就饿得不行。 他掀开被子下床,脚才刚迈出去,就因酸痛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嘶……” 荀白辞低声呼痛,正要自己扶住床沿站起来,门就被道身影从外面用力撞开。 阳光从外面透入,那道闯进来的身影一臂捞起荀白辞,将他抱个满怀。 “老婆,你怎样?是摔疼哪里了吗?” 身上本就还痛,刚刚那一摔完全就是雪上加霜,始作俑者就在自己面前,荀白辞顿时来了脾气。 “不是说我不愿意瞧见你,你就不露脸吗?” 荀白辞这话赌气的成分居多,落入秦彧耳中却成了荀白辞非常讨厌看到他。 “我……我听到屋里有摔倒声,手脚就不听使唤地闯了进来。” 秦彧想将手缩回来,却又怕荀白辞会再次摔倒,犹豫几回,摇着脑袋将头上碎发甩了下来尽量将脸挡住。 “老婆……我现在没露脸了。”秦彧抿了抿冷色薄唇,话语小心:“可以将你要去的地方告诉我吗?我将你抱过去就离开。” 屋外,阳光温暖而明亮,秦彧掩耳盗铃的模样又傻又憨,荀白辞心头一软,不自觉弯起了唇。 “不可以。”荀白辞嘴上在拒绝,嘴角弧度却无论如何都塌不下来。 面对荀白辞拒绝,秦彧低下的头越发耷拉,声也越发得小。 “那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我拿过来给你。”秦彧将荀白辞重新放回床上坐好,拉过被子将他仔细盖住,“好不好?” 秦彧眉眼低垂,询问的声底气不足。 这一次,他声音落下许久荀白辞都没有回答。 “老婆?” 秦彧抬头去看荀白辞,却被一个力道拽住整个跌进被褥中。 有东西从秦彧口袋掉了出来,落在荀白辞身侧。 那是一条黑色手绳,绳上挂了个微微氧化的银色吊坠,看模样是这海边小镇时兴的长命锁。 手绳纤细,却不长,看起来并不像秦彧能够佩戴。 第150章 腕间 荀白辞探身去捡手绳,秦彧却一掌将那手绳盖住,揣回口袋。 “老婆,你!什么都没看到!” 秦彧有些着急,连荀白辞不喜欢他这事都忘了,伸出手就去捂荀白辞眼睛。 秦彧这副模样勾起了荀白辞的好奇心。 “那手绳怎么来的?” 难道! 一个大胆想法在荀白辞脑子里冒了出来。 “你……去人家店里抢的?” 荀白辞话落,秦彧赶忙将他眼睛松开,在他前面摆手。 “不是!老婆,我没有!” 秦彧急声解释,面色焦急。 “那是我昨天带安子凯出去搬砖,从店铺买回来的!安子凯说这两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想着晚上偷偷放你床头,给你一个惊喜!” 秦彧话落猛地用手捂了嘴! “老婆……”秦彧捂着嘴,表情懊恼,声音发闷,“你可不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秦彧这副模样比方才更为傻憨,荀白辞压了几次唇边笑意,终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难怪昨晚他看秦彧和安子凯两人一副灰头土脸模样,原来真是干苦力活去了。 见荀白辞笑,秦彧有些摸不准,荀白辞到底是真在笑,还是被自己给气笑了。 “老婆……”秦彧不安叫唤。 “安子凯那些没个正形的话,你怎么能信。”荀白辞抬手将那挡住秦彧眼睛的黑发拨开,“笨蛋,他骗你的,根本就没什么纪念日。” 面前人笑意盈盈,瞳色温柔,那轻触自己面容的长指,指腹柔软。 秦彧怔了好几秒,一把握住荀白辞皓腕。 “有纪念日。”秦彧将那皓腕放在自己面庞一侧,低头去吻荀白辞脉搏,“昨晚就是我们的纪念日。” 秦彧温热的唇不断在荀白辞腕上流连。 “老婆……我很清楚,你昨晚是第一次。那也是我们的第一次。” 秦彧从口袋摸出手绳,将那手绳往荀白辞腕上套。 “昨晚于你而言可能是糟糕的一夜,但于我而言却是我生命里极其重要的一夜。” 手绳落入皓腕,绳上平安锁轻碰荀白辞腕心。 秦彧再次低头去亲荀白辞手腕,在那平安锁上落下诚挚一吻。 “老婆这是我献给你的礼物,也是我对你的承诺。往后余生,尊重爱护,唯你是从。” 这是秦彧第二次将手绳套在荀白辞腕上。 第一次是在秦家老宅,秦彧为他戴上玉牌,那时候的荀白辞只觉羞辱难堪,愤怒恼火。 第二次是在这落难小镇,秦彧将银制平安锁戴在他腕上,这一次荀白辞只觉得心头悸动,躁乱不停。 在这个瞬间,荀白辞突然对未来产生了少许期待。 如果…… 日头向西,有光打了进来,落入荀白辞眼中。 荀白辞突觉眼睛一痛。 疼痛过后,荀白辞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荀白辞知道这是身体里的试剂在发挥作用,开始是发色变淡变白,接着是瞳色变淡变浅,最后他会恢复原本面貌,长出鱼尾,变回一条一半人身一半鱼尾的人鱼。 并不是每条人鱼都能成功褪去鱼尾,若退尾失败,他会变成不为这世界所容纳的怪物。 第151章 送酒 心头那丝对日后的期待,随着对眼下状况的清醒认知慢慢沉了下来。 明明只是一时放纵,一场贪欢,他怎么竟还有些贪恋了呢? 荀白辞摇头笑了笑,将心头那丝杂念彻底抛开。 真正的秦彧他不会喜欢,而现在这个并不是真正的秦彧。 荀白辞在心底将两个秦彧做了区分,看向面前秦彧的目光渐渐变暖变柔。 “礼物和承诺我都收下了。”荀白辞抬手去抚秦彧面庞,任腕上手绳滑至手臂再也无法下滑的地方,“只要承诺还在,我就会在你身边。” 荀白辞知道,现在发生的事,秦彧很快就会忘个干净。 说过的话,许下的诺,通通会忘,就像他很快就会离开。 荀白辞指腹温软,秦彧看着他,呆了好一会,黑眸乍亮。 “老婆,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秦彧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捞起荀白辞,抱住他原地转圈。 “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荀白辞已经接近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秦彧这一转,他顿时觉得脑袋发晕。 “秦彧……你别转……” 荀白辞张口叫停,然而话没说完,就被沉迷在自己思绪里的秦彧大声打断。 “老婆,我好高兴!” 秦彧抱住荀白辞冲出了房。 碎阳点点落下,在地面投下斑驳光晕,荀白辞眼睛的不适随着他变浅的瞳色慢慢消失。 秦彧孩子似的抱住荀白辞在阳光下肆意奔跑,荀白辞脑袋很晕,唇却不自觉高高扬起。 …… 第四天在秦彧的发疯中度过,安子凯怕秦彧又拉他去搬砖,没敢出面制止。 秦彧像抱娃娃似的抱了荀白辞一整天,给他喂饭、喂水、梳洗、擦拭。 荀白辞的身体仍因昨晚的事略感不适,秦彧既主动服务,荀白辞便由他去了。 正如展初云所说,他为秦彧冒了大风险,享受点服务是理所应当的。 晚上九点不到,彧秦就将荀白辞抱到了床上,为他掖整被角。 整理好被角,秦彧也不离开,而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本童话故事。 瞧着那本童话故事,荀白辞弯唇,哑然失笑。 “你……该不会是想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吧?” 一想到一米九几的秦彧用他那大掌捧着故事书讲童话,荀白辞就觉得搞笑得不行。 秦彧重重点了两下头,正要开讲,门外突然有敲门声传来,将他要说的话完全打断。 秦彧张大嘴巴停在当场,荀白辞抿唇,压下嘴角笑意,伸手推他肩膀。 “去看看。” 秦彧撇了撇嘴,虽有些不高兴,却仍是依荀白辞所言,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民宿老板,见秦彧亲自来开门,民宿老板先是哆嗦一下,随后将手里提着的瓷瓶双手奉上。 “我见……”民宿老板有些不知该怎样称呼荀白辞,踌躇一下直接将称呼略去,“胃口不大好。听凯哥说,他喜欢花生酥,我这正好有些花生制的酒,想着拿给他尝尝,暖身开胃。” 秦彧眉头一拧正要拒绝,荀白辞就光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 第152章 饮酒 荀白辞几步蹿到门边,从民宿老板手里接过陶瓷酒瓶。 “谢谢。” 荀白辞刚道了一句谢,秦彧就“砰”的一下将门关了起来。 “秦彧,你干什么?人家好心过来送东西,你怎么可以……” 荀白辞话没说完,就被秦彧一臂捞了起来。 “地上那么冷,老婆你怎么可以不穿鞋就下来。”秦彧面色有些不好,他打横抱住荀白辞,大步向床榻走去。 “屋里很暖,况且只是几步路而已。” 荀白辞将酒壶抱在怀里,用手拔开瓶塞。 甜丝丝的酒气在室内快速逸散,荀白辞低头深嗅,红唇弯弯。 “你身上有伤口,不准喝。” 秦彧将荀白辞放下,拉过被子盖住他腿,用手去捂他冰凉脚背。 “我身上哪有什么伤口。”荀白辞没将秦彧的话当一回事,举起酒瓶就要往自己嘴巴里灌。 “没有吗?”一只大掌在酒瓶即将触碰到荀白辞唇瓣之际,将那酒瓶拦了下来。 荀白辞还没从酒瓶突然被夺中反应过来,秦彧就将手伸进了被子里。 粗粝大掌直触皮肤,秦彧竟在被子用手去扒荀白辞的…… “秦彧!” 荀白辞耳根乍红,连美酒都顾不上了,快速往里猛缩。 “昨晚给你上药的时候我看得一清二楚,你那处……” 秦彧话没说完,就被荀白辞红着耳根急声打断。 “你闭嘴!” 羞红顺荀白辞耳根快速向下蔓延,染遍他细腻脖颈。 秦彧的视线落在荀白辞颈部一个烙印上,眸色顿深。 “昨晚我已经尽力克制了,没想到还是伤到了你……” 秦彧知道昨晚是自己在逼迫强求,所以他用了大半夜时间勉力克制住自己,松开荀白辞。 但他没想到,他都那样克制了,竟还是伤了他。 秦彧伸手轻触荀白辞脖上烙印,想尽量抚平那道由自己带来的伤痕。 秦彧的举措是内疚与自责,但落在此刻的荀白辞眼中,却成了抢夺他东西,还要在这耀武扬威地对他动手动脚 “够了你!”荀白辞一把推开秦彧,将那被他夺去的酒瓶抢了回来,“昨晚那件事不许再提!” 荀白辞面上又羞又恼,他举起酒瓶要往嘴巴里灌,以此缓解眼下尴尬。 见荀白辞一副为了喝酒什么都不顾的酒鬼模样,秦彧顿时面色一黑。 “这酒你今天是非喝不可吗?”秦彧声音沉沉。 “是又怎样?”荀白辞不答反问。 “呵。” 荀白辞面前秦彧突然笑了一下,紧接着他就被一个力道猛地按入被褥中。 “酒的喝法有很多。” 秦彧就着荀白辞的手,倾斜他手中酒瓶。 美酒直直坠下,落在荀白辞……最后没入被褥之中。 被酒浸染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秦彧,你疯了!” 荀白辞骂了一声半支起身,秦彧却将他整个扣住,对准……俯身低头。 “你!” 荀白辞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握紧身旁被褥。 “酒倒出来变多了。” 秦彧!声音低哑,在这夜色之中显得格外得沉。 “你要尝尝吗?” 第153章 第六天 “不要!” 荀白辞红着眼角拒绝。 秦彧不顾他抗拒,扣住他腰身,强势地将唇压了下来。 一个令人窒息的深吻将荀白辞呼吸完全剥夺,荀白辞头脑发晕,下意识低喃秦彧名字。 “秦……彧……”荀白辞的声音是遭受掠过过后的沙哑,“不能继续了……我明天会没法……下地……” 秦彧漆黑的眼因荀白辞那些话眸色更深,他将荀白辞侧了个身,用大掌将他双腕高举过头顶。 “那我就一直抱着你。” 秦彧话落,突然!荀白辞猛抽一口气。这一次,连话都彻底说不出了。 月亮徐徐向上攀爬,仍有一段距离才会升至最高处,长夜漫漫,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 荀白辞再次清醒过来日头又已升至空中最高处,秦彧躺在他身侧,面上表情仍有些不知餍足。 “现在……”荀白辞张口,声音沙哑至极:“什么时候了?” “点烛节第六天中午。” 秦彧用指缠住荀白辞银灰色长发,绕在掌心细细把玩,低头亲吻他眉心。 “累不累?要是累就靠在我怀里再睡会,我抱你去洗漱。” 秦彧动作温存,荀白辞却当场石化。 点烛节第六天中午? 他跟秦彧足足在床榻上待了两天! 今天是他跟展初云约好的碰头日子,他得赶紧去诊所找展初云。 荀白辞撑坐起身要下床,脚才刚伸出去,马上就因酸痛缩了回来。 “嘶……” 荀白辞痛呼一声,眼看就要摔回榻上,秦彧伸手扣他细腰,将人圈揽入怀。 “这么着急要去做什么?” 秦彧手上力道不大,身上没什么力气的荀白辞却挣脱不开。 眼看秦彧不撒手,荀白辞只能主动交代。 “去诊所拿药。” 荀白辞话落,秦彧当即将他按在榻上,翻了个身。 “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口?” 秦彧要将荀白辞扒了上下检视,荀白辞见状赶忙按住他手。 “不是我的药,是你的药。我之前跟展医生约好了,今天去他诊所给你取药。” “我没病,不需要吃药。”秦彧俯身,低头去亲荀白辞脖子,“老婆,你要是还有精神,不如我们继续……” 秦彧的企图十分明显,荀白辞绯红着脸,伸手推他脑袋。 “你,你还真是!都两天了,还不够吗?” 荀白辞说这话,自己都觉得极不好意思,偏秦彧在这件事上却毫无廉耻可言。 “不够。”秦彧再次凑了过来,像只大狗狗般,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荀白辞脖子,“就算是死在你身上,我也……” 秦彧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一根手指抵住了唇。 “闭嘴。”荀白辞凶了秦彧一句,认真注视他眼睛:“我的性命重要,你的性命同样重要。你只有好好爱惜了自己,才能更好地保护我,知道了吗?” 挨了荀白辞凶,秦彧也不恼,只是委屈巴巴地瞅着他看。 “哦……”秦彧再次伸手去抱荀白辞,用脑袋抵住他胸膛,大鸟依人般地沉声撒娇,“你想去我跟你一块去。” 秦彧作出了让步,荀白辞却直接开口拒绝。 “你在民宿好好待着,我让安子凯跟我一块出去就行。” “为什么?”秦彧极不服气地拧起了眉,“那娃娃脸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模样,老婆你为什么要他不要我?” 门外正好过来送饭的安子凯脚步急顿,差点怒摔手上托盘。 第154章 扼杀 作为一个打工人,他出卖的只是肉体,不是人格。 况且! 他这身板,只是穿上衣服显瘦,脱了可是很有料的好不好。 安子凯在心里疯狂为自己平反,卧室里荀白辞以指挑起秦彧下颚。 “因为你太惹眼了。”荀白辞低头,慢慢贴近秦彧薄唇,浅浅气息悉数落在他唇上,“你往人群里一站,别人总是能一眼看到你。” 荀白辞低头亲吻秦彧,与他唇息相贴。 “乖乖在这等着,哪都不许去,知道了吗?” 荀白辞这一吻,又轻又快,一贴即离。 他抽身要退,秦彧却再次扣住他腰。 “老婆可比我惹眼多了。”秦彧掐住荀白辞腰,将刚刚那一吻继续,“在车上醒来,看到这张脸时我就知道,你有多招人眼。” 秦彧的吻强势而霸道,每一回都要将荀白辞的呼吸完全掠夺才肯罢休。 荀白辞被他吻得双眸氤氲,眼角绯红。 一吻结束,荀白辞心脏狂跳,气息不稳,只能大口喘气,连话都有些说不出了。 秦彧用额抵住他眉心,虽没再继续索吻,却紧贴着他不愿稍离。 “无论你以什么模样出现,我都能将你认出。因为只有你身上有老婆的味道。” 秦彧的话似一种发自灵魂的共鸣,荀白辞乌瞳轻颤终是因他而动容。 “秦彧……”荀白辞声音微小,“我……” “什么?”秦彧将耳凑到荀白辞唇边。 荀白辞笑了一下,后面的话仅以唇形说出。 秦彧什么都没听到,侧过面庞追问:“老婆,你有在说话吗?” 面对秦彧追问,荀白辞再次伸手捏他下颚。 “等你身上的【遗落】解了,我亲口告诉你。” 荀白辞这话颇有些哄小孩的味道,秦彧不满地拧起了眉。 “老婆,等我恢复了记忆,不会就看不到你了吧?” 秦彧这话极是敏锐,荀白辞心头咯噔一下,扯唇干笑。 “怎么会……你不是给我标下狼人印记了吗?你凭狼人印记就能感应到我在什么地方。” 屋外,日头向西偏了少许,荀白辞见时间不早,再次主动亲吻秦彧,低声安抚。 “被狼人标记了的猎物怎么还会有逃跑的可能呢?” 荀白辞最后那句话就是定心丸,秦彧拧起的眉因他那句话快速舒展开来。 见秦彧不再怀疑,荀白辞趁机从他怀中抽身而出,下了床榻。 这头荀白辞刚向门口挪了两步,秦彧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等等!” 秦彧声音很大,荀白辞被他吓了一跳。 “啊?” “老婆,你晚上想吃什么?” 秦彧话落,荀白辞顿时整个怔住。 “都行……” 荀白辞快速背转过身,不敢再去看身后人。 “那你早点回来,晚上我烤鸡给你吃。” 这一次,荀白辞完全不敢回答,只能装作匆匆忙忙的模样,大步向外。 屋檐边际,阳光打了个转倾泻而下,荀白辞直视日光,突然眼角微酸。 打从一开始,他就决定了要将屋中人扼杀。 他更没想过,要跟恢复记忆后那人,有什么以后。 明明早就打定了主意。 但在知道屋中那个秦彧即将消失那刻,荀白辞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 第155章 否认 屋外荀白辞跟端着盘子的安子凯碰了个正着。 见到安子凯,荀白辞将他手上托盘取下,扯住他衣领,拽他向外。 “跟我出去一趟。” 安子凯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荀白辞拽出去了好几步。 “二少,您要带我去哪?”安子凯转了个身,跟荀白辞面向同一个方向,勉强追上他的脚步。 “给秦彧取试剂。”荀白辞说完,再次加快脚步。 这一次安子凯踉跄一步,整个摔在了地上,直接来了个娃娃脸贴地。 荀白辞错愕一下,赶忙弯腰,伸手扶人。 “凯凯,你这急的,都平面摔了。放心,试剂没长脚,不会跑的,晚点过去也不要紧。” 面对荀白辞安慰,地上安子凯伸手挣扎几下,将脸抬了起来。 “啊,呸!”安子凯连噗几下嘴,突然加大音量:“二少!” “啊?”荀白辞被安子凯刚刚那一嗓子吼地小手一抖。 “帮我拍个照!”安子凯大声强调:“这事我一定要找老板报工伤!一定要报!” “……”荀白辞沉默一下,扯了扯嘴角,从兜里摸出手机,“那你摆好动作,头发再拨乱些。” 安子凯依言重新趴了下来。 两人捣鼓一通,隔空投送了照片,这才正式出门。 展初云的诊所离民宿有段距离,开车得一个小时。 路上荀白辞跟安子凯交代了接下去的事。 “待会我进诊所拿药,你在外面等我,药一到手马上拿回去给秦彧注射,等他恢复了记忆,你俩避开秦微宋的人离开这d区,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荀白辞跟安子凯详细交代了试剂的用法,及他这将近一个月时间研究出的撤退路线,却独独没有说他自己。 “二少,你呢?就算要避开老板,你也是要离开这d区的吧?要不要我……” 安子凯帮忙的话还没说完,荀白辞已温声打断了他。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有我离开的法子。”荀白辞暗吐一口气,将眼弯起:“这一别就不要再碰面了,你和秦彧回你们的l区,我也自有我的去处。” 荀白辞已不愿再谈论这事,安子凯却没打算结束话题。 “二少,你跳江以来,老板一直在找你,不眠不休、发了疯似的找。大家都说你死了, 老板却不肯放弃。 一年前专业打捞队从江中捞出过一副骸骨,老板抱了那副骸骨整整两日两夜谁都不让碰,最后还是我偷偷将他药倒,让人过来做了骨检,确认了那副骸骨不是你,他才肯将手松开。” 安子凯娃娃脸皱成一团,说话的语气是罕见的严肃。 “这两年来,老板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处事乖张暴戾,做事不留丝毫余地,一副怕别人不来弄死他的模样。 但一个半月前,老板发现那张笔迹崭新的纸条后,他整个人都有了变化,我到现在还记得老板发现纸条那夜那个眼神,就像是一个形容枯槁的人突然回光返照一样。” 安子凯越说,荀白辞的手蜷得越紧,最后任指甲掐入掌心。 “你老板那种性格,我绝不可能接受,更不可能喜欢。” 荀白辞一张口就是对秦彧的全盘否定,安子凯对此只觉相当困惑。 “可二少你……明明并不抗拒跟老板发生关系。” “我不抗拒的只是失了记忆那个傻大个,而他并不是秦彧!” 车已到达展初云诊所,荀白辞用力反驳一句,拉开车门下了车。 驾驶座上,安子凯的表情更为困惑。 “明明就披着同一张皮,怎么还成两个人了?” 第156章 回归正轨 诊所今天没营业。 荀白辞走进去,展初云正在调配一款试剂。 “怎么才过来?”展初云抬头,说到一半的话,因看到荀白辞面上表情而生生顿住,“发生什么事了?” 荀白辞摇头,扯了下嘴角,直接将话题岔开:“老师在调配什么?” 见荀白辞不愿多说,展初云没有刨根问底。 “血脉增强剂。”展初云将手中试剂注入针筒:“将这试剂注入你体内,能将你体内的兽人血脉作用增强至最大化。” 兽人血脉作用增强至最大化,那就是取血给秦彧制作解药的最好时候。 听明白了展初云话里的意思,荀白辞直接将衣袖卷起。 “那就开始吧。” 展初云靠近荀白辞,用指轻拍他手臂上浅浅静脉。 “辞仔,这一针打下去你就会变回原本人鱼形态,我不知道人鱼要怎样褪尾,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去帮你,后面的褪变你只能依靠你自己。 据我所知,兽人中的人鱼会在十八岁成年礼前完成褪尾。人鱼若是在十八岁成年礼那日褪尾失败,那日后那条人鱼,便就只能以半人半鱼的形态继续生存。” 展初云将日后的未知及最坏的情况告知荀白辞,对此荀白辞仅是垂眸点头。 “我知道了。” 荀白辞伸手覆上展初云握住试剂的手,将针管刺入自己手臂静脉。 试剂注入,荀白辞感觉有股锐痛顺手臂静脉直蹿而下,直达脚趾。 “呃!” 荀白辞冷汗直冒,咬唇闷哼。 痛……一种从没有过的疼痛在荀白辞腰部以下地动山摇,荀白辞跌在地上抽搐痉挛。 “辞仔!” 展初云伸手要去扶荀白辞,就见荀白辞身上休闲裤突然整条裂开,紧接着一条幽蓝鱼尾猛地甩向空中。 “取、取血……”荀白辞身子哆嗦,声音发颤:“做……解药……” 荀白辞抖着发颤的手,用力去抓展初云手臂。 “快……” 荀白辞面色发白,红唇因疼痛血色骤失。 展初云从没见过荀白辞这副脆弱模样,就算小时候荀白辞被荀家人领回荀家,又再次被抛回乡野,展初云都没见他像现在这样脆弱过。 心痛漫上心扉,展初云伸手将他抱住,取过针筒,小心抽取他体内血液。 十五分钟后展初云戴上口罩,走出诊所,将制好的试剂递交安子凯。 见穿着医生袍的口罩男出来递交试剂而非荀白辞本人,安子凯只当荀白辞仍因方才车上的话不高兴。 “谢谢。”安子凯接过试剂,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小声补充:“刚刚我在车上说了一些二少不爱听的话,请代我跟二少说声对不起。那个……答应过他的事,我一定会信守承诺,请他不用担心。” 安子凯并没认出面前口罩男就是展初云,对此展初云暗送一口气。 “嗯。”展初云嗯了一声,快速转身,大步向里。 诊所里荀白辞因缺水而面色潮红。 展初云在浴缸中放满了水,将他扶了进去。 外头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很快就没了任何动静。 展初云知道安子凯已拿着试剂驱车离开。 秦彧身上的【遗落】很快就能解除,l区决策者很快就会回归,一切都即将回到正常的轨道上,除了他的辞仔。 第157章 哀求 浴缸中荀白辞俯身趴住边沿猛抽凉气。 身体的疼痛已达极致,心中惶恐只增不减。 他知道自己会变成半人半鱼形态,但在真正变化那一刻,他仍是因身下鱼尾恐惧发慌。 他可能再也变不回来了。 这种令人恐惧的怪物形态,他可能再也无法改变。 荀白辞沉入浴缸中,任水没过头顶。 冷水覆脸,涌入五官,荀白辞颈侧有鳃长出,鳃旁有个印记,此刻那个印记正在水中淡淡发光。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喧嚣声音传来。 “老婆,你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里面!” 听到声音展初云将浴室门一关,匆匆向外。 外头一道挺拔身形拼命向里闯,安子凯紧跟他身后,却拦不住人。 诊所大堂,还没来得及将口罩戴上的展初云同那人及安子凯碰了个正着。 “谁准你们闯进来的?” 展初云怒视闯入者秦彧和安子凯,捏紧身侧手。 秦彧身后安子凯急急刹住脚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展、展初云!你怎么也没死?” 安子凯这一嗓子吼下来,展初云顿时面色一变。 糟糕!他暴露了! 展初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秦彧已一把将他撞开,朝浴室的方向大步而去。 “老婆!你出来!” 浴缸中听闻秦彧声音的荀白辞浑身一震,快速从水里冒出了头。 秦彧! 他怎么过来了? 门口有开门声传来,荀白辞扇形鱼尾一甩,从水中扑腾而起,快速朝门口摔去。 “别进来。”荀白辞用鱼尾挡住门板,哑声低喝。 门外,秦彧不听劝阻,仍在用力推门。 “老婆,你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不见我?” 秦彧力道蛮横,荀白辞的鱼尾在门缝推挤中平添数道伤痕。 眼看秦彧就要以蛮力将门板推开,荀白辞突然沉下了声音。 “秦彧,今天这门你是非进不可了,是吗?就算明知会伤了我,也一定要进,是吗?” 荀白辞话落,门外身型壮硕挺拔的秦彧,像是突然被人抽掉浑身力气般,重重撞在门板上,整个顺门板滑下,跌倒在地。 “对不起,老婆,对不起,我错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秦彧张口就是道歉。 浴室内门板这头,荀白辞张口咬唇,没有吱声。 听不到荀白辞声音,秦彧只能用额贴住门板,尽量离室内人近一些。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拿个药就不愿意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安子凯到底说了什么惹你那么生气,我更不知道你是不是突然发现,跟外头那位医生在一块比跟我这傻子在一块好得多…… 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婆,你开门看我一眼好不好? 就算是囚徒被判了死刑也会有个宣判理由,你开门看看我,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好不好?” 秦彧倚住门板低声哀求,想要室内人回心转意。 浴室中,荀白辞背靠门板,以此支撑身体重量,有泪快速在他眼中聚集,最后直直坠下,落地成珠。 那珠子形状圆润,色泽皎洁,滚动在地上,拖拽出一道长长痕迹。 水痕冰冷,斑斑驳驳,凉入心扉。 第158章 结束 秦彧抵住门板在外低声地求,浴室里荀白辞狠咬下唇,不发一言。 天色渐暗,天边有雷声传来。 闷雷滚滚,那声音跟秦彧的声混杂在一块,震地荀白辞心头发颤。 窗外,烛光渐亮,荀白辞眺望远处,点点烛光映入眼帘。 点烛节第六日,即将走到尽头,第七天,即将到来。 这将至的第七天是点烛节的最后一天,也是秦彧体内【遗落】发作的日子。 【遗落】,遗人旧时光,落人今日情。 他跟门外那个傻憨,是该有个好好的结束了。 荀白辞将眼垂下,把门拉开少许。 “进来吧。” 荀白辞将鱼尾往前用力一甩,露出最为锋利的鳍,用那锋利直袭从外面进入的秦彧。 此时的荀白辞,将自己最丑陋、最狼狈、最难堪的一面,都展现在秦彧面前,毫无保留。 看到荀白辞这副半人半鱼又极具攻击性的模样,秦彧整个愣住,呆在当场。 见秦彧如此,荀白辞睨他一眼,朝他龇牙咧嘴一番,甩动鱼尾转过了身。 荀白辞要往浴缸的方向纵身一跃,腹与尾相连的位置却被一个力道猛地抱住。 “别走。”秦彧将面庞贴在荀白辞腹与尾的位置,轻轻摩挲:“老婆,别丢下我。” 有温度透过鱼鳞传来,荀白辞心头骤然一悸。 体内有股哆嗦直蹿而上,荀白辞屏住呼吸,努力压住身上轻颤。 “你看清我真实的样子了吗?”荀白辞声音紧绷,“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老婆,我是个!怪物……” 荀白辞话落,腰上抱住他的力道越发得紧。 “怪物配傻子不是正好吗?” 秦彧低头亲吻荀白辞鱼鳞。 “老婆,原本我还担心自己配不上你,怕你丢下我,跟外面那个医生跑路,现在你这副模样我就能将你藏起来,除我以外谁都不让瞧。” 秦彧声音虔诚,力道温柔,荀白辞哆嗦一下,支撑整个身体的鱼尾力气骤失,向后跌去。 身后秦彧一直紧抱着他,荀白辞撞入秦彧怀中,带着他一块跌在了地上。 鱼尾重重压来,秦彧没有闪躲,而是任由自己充当荀白辞的肉盾,被他压在身下。 “老婆……”秦彧闷哼一声,胸口虽被痛砸了一记,却仍是用双臂紧紧拥住怀中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我老婆。” 秦彧低头嗅吻荀白辞颈部,用唇去寻自己烙在他颈上的印记,扣住他腰的掌慢慢向一侧游移,握住他皓腕,轻轻摩挲他腕上手绳。 “这里有我对你的承诺,印记在,手绳也在,我的承诺自然得作数。” 秦彧话语深情,荀白辞心脏猛颤,水雾再次蒙住双眼。 外头,月亮已被乌云完全遮挡,有雨砸落地面。 远处钟楼,有钟声悠悠传来。 一下,两下,三下…… 门口处,有支针筒滚了进来。 随着针筒的逼近,远处钟声越发宏亮。 荀白辞一个翻身,一手掐住秦彧脖子,将他制在身下,另一手捞起针筒,朝他脖子狠扎了下去。 钟声在第十二下戛然而止,荀白辞手中针筒刺入秦彧皮肤。 第159章 再见爱人 “呃!” 秦彧因痛重重闷哼,他错愕又茫然地看着荀白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遭到如此对待。 “为……什么?” 秦彧眼中有痛色快速聚集,他抬手要去抚荀白辞面容,却在药力的作用下力气渐失。 “我只是想……带你回去……” 秦彧话语断续,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 “照顾你……保护你……” 大掌在荀白辞面前落下,此时的秦彧已完全失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药物控制,毫无反抗之力。 “为什么……不要我……” 秦彧面容委屈,目光难过。 荀白辞垂睫闭眼,伸手抱他,俯身亲他耳根。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我身边。” 有泪落下,砸在秦彧面庞一侧,化作珍珠掉落在地。 “再见了,秦彧。” 荀白辞用指覆上脖颈印记,将体内那股奇怪力量催至最大化。 在秦彧惊恐的目光里,荀白辞脖颈印记正以肉眼能够看到的速度快速消失。 “不!” 知道那印记是自己同面前人的最后牵连,秦彧嘴角剧烈颤动,目光恐惧到极致。 秦彧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药物强行拖入万劫不复的黑暗之中。 “再见了。” 荀白辞再次低喃,这一回却吞下了后面的话。 他的爱人。 秦彧整个面部在紧绷至一定程度后突然完全松了下来,荀白辞直起腰要将他松开。 身下,秦彧突然睁眼,半直起身,拽住荀白辞衣领,将他扯向自己。 突来的变故猝不及防,荀白辞整个跌在秦彧身上。 秦彧张口,咬住他锁骨下那处脆弱,力道发狠。 “你,逃不掉的。” 秦彧低沉的声若下咒般粗哑。 熟悉的声激起荀白辞心头惊惧,荀白辞心尖一颤,用力推开身下人。 秦彧后脑勺着地,荀白辞对上一双幽沉眼眸。 黑眸深邃,若无底渊崖。 这双眼! 门外安子凯的声音传了过来,荀白辞鱼尾一甩,跃进缸中,沉入水底。 安子凯冲进浴室,就见秦彧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生死不明。 “老板!” 安子凯朝秦彧扑了过去,展初云快步走到浴缸旁,伸手拉帘。 这头展初云刚将帘拉好,安子凯就朝他看了过来。 “展医生,你快过来看看,我老板还有没有气!” 展初云瞥了秦彧一眼,非但没朝安子凯那头走,反倒迈步向外。 “死不掉,将人搬出来吧,别脏了我浴室。” 展初云冷语一句,从浴室跨了出去。 身后,安子凯将秦彧扛起,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好几步,安子凯这才发现不对劲。 “展医生,我怎么没看到二少,他人呢?” 前方展初云闻言停下了脚步:“不在。” “不在?”安子凯敲了下后脑勺有些不相信,“可我刚刚明明听到二少在说话。” “你耳朵不好,幻听了。” 展初云说的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安子凯顿时有些怀疑自己耳朵真出了毛病。 “展医生……” “怎么,你老板发疯你也跟着他疯?” “……不是,我想说你能不能顺带帮我检查下耳朵。要是耳朵没问题!” 安子凯哭丧了一张娃娃脸。 “我怕是神经有问题。” 第160章 归来 安子凯缠着展初云给他做了大半夜检查,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这才扛着秦彧离开。 安子凯前脚刚将秦彧扛走,展初云后脚就冲进浴室,一把扯开浴帘。 浴缸中,荀白辞整个沉在水底,一动不动。 “辞仔!” 展初云将手伸入缸中捞人,触到缸底,摸到几颗小珍珠。 “他离开了,安子凯带他走的,他已经没事了。” 展初云抱住荀白辞小声安慰,荀白辞伏在他肩头,闭上了湿漉漉的乌黑眼眸。 “老师,我有点难受……就一点点。” 荀白辞声音很轻,展初云却因他的话心头一痛。 只是一点点吗? 上次辞仔说有一点点喜欢的东西,还是那只他抱了就不愿意撒手的毛绒公仔玲娜贝儿。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师会陪着你。” 展初云轻拍荀白辞后背反复安慰,声音温和。 荀白辞像记事起那般,伏在展初云肩头,自他身上汲取温暖。 暮色渐散,朝阳初升,民宿内,秦微宋的人将仍在昏睡中的秦彧同安子凯团团围住。 “安子凯,你好大的胆!有家主消息竟敢知情不报!还将家主藏在这隐秘地方。你这是想将家主挟在手上,好吞并整个秦家吗?” “放你的狗屁,明明是你们听了吩咐要来对付家主。就凭你们还想动家主?真当我安子凯是死人吗?” 安子凯怒视那些围过来的人,娃娃脸因生气而高高鼓起。 见安子凯一副挨了欺负模样,对面人笑得极是嚣张。 “就算现在不是,你也就快是了!兄弟们给我上!秦微宋老爷子说了,谁能取这两人性命就送谁一家子公司!富贵就在前面,大家勇敢往前冲!” 十几个人朝安子凯攻了过来,安子凯放倒两个又来两个,很快就有人趁安子凯不备冲到了秦彧面前。 此时的安子凯被人缠住,根本来不及回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将手中刀片割向秦彧颈部动脉。 “老板!” 安子凯怒声大喊,急红了一张娃娃脸。 地上秦彧双眼紧闭、眉毛死拧,像在跟什么做着艰难斗争般眼睑猛跳。 “钱!我的钱快要到手了!”持刀者放声奸笑,手中刀用力向前。 有血喷涌而出,像破了口的水管般,争先恐后向外猛涌,持刀者面容一僵,低头去看自己心口。 一个大洞映入眼帘,那处本该是心脏,现在却只剩一个漆黑大洞,有风灌入,破风声刺耳。 一只狼爪在他面前,爪子里握着的正是他仍在跳动的心脏,而握着它的秦彧眉目狠戾,面容残暴。 持刀者直直倒下,秦彧嗤了一声,合掌一握,捏爆手中心脏。 “晦气。” 秦彧手段极其残忍,那种视人命如垃圾的暴虐吓得周遭围攻者都停下了手。 几步外,安子凯一手折断面前人手骨,娃娃脸上满是兴奋。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安子凯扯着嗓子大喊,抬脚踹翻一个围攻者,踩住他手掌,在上头疯狂蹦迪。 第161章 隐瞒 秦彧又嗤了一声,朝安子凯甩过去一个眼神。 “手腿骨全敲成粉末,下手那么轻,是想给人接骨的机会吗?” 秦彧爪子继续向前,又一颗心被他掏了出来,直接捏爆。 血溅在他脸上,为他满是戾气的脸蒙上一层令人惧颤的煞。 两分钟后,围攻者悉数倒下,秦彧将狼爪收起,变回人手。 “走。”秦彧冷嗤,说出的话没有任何温度:“老爷子既一心念着我,我自该回去见见他老人家。” 秦彧踏着满地鲜血迈开了脚,走出两步突然停了下来。 “我坠江后都发生了什么?” 秦彧这询问来得十分突然,安子凯下意识张口就答。 “您坠江后掉入一艘军方潜艇,被那潜艇带到了这d区海边小镇,我找到您时……” 反应过来的安子凯急急顿住声音。 “说。” 秦彧俊眉猛拧,声音不悦。 “您在工地搬砖!”安子凯后面的话说得飞快:“身边没有任何人。” “没有任何人?”秦彧冷嗤,“那位跟我一块坠江的白先生呢?” 秦彧一连两问,安子凯小心脏猛跳,不敢再开口去应。 前方秦彧继续迈步向前。 “我坠江后,至你找到我之前的事,你既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走的你肯定也不知道。” 秦彧自问自答两句,前进的脚步不再有丝毫停留。 见秦彧大步离开,安子凯暗松一口气,快步追了上去。 d区封闭度高,管禁极严,寻常人根本没法自由进出。 秦彧领着安子凯放倒无数守卫,一路杀至d区决策者面前,简单而粗暴地问他要了通行证,离开d区。 两人回到l区已是十个小时后。 秦家老宅中秦微宋正在主持一场家族会议。 “秦家不可一日无主,家主既已失踪半月有余,各位是否要考虑另立家主一事?” “秦微宋老爷子,你这是打算夺自家侄儿位置,取而代之吗?” “怎么,一个失踪半月有余,还身中季家秘药的人你们还指望他活着?” 会议桌上,拥护秦微宋的人正跟秦彧的人相互对峙,眼看就要掐起来,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光从外面直透而入,一道挺拔身形逆光走来。 “呵。” 不过一声冷嗤,众人已齐齐跪下。 会议桌首位,秦微宋更是惊地从轮椅上翻了下来。 “你!秦彧,你是人是鬼?” …… 季家神庙,季烨舟跪在锦布软垫上闭眼祈福。 他面前有座足有八米高的人鱼石像,石像面容慈悲,眼睫微垂,无声俯瞰他目之所及的一切,芸芸众生及万事万物。 石阶尽头,有道人影大步而来。 无垢的清静被突然打扰,季烨舟清冷的面容掠过一丝不悦。 “什么事?” “秦彧完好无损地回去了,他以雷霆手段整顿秦家,秦微宋现在窜逃在外,不知所踪。” 来人话落,季烨舟猛地将眼睁开。 美目流转,有睿芒直透而出。 “完好无损?”季烨舟声音清凛,表情微冷。 来人闻言,面色一紧,在季烨舟身后跪了下来。 第162章 诱他入局 “那【遗落】可是季家秘药,配置解毒试剂必须要有至纯的人鱼之血,这世上除家主以外无人再拥有至纯人鱼血脉,属下亦不知那秦彧的人是怎样给秦彧解的毒?” 来人面色紧张,表情困惑。 季烨舟将眼垂下,薄唇微启。 “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人可以救秦彧。” “难道!”身后人猛喘一口气,“是您弟弟……” 身后人知道,家主弟弟,二十二年前被劫匪掳走那条小人鱼并没有死。 那条小人鱼非但没有死,当时劫匪妻子跟前夫所生的儿子还抚养过他。 劫匪妻子同前夫所生的儿子叫…… 展…… 一个名字正要从脑海深处跃出,季烨舟清冷的声直灌入耳。 “展初云。去求了那孩子,让那孩子出手帮忙。” “展初云?那人不是两年前就葬身火海了吗?据传天才神经外科医生黎琛还因他的死疯疯癫癫。” “不,他没死。”季烨舟摇头,“两年前我亲眼见过他。” “这……”身后人仍是觉得相当疑惑,“就算展初云没死,他为什么要帮秦彧?他还为帮秦彧去求咱家二少?” 身后人的疑惑正是季烨舟的疑惑。 什么时候秦彧对展初云有了那么大的恩惠,展初云不惜求人也要救他性命? 疑惑在脑子里兜转了一遍都没找到答案,季烨舟干脆弃之不理。 “秦彧的生死我不关心,我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季烨舟放下因祷告而交握在胸前的手,自锦团软垫上站了起来。 “那孩子现在到底在哪?他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季烨舟低声询问面前石像。 空气静默无声,没有任何声音为他解答疑惑。 “他既不愿意现身,我就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将他逼出来了。” 季烨舟话落,身后人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家主是想对展初云下手?逼二少现身?” “他能为展初云一句话割血救人,要是展初云出事,需要季家药物救命,他又怎会不主动来找我?” 季烨舟回转过身,声音里是从未动摇过的坚定。 “我的家人自是要回到我身边的。这一次谁胆敢来拦,我季烨舟神佛皆诛。” …… 晨光熹微,d区一处农家院落,历经十四日煎熬的荀白辞从水里踏了出来。 身下鱼尾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笔直修长的雪白双足。 玉足若雪,在曦光下散发着莹莹光泽。 门外有撞门声传来,荀白辞扯过浴袍往身上一披,光着脚向门口快步而去。 水珠顺他腿部线条向下滑动,在即将落地那一刻彻底消失,不见踪影。 撞门声再次传来,荀白辞将门拉开,一道身影撞了进来。 来人身上衣服有些破败,上头还沾了点点血迹。 这人正是一个星期前,说要回f区取些东西,随后消失了整整一周的展初云。 “老师,你怎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荀白辞伸手去扶展初云,却被展初云一把拽住。 “f区有人设伏……在我药里加了料……是季家药物……。” 展初云话落整个栽倒在荀白辞身上。 第163章 黄雀在后 “老师!”荀白辞惊呼,伸手揽住他肩膀。 异于常人的温度灼得荀白辞手心一热,荀白辞伸指探向展初云额头。 凉意入指。 展初云身上很热,额头却十分冰凉,豆大冷汗从他额上滚落,顺侧脸滑下,滴落在地。 这是中了季家药物? 秦彧之前中了季家秘药的模样在荀白辞脑中快速掠过。 跟季家扯上关系的药物怕是不会简单,得赶紧带展初云去看医生。 荀白辞弯腰,将展初云双臂搭在自己肩头,把他背了起来。 刚从鱼尾变化过来的双腿行动起来并不利索,荀白辞脚步踉跄,缓慢向前。 深冬时节,有霜落下,荀白辞的脚印一深一浅,在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痕迹。 医院离住处不远,荀白辞背着展初云走到大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往医院直奔而出。 展初云的症状十分古怪,医院医生看了大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让荀白辞去办住院手续,先让展初云在医院住下。 当夜展初云情况急转直下,接下去两天更是越发糟糕。 展初云入院第三天,有位从外面来的考察医生看出了展初云症状的不同寻常。 “这是中了季家药物。” 考察医生一语道出季家药物四个字。 荀白辞心头一紧,直接将他拉到一旁。 “医生你既看出这是季家药物,不知你是否知道中了这药要怎样医治?” “季家药物种类繁多,光是症状相近的就有数十种,除季家人外寻常人根本没法具体分辨,有些秘药更是只有季家家主才能触碰使用。” “医生的意思是,要医治我老师得去找季家人,甚至是得找上季家家主季烨舟?” 荀白辞直接说出季家家主姓名,考察医生因他那话眸色一深。 “怕是只能如此。” 考察医生的话给了荀白辞希望,却也令他的心跌至谷底。 “这d区封闭度极高,且不说普通人根本没法离开,就算从这出去,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寻季家人。” 季家人隐居e区不得外出,没人知道他们具体住在哪,自季烨舟当权后更是没人再见季家人露过脸。 “据我所知季家家主最近一周因事逗留f区首都,若是你有办法带病人从d区离开前往f区,想来病人还有一线希望。” 带展初云从这出去,前往f区寻季烨舟,展初云身上季家药物才有解除的希望。 荀白辞蜷起身侧手,暗暗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瞅见荀白辞眼中坚定,考察医生眸色更深。 “d区边境已经复核了我跟团队的出境申请,我今夜会带考核队离开,在离开前还能给病人做次全身检查。” “谢谢。”荀白辞弯眼,笑容可掬。 “不客……” 考察医生正要回以相同微笑,荀白辞抬手就朝他后颈用力劈了下去。 “还是要客气的,毕竟……要借你身份一用。” 荀白辞话落,考察医生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见人倒下荀白辞快速伸手扒他衣服。 当夜荀白辞带展初云冒充考察队离境,再次用白这个身份返回f区。 入境登记处,易了容的荀白辞将伪造证件递交边检人员。 边检人员接过资料,在电脑上敲打一番,将护照盖章递还荀白辞。 “谢谢。” 荀白辞将护照往兜里一塞,迈步离开。 身后,刚刚给荀白辞开具了通关证明的边检人员,推了推鼻上眼镜,快速切换电脑界面。 一个狼形图腾冒了出来,图腾正中央有个字,秦。 第164章 有人在推动 荀白辞这趟返回f区相当顺利。 他将展初云安排在首都郊外一家私人医院,直接预存了整整一个月的医药费。 安顿好展初云,荀白辞外出打探季烨舟消息。 离开前荀白辞拜托医院找护工照顾展初云,并言明他一个月内会回来带展初云离开。 荀白辞下飞机时是傍晚,离开医院那会已是深夜。 从医院出来,荀白辞打车前往酒吧街兰桂坊。 那处是f区夜店聚集的地方,也是整个f区信息交互最频繁的地方。 从车上下来,荀白辞直奔这条街最大的夜店。 冷风吹拂而来,荀白辞行色匆匆,大步向前。 此刻d区医院,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的考察医生同样行色匆匆。 “季先生,你弟弟也太生猛了吧!我本就打算出手帮他,结果他倒好,竟直接将我劈晕,扒我衣服!” 考察医生手握电话,跟手机那头的人大声抱怨。 面对考察医生抱怨,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声音里是按压不住的笑意。 “兵不厌诈,你自己蠢,怎么能怪那孩子太过聪明。” 被人劈晕还挨了嘲笑,考察医生顿时一口闷气直堵心口。 “季先生,你还真是!” “嗯?” “护短护得毫无节操可言。” “这算是夸赞我重情重义吗?” 手机这头正在讲电话的声音突然顿住。 紧接着是电话匆匆挂断的声音。 “我这头有些事,先不聊了。” f区首都兰桂坊最大那处夜店,荀白辞从外头掀帘而入。 见有人进来,大家都兴致勃勃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荀白辞一头长及腋下的银灰色长发,被他用一根黑色皮筋扎在脑后,眼瞳是与发色极其相近的浅灰色。 明明有着颇为惹眼的发色与瞳色,但这样特别的头发同眼睛却长在一张极其普通的面容上。 那面容五官平平,毫无特色,令人过目即忘。 初始的惊艳过后是失望,一众夜店人士不约而同将目光收回,继续各自的局。 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荀白辞嘴角噙笑,朝吧台走了过去,拿起一杯加了球状冰块的威士忌抿唇浅啜。 荀白辞一连喝了好几杯,帮衬酒保好几回,这才开口向他打听季家家主季烨舟。 “我来这么久了都不见有人过来搭讪,听说季家那位男身女相,长得极是漂亮,要是他来这处,怕是这吧台都要围不下了吧。” 见荀白辞在这自怨自艾,酒保好心安慰。 “你也别太难过,季先生过来都是直接上二楼vip包厢的,普通人根本见不着他,就更别说围观了。” 面对酒保安慰,荀白辞故意将话题错开。 “我还听说季家家主不仅长得漂亮,还擅医擅药。那普通人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被他给下了药,要怎么办才好?”荀白辞灌下一口威士忌,直接来了个自问自答,“不会是要直接等死吧?” 荀白辞话落,酒保当即一脸显摆表情。 “小伙子你这问题还真是问对人了。”酒保压低声音,“季家有个药,可解任何药物症状,只要想办法将那药弄到手,就算是季烨舟也拿你没办法。” 酒保话落,荀白辞当即心念一动。 “那么重要的药,季烨舟一定存放极好,谁都不让碰吧?” “那是自然。”酒保点头,“那药就放在季烨舟住处的密匣之中。” 想要的资料收集得比自己想象中还快,就似他正打哈欠,就有人将枕头递了过来。 事情进行得极是顺利,这顺利令荀白辞不自觉皱起了眉。 荀白辞正想寻个法子打听季烨舟住处,就在去洗手间的路上意外听人交谈获得。 第165章 归还予他 荀白辞隐约觉得,这事是个套,但此时的他已没有其他选择。 展初云的身体状况不能再拖,就算等着他的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要强行硬闯。 季烨舟的住处位于首都郊外,距展初云旧居步行仅需五分钟。 荀白辞换上暗色紧身衣,戴好黑色面罩,偷偷潜入。 季烨舟住处守卫并不森严,荀白辞摸索着挨个房间搜,在一处地方墙壁后发现一个暗格。 荀白辞打开暗格,从里头摸出一管试剂。 试剂才刚入手,一道声音就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这管试剂确实能解展初云身上药物。” 荀白辞指尖一颤,诧异回头。 门口,一道颀长身影从外面迈了进来。 来人墨发低垂半遮眼睫,一双冰蓝色的瞳若浩瀚渊洋,瞳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潮汹涌。 这人正是季家家主季烨舟。 见到来人,荀白辞瞳孔猛颤,下意识倒退一步。 荀白辞退,季烨舟却继续向前。 “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季烨舟脚步缓慢,那双看向荀白辞的眼却又沉又痛。 荀白辞与季烨舟那双眼对上,只碰撞一下,荀白辞就觉得呼吸猛然一窒。 “能不能将我弟弟还给我?” 季烨舟的话震颤耳膜,荀白辞手指猛缩,狠掐掌心。 “季家已经为此耗费了大量财力、物力、人力,苦寻二十二年,现在能不能将他还给我们?” 季烨舟再问的声振聋发聩,荀白辞踉跄一下,撞向身后矮柜。 柜上摆件掉落在地,此时的荀白辞已退无可退。 季烨舟停在荀白辞面前,伸手覆上他面部黑色面罩。 有光在季烨舟指尖散开,荀白辞脸上面罩快速裂开,面罩下是一张普通到毫无特色的微黄面容。 罩面脱落,荀白辞下意识抬手挡脸。 季烨舟见此眸色顿深,指尖亮光更盛。 热从季烨舟指尖散开,顺荀白辞眉心散向五官。 在荀白辞颤动的目光里,脸上面皮快速龟裂,成片成片自面上脱落。 平庸面皮下是张极为漂亮的精致面容,水眸潋滟,肤白胜雪。 与季烨舟那种清冷且高不可攀的漂亮不同,荀白辞的漂亮是悠若淡敛,是慵懒散漫。 见到荀白辞真正面容,季烨舟整个怔住。 “我……该猜到是你的,我怎会猜不到是你……” 季烨舟开口低喃,懊恼与自责同时在他眼底纠缠。 “三年前,初次见面我就该有所察觉……” 季烨舟低头去卷荀白辞衣袖,轻触他腕上疤痕,目光又悲又痛。 “难怪你不愿意回来……难怪你要刻意避开我……” 季烨舟眼中情绪深深刺痛荀白辞。 荀白辞颤着唇拼命摇头:“不是的……” 是他不知该怎样面对季烨舟,他不知道怎样面对这个在他身上耗费了自己整个青春的大哥,他不知道要怎样跟大哥解释为什么母亲死了他还活着这个事实。 他渴望亲情却又惧怕亲情,不去期待便不会失望。 荀白辞眼中挣扎与胆怯同样深深刺痛季烨舟。 季烨舟伸手将他拥抱,用双臂把他护在身下。 “跟我回去好不好?阿辞,以后你只姓季,是我季家人。” 第166章 放他离开 季烨舟怀抱很暖。 那暖意沾上荀白辞皮肤,渗入纹理,随血液直抵心扉。 有泪漫上眼睛,充盈瞳孔,荀白辞张嘴,不自觉哽了声音。 “我……” 荀白辞想张嘴,想点头,季烨舟后面的话却令他止住了声音。 “跟大哥回e区,在季家住下,以后大哥不会再让你出来了。 外面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就算是抚养过你的展初云也不例外。 他生母的第二任丈夫是害死我们母亲的人,他更是携恩求报让你割血救秦家那位,不杀他已经是我季烨舟最大的仁慈了。” 看到季烨舟那刻,季烨舟的反应和态度已令荀白辞明白,今晚是季烨舟布下的局。 故意对展初云下药,一步步将自己引回f区,引至这处。 季烨舟在用展初云的性命逼自己来见他。 “大哥不想让我救展初云?”荀白辞从兜里掏出自己刚刚摸来那管试剂,“那这试剂……” “这试剂确实能解展初云身上药物影响,但我不会让你拿给展初云。” 说这话时,季烨舟眼中有决绝之色一闪而过。 今天他将荀白辞引至这处,便打定了要带他离开的主意。 今天不管荀白辞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他一定要将他带回季家。 荀白辞从季烨舟怀中挣脱而出,正好看到季烨舟眼中决绝。 “大哥,那是抚育、教养我长大的老师,我怎么可以不救他!” 荀白辞向一侧退了两步,看向季烨舟的目光有些难以置信。 季烨舟抿唇,面上决绝并未动摇分毫。 “阿辞,那人生母的第二任丈夫亲手杀了我们母亲,他更是害我们兄弟生离二十二年,那样的人凭什么用我们季家药物!” 季烨舟不愿退让,荀白辞也有自己的坚持。 “如果我非救不可呢?”荀白辞往门口的方向挪了两步。 瞧见他的动作,季烨舟忍不住皱起了眉。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季烨舟抬手一挥,门外很快就有数位保镖冲了进来。 “二少,得罪了。” 保镖告了声罪,挥拳就朝荀白辞招呼了过来。 荀白辞侧身避过,往窗边退去。 荀白辞身手本就不错,保镖忌惮他身份,下手有所保留,很快荀白辞就退到了窗边。 “大哥,抱歉,展初云的命我救定了。”荀白辞说罢伸手去推窗户。 眼看荀白辞要逃脱,季烨舟决定亲自出手。 有风卷入,季烨舟脖颈有幽蓝鱼鳞快速冒出。 季烨舟正要出手,前方突然传来荀白辞低低的声。 “等救了展初云我就回来,以后这世上没有荀白辞,只有季辞。” 荀白辞话落,快速从窗户翻了出去。 身后,已在催动力量,准备变化形态的季烨舟,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季烨舟低低一叹,终是将手收回,默许了荀白辞的逃离。 夜色如魇,荀白辞快速向前奔跑,往更黑的地方而去。 路上荀白辞放倒几位保镖,从他们手中夺过枪支同军刀。 很快季烨舟的人就被他甩在了身后。 得赶紧回去找展初云。 荀白辞正要调转方向,黑暗中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二少。” 随着那声音的落下,有个高大身影从黑暗中冒出了头。 第167章 再次见面 来人身形壮硕,往前那么一站,将荀白辞的视线完全遮挡。 “先生在前面等您,请二少移步。” 季烨舟的人? 荀白辞摇头后退。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 面对荀白辞拒绝,来人点了下头将手抬起。 “都出来吧,亲自将二少请过去。” 来人话落,黑暗中顿时冒出数十个黑衣人,每一个都跟拦住荀白辞去路的魁梧壮汉一样高大。 数十人同时朝荀白辞围了过来。 见对面人来势汹汹,荀白辞扯唇干笑。 “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荀白辞面上在干笑,心里早就骂翻了天。 他明明已经甩掉了身后保镖,这波人又是季烨舟从哪整出来的! 数十黑衣人大步上前,将荀白辞蚂蚁抬食物般整个抬起,扔上了停在暗处的越野车。 车在地上打了个转朝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车窗外景致飞掠,荀白辞皱眉,下意识蜷起了手。 这方向并不是季烨舟住处的方向。 将他掳上车的,并不是季烨舟的人! 自己带展初云回f区不过一天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他连人都没招惹过几个,更别说同人结仇了。 是什么人要掳他,掳走他又有什么目的? 荀白辞心存警惕,默默将手伸入裤兜,握紧里头军刀。 来者不善,寻到机会得赶紧跑。 越野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在一家江边餐厅停下。 餐厅临江,静谧闲适。 明明已是黎明时分,餐厅却灯火通明,有光从窗户直透而出。 “二少,请。” 黑衣人伸手朝荀白辞做了个请的手势。 荀白辞扯了扯唇,依言下车。 餐厅外一个熟悉身影朝这头走了过来,来人一张娃娃脸微圆,配上那双大大的眼极是水灵可爱。 看到来人,荀白辞似见了鬼般,连退两步,下意识伸手摸脸。 指下触感细腻,这是没有了人皮面具遮挡的真实面容! 糟糕……安子凯就在这处,那对黑衣人下达命令,掳他过来的人不就是! 一个名字在荀白辞脑中一掠而过,荀白辞下意识摇头。 不可能!秦彧怎么可能识破他的身份,他明明完全没有暴露过。 除非…… 另一个可怕念头在荀白辞脑中冒出。 荀白辞因那念头冷汗直冒。 除非秦彧仍清楚记得身中【遗落】后发生过的事。 在荀白辞震颤的目光里,一道低沉的声从半掩着的门后传来。 “倦鸟还知归巢,在外面玩了足足两年,还不知道要回来吗?我的辞辞。” 声音落下,一道挺拔身形从阴影中迈了出来。 秦彧勾唇在笑,面容发狠,神色暴戾,只一眼便令人感觉胆战心惊。 “你!”荀白辞哆嗦了唇,声不成字,字不成句。 “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秦彧停住脚步,将手插入西裤裤兜。 “过来,你诈死和趁我身中【遗落】独自逃命两件事,我都可以考虑轻些惩你。” 秦彧抬起下颚,垂眼去看荀白辞,眼中是上位者的尊傲睥睨。 “我惩戒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辞辞,再惹我生气,地牢那些刑具你可就未必受得住了。” 第168章 刻意试探 秦彧眉沉目冷,面上暴戾之气极其浓郁。 初始的震惊过后,荀白辞的理智快速回归。 有件事,他必须要即刻确认。 荀白辞挺直了腰,直视几十步外等他主动走过去的秦彧,慢慢迈开了脚。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荀白辞用力抿唇,目光复杂,“我想知道我到底哪里暴露了身份。” 见荀白辞朝自己走来,秦彧面上戾色稍缓。 “白济桥上,大雨将你刻意沾上的味道冲刷。” 大雨…… 荀白辞突然忆起,秦彧身中【遗落】,坠江前往他身上那一撞。 所以,秦彧那个时候就知道白先生是他,难怪他再次以白先生这个身份入境f区,那么快就被人盯上。 荀白辞继续迈步向前,脚下动作极慢。 “你强行拉我同你一块坠江,后面你身上【遗落】发作……”荀白辞故意将话顿住,以此试探秦彧。 “秦微宋要取我性命,我强行拉你一块坠江,后来我身上【遗落】发作,你将我丢下独自逃命。”秦彧低声补全了荀白辞后面的话。 秦彧并不记得【遗落】发作后的所有事,看来安子凯守住了对他的承诺。 现在这个秦彧是那个性格暴戾,手段残忍的秦彧,面前这人不是那个会扯住他袖口,傻笑着叫他老婆的秦彧。 想知道的事已得到明确答案,荀白辞用力闭了下眼,将脚步收回。 “我既敢诈死,还敢将你丢下,又怎会乖乖跟你回去。” 荀白辞话落,向后猛退。 见荀白辞退,秦彧面上才刚缓下去的戾气再次疯狂凝聚。 “负隅顽抗?”秦彧字短声沉,吐字如冰。 “是远离疯子。”荀白辞边说边往江边退去,“秦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我也绝不可能跟你回去。” 荀白辞表明立场的声音很大,安子凯听得胆战心惊,秦彧眼中寒戾已达临界点,面上更是一副黑云压城模样。 “安子凯。”秦彧沉声低喝。 “在……”安子凯伸手拉扯耳朵,极是痛恨自己此刻为什么不能当场失聪。 “亲自将二少请过来。”秦彧冷嗤,“不,应当改口称夫人了。” 秦彧勾唇在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有的只是疯狂与暴躁。 “我的辞辞,你想知道当众被标记会是一副什么模样吗?” 当众标记? 狼人标记伴侣除种下烙印外,还需要更亲密的行为。 听懂秦彧话中意思,荀白辞顿时耳根血红。 “你真是疯了你!” 此时的秦彧比两年前更疯,荀白辞感觉更害怕了一些。 他必须得赶紧跑,秦彧这副模样他不死也得掉层皮,医院那头展初云还在等着他的试剂救命。 荀白辞往江边疾退。 他知道只要进入江中,就算是秦彧也捉不住他。 眼看荀白辞就要一脚踏入江中,安子凯在最后一刻及时赶至,拦住了他。 “二少……”安子凯哭丧了一张娃娃脸,“你心疼下我好不好?拦不住你,我没法交差。老板会将我按地上使劲摩擦。” 安子凯想用卖惨让荀白辞心软,他话落,荀白辞果然皱起了眉。 “行,我给你个交差方式。” 荀白辞说罢揪住安子凯胳膊,按住他脸,就往地上摩擦。 第169章 堵他去路 “嘶!痛、痛、痛!”安子凯连声呼痛。 “这就是你的交差方式。” 荀白辞下手干脆又利索。 他将安子凯往前用力一推的同时,向后跌去,跃入江中。 “噗通”一记落水声,荀白辞整个没入水中,快速被江水吞噬。 在场一众黑衣人当场傻了眼。 安子凯的战斗力他们都是相当清楚的,见安子凯出手他们便做好了没他们什么事的打算。 现在这突发状况! “二少跳江了!” “二少逃跑了!” 岸上,同一波黑衣人中,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餐厅门口,秦彧面上尊傲表情快速龟裂。 “呵!”秦彧冷嗤,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再一次当着我的面消失,好,真是好得很。” 地上安子凯拍着脸上沙土爬了起来。 “老……板……”安子凯气鼓了一张娃娃脸,“二少他!” 秦彧暴躁的眼疾扫而来,安子凯哆嗦一下,放低了声音。 “不讲武德……” 秦彧抬手按了按眉宇,压下眉心戾气。 “通知f区决策者霍南寒,让他封锁f区。”秦彧黑眸深邃,眼中寒戾之气与志在必得相互混杂,“就说,l区决策者在f区遇刺。” 秦彧话落,抽出军刀就往自己手臂上划。 血顺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地,秦彧用大掌紧捂受伤手臂,目光幽沉,极为骇人。 目睹这一切,安子凯吓得伸手捂嘴,小心脏砰砰直跳。 l区决策者在f区遇刺,这是国际大问题,就算是一个大区决策者也得高度重视。 在安子凯惧怕的目光里,秦彧眼中疯意再次疯狂聚集。 “将白和辞辞的照片都传过去,如果他霍南寒不想我这l区决策者死在他f区,就给我将整个f区封了,把人给我揪出来。这一次就算逼霍南寒倾整个f区之力,我都要他荀白辞回到我身边。” “是,老板,我马上去办。” 安子凯娃娃脸一颤,转身要走,秦彧却开口叫住了他。 “霍南寒那我亲自去,你去私人医院守着。我要他荀白辞想做的事做不了,想救的人救不到,想走的路彻底被堵死。” …… 荀白辞甩着鱼尾在江中游了很久,这才探出头来,拖着湿答答的衣服爬上了岸。 鱼尾重新变回人腿,一阵钻心的痛顺腿部神经攀爬而上。 得赶紧回去找展初云。 荀白辞按住疼痛的腿,大步向前。 展初云住的私人医院离荀白辞上岸的地方有段距离,荀白辞蹭了个顺风车到那已是第二天中午。 私人医院已被安子凯围了起来,荀白辞根本没法进去。 紧急新闻播报中出现的两名通缉犯,赫然就是他本人跟他之前易容的白先生。 刺杀l区决策者,当局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荀白辞现在别说是在f区首都,就算是整个f区都寸步难行。 荀白辞知道这一切都是秦彧的手笔。 秦彧要将他想走的路彻底堵死,秦彧要他除自己身边以外无处容身。 除f区本土势力和秦彧的势力外,季烨舟的势力也在四处搜刮荀白辞,三方势力朝着同一个目标出击,荀白辞现下处境相当糟糕。 烈阳当空,荀白辞拖着有些疼痛的腿,来到公用电话亭,拨通了一个号码。 第170章 逃离现场 “以臣,我是白辞,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电话那头传来一记明显呼吸,紧接着是安以臣炸裂的声。 “你大爷的,销声匿迹三年,终于想到老子了吗?大家都说你跑国外潇洒去了,连手信都不寄点回来,枉老子以前在游戏里给你扛了那么多回怪!” 安以臣旧账猛翻,荀白辞又好气又好笑。 “想翻旧账也得先见着我人吧,你现在来……” 荀白辞将声音压至最低,报了个地址,快速将电话挂断。 腿部疼痛越发绵密,荀白辞背靠玻璃跌滑在地。 半个月前他用试剂强行将体内兽人血脉催至最大化,双腿变回原本鱼尾形态,他用了十四天时间褪去半人半鱼形态变回人形,但他的褪尾并没有完全成功,每次从鱼尾变回长腿,都会痛上半天时间。 随着时间推移,荀白辞腿部疼痛慢慢减缓。 缓至一定程度,荀白辞蹒跚站起,从公用电话亭走了出来。 安以臣来得很快,不过四十分钟他就出现在了荀白辞面前。 好友见面,两人相互调侃一番,荀白辞将一管试剂交到安以臣手中。 “帮我将这管试剂注入这个人的药物里。”荀白辞摸出手机,给安以臣看了展初云的照片。 安以臣接过试剂,挑眉询问:“不会是让我帮忙杀人吧?” 面对安以臣询问,荀白辞一脸,你自己什么鬼样心里没点逼数吗?的无语模样。 “真要杀就不找你了,就你那技术,落网了还不得将我供出来。” 安以臣撇了撇嘴,将试剂揣进裤兜:“室友,你这人怎么还跟三年前一样,嘴巴跟淬了毒似的。” “我倒希望三年后的现在,你这下药技术,不要跟你的话技一样菜。”荀白辞吐槽一句,伸手轻推安以臣,“你自己小心些。” 安以臣朝荀白辞比了个手势,转身离开:“你就乖乖在这等小爷回来吧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以臣进入医院足足一个小时,却都没有任何动静。 医院外荀白辞逐渐有些焦虑,他正要潜进去捞人,一辆摩托车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摩托车最前面坐着的是安以臣,后面坐着的是…… “辞仔,快上车!”展初云朝荀白辞丢过去一个头盔。 连日来的奔波化成委屈,荀白辞吸了吸鼻子,将头盔接住。 “你……” 荀白辞张口,安以臣直接伸手来拉他。 “不就是个超载,我都没怕,你怕什么。赶紧走,我刚在里头看到我哥了,要是被他发现我做了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他非扒了我皮不可。” 安以臣话落,荀白辞已被他扯到了最前面,打斜横坐。 “你哥?”荀白辞正要问。 安以臣开着摩托车一个漂亮甩尾,扬起大片尘土。 那尘土往荀白辞嘴巴猛灌,仍张着口的荀白辞吃了满口灰尘。 安以臣载着荀白辞和展初云火速逃离现场,医院中前来查房的医生这才发现展初云的失踪。 “不好,得赶紧通知安子凯先生!” 安子凯收到消息,马上命人将监控调出,倒带回放。 瞅着监控看了足足六遍,安子凯在里头揪出一个熟悉身影。 第171章 有夫之夫 “安以臣?那货来医院做什么?” 安子凯心头一跳,指着视频中安以臣露出那半张脸,下达命令。 “将跟这人有关的监控镜头全给我调出来!” “是,安子凯先生。” 得了命令保安将跟那半张脸有关的画面全截了出来,安子凯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一辆摩托车载着三个头盔男离开那一幕,更是吓得差点连桌子都扶不住。 “完犊子了,老板要知道我那不孝弟做的事,非扒了我皮不可!” 安子凯正害怕去见秦彧,秦彧本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展初云被人带走了?” 秦彧面上没什么表情,安子凯却哭丧了一张娃娃脸。 “不是被人带走的……”安子凯小声解释:“老板,展初云是自己主动跟人走的……” 面对安子凯解释,秦彧勾唇冷嗤。 “你想跟我说,一个昏迷了好几天的人突然就诈尸了?” “是二少……”安子凯的声音越发微弱。 听到二少两个字,秦彧眸色骤深。 “二少让人来了一趟,那人不知通过什么法子弄醒了展初云……最后三个人一块离开了。”安子凯的声音说到最后已是几不可闻。 秦彧淡瞥安子凯一眼,再度冷嗤:“来的是个什么人?” “一个不孝弟。”安子凯再次哭丧了一张娃娃脸,“我家的。” …… 安以臣将荀白辞和展初云带回了自己住处,荀白辞的照片在f区疯传开来,有网友扒出了荀越回和荀氏夫妇三人。 夜幕初临,荀白辞滑动平板浏览今日新闻。 见荀白辞瞳孔微眯,安以臣将脑袋凑了过去。 “看什么这么认真?” 安以臣扫了平板一眼,当即惊得腿脚一软,直接整个跌进沙发里。 “你、你、你!刺杀l区决策者?!” 荀白辞瞟了安以臣一眼,点头承认:“嗯,所以你现在成了帮凶。” 空气瞬间沉默。 安以臣静默三秒,突然捂嘴大笑:“我的天,这也太刺激了吧!白辞,你这人还真是闷声干大事!下次再做,记得将我叫上,我长这么大,还没上过什么特大新闻咧!” 安以臣在边上发疯,荀白辞抬手按了按眉,将目光重新落回平板上。 “下次再说吧。” 见荀白辞如此专心瞧平板,安以臣再次将脑袋凑了过来。 “你大哥和荀氏夫妇都因为这事被网友人肉了,说起来你大哥荀越回还挺传奇的,入狱两年,丈夫花重金将他从监狱捞出来后,他直接给丈夫赚了一个亿。” 面对安以臣感叹,荀白辞扯唇挤出一个笑容。 “确实厉害。” 荀白辞用指轻点平板。 “站在道德至高点谴责我这不是人的玩意,说要跟我撇清关系,将我逐出荀家。还将荀氏夫妇入狱一事推到我头上,说是为了给我顶罪,荀氏夫妇才忍辱入狱。” “那一家三口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一道清冷的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浴室门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打开,洗了澡的展初云穿着浴袍从里头走出。 水珠顺展初云颈部向下滑落,没入他浴袍系带之中。 看到这一幕安以臣下意识伸手去捂鼻子。 安以臣动作很大,荀白辞瞧了他那没出息的小样一眼,伸手推他脑袋。 “别肖想,人家可是有夫之夫。” 荀白辞话落,门外突然有敲门声传来。 第172章 替他出手 荀白辞同展初云快速对视一下,眼中皆有警惕一掠而过。 沙发上安以臣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 “我叫了外卖。” 安以臣扑腾着冲过去开门。 荀白辞和展初云见此,皆暗松一口气。 展初云朝荀白辞这头走来,停在他面前,弯腰取过他手上平板。 展初云一目十行,短短几秒就将平板上的内容看了个遍,也将他同荀白辞目前状况完全理清。 “秦彧要将你逼至无处容身之地,把你逼回他身边。辞仔,你得赶紧离开这处,d区那我还有些钱财,你可以回那暂避。” 展初云要荀白辞尽快离开,荀白辞抿了下唇,摇头拒绝。 “该马上离开的是老师你。在你药里做手脚,诱我回来的是季烨舟,我对他许过诺,治好了你,我就跟他回季家。” “辞仔,你!你怎么可以为了我……”展初云目光微颤。 荀白辞垂下长睫,将他打断。 “不仅是为了老师你,还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我身上流着人鱼一族季家的血,而季烨舟他……” 荀白辞将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展初云眸色一黯,明白了荀白辞的未尽之言。 他生母的第二任丈夫杀害辞仔母亲,掳走刚出生的辞仔,如此大的仇恨季烨舟没有追杀报复已算是仁至义尽,就别说让辞仔跟他待在一块了。 “我……明白的。”展初云握紧身侧手:“我会尽快离开……不会给你惹麻烦……” 展初云最后那句话声音很低,荀白辞听在耳中只觉胸腔一沉。 “我待会让安以臣联系船家,你先从港口坐船到附近岛屿,再从附近岛屿国际机场飞往d区。” 荀白辞给展初云安排好了退路,他自己的事却只简单提了一句会回季家。 “送走了我,你是要马上回季家吗?” 荀白辞笑了笑,却是答非所问:“季家自是要回的。” 回答问题的荀白辞吞下了后面的话。 但不是现在。 荀越回和荀氏夫妇都从监狱里放出来了,他怎能让那一家三口逍遥快活。 老天爷既瞎了眼,他便亲自动手帮老天爷将眼撑开。 荀白辞眼中有怒恨剧烈翻滚,展初云将平板塞回他手里,轻揉他灰白长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展初云弯唇在笑,温声咛喃:“一直都想为你做点什么,却总是什么都做不好,这趟回f区,本是想取能够治你腿痛的药,没想到药没取成,反倒中了季烨舟的套,最后还要累你来救。” 展初云提起往事略微有些伤感,荀白辞不愿见他难过,故意岔开话题。 “为我做事以后机会多的很,煮饭、做甜品、串烧烤,这些我都很需要人帮忙的。” 荀白辞的话三分认真,七分搞怪,展初云不禁笑出了声。 门口,安以臣提着外卖走了回来。 “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开饭了,赶紧过来吃!” “来了。”荀白辞率先起身,“老师今晚好好修整一番,明早我送你去搭船。” “好。”展初云点头应下,面上笑意温柔。 这头荀白辞刚转过身,展初云就伸手去摸自己脖子上的竹节项链。 有什么东西从空心竹节里倒出,展初云沾了些在指上,快步走过去帮安以臣提拿手上外卖。 “我来吧。” 当晚,三人吃过外卖直接在客厅睡下。 荀白辞这一觉睡得极沉,待他睁眼只觉脑袋炸裂般的疼。 不知开了多久的电视正在播报一条紧急新闻。 “今日傍晚,曲牧先生带妻子荀越回,及岳父岳母搭乘游艇出海垂钓,游艇离港不久突然尾部起火,引发小型爆炸,警方在游艇上捡到一条节竹项链。” 电视镜头给了竹节项链一个大特写。 荀白辞认出,那正是展初云的所有物。 老师……他竟然! 意识到展初云做了什么,荀白辞伸手去摇同样睡在客厅的安以臣。 “以臣,你醒醒!我老师他出事了!” 安以臣迷迷糊糊睁开眼,摸了手机一看,时间距他们入睡那夜竟已过去一天一夜。 荀白辞拍醒安以臣,拽住他就往新闻报道的出事地点狂奔而去。 海边码头,工作人员正在清理现场。 荀白辞拽着安以臣走过去,一道熟悉背影引起了安以臣注意。 “那人怎么那么像我哥?”安以臣嘟囔一声,朝那背影挥手大叫:“哥!” 第173章 命定轨迹 安以臣嚷声很大,荀白辞循声看过去的同时,那人回转过身。 荀白辞的目光跟那人碰了个正着。 竟是! “你大哥……”荀白辞喉咙发干,声音发涩:“是安子凯!” “对啊。”安以臣下意识应了一句,随后很快意识到不对劲,“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哥名字?” 安子凯迈步朝这头走来,见安子凯过来安以臣越发开心。 “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室友,叫……” 安以臣话没说完,安子凯就拽住他肩膀,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真是长本事了你!”安子凯气红了一张娃娃脸。 地上安以臣痛呼一声,朝荀白辞伸手。 荀白辞干咳一声快速后退:“那个,你们兄弟俩自己的事自己慢慢商量,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荀白辞转身要走,身后十几步外,荀越回同荀氏夫妇竟齐齐朝这头走来。 见到荀白辞,张素清张口就骂。 “荀白辞你个扑街,自己不想活就趁早去死,连累我们不成还让养大你那肮脏屠夫过来炸船,幸好我们都是有福报的人,这才没被你弄死。就是可怜了曲牧,年轻有为,竟因此坠江溺亡。” 张素清快步上前,堵住荀白辞去路。 “你个通缉犯以为自己今天还逃得掉吗?周围都是警察,就你做下那些事,不判死刑也得终身监禁。两年前你那样害我们一家三口,今天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张素清伸手来拦荀白辞,要阻止他离开,荀白辞用力一拽,扯住张素清长裙衣领。 “曲牧坠江溺毙,那我老师呢,你嘴巴里那个肮脏屠夫在哪?” 周遭有警察围了过来,荀白辞却根本不在乎,此时的他只想知道展初云到底在哪。 领口被勒住张素清顿时面目狰狞。 “真是反了你,敢跟自己妈动手!” 张素清用指甲去抓荀白辞,荀白辞侧身要避,荀越回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我来告诉你那肮脏屠夫在哪。” 荀越回的话令荀白辞有了片刻失神。 就在这短短片刻,张素清的指甲用力划过荀白辞肩膀,在上头留下四道长长血痕。 荀白辞吃痛松了手,荀越回在这时来到他面前。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明明从小到大,我都比你优秀,为什么两年前我会输给你,在监狱这两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荀越回将张素清往边上一推,更加凑近荀白辞。 “后面我想明白了。”荀越回放低声音,“原来,你跟我一样。我们既属于这,又不属于这。” 荀越回越凑越近,将唇贴在荀白辞耳边。 “你也是重生者。” 荀越回这话自曝身份的同时,也揭穿了荀白辞的身份。 荀白辞因此目光一凛。 荀越回意识到了,尽管他的意识并不完全正确。 跟他彻彻底底的重生比起来,自己的预知未来并没有比他更占优势。 “就算你也是重生了,那又怎样?” 一道挺拔健壮在荀白辞身后走向荀越回这个方向,看到来人,荀越回嘴角勾起一个恶毒笑容。 “命这种东西是没法改变的,这辈子你也会跟之前一样,身患艾滋被秦彧活活弄死。” 荀越回将沾了什么东西的帕子按上荀白辞肩上伤口。 “而我已经除掉曲牧,我会接管他所有财产,将曲家甚至是整个f区收入囊中。” 第174章 反向威胁 荀越回手上帕子有问题! 荀白辞目光一凛,用力推开荀越回。 地上荀越回用手捂住胳膊,双眼带泪。 “白辞,哥哥没有恶意,只是见你受伤了,想帮你止血。” 荀越回一副善良大哥哥嘴脸,直接给荀白辞贴上了恶毒弟弟的标签。 “哥哥知道爸、妈从小就更偏疼你,你性子早被宠得娇纵又霸道,平时那些事都可由着你,但你怎么能做出刺伤l区决策者及!” 荀越回故意将话顿住,待那个站在荀白辞身后的人将身俯下,他这才加大声音,再次开口。 “跟人胡乱发生关系,染上艾滋这种事!” 围过来的警察一片哗然,停在荀白辞身后那道挺拔健壮更是浑身猛僵。 此时的荀白辞已完全明白荀越回刚刚那块帕子的作用,那块帕子上沾着张素清的血,而张素清本人就是艾滋病毒携带者。 下颚突然传来一记捏碎骨头般的凶狠力道,那股力将荀白辞整个拧了过去。 荀白辞抬头,对上秦彧寒戾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深冷面容。 “你跟人发生过关系?染上了艾滋。” 秦彧一张口就给荀白辞扣下了罪名。 眼前这幕与荀白辞预见过的未来完全重叠。 屈辱与恐惧齐齐袭上心头,荀白辞挥手,用力去拍秦彧大掌。 “松开!” 荀白辞手上力气很大,秦彧手掌快速红起一大片。 “回答我!”秦彧非但没有松手,反倒加重了手上力道,一掌将荀白辞双臂反剪在身后。 秦彧眼中有疯意快速聚集,迅速染红他漆黑眼眸。 “我要检查你身体。” 秦彧不顾众人在场,松开一手去扯荀白辞腰间衬衣。 粗粝的指刮过腰侧,恐惧席上心头,荀白辞不自觉颤了手脚。 一切都跟他预见过的未来一样,而现在的他跟梦境里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人陷害,受制于人。 恐惧之下有股抑制不住的不甘喷薄而出。 上天既给了他预见未来的机缘便绝不是为了让他认命!荀越回都能杀了曲牧取他代之,凭什么要他荀白辞认命? 荀白辞眼中有锐芒一闪而过,紧接着他凭借跟在秦彧身边整整一年,日夜同床共枕的了解,快速摸向他大衣里衬一处位置。 凉意入手,一把军刀落入荀白辞手中。 荀白辞动作敏捷,用那军刀直抵秦彧背心弱点。 “是不是别人的话完全不需要验证,你就会直接给我扣下罪名?” 被荀白辞用军刀直抵,秦彧红着眼低头睨他。 “那你告诉我,你是没染上艾滋,还是没跟人发生关系?” 秦彧两个问题听在荀白辞耳中一个比一个火大,荀白辞将刀尖往前刺了少许。 “受制于人的弱者有提问资格吗?”荀白辞弯唇,拽住秦彧往港口水边退去,“放我离开,否则,我杀了你。” 荀白辞眼神坚定,话语果决,秦彧眼中戾气因他这副模样疯狂暴涨。 “你要杀了我?”秦彧冷声质问。 荀白辞用力抿唇,没有回答。 而那紧抵秦彧背心的军刀却始终停在同一个地方。 那是个往前半毫便会刺破皮肤,往后半毫却又感受不到刺痛的位置。 第175章 用饵引诱 “回答我。”秦彧声音转厉。 荀白辞抿唇不语,用军刀紧抵他背心,扯住他往港口与海水交汇处退去。 荀白辞挟持了秦彧,周遭警察皆不敢妄动,安子凯更是伸手猛抓头发,不知到底该帮哪边。 很快荀白辞就退到了港口边缘,此时的他只要向后纵身,就能跃入海中。 荀白辞正要有所动作,秦彧突然向后倒退。 利刃入肉声传入耳中,荀白辞瞳孔瞬间扩张,下意识将手后撤。 趁着这个瞬间,秦彧大掌伸向荀白辞手臂,要将他整个扣住,扯入怀中。 眼看秦彧的指就要搭上荀白辞皓腕,一枚飞镖朝这头迅猛而来。 锋利的飞镖直击秦彧大掌与荀白辞皓腕交汇处,秦彧长指往侧一滑,避过飞镖的同时勾断荀白辞腕上黑色手绳。 坠着长命锁的手绳掉落在地,荀白辞趁机跃入水中。 荀白辞一入水当即不见了踪影。 甲板上,秦彧目光如冰锥,疾扫向飞镖来源处。 十几步外,看到新闻赶至这处的季烨舟动作优雅地将手收了回去。 面对秦彧扫视,季烨舟缓步向前,弯唇在笑。 “感谢各位对我季家人的照顾。”季烨舟的目光徐徐扫向在场众人,兜转一圈后停在秦彧身上,“季某一定感恩戴德,加倍报答。” 季烨舟从裤兜摸出一枚香丸,将那香丸弹向空中。 有粉末四散开来,秦彧同安子凯同时用手掩住口鼻,余下众人皆同时弯腰剧烈呛咳。 “你!”荀越回咳红了脸,发颤的手,直指季烨舟,“哪来的狂徒!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药行凶!” 季烨舟目光淡淡,清冷的目光自秦彧身上移开,落在荀越回身上。 “季烨舟。” 季烨舟声平音淡,荀越回却瞳孔猛颤。 季烨舟! 季家家主季烨舟! 季烨舟报了姓名便要循着荀白辞离开的方向纵身一跃。 秦彧拧眉,伸手将人拦下。 “将你刚刚那话讲清楚。”秦彧黑眸深邃,面色极沉,“你季家人?” “属于我的,自是我季家人。”季烨舟蓝眸冰冷,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恼火,“他不是你秦彧配去肖想的人,两年前我眼睁睁见你在我面前将他带走,这一次就算倾季家之力,我都不会再让你碰他一下。” 季烨舟与秦彧相互对视,彼此眼中暗芒激烈碰撞,一番视线缠斗过后,季烨舟纵身一跃,落入水中。 岸边,秦彧面色黑沉,下颚紧绷,荀越回见此抬手猛揉眼角,开口卖惨。 “秦先生,刺杀你的事都是荀白辞一个人干的,跟我和我的家人都没关系。” “他不仅刺杀你,他还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染上艾滋,你要不信就将他抓起来,只要抽他几筒血做个病毒检测,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荀越回信誓旦旦,满脸认真。 秦彧大掌紧握成拳,下颚紧绷至僵硬。 地上银制长命锁在光线折射下散着银白光泽,秦彧恍惚一下,无意识弯下了腰。 待秦彧反应过来,他已将手绳捡起,握入掌心。 “安子凯。” 在荀越回暗自得瑟的表情里,秦彧垂眼,低声下令。 “将荀越回绑了,用他作饵,把我们秦家夫人引出来。” 第176章 试图阻断 秦彧话落,荀越回整个愣在当场。 “什、什么?!”荀越回结巴得不行。 “他想知道的那人下落只有你知道。” 秦彧一个眼神,荀越回就被安子凯按在了地上。 见荀越回被按,张素清赶忙上前。 “什么又他又那人的,回回什么都不知道!有人在我们游艇上动了手脚,养大荀白辞那肮脏屠夫突然出现,拿了刀就要捅回回,幸好老天有眼,突然出现个满脸胡须的高大男人,将他劈晕扛走,后来曲牧坠江,我们拼命发求救信号,这才引来海警救援。” 张素清一解释,荀越回也赶忙开口表明立场。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肮脏屠夫现在在哪。” 荀越回大声叫冤,秦彧却只是冷冷一嗤。 “没关系,你不知道这事,他并不知道。” 秦彧又一个眼神甩过去,安子凯心领神会,扯下荀越回脖子上的领带就往他嘴巴里塞。 “带走。” 秦彧一声令下,安子凯马上推搡荀越回向前。 “唔、唔、唔……” 荀越回含糊着声音向周遭求助,却完全没人敢上前搭理。 安子凯向前走了几步,身后荀氏夫妇这才反应过来。 “放开我儿子!” 张素清叫嚷着往前猛扑,想制止安子凯,但已有一定年纪,又常年养尊处优的她,早就腿脚不利索,张素清这么一扑竟被自己绊了一下,直接来了个平面摔。 见张素清摔倒,荀士枭伸手去扶。 夫妻俩这么一来一回折腾下来,荀越回早就被安子凯揪上了车。 小轿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串长长尾气。 “咳咳咳……” 港口,被小轿车远远甩下的张素清张口猛咳。 …… 荀白辞在海中游了好一会,寻了处最近的地方上岸。 他得先去趟医院,寻找病毒阻断药物,再想办法接近荀越回和荀氏夫妇,从他们嘴巴里问出展初云的具体下落。 荀越回竟趁游艇起火爆炸弄死了曲牧,那展初云…… 荀白辞张口,用力狠咬嘴唇。 老师一定会没事的。 如果老师真的出了事…… 荀白辞扯了扯嘴角,将眼闭上。 他要整个荀家给老师陪葬。 荀白辞来到医院,刚服下阻断药物,医院电子屏就在播报游艇着火事件的后续。 【曲氏养子曲牧坠海身亡,其夫人荀越回被l区决策者秦彧强行带走,据传荀越回与早前刺杀秦彧那名刺客乃至亲兄弟,秦彧此举乃请君入瓮,利用荀越回将刺杀他那位刺客钓出。】 秦彧要用荀越回将自己钓过去? 一想到秦彧此举,荀白辞不禁皱起了眉。 秦彧这套下得人尽皆知,偏他却没法躲开。 展初云的下落只有当时身处游艇的荀越回知道。 他要找到展初云,就得先去见荀越回。 荀越回那,秦彧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捉他,一旦他过去,定是插翅难飞。 有什么办法能避开秦彧单独去见荀越回? 荀白辞思忖良久,终是想出了一个法子。 让别人易容成他的样子主动去找秦彧,而他则趁机去见荀越回。 心中打定了主意,荀白辞用医院护士站中的电话拨通了安以臣的号码。 荀白辞在电话中长话短说,安以臣一听荀白辞这顶风作案行径,大叫一声刺激后直接应了下来。 夜色如洗,两个顶了同一张脸的人兵分两路,向不同方向而去。 分开前荀白辞特意嘱咐安以臣,只需露脸,但不能靠近秦彧五步之内。 第177章 其人之道 秦彧住处,黑衣保镖都被顶着荀白辞那张脸,故意暴露行踪的安以臣吸引了过去。 周遭守卫松懈,荀白辞趁机潜入了秦彧关人的地方。 看到荀白辞进来,荀越回气红了眼。 “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关在这!” 荀越回骂骂咧咧的,待他骂完,荀白辞挠了挠耳朵,用指轻弹。 “说,我认识那位屠夫在哪?” 知道荀白辞紧张屠夫下落,荀越回故意端起架子摆起了谱。 “想知道?那就带我出去,等我安全了我就告诉你。” 荀越回一副稳稳拿捏荀白辞模样,荀白辞弯唇,缓步朝他走了过去。 “哦?”荀白辞将手伸向荀越回,“你有求于我?” 见荀白辞要碰他,荀越回厌恶后撤。 “是你有求于我!”荀越回一手拍开荀白辞。 荀越回指甲锋利,划过荀白辞光洁手背,只一下荀白辞的手就破了皮,有血慢慢渗了出来。 见荀白辞出了血,荀越回表情惊恐。 他想再次后撤,荀白辞却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他手腕,将他重重按在了一侧墙壁上。 “我的血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吗?大哥这么害怕做什么?” 荀白辞声轻音柔,扣住荀越回腕部的手却极是有力,荀越回尝试挣脱,换来的却是荀白辞贴上他面部的手。 荀越回目光发颤,荀白辞却心情颇好地笑了起来。 “别怕,我服用过艾滋病毒阻断药物了。但阻断药物并不能完全避免染上艾滋,现在我染上艾滋和没染上艾滋的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你说我到底是染上了还是没染上?” 荀白辞眉眼弯弯,面上一副温和好说话模样,那按在荀越回面上的手却似烙铁般强硬。 “我不猜!放开我!你个疯子!” 在荀越回惊恐发颤的目光里,荀白辞将沾着血的手背按在了荀越回眼睛上。 血液入眼,荀越回瞳孔大睁,张口要叫。 一根纤长的指抵在他唇上,制住了他所有声音。 “我身上有艾滋病毒阻断药物。”荀白辞声音很轻,说话的话却似寒夜冷水般冰凉,“说,屠夫到底在哪?” 此时的荀越回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他拼命摇头,伸手去拽荀白辞胳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荀越回面色发白,“突然来了个高大男人将屠夫敲晕带走,那男人满脸胡须,根本看不到样子。我真的不知道屠夫他人现在在哪!” 荀越回一边解释,一边胡乱去扒荀白辞衣服。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荀白辞,将阻断药物给我,马上将阻断药物给我!” 荀越回将荀白辞摸了个遍,却都没能在他身上发现任何药物。 意识到自己遭了欺骗,荀越回一把推开荀白辞。 “你骗我!荀白辞,你想我死,你想弄死我!” 荀越回情绪激动,荀白辞将手抬起,弯唇垂眼,用唇轻印手背血痕。 “弄死你的是秦彧,l区决策者,秦家掌权人,可怜的荀白辞现在还在外面被人狂追九条街。” 第178章 一块下地域 荀白辞睨了荀越回一眼,用手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衬衣,面上笑容和煦若微风。 见荀白辞这副模样,挨了欺骗的荀越回气红了眼。 “害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你还真是够不要脸。”荀越回指着荀白辞大声痛骂,“我要是染上艾滋,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我荀越回要是活不成,你荀白辞也别指望能活!” 荀越回故意用话刺激荀白辞,他想看荀白辞跟他一样愤怒、难堪,但荀越回得到的回应并不是愤怒,而是一阵悠若轻笑。 “原本就我一个人染上艾滋,现在有你陪着倒是比以前多赚了一个人头,荀越回我不怕要下地狱,我怕的是没能将你一块拖下去。” 荀白辞的面部表情明明是勾唇在笑,但眉宇间那股对生死极是无所谓的神态,却令荀越回触目惊心。 在这一刻,荀越回打从心底里意识到了荀白辞这个人的恐怖。 他极是想活,而荀白辞却根本不怕死。 应该说,为了将他弄死,荀白辞根本不怕要死。 意识到这一点,荀越回放软了态度。 “我要出事,爸妈肯定受不住。白辞,咱爸咱妈都一把年纪了,你难道忍心见他们难过?你将哥哥从这带出去,送到医院,再通知爸妈来接,刚刚你做的混账事哥哥可以考虑不告诉咱爸咱妈。” 荀越回装出一副烂好人模样,要荀白辞对他感恩戴德。 荀白辞瞟了荀越回一眼,嘴角弧度更弯:“要我救你还要我感激你?荀越回,难道我看起来像脑子有大病的样子吗?” 心中算盘被荀白辞直接戳破,荀越回面上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见荀越回这副模样,荀白辞笑弯了眼。 “还有一件事我想及时纠正你,是你爸你妈,不是咱爸咱妈,你弟弟早在当年被荀氏夫妇丢在乡野的时候就死了,我只是个顶替了他姓名的冒牌货。” “你!” 荀越回因这个突来消息惊在当场,他才张口说出一个字,荀白辞就将他的话接了下去。 “你们是死是活对我来说跟烂地里的鸡鸭是死是活毫无区别。” 荀白辞目光冰冷,话语戏谑:“当然,我更想见你患上艾滋,全身免疫系统完全瘫痪,染上无数病菌而死。” 在这处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荀白辞朝荀越回挥了挥手,脚步后撤。 “你说秦彧发现被我摆一道,会拿你这位……”荀白辞话语微顿,面上表情极是玩味,“我的至亲怎样?” 秦彧手段残忍,性格暴戾一事全球皆知,想到那些关于秦彧的传闻,荀越回顿时面色煞白。 “我不是你至亲!我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确实。”荀白辞点头,“你说的就是事实,但秦彧他不知道啊。亲爱的大哥,祝你好运咯。” 荀白辞将话说完,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 身后荀越回面目狰狞,无能又狂躁。 “荀白辞,你个扑街!” …… 荀白辞从关押荀越回的地方出来已是午夜,空中有玫瑰暗香隐隐浮动,荀白辞正要按原路返回,一道声音突然击碎夜色,响遍周遭。 认出那道声音,荀白辞心头猛颤,朝声源处狂奔而去。 第179章 再次露脸 夜色极深,秦彧京郊别墅某个角落,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荀白辞赶至声源处,就见顶着自己面皮的安以臣被安子凯反拧住手脚,整个按在了地上。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敢在我们老板面前冒充二少?” 安子凯伸手去揭安以臣脸上面皮,安以臣侧头躲避,扭着身子挣扎。 “乱动什么,老实些!”安子凯膝盖往前一撞,将安以臣所有挣扎反抗完全制住。 “你才二!你浑身上下都二!什么冒充,老子就是货真价实的荀白辞!” 安以臣侧转过脑袋还想反抗,却被安子凯一把揭下脸上面皮。 面皮掉落那一瞬,安以臣的声音戛然而止,安子凯则瞬间瞪大了眼。 “安以臣!你怎么在这?” 安子凯话落,几步外,秦彧冷嗤一下,两步跨了过来,直掐安以臣脖子。 “他人呢?”秦彧吐字如冰,“他让你假扮成他将我引开,那他现在到底在哪?” 秦彧手上力气很大,安以臣很快就因无法呼吸而涨红了脸。 “唔……” 安以臣挥手去拍秦彧手臂,换来的却是越发无情的用力掐握。 秦彧面上戾气极浓,眼中有疯意快速聚集,见秦彧如此,安子凯扑通一下单膝跪地。 “老板,这是我弟弟,还请您手下留情!” 安子凯一副快要哭出来模样,一张娃娃脸急得通红。 秦彧低头睨他一眼,手上动作猛然一顿。 “你弟弟?”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二弟认识二少!” 此时的安子凯既气自家二弟头大长草,又害怕秦彧真的嗝了他,生气害怕一番安子凯哭丧了一张娃娃脸。 “请老板给我这不孝弟一条活路。” 安子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求再求,秦彧嗤了一下将手松开。 秦彧一松手,安以臣马上跌跪在地,剧烈呛咳。 “咳咳咳……” 在安以臣剧烈的呛咳声里,秦彧声音冰冷。 “废掉一条胳膊。”秦彧声音平静,若死水般毫无波澜,“你这做哥哥的要动不了手,我可以亲自动手。” 安子凯心里非常清楚,二少是老板的逆鳞,今夜自家傻二弟冒充二少摆了老板一道,以老板睚眦必报又暴戾残忍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废掉安以臣一条胳膊就能抵命,对老板来说确实是他绝无仅有的恩赐。 今夜这出闹剧必须要有人给自家老板一个交代,无论是安以臣,还是……他。 安子凯娃娃皱成一团,心中对秦彧给出的选项做出了选择。 “我亲自来。” 安子凯从裤兜摸出一把军刀。 地上安以臣还在呛咳。 月光泠泠,冷若霜雪,安子凯举起手中军刀,将那锋利的刃,对准了自己胳膊。 “咳咳咳……安子凯!你……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 安以臣大口喘气,红着眼睛朝安子凯扑了过去。 安子凯跪立不稳,重重撞在秦彧身上。 秦彧口袋里有条黑色手绳掉了出来,绳上坠了个长命锁,月光下那锁泛着银白色亮眼光泽。 挨了一记重撞,秦彧嗤了一声,一脚踩在长命锁上。 “浪费时间。” 秦彧正要自己出手,暗处突然传来一道悠若笑声。 “放他离开,今夜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黑暗中一道纤长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月光落在那人毫无瑕疵的精致五官上,衬得那人如神只般出尘绝逸。 看清来人,秦彧轩眉戾气骤敛。 “跟我谈条件?”秦彧目不转睛地看着看人,冷嗤一声后,张口再问,“凭什么?” “你以前不是说过,只要我愿意,随时都有跟你谈条件的资格?” 月色下荀白辞以指支颚,歪头斜视秦彧。 第180章 亲手毁掉 荀白辞看似在看秦彧,实则目光落在了他脚踩着的银制长命锁上。 面前这人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傻子,面前这人是l区决策者,是秦家掌权人。 意识到那人当真彻底已死这事,荀白辞眼中不禁露出了追思之色。 捕捉到荀白辞眼中一闪而逝的追思,秦彧俊眉狠拧。 面前人在透过他看向什么人? 离开他这两年,面前人遇到过什么人?又跟多少人有过一段情? 荀越回的话快速在秦彧脑中一掠而过。 意识到荀白辞心中有人,且已经跟那人发生了关系,秦彧顿时妒忌得心头发狂,戾气暴涨。 “你主动出现了,以为自己还会有任何离开的可能吗?今夜无论我放不放这人,你都走不掉。他毫发无伤你得留,他断手断脚你也得留。你确实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跟我对谈的资本,至于能不能谈赢,那就得看你有多少本事了。” 秦彧目光阴鸷而狠戾,说出的话更是除了逼迫就是威胁。 见他如此,荀白辞再次低声笑了起来。 “秦彧,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所有东西都在你掌控之内?” 荀白辞弯眼在笑,面上和颜悦色,伸向裤兜的手却极是利索干脆,不带丝毫迟疑。 不过一个呼吸之间,荀白辞就摸出一把军刀抵在了自己脸上。 “我记得你很喜欢这张脸。” 荀白辞手上一个用力,锋利刃尖往下压了少许。 “放他离开,否则,我将你喜欢的东西亲手毁在你面前。” 荀白辞反向威胁,秦彧咬牙切齿,俊美面容黑若无底渊潭。 “呵,威胁我?”秦彧面容寒戾,吐字如冰。 “是你先威胁我的。”荀白辞反唇相讥,面上除笑以外,几无其他表情,“秦彧放他离开又怎样呢?荀越回还在你手里,他可是我的至亲,我又怎会弃他不顾?” 荀白辞刚刚那番话,七分假装,三分真心。 秦彧冷嗤一声,将手伸出:“过来。你主动过来,我就放他离开。” 这是秦彧最大的让步,荀白辞将眼垂下迈开了脚,一旁安以臣大声将他叫住。 “别过去!白辞,那就是个疯子,他会把你……” 安以臣话没说完,就被安子凯捂住了嘴。 “唔……” 安以臣后面的话声音含糊,词不成句。 没了安以臣阻止,荀白辞继续迈步向前,很快停在秦彧一步之内。 “秦彧,有件事我要跟你讲清楚……” 荀白辞停住脚步开口说话,但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秦彧一把扯入怀中。 秦彧扣住荀白辞下颚,低头要去吻他,荀白辞面色一变,侧头避开。 “秦彧,想清楚了再碰。我并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感染艾滋,真要染上,触碰我的后果,就算你是l区决策者你也承担不起。” 荀白辞垂眼,将声压低。 “你现在最好马上将我送到医院隔离起来,让医生在病毒窗口期抽我血去做化验……” 荀白辞计划着去到医院再想法子跑路,秦彧还没等他将话说完,就将他束在腰间的衣服完全扯出,将掌伸入。 “所以,你确实跟人发生了关系?” 秦彧面容暴戾,声音发狠。 第181章 失去理智 “你疯了你!” 秦彧一个动作,荀白辞顿时颤了声音。 氤氲水雾浸透眼角,荀白辞黑长羽睫颤如残翼秋蝶。 “这么*,那人没怎么碰你吗?” 秦彧神色发狠,嘴上污言秽语说个不停。 此刻的秦彧眼中没有任何怜惜,有的只是狂躁与暴戾。 他完全不顾安子凯和安以臣就在这处,更不顾周遭数以十计的黑衣保镖,此刻的他只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去确认和霸占。 荀白辞是他的,他的辞辞只能属于他。 秦彧还要进一步进犯,荀白辞手肘突然用力向一侧猛撞。 “唔!”秦彧闷哼,表情顿变。 趁着秦彧吃痛弯腰,荀白辞一个巴掌直直朝他招呼了过去。 巴掌声清脆,秦彧还没来得及将腰直起,就挨了荀白辞重重一巴。 荀白辞怒视秦彧,嘴角紧抿,修长白皙的手因生气与疼痛微微发颤。 见荀白辞气到失态,秦彧用舌抵住后槽牙,冷声嗤笑。 “被我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秦彧上前,大掌狠扣荀白辞肩膀用力猛掐。 “说,到底是谁碰了你?那人到底跟你发生过多少次关系?” 秦彧面容暴躁,怒不可遏。 荀白辞肩上本就有伤,秦彧这么狠力一掐、荀白辞顿时感觉有血渗出。 知道自己目前状况,荀白辞用力推开秦彧,仓惶后退。 不能让人碰到他的血。 见荀白辞避他如蛇蝎,秦彧眼中暴戾之气再度猛涨。 “呵!被人碰过之后我就不能碰了?” 秦彧再次逼近荀白辞,此时荀白辞已退至安以臣身旁。 安以臣伸手要去护荀白辞,遭了秦彧一记狠睨。 “滚。”秦彧目似深渊,声音幽寒。 眼看秦彧要将大掌变为狼爪,荀白辞朝安子凯沉声低喝。 “带以臣离开。” 荀白辞话落,安子凯下意识去看秦彧。 此时的秦彧面容狂躁,双眼通红,看那模样已是失了理智。 安子凯咬了咬牙,拽安以臣离开。 秦彧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荀白辞身上,荀白辞没动他也没动,就那样任由安子凯将安以臣带走。 原处秦彧紧盯荀白辞,一副要将他生吞入腹模样,荀白辞皱眉环顾周遭,脑中疯狂思索逃跑线路。 “还在想要怎样从这处,从我身边离开吗?” 秦彧上前扣住荀白辞咽喉,从西裤摸出一枚药片。 “果然要像以前一样,对你用了药你才会乖。” 秦彧强行将药片喂入荀白辞口中,荀白辞侧头要吐,秦彧手指一用力,荀白辞只能被迫咽下。 药片滑下喉咙不过短短数秒,荀白辞腹部就有一股怪异的热直蹿而上,那股热直抵心尖,又从心尖向四肢快速扩散。 身体的怪异从未有过,荀白辞不由一阵心慌。 “秦彧!你给我喂了什么?”荀白辞踉跄想退,却被秦彧扣住了腰。 “西地那非。只能从黑市采购,从不在市面流通的速效版西地那非。” 秦彧扯唇在笑,面容越发暴戾残忍。 “以为有了艾滋就能彻底摆脱我吗?” 第182章 混乱失序 “你可是我最心爱的辞辞,无论变成什么模样你都只能属于我。” 夜凉如水,秦彧的话却跟他覆上来的大掌一样火热。 荀白辞不想回应,身体却在药物的影响下不由自主地朝秦彧贴了过去。 面前人肤白而细腻,双颊泛着异色潮红,鼻尖因难受渗出薄汗。 “唔……” 荀白辞喉咙发出一道闷闷的声,清亮乌瞳在药物的影响下氤氲成潭。 目睹荀白辞所有变化,秦彧眼中疯意更甚,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等不及将荀白辞抱回别墅主卧,只想在这处对面前人做尽他想做的事。 “背过身去,退到五十米外。” 秦彧朝周遭沉声下令的同时,长指迅速变化成爪,自后划破荀白辞身上衬衣,将他推按在地上。 背部有凉意传来,荀白辞失了神智的眼有了一瞬清明。 虽只是短短一瞬,但已足够荀白辞意识到秦彧所有企图。 这人打算强行跟自己发生关系! “你!”荀白辞用手撑地,拼命后退,“你真是疯了!” 荀白辞向后连退几下,拼尽余下力气远离秦彧。 见荀白辞此刻还妄图反抗,秦彧目光阴鸷,面容寒戾。 他长臂向前一伸,用力将人拽了回来。 “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逃吗?” 秦彧将荀白辞制在身下,不顾他意愿,强行将身俯下。 脑中意识开始再次混沌,秦彧令人胆寒的暴戾面容在荀白辞眼中无限放大。 荀白辞心里相当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自己已完全反抗不了。 在劫难逃的恐惧与遭人摆布的不甘在荀白辞心头疯狂交缠,荀白辞张口,用力狠咬下唇。 月光撕碎夜色,秦彧张口咬住荀白辞脖子的同时强行对他种下狼人印记。 荀白辞长指猛然握紧,随后主动伸手去拥抱秦彧。 “我说过,想清楚了再碰。碰了我的后果,你秦彧承受不起。” 荀白辞话落用力去抓秦彧背部,在上头留下五道长长血痕。 秦彧吃痛,头皮一麻,越发止不住施加力道。 荀白辞被迫承受,将秦彧的施加悉数奉还。 夜色更深,冷意更甚,黎明前的夜,黑至不见任何光亮,只能听见声音反复重叠,彼此覆盖。 混乱失序,既疯且狂。 晨曦穿透云层落在地面,漫长的一夜终于在晨光初临中结束。 荀白辞浑身脱力,将手垂下,陷入昏睡。 秦彧将自己衣服披盖在荀白辞身上,将人打横抱起,迈步向别墅走去。 晨光落在他后背,将他背上伤痕清晰映照。 那是一道道五指血痕。 交错纵横,杂乱无章,就似被野兽撕抓过般可怕。 五十米外,安子凯皱着一张娃娃脸,又弱又怂地走上前来。 “老板……” “回l区。”秦彧沉声下令,“让老宅将我打造了两年的物件取出来。” 听秦彧提到那物件,安子凯顿时面色一变。 “老板,二少现在的性子比两年前更犟,您将那物件用在他身上,怕是真的会伤到他。” 安子凯尝试劝说,换来的却是秦彧一记冷睨。 第183章 掳回l区 见秦彧不喜,安子凯戳了戳娃娃脸,将声止住,不再说话。 前方,秦彧抱住荀白辞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找个随机医生过来。” “是。”安子凯应下,顺带问了另外一件事,“荀越回还关在地牢,要怎么处置?” 秦彧沉默一下,再次迈步向前。 “扔出去。” 秦彧冷声淡语,迈出去的脚不再有丝毫停顿。 “是。”安子凯再次大声应下。 需要秦彧做决策的事已得到回答,安子凯纠结一下,主动提起昨晚他家不孝弟冒充荀白辞欺骗秦彧一事。 “老板,昨晚……我二弟……” 安子凯话才刚起了个头,秦彧就打断了他。 “人是他下命令让你带走的,我自是不会追究。” 前方秦彧低下了头,安子凯虽看不到他面部表情,却能感受到那开始转缓的语气。 “毕竟是家主夫人的话,你总是要听的。” 秦彧俯身亲吻怀中人紧蹙眉心。 “通知阿飞准备婚姻登记资料,下飞机那一刻,我要他正式成为秦家夫人。” 秦彧吩咐完最后一句,低低笑出了声。 “你说他知道这消息会高兴吗?” 秦彧身后,安子凯屏住呼吸,不敢回答。 前方秦彧没有执着于一个答案。 “一般不说话便代表了默认。” 秦彧说罢,继续大步向前。 …… 荀白辞在一阵不适中睁开了眼,秦彧面容就在眼前,有汗自他额头淌落,滑过刚毅面庞,聚在颚下,滴落荀白辞鼻尖。 意识还未完全回拢,不适便已转为疼痛。 见荀白辞睁眼,秦彧整个覆下,将他吻住,掠夺他呼吸。 荀白辞身上本就没什么力气,秦彧这一掠夺,将他余下力气完全剥夺。 “飞机还有六个小时才抵达l区,这段时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掌下一刻。” 景物在眼前乱晃,荀白辞脑袋阵阵发晕。 “秦彧,你真是……荒唐地极其可笑……就算知道会染上艾滋病毒……” 荀白辞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嗤声直接打断。 “哦?”秦彧骤然! 荀白辞眼前白光猛掠,彻底说不出话了。 “可笑吗?”秦彧亲吻荀白辞因他欺负而染上泪意的眼,“那你怎么哭了呢?” 秦彧发了狠般欺负,荀白辞支撑不住,再次被黑暗拖入无底深渊。 白天同黑夜已被彻底混淆,荀白辞不知清醒又昏睡过去几次,那折磨他的力道终于停歇。 荀白辞颤着长睫想将眼睁开,一枚药片就被强行喂入他口中。 “还没清醒就想要跑了吗?” 药效在体内发作,黑暗再次将荀白辞包围。 “两年了,我怎么可能还会给你任何逃跑机会?我已经让安子凯拿我们证件做了登记,制成婚书,辞辞你现在已经是我妻子了,无论是身还是名,你都已经彻底属于我。” 秦彧声音如魇,荀白辞被那声音拽住,彻底跌入黑暗之中。 …… 荀白辞真正意识清醒已是十五天后。 阳光落入眼中,荀白辞挥手去挡,腕上一条坠着两块玉牌的黑色手绳落入眼中。 第184章 自以为是 这玉牌! 荀白辞用指翻过玉牌。 其中一块上刻了个秦字,另一块上刻了一句诗。 朝辞白帝彩云间。 这玉牌不是展初云诈死那夜,路西法暗中击断他腕上手绳,摔碎在火宅现场那块吗? 已经摔碎了的玉怎么可能完璧无瑕! 在荀白辞错愕的目光里,一只大掌伸了过来。 “这是我花费两年时间,在数百万块原玉中挑选而出,亲手打磨雕刻而成的玉牌,里面除新型定位芯片外,还有数百伏的超强电流及微型炸弹。” 秦彧大掌握住荀白辞皓腕,用指轻轻摩挲他腕上手绳。 “这手绳是个温度脉搏传感器,里面已经录入了你的日常数据。” 秦彧指上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令荀白辞毛骨悚然。 “一旦感应不到你的脉搏或温度,就会瞬间产生超强电流,若这手绳从你腕上脱落,里头的微型炸弹会在三秒内将一整幢大楼炸至坍塌。” 此刻的秦彧比两年前更疯,那双锁视荀白辞的眼比从前更为霸道独占。 与那样一双眼对上,荀白辞手臂顿时鸡皮疙瘩猛冒。 “准备了两年?但……这两年来你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活着……” 秦彧竟为一个死人准备这东西! 荀白辞一想到这,心头就有股抑制不住的恐惧直蹿而上。 真是个疯子! 见荀白辞面露恐惧,秦彧用双臂将他环住,把他轻拥入怀。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视线半步。”秦彧低头在荀白辞额上印下轻轻一吻,“从现在起你做什么都得同我一起。” 秦彧话语呵宠,动作温柔,荀白辞的小心脏却因他那些话连颤好几下。 “做什么……都得跟你在一起?” “嗯。” 秦彧点头,在荀白辞僵硬的表情里说出了令他整个傻住的话。 “吃饭、睡觉、洗澡、上厕所……无论做什么,你都得跟我在一起。” 秦彧表情认真,荀白辞蜷紧被褥上的手张口就骂。 “秦彧,你脑子有大病!” 荀白辞十五天没睁眼,身上本就没什么力气,骂起人来自是虚软无力。 感觉到荀白辞虚浮气息,秦彧不禁拧起了眉。 “骂也改变不了你的现状。现在无论是身还是名,你都已经彻底属于我。辞辞,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愉快接受这个现实不好吗?” 秦彧的自说自话比两年前更为自大狂傲,荀白辞一口气没喘上来,捂住心口闷声呛咳。 “你!咳咳咳……” 荀白辞咳红了眼,秦彧轻拍他后背低声安哄。 “我不会再问你这两年发生过什么,无论你过去跟谁在一起过……跟谁发生过关系……我都不会再问。” 秦彧一副大度丈夫原谅出轨妻子模样,遭他强掳回l区秦宅的荀白辞气得眼角更红。 “我!咳咳咳……还真是!谢谢你的大度了!” 荀白辞咳出了眼泪,有气无力地趴在秦彧背上,连换好几口气努力调整呼吸。 秦彧手上动作一顿,将声放得更低。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可以不计较。就算……我不是你第一个男人,也无所谓。” 第185章 宿命孽缘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 秦彧将荀白辞露在外面的手脚都塞回绒毯之中,又将人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这才沉声开口。 “进。” 得到秦彧允准,两道脚步声从外面依次进入。 “家主,夫人的病毒检验报告出来了,抗原同核酸都为阴性。” 核酸检测是测试艾滋病毒的最快方法,其排除期在一至两周,阳性即为确诊,阴性则是排除。为增加病毒检测准确性,通常会增加抗原测试用作辅助。 跟秦彧汇报荀白辞血液检测报告的是张子飞。 一个月前,秦家动乱,秦微宋欲夺位自立,张子飞听闻消息赶回,帮助秦彧平息那场内乱后一直待在老宅处理内宅琐事。 听了张子飞汇报,荀白辞用手将秦彧大掌从他腰上扒拉了下来,自他怀中回转过身。 “我……没染上艾滋?” 按照他在未来里看到的画面,他确实感染上了艾滋,还被秦彧锁在秦宅,日夜遭受残忍侵占,最后还被一把火烧死在了秦宅主卧之中。 现在他竟……没有染上艾滋? 可……荀越回明明将沾了张素清血液的帕子按在了他肩头伤口上…… 难道是……阻断剂起了作用? 在荀白辞疑惑的目光里,张子飞用指推了推鼻上眼镜。 “是的,夫人,您没有感染。倒是您大哥,一周前已确诊hiv。” 他没感染,倒是荀越回感染上了? 荀白辞心头一紧,下意识抓紧秦彧大掌。 “秦彧呢?有没有抽他血去做化验?他有没有染上?” 荀白辞一连三问,神色紧张。 目睹怀中人不自觉流露出的紧张神态,秦彧一贯满是戾气的眼泛上一层淡淡暖意。 “老板他一点事都没有。” 安子凯将张子飞拨开,把自己那张微圆微肉的娃娃脸凑了过来。 “夫人你没事,老板又怎么可能有事,更何况老板一个月前身中【遗落】注射过人鱼血液提纯物,那人鱼血可是好东西,有净化能力,提纯物的效果更是厉害。” 安子凯说者无心,荀白辞却抓住了他话语里的关键。 是他身体里兽性血脉的觉醒和人鱼力量的复苏帮他避过一劫。 在这一刻,荀白辞突然有种逃避不开的宿命孽缘感。 他为救秦彧用药物将体内兽人血脉完全觉醒,也正因为他将体内力量完全觉醒,所以他救了他自己。 荀白辞面前,安子凯还在念叨。 “那展医生可真是厉害,人鱼血液提纯物那么稀罕的玩意都被他弄到手了,老板先前一直记着他的救命之情,没将他行踪透露给黎琛,可惜……” 安子凯提到展初云,荀白辞再次心头一紧。 “我老师!他现在怎样了?” 荀白辞掀开绒毯要下床,腿才向前跨出,还没抵到床沿,就因酸软跌了回来。 “转过去!” 卧室中秦彧骤然沉声低喝。 听到那声音,张子飞和安子凯快速将身背了过去。 两人转身虽已极快,刚刚那一瞥所见画面,却已深深烙印脑海。 他们家夫人倒在绒毯上,眼睛能够瞧得见的位置,各种痕迹交错遍布。 或按或掐或吻,只一眼他们已就知道,这十五天夫人受到了多少“疼爱”。 第186章 真是疯了 荀白辞皮肤细腻一掐就红,之前盖着绒毯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痕迹遍布,现在这么一瞧他顿时红透耳根。 秦彧这个混蛋! 阿飞和安子凯一定什么都看到了。 荀白辞又羞又恼。 秦彧大掌伸了过来,要将荀白辞捞回禁锢,荀白辞抓起一个枕头,就朝那大掌伸来的方向用力甩了过去。 “秦彧,你个混蛋,离我远点!” 枕头朝秦彧俊脸直直拍去,秦彧拧眉,横掌前劈,一掌就将那枕头劈成了两截。 羽绒在空中散开,秦彧整个压了下来,一掌将荀白辞双腕按在床褥上。 “别闹。” 秦彧一掌紧扣荀白辞双腕,另一手轻触荀白辞额头,用手背擦拭他额上薄汗。 “你现在体虚气弱,不宜太过激动。” 秦彧手背顺荀白辞额角斜斜向下,擦过他眉心汗水,向鼻尖滑去。 身体已不得自由,秦彧却连他情绪都想控制,荀白辞灰色眼瞳有怒火呼啸而过,在秦彧手背滑至他唇上那刻,荀白辞张口,狠狠咬住秦彧大掌。 “呃!” 秦彧吃痛闷哼,却没将手收回,更没挥手甩开荀白辞。 荀白辞这一咬使尽了浑身力气,很快就有腥味在口中快速散开。 “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痛我可以陪你一块挨,但要我放过你,绝不可能。” 秦彧的话同他扣住荀白辞手腕的力道一样强势,荀白辞鼻尖一酸突然涌上一阵浓烈委屈。 他不想跟秦彧继续有所牵扯,他答应过季烨舟要回季家,他要去寻找展初云。 对人许下的诺同想要做的事都因面前人而被迫终止,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为什么都过去两年了这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泪在荀白辞眼中快速氤氲,荀白辞将眼闭上,努力压下眼中泪意。 他不能哭,一旦哭了就会暴露身份,还会给大哥季烨舟带来麻烦。 荀白辞强忍泪意的模样极是委屈,秦彧看在眼中低头亲吻他带泪眼角。 “既然落在我手上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高兴一些不好吗?” 秦彧的吻顺荀白辞眼角向上,不顾他意愿,在他眉眼反复流连。 荀白辞皱眉,被秦彧制住的手紧握成拳。 “这世上没人会为落在一个疯子手上而高兴。” 荀白辞直呼秦彧疯子,面对荀白辞这称呼,秦彧眸色骤沉,随后低声笑了起来。 “疯子?辞辞,你怕是还没见过我真正发疯的模样吧?” 秦彧说罢,不顾张子飞和安子凯在场,将一只手空出,伸手就去扯荀白辞身上睡袍。 “阿飞和安子凯都在,你会压得住声音吧?” 秦彧声音低沉,动作危险,荀白辞摇头,急声拒绝。 “你疯了你,住手……快停下……” 荀白辞拒绝反抗,但那抗拒在秦彧面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怕你再次晕过去,这一次我可是准备了好东西。” 秦彧不知从哪摸出一条丝带,模拟似的将它缠绕指尖。 意识到这丝带的作用,荀白辞心头顿时泛上一阵心慌。 “秦彧,你真是疯了!” 第187章 心头火气 荀白辞挣扭躲避,秦彧一臂制住他所有反抗,抬眼去瞥背对着床榻的安子凯和张子飞两人。 似感受到秦彧眼中冷戾,张子飞背脊猛僵,肩膀无意识哆嗦震颤一下。 “老板,内宅还有事务需要处理,容我先行离开。” 张子飞迈步向门口走去,顺带捞了安子凯一把。 “子凯,你不是也有事需要去忙吗,怎么还不走?” 安子凯早就因身后声音红了脖子,张子飞伸手来捞,他马上抱了上去。 “对对对,我也有事要忙。” 安子凯三步并作两步,紧跟在张子飞身后离开了主卧。 两人虽已离开,房门却没人带上。 荀白辞撑住床褥半支起身,正好看到大敞着的门,有风从外面灌入,荀白辞打了个哆嗦的间隙,秦彧手上丝带已趁势缠了上来。 秦彧动作过分,荀白辞红着眼睛颤了声音。 “呃……你!” 缠好了丝带,秦彧直接将荀白辞翻了过来。 “辞辞,不要太大声哦。”秦彧声音呵哄,“这门还开着,外面可是会听得一清二楚。” 秦彧话落,猛地! 荀白辞闷哼,将脸垂下,深埋绒毯。 “唔……” 荀白辞声音压抑,强忍难受,秦彧因他这份压抑越发控制不住。 “真不想让你下榻,就这样,一直被我拥在怀里好不好?” 秦彧低声询问,荀白辞将脸侧过去,咬住下唇张口要答,秦彧接下去做的事却令他完全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秦彧自说自话一番,越发肆无忌惮。 光与影在荀白辞眼前来回旋转,荀白辞指握成拳,忍泪抽咽。 …… 荀白辞没想到自己竟有要打营养针的一天,而罪魁祸首此刻正隔着纱帐,跟外面人洽谈事情。 沙发上那人面庞刚毅,长指交错相握,谈及正事时瞳孔深邃,眉宇微锁,不怒自威,这样一个人真是令人难以想象,扯掉衬衣后是怎样的荒唐同不节制。 正事谈到最后来人自沙发上起身,朝秦彧弯腰鞠了个大躬。 “感谢秦先生给我这次同您合作的机会。明晚有个慈善拍卖会,机构会将筹得的善款捐出,帮扶身患重大恶疾者,不知能否邀您莅临?” 来人说罢从公文包摸出一份展册,对着秦彧的方向双手奉上。 “这是此次拍卖会的拍品,请秦先生过目。” 秦彧低头睨了展册一眼,没有去接。 来人躬着身子好一会,在他以为这事没戏,正要将展册默默收回之际,秦彧突然开了口。 “阿飞,将这册子拿到帐后给夫人看看,问问他有没有兴趣。” 秦彧话落,张子飞即刻上前,接过展册。 “是,家主。” 突来的反转令来人极是惊讶,秦彧话里的夫人更是令来人忍不住问出了声。 “秦先生结婚了?!” 来人表情惊讶,秦彧睨他一眼,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 “半个月前刚登记。” 纱帐里,荀白辞将秦彧同来人的话听了个完整,听到结婚两个字,一股怒火顿时在他心口蹭蹭往上冒。 一睁眼就被告知他成已婚人士这事,他到现在还火大得很! 张子飞拿着展册掀帐而入,看到那展册,荀白辞伸手一挥,直接打落。 第188章 故意嘲讽 展册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重重声响。 纱帐外,来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秦先生,您夫人这是……” 秦彧与来人对视一下,认真开口:“看来我夫人对明晚的拍品很不满意啊,既我夫人没兴趣,明晚的慈善拍卖会我就不去了。” 一听秦彧因里头人的态度而做出拒绝前往,来人赶忙几步跨至纱帐前。 “夫人,明晚的拍卖会除展册上的拍品外还有一件压轴珍宝,那是百年前一个皇室发生暴乱后流落在外的皇冠宝石。” 来人弯腰,隔着纱帐,对里面的荀白辞迫切恳求。 “身患重大恶疾的弱势群体真的非常需要帮助,请夫人垂怜。” 开口拒绝的是秦彧,压力却来到了自己身上。 对此荀白辞相当无语。 跟这人谈事情的明明是秦彧,怎么被秦彧拒绝了,他倒是转移目标对着自己薅了。 纱帐里张子飞将展册捡起,重新朝荀白辞递了过去。 这次荀白辞不好意思再扔,只能伸手接过。 纱帐轻薄,帐内荀白辞的一举一动全落在秦彧眼中。 见荀白辞接过展册,秦彧嘴角更弯。 “这慈善拍卖会夫人怎么看?要跟我一起去吗?” 从被秦彧强掳回l区秦宅,又遭他一再强迫对待开始,荀白辞就不想搭理他。 这几天秦彧跟他说话,荀白辞一直爱搭不理的,现在当着这人的面,秦彧将问题直直抛来,荀白辞倒是不好意思耍脾气了。 纱帐外,来人还在低声恳求,锲而不舍。 “请夫人垂怜。” 来人一直叨叨个不停,那声音似魔咒般,听得荀白辞脑袋都疼了起来。 “去,别人盛情邀请,怎么能不去。” “哦?”隔着一重纱帐,秦彧俊眉微挑,“夫人有相中的东西吗?” 荀白辞的一举一动全落在秦彧眼中,同样的秦彧那欠扁的表情也落在了荀白辞眼中。 见他如此,荀白辞心头有种不花他个百万千万对不起自己的感觉。 “没相中的东西也得去,毕竟这世界上总是需要有人去劫富济贫的。”荀白辞弯唇,当着那个拜托他的男人的面,朝秦彧笑得眉眼弯弯,“你说是吧,老、公?” 荀白辞老公两个字是讥是讽也是故意嘲弄,秦彧却因那两个字心头猛震。 “呵。”秦彧嗤了一声,执起水杯浅饮一口。 安子凯在他身旁,娃娃脸微皱。 这杯子很重吗?怎么老板拿个水杯都手抖了? 秦彧放下水杯正好瞧见安子凯面上狐疑。 “有事?”秦彧挑眉,声音低沉。 安子凯先是点了点头,很快又摇起了头。 见安子凯如此,秦彧沉下了脸。 “有事就说。” 秦彧非逼着他开口,安子凯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起了后脑勺。 “我在想,老板你是不是这几天……” 意识到自己措辞有问题,安子凯马上换了个词。 “这段时间消耗过大,需要来点大补汤补补。” 安子凯话落,秦彧凌厉视线当即横扫而来。 挨了秦彧一记眼刀,安子凯哭笑一下,表情越发无辜。 “我瞧您刚刚拿杯水都手抖了。” 第189章 小题大做 安子凯声音很大,纱帐内荀白辞唇角弯弯,忍不住抬手去捂。 手背针头刺向一旁,荀白辞低声痛哼。 “夫人!”张子飞伸手要扶。 一道掀帘而入的高大身影比他更快一步。 “伤到哪了?” 秦彧用掌捧住荀白辞面容上下检视,面色微沉,下颚紧绷。 荀白辞不想搭理他,故意将脸侧过去,偏向一旁。 见荀白辞面色微白,秦彧长臂一收,直接将他从小矮榻上打横抱起。 “让医生马上来秦宅,现在,立刻!” 眼看秦宅要因秦彧一句话人仰马翻,荀白辞赶紧伸出没扎针那只手,去拽他胳膊。 “你不要小题大做,我就是刚刚自己乱动,被针扎了一下。” 荀白辞话落,秦彧认真注视他面容好几秒,见他除面色微白外确实没有什么症状,这才将人重新放回小矮榻上。 后背一挨到东西,荀白辞马上要退出秦彧怀抱,但他才稍有动作,秦彧胳膊就环扣上了他的腰。 “又乱动,还想再挨一记扎吗?” 秦彧面色微沉,一臂扣住荀白辞细腰将他固定,另一手小心护住他扎了针的手臂,将那皓腕置于掌心。 秦彧黑眸低垂,动作温柔。 纱帐外,将秦彧表情尽收眼底的男人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求是求对了人。 能让冷戾残暴的秦家掌权人露出这种神色,里头那位在秦彧心里的分量,绝对不容小觑。 怕秦彧改变主意,男人赶忙开口告辞。 “夫人既身体不适,我就不叨扰了。秦先生、夫人,明晚的慈善拍卖,我在会场静候两位亲临。” 男人说完将公文包往腋下一夹,火速遁走。 外人一走,荀白辞连最后两分脸面都没再给秦彧保留。 “离我远点。” 荀白辞抬脚去踹,却被秦彧轻松化解。 “别乱动。” 秦彧躺了上来,将荀白辞抱到自己身上,缠扣住他四肢,把他脑袋按入胸膛。 反抗被悉数压制,身体又不得自由,这种受制于人的无力感令荀白辞既委屈又恼火。 他吸了下鼻子,张口就去咬秦彧。 荀白辞咬的位置正好是! 秦彧头皮一麻,低声闷哼。 “辞辞……”秦彧声音低嘎,粗沉而沙哑,“你再乱动,我可也要乱动了。” 荀白辞的身体仍因秦彧先前对待相当不适,秦彧现在还出言威胁,荀白辞气得下嘴更狠。 “秦彧……你……混蛋……” 荀白辞边咬边骂声音含糊。 秦彧低头,荀白辞微白面容落入眼中,印进瞳孔。 怀中人容色倾城,细腻易碎。 秦彧知道,荀白辞的身体已无法承受更多。 荀白辞身体不好,此时秦彧的身体……也有些不大好。 “阿飞。”暗色在秦彧眼中浮沉一番,秦彧开口低声吩咐张子飞,“将我电脑拿过来。” “是。”张子飞应了一声,很快将电脑拿了过来。 荀白辞以为秦彧又要整出什么折腾他的新法子,但他等了好一会身边却只传来一阵轻轻键盘声。 真的……只是在认真工作? 荀白辞好奇抬头,正好撞上秦彧下颚。 “别动。”秦彧视线仍停在电脑屏幕上,掌却相当熟稔地按在了荀白辞后脑勺上。 第190章 旧日相处 秦彧认真工作的样子沉稳而内敛,与平日里暴戾模样截然不同,荀白辞不好打扰他,只能乖乖趴在他胸膛上一动不动。 室内空气静谧,温度正好,秦彧极有规律的稳健心跳透过耳膜传入,直抵心扉。 明明是个自己不会喜欢的人,但在这温暖包围下,荀白辞却不自觉闭上了眼。 他只是睡一会……睡一小会就起来…… 暖意萦绕,荀白辞不再做任何抵抗,任由睡意网罗,让它将自己完全束缚。 呼吸逐渐沉缓,荀白辞脑袋一歪,滑至秦彧腹*肌位置,彻底睡了过去。 腹*肌处传来一阵羽绒轻扫感,秦彧敲键盘的指骤然一顿。 他本是借工作转移注意力,现在怀中人这样,别说是工作了,怕是浇一盆冷水下来他这火气都下不去。 秦彧从不是个隐忍的人,此刻躁动更是在胸腔不断翻搅,秦彧放下电脑,将手伸向荀白辞颈侧,漆黑眼瞳因欲*念染上红意。 “辞辞……” 秦彧粗沉着声正要有下一步动作,荀白辞却突然揪紧了他的衣角。 “秦彧你……就是个混蛋……” 荀白辞声音含糊地骂着,哪怕已身处梦境之中,眉都并未完全舒展。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心头那股躁动慢慢沉了下来。 “你倒是睡着了都没忘记要骂我。”秦彧低叹,用大掌轻轻覆裹住荀白辞输液的手,“我知道你对我相当厌恶,但对你,我绝不会放手。” 秦彧用手摩挲荀白辞细腻脖颈,眼中有偏执疯狂翻搅。 “无论你多么不情愿,我都不会放你走。除了我的胸膛和怀抱,你哪都不准去。” 睡梦之中荀白辞感觉脖子痒痒的,似有什么一直在上面反复流连。 “唔……”荀白辞翻个身,将秦彧半边胳膊压在了身下。 秦彧眼中偏执疯意因荀白辞这突来的动作骤然一滞。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荀白辞含含糊糊的声已贴着他腹*肌传了过来。 “坏虫子,跟秦彧一样讨厌。” 荀白辞嘟囔一声陷入更深的睡眠之中。 秦彧被他压住半边肩膀,错愕片刻,倏然勾唇笑了起来。 “我在你梦里,是一分钟都没离开过吗?” 秦彧低声询问,回应他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匀长呼吸。 “呼……呼……” …… 荀白辞这一觉睡得极是安稳,待他睡醒已是第二天黎明。 天边晨光擦亮夜色,荀白辞抬手揉眼睛。 腕上玉牌叮当作响,身侧一只大掌握了上来,将荀白辞皓腕包裹掌心。 “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会?” 荀白辞打了个哈欠轻轻摇头:“饿了。” “那我抱你去洗漱。”秦彧系了条浴巾下榻,伸手将荀白辞整个捞起,抱住他向浴室走去。 冷水沾上唇齿,荀白辞睁眼,落地镜中秦彧正低头给他挤牙膏。 眼下这幕同过去相互重叠,此时的荀白辞像是回到了过去。 两年前,他被秦彧强行带回秦宅那会,秦彧也像现在这样,照顾他一切起居,不允许他有丝毫隐私。 刚开始他拼命反抗,挨了几次收拾后,渐渐学乖。 第191章 忤逆戏弄 秦彧抬头,看到镜中荀白辞微怔表情。 “是水太冷了吗?” 秦彧俊眉微拧,要将水温调高,荀白辞伸手按住他大掌,冲他摇了摇头。 见荀白辞摇头,秦彧以为他在闹脾气,不愿乖乖洗漱。 “洗漱干净才能吃早餐。”秦彧将脸沉下,眉宇皱痕更深,“你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嘴巴里滋生出了很多细菌,吃进肚子里,你会难受的。” 秦彧的责备带着上位者御下的威严与压迫,荀白辞极是无语扯了扯唇,眉心聚上一层桀骜不驯。 “不要你管。” 荀白辞拍开秦彧大掌,懒得跟身旁偏执成狂的男人解释半句。 大掌挨了一记重拍,秦彧眸色骤沉。 “辞辞。”秦彧压低了声音,长臂一伸,就要强行制住荀白辞,“你乖一点。” 秦彧动作强势,完全不顾荀白辞个人意愿,荀白辞眼中桀骜因他这一举措越发炽盛。 “乖?” 看到秦彧伸来长臂,荀白辞用手反拽,先发制人。 “我一直很乖啊。” 荀白辞手臂紧勾秦彧肩颈,在秦彧将他按倒之前,先将秦彧整个扑倒。 秦彧后背重重撞上落地镜,他没有伸手去挡,只是用臂紧环荀白辞细腰,防止怀中人滑落掉下。 “别闹。”秦彧面庞,因荀白辞刚刚危险举措面色更黑,“乖乖听话把牙刷好。违逆我的下场你的知道的,辞辞,不要逼我……” 秦彧威胁的话,还没说完,荀白辞就圈住他脖子,勾住他整个脑袋用力向下。 “你刚刚说,我没刷牙细菌多?” 荀白辞将秦彧脑袋压下来的同时,仰头吻了上去。 两唇相贴,慢啃重咬。 荀白辞撬开秦彧薄唇冷齿,在他唇间齿上,戏弄作怪。 秦彧背脊一震,浑身骤僵。 他的辞辞,主动吻了他。 这是他的辞辞被他强行带回秦宅以来的第一次主动。 这半个多月来,无论他怎样蓄意折磨,他的辞辞都只是压抑隐忍,低声轻呜,从没像现在这样,愿意主动亲近他,拥抱他,亲吻他。 荀白辞这一吻,将秦彧唇内每一寸,都吻了个彻底。 待秦彧完全沾满他的气息,荀白辞这才满意松开。 “秦彧,你脏了哦。” 荀白辞弯唇,露出白白贝齿,笑得顽皮又恶劣。 “我不但忤逆了你,我还弄脏了你,现在你要怎么办?是先来收拾我,还是先把你自己清洗干净?” 浴室冷白灯光落在荀白辞细腻面容上,面前人笑容得意,一副奸计得逞模样。 秦彧见此瞳色转深。 “辞辞,你这是要在我的底线上一踩再踩吗?” 秦彧声音低沉,微沙微哑。 荀白辞见此,灰瞳一转,直接撒手从秦彧身上跳了下来。 腰间传来一阵骤然酸痛,荀白辞长腿一软,脚才刚落地,就整个向前猛栽。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传来,一双健臂将他整个捞起,再次将他拎回了洗手台上。 秦彧俯身而来,高大身形凝成一团大大黑影,将荀白辞整个罩住。 第192章 只能跟他玩 “忤逆、戏弄我,很好玩?” 秦彧声低音沉,身上压迫感十足。 荀白辞下意识将眼闭上,小声念叨。 “是你先欺负人的,要不是你太过分,我怎么有胆子忤逆戏弄你。” 荀白辞长睫轻颤,灯光下睫影半明半暗,脆弱如蝶,惹人垂怜。 “呵。”秦彧嗤笑了一声,低头贴近荀白辞耳畔。 就在荀白辞以为秦彧要狠咬自己耳朵一口之际,一个吻落了下来。 “以后这种游戏你只能跟我一个人玩。” 秦彧用臂膀将荀白辞环住,扣住他腰,迫荀白辞与他一块看向落地镜。 “不许把用在我身上的把戏用在别人身上,否则……” 秦彧扯开荀白辞身上浴袍,手指缓缓向下。 “我可就要惩罚你了。” 秦彧话落,长指突然! “呃……”荀白辞闷哼一声,伸手按住秦彧大掌,“住手……” 红意染上双瞳,浸润眼角。 荀白辞侧头制止,却被秦彧扣住下颚,迫他再次将头回转过来,直面落地镜。 “你要真敢将刚刚的把戏用在别人身上,我不仅会惩罚你,我还会杀了那个你对他用把戏的人。” 秦彧同荀白辞两额相贴,面容厮磨。 “好好看清这一切,将它记在心里。” 秦彧声音粗哑而紧绷,很显然在惩罚荀白辞的同时,他自己也相当不好受。 眼前一幕极其不堪入眼,荀白辞想逃想避,却都被秦彧强势制住,只能陪着他一块将那荒唐看了个完整。 事后荀白辞浑身没了力气,秦彧抱住他洗漱一番,将他抱出浴室。 荀白辞睁开眼那会天才刚刚擦亮,现在洗漱穿戴好衣服却已经是上午九点。 秦彧抱他去餐厅吃早餐,桌上全是荀白辞爱吃的,但荀白辞却早就没有了胃口。 荀白辞整个人病怏怏的,看着没什么精神。 安子凯看着极是纳闷。 “这夫人是猪吗?怎么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还这么没精神?” 安子凯拉着张子飞说悄悄话。 那话被秦彧怀中,精神萎靡不振的荀白辞,听了个一清二楚。 荀白辞气闷地瞅了秦彧一记,将目光落在安子凯身上。 自家老板什么精神状态,他这个做心腹的没点逼数吗? 正在说悄悄话的安子凯,突然挨了荀白辞一记眼刀。 对此安子凯抬手摸摸后脑勺,小声嘀咕。 “就算夫人是猪,老板也会心甘情愿当那养猪人的啊。” 安子凯前面半句话说的是荀白辞,后面半句却连秦彧也一块骂了。 见秦彧也将目光横扫而来,被安子凯拉着,听他自说自话的张子飞咳嗽两声,转移话题。 “今天的早餐似是有些不合夫人胃口,我马上吩咐厨房,让他们再备一些新的过来。” 张子飞想拉安子凯一块遁,荀白辞却叫住了他。 “等等。” 自再次落在秦彧手上,被他强行带回秦宅,荀白辞就很少有清醒着的时间。 前两天安子凯汇报他体检报告那会提到展初云姓名一事,荀白辞一直记挂在心上。 “凯凯,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我老师展初云的下落?” 荀白辞直球出击,安子凯猝不及防。 一旁张子飞下意识抬眼去看秦彧。 对上张子飞询问眼神,秦彧眸色微深,朝张子飞点了点头。 “那个……夫人……事情是这样的……” 安子凯正支支吾吾说个不清,张子飞将他的话接了下去。 “展初云落在了黎琛手上。黎琛……用手铐将他铐在床上,不让他见任何人。” 第193章 相互对峙 张子飞话落,荀白辞顿时张大了嘴。 “老师他……被黎医生用手铐铐在床上?!” 见荀白辞张嘴,秦彧舀了一勺燕麦喂了进去。 “销声匿迹十九年,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却胆敢诈死再度消失。我要是黎琛,我不仅会用手铐,就连脚铐我也会用上。” 秦彧一勺燕麦喂下去,抽了张餐巾纸轻拭荀白辞嘴角。 “我要那人日夜接受我疼爱,以后他一见着我,那可爱的地方便会不自觉……” 秦彧动作优雅,说出的话却极其不堪入耳,荀白辞忍受不了,伸手去捂他嘴巴。 “闭嘴吧你。” 秦彧怀中,荀白辞一边捂住他嘴,一边将头侧过去,继续询问张子飞。 “黎琛和我老师现在在哪?” 荀白辞话落,张子飞再次抬眼去看秦彧。 这一次秦彧没有给张子飞任何回应,而是直接用掌将荀白辞皓白指掌拉下,握入掌心。 “就在黎琛位于f区海市的私人别墅里。” 秦彧说了位置,荀白辞皱眉,默默记在脑中。 荀白辞心中企图甚是明显,秦彧用指轻按他微皱眉心。 “想去打捞展初云?” 秦彧垂眸询问,荀白辞抬眼看他,不答反问。 “怕我破坏你的兄弟情?” 荀白辞眼角微挑,目光含挑衅。 秦彧见此抬手轻揉他银灰色长发,低声笑叹:“我是怕你会给展初云带来麻烦,害他足足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秦彧语带调侃,荀白辞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小声反驳。 “你说的好像我不过去,黎琛就会让我老师下床一样。” 挨了荀白辞一记反呛,秦彧笑声更低。 “辞辞,我还是喜欢你黑发的模样。”秦彧将荀白辞银灰色长发缠绕指尖,“下回将头发染回黑色。” 秦彧最后的话带上了几分命令味道,荀白辞扯了扯唇,将眼垂下,没有说话。 荀白辞不说话,秦彧也没开口,只是举着勺子安静投喂。 一碗燕麦很快见了底,秦彧将碗放下拿起碟子要继续投喂,荀白辞伸手推开了他。 “不要了,好饱。” 荀白辞已不想再吃,秦彧却没将餐碟放下。 “你今天摄入的营养量还没达到标准值。”秦彧叉起一片鸡胸肉凑到荀白辞唇边,“再吃一点。” “不要。”荀白辞将脸别过去,侧头拒绝。 见荀白辞用身体健康在跟他闹脾气,秦彧当即拉下了脸。 “辞辞,你乖一点。”秦彧用指扣上荀白辞下颚,将他脸转了回来,“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 先前秦彧提及头发一事,荀白辞已有些难过,他也更喜欢乌色黑发,先前要不是为了!他怎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现在秦彧动作强势,一再逼迫,荀白辞更是委屈得不行。 有泪泛上双瞳,荀白辞张嘴,用力狠咬下唇。 见荀白辞自虐,秦彧拧眉,面色更沉。 荀白辞同秦彧无声对峙,餐桌边张子飞有些头痛得看着眼前这幕,主动上前。 “夫人,家主是担心您吃得少,营养跟不上,身体会受不住。毕竟……您昨天已经挂上了营养液。” 张子飞提到营养液一事,荀白辞心情越发败坏。 “阿飞的意思是,你家家主的好意我不领情,倒是我不知好歹了?” 第194章 不能耍赖 荀白辞声音恼火。 面对荀白辞质问,张子飞搓了搓鼻子,转而去劝秦彧。 “家主,夫人胃口不好,勉强进食恐怕会伤到肠胃,逼得夫人将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 张子飞边说边小心观察秦彧面上表情。 面前秦彧将唇抿起,眉宇却隐隐有了软化迹象。 有佣人恰在这时端了碗补汤走了进来,张子飞顺势接过补汤捧到秦彧面前。 “夫人不想再进食,将这补汤喝下,效果也是一样的。” 秦彧垂眼点了下头,接过张子飞手上补汤。 见秦彧愿意退让,张子飞暗松一口气。 现在只要夫人也愿意稍微退让一步就好。 在张子飞期盼的小眼神里,秦彧将手中汤碗凑到荀白辞唇边。 “喝了它。” 秦彧手中补汤黑不隆咚,一看就知道味道感人,荀白辞嫌弃地皱了皱眉,再次将脸别了过去。 见荀白辞如此有脾气,张子飞真想拿块大板砖将自己直接拍晕。 作为一个卑微打工人,他还真是拿着卖面粉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眼见荀白辞将脸别过去,秦彧再次面沉如水,张子飞抬手将眼捂住,不敢再看。 完犊子,夫人怕是要遭殃了。 夫人要是遭殃,他和安子凯必定完犊子。 这头秦彧果然再次伸手,以强势力道,掐握荀白辞下颚。 秦彧力气很大,荀白辞完全反抗不了。 眼看脸就要被秦彧强行掰回来,与他面对面,四目相对,荀白辞张口就去咬他脖子。 脖子是狼人的敏*感位置,荀白辞这一咬,秦彧手上力道顿时一松。 秦彧手上力道这一松,荀白辞马上整个趴在了他背上。 “凭什么你都不喝的东西就按着我来喝?你就是看着我好欺负,整日里对着我来薅。” 荀白辞死扒在秦彧肩上,不愿有任何一丝与他稍微分离的间隙。 两人皮肤相贴,温度相传,秦彧因这亲密无间,眸色转深。 “我喝,你就喝?” 秦彧声音低沉。 荀白辞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秦彧已将碗凑到自己唇边,喝下一口碗中汤药。 药材浓郁味道蔓延味蕾,直冲鼻端,又苦又涩,秦彧因这味道眉头直皱。 “确实很难喝。” 秦彧皱着眉头,将碗移向荀白辞。 “我喝了,现在该你了。” 秦彧肩头,荀白辞同样偷偷去看秦彧。 餐桌旁,张子飞悄悄将手移开,偷偷去看自家家主。 秦彧脸上表情从两个角度同时落入两人眼中。 俊眉紧皱,极力隐忍。 “我喝一口,你喝一口,不能再耍赖。” 秦彧话落,将碗朝荀白辞唇边逼近了一分。 荀白辞灰瞳微怔,不自觉张开了嘴。 秦彧将腕倾斜,把碗中补汤喂入荀白辞口中。 荀白辞皱眉啜了一口,秦彧用手轻顺他后背,将碗移回自己这头。 秦彧又喝下一口碗中补汤,随后再次移回荀白辞唇边。 如此反复数回,一碗补汤很快就见了底。 喂过汤,秦彧抱荀白辞出去晒太阳。 餐厅里,看了个喂汤现场直播的张子飞和安子凯,直至秦彧背影消失,还是惊讶得不行。 安子凯伸手去拽张子飞胳膊,人有些站立不稳:“阿飞,我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大毛病?我刚刚竟然看到……” 张子飞低头同安子凯对视,颤着手指推了推鼻梁上无框眼镜:“我也看到了。” “我俩不可能同时眼睛出毛病,所以……是老板他有病?” 第195章 他的控诉 餐厅里,安子凯同张子飞小声交谈,彼此眼中皆有惊奇诧异来回流转。 主屋的小花圃中,秦彧抱着荀白辞在藤制吊椅上晒太阳。 十点多的阳光温度适宜,荀白辞窝在秦彧怀中,不知不觉闭上眼。 “秦彧,你这老板还真是懒惰。”荀白辞小声嘟囔。 突然挨了一记指责,秦彧下意识皱拧起眉:“嗯?” “别人家的老板都是工作狂,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还嫌不够。你倒好……一天二十个小时都对着我来薅……” 荀白辞嘀咕完最后一句,彻底没了声音。 秦彧低头,怀中人熟睡面容映入眼帘。 说句话的功夫,控诉他懒惰的人,倒是自己睡着了? 秦彧哑然失笑,慢慢俯身,将下颚轻枕荀白辞发顶。 张子飞接了个电话,拿着手机从屋里走出,正好看到秦彧同荀白辞相互依偎这幕。 暖阳和煦,人面温柔。 狼人自带的冷戾残暴自秦彧面上尽数褪去,只余平静同柔和,甚至带上了几分他从未在自家家主面容上看到过的悯怜。 在这一刻,某个恶魔的耳语萦绕张子飞耳边。 恶魔的渡化总是需要祭品前往献祭。 想起自己为这趟回秦宅同恶魔定下的约定,张子飞不禁眉头紧皱。 吊椅上秦彧似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朝张子飞看了过来。 张子飞摇头甩开脑中杂念,正要上前将手机递过去,秦彧却抬手对他做了个噤声动作。 “嘘。” …… 荀白辞一觉睡醒,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慈善拍卖会定在晚上八点,从秦宅前往会场需要一个小时。 时间已不大充裕,偏秦彧还要带荀白辞去药池梳洗。 “你睡觉出了汗,身上黏黏腻腻的,冲洗一下你会舒服一些。” 秦彧将手伸过来,荀白辞直接避开。 “去趟药池肯定会迟到!”荀白辞扯过张子飞手上礼服就往自己身上套,“身上有汗味,总好过迟到吧?” 荀白辞动作利索,套好了衣服小声补充。 “你要不喜欢待会离我远些不就好了。” 荀白辞最后那句话因着赌气带上了几分嘲讽,秦彧听罢腰身一弯,直接将人扛上肩头。 “呵。”秦彧冷冷一嗤,迈开长腿。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荀白辞挥手去拍秦彧肩膀。 “秦彧,你放我下来。” 荀白辞在秦彧肩上挣扎,秦彧嗤了一声,对着他**就是一掌。 秦彧专挑荀白辞脆弱处下手,他这么一下,荀白辞猛抽一口气,浑身一颤。 “吃饱睡足,精力很好?”秦彧勾唇,加快步伐,大步向前,“看来我得再让阿飞给你备一身礼服了。” 秦彧话中企图相当明显,荀白辞听罢又羞又恼,在他肩头挣扭得越发厉害。 “不可以!以你这毫无节制的性子,真要是……今晚的慈善拍卖会怕是都没法去了!” 秦彧在那种事情上极度荒唐,就是只是折磨他都会耗费好几个小时,就更别说是! 荀白辞大声控诉,又恼又火。 但他这控诉落在秦彧耳中却成了夸赞。 第196章 心志未动 “辞辞这是在夸我身体好,很令你满意吗?” 秦彧说这话时眉毛上挑,那模样要多贱有多贱。 荀白辞见此耳根通红,直想一巴掌朝他那张俊脸招呼过去。 秦彧这样的人是他绝不可能喜欢上的,但在床*笫*之间,秦彧的撩*拨却总是令他不可控制地沦陷其中。 这人清楚他所有弱点和脆弱,每一回都折磨得他泫然欲泣,颤声服软。 一想到身体里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可怕感觉,因眼下这男人而起,荀白辞就气得想咬死他。 荀白辞这么想着,嘴巴一张,合齿去咬秦彧后背。 “嘶……”秦彧背脊一僵,脚步骤停。 这些天来他以强硬手段一再强迫肩上人的同时,肩上人也没少给他好看。 光是他背上的抓咬痕迹,就已经数不清得多。 秦彧扛荀白辞去药池的本意是怕他难受,后面荀白辞挣扎反抗,秦彧便起了吓唬他的心思。 现在眼看时间已当真不早,今夜的慈善拍卖会里,又有一件他觉得相当适合荀白辞的东西,秦彧心念电转间,将荀白辞从肩上放了下来。 “乖乖在这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秦彧朝张子飞使了个眼色。 示意他将人看好,自己则转身回主卧换衣服。 秦彧的脚步渐行渐远,长廊上,荀白辞同张子飞四目相对。 “多谢。”荀白辞开口道谢。 “夫人这句多谢,是为今早的解围?还是两年前为你拖住子凯,助你离开南大郊外别墅,前往废弃厂区寻展初云一事?” 面对张子飞询问,荀白辞弯眼在笑,却是答非所问。 “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二少,或是辞辞。” 荀白辞示意张子飞可以在私下转换称呼,张子飞却并没有依从。 “看来,夫人已经决定,要对家主否认到底了。”张子飞摇头低叹,“夫人可知,大家都说你坠江而亡这两年,家主的生活是怎么过的?” 张子飞想将话继续往下说,荀白辞却垂眼打断了他。 “对强迫之人否认到底,似乎不止是我一个人会干的事情吧?” “没人会喜欢一个满手血污之人。”张子飞抿了下唇,将脸别了过去。 两人面对面沉默片刻,荀白辞率先笑了起来。 “阿飞,我不过问你同路老师之间的事,也请你不要来指摘我同秦彧之间的事。 这世上的事本就不是付出了就有回报的,并非他对我付出得足够多,我便一定要同他在一起,否则就是对不住他。同样的,我付出了什么,并非一定要求得同等价值的回报,否则他便是个不值得我付出的人。 我既愿意付出,他便值得。同样的,他为我付出,我同样值得。” 荀白辞同张子飞这一来一回交谈之间,秦彧已换好衣服。 瞥见有人影走过来,荀白辞同张子飞同时止住了声音。 灯光下,来人一身高定西服更显身形伟岸挺拔。 浓眉深目,下颚如削,薄唇色浅,一张口便自带一股冷酷狠戾之气。 “在跟阿飞聊什么?” 秦彧话落,荀白辞同张子飞同时摇了摇头。 “呵。”秦彧嗤了一声,伸臂环住荀白辞细腰,“走吧。” …… 一个小时后,秦彧同荀白辞抵达拍卖会会场。 秦彧出示邀请函,有侍应在前引路,带几人前往二楼包厢。 能上二楼包厢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秦彧包厢正对面同样是个大有来头的人。 那人挂在外头的灯笼上,赫然勾画着一个季字。 第197章 落入眼中 看清那个字,荀白辞当即整个怔住。 十二个大区里敢将季字公然挂出来的怕是只有! 意识到来人身份,荀白辞顿时面色一变。 不能让大哥看到他在秦彧身边,要是大哥知道他落在了秦彧手上,就算会伤到自身,也定会拼命将他带走。 大哥已经在他身上耗费了整个人生里最好那数十年,他绝不能让大哥再因他受到伤害。 荀白辞这么想着,起身要退到秦彧身后。 瞧见荀白辞动作,秦彧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捞了回来,拽到自己大腿上。 “要去哪?” 秦彧黑眸深邃神色不明,荀白辞揉着发疼鼻尖,在他怀中小声嘀咕。 “我害怕见人。” “哦?”秦彧瞥了对面季字灯笼一眼,俯身贴近荀白辞,“是不敢见人,还是不敢见季烨舟?” 秦彧提到季烨舟三个字,荀白辞顿时心头一震,肩膀紧绷。 他和季烨舟的关系暴露了!? 感受到怀中人因他一句话无意识升起的应激反应,秦彧顿时眸色一沉。 “三年前,在e区召开g12峰会那会,他就开口向我讨要过你,两个月前,在f区海边码头,他更是直接扬言你是他的人。辞辞,那个男人就是季烨舟对吗?” 秦彧越往下说,扣在荀白辞腰间的大掌越发收缩紧握。 “你跟他有过一段情,他就是你第一个男人。” 秦彧低头锁视荀白辞,眸中黯色极沉。 漆黑的眼,因自己最后的话,聚起疯狂戾气。 荀白辞张口,喉咙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与其被秦彧知晓他是季家人,是季烨舟亲弟弟,倒不如让秦彧觉得他跟季烨舟真有一腿。 见荀白辞张口不言,秦彧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猜测。 “呵。”秦彧冷冷一嗤,按住荀白辞后脑勺,将他脑袋压入怀中,“无论你过去跟他发生过什么,成为我的人这件事,已经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既打上了我的标记,就不要再妄想,自己同他还有任何可能。” 秦彧力道强势,荀白辞被他按住脑袋,呼与吸皆被他堵在胸膛。 荀白辞脑袋发晕,伸手推抵秦彧。 对面有道目光看了过来,秦彧瞥见,捏扣住荀白辞下颚,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吻了上去。 辗转碾压,掠夺剥削。 秦彧制住荀白辞,在对面那道目光,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对荀白辞的唇做尽一切欺负事情。 荀白辞本就呼吸不畅,秦彧一再掠夺剥削,荀白辞更是四肢无力,脑袋发晕。 推抵力道渐渐微小,在荀白辞感觉自己就快窒息之际,秦彧终于大发善心放过了他。 空气骤然涌入,荀白辞拼命呼吸,动作迫切。 “咳咳咳……”荀白辞闷咳连连。 在那闷咳声中,秦彧将他整个转了过来。 对面传来一道声响。 荀白辞抬头,氤氲灰瞳对上一双冰蓝眼眸。 秦彧包厢正对面,面对栏杆站着的,赫然就是季烨舟。 此刻荀白辞面上因秦彧翻搅而起的潮红丝毫未退,他这挨了欺负的迷离模样完完全全印入季烨舟眼中。 第198章 点了那灯 季烨舟用手紧握面前栏杆,手背青筋毕露。 他摆在心尖上,碰都不舍得碰一下的人,竟被姓秦的野蛮兽人囚住腰身,困在腿上,任他为所欲为,肆意欺负。 季烨舟一口气哽在喉咙,冰蓝眼瞳因生气转为湛蓝。 今夜他受路西法之邀前来,拍卖会还没开始,倒是先让他看了一出好戏! 季烨舟连换两口气终是没忍住,用力拍了下栏杆,转身大步朝这头走来。 看到季烨舟那刻,荀白辞整个人都是懵的。 大哥就在对面! 他被秦彧亲得晕头转向的模样让大哥看了个正着! 羞与辱同时袭上心头,反应过来眼下状况乃秦彧刻意所为,荀白辞当即气得颤了声音。 “秦彧,你!” 荀白辞转身去揪秦彧衣领,对上秦彧上挑冷眉及嘴角嘲弄弧度。 “我怎么了吗?” 秦彧话落,这头的包厢门就被季烨舟用力踹了开来。 季烨舟薄唇紧抿,呼吸急促,大有要跟秦彧大干一架的势头。 见季烨舟大步而来,荀白辞眸色几变,率先开口。 “季先生!” 荀白辞声音很大,季烨舟因他这声叫唤生生刹停脚步。 “作为一个大区决策人,季先生不觉得擅闯旁人包厢这种行径相当失礼吗?” 荀白辞这话,既是在秦彧面前跟季烨舟隔开距离,也是在告诉季烨舟,秦彧并不知道两人真实关系,秦彧并不知道他手上拿捏了一个季家人。 季烨舟湛蓝眼瞳眸色几变,眼中蓝色更深。 论实力,季家同秦家不相上下。 同为大区决策者,他并不惧怕跟秦彧硬刚。 但他害怕以秦彧这疯子的性格,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若拼着两败俱伤强行带阿辞离开,这疯子会在他面前毁了阿辞。 他想带走的是他弟弟,而不是一具尸体。 清楚目前状况,季烨舟强压下心头怒火,无声冷笑。 包厢主位,秦彧用臂紧环荀白辞细腰,眼中有疯意与戾气疯狂翻搅。 “季家主有事?” 秦彧明知故问。 季烨舟抱臂环胸,动作优雅。 “就是来善意提醒下秦家主,拍卖会快开始了。这不怕秦家主耳朵不好使,拍门的时候多使了三分劲。” “呵。” 秦彧嗤了一声没有拆穿季烨舟。 一楼,拍卖会正式开始,第一件拍品正式展出。 那是一对华夏合卺酒酒杯。 季烨舟就在秦彧包厢没有离开,季烨舟不走秦彧也没开口逐人,两人相互对视,剑拔弩张。 包厢内氛围紧张,为打破僵局,荀白辞朝一楼展台随手一指。 “那杯子真好看。” 荀白辞话落,秦彧同季烨舟果然都同时朝展台看了过去。 展台上一对画工精美的小脚陶瓷古杯映入两人眼帘。 看到那杯,秦彧眼中冷戾快速褪去。 “想跟我一起用?” 秦彧当着季烨舟的面低头亲了荀白辞发顶一下,抬手朝身后安子凯同张子飞比了个手势。 明白秦彧手势所比含义,张子飞拿起一旁竹竿,将一个写着秦字的灯笼挂了出去,悬在包厢最高处。 看到那灯笼,季烨舟嘴角紧抿,眸色一沉。 楼下直接一片哗然。 “点天灯!” 点天灯,是对所拍物品的志在必得,无论拍品被出价多少,都会以最高价买下。 第199章 双灯同映 拍卖槌落下,秦彧以五千万拍下华夏合卺酒酒杯。 张子飞下楼转账。 第二件拍品很快抬了上来,那是一对宝石耳钉。 宝石湛蓝,明净无瑕。 季烨舟抬手示意了下对面。 很快,那盏写了个季字的灯笼被挑挂到了跟秦字齐平的位置。 楼下是一片比刚刚更为喧嚣的哗然。 “点天灯!” 一盏天灯已是破天荒,两盏天灯更是众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稀罕事。 在众人嘴巴大张的惊讶表情里,季烨舟以八千万的价格拍下了那对蓝宝石耳钉。 第三、第四件拍品相继呈上,下去转账的张子飞端着一个锦盒走了回来,跟他一块进来的是个荀白辞相当熟悉的人。 路西法。 路西法手上同样拿了个锦盒,尺寸比张子飞手上那个稍小一点。 张子飞端着锦盒朝秦彧走去,路西法则端着锦盒朝季烨舟走去,将那锦盒递到季烨舟面前。 季烨舟伸手接过,打开锦盒看了一眼,上前两步将那锦盒放到荀白辞手中。 “你值得更好的。” 季烨舟话语简单,一语双关。 荀白辞看着那锦盒目光微怔,秦彧则是即刻黑下了脸。 “呵。”秦彧嗤了一声,要将荀白辞手中锦盒直接丢掉。 察觉到秦彧企图,荀白辞将锦盒抱在怀中。 见荀白辞如此珍视季烨舟所赠,秦彧面色更黑。 “辞辞。”秦彧面容森冷而寒戾,禁锢荀白辞腰身的手不自觉收缩紧握。 秦彧力道蛮横,荀白辞痛得眉头直皱。 见秦彧如此对待荀白辞,季烨舟眉头紧锁,再度上前。 “不过是收件小礼物而已,秦家主竟折磨怀中人撒气。看来秦家主对自己相当没有信心,觉得怀中人随时会被我勾跑了去。” 季烨舟的话正中秦彧心事,秦彧眸中温度顿时降至冰点。 “季、烨、舟。”秦彧一字一顿,吐字如冰。 对上秦彧暴戾面容,季烨舟弯唇,笑容优雅:“怎么,秦家主要拉我出去比划一番吗?狼人身怀异能,我们人鱼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季烨舟为人或清冷或温雅,从未像此刻这样,一心只想以暴制暴。 “当然秦家主要是害怕在阿辞面前丢了脸上,我自是不会勉强的。” 季烨舟这话既是挑衅,也是激将,秦彧体内的嗜血因子被他完全挑了起来。 “阿辞?”秦彧冷嗤一声,放下荀白辞,“季家主同我夫人什么时候如此熟稔了?” 秦彧夫人两个字直扎季烨舟心窝,季烨舟气得双手紧握。 “强抢良民这件事,秦家主认第一,怕是没人敢认第二了。” 阿辞的模样一看就并非自愿,这该死的秦彧,竟敢碰他季家人,碰的还是他季烨舟的亲弟弟。 季烨舟浑身杀气四溢,一副要将秦彧脑袋拧下来模样,感受到他眼中杀意,秦彧亲了亲荀白辞额头,起身向外。 “出去比划,我家辞辞见不得血。” “求之不得。”季烨舟冷笑一下紧跟其后走了出去。 怕两位大区决策者真在公众场合大打出手,安子凯同张子飞快步追了出去。 荀白辞正要跟出去劝架,路西法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第200章 注射针剂 “二少,留步。”路西法伸臂阻拦。 “路老师?”荀白辞停住脚步,表情困惑。 外面都快打起来了,路西法拦着他做什么? “想跟二少谈笔交易。”路西法从兜里摸出一管针剂,朝荀白辞递了过去,“我助二少得偿所愿,二少也助我得偿所愿,如何?” 路西法的话荀白辞明白,只是…… 荀白辞伸手接过试剂:“这试剂是?” “一款新型毒药。需先将毒种在宿主体内,通过与宿主交*合,继而感染目标,使目标身体衰弱,丧失异能。此毒隐秘性极强,发作前根本无法察觉。” “路老师的意思是,让我……” 后面的话荀白辞有些不好意思再往下说。 路西法知道荀白辞已明白他的意思。 “对,我想让你以身作饵。只要秦彧倒下,二少就能趁机离开,我也能借此威胁阿飞,让他回到我身边。” 路西法这建议互利互惠,荀白辞思忖片刻,将眼垂下。 “我明白了。”荀白辞话落,举起针剂,直接朝自己手臂扎了下去。 荀白辞动作果决,毫不迟疑,路西法见此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你就不问问我,这针剂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我只要知道这针剂不会害到人就够了。”荀白辞指尖一个用力,将手中针剂推到尽头,“阿飞是秦彧的人,你若害了秦彧,你跟阿飞这一辈子便绝无可能。这针剂发作起来或许很厉害,但绝不会对他身体造成真正影响。” 荀白辞将打空了的针筒递还路西法,手臂有痛感传来,荀白辞用手捂住,面上表情皱成一团。 路西法接过针筒揣进兜里,伸手去扶荀白辞。 “你体内的人鱼血会慢慢为你净化毒素,这针剂亦不会对你身体造成真正影响。” “那就好,我这人还挺怕死的。” 荀白辞说这话时面色微白,有薄汗从他额头渗出,将本就五官精致的他衬得如瓷娃娃般脆弱易碎。 路西法见此,眉宇皱痕更深,眼中有担忧隐隐透出。 “恶狼贪婪,要抑杀止恶,就得祭品前往献祭。阿辞,对秦彧而言,你就是那个祭品。” 听罢路西法所言,荀白辞微白着脸弯唇哭笑。 “路老师,祭品可不是什么好词……那玩意一般下场凄凉,我可不想被人生吞入腹、尸骨无存。” 荀白辞同路西法交谈之间,外头声响越发得大。 “坏了,外面怕是真的打起来了。” 路西法同荀白辞对视一眼,同时向外。 秦彧包厢外,一贯清冷温雅的季烨舟真的跟秦彧动起了手。 季烨舟一拳正中秦彧下颚,秦彧一腿直踢季烨舟腹部。 拍卖会被迫终止,吃瓜群众纷纷围了过来。 “两位大区决策人打起来了!” “哪两个大区?” “e区跟l区,刚刚点天灯那两位。” “这瓜新鲜,赶紧去吃!” 荀白辞同路西法来到外头,季烨舟同秦彧已经打到了楼梯口,安子凯同张子飞就在边上,却一点都拉不住暴怒中的两人。 “路老师,你去拉我大哥,我去……” 荀白辞话说到一半,背心突然传来一股巨大推力,紧接着荀白辞整个朝季烨舟那头跌了过去。 “唔……” 季烨舟将荀白辞抱了个满怀,后背挨了秦彧重重一拳。 第201章 理智崩裂 荀白辞瞳孔一震,颤声开口:“大……” 一根长指抵在了荀白辞唇上,将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口的声音完全堵住。 “你没事就好。” 季烨舟蓝眸浩瀚似汪似洋,那一贯暗潮汹涌的眼在看向荀白辞时只余温柔与疼惜。 对上那样一双眼,荀白辞顿时喉咙一酸,有泪泛上眼瞳,氤氲眼角。 荀白辞的突然出现猝不及防,秦彧那一拳已撤去一半力道且急急偏了方向,见季烨舟将荀白辞圈抱在怀还用指抵住他唇,秦彧面色顿沉,额际有青筋猛然跃出。 “辞辞,过、来。”秦彧声低音沉,眼中戾气疯狂溢散。 他死命盯着季烨舟环住荀白辞腰身的手,漆黑的眼惕亮至泛起幽幽绿芒,似幽冥鬼火又似夺命幽焰。 此刻的他仅存一丝理智,倘若荀白辞稍加反抗,理智崩裂之后便只余疯狂同嗜血。 看出秦彧冷峻面容下的残忍与暴戾,荀白辞吸了吸鼻子,要从季烨舟怀中退出。 感觉荀白辞动作,季烨舟眸色一深,闷声痛哼。 季烨舟这一哼荀白辞当即身形一顿。 “季大哥,你怎样?” 荀白辞上下检视季烨舟,目光焦急,话语迫切。 “后背……”季烨舟垂眼,声音稍弱。 见季烨舟一副明明受了伤却暗自忍耐模样,荀白辞心里越发着急。 “你别动,我看看!” 荀白辞伸手去扯季烨舟衣服,要查看他后背状况。 几步外,秦彧瞧见这一幕,仅存理智彻底崩裂。 他上前两步,一手揪住荀白辞衣领,另一手快速变化成爪,直取季烨舟心脏位置。 暴怒中的秦彧力量骤增,季烨舟横手去挡,蓝鳞延脖颈快速攀爬而上,却仍是被迫松开了荀白辞。 秦彧将荀白辞捞入怀中,单臂制住,面容森冷,下颚紧绷。 他瞥了荀白辞一眼,低头冷睨季烨舟。 楼梯口季烨舟单膝跪地,状况不明。 秦彧冷嗤一声,还要出手,荀白辞急声制止,红意快速染遍灰色双瞳。 “住手!”荀白辞声音发颤,死命抱住秦彧手臂,“秦彧,你要伤了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荀白辞颤声低喝的同时,另一道身影闪身而至,将季烨舟护在身下。 “秦家主好大的火气。” 来人身长体健,一头金色长卷触及腰线,若阿波罗神般俊美耀眼。 这人正是另一个大区的决策者,威斯公爵。 威斯公爵伸手去扶季烨舟,让他能将身体重量完全倚在自己身上。 季烨舟皱眉避开,却被威斯公爵用手臂强行制住。 “刚刚不是还一副受了重伤,完全站不起来的模样,怎么这会倒是力气十足?” 威斯公爵故意嘲讽,季烨舟低声闷咳,胸膛剧烈起伏。 见季烨舟如此,威斯公爵皱了皱眉似想伸手,却终是在那厌恶的目光里,将手收了回来。 “秦家主。”威斯公爵再次直面暴怒中的秦彧,“今天既是来买东西的,何不高高兴兴来,高高兴兴走,要是将事情闹大,上了国际新闻,于你或于季家主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我是季家主债主,要让你碰了他,他欠下的债,我要找谁讨去?” 三位大区决策者齐聚一堂,这是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能上国际新闻的大事,更何况是如此剑拔弩张的一幕。 秦彧与威斯公爵对视几秒,冷嗤一声,将荀白辞扛上肩头。 第202章 他气疯了 “安子凯,去将车开过来。” “阿飞,去楼下跟主事人道个别,今日损坏的东西全记在我秦彧账上。” 秦彧吩咐两句,迈开了腿,大步离开。 秦彧肩上荀白辞握拳挣扎,捶他窄腰。 “混蛋,你放我下来。季大哥一定被你打伤了,我要看看他身上伤势到底怎样!” 荀白辞边捶边骂,声音微哽。 听出荀白辞声音里的哭意,季烨舟手握成拳,上前要拦。 “秦彧!你……” 季烨舟才跨出一步,就被威斯公爵拦了下来。 “你拦不住的,这是l区,秦彧地盘,此时的秦彧又因暴怒将体内异能激化至最大,现在你跟他争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威斯公爵这一拦,秦彧已扛着荀白辞下了楼。 此时季烨舟想追已完全来不及。 “你!” 季烨舟怒视威斯公爵,一贯清冷的白皙面容因生气染上酡红。 见季烨舟为个漂亮男孩气成这副模样,威斯公爵嘴角笑容越发嘲讽。 “人我是不会帮你抢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作为老同学,给你个善意忠告,不要去招惹那头疯狼,被他盯上的猎物,就算是咬断咽喉,他都不会让你染指半分。” 楼上包厢外,威斯公爵的话半是嘲讽半是威胁,楼下会场出入口秦彧扛住荀白辞大步迈了出去。 门外,安子凯已经将车开了过来,秦彧将荀白辞往里头一扔,自己紧跟着跨了上去。 张子飞匆匆赶来,在最后一刻钻进了车。 商务车中荀白辞刚半支起身,秦彧的手臂就压了下来,将荀白辞困在他胸膛和两臂之间。 “那么在乎他?” 秦彧锁视的眼紧盯荀白辞,将他从头到脚,一下呼吸,一根头发丝的颤动,都深深印入眼中。 荀白辞张口咬唇,不愿回答。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嘴角上勾,荡出一个幽邪笑容。 “不回答?” 秦彧大掌快速变为狼爪,利爪用力一划,荀白辞身上礼服顿时碎成数块破布,扬散空中,掉落座垫。 “说!你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是不是因为他?”秦彧面容暴怒,眼中两簇幽暗巨焰疯狂燃烧,似要将荀白辞挫骨扬灰般凶狠,“说!这半个月来你夜夜躺在我身旁,心里想着的却是他,是不是?” 荀白辞身上衣服因秦彧刚刚那一下,完全成了碎布,此时的荀白辞早已衣不蔽体。 凉意顺手臂攀爬而上,秦彧面上表情令人发颤,荀白辞心头一悸,伸手推他肩膀。 “你个疯子!不但将人打得倒地不起,还要动手灭口,现在还在这胡乱指摘!” 荀白辞手上力气不小,但那力气于秦彧而言却是以卵击石。 秦彧嗤了一声,一掌握住荀白辞双腕,将他双臂反剪身后。 “我伤人还灭口?”秦彧俯身贴近荀白辞,目光寒戾,面容暴怒“看你跌过来,我已经撤去手上一半力道,急急转了个方向,那一拳落在季烨舟身上,根本造不成多大伤害,是季烨舟在你面前装,想你对他心软!” 第203章 眉心厌意 秦彧这话明摆着就是恶人先告状,荀白辞被他气红了眼。 “你真是不可理喻!” 荀白辞挣扭双腕,抬脚狠踢秦彧,反抗激烈。 秦彧正中荀白辞一脚,面上越发怒不可遏。 “这么维护他?容不得我说他半点不好?” 秦彧用指紧扣荀白辞下颚,面容狂怒,周身暴躁。 荀白辞反抗几下挣脱不开,干脆将眼闭上不去看他。 见荀白辞厌他如疫,连再瞅一眼都不愿意,秦彧眸色骤沉,刻意加重手上力道。 荀白辞痛哼,却仍是将眼紧闭,不愿睁开。 “呵。” 秦彧冷嗤一声,突然整个覆了下来。 “有人在的时候你总会紧张一些,我最爱你那时候的模样。” 秦彧话落,大掌再次变化为爪,一记用力猛划,荀白辞的西裤同他先前那件西服一样,彻底成了碎片。 安子凯和张子飞就在前排,秦彧却不管不顾,掐住荀白辞细腰就要! 危机一触即发,荀白辞颤着长睫睁开了眼。 “住、住手!”荀白辞声音慌乱,眼角含泪,“我跟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秦彧用唇抵住荀白辞发颤下颚,自下而上深深锁视,“那是怎样?回答我!” 秦彧厉声质问,荀白辞张口咬唇,摇头不答。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面容更为暴躁狠戾。 “不想回答,还是回答不了?” 秦彧说这话的同时,全然不顾安子凯和张子飞就在前面,直接! “不,住……” 荀白辞拒绝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就被迫止住了声音。 “唔……”荀白辞声音压抑,眼角通红。 听到后排动静,安子凯和张子飞皆是浑身一僵,一人快速红了耳根,另一人抬手捂眼不敢回头。 秦彧动作凶狠,荀白辞难受得五官紧皱。 “无论你过去同他发生过什么,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早些认清这个事实,不要再心存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秦彧一边欺负荀白辞,一边出言威胁。 “就算你心属于他那又怎样?现在掌控这副身子的是我。荀白辞,你走不掉的,既再次落在了我手上,我就绝不会再给你任何逃跑的可能。” 秦彧的欺负无所不用其极,荀白辞在那折磨中用指紧抠身下真皮座椅。 身体很难受,更难受的是那盘绕心头的羞辱,与受制于人的不甘。 他会反击的……他一定会…… 荒唐一直持续,最浓烈处,秦彧吻住荀白辞红唇,对上一双带厌灰瞳。 灰瞳将主人真实情绪展露无疑,秦彧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惶恐。 那是一种即将彻底失去怀中人的恐惧。 这份即将失去的恐惧令秦彧越发蛮横霸道,他紧紧制住荀白辞,要荀白辞所有一切都与他完全贴合。 “呃……” 在秦彧越发过分的折磨中,荀白辞浑身一颤彻底晕了过去。 感受到怀中人彻底失了力气,秦彧紧紧将他拥住,圈抱入怀,用面庞摩挲他汗湿容颜。 “喜欢上我真的那么困难吗?” 秦彧声音沉哑,眉宇拧出一个痛苦弧度。 “可当初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第204章 不同寻常 车内荒唐以荀白辞的晕厥而告终。 前排安子凯同张子飞将后排过程听了个完整,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口。 十分钟后,商务车在秦宅停下,张子飞和安子凯动作迫切地从车里跳了出来,似里头有什么洪水猛兽般着急。 秦彧用自己衣服将荀白辞整个裹住,光着膀子把他抱下了车。 外头有雨淅沥而下,根叔撑着大伞迎了上来。 根叔要从秦彧手上接过荀白辞,秦彧摇头拒绝。 “让药池那头备好洗浴用品,我现在过去。” “是,我让阿飞去准备。” 根叔将特意避到一旁的张子飞招了过来,让他去药池准备东西。 秦彧怀中荀白辞还没苏醒,清楚荀白辞为何会如此的张子飞,突然有些心疼自家夫人。 “家主,夫人这样……怕是没办法再去承受……”张子飞低头劝说秦彧,“人就在家主身边,家主何必急于一时……” 张子飞将话说得相当小心,尽量不去触秦彧霉头。 秦彧冷瞥张子飞一眼,相当清楚他心底想法。 “阿飞,在你心里我就是个那么禽兽的人?” 秦彧俊眉微挑,语带询问。 张子飞干笑两下,声音低弱:“自然……不是……” 秦彧嗤了一声,没再说话,抱住荀白辞大步向药池走去。 …… 药池中热水蒸腾,烟气袅袅,秦彧让荀白辞趴伏在自己肩头,抱住他腰,带他浸入水中。 暖意萦绕,荀白辞软软哼了一声,颤着长睫睁开了眼。 感受到怀中人已苏醒,秦彧抬手轻拍他后背。 “药池有润肌滑肤、舒缓疲劳的功效,你在这浸泡一会,会舒服很多。” 秦彧话语呵哄,动作温柔,眼下模样同先前的暴怒凶残截然相反。 荀白辞趴在他肩上,低头垂眸,不发一言。 温水荡漾,药香沁脾,软玉温香在怀,荀白辞又没将他推开,秦彧逐渐眸色暗沉,声音低哑。 “辞辞……” 秦彧环住荀白辞细腰的手慢慢向下,长指骤然! 秦彧肩头,荀白辞浑身一震,张嘴咬唇。 荀白辞呼吸隐忍,秦彧听在耳中眸色更深。 “辞辞,告诉我,你想怎样。” 秦彧逮住荀白辞欺负,想荀白辞给予他回应,但他肩头,荀白辞趴伏在那,始终一言不发。 “你不说,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来了。” 秦彧霸道而偏执,由着自己的性子主导一切,荀白辞将唇咬至渗血,却始终没有吱声。 纤臂自秦彧肩上滑下,秦彧发现不对劲,荀白辞已晕了过去,险些坠入水中。 “就算晕过去都不愿回应我吗?” 秦彧用臂环住荀白辞,表情阴翳,眸色黑沉。 此时的他隐隐意识到,荀白辞这次的生气跟往常大不相同。 对荀白辞这变化,秦彧归因于季烨舟的出现。 “是因为季烨舟吗?你觉得我伤了他,所以气得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讲了。” 心脏的位置突然涌上一阵难受,那是一种比怒火更为强烈的情绪。 秦彧因这骤来情绪俊眉紧拧。 第205章 他的异样 “无论你多么不情愿,你都只能是我的。” 秦彧低头去吻荀白辞,用齿抵住他红唇低语一句,将他抱出药池。 上了池岸,秦彧用浴巾将荀白辞身上水渍擦拭干净,为他穿好浴袍,系上系带,抱住他回了主卧。 第二天秦彧约了人有事要谈,见荀白辞仍在酣睡,秦彧低头吻了他额头一下,没将人叫醒。 昨天在车上他已一再索要,药池中他又贪得无厌,他已两次将人弄晕,这一大清早的再要辞辞早起,以辞辞的身子骨,怕是当真会承受不住。 秦彧起身洗漱一番,穿好西服,吩咐张子飞留下,他则带安子凯出了门。 秦彧这趟出门跨了两个市,车上秦彧一直在看手机定位软件,直至他抵达目的地,上头的红点都没动过分毫。 心头掠过一丝浓烈不安,秦彧长指一按直接拨通张子飞电话。 “马上去主卧。”秦彧声音很低,沉得骇人。 “是!” 接到电话,张子飞心头一紧,火速赶往主卧。 大床上荀白辞侧面卧躺,似在酣睡。 见人还在,张子飞顿时大松一口气:“家主,夫人还在睡觉。” “嗯。” 电话这头,秦彧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整个会谈,秦彧一直心不在焉,途中将安子凯招来不下十回,让他打电话回秦宅,确认荀白辞是否还在。 张子飞来来回回十几趟,最后干脆在主卧门口坐了下来。 秦彧跟人谈完合作已是六个小时后。 会谈结束,秦彧亲自打电话回去,秦宅那头张子飞给出的回复仍是,夫人还在睡觉。 从昨晚到现在已过去将近二十个小时,一个正常人的睡眠时间绝不会持续如此之久,秦彧皱眉抿唇,眼透担忧。 “阿飞,你进去看看,再叫个医生上来。” “是,家主。” 张子飞领了命令跨入卧室。 室内,阳光透过窗纱跳跃而入,张子飞握着手机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将脑袋凑了上去。 床上人突然睁眼,张子飞与一双灰色的瞳对了个正着。 灰瞳清明,眼底没有丝毫睡意。 “夫、夫人!”偷窥被撞了个正着,张子飞的声音有些结巴,“您什么时候醒的?” 荀白辞看了张子飞一眼,没有吱声,默默将眼闭上侧到另一边。 张子飞见此心头陡然一跳:“家主,夫人的模样有些不对劲。” 张子飞说罢急急挂断同秦彧的通讯,拨通医生电话。 “赶紧来趟秦宅,十万火急。” 张子飞话语着急,声音颇大。 床上荀白辞皱了皱眉,再次睁眼。 这一次荀白辞掀开被子下了床,径自向浴室走去。 洗漱完毕,荀白辞在张子飞惊恐的目光里走出了卧室。 荀白辞身上仍穿着秦彧昨晚给他换上的浴袍,行走间长腿若隐若露,上头痕迹展露无疑。 清楚那痕迹的由来,张子飞先是用手按了下额头,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夫人饿了吗?是不是要吃……晚餐?” 前方荀白辞脚步不停,似对身后询问充耳不闻。 在张子飞疑惑的目光里,荀白辞走进秦彧书房,在书架上抽下一本书,寻了个角落位置蹲坐下,将自己蜷成一团。 第206章 没有反应 荀白辞将书揣在怀中,一页一页慢慢翻阅。 “夫人?”张子飞慢慢靠近荀白辞,轻声询问:“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张子飞接连问了两次,书房一角荀白辞垂眼看书,除翻折书页外没有任何反应。 见荀白辞如此,张子飞莫名心慌。 “夫人你在这哪都别去,我马上找医生过来!” 张子飞说罢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口大步而去。 十五分钟后张子飞揪住一个医生飞奔上楼。 “你赶紧过来看看,我家夫人到底怎么了?一觉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醒过来开始就一句话不讲,跟他说话也没一丁点反应。” 张子飞将医生揪到荀白辞面前,要医生给荀白辞看诊。 医生摸出听诊器靠过来,蜷成一团的荀白辞猛然抬头。 灰色眼瞳直视面前医生,目光犀锐而警惕。 医生被那眼神看得错愕一下,反应过来从随身医药箱里摸出一管针剂,要有下一步行动。 “夫人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好,恐怕有自伤或是伤人的征兆,我得先给他打针镇静剂……” 医生要将手中镇静剂注入荀白辞体内。 荀白辞伸手用力一拽,长指一个快速翻转,医生手里的镇静剂精准无误地反扎在了他的白大褂上。 “唔……”医生痛呼一声,连话都没来得及跟张子飞搭上一句,就软软倒了下来。 做下这一切,荀白辞跟没事人似的,继续蜷回角落,安静看书。 书房里,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张子飞目瞪口呆。 不正常,夫人这模样太不正常了! 荀白辞眼下模样张子飞不敢再去招惹。 “夫人,您慢慢看……”张子飞边说边去拖那位倒在地上的医生,“我下楼给您拿些吃的喝的东西上来……” 张子飞刚将医生拖出三步之外,低头看书的荀白辞突然抬头。 与荀白辞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张子飞顿时浑身一僵。 地上荀白辞仅是看了张子飞一下,很快就再次低下了头。 张子飞拖着医生缓慢移动,直至出了书房,将门虚虚掩上,这才大松一口气。 “得赶紧通知家主!” 张子飞将医生丢在门口,从兜里摸出手机快步下楼。 “家主您赶紧回来,夫人现下状况相当不妥!” …… 秦彧披星戴月而归已是深夜。 见秦彧大步而来,张子飞快步迎了上去。 “家主,您可算回来了!夫人从醒来开始就不吃不喝,跟他说话完全不应,问他事情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彧应了一声,拧眉推开那扇半掩着的书房门。 书房里荀白辞仍保持着一开始的动作,蜷成一团安静看书。 “去厨房将备好的健脾养胃流食端过来。” 秦彧吩咐一句,大步跨了进去。 张子飞领命下楼,秦彧来到荀白辞面前停住脚步,蹲下了身。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秦彧低声询问。 荀白辞专心看书,连眼神都吝啬于往他那头挪动分毫。 秦彧一连问了两声,荀白辞始终不理。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俊眉狠拧,伸手抽掉他怀中书籍,用力扔到一旁。 第207章 疯劲越烈 书重重掉落在地,裂成两半。 秦彧声音转厉,面色同声音一样阴沉:“回答我。” 荀白辞没看他,径自起身,在书架上抽了另外一本书,抱在怀中,重新蹲坐回角落。 秦彧再次将书从荀白辞手中抽走,用力扔到一旁。 又一本书裂成两半。 这一次,荀白辞仍跟上次一样,径自起身走向书架。 如此反复四五回,秦彧挥手,将桌上东西全部甩倒。 “跟我说话。” 书桌一片狼藉,有东西在桌上滚动,还有些直接掉落在地。 秦彧用指扣住荀白辞下颚,强迫荀白辞只能看向他的方向。 荀白辞的脸被迫转了过来,眼却深深垂敛,什么都不看。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冷嗤一声拿起桌上一支雪茄点燃。 “还是不愿意说话吗?” 秦彧手执雪茄逼近荀白辞。 烟气袅袅,雪茄头部火光点点,灼热逼人。 雪茄近在咫尺,离眼睫只有寸许距离,荀白辞却似没有任何感知能力的木偶般,一动不动。 张子飞端着流食走进书房,正好瞧见秦彧发疯这一幕。 “家主!” 张子飞惊呼,匆匆放下手上琉璃碗,飞身扑了过来。 在张子飞的惊呼声里,秦彧又是冷冷一嗤。 “呵。” 秦彧声落,突然将雪茄转了个方向,当着荀白辞的面,直接将那雪茄往自己下颚上按。 皮肉被烧灼的味道传入鼻端,荀白辞长睫猛颤一下,快速抬眼。 见荀白辞终于愿意看自己,秦彧勾唇笑了起来。 “辞辞,跟我说话。” 秦彧扣住荀白辞下颚的大掌缓缓向上,轻抚他雪腻侧颜。 在秦彧期待的目光里,荀白辞张了嘴。 一口狠咬在秦彧虎口上。 “呃。” 疼痛骤然,秦彧吃痛闷哼,手里雪茄掉了下来。 荀白辞下嘴极狠,很快就有血从他嘴角渗了出来。 张子飞原本是怕秦彧伤害荀白辞,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 见荀白辞一副要咬掉秦彧身上一块肉的架势,张子飞赶忙上前制止。 “夫人,嘴下留情!您这样家主一只手怕是都要废掉!” 张子飞伸手要将荀白辞拉开,秦彧却用臂拦住了他。 “将那碗流食拿过来。” 秦彧下了令,张子飞匆匆转身去拿那个被自己放下的琉璃碗。 张子飞将碗交到秦彧手中,秦彧将那碗凑近荀白辞。 “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继续。” 秦彧用掌托着琉璃碗,以指轻碰荀白辞侧颜。 秦彧指腹带茧,轻滑而过的力道似在安抚又似在诱哄。 荀白辞垂眼,松开嘴,继续蹲坐回角落,将自己蜷成一团。 此时的荀白辞又回到了先前那种什么都不理,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孤僻状态。 秦彧眉头紧皱,一掌托住琉璃碗,另一手重新拿了根雪茄点燃。 “吃东西。” 秦彧蹲下身,端着琉璃碗凑近荀白辞。 刚刚的行径令荀白辞有了反应,这一次秦彧故技重施,拿着雪茄去烫自己端着琉璃碗的手。 一下、两下、三下…… 秦彧一边烫自己,一边将碗按在荀白辞唇上。 第208章 奉命过来 皮肉被烧灼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秦彧指上用力,强迫荀白辞将碗中羹汤喝下。 血腥味与那被迫灌入口中的羹汤混杂在一块,胃部涌上一阵抽搐般的疼,荀白辞张嘴,吐了秦彧满身。 “呕……” 荀白辞这一吐似开了闸般,止都止不住。 冷汗冒上额头,荀白辞一手捂按住胃部,另一手紧抓秦彧手臂,任指甲掐入他皮肉。 秦彧吃痛拧眉。 “找个医生过来,现在马上去。” 秦彧不顾手臂疼痛,将碗放下,用另一掌轻拍荀白辞后背。 书房里,张子飞早因秦彧和荀白辞两人一个比一个癫的行为傻了眼,秦彧这一喝落下半秒,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彧在吩咐他办事。 “是,我马上去。” 张子飞应了一声大步走向门外。 秦宅惯用那位医生被荀白辞放倒了,现在要找医生得从外面另外请人。 三十分钟后,张子飞从外头拖了位禾姓医生过来。 此时荀白辞已停止呕吐,浑身虚软无力。 秦彧将他圈在怀中,用手背擦拭他额上冷汗。 荀白辞皱眉抿唇相当不适,却早就没有了推开秦彧的力气。 看出荀白辞不适,医生主动开口请秦彧离开。 “病人现下状况需完全平躺,环境通风,还请家主将夫人放下,退到屋外。” 医生的话有些不中听,面对医嘱,秦彧将眉拧起,没有听从。 见秦彧不动,医生皱起了眉。 “家主,夫人的模样怕是刚刚已经吐了胆汁,再耽误下去怕有休克危险。” 正常情况下,呕吐是将胃部容物吐出,当胃内容物呕吐完便会开始吐胆汁。 呕吐胆汁情况已相当严重,再不进行干预,极易危及生命。 荀白辞眉心厌意相当明显,秦彧眼中暗色浮沉一番,终是松了手。 见秦彧放下荀白辞,医生紧皱眉头松开些许,一旁张子飞赶忙迎了上来。 “家主,您先出来处理下伤口吧。”张子飞指了指秦彧下颚和手上雪茄烫伤,及虎口处那可怕咬伤,“看着怪吓人的。夫人这样,您怕是会吓到他。” 张子飞最后那句话说服了秦彧。 秦彧听罢起身向外。 很快整个书房只剩医生和荀白辞两人。 医生将一耳听诊器挂上,缓慢靠近荀白辞,墙角荀白辞目光戒备而警惕。 “二少,别怕。” 秦彧不在,医生换了个称呼。 “我姓禾,叫子禾,子禾奉命过来给您做检查,您别害怕。” 医生将白大褂拉起,露出手臂内侧一个图腾。 看到那图腾,原本没什么反应的荀白辞快速红了眼睛。 …… 医生检查做得很快,秦彧处理好身上伤口上楼那会荀白辞已经睡了过去。 “人怎样?”秦彧伸臂将荀白辞从地上捞起,圈入怀中。 “情绪有些不稳,我开了些镇静安神药物,接下去一周请家主务必督促夫人每日按时服用。” 医生从医药箱一连摸出三盒药物放在桌上。 “夫人现在的状况受不得一点刺激,请家主切记。” 第209章 凭空消失 “嗯。” 秦彧应了一声,侧转过头。 “阿飞,送客。” 秦彧说罢,抱住荀白辞径自向外。 看着秦彧挺拔背影彻底消失,身后医生温润谦和的目光快速冷了下来,彻底降至冰点。 “医生,这边请。” 待张子飞侧过身来请人,医生眼中冷意又秒速褪去,恢复如初。 “多谢阿飞管事。” …… 秦彧将荀白辞抱回主卧,命安子凯将文件、合同、平板等物拿至主卧。 床榻上,秦彧一边翻阅文件,一边敲击键盘,余光始终落在身侧荀白辞身上。 这头荀白辞刚拨开身上软被,秦彧就皱着眉头将被子捞了回来。 睡梦中的荀白辞并不安分,很快就再次将被子重新拨开。 秦彧跟上回一样,再次将被子捞回,重新给他盖上。 如此反复数回,秦彧不需侧头,都已能将软被精准无误盖回。 窗外弦月攀升,门口有敲门声传入。 “家主,十五分钟后有个跨境视频会议,需要您亲自召开。” 门外,张子飞将话说完便止住了声音,静静等候。 卧室中,秦彧低声回应。 “我知道了。” 秦彧给荀白辞掖好被角,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轻手轻脚离开。 房门被轻轻带上,高床软被中,荀白辞翻了个身将一个手机压在身下。 …… 视频会议在书房召开,秦彧全程垂眼敛眸,面上几无表情。 对面人见秦彧如此,全程提心吊胆,不断在脑中复盘自己最近行事,是否做了什么得罪这家秦家家主而不自知。 会议开到一半,发现手机漏在主卧的秦彧匆匆回房。 卧室中没有了那道熟悉的气息,秦彧大步跨到床边,一把扯开纱幔。 床榻上空无一人! 仅有丝丝余温残留。 秦彧面沉如水,低声呵斥:“安子凯、阿飞!” 听到秦彧叫唤,安子凯同张子飞同时冲了进来。 见荀白辞不在,两人顿时心头一凉。 家主将夫人抱回卧室中时,夫人那虚弱模样,一看便是不躺上十来个小时根本没法下床。 因着这个原因,家主离开主卧后,他们并未派人看守。 没想到家主开视频会议不过半个小时,夫人竟就凭空消失了! 张子飞错愕片刻,率先反应过来。 “夫人腕上玉牌嵌有全球最先进的定位系统,那系统跟家主手机相连!” 张子飞话落,秦彧面色更黑。 “我手机不见了。” 荀白辞无故消失,秦彧手机不见,这两者分开来看都是大事,合在一起事情更大! 冷汗自张子飞额头冒出,张子飞噗通一下单膝跪地。 “家主,我马上去调监控!” 见张子飞跪下安子凯也意识到事情不好。 “难道……夫人他……” 安子凯跑路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张子飞用力拽住了手,噗通一下整个跌倒在地。 “让子凯带保镖在这附近搜索盘查一番。秦宅戒备森严,夫人那副模样,绝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无声离开!” 秦彧面容暴躁,眉宇冷戾。 张子飞压下心头恐惧低声恳求:“请家主下令!” 第210章 作出决定 秦彧低头垂眸,寒戾着面容沉声下令。 “封锁秦宅,一只苍蝇都不能给我放出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刨出来。” “是。” 安子凯同张子飞齐声应和,同时拔地而起,往门外大步而去。 整个秦宅因荀白辞的凭空消失人仰马翻,安子凯和张子飞已做好了通宵达旦的准备,一个叫小天的宅中仆人,突然传来了在老宅顶层天台发现荀白辞踪迹的消息。 秦彧听闻消息赶至天台,就见荀白辞抱住自己蹲坐天台一角,抬头仰望漆黑夜空。 今夜月明星稀,远方数朵微小烟火频频炸开,相互堆叠。 秦彧黑沉着脸大步走过去,伸手要拽荀白辞。 “要跑?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秦彧面容阴鸷,话语寒戾。 荀白辞被他面上表情吓到,自地上一跃而起,快速后退。 玉声砯砰,荀白辞腕上玉牌因主人的激烈动作相互碰撞,发出一声声激切脆响。 这脆响在静谧夜色之中格外刺耳,荀白辞本就不稳的情绪因这声音越发激动。 “唔……” 荀白辞发出一声小兽挨了欺负般的低呜,突然伸手去扯腕上手绳。 远处收到一则最新消息的张子飞狂奔而来。 “家主,您的手机夫人没拿,它就在床榻上,是您自己不小心遗落了!” 秦彧听闻消息面色大变! 他闪身扑向荀白辞,制止荀白辞继续拉扯腕上手绳。 “辞辞,快停下!” 秦彧动作极快,荀白辞腕上手绳并未被直接扯断。 但在秦彧扑过来那一刻,荀白辞仍是因电流反应单膝跪地。 “唔……” 荀白辞细眉紧皱,五官拧成一团,面部表情极其痛苦。 在那无法言说的痛苦中,荀白辞仍不忘继续去扒拉腕上手绳。 玉声更为清脆刺耳,荀白辞额上冷汗汇聚蜿蜒,直流而下。 见荀白辞这副模样,秦彧心头涌上一阵强烈不适。 有对现下状况的懊恼,有对荀白辞脆弱模样的心疼,还有误会了面前人的后悔。 秦彧伸手按住荀白辞皓腕,长臂一伸,将单膝跪地的他圈揽入怀。 “别动。” 秦彧垂眸去看荀白辞细白脖颈,上头狼人印记鲜红清晰,映入眼帘。 看着那印记,秦彧似下定了决心般,沉声低语。 “这东西你既不愿意戴,那我们就不戴了。” 秦彧长指叩按几下玉牌,亲自将那手绳从荀白辞腕上解了下来。 玉声消失,情绪激动的荀白辞骤然平静下来,腰身一软往地上栽去。 秦彧眼明手快,扣住他细腰,暗暗给予他支撑和力气。 “没事了,辞辞不怕。” 秦彧轻拍荀白辞后背,让荀白辞将下颚抵在他肩头。 荀白辞趴在秦彧肩头,吸着鼻子闭上了眼。 怀中人破碎感十足,秦彧轻拥着他,不由放轻了声音。 “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跑上来?” 面对秦彧询问,荀白辞摇头不语。 “是房里有些闷?还是不喜欢一个人?”秦彧再问。 这一次荀白辞仍是摇头不语。 没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秦彧也不恼,只是将声音放得更轻。 “现在跟我回去休息好不好?” 秦彧怀中,荀白辞反应了好一会,慢慢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房咯。”秦彧将荀白辞打横抱起。 秦彧起身那一瞬,荀白辞将脸埋入他胸膛,将自己面部表情完全遮挡。 第211章 尝试克己 秦彧胸膛前,荀白辞长睫垂敛,里头灰色眼瞳眸色清亮,再无今日书房中的混混沌沌。 …… 秦彧将荀白辞抱回主卧,圈在怀中,拉过绒毯盖在两人身上。 “睡觉。” 秦彧用掌覆上荀白辞眼睛,感受怀中人的真实睡眠状态。 荀白辞眼睑轻颤,长睫不断擦掠过秦彧掌心。 痒意蔓延,自掌心直蹿上心脏最柔软处。 伴侣的味道传入鼻端,秦彧不自觉呼吸转沉。 “辞辞……”秦彧哑声低唤,声中欲*念颇沉。 秦彧怀中,荀白辞哆嗦一下,眼睫更颤。 感受到怀中人在害怕,见识过他受惊模样的秦彧低低一叹,终是强压下心头所有念想。 “别怕。” 秦彧松开覆在荀白辞眼睑上的手,按住他后脑勺,将他脑袋压入胸膛,低头深嗅他脖颈。 “我什么都不做。” 秦彧说这话的同时,一手轻扣荀白辞后脑勺,另一手! 粗*喘*声紧贴耳畔,荀白辞红着红根偏侧过头。 “别看。” 秦彧以为荀白辞要低头去看,忙将他脑袋掰了回来。 “它……” 秦彧声低音沉,鼻音极浓。 “会吓到你的。” 秦彧低头去吻荀白辞脖子,声音压抑,手背青筋毕露。 时间点点流逝,窗外夜色更深。 秦彧张口吻咬住荀白辞脖上狼人印记。 “我本生于荒野,蛮性难驯,却愿为你,尝试克己。” 秦彧喑哑的声比窗外夜色更深更沉,荀白辞灰瞳一颤,不自觉张开了嘴。 声带似是震了一下,却没任何声音发出。 秦彧抬头吻住那微启红唇,趁势而入,要荀白辞同他相缠相绕。 一个令人窒息的吻铺天盖地而来,荀白辞只能在秦彧的引导下,与他一道沉沦溺毙。 呼吸逐渐稀薄,困意同缺氧感相互纠缠,荀白辞脑袋发晕,意识渐渐朦胧。 荀白辞不记得那夜自己是怎样睡过去的,他只知道自己只要稍稍一动,那扣在他后脑勺上的大掌便会将他脑袋掰回,重新将他按入一堵坚实胸膛。 …… 正午阳光透窗而入,穿过纱幔落在荀白辞发上。 荀白辞皱眉侧脸,抬手挡住有些灼人的阳光。 床榻上荀白辞这么一动,拥住他的秦彧当即醒了过来。 见荀白辞眉同小脸皱成一团,秦彧心头一紧俊眉猛拧。 “是身体不舒服吗?” 秦彧伸手去探荀白辞额头,却被他直接避开。 “辞辞?” 秦彧皱眉,却不敢去刺激荀白辞,只能将声音放得更轻,将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荀白辞抬眼看他,红唇微张。 秦彧认真注视荀白辞,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荀白辞在那专注目光中,张口咬唇,力道发狠。 见荀白辞自虐,秦彧抬手按住他红唇,以指隔在他唇与齿之间。 荀白辞施加在自己下唇上的力道,因秦彧这一动作,彻底转移到了秦彧指上。 秦彧指上吃痛,嘴角却勾了起来, “这么有力气,看来不是身体不舒服。” 荀白辞不说话,秦彧只能认真观察他面部表情,揣摩他心思。 第212章 封了窗户 “是因为阳光吗?” 秦彧挺拔身形一罩,将那投向荀白辞的阳光完全挡住。 灼热感消散,荀白辞皱起的眉慢慢舒展开来。 秦彧一直认真注视荀白辞面部表情,见荀白辞细眉舒展,秦彧知道自己猜对了荀白辞的心思。 “现在的你不喜欢阳光吗?” 秦彧低语一句,抄起床边一个遥控器,按下上面开关。 很快就有数块厚重窗帘将主卧所有窗户都围了起来,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 室内光线骤然消失,荀白辞下意识将眼闭上,以便尽快适应室内环境。 床榻上荀白辞刚将眼闭上,一双健臂就将他捞了起来。 “小懒鬼,先带你去洗漱,晚些换好了衣服,抱你下去吃早餐。” 秦彧低头去亲荀白辞额头,待他呵宠如稚子,将他所有感受无限放大。 “待会我让阿飞派些人上来,将主卧的窗全给封了,保证你明早起来看不到一丁点阳光。” 秦彧将荀白辞抱进浴室,把他放在洗手台上,要像往常那样给他刷牙洗脸,擦拭换衣。 但今天的荀白辞却没有了往日的配合。 这头秦彧刚将牙膏挤好,荀白辞就打翻了漱口杯。 水朝秦彧脚背直直浇去,沾湿他身上浴袍。 秦彧表情一僵,面色顿沉。 洗手台上荀白辞眨巴了下眼睛,肩膀一缩,害怕后退。 见荀白辞害怕,秦彧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下心头戾气,扯着嘴角,勾出一个笑容。 “辞辞不怕,我没生气。” 秦彧一边低声哄着荀白辞,一边认真观察他面部表情。 “是不想刷牙吗?” 秦彧试探着问了一句。 荀白辞闻言快速摇起了头。 “那是不喜欢我帮你?” 秦彧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荀白辞快速点头,不带丝毫犹豫。 见荀白辞不喜,怕刺激到他,令他做出应激反应的秦彧不敢强行硬来。 秦彧眼中暗色半浮半沉,一番自我斗争后,秦彧后退半步。 “那刷牙洗脸你自己来,我就在边上看着。” 秦彧觉得自己已作出了极大让步,岂料荀白辞径自从洗手台上跳下,推着他,将他往浴室外踹。 荀白辞手上力气不大,秦彧怕刺激到他,配合他动作,退出了浴室。 这头秦彧另一只脚刚从浴室跨出来,荀白辞就“砰”地一下,将门用力关上。 荀白辞动作粗鲁,门外秦彧连换好几口气,终是什么都不敢去计较。 辞辞闹小脾气和辞辞发疯失控,他宁愿选择前者。 荀白辞洗漱完毕,张子飞已领了装修工人上来,要将主卧窗户全部封死。 主卧中动静颇大,荀白辞却看都不看,径自下楼。 见荀白辞下楼,秦彧扯了件披肩搭在手上快步跟上。 楼下餐厅,根叔和安子凯已备好早餐。 荀白辞来到桌边皱了皱眉,再无其他反应。 身后秦彧将披肩搭在他肩上,圈住他细腰,搂着他坐了下来。 “想吃什么我给你夹。”秦彧低头去看荀白辞。 这次跟前几次一样,怀中人并未给他任何回应。 对荀白辞这反应,秦彧似已开始习惯。 他认真观察荀白辞面上表情一番,端起一杯蜂蜜水。 “你的目光在这杯水上多停留了两秒。” 第213章 改主意了 秦彧将水凑到荀白辞唇边,荀白辞垂敛下眼,小口啜饮。 见自己猜对了荀白辞心思,秦彧勾唇笑了起来。 接下去的投喂在秦彧的我看我猜中度过,秦彧猜对时荀白辞会张开嘴,秦彧猜错时荀白辞则会直接将头别开。 一场投喂下来,见荀白辞完全将脸别开,小腹微鼓,秦彧这才将碗好好放下。 喂饱了荀白辞,秦彧将他抱到一旁,朝安子凯递去一个眼神。 收到秦彧眼神提示,安子凯拿着一个透明药盒走上前来。 药盒分数格,每一格里配有相同的各式药丸。 秦彧接过药盒,打开其中一格,倒出里头药丸放在掌心。 对吃药这事荀白辞倒是没抗拒,就着秦彧大掌将药丸全吞了进去。 吃过药荀白辞很快打起了哈欠,秦彧将披肩展开,披搭在他身上。 “困了就再睡会。” 秦彧抚了抚荀白辞银灰色额发,起身走向一旁兜洗室。 秦彧就在餐厅旁的盥洗室简单洗漱一下,很快就走了回来。 座位上荀白辞长睫垂合,呼吸微沉。 睡梦中的他似有些怕冷,双手抱膝,将自己蜷成一团。 秦彧匆匆吃了点东西,将人捞入怀中,打横抱起。 “用窗帘将书房窗户全挡起来。” 秦彧说罢抱住荀白辞迈步向楼上书房走去。 …… 荀白辞迷迷糊糊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光线。 “醒了?”一只大掌按在荀白辞头顶,秦彧低沉的声响在耳畔,“渴不渴?” 荀白辞眨巴两下眼睛的功夫,一杯温水已凑到了他唇边。 “要不要喝点水?” 荀白辞低头去看那杯水,发现自己正被秦彧抱坐在大腿上,秦彧一手圈住他腰,另一手端着一个琉璃杯。 他睡了很久吗? 荀白辞疑惑地皱起了细眉。 见荀白辞皱眉,秦彧眉宇也跟着拧了起来。 “不要吗?” 秦彧低语一句,将手中琉璃杯放回桌上。 荀白辞的视线顺着秦彧大掌落下的方向看过去,桌上电子时钟落入眼中。 15:00 下午三点? 下午三点,室内怎么黑成这个样子?! 荀白辞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整个书房都被厚重窗帘完全遮挡,而秦彧正开着台灯,在灯下办公。 这人是脑子有大病吗? 大白天的拉上窗帘用台灯办公,就算上赶着清缴电费也没必要这样吧…… 荀白辞面上是还没完全睡醒的发懵,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盯着桌上电子时钟看,秦彧以为他身体不适。 “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我马上让安子凯去请医生!” 秦彧表情紧张,困意褪去的荀白辞因他这份紧张涌上几分烦躁。 面前人这是在猫哭耗子吗? 在拍卖行要动手杀他大哥,车上当着安子凯和张子飞面对他折磨蹂躏,将他带回秦宅后还要逞尽各种私欲。 这样一个人现在却对他露出一副紧张心疼表情? 真是可笑至极。 见秦彧伸手要碰他额头,荀白辞直接挥手将桌上台灯推倒,从他腿上跳了下来,一把拉开桌边厚重布帘。 荀白辞的脾气来得相当突然,秦彧被他凶得眉头一拧。 这是觉得屋里太黑,突然又喜欢上阳光了? 秦彧这么想着,低声叫来安子凯。 “让阿飞停工,将东西全拆下来。” 第214章 求他垂眼 书房里安子凯一直默默充当背景板,无声看着自家老板和夫人之间的你来我往。 在安子凯为荀白辞捏了把汗的时候,秦彧却突然低声叫出他的名字,让他去找阿飞,让阿飞停止封窗。 接到秦彧命令,安子凯应了一声,快速退出书房。 主卧里,封窗大工程已进行到一大半,安子凯突然带来秦彧最新命令。 “阿飞,别忙活了,老板让你将这些都拆掉。” 努力了半天突然自己白干,张子飞相当愕然。 “怎么这么突然?” “晨起那会夫人不想见光,刚刚又突然想见光了。”安子凯娃娃脸一鼓,大大的眼突然睁圆,接下去的话被他讲得极为绘声绘色,“夫人话都没讲一句,就一个眼神,老板就改了主意。” “夫人一个眼神……老板就改主意了?” 张子飞一直相当清楚,荀白辞对秦彧影响很大,但他没想到那影响竟大到这样恐怖的境地。 “对。”安子凯娃娃脸疯狂猛点,“就一个眼神。” 夫人一个眼神就能令家主改变主意,那夫人要是现在愿意开口说话,家主岂不是要将整个秦家送他当玩具? 意识到荀白辞在秦宅中的地位,张子飞抬手擦了擦额上冷汗。 “赶紧拆!夫人回来前,绝对要让阳光从外头透进卧室。” 张子飞面容着急,动作迫切。 一旁装修工见状小声开口:“阿飞管事,就算现在开始拆,太阳下山前,我们怕也拆不完啊。” “那就让月光透进来。”张子飞快速改了口。 这头张子飞正忙着做拆卸工,那头安子凯又接到了秦彧的新命令,让他出门一趟。 书房里荀白辞沐浴在阳光下,向着前方虚空伸手,让阳光落于他掌心。 脑袋许多混沌记忆纷杂碾过,有些是片段,有些仅有声音。 秦彧对大哥动了手,并以强硬手段将他带离拍卖会场。 车上,秦彧当着安子凯和阿飞的面对他做尽一切侵*犯*事情。 回到秦宅,秦彧仍不肯放过他。 后来…… 杂乱声音在荀白辞耳边反复乱蹿,有阿飞的惊呼,陌生人的大叫,还有秦彧的闷哼。 有段话在荀白辞耳边反复强调,脑袋陡然突突突地痛了起来。 【二少,家主就在码头等您,十二天内请您务必寻到法子从秦彧身边脱身。二少切记,您只有十二天时间。】 荀白辞踉跄一下,身体前倾。 身后一双健臂伸了过来,将他圈入怀中。 荀白辞被秦彧扣住腰身,整个转了过来。 秦彧下颚烟蒂烫伤映入荀白辞眼帘。 荀白辞忍不住抬起了手。 “你……” 荀白辞张口,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秦彧大掌握住了手。 “不痛。” 红意染上秦彧黑色瞳孔,将他眼角完全浸透。 秦彧将荀白辞白皙指掌紧贴自己面庞一侧,用面容轻轻摩挲。 “辞辞,再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秦彧看向荀白辞的目光迫切而渴求,似祈盼天上神明垂眼一看的地上信徒。 第215章 撞入怀中 “辞辞,再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秦彧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询问。 眼前秦彧渴求迫切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不正常,荀白辞下意识抿唇摇头。 见荀白辞摇头,秦彧顿时眸色一黯。 “不愿意吗?” 以为自己挨了拒绝的秦彧俯身弯腰,将荀白辞轻拥入怀。 “没关系。你今天不愿意,我们还有明天。” 秦彧用双臂将荀白辞整个圈住,力道轻缓而谨慎,似对待这世上最稀缺的易碎薄瓷般小心。 荀白辞侧头去看秦彧,灰瞳困惑而迷惘。 体内路西法那管针剂所携带的病毒同他身体里的人鱼血相互缠斗,疼痛再次顺血液直蹿脑部刺激神经。 荀白辞不自觉用额去抵秦彧胸膛。 他只有十二天时间,十二天内他体内的人鱼血会将他体内的病毒完全净化,他必须要在十二天内让秦彧完全沾染上病毒,丧失阻止他离开的能力。 荀白辞在脑中疯狂盘算要怎样给秦彧下套,他面前秦彧却因他以额抵胸膛的动作心荡神驰。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以最亲昵的姿势交换彼此温度,阳光下阴影成团,难以分辨。 受药物影响,荀白辞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清醒不久就再次在秦彧怀中睡了过去。 待荀白辞再次清醒人已在餐桌旁,他仍被秦彧抱在怀中。 见荀白辞醒来,秦彧端起羹汤,舀了一勺凑近他嘴唇。 在这一刻,荀白辞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猪,还是那种有主人的宠物猪。 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刚刚空运过来的食材。”秦彧将勺子停在荀白辞唇边,“要不要尝尝?” 以秦彧一贯的性子,舀了羹汤就会往荀白辞嘴巴里塞,根本就不会问荀白辞要不要。 现在秦彧垂着眼低声询问,被他抱在怀中的荀白辞下意识抿起了唇。 见荀白辞抿唇,秦彧也没恼,只是将碗放下,叉起桌上紫苏牛柳凑到他唇边。 “这个呢?” 秦彧很有耐心,一道一道菜肴问过去,遇到荀白辞皱眉抿唇的,他就让人直接撤走,遇到荀白辞愿意张嘴的,他才将那食物送入荀白辞口中。 一顿饭吃下来,秦彧全在给荀白辞投喂,自己一口没吃。 待荀白辞小腹微鼓,他用餐巾纸给荀白辞擦拭好嘴角,这才卷了两柱意面送入自己口中。 吃过晚饭秦彧抱荀白辞去外头散步。 晚风微熏,月色如缎,秦彧用掌轻扣荀白辞细腰。 “下来走走好不好?” 秦彧低头询问。 荀白辞点头。 得到荀白辞同意,秦彧将他小心放下,掌始终贴在他腰上没有松开,似对待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般。 秦彧对待荀白辞一贯像大家长对待自家孩子,要将一切绝对掌控,不允许他有任何不为自己所知的隐秘。 面对秦彧这种极其令人厌烦的掌控欲,荀白辞垂眼压下眸底真实情绪,没有反抗。 夜色微凉,荀白辞同秦彧同步而行,并肩无言。 “砰!” 前方突然有爆炸声传来,火光入眼,荀白辞心脏一颤,下意识侧过了头。 秦彧就在荀白辞身旁,荀白辞这一侧身整个撞入秦彧怀中。 第216章 低声乞求 秦彧没想到荀白辞会被吓到,错愕一下,用掌轻扣他后脑勺,将他脸压在自己胸膛上。 “昨夜见你看得出神,以为你喜欢。” 低低叹息同热息一块拂掠荀白辞耳畔。 “没想到会吓到你。” 秦彧扬手,阻止面前那场即将开始的大型烟花秀。 “安子凯!” 秦彧声音低沉。 他怀中,被他按住后脑勺的荀白辞突然抬起了头。 “等……” 荀白辞伸手攀上秦彧手臂,将他大掌拽了下来。 这是荀白辞第二次开口,秦彧动作一顿,整个怔住。 十几步外,被点了名字的安子凯怀抱烟花等着秦彧的下一步命令。 但他等了好一会,自家老板都只是呆站在那,没有其他反应。 “这烟花威力这么大吗?才一个试燃,就把老板震撼成这样?” 安子凯嘀咕一句,从兜里摸出打火机,以指挑开,朝几步外的烟花阵扔了过去。 “砰!” 一道更大的声音响彻周遭,紧接着是不绝于耳的接连爆破。 在那一道又一道的声音里,数十道火光在空中同时炸开,裂成数十朵璀璨光花,繁花盛开又生繁花,堆叠相衬,绚烂人眼。 夜空被瞬间点亮,周遭亮如白昼,星月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眼前一幕极其震撼,荀白辞因这震撼长睫猛颤,灰瞳大睁。 烟花升至最高处猛然坠下,周遭在瞬间明亮后刹那变暗。 “喜欢吗?” 黑暗中一个吻落在荀白辞额头。 荀白辞抬头,数十朵烟火再次猛然炸开。 花火堆叠中,秦彧面容映入荀白辞眼帘。 俊眉深目,鼻峰挺耸,薄唇如削。 “有没有高兴一点?” 空中烟火与那低沉声音一块落下,随着火光的坠落,周遭再次瞬间变暗。 在这明灭快速变化中,秦彧的面容在荀白辞眼中越发深刻。 “辞辞,对你,我不会亦不愿放手。我不知道要怎样你才会接受我,所以我只能用我所知道的方式将你留住。” 秦彧目光深邃,声音低沉,他认真注视荀白辞,似要将面前人印入瞳孔中般专注。 在那认真注视下,荀白辞扯了下唇,垂敛下眼。 “所以,你这是在警告我,我没有任何选择权利是吗?” 面前人明明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但秦彧心中却突然生出了一种自己什么都留不住的惶恐。 秦彧俯身低头,用掌捧住荀白辞面容。 “我想成为你的答案。”秦彧用额去抵荀白辞额头,低沉的声因害怕转为沙哑,“告诉我,怎样才能成为你的答案好吗?告诉我,到底我要怎样,你才会愿意喜欢我?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愿意留在我身边……” 空中,烟火更为绚烂,秦彧面容痛苦,低声乞求。 面前这张面容荀白辞极为熟悉,但面前这张面容所流露出的神态,荀白辞却极为陌生。 这不是秦彧应该有的表情,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秦彧会有的表情。 心头有复杂情绪一掠而过。 荀白辞的脑袋突然痛了起来,那股痛延神经兜转一遍,顺血液返回心脏。 第217章 想要主导 秦彧在向荀白辞求一个答案。 对那答案,荀白辞心头思绪复杂。 秦彧要的他不愿给,亦不敢给。 自他能够记事起,他就因身体羸弱不好养活被荀氏夫妇寄养乡野。 荀氏夫妇要他体恤父母辛劳,大哥荀越回要他听教听话。 好不容易熬到上大学,只待大学毕业就能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却又遇上秦彧,被他强行带走,困在身边。 每个人都对他有所要求,要他懂事,要他听话,要他为自己所用、为自己所控。 他不想成为谁喜欢的人,更不想成为谁摆在心尖上的人。 他想做他自己……他想回家……他想去见季烨舟…… “辞辞,告诉我,你想怎样?你想要我怎样?” 秦彧低头,将唇贴近荀白辞。 “我……”荀白辞抬眼去看秦彧,“想怎样都可以吗?” “对。”秦彧的唇越凑越近,离荀白辞只有一毫之隔,“除了放你离开,你想怎样都可以。” 荀白辞眼中期盼的光还没乍现,就被秦彧彻底掐灭。 “哦?”荀白辞蜷了下手指,伸手去揪秦彧衣领,“如果我想这样呢?” 荀白辞手上用力的同时,抬脚去踢秦彧膝盖,扯住他往地上摔去。 “嗯?”秦彧俊眉疑惑一皱,顺着荀白辞手上力道倒在了地上。 一招放倒秦彧,荀白辞快速按住他肩膀,将自己整个压了上去,将他四肢牢牢制住。 “秦彧。”荀白辞弯唇笑了起来,“真的我想怎样你都会同意吗?” 想起车上那次,秦彧当着安子凯和张子飞面,按住他一再强行欺负的羞辱,荀白辞面上笑容越发灿烂。 “我想当着安子凯面弄你,你会同意吗?” 荀白辞嘴上笑问,话语温和,手却强硬掰过秦彧手臂,要他翻*转过来背*对自己。 只有通过发*生*关*系,才能让秦彧沾上他身体里的病毒,丧失狼人能力倒下。 既然发*生*关*系是件必然的事,那为什么不能由他主导? 荀白辞想法大胆,瞳染狂妄。 秦彧受制于他,面上表情却极其平静。 “你不是不愿意同我发*生*关*系吗?” “呵。”荀白辞学着秦彧日常模样冷冷一嗤,“我现在改变主意不可以吗?” 荀白辞话落,视线突然整个翻*转。 不过半秒,原本被他制在身下的秦彧就反将他按在了身下。 “可以。” 低沉的声随着秦彧庞大的身形一块覆下。 “想当着安子凯面?” 秦彧抬手猛划而下,长指迅速变化成利爪划破荀白辞身上衣服。 一呼一吸之间,荀白辞身上衣服完全成了碎片。 眼下境况跟荀白辞所想大相径庭,荀白辞开口急声制止。 “等等……位置不对……你!” 荀白辞话没说完,就因秦彧所为停住了声音。 “哦?”秦彧声低音哑,刻意折磨,“哪里不对?” “你不应该在……上……唔……” 荀白辞的话再次因秦彧戛然而止。 “我不应该什么?”秦彧明知故问,折磨的力道越发肆无忌惮,“辞辞,你要开口,你不说话我不知道要怎样去做。” 第218章 曾经见过 “这处?”秦彧自说自话,逮着荀白辞脆弱使了劲去薅,“还是这处?” 荀白辞因秦彧那通折磨眼角通红,声音微哽,不断摇头。 “不……停下……不要了……” 烟火仍在继续,瞧见情况不对劲的安子凯,早就捂着娃娃脸飞奔遁走。 璀璨烟火迷离人眼,荀白辞眼前绚烂光华骤闪骤灭,心脏跳动已达极致。 眼看荀白辞快要支撑不住,秦彧将他紧拥入怀,结束一切。 汗顺荀白辞额角淌下滴答落地,荀白辞大汗淋漓,秦彧从后将他拥住,亲吻他汗湿后背。 “辞辞你愿意同我发*生*关*系,是不是代表你愿意接受我?” 此刻荀白辞体*内余*潮仍未平复,剧烈的心脏跳动令他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没得到任何回复,秦彧张嘴,在面前光洁白腻上烙下一个独家印记,秦彧力道颇大,带上了几分惩罚的味道,荀白辞吃痛闷哼,垂眼敛眸。 “你不否认我便当你默认了。” 秦彧低沉的声,因自己这话染上几分浓烈笑意。 他将荀白辞转了过来,用双臂将怀中人困住,要荀白辞除他以外再也无法去看其他东西。 “在我的世界里,杀戮和手段是解决所有的办法。没有干不掉的人,搞不定的事,摧不毁的物,只有不够强硬的手段同杀戮。但我将这些用在你身上,得到的却是一次比一次更为糟糕的反效果。” 秦彧低低的声紧贴耳畔,荀白辞好不容易缓和下去的心跳,因那磁性声音再起波澜。 “辞辞,我没办法改变那些塑造我现在想法的过去,但我愿意去做那些会让你开心的事。如果我的想法同手段为你所不喜,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想要我怎样。只要你开口,我便愿意去做。” 秦彧声低音沉,那双深凝荀白辞的眼更是目光灼灼。 荀白辞心头陡然猛悸,一个问题不自觉问了出来。 “秦彧,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我?就因为我在医院冒充荀越回招惹了你吗?” 荀白辞话落,秦彧当即目光一黯。 “辞辞,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那年f区郊外荒野的事。” “那年?”荀白辞皱眉,抓住了秦彧刚刚那句话的关键,“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医院?” 在那之前他就见过秦彧? f区郊外荒野…… 秦彧九岁那年,秦夫人为救初恋将他骗至f区荒野绑匪手中,秦彧九岁那年他三岁,当时他被荀氏夫妇寄养在乡下荒野屠夫家。 一个念头猛地冒了出来。 荀白辞诧异开口:“我三岁那年见过你!” “你不仅见过我,你还将我当成了狗,亲我抱我用我取暖。”秦彧用额去抵荀白辞眉心,与他四目相对呼吸互换,“你说去去就回,要我在树下等你回来,我等了一夜,第二天四处找寻,却见你抱着别的狗上了一辆黑色车。” 秦彧的话掘出了荀白辞那些尘封已久的过往回忆。 三岁那年他确实见过一只大狗。 第219章 自己作孽 浑身雪白,毛质绒软。 跟玲娜贝儿一样,是他一见就特别喜欢的毛绒玩意。 他将大狗拴在山上树下,打算回去问了老师就将大狗拖回自家。 老师说野狗野性难驯,肮脏多虫,不许他养。 他又跳又滚,捣蛋搞怪,老师扛不住,从外面抱来一只小狗,塞入他怀中。 恰好荀家派人来接,小狗又毛绒可爱,他很快就将大狗抛诸脑后。 没想到当年那只大狗,就是兽化后的秦彧。 在他懵懂无知,牙都没换齐的年龄,他曾欺骗遗弃过面前这位权掌一方的大区决策者。 在这一刻,荀白辞突然觉得自己眼下境况有些好笑。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一个吻落在荀白辞唇上,秦彧低沉的声紧随而至。 “辞辞,一直以来都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心里装了太多事物,我既没法独占,只能将它们一一拔除。” 秦彧最后那句话恢复了他一贯的威胁调调。 荀白辞垂眼敛眸,抿唇不语。 感受到荀白辞不悦,秦彧低头,再次缠吻住他微凉红唇。 “辞辞,乖一点好不好?”低低叹息随着热息缠上荀白辞唇齿,秦彧吻咬住面前红唇,放软了声音,“我也不想总是对你动则威胁。” 夜凉如水,冷风拂掠过夜色沾上荀白辞皮肤,衣不蔽体的荀白辞哆嗦一下埋入秦彧胸膛。 对荀白辞这举措,秦彧将它当作示弱同求饶。 “别害怕。”秦彧低语一句,扯过地上外套披搭在荀白辞身上,“只要你在,一切都会安然无恙。” 烟火秀在经过两个小时的燃放后彻底落幕,秦彧将荀白辞打横抱起。 “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对别人发疯。” 狼人体温较常人更高,秦彧怀抱极暖,荀白辞伸手抱他,将自己整个蜷起。 “那是因为你都在对我发疯。” 荀白辞倦怠的声带着几分慵懒与困乏,秦彧声音沉沉,哑然失笑。 “哦?我做什么了吗?” 怀中人瓷白肌肤上痕迹遍布,看着那些因自己施为而生的青紫,秦彧明知故问。 “你列举出来,我看看自己到底有哪些罪状,嗯?” 秦彧的询问极其不要脸,荀白辞瞅他一眼,张嘴咬唇,闭口不答。 怀中人没了声音,秦彧嘴角弧度更弯。 夜风寒凉,秦彧抱着荀白辞向前,两人一路无言。 秦彧怀中荀白辞看了他下颚烟蒂烫伤良久,终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秦彧,你下颚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其实不仅是下颚,荀白辞发现秦彧身上还有其他疤痕,那些疤痕都相当崭新,是这两天才造成的。 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秦彧身上留下那样密集的伤疤? 荀白辞目光疑惑。 秦彧低头看他,沉默片刻,轻声回应:“我不小心捅了马蜂窝。” “马蜂窝?” 荀白辞再问,秦彧仅是勾唇一笑,没再回答。 秦彧将荀白辞抱至药池,他转身吩咐人准备衣服的功夫,倦累至极的荀白辞就趴在池边睡了过去。 今夜的秦彧已很是克制,荀白辞却仍是有些承受不住。 第二天荀白辞醒来,人已在床上,秦彧一臂圈住他腰,另一臂枕在他脑下。 第220章 引他入局 知道秦彧浅眠,床榻上荀白辞静静趴着,没有动弹。 他是在拍卖会那夜自己给自己扎的毒针,身染病毒后,他因秦彧失去理智的妒怒蹂躏,足足昏睡了两天,待他醒来已是第三天黄昏。 今天是他身染病毒的第四天,也就是说他只剩八天时间。 八天内他必须要放倒秦彧,离开秦宅,赶去海边码头。 现在秦彧体内必定已经沾染上了病毒,接下来是想个法子出秦宅了。 秦宅戒备森严,又有安子凯和张子飞亲自镇守,秦彧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要离开秦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秦彧主动带他出去。 前几天秦彧主动带他出去,是应邀参加慈善拍卖会。 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动,是秦彧会带他出门那种? 荀白辞努力思考着,不自觉悠悠叹出了声。 有热息自头顶传来,紧接着荀白辞下颚被一根长指轻轻挑起。 “在想什么?” 沙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混浊,荀白辞抬头对上秦彧深邃眼眸。 荀白辞弯了弯唇,长睫一开一合。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已想好了说辞。 “秦彧,我们是不是没一起出去玩过?” “嗯?”秦彧将鼻贴近荀白辞,感受独属面前人的气息与味道。 “人家新婚夫妇都会去度蜜月的,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我名字签下了婚书,现在难道打算连蜜月旅行都省掉吗?” 荀白辞这话似在控诉,却又将眼垂下,似在害羞。 难得见荀白辞这副模样,秦彧勾了勾唇,漆黑眼眸染上淡淡笑意。 “想去哪?”秦彧低声询问,面部一贯刚毅线条,在此刻显得极为柔和。 荀白辞思忖一下,将眼垂得更低。 “邮轮环海游怎样?”荀白辞开口的声,随着他垂下的眸,越渐微小,似不大敢在秦彧面前提要求,“从l区码头出发,经k区过j区前往i区。i区素有浪漫之都的称号,我想去那看看。” “好。”秦彧贴近荀白辞耳畔,低声应允,“我现在就让安子凯将这周行程安排全部延后,我们这两天就出发前往码头。 秦彧的应允相当爽快,荀白辞怔愣一下,灰瞳微颤。 “真的……可以吗?” 荀白辞的表情相当不自信,秦彧见此低头亲吻他额头。 “我说过,那些能让你开心的事,我都会尝试去做。” 秦彧的吻顺荀白辞额头向下,掠过眉心,鼻梁,嘴唇,下颚,又顺着他下颚线条滑至修长脖颈,在上面烙下一个个专属印记。 “辞辞,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留在我身边,仅属于我,好不好?” 秦彧的吻继续向下,绵延过锁骨,落在了荀白辞心脏一旁。 他要荀白辞给予他回应,但对他此时所为,荀白辞却抿唇不言。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张口,骤然! “唔……”荀白辞张口闷哼。 秦彧用指缠上他渐渐蜷握成拳的手。 “辞辞,回应我。”秦彧声音沙哑,似在威胁又似在乞求。 荀白辞灰瞳氤氲,闷喘一记,低声回应。 “我会留在,我想留在的人身边。” 荀白辞说这话的同时,用指回勾住秦彧大掌,用这行径给予他安抚与甜头。 第221章 月夜码头 荀白辞这甜头于秦彧而言相当致命,原本已勉力克制的秦彧越发控制不住。 他一臂捞起荀白辞,将那细腰控在自己大掌之中。 钳禁与索求相互交替,秦彧肆意放纵,荀白辞逐渐呼吸困难。 最后回响在他耳畔的是秦彧沉至微哑的声。 “你是我的,仅能归属于我。” 接下去足足两天,荀白辞都没离开过秦彧双臂。 清醒时,那双臂膀将他囚困圈禁,肆意欺负,昏睡时,那双臂膀将他拥揽入怀,将他与外界完全隔绝。 …… 月光倾泻而下,为地面镀上一层银色清辉。 一辆阿尔法商务车飞驰在通往l区港口码头的公路上,商务车一前一后,两辆越野车齐齐压阵,将商务车及里头人围得固若金汤。 商务车中,红酒顺秦彧怀中人嘴角淌落,荀白辞人还没完全清醒,双颊已因酒气染上酡红。 “咳咳……” 荀白辞轻声闷咳,一口酒刚刚咽下,另一口酒又已哺喂而来。 秦彧喂完口中酒,以指轻拭荀白辞泛红嘴角。 “夜晚气温低,海上更是寒冷,喝些酒能暖暖。” 秦彧说罢还想再喂,荀白辞却偏开了头。 “不要了。” 荀白辞一贯清雅的声因饮过酒的关系略微沙哑,他开口说话的同时,将眼完全睁开。 商务车在此时停下,外头传来安子凯询问的声。 “老板,码头到了,是不是现在就让船长做开船准备?” 车里秦彧放下高脚杯,拉开车门。 “去准备吧。” “是。” 安子凯应了一声去跟船长交涉。 秦彧将荀白辞打横抱下,车上张子飞吩咐人搬运行李。 午夜的空气极为宁谧,秦彧抱住荀白辞迈步走向临海甲板。 月辉柔和,海风迎面,周遭一切摆脱了白日喧嚣,只余无人干扰的澄澈与无垢。 荀白辞就在自己怀中,呼吸同体温皆在自己掌下,秦彧因这亲密距离心情颇好。 “辞辞,你为什么想今夜出发?”秦彧轻声询问,嘴角勾扬。 荀白辞抬头看天,夜空之中月亮已升至最高处,明月盈圆,如珠如盘。 “因为……”荀白辞伸手去勾秦彧脖子,仰着脸主动将唇贴了上去,“今晚是……” 灰瞳倏然肃凛,荀白辞勾圈住秦彧的手毫不犹豫劈向他颈后。 “对付你秦彧的最好时机。” 月华清泠,秦彧踉跄一下,被迫松开荀白辞。 蓝月之日是狼人最虚弱的时刻,在这一夜月亮升至最高处,狼人的力量会被最大程度压制。 秦彧黑眸锐凛,逼视在他一步之外的荀白辞。 “辞辞,你今晚调皮了。”秦彧低低一笑,声音转厉,“过来。” 秦彧大掌向前沉声喝令,荀白辞倒退两步,弯唇摇头。 见荀白辞拒绝,秦彧眉目骤沉。 “以为区区一个蓝月之日就能对付我?”秦彧冷嗤,迈步向前,“辞辞,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秦彧眉沉目冷,荀白辞在他两步之外,嘴角更弯。 “对付你,我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荀白辞抬手,用指点了点自己手背,面上笑意盈盈,极是灿烂。 “秦彧,你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身体出了状况吗?” 第222章 不许他走 荀白辞手上小动作暗示意味十足。 秦彧睨了自己大掌一眼,俊眉猛拧,催动体内力量,要将大掌变成狼爪。 胸口传来一股阻滞,秦彧踉跄一下,抬手捂住心脏位置。 “你对我下药?”秦彧声音发涩,拧起的眉随着这句话的说出越发狠拧。 荀白辞欣赏一番秦彧此刻表情,嘴角弧度越发向上:“是又怎样?怎么,尊贵的秦家主习惯了掌控所有,对这突发状况应付不来了?” 甲板这头动静颇大,安子凯和张子飞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来。 见安子凯和张子飞向这头走来,自知此地不宜久留的荀白辞转身要走。 察觉荀白辞企图,秦彧面色更沉,眉宇有戾气疯狂聚敛。 “你是怎样下的药?”秦彧声音极低,面沉如水,“你到底是怎样令我毫无察觉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荀白辞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再去隐瞒什么了。 “我将病毒注入自己体内。那是一种会通过两人交*合感染传播的病毒,身中病毒者会身体衰弱,丧失异能。” 荀白辞话落,秦彧整个怔住,面上戾气骤然一僵。 “你……”胸腔那股痛越发炽烈,秦彧用指抠按住心脏,任指甲掐入皮肉,“你愿意跟我发生关系是为了算计我?那些碰触、拥抱,全是假的?那些都只是你欺骗我的谎言?” 他以为他的爱人终于愿意接受他,喜欢他,原来那些都是假的,那些都只是欺骗他的手段! 秦彧胸口剧烈起伏,荀白辞抬眼看他,抿唇不语。 “为什么不开口?”秦彧面容逐渐狰狞,“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秦彧眼中疯意与暴躁猛烈纠缠,荀白辞皱眉,彻底将身转了过去。 见荀白辞要走,秦彧面容越发暴戾。 “不许走!”秦彧怒喝,向着来到近前的安子凯和张子飞沉声下令,“给我拦住他!” “啊?”安子凯大大的眼连眨两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目前状况。 倒是张子飞快速伸出了手,用臂去拦荀白辞。 “请夫人留步。” 眼看张子飞的手就要触碰到荀白辞,甲板尽头一道人影闪身而至,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掌搭在了张子飞手上。 “阿飞,我说过不喜欢你触碰旁人,你怎么总是不将我的话摆在心上?” 月冷辉清,散落人脸,看清来人面容,张子飞顿时面色大变。 路西法! 张子飞面色大变的同时,秦彧眼中锐芒一凛。 那夜慈善拍卖会,路西法的出现绝非巧合。 那夜是辞辞唯一接触外来药物的机会。 要路西法将药交给辞辞,让辞辞通过那样的方式让他染上病毒,今夜又特意让路西法等在这接应,幕后策划这一切的! 一个名字在秦彧脑中冒了出来,秦彧咬牙,大声喝令。 “马上封锁这处!” 秦彧话落,一道人影自甲板那头迈步而来。 来人身形颀长,气度沉敛,面容俊雅,清透如霜。 这人正是季家掌权人,季烨舟。 第223章 一起去死 秦彧命人围上来的同时,季烨舟也带人围了上来。 两方对峙,针锋相对。 看到季烨舟,秦彧面容更为狰狞,他牙关紧咬冷嗤几下,倏然仰天大笑。 “为了他吗?用自己身体为饵,诱我入局,都是为了回到他身边?” 秦彧心头妒怒疯狂翻搅,面上笑意寒得令人发颤。 对上他此刻表情,荀白辞再次沉默。 “回答我!”秦彧沉声低喝。 荀白辞同他对视一下,垂眼朝季烨舟走去:“我说过,我只会留在我想留在的人身边。” 见荀白辞竟连再看他一眼都不愿意,秦彧额际青筋猛跳,心头伤怒越发炽烈。 “不许走!”秦彧一步跨上前去,要将荀白辞强拽入怀。 就算丧失了狼人能力秦彧亦是身形高大,眼看他要以压倒性的力量优势将荀白辞强行拽住,一道鱼鳍横扫而来,一股悍风猛然将他整个掀翻。 秦彧整个被甩飞出去,单膝跪地,血顺他嘴角淌出,不断滴落。 “碰他?你秦彧还不够资格。”变化了形态的季烨舟鱼鳍点地,傲立秦彧面前,低头睨他。 季烨舟那一下又重又狠,毫不留情,被蓝月之日压制了力量又身中病毒的秦彧黑瞳凛然,勉力支撑。 几步外,安子凯闪身而至,以最快速度赶至秦彧身旁:“老板!” 张子飞被路西法制住挣脱不得,急红了眼:“家主!” 见安子凯赶至,秦彧用手紧拽他胳膊。 “拦住……他。” 秦彧目光始终紧锁荀白辞,更多鲜血自他嘴角淌下,将他白色衬衣成片染红。 见秦彧此刻还想强留荀白辞,季烨舟眼中寒意更盛。 “厚颜无耻!” 季烨舟鱼鳍又起,再次朝秦彧狠狠拍甩了过去。 安子凯变化狼人形态挥爪去挡,利爪同鱼鳍碰了个正着,周遭空气猛震一下,安子凯同季烨舟各退半步。 眼下境况已令安子凯觉得相当不好对付,海水偏在这时翻搅而起,成串水泡从里头疯狂冒出。 这是! 在安子凯震颤的目光里,数十条人鱼从海水中探出了头。 月色冰冷,数十条人鱼甩着锋利的鳍纵跃上岸,将安子凯团团围住。 冷汗自安子凯额头冒出,安子凯大爪微蜷,娃娃脸皱成一团。 “拖这娃娃脸下水好好玩玩。” 季烨舟话落,人鱼齐齐朝安子凯扑去,要将他这头大灰狼强拽下水。 人鱼绊住了安子凯,周遭再无任何阻拦。 季烨舟转身,朝荀白辞伸手。 “走,带你回家。” 季烨舟面容柔和,声浅音轻。 那声音穿过经年,跨过岁月,落在荀白辞耳畔。 荀白辞鼻尖一酸,红了眼角。 “好。” 荀白辞点头,正要将手握上去,一股异风迎面而至,紧接着一只锐利狼爪掐扣上了荀白辞咽喉。 痛从脖颈传来,荀白辞身后赫然站着一只半兽化的兽人! 兽人狼头人身,半兽半人,鲜血自狼嘴疯狂淌落,兽人仰天长啸,痛苦嘶鸣。 这兽人正是以损耗生命为代价,强行兽化的秦彧! 季烨舟眸色一沉伸手来救,却被秦彧骤然爆发的力量逼退三步。 秦彧朝季烨舟龇起利齿,怒视被他掐住喉咙的荀白辞。 “假的……一直在骗我……” 秦彧粗嘎声音在这沉寂夜色之中显得极为骇人。 “不属于我……那就一起去死!” 第224章 利鳍穿心 秦彧收紧狼爪,表情狰狞。 此时的他已完全失了理智,一心要拉荀白辞跟他一块去死。 “只有死了你才会彻底属于我!死在一起你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秦彧瞳孔腥红,暴戾疯狂。 甲板上季烨舟和张子飞皆是心头一惊。 “家主!”张子飞用力推开路西法,快速闪向这头。 “阿辞!”季烨舟惊声怒喝,向前飞扑。 此时距离最近的是季烨舟,但他距离虽近,却难救瞬息。 眼看荀白辞就要死在秦彧手上,秦彧突然闷哼一声,动作骤停。 “呃!” 秦彧半兽形态快速蜕变,再次变化为人。 锋利鱼鳍划破他身上衣服,刺入他皮肤,直抵他心口。 看着长出鱼尾的荀白辞,秦彧错愕一下,整个惊在当场。 “你!” 秦彧伸手要碰荀白辞,却被一条扇形鱼尾整个摔拍在地。 除秦彧外,赶至这头的张子飞亦惊讶地瞪大了眼。 “夫人,你!你是人鱼?” 在张子飞倒抽一口凉气的惊呼声里,摔在地上的秦彧猛然抬头。 黑眸对上一双带厌灰瞳,秦彧心脏骤缩,呼吸顿痛。 此刻季烨舟已赶至,看到季烨舟,荀白辞眼中厌恶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带欢喜的依恋。 见到荀白辞前后如此大的神态变化,秦彧心头戾气再次疯狂猛蹿。 “见到季烨舟就那么开心?看到我就厌恶得不行?” 秦彧胸口有血渍渗出,他却不管不顾,自地上骤然跃起。 荀白辞恰在这时将鱼尾变回长腿,尾同腿的变化令他腿脚一痛。 “唔……” 荀白辞脚下不稳,身形微晃。 秦彧长臂一伸,趁机将他强拽入怀。 “你是人鱼?你是季家人?” 秦彧沉声低语,反复咛喃。 见荀白辞再次落在秦彧手上,怕秦彧再对他痛下杀手的季烨舟急红了眼。 “阿辞要不是人鱼你早就死了!你以为我们季家秘药【遗落】是那么好解的吗?要不是阿辞用自己的血给你入药,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季烨舟因愤怒气颤了唇,他对面秦彧再次用手掐上了荀白辞脖子。 “我身中【遗落】,是你为我解的毒?” 秦彧长指按上荀白辞颈部动脉,此刻他只要稍稍用力,怀中人就会在他掌中了无气息。 “你在意我,舍不得我死?” 秦彧用性命胁迫,逼荀白辞说一句在意,哪怕那句在意只是又一个谎言。 面对秦彧胁迫,荀白辞张嘴咬唇,将头侧开。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心头戾气再次将他理智彻底击溃。 “你不是很擅长骗我吗?为什么这次不骗了?” 秦彧一手紧掐荀白辞脖子,另一手捏扣他下颚,将他别开的脸拧了回来。 “是因为季烨舟吗?” 一想到这些天荀白辞躺在他怀中,心里想的全是季烨舟,秦彧顿时怒不可遏,指掌猛收。 “因为你在意他的想法,因为他是你第一个男人!” 窒息感传来,荀白辞体内人鱼之力再次爆发。 月色下,泛着银芒的利鳍直取秦彧心脏。 面对致命威胁,秦彧眼中疯意更盛。 就算利鳍穿心而过,他也要拉住心爱之人同归于尽! 第225章 记起一切 秦彧面容可怕,下手间不留丝毫余地。 他对面,季烨舟失声惊叫。 “别碰我弟弟!” 声音入耳,秦彧面色一震,强行止住动作。 他怀中,荀白辞锋利的鳍毫不犹豫刺入他胸膛。 血液骤然渗出,快速滴落,淌上鱼尾,荀白辞灰瞳一颤,强行将力量后撤。 人鱼之力反噬,锋利鱼鳍反割尾部,鲜血四溅。 秦彧踉跄倒地的同时,荀白辞重跌在地。 鱼尾染血,眼前一幕触动秦彧意识深处某个被药物掩藏的画面。 记忆排山倒海而来,各种画面在瞬间将秦彧整个淹没。 “是我……”错愕同茫然反复纠缠,最后化为一道炽热视线,“你第一个男人是我!” 秦彧浑身是血,却强撑着身体靠近荀白辞。 “救我的是你……那个被你摆在心尖上的人是我……你喜欢、在意的都是我……” 秦彧眼中热芒炽烈翻滚,他朝荀白辞伸手,要去触碰面前的近在咫尺。 “你是季家那条小人鱼,你跟季烨舟是兄弟关系……”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握了上来,紧接着秦彧手臂被完全翻转。 “咔嚓”一记骨头断裂声,秦彧臂膀被整根卸掉,季烨舟抬脚将秦彧踹翻在地。 大片大片鲜血从秦彧嘴角淌落,将他已被血染湿的衣服完全染透,秦彧痛得五官紧拧,却仍想再次爬起。 “你是我的辞辞……” 秦彧低喃,对周遭一切全不在意,只一心扑在荀白辞身上。 季烨舟见此,蓝眸有狠色一掠而过。 “你,该死。” 季烨舟话落,长腿骤变鱼尾,锋利鱼鳍直取秦彧颈部,要将他脑袋整颗割下。 先前一幕张子飞阻挡不及已极是懊悔,此刻危机关头张子飞奋不顾身要拼死护主。 一道身形比张子飞更快,张开双臂将秦彧护在身后。 “大哥!”荀白辞朝季烨舟疯狂摇头,鱼尾鲜血溅上季烨舟锋利鱼鳍。 “阿辞!”季烨舟面冷目沉,垂在身侧的手因生气紧握成拳。 水光泛上荀白辞灰色瞳孔,荀白辞双眸氤氲,不断摇头。 荀白辞面前,季烨舟沉默良久,终是收回了鳍。 “呵,杀你只会脏了我的鳍。” 季烨舟冷哼一声,鱼尾变回长腿,伸手去抱荀白辞。 “走,大哥带你回家。” 季烨舟的手覆上荀白辞鱼尾,有光在季烨舟掌心散开,在那华光之下荀白辞淌血鱼尾慢慢变回人腿。 这一次的蜕变跟前几次的疼痛难当不同,荀白辞非但不觉得痛,反倒觉得有暖意自鱼尾传遍周身。 腿上淌血伤口止住了血,荀白辞握住季烨舟白皙手掌要起身,一只大掌突然握了上来。 “辞辞……”秦彧用尽浑身残存力气,拽紧掌心皓腕,低声哀求,“不要走……” 见秦彧此刻还妄想留住荀白辞,一旁好不容易压下心头怒火的季烨舟再次握紧了拳。 “呵,放过了你,还上赶着来送死?” 季烨舟出手要将秦彧另一边臂膀也给卸掉,荀白辞见此伸手轻拽他衣角。 “大哥。” 荀白辞冲季烨舟摇了摇头,在秦彧面前俯下了身,用手覆上那染血大掌。 “辞辞……” 秦彧低声重复荀白辞名字,目光期盼,大掌震颤。 第226章 彻底消失 “秦彧,我不管你记起了什么,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 在秦彧期盼的目光里,荀白辞握住他染血大掌,将手指一根根往下掰。 “过去就意味着结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面前人灰瞳冷清,手上拉扯的力道毫不留情。 秦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指掌自荀白辞皓腕上滑下。 “过去……结束……”秦彧摇头,不顾身上伤口挣扎着要再次去握荀白辞皓腕,“不!” 秦彧身形摇晃往前直扑。 荀白辞垂眼,直接后退。 秦彧扑了个空,瘫跪在地,胸膛伤口裂得更开。 “家主!” 一旁,张子飞弯腰要扶,却被已来到这头的路西法整个拽住。 “别管。”路西法冲张子飞摇头。 “那是我秦家家主,我怎么能不管!” 张子飞握拳去揍路西法,却被他一掌包住了拳。 “不想我在这种时候给你那位家主来一枪子你就别管。”路西法沉下了脸低声威胁,“阿飞,我虽拿钱办事,受雇于季烨舟,但有些人就算不要钱我也会除,你听明白了吗?” 海水中安子凯仍被人鱼缠得脱不开身,甲板上张子飞又受胁于路西法,秦彧重伤在身,又受蓝月之日同体内病毒的影响,根本没法阻止荀白辞离开。 眼看荀白辞转身要走,秦彧再也顾不上什么尊严和骄傲。 “别走!”秦彧跪在地上,伸手抱住荀白辞一脚,将额贴上他脚踝,“辞辞,不要走好不好?” 众目睽睽之下,秦彧折碎满身傲骨,将尊严完全踩在脚下。 周遭惊喘声此起彼伏,张子飞双眼通红,路西法皱起了眉,季烨舟更是面色一沉,眼透担忧。 眼下这一切是耻是辱,是自取其辱,秦彧却因感受到荀白辞身上温度勾起了唇。 “你将自己第一次给了我,你愿意为我豁出性命,你是在意我的……” 秦彧低声自语,他身前,荀白辞停住脚步没再向前。 “阿辞!”季烨舟低唤一声,面色更沉。 荀白辞朝季烨舟安抚地笑了笑,抬头看向漆黑夜空。 “秦彧。”荀白辞低叹,“我不可能跟个强迫我,杀我大哥,甚至要取我性命的人在一起,你明白了吗?” 荀白辞的话直截了当,秦彧明白,却不想明白。 “我可以弥补,辞辞,过去的错误我都可以弥补!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为你办到!” 秦彧急声表达,话语着急。 他面前荀白辞低声喟叹。 “什么都可以吗?” 见荀白辞松口,秦彧连忙点头,似捉住救命稻草般用力。 “对,什么都可以,就算是要我性命都可以!” “那就从我生命里彻底消失。”荀白辞声音坚定,话语里毫无任何转圜余地,“秦彧,如果我救过你一事,你还有那么一点感激,就放手让我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荀白辞话落,秦彧顿时面如死灰。 身体的疼痛在这一刻到达了极致,更多鲜血从秦彧嘴角淌下。 “你……”秦彧声音发涩,血渍斑斑的面容因疼痛而极度扭曲,“只想让我消失?” 第227章 他的新生 前方,荀白辞皱眉,神色复杂地闭上了眼。 “是。” 荀白辞只说了一个字,那个字却似重锤般,狠狠敲在秦彧心头。 秦彧心尖一痛,大口大口鲜血从他嘴巴里呕出,淌落荀白辞脚踝。 荀白辞将脚从秦彧掌中抽出,迈步向前。 “不……” 秦彧伸手还想去捉,却只能握住满手冰冷空气。 荀白辞一步步向季烨舟走去,两三步的距离荀白辞却走得极慢,最后一步荀白辞踉跄一下,整个扑入季烨舟怀中。 季烨舟伸手抱他,入手的是一片湿热黏腻。 “阿辞!” 季烨舟快速拉开荀白辞颈后衣服,背上一道长长兽爪划伤映入眼帘。 “哥,我们……回家……” 荀白辞低语一句,随之晕厥在季烨舟怀中。 “辞辞!” 地上秦彧强撑着身体要站起来探视,庞大身躯摇晃一下,整个摔倒在地。 季烨舟冷睨地上秦彧狼狈模样一眼,打横抱起荀白辞。 “好,我们回家。” 季烨舟抱住荀白辞走向甲板边缘,在秦彧震颤惶恐的目光里,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不!”秦彧凄声厉吼。 声至最激荡处,黑暗接踵而来,将他完全笼罩。 秦彧膝盖一软,口吐鲜血,彻底栽倒在地。 安子凯从人鱼的围攻中脱身,就见秦彧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老板!” 安子凯朝秦彧急奔而去,一旁张子飞想上前查看,却因受制于路西法而无法动弹。 “狼人自愈能力极强,只要秦彧解了体内病毒,以他的能力,要度过这劫并不困难。” 路西法先是开口陈述,随后出言威胁。 “阿飞我手上有解毒剂,只要你兑现承诺乖乖跟我离开,我就将解毒剂给你。” 路西法此举纯粹趁火打劫,面对他这无耻行径,张子飞气红了眼。 “路西法,你!”不擅长骂人的张子飞憋了好一会,从牙缝挤出两个字,“无耻!” 张子飞骂人的模样,眼中不断有水汽荡漾。 路西法见此只觉小腹一热,心痒难耐。 “阿飞,你没得选。” 夜空之中,明月高悬,清辉洒落大地。 同处一片清辉下,个人境遇各有不同。 有人得偿所愿,有人痛失所爱,有人踏上归乡之路,有人沉入永寂。 …… 冬尽春来,细雨缠绵。 三月初春,暖风和煦,e区季家古院,一个女佣抱了束蓝色芍药奔走在回旋长廊上。 “二少,叶家那位少爷又来送花了!” 女佣转过两个拐角,停在廊边一位正在喂鱼的白色斗篷青年身后。 青年闻声放下手上鱼饵食盒回转过身。 阳光斜斜落在青年身上,青年五官绝美,一头银灰色长发随意披散,身后湖景将此刻的他衬映得极为空灵清逸。 那是一种不属于凡尘的美。 看清青年面容,女佣顿时俏脸一红。 家主虽将二少带回一月有余,但每回瞧见这位一直流落在外的二少,女佣仍是因那份好看怦然心动。 眼前人正是一个半月前被季烨舟带回季家的荀白辞。 银发垂落面容一侧,荀白辞用指撩至耳后。 “扔了吧。” 第228章 结下仇怨 “这……”女佣有些迟疑,“二少,这是人家一番爱意。” “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懂什么爱。”荀白辞笑叹一句,取过女佣手中芍药,扔入湖中。 远处有道身影大步而来,那人把荀白辞将花抛入湖中一幕看了个正着。 见荀白辞如此,来人气得捏紧了拳。 “二少,你这样糟蹋我的花,是你季家看不上我叶家,还是你季白辞瞧不起我叶泽明?” 叶泽明相当不理解,这些天来他使尽了浑身解数讨面前人欢心,为什么这人的心像石头做的一样,对他所作所为完全无动于衷。 见叶泽明气急败坏,荀白辞皱眉,头哐哐痛了起来。 自季烨舟将他带回季家,就四处张罗着给他找男人一事。 几天见一小波,半个月见一大波。 看季烨舟那模样,大有不怕他同时要几个,就怕他一个都不要的架势。 面前这个叫叶泽明的叶家少爷,就是那波男人里最坚持的一个。 每天鲜花不断,各种小礼物更是变着花样来,有次还将奶茶揣怀里一直用体温温着,说是怕拿给他时温度变凉。 如果荀白辞今年年仅十九,不曾遇到过秦彧,他或许会被这些小招数打动。 但现在荀白辞将近二十三,只觉这些刻意而为的招数搞笑又无语。 荀白辞张嘴,却终是什么都没说,仅是客气而礼貌地疏离一笑。 见荀白辞如此,叶泽明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猜测。 “你季家既瞧不上我叶家,当初就不要安排我俩见面,现在见了人却在这嫌东嫌西,你们高阶层的是不是都觉得我们低阶层的毫无自尊,可以任人肆意践踏?!” 叶泽明直接将事情上升了一个高度,荀白辞眉心皱痕更深。 “你追求我,是你真心喜欢我,还是你家里人,命令你追求我?” 荀白辞低头去睨叶泽明,说话的声温润且轻缓,说出的话却犀利又疏离。 “跨越阶层这种想法,不论性别、情况,都会萌生。你想将我当作跳板,蹭上季家,跨越阶层,这无可厚非,但请你不要将自己摆在一个道德至高点,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荀白辞话落,叶泽明面色一红,顿觉一阵难堪。 不是说面前人是个从外面接回来,没见过世面的小少爷吗?怎么这么难搞? 叶泽明上下打量荀白辞,想通过面部表情捕获他此刻的真实情绪,荀白辞大大方方任他看,几个呼吸后,迈步向离开。 “我还有事,就不陪叶少爷了。” 疏离得体,毫无感情。 无论他是否怀揣目的,面前人根本毫不在意。 他什么都不是,他在面前人心里根本不配占有一席之地! 见荀白辞头也不回,叶泽明忍不住冲他背影扬声大喊。 “季白辞,你没有心!” 身后指责愤怒且不甘,前方荀白辞脚步不停,长睫微垂。 “是人又怎会没有心?我只是懒得应付你那些拙劣把戏。” 荀白辞最后一句话杀人诛心。 叶泽明握紧拳头,眼中是一大片压抑不住的愤怒怨恨。 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就对他嗤之以鼻是吗? 他会让这人后悔的,一定会。 第229章 有人入境 荀白辞离开,女佣赶忙快步追上。 前方有个季家保镖迎面而来。 “二少,家主找您。” 荀白辞点头,示意保镖在前带路。 “我现在过去。” 大厅中,季烨舟正在跟人交谈。 见荀白辞进来,季烨舟停下声音,捞起一件大衣朝他走了过来。 “怎么穿这么少?” 季烨舟将大衣往荀白辞身上搭,修长的指触到他面上冷意,不由眉头紧皱。 “你刚刚一直在外面吹风?” 季烨舟表情紧张,荀白辞用手抓住他大掌,轻声笑语。 “在屋里待久了有些闷,就去外头转了一下,我看湖里的鱼最近肥了不少。” 荀白辞没跟季烨舟提及叶泽明一事。 无谓的人不值得他大哥费心。 “你总是投喂,它们自是一天比一天肥。” 季烨舟用掌反包住荀白辞的手,将那手揣入自己衣兜。 “今晚l区京中有个庆生局,这l区政军商三界大半权贵都会前往,你要跟大哥去看看吗?” 荀白辞回季家这段时间,除在半个月前的季家家宴上公开露过一回脸外,一直深居简出。 季烨舟不需要他应酬任何人,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一整天都待在屋中,季烨舟除念叨他要好好吃饭外,从没多说过半句。 现在季烨舟特意让人找他过来,问他要不要随同参宴,荀白辞意识到了今天这场宴会亦或是说季烨舟有些不同寻常。 “大哥希望我跟你一块参加?”荀白辞抬眼去看季烨舟,那双灰色的瞳似能看进季烨舟蓝眸深处。 季烨舟安抚地捏了捏自己手中纤细指掌,温声解释:“你是我弟弟,大哥自然做什么都想跟你一块。” “好。”荀白辞弯唇点头,“我跟大哥一块去。” 见荀白辞答应跟自己一块赴宴,季烨舟暗松一口气。 他的人刚刚传回消息,秦家有人入境e区。虽不清楚来的是秦家哪位,也不清楚来人到底什么目的,但跟阿辞有关的事他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京都同季家隔着一个市,将阿辞一人留在季家他实在放心不下。 说完了赴宴的事季烨舟开始关心荀白辞情缘一事。 “阿辞,大哥先前给你介绍那些男人怎样,一个都没合适的吗?” 季烨舟提起这茬,荀白辞不由想到叶泽明。 “大哥,那些人确实都不大合适……” 荀白辞话语吞吐,季烨舟听在耳中似想到了什么,不由心头一沉。 “那关系,那些不合适,大哥再给你介绍其他。阿辞,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待你极好极好的人。” 待他极好极好的人? 荀白辞因季烨舟这话神色微怔,目光惶惑。 那个待他极好极好的人已经被他亲手扼杀,在几个月前的d区,在展初云诊所。 想到展初云,荀白辞不由捏紧季烨舟大掌,问起了自己半个月前拜托他打听的事。 “大哥,我之前拜托你打听的人,你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吗?” 荀白辞提起展初云,季烨舟不禁蓝眸转深。 “他……离不开了。” 季烨舟只说了一句便停住了声。 荀白辞再问,季烨舟仅回答了句相当模棱两可的话。 “他现在很安全。” 第230章 远方那人 f区海市私人别墅主卧,展初云被四条钛合金锁链捆绑住四肢,呈大字形仰躺在床上。 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黎琛端了碗浓汤从外面跨入,朝这头走来。 “老师饿坏了吧?这是阿琛亲手煮的汤。” 黎琛从碗里舀出一勺羹汤凑到展初云唇边。 展初云瞟了汤勺一眼,极是厌恶地别开了脸。 见展初云如此,黎琛眸色骤沉。 “老师怎么越活越像个孩子了。” 黎琛眸色阴翳,说出的话却宠溺又温柔,就连面色都是看起来颇好说话的谦和如玉。 “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应付待会的催眠呢?” 黎琛抬手抚触展初云面容,随着指上温度的传入,黎琛眼底有疯意快速聚集,发了狂般将他深邃瞳孔完全浸染。 “老师放心,这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以后你的世界只要有阿琛一个就足够了。” 黎琛眼中疯狂蔓延而出,快速爬满他俊帅面容。 大床上,展初云眉头紧皱,手握成拳。 这是他落在黎琛手上的第二个月。 足足两个月,六十多天时间,他这位曾经的好学生,从一开始的强行用锁链将他锁在床上,逞尽各种欲*望,到现在的每周对他强制催眠,要他心属一人,展初云既觉愤怒无耻,又觉无力可笑。 见展初云手握成拳,黎琛用指,穿入那手中,强行与他十指相扣。 “别再用伤害自己逼我心软,否则我不介意直接废了你这四肢。”黎琛话语呵宠,说出的话却极为阴森恐怖,“发生在老师身上,哪怕是残缺,想来也会别具美感吧。” 面前人精神状态极度扭曲,展初云呼吸一颤,眼露恐惧。 颤意自掌心传来,黎琛勾唇低笑,声音沉沉。 “老师这是在怕阿琛吗?老师不该怕阿琛的。阿琛那样爱你,就算你死了,化成一捧灰,阿琛也会将那灰烬生吞入腹,与你融为一体。” 十九年的生离,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重逢半年再次失去怀中人的万念俱灰,两年后揭露诈死真相的暴躁狂怒。 这些情绪纠缠在一块,相互融合,又彼此争斗,早已将黎琛逼至疯癫状态。 “不要怕我……不要厌恶我……老师……” 黎琛低头亲吻展初云,想借此感受他的温度和气息。 床上展初云先是任他施为,在黎琛意乱情迷时刻,张口用力咬他唇舌。 黎琛吃痛停住动作,展初云趁机出拳,挥向他俊脸。 一击失手,展初云被黎琛掐住了腕。 “老师到现在还想反抗?” 黎琛面上疯意更盛,他掐住展初云细腕,将那纤臂高举过头顶。 “老师是不是还想离开?老师是不是又要躲避逃离我?” 展初云现下抗拒行径跟过去重合,黎琛逐渐陷入那些痛失怀中人的无力过往。 “你要走……你要离开……” 黎琛伸手去撕展初云身上衣服,疯狂拉扯。 碎片扬开,红意染透眼角,黎琛逐渐双眼失焦。 “不能让你走,要一直得到和霸占……” 黎琛话落,扯下自己身上浴袍,毫无任何预兆地,直接就! 第231章 中了招数 夜幕初临,疯狂在黑暗中诞生,于失智中滋长。 e区京都最负盛名的五星级酒店顶层,香槟交错,宾与客相互吹嘘奉承。 季烨舟放慢速度跟荀白辞同步,边走边跟他介绍眼下盛宴。 “今夜是司徒老爷子七十岁生辰。季家虽是e区决策者,e区日常事务却是由两位理事协同处理,举办今日这场寿辰宴的便是其中一位理事,司徒老爷子。” 季烨舟还想给荀白辞细细介绍,前方几人结伴朝这头走了过来。 “季家主身边人生得这样标致好看,不介绍下吗?” 前方几道或轻佻或探究的目光齐齐投来,季烨舟眉头一皱,快速将荀白辞护在身后。 见季烨舟动作戒备表情紧张,结伴而来的几个男人中,较为靠后的男人伸手拽住轻佻男。 “我们是来找季家主谈正事的。” 轻佻男被人拽住的同时,荀白辞伸手轻轻去扯!季烨舟衣袖。 “大哥,我去餐饮自助区那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你跟他们聊。” 荀白辞这话既清楚明了,又极是得体。 知道自己有所误会,轻佻男不由面色一红。 “你、你是……” 在轻佻男有些口吃的声音里,荀白辞弯唇,朝他微微一笑。 “失陪了。” 荀白辞说罢,拍拍身上斗篷,迈步离开。 见荀白辞离开,知晓他不喜欢应对这种人际场景的季烨舟没有阻拦。 自助餐饮区,各式餐点琳琅满目。 荀白辞夹了块栗子蛋糕放入盘中,退到一旁享用。 栗蓉绵软,口感甜糯。 荀白辞吃了两口,正觉得少了点什么,就有端着高脚杯的酒侍走了过来。 “先生,要酒吗?”酒侍贴心询问。 荀白辞点头,正要自己去拿,酒侍就端起一杯,递到了他面前。 “谢谢。” 荀白辞道了声谢,伸手接过香槟。 “香槟要趁醇香还未散尽前喝,如此才能保证口感。”酒侍笑语提醒。 口中栗蓉有些甜,荀白辞顺着酒侍的话,仰头喝下一口解腻。 香槟配栗蓉,口感极好,相得益彰。 荀白辞喝了一口,忍不住去喝第二口。 见荀白辞喜欢自己推荐,酒侍朝他弯腰行了一礼,端着酒杯离开。 有了香槟,荀白辞很快干掉一整块栗子蛋糕。 吃饱喝足,荀白辞去洗手间稍做清理。 宴会厅金碧辉煌极是明亮,荀白辞走出去,按头顶指示标志拐入一条长廊。 长廊灯光稍暗,尽头处立了块正在清理的拦路牌。 除那牌子外还有另一个指示牌,通往另一个方向的洗手间。 荀白辞按指示牌拐入另一条长廊,廊道幽长,越往前走,光线越暗。 尽头处,一道人影倚墙而立。 心头倏然浮上一丝奇怪异样,荀白辞转身想顺原路返回,脑袋却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眩晕。 他中了药! 那酒有问题! 荀白辞摇晃一下,伸手扶墙。 身后有沉沉脚步声大步而来,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在荀白辞心头。 荀白辞身形踉跄,迈步要跑,一只手猛地抓了上来扣住他肩膀。 第232章 来者不善 “二少。” 熟悉的声传入耳中。 紧接着荀白辞被人扣住肩膀,强行转了回来。 叶泽明熟悉面容映入眼帘,荀白辞顿时灰瞳一敛。 “是你对我下的药?” 见到荀白辞异于往常的表情,叶泽明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知道自己中了药,看到我还这么淡定,二少这心理素质还真不一般。” 叶泽明边说边伸手去扯荀白辞衣领。 “你不是瞧不起我吗?待会被我按在身下疯干的时候,我看你还怎样瞧不起我!” “嘶啦”一记衣服撕裂声,荀白辞的领口整个裂开,露出了那玉雪纤细的漂亮锁骨。 叶泽明呼吸一顿,低头要亲荀白辞。 恶心泛上心头,荀白辞忍住脑袋阵阵晕眩,屈膝狠撞叶泽明。 “嘶!” 叶泽明吃痛松手,荀白辞趁机转身,踉跄向前。 他得赶紧离开这! 前路渐渐模糊,身后一股力道猛地将他抱住,用双臂将他整个束缚。 “二少知情识趣些,乖乖让我干,否则!”叶泽明冷哼一记,扯住荀白辞长发逼他后仰,“我就让今天参宴的人都看看,季家二少当众被人干的香辣刺激画面。” 叶泽明拖住荀白辞向后,荀白辞挣扎推搡同他缠斗。 前方有人路过,见来人投来探究目光,叶泽明凶瞪一眼,粗声低喝。 “看什么!再看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抱、抱歉!” 熟悉的声直击荀白辞耳膜,荀白辞强忍不适,努力将眼睁至最大。 荀越回! 他怎么在这? 荀白辞凭声认出了荀越回,面前荀越回却没认出荀白辞。 虽说荀越回没认出荀白辞,只当他是陌生人,但他那张嘴却没饶过面前即将惨遭不测的陌生路人。 “那、那个,你将人捂晕会小些动静,反正弄起来清醒着跟昏迷没什么两样。” 荀越回说完小碎步快跑。 长廊上叶泽明的表情越发阴森可怕。 “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叶泽明将手伸向荀白辞口鼻,要将他捂晕直接将人给办了。 呼吸受阻,脑袋眩晕感越发得重,四肢开始绵软无力。 “白天不是拽得很吗?怎么现在不吱声了?” 叶泽明动作狂妄,态度嚣张,荀白辞体内药物发作,所有反抗悉数被轻松压制。 感受到手上人力气渐失,掌控了全局的叶泽明越发嚣张。 “等你成了我的人,季烨舟求着我娶你进门那会,我看你还怎么拽,我看你季家还怎么拽!” 见荀白辞闭上眼晕了过去,叶泽明等不及将人拖到一旁,托住荀白辞细腰就要将人放下办事。 地上闭着眼的荀白辞突然睁眼,按住叶泽明脑袋就往墙上撞。 叶泽明太阳穴重重撞上墙壁,踉跄倒地,眼冒金星。 “季白辞,你找死!” 地上叶泽明额头淌血,挣扎着扑了过来。 刚刚那一下荀白辞已用尽了全力,现在叶泽明扑来,他再也没有了反抗力气。 视线越发模糊,荀白辞将眼闭上,凭直觉躲避。 有风疾掠而至,紧接着耳边传来数道脑袋撞击墙壁的咚咚声。 一下又一下,一声比一声发狠。 颈上印记突然传来一股热,荀白辞体内残存力气完全用尽,彻底失去意识。 第233章 聘请保镖 意识混沌。 周遭殴打声同惨叫声相互混杂。 有只大掌抚触上了他的脸,指腹薄茧粗粝,掌心却极是柔软。 是谁? 荀白辞颤动着眼皮,努力想将眼睁开,更深的黑暗却将他捕获网罗,拽住他一块往下坠落。 “没事了,等你睡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低沉的声喑哑而克制,飘飘渺渺,似镜中花,水中月。 现实与虚幻不断交替,反复轮转。 荀白辞伸手,用力握住面前温热,猛地睁开了眼! 季烨舟俊雅面容映入眼帘,荀白辞神色微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抚了上来。 “阿辞,你醒了?感觉怎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荀白辞摇头,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一幕幕涌入脑海,荀白辞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身上衬衣。 见荀白辞神色紧张,季烨舟蓝眸一痛,俯身抱他,轻拍他肩膀。 “没事了,有个路过的侍应救了你,将你带了回来。” “叶家……那位少爷呢?” 荀白辞的声音因久未开口而发哑发涩,这声音落在季烨舟耳中,是受了极大委屈,却不愿他担心的隐忍。 “撒尿撞在尿兜上,摔死了。”季烨舟低头敛眸,掩住眼中冷意。 “摔死了?” “脑袋大出血,清洁工发现他那会已经断气了。” 季烨舟目睹过叶泽明的尸体,脑袋开裂,鲜血在他脸上流得到处都是,若不仔细分辨根本没法看出原本长相。 那绝不是普通一摔能够办得到的。 对此,季烨舟不打算深究。 欺负了他弟弟的人都得死,虽不知是谁动的手,但真相于他无碍。 “意外这东西经常有,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季烨舟轻拍荀白辞肩膀,温声安慰,“都是大哥不好,今天你就在大哥眼皮子底下,大哥还是让你出了事。” 季烨舟因今夜荀白辞遇险一事自责难受,情绪低落,荀白辞瞧在眼里,连忙拍着胸膛做出保证。 “今夜这事与大哥无关,是我自己瞎跑,这才出了事。大哥放心,以后我一定乖乖待在季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都不去。” 一听荀白辞要将自己关在屋里,哪都不去,季烨舟当即皱起了眉。 “你又不是犯人,哪有总将自己拘在一个地方的。” 季烨舟话语微顿,接下去的话带上了少许试探。 “阿辞,大哥给你找个保镖好不好?以后大哥不在身边,就让那保镖跟着保护你。” 季烨舟湛蓝眼瞳忧郁又关切,荀白辞看在眼中实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好,我都听大哥的。” 休息室内,荀白辞伸手回拥季烨舟。 一墙之隔的距离,一道挺拔身形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在那挺拔身形斜后方,站了个长得颇为高大的男人。 那人手长脚长,头顶一张娃娃脸。 见前方人一动不动,娃娃脸虽站麻了脚,却不敢挪动半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娃娃脸快要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的时候,前方人终于有了反应。 “季家请保镖的事,去打听一下。” 第234章 讨要药物 前方人话落,娃娃脸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老板!”娃娃脸惊呼,“你该不会是想去季家当保镖吧?!” “嗯。”前方人低应一声的同时回过了头。 灯光落在他脸上。 层叠光影下,男人五官俊美无俦,矜贵莫测。 这人正是秦彧,跟他同处一屋的则是安子凯。 此刻安子凯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老板。 高高在上的秦家家主竟然要去季家当保镖。 “老板,这季家对保镖可是比我们秦家还狠啊。我们秦家是杀鸡儆猴,拿一人开刀,震慑下面,以防背叛。那季家是直接在保镖体内注射药物,一旦背叛唯有一死。” 安子凯想劝,秦彧却是心意已决。 “去吧,打听清楚了给我安排个身份,让我能混进参与选拔的人里。” 这头秦彧正低声交代安子凯办事,一墙之隔那头,荀白辞伏在季烨舟!肩头,低声问他讨要一款试剂。 “大哥,有没有能加速体内病毒发作的药物?” 病毒进入人体因病毒自身需复制、扩散,及人体免疫等因素会有一定时间的潜伏期。 荀白辞想通过药物让病毒在宿主体内疯狂复制,肆意扩散,将宿主免疫系统彻底击溃。 那是一种危害性极大的药物,无论是作用在动物实验体体内,还是作用在人体身上。 而现在荀白辞开口讨要的正是这样一种药物。 “有。”季烨舟点头,“你什么时候要?我亲手配给你。” 季烨舟的表情没有丝毫迟疑,荀白辞却迟疑了。 “大哥,就不问问我……要用那东西做什么吗?” “不需要。”季烨舟笑意温润,声音坚定,“你想做实验,大哥给你记录数据,你想害人,大哥帮你兜底。我的弟弟,只要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余下的都可交托给我这个大哥。” 面前人温雅清贵,似山顶皑皑白雪,而这高不可攀从一开始就愿意坠落在他身侧。 在这一刻,荀白辞心中酸涩难当。 大哥季烨舟少年时便经历了母亲被杀,弟弟失踪一事,父亲离世,他独自撑起整个季家。二十多年的苦苦追寻,耗费、埋葬了自己将近一半的青春,好不容易确切了弟弟还活着这个消息,自己却又一再避而不见。 这一路,季烨舟走得好辛苦,踽踽独行,却无一人可以为他分担。 荀白辞伸手去抱季烨舟,将他脑袋按在自己颈侧动脉上。 “大哥,我最想要的是你能为自己而活。不是e区决策者,不是季家掌权人,是为你身为季烨舟这个人而活。” 动脉跳动,颈部温热,暖意顺面部贴合着颈部的位置传来,季烨舟眸色一颤,不由红了湛蓝眼眸。 “阿辞……” 回拥着自己的人懂事得令人心疼,季烨舟用清冷堆砌出的寡情外在因这份懂事快速坍塌,露出了最柔软的内在。 荀白辞将下巴抵在季烨舟额头一侧,贴近他耳畔。 “大哥,以后有我在,希望你能轻松一些。” …… 找保镖的事季烨舟很快安排了下去,第二天季烨舟和荀白辞在餐厅吃饭,就有管家领了一拨人过来。 这拨人一行十人,每一个都身形壮硕,虎背熊腰,看起来极富力量。 第235章 青色等烟雨 男人们停在餐桌旁呈一字排开。 长得俊帅漂亮的靠季烨舟和荀白辞最近,长得稍微普通点的,站得离两人稍远一些,长相不那么好,脸上有疤的,站最角落。 男人们各自站好位置,季烨舟淡扫他们一眼,低声下令。 “两两对打,赢的留下,输的走人。” 季烨舟话落朝边上管事使了个眼色。 “以一首歌为时限,一首歌结束前没决出胜负,就都给我走。” 收到季烨舟指令,管事依言打开蓝牙音响。 音乐传出,在餐厅悠扬荡开。 听到那音乐,刚刚一字排开的男人交起了手。 拳风猎猎,彼此互殴。 一个又一个男人倒下,鲜血染上光洁地板。 餐桌上,季烨舟在切好的面包表层铺上滑蛋和黄油,将那面包推到荀白辞面前。 “昨天见你喜欢,今天便让厨房照着昨天的法子又做了一遍。” 季烨舟对周遭神色淡淡,唯独面对荀白辞时会展露出罕见的温柔。 荀白辞接过餐盘,垂眸敛目,表情微皱。 边上一个粗犷男人挥拳皱趴最后一人,以压倒性优势赢下这场多人互殴。 音乐恰好在这时播放至最激荡处。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季烨舟放下刀叉,拿餐巾擦了擦嘴角,挥手示意男人上前。 “叫什么?” 男人沉默一下,开口回答:“青雨。” 男人声音极其沙哑,难听至极,似被石磨碾磨过般破碎。 荀白辞抬头,一张颇为可怕的古铜色面容映入眼帘。 男人肤色本就很沉,偏还有条刀疤自左眼而下,经鼻梁一直划至右耳。 颇为粗犷一张大黑脸,偏还毁了容。 荀白辞腹议一句,弯唇询问:“哪两个字?” “天青色等烟雨的青雨。”男人低声回话,目光同荀白辞撞了个正着。 “你……” 荀白辞正要细看男人那双眼,他却突然低头弯下了腰。 “都说季家这次遴选保镖是为二少,请二少给我一个留下的机会。” 面前人背脊微弯,态度卑微,荀白辞却能感觉到那份卑微下似有什么正在极力压制。 这不是个本该卑微的人,又或者说这人因为什么强压下了他的傲骨。 “你为什么来当保镖?”荀白辞努力遴选措辞,“你看着不像……” “老婆跑路。”男人低声补充:“卷走了所有家当。” 男人话语虽短却经历挺惨,荀白辞忍不住小声感叹。 “你老婆确实挺狠,就那样将你一个人丢下。” “嗯,确实狠。”男人沉沉应了一声,将腰弯得更低,“我已无处容身,请二少收留。” 男人的身手荀白辞是见识过的,当个保镖绰绰有余。 但…… 荀白辞将脸转了回来,用手抓起面包,小小咬了一口:“那就留下吧。” “谢……” 男人开口道谢,但才刚说出一个字,荀白辞就打断了他。 “但不是留在我身边。” 荀白辞这句拒绝将男人给搞懵了。 他明明以最快速度干趴了所有人,为什么面前这人却不要他? “二少是对我的能力没有信心?”男人拧眉询问。 荀白辞摇头:“刚刚看你打架,招招发狠,拳拳入肉,厉害得狠。我不要你,是因为我这人不喜欢见血。” 第236章 阴魂不散 荀白辞的话不掺杂什么感情,既不厌,也不恶,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刀疤男眼露懊恼,将头低得更低。 吃了半块面包荀白辞已大饱,见荀白辞将剩余面包放下,季烨舟起身,低头为他擦拭嘴角。 “既如此就让这人留下,你的保镖大哥再另外给你选。” 季烨舟说罢朝管家递去一个眼神。 “安排他住下,做巡逻工作。” 男人的去留定了下来,季烨舟带荀白辞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原处,腰身深弯的男人站直了身。 不过只是瞬息,男人身上气场快速变化。 卑微转为倨傲,黑眸深凝,瞳孔深邃。 他深深注视前方同步而行的兄弟二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荀白辞身上。 一旁管家两步走上前来。 “跟我来,我带你去宿舍,以后你和其他保镖一块,负责宅内安保工作。” “是。”男人低头回应,眼中锐芒快速敛去。 管家将男人带到一处宿舍,留下工服便离开了。 宿舍中男人拿着工服走入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流水潺潺,男人伸手在自己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假面落下,男人原本面容透过镜面露出。 这人正是秦彧。 …… 季家院落回转长廊,阳光徐徐而落,季烨舟从外套口袋摸出一款试剂交到荀白辞手中。 “阿辞,你昨天问我要的试剂。” 荀白辞伸手接过揣进兜里:“大哥,我还想借你得力助手一用。” “好。”季烨舟什么都没问便直接点了头,“我待会让他过去找你。” 季烨舟同荀白辞行了一段,很快就有人带事来找,荀白辞拍了拍自家大哥肩膀,示意他正事要紧。 同季烨舟分开,荀白辞独自回到住处。 不一会,就有个助理抱着平板来找。 “二少,家主说您有事要我去办。” 荀白辞点头,将一张刚打印出的照片交到助理手上。 “帮我调查这个人,他的近况、行程。”荀白辞话语微顿,灰瞳转深,“以及他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宴会现场。” 助理接过照片细细端详一番行礼告退。 “是,我会尽快将答复反馈给您。” 助理说尽快,第二天荀白辞睡醒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荀越回凭借重生这个优势弄死曲牧,以亡妻身份继承他所有遗产,摇身一变成千万富翁,跻身大佬圈层。 昨晚的大佬生辰宴是荀越回想方设法蹭着大佬参加的,在那生辰宴上荀越回勾搭上了宴会主办人的孙子。 一个刚刚留学归国的年轻小伙。 这两天,那位年轻小伙会带荀越回在e区四处游玩。 助理将资料汇报给荀白辞的同时还附带了一张行程表。 那张行程表上的记录信息,正是那位年轻小伙和荀越回的游玩安排。 荀白辞细细看过两人行程,将行程表揉成团状,丢进一旁垃圾桶。 自三年前那个预知梦境起,他整个人生被切割成了两半可怕的魇。 一半是荀越回,一半是秦彧。 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一个半月前,他解决了秦彧,现在该去解决荀越回了。 他不愿双手遍染鲜血,但既活人阴魂不散,那他只能送活人去当真正的阴魂了。 第237章 动手解决 荀白辞送走了助理,乔装一番,瞒着所有人,偷偷出了季家。 这头荀白辞刚离开,在他屋外暗处守了一夜的黑影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行程单上显示,今天中午那位年轻小伙会带荀越回登上邮轮,于浩瀚海洋中共进午餐。 荀白辞花钱买通海乘,混上了邮轮。 邮轮后厨,荀白辞从兜里摸出季烨舟给的药,下在一块荀越回喜欢吃的柠檬黑巧切件上。 西式餐点从前菜、主菜再到甜品都是每人一份并不混吃,冤有头债有主,他将药下在极具个人喜好的食物上,能尽量避免自己害错人。 荀白辞做好了准备,等着验收成果,前去送餐的世界级米其林大师却端了个摔碎的瓷盘走了回来。 见到米其林大师手上破碎瓷盘,荀白辞困惑皱眉。 “甜品不合贵客胃口?才吃一口就连盘子都给摔了?” “是一口都没吃。”米其林大师无奈叹气,“贵客伴侣手滑,刚拿手上端详,就连盘子一块给我摔了个稀巴烂。” 一听荀越回没吃切件,荀白辞当即灰眸一沉。 艾滋病毒的平均潜伏期是九年,从发病期到免疫系统完全崩溃最终走向死亡,还需一至两年时间。 倘若他这次放过荀越回,那人渣起码还能活十年以上。 一想到荀越回阴魂似的,继续出现在他生活中,反复搅弄,荀白辞当即眸色更沉。 餐厅中荀越回同他男伴已用餐完毕,两人走出餐厅前往甲板。 荀白辞寻了个借口溜出后厨,正好瞧见两人拥抱着彼此,在甲板上互诉心事。 “越回,你长得真是好看,这世上约莫没有比你更漂亮的人了。” “听说季家那位二少也很好看,说不定你见了他就要把我远抛脑后不理不睬咯。” “季家二少?你说的是昨天出事那位?在我爷爷寿辰上勾三搭四,那位季家二少也是够不要脸的。” “毕竟流落在外,没见过世面,没有家教也是正常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是大家庭长大的孩子。” “他那已经不是没有家教了,他那是恬不知耻,臭不要脸。要不是他主动勾搭,旁人怎会对他动那样的心思。” “季家出了那样的人,真是家门不幸。不过那季烨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读书那会有过一个男人,那男人对他掏心掏肺好得不行,后来他为了回来继承家业将人家给踹了,那人为了他疯得自虐自残,可怜得很。” “他们季家还真出不了什么好东西,真希望有人能替天行道……哈啧!” 海风吹来,荀越回捂住口鼻打了个大喷嚏。 “越回你是不是冷?我回去给你拿件外套。” 年轻小伙亲了荀越回一口,将他松开,转身回船舱拿外套。 这头年轻小伙前脚刚走,荀白辞后脚就上了甲板。 听闻脚步声,荀越回高兴回头。 “动作这么快……” 荀越回话没说完,就因看清荀白辞那张脸猛然停住了声。 “荀白辞!你怎么在这!” 旧恨交叠,荀越回情绪激动,气红了脸。 荀白辞扯唇笑了笑,缓步走近。 “我来……”荀白辞话语微顿,“替天行道!” 荀白辞话落,眸色一凛,伸手去推荀越回,要将他推入海中。 荀越回踉跄一下,腰身撞上护栏。 金属碰撞声自身体撞击护栏的位置传来,荀越回快速将手伸向腰侧,摸出一把修甲刀,快速捅向荀白辞。 第238章 染血大掌 “想杀我,你有这本事吗你?” 利刃直刺而来,划破荀白辞皮肤。 荀白辞目光一凛,不顾手上划伤,握住荀越回手腕,反手捅向他心脏。 这一次他要亲手将恶梦终结,哪怕他要为此变成恶鬼,双手染遍鲜血。 荀白辞目光坚定,眼中尽是决绝之色。 刃尖刺破荀越回皮肤,几步外,有道身影飞扑了过来,一双大掌覆上了荀白辞手背。 “噗嗤”一记利刃入肉声,鲜血四溅。 那双突来的大掌替他挡下了所有血污。 荀白辞颤着长睫抬起头,一张带疤面容映入眼帘。 肤色黝黑,刀疤可怕。 面前人正是乔装成青雨的秦彧。 秦彧用大掌将荀白辞两只手完全包住,就着他手,将尖刀一捅到底。 “呜呃!” 荀越回发出一记奇怪声音,面容因疼痛极度扭曲。 血沫从他嘴里不断涌出,荀越回倏然瞳孔大睁,随后整张脸在瞬间陷入死寂。 荀白辞瞳孔猛颤,目透震惊。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赶忙用臂将人圈入怀中。 “人是我杀的。” 秦彧声音沉哑,极其可怕,拥抱荀白辞的动作却相当小心,他甚至没让掌上血渍沾染到荀白辞分毫。 荀白辞摇头,顾不上询问面前人为什么出现在这,更顾不上面前人抱住自己的失礼行为,他一把握住面前人手臂,声音急切。 “他是艾滋病患者,他的血不能碰!”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年轻小伙拿着外套折返甲板。 看清那道身影,荀白辞指掌下滑,握住面前人染血大掌。 “有人来了,赶紧走。” 荀白辞话落,牵住秦彧拔腿就跑。 “你先将手上血渍处理干净,待会有人问起你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这事不是你一个小保镖可以担得住的……” 荀白辞脑子飞速运转,以最快的速度规划退路,他身旁秦彧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二少之前拒绝我当保镖的理由不是不愿见血吗?现在我掌上满是血污,二少为什么愿意牵我手?” 尖叫穿透空气快速弥散,杂乱脚步声四散开来,现下情况已相当紧急,偏身侧人还在问这些有的没的无谓事情。 荀白辞极是无语地瞧了他一眼,不打算回答,只想将人拽住继续跑。 原处,秦彧脚步不动。 荀白辞伸手拽了好几下,他却跟生了根似的没有一丁点反应。 眼前人在用无声抗议向荀白辞要一个答案。 对此荀白辞极是无语。 “一个答案比你小命还重要?” “重要。”秦彧点头,瞳孔深邃,神态执拗,“我想知道你……二少,为什么不要我。”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我不喜欢见血。” “但你今天主动牵了我的手,而我手上满是鲜血。” “那是情况紧急。我不拉你跑,难道你想被人抓吗?” 荀白辞觉得自己已经解释得足够清了,偏面前人似陷入了某种悖论般反复询问。 “二少愿意牵我手,那便代表二少不介意手上染血之人。二少既不介意,为什么不要我? 秦彧这样反复兜转,荀白辞完全被他绕了进去。 “确实不介意,这样行了吧。” 荀白辞话落,秦彧当即反问。 “那二少是不是会让我做你保镖?” 第239章 不值得浪费 面对刀疤脸询问,荀白辞下意识张口反问。 “你……缺钱缺到揭不开锅的程度了?” 当他贴身保镖确实比普通巡逻保镖工钱要高。 刀疤脸错愕一下,垂敛下眼,闭口不言。 见刀疤脸如此,荀白辞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痛处。 “你别太难过,这人只要还活着,钱总是能赚回来的。” 荀白辞那话明明是在安慰刀疤脸,岂料他话落,刀疤脸当即声音一沉。 “二少还是不愿意要我?” 刀疤脸明显误会了荀白辞的意思,见他一副自己不答应他就跟自己死耗在这的犟牛模样,不知还能怎样阐述的荀白辞只能点头同意。 “行,我答应你,这样总行了吧?” 荀白辞一答应要他当保镖的事,刀疤脸马上将头抬起。 “时间紧迫,二少,我们得赶紧离开。” 刀疤脸反握住荀白辞手,牵住他大步向前。 角色在瞬间反转,荀白辞看向刀疤脸的目光既是错愕,又是古怪。 这人怕不是个精分吧?刚刚不紧迫,现在倒是紧迫了? 邮轮很快靠岸,刀疤脸牵着荀白辞在暗处下了船。 岸边有辆轿车停在树荫下,刀疤脸将荀白辞推入副驾驶座,驱车返回季家。 车上荀白辞问刀疤男刚刚为什么会出现在邮轮上一事。 “我见二少偷摸着出了季家,怕您有事,就跟了上来。” “你……一直跟着我?” “嗯,从二少贿赂船员上船到你乔装服务员进入后厨下药,再到你要推人入海都看了个正着。” 刀疤脸将荀白辞所做一一点出,荀白辞干笑两声,朝他伸手。 “给把刀我。” 刀疤脸嗤了一声,从外套里侧摸出一把军刀:“怎么,瞧见了二少干坏事,二少要杀人灭口?” 驾驶座上刀疤脸的神态动作同记忆中那人极为相似,荀白辞心脏一颤,快速向后猛退。 背脊贴上车门,荀白辞心脏猛跳。 刀疤脸将军刀递出,隔壁没人伸手来接,他侧头去看荀白辞,对上一双满是惧意的瞳。 “你!”荀白辞开口,红唇微颤。 身侧人在害怕他,应该说身侧人在害怕自己记忆中那人。 意识到这一点,刀疤脸眸色一痛,快速垂眼。 “二少……”刀疤脸声沙音沉,话语微顿,“是瞧不上我这小保镖用过的东西吗?” 刀疤脸满面自尊受挫表情,荀白辞摇头,心头那丝惊疑因他这副表情快速下沉。 不,这不是秦彧会有的表情。 这里是e区不是l区,秦彧不可能出现在这,更不可能自降身份去伪装一个保镖。 “我不是那个意思。” 荀白辞伸手接过军刀的同时小声道歉。 驾驶座上刀疤脸没有吱声,只一心开车,目视前方。 副驾驶座上,荀白辞低叹一下,拔了军刀就去割自己手指。 刀疤脸闻到血腥味快速急打方向盘将车临时停靠,荀白辞指上已割开了一个大大的口。 “你先喝下我的血,待会回了季家我再问大哥要阻断剂。”荀白辞将指举在刀疤脸面前,“荀越回是艾滋病毒携带者,他血液里有艾滋病毒,及时阻断才能防止艾滋感染。” 看着荀白辞淌血长指,刀疤脸黑眸骤深,又惊又怒,额上有青筋猛地跳了起来。 他一把握住面前皓腕,将副驾驶座上的荀白辞扯到了自己面前。 “二少血液珍贵,任何人都不值得你为他如此浪费。” 第240章 仍在影响 眼前人瞳孔深邃,薄唇紧抿。 看那模样似已气到极致,却又在尽力克制。 他一手紧握荀白辞皓腕,另一手撕拉身上衬衣,从上头扯下一块布。 见刀疤男要为他包扎,荀白辞挣扭着腕,将手抽了回来。 “你这人有没有脑子?不知道感染上艾滋会怎样吗?我要救你,你还这么生气,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大病?” 荀白辞恼火大骂,血液顺他长指不断淌下,滴在座位上,斑驳成灾。 驾驶座上秦彧紧盯荀白辞,刚毅的脸面容紧绷,脸上疤痕疯狂扭曲,极其可怕。 见刀疤男如此,荀白辞非但不害怕,骨子里的桀骜不羁反倒被彻底激了起来。 “以为顶着张大黑脸,会装凶就很了不起吗?” 荀白辞直起腰,将身探往驾驶座,用手掐按住刀疤男肩膀的同时,将自己淌着血的指强行喂入他口中。 “别忘了谁是你金主!” 荀白辞面容强势,动作霸道。 秦彧被他按住,怕当真反抗会伤到他,只能由着他胡来。 血液在口腔弥散。 不是单纯的腥,在那腥中又带了些许甜,及香草独有的芬芳。 荀白辞喂了十来秒,将指抽回,取过秦彧手上布条,自己给自己做起了包扎。 “性命是很宝贵的东西,倘若连你自己都不爱惜,那旁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拉踩践踏。”荀白辞低头卷布条,手上动作利索,“老婆跑路,财产遭卷,我要是你,我就想法子将那女人抓回来,逼她吐钱。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钱和感情,她总得留下一样。” 荀白辞话落,刀疤男庞大的身形就压了下来。 “钱和感情总得留下一样?二少如此热心肠,就不怕哪天欠下情债而金钱又无法偿还?” 沉沉压迫感自刀疤男身上透出。 他用漆黑的眼紧盯荀白辞,说出的话一字一顿。 “今天是不是无论是谁遇上这种情况,二少都会将自己割伤去救?” 败坏情绪在秦彧心头荡开,只要一想到荀白辞会为别的男人这样拼命,秦彧就恨不得将那男人剁了喂狗。 哪怕那个男人是他自己假扮。 沉沉黑影下,荀白辞被面前人突来的怒火整得一愣。 他先是点了点头,很快却又摇起了头。 “你为我季家打工,我作为季家二少,自然有保护你的义务。我既用你,自要护你。” 荀白辞将话说完,自己倒先愣在了当场。 他弯了弯唇,似是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但嘴角仅是稍勾一下,很快就塌了下去。 “有人教过我,将权柄握于手中就该慎之又慎。”荀白辞低声咛喃,灰瞳惘然,“我享受了权柄带来的利益,就该去担这权柄所承之重。” 荀白辞说这话的同时,秦彧黑眸转深,眼中怒火却以肉眼可见速度飞快倒退。 这是他将辞辞强掳回l区那年亲自教授他的东西,想起曾经的亲身教学,秦彧眼中逐渐有暖意回旋荡开。 与秦彧的眼泛暖意不同,荀白辞眼中温度快速冷却,只余仓惶困惑。 他明明已经逃离了秦彧掌控,为什么秦彧却好似无孔不入般,直至现在仍会对他造成影响? 第241章 解围反害他 荀白辞目露惘然,秦彧深凝他片刻,重新启动小轿车,驱车回季家。 两人到季家那会,荀越回身死的消息各大媒体都已陆续公布。 e区当局给出的说法是意外死亡。 见荀白辞回来,季烨舟按熄电视朝这头大步走来。 “阿辞,你怎么能背着家里偷偷去找荀越回?万一他发起狂来不管不顾,对你痛下杀手,你又着了他的道,在大哥不知道的地方倒下,你要大哥怎么办?” 季烨舟面容紧绷,低声训斥。 荀白辞干笑两声,耷拉着脑袋装可怜。 “大哥,我错了,下回一定不这样,你不要气了好不好?” 荀白辞将一手背到身后,另一手轻拽季烨舟衣摆,认错态度既怂又积极。 瞧着他这副没出息模样,正在气头上的季烨舟直接被他给整笑了。 “做事不思考,事后净卖乖。” 见季烨舟笑,荀白辞暗暗松气。 “不是有大哥给我收拾残局吗?” 荀白辞用手抱住季烨舟臂膀,如寻常人家问哥哥讨要遥控汽车的熊孩子弟弟般,小声撒娇。 “我家大哥可是这世上最最最最好的大哥。” 荀白辞又吹又捧的将季烨舟心头怒火完全压了下去。 他身后,秦彧眸色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幕,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深邃瞳孔中既有羡慕又有妒忌。 注意到门口处投来的目光,季烨舟抬眼看了刀疤脸一下,俊眉微皱。 “青雨跟你一块出去的?” “他……” 荀白辞想解释,秦彧却已沙哑着声音回应。 “是。” 秦彧话落,季烨舟当即目光猛沉。 “见主人去做危险事情,非但不阻止,反倒跟着胡闹?” 季烨舟厉声质问。 见自家大哥表情极差,怕他因自己的事迁怒青雨这小小保镖,荀白辞赶忙摆手否认。 “大哥,不关青雨事,是我自己……” 荀白辞话没说完,他摆动着的手就被季烨舟猛然握住。 季烨舟紧盯他缠着布条的指,面冷如霜:“手指怎么伤的?” 自家大哥表情可怕,荀白辞吞了吞口水,小声开口。 “我不小心……” 这一次荀白辞话仍是没能说完,就被人打断。 “是我没保护好二少。” 说这话的是秦彧。 他话落,季烨舟目光更沉。 “连主人都保护不了的保镖要你何用?” 季烨舟上前一步要动手,秦彧一动不动,荀白辞见此赶忙伸手去拦。 “等等,大哥!我已经决定要青雨当我贴身保镖,处置贴身保镖这事,大哥还是交给我自己去办吧。” 荀白辞这一拦,季烨舟马上停下了手上动作。 “你决定要他当你贴身保镖?” “对。”荀白辞点头,为表肯定还接连点了好几下。 见荀白辞如此肯定,季烨舟了然地颔了下首。 “大哥明白了。” 季烨舟朝一旁管家递去一个眼神,管家心领神会,行了一礼,默默退了出去, 不一会管家就捧着一管试剂走了回来。 季烨舟睨了那试剂一眼,示意管家将它抛到秦彧面前。 “将它注入你体内,以后你就是二少的人了。” 试剂荧绿瘆人,荀白辞看在眼中心头陡然一跳。 “大哥,这试剂……” “一种需要每两个月注射一次解毒剂的病毒,以后要是这人胆敢伤害、背叛你,他体内的病毒会直接取他小命。” 季烨舟温声同荀白辞解释,看向秦彧的目光却极其冰冷。 此刻管家已将试剂抛到秦彧面前,秦彧弯腰,垂眼去捡,将那试剂握在手中。 “等等!” “等等。” 荀白辞同季烨舟同时开口。 第242章 愿奉为主 荀白辞要上前阻止刀疤男注射试剂,季烨舟伸手拉住了他。 “大哥?”荀白辞疑惑皱眉。 季烨舟低头,伸手去解他手上布条。 “这试剂要有我们季家人的血才能发挥作用,阿辞既决定要你,你便要奉他为主。” 季烨舟长指猛地一掐,荀白辞手上已经凝结的伤口顿时再次裂开。 血从荀白辞长指淌下,落入季烨舟手心。 季烨舟松开荀白辞,捧着掌心鲜血朝秦彧走去,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这试剂混合上人鱼血,会成为这世上成瘾性最强的病毒,阿辞既愿意让你留在他身边,你这一辈子便都不能离开,要走就给我将小命撂下。” 季烨舟面容冷清,话语凉薄,他拔开试剂底端的活*塞,将荀白辞的血滴入其中。 荀白辞同意刀疤脸给他当贴身保镖,完全是看刀疤脸可怜又缺钱,想着帮补他一下,那时候的荀白辞并不知道,给他当贴身保镖季烨舟会逼人自己给自己注射病毒。 赚钱虽然好,但能赚钱也得有命花, 现下事情发展已超出荀白辞预期,荀白辞干笑两声,按住手上伤口走上前去。 “那个……大哥,其实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他。要不,贴身保镖的事就先算了……” 荀白辞正费着唇舌打圆场,几步外秦彧举起手中试剂,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胳膊扎了下去。 推杆一推到底,病毒在体内肆意泛滥。 针扎般的痛自身体各处传来,秦彧额头有冷汗快速冒出。 “愿……奉……二少……为主。” 秦彧说出的话因疼痛而断续,他闷哼一记单膝跪地,朝荀白辞的方向深深低头。 荀白辞抿唇摇头,弯腰扶他。 “赚钱的方法有很多,你没必要这样。” 荀白辞目光复杂,里头愧疚同不解相互纠缠。 真的有必要为钱做到这种程度吗? 荀白辞的手近在咫尺,秦彧扯了扯唇,伸手握住,极其用力。 “二少……既朝我主动伸了手……便不可以松开。” 秦彧借助荀白辞手上力道站了起来,将自己身体重量整个压在他身上。 突来的力道压得荀白辞险些站立不稳,荀白辞踉跄一下,恼火瞅他。 这人当真是人菜还爱逞强。 身旁紧倚着自己的刀疤脸额际冷汗直冒,见他神色颇为不好,荀白辞加重手上撑扶力道。 “大哥,这人看起来有些不好,我想带他回我那。” 季烨舟睨了秦彧一眼,将目光落在荀白辞身上:“去吧。” 得到季烨舟同意,荀白辞扶秦彧离开。 这头秦彧刚走,季烨舟的贴身助理就匆匆而至。 “家主……”助理低声开口。 “事情处理得不错。”荀白辞不在,季烨舟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极富距离感的疏离冷清。 面对季烨舟夸赞,助理将声压得更低。 “让当局公布荀越回意外死亡一事不是我办的。” “不是你办的?”季烨舟皱眉,“那荀越回真是意外死亡?” 季烨舟一连两问,助理低头不敢回答。 “如果荀越回不是意外死亡,那就是在这e区有一股跟我们同等力量的势力,那股势力背地里威胁当局将整件事完全压了下来。” 一股跟季家同等强大的势力……还是跟阿辞有关的势力…… 一个名字猛地自季烨舟脑中冒出。 季烨舟目光骤凛。 “将秦家入境者的资料给我起底,就算扒到祖宗十八代,都要将那人姓名给我扒出来。” 第243章 听主人话 “是。” 助理接了指令转身离开。 三天后助理带回一则消息。 秦家那位入境者是先前夺位失败,叛逃出秦家的秦老爷子,秦微宋。 据传秦微宋此次入境携带了一种自蝙蝠身上提取出的冠状病毒,那东西传播速度快且传播面广,是种危害性极大的新型病毒。 秦微宋以此物为条件,向e区当局寻求庇护,以躲避秦彧追杀。 秦微宋入境的消息传至季烨舟耳中的同时,这消息同样传至秦彧耳中。 “我知道了。” 秦彧应了电话那头的安子凯一声没再说话。 “老板,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这e区毕竟不是我们地盘,真要搜捕起来必会闹出动静,惊动季家。倘若不搜,由着那糟老头子继续闹腾,怕是会引来无数后患。 秦彧轩眉一拧正要开口,余光突然瞥见荀白辞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彧话落,直接挂断电话。 手机那头,安子凯连个等字都没来得及说出,耳边就已没了任何声音。 让他看着办?他直接将当局者绑了塞柜子里,扮作代表同糟老头子进行交易可行吗? 要是东窗事发,他就直接将自家老板姓名报上去可以吗? 那头安子凯正满额黑线,这头荀白辞亦是满额黑线。 “二少要出去?”秦彧伸臂挡在荀白辞面前,将要开溜的小小一只完全挡住。 前路被挡,荀白辞干笑两下,小声解释:“在屋里待着有些无聊,想出去逛逛。” 荀白辞借口拙略,秦彧扯了扯唇,直接将他戳破。 “二少要逛的地方怕不是墓地吧?” 刀疤脸话落,荀白辞当即瞳孔放大。 “你!怎么知道……” “今天是那人下葬的日子,二少怎么可能不过去亲眼瞧着那人被埋。”秦彧侧了下身走在前面,“走吧,我同二少一块过去。” 秦彧向前走了两步,他身后荀白辞没有跟上。 “只是一件小事,我自己过去就好。注射试剂后你就一直病着,不是高烧就是低烧,今天好不容易身体好些,就不要跟我奔波了。” 这也是荀白辞想背着面前人出门的理由。 荀白辞本是好意,他面前秦彧却黑下了脸。 “二少这是觉得我身体弱,没法满足你?” “我不是在嫌弃你身体弱,无法满足我。” 荀白辞应了一声才发觉,面前人刚刚那话相当有歧异。 他停顿一下想将话补全,张了张嘴却没吱声。 算了,他要刻意强调,而人家只是随口一说,岂不是显得他本人相当心邪。 见荀白辞张了张嘴却没吱声,秦彧俊眉微挑。 “也对,有些时候能满足人的不是一副强壮身体。” 秦彧说这话时用指轻扣下颚,长指时伸时曲,变换角度。 眼前这一幕看得荀白辞耳根刹红。 真是要癫了! 他竟然在一个小保镖面前一再生出龌龊心思。 荀白辞用手捂住眼睛,闷声妥协:“带上你,带上你一块总行了吧?” 荀白辞一副自暴自弃模样,秦彧低头看他,嘴角弧度高扬。 “二少是我主人,主人下达什么命令,我自然都会遵从。” 主人? 荀白辞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面前这人都快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第244章 可前可后 细雨迷蒙,距e区首都百余公里外的一处公用墓地,装着荀越回尸首的棺材被放入土坑中封棺上钉。 荀白辞撑着一把黑伞在十几步外默默观看。 有只大掌自他身后伸了过来,稍一用力将他手中黑伞接了过去。 荀白辞侧转过头,对上一双深邃眼眸。 “在猜想,我为什么要对一个柔弱男人下那样的狠手?”荀白辞弯唇,露出一个在笑的表情。 他身旁,秦彧因他这个表情俊眉微拧。 “不是。”秦彧将伞撑在荀白辞头顶,自己半边肩膀露在细雨外,“我庆幸那天我及时赶到,没让血污沾染上二少。” 身侧人距离感刚好,既不僭越,又足够体贴。 荀白辞怔忡一下,吐出胸腔郁结之气,悠叹着将脸转了回来。 “青雨,你相信未来可预见这个说法吗?” 荀白辞身后,秦彧沉默一下,低声回应。 “相信。”秦彧声音低沉,话语肯定。 “哦?” “二少相信,我便会信。” 身后人字少话短,荀白辞却因他那份无条件的信任和肯定生出了些许动容。 “如果我错了呢?” “那我就陪二少错下去。路的尽头不是岔口就是死胡同,如果二少走到尽头发现没法再走,那我就为二少撞开一条路来。只要二少需要,我随时都可在你身后或是挡你身前。” 秦彧话语坚定,荀白辞心头一悸,忍不住红了眼角。 没有人想成为别人的后备选项,所有人都希望一开始就被人选择,且坚定不移。 前方泥土已将荀越回的棺材完全遮盖,有人陆续离开,荀白辞最后瞧了那棺材一眼,带刀疤脸离开。 难得出来一趟,又临近中午,荀白辞直接带刀疤脸去下馆子。 饭馆里人声鼎沸,喧嚣声同咳嗽声相互混杂。 荀白辞带刀疤脸在一桌长桌上坐了下来,自己点了一个肉和一个半肉半菜,随后将菜单递给刀疤脸。 “挑个你爱吃的。” 秦彧接过菜单挑了挑眉,直接勾了一个当季时蔬。 看着菜单上新出现的圈画标记,荀白辞先是错愕一下,随后掩饰般地以指抵唇,小声干笑。 以前他跟秦彧一块吃饭,他总是无肉不欢,而秦彧却总喜欢将装了盘的当季时蔬推到他面前。 荀白辞觉得,自己真是要癫了。 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青雨身上看到秦彧的影子。 荀白辞招手,让人将菜单收走。 很快两人点的三道菜就全上了桌。 一顿午饭吃下来,荀白辞一直心不在焉,除注意到感冒咳嗽及贴退热贴的人增多外,荀白辞完全没注意周遭其他。 接下去整整一个星期,一场大型感冒开始在e区泛滥。 这场大型感冒与以往的流感极其相似,死亡率却是流感的足足十倍。 有病患开始向季家求医,有些病人家属甚至在季家门外双膝跪拜。 第八天,季烨舟在病患体内发现新型冠状病毒。 自那天起,一场又一场核酸病毒检测开始进行。 第十天,检测人员在秦彧体内发现微量冠状病毒。 第245章 诱捕手段 寻常冠状病毒一旦进入宿主体内,就会在宿主身体疯狂复制,泛滥成灾。 秦彧体内的冠状病毒却有些不同。 那病毒似在惧怕着什么似的,只能龟缩一隅,苟延残喘。 接下去一连三天,荀白辞每天给刀疤脸做两次核酸检测。 刀疤脸体内的冠状病毒从一开始的微量,至第三天已是完全消失。 荀白辞将这件事告知季烨舟,听了荀白辞描述,季烨舟直接断言,青雨体内有能克制冠状病毒的东西。 季烨舟抽了青雨的血拿去做化验,接下去两天季烨舟将自己关在实验室中,闭门不出。 第三天季烨舟满面疲惫地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找到能抑制冠状病毒的东西了。”季烨舟满脸沉重,面上毫无半分喜色,“是人鱼血。” 人鱼血?! 荀白辞错愕一下,灰瞳猛沉。 整个季家加起来不过百余人,这次感染冠状病毒的却有千万人,就算将所有人鱼的血都抽干,怕也只是杯水车薪。 况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季家为异族倾尽了全族之力,异族却有可能趁机拿人鱼血去做研究,录入数据,寻出人鱼的弱点,从而大肆捕杀。 荀白辞所想正是季烨舟所想。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作为决策者,他做下决定的同时,要担负同等重量的骂名。 哭骂声从外部传入季家,季烨舟抿了抿唇,用力握紧身侧修长指掌。 这些天外面那些人一直磕求跪拜,向季家求医求药,他让人将大门紧锁,谁都没瞧,谁都没治。 他冷心冷情又见惯生死,本就不在意旁人死活,况且这病毒他也是第一次见,至今为止都没能找到克制医治的法子。 不……他找到了。 但他不愿意为此牺牲他整个季氏一族。 他先是季家家主,后是e区掌权人,最后才是季烨舟。 “难道除人鱼血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荀白辞低喃,他面前季烨舟默了片刻,沉下了声。 “找出病毒投放者,他手上或许有疫苗。”季烨舟停顿一下,眸色转沉,“这次冠状病毒大爆发是有人在背后投毒,以威胁手段,逼迫当局为他提供支援。” “大哥说的那人是……” “秦家那位老爷子,秦微宋,一个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还做着家主梦的傻逼老头。” 听到秦微宋这个名字,荀白辞扯了扯唇,眸色更沉。 “又是他。” 三年前激化秦、季两家矛盾,以他下落利诱季烨舟对付秦彧,半年前白济桥上,在秦彧体内打入【遗落】,要取他和秦彧小命的,全是那个糟老头! “大哥,我和老头也算是旧识,逼他现身的事可以交给我吗?” 荀白辞主动开口,季烨舟自是不会拒绝。 “要多少人手直接找管家调,不够的可以临时外聘。” “人手不需要太多,有十几个装点下门面就好。” 一听到荀白辞说不怎么需要人,季烨舟当即皱起了眉。 “阿辞,秦微宋那种从秦家厮杀出来的老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何况他手上有新型冠状病毒。” 季烨舟想的是硬刚,荀白辞却不那么想。 “对付他不需要人多。”荀白辞伸手指了指自己,“大哥觉得秦微宋最恨谁,最恨不得谁去死?” 荀白辞将话说到这,季烨舟顿时秒懂。 “你想易容成秦彧,逼他对你动手?”季烨舟话落,自己就先摇起了头,“阿辞,你体型和秦彧相差太大,秦微宋不会信你的。” “那就让青雨易容成秦彧。” 第246章 不想成为 荀白辞跟刀疤脸说了要他假扮l区掌权人秦彧的事。 对此刀疤脸反应很大,脸上刀疤弧度扭曲。 “办不到。” 秦彧一口拒绝,话语干脆。 荀白辞不死心,继续企图劝说。 “青雨你放心,我易容技术很好的,包管将你整得跟那秦彧一模一样,你就露个脸帮我将秦微宋引出来,真要遇到危险我一定挡你前面,不会让你吃了亏去。” 荀白辞越说秦彧面色越黑,他一句话说完,秦彧直接站了起来。 “我不要。” 这一回秦彧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恼火,荀白辞被他这突来的脾气给整懵了。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那秦彧是你仇人,抢过你老婆?” 秦彧心头蹭蹭直冒的怒火因荀白辞最后那话缓和了下来,他低头深凝荀白辞,说出的话沉重而缓慢。 “我不想成为那个会让你讨厌的人。” 秦彧话落,荀白辞顿时整个怔住。 惊讶同疑惑齐齐自灰瞳掠过,青雨庞大的身型同秦彧相互重叠,脑中那个可怕念头再次猛地冒了出来。 荀白辞红唇一颤正要开口,秦彧却比他先一步发声。 “每次你说起那个人都满脸厌恶。”秦彧将头低得更低,眼睫微垂,“所以我猜想,那是个你相当讨厌的人。” 相当讨厌吗? 荀白辞有些哑然,不知该怎样跟面前人解释他同那人的关系。 “我想留在二少身边,想能长长久久地留下去,那些会被二少厌弃的人和事我都不愿意去做。” 秦彧瞳孔深邃,有情愫从那两汪漆黑中渗透而出,那是一种压都压不住的不可抑制。 对上那样一双眼,荀白辞心头陡然一跳。 这人……这人该不会是对自己…… 荀白辞摇头,快速否定那个自心尖一掠而过的念头。 人家可是有老婆的,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男人生出那样的心思。 “你既这么不愿意,那我自己扮吧,体型差的问题我再想想办法,到时候那秦微宋追我九条街,你可得在暗处给我打好掩护。” 荀白辞做好了以身作饵的准备,故意散布秦彧入境e区同人谈能源买卖的消息,诱秦微宋入局。 签订合同那夜,一个跟荀白辞顶了同一张秦彧脸的挺拔男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面前人,恐惧不自觉蹿上心头,鸡皮疙瘩快速爬上双臂。 见荀白辞表情不对,秦彧快速低下了头。 “二少。” 面前人开口的声是青雨独有的沙哑,荀白辞心弦一松,刚刚瞬间紧绷的神经慢慢松了下来。 “我大哥给你易的容?你不是不愿意扮秦彧吗,怎么现在还顶了一张他的脸?” “是,我害怕被二少厌弃。”秦彧话语微顿,声音放轻,“更害怕二少遇上危险。” 几步外有保镖朝这头走来。 看到两个不同的人顶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保镖顿时有些发懵。 “那个……发现秦微宋行踪。” “知道了。”荀白辞点头,正要部署接下去的行动,秦彧已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秦彧步伐很大,前方一道黑影猛地蹿了出来。 这人正是秦微宋。 “你去死吧,无知小辈!秦家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喊声突兀,那声音刚落,秦彧当即沉声喝令。 “捉住他。” 眼前一幕局势明显,秦微宋知道自己中了圈套,踉跄逃跑,往顶楼天台跌跌撞撞而去。 不过几分钟,秦微宋就被逼至了天台边缘,荀白辞同秦彧带着十几个保镖紧逼其后。 “将疫苗和解毒剂交出来,我可以考虑不将你遣送回l区。落在秦彧手上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相当清楚吧?” 顶着秦彧面皮的荀白辞缓步上前。 秦微宋错愕地看了看荀白辞,将目光移到了离他稍远一些的秦彧身上。 “两个秦彧?你们都是假货?!今天在场的秦彧都是假的!” 第247章 意料之外 “老爷子这是惊喜还是失望?” 荀白辞伸手撕下脸上秦彧面皮。 “今天要是真的秦彧出现在这,你怕是一秒都活不过去了吧。” 荀白辞脸上面皮掉落,露出自己原本面容。 清逸绝伦,容姿倾城。 看清荀白辞那张脸,秦微宋整个愣住。 “大男孩!你不是坠入白济江中被水淹死了吗?” 秦微宋目光疾扫在场众人,见他们身上都穿了绣着季家标志的衣服顿时明白了什么。 “季家人!你是人鱼!”秦微宋惊讶大叫。 “老爷子用我下落威胁我大哥,怎会不知道我是人鱼?”荀白辞继续向前。 “你是季家那条小人鱼!季烨舟亲弟弟!” 见荀白辞在他面前停住脚步,秦微宋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季家前家主同秦家前家主相互戕害,你和那小子却相互喜欢,真是笑死个人。” 提起往事秦微宋笑得更欢。 “大男孩,隔着两个死人你们俩要怎么在一起?” 秦微宋笑容疯癫,荀白辞见此眉头紧皱。 “实话告诉你吧,当年是我策划了一切,我用你下落诱你父亲前往一处废弃工厂,我又假装自己遇险骗我二弟前往那处,什么季家家主、秦家家主,都不过是被我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秦微宋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伤心吗,难过吗,愤怒吗?可惜秦彧不会知道这一切,他只会以为是你父亲害死了他父亲。你当他是爱人,而他会将你视作一辈子的仇人。” 提起自己当年所为,秦微宋时至今日仍得意地不得了。 “至于你说的疫苗和解毒剂,我活不了,自是会让那东西跟着我一块陪葬。” 秦微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皮夹,高举在荀白辞面前,诱之以利。 “大男孩,只要你能劝说你哥倾季家之力助我回l区复仇,我就将这东西给你。” 秦微宋以整个e区数亿人的性命要挟荀白辞,要季家成为他手中刀。 荀白辞目光一凛,很快弯唇笑了起来。 “要我劝说我哥牺牲整个季家保你一人?”荀白辞边说边继续靠近秦微宋,“老爷子,这么大的代价,你是不是应该再多许我些甜头?例如……” “例如什么?” 秦微宋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荀白辞即将开出的条件上,荀白辞趁机将他抱住,伸手掰他手腕。 双方争夺缠斗,秦微宋手中小皮夹掉落在地,他则整个向外跌去。 秦微宋本就身处天台边缘,身后是没有任何阻拦的虚空,他这一跌整个摔了出去。 “啊!” 秦微宋惊叫一声,伸手去抓离他最近的东西。 他那一抓受求生意念催使拼尽了全力,离他最近的荀白辞被他整个扯了出去。 “二少!” 一众保镖反应过来,荀白辞身体已然凌空,而他们距荀白辞却足足有十步距离。 这十步将生同死明确分割,并非人类极限可抵达。 这处是楼顶天台,距地面足足有二十二层楼高,从这摔下去必死无疑,就算荀白辞是极善水性的人鱼也不例外。 一道身形急掠而出,瞬间拔地而起,一个眨眼间将荀白辞抱了个满怀,稳稳落回地面。 第248章 要他离开 黑影刚刚那一系列骚操作绝非人力可办到。 一众保镖都被刚刚那幕惊得呆在当场,荀白辞更是瞳孔放大,目光震颤。 月光倾泻而下,秦彧的脸在冷月清辉下无比清晰。 突临死亡又倏然获救,那种死里逃生的震撼,都比不上看清眼前人的震惊。 “你!”荀白辞声颤音抖,字不成句。 连日来蒙住自己的困惑在这一刻被清晰揭开,暴露在月光下,就似秦彧那张脸般,一览无余。 难怪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在青雨身上看到秦彧的影子。 难怪青雨听到自己让他易容假扮秦彧时反应会那么激烈。 因为青雨就是秦彧! 易容成别人接近他,将他当傻子般愚弄戏耍。 一想到秦彧一直在欺他骗他,荀白辞心头恐惧快速被愤怒取代。 “放我下来。”荀白辞低声喝令。 眼前荀白辞态度突然逆转,秦彧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已被认出。 他低头深凝荀白辞,沉默片刻,依言将人放了下来。 双脚一沾地,荀白辞快速向后倒退。 见荀白辞避他如蛇蝎,秦彧心头败坏情绪快速散开。 他可以忍受屈居他的辞辞之下,做他保镖,但他不能忍受他的辞辞躲避逃离他,甚至厌他如疫。 “辞辞……”秦彧低声开口,间接承认了他的身份。 荀白辞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你被解雇了!” 荀白辞话落,转身就走,秦彧伸手拽住他手臂。 “我可以解释。”秦彧弯腰俯身,声音很低。 荀白辞扯了扯唇,一口回绝:“不需要,不过就是两个没什么关系的人,没必要在彼此身上浪费任何唇舌。” 荀白辞最后那句话直戳秦彧心肺,秦彧闻言心脏一抽,面色顿白。 “你和我怎么会没有关系?你脖子上明明还保留着我种下的狼人印记,这印记是狼人和伴侣的牵连。” 秦彧提到狼人印记,荀白辞错愕片刻,冷冷一笑。 “哦?”荀白辞伸手,用指点上颈间印记,“你不说我都忘了,谢谢提醒。” 在秦彧恐惧震颤的目光里,荀白辞脖子上的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很快那烙过印记的脖子,就恢复了光洁无瑕。 “现在我还跟你有关系吗?”荀白辞目光冰冷,看向秦彧的面容极其冷漠。 秦彧抬手,用指按住心口:“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扯上一丁点关系?” “对。”荀白辞点头:“我只想你秦彧彻彻底底地消失在我的生活里,生不相逢,死不相见。” 荀白辞话落,秦彧顿时双拳紧握,腥红了眼。 心头那股败坏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一个念头猛地自秦彧脑海冒了出来。 将人强行掳回,用铁链强囚起来! 秦彧体内力量骤然爆发,他仰天长啸一声,将手伸向荀白辞。 “走。”秦彧低低一喝,指握成拳,一记重拳突然反向,狠狠砸在自己脸上,“离我越远越好” 面前秦彧额冒冷汗,眉头紧拧,似在跟某种本能做着激烈斗争。 荀白辞咬了咬牙,捡起地上小皮夹,拔腿就跑。 他身后,秦彧扯了扯唇,单膝跪地,嘴角淌血。 第249章 选择 天台一处角落,安子凯利箭一般冲了出来将秦彧扶住。 “老板!你在吐血!”安子凯声音惊慌。 荀白辞心头一紧,闻声回头。 “都说人快要死了才会吐血,老板你不会是快要死了吧!?”安子凯哭丧了一张娃娃脸,一副天崩地裂模样。 血从秦彧嘴角淌下,滴落在地,汇聚成团,面前秦彧模样极其狼狈,他却紧盯荀白辞,对周遭一切包括他自己全然不顾。 “辞辞……”秦彧朝荀白辞伸手,低低的声带着祈盼和微弱哀求,“再捡我一回好不好?” 面前人极其脆弱,那是荀白辞从没见过的小心翼翼。荀白辞喉咙一酸,有水雾快速在灰瞳氤氲开来。 视线模糊,荀白辞忍不住迈开了脚。 前方秦彧因荀白辞这动作嘴角上扬,弧度深深,温意缱绻。 黑暗中,一道声音突兀而至。 “阿辞!” 来人声音清越,似划破黑暗的净澈曦光,荀白辞猛然顿住了脚。 随着荀白辞脚步的猛然一顿,秦彧眼中光亮瞬灭。 荀白辞回头,楼道口,身穿咖色大衣的季烨舟同样朝他伸出了手。 “过来大哥这。” 荀白辞紧了紧握住小皮夹的手,回转过身,大步朝季烨舟走了过去。 他身后,秦彧面如死灰,眼沉如寂。 辞辞不要他了,像丢垃圾那样,彻彻底底地将他弃置远抛。 荀白辞来到季烨舟面前,将一个小皮夹交到他手中。 “大哥,这是秦微宋给的疫苗。” 季烨舟接过小皮夹的同时,将荀白辞的手一块揣进兜里。 “走,跟大哥回家。” 荀白辞蜷了下手指,小声回应:“好。” …… 秦微宋死了,他留下的黑色小皮夹里装着的只是一管普通营养针,根本就不是解毒剂更不是疫苗。 在最后关头,他将所有人都摆了一道,而这账根本就没人能找他追算。 冠状病毒在e区流传地更深更广,甚至已经开始变异。 整个e区人心惶惶,有能力一些的向外蹿逃,移居别处,没本事的只能留守本区。更多人扎堆在季家门外,求医求药,一小拨倒下,又有另一拨更大的来求。 季烨舟除那夜亲自去接荀白辞外,始终闭门不出,对周遭一切声音置若罔闻。 荀白辞同之前一样,每天陪季烨舟吃一顿主餐。 饭桌上他既不规劝季烨舟救人,也没鼓吹季烨舟做法正确。 他没提外面的病毒蔓延,病人成灾,他只跟季烨舟聊些兄弟两人会聊的话题,豪车名表、金融经济、各区走势。 季家餐厅,季烨舟将一块切好的牛肉放入荀白辞盘中。 “你手上伤口,怎么一直没好?” 荀白辞笑了笑,将牛肉叉进嘴巴里,一口咬住:“季家二少自然身娇体贵。” 荀白辞以开玩笑的方式自损,季烨舟摇头,弯唇低笑。 “阿辞,你现在这话,我很久很久以前也说过。” 季烨舟清冷面容因忆起往事而转为温柔追思。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是个很傲娇的人。那时候有人宠着我,纵着我,事事以我为重。后来我伤透了他的心,他因为我变成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人,杀父、弑弟、屠尽亲族,无恶不作。他说,我那样地坏,以至于他变得跟我一样坏。” 第250章 舟覆 季烨舟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荀白辞听在耳中直接摇头。 “不是的。如果同那人一起,令你觉得自己开始变得糟糕,那人于你而言一定是个错误的人。” 荀白辞说这话的同时,秦彧面容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哪怕是我跟秦彧,一开始我同他身份极其悬殊那会,他都从没让我产生过自己极其糟糕那样的念头。 任何一种感情里,对方以贬低拉踩为手段都必是为了控制,不论是亲友、友情,亦或是爱情。” 荀白辞声音不大,温温软软的,话语却极其坚定。 季烨舟弯唇,再次将切好的牛肉放到他盘中。 “再吃点吧。” 季烨舟一直投喂,荀白辞觉得有些奇怪。 “大哥,你怎么不吃?” “特意给你下的药,我自然不会吃。”季烨舟低声回应。 季烨舟话落,荀白辞顿觉眼前一片模糊。 “大哥,你……” 荀白辞要站起来,却因头重脚轻重新栽倒在座位上。 “我知道这些天你一直偷偷将自己的血下在饮用水里,分发给外面那些病患,这才是你手上伤口一直迟迟不能愈合的原因。” 季烨舟起身,来到荀白辞身旁,伸出手去轻轻将他拥抱。 “阿辞,解决e区这场病祸是e区决策者的责任,守住季家人是季家家主的责任,那些都属于我,它们不属于你。” 季烨舟将荀白辞脑袋按入怀中,低头亲他银灰色长发。 “我的弟弟要活得最为肆意灿烂,他不应该被任何东西束缚。他应该去做他想做的事,走他想走的路,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季烨舟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一言一行都似交代遗言般沉重。 荀白辞摇头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四肢却力气渐失。 “大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荀白辞声音急切,季烨舟却是答非所问。 “真想护住你一辈子,让那些不好的东西都不要与你沾边……真想将自己拥有的一切全都给你,在你身边筑起一道用权势和金钱堆砌而成的壁垒,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只敢仰视。” 荀白辞心头恐惧泛滥,却被季烨舟拥住,完全挣脱不开。 “大哥……不要……”眼泪从荀白辞眼中不断流出,豆大圆滚,落地成珠,“你是这世上唯一真正跟我有牵连的人,你要是出了事,我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荀白辞声音沙哑,鼻尖泛红。 季烨舟见此虽难受得红了湛蓝眼眸,却仍是狠着心坚持最初决定。 “会有人陪着你的,尽管那个人大哥并不放心,但现下他是最好的人选。你手中有能制衡他的东西,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必须要确保你安全无虞。” 意识渐渐模糊,荀白辞摇头,紧拽季烨舟衣摆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黑暗围困,将人吞噬,季烨舟最后的声传入荀白辞耳中。 “阿辞你要记住,对付他,你的血是最好利器。没人可以违逆那种思之如狂的入髓成瘾。” 季烨舟话落,荀白辞彻底坠入黑暗之中。 第251章 鱼殒 荀白辞倒下,季烨舟伸手将他接住,亲自抱他回房。 窗外烈阳升至最高处慢慢西移。 季烨舟为荀白辞掖好被角,直起腰身走向门外。 碎阳刺眼,落入眼中,季烨舟用力眨了一下,迈步向西。 季家最西侧是一处神殿,那里供奉着季家的先祖。 季烨舟推开石门而入,几十条人鱼从池中探出了头。 这些皆是褪尾失败只能一辈子留在这处的人鱼,他们没有出过神殿,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有些甚至不大熟悉怎么说人话。 见到季烨舟这位家主,人鱼们都很兴奋,摇着尾巴朝他游了过来。 对上那一双双琉璃似的明澈眼眸,季烨舟手握成拳,低头道歉。 “抱歉。” 作为家主,他本应保护他们,现在他却要亲手送他们陷入永眠。 从没见过季烨舟这副模样,人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亮的大眼睛里皆是无措。 有人鱼率先从池里跳了出来,甩着鱼尾滑到了季烨舟面前。 “愿为……家主……效劳……” 人鱼低头亲吻季烨舟手背,为他献上自己最诚挚的一吻后,主动撞向石像,亲自将尾绞断。 血流如注,那些血触到石像纷纷凝聚成珠,落地有声。 人鱼断尾,跌入池中,沉入渊潭。 随着先前那条人鱼的殒落,另一条人鱼从池里跳了出来。 这条人鱼同先前那条一样,在季烨舟手背上落下一吻,随后主动撞向石像。 一条又一条人鱼跃出,又一条又一条人鱼陨落。 他们没有出处,没有姓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静静地来,悄悄陨落,只留下一地血红珍珠。 那些由不同人鱼血液化出的红色珍珠,最后都会变成电脑数据中一串相同的成分,没人会知道,它们原本出自不同地方。 池中最后一条人鱼断尾坠落,季烨舟于一地红色珍珠中化回原本人鱼形态,用力撞向石像。 血自季烨舟鱼尾淌落,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凝聚成一颗颗比满地红色珍珠都更为红艳的珠。 随着血液的流出,季烨舟的生命正在慢慢消逝。 石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撞开。 来人体魄强健,一头金发又长又卷,若神话中的阿波罗神般俊美。 他朝这头大步而来,一把将荀白辞丢在季烨舟面前。 “季烨舟,你要敢死,我就先杀你这宝贝弟弟,再屠你季家满门。” 来人勾唇在笑,目光却沉得极其可怕,似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般可怕瘆人。 季烨舟抬头,看清来人顿时又惊又怒。 “威斯.格罗夫纳!” 来人正是跟秦彧、季烨舟一样,掌权一整个区的威斯公爵。 季烨舟面色苍白,气息不足,却仍是拼命甩动淌血鱼尾朝荀白辞挪去。 见他如此,威斯公爵眉头紧皱,朝这头大步而来。 “他就那么重要?季家就那么重要?你自己就那么不重要?” 威斯公爵一连三问,一问比一问声音更厉,面色更黑。 地上,荀白辞挨了刚刚那一摔,彻底清醒了过来。 见季烨舟鱼尾淌血,荀白辞跌跌撞撞地朝他扑了过去。 “大哥!” 荀白辞连季烨舟的衣角都没碰到,威斯公爵就先他一步将季烨舟抱了起来。“这e区要没了他季烨舟就要彻底完蛋,那就让这e区彻底完蛋好了!” 威斯公爵说罢,不顾季烨舟意愿,直接将人强行掳走。 神殿中,荀白辞扑了个空狠狠跌落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烨舟被人带走。 威斯公爵前脚刚将季烨舟掳走,后脚就有几位季家长老闻声寻来。 看到满地血色珍珠同跌在地上的荀白辞,几位长老皆目露震惊。 很显然这是某种禁忌仪式被强行中断的惨烈现场。 “二少!” 有长老伸手扶起荀白辞,却被他一把拽住。 “将我大哥没完成的事进行下去。” …… 席卷整个e区的冠状病毒在一个午后寻到了能与其对抗的疫苗。 没人知道那款疫苗的具体研发者,只知季家为其冠名j-86。 那似个毫无意义的名字,又似在纪念着什么。 第252章 还炳予他 五月沉闷,雨水淅沥。 荀白辞将一份签批好的文件交到季烨舟贴身助理手上。 “后续事项,按我批注执行。” 自一个月前大哥季烨舟被k区那位威斯公爵强行掳走后,荀白辞就将整个季家的工作接手了过来。 说起来荀白辞运气还挺好的,自他接手季家后,办起事来极其顺遂。 每次遇到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事,都能碰上贵人指点。想要的项目乖乖送上门,想搞的工程一路绿灯。就连一星期前被抢的合作案,竞争对手昨天都乖乖送了回来。 荀白辞觉得自己一路走来就似有神在冥冥庇佑一般,那神垂眼观人世,恰好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助理接过荀白辞手中文件,突然低下了头。 “二少,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您。” 助理低垂着头,表情严肃,荀白辞细眉微皱,抬眼看他。 “什么事?” “一个月前,您在神殿失血过多,足足昏睡了三日三夜那次,有个娃娃脸过来给秦家那位求缓解成瘾性药物药效的药,当时整个季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我直接派人打发了他离开,前两天那娃娃脸又过来求,二少身体才好一些,我不愿见您割血入药,就又派人打发了他离开。” 助理铺垫了很长一段,荀白辞知道以助理的性格特意如此交代,后面的必然才是大事。 果然助理说了一通后,直接将腰弯成了九十度。 “今天那娃娃脸又来了,他说他老板状态很不好,恐怕有性命危险……秦家那位是l区决策者,若他在我们e区出了事,恐怕会上升到国际邦交问题。” 荀白辞知道,身中季家成瘾性药物者,需在一定时限内使用缓解剂。 在没有缓解剂的情况下需靠自残硬撑,每撑过一回痛苦便会加剧一分,很多人在第二回便会选择自我了结,终结痛苦。中了季家成瘾性药物的,就没人成功撑过第二回。 荀白辞皱眉,嘴角微抿:“那款成瘾性药物有解药吗?” “有,但制作起来相当麻烦。”助理停顿一下,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最好的办法是以血入药制作缓解剂,给秦家那位送过去,这样我们手上就还握着那位的把柄,以后需要他时能以此要挟,让他帮助我们。” 助理的建议相当中肯,荀白辞思忖一下,摇头拒绝。 “想法子做管解毒剂给他送过去吧。” 荀白辞的意思是要将手中利刃直接丢弃,助理见此小声规劝。 “二少,秦家那位是l区决策者,手握整个l区资源,将他拿捏在手上我们办起事来会方便许多,您现在初掌季家,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 助理说的荀白辞都懂,他知利益懂取舍,也不是什么当不了坏人的滥好人。他不拿捏秦彧并不是他不懂得秦彧代表着怎样的资源和利益,也并不是他狠不下心当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他不那样做是因为…… “给了一次缓解剂,他便会次次来找,而我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荀白辞垂眼低声强调。 “一丁点都不愿意了。” 第253章 遭人强掳 荀白辞心意已决,助理见劝不了,叹了口气,低声回应。 “是,我明白了。” 助理抱好手中文件,转身离开。 他刚走到门边,荀白辞就张口将人叫住。 “大哥具体在k区什么地方查到了吗?” “已有眉目,这两天就能确定确切位置。” “我拜托你查的另外一个人呢?” “展先生已同黎医生登记结婚,黎医生下个月会在f区摆流水席,大宴四方,喜帖估计这两天就会发到季家。” “和好了?”荀白辞低喃。 助理低头笑了笑,岔开话题:“二少要没其他吩咐我就出门办事去了。” “去吧。” 荀白辞应了一声朝他挥手,助理朝荀白辞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接下去两天季烨舟那头有消息传来,他会在一个月内返回季家。 荀白辞这头如助理所言,收到了黎琛从f区寄出的喜帖,邀他下个月前往f区参加他同老师的婚宴。 成瘾性药物的解毒剂制作得相当顺利,荀白辞割破手指,将血掺入其中,封好了盖,直接将试剂交到助理手中。 “将药送过去吧。” 荀白辞垂眸低语,长睫将他眼中所有情绪完美掩藏,只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阴影。 这次过后是真的不会再有任何牵连了。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人得善终,事得圆满。 他现在需要做的仅是在大哥回来前守好季家。 助理出去送药,荀白辞顺道跟他一块出门,去市区找个合作商谈些事情。 荀白辞上午到的市区,谈好事情已是傍晚。 这头他刚跟合作商告别一番出到大马路上,就被一辆商务车拦住了路。 车门突然打开,一条胳膊从车里伸了出来,圈住他腰,直接将他拽了上去。 绑匪? 荀白辞目光一凛,伸手锁扣对方咽喉。 大掌以压倒性力量强行将他攻势化解,并将他整个按在了真皮座椅上。 视线上下翻转,秦彧令人发颤的寒戾面容映入眼帘。 秦彧?! 看清面前人,荀白辞瞬间瞳孔放大。 助理不是说,安子凯几番来求药,说这人毒瘾发作,快死了吗? 前排驾驶座,安子凯的声音传了过来。 “夫人你就别再刺激老板了,他现在有些不正常。” 安子凯话落,秦彧蓄满怒火的吻就压了下来,荀白辞侧头去避,却被他强行扣住了下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唔……”荀白辞质问的声还没来得及收尾,就被秦彧堵住了唇。 “老板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神智不清,早上你派人送试剂过来,说要跟老板彻底断绝关系,那人刚走老板就彻底发了疯,猩红着眼四处搜刮你。” 秦彧那一吻极具侵略性,蛮横又用力,荀白辞险些以为自己的唇要被他当场咬下一块肉。 两唇稍离,秦彧用手捂住脑袋不断摇晃,荀白辞趁机将他用力推开。 面前人双眼猩红,目光失距,很明显已完全失去理智。 “药呢?将药给我!”荀白辞朝安子凯伸手。 这头安子凯刚摸索到针剂递过去,荀白辞就再次被秦彧按在了真皮座椅上。 秦彧大掌变利爪,用力划向荀白辞身上衬衣,荀白辞见状高举手中针剂。 “秦彧,你冷静点!解药在这,用了药你就不难受了。” 荀白辞要给秦彧注射针剂,狼爪却将那针剂一把挥开。 “解药在这……不要针剂,只要辞辞……” 第254章 真实渴求 针剂掉落一旁。 秦彧声音沉哑,气息紊乱,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狰狞。 “不要针剂,要辞辞。” 秦彧利爪用力一划,荀白辞身上衬衣顿时成了整块带丝破布。 凉意擦掠,荀白辞再次用力推开秦彧。 此时的他完全顾不上身上难堪,只想尽快将那支被秦彧打落的针剂弯腰捡起。 长指刚勾到针剂收入手心,肩膀就再次被秦彧扣住,将他整个按了下来。 “不要针剂,要辞辞。” 面前秦彧浑身紧绷,面容比刚刚更为暴躁,他定定地看着被他按在身下的荀白辞,那双眼虽没任何焦距,荀白辞却被他盯地手心冒汗。 “夫人,你得先想个办法让老板放松下来,他现在浑身紧绷,那针剂根本就扎不进去。”安子凯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荀白辞低骂一声,开口请教:“那要怎么办?” “伴侣的气味对狼人自带安抚作用,脖子是散发气味最强烈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要我主动亲近秦彧?” “咳……必要的时候还希望夫人能……”安子凯将话停住不敢往下讲。 明白安子凯那句未尽之言,荀白辞气极反笑。 “凯凯,你还真是!人馊主意也馊!” 荀白辞话落,安子凯直接将车靠边停下。 “咳……夫人放心,老板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以他现在的状态,撑死了就是个一轮游。” 安子凯话落,快速将车门拉开,溜了下去。 车上秦彧状态越发不好,手臂青筋毕露,不断捶摇脑袋。 不能再拖下去了。 荀白辞目光一凛,主动靠近秦彧,安抚似的用手攀上他健壮胳膊徐缓轻拍。 “秦彧……” 荀白辞低声叫他姓名,慢慢将身支起,朝他靠近。 伴侣的气味自带安抚气息,随着荀白辞的主动靠近,秦彧绷至死紧的肌肉渐渐放松。 余光瞥见秦彧手臂变化,荀白辞暗暗攥紧手中针剂。 眼看秦彧越来越放松,荀白辞瞅准一个时机,将手中针剂快速刺向他手臂。 荀白辞出手很快,指间推柄快速下压。 明明注射了针剂情况会有所好转,秦彧却骤然暴怒。 大掌一挥,将仍剩半管药水的针剂直接打掉。 “不要针剂,要辞辞……” 秦彧声音沉哑,面容痛苦至极。 他不断在强调一句话,一句被荀白辞一再漠视的话。 荀白辞皱眉,抽身要退,秦彧却猛地欺了上来,截断他所有退路。 “要辞辞……只要辞辞……” 秦彧用臂将荀白辞困住,不允许他再躲避逃离,不允许他再将自己真实渴求完全漠视。 荀白辞被秦彧强势制住,无论侧转向哪,那双渊潭般的眼都紧随而至,将他牢牢锁视。 秦彧的狼狈、挣扎、痛苦及渴求在荀白辞面前一览无余。 没人能扛过那种深入骨髓的瘾,而在秦彧眼中,荀白辞看了比瘾症更深的渴求。 那是意识混沌之际,无法掩藏的,来自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渴求。 心头涌起一丝无由来的慌乱,荀白辞下意识挣扎摇头。 第255章 兜转 “你放开!”荀白辞伸手推打秦彧,挣扎反抗,着急又混乱,“我不可能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我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你不可能会真正喜欢一个人……” 荀白辞又踢又打一再否认,秦彧承受他一切施为只不断低语重复。 “只要辞辞……只想跟辞辞在一起……只喜欢辞辞……” 秦彧低头亲吻荀白辞。 荀白辞侧头,一避再避,秦彧的唇落了个空,一追再追。 如此往复数回,秦彧终是得了逞,失守时刻,荀白辞心中壁垒轰然坍塌。 车窗外,落日坠到尽头,被黑暗完全吞噬。 暗将光撕碎,拽住世间万物,同它共赴一场深夜盛宴。 …… 三个小时后荀白辞踉跄着脚步从车上走了下来。 见荀白辞脚步不稳,安子凯快步上前,伸手将他扶住。 “夫人……” 荀白辞借助安子凯的力气站稳脚步,哑着声音交代。 “解毒剂我已经给他注射了,他应该会睡上好几个小时。” 荀白辞说完将手抽出,迈步要走。 见荀白辞如此迫不及待,安子凯耷拉下了一张娃娃脸。 “夫人不等老板醒过来吗?” 荀白辞沉默一下,没有回答。 见荀白辞如此,安子凯握拳挣扎一番,已到唇边的话终是不吐不快。 “夫人我觉得有些事你有知道的必要。” 安子凯娃娃脸一鼓,嘴巴开合个不停。 “你随季烨舟前往邻市赴老爷子生日宴,被人下药那夜,救你的根本不是什么服务员,而是老板。老板知道你不愿再看见他,所以刻意瞒下了这事。 还有前往季家应聘保镖一事,老板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监控欲,他是害怕宴会厅一事再次重演,怕你在他看不见地方受到伤害。 进入季家前,老板就知道,做季家保镖要在体内注入成瘾性药物,从来都不是季家握住了他的把柄,而是他自愿将自己的把柄交至夫人手中。 季烨舟离开e区,夫人将季家权柄握于手中这段时间,难道夫人从没发现,自己做起事来格外顺遂吗?没有人能日日得神眷顾,除非有东西替代了神,一直默默站在那人身后。” 安子凯所说桩桩件件,皆是些极不起眼的日常,荀白辞当时不以为意,现在却觉如有利刺梗在心头,扎得他心脏一悸,喉咙泛酸。 荀白辞心尖有情绪剧烈翻搅,面上却刻意敛去了表情。 “哦。”荀白辞垂眼,声音淡淡,“说完了吗?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荀白辞说罢,不等安子凯应声,直接迈步离开。 身后安子凯质问的声随风传来。 “夫人,你觉得老板手段残忍、待人无情,那你待人又有几分交心?你有没有真的将一个人摆在心上过,而非一时兴起,随性而为?” 安子凯声音很大,荀白辞脚步渐快,落荒而逃。 天色灰蒙,有雨嘀嗒落下,荀白辞伸手拦住一辆过路的士,直接跳了上去。 雨落车窗,叮咚作响。车窗外,景物自眼前飞掠而过,行人往来,与己无关。 安子凯的质问萦绕耳边,前排出租车司机突然放起了钢琴曲。 一首又一首,荀白辞的思绪被其中一首拉回了好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夜在f区一处音乐餐吧,曲向尧曾给他弹过一首钢琴曲。 【sad angle】 世间多繁华,人人皆过客。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隔着玻璃观看他人的世界。 秦彧待人无情,他荀白辞对人又交互了几分真心? 出租车打了十几个转,回到原点。 外面雨水已停,荀白辞从出租车上走下,迈步朝商务车走来。 看到荀白辞回来,安子凯先是惊地瞪大了眼,随后伸手指向一旁,默默退开。 商务车一旁,秦彧下颚低垂,黑发滴水。 整个人湿了个透,似刚被人从池子里打捞出来般狼狈。 这人醒了多久,又在雨中坐了多久? 荀白辞皱眉上前,俯身弯腰,将手伸出:“我下个月回l区,你要不要等我一起?” 车边秦彧嗅到熟悉气味慢慢抬头,涣散的眼快速聚焦,看清面前人,秦彧瞬间红了眼。 天还未亮,却有光透入秦彧眼中,刺得他双目生疼。 “好。”秦彧哑声回应,用力握上荀白辞的手,一把将人扯跌在地,拉入怀中。 湿意浸染而来,微凉沾上皮肤,荀白辞伸手轻推。 “秦彧你好湿……” 荀白辞话音未落,秦彧的吻就深深覆了下来。 曦光穿透层云终抵大地,那人兜兜转转终愿朝他奔赴。 【全文完】 感谢宝子一路陪伴,后面会有番外。 宝子们想看哪对或哪个人物的留言敲一下。 番外 名分1(辞、彧) 季烨舟没能如期归来。 餐厅里,荀白辞跟秦彧提了自己要失约一事。 “秦彧你先自己回l区,等大哥回来将事情接手回去,我就过去找你。” 荀白辞切划手边平板,边吃饭边处理事情。 他对面,秦彧将一份切好的牛排放到他面前。 “季烨舟回不来的事,你是什么时候得知的确切消息?” “三天前。”荀白辞张口就答,头也没抬。 “所以辞辞,你要失约一事你不是在跟我做商量,而仅是单纯知会我?” 秦彧薄唇紧抿,“啪”地一下将面前刀叉拨到一旁。 感觉到对面人在生气,荀白辞抬头,咬唇解释。 “你知道的我这几天事情比较忙……大哥的事就一下忘记跟你讲了……” 荀白辞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彧冷声打断。 “是忘记讲,还是因为我这号人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秦彧面色黑沉,眉宇有戾气隐隐浮动。 “你主动提出要跟我回l区,却从不让我跟你在公开场合露面,吃个饭来餐厅要一前一后,去季家让我走后门,辞辞你到底当我秦彧是什么?是你季二少包养在外的小情夫吗?” 足足一个月时间,秦彧受够了这种偷偷摸摸,为不惹荀白辞生气,他一直努力克制心头戾气与怒火,现在荀白辞却跟他讲,要失约,打发他自己一个先回l区。 秦彧这火气瞅得荀白辞有些发懵。 “你是秦彧,l区掌权人,谁敢把你当小情夫。我不公开是因为时机没到,你我身份特殊,更何况季、秦两家先前的关系那样糟糕。” 荀白辞越解释秦彧面色越沉,他握了握拳,努力克制心头暴戾。 “是时机没到,还是你想给自己留有退路?” “我……”荀白辞张口,却似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般,突然止住了声。 见荀白辞如此,秦彧面容蒙上一层冷意,寒戾逼人。 “辞辞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的?” 秦彧一再逼问,荀白辞张嘴,狠咬下唇。 面对这意料之中的无言,秦彧自嘲一笑,率先起身。 “辞辞,你让我等你,多久我都可以等。那你呢,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秦彧说罢转身向外,推门而出。 包厢里荀白辞怔怔地看着秦彧背影,直至包厢门完全关上。 他最初讨厌的是那个手段残暴的上位者秦彧,他最初喜欢的是那个身中【遗落】失去所有记忆的傻大个秦彧。 将他强行囚困的是秦彧,教他处事手腕的是秦彧。 对他下药几番强迫的是秦彧,凡他所求必有所应宠他护他几番救他的还是秦彧。 那个人侵占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岁,那个人看着他从一个肆意不羁的大青年,走向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成熟男人。 一个强行在他生命里留下了那么多浓墨重彩的人,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他? …… 接下去几天秦彧都没再过来,荀白辞知道他生气。 对此,荀白辞特意在一场大型签约仪式后,送去一瓶白酒给他庆功。 那瓶白酒叫含辞,取自酒香醉人,含糊其辞之意。 会场签到处,荀白辞留了姓名,将酒放下,前往隔壁酒店面见客户。 荀白辞同客户的商谈进行得相当顺利,结束时间要比他预估的还要早上半个小时。 送别了客户,荀白辞从公文包里摸出手机,上头竟有六个未接来电。 荀白辞回拨过去,安子凯着急上火的声透过话筒传来。 “夫人,你送来的酒里掺了药,老板现在在发疯,你赶紧过来!” 荀白辞心头一紧,握住手机的指骤然猛缩。 番外 名分2(辞、彧) 他送出去的酒里掺了药? 这怎么可能! 荀白辞正要追问,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记闷声重击,紧接着电话这头就彻底没了声音。 糟糕!怕是已经出事了!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掠而过的同时,荀白辞朝会场拔腿狂奔。 路上荀白辞拨通了助理电话,让他马上去查安子凯手机的具体定位。 荀白辞前脚刚进写字楼,助理后脚就将位置发了过来。 就在会场所处写字楼上方的国际星级酒店。 荀白辞循着定位摸到酒店第八十一层。 一路走过去,有处房间房门虚掩,荀白辞皱了皱眉,上前将门推开些许。 昏暗灯光下,房间内一片狼藉。 桌椅被悉数推倒,各式摆件掉了满地,枕被被撕成绒碎散得四处都是,打碎了的花瓶七零八落,碎片上血迹斑斑。 套房内混乱至极,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周遭安静得有些诡异,荀白辞摸出手机,正要再次确认一番定位,一道黑影秒速闪至,一只大掌猛地向他揪来。 “咚”“砰”两声,手机掉落在地,荀白辞被条胳膊拽入房中,整个抵在了猛然闭合的门板上。 “又来找死吗?” 森然的声响在耳畔。 荀白辞抬头,对上秦彧青筋猛跳的寒栗面容,及一双红至似要渗血般的可怕眼眸。 “秦彧你发什么疯,我是辞辞,荀白辞。” 荀白辞挥手推打秦彧。 “辞……辞……” 他对面秦彧反应了好一会,骤然暴怒,伸手去掐荀白辞脖子。 “他骗我!先是给我希望让我松懈防备,趁我沉溺其中反手给我狠狠一击。他对我下药,他要将我弄脏,他要用这理由彻底将我彻底推开!” 呼吸不畅,荀白辞挣扎反抗,边踹边骂。 “你在乱七八糟瞎说什么?秦彧,你个疯子!你再掐一个老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荀白辞话落,秦彧暴怒面容猛地一僵。 “不原谅……” 秦彧低语一句,快速撒了手。 面上暴躁狂怒瞬间转为低迷与沮丧。 他用手抱头,面容痛苦。 “他不会原谅我的……他说只想要我彻底消失。我又强迫他了……他回头果然是为了诱我入局,要我彻底跟他断个干净……” 秦彧沮丧了好一会,突然极是病态地笑了起来。 “关住,锁起来,除我以外不让他见任何人,谁敢来抢就弄死谁……都死光了就彻底属于我了……” 秦彧发癫似地笑了好一阵,声音再次转为喑哑。 “他骗我……他厌恶我……他不要我……” 秦彧的状态不停在狂躁愤怒与自我厌弃中转换,时而疯疯癫癫,时而患得患失。 荀白辞用手揉按了下脖子,目光复杂地看着沉溺在自己思绪里的秦彧,闷咳着俯下身,抱住秦彧脑袋按往自己肩头。 “药不是我下的,我没有不要你。秦彧,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我会生气、会恼火、会不甘,同样的我也会动容。我知道你有哪些不好,我也知道你对我的那些好。” 荀白辞贴在秦彧耳畔不断低语,在那低语声中,秦彧的情绪渐趋平缓。 感觉到秦彧身上变化,荀白辞暗松一口气。 “你中了药,我去给你找医生,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荀白辞安抚地摸了摸秦彧黑色短发,将他松开,起身开门。 这头荀白辞捡起手机,拨通助理电话,只交代了两句,那头秦彧就整个贴了上来。 “你还是一心想走!就算是梦里,你还是一心想走!” 秦彧再次骤然暴怒,他抱住荀白辞腰身要将人拽回室内。 “不是,我没有……” 荀白辞扒拉着门反抗,尝试解释,他身后秦彧直接拽住他脚,将人强行扯了进来。 番外 名分3(辞、彧) “秦彧,你不要这么用力……我真的没有要跑……” 荀白辞仍在尝试伸手扒拉门,秦彧见此眼中血色再次翻涌而起。 “你就是要跑!” 秦彧眼角通红,掐住荀白辞细腰往绒毯上跌去。 视线骤然颠倒,荀白辞还没反应过来,秦彧便已欺身而上。 “不能让你跑,要留住,用自己的方式留住……”秦彧语无伦次,低头去亲荀白辞脖子,又咬又啃。 荀白辞侧头躲避,伸手掐握他胳膊。 “秦彧你冷静点!” 荀白辞手上力气不小,秦彧却全然不顾,只想尽快将身下人侵占。 吻顺荀白辞脖子向下,落在他衬衣纽扣上。 秦彧张口将那纽扣咬住,强行扯断。 纽扣掉落,衬衣自领口整件崩开。 雪腻入眼,颈骨精致,秦彧突然以掌支额,猛摇脑袋。 “别人的气味……你不是他……” 秦彧伸手,用力推开荀白辞。 “你不是我的辞辞!” 秦彧双目通红,一双眼混混沌沌地怒视眼前。 荀白辞来这之前在附近见过客户,衬衣上沾了一丝极淡的旁人体味,秦彧现下因这丝味道勃然大怒。 “滚!给我滚出去!”秦彧面容凶残暴戾,那双眼却被痛苦完全充斥,似已身坠无底渊崖,目之所及仅存绝望。 “呃……”秦彧单臂抱头,再次深陷自我意识中。 现在是荀白辞离开的最好时机,门就在几步之外,荀白辞起身就走,脚已迈开,却又在秦彧一叠声的低低闷哼里脚步一顿。 荀白辞皱眉,闭上眼睛挣扎一番,终是回转过身,重新蹲了下来。 “辞辞不走,他就在你身边。” 荀白辞拉开秦彧手臂,用手捧住他面庞,让那双混沌眼眸正对自己。 “我就是你的辞辞,秦彧,睁开眼睛看看我。” 荀白辞不断低声重复最后一句,秦彧随着他的气息跟着他低念。 “你是……我的辞辞……” 随着这句话的彻底落下,秦彧眼中骤然爆发出一股强烈渴求。 大掌快速变化为狼爪,划向荀白辞身上衣物。 碎片飞扬,秦彧用力掐住荀白辞细腰。 “你是我的辞辞……辞辞就在我身边……” 在那沉重的喃语声中,秦彧身上衣服骤然四分五裂。 阴影猛罩而来,荀白辞呼吸骤然一窒,所有感官在瞬息间被完全剥夺。 眩晕阵阵,荀白辞张口咬唇,颤着指抬手去抚秦彧面庞。 “对,我就是你的辞辞,辞辞就在你身边。” 荀白辞话落,秦彧混沌眼眸疯意更盛。 疯狂与混乱相互交错,秦彧抱住荀白辞从地板至矮柜再至窗边。 窗帘被整块扯下,窗外霓灯初亮,荀白辞抖着声音哭了出来,耳边秦彧的声却仍是不知餍足。 “辞辞,这个梦好真实……真实得我不愿意再醒过来……” …… 夜色沉沉,荀白辞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浑身上下都叫嚣般得在痛,荀白辞以手按额,拨开秦彧胳膊,艰难起身。 绒毯上他的手机正在不断振动。 荀白辞俯身去捞,腰眼一麻,整个摔倒在绒毯上。 “混蛋!” 荀白辞低低骂了一声,回头去瞪秦彧,捞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二少,下药的人捉到了,现在就在楼下房间,你要不要亲自来审?” “我马上下来。” 荀白辞应了一声寻了件浴袍穿在身上,踉跄着脚步推门而出。 下药的人并不是什么硬骨头,荀白辞没用什么手段他就全都招了。 指使他将药下在荀白辞那瓶订制酒里的人是k区那位威斯公爵。 威斯公爵? 带走大哥那位k区掌权人? 知道真相那刻荀白辞既觉错愕又觉不可思议。 “我跟威斯公爵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 荀白辞问助理,对此助理也觉相当困惑。 “或许是为了给什么人一个惩罚?” 荀白辞顺着助理的思路往下想,却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秦彧得罪了他,他要给秦彧一个惩罚?他怎么知道我那酒会送给秦彧?” 番外 名分4(辞、彧) 荀白辞在楼下继续盘问下药者,楼上秦彧被终于寻过来的安子凯摇醒。 “老板,你醒醒!”安子凯一边摇晃秦彧,一边吩咐跟在他身后的医生上前给秦彧查看身体。 医生上前检查一番,轻松一口气:“安先生不必担心,秦家主身体里的药已经解了。” “解了?那药不是除了注射试剂以外,只能通过……” 安子凯话没说完,床上察觉到自己身体变化的秦彧顿时虎躯一震,面色巨变。 “安子凯!”秦彧面色沉郁,厉声怒喝,“你找的人?” 秦彧模样骇人,安子凯见状急忙解释。 “老板,不是我!我出去是找医生!我带医生回来你早就不在原本房间,我是费了老大一番力气才找到这的,我怎么可能还有时间给你安排人!” 安子凯一番解释下来,秦彧薄唇紧抿,面沉如死。 “不是你,那就是他。”秦彧低声在笑,抬手捂按撕扯般疯狂作痛的心脏,“给我下了药,还要再给我送个人,哈哈哈……” 秦彧此刻发笑模样比刚刚更为阴郁骇人,安子凯哆嗦一下不自觉浑身发颤。 “老板……” 安子凯开口,一道脚步声将他急急打断。 “安先生,下面有记者!不知道他们从哪收到了家主出事的消息,现在一窝蜂地冲上来要抢独家!” 坏事齐聚,安子凯咬牙跺脚,拔腿就往门外冲。 “老板,你赶紧将衣服套上从逃生通道跑,我带人去拦住那些记者!” 安子凯的手下上楼通风报信的同时,荀白辞这头也收到了有记者要强闯的消息。 匆匆交代助理两句,荀白辞扶着腰,脚步不稳地往楼上跑。 “秦彧!楼下有记者,你赶紧跟我一块跑!” 荀白辞边喊边跑,他人刚回到房中,就被怒容满面的秦彧紧抵墙壁。 “跑什么?”秦彧伸手按住他肩,掐他下颚,“这一切不是都是你策划的吗?” 秦彧额际青筋猛跳,暴怒如疾风骤雨,要将自己与他所掐扣之人彻底淹没摧毁。 “在送我的酒里下药,再故意找人给我解除药性,荀白辞我是不是当真那样惹你厌恶?你非要将我的感情彻底践踏羞辱一番才肯罢休!” 秦彧面狠声厉,眼中疼痛难当。 荀白辞错愕一下,心头怒火往上蹭蹭直冒,抬手就甩了秦彧一巴掌。 “秦彧,你混蛋!”荀白辞指尖发颤。 腰腿都酸痛得极是厉害,那股酸痛却比不上心脏此刻的难受。 “将我折腾一通还要冤枉我!你觉得是谁给你解的药,你去找那人好了!” 荀白辞将手放下转身要走,被他打偏了头的秦彧却伸手将他拽住。 “昨晚……不是梦?”秦彧将头转了回来,眼中有光炸开,星火燎原,“那人真的是你……” 秦彧紧紧拽住荀白辞不让他走。 荀白辞挣扭手腕,抬脚踢他。 “混蛋,你放手!” “不放。” 秦彧顺势握住了荀白辞的脚。 白鞋掉落,浴袍滑下,看清上头痕迹,秦彧黑眸染上点点笑意。 走道尽头,有杂乱脚步声朝这头迅猛而来。 看到秦彧和荀白辞,挂着相机的记者如鲨鱼嗅到血般举着相机兴奋拍摄。 “秦先生,请问你和季二少是什么关系?” 闪光灯疯狂闪烁,在那频频灯光中,秦彧俯身,捡起地上白鞋,握住荀白辞一脚单膝跪下,将他脚放在了自己膝盖上。 “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 秦彧捧着鞋套在荀白辞脚上,为他细细穿好。 “我是季二少的追求者。” 秦彧起身将荀白辞轻拥入怀。 “辞辞,你既一直不愿意给我名分,那我就只能自己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