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权妃临天下》 第1章 含恨重生 红砖绿瓦深宫墙,铜雀冬寒锁玉娇。 侍奉御前的大总管肖公公见惯了人情冷暖、深宫阴暗,本不该再动恻隐之心,可是瞧着跪在殿前的孱弱女子,他还是叹息一声,走过去,“娘娘,您已经在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小心身子啊!” 锦千晨颤了颤,似乎连听觉都有些迟钝了,她呢喃着,“肖公公,我的孩子呢?锦温颖的孩子病了……皇上为何不肯将我的孩子还给我?” 肖公公心有不忍,却还是说道:“大皇子患了怪病,需要兄弟之血引药,娘娘,您……” 大皇子是锦温颖的孩子! 锦千晨蓦然瞪大了眼睛,产后混沌的脑袋终于记起来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被顾萧凉抢走,是为了锦温颖的孩子! “不……锦温颖,顾萧凉,你们把孩子还给我!”锦千晨眼眶陡然红了,颤抖着要爬起来,却因为虚弱又跌倒在地。 “吵什么?” 这时,顾萧凉却搂着泪眼朦胧的锦温颖出来,身后的嬷嬷手中抱着的,还有锦千晨已经死去的孩子! 锦千晨脑海中一阵阵晕眩,她连忙爬过去,拽着嬷嬷的衣角,声嘶力竭,“啊!我的孩子……” 嬷嬷将孩子扔到了锦千晨怀中,面无表情。而顾萧凉仿佛看不到锦千晨的眼泪和绝望,凉声呵斥锦千晨道:“你还有脸哭!都是你生下来的孽种没用,放干了他的血都救不活颖儿的孩子,那朕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 “顾萧凉!你怎么不去死?” 锦千晨歇斯底里地冲着冷心绝情的男子大吼,怀里颤抖地抱着流血而干的孩子,双眸赤红,一向单纯美好的女子瞬间狠厉如恶魔一般,朝着锦温颖扑了过去,“锦温颖,你要为我的孩子偿命!” 锦千晨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杀了锦温颖,为她刚刚出生就被抽干了血的孩子偿命! 锦温颖只凉凉的看着她,身子一动不动,望着她的眼神得意又可怜,讽刺至极。 噗! 剑入皮肉三分的声音划破空气,锦千晨如绝望的野兽一般的身影,陡然僵在了锦温颖身前,“顾萧凉……你……” 她抱着孩子,即使身体的力量正在急速流逝,她也固执地不肯放手,绝望又凄厉的眸子盯着一侧的顾萧凉,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刺穿她的身体…… “你可真是……狠心……”她凄惨地笑了,忽然想起往日里的柔情蜜意,一颗心都被撕碎,七零八落,好笑又讽刺。 顾萧凉面无表情地抽回长剑,任由血液四溅,她单薄的身子如同折翼的蝴蝶一般骤然落地。 似乎觉得刺激还不够,他冷声告诉锦温颖,“锦千晨,朕从未喜欢过你,娶你,只不过是因为你身后的将军府……如今,你的利用价值也到头了!” “你……你们……”锦千晨瞪大了眼睛,最后的视线集中在他搂着锦温颖的腰身上的大手上,身体的疼痛逐渐淹没她的理智,锦千晨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忽然冷笑开来,“呵呵……” 虚弱却凄厉的笑声渐渐弱了下去,只余落日余晖映衬着锦千晨逐渐冰冷的身体,孤单凄苦…… …… 耳边是男人沉重的喘.息,身体似乎被讨厌的大手抚摸着,胸前传来一抹冰冷,激地锦千晨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花里胡哨的房间,身上还趴着一个满身肥肉的男人,正在费力地脱她的上衣,白皙的胸脯已经露了大半。锦千晨眼神一冷,陡然拱起膝盖狠狠顶下男人下腹,听他凄厉惨叫一声,狼狈地滚落一旁,锦千晨才拢起衣服坐起来。 檀木香桌,雕花大床,艳俗的装饰,迷情的熏香…… 这里是妓院! 锦千晨眼睛微微眯着,冷厉的目光落在地上捂着下.身疼得说不话来的男人,微微凝住。 她记得上一世也是这个画面,她被锦温颖设计昏迷妓院,醒来却面临着被人玷污的危险。在她万分恐惧中,顾萧凉及时出现,来了一个英雄救美。 虽然俗套,但顾萧凉还是以此获得她的死心塌地,上一世她为了更好的辅佐顾萧凉,练武练医练毒,可最后却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呵呵……顾萧凉,锦温颖……你们等着!”锦千晨冷笑一声,却见地上的男人缓解的疼痛,凶神恶煞地爬起来,“贱人,你敢打我……啊……” 他脏话还没有出口,便见锦千晨忽然一手拽下了床边的挂钩,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男人扑过来,眨眼的功夫,那挂钩已经无情地穿过他的胸口,鲜血四溢…… “你……”男人刚刚一开口,鲜血便溢出了唇角,紧接着肥胖的身体狠狠砸向地面,房间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锦千晨迅速解决了想玷污她的男人,皱眉看了眼身上的血迹,一时也来不及处理。 顾萧凉很快就会过来,锦千晨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捞过床上的纱巾,直接蒙面,然后纵身从窗户悄然离开! 至少,前世她学的武功、医毒之术,没有白白浪费! 待顾萧凉赶到之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地上已经气绝的肥胖男人,他找了一圈儿,狠狠踢了一脚尸体,咬牙低咒一声,“废物!” 顾萧凉察觉形势不对,连忙吩咐属下道:“去将军府走一趟,让锦温颖亲自去看一眼,锦千晨现在在不在将军府!” …… 京城三巷,一名官差朝着马上的男子回报道:“王爷,没有查到凶手的踪迹,好像……就在这里附近消失了!” 顾习凛眉眼如炬,面如冠玉,长得丰神俊朗,可浑身萦绕着的气息却冷暗阴戾,“地毯式搜索,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顾习凛奉旨捉拿杀害尚书大人的凶手,追着人到了这一处巷子里,却不见了人影。他冷漠的眸子扫过周围环境,眼前划过一道蒙面身影,他忽然蹙眉,直接纵身跳上了房檐,跟着追了上去。 锦千晨刚刚离开妓院后墙,本来以为巷子里无人会来,却不料身后却忽然跟上了一道武功高强的人影,她心中一寒,纵身飞跃房檐之间,如同矫捷的豹子一般,纵跃之间,速度极快。 锦千晨武功高,却敌不过顾习凛,他看到锦千晨身上有血迹,且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蒙面逃窜,疑心顿起,聚力奋起地追击锦千晨,陡然一个远跃,拦在了锦千晨面前,“杀了人就想走!” 第2章 放她走 锦千晨想到那个肥胖男人,眼神划过一抹厌恶,“他该死!”她闪身就扑了过去,招式利索,倒是让顾习凛吃了一惊,却轻松拦下她的招式,冷声问,“你与尚书大人有仇?” 两人持续打斗,你来我往,锦千晨听到这一句,微微闪神,瞬间的功夫便被顾习凛桎梏着肩膀,压在身前,“别动!” 锦千晨没有再挣扎,只是冷静地摘下面纱,然后凝着顾习凛的眼睛,镇定地告诉顾习凛,“王爷,谋害尚书大人的真凶是顾萧凉,尚书大人握有顾萧凉贪污的罪证,所以他才被灭口!” 在此之前,顾习凛并未见过锦千晨,对于她认出自己的身份,有一瞬间的诧异。 殊不知,前世锦千晨为了帮助顾萧凉登基,和顾习凛是打过交道的。 顾习凛自然不会轻信,眸中带着明显的怀疑,“你刚刚杀了人!衣服上的血迹就是证据。” 锦千晨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迹,面上并无心虚之色,只淡然道:“方才在妓院里中了招儿,险些被占了便宜,我一生气就教训了一个好.色之徒……仅此而已。” 见顾习凛凉凉地看着她,锦千晨想了想,又告诉顾习凛,“王爷不必过多疑虑,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便是顾萧凉!” “哦?” 顾习凛挑眉,桎梏她的力量微微松了松,却没有完全放开她,虽然是擒拿的姿势,可是两人却面对面靠得极近,说话的时候,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此话何解?” “今日我会遭遇此事,便是顾萧凉故意为之,我是……将军府嫡女,锦千晨!”锦千晨自爆身份,见顾习凛眉眼未动,不由得赞叹此人当真是不显山不露水,深藏不露,对自己的情绪把控极好。 锦千晨深吸一口气,为了进一步获取他的信任,又告诉顾习凛一件事,“王爷,为表诚意,您可以派人追查江南赈灾一事,赈灾款其实早已经被顾萧凉剥削,分发下去的不过尔尔,可底下的官员都替他掩护,民情不达圣听!私吞赈灾款,本就是不可饶恕的罪名,王爷不妨查一查。” 对于此事,顾习凛早有风闻,他有自己的情报机关,顾萧凉当然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只是没有想到锦千晨会知道的这般清楚。 传闻中的将军嫡女可不是这般临危不乱、镇静睿智的女子! “锦千晨……”顾习凛兀自呢喃一句,忽然松手放开女子娇软的身体,居高临下,清冽的眉眼染着意味不明的神色,“你走吧!” 锦千晨仰头,清亮的眼神凝着他,“王爷信了?” 虽然知道顾习凛肯定对顾萧凉感兴趣,可是此人不过多盘问便放了她,还真是…… 自信地过分! 顾习凛决心放了锦千晨,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不过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他转身,只淡淡说了一句,“将军府嫡女这副尊荣到处乱晃,让人注意到了,麻烦不小!” 话音刚落,锦千晨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人影,身形如电,就连锦千晨都摸不透他的武功到底多高! …… 将军府。 锦温颖接到锦千晨的消息,连忙带着丫鬟、拎着糕点匆匆去了听雨阁。 她分明就给锦千晨下了药,将人送到了妓院,等顾萧凉却英雄救美,怎么可能没有人呢? 锦温颖看到锦千晨的婢女小桃正在煮茶,柔声问道:“小桃,大小姐在吗?” 小桃恭敬道:“小姐一直在房间看书呢!” 锦温颖心里咯噔一声,却还是不信,她笑了笑,直接去推门,试探道:“姐姐,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糕点……”等她看到锦千晨好端端在闺房中看书的时候,还是不禁吓了一跳! 锦千晨真的在家! “怎么了?见到鬼了?”锦千晨皮笑肉不笑,放下手中的书,眸中的寒意渐渐聚集,风雨欲来。 锦温颖连忙收敛了惊讶和寒意,一如既往地用柔弱的形象面对所有人,“姐姐,你别生气!我就是给你送一些糕点来,都是你爱吃的!” 锦千晨脑海里都是前世锦温颖害死她孩子的画面,脸色一片寒凉,连伪装都没有。 面对锦千晨冷寒讽刺的目光,锦温颖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藏好眸中的恨意,柔声试探锦千晨,“姐姐,今日一直在房间看书吗?哦……我是说,天气这么好,姐姐没有出气走走吗?” 锦千晨分明看到锦温颖一闪而逝的、眼中隐藏的仇恨,当即冷笑一声,“你觉得我该去哪里走走?” 见锦温颖脸色微微一变,她勾着唇角,眸色泛着寒意,忽然闪身扣着锦温颖的肩膀,将人按在椅子上,冷声问道:“戏不错!锦温颖,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锦温颖虽然是将军府二小姐,可却不是锦飒的亲生女儿,锦温颖是七岁那年进的将军府,后来被他父亲收为义女养在膝下,前世锦飒到死都不知道,最后还是将军府一家的人就是他养的这头白眼狼! 可是,锦千晨却是想不通,她到底为何要恨将军府?顾萧凉又为何要对锦温颖高看几分? 闻言,锦温颖心中波涛汹涌,眸中装无知,“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我是颖儿啊!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糕点?还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别生气啊……” 她被锦千晨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可是面上却是娇弱可怜的模样,没有半分惊慌失措,心里的情绪都掩藏地极好。 难怪,这么多年,她都不曾看出锦温颖的狼子野心,她的伪装实在是太好了! 想到前世的将军府遭遇了灭顶之灾,还有她被放干了血的孩子,所有的痛苦都刻骨铭心,好似发现在眼前一般。 锦千晨冷笑一声,再也看不得锦温颖这张矫揉造作的脸蛋,索性直接出手摁着她的身子,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褐色药丸,“锦温颖,这张楚楚可怜的小脸骗了多少人的眼睛?嗯?” 第3章 妖孽 锦温颖脸色这才变了,开始挣扎,“姐姐,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 她的力气自然是挣脱不了锦千晨的桎梏的,趁着她张口的功夫,锦千晨将药丸塞进她嘴里,抵着她的喉咙逼着锦温颖吞了下去,随后,才松手,扔垃圾一般地,随手将锦温颖扔到了地面上。 “锦温颖,我看到你的脸就讨厌,我不喜欢的,干脆就毁了!” 锦温颖在地上打滚儿,手指伸进喉咙里扣着,想要吐出药丸,可却无济于事,她想要扑向锦千晨,可是面部忽然火辣辣地疼起来,如同有一把灼热的大火炙烤着她的皮肤,她清楚地感受到了面部的肌肤水分渐渐流失,越来越紧绷干涩。 “啊……我的脸……锦千晨……你做了什么?救我……我的脸……姐姐……求你……救我……”锦温颖哭得打滚儿,一双手紧紧捧着自己的脸,不时地拿脑袋去撞地面,口中语无伦次,一会儿骂锦千晨,一会儿又可怜兮兮地求她。 锦千晨冷笑一声,直接起身去将梳妆镜拿过来,她蹲下些身子,将镜子放到锦温颖面前,“看看,这下是不是就表里如一了?” 镜子里,锦温颖的脸沟壑遍布,红青的痕迹交错,且干涩无比,如同六旬老太太一般脸皮抽抽,这张花季少女的脸,此时彻底毁了! “啊……拿走!这是谁?滚开……”锦温颖尖叫着打碎了镜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精神疯了一般嘶吼着,“我的脸……锦千晨,我要杀了你!” 锦千晨一手折了她的手腕,然后将人扔出了门外,“小桃,将锦温颖赶出听雨阁。以后,不得再踏入一步。” “是,小姐!” 小桃是锦千晨的贴身婢女,待她忠心,方才一直听着房里的动静,见状也不奇怪,连忙将人拖出门外,命丫鬟将锦温颖带回去找大夫。 听音阁,锦温颖住处。 “夫人,伤势是止住了……可二小姐的脸,怕是彻底毁了!” “锦千晨,太过分了!” 听罢大夫的话,刘氏沉着一张脸,送走了大夫,这才挥手让下人都出去。 “颖儿……”刘氏嫁入将军府后一直无所出,所以早已将锦温颖收入膝下。 刘氏自然敏感地察觉到锦千晨的变化,养在膝下的女儿被这般对待,她哪里甘心? “娘一定会为你报仇!” 锦温颖勉强冷静下来,却是不敢面对自己的脸,所以说话时候都不看刘氏的眼睛,生怕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可怕面容。 “娘,我要锦千晨不得好死!”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锦千晨千刀万剐! “你放心吧颖儿!”刘氏连忙安抚她激动的情绪,语气阴冷,“锦千晨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其中必定有猫腻!” 看着刘氏眸中的精光乍现,锦温颖眸光一动,“娘,您有办法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该为锦千晨驱驱邪!”刘氏冷冷一笑,眸中尽是狠辣的寒光。 不日,将军府里被请来了一众道士,一齐围在了听雨阁,将锦千晨围在了中间。 刘氏站在外围,召集了所有的下人,强说道:“二小姐无故被大小姐毁容重伤,此事极其诡异。大小姐一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俯身,否则不会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为了将军府的安危,我今日特意找来道士给大小姐做法!” 顿了顿,她看向岿然不动的锦千晨,柔声道:“千晨,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就是为你驱驱邪,这要是为了你好。” 因将军常年征战沙场,锦千晨母亲早死,所以府中都由刘氏做主掌管,这些年培植了不少势力。锦千晨这个时候就是反抗也无济于事,毕竟锦温颖被毁了容是事实,众人怕是都信了刘氏的鬼话。 她孤掌难鸣,便冷笑一声,“那就劳烦各位道长了,将军府是有妖邪作乱,你们可得擦亮了眼睛好好做法。” 锦千晨明嘲暗讽,刘氏面色不动,有条不紊地安排做法,整整两个时辰,锦千晨被围在中间动弹不得,周围众人虎视眈眈,只有小桃担忧地守在一旁。 “夫人,大小姐确实中了邪气。”装模作样的做法完成之后,为首的大道士扬声说:“此邪可破,只要大小姐今晚子时,去往后山一趟。她在后山碰到的第一个男子,就是她的良人,与此人成婚,方可避免灾难,否则,整个将军府都会被妖邪连累,遭受无妄之灾。” 众人窃窃私语,不由得都离锦千晨远了几步,只有小桃还忠心耿耿地守着,“胡说,小姐才不会被妖邪附身,你们胡说八道!” 刘氏冷哼一声,“道长道法高深,岂容你一个小丫头叫嚣?来人,将听雨阁看守起来,晚上带着大小姐去后山,一定要破了妖邪之乱,保将军府安危。” “是,夫人!”侍卫将听雨阁团团围住,刘氏这才带着人离开听雨阁,阁中一时间只剩下了面无表情的锦千晨和小桃,小桃焦急道:“小姐,怎么办?她们分明就是故意栽赃!” 锦千晨进了房间,将门关上,“将军府里如今大半是刘氏的势力,锦温颖毁了容,她有这般举动,无可厚非!” 小桃担忧,“小姐,今晚她肯定会……您不能去!” 锦千晨微微勾唇,眸中冷光乍现,“我当然不会去!将军府还轮不到刘氏一手遮天!” …… 听音阁。 刘氏将计划说给锦温颖听,然后找来一个面相丑陋的下人,吩咐道:“你今夜子时去后山等着,只要锦千晨一现身,你立刻就出来,以后,你就是大小姐的夫君了,知道吗?” 那下人连忙道:“夫人放心,小人明白!” “事成之后,另有奖赏,去吧!”刘氏打发了下人,这才握着锦温颖的手道:“颖儿,怎么样?可还满意?” “娘,谢谢您为我筹谋!”锦温颖先是软语温言地道谢,想到自己的脸,她又冷笑一声,依偎在刘氏怀里。 “她毁了我的脸,让我没办法光明正大地见人,这一次,我要让锦千晨彻底身败名裂,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第4章 老太君 “你放心,有娘在,这个气,一定帮你出!”刘氏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道:“三皇子那边……现在可是还想娶锦千晨?” “娘,三皇子那边不必担忧!” 顾萧凉想娶锦千晨是为了巩固权势,锦温颖和刘氏却暗地里并不想锦千晨真的嫁给顾萧凉的! 上次锦温颖设计下药,将锦千晨放入妓院,顾萧凉再去相救的计策,其实锦温颖心底并不情愿,但不敢明面反对顾萧凉的决定,所以才帮他! 这一次,锦温颖被毁容,一定是要置于锦千晨死地的,至于顾萧凉那边,等到锦千晨身败名裂,他也不会再动娶锦千晨的心思。 一举两得! “也是!”刘氏微微一笑,瞬间也明白了锦温颖的想法,讽刺道:“三皇子身份尊贵,怎么也不会娶一个残花败柳!哪怕是皇贵妃娘娘那边,也是不会同意的!” 锦温颖咬牙切齿,一手摸着自己千沟万壑的脸蛋,眸色阴毒,“锦千晨!我要一刀一刀划花她的脸,让她备受折磨,千刀万剐,才能解我的心头只恨!” 刘氏抱着她,怜惜地看着她被毁掉的可怕脸蛋,心中对锦千晨也是恨极了。 她可是将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锦温颖身上,若是锦温颖被锦千晨毁了,她的后半辈子也就没有指望了! “颖儿放心,这一次,锦千晨没有翻身之地。” 母女俩相视一笑,冷意蔓延。 …… 这边儿母女俩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锦千晨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当夜,刘氏和锦温颖带着侍卫过来‘请’锦千晨的时候,小桃却拦在了门口,“夫人,老太太有令,今夜,谁都不能带小姐离开!” “老太太?”刘氏眉心一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戴着面纱的锦温颖便厉喝一声,“区区一个丫头,你有什么身份拦着我们!你给让开,锦千晨是个妖孽,今日我一定要为将军府除了她!” 她一手狠狠推开小桃,力气极大,小桃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口中还喊道:“二小姐,你不能进去!” 锦温颖满脑子都是要好好教训锦千晨这个贱人,哪里听得进去,狠狠一脚踹在门上,抬脚就要进去。 不料,房间中央的桌子边坐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头上戴着简单的朱钗,眉眼柔和,可是细看之下,却能看出她隐藏其中的凌厉寒意。而锦千晨正乖巧地站在她身后,给她捏肩膀,一边儿还道:“外祖母,可还舒服?” 老太太笑道:“舒服!” 锦温颖脚步顿住,身体僵在了原地,呢喃一句,“老太君……” 刘氏连忙拉着锦温颖站到一边,恭敬行礼,“老太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不敢有劳将军府姨娘的大驾,我老太太只是来看看外孙女,哪敢让你们过来迎接!” 国公府老太君——白漠欣正眼都懒得看她们母女一眼,只冷笑一声,随即起身,精神蕌朔地站在门口,锦千晨在一旁扶着她,目光冷冷扫了一眼僵硬的刘氏母女一眼,唇角讽刺。 她委屈地挽着白老太君,“外祖母,父亲和兄长不在,千晨竟然莫名其妙成了妖孽!看这架势,徐姨娘这是要把我绑到后山去就地正法呢!” 老太君是锦千晨母亲的母亲,因着这层关系,老太君自然乐意相帮,她厉害了大半辈子,女儿走在自己前头,她本就伤心,对锦千晨这个外孙女也是疼的。 老太太护短,哪里容得了一个外人算计她的外孙女! 她拍了拍锦千晨的小手,安抚一声,“别怕!有外祖母在,今天,看谁敢动你一根头发!”说罢,她又看着刘氏冷笑一声,“刘氏,我外孙女还轮不到你算计!” 国公府曾辅佐先皇,虽然现在已然退居安然,但威望依然留存,白老太君更是威仪不减当年,只一句厉喝,便让刘氏变了脸色。 锦温颖可怜巴巴地道:“老太君,您不能因为锦千晨是您的外孙女就偏袒她!锦千晨中了邪,毁了我的脸,若是不解了孽障,将军府都会被连累的!” “混账!”老太君抬起拐杖,就给了锦温颖一拐杖,疼得她脸色发白,“把信口诽谤的锦温颖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将军府一步。” 她话音刚落,便有国公府跟来的侍卫将锦温颖压着,刘氏连忙道:“老太君息怒,颖儿还小,不是有意冒犯……” “她还小,不懂事,那你呢?刘氏,你掌管将军府多年,势力倒是不小,竟然趁着锦飒不在的时候想要难为我的外孙女,你眼里还可还有我这个老太太?”白老太君压根就不给刘氏说话的机会,雷厉风行地教训刘氏母女,直教人不敢反抗一句。 刘氏蹙眉,却还是柔声道:“老太君,我并无此意,都是为了将军府安危……” “没有最好!”白老太君再一次不耐烦地打断她,“那些个胡说八道的道士我已经让人抓起来审问了,最好别让我查出来这背后有什么猫腻!我们白家的外孙女怎么到你们母女嘴里就成了妖孽了? ” 老太太冲着周围的下人厉喝一声,“莫非你们还想把我老太太也当成妖孽抓起来不成?” 刘氏战战兢兢道:“老太君,您言重了!” “哼!”老太君教训够了,这才留了两个侍卫给锦千晨,柔声道:“千晨,这府里妖魔鬼怪多得很,你平日里小心些,若是再被小人算计,尽管找外祖母给你出气。” 锦千晨笑着道:“外祖母,孙儿知道了!” 刘氏眼睁睁看着老太太将锦温颖禁锢将军府,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却不敢再做什么了。 锦温颖被关在将军府,有老太太的人看着,这样消息就不会这么快传入顾萧凉耳中了。 刘氏咬牙切齿,当着老太太的面,却也只能暗恨锦千晨,想着暗中寻找机会再对付她,明面上只能带着人先行离开。 …… 半月后,老太太看得严,锦千晨也不是泛泛之辈,刘氏百般使绊子,愣是不能奈何锦千晨分毫,反倒是把自己气得不轻,而锦温颖仍旧被关在将军府,寸步不能离开,事实上,就是被囚禁了。 刘氏还没有找到机会报复锦千晨,边关传来消息,大战告捷,大将军锦飒不日回京复命。 第5章 父兄归来 父亲锦飒和兄长锦越泽要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锦千晨了。她从小便被父兄捧在手心中长大,是将军府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所以前世顾萧凉才会想方设法地打她的主意。 正是因为被人宠在手心里长大,锦千晨没有见过人心险恶,善良单纯,所以才会轻易对顾萧凉死心塌地,为他做尽了蠢事! 锦飒回城极为低调,带着三五随从,便同锦越泽一同回了将军府,第一站便去了听雨阁,寻锦千晨。 战袍加身的锦飒是个豪情万丈的沙场将军,哪怕是回了府,说话的声音也是豪气万丈的,一进门就开始喊道:“千晨,宝贝女儿,该不是还在睡懒觉吧?” 跟在他身后的锦越泽倒是儒雅许多,一身蓝色战甲,脚下蹬着战靴,眉眼染着一抹隐忍的凌厉之色,看到战场上雷厉风行的父亲、此时这般急切的模样,面色柔和许多,“父亲,您这一嗓子,全府的人都要被招过来了!” 锦千晨正在练功房,她收到的消息是三日后父兄才归,岂料,大老远就听到了父亲的声音,登时连心爱的宝剑也不要了,拔腿就往院子里跑。 “父亲!哥哥!”锦千晨像是放飞的蝴蝶,被禁锢了许久,终于在这一天看到了自己的希望,迫不及待地朝着锦飒怀里扑过去,白皙的小脸紧紧贴在他冰冷的战甲上,小手紧紧攒着他的胳膊,仿佛怕自己一松手,父亲就会消失了一般。 “父亲,我好想你啊!” 锦千晨哽咽着,脑海中前世今生的影像统统浮现上来,前世将军府一夕之间被顾萧凉端了个干净,她身处宫中待产,听到消息,愣是气得早产,生下了孩子还来不及看一眼,又被顾萧凉抱走…… 前世入宫之后,她见到父兄的机会就极少,连最后他们被杀,她竟然都不知道。 这一刻,贴着锦飒的铠甲,听着他的呼吸声,锦千晨才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是真的重生了,父兄都在,亲人都好,她还有机会力挽狂澜! “这丫头,几年不见,都学会撒娇了!”锦飒是个糙老爷们儿,玩不来哭哭啼啼这一套,他英雄一世,最怕的便是妻女的眼泪,妻子去世的早,锦飒待这个女儿更是如珠如宝,哪里忍心看她掉眼泪! “千晨哪,父亲父亲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别哭了啊!告诉父亲,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锦飒放开千晨,见她一会儿功夫就哭得小脸红扑扑的,顿时心疼极了,唬着脸就要为千晨讨回公道。 锦越泽好笑道:“父亲,妹妹只是想您了,您别老这么凶,都把她吓哭了!” 在锦越泽心里,他的妹妹还是当初离开时单纯懵懂的性格,需要他们捧在手心里宠着,自然觉得锦千晨是因为想念他们了,才哭得这般可怜兮兮的。 若是她受了委屈,按照她以前的性子,肯定委屈巴巴地就扑过来吐苦水了。 “千晨,你就只想父亲吗?”锦越泽见锦千晨窝在锦飒身边不起来,顿时吃醋了,“兄长白疼你了!给你带的礼物也不想给你了!” “哥,我想你,想死你了!”锦千晨咧开嘴就冲进他怀里,像是腻歪的小狮子,依恋地攒着他的衣裳,吐槽道:“哥哥,你晒黑了……” 锦越泽冷哼一声,“这叫男儿气概!” “是,哥哥最有气概!”锦千晨见风使舵,“哥,礼物呢?” 锦千晨机灵乖巧的模样逗地锦飒父子哈哈大笑,一路上的风尘都散开了,听雨阁里笑声弥漫着。 这会儿小桃和老太君留下的两个侍卫才过来行礼,“见过大将军,见过世子爷。” 锦飒和锦越泽是多聪明的人,看到老太君留下的两个侍卫,登时脸色沉了下来,“千晨,怎么回事?在府里是不是受委屈了?”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自然不会说话,小桃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锦千晨倒是不想拿这种小事烦人,毕竟都已经解决了,她不想这些肮脏事儿耽误了父兄的心情,“父亲,哥哥,没什么大事,就是外祖母不放心,所以派两个人来保护我而已。” 锦飒哪里还能不明白,在自己家里还需要老太太派人来保护,可见锦千晨在家里的日子多不好过。 锦飒一拍桌子,脸色冷了下来,“这里是将军府,你是将军府的小姐,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宰了他!” 锦越泽眼睛抽了抽,“父亲,息怒!” “息什么怒?你的妹妹都被人欺负了……”锦飒气不过,起身就要找人算账,锦千晨连忙朝着锦越泽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锦越泽叹息一声,将人拦下,“父亲,您听听千晨怎么说,再生气也不迟!” 锦飒却是看了千晨一眼,将目光落在小桃身上,“小桃,你说!” 小桃从小跟着锦千晨,自然看不得她受委屈,闻言,将刘氏说锦千晨是妖孽的事情统统说出来,绘声绘色地,若是锦千晨是局外人,她都要为小桃喝彩了! “混账东西!”锦飒猛地一拍桌子,把人心肝都吓得颤了颤,“我的女儿,谁敢说是妖孽!” “父亲啊!我这不是没事吗?”锦千晨怕他生气,坏了团圆的心情,连忙上前劝道:“徐姨娘这不是也知错了吗?外祖母已经教训过她了,锦温颖也被关了紧闭,该得的教训她们都得了,现在您和哥哥也回来了,我还是你们的掌上明珠不是?” 锦飒不问缘由地相信她这个女儿,锦千晨自然感动,所以心下更不愿意刘氏和锦温颖这两个肮脏的人打扰他们团圆的气氛。 这些人,她要亲自料理,这一世,她不能再躲在父兄身后做个单纯的大小姐了! 锦飒拿锦千晨这个宝贝女儿是没法子了,见她撒娇请求,一腔怒意也渐渐平静下来,“锦温颖继续关着,关到我消气了为之!”他冷哼一声,“至于刘氏,父亲父亲自会教训,绝对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锦千晨笑了笑,没有反对,锦越泽明白妹妹的心思,也就不跟着追究,到时候他自己一查便知。 “你们两个,回去替我谢谢外祖母,就说阿泽改日定然登门看望外祖母,感谢她照料千晨。” 锦越泽吩咐那两个侍卫回去谢了老太君,他们父子已经回府,自然不需要别人再来保护锦千晨。 锦千晨心中暖烘烘的,一时之间也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满心都装着家里人,三人高兴地吃了饭,又在院子里说话,刘氏才收到消息姗姗来迟。 “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刘氏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一进来就走到锦飒身边,想要伺候他,却被锦飒冷冷避开。 “刘氏,我离开之时,是怎么对你嘱咐的?我要你好好照顾千晨,打理将军府,结果呢?”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如虎啸,“我看你现在一心只想着掌控将军府,然后将我们锦家的将军府变成你刘氏的!” 第6章 宫宴 刘氏吓得心肝一跳,下意识看了一眼锦千晨,忽然‘噗通’一声跪地,“将军,妾身知道错了,当日也是被颖儿毁容的事情吓到了,才信了那些心怀叵测的骗子道士的鬼话,幸好老太君及时教训,妾身已经知道错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妾身知道错了,将军责罚妾身也好,只求您别生气!” 锦千晨同锦越泽站在一起,面色冷凝,如出一辙,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自然心有灵犀,待这个装模作样的刘氏都不看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几乎是她的代言词。 奈何锦飒当年需要一个将军府主母,代替他打理府邸,这才一步步让狼子野心的刘氏走到了今天。 锦飒自然不信她的鬼话,连问锦千晨的必要都没有,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刘氏一眼,“将军府最重要的便是千晨,你连她都照顾不好,这将军府你也没有资格再打理了!” 刘氏哭哭啼啼,让人心烦,锦千晨连忙挽着锦飒,“父亲,你许久未归,我带你和哥哥在府里走走吧,变化可不小。” 锦飒这才脸色好些,没有人再关注刘氏一眼,三人转身离开了院子,刘氏哭到脚步声完全消失,这才冷着脸站起来,忿忿不平地拍了拍自己生疼的膝盖,脸色铁青一片! …… 九皇子府。 “王爷,大战告捷,将军锦飒班师回朝,皇上下令要举办宴会,为大将军洗尘接风。”侍卫玉成站在书房中,毕恭毕敬。 顾习凛让他时刻关注将军府的消息,他自然不敢懈怠! 顾习凛头也不抬,问了一句,“锦千晨也会去?” 玉成连忙道:“这一次王公大臣,皇子们纷纷都会参加,作为将军家眷,锦大小姐应该也会列席。” 顾习凛眸光微动,却是转而问道:“尚书被杀的事情,有证据了吗?” 因上次锦千晨的提醒,顾习凛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果然查到尚书大人被灭口,是和顾萧凉有关,但并未有证据,所以暂时未曾上报,暗中却一直在调查。 玉成摇头,“王爷,属下无能,三皇子那边戒备森严,至今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 顾习凛并未责怪,若是顾萧凉那么容易对付,他也就不是顾萧凉了! 沉默片刻,顾习凛又问,“顾萧凉克扣贪污赈灾款一事,可属实?” 玉成点头,面上又有些犹豫,“王爷,情况虽然属实,可是……现在还是证据缺乏。” 顾萧凉戒备森严,做事滴水不漏,虽然他们能够查清楚真相,可是要真正地拿到切实证据,却不容易。 顾习凛并不意外,“继续查!务必要拿到证据,只要做过的事情,必然会留下痕迹,找到他的把柄,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权。”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锦千晨,眼神动了动,这女子好似知道许多顾萧凉的秘密,若是从她这里入手…… …… 三日后,宫宴。 锦千晨是随着锦飒和锦越泽一同入宫,不过锦飒作为这一次宴会的主角,一进宫殿便被人包围住,锦越泽也跟着应酬繁忙。 锦千晨目光扫过皇子坐席,对上了顾萧凉灼灼的目光,见锦千晨看过来,顾萧凉微笑着举杯示意,他本就长得好看,刻意伪装之下,那抹笑意,可谓是颠倒众生。 锦千晨嘴角抽了抽,刻意掠过他的目光,接着面无表情地转身出了大殿! 她要找的人,是顾习凛! 顾习凛这个九皇子并不受宠,这种宫宴他向来是到最后一刻才悄无声息地落座,存在感极低。 这一次宫宴,他一如既往地在花园假山中静坐,望着宫中灯火,眼眸幽深。 “王爷有心事?” 锦千晨悄然找到顾习凛,见他目光幽深远望,不由自主便问了这么一句。 顾习凛不意外她的出现,在她接近假山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不过却是不动声色。 顾习凛不答反问,“锦小姐,你有事?” 锦千晨不过是随口一问,自然不指望他会真的说一说自己的心事,身在其位,他们这种人不可能随意袒露心扉。 锦千晨上了假山,坐在顾习凛身旁,姿态大方,她侧目看着身旁俊美的男子,忽然道:“九皇子,我想嫁给你!” 若是寻常女子,表白男子已经是不可思议,更何况锦千晨这般直白大方,言语不落紧张,面色不染娇羞,好像她说的只不过是一句‘月色真好’这样的话。 顾习凛诧异锦千晨的直白,讶异却是从眸中一闪而过,他也侧过身子,正对上锦千晨清亮澄澈的目光,沉声问:“你……真的是锦千晨?或者……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传言中的锦千晨很是单纯,可眼下这个女子明显睿智沉稳,遇事果断镇定,哪里有他调查中的模样? 面对质疑,锦千晨却是不慌不忙,她忽然勾唇轻笑,银铃般的笑声在清冷的月色中蔓延开来,“呵呵……” 迎着锦千晨挑衅的笑声,顾习凛不动声色,直勾勾地看着她,也不言语。 锦千晨笑够了,忽然挑眉道:“王爷,不知道你……敢不敢再赌一次?” 顾习凛随口反问,“赌什么?” 他盯着锦千晨自信的眼神,眸中染了一抹兴味,现在的锦千晨于他而言,是一本奇特的书,翻开了第一页之后,便想着要多翻一页,好奇心越来越多,她总是能给人惊喜。 锦千晨对上顾习凛感兴趣的眼神,“我打赌,顾萧凉会在宴会上对我求婚……”顿了顿,她微微笑着道—— “如若他真有此举,九皇子你……也要在皇上面前,对我求婚!” 第7章 这个赌,他很感兴趣 她的话近乎于命令,没有商量的意思,偏偏顾习凛没有半分排斥。不得不说,她的这个赌,他很感兴趣! “你这么笃定?” 见她肯定点头,顾习凛对锦千晨愈发感兴趣,他点头应下,“若是顾萧凉求娶,我便求父皇指婚。” 锦千晨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她翻身落地,仰着头看了一眼月光下愈发丰神俊朗的男子,朗声道:“王爷,宫宴之上,不见不散!” 说罢,她便径直离开,顾习凛瞧着她灵动的身影,眉头微微挑起。 宫宴进行的如火如荼,锦千晨和顾习凛也各自落座,欣赏着殿中歌舞,皇帝说着表扬的话,将军府一时颇受关注。 锦千晨觉得无聊,只低声和兄长说话,听他讲一讲战场上的趣事,笑得合不拢嘴。 顾萧凉见将军府备受重视,更加想笼络将军府势力,于是,他将目光落在笑意满满的锦千晨面上,眉心微微松开,唇角勾起。 顾萧凉端着一杯清酒,深情款款地走到锦千晨面前,柔声道:“千晨,我敬你一杯吧!” 锦越泽瞥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只对千晨道:“千晨,哥哥过去找父亲父亲说点事儿,你和三王爷聊。” 锦千晨乖巧点头,“知道了,哥哥!” 待锦越泽走远,顾萧凉亲自给锦千晨斟酒,“这是大内珍藏的果酒,女子喝了,对身子有好处,也不会醉,你尝一尝。” 锦千晨倒是没有抗拒,笑意盈盈地接过酒杯,举起来,“王爷,敬您一杯。” 她仰头将果酒饮下,酸酸甜甜的,的确是女子最爱,看来顾萧凉倒是极为懂得女子心意。 顾萧凉投其所好,干脆在她身侧坐了下来,柔声道:“千晨,多喝一点。大将军多年未归,将你留在府中,你定然很想他吧?” 锦千晨看着顾萧凉废话连篇,手中却不停为她倒酒,心中了然,顺从地回着话,也顺从地喝着酒,不一会儿就脸蛋微醺,“王爷,我好像有点儿醉了!” “看着你这般模样,我才是真的醉了!”顾萧凉忽然扶着身子软了些的锦千晨,对着怔忡的锦千晨柔情似水地说:“千晨,我对你心仪已久,从前在将军府第一眼看到你,我便想娶你,如今大将军也得胜归来,有长辈做主,你嫁给我好吗?我保证,会对你好一辈子!” 锦千晨看着他故作情深的眉眼,再听着他伪装柔情的话,心中只觉作呕,但是面上却是十分娇羞,隐约染着一抹羞红,说话间还带着果酒的香甜气息,“王爷……你真的喜欢我吗?” 顾萧凉看她没有拒绝,反倒是表现的娇羞,心中高兴极了,连忙道:“自然,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千晨,你这么蕙质兰心的女子,自然是大家争相追求的对象,如今我若不表白心意,怕是你就要被人抢走了!” 锦千晨已经及笄,现在锦飒也已经回府,锦千晨的婚事迟早会提上日程,他先下手为强,准是没错的! 锦千晨低头,语气软糯,似乎十分害羞,“王爷,能得王爷青睐,是千晨的福气。如今气氛正好,如若王爷愿意在宴会上对我下跪求娶,千晨……便答应你!” 顾萧凉心中自然恼怒,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对一女子当众下跪? 可是听着耳边众人对将军府的赞誉,想着锦千晨背后的势力,他笑着点头,柔声道:“千晨,你放心,只要能娶到你,就是让我死也甘心。” 顾萧凉安抚地朝着‘感到不已’的锦千晨笑了笑,之后牵着她的手大步走向殿中,当着众人的面,下跪求娶,“千晨,我待你真心如一,今日当着大家的面,当着父皇母妃的面,我真心向你求亲!” 众人都安静下来,大殿中一时静谧非常,目瞪口呆地看着殿中的一幕,没有想到一向骄傲自持的顾萧凉,竟然会当众向女子下跪求亲! 皇贵妃这时忽然跪在了皇帝面前,柔声道:“皇上,皇儿对锦小姐一片真心,臣妾请求皇上赐婚,圆了凉儿一片真情罢!” 她是顾萧凉生母,权衡过锦千晨的身份贵重,心中自然是想要两人成婚,为顾萧凉赢得将军府这一股势力的。 皇帝沉思片刻,正要说话,忽然见向来存在感极低的顾习凛、跟着跪在了锦千晨身侧,当着众人的面执着锦千晨的手,将人拉到了自己身侧,锦千晨自然跟着他动作,乖巧地跪在了顾习凛身侧,看着他的眼神柔情似水。 顾习凛忽略了顾萧凉阴冷不悦的目光,执着锦千晨,向着皇帝请求道:“父皇,儿臣同千晨两情相悦,本想改日征求大将军同意之后,再向父皇请旨,不料三皇兄却抢先一步,儿臣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求父皇成全儿臣与千晨。” 皇帝凌厉的目光扫在两子一女之间,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倒是锦飒,盯着自己的女儿,想要看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帝忽然笑道:“锦卿家,令千金出落得真是亭亭玉立,蕙质兰心,把朕的两个儿子都收服了!爱卿更中意哪个女婿啊?” 皇帝意味不明,景飒一贯是沙场豪情,不管其中弯弯绕绕,站到殿中道:“皇上,微沉常年征战在外,女儿大了,心思也不告诉我这个老头子了!她喜欢谁,惯是自己做主的!” 这意思很明显,只要锦千晨喜欢,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任何意见。 锦千晨心下感动,却听旁边被冷落的顾萧凉扬声道:“父皇,儿臣对千晨是真心的,我们已经……” “千晨!”顾习凛忽然打断他的话,直接面对着千晨,眼神深邃,声音柔和,“你愿意嫁给我吗?” 没有多余的辞藻,更没有华丽的誓言,只一个人静静面对着她,两人之间便如同竖起了一道坚硬的屏障,谁也闯不进去。 锦千晨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顾习凛,“我愿意!” 众人一阵哗然,没有想到被顾萧凉拉到殿中求赐婚的锦千晨,最后却答应了九王爷顾习凛的求婚。 “锦千晨!” 顾萧凉微微瞪了瞪眼睛,压低了声音,毫无意外地在锦千晨这里碰了壁,“三王爷,千晨福薄,希望三王爷能早日觅得良人!” 第8章 愈发深邃 顾萧凉无言以对,瞬间在众人面前失去引以为傲的面子,心中很是不悦。就连上头的皇贵妃脸色也难堪起来,母子二人是当众被锦千晨打了脸,生疼! 皇帝倒是一脸高深莫测,眼神落在底下看着锦千晨的九儿子身上,眸色愈发深邃。 锦飒向来宠爱锦千晨,见状,问道:“千晨,你真的愿意和九王爷共度一生了吗?” 锦千晨眼眶微微湿润,对着锦飒磕了一个头,“父亲,女儿是真心的!” 如果不嫁给顾习凛,顾萧凉便还会再打她的主意,难保有一天,皇帝就又将她赐婚给顾萧凉了! 她不能让前一世的悲剧重新上演! 景飒看了一眼一片玉树临风的九皇子,目光落在自己女儿微红的眼眶上,微微叹息一声,随即跪下,向皇帝请圣旨,“皇上,千晨是微臣的掌上明珠,这么多年微臣征战沙场,对这个女儿多有愧疚,能为她做的不多,如今千晨既然已经觅得良人,还希望皇上圆老臣一个心愿,为千晨赐婚。” 皇帝本就是为嘉奖锦飒而举办的宫宴,既然他都亲自开口了,他也没有理由推拒,随即下旨赐婚顾习凛和锦千晨。 “你们二人既然两情相悦,朕自然乐观其成,婚事自然要好生准备,婚期待朕让皇后再好生挑选,择日成亲。” 顾习凛牵着锦千晨跪在一处,齐齐的磕了一个头,“儿臣(臣女)多谢父皇(皇上)恩典!” 顾萧凉瞬间成了当晚最大的笑话,皇贵妃回去也发了很大的脾气,险些将宫殿都砸了。 顾萧凉心里也不痛快,却还要安抚皇贵妃,“母妃,是儿臣疏忽了!不料锦千晨竟然和老九算计了我一场!” 皇贵妃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凉儿,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不是早就安排好,得到锦千晨的青睐了吗?怎么她会和老九搅和到一起了?” 顾萧凉想起相府最近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也不知道锦温颖在干什么,脸色也沉了,“儿臣立刻回去联系相府里的眼线,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贵妃挥挥手,“如今太子未立,老九虽然不受宠,可也不是个扶不上墙的,如今有了将军府的支持,他便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得赶紧上心了!” 顾萧凉点头,“儿臣明白!” 相府这边的锦温颖彻底失去消息,顾萧凉便暗中唤醒安排在将军府的细作,得知她的处境,命人悄悄将锦温颖救了出来。 三皇子府。 锦温颖悉数将相府近来发生的一切都告知顾萧凉,然后道:“王爷,锦千晨想必是知道了妓院里的事情是我们安排的,心里暗暗记恨王爷,否则不会明目张胆地毁了我的脸……她这是为了报复我们……” 她哽咽一瞬,捂着自己的面纱,微微偏过头,不敢看顾萧凉,语气愈发阴毒,“她现在分明是联合九皇子在戏耍王爷,害得王爷在大殿上出丑,王爷,锦千晨不能留了!” 顾萧凉闻言,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的确对锦千晨起了杀心,“胆敢戏耍本王爷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他捏紧了手中的青花瓷杯子,眼神凌厉阴毒,“锦千晨,顾习凛!你们给我等着瞧!” 咔擦一声,他手中的杯子便四分五裂,落了一地! “王爷,现在锦飒已经回来,将军府里刘氏也做不得主,锦千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怕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锦温颖见顾萧凉动了杀心,眉心微微挑着,面色沉冷,嘴角是阴毒的笑意! 顾萧凉蹙眉,半晌才拢紧了眉头,“将军府戒备森严,锦千晨既然早就有了戒心,你下手不便。”他想了想,忽然自信冷笑,“我想让她死,她就绝对活不了!” 锦温颖见状,柔声道:“王爷,是不是有办法了?” “想要出奇制胜,就要在敌人最放松戒备的时候。”顾萧凉一手牵着她的手,并不避讳她面纱下的丑陋容颜,反倒是柔声道:“颖儿,你放心,我一定要让你亲手为自己报仇!” 锦温颖眼眶温热,“王爷,我现在已经……毁容了,很丑!” 顾萧凉伸手,隔着面纱轻轻抚摸她的脸蛋,声音清浅,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我不介意!” …… 大婚定在了三月艳阳天,成婚当日,宾客云集,皇帝为了表示对将军府的重视,亲自到了现场,众人心中更是重新评估顾习凛的地位,锦飒则是一心关注自己的女儿, 一身蓝衣滚红边花纹的将军府世子——锦越泽,亲自背着一母同胞的妹妹进了将军府,然后郑重地将花球的一端交给锦千晨,另一头牵着一身喜气的顾习凛,大红喜服衬托地他愈发丰神俊朗。 “有劳兄长了!”顾习凛按照习俗冲锦越泽道谢,锦越泽依依不舍地将妹妹送到他手中,目光灼灼,“九皇子可要好好对千晨,我把我们将军府的掌上明珠交给你了!” 顾习凛笑着点头,感受到锦千晨波动的情绪,他安抚的目光落在锦千晨身上,微微收紧了手心里的绸缎,之后牵着花球、领着盖着红盖头的锦千晨上了礼仪台,举行跪拜礼仪。 礼官扬声道:“一拜天地!” 喜娘接过两人手中的喜球,让两人行礼,宾客席中,顾萧凉冷眼看着锦千晨的方向,目光如炬,一手端起酒杯狠狠灌下,眸色阴冷。 礼官又道:“二拜高堂!” 皇帝坐在上首,景飒坐在女方高堂位置上,稍皇帝下一个位置,以示身份之别。 锦千晨透过微薄的红盖头看向父亲的方向,眼眶湿润。 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场景,她身边站着的是狼子野心的顾萧凉,她的父亲满心欢喜地送她出嫁,一心一意帮助女儿的夫婿站稳东宫之位,可最后,顾萧凉登基之后却过河拆桥,随意找了一个由头,下令将军府满门覆灭,却提了锦温颖为皇贵妃! 锦飒似乎感受到了锦千晨注视的目光,沙场铁血的将军忍不住别过头去,掩饰自己的酸涩。 他亲手宠到大的女儿,就这么嫁给了别的男人为妻,心里诸多不舍,却不能表现出来。 第9章 让人浑身不自在 锦飒表示心里很憋屈,这会儿看着顾习凛的眼神,怎么都有点不善。 被老丈人死死盯着的顾习凛,“……”这会儿才想起来憋屈,老丈人反应有一点儿慢哪! “夫妻对拜!” 最后一拜,顾习凛同锦千晨面对面站着,即使隔着一道红盖头,两人的目光却是能精准地碰在一起…… 于锦千晨而言,嫁给顾习凛,不过是她不愿与顾萧凉妥协的第二方案,也是她复仇的第一步。 至少,顾习凛这人不讨厌! 而于顾习凛而言,皇室子弟的婚事本就是身不由己,即使他不受宠,他的婚事仍旧要皇帝首肯,即便不是锦千晨,将来也会是有心人塞进来的某家千金。 相比较之下,至少锦千晨让他感兴趣! 他们之间还有共同的目标:顾萧凉! 这一场婚事,总得来说,是你情我愿的! 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对方心里所想,而在底下人眼中,则是新人如胶似漆的模样,连拜个堂都腻腻歪歪的,好不羡慕。 顾萧凉微微眯起眼睛,手中的酒杯又开始咯吱作响,直到属下悄然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顾萧凉这才松了手中的力道,眼神放松下来,冷意凝滞在锦千晨身上。 台上的锦千晨刚刚要站起来,身体忽然如同被含了剧毒的蛇盯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顾习凛见她异样,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了?” 锦千晨微微摇头,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这才被顾习凛扶着站起来。 皇室礼仪繁琐,一套婚礼行程走下来,锦千晨最后是被喜娘搀着、晕晕乎乎地回到了洞房,饿得头晕眼花。 “小姐,你还好吧?”小桃见她没骨头似的倚在床边,连忙让所有人都下去,省得被人说闲话。 锦千晨叹气,隔着盖头抱怨,“小桃,早知道成亲这么累,应该让你代替我的……” “哎呀,小姐你不要胡说!”小桃跺跺脚,脸色都羞红了,“这可是您的终身大事,要是让外人听到了多不好……” “好了小桃,看看有什么吃的?我饿了!”锦千晨嘟唇,这会儿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辰时便被人拉起来洗漱上妆,一天下来,她一口水都没喝着。 小桃好笑地道:“小姐,别急!我这就去找!” 她在房中巡视一圈,刚刚走了一步,鼻息间忽然嗅到怪异的味道,还未曾来得及说话,她忽然却觉得头晕目眩,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跺脚的力度太大,竟然腿脚一软,‘噗通’一声晕倒在地。 “小桃!” 锦千晨一把拽下盖头,正要去扶她,身后凌厉杀意传来,床帐被刺破的声音十分刺耳。 “谁!”锦千晨连忙反手扔出盖头,遮挡来人的视线,迅速一个跃起,闪身躲开,“来人啊!有刺客!” 锦千晨得空就冲门外大吼一声,谁知道这求救声如同石沉大海,反倒是那个刺客冷了眼睛,直接拎着长剑朝着锦千晨刺过来,招招中要害而来。 锦千晨咬牙,反手捏着毒粉,朝着那人洒过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人躲避不及,竟然视死如归一般地迎头而上,锦千晨未料这人居然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一手边没有武器,她随手摘掉头上沉重的凤冠,狠狠朝着刺客扔过去,内力碰撞的一瞬间,剑刃划过凤冠,带出了阵阵火花。 锦千晨趁着机会,正要往跳窗而出,放松之际,后背处却被人一点,登时动弹不得,保持了一个翻窗的姿势,十分滑稽。 该死! 她一时累得昏了头,竟然都没察觉屋里藏了这么多刺客,被杀地措手不及。 “谁派你们来的?”知道外头被人控制了,锦千晨也不费喉咙大叫,冷静地谈判,试图拖延时间。 谁知,那刺客冷哼一声,直接打昏了锦千晨,三五刺客直接将人掳走,偌大的洞房里一时只剩下了躺在地上的小桃,还有弥留的迷魂香的味道。 大堂中,皇帝参加完拜堂仪式,便兀自回宫去了,这下众人才活络开来,纷纷拉着顾习凛敬酒,就连锦飒和锦越泽都没能逃过宾客们的围攻。 顾习凛眼光扫到人群外面色焦急的属下,不动声色地喝完手中的酒,随后抱歉道:“我不胜酒力,先去方便一下。” 众人也识趣,连忙去缠着锦飒和锦越泽去了,这两个才是真正有权势的人哪! 顾习凛笑着离开人群,走到偏僻的侧堂,随即面色沉冷,“怎么回事?” “王爷,九皇子妃被掳走了!”暗卫低声道,“洞房里有用过迷魂香的痕迹,皇子妃的贴身丫鬟昏迷在地,暗中看护的暗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回来的时候,外头伺候的下人都被解决了!” 顾习凛眸色阴凉,面色陡然沉了下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顿了顿,他阻止了暗卫要请罪的动作,吩咐道:“立刻查一下顾萧凉是何时离开的,现在在何处!一定要最快的速度找到九皇子妃的下落。” 选在婚礼当天,在皇帝和锦飒的眼皮子底下动手,顾萧凉,你胆子还真是大! 顾萧凉眸中划过及不可见的担忧,随即冷了面色好生部署,争取迅速救出锦千晨! …… 一盆凉水浇下,锦千晨是在疼痛中醒来的,脸颊有肿痛的感觉,她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便看到被毁容的锦温颖。 “是你!锦温颖,你还真是死性不改!”锦千晨蹙眉,脸色冷了下来,“挑在今天动手,你胆子还真是大!” 她十分好奇锦温颖背后到底是什么身份,仅凭她一个将军府义女的身份,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锦千晨想了想,忽然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这是一处破庙,凉风从四处灌进来,头顶是一座破败的菩萨佛像,还真是荒凉的杀人好地段! “三皇子呢?”锦千晨毫不避讳,“凭你的本事,不可能控制九皇子府邸暗处的护卫……三皇子,难道敢做,就不敢当了吗?” 她话音刚落,顾萧凉便从门口进来,倒也没有想着要避忌什么,“你倒是聪明,今天,我们便来好好算一算上一次的账!联合老九算计我,你胆子不小!” 第10章 掳劫 顾萧凉冷笑一声,蹲下.身子,掐着锦千晨的下巴,直到她脸颊上都出现了红印子,他才垂眸看她,“锦千晨,我怕平生最讨厌被人算计!” 锦千晨眼神不屑,对顾萧凉的恨意此时毫无掩饰,“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蠢!” 啪! 顾萧凉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用尽了力气,自己的手心都开始发麻,他眸中冷光肆意,“我就看你伶牙俐齿到几时?”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锦千晨的眼神如同在看蝼蚁一般不屑。 顾萧凉转身搂着冷眼旁观的锦温颖,柔声道:“颖儿,她就交给你了,现在,你可以报仇了!” “多谢王爷!” 锦温颖仍旧是蒙着面纱,遮住了她被毁掉了容颜,可额头上还是能看到可怖的疤痕,就是锦千晨看着也觉得恶心,但是顾萧凉如同瞎了一般,竟然如常地抱着锦温颖柔声娇哄,待她还是细心呵护…… 锦千晨不由得更为好奇,温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唯利是图的顾萧凉这般爱护她? “锦千晨!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你知道吗?”锦千晨手中拿着一把银质的匕首,刀鞘上微微黑了几分,看来是染了剧毒的匕首。她面上染着狞笑,眼神愈发阴毒,“你毁了我的脸,锦飒毁了……” 她陡然又顿住,讽刺道:“你们将军府没有一个好人……统统都该死!” 锦温颖似乎一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蹲下.身子就握着匕首朝着锦千晨脸上划开。 锦千晨积蓄力量,等到她攻击下来那一刻灵活翻了一个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四周的暗卫闻声而动,一部分护着锦温颖和顾萧凉,一部分追着她过来,防止她乱动。 温颖铁了心要给锦千晨毁容,一击未中,她直接命令道:“给我按住她,锦千晨,我今天非要毁了你的脸,让你尝尝被毁容的滋味。” 此时的锦温颖显然失去了理智,眸色都赤红一片,暗卫将锦千晨使劲儿按住,动弹不得。 锦千晨冷哧一声,“就算是毁了我的脸,你也还是个丑八怪!”她喂给锦温颖的是特制的毒药,永远也恢复不了她的容貌了! 锦温颖气急,一手握着匕首就朝着锦千晨的眼睛刺过来,而锦千晨眉心紧蹙着,用尽了力气却没有办法动弹半分。 千钧一发之际,锦温颖忽然惊叫一声,手腕处的匕首陡然落地,鲜红的血液从她手腕上落下,顾萧凉脸色一变,连忙倾身过来,揽着锦温颖的身子,朝人厉喝一声,“怎么回事?” 暗卫片刻后进来,跪下道:“王爷,九王爷带人找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顾习凛冷厉的声音,“注意保护九皇子妃的安全!” 顾习凛带着府卫来营救锦千晨,破庙门口脚步声渐近,顾萧凉咬牙,狠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锦千晨,“颖儿,我们走!” 未免暴漏身份,顾萧凉最终决定还是带着温颖及时撤离,离开之际,他对留下的死士下了死命令,“立刻杀了她!” 锦温颖虽然不甘心,可是大局为重,她也不会惹顾萧凉不高兴,乖巧地随人离开。 顾习凛的脚步近在咫尺,死士们相视一眼,举剑就朝着躺在地上、被帮着的锦千晨刺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锦千晨被绑在背后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经解开,她扬手洒了一包药粉,自己及时屏住呼吸,灵活地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了要害,只有胳膊上被利刃划开…… 第11章 受伤 本来已经将锦千晨围成一圈的死士们脚步一顿,竟是直直地向后倒去。 锦千晨咬牙,向后退了几步,还好她有随身携带迷药的习惯,此刻他们倒下,怕是一时三刻醒不过来了。 可惜,顾萧凉是什么人,一心想要一个人死,那就一定会赶尽杀绝,此刻,又有一批死士破门而入,挥着刀直直地朝锦千晨冲过来。 “该死,”锦千晨低咒一声,她唯一的一包药在刚才已经用过了,虽然有些武功在身上,但是此刻自己手无寸铁,在这些大汉面前,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难道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锦千晨望着近在咫尺地刀锋,闭上了眼睛,她到底,到底还是败给了顾萧凉么?手指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肉里,可是锦千晨却不自知。 瑾儿,是母后无能,没能替你报仇,若还有来生,她哪怕化作厉鬼,也必定叫顾萧凉和锦温颖这对狗男女死的比她的瑾儿还痛苦千倍万倍! 长剑靠近她的声音越来越大,锦千晨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是想象中的痛苦却并没有传来。 “铮”地一声传来,紧接着是长剑落地的声音,耳边似乎还传来了一两道痛苦的闷哼声。 锦千晨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幕,却是惊呆了,刚才想要了结她的死士跪倒在她的面前,手臂不知道被什么削去,此刻拖着血肉模糊的身躯在地上痛苦的扭曲。 “找死!”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仔细听的话,里面还带着一抹压抑住的愤怒和恐惧,锦千晨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顾习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端端正正地落在她的身旁。 他一胳膊将锦千晨揽进怀里,还顺带着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会污了你的眼睛。” 锦千晨:“……” 锦千晨虽被蒙住了眼睛,听觉却格外敏锐,顾习凛一手护着他后退,一手拿着剑和敌人交战的声音通通传进了锦千晨的耳朵里。 纵使顾习凛武功再高强,此刻要一边护着她,一边和这么多人交战也有些吃力,更何况,对面那些人可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顾习凛渐渐有些吃力,似乎不慎中了一剑,锦千晨清楚地听到刀锋划破衣帛的声音,紧接着顾习凛极低地闷哼一声,揽住她的身子有一瞬间的摇晃。 “顾习凛!”锦千晨急了,一把拉下他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你没事吧!” 顾习凛果然中招,腰腹上斜斜地插入了一把匕首,此刻他痛的直不起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 “你带来的人呢!”锦千晨有些着急,一把拉过顾习凛的一条手臂,把他架在自己身上,同时脚下往前一步,挡在顾习凛面前,眼神紧紧盯着对面虎视眈眈的死士。 “呵,”顾习凛低笑了一声,心情似乎因为这个锦千晨这个“护食”的动作而格外愉悦。 锦千晨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伤口上,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笑得出来? 却听到身后的男人低低地开口:“花荣,花越。” 立刻有两个一身黑衣的人从天而降,动作一致地在那群死士的脖子前一抹,锦千晨甚至看不清他们是怎么动的,刚才围着他们的死士们便已经瞪大眼睛,十分惊恐地倒在了地上,似乎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杀的。 做完这一切,顾习凛轻轻挥了挥手,两个黑衣人会意,轻轻弯了弯腰,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锦千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人,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手下,那刚才…… “你故意的?”她狐疑地看着顾习凛道。 顾习凛一挑眉,似乎并不明白锦千晨话里的意思:“故意什么?” 锦千晨被噎了一下,正欲再开口,却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 “千晨!”外面传来响亮的喊声,紧接着锦越泽便出现在了门口。 待看到满地的尸体,锦越泽脸色一变,又看到了边上腹部中剑的顾习凛还有一旁看上去毫发无损的锦千晨,他竟二话不说,直直地单膝跪在地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所以锦越泽这一举动,让锦千晨大大吃了一惊:“大哥……” 锦越泽的目光却是直直对上了顾习凛的,此刻,他双手一拱,对着顾习凛道:“九皇子冒险搭救舍妹,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顾习凛挣开了锦千晨的搀扶,上前一步,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握住锦越泽的肩膀,轻轻一提,便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世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千晨不仅是你的妹妹,也是本王的爱妃,舍命救爱妃,自然是天经地义。” 锦千晨:“……” 她狠狠地剜了顾习凛一眼,这人分明是故意受伤的,偏偏现在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顾习凛却直接忽略了她的眼神,转过头来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千晨,你可是眼睛不舒服?” 锦千晨嘴角抽了抽,不想理这人,干脆把头扭向一旁。 锦越泽本是因顾习凛这一番话感动的热泪盈眶,暗自思付他们家千晨算是许了个好人家,这九皇子虽然不得宠,不过对千晨的心倒是一片赤诚,千晨也算没有嫁错人。 此刻,听到顾习凛的话,复又紧张起来,靠近锦千晨,一脸紧张:“千晨,你怎么了?可是刚才受伤了?” 锦千晨顿时觉得有些头大,可是表面功夫还要做足,连忙笑着安慰锦越泽:“大哥,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待安顿好了这里的一切,锦千晨跟着顾习凛坐上回王府的马车后,锦千晨才卸掉伪装,冷冷地盯着顾习凛:“你故意受伤,就是为了博得我大哥的感激?” 坐在马车里侧的人早已不复刚才虚弱的模样,反倒是斜靠在榻上,一脸闲适的样子。 闻言,他勾唇一笑,不置可否:“爱妃觉得是,那便是了。” 锦千晨只感到无言,自己在面对这人的时候,平日里那些沉稳,算计都消失不见了,似乎只要一对上他,自己就失了理智。 第12章 大喜之日 正巧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玉成在外面低声道:“殿下,王府到了。” 锦千晨瞥了这人一眼,出言讽刺道:“那便请九皇子好生歇息。”说罢不再看他,掀开帘子就要跳下去。 “等等。”一只大手及时地握住她的手臂。 锦千晨皱眉,回头看过去:“怎么了?” 顾习凛好整以暇地靠在车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锦千晨道:“今日是本王和王妃的大喜之日,王妃若是就这样扔下本王,恐怕明日我们夫妻貌合神离的事情就要传遍整个紫禁城了。” 锦千晨的脸黑了一瞬,她怎么把这一茬忘了,很快恢复了常态,对顾习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我,扶,你。” 于是,锦千晨和顾习凛就在睿王府的数百双各怀心思的下人眼中相依相偎地回到了新房中。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刚才在外面,锦千晨扶着顾习凛的时候,他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锦千晨身上,锦千晨顾及到在外面不能失了仪态,只好咬牙强忍着。 结果回了房,这人立刻变得生龙活虎,跟刚刚虚弱的似乎走两步就要倒下的睿王判若两人。 锦千晨刚想要发作,顾习凛却已经自顾自地在她外面脱起了衣服,喜服已经散落在地,他一手搭在里衣的腰带上,似乎只要一抽,那一层薄薄的衣料就会应声落地。 锦千晨的脸瞬间变的爆红,她前世虽然已为人妇,可是顾萧凉待她算是真正的做戏,在他还是三王爷的时候,便甚少会来她的钟竹殿,偶尔来那么一两次,也都是有求于将军府,到了后来顾萧凉登基为帝,便像是彻底遗忘了她一般,她的寝宫和冷宫无异。 偶尔他有求与将军府的时候,才会来看看她,却也很少碰过她。 以前他们没有孩子的时候,先皇的十二皇子顾承,母妃早逝,许是顾萧凉想着她身边如果有了孩子,也就不会总出现在他面前碍他的眼,于是便把顾承送到她身边抚养,她和顾承情同母子,到后来他们之间有了孩子,对将军府有了交代,她便几乎只有每年的宴会上才能见到顾萧凉一面。 所以锦千晨即使是重活一世,依旧还可以算是一个不知人事的少女。 此刻,一个对她来说还算是陌生人的男人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她强自维持着脸上的镇定,颤抖的声音和通红的两颊却早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她道:“你,你要干什么?” 顾习凛宽衣解带的动作倒是一顿,回头看过去,果然,刚才的少女已经缩到了床榻的最里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她的大眼睛湿漉漉的,里面充斥着被刻意压制住的不安。 顾习凛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儿,每次受惊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看着他。 其实他本来没想那么多,只是在外面折腾的灰头土脸,想要沐浴更衣,倒是把房间里还有锦千晨的事情忘记了,可是他平日里见惯了锦千晨端庄稳重,一脸这个年纪的少女不该出现的成熟的样子,见她第一次如此失态,还是头一遭。 不知怎的,他就起了逗弄的心思,勾起唇角,一个转身,直直地朝锦千晨走过来:“大喜之日,本王和王妃在新房里,要做什么,难道王妃不知道吗?” 锦千晨脸上羞的厉害,偏还要佯装镇定地看着顾习凛靠近自己,终于,在他离床榻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锦千晨终于急了:“你别过来!” 顾习凛果然依言停下了脚步,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放心,逗你的。” 说完又上下打量了锦千晨一番,嫌弃地道:“就你这身板,我还没兴趣。” 锦千晨恨的牙痒痒,顾习凛看不上她,是因为这人的脸本来就生的俊逸非凡,至于身材,她这一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哪里来的身材可言。 “既然看不上我,睿王殿下还不出去?”锦千晨恨恨地盯着顾习凛道。 顾习凛一挑眉:“若是日后叫本王和你分房睡,本王自是求之不得,只是今日,却是万万不行的。” 锦千晨此刻已经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理智,静下来想想,便也明白了顾习凛这话里的意思,皇上一向对他这个儿子不放心,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恐怕府里一定安插着皇上的眼线。 所以今日他们就是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 于是,锦千晨沉思着点了点头:“好,那你今晚睡那边的软塌。”说着,指了指顾习凛的身后。 顾习凛顺着手指看过去,那是平日里女子喝茶的地方,若是睡女子还绰绰有余,他一个男人睡在那里,便是拥挤不堪了。 于是他万分嫌恶地摇了摇头:“我不睡那里。” 锦千晨已经拆了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闻言,她冷笑了一声:“如此,便只能委屈睿王殿下睡地上了。” 本以为顾习凛会乖乖就范,却没想到这人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闻言,他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若是王妃不介意,本王自是不在乎和王妃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几个字咬的很重,说罢,没等锦千晨看清楚,他便已经上了床,好整以暇地躺在她身边,闭上眼睛,一副已经安睡的样子。 锦千晨自然是不会和他同床共枕,只能咬牙再咬牙,强忍住心底想要一脚把他蹬下去的冲动,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好,睿王殿下真是好本事。” 说完,便兀自裹着被子下了床,躺到那方软塌上,这人如此恶劣,果然应了外界传言的睿王殿下顽劣冷漠的传言! 已经闭上眼睛的锦千晨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吵不过人家便赌气的小孩子,更没有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嘴角缓缓勾起的一抹弧度。 第二日一大早,顾习凛便唤醒了她,唤醒的方式也不甚恶劣,锦千晨只觉得自己睡得正香,鼻子便不知被什么堵上了,呼吸不畅。 还有人在她耳边念叨:“这么晚了还不起来,你是猪吧。” 第13章 入宫面圣 锦千晨不堪其扰,终于不耐烦地伸手一把挥掉堵在她鼻子上的东西,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顾习凛那双冷漠的桃花眼。 锦千晨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很快便恢复了清明,皱了皱眉:“怎么了?” 顾习凛靠在一旁的小几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矜贵优雅从骨子里透了出来,半晌,才勾起唇,虽然桃花眼里锐利冰冷,出口的话却是微微调侃:“王妃难不成忘了,今日该随我入宫面见父皇。” 锦千晨愣了一下,她倒是忘了,皇室确是有这个规矩,大婚后的第二日,是要入宫给圣上敬茶的。 皱了皱眉,锦千晨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顾习凛却是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只微微后退了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锦千晨正被看的莫名其妙,就听顾习凛缓缓开口道:“刚刚好,巳时一刻。” 什么??锦千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习凛:“你怎么现在才叫醒我?” 皇家的规矩是辰时入宫,他们现在已经误了时辰。 大抵是因为刚刚成婚,顾习凛今日穿了一件玄色的锦琦华服,袖口是暗紫色的绲边,外罩是一件深紫色的貂皮大氅,整个人没了往日的冷傲孤清,看上去倒是亲切的多。 闻言,他懒洋洋地起身,嘴角微勾着,似笑非笑,桃花眼里却冷漠的很:“王妃昨日受累了,本王自然不忍心叫醒你。” 这话说的就让人浮想联翩了,门外的小桃和若雨一早听见屋里有动静,便开始扒在门口偷听,现在听到顾习凛说出如此露骨的话,两个未出阁的丫头不禁都羞红的脸。 锦千晨自是对他的话充耳未闻,兀自走到一旁的梳妆台前,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包血袋,走到床前,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力一刺,床单上便落下了点点血迹。 顾习凛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抽了抽,好笑地开口:“你准备的倒是充分。” 锦千晨做完这一切,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做戏就要做的全一些。”说完,便拢了拢衣服:“我要梳洗打扮了,你先出去吧。” 闻言,顾习凛倒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顾习凛刚走,小桃和若雨便进了屋子。 刚进屋里,两个小丫头便好奇地四下打量着,瞄到床上的血迹,更是掩唇偷偷笑了起来。 锦千晨被她们的样子逗笑:“你们在找什么呢?” 闻言,两个丫头中性子比较活泼的小桃便上前一步,一脸八卦的样子:“小姐,我们刚才在门外听到你们的对话了,这睿王殿下待你倒是极好。” 这两个小丫头自小便跟在锦千晨身边,一直称呼她为小姐,一时之间改不过口来,锦千晨却也是无所谓的性子,反正她这个睿王妃也是假的,称呼什么自然是无所谓的。 闻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现在胆子倒是大了,还敢偷听我的墙角。” 小桃知道锦千晨是个面冷心热的,话语里并未有要责怪她的意思,便只是缩了缩脖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锦千晨已经坐到了梳妆镜前面,顺了顺头发,淡淡地开口道:“给我梳妆吧。” 到底还要入宫面圣,误了太多时辰可就不好了,想了想,锦千晨又嘱咐了一句:“打扮的素净点就好,不用太过华丽。” 若雨为锦千晨梳头的动作一顿,不解地开口:“小姐今日不是要入宫面圣?”通常嫁了人的皇妃第二日要入宫敬茶,都是打扮的越端庄华丽越好,她家小姐却是要求给自己打扮的越素净越好。 锦千晨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小小年纪,脸上该有的棱角却已经有了,不难想象,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一个美人胚子,而她脸上的神韵也不像是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天真与青涩,倒像是经历了许多风情事物后,才能拥有的一种少妇的气场,出现在她脸上,非但没有显出不搭,反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闻言,镜中的少女微微一笑,风情万种:“恐怕皇上和皇后想要见到的,可不是一个锋芒毕露的睿王妃。” 这一笑,饶是日日陪在锦千晨身边伺候着的小桃和若雨都有些呆住了。 小桃给她配了一身深兰色的锦织长裙,裙角处别出心裁的绣上了点点洁白的梅花,一条白色的锦织腰带束住了盈盈地腰身,生怕锦千晨打扮的太过素净,若雨还特意在她的发髻上斜斜地插上了一支碧玉玲珑簪。 而她的外面,披上了一件纯白色的披风,这一身虽然素净,确愣是被锦千晨穿出了一股子端庄大气的味道。 出了屋子,顾习凛早就等在外面,锦千晨看了眼他的穿着,微微一愣,刚才他不在房内倒还好,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倒像是特地选了两件相配的衣裳。 顾习凛见到锦千晨时也是微微一愣,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勾起唇,似笑非笑地看着锦千晨:“王妃今日穿的倒是清奇。” 锦千晨只觉得他的桃花眼中带着点点调侃,不自觉地面上一红,皱了皱眉,开口道:“走吧,让父皇等久了就不好了。” 到底还是去晚了,一入宫,来接待他们的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便掐着一副好腔调,阴阳怪气地道:“睿王和睿王妃好大的架子,让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养心殿里多等了两个时辰,这种情况,杂家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这幅面孔,想必也是上面吩咐好的,顾习凛和锦千晨一个是自小就不受宠的皇子,一个前世遭遇了比这更多的数不清的冷眼,所以对于这个小太监不冷不热的嘲讽,倒也不甚在意。 闻言,顾习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是本王记错了时辰,本王的错。”可是那神情里,可是没有一点犯了错的样子。 闻言,李公公冷哼了一声,这才扭着身子进去通传。 进了大殿之后,皇上和皇后果然都阴沉这脸,身旁的宫女太监们更是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 第14章 所谓刺客 顾习凛双手一拱,行了个虚虚的礼:“给父皇,母后请安。” 锦千晨却是不能像顾习凛那样随意,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给父皇,母后请安。” 许是皇上和皇后想要故意刁难锦千晨,过了半晌也未让锦千晨起身,他们不说,锦千晨便也只能端着行礼的姿势。 好在上一世的时候,为了讨顾萧凉的欢心,她曾经在礼仪这方面苦下功夫,因自小在将军府长大,刘氏又故意纵容她由着性子生长,所以她便散漫惯了,甚至在她嫁人后,京城里还有传言说她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女子,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更是当不起皇后这样的位子。 所以,她在礼仪这方面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头上架着本书端着礼一两个时辰都是常有的事。 现在只不过稍微多行礼一会,自然还是难不住她的。 皇上本意确实是想刁难锦千晨的,可是看她大半天,气息未乱,身子也还是端端正正的,没见到一点摇晃,行的礼仪也是规规矩矩,不像是外界传言的那样琴棋书画和礼仪样样不通,倒像是从宫里出来的贵人才有的姿态,不由得微微晃神,终于松了口:“平身吧。” 锦千晨这才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站直了身子。 皇后见皇上的神色有缓和的意思,不由得心里有些急,她不是顾习凛的生母,自然是跟顾习凛不同心。 稍微想了想,皇后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老九,本宫知道你们夫妻两个新婚燕尔,贪玩些是在所难免的,可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却是不能坏了的,今日你们二人来的这样迟,就算是皇上大度,于礼数,这也是不合的。” 锦千晨听的微微一皱眉,皇后这话说的大方坦然,可是仔细分析,却是能看出里面的绵里藏针,锦千晨曾经在后宫深居了那么多年,这里面的门道,还是能听出来的。 果然,皇上听了这话,本来缓和的脸色却又是沉了下去,一拂袖子,龙颜大怒道:“老九,你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锦千晨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皇上也是个糊涂的,皇后话里挑拨的意思这么明显,他却还是没有看出来,反而还着了她的道。 比起皇上的震怒,顾习凛倒显得镇定许多,微微一拱手,不卑不亢地道:“启禀父皇,儿臣虽是来晚了,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皇上似乎是被气笑了:“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原因?” 于是顾习凛便一五一十地把昨天在庙里的事情重复了一遍,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若是儿臣去晚了一点,恐怕王妃就要香消玉殒了,还好儿臣以命相搏,终是将王妃救了下来。” 皇上和皇后听的面面相觑,明明宫里的嬷嬷今日来禀报,只说了两人昨晚圆房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昨日二人遭受了如此凶险。 锦千晨却只是在心里暗骂顾习凛的腹黑,这人把重点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一直在提醒皇上她昨日是如何遭遇凶险的。 恐怕是知道如果是他自己,此事怕也是草草了之,可是如果加上她之后,情况便不一样了,她身后代表的是国公府和将军府两个势力。 若还是草草了结的话,此事若是传到将军府和国公府耳朵里,恐怕是要在皇上面前闹上一番的,到时候,皇上怕是会头痛万分。 顾习凛这样做,是要把她一起拉下水,偏偏他讲的还都是事实,叫锦千晨挑不出错来。 果然,皇上的神情在短暂的惊愕后,变得严肃起来:“老九,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顾习凛行了个礼:“儿臣万不敢欺瞒父皇,若是父皇不信,儿臣身上还有昨日那刺客留下的伤口,可叫太医来查验一下。” 锦千晨不由得有些无语,她说昨日顾习凛为何要故意被刺伤,原来是在这等着。 皇后见此,连忙在一旁符合道:“皇上,有人意图谋害皇室中人,这已是犯了死罪,这件事,万万要调查清楚啊。” 皇后在心里打的一手好算盘,不知道背后是哪股子势力想要置锦千晨于死地,左右她这边的,那便揪出来,对太子来讲,也只会少了一个劲敌,此事对她而言,只有好处,决无害处。 皇上对皇后的话也极为赞同,点了点头,一拍椅子:“来人啊!” 立刻有侍卫打扮的人出现在殿内,皇上沉着脸吩咐道:“传朕的指令,让大理寺务必调查清楚睿王妃遇刺一事,一有线索,立刻来禀告朕。” 侍卫领命就要下去,角落里却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大殿上的人听清楚。 她说:“等等。” 侍卫的脚步顿了一下。 皇上皱起眉,看向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自从平了身便一直没有开口的锦千晨。 “睿王妃,还有何事?”皇上开口问道。 锦千晨轻轻笑了笑:“不巧,父皇,儿臣这里有物证。” 这次,不仅是皇上愣住了,就连顾习凛也挑了挑眉,对锦千晨微微侧目,有物证?他怎么不知道? 锦千晨说完,便从衣袖里掏出一枚圆形的玉牌,开口道:“许是那刺客逃的太匆忙,竟然遗落了这枚玉牌在现场,被儿臣收了起来,只是不知道,手持这玉牌的人是何人?”锦千晨说的无辜,好像对此事真的不知情。 可是顾习凛只是扫了一眼那枚牌子,便知道那是出自何人的手笔,又是多看了一眼锦千晨,不由得蹙起了眉,这东西她是从何而来?而且看样子,她像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第15章 玉牌 李公公立刻上前接过锦千晨手里的那枚牌子,呈到皇上手上。 皇上拿过玉牌一看,神色立刻大变,锦千晨刚嫁到皇家,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可是不代表他不知道。 皇后看到皇上脸上异样的神色,也瞥了那牌子一眼,只一眼,便也神色大变,捂住嘴惊呼出声,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这不是老三的贴身玉牌吗?” 锦千晨在角落里低着头,听到皇后的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皇后倒是精明的很,当着大殿上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玉牌的真正来历,倒叫皇上不好偏袒。 既然有人助她演这场戏,那她也不介意再配合一下,于是,锦千晨换做一副受惊的样子,抬眸看向高位上的人:“这…这真的是三皇兄的东西吗?” 皇上紧抿着唇,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过了半晌,才开口看向锦千晨:“这却是老三的物件,睿王妃,这当真是你昨天在现场拾到的?” 话语中竟是带了一丝淡淡的施压的意味,若是锦千晨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此刻怕是已经被这龙威吓哭了,可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曾经的锦皇后,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就是顾萧凉给过她的冷脸,都比这要多的多。 所以,锦千晨依旧垂着头,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回父皇,千真万确,昨日我大哥也在场,如若父皇不信,可召大哥入宫为儿臣作证。” 顾习凛瞥了她一眼,心里觉得好笑,她倒是聪明,连锦越泽都搬出来了。 南越谁不知道,锦氏一族最是肝胆忠心,几代都是国之栋梁,又岂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假,皇上刚才的话,摆明了就是不相信锦千晨的话,锦千晨便搬出了锦家的少将来堵他。 你若是不相信,大可叫我大哥过来一问,可是这么一来,皇上可就不仅仅是不信任锦千晨这么简单了,连带着的是对整个锦氏一族的不信任,若是传了出去,难免会让下面的臣子寒心。 现在天下又不太平,所以至少目前来说,锦家的效忠对帝王家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所以锦家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皇上也没有想到,锦千晨会回击的这么漂亮,竟是被噎了一下,随后才摆了摆手:“那自是不用的,朕相信睿王妃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假的。”顿了顿,他又冷了一张脸,重重地哼了一声:“来人,传轩王立刻入宫。” 大殿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殿里的人却是各怀心思。 皇后在心底暗自高兴,这件事情最有好处的人应该是她了,三皇子和九皇子鹬蚌相争,太子便可从中渔翁得利。 这个顾萧凉一向得宠,在皇上面前甚至比太子还说的上话,她本以为这次刺杀只是哪个不安分的臣下闹出的动静,却万万没有想到竟是顾萧凉的手笔。 看锦千晨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好通融的,通过此事,定能好好挫挫顾萧凉的锐气。 皇后心底打的好算盘,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喜色,却不知,她的神态,全都被锦千晨尽收眼底。 想要白白的获利吗?锦千晨在心底冷笑一声,世上怕是没有这种好事。 …… 顾萧凉入宫以后,整颗心都是忐忑的,刚刚李公公入府来宣,他本想打听宫里那边的动静。 谁知这李公公竟是一点都不打算通融,直接冷着一张脸回道:“圣上只说了让您立刻入宫,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杂家也不知道。” 这李公公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平日里顾萧凉的好处可是没有短过他的,所以现在他这副态度,着实让顾萧凉心底惴惴不安。 到了殿门口,顾萧凉思忖了一下,吩咐旁边的随从:“你速去把本王今日入宫的事告诉母妃。” 他的母妃,当朝的皇贵妃,是迄今为止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妃子,哪怕入宫多年,也盛宠不衰,大概是因为爱屋及乌,连带着他也是一众皇子中最得宠的。 若是今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大抵也会给皇贵妃几分面子。 待随从应下离开后,顾萧凉才踏进了殿门,刚进去,便看到顾习凛和锦千晨立在一旁,顾习凛没有看他,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倒是锦千晨直直地看向他,对上她眸子里不加掩饰的挑衅,顾萧凉皱了皱眉。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对着皇上行了个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上看着顾萧凉,冷笑了一声:“朕竟是不知,自己竟然养了个狼子野心的好儿子。” 皇家最忌讳的就是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这次的暗杀虽然是指向锦千晨的,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了针对顾习凛。 大喜之日,锦千晨若是真的在睿王府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国公府连带着将军府怕是都要迁怒于顾习凛了。 一个得不到朝臣支持的皇子,在争皇位这条路上,怕是已经没了资格。 皇上能坐稳皇位这么多年,也不是真的那么好糊弄过去的,再加上他也是夺嫡这条路上的过来人,对这种事情便格外忌惮,虽然更宠爱顾萧凉一些,却不代表他便可以为所欲为。 顾萧凉听到皇帝的话,心底一惊,暗道不好,立刻跪下:“儿臣不知,父皇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皇上冷笑了一声:“好一个从何说起,你可认得这个东西?” 随着皇上话音的落下,一枚圆形晶莹剔透的玉牌滚落到了顾萧凉脚下,顾萧凉拾起一看,顿时冷汗都冒了出来。 “父皇…这…这怎么会在您的手中?”这枚玉牌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的信物,前阵子不知为何丢了,可是今日却是出现在了皇上手中。 对上锦千晨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顾萧凉直觉便是他被算计了。 “三皇兄,这是昨日我在破庙遇刺的时候,刺客身上留下来的。”皇上不说话,锦千晨便代替了他回话。 平静的声音,落在顾萧凉耳中,却好像是平地惊雷。 第16章 皇贵妃 到底是入政多年的人,顾萧凉面上虽流露出慌乱,却是转瞬即逝,立刻沉静了下来:“父皇,这其中必定有误会,请父皇明鉴!” 锦千晨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藏在衣袖中的手,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这次顾萧凉却是没有说谎,虽然那日来刺杀她的确实是顾萧凉的人,可是顾萧凉何等警惕,怎么会把代表自己身份的玉牌随手交给手下人。 她曾经跟在顾萧凉身边那么多年,许是顾萧凉为了博得她的信任,竟是将自己机密的一些事都告知与她,那个时候顾萧凉能多看她一眼便已实属难得,对于他过的话,自己更是当做在无聊的人生中聊以慰藉的东西,时时在夜深人静处拿出来反复咀嚼,自然是烂熟于心。 所以,那枚玉牌不过是她在出嫁前去到轩王府拜访时,顺手牵羊带走的东西。 只是锦千晨心里再怎么思虑万千,表面上还是垂着头,也并不反驳顾萧凉说自己“冤枉”的话,看上去倒实在像是受委屈了的那一个。 所以平日里对顾萧凉极为宠爱的皇上这一次也破天荒地没有袒护他,反倒是冷斥:“放肆!你既说你是冤枉的,那你便说说,这枚玉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萧凉自是想破头也想不出,玉牌是被锦千晨“顺”走的,只以为是自己太过大意,那日在破庙里不小心将身上的玉牌遗落在现场,这才被锦千晨抓住了把柄。 可是,这种话却是万万不能跟皇上说的,平日里巧舌如簧的顾萧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跪在地上半天没有回答上来。 顾萧凉越是这样,在皇上心中便越坐实了“狼子野心”的事实,于是,他当即冷哼一声:“既然无话可说,那便来人,将三皇子给朕——” “皇上!”从门外传来的一道惊呼声打断了皇上的话,紧接着,一道倩影便破门而入,身后紧跟着几个侍卫。 “爱妃?你怎么来了?”皇上皱了皱眉,随后竟是亲自下了高台去迎闯入的那名妇人皇后看到她之后,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再看皇上这放下天子姿态的举动,皇后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身后的跟来的侍卫们都面露出难色,虽然皇上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可是这位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要硬闯,他们就是再借十个胆子,都是不敢拦的。 锦千晨不用回头看,都能猜出来的人是谁,能让当今皇上亲自起身相迎,这等殊荣,怕是只有当今的皇贵妃才能享受到了吧。 来的妇人虽然已年过三十,却依旧是风韵犹存,岁月没有再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是让她看上去还如二八年华的少女无异。 她身上着的是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锻裳,外面套了件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衬得她整个人格外娇小。 锦千晨认得那件衣裳,银鼠皮极为难得,千金难求,整个南越的国库加起来,也不过做出了这么一件衣裳,便穿在了皇贵妃身上,当时轰动了整个南越,此事也昭示出了皇上对皇贵妃的盛宠。 许是急的,皇贵妃此刻的发丝有些凌乱,不等皇帝开口,便急急忙忙道:“皇上,这件事中定有误会,凉儿怎会做此等龌龊之事,皇上,他是我们的儿子啊,您难道不了解他吗,他平日里最是心善了。” 锦千晨在一旁听的只想作呕,心善这个词,跟顾萧凉这个笑面虎可是一点都挂不上边的,前世他们母子在皇室背后干的那些勾当,哪怕单拎出任何一件,都可以说是丧尽天良。 偏偏皇上还就吃皇贵妃的这一套,看见她一掉眼泪,立马手忙脚乱:“兰儿…如今物证在这,朕也没办法为凉儿开脱。” 这话说的很巧妙,看似是在表明自己大公无私,实际上则是在暗示皇贵妃自己现在没有一个名正言顺能为顾萧凉开脱的理由。 这皇贵妃也是一个妙人,一听皇上如此说,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圣意,连忙开口道:“皇上,可否给臣妾三日时间,臣妾定当能查明真相。” 皇上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先瞥了一眼锦千晨:“睿王妃,此事你有何见解?” 此事关系到锦千晨,若是皇上单方面做决断,反倒是会落人口舌,也显得未免太霸道了些,还是要锦千晨亲口同意。 一时间,大殿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锦千晨身上,皇后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本以为这件事就要草草了结过去,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若是锦千晨不肯松口,那…… “回父皇,儿臣全听父皇做主。”锦千晨在一众人惊掉下巴的声音中,淡淡开口。 众人自是不解,锦千晨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就是为了要把祸事引到顾萧凉身上,现在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却轻易松口了,怎么看都不应该。 可是众人没有注意到,大殿一旁,唯独锦千晨身边那人,嘴角不动声色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锦千晨这个反应,自然是皇上希望看到的,当即对锦千晨和顾习凛的神色都缓和了很多:“老九,你们夫妇昨日遭此大难,想必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先好生回府修养吧,至于你,”皇上看了一眼顾萧凉,顿了顿,又开口道:“先回去,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先好生闭门思过。” 众人自然是领了皇上的命令,纷纷退下。 刚出了殿门外,锦千晨便作势要与顾习凛分道扬镳:“王爷,你先回府吧,我还想在这宫里多逛一会儿。” 顾习凛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锦千晨:“本王没记错的话,王妃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么急着赶本王离开,就不怕在这宫里迷了路?” 锦千晨看着远处不语,这皇宫里的一草一木,她闭着眼睛怕是都不会记错,顾习凛竟怀疑她会迷路?笑话。 见锦千晨不搭话,顾习凛也不恼,自顾自地又开口道:“正巧,本王也闲来无事,和王妃一同散散步也好。” 第17章 顾承 说的好像是她求着他一样! 锦千晨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王爷是否太自来熟了些?” 说罢,也不等顾习凛回话,便领着小桃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这次顾习凛倒也没有自讨没趣,待锦千晨走远之后,本来含笑的桃花眼渐渐冷了下去,一道黑影落在了他的身后,对着他行了个礼。 “去查查,锦千晨之前和顾萧凉可曾有过什么接触。”他淡淡地吩咐道。 黑影点了点头,又消失在了原地。 贵妃殿。 皇贵妃皱着眉看向顾萧凉,语气中带了一丝指责:“凉儿,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办事就要办的手脚干净些,怎么还会让人家抓住把柄?” 不是她要迁怒于顾萧凉,实在是这次顾萧凉太过大意,若是今日她去的再晚些,怕是皇上已经定了他的罪了。 闻言,顾萧凉也皱了皱眉:“母妃,那枚玉牌,不是从我身上掉的。” 皇贵妃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顾萧凉伸手在胸前的衣襟里掏了掏,摊开手,一枚成色晶莹剔透的玉牌静静躺在他的手心处,竟是和刚才殿上出现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枚玉牌,从始至终便一直在儿臣身上,刚才殿上的那枚,也确实是儿臣的信物,不过儿臣却是不知,怎会出现在锦千晨手里。”顾萧凉皱着眉,一时间也没有线索。 皇贵妃思忖片刻,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上的甲套,猜测道:“该不会是顾习凛有意陷害你,伪造了一个假的玉牌?” 顾萧凉却是摇了摇头,他的贴身信物,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方法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是不是伪造的,一眼便能识别出来。 而且这么久以来,虽然他把顾习凛视为夺嫡上的对手,可是顾习凛除了在朝堂之上喜欢与他做对,私下里,却一直是一副似不愿搭理他的姿态。 如果说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他倒更倾向与陷害他的那一个是锦千晨,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锦千晨似乎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敌意,纵使是眼中的恨意掩饰的很好,还是会流露出一丝一毫,特别是刚才在大殿之上,那敌意可以说是露骨,可是他自认之前和锦千晨从未有过交集,又怎么会得罪过她。 皇贵妃见顾萧凉摇头,也若有所思了片刻:“也对,若真的是他想要故意陷害你,刚才又怎会那么轻易就应了你父皇的要求,不过你还是小心为妙,给你顶罪的人,也要尽快找好……” 之后皇贵妃说了些什么,顾萧凉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应着。 …… 锦千晨已经带着小桃逛到了御花园附近的一处小凉亭,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出了很远。 她一路走着,瞧着皇宫里这些熟悉的景色,一切似乎都还发生在昨日,她还是那个不得宠的锦皇后,每日每日地在御花园附近散步,希望能和顾萧凉来一场“偶遇”,可是每每都能瞧见顾萧凉怀里揽着不同的美人从这御花园经过,她便也只能黯然离开。 小桃似乎感染到了锦千晨身上的一丝伤感气息,不由得开口关切地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锦千晨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如今我身边的人都还健在,我哪里会有什么伤心事。” 是啊,这一世到底不同了,她再也不会那么愚蠢,这一世,她就算是拼了一条命,也要护住整个将军府,更是要和顾萧凉斗争到底。 小桃却是赶紧呸了一口:“小姐,你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锦千晨轻笑了一下,不欲再和小桃多做解释,眼睛不经意瞥向地面,她脸色一变,嘴里的话比反应更快:“小心,前面的那块石砖是松动的。” 小桃愣了一下,脚步一顿,好奇地开口问道:“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锦千晨自是不能告诉小桃自己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想了想,随便扯了个谎敷衍过去:“几年前随母亲入宫的时候,不小心在此处摔过一跤,便长了记性。” 小桃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几年前自家小姐确实是陪夫人进过一次宫,不过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居然还记得清楚,小桃想着,忍不住夸赞道:“小姐记性真好!” …… 再往前走,长廊的尽头,锦千晨和小桃却是被堵住了出口。 长廊的尽头处,有两拨人,一个宫女正在教训一个小孩子,不知道那孩子犯了什么错误,宫女竟然拿着柳条抽他,声音光是听着就够痛的。 而那个小孩子,从穿着打扮上看,虽然破旧,但衣料也都是上好的,大概是哪个不得宠的皇子,前世在宫中,这种宫女欺负人的场景锦千晨并没有少见,所以当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准备绕道过去。 可是,她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那孩子的脸上,随后便定住,再也移不开,身上仿佛遭了雷劈一般,那张脸,那张脸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那是南岳皇朝的十二皇子,她情同亲生儿子的顾承! “小姐?”注意到锦千晨的失态,小桃在身后疑惑地轻唤。 锦千晨却充耳未闻,眼见着那宫女一鞭子又要落到顾承身上,前世她的孩子被抽干血液倒在她面前,她却无能为力的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 锦千晨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怒喝一声:“住手!”。 前世她没能护的了她的孩子,现在顾承在这里,她无论如何都要护得他周全! 那宫女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锦千晨已经冲了过来,挡在顾承身前。 “参加睿王妃。”见到来人是锦千晨,几个宫女慌忙低头行礼。 “你们在做什么?”锦千晨冷着一张脸,身上充满了一股子山雨欲来的气场。 小桃愣了一下,她从未在自家小姐身上看到过如此慑人的样子。 那几个小宫女也是被锦千晨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这个睿王妃,似乎有点来者不善啊,而且她身上的气场,似乎比自家主子生气的时候更可怕。 第18章 懿德太后 这位睿王妃看上去来者不善,听说这位可是九皇子睿王殿下在皇上面前亲自下跪求娶求来的,那便是得宠的很了,睿王又和这个没权没势的十二皇子不同,不是她们能随意拿捏的,所以对待锦千晨,自然是不敢轻看了。 思忖了这其中的得失片刻,为首的宫女连忙赔着笑脸开口道:“回睿王妃,奴婢是皇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碧桃,刚才奉贵妃之命去御膳房取几样点心,谁知回来的路上,被这孩子冲撞了一下,奴婢气不过,才出手教训他一番,不想竟惊扰了睿王妃。” 这小宫女的话听上去客客气气,挑不出错来,实则字里行间都在提醒着锦千晨,她是皇贵妃身边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皇贵妃的人,不是她能动的了的。 可是锦千晨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一挑眉,冷笑道:“我竟是不知,皇宫里竟然还有宫女可以随意出手教训皇子的规矩,不知,这合乎哪一条礼法?” 碧桃愣了一下,没想到锦千晨竟会如此“不识好歹”,宫里确实没有这样的规矩,她敢随意欺辱顾承,不过是因为他的母妃早在他出生之后不久便香消玉殒,这么多年,皇上也像根本忘了这个儿子的存在一般,不闻不问,这小皇子又天生痴傻,所以这么多年,都是这般饱受欺凌过来的。 很快回过神来,碧桃回到:“奴婢自然没有资格管教小皇子,奴婢只不过是在替皇贵妃‘教导’小皇子罢了。” “哦?”锦千晨好奇地问道:“不知你口中的这位皇贵妃可在现场?” 锦千晨这话却是明知故问了,刚才两人才在养心殿见过,眼下,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小宫女却是不知,只摇了摇头,道:“皇贵妃金尊玉贵,取点心这等粗事,贵妃又怎会亲自前往。” “那这就怪了。”锦千晨一挑眉,开口道。 碧桃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锦千晨话里的意思,傻傻地问道:“什么怪了?” 锦千晨冷笑一声:“若是十二皇子冲撞到了皇贵妃。那你替贵妃管教他,自然是护住心切,可是看现在的样子,贵妃并不在此处,十二皇子散步过程中,你不长眼冲撞了他,怎么就变成了是他冲撞你了?”锦千晨顿了顿,突然提高音量:“我竟是不知,一个小宫女,竟有如此大的面子!” 锦千晨话说的巧妙,竟然就着这件事,把碧桃心中把自己当成“主子”的想法挑了出来,这种想法,在这深宫中,一旦被主子知道,掉十个脑袋都不够。 碧桃听到锦千晨这话,吓得立马跪在地上,她身后的几个小宫女见状,也纷纷效仿,跪在锦千晨面前。 “睿王妃明鉴,奴婢知错了,奴婢绝无此意!”碧桃把头伏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 锦千晨一挑眉:“既然知道错了,那还不赶紧向十二皇子磕头认错?” 碧桃看了看那个因为害怕,缩在贴身宫女身后,好奇地伸出一个小脑袋冲这边打量的顾承,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锦千晨竟然要她向那个痴呆儿磕头认错…… 到底还是皇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思忖片刻,碧桃开口道:“睿王妃当真要因为这个小皇子和皇贵妃作对吗?” 她到底还是笃定了锦千晨会因为忌惮皇贵妃的权利而放她一马,毕竟,因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得罪皇贵妃身边的大红人,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谁知锦千晨听了,竟走到碧桃面前,慢慢半蹲下,让自己的视线和碧桃的视线保持平行,在她的耳边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你若是质疑本宫的决定,本宫相信,懿德太后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碧桃突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锦千晨,懿德太后在宫中深居多年,早已不过问后宫中的这些大小纷争,可在宫中,却是连皇帝都格外敬重的存在。 只是懿德太后生性凉薄,对待所有人和事都格外冷淡,哪怕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当今圣上,也与旁人无异,却是对当今最不得圣上宠爱的九皇子不甚亲近,若说当今世上还有谁能搏得懿德太后一笑,那非九皇子莫属。 可是相比起来,九皇子对待懿德太后,就显得冷淡很多了,听说他甚至从未踏入慈宁宫给懿德太后请过安。 这些都是深宫中的秘密,连碧桃这个跟在皇贵妃身边多年的人,都只是听皇贵妃偶然提起过:太后待睿王似乎与旁人不同。 这等秘事,锦千晨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锦千晨见碧桃半天没有说话,扬起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需要现在就一道随本宫去慈宁宫吗?” 碧桃自然不傻,跪在地上连连称:“奴婢不敢。”,又按照锦千晨的吩咐,对着顾承磕头认错了一番,见锦千晨露出满意的表情,才领着手下的小宫女告退。 望见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锦千晨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刚才她提到懿德太后,不过也是偶然一试。 前世,懿德太后大病一场,弥留之际,皇室亲眷皆入宫陪同,唯独少了顾习凛一个,太后那时已神志不清,却还是心心念念着想要见顾习凛最后一面,可顾习凛却以公务繁忙推辞了,懿德太后到死,都没能如愿。 锦千晨也是从那件事情中,猜测到了懿德太后和顾习凛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清楚。 只不过方才随口一提,这宫女便如此忌惮,想必中间的事情,也必定不会简单。 “奴婢替十二皇子谢过睿王妃!”一道颤抖的声音把锦千晨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锦千晨凝神看去,是负责照顾顾承起居的宫女,看她的样子,真的像是十分感激自己,冲着她连连行礼道谢。 顾承好奇地伸出头打量着她,大概是瞧着她面生的紧。 第19章 相见不相识 锦千晨抚弄着披风着的白毛,任凭那宫女怎样都没反应,过了半晌,突然抬眸看向她,眼中锋芒毕露,声音中威严尽显:“跪下!” 那宫女没料到锦千晨会突然发难,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听从命令地先弯下了膝盖。 “睿王妃…”那宫女惊疑地看着锦千晨。 “你好大的胆子。”锦千晨冷笑了一声,看着那宫女,厉声道:“就这样任凭你家主子受人欺凌,你可知罪?” “王妃!”那小宫女吓的拔高声调,对着锦千晨连连磕头,高声道:“奴婢不知道睿王妃这话从何说起,奴婢忠心伺候十二皇子,绝无半点异心!” 小宫女把话说的义正言辞,铿锵有力,可是锦千晨却只想冷笑,她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她。 且不说刚刚这个小宫女感谢她的时候眼神闪烁,飘忽不定,刚才她路过此处的时候,便看见顾承在挨打,而她却远远站在一边,一副生怕受到牵连的样子。 而这副作态,绝对不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奴婢应该有的,她负责照顾顾承不假,可是这中间有几分情愿,有几分不甘,却是不好说了。 小宫女说了大半天,锦千晨却一点想要打理她的意思都没有,一副漫不经心摆弄披风的样子,锦千晨越是这样,她就越心虚,到最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锦千晨瞧见她终于没动静了,这才放下手上的动作,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说完了?” 小宫女怔怔地抬起头,对上锦千晨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深邃目光,又心虚地慌忙低下头去。 “别试图和我耍花样。”锦千晨说着,朝小桃伸出一只手,小桃会意地递上一个钱袋,锦千晨接过,扔到那小宫女身旁。 银子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起,光是听声音,便知道这钱袋子里的不是小数目,小宫女傻傻地抬头看向锦千晨,不知她这是何意。 “照顾好十二皇子,这便是你的赏赐,若是你照顾不好,”锦千晨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声音中却染上了一抹狠色:“想要一个小宫女的性命,想必这宫里的嬷嬷还是会卖我这个面子的,你说是么?” 最后几个字锦千晨咬的格外重,说完,竟然笑了起来,拍了拍小宫女的肩头,明明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此刻在小宫女眼中,她却是一朵能吞了她,连渣都不剩的食人花,而落在她肩头的那一下,好似有千斤重,让小宫女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睿王妃放心,奴婢从此之后哪怕拼了这条性命,也定会护十二皇子周全,绝不负王妃的期望!”那小宫女像是生怕自己惹得锦千晨一个不快,脑袋和身子便分了家一般,拼命地给锦千晨磕头。 她知道锦千晨是真的会说到做到,刚刚对上碧桃也一点都没有害怕的作态,不管锦千晨是没有脑子还是有恃无恐,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目的已经达到,锦千晨便不打算再为难这小宫女,又看了一眼一旁生的晶莹剔透的顾承一眼,他的样子和记忆中那个总爱黏在她身旁,唤她母妃的孩子几乎重叠上,锦千晨的鼻子一阵酸涩,强忍住想要上前抱一抱顾承的冲动,她回过头,对小桃淡淡地吩咐道:“走吧。” 脚下的步子却像是逃命般,踩的飞快,她不能在这里久留,本来未一个素未谋面,又不得宠的皇子出头,便已不合常理,若是她和顾承太过亲近,让有心人看见,怕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弟媳既是这么关心十二弟,为何又要离开的如此匆忙?”锦千晨的身后,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 锦千晨愣了一下,回过头去,一个温润的男子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到她的面前,摇着手里的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锦千晨,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刚才那幕闹剧,又听到了多少。 那是当今的七皇子顾怀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依旧孑然一身,不问朝纲之事,整日只沉醉于诗词歌赋,倒是这众皇子明争暗斗中的一股清流。 锦千晨皱了皱眉,该死,她还是不够警惕,竟完全没发现他的存在,不过这股恼意却是一闪而逝,很快便被锦千晨隐藏了下去。 她冲顾怀安笑了笑:“七皇兄说笑了,今日不过是我与十二弟第一次见面,何来关心一说,不过是感念着夫君和十二弟之间的兄弟亲情,不忍看十二弟受到那些下人们的欺凌罢了。” “原来如此,”顾怀安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把合上扇子,放在手上敲了敲,突然又开口道:“本王倒是才发现,弟媳竟是如此心善之人。” 小桃在锦千晨身后听的直皱眉,顾怀安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锦千晨是全京城皆知的恶毒之人?这话未免太过无礼了些,奈何主子之间说话,奴婢不能插嘴,她也就只能在心里隐忍着不发作。 锦千晨挑了挑眉,仿佛并没有听出刚才顾怀安的话中之意:“多谢七皇兄夸奖,”突然,话锋一转,她又问道:“只是,我是刚从养心殿出来,沿途路过此处,不知七皇兄又是从何处来呢?” 这个地方十分偏僻,确实一般情况很难会有人经过这里,顾怀安怔了怔,没想到锦千晨话锋竟然如此犀利,难得地也顿了顿。 “本王刚才去了藏书阁,可惜那里并没有找到本王想要的孤本,回来的途中,正巧路过此地。”顾怀安说着,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惋惜。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锦千晨垂着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又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孤本,说出来,弟媳能助皇兄一臂之力也说不定呢。” “不过是本王一时兴之所至罢了,怎敢麻烦弟媳?”顾怀安冲锦千晨温润有礼的笑了笑。 锦千晨也不再客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就不叨扰皇兄了,先行一步。” 第20章 风起云涌 “弟媳请。”顾怀安连忙侧身,让出了一条通路来。 锦千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藏书阁在皇宫的最北处,皇兄好体格。” “啪”地一声,顾怀安手中的折扇掉在了地上,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望着锦千晨已经远去的背影,他好像整个人被泼了一桶凉水,从头凉到脚。 这个女人…竟是从刚开始,便已经将他看透,亏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他说自己去了藏书阁,不过是以为锦千晨入宫鲜少,不知道这个地方具体的位置,这座凉亭在皇宫最北的角落处,若真像他所说一样,“途经”这里,那便是要从皇宫的最南处横穿到最北处。 这么远的路,数九寒天,偏偏他穿的还单薄,却一点也没有在外面待了很久,被冻坏了的表现,可不就是应了锦千晨那句“好体力。” 突然间,顾怀安紧张了起来,这个睿王妃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纯良,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顾怀安注视着锦千晨离开的方向,良久… 锦千晨和小桃已经出了皇宫,小桃这才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好奇地开口问道:“小姐,你刚才明明是在夸那七皇子身体健壮,怎么他却好像是遭遇了什么晴天霹雳一样。” 锦千晨歪了歪头,装似思考了一下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或许他喜欢别人夸他柔弱呢?” 小桃:“……”这世上哪有男子会喜欢被人觉得柔弱! 不管小桃信不信,锦千晨已经走远,望着锦千晨远去的背影,小桃慌忙追了上去,嘴里嚷嚷着:“小姐,你等等奴婢!” 她却没有看到,锦千晨微垂的眼底,那一抹别有深意。 前世,她也是嫁给顾萧凉,成为他的“棋子”之后,才知道,原来顾怀安竟是他的人。 而这个七皇子,远没有世人外表中的那样云淡风轻,他在顾萧凉称帝的道路上,可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要急,顾萧凉,你身边的这些心腹,我会一个一个,亲手铲除。”锦千晨转过身,看了一眼面前辉煌庄严的紫禁城,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明媚的笑。 …… 轩王府,一处角落里的隐蔽房间内。 “你说什么?那个贱人居然完好无损,而且还反将了你一军!”锦温颖瞪大眼睛,拔高音量,声音尖细而刺耳。 凭什么,凭什么锦千晨每次都会如此好运,明明那天顾萧凉派出了手下大部分的死士,竟然还是被她逃了吗…… 本来锦温颖做出这幅动作,因着本身容貌的姣好,也能叫人心生怜惜,可是现在的她脸上有一道长如蜈蚣的伤疤,再做出这种动作,就显得很是狰狞了。 纵使顾萧凉对锦温颖心中有爱意,可是他到底还是一个年轻气盛的男子,本性里还是喜爱美人的,锦温颖现在这个样子,他到底还是心生了一丝厌恶之意。 因此,见锦温颖这幅模样,顾萧凉皱了皱眉:“温儿,你冷静一些。” 锦温颖跟在顾萧凉身边许久,他的一举一动锦温颖都了解得很,见此,她愣了愣,扁扁嘴,眼眶中已经泪花闪烁:“王爷,温儿现在这幅样子,到底还是让您嫌弃了吧。” 锦温颖说这话的时候,一手捂住伤口,面上愁云惨淡,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她到底还是曾经稳坐过南越第一才女的位子,这气质上,纵使受了伤,却也没有减分,反倒多了一抹弱不禁风。 顾萧凉见状,目光柔和几分,连忙上前揽住锦温颖:“温儿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温儿受了伤,在本王心中也是这天下间最美的女子。” “王爷的话可是当真。”锦温颖破涕为笑,惊喜地看着顾萧凉。 “自然是真的,本王何时骗过你?”顾萧凉把锦温颖揽进自己的怀里,爱怜地说道。 “王爷……”锦温颖靠在顾萧凉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身,闭上眼睛呢喃着。 顾萧凉脸上却全无半点笑意,眼睛落在远处,眼底深邃而悠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小桃瞧着载着锦千晨的轿子走的方向离睿王府越来越远,不由得有些急了,上前两步,追到锦千晨旁边,隔着轿子小声开口问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过了一会,一只玉手才挑开帘子,露出锦千晨那张素净的小脸,她瞥了一眼小桃,淡淡地开口道:“去集市逛一圈。” 小桃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急,又开口劝道:“小姐,不如我们先回府,明日再出来逛吧。” 这眼见着天就快要黑了,锦千晨又是临时决定出去逛,王府那边并不知道她的下落,现在跟在她身边的也不过几个下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要她怎么跟王爷交代才好? 锦千晨却根本没打算再考虑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不,只有今日才可以。”说罢,便已经放下了帘子。 小桃在一旁急的快哭了,什么叫只有今日才可以?她怎么觉得自家姑娘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可是锦千晨又是个极有主张的,决定的事情一定有决定的到底,况且,从锦千晨醒来以后,小桃便发觉跟在她身边,没有吃过亏,想了想,还是决定信任锦千晨一回,脚下加快步伐,跟上前面的轿子。 又行了一会,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前面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桃凑到锦千晨身边,轻声开口道:“小姐,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您稍等,我过去看看。” “不必了。”一道没有起伏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小桃愣了一下,马车的帘子却已经被锦千晨掀开。 “我自己下去看看。”她道。 小桃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小姐何时便的如此喜爱看热闹,便立刻上前去扶她。 马车前围了一圈的人,背对着锦千晨,对着前面某处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些什么。 锦千晨气定神闲地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小桃刚想拦她,可是她已经混进了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