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只想去和亲》 第1章 这个穿越很小众 “疼、疼” “真特么疼啊!我这是怎么了?” 宋卉儿努力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可是腿上传来的阵阵热痛,让她必须睁开眼瞧瞧是怎么回事,脑子也昏昏沉沉,不知努力了多久,宋卉儿终于看到了眼前的布幔,她躺在一张十分陌生又复古的床上。 (以下是韩语,作者贴心地帮翻译了) “阿呷西醒了!” “阿呷西,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奴婢了!” “快去禀告侯爷和夫人,三小姐醒过来了!” 宋卉儿迷迷瞪瞪地环顾四周,耳边传来人群忙乱的脚步声,一个女孩子正握着她的手哭泣,此时的宋卉儿大脑一片空白。 “阿呷西?她们在说韩语?” “我这是在韩国?” 没等宋卉儿想明白,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已扑到了她的床前。 “慧儿,我的慧儿,你终于醒过来了!可担心死为娘了!” “醒过来就好,宝珠,传太医没有?” 贵妇人身后传来一个男性老者的声音,宋卉儿循声望去,只见那老者面容威严,头戴顶冠,身着华服,那打扮好生眼熟,像韩国古装剧里官员的服装。 “我这不会是穿越了吧?” “不是,人家都是穿越到自己国家的古代,我咋穿越到韩国古代去了?” “难道就因为我是韩语研究生?想不到小语种还有这样的就业方向。” 宋卉儿闷不做声地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左腿上又传来一阵热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一旁的太医赶紧端来一碗黑不隆冬的药汤,贵妇人亲自来喂,宋卉儿只得乖乖喝下,不想痛感竟大大消减,这韩国古代竟有这样见效迅速的止痛药? “我这是怎么了?你们又是谁?” 四周如寂静岭一般寂静,贵妇人僵硬地扭转脖子看向老者,眼里全是惊恐。 “阿呷西,你怎么会说汉话了?” 终于宝珠打破了沉默,宋卉儿才惊觉自己说的是普通话。 “阿呷西,你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就在三天前,侯爷带着你去参加王宫里的狩猎比赛,伤了左腿,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可急死侯爷和夫人了!” “你是忠武侯府的三小姐呀!这是你的父上忠武侯和母上钰夫人,我是跟你从小长大的丫鬟宝珠呀!” “你都不记得了吗?阿呷西,你可别吓我,朱太医是咱们高丽国最好的大夫,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还没等宋卉儿切换语言,宝珠已经噼里啪啦一顿韩语输出,这听力难度堪比外国人听周杰伦唱歌,还好宋卉儿作为韩语系优秀毕业生,已经深耕韩语八年,加上刷了近百部韩剧,听懂宝珠说话并不难。 “高丽国?不是吧,我真的穿越了?还穿得这么远?” “这可怎么办?那不得天天吃泡菜?” “还好穿到了侯府小姐身上,侯府应该有肉吃吧?” 想到这,宋卉儿肚子兀自响了起来,真是饿了,毕竟这具身体已经躺了三天三夜! “银珠,快去厨房给三小姐端点吃食来!” 忠武侯虽然刚才被宋卉儿的汉话惊到,但女儿苏醒的喜悦让他顾不上这个疑问,估摸是发烧说胡话了吧。 此时一个管事嬷嬷进来告知有贵客到访,忠武侯夫妇只好叮嘱丫鬟好生伺候三小姐用膳,太医重新开了药方,跟着一起离开了。 宋卉儿立时松伐了下来,满心期待着即将端来的食物,终于银珠将一个摆满食盘的小餐桌放到了床上,宋卉儿定睛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一共六个食盘,其中四个分别装着泡白菜、泡白萝卜、泡海带丝、泡大蒜头,一盘是肥多瘦少的煮白肉,还有一盘是米饭。 真是捅了泡菜的窝! 看着眼前这可怜的吃食,宋卉儿忍不住悲从心来,眼泪瞬间流出眼眶,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阿呷西,你怎么哭了?是腿又疼厉害了吗?” 眼前这个宝珠,想必这三天都没怎么睡吧,面容十分憔悴,黑眼圈都能挂灯笼了,宋卉儿在现代都没有交到这么关心照顾自己的朋友,宝珠殷切温暖的目光略微抚平了一点穿越时空的不安。 “宝珠,我没有忘记你。” 这次宋卉儿说的韩语。 第2章 忠武侯府的三小姐 “宝珠,帮我拿下镜子。” 腿伤已慢慢痊愈,宋卉儿终于想起来看一看这张穿越后的脸了,这个忠武侯府的三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呢? “卧槽,这不是宋慧乔的脸吗!” 宋卉儿难以置信地盯着镜中人的脸,双手一会捧着脸左看右看,一会捏捏鼻子,一会扒拉眼睛眉毛,是真的,真的是乔妹的脸!摸着白皙嫩滑的皮肤,宋卉儿痴痴地笑出了声。 只是这脸看起来甚是青春年少,宋卉儿穿越前已经25岁,刚研究生毕业,突然顶着这样一张青春年少的脸,心里多少有点不适应。 “宝珠,我今年几岁了?” “阿呷西,你16岁了。” 宝珠站在背后,温柔地给宋卉儿梳着头发,眼神里流露出心疼,三小姐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啊,连自己几岁都忘记了。 “16岁?16岁!这也太小了吧!”。宋卉儿不由得惊呼。 “不小啦,都可以出嫁啦!” 突然门外传来年轻男子嗤笑的声音,一个目测身高180+身着玄色便衣的俊朗少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马鞭,宋卉儿一时呆住,不知如何称呼这伟岸的双开门帅哥。 “二公子好!三小姐如今已经可以正常走动了。” 宝珠不等宋卉儿向她求助,就机灵地报出了来者的身份,二公子宋寅成,三小姐的嫡亲哥哥。 “我刚从边境军营回来,这一去就是三个月,想不到你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慧儿,你不是最善骑马的吗?” “骑马?我会骑马?” “阿呷西,你马骑得可好了,你还会射箭呢!” “看来你的脑袋瓜的确是被摔坏了,走,二哥带你去温习温习。” 说着宋寅成便拉着宋卉儿向门外走去,宝珠急忙上前阻拦,太医说了要多休养,不能骑马的。 但她哪里拦得住,宋卉儿这段时间也在这个房间里闷得慌,正好出去透透气,还是跟这么个大帅哥。 远远地便听到了马叫嘶鸣,一匹黑色骏马欢快地朝宋卉儿小跑过来,待到跟前,马儿亲热地用头拱着宋卉儿的手臂,宋卉儿被吓得连连后退,在现代她只在电视里见过马,哪曾见过真马,更别说骑了。 “这是你的小马白雪呀,去年中秋王上赏赐给你的,这么久不见你,它很是想你呢。” 白雪?给黑马取这样的名字,看来宋慧儿也是个有趣之人。 宋卉儿大着胆子伸手抚摸马头,马儿竟自觉地趴了下来,示意主人上马,宋卉儿曾是业余散打运动员,长期的散打训练让她并不惧怕激烈的运动,而这具身体也似乎有骑马的肌肉记忆,按捺不住地跃跃欲试。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骑在马上,在山野间奔跑,宋卉儿脑子里竟浮现出还珠格格的主题曲,太刺激了!于是又抽一鞭,白雪更加快了速度,难不成是匹千里马?宋寅成也不甘示弱,也抽了一鞭紧随其后。 边境! 灵光一闪!宋卉儿拉缰停马,白雪一个急刹车,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阵嘶鸣,宋卉儿骑得大腿痛,刚好下马休息一会。 这个边境是东边还是西边的呢?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中原是什么样子,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很多好吃的!比这高丽国多得多! 宋卉儿实在不想顿顿吃泡菜了,虽然有肉,但做法堪忧,让人难以下咽。 “吁~你怎么停下了?” “二哥,你去的是哪边的边境?” “当然是与天朝的边境了,你问这个干嘛?自从上次王上向天朝新帝朝贺进贡大量珍宝后,边境冲突具已消弭,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王上召回了一半兵力,我这才得空回来。” “真的是天朝!现在的皇帝是谁?” “宣仁宗李商义,刚登基的新皇帝,听王上谈起,年轻有为,应该是个明君,希望能保我高丽国平安富足,不再受倭寇侵犯。” 倭寇?看来小日本从古至今都是被讨厌的。 “那你什么时候再去边境?可不可以把我带上?” “边境寒苦之地,你去那里做甚?” “我想去天朝看看,不是说那里富丽堂皇,什么都有吗?” “你可知私自出境等同叛国大罪?再说我们与天朝之间隔着一条茫茫大河,你过得去吗?你脑子真是摔坏了!” 宋卉儿本以为这具身体能骑马能射箭,可以上山走线,却没想到不会游泳,是呀,隔着鸭绿江呢,夏天过不去,冬天冻成冰棍,没有足够的装备肯定会被冻死,看来私逃的方法行不通。 “唰!” 一支冷箭从背后袭来,被宋寅成及时拔剑挡下。 “快上马!” 二人飞身上马,宋卉儿还没反应过来,已骑马奔出百米,宋寅成紧跟着挥剑斩箭,两个黑衣贼人在身后现身,不停射箭攻击,野外空旷,找不到躲避,一时半会还甩不掉,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宋卉儿夺过宋寅成马背上的弓箭,示意哥哥作掩护,她则迅速调转马头,举弓凝目瞄准贼人的马匹,一弓放两箭,只听“嗖,嗖”两声,还在奔跑中的马儿应声倒地,将贼人摔了个底朝天,不死也伤。 哇!想不到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有如此身法,这肌肉记忆无敌了!放现代不得是个神枪手? 宋寅成对妹妹的箭法早以习为常,此刻只疑贼人的来处,支支箭头都指向宋卉儿,看来有人要下杀手。 “你还记得是怎么摔下马的吗?” 宋卉儿毫无印象,但从今天的骑马技术来看,宋慧儿骑术简直出神入化,马上射箭也是手到擒来,如此精通骑射的人怎会无故从马上摔下来?难道有人故意陷害的?不是吧,刚穿越就要被追杀? 两人安全回到侯府,宋寅成叮嘱切莫将遇袭之事声张,他自会去调查清楚,只是近日莫要出门。 宋卉儿哪里还敢出门,虽然凭借肌肉记忆能骑能射,但敌在暗她在明,这明目张胆地追杀侯府少爷小姐,来头肯定不小。 宋慧儿啊宋慧儿,你到底得罪谁了呢? 第3章 青梅竹马 宋卉儿近日待在侯府内甚是无聊,每日厨房送来的吃食都寡淡无味,好好的食材都能让这些高丽人化神奇为腐朽,她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正愁从哪里弄点好吃的,刚想唤宝珠,不料门外远远地传来嘈杂的人声。 “慧儿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世子不必担心,小女已经康复如初了。” “别挡着,本世子要去看望慧儿。” “世子爷,您既与丞相之女定亲,何苦再来招惹小女?如此对小女的清誉也不好啊!” “那是父王的主意,朝中大臣谁人不知本世子与侯爷府三小姐青梅竹马,怎可娶那貌若无盐的金太喜!” “哎哟,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 “世子爷,你慢点走,小女兴许还在午睡呢。” 宋卉儿依着门框,伸着脖子往外打望,终于看见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身影从右转角处闪现,只见他头戴玉冠,身着白衣,白衣上绣着金蟒盘踞,腰间的玉佩随着主人的脚步发出脆耳的碰撞声,钰夫人紧跟在男子身旁,试图阻拦男子的步伐。 “阿呷西,那是王世子韩郁,你还记得吗?你之前跟他很要好。” “不过,王上已经选定丞相之女金太喜做世子妃了,你不要难过啊。” “之前你受伤,侯爷夫人都不让下人走漏一点风声。” 宝珠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站在了宋卉儿身边,小心地扶着她,紧张地注视着宋卉儿脸上的反应。 世子?世子妃?青梅竹马?看来宋慧儿陷入了一段三角恋,只可惜她已经出局。 难过,她才不会难过,她是宋卉儿!她倒要看看这个王世子和金太喜是什么样的人物。 “慧儿,听说你从马上摔下来受伤了,如今可已大好?” 思索间,韩郁已走到跟前,此时她才看清这王世子不仅塌鼻梁,满脸雀斑,眼睛更是小得只剩一条缝,真真是毁了这一身华服和气派了。 宋卉儿心里一阵叹息,但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地欠身行礼,韩郁急忙上前将她扶起。顺势牵着她的手进入厅堂,钰夫人亦跟了进来。 “钰夫人,本世子与三小姐有些话要说,你们暂且退下吧。” 王世子发话,侯爷夫人也只能听命,钰夫人喉咙发紧,只发出一声叹息,不敢违逆,只得用眼神暗示宋卉儿,随即带着仆从们退了出去。 “慧儿,你怎么不说话?” “我听说你摔到了脑袋,忘记了很多事,你不会连我也不记得了吧?” 宋卉儿想起了二哥宋寅成,那才是欧巴该有的样子,虽然灵魂已变换,但总不能用亲妹的肉身去勾引亲哥吧! 韩郁亲昵地靠过来,想像从前那样挽住心上人的肩膀,宋卉儿欲侧身躲开,对方却即刻改变方向,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空气中瞬间弥漫暧昧的气息。 作为母胎单身的她,还是第一次与成年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虽然长相差了点,但宋卉儿心脏竟不受控地跳起了兔子舞。 真是太没出息了! 两人近得都能互相呼吸对方的二氧化碳了,鼻息交互间,宋卉儿一抬头看见韩郁鼻孔里竟然有坨鼻屎,少女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个,你鼻子里有坨鼻屎。。。。” “什么?” 韩郁尴尬地放开宋卉儿,拿出手帕背过身去擦鼻屎,在心上人面前竟出这样的丑,高贵如王世子,此刻也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此番父王派我出使越南国,我在那里看到了一种奇特的水果,越南人称为椰子,里面的果汁清爽甘甜,特意给你带了几个回来解暑。” 韩郁聪明地转移话题,命人将椰子搬了进来。 真的是椰子!那不是可以做椰子鸡了? 宋卉儿开心地蹲在地上敲着着椰子玩,脑子里已经开始安排食谱,要一只清远鸡,要竹荪和珍珠马蹄,鸡是有的,虽然不是清远的,但竹荪和珍珠马蹄就难找了。 “慧儿,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同意父王指婚的,我只喜欢你。” 可别了吧,你不是宋卉儿的菜。 “我没有生气,本来你的身份就只有丞相之女才相配,椰子我收下,就不留你吃晚饭了。” “你这话明明就是在与我生气,你忘了吗?你十岁时就说要嫁给我的!” “十岁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世子爷,我劝你应该把你父王的话当真,不然小心不仅自己惹祸上身,还要连累旁人。” “我怎么连累旁人了?我想要跟自己的心上人成亲有什么错!” 宋卉儿听得两眼一抹黑,如此幼稚之人竟会被立为王世子!高丽王是没别的儿子了吗? “你今天如此大张旗鼓地来我侯爷府,大声嚷嚷着和我青梅竹马,金太喜貌若无盐,你这样让我如何自处?” “我父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忠武侯,哪能与丞相对打?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想过我的处境吗?” “王上的圣旨已经下达,全国皆知你即将迎娶金太喜做世子妃,此事已成定局,你最好早点接受。” 韩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心上人,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但却感觉完全变了,他也深知今天行事确是鲁莽了,但以前的慧儿是说不出这些话的。 早在很久以前,他们也不是没想到过王上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所以都勤练骑射,以求某天不得不私奔时能用上,可如今的慧儿似乎早已忘了他们的约定。 “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但我不会放弃你的!” “我会向父王申请出使天朝,让天朝皇帝来给我们指婚!” 说罢韩郁便气冲冲踏门而出,留下宋卉儿抱着椰子一脸错愕。 “诶,天朝,你要去天朝?什么时候去?” “别走啊,带带我~” 宋卉儿懊恼刚才只想着椰子鸡,怎么忽略了王世子可以出使他国的事了呢!说话也太无情了,只要跟着王世子,去天朝应该就不难了吧? 可韩郁已经没了影,这小子跑得还真快。 椰子还沉甸甸地抱在怀里,先做一锅椰子鸡解解馋再说,吃饱了才有精力想办法嘛! “宝珠,银珠,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阿呷西,天这么热,你要这锅这炉子炭火做甚?还有这些生鸡生菜,这可吃不得。” “你们等着瞧吧,我会变魔法。” 第4章 三小姐的椰子鸡 侯府后院内,宋卉儿正带着宝珠银珠大口朵颐椰子鸡,这现宰杀的跑地鸡就是新鲜,虽说少了几样配菜,但也好过整日的泡菜和白肉,宝珠银珠哪见过此等吃法,两人具是惊奇不已,但更让她们费解的是三小姐似乎完全变了个人,不仅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汉话,如今还会做此等从未见过的美食,吃相也与以前大不相同,显得甚是粗鲁。 “别光喝汤呀,吃肉吃肉。” 宋卉儿扔掉已经啃得再无一丝肉的鸡腿骨,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拿出手帕抹了沫满嘴的油光,却见丫鬟们只端着汤碗默默站着,宋卉儿心知古代人等级森严,尽管她一再招呼,宝珠银珠还是不敢过分越矩,既如此,宋卉儿只好端起小姐架子。 “本小姐命令你们把锅里的肉吃光,吃不完就罚你们站桩一个时辰!” 比起站桩,当然还是吃肉容易些,加上宋卉儿已离桌在院中花圃散步,二人这才敢动筷子,哇!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鸡!如此清甜鲜香的汤! 宋卉儿想踢踢腿活动活动筋骨,只是这高丽国的女子服饰甚是累赘,外面一个大裙子,里面却是个小裙子,拘谨得步子都不好迈开,还是骑马装轻便,但自从摔马之后钰夫人便禁止她再去骑马,让她在家好生休养,上次骑马是被二哥领着才勉强同意的。 “老夫人到!” 宝珠银珠正埋头苦吃,忽听得朴嬷嬷高声入内,二人立刻跳起来急急忙忙收拾碗筷,可是锅和炉子是怎么也来不及遮掩的,只好硬着头皮先去迎接老夫人。 “你们这是在做甚?趁主子不在,在这私开小灶,好大的胆子!” 朴嬷嬷一进门便呵斥,吓得宝珠银珠急忙跪下解释是三小姐的杰作,小灶也是给三小姐开的。 宋老夫人一眼扫过还在冒泡的椰子锅,那香甜味虽一个劲往她鼻子里钻,但此时的她眼含怒意,心里盘算着王世子妃的事,这点诱惑尚能克制。 “且罢,三小姐在哪,快将她唤来,我有话问她。” “三小姐在屋后花圃赏花,奴婢这就去请。”宝珠向银珠使了个眼色,自己去找小姐,银珠赶紧上前给老夫人斟茶。 宋卉儿听宝珠说起过她这位祖母,虽已年过六十,但仍极为爱美,每日三顿都要厨房为其送上人参养容汤,还要丫鬟为其面部拨筋,且爱好奢华,光一只左手就要佩戴三只金镯子,右手则佩戴一只蓝田玉镯,若不是玉镯太重,估计也要戴上三只,脖子上更要日日挂着王上赏赐的东海珊瑚配红玉珠串,以示自己的尊荣,服饰也是极费心思,每个季度都要命人定制多套新衣,还要打造新的珠宝首饰,为此钰夫人只得将侯府每月例银的一半都要用去供应宋老夫人此等吃穿,以成全孝道之名,因而自己平日里尽力节俭,只做得三身绣工精美的华服在重要场合穿,珠宝首饰只得时常向老夫人借用。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宋老夫人十分不待见从小喜欢骑马射箭的三小姐,就连摔马受伤也不过是略微问了一句“可曾毁容?”,得知面容并无损伤后,便不再过问。今日突然过来,不知要整什么幺蛾子。 “孙女拜见祖母,祖母近日可还安好?” 宋卉儿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祖母,只见正厅主位上坐着一个珠光宝气但面容清瘦皱纹深陷的老妇人,看来补药喝再多也挡不住岁月的杀猪刀,只是在如此苍老的脸上再抹上红胭脂,让人看着实属有点吓人,此刻宋老夫人正面露愠色,让整张脸看起来更加怪异了。 “我刚才看见王世子阴沉着脸离府,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往日哪回来他不是喜笑颜开的?” “如今王上已指婚丞相千金做世子妃,你还不努努力!正妃没捞着,好歹当个侧妃,为咱们忠武侯府争点风光,你父兄也好在朝堂上得点助益,可你母女倒好,一个劲把王世子往外赶!” 宋卉儿算是听出来了,老夫人是要自己去攀高枝儿,按说原来的宋慧儿的确与王世子两情相悦,想来这给了侯府众人尤其宋老夫人极大的希望,只要当上世子妃,将来便是王后,侯爷公子成为国丈国舅,有了这层关系,还怕没有丰厚的俸禄奖赏供她购置珠宝华服和人参吗? 钰夫人虽说孝顺地优先供着老夫人的吃穿用度,但也时常对她唠叨家政的艰难,侯爷虽袭了老侯爷的侯位,却不善仕途,不过担着个礼部虚职,俸禄有限,孙子宋寅成虽在军职,但如今并无战事,也无处立军功挣赏赐,眼看家底越来越薄,宋老夫人便打起了孙女的主意。 “祖母消消气,孙女只是和王世子拌了几句嘴,过几天他气消了,孙女便去跟王世子赔不是。” “明日便去,明日是六公主十二岁诞辰,王宫内要办生日宴宴请各官家小姐,你可得好生打扮,定要让王世子挪不开眼。” “朴嬷嬷,将我带来的首饰盒交给三小姐,记住了,明日都得戴上。” 宋卉儿接过一个雕有精巧梅花的红木匣子,打开一看,无数金光射来,竟全是金饰!这么多金子呀!如果能带着这些金子穿越回去,那不是发财了! “谢谢祖母,孙女定不负所望。”这样的金主当然得哄着啦。 宋老夫人见孙女如此听话,心中甚是满意,子孙们没处挣赏赐,那只得让女人们去挣了。说完这许多话,只觉口干舌燥,肚中也略感饥饿,椰子鸡的香甜飘在空中,像是一根无形的绳牵着她的鼻尖。 “听宝珠说你在开什么小灶,把一个侯府小姐闺院弄得烟熏火燎,真是没有规矩!”宋老夫人终于开始对小灶发难。 “祖母,此乃王世子从越南国带回的椰子,孙女用其果汁炖煮鲜鸡,味道鲜美无比,食之可美容养颜,延年益寿。”宋卉儿早已想好对策,没有女人不爱美容养颜,就像没有男人不爱壮阳补肾。 “还有此等功效,那快盛一碗给我尝尝。”宋老夫人本就爱吃甜食,今日竟尝得如此清甜可口的鸡肉和鲜汤,立时将剩下的椰子鸡尽数纳入腹中,宝珠和银珠只得干瞪眼。 “还有吗?”宋老夫人优雅地用手帕擦拭着嘴角,只拿眼睛看向宋卉儿求索。 “没有了,今日王世子只送给孙女两个椰子,已尽数煮在这锅中了。” “好吧,往后若世子再送此等罕见瓜果,你可别忘了尽点孝心。” 宋老夫人是吃过椰子的,但那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老侯爷刚凭抗击倭寇为高丽国立下汗马功劳,被王上封为忠武侯,一时之间风光无俩,自然少不了各类赏赐,其中就有这越南国的椰子,只是后来老侯爷染病早逝,忠武侯府便逐渐没落,王宫中的稀罕物再也落不到侯府头上了。 如今再次尝得椰子的清甜滋味,全靠宋卉儿与王世子的关系,这样的甜头宋老夫人还想要更多。 第5章 传说中的情敌 在六公主的生日宴上,宋卉儿终于见到了金太喜,这位丞相府的千金,宝珠口中的王世子狂热爱慕者,未来的世子妃。 宋卉儿刚进迎喜宫,原本忙着交际寒暄的官家小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一个身着薄荷绿高丽长裙的美人缓缓走来,娇躯修长婀娜,衣襟选用了鹅黄色,更衬得她肌肤胜雪,乌黑的头发盘成了一个弧圆发髻,略高出头顶三公分,发髻中间缀着一颗明珠,两侧各插两支坠以珍珠的金色蝴蝶发钗,走将起来,珍珠摇曳,为其平添了几分灵动,其余小姐尽皆精心打扮,但在天生丽质面前难免失色。宋卉儿正在满场搜寻六公主的身影,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好奇又大胆地打量着周围,并未在意众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只等送完贺礼,便去找王世子打听去天朝的事。 “哟,三小姐真是福大命大,从马背上摔下来也能安然无恙,如今都能出来参加宴会了。” 金太喜如今已得指婚圣旨,心中自是得意,周遭围了一圈马屁精,拦住了宋卉儿的去路。 “还不参拜丞相府千金,未来的世子妃。”其中一个马屁精趾高气扬地说道。 她这一出声,原本已转过身的宾客们又将目光向宋卉儿集中过来,窃窃私语中有些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些是幸灾乐祸的,也有些是为其担忧的。 “谁人不知王世子与宋卉儿是青梅竹马,谁知如今王上却指婚丞相千金,这下有好戏看咯。” “王世子妃岂是一个破落侯府小姐就能攀上的?真是不自量力。” “兴许她愿意做妾呢,侧妃亦是抬举她了。” 宋卉儿毫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她又不喜欢王世子,只想着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情敌”,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倒是挺喜庆,白白胖胖的圆脸上散散地缀着眼睛鼻子,五官似乎谁都不想搭理谁。 “见过丞相千金,我今日特来贺六公主生辰,还请金小姐指点一下公主现在何处,我好去献上贺礼。”宋卉儿福身行了个小礼,心里对这个小情敌全无兴趣,只想送完礼走人。 “急什么?你不过是个破落侯家的小姐,竟不自量力进宫参加公主生辰宴,该不是别有用心吧?”金太喜阴阳怪气道。 宋卉儿淡淡一笑,缓缓地开口,一字一句说得相当清晰,“破落侯也是先王亲封的侯位,你是在妄议先王吗?况我祖父以军功立府,在抗倭之战中抛头颅洒热血,在座的各位能安稳在这锦衣玉食,多少都沾着点当日将士的功劳,想不到如今却出言嘲讽。”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金太喜气得双唇紧闭,却始终无法说出反驳之语,只得恨恨地盯着宋卉儿。 站在一旁的马屁精却小声说道:“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如今我国靠着天朝庇佑,倭寇早已不见踪影......。” “将士保疆卫国之功只因时间远去便可被抹杀吗?若都如此,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如若来日倭寇再犯我边境,叫你上阵杀敌可好?”宋卉儿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楚无比,在场众人都能听到。 “说得好!来日若有战事,便叫你去杀敌!”六公主不知何时已站在人群之中,小小年纪已隐约露出锐利的气息,此话一出,吓得马屁精赶紧跪倒谢罪。 宴会中不少人原本窃笑着想看宋卉儿难堪受辱,谁叫她之前总是在王世子面前飘,骑马打猎,弹琴游湖,羡煞多少官家小姐,尤其金太喜更是嫉妒得红眼,可偏偏被宋卉儿拿祖上军功怼得还不了嘴,如今见六公主也护着她,便立即调转风头,不敢再对宋卉儿出言刁难。只见宋卉儿面带微笑地走到六公主面前,从宝珠手中拿过贺礼,福身送上。“宋卉儿参见六公主,祝六公主身体康健,且喜且乐,且以永日。” “是纸鸢!还是蝴蝶的!真好看,我最喜欢放纸鸢了。”六公主十分欣喜地拿着纸鸢仔细端详,刚才还锋芒微露,转眼见着纸鸢立马变回天真的活泼女儿。 六公主是王上幼女,自小生得粉雕玉琢娇美可人,深得王上宠爱,百官女眷无不赶着巴结讨好,自是都在称赞纸鸢做得逼真精巧,定能高高飞上天。 但金太喜不一样,她可是得了圣旨的未来世子妃,是六公主未来的嫂嫂,身份上是可以压六公主一头的。见众人此番态度变化,心中很是不满。 “公主你今已年满十二,怎可还像孩童般喜欢这等玩意?”果然金太喜仗着王上已将指婚通告全国,想必世子妃的位子是十拿九稳,在六公主面前提前摆起了世子妃的架子。 “放肆!六公主乃王后嫡出的王女,身份贵重,哪轮得到你来多嘴!”六公主身边的乳母最见不得有人对自己奶大的公主不敬,立时上前瞪住金太喜。 金太喜并不把这个乳母放在眼里,说到底不过是个奴婢,仍就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笑着对公主说道:“我不过是不想公主近墨者黑,将来像某人一样觅不得良婿,天朝有句话叫忠言逆耳,公主切莫误会我的好意。\" 六公主倒是很能沉住气,抬手止住了又要发作得乳母,只用清脆明亮的声音回道:“还没有正式成婚呢,丞相千金倒也不必如此猴急摆世子妃架子来教导本公主。”说完又似笑非笑地对着金太喜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与其担忧本公主,不如多想想如何讨好王世子,听说世子哥哥对这门亲事颇为不满,嫌弃未来世子妃貌若无盐,几番向王上进言收回成命呢。” 这话实在是杀伤力惊人,金太喜从小便知自己貌不如人,而情敌宋慧儿偏生得一副绝美好容颜,这是她此生最无法释怀也永远改变不了的事情,如今又被六公主当众奚落,登时脸憋得通红,但又得忍住,毕竟自己还不是世子妃。 但说不得公主,还说不得宋卉儿吗?金太喜稳了稳心神,脸色镇静了下来,公主再过几年就要嫁出去,等自己成了世子妃甚至王后,再给她算账也不迟。 “有人从小便惯会狐媚伎俩,以为迷惑住了王世子就可以麻雀变凤凰,岂不知王上英明睿智,小门小户之女是上不得台面的,不过美人脸蛋向来是极好的膳后甜点,日后我自会替世子选纳美妾,宽慰其心。”金太喜盯着宋卉儿得意地笑道,她自诩大家闺秀,出身是她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骄傲,就算她相貌普通又怎样,长得再美也越不过嫡妻。 宋卉儿听得只觉好笑又可怜,这人真是有病,还没成婚呢就想着给夫君纳妾,大婆神教历史久远呐。 第6章 王世子的巴掌 俗不知金太喜此话得罪了在场不少官家女眷,如果忠武侯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那官阶不及侯府的岂不是更不堪入目?但丞相千金连公主都敢顶撞,怎会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丞相千金真是不可貌相,看似端庄持重,谁曾想竟猴急至此,还未入住东宫,竟毫不矜持的要做主给王世子纳妾了?”宋卉儿虽不想主动挑事,但也不能任人欺辱,这“膳后甜点”可是会咬人的。 金太喜见宋卉儿依旧面带微笑,心下已是骇异,以前也不是没有与她口头争执过,但都不曾像今日这般气定神闲口齿伶俐,“你说谁不矜持?宫中谁人不知是你宋卉儿不顾男女授受不清,寡廉鲜耻,整日像个狐狸精似的粘着王世子!” “那也得是王世子愿意让我待在他身边,你也时常进宫,是不想见王世子吗?是见不着吧?刚才公主让你多讨好世子,可你连面都见不着,这该如何是好?”宋卉儿见这丞相千金脸色已然气得发白,想来这话定是戳到了她的肺管。 王世子出使回国之后,一直都不曾见过她,又听得世子曾去过忠武侯府送椰子,心中早已嫉妒得发狂。 “你!” “啪!” 众人一惊,金太喜斗嘴斗不过,竟抬手给了宋卉儿一巴掌! 谁也没想到她竟敢在公主的生辰宴上动手打人,宋卉儿懵呆了一秒,接着立马顺势摔倒在地,仿佛这一巴掌打得她骨头震碎,已无力支撑身体。在现代见多了的倒地碰瓷,不料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阿呷西!我家三小姐摔伤刚刚痊愈,六公主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宝珠一个闪现,就从门边奔到了宋卉儿身边,吃力地将她扶了起来。 “啪!” 六公主还没来得及发话,耳边又是一声脆响。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王世子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宋卉儿身边,正瞪着细眼怒视着金太喜,原来他一早便到了公主宫中给这个可爱的妹妹庆贺,此后一直在内殿休息补眠。 金太喜当众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上立时浮起了一个手掌红印,正欲发作,却不曾料到打她的竟是王世子! “当众以下犯上,冒犯公主,现在还敢动手打人,是谁给你的胆子!” “如此嚣张跋扈,金丞相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吗?” “毫无大家闺秀的温婉贤良,如何做得了世子妃?” 金太喜摸着疼痛的左脸,一时之间真是又急又气又辱,但她本就心知王世子不悦自己,如今好不容易在丞相父亲和燕妃娘娘的帮助下谋得指婚,万不敢惹得他厌弃,只得急忙跪倒在地,众女眷也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被世子爷的怒火牵连。 “王世子恕罪!是臣女僭越了,世子爷教训得是!臣女再也不敢了!” 韩郁并不理会金太喜,只转身关心地查看她脸上的伤,还好金太喜常年养尊处优不运动,手劲并不大,脸上只轻微泛红,而人人都知道宋卉儿刚从摔伤中恢复过来,身子弱一点也是自然的。 宋卉儿此时靠在宝珠身上,手扶额头,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惹得韩郁更是心疼不已,刚才在内殿听到宋卉儿说喜欢粘着自己,之前在侯府的怒气早已跑得烟消云散,他想慧儿心里是有他的。金太喜见韩郁不理会自己,只得默默跪着,略略抬头偷瞄见他对着宋卉儿十分关心的模样,口中牙齿几乎咬碎,早知道狩猎会上就不该手下留情了。 “六公主,恕臣女身体不适,想先告退回去了。”宋卉儿刚才虽过了嘴瘾,但王世子这一巴掌登时又将她推到风口浪尖,好在始终她都未动手,如今只想以退为进溜之大吉。 “这是当然,宝珠,好生伺候你家三小姐。”六公主年纪还小,也不是疾言厉色之人,此时的她正暗自庆幸世子哥哥亲的出现,把“未来世子妃”的气势瞬时打压了下去。 谁想有个这样的嫂嫂呢?可金太喜不只是丞相千金,还是燕妃的亲侄女,燕妃虽只生得一个五公主,但在后宫中能得王上宠幸多年,必有她的过人之处,世子妃赐婚之事少不得有她在中间推波助澜。 金太喜跪在地上许久,眼见王世子扶着宋卉儿离开了迎喜宫,六公主尚站在面前,也没有人敢去扶她起来,只好继续难受地跪着,众小姐见世子爷如此不给丞相千金留颜面,心里亦对她轻视了几分,这世子妃恐怕不是轻易能当上的。 \"今日原是本公主的生辰宴,哪知竟被你闹出现这样的乱子,金太喜,你可知错?” “都是臣女的错,是臣女失了分寸,还请公主原谅。”金太喜干巴巴地回道,她的膝盖已经跪得很痛了。 “既然知道错了就起来吧,本公主也没有心情同你们玩乐了,各自回去吧。”六公主到底是小孩心性,心里只想快点带着侍女去后花园放纸鸢玩。 金太喜在侍女的帮扶下终于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众人已陆续散去,只有此前围着她的三个马屁精在一旁讪讪地不敢看她。金太喜此刻心中已恨极了宋卉儿,好一个会装可怜的心机女,此番羞辱一定要让她双倍还回来! 王宫侧门,韩郁想亲自送宋卉儿回府,但被她坚定地拒绝了,今日一闹,不知将埋下怎样的祸患。 “世子,你不该为我出手的。”宋卉儿眉头微蹙,一双眸子里蕴含着清泪。 “你不要担心,金太喜不敢把你怎么样,人是我打的,父王面前我自有说辞。”韩郁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美人,柔声安慰道。 宋卉儿却移开了她的视线,望着远处轻叹一声,也罢,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后悔也没用,还是早点想办法离开这高丽国,回到天朝才是正经。 “上次你说要去天朝,可有安排?” “我正在想办法将与金太喜的婚事延后,四个月后的冬月初五,是天朝皇帝的寿辰,父王会派使臣前往朝贡贺寿,我会去说服父王,让我出使天朝。”韩郁表现出很有信心的样子,但他昨日已被王上痛斥了一顿,说他只顾儿女情长,不识大体,不堪大用。 第7章 没落的侯府 “如果可以出使天朝,你可否将我带上?”宋卉儿见韩郁信心十足的模样,脸上登时露出了笑颜。 “呃....你也想去天朝观光一下吗?”韩郁疑惑地问道。 宋卉儿狡黠一笑,“当然,听说天朝平安城夜不闭市,繁华无比,若能亲眼一见,此生无憾了。” 韩郁沉吟思索着,他心里对能出使天朝抱的希望并不大,但脸上决不能表现出来,如今朝中大臣多数依附赵太尉,王上拉拢金丞相是为与之抗衡,平衡朝中势力,与金太喜的婚事恐难拖延,只是他心有不甘,但求得仁宗帝的指婚难度颇大,高丽乃东隅小国,天朝皇帝鲜少插手属国王室的嫁娶,无他,只因实在是微不足道。 “慧儿,如果......你愿意做我的侧妃吗?”韩郁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知道这是委屈你了,但是我会将你兄长宋寅成调至东宫亲卫队做指挥使。如今忠武侯府人丁不兴,儿郎只得宋寅成一人,需得有人提拔才能有机会重振侯府。” 宋卉儿哪里想过侯府的事,但随着占用这具身体的时间越久,原本不属于她的很多记忆渐渐浮现在她的脑中。忠武侯原是祖父宋天基凭借抗倭军功得来的封赏,只是战场凶险,宋天基新伤旧痛无数,封侯不过五年因旧伤复发,年仅三十就抛下一家老小撒手人寰,仅有一子宋寻才十岁,先王感念其为国效忠立下汗马功劳却英年早逝,特赐宋寻继承侯爵之位,以彰显朝廷对抗倭将士的重视和嘉赏。 但宋寻从小文弱,并无领兵之能,只喜读书练字作文章,尤其对天朝的书法十分迷恋,领了个礼部虚职,整日在书房临摹书法大家王贤之的草书,对升官发财之事并不热衷,如今已年过半百,忠武侯府靠着变卖田产和侯爵俸禄勉强维系,偏宋老夫人又喜爱奢华,家底是越来越薄,而长子宋寅成虽在西部边境冲突中立下军功,封为都尉,但现在已被调回王城,还未有任何实职。由此忠武侯府的声望日渐消亡,在王城众多王亲贵族中显得十分没落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去天朝,还要我做妾?”宋卉儿想不到刚还信誓旦旦要去天朝求赐婚的王世子,转眼就怂了,可既然是当小老婆,那还不如去给天朝皇帝当,至少不用说韩语,而且经过今日之事,她与金太喜已是水火不容。 韩郁脸上闪过愧色,低声安抚道:“你先回府,我会再想办法。” 回到侯府,便听见宋老夫人的叫骂声:“不孝儿媳!我不过是想再多做两身绣金线芍药团图的衣裳,怎么就没有银子了呢!后日我要去参加平南侯府的茶会,你是诚心要叫我在赵老夫人面前丢脸!” “府中银钱困难,您老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前不久才给您做了两身新衣,怎么就不能穿了呢?”钰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婆母,心中甚是无奈。 宋老夫人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茶水溅了出来,心烦意乱道:“那些都没有绣芍药花!现时流行的款式都是金线绣芍药!” “可如今实在是拿不出这许多银钱为您制衣裳了,这整个侯府大大小小二十几号下人每月都要例钱发放,昨日刚给侯爷订做了两身夏日便服,成儿和慧儿正是说亲的年纪,也得给他俩置办新衣首饰,以免穿得寒酸叫人笑话,还有以后的聘礼嫁妆。”钰夫人这样的话已经说过无数遍,可宋老夫人只听得进一时,待下次她要新衣新镯子时,便又忘记了。 宋老夫人悻悻地喝了口茶,不再大声叫骂,重重地叹气道:“若你公爹不走得那样早,我哪能过这样的日子!儿孙皆不成气!我的老侯爷啊!”这样的话她也说过无数遍了。 钰夫人听见这话便知这场闹剧可以收场了,看见宋卉儿进得门来直向她抛眼色,示意她不必过来,但宋老夫人已经看见她了。“慧儿,你过来,跟祖母讲讲今日见到王世子没有?” “回祖母,孙女见到了,但是....。”宋卉儿想躲避已来不及,只得进得正厅来。 “但是什么,你只告诉我你有没有跟他赔不是,有没有跟他和好?”宋老夫人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这个......算是和好了吧,不过今日与丞相千金起了冲突,怕是对侯府不太好.....”宋卉儿觉得有点心慌,不知自己是否闯下大祸。 “她为难你了?”钰夫人关切地问道。 “那个金太喜当众侮辱祖父,我便顶了几句,谁知她竟当着众人动手打了孙女一耳光,王世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也打了她一耳光......孙女怕以后丞相府会对侯府不利。”宋卉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钰夫人和祖母的面色。 “哦...那你动手没有?” “没有,孙女装晕倒了下去.......” “做得好,这事你不必担心,既是王世子自己动的手,便与你无关,倒是丞相千金失了身份,这样的嚣张跋扈,恐怕她自己已是相当后悔,怕对世子妃的位置有所不利呢。”宋老夫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接着说道:“如此看来,你在王世子心中的分量十分重要,这样甚好,咱们忠武侯府如今这样没落,是该有个能出头的人才好。” “是的呢,今日王世子还跟三小姐说要她做侧妃,还说要把二公子调去东宫做什么指挥使。”宝珠在一旁欣喜地插话道,宋卉儿赶紧捂住她的嘴,可是话已出口。 宋老夫人的眼睛瞬间被点亮,“真的吗?这可太好了!卉儿啊,如今你就是咱家的希望了,可千万要把握住!” “可是我不想当侧妃,我也不喜欢王世子,他脸上有麻子......” “你怎会不喜欢王世子,你不是从小就喜欢跟着他吗?”宋老夫人惊讶道。 钰夫人听女儿这样说,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一直不觉得当世子妃是一件好事,王室规矩甚多,后宫女人也多,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不想让自己喜欢骑马撒欢女儿后半生都困在深宫当中。 宋卉儿看着母亲对自己点头露出理解的样子,便鼓起勇气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今我实在不喜欢王世子那张麻子脸,眼睛也小,不利于后代遗传。” “你在说什么?什么遗传?王世子脸上的麻子是小时候得天花留下的,当时五个世子,死得只剩下他一个,可见他就是命中带贵,如此硬的命格,将来必成大事,暂时的皮囊面相有什么要紧。”宋老夫人甚是迷惑,接着又道:“你要以侯府利益为重,当上了世子侧妃,才有机会提拔你的兄长!” 第8章 丞相挨骂了 破案了,原来高丽王果真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在天花的肆虐后死剩下的,真真是命格硬到极致,即便王世子如此天真幼稚,行事无状,朝中也无人敢弹劾一句。 “今日孙女已与金太喜结下仇怨,她心里定是对我恨之入骨了,我若嫁给王世子做侧妃,她定会用正妃之位将孙女狠狠磋磨,那孙女岂不是跳入了火坑?”宋卉儿埋怨道。 钰夫人亦是担心,若无仇怨,入宫已是难捱,更何况现在已得罪未来的世子妃,开口道:“自古男人纳妾,须得正妻同意,待金太喜入主东宫成了世子妃,她定是不愿意让王世子纳卉儿入宫的。” “所以我才让卉儿把握住世子的心,只要王世子看重卉儿,正妃也奈他不何。”宋老夫人看出了儿媳在帮着孙女,加之刚才买衣之事,满脸不悦道:“你们这些个做母亲妹妹的,怎么不多替侯府和成儿前程着想,如今我想多制件衣裳都不得,真是命苦哇!” 宋卉儿深知这祖母心中所想,只是不好说破,现下也只得假装应下,毕竟按高丽国律法来说,正妻入府三年内,夫君是不得纳妾的,所以还有周旋的时间。 王宫内,高丽王燕山君正在和大臣们商议出使天朝的事,冬月初五是天朝皇帝宣仁宗的寿辰,每年的这一天,各属国都会派人前往朝贺以表忠心,求得天朝盛国的庇佑,虽说也要献上奇奇珍异宝,但天朝皇帝必会赏赐更多带回,尤其是高丽国缺少的粮食布匹,这些可比金银珠宝更能稳定百姓民生。 由此可见,出使天朝乃是一项美差,金丞相自不会放过此等为儿子谋福利的机会。“禀王上,老臣之子金太策已年满十八,不仅习得一身武艺,还颇通汉话,如今已在户部历练一年有余,臣想毛遂自荐犬子出当此次使臣。” 燕山君微微颔首,他本有心抬举丞相府,听得金太策颇通汉话,想来再合适不过了。 “不妥,金丞相之女金太喜即将与王世子大婚,如此大喜的事自是少不了要多多筹备,金太策作为兄长怎可此时离府呢?”赵太尉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听闻六公主生辰宴上,丞相千金竟对忠武侯之女大打出手,拈酸吃醋可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尤其是即将成为世子妃的女子。” 金丞相听得心上一颤,此事他本不想被人再度提起,谁知赵太尉竟当着王上面抖落出来,但他脸上依旧镇定自若,“小女自幼便倾慕王世子,如今青春正茂,难免气盛了一些,老臣已经严厉地教训过她了,以后绝不会再犯。再说那忠武侯之女也不是全然无错,言语中也颇有以下犯上。” “说到以下犯上,怕是丞相千金对六公主不敬在先吧?也难怪王世子会不喜,如此不懂礼数,天朝有言,子不教父之过,可见丞相府家教不严呐。” 赵太尉惯会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完依旧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还轻蔑地斜瞄了金丞相一眼。 燕山君眼眸微垂,面上拢着淡淡一层寒霜,六公主生辰宴上的事他心中一清二楚,本就不愿将此事闹大,赐婚旨意已下,金太喜此番一闹,那不是打他的脸吗?他抬眼冷冷地看了看金丞相,当真是教女无方,“此事孤已知晓,年轻女子争风吃醋之事时有发生,也算得是女子的情趣,礼数亦不得完全禁止,想必你们各自府中的夫人之间亦会如此吧?” “王上说得是,老臣已命小女抄写女德三遍,日后定当克己复礼,宽容宫人,为王世子打点好东宫内院。”金丞相瞧见王上眼底的愠怒,急忙下跪表忠心。 “好了好了,起来吧,孤今天叫你们来,是为商议出使天朝一事,除了金太策以外,可还有其他人选?” “臣有一人推荐,忠武侯之子宋寅成,曾在西边边境军营服役,立有军功获封都尉,如今正在王城中卫所待职。想其在边境已学得不少汉话和天朝风俗,若派他出使天朝,定能与天朝之人沟通无碍。” 这话是赵太尉说的,他清楚地知道忠武侯府与丞相府已结下仇怨,他也知道王上抬举丞相,选丞相之女做世子妃是为了制衡自己的权势,他怎可坐以待毙。 赵太尉有三子一女,均已婚嫁,三个儿子都身在要职,一时是脱不开身的,如此只好另寻官中青年才子,着意培养成自己人,宋寅成便是最佳人选。 “宋寅成?孤倒是记得他的父亲宋天基,不喜领兵练武,倒练得一手好书法。行吧,改日孤将他传唤进宫,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王上说罢,便摆手让众人退去,却又招手对金丞相说:“你留下,孤还有事问你。” 金丞相不知还有何事,但看王上脸色似有怒气,内心少不得忐忑不安。 “啪!” 王上拿起一本奏折便丢到了金丞相身上,金丞相吓得急忙跪下,“请王上息怒!” “息怒?你看看有多少人上本参你吧!不只是今天的赵太尉!” “你养的好女儿,孤选的好儿媳!当众对六公主不敬,嘲讽抗倭将士,还动手打人,如今这些奏本里都在说金太喜嚣张跋扈,不堪做世子妃!说你教女无方!要孤另选他人!” “今早上,燕妃也来找孤,为金太喜求情,你啊你,如今让孤脸面何存!” 燕山君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刚才赵太尉的一番话,又何曾管过王上的颜面,可是这圣旨是绝对不能收回的,收回更是打脸,显得他一点识人之能都无。 “王上息怒!都是老臣管教不严,老臣回去就让小女去忠武侯府负荆请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相信这样便可将此事彻底安抚下去。”金丞相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如今之计只能让女儿出面去侯府道歉,挽回自己的名声了。 “如此便好,回去吧,别再叫金太喜丢孤的脸了!” 金丞相倒退着退到宁心殿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舒了一口气,只是自己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愿意去忠武侯府道歉吗? 第9章 这个错必须认 “爹爹,我怎可去向那个贱人道歉!”金太喜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大的眼睛也因为愤怒瞪大了一圈,刚拿到嘴边的桃酥饼也变得索然无味,甚至觉得塞牙,干脆丢到地上,再狠狠踩烂。 “那宋卉儿就如这桃酥,只让女儿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像这样把她踩烂!” “桃酥有何错,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吗?”金太玄坐在高凳上晃着两条小腿,满嘴桃酥粉,一张嘴说话便喷得到处都是,嬉笑地看着她。 金太喜见自己的小弟还在嬉皮笑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休想再吃!”说着便把一整盘桃酥倒在地上,又是一通踩,“踩死她!踩烂她!踩死她!踩烂她!” “哇.....哇.....\"金太玄见桃酥全部没了,瞬间便大哭了起来,他才六岁,正是好吃嘴的时候。 “你闹够了没有!”金元大喝一声,这女儿真不让人省心。 金太喜见父亲真的动怒了,心中还是害怕起来,脚是停下来了,但嘴上没停,“我说了,我死都不会去的!” “不去?你还想不想入主东宫做世子妃了?你知道今天王上对着你爹发了多大火吗?如今外面都在传你嚣张跋扈,以下犯上,不堪做世子妃!” “还有你二哥,我本想举荐他出使天朝,如今都因为你,别人都在说我丞相府教子无方!” “你还不知错?还这般胡闹,都是你母亲惯坏了你!” 金太喜想不到自己一巴掌竟会连累到二哥,可是王世子也打过她一巴掌呀,她也算受过罚了吧?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金元,别的她倒不怕,她只怕当不上世子妃。 “王上都收到一堆弹劾你爹还有你的的奏本了,你说严不严重?你若再不去登门道歉,挽回自己的名声,恐怕王上也保不住你世子妃之位了!”金元气急败坏道,想喝口水,茶杯却是空的,一时愤怒将茶杯摔烂在地,吓得众人瞬时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做声。 金夫人连忙端来一杯新茶,满脸堆笑道:“老爷莫动气,我这就带喜儿去忠武侯府道歉。” “都怪你,看看你把女儿都教成了什么样!还不快去?现在就去,立刻就去!”金元喝下一大口茶,瞥了一眼金夫人,心中很是不耐烦,金夫人见此,赶紧吩咐官家预备马车,纵是万般不情愿,金太喜也只好跟着母亲往忠武侯府方向去了。 忠武侯府内,钰夫人正在绣花,听得管家传报丞相夫人携千金特来拜访,如此突然,让她有点措手不及,但人已到门口,只得吩咐管家先将人迎进正厅奉茶,让侍女去请三小姐过来,自己则去更衣补妆。 “见过丞相夫人,不知夫人来到,有失远迎。”钰夫人款款福身行礼道,宋卉儿也跟在一旁行礼,她完全没想到金太喜竟然会找上门来。 金夫人倒也不客气,只站着略微点头示意,金太喜也不过微微屈腿福了福身,神情满是不屑。 “小女在六公主生辰宴上一时冲动,伤了侯爷爱女,丞相和我都已经在家狠狠责罚过她了,今日特来登门致歉,望卉儿姑娘切莫记恨,这里是十匹织金蚕丝布料,乃是天朝珍品,送给卉儿姑娘做几身新衣裳。”金夫人从容不迫道,抬手示意侍女将布匹放在了钰夫人身旁的桌面上,又用眼神暗示着金太喜,要她亲自开口道歉才行。 “不过是小女儿间的打闹,失了手罢了,怎会记恨呢?卉儿过来,去跟你喜姐姐赔个不是。”钰夫人只对着金夫人微微一笑,并未看布匹一眼,织金蚕丝布这样的天朝珍品,侯府自是用不起的,如今对方来给台阶下了,毕竟是丞相千金,自己也得送一个台阶。 宋卉儿倒是无所谓,不过是说两句好话,又不会掉一块肉,于是走到金太喜跟前福身道:“那日只怪我言语失了分寸,惹恼了喜姐姐,这就给你赔不是了。” 金太喜倒是没想到宋卉儿竟一点没有犹豫就过来想向她道歉,还有点错愕,她还以为宋卉儿要趁此机会刁难一下自己,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再迟疑,毕竟是来挽回自己的名声,“当日是我不该动手,是我鲁莽了,还请见谅。” “这就对了,今日冰释前嫌,以后可不得再提了。”金夫人满意地拉着宋卉儿的手笑道,“卉儿姑娘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可有合适人家?”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钰夫人忙回道:“还未曾有合适人家,丞相府人脉多广,妾身还想请丞相夫人多多为小女留意呢。” “那是当然,如此容颜绝色,定要寻个高门子弟才相配呢。”金夫人笑得满面春风,她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王世子的侧妃定是不能落到宋卉儿头上的。 送走丞相夫人和千金,宋卉儿终于放松下来,摸着那织金蚕丝布柔软无比,还微微泛着点点星光,果然是天朝才有的好东西,什么世子妃,她才不稀罕,可是怎样才能去到天朝呢? “卉儿,将这几匹布送到你祖母那里,让她挑个喜欢的颜色做衣裳吧。”钰夫人是知道自己婆母性子的,得了这样的好布料,不先给她送去,必又会闹一场,指责她不孝。 “不用了,我已经选好了,算你还有点孝心。”宋老夫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门口,左手扶着侍女,眉开眼笑地说道:“就那三匹,紫金色和藏蓝色的,还有朱红,这料子可比赵老太那一身好多了。” 想不到丞相夫人会送来这样的珍品,位高权重就是好呀! 宋老夫人爱不释手地摸着布匹,眼放精光,仿佛昔日富贵就在眼前。“我看那金太喜也不算太难对付,卉儿你不要放在心上,只管拿住王世子的心,只要你当了侧妃,像今日这样的天朝珍品还怕没有吗?来来来,这两匹湖蓝色颜色浅,正适合你这样的年轻女子,做两身新衣穿给世子爷看看。” 宋卉儿看着老夫人高兴地样子,心不在焉地点头应着,近日虽有出门,但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不知宋寅成调查上次遇刺事件结果如何了,他不回来,也没人带宋卉儿出去骑马射箭,钰夫人总以怕她出去闯祸为由,日日让她在家学女工磨性子,真真是无聊。 第10章 坠马真相 宋寅成再次出现,已是一个月之后,秋风渐起,空气愈发干爽,只见他依旧一身玄色,皮肤较之前黑了一点,一双眸子深沉明亮,每次宋卉儿见到自己的这位哥哥,心脏都会莫名地慢跳一拍。 “走,带你去骑马!”宋寅成就站在她的面前,温和地笑着。 “你怎地去了这样久?近日娘亲只叫我学做女工,要骑马也只能在马场里溜达两圈。”宋卉儿埋怨道,不过她也不敢私自跑到山野中去,经过上次贼人刺杀,心中一直悬着一根弦。 “那我们就在马场骑,有些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 来到马场,白雪高兴地踏着蹄子,鼻子发出呼呼声,宋卉儿虽然利用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很会骑马,但是骑马实在太颠屁股了,所以她骑得并不多,倒是觉得射箭很有趣,时常在院中练习,几乎练得百发百中。 宋寅成迎着阳光,侧对着少女,阳光将他的半张脸勾勒出雕塑般的曲线,鼻梁高挺,睫毛的阴影落在眼窝下,显得眼神更加深邃,宋卉儿看着这样俊俏的脸心想如果不是亲哥就好了。 但很快她便阻止了自己这龌龊的想法,因为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又开始袭来,宋寅成大她三岁,自小便十分疼爱这个妹妹,带着她上树下河,骑马射箭,一起陪着王世子游戏玩耍,八岁那年,宋卉儿与王世子比谁爬树爬得高,她一口气竟爬到了树顶,赢是赢了,但却不知道如何下去,急得宋寅成和王世子到处找梯子,可梯子也够不着,最后只得求助亲卫队,人是救下来了,但少不得一顿责罚,宋寅成坚持要替妹妹受罚,多挨了十个板子,这样的亲哥多来一打都不嫌多啊! 想到这里,宋卉儿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一时看着哥哥愣住了。 “你在看甚?我脸上有东西吗?”宋寅成骑上马,勒着马儿先在原地转了两圈,疑惑地看着傻笑的妹妹。 宋卉儿回过神来,脸色微红,“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皮相甚好,我家哥哥玉树临风嘛!”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以前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从来都是说王世子长得英武神勇英俊非凡,是脑子摔坏了还没长好?”宋寅成狐疑又一本正经地问道,“要不要再叫太医来瞧瞧?” “你才脑子不好呢!夸你还不行吗?”宋卉儿翻身上马,一溜烟先跑了出去,心想这原来的宋慧儿眼睛是有什么毛病,居然认为王世子比自己哥哥好看? 宋寅成无奈又宠溺地笑着打马追了上去,“上次你坠马的事,我查出来了,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果然,是不是金太喜干的?” “你怎么知晓的?这么容易就被你猜到了,那我还去查什么?”宋寅成勒停了马,甚是失望地说道,感觉自己白忙活了一场。 “这有什么难的,我骑术这么高超,怎会轻易坠马,再者她把我当情敌,上次在六公主生辰宴,那副模样恨不得把我吃了。”宋卉儿顿了顿又说:“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查案过程,说来听听。” 宋寅成又将马拍走了起来,“很简单,找到那天喂马的马夫,只是吓唬了他一下,便全部招了,金太喜让他给那马儿喂了沸腾散,这药会让马变得暴躁起来,不受控制,她想把你摔成残废或者毁容,真是蛇蝎之心。” “那我现在好好活着她岂不是很失望?对了,那日骑马遇到的贼人也是她派来的?”宋卉儿想起了遇刺之事,这金太喜不会真想要了她的命吧? “这个倒没有找到指向她的线索,不过我也有了眉目,只是尚未查清。这个丞相千金虽然跋扈,但心机并不深沉,坠马之事布置得如此简陋,我已将马夫扣下,但还未将此事告知王世子,先来找你,是想知道你是否要继续追究下去。”宋寅成心疼你看着妹妹摔伤过的腿,他是想为妹妹出头,但也知如今丞相府风头正盛,一个马夫的指证,很难将金太喜治罪,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认为是宋卉儿为争世子妃之位而故意诬陷。 “这事暂且搁置,我如今已康复,追究出来如果王上收回赐婚旨意,那我可就麻烦了,你是知晓的,我现在对王世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很是期待她赶紧嫁给王世子,如她所愿,别再来找我麻烦了。” 这是她的真心话,不管前程往事如何,她现在是不想跟那个王世子有任何关系,原本指望跟着他就可以回到天朝,谁料王上根本没考虑过让他出使,如今使臣还未指定下来,宋卉儿还不知从谁入手。 “你对王世子没兴趣,可王世子对你有兴趣啊,王世子昨日悄悄跟我商议,他要向王上请旨娶你做侧妃,与金太喜同时入门,不然他就坚决不同意赐婚!” “他是疯了吗?!。”这个消息如雷轰顶,惊得宋卉儿目瞪口呆,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王世子,怎会想出如此荒唐的办法,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那你可有劝阻他?他是如今唯一的世子,他做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可我不是啊,而且我都说了,我已经对他没有情谊了。”少女白嫩的脸庞又红了起来,慌忙地跟上前去。 宋寅成转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眸子里隐藏着难以捉摸的探索意味,“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从你摔马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连对王世子都变心了,慧儿,你真的还是我的好妹妹宋慧儿吗?” 宋卉儿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被他发现了?她不敢再直视这位哥哥,但也不想隐瞒,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如果我说占用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变换,你会信我吗?” 这是怎么回事?宋寅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明目皓齿的少女,明明是自己妹妹的脸,怎会不是她呢?“世间哪有这样离奇的事!你莫不是在诓我?” 第11章 不可能的事 宋卉儿对他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越了,还穿越到了韩国古代的高丽国,任谁都难以置信。 “我的确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可我至今都想不起发生了何事让我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宋卉儿下马,凝重地在秋风中站立,眼神缥缈地看着马场围墙外的远方,无尽而深远的树林,仿佛那里有另一个时空。 “那我的妹妹,真正的宋慧儿呢?她在哪里?”宋寅成声音已经颤抖,他时常在外游历,也听说过不少离奇古怪的异事,只是附身夺舍之事却从未遇到过。 “我也不知道,只是她身体里的记忆我全都能看到,我会骑马射箭,会做一些我原本不会的事,都是因为这具身体自身的本领,似乎我与她已经合二为一。”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宋寅成惊恐地后退,但随后又上前抓住女子的双肩,眉头紧蹙,深邃眼眸里的光像一把锐利的刀,审视着她脸上身上的每一寸,她的眼,她的鼻,她耳朵上的那颗痣,分明是同一人。 宋卉儿被他盯得发怵,挣扎着甩开了他的手,“你弄疼我了!你不相信很正常,只是今日我将真相告知与你,你切莫对他人提起,不然受到伤害的是你妹妹的身体。” “我自然是不会将此事说与第三人,只是我还是不相信,我知道有些人在受到重大创伤之后,性情会大变,你应该也是这样。”宋寅成兀自露出了一个自我嘲讽又略带苦涩的笑容,或许这样的解释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因为他实在不能接受从小到大爱护着的妹妹就这样消失了。 她明明就站在眼前,可也的确散发出了一种陌生的疏离感,这种感觉让他有点不可捉摸,以前的宋慧儿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如今眼前的人却让他看不清了。 宋寅成回想起慧儿十岁那年,他整日沉迷于骑马而完全不管夫子安排的课业,在父亲宋寻考察时文章答不上来,字也写得歪七扭八,因而被责罚不准吃饭,在书房跪着抄写四书,晚上慧儿悄悄地给他送来吃食,还模仿他的字迹帮着抄写,只是她的学识还不如哥哥,很多字都不认识,字就写得更加难看了,被父亲发现后,又让他重新抄写一遍,但宋寅成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可怜妹妹跟着白受累一场,墨水把她小脸都弄花了,手也被染得黑乎乎的,还为自己帮了倒忙哭得鼻涕直流,像极了一只可怜的小脏猫。 想到这里,宋寅成眼神再一次锁定到宋卉儿身上,不论怎样,她都是他的妹妹,就算只是一副躯体,他也要好生守护,更何况如果她所言属实,那他就只有这副身体了。 “我跟你坦白此事,是想让你帮我想办法去天朝,我原来的世界和天朝很像,我想去那里。”宋卉儿诚恳地说道,在这个时代,出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女子,所以她必须寻求可靠之人的帮助。 “难道你是想告诉我,你原来的世界就是天朝?” “也并不完全是,我也解释不清楚,这个你不必管,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帮我?”宋卉儿绝美的脸上神色不安,一双清澈的眸子也渐渐有了泪光,显得楚楚可怜,她知道这个哥哥是最见不得自己妹妹掉眼泪的。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如今最要紧的是要劝阻王世子纳你为侧妃,一旦你入了王宫,想再出去,便难如登天了。” 其实宋寅成心中依旧只当她是性情变故而已,但他也想妹妹能嫁得心爱之人白头偕老,既然她已经对韩郁失了情谊,他便不能让她困于深宫,尽管祖母告知过他将宋卉儿嫁入东宫的种种好处,但他的前程他要自己去争,而不是靠牺牲妹妹的终身幸福。 宁心殿内,首领太监李大白禀告燕山君,王世子求见,燕山君不耐烦地将毛笔丢在正在批阅的奏折上,“这逆子又来做什么!他与丞相千金的婚事孤是决不会收回旨意的!” “参见父王!儿臣愿意迎娶金太喜做世子妃,只是儿臣还有一事相求。”不等王上通传,韩郁便大步跨了进来,跪拜在地大声说道。门口的小太监虽作势拦截,但谁敢真的阻拦王世子。 “你这逆子,既已同意婚事,这又是作甚。” “儿臣想恳请父王将忠武侯之女宋卉儿赐予儿臣做侧妃,与世子妃同日行大礼!”韩郁昂起首来,一双细眼目光闪动,虽并不敢直视燕山君,但神情甚是决然。 燕山君闻言登时大怒,一掌拍到桌案上,守在一旁的李大白赶紧劝言道:“陛下息怒,动怒伤身呐,王世子只是心直口快。” “你一边去!”燕山君打掉李大白伸过来扶他的手,走到韩郁面前斥责道:“你如今几岁了?整天除了惹孤生气之外,可曾为孤分过半点忧,你竟是越来越会跟孤作对了!” “儿臣自小与宋卉儿青梅竹马,父王你是知道的,如今却要儿臣娶金太喜做世子妃,儿臣心中已是十万个不情愿,但儿臣知道父王深谋远虑,必有特殊考量,但儿臣心中只有宋卉儿一人,还请父王恩准,让卉儿一同入宫为侧妃。”韩郁见燕山君大发雷霆,说话声音已然弱了下去,但还是战战兢兢继续把话说完。 燕山君不屑地“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唯一从天花中幸存下来的儿子,目光如炬,冷然道:“好一个青梅竹马,是那宋卉儿给你出的主意吗?” “当然不是,是儿臣自己想这样做,卉儿她并不知晓。”韩郁收回目光,慌忙辩解道。 “哼!她不知晓?你可知历朝历代从未有过正室大婚与纳妾同日进行的?孤也不可为你破例!” “你身为高丽王世子,却目无法礼,任意妄为,即日起,禁足东宫三十日,好好闭门思过,来人,将王世子送回东宫!” “是!”两个锦衣侍卫进门便将韩郁两手架住往外走,韩郁还想再说,一旁的李大白连忙上前使眼色阻止道:“王世子莫再多言,先回宫吧,陛下正在气头上呢。” 第12章 天使来临 燕山君回到桌案前,长叹一口气之后便静默不语,李大白叫人重新沏来一壶雨前龙井,“陛下,请用茶”。 李大白心知燕山君是在为储君之位愁闷,可如今后宫娘娘孕育所出皆为公主,燕山君年事已高,恐不再有时间和能力等到新的世子降生。 八年前的惨状依然历历在目,天花肆掠了整个高丽国,王宫亦不能幸免,成年之人尚好,身强体壮能抵抗一二,而身娇体弱的孩童则难以幸存,五位世子皆被传染,最大的不过十二岁,小的才两岁,尽数夭折,唯有六岁的韩郁活了下来。 韩郁从此便成了宝贝疙瘩,待病好后,虽落下了一脸麻子,但依旧被封为了东宫王世子,成为了储君,爱子心切的王后更是对其百般呵护,容不得再有半点闪失,说也奇怪,自那以后,后宫便再无世子出世,仅诞下了两位公主。 “李大白,你说孤做错了何事,上天要这样降罪于孤?”燕山君颓然地坐下,将一杯龙井一饮而尽,像是在喝酒一般,“给孤拿壶酒来!” “陛下多虑了,陛下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明察秋毫,不曾做过违背天理人伦之事,上天怎会降罪呢?”李大白一边添茶一边宽慰道。 “那为何孤只有这么一个逆子!你们都说他命格坚硬,定能给高丽带来富强繁荣,孤看他却是一点储君的智识也没有!”燕山君恨恨地一掌拍到面前的奏折上,接着说道:“如今他竟沉湎于儿女私情之中,丝毫不能为孤分担前朝的忧患,真是让孤失望至极。” 说罢又是一饮而尽,还是茶水,“李大白,你好大的胆子!孤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孤要的酒呢?”燕山君凌厉的目光射向身旁的宦官。 李大白急忙跪下道:“陛下恕罪,前日朱太医才叮嘱奴才,让您少饮酒,尤其是心绪不安的时候,饮酒更是伤身,恐会引发旧疾,王后娘娘也叫奴才好生伺候,万不可让陛下再饮酒。” “报~礼部侍郎张庭求见!” 燕山君收拢心绪,瞪了李大白一眼,便端坐在位,面色已然恢复如常,“让他进来吧!” “微臣参见陛下!”礼部侍郎张庭俯首说道。 “起来吧,今日是有何事要奏啊?”燕山君淡淡说道。 “回陛下,天朝使臣来访,如今已到王城。” “什么?!你再说一遍!”燕山君震惊道,“这是何时的事?” “回陛下,今日早午,驿馆主事来报,说天朝使臣已到王城之中,此次使团共有三十四人,携带了诸多赏赐之物,似有重要之事要与我高丽商议,臣已将天使团安排在城中朱雀楼住下,静候陛下召见。” 燕山君沉吟道:“自天朝新帝登基十年以来,此乃首次派人出使我国,定要好生招待,既带有众多赏赐之物,想必亦是有心交好,传旨下去,明日早朝宣天朝使团入宫觐见。” 高丽自古便是天朝东隅小国,山多地少,土地贫瘠,又时常受南部倭寇滋扰,两军每每交战,高丽输多胜少,百姓不堪流离失所,故而向天朝皇帝求援,主动俯首称臣,列为属国,天朝以仁义治天下,自当派将士支援,渲染天威,这才保住高丽南部边境。 如今倭寇忌惮天朝威力,已数年无敢再犯。 高丽国每两年须向天朝上供特产,今年原想趁朝贺皇帝寿辰之际一同派人前往,谁知天朝竟先派出使团,燕山君心中疑惑,不知新皇帝有何指示。 次日早朝,鎏金殿上。 鎏金殿正中间只站得天朝使臣吴远危一人,并未配翻译,吴远危鞠躬行礼,镇定自若用高丽话(韩语)说道:“微臣乃天朝使臣吴远危,此番特封天子之命前来觐见燕山君。” “天使远道而来,实乃我高丽国之荣幸,承蒙天朝庇佑,我国方得数十年的安稳。”燕山君身着明黄绣蛟龙袍,微笑中又不失威严。 “微臣一路行来,见沿途百姓都勤劳耕种,自给自足,得享平安顺遂之乐,我朝以仁义治国,如此安居乐业之景亦是我朝天子的心愿。”吴远危说罢,拍手让随从将天子所赐之物尽数抬进殿中。 “禀燕山君,此乃天朝天子本次所赐之物,含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绸缎百匹,织金云纱百匹,大夜明珠十颗,东海珍珠一槲,西域香料一槲,更有千石粮食停放在宫门外,只等燕山君派人请点后即可入库。”吴远危令随从将箱子一一打开,将御赐之物展示给众人,登时大殿之中金光银光散射一片。 燕山君喜笑颜开,当即走下王位上前细细研看,拿着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啧啧赞叹:“从未见过如此之大的夜明珠啊!天朝宝地果然物产丰富,不是我高丽国可比拟!” 大臣们亦纷纷赞叹,鎏金殿中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众人脸上具是流光溢彩,吴远危只面带微笑从容环顾四周,让高丽众大臣好好开开眼见。 “请吴大人务必向天子转达我等的感恩感激之情,微臣燕山君定忠心耿耿,永世臣服。”说罢,燕山君便朝着西边天朝的方向,深深地拜谢了一番,众臣亦跟着跪拜朝贺。 吴远危将燕山君扶将起来,拱手笑曰:“天子所赐甚为丰厚,自是要燕山君有所回报的。” 燕山君当然知道无功不受禄之理,赏赐如此丰厚,必有要事交代,“天使请讲,只要我燕山君能办到的事,定当为天子鞠躬尽瘁。” “事情倒也不难,第一件,要一位公主入宫为妃,陪胖天子;第二件,每年须得将高丽国出产的黑石矿的七成上供给天朝,燕山君可能办到?”吴远危眼光如炬地凝视着燕山君,语气却是云淡风轻。 燕山君心中一愕,想不到天朝皇帝竟是要公主和亲!可现时未嫁公主只有两位,同为年仅十二岁的五公主和六公主,年纪具未及笄,怎可远嫁和亲? 尤其六公主深受燕山君喜爱,如若远嫁天朝,此生恐怕都再无相见之日。 但天子之命,小小高丽王是无以违抗的,而且两国和亲自古有之,亦是推脱不得。 至于黑石矿,如今高丽依附天朝,才得以免受倭寇侵略抢夺之苦,与其被倭寇抢走,不如上供给天朝。 “燕山君在犹豫?” 第13章 公主不可和亲 “当然没有,天子之命,微臣怎可违背。”燕山君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心绪,依然恭敬淡定。 “那就好,来人,将公主的聘礼拿进来。” 吴远危打开随从抬进的木箱,大声说道:“玉如意两对,和田玉镶金绿手镯一对,南海珊瑚珠链十串,织金镶蓝宝石珠钗一对,东珠耳环两对,蜀锦苏绣十匹,此些赏赐用于公主出嫁打扮之用。” “谢天子赏赐,微臣代公主谢过。”燕山君额头已微微出汗,手里拿着的赏赐似有千斤重。 高丽后宫。 咸福宫内哭泣之声此起彼伏,燕妃更是哭得伤痛不已,手帕已换了三条。 “臣妾就这么一个公主,她才十二岁,陛下怎可让她远嫁天朝!” 王后心中亦是伤心欲绝,但毕竟身为王后,时刻都得端庄持重,只得默默垂泪道:“六公主也不过十二岁,当年的天花已经夺走了臣妾的三公主,如今难道连六公主也留不住了吗?” 燕山君看着后宫妃嫔哭做一团,只是默然不语,她们说的这些他何尝又不知道呢!燕妃见王上不置可否,怕王后先发制人,于是跪下道:“还请陛下垂怜臣妾,臣妾知道陛下心中最是疼爱六公主,可是五公主是臣妾唯一的女儿啊!” “你们先冷静下来,孤找你们不是来看谁哭得大声的!而是让你们想一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孤的女儿孤难道不心疼吗?五公主也好六公主也罢,都是孤的亲生女儿,孤也舍不得她们。”燕山君恼怒地扶额说道,右手盘玩的珠串也丢在了一边。 “可这天朝皇帝要人,谁敢不答应!” 王后和燕妃稍稍地止住了哭泣,互相对视一眼,意味深长的目光稍瞬即逝,公主和亲是势在必行之事,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在心中暗暗盼望别选中自己的女儿。 其他在坐妃嫔亦默然不做声,有人心里暗自幸灾乐祸,尤其是失了世子又失宠之人,终于得见燕妃王后也有今日,面上虽有悲色,内心已笑开了花;也有人心地和善,也是不忍见公主小小年纪就得为国和亲,可是公主世子从小锦衣玉食,享受百姓的供奉,为的就是在国家有难时能挺身而出,为国尽忠,男子可上战场杀敌,女子则以身和亲安社稷,历朝历代皆有和亲之事,实则算不得什么。 “长公主到!” 燕山君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想不到已出嫁的长公主也进宫了,“快进来,你来得正好,快想想办法帮帮你的妹妹们。”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众人皆将目光看向长公主,看她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她已经有了解决目前的困境的办法。 “见过父王,女儿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长公主行礼过后不急不慢地说道:“请问父王,天朝皇帝可知我高丽国有几个世子和公主?可知晓他们的姓名年纪?” “自是不知,天朝皇帝向来只封赏属国君主,从不曾过问世子和公主的人数姓名。”燕山君犹疑地答道,转念间,心中立时豁然开朗,“你是说,和亲的只需是高丽国的公主即可,但并不一定是孤的亲生女儿?” “父王明鉴,女儿正是此意,只需在百官千金中挑选出一位封为公主,让其和亲即可,此乃为国效忠之事,无人敢不从,如此各位娘娘便不必担忧了。”长公主灿然一笑,面露骄傲之色,为自己能想出此等办法得意不已。 王后和燕妃均大喜过望,纷纷止住了眼泪,放下心来,是啊,那天朝皇帝何曾将小小属国放在眼里,最多不过是封赏一下君主,天高皇帝远,怎知高丽国的公主姓甚名谁,只要指定一个官家女子封做公主代为和亲即可,众人细想便知此乃最为有效的办法。 燕山君也松了一口气,重新盘上了珠串,“还是孤的长公主聪慧过人,既如此,王后,你与燕妃认为选哪家的千金较为合适呢?” 燕妃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头,“臣妾听闻忠武侯之女宋卉儿正值妙龄,且生得花容月貌,若将此等美人供奉给天朝皇帝,定能让其感知我高丽国的忠心。” 王后听得此言,亦附和道:“燕妃说得在理,如此亦能展示我高丽国人杰地灵,所出美人不比天朝之人逊色。” 此二人平日虽有不少明争暗斗,但此时却心意相通起来,燕妃自是为了自己的侄女金太喜,帮其除掉这个情敌,王后则是因为她素来不喜长相艳丽之人,听得王世子竟为了这个宋卉儿数次顶撞王上,想必此人定是红颜祸水,决不能将这个狐狸精留在王世子身边,如今让宋卉儿代替公主远嫁天朝,也算是一箭双雕。 “忠武侯,宋卉儿,此女孤亦见过,是个长相出众的女子,那就这么办吧!”燕山君说完便起身离去,留下的妃嫔则急忙向王后和燕妃道喜,五公主和六公主终于可以继续留在身边了。 宁心殿内。 忠武侯宋寻和宋卉儿静静站立,等候燕山君发话,两人都不知王上有何事召见,忠武侯本无实职,只不过袭了老侯爷的爵位,平常王上极少召见,今日将宋卉儿一同召来,心中揣测是为世子妃一事,不是是福是祸,两人心中都甚是忐忑。 “孤叫你们父女二人前来,是为了天朝使臣要求和亲之事。”燕山君正色道。 忠武侯宋寻茫然道:“不知微臣与和亲之事有何关联,但如能为陛下尽心,微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孤就是叫你来为孤分忧的,孤的两位公主都还年幼,实在不忍让她们任何一人小小年纪便远嫁天朝,为此,孤欲封你的女儿宋卉儿为玉漱公主,代为和亲。”燕山君虽面色平和,但语气中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君主威严。 宋卉儿差点跳了起来,去天朝和亲?走官方通道就能回到天朝啦?但她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激动,偷瞄了忠武侯一眼,并未做声。 “此乃为国尽忠之事,忠武侯可有异议?”燕山君不等宋寻回答,语气中又严厉了几分。 第14章 奔赴天朝 忠武侯连忙下跪道:“微臣岂敢,为国尽忠,为陛下和公主分忧,乃为人臣者分内之事。” 就算他有十万个不情愿,但王上已经发话,那便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钰夫人那里,需得好生安抚一番。 “宋卉儿,你可愿意奔赴天朝?”燕山君将目光驻足在宋卉儿身上,眸色中尽是冷冽。 “臣女愿意。”宋卉儿小心地回道,尽量掩饰住内心的激动。 什么叫正中下怀,这便是,她从穿越的那一天起就在想如何回到天朝,在这高丽国待着,几乎每顿都是泡菜,不仅被情敌暗算,还要被迫嫁给满脸麻子的王世子,也曾想过各种办法偷渡出去,但在这交通不便的古代高丽,想要一个人穿越边境过河,实在难如登天,更何况她还是忠武侯的三小姐,岂能随意消失,但现在机会竟自动送上了门。 “那便好,孤自然不会亏待忠武侯府,即刻起,封宋卉儿为玉漱公主,出使天朝和亲,宋寅成担任此次和亲大使,护送玉漱公主前往天朝,待此事顺利完结以后,孤会再命其任锦衣卫使。” 燕山君一改刚才的威严之色,变得甚是和蔼,继续说道:“赏忠武侯府黄金百两,另,玉漱公主今日起便入住王后的咸福宫,筹备一切和亲事宜,直至十日后从王宫出嫁,随天使团奔赴天朝。” 宋卉儿想起了钰夫人,在现代时,因为母亲早逝,她并没有得到过多少母爱,而穿越得来的这位母亲待自己甚好,虽有严厉之处,但更多的是嘘寒问暖的关心和照顾,她时而因占据了宋慧儿的身体感到内疚,时而又十分享受这份母爱,可如今连告别都不能,钰夫人就要彻底失去自己的女儿了,她该是何等伤心。 “陛下,臣女有一事相求。”宋卉儿又跪了下去。 “如今你在孤的面前要自称‘儿臣’,称孤为父王,可记住了?” “是,禀父王,儿臣有一事相求。” “你说。” “儿臣想先回一趟忠武侯府,与母亲和祖母亲自道别后再进咸福宫,儿臣这一去,便是千山万水,恐难再有相见之日。”宋卉儿垂眸道,眼泪已经湿了眼眶。 “不妥,如今你已是玉漱公主,你的母亲是已身故的宋淑妃,不再是侯府的钰夫人了,孤可允许你书信一封,让你父亲带回去。”燕山君断然说道,封公主一事已令全宫闭紧了嘴,切不能让天朝使臣得知此事。 宋寻回到忠武侯府,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忧,神色阴晴不定,往日回府必定先去书房临摹欣赏一番王贤之的墨宝,今日回府却一反常态,带着王上的赏赐,坐在正厅主位上沉默不语。 钰夫人见女儿没有一道回府,心中甚是疑虑,而宋老夫人却笑开了花:“定是我儿得了王上的欢心,才有如此丰厚的赏赐,有了这百两黄金,侯府的日子便好过多了!” 此时,宋寅成亦踏进门来,他刚去参见了燕山君,得知了宋卉儿被封为公主一事,还要他亲自护送去天朝和亲,一语成谶,她说他不是他的妹妹,她说她想去天朝,谁曾想如今竟是全都应验了? “慧儿呢?你们三人先后去了王宫,可怎么只有慧儿没有回来?”钰夫人疑惑地问道,心中隐隐有种不安。 宋寅成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父亲,此事应由他来宣布。 “慧儿如今已被封为玉漱公主,留在了咸福宫中,十日后便要出使天朝和亲了,这黄金便是王上赏赐的。”宋寻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什么?和亲?!”钰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古至今和亲都是公主,怎会落到侯府女儿身上?她又转向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尽是不可置信的惊恐。 “是的,母亲,王上任命我做和亲大使,护送慧儿....玉漱公主去天朝。”宋寅成垂眼低声道,不敢直视钰夫人的眼睛。 钰夫人跌坐到扶椅上,眼泪慢慢流了下来,出门前还是自己的女儿,转眼间却成了要和亲的公主,连亲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侯爷,咱们就这样失去女儿了吗?” “王上圣旨以下,此乃为国尽忠之事,夫人就不要太伤心了,伤心也是无用。”宋寻说完便重重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宋老夫人终于回过神来,孙女变成公主了?这不是好事吗?“我说儿媳妇,你就别伤心了,慧儿迟早都要嫁人的,我之前原想着让她做王世子的侧妃,如今成了和亲公主,得了百两黄金的赏赐,也是不错,想必日后王上为了补偿咱们侯府,少不了是要提拔成儿的。” “你懂什么!不是你的女儿你自然不会心疼!天朝那般遥远,慧儿一个人入了那天子的后宫,语言都不通,该是多么举步维艰呐!如今却是连面都见不着了!”钰夫人哭着说道,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婆母如此疾言厉色。 “不孝儿媳!念在玉漱公主的面上,今日我便不与你计较,哭吧,哭有什么用!人走了,日子还不得照样过!”宋老夫人不悦道,她对这个孙女本来就没多少感情,能换来赏赐,当然是满心欢喜,哪有心思伤心呢? 咸福宫内,王后亲热地将宋卉儿拉到身边坐下,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果然是个美人,入了天子的后宫,可要用心伺候,能当上宠妃才好,若有机会,记得要多为自己的母国美言几句啊。”说罢便让宫人过来量裁身段,须得尽快赶制嫁衣。 “此次天朝使臣不仅要了公主和亲,还要了高丽国每年七成的黑石矿,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玉漱,希望你见到天朝皇帝时,能让他宽容些个。” 宋卉儿本心想着,到了天朝地界,说不定可以找机会偷偷溜掉,去江南民间游历一番,那才有趣,她才不要去后宫当什么宠妃,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可听王后的话,感觉自己身上已经背负上了国家利益安危的重担。 是啊,公主和亲从来都不是嫁人那样简单,而是两国利益的纽带,她如果半路逃了,会不会让天朝向高丽出兵呢?引发两国战争,到时哥哥宋寅成会不会上战场? 第15章 和亲之路 十日后。 高丽国王宫城门口,庄严肃穆,红幡飘扬,玉漱公主身披朱红缠金嫁衣,款款向燕山君和王后拜别,忠武侯和钰夫人站在一侧官道上,远远地看着宋卉儿,钰夫人手帕就没有离过眼睛,几次想要唤一声“慧儿”,但都强行忍住了,忠武侯亦紧紧握住她的右手,掌心传来的力度让她明白不能轻举妄动。 鼓声想起,和亲队伍出发了,吴远危带着天朝使团走在前面,中间则是玉漱公主的马车,宋寅成带着一对人马在后方护送,宋卉儿此时坐在马车中,手里揣着钰夫人让宝珠带给她的玉佩,上面刻有“平安”二字,心中亦有一番不舍之情,此次离去,便是永远的分离了。 “阿呷西,别哭了,妆花了可不好。”宝珠轻轻地用手帕擦拭着公主的眼泪。 眼泪不知何时流了下来,她不是一直都想离开这个地方吗?宋卉儿梨花带雨地笑了一笑,拉着宝珠的手道:“还好有你在我身边,这一路上,你得跟我学点汉话,到了天朝才能沟通无碍。” 宋卉儿只选了宝珠一个陪嫁侍女,其他丫鬟她也不忍心让其远离故土,跟着她去天朝过前途未卜的生活,而宝珠本是侯府收养的孤女,从小跟着阿呷西长大,阿呷西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阿呷西去哪她便去哪。 “二公子已经在府中教过我一些基本汉话了,比如‘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阿呷西,你听奴婢说得像吗?”宝珠装模作样地一边说一边跪拜行礼,马车摇晃不停,让宝珠的动作表情看起来甚是滑稽,加上蹩脚的口音,宋卉儿被逗得笑出了声。 “宝珠,你害怕吗?听说天朝皇帝的后宫佳丽叁仟,宫人无数,怕是不好相与的。” “阿呷西,奴婢不害怕,奴婢誓死要保护阿呷西,你忘了吗,奴婢可是很会打架的。”宝珠一脸天真地说道,她不知道后宫中的争斗都是不见血的,会打架有何用? “就我们两个的时候,你不要一口一个奴婢,听得我耳朵不舒服,说‘我’就好了。”宋卉儿爱怜地刮了一下宝珠的鼻子,这个丫头也才十四岁,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宋卉儿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知道了,阿呷西!”宝珠把头轻轻地靠在宋卉儿肩上,亲切地说道。 自从阿呷西坠马之后,就变得更加亲和了,不仅不让她自称“奴婢”,连日常行为上都亲近许多,时常拉拉手,还会抱抱她,这是宝珠从未有过的体验,心中虽然疑惑,但这样的阿呷西实在是让人喜欢得紧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宋卉儿撩起窗口布帘往外看去,已经行至山野之中,再也不见王城中人群往来的热闹景象,这不是在做梦吧,她真的要去天朝了,还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此时的皇帝是宣仁宗李商义,不知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好在年纪不大,听说才二十六岁,宋卉儿下意识地摸摸脸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想到如今的自己只有十六岁呀!这古代皇帝真是作孽! 宋寅成打马走到马车边上,轻轻地敲了一下窗,“你还好吗?想不到我的妹妹竟成了和亲公主,母亲很是伤心呐,可王命难违,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当上护花使者,短短数月,竟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马车内的人撩开窗帘,男子往里看了一眼,美人如画,今日新娘装扮的她显得格外的娇艳动人,宋寅成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悸动,如果她真的不是自己的妹妹了呢?附身夺舍?灵魂变换?不能,不可能,宋寅成有点懊恼地摇摇头,有点恼怒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也舍不得母亲,你回去之后替我多宽慰宽慰她吧。”宋卉儿低声说道,“对了,此去天朝大约需要多久的时日啊?” “约五日可到边境河,过了河约莫二十日便可到天朝国都平京城,这是以前去过的使臣告诉我的。”宋寅成说完见没有回应,复又说道:“你就一点都没有不舍得王世子吗?” 啊,王世子!宋卉儿进宫之后只听说他被禁足三十日,别的都不知道,王后也不准她出咸福宫半步,每日只得跟着嬷嬷学习伺候皇帝的礼仪,尤其是侍寝这一步,现在想起来仍觉得尴尬又好笑。至于王世子,哪有空去想,他是唯一的储君,很快就会迎娶金太喜入宫了吧。 “王世子不是在禁足吗?今日出城,也未见着他。”宋卉儿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是在禁足,但听说你成了和亲公主,立马慌得闯了出去,直奔咸福宫找王后要人,王上早有预料,派了两队内宫侍卫在咸福宫外看守,王世子还未进得咸福宫外三米之内,就被锦衣卫按住拿回去了,如今恐怕是在东宫受罪呢。”宋寅成语气中充满了对韩郁的同情。 “受罪?他是储君,谁敢给他罪受?” “你当真如此无情?痛失心爱之人,这还不够让人受罪?你心中当真对王世子一点情谊都没有了?”宋寅成放慢了速度,眼神复杂地看着马车中的公主美人,她真的不是慧儿吗?曾经的青梅竹马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卉儿没有看他,只淡淡地回道:“我早就不是以前的宋慧儿了,信与不信都随你,如今的我更是与王世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完便放下窗帘,不再做声。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韩郁的这一腔热情注定是得不到回应了,他的青梅竹马早在坠马之日就已经消失在了这个时空之中,或许她亦穿越到了其他地方也未可知。 送亲队伍继续浩荡前行,吴远危已派人提前回去禀告天子,高丽国玉漱公主已在和亲路上,此番出使,宣仁宗交代的两件要事均已办妥,燕山君也签下了黑石矿的条约,后续自会派人送往天朝,此刻他心中甚是得意昂扬,差事办得好,回去定有封赏。 宋卉儿此刻心中却十分纠结,她到底要不要找机会半路逃掉呢? 第16章 公主跑了 夏季雨水充沛,边境河的水已涨至河岸边,水流湍急,如果没有官家的大船,普通人根本是没法过河的,渡过这条边境河,便到了天朝的境界。 一路舟车劳顿,沿途官府驿站早就收到了朝廷的通知,都知道是护送高丽和亲公主的队伍,伺候得很是殷勤,每过之处的百姓也甚是好奇,这高丽来的玉漱公主长什么样?宋卉儿终于听到了熟悉的汉话,感觉很是亲切。 深夜,宋卉儿趁众人熟睡,偷偷地溜出房门,蹑手蹑脚地往驿站后门摸去,她想去马房和看中的两匹马儿培养一下感情,以便必要时可以带着宝珠骑马开溜。现在已经到了富庶的江顺城,此地面积颇大,人口众多,隐藏起来很是方便,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门,“吱呀”一声,吓得她赶紧停下动作,这门也太破了。 “你在干什么?”转角处一个黑影突然发出声音,是宋寅成,“大半夜不睡,偷偷摸摸地在干嘛?”男子抱着双手慢慢走近,宋卉儿屏住呼吸,只觉双脚发软有点站不稳,待确定来人是宋寅成后,她才深呼了一口气,他的汉话说得越发好了,听惯了他说韩语的宋卉儿还有点不适应。 “没干嘛,就是睡不着,想去和马儿说说话。”宋卉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悄声说道。 “我知道你想干嘛,自从进了天朝地界,你就在各种打听行车路线,还趁人不备,拿了箱子里的一些嫁妆藏在身上,你这是想逃跑?”宋寅成将最后两字的音量压得很低,确保只有眼前的女子可以听见。 宋卉儿瞪大了双眸,想不到她的一举一动都已被他看在眼里,她还以为自己的行动很隐秘呢。 “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可知和亲公主逃婚会给高丽带来怎样的灾难?你就没想过这些吗?!天朝的铁骑可以轻易地踏平我整个高丽!”宋寅成声音低微却透出无比的寒厉,他看着微弱的光影下女子那亮晶晶地双眸,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慌,但更多的是无辜和茫然。 宋寅成终于确定,这不是他的妹妹宋慧儿。 他的妹妹从小练习骑射,立志要保家卫国,只是高丽国不许女子从军,妹妹只得将一身本领用在打猎上,也时常为被欺负的女子打抱不平,听以前倭寇侵犯南境的故事时更是愤慨不已,对待国家安全如此上心的妹妹是绝不会做出和亲路上逃婚之事! 可是承认了这一点,就意味着他的妹妹真的消失了。 宋卉儿看他口气不善,急忙说道:“我不逃就是了,反正在哪里待着都一样,终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你不是说你原来的世界就是在天朝吗?” “我是说我回不去我原来的世界了,我的世界与这里差着近千年的时光,所以待在哪里都一样。”宋卉儿颓然地低下了头,接着又惊喜地说道:“咦,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我的妹妹是不会为一己私利而弃国家利益不顾的,你这样的行事作风自然不是她。”宋寅成冷冷地说道。 好吧,被嫌弃了,宋卉儿尴尬地躲开男子的目光,悄悄转身上了楼,宋寅成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身影,直至她关上了房门,心中掠过一股冲动,他又何尝不想带她远走高飞呢? 可是,他不能。 接下来的三日,又是一阵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赶到了离平京城不足五十里的智县,既已到天子脚下,众人都放松了不少,晚上吴远危带着随从们去了酒楼作乐,只留得高丽一行人待在驿站防守,宋卉儿自打定主意不逃跑后,心中便换了个念想,那就是宣仁宗皇帝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位分呢?一个高丽公主怎么也能得一个妃位吧?妃位好哇,她就不用从答应贵人之流打怪升级了。 再一个,不知道那宣仁宗长相如何,万一是个大帅哥,那岂不是赚到了。 夜深了,宝珠已经睡得发出微微的鼾声,宋卉儿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就要进入平京城了,心中七上八下的,杂念甚多,怎么也睡不着,正失眠呢,忽听得外面一阵吵嚷打斗的声音。 “有刺客!” “保护公主!” 还没等宋卉儿回过神来,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一个蒙面黑衣人闯了进来,宋卉儿愣了一下,随即便将被褥丢了出去,想挡住黑衣人的进攻,随后又操起烛台扔过去,只见黑衣人拿着大刀便将烛台砍做两半,房中陈列本就简陋,宋卉儿扔了几样东西之后发现手边已无物可扔,而宝珠此刻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宋卉儿只好握紧拳头,摆出拳击手的姿势,准备拿出自己的散打童子功,只是许久未练,略感生疏,但她给人的气势绝不是任人拿捏的柔弱小女子,黑衣人明显一愣,被眼前女子的怪异动作唬住了,但很快便又提刀上前,宋卉儿只能战术性后退,谁敢空手接白刃啊! 黑衣人见状冷笑一声,一个闪身便将刀架在宋卉儿脖子上。 “别动!再动就见血了!” 宋卉儿吓得大喊“好汉饶命!你要钱就拿钱,拿我没用啊!”。 “闭嘴!爷是奉命拿你!再叫就不客气了!” 宋卉儿惊恐地捂住了嘴,她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会有仇家呢?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劫和亲公主,是谁这么大胆?不等宋卉儿想出个头绪,突然后颈被一记重击,瞬时便晕了过去。 而门外,高丽侍卫寡不敌众,纷纷倒下,满地鲜血,宋寅成被多人围在中间,已是拼得体力不支,心中只盼吴远危能赶紧出现,可是眼看宋卉儿已被人抗在肩上掳走,救兵还是没有出现。 只听一声哨声,黑衣歹徒们心知已经得手,纷纷收手消失在夜色中。 宋寅成脸上溅满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贼人的,他用剑支撑着身体,挣扎着向楼上走去,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宝珠?” 走进宋卉儿休息的房间,只见床榻上睡着的宝珠呼吸依旧平顺,他无奈地笑了笑,靠着床边昏了过去。 翌日,高丽国和亲公主被贼人掳走的消息,便传得满城皆知。 第17章 竹林邂逅 天亮了,宋卉儿睁开双眼,只觉后颈十分疼痛,想活动一下筋骨,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住,这才猛然惊觉昨晚之事,自己被掳走了! 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破旧的柴房,屋外时不时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门口时有脚步声驻足,宋卉儿先用手把脚上的绳子解开,再用嘴将手上的绳子咬开,悄悄地从门缝望出去,只见门口有两个看守的人时不时来回走动,她又走到窗户边,试图打开窗,但是窗户已经被封死了。 “人已经到了,大人可要亲自查验一下。” 屋外人声渐近,宋卉儿惊忙地用手在地上抓了把灰抹在脸上,把头发也抓得凌乱不堪,再重新将绳子套在手脚上,依旧做出一副被困的样子。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高个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同样蒙着黑布,宋卉儿镇静地与他对视了一眼,只觉男人眼中戾气十足,男人并未多待,只吩咐手下要将她看管好,等候主人的指示。 “喂!我要如厕。”宋卉儿对着门口看守她的人说道。 守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进来将她脚上的绳子解下,将她带到屋外的一个小房子前,示意这就是厕所,宋卉儿这才看清原来自己正身处一片竹林之中,而竹林中间只有一条路通向这个木屋,而看守她的人一共有三个。 “把我的手解开啊,不然我怎么方便?”宋卉儿做出一副粗鲁的样子,反正她现在蓬头垢面,丝毫没有公主的气质。 守卫依旧不发一言,只对着另一个人招了招手,看来是要两个人守着她上厕所了。不过宋卉儿此时并未想逃跑,她是真的尿急,顺便出门探勘一下自己所处的方位。 回到屋内,宋卉儿以为手脚又会被绑上,谁知守卫丢下一块饼便关门出去了,是啊,窗户都是封死的,门口又有守卫,她一个弱女子怎么逃得出去?这些男人根本就没把一个十六岁少女的武力值放在眼里。 可这个少女身体里住着的却是一个二十五岁成年女人的灵魂。 宋卉儿在屋子里思索着,眼下情况只能智取,她刚才在屋外看到有马有弓箭,她必须拿下一匹马。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柴堆里传来,宋卉儿定睛一看,竟是一条全身绿油油的长蛇!那绿的发光的皮肤一看就有剧毒,宋卉儿计上心来,用一根棍子将蛇轻轻地挑起,走到门边才慌张地大叫起来:“有蛇啊,救命~”。 守卫急忙开门进来,宋卉儿迎面就将毒蛇丢到了来人身上,蛇受惊,见人就咬,那人立刻就被咬到了脖子,登时脸和脖子都紫胀起来,宋卉儿见机直奔马背上的弓箭,其余两人也乱了阵脚,一个忙着施救同伴,一个直追过来,但弓箭在手的少女犹如神助,“嗖”的一声,男人应声倒地,一支利箭直插胸口!又是“嗖”的一声,另一人也应声倒地。 宋卉儿飞身上马,顷刻便消失在竹林之中。 竹林茂密,宋卉儿不知骑了多久,她不敢沿着大路走,只敢在竹林中往地势低的方向行进,好在并未被追兵发现,终于她走出了竹林,来到了山脚下,天色已晚,宋卉儿又冷又饿,意识也逐渐恍惚,她努力强撑着精神,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道火光,似乎还有帐篷。 定是官府的人来寻她了,和亲公主被掳,当地官府肯定要出动兵力来营救,宋卉儿心头一松,直直地就要栽下马来,一个身影眼疾手快,在半路接住了她。 “赵大人,是个姑娘!” “快取些水来!” “这荒山野岭地,怎会出现一个姑娘?” 宋卉儿恍惚中听得四周一阵七嘴八舌的声音,她完全无暇顾及自我介绍,只觉口中之水宛若甘霖,紧紧地抱着碗大口大口地喝,由于喝得太急,不免呛得咳嗽起来,身前男子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饿,肚子饿,有吃的吗?”宋卉儿止住咳嗽,终于有力气说话了。 随即一个烤好的不知什么动物的腿便放在了她面前!她也顾不得淑女形象了,直接手拿着肉腿便啃食起来,吃饱喝足后,宋卉儿才抬头环顾四周,她正靠坐在一个大火堆前,围着火堆支着三个大帐篷,周围有二三十名男子,均手持长剑,且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她,眼前男子的面容也清晰起来,只见他眉清目秀,一双漆黑的眸子包含笑意地看着她。 宋卉儿不知自己现在何处,这些人又是谁?看起来也不像官府的兵,但直觉告诉她,这些人应该不是坏人,她小心地挪动脚,扶着男子的手站了起来。 早知道是个帅哥,刚才吃东西的时候就不那么狼吞虎咽了。 “姑娘不要害怕,我等不是歹人,不知姑娘为何会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男子好奇地问道。 “昨夜我被贼人掳走,今日寻得时机抢了马匹逃了出来,一时迷了路,不知道走了多远。”宋卉儿如实答道。 “那姑娘可有受伤,我这里有大夫。”男子露出关心的表情,随手一招,一个中年男人便站了出来。 “不曾受伤,那贼人只是把我绑了关在柴房里,我听得他们还在等主人的指示,所以并未把我怎么样。”宋卉儿说着将头发理了理,露出了自己的面容,只是满脸的灰,看不出原本的相貌。 “感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是何许人?他日若有机会,小女定当登门致谢。” “我乃司徒赵大人之子,赵知行,姑娘贵姓?”男子倒是不遮不掩,大方回道。 司徒大人?这可是三公之一啊,这是遇到大官了,那她可以透露自己的身份了。 “原来是司徒大人的公子,还请赵公子将小女送回智县的官府驿站,小女的护卫还在那里。” 赵佑庭一怔,将目光转向少女身后,一个身披褐色披风的男子正缓缓走近。 “小女乃是高丽国玉漱公主,奉命前来天朝面见天子和亲。” 众人俱是一震,原本还有些人在窃窃私语,听得她说完此话后均将目光向她的身后聚拢,就连面前的赵佑庭亦不发一言地将目光定在她的身后。 宋卉儿疑惑地转过身,只见一袭长长的黑影向她陇来,火光中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星目,身躯凛凛,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暂停了两秒。 “你是高丽国玉漱公主?” 第18章 他真的是皇帝 宋卉儿呆呆地看着眼前男子俊美的脸庞,轻轻地咽了咽口水,想不到因祸得福,遇见了大帅锅!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直到男子眼中露出戏谑的意味,宋卉儿猛然回过神,慌张地摸着自己的脸,忘了她现在整个蓬头垢面的模样,哪像一个公主。 “小女正是,你若不信,可送我回到驿站问吴远危大人,我父王燕山君给的信物亦在驿站的行李中。” “吴远危?哦,是朕派他出使高丽的。”宣仁宗李商义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说满脸灰黑,但挡不住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一头乌黑长发散落在肩背上,更显得女子身段诱人。 宣仁宗抬起手来,手指微动,两个嬷嬷打扮的侍女便出现在了宋卉儿身旁,“带玉漱公主进去沐浴更衣。” “是!公主这边请。” 两个嬷嬷轻扶着宋卉儿,便将她往中间那顶最大的帐篷里引去,只见帐篷中灯火通明,分成了内外两间,用一扇雕金玉屏隔开,进得里间,一张宽大的毡绒床映入眼帘,床前还放着一盆炭火,将整个帐篷烧得暖烘烘的。 沐浴用的浴桶则在床后不远处的角落里,一扇折叠屏风将浴间隔离了起来,宋卉儿泡在热水中,仔细地将一身污垢洗去,只觉浑身舒畅,热气熏得她还有点眩晕,此刻她突然想起刚才众人对身后男子的态度,那男子的地位似乎比赵知行还要高。 朕?! 难道他就是当今皇帝李商义!? 宋卉儿刹时间清醒了过来,是他!一定是他! 谁还能让司徒之子毕恭毕敬呢?而自己就是要嫁给他的高丽公主,此刻却正在他的寝帐里沐浴!宋卉儿登时满脸通红,想不到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与他相见,这澡是也洗不下去了! 一个嬷嬷捧着一套干净衣服进来,要伺候她穿衣,宋卉儿接过衣服,但婉拒了嬷嬷的伺候,她独自留在浴间,踌躇着该怎么去面对皇帝,罢了,终是逃不过这一关的。 宋卉儿穿戴整齐,头发因刚洗完还未晾干,只得散披在身后,走出浴间,只见皇帝已经坐在了那张毡绒床边,宽厚的背影让她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涟漪。 “高丽王燕山君之女玉漱拜见天朝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宋卉儿附身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嗯,你汉话说的很不错,抬起头来,让朕看看。”宣仁宗声音低沉,一手撑着下巴,玩味地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子,他早前已经收到呈报,高丽公主已到平京城外,次日便可进城,而这两日他正率侍卫在城外的郦山上打猎,今晚宿在山脚下,准备明日回宫,哪曾想竟在这里遇见了来和亲的高丽公主。 宋卉儿听话地将头抬起,只见她眉目低垂,睫毛微微地颤抖,嘴唇微张,刚沐浴过的皮肤正泛着红晕,肌肤细腻如雪,身着浅紫色的薄纱襦裙,姿态甚是飘逸,与刚才的蓬头垢面宛若两人。 宣仁宗挑眉一笑,心中甚是满意,想不到高丽偏隅小国,竟能出此美人,他走上前将宋卉儿扶了起来,更见美人眼波流转,眉目如画,宋卉儿此时心如钟鼓,狂跳不已,不会吧,难道今天晚上就要跟皇帝那个那个了吗? “你被掳之事切不可传扬出去,这于高丽国和你的名声不利,你可明白?”宣仁宗对着宋卉儿低声说道。宋卉儿这才反应过来要保护自己的清白名声,不然在后宫就难混了。 “外面的人,朕已下令闭嘴,另外,朕已命人前去智县驿站探查,此地离智县不远,应该很快会有消息。”宣仁宗的声音转瞬便冷了许多,天子脚下,人人皆知高丽国和亲公主驾到,竟还有贼人胆大包天,从官府驿站掳掠公主!此等作为当真是不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敢动皇帝的女人?! “谢皇上为臣女思虑周全。”宋卉儿盈盈屈膝行礼,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宣仁宗见她一副可怜茫然的模样,不由得嘴上扬,后宫的女人很多,美人也多,但从未有一位美人会不知道利用自己的美貌去讨好皇帝,而只会傻傻地呆站着,这样自然纯真不做作的女子让人耳目一新,宣仁宗正要上前撩拨一下贴在女子额上的头发,忽听得外面传报,智县有消息了! “传进来!” 一个带刀侍卫进到屏风前,单腿下跪,双手抱拳,用只够帐篷中人能听到的声音的说道:“禀皇上,臣前往智县驿站探查,得知高丽护卫尽皆被贼人砍杀,活口只留得一个身受重伤的侍卫和一个侍女,吴远危大人当天夜里带着天朝卫队在外酒楼作乐,因而没有保护好玉漱公主,此外吴大人还有意向朝廷隐瞒公主被掳,臣刚开始查问时他还谎称公主染病,需延后入宫。” 宋卉儿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高丽护卫尽皆被砍杀?!宋寅成在哪里?只留得一个侍女和一个重伤的侍卫?侍女自然是宝珠了,只是侍卫是谁? “可有问得重伤侍卫的名字?”宋卉儿情急之下跑到了屏风前,焦急地问道。 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宋卉儿,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继续向皇帝说道:“臣已将吴远危大人带到此处,皇上可要审他?” 宣仁宗转头看着宋卉儿,知她担忧高丽护卫的情况,便挥手道:“把他带进来。” 吴远危连滚带爬地进到帐篷中,整个人跪拜在地,浑身都在颤抖,“臣擅离职守,臣有罪,还请皇上让臣将功补过,臣已派人去营救玉漱公主。” “营救?去哪营救?你可查明贼人是谁了?”宣仁宗冷冷地说道。 吴远危本是无头苍蝇一般,如此短的时间,他还未查出玉漱公主的下落,此刻只浑身哆嗦着,不知如何是好,想是官运到头了,说不定还小命不保。 “吴大人,我高丽护卫尽皆被杀是真的吗?我的哥哥宋寅成.....他也被......杀了吗?还有宝珠......”宋卉儿忍不住跳了出来,眼泪已不自觉流了下来。 第19章 就这样发生了 吴远危听得熟悉的女子声音,抬头一看,惊喜地发现竟然是玉漱公主!她怎么会在这儿?不想那么多了,公主没事就好,至少自己的脑袋暂时保住了。 “公主大安!臣有罪,没有保护好公主,还请公主恕罪!”此时抱不了皇帝的大腿,得赶紧抱住公主的大腿,以求得网开一面。 “高丽护卫的确皆遇难了,不过宋大人武艺高强,身受重伤但并没有危及性命,微臣已请大夫到驿站为他治疗,宝珠姑娘也无大碍,正在驿站照顾宋大人,还请公主放心。”吴远危一路送来,早就知道对公主来说最重要的只有这两人而已,故而把宋寅成和宝珠的信息说得极为清楚仔细,说完两眼巴巴地看着宋卉儿。 “那就好,我幸而被皇上救起,只是现在.....我不知该.....”宋卉儿如今都到了皇帝的寝帐中,她不知道还该不该回到驿站走和亲的流程,只好犹豫地望着宣仁宗。 宣仁宗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冷哼一声,对吴远危说道:“公主被掳之事你可上报过智县县令?” “微臣还没有....微臣想此事对两国关系还有公主的名声.....不利,还未来得及上报,想先暗地里救出公主......” “然后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宣仁宗语气愈发冷冽,“你好大的胆子!不过既然你未有上报,那便永远不许再提及此事,否则朕要了你的狗命!” 吴远危自然巴不得当无事发生,反正公主安然无恙在这里,忙不停地磕头应着。 “即刻回去将你的人马带好,明日和亲大队随朕一同进城,只当是朕出来打猎巧遇上了,高丽受伤的侍卫你在城中寻一安静之所,好生调养。”宣仁宗说完又轻瞄了一眼宋卉儿,说道:“那叫宝珠的可是你的贴身侍女?” “正是,臣女只带得一个陪嫁侍女,就是宝珠。”宋卉儿乖巧地应道。 “那明日你便将她带入宫,受伤的是你的哥哥?那便是燕山君的世子了,吴远危,你要安排妥当之人好生照顾,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世子?不对,宋寅成不是世子,这个吴远危是知道的,可是她刚才说了是她哥哥呀,这不解释清楚麻烦就大了。 “回皇上,受伤的侍卫宋寅成是我高丽国忠武侯的公子,因从小陪伴臣女的王世子哥哥读书玩乐,与宫中世子公主皆相识,所以臣女亦唤了一声哥哥,他并不是世子。”宋卉儿心中甚是紧张,但脸上却是恭敬又淡定。 “哦,是这样,那待他伤势痊愈,朕便赏赐一些东西,让他回去便是。”宣仁宗见吴远危害跪在地上,心上烦闷道:“还不快滚!等朕留你侍寝吗?” 吴远危吓得连忙磕头告退,马不停蹄回到驿站,安排明日随皇上进城的事宜,宋寅成喝下药后便又昏睡了过去,口中时不时发出一声“卉儿”,宝珠只得轻轻捂住他的嘴,阿呷西交代过,她现在是玉漱公主,不是侯府的三小姐,到了天朝,更是要时刻谨记。 寝帐中又安静了下来,两个嬷嬷一直站在身后两侧,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般,此刻夜已深,不知今晚这睡觉之事该如何安排。 “林嬷嬷,你们可以退下了。” 宋卉儿听得心中一跳,怎么办怎么办,她们都走了,现在只剩下她和皇帝了,正当她踌躇之际,宣仁宗已慢慢逼近,一手揽过她的细腰,她便深深地陷入了他的怀中,感到贴在脸上的胸膛甚是雄壮,胸肌肯定很发达,宋卉儿缓缓抬头,刚好与皇帝四目相对,他正低头凝视着她,嘴角微杨,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难道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吗?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此处,宋卉儿都是母胎单身一个,好在她偷偷地看过一些小日子的动作片,人体大和谐之事还是明白的,也曾对着帅哥垂涎三尺,发过春梦,但事到临头,没有实战经验的她终究是怯懦地躲闪了。 说好的见到帅哥就上呢! 宣仁宗邪魅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今夜便叫你侍寝,你可愿意?” 这声音只撩得宋卉儿耳朵一阵酥麻,瞬时羞红了脸,挣脱了皇帝的怀抱,跪倒在地,“皇上恕罪,臣女今日挨饿受冻,想是受了风寒,头有些发晕,此刻头发亦未晾干,只怕会传染给您.....”装病躲侍寝是老套路了,但也真的行得通。 “罢了,朕逗你玩呢,你是来和亲的高丽公主,得明日进宫召告百官,行了册封典礼之后,朕才能召你侍寝。”宣仁宗看着女子双颊绯红,忍不住俯身用手轻抚道:“不过朕是天子,若今晚就要了你,也不是不能。” 宋卉儿只感到全身毛孔都张开了,皇帝的鼻息在额上,在耳边,她冷静一想,反正都要睡,还不如干脆点掌握主动权,于是猛地起身想向男子扑去,哪知动作突然,竟将宣仁宗撞倒在地! “哎哟!”宣仁宗被顶得摔了个屁股蹲儿,捂着鼻子哀嚎,外面立时进来两个侍卫喊道:“保护皇上!” “出去,出去,朕没事!”宣仁宗当然不愿旁人见到自己倒地狼狈的样子,连声呵斥道。 宋卉儿揉着额头呆坐在地上,刚才那一撞,把她的额头也撞得生疼。 “还不快扶朕起来。”宣仁宗低声喝道。 宋卉儿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爬到皇帝身边,可是男子的体型身高大她太多,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都扶不动一点,正当她深吸口气想再来一次时,只感觉天旋地转,自己被一番腾挪翻转,再回过神来,已躺在了宽大的毡绒床上,呼吸间,一个身影已压了下来。 不再犹豫,宋卉儿抬起脖子迎了上去,温热的双唇互相交互,继而在耳边在脖颈游走,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你愿意?” “我愿意。” 只有宋卉儿知道,这是自己的一见钟情。 第20章 终入未央宫 次日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冷,宋卉儿感觉浑身酸软,身下略有疼痛之感,原来昨夜的缠绵是真的,不是做梦,想到此间,不觉一阵羞涩。 “公主醒了,皇上让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后,便要启程回宫了。”林嬷嬷端着水盆手帕进来,殷勤地笑着。 宋卉儿感到一阵尴尬,看来她们都知道自己侍寝的事了。洗漱完毕,走出帐篷外,发现所有人都已整装待发,昨夜与她同床共枕的宣仁宗正与司徒之子赵知行在马前谈论着什么,见她出来,宣仁宗回过头来,一张俊美的脸庞在晨光中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你会骑马?”宣仁宗眼神中尽是笑意。 “是的,妾身从小便会骑马。”经过昨夜,宋卉儿已懂得要自称“妾身”了,这是林嬷嬷教的。看着皇帝对她露出缱绻之情,心中不免泛出了粉红泡泡,甜甜的恋爱终于轮到她了。 宋卉儿本以为她要骑马进城,眼睛便在一群人马中搜寻给她安排的马,赵知行笑道:“公主当然还是坐马车进城,吴大人已连夜将马车拉了过来。”说罢便朝右侧方向努了努嘴。 宝珠正侯在马车旁,看见宋卉儿便哭着跑过来抱住她哭道:“阿呷西,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宝珠说的高丽话,旁边的人自然是听不懂的,露出不解的表情。 “皇上面前,还请姑娘不要再说高丽话,这是对圣上的不敬。”赵知行收敛了神色,宣仁宗只是玩味地看着这个身着异服的小姑娘。 “还请皇上恕罪,宝珠她还不太会汉话,妾身会尽快教会她。”说着便拉着宝珠给皇帝行礼道歉。 “无妨,朕不会跟一个刚来天朝的小丫头计较,走吧,该启程了。” 平京城中央大街上,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赵知行在前开路,宣仁宗被护在中间,他身后便是宋卉儿乘坐的马车,两边百姓看着高丽国的旗帜,便都知道这是来和亲的高丽公主。 “听说圣上要高丽国公主和亲,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想不到圣上竟然亲自去迎接这个玉漱公主,想必极为重视,不知道会封个什么娘娘。” “不过是个小小属国的和亲公主,竟得圣上亲自迎接,定是个美人,要是能看一眼就好了。” “不是说圣山前几日出宫打猎,回宫路上巧遇的吗?” “嗐,这都是说给咱们老百姓听的,哪能那么巧。” 百姓皆热情又好奇地议论着,宋卉儿坐在马车中,只听得外边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的样子,她很想揭开窗帘看一眼,但临行前王后已经教导过礼仪,切不可丢了高丽国的颜面。 宋卉儿的马车是从未央宫的侧门进入的,皇上已宣旨,赐高丽玉漱公主入住含香殿,待上过早朝,与众大臣商议后,再定封号位分和吉日行册封礼。 翌日一早,宋卉儿已换过天朝服饰,在掌事嬷嬷地引路下,前往凤金殿给皇后请安,刚进门口,便见主位上坐着一个头戴凤冠,身披绣金锦绣华袍的高贵妇人,只见她面若银盘,肤若凝脂,端庄明媚地微笑着,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再细看,见她腹部已明显隆起,原来皇后正怀着龙种。 皇后之下两边的位置上,各坐着一位打扮华丽气质贵重的美人,想必是身居高位的妃嫔了,其中一位美人峨眉婉转,朱唇微点,神色却是倨傲,只侧着眼上下打量了宋卉儿一番,另一位倒是面色温和,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位新进宫的高丽公主,微微点了点头。 “妾身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宋卉儿按嬷嬷的教导,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行了大礼。 “来得挺早,规矩也学得不错,看来含香殿的嬷嬷教导得不错。”皇后只微微颔首,并未叫她起身,而是接着说道:“你右手边的是郑淑妃,左手边的是周华妃。”原来刚才神色倨傲的便是周华妃。 宋卉儿一一跪拜行礼,心里算着这是有两个妃子,那妃位还有两个空缺。 “起来吧。”皇后见她行完礼,便慵懒地说道,想是孕期身体辛苦,神色亦显得有些倦怠。 “这玉漱公主生得这般花容月貌,难怪皇上要亲自去迎,这后宫佳人真是一茬接一茬,不知圣上会给个什么位份”,周华妃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说道。 此时门口脚步声动,宫人高声通报道:“萧婕妤、丽婕妤到王美人、楚才人到~”,一下涌入好几位妃嫔和宫人,个个都装扮得花枝招展,领头的是萧婕妤,芳龄十八岁,她新近入宫不到半年,如今正是得宠的时候,见殿中站着一陌生美人,轻微愣了一下,一想便知这就是高丽来的和亲公主,其他妃嫔亦心下了然。 萧婕妤只轻瞄了一眼宋卉儿,便目不斜视地向皇后屈膝行礼。 “妾身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见过淑妃娘娘、华妃娘娘,娘娘金安”。 众妃嫔皆跟着行礼。 皇后端然微笑道:“都起来吧,来见见新入宫的姐妹,高丽送来的玉漱公主,芳龄十六岁,比你等岁数皆小,以后可要好生相处,如今皇上还未下旨定位份,暂坐在萧婕妤身边吧。” 众嫔妃皆坐下,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金蟾给宋卉儿指明了座位,正在萧婕妤左下。 “这是丽婕妤,萧婕妤,王美人,楚才人等,还有姜宝林,何御女”,郑淑妃在皇后的示意下给宋卉儿简单介绍一下在坐的妃嫔,“日后相处久了,你自然就熟悉各宫姐妹了。” 宋卉儿识趣地又站起身向众人略行个礼,萧婕妤本就不满皇上出宫打猎没有带上她,她可是如今得宠最多的宫嫔,出发前众人皆猜想皇上定会带上一个嫔妃路上伺候,最有可能的便是她这个新宠了,哪知一个都没带出去,反倒多带了个美人回来,萧婕妤没来头地便对宋卉儿生出十分不满,但如今皇后将她安在自己左下之位,想必是皇上已授意,位份在她之下,心中又不免生出一分得意,只要位份比她低,她就可以轻松拿捏。 “都说皇上是打猎回来巧遇妹妹的和亲队伍,我看是妹妹生得美若天仙,皇上特意前去迎接,如此重视,真真是羡煞姐姐了。”王美人先开口笑道,却只拿眼瞧着萧婕妤。 王美人生得有一个公主,位份却不及刚来的萧婕妤,她心中自是不满的。 “只是巧合而已,皇上之前从未见过臣妾,并不知晓臣妾相貌。”宋卉儿谨慎地回道。她尚不知这后宫各位势力如何,只听得掌事嬷嬷告知,目前最得宠的是萧婕妤,皇后正在头胎孕中,而郑淑妃是大皇子的生母,周华妃是长公主和二皇子的生母,其余妃嫔还生得有三个公主。 想不到宣仁宗年纪轻轻,子女已有六七个,真是精力充沛啊,宋卉儿暗自咂舌。 “皇上驾到!” 第21章 晋封昭仪 众妃嫔连忙起身,各自不动声色地整理着仪容,笑容堆满了每一张脸,宣仁宗刚从朝堂过来,一身明黄龙袍,仪表堂堂,神气非凡,他大步走向皇后,皇后已起身让出主位,满心满眼都是爱意地看着皇帝过来。 “妾身携众嫔妃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快起快起,你如今身怀六甲,大礼就免了。” 宣仁宗亦是温柔地将皇后扶坐在一旁,“近日用膳如何?司膳房送来的吃食可还入口?朕出猎打得一些野味,已叫御厨炖汤,待会就给你送来补补。” 见皇上如此关心,王皇后眼里的爱意简直就要溢出来,脸上更是灿若桃花,一扫刚才的疲惫之相,其他妃嫔再得宠又如何,始终越不过皇后去,待生下嫡子,这中宫之位便稳若金汤了。 “谢皇上。”王皇后浅浅行了个礼,难掩得意之色。 由此可见皇上对皇后的情谊亦是不浅,众妃嫔皆朝贺道:“皇上皇后少年夫妻,如此恩爱,不愧为天下百姓的表率。” 宣仁宗扫过众人,看见了坐在远处的宋卉儿,“哦,玉漱公主已来拜见过你了?” 只见宋卉儿已换上天朝宫妃服饰,神清骨秀,很有一番别样的风流姿态,淡色薄纱襦裙与少女的绝世容颜更是相得益彰,想起昨夜的温存,宣仁宗不由得嘴角上扬。 “朕已看过燕山君上陈的奏表,第一批黑石矿将在两月后抵达,此番和亲亦是为了两国利益交互更加稳固。”宣仁宗顿了顿,含笑看着宋卉儿道:“传朕旨意,封高丽国玉漱公主为正二品昭仪,封号就取名中的玉字,是为玉昭仪。” 听得宋卉儿竟被封为昭仪,众人心下皆是一惊,不过是个偏远小属国刚送来的和亲公主,还未侍寝便得昭仪之位,只在妃位之下。 宋卉儿只听得昭仪是正二品,心下狂喜,没想到一来就坐到了如此高位,日后便只需看皇后和两位妃子的脸色,她现在可是后宫第四大的妃嫔。 “谢皇上恩典,妾身和父王自当对天朝忠心不二。” 萧婕妤脸色都变了,婕妤虽说是正三品,但正二品中还有昭容、修仪、充媛之位,这样算下来,这玉昭仪整整比她高了四个段位,想她入宫便是盛宠,父亲乃正四品通议大夫,在朝中也是有头脸的人物,竟不如一个小小属国公主升得快,这口气实在叫人难以咽下。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不能让人,尤其皇帝看到自己的失态,跟着丽婕妤等位份低者行礼道:“妾身见过玉昭仪,昭仪娘娘安。” 在这天朝后宫,只有正二品以上的妃嫔才能称得一声“娘娘”,其余只可称为“小主”。 宋卉儿从容地让众人平身,如今她是代表高丽国的玉昭仪,可不能失了气势,宫人亦很快将她的座位挪到了周华妃左下,如今正二品妃嫔只有她一人,华妃淑妃乃正一品,皇后属超品。 “恭喜玉昭仪了,刚进宫便得封正二品昭仪,日后若为皇上诞下龙子,封妃亦是指日可待。”周华妃慢条斯理地说道,眼眸中隐忍着酸涩。 想她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生下了长公主,皇上登基后又生得二皇子,一子一女才让她登得妃位,如今和亲来的公主就这样轻易地坐到了她的身边,成为了仅次于她的二品昭仪。 “那妾身便吩咐内务府赶制玉昭仪的绿头牌了。” 皇后心中亦有一股酸涩,想不到皇帝会如此抬举这个玉漱公主,但她如今身怀六甲,不能侍寝,只有用端庄大方来博一个贤惠名声。 “还有昭仪的册封典礼,你如今妊娠已八月有余,身体多有不便,后宫事宜让郑淑妃帮着协理吧。” 郑淑妃闻言自是欢喜,急忙跪地谢恩,王皇后自然是不想大权旁落的,但现下临盆在即,她亦无可奈何,只得笑言“辛苦淑妃妹妹了”。 “容贵妃怎么没来?” “贵妃身体抱恙,昨日已派人过来告假了。”王皇后答道。 容贵妃?不是吧,原来还有个贵妃,那玉昭仪不就只排到第五大了? “哦,贵妃病了,既如此,朕这就去看看她。” 说罢皇帝便作势要起身,王皇后眼中光芒淡了下去,顺势拿起茶杯来掩饰自己的失望。 萧婕妤手指正紧紧地绕着手帕,心中愤愤不已,那贵妃最爱装病争宠,皇上不在时生龙活虎,刚回来便就病上了,干脆改封“病贵妃”好了!自皇上进门,还未正眼看她一眼呢,说好的盛宠呢?怎么打个猎回来就变了天?仿佛个个都是盛宠,就她不是!萧婕妤正想开口,却被王美人抢先一步。 “回皇上,公主已多日未见父皇,甚是想念,如今呀呀学语,满口都在念叨父皇万岁呢。” 宣仁宗已站起身,听得王美人此言,想起了不满两岁的可爱女儿,舐犊之情波动,便改口道:“是了,这样,你随朕先去椒元殿看望容贵妃,朕随后便去你的合欢殿看望朕的六公主。” 王美人大喜,虽然她想引皇帝直接去她的合欢殿,但皇上开口要她跟着去椒元殿看望容贵妃,她也只得答应,怕是要得罪贵妃了,但这深宫中是容不下不争之人的,为了女儿,她也必须争。 萧婕妤冷冷地盯着王美人跟着皇上离去,心中满是不甘,再看刚晋封的玉昭仪,皇上似乎也并未多看她,肯定是看在属国君主的份上才封的昭仪吧。 这么快便目睹了一场争宠好戏,宋卉儿面上神色淡然,但心中已暗暗让自己做好战斗的准备,不仅是为了能在这深宫中活得好,还为了自己心中对皇帝的那一点真心。 “本宫乏了,你们各自散去吧,淑妃妹妹,你主持一下明日玉昭仪的册封典礼,就不用来回本宫了。”皇后又恢复了慵懒的样子,由大宫女金蟾扶着退回了内殿休息。 众人皆放松下来,周华妃面色冷然地先走了,其余妃嫔也相继离开。 郑淑妃看起来是个温和的好人,笑盈盈地拉着宋卉儿说道:“内务府明日便可制好你的绿头牌,待侍寝之后便是真正的妃嫔了,明日大早册封圣旨会到含香殿,你可要做好准备。” 宋卉儿见她如此亲切和蔼,差点就要拉着她拜把子了,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别傻啦吧唧就掏心掏肺! 这一晚,皇帝宿在了王美人殿中,不知有多少人咬碎了牙。 第22章 含香殿的好日子 次日辰时,御前首领太监李大全便来宣了册封圣旨,内务府在郑淑妃的安排下,进行了昭仪册封典礼。 毕竟不是东宫皇后,典礼并不繁琐,如今皇后临产,保重龙胎要紧,所以皇帝免了宋卉儿去凤金殿听训的礼仪,太后又常年在宫外佛寺中修行,因此宋卉儿典礼过后便可自由活动啦。 如今宋卉儿居住的含香殿有一个掌事的林嬷嬷,是皇帝特意拨给她的,宝珠是大宫女,另有一个掌事太监江鱼儿,其余还有十来个伺候的宫女太监,宋卉儿屏退众人,只拉着宝珠回到卧房欣赏烫金的圣旨,眼放精光,如果能穿越带回去就好了! “皇后有赏~” “周华妃有赏~” “容贵妃有赏~” “萧婕妤有礼~” 宋卉儿正咧着大牙摩挲圣旨呢,外面突然传来太监一连串的通报,郑淑妃在主持册封典礼时便顺道送了赏赐,这会儿是其他妃嫔送来的贺礼了,宋卉儿只得放下圣旨,出去迎接还礼。 “阿呷西,这天朝的东西真好看呀,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宝珠兴奋地把箱子都打开,一个一个凑近拿着把玩。 宋卉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许多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心中亦是激动,但她毕竟是高丽公主,不能小家子气,只是站着假装不在意地扫视了一圈,用韩语提醒宝珠别失了体面。 “林嬷嬷,你跟江鱼儿将这些赏赐之物都一一登记在册后,再放入库房。”宋卉儿又想起,要多多赏赐下人才能收拢人心,于是又说道:“这两匹蜀锦就送给嬷嬷做两身新衣裳吧,还有这一盒金瓜子,拿去赏给各太监宫女。” 宫女太监们一直在附近忙碌着,听得宋卉儿这样一说,具是开心地跪下谢恩,林嬷嬷亦是眉开眼笑地应承着。 “皇上驾到~” 想不到皇帝下了早朝便过来了,宋卉儿领着众人附身行礼。 “都起来吧,今天是你们含香殿的好日子,玉儿可还满意?”宣仁宗轻笑着拉过宋卉儿的手,在众人面前环过她的细腰,眼波荡漾,英俊的脸庞也掩盖不了一副色相。 宋卉儿哪里敢不满意,可是当众被“调戏”,忍不住羞得脸通红,如此妩媚神态更是勾得宣仁宗心猿意马,大手一挥,首领太监便识趣地让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 “昨夜可曾想朕?” 宣仁宗将宋卉儿抱得更紧了,下半身紧紧地贴着,已经能感受到皇帝龙根的躁动。 不是吧,这难道是个要白日宣淫的昏君?在高丽的时候,不是都说这宣仁宗年轻有为,是个明察秋毫的明君吗? “皇上,大白天的,这样不好......”宋卉儿小拳拳捶皇帝胸口,撒娇着想挣脱。 这如果在现代,两个人白天办事也不是不可以,但大白天敞着门在众多宫女太监的“监控”下,宋卉儿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但是到了晚上,那便是另一番风景了。 “好,朕今晚上就翻你的牌子。”宣仁宗轻轻啄了一下少女的嘴唇,感觉意犹未尽,又将嘴唇贴了上去,打个啵儿还是可以接受的,宋卉儿闭眼享受着爱人的甜蜜,男人的手在她腰间游走,慢慢往前面胸口游去....... 忘了说,宋卉儿在现代只有a,穿越得来的这具身体却是e,在被救的那晚,宣仁宗便被她的对e征服了,后宫如果用这个排名,宋卉儿必须是第一名! “萧婕妤到~” “恭喜昭仪娘娘,妾身特来贺喜。”萧婕妤一进含香殿便高声说道,吓得殿内正抱着互啃的两人急忙撒手分开。 “皇上也在这里?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说着萧婕妤便盈盈一拜。 这架势哪是来贺喜的,分明是知道皇帝在这里,故意来转悠勾搭的,只见萧婕妤身穿鹅黄缂丝罗襦裙,裙摆上用五彩金线绣成的蝴蝶栩栩如生,随着人身的摆动翩翩起舞,连宋卉儿都看呆了眼,这裙子真好看! “萧婕妤,朕记得你这身缂丝罗,是你刚入宫的时候朕赏的,果然很合你的身段。”宣仁宗收敛了刚才的色相,上前将萧婕妤扶起。 萧婕妤见美人计奏效,更加温柔幽怨道:“皇上还记得?妾身还以为皇上出宫打猎半月,又有了玉昭仪,就把妾身给忘了呢。” “朕怎么会把潇潇给忘了呢,你的好处朕都记在心里的。” “那皇上午膳去妾身的鸳鸯殿用如何?”萧婕妤趁热打铁,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还说是来贺昭仪娘娘喜的,一双多情眼只对着皇帝扑哧扑哧放电。 自从昨日皇帝在众嫔妃面前并未对萧婕妤表现出往日的关注和热情,后宫中已经开始流传萧婕妤盛宠已过的小道消息,皇帝的女人众多,新宠旧爱一大推,如果不努力博关注,一日之间便可被皇帝抛在脑后,没有宠幸又没有地位和孩子的女人下场人人皆知,这是萧婕妤的母亲在入宫前就教过她的,她铭记在心,所以她十分有危机感。 “朕明日再去看你,待会儿朕要去凤金殿陪皇后用膳。”宣仁宗说完也不顾萧婕妤瞬间失色的表情,拍拍手叫李大全进来,李大全会意,一众小太监捧着锦盒进门站在两侧。 “皇上有赏~”李大全高声唱道,“赏玉昭仪云缎十匹,玉鞋两双,海貂皮制披风一件,和田精雕鸳鸯玉佩一只,西域进贡螺子黛一斛,西域汗血宝马一匹。” 李大全唱完,宣仁宗拉着宋卉儿笑道:“既然你会骑马,就不要荒废了功力,这西域汗血宝马,传说可日行千里,是难得的佳品,先拴在御马苑养着,待朕得空就带你去骑。” 宋卉儿感动得连忙谢恩,当皇帝的女人是不能要求专心的,只要他对自己有心用心就够了。 一旁的萧婕妤脸都要酸得抽筋了,可她还是保持微笑,“娘娘真是好福气呀,听说今年西域出产的螺子黛很少,只进贡了三斛,前两斛皇上赏了皇后和容贵妃,这第三斛原来留着赏给玉昭仪呢。” 第23章 召幸十日 “还有这汗血宝马,妾身还是第一次见皇上赏给嫔妃呢。” 萧婕妤自以为是地一番解说,想给宋卉儿拉仇恨,殊不知已经触到了皇帝的逆鳞。 “朕不是第一次赏嫔妃汗血宝马,你进宫不足半年,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宣仁宗突然冷了神色,吓得萧婕妤立时噤声。 “皇上,凤金殿来传话,说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李大全及时打破了沉默,宣仁宗对着宋卉儿点了点头,便往凤金殿去了,走时并未多看萧婕妤一眼。 送走皇帝,萧婕妤便没了目标,随意敷衍了两句就走了,过后又有楚才人、姜宝林等低位妃嫔来贺喜,皆不过是以为皇帝还在这,谁知都扑了个空,具是寒暄两句就走了。 不过很快皇帝赏赐玉昭仪螺子黛和汗血宝马的事就传遍了后宫,同时传遍的还有萧婕妤被皇帝冷脸了,这后宫的荣宠盛衰果然是瞬息万变。 晚上,一架鸳鸯如意车将宋卉儿送进了皇帝的太极殿。 黄色的帷幔放了下来,太监都退了出去,宋卉儿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静悄悄的,她轻轻地撩起帷幔往外看,好一会儿也不见宣仁宗人影,索性披上衣服起身,翻看起书架上的书来。 “你还识字?”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方陇了过来,一双大手轻轻地控着少女的双肩。 宋卉儿被吓了一跳,一个猛地起身,随意披着的衣服便滑了下去,露出了少女诱人的身躯,少女本能地用手护着上身,小鹿般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着一身明黄寝衣,胸肌的轮廓若隐若现,英挺剑眉,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有深不可测的玩味,似笑非笑地看着受惊的小鹿。 “朕看凑本看晚了,让玉儿久等了。”宣仁宗说罢便拉开椅子,将少女抱坐在书案上,双唇落在了少女的额头上。 宋卉儿也不再含蓄,放开双手搂住了皇帝的脖子,对e便一览无余展现在皇帝眼前,皇帝虎躯一震,他见过很多女人的身体,但如此宏伟又莹润饱满的对e还是第一次拥有,忍不住爱不释手地把玩又品尝,少女面色绯红,媚眼如丝,他正欲拦腰将少女抱往床榻,不料却被少女止住了。 “皇上,玉儿喜欢在书案上。”宋卉儿眼神迷离地勾着宣仁宗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地吐气说道。 宣仁宗哪见过如此浪作的女子,登日血气直冲天灵盖,这一夜的巫山云雨彻底颠覆了宣仁宗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想不到这闺房乐趣竟能如此登峰造极! 很快,玉昭仪被连续召幸十日的事震惊了整个前朝后宫,也击穿了所有嫔妃的心理底限,因为这是自皇帝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皇后即将临盆,虽不被召幸,但皇帝好歹隔三差五会来陪着用午膳,其他有孩子的妃嫔也母凭子贵在这十日里得见皇帝一面,其余妃嫔除了容贵妃得有皇帝的探望,便是门可罗雀了。 尤其萧婕妤,众人皆知在玉昭仪册封那日,她凑上前却受了皇帝冷脸,如今更加确定她已被皇帝抛之脑后了,已经受了不少宫中的闲言碎语,尤其比她位分低的王美人,都敢当面呛她了,气得萧婕妤在鸳鸯殿中摔碗砸杯,打骂宫人,什么鸳鸯殿,没有皇帝,哪里来的鸳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的宋卉儿已成了众矢之的,每日去皇后殿中请安,都少不得被众嫔妃编排或巴结。 “玉昭仪,你新来皇上对你多加照拂本也算应该,只是吾等作为妃嫔要为龙体着想,可别学错了道,成了那祸国殃民的妖妃。”郑淑妃喝着茶,依旧面带笑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王皇后妊娠已足月,身体笨重,太医说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因而后宫之事都暂由郑淑妃代理,郑淑芬是大皇子的生母,大皇子已年满十岁,长得极像皇帝,又聪明俊俏,深得皇帝的喜爱,宫人私底下都传大皇子最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子,如今郑淑妃又手握后宫协理之权,一时地位竟有越过皇后之势。 “淑妃娘娘抬举妾身了,妾身可没有祸国殃民的本事,不过是皇上可怜妾身远离故土,才多宠幸了几日,哪比得上姐姐们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宋卉儿说罢,特意拢了拢上身的对e。 “玉昭仪这身段任是哪个男人也招架不住,我听说萧婕妤、姜宝林都在请太医开丰胸药方呢。”周华妃嗤笑了一声,蔑视地扫了众人一圈,目光又停在了郑淑妃身上,“听说淑妃姐姐也在寻这药方?” 找太医要丰胸药方的何止这几人,除了周华妃和容贵妃,其余妃嫔私下都在寻丰胸药方,以投皇帝之好。 郑淑妃被周华妃当众刺穿私事,眼中掠过一丝恨意,但很快便被笑容掩盖,“华妃怕是误会了,我不过是近日忙于代皇后娘娘掌管后宫,事务繁多,睡眠有些许不足,找太医开了些安神药罢了。” “对了,华妃可要对二皇子多加管教才是,听说昨日他又跳进荷花池捉螃蟹去了,身为皇子怎可有此等乡野孩童才有的行径,皇上若是知道,怕是又要恼怒他丢了天家颜面了。” 周华妃是二皇子的生母,二皇子又只比大皇子小半岁,自然常被人拿来比较,奈何二皇子天性调皮,不喜读书,时常都是落了下风。 “都是妾身的不是,昨日妾身在荷花池边赏花,不小心将珠钗落在了池中,身边的宫女不会水性,二皇子恰好经过,下水帮妾身捡回了珠钗,还请淑妃娘娘不要怪罪二皇子。”丽婕妤此时站了出来,垂眸说道。 郑淑妃迅速地瞪了丽婕妤一眼,随即依旧微笑道:“如今已是初秋,荷花都快开败了,你去赏什么花?不会水性就少往水边走,别失足丢了性命!” 宋卉儿慢慢摸清周华妃倒是个直性子的人,不似郑淑妃永远都是一副笑脸,叫人琢磨不透,便笑道:“二皇子助人为乐,是有狭义心肠的。” “玉昭仪既懂侠义心肠,可否可怜可怜姐妹们,分一点恩宠呢?昭仪娘娘不知如今这后宫里除了含香殿,其他地方可都冷清得很呢。”萧婕妤故作一副乞怜模样,说得好像宋卉儿抢劫了她们一般。 第24章 昭仪病了 “听说萧婕妤刚入宫时,亦是盛宠,连皇上去看望生病的容贵妃都能被你中途请走,这分宠之事该如何为之,还请姐姐示范一下。”宋卉儿不紧不慢道,只盯着萧婕妤,看她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 “好了,如今皇后娘娘分娩在即,你们都安分一点吧,玉昭仪,你是高丽的和亲公主,一言一行都关系着两国的和平利益,前朝已有不少大臣上书参你了,说你是高丽王送来迷惑皇上的,若真是如此,就别怪本妃容不得你。”郑淑妃难得收敛了笑容,一副后宫之主的做派。“回去抄录女德两遍,三日后送我殿中检查。” 宋卉儿心想,好大一顶帽子,还要抄书,真是日了狗了,她可不想用毛笔写字,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不过宋卉儿也并不想天天伺候皇帝睡觉,毕竟是十六岁少女的身体,哪经得住夜夜折腾,身体已感倦怠,但又对帅气的皇帝有了真心,哪个女子不想和爱人朝朝暮暮,可是这皇帝就不能来睡个素觉吗?聊聊诗词歌赋谈谈人生理想也很好啊,但皇帝似乎有使不完的牛劲,每次都十分认真地耕耘。 但这也不能全怪宣仁宗沉迷美色,除了宋卉儿诱人的身段外,她还有其他妃嫔从来没有的主动撩拨,其他妃嫔侍寝时都对皇帝毕恭毕敬,只由皇帝随意摆弄,一是生怕伤了龙体,二是怕失了矜持,显得浪荡轻浮。 宋卉儿才不管这些呢,要脱颖而出就得与众不同,加上她本是属国来的公主,自然带有不一样的风格,她把在现代看的小日子动作片里的精髓都用到了皇帝身上,皇帝哪见过这许多新鲜玩法,争宠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过现下的确是太过扎眼,得暂避锋芒。 于是第二天,玉昭仪便称病让司寝房下了绿头牌。 皇帝来探望前已问过太医,太医回答说昭仪娘娘年纪尚小,不宜频繁承欢,如今身体疲软倦怠,需得时日调养才好。皇帝听后,心中生出一丝愧疚,想着近日只顾着自己嗨翻,倒忘了怜香惜玉。 “玉儿,都是朕的不是,忘了你年纪还小。” 宋卉儿瘫软地躺在床上,见皇帝进来,假装着急起身行礼,一个体力不支便扑倒在了皇帝怀里。 “皇上疼惜玉儿,是玉儿的福气,是玉儿自己身体不好,不过这样皇上就可以多去其他姐妹殿中休息了。” “是了,今日容贵妃的绿头牌重新挂了上来,朕得去看看她。” 好哇,说变心就变了,不过宋卉儿并不心寒,她的真心不过是为了一张帅脸,一个大帅哥又是皇帝对着你温柔缱绻,怎么也配有点真心吧,不过连睡十日也有点审美疲劳了,就当放个假,距离产生美嘛。 不过这容贵妃终于出来了,宋卉儿至今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呢,能当上贵妃,肯定有过人之处。 “恕妾身不能去拜见贵妃娘娘了,妾身如今神疲体乏,还要抄写女德两遍,恳请皇上恩准妾身闭门修养几日。” “是淑妃让你抄的?难为你了,不过朕既已放权给她,终究是不能驳了她的颜面。” 宋卉儿还想用苦肉计让皇帝帮她把罚抄免了呢,一本女德有不少页数,还要抄两遍,哪知皇帝根本没有帮她的意思。 “前朝那帮老顽固,非说你是妖妃,朕多宠幸几日自己喜欢的女人怎么了?天天上本参奏,朕也是烦得很呐!”皇帝说罢,便又上手在对e上摩挲了起来,宋卉儿娇嗔着躲开了。 “那这几日你就安心在含香殿修养吧,朕会传口谕不让旁人来叨扰你,女德抄写完了让宫女送到淑妃那便是,你就不用去了。” 虽然不能免去罚抄,但有了皇帝的口谕,至少不用担心被人上门骚扰了。 送走皇帝,宋卉儿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几步走到书案前,嚷着让宝珠准备笔墨,她要大抄大写女德啦。 又让江鱼儿去司膳房要来木瓜雪蛤银耳莲子冰糖等,让小厨房按她给的菜谱好生熬煮甜品,人人都可喝上一碗,好吃美味又养颜。 这一顿操作猛如虎,完全没有刚才的病态,把太监宫女们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这段时日伺候下来,都知道玉昭仪为人爽快大方,从不苛责下人,又得圣心,众人自然心无旁念,忠心伺候着,跟着这样的主子,是多少宫人羡慕不来的呢。 宋卉儿可没有学过毛笔字,只拿毛笔当钢笔用,刷刷地在纸上疯狂抄写着,小学的时候也被罚过抄写,那时候可以手握两支笔,一次写两行,这毛笔却是不行了,开始的时候还能耐着性子一笔一划写清楚,越到后面就直接鬼画符了,但也算写了不是,不就是字丑了一点嘛,高丽人学写天朝文字本就困难,字丑一点当然是可以理解的啦。 郑淑妃给了三日期限,宋卉儿用了一天便抄完了,但她不会傻到立马就送过去,而是闭门谢客,病了嘛,而且有皇帝的口谕。 宋卉儿在现代的时候就爱各类甜品糖水,因此专门写了个甜品的食谱小册子,让宫女去司膳房拿新鲜食材回来她教着做两遍,厨娘很快就学会了,这样每日她便可以点单,让厨娘照着做就好。 尤其是那些个什么芋圆西米露、木瓜雪蛤羹、红豆沙汤丸、麻薯小南瓜、紫薯奶糊糊、椰汁香芋羹等等,真是从未见过的做法和搭配,但入口那叫一个甜而不腻又爽口丝滑,吃在嘴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玉昭仪特别体恤下人,含香殿中人人均可分食,人人管够!这不是幸福是什么! 含香殿每一个宫人都盼望着每日玉昭仪点甜品,有时还会互相押宝,谁押中了昭仪娘娘的点单,谁就可以少做一样事,宋卉儿默许着他们这点胡闹,因为这些后宫中的奴才奴婢是很可怜的,得吃点甜的安慰一下。 披香殿中,皇帝随意拿起书案上的一叠纸翻看,眉头紧皱道:“这谁写的字?这般不堪入目?” 郑淑妃用手帕捂嘴笑道:“皇上认不出来?这是玉昭仪抄写的女德呀。” 第25章 人人都爱吃甜 宣仁宗没有回答,又往后翻了翻,发现更加凌乱潦草,更乱七八糟,眉头一直无法舒展,郑淑妃看在眼里,嘴角了然的微笑只有自己知道。 郑淑妃知道皇帝素爱书法墨宝,如有女子书法优越自然会高看一眼,当含香殿宫女送来宋卉儿抄写的女德时,她便计上心头,故意把那一踏字纸放在书案的正中间,就等皇帝上门时好让他“主动”发现。 “玉昭仪是高丽人,高丽地处偏隅,虽崇尚天朝文化,但毕竟是蛮夷之地,学不得正统,女子能识字也算不错了,字丑了一点也在情理之中。”郑淑妃笑得一脸的贤惠,悄然将字纸从皇帝手中接过。 “淑妃说得是,只是这玉昭仪的字连十岁小儿都不如,更别说与你相比,哎,着实让人失了些许颜色。”显然皇帝对宋卉儿的书法课失望了。 “说到凌儿(大皇子),太傅说他很用功,进步良多,《出师表》都能对答如流了。”郑淑妃知道妙计已成,便不再追击,而是顺势将话题转到了大皇子身上,不着一丝痕迹,丝滑得很。 “如今朕只有两个儿子,凌儿作为皇长子,确实作到了表率,朕很欣慰,可惜老二总不让人省心,也不知周华妃怎么管教的。” “龙生九子,各有各的本事,皇上不用过于忧心。” “皇后此次若能诞下嫡子,朕的心愿也就圆满了。” 郑淑妃闻言脸色一暗,心中翻涌出一股恨意,当年太子妃染病去世,恰逢先帝驾崩,她和王皇后都是良娣,但她明明才是生下皇长子的人,却在皇帝登基时只封得了淑妃,而一无所出的王良娣,竟成为了皇后,只因王皇后父亲为皇帝登基出了不少力,封了御史大夫,而郑淑妃的父亲已年老半退,又是妾室所出,娘家无以为继。 这十年来,没有孩子的王皇后靠着娘家的势力也算稳坐了东宫之位,但没有孩子,尤其没有皇子的皇后始终是心虚的。 “皇后娘娘福气深重,定能为皇上产下嫡子。”郑淑妃温柔地宽慰着皇帝,慢慢地为皇帝宽衣。 她没有娘家的助力,便想多生几个孩子,可是不知是何缘由,生了大皇子后,多年来都没有受孕迹象,若皇后真诞下嫡子,想要取而代之就更难了。 很快玉昭仪字丑得不如十岁小儿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的角落,这可是皇帝亲口说的,人人皆知皇帝爱书法,这玉昭仪肯定要被厌弃了。 但他们不知,对e的魅力不是字丑就能轻易消解的。 皇帝这几日除了去了皇后和淑妃贵妃那里,萧婕妤也终于分得了一滴雨露。 此刻皇帝批凑本批得口干舌燥,刚好萧婕妤端着一碟桂花糕进来。 “皇上万安,妾身亲手做了一碟桂花糕,皇上歇会尝尝?” “朕渴着呢,你这桂花糕是想噎死朕吗?”宣仁宗瞟了一眼萧婕妤,不耐烦地将奏本丢开了。 “李大全,让司膳房送一碗西米粥过来。” “禀皇上,今年新罗国进贡的西米已经没有了。” “怎么会?朕平日吃得不多,后宫妃嫔也没听说谁爱吃这个啊?”宣仁宗停下了朱批,满脸的疑惑。 “回皇上话,司膳房说是含香殿拿去了,听说昭仪娘娘专门拿这西米做甜品,味道甚是美味,还有雪蛤、木瓜、银耳、莲子、麻薯紫薯、芒果等等,冰糖也拿了许多,奴才没有口福,不过小墩子有天路过,昭仪娘娘赏了一碗,小墩子吃完赞不绝口呢。”李大全说着口水都要下来的样子,他本也是个爱吃甜的人。 “玉昭仪还有这手艺?走,带朕去看看。”说罢又想起一旁的萧婕妤,“你把这桂花糕拿回去吧。” 萧婕妤尴尬地站在原地,皇帝连看都没看她的桂花糕一眼,就被那玉昭仪招走了,心里已是嫉妒得发狂。 皇帝不是因为嫌弃她字丑已经多日未召幸她了吗? 很快,宣仁宗带着李大全和几个小太监便到了含香殿外,他制止了太监叫门,而是悄悄地站在门外听动静,只听得里面欢声笑语中伴随着碗碟碰撞的声音。 “宝珠,再给我加点冰。” “我最喜欢这个麻薯芋圆了,哈哈哈。” “这个芒果西米也是绝配。” “来来来,牛奶木瓜,丰胸圣品,多吃多吃,哈哈哈。” 在皇帝的示意下,李大全悄悄推开了大门,只见桂花树下,摆了两张圆桌和若干板凳,桌上摆了四个大锅,宋卉儿领着宫人正欢快地端着碗吃甜品呢。 “皇上驾到~” 皇帝都要走到跟前了,众人还没发现,李大全只好高声报道。 这一声吓得宫女太监赶忙放下碗勺,整整齐齐跪了下去。 “皇上来得正好,快来尝尝妾身做的甜品。”宋卉儿倒没有很意外,她殿里频繁领用这些食材迟早会引起皇帝注意的。 宣仁宗眼睛早就被碗里莹润晶透的甜品吸引,宋卉儿盛了一碗放在皇帝面前,“这是芒果西米露,皇上尝尝。” 嗯~甜而不腻中带着丝丝冰凉,西米微有嚼劲,一碗下去,堪比琼浆玉露,宣仁宗从未想过水果还能和米煮在一起!还如此美味! 皇帝没有吭声,只把碗递了过去,直到吃了两碗芒果西米露,一碗麻薯南瓜粥,一碗木瓜雪蛤羹,才终于打了个饱嗝放下了碗。 原来皇帝也这么爱甜食呀! 坐在桂花树下,闻着初秋桂花的香味,还有美人美食相伴,真是别有一番享受的滋味。 这含香殿当真是与众不同! “听司膳房说,你这含香殿把西米都领完了。”宣仁宗心满意足地拿手帕擦着嘴,“以前这西米只有朕偶尔吃一点,旁人都不喜,想不到如今在你的手下竟变成了如此新奇可口的甜品。” “妾身会的还多着呢。”宋卉儿撒娇道。 “哦,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可别像上次那手字一样,快把朕丑哭了。”宣仁宗宠溺地捏了捏宋卉儿的手。 李大全见皇帝吃得这样开心,评价又颇高,心中抓痒难耐,便大胆请求道:“奴才见这食材搭配颇为新奇,颜色也很有食欲,昭仪娘娘可否赏奴才一碗尝尝鲜,也让奴才见见世面。” “这奴才从小跟着朕,朕是知道他好甜口的,你就赏他一碗吧。” 是夜,宣仁宗理所当然地宿在了含香殿,又是一夜春宵。 不等次日天亮,玉昭仪重获圣心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第26章 甜品惊魂 早晨,宋卉儿是在睡梦中被人摸醒的。 “皇上,该起床去早朝了。”宋卉儿朦胧着双眼依偎在皇帝怀里。 “你让朕这么多日都不召幸你,现在还不补偿补偿?”宣仁宗一个翻身又将少女压在了身下。 还补偿?昨夜至少折腾了三次,一大早起来又要耕耘,这皇帝的身体素质也太好了吧! 水乳交融之后,终于,皇帝餍足地放开了宋卉儿,起身穿衣。 “昨日那样美味的甜品,应该让御厨们都来学学,这样后宫妃嫔们便都可以享用了。” “妾身也正有此意呢,之前只是担心其他姐妹吃不惯,所以只敢在妾身殿中煮食。”宋卉儿一边帮皇帝系着腰带,一双小鹿眼水汪汪地抬头望着。 宣仁宗情不自禁又将少女搂在怀里,唇齿交互间少女的寝衣滑落了下去,少女被抵陇到墙角,避无可避,只得任由皇帝进攻。 “不如今日......妾身办一个甜品宴.......”,宋卉儿微张的双眸露出迷离的眼神,“让御厨们来现场......观摩学习.....,皇上你轻点......这样姐妹们亦可现场......品鉴一下。” 一阵酥麻过后,两人俱是大汗淋漓,宋卉儿酸软地倒在皇帝的怀里。 “皇上如此威武雄壮,玉儿都快要散架了。” “你这个小妖精,总是让朕情不自禁。”宣仁宗整理了衣衫,一脸坏笑。 “皇上,早朝的时辰快到了。” 门外响起李大全的声音,他已经在外恭候多时了,他知道皇帝每次都会与玉昭仪缠绵许久。 “就按你说的办吧,朕下了早朝就过来吃你的甜品。” 含香殿的玉昭仪要办甜品宴,邀请各殿妃嫔前去品鉴,皇上也会去! 此消息一出,合宫众人都动了起来。 最早来的是丽婕妤,因为她住的临香殿离含香殿最近,皇帝昨日去含香殿时,经过临香殿,她早就想吃上一口含香殿的新奇甜品了。 “昭仪娘娘可别怪妾身来得太早,只是连皇上都赞不绝口的甜品,实在是让妾身好奇得很呐。” 丽婕妤长着一张娃娃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整个像年画上的福娃。 宋卉儿让厨子将锅灶都搬到了前院,这样便可以让众人都能看见整个熬煮过程,几个御厨也很快来到含香殿,对着从未见过的食材搭配啧啧称奇。 随后是周华妃带着公主皇子来了,郑淑妃、萧婕妤、王美人、姜宝林等十来位妃嫔具是到场。 宋卉儿在锅炉间忙碌着,今日为了行动便捷,她换上了一身短打,整个干净利落。 “皇上驾到~” 这么快?皇帝又带着李大全杀了回来。 “爱妃们都来啦,平身平身。” 宣仁宗今日的心情非常好,高丽国第一批黑石矿提前抵达平安城,经检验质量十分上乘,可以冶炼出纯度极高的铁锡来,他看着一身短打装扮的宋卉儿,眼神里就更加浓情蜜意了。 郑淑妃的座位挨着皇帝,她小心地剥了葡萄温柔地递过去,宣仁宗摆手拒绝了,他要留着肚皮等甜品出锅呢。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具是一惊,都连忙起身看向门口。 “皇后你怎么来了?”宣仁宗起身将王皇后扶至郑淑妃的座位上,宝珠眼疾手快又在皇后旁边加了一对小桌椅给淑妃。 “太医让妾身多走动走动,说这样有助于生产,今日听闻含香殿办甜品宴,便过来凑个热闹。” 皇后已到孕晚期,身体愈发肥胖臃肿,神情亦是疲惫不堪,这女人怀孕生产真是受罪,还好每次侍寝前后宋卉儿都悄悄喝了避子汤。 很快,第一场的甜品便出锅了。 宋卉儿吩咐宫人盛好甜品,她亲自将甜品送到皇上皇后的小桌上,其余的则由宫女送上。 众人吃着均连连称赞,让宫女们来回添加着,自己也起身前去观看做法和配料,一时间院中脚步繁忙。 “此等做法的甜品,本宫还是第一回见。”王皇后吃了一碗后,抬头看见王美人和姜宝林正围着不远处的锅里打量,“金蟾,来扶着吾走近瞧瞧。” 王皇后挺着个大肚子起身向煮甜品的锅灶走去,待要经过宋卉儿时,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皇后就要向前扑倒在那热锅上! 说时迟那时快,宋卉儿一个伸手拉住了王皇后的左手,奈何皇后孕中肥胖,宋卉儿扶将不住,皇后整个身躯都朝她压了过来,两人摔倒在地,宋卉儿倒在皇上身下,当了缓冲垫。 “疼、肚子疼。” “快叫太医!皇后见血了!”宣仁宗一个健步冲过来扶起皇后的头,只见皇后身下已经流出不少鲜血。 这还了得,一时间含香殿中乱作一团,宋卉儿顾不上被压伤的手臂,提醒皇帝将皇后抱至内殿的寝床上。 众妃嫔也都没有心思再吃甜品了,都坐在寝室外等候,听着皇后一声一声地惨叫,大气都不敢出。 郑淑妃拿眼瞧着萧婕妤,就在刚才人群忙碌中,她看见萧婕妤的大宫女彩蝶踩住了皇后的裙摆,让皇后在宋卉儿身边跌倒,要么跌向热锅,要么倒向宋卉儿,总之宋卉儿是脱不了干系了。 不过郑淑妃是不会揭穿的,想不到萧婕妤比她更胆大,当着皇上的面都敢如此行事,萧婕妤被郑淑妃看得发虚,尽力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皇上,皇后娘娘意外摔倒受了惊吓,腹部又受压,气血逆转,有难产之势啊!”太医满头大汗地从寝殿中出来,跪倒在地。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的胎位不正,是最难产的臀位!”接生嬷嬷也哭喊着跑了出来。 “给朕治!朱太医、刘太医呢,给朕统统叫来!救不了皇后和龙子,朕要你们全部陪葬!”宣仁帝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脸色黑得吓人,给太医院下了死命令。 太医们吓得瑟瑟发抖,开了几副稳住气血的药让皇后服了下去,可这胎位不正,任谁也没办法拯救啊! 皇后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第27章 胎位扶正术 萧婕妤已是脸色苍白,捏着帕子的手心直冒汗,她本意是要整宋卉儿,但事情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郑淑妃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还有王美人,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宋卉儿右手擦破一大块皮,忍痛用盐水洗过简单包扎之后便回到殿中,见太医和接生嬷嬷都六神无主地乱作一团,皇帝黑着脸不发一言,宋卉儿心知皇后定是凶多吉少。 “玉昭仪,你这甜品宴算是好心办坏事了,人多手杂的误伤了皇后可如何是好。”郑淑妃首先发难。 可不都怪玉昭仪要当显眼包么,整日在皇上面前长袖善舞,还要个各妃嫔去她殿中捧场,这下倒霉了吧。 皇帝看了宋卉儿一眼,并未说责怪之语,只是脸色一点也不好看。 “容贵妃到~”。 一声太监的尖声通报,惊醒了各有心事的众人,皇帝脸色缓和了些许,“容儿,你怎么来了?” “妾身听闻皇后娘娘生产有难,特来探望。”容贵妃轻步走到皇帝面前,握紧了皇帝的手,皇帝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安慰,紧绷的脸色松弛了不少。 这是宋卉儿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病西施”容贵妃,只见她峨眉弯弯,一双丹凤眼水波婉转,肤色胜雪,身形单薄,脚步奇轻,像是一阵风飘过,只是嘴唇微微发乌,似有心脏不足之症。 “皇上恕罪!微臣无能,皇后娘娘臀位生产,臣等实在是无力回天啊。”太医又一次跪泣在皇帝面前,感觉脖子凉飕飕的,脑袋怕是要搬家了。 宣仁宗不顾血光之气,直接闯入了围帐之中,见皇后已面无血色,双眼无神,微张着的嘴已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今日要一尸两命吗? “皇上,妾身略懂胎位扶正之术,可否让妾身一试?”宋卉儿跟在皇帝身后,眼看着皇后就要难产死在她的床上啦! 宋卉儿所谓的略懂,那便是在现代刷视频的时候见过医生是如何隔着肚皮将胎位转正的,看起来似乎并不难,皇后平日里待她不错,又是人命观天,她决定冒险一试! 皇帝和太医接生嬷嬷齐刷刷地惊讶地看向她,这高丽来的玉昭仪还会什么胎位扶正之术?这是什么操作?太医和接生嬷嬷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敢问昭仪娘娘是用什么方法可以做到胎位扶正?”朱太医问道。 “用手啊,隔着肚皮,这样再那样,就可以了。”宋卉儿用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朱太医听后一脸不相信地摇摇头,这玉昭仪定是在胡说八道,都什么时候了,敢拿皇后和龙子的安危开玩笑? “依妾身之见,就让玉昭仪大胆一试吧,如今皇后娘娘危在旦夕,你们太医院可有别的拯救法子?”容贵妃一直扶着皇帝,冷静地说道。 宣仁宗看了看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皇后,又看了看哑然的太医们,沉吟了两秒便下定了决心,对着宋卉儿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有疑虑也有鼓励。 “那便请皇上和贵妃娘娘暂时在外等候,妾身须立刻为皇后娘娘复位,不然就来不及了。” 宋卉儿让太医出去熬煮一碗提神补气的汤药,只留下伺候的嬷嬷蹲着时刻观察皇后的生门,她将盖在皇后身上的锦被掀开,又解开了皇后的内衣,露出了硕大的孕肚,皇后已精疲力竭,任由宋卉儿摆布。 凭着超强的记忆,宋卉儿学着在视频里看过的手法小心的在皇后肚子上按着胎儿腾挪反转,她越是紧张却又越是镇静,努力将胎儿的头部往下转去,汗水一滴滴落在皇后的肚子上,终于在几番尝试后,蹲着的嬷嬷开心叫喊起来:“看见头了!看见孩子的头了!” “快把提神补气汤给皇后服下去!该她使劲了!” 太医听见嬷嬷的叫声,立刻端来了汤药,宋卉儿急忙接过,小心地喂皇后喝下,很快皇后脸上恢复了些血色,又开始痛苦地叫喊起来。 宋卉儿退了出去,剩下的事交给太医和接生嬷嬷就行了。 皇帝见宋卉儿汗津津地出来,高兴地一把拉过她笑道,“想不到你还会如此救人于危难的本事!” 其他妃嫔也未想到,这玉昭仪到底是何方神圣,竟会如此神奇的胎位扶正之术!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含香殿。 “出来了、生出来了!是位小皇子!”接生嬷嬷欢天喜地跑出来向众人跪拜喊道。 “大喜、大喜,皇后娘娘生了位小皇子!” 朱太医亦欢天喜地喊道,这下他的脑袋是保住了。 宣仁宗开心地拍着手笑道:“好哇好哇,朕终于有嫡子了!” 很快嬷嬷便把清洗干净的小皇子抱了出来,瞧着好小的一只,因为难产缺氧,小皇子身体还有点发紫,宋卉儿祈祷着可千万别是脑瘫。 宣仁宗小心翼翼地抱过小皇子,容贵妃也爱怜地看着,仿佛这是她和皇帝生的小孩。 郑淑妃向前恭喜道:“皇后娘娘果然福泽深厚,如今有了嫡子,皇上的心愿终于圆满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人俱跪下贺道。 皇帝抱了一会便将小皇子送回了奶娘怀里,进入围帐看见皇后已被收拾妥当,安静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禀皇上,皇后娘娘产后虚弱昏睡了过去,须得回到凤金殿好生静养些时日,千万不可劳累,小皇子先天体弱,也得要人仔细养护才好。” 朱太医说完看了看帐外的宋卉儿,又道:“玉昭仪此番回天之术让臣等大开眼界啊,普天之下竟有此等神奇的胎位扶正之术,若此术能得传开,那妇人生产之苦和婴儿夭折之痛便可缓解几分了。” “你的意思是要玉昭仪传授太医院此术?”宣仁宗坐在床边,轻抚着皇后的手。 “正是,此乃造福天下百姓的事,还请皇上让玉昭仪能传授臣等此术。” 宋卉儿本是临时抱佛脚,在危机关头肾上腺素飙升才让她胆大如牛,这会回过神来,心中正暗自后怕,幸好是成功了,如果没成功,岂不是要被打入冷宫了? 第28章 谁踩了皇后 “既如此,待过几日,朕让玉昭仪去太医院设课教授便是。” 朱太医领着众太医退了出去,各妃嫔亦各自回殿,待皇后娘娘醒转过来,皇帝特命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将王皇后抬回了凤金殿。 王皇后十四岁便嫁入太子府为良娣,生得姿态丰盈,善解人意,又颇通诗词歌赋,一手楷书写得极好,是以宣仁宗当时颇为赏悦之,登基时又得其父助力,便愈加看重,册封为皇后。 凤金殿内,皇上正拉着皇后的手安慰着生产的辛苦,淑妃华妃也在一旁侍疾。 “皇上,妾身昨日摔倒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踩住了妾身的衣裙。”皇后恢复了些许精神,回想昨日承受的惊吓和苦楚,悲从心来,还好一切都转危为安了,有了嫡子,她这中宫皇后便无人可以撼动。 “竟有此事?你可认得是谁?” “妾身不知,只记得是个宫女打扮的模样。” 郑淑妃看了了皇上皇后一眼,郑重道:“回皇上,应该是萧婕妤的大宫女彩蝶。” “你可看清楚了?” “妾身当时位置只看得那彩蝶离皇后娘娘身后最近,若说还有旁人的话,得须再问问其他人。” 半个时辰后,昨日参与甜品宴的妃嫔都被唤到了凤金殿,宣仁宗正襟危坐,脸色甚是严肃。 “昨日皇后摔倒乃是被人踩中裙摆,以致难产,危在旦夕,可有人看见是谁?” 此等严重之事,谁敢胡乱答言?宋卉儿亦是屏息危坐,可别怪到她头上。 宣仁宗见众人不语,拿眼扫过萧婕妤又说道:“郑淑妃已瞧得一人,若能自首,朕可从轻发落。” 萧婕妤见皇上盯着自己,心下骇然,可毕竟不是她亲手所为,决不能自先溃败,再说昨日甜品宴人多手杂的,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回皇上,妾身有瞧见是鸳鸯殿的大宫女彩蝶,走在皇后娘娘身后,踩住了裙摆。”说话的是王美人。 萧婕妤心头一惊,急忙喝道:“王美人可别看错了眼!昨日经过皇后身边的人好几个,哪能确定就是我殿中的人!” “妾身只是为三皇子和皇后娘娘感到后怕,绝无诬陷旁人之意,实话实说罢了。”王美人虽有惧色,但亦坚持指认。 “你闭嘴!淑妃瞧见的也是那个彩蝶!她人呢?”皇帝声音不大,却尽显威然森冷。 “回皇上,彩蝶昨夜害了风寒,妾身准其休养两日,今日不曾跟来。”萧婕妤伏倒在地,神情惶恐。 “萧婕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使宫女残害皇后皇子,来人,去鸳鸯殿将那彩蝶带来。”郑淑妃一声令下,金蟾已带着侍卫前去鸳鸯殿。 “冤枉啊,皇后娘娘素来待人宽厚,妾身敬重不已,决没有生过半点害人之心!定是彩蝶那奴婢不看路,意外冲撞了皇后,求皇上明鉴!”萧婕妤眼泪霎时就流了出来,但声音还算镇定。 容贵妃静坐在皇帝左下位,始终不发一语,见皇帝转头看向自己,便说道:“将那彩蝶带来一问便知。” 不一会彩蝶带到,顿时跪倒在地,求饶道:“皇上饶命,昨日是奴婢走路不慎,踩中了皇后娘娘的裙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心中十分惧怕,才向萧小主告假。” “你从实招来,背后可有指使之人?” “没有没有,都是奴婢不小心,冲撞了皇后娘娘和皇子,还请皇上饶命!”彩蝶不停地磕头求饶,眼角余光看到萧婕妤冰冷的眸光,她的妹妹彩鸢还在萧婕妤娘家当差。 “好你个走路不长眼的东西!亏得我将你带进宫中伺候,竟如此不堪重用,冲撞了皇后不说,还差点害了皇子。”萧婕妤一巴掌打到彩蝶右脸上,打完又转向皇上和淑妃道:“全凭皇上和娘娘处置,妾身绝无包庇之意。” “萧婕妤说得轻巧,从来这奴婢帮主人办事,若事败,不经过严刑拷打是不会轻易供出背后主使的。”王美人冷不丁地又冒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皇后娘娘向来亲和,与我亦无仇怨,伤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萧婕妤大声地反驳道。 “只怕你是想借皇后娘娘去伤其他人。”容贵妃一脸了然地看向宋卉儿,众人听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这个其他人还能有谁?当然是如今最得宠的玉昭仪了,她一来便夺了萧婕妤的盛宠,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十日召幸”本就惹了众怨,只可惜失败了,谁不想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宋卉儿这才想到自己身上,她终究是现代人思想,还未完全适应这宫斗的环境。原来萧婕妤是想害她啊!正当萧婕妤还想辩驳,突然那彩蝶起身抽出侍卫的佩剑,一个转身抹脖子自刎了! “护驾护驾!”李大全见彩蝶拿剑,迅速反应喊道,更多侍卫涌了进来,但见只是宫女自刎,便又挥手让其退了出去。 血溅了萧婕妤一身,因为她离得最近,她近旁的人也吓得忙忙躲避,有的侧身,有的用袖子遮挡,那反应不及的,少不了脸上都溅了血。 还好离皇帝和高位妃嫔距离较远,血没有溅到他们身上。 这下死无对证,萧婕妤顾不得脸上的血迹,暗自松了一口气。 宋卉儿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自杀,还是抹脖子的方式,只见彩蝶倒在地上,鲜血泊泊地从她的颈动脉流出,她还没有完全断气,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嘴角也溢出鲜血,侧着脸看着萧婕妤,似还有话要说,但终是没有说出来便没了气息。 被溅了血的妃嫔都强忍着,她们从小被教育任何时候都不可失了体态,尤其在皇帝面前,就算心中如何害怕,也还是规矩地坐在座位上,让宫女小心地拿手帕为其擦拭。但宋卉儿却忍不住了,捂住嘴跑了出去,在廊下“哇哇”狂吐,将昨日吃得甜品都吐了出来,却全是苦涩之味。 众人在殿内听得那“哇哇”声,感觉甚是粗俗,果然是小国来的,这点忍耐力都没有。 郑淑妃拿手帕轻捂嘴鼻,拿眼看着宣仁宗的反应,容贵妃知道她的心思,不过是想看看皇帝是否会因此厌弃玉昭仪,而在场有这个心思的也不止淑妃。 “如今死无对证,也只得信了是意外。”容贵妃说罢便朝李大全递了一眼。 “还不赶快将这死人抬走,没看见吓着昭仪娘娘了吗?”李大全拂尘一扬,尖声对着门口的侍卫喊道。 第29章 钱怎么花 两名侍卫进来迅速将尸体抬了出去,几个太监动作麻利地将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又将窗户都打开通风,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宋卉儿吐完回到座位上,脸色青白,见有几个妃嫔捂嘴吸气,想是也被吓到了,只是没有像她那样失态呕吐。 郑淑妃打量她那行为,不只胆小还当着众人出去狂吐,心下又有了几分计算。 “皇上,玉昭仪怕是被吓得不轻,就先让她回去休息吧。”容贵妃说道。 宣仁宗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澜,只冷然地看着事情发生,听见容贵妃说话,他才转动了下身子,对着宋卉儿温和道:“玉昭仪昨日救助皇后和皇子有功,赏黄金十大锭,今日又见血腥受惊,这几日就在含香殿好生静养吧,不用每日请安。” 宋卉儿早就想走了,听得皇帝这话,立刻起身行礼告退。 “萧婕妤管教下人无方,禁足鸳鸯殿三个月,月例亦罚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示!你好生闭门思过吧!”宣仁宗活到今日,自是见过不少杀戮血腥场面,此等小场面,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萧婕妤瘫坐在地,昨日皇后生产的凶险状况她都在现场看着,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还有太医嬷嬷们进进出出焦头烂额的模样,都让她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入宫半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手害人,不知轻重,偷鸡不成蚀把米,幸好彩蝶自杀了,这件事就只能定性是“意外”。 “如今皇后产后虚弱,太医嘱咐要至少好生休养三个月,因而后宫之事依旧由郑淑妃代为掌管,周华妃在一旁协助。”宣仁宗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周华妃听得皇帝竟给了自己协理之权,心中错愕又惊喜,待看淑妃表情虽微有一怔,但很快恢复笑容,“那就有劳华妃妹妹了。” “今日你们也受累了,都散了吧,受了惊吓的自去找太医开安神药,朕还有许多奏本要看,就不翻牌子了。”宣仁宗说罢起身,大步走出了凤金殿。 这次事件虽然没有掰倒玉昭仪,但至少萧婕妤是没落了,本来她就失了往日的荣宠,再加上这一出,皇帝估计是更加不待见她了,一些妃嫔虽说受了惊吓,但心下依旧欢喜,尤其王美人,素日里萧婕妤最爱拿位分压她,还出言嘲讽她不过生得一个不中用的女儿,如今见她落魄,自是幸灾乐祸得很。 王皇后寝床在内殿,听不见前殿的声音,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前殿主持后宫事宜了,周嬷嬷将前殿皇帝处理萧婕妤的事详细地转告了她,心下十分安慰,皇帝虽说没有对她没有像对容贵妃那么亲密,但多年来相敬如宾下的照顾和维护还是非常到位的。 周嬷嬷是皇后的乳母,从小奶着她长大,又陪着她进宫为后,感情堪比母女,如今皇后终于生下了嫡子,自然十分高兴,但是她隐隐有种危机感,因为郑淑妃生有大皇子,又代为掌管后宫许多时日,王皇后再不恢复出山,中宫怕是要被架空了。 再看宋卉儿回到含香殿,喝了几口林嬷嬷递来的参汤压压惊,内心总算平复了些,刚才血溅四方的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这后宫真是随时就会吃人。 宋卉儿正歪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忽听得通报内务府的首领太监全公公到,原来是把皇帝赏赐的黄金送了过来,那全公公自是少不得一番谄媚恭维,宋卉儿少不得赏了几两银子,等全公公满脸堆笑离开后,她让其余下人都退下,只留下宝珠。 内殿里,两个人将十锭黄金一个个摸了又摸,还学着电视里演的用牙齿挨个咬了咬,这皇宫的黄金纯度就是高啊,金灿灿的,一咬一个牙印,绝对保真! “宝珠,你说得了这许多金银赏赐,该怎么花呀?日日在这后宫之中,有钱都没处花,哎!好想出去买买买!”果然金钱治百病,这十锭黄金的药效来得十分迅速,宋卉儿这会眼里只有这十个金疙瘩。 她已经入宫快两个月,以前在高丽忠武侯府,虽说也不能时常出去,但规矩少得多,侯府内还有马场和射场,她不出门也有地方发泄下精力。 但现在这天朝后宫,不仅规矩多,还没个去处可以好好玩玩,她现在占着十六岁少女的身体,可比在现代天天被论文摧残的25岁身体要好得多,精力也更旺盛,真是要憋坏了。 “阿呷西,我也好想出去转转呀,在侯府的时候可比这里自由得多,而且听说平安城繁华无比,尤其夜市,张灯结彩的,可热闹了,我们却没有机会出去看看。” 宝珠汉话进步了不少,但和宋卉儿单独在一起时,还是习惯性说高丽话,这样也不怕旁人偷听。 “也不知道二哥伤好没有,你说可不可以向皇帝申请出去探望一下,或者他伤好了要回高丽,作为妹妹,我也有理由去送送他吧?” 宋卉儿虽是对着宝珠说,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宝珠也不懂这里的规矩,只下意识地嘟着嘴,呆呆地听着。 “就这么着!皇上不是答应有空就带我出去骑马嘛,那御马苑在宫外,出宫的时候顺路去看看哥哥再顺便逛个街应该可以吧?总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宋卉儿狡黠地笑了起来,有对e在,拿捏皇帝还不是轻而易举。 皇帝每次召幸她首先开发的便是对e,对此她非常有信心,因为她已经观察出来,这后宫妃嫔里没有比她更大的了! 只是这几日宣仁宗除了前朝的事,到后宫不是去凤金殿看望皇后,就是去椒元殿看容贵妃,只往含香殿送了一个香囊表达了点在意,难道皇帝真被她“哇哇”狂吐的行为恶心到了,从而生了厌弃之心? 不能够啊,又没当他面吐,而且送来的香囊上还绣着对赤色鸳鸯呢! 她得主动出击。 第30章 小妮子的目的 翌日早午,宋卉儿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估算着宣仁宗已经下朝回到太极殿,便带着宝珠提着甜品盒前去请安。 “禀皇上,玉昭仪来了,说是炖了甜品。”李大全恭敬地通报道,在这之前,宋卉儿已经送过几次甜品给他,非常受用。 “让她进来吧,朕也有几日未吃甜食了。”宣仁宗刚从议政殿回来,政务让他略感疲惫,正是需要红袖添香的时候。 宋卉儿今日画了螺子黛,长眉入鬓,额心点了三个小巧的花叶,比平日里的装扮多了些俏皮,“给皇上请安,妾身新研发了一款玫瑰雪蛤蜜耳羹,特来请皇上品尝。” “软糯清甜,还带有淡淡的玫瑰香味。”宣仁宗小尝了两口,轻微咂嘴评鉴道。 李大全听得是新品,心中一动,悄悄侧首看了看皇帝手中的羹碗,宋卉儿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微扬,这首领太监很好收买嘛。 “皇上喜欢就好,日后若想吃这甜品,可随时来含香殿,或叫李公公传话,妾身亲自送来太极殿。”宋卉儿见宣仁宗已将蜜耳羹尽数吃完,心中暗喜。 “这是你高丽王宫的手艺吗?”宣仁宗拿手帕擦了擦嘴,将宋卉儿拉到身边。 “回皇上,是妾身自小喜爱炖煮甜食,异想天开地胡乱搭配,不曾想竟研究出这许多美妙的吃法,并不是高丽王宫的手艺。” 宋卉儿哪里敢说真话,高丽臣服天朝多年,所有的特产珍馐都有上贡,先帝还曾派出使臣探访高丽风俗人文,若有此等美食,早就被发现并带回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燕山君竟舍得将如此花容月貌又心灵手巧的女儿送与朕。” 此话似有弦外之音?宋卉儿脑子飞快运转,想着说一些恭敬忠恳的话准没错的,便后退两步跪拜道:“回皇上,妾身是还有两个妹妹,但均年幼,而且高丽人皆知天朝乃丰裕富饶之地,能和亲来此,是妾的福分,妾的父王也常说得天朝庇佑,倭寇才不敢来犯,高丽百姓无不感恩天朝,妾亦无比感激皇上的眷顾。” “你不用紧张,朕不过是随口一说,快起来。”宣仁宗面色虽未改变,但声音却松弛了许多,宋卉儿心知这关是过去了。 “对了,当日护送你的首领,叫宋寅成的,伤势已痊愈,朕许他在平安城内观光游览已有不少时日,近日他已准备启程回高丽了。” “宋大人平安无事就好。”宋卉儿此时猛然惊醒,她不能用探望哥哥的理由出去,因为她是玉漱公主,高丽王室姓韩,不姓宋! 如果说要去探望和亲护卫,那不摆着让皇帝猜疑有私情吗?宋卉儿心中一紧,还好想起了这茬事,宝珠啊宝珠,怎么也不帮着提醒一下呢?差点就穿帮了。 “皇上,妾身可否写一封家书让宋大人带回去?如今山高水远,妾恐再难见父母姊妹一面。” 宋卉儿是想替原身的宋慧儿告别父母兄弟,毕竟她强占了她的身体,让钰夫人知道她现下颇得圣宠,过得不错,心下也好有所安慰。 “这个朕可以准,不过家书须得经内务府检验才可送出,你可知晓?” 按理说,宫中妃嫔私下是不得与外戚通信的,但念在玉昭仪是和亲而来,宣仁宗才破例一次。 “谢皇上!妾身知晓的,只是寻常家书,绝没有不可示人之事。” 宋卉儿在现代与母亲的感情并不算好,在侯府中度过的那段时日,钰夫人给了她从未得到过的母亲的温情,如今想来,自有一番怀念,写一封家书也算有个告慰。 “那日掳走妾身的贼人可有查到是谁?”宋卉儿想起被掳一事,便低声问道,这事可千万得瞒住。 李大全之前见皇帝开始对昭仪娘娘拉拉扯扯,已经识趣地退到了殿外。 “朕让赵佑庭暗中派人调查,只查得你说的那座木屋,追捕那几个贼人时,那贼人见寡不敌众,竟都服毒自杀,线索就这样断了。” 宣仁宗脸色冷了下来,玉漱公主是高丽送来的和亲公主,初来乍到也未有仇人,且和亲之事天下皆知,普通的山匪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天子脚下犯禁,而逃不掉就服毒自杀这种事只有死士才能做到,如此情况下还敢派死士出手,背后主谋定有权贵高人。 且掳走玉漱公主的目的是什么呢?玉漱公主没有仇家,又没有被劫色,那么说明贼人的目的并不是她,而是冲着朝廷冲着皇帝来的。 此番思量已经盘桓在宣仁宗脑中许久,如今线索已断,但再狡猾的狐狸也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他命赵佑庭继续暗中查防,他相信对方还会再出手。 “你不用担心,无论是平安城还是这未央宫,边防巡视都极为严格,贼人绝不敢来犯事。”宣仁宗见宋卉儿似乎有点被他的冷脸吓到,出言安抚道。 “谢皇上,不过妾身不怕,妾自幼习得一点武艺,还会骑马射箭呢,如果遇到贼人,只要有弓箭在手,妾身定能自保的。” “你会武艺,还会射箭?”宣仁宗诧异道,“难怪如此不拘小节,在凤金殿外哇哇大吐,原是练家子啊。” 宋卉儿见时机已到,故作娇羞道:“妾不过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哪能跟皇上比,不过骑射妾可是练得很熟哦,皇上要见识一下吗?” “那朕必须得给你个机会表现表现,原也答应过要带你出去骑马,只是前段时日政务繁忙,皇后又出事。不过现下倒有空,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今日?现在?”宋卉儿不敢相信愿望竟如此轻易地达成了,她赶紧趁热打铁,扯着皇帝的衣襟撒娇道:“听闻平安城繁华无比,尤其夜市,好不热闹,妾身还未见过呢。” 宣仁宗回过味来,这小妮子的目的原来是想出宫游街呢! “你啊你,绕这么大一圈子原来是想出宫游街?”宣仁宗宠溺地刮了刮宋卉儿的鼻子,他就喜欢她活泼狡黠的模样。 “哪有,妾身的确会射箭,但也想出去看看传说中的平安城,皇上就陪妾身去一次嘛~” 美人的撒娇谁顶得住,尤其手臂上还传来对e的温热柔软。 第31章 透明的石头 夏日的炎热已经退去,秋高气爽,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宣仁宗心情很好,他亦是许久未出宫查看民间生活了,今日带着宋卉儿乔装打扮成寻常的富贵夫妻模样,在平京大街上游玩,四处暗地里不知安排了多少禁卫军,李大全也扮成了管家模样,随侍在皇帝左右,四个禁卫高手扮成普通侍卫,不远不近地围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均暗自紧握宝剑,随时准备迎敌。 最开心的当然是宋卉儿和宝珠啦,一下马车便欢喜得又蹦又跳,这平京城果然名不虚传,一条宽阔的中央大街直通城门到未央宫门,足足有十公里长,好不气派,平京城中有名各种酒楼金楼都开在这条街上。 且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横平竖直的通了十条大街,这些街道有短有长,有宽有窄,但一眼望去,皆热闹非凡,宋卉儿众人走在中央大街上,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时竟不知该买什么好。 “阿呷西,快看!糖人!”宝珠被一处拉糖人的摊位吸引,但宋卉儿对糖人毫无兴趣,但见宝珠喜欢,便过去买了一串给她。 “夫君,宝珠是从小就跟着妾的侍女,妾待她如姊妹,还请夫君见谅。”宋卉儿也买了个糖人递给宣仁宗。 宣仁宗笑道:“今日出来游玩,你我普通夫妻,不用守那些个规矩,宝珠丫头喜欢就都给她吧。”说完便将手里的糖人递给宝珠。 宝珠惊讶地睁大眼,不敢伸手去接,李大全在一旁催促道:“姑娘快接着吧!”,她又看了看她的阿呷西,见她点点头,宝珠这才敢接过,又连忙躬身行礼,被李大全止住了,微服出巡,切莫招惹人眼。 “我问你,宝珠说的‘阿呷西’是什么意思?” “回皇.....哦,夫君,‘阿呷西’是对年轻女子的尊称,翻译成汉话,就是‘小姐’的意思。” “那对年轻男子的尊称呢?比如你用高丽话该如何称呼我呢?” 两人并肩走着,宣仁宗牵着宋卉儿的手,突然对高丽话产生了兴趣,但这个问题宋卉儿并不想回答,难道要叫他该死的“欧巴”吗? “问你话呢。”宣仁宗用肩膀挤了挤她。 哎,谁叫他是皇上呢!还长得一张帅脸,叫声”欧巴“也不算很恶心吧? “女子对夫君的称呼,一般是‘欧巴’,‘欧巴’也有哥哥的意思,因一般夫妻都是男大女小,所以都叫‘欧巴’。”宋卉儿低声对宣仁宗解释道。 宣仁宗邪魅一笑,说道:“那以后私下里,你就叫我‘欧巴’,记住了?” 哼!就知道会这样! “来,现在就叫一声来听听。” 宣仁宗得寸进尺了,竟要她当着李大全和宝珠的面叫她“欧巴”! 宋卉儿别过头去,假装没听见,忽见前面有个摊位,商贩生得一副西域人的面孔,高眉深目,眼珠灰蓝,留着个大胡子,售卖的商品是一些色彩各异的石头。 “客官来看看嘛,咱们西域莎车国独有的天然蓝宝石红宝石绿宝石,还有玛瑙翡翠,多得咧,来瞧瞧嘛。”商贩热情地招呼道,见宋卉儿等人过来了,更加卖力地推销。 “随便一块嘛,切开都是上等好货,绝无瑕疵的,不信你看看这块,蓝得多漂亮,买回去打造成首饰,可显富贵了。” 宋卉儿看着满摊位未经加工的各色宝石,这可值老钱了吧,她是学过画画的,可以把那些个奢侈品牌的顶级珠宝款式都画下来,再让内务府的工匠配上珍珠黄金啥的,给她打造一套全副的耳环项链,那不是要爽死!这才是真正的顶级珠宝! 正当她忙着一块一块挑选时,耳边突然传来宣仁宗的气息:“这莎车国最好的宝石都上供到我这来了,你若喜欢,我回去赏你几块便是,何必在这买商贩的次货。” “不是,我正兴头上呢,你赏的能跟我买的比吗?我有那么多钱,就想亲自买买买啊!” 宋卉儿兴头上忘了对方的身份,一不留神话已出口,李大全听得都惊了一下,还好宣仁宗心情非常好,并未显露不悦,他刚才也说了不必太守规矩。 “娘子既然喜欢,想亲自买买买,那就全部收了。”宣仁宗大手一挥,那商贩听得要全部收了,喜出望外,眼放精光,今儿这是遇到大客户了! 商贩兴奋得连连答应道:“好勒好勒,后面车上还有很多,客官要不一起收了?”说罢转身扯下身后用麻布遮盖住的马车,一车筐的各色宝石!车旁靠着休息的三个同伴听得要全收,都惊喜地站了起来,期待地看着宋卉儿等人。 这也太多了,都是些次货,买回去干啥呢?宣仁宗和宋卉儿都有点傻眼。 “一看客官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嘛,定是家族兴旺,买多点回去给各位长辈都打造一套首饰嘛。”商贩见他们有点犹豫,加大力度推销道。 这时宋卉儿突然瞧见那车筐里有几块透明的石头,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五颜六色璀璨的光芒,她便叫商贩将那几块透明的石头拿过来给她看看。 “这个透明的嘛,不如那些有颜色的好呢。” “现在皇室贵族们喜欢的都是红的,绿的,没人喜欢这透明没颜色的呢。” 宋卉儿不管商贩如何嘀咕,拿过透明的石头问道:“这也是在你们莎车国挖出来的?” “是的嘛,我们挖红宝石蓝宝石的时候,时常挖到这个,红的绿的少嘛,自然最珍贵了,这透明的不贵的,不贵的,像您这样的富家夫人,当然该配最珍贵的宝石嘛。”商贩见宋卉儿对着透明石头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心下有点失望,这都不值钱嘛! 不贵的?这可都是精纯无比的钻石呀!宋卉儿迎着阳光仔细看了又看,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 随便一块估摸着都至少有两百克拉,这要是能穿越带回去,加工成大钻戒,不随随便便卖个小目标出来? “宫里有这透明的没有?”宋卉儿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拉过宣仁宗问道。 “当然没有,你都听商贩说这无色的不值钱了,那莎车国王还敢拿来上贡给我?” 第32章 二十天了 “那现在有了。” 宋卉儿狡黠一笑,又对着西域商贩说道:“把这透明的石头全找出来,我全要了。” “好勒!只是客官不买一点别的宝石吗?”商贩有点失望,本以为是个大买卖呢,他全车的透明石头不过五六块,最多能卖一百两银子,还抵不上一块红宝石的价格。 宋卉儿又在一堆宝石中选了选,相中了一块鸽子血红宝石,和一块蓝不蓝绿不绿的宝石,让商贩一同打包好,丢给身后的侍卫背着。 “客官,一共是三百二十两银子。”商贩开心地等着他们付钱,宋卉儿正往手兜里掏着她的金疙瘩,一只手却按住了她。 宣仁宗眨眨眼笑道:“有夫君在,哪能让娘子破费,再说了,你这金疙瘩拿出去,他也找不开呀,李大全~”。 宋卉儿见状只得作罢,不过有人买单又何乐而不为呢?她喜滋滋却又不放心似的几番叮嘱背宝石的侍卫,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宝石。 行至傍晚,华灯初上,整个平京城仿佛与白日换了张脸,整个张灯结彩,人流如织,热闹非凡,上街游玩的百姓比白日里还多,尤其有不少妙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成群结队地嬉笑玩乐,好不快活。 宋卉儿目不暇接地看着擦肩而过的美女们,恨自己没有穿越到一个男身,不然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该有多爽!而这爽翻的人不正在她旁边吗? 她抬头看着宣仁宗,只见他满面笑容,频频点头在与李大全说着“国泰民安”“安居乐业”之语。 宣仁宗的身影在灯笼的光照下,显得鼻梁高挺,唇方口正,他身穿墨蓝锦袍,头戴束发嵌白玉冠,长身玉立,如此温润的打扮却依旧显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果然权力是最好的美容。 此等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在人群中自然是十分惹眼,宋卉儿被来往的女子撞了多次之后,忍不住猜想她们是不是故意的啊? 因为李大全一直跟在皇帝身旁,两名禁卫高手也离得很近,所以路人是碰不到皇帝的,但是宋卉儿不一样,她走在宣仁宗左侧,时不时会跑远几步,宣仁宗只得由着她,在她被撞得要跌倒时,又及时出手拉住她,旁人一看便知是一对夫妻。 “都是你啦!长得一副桃花样!”宋卉儿再又被路过女子的刻意挤近擦身而过后,嘟囔道。 宣仁宗也明白过来,但他早就习惯被人瞩目的感觉,所以并未觉得不自在,而是从容淡定地抬头扫视了一圈,与他目光相接的女子均害羞地或低头或侧脸,有大胆一点的甚至也不闪避,回以直直的热烈又好奇的目光,宣仁宗面不改色,并未有任何的回应,只低头哄道:“我刚才扫视了一圈,都没有你好看!” 宋卉儿才不吃这套,又不是来比美,她只是感觉被皇帝的美色连累了。 “累了,我们回去吧!”宋卉儿和宝珠都已腿脚酸软,而宣仁宗依旧身姿挺拔,脚步轻健,李大全和一个侍卫已经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自然也是累的,但他们不敢言语,此刻终于等到昭仪娘娘也喊累了。 “那小的这就叫马车过来。”李大全擦着额头的汗水答道,他是大太监,也是有马车坐的,现在的他恨不得将东西丢在地上,然后席地而坐。 回到含香殿,已过戌时,宣仁宗自回了太极殿,另外翻牌子召幸了容贵妃。 宋卉儿觉得这皇帝还真是博爱,似乎对每一个妃嫔都不错,但对容贵妃,则多了一种特殊的在意,今日出宫游街,宣仁宗买了两串冰糖葫芦让李大全收着,直言是给容贵妃买的,而他也只给贵妃带了东西。 宝珠将一大包东西放在桌上,今天她可是大开眼界,见了许多未曾见过的东西,尤其女子最爱的胭脂水粉,种类可比高丽的多多了,宋卉儿见她喜欢,买了许多,顺便也赏赐一下殿中的侍女嬷嬷,太监嘛,则每人赏了一小盒望鹤楼的糕点。 望鹤楼是平京城里最气派最高档的酒楼,有一款糯米杏仁糕大为有名,时常供不应求,小太监们自是吃不到的,如今每人都能独享一盒,均是十分欢喜。 “今日我不在殿中,可有异事发生?”宋卉儿翘着二郎腿歪在软榻上,将六块透明原石摆在旁边研究着。 “禀娘娘,今日容贵妃来过。”宫女红儿一边吃着糯米杏仁糕一边说道,昭仪娘娘说过,只要把分内事做好,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随意一点。 “哦,她来干什么?” “奴婢不知,贵妃见你不在殿中,她也没走,倒像是自己椒元殿一般,坐在前院桂花树下喝茶赏花,待了好一会才走。” “还有呢?”宋卉儿眼皮都没抬,她正在思考怎么切割这原石,钻石硬度极高,不知能否在这个时期的天朝找到可以切割打磨的工具。 “今日奴婢在长街上遇到了凤金殿的洒扫宫女兰兰,她是奴婢的老乡,听她说皇后娘娘至今都不能独自下床走动,身下的落红也......也还有许多,怕是要不好......。”红儿说到这里,有点犹豫起来。 “怎么如此?不是已经过了近二十天了吗?竟然还不能下床?”宋卉儿也有点吃惊,这些时日凤金殿几乎免了一切请安和探访,除了皇帝。 另一个宫女沫儿叹息道:“皇后娘娘十年才产下一子,偏遇上难产,怕是大伤元气,如今宫中已有风声传出,说中宫要易主.....\" \"慎言!”林嬷嬷突然出声喝道,她明显压低了音量,但力道十足,沫儿吓得赶紧捂嘴,宋卉儿也猛然惊了一下。 “娘娘准你们在内殿可以随意一点,但可别彻底忘了规矩,中宫的事是我们能置喙的吗?”林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她可太知道说错话的下场了。 宋卉儿让宝珠将钻石收起来,心中思索着沫儿说的“中宫易主”,自皇后生产,她只去凤金殿探望过一次,因为太医说皇后要静养,但明天她必须再去一趟。 第33章 流言 因着皇后生产后缠绵病榻,由郑淑妃和周华妃共同协理后宫,这段时日嫔妃们请安问事不是在披香殿就是在承香殿。 今日是在郑淑妃的披香殿。 宋卉儿去得不早也不晚,进去时有大多数妃嫔已到位,只差容贵妃和郑淑妃,被禁足的萧婕妤当然是来不了的。 “昭仪娘娘真是荣宠无双,能得皇上亲自陪伴出宫游玩,真是羡煞妾身了。”楚才人恭敬地行了个礼,满脸羡慕道。 “是啊,想当初也就容贵妃有此殊荣,如今玉昭仪也赶上了。”周华妃拨弄着左手的珊瑚手串,神色冷然,不过语气却不冷,而是带着一种惆怅感。 “姐姐说笑了,皇上不过是可怜妾身没见过平京城的繁华璀璨,想让妾见见世面罢了。”宋卉儿谦虚道。 此时珠帘响动,郑淑妃身着绛红绣金的妃位礼制华服款款从内殿进来,右侧发髻上缀着的金镶玉玫瑰花样步摇随着脚步轻微晃动,十分惹眼,脖子上挂着的一串东珠项链在光照下显得莹润透亮,一看就是上上品。整个气质是雍容华贵,端庄从容,如果不是妃制礼服,这气派说是中宫之主也不为过。 “华妃来得这样早?” 郑淑妃进来便看见周华妃已坐在右下位,往日她去承香殿都是最晚到的,华妃来她披香殿却是早到,淑妃微微一笑,与华妃行了个平礼,便从容地坐上主位,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众人一圈。 “贵妃还没来?”郑淑妃坐在主位上,轻呡了一口茶,笑问道。 “听说昨夜皇上自宫外回来,召幸了容贵妃,想必是起晚了。”王美人答道。 如今萧婕妤不在,王美人的座次往前挪了一位,坐在丽婕妤左手边,她一直想抱上皇后的大腿,但眼看皇后不中用了,便想着抱淑妃的大腿,她得多多表现。 “哦,昨夜本妃睡得早了些,竟不知皇上没宿在含香殿。” 宋卉儿见又点她,回道:“昨日皇上从宫外带了两串糖葫芦给贵妃娘娘,那糖葫芦得趁新鲜吃,自然要召贵妃的。” 此话一出,淑妃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恢复如常,依旧轻品着茶,瞧了瞧华妃,见她脸上惆怅之情愈发明显了。 “贵妃终究是贵妃,一个‘贵’字便尽显皇上的宠爱啊。”淑妃幽幽地说道,她的封号“淑”取得是“贤良淑德”之意,皇帝待她从来都是相敬如宾而已,连对华妃的亲昵都比不上,好在她亦不想要什么真心,她只想要权力和地位。 而且容贵妃并没有子嗣,全凭皇帝的宠爱坐到了四妃之位,又患有心脏不足之症,一个病西施是成不了气候的,算不得什么威胁,只是对于想要真心的人来说,始终如针尖一样扎人。 “贵妃娘娘到~” 容贵妃脸色泛白地带着侍女走了进来,眼底泛红似有泪光,她进来便直直地走到左上位坐下,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下眼角说道:“本妃来晚了,来的路上,经过凤金殿,便进去看了一下皇后娘娘,朱太医正在诊脉,皇后卧床许久,气色还是不好,三皇子也似乎有先天不足之症,都满月了还像个小猫似的,看着真让人觉得可怜。” 众人听言,俱是沉默,皇后不好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宫女太监们私下都在传中宫命不久矣,尤其一些近身伺候的宫女太监更是言之凿凿,最可能为“继后”的就是郑淑妃。 有一些话当然是淑妃叫人放出去的,她如果成了继后,大皇子便是嫡长子,以后成为太子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听太医叮嘱皇后需要静养,这些时日本妃也不敢前去打扰,倒是疏忽了。”郑淑妃知道现在宫人们的议论,她尽力忍住得意的神色,作出一副同情的模样。 “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象,再说有太医院的全力医治,自然会好起来的!”周华妃冷冷地看着众人,尤其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郑淑妃。 周华妃站了起来,收敛了刚才的惆怅,变得严肃冷冽,厉声说道:“本妃近日听闻宫中流言四起,什么中宫易主?!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竟堂而皇之在宫中流传,可见如今你等对下是何等的纵容放肆!” 她虽是对着其他低位妃嫔说的,但聪明的人一听便知,这是在敲打郑淑妃呢。 宋卉儿当然是那个聪明人,笑道:“竟有如此流言?妹妹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周华妃没有理会宋卉儿,继续说道:“本妃今日在来的路上已经发落了两个兰若殿嚼舌根的宫女去罪奴所,如有再犯,当连同主子一起发落!” “妾身治下不严,妾身知错了,还请娘娘恕罪!”几个低位才人和宝林见华妃发怒,吓得赶紧俯首认罪。尤其楚才人和姜宝林,她们均住在兰若殿。 按说今日在披香殿问事,主位是郑淑妃,应该由她来主持,但现在却被周华妃喧宾夺主,一通抢白惹得淑妃心中很是不悦,言语中又是含沙射影内涵她,这喝到嘴里的茶都不香了。 可皇上这次给了华妃同等的协理之权,淑妃也不好发作,只得附和道:“华妃说得是,如今皇后抱恙,你等更要安分守己,约束好下人,别生出事端,叫皇后娘娘忧心。” 从披香殿出来,宋卉儿在长街上待其他人都走远后,叫住了最后出来的容贵妃,她还没有正式与这位贵妃接触过。 “贵妃娘娘请留步。”宋卉儿行礼道。 “玉昭仪可有兴致去本妃的椒元殿坐坐?”容贵妃像是早就知道她在等她,一点也没有惊讶。 “妾身还想去看望一下皇后娘娘,留住贵妃是为昨日的事。” “皇后整日卧床,你早去一会晚去一会有什么打紧?”容贵妃不容置疑地说道,这让宋卉儿略感惊讶。 谁叫贵妃比昭仪位分高呢,如今宫里最得宠的便是她们二人,不用别人挑拨,应该也会杀得你死我活才对。 宋卉儿笑言道:“那就叨扰贵妃娘娘了。” 第34章 贵妃的故事 椒元殿在未央宫的西南边,而皇上住的太极殿在东边,此处阴凉僻静,种了许多绿植,已是秋天,枝头开放的鲜花并不多,时有鸟鸣,安静得一点也不像当朝宠妃的居所。 “本妃喜静,所以请皇上将此殿赐给了我。”容贵妃见宋卉儿四处打量着,似有不解,便主动解释道。 “春天的时候这里定是十分好看,妾身看见许多开花植物,尤其月季,贵妃喜欢月季?” 进得前院,宋卉儿打眼一看,院子墙边下种了各色月季花,还有些品种趁着秋日的温暖时光,贪婪地开着,香气四溢。 贵妃此刻却显得十分疲累,没有回答,由大宫女柔兰扶着,在前殿软塌上坐下了,宋卉儿跟着进去,只见一个嬷嬷端来了茶水和一颗药丸,服侍容贵妃吃下,柔兰在一旁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这些月季都是皇上赏赐的,平日都由花房的人来打理,春日里开得可好看了。”容贵妃似乎终于喘过一口气,轻声地说道,同时抬手示意宋卉儿坐到软榻的另一边。 “皇上对贵妃真有心呐,昨日与妾身在宫外游玩时,特意买了两串糖葫芦说要带给贵妃呢。” 宋卉儿莫名的对容贵妃心生好感,虽然她知道皇帝心中对贵妃的特别在意,但却一点醋也吃不起来。 “糖葫芦,呵,都是以前的事了,想不到他还记得。”容贵妃似乎也对宋卉儿没有任何敌意,只是像聊别人的故事一般,淡笑着说道。明明她们在旁人看来,应该有非常大的竞争关系。 “听说昨日贵妃娘娘去了妾身的含香殿赏桂花,刚才妾进来,竟未看见这椒元殿中种有桂花树,娘娘喜欢,怎么不种几株?” “以前种过,后来砍掉了。”容贵妃又咳嗽了起来,柔兰上了好几杯茶。 “哦.....这是为何?”宋卉儿忍不住问道。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对你没有丝毫的敌意,按说这后宫中女人争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贵妃放下茶杯,轻挑了下眉毛,微笑着看着宋卉儿。 宋卉儿被看得有点发毛,不知道这贵妃卖的是什么药。 “贵妃姐姐心胸宽广,才容得下妹妹,且皇上对姐姐的情意本就与众不同,姐姐自然不用担忧失宠之事。” “与众不同又如何,我是个没福气的人,没有孩子,父母也已不在人世,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上,不过自你出现之后,皇上对你的恩宠,胜似我以前,倒让我放了心。”容贵妃停顿了一下,有点怅然又带点轻松的语气说道,也不再自称“本妃”。 宋卉儿迷惑不解了,哪有宠妃见别人得宠,自己还放心的? 没等宋卉儿想明白,容贵妃已自顾自地说起了她的故事。 “我并不是世家小姐选秀出身,而是皇上出宫狩猎时与我意外偶遇,这才相识,我是云山下猎户的女儿,会骑马,会射箭,那日皇上微服出宫打猎,我与他同时射中了一只大雁。” “我们彼此一见钟情,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皇上,见他衣着不俗,以为是哪个富家公子而已,他是如此的温柔俊朗,我想能做他的侍妾也是好的。” “可是他让我等,他让人在云山脚下建了座幽静的宅子,将我一家老小都养在其中,他很少能来看我,但经常派随从送来书信,我们就这样靠着书信,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我只以为是他家里不同意。” “他每次来看我的时候,我都高兴得不得了,跟着他一起策马在山野间,一起打猎烤肉吃,他说我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 说到这里,容贵妃灿然一笑,仿佛在回味当日的柔情蜜意。 “我的父母均已年迈,托他的福,让他们在最后的岁月中过得十分安稳,父母走后,我开始加倍地思念他,希望能时常见到他,可是他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我想他要忘记我了。” “就在我心生绝望之际,他出现了,他开心地抱着我说我可以进门了,到这时,我才知道他是皇帝,他竟然是当今的皇帝!” “我当时又惊又喜,差点晕了过去,他说他那时刚登基不久,根基还不稳,所以不能将我迎进未央宫,但如今他掌握了真正的帝王之术,终于可以安排我进宫了。” “他将我的身份改成了王太傅的侄女,就这样我进宫了,成了容婕妤,有了专房之宠,他还赐给了我一匹汗血宝马,引得后宫众人艳羡也好,嫉妒也罢,总之那时候我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当然也受了一些人的算计,不过他始终都是那么相信我,所以这些算计也并未让我怎么样,后来我怀孕了,便封了容妃。” “他时常来我殿中诉说当皇帝的苦恼,他说只有我不把他当皇帝,他可以在我面前自由地做自己,哪怕让我看见他的软弱,我也不会有任何的看低,只会心疼他,帮他开解疏导苦闷,在我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俊朗的打猎公子。” “可是我们的孩子没有保住,我以前是可以闻桂花香的,但那年的秋天,当桂花在椒元殿盛开时,我闻着却直犯恶心,然后就毫无征兆地流产了,我生了一场大病,从此留下了心疾,走路快一点都心跳如雷,也不能骑马了。” 容贵妃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一滴清泪缓缓滑落,宋卉儿听得亦是感慨不已,原来皇帝的真心都给了她。 “皇上命人将我殿中的桂花树尽数砍去,改种了许多其他花草,为了安抚我,不顾众人反对又晋了我贵妃之位,可是我当贵妃又有何用,太医说我流产伤了肌理,再难受孕,且患上了心疾,就算有了孩子,也只会一尸两命。” 宋卉儿听到此话,也觉内心悲伤,跟着流下了眼泪。 “他怕了,他说他害怕失去我,从那以后,他虽也经常召幸我,但没人知道我其实并未承欢,他不想我喝避子汤,说那药会伤身,却也不能让我有受孕的可能,所以就这样,我们只能相拥而眠。” 原来宣仁宗还有如此纯情的一面,可也没耽误他宠幸其他妃嫔啊。 第35章 替身 “在后宫之中,能得皇上如此的真心对待,贵妃姐姐何苦再为子嗣烦恼呢。”宋卉儿安慰道,想来以后让皇帝从其他妃嫔那里选一个孩子养在身边应是不难的。 “不,孩子的事我早就想开了,只是我如今的身体......我也放不下皇上啊!人人都只知他是九五之尊,无所不能,但他心中装着天下百姓的烦恼,装着江山社稷的安危,他的苦和闷能说给谁听呢?” 容贵妃伸过手来将宋卉儿的手握住,眼神里有一种托孤的悲壮。 “玉昭仪,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看见皇上对你的态度,便知你就是那个特别的女子,我也知道你对皇上是有真心的,不为权势。” “你像我一样,会骑马会射箭,高丽是个小属国,对天朝几乎没有威胁的能力,皇上宠你不是为了平衡前朝的势力,所以我看得见他眼里的光,以后啊,还请你多多担待了。” 宋卉儿呆住了,不是吧,这是要让她做替身?这么光明正大地要她做替身? “贵妃姐姐何出此言?你如今不是好好的吗?再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妹妹怎可成为你的替身?” “替身?不,我怎可让你做我的替身,我只是想皇上身边有个与他真心相待的人,两情相悦才是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 容贵妃似乎说话说累了,让柔兰在一旁轻抚着她的胸口,帮着平复情绪和呼吸。 “娘娘歇一歇吧,今日说这许多话,可真累着了。”柔兰劝慰道。 “我不累。”容贵妃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柔兰的脸,继续对宋卉儿说道:“柔兰是我从宫外带进来的侍女,跟了我许多年,她呀,说什么都不肯嫁人,不然我早给她找好人家了。以后我若不在了,还请昭仪妹妹让她去你的含香殿办个差。” 这又来一个?宋卉儿心想“我跟你不熟啊,怎么就这么相信我呢”?托孤还托出一双了。 柔兰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哭泣道:“娘娘洪福齐天,奴婢要一直守着娘娘,当年奴婢被人贩子拐卖后流落乡间,多亏娘娘救了奴婢,娘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内殿里容贵妃只留下了柔兰,可见是心腹之人,只是没想到容贵妃的心疾之症竟到了如此地步。 “贵妃姐姐,皇上如此看重你,你为了皇上,也要坚强,可别说这样灰心的话”。宋卉儿看着她们主仆二人仿佛就要生离死别,想着她那么在乎皇上,拿皇上劝解应该有用。 “不中用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别看我今日还能四处走动,都是靠着周太医给的救心丸,但这救心丸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不过皇上现在有了你,我也就放心了。” 容贵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像是力气要用尽了,宋卉儿感觉不好再继续谈下去,“姐姐好生休息吧,您的苦心我都知道了,改日我再来看您。” “是了,今日我算是冒昧了,跟你说了这许多,也不管你愿不愿意听。”容贵妃靠着软榻,露出一个愧疚的笑容。 “姐姐多虑了,妹妹十分感激姐姐的坦诚相待。别人都以为我俩会斗得你死我活呢,想不到姐姐竟有如此的心胸和气度。” “这后宫中的女人有些是不斗便不能活,有些则是不斗便是斗,你要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找准位置很重要。”容贵妃闭上了眼,唇色微微泛紫。 “你回去吧,我累了,就不送你了。” 宋卉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听到容贵妃在身后说道:“我的名字是容雪鸢,已经很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我叫韩玉漱,很高兴认识你,容雪鸢。”宋卉儿转过身应道。 容贵妃释然地笑了,果然没看错人。 刚出椒元殿,宝珠眼尖,发现前面转角处闪过一个太监的身影,刚想上前喊住,宋卉儿拦住了她。 “无关紧要,不过是某些人的眼线罢了,见我来了椒元殿又如何。” 宝珠着急道:“我怕像上次那样,皇后娘娘出事,差点连累到咱们,这贵妃娘娘似乎也不大好。” “胆小鬼,有我罩着你,你怕什么。”宋卉儿弹了宝珠一个脑瓜崩,她抬头看了看天,已到午时,先回含香殿用膳吧,在早上出门前,已吩咐小厨房做了炖乳鸽,想必也差不多炖好了。 含香殿在未央宫的正南角,抄小路走过去倒不算太远,宋卉儿带着宝珠沿着荷花池走,又经过御花园,不料竟遇到皇上正和王美人逗着六公主在玩。 “皇上,你看公主现在走路又稳健许多了呢。”王美人一脸慈母笑,看着六公主在花园里捡树叶。 “给,给父皇。”六公主捡了一片大大的枫树叶,奶声奶气地跑向宣仁宗。 宣仁宗亦是慈爱地看着跑向自己的小公主,张开双手蹲下,让六公主扑了个满怀,六公主“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就在这时,宣仁宗看见了枫树下的玉昭仪。 “是玉儿啊,快过来。”宣仁宗向宋卉儿招招手。 宋卉儿本想躲开,但已经被看见了,只好走上前来行礼。 “妾身拜见皇上,可否打搅皇上与公主玩乐了?” 王美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今日特意带着公主在这玩耍,就是为了守株待兔,好不容易逮着皇帝,她自然不想有人来打搅她和女儿与皇帝的相处,宋卉儿却突然出现。 “妾身拜见玉昭仪,昭仪娘娘金安。”表面的行礼还是要到位,王美人捏着手帕,脸上已没有了笑容。 宣仁宗放下了六公主,六公主扒拉着他的腿,还要抱抱,王美人心疼地将六公主哄过来,她只盼望玉昭仪说几句就能走开。 “你从哪里过来的?”宣仁宗问道。 “妾身从椒元殿过来,贵妃娘娘拉着妾说了会话,这会正要回含香殿用午膳。”宋卉儿如实答道,她瞧见王美人眼底的不悦,有了孩子的女人终是要为孩子打算的,她非常理解。 王美人早就教六公主说待会儿要叫父皇去合欢殿用膳,这会听见宋卉儿说用午膳的事,心里很是紧张,她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第36章 无意 宣仁宗望了望日头,果然已到正午,腹中顿觉饥饿传来。 “正好朕也饿了,就去你殿中用膳吧,顺便来一碗甜品。” 李大全也是十分想去含香殿蹭甜品吃,便推波助澜道:“皇上说司膳房做的甜品始终差了个味,还得是昭仪娘娘做的才地道。” 不等宋卉儿想办法拒绝,宣仁宗已向王美人说道:“你先带公主回合欢殿吧,朕命司膳房送公主最爱吃的糖烧丸子过去。” 王美人只得应声谢恩,失望地抱着六公主,眼见着皇帝牵着宋卉儿的手走远,而六公主正专注地玩弄着她娘亲胸口的玛瑙珠串,完全忘记了她该要说的话。 “玉昭仪,你已是如此盛宠,为何还要来夺我孩儿的父爱呢?”王美人静静地说道,抱着公主的手更加用力了。 “小主,慎言呐!被人听见可就不好了!”贴身侍女春香赶紧提醒道,又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还好没有旁人。 王美人不再言语,将六公主交给了奶妈抱着,眼中的怨恨渐渐浮现。 宣仁宗到了含香殿,发现还有炖乳鸽,龙颜大悦,因为这是他喜爱的菜肴之一,想不到宋卉儿随手一指,都能指到皇帝的痛点上。 “你去见了容贵妃,她有跟你说什么?”宣仁宗笑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女儿间的事,只是妾身看贵妃姐姐身子不大好,可有太医能医治?” “好几年了,朕把民间的大夫都请来诊断过,都说只能将养着,容儿啊,她以前很喜欢骑马,自从小产后患上心疾,便再也不能骑了,太医说她受不了马上的颠簸。” “朕以前也赏赐过她一匹汗血宝马,可惜在前年生病死了,这马很通人性,跟容儿相处得极好,它一定是久不见主人来看它,伤心而亡的。” 宣仁宗叹了口气,眼底泛红,感觉那乳鸽都不香了。 宋卉儿还是第一次见宣仁宗表露内心的脆弱,难道真如容贵妃所言,皇帝对她不是见色起意,而是也有真心? 可帝王的真心又有几分真呢? 在他们相遇的第一晚,皇帝便宠幸了她,可曾想过椒元殿的“容儿”,还有皇后,那时候已经身怀六甲,他也依旧可以笑纳新人。 他对她们不能说不好,但想要专一,想要不可替代,却是永远不可能的。 宋卉儿定了定神,既然不能专心,那就求个用心吧,再说了,跟着这样年轻帅气的皇帝也不算吃亏。 “应着这桂香时节,妾身用桂花和着蜂蜜炖了牛乳,皇上尝尝?”宋卉儿不忍见如此俊美的脸庞难过,便劝吃点甜的吧。 李大全在门外候着的时候,宋卉儿已暗地吩咐红儿带他去小厨房先吃了一碗桂花牛乳了,皇上还排在后面,当然他是不知道的。 “玉儿真是个妙人,竟能想出这许多吃法。”宣仁宗吃了几口之后,想是甜点最能安慰人心,脸色缓和了一些。 “对了,你写的家书朕已让人带给了宋寅成,他已经启程回高丽。” 宋卉儿听着呆愣了一下,这个哥哥怕是终生再难见一面,想到在高丽相处得点点滴滴,亦生出一股离别之意,鼻子发酸,但还是忍住了。 终究是没能亲自告别。 “当日皇后难产,多亏有你,才未发生惨剧,当时朱太医就求朕让你去太医院教授那‘胎位扶正之术’,你可愿意?”宣仁宗脸色已完全恢复过来,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宋卉儿。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妾身当然是愿意的。” 其实上次宋卉儿是情急之下,活马当死马医,凭着看视频的记忆竟然成功了,这极大地增强了她的信心,毕竟现在她也算有经验,教授那些个太医,还是拿得住。 “那你准备好了,叫江鱼儿去太医院知会一声,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宋卉儿点点头,这里的太医院想是没有假人用来练习的,她得叫人去找真正的胎位不正的孕妇,不过平安城人口过百万,再以重赏招募志愿者,找到合适的孕妇应该不难。 “好了,朕要回宣政殿了,近日北方匈奴在边境活动频繁,怕是有异动。”一说到政务,宣仁宗的气场就凌厉了起来。 送走了皇帝,宋卉儿午睡了一会,便起身带着侍女往凤金殿去,皇后落红不止,怕是胎盘没有剥离干净导致。 来到凤金殿,首领太监汪大海还不想进去通报,因为太医嘱咐要静养,再说后宫争宠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此时正是皇后娘娘脆弱的时候,他是能挡则挡。 还好大宫女金蟾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出来一见是玉昭仪,想她要害皇后,当日也就不用救皇后了,便将宋卉儿引了进去。 进到内殿的寝室内,只见光线明亮,但王皇后斜靠在被褥上,脸色长白,头发简单挽了个发髻,让人看起来不那么凌乱,周嬷嬷正专心地给皇后按摩着双腿。 这次生产让皇后大伤元气,每日都出好几身冷汗,睡眠也不安稳,时常梦中惊醒,满月已过,身下每日依旧排出不少大红,尽管太医供着最好的补品,可失血过多,依旧面容苍白,虽然太医嘱咐要时常下地走动一下,但她一起身便觉天旋地转,只得终日卧床,让宫女时常按摩双腿。 而生下的三皇子因难产也格外体弱,平日里的哭声像小猫崽似的,一点也不洪亮,王皇后看着更是心焦,又添了不少忧思,这是她拼尽全力生下的嫡子啊!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宋卉儿跪下行了个大礼,皇后微微抬手,示意起身,她知道是宋卉儿救的她,所以心中自有好感在。 “金蟾,给玉昭仪赐座。” 宋卉儿示意金蟾将椅子搬到皇后床榻边,离得近一点,看清楚一点皇后的状态。 女子生产都是去鬼门关走一遭,在现代尤是如此,更何况古代呢?宋卉儿在现代刷到过很多信息,其中少不了生孩子这一块,如果能帮着治好皇后,也是做了好事。 最关键的,她不想中宫易主。 第37章 番红花 “本宫身子一直不爽,还未谢过玉昭仪当日的救命之恩。”王皇后虚弱地说道。 “娘娘言重了,皇上已赏赐过妾身黄金十锭,再则娘娘在含香殿分娩,救娘娘也是救妾身自己。” 王皇后又咳嗽了起来,周嬷嬷许是累了,换上了另一个宫女继续给皇后按摩着腿部,此时金蟾从门外端来了汤药。 “娘娘,奴婢收着刚熬好的药,趁热喝了吧。” “这药喝了许多时日,身子也不见好,哎,苦得很呐。”王皇后紧皱眉头,一口作气将黄黑的汤药喝了下去。 宋卉儿闻着那药味儿似有一股特殊的香气,便问道:“娘娘可否让妾身看一下太医开的药方?” “药方?难不成你还懂医术?”皇后放下药碗,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妾身看过几本医书,略懂得一点。” 宋卉儿哪里看过什么医书,只不过在现代时,她奶奶十分信中医,有点毛病便去抓一堆中药回来,没病时也喜欢吃中医补气血之类的,她从小耳濡目染,也懂得了一些药理而已。 周嬷嬷从床侧的抽屉里翻出了几张药方,宋卉儿接过一一查看,不过是些当归、黄芪等补气血的药,另外加了些名贵的人参阿胶,可这些明显是治标不治本。 “娘娘,妾身还想看下煮过得药渣和未煮过的药材。” 皇后虽说满心狐疑,但看药材也不是大事,便都一一应允了。 很快一个小太监便把药渣和还未煮的新药材送了过来,宋卉儿仔细比对,药材并未有差异,又嗅闻了一番,发现那药渣比新药材多了一股清幽的香气,这香气微弱又特别,若不是识得此药之人,肯定是闻不出来的,还只当是人参的味道。 王皇后见宋卉儿脸色凝重,心中猜测难道自己久病不愈,是被人在药中做了手脚?可她喝的药都是周嬷嬷和金蟾盯着熬煮的,这两人都是她的心腹,怎会有错?太医院抓的药材当然是不敢有猫腻的。 “娘娘喝的药,可否都是在凤金殿熬制的?”宋卉儿抬头看向金蟾。 “回玉昭仪,娘娘的药都是在后殿的小厨房里煮的,由奴婢和周嬷嬷交相看管,旁人是做不了手脚的。”金蟾见宋卉儿要查药渣,也猜到是有人在药中做了手脚,可她一直守着熬药,哪里出了岔子呢? 这后宫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敢对皇后下手? 周嬷嬷在皇后的示意下,已经屏退了其他宫人,只留得金蟾和她在寝室内,王皇后疑虑道:“玉昭仪是发觉这药中有蹊跷?” 宋卉儿微微点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皇后的病症有两个原因。 “妾身闻得煮过的药渣比没煮的新药材多了一股清幽的香气,娘娘是否觉得这药喝着虽苦,但喝完后喉咙里却有一丝回甘之意?” 皇后犹疑地点点头,的确,这药入口很苦,但喝完却有一股轻微的甘甜,宋卉儿说得清幽香气,她也若有若无地闻到过。 “这就是了。”宋卉儿压低了声音,“此种香气来自伊朗,哦,应该叫波斯,波斯国的一种名贵药材,名叫萨法拉,和红花有相似的药效。” “红花?!” 皇后和两个侍女皆是一惊,任谁再不知药理也知道,红花乃活血化瘀之药,常人用得,女子却是绝对是禁用的。 “果然是有人要害娘娘!”金蟾气愤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萨法拉主要产自波斯,西藏也有,只是波斯国是原产地,那里产出的萨法拉药效最好,此药味甘且带有特殊的清香,可入药也可做香料,十分罕见,一般人很难识得。” “不过产妇用一点活血化瘀之药也有益处,可以帮助胞宫排出淤血残留,但若日久过量则会让人失血过多了。” 王皇后沉吟道:“可是太医开的方子里并没有这味药,说明有人就是想让本宫失血而亡!” “波斯国或者西藏可有进贡过此药?”宋卉儿追问道。 “波斯国倒是听说过,这西藏是哪里?”周嬷嬷不解,她捏着手帕,一脸的焦急。 “哦,或许应该叫吐蕃?”宋卉儿反应过来。 王皇后双眼泛红,挣扎着坐直了一点,拉过宋卉儿的手流泪道:“那萨法拉,本宫听得去年吐蕃国进贡过一种番红花,也说有香味可入药可做香料,不知是否为同一种药材?” 宋卉儿心下明了,现在的西藏还是吐蕃国,萨法拉在后世才被叫做藏红花,如今还叫做番红花。 “应该是了,去太医院拿来比对便知,再盘查一下宫中谁人去太医院领取过番红花。” 王皇后心中已有几个怀疑对象,她死了谁获利最大,自然谁的嫌疑就最大。 “可是娘娘的药材抓取和熬煮都是奴婢和周嬷嬷经手,旁人是如何下手的呢?”金蟾又拿过药渣嗅闻道,她和周嬷嬷绝对是忠心耿耿。 “将那熬药的罐子拿来,既然你们都说药材没问题,那便是器具被动了手脚,总不能凭空生出来。”皇后平复了一下心绪,擦干了眼泪,她要振作起来,抓出害她之人! 金蟾亲自去将那药罐取了来,宋卉儿一闻,果然,整个药罐都透着一股幽香! 破案了!这药罐定是在番红花的药水中浸煮过许久,才会将整个罐子都腌入味,再用来熬药,使那番红花的药力慢慢渗透进皇后的汤药之中,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皇后见宋卉儿的神情便知,问题果然是出在器具上,她也拿过罐子嗅闻,明显有股新药材没有的幽香!和药渣中的香气一致!她愤恨地欲将陶罐往地上摔去,宋卉儿赶忙阻止。 “娘娘不可,这可是重要的物证!” “好阴毒的手段!是谁想要害本宫!”皇后抱着陶罐,一时之间又气又急又恨,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引得小腹一阵绞痛,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还能有谁,近日宫中流言四起,说中宫要易主,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周嬷嬷轻拍着皇后的后背,恨恨地说道。 “给本宫查,这药罐是谁拿来给本宫熬药的?凤金殿里竟出了奸细!”皇后一边咳嗽一边厉声道。 第38章 致命陶罐 “奴婢知道是谁!这陶罐是小厨房的小允子从内务府拿来的,说是新的,每日也是由小允子负责清洗,想不到他竟背后陷害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去把他拿来!”金蟾咬牙切齿地说道,也不等皇后发话,已走到门外,招呼了两个嬷嬷往后院去了。 王皇后心中十分惊惧,为后十载,她虽不完全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宽宏大量,内心有时也会嫉妒得宠的妃嫔,但始终没有去残害过谁,更没有想过要伤害龙种,她一心倾慕皇帝,自然不忍心伤害他的孩子。 尽心尽责掌管后宫事宜,善待后宫众人,并无错判过谁的是非,连奴才都不曾刻薄,如今好不容易生下嫡子,竟遭人暗算,要她年纪轻轻死于非命! 皇后颤抖着握住宋卉儿得双手,眼泪又流了下来。 “多亏了妹妹今日来看本宫,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否则本宫血尽而亡都不知是被人所害!” “娘娘,现在赶紧叫人去请皇上过来,还有当日生产时在场的朱太医和刘太医,还有接生嬷嬷,都叫人带过来!” 皇后虚弱多日,连心志都变得软弱了,听宋卉儿这样安排,才反应过来让首领太监王大海去请皇上。 凤金殿内,王皇后强撑着梳洗打扮了一番,在前殿主位旁安置了一个软塌,她斜靠在软塌上,整个人都瘦弱了一圈,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 宣仁宗坐在主位上,面色铁青,他在宣政殿听得汪大海来报,皇后的汤药中竟被人动了手脚,他当即放下奏本赶了过来。 小允子双手被困在背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如此隐秘行事,竟也能被发现,真是出人意料。 朱太医、刘太医还有接生嬷嬷具已到场,皆神情紧张地伏跪在地, “既是玉昭仪发现的,玉昭仪你来说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宣仁宗开口问道。 “是!妾身有几个问题要先问问朱太医和接生嬷嬷。”宋卉儿起身向皇帝行了行礼,走到接生嬷嬷身旁说道:“嬷嬷莫要害怕,我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就好。” 接生嬷嬷颤巍巍道:“娘娘只管问,老奴绝不敢撒谎。” “很好,我问你,当日皇后娘娘诞下皇子后,胎盘是否全部娩出?” “这是自然,老奴亲手按压着皇后娘娘的肚子,将胎盘整个都娩了出来,朱太医和刘太医都亲自验过的,做不得假。”接生嬷嬷谨慎地回答道。 “是的是的,微臣和刘太医都亲自验过,胎盘完整,胞宫内应是没有残留,所以后来微臣开的方子里便没有用活血化瘀的药材了。”朱太医说的都是实话,料想方子和药材都是没有问题的,心中便镇静了许多。 刘太医见状也附和道:“皇后娘娘当日虽有难产,但在玉昭仪行胎位扶正之术后,产程便顺利了,虽有持续出红,但也是妇人产后的正常现象。” “那落红一般几日便可止住?”宋卉儿问道。 “一般七日后出红便可止住,此后会排出一些褐色液体,慢慢地便都会止住,左不过一月。” 朱太医接着说道:“可如今皇后娘娘分娩已月余,出红仍未止住,恕微臣无能,近日微臣开的方子里加了白及和仙鹤草等止血之药,也给皇后娘娘熏了艾叶,但不知为何收效甚微。” 宋卉儿看向金蟾,示意将那药渣端到朱太医跟前。 “朱太医你闻闻,这煮过的药渣有什么异味没有?” 朱太医陇了陇袖子,小心地接过药渣,刘太医也凑了过来,两人仔细闻了一会,刘太医率先回道:“禀皇上和娘娘,这药渣中隐隐约约有一股异香,只是朱太医的方子中并未有此香味的药材,恕微臣见识浅薄,并不知此香来自何处。” “微臣知道!”朱太医脸色凝重,“是吐蕃产的番红花!此药功效比本地红花强出百倍,若用于活血化瘀则有奇效,若用于孕产妇,不是滑胎便是流血不止!” “岂有此理!后宫之中竟有人用此药毒害皇后,真是胆大包天!”宣仁宗一直严肃地看着宋卉儿问话,并未出言干预,此番得到太医的证实,脸色愈发铁青,声音虽不大,却是冰冷无比。 皇后这才慢慢开口说道:“本宫的药一直都是由金蟾和周嬷嬷看管,她们都是本宫的心腹,断不能害本宫,那加害之人不能从这方面下手,便将那熬药的罐子在番红花水中煮过,使药力浸入陶罐之中,本宫日日喝这陶罐熬的汤药,至今都血行不止,真是好阴毒的手段!” 金蟾将那陶罐端了出来,在皇上面前跪下哭泣道:“今日若不是玉昭仪发现,皇后娘娘再这样失血下去,怕是就要被害了!” 朱太医起身从金蟾手中拿过陶罐仔细闻了闻,骇然道:“此罐被极浓的番红花药水煮过,才致罐身里外都染上了异香。” 宣仁宗神色冷冽,眸子锁定在被捆跪地的小太监身上,那冰冷的目光似箭一般扎在小允子身上。 “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因小厨房原来的陶罐裂了,奴才便去内务府新领了一个,只当是寻常陶罐,并不知道那罐子被药水煮过啊!”小允子哭着喊道,说完又磕了几个响头。 朱太医继续说道:“此药极为罕见,臣记得去年吐蕃国进贡了一些,因着名贵只有微臣和告老的江太医能取用,故而刘太医不识此药,可数量稀少,太医院早已用完,这又是哪来的呢?” 宋卉儿本以为只要问出谁曾去太医院取过此药便能查出凶手,却不知这药竟早已用完。如今只得从小允子身上寻找突破口了。 “将内务府看管器皿的管事太监找来,宫中各殿领用物品都有记录在案,不怕你狡辩。”宋卉儿盯着小允子说道,小允子眼中虽满是恐惧之色,但仍声称自己并不知晓。 两个侍卫听命去内务府拿人,宣仁宗脸上凝重,看着面无血色的王皇后,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轻拍了几下,表达安慰。 第39章 美人犯罪 侍卫将内务府的首领太监全公公和管器具的小太监盖伦儿都带了过来,那盖伦儿进来见殿内气氛严肃沉重,皇上皇后俱在,心中忐忑不安,大气都不敢出,他一个内务府不入流的小太监,平日里基本见不到什么贵人。 盖伦儿懵逼之际被全公公一脚踢在后膝盖窝里,顿时跪倒在地,全公公也随后跪拜道:“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皇后娘娘万安,昭仪娘娘金安,这盖伦儿就是看管内务府厨具器皿的小太监。” “还不快如实招来!”全公公侧身低头小声却又尖厉地对盖伦儿说道。 “奴才、奴才回皇上的话,小允子的确是从奴才手里领的陶罐,可这陶罐只是普通用具,内务府的仓库里堆了一地,各殿奴才宫女来领用都是自己进去挑选,奴才只是在门口登记,此事内务府的人都知道,来领过陶罐的宫人也都知道,断不会有什么问题,还请皇上明鉴!”盖伦儿埋头一口气说完了,也不敢抬头看人。 “回皇上、娘娘,盖伦儿说的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谎言。”全公公声音尖细地说道,他是内务府总太监,内务府出任何事他都脱不了责任,必然是要帮着说情的。 “的确如此,妾身也曾派人去内服务领过几个陶罐铁锅,宫女回来说起都是自个儿挑选的。”宋卉儿朝皇帝说道。 宣仁宗哪能不知陶罐又不是贵重之物,每年官窑里出产一大堆,内务府的库房里堆积如山,只不过派一小太监简单看管而已,再说如此隐秘之事,如果从内务府就埋线开始,未免太节外生枝。 “小允子,朕再给你次机会,这泡了药水的陶罐是谁给你的?”宣仁宗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眸子中已显露杀意。 宋卉儿还未见过皇帝如此冰冷肃杀的模样,连她都感到有一股寒意袭来。 “奴才、奴才......”小允子颤抖着抬头看了看皇帝,刚好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吓得又低下头去。 “来人,将小允子拖出去先打三十大板,看他说不说。”宣仁宗等了一会儿,眼皮都没抬一下,冰冷的命令已出口。 两个侍卫听命进来拖走了小允子,小允子已经抖得入筛糠,但愣是没有求饶。 殿外传来了小允子的哀嚎声,这是皇帝下的命令,挨打者又是普通太监,侍卫下手自然是没有顾及的,一板子下去屁股便肿了起来,三板子下去屁股就要开花,更何况三十板子。 宋卉儿第一次听见人发出这样的惨叫声,一声惨过一声,让人毛骨悚然,不过也好过上次宫女自刎血溅当场。 过了一会惨叫声停止了,御前侍卫首领章铭进来拱手回道:“回皇上,那奴才挨了十个板子就熬不住招了,说是合欢殿的春香姑娘给他的,那春香与他是同乡,两人交情颇深。” “合欢殿?王美人?”宋卉儿吃惊地看向宣仁宗,又转向皇后,宣仁宗面不改色,而皇后同样吃惊的表情显然也是没想到会是王美人。 “他还说什么了?”宣仁宗继续问道。 “那奴才还说王美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他一时财迷心窍,原以为就是个普通罐子,如今东窗事发,还想保护那春香,但人终究是皮肉做的,挨了板子什么交情都丢了。” “李大全,去合欢殿将王美人和春香带来。”宣仁宗说完站起来在殿中走了几步,又说道:“记住,别惊扰了六公主。” 李大全领命出去了,六公主是宣仁宗现下最小的女儿,长得十分聪明乖巧,宣仁宗对这个女儿还是相当疼爱的,若王美人坐实了谋害皇后的罪名,那就对六公主大不利了。 宋卉儿见宣仁宗眉头紧皱地在殿中踱步,眉宇间透着担忧,铁青的脸色也变了一些,想是也在考虑六公主的未来,皇后自然也看出来了皇帝的顾虑,但后宫的规矩不可废,任是皇子的母亲犯了事,也是要照样处理的,更何况是谋害皇后这样的大罪过。 茶已上过三次,合欢殿距凤金殿距离不算太远,皇后的眼泪就没停过,但她没有出声,只是无声地显露着自己的悲惨,以求得皇帝更多的爱怜和愧疚。 “王美人位分低微,与皇后娘娘也无仇怨,为何会冒险行如此谋害之事,她就不怕牵连到公主吗?”宋卉儿忍不住发问道。 宣仁宗已回到主位上,闭着眼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沉吟道:“或许是朕给了一些人过多的权力,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念想。” “郑淑妃到~” “周华妃到~” 外面传来太监通报声,随后一阵窸窣的脚步和衣服的摩擦声传来。 “妾身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淑妃和华妃同声行礼道,宣仁宗轻轻抬了抬手,示意起身,看着淑妃道:“你们怎么来了?” “回皇上,凤金殿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人的,再者妾身和华妃同为协理后宫事宜,自是应该前来查看一下。”淑妃依旧坐在了皇后的右下位,华妃则坐在了左下位,刚好在宋卉儿的旁边。 “哟,玉昭仪早就在这里了?”周华妃坐下后问道,宋卉儿这才起身向她们行了个礼。 皇后冷眼看了看淑妃华妃,已用手帕擦干了眼泪,在她们面前她还是要保持住自己中宫之主的形象,不能显得太脆弱,她在软塌上换了个姿势坐着,金蟾端来一碗参汤伺候她喝下,她本以为是自己命薄,如今得知都是人为,心头的志气便也涨了两分,她要好好地活下去,她还有三皇子呢! “妾身听说有人在皇后娘娘的汤药中做了手脚,谁竟如此大胆,敢谋害当今国母?!”周华妃平日里总是用鼻孔看人,但却是个直性子。 “听说是玉昭仪发现了蹊跷,玉昭仪真是奇人呐。”郑淑妃面对着宋卉儿说道,脸上永远挂着笑容。 这时李大全终于带着王美人进殿了。 第40章 美人疯了 王美人面色凄然,眼含泪光,想是已经哭过了,她施施然跪在宣仁宗面前,深深地磕了个头,春香也跟着跪在后面。 “妾身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皇后娘娘金安。” “王美人,朕问你,是你指使人在皇后药罐上做了手脚?”宣仁宗直截了当地问道。 王美人抬起头来,看了看在座的妃嫔,尤其淑妃,她灿然一笑道:“是的,是妾身做的。”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当今皇后!你还敢笑!来人,快把这毒妇打入冷宫!”没等皇上说话,郑淑妃突然一个变脸,站起来大声呵道。 宋卉儿感叹淑妃变脸之快,插嘴道:“淑妃娘娘急什么,皇上皇后都还没发话呢!” 淑妃立时收住了气势,尴尬地坐了下去,向皇上谢罪道:“妾身一时为皇后娘娘抱不平,着急了。” “王美人,本宫与你无冤无仇,平日里也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谋害本宫?”皇后尽力用最严厉的声音说道,但她身体虚弱,气息依旧不足。 宣仁宗握住皇后的右手,轻声安抚了一下,并没有理会淑妃,而是让朱太医把陶罐放在王美人面前,冷声问道:“朱太医说这陶罐在极浓的番红花药水里泡过,宫里已没有这药,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许多番红花?” “妾身只是小小的一个美人,娘家也没有势力,自然是弄不来这罕见的番红花。”王美人说着转向郑淑妃笑道:“是淑妃娘娘给妾身的,娘娘怎么忘啦?” 淑妃闻言大惊,失声喊道:“你这毒妇竟敢血口喷人?本妃什么时候给过你这红花?本妃连见都没见过这花!” “皇上明鉴,妾身连这红花都没见过,更不曾给过王美人什么药,王美人她谋害皇后东窗事发,想拉妾身共沉沦!”淑妃已经跪在宣仁宗跟前,着急地自我辩解。 周华妃和宋卉儿都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看着,本来宫中就有“中宫易主”的流言,郑淑妃是有动机做此事的。 “你是没有直接给我番红花,可是你曾承诺过,只要我帮你除掉皇后,你当了继后之后就会请皇上晋我的位分,容贵妃无子无女却是贵妃之尊,而我入宫多年,育有公主,却还只是个美人!”王美人说前半句的时候是对着淑妃的,到后半句却是对着皇上,眼神中已无惧意,只有不甘和不忿。 郑淑妃满脸惊慌,但心下却又安定的几分,毕竟王美人亲口说了她没有给过番红花,而所谓的“承诺”,无凭无据,也定不了罪。 “满嘴谎言!本妃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本妃就算有九个脑袋也不敢如此胡言乱语!还请皇上皇后明鉴!” 宣仁宗摩挲着扳指,眼睛从王美人身上转到淑妃身上,眸子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他想起王美人是他登基三年后经过选秀进入后宫的,因父亲不过是个小县令,一开始只封为宝林,后生下了六公主才晋为美人。 而萧婕妤一进宫便是婕妤,时常用位分压迫王美人,更别说还有无子无女而位居贵妃之位的容贵妃了,王美人心里不平衡而产生嫉妒也在情理之中。 但她也的确没有动机去谋害皇后,因为皇后之位离她太遥远,她只能是一个工具,一个高位妃嫔上位的工具,可是口头的承诺又没有凭据,且淑妃是皇长子的生母,皇长子李凌已十岁,也是要顾及他的颜面。 “番红花乃吐蕃稀有之物,你且说是怎么得来的?”宣仁宗想到这后宫竟能与外界私相授受,且是如此稀罕之物,这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是淑妃娘娘给我的啊,哈哈哈,妾身刚才不是说了是淑妃给的吗?”王美人兀自大笑了起来。 “胡言乱语!皇上,王美人已经神经错乱了。”郑淑妃此刻只想把王美人变成个真正的疯子,这样她说的话就完全不可信了。 宣仁宗看着已经疯癫的王美人,想是问不出番红花的来源了,但还是平声问道:“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考虑过六公主?” “六公主?啊,六公主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可怜我位分低微,为了公主我也得往上爬!可是,淑妃,都是淑妃,是你说皇后身子不中用了,说皇上最信任你,让你协理后宫就是为了给继后铺路,都是你害了我啊!”王美人说着便发疯似的扑向跪在一旁淑妃,将淑妃的衣服头饰一通乱抓,淑妃登时披头散发,衣服也被撕破了一边。 “王美人疯了,她疯了!请皇上明鉴,妾身是被冤枉的,妾身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淑妃一边挣扎着抵挡王美人的攻击,一边哭喊着辩解。 宋卉儿指使两个嬷嬷将王美人拉开了,王美人满脸通红,也是披头散发,嘴里尤呜呜地喊着。 “皇上,看来王美人真的失了心智,看在公主的面上,从轻发落吧。”宋卉儿看目前的情形已知没有证据是拿淑妃没有办法的,更何况她还是皇长子的生母,宣仁宗轻易是不会动她的。 可怜了王美人,被人当枪使,害得六公主就要失去母亲了。 “公主是公主,她是她,如果妃嫔都凭着皇子公主而胡作非为,这后宫岂还有安宁之日?”周华妃看了半天,终于发言了,她这样说也是为了断淑妃的后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王美人说的都是真的。 自从皇后怀孕以来,因孕反严重,宣仁宗便让淑妃代管后宫事宜,至今已近一年,这权力的滋味是最能滋养人的野心的,更何况淑妃还有皇子。 “你先起来吧。”宣仁宗看着衣衫不整的淑妃,若不是顾及到皇长子的脸面,他定是要继续查下去的。 淑妃哭哭啼啼地被侍女扶起,在座位上整理着仪容,不过她倒是放下了心。 “王美人,你以下犯上,意图谋害中宫皇后,证据确凿,罪无可恕,着废去美人身份,打入冷宫,侍女春香,为虎作伥,杖毙。”宣仁宗冰冷地声音在殿中回响,春香扶着王美人颓然地瘫坐在地,两名侍卫进来将两人押了下去。 王美人不肯走,是被侍卫拖下去的,口中喊着:“淑妃你不得好死,想当皇后,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41章 升妃得女 待听不见王氏的叫喊声后,宣仁宗继续说道:“淑妃和华妃协理后宫,竟不知宫外与宫内私相授受已到如此境地,连吐蕃的罕见药材都能进入后宫之中,可见是能力不足治理不严,即日起朕收回你等的协理之权,禁足各自宫殿,好生闭门思过。” 宣仁宗声音并不大,但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缓慢,语气中尽是深不可测的寒意,周华妃轻咬着嘴唇,心知自己是被淑妃牵连的,但也只有跪下磕头谢恩,郑淑妃也跟着跪下谢恩,她不敢抬头看皇帝,但她知道此刻宣仁宗看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往日的信任和温情。 “皇后的身体还需调养,容贵妃常年为心疾所困,自是劳累不得的,今日王氏谋害之事原是玉昭仪揭发,此等功劳理应嘉赏,着晋封玉昭仪为从一品玉妃,赐协理后宫之权,李大全,即可拟旨晓瑜各宫。” 宋卉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想学雷锋做个好事而已,怎得突然就封了玉妃,还有了协理后宫之权! “怎么,高兴傻啦?还不快过来给朕和皇后谢恩。”宣仁宗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当然是对着宋卉儿的。 皇后也是十分意外皇帝的突然晋封,但想到宋卉儿几番帮助自己,应是想要抱大腿,只要是为己所用,封个玉妃也未不可,便也笑言道:“玉妃几次救本宫于危难之中,今日得封甚是应当。” “妾身谢皇上隆恩,谢皇后娘娘恩典。”宋卉儿起身跪在宣仁宗面前,向皇帝皇后磕了三个响头。 此时淑妃和华妃还跪在一旁,两人都很惊讶,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玉昭仪进宫不过十六岁,不到半年又晋为玉妃,比当年容贵妃的荣宠更甚,容贵妃有心疾不能生育不足为虑,可玉妃却是身强体壮,加上年轻,生下子嗣是早晚的事,到那时四妃之中空缺的“德妃”还不手到擒来。 “恭喜妹妹了,如此年轻便荣升从一品妃位。”华妃似笑非笑道。 “你们两个还不退下?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宣仁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华妃和淑妃这才红着脸起身退了出去。 宣仁宗命朱太医重新给皇后诊脉开药方,金蟾跟着去把药抓了回来,全公公亲自去内务府选了三个陶罐送过来,给朱太医检查过后,周嬷嬷才放下地收下熬药。 宋卉儿本想先告退,但被皇帝止住了,宣仁宗陪着王皇后回到内殿寝室,自是一番宽慰,安顿好一切之后,宣仁宗才出来拉着宋卉儿一同往含香殿去。 “朕累了,想去你的含香殿歇一会儿。” 走在长街上,宣仁宗拉着宋卉儿的手,轻声温柔地说道,他手心的温度传来,让宋卉儿心中不由得一动,心跳也快了起来,手心竟慢慢地冒出了一点汗。 宋卉儿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按理来说已经与宣仁宗坦诚相待过很多次,对这张帅脸也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怎的今天心中产生了别样的感觉,难道是像容贵妃说的那样,看见了他身为天子的无奈和脆弱? 来到含香殿,宋卉儿扶着宣仁宗在寝床上躺下,屏退了左右,宋卉儿本想去后厨亲自煮一碗玫瑰丸子银耳羹,但又被宣仁宗拉住了手。 “皇上,您好生休息,妾身去小厨房给您煮碗甜点。” “你不要去,叫嬷嬷煮就好,她们不是得了你的真传吗?”宣仁宗说罢手一使劲,便将宋卉儿拉倒在身上。 “朕今日晋你为玉妃,你不开心吗?看你都没有激动的样子。” 宋卉儿伏在宣仁宗的胸口,听见了他的心跳,“咚、咚、咚”地跳个不停,速度还挺快。 “妾身当然开心,只是妾还不到十七,年轻没经验,怕是协理不好后宫的事,到时皇上你可别怪罪得太狠。”宋卉儿撒娇道。 “朕相信你,再说有不懂的事可以去向皇后请教,如今用了正确的方子,相信皇后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宣仁宗摩挲着宋卉儿的头发,心中感到一种久违的舒适和宁静,除了容贵妃,宋卉儿是第二个给他这种感觉的人。 自从容贵妃患上心疾,他的心头总是有一股阴霾,他想与心爱的贵妃亲近,但这会让贵妃有受孕的风险,而贵妃的身体已经受不起怀孕的辛苦,避子汤也不利于心疾的调养,他每每去都只是相拥而眠,有时看着容贵妃苍白的脸和发乌的嘴唇,他知道她的心疾又加重了。 他不想失去她,他也越来越不想面对她,可是他知道,没有他的宠幸,后宫之人会群起欺凌她,她什么都没有,唯有靠着他的宠爱,所以他时不时还会去看她。 “皇上准备如何安置六公主?她才不到三岁。”宋卉儿温顺地继续趴在宣仁宗胸口上,任他轻抚着头发。 “六公主,宫里想要儿女的妃嫔有很多,挑一个合适的养着就好,有朕这个父皇在,不会让她受委屈。” “那皇上准备挑谁?” “嗯....这个嘛,朕觉得眼前的人就很合适。” 宋卉儿猛地抬起头来,正看见宣仁宗嘴角上扬,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皇上是说给我养?!”宋卉儿吃惊道,一时忘了称呼。 其实在现代的时候,宋卉儿就不想结婚生小孩,但如果可以无痛当妈有个女儿还是挺不错的,可是就算去国外搞代孕,那取卵也是个十分伤身又痛苦的事,更何况没钱,想想还是作罢了。 但现在她竟有了一个无痛当妈的机会,还不用自己打工挣钱养,皇帝肯定会哗啦哗啦拨银子下来的,不仅如此,宫里还会配乳母嬷嬷侍女帮着照顾,那可不比在现代养个孩子轻松多啦? 最重要的是六公主长得十分乖巧可爱,两岁多的年纪正好,不会有太多的记忆。 “朕的确想给六公主挑一个出身高贵的养母,你是高丽的玉漱公主,如今又晋了玉妃,这含香殿的新鲜玩意儿肯定逗小孩子喜欢,玉儿,你可愿意帮朕抚养六公主?” 皇帝都这样说了,宋卉儿还有拒绝的道理吗? 第42章 后宫不好管啊 次日,圣旨便晓瑜各宫,赐六公主封号为和宁,入住含香殿,从此便是玉妃的女儿了。 和宁公主的乳母刘嬷嬷领着一众伺候的下人入住了含香殿西院的飘香阁,宋卉儿命林嬷嬷给他们训诫规矩,自己和宝珠则抱着六公主在正厅培养感情。 “娘亲,我要娘亲!”六公主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见到生母王氏了,自然是想念的紧。 宋卉儿让宝珠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甜品哄道:“和宁乖,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玉娘娘这里有可好吃的甜点了,你尝尝?” 六公主在甜品宴那日是来过含香殿的,那时便吃过宋卉儿做的甜品,小孩子当然喜甜了,听得有甜点吃,便止住了哭声,脸上还挂着泪珠呢。 宋卉儿把六公主抱在腿上,一勺一勺地喂她吃,果然甜点是哄孩子的利器。 “玉娘娘,我的娘亲去哪了?怎么都不见她了?”六公主一边扯着哭嗝一边吃着甜品还一边说话问道。 这时林嬷嬷领着乳母刘嬷嬷进来了,刘嬷嬷听见六公主喊的是“玉娘娘”,立刻紧张地走过来对六公主说道:“公主,你的娘亲就是玉妃娘娘,你该叫声母妃了。” 刘嬷嬷从六公主出生便是乳母,奶了六公主两年多,心里已经把公主当做亲生骨肉,如今王美人被打入冷宫,皇上没有迁怒到公主身上已是大幸,还给找了高位妃嫔做养母,为了公主的前程,自是要好生巴结住才行。 “不对不对,我的娘亲是王美人!不是玉娘娘!” 六公主一手打翻了宋卉儿手里的小碗,碗摔在地上立时四分五裂,一个小太监赶紧过来收拾了,接着六公主又从宋卉儿腿上挣脱了下来,刘嬷嬷吓得急忙蹲下将她抱在怀里,惶恐地向宋卉儿赔罪道:“娘娘恕罪,公主还小,奴婢会教她认娘娘的。” 宋卉儿虽没有养小孩的经验,但她的灵魂毕竟是25岁的大人,内心是十分同情两岁小孩与生母分离的,可这里是古代天朝,谋害中宫是大罪,谁也无力回天。 “不妨事,你先带公主下去熟悉一下环境,宝珠,送一碗玫瑰甜羹去公主的飘香阁。” 刘嬷嬷千恩万谢地抱着六公主下去了,林嬷嬷感叹道:“六公主没了生母也是可怜,不过如今跟着娘娘,前程却是大好。” “丽婕妤到~” 宋卉儿突然想起皇后还在静养,华妃和淑妃又在禁足,如今她协理后宫,每日的请安问话自是都要来含香殿。 现在后宫里谁不知道这含香殿是最火热的香饽饽,玉妃娘娘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少不得要来巴结献媚一番。 丽婕妤是头一个来给宋卉儿贺喜的,这个长着福娃脸的女子,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了一道缝,十分有喜感和亲和力,但与美貌是有差距的,只是不知皇帝为何为赐一个“丽”字。 “恭喜玉妃娘娘,如今位及从一品妃位,还有了女儿,真是双喜临门啊!”丽婕妤一进门行完礼便开口说道。 宋卉儿让宫女赐座上茶,她坐在正厅主位上,慢慢地喝了口茶,显得从容自若。 “丽婕妤今日前来,除了恭喜本妃之外,可有其他事要向本妃禀报?” 丽婕妤没想到宋卉儿这么直接,也不寒暄两句,就问有事没事,她讪笑道:“玉妃娘娘果然爽利,那妾身也不绕弯子了,今日前来,的确有事相求。” 宋卉儿眉毛一挑,她知道丽婕妤与周华妃同住在承香殿,难道是为了给华妃求情?但转念一想,华妃不过是受淑妃牵连,皇帝心中应该是清楚的,禁足而已,不至于要派丽婕妤来向她求情吧。 “你且说来听听。” “回娘娘的话,妾身与周华妃同住承香殿多年,如今二皇子和大公主年岁渐长,所用的嬷嬷侍女和太监也越来越多,再加上妾身那一屋子的下人,实在是有点......”丽婕妤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脸上露出了难为之情。 “按规矩来说,婕妤是该做一宫主位的。” 宋卉儿听出了丽婕妤的言外之意,原来是想搬宫,之前还以为丽婕妤是周华妃一派的呢。丽婕妤闻言笑道:“娘娘说得是,妾身本是华妃娘娘的远房侄女,因而进宫时皇后娘娘把妾身安排在了承香殿,这一住便是七八年了。” “你的心思本妃知道了,本妃会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进言的。” 宋卉儿琢磨着这周华妃刚被禁足,她就想要搬宫,难道不怕得罪华妃?可丽婕妤却是一脸的欣喜。 “那妾身就谢过娘娘了,妾身告退。”丽婕妤满脸笑容地带着侍女退了出去。 宋卉儿看着丽婕妤迈着轻快步伐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印象中宣仁宗很少翻丽婕妤的牌子,但也从未见她有怨怼之色,每次见她都是圆圆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难道是个没心没肺的? 正琢磨着呢,门外又传来太监的通报:“何御女到~” 何御女?后宫妃嫔位分中倒数第一是采女,倒数第二的便是御女了。何御女是和萧婕妤同月进宫的,都住在鸳鸯殿,当然萧婕妤是主位。 “妾身拜见玉妃娘娘,娘娘金安。” 老实说宋卉儿还是头一回近距离地看何御女的相貌,只见她生得一张瓜子脸,下巴尖尖的,鼻头上还有一颗美人痣,眼睛不大不小,睫毛弯弯长长的,打眼一看就是个小美女,果然这后宫的女人就没有难看的。 “起来吧,宝珠,给何御女上茶。” 宋卉儿几乎与何御女没什么交集,如果不是她现在协理后宫,想必也不会找到含香殿来。 “还请玉妃娘娘为妾身做主!”何御女一开口便带着哭腔,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好好的,怎么哭了呢?有话慢慢说便是。” “妾身与萧婕妤同住在鸳鸯殿,当日她被皇上禁足三个月,回到殿中就对妾身发了好大的脾气,妾只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御女,哪里敢与她争辩。” 第43章 去火的药 “刚开始还只是口头上折辱妾身,后来竟开始动手,她不敢打妾,便时常挑妾身侍女的错处,轻则打耳光,重则用鞭子抽,可怜妾位分低微,连自己的侍女都护不住。”何御女说得声泪俱下,眼睛都哭红了。 宋卉儿听着皱起了眉头,难道又是要搬宫的?怎么她一管事,大家都要搬宫了? “哪知昨日萧婕妤听得娘娘晋封了玉妃,登时大怒,跑到妾身的细雨阁将东西砸了个遍,又将妾身的侍女打伤,妾也被她扔来的茶杯砸伤了头,这样的日子妾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还请玉妃娘娘帮帮妾身。”何御女说完又跪了下去,轻轻地撩起了左边的额发,果然有一道伤口。 “宝珠,将何御女扶起来。” 宋卉儿想不到萧婕妤被禁足还能耍这样的威风,她最讨厌仗势欺人了,看来要亲自去一趟鸳鸯殿,抓住证据才好发落。 “萧婕妤当真如此张狂?御女受委屈了,本妃同你去一趟鸳鸯殿便是。” “妾身谢娘娘,那细雨阁被砸的东西还没收拾,侍女身上新伤旧伤俱在,娘娘一看便知。”何御女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泪水还挂在脸上。 宋卉儿乘着轿撵,何御女跟在一旁,低位妃嫔在后宫没有御赐是没有轿撵坐的。 刚进到鸳鸯殿,便听见萧婕妤在听雨阁尖声叫骂:“好你个狗奴才,如今见我落魄,连杯茶都沏不好,这滚烫的水,是要烫死我吗!?” 说罢便是茶杯砸地声传来。 “玉妃娘娘驾到~”江鱼儿拂尘一扬,先一步走进听雨阁,立在门外昂首唱道。 萧婕妤慌了,可已经来不及让下人收拾碎掉的茶杯。 “如今中秋在望,天气逐渐凉爽,萧婕妤为何还有如此大的火气?” 宋卉儿目不斜视走进正厅,泰然坐在了主位上,看着站在面前的萧婕妤说道。 “玉妃娘娘金安。”萧婕妤不情不愿地屈腿行了个小礼,看见跟在后面的何御女,立刻反应过来肯定被告状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宋卉儿递给林嬷嬷一个眼色,林嬷嬷立即会意,对萧婕妤说道:“萧小主这礼行得可不周全,小主是婕妤,向玉妃娘娘请安应该行跪拜大礼。” “你!我……”萧婕妤想说什么但又赶紧住了嘴。 萧婕妤的陪嫁嬷嬷自觉地上好了茶,站在旁边使劲地给萧婕妤打眼色,宋卉儿也不看她,只悠然地喝着茶。 “妾身拜见玉妃娘娘,娘娘金安。”萧婕妤这才埋首跪了下去,行了个大礼。 “萧婕妤应是上火了,应该叫太医来开个方子去去火才行。”宋卉儿放下茶杯,并未叫她起来。 “多谢娘娘关怀,妾身刚才不过是斥责了几句做事不利落的奴才,并没有上火,不需要喝药。” “还不上火?那你好端端地跑去何御女的细雨阁砸东西是怎么回事?还有鞭打她的侍女?”宋卉儿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妾身何时去细雨阁……” “回娘娘,细雨阁被砸的东西都在原地,鸳鸯殿上下宫人都知道是萧婕妤昨夜砸的,妾身断不敢撒谎,萧婕妤也抵赖不得!”何御女也跪了下去,眼泪又流了下来。 “还有妾身的侍女,萧婕妤一不高兴就拿她们撒气,手上背上的伤痕犹在,还请娘娘为妾做主。”何御女说罢让跪在身后的侍女将袖子挽起来,条条鞭痕触目惊心。 “萧婕妤,你无故虐打无错侍女,你可知罪?”宋卉儿见那侍女手臂新伤旧伤叠在一起,甚是可怜,忍不住来了怒气。 “妾身是鸳鸯殿的主位,细雨阁的侍女对妾不敬,妾便打了几下而已。”萧婕妤虽然慌张,但还在努力狡辩。 “对你不敬?你且细说一下她们如何对你不敬了?可有证人?” “你,你,还有你们,可否给萧婕妤作证?”宋卉儿指着其他太监侍女问道,但谁都不敢回答,都低着头。 萧婕妤自知理亏,其他宫人自然也是不敢出来给她做伪证,一时语塞,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本妃看你禁足一个多月也没有反省出个名堂!火气倒是越来越大!” “江鱼儿,你去太医院给萧婕妤抓一副去火的方子来,务必熬成浓浓的汤药。让萧婕妤趁热喝下才有效。” 江鱼儿得令即刻去了。 宋卉儿严肃的模样一时间连林嬷嬷都被镇住了,明明不过十六岁,怎地竟有这般雷厉风行? “何御女,你先回细雨阁清点了物品,坏了的就派人去内务府领新的。” 萧婕妤看着何御女带着人走了,而宋卉儿还没有让她起身,她只得继续跪着。 整个听雨阁正厅鸦雀无声,只有宋卉儿时不时喝一口茶,她不动,没人敢动。 约莫半个时辰后,江鱼儿端着熬好的汤药来了,一大碗黄得发黑的药汤,远远地便能闻到苦涩之味。 “娘娘,去火的汤药熬好了。”江鱼儿又将碗端近了一点,那味道闻着就知道苦得不得了。 “那就服侍萧婕妤喝下吧。” 萧婕妤惶恐地看了看那药,不敢置信这是要给她喝的。 “玉妃娘娘,你这是要毒害妾身?妾是皇上封的婕妤,生死也该由皇上决定!”萧婕妤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宋卉儿,眼神中是又怕又恨。 “小主多虑了,此药在太医院抓,在太医院熬,全程都有备案,不过是寻常去火汤药,小主还是趁热喝吧,凉了可就更苦了。”江鱼儿弯腰将碗送到了萧婕妤的嘴边。 萧婕妤被药味恶心得别过头去,眼中都被逼出了泪光。 “你的生死自然是由皇上决定,本妃自会将你虐打无错宫女,还有砸细雨阁的事都如实禀告皇上,当然也不介意加一条你不遵本妃命令喝药。”宋卉儿慢条斯理地说完这话,便作势起身要走。 去哪,当然是去找皇帝。 “妾身喝便是!” 萧婕妤当然不想事情越捅越大,只得接过碗来,鼓足勇气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太苦了!” 真是苦不堪言啊!一旁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露出难咽之色。 宋卉儿轻抬下巴,示意继续喝,萧婕妤只得硬着头皮又喝了几口,终于喝完了! 第44章 降位与赏赐 宋卉儿出了鸳鸯殿便去了太极殿找宣仁宗,刚好遇见宣仁宗处理完政事。 “你怎么来了?和宁今日搬到含香殿可有哭闹?” “公主年幼,突然离了生母,又换了住处,自然会哭闹几日,妾身已经安排好嬷嬷细心照顾,皇上不必忧心。” 宣仁宗拉过宋卉儿搓着小手,刚和大臣商讨北边匈奴的隐患,头疼的不行,此时正想换个环境,休息一下。 “那就好,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在逛御花园的时候,宋卉儿将丽婕妤和何御女所求之事说了,宣仁宗听后并无意见,说道:“丽婕妤是该搬出承香殿了,就将丽婕妤和何御女挪到沉香殿住吧!” “李大全,你即刻去宣旨。” 李大全领着两个小太监去了,宣仁宗得知宋卉儿让萧婕妤喝了一大碗苦药,以示惩戒,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啊你,那么大一碗苦药,她都喝了?” “皇上可是怪妾身惩治太过?毕竟萧婕妤先前也颇得皇上宠爱。”宋卉儿娇嗔道。 “朕先前是宠过她,她父亲是四品通仪,宠她也是给他父亲面子,只是她恃宠而骄,你如今这番惩戒很是恰当。” 原来皇帝有时候为了平衡前朝大臣的势力也会不得不卖身,不过再怎样皇帝都吃不了亏。 大臣和皇帝通过女子互相试探博弈而已,吃亏牺牲的永远都是女子。 “除了妾身的这点惩戒,皇上可还要对萧婕妤……。” “当然,律法规定贵人也不能随意责打无错下人,萧婕妤无视宫规,肆意妄为,朕欲降她为美人,你以为如何?” 嫔妃被降位份是大辱,尤其是得过盛宠的,可在后宫这样事历朝历代都有,也并不罕见。 “妾身自然是听皇上的。” 这下萧婕妤彻底熄火了。 从御花园出来已是午时,宣仁宗去了含香殿用膳,顺便看看六公主,但六公主睡着了。 乳母刘嬷嬷心中原本很是担忧公主的处境,如今见玉妃待公主亲厚,皇上也十分把公主放在心上,自然放下心来。 午后,降萧婕妤为美人的圣旨已晓喻各宫,从此没有萧婕妤,只有萧美人。 萧婕妤在宋卉儿走后又哭闹咒骂了一阵,但只在自己殿内,不敢再去找何御女的麻烦。 眼看着李大全来宣旨要何御女搬去沉香殿,她才收住声,恨恨地看着何御女欢天喜地搬家。 哪知没多久又来了一道圣旨,她成了美人! 萧氏彻底傻眼,禁足没过完,如今竟还被降了位份! 她瘫坐在椅子上,心中对宋卉儿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宋卉儿一来她就失宠了,如今皇上还被迷惑,害得她成了后宫的笑话!这样的奇耻大辱不报复枉为人! 经此一事,后宫众人皆知这个玉妃娘娘不是好惹的,手段比皇后淑妃华妃都果断,但一切又都在明面上,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服。 宋卉儿主动前去凤金殿看望王皇后,皇后经过多日的正确用药,气色已好了许多,见宋卉儿毕恭毕敬地来向她汇报,心中对她更加喜欢了。 “萧美人的事你处理得很妥当。”皇后梳着正式的凤头发髻,穿着明黄后袍,面色红润。 “妾身毕竟年轻没有经验,只是依着规矩办事,今日见皇后娘娘气色大好,想必很快妾身就可以卸下重担了。” 其实宋卉儿一点都不想管人,她争位份不过是想让能管她的人少一点,她还要去太医院教胎位扶正术,还有一堆宝石要加工打磨呢! 总之宋卉儿只想去忙自己的事。 皇后闻言笑道:“你才管几日,就喊累了?” “回娘娘,您才是这后宫之主,您有能力和经验,自然不觉得累,妾身可不行。”宋卉儿作出一副累得不行的可怜样。 “本宫近日的确感觉身子恢复了许多,得亏有你,本宫才没有惨遭恶人之手。” “金蟾,传下去,凤金殿明日恢复请安,与往日无异。” 王皇后说罢开心地拉着宋卉儿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亲妹妹,本宫知道皇帝已赏赐你许多,但这些是姐姐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说完一拍手,进来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女,各捧着赏赐之物。 “这貂皮大氅是用九十九只北寒之地的白貂皮毛做的,摸起来无比细腻柔滑,大雪纷飞之日穿着也十分暖和,是本宫娘家送来的,待入了冬,你就用得上了。” 宋卉儿上前摸了摸宫女双手捧着的雪白的貂皮大衣,手感果然好极了,极品中的极品,只是可怜那九十九只白貂了。 “这大衣真好看,可见御史大人对娘娘的慈爱之心,恕妾身不敢受。”宋卉儿推辞道,人家娘家送的,她怎好意思收呢? “你只管拿着,这是本宫的赏赐,你难道要抗旨?”皇后故作生气道,她的话可是懿旨。 宋卉儿当然不能抗旨,于是不再拒绝。 “还有这一盒东珠,你现在是玉妃。这东珠也是用得的,想做成什么样的首饰,随你喜欢。” 宋卉儿看着一个锦盒里装着数十枚晶莹雪白的珍珠,脑子里已经在想首饰款式了。 皇后用的东西果然好极了。 啧啧,这古代帝王家真是搜罗尽了天下的好东西。 宋卉儿在心中默默感叹,一边又顾着礼仪向皇后谢恩。 “别急,这里还有盒哈密香,是西域哈密国进贡的,此香清幽冷冽,留着来年夏日酷热时抹在脖颈和手腕处,有降温生凉奇效。” 皇后笑咪咪地将香盒打开,递到宋卉儿鼻子边,幽香扑鼻,宋卉儿在现代也很爱香,但还没闻到过这种味道,难道秘方失传了?真是可惜。 告别凤金殿,几个太监帮着把东西送回了含香殿,宋卉儿十分喜欢那雪白的貂皮大氅,只想快点冷起来,然后裹在里面享受被包围的温暖。 还有东珠,到时候可以和钻石一起加工镶嵌起来,宋卉儿脑中已经浮现了一个款式,届时让内服务打造出来送给皇后,也算回礼了。 刚走到含香殿门口,林嬷嬷慌张地迎了上来说道:“皇上请娘娘去煜王府,听说煜王妃难产了。” 第45章 煜王府上 煜王李商越是宣仁宗的十一弟,两人相差3岁,传言煜王生得眉清目秀,风流倜傥,博古通今,是名誉全城的才子。 煜王已成亲三年,这是煜王妃的第一胎。 “疼啊.....疼......” “救命!王爷......王爷......救救.....我.....” 宋卉儿刚走到煜王府后院内,就听到年轻女子惨叫的声音,凄厉的叫声让人忍不住汗毛都竖起。 管家嬷嬷急急地带路,想是奔走太多,额头上满是细汗。 “玉妃娘娘这边请,前边就是王妃的寝殿了,朱太医说一定要请到娘娘才行。” 煜王妃的叫声听得越来越清晰,宋卉儿加快了步伐,不等侍女开路,自己就大步闯了进去。 完全没空看殿外坐着的人,宋卉儿一把撩开了帘子,看到了产床上头发湿透了的煜王妃。 朱太医看见宋卉儿就像看见了救星,急忙扑过来,匆忙行礼道:“玉妃娘娘金安,娘娘来了就好,王妃胎位不正,接生嬷嬷摸了说胎儿是足位,下半身已经出来了,但上半身卡住了,还请娘娘施展一下扶正之术。” 啥?都生出一半了,还怎么扶正胎位? “朱太医,你把本妃想得太神了,这都生出来一半了......” “求玉妃娘娘.....救我....还有我的孩儿.....” 宋卉儿话还没说完,煜王妃挣扎着把手伸在空中,似要抓住她,眼中全是祈求。 宋卉儿走近握住煜王妃的手,尽力安抚她,才发现煜王妃很是年轻,最多不过十六七岁,随口对旁边的侍女问道:“王妃多大年纪?” 守着煜王妃的贴身侍女愣了愣,问年纪干啥?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回娘娘,王妃上个月刚满十六岁。” 作孽呀! 宋卉儿瘪瘪嘴,深吸了一口气,让接生嬷嬷撩开被子看看生门的情况,这一看也太吓人了!只见一截小小腿挂在生门外,已经能看出是个男婴,再不拉出上半身,婴儿就要窒息而亡了! “平常你们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做的?”宋卉儿对接生嬷嬷问道。 “回娘娘,老身接生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问保大保小,普通人家很好做决定,但这都是贵人,老身实在为难,还请娘娘和太医做主。”接生嬷嬷颤巍巍地说道,眼神很是惶恐。 这给贵人接生,顺利的话自会得到诸多奖赏,不顺利那可就是半生口碑毁于一旦的事,倒霉的说不定小命不保。 “什么保大保小?本王要的是母子平安!” 煜王急厉的声音从外传来,刚才宋卉儿进门直奔产房,还未仔细看清煜王的长相,这时听到他的声音,宋卉儿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都是他干的好事,让才十五岁的小姑娘怀孕生产,还好意思发号施令? 宋卉儿看着朱太医,朱太医也正一脸求救似的看着宋卉儿,两人一时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保大....保我呀.....救我.....”煜王妃越来越虚弱,声音小得已经只能让产床旁的人听见。 接生嬷嬷皱着眉头嘀咕道:“只要选一个,老身就知道怎么做了。” 宋卉儿又撩开被子仔细看了看,情况紧急,那婴儿的皮肤已经发青,这样救下来大概率也是个傻子了。 “朱太医,你速开一碗提神的汤药给王妃服下,让王妃有力继续分娩。”宋卉儿下定了决心保住大人。 “提神的汤药早就备下了。”朱太医大概知道是要放弃胎儿了,一个眼神示意,跟着的助手便将提神汤端了进来,由贴身侍女喂王妃喝下,可是王妃已经是喝三口吐两口了。 “嬷嬷,本妃要你保王妃平安,你知道该怎么做。” 接生嬷嬷得令犹豫了一下,毕竟这里是煜王府,又是个公子,得有煜王的同意才行,宋卉儿看懂了嬷嬷的迟疑,又补充道:“王妃连提神汤都喝不下了,你只管去做,一切后果有本妃担着。” 有了宋卉儿的担保,接生嬷嬷这才放心地开始操作起来,朱太医又命助手端来一碗止血药剂候着。 宋卉儿走出产房,见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正焦急地在来回踱步,那人正是煜王,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手里捏着串佛珠,是煜王的生母,先皇的淑妃,如今是淑太妃。 “女人生子都是这样的,越儿你不要着急,过来喝口茶歇一歇。”淑太妃气定神闲地说道,仿佛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但煜王只看见宋卉儿走了出来,急忙上前行礼问道:“见过皇嫂,皇嫂,飞儿怎么样了?怎么没听见她的声音?” 飞儿?原来煜王妃叫飞儿,真是个自由的名字,可惜现在正困在鬼门关飞不起来了。 “王爷莫要怪罪,本妃见王妃情况凶险,已让嬷嬷优先保王妃平安。” “什么?!刚才已经生出了半截,那是个孙儿!是哀家的大孙子!你怎敢不禀告一声就私自做主!”不等煜王回答,淑太妃一改刚才的淡定从容,气急败坏地走过来指着宋卉儿质问道。 “母妃,飞儿难产,连朱太医都没有办法,这才请来了玉妃,玉妃当日救过皇后娘娘生产,想必也是真的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煜王急忙拦住淑太妃指向宋卉儿的手。 “那是以为她能扶正胎位!现在看都是放屁!将哀家的孙儿都弄没了!” “都生出来一半了,怎么扶正胎位?你当我是神仙啊?”宋卉儿没好气地回道,她马不停蹄地赶到煜王府,到现在水都没喝上一口。 “你!好一个高丽来的野蛮公主!竟敢以下犯上!”淑太妃作势扬起了右手,似要一巴掌打过去。 “皇上驾到~” 淑太妃一惊,停滞了一下,煜王趁机赶紧上前将她举起的右手挡了下来,又听得皇上驾到,连忙转过方向,朝门口迎去。 “臣弟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第46章 煜王府下 “起来吧。” “朕听得王妃难产,玉妃过来许久也未有回话,便过来看看,现在怎么样了?”宣仁宗边走边说道。 “有劳皇上费心,飞儿难产已叨扰了玉皇嫂,如今皇上亲自过来,臣弟和飞儿都愧不敢当啊!”煜王跟在后面一同走进正殿。 宣仁宗见淑太妃一脸怒容,疑惑地问道:“太妃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淑太妃是长辈,是不用对皇帝行大礼的,但少不了也要恭敬一点,见皇帝问话,收敛了点怒色,没好气地回道:“你的好玉妃,将哀家的孙儿弄没了,哀家能不气么!” “回皇上,王妃难产,那胎儿卡了一半下不来,已经缺氧窒息了,情况紧急,妾身便做主让接生嬷嬷先保王妃平安。”宋卉儿走到皇帝跟前,大声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太妃莫要生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煜王妃还年轻,日后定能平安地生下孩儿。” “哼,都是不中用的人!你弟弟成亲三年,只这一个媳妇,到如今还没有当上爹,他若有你一半听话,哀家早就抱上孙儿了!”淑太妃说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闷闷地喝了两口茶,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煜王。 这是产房珠帘声动,朱太医垂着手走了出来,接生嬷嬷抱着个襁褓跟在后面。 朱太医见皇上也在,愣了一下,本想朝煜王跪下的腿随即转了方向,朝宣仁宗跪了下去,接生嬷嬷也赶紧跟着跪下。 “快起来,朱太医,那煜王妃现在情况如何?”不等朱太医行完礼,宣仁宗就开口问道。 “回皇上,王妃生产力气耗尽,已昏睡了过去,不过性命无碍。” “只是小公子因难产窒息,臣和嬷嬷奉玉妃娘娘之命先保大人,所以小公子生下来已没有气息......” 朱太医说着声音小了下去,眼睛看向身后接生嬷嬷抱着的襁褓,接生嬷嬷忐忑不安地站在后面不敢上前,因为小公子是被强行扭曲着扯出来的,模样甚是惨烈。 宣仁宗和淑太妃都是有经验的人,自然不会想去查看,但是煜王没有啊,他一个箭步冲到嬷嬷身边,嬷嬷来不及阻挡,他已掀开了布角。 “越儿别看!”淑太妃惊叫道,可是已经来不及。 “啊!” 煜王被吓得倒退了两步,顿时脸色煞白。 这就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孩子却双目紧闭,浑身青紫,小脑袋被挤得扁扁的,五官都扭曲了,一只小小的手臂折成了两半。 “没有让王妃看见吧?”煜王颤抖着声音问道。 接生嬷嬷战战兢兢地回道:“没有,王妃生产完便晕了过去。” “那就好,来人,将小公子送到福华寺,请方丈念经超度后好生安葬。” 煜王虽说被死婴吓了一跳,但毕竟是王爷,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唤来管家将孩子抱出去了。 “十一弟也不要太过伤心,待弟妹养好身子,一切都可以重来。”宣仁宗起身过来拍了拍煜王的肩膀安慰道。 “要不朕赐你几个美姬?” 宋卉儿在来的路上听得煜王已成亲三年,还没有纳妾室,只有正妻煜王妃。 如今王妃难产体虚,正需要好生休养,皇帝跑来赐美姬,不是给王妃伤口撒盐吗?宋卉儿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刚好被淑太妃捕捉到了。 听说这玉妃十分得宠,今日一见竟恃宠而骄到当众给皇帝翻白眼?果然是祸水,今日之后定要联络大臣参她个“妖妃”! 淑太妃对这个儿媳本就不大喜欢,她原本相中的是司徒大人的女儿,可煜王偏偏喜欢上工部尚书的女儿徐飞儿,所以难产她是无所谓大人如何的,只要能抱上孙子,哪知被宋卉儿搅了局。 她也曾提过给煜王纳妾,但都被煜王严辞拒绝,这好不容易有孕,结果却是难产,抱上孙子得等到何年何月啊! 现在皇帝都开口了,刚好顺水推舟,纳两个侧妃进门生孙子的效率就快得多啦! “臣弟谢过皇上好意,只是臣弟想先照顾好飞儿,纳妾之事容日后再谈。” 煜王拱手谢绝道,淑太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喝了口茶,又将茶杯重重地放了下去。 “煜王真是情深义重,王妃能得王爷如此看重,真是好福气。”宋卉儿也没想到一个王爷竟有专一之心,便出口夸道,完全没注意宣仁宗微妙的神情变化。 “既如此,朕也不勉强。” “回宫。” 送走皇帝和玉妃,煜王想着去看望王妃,却被淑太妃拉住教训道:“皇帝要赐你美姬你为什么不要?你都二十有三了,还没有当爹!皇帝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有四个孩子了!你靠她一个人生,哀家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抱上孙子!” “母妃不要着急,飞儿才十六岁,待身子养好了,儿子自会努力,尽早让您当上祖母。”煜王无奈地敷衍道。 “你努力?你努力有什么用?你看她那个小身板,有了孩子都保不住!” “母妃!孩子没了做母亲的最难过,您也是母亲,怎可说这样的话!”煜王生气甩开淑太妃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寝殿。 淑太妃无可奈何地干瞪着眼,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却事事都不听她的,如今更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都是那个玉妃,必须参她一本! 宣仁宗和宋卉儿走到煜王府外,已是黄昏时刻,这煜王府虽说是他登基后赐的,但今日还是第一次登门,人人都说煜王才情无双,宣仁宗若是比文采还真得输一点,好在煜王似乎是个大情种,成亲三年都不纳妾,今日子嗣又夭折,只要不对皇位产生威胁,输他一点文采也没什么。 宋卉儿见宣仁宗不上龙辇,却若有所思地看着王府大门,便扯了扯衣袖问道:“皇上在看什么?” “刚才淑太妃是要打你?” “你都看见啦?我还以为你没看见呢。” 第47章 龙撵上的事 “正是因为看见了朕才让奴才远远就出声通报了。” 宣仁宗捏了捏宋卉儿的脸蛋,笑道:“跟朕一起坐龙辇吧。” “这可使不得,林嬷嬷教导过妾,除了皇后娘娘,其他妃嫔是坐不得龙辇的。”宋卉儿看着眼前宽大明黄的大马车,想着这皇帝是怎么了,是嫌她如今还不够招摇? “朕让你坐你就坐。”宣仁宗说完一把拦腰将宋卉儿抱起,踩着马凳就把她抱进了马车。 宋卉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已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撵内,她四下打量,内饰都用明黄颜色,整个空间充满了龙涎香味,座榻宽得足可以当床睡,软度适中,边上还固定着一个小茶桌,桌上放着一些精致的糕点。 这龙辇果然比妃嫔的马车高级得多。 “驾~” 马车门关上了,李大全坐在门外,车轮渐渐行动起来,宋卉儿发觉这龙撵坐起来也比她那辆马车平稳许多,许是车轮粗大一些的缘故。 “你过来,朕有话问你。” 宣仁宗示意宋卉儿坐近一点,宋卉儿听话地将屁股挪了过去。 “你啊你,胆子是越来越大,那到底是煜王府,你怎可不问问淑太妃和煜王,就下令只保大了呢!”宣仁宗正色道,眼里却没有一点怒意。 “情况紧急,妾去到的时候,那小公子的半截身子已经发青了,救下来也是个痴呆,再不保大人,怕是要一尸两命。” “即便如此,你也该先问问煜王,若不是朕及时赶到,淑太妃那一巴掌早就落在你脸上了。” “那倒不会,妾会躲开的。”宋卉儿笑嘻嘻地说道,淑太妃比她矮了一头,那一巴掌打不到她。 “你还躲?她是太妃,是长辈,你不躲还好,躲了问题更大,都怪朕宠坏了你!” “可不是皇上宠坏了妾,皇上还让妾坐龙辇,这可如何是好?”宋卉儿撒娇地抱着宣仁宗的手臂,对e适时地压了过去。 一阵酥软从手臂传来,宣仁宗低头看着眉目含羞的宋卉儿,心神已荡漾开来,反手就把她抱倒在大腿上,一只手轻轻地摸上了那酥软的地方。 “刚才你夸赞煜王三年不纳妾,用情专一,可是在怪朕三心二意?”宣仁宗似笑非笑道,手上的力略微加大了一点,揉得宋卉儿心烦意乱。 这是什么送命题?她刚才说过这样的话吗? “皇上是天子,后宫佳丽三千是为了繁衍子嗣,都是为了给江山的千秋万代留下血脉,自是与煜王这样的王爷不同。”宋卉儿一边狡辩一边留意着宣仁宗的神情。 “哦,既如此,你想不想为朕生个孩儿?”宣仁宗将手伸向怀中女子的腰带,只轻轻一扯,女子的衣衫便散开了来。 “皇上,这可是在龙辇上!” 宋卉儿赶紧抓住衣服,眼神示意马车外有人,低声地对宣仁宗说道。 宣仁宗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个起身翻转就将宋卉儿压在了座榻上。 “是谁说最不喜欢在床上的?是谁说就喜欢在书案上,梳妆台上,浴桶里的?”宣仁宗一脸坏笑地拨开抓着衣服的宋卉儿的手,粉色的肚兜便完全露了出来,肚兜下的对e随着呼吸不停地起伏着。 这下好了,宋卉儿把皇帝带坏了,虽然她用上了小日子动作片里的知识,但是她也没想过在这行进的马车上啊! 红晕爬满了宋卉儿的脸,这也太刺激了吧! “很快就要到宫门口了。” “放心,路还长着呢。”说罢,宣仁宗便拍了两下窗户,马车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来真的?”宋卉儿不再躲闪,眼睛直勾勾地对上皇帝的发亮的眸子。 宣仁宗邪魅一笑,温热的唇落在了宋卉儿裸露的香肩上,接着是脖颈,然后越来越往下。 虽已入秋,此刻的龙辇内却是春光无限,宋卉儿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宣仁宗起伏中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说起来皇帝是有几日没有召幸玉妃了,许是想念得紧,于是愈发卖力起来,想是要把这几日的空缺都补回来。 宋卉儿转过身来背对着皇帝,这是他俩独有的默契,因为其他妃嫔囿于礼法,是决不会做出这个姿势的。 “啊~” 宋卉儿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与宣仁宗同时瘫软在座榻上,汗水头发彼此交错,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气息。 “此等美事也只有和玉儿才能共享。”宣仁宗满足地感叹道,接着又意犹未尽地说道:“待回宫之后,今晚还翻你的牌子。” “皇上不去看看贵妃姐姐?”宋卉儿想起宣仁宗也曾赐过汗血宝马给容贵妃,自己今日的盛宠也似当年的贵妃吧。 “贵妃?她如今伺候不了朕了。”宣仁宗和衣坐了起来,神情慢慢冷了下去,透着淡淡地忧伤。 “你可知朕与贵妃也有过孩子?只是那孩子福薄,没有平安地生下来,贵妃也因此大伤元气,还患上了心疾。” “调养了几年,却越来越严重,有时连她自己宫门都出不了。” “她曾经也是能策马奔腾的鲜衣女子,是朕不好,将她圈在了后宫之中。” 宣仁宗静静地坐着,似乎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云山脚下,回到了那年和容儿一起骑马打猎的日子。 “朕也赐过她一匹汗血宝马,和赐你的那匹一样,都是枣红色的。” 宋卉儿也起身穿好了衣服,再把头发整理好,默默地听着宣仁宗说话。 “不过你不要误解,你不是她的替身,你和她很不一样。”宣仁宗回过头来,揽过宋卉儿,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妾知道,贵妃姐姐很好,妾会时常去看望她的。” “对了,要不要改道去行宫骑会儿马?”宣仁宗眉毛一挑,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 御马苑离行宫不远,上次出宫净忙着买东西,宋卉儿实际还未骑过那匹汗血宝马呢! “这会就去吗?不回未央宫?”宋卉儿还是有点犹疑。 宣仁宗打开车门对坐在外面的李大全说了两句,李大全面露惊讶,眼角瞟见了马车内脸色红晕还未散去的宋卉儿。 这玉妃娘娘的荣宠真是前所未有啊! 第48章 行宫之夜 到行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因为皇帝临时决定去行宫,新上任的御前侍卫总领大人又亲自率了两队人马过来护驾,宋卉儿下了马车,才发现侍卫总领原来就是那日救她时见过的赵知行。 “属下见过皇上,见过玉妃娘娘。”赵知行身佩宝剑,单膝下跪拱手行礼道。 宣仁宗点头示意平身,随即便大步走向内殿,明处的侍卫们有序地跟随在前后左右,宋卉儿和赵知行几乎并排着走在皇帝后面,她悄悄地拿眼瞧了瞧赵知行,刚好碰到对方投来的眸光。 短短三个月,玉漱公主已成了未央宫里最受宠的玉妃了。 赵知行眸光中含着善意的微笑,想当初宋卉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同样的高大俊秀,少了皇族的霸气,却多了平易近人的亲切之感。 宋卉儿也轻微地点头示意,然后收回了眼光,心中却不知怎的微微一动,许是在后宫久了,见少了男子的缘故。 用过晚膳,已夜深人静,一路马车颠簸,加上和皇帝的人体大和谐,宋卉儿感觉困倦不已,宣仁宗却还精神头十足,拉着赵知行在下棋。 这次出宫宝珠没有跟过来,随侍的是林嬷嬷和红儿,浴汤已经备好,宋卉儿惬意地泡在浴桶里,闭着眼睛享受此刻的安宁,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这段时间经历的点点滴滴,真是太匪夷所思太神奇了! 可是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至少目前过得还挺好。 宋卉儿想着想着只觉眼皮沉重,悄然地在浴桶里歪着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还做起了梦来,梦中她看见了那个真正的宋慧儿,微笑着在对她说话,但她却怎么也听不见,她想上前去,却怎么也走不动脚,她使劲蹬脚就猛然从梦中醒了过来,睁眼发现已经躺在了床上,转头正对上宣仁宗俊美绝伦的脸庞。 “做噩梦了?猛地蹬了朕一脚。”宣仁宗已换上了寝衣,胸口的肌肉若隐若现,他温柔地抚摸着宋卉儿的脸,轻轻地说道。 “皇上不是在和赵大人下棋吗?妾不是在浴桶里.....怎么又.....” “赵知行那小子只会让棋,下了几盘都是朕赢,没意思,就让他出去值勤了,进来听得红儿说你在浴桶里睡着了,朕便把你抱了出来,爱妃真是肤若凝脂......”宣仁宗说着手又不老实起来。 “尤其这里.......深得朕心......”宣仁宗指了指宋卉儿的胸骨上的脂肪组织。 宣仁宗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宋卉儿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一股奇妙的感觉涌上大脑。 “皇上还不累吗?” “不累,还早着呢,爱妃累了?”宣仁宗抬起头来看着宋卉儿,见她红霞满天飞,便停了下来坏笑着盯着她。 “那倒也没有......” “在龙辇上爱妃隐忍得十分辛苦,但在这里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喊出来,朕喜欢听爱妃嘶昂上天的声音。”宣仁宗伏在少女的耳边挑逗地说道。 “皇上,你太坏了——” 没等宋卉儿说完,嘴已被紧紧地堵住,一时间再不能言语,周身的血液越来越热,像是要沸腾起来,男子的寝衣不知什么时候已滑落,尽管坦诚相对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让人激动得颤抖。 他越来越霸道,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少女双手抱着他的肩膀,极力仰头配合着,直到沉入欲望的深渊。 他的唇无处不在,少女感觉天地都在旋转,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不顾一切地喊出了声,在这宁静的夜晚,少女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还有他的权杖,他是最勇猛的将军,在战场上指挥军队攻城一般,攻上了高地。 黑夜中的呼吸声平静了下来,皇帝终于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宋卉儿陇了陇凌乱汗湿的头发,身子虽然酸软,脑子却十分清醒,丝毫没有睡意。她起床穿好寝衣,披上斗篷,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想去庭院里呼吸点新鲜空气,顺便晾晾头发。 哪知门口竟睡着个守夜的小太监,吓了宋卉儿一跳,不过她及时收紧了喉咙,没有发出声音,那小太监已经睡得鼾声大作,想必刚才屋里的动静他并没有听到,年轻就是好,到头就睡。 庭院左边的树荫下,有石桌石凳,宋卉儿轻轻地走过去坐下,再过几日便是八月十五了,月亮已经开始圆了起来,宋卉儿拿出梳子一边赏月一边梳理长发,微风拂过,传来阵阵桂花香味,这行宫的夜倒也别有风味。 “见过玉妃娘娘。” 树荫下一个黑影突然出声,宋卉儿一个惊吓,手里的梳子掉了下去,那黑影却像闪电一般,伸手将木梳在空中截住,在月光的照耀下,宋卉儿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赵知行。 此刻的宋卉儿披着斗篷,一头乌黑的秀发完全散开披了下来,明亮地眼眸看着佩剑的男子显的惊讶不已,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美人怔然的模样让人动心不已。 赵知行默默地将木梳放在了石桌上,背对着月光站着,宋卉儿看不清他的表情。 “赵大人怎么在这里?”宋卉儿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属下是御前侍卫,自然是要守护皇上的寝殿。” “哦,那你一直在这里吗?” “是的,属下陪皇上下完棋出来,便一直守在门口,哦不,在院子里。”赵知行的声音略显干涩。 这下更尴尬了,既然是守在门口,那刚才房中的动静他不就都听见了?尤其这样的练武之人,听力更是敏锐。 宋卉儿脚趾扣地,都怪皇帝,让她放心大胆地叫,这下好了,出门就被糗到了,脸上不自觉又滚烫起来。 赵知行仿佛看穿了少女的窘态,轻声说道:“娘娘快进去休息吧,属下会一直守在这里,保护皇上和娘娘的安全。” “哦,对对对,太晚了该休息了。”宋卉儿故意打了个哈欠,作出十分困倦的样子。 少女转过身,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寝殿走去,她不知道她遗落了一把木梳。 男子看着少女把房门关上,才低头拿出那把木梳轻轻地摩挲着。 今夜的月光照进了他的心里。 第49章 马背上的暗涌 次日宋卉儿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红儿进来伺候洗漱时告知说皇帝和赵知行已经去马场了,她的汗血宝马也从御马苑牵了过来。 宋卉儿胡乱吃了几口早膳,换上骑马装便直奔马场。 “你起来了?朕早起看你睡得香甜,便没有叫你。”宣仁宗见宋卉儿过来,便下了马来,一脸宠溺地拉过她的手说道。 赵知行也跟着下了马,过来对宋卉儿行了礼,脸色正常得仿佛昨夜那人不是他。 “你不是说你会骑马吗?来,骑给朕瞧瞧。” 一旁的侍卫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过来,原来这就是汗血宝马!只见这马浑身枣红,无一根杂色毛发,马毛顺滑茂密,湿漉漉地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就很聪明,四肢修长,肌肉线条结实有力,一看就是好马! 宋卉儿接过缰绳,轻轻抚摸着马儿的脸颊,低声对马儿做了个自我介绍,马儿听懂了似的,在原地踏了几步,鼻子里还发出呼呼声,像是在回应她。 “这马似乎很喜欢玉妃娘娘。”赵知行在一旁说道,眸子像一道光扫过宋卉儿的脸。 “它有名字吗?”宋卉儿问道。 “当然没有,等你给它取名呢。”宣仁宗也摸了摸马儿笑回道。 宋卉儿一个纵身便上了马背,勒住缰绳让马慢走了几步,然后一声大喝“驾!”,人和马便像箭一样飞了出去!这无敌的肌肉记忆又回来了! “驾!” 宋卉儿抓着缰绳,感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还好马场够大,不然还不够这马跑呢。 两圈过后,宋卉儿停在了宣仁宗面前,翻身下马心情激动地说道:“就叫它‘赤兔’吧,跑起来像一只红色的兔子!” 宣仁宗和赵知行都被宋卉儿的马上英姿给震惊了,马场是一个圆形,刚才宋卉儿几乎是贴着场边跑的,得让马弯着跑,一般人都不敢这样骑,但宋卉儿仿佛与马心意相通,弯转得十分丝滑。 听得说要取名叫“赤兔”,他们才回过神来,宣仁宗眼里藏不住的欢喜,说道:“你还知道‘赤兔’?” “对啊,汉话里红色的兔子!”宋卉儿又装了一回高丽人,调皮地眨了眨眼。 赵知行本就马术精湛,但他还从未见过有女子的骑术能与他不相上下,看向宋卉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火热,他上前将手中的马鞭递过去说道:“这是属下新做的马鞭,与此马正相配,还请玉妃笑纳。” 宋卉儿看出了赵知行眼中的热情,她没有伸手去接,这当着皇帝的面送马鞭是什么道理,她狐疑地看向宣仁宗,宣仁宗却笑得人畜无害,说道:“收下吧,知行做的马鞭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上次朕让他做两条,让朕等了足足两个月!” “皇上用的马鞭,属下自然十分用心,因而多费了些时日。”赵知行恭敬地解释道。 “罢了罢了,今天天气这么好,你们都陪朕去行宫后的猎林跑跑马吧,在马场里也跑不开。” 宣仁宗说完便翻身上马,宋卉儿也赶紧上马跟上,自从进了后宫,便一直没有出去畅游天地了。 赵知行率领十来个高手紧随其后,从行宫的后门出去,过了一片小树林便是开阔的原野,宣仁宗“吓“了一声,马儿便跑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宋卉儿见状也不甘落后,直接跟他比了起来,没有越过他,但也没有被他甩在身后。 御前侍卫们呈扇形分布在他们身后,另有几个高手几乎与皇帝并排,一手握缰绳一手扶着佩剑,随时准备护驾,挨着宣仁宗左边最近的便是赵知行。 阳光明媚,天高云淡,跑起的马蹄溅起了泥土的芳香,马蹄声时而惊起了林中鸟,一群一群扑棱棱地飞起,一切都那么宽广惬意,宋卉儿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如此畅快过了。 含香殿那一小方天地哪有这原野山间让人舒展,后宫真不是人能久待的地方,宋卉儿在马背上全身心沉浸在呼啸的风声中,一时间她根本不想停下来,只想一直这样驰骋下去。 宣仁宗看着马背上行飞驰的宋卉儿,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当年的容雪鸢,不对,容儿骑马没这么野,但她也是爱骑马的女子啊。 赵知行时刻留心着皇帝的安全,另一边也注意着宋卉儿,那日宋卉儿蓬头垢面出现在他面前,他救下了她,虽看不清她的容貌,却也被那双小鹿般明亮的眼睛深深吸引,只是没想到她竟是和亲的高丽公主。 次日她便随皇帝进了未央宫,那时的赵知行还在禁卫军中任副统领,守着未央宫外围的安全,后宫内院的人和事他都插不上手,只时不时听得旁人议论高丽来的公主颇得圣宠,会做甜品,救了皇后,刚封了昭仪又晋了玉妃,总之他只听得一些关于她的碎片信息。 直到近日皇帝把他提拔到御前侍卫任总领,时常跟随皇帝在宫中行走,这才再一次见到了宋卉儿。 当她走下马车的那一刻,赵知行的心便又动荡了起来,数月不见,她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了,未央宫水土想来十分养人。 他不敢直视她,直到她悄悄地看向她,原来她还记得他,他心中竟生出了一股蜜甜。 只是这股蜜甜很快便在夜晚被打破,他守在门外,听见她承欢的声音,他赶紧点了守夜小太监的睡穴。 她的声音一声一声冲击着他的耳膜,还有他的心脏,内心的酸涩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开去到院中树底下冷静冷静,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是她出来了,她披着斗篷,一头乌黑的长发映衬着红晕还未散去的小脸,他的喉咙发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没想到她竟坐到了树下的石桌前,在他面前梳理着头发,月光打在她肤若凝脂的脸庞上,显得那样的圣洁美丽。 赵知行强忍住内心的冲动,稳了稳呼吸,才唤出了一声“玉妃娘娘”。 是的,她是皇帝的女人,是玉妃,而他是司徒大人之子,是御前侍卫,她与他,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 第50章 太医院授课 回到行宫已是午后,用过午膳便启程回未央宫,宣仁宗终于正常了一点,没有让宋卉儿同他坐龙辇。 宋卉儿一到含香殿便嚷着要睡觉休息,骑了一上午的马,痛快却也累得慌,吩咐了宝珠谁也不见,倒头便睡沉了过去。 如今皇后在凤金殿已正常处理后宫事宜,虽然宋卉儿依旧有协理之权,但她只想躲懒,现下她要做的是去太医院授课。 因为朱太医已经催过好几次,但宋卉儿一直不得空,经过煜王妃难产之事,如果提前发现,在分娩前就扶正胎位,那小公子也能顺利诞下了。 次日宋卉儿先去回了皇后的话,又去请示了皇帝,得到了帝后的同意,宋卉儿才换上一身短打便服去往太医院。 太医院之首朱太医已率众太医等候多时,按照宋卉儿的吩咐,在各自亲戚中寻来了三位妊娠已足八月的妇人。 “臣等见过玉妃娘娘!” 众人同时行礼,场面还不小,宋卉儿赶紧命人让三位孕妇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其他人也随后平身。 “朱太医,这三位孕妇你可都检查过了?” “回娘娘话,臣均已检查,这三位妇人都有不同方位的胎位不正。” 此时众人都围聚在太医院正院中,三位孕妇听得自己胎位不正,都心慌了起来,她们早就听说过高丽来的玉妃当日救了臀位难产的皇后,堪称救子菩萨,因而都十分愿意来太医院当“教材”。 “还请玉妃娘娘救救民妇和孩儿!”三个孕妇都起身请求道,眼中都是焦虑。 宋卉儿那日救皇后也是临时抱佛脚,死马当活马医,现下来了三位胎位不正的孕妇,她心里一时也没有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先去内殿,待本妃亲自查验一下。”宋卉儿让接生嬷嬷还有几个主攻妇产的太医跟了进去,因为查验妇人孕肚,是要掀起衣服的,其余人等则在外听候差遣。 内殿临时搭好了三个床位,宋卉儿示意三个妇人各自躺上去,将衣服掀起,露出了硕大的孕肚,有个妇人运气不错,肚子上一条妊娠纹都没有,另两个妇人运气就不那么好了,肚子上已爬满了纹。 “回娘娘,这个刘氏的胎是最凶险的臀位,这个李氏的胎是足位,这个王氏嘛,臣等都拿不太准,总之不是该有的头位。”朱太医一一向宋卉儿解释道。 这太医诊断主要是通过望闻问切,在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下,只能通过诊脉和产婆的协助。 宋卉儿走到王氏身旁,伸手在她肚子上摸索了一下,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在这时王氏突然有了胎动,肚子上此起彼伏地鼓起了几个包,宋卉儿心中有了主意,她观察着鼓包的路径,在脑海中勾勒着胎儿手脚的位置,然后再上手微微使劲去摸索胎位,果然摸到了大概方位。 “如果本妃没有摸错的话,王氏的胎应该是肩位。”宋卉儿冷静地说道,并让一旁的接生嬷嬷按她说的方位去摸索确认。 接生嬷嬷小心地在王氏的肚子上摸索,按宋卉儿说的方位摸到左下腹时脸上露出了确定的笑容,感叹道:“娘娘好手法,果然是肩位。” 众太医听见此话,皆连连赞叹不已。 宋卉儿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又猜对了! “既已确定了胎位,本妃现在就来给各位演示一下扶正的手法。” 那王氏一开始听得太医都弄不清自己的胎位状况,心下很是害怕,整个人都开始微微发抖,一时竟止不住,宋卉儿感觉到了她的害怕,便安抚道:“你先起来去喝口茶压压惊吧。” 王氏得令赶紧扶着嬷嬷坐了起来,感激地连连谢恩。 宋卉儿转而问刘氏和李氏,谁愿意第一个来,刘氏和李氏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刘氏胆大一点,她第一个来。 众人都围了过来,近距离看宋卉儿的扶正手法,宋卉儿一边讲解一边试探着操作。 “一定要让孕妇深呼吸,就这样,对,深呼吸。” “可能会有一点疼,但如果感觉特别疼,你要立马说。” “胎儿的头在这里,就这样,慢慢地往上推。” 宋卉儿忙得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调正,刘氏很勇敢,全程都很配合,终于宋卉儿松下手来,让朱太医和接生嬷嬷过来再次查验一下胎位。 “娘娘妙手!刘氏的胎已正常归位了!”朱太医欣喜道,他刚才仔细看着宋卉儿的手法,心中已经跃跃欲试,只是受制于礼法,不好说出来。 “医者仁心,朱太医,李氏的胎就由你来调正吧,本妃会在一旁协助。”宋卉儿看出了朱太医的想法。 “呃,这....可能不太合规矩,微臣毕竟是男子......要不让嬷嬷去?”朱太医犹豫地说道,看了看左右的同僚,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男子也是由女子生出来的,世人皆知女子分娩如同走鬼门关,难道医者遇见难产的妇人,还要守着男女大防而见死不救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生死关头,一切以人命为重!你等学医难道不是为了悬壶救世?” 一番话说得朱太医汗颜,其他太医也点头称是。宋卉儿是想把朱太医教会,朱太医再去教其他人,以后这样的事就不用再找她啦! 李氏见刘氏顺利地从床位上下来,心中勇气大增,她们都是第一次怀孕,得知自己胎位不正都十分恐慌,如今有了扶正之法,自然放心了不少。 朱太医还是在李氏的肚子上铺了层薄纱,然后在宋卉儿的指导下开始反转胎位,太医果然是专业的,学新东西很容易就理解上手,不多时就将李氏的胎位归位,提着的嗓子眼又放下去了一个。 接下来王氏的胎也顺利归位,众人一边恭喜朱太医习得新的回春手法,一边赞叹宋卉儿德才兼备。 这样的救人于危难的女子怎么会是妖妃呢? 第51章 谁是妖妃 宋卉儿走出太医院后,扶着宝珠的手才终于松懈了下来,她刚才一直都怕露馅,还好有惊无险地撑到了最后。宝珠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害怕,小声地用高丽话安慰道:“阿呷西,没事了,咱们过关了。” “你怎么知道我害怕?”宋卉儿惊讶地回道,随即又感激地捏了捏她的手,重重呼了一口气。 宝珠笑了,她当然知道,她从小跟着阿呷西长大, 阿呷西哪里会什么胎位扶正术,就是想学也没地方学啊! 但是宋卉儿一而再,再而三地超出了宝珠熟悉的阿呷西范畴,这的确让宝珠百思不得其解,虽然阿呷西说过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阿呷西了,但明明还是那张脸啊!真是想不明白! 正走在太医院外的路上,远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赵知行。 今日的赵知行换了一身黑色锦衣长袍,袍子上点缀着云朵形状的暗绣,腰间束着暗红色的腰带,一把长剑别在腰上,脚踩长靴,身高腿长,仪表堂堂,只远远地便散发出高等侍卫才有的冰冷锐利的气息,但当他走近,冰冷气息全无,眼神里倒含着深深的笑意。 “属下见过玉妃娘娘!”赵知行恭敬地行礼道。 宋卉儿心中暗暗“咯噔”了一下,她在行宫时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赵知行对她别样的用意,但也不能十分确定,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呢? “赵大人来太医院,是有哪里不适?”宋卉儿客气地问道。 “回娘娘,是家母身体抱恙,属下特来找何太医开方子。” “哦,本妃还以为是赵大人有恙,没事就好,赵大人如今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可要注意身体,才能时刻保护皇上啊。”宋卉儿笑着回答道,她对赵知行的第一印象就不错,又是个大帅锅,自然会上心。 “谢娘娘关心!属下听说娘娘在太医院教太医救治孕妇之术,这是已经教完了?” “咳、咳,这个嘛,是教完了,本妃正要回宫呢。”宋卉儿不好意思地回道,难不成这事大家都知道了? “不瞒娘娘,属下的姐姐几年前因难产去世,那时候没有哪个太医会这救治之术,如果当日有娘娘在就好了。” “娘娘此等仁义之举,实乃造福千万百姓,那前朝愚昧之人竟说娘娘是妖妃,在大殿上唾沫横飞地要皇上处置娘娘,气得皇上把茶杯都摔了。” 宋卉儿听得瞪大了眼睛,原来说她是妖妃的流言已舞到了议政大殿上,这事非同小可。 赵知行见宋卉儿脸色不对,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找补道:“不过娘娘大可放心,皇上爱护娘娘,自然不会听那谗言,而且属下会让天下百姓都知道娘娘的义举。” “谢过赵大人了,赵大人快去拿药吧。”宋卉儿用笑容掩饰住心中的慌乱,扶着宝珠加快脚步走了。 宋卉儿没有回含香殿,而是去了容贵妃处,听说贵妃已经向皇后告假数日,想是心疾又犯了。 进得椒元殿,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掌事太监小声地解释道:“贵妃娘娘嫌人多吵闹,将侍女太监打发出去了大半,如今太监只剩奴才一个,侍女嬷嬷加一起还有三个。” “太医有来过吗?” “回娘娘,贵妃不让叫太医,只对外说需要静养,也不让皇上知道,皇后派人送了一只千年人参过来,其他的便没了。”太监说着脸上露出悲怆之色。 “玉妃娘娘劝劝贵妃吧,贵妃这次怕是不好.......” 宋卉儿走到内殿,柔兰听得太监通报,笑中含泪地迎了上来,“玉妃娘娘来了?拜见玉妃娘娘。” “你家贵妃怎么样了?” “回娘娘,贵妃刚进了一碗肉粥,这会在后院廊下软塌上歪着,外面风大,奴婢求贵妃进屋,但贵妃不肯,娘娘来得正好,劝劝贵妃吧!”柔兰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宋卉儿跟着柔兰来到后院,只见容贵妃脸色苍白,没有梳妆,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整个人懒懒地靠在软榻上,一双明亮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天空。 马上就是中秋佳节了,近日的天气都很好,秋风送爽,云淡风轻,空气中弥漫着别处飘来的桂花香。 “你来了?来陪我看看这蓝天白云吧。”容贵妃转过头轻轻地笑道。 “贵妃姐姐为什么不让叫太医?” “没用的,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容贵妃伸手拉过宋卉儿在身旁坐下,发乌的嘴唇明显是心脏供血不足的症状,这样的病在这个时代的确是无力回天,宋卉儿忍不住悲从心来。 “听说皇上带你去行宫骑马了?” 容贵妃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宋卉儿知道宣仁宗曾经也常带贵妃出去骑马,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贵妃,明明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却为什么会感到愧疚? “说完全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但你要明白,我已经时日无多。”容贵妃像是看透了宋卉儿的心思。 “让皇上过来陪陪贵妃姐姐吧,皇上心中一直都很看重姐姐。”宋卉儿握紧了贵妃的手,诚恳地劝道。 “不用了,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我想他以后想起我时,永远都是那个在马背上轻盈恣意的女子。” 容贵妃声音虽然微弱,但决绝之意却令人生寒,她抬起头望向天空,刚好一束阳光打下来,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庞生出了些许红晕,她闭上眼,嘴角上扬,好似在享受难得的幸福时刻。 “我曾经也被说是‘妖妃’,也难怪,娘家没势力,又无所出,却成了当今的贵妃。”容贵妃自嘲似的笑了笑,又对着宋卉儿说道:“你年纪比我当年还小,荣宠过盛,易招来灾殃,你要当心。” “谢谢贵妃姐姐提点,这个我是知道的,如今只有那三个孕妇平安生产,才能让我功过相抵吧。” “过?是了,皇上不能是你一个人的皇上,后宫中还有那么多妃嫔很久都没见着皇上了,这的确是前朝大臣们参你的‘过’。” 宋卉儿无奈一笑道:“姐姐就别为我操心了,我知道怎么应对。” “不知为何,这几日我时常想起我那未出生的孩儿,我以前能闻桂花的,怎么会因为桂花香气而小产呢?”容贵妃神色凝重起来,这件事其实一直悬在她的心头,只是这么多年,都未找到任何人为的蛛丝马迹。 第52章 分散火力 “姐姐是怀疑是有人故意陷害?”宋卉儿轻声问道。 容贵妃沉默良久才说道:“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或许真的是自己不争气,才保不住孩子。” 宋卉儿也不知说什么好,毕竟她那时还在高丽呢,只得又宽慰了几句,然后告别回了含香殿。 晚膳过后,宣仁宗派人送来了一个鸳鸯玉佩,并告知翻了姜宝林的牌子,这会鸳鸯如意车已经去兰若殿接人了。 宋卉儿接下玉佩,是一枚上好的羊脂玉,上面的鸳鸯雕刻得十分精巧,想来宣仁宗为了平衡前朝后宫,也不得不雨露均沾了。 次日,姜宝林晋封才人的消息传了过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姜宝林的哥哥在边境击退匈奴立了战功而晋升昭武校尉的消息。 果然要娘家有人才行。 高丽王已经送了两批黑石矿入天朝,按道理如今的高丽还是有一定存在感的,怎么前朝那些大臣却还能无所顾忌地说宋卉儿是“妖妃”呢? 凤金殿内,王皇后端庄从容地接受着众嫔妃的请安跪拜,而刚刚凭娘家哥哥战功晋封的姜才人,脸上有藏不住的得意,虽说只是个才人,但如今周华妃、郑淑妃还有萧美人都在禁足中,除了盛宠不断的玉妃,其他妃嫔恩宠寥寥,只有她姜才人打破了这个局面,得了宠幸还进了位分。 “姜妹妹的兄长在边疆立了战功,皇上给晋了才人位分,本宫自然也有奖赏。”皇后笑眯眯地说道。 金蟾听命将一个锦盒送到姜才人面前,将盖子打开,是个珠串。 “此乃南国进贡的红珊瑚珠串,浸了果香在里面,闻着甜丝丝的,想着妹妹年轻爱香,就送给妹妹把玩佩戴吧。” “妾身谢过皇后娘娘,妾定日日佩戴。”姜才人喜不自禁地起身接过锦盒,随即便将这红珊瑚珠串戴到了脖子上,又忙不迭地向皇后行了礼。 姜才人已经入宫一年有余,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平日里除了内务府该有的份例,也没得过什么赏赐,如今靠着兄长竟在皇上皇后面前都得了脸,一时之间有点应接不暇,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姜妹妹也是有福气的人,有兄长可以依靠,日后若再立奇功,妹妹的前程锦绣着呢。”楚才人幽幽地说道,她与姜才人同住在兰若殿,以前她是才人,姜是宝林,在兰若殿她位分高,担了主位的权力,现在姜与她同是才人,这主位算谁的呢? “楚才人这话倒提醒了本宫,如今兰若殿只住着两位才人,这主位之权原是婕妤才有,搬宫又过于兴师动众,玉妃妹妹,你怎么看?” 皇后将目光转向宋卉儿,宋卉儿心里正盘算着怎么给自己正名不是妖妃呢,听得皇后问话,才想起恭喜了一声姜才人。 “回皇后娘娘,妾也以为不必搬宫,楚才人担主位之权已久,熟悉各项事宜,可暂由楚才人继续担着,等日后有了新的晋封再做分辨。”宋卉儿知道皇后的意思也是暂且住着,只是不想亲口说而已。 楚才人感激地看了宋卉儿一眼,宋卉儿心中生出了一个妙计,既然姜才人晋封可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那何不送楚才人一个人情,也来分担一下火力呢? 皇后满意地点头称是,扫视了一眼众人,少了三位妃嫔,殿内空了许多。 “再过两日便是中秋团圆夜了,本宫已经奏请皇上,解除了犯事妃嫔的禁足,还望众姐妹引以为戒,日后谨言慎行。” 皇后知道华妃和淑妃所犯之事不足以让皇帝对其冷心,所以还不如自己先送个顺水人情,更显中宫的气度。 凤金殿外,楚才人特意慢慢地跟在宋卉儿身后走着,待其他人都走没了影,才快步走了上来。 “妾身谢过玉妃娘娘。”楚才人福身盈盈行礼。 “为何谢本妃?”宋卉儿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略一思考便反应了过来,笑道:“你不必谢我,那原本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当然,不过这主位之权能保留多久,还得看你自己。”宋卉儿看出了楚才人心有不甘,楚才人比姜才人先进宫,容貌也更出众,但只在进宫时得了几日宠幸,后便被皇帝抛在了脑后,如今和她同坐冷板凳的姜才人又入了皇帝的眼,她当然着急了。 “妾不怕玉妃娘娘笑话,皇上可能连妾的寝殿门在哪里都忘了。”楚才人苦笑了一下,自嘲地说道。 “忘了就让他再想起来呗。” 楚才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宋卉儿,听这意思最得圣宠的玉妃是要抬举自己?这大腿不抱那不是傻瓜吗? “还请娘娘指点,妾日后定当为娘娘效犬马之劳。”楚才人又差点跪了下去,宝珠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了。 “再过两日就是中秋夜宴了,你可会歌舞?” “这.....妾不善歌舞。” 宋卉儿两眼一黑,这最容易博男人眼球的歌舞都不会,那可怎么办? “那你会什么?” “妾喜欢画画,尤其画人像,在娘家时,父母姊妹都说妾画的人像栩栩如生。”说到画画,楚才人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 宋卉儿心中也是一动,看着楚才人眼中突显的光芒,想必是对画画的确有深沉的热爱。 不过为了一举赢得宣仁宗的青睐,普通的画画水平肯定是不行的,得先看看楚才人的功力。 “既如此,眼见为实, 不如你随本妃去含香殿,现场给本妃画一个?” “当然可以,不过妾得先回去取画画的工具,还请玉妃娘娘先行一步,妾随后就来。”楚才人开心地对宋卉儿行了礼,便转身往兰若殿方向去了。 “阿呷西,你为什么要帮这个楚才人啊?”宝珠看着楚才人远去的背影,不解地问道。 宋卉儿一时也怔住了,帮别的女人赢得皇帝的恩宠,她真的要做这样的事吗? 宣仁宗是她的爱人吗? 第53章 娘娘抬举 宋卉儿回到含香殿,看见刘嬷嬷正领着和宁公主在院中拿着什么东西往地上砸,走近一看,竟全是之前出城时买的宝石原石! “林嬷嬷呢?怎么让公主玩娘娘的宝石?!”宝珠一个箭步就走到刘嬷嬷跟前,抬头对其余宫人大声问责道。 宫人们不敢出声,只有红儿上前答道:“林嬷嬷早上说旧疾犯了,这会在耳房躺着呢。” 刘嬷嬷听得公主玩的是宝石,已经吓得呆住,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公主拉到身边,向宋卉儿跪了下去,忙不迭地认错道:“都怪老奴没见过世面,今日公主四处玩闹,翻出了几块带颜色的石头,老奴不知道是娘娘收藏的宝石,就由着公主拿来玩了,都是老奴的错,还请娘娘息怒!” 和宁公主本来正玩得高兴,忽被拉来跪下,又听得乳母惊慌失措的答话,慌张得立马哭了起来,刘嬷嬷又着急地哄着公主。 “快起来吧,都是些原石,砸坏一点不打紧。”宋卉儿看着地上的一些蓝宝石碎屑,弯腰将和宁抱了起来,安慰道:“和宁年纪还小,适合戴长命锁,娘亲给你打造一个小金锁挂脖子上可好?” 刘嬷嬷见宋卉儿并没有责怪之意,这才放下心来,听得要给公主打长命锁,心中更是感激不已,站起来哄着公主道:“公主快谢谢母妃,长命锁是保平安的。” 和宁脸上还挂着泪珠,但已经止住了哭声,呆在宋卉儿怀里呢喃道:“小金锁?给和宁的小金锁吗?” 宋卉儿示意宝珠将地上的宝石都收了起来,宝珠抱进库房,这次她特意将宝石放在了一个带锁的箱子里,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把阿呷西的宝贝翻出来了吧! “楚才人到~” 门口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声,宋卉儿并没有打算将公主放下,她想多跟公主培养感情。 “和宁公主也在啊,几日不见,长得越发可爱了,还认得我吗?”楚才人对着宋卉儿行过礼后便笑着去逗公主。 “有个女儿也是好的,可惜妾身没这个福气。”楚才人低声说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还年轻,怎会没有机会生育呢?”宋卉儿抱得有点累了,想把和宁放下去,哪知小孩还不愿意下地,扒拉着宋卉儿的衣裳不放手,对乳母的劝哄也不搭理。 “就要母妃抱,母妃抱抱~” 奶声奶气的可爱模样谁受得了,宋卉儿手再酸也得努力坚挺着。 “这样,本妃抱着公主坐着,你就在这里画一幅人像看看。” “画娘娘和公主坐着的样子吗?” “对,就画这个。” 几个小太监将椅子和书案都搬了过来,又上了茶水和糕点,宋卉儿便坐着一边喂公主吃着糕点,一边看着楚才人在一旁作画。 只见楚才人挽起袖子,有序地摆好笔墨纸砚,又依次拿出各色颜料,竟是要作彩色画。 含香殿的院子中,丹桂飘香,众人都安静地看着楚才人挥舞着毛笔“沙沙”地画着,宝珠时不时好奇地跑过去看一眼,一开始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渐渐地人物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到最后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阿呷西,这楚才人真是画功了得,画得越来越像了!”宝珠激动地在宋卉儿耳边说道。 宋卉儿在现代时也学过美术,所以颇沉得住气,只是淡定地喝着茶,怀里的小人儿在吃饱喝足后,已经睡着了,粉嫩的脸蛋简直能掐出水,宋卉儿情不自禁地在小人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日头渐渐高了,已到正午,楚才人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旁边的侍女想上前擦拭,但楚才人一个挥手便自行擦掉了汗珠,不拘小节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拘谨小心。 终于,楚才人几次下笔又观望之后,对着宋卉儿说道:“妾画好了,请娘娘过目。” 宋卉儿将公主交给刘嬷嬷,起身走到书案前,只见画纸上的少女和女童果然栩栩如生,就连头发丝都仿佛真的飘逸在空中,光影和层次感宛若真人! “你竟有如此手笔!真是埋没了天才啊!”宋卉儿忍不住感叹道。 “娘娘谬赞了,妾身自幼喜欢画画,父亲便请了画师教授,只是进宫之后便都是妾身自己练习摸索了,算不得什么天才。”楚才人羞涩地笑答道,自从入宫以来,这还是她第一回在外人面前展示画功,也是第一回得到外人的夸奖。 “你为什么不让皇上知道你画画这么好?” “不满娘娘,妾身自小不善言辞,因着选秀不得不入宫,妾只想安稳度日,所以不曾在皇上面前展露什么才艺争宠,可几个月前妾的大弟与人斗殴伤了腿,成了残废,如今家道中落,长子靠不上,小弟又年幼,父母便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妾身上,容不得妾与世无争了。”楚才人轻轻地说道,声音虽小,但足够站在身旁的宋卉儿听清楚。 原来是这样,一个本只想安稳度日的才人,为了父母兄弟,现在也要主动进入这后宫争宠的斗争中了。 宋卉儿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作,这样的天才放在现代定能成就一番艺术事业,可在这古代后宫之中,却只能拿来争夺皇帝的宠爱。 “你可有胆量在中秋夜宴上为皇上作画?”宋卉儿将目光定格在楚才人的脸上,看着她眸光中先是闪过惊恐,接着是怀疑,最后才露出了坚定。 “只要娘娘肯抬举,妾就敢。”楚才人深吸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想必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那你先回去准备着吧,画纸颜料之类的,机会永远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宋卉儿拿起画纸,又说道:“这画就留在这里。” 楚才人离开后,宋卉儿命令在场的人不得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以免坏了中秋夜宴的大计。 不过宋卉儿又想到了宝珠问的那个问题,还有她自己心中的疑问,宣仁宗于她而言是爱人吗? 第54章 你也给我推荐女人? 含香殿内,宝珠直挺挺地端坐在椅子上,在她正前方,宋卉儿正挥笔作画,作她的肖像画。 “你放松一点,就随意坐着。”宋卉儿时不时提醒道,可宝珠哪里敢放松。 在高丽的时候,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供养画师,能让画师画肖像的也必是富贵之人,宝珠一个侍女当然没有这样的待遇, 总觉得被盯着看得很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阿呷西,画好了吗?被人看见了会说我以下犯上,对你大不敬的。”宝珠难受地说道,从没见过有奴婢坐着,主子站着给奴婢画画的道理。 “哎,那你就站起来吧,对,就站那花瓶边上。”宋卉儿见宝珠实在拘束得紧,无奈地摇摇头。 宝珠得令如释重负,起身走到窗边的桌子旁,拿出手绢顺便擦擦桌子和花瓶上的灰,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宋卉儿聚精会神地在画纸上沙沙画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她的模特,突然她发现宝珠的脸色变得紧张起来。 “宝珠,你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只见宝珠使劲递眼色,示意宋卉儿身后,宋卉儿一回头,假装惊了一下,宣仁宗正站在她身后看她画画呢。 “妾身参见皇上,皇上什么时候来的?都不叫人通传一声,悄咪咪偷看妾作画呢。”宋卉儿娇嗔着上前行礼。 “不是你让李大全叫朕来看和宁的吗?想不到朕的玉儿还有这本事。”宣仁宗走到书案边,拿起画纸一看,眉头瞬间皱成一团,这画的是什么玩意儿?只见纸上隐约能看出是个人脸的轮廓,但又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粗线条。 宣仁宗疑惑地转头看着宋卉儿,宋卉儿笑道:“妾画的是抽象画,讲究的是那个抽象的意境。” “抽象?什么是抽象?是朕想多了,以为你字写得丑了点,作画的本事能补上呢。”宣仁宗摇着头叹气道。 “妾是不会作画,可有人会作啊,皇上来看看这幅画。”说着宋卉儿拿出了楚才人作的那幅画,画卷徐徐打开,映入眼帘的少女和怀中的幼女如同真人般浮现。 “这不是你与和宁吗?谁画的?竟能画得如此逼真?”宣仁宗瞪大了双眼,接过画仔细地观摩着。 “楚才人。” “什么人?”宣仁宗没听清似的又问道。 “就是兰若殿的楚才人啊!” “楚才人?真的吗?” “几日前妾与楚才人闲话了几句,得知她喜欢画画,便请她来含香殿给妾和公主现场作了一幅,没曾想她画功如此了得,所以就请皇上来一同鉴赏。”宋卉儿适时地将话题引了出来。 “朕只记得这个楚才人是个寡言少语之人,竟不知她有如此才华,这比宫里的画师都画得好啊!”宣仁宗既然喜欢书法,自然也喜欢画。 宋卉儿上前从皇帝手里拿过画纸笑道:“皇上可别打这幅画的主意,想要的话去叫楚才人画一幅便是。” 宣仁宗脸上浮现出了然又复杂的微笑,“想不到你也会给朕举荐女人了。” 第55章 中秋夜宴 “皇上从来都不是妾一个人的皇上,皇上也不会甘于只有一个女人,哪怕偏爱如容姐姐,无家世无子嗣,却坐上了贵妃的高位,但那也只是后宫中众多女人之一,皇上说是不是?” 宋卉儿敛了脸上的笑意,带着轻微落寞的语气说道,这话是说给皇帝的,也是说给她自己的。 “朕身为天子,不只是享有权力,也得承担起开枝散叶的责任,这样江山才能后继有人,江山稳定,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而后宫中生儿育女的妃嫔们都是有功的,朕扪心自问,没有苛待过任何一人。”宣仁宗正经地说道。 “妾当然知道皇上的天命所在。”宋卉儿轻轻地抱住了宣仁宗的腰身,将头贴在了他的胸前。 “行了,朕知道你的心意,今天是中秋,晚上的团圆饭朕得和皇后一同入席,你带着和宁早些过去吧。”宣仁宗宠溺地在宋卉儿额头上啜了一口,带着李大全往凤金殿去了。 酉时三刻,中秋夜宴准时在太极殿开宴,众妃嫔都盛装打扮,尤其是刚解除禁足的周华妃、郑淑妃,都打扮得雍容华贵,光彩夺目,而萧美人当然想趁此机会在皇上跟前露脸,一身粉蓝色襦裙,朱唇微点,明艳妩媚,当真是个美人。 只是在场的谁不是美人呢?就连往日存在感低微的楚才人,今日都穿了一身鲜艳的鹅黄锦缎,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娇俏。 “多日不见萧姐姐,姐姐还是如此美丽动人。”姜才人坐在萧美人左手边,笑着搭话道。 萧美人之前从未把姜氏放在眼里,此番被禁足降位,出来竟发现这姜氏晋了才人成了新宠,此番搭话在她听来不过是些嘲讽,于是没好气地回道:“哪比得上妹妹有兄长的依靠,脸上的疤都滋润的快看不见了呢。” 姜才人右脸颊边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伤疤,常用头发遮住,从未有人拿这说事,想不到今日却被萧美人揶揄了,气得差点掉眼泪,但在这样的场合,自是不能失态的,只得转过头去,不再作声。 宣仁宗和皇后坐在正位上,宋卉儿领着和宁公主坐在皇帝的右下位,周华妃和郑淑妃并排坐在皇后的左下位,如此座次众人皆知玉妃的地位,这是要与一品妃位平级了。 “容贵妃怎么没来?”宣仁宗扫视了众人一眼,蹙眉问道。 “回皇上,容贵妃因着心疾,几日前便与妾身告假了,太医说贵妃须得静养,不宜往热闹处受打扰。”王皇后心情很好,温和地答道。 宣仁宗听完没有再说什么,时辰已到,首先举杯说了一首中秋团圆的祝词,众妃们俱举杯共饮。 皇子公主们跟在一旁嘻嘻打闹,一时之间好一副热闹和睦的团圆景象。 郑淑妃起身向皇帝敬了酒,见皇帝对着她面带微笑,心下便放心不少,正想着再说的点什么讨好的话,宣仁宗已放下酒杯,眯着眼打量着坐在远处的楚才人。 “今日朕去含香殿看和宁公主的时候,看见一幅画功了得的人像画,当真是栩栩如生,听说是楚才人所作?” 第56章 顺水推舟 众人听言都把目光都聚焦在了楚才人身上,心中各有猜想。 皇后看了看宋卉儿,见她正用鼓励的眼光看着楚才人,便笑问道:“真有此事?楚才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楚才人心中早有准备,镇定自若地起身回道:“回皇上皇后的话,妾身自幼是跟着画师学过作画,那日也是巧了,遇着玉妃娘娘让妾身作了一幅人像画,堪堪水平,皇上过奖了。” “真有这样好的画?玉妃何不把这画拿过来,让姐妹们一同品鉴品鉴?”周华妃嘴角牵起一丝冷淡的笑意,对着宋卉儿说道。 “作好的画何时看都可以,妾听说技艺高超的画师可以现场快速作画,不如让楚才人现场作一幅,这样便一目了然了。”萧美人抢在宋卉儿回话前说道,她倒要看看玉妃想举荐的人是个什么本事。 哪知此举正中宋卉儿下怀,她本就有意让楚才人在众人面前博得皇帝的眼球,便笑言道:“当日楚才人便是在含香殿中现场画的本妃和公主,今日若要现场为皇上皇后作画,当然也不是难事,只是作画至少得两个时辰,怕误了这中秋晚宴的玩乐。” “无妨,让楚才人在一旁作画便是,其余人各自饮酒作乐。”宣仁宗既已知晓宋卉儿的用意,便顺水推舟了一把。 两个太监在皇帝皇后远处的正前方摆好了桌案,宫人送来了画纸颜料,楚才人铺上画纸便开始专心画了起来。 歌姬舞姬轮番上场,太极殿内一片歌舞升平,萧美人为了重获恩宠,特意上场献了一曲胡璇舞,身姿曼妙,神态妩媚,宋卉儿看得都迷了眼,那皇帝还能招架得住。 可抬头看宣仁宗,只见他淡定地饮着酒,时而与皇后说笑两句,时而笑吟吟地看向宋卉儿,似乎对萧美人的舞姿并不十分在意。 果然是美女见多了!美女跳舞也不稀奇了! 可宋卉儿看得少啊!她完全忘记了萧美人跟她是冤家了,一曲舞毕,宋卉儿鼓掌叫好道:“好!好!美人当如是!” 呃....这..... 众人沉默。 萧美人眼睛只瞧着皇帝的反应,听着宋卉儿的拍手叫好,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心中却已是十分恼怒。 这玉妃又来抢风头! “萧美人舞姿优美,朕有赏。”宣仁宗先宠溺地看了看宋卉儿,他已经习惯了宋卉儿不按常理出牌,对站在宴会中央的萧美人说道:“就赏只西域玛瑙手串吧。” 这些赏赐之物早就摆在了帝后的桌案前,都是些常见的赏赐,并无特别,萧美人领了手串,施施然地行礼谢恩后退了下去。 接着郑淑妃上场表演了一套书法,那字写得一个行云流水,惹得众人都啧啧称赞,原是行书的“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这字看得宋卉儿有点莫名其妙,郑淑妃一向学皇后端庄大度,今日却在这中秋夜宴写这情爱之词,她不知道的是,这是淑妃在向皇帝回忆从前呢。 第57章 才人上位 从前淑妃还是良娣的时候,与皇帝蜜月期时,共同写下的诗,不久后淑妃就怀上了大皇子。 “妾献丑了,皇上莫怪。”淑妃将写好的字捧着呈到皇帝面前,轻轻抬眼,眸中泛着明亮的光。 宣仁宗看着淑妃手里的诗,想起从前与她缠绵缱绻的时光,一时之间也是百感交集,起身亲自将淑妃扶了起来,感叹道:“你的书法隽秀朕是知道的,这诗朕也记得。” “皇上记得就好,先前都是妾的错,没有帮皇后娘娘协理好后宫,妾知错了。”郑淑妃含情脉脉地望着宣仁宗,眼神里尽是可怜和温柔。 宋卉儿在一旁直看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奇怪的是心中一点醋意都没有,倒是有意思地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皇后依旧笑颜如常,周华妃却一脸淡然地喝着酒吃着点心,根本没看淑妃的表演,其他低位妃嫔则全都陪着笑脸。 只有楚才人还在置若罔闻地专心作画。 淑妃满意的落座了,此番努力终于赢得了皇帝的心意。 宣仁宗既已起身,便慢慢走向正在作画的楚才人,只见她神情十分专注,对于皇上的走近都丝毫没有察觉。 宋卉儿也跟着走了过来,想看看此番画作得如何,可千万不要掉链子。 “画功果然了得,看来玉妃是你的伯乐啊。”宣仁宗站在楚才人侧面,由衷地赞叹道。 众人听见皇上所言,皆起身过来一探究竟,连皇后都无意识地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但终究还是没有上前凑热闹。 楚才人稳了稳心神,没有出声,继续专心地画画。 姜才人看着心中一阵懊恼升起,后悔自己没有什么才艺,不过只要兄长能再立军功,她便不用担心。 终于楚才人收了画笔,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皇上盈盈一拜道:“妾画完了,还请皇上过目。” 宣仁宗是眼看着她画完的,画中他和皇后端坐在桌案前,皇帝威严仁厚,皇后端庄温柔,眉宇间的神情如同真人直视一般。 “楚才人这作画技艺,果然非同凡响。” “真是深藏不露啊。” “什么时候也给妹妹画一个?” 众人纷纷赞叹着,宣仁宗看向楚才人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肯定和欣赏,这楚才人进宫快三年了,一直默默无闻,想不到一出手就能惊艳全场。 “姐妹们过奖了,不过是闺房无事,闲来画着玩的。”楚才人感激地看了看宋卉儿,宋卉儿得意地点点头。 宣仁宗拿着作好的画回到座位上,拿给皇后看,皇后自然也被这逼真的画功给惊呆了,画里的人像是照镜子一般。 “楚才人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就作出了如此逼真的肖像画,实在是功力了得,深得朕心啊!”宣仁宗看着画说道。 “那皇上准备给楚才人什么赏赐呢?”宋卉儿笑问道。 “楚才人进宫近三年,一直安分守己,侍奉朕也得宜,也该晋个位分了,传朕旨意,晋楚才人为美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因为今夜表演的人都有赏赐,都是些金玉之物,哪知竟有凭才艺晋位分的! 第58章 没有享福的命 中秋团圆夜,按礼法皇帝是宿在皇后宫中,因而其余妃嫔知道自己不会被翻牌子,各自安静散去。 这是皇后生产之后第一次侍寝,虽是老夫老妻了,但心里多少有点紧张,不知自己身体恢复得如何,能否像从前一样让皇帝满意。 还好一切如旧。 皇帝例行旧事般在皇后身上耕耘着,这是他该给皇后的体面。 黑暗中,皇后心满意足地熟睡过去,宣仁宗却睁大着眼,心里想的都是容贵妃,他已经好几日都没去椒元殿了,因为容贵妃总是闭门谢客,连他也不见。 不知为何,宣仁宗此刻心中隐约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促使他必须去椒元殿看一眼。 宣仁宗悄悄起身,为了不惊动旁人,只领着小墩子往椒元殿方向走去,此时圆月当空,明亮的月光如水一般洒在长街上,静谧中只听见虫子的叫声。 到了椒元殿门口,却见大门虚掩,宣仁宗拦住了想去通传的小太监,他听见女子谈话的声音,循着声音来到后院,只见容贵妃带着侍女柔兰正躺在软榻中赏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宣仁宗冷不丁地在背后说道,吓得容贵妃和柔兰都一个激灵,容贵妃艰难地想站起来行礼,但宣仁宗已快步上前将她扶坐了下来。 “皇上怎会半夜来此?”容贵妃着了一身乳白的寝衣,外面披着个黑色貂皮大披风,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宛若一个病西施。 “皇上不是应该在凤金殿吗?皇上走了皇后娘娘怎么办?”容贵妃看着宣仁宗略显凌乱的头发,知道他肯定刚和皇后行过周公之礼,语带酸涩地问道。 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跟皇帝亲密了,她渴望皇帝的爱抚,却又不想让皇帝看到她现今病恹恹的躯体。 “朕多日不见贵妃,心中想念,今天是中秋团圆之夜,便想过来看看,”宣仁宗将容贵妃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脸颊,轻轻地说道。 “咳、咳....”容贵妃咳嗽了起来,眼中蓄满了泪水,不知是咳的,还是为着皇帝的关怀而感动的。 柔兰端来了热汤,宣仁宗接了过来,他要亲自喂,这后宫之中能得皇帝亲喂的也只有容贵妃了,柔兰看在眼里,心中止不住的悲伤,皇上待贵妃多好啊,可惜贵妃没有享福的命。 “雪鸢,你为什么要这样躲着朕呢?朕有些时日是宠着别的妃嫔,但心中从未放下过你。”宣仁宗唤着容贵妃的小名,一时之间犹如时空穿梭,回到了他们的从前。 在云山脚下,他也是这样唤她的,雪鸢,雪鸢。 她则唤他“商哥哥”,那时候的商哥哥还是她一个人的。 后来进了宫,他会唤她容儿或者她的封号,只有“雪鸢”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她也只能唤他皇上,面对九五之尊的他,她再也唤不出那声“商哥哥”。 可是今夜,月光如银,她听见他唤了“雪鸢”,真好,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商哥哥,雪鸢要走了。” “你走去哪?” 第59章 难忘的欢愉 “回云山,去和雪鸢的父母团聚。” 宣仁宗摩挲着容贵妃长发的手停顿了一下,轻笑道:“傻瓜,这里才是你的家,你说过要一直陪伴在朕身边的。” 但宣仁宗心里明白,他的容贵妃迟早是要离开了。 “咳、咳”,容贵妃又咳嗽了起来。 “皇上,贵妃已经看了一晚上的月亮了,外面风大天又冷,奴婢劝不住.....”柔兰在一旁劝说道。 宣仁宗一把将容贵妃打横抱起,往寝殿走去,柔兰开心地赶紧跟在后面,将软被抱进去放床上铺好,服侍贵妃躺好之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妾是怕再也见不到这样圆的月亮了,所以贪心想多看几眼。”容贵妃半倚靠在床头,乳白色的寝衣下只见身体愈发单薄。 宣仁宗也褪去外衣上了床,将容贵妃深深地搂在怀里,静默了一会才说道:“朕不会让你有事的,明天朕就发送布告,寻天下最好的大夫来给你医治。” “没用的,别傻了。”容贵妃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抬头看着宣仁宗俊美的脸庞,忍不住伸手去抚摸。 这样的眉毛,这样的眼睛,这样的唇,还有这样的温暖的胸膛。 容贵妃的手越摸越往下,撩起了宣仁宗体内的躁动,他吃惊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解地说道:“太医说这样使不得,会伤你的身子。” “妾这身子最坏也就这样了,还能怎么伤呢?” “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商哥哥嫌弃雪鸢了?”容贵妃下定了决心,她想再与他最后温存一次,在生命尽头,想再一次迷失在他的怀里。 宣仁宗犹疑了一下,他何尝不想念她呢? 都说拥抱比亲吻更温暖,那就这样抱着吧,可是怀里的人却不安分起来,雪白的肩连着臂膀随着衣裳的滑落而显露出来。 “皇上,您就成全妾身一次吧!” 她的身子以前是那样矫健有力,现在摸着却是这样的瘦弱不堪。 宣仁宗的手小心又温柔地在容贵妃身上抚摸着,像从前一样,没有半点嫌弃,去感受她的体温。 “容儿,你确定要这样吗?朕怕你承受不住。”宣仁宗始终不敢迈出最后一步,尽管他的权杖已经火热地膨胀起来。 年轻人就是禁不住撩。 容贵妃的身体也滚烫起来,坚定地点点头,在爱意的刺激下,苍白的脸上竟显出了浅浅的红晕。 “嗯....” 容贵妃闷哼了一声,眉头微皱。 宣仁宗迟疑了一下,但容贵妃鼓励着他,可以的,我们可以的,于是渐渐地他放松开来,这一刻他不是皇帝,只是李商义,他服务于她,他要让她快乐,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浓郁的红晕在容贵妃的脸上晕染开来 这是一场难忘的欢愉。 容贵妃像是看着皇帝,又像是看着远方,最后呢喃了一句“我要回云山了”。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闭上的眼睛里流出了一滴清澈的泪,身体逐渐冰冷,宣仁宗给她穿好衣裳,就这样抱着直至天明。 同样冰冷的还有宣仁宗的心,惊艳了他整个少年时光的女子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还好在最后时刻,他守在了她的身边。 贵妃殁了。 第60章 贵妃殁了 凤金殿内,皇后醒来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还以为宣仁宗起了个大早,只是也太早了点。 “皇上何时起身的?”皇后对端来洗脸水的金蟾问道。 金蟾低着头伺候皇后洗漱,支支吾吾不敢回答,皇帝半夜就走了,这话说出来可不伤了皇后的面子吗? 皇后狐疑地盯着金蟾,看她表情便知定有隐情,按住她的手用眼神施压,“问你话呢?哑了?” “皇上他,他半夜就走了.....”金蟾嗫嚅着。 “什么!?”皇后一手将洗脸巾丢在水盆里,恼怒不已,水溅了一地。 这样的事可是从未有过! “那皇上去哪了?是去了玉妃那里?”皇后目光冰冷而狠厉,虽说玉妃算是与自己交好,但如果做出半夜抢皇上的事,那也太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 “不是,听值夜的小太监说皇上似乎往椒元殿去的.....” “椒元殿.....容贵妃?皇上大半夜的去她那里干嘛?”皇后诧异了两秒,狠厉的眼神慢慢消散开来,对于这个贵妃,她之前还有所忌惮,现在早就没放在眼里了,一个不孕的病秧子而已。 可皇上还在宠着她,自己难道连一个病秧子都比不过吗?中秋团圆之夜都要半夜去看她? 正在皇后怔神伤寒之际,大太监汪大海突然疾步进来,见皇后还未梳妆,急忙刹住脚,隔着屏风说道:“禀告皇后娘娘,椒元殿的贵妃娘娘殁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皇后娘娘,容贵妃殁了!太医院和礼部都已经发丧,听说皇上昨夜后半夜就在那边,皇上守着贵妃走的。”汪大海目前也只知道这些消息。 贵妃没了,皇上守着走的。 皇后脑子里回荡着这两句话,金蟾回过神来飞速地给皇后梳妆,嫔妃病故,中宫皇后必须出面负责办理后事。 坐上凤辇,皇后心情很复杂,她着急地催促着抬轿的奴才,她要第一个去到椒元殿,成为第一个安慰皇帝的女人,但心里又忍不住一阵愉悦,病秧子终于死掉了。 在长街上遇到了同样往椒元殿赶去的淑妃和华妃,看来贵妃病故的消息已经传遍后宫。 来到椒元殿,内务府的人已经准备好白事所需的物件,只等下令便可搭建灵堂,淑妃和华妃跟在皇后身后,走进内殿,三人均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只见皇帝依旧把容贵妃抱在怀里,昨日还光洁的下巴上,竟长出了一圈胡茬,垂着头,目光涣散,一动不动。 “皇上!”皇后从未见过宣仁宗这般失魂的模样,心都紧了起来。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赶紧劝一劝皇上吧,贵妃已经去了......” 朱太医一大早便被传进了宫,说贵妃有恙,到了椒元殿一诊脉,才发现容贵妃已去世多时,而皇上像失了神一般,静默不语,不准任何人动贵妃的遗体。 “皇上,贵妃妹妹已经去了,你这样会让她神魂不安的。”皇后带着哭腔上前劝慰道,宣仁宗依旧不为所动, 周华妃与容贵妃很少来往,只是同为后宫妃嫔,原也无恩怨,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看着心中也不免生出些许哀伤,默默地拿手帕擦拭着眼泪。 第61章 伤心的皇帝 “皇上,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尽快让贵妃入土为安才是。”淑妃硬挤了两滴眼泪出来,伸手去扶宣仁宗,皇帝不为所动。 “让朕再和容儿待一会儿。”宣仁宗面色苍白,声音冰冷。 这时华妃看见跪在一旁抽泣的柔兰,对柔兰说道:“还不快去给你主子穿好衣裳,你就让她这样走吗?” 柔兰抬起头来,脸上尽是泪水,可是她不是没尝试过去劝皇帝松手,都被呵斥了。 一时之间,皇后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谁也不敢再去惹怒皇帝。 其他妃嫔收到消息,也都一身素衣赶到了椒元殿,低位妃嫔均在前厅跪着,只是不见宋卉儿的身影。 皇后见劝说皇帝无果,只得先命令内务府总管和礼部的人把丧事一条龙安排下去,毕竟是天朝正经的贵妃,后事万不可马虎,不能让人诟病中宫失责,也不能让天家失了体面。 “平日里不是玉妃与贵妃最交好吗,现在人死了,竟连个人影都没有。” “可不是,可见不是真心。” “真心,这宫里的女人谁有真心,你有真心吗?” “这容贵妃也真是的,活着的时候也没给过什么好处,死了倒让人跪个没完。” 几个低位妃嫔跪得膝盖疼,忍不住低声埋怨道,时不时侧眼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住嘴!是想下去给贵妃作伴吗?!” 宋卉儿终于出现了,刚走到前厅便听见有人嚼舌根,目露凶光瞪了几眼。 “是玉妃么?” 终于宣仁宗抬起了头,看着宋卉儿走了过来,冰冷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光亮,但语气充满了责备,“你干什么去了,为何现在才来?” 宋卉儿看着皇帝怀中的容贵妃,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昨夜在宴会散去后,她来过椒元殿,陪着容贵妃小酌了几杯,只是不胜酒力,没待多久就回宫了。 今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没想到醒来听到的第一个事情竟是贵妃娘娘殁了! 回想当时贵妃说的话,原来全是临终之言。 “我死了之后,身子是要入皇陵的,可是我不想待在那个皇陵里,你帮我拿几件衣裳去云山脚下,在我父母的坟边立个衣冠冢吧。” “我好想再去云山的漫野中骑马打猎啊。” “皇上啊,皇上不是有你吗,还有那么多妃子,这越到最后啊,越是觉得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了。” 宋卉儿跪下对着宣仁宗拜了下去,其实也是在拜容贵妃,“回皇上,昨夜容贵妃似是知道大限将至,有遗言托付给妾身。” “什么遗言?你昨晚也来过这里?” “是的,妾在宴会散后,来看望过贵妃姐姐。” 宣仁宗眸光颤动,沉声对其他人说道:“都退下吧,让玉妃留在这里就行。” 皇后和淑妃华妃等人只得退了出去,眼看着皇帝只愿意留宋卉儿一人在旁边,三人心中都隐约感到一种威胁。 宋卉儿待众人都退出去后,起身上前将宣仁宗的头抱在了胸前,拍着皇帝的肩膀以示安慰。 “容儿跟你说了什么?”宣仁宗闷声问道。 第62章 何为自由 “衣冠冢?” “是的,贵妃姐姐是这样说的。” 宣仁宗抚摸了一下容贵妃已经冰冷脸颊,轻声说道:“好,就按容儿说的办,是朕将她禁锢在了这后宫之中,如今也该送她回去了。” 回到自由的云山中去。 礼部的人已经将灵堂搭好,内务府将下葬穿的贵妃服制也送了过来,宋卉儿让柔兰和两个嬷嬷进来,帮着给贵妃穿好了衣裳,终于将贵妃的遗体抬进了备好的棺椁之中。 宣仁宗踉跄着站了起来,在棺椁边站了一会,一晚上都不曾流过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从此这未央宫中便再也没有容贵妃了。 众人或真或假的流着眼泪,当然是做给皇帝看的,楚美人站起来将一幅画卷递给宣仁宗,低声说道:“这是妾之前遇贵妃时,谈起在宫外骑马之事,妾擅自凭想象画的,皇上若喜欢,可留作纪念。” 宣仁宗接过画卷,缓缓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在马背上神采飞扬的挥鞭少女,长长的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正是当年宣仁宗初遇容贵妃的样子! 好一幅昨日重现!这一招想不让皇帝动心都难!宣仁宗收起了画,伸手握住了楚美人的手,动情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楚美人这下又要高升了。 “你有一副巧手。”宣仁宗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楚美人一眼,又对着皇后说道:“一切事务就有劳皇后了。” 三日之后,容贵妃的棺椁下葬西山皇陵。 七日之后的云山脚下,宋卉儿在赵知行的随护下,带着柔兰将一座新的衣冠冢立了起来,天高云阔,鸟语花香,雪鸢又回到起飞的地方了。 “柔兰,今日出了宫,你若不想再回去,我也可以让赵大人给你安排个好人家。”宋卉儿擦了擦眼泪,望着一望无际的山景,心情果然辽阔了起来,雪鸢在这里应该可以安息了。 “能去哪里呢?这世间的女子小的时候在娘家,长大了就得嫁人,嫁了人住进婆家,就得伺候夫君和公婆,奴婢不想嫁人。”柔兰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贵妃,可如今贵妃也不在了......” “还请玉妃娘娘收留奴婢吧,只要能让奴婢伺候您。”柔兰说着便又跪了下去,宝珠也被感动得不停掉眼泪,将柔兰扶了起来。 “本妃当然愿意收留你,这也是贵妃姐姐生前的嘱托,只是这未央宫庭院深深,尊卑规矩太多,你的主子原是这云山的飞鸟,进了那宫墙落得个香消玉殒,本妃是想还你自由。” “奴婢本是孤女一个,只想跟着娘娘,娘娘在哪奴婢就在哪。” “阿呷西,你就收了柔兰姑娘吧,刚好咱们宫里正缺人呢。”宝珠挽着宋卉儿的手摇晃着撒娇,含香殿里哪里缺人,不过是她和柔兰很投缘,想拉着一起罢了。 自由是建立在有谋生技能和空间之上的,但在这个时空,能去规矩和约束少一点的地方也算是重获自由了,可是没有任何感情依托的自由,真是柔兰需要的吗? 第63章 我真是羡慕你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以后便在含香殿当差吧,让宝珠领着你。”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本妃绝对容不下吃里爬外的人,以后你若想出宫了,告诉本妃便是,本妃还是会为你安排的。” 柔兰千恩万谢地又要下跪,宋卉儿本就受不了动不动就下跪的礼数,伸手挡住了。 赵知行站在远处,眼见日头西落,走过来说道:“天色已晚,娘娘该启程回宫了。” “本妃出宫时跟皇上说了,想在山脚下贵妃住过的宅院里留宿一晚,明日再回宫。” 今日赵知行得了宣仁宗的命令,带着两个禁卫高手悄悄地护送玉妃等人出宫,这真是难得的与玉妃见面的机会,赵知行一路上都在踌躇着怎么开口安慰一下宋卉儿,可始终都没找到机会。 现下玉妃说要在山脚的宅院中留宿一晚,赵知行自然是巴不得,但毕竟还是皇命最大,不敢有疏忽。 “娘娘此话当真?属下可不敢违抗皇命。” “你放心,明日回宫,皇上若问罪,自有本妃承担。” 山脚下的云宅,容贵妃在时一直都有派人守着,所以宅内一切如旧,种下的桂花已高过人头,正当秋日,风一吹过,花瓣落了一地,花香阵阵。 柔兰在这座宅院里待过数年,因此十分熟悉院中的路径,很快便给几人找好了卧房,命人铺上新的被褥,沏上新茶,柔兰见宋卉儿喜欢桂花,特意从桂树上摘了两支插瓶放在房间里。 宋卉儿看着柔兰熟练地安置好一切,真是个心细的女孩子,容贵妃留给自己的都是靠得住的人。 走出卧房,宋卉儿想参观一下整座庭院,这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去处,赵知行命令两个手下分别守着前后门,自己则在院中四处巡视,确保整个庭院的安全,刚好遇上了散步的宋卉儿。 “有劳赵大人今夜保护我们几个女子了。”宋卉儿客气地寒暄道。 “娘娘言重了,保护贵人本是属下的职责所在。”赵知行踌躇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娘娘可还在为容贵妃伤心?” 宋卉儿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一个凉亭里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庭院上方的天空。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当然来过,属下时常陪着皇上出宫打猎,皇上就是在这里遇见的容贵妃。” 原来赵知行见证了皇上和贵妃的爱情萌芽,难怪宣仁宗会派他来这里,他也算是贵妃的老友了吧。 “你说是生活在这里好,还是在未央宫好?” “这个嘛,当然各有各的好处。” “那你喜欢居住在山野间,还是深宫中呢?” “属下是御前侍卫,轮休的时候倒是可以出宫游玩一番山水,算是两者都有吧。” 赵知行斜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望着宋卉儿的侧脸,夕阳的余晖给少女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金色的柔光,让一身素衣的她显得更加清丽脱俗。 “那我真是羡慕你。” “羡慕我?” 两人不觉间均用了平称,赵知行说完反应了过来,但并没有失言的害怕,反而多了一层亲近之感。 “是的,羡慕你可以自由地行走在山野和朝堂之间,这是你们男子才有的自由。” 赵知行张了张嘴,只觉喉咙发紧,竟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有女子分析说“男子的自由”。 从前的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认为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以为女子只要嫁得如意郎君,便是得到了终身的幸福。 “皇上对你不好吗?” “你在宫里过得不开心吗?” 这样的话堵在赵知行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第64章 公主的三棱镜 因着容贵妃的死,宣仁宗近一个月都没有召幸任何嫔妃,只时不时去皇后、玉妃或楚美人处用膳,晚上都独自歇在太极殿。 前朝关于宋卉儿是“妖妃”的言论暂时冷却了下去。 如今的楚美人已今非昔比,都说红气养人,有了皇帝的恩宠和诸多赏赐,楚美人的吃穿用度都提了档次,出落得越发贵气明艳,只是依旧少言寡语,不大出去走动,除了去凤金殿和含香殿请安,时常都只在兰若殿中安静作画。 皇帝赏赐了许多名贵的颜料,这让楚美人作起画来更加得心应手,一时之间,后宫无人不追捧楚美人的画作,前朝一些爱拍马屁的官员也求着宣仁宗,想一睹美人画作的风采。 宋卉儿倒是得了一些清闲,开始琢磨起怎么打磨她的宝石,她仿着宝格丽风格画了几幅珠宝式样,交给司珍房去打磨,这可为难死了司珍房的总管和工匠了,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款式,完全无从下手。 且那透明的钻石硬度实在太高,将常用的打磨钻头都磕坏了,看着司珍房的总管诚惶诚恐来回话,宋卉儿也不想为难人,放弃了她的钻戒美梦,只将钻石粗略地加工成了一些个不标准的三棱镜,教和宁折射彩虹玩。 “彩虹,嬷嬷快看,这里面有彩虹出来。”和宁公主拿着三棱镜玩得爱不释手。 正午的御花园里,阳光明亮耀眼,突然一声“哎哟”传来,刘嬷嬷闻声望去,见是萧美人痛苦地捂着眼蹲在地上。 “小主,你怎么了?” 身旁的宫女七手八脚地扶着萧美人,萧美人痛苦地喊道:“我的眼睛,好疼.....”。 “小主眼睛被什么伤着了,快叫太医!” 宣仁宗今日要去凤金殿同皇后共用午膳,要去凤金殿必会穿过御花园,此时刚好路过。 “萧美人这是怎么了?” “是皇上吗?皇上快救救嫔妾!”萧美人微睁着眼,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摸着,摸到弯下腰看她的宣仁宗,顺势起身倒在皇帝的怀里哀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家主子的眼睛是在哪里伤着了?”宣仁宗看着萧美人微微泛红的眼睛,又看她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只得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回皇上的话,刚才小主与奴婢等经过御花园时,小主似乎被一束强光刺伤到了眼睛。” “强光?大白天的哪里来的强光?” “回皇上,奴婢看那光像是从和宁公主手中照过来的,不知是何物,能在大白天发出这样刺目的强光。”宫女秋菊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不远处的和宁公主,此刻刘嬷嬷带着公主正傻傻地看着,还不知道自己闯了祸。 “皇上救救嫔妾吧,妾的眼睛要是瞎了,还不如死了算了。”萧美人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流。 宣仁宗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吓呆的六公主,对李大全说道:“将公主带到鸳鸯殿,把玉妃也叫过来,朕有话要问。” “朕只是问话,别吓着公主。” 说罢便将萧美人拦腰抱起,萧美人心中一阵窃喜,以为皇帝会一路把她抱回去,这样全宫上下都能看到她在皇帝的怀里,可没到两分钟,走到御花园门口,宣仁宗便将她放在了轿辇上。 不过能坐上轿撵也是好的,因为轿撵只有婕妤以上位分才有资格坐,如今宣仁宗亲自将她抱到轿撵上,这已经够向后宫众人宣示她的崛起了。 第65章 你还有多少惊喜? 鸳鸯殿内,周太医仔细地给萧美人检查着眼睛,宋卉儿带着和宁公主在一旁静候。 “小主莫要惊慌,只是有点血丝,并无大碍,不过若照再久一点,就会损伤双眼了,现在小主的眼睛只要闭目修养,每日按时内服汤药,加上外敷药膏,不出五日即可痊愈。”周太医诊断后说道。 “真的吗?可是我还是觉得眼睛十分刺痛,看东西也很模糊。” “无妨,待抹上药膏就可缓解,请哪位姑娘随我去太医院取药?”周太医望着一旁的侍女问道。 “秋菊去吧,务必快点。”秋菊是萧美人新提拔起来的一等宫女,如今也算是她的心腹。 说罢又眯着眼对着宣仁宗可怜巴巴地道:“皇上,妾也不知和宁公主玩的是什么东西,今日伤着妾身事小,若来日伤着皇后娘娘,或者龙体,那可如何是好。” “和宁,给父皇看看你手里的东西好吗?”宣仁宗温和地叫和宁过来,和宁犹疑着抬头看了看宋卉儿,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回父皇,这是娘亲给和宁做的三棱镜,可以把天上的彩虹照下来。”和宁将三棱镜递到皇帝手里,眼睛一刻也不离,生怕宣仁宗不还给她了。 宣仁宗接过三棱镜,认出这就是当日带宋卉儿出宫时买的那透明的石头,宋卉儿叫它“钻石”。 “这里面能照出彩虹?” “嗯!父皇若不信,和宁可以照给你看。” 和宁随即拿起三棱镜走到窗边,调整了几下角度,一束光穿过镜身后,果然在墙壁上显出一段如彩虹般五颜六色的光谱。 在场之人无不惊讶,这镜子真的把天上的彩虹照下来了! 萧美人闭着眼睛装瞎,看不见是个什么景象,但她听得出皇帝的态度,本想借眼睛受伤向宋卉儿发难,谁知竟又让她出风头了。 “玉妃,这叫三棱镜的东西是你做的?”宣仁宗也十分好奇,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天上的彩虹照下来。 “回皇上,这的确是嫔妾叫内务府的人做的,妾本来想把它加工成钻戒,钻石项链,但是司珍房的工匠说没有能打磨它的工具,妾就只好做了个三棱镜给和宁玩了。”宋卉儿迎上宣仁宗的目光,她知道萧美人眼睛伤得并不严重,被阳光闪了一下而已,要知道现代的人天天刷手机电脑,得了干眼症才痛苦,一点眩光算什么。 “钻戒?钻石项链?”宣仁宗不解地看着手里的三棱镜,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词汇,心中觉得玉妃身上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可以挖掘。 这当真只是属国来的公主?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宣仁宗本来准备做点面子功夫责备几句,毕竟玉妃的东西伤着了人,但嘴里却蹦出这样一句话。 “哎哟,皇上,妾的眼睛疼得厉害。”萧美人见皇帝丝毫没有问责玉妃的意思,还说是什么“惊喜”,便又装疼起来。 “皇上,这什么三棱镜是会伤人眼睛的,玉妃给公主玩这样的东西,万一也伤着公主的眼睛怎么办?”萧美人见宣仁宗不在乎自己受伤,那便说公主会受伤,皇帝总会在意自己的亲生女儿吧! 这几日萧美人中午都在御花园守株待兔,今日好不容易遇上了皇帝,却意外让眼睛受了点伤,一开始只觉得倒霉,但被宣仁宗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她便决定卖惨博同情。 “药膏已经敷上,太医说了,几日就好。”宣仁宗坐到萧美人床边,耐着性子宽慰道。 “嫔妾今日只能自认倒霉了?嘤嘤.....妾知道,皇上因着皇后生产的事厌弃了妾,可是妾是冤枉的啊,那真是个意外。”萧美人拉着宣仁宗的手委屈地解释着,宣仁宗看她眼上敷着药膏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也不觉松动了几分。 第66章 玉妃被罚了 加上萧美人的父亲萧全近日协同刑部破获几件要案,正是炙手可热,宣仁宗也不好继续在后宫冷落他的女儿。 “今日终究是玉妃的东西伤了人,念在是无意之失,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就罚闭门思过三日吧。” 宣仁宗掂量着手里的三棱镜,又说道:“此物不宜再给孩童玩耍,就放在朕这里,玉妃亦不可再做此物,可听清了?” 宋卉儿也没有争辩,她的东西伤了人的确抵赖不得,不过是闭门思过三日,便顺从地跪下谢恩,倒是和宁听见要没收她的三棱镜,小嘴一撅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和宁听话,娘亲回去给你做海生花酿好不好?”宋卉儿拉着和宁安慰着,怕小孩儿真哭起来不好收场。 和宁公主也知道皇帝的威严,哼哼唧唧忍住了眼泪,委屈巴巴地跟着磕头谢恩道:“那这镜子就送给父皇了,和宁回去吃娘亲做的新甜品。” 宣仁宗耳朵一动,看看和宁又看看宋卉儿,问道:“你又做了新甜品?叫什么,海生花酿?” “回皇上,嫔妾得空都有在研发新品,这海生花酿是妾最近做的味道最好的一种,是用南国进贡的海生花做的。” “哦~,是这样。”宣仁宗尴尬地咂吧了一下嘴,这才处罚了玉妃闭门思过,实在不好意思舔着脸去要吃的。 李大全看出了皇帝的心思,笑着解围道:“奴才近日见皇上嘴唇干燥,想是上火了,太医说上火要禁甜食,待过得几日好了,再吃也不迟。” 宋卉儿没再说什么,带着公主嬷嬷等人告退回去闭门思过了,哼!这三日她要在含香殿关门开趴体!要把皇帝钓成翘嘴! 一般闭门思过,外人都不得探访,不过楚美人是个懂得感恩之人,偷偷派人送来了几本她画的小册子,都是宋卉儿之前请她画的,把一些天朝的民间故事都画了出来,类似于漫画的小绘本,本来想着亲自送去,现在怕玉妃禁足无聊,便提前送过来给宋卉儿解闷。 “这楚美人真是个实诚人。”宋卉儿翻着绘本,忍不住的兴奋,想不到楚美人真给她做成了漫画书看,真有意思。 “是啊,娘娘进宫便是盛宠,她也没有来献殷勤,如今被皇上罚了,她反送画来给娘娘解闷。”林嬷嬷跟着赞同道,她虽然不懂画,但懂得人心。 “楚美人是咱们娘娘抬举上去的,可不得记着娘娘的好吗?”柔兰在一旁插话道,如今她是宋卉儿身边的二等宫女,仅次于宝珠。 “可是阿呷西,皇上从来都没有罚过咱们,都是护着咱们,怎么这次就为了那个萧美人,罚了闭门思过。”宝珠不服气地撅着嘴,对那个萧美人很是不爽。 那个萧美人的眼睛根本没什么大碍,只一味地在皇帝面前装可怜罢了。 “花无百日红,这次的确也是我的失误,幸好没伤着公主。”宋卉儿见她们七嘴八舌不服的样子,看来她们也习惯了过好日子,哪天自己万一被贬了怎么办?就算宣仁宗对她另眼相待,但也越不过祖宗礼法的约束,便又叮嘱道:“你们嘴巴闭紧一点,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宝珠瘪瘪嘴,还有点不忿,但很快又开心地说道:“我敢打赌,三日之后,皇上必定会来含香殿!” “你这丫头还会掐算了不成?”林嬷嬷打趣道。 宋卉儿不置可否地笑着摇摇头,继续看她的小绘本了,她当然知道皇帝什么时候会来。 第67章 今天你怀孕了吗 但三日之后,宣仁宗并没有来含香殿,而是翻了萧美人的牌子,这无疑是告诉后宫各人,萧美人的冷板凳坐完了。 凤金殿内,萧美人姗姗来迟,时不时扶扶额头,一副未睡好的模样。 “今日妹妹为何来得这样晚?可是让咱们好等”丽婕妤不客气地说道。 “还不是为着皇上,皇上体谅嫔妾夜里伺候得辛苦,执意要妾多睡一会,不过妾也没算迟到吧?”萧美人捏着手帕遮着嘴轻轻地打了个呵欠,一脸媚态地看向王皇后,最后眼睛定格在宋卉儿身上,像是在显露她昨夜承宠的春色还未完全褪去。 “萧美人来得刚刚好,刚好辰时三刻。”皇后神态平和,这样的场面掀不起她心中一点波澜,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不知收敛的美人。 “这楚美人同样得宠,可却从未这样晚到过,妹妹可千万要把握住机会,别过几天又被皇上赐坐冷板凳。”丽婕妤看不惯萧美人卖弄做作的做派,直言讥讽道。 “丽婕妤久不承宠,怕是冷板凳也坐热乎了吧。” 萧美人不屑与丽婕妤打嘴仗,在她看来,丽婕妤完全不是对手,而是看着坐在对面的楚美人,原本只是个小才人,没想到得了玉妃的抬举入了皇帝的眼,如今竟与她平分秋色了。 她嘴角微扬,得意地笑道:“就像玉妃娘娘抬举楚美人一般,嫔妾也是托娘娘的福,因着娘娘的东西伤了妾的眼睛,皇上才格外怜惜。” 这是当众提醒玉妃被皇上责罚闭门思过呢。 “本妃看你这眼睛好得挺快,不过两三日就把绿头牌挂了上去,怕不是装的吧?”宋卉儿也不跟她客气。 萧美人气得辩解道:“娘娘难道是要污蔑嫔妾欺君?当日皇上和太医都在,万万做不得假!” 说罢又向皇后跪下道:“嫔妾那日的的确确被玉妃的什么三棱镜伤了眼睛,还请皇后娘娘做主,治玉妃的污蔑之罪,以正宫闱!” 萧美人是会小题大做的,张口就送宋卉儿一顶大帽子! “是啊,本妃也听说了当日是皇上亲自叫太医去诊治的,玉妃你可以不要因萧美人得宠而犯了嫉妒之心。”郑淑妃慢条斯理地说道,明显是在帮萧美人。 自从宋卉儿帮着皇后找出番红花之毒,郑淑妃被禁足后就知道宋卉儿选择站队皇后了,谁挡了她入主中宫,谁自然是她的敌人。 “萧美人起来吧,不过是姐妹间说的玩笑话,都是自家姐妹,以和为贵,为皇上绵延子嗣才是正经。”皇后此话一出,知道皇后罩着玉妃,都只好安静下来。 “如今你重获恩宠,肚子得争点气才行,早日怀上龙种,楚美人,这一个月来你侍寝次数也不少,可有好消息?” 楚美人见皇后点自己,又说的是怀孕之事,脸色发红道:“回皇后娘娘,妾的月信是推迟了几日,但从前也有过,所以还未召太医诊断。” “皇嗣之事可马虎不得,金蟾,这就去请朱太医来凤金殿给楚美人请脉。” “要说承宠之事,还是属玉妃妹妹最多,怎么还不见妹妹有动静?”郑淑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卉儿,看似十分关心。 众人都看向宋卉儿,不过这也不假,宋卉儿的确最得宠,可是她在偷偷喝避子汤啊,还是她偷摸找人配的,这种事被皇帝知道了,才是真正的欺君之罪。 因为在天朝后宫,除非皇帝有指示,否则嫔妃私自避孕是重罪。 不过实际上只要皇帝不知道,就算被发现避孕,也不会被揭发,因为有人巴不得宠妃生不出孩子呢。 第68章 当众孕检 “这有什么奇怪的,淑妃姐姐比妹妹早进宫数年,不也只生得一个皇子吗?” 郑淑妃明显被戳到了痛点,这么多年她的确想尽了一切办法想再怀上龙胎,从太医院开的坐胎药都是有记录的,可是都没能如愿。“玉妃这话可是在讥讽本妃和皇后娘娘?你出言不逊,目无尊卑,该当何罪?!” 宋卉儿莞尔一笑,一点也不急,“淑妃姐姐未免也太小题大作,妹妹不过是想说生儿育女是看缘分的事,皇后娘娘和您都是有福之人,得到上天的眷顾生下了皇子,妹妹年纪还小,估摸缘分还未到呢。” “再者淑妃姐姐忘啦?嫔妾已经有一个快三岁的女儿——和宁公主。” 说到生产的事,皇后自然会想起宋卉儿对她的救命之恩,而且宠妃无子才是对皇后最有利,倒是淑妃的大皇子是皇储的有力竞争者,她当然不会在意宋卉儿的言语之失。 淑妃听得宋卉儿提起和宁公主,脸色就更难看了,王美人真是没用,害不成皇后倒把自己的女儿便宜了别人,但说破天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只是皇帝舐犊情深,为了看公主就会去含香殿,那玉妃怀上龙种是迟早的事。 “淑妃,你平日里不是挺稳重的吗,怎的今日变得如此毛躁?”皇后睨了淑妃一眼,她毕竟是皇后,如今有了三皇子,地位自然是更稳了,也不再似从前那样忍让着淑妃。 “皇后教训的是,是嫔妾毛躁了。”淑妃如今没有协理六宫之权,也怕再惹皇帝的不愉快,先认了怂。 “这女人怀孕生子的确得靠缘分,急是急不来的,玉妃这点倒是说得对。” “所以你们平时要多注意保养身子,天冷了少吃凉的,民间有句话叫土地肥沃,才能长出好庄稼。” 皇后不管淑妃当众被自己斥责的难堪,摆出中宫架子一番说教,嫔妃们都端坐着洗耳恭听。皇帝子嗣繁荣,也是中宫皇后的业绩之一,表明功夫还是要有。 “周太医到~” 楚美人听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诊孕脉,心中顿时紧张起来,但又有点期待,因为她也隐约感觉自己有孕了。 “不是传朱太医吗,怎地是周太医来?” “回皇后娘娘,朱太医今日休沐,所以是微臣过来。”周太医行了个臣礼,俯首回道。 “哦,那劳烦周太医就给得宠多的嫔妃都诊断一下,看看是否有喜。”皇后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对着周太医命令道。 好家伙,皇后果然是皇后,趁着请安的功夫,把妃嫔都聚集起来孕检啊? 那些不得宠的嫔妃尴尬了,各自装模作样地装作很忙的样子,或绞着手帕或整理本就平整的衣裳,或忙着喝茶。 “就从玉妃开始吧。” 宋卉儿没想到皇后竟让周太医也给她诊断,心里嘀咕着这古代中医摸脉到底准不准,会不会摸出她在喝避子汤呢? “皇后娘娘,嫔妾的月信刚来过,就不用诊脉了吧?” “哦?不过周太医来都来了,就让他给你请个平安脉吧。”皇后语气不容置疑。 宋卉儿只好伸出手来,她现在拥有的这副身体还不到17岁,她才不想生孩子呢,在这医疗技术无比落后的古代,活腻了才会想生孩子吧! “回禀皇后娘娘,玉妃娘娘身康体健,但并无身孕。”周太医诊断之后向皇后回道。 “无妨,继续给萧美人、楚美人还有姜才人诊断诊断。”皇后微抬下巴,这个结果让她很满意。 第69章 查出两个孕妇 萧美人当然无孕,她才重新侍寝几次,一时半会是诊不出什么的,倒是本寄予厚望的楚美人诊断结果也没有身孕,楚美人肉眼可见地一脸失望,原来只是月经不调。 “呵,楚美人所得皇上雨露颇多,怎的和玉妃娘娘一样,缘分都没到呢?看来是没福之人。”萧美人哼笑了一声。 楚美人虽说有点失望,但心神倒是镇定,“萧美人进宫时也是盛宠,还封的婕妤,都没怀上龙种,妹妹我这才哪到哪,有福没福也不是凡人能看出来的。” “你!” 萧美人被当众被她看不起的“小才人”羞辱被降位分之事,顿时恼羞成怒,但碍于在凤金殿,且现在楚美人与她同是美人,实在没办法发作,只得恨恨地怒视着楚美人。 “恭喜姜才人!回皇后娘娘,姜才人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周太医突然惊喜地说道。 “此话当真?姜才人有孕了?”王皇后眉头一挑。 “千真万确,微臣虽不是华佗,但把脉这点功夫还是有的。”周太医满脸堆笑,有孕就有赏啊。 萧美人此时心中又气又酸,楚美人她都不屑,没想到更不起眼的姜才人居然先怀上了龙胎! 众人脸上都努力挤出了笑容,纷纷恭喜姜才人。 没想到一直默默不闻的姜才人藏着王炸,一得宠就有了身孕,这位分自然又要晋封了,萧美人目光锁定姜才人,她从婕妤被贬到美人,头上已经压着许多人,如今这个蠢笨的姜氏难道也要骑在自己头上了? 不过是个破落户家出身的女儿,仗着兄长参军打仗立了点军功升了才人,现在怀了龙种,若生下的是皇子,八成要麻雀变凤凰。 楚美人越发感到失望,自从受宋卉儿抬举入了皇帝的眼后,家里的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了许多,托着自己的面子父亲被调到了一个有点油水的位置,但幼弟的前程还得靠她继续努力。 姜才人已经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努力平复着情绪,维持着规矩礼数,给道喜的人回着礼。 “姜妹妹怎地如此不小心,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宋卉儿素知这个姜才人长得小家碧玉,没什么心机,如今怀了龙种,不知道她是否清楚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都怪妹妹月信总是不准,所以没往这方面想。”姜才人兴奋得红了脸,手下意识在腹部摸了摸,有了龙种,她便不再是那个不起眼的小才人了。 满场之人对姜才人的胎或嫉妒或羡慕,只有宋卉儿为她担忧,尤其瞟见淑妃对姜才人那深幽的眼神,总隐隐地透露着不祥。 周华妃却早就看开了,宣仁宗年富力强,后宫这么多年轻女人,生下皇子公主是必然的事,她阻挡不了,所以还不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保着自己一对儿女平安度日。 且平日里的她就冷淡孤傲,今日其他人打嘴仗,她只在一旁时而闭目养神,时而看看热闹,岂不知她已经悄悄怀孕近三个月了! 想不到皇帝还抽空宠幸了周华妃! 当然了,宣仁宗隔段时间还是会去宠幸一下他原先的老婆们,什么叫雨露均沾,这就是! “华妃,本宫近日看你都一副神思倦怠的样子,可是身子不爽?要不要叫周太医也给你看看?”王皇后见周太医已诊断完毕,注意到身旁的华妃今天安静得出奇。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妾也有了身孕,所以近来有点嗜睡。”周华妃揉了揉太阳穴,她的胎已满三个月,胎已坐稳,便没打算再瞒下去。 “什么?你有了身孕?什么时候的事?”王皇后没想到华点在这里。 毕竟周华妃自从生了二皇子后,也多年未有身孕了,如今竟怀上了三胎! “皇后娘娘只管向敬事房要册子,一查便知。” 淑妃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手帕。 第70章 小妮子无礼 两位嫔妃同时有孕的消息让整个后宫都炸开了锅,王皇后和淑妃心里都感觉压了块石头,三皇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太医嘱咐一定要细心照料,皇后心下不安,让太医开了滋补的方子调理身体,以便尽快怀上二胎。 淑妃的大皇子虽说天资聪颖,但毕竟是个独苗,皇上尚未到而立之年,鼎盛之势,也没人敢提立储的事,所以如果周华妃再生下一个皇子,华妃的争储筹码就多了一个,对她们来说都是个强有力的威胁。 而姜才人这边,本以为皇上会下旨晋她为美人,没曾想宣仁宗完全不提这一茬,只让太医院和内务府好生伺候着,一时间吃穿用度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就是这个位分暂时是别想了。 宋卉儿擅做甜食的事合宫知晓,先前周华妃曾派人几次过来讨要甜品,原来那个时候就怀孕了,都说酸儿辣女,可这爱吃甜食是怀的啥呢? “阿呷西,这姜才人是怎么回事,明明司膳房也会做这些甜品,怎么非得吃咱宫里做的,害得红儿他们成天都在小厨房忙活。”宝珠挥着手帕从后院的小厨房出来,拍着裙子上的灰。 “是啊,都说孕妇不是喜欢吃酸的就是喜欢吃辣的,这宫里的两位主子怎么是爱吃甜的?”作为宫里的老人,她也看不明白了。 近日皇帝忙着关怀龙胎,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含香殿,只派李大全下了道旨意,要含香殿供应姜才人的甜品,每日供给一碗,还不能重样。 宋卉儿正在院子里打坐冥想,听得宝珠抱怨,宋卉儿也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万一有人在甜品里下毒陷害自己怎么办?得想办法给皇帝吹吹枕边风才行。 “什么辣的甜的,先给朕来一碗那什么海生花酿。”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宣仁宗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宝珠和林嬷嬷吓得连忙闭嘴跪拜行礼,背后说主子的是非是犯宫规的。 “皇上万岁!” “皇上今日怎地有空来这含香殿了?嫔妾还以为皇上都找不到来这里的路了呢。”宋卉儿假装生气地娇嗔,不过规矩还是不敢忘了,起身简单行了个礼。 “小妮子越发无礼,都怪朕宠坏了你,看朕怎么惩罚你!” 宋卉儿今日只梳了个简单的马尾髻,身着一件碧青色襦裙,在眼角处点了颗美人痣,胸口露出的事业线白皙娇嫩,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像一只跳跃的精灵,任哪个男人看了都挪不开眼。 宣仁宗一把将宋卉儿拦腰抱起,也不管青天白日的,就往寝殿走去,林嬷嬷和宝珠互相使了个眼色,默契地跟在后面,关上了寝殿的门。 自然是一番巫山云雨,宣仁宗好似饿了三天没吃饭的乞丐,见到白面馒头就扑了上去,在宋卉儿身上拼命找存在感。 宋卉儿也积攒了几日的寂寞,她一个翻身做起了主人,整个寝殿都弥漫着负距离的暧昧和体香。 第71章 朕的胸肌没了? 这皇帝的火力不是有楚美人和萧美人分担吗?怎地还这般勇猛。 “皇上这几日都不曾来看望玉儿,还以为皇上把玉儿忘了呢。”宋卉儿趴在宣仁宗怀里委屈巴巴地说道。 “朕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你知道的,姜才人和华妃都有了身孕,每个都要朕去安抚。” “朕就不明白了,不舒服就传太医啊,朕又不会治病,尤其姜才人,天天嚷嚷着要见朕。” 宣仁宗一手搂着宋卉儿得酥肩,另一只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表达着不满。 “也只有在你这,朕才能清清静静放松一下。”说着宣仁宗在宋卉儿得额头上亲了一下。 “看来最近皇上的确很忙,都没空练功了,这胸肌都薄了几分。”宋卉儿的手指在皇帝的胸口画着圈圈。 “什么?朕的胸肌没了?!” 宣仁宗一个激灵坐起来,双手在自己胸前摸着,又下床对着铜镜一阵照,宋卉儿还是第一次看见裸男照镜子,还是天朝的皇帝,被震惊到嘴巴张得差点流出口水。 只是薄了一点点而已,宣仁宗的背脊、臀大肌依旧能打,宋卉儿一只手撑着头,色眯眯地看着在镜子前左顾右盼的宣仁宗,笑得全身发抖。 没想到皇帝也有身材焦虑的时候。 “你还笑?”宣仁宗转过身来,双手叉腰正对着宋卉儿,表情很是无辜。 宋卉儿看着那话儿,还是不由得虎躯一震,这古代人吃得健康,男子都发育得很好嘛。 “皇上快穿好衣裳,可别着凉了,嫔妾不笑了,哈哈哈哈。”宋卉儿还是笑倒在被子里。 两人又是一番翻滚打闹,终于都穿好了衣服,打开房门,让宝珠将海生花酿端了进来,宣仁宗见外人进来,不再嬉皮笑脸,只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为自己的胸肌发愁。 “皇上,都是妾的不是,说错话了,皇上的胸肌大着呢。”宋卉儿见宣仁宗情绪似乎有点低落,凑过去哄说道,还比了个大的手势。 宣仁宗被她滑稽的模样逗得“噗”地笑了起来。 “你啊你,全宫里就数你最没有规矩。不过你没有说错,朕近日的确没有练功,这胸肌是小了。”宣仁宗说着又做了个挤胸肌的动作,挤一挤还是有的。 宋卉儿将海生花酿端到宣仁宗面前,宣仁宗这才吃了起来。 吃点甜的不仅心情好了,还能补充刚才消耗的体力。 “朕这几日冷落了你,你想要什么赏赐?朕想补偿补偿你。”宣仁宗抬起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宋卉儿说道, “妾这里什么也不缺,反倒是太满了,尤其是为了给姜才人煮甜品,把妾的宫女太监都累坏了。”宋卉儿叹了口气,坐在宣仁宗旁边。 宣仁宗秒懂宋卉儿话里的意思,本来他也是情非得已,那日姜才人说是胃里反酸得厉害,想吃甜食,而且只有含香殿里做的最好吃,为了保住龙胎,宣仁宗只好派李大全去含香殿下了这道旨意。 含香殿毕竟只有个小厨房,且宋卉儿是从一品的玉妃,怎么也说不上去伺候一个才人的饮食。 难怪外头的人都在传玉妃受宠最多,却没有怀上龙种,皇帝已经对其厌倦,所以才让一个妃子给才人供应甜食。 “朕知道,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这样,从今日起,含香殿便不必再给姜才人送甜食了,她若想吃,找司膳房做便是。” 宝珠在一旁听得心中窃喜,低着头压着嘴角。 “若姜才人执意要妾这边做的怎么办?为了龙种,妾......” “你不必理会,华妃都吃得司膳房做的,她怎么吃不得?”宣仁宗本就没把姜才人放在心上,一时的宠幸不过是做给边疆将士看的。 第72章 危机暗藏 周华妃那边谨慎得多,每日司膳房送来的吃食都要银针检测后,再让宫女试吃一口,确认无毒后她才会吃。 宫里的熏香早就停了,因为先前就有妃子怀孕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闻多了麝香而小产,这些宫里的生存之道,作为老人的周华妃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转眼冬季已至,第一场雪后,刚好是腊八节,宣仁宗命人在御花园里办了个茶话会,邀众人一同赏雪,周华妃本不想去,但架不住长公主和二皇子吵着要去御花园玩雪,太医也嘱咐了要多走动,便只好随同前来。 雪后初晴,整个未央宫都银装素裹,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都披上了一层雪白的绒毯,屋檐下结出了一条条冰挂,晶莹剔透,真是好看极了。 皇后因感染风寒,发热不能吹风,所以没有出席。 而作为南方人的宋卉儿,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雪景,在含香殿的院子里就玩得不亦乐乎,带着宫人还有和宁公主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可把和宁公主高兴坏了,直抱着宋卉儿喊“母妃最好了”。 来到御花园,景色更加美丽,原先的湖水都结了冰,调皮的二皇子趁人不备跑了上去,在湖面上欢快地跑着,还叫长公主去追他,于是长公主也跟着跑了上去,两个都跑远了才被大人们发现。 大皇子见弟弟妹妹玩得那样开心,也跃跃欲试想加入,但被淑妃一个眼神瞪住了。 现在才刚下雪,湖面的冰层结得根本不够厚,随时都有冰裂的可能,几个太监着急地在湖边上呼喊着,让皇子和公主回来,但贪玩的小孩哪听得见。 “皇上,快叫人把意儿和墨儿喊回来,这样太危险了。”周华妃挺着个大肚子,着急地对宣仁宗说道。 宣仁宗皱着眉头看着在冰面上嬉戏的两个孩子,孩子体重轻,他们上冰面还好,成年人若上去了恐怕反遭其害,所以侍卫也好太监也罢,都只在湖边大声喊着,华妃也挥着手呼叫着。 “这长公主和二皇子还太贪玩了,华妃你喊破喉咙怕也是听不见的。”郑淑妃一边说一边将大皇子李凌不经意地往前推了几步到皇帝的身边。 宣仁宗充满父爱地摸了摸大皇子的头,这一对比,大皇子就稳重多了。 明眼人一看便知淑妃这是在显摆她的大皇子听话呢,不过大皇子站出来倒提醒了一个办法。 “那冰面怕是承不住大人的体重,要不让大皇子去叫他们回来吧?”宋卉儿开口说道。 众人不动声色地听着,谁都没有发言,这玉妃是缺心眼吗,竟想让皇长子去冒险,不过缺心眼才好呢。 淑妃一个森冷的眼神扫射过来,“玉妃此言是想害死大皇子吗?” “淑妃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看这冰面承不住大人的体重,所以才想到了小孩......” “好了,叫几个小太监,上去把他们抓回来,朕要好生处罚,让他们长长记性!”宣仁宗语气明显不悦了,脸色暗了下来,淑妃闭上嘴,又瞪了宋卉儿一眼。 周华妃听得皇帝要惩罚,心中虽有不安,但现在更让她不安的的是湖面上撒欢的两个孩子。 宣仁宗见华妃挺着孕肚,也不好严厉苛责,只略带不悦地说道:“朕看你挺懂规矩的,怎地把两个孩子教导得一个比一个顽皮?” 终于两个不满十岁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将二皇子和长公主带了回来,待要走出湖面时,突然冰层传来“咔咔”的破裂声。 第73章 遭遇推手 冰上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二皇子脚下一动,整个人瞬间跌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小太监赶紧上前去拉,都是小孩哪里拉得住,瞬间也跟着跌了进去,此时离岸边的距离不到一米,华妃急得直呼“救命”,几个侍卫不顾寒冷跳了下去,几番挣扎后终于将二皇子和小太监拖了上来,长公主被吓得都忘了哭,好在安全地回到了岸上。 周华妃因挺着大肚子不能太上前,只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侍卫们手忙脚乱地给二皇子捶背让他吐水,然后裹上披风。 “快抬去承香殿!快叫太医!”周华妃大声地喊着,此时的她慌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由于太过着急,腹部传来一阵痉挛,她撑着腰强忍着腹痛,长公主拉着她的手终于瑟瑟发抖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弟弟没事的。”华妃弯下腰,用手帕擦着女儿的眼泪,对外一向冷脸的华妃,没想到对自己孩子竟如此温柔,俨然是慈母。 但腹部的痉挛依旧不减,华妃眉头紧皱,弯下的腰感觉再也直不起来。 “华妃娘娘,你还好吧?”宋卉儿离华妃最近,看到华妃难受的异样,关切地询问道。 就在这人群混乱时刻一只手伸了出来,趁乱推了宋卉儿一把,宋卉儿整个人向前扑去,连带着华妃一起扑倒在了湖面上,两个人的体重一起把边上的冰层都压碎了下去。 “来人,快来人呐!”宣仁宗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大声呼救道。 “华妃和玉妃掉下去了!快救人!” 此时的荷花池边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淑妃和萧美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靠了几步,远离湖边,挺着肚子的姜才人扶着侍女的手也赶紧躲到了一边,只有丽婕妤和楚美人跟在皇帝身后,焦急地喊着“救人”。 在跌倒的那一瞬间,宋卉儿奋力侧过身,将周华妃换到了她的身上,所以宋卉儿被压在了最底下,冰冷的湖水淹没了她的脑袋,灌进了她的鼻子,到达肺部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太奶。 “先救华妃娘娘,娘娘怀着龙胎呢!”丽婕妤大声地喊道。 “快点快点,玉妃娘娘要沉下去了!”楚美人顾不得寒冷,撸起了袖子努力伸出去,想要抓住落水人的衣角,可惜都是徒劳。 宣仁宗看着湖水里挣扎的两人,由于冬日衣裳穿得厚,这一沾水更是厚重不已,五六个侍卫跳下水,十分艰难地托举着,华妃又是大肚子,几个侍卫费了牛劲,好不容易才将她拖了上来。 宋卉儿只剩两只手和半个脑袋在水面上沉浮,两个侍卫已经精疲力尽,宣仁宗看着着急之下想自己下水救人,但被李大全拦住了。 “皇上使不得,龙体万不可有损!”李大全说完又对着身后的侍卫骂道:“看不见那两个已经没劲了吗,还不下去帮忙!” 就在两个侍卫准备跳下去时,突然一个身影从后面窜了出来,一个飞身跳进水里,一把便将宋卉儿捞了上来。 宋卉儿已经被冻得意识模糊了,朦胧中睁开眼,她好像看见了赵知行。 第74章 龙胎夭折 承香殿里一片哭声,华妃迷迷糊糊地睡在床榻上,身下渗出的血迹触目惊心,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疼,肚子好疼。” 龙胎显然是保不住了。 “皇上,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宣仁宗坐在床边紧握着华妃的手,心中也是悲痛万分,虽然平日里宠幸华妃的次数不多,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且已经六个多月,此时小产怎能不让人悲痛欲绝。 “皇上,这是催产药,得赶紧让娘娘服下,将胎儿产下来,否则恐怕娘娘也有性命之忧。”朱太医端着药惶恐地说道。 宣仁宗让华妃的大宫女晚秋接过药,自己则去把华妃扶起靠在他的怀里,让晚秋一勺一勺将催产药喂了下去。 晚秋强忍着眼泪,她是华妃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跟随华妃多年,照顾华妃生下一子一女,还从没见过自己的主子遭这样的罪,可怜腹中的小皇子,还未见天日就夭折了。 突然华妃一手打掉了药碗,开始大声叫痛起来,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 “催产药起效了,赶紧让接生嬷嬷过来!”朱太医见状示意晚秋让开,自己上前把住华妃的手脉。 “皇上请在殿外等候,这里就交给朱太医吧。”淑妃伸手去扶宣仁宗,眼角瞟过正痛苦不堪的华妃,轻拿手帕擦了擦鼻子。 宣仁宗退到了殿外,听着周华妃一声一身的惨叫,眉头拧作一团,这时皇后扶着金蟾带着一身寒气赶到了承香殿,高热未退的她,面色绯红,但宫中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事,她作为皇后必须出面。 “妾身见过皇上,皇上,华妃怎么样了?”皇后刚说完,就听到华妃一声惨叫,看这情形便知肯定是小产了。 宣仁宗抬头看见皇后脸色绯红,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皇后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想必是风寒又加重了。 “你产后一直身子虚弱,如今又感染了风寒,还是快回去歇着吧,这里朕有淑妃陪着。” 皇后见宣仁宗此时还想着关心自己,心下十分感动,又说道:“嫔妾没事,听说二皇子和玉妃也掉进了水里,今日是出了什么乱子,怎的都掉进了冰湖里。” “墨儿已无大碍,玉妃那边朕让刘太医过去医治了。” “都是朕不好,大雪天要你们出来赏雪,尤其是有孕的妃子,幸好姜才人那边没事。”宣仁宗又懊恼地坐了下去,看起来十分内疚。 “皇上不必自责,冬日赏雪本是一件美事,今日之事只是一场意外。”郑淑妃温柔地宽慰着。 这时朱太医走了出来,身后的接生嬷嬷抱着一个襁褓,两人的表情都很惶恐。 “回皇上,华妃娘娘已顺利产下龙胎,大红也已经止住,现下已无大碍。”朱太医跪在地上回禀道,额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那孩子.....”皇后犹疑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华妃受冷又受惊,以致早产,龙胎......小皇子生下来便没有了气息.......”朱太医心中惶恐,但总得说实话。 “都是朕的错!”宣仁宗气恼地一拳捶在桌子上。 第75章 卖惨谁不会 “皇上息怒,事已至此,若再伤了龙体,可不是让华妃更不好过了吗?”淑妃心疼地将宣仁宗的手握过来揉搓着,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宣仁宗抽出手,起身想去看襁褓,接生嬷嬷下意识地挡了一下,“皇上,早产的胎儿不好看......” “这是朕的孩子,朕还不能最后看一眼吗?”宣仁宗瞪了接生嬷嬷一眼,伸手揭开了襁褓的一角。 多么娇嫩的婴儿啊! 宣仁宗闭上了眼,平复了一下心绪,转过身说道:“让宝华寺好生超度吧。” 皇后也上前查看了一眼襁褓,她生三皇子时也难产,差点胎死腹中,所以触景伤情,不由得也流下泪来。 “扶你家主子回宫吧。”宣仁宗对金蟾说道。 “淑妃,你留在这里照看华妃,朕明日再来。”宣仁宗隔着珠帘望了望床上已精疲力竭的华妃,面色沉重地离开了。 来到含香殿,宋卉儿正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打摆子。 “阿呷西,你还是觉得很冷吗?”宝珠又往暖笼里加了几块银炭,将火烧得更旺,整个寝殿明明十分暖和,但宋卉儿还是觉得好冷好冷。 长这么大,还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冷!沉下去的时候宋卉儿以为自己就要交代了,救生的本能让她拼命地往上抓啊抓,可是厚重的冬衣却使劲把她往下拽。 吗的,是哪个贱人推的! 宋卉儿只觉头痛欲裂,忍不住地打着喷嚏,“阿嚏!”鼻涕也不受控地流个不停,宋卉儿叫宝珠拿来丝巾堵在鼻孔里,浸湿一张又拿一张,丢了一地的沾满鼻涕的丝巾。 “刘太.....医呢,去.....哪了,赶紧开.....药治......治我这......这鼻涕,还.......有头痛。”宋卉儿哆嗦着伸出脑袋来喊道,牙齿上下打架,话都说不利索。 她这一伸头刚好看见宣仁宗出现在寝殿珠帘后,想喊一声,可牙齿打架差点咬着舌头,又赶紧缩进被子。 “皇上驾、驾到!”江鱼儿慢了半拍通报道。 宣仁宗已经看到了在床上卷成个猪儿虫的宋卉儿,又看见她露出小半个脑袋,鼻子里堵着丝巾,狼狈的的模样又可怜又滑稽,原本沉重的心情稍微感到轻松了一点。 “爱妃这是在做甚?刘太医呢?”宣仁宗坐在床边才发现宋卉儿正在被子里抖个不停,便上手把裹着被子的宋卉儿紧紧抱住。“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来了来了。”刘太医小跑着从外面进来,见皇上也在,赶紧跪拜行礼。 “参见皇上,药已经在后厨熬煮了。” “你跑去哪儿了?这寝殿里明明十分暖和,玉妃为什么还抖个不停?”宣仁宗眼神犀利,盯得刘太医不敢起身。 “回皇上,微臣、微臣今日着了点风寒,刚才开完方子后去出恭了....”刘太医嗫嚅着,最后两个字说得声音很小。 宣仁宗皱眉白了刘太医一眼,但人有三急也不能苛责。 “玉妃娘娘受了大冻,身体回温时发抖属正常现象,再暖和一会就会缓解。”刘太医又说道。 宋卉儿此时发抖的状况已经好了一些,但还是觉得头痛,可怜巴巴说道:“皇上,嫔妾的头好痛,好晕,皇上,嫔妾好怕!” 那可怜模样惹得宣仁宗更加心疼,只得将她抱得更紧了,“都是朕的错,害你受苦了。” 红儿把药端了过来,本想递给宝珠,但宣仁宗却伸手接住了。 “小心烫。”宣仁宗用勺子一边搅拌一边吹着喂宋卉儿。 “皇上,这药太苦了。”宋卉儿闭着嘴不想再喝。 “良药苦口利于病,乖,朕亲自喂你。” 其实宋卉儿才不怕喝药,她只不过是在皇帝面前装装可怜,让皇帝心疼她有多惨。 宣仁宗小口小口地哄着喂宋卉儿,终于把一碗药都喂了下去。 看着皇帝这样耐心地对待玉妃,果然是心尖尖上的人,刘太医暗自庆幸自己押对了宝。 第76章 皇帝以为的嫌疑人 “咳、咳。” 宋卉儿又咳嗽起来,她这次是真的被害惨了,不过一碗药下去,感觉整个身子里终于慢慢暖和了起来,发抖也止住了。 “娘娘年轻体壮,裹住被子发发汗,只要不发高热,便无大碍了。”刘太医观察宋卉儿精神状况还不错,又开了几副驱寒的药就退了出去。 “皇上,华妃娘娘那边怎么样了?龙胎......”宋卉儿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只留出半个脑袋在外面,鼻子里还堵着个丝巾。 宣仁宗的心情又被拉了下去,垂头说道:“孩子没保住,都是朕的错,不该叫你们去御花园。” “妾还以为皇上会怪罪嫔妾,是妾扑到了华妃娘娘身上......”宋卉儿见宣仁宗居然首先自责,皇帝哪能有错,真是个仁贤的皇帝。 “雪天路滑,当时又忙着救墨儿(二皇子),也怪不得你。” “如果嫔妾说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推了嫔妾,皇上会相信吗?” 宋卉儿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猫望着宣仁宗的眼睛,回忆起落水前的一幕,她清楚地记得站在华妃旁边,身后是淑妃、萧美人和丽婕妤,当时众人都手忙脚乱地在救治二皇子,完全没留意到谁推了一把,但就当时的距离而言,出手之人最有可能就是萧美人或郑淑妃。 萧美人本就与宋卉儿结了仇怨,完全有理由想在混乱中加害她,而郑淑妃也是有动机出手的。 宣仁宗眸光微震,不可置信地问道:“当真?你可看见了是谁?” “当时淑妃、萧美人和丽婕妤都在嫔妾旁边,那人趁乱从背后推的,所以妾也不知道,但的的确确是有人推了妾,妾才没站稳往前扑了出去,连累了华妃娘娘......” “丽婕妤生性憨厚,一向不喜与人争宠,自然不会做害人的事,淑妃也不会,这些年她与华妃和睦共处,并无龃龉,朕知道你与萧美人有过节,难道她因记恨你罚她喝药,而要害你?”宣仁宗仔细地作了一番分析,将嫌疑锁定在了萧美人身上。 “可是当时人群混乱,看不清是谁,若真是萧美人,她要报复我,冲着我来便是,何苦害了华妃娘娘和龙胎。” 宋卉儿也觉得萧美人的嫌疑最大,但转念一想,萧氏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当着皇帝的面出手,她也不是鲁莽愚笨之人,好不容易重获恩宠,不会这么快就出手挑事。 而且当日因皇后的事,已经禁足被贬,受了这些教训,行事应该会更谨慎才对 至于淑妃,宣仁宗一开口就否决了,宋卉儿没有证据,不好将怀疑引到她身上。 “此事你先不要声张,朕自会叫人留意探查,朕的后宫绝对容不下残害皇嗣之人!”宣仁宗沉声说道。 “阿嚏!”宋卉儿又一个大喷嚏,声音巨大,将堵在鼻孔里的丝巾都喷了出去。 空气瞬间尬住,这哪是一个娇贵妃子能发出的声音。 “哈哈哈!” 哪知宣仁宗竟“噗”地大笑起来,还把宋卉儿喷掉的丝巾重新塞了回去。 咳咳,这动作也太丝滑了,竟不嫌弃,皇帝口味还挺重。 “你啊你,虽说有时候行为粗鲁了点,但你就是能让朕开心。”宣仁宗郁闷的心情略微缓解了一点,宠溺地在宋卉儿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个脑瓜崩。 宋卉儿只觉得脑袋又重了起来,不觉间又昏睡了过去。 第77章 居然打鼾? 这一睡仿佛睡了一个世纪,待再醒来已是次日的午后。 “阿呷西,你可算醒了,若不是你睡着的鼾声,我们还以为你.....”宝珠一边伺候宋卉儿洗漱,一边忍不住偷笑。 “鼾声?我睡着了居然打鼾?”宋卉儿尴尬了,肯定是受寒鼻子堵塞的原因。 这下不流鼻涕了,变成了鼻塞。 “皇上没听见吧?”宋卉儿凑近宝珠的脸,小声地问道。 “放心吧,皇上昨日在你打鼾之前就走了,没听见,今日还没有来过,不过楚美人一早来探望过娘娘,见娘娘还在昏睡,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宝珠给宋卉儿穿好衣服,犹疑了一下又说道:“听江鱼儿说,承香殿那边的情况不太好,华妃娘娘高热不止,一直没有醒过来。” 宋卉儿经过一夜沉睡,今日醒来已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头痛也缓解,果然还是要强身健体才行,不枉她一天天在含香殿里吃香喝辣,还练散打功夫。 听得华妃还没有醒过来,宋卉儿又觉得头疼,她不清楚这次推她落水的人是针对华妃还是针对她,还是说正好一箭双雕? 虽然萧美人嫌疑最大,但依着对萧美人的了解,她不像是有如此胆量的人,而且萧美人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据宝珠所说,那日宋卉儿和华妃落水时,萧美人还惊叫了一声。 华妃三胎对谁的威胁最大?除了皇后,便是郑淑妃,但那日皇后并没有在场,难道是郑淑妃? 之前郑淑妃只忙着觊觎中宫之位,与华妃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过节,难道真是为了这个三胎动了加害之心? 可是淑妃是大皇子的生母,在宫中根基深厚,大皇子又深得皇帝喜爱,要扳倒她并不容易。 但不管是谁,寒冬腊月的将宋卉儿推到冰窟窿里,明摆着就是要她命,那呛水的滋味现在想起都后怕,既然人家已出手,她宋卉儿也不是吃素的,必须要反击回去! 宋卉儿想到这里,一口气将端来的中药喝了下去,必须尽快养好身子,准备战斗! “娘娘今日喝药倒是爽快。”林嬷嬷看着空碗,想到昨日宋卉儿在皇帝面前的造作,心知她对这后宫生存之道越来越熟稔了。 宝珠倒是很高兴,要知道在高丽的时候,她的阿呷西是最讨厌喝药的,不被哄着骗着是绝不会喝的,哪像现在这么省心。 “姜才人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宋卉儿突然想到,如果是针对龙胎下手的话,姜才人必然也在算计之中。 “奴婢听楚美人说,昨日姜才人是受了点惊吓,请太医看了,没什么大碍,只是嘱咐下雪天不要随意出宫行走,以免路滑摔倒。”宝珠回答道。 “眼下这情况,不出宫是对的。” “咕、咕”。 宋卉儿的肚子饿得发出声响,才想起已经错过好几顿饭了,果然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红儿端来清粥小菜,做得极为爽口,宋卉儿吃饱喝足后便又上床睡觉去了。 待到深夜,宋卉儿睡梦中梦见被追杀,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黑暗中隐约看到竟有一个人影坐在床边! 宋卉儿刚要一个爆鸣喊出来,嘴却被黑影的手捂住了! “嘘!是我!。” 第78章 深夜表白 黑暗中,宋卉儿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待听得声音,才认出来黑影居然是赵知行! “你疯了!这里是后宫,你来这里做什么?”宋卉儿声音低而严厉的说道。 宋卉儿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在后宫寝殿内私会男子,若被人发现,这可是要杀头的罪! “听说娘娘醒了,属下便想来看一眼,没想到惊醒了娘娘。”赵知行悄声说道。 “你还知道我是娘娘啊?你什么意思?敢觊觎皇上的女人?”宋卉儿干脆直接挑明了,她虽然对赵知行颇有好感,但那只是对帅哥的普遍欣赏而已啊! 要说最帅的肯定还得是皇帝啊!毕竟九五之尊的威猛气场不是普通男子能够比拟的。 要睡就要睡最帅的那个! 赵知行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表白道:“那日在御花园外,听得二皇子落水时我并没有在意,皇上身边有那么多侍卫,定能将二皇子救起,可后来我听见说玉妃落水了,我登时就慌了,不顾一切地跳进湖里,将你捞了起来。” “看见你脸色苍白晕了过去,我的心一直往下坠,真怕你出事,可是我只是御前侍卫,我只能把你交给皇上。”赵知行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有掩盖不住的深情。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可你也不能半夜跑到我寝殿来要我报恩吧?”宋卉儿压着嗓子说道,捂着被子探出脑袋观察着屋外的动静。 “放心,他们都被我点了睡穴,正做着美梦呢。”赵知行看穿了宋卉儿的意图,轻声地解释道。 “那你想干嘛,看也看到了,我现在没事了,只想睡觉,你赶紧走吧!” 虽说都点了睡穴,但这后宫之中,耳目众多,说不定在哪个角落就藏着耳朵偷听着呢。 赵知行叹了口气,哀怨地问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情意都没有?” “什么情意?我是高丽的和亲公主,是玉妃,是皇帝的女人,你是想我死,还是想天朝铁骑踏平高丽国啊?”宋卉儿没好气的回道。 本来以为赵知行是高门贵男,气宇非凡,武艺高强,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哪知竟是个恋爱脑。 “我从未像今日这般嫌弃自己的身份,如果我是天子,是不是就能拥有你了?” “你真是疯了!闭嘴吧!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在我宫里说?”宋卉儿真要跳起来打人了,她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但右手一拳头打在了赵知行的左肩上。 赵知行顺势抓住了宋卉儿的手,两人距离拉近,少女的体香从被窝中渲染开来,空气瞬间暧昧了起来。 “放手!”宋卉儿低声喝道。 赵知行没说话,只静静地抓着她的手看着她,明明一片黑暗,宋卉儿的脸却被看得发烫起来。 寂静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宋卉儿一时拿不准他想干嘛,不会是要来强的吧? “我叫你放手,听见没有?”宋卉儿又低声说道,右手挣扎起来。 虽说宋卉儿也想象过左拥右抱三千美男,但在这里不行啊! 第79章 就是要宠她 赵知行猛然惊醒一般松开了手,慌地站了起来,背对着宋卉儿说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今晚的事还请娘娘就当没发生过,不过属下会一直保护娘娘的。” 说完赵知行一个走位,眨眼间便打开房门,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宋卉儿定了定神,披上衣服,悄悄地走到门口,伸出脑袋打望了一番,只看见守夜的太监歪着脑袋睡得正香,院子里一点脚步声都没有,赵知行是属猫的吗? 回到床上,宋卉儿的心脏还在“咚咚”地跳着,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像在做梦一般,赵知行竟如此大胆!不过感觉好刺激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要失眠了,哪知不一会儿,宋卉儿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梦见和一个男子抵死缠绵。 该死,居然做了个春梦。 宋卉儿流着口水一觉睡到大中午,迷糊中摸到了一只手,顺着手往上摸,摸到了雄厚的臂膀,这肱二头肌真壮实啊。 “吭吭!” 宋卉儿一个惊醒,才发现她拉着的原来是宣仁宗的手臂,而宝珠和林嬷嬷都站在一旁看着。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宋卉儿松开手,做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声音也软软的。 宣仁宗一个坏笑,说道:“朕来看你,你不高兴吗?今日可好些了?” “是感觉好些了,皇上来得这样早?” 宋卉儿想起昨夜之事,面对宣仁宗说话时,竟莫名感到心虚。 “早?你看看外面的日头,猜猜是什么时辰了?”宣仁宗轻笑道。 “阿呷西,现在已经是午时了,皇上已经过来好一会了。”宝珠在一旁小心地提醒着。 宋卉儿手扶额头,头还隐隐作痛,“嫔妾掉在冰冷的湖水里,差点就被淹死了,如今还感到后怕,刚才做梦还梦见在水里挣扎,拼命想抓住救命稻草。” “还好你没事,如果还做噩梦,就让刘太医给你开点安神汤,朕今日看你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华妃着了冻又失了孩子,身心俱创,朕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宣仁宗对华妃虽不如新人那般恩宠,但毕竟是身边的老人了,又生育了两个孩子,对华妃原就敬重,如今又添了愧疚。 “那华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嫔妾身子没有复原,也没能去探望。”宋卉儿觉得惨还是华妃惨,失去六个月的孩子,华妃内心该是多么痛苦和煎熬。 “好了一些,太医守了一天一夜,总算退了高热,不然你以为朕有心情在这里同你玩闹?”宣仁宗说着用手捏了捏眉心骨,显然最近他也是累极了。 宋卉儿看在眼里一阵心疼,便说道:“皇上用过午膳了吗?嫔妾陪皇上吃一点吧?” 宣仁宗才觉肚中饥饿,一连皇子妃嫔都落水,又失了龙胎,前朝政务也繁忙,这几日真是心力交瘁,脸上也添了几分憔悴。 宋卉儿起身梳洗打扮好,今日起来感觉恢复了七八成,也有了食欲,让司膳房送来六菜一汤,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看你这吃相,想是已经好多了。”宣仁宗见宋卉儿大口地啃着鸡腿,自己也不觉食欲大开,这几日他进膳不香,让李大全十分着急。 这宫里也只有玉妃敢如此不顾形象在皇帝面前大快朵颐,其他嫔妃在皇帝面前任何时候都得矜持地守着规矩,哪怕是在床上,吃饭时那更是细嚼慢咽,生怕发出一点咀嚼的声音。 宣仁宗习惯了这一切,但又渴望打破这一切,终于遇见了宋卉儿,在她身上,宣仁宗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鲜明和自由,所以愿意这样宠着她。 第80章 被挑起的怨恨 宋卉儿借着养病,整天除了吃便是睡,也不用去凤金殿请安,心里也在盘算着怎么把害她之人揪出来。 她不知道外面的嫔妃们正牟足劲想捡漏,纷纷去太极殿给皇帝献殷勤,尤其数萧美人去得最多,可三回有两回都被皇帝拒之门外,连何御女都被召幸了一回,萧美人却只得一次陪着用午膳的待遇。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自己容貌家世都不比玉妃差,凭什么玉妃来了之后,自己就入不了皇帝的眼了呢?萧美人恨不得将宋卉儿打包丢回高丽去。 宋卉儿再次见到华妃,是在一个月之后。 凤金殿内,众嫔妃照常给皇后请安。 “华妃总算见好了,当日的情形,现在想来,姐姐我都觉得心惊肉跳。”郑淑妃先打开了话匣子,这几日玉妃和华妃都下了绿头牌,捡漏的嫔妃里除了皇后和楚美人,就数淑妃捡的次数最多,藏不住地一脸春光。 华妃冷漠地看了一眼淑妃,起身向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若无事,嫔妾就先告退了。” 虽说多年来,华妃与淑妃都井水不犯河水,还算相安无事,但淑妃时不时用大皇子压着二皇子,让二皇子在皇帝面前出丑,所以她并不想领淑妃的情。 皇后点头同意,华妃瘦削了一圈,但背脊依旧挺拔,神情一如既往地高傲,经过姜才人身边时,看着她愈发隆起的孕肚,眼底闪过泪光,她急忙转头,又看到了宋卉儿,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怨恨。 冬日里的湖水是那样冰冷,生生地夺走了她的骨肉,太医诊断说肌理受损严重,以后恐难再有身孕了。 这是华妃心里最深的痛,就是因为玉妃的失足! 她也向皇上讨说法,可是皇上说只是意外,玉妃也跌进了湖里,也差点淹死,救起来也生了一场大病。 她明明知道玉妃在最后一刻还侧过身让她压在了上面,她知道不是玉妃要害她,可就算玉妃是无心之失,孩子终究是没了啊! 那是已经成型的男胎!是个小皇子! 华妃咬着嘴唇,不再看宋卉儿,径直走了出去。她怕再多看一眼,她就会失去理智,她还有长公主和二皇子,她得为两个孩子隐忍。 皇上那日还说就是因为她太过骄纵二皇子和长公主,才闹出这样的惨剧,幸得二皇子没事,不然罪孽就更加深重了。 华妃虽心灰意冷,但她还是愿意宠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只因自己儿时从未被父母慈爱温柔地对待过,二皇子调皮她不是不知道,但这孩子也十分贴心,每次华妃失意落寞时,二皇子都会乖巧地陪在一边,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 至于长公主,明明宣仁宗自己也十分疼爱骄纵,出事了反倒只会怪当妈的,华妃也是无奈,谁叫他是皇帝,说什么都是对的。 宋卉儿感受到了华妃的怨恨,心里也十分不好受,看着淑妃和萧美人都一脸的云淡风轻,宋卉儿感觉胸口憋闷得慌。 必须找出来是谁干,以前只是小打小闹地争宠,如今挑起了自己与华妃的失子之恨,真是好一个一石二鸟! “姜才人今日用膳可好?太医可有按时来请平安脉?”皇后见殿内气氛压抑,便想转移话题。 姜才人身孕近五个月,每日司膳房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宣仁宗也赏赐了好些东西,自觉位分已经越过楚美人,正是春风得意很。 第81章 如何解开怨恨 “回皇后娘娘,妾近来都好,皇上特意让朱太医来给妾安胎,朱太医伺候得相当勤勉。”姜才人已经胖了一大圈,笑起来两颊的肉堆得愈发高了,眼睛也快眯成一条缝。 朱太医本来是在给华妃安胎的,后来华妃失子,姜才人便向宣仁宗要了过来给她安胎。 萧美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姜才人还真是敢说,华妃娘娘刚没了孩子,你就把她的太医要了过来,还说是皇上特意安排的。” “皇上说了,正是因为华妃娘娘失足掉了龙胎,才更要注意保护妾这肚子里的龙种。”姜才人受了几日荣宠,有点找不到北了,被捧着的感觉太容易让人飘飘然,也恃宠而骄起来。 “皇上还说,待满了6个月,妾就不用每日来凤金殿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怕闪了身子伤了龙胎,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这有了华妃娘娘的前车之鉴,皇上和嫔妾都小心得很。” 姜才人一边说一边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一脸慈母的微笑,丝毫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蠢。 几个嫔妃闻言都捂住讥笑,笑这姜才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怀了龙胎就万事大吉了,敢如此打华妃和皇后的脸,怕是以后有倒霉的日子。 这后宫里生过孩子的妃嫔不止她一个,再说了万一生下来的只是个公主呢?或者说根本生不下来呢? 王美人被打入冷宫也不过半年前的事。 皇后就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并没有生气,“皇上和嫔妾”?一个才人也敢和皇帝称“夫妻”,成为众矢之的才好,这样就会有人看不惯,还免得自己出手。 “皇上思虑得周全,的确跟本宫提过,如此厚待,姜才人你可得争点气,必要生个聪明伶俐的皇子才好。” 姜才人见皇后对她这样客气,笑得更得意了,“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吉言。” 从凤金殿出来,外面又下起了雪,刚清理出来路上又铺上了一层雪白,丽婕妤走在宋卉儿身边说道:“娘娘莫怪华妃对你有怨,换作是任何人遭遇此事,都会生出怨恨的。” 宋卉儿呆住一秒,她想解释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皇帝叫她先隐瞒此事,若叫华妃知道是被人故意推的,怕会打草惊蛇。 但她还是决定去承香殿找华妃谈谈,希望得到她的谅解。 “玉妃娘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华妃娘娘说了她不见您。”承香殿门口的小太监苦着脸说道。 宋卉儿吃了个闭门羹,只得打道回府。 “阿呷西,别愁眉苦脸了,咱们也是被陷害的,只要皇上知道你是清白的就好。”宝珠安慰道。 回到含香殿,宋卉儿陪和宁公主玩了一会,看着香香软软的和宁,虽说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宋卉儿已将和宁公主视如己出,若有人敢害她,宋卉儿必定拼尽全力保护她,为她讨回公道。 这一刹那,宋卉儿像是对华妃感同身受了,一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母妃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和宁乖巧地给宋卉儿擦着眼泪,真是个天使。 “母妃只是眼睛被风迷了眼。” 第81章 你不想报仇吗 雪停了,宋卉儿坐在窗边看书,暖笼里烧着银丝炭,整个内殿都暖洋洋的,院子里一片寂静,一时体会到了什么叫岁月静好。 宋卉儿在现代都没享受过供暖,过冬都是靠一身正气,想不到在这古代,冬天竟可以过得这样舒服。 早上去凤金殿请安的时候,宋卉儿特意穿上了皇后赏赐的那件白色貂皮披风,时不时还是要给皇后拍拍马屁的,毕竟是后宫之主。 “这雪貂大氅果然很衬你的皮肤。”王皇后捂着汤婆子,笑言道。 皇后自生产后身子大不如从前,坐在暖阁里还要额外再拿一个汤婆子,而宋卉儿热得一进门就想脱掉这大氅。 “如今华妃为着失子之痛,神思倦怠,失了往日的锐气,淑妃倒是春风得意,皇上昨日考察大皇子的功课,那是对答如流。”皇后语气中流露出羡慕又嫉妒之意。 “母凭子贵,淑妃命好,生得一个聪慧皇子。”宋卉儿见过大皇子,的确长得很像宣仁宗,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就聪明,如果他不是淑妃的儿子,宋卉儿估计会更喜欢他。 “淑妃对外做事向来宽厚仁德,笼络了不少人心,当日若不是你发现了红花之毒,现在这凤金殿里坐着的不知道是谁呢。”皇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宋卉儿知道皇后想说什么,当日番红花之事和淑妃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加上皇上有意保她,所以只得让王美人一个人背了黑锅。 “那日华妃落水,当真只是你意外失足所致?”皇后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心腹侍女金蟾在一旁伺候,说话也不遮掩了。 那日皇后虽没在现场,但凭借多年后宫的斗争经验,她敏锐地知道此事绝非只是简单的意外,她怀着三皇子时,细心做好了万全之备,好不容易平安等到生产,最后竟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想把她毒死在月子中,以取代她的地位。 这样的仇怨她岂会善罢甘休。 她知道有动机又有胆量加害华妃的只有那个人。 “皇后是在怀疑妾是故意害华妃娘娘?”宋卉儿没想到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了,皇后才问她这件事,略感惊讶地反问道。 “当然不是,本宫知道你心地善良,与华妃也没什么来往,你没有理由去害她。”皇后放下了汤婆子,顿了顿又说道:“但有人却比本宫还心急,竟当着皇上的面出手。” 宋卉儿听到此言感到一阵鸡皮疙瘩,她眼神一凛,难道皇后也想过要打掉华妃的龙胎?因为皇后在宋卉儿的眼里,一直都是端庄善良的,皇上对她也算热情,初一十五的中宫团圆从没落下,说出这话的皇后让她感到十分陌生。 不过能坐稳中宫之位的女子绝非善类,只看是否利益一致了。 “那日嫔妾的确是被人推了一把,但在混乱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妾也没看清是谁。”宋卉儿还是决定将被推之事告诉皇后,或许皇后有手段能查出点什么。 “呵!果然!除了她还有谁?倒是最近姜才人那边风平浪静,想是皇上看得严,她没有下手的机会。”皇后说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皇后娘娘指的是?您当时都不在,怎会如此笃定?”宋卉儿明知故问道。 “她已经出手害过本宫一次,本宫再不防着点,不盯着她,那不是等着被宰吗?本宫虽不在当场,但自有其他人替本宫盯着。”王皇后脸上虽有笑容,但给人感觉却是阴冷。 想到自己差点不明不白死于非命,中宫之位拱手他人,皇后恨不得立即将那人打入冷宫。 宋卉儿现在确定,皇后有眼线看到了当日推她的人是谁了。 “如今她又一箭双雕害了你和华妃,你难道不想报仇吗?”皇后拉过宋卉儿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 第83章 准备反击 宋卉儿正回想得出神,突然一个人影闪过窗外,惊了一下,原来是江鱼儿回来了。 “回娘娘,奴才已经将炭火都送过去了,虽是普通黑炭,但也足以御寒过冬。”江鱼儿打了个千儿说道。 “王美人现在状况如何?可还有疯言疯语?”宋卉儿放下手里的书,沉声问道。 “好多了,自从知道和宁公主跟在您膝下,教养得很好,她便安静了许多,不再整日喊冤。” “嗯,那侍卫和太监那边呢?” “娘娘放心,都打点好了,管事的太监小东子跟奴才是同乡,曾受过奴才的恩惠,大可放心。” “做得很好,你要继续盯着,王美人是公主的生母,本妃实在不忍心让她冻死在冷宫里。”宋卉儿眼神示意宝珠拿了一小包银子给江鱼儿,给办好的事的人一定要犒劳到位。 “奴才明白,娘娘菩萨心肠,若以后和宁公主知道了,定会感动不已。”江鱼儿心花怒放地领了赏赐,又打了个千儿告退了。 宋卉儿向来明白一个道理,要想别人替你办事,就不能抠门,有钱能使鬼推磨是古今都行得通的真理。 其实是皇后一直留意着冷宫的动静,当日王美人告发了郑淑妃,虽说没有成功,但若真是淑妃指使的,那她一定会找机会杀人灭口,因此授意宋卉儿暗中护着王美人,留着她的活口,这点与宋卉儿的想法不谋而合,为了和宁,她也愿意去做这件事。 但王美人毕竟直接伤害了皇后,皇后可不会仁慈,不过是想给郑淑妃留根刺罢了。 但宋卉儿好人做到底,打点了冷宫的侍卫和太监,让王美人不仅平安活到现在,生活水平也没有太落魄。 “母妃母妃,快看刘嬷嬷给我做的布娃娃,你看她乖不乖?像不像和宁?”六公主蹦蹦跳跳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个穿着粉裙子的人偶。 “当然跟和宁一样乖啦,来,过来给母妃抱抱。”宋卉儿把六公主抱在怀里,陪她玩着那布娃娃,突然宋卉儿脑海中闪过一道光,既然从外找不出郑淑妃的错处,那就从里给她安排一个不就好了? 她既敢推人入冰湖害了华妃和皇嗣,又置自己于生命危险之中,那就别怪被人反击回去。 次日一早,宋卉儿精心打扮了一番,乘着轿辇往太极殿去,昨夜宣仁宗忙于政务,没有召幸嫔妃,独自歇在了太极殿。 太极殿外,赵知行手持宝剑在门口站着,只要皇帝没歇在后宫,他都要在这里候着护送宣仁宗去议政殿上早朝。 赵知行看见宋卉儿走上前来,没有直接进殿,而是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不由得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又有点紧张,手上的剑也不知该如何放了。 “属下见过玉妃娘娘。” “赵大人免礼,皇上起床了吗?” 宋卉儿虽对着赵知行说话,眼睛却留神着殿里面的动静,趁着没人注意将一个纸团飞速塞到了赵知行手里,赵知行几乎没有犹豫就将纸团藏在了袖口里,心中十分激动,但脸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回娘娘,皇上已经起了。” 第84章 玉妃发癫 两日后,含香殿的玉妃突然发起了羊癫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披头散发口吐白沫,四肢弯曲怪异,嘴里不停地喊着“有鬼啊”“不要!不要”。 皇后和淑妃很快赶了过来,只看见宋卉儿衣衫不整地满屋子乱跑,表情惊恐不已。 “你家主子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皇后看着宋卉儿发疯的样子,焦急又一头雾水地问宝珠。 “回皇后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我家主子今早上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宝珠哭着回道,说完又忙着去扶宋卉儿。 “阿呷西,皇后娘娘来了,您别这样。”宝珠无助地喊道,突然宋卉儿满地打滚起来。 “疼啊,疼,像被针扎一样,救命,救命!”宋卉儿大声嚷嚷着好疼好疼。 “叫太医没有?”淑妃观察了会,一时也想不明白宋卉儿在弄什么名堂,只是看着那痛苦的表情还挺真的,莫不是真的得了疯病? “回娘娘,江鱼儿已经去叫了,应该在路上。”宝珠一边回话一拦着发癫的宋卉儿,以免她伤到旁人。 宋卉儿终于被按住抬到了床上,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只嘴里还在“呜呜”地喊着什么,不停地翻着白眼,淑妃想搞清楚她到底是装病还是真的,大着胆子小心地凑近观察,突然宋卉儿开始狂吐口水,大部分都吐在了淑妃脸上! “啊!”郑淑妃被吓得急忙后退,慌不迭地拿出手帕擦脸,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恶心晦气。 皇后站在旁边,看见郑淑妃被吐了一脸口水,差点笑出声,抿着嘴唇强忍了一会,突然想起了那日的谈话,虽说拿不准是不是,但还是配合地说道:“看这模样,莫不是中了邪?” “玉妃最近可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回皇后娘娘,我家主子这几日只去过一次太极殿,并没有去过什么晦气的地方。”宝珠说完就转过身用手帕捂住宋卉儿的嘴,眼睛眨巴眨巴。 “这就怪了,难道是有人行巫蛊之术?” 众人闻言一惊,这后宫之中,巫蛊之术是绝对禁止的,违逆者轻则褫夺封号打入冷宫,重则直接赐死。 “皇上驾到~” 正在众人惊讶之时,宣仁宗已大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玉妃是怎么回事?什么巫蛊之术?” 宣仁宗走到宋卉儿床前,只见宋卉儿正歪嘴斜脸地咿咿呀呀喊着。 “爱妃,朕来了,你还认得朕吗?”宣仁宗关切地俯身问道。 宋卉儿仿佛没听见,依旧嘴里模模呼呼喊着“疼”“有人在扎我”,真如失了智一般。 “太医呢,太医在哪里?” 正在这时,刘太医提着药箱终于赶来,见皇上皇后淑妃都在这里,正要下跪行礼,却被宣仁宗一把揪着领子提到了宋卉儿面前。 “赶紧诊治一下,玉妃是得了什么病?”宣仁宗急切地命令道。 刘太医跪在床边,伸手把了把宋卉儿的脉,又扒开眼皮看了看,摇头说道:“玉妃娘娘虽然脉息混乱,但并没有急症之状,此等失心之状不像是生理疾病,微臣先为娘娘下几针银针,看能不能有暂时控制住。” “刚才朕听得皇后说的什么巫蛊之术,可有此可能?”宣仁宗看着歪眼斜嘴的宋卉儿,焦急地问道。 第85章 巫蛊搜宫 “微臣不敢做此论断,但微臣听说过,民间有一种巫蛊之术,是将被害人的生辰八字刻在一个木偶身上,然后用鸡血泡了,往头上扎针,被害者就会神智失常,浑身疼痛。” 宣仁宗一听顿时炸了,这不就是宋卉儿此时的症状吗?眼看着自己的爱妃受此折磨,怎能不心痛? “岂有此理!竟敢在朕的后宫行如此龌龊之事!” “皇上息怒,若真有人用巫蛊害玉妃,那木偶定在这后宫之中,只要搜宫,定能找出加害之人。”皇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宋卉儿一点风声都没给她透露,她也有点拿不准,但若是真的,搜宫便是最关键的一步。 “搜!皇后,你即刻带人去搜宫,不要放过任何一处,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在宫里行诅咒之事!” 淑妃看着眼下的情形,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但情况紧迫,容不得她仔细思考,便说道:“嫔妾同皇后娘娘一起去。” “去吧,朕就在这里等结果。”宣仁宗允了。 此时刘太医已为宋卉儿施了银针,宋卉儿头上脸上都插上了针,脸色终于恢复正常,已沉沉地昏睡过去。 皇后听得淑妃要一起去,略微思考后问道:“那淑妃的披香殿也要搜吗?” “搜,除了凤金殿都要搜。”宣仁宗想到宋卉儿几次救皇后于为危难,皇后应该没有理由害她,也为了皇后的颜面,所以将凤金殿除外了。 淑妃心中虽有所怀疑,但她想着嫉妒宋卉儿得宠的嫔妃多的是,应该扯不到自己身上。 皇后和淑妃带着几个嬷嬷太监浩浩荡荡出发了,先从离得最近的兰若殿开始,接着是沉香殿,并没有发现什么巫蛊之物。 搜到鸳鸯殿时,萧美人听到说是玉妃被人用巫蛊之术害得神智失常了,心中乐开了花,但说要搜宫时,萧美人就乐不出来了,她宫里偷藏着好几本刚从宫外搜刮来的春宫图话本,想着学几招勾引皇帝,这要是被搜出来,恐怕不治罪也丢死人。 可皇后领着皇上的口谕,任何人都违抗不得,萧美人只得抓着手帕苦着脸,忐忑不安地看着嬷嬷太监们到处翻东西。 果不其然,一个太监搜到了萧美人藏匿的话本,正欲打开查看,萧美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淑妃在一旁看见她神色不对,猜到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物件,便趁皇后不注意,走过去悄声按住了太监,将话本拿手里打开飞速扫了一眼,眉头一皱,脸也红了。 “这书里没什么,你去搜别处。”淑妃低声对那太监说道,太监识趣地走开了。 萧美人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向淑妃投来感激的目光,淑妃将书放回原处,见皇后那边也没搜到什么东西,便带着人往下一处去了。 到了华妃的承香殿,皇后犹豫了一下,心中有点拿不准,因为她知道华妃心里怨恨玉妃,如果宋卉儿是真的发疯,而害她之人就是华妃的话,这样的发展方向并不是她想要的。 “皇后娘娘驾到~” 第86章 染血布娃娃 “简直岂有此理!本妃是从一品妃子,未犯宫规,怎地能被随意搜宫?”华妃听见淑妃的来意,没等皇后开口便怒斥道。 “玉妃突然神智失常,疑似被人下了诅咒,本宫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搜宫找出巫蛊之物,华妃你是要抗旨吗?”皇后上前走了一步,拿出了中宫的威严。 “皇上的旨意?那凤金殿和淑妃的披香殿搜过了吗?”华妃迎着皇后的目光,丝毫也不畏惧。 “搜完你这就去搜披香殿,至于本宫的凤金殿,皇上说了可以不用搜,但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堵住各宫悠悠之口,本宫愿意当着众人搜一搜凤金殿。” “呵,皇后娘娘果然不一般,既如此,你们就搜吧!”华妃听得凤金殿也要搜,只得不情不愿地让步。 皇后走到正厅主位坐下,一挥手,嬷嬷太监们便鱼贯而入,开始在承香殿各宫翻找,华妃冷着脸站在一旁,旁观着这一场闹剧。 过了会,太监嬷嬷便渐渐退了出来,一无所获。 “回皇后娘娘,奴才们搜完了,没发现什么不祥之物。”为首的太监走到皇后跟前汇报道。 “公主和皇子的寝殿搜过没有?”皇后问道。 “都搜过了,什么也没有。” 皇后放下茶杯,对华妃说道:“华妃,你也别怪本宫,各宫都是一样的。” “妾是妃子,哪里敢怪罪皇后娘娘,只是这剩下的两处宫殿,妾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藏匿了巫蛊之物。”华妃冷笑了一下,眼光扫过淑妃,像是看穿了一切。 如今只剩下凤金殿和披香殿,淑妃内心的猜测也逐渐被印证,如果真有巫蛊之物,必定是在这二者之中,凤金殿本来是不用搜的,但皇上主动要求搜,看来玉妃此次发疯是冲着自己来的, 。 不过淑妃也不会坐以待毙,早在搜宫出发的时候就给身旁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其趁人多不备,先回披香殿搜查了一番,想必就算有什么栽赃之物,也被提前找了出来,所以淑妃依旧淡定得很,玉妃想栽赃嫁祸,还是太嫩了点。 华妃也跟着到了披香殿,同样的搜宫流程开始,皇后依旧坐在正厅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宋卉儿此番到底卖得什么葫芦药,马上就要揭晓了。 “找到了!回皇后娘娘,奴才在寝殿床底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东西!”一个太监兴奋地捧着个扎满针的红褐色布娃娃跑了过来。 皇后双眼精光一闪,站起来小心地拿起那个布娃娃闻了闻,果然有一股血腥味,布娃娃的头上和身上扎满了银针,背后正写着两排生辰八字。 “淑妃,这是什么?!”皇后一脸怒容地对着淑妃喝道。 “嫔妾不知,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淑妃没想到竟还是被搜出了“栽赃之物”,不是已经派人先回来搜查了吗? “来人,即刻去请皇上,就说在披香殿找到了巫蛊之物。”皇后现在终于确定宋卉儿在玩什么把戏了,既走到了这一步,她一定要抓住机会,扳倒郑淑妃。 淑妃跪在皇后面前,心中飞快地盘算着该如何脱身,这明显是皇后和玉妃联合起来的栽赃陷害,但披香殿上上下下的宫人都是经过多年筛选出来的,各个都有软肋捏在淑妃手里,应该不会有人叛变,那这染了鸡血的布娃娃是怎么被塞进来的呢? 第87章 就是要栽赃你 “皇上驾到~”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宣仁宗就赶到了披香殿,他也没想到会从淑妃的披香殿搜出人偶,淑妃入宫多年,在宣仁宗的印象里只次于皇后的贤惠温柔,从未见她疾言厉色过,连犯了错的奴才都不忍重罚,怎么做出诅咒之事? “嫔妾身见过皇上,皇上万岁。”皇后从主位上站起来行礼,顺便让出了位置。 宣仁宗挥手让皇后和华妃平身,拿着布娃娃看了看,疑惑又愠怒,“就是这个东西?” “回皇上,一个奴才从淑妃寝殿的床底的角落里搜到了这个东西,背后还写得有字,皇上可查验一下,是否是玉妃的生辰八字。”皇后说完,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淑妃。 玉妃是高丽的和亲公主,生辰八字在和亲的文牒上写得一清二楚,宣仁宗当日亲自看过,自然记得。 “辛巳,辛丑,壬辰,乙巳,属水。”宣仁宗一字一字地念道,声音愈发冰冷。 “这的确是玉妃的生辰八字,淑妃,竟然是你,你为何要害玉妃?!”宣仁宗英俊地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眼神幽暗,让人不敢直视。 “皇上明鉴,嫔妾是被冤枉的,妾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布偶!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啊皇上。”淑妃见皇上似乎信了这人偶就是她的,不免慌张起来。 栽赃与否,全凭皇帝信与不信。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想抵赖?淑妃,你是嫉妒玉妃得皇上宠爱,所以怀恨在心是吗?”皇后声音不算尖厉,但却回答了淑妃害人的动机。 “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待人一向宽厚,连犯错的奴才都舍不得重罚,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淑妃的大宫女如意也跪在地上,帮着淑妃喊冤。 宣仁宗将布娃娃递给李大全,让李大全将插着的银针都拔下来,他凝视着如意的脸,锐利的眸光看得如意心虚低下了头,她自然是知道淑妃绝不如她所说的那般善良仁德。 “好一个宽厚待人,朕平生最讨厌巫蛊之事,你倒好,表面贤良淑德,背地里竟做出这样龌龊的事!”宣仁宗脸色铁青,冰冷的眸光像箭一样射在淑妃脸上。 “朕宠爱玉妃,你诅咒她,害她得失心疯,你怎么不直接诅咒朕呢!” “皇上明鉴!嫔妾绝无嫉妒玉妃之心,且妾与玉妃并无恩怨,嫔妾为何要害她?”淑妃哭着喊冤争辩,可是皇帝不信他,只怪宋卉儿演得过于真实。 可这后宫之中并不用特意结怨,说没有嫉妒心更是笑话,只要为了争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宣仁宗怎会不知后宫女人的心思。 “那这巫蛊之物从何而来?难道是你宫里出了叛徒,里应外合来陷害你?” 淑妃一时语塞,她不能跟着说有内鬼,因为一旦说有,所有宫人都会被审问,肯定有奴才受不住审,届时吐出来的秘事就更多了。 “有没有叛徒,将这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拉到罪奴所审问一遍便知,若真有内应,不仅还了淑妃清白,还能清理门户。”皇后借着宣仁宗的质问,巴不得将披香殿查个底朝天。 “不可!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宫里的奴才都是伺候嫔妾多年的老人了,妾不忍心连累他们。”淑妃知道皇后的意图,含着愤恨不甘的目光仰着头算是认罪了,但她还有一张牌,那就是大皇子李凌,淑妃对着宣仁宗磕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直瞄向门口。 “朕封你为‘淑妃’,取的就是你的贤淑,到如今你竟是担不起这封号了。” 皇后嘴角微扬,因为按照前朝先例,犯巫蛊罪的妃嫔轻则打入冷宫,重则赐死,淑妃被废近在眼前!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唰”地跪在宣仁宗脚边上。 “父皇息怒!” 第88章 最后的判决 “你怎么来了,你不在学堂好好上课,跑这里做甚?”宣仁宗正在气头上,但看见李凌,语气还是柔和了许多。 “儿臣的母妃遭受不白之冤,就要被废了,身为人子,不能保护娘亲,读再多圣贤书有什么用!”李凌双眼含泪看着宣仁宗,但倔犟的皇子始终仰着头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 “你母妃在后宫之中行巫蛊之术,加害其他嫔妃,现在证据确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若不处置她,律法和规矩何在?以后还如何管理这后宫?” 大皇子是宣仁宗第一个儿子,因此在他心中的份量很重,加上李凌天资聪颖,长得又和宣仁宗十分相似,宣仁宗就更加宝贝了,所谓爱屋及乌,上次王美人告发淑妃谋害皇后时,宣仁宗就已经有意为了李凌而保过淑妃。 “儿臣只知道母妃是一个十分温柔慈爱的娘亲,对父皇也是敬重体贴,求父皇不要废了儿臣的母妃,求您了!”李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来人,快将大皇子带出去!”皇后见势不妙,想阻止李凌的救母计划。 “我不出去!父皇,看在母妃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求您不要把她打入冷宫。”李凌死死抱住宣仁宗的小腿不放,一把鼻涕,一把泪。 宣仁宗几次扒拉都扒拉不开,主要他看见这个简直是自己翻版的儿子哭得太伤心,忍不住又心软了。 让大皇子有个被打入冷宫的母妃,以后他还怎么在其他兄弟姐妹和大臣面前自处呢?李凌是他最引以为傲的皇子啊! 淑妃见状也开始大哭起来,“都是嫔妾的错,求皇上不要迁怒凌儿,凌儿,都是母妃不好,以后你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好好孝敬你的父皇。” 淑妃娘俩哭得宛如生离死别一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还真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不过淑妃做过多少坏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宣仁宗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娘俩,“冷宫”二字堵在喉咙里生生被咽了下去,皇后眼看计划就要失败,心都提了起来,但宣仁宗不开口,她也没权利处置淑妃。 “淑妃用巫术诅咒妃嫔,证据确凿,本是重罪,但念在初犯,又伺候朕多年的份上,朕不忍太过苛责,着降为婕妤,罚俸一年,禁足披香殿,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能探视!” 宣仁宗冷静地说出最后的判决,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场之人悬着的心有的放下了,有的则死了,淑妃瘫坐在地上,哦,不,现在是郑婕妤,比起打入冷宫,这个结果已经好太多。 皇帝终究顾及了大皇子的颜面。 “嫔妾谢主隆恩。” “儿臣谢过父皇。” 郑婕妤感激地握住儿子的手,又对着宣仁宗的背影叩谢道,还好那个小太监跑得够快,将大皇子从学堂叫了过来。 皇后对这个结果自然不算满意,但想到这次至少重挫了郑氏,而且是玉妃出手,日后就算揭发也牵连不到她头上。 “郑婕妤你可要好生闭门思过,别再让大皇子为你操心了。”皇后不等圣旨传谕六宫,先将“婕妤”称呼起来,坐实郑氏的被贬。 “大皇子,还不走?” 李凌不舍地放开了郑婕妤的手,跟着皇后离开了。 随着“吱呀”声,披香殿的大门封禁了起来。 第89章 怎么跟想的不一样呢 华妃全程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出披香殿的大门都还不能相信,原本春风得意的郑淑妃半日间就变成了郑婕妤。 不相信的人还有宋卉儿,在宣仁宗走后,她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让宝珠拔掉满头满脸的银针。 “诶哟,疼,宝珠你轻点。” “这刘太医也真是的,至于要扎这么多针吗,把阿嘎西的脸都快扎成刺猬了。”宝珠心疼地说道,但看见宋卉儿扎满针的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鱼儿回来没有,披香殿那边情况如何了?”宋卉儿算是时间应该出结果了。 此番巫蛊之计全靠赵知行的鼎力相助,在夜半三更悄悄潜入披香殿,将写了生辰八字的布娃娃塞到了郑氏床底下,宋卉儿更是预判到郑婕妤会先知晓而派人先行回宫搜查,因此那个小宫女刚脱离大部队就被安排的人截住打晕了过去。 至于刘太医嘛,早就被宋卉儿重金收买了,那避子汤就是找他配的,要想在这后宫混得好,太医是重要帮手之一。 “回娘娘,郑淑妃被皇上贬成了郑婕妤,罚俸一年,还关了禁足。”江鱼儿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就这样而已?” 宋卉儿不敢相信,她这样不顾形象地卖力表演了一通,嗓子都喊哑了,居然没有让郑淑妃打入冷宫?不是说宣仁宗最讨厌巫蛊吗?不是说按律法先例不是冷宫就是赐死吗? 怎么跟想的不一样? “听说皇上本来是要废淑妃的,但大皇子跑了来,对着皇上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地求情,娘娘您不知道,咱们皇上最疼大皇子了,所以心软了呗。”江鱼儿一边擦汗一边补充道。 宋卉儿本来在啃苹果,现在嘴里的苹果也不香了,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大皇子这个宝贝疙瘩。 这下好了,她与郑氏算是明面上的仇敌了,下一次再交手,肯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娘娘快躺下,皇上往这边来了。”红儿跑着小碎步跑上台阶,在门口小声又急促地喊道。 宋卉儿懊恼地抓了抓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发,又倒在床上翻白眼装疯了。 不过诅咒的布娃娃已经找到,她不用装得太疯。 “玉妃现在怎么样?那巫蛊之物已被朕烧掉了。”宣仁宗走到宋卉儿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宋卉儿缓缓睁开眼睛,装作如梦初醒般说道:“皇上你怎么在这里?嫔妾这是怎么了?头好疼呀。” “爱妃,有朕在这里,什么邪祟都伤不了你,朕会保护你的。”宣仁宗见宋卉儿苏醒了过来,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 宋卉儿想不到宣仁宗会这么信任和心疼自己,心里生出一阵愧疚,愧疚用他最厌恶的巫蛊之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恨自己呢? “皇上,嫔妾是怎么了,怎地这般模样?”宋卉儿让宝珠找来镜子,装模做样地看着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自己。 “是淑妃用巫术害了你,朕已将她贬为婕妤,禁足在披香殿,她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宣仁宗将宋卉儿揽入怀中,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肩膀,充满了怜惜。 第90章 避子汤被发现了 宋卉儿这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母凭子贵”,一个优秀的皇子堪比能起死回生的灵丹。 送走宣仁宗后,宋卉儿陷入了沉思,难道要对大皇子下手吗?可是祸不及幼子,对无辜的孩童下手实在有违她做人的原则,除非能找出郑氏更严重的犯罪证据,比如拉拢大臣为大皇子铺路东宫? 只要涉及到威胁皇位皇权的事,任何仁慈的皇帝都会变得冷血无情,弑父杀子都不在话下,也就更不会放过一个妃子了。 “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天也真够忙的,刚送走皇帝,又来了皇后,就皇后搜宫积极的模样,宋卉儿便知她的一切表演都被看穿了。 拥有共同的敌人就是这么默契。 “妹妹不必行礼,现下可好些了?”王皇后明知故问道,不过对于宋卉儿的这场针对郑氏的打击,她是十分满意。 宋卉儿已经整理好了仪容,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戏份还是要做足的,装作虚弱的样子回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刚才不知怎地,妹妹突然就耳清目明起来。” “好了便好,刚才本宫进来看见这院子里长了一些野草,这除草啊若不连根拔起,很快就会再长起来的。”皇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王皇后今日也才看清大皇子在宣仁宗的心里有如此的分量,大皇子本就是最有力的储君竞争者,今日竟能保得郑氏只是降位禁足,过段时日再在皇帝面前挣个表现说点好话,郑氏东山再起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得趁势痛打落水狗才行。 “皇后娘娘说的是,红儿,还不快去把那几根野草拔了。”宋卉儿当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才不会承认今天的疯病是假的,哪怕皇后看起来是在帮她,有些事绝对不能捅破。 但红儿当真了呀,来到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野草在哪里。 宋卉儿可不想成为皇后的打手,今日之事不过是在共同利益下驱使的合作而已,难不成皇后还真想指使自己去害大皇子不成? “本宫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了刘太医身边的小桌子,小桌子见着本宫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吓得只往袖子里藏着什么东西,本宫命人夺来一看,妹妹你猜是什么?”皇后见宋卉儿装糊涂,也不在意,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小桌子?宋卉儿大脑飞快转着,这小桌子跟她有什么关系?哦!是给自己送避子药的那个小太监! 糟了,被皇后发现她在偷偷避孕了! 可是宠妃不孕对皇后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呀! “回皇后娘娘,嫔妾既没见着,自然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宋卉儿不信皇后能去皇帝那里告发她,所以也不怕。 “是个药方,能避子的药方。”皇后也不卖关子了,今日若不是刘太医,皇上也不会信巫蛊的事,可见刘太医已被宋卉儿收买,而宋卉儿得宠这么久,都没有怀上龙种,原来是有意在悄悄避孕。 这就是王皇后想不明白的地方,进了宫的女人没有不想早日生下龙种的,为何这玉妃却反其道而行之,不过天朝有法令,嫔妃不得私自避孕,所以不大不小都是个把柄。 第91章 果然是蓄意陷害 “容贵妃当年因小产而患上心疾,最后香消玉殒,皇后娘娘当日生产的艰难险境妾如今还历历在目,嫔妾只想潇洒度日,再说现在有了和宁这个女儿,妾已经心满意足了。”宋卉儿说的倒是真心话。 皇后回想自己生产的过程,的确是受了大罪,可是世上的女子都是要经历这一遭的,甚至是要反复经历,所谓多子多福,在这后宫里子女才是依傍才是往上爬的筹码,她从未想过有不生的道理。 不过玉妃既然愿意自断来路,对皇后来说可谓喜闻乐见,本来皇后也忧心玉妃哪日怀上龙种有了依傍,不再依附于她,滋养了野心,也像郑氏一般,要谋取中宫之位。 “妹妹放心,这点心愿本宫自然是愿意成全的。”皇后放下心来,她本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宋卉儿痛快地承认了,她当然也不会告诉皇帝。 打发了皇后,宋卉儿下床活动活动筋骨,让小厨房上膳,准备大吃一顿,毕竟装疯卖傻也是很费体力的,皇上皇后又接二连三地过来,让宋卉儿都找不着机会吃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哪知才吃了几口,又听得门口传报“华妃娘娘到~” 今天是吹了什么风,把华妃都吹到了含香殿,难不成她知道了些什么。 “见过华妃娘娘。”宋卉儿放下筷子起身行礼。 华妃看见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嘲弄道:“玉妃今天真是累着了,这个点还要加餐?” “姐姐说笑,今日妹妹被人暗算中了邪,刚刚才清醒过来,早膳午膳都没用呢。” “哦?原来玉妃真是中了邪。”华妃自顾坐在了饭桌边,左右看了一圈,似有话要说。 宋卉儿一个眼神示意宝珠,宝珠会意地招手带着伺候的宫人退了出去,再把门带上。 “玉妃妹妹,今日唱得一出好戏啊。”华妃开门见山地说道。 “妹妹不知华妃娘娘何出此言。”宋卉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天真的模样。 “虽不知你是怎么将那人偶放进披香殿的,但本妃从不信什么巫蛊之术!”华妃瞪着宋卉儿,想从宋卉儿的表情里印证自己的猜想。 宋卉儿闻言也懒得装傻,托腮轻笑道:“娘娘信不信不要紧,只要皇上相信就可以。” “果然是你蓄意陷害!”华妃压低了声音,“当日萧美人与你当众结怨,你都没有动手对付她,淑妃与你并无恩怨,今日你为何要害她?” 华妃从来都不屑参与宫中的争宠斗争,这么多年来她坚持不站队,只小心地保住自己和两个孩子。 宋卉儿笑着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华妃还真是个坦诚的人,这话问得也太直接了。 “难道是皇后?”华妃追问道,因为宋卉儿之前救过皇后,所以宫里的人自然认为宋卉儿是皇后的腿毛了。 但是玉妃如此得宠,用不着依附皇后也能平步青云,何苦给皇后做打手呢?所以华妃才来一探究竟。 本来淑妃倒霉对华妃来说,原没有什么坏处,她也没想替郑氏求情,但是淑妃一倒,现在一品妃位上只有华妃一个了,她怕若真是皇后联手了玉妃,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她了。 第92章 收编队友 “娘娘不知,今日妹妹的所作所为也是在为娘娘痛失的龙胎报仇。”宋卉儿决定和华妃摊牌,因为像华妃这样能常年明哲保身稳坐妃位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且率直的人交往起来没有那么多心眼,是个可以收编的队友。 华妃目光一凛,紧盯着宋卉儿的眼睛,“你说什么?!” “妹妹知道娘娘心中有怨恨,痛失龙子任谁都无法释怀。” “哼!要不是念在你跌倒时把本妃推到了上面,知道你并不是蓄意谋害,今日你我就不会相安无事坐在这里。”华妃想到失子之痛就忍不住落下泪来,有时她甚至恨自己太过于讲理,不如应该恨死宋卉儿才对。 “听你这话,难道当日你我落水,是有人故意为之?”华妃抓住宋卉儿的手,整个身体都不由得激动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妹妹会做今日之事,幸得妹妹从小身子骨好,换做旁人,不被冻死也得落下个后....遗症。”宋卉儿看着华妃消瘦的脸庞,话尾的声音低了下去。 “咳、咳。” 华妃捂着嘴又咳嗽了起来,宋卉儿说得太对了,华妃已经为此落下了咳疾,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在冬日落入冰冷的湖水里,想不失去半条命都难。 “妹妹当日不是意外失足,而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当时离我最近的就是淑妃和萧美人,还有丽婕妤,娘娘猜一下她们三人中谁有胆量当着皇上的面谋害嫔妃和皇嗣?” 宋卉儿给华妃倒了一杯热茶,轻轻地推到她的面前。 华妃眼睛红红的,不知是伤心还是咳嗽咳得,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还能是谁,当初人人都知她觊觎中宫之位,连皇后都敢算计,可惜她有个好儿子,皇上不得不保她!”华妃双手都在颤抖,淑妃终于还是对她下手了。 “所以娘娘还说妹妹与她没有恩怨吗?” 其实宋卉儿也没想过自己会做陷害他人的事,但身处天朝后宫,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她不得不反击。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须出击! 华妃深深地看了宋卉儿一眼,说道:“那皇后知道今天你是......?” 宋卉儿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不知道,但她很聪明,自然懂得顺水推舟。” “可是皇上只是将她降位禁足,只要大皇子继续在皇上跟前得脸,她要东山再起也不难。”宋卉儿喝了口茶,摸着茶杯幽幽地说道。 “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本妃岂能让她东山再起?”华妃虽一向孤傲,但极少憎恨过谁,但现在的她咬牙切齿地,表情苦涩又阴冷。 宋卉儿打量着华妃深凹的眼窝,心中很是同情,伸手过去安抚道:“娘娘受苦了,娘娘不再怪罪妹妹就好。” 华妃看着宋卉儿,黯淡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光亮,“你果然与众不同,难怪皇上这样喜欢你。” “不过本妃要提醒你,其实淑妃一直是皇上用来制衡中宫势力的棋子,如今容贵妃没了,郑氏又成了婕妤,四妃里面只剩下我这个华妃了,而你不仅深得圣心,还有协理六宫之权,接下来你和我都要小心防范才是。” 宋卉儿惊讶地看着华妃,她还从未想过这个角度,因为她觉得皇后已经是皇后了,已经坐在后宫的一把手位置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华妃似乎看懂了宋卉儿的疑问,反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要明白,权力的欲望是没有的尽头的,另外别小看女人的嫉妒之心。” 送走华妃,桌上的三菜一汤已经凉透,宋卉儿一点胃口也没了,只觉得口中寡淡。 第93章 火锅征服所有 装了两天病之后,宋卉儿实在忍不住又活蹦乱跳起来,正值隆冬,雪下得厚厚的,宋卉儿带着和宁在院子里堆了几个小雪人,又用手捏了几个小鸭子,和宁兴奋得拿着不放手。 “和宁乖,别把手冻着了。”宋卉儿从和宁手里拿过雪鸭子,一一排列整齐地放在廊下的护栏上。 “母妃,小鸭子会一直在这里吗?” “嗯,小鸭子只能待在冬天,到春天它们就化了,就飞走啦。”宋卉儿张开手臂做出飞翔的姿势。 “那小鸭子要吃东西吗?” “它们不吃。” “那和宁可以吃东西吗?和宁肚子好饿呀,和宁想吃火锅!” “呀,原来是我的小宝贝和宁饿了呀!”宋卉儿捏捏和宁柔软的脸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玩了一上午的雪,可不得饿了吗,说着感觉自己也饿了。 宋卉儿看着皑皑白雪,这样的天气当然和火锅最配啦! 这几日连着下大雪,宋卉儿每日都叫江鱼儿去司膳房拿肉拿菜,自己亲自去后厨做了锅底和蘸酱,吩咐宫人把锅子支起来,开始涮火锅!这些人都没见过这种吃法,都十分积极又兴奋,因为可以跟着吃肉啦! 宋卉儿带着和宁、宝珠、柔兰、林嬷嬷、刘嬷嬷还有红儿在前殿一桌,江鱼儿带着其余宫人在偏殿一桌,赏着雪景,吃着火锅,真是又温暖又惬意。 和宁年纪虽小,食量也不小,总是趁人不备自己动筷子,宋卉儿把烫着她,不停地涮着肉往她嘴里塞,小脸吃得红通通的。 要说含香殿的宫人怎么都对宋卉儿死心塌地呢,因为宋卉儿真是有什么好处都想着他们,而且从不把他们当奴才看,不会像其他主子那样作践人,只要忠心办好差事,不吃里扒外,就有丰厚的酬劳。 就比如这火锅,奴才们平日里能吃点猪下水已经算主子大发慈悲了,宋卉儿却是直接一大块牛肉分发下去,这样的老板去哪里找,那可不得打死都跟着嘛。 尤其林嬷嬷,在这后宫当了半辈子的奴婢,伺候过好几位嫔妃,吃尽了做下人的苦,才熬到嬷嬷的位置。 直到被调到皇帝身边,虽然皇帝仁慈,待人宽厚,但伴君如伴虎,林嬷嬷见识过几次雷霆之怒后,便不再觉得是飞上了高枝,只感觉压力山大,生怕哪天会掉了脑袋。 好在宋卉儿出现了,林嬷嬷想不到到老了还能有被当作人的一天,还有跟主子同桌吃饭的待遇,还能吃上牛肉,所以对宋卉儿几乎是倾囊相授,将她所知道的皇帝的喜好,还有后宫势力分布以及各宫的小道消息通通告诉了宋卉儿。 这得感谢宋卉儿身体里是个现代人的灵魂,受过社会主义的教育,打心底里认为人人平等,实在做不出奴役他人的事。 太极殿里,宣仁宗接待完大臣,来到饭桌前看到司膳房送来的午膳,眉头一皱。 “李大全,你这差事是当得越发好了,朕指名要的翘脚牛肉哪去了?” 李大全弯着腰,小心赔笑道:“回皇上,最近含香殿里的人天天去司膳房拿牛肉,今天奴才去传菜的时候,厨子说牛肉都被含香殿拿光了。” “竟有此事?玉妃的胃口有这么大吗?”宣仁宗略感惊讶,摸着下巴略一思考,肯定是玉妃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了,不行,必须得去蹭几口。 “走,随朕去看看含香殿是怎么个回事。” “摆驾含香殿!”李大全低着头尽力掩饰住自己的兴奋,但他的小表情早就落在了宣仁宗眼里。 宣仁宗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老小子。 第94章 你来主持年夜饭吧 宣仁宗刚走进含香殿所在的长街上,一股肉香便扑鼻而来,本就饥饿的宣仁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不等李大全叫门,他就推门直入。 “皇上驾到~”李大全紧跟在后面通报道。 所有围着炉子吃得热火朝天的主仆等人同时惊讶地停下筷子,抬头来看向门外,大雪天的中午,皇上怎么来了?只见一个身披玄色大氅,头上顶着雪花,英明神武的宣仁宗带着饿狼扑食般的眼神走了进来。 大家都咻地站了起来,只有抱着和宁的宋卉儿还坐着,红儿嘴里还嚼着肉,因为惊吓差点噎住,使劲咳嗽起来,本来就吃的辣口,一时脸就咳得通红,柔兰赶紧喂她喝水。 “别怕,有我在,柔兰,多给红儿顺顺。” 宋卉儿一点也不慌张,小声安抚了宫人,才抱着和宁笑吟吟地迎上去,“皇上用午膳了吗?嫔妾这里正在吃火锅呢!” “午膳?司膳房的牛肉都被你拿光了,朕上哪用午膳?”宣仁宗抖了抖头上的雪花,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鼻子却不停地嗅着肉香的方位。 “父皇,父皇,吃肉肉,母妃在吃肉肉。”和宁嚼嚼嚼,小手上都是油。 宣仁宗从雪地里走来,已经又饿又冷,闻着愈发浓郁的肉香,看着不断翻滚着的火锅,口水就在嘴唇边缘。 柔兰几人飞速地将桌面收拾干净,重新摆上两副碗筷。 “皇上请坐,快来尝尝嫔妾的牛肉火锅。”宋卉儿将和宁抱给刘嬷嬷,和宁已经吃了很多,宋卉儿怕她积食,便让她下桌了。 李大全站在宣仁宗身后,像只大鹅一样伸长着脖子打量着锅里,宋卉儿当然知道他又嘴馋了,“领李公公去偏殿那桌。” 宫人们都吃了一会儿,已经八分饱,早就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残局,换上新的碗筷。 李大全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动脚,只眼巴巴地看着皇帝。 宣仁宗已经坐下,挽起袖子准备开动,见李大全傻傻杵在跟前,挥手道:“去吧,不过少吃点,看你都胖成啥样了。” 李大全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尴尬地笑了一下,还是馋嘴猫似的跟着宝珠去了偏殿。 “难怪含香殿的奴才个个都比其他宫里的人壮实,原来是你这个玉妃娘娘给他们开小灶啊。” 宣仁宗学着宋卉儿的样子,夹起牛肉在锅里涮一会后再蘸上酱料,送进嘴里果然妙不可言,连着好几块牛肉下肚,终于有力气怼宋卉儿了。 “皇上有所不知,这吃火锅啊就是人多才热闹,再则奴才们也是人啊,辛苦伺候主子一年,妾赏他们吃顿肉,也不过分吧。”宋卉儿一边不停地往锅里加菜,一边不忘给宣仁宗碗里送肉。 “啊,张嘴,皇上就说这火锅好不好吃?”宋卉儿一手托腮,一手持筷,脸蛋上泛着红晕,一双杏眼含着秋波,真是说不出的温柔美丽又贴心。 宣仁宗被美人投喂得很是受用,这牛肉啊猪肉啊鸡肉啊羊肉啊还有各种素菜啊放火锅里煮了蘸上酱吃,真另有一番美味,想不到天下还有这种吃法。 “这种火锅朕还是头一回见,不过冬日里吃着的确暖和受用,马上就是除夕夜了,你不是说要人多才好吗,要不来主持一下年夜饭?”宣仁宗吃得脸红红的,坏笑着给宋卉儿挖坑。 “年夜饭?吃火锅?”宋卉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95章 除夕夜就吃火锅 “怎么,你不愿意,玉妃,朕赐你协理六宫之权,你可得担起这个责任。”宣仁宗故作严肃说道,眼睛里却是藏不住地调戏。 但看宋卉儿十分为难,又解释道:“除夕宴只是朕与后宫嫔妃们的团聚,没有外臣,你不要太担心。” 宋卉儿喉咙滚动,艰难地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尽管只有内宫女眷,她也不敢想象一群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妃子围着炉子吃火锅是个什么样的可怕场景。 “皇上既这样信任嫔妾,妾怎敢推却,只是怕不合各宫姐妹的口味。” “口味嘛,朕知道有人能吃辣,有人不能吃辣,这个辣口不能勉强,年幼的公主皇子也不能吃辣,所以你做个阴阳锅就好。” 宋卉儿笑出了声,“皇上,那叫鸳鸯锅。” “管它什么锅,总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放心,朕会鼎力支持你的,缺什么东西尽管问内务府还有司膳房要。”宣仁宗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麻辣牛肉,他是能吃辣的,嘴巴都变成了烈焰红唇,连着打了几个饱嗝,才终于放下筷子。 “甚好!除夕夜就吃火锅!。”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皇帝跟着宋卉儿混久了,也变得不拘小节起来,不过宣仁宗也只会在含香殿这样豪放,在其他嫔妃面前,还是要端着皇帝威严又矜贵的架子。 宣仁宗吃饱喝足留下任务后潇洒地走了,宋卉儿真想给他一个大逼斗。 离除夕夜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宋卉儿清点了一下各宫有资格参加年夜饭的人数,定下了五张桌子,按位分排位,主桌肯定是皇帝和皇后,次桌便是华妃和她自己,其余桌则是其他地位嫔妃。 炉子都有现成的,但鸳鸯锅就得现造,眼看时间来不及,宋卉儿灵光一闪,直接吩咐内务府的匠人给现有的锅子中间焊上一块铁板,顾不上好看不好看了,能用就行。 食材倒是不用担心,大冬天的室外就是最好的冰箱,司膳房总管已经按宋卉儿的要求备好了所有菜品。 最麻烦的是熬锅底,为了不让宣仁宗失望,也为了证明自己为什么这么牛逼,宋卉儿只得自己撸起袖子干。 司膳房的太监从未见过这般场景,一个最得宠的妃子竟穿着短打撸起袖子在一口大锅边上费劲地搅拌着油泼辣子,还被呛得连连咳嗽。 “娘娘,这搅拌就让奴才来吧。”司膳房总管上前献殷勤,接过宋卉儿手里的大铲子,不过他也没搅拌几下,就累得抬不动手了,挥手换了别的太监。 “对,就这样搅拌,待这辣字炸得发黄时就可以了。” 宋卉儿叉着腰在一旁指挥道,内务府里的人听闻玉妃亲自在司膳房熬锅底,都好奇里跑来围观,众人议论纷纷,这玉妃娘娘果然非同一般,难怪皇帝这么宠爱她。 人群外,一个灼热的目光紧紧地跟着宋卉儿身影移动,是赵知行。 那日接到宋卉儿塞来的纸条,还以为表白有转机了,哪知竟是要他帮忙陷害淑妃,赵知行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偷偷潜入内宫放个布娃娃对武艺高强的他来说轻而易举,只要宋卉儿需要他,他就愿意去做。 更何况这样一来,宋卉儿同他就有了共同的秘密,秘密会拉近两人的距离。 事成之后,宋卉儿托人送来一锭金子,但赵知行可是司徒大人的公子,又是御前侍卫总领,他缺的从来不是钱,是人。 第96章 皇上也得给面子 “皇上,听说玉妃娘娘今日去了司膳房,亲自准备着年夜饭呢。”李大全等宣仁宗合上了书,适时地端上一杯热茶。 “哦?难怪最近朕想召她,都推脱身子不适,看来这年夜饭的筹备工作把她累着了。”宣仁宗喝了一口茶,嘴角扬起一抹轻笑。 “皇上要去司膳房看看吗?” “不了,就让她专心筹备吧,朕去了,反倒成了妨碍。”宣仁宗对于这一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那皇上今晚想去哪个贵人宫里?姜才人下午派人来说胎动得厉害,请皇上晚上过去呢。”李大全虽不太喜欢这个姜才人,但龙胎重要,所以话必须带到。 “姜才人的身孕已近六个月,有胎动也属正常,不舒服就让她找太医,朕今晚去鸳鸯殿。” “鸳鸯殿?”李大全略感惊讶,自从上次落水事件后,皇上就又莫名冷落了萧美人,怎地今日突然想起她来了。 ”今日萧美人的父亲萧全上书问候萧美人平安,又上贡了一件稀有的黑狐裘大氅,临安吴家的灭门惨案又是萧全主理,民间都在喊萧大人青天大老爷,朕多少也得给他点面子。” 宣仁宗拿起一本奏章敲打了一下李大全的脑袋,想着这个老小子年纪大了,他自宣仁宗出生就在身边伺候,二十多年的相处让宣仁宗对他多了一份宽容和忍耐。 “老奴哪懂什么朝廷要案,老奴只知道皇上高兴就好。”李大全听着宣仁宗的解释,心里十分感动,高高在上的皇帝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情最是能打动奴才的心。 来到鸳鸯殿,因太监过来提前通报过,所以萧美人沐浴更衣,已等候多时,只见她身着一件蜜荷色薄纱襦裙,腰间束着织金缎带,因为殿内烧着暖笼,便没有着外衣,胸口的春光若隐若现,一头长长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肩上,对着宣仁宗盈盈一拜,眼波流转,好一个娇媚入骨艳三分。 还得是父亲出马,这不皇上就来了。 萧美人姿色虽略逊于宋卉儿,但也自带一股风流媚态,行动上不敢逾越规矩,但眼神里尽是魅惑。 宣仁宗内心也是微微一动,伸手去扶她起身,萧美人顺势就倒在了皇帝的怀中,抬头眨巴着眼睛,流露出十足的勾引。 宣仁宗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可能由于离得太近,突然脑海中浮现出萧全的那张老脸,最近他为了女儿不坐冷板凳,老是在皇帝面前晃悠,汇报他主理杀人案的业绩,这样的公务宣仁宗也不好拒绝,以至于那张脸都要印在宣仁宗的脑门上了。 而萧美人的五官长得与他爹十分相似,尤其是鼻子,同样的鹰钩鼻,只是更加秀气,宣仁宗对着这个鼻子陷入了沉思。 可来都来了,总得办事。 “皇上,妾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为何如此看着妾身?”萧美人娇滴滴地说道,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微微地颤动着。 “没有,朕是被你的美貌迷住了,挪不开眼呢。”宣仁宗回过神来,还好怀里的人不是萧全。 萧美人妩媚一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迎了上去,等待皇帝吻上来,她这鸳鸯殿已经冷清好一段日子了,今晚可得抓住机会。 可宣仁宗却放开了手,走到床边上坐下说道:“将那烛火灭了吧,晃眼睛得很。” 灯火熄灭,办谁不是办。 第97章 除夕夜宴 除夕夜宴准时在太极殿内开席,宋卉儿忙碌了七天的年夜饭马上就要揭晓啦。 嫔妃们虽知道是宋卉儿主持的这场夜宴,听说是什么火锅,待陆续进得殿内,都被眼前的摆设惊得一脸懵逼,只见殿内摆着五张四方桌,桌子中间挖了一个大洞,上面架着一口被分成两半的锅,桌子下面还放着个炉子。 太监们正按宋卉儿的指挥将炉火升起,熬制的锅底开始慢慢融化,渐渐火锅的味道飘散开来,宫女们则负责将一盘盘已经切好的菜品端上桌。 “这玉妃娘娘弄得是什么菜啊?怎地从未见过。” “哼,又在故弄玄虚,引皇上注意呢。” “不过闻起来似乎味道不错。” “可我吃不得辣呀,你看那锅里的辣椒多红啊!” “不是有一半不是红的吗,你吃那边的不就好了。” “那这座位该怎么坐呢?” 嫔妃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没人敢上前入座,华妃也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但她知道宋卉儿异于常人,做出这样的宴席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时一对宫女拿着一碟纸牌走了过来,将写有名字的纸牌放置在了桌子上。 “各位姐妹,还有皇子公主,请按名牌入座。”宋卉儿见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宣布开席! 呃,不对,皇上皇后还没到呢,宋卉儿走到门口张望着,说好的早早地来捧场呢?怎么现在还不来,真想给宣仁宗一个大逼斗。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终于听到了李大全那熟悉的细嗓子声音。 宣仁宗走进殿内,看见现场的布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王皇后同其他嫔妃一样,看不明白这火锅是个什么吃法,但作为皇后,她不能表现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今年这除夕夜宴倒是很别致,这外邦的玩意果然新鲜。”皇后意指这是宋卉儿从高丽国带来的吃法。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座位上都放有名牌,请皇上皇后入座。”宋卉儿指了指正中间的一张桌子,油锅已经翻滚起来。 皇上皇后率先找到座位坐下,其余嫔妃们才开始鱼贯而入找到自己的位置,各坐一边,面面相觑,皇上不动筷,没人敢下嘴。 大皇子李凌因着郑婕妤禁足的原因,看着其他兄弟姐妹的娘亲都在现场,落寞地呆站在原地。 宋卉儿不等宣仁宗发现落单的大皇子,就上前将他拉到了小孩那一桌。 “大人们要饮酒,你是长子,应做好弟弟妹妹的表率,除夕夜开心一点才对。”宋卉儿低声说道。 李凌看向宋卉儿的眼神十分不友善,就是这个玉妃,害得他除夕夜不能与娘亲团圆。 “开席吧,这火锅啊要自己夹菜在锅里煮熟了再蘸酱吃,来,像这样。”宣仁宗率先拿起筷子,向嫔妃们展示如何吃菜。 宋卉儿和华妃一桌,华妃自然学着宋卉儿的动作涮了一块肉吃,味道果然不错,不由得向宋卉儿投来赞许的目光。 嬷嬷们伺候着皇子和公主,小孩吃到好吃的可高兴了,忍不住的欢声笑语,一时间将整个殿内都带得热闹起来。 原本还十分矜持的嫔妃们也放开了手,纷纷食指大动,撸起袖子吃得热火朝天。 宣仁宗端着酒杯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到十分愉快,果然吃火锅要人多才行,热热闹闹才算过大年嘛。 “妾敬皇上一杯,祝皇上身康体健,祝天朝国泰民安。”宋卉儿端着一杯酒站起来,一饮而尽。 “好!玉妃这句‘国泰民安’说到了朕的心坎里,此番除夕夜宴你办得十分用心,朕有赏!”宣仁宗目光灼灼地看向宋卉儿,也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日没请动皇上的姜才人站了起来,说道:“妾怀着龙胎,便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祝皇上龙体康健,来年喜提新皇子。” 众人都扑哧笑了起来,这姜才人真是生怕被皇帝忘了,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宣仁宗尴尬地端起酒杯,远远地应下了。 他一时想不起姜才人是怎么被选入宫的,真是蠢死人了。 第98章 披香殿密谋 萧美人一直很想有机会能让皇帝复她婕妤的位分,本以为搜宫那日能抱上郑淑妃的大腿,哪曾想转眼间郑淑妃就成了郑婕妤,除夕夜都在被禁足。 不过禁足总有解禁的一天。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玉妃,很明显,现在郑婕妤与玉妃已经势不两立,但只要有大皇子在,郑氏就有翻身的可能,现在萧美人和郑婕妤有着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当然是朋友了。 除夕夜宴散场之后,萧美人带着心腹侍女悄悄地绕到了披香殿后门,那里守门的侍卫早就收了好处躲开吃酒去了。 一到节日,侍卫奴才们也想歇口气过个节啊。 “娘娘,开门,是我。”萧美人让秋菊在门口把风,自己轻轻叩响了紧闭的房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了如意的小尖脸,看见来人竟是萧美人,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萧小主,您怎么来了?”如意伸出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下,才打开门让萧美人进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和刚才太极殿除夕宴会的热闹场景完全是两个极端,郑婕妤像是知道有人会来,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书案前写着毛笔字。 “见过娘娘,这是妹妹特意让司膳房做的几样时新糕点,希望合娘娘的胃口。”萧美人将食盒递给如意,对着郑氏福了个礼。 “还叫我娘娘呢?”郑婕妤侧眼瞟了一下,手上的毛笔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 “在妹妹心里,您永远都是淑妃娘娘。” “我知道今夜一定有人会来探一探这披香殿,本以为会是玉妃或者皇后的人,没想到来人竟是你。”郑婕妤放下毛笔,将写好的字拿起来端详着。 “娘娘曾在皇后面前保护过妹妹,妹妹都记在心里的。”萧美人指的就是搜宫那日藏话本的事。 郑婕妤眉头一皱,将字揉成一团丢到地上。 那日的事不提也罢,提到了就恨从心来,从来都是她算计别人,哪曾想到自己竟有被人栽赃陷害的一天,如今被禁足在披香殿,皇帝连大皇子都不允许来探望,害得母子生生分离,这仇不报枉为人。 “你倒是有心记得,可我如今不过是个被禁足的婕妤,很多事情是有心无力了。”郑婕妤当然知道萧美人的心思,但是她还不确定萧美人是否能用,所以先以退为进。 “娘娘只是一时失势,只要有大皇子在,娘娘一定会东山再起的,妹妹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萧美人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 “娘娘您不知道,今晚的除夕夜宴就是玉妃主持的,弄了一个稀奇古怪的火锅,把皇上哄得高兴得不得了,那风头都快盖过皇后娘娘了。”萧美人见郑婕妤凝神听着,便将今晚年夜饭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话里尽是对玉妃的嫉恨。 “这高丽来的公主还真有点手段,哼,不过我就不信皇后能一直容得下她。”郑婕妤冷笑了一声,终于抬眼正视了一眼萧美人。 第99章 依附 “你当真愿意为我驱使?”郑婕妤眼神冷厉了起来,站了她的队,便容不得背叛,否则就会跟王美人一般,成为冷宫里的弃子。 “妹妹同娘娘一样,都被玉妃陷害过,如今她是春风得意,但风水轮流转,总有她栽跟头的时候!”萧美人眼中都是怨毒的光芒。 “我听说最近你父亲在皇上面前很是得脸,皇上也多次召幸你了?” 看来郑婕妤的消息还是很灵通,没有受到禁足的影响,萧美人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犹豫地说道:“皇上最近是来过鸳鸯殿两次,但待妹妹的态度大不如从前,都怪那个玉漱公主,她一来,我便失了宠!”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吓得萧美人立马噤声,三人同时屏息看向门口,若被发现违规探视禁足嫔妃,那可是欺君之罪。 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金蟾离门口最近,首先认出来是大皇子李凌! “娘娘,是大皇子!”金蟾差点发出尖叫声,但声音从第二个字就被压下去了。 “母妃,儿臣好想你啊!”已经十岁的大皇子李凌快步跑了进来,一头扎进了郑婕妤的怀里。 多日未见儿子的郑婕妤顿时眼含热泪,开心地将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又捧着他的脸看看瘦了没。 原来李凌思母心切,趁照看嬷嬷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走到披香殿后门附近时,见后门守门的不是侍卫,而是个宫女,便好奇地摸了过来,这才有机会进得殿内探望郑婕妤。 “你父皇这几日对你如何?可有照常考察你的功课?”郑婕妤冷静了下来,拉着李凌的手问道。 “父皇对儿臣一如既往地好,这几日是春节年关,学堂都放假了,父皇说皇子们不用温习功课,他也不会考察。”李凌乖巧地答道。 郑婕妤听完欣慰地抚摸着儿子的小脸,萧美人在一旁看着,这大皇子浓密的眉毛漆黑的眼眸完全是宣仁宗的翻版,还有走路的姿势,都与宣仁宗十分相似,活脱脱一个小宣仁宗,难怪皇帝怎么疼爱他。 “小主,抓紧时间,侍卫要换班了。”秋菊在门口低声提醒道。 萧美人赶紧站了起来,被侍卫发现可不是小事,她已经被贬过一次,可不想再来二次。 “大皇子,快走吧,被发现就不好了。”萧美人看着母子相拥的场景,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生一个这么像皇帝的儿子就好了。 “母妃,儿臣会找机会向父皇进言救您出去的。”李凌一手擦干了眼泪,眼神坚定。 郑婕妤依依不舍地将李凌送到门口,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郑婕妤脸上的慈母笑容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副冰冷的面孔。 “你想依附我,就先为我办一件事。”郑婕妤对萧美人说道。 萧美人赶在侍卫换班前走出了披香殿,回忆起刚才屋檐下郑婕妤阴森冰冷的脸,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因为从前的郑淑妃见人总是一副端庄的笑脸。 第100章 走水啦 太极殿这边,宣仁宗兴致昂扬地坐在屋檐下守岁,一些个嫔妃虽然眼皮都在打架了,脸也冻得冰冷,但为了能和皇帝多待一会儿,都努力支着脑袋,时不时喝口茶提提神,因为平日里她们难得能见皇帝一面,多待一会,说不定能引起皇帝的注意。 只有丽婕妤这个憨憨,火锅吃完之后就告退回宫了,天这么冷,屋檐下摆满火盆也不顶用啊,早早躺在被窝里不好吗?她才不要受这个罪呢。 身怀六甲的姜才人本也想留下,她现在众人面前邀请皇帝摸她的肚子感受胎动,这样的场景肯定能羡煞旁人,但皇帝勒令她回宫了。 宋卉儿忙碌了好几天,这会也是困得不行,但宣仁宗喝多了酒,非得将她拉到身边坐着,要跟她数天上的星星。 而坐在另一侧的王皇后脸上虽保持着一贯的端庄典雅,但当着众人的面,皇上对玉妃的宠爱实在过于刺眼,以至于让她感觉自己这个中宫皇后宛若空气,她紧咬着牙忍着心中的酸涩,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一颗,两颗,三颗..........”宋卉儿敷衍着,她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也没发现皇后的异样。 但这一切都落在了华妃的眼里,虽然已经喝完了一壶酒,脑子却依旧清醒得很,她出身破落将门,虽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但也有将门家传的风范,那便是敞亮爽快,不屑于暗算,要斗就明着来,但这后宫里赢得了明争,却躲不过暗算,她是时候要做出改变了。 皇后转头避开视线,看见萧美人偷摸摸地从角门进来回到座位上。 “天黑路滑的,萧美人这是去了哪儿回来?”皇后一发问,打瞌睡的人都醒了,目光都看向萧美人。 “回皇后娘娘,妾多喝了几杯酒,去院子里吹吹风走了走。”萧美人屁股正要落座,就被皇后逮了个正着,虽然她早想好了借口,但声音还是有点抖。 但这个借口并没能骗过王皇后,她打量着萧美人慌张的模样,很明显不是出去透气这么简单,而且萧美人一向是逮着机会就要在宣仁宗面前开屏争宠,今晚上却十分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卉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越过宣仁宗瞟向皇后,正对上皇后投来的目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萧美人完全有理由靠拢郑婕妤。 “砰、砰、砰!” 突然爆竹声响起,又是新的一年,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火光照亮了宋卉儿的脸,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就有如此美丽的烟花了。 宋卉儿转过头,目光越过宣仁宗和皇后,在远处屋檐的柱子下面,迎来一双明亮如烟花的眼睛,是正在执勤的赵知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宋卉儿也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新年问好。 如果她不是和亲公主,她一定会爱上赵知行的吧。 正当众人看着烟花欢呼雀跃时,突然外面传来惊慌错乱的声音。 “走水啦!快救火!” “禀告皇上,披香殿走水了!”小墩子慌张地跑进来汇报道。 宣仁宗酒醒了大半,疾步走出殿门,果然看见披香殿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 第101章 苦肉计 众人无不惊诧,都跟着宣仁宗往披香殿去,侍卫太监们进进出出忙着打水灭火,人声嘈杂中不时传来哭喊声。 “皇上、皇后娘娘,贵人些,都站远点吧,小心被火星子撩到。”李大全擦着汗,从火场处跑来,拦着众人再向前。 “快救淑......郑婕妤!再派些人手来!” 赵知行领命去了,很快就带了一队侍卫过来帮着提水灭火。 宣仁宗的酒彻底醒了,披着大氅来回踱步,眼看着熊熊烈火在燃烧,火光照红了所有人的脸。 除夕夜出这样的大祸,实在是大大的不祥。 宋卉儿也不瞌睡了,这样的大火恐怕要出人命,她也不由得担心起郑婕妤的安危来,毕竟她从没想过要置人于死地。 突然,脸上感到一点点冰凉,眼前也出现了白色小点,开始还比较稀疏,慢慢地越来越大。 “下雪了!皇上,下雪了!”宋卉儿兴奋拉着宣仁宗喊道,鹅毛般的大雪像棉花一样直直落下,竟一点风都没有。 终于,火场的火势越来越弱,披香殿的火光渐渐消失在了黑夜里。 原本污浊的雪地又被新下的白雪覆盖,连倒塌的房梁柱子上都新铺上了一层雪白,宣仁脚步匆匆地走进已经变成残垣断壁的披香殿。 “回皇上,多亏这大雪,火已经被全部扑灭,郑婕妤和侍女躲在还未着火的后殿,因此并无大碍,请皇上放心,只是有个小太监被燃烧的柱子砸中,丢了性命。”赵知行单膝跪在地上,向宣仁宗禀告道。 这时,几个太监宫女扶着两个个灰头土脸的女子出来,正是郑婕妤和如意。 “皇上!” “皇上,妾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还有我的儿!” 郑婕妤一个匍匐就跪倒在宣仁宗面前,眼泪流得像水龙头,冲开了脸颊上的黑灰,形成两道醒目的黑色泪痕,狼狈不堪又楚楚可怜,没有一点从前淑妃的雍容华贵。 “快起来,地上都是雪,小心再受凉。”宣仁宗伸手将郑婕妤扶起,郑婕妤站起来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额头上露出一处血迹。 “你这是受伤了?” “回皇上,娘娘......婕妤带着奴婢躲避火烧时,婕妤摔了一跤,不小心磕到了头。”如意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水染脏了。 看着往日风光无限的淑妃落魄成现在的模样,宣仁宗心中突然觉得自己是否处罚太过,连除夕都没放她出来。 皇后也挤出了一个慈悲脸,上前关心道:“妹妹没事便好,刚才皇上和本宫都担心得不得了。” 宋卉儿没有上前,后宫皆知她才被郑氏用巫蛊陷害过,怎可能这么容易就摒弃前嫌,再者宋卉儿虽然没想让郑婕妤死,但以德报怨也不是她喜欢的作风。这时华妃轻轻地碰到了她的手,宋卉儿转过头去,正看见华妃眼里幽暗阴冷的眸光。 看来华妃才是如今最想置郑婕妤于死地的人。 “皇上,如今披香殿是不能住了,要不先将姐姐安置在妾的宫中吧。”萧美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前面,伸手轻扶着郑婕妤。 鸳鸯殿离披香殿最近,又只住着萧美人一个美人,萧美人此话自是无法拒绝。 “这样也好,来人,快将郑婕妤扶去鸳鸯殿,传太医过去诊治。”宣仁宗心中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酿成大祸,至于那个被砸死的太监,赏他家里人几两银子埋了便是。 第102章 忽悠恋爱脑 宋卉儿回到含香殿时,已经是丑时三刻,累得不行的她已经力气再打赏下人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 再不睡,天就要亮了,正月初一,按规矩来嫔妃们要一大早去凤金殿给皇帝皇后请安。 宝珠将床帘放下,吹灭蜡烛,裹着一床厚厚的棉被在外间的角落里睡下了。 后宫值夜的规矩,宫女在寝殿内守着,太监则在寝殿外守着,宋卉儿体恤下人,都给了厚厚的棉被,本来她想过让宝珠跟她一起睡床上,反正夜里也没人看见,但宝珠死活不肯,她也只好作罢。 宋卉儿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突然感觉帘子被撩了起来,一个熟悉的黑影出现在床边。 “你——!”宋卉儿还没叫出声,就被捂住了嘴。 “别出声,是我!” “我知道是你!”宋卉儿掰开赵知行的手,低声说道:“你又点了宝珠的睡穴?” “不止,所有人我都点了睡穴。”赵知行的声音中隐约带着点得意,这点穴手速真够快的。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有什么事改天来不行吗?”宋卉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来只是想跟你说,今晚披香殿的失火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内务府的人不是说是放烟花引起的吗?” “哼,这你也信?就你这脑袋,是怎么坐到玉妃位置的?难怪要找我帮忙。”赵知行的语气虽说有点嘲弄,但更多是一种宠溺,被喜欢的女人需要,成就感爆棚好吗。 “当然是靠皇上的宠爱,我啊,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独门绝技。”宋卉儿被激了一下,表示很不服气。 这“独门绝技”让赵知行心中又酸又涩又恨,他想到了行宫之夜,不要,他不接这个话头。 “郑氏在宫中受宠多年,根基深厚,加上皇上对大皇子的喜爱,复位是迟早的事,你要多加小心,上次巫蛊没有扳倒她,她一定会找机会报复你。”赵知行的语气严肃起来,既已趟进了这滩浑水,那他便干脆一趟到底。 “我知道只凭普通的罪名是伤不到郑氏根基的,皇上对嫔妃间的斗争也不过是隔岸观火,只有威胁到他的皇权,火烧到自己身上,才会出重手。” “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是否真心愿意帮我?”宋卉儿看着眼前的这个恋爱脑,她决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从救你的那天开始,我就——” “行了,先别肉麻,可你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回应,我是高丽的公主,身上系着高丽国的安危,就算这样,你还愿意帮我吗?”宋卉儿握住赵知行的手,借着黑夜中微弱的光亮看着他的眼睛。 赵知行反握住宋卉儿的手,坚定地说道:“当然,只要你需要我,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宋卉儿放心了,不过她也没想让赵知行去做特别危险的事,像上次陷害郑氏偷放个布娃娃这种事,对于武艺高强的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但宋卉儿不知道的是赵知行的“赴汤蹈火”在将来会给她致命一击。 他是皇帝,你是他的玉妃,你给不了我回应,但如果他不是皇帝了呢? 赵知行一个纵身越过一片屋顶后停下来,远远地看着那座宫殿,嘴角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第103章 反其道而行之 宋卉儿感觉眼睛刚刚闭上,就被宝珠叫醒了:“阿呷西,起床了,林嬷嬷说的,今天要准时去凤金殿请安!” 帘子已经被撩起,柔兰已经将洗漱用具端了进来,宋卉儿翻了一个身,实在是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啊! 请安,请安,天天请安!大年初一也不放过! “娘娘,今天可不是普通的初一,是新年第一天,皇上十分看重正月初一的祈福,您可要打起精神来。”红儿将热乎乎的洗脸帕子递到床前,宋卉儿坐了起来,把脖子伸出去,嘟着嘴要柔兰给她擦脸。 “咱们娘娘真是小孩子习性,都是从一品妃子了,还是这么爱耍懒。”柔兰笑着打帘进来,将手里捧着的三件宫装放在桌子上,都是年前吩咐织造司做好的新衣,只等今天这样隆重的日子穿。 “娘娘,您看您喜欢穿哪件?”柔兰和红儿将衣服依次展开,三件分别是粉红、鹅黄和靛蓝。 宝珠将首饰盒打开,给宋卉儿比对着戴什么首饰好,东珠在别的皇朝可能只给皇后用,但在这里,昭仪以上受宠的嫔妃皆可使用,宋卉儿挑了一对不大不小的东珠耳环戴上,一边打量着三件宫装。 今日其他嫔妃为了应景,肯定多穿暖色调的衣服,若要脱颖而出,必须反其道而行之。 “就蓝色那件吧。” “娘娘,今天是个喜庆日子,您穿蓝色会不会太显清冷了?”红儿不解地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今天凤金殿里肯定不是红的就是粉的黄的,咱们娘娘要的就是与众不同。”宝珠抬头笑着跟红儿解释道,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宋卉儿眼下扑着珍珠粉, “阿呷西最近太累了,这黑眼圈都出来了。” “还说我呢,你们还不是一样,为了年关的事,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晚上还有新岁宴,好在是皇后和华妃主持,我也终于可以偷个闲了。” “待忙完这几天,本妃给你们放个假,让你们也好好补个觉。” 侍女们都开心地应了,主子累,做奴才的更累,但有主子这样一句话,便又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林嬷嬷给宋卉儿梳了个祥云髻,两边饰以玉兰飞蝶步摇,宝珠只在宋卉儿脸蛋上抹了薄薄的一层胭脂提升气色,朱唇微点,穿上靛蓝色宫装,打眼看去,虽不十分显贵,却异常清丽脱俗。 一切装扮妥当,宋卉儿走到正厅,将合宫奴才们都召了过来,发放新年的赏赐。 “奴才谢娘娘赏赐,祝娘娘身康体健,荣宠不断。”奴才们掂量着手中袋子里银钱的分量,嘴角的笑容比ak还难压。 容贵妃走之前,除了遗言,还交给了宋卉儿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容贵妃积攒的家当,加上宣仁宗的赏赐,还有将先前买的宝石让内务府的工匠打造成各色首饰拿出去卖掉而换回的银两,宋卉儿妥妥的隐形富婆。 “时辰到了,咱们出发吧。”宋卉儿理了理崭新的襦裙,披上皇后赏的雪貂大氅,捧着汤婆子,款款走出殿门。 昨日下了好大的雪,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宋卉儿喜欢雪,所以只让奴才清扫出一条主路供行走,其余地方都任由雪挂着。 “起轿~” 第104章 绝版祥云髻 除夕夜,按规矩皇上是宿在皇后宫中的,因此嫔妃们一早就准时来到凤金殿院子里等候,宋卉儿到时,刚好碰上金蟾打开了正殿大门。 “给各位贵人请安,皇上皇后请贵人们进去。” 王皇后身着正红色绣金襦裙,头戴紫金双凤镶玉宝冠,耳朵上一对金镶红宝石耳环轻轻晃动,她端坐在主位旁侧,满面春光,看来昨晚上宣仁宗又上岗了,可是已经那么晚,皇后为了再生子嗣,一点机会都不会放过。 再看坐在主位上的宣仁宗,眼下隐约挂着乌青,看来也是没睡好,不过精神头依旧很足,见嫔妃们穿红着绿莺莺燕燕地进来,立了立身,准备接受朝拜。 “嫔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祝皇后龙体康健,万岁平安,祝皇后娘娘顺遂无虞,福缘绵长。” 众人齐声祝愿。 “都平身吧,今天是新岁的第一天,朕看你们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很有精气神,朕看了很高兴,都有赏,就赏各宫多领两个月的月例吧。”宣仁宗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觉得自己的赏赐很有用。 众人落座后,才开始细细打量起彼此的穿着,果然大多都选了粉色和鹅黄,只有华妃因位分高而穿了珊瑚红襦裙,本来宋卉儿也有资格穿红色宫装,但她翩翩穿了一身靛蓝,这让她在一众莺莺燕燕中显得格外突出。 “到底是玉妃娘娘与众不同,正月初一穿了一身蓝,倒把我等衬得落了俗套。”说话的是萧美人,今天她披了一件粉色鹅绒大氅,里面则穿的鹅黄襦裙,梳了个冲天发髻,上年插着好几只银色珠钗,耳朵上戴着两颗小珍珠耳环,略显了点小家子气,但也俏丽粉嫩,因着美人位分不高,很多首饰都没资格佩戴,这已经是萧美人打扮的极限了。 宣仁宗仔细打量了一眼宋卉儿,只见她身着一身靛蓝蜀锦襦裙,胸口上绣着大朵祥云,青丝盘成的祥云发髻和胸口上的绣纹相得益彰,步摇下垂着细细的流苏,随着人脑晃动而摇曳生姿,一对东珠耳环衬得肌肤胜雪,真是万分丛中一点蓝,好生清丽不凡。 “玉妃这头上梳的可是祥云髻?” 见宣仁宗发问,众人都看向宋卉儿头上的发髻。 王皇后也略显惊讶地说道:“果然是祥云髻,本宫记得这发髻手艺已经失传多年,没想到这宫中竟还有人会梳此发髻。” 宋卉儿也没想到自己头上顶着的发髻竟是绝版,“回皇后娘娘,这发髻出自嫔妾宫中林嬷嬷之手,想她是宫里的老人了,所以会梳此发髻吧。” “哦,原来如此,朕记得林嬷嬷曾伺候过德太妃,德太妃当年就时常梳祥云髻。”宣仁宗看着站在宋卉儿身后的林嬷嬷,若有所思地说道。 “回皇上,奴婢的确是从德太妃宫中学来的。”林嬷嬷福身行了个礼,没想到一个祥云发髻炸出了皇帝的回忆。 当年太后还是婕妤时,二胎生了一对龙凤胎,因无暇顾及年仅三岁的宣仁宗,便将宣仁宗托付给交好的德妃抚养,那时的德妃也是婕妤,只有一个公主,因此十分看重宣仁宗,将其视如己出。 不幸的是德妃在宣仁宗十二岁时染病身亡,因此在宣仁宗心中,抚养他度过童年的德妃比生母太后娘娘还要亲近几分。在登基之后,便下旨追封为“德太妃”。 “这祥云发髻和玉妃今日的服饰十分相配,也十分合今天的节气,来,赏林嬷嬷白银五十两。” 第105章 你,停下! “昨夜披香殿不小心被烟花点燃而走水,郑婕妤也受了点轻伤,这个你们都知道。” “如今郑婕妤安置在萧美人的鸳鸯殿里,既已到新年,朕决定撤去郑婕妤的禁足,今夜可同出席新岁宴。” 宣仁宗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瞟向宋卉儿,留意着宋卉儿的反应,怕她会出言阻拦,还好宋卉儿只若无其事地喝着茶,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 解禁郑婕妤这件事昨夜宣仁宗就和皇后商量过了,虽说是商量,但皇帝决定的事谁敢反对呢?尤其皇后早就知道郑氏复位是迟早的事,还不如顺水推舟,在皇帝面前博个贤名。 “嫔妾替郑婕妤谢皇上隆恩,郑姐姐昨夜受了好大惊吓,幸得喝了太医开的安神汤,今日心情已平复许多。”萧美人笑得一脸笃定,果然用个苦肉计卖卖惨,皇帝就把郑氏放出来了,只可怜了那个帮着纵火的小太监,拿到手的银子还没焐热,就去了阴曹地府。 晚上的新岁宴不只是后宫嫔妃参加,还有前朝的亲王王妃和重要的大臣宗妇,因此众人请完安各自回宫后,又开始牟足劲开始新一轮盛装打扮,一是为了继续在皇帝面前开屏,二也是为了皇家的颜面。 皇帝的女人必须个个都貌美如花,决不能被王妃宗妇们比了下去。 由于宋卉儿独自主持了除夕夜宴,所以新岁宴的事宣仁宗特批由华妃帮着皇后主持,宋卉儿落得清闲,回到宫里就开始补觉,睡前吩咐宫人只需留一人看门,其余人可轮流补觉,奴才们都乐开了花,关上大门后,整个含香殿都静悄悄的。 除了和宁公主住的玲珑阁,和宁吵着要出去找长公主姐姐玩,可外面雪多路滑,年关里众人都十分忙碌,实在不宜带公主出去,刘嬷嬷只得拿着各种玩具哄来哄去,最后把自己给哄困了,竟睡了过去。 和宁见嬷嬷睡着了,也不见其他宫女,实在感到无聊,便披上自己的小斗篷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昨天她路过承香殿时看见长公主跟二皇子在打雪仗,她也好想加入,可是刘嬷嬷说她太小了,不能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任凭她哭闹也没有得逞,那今天她就悄悄过去玩,嘿嘿。 可是偌大的未央宫,哪是一个三岁小孩能找见路的,她拐过几道弯后便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了,抬头望去只看见高高的宫墙,和路两侧堆积的白雪。 走着走着竟连一个人影都没了,小公主屏住呼吸,走一步往后看两眼,想回去又不甘心,只好闷着头继续朝前走去,又拐了一个弯,终于看见了一个太监提着一个食盒往一处宫殿门进去。 “你,停下!” 奶声奶气的话音让太监惊讶地转过头来,却没看见人!那太监揉了揉眼睛,还以为出现了幻觉,隐约看见一个雪白的团子滚了过来,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不足一米高披着雪白斗篷的小人。 后宫里此番打扮的小孩不用猜便知是皇子或公主,因此那太监行了个小礼问道:“奴才参见小公主,只是不知您是哪个宫里的公主呢?” 第106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是和宁公主,从含香殿来的,玉妃娘娘是我的母妃。” 太监闻言明显慌张起来,朝身后的冷宫门瞅了瞅,生怕被里面的人听见了声音。 “哦,原来是和宁公主,大雪天的,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太监一边说话一边想将和宁往远处引。 可和宁一肯挪动一步,反而更大声地说道:“我要去承香殿找长公主玩雪球,可我找不到路了,你能带我去吗?” 太监看着手里的食盒,为难地不知如何忽悠这个小公主的时候,身后冷宫大门缝隙里传来惊喜的声音:“是柳儿吗?是我的女儿柳儿吗!?” 一只手挣扎着从门缝里伸了出来,使劲往外挥舞着。 “柳儿”是六公主的小名,只有王美人会常用这个称呼,也只有和宁知道她就是“柳儿”。 但毕竟与生母分开了好几个月,三岁小孩忘性大,对这个名字已经有点陌生了,和宁惊恐地急忙躲在太监的身后,但大脑似乎对这个声音很熟悉,所以只是呆了呆,并没有被吓哭。 “公公,那里面的关着的人是谁?” “真的是我的女儿,柳儿,我是你的娘亲啊!” 王美人在门后听到声音更加肯定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儿——六公主!太监怕喊的声音太大把其他人引了过来,急忙走到门前低声喝道:“不要喊了!再喊把其他人喊过来,对六公主和你都不好!” “好,我不喊,求求公公,让我和公主见一面,只要一面,求求你了!”王美人忍住哭腔,哑着嗓子急切地恳求道。 “你已经被废冷宫,没有皇上的允许,谁都不能见!你不要为难奴才了。” “公公,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会没人,您就让我见一面,我来生做牛做马地报答你!” “可万一公主不记得你了呢?你把她吓哭嚷嚷出去怎么办?” “她怎么会不记得我,我才是她的生母她的娘亲啊!你把她带过来,她一定记得我!。”王美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力地捶着门。 太监转头看着站在雪地里一脸茫然的小公主,又看着门缝里哭得鼻涕横流的王氏,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你等我一下。” “六公主,这里是冷宫,里面关着的是被废了的王美人,你还记得王美人是谁吗?”小太监期待地看着雪团子小人,心里很矛盾,又想她说记得,又想她说不记得。 “王美人?听起来好熟悉。”六公主转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也变得似要哭起来。 “王美人是我的娘亲!公公,她是我的娘亲!” 小太监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吗的,豁出去了!因贫穷,他十岁就净了身入宫当太监,不知家里的娘亲是否也是这般想念自己。 “嘘,公主不要哭,奴才这就带你进去看你娘亲,记住,不能哭哦!” 小太监小心地将门打开,将食盒和六公主都放了进去。 “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抓紧了!奴才在门外守着。” 第107章 冷宫中的母女 这会宫人都在忙着筹备晚上的新岁宴,除了看守冷宫的两个侍卫和小太监,通往冷宫的路上几乎没人会来,所以冒险让王氏母女相见也不是不能。 冷宫门后,王美人抱着六公主哭作一团,但因为极力克制着,声音并不大。 “我的六公主长高长漂亮了!”王美人抚摸着女儿稚嫩的脸庞,笑中带泪。 “娘亲,父皇给我起了个....嗝....封号叫‘和宁’,嗝.....现在他们都叫我......嗝...和宁公主。”小公主哭得打起嗝来,王美人赶紧给她拍拍背。 “父皇还是很喜欢和宁就好,玉娘娘对你好吗?刘嬷嬷还在你身边吗?” “母妃对和宁很好,经常给和宁做好吃的,还做了个可以把彩虹照下来的镜子,可惜被父皇收走了。”和宁想到那个三棱镜,不由得委屈巴巴地撅起了小嘴。 王美人有好多话想对女儿说,可是女儿太年幼,理解不了这些复杂的事,不过看见六公主被养得粉雕玉琢,心下十分宽慰。 都怪自己当初太心急上位,轻信了郑淑妃,只有口头承诺,没有留下任何实际的证据,东窗事发后,淑妃竟只想撇清关系,一点营救的意思都没有,最后害得自己骨肉分离,被废冷宫,若有朝一日能出去,她一定要让淑妃付出代价! “时间差不多了,公主该走了。”小太监在门口催促道,换班去吃饭的侍卫就要回来了。 王美人不舍地将和宁抱在怀里,被打入冷宫后,以为再也不能见到女儿了,今日能得一见已是上天开恩,她本心灰意冷,但现在为了女儿,只要皇上不赐死,她就要努力地好好活下去。 “柳儿,你要听玉娘娘的话,每天好好吃饭,今日与娘亲见面的事,你什么人也不能说,知道吗?” “嗯嗯,我谁也不说,不过,可以跟母妃说吗?”和宁懵懂地点点头,但想到玉娘娘待自己那样亲切,就忍不住想跟她分享。 “不可以跟母妃说,说了只会害了玉娘娘,明白吗?”王美人还是担心六公主年纪小,守不住秘密,只得再三叮嘱。 依依不舍地将公主送到门外,王美人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美人放心,奴才听说玉妃娘娘视公主如己出,您在冷宫里的吃穿用度玉妃娘娘都有打点,这食盒就是玉妃娘娘一早吩咐要奴才带给您的新年吃食,可别辜负了玉妃娘娘的一番心意。”小太监对着地上的食盒努了努嘴,他能对王美人这么客气,当然也是因为有宋卉儿的打点。 王美人拢了拢身上的棉衣,她当然知道若没有人打点,这御寒的冬衣和炭火是落不到她头上的。 “还请公公代我谢过玉妃娘娘。” “嗐,奴才哪能见着玉妃娘娘呢,都是含香殿的掌事公公过来,还有,前段时间郑淑妃被皇上贬为婕妤了,说是用巫蛊诅咒玉妃娘娘,玉妃娘娘如此得宠,或许哪天她会帮您出了这冷宫呢。” “此话当真?淑妃被贬成了婕妤?”王美人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郑淑妃竟也有跌下云端的一天,看来玉妃与她的争斗相当厉害。 “还请公公将和宁公主送回含香殿,今日之事切不可让旁人知晓,若能像公公所说我能出得了这冷宫,必定重谢公公今日之恩!”王美人收拢了心神,对着小太监拜了一拜。 小太监哪敢受拜,急忙将王美人扶了进去,然后关上冷宫大门,领着和宁往含香殿走去,路上自然也少不了一阵叮嘱:今日之事切不可告诉旁人哦! 第108章 虚惊一场 含香殿这边已经乱作一团,公主不见了,可不得乱吗! “都是老奴的错,哄着公主玩竟把自己哄睡着了,公主若有个三长两短,老奴就去给公主陪葬!”刘嬷嬷老泪纵横地伏在地上痛哭,当她一觉醒来发现公主不在殿内时,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慌忙在殿内寻找一通,公主不见了,顿时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宋卉儿没有声张,只叫宫人分散四处暗暗寻找,一个小娃娃在大雪天里走不了多远,就怕摔倒在了哪里,冻出个好歹来。 而且今天是大年初一,王公大臣为了新岁宴已经陆续入宫,若被众人知道公主丢了,她这个母妃难辞其咎,肯定要被拿来大做文章,到时不只是剥夺她的抚养权,问罪被贬都有可能。 “还没有找到吗?”宋卉儿见江鱼儿和几个出去寻找的小太监还没有回来,心下也慌了起来,冬日的黄昏来得早,待天暗下来,就更不好寻人了。 宝珠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停给宋卉儿添上茶水,让她多喝茶,压压惊。 柔兰和红儿也被派出去在各宫悄悄打探了一番,回来均说没有看见和宁公主。 这可如何是好,再有一个时辰新岁宴就要开始了,她作为宣仁宗最得宠的妃子,肯定要按时出席,现在装病也来不及,因为皇帝刚刚派人送了一件新的宫装过来,要宋卉儿穿着出席晚上的新岁宴。 林嬷嬷见宋卉儿焦灼不安,若再找不到公主,宋卉儿就只得硬着头皮上报皇上皇后了,这样合宫大动,若公主出事,整个含香殿都脱不了干系,她努力想着公主会去哪里,突然眼睛一亮,独自出了宫门往冷宫方向走去。 若没人故意将公主藏匿,那么现在还没有找过的地方就剩冷宫了,所谓母女连心,说不定公主真偷偷跑到冷宫去看王美人了。 刚走出含香殿没多远,林嬷嬷就看见一个小太监抱着个小孩向她走来,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和宁公主! “见过嬷嬷!”小太监恭敬地说道。 和宁公主已经在太监怀里睡着,粉嘟嘟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她不知道她消失的这一会,有多让人心急。 “阿弥陀佛,可找着公主了!”林嬷嬷小心地接过公主抱在怀里,见小太监面生,便问道:“你在哪里当差的?公主怎么在你这?” “奴才是在祥庆殿外遇见六公主的,公主说要去承香殿找长公主玩,但迷了路,奴才先带公主去了承香殿,但那里大门紧闭,奴才便只好带公主回含香殿了。”小太监没有直接回答他在哪里当差,而是说在冷宫不远处的一个宫殿门口遇见的六公主。 林嬷嬷也不再追问,打赏了几两碎银让小太监别把今日公主的事说出去,否则小心玉妃娘娘要他的脑袋。 “小的知道,小的嘴巴严得很,嬷嬷大可放心。” 小太监接过银子,恭敬地告退了,感觉今日遇见了好几个秘密,不过说出去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借此机会多巴结下玉妃娘娘。 幸得今日特殊,长街上没什么人,小太监又聪明地选了僻静的小路,因而没被人发现。 宋卉儿见林嬷嬷抱着公主进来,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这一次她感受到了母亲失去孩子的那种无法言喻的焦灼和疯狂,由此可见华妃失去龙胎有多痛苦,有多恨害她的郑婕妤。 第109章 有轿辇就是好 安顿好和宁公主,宋卉儿才急急忙忙梳妆打扮,宣仁宗命人送来的是一件蓝金绣袍配一件荔枝色云缎襦裙,那绣袍呈浅宝蓝,胸口和袖口都用金线绣了精美的云纹和花朵,比早上穿的那身靛蓝宫装更加华丽贵气。 看来宣仁宗是有意要宋卉儿盛装打扮,艳冠群芳。 点上胭脂,镜中美人娇艳欲滴,金色的云纹闪闪发光,衬得肤若凝脂的脸蛋熠熠生辉,宋卉儿仿佛认不出这美人是谁,自己都看呆了。 “阿呷西,轿辇已到门外,再不去就迟到了,今天郑婕妤也在,她定会找机会挑咱们的错处,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宝珠最后在给宋卉儿检查了一遍仪容,确保没有落下东西。 宋卉儿深吸了一口气,进宫和亲这半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出席有王宫大臣的宴会,之前都是后宫的“家宴”,今日她倒要会会前朝那些骂她“妖妃”的老顽固。 依旧披上雪貂大氅,倒不是宋卉儿多想巴结皇后,而是这雪貂皮草保暖真是一流,宋卉儿估摸着平京城的冬天应该有零下十度,裹上这貂皮大衣,寒风是一点都渗不进来。 今晚的新岁宴在太和殿,宋卉儿对太极殿还算熟悉,太和殿却是第一次去,坐在轿辇上,离太和殿越近,路上出现越多的王妃和宗妇,她们进宫都只能步行,雪天路滑,为了保持住妆容,都走得十分缓慢小心。 宋卉儿目不斜视,但余光还是瞟见了她们震惊或狐疑打量的眼神。 “这是哪位贵人?打扮如此贵重?” “定是哪位高位娘娘,我听说如今宫里最受宠就是那个高丽来的玉漱公主。” “玉妃?想不到我泱泱大国的美人竟被一个属国公主比了下去。” “可不是,不过今年夏天皇上又该选秀了,男人谁不是喜新厌旧,到时荣宠就难说了,嘻嘻。” 宋卉儿听着那些王妃宗妇对着她评头论足,只觉得可笑,但“选秀”两字还是进了她的耳朵。 宫中嫔妃已经数十人,狗皇帝还要选秀添人?说是后宫佳丽三千,但不会真的要选三千人吧,这宫里也住不下那么多人啊。 “有人已经等不及选秀了,喏,司徒夫人把小女儿带来了,还有沛国公的长女、礼部尚书的二女儿,都等着借新岁宴上在皇上面前开脸呐。” 说这话的是个中年贵妇,看身着的服饰,应该是哪个亲王的王妃,对着走在前面的几个宗妇和小姐,与另一位贵妇说得正起劲。 司徒夫人?那不就是赵知行的母亲?那“小女儿”不就是他的妹妹了?这引起了宋卉儿的兴趣,她倒要看看赵知行的妹妹长得什么模样。 终于到了太和殿,宋卉儿在宝珠的搀扶下,婀娜多姿地走下轿辇,妆容纹丝未动,身下的襦裙也丝毫未沾上污泥。 萧美人也刚走到门口,她如果还是婕妤,便可乘坐轿辇,可如今只是美人,只能步行走过来,虽然裙摆由侍女小心挽着,但还是不可避免沾染了些许脏污,雪路难行,待走到太和殿,已出了一身微汗,看着宋卉儿容光焕发款款地走下轿撵,心里的妒忌都要溢出屏幕了。 “好巧,难为萧美人走这么远的路了。”宋卉儿弹了弹丝滑光亮的雪貂大氅,对着略显狼狈的萧美人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第110章 新岁宴 “嫔妾见过玉妃娘娘,娘娘金安。”饶是萧美人十分不情愿,但因着宫规,也得向宋卉儿行参拜礼。 宋卉儿只略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便头也不回去往正殿走去,只见殿中摆了数十张长方形桌子,每位亲王或者大臣带着家眷占一桌或两桌,正中间上位是皇上和皇后的位置,宋卉儿的座位在皇帝的左边,与华妃对坐,却与郑婕妤相邻。 真是冤家路窄,郑婕妤已经先到了,看见宋卉儿进来,若无其事的脸上带着一丝阴沉的假笑,如今她是婕妤,还得起身向宋卉儿行礼。 外戚们都在低声寒暄,见到光彩照人的宋卉儿进来都住了嘴,纷纷对宋卉儿行注目礼。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妖妃”玉妃,只见她身披雪白大氅,里间的蓝金绣袍逶迤拖地,一丝不乱的祥云髻上戴着瑞珠赤金步摇,一双含情眼美目盼兮,脖子上戴着串珍珠项链,珍珠小巧玲珑,颗颗圆润饱满,更衬出她皮肤的晶莹剔透,若不是年纪太轻,真有贵妃的风采。 宋卉儿接受了众人的参拜,才让宝珠解开了大氅,露出完整的蓝金绣袍,金绣在光照下,不时发出闪闪的金光,让人无法不瞩目。 皇上皇后和华妃都还没来,现在她位分最高,众人自然都看着她的脸色行事,但也有哗众取宠的亲王睥睨着眼,假装是与王妃说话,出声呛道:“本王以为这玉妃容貌有多倾国倾城,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那王妃赶紧扯了扯亲王的衣袖,尴尬地打着哈哈说道:“还没开席呢,王爷就喝多了,尽是胡言乱语,娘娘切莫见怪。” 宋卉儿眸光转动,对着那亲王只轻微一瞥,眸光中透出一抹居高临下的不屑,未发一言,尤是如此,惊心动魄的美貌已让那亲王只和宋卉儿对视了两秒,便躲开了视线。 心理学中有个理论,如果一个男人开始无端诋毁一个女人,实际是因为他迷上了那个女人,但又没有条件或勇气去追求,只有通过贬低对方来对抗自己的欲望。 “皇上也真是,这人都到齐了,怎么还不来。”那亲王转过头望向门口,装作很忙的样子一会摸摸下巴,一会端起酒杯喝两口,宋卉儿看他年纪比宣仁宗大上许多,估摸是宣仁宗的兄长。 她的绝色容颜是有目共睹的客观事实,她才不怕别人说她“丑”,没有的东西怎么嫁接也不会有。 “皇叔这是又喝了多少酒,这就怪罪朕来晚了?”宣仁宗身着一身明黄朝服,朝服前后都用金线绣着一条金龙盘旋在祥云上,走动起来,那金龙似乎活了一般闪闪发光。 “荣王叔已将一壶酒饮尽,刚才还在说玉妃嫂嫂容貌不过如此呢。”坐在一旁的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率先站起来给宣仁宗行礼。 宋卉儿定睛一看,这不是煜王吗?旁边坐着的娇小女子正是煜王妃,她眼含笑意,对着宋卉儿微微点了点头,而那个老男人原来是宣仁宗的皇叔荣王,宋卉儿听闻过这个荣王是先帝在世的唯一兄弟,最爱饮酒,但却是个妻管严。 煜王一起身,众人便都跟着起身向皇上皇后行礼,华妃也跟在后面,待皇上皇后华妃落座,宣仁宗才抬手让众人免礼起身。 荣王没想到自己的抱怨被皇帝听了个正着,又被煜王当众告状说对玉妃不敬,心中忐忑起来,头上已渗出些许微汗,刚坐了下去又站起来拱手说道:“宫里的美酒实在让人沉醉,臣一时失言,还请皇上和玉妃娘娘恕罪。” 这把责任推到酒上的伎俩原来从这时候就有了,煜王见荣王滑跪得如此之快,讽刺道:“皇叔这会倒是清醒得很。” 第111章 打赏和惊雷 宣仁宗目光如炬地盯着荣王看了两秒,荣王的头越埋越低,登基十年的宣仁宗如今已坐稳了皇位,早不似从前那般忍耐以下犯上的亲王。 太和殿中鸦雀无声,众人都被宣仁宗的气势吓住了,呼吸重一点都怕引祸上身,宣仁宗吓唬够了,才似笑非笑地对荣王妃说道:“皇婶可要看住皇叔,既已饮完一壶酒,今晚上可不能再饮了。” 这无疑是对荣王的一个小小惩罚,心都提在嗓子眼的荣王妃哪里还敢多言,“谢皇上隆恩,王爷今晚绝不会再饮一滴酒。”说罢便将荣王按坐下来,剜了他一眼,荣王老脸讪红。 “好!宴席开始!”宣仁宗很满意自己的威压,大手一挥,礼乐立即奏了起来,宫女们陆续呈上美味佳肴,歌姬舞姬也轮番上场表演,觥筹交错中,太和殿内一片欢乐祥和。 宋卉儿饮着美酒,很快情绪就被调动了起来,看着舞姬一个优雅弯腰接着又是一个飞天,一条丝绸缎子舞得宛若游龙,真真是视觉盛宴。 一曲舞毕,宋卉儿不等皇帝发言,就拍手叫好道:“好!跳得好!来,本妃有赏!赏什么呢。”宋卉儿低头摸了摸衣裳,才想起根本没有荷包,也没带银子,便将手上的玉镯子撸了下来。 “来,送你个金镯子。” 领舞的舞姬踌躇着不敢上前,虽然她很想要那个金疙瘩,这个金镯子拿出去少说也能兑换五十两白银,对舞姬来说是一大笔钱。可是按照规矩,要先得到皇上或者皇后的点评,玉妃娘娘可以没有规矩,身在奴籍的舞姬绝对不能。 “你还不接着?玉妃赏你就是朕赏你。”皇帝见他心爱的玉妃看得高兴,也不想因为一点小事问罪扫兴,舞姬才迈着小碎步上前接过镯子,嘴里千恩万谢。 在座之人心中无不诧异,这玉妃生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言行举止却一点也不矜持,而皇上和皇后似乎并不以为意,被偏爱的人果然有恃无恐。 酒过三巡,带着任务来的人终于要开始表演,只见司徒夫人端起酒杯,起身说道:“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近日小女赵知意习得一曲云逸舞,特意带来给贵人们表演助助兴,也让小女见见世面。” 这哪里是来助兴,分明是要来勾引皇帝的眼球,皇后作为国母,心里再不爽,面上也要宽容大度。 “司徒夫人有心,那就有劳赵姑娘了。” “刚才跳过舞,又来个跳舞,就没有别的新意吗?”宣仁宗此话像是一个惊雷,劈得司徒夫人和赵知意脸红到脖子根,尤其刚抬起屁股的赵知意,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低着头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 赵知意并不想入宫伺候皇帝,但架不住司徒夫人的洗脑打压,司徒大人年事已高,已在退休的边缘,而赵知行又不是司徒夫人亲生,自己亲生儿子赵知明又不争气,整日溜猫逗狗不着家,她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女儿赵知意身上,只要女儿成了宠妃,那她这个续弦的司徒夫人才能在其他夫人面前扬眉吐气。 只是没料到刚一冒头就被宣仁宗亲手劈倒了,司徒夫人脸色惨白,刚要讪笑着坐下,却听到了一个让她十分悦耳的声音。 第112章 谁是猪队友 “皇上,嫔妾想看,刚才是群舞,赵姑娘是独舞,定有不同。” 宋卉儿心道赵知行帮了她的大忙,这欠人情肯定是要还的,那就还到他妹妹身上,反正夏天也要选秀,与其让别的女人入宫,不如帮赵家一个忙。 “既然爱妃想看,那便开始吧。” 司徒夫人放下心来,向宋卉儿投去感激的目光,手则在桌子下催促着女儿,赵知意心里跟坐过山车似的,她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让侍女脱掉外套,露出早就穿好的纯白色舞衣,款款走到宴会中间,丝竹声响起,美人翩翩起舞。 只见她一身白衣,腰肢如同随风飘逸的垂柳,纤手宛若花间飞舞的蝴蝶,长袖飘飘,真似那空中游动的白云,宋卉儿不由得看呆了,如此美丽动人的舞蹈,差点就没看上,狗皇帝真不懂得欣赏。 宋卉儿再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穿越成男身。 谁说皇帝不会欣赏,一开始宣仁宗也觉得不咋地,但渐渐的他看出了意境,看出了情意,看得一个目不转睛。 司徒夫人一直观察着皇帝的表情,待看见宣仁宗露出迷恋的眼神后,心知马上就要成功了,忍不住激动起来,环顾四周,看谁还敢笑话她。 “好!赵姑娘舞姿优美而曼妙,真真是难得的佳人。”宋卉儿又第一个鼓起掌来,本来还想飞吻一个,但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宫妃,手到嘴边又放了下去。 其余嫔妃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宋卉儿,尤其郑婕妤,她差点就忘了被宋卉儿栽赃的事,只怪这会的宋卉儿看起来智商太欠费,哪有宠妃在皇帝跟前长其他女人威风的,王皇后也是无语扶额,她搞不懂这玉妃到底长了个什么脑子,简直是个猪队友,实在是太难琢磨了。 “还是玉妃有眼光,这云逸舞果然是佳作,赵姑娘也是佳人。”宣仁宗已经有点上头,转着手里的酒杯,眸光玩味,“赵姑娘可愿意留在这未央宫,再为朕独舞?” 这意思还不明显吗?司徒夫人手都捏出汗了,她的愿望即将实现!眼看着赵知意未及时答应,她又不好插嘴,便猛咳了两声,给赵知意施压。 “臣女愿意。” 赵知意羞红了脸,她从前不愿进宫,是听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而她在跳舞的时候,离宣仁宗很近,看见皇帝英俊潇洒,眉如墨画,已是芳心暗许,此刻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 “封司徒赵氏之女赵知意为赵婕妤,入住临香殿。” 在座低位妃嫔无不震惊,竟真的封了宫嫔,还是婕妤!但皇后华妃等都很淡定,司徒大人乃是一品大臣,司徒家的女儿封个婕妤也在情理之中。 “恭喜赵妹妹了,来人,为赵婕妤添桌。”皇后心中很快就打好算盘,赵氏能入宫,全靠玉妃的提携,玉妃又抱着自己大腿,那赵氏自然也是自己这一边的。 转眼间,赵知意就从外圈的臣位挪到了内圈的嫔妃位上,坐在了萧美人右上,萧美人的手帕就要绞烂,她简直恨透了宋卉儿,都是她,非要看什么云逸舞,原来又是要安插自己人! “臣妇谢主隆恩!谢皇后娘娘!”司徒夫人激动地走了出来,跪到中间磕了两个响头,然后头便抬得高高的,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第113章 姜才人中毒 司徒夫人回到臣位,其余想在皇帝跟前开脸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因着司徒大人年迈,又感染了风寒,所以今日只是司徒夫人自己带着女儿来赴宴,她来的路上并没有看见赵知行,由于自己是续弦,赵知行这个嫡子对她并不算敬重,连带着府里的人也看轻她几分,尤其是伺候过原司徒夫人的管家嬷嬷,但如今女儿封了婕妤,在司徒家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宣仁宗开始与各亲王大臣们闲聊国家大事,男人们说话的时候,女人们自然不敢插嘴,所以肩负引荐自家女儿重任的夫人们都暗暗捉急,可始终都没找着机会,看来只有等夏季选秀了。 用完正餐,司膳房给各桌上了最后一道菜,那便是甜品。 “此乃朕的玉妃所创,名叫海生花酿,入口清甜幽香,海生花清脆爽口,甚是美味,所以朕叫御厨学了来,今日新岁宴与众位共享。”宣仁宗见众人好奇打量着桌上的甜品,笑着解释道。 “臣(妇)谢皇上隆恩!” 众人齐声谢完恩,犹豫着拿起勺子品尝起来,除了宫里的嫔妃,其余人还未吃过这样的甜品,但是皇帝都说美味,那自然是美味的,无论喜不喜欢甜食的人都将一碗海生花酿吃光了,均啧啧称赞玉妃娘娘心灵手巧。 “小主!小主你怎么了?”突然一声惊叫打破了太和殿内的祥和氛围,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姜才人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痛苦地靠在桌子上。 “叫太医!快叫朱太医!”王皇后慌忙站了起来,想看得真切些,只见姜才人翻着白眼,口中似有血丝溢出。 “来人,快将姜才人抬去后殿!”宣仁宗虽然对姜才人没有什么真心,但毕竟是自己睡过女人,又怀有龙胎,眼见出事也十分着急。 众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几个太监七手八脚地将姜才人抬了下去,朱太医背着药箱紧跟着去了后殿,看这情形,怕是大事不妙。 宋卉儿一脸懵逼,这好端端地怎地就倒下了呢?太和殿内一片寂静,只听见宣仁宗盘弄珠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朱太医满脸惊恐地走了出来,跪在皇帝跟前,哆嗦着磕了个头。 “回皇上,皇后娘娘,姜才人身中剧毒,已无力回天,龙胎因不足月无法催产,已经胎死腹中!” 一片哗然! “放肆!”宣仁宗一把将眼前的茶杯挥到地上,茶盏碎片溅起,擦伤了朱太医的脸,但他动也不敢动。 “中毒?中什么毒?姜才人刚才吃过什么东西?”皇后说着,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郑婕妤,只见郑婕妤波澜不惊,整个晚上她似乎都十分安静。 李大全走到姜才人的桌子前,端起那盛过海生花酿的碗递给朱太医,只见里面还剩小半碗海生花酿,朱太医接过碗,用银针一探,银针迅速发黑。 “回皇上,是鹤顶红!想是姜才人吃了大半碗,毒量过大才致如此迅速毒发身亡。” “放肆!你们通通都放肆!”宣仁宗怒不可遏,“竟敢在新岁宴上下毒谋害宫嫔和皇嗣!给朕查!” “这碗甜品是谁端给姜才人的?”王皇后也没想到,她主持的新岁宴竟会出这样的大乱子,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奴才。 “是...是奴.....婢。” 第114章 动作太快 一个小宫女惊慌失措走了出来,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回皇上,奴婢只是最后端到姜才人桌上,绝没有动过手脚。” “还有谁?司膳房总管呢?”宣仁宗眼神愈发冰冷。 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皇上,皇上~”,是司膳房总管周围有。 “奴才见过皇上,奴才刚才见这个小太监鬼鬼祟祟想从后门溜出去,被奴才逮了个正着,这小子看着面生,定是有鬼!”周围有提溜着一个小太监拖到了宣仁宗跟前,一脚将他踹跪了下去。 “说,是不是你下毒害的姜才人?”周围有又是一巴掌打到小太监头上,小太监吃痛埋下头,老鼠似的眼睛到处转,直到看到左边座上的宋卉儿。 “玉妃娘娘救救奴才,玉妃娘娘救救奴才!” 宋卉儿吃惊地看着往自己匍匐过来磕头的小太监,突然醍醐灌顶,自己这是要被人陷害了! “你这奴才哪来的?本妃从未见过你。”宋卉儿稳住心神,她的确没见过这个小太监。 “奴才是含香殿的小春子啊,娘娘怎地会没见过奴才?是您叫奴才在姜才人的吃食里下毒的啊!”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本妃何时做过这样的事!”宋卉儿愤怒地呵道,她狐疑地回想起,前两天含香殿有个负责外院洒扫的低等太监告病出宫了,内务府便新拨了个太监过来当差,不过是做些粗活,进不得内院,宋卉儿只叫江鱼儿好生教管,自己并未多加留意。 宣仁宗敛了些怒色,他没想到矛头是指向玉妃,沉声道:“将内务府总管和含香殿首领太监带来。” 皇后和华妃对视了一眼,心知今日之事必是冲着玉妃来的,没想到郑婕妤动手如此之快,刚卖惨解了禁足就谋划了报复。 “回皇上,这小春子的确是最近奴才拨到含香殿当差的,江鱼儿应该知晓。”内务府总管全元宝带着江鱼儿跪下说道。 “这么说来,这的确是玉妃的人了。”萧美人得意地插嘴说道,“玉妃娘娘表面上美丽动人,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竟敢谋害皇嗣!” “萧美人慎言,光凭一个奴才信口雌黄,怎可以此定罪!”华妃看宣仁宗铁青着脸,只定定地看着宋卉儿,似在思索着什么。 宋卉儿起身走到中间盈盈跪了下去,“皇上明鉴,姜才人与嫔妾无冤无仇,嫔妾为何要害她,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是了,朕也不相信玉妃会做这样的事。”宣仁宗手中盘着珠子,冷厉的目光射向跪在地上的小春子,“朕问你,是谁指使你陷害玉妃的?” “玉妃娘娘怎可过河拆桥,是您说奴才面生,在司膳房动手脚不易被人发现,奴才一时财迷心窍,收了您一锭金子,这金子还在这里呢!”小春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锭,李大全上前拿过递给皇帝,宣仁宗看那金锭底部印着的标号,果然是当初他赏给宋卉儿的。 “皇上,当日华妃娘娘也是被玉妃扑倒在湖里失了皇嗣,今日她又故技重施,不过是嫉妒她人有孕,而自己承宠多日却没有身孕,真真是蛇蝎心肠。”萧美人趁势输出,盯着宋卉儿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第115章 打入冷宫 宋卉儿苦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宣仁宗,一字一顿说道:“嫔妾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皇后也想帮宋卉儿说两句辩解的话,可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实在是有心无力。 “皇上,玉妃下毒残害宫嫔皇嗣,证据确凿,罪不容诛,皇上难道还要当众包庇她吗?”萧美人乘胜追击,此番定要将宋卉儿置于死地。 外圈的大臣们也纷纷议论起来,本来宋卉儿之前专宠时就被扣上了“妖妃”的帽子,如今又谋害皇嗣,那不更加坐实了这一点。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司徒夫人立即转了脸色,刚才还是靠山,现在眼看着就要成为阶下囚了,赵婕妤几番欲言又止,她才刚晋封,还未侍寝就遇到这样的事,不知深浅的情况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这人证物证俱有,皇上可别为了一时的美色而不顾律法。” “是啊,皇上,这皇嗣关系着江山社稷,如此毒妇就该打入冷宫才是。” “一尸两命,应该赐死。” 大臣们纷纷进言,不是冷宫就是赐死,宣仁宗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卉儿,只见她双眼含泪,仍倔强地抬着头。 “玉妃,你可还有话说,可能证明此事与你无关?” 宋卉儿心知这是宣仁宗在给她最后的机会申辩,可她无言以对,仇敌已经算好了每一步,她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 “既如此,朕只能废去你的一切尊荣,打入冷宫了。”宣仁宗移开眼神,当着王公大臣的面,他也没办法庇护宋卉儿,望着众人道:“传旨,即刻废去玉漱公主‘玉妃’之位,连同贴身侍女打入冷宫,小春子杖毙,江鱼儿打五十大板。” “那和宁公主怎么办?”皇后在一边提醒道。 “和宁是朕的亲生女儿,你是国母,自当由你照看,但不用搬宫,免得吓着和宁,含香殿其余奴才好生伺候公主便是。” 皇后点头应下了,一夕之间玉妃就被打入冷宫,这变故打得她措手不及,不过没了宋卉儿,皇帝的夜晚便空了出来,其余嫔妃一时间都兴奋起来,都盘算着如何抢占先机。 新岁宴就这样不欢而散,宣仁宗拂手而去。 小春子被拖下去路过萧美人的时候,嘴角露出释然的笑容,他原是萧府的一个末等小厮,常被其他仆人欺负,只因萧美人无意间救过他一次,还将他调到内院护理花草,他便对萧美人心生爱慕,萧美人入宫后,他为了能继续待在她身边,而甘愿净身做了太监,只为了心中那点痴情。 所以当萧美人提出要他去含香殿当差,布局陷害宋卉儿时,他丝毫没有犹豫,当日宋卉儿协理六宫处罚萧美人,他就恨不得帮她喝了那碗苦药,如今能帮上心爱之人的大忙,就算死,也在所不惜。 总之谁欺负萧美人,他就跟谁过不去,此番帮萧美人铲除了最大的竞争对手,他感觉自己的爱情得到了升华。 他为伟大的爱情献身了,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厮,但他相信萧美人会一辈子记住他。 第116章 冷宫第一夜 永巷里,伴着月光,冷宫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王美人听见响动,还以为又有人来暗算她,顿时紧张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见两个太监提着灯笼,后面跟着好几个素衣女子。 “娘娘好生安歇吧,这冷宫不比含香殿,自个儿将就着点。”太监态度挺客气,“来,小东子,人就交给你了,好生看管。” 领着宋卉儿一干人进冷宫的是内务府的两个老太监,那日帮过和宁公主的太监小东子哈着腰应承着,冷宫门“吱呀”着重新关上,外面传来锁门的声音。 小东子将宋卉儿几人领到一处破败的房前,宝珠和柔兰放下包袱,在房内的找到蜡烛点亮,小东子这才看清这半夜被打入冷宫的女子竟是最得圣宠的玉妃娘娘! “奴才见过玉妃娘娘!”小东子慌忙行礼道。 “哦,你知道我是谁?” “奴才曾在御花园里远远地望见过娘娘一次,娘娘美貌无双,所以奴才一直记得。” “我如今都在这冷宫里了,哪里还是什么‘娘娘’。”宋卉儿环顾四周,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心中略感凄凉,想不到自己也有住进冷宫的一天,前一秒还是万人瞩目的宠妃,下一秒就成了废妃。 宝珠和柔兰一个打开包袱开始铺床,一个出去打水进来擦洗桌椅板凳,主子已经很郁闷了,她们不能再让她烦心,尽可能让她舒服一点。 小东子打量着宋卉儿等人带来的包袱,心中便有了计算,平常被废的宫嫔都是独身一人,别说伺候的宫女,连换洗衣物都不能带,就比如王美人,若不是宋卉儿打点,不死也早就落魄成乞婆模样。 而宋卉儿却带着两个伺候的宫女,衣着也是防寒的厚冬衣,只是素了些,两个包袱鼓鼓囊囊,也塞了不少东西。 这必是有皇帝或者皇后的授意,如此看来,这玉妃娘娘大有东山再起之势。 “娘娘说笑了,往日娘娘派江公公过来打点了奴才不少好处,只为了护住公主的生母,您这样菩萨心肠的人,怎会做那害人之事,待皇上查明真相,定会迎您出这冷宫的。” 宋卉儿何尝不知宣仁宗的这点心意,所以眼下她也并不着急,“谢公公的吉言了,若他日我真出了这冷宫,少不得要报答公公的一番好意。” “那奴才就等着这一日,娘娘您歇着,奴才这就去给您拿木炭生火。”小东子哈着腰退到门边,正撞到在门外偷听的王美人。 “玉妃娘娘?”王美人走了进来,不敢置信眼前这个身着一身素棉衣坐在破烂桌边的美人竟是那个宠冠六宫的玉妃! “王美人,好久不见。” “娘娘,您怎么也被.....废到了冷宫?和宁怎么办?”王美人惊疑地问道,但还不忘屈膝行了个宫礼。 宋卉儿也没想到是在这里见到王美人,自觉有点可笑,叹了口气,“和宁一切安好,皇上不会亏着自己女儿的,你不用担心。” 听得和宁安好,王美人心下略安,只是满脑子问号,还想再问点什么,宋卉儿摇手制止了,“今日出了好大的乱子,人都累了,明日再同你细说,回去吧。” 宝珠已经将三张床都铺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小东子送来了暖笼和木炭,虽不如含香殿那般好品质,但好歹能御寒。 眼看宋卉儿主仆三人都打起了哈欠,王美人也不好久留,又行了个礼才退了出去。 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哼,这冷宫也不冷嘛。 第117章 难姐难妹 翌日一早,王美人就梳洗完毕,在房中仔细留意着宋卉儿房间的动静,终于日上三竿,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宋卉儿拢了拢棉衣,站在屋檐下伸着懒腰,看见王美人探出头来,便对她投去一个善意的微笑。 “早上好啊!这冷宫的床真够硬,睡得我腰酸背痛。”宋卉儿捶着后背,又做了几个伸展运动。 王美人看宋卉儿一点颓然之色都没有,反而十分自在的样子,心中甚是奇怪,这冷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被打进来的宫嫔要么疯要么死,她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一是有宋卉儿照应,二是为了公主,如今照应她的宋卉儿都被废进来了,她已经心慌了一夜。 “给娘娘请安。” “还请什么安啊,咱们都是废妃,以后就免了这些规矩,姐妹相称就好。” “呃,娘娘一直照应着嫔....我.....又待和宁视如己出,如此大恩大德,姐姐我没齿难忘。”王美人说着便跪了下去,她是真心十分感激宋卉儿的帮助。 “快起来,快起来,都说了在冷宫里,就别整这些规矩了。” 这时小东子提着食盒开门进来,打了个千儿道:“这是奴才去内务府领的早膳。” 宝珠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急忙接过食盒拿到屋内,打开一看,虽说是些包子馒头稀粥,但分量倒是很足。 “阿呷西,快来趁热吃了吧,这天冷,凉了就不好吃了。” 宋卉儿扶起王美人,邀她一同用膳,王美人见宋卉儿待她十分亲切,一点架子都没有,便也放松起来。 “宝珠姑娘慢着,让我来测一下有没有毒。”说罢王美人从怀里掏出一根纯银簪子,在包子稀饭里都插了一下,一切正常。 四人这才围坐在一起用膳,王美人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打量着宋卉儿屋内的的陈设,房子是破旧了些,但生活用品却是应有尽有,比自己那屋齐全许多,倒不像是一般废妃的待遇,脑门上的问号又多了一个。 “那个,玉妃....妹妹.....”王美人踌躇着开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宋卉儿。 “姐姐闺名是什么?” “我吗?”王美人已经很久没用过自己的名字了,突然被宋卉儿问到,愣了两秒才想起自己的闺名。 “我叫王紫嫣,紫色的紫,嫣然一笑的嫣。” “真是个好名字,可惜今日才知晓,入了宫都是以位分称呼,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宋卉儿啃着馒头,想到自己的每个名字都不是真的,一时感觉有点怅然。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妹妹也会被打入这冷宫?”王美人终于问了出来,本来之前还想着哪天宋卉儿会帮她出冷宫,哪知道突然成了难姐难妹。 宋卉儿懒得开口,宝珠和柔兰七嘴八舌地把新岁宴上发生的事说完,一边说一边恨恨地骂萧美人,肯定是她陷害的,就她跳得最凶。 “萧美人不过是打手而已,她一个人想不到这么周全,也没这么大胆,背后一定是郑氏在主使。”王美人眼中射出寒光,沉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只是没想到她动作这样快,是我疏忽了,竟没仔细盘查新来的太监奴才。” 宋卉儿狠狠地啃着包子,她要每天吃饱饱,等到翻身之日,定要那些人好看! 第118章 把冷宫过成暖宫 “不过还好皇上对我们娘娘有情,没有赶尽杀绝。”柔兰说道。 “皇上有情也架不住他日理万机,总有被人钻空子的时候,以前姐姐靠着妹妹的庇佑,在这冷宫尚且能度日,这下你也进来了,郑氏定要将咱们一网打尽,这日后进嘴的东西可都要仔细。” 王美人入冷宫时,偷偷藏了一只银簪子,就是为防人下毒,没想到后来真在饭菜中测了毒出来,可是她在位时便不算得宠,如今身在冷宫更无人搭理了,只得自己默默防着,直到有一日小东子送来了换洗的衣裳,饭菜也不再是馊了半截的泔水,才知道六公主养在了玉妃膝下,玉妃特意派人护着她这个生母。 “我是为了公主,不过也有皇后娘娘的意思,她想留着你的活口,日后要你出来指证郑氏。” “皇后?说来也是姐姐愚蠢,竟没留下任何证据,脑子一热信了郑氏口头承诺,就稀里糊涂地当了她的棋子,害了皇后娘娘......可能郑氏也知道这一点吧,知道我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她,一次下毒不成后便没再来找麻烦。”王美人理了理散下的头发,心中尽是悔意。 “那番红花是稀罕之物,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定有传递的痕迹。” “是她屏退左右后在披香殿亲手交给我的,没人看见,至于她是从哪弄的,我就不知道了。” 宋卉儿见王美人实在找不出证据,只得先将这事作罢,待出了冷宫再想办法探查。 在冷宫的日子倒也清静,不用每日去给皇后请安,也不用应付嫔妃间的客套,小东子每日按时去内务府和司膳房领炭火和膳食,因为有帝后的授意,也不敢苛待,连着王美人的日子也好过了起来,毕竟有人可以说话聊天了。 不只可以聊天,宋卉儿还带了自己制作的纸牌,拉着宝珠柔兰和王美人还有小东子一起玩炸金花斗地主,输了的人要么学狗叫要么做深蹲,王美人从来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更没有笑得这样不顾形象过。 原本凄凉惨淡的冷宫竟充满了欢笑声。 小东子也从未有过跟“贵人”们同桌游戏的待遇,而宋卉儿也完全没有把他当奴才使唤,一个月相处下来,心中已对宋卉儿敬佩不已,他原是在太和殿当差,因偶然一次得了贵人的赏赐,却忘了给领事公公上贡,便被一通打骂,丢来了冷宫当差。 整个后宫都是看碟下菜拜高踩低,冷宫的太监处境只比罪奴所的罪奴好一点,每回去内务府领点稀薄的份例都要被奚落排挤一番,受尽白眼。 直到王美人被废进冷宫,有了玉妃的打点,不仅自己好处多了。去内务府司膳房这些地方领东西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也给得爽快许多,所以小东子打心底觉得宋卉儿是他的转命“贵人”,他一定要帮助宋卉儿复宠,尽管他的力量很微弱,可他能在外行走,打听各路消息呀。 “娘娘,奴才听说皇上最常召的是楚美人和赵婕妤,郑婕妤也有召幸,只偶尔见见萧美人。”这日小东子领了午膳回来,一进门就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宋卉儿。 “哼,她还以为没了我,她就能上位。” 第119章 冷宫里的小灵通 “倒是郑婕妤,这么久了,还没有复位吗?”宋卉儿一边打开食盒看看有什么吃的,一边疑惑道。 按郑氏的手段,应该会很快想办法复位才对,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月,竟还是婕妤。 “回娘娘,奴才听长街上的太监议论,半个月前大皇子曾作了一篇儿慈母孝的文章给皇上,文辞十分出彩,皇上赞叹不已,我朝又以孝道立国,所以皇上便动了复郑婕妤‘淑妃’的心思,不过似乎被皇后娘娘拦下了。” “哦,这么看来皇后和郑氏已经水火不容了。” 宋卉儿和王美人同时嗤笑了一声,想到郑氏吃瘪的样子,她俩都觉得爽快,不过皇后能拦一次,拦不了第二次,找不出郑氏更严重的罪证,那她复位只是迟早的事。 “哦,还有个消息,何御女晋了才人。” 宋卉儿眉头一皱,这个何御女从前十分没有存在感,她几乎没有留意过,没想到自己入了冷宫,连她都飞升了。不过也不打紧,后宫中的女人位分变化也属常事。 看着今日的午膳比往日丰盛不少,竟然有只烧鸡,宋卉儿食指大动起来。 “这烧鸡到底是皇上还是皇后赏的啊,平日里可没有这样好的吃食。”宋卉儿不客气地扯下一根鸡腿啃了起来。 “这奴才就不知了,不管是哪位,都是在护着娘娘您呢。”小东子分得一个鸡屁股,开心地说道。 “对,只要皇上皇后还记着咱们,咱们就有出去的希望!”对宝珠来说,只要她的阿呷西平安,她就万事可乐,万事大吉。 “含香殿那边如何,皇上可有时常去看望和宁公主?”王美人最牵挂的还是自己的女儿,没有了生母的照料,又失去宋卉儿这个养母,她始终是不放心。 小东子摇着头表示不清楚,最近去不了那么远,没有打探到公主的消息。 “咚、咚、咚”。 突然门外传来重重的拍门声,正在吃鸡的五人都停下了动作,这大白天的冷宫,鬼都不会来一个,谁会来敲门?难道又有个宫嫔被废了? 小东子胡乱擦了擦油嘴,又整理了衣裳,小跑着前去开门。 “哎哟!”小东子一开门就被一脚踹倒在地,捂着肚子在地上呻吟。 “好你个狗奴才,这么久才来开门!” 门口站着的竟是萧美人!只见她盛气凌人又得意洋洋,扭着腰肢走了进来,看见宋卉儿等人居然在吃烧鸡! “哟,玉妃娘娘在冷宫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错嘛。”说完一个眼神,旁边的宫女就上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打翻在地。 宋卉儿也不恼,几人跪下行礼道:“参见萧美人。” “哼,想不到也有你跪我的时候。” 萧美人慵懒着坐到主位上,扫视了一圈房内的摆设,见一切事物除了陈旧了一点,竟不差一样东西,暖笼里燃着炭火,屋内还挺缓和,和她想象的冷宫完全不一样。 “将那狗奴才拉进来,抽他十个耳光!” 小东子像一只狗一般被两个粗使宫女拖了进来,当着宋卉儿等人的面被重重地打了十个巴掌。 “你有本事就冲我来,欺负奴才算什么本事!” 第120章 挨打 “好一个狗奴才,怎地,还把她当娘娘伺候呢?再给我打!” 萧美人心知宋卉儿在冷宫的一切待遇都是皇后的授意,所以她不敢明着对宋卉儿上手,只好拿小东子出气。 反正一个冷宫的小太监,打了就打了,皇后没来由要为一个奴才来兴师问罪。 宋卉儿眼看着小东子被打得口鼻流血,心中十分内疚,都怪自己连累了他! “萧美人是想闹出人命吗?虽说这里是冷宫,但也不是草菅人命的地方!若被皇上知道了你虐待奴才,皇上会怎么看你呢?” 萧美人明显慌了一下,挥手让宫女住了手,随即冷笑道:“拿皇上来压我?哼,你以为你还能出这冷宫?” “我出不出冷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萧美人今日为何会来此?是依旧不受皇上待见吗?” “你!”萧美人被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地将茶杯摔在地上,惊得宝珠跪走上前护在宋卉儿身前。 宋卉儿摆摆手,反将宝珠护在身后,王美人低着头不敢做声,宋卉儿有皇上皇后庇佑,她可没有,还是别惹到发疯的萧氏比较好。 “就问论容貌论家世我哪一样比不上你?我父亲是当朝正四品大官,母亲是三品诰命夫人,我萧家在京城也是名门望族,而你一个区区边陲小国来的狗屁公主,一来就爬到我头上,夺去我的荣宠。” “所以你就嫉恨上了我?” “哼,你一来皇上便把我抛之脑后,还害得我被禁足,被贬成了美人,桩桩件件都是因为你,不恨你恨谁!”萧美人气急败坏地骂着,唾沫横飞。 宋卉儿用袖子擦了擦喷在脸上的口水,看来萧美人的确是被宣仁宗冷暴力了,今天才跑到这里来撒气。 “可你明明都被打入冷宫了,你当众毒害姜才人,害了皇嗣,你如此蛇蝎心肠,皇上却还是没有赐死你,皇后也护着你。” “姜才人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比我清楚!” 宋卉儿抬头直视萧美人,她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又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恶毒模样。 “当然是你,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辩驳!” 骂了一通,萧美人觉得口干舌燥,让宫女给她倒杯茶喝,一口下去,皱起了眉头,“什么陈年旧茶,一股子霉味。” 萧美人端着茶杯,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卉儿等人,优越感又上来了。 “哼,就算有皇后庇佑,你也只配喝这发了霉的茶。” “萧美人知道就好,咱们小姐是有皇后娘娘护着的!”宝珠忍不住插了一句,萧美人一个狠厉的目光立马射了过来。 “哪里来的没规矩的奴婢?来人,给我掌嘴!” “谁敢!” 宋卉儿大喝一声,张开手将宝珠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一头狩猎中的母狼。 任凭萧美人怎么辱骂,宋卉儿都不曾动气,她知道萧氏不过是虚张声势,但动她的婢女,宋卉儿绝不当软柿子。 萧美人的宫女被宋卉儿的气势吓住了,不敢上前,就像宝珠说的,宋卉儿是有皇后娘娘罩的,说不定还有皇上的意思,谁也不敢对宋卉儿怎么样。 “没用的东西!” 第121章 萧美人的杰作 萧美人剜了宫女一眼,她当然知道宫女为什么不敢动手。 “看皇后能护你到几时!”萧美人丢下这句话,终于气呼呼地走了。 跪在地上的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宋卉儿顾不上跪得酸痛的膝盖,扶着桌角站了起来,和宝珠将倒在门边受伤的小东子扶了进来。 “你还好吗?都是我连累了你。” “娘娘言重了,不过是挨了几巴掌,奴才之前更惨的都遭受过呢,这都是小意思。”小东子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脸都肿到眼睛下面去了,他努力想挤出一个笑脸,可是却比哭还难看。 宝珠和柔兰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宋卉儿从包袱里找出一瓶清热解毒的药粉,让柔兰给小东子敷上。 “不知这萧美人会不会再来。”王美人捶着酸麻的膝盖,看着冷宫大门幽幽地说道。 “来也是折磨我,你们莫要作声惹怒她,尤其宝珠柔兰,你们记住不要为我出头,萧氏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那郑婕妤呢?哪天她复位了,有了协理六宫之权,皇后那边可就难说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姐姐先别为还没发生的事忧愁。”宋卉儿轻轻拍了一下王美人的肩,又对着刚上完药的小东子说道:“小东子,待会你早点去司膳房领晚膳,记得走大路。” “奴才明白!” 小东子脸上敷满了药粉,也挡不住肿胀的脸,走大路就是要让冷宫外的人都看看今日萧美人的杰作。 刚到申时,小东子就顶着个肿泡脸出了冷宫,提着食盒往司膳房去了 ,由于肚子上被踹了一脚,痛得他直不起腰来,便一路上都佝偻着走。 他特意走到人最多的长街上去,总之他这顿巴掌不能白挨,得回馈点什么给萧美人。 “哟,这不是小东子吗?这是咋的了,怎么鼻青脸肿的?”一个太监首先发现了小东子的异样,不管是真关心,还是看笑话,小东子要的就是引人注目。 “哎,今儿个倒霉,别说了。”小东子故意卖起了关子。 “说来听听,你这又是捂着肚子,又是巴掌印的,难道那冷宫里的娘娘还在发威?” “哪能啊,今日萧美人来冷宫找那个玉妃撒气,可是你也知道的,上面有人保着玉妃。”小东子故作神秘地指指天上,“她不敢动玉妃,就拿咱们做奴才的出气,叫人给我好一顿耳光,又踹了我肚子一脚,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小东子说着又佝偻了下去,撑着肚子,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真有此事?” “你看我这脸,还能有假?算了,我要去司膳房领晚膳了,告辞告辞。”小东子把话传了出去便不再啰嗦,他还得继续找人帮他传话呢。 一路上都有人因为好奇来问他,他就等着被问呢,所以一问就把萧美人去冷宫撒野的事说一遍,一直到司膳房,小东子已经把自己挨打的事说了五六遍,而司膳房才是最重要的传播地点。 他看准司膳房总管周公公的位置,故意从他面前经过,顶着个肿脸将晚膳慢悠悠地装进食盒里。 “慢着慢着,小东子,你这脸是怎么了?” 第122章 人人皆知 冷宫虽是个地位极低的地方,但也因为看管的都是被废宫嫔,算不得主子,没主子压迫,自然当差的太监也出不了什么事,所以小东子的受伤就显得格外异常。 “问你话呢。”周围有上前拍了小东子一下。 小东子装作耳朵不灵的样子,慢一拍转过头来,慌里慌张地下跪,“见过周公公,奴才被萧美人打了好一顿耳光,耳朵有点听不见。” “什么时候的事?” 小东子便添油加醋把萧美人去冷宫如何闹事说了一遍,还努力挤出了两行眼泪,总之要让人觉得他很惨。 周围有皱着眉头听完,心里打着算盘,这玉妃已被关进冷宫一个多月,上面虽有指示不得苛待,可也一直没有说接下来该如何啊,姜才人一尸两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犯下如此重罪的玉妃还能翻身不成? 这进了冷宫还能出来的宫嫔可从未有过,不过那个萧美人不得宠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将此事告知给李大全,再由李大全告诉皇帝,应该也无妨。 “难为你了,咱们做奴才的就是命苦。”周围有拍拍小东子肩膀,迈着小步走开了。 小东子提着食盒回到冷宫,对着围过来的宋卉儿等人手舞足蹈地描述着自己如何卖惨传播萧美人的杰作,众人都笑了起来,小东子也想笑,可是一笑就扯着脸疼,只得捂着嘴呜呜笑。 很快,萧美人去冷宫作威作福的事就在奴才间传得沸沸扬扬,许多奴才都为小东子打抱不平,虽说是奴才,但被无故打骂当然也会心生怨恨,尤其是本就不得人心的萧美人,没人会说她好话。 皇后自然也听到了风声,但正如萧美人所料,说到底只是打了个奴才,并没有动宋卉儿分毫,她也只有在众人来请安时简单敲打了两句。 回到鸳鸯殿,郑婕妤坐在主位上,睨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萧美人,眼神十分轻蔑。 “嫔妾知错了。”萧美人嗫嚅着。 “起来吧,你跪我没用,你该去跪皇上,那冷宫太监的事闹得合宫皆知,你猜皇上会不会也听见了风声?” “嫔妾是想给那贱人一点颜色,不过打了几下那狗奴才,皇上应该不会真的怪罪吧?”萧美人施施然站了起来,如今她已和郑婕妤深度绑定。 “哼,你想给她点颜色,大可以做的隐蔽点,别叫人看出伤害来!” “本来皇上已有意复我位分,都是贱人王氏,生生给挡了回去,眼下我与你同住一宫,你闹出这样的事,皇上还会来这鸳鸯殿吗?”郑婕妤觉得萧氏也是个不堪大用的人,没有自己的指挥,便到处捅娄子,不过这种脑袋空空又易冲动的人,才简单好操控。 “娘娘您不知道,那玉妃在冷宫里过得可舒坦了,竟完全不像一个废妃,这到底是皇后护着,还是说也有皇上的意思?难道皇上还想过段日子,把她放出来不成?” 郑婕妤收起对萧美人的轻蔑眼神,转而是更加阴毒的目光,“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 第123章 母凭子贵 “皇后保她在冷宫里的吃食倒是不打紧,麻烦的是若皇上真的对她余情未了,找由头把她放了出来.....” “这进了冷宫还能出来?嫔妾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萧美人眼睛睁大了一圈,她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真有可能,不禁担忧起来。 “哼,皇上是天子,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能说个‘不’字?” “嫔妾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好不容易将那贱人打入冷宫,岂有让她翻身的道理!”萧美人一想到宋卉儿真能从冷宫出来,就感觉怒火中烧,又发起狠来。 “她一来你就失了宠,果然是你的克星,你可得动动脑子,别让她再出来克你。”郑婕妤眼看萧美人上钩了,做出十分关切的样子。 “娘娘放心,只是此事还得等娘娘复位以后拿到协理六宫之权才好办,否则有皇后护着,嫔妾不好下手。” 说道复位之事,郑婕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只有对皇后的仇恨和藐视,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却不想半路杀出个宋卉儿,将皇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又害得自己从一品淑妃贬到婕妤。 “哼,皇后能拦得了一次,拦不了二次,我的大皇子是皇上最器重的儿子,怎能让他的母亲只是区区婕妤呢。”郑婕妤想到儿子李凌,心里就亮堂自信起来,她这个儿子真是来报恩的,无论出了多大的事,皇上都会因为李凌而对她网开一面,至少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这样。 “可三皇子毕竟是嫡子,嫔妾觉得皇上也......” “嫡子又如何,不过是个难产出来的病秧子,看着吧,三皇子长久不了。”郑婕妤想到其他皇子都比不上李凌聪慧帅气,嘴角又扬了起来,只要别再让其他皇子出生,让皇帝没有选择,只得立李凌为储君。 “敬事房左公公到~” 郑婕妤立即换上一副端庄温柔的笑脸,坐着喝茶,萧美人也敛了发狠之色,走到门口看左公公往哪个方向去,远远地她便打起了招呼,“哎哟,左公公,皇上今晚是翻了谁的牌子呀?” 这鸳鸯殿就住着郑婕妤和萧美人,敬事房公公前来,说明皇上不是召了郑婕妤就是召萧美人,而萧美人距离上次侍寝已有半月之久,心里十分期待能再被召幸。 左福安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奴才见过小主,小主也在存熙阁呢,郑婕妤在吗?” 鸳鸯殿的主位是存熙阁,自然是由郑婕妤住着。 郑婕妤听见左福安这样说,便知道是来召自己的,对着萧美人的背影轻哼了一下,起身走到门口,“左公公,可是皇上召我?” 左福安走上前来,恭敬地打了个千儿,笑道:“皇上让奴才来请您去太极殿用晚膳,大皇子也在。” “哦,看来皇儿是功课又有精进,讨了皇上欢喜。”郑婕妤喜上眉梢,又瞟了一眼站在身旁,难掩失望的萧美人。 “那是自然,大皇子天资聪颖,容貌气度都是贵不可言,将来必成大器,您的福气长远着呢。”左福安拍着郑婕妤的马屁,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那就走吧。” 第124章 郑氏复位 “皇上还让奴才带句话给萧小主,皇上让小主无事别往冷宫去,免得沾了冷宫的霉气,哪天自己也栽进去了。” 左福安说完赔笑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小主莫要怪罪奴才。” 萧美人脸僵住了。 看着郑婕妤扶着左福安消失在门口,萧美人才回过神来,狠狠地绞着手帕,回到听雨阁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宋卉儿活着出冷宫! 自从郑婕妤搬进鸳鸯殿,宣仁宗每次来看郑氏时,她都盼着皇帝也能来听雨阁,她不敢明抢郑婕妤的荣宠,便时常主动去存熙阁坐着闲聊,这样皇帝过来时,总能混个脸熟。 可混了两次脸熟后,皇帝便不再来了,而是直接将郑婕妤召去太极殿,不是用膳就是侍寝,这分明是在故意避开萧美人! 面都见不着,怎么睡觉生孩子!现在又为了冷宫的事遭了斥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早晨,凤金殿内。 金蟾正在给王皇后梳妆,汪大海垂着头进来,脸色十分难看。 “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看把你的脸烂的。”皇后从镜中看见汪大海,手里正在首饰盒里挑着耳环。 “回皇后娘娘,皇上圣旨,郑婕妤复位淑妃。”汪大海说完飞快瞄了一眼王皇后,果然皇后停住了手上动作。 “啪!” 皇后用力将首饰盒子关上,虽然她知道拦不住皇上要复郑氏的位分,但事情真的发生时,心中还是气愤得紧。 “昨晚是郑氏侍寝?”皇后闷声问道。 “回娘娘,昨儿个皇上召郑婕妤和大皇子去太极殿用了晚膳,郑婕妤晚上自然留下了......早上起来就成了....淑妃。” 又是大皇子! 王皇后一手撑着额头,心中十分烦恼,如今玉妃被关在冷宫里,华妃那边没看出什么战斗力,自己手里竟没人可用。 看皇上的意思虽然也有心保住玉妃,但没有证据或别的功劳做由头,实在是不好放玉妃出来。 “娘娘,时辰快到了,贵人们都在等着给您请安呢。”金蟾出声打断了皇后的沉思,皇后回过神来,选了一对东珠耳环戴上,又丢掉已选好的米色宫裙,换上一身红金绣牡丹服饰,她要让嫔妃们知道谁才是这中宫之主。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如今已是开春,天气转变,各位姐妹可得注意身子,别着了风寒。” “谢皇后娘娘关怀。” 一通寒暄后,众人坐下,王皇后看着坐回左上位的郑淑妃,脸上堆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还没祝妹妹复位之喜呢。” “嫔妾参见淑妃娘娘,恭祝娘娘复位之喜。” 郑淑妃又穿上了妃子的服制,一袭鹅黄宫裙,绣着大团的芙蓉花,华丽的头饰,精致的妆容,一如从前雍容华贵,她面带微笑,抬手示意平身。 “既已复位,淑妃还住鸳鸯殿吗?” “有劳皇后娘娘挂记,皇上已命人修缮景元殿,待过得几日嫔妾便搬去景元殿居住,大皇子也不必再住皇子阁了。”郑婕妤示威一般宣布着,从前她还和皇后保持着明面上的和气,如今几次斗下来,她也不想装了。 “皇上果然最疼惜大皇子,对淑妃姐姐也十分用心呢。”何才人晋了位分,尝到了甜头,也想着巴结上哪个高位嫔妃。 都说母凭子贵,三皇子年幼体弱,虽是嫡子,也没见皇帝多上心,倒是皇上如此看重大皇子,在皇后和淑妃之间,她选择押宝郑淑妃。 第125章 由头来了 永巷,冷宫,深夜。 宋卉儿躺在床上失眠了,当时听见大臣要皇帝”赐死“她时,她的心脏都停跳了两秒,那一刻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凝固,离死亡如此之近,只要宣仁宗一声令下,她就会人头落地。 好在宣仁宗也想保她,只是打入冷宫,看这待遇情形,大概率皇帝也在找证据给自己洗白,或者有个什么由头不得不放她出来,宋卉儿翻来覆去想啊想,到底有什么由头可以免去废妃的罪责呢? 突然黑暗中一个人影闪现,吓得宋卉儿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嘘!是我!” 又是赵知行。 “你又点了她们的睡穴?”宋卉儿撩开床帘,探头看了看隔壁床上睡着的宝珠和柔兰,只见二人睡得四仰八叉,呼吸均匀。 “当然,所有人的睡穴都得点。”赵知行一如既往,十分得意自己的点穴手法。 “想不到我离开京城一个多月,再回来你就被打进了冷宫,还好皇上仁慈,留着你的小命。” “你出宫?去哪了?” “当然是为皇上办事,你还有心情问我,看看你自己现在,从云端跌下来的滋味如何?” 宋卉儿裹着被子抱着膝盖坐着,想到自己从前出入都前呼后拥,吃穿用度也是最好的,过惯了好日子,还真不习惯突然的粗茶淡饭,而这已经是皇帝特意开恩了,如果哪天真的被皇帝厌弃,那日子该多糟糕啊。 皇帝如果有真心,也被分食干净了,再说好色是男子本性,以色侍人终不得长久。 “你说我能假死出宫吗?” “出宫?”赵知行十分惊讶,“今天我来是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先听好的吧。”宋卉儿心想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高丽国新王登基,按照规矩,新王要来天朝朝拜天子,天子赐予了封号才算正统,到时为了两国邦交,你这个和亲公主不就有救了?” “真的?我的世子哥哥登基成新王了!”宋卉儿捂住嘴,尽力让自己小声一点,这还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消息。 “那坏消息.....就是我的父王燕山君去世了?” 赵知行“嗯”了一声,本以为宋卉儿听见自己父亲去世会很难过,准备安慰几句。“你别伤心,燕山君享年七十岁,是寿终正寝。” 哪知宋卉儿根本不car燕山君,只关心新王什么时候能到天朝。 “新王已呈了速报,约莫春末之际就能到,大概还有两个月。” “还有那么久啊。”宋卉儿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虽说萧美人不再来找茬,但关在小院子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已打点过附近的侍卫,你放心在这住着,听皇上的意思也是在找由头放你出去,这次新王朝拜就是绝佳的机会。”赵知行的手轻轻抚上宋卉儿肩头,却只摸到厚厚的棉被。 宋卉儿心情好了一点,总算看见出这冷宫的希望啦! “还有一事,听说当日我的妹妹能进宫,都是因为你?” 第126章 你觉得我帅吗 “还不是为了还你人情,你母亲都把你妹带来给皇上跳舞了,什么意思再明白不过。”宋卉儿解释道。 “现在的司徒夫人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已经病故了。” “什么?那赵知意呢?同父异母也是亲妹妹吧,官家女儿不都想着进宫吗?” “知意比我小十二岁,她出生时,我已进宫当差,她....终究是我司徒家的人,只是她明明对我说过不想进宫。”黑暗中,赵知行叹了一口气。 “不想进宫?” “对,应该是被她母亲逼着去的。” “那我岂不是帮了个倒忙?”宋卉儿懊恼起来,感觉自己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困在了这未央宫。 “你不必自责,就算这次不去,选秀的时候也得去,不过她入宫了也好,你们可以互相照应。”月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打在赵知行的右脸上,宋卉儿看着他左脸的轮廓,心中想着这侧脸真帅。 “不过皇上年富力强,又长得那么帅气,赵姑娘也不算吃亏,如果是个老皇帝....”是个老皇帝,宋卉儿自己也下不了嘴啊。 “帅气?是什么意思?我只听说过元帅、将帅,这样说来皇上的确是帅。”赵知行认真地思索着“帅”字的含义。 “帅嘛就是形容男子长得英俊,我老家都这样说。” 赵知行靠近了点,几乎能闻见宋卉儿头上的发香,“哦?那你觉得我帅不帅?” “啊我好困,你该走了。”宋卉儿假装打起了哈欠,冷宫里这样暧昧的气氛实在有点诡异,而且她觉得赵知行这样问有点油腻。 “之前你不是让我查淑妃能威胁皇权的罪证吗?最近总算有点眉目。” “淑妃?郑氏复位了?” “对,就昨天的事,有大皇子在,她倒不了的,所以你要听我查出的是什么消息吗?”赵知行站了起来,假装往外迈步子。 “听听听,过来,坐下!” 宋卉儿从被子里腾出一只手,拉住赵知行的袖子,“快说,你查到什么了?” “淑妃娘家是没什么势力了,不过她有个远房表哥叫刘棋,在通安府任少尹,这个表哥时常给她送东西,尤其银票,感情胜似亲兄妹,我截过他们之间的信件,都是些寻常问候,没发现端倪,不过一个远房表哥凭什么给她送那么多银两呢?” “银两?难道是贿赂?淑妃是在与外勾结买卖官位?”宋卉儿脱口而出,她想到当官的有钱就觉得是贿赂,贿赂了干嘛,当然是用钱换权当官。 “你怎么一下变聪明了?我也是这样怀疑,而且不止是买卖官位,不过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他们之间应该还有密信,只是我没找到,贿赂买官这样的事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通安府少尹是个什么官?大不大?”宋卉儿不清楚这天朝的官职,她想知道淑妃的这个靠山是个什么级别。 “比不上我爹三公之一,但也不小,少尹乃从四品官位,隶属中央,可直接向皇上述职,你说大不大?”赵知行站起来后,没有再坐下,望着地板上洒进来的月光,他突然想到了宋卉儿刚才说的“假死出宫”。 “你想出宫?” “啊?出什么出,我娘家人都要来了,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宋卉儿想到如果因为自己,而导致两国关系恶化,甚至交战,就觉得罪孽深重。 和亲公主身上的重担她算是体会到了。 赵知行点点头,他也还没想好怎么实现自己的计划,暂且先这样吧,先将宋卉儿救出冷宫。 因为担心淑妃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第127章 日子越来越差 三月初五,和宁公主三岁生日。 一大早王美人就在冷宫院子里徘徊,等着小东子回来报信。 “姐姐,你别走来走去了,走得我眼睛都累了。”如今已开春,宋卉儿每天早上都坚持在院子里运动锻炼身体,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出了冷宫,还有得斗呢。 王美人看着宋卉儿做着那些她看不懂的怪异动作,一如以往摇着头,这些动作是大家闺秀能做的吗?一会趴在地上俯卧撑,一会撅着腚深蹲,一会又绕着院子跑步,实在是大大的不雅,所以王美人每次输牌都宁愿学狗叫。 “小东子没那么快回来,他才刚出门。”宋卉儿左右扭着腰,活动着腰身,最近一段时间过得还算太平,大家的心情都愉快不少。 宝珠站在宋卉儿身后,跟着动作锻炼,她从小跟着她的阿呷西,阿呷西就是她的天她的地,所以宋卉儿拉她一起运动时,她当然十分愿意,反正在冷宫里除了打扫卫生,也没其他事可做,但柔兰坚决不做运动,她闲下来就坐在屋檐下给大家缝补衣裳,柔兰的针线活算得上一流。 正当宋卉儿跳得一身汗时,小东子领着早膳回来了,肩上还挎着个包袱,王美人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可有公主的消息?” 小东子把东西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小主放心,奴才在司膳房看见厨子们都在忙着备菜,说皇上和皇后娘娘中午要去含香殿给公主办生日宴,可见皇上心里记着公主。” “真的吗?那就好,我还是怕那些人在冷宫里得不了手,会迁怒到公主身上。”王美人心下略宽,但想到自己与皇后的恩怨,心头始终有个阴影在,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姐姐放心,只要皇上看重公主,别人就不敢轻视,公主不比皇子,她们犯不着对付一个三岁女娃。”宋卉儿说完又觉得有点悲哀,自己之所以认为公主很安全,是因为公主连争夺皇位的资格都没有。 王美人看着心大的宋卉儿,叹了口气,到底不是亲生母亲,她对和宁的担忧与思念,宋卉儿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咦,这是什么?”宋卉儿啃着包子,感觉脚踩到了什么东西,触感软软的。 “哦,这是奴才从内务府领的春衣料子,得劳烦柔兰姑娘做些针线活了。”小东子将拿来的包袱打开,都是些素布。 柔兰翻看着布匹,抱怨道:“这料子也太差了,还有股霉味儿,咱不是有皇后娘娘护着吗,怎地内务府的人这般怠慢。” 宋卉儿也伸手摸了摸,又拿起来闻了闻,果然一股子霉味儿,“自从郑氏复位之后,内务府送来的东西虽说没少,但却是越来越差了,这淑妃娘娘手倒是伸得挺长。” “你是说淑妃也给内务府.....那皇后娘娘......?”王美人望向宋卉儿,宋卉儿了然地点点头。 “哦!我明白了!意思是皇后娘娘跟淑妃斗法,内服务顾着淑妃的势力,都不听皇后娘娘的话了?对不对,阿呷西?”宝珠刚才打开食盒时,就发现早膳的包子少了,馒头也不是白面馒头,稀粥简直就是清水,正想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了。 小东子在一旁啃着粗面馒头,不好意思道:“奴才跟司膳房的人说了,但人家就只给这些。” 看来再不出去,淑妃就要占上风了。 宋卉儿算着日子,离高丽新王抵京的时间还有一个月,皇帝不可能临时才放她出冷宫,一定会提前做准备,那么也就在这接下来的半个月。 第128章 皇帝的平衡之术 几人分着吃完早膳,柔兰和宝珠便忙着把领来的布料清洗一番,天气已经回暖,实在是穿不下棉袄了,两人得抓紧做几件春衣出来。 “玉妹妹,你说万一皇后娘娘真斗败了怎么办?淑妃肯定想把我们困死在冷宫。” “那你就太小看皇后了,没生三皇子的那十年,她都能坐稳中宫,更何况现在有了三皇子,你不是比我先入宫吗,你还不了解皇后的实力?” 宋卉儿搬了个椅子到院子里躺着,晃着腿嗑着瓜子,她没有告诉王美人高丽新王进京朝拜的事,王美人见宋卉儿一天天怡然自得,也没有想出去的办法,心里很是着急。 “那是因为皇后的父亲是当朝三品御史大夫,可是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就因为皇上看重大皇子,淑妃掌协理六宫之权,几乎位同副后,同在妃位的华妃根本不能比,直到你和亲入宫,才打破这样的局面。” 王美人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又靠近了点宋卉儿,“所以虽然皇后还是皇后,可淑妃几乎与她分庭抗礼,宫里的人最会见风使舵,皇上这次又是为大皇子复了郑氏的妃位,估计心里都猜测这储君之位非大皇子莫属,自古储君立长或立嫡,三皇子年幼体弱,就怕那些人都赶着巴结淑妃呢!” 宋卉儿听得心头一个激灵,淑妃娘家势力没落,所以宣仁宗不怕这个大皇子有外戚撑腰而提前篡位逼宫,相反皇后娘家的实力雄厚,以前皇帝刚登基,需要皇后娘家的势力扶持,如今坐稳了江山,这曾经依靠过的势力自然就成了威胁。 难怪宣仁宗明知淑妃有意加害皇后,也睁只眼闭只眼,重拿轻放,这是想行平衡之术加过河拆桥呢,好一个狗皇帝! 宋卉儿虽然知道皇后护着她也是利益使然,并不是真心实意,但眼下他们的确需要彼此的力量,回想起宣仁宗对自己的宠爱,宋卉儿也分不清到底是为了高丽国的臣服和黑石矿,还是为了自己与容贵妃的那点相似之处,亦或是为了自己现代人思想所表现的与众不同,还是三者都有? 正当宋卉儿苦苦思索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随即又传来娇滴滴的女声,“玉妹妹,我是何才人,还请开开门。” 何才人?哦,是那个何御女,大中午的,她来冷宫干什么?还叫自己“玉妹妹”,哦,宋卉儿想起入宫那日皇后说的自己是宫里年纪最小的妃嫔。 小东子得到宋卉儿的示意,跑去开门,王美人也止了话头。 “玉妹妹,王妹妹,许久不见,可还安好?”何才人笑盈盈地走进来,衣着虽没有十分华丽,但也比以前做御女时明艳了许多,难怪人人都想晋封,不仅有权力,吃穿用度也跟着提升。 何才人身后跟着两个宫女,一个宫女手里提着个食盒。 “这是今日和宁公主生日宴上的佳肴,我特意拿来给两位妹妹尝尝。”何才人示意宫女将食盒放到桌子上。 王美人听说是与和宁公主相关的,顿时两眼放光,屈膝行了礼后,激动地上前拉住何才人的手,“劳烦何才人了,才人今日可去了含香殿,可见着了公主?” 何才人打量了王美人一眼,没有直接回话,而是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第129章 把和宁给萧氏? 王美人也尴尬地收回了手,她以前并没怎么与何才人交往,那时她是美人,又有公主,比起御女的位分还是尊贵许多,自然也没把长久不得宠的何氏放在眼里,想不到今日自己被废冷宫,一个才人也比她高贵多了。 宋卉儿拿不准这何才人安的什么心,但看她对王美人的态度,至少算不上亲和,不过既然打着和宁公主的由头来探望,她也不能冷脸相对。 “何才人有心了,只是这冷宫是我们这种废妃待的地方,才人是贵人,来这里难道不怕沾上晦气?” “当日妹妹掌协理六宫之权,帮我搬了宫,这点恩情姐姐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只是今日才来探望,妹妹可别埋怨姐姐才好。”何才人嘴里说着宋卉儿当日帮她的恩情,但一口一个姐姐妹妹,语气也暗含着倨傲,听起来明明是在炫耀两人之间今日的地位差距。 宋卉儿算是明白这个何才人并不是真的感谢自己,这是来找优越感了。 “刚才王妹妹问起和宁公主,我今日的确去了含香殿,也见着了公主,公主长得十分乖巧,皇上很是喜欢,只是如今公主一没生母二没养母,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淑妃娘娘提议给萧美人抚养。” “什么?淑妃要把和宁给萧氏?!”宋卉儿和王美人都大吃一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何才人见她们二人都慌了起来,脸上的得意之色更加明显,“是啊,公主的生母本来就是个美人,给萧美人抚养也算合适,公主再怎么也比不了皇子,您说是不是?” “那皇上答应了吗?”王美人嘴唇发干,极力克制自己的心慌和愤怒,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不管何才人眼中的蔑视和挑衅,她现在什么位分尊荣都没有,唯有做小伏低地忍耐,不敢惹怒任何人。 何才人笑着不回答,像是在欣赏王美人的眉间的焦灼和煎熬,让宫女扫了扫石凳,慢条斯理地坐了下去,“皇上没有答应,不过淑妃娘娘会继续给公主找养母,毕竟公主年幼,须得有母亲照料才行。” “你今日来就为了说这个吗?”宋卉儿实在看不惯何才人装腔作势的模样,这不摆明了是淑妃让她来的吗?宋卉儿拉了拉王美人,自己上前一步盯着何才人。 何才人见宋卉儿有了怒色,略微收敛了一点,站起来说道:“玉妹妹莫要多心,姐姐我是一番好意,你们应该有一段日子没吃上好菜了吧,这食盒里有猪蹄有烧鸡,赶紧趁热吃,凉了可就不香了。” 说罢何才人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扶着宫女一摇一晃地走了。 “呸!满口姐姐妹妹的,当日阿呷西得宠的时候,她哪敢如此称呼!”大门关上后,宝珠终于忍不住啐了一口,“亏得阿呷西还帮过她!”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势利小人,见怪不怪了,只是看样子,何才人是投靠淑妃了。” 王美人仿佛听不见宋卉儿讲话,呆呆地跌坐在石凳上,一想到淑妃要打上了公主的主意,她的心就如火烧般煎熬。 “妹妹,我是出不了这冷宫的,但你还有一线希望,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你出去!” 王美人盯着冷宫的大门,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第130章 打牙祭 “阿呷西,那这送来的吃食......”,宝珠看着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烧鸡,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内务府顾忌淑妃的势力,送来的吃食也越来越差,过去的半个月竟连个像样的荤菜都没有,不只是宝珠,其余人其实都十分渴望油荤。 宋卉儿让王美人拿出银簪子挨个测毒,居然一点问题都没有,“没有毒,大家放心吃吧,难为你们陪着我受苦。” “阿呷西,等一下,还是让我先试吃一点。”宝珠按住宋卉儿伸在半空的手,先拿了一小块猪蹄给小东子,自己则把鸡头拧下来塞嘴里。 “娘娘说哪去了,正是因为您在这,咱们才能吃点好的,平日里这冷宫不是残羹冷炙就是发馊的泔水。”小东子双手接过一小块猪蹄,开心地啃起来,他才不怕试毒,反正已经测过了。 他一个冷宫小太监,平日里能分到的吃食不是馒头咸菜就是剩饭剩菜,宋卉儿来冷宫的这段时间,他反倒跟着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不仅吃食好了,而且内务府司膳房等地方的人对他客气了许多,只是如今淑妃复位,他也担心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这何才人不是淑妃的人吗?我还以为她会下毒害咱们呢。”宝珠啃完鸡头,感觉身体一切正常,看小东子也平安无事,才把鸡腿扯下来分别递给宋卉儿和王美人。 王美人看着宝珠忠心耿耿护着宋卉儿的样子,心里很是羡慕,真是同人不同命,宋卉儿就连打入冷宫,都有忠仆护着,又想到自己和女儿生生分离,顿时一点胃口都没有,拿着鸡腿木讷地啃着。 “何才人是从公主生日宴上拿的食物,明目张胆地送来冷宫,她才不会蠢到直接下毒呢。” “说起来那个赵婕妤也是托了阿呷西的福才入了宫做了贵人,她怎么都不来看咱们一眼,小东子不是说她挺得宠的吗?” 宋卉儿吐出一块鸡骨头,望着两米外的冷宫大门,那晚赵知行告诉她赵知意并不想进宫为妃,而自己却帮了个倒忙,也许赵知意心里正埋怨她呢,哪还会来冷宫。 “这冷宫是个人人都避之不及地方,除了想看咱们笑话的人,谁会愿意来。” “妹妹说得是,但我在想,这何才人还会再来。” 王美人实在无心吃东西,将啃了几口的鸡腿递给小东子,小东子完全不介意接了过去。 “姐姐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萧美人来不了,淑妃只能让何才人来,这次是用和宁来刺激咱们,下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手段,如今淑妃势起,她一定会找机会对付咱们的。” “怕什么,这何才人虽是来看咱们笑话,但这烧鸡可是真给了,咱们也算打牙祭了,哈哈哈。”宋卉儿见其余人都愁着脸,想着活跃下气氛,她最会苦中作乐了。 五个人分着吃完烧鸡和猪蹄,小东子擦着嘴,才想起中午没有去司膳房领午膳,何才人拿来的吃食也不够五个人的分量啊。 宋卉儿本来想说不用去了,但小东子坚持要去,司膳房随时都备着各种菜肴,以供各宫贵人传菜,所以无所谓晚不晚。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小东子提着食盒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嘴里骂骂咧咧,“那帮狗奴才,连皇后娘娘的吩咐都敢不顾了,明明有新鲜做好的饭菜,却只给了这些粗馒头!还说错过了时辰,有就不错了。” 第131章 当然要保 夜晚,凤金殿内。 “金蟾,朱太医怎么还没来?” 王皇后用手支撑着头,这几日她时常感觉眩晕,月事也愈发不准,且来的淅淅沥沥,每次见宣仁宗都强打精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十足,就怕给了皇帝理由,以皇后心力不足为由,复淑妃协理六宫之权。 “回娘娘,汪大海去叫了,应该快到了。”金蟾给皇后端来一杯红枣茶,因为听说红枣可以补气血。 皇后将红枣茶一饮而尽,温暖的茶水顺着食道一直暖到胃里,她感觉略微舒服了一点。 “回娘娘,朱太医到了。”汪大海在前面掀开暖帘,朱太医那张阔脸终于出现了。 朱太医正要下跪行礼,皇后已提前出声制止,“免礼吧,你来给本宫瞧瞧,本宫最近常觉眩晕。” 朱太医听命上前仔细把完脉,又拿银针刺破皇后的右手食指尖,挤了一下才流出一滴血。 “回皇后娘娘,依微臣诊断,娘娘这是因为生三皇子伤了元气,害了贫血之症,后又受红花之毒月余,这毒对女子的肌理伤害极大,所以娘娘才会精力不济。” “那本宫可还能再次怀上龙胎?” “这个恐怕很难,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眼下微臣先给娘娘开几副补气血的方子,气血才是根本。” 汪大海又跟着朱太医去太医院取药了。 王皇后看着桌上的蜡烛沉默不语,颓然地往身后靠了下去,红花是比麝香还厉害的阴毒之物,当日王美人指认淑妃,明明可以继续查下去,但宣仁宗却不想将事情扩大,只将王美人打入冷宫了事,而淑妃毫发无损。 “都是那个贱人!娘娘您一直忍着与她分庭抗礼,想不到她竟还不知足,还想取而代之!”金蟾在一旁为皇后打抱不平,狠狠地啐道。 “那也是因为有皇上的默许,本宫能不知道皇上其实是不想中宫独大吗?”皇后回过神来,她这么多年来不是不知道宣仁宗的意图,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到今天,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皇上今晚上宿在哪里?” “回娘娘,皇上今晚上翻了赵婕妤的牌子。” “赵婕妤?自从玉妃被打入冷宫后,她似乎很是得宠。” “那也比不上玉妃当日,皇上这个月还召了楚美人三次,何才人两次,淑妃那里也去了两次,来咱们凤金殿有三次。”金蟾掰着手指头数着,她隔两日就去敬事房查档。 “只是娘娘,自从淑妃复位后,后宫里的人好像都变了风向,咱们给内务府的旨意,那帮狗奴才阳奉阴违,说三分只做一分,娘娘可还要继续保玉妃?” “当然要保,没看见前几日皇上还特意去含香殿给六公主办生日宴吗?”就凭宣仁宗不给和宁另外寻养母,皇后就知道宣仁宗只是迫于形势废的玉妃,日后一定会想个由头把她放出来,而且玉妃毕竟是高丽国的和亲公主,天朝还想着高丽的黑石矿呢。 虽然天朝地大物博,但总有没有的东西,而这高丽产的黑石矿就是其中之一,用这种黑石矿可冶炼出纯度极高的精铁,铸造的剑轻便又锋利,因此玉妃绝不会困死在冷宫。 “还有一事,奴婢听刘太医说,冷宫的小东子今日找他要了砒霜。” “砒霜?玉妃要砒霜做什么?” 第132章 自投罗网 “姐姐,你确定要这样做?”宋卉儿紧张地看着桌子上的药包,那正是王美人让小东子从刘太医那里要来的砒霜。 “不能再等了,皇上心中虽然有你,但咱们也得给他下剂猛药,不能一直这样被动。”王美人将药包小心打开,里面是白色的晶状体,只需一点,便可让人口吐鲜血,若剂量再大点,那便是有名的剧毒“鹤顶红”,分分钟要人命。 “只有让皇上真的看到,你有生命危险,他才会着急,才会提前把你放出去。” “可是.....”,宋卉儿始终觉得太过冒险,她不知道这古代的砒霜毒性到底有多大,掌握不好量,那不是要小命呜呼了? “没有可是,你只要能将华妃叫过来就好,华妃向来不站队,她在现场作证,皇上才不会怀疑。”王美人将药包揣进手里,烛光中她眼眸低垂,宋卉儿看不清她的眼神。 五日后的中午,宋卉儿正和宝珠柔兰在冷宫院子中晒洗衣裳,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东子小跑着去开门,正是何才人。 “哟,妹妹竟自己洗衣裳,那两个奴婢是干什么用的?”何才人扶着宫女的手,扭着腰进来,用手帕扇着鼻子,像是冷宫里有什么臭味。 “拜见贵人。”众人按着规矩行礼参拜,何才人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得意。 何才人看着昔日高高在上受着万千宠爱的玉妃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散乱干着奴婢的活,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畅快,玉妃既然帮过自己,那如今也该她高高在上,施舍一番了。 “这是昨日我陪皇上用膳,吃剩下的炖鸭汤,想着倒了可惜,便拿来送给妹妹改善一下吃食。”何才人微抬下巴,身后的宫女将一个盖碗放在石桌上。 “多谢贵人一番好意,我等感激不尽。”宋卉儿打开盖子,只见一碗汤里面躺着几块鸭骨头,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赶紧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何才人似乎觉得这样的羞辱还不够,还想亲眼看见宋卉儿喝下那碗残汤,可那汤上面一点热气都没有,分明是冷的。 “等小东子去司膳房领了馒头回来,我泡着馒头吃。”宋卉儿故意表现得不愿意,推脱着不喝。 “咱们小主一片好心,冒着凤给你送汤来,你还不赶快感恩戴德喝下去!”何才人身旁一个窄脸宫女上前一步讥笑着说道,语气十分傲慢。 何才人也不拦,就那样微眯着眼,轻蔑地看着宋卉儿。 “喝就喝!“宋卉儿端起碗来,喝了一小口,那汤不仅冰冷中散发着一股腥味,还咸得要死,宋卉儿不由得皱起眉头。 “味道是不是很好?继续喝完,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喝。”何才人用手帕轻轻地捂着鼻子,眼神中三分讥笑七分得意。 “还是给我喝吧!”王美人从宋卉儿手里夺过那碗汤,猛地灌了一大口下去!齁咸的味道让她艰难地吞咽。 王美人的动作吓了何才人一跳,但随即她便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可怜,一碗凉透的鸭子汤竟让咱们‘贵人’争抢起来,比乞丐都不如。”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只见宋卉儿痛苦地捂着肚子,慢慢扶着桌子跪了下去,王美人情况更加不妙,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这汤里有毒!快来人呐!” 第133章 是谁下的毒? “不是我,我没有下毒!”何才人吓得连连后退,可是宋卉儿嘴角也流出了鲜血,王美人倒地抽搐着,地上都是血迹。 “阿呷西,来人呐,何才人下毒谋害玉妃娘娘!”宝珠天塌了一般搂着宋卉儿上半身,她不知道宋卉儿和王美人的计划,所以此刻心中无比害怕和惊慌,她的阿呷西真的要死了吗!? “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吗?” 何才人带着宫女一路退到大门口,正要落荒而逃,却迎面撞上赶来的华妃! “华妃娘娘恕罪,嫔妾不是......故意的。”何才人抬头见是华妃,心中更加慌乱起来,说话也语无伦次。 “华妃娘娘救命!何才人要害玉妃娘娘!”宝珠和柔兰,一个扶着宋卉儿,一个扶着王美人,大声哭喊着。 华妃疾步走到宋卉儿跟前,看着桌上精致的汤碗,这肯定不是冷宫能用的,又扫视了一眼倒在宝珠怀里的宋卉儿和已经满脸鲜血的王美人,脸色立即凌厉起来,“来人,将何才人等控制住,晚秋,你快去请皇上和皇后,小东子去请太医,要快!” 晚秋和小东子都领命去了,在外巡逻的两个侍卫听见华妃的指令,齐齐将何才人押跪在地上。 “嫔妾没有下毒,华妃娘娘,嫔妾是冤枉的。”何才人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她不过是想来羞辱一下宋卉儿,好去淑妃那里邀功,并没有想过下毒害人,那汤里明明没有毒! “冤不冤枉,等皇上来了自有定夺,你好端端跑来这冷宫做甚!”华妃冷眼注视着喊冤的何才人,想这何氏眼皮子真是浅,才得了几日宠幸,就敢作威作福。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宣仁宗和王皇后几乎是同时到达冷宫,一进门就看见宋卉儿蜷缩在地上喊疼,三个月没见,他心爱的玉妃竟落魄成了如此模样!那嘴角的鲜血是如此刺眼。 “怎么回事?玉妃这是怎么回事!”宣仁宗怒喝道。 “回皇上,刚才嫔妾路过永巷口,听见冷宫里有动静就过来查看,没想到正遇上宝珠求救,说有人下毒害玉妃。”华妃听见皇帝叫宋卉儿“玉妃”,她自然也跟着这样叫。 皇后听见宣仁宗嘴里的“玉妃”,便知转机出现了,“是谁下的毒?冷宫里的管事太监呢?” “奴才在!”小东子领着刘太医,从门外跑了进来,“回皇后娘娘,华妃娘娘让奴才去请太医了。” “快去给玉妃医治,还有那旁边的谁。”宣仁宗着急地命令道。 一直以来,宣仁宗都知道并默许着皇后护着宋卉儿平安,因为他不相信宋卉儿会做那样的事,相反他十分怀疑萧美人,但人证物证都指向宋卉儿,他身为皇帝,也得秉公处理,毕竟害死宫嫔和皇嗣是大罪,又当着众大臣的面,他想着将宋卉儿打入冷宫待一段时日,等查到其他证据就放她出来,可是这么日子过去,竟没找着什么证据能证明宋卉儿的清白,宣仁宗想起那日指认宋卉儿下毒的小春子,才猛然明白过来,那分明是个死士,真不该轻易地处死了他。 眼下本想借着高丽新王朝拜做由头,赦免宋卉儿的罪,谁知竟有人下毒要害他的玉妃! “回皇上,这位妇人中毒太深,已经无力回天了。” 第134章 计划不是这样 “姐姐,姐姐,刘太医你再救救她!”宋卉儿听见刘太医说王美人无力回天,挣扎着爬向王美人,“求求你了,刘太医,你再救救她!” 宋卉儿哭得伤心欲绝,她本来和王美人商量的是只放一点砒霜,哪知王美人趁宋卉儿与何才人说话打掩护时,将一整包砒霜都放了进去,自己还喝了一大口。 “皇上,救救王美人,救救她吧!”宋卉儿将王美人上半身抱在怀里,声音无比凄怆,她没想到会闹出人命,还是相处了这么久的姐妹。 宣仁宗这才想起这蓬头垢布的妇人原来是早被打入冷宫的王美人,看着宋卉儿哭得撕心裂肺,心里又难受又愤怒,大喝道:“是谁下的毒!?” “回皇上,中午何才人带人送来了一碗鸭子汤,娘娘喝了就这样了.....呜呜呜。”小东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那鸭子汤又冷又臭,我们娘娘根本不想喝,但何才人非让她喝,喝了一口下去就肚子疼得厉害,何才人还让娘娘继续喝完,王美人是为了帮我们娘娘,喝了一大口,才中毒这么深.....呜呜呜”,宝珠顾不得擦哭出来的鼻涕,指着跪在一旁的何才人大声控诉着。 宣仁宗看着石桌上的汤碗,目光如冷箭般射向何才人,“何才人,你可认罪?” “皇上,皇上,嫔妾冤枉,嫔妾是让她喝汤了,可汤里没有毒啊!嫔妾真的没有下毒!”何才人连跪带爬地来到宣仁宗脚边,扯着皇帝的衣角。 “没毒,那你现在就喝一口,看有没有毒!” 何才人犹疑着回头看着桌上的鸭子汤,那汤又冷又臭,她还特意加了一大把盐,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喝一口了。 “咳、咳”,何才人艰难地吞下一口,她往日就算不得宠,也没喝过如此难喝的汤,还是自己亲手做的。 “皇上您看,嫔妾喝了并没有不适.....”正当何才人以为可以证明自己清白时,肚中突然一阵绞痛传来,忍不住疼得栽了下去,怎么回事,是谁在汤里动了手脚,“嫔妾是冤枉的,皇上......”,何才人嘴角也渗出鲜血,依旧抓着宣仁宗的衣角不放。 宣仁宗一脚将她踢翻在地,眼中只有厌恶,“你既然这么喜欢来冷宫,那就就待在这里好了!” 华妃递给侍卫一个眼神,两个侍卫上前将何才人拖到何才人带来的宫女身边,那两个宫女已经没了刚才仗势欺人的气焰,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也不敢去扶何才人。 “回皇上,所幸玉妃娘娘吃得不多,微臣已给娘娘服下一粒解毒丸,但要彻底清毒,还需些时日,且冷宫阴冷晦暗,娘娘又长久饮食不佳,身体虚弱,微臣斗胆请皇上......”刘太医说着微微抬头观察皇帝的表情,接下来的话他不敢说出来。 “哇!”王美人突然一个抽搐,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喷了宋卉儿一脸,宋卉儿已经没有眼泪,只呆呆地抱着王美人,明明计划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啊! “你.....”,王美人努力睁开眼,艰难地挪动着手,想要说话,宋卉儿赶紧将她的手握住。 “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呢?” 第135章 托孤 王美人声音微弱,宋卉儿低着头将耳朵靠下去,“紫嫣,紫嫣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你....你不要自责,这本来....就是我的.....计划,只有....让皇...皇上看见我.....我中毒....毒而亡,他才会....真的明白.....你的处境.....他才会后....怕....万一....是你.....”。 “你不要说了,我可以救你的,我让刘太医给你吃解毒丸,刘太医!解毒丸!”宋卉儿一脸鲜血,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冲着刘太医喊道,突然口中一股腥甜,嘴角渗出一小股暗红色血迹。 “娘娘莫要激动,以免毒素加快传向全身,美人她中毒太深了.....” 宋卉儿无力地抱着王美人,宝珠和柔兰都守在旁边哭,这两个多月,她们几个在冷宫相依为命,一起打牌逗趣,一起分享喜怒哀乐,已经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宋卉儿想过只要自己能出去,她就会保着王美人在冷宫平安度日,直到和宁公主长大出嫁时,去求皇帝开恩,让她随公主出宫生活,明明应该这样才对! “和....宁.....,”王美人气息已十分微弱,声音低得宋卉儿几乎听不见,只得努力将耳朵靠近她的嘴。 “公....主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答...应.....我,视她...如己....出,保护她......平安.....长大,给....她.....选....选一个.....好.....夫婿,你.....答应....我.....”。王美人眼睛突然瞪得很大,紧紧地抓着宋卉儿的手。 “我答应你,我一定拼尽全力保护和宁!我答应你!”宋卉儿几乎是用喊的,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王美人终于放心地笑了,嘴里全是乌血,眼睛和鼻孔里也开始流出乌血,慢慢的宋卉儿感到王美人的手放松了,再看眼睛,瞳孔也涣散了。 “皇上,赶紧将玉妃挪出冷宫吧,今日幸得有王氏,不然中毒而亡的就是玉妃了。”皇后用手帕抹着眼角的眼泪,将刘太医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皇后心中其实一点都不在意王美人的死,但看宋卉儿哭得实在催泪,自己也不免被感染了情绪,但今日一定是个转机,她必须抓住。 “传朕旨意,何才人蓄意下毒毒死宫嫔,证据确凿,着废去一切尊荣,打入冷宫,剩下的鸭子汤也赏给她。那两个宫女,罚入罪奴所,永不得出!” 宣仁宗虽对王美人没多少感情,但和宁毕竟是他的亲女儿,想到和宁,他便也对王美人多了几分怜惜,“将王氏以美人之尊好生安葬,这事就交给华妃,不用来回朕了。” 华妃应了一声,看着死在地上的王氏,不免有点兔死狐悲。 “玉妃,呃,玉漱公主先迁回含香殿救治。”宣仁宗见宋卉儿怔怔地望着自己,那双眼睛一如初遇那般明亮,只是此时明亮中透着无限的悲伤。 “你不要怕,朕一定会治好你。”宣仁宗走近了一点,轻轻地对宋卉儿说道。 宋卉儿终于撑不住,晕倒在宝珠的怀里。 “阿呷西!” 第136章 蠢材炮灰 “简直愚不可及!” 景元殿里,淑妃气得将杯盏摔到地上,伺候的奴才无不低下头,生怕自己被迁怒。 刚才太监来报,何才人去冷宫下毒害宋卉儿,被华妃碰了个正着,惊动了皇上和皇后,现在何才人被废冷宫,宋卉儿已经迁回了含香殿。 “这个何氏自己蠢也就算了,居然坏了本妃的全盘计划!”淑妃一掌拍到桌子上,想不到自己苦心筹划的一切,都被何才人给毁了。 “娘娘息怒,小心伤了手。”也只有金蟾敢上前劝阻。 “还不是你,说什么何才人有意投靠,留着有用,现在好了,真是太有用了!”淑妃抬头狠狠地盯着金蟾,当初的确是金蟾帮何才人搭上了淑妃的线。 “奴婢有罪,还请娘恕罪。” “你跪着有什么用?那韩玉漱都出冷宫了!”淑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想给金蟾一耳光,但看着金蟾恐慌失措的模样,又放下了手。 金蟾对韩玉漱这个名字有点陌生,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玉妃的大名,韩玉漱,玉漱公主。 “那何才人现下如何,可有说什么对本妃不利的话?” “回娘娘,咱们可没有让她去下毒,她自然攀咬不到咱们,皇上赐了那有毒的鸭子汤给她,丢在冷宫里,想是已经气绝身亡了。”金蟾重新沏好茶,看着淑妃脸色缓和了点,才小心地端了过去。 “死了也好,这等蠢材,留着只会坏事。” “只是这何才人一直喊冤,说没有下毒,奴婢在想,这里面是否真有什么隐情?” “哦,何氏喊冤?哼,还不是那韩玉漱诡计多端,现在死无对证,皇上又把她接出了冷宫,好戏还在后头呢!”淑妃冷笑了一声,这后宫时日漫长,今日的失算不要紧,风水轮流转。 鸳鸯殿里,萧美人听得宋卉儿被接出了冷宫,何才人却死掉了,惊得张大了嘴,事情怎么会这样,虽说她想借何才人的手除掉宋卉儿,但结果不应该是这样啊。 自从何才人得了宣仁宗几次宠幸晋了才人,萧美人就更加看她不顺眼,以前明明是自己宫里的末等御女,容貌家世都差自己一大截,竟比自己得宠,后来还抱上了淑妃的大腿。 何才人也不怕萧美人,宫里人都知道若不是靠着萧全萧大人,萧美人估计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了,每次宣仁宗去搭理萧美人,都是萧全在前朝立功时。 两人虽说都依附淑妃,但互相都看不顺眼,何才人想在淑妃面前更得脸,才特意去冷宫羞辱宋卉儿,回来假装不经意泄露给淑妃,看着淑妃赞许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对,比萧美人有用多了。 不像萧美人去一次冷宫,就闹得满宫皆知,还被皇帝点名斥责,这样一对比,明显自己聪明多了,淑妃娘娘肯定会更器重自己。 萧美人看着何才人巴结的样子,又蔑视又不屑,但转念一想,何不让她做自己的刀呢?于是故意告诉何才人,淑妃是多么憎恨宋卉儿,鼓励她继续去冷宫,暗示她如果替淑妃除掉宋卉儿,在淑妃面前的地位肯定就比自己高了。 如果成了,那刚好拔了眼中钉,就算皇帝要查,都是何才人干的,不关自己的事,败了也是何才人自己遭殃,可谓无论如何都能得利。 只是萧美人没想到,何才人是死掉了,宋卉儿却没死,还出了冷宫。 这个结果比忍受何才人比自己得宠还让她难以接受。 第137章 赦免 含香殿。 “母妃,母妃你还好吗?母妃,和宁想你。” 宋卉儿迷迷糊糊中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母妃?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听过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那就是她的女儿和宁公主。 以前宋卉儿心中一直保留着要把和宁还给王美人的想法,所以她从不禁止刘嬷嬷在和宁跟前提起以前的事,自己也会用讲故事的方式告诉她有关王美人的一切,但现在,王美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为了救自己出冷宫,已永远离开。 以后和宁就是她宋卉儿真真正正的女儿,她会信守承诺,拼尽全力保护她长大,她还要继续往上爬,因为她的地位越高,和宁的未来就越好。 “阿呷西醒了!娘娘醒了!” 宋卉儿缓缓地睁开眼,又看见宝珠红着眼,顶着个大眼袋守在床边,一如之前刚穿越到高丽的时候,这个傻姑娘,真是全心全意为着她的阿呷西。 “宝珠,我睡了多久了?” “阿呷西,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皇上刚刚才来过。”宝珠面露喜色,将宋卉儿小心扶了起来。 “恭喜娘娘,皇上昨日已宣了圣旨,赦免了娘娘,如今娘娘还是玉妃,而且再有半个月,高丽新王就要抵达京城,娘娘,您的娘家人就要来看您了。”柔兰一口气将这大好消息说完,禁不住又哭了起来。 “傻姑娘,这不是好事吗,你们终于不用跟着我受苦,怎么又哭起来了。”宋卉儿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一切都在意料当中,都按王美人的计划实现了,她没有白死。 “奴婢这是喜极而泣,是不是,宝珠?” “阿呷西,我听说王世子继位当了新王,要来朝拜天子,我就知道咱们有救了,就是不知道二公子会不会一起来。”宝珠也跟着擦起了眼泪,近三个月冷宫生活,终于结束了。 二公子,宋寅成,宋卉儿想起在高丽忠武侯府的日子,已恍若隔世。 “林嬷嬷,我被打入冷宫后,你们还好吗?”宋卉儿看见林嬷嬷也站在一旁,眼睛红红的,正用手帕擦着眼角。 “谢娘娘关心,皇上念及老奴曾伺候过德太妃,并没有责罚老奴,只让老奴帮着刘嬷嬷好生照顾公主,至于江鱼儿,他被打了五十大板,下半身都废了,已经被家人接出了宫。” 宋卉儿垂下泪来,“都是我的疏忽,才让大家跟着遭罪,林嬷嬷,你帮我想办法联系上江鱼儿家里,给他送二百两银子,算是我的心意。” 银子?自己还有银子吗?宋卉儿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被打入冷宫后,一般都会被搜宫,也就是抄家吧? “林嬷嬷,库房里的东西......?” “娘娘放心,皇上只命人封了您住的这边,东西纹丝未动。” 宋卉儿放下心来,身上的毒虽已解了大半,只是历经坠湖,到冷宫后又营养不良,身体经历了太多折腾,终于开始罢工,浑身无力,吃了一点东西后,就又睡了过去。 刘太医每日按时过来诊脉开药,宋卉儿都乖乖喝下了,经过五六日的调理,宋卉儿终于感觉有了力气,可以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活动筋骨了。 自从上次疏忽了对奴才的检查,才让敌人钻了空子,所以宋卉儿恢复力气后第一件事,便是清理门户,将内务府拨来的奴才里看不双眼的、没眼力见的都发配了出去,只留下几个老实的在外殿伺候。 算下来还差一个管事太监,小东子! 第138章 小东子升职 “阿嚏!” 小东子从地砖缝里拔了根野草叼在嘴里,垂头丧气地靠在冷宫台阶上晒太阳,突然打了个喷嚏,想那玉妃已经离开冷宫大半个月,说好的知恩图报呢?怎地一点消息都没有?后宫里的人果然都是没心肝的! “呸!”小东子越想越失望,这几日都不想出去,因为一出去遇到那些太监奴才就来嘲讽他,但又不得不去领吃食,尽管又回到了以前冷饭冷菜的日子,但总比饿肚子强。 “真以为贵人会记得你呐?” “呵,你看那小东子,还以为他能攀上高枝,简直痴人说梦!” “喂,小东子,怎么不去含香殿吃香喝辣去?皇上都宣旨了,人家还是玉妃娘娘,你还是冷宫的低贱奴才,是不是很失望?” 讽刺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绕,不知不觉间小东子歪在台阶上睡着了,又做了个当初在太和殿被欺辱的梦,还有萧美人让宫女打的那十几个耳光,可真疼呀! “喂,醒醒,小东子?” 来人拍了拍小东子的脸,小东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吓得直往后缩,不是吧,刚梦见挨巴掌,醒来真在挨巴掌?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小东子挥着手挡在面前,他以为那些嘲笑他的人追到冷宫里来欺负他了。 “干啥干啥,谁要打你,咱家是来给你报喜呢!” 小东子听见声音,疑惑地睁开眼,来人竟是内服务总管全公公。 “玉妃娘娘点名要你去含香殿任掌事太监,喏,换上这身衣服,跟咱家走吧。”全公公甩甩拂尘,身后的小太监双手捧着套新衣走上前来。 “掌......掌事太监?” “哟,高兴傻了吧?赶紧地,娘娘还等着你伺候呢。” “小的谢过全公公!” 小东子喜不自禁地飞速换好衣服,衣服上的花纹显示出他如今的地位已今非昔比,他虽想过宋卉儿将他要去含香殿当差,但没想到是一飞冲天,成了妃位宫嫔的掌事太监啊! 在去含香殿的路上,小东子终于扬眉吐气,遇见曾嘲笑挖苦过他的奴才们都心虚地低下了头。 “娘娘,全公公带着小东子来了。”柔兰进来禀告道。 宋卉儿坐在正殿主位上,接受着两人的行礼跪拜,“都起来吧,有劳全公公了,宝珠,送全公公出去。” “不用不用,老奴....老奴实在羞愧,之前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奴也是身不由己.....”。全公公躬着腰赔着笑脸,他从未想过这进了冷宫的妃子还有出来的时候。 “公公有怠慢过本妃?说来听听?”宋卉儿看着全元宝心虚的样子,脸上浮出一个上位者的微笑。 “这.....这....还请娘娘恕罪!”全元宝吓得又重新跪了下去,如今玉妃复宠,想到内务府之前给冷宫送去的破烂物件,他就禁不住心慌失措。 “公公怎么又跪下了?本妃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公公那是秉公办事,何罪之有?”宋卉儿瞧着全元宝冷汗都下来了,才决定放他一马。 “只是全公公,这未央宫皇上是龙,皇后是凤,后宫中到底是谁做主,你可要分清楚,不然哪天死在沟渠里都不知道!”宋卉儿换了副冷脸,凝视着全元宝。 “是是是,奴才当然明白。” 宋卉儿见效果差不多了,才将全元宝打发走了,她要一步步将这些重要职位的管事奴才都拉拢过来,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 第139章 打脸 “娘娘!” 小东子一直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直等到全元宝走了,又跪倒在宋卉儿面前,稀里哗啦哭起来,“奴才还以为娘娘把奴才给忘了,奴才真的该死!”说着就举起手想自打耳光,还好柔兰及时拦住了。 “你看看你,是吃耳光还没吃够吗?”宋卉儿笑着起身,亲自将小东子扶了起来。 “娘娘,奴才是奴才,吃点耳光不要紧。”小东子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连忙转过身去用袖子擦掉。 “奴才也是人,再说打人不打脸,以后可别这样想了,再这样本妃就叫人打你屁股板子!”宋卉儿双手叉腰,故意作出一副很凶的样子。 “对,咱们含香殿从来不打人脸,犯错了都是打屁股板子!”宝珠将全元宝送了出去,进来刚好听见宋卉儿说”打板子”,笑着插话道。 “行,娘娘想打哪就打哪,奴才绝不喊一句疼!”小东子见大家都对他十分亲切,心情也跟着活泼起来。 “不过,今日本妃还真想打一个人的脸,红儿回来没有?”宋卉儿脸上闪过一瞬阴冷的笑。 这时红儿刚好快步走了进来,“回娘娘,步辇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门口。” 宝珠疑惑地看着宋卉儿,她的阿呷西每次出门都会先告诉自己的呀,怎的今日步辇都备好了,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 “走,小东子,今天天气这般好,咱们去御花园赏花去。” “得勒!”小东子想不到第一天上岗,宋卉儿就把他带在身边出去溜达,这不是在给他机会炫耀攀高枝吗?嘿嘿,就是要炫耀,要让那些狗奴才好好瞧瞧。 一行人走到御花园门口,宝珠轻扶着宋卉儿下了步辇,已开了春,天气逐渐暖和,宋卉儿只穿了件藕色襦裙,外披一件绣芙蓉花米色披风,慢悠悠地走在御花园中。 “小主,你看,这花开得多好看。” “还有这个,这个。” “看什么看?我们来这是干嘛的?都忘了?哎呀,皇上怎么还不过来。” 宋卉儿走到一丛花藤前,听见花萧美人和侍女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真是好巧,萧美人也在这里赏花呢。”宋卉儿绕过花丛,施施然地走了出来,眼神中流露出轻蔑。 萧美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宋卉儿后,不由得心虚起来,微微屈了下膝盖行礼,“嫔妾见过玉妃娘娘。” “小主是美人,咱们娘娘是妃子,小主比娘娘低了好几个位分呢,怎地如此不懂礼数,只行了个平位的小礼?”红儿出声呛道,宋卉儿不动声色,脸上虽带着笑意,目光却是冷冷地注视着萧美人。 “小礼?玉妃娘娘这才出了冷宫几日,就又耍起威风来了?拿位分压我?真以为我怕你?”萧美人不屑地回敬道,虽然心里发虚得很,但脸上依旧绝不认怂。 “萧美人脾气真是一点没改,依旧如此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来,小东子,给本妃掌嘴!”宋卉儿收起了笑容,小东子早就会意。 “啪!” 不等萧美人反应过来,右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啪!” 萧美人刚想张嘴,左脸上又挨了小东子一巴掌! 第140章 打的就是你 “好你个狗奴才,竟敢打我!?”萧美人疯叫道,想挥手反击,但被小东子灵活躲开了。 “不是他要打你,是本妃要打你,谁叫你行错了礼还以下犯上呢?无规矩不成方圆,本妃是在为皇上管理后宫。”宋卉儿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目光中都是挑衅。 萧美人气红了眼,脸上的手印清晰可见,火辣辣地痛感传来,让她更加愤怒地大叫道:“你如今已经没有协理六宫之权,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你还不知道凭什么?可见你是真的没规矩,小东子~” 萧美人见状,赶紧捂着脸后退几步,但嘴里依旧不认怂,“你能出冷宫,不过是因为高丽新王,一个破烂小国的破烂公主,总有一天,我天朝军队要踏平你高丽,看你能得意几时!” 宋卉儿听得眉头一皱,她最厌恶这种肆意挑起战争,不把老百姓生命当回事的人了,正欲让小东子再赏萧美人两个耳光,身后却传来一声断喝。 “大胆!” “高丽新王入京在即,你竟说出这样有损两国邦交的话,朕看你是活腻了!” 萧美人一个大惊吓,睁大眼往宋卉儿背后看去,正是对她怒目而视的宣仁宗! “皇上恕罪,全因玉妃无故殴打嫔妾,嫔妾一时气愤才口不择言....”萧美人跪在地上,惶恐地辩解道,还不忘告宋卉儿的状,“皇上,您看嫔妾的脸.....” “玉妃无故殴打你?”宣仁宗走到宋卉儿跟前,疑惑地看着两人,只见萧美人两边脸上果然有个清晰的巴掌印。 “回皇上,嫔妾来御花园赏花,偶遇了萧美人,萧美人不懂礼数,竟只对嫔妾行了个平礼,妾想教导她两句,没想到萧美人不仅不知悔改,还出言不逊,嫔妾便让小东子掌了她的嘴。”宋卉儿抢先答道。 她身为从一品妃子,自然有权力惩罚一个以下犯上的美人,而且天朝最是讲究尊卑有序,就算被宣仁宗看穿是在公报私仇,也拿她没有办法。 “萧美人,玉妃所说可是真的?”宣仁宗目光微垂,他何等聪明,当然知道宋卉儿是在借题发挥。 不过他早就怀疑宫中几次事件都是萧美人在背后兴风作浪,只是苦于没抓住证据,加上萧美人她爹在前朝的政绩,宣仁宗不得不略给萧美人一些薄面。 今天宋卉儿出手打了萧美人,其实也给宣仁宗出了气。 “嫔妾,嫔妾.......”萧美人低头嗫嚅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实在抵赖不掉刚才的所作所为,宋卉儿打她打得名正言顺。 “你既无言辩驳,那玉妃说你不懂礼数,出言不逊,以下犯上都是真的了。” “嫔妾知错了,还请皇上饶恕。”萧美人的气焰越来越低,直到消失殆尽。 “李大全,立即宣旨,萧氏无视尊卑,以下犯上,又出言不逊,妄议朝政,着降为御女,迁居静香殿。” “皇上,萧御女既如此不懂礼数,想是进宫时就没学好规矩,不如再派个嬷嬷重新教导一番,免得日后再冲撞了其他姐妹。”宋卉儿自然也明白前朝后宫的干系,萧氏有个好爹,暂时不能下线,那就给她再加点绊子。 “爱妃说的是,安排嬷嬷的事就交给你了。” 萧美人闻言立时瘫软在地,原本红肿的脸竟变得煞白,静香殿,那是后宫里最偏远的一处宫殿,离永巷不足百米,这不是等于要将她打入冷宫吗? “皇上恕罪,嫔妾知错了,玉妃娘娘恕罪,嫔妾再也不敢了。”可是任凭她怎么哭喊求饶,宋卉儿已挽着宣仁宗走远了。 小东子故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面,然后转过身,对着一败涂地的萧美人狠狠啐了一口。 第141章 就是要钓着他 宣仁宗陪着宋卉儿回到含香殿,这大半个月以来,宋卉儿借着身体余毒未清,身子虚弱尚未恢复,一直婉拒着宣仁宗的侍寝邀约,今日去御花园走了一遭,又出了口恶气,心情十分愉快,脸上的红晕也多了起来,宣仁宗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想着今晚上应该可以如愿以偿了吧? 宋卉儿在冷宫受了一阵磋磨,瘦了十多斤,但美貌丝毫未减,相反还添了一种清冷破碎之美,看着真是我见犹怜,让人保护欲爆棚。 同样丝毫未减的还有她的对e,腺型熊部不受减肥的影响,更显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 “爱妃,今晚上.......” “皇上,刘太医说了,嫔妾身子里的毒还未彻底清除,万一对龙体有损,那嫔妾就罪孽深重了。” “那还要等多久?” “皇上,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嫔妾昨日听得华妃姐姐咳疾犯了,皇上何不去看望一下,长公主和二皇子定也十分想念父皇。” “他们两个跟你倒是能玩到一起,也罢,朕今晚就去承香殿看看华妃。” 宋卉儿脱去了披风,只穿着藕色襦裙,对e若隐若现,一双大眼睛无辜地注视着宣仁宗,直撩拨得宣仁宗心里如猫爪般痒痒,但宋卉儿说的理由又光明正大,他只得强行忍耐,又叫内务府总管送来好些补品,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娘娘,您为何一直拒绝皇上?要知道就算是再美貌的女人,皇帝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林嬷嬷见宋卉儿又一次推走了皇帝,心中很是不解。 “林嬷嬷,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被珍惜的。”宝珠给宋卉儿重新披上一件宝相花绣金披肩,刚才为了撩拨皇帝,只着襦裙,不觉有点凉了,宝珠真是贴心。 “这话奴婢是明白的,但您拒绝一两次就好,这都有五六次了......” “如今宫里得宠最多的是谁?” “当属赵婕妤和楚美人,其次是淑妃和皇后。”林嬷嬷回答道。 “说起来赵婕妤和楚美人都是本妃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本妃从冷宫出来这么久,她们可来探望过?”宋卉儿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慢慢喝下一口,想起曾经送她小绘本的楚美人。 “好像就楚美人来探望过一次,而且是空着手来的,那时娘娘您还不太清醒,她略坐坐就走了。”林嬷嬷说着,才慢慢回过味来,如今的楚美人已不似从前。 “这后宫中的女人没人想把恩宠让出去,只有本妃当初才那么傻。”宋卉儿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小书,轻轻地摩挲着。 “皇上将我打入冷宫,虽默许了皇后护着我,可淑妃复位后,也默许着淑妃伤害我,所以啊,最是帝王无情,我如今复起,一定要磨一磨皇上的性子,就是要钓着他,要让他想而不得,想到把我当作他心中最特别最珍惜的那一个,这样咱们往后的日子才好过。” 林嬷嬷听着微微点头,但她还是怕把皇帝的性子磨过了,最后失去耐心。 “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宋卉儿抬起头来,给了林嬷嬷宝珠柔兰一个一切尽在掌控的微笑。 “那阿呷西,今日您把皇上推去了华妃那里,是想卖华妃一个人情?”宝珠似懂非懂地问道。 “华妃才是个实在人,当日落水滑胎,终究是我对不住她,她不计前嫌多次来探望,我回报一次也是应该的。” 第142章 华妃受宠若惊 “什么?玉妃又把皇上推出来了?” “回娘娘的话,千真万确,玉妃把皇上推去了华妃那里。”披香殿掌事太监刘本,躬着腰给淑妃回禀道。 “哼,好一个欲擒故纵,还卖了华妃一个人情,是本妃小看这个玉漱公主了,小小年纪,心机不浅。”淑妃冷笑着,将手里的书重重合上。 “只是华妃一向不站队,这次玉妃出冷宫,本妃看她去含香殿去得挺勤,看来是要和玉妃一起抱皇后的大腿了。” “那娘娘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刘本转动着一双老鼠似的眼睛,一看就满肚子坏水。 “不可,没看见皇上刚处置了萧氏吗?高丽新王即将抵达京城,作为和亲公主,玉妃此时自然是风光无限,本妃就先让她得意几日。”淑妃话虽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萧氏虽浅薄无知,但到底也算是把能用的刀,就这样丢掉,还是有点可惜。 “萧御女天天哭着要见您,想求您帮忙把那个教引嬷嬷撤掉,说那嬷嬷就是玉妃派去折磨她的,天天让她练习跪姿.......” 淑妃无语扶额,皇上不顾萧全的面子将萧氏贬成了末等御女,可见皇上心中已是对她厌恶至极,自己怎可去动皇上的逆鳞。 “你告诉她,让她安分守己些吧,妄议两国朝政,还被皇上听个正着,如今还保留着御女的身份,已经是皇恩晃荡。” 刘本领了话,倒退着出去了。 淑妃捏着手里的书,开始琢磨新的可用的刀。 是夜,承香殿。 “皇上驾到~” 华妃正在灯下陪着长公主写字,忽听得皇帝驾到,颇觉意外,毕竟皇帝除了检查二皇子的功课,平日是很少踏足承香殿的。 “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华妃带着女儿,恭敬地行跪拜大礼,礼数丝毫不差。 宣仁宗看在眼里,想起下午的萧氏的张狂,一对比,还是华妃更合心意。 “起来吧,下午听玉妃说你咳疾又犯了,朕便过来看看你。”宣仁宗弯腰亲手将华妃扶起,这样的温软关心之语,对华妃来说有点受宠若惊。 “父皇,母妃自从跌入湖里,就患上了咳疾,冬日里时常咳嗽,如今天气缓和了些,才稍微好一点。”长公主已年满十二岁,她的正式封号是和意长公主。 “嗯,父皇知道了,父皇会派太医好生给你母妃医治,定叫她康复如初好不好。”宣仁宗摸了摸女儿的头,慈祥地哄道,对于这个长女,宣仁宗还是疼爱过的。 “嗯!那儿臣就不打搅父皇和母妃说话了,儿臣回寝殿歇息了。”和意眨着一双明亮的黑眸,识趣地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加了一句,“父皇,母妃其实很想您,你应该多来陪陪她。” 华妃尴尬地低下了头,红霞也爬上了脸,她性子一向孤傲,很少对皇帝表现出明显的依恋,但从她十五岁那年嫁入太子府那一天起,长身玉立俊美绝伦的东宫太子,现在的皇帝,就深深地惊艳了她整个少女时光。 “是朕冷落了你。”宣仁宗伸手轻轻地抬起华妃的下巴,华妃垂眸娇羞的模样,一如入太子府的当年。 第143章 你心里有我吗 含香殿这边,宋卉儿让宝珠先去睡了,自己则还在研读着天朝历代皇帝的史官记录,这是她好不容易让赵知行从太常寺的库房里偷出来的。 突然,一阵风吹来,将屋内的烛光全部熄灭。 “门窗都关了,哪里来的风?” 宋卉儿嘀咕着站起来,摸索着去找火捻子,却摸到了一个人! “我去,吓死我了!”宋卉儿一声惊叫,这黑灯瞎火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嘘!是我!”赵知行每次都是这样的开场白,宋卉儿的眼睛适应了一会黑暗后,借着月光,终于有了点视力。 “我当然知道是你,可是你能不能别这样神出鬼没,会吓死人的知道吗?”宋卉儿一拳头捶在赵知行手臂上,结果只捶到坚硬的肌肉,倒把自己的手捶疼了,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赵知行抓住宋卉儿的手,心疼地吹着气,宋卉儿一把挣脱开了,她一直清醒地保持着距离。 “咱俩这见面,当然只能晚上了,你以为我不想白天也能见着你吗?” 听着赵知行幽怨的回答,宋卉儿也不好再说什么,是啊,他俩这见面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罪,任谁也救不了,除非能穿越回去。 “听说今晚你又婉拒了皇上,还有三个月就要选秀,你可得抓紧机会,等新人进了宫,争宠就更难了。”赵知行声音酸酸的,但为了宋卉儿在后宫中的地位,他必须提醒她,欲擒故纵别玩太过。 “这样的八卦你也打听?你一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啊。”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打听,这跟我是不是大男人没什么关系。”赵知行走近一步,压低了嗓音。 “这次来,我是想告诉你,我的年纪早就该婚配了,家里人也一直在为我张罗,而我一直在拖延,其中的缘由,你应该知晓。” 宋卉儿知道此刻赵知行正低头注视着她,她有点心虚又有点慌乱,不敢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快拖不下去了?” “对,三个月后,所有适龄的官员贵女都会参加选秀,未被皇上选中的,就会有王宫大臣为自己儿子求娶,我的父亲已经看上了怀化大将军之女,还有太常少卿之女等三四个吧,只等其中有人落选,就会要我求娶。” 宋卉儿沉默了,她不知道作何回答,不让赵知行成亲是不道德也不可能的事,他是司徒府的嫡子,京中有名的漂亮贵公子,不说求娶,光是带着丰厚嫁妆主动求嫁的贵女就不知道有多少。 这样的钻石王小五年过二十还没有娶妻生子,在这个时代是十分奇怪的。 “我不知道.....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当然明白,所以我会尊从父亲的愿望,届时选一个贵女成亲。”赵知行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对不起,等我把这些史记看完,我便不会再来打扰你。”宋卉儿看向桌上的那些史记,心中竟生出一丝不舍来,她想她应该看慢点,看得越慢越好。 “你心里有我吗?” 宋卉儿心头一紧,暗呼这真是个送命题。 “你只需回答有或没有,哪怕有一点点?”赵知行越靠越近,宋卉儿几乎能感觉得到他的鼻息。 “有.......吧。”宋卉儿硬着头皮答道,心想自己应该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喜欢上两个男人的女人吧? 虽然看不清,但宋卉儿知道赵知行笑了。 第144章 这次是真心 宋卉儿每日吃着刘太医开的解毒丸,加上各种补品的滋养,休养了一个多月后,感觉身体终于恢复得差不多。 宣仁宗本来免去了宋卉儿每日去凤金殿的请安,但宋卉儿心里有分寸,虽然皇后只是利益使然,但毕竟真真实实地护住了自己,否则在冷宫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凄惨,所以身体好了些后,就带着宝珠去觐见皇后。 “快起来吧,如今身子可大好了?别出来又吹着风着了凉,之前本宫叫人送去的补血养气的东阿阿胶可还受用?”王皇后笑眯眯地抬手示意宋卉儿起来,完全是一个贴心大姐姐的模样。 宋卉儿心中很是感动,就算是互相利用又怎样,能为了利用价值保护关心到这份上,谁说比不上真心呢?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刘太医说嫔妾恢复得很好。”宋卉儿行了个常礼后,又规规矩矩对着皇后磕了三个响头。 “玉妃,你这是作甚?为何行此大礼?” “皇后娘娘,您担得起嫔妾的这个礼,妾在冷宫中全仰仗您的庇佑才得以苟活,您对嫔妾的大恩,妾会一直记在心里的。”宋卉儿无比庄重地说道。 “先起来,起来说话。” 皇后上前亲自将宋卉儿扶了起来,拉到软塌的另一边坐下,“其实你不必谢本宫,当初你也救过本宫,本宫算是还你的情。” “娘娘,嫔妾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宋卉儿心里有股冲动,想跟皇后讲掏心窝子的话,救过彼此的两人,为什么不能成为真心姐妹呢? “哦?你但说无妨。”王皇后眼睛亮了一下,其实如果没有皇帝卡在中间,她也很想亲近宋卉儿。 “嫔妾不想生育娘娘是知道的,如今王美人已经不在,和宁就是妾的亲生女儿,妾有她就够了,至于争宠,不过是这后宫中的生存法则,所以嫔妾想说的是.......” “是什么?” “皇后娘娘若愿意,就认下嫔妾这个妹妹吧,妾是真心的,日后无论皇上待妾如何,还请娘娘都不要与妾心生嫌隙,就像妾刚才说的,得宠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您是皇后,已是后宫之首,嫔妾愿意永远拥护娘娘的中宫之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皇后当然明白宋卉儿是真心想与自己做姐妹,之前她是暗暗嫉妒过宣仁宗对宋卉儿的专宠,但说到底,她真正怕的是宠妃生下皇子,怕皇上宠妾灭妻,威胁到她的中宫之位,以及嫡子的立储之路。 但现在宋卉儿表明了她不会生孩子,且一直在喝避子汤,只不过让皇后不要嫉妒她的得宠,她就会一直站在皇后这一边,仔细想来也无不可,后宫中总有女人得宠,与其是与自己作对的,不如是愿意跟随自己的。 皇后思索片刻,露出一个十分亲切的笑容,握住宋卉儿的手说道:“你都这样说了,本宫岂有不应之理,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宫的妹妹,只要你帮着本宫帮着三皇子,本宫就会一直护着你。” “本宫是皇后,注定只能贤良淑德,持重端庄,皇上也注定会有宠妃,与其是别人,本宫当然更愿意是你,明白吗?” 宋卉儿放下心来,还好此番交心没有白费,这样以后她至少不用再顾着皇后的算计。 “姐姐既答应了,那妹妹还有一事相求。” 这才刚认了姐妹,就要提要求,宋卉儿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第145章 我要做贵妃 “妹妹为了和宁的前程,必须要坐上贵妃的位置,还请姐姐助一臂之力。” “什么?你要做贵妃?!” 王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想不到宋卉儿竟这样直截了当说要做贵妃,当初容雪鸢没有子嗣也坐上了贵妃位置,但那是因为与宣仁宗有多年的年少情意以及流产的愧疚。 那时候的宣仁宗年轻气盛,不顾前朝非议,一意孤行要立容氏为贵妃,皇后劝谏几次无用后,便也接受了现实,好在容氏入宫以来虽十分得宠,但待人却很谦和,从不恃宠而骄,完全没有宠妃的嚣张气焰,加上患上心疾,时常缠绵病榻,皇后和淑妃等便放了心,不再忌惮这个贵妃。 如今四个正一品的妃位里,只有一个淑妃,华妃其实和宋卉儿一样,都是有封号的从一品妃子。 贵淑德贤,贵妃乃四妃之首,身份贵重,华妃生有一子一女,只因不够得宠,也只是个从一品妃,连华妃都入不了四妃之中,宋卉儿只凭一个和宁公主,要升上贵妃,唯有靠皇帝的绝对宠爱。 “本宫知道你是想为和宁选一个好驸马,但不是本宫不想帮你,而是贵妃之位实属难得,你又不拼子嗣,除非你能像容贵妃那般,让皇上对你有绝对的偏爱。”王皇后松开了手,幽幽地说道。 皇帝的偏爱,后宫女人谁不想要这样的偏爱呢?这也是王皇后最羡慕容贵妃的地方,不过她可不想早死,还是活着享受皇上的尊重和中宫的权力比较好。 皇后已经做出了取舍。 “这个自然,妹妹并不着急,只是日后妹妹若真走到了这一步,还请皇后姐姐不要阻拦。”宋卉儿主打一个真诚,明明白白告诉你,她要向贵妃之位发起冲刺。 王皇后也被宋卉儿此番交心震惊,这真是把她当自己人了,不过说来说去,只要不生儿子跟她的三皇子争储君之位就好,而皇后之所以忌惮淑妃,皆因利益冲突得太激烈。 “那就祝妹妹心想事成了,若真能走到那一步,本宫自然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离开凤金殿,已是黄昏,待步辇抬到含香殿门口时,正好遇见敬事房的左福安来宣旨。 “奴才拜见玉妃娘娘。” “起来吧,公公这会子来,可是皇上要召本妃?” “娘娘好福气,皇上召娘娘今晚去太极殿用膳。”左福安打了个千儿,满脸堆笑,这玉妃已经拒绝侍寝好几回了,用膳应该不会拒绝吧? “知道了,公公先行一步,待本妃更衣沐浴后再去。“ 宋卉儿回到内殿,沐浴熏香后换上了新做的一袭绯色玉纱襦裙,外着一件绛红织金绣袍,让林嬷嬷梳上祥云髻,缀上步摇和金钿,璀璨夺目,眉间点缀一粒红心,脸上细细地抹上珍珠粉,更显皮肤细腻光滑。 “啧啧,阿呷西真美,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宝珠忍不住赞叹道,毕竟宋卉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盛装打扮了。 宋卉儿站起身来,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一番,确保无误后才出门往太极殿去。 宣仁宗看着盛装打扮而来的宋卉儿,明显眼睛一亮,不等宋卉儿行礼,便上前伸手拦腰抱住,只觉身段更胜从前。 “爱妃,你让朕想得好苦。”宣仁宗将脖子埋在宋卉儿的肩窝里,似在嗅着芬芳。 第146章 亲手抬的怨种 凤金殿,众嫔妃请安。 这是宋卉儿出冷宫以来,第一回再和众人打照面。 “几日不见,玉妃娘娘气色更好了。”丽婕妤坐在宋卉儿正对面,眼含笑意,她曾去含香殿探望过宋卉儿三次,是个老实人。 “哦,是吗?最近补品吃多了点,皇后娘娘昨天又送了两盒阿胶去含香殿,再这样补下去,嫔妾都要流鼻血了。”宋卉儿声音轻快,说着又转向皇后表达谢意。 “哎,玉妃娘娘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嫔妾都没吃到好吃的甜品,司膳房做的始终差了一点,不知娘娘何时有兴致,再让嫔妾饱饱口福?”丽婕妤一向是爱吃甜的,以前就经常借着看望公主,往含香殿蹭甜品。 “这有什么难的,丽婕妤待会要不去含香殿坐坐,后厨锅子里刚好炖着阿胶梅花酿,这会想必快好了。” 丽婕妤见宋卉儿当下就邀请自己,喜不自胜地搓着手帕,就盼着皇后一声令下,说解散。 “丽姐姐,那阿胶是皇后赏给玉妃补身子的,你也好意思去蹭。”赵知意坐在丽婕妤右手边,虽同为婕妤,但她比丽婕妤得宠得多,心气自然高一分。 “无妨,这吃食嘛,就是要与人分享才更有味道,赵婕妤要不也来本妃的含香殿坐坐?”宋卉儿已隐隐觉出这赵氏不仅对她没有感激之情,相反似有敌对之心。 宋卉儿早就让林嬷嬷暗中打听赵知意的情况,原本还愧疚自己帮了倒忙,让她困在这深宫之中,结果林嬷嬷带回的消息完全相反,赵氏每次见着皇帝,都巴巴地贴上去,不仅苦练舞技讨好皇帝,还几次装病把难得去丽婕妤处的皇帝抢走,这哪里是不想进宫的表现? “多谢娘娘好意,不过嫔妾不爱吃甜,且吃甜容易发胖,我劝丽姐姐也少吃点,再胖下去,怕是更难见着皇上了,呵呵。” 丽婕妤白了赵氏一眼,胖胖胖,哪里胖了,明明只是脸圆了点,丽婕妤下意识摸了摸脸。 宋卉儿心下黯然,这哪里是能合作的主,看样子,这是又给自己找了个情敌。 “赵婕妤,你是昨晚没睡好吗?怎地眼下一团乌青?”淑妃见赵知意挤兑玉妃和丽婕妤,心中很是受用,想再添一把火。 “多谢淑妃娘娘关心,嫔妾昨夜是睡晚了点。”赵知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作出疲累的样子。 “昨夜皇上召了玉妃侍寝,难怪你会睡不好了。”华妃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宋卉儿被打入冷宫时,正是赵氏被封为婕妤入宫时,赵氏刚好捡了漏,当日新岁宴上,是玉妃当着众人的面抬举的赵氏,玉妃出了冷宫这么久,赵氏都不曾去探望,现在还出言挤兑,可见是个没良心的,华妃最见不得这种忘恩负义之人。 “华妃娘娘说笑了,嫔妾昨夜只是看书忘了时辰,玉妃娘娘好不容易出了冷宫,皇上多点怜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赵氏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回答得不卑不亢。 “只是可怜了姜才人和腹中的皇嗣,就这样白白没了性命,哼。” 众人闻言一惊,尤其坐在旁边的楚美人,赵氏好大的胆子! “赵婕妤慎言!皇上既已赦免了玉妃,此事就已了结,尔等若再提及此事,就是违抗圣旨!”王皇后高声斥责道,明显这个赵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说完又瞥了一眼宋卉儿,意思就是“看你抬举的好人,砸自己脚了吧!” “是,嫔妾知错,高丽王要来了,嫔妾知道。”赵氏起身对皇后行了个礼,嘴里依旧阴阳怪气。 宋卉儿扶额,这是去了个萧美人,又来个赵婕妤,还是自己亲手“抬”起来的。 第147章 重逢 三日后,五月初四。 一大早通往凤金殿、太极殿和含香殿的长街上就人来人往,十分忙碌,因为高丽新王昨日已抵达京城,今日辰时三刻皇帝和皇后将会在太和殿正式接见高丽王,午膳时玉妃再去作陪,晚宴则一些高位嫔妃可出席,还有节目表演。 “阿呷西,你说皇上会给王世子赐个什么封号?” “这我哪知道,先王是燕山君,这次大概也叫什么君吧。” 宋卉儿入天朝后宫已快一年,对于高丽的一切,记忆已经模糊,至于韩郁,只记得他身材不错,但眼睛很小,是典型的韩国虾男:去头可食用。 “娘娘,奴才打听到了,高丽王带了王妃还有一个忠武侯入的京,眼下已经在太和殿了。”小东子小跑着进来,喘着气说道。 “忠武侯?”宋卉儿在高丽的父亲,年岁已高,难道也长途跋涉来天朝了? 或许是因为原身的一些记忆,宋卉儿只觉眼眶一热,能再见一见这个父亲也是好的。 宋卉儿正在梳妆打扮,今日特意梳了一个高高的凌云髻,满头华丽珠翠,一串珍珠做的挂珠刚好垂在额间,天气已渐渐热了起来,内里着更轻薄的乳白绣蝴蝶蚕丝襦裙,外着一件蜀锦绣大朵芙蓉花的丁香色绣袍,接待外邦新王,皇帝自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失了气势。 “娘娘,小墩子求见。”红儿通报道。 “快请他进来。”宋卉儿正在佩戴耳环,小墩子是李大全身边的小徒弟,他来肯定是有要事。 “奴才参见玉妃娘娘,娘娘,皇上请您去太和殿。”小墩子打了个千儿。 “现在?不是说午膳才需陪同吗?” “回娘娘的话,奴才没在里间伺候,但隐约听说是想请娘娘过去帮着翻译。” 翻译?这不是鸿胪寺卿该干的事吗?不过皇帝召见,宋卉儿当然得去,匆匆整理了一番钗环服饰,乘着步辇到了太和殿。 “来,爱妃,坐到朕身边来。” 宋卉儿刚行完礼,宣仁宗便招手要她坐过去,皇后坐在宣仁宗右边,笑着对宋卉儿点点头,宋卉儿则坐在了宣仁宗左边。 宋卉儿进门时目不斜视,只用余光瞄了一眼坐在大殿右边的高丽众人,待坐到皇帝身边,才正眼观察起来。 王妃果然还是金太喜,曾经的王世子韩郁穿上了王上的朝服,看起来成熟威严许多,而在他们身后坐着的居然是宋寅成! “这就是玉漱公主,朕现在的玉妃,天朝风水十分养人,高丽王可见你的妹妹如今出落得比从前更美丽了?”宣仁宗坐在正中间的高位上,居高临下,说完一句,坐在高丽王身边的一个官员便小声翻译一句。 韩郁和金太喜都吃惊地抬起头来打量宋卉儿,看样子十分吃惊,明显是没认出来,想不到面前的这个华贵不凡的宠妃竟就是宋卉儿! 韩郁的表情和眼神都很复杂,宋卉儿明明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却被先王封了公主派来天朝和亲,当日他因抗旨不愿意娶金太喜为妃而被禁足在东宫,再出来时,才发现一切都变了,只得向先王低头,娶金太喜做了世子妃,后先王驾崩,他作为王世子继位,金太喜成了如今的高丽皇后。 金太喜见宋卉儿成了宠妃,衣着十分华丽,容貌比先前又长开了些,更加绝色倾城,心中正羡慕得发酸,转头一看韩郁正盯得出神,心中很是不满,便用手肘使劲杵了杵韩郁。 第148章 翻译官 “哦,对,这天朝水丰土沃,家妹又长高了。”韩郁回过神来,只觉喉咙发涩,干巴巴地用高丽话回道。 坐在大殿左边的鸿胪寺卿张霆张大人则在高丽王说完一句后,大声翻译念出来,让在座的天朝皇帝和官员都能听懂。 “父王去世,作为女儿未能尽孝送终,妹妹心中实在有愧。”宋卉儿对着韩郁微微颔首,从眼睛使劲挤出两滴泪来。 宣仁宗还是第一次听见宋卉儿说高丽话,只觉这听不懂的鸟语咕噜咕噜个不停,大不如汉话抑扬顿挫好听,不觉皱了下眉头。 鸿胪寺卿的职责是将在场的所有外语都翻给皇帝听,所以也将宋卉儿说的话用汉话重复了一遍。 “爱妃不用难过,只要高丽百姓安居乐业,燕山君自会含笑九泉。” “是,嫔妾谢皇上。” 宋卉儿擦了擦已经没有眼泪的眼角,又对着金太喜说道:“妹妹远嫁天朝,久不见哥哥和嫂嫂,一切可还安好?” “回娘娘,我们一切都好。”金太喜说着挺了挺腰,露出微微隆起的肚子。 这是怀孕了?不是吧,怀孕了还车马劳顿出远门,不怕把孩子颠没了? “嫂嫂这是有了?”宋卉儿疑惑地看向韩郁。 韩郁闻言震了一下,金太喜怀孕了他怎么不知道?转头瞄了一眼,笑言道:“她这是早膳吃太多,肚子吃撑了。” 宣仁宗听过翻译后,不由得大笑起来,想这高丽王妃真是没见过世面,一顿早膳的面点就能吃撑,宋卉儿倒是十分理解,毕竟高丽王宫也是各种泡菜,有面粉也做不出像样的面食。 金太喜见大家都在笑她,不由得羞红了脸,毕竟是自己的王妃,面子还是要给的,韩郁拱手对宣仁宗说道:“天朝美食实在太多,臣也是难得来一次,臣妻让皇上见笑了。” “无妨无妨,朕很高兴你们喜欢天朝的食物,待会午膳你们可尽情享用。”宣仁宗大手一挥,笑得十分志高意满,他就喜欢属国君王穷酸巴结他的样子。 接下来宣仁宗开始和高丽王谈起黑石矿以及铸铁工艺的事,那个鸿胪寺卿张大人开始翻译得有点吃力,宋卉儿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 “黑石矿去年产量.....一千吨......今年高丽雨水太多.....采矿....矿洞坍塌.....” 宣仁宗竖着耳朵听着,鸿胪寺卿就更紧张了,这还是他上任以来首次担任外交事务,他的父亲原也是鸿胪寺卿,会六国外语,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从小便跟着父亲学这些外语,只是天分不高,只学了个五六成,但也比其他人有优势得多,在张老大人告老后,宣仁宗自然要他这个儿子顶上了。 鸿胪寺卿乃是正三品朝廷大员,多少人都觊觎着这个位置,靠着父亲的庇佑坐上来的张霆,如今却连高丽话都翻译得磕磕巴巴,显得天朝没有人才,宣仁宗心中自是不悦, “爱妃,你来翻译。” 第149章 高丽的贡品 宋卉儿毕竟是韩语八级,又在高丽生活了一段时间,这点内容翻译起来简直小意思,听着宋卉儿娓娓道来,宣仁宗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欣赏之情。 “皇上,王兄说第三批黑石矿正在路上,只是第四批黑石矿要宽限些时日,不过王兄带来了高丽参、弓箭、硫磺还有果下马和紫衫木送给皇上。” 高丽参是高丽有名的特产,具有极高的美容养颜价值,一直都有进贡给天朝,权贵们尤其女子都十分追捧,高丽出产的弓箭工艺十分精湛,亦是高丽王引以为傲的重要贡品。 果下马是一种体型矮小,四肢粗壮的马,因性情温顺又非常有耐力,特别适合用来做运输工具,天朝每年往各处军营运粮草大多都是用的这种果下马。 宣仁宗心情十分愉悦,这些贡品都送到了他的心坎上,由此可见高丽王的诚心,只是这紫衫木倒是第一次听说。 宋卉儿向韩郁询问后,对宣仁宗翻译道:“紫衫木是一种珍贵的树种,长得十分缓慢,十年才长一寸,因此今年才砍得二十根原木送来,用紫衫木制作的物件带有一种特有的清香,王兄说此木还可用来泡水喝,有缓解痛风、清热去火、化瘀止血的神奇功效。” 在座众人都听得啧啧称奇,都想一睹这紫衫木的真容,宣仁宗自是十分满意,这木材如此奇特,拿来打造成茶具,夏日饮茶岂不是又能闻香,又能清热去火? “既如此,下一批黑石矿,朕便宽限些时日。” 高丽王此次进京,本就是为了封号一事,见宣仁宗喜笑颜开的,便拱手道:“还请皇上赐臣一个封号,臣回高丽继承王位,才算真正的名正言顺。” “这个自然,朕早就想好了,赐你‘釜山君’如何?” 釜山?原来是宣仁宗命名的?宋卉儿心下略感惊诧,先王是燕山君,封新王“釜山君”倒也贴合。 “臣釜山君谢皇上隆恩。”高丽王起身走到殿中间,对着宣仁宗行了个跪拜大礼。 封号已定,韩郁此次前来的首要事便算完成,次要事嘛,则是找机会跟曾经的青梅竹马宋卉儿单独说两句话。 “皇上,午膳已经备好。”李大全在宣仁宗耳边轻声说道。 “来来来,釜山君,随朕去后殿入席用膳。”宣仁宗走下台阶,亲手将高丽王拉了起来,这可是极高的荣耀。 皇后和宋卉儿则领着金太喜这个王后跟在后面,鸿胪寺卿张大人暗中擦干了手心的汗才站起来,如果没有宋卉儿帮着翻译,刚才可就要出大糗了。 宋卉儿一直奇怪为什么是宋寅成来,难道忠武侯已经告老退休了? 坐在席间,宋卉儿几次望向宋寅成,只见他并无什么表情,终于宋卉儿开口说道:“宋大人当初护送本妃进京,一路辛苦,本妃还未曾答谢,难得今日再见,本妃敬宋大人一杯酒。” 宣仁宗并没见过宋寅成,听得他就是当初为保护宋卉儿而身受重伤的侍卫,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倒感觉有点眼熟,怎么长得跟宋卉儿十分相似?再看釜山君,明明他才是宋卉儿的哥哥,两人却一点也不像。 皇后见皇帝若有所思的模样,也跟着看了过去,似乎明白了宣仁宗心中的疑问。 第150章 差点穿帮 “哦,这就是护送过玉妃的侍卫?朕看着你倒是比釜山君长得更像玉妃的兄长。”宣仁宗随口一句话,却不知吓了宋卉儿等人一个激灵。 听完翻译后,宋寅成反应最快,“回皇上,微臣的母亲与玉妃的母亲是亲姐妹,故此长相相似。” “对对对,忠武侯母亲的姐姐是先王的妃子,他们是表兄妹,臣长得更像自己的母亲,所以与玉漱妹妹不太像。”釜山君韩郁马上接话,这要是让皇帝发现拿侯女冒充公主和亲,那可是欺君之罪。 其实高丽也曾向天朝皇帝进贡过美女,只是美女是美女,公主是公主,身份决不可混淆糊弄,只是从先帝肃文宗开始,要求必须是嫡亲公主和亲,这才有了宋卉儿的事。 宋卉儿面不改色,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宋大人继承了忠武侯,那老侯爷和夫人还好吗?” “回娘娘,侯爷和夫人都已相继病故。” 什么?!正在给宋卉儿斟茶的宝珠突然手一抖,茶水撒在了桌子上,“阿呷西!”宝珠低声惊呼。 宋卉儿握住宝珠的手腕,宝珠继续提着茶壶倒茶,还好帝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其实宋卉儿闻言心中也是一沉,内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悲伤来,看来又是被原身的情感记忆影响了,她暗暗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宋大人节哀。”其他的话她也说不出来,再说她就要哭了。 宋寅成也不再多言,自从宋卉儿和亲后,钰夫人整日郁郁寡欢,加上宋老夫人的折磨,心情十分郁结,冬日里不小心着了凉发起了高热,竟就这样去了,老侯爷宋寻本就年迈,一时伤心过度,没几日竟也跟着去了,就这样,宋寅成成了忠武侯府唯一的独苗,带着一个老夫人。 此次跟来天朝觐见,也是为了看望一下宋卉儿这个唯一的亲妹妹,见她颇得皇帝的宠爱,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午膳过后,宋卉儿回到含香殿,终于哭了出来,宝珠也一起哭起来,当初一心想离开那个地方,没想到才走了不到一年,父亲母亲就已不在人世,本来宋卉儿还准备了许多礼物,想让高丽王带回去交给钰夫人的。 “娘娘,宝珠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小东子柔兰都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太和殿里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没什么,本妃是因为见着亲人,太高兴了。”宋卉儿缓过神来,擦着眼泪强颜欢笑道。 “要不说咱们娘娘最得圣心呢,这入了后宫的女子想要见娘家人是极难的,除非特殊时候,比如生下皇子,娘娘才入宫不到一年,就能再见到亲人,可见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小东子油嘴滑舌地拍着马屁,想逗宋卉儿开心。 宋卉儿定了定心神,正准备卸了钗环,午睡一会儿,晚上还有晚宴,她必须得调整好心态。 “娘娘,高丽王妃求见。”红儿进来通报道。 金太喜?不是才见过吗?这单独来后宫求见是怎么回事? “娘娘,王妃说她已经得到皇后娘娘的同意,想请您陪她去御花园游览。” 宋卉儿只得重新梳妆,明面上金太喜是她的亲嫂嫂,远道而来不陪玩一番,传出去对她也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了,本妃即刻就来。” 第151章 御花园茶话 御花园。 “嫂嫂请用茶。” “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这样称呼我。”金太喜瞟了一眼宝珠,宝珠当然不算旁人。 凉亭里,宋卉儿将泡好的茶递给金太喜,金太喜接过茶喝了一口,是新出的龙井,金太喜朝亭外望去,不远处是一个大大的湖,湖中的荷叶已全部换上新叶,绿油油的一片,湖边柳树成荫,目光所及春意盎然,只是这一个御花园,就比高丽的王宫都大了。 “我是先王亲封的玉漱公主,你是当今高丽王妃,我当然要唤你一声嫂嫂,无论这里有没有旁人。”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很不错。”金太喜收回了目光,打量着又换了一身华丽衣裳的宋卉儿,眼神里透露出玩味。 “自然是比在侯府好一点。”宋卉儿说完又想起病故的钰夫人,眼神一暗,她准备的那些礼物是送不出去了,“说吧,你单独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找你,也是王上的意思,他本想亲自跟你说,但天朝规矩森严,男女有别,只得让我来了。” “说什么?” “黑石矿。” 宋卉儿吸了一口气,早上在太和殿就听得高丽今年多雨,矿洞坍塌了好几个,压死了几百个工人,民间怨声沸起,产量怕是不容乐观。 “皇上已同意宽限下一批黑石矿的到货时间,你预估要延后多久?我尽量争取多点时间。” “至少五个月,能再延后点更好。”金太喜比了一下手掌。 可是今年第一批黑石矿还要一个月才到,下一批再延后五个月,那就意味着要延后半年,比正常的时间慢了一半,而且还不能保证一定能到。 金太喜见宋卉儿面露难色,轻蔑一笑,“你不是宣仁宗的宠妃吗?难道这点事都办不到?” “怎么会办不到,这天朝皇帝是仁君,只要你们在宽限的时间内送到就行。”宋卉儿暗自算了一下,说服宣仁宗多宽限的时间应该不难。 “那就好,你要知道,作为和亲公主,你在这未央宫的荣辱与高丽的荣辱是一脉相承的,你这次怎么出的冷宫,心里应该很清楚。”金太喜端起茶杯,抬了一下眼睛。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里宫殿是大一点,但人却没什么分别,要打听一点事,多的是嘴想说。” 宋卉儿看着金太喜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比起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丞相千金,简直判若两人。 “我那是被人陷害。”宋卉儿没好气地说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你要明白,你是靠新王朝见才得以重获尊荣,没有高丽在背后帮你,纵是一国之君,也逾越不了祖宗的规矩律法!”金太喜神情愈发严肃,盯得宋卉儿心中发毛。 宋卉儿本以为自己来了天朝后,只需单纯做一个妃子,在这后宫逍遥度日即可,经过这次事件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与和亲公主身份,与高丽国的利益安危有如此深的绑定。 “你想说的话我都明白了,我自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在皇帝面前多多给高丽美言。” 金太喜原本对宋卉儿的敌意,都是源自害怕釜山君对宋卉儿有旧情,如今釜山君将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她来办,一心只为了国家安危,这使得金太喜感受到她和釜山君是一体的,心中已放下对宋卉儿的成见。 “我提醒你一句,要在这后宫长长久久富丽尊荣地活下去,光靠与人为善是不够的,我看你就是少了些心狠手辣,才被人暗算。” 第152章 真风光 “不是说要游览御花园吗?你们姑嫂怎么光顾着在这里叙旧?”一群宫人拥着王皇后和华妃,突然出现在凉亭外面。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嫔妾光顾着跟嫂嫂说话,倒忘了带她四处游览。”宋卉儿起身行礼,金太喜也跟着行礼,两人都收起了高丽话。 “既如此,不如你们跟着本宫去湖中游船吧,春光明媚,正是赏景的好时候。”王皇后微微抬首笑道, 皇后的邀请自然不能拒绝,再则话也说得差不多了,金太喜满脸堆笑,连连点头称是,不用宋卉儿翻译,皇后也知道她的意思。 一行人上了船,宫人把船摇得很慢,方便贵人们慢悠悠地欣赏两岸风景,王皇后不时问着金太喜高丽国的风土人情,宋卉儿在中间当翻译,几人聊得十分融洽。 “皇后娘娘,这御花园真是又大又漂亮,这次来京,臣妾真是大开眼界啊!”金太喜也很会拍马屁。 王皇后听得眉开眼笑,连连表示会让皇帝多多赏赐粮食布匹给他们带回去,高丽国多山少耕地,粮食一直都是紧俏物品,纺织业也不发达,而这两样又是民生刚需,因此十分重视这两样。 岸边上,淑妃半隐在柳树背后,冷冷地看着船上的人谈笑风生,萧御女站在一旁,踮着脚尖瞧了两眼,闷声问道:“这就是高丽王后?” “是啊,听说高丽王此次进京,带了许多奇珍异宝上贡,把皇上哄得可高兴了,赐高丽王’釜山君’的封号。”淑妃折下一根柳枝,拿在手里扯着叶子。 “哼,玉妃这几日可真风光,在皇上跟前连鸿胪寺卿的风头都抢。” “说你不出门,你消息倒挺灵通。”淑妃回头睨了一眼萧御女。 萧氏自从被贬为御女后,一直被关在静香殿里学规矩,玉妃的原话是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什么时候再出来见人,今日若不是淑妃将她叫出来,教引嬷嬷是不会放她出去的。 “娘娘您就这样放过她了?” “谁说放过了?暂且让她得意几天,本妃与她,还有中宫那位,早就水火不容。”淑妃说话间,已将柳枝轻轻折断。 “娘娘,您就帮我把那教引嬷嬷撤了吧,嫔妾实在受不了了。” “本妃知道,你且再忍耐些时日,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御女像泄了气的气球,不过她把这一切都记在了宋卉儿头上,她已经对宋卉儿恨之入骨,心中正在酝酿一个能一击毙命的计划。 晚宴上,除了皇后,出席的嫔妃有淑妃、华妃、玉妃和赵婕妤,以及三四位高官大臣,陪同皇帝一起接待高丽王釜山君。 “明日便是端午节,朕决定邀釜山君一同出宫看民间赛龙舟。”歌舞谈笑间,宣仁宗突然宣布这一消息,众人都感到吃惊,除了釜山君。 因为这是下午釜山君和宣仁宗交流国事时,聊起的端午民俗,宣仁宗自然想在釜山君面前展示天朝文化的博大精深。 “那皇上准备带哪些人去呢?”皇后在一旁问道。 “皇后和玉妃自然是要去的,嗯,你们三个也去吧。”宣仁宗抬手指了指华妃、淑妃和赵婕妤三人。 赵婕妤此时站在宴会中间,她刚献完一曲舞,皇帝自然忽略不了她。 第153章 赛龙舟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平京城就是沿着平京河而建,经过多个朝代皇帝的规划建设,才有了如今繁华璀璨的平京城。 每年端午节,平京河上都会举行为期三天的赛龙舟大会,而这三天中属第一天最为盛大隆重,因为第一天是由官方组织的正式比赛,这是平京城里除中秋和春节之外的第三大盛事,民众争相参与,好不热闹。 民间百姓可自由组建龙舟队,自己训练,男队女队都有,在四月时由龙舟总会经过一轮又一轮比赛选拔,进入16强的龙舟队才能在端午节那天参加决赛。 前三名有丰厚的奖励,冠军队伍将由朝廷大员亲自颁发奖品白银五百两,今年忽听得皇帝要带着高丽王亲临现场,民间百姓瞬时沸腾起来,进入决赛的龙舟队更是斗志昂扬,都想赢得第一,因为皇帝发出告示,今年冠军获得者,将由他亲自颁发奖品! 普通人能面见圣上已是极难,更何况是皇帝亲自授奖,这对龙舟队来说将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只要赢得第一,还怕以后招不到队员吗?恐怕报名处都要被挤垮,各龙舟队的老板仿佛已经看见无数银子在向自己招手,都铆足了劲要赢,今年的冠军争夺将十分激烈! 辰时一刻,皇帝的仪仗队伍准时出了东华门,宣仁宗与皇后同坐一顶马车,高丽王与王后坐一顶紧随其后,其次是淑妃和华妃的马车,最后是宋卉儿与赵婕妤。 赵知行手持宝剑跟在皇帝的马车旁边,锐利的眼睛在一个个百姓身上扫过,其余御前侍卫和禁卫军都在马车两边严密巡视,保护贵人们的安全。 宣仁宗登基十年来,勤政爱民,取消了许多苛捐杂税,将一些错案冤案也重新审理,因而深得民心,百姓们都在街道两边欢呼雀跃,纷纷高呼万岁,看见自己如此受百姓爱戴,宣仁宗春风满面,频频挥手示意。 “皇上长得真英俊,皇后娘娘也好美!我要是也能入宫伺候皇上就好了!” “你白日做梦呢,也不害臊。” “臊什么臊,你难道不想?” 被官兵拦着的人群里不时传来女子议论的声音,宣仁宗听见说自己长相英俊,便朝着声音望去,正好与那女子对视,那女子登时羞得脸通红低下了头,宣仁宗笑着摇了摇头,今晚上那女子恐怕要睡不着了。 “快看,那就是高丽王和王后,眼睛怎么都小小的?” “是啊,那和亲来的玉妃呢?“ “在后面呢,看,就是第四辆马车,玉妃娘娘可真美啊!一点都不像高丽王的妹妹呢。” 宋卉儿听见百姓议论釜山君的眼睛小,还好他们听不懂汉话,不然就尴尬了,两边百姓都在热情地挥手,宋卉儿也探出头去挥手致意,赵婕妤却静静地端坐着,对外面百姓的欢呼声视若无睹。 队伍大概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达平京河岸边上的观景亭,这里更是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上千名官兵奋力地维持着秩序。 “微臣叩见皇上,皇后娘娘。”担任本次龙舟大赛总评委的官员礼部侍郎周处一疾步走上前来,行了个单膝礼。 “起来吧,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多久?” “回皇上,还有不到半个时辰,请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各位贵人上观景亭内就坐。” 第154章 加油! 登上观景亭,众人按位依次而坐,宣仁宗将宋卉儿叫到前面去,坐在左手边,右手边则坐着皇后,鸿胪寺卿则坐在皇帝侧后方。 “皇上,这平京城真是繁华无比,百姓众多,还都能安居乐业,可见天朝国力强盛。”高丽王一路走来,看见民间此番热闹的场景,忍不住赞叹道,鸿胪寺卿随即翻译给宣仁宗听。 “今天是端午节,赛龙舟乃我朝每年三大盛事之一,自然热闹非凡。” 说话间,远处一阵鼓声响起,意味着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啦!观景亭处在河道中间位置,这里也是此次比赛的终点,而比赛起始点距此一公里,这段河道平坦且没有弯曲,最适合进行龙舟比赛。 男女各16支队伍,要在这一公里的水上距离中分出胜负,上午是男子组,分成四组进行比赛,每组获胜者进入四强,四强中再决出前三名冠亚季军。 号角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河两岸都挤满了观赛的百姓,呐喊声加油声此起彼伏,宣仁宗干脆起身站在观景亭栏杆边,其余人纷纷效仿,都走到边上扶栏远望,只见四支船队正在水面上拼命地划啊划划啊划,击鼓声响彻两岸。 观景亭建了三层高,但宣仁宗为了显示自己的亲民,与民同乐,将座位设在了第一层,比百姓的位置不过高一米多点,因此百姓可将皇帝皇后等贵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外围都有一群侍卫挡着。 宋卉儿在大学时,参加过学校办的龙舟比赛,不过她不是划手,而是船头击鼓的人,如今再见如此规模的龙舟比赛,早就兴奋不已,眼见龙舟越划越近,宋卉儿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加油!加油!” 底下的百姓闻声抬头望去,都好奇这是哪位贵人如此接地气,探出半个身子挥着手帕,与百姓同声共喊。 高丽王见宋卉儿如此动作,心中很是忐忑,这样没有规矩,不怕皇帝责罚?他偷摸瞧了宣仁宗一眼,只见皇帝和皇后似乎都已经习惯,并没有什么异样,高丽王暗自咋舌,这样的宋卉儿明显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宋卉儿了。 很快,第一组抵达终点,分出一个小组冠军,宣仁宗乐呵呵地拍了拍手,又挥手示意,龙舟队员们都站了起来,齐声对着观景亭高呼“皇上万岁”。 “第一组,傲天队胜!” 礼部侍郎周处一写下获胜队伍的名字,由另一个超级大嗓门的小官喊出来,一时之间人声鼎沸,都在喊“傲天傲天,气力比天!” 宋卉儿自从上次被推后,再到人群中就十分小心,眼瞧着赵婕妤挤了过来,她便往旁边闪开,不就是想挨着皇帝嘛,让给你。 像这样的热闹场景,没人敢去挤皇后的位置,但妃子间互相挤挤还是可以的,算不得以下犯上,毕竟看热闹嘛,不用太拘礼。 宋卉儿往后退了几步,突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回头一看,是赵知行。 “娘娘小心!” 第155章 挤啊挤 赵知行轻手扶了一下宋卉儿的腰,很快又抽了回去,宋卉儿尴尬地稳了稳重心,微微点头示意,往华妃身边走去。 又一阵鼓声响起,第二组比赛开始了,刚刚安静了一会的百姓又大声喊了起来,这一组的实力似乎更强,四支龙舟几乎是齐头并进,这样的胶着的赛况让观众们更加激情四射,宋卉儿拉着华妃不停地喊着“加油,加油”,华妃的手臂被扯得晃来晃去。 “你饶了我吧,头都晃晕了。”华妃挣开了宋卉儿的手,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就又转头关注龙舟比赛了。 这样的盛事华妃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过了,她也被周围的热情感染,眼睛紧盯着水上的龙舟,焦急地看着船上的人划啊划。 淑妃不知何时也站到了宋卉儿身边,随着宣仁宗往宋卉儿这边走动,赵婕妤也跟着换了位置,转半天,几人又集合在了宋卉儿旁边。 “皇上,你看,蓝色那队划得好快。”赵婕妤扯了扯宣仁宗的袖子,娇滴滴地伸出兰花指着远处的龙舟。 “嗯,朕看见了。”宣仁宗出声应着,转头看着一边喊加油一边原地跳跃的宋卉儿,这女人真是一点也不矜持,但也一点也不做作。 赵婕妤顺着宣仁宗的眼神看过去,原来是在看宋卉儿,赵婕妤轻皱了下眉,又拉了拉宣仁宗的袖子,“皇上,看这边。” 第二组的四支队伍离终点越来越近,即将分出胜负,终于人群的喊声又达到一个高潮。 “第二组获胜者,青山队!” 观景亭里不仅有宫里的贵人,还有其他一些王公贵族和大臣以及他们的夫人子女,观景亭二三楼都站满了人,比赛氛围越来越热烈,观赛人也跟着越来越激动,扶栏边站满了人,一楼这边人也越来越多,宋卉儿只觉得越来越挤。 这些人是忘了皇上皇后还在这里吗?御前侍卫努力为贵人们圈出一个空间,但架不住一些郡主世子乱跑,都是皇亲国戚,侍卫也不好强力阻拦。 现在的站位是高丽王和王后在宣仁宗的右边,王皇后挨着王后金太喜,赵婕妤则努力地贴着宣仁宗的左边,鸿胪卿已经被挤得不知去了哪里,宣仁宗需要宋卉儿帮忙翻译,便招手要宋卉儿过来。 正当龙舟队员对着观景亭喊“皇上万岁”的时候,突然人群异口同声惊呼起来。 “啊!” 宋卉儿循声望去,是有人从观景亭边掉了下去!看衣服好像是赵婕妤!观景亭一楼的扶栏比较矮,只到人的大腿,人多一挤的话是容易掉下去。 “来人,有人落水!”宣仁宗说话的同时,一个人影已经飞身扑了下去,是赵知行。 “救命啊,救命!” 赵婕妤的手在水上不停地挥舞着,拼命仰着头喊救命,但又控制不住沉了下去,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 观赛百姓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喊着快救人,好几个龙舟队员都跳下水向赵婕妤游去。 宣仁宗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刚才就是他挥手时不小心一手肘将赵婕妤怼了出去。 第156章 怨种落水 赵知行当然知道不能让其他男人救他妹妹,就算是救人,被陌生男子碰到身体都会有损赵婕妤的清誉,更何况是湿身。赵知行拼命拽着赵婕妤的衣服,脸上被赵婕妤胡乱挥动的手臂打了好几下,终于赵知行找到机会猛踩了一下水,借力跃出了水面,群众纷纷鼓掌叫好。 想不到看龙舟比赛,还能看到一出美人落水的戏码,百姓们自然喜闻乐见,纷纷投来猎奇的目光。 可赵婕妤就不是了,只见她狼狈地被赵知行抱到岸边,后背被拍了几下,咳嗽着一连吐了好几口河水,全身湿透,头上还顶着些许水草,完全就是个落汤鸡。 观景台上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宣仁宗也想笑,但想到是自己失手将赵婕妤怼下水的,再笑人家实在有点不合适,他努力压住嘴角,对赵知行说道:“将赵婕妤即刻送回宫中,找太医诊治诊治。” “赵婕妤,哦,这位贵人是位婕妤。” “我记得有个萧婕妤,不姓赵。” “宫中贵人多的是,你全都知道啊?” “我听说去年新岁宴上皇上封了司徒大人的女儿,司徒大人不就是姓赵吗?难道就是司徒府的二小姐赵知意?” 赵婕妤听见百姓都快将她的身份扒光了,更觉无地自容,当众出了大丑,真是丢死人了,她幽怨地抬头看了看宣仁宗,怪自己贴得太紧,还是怪自己太瘦?总之不能怪皇帝。 随侍的宫女嬷嬷很快过来将赵婕妤扶上了马车,赵知行也去换了一身衣服,继续在皇帝身边站岗。 宋卉儿已经挪到宣仁宗身边,刚才谁也没看清赵婕妤是怎么掉下去的,不过宋卉儿离得远,总之赖不上她就好。 这边插曲刚完结,第三组比赛已经开始,宣仁宗不时地为高丽王讨论着龙舟队伍,人群中不时爆发出喝彩声,很快第三组比赛结果出炉,“蛟龙队获胜!” 接下来是第四组比赛,“飞鱼队获胜!” 四强已出,休息半个时辰,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决赛! 众人终于歇了下来,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点点心喝点水,补充一下能量。 “皇上,这龙舟比赛实在是太有趣了,臣回去也要在高丽办这样的龙舟大赛。”高丽王连喝了两杯茶,由衷地赞叹道。 “哈哈哈哈,待会决赛会更精彩,釜山君你可要睁大眼睛。”宣仁宗得意地笑道,鸿胪寺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皇上,要不咱们来押宝吧,押中的皇上随便给点赏赐,也算是个彩头。”宋卉儿灵光一闪,想起了现代的赌球。 不过本来百姓们就有押注,宋卉儿的提议也不算创新,只是皇帝带头押宝倒没有这样的先例。 “好!好!这样才好玩。”高丽王鼓起掌来,“我押第四组的飞鱼队。” 宣仁宗见高丽王已经押上了宝,加上今日自己心情也很热烈,便大手一挥道:“就按玉妃说的办,押中者朕就赏这腰间的玉佩。” 宣仁宗将腰间玉佩取下来,举在手上。 “皇上,万一多人同时押中,您这玉佩可不好分。”王皇后在一旁提醒道。 “这个简单,宫里库房有的是玉佩,一人发一个不就好了。” 第157章 粉丝大战 “好,那嫔妾押蛟龙队!”宋卉儿拍手叫好。 在观景亭一楼的皇亲国戚大概二十来人,均选好了押的队伍,这时鼓声重新响起,决赛开始了! 宣仁宗和高丽王一起站到扶栏边,望着远处已经开始划动的四支队伍,河两岸上挤满了人,连树上都是人,可谓是人山人海,不时有人被挤得掉入水中,但很快就被救护队救起,宣仁宗看着表示对承办官员很满意,安全措施做得很到位。 “蛟龙队加油!蛟龙队加油!”宋卉儿早就顾不上形象,大声卖力地喊着,引得亭外的百姓又纷纷抬头观望。 “这个贵人是谁?长着绝色容颜,举止却如此洒脱。” “以前见到的贵人都是矜贵典雅,这样洒脱活泼的贵人还是第一次见。” “听说就是那个玉妃,高丽送来和亲公主。” “难怪,不是咱天朝的人,果然没有规矩。” “什么规矩,皇上都没发话,可见皇上是见多了呆板之人,也喜欢这样活泼的美人。” “哼,没规矩就是没规矩!” “你说什么?” 离观景台最近的人群突然吵了起来,宋卉儿在一片嘈杂声中,隐约听见“玉妃”“规矩”等字眼,似乎是与自己有关。 “我就喜欢玉妃娘娘,玉妃娘娘琼花玉貌,怎么滴!” “淑妃娘娘仪态万方,才是贵人的典范!” “谁也比不过皇后娘娘的端庄持重,国色天香!” “怎么没人支持华妃娘娘,我来支持,华妃娘娘美丽又典雅!” 争吵声越来越大,不由得让人注意到这边。 “他们在吵什么?”宣仁宗疑惑地问道,高丽王听不懂汉话,但也被争吵声吸引了 过来。 宋卉儿听了一会,算是明白了缘由,这不跟现代粉丝一样吗,那些个年轻男女,估计都没看清她们几个嫔妃的脸,就这样也能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撸袖子动手了。 果然人群一旦粉丝化,就没有理智可言,只剩下输赢。 礼部侍郎周处一跟身旁的方脸官员嘀咕了两句,那方脸官员就走了出去,带着几个官兵去制止争吵。 “回皇上,那些百姓在争论几位娘娘的美貌。”方脸官员回来禀告道。 “哦,哈哈哈,有意思。”宣仁宗哈哈大笑,转头扫视了一圈几个嫔妃,各有各的美,都是他的女人,想到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始选秀,美人就更多了。 “皇上,龙舟划过来了!”高丽王一把拉过宣仁宗,他押宝的飞鱼队处在第二的位置,第一是宋卉儿押的蛟龙队,高丽王也想喊加油,但毕竟是一国之君,不能太轻浮,只能暗暗握紧了拳头。 宋卉儿回过神来,才看见蛟龙队已经领先了,最后一百米!“加油!加油!”两岸的叫喊声简直要把观景亭的盖子掀翻。 宣仁宗已命人快马加鞭去宫里库房取了一堆玉佩过来,皇帝答应的赏赐可不能食言,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鼓声震天,终于在最后一米,蛟龙队率先触及终点的红线! “蛟龙蛟龙,天下最勇!” 蛟龙队二十个队员全都站了起来,对着观众摆着各种姿势庆祝胜利,接着又齐齐转向观景亭欢呼“皇上万岁!” 高丽王略显失意,他支持的队伍只夺得第二名,不过他已经想好回去要组建龙舟队,明年的端午节,高丽也要举行盛大的龙舟比赛! 第158章 皇帝颁奖 礼部侍郎周处一在一张红纸上写下大大的“蛟龙队”三字,大嗓门的官员举起来向众人喊道:“本次龙舟大赛男子组冠军——蛟龙队!” “接下来,将由皇上亲自授予奖品——白银五百两!” 两队官兵将观景亭外的百姓隔离得更远了些,腾出空地铺上红毯,蛟龙队的二十人喜气洋洋地走了上来,在红毯上站成两排,随即跪了下去。 “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免礼免礼,各位辛苦了,刚才的比赛十分精彩,朕见你们个个都身强体壮,心中甚是欣慰,可见我天朝百姓生活富足康乐!”宣仁宗站在台阶上,抬手让众人平身,其他人都围在他的身后。 “多谢皇上!皇上勤政爱民,才有天朝的国泰民安!”蛟龙队队员起身齐声回道。 五名小官分别端来一个红布打底的托盘,每个托盘上都盛着白花花的一百两银锭,围观百姓的眼睛都要被这崭新的纹银亮瞎了。 “队长出列领奖!”礼部侍郎周初一喊道,然后躬腰伸手对宣仁宗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一个头上系着条红布巾,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身后跟着又有四名队员站了出来,五人站成一排,激动地等待领奖。 “草民蛟龙队队长王小二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五人又是一轮跪拜行大礼,尽管刚比完赛,气还没喘顺,但在气场强大的帝王面前,都努力地控制着呼吸,不敢大声喘息,更不敢直视圣颜。 “平身,平身。” 宣仁宗温和地笑着,接过小官手里的红底托盘,亲手将一百两纹银递给王小二,接下来的四个托盘也依次递到其余四人手里,五人颤颤巍巍地接过,激动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可是皇帝亲自颁发的奖金! “咚!” 一个队员突然翻白眼倒了下去,银子掉了一地,旁边的人有的忙着扶人,有的则着急捡回银锭。 宣仁宗急忙后退两步,赵知行早已闪到皇帝面前,发现只是有人晕倒,便又退了回去。 “来人,快叫大夫,有人晕倒。” 人群中不知哪个官员喊了起来,很快一个郎中被带了过来。 “回,回皇上,此人是,是,太过激,激动,所以晕,晕了过去,并无大,大大碍。”郎中叩首回禀道,他也十分激动,想不到今日竟能见到皇帝,说话都在哆嗦。 冠军领奖完毕,又是一阵百姓欢呼,都在议论要去报名加入龙舟队,这奖赏可是真金白银啊! 接下来的亚军季军都由礼部侍郎周处一授奖,不表。 皇帝等人回到观景亭里坐好,李大全领着几个太监,将端午节的粽子摆放在贵人的桌子上,宋卉儿看了一上午比赛,肚子已十分饥饿。 “釜山君,请用,这是端午节特有的美食粽子。”宣仁宗客气地拿起一个粽子给高丽王。 “谢皇上。”高丽王双手接过粽子,不知道怎么拆开吃,竟直接开啃。 “哈哈哈哈哈。”宣仁宗看着高丽王笨拙的模样,不由得大笑起来,又瞄了一眼李大全,李大全赶紧上前给高丽王示范剥粽子。 “哦,这样,嗯,真好吃。”高丽王终于将粽子剥开,一口下去赞不绝口。 “皇上,这是什么做的?太好吃了!臣也要让高丽百姓做这个粽子吃!” 第159章 甜粽还是咸粽 宋卉儿剥开一个吃了一口,竟然是甜粽子,怎么能是甜粽子,咸粽子才好吃好吗! “李公公,这里有咸粽子吗?”宋卉儿扒拉着面前的粽子,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个咸口的。 “咸粽子?娘娘您这可为难奴才了,粽子从来都只有甜的呀!”李大全明显很震惊,他从未听说过有咸口的粽子,那指定很难吃。 “玉妃,你不是一向喜欢吃甜吗,怎么粽子却要咸的?你以前吃过?”淑妃抓住话头问道,她刚才见高丽王没吃过粽子,那么作为高丽公主,宋卉儿自然也没有吃过,没吃过怎地还知道挑剔咸口甜口呢?这也太奇怪了。 宣仁宗和皇后都看了过来,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吃咸口的粽子。 “呃.....这个嘛,嫔妾只是突发奇想,想着这个粽子可不可以做成咸的,里面可以放上肉啊什么的。”宋卉儿反应过来找补,差点又露馅了。 “听起来似乎可行,李大全,回宫让司膳房做来试试。”宣仁宗就喜欢宋卉儿满脑子的奇思妙想。 “是....。”李大全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十分抗拒,在他看来,粽子必须是甜的!让司膳房的厨子做咸粽子,厨子估计也很嫌弃! 陆陆续续又上了几道菜,都是在附近酒家买的,宣仁宗吃多了司膳房的口味,偶尔吃到宫外的酒菜,味道倒是大不相同。 “皇上,这是会宾楼的招牌烤乳鸽,香酥鸭,琵琶大虾,这是明月楼的招牌菜樱桃肉,鸡丝银耳,蟹粉狮子头,都是百姓十分好评的菜式。”礼部侍郎周处一给皇帝一一介绍,今日宫中贵人的膳食都是由他安排,每人桌子上都摆了一份周处一说的菜式。 宋卉儿看着面前摆满的几道大菜,她最喜欢吃虾了,立即丢掉甜粽子,要将琵琶虾尽数下肚。 “这虾性寒,女子不宜多吃。” 正当宋卉儿啃完最后一只虾后,坐在对面的华妃才幽幽地说道。 “我火气重,不怕这个,华妃娘娘你不吃吓吗?”宋卉儿看着华妃桌子上几乎纹丝未动的琵琶大虾,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玉妃爱吃虾,就都给她吧,本宫这份也给她。”王皇后知道宋卉儿不打算生孩子,自然不顾及什么寒不寒,另外她也想让宋卉儿的身子真的不宜受孕。 李大全将华妃和皇后桌子上的琵琶大虾都端到了宋卉儿桌子上,宋卉儿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宣仁宗,担心自己吃这么多性寒的大虾,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高丽沿海海产颇丰,我这妹妹打小就爱吃虾,怎么吃都吃不够,让皇上和各位贵人见笑了。”高丽王赶紧出来圆场,正在吃粽子的鸿胪寺卿赶紧吞下嘴里的粽子,擦了擦嘴,给宣仁宗翻译。 宣仁宗是有点怀疑,宋卉儿已经入宫近一年,宠幸颇多的情况下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听高丽王这解释,难道是吃虾吃多了身子体寒? 像高丽这样的小属国对天朝几乎造不成什么威胁,所以和亲公主是可以怀孕生下皇子的,皇子若优秀,担任重位甚至继承大统都可以,宣仁宗祖父的母亲就是安南国的和亲公主。 第160章 要接一起接 宣仁宗转念想到王皇后十年才生得一个三皇子,这女子生育的事还真没个准数,便笑道:“爱妃这么爱吃虾,朕给你改个封号,叫‘虾妃’好不好?哈哈哈。” “皇上~!”宋卉儿羞红了脸,一拳头捶在宣仁宗肩膀上,“哪有当众给人家取这种绰号的。” “好好好,朕收回,收回。” 但宋卉儿看见淑妃正捂着嘴偷笑,完了,淑妃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回宫一定会大肆宣扬这个该死的绰号! 约莫休息了两个时辰,鼓声重新响起,龙舟比赛女子队即将开始!宋卉儿不停地往外张望,她在皇帝颁奖的时候就派了人回宫接和宁公主出来,她要让和宁看看大姐姐们划龙舟的风采! 终于鼓声响完后,刘嬷嬷抱着和宁公主出现在观景亭门口。 “母妃~抱抱~”和宁一眼就看见了宋卉儿,伸着手要她抱抱。 “和宁来了,来,到父皇这里来。”宣仁宗听见女儿的声音,转过头刚好看见和宁在刘嬷嬷怀里张着手,头上扎着两个丸子,可爱极了。 刘嬷嬷走上前来抱着公主行了礼,才将和宁交到宣仁宗手里。 “看龙舟,看龙舟。”和宁欢喜地拍着手,来的路上,刘嬷嬷就给她大致讲了一下什么是龙舟比赛,到现场再看见有这么多人,就更加兴奋了。 宣仁宗抱着和宁,宋卉儿依旧站在左边,俨然的一家三口,王皇后在皇帝右手边,想到自己的三皇子还不到一岁,还不能带出宫来游玩,心里也还好。 但淑妃看着这“一家三口”,心里很不得劲,早知道也把大皇子带出来了,少上一天学堂也不碍事,怎么就没想到呢?现在去接也还来得及。 “皇上,嫔妾也想把凌儿接过来看龙舟,凌儿过节都在用功读书,嫔妾这个做娘的,实在是心疼。”淑妃走到宣仁宗背后说道,皇后听见后暗自冷笑了一下,淑妃这又要拿皇子来争宠了。 “是啊,今天端午节,也该让凌儿出来玩会,李大全,即刻派人回宫把大皇子接过来。”宣仁宗想到他的宝贝大儿子,便立即同意了。 “是,奴才这就去。“李大全应声道正要走,忽被皇后叫住了。 “皇上,这龙舟比赛这么热闹,不如将几位年长一点的皇子公主都接来吧。”皇后说着眼睛瞟向华妃那边,三皇子年幼来不了,但华妃的两个孩子可以来啊。 淑妃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皇后,两人目光一接触,彼此眼中的冷光已经擦出火花。 “皇后说的是,今天放他们一天假,你说是不是呀,和宁~”宣仁宗一边逗着和宁,一边对李大全点头。 号角声响起,第一组比赛开始了,女子组与男子组赛程一样,都是16强分成四小组进行比赛,小组冠军再角逐总冠军。 午间散去的百姓又重新聚了回来,呐喊声加油声重新响起,宋卉儿没想到在天朝就有女子龙舟队,看来国家富足,民风自然开放。 宋卉儿凭栏远望,只见四组龙舟正在拼命往终点划,船头的击鼓女子一边击鼓还一边大声吆喝着,声音比上午的男子队还更有穿透力。 “和宁,快看,红色那条船的大姐姐划得最快,要到终点了!”宋卉儿指着划在最前方的红色龙舟给和宁看。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第一组比赛,雌鹰队获胜!” 第161章 十四爷 宋卉儿抱着和宁,不停地向获胜的雌鹰队挥手,和宁奶声奶气地喊道:“雌鹰,雌鹰,龙舟赢了!” 离得近的群众听见小奶音都循声望去,又看见是玉妃抱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在挥手,一个是绝色美妃,一个是粉雕玉琢的小公主,都这么热情地为龙舟队欢呼,百姓们都感到十分亲切。 “这玉妃娘娘虽说是高丽人,但对咱们天朝的风俗活动都十分热忱。” “是啊,上午男队比赛的时候,她就叫得十分激动,那些划手说不定就是看见玉妃才划得那么起劲,哈哈哈。” “有美人呐喊助威,我是女人都觉得十分得劲好吗!” 今天这样的盛事活动,四周人声嘈杂,观众的嗓门都很大,说话声自然很容易传到观景亭的贵人耳中。 淑妃听着百姓议论的声音,斜眼看了眼宋卉儿,不屑地哼了一声,如此粗鲁的风格果然与庶民没有区别,自然也得庶民喜爱啦,但淑妃出身官宦世家,如今虽家族没落,但骨子里大家小姐的气派是不能丢的,她才不在乎百姓的那点认同。 欢呼声过后,上游鼓声又很快响起,第二组比赛开始!伴随着观众的呐喊声,宋卉儿隐约听见外面大街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大皇子,二皇子,长公主到!” “这么快?”宣仁宗转过身来疑惑地问道。 “回皇上,两位皇子是骑马来的。”领头的侍卫单膝跪着,拱手回道。此时百姓都围在平京河两岸看龙舟,大街上十分空旷,所以骑马而行,畅通无堵。 “那长公主呢?”华妃站了出来,皇子是从五岁就开始学骑马,但公主却是没有的。 “回娘娘,公主是由十四爷带骑的,一路平安,还请娘娘放心。” “十四爷!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淑妃不由得一声惊呼,见皇帝看向自己,又故作不以为然问道:“十四爷不是在江南一带巡查吗?” “十四弟半个月前就上奏要回京述职,想来今天刚好到了。”宣仁宗向众人解释道,三年前他派十四爷李商安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前往江南巡查民情,重审冤案错案,如今总算是功德圆满。 “臣弟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李商安身着一身青色锦袍,跪地叩拜道,身后跟着皇子和公主。 “十四弟辛苦了,可是今日才到京城?”宣仁宗走上前,亲切地将李商安扶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往扶栏边走去,“今天刚好是端午赛龙舟,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高丽王也在,真是热闹。” “臣弟听说了,高丽新王朝见,您封了‘釜山君’。”李商安看着宣仁宗右侧的异服男子,明显这就是高丽王,便对着行了个拱手礼。 “王爷有礼了。”高丽王回礼道。 “臣弟听说去年高丽还有个和亲公主,不知是哪位嫂嫂?”李商安的视线在宣仁宗附近的贵妇人中搜寻,对上淑妃的眼神时,淑妃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李商安嘴角微扬,待看到宋卉儿这张美丽的陌生面孔时,眼神定了下来。 “想必这就是新嫂嫂了,恭喜皇兄,又得佳人。” “哈哈哈,你小子,好眼光!”宣仁宗一巴掌拍到李商安背上,“这次你回京,总该成亲了吧?再不成亲,朕可要下旨催婚了。” 淑妃嘴角抽动了一下,别过头去,假装看龙舟比赛,第二组的四支队伍就要划到终点了。 第162章 不公平 “第二组获胜者,飞天队!” 欢呼声传来,众人的目光又被转移到获胜的龙舟上,宋卉儿不经意里打量了一眼李商安,李商安只比宣仁宗小两岁,在天朝,二十四岁的单身王爷的确罕见。 宣仁宗身边围着十四爷和高丽王,一边看着龙舟一边聊着些男人间的话题,完全没空搭理嫔妃和皇子们,淑妃本来想让大皇子在众百姓面前展示一下器宇轩昂的外貌以及文韬武略的才华,但看皇帝没空搭理,其他人也各自忙着,一时也找不着机会,加上十四爷的突然出现,搅乱了她的心绪。 很快,第三组和第四组比赛结束,分别是伏虎队和凌云队,四强诞生,照例要休息半个时辰,才开始最后的决赛。 “同上午男子队一样,你们可以押宝了。”宣仁宗笑眯眯地说道,“押对者朕再赏一枚玉佩。” 宣仁宗已叫人从宫里送来一堆玉佩,这些玉佩对于宫中高位者而言,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但对其他人来说,这是皇帝亲赏的宫中玉佩,不仅十分有价值还有荣耀,而且皇帝兴致很高,自然要捧着让皇帝高兴,便纷纷上前在一个太监那里登记好自己押宝的龙舟队。 “玉妃,你这次押哪队?” 宋卉儿没想到宣仁宗还有空问自己,笑回道:“和宁刚才一直在喊雌鹰,嫔妾就押雌鹰队胜吧。” “那臣弟便同玉妃娘娘一样,押雌鹰队。”十四爷目光越过人群直直看向她,宋卉儿感到很奇怪,直觉告诉她,要离这个李商安远一点。 待众人都押宝后,上游正传来击鼓声,最后的决赛开始了! “母妃,我也想去划龙舟,看起来就很好玩。”长公主和意拉了拉华妃的手,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出宫,且一出宫就遇上这样的热闹场面。 “你是长公主,应当端庄持重,给弟弟妹妹做好榜样,当然不能去做划龙舟这样有损体面的事。”华妃低头轻声解释道,“而且这龙舟很危险,很容易翻船,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千金之体,不可损伤,懂吗?” 宋卉儿在一旁看着和意似懂非懂,脸上掩饰不住地失望,“哎,当公主的规矩真多。” 随着呐喊声加油声高潮迭起,四支龙舟差距极小,即将触及终点的红线。 “凌云队!凌云队!” 最后凌云队以微弱的优势夺得冠军! “十四弟,你跟着玉妃押宝,押错了不怪你,哈哈哈。”宣仁宗拍手笑道,但看高丽王却一脸兴奋,原来他押中了凌云队。 “凌云凌云,壮志凌云!” 和上午一样,在众百姓的欢呼声中,宣仁宗亲自给冠军获得者凌云队颁发了奖金三百两白银。 慢着,怎地男子队冠军奖品就是五百两,女子队就只有三百两? “这个嘛,以前并没有女子队,这是后来应民间百姓的呼声才有的,奖金也一直都比男队少,向来如此。”王皇后给宋卉儿解释道,可下午女子组比赛的热闹程度完全不输上午的男子队。 “皇后娘娘,这明显不公平!凭什么咱们女子队同样的比赛,怎地奖金少这么多?” “公平?”王皇后奇怪地看着宋卉儿,她脑子里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要不你补上这两百两?” 第163章 加赏女子队 可这是官家一直以来设立的奖金制度,宋卉儿若公然质疑,岂不是会引得人猜忌议论,也会伤了官家的面子。 但若不出手,宋卉儿心里又实在过不去。 “您是皇后,今年又难得出来看龙舟比赛,要不用您国母的名义加赏两百两好不好?”宋卉儿悄悄扯着王皇后的衣角,皇后的名头肯定比她玉妃大,加赏自然也更名正言顺。 王皇后感觉自从跟宋卉儿交心后,就仿佛被赖上了,“回宫后,你可要把银子还给本宫,听见没?” “还还还,一定还。”宋卉儿雀跃地怂恿道。 王皇后这才轻轻拍了一下宣仁宗,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自然说的都是自己的主意,要鼓励龙舟女子队再接再厉。 “皇后有这番心胸,是天朝女子的幸事,朕也对你刮目相看呐,同样的比赛,女子组也十分精彩,是应该加赏。”宣仁宗听完竟点头称是,还对皇后语出赞赏,王皇后心下一阵暗喜,决定不仅要加赏冠军,亚军季军都要加赏。 “皇后娘娘有赏!龙舟女子队今日表现十分精彩,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优秀典范,着加赏冠军凌云队白银二百两,亚军季军各加赏白银一百两。”大嗓门官员话刚一出,民声立刻沸腾起来。 “谢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千岁!” 对这出乎意料的加赏,所有女子队都感到无比意外,其实她们也不是没有去抗议过,但从未得到过正经答复,评委会总说奖金规矩已经定下,轻易不得更改,如今有了皇后娘娘的加赏,实际就是打破了这一陈规。 宋卉儿听到这一结果也觉意外,不是说只加赏冠军吗?看来皇后也有所觉悟,但多出来的二百两,她可不会还哦。 淑妃见百姓们都齐声拥护王皇后,心里只觉酸得发胀,拿眼瞧了了瞧皇后,满面春风,这皇后怎会想到加赏女子队呢? 这边由礼部侍郎周处一继续给女子队颁奖,不表。 宣仁宗回到观景亭里,李大全将装满玉佩的雕花木箱端了过来,按登记的押宝名单,准备给这些皇亲国戚发奖。 “来,玉妃,你上午押中了蛟龙队胜,这个和田大玉佩就赏给你了。”宣仁宗特意在箱子里挑了一块大的递给宋卉儿,宋卉儿上前行礼接过,眼角余光瞟见木箱里都是玉佩,而且个个色泽都不错,简直跟批发似的。 接下来是高丽王和王妃,分别都押中的一次,李大全在旁边拿着名单唱名,皇亲国戚们听名上前领赏,再纷纷叩谢皇上。 一箱子玉佩有大有小,宣仁宗随即拿取,按名单发完后,还剩一小半。宋卉儿眼巴巴地盯着那箱子里的玉佩,几乎都是和田玉,拿去卖掉换钱,应该能换不少。 已近黄昏,皇帝的仪仗又立起来,宣仁宗和王皇后刚登上龙辇,突然几支利箭“唰”地射来,所幸都被赵知行挥剑挡下。 “护驾,护驾!有刺客!”侍卫和太监们都嚷了起来,百姓顿时被吓得四荒而逃。 宝珠挡在宋卉儿身前,宋卉儿则护着抱着和宁公主的刘嬷嬷,四人躲在一辆马车旁边,其余人也都在慌忙地找着掩体。 “保护娘娘!” “护驾护驾!” 第164章 杀刺客 利箭持续射来,十几名侍卫将宣仁宗和皇后的龙辇围住,不停挥着剑挡箭,其余侍卫忙着保护嫔妃皇子,一时之间整个仪仗队大乱,不时有人中箭倒下,哭声喊声一片。 谁这么大胆,竟敢在端午节当日当众行刺皇上?! 宋卉儿让宝珠和刘嬷嬷带着和宁躲到马车边上的死角,用围布挡住,暂时安全,自己则紧张地观察着打斗局势,人群中出现了几个提刀黑衣人,侍卫迎了上去,但对方人数更多,侍卫明显寡不敌众。 突然一个黑衣人被砍倒在地,刚好摔在宋卉儿跟前,宋卉儿见他背上背着弓箭,立即就让宝珠帮忙将他黑衣人翻过来,抢下弓箭,那人还没断气,挣扎着扒拉宋卉儿的脚,宋卉儿见甩不掉,干脆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黑衣人脖子手臂一通乱刺,终于没了动静。 “阿呷西.....”看着被溅了一脸鲜血的宋卉儿,宝珠十分惊恐地抱住她,周围到处都是打杀声。 “宝珠,不要怕,你就在这里护住和宁,知道吗?”宋卉儿松开宝珠的手,坚定地将宝珠塞进围布里。 “阿呷西,你要去哪里?你不要出去!”宝珠见宋卉儿背上弓箭往外探,害怕地拉住她。 宋卉儿小心地移动着身体,宣仁宗的龙辇就在她的马车前面,靠近几步后,她弯着腰站起来,只见宣仁宗把皇后护在怀里,赵知行挡在前面,和冲上龙辇的黑衣人厮杀。 “禁军在哪里?怎么还没来!”宣仁宗大吼道,皇帝出宫在平京城主要是有御前侍卫护驾,禁卫军只随行了数人,大部队还得从军营调动,过来需要时间。 好在皇帝出宫乘坐的龙辇不同于宫内,表面是木头,内里却用铁板加固过,躲在里面点箭是射不到的,只是不停有箭从窗户上的孔射进来,着实吓人。 “属下不知,应该快了!”赵知行守在龙辇门口,一边抵挡黑衣人,一边回答道。 突然一个黑衣人跳到了龙辇顶上,用剑直往下刺,宣仁宗听见头顶有动静,接着便传来剑刺铁板的声音,“哼,这群不要命的刺客,捉住了朕全部凌迟处死!” “皇上,皇上。”王皇后吓得瑟瑟发抖紧缩在宣仁宗身边,没想到开开心心赏了一天的龙舟比赛,临到回宫竟遇上刺客! 宣仁宗其实也会些武功,只是被王皇后死死拉住,不让他出去杀敌,“皇上,外面有侍卫保护,你千万不可出去,龙体万不可有损!。” 那黑衣人眼见刺不透轿顶,便把目光指向脚下的赵知行,而赵知行全然不知背后危险已经来临。 “小心!”宋卉儿一声惊呼,站直起来,迅速弯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一箭射中正要偷袭赵知行的黑衣人胸口。 “啊!”黑衣人一声惨叫,从轿顶上滚落了下来。 赵知行听见宋卉儿的声音,下意识望向她,待看见宋卉儿一箭射出,背后黑衣人倒下,他才明白怎么回事,是宋卉儿救了他! 虽然之前在行宫聊起过骑马射箭,但赵知行只见过她骑马,从未见过她射箭,他以为不过是女儿家随意玩玩而已,当不得真,如今亲眼看见,他才知道宋卉儿不只是玩玩而已。 刚才的一幕全被宣仁宗看在眼里,他也同赵知行一样,都被宋卉儿精湛的箭术震惊了。 “玉妃,快躲起来!” 第165章 匈奴行刺 “皇上放心,嫔妾无事。” 可能人到关键时候,都会爆发出不为人知的潜能,宋卉儿手握弓箭,竟一点都觉得害怕。 宋卉儿脱去累赘的锦袍,只穿着襦裙爬到龙辇门口,与赵知行背对着背,赵知行用剑杀敌,宋卉儿则不时弯弓射箭将远处的黑衣人一一命中,箭无虚发,救了好几个差点被砍的官兵侍卫,被救之人循箭看去,发现竟是千娇百媚的玉妃娘娘救了他们! “杀!杀啊!” “保护皇上皇后娘娘!” “保护玉妃娘娘!” 淑妃在混乱中与大皇子走散,想出去寻找又不敢出去,只得在侍卫的保护下躲进马车底下,和金蟾抱在一起,妆发全乱,衣服也被刮破,十分狼狈。 高丽王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他一把将金太喜护在身后,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挥舞着杀敌,不过黑衣人似乎并不针对他们,挥了半天,也没有伤到一个黑衣人,当然他们也没有受伤。 宋卉儿抢来的箭筒里约莫有二十来支箭,眼看就要射完,那黑衣人还在不断冒出来,正当焦头烂额之际,终于禁军大部队来了! “皇上,禁军来了!”宋卉儿喜出望外道,在厮杀了近二十分钟后,救星终于来了! 近千名禁军很快便将局势控制住,几个明显是头目的黑衣人眼见势败,竟开始抹脖子自杀。 “抓活口!” 宋卉儿手里还有最后一支箭,瞄准射出,正中一个要自杀的黑衣人手臂,周围的侍卫一拥而上,抓住了两个活口。 “皇上,卑职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从御前侍卫调任出去的禁卫军总领章铭跪在龙辇前,自宣仁宗登基以来,平京城内从未出过行刺事件,一直都十分太平,想不到在端午节当日,竟出了如此事故,章铭只觉汗毛竖起,万幸赵知行武艺高强,帝后都相安无事。 宣仁宗拉着王皇后走了出来,“可有查到刺客身份?” “回皇上,看刺客长相不似中原人,倒像是匈奴。”章铭刚才已检查过几个黑衣人全身,从体格和面容判断得出的初步结论。 “匈奴?”王皇后惊犹未定,疑惑地问道。 “匈奴隔三差五骚扰边境,朕一直没有派兵出击,想不到如今竟胆大妄为到入京行刺!”宣仁宗握紧了拳头,十分气恼。 十四爷刚才一直在保护华妃和皇子公主,此时也走上前来,将被捉的活口提到宣仁宗跟前,“皇兄,就是这两人。” 天已经黑了下来,四周亮起火把,宣仁宗冷冷地盯着两个高颧骨匈奴打扮的黑衣人,在帝王的威压下,那两人原本还高昂的脖子终于低了下去。 “可是苏木可汗派你们来行刺朕的?” 留着络腮胡子的匈奴人冷哼一声,抬起头用不熟练的汉话回道:“既被抓着,要杀要刮随你处置,别的一概没有!” “哼,还是个硬骨头!章铭,将这两人带下去,给朕好好审!” “是!卑职领命!”章铭命人将两个匈奴带走,这边则留了一队禁卫护送皇帝和贵人回宫。 宋卉儿刚才的英勇表现不仅落在了皇帝眼中,也落在了现在所有的官兵和百姓眼中,见刺客都已降服,百姓也都放松下来,纷纷赞叹玉妃娘娘神勇无双,勇保帝后,连着高丽王也被称赞。 第166章 突然的贵妃 其他嫔妃领着孩子狼狈地从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尤其淑妃,因躲在马车底下,不仅衣服被刮破,头发也被刮散,好在大皇子李凌没事,娘俩抱着互相安慰之际,却见宋卉儿正站在帝后身边,受着众人的赞赏。 赵知行也暗暗投给宋卉儿一个感激的眼神,宋卉儿不仅救了他,还与他并肩作战,这样文武双全的女子,怎能让人不爱? 贵人们都是着重保护对象,基本无碍,可怜随侍的宫女和太监,被拿来挡箭死了不少,还有一些侍卫官兵也死在了匈奴人的刀剑下。 几辆马车都被箭射得千疮百孔,再去叫新马车来又要等,大家都精疲力竭,胆子小的宫人和嫔妃都恨不得立刻回到宫中,于是宣仁宗选择不再调新马车过来,而是直接坐原有的龙辇和马车回宫。 回宫路上增派了两倍不止的侍卫护驾,宣仁宗下令要彻查平京城中的外族人士,所有在平京城的非汉人都要进行登记报备,查到匈奴人一律逮捕候审。 戌时三刻,众人才终于回到未央宫各自的寝殿,此番行刺,让宣仁宗不得不重新考虑与匈奴的关系,先帝曾出兵攻打过匈奴三次,终于平定了边患,而宣仁宗登基十年来,忙着巩固内政而忽视了外患,每次匈奴滋扰边境,宣仁宗只是让收边将领将其撵回去,不曾正式回击,如今他的龙椅已坐稳,是该腾出手来对付匈奴了。 翌日,宣仁宗给宋卉儿的赏赐圣旨便晓瑜六宫,合宫震惊! “玉妃不顾自身安危,以女子之身抵挡匈奴,救驾有功,着晋为玉贵妃,赐玉印,赐协理六宫之权,赏白银万两,和田玉佩一箱,西域玛瑙一盒,织金云缎五十匹,西域美酒一壶。” 宋卉儿接过圣旨时都懵了,不敢置信地捧过贵妃玉印,就这样当上贵妃了? “贵妃娘娘还不谢恩?”李大全躬腰笑道。 “哦,嫔妾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宋卉儿仍旧不敢相信,还好林嬷嬷反应够快,拿出一包银子塞给李大全,“公公辛苦了。” “贵妃娘娘,按规矩您还得去凤金殿听皇后娘娘训诫,晚上皇上会过来,还请娘娘做好准备。”李大全接过银子揣在怀里,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送走李大全,宋卉儿呆呆地坐在主位上,看着满屋子的赏赐,尤其那一箱和田玉佩,不就是昨天宣仁宗没有打赏完的吗?这是又添上了不少,装了一箱送过来,没想到昨天自己对着玉佩犯痴的模样都被皇帝看在了眼里。 “娘娘,时辰不早了,得赶紧梳妆去凤金殿请安,这会皇上晋封娘娘为‘贵妃’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出去。”林嬷嬷提醒道。 “衣裳,贵妃服制的宫装可有送来?”宝珠也是激动不已,刚要伺候宋卉儿更衣梳妆,这一时半会也赶制不出合规的宫装呀。 “来了,来了,娘娘,内务府总管送衣裳来了。”小东子在门口张望道,话刚说完,全元宝已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件梅子红贵妃绣袍。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荣升贵妃,这是内务府紧急赶制的贵妃宫装,特地送来给贵妃娘娘应急。” 宋卉儿打量着贵妃绣袍,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万一有人在衣服上做手脚,那不是又要倒霉了? “林嬷嬷,你是宫里老人了,瞧瞧这衣裳可有错处?” 第167章 更上一层楼 “娘娘,您放心,这原是先前容贵妃定制的宫装,只是还没完工,容贵妃就.....,所以这才有现成的用。”全元宝谄媚着解释道,他一大早收到消息便从床上噌地跳了起来,在库房中翻出这件贵妃服制的宫装,直往含香殿来巴结。 “奴婢也检查了,没有错处,这花纹样式都是合规的。”林嬷嬷仔细将衣服翻看后说道。 “那就有劳全公公了,宝珠,赏~”宝珠听话上前将一小包银子交到全元宝手里,全元宝眉开眼笑地又说了一通恭维的话,才退了出去。 宋卉儿如今成了贵妃,不仅服饰,连发髻都要有专门的样式,幸得林嬷嬷有经验,这些都手到擒来。 来到凤金殿,嫔妃们都已到位,原本宋卉儿的座位在左二,如今晋了贵妃,原先淑妃坐的右一便成了她的位置。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给玉贵妃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几个嫔妃先后给皇后和宋卉儿请安,到宋卉儿时,宋卉儿还有点不自在,这贵妃升得太突然,哪知道匈奴行刺竟成就了自己呢? “玉贵妃昨日英勇当先,护在皇上和本宫的马车门前,弯弓射箭射杀好些个匈奴,此等功劳,是应该嘉赏。”王皇后一觉醒来就收到宣仁宗晋玉妃为玉贵妃的消息,她还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一再确认后才相信是真的。 玉妃真是命好,这升级速度犹如神助,昨日的情形众人都看在眼里,玉妃的舍身保驾和弯弓射箭的英姿已经在民间传开了,说书先生连夜写好话本,一大早就在茶馆开讲。宣仁宗以此晋封她为贵妃,前朝后宫都没有话说。 赵婕妤因落水而提前被送回宫,虽说躲过了匈奴刺杀的危险,但想到宋卉儿因护驾就升上贵妃,心中是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如果她在现场的话,她也可以为皇帝挡刀,因为她自新岁宴起,就真心地爱上了皇上。 五味杂陈的还有淑妃,一直以来她都只屈居于皇后,虽然以前有容贵妃,但容氏根本就不管事,贵妃不过是宣仁宗一心偏爱抬举而已,所以后宫嫔妃依旧只认淑妃是二把手。 可一夜之间,宋会儿就从玉妃晋封玉贵妃,还赐了协理六宫之权,成了四妃之首,还压自己一头,想不到这刚出了冷宫一个月,宋卉儿竟更上一层楼。 “下个月初五就是选秀的殿选了,如今玉贵妃协理六宫,那嫔妾也就可以偷个懒歇歇了。”淑妃故意提起初夏选秀之事,想扫宋卉儿的兴。 “淑妃此言差矣,玉贵妃毕竟年轻,从未经手过选秀之事,自然还得由你在一旁协助才是。”王皇后不给淑妃一点偷懒的机会,就是要让她办事。 “是啊,淑妃姐姐,妹妹我如今虽是贵妃,但终究年轻,不如姐姐你有经验,还得请姐姐帮着操办才好,有任何问题可告知妹妹,妹妹再来回禀皇后娘娘定夺。”这话说的意思就是要淑妃操办选秀之事,而宋卉儿和皇后则只需要吩咐和做决策,淑妃要向她俩汇报。 淑妃暗自握紧了拳头,这两人是明着在欺负她呀!她抬眼瞄了眼华妃,只见华妃正悠哉地喝着茶,自从华妃流产,便一直推脱体虚,不再协助后宫之事。 第168章 你是第一个 若是以前,淑妃是很喜欢操办各项事务的,因为可以从中捞好处,但如今上面有了两个上级盯着她,还要她适时汇报,这活一下就变得难干了。 但皇后和贵妃都发话,她也只得听命,接着操办选秀之事。 高丽王听得宋卉儿荣升了贵妃,自是喜不自禁,连着给宣仁宗说了许多感谢恭维话,宋寅成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有朝一日真成了天朝的玉贵妃。 昨日混乱之中,宋寅成忙着保护高丽王和王妃,但后来看出黑衣人的目标是宣仁宗,火力都集中在龙辇附近,又看见宋卉儿爬到马车上四处射箭,他便也在远处帮着射杀了好几个黑衣人,只是宋卉儿一会要盯着宝珠她们躲藏处的安全,一会又要盯着偷袭的刺客,并没有留意到远处帮她的宋寅成。 高丽王在平京城又逗留了几日后,便向宣仁宗告辞回高丽,盘桓半月,见过许多精彩不凡的人和事,体验到了许多天朝的民风民俗,亲眼见到了平京城繁华灿烂,高丽王决定回去要仿照平京城,好好将高丽都城打造一番。 宣仁宗赏赐了釜山君一万石粮食,千匹布料,百两黄金,宋卉儿则特意送给金太喜数匹苏绣蜀锦玉纱锦缎,还有一小盒精美的首饰,如今她已是贵妃,娘家人自然是要沾点光的。 高丽王走了,留下来的宋卉儿已成为了玉贵妃。 “爱妃,朕会一直记得你护驾的样子。” 是夜,含香殿内,宣仁宗搂着宋卉儿的酥肩,轻轻地嗅着,像是在嗅一件瑰宝。 “皇上,嫔妾从没想过,有一天竟能成为贵妃,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这是宋卉儿的真心话,她原以为还要使点手段讨好皇帝,再加上皇后的助攻才行。 “朕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保护过,你是第一个。”宣仁宗动情地说道,当他在龙辇马车里看见赵知行和宋卉儿背对背作战时,他其实很希望那一刻自己是赵知行,可是王皇后一直拉着他,而他身为皇帝,是黑衣人的行刺目标,也的确不能冒险。 “赵大人也拼命保护皇上,皇上可有赏他些什么?” “嗯,知行已经是御前侍卫首领,护驾也是他的本职工作,朕打算嘉赏他的妹妹赵婕妤,晋封她为充媛,你看如何?” 这个答案宋卉儿是没想到的,但似乎也不能拒绝,毕竟娘家臣子立功,后宫嫔妃晋封就是正相关的事,这就是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赵婕妤落水本就是宣仁宗不慎造成的,刚好也算是个安慰,在宣仁宗眼里,赵婕妤温柔体贴,身姿曼妙,又善跳舞,当然是愿意宠一宠的。 不过二品中昭仪是正二品,昭容、修仪、充媛都是从二品,位分有些许高低之分,一个充媛的位置倒也不足为虑。 宋卉儿听出宣仁宗的口气已经是做好了决定,便顺水推舟道:“赵婕妤温柔善良,又是司徒大人的女儿,此番赵大人护驾立了大功,晋封充媛也是应该的。” “不过嫔妾也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能够同意。” “什么事?”宣仁宗抚摸着宋卉儿的对e,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事比开车更重要? “想来皇上也知道,高丽今年雨水颇多,造成了矿洞坍塌,这下一批的黑石矿还请皇上多宽限些时日才好,皇上可愿意多等几个月?”宋卉儿抓住机会吹着枕边风。 “无妨,高丽王此番进京,诚意十足,朕相信他。”宣仁宗低声回应道,整个人已迫不及待压了过来。 第169章 作弄萧氏 在宋卉儿被晋为贵妃后半个月,赵婕妤也因娘娘哥哥的护驾之功晋为赵充媛。 还被困在静香殿的萧御女听得宋卉儿晋了贵妃已是嫉妒得发狂,又听得赵知意升了充媛,也成了娘娘,而自己却从婕妤一贬再贬,还被教引嬷嬷整日折磨,只觉日子无望。 正要破罐子破摔之际,淑妃送信进来,要她安分守己,哪怕是装,也要装出已经诚心悔过的样子,否则淑妃也爱莫能助。 这日,宋卉儿心情甚好,小东子来报,静香殿的教引嬷嬷来回话,说萧氏已被教导得守规矩许多,性格也不似从前那般跋扈。 “这都多少日子了,萧御女总算学会好好做人,走,咱们看看她去。”宋卉儿刚看了淑妃送来的选秀汇报,一切都很妥帖,宋卉儿终于感受到权力的滋味。 乘着升级了的步辇,宋卉儿来到静香殿,这里果然僻静得很,宣仁宗估计再也没有想起过这个地方吧。 “嫔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萧氏恭敬地跪在地上,行了个叩拜大礼,如今她只有依靠淑妃,所以听劝,哪怕装,也要装出顺从的样子,毕竟她现在还是皇帝的宫嫔。 “嗯,你总算是学会跪拜本妃的规矩了。”宋卉儿坐在高高地主位上,看着静香殿朴素的陈设,想着这段日子以来,过惯了锦衣玉食的萧氏应该很是煎熬。 小东子见着萧氏就很想再甩她两耳光,以报当初冷宫之仇,但毕竟萧氏还是主子,小东子也只得忍耐。 小东子就这样,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如今宋卉儿成了贵妃,他作为含香殿的首领太监,在宦官里已是大红人,以前给他脸色看的那些奴才都巴巴的来恭维他巴结他,但他都是淡淡地拒绝,宋卉儿说了,哪怕再得宠,也不得恃宠而骄,出去树敌,小东子只听宋卉儿的话。 萧御女见被自己狠狠虐打过的太监正狠狠地盯着自己,心里不免发虚起来,不会又要挨耳光吧?上次挨得两下,脸肿了好几天才消。 “小东子,给萧御女赐座。” “是!” 萧氏缓缓起身,明明自己才是这里的正主,却要别人来赐座,谁叫自己如今只是个御女呢? “小主请坐。” 小东子将一旁的椅子搬到萧御女身后,等萧御女正要落座时,突然一把将椅子抽开。 “啊!” 不出所料,萧御女摔了个屁股墩。 “哎呀,都是奴才不是,这椅子不稳,还请小主恕罪。”小东子做出十分抱歉的样子,又将椅子挪了过去。 萧御女扶着腰站起来,也不敢当众揉屁股,她看了看宋卉儿的反应,宋卉儿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看来是故意让奴才作弄自己。 “无妨,是我自己不小心。”萧御女忍下一口气,只要她东山再起,再来一笔一笔算账! 小东子蔑视地看了一眼萧御女,放开椅子,回站到宋卉儿身边。 “听教引嬷嬷说你现在守规矩多了,本妃便来看看,看来教引嬷嬷没有说谎,你这脾气是柔和了不少。”宋卉儿放下茶杯,轻蔑地看着萧御女。 宋卉儿之所以没有对萧氏赶尽杀绝,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萧氏毒害姜才人的证据,她必须留着萧氏,等找出证据,再让萧氏伏法来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冤名。 “谢贵妃娘娘宽宥,嫔妾真的知错了。”萧氏温顺地回答道,宋卉儿不管萧氏做出的模样是真是假,如今她也必须放萧氏出来,毕竟萧氏在前朝还有个四品大官的爹,做人得留有余地。 “很好,那本妃就放你一马,撤了教引嬷嬷,从今以后,你若再敢兴风作浪,本妃绝不饶你!” 第170章 拿不准的人 从静香殿出来,宋卉儿心情十分舒畅,宝珠和小东子也是如此,小东子想讨宋卉儿欢心,便提议带和宁公主一起去御花园放风筝。 “好是好,只是这没有现成的风筝啊。”宋卉儿坐在步辇上,低头说道。 “娘娘无需忧心,奴才已抽空做好了一个风筝,就在奴才耳房里放着呢。” “好你个小东子,如今惯会讨娘娘欢心。”宝珠作出生气的样子,笑着拍打了一下小东子的头。 “哎呀,宝珠姑娘,小的愚笨,再打就更笨了。”小东子护着脑袋,笑着躲到柔兰身后,几个人嬉笑起来,他们算是在冷宫里结下了革命般的友谊。 几人来到御花园,小东子回去拿风筝,顺便将和宁公主抱了来,和宁不仅长高了,说话也越来越流利。 “母妃,快看,小东子将风筝放高了,给我,给我~。”和宁争着要控线,小东子把手柄拿给她,结果人太小,根本控不住,刚飞高的风筝又掉了下来。 小东子跑去捡起风筝,宋卉儿想亲自将风筝放起来,可是穿着宽袖锦袍行动不便,跑了几下身体又发热,干脆脱掉外袍,只着襦裙,小东子努力将风筝举高,宋卉儿赶紧跑起来,风筝被速度和风带着终于慢慢飞在了空中,只是还不够高。 宋卉儿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风筝的位置,突然一个踉跄,脚下一崴,整个人斜着往前扑去! “啊呀!” 本以为要摔个狗吃屎,身体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托住,“小心!”宋卉儿定睛一看,托住自己腰身的人竟是十四爷李商安! “对不住!多谢王爷相救!”宋卉儿一下脸红到脖子根,这姿势也太偶像剧了,竟然刚好扶住她的腰,像她像跳舞一般将脚抬了起来,宋卉儿赶紧挣开对方的手,拉开距离后,行了个平礼道谢。 李商安上前走了一步,正想开口,恰被宝珠赶来打断,“怎么了,怎么了,阿呷西?”宝珠听见声音跑了过来,只见宋卉儿红着脸,对面正站着十四爷。 “没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好十四爷搭了一把手。”宋卉儿平复了一下心绪,昂首拿出贵妃的派头,“王爷是进宫面见皇上?” “呃,对,臣弟巡查江南三年,回宫述职,一两日说不完,皇上便让臣弟暂住在宫中。”李商安眼睛在日光下,透出亮晶晶的光,他长得并没有宣仁宗那般高大英俊,但却有一股风流倜傥的气息,让宋卉儿觉得十分危险。 “母妃,母妃,风筝哪去了?我要放风筝。”小东子领着和宁也走了过来。 “呀,这就是和宁呀。”李商安蹲下来一脸慈爱地看着和宁,和宁见着陌生人也不害怕,反拿出公主的架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嚯,果然是养在贵妃膝下,这气度可不一般。”李商安抬头看着宋卉儿,明显是没想到小公主这么有气场。 “和宁,这是你十四叔,是你父皇的亲弟弟,来,问十四叔好。”宋卉儿弯腰教和宁喊人,赛龙舟那日,人太多,和宁并未和李商安正式接触。 “十四叔好。”听了宋卉儿的话,和宁乖乖的行礼喊道。 “十四,你赶紧成亲,不就有这么乖巧的女儿了?”宣仁宗突然从不远处的树背后冒了出来。 第171章 皇帝也催婚 李商安见皇帝走来,躬身行了个常礼,“皇兄就别打趣臣弟了,臣弟哪有您这样的福气。” 宣仁宗抬手拨开挡路的树枝,走到和宁跟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和宁又重了不少,看来你母妃把你养得十分不错。”说着眼含笑意地瞄了一眼宋卉儿。 “还有十日,便是今年秀女殿选,届时你大可在落选之人中挑一个出色的女子,朕给你赐婚,你这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个王妃才是。” 宋卉儿听着暗自咋舌,这话怎么不中听呢,要别人选你不要的,不介意才怪,可谁叫他是皇帝呢,规矩就是所有高门贵女都得先给皇帝选,选完了才轮上其他王亲贵族。 “或者你有看中的女子,告诉朕,朕免去她的殿选,直接成全你们。” 这还像话,可李商安却意味深长地给宋卉儿送了一眼,笑道:“臣弟离京三年,在江南阅美女无数,只是都非高门贵女,怕皇兄不肯赐婚呐。” “王妃还是要出身名门,其他的女子朕不管你,但你也得守规矩,别辱没了皇族的颜面。”宣仁宗放下和宁正色道,李商安当然明白宣仁宗是指不得纳烟柳进门。 宋卉儿算是明白了,这李商安明面上没有正妃,实际上小妾一大堆呢!根本不是什么纯情少男,难怪有时候觉得他眼神油腻,原来是烟花堆里混太多。 “臣弟还有折子要写,就先告退了。”李商安躬身略拱了拱手,倒退着走了几步才转身离去。 宋卉儿看着李商安不羁的做派,实在想象不出他是如何能当钦差大臣审案的,“皇上,十四爷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这样?” “就是这样啊。”宋卉儿比划着学李商安左拥右抱女子的模样,逗得宣仁宗忍俊不禁。 “别看他这会不大正经,办公务时可严肃了,江南百姓都说十四弟是’铁面钦差‘,也多亏了他 帮朕去查那些旧案,百姓才如此相信朝廷。”宣仁宗背着手,看着李商安越走越远,最后在拐角处消失。 算了,宋卉儿决定收起自己的好奇心,调整好心态,迎接新的嫔妃入宫,不知道又会出现些什么妖魔鬼怪。 宣仁宗路过御花园,是去看承香殿看华妃,自从上次被长公主点破后,宣仁宗终于想起自己的确是忽略华妃最多,从那以后虽不常召幸,倒也经常去看望一起用膳。 已是五月下旬,日头越来越高,玩了半日出了一身汗,宋卉儿送走宣仁宗,自己则回到含香殿休息。 “楚美人求见。” 宋卉儿正准备沐浴更衣,门口却传来红儿的通报声。 楚美人?她已经很久没来过含香殿了,原以为她有了皇帝的恩宠,再也不会来了呢。 宣仁宗一月若入后宫十次,召宋卉儿的次数占一半,楚美人能分得两次,也算是得宠之人。 “请她进来吧。”宋卉儿拢了拢已经放下的头发,随意靠在软榻上,接见低位嫔妃,她用不着那么正式。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楚美人衣着朴素,行了个跪拜大礼。 “起来吧,多日不见楚美人,美人风采依旧。”这话听来没什么问题,其实是在暗讽楚美人原地踏步,毕竟宋卉儿已经是贵妃。 谁能想到入了冷宫的宫嫔还能翻身成为贵妃呢? 第172章 抱不上的大腿 楚美人也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宋卉儿话中的含义,当初是自己求着要宋卉儿抬举争宠,后宋卉儿被打入冷宫,楚美人那段时间捡了不少漏,也风光了几日,尝到了甜头后也觉得宋卉儿被废了挺好,加上淑妃有意拉拢,她也就淡了报答宋卉儿的心思,再说从古至今,入了冷宫的嫔妃向来只有死路一条,她从没想过宋卉儿还能再出来。 更可怕的是宋卉儿还晋了贵妃,成为四妃之首,只屈居皇后之下。 “嫔妾知道娘娘在怪罪嫔妾,嫔妾无言辩驳,但今日嫔妾是真心诚意来道歉的。”楚美人没有落座,而是继续站着说话。 “道歉?你做过何事要向本妃道歉?本妃竟不知道,呵呵。”宋卉儿慢条斯理地理着头发,也不抬眼看她。 “娘娘如今身居贵妃之位,自然是不屑与妾计较,只是妾还是想为娘娘尽点绵薄之力。” 宋卉儿听着这话,楚美人原来是又想回来抱她大腿了,可是这样摇摆不定之人,宋卉儿是不会再要的。 “本妃身强体健,不用别人来尽力,选秀在即,新人入宫,你还是回去多练练画画,说不定到时用的上。” 楚美人的画虽风靡一时,但这后宫女子个个都身怀才艺,久了也就不新鲜了,自赵婕妤入宫,宣仁宗就把赏画的时间分了大半去看赵婕妤跳舞,现在已是赵昭仪,而楚美人还是美人。 今日来宋卉儿这里投诚,又只碰得一鼻子灰,楚美人只得红着脸告退,再说下去真就没脸没皮了,谁叫自己忘恩负义呢?不过楚美人也不想投靠淑妃,她决定自己单干,像华妃那样,谁也不靠,可华妃有子女,她什么都没有,必须得怀上龙种才行。 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楚美人决定铤而走险,在新人入宫之前,一定要抓住皇帝的心。 凤金殿,众妃请安。 “淑妃,选秀的事情筹备得如何了?”王皇后笑着问道。 “回皇后娘娘,一切都准备妥当,按照您的要求,嫔妾使足了银子,如今内库告急,还请娘娘补助些个。” 王皇后为了给皇家撑颜面,特意叮嘱过此次选秀要隆重些,别叫世人看皇家的笑话,淑妃便借题发挥,故意铺张浪费,花钱如流水,以致内务府库房都告急了,内库的银子子总不能全供着选秀,反正她是按皇后的话办事,要怪罪也怪不到她头上,传出去都是皇后奢靡好面子。 “哦,竟花了这许多银子?” “娘娘不知,今年物价又比去年涨了不少,选秀流程事务又多,一项一项花下去,十万两都顶不住,不过娘娘放心,银子都花在了实处,账本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定不叫娘娘和皇上失望。”淑妃一脸诚恳,实际心里直乐。 宋卉儿和皇后对视了一眼,为了选秀而消耗掉近十万两银子实在是超出预期,传出去肯定会被大臣弹劾,可事已至此,唯有掏自己的腰包补上。 “皇后娘娘,皇上刚赏了嫔妾一万两银子,就先拿去用着吧。”宋卉儿颔首说道,这一万两是晋贵妃时得的赏赐。 “那倒不用,此次选秀本就是本宫主张要大操大办,自然由本宫一力承担,金蟾,待会从本宫私库取一万两银子交给淑妃。”王皇后十分感激宋卉儿的主动帮忙,但她是中宫皇后,怎能让妃子救助,那不是显得她又穷又小气? “淑妃,如今进入殿选的秀女有多少人?”宋卉儿好奇地问道,这一点淑妃并未向她禀报。 “有三十人。” 第173章 旧情人 “三十人?”赵充媛明显吃了一惊,她入宫时刚好遇上最得宠的宋卉儿被打入冷宫,因此颇得宣仁宗宠幸,如今还不到半年,新人就要入场。 虽然如果不是在新岁宴上被宋卉儿抬举,她也不能提前入宫为妃,也得跟在秀女里等待皇帝挑选,但上了车的人都想关门,可赵充媛关不了这个门。 如今宫中嫔妃并不多,身为中宫皇后,必须要有容人之心,皇帝又年富力强,为皇上广选美姬充实后宫开枝散叶,是中宫的重要职责,王皇后一心想博得“贤后”的名声,所以虽不是十分情愿,但也算不上嫉妒狭隘。 “赵充媛看起来很是吃惊?本妃记得是玉贵妃让你在新岁宴上献舞才入的皇上的眼,要不然呐,说不定你如今也在这待选的三十人中。”华妃说话总是出其不意。 “嫔妾已经谢过玉贵妃了,不过能不能入皇上的眼,终究还是要看自己的本事,嫔妾自信参加选秀也能入宫陪伴皇上。”赵充媛说话时并没有看华妃,而是不带掩饰地盯着宋卉儿,她心中的那点感激之情早就在宋卉儿出冷宫之后消失干净,因为宋卉儿出来后,宣仁宗召她的次数明显少了。 就算是有提携之恩,也还是死在冷宫比较好,这就是赵知意的心理。 “咱们的皇上还不到三十岁,春秋鼎盛,选新人入宫开枝散叶是必然之事,本宫提醒你们最好安分守己,可别走错了路。”王皇后敛了神色,“都散了吧,本宫还得去照看三皇子。” 三皇子接近一岁,终于养得壮了 一些,王皇后得知自己身子再难受孕后,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三皇子身上,许多事亲力亲为,或许真是母亲的照料最为细致,三皇子的身子日渐强健,如今也算得上是个大胖小子了。 宋卉儿和华妃走到凤金殿门口,华妃突然开口说道:“听说皇上此次要给十四爷指婚?”走在后面的淑妃停住了脚步,耳朵瞬时立了起来。 “那日在御花园皇上是提起过,皇上问十四爷有没有心上人,结果十四爷说在江南有一堆美妾,不过似乎都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宋卉儿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完全没注意到华妃侧过脸留心着身后淑妃的反应。 “我倒是听说十四爷曾有过心上人,只是不知为何最后没成。” “哦?难道是受了情伤,所以现在才浪荡情场?”宋卉儿一脸的八卦模样,想不到华妃还知道这种事。 “可能吧,只听说那女子为了攀更高的枝而弃了十四,也不知真假,呵呵。”华妃说完一笑,给宋卉儿福了福身,瞟了一眼淑妃,就先走远了。 宋卉儿愣在原地,琢磨着华妃刚才的话,比王爷还高的枝还有谁?不就是皇上吗?!难道嫔妃里有十四爷的旧情人?这里面难道有惊天大八卦? “想不到华妃也有嚼舌根的时候,真看不出来。”淑妃从宋卉儿身边走过,冷冷地说了一句。 第174章 迷情香 是夜,宣仁宗翻了楚美人的牌子,楚美人沐浴更衣后,点上了熏香。 “你不是不爱香吗?今日怎地点了熏香?”宣仁宗半躺在床上,看着楚美人拿着竹签小心地拨弄着香盒。 “嫔妾点的是百合香,听说此香可以安神助眠。” “怎的,你近日睡的不好?” “皇上不来,嫔妾当然睡不好了。”楚美人撒娇地钻进宣仁宗怀里,眼瞅着那香燃得旺了起来,空气中都是百合花的味道。 “果然很好闻。”宣仁宗闻着花香,闭上眼觉得十分舒适,但身上却越来越燥热,“舒服是舒服,但是并不安神呐。” 宣仁宗说着翻身将楚美人压在身下,将已经坚硬无比的权杖抵在女子身上,楚美人眼中掠过一丝惊慌,转而又是惊喜,想不到这催情香果然有用,不枉费她辛苦搞来这香。 两人自是一番颠鸾倒凤,楚美人还特意穿了赤色鸳鸯肚兜,只为了让宣仁宗更上头,最好能让她怀上孩子。 次日醒来,宣仁宗感觉头有点隐隐作痛,想到昨晚的春宵一刻,心下又一阵满足,想不到楚美人也有开窍的时候。 在议政殿开完早朝,回到太极殿的宣仁宗批着奏本,脑子却不受控地闪现昨夜的香艳场景,心中竟盼着夜晚早点到来,他好继续翻楚美人的牌子。 楚美人连续被召幸了五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赵充媛在凤金殿看楚美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宋卉儿和皇后等却更多的是疑惑。 是夜,敬事房总管左福安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装着绿头牌的盒子递到宣仁宗面前,宣仁宗犹豫了一下,还是翻了楚美人的牌子。 “皇上,您已经连续五晚都宿在兰若殿,今晚上也......”左公公小声说道。 “连续五晚?”宣仁宗有点迷糊了,“李大全,朕这几日都去的兰若殿?” “是.....皇上,您最近宠幸的都是楚美人。”李大全和左福安对了个眼神,宣仁宗突然连翻几日楚美人的牌子,他俩都觉得不太对劲,楚美人也不是新人,怎会突然如此得宠? “朕也不知怎么了,去到兰若殿就觉得浑身舒畅,就想....有时候上着早朝,朕脑子里都会想起楚美人的脸。” 李大全和左福安面面相觑,他们也想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不是最喜欢玉贵妃吗?再次也是赵充媛才对。 “皇上龙体要紧,要不今晚上就宿在太极殿,奴才给你点个檀香,檀香最能凝神静气。”李大全感觉兰若殿中似有蹊跷,但也说不上来是哪里的问题,只能先劝住宣仁宗别再召幸楚美人。 “罢了。”宣仁宗将手中的楚美人的绿头牌丢回托盘里,“今晚上就宿在太极殿吧。” 深夜,兰若殿里,楚美人小心地将香炉里没燃尽的百合香丢进火炉烧掉,对皇帝使用迷情香是大罪,她只盼着这几日的宠幸能让自己顺利怀上龙胎。 第175章 你妹并不友善 含香殿内,宋卉儿刚从玲珑阁里出来,她给和宁讲了三个童话故事才将和宁哄睡,还好身为现代人,宋卉儿脑子里的故事储备很多,还可以乱编,哄小孩是足够的。 宝珠打来热水,伺候宋卉儿洗漱,“阿呷西,皇上都好几天没来咱含香殿了,你也不着急?” “是啊,听说都去的兰若殿,这楚美人怎地突然这么招皇上喜欢了?”柔兰也有同样的疑惑。 “宫里的女人为了争宠,手段层出不穷,上次她来向咱们贵妃娘娘示好,见娘娘不搭理她,难道自己去想了个什么办法?”林嬷嬷若有所思道,她毕竟是宫中的老人,比宝珠她们见识多得多。 “今晚皇上不是宿在太极殿了吗?想是有什么手段也维持不了太久。”宋卉儿泡着脚,并不把楚美人得宠放在心上,她知道有人比她更着急。 熄了蜡烛,今晚是柔兰值夜,天气渐热,晚上只需裹一床薄被,柔兰靠在墙边,很快便睡了过去。 宋卉儿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有直觉,今晚上赵知行会来找她。 果然,一个黑影飞速开门关门,又闪到柔兰身上点了一下,再站到床边,全程不到三秒! “你什么时候能教我学学这点穴手法啊?”宋卉儿坐了起来,凝视着黑暗中的赵知行。 “这点穴手法没个三五年的修炼是练不家的,你真的想学?” 宋卉儿光听声音,就知道赵知行在笑她,“当然想学,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跟场合,咱们总是在半夜见面。” “明日就是秀女殿选了,离我成亲的日子不远了。”赵知行这次没有坐到床上,而是靠着床沿坐在地上,不远处的柔兰被点了睡穴,正睡得香甜。 两人都沉默了。 “不过经过上次护驾,你晋了贵妃,这倒是一件大好事。”赵知行沉默了一会后,轻声说道。 “你妹妹赵知意不也沾了你的光,晋了充媛。”宋卉儿想起赵知意并不想与自己交好,不觉皱起了眉头。 “之前你让我跟赵知意互相照应,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妹妹对我并不友善,看她对皇上迷恋的样子,心中怕是拿我当劲敌呢。” “怎会如此?”赵知行有点惊讶,但转念又想通了,“皇上玉树临风,她动心也正常,只是没想到她并不来投靠你这个提携她的贵妃。” “就怕她去投靠淑妃,如今选秀在即,不知道又会进来多少新人。”宋卉儿沉声说道,宫中女人一多,是非就会更多。 “你这是担心自己会失宠?” “是已经失宠,你不知道皇上已经连续五日召幸楚美人了。”宋卉儿白了赵知行一眼,虽然黑暗中他也看不见。 “呵,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是为什么。”赵知行转过头来,“晚上我来的时候,刚好从兰若殿屋顶掠过,看见楚美人拿着什么东西悄悄的丢进后厨炉子里烧掉,你想啊,她是主子,深更半夜有事不使唤奴才,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事,那东西烧着有一股异香,我离得远都能闻见一点。” “迷情香?!” 第176章 恋爱脑又上线 赵知行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看来楚美人是真急了,上次她来找我,我没理她,没想到她竟铤而走险,用香迷惑圣上,这可是重罪!”宋卉儿这样说着又觉得很可笑,自己这三更半夜在寝殿私会男子,不也是重罪吗? “那你准备告发她吗?” “你不是看着她都烧掉了吗?没有证据,怎么告?而且她能走这样一步,显然也没投靠淑妃,对了,之前让你查的淑妃收受贿赂之事,可有进展?”宋卉儿其实并不想告发楚美人,只要没害到她头上,她就会放一马,只是长此下去,皇上身体肯定会出问题,她得找机会敲打一下楚美人。 “淑妃做事十分谨慎,自从匈奴行刺事件后,宫中又增加了巡防任务,我暂时还没找到新的线索。”赵知行转过身来,这样的夜半谈话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尽管他明知自己得不到她。 “不急,她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对了,你在宫外行动方便,可否帮我打听一下十四爷可有什么旧情人?”宋卉儿始终觉得十四爷和淑妃有着某种关联,每次提到十四爷时,淑妃似乎都会有点不自在。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难道你对十四爷......?”赵知行一个激灵起身坐到床沿边,上半身往前探,双手撑着床两边,将宋卉儿“壁咚”在双手之间,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 呼吸,好近的呼吸,宋卉儿往后缩着了缩,解释道:“没有的事,你想哪去了。” 赵知行松开了手,“那日你不顾一切冲出来射杀刺客救我,我就知道,你心中是有我的。”恋爱脑又上线了。 “难道你现在才知道?”宋卉儿心想不是早就承认过了吗?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别无他求,今生我就守护着你就好。”赵知行动情地拉过宋卉儿的手,轻轻的握着,这次宋卉儿没有抽开。 “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妹妹不得不斗得你死我活,你会怨我吗?” “我当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但若真的发生,我不会怨你,只是希望你能留她一条生路。”赵知行摩挲着宋卉儿的手,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完整地握住她的手,真想一直这样握着。 “就怕她不给我留活路,哎,等着吧,你妹妹不是个省油的灯。”宋卉儿抽出手,已经过子时,赵知行该走了。 “跟你说话都说兴奋了,你给我也点个睡穴吧,我怕我待会睡不着。”宋卉儿盖好被子躺了下去,她不知道赵知行听了她的要求心脏都慢跳了一拍。 宋卉儿睡着了,呼吸均匀,赵知行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忍不住俯身靠近,就在嘴唇即将接触的那一刻,他停住了,正人君子的品德告诉他不能这样,宋卉儿是这样信任自己,他不能破坏她的信任。 赵知行给宋卉儿掖了掖被子,飞身一闪,房中一片寂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宋卉儿做了一个奇特的梦,梦中她竟驰骋在马背上,弯弓射箭,像是一个女将。 第177章 八位秀女 秀女殿选如期举行,嫔妃们都只能在后宫等待,宣仁宗直到酉时才选完秀女,王皇后端着宋卉儿做的雪蛤银耳羹送到太极殿。 “皇上累着了吧,吃点甜品歇歇。” “你看看吧。”宣仁宗接过甜品,随手将选中的秀女名册递给皇后。 王皇后虽然心中也很想快点翻看名册,但表面上还是很平静,一页一页缓缓地翻看着。 “礼部尚书吴贵全之女吴清秋,年十八;太常寺卿刘奔之女刘眉昭,年十八;威远将军张别鹤之女妹张灵珠,年十九;通安府司户参军魏柏雄之女魏书钰,年十八;冀州刺史周冲之女周曼惜,年十七;镇西将军林智深之女林墨儿,年十七;河源知县安倍之女安玉音,年十七;禹州知县贺文初之女贺婉瑶,年十九。” “皇上这是选中了八位秀女,准备给她们什么位分呢?”王皇后看完后将名册合在手上,这八位秀女中,大半都是朝廷大员所出,只有两三个是小地方官员的女儿。 “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位分自然是要高一点的,就让她们从婕妤、美人做起吧,其余则给个才人、宝林御女的位分。”宣仁宗吃了几口甜品,又说道:“礼部尚书之女吴清秋给个修仪的位分,其余你看着办。” “是,那嫔妾先拟个名单,皇上看了若觉得哪里不对,再修改。”王皇后示意李大全拿笔墨,宣仁宗微微点了点头,在软榻上靠着闭目养神。 皇后略一斟酌,便开始下笔,这给位分不只要考虑秀女父亲的官职,还得留意观察皇帝的喜好,不过刚才皇帝只点名要封礼部尚书之女吴清秋为修仪,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偏爱谁。 “吴修仪,刘婕妤,张美人,魏婕妤,周美人,林美人,安才人,贺宝林。”皇后写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递给宣仁宗过目。 “嗯,朕记得周氏莞尔一笑甚美,朕给她赐个封号‘莞’,是为‘莞美人’。”宣仁宗坐起身,亲自提笔在纸上写了个“莞”字,甚是满意。 “那其余人,皇上可还有要赐封号的?”皇后心中一沉,这个周氏得重点关注,看看是有多美。 “就这样吧,宫殿的安排,你和玉贵妃商量着办,就不用来回朕了。” “那皇上今晚上可要召人侍寝?”皇后看着已有困顿之意的宣仁宗,试探地问道。 “朕还要看奏本,就不翻牌子了。” 王皇后拿着秀女名单,连夜召宋卉儿去凤金殿,商量新人入宫的住宿安排。 宋卉儿没想到宣仁宗一下竟选了八个秀女,这皇帝忙得过来吗?其中还只给一个周氏赐了封号,看来宣仁宗对她很上心,以后争宠的对手就更多了。 “丽婕妤沉香殿的西殿和南殿不都空着吗,就让这林美人和安才人住吧。” “兰若殿也只住着楚美人,就让魏婕妤和贺宝林去同她作伴,至于吴修仪和刘婕妤,还有张美人,把他们三个安排在合欢殿,娘娘您看如何?”宋卉儿几下就把位置给安排好了,皇后听了却摇了摇头。 “吴氏是礼部尚书之女,皇上亲点了她为修仪,应该给她寻个更合适的地方,你还漏了一个人,莞美人?” “那就让莞美人同刘婕妤和张美人同住合欢殿,至于吴修仪,皇后娘娘可有合适的安排?” “当然有,景元殿。”皇后靠在扶手上,慢悠悠地说道。 第178章 新人进宫 “景元殿?让她去同淑妃住一起?”宋卉儿吃惊道。 “这有什么不可,景元殿共有一个主殿,四个偏殿,即便大皇子住了西偏殿,让吴修仪去住南殿,那也是宽松得很。”皇后看着宋卉儿疑惑不解的样子,又解释道:“你放心,本宫自有主张。” “可是淑妃不同意怎么办?” “本宫是皇后,你是协理六宫的贵妃,她还有不同意的道理?”王皇后“哼”了一声,表情十分不屑。 “至于那个有唯一封号的莞美人,合欢殿离太极殿远了些,让她去同赵充媛住临香殿吧。” 宋卉儿虽然有点疑惑,但很快就想明白了,皇后是故意给她们制造近距离争宠呢。 新人还得在宫外跟教引嬷嬷学七日规矩才能进宫,皇后和玉贵妃给八位新认定的位分和宫殿都已呈了上去,宣仁宗表示自然没有意见,但淑妃和赵充媛就不一定了。 淑妃常年一人带着大皇子独占一座宫殿,如今皇后和玉贵妃联手一派,还有华妃时不时帮腔,原本有几个狗腿子不是死了就是被皇上厌了,对比之下自己势单力薄,竟被皇后要求与新人同住,这不明摆着恶心人吗? 也不知这吴修仪是个什么人物,若能为自己所用还好,否则话就是个碍眼的人,平日里行秘密之事,还得多防着个人,实在是大大的不便。 而赵充媛一心爱慕皇上,选秀已经让她十分有危机感,没想到宣仁宗一次就选了八个,还给其中一个秀女特意赐了封号,这明显是个有力的情敌,如今还被安排在临香殿与自己同住,赵充媛决定要好好给这个莞美人一个下马威。 七日后,新人入宫。 后宫中立时热闹了起来,按照规矩,皇后和几位高位嫔妃都得赏赐些东西,宋卉儿手里一堆玉佩有了用武之地,给每个新人都送去一对玉佩加十匹锦缎。 “听说这后宫最得宠的就是玉贵妃,果然出手不凡,这么好的和田玉,我还是第一回见。”贺宝林借着日光仔细研究着玉佩,跟身边的小丫鬟说道,还有那些锦缎,都是上好的料子,得赶紧做一身衣裳出来,明日穿着去请安。 在合欢殿,虽然楚美人是老人了,但奈何位分比不过魏婕妤,魏婕妤进门后,楚美人还得先去向魏氏请安。 “姐姐快起来,不必如此多礼。”魏婕妤伸手虚扶了一,眼睛已将楚美人上下打量 了一番,毕竟是久在宫中得宠的宫嫔,身材气度也算不凡。 魏婕妤虽是新人,但在合欢殿也是一宫主位,父亲又是少尹,钱财自然少不了,因此打赏来送礼的奴才都十分大方,楚美人和姜宝林来请安,她也都打赏了一包银子,整个财大气粗。 临香殿这边,赵充媛已摆好了阵势,要给莞美人一个下马威,周氏刚进门,只叫随侍丫鬟拿着行李去偏殿收拾,自己则先去主殿给赵充媛请安,这是赵充媛没有想到的。 “莞美人,抬起头来。”赵充媛很想知道皇帝所谓的“莞尔一笑”是有多美。 第179章 夹子音 莞美人顺从地抬起头,巴掌大的脸上缀着精巧的五官,左边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皮肤雪白,唇不点而红,一双眼眸含情似水,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起来吧,你可会跳舞?”赵充媛从行礼规矩上都挑不出周氏的错,只得让其平身赐茶,随口问问是否跟她一样有才艺。 “回娘娘的话。嫔妾愚笨,只学得刺绣,舞艺不精。”莞美人声音细腻动听,从内而外都透着一股小意温柔。 赵充媛放下心来,舞蹈可是她的看家本领,“这临香殿的规矩你慢慢就知道了,今日你刚入宫,先回去收拾寝殿吧。” “是。”莞美人这才退了出去。 赵充媛看着莞美人单薄的身影,感觉是个好拿捏的对象,心中又放松了几分。 翌日辰时,凤金殿内。 八位秀女行了跪拜大礼后,齐齐落座。 “本宫这凤金殿已是许久没这么热闹了。”王皇后端坐在主位上,俯视着下方众人。 “是啊,这每三年进来一批新人,只是能熬到新一轮选秀的人又有多少呢?死的死,疯的疯。”华妃淡淡地瞟了新人几眼,似笑非笑。 “华妃娘娘莫要吓唬嫔妾,嫔妾只想好好伺候皇上。”吴修仪接过话头,她出身高贵,又是新人中位分最高的,心气自然也高,如今四妃中尚有两个空缺,她当然认为自己有能力占得一席。 “吴修仪这话说的,咱们进宫谁不想好好伺候皇上啊,就怕皇上不要你伺候。”赵充媛与吴修仪算是平级,她是司徒大人之女,同样的高门贵女,谁也不服谁。 宋卉儿见赵充媛这就跟吴修仪掐了起来,心中不由得暗笑,脸上却十分严肃,“皇上想召谁就召谁,谁敢揣摩圣意?你们敢?” “嫔妾不敢。”赵充媛和吴修仪同声低头回道,谁不知道这玉贵妃是进了冷宫都能再出来的神人,背后还有皇后撑腰。 其实新人们都很好奇,一般宠妃都会和皇后水火不容,但这玉贵妃却与皇后十分要好,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莞美人在哪,出来给本宫瞧瞧。”宋卉儿很满意自己的权威,歪着身子扫了新人一眼,个个都长得不错,这狗皇帝眼光真毒。 “回贵妃娘娘,嫔妾就是莞美人周氏。”一个小巧单薄的身影站了起来,声音温柔得让人头皮发麻,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夹子音吗? 众人不约而同打量着这个皇帝特意赐了封号的莞美人,有的眼神是好奇,有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嫉妒。 有时候一个封号比位分更显荣耀,位分可以靠姿色靠子嗣靠娘家的功劳,而封号大多时候只凭皇帝的心意,在宫里什么最特别最重要?当然是皇帝的心意,有了皇帝的心意,才是真正得宠。 “莞美人这声音果然与众不同。”宋卉儿学着夹子音说话,众人听见有的捂嘴偷笑,有的略显错愕,没想到这个玉贵妃如此不羁,竟当众学舌。 “嫔妾自小就是这个声音,一直都没有变过。”莞美人脸不红心不跳,不卑不亢地答道。 众人见她如此镇定,倒是个有主意的人,都止住了笑声,宋卉儿轻笑道:“本宫是觉得你的声音很特别,并没有取笑莞美人的意思。” 萧御女自从被宋卉儿解禁后,便也可以出宫走动,每日也要到凤金殿请安,只是再未侍寝,因为宋卉儿让敬事房把她绿头牌给下了,如今八位新人入宫,最低位分的贺宝林也比她高一级,新人新宠,她就更没戏了。 看着身居高位容光焕发的宋卉儿,萧氏捏紧了拳头。 第180章 新人首夜 戌时三刻,各宫都在翘首以盼,因为今晚上开始,新人的绿头牌正式上桌,就看谁拔得头筹,获得这第一份荣宠。 “皇上,该翻牌子了。”敬事房总管左福安换了一个大托盘,才把全部嫔妃的绿头牌摆完,当然,萧御女的牌子没在里面。 宣仁宗抬手在绿头牌上犹疑着,新人入宫,作为皇帝,除了有美人入怀的喜悦,也有力不从心的压力。 “玉贵妃可有什么表示?”宣仁宗突然抬头问李大全,李大全愣了一下,脑子里飞速想着这是什么意思。 “回皇上,玉贵妃没有什么表示啊。”李大全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宣仁宗略微有点失望,按规矩选了八个秀女入宫,玉贵妃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她都不来吃吃醋吗? “那就莞美人吧。”宣仁宗拿起周氏的绿头牌,翻盖了过去。 “得勒,奴才这就去安排。”左福安一张老脸都要笑烂了,果然不出所料,皇上对这个莞美人最上心,以后可要好生巴结。 临香殿内,赵充媛眼睁睁看着鸳鸯如意车将莞美人接走,她依着门,恨恨地绞着手帕,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想到后宫女人这么多,皇帝的宠爱又要分成多少份,自己又能得到几分呢? “娘娘,新人入宫,皇上总要宠幸一回的,新鲜几日就丢开了,您别往心里去。”侍女明月在一旁安慰道。 赵充媛擦了擦眼泪,转身给了明月一个白眼,“你懂什么!”明月是赵知意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她已经习惯了小姐的刻薄对待。 含香殿里,华妃正和宋卉儿下着象棋,难得和宁今晚睡得早,没有缠着她讲故事,这才得空和华妃下棋聊天。 “娘娘,皇上今晚翻的莞美人牌子。”小东子躬着身子进来汇报道。 “知道了,下去吧。”宋卉儿眼皮都没抬,吃掉华妃一个兵。 “看来今晚上很多人都押对了宝。”华妃撑着手,也吃了宋卉儿一个兵。“我看你倒是一点也不急。” “急什么,我冷宫都去过了,还怕这些。”宋卉儿一个炮,将华妃的马给吃了。 “哎呀,我的马!” “哈哈哈,失算了吧!”宋卉儿得意地拿起马晃了晃。 华妃无奈地摇摇头,走了一步车,“待这些个新人都侍寝过,便知哪些人是有本事的了。” “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宋卉儿今日在凤金殿特意留心了新人们的三围,依旧没人能赢得了她,想着便拢了拢胸器,她有信心宣仁宗要不了几日就会来含香殿。 新人侍寝后翌日,按规矩要早早地到凤金殿给皇后请安,莞美人得了新人的第一宠,心里也免不得生出得意,脸上也显露出喜色。 “莞美人果然最得圣心,也很懂规矩,来得这样早。”王皇后让众人起身后,特意将莞美人点了出来。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不知今晚皇上又会召谁,各位姐妹可要做好准备。”宋卉儿像置身事外的人,看着新人们脸上期待又羞涩的表情。 哎,谁叫皇帝只有一个呢,再怎么也不够分。 第181章 你有没有心 接下来的三日,宣仁宗都翻的不同新人的牌子,真是会雨露均沾,宋卉儿想到皇帝为了平衡前朝后宫,这样努力算不算为国做鸭? 到第四日,宣仁宗忍不住了,他的玉贵妃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仅没见着面,也不像淑妃赵充媛那样差人送点什么糕点甜品到太极殿刷刷存在感。 是夜,宣仁宗也不翻牌子,而是直接到了含香殿。 天气越来越热,宋卉儿让人把躺椅摆在院中桂树下,宣仁宗来时她正闭着眼睛躺着乘凉,时不时往嘴里塞颗冰葡萄,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玉碗,里面盛着冰凉爽口的木瓜牛乳西米羹,小东子在一旁摇着扇子,宋卉儿这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 “皇、皇上。”小东子抬头时,宣仁宗已经快要走到跟前,”娘娘,皇上来了。”小东子想下跪行礼又碍于宋卉儿还闭着眼睛没起来,只得先提醒宋卉儿。 “皇上这几日都忙着宠幸新人,怎么有空来这里。”宋卉儿翘着二郎腿,躺得正舒服,动都没动一下。 “娘娘,是真的,皇、皇上真的来了。”眼看九五之尊的皇帝已经站在宋卉儿脚边,小东子急得恨不得上手将宋卉儿的眼皮掰开。 宋卉儿突然觉得鼻头痒痒,似有一股气息靠近,睁开眼,猛地看见一张大脸,吓得一个激灵翻身从躺椅上摔了下去。 “爱妃,多日不见,你这日子过得很舒坦嘛。”宣仁宗也不去扶宋卉儿,而是直接躺到了椅子上,端起一旁的甜羹就吃了起来。 “皇、皇上,您怎么来了?”宋卉儿撑着小东子的手,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又跪下行礼。 “怎么,朕不能来?” “不是,嫔妾是以为您这几日不是忙着接待新来的姐妹嘛......” “接待?” “哦,不,是宠幸,宠幸。”宋卉儿嬉笑着找补,不过在她看来,皇帝的确是在当接待啊,哈哈哈。 “赵充媛楚美人都知道差人来太极殿问候朕,朕最宠爱的玉贵妃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说朕寒不寒心?”宣仁宗几勺子将甜羹吃完,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卉儿假装生气道 “皇上,嫔妾膝盖疼......” “那你还不起来?”宣仁宗坐了起来,将宋卉儿扶起,顺手拉到自己的怀里,夏日衣裳薄,宋卉儿的事业线一下就被挤出来了,小东子见状,赶紧躲到一边去了。 “你啊你,你有没有心?”宣仁宗说话间已在宋卉儿脸上亲了好几口。 “哼,明明是皇上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还怪嫔妾没有心。”宋卉儿将脸埋在宣仁宗胸口,小拳拳捶着皇帝的胸口,咦,怎么胸口这么硬? “朕的新欢旧爱都是你,这后宫中有哪个宫嫔进了冷宫还能出来当贵妃的?不是只有你嘛!”宣仁宗抓住宋卉儿的小手,宠溺地说道。 宋卉儿挣出手,在宣仁宗胸口摸索着,“不错嘛,这胸肌又练回来了。” “朕日日都练功,还不是为了你一句话,爱妃,今晚上你可得好好补偿朕。”宣仁宗一把抱起宋卉儿往寝殿走去,小东子急忙跑在前面撩开帘子,宝珠见皇帝抱着她的阿呷西进来,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本以为新人会分掉不少宠,没想到这一个月依旧是玉贵妃恩宠最多。 第182章 行刺原因 一个月过去,宣仁宗还没有将新进宫的八个嫔妃宠幸完,一则前朝政务繁忙,二则宣仁宗并没有喜新厌旧,玉贵妃依旧是独树一帜的恩宠。 此前抓住的两个匈奴刺客在大牢里受尽刑罚,也不肯吐露半点与匈奴王苏木可汗的关系,宣仁宗敬其是条汉子,下命一刀结果了他们,留了个全尸。 但不管是不是匈奴王授意,匈奴已经违背了与先帝谈好的和平协约,如今天朝国富民强,宣仁宗决定腾出手收拾一下苏木可汗,也好彰显一下在他领导下的天朝盛世。 在北境驻守的将军是宣仁宗一母同胞的兄弟九爷李商铭,年三十,从小喜爱玩刀弄枪,是个武撇子,六年前宣仁宗封其为武王兼威远大将军,率五万兵马驻守北境,只为时刻监视匈奴的动静。 宣仁宗在被行刺的当夜,就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边境,质问武王为什么京城会有匈奴刺客,而在这之前,武王每月呈报的奏本里竟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可见是监察不严。 一个月后宣仁宗终于收到了武王的呈报,信上说两月前就上本凑报过,苏木可汗病危,他的两个儿子正为了继承可汗之位而争得不可开交,传言其他十二个匈奴部落首领宣称谁能行刺天朝皇帝成功,不死,伤也可以,就拥护谁继承可汗之位。 原来如此! 只是武王之前呈报的密信,宣仁宗并没有收到,可见是中途被人拦截了,“简直岂有此理!” 宣仁宗怒不可遏,一把将武王的奏本扔在地上,“竟有人敢拦截朝廷密信!查,一定给朕查出来!” “皇上息怒,这定是匈奴奸细所为。”兵部尚书周大钊弯腰捡起地上的奏本,顺势仔细读了一遍。 “朕乃天子,竟成了这两小儿争夺汗位的玩物!实在是让人气愤!”宣仁宗没有胡子,只气得干瞪眼,想到自己竟成了匈奴夺位y的一环,就觉得侮辱。 匈奴王苏木可汗已经六十多岁,两个儿子名字分别是冒顿和阿勒升,都年过四十,已经不是两小儿,但宣仁宗就觉得自己高大,对方渺小,而渺小之人竟敢如此戏弄天子! “匈奴人如此藐视天子,皇上得给他们一点教训才是。”司徒大人赵明志摸着花白的胡须,苍老的声音显示着他年事已高,只是宣仁宗为着没找到合适的继任者,仍未让其致仕,赵明志是三朝元老,由他担任司徒,在宣仁宗登基之初稳住了前朝的局势。 “武王之前的呈报中提过几次匈奴骚扰边境百姓,只是都是些小偷小摸,朕并未放在眼里,让其以为我天朝软弱可欺,这才有了行刺之事,周大钊,传朕旨意,让骑都尉张赫率五万精兵前往北境,朕再修书一封给武王,匈奴若再犯边境,可直接出击。” 宋卉儿正端着冰镇牛乳西米露走到门外,这是今年新罗国使臣新进贡的,宋卉儿特意用新米做了甜品送来,没想到听见里面似有很大动静,她便不敢进去,只拿眼神询问着守在门口的赵知行。 “好像是匈奴行刺的事。”赵知行行了个礼,低声说道。 小墩子见宋卉儿站在门外,连忙过来告知,“哟,贵妃娘娘来得不巧,皇上正和大臣们商议国事呢。” 第183章 闭门羹 “既然如此,那就有请公公将这甜品送进去,本宫就不进去了。”此时日头已经升到正中,天气炎热,宋卉儿也不想在门口干等。 “是。”小墩子接过食盒,便往里去了。 门口只剩下赵知行和宋卉儿,宋卉儿见四下并无旁人,身边的宝珠是自己人,便轻声问道:“可选好了正妻?” “到晚上再说,今晚我不用值夜,记得给我留碗甜品。” “你不是不吃甜吗?”宋卉儿疑惑道,她认识赵知行这么久以来,都没见过他找自己要甜品吃。 “从今天起,我想吃了。”赵知行说着看向门内,明显是被刺激到了。 宋卉儿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走了,刚走到台阶下,却见小墩子跑了出来,“贵妃娘娘留步!” “皇上请您进去呢!” 宋卉儿停住脚步回头,看见兵部尚书和司徒大人都走了出来,宋卉儿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老臣见过玉贵妃。”赵明志和周大钊只微微弯了弯腰,行过礼便继续走远了。 凭着高丽王进京上贡,加上救驾之功,宋卉儿的贵妃之位坐得稳稳当当,这些朝廷重臣如今对她也恭敬了许多,再不似从前说她是“妖妃”了。 待进得内殿,宣仁宗已经吃上了甜品,“这新罗国国王还算明白事理,今年进贡的西米比去年多了十石,朕全都赏给你。” “谢皇上,皇上刚才商议国事,是动了好大的气?嫔妾在外面都听见了。” 宣仁宗便把匈奴王两个儿子为夺位而行刺的事告诉了宋卉儿,后宫不得干政,宋卉儿听了就帮着骂了几句,宣仁宗却很受用,将宋卉儿拉坐在大腿上,他就想别人跟他一起骂。 “皇上,赵充媛在门外求见。”小墩子进来通报,见皇帝正跟贵妃抱在一起,赶紧低下了头。 “没见朕正和玉贵妃说话吗?让赵充媛先回去,朕改日再去看她。”宣仁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小墩子只得退了出去。 门外的赵充媛已经听见宣仁宗的声音,知道又是玉贵妃在里面,心中十分酸涩,但见自己的兄长赵知行站在一旁,走过去低声说道:“哥哥是御前侍卫,怎么也不帮帮自己的妹妹?” “我怎么没帮你?你的充媛之位是哪来的?”赵知行目不斜视,只瞟了一眼赵知意。 “我知道你怨恨我的母亲,可咱们毕竟都是赵家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家族荣耀胜过一切个人恩怨。”赵知意眼神凌厉,她和赵知行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对这个哥哥并没有多少感情。 见赵知行没有回话,小墩子又出来说皇帝不见她,赵知意只得灰着脸走了,自从新人进宫,皇上除了召幸新人,便是去皇后淑妃和玉贵妃那里,她已经被冷落近一个月,皇帝不来,她便主动去找皇帝,可五次总有四次吃闭门羹。 出了太极殿,没走几步又遇上吴修仪,昨夜刚侍寝的吴修仪心情甚好,见赵充媛脸色不佳从太极殿出来,便出言讥讽道:“赵充媛这闭门羹吃了几回了?怎么还吃不够呢?” 第184章 不信邪的吴修仪 修仪充媛同为从二品嫔妃,算是平级,吴修仪本以为赵充媛是司徒大人之女,兄长又是御前侍卫,在后宫应该颇有恩宠,但进宫一个多月,却看见赵充媛时常吃闭门羹,便知在皇帝心里,赵充媛的分量并不重,渐渐的也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且司徒大人年逾七十,致仕也就这两年的事,待没了这司徒老爹,赵充媛就没有了一大靠山,而吴修仪的父亲是礼部尚书,刚过四十,正值当打之年,她入后宫可是要出人头地的,修仪只是一个起点。 吴修仪虽不是第一个被召幸,但却是目前唯一侍寝两次的新人,自然得意起来。 “吴修仪这么厉害,不如自己去试试?”赵充媛也不生气,轻笑着说完这一句便径直走开了。 近日天热,不少嫔妃都想着弄点什么清热解暑的东西去讨皇帝欢心,昨夜吴修仪刚承宠,想着趁圣眷正浓时,再助力一把,这不,让景元殿的小厨房炖了个绿豆粥,巴巴儿就往太极殿送。 “娘娘留步,皇上正同玉贵妃在里边说话呢。”小墩子这回学乖了,皇上最宠的还是玉贵妃,别的小主娘娘过来,他决定不再通报,免得又跟刚才一样,不止被皇帝呵斥,还被师傅李大全批评没有眼色。 “哦?你都不进去通报一声,怎知皇上不愿见我?”吴修仪扒开挡在跟前的小墩子,抬脚就要进去,她就不信,昨晚上才恩爱过的皇帝会不见她。 “娘娘、娘娘留步!”小墩子急忙跟在一旁想阻挡,但已经来不及,此时李大全从殿内迎了出来,赔笑道:“奴才见过吴修仪,玉贵妃已伺候皇上午睡,还请娘娘不要惊动了皇上歇息。” 吴修仪踮着脚,目光越过李大全使劲往里头探,只见里间珠帘后明黄色的围布微微晃动,只着寝衣的宣仁宗掀开围布出现在珠帘后面,“李大全,是谁在吵闹,扰得朕午睡都不安宁!” “皇上恕罪!是吴修仪......”李大全急忙转身跪下。 “嫔妾给皇上请安,妾不知皇上正在午睡,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吴修仪也跟着跪下行礼,说话间抬起头来,用自以为十分具有诱惑力的眼神看着宣仁宗。 “大中午的你来干什么?”宣仁宗皱着眉头,撩开珠帘走了出来。 “天气炎热,嫔妾特意煮了解暑的绿豆粥送来。”吴修仪从身后宫女手中拿过食盒,将一小碗绿豆粥端了出来。 “朕才用了午膳,这绿豆粥就放桌上吧,李大全,送吴修仪出去。”宣仁宗敷衍完转身又进了内殿,刚才正准备跟宋卉儿温存一下,忽的被打扰了,心中已感不悦。 “皇上.......”吴修仪还想再说几句,但宣仁宗已消失在围布之后,李大全知道皇帝已经不悦,必须赶紧将人送走。 “吴修仪,请吧。”李大全的声音明显加了力度,不再像刚才那般客气。 吴修仪不甘心地边走边回头,这玉贵妃究竟有什么魅力,皇上竟然午睡都要召她? 宣仁宗回到床上,正欲继续刚才未完之事,却发现宋卉儿已经和衣睡着了,呃,午膳吃了太多碳水,宋卉儿困得要命,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到底是你伺候朕,还是朕伺候你呢?”宣仁宗轻轻地拉过被子一角盖在宋卉儿肚子上,自己也和衣睡在一旁。 第185章 这也太宠了 吴修仪闷闷地回到景元殿,刚进门正好被要出门的大皇子李凌撞了个满怀。 “哎哟!”吴修仪吃痛喊了一声,正欲训斥是哪个奴才不长眼睛,一看是大皇子,急忙收住了嘴,她虽不喜欢小孩,但面对大皇子,也得忍耐。 “大皇子,你这是要去哪,走得这般急。”吴修仪语气很不耐烦,她一点都不想与淑妃同住,但一时半会也没有理由迁宫。 李凌只回头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跑出去了,吴修仪郁闷地对着李凌的背影瞪了一眼。 再回头,淑妃已经站在屋檐下看着她,“外面日头这样大,吴修仪这是从哪回来?” “回淑妃娘娘话,嫔妾不过是随处走走,没去哪。”吴修仪被皇帝两句话就打发了,回来又被李凌撞到了肚子,心情更加郁闷,本想敷衍淑妃两句,没想到淑妃却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后厨奴才煮了不少绿豆粥,你进来一起用一点吧,刚好解解暑热。” “啊,多谢娘娘,嫔妾晒了日头,有点头疼,想先回去休息了。”在进宫前,父亲吴桂全就把宫里嫔妃们的家世背景都告知了吴修仪,她知道淑妃娘家已没落,如今全靠大皇子得宠,但孩子嘛,她也会生,并不觉得大皇子有什么了不起,对淑妃也就没多少敬畏之心。 如意看着吴修仪离开的背影,不屑地说道:“这吴修仪仗着自己父亲是礼部尚书,竟然给脸不要脸,娘娘是淑妃,她也不见得有多少恭敬。” “看她那样子,估计在太极殿没得到皇上什么好脸色,哼,这才侍寝两次,就以为自己要飞升了?” 淑妃看了看如意,这心腹侍女说的正是她心中所想,她朝南殿方向望了望,心中有了计较,新人入宫,玉贵妃依旧最得宠,这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吴修仪连淑妃和大皇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没有皇子的贵妃?如此心比天高,用不了多久,必会出事,到时她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太极殿内,宋卉儿感觉头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蠕动,吓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一抓头上,竟抓到一只小猫!看这长相,这不是波斯猫吗? 宋卉儿惊喜地把猫搂在怀里,掀开围布,见宣仁宗正在前殿书案前批奏本。 “终于睡醒了?”宣仁宗听见身后的响动,头也不回地说道。 “嫔妾这是睡了多久?还有这小猫是.......” “李大全,你告诉玉贵妃,她睡了多久。”宣仁宗看着奏本,似笑非笑地抬头瞄了一眼宋卉儿。 “娘娘,您睡了快三个时辰,外面天都要黑了。” “什么!?我竟睡了这么久?皇上怎么也不叫醒嫔妾?”宋卉儿没想到自己大白天竟在太极殿睡了个大午觉,从中午睡到黄昏。 “看你睡得那么香,朕怎么忍心叫醒你?下午吏部尚书给朕送来这猫,朕想着你肯定喜欢,就放在床头陪你睡觉,你可喜欢?”宣仁宗停下笔,眼含笑意地说道。 “谢皇上,嫔妾可太喜欢了!” 这时敬事房总管全元宝又端着绿头牌进来了,看见玉贵妃在,愣了一下,但还是跪下行礼,请宣仁宗翻牌子。 “没看见玉贵妃在这里吗?”李大全见宣仁宗只盯着宋卉儿,便知今晚不用翻牌子了。 全元宝眼睛骨碌转了一下,见皇帝没反应,便又端着牌子退了出去。 这下后宫其他嫔妃又要裂开了,玉贵妃侍寝,是从白天睡到黑夜! 这也太宠了! 第186章 波斯猫 翌日早上,宋卉儿乘着步辇回到含香殿,刚走进门,就被眼尖的小东子发现了她怀里的小猫。 “哎哟,娘娘这是打来的这么漂亮的小猫?” “当然是皇上赏的咯,咱们娘娘可是宠冠后宫。”宝珠用食指点了一下小东子的额头,眼睛却巴巴地看着宋卉儿怀里的小猫,“阿呷西,给我抱抱好不好?” “拿去吧,小心点。”宋卉儿将小猫递给宝珠,此时她还想进去补点觉,昨夜被宣仁宗折腾了一宿,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可是还得去凤金殿请安呢。 “柔兰,进来帮本宫更衣。” “娘娘,刚刚凤金殿传出话来,说皇后头疾犯了,这几日都不用请安,后宫一切事务暂由玉贵妃处置。”小东子随后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本宫正想补觉呢。”宋卉儿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柔兰端来了避子汤,宋卉儿一饮而尽,这避子汤只有宝珠知道真相,其余人只被告知是太医开的坐胎药,每次侍寝前后都要喝上一碗,所以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玉贵妃这么得宠,又这么年轻,还喝着坐胎药,怎么一直没有喜脉呢? “这猫长得真奇怪,跟咱们这里的猫好不一样。”小东子逗弄着宝珠怀里的小猫放在院子,大家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这是波斯猫,外国来的,当然不一样。”柔兰拿着个小棍子逗着小猫玩,众人都被萌了一脸血。 “太可爱了!阿呷西,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嗯,它这么白,就叫它‘小白’好了。”宝珠将小猫抱在怀中,猛吸了一口。 “这是皇上赏给娘娘的宠物,应该由娘娘取名字,你瞎取个什么劲。”小东子杵了一下宝珠,伸手过去想抢着抱小猫。 宋卉儿看着全身雪白,没有一点杂毛的波斯猫,笑说道:“宝珠这名取的好呀,就叫它‘小白’吧。“ ”哼,娘娘,你就宠着宝珠吧,小白,小白。”小东子虽然很不服气,但已经追着抱着小猫的宝珠满院子叫小白了。 “你说这波斯猫会捉老鼠不?” “应该会的吧,只要是猫,不都应该会捉老鼠吗?”红儿和两个小宫女好奇地议论着,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国的猫。 宋卉儿走到内殿,正准备宽衣眯一会,却听见外头人进来通报,“魏婕妤求见~” “不见,不见。”宋卉儿眼睛都懒得睁,摆手说道。 “娘娘,凤金殿谢客,如今您代为执掌后宫,这三宫六院的人和事您都得担着呀。”林嬷嬷在一旁提醒道。 “哎,那就让她进来吧,这魏婕妤三天两头往含香殿跑,皇上又不住本宫这里。”宋卉儿无奈起身重新穿好衣裳,斜靠在软榻上,等着接见魏婕妤。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魏婕妤至今还没侍寝,心里着急,便想着来巴结最得宠的玉贵妃,若能碰到皇帝,刷个脸熟也是好的。 “嗯,起来吧,赐座。”宋卉儿当然知道这些人来她宫里是为了什么,但经历过楚美人和赵充媛的事后,她便歇了举荐旁人的心。 “嫔妾听说皇上赏了娘娘一只波斯猫,恕妾见识浅薄,不知道这波斯猫长什么样子,想着来娘娘这里长长世面。”魏婕妤说得十分恭敬,让人难以拒绝,可是这魏婕妤也跑得太快了,这是在周围安插了多少眼线呀? 第187章 东施效颦 “无妨,宝珠,去把小白抱进来给魏婕妤瞧瞧。” “张美人求见~” “安才人求见~” 这些人仿佛是越好了一般,都跑到含香殿来撸猫,实则都是借着猫在吹捧玉贵妃,指望玉贵妃提携一二,而宋卉儿只觉得吵闹,眼见小白被撸得都要秃噜皮了,宋卉儿才将她们都赶了出去,没清静一会,内务府、司珍房、司衣房等内务机构都来要话回话,含香殿进进出出都是人,十分热闹。 宋卉儿虽然疲惫,但也渐渐吃出了些权力的滋味,人人都对她唯命是从,她随口的一句话就能决定这些人的命运,难怪这么多人都想往上爬。 午后终于得了些空闲,宋卉儿决定去凤金殿探望一下王皇后,中宫有恙,她作为妃子也应该去侍疾。 走到御花园,却见早上才见过的魏婕妤正在花丛里扑蝴蝶,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宋卉儿本打算直接掠过,但却莫名感到这身影十分熟悉,这衣裳颜色这发髻样式,不都是自己平日里常见的打扮吗? 宝珠也看出了端倪,“难怪这魏婕妤常往咱们宫里跑,这是在观察阿呷西的衣着相貌,用着模仿了去勾引皇上呢!” “不过是东施效颦,娘娘的美貌她再模仿也模仿不了。”小东子看着在花丛中扑腾的魏婕妤,眼神十分轻蔑。 宋卉儿正想走开,却见宣仁宗出现在花丛不远处,魏婕妤瞅准时机,假装扑蝴蝶一下扑到了宣仁宗身上。 “皇上恕罪,嫔妾不是故意的。”魏婕妤一脸吃惊的模样,跪倒在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抬头看着宣仁宗。 “你是.....”宣仁宗明显想不起眼前的女人是谁,嫔妃太多,记不住也是有的。 “嫔妾是通州府少尹魏柏雄之女魏书钰,皇上您封了嫔妾婕妤,您不记得了吗?”魏婕妤掩饰不住地失望,想不到皇上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宣仁宗递给李大全一个眼神,李大全会意,在宣仁宗耳边悄声说道:“还没有侍寝过。” 难怪,皇帝再怎么无情,对自己睡过的女人还是有点记忆的,“起来吧,朕知道你的父亲,在通州颇受百姓爱戴,是个好官呐。” 通州府是京城附近的城市,少尹是从三品官位,魏书钰也是高门贵女了,“谢皇上赞赏,嫔妾父亲一直叮嘱妾,进宫要好生伺候皇上,为皇室开枝散叶,嫔妾一直谨遵父命。”这是在提醒皇上没给她机会伺候呢。 “嗯,朕知道了,日头这样大,就别杵在这里了,回宫避暑吧。”宣仁宗说完就掠过魏婕妤身边,走了几步才发觉这魏婕妤身上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李大全,你有没有觉得这魏婕妤很像一个人?” “皇上,这魏婕妤的衣着发髻都在模仿玉贵妃呢。”李大全是个老狐狸,后宫嫔妃什么伎俩没见过,他也深知这种东施效颦是皇帝最不喜的手段。 宣仁宗最讨厌千篇一律的模仿讨好,有个人特色的女子才是他喜欢的点,可惜魏婕妤不知道。 第188章 撕头花 是夜,在兰若殿期盼已久的魏婕妤并没有等到预想的侍寝通知,得知宣仁宗又翻了莞美人的牌子,魏婕妤气恼地将蓝色襦裙脱了下来,换上她最喜欢的粉色衣裳,她一点都不喜欢冷色调的衣服,哪怕是在夏天,她也喜欢穿得花团锦簇,明明这样才耀眼,为什么皇帝不喜欢呢? 西偏殿的楚美人自从丢掉迷情香后,只被召幸过一次,但她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根据身体的种种迹象表明,她已经怀上龙种,如今胎还没坐稳,她巴不得众人都将她遗忘在角落里。 白天的时候,她看见魏婕妤一番打扮出门,便知是在模仿玉贵妃,到了傍晚,魏婕妤又在门口不停地张望,明显是在等敬事房的人,可一直到天黑,只等到鸳鸯如意车去了对面的临香殿,接走了莞美人。 魏婕妤见楚美人在西偏殿中,点着灯作画,从容淡定的模样,显得自己像个小丑,没好气地走过去想找茬,“楚美人还有心思作画呢?听说当初你也是受了玉贵妃的抬举,怎的现在又坐冷板凳了?” 楚美人停笔,向魏婕妤行了个常礼,不卑不亢道:“花无百日红,后宫女人这么多,坐几日冷板凳也是常有的事,嫔妾劝婕妤稍安勿躁。”说罢继续作画。 “哼,咱们这兰若殿冷清得像是冷宫,没一个得宠的!”魏婕妤倚在门口又望了望北偏殿,贺宝林也还没有侍寝,正坐在殿中做女工,如果不是惦记皇上,倒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过贺宝林的父亲不过是个知县,哪能与通州府少尹相比,魏婕妤嗤之以鼻,觉得做女工的贺宝林十分小家子气。 突然,对面的临香殿传来嘈杂的叫骂声,魏婕妤赶紧跑到临香殿门口偷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吴修仪正和赵充媛正互相扯着头花厮打,楚美人和贺宝林闻声也跑了过来,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你个贱人,凭你也配跟我抢皇上!” “好一个礼部尚书之女,你以为我怕你?” 两人还在厮打叫骂,宋卉儿收到通知,乘着步辇赶了过来,看到两个高门贵女如市井泼妇般扭打在一起,差点笑出声,但她现在是协理六宫的玉贵妃,必须拿出威严来。 小东子带着几个太监上去将两人拉开,两人见宋卉儿铁青着脸,终于消停了下来。 “求贵妃娘娘为嫔妾做主,嫔妾不过是经过临香殿门口,却被赵充媛叫奴才泼了妾一身水,嫔妾进去理论,赵充媛竟丝毫不知悔改,还动手打嫔妾!”吴修仪跪在地上,上半身的衣服果然湿了大半。 “赵充媛,吴修仪所说可属实?”宋卉儿厉声问道。 “谁叫她屡次讥讽嫔妾,说嫔妾不得宠,嫔妾一时气不过,才动手。”赵充媛也不狡辩,挺着脖子承认了。 “很好,嫔妃居然在宫中动手互殴,简直要让天下百姓笑掉大牙!你们是皇帝的宫妃,如此粗野行径,本宫看你们也别想着伺候皇上了,先下了绿头牌抄二十遍宫规!” 吴修仪和赵充媛听得宋卉儿要下了她们的绿头牌,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是又惶恐又后悔。 “淑妃娘娘到~” 第189章 变心? 吴修仪是淑妃宫里人,闹出这样的笑话,她作为一宫之主,也觉得脸上无光。 ”淑妃,你一向最懂规矩,怎地叫吴修仪如此不懂礼数?竟然与人互殴。”宋卉儿对着淑妃发难,王皇后的安排终于显出效用了,吴修仪果然是个不省油的灯。 淑妃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规矩?你玉贵妃最没有规矩好吗,如今倒装起贤良淑德了。 “贵妃娘娘教训得是,嫔妾这就带吴修仪回去好好教导。”淑妃看着衣衫不整的吴修仪,不由得皱起眉头心生厌烦,递给身边人一个眼神,两个嬷嬷便上前将吴修仪拖了起来,跟着出去了。 宋卉儿看着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赵知意,很难想象这竟是赵知行同父异母的妹妹,自己当初好心将她提进宫,那个天真美丽舞艺非凡的女子,如今为了争宠已与怨妇无异。 赵充媛从宋卉儿眼中看出了怜惜也看出了鄙夷,她整了整头发,低声道:“嫔妾这就去抄写宫规。”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魏婕妤等人见宋卉儿出来,连忙侧过身行礼,宋卉儿看着多日得宠的楚美人一脸淡然,这个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次日早晨,宋卉儿就到太极殿跟宣仁宗说了昨晚之事,“绿头牌下了就下了吧,你处置得很好。” 这时珠帘晃动,莞美人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施施然对宋卉儿行了个礼,“嫔妾参见贵妃娘娘。” 不是吧,这个时辰,侍寝的嫔妃应该早就回宫了才对,怎么还在这里?这是不合规矩的事。 宣仁宗不大自在地回头看了看莞美人,莞美人的小意温柔他很受用,早上起来又温存了一遍,这才误了时辰,但被宋卉儿撞了个正着,不知为何,他竟不敢直视宋卉儿的眼睛,像是做了亏心事。 宋卉儿心里一沉,与宣仁宗相处这么久以来,面对帅气皇帝的种种宠爱,她怎能不动真心呢?本以为自己是皇帝心中最特别的存在,如今看来狗皇帝特别对待的嫔妃也不止她一个。 “皇上可别误了时辰上早朝,嫔妾告退。”宋卉儿说完,冷着脸福了福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皇上,玉贵妃可是恼了嫔妾?” “怎么会,有朕在,没人敢恼你。” 身后莞美人娇滴滴的声音,还有宣仁宗安慰的声音,都像针一般扎着宋卉儿的心,入宫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为皇上宠幸别的女人而心痛。 难道自己真的动了真情,真的爱上了皇上?宋卉儿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不行,在这后宫,最不能有的便是真心,真心只会害了自己! 宝珠陪着宋卉儿漫无目的逛着,宝珠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阿呷西这样落寞的神情,心知定是为了刚才的一幕,“阿呷西,别难过了,皇上肯定只是图个新鲜,那个莞美人不过是暂时得宠。” 其实谁得宠都不要紧,宋卉儿要的是宣仁宗的特殊对待,从来都是她不守规矩,打破规矩,如今宣仁宗竟也为莞美人破了规矩,宋卉儿只觉心头涌上一股寒意。 第190章 天花爆发 三日之后,宋卉儿听闻赵知行迎娶了大理寺少卿之女,本以为早就知道的事,心中不会再有任何波澜,但真的到了这一天,宋卉儿心里还是堵得慌,而这样的心事也无法对任何人说,就连宝珠也不知道她与赵知行之间的事。 终究是自己贪心了,宋卉儿自嘲的笑了笑,不敢付出真心,也辜负了别人的真心,最后得不到真心,这就是报应吧。 “母妃,你怎么了?不开心吗?”和宁爬到宋卉儿腿上,乖巧的模样冲淡了些许惆怅,还是女儿好,要什么男人! “和宁,你脖子上怎么长痘痘啦?”宋卉儿见和宁不停地挠着脖子,小小的身子也微微发烫。 “母妃,和宁头晕.....” “刘嬷嬷!刘嬷嬷!”宋卉儿失声喊道,和宁明显在发高热,这痘痘怎么看着那么像天花! “老奴在,娘娘,出什么事了?”刘嬷嬷正在给和宁缝衣裳,听见宋卉儿着急的喊她,急忙丢了针线疾步进来。 “你看和宁这脖子,她还在发热!”宋卉儿将和宁的衣领扒开,只见已经发了许多痘痘出来。 “啊!天花!”刘嬷嬷惊呼一声栽倒在地,她是见过天花的,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天花隔个十来年就要出一次,得了的人都是九死一生,何况和宁这么小的孩子! 宋卉儿只觉两耳轰鸣,她在现代时接种过疫苗,只是穿越过来换了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抗住传染,但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要找到传染源,避免天花在宫中扩散。 “你这几日带着和宁去了哪些地方?” “老奴这几日只带着公主去了华妃娘娘那里,别的时间不是在御花园就是在这院子里,并未再去他处。”刘嬷嬷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着。 “小东子,赶紧去趟承香殿!”在外殿的小东子柔兰等人都听见了刘嬷嬷的惊呼,已经知道出了天花,小东子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快叫太医!还有封闭宫门,等小东子回来,任何人不得进出!” 半炷香时间不到,小东子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皇上已经知道宫里出了天花,长公主和二皇子都被传染了,皇上已经下令将承香殿封闭,只有太医能进出。” 看来和宁就是在承香殿感染的,宋卉儿知道这古代根本没有有效的办法医治天花,只能增强个体的营养,用自己的免疫力去抵抗病毒。 但和宁还这么小,怎么抵抗得住,她必须想办法。 太医院已经收到通知,纷纷带上了面罩,在宫里到处熏艾草,刘太医过来也只开了些温补强体的药,熏了一通艾草便走了。 宫中人人自危,都紧闭宫门,眼看和宁高热不退,只喊浑身疼,宋卉儿心如刀绞,怎么办,熬的药喂下去又吐了出来,宋卉儿只得强行再灌进去。 其余人都用白布将口鼻蒙起来,宋卉儿不让她们进内殿靠近和宁,只有刘嬷嬷和宝珠在里间轮流帮着照顾和宁。 刘嬷嬷是老人了,是曾经感染天花的幸存者,宋卉儿知道她身上有抗体不会再被传染,所以才安心地让她在里面照顾,宋卉儿本想支开宝珠,但宝珠坚持要待在里面,与她的阿呷西共存亡。 五日过去,和宁命在旦夕! 第191章 嫔妾要一头牛 宣仁宗亲自到太医院,给太医们施压,要他们尽快想出救治的药方,几日过去,已经有不少宫人感染天花去世,如果再不控制住局势,整个皇宫都要团灭了! 宋卉儿整日守着和宁,她知道接种牛痘疫苗可以防止感染,但这对于已经感染者却没有作用,她真想穿越回去,把现代的抗病毒药带过来! 好在和宁身上的痘痘并没有大面积爆发,宋卉儿依稀记得天花也有大小之分,只要不是最严重的出血性天花,那么存活的可能性极大。 在宋卉儿的吩咐下,含香殿每日都用白酒消毒三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精气味,宫人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撒酒,但几日下来答案明显,由于隔离及时,加上正确的消毒,含香殿内竟无一人再感染,就连贴身照顾和宁的宋卉儿和宝珠都没有被传染! 难道灵魂免疫也能带动肉体免疫?可是宝珠也没有被传染啊!想不清楚为什么,宋卉儿便懒得再去想,可能就是身体好吧!她每日都会亲自给和宁喂肉粥,只有加强营养,让和宁自己扛过去。 含香殿再未出感染者的消息很快就被刘太医传了出去,都说玉贵妃用白酒拖地擦桌子,每日三遍,效果显着,于是宣仁宗命令宫里各处都撒上白酒,一时之间整个未央宫都弥漫着酒气,宫里的做法又传到了民间,百姓纷纷效仿,果然,只要将患者隔离好,加上白酒擦拭所有用具,传播人数急速降了下来。 玉贵妃的妙法在外传得沸沸扬扬,但宋卉儿自己守在含香殿里,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好在经过近十日的精心护理,和宁终于开始好转,脸颊边上出了两颗小痘痘,她年纪还小,皮肤更新快,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宋卉儿终于放下心来。 宋卉儿觉着自己身体里应该有抗体,吩咐刘嬷嬷和宝珠好生照顾和宁后,便出宫往太极殿去,一路上都看见有尸体抬出去,走到承香殿门口,只见大门紧闭,也不知华妃和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来到太极殿,宣仁宗很吃惊,几个太医正在跟皇帝汇报救治情况,没想到宋卉儿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嫔妾叩见皇上!” “皇上,嫔妾需要一头牛!” 宣仁宗震惊不已,太医们在想这玉贵妃莫不是病糊涂了吧,怎地突然跑来说要一头牛?朱太医急忙挡在皇帝跟前,他以为宋卉儿感染天花烧糊涂了。 “朱太医,你让开,玉贵妃没有被传染。”宣仁宗不愧是帝王,他拉开朱太医,上前将宋卉儿扶了起来。 “和宁可还好?” 宣仁宗这一问,宋卉儿的泪水顿时倾泻而出,这几日是何等的煎熬,可她是和宁的母妃,是一宫之主,她绝对不能慌,此时见到宣仁宗,坚强多日的心终于倒了下去,在宣仁宗怀里哭得好委屈。 “和宁已经挺过来了,小小的身体受了这等折磨,嫔妾心疼死了,呜呜呜。”宋卉儿一边哭一边在宣仁宗身上蹭着眼泪鼻涕,一旁的几个太医都自觉地背过身去。 “朕知道,你辛苦了。”宣仁宗温柔地拍着宋卉儿肩膀安慰道。 “皇上,嫔妾要一头牛,要一头长了牛痘的牛。”宋卉儿抽泣着重复道。 宣仁宗一头黑线,怎么还在要牛? 第192章 出宫 “皇上,嫔妾要牛是为了医治天花,如果成功,天朝百姓将不再受天花威胁,还请皇上同意让嫔妾出宫。”宋卉儿当然知道不可能将一头感染牛痘的活牛迁到宫里来,她必须出宫才能提取牛痘液,进行最原始的疫苗接种。 宣仁宗想不明白这医治天花跟牛有什么关系,但是想到之前宋卉儿救过难产的皇后,又传授给太医院胎位扶正术,使得王亲贵族里妇人生产顺利了许多,心里对宋卉儿的“医术”不免也有几分信任和期待。 这个女子本就与众不同,经常做出一些超出他认知的事,新鲜又野蛮,说不定宋卉儿真有什么妙法,能阻止天花这样恶劣的瘟疫。 瘟疫常常伴随边境属国和敌国的异动,再不控制住,若匈奴趁机侵犯,江山都会动荡。 “皇上放心,嫔妾亲身照顾和宁这许多日,并未被传染,相信嫔妾出宫也无碍,皇上只需派几个感染过天花的侍卫保护嫔妾即可。”人人都知,天花只会感染一次,只要挺了过来,便不会再被感染。 “嫔妾身为贵妃,又协理六宫,平日里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享受皇上的宠爱和天下百姓的奉养,如今也该嫔妾回馈皇上和百姓了。”宋卉儿见宣仁宗还在犹疑,便又跪了下去,言辞十分恳切。 还是朱太医反应最快,他见识过宋卉儿在妇产上的妙法,他幼时已经染过天花,已经有了屏障,不如跟着宋卉儿出宫,万一真成了,那他就又立大功了。 “皇上,贵妃娘娘本就是奇人,微臣不怕感染,愿意跟随娘娘出宫探究这根治天花之法。” 其他太医见状,脑子里飞快思索着,虽说一旦陪同玉贵妃寻求到医治之法,那便是盖世奇功,但他们也深知天花的威力,刘太医也在踌躇,他还没感染过天花,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出宫冒险,可是找到像天花这样致死奇高的瘟疫救治之法,对于医者而言又是天大的诱惑。 “皇上,微臣也愿意跟随贵妃娘娘出宫!”刘太医心里一横,大不了就是一死。 三人齐齐跪在宣仁宗跟前,“爱妃有如此赤诚之心,朕十分感动,既如此,你们两人就陪同玉贵妃出宫。” “李大全,传章铭!” 天花致死率奇高,所以感染后幸存的侍卫并不多,但皇上下令,无人敢不从,很快,章铭便奉命在禁卫军里挑选出十五名京卫,在宫门口集合,宋卉儿则回宫跟其他人说明情况。 “阿呷西,让宝珠陪你一起去!”宝珠听说宋卉儿要出宫,但并不带她一起,顿时急了起来。 “不要,你说你并不记得自己是否感染过天花,那我就不能让你冒险。”宋卉儿担心宝珠没被感染只是运气好,她不能冒险带宝珠出宫,只点了明确有免疫力的刘嬷嬷,而和宁出的应该是小天花,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且已经脱离危险。 “你留在宫里照顾和宁,每日按往常一样用白酒喷洒和擦拭所有用具,闭紧宫门,听清楚了?”宋卉儿握住宝珠的手,严肃地交待着。 宝珠已经眼泪直流,她从来没有和她的阿呷西分开过,还是在这样的危机时刻,仿佛是生离死别。 宋卉儿走到院子中间,又对其他人吩咐了一番,带着刘嬷嬷往宫门口走去。 第193章 找牛? 平京城里闹瘟疫,宋卉儿出宫后坐在马车上,看见街上店铺都已关闭,只有少许医馆开着门在煎药,进出之人都用白布捂着口鼻,低头匆匆而行,家家闭门不出,路上只有蒙着口罩的官兵在搬运已经死掉的感染者,或将还未死的感染者带去城外的隔离营医治,说是医治,其实都是等死。 宋卉儿想起往日繁华热闹的平京城,不觉悲从心起,好在她是现代人的灵魂,知道用牛痘接种疫苗,一定可以成功! 煜王已经收到宣仁宗的旨意,将王府里后院的一处院落辟了出来安置玉贵妃等人,这里紧靠后门,出行方便又不会影响到前院住着的太妃王妃。 “这种时候来访,本宫叨扰王爷了。” “皇嫂言重了,皇嫂身为女子,都有兼济天下百姓之心,本王身为男子,又是皇家子嗣,若这点忙都不肯帮,那才是不堪为人。”煜王蒙着口罩,虽看不见他的脸,但眼睛明亮,眼角微扬。 “皇上在信里说,皇嫂出宫是为了寻找遏制瘟疫传染的方法,不知可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 “当然有,还请王爷让人寻一头长牛痘的活牛过来。”宋卉儿见煜王明显一愣,只拿眼看向坐在下首的两位太医。 “王爷,贵妃娘娘要牛定有用处,还请尽快寻来,时间紧迫啊!”刘太医拱手说道,来的路上,他自然也看见了平京城里萧条的场景。 宋卉儿也不卖关子,解了口罩喝了口茶,直言道:“这遏制天花的办法,就在这牛痘上,待将活牛带过来,你们便可知晓。“ 朱太医和煜王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感到十分惊讶,谁能想到人和牛有什么关系?刘太医倒显得淡定许多,他收过宋卉儿的重金,替她办了不少事,两人接触要多一点,他早就习惯这个属国公主的奇异举动,就比如避孕,哪个宠妃会主动避孕啊? 煜王虽有不解,但遏制瘟疫迫在眉睫,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好,本王这就命人去办!” 。。。。。 淑太妃听说玉贵妃带着两个太医和十五个禁卫住进了王府后院,心里十分窝火,自从上次宋卉儿自作主张保大不保小,救了煜王妃,她就十分不爽这个女人,前朝和民间的”妖妃“言论背后,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想不到如今竟又住进了王府,真是冤家路窄。 只是瘟疫当前,淑太妃也不敢贸然见外人,只得拿煜王妃撒气,落胎之后,煜王妃至今没有再孕,偏偏淑太妃又拿捏不住自己的儿子,但伺候婆母是儿媳的本分,煜王妃因此受了不少磋磨。 煜王妃生性纯良,她也深深自责没有保住孩子,对于婆母的刁难她都选择默默忍受,她也想过给煜王纳妾,可是煜王却是个大情种,坚持不肯,煜王妃十分感动,但没有子嗣,终究是心中有愧。 ”找牛?那女人是拿我煜王府当牛棚吗?!”淑太妃听下人回报玉贵妃要煜王去找牛,气得一巴掌拍到正在给她按摩小腿的煜王妃手上,“轻点!你是想捏死哀家吗?” 第194章 大情种 煜王妃吃痛地收了下手,明明一直按的这个力度,怎地突然说按重了? “哭丧着脸做甚?给本宫按摩一下,还把你委屈了?”淑太妃脚一蹬,把煜王妃往后蹬了个踉跄。 “都是儿媳不是,还请母妃息怒。”煜王妃爬起来跪在地上,伸手过去想重新给淑太妃按摩小腿。 “去去去,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越儿看上了你哪里,还是你使了什么魅惑之术,让堂堂一个王爷只有一个女人,还叫哀家抱不上孙儿!”淑太妃端起桌上的茶,直接泼到了煜王妃头上,好在茶水温热,“赶紧滚吧,回去给哀家抄一百遍《地藏菩萨经》!” 煜王妃默默站起来退了出去,这样的场景她早已习惯,那《地藏菩萨经》抄得她都会背了。 她也听说玉贵妃来了王府,本想直接回寝殿,但想了一下,还是转身往后院走去,玉贵妃毕竟救了自己的性命,总该去拜见一下。 “王妃请起,王妃怎会来这里?”宋卉儿正在花园里打坐,她在努力回忆课本上关于牛痘接种的知识和方法,忽听得侍卫来报煜王妃求见,只得暂停回忆。 “贵妃娘娘曾救过臣妾,臣妾还未好生答谢过呢。”煜王妃福了福身,行了个迎福礼。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王妃就不必挂怀了。”宋卉儿感觉煜王妃长大了不少,是啊,她应该十七岁了,只是脸色却不大好,眉眼间似有忧愁。 宋卉儿将煜王妃拉到身边坐下,才发现她头发居然是湿的,发间还夹着一片细小的茶叶,这不明显被人泼了茶水?可是煜王妃身份尊贵,有人敢这样对她? “哦,臣妾刚才经过一处屋檐,不知为何流了一些水下来,许是前日下雨的积水。”煜王妃见宋卉儿盯着自己的头上看,急忙解释道。 宋卉儿心中了然,伸手轻轻地将茶叶摘下,煜王对王妃情深义重,这是有目共睹的,能在王府里如此对待王妃的只有她的婆母淑太妃。 看来煜王妃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她不愿意说,宋卉儿自然也不会去戳穿,“王妃近来可好?” “啊?挺好的,王爷待臣妾很好。”说到煜王,煜王妃脸上浮现出笑意,只是他再怎么护着煜王妃,也越不过儿媳侍奉婆母的孝道。 “王妃可是深爱王爷?”煜王妃没想到宋卉儿会突然这样问,再说男女情爱之事都是隐晦的,哪能这样明白着问呢? 煜王妃微红了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妃既然深爱王爷,王爷对王妃的情意也经得起考验,就应该更加爱惜自身,好生珍惜这难得的真心,有时候越是执着旁物,越容易失去眼前的幸福。”宋卉儿意味深长地说道,她进了王府,当然也听闻了一些消息,煜王因反感煜王妃主动要为她纳妾生子,已经几日都睡在书房。 “臣妾......” “现下瘟疫肆虐,祸福只在旦夕之间。” 煜王妃似懂非懂地听着,思索着玉贵妃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大,却不知为何感觉对方又比自己大许多,毕竟是能坐到贵妃之位的人,想必是有过人之处吧。 “臣妾知道,只是母妃她.......臣妾终究是心中有愧。” “你愧疚什么?在鬼门关徘徊的人是你!你遭了那么大罪,应该是她们都对不起你,都该好生照顾你才对!”宋卉儿看着煜王妃软弱的样子,一下急了起来。 “其实王爷也这样说,王爷他......”煜王妃说着低下了头,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禀告贵妃娘娘,煜王牵着牛回来了!” 第195章 牛来了 宋卉儿急忙起身,想不到煜王动作这么快,两日功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活牛。 煜王一身便服,命人将牛系在后门外的柳树下,进门看见煜王妃也在,他愣了一下,“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避着,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 “臣妾是来拜见贵妃娘娘.......”煜王妃起身向煜王行礼,他们这几日因互相赌气,都没有好好说过话。 煜王看着自己王妃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中的怨气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但自己出去了一遭,怕有传染,也不好上前多说什么,转头对着宋卉儿说道:“皇嫂,牛就在门外,您看一下是否合用?” 宋卉儿走到门口,看见柳树下系着一头母黄牛,牛乳周围长着溃疡,而那就是能救人命的牛痘病毒! “王爷办事果然靠谱。”宋卉儿小心蹲在牛乳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下,朱太医和刘太医跟在一旁,都是一头雾水。 “贵妃娘娘,恕微臣无知,这得了牛痘的牛到底如何能救人呢?”刘太医也蹲了下来,学着宋卉儿的样子观察着牛r头,已经溃烂的r头略显恶心。 “刘太医,劳烦你进去拿一个碗碟来,浅口的那种。”不等刘太医起身,煜王闻言,已叫人将碗碟拿了出来。 宋卉儿拿起碗碟,取出手帕垫手,然后伸手去挤那牛痘中的脓液,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这可是宫里最得宠的玉贵妃,竟徒手挤这玩意儿?!煜王妃也好奇地在不远处观看,眼看那脓流在碗里,顿觉胃里一阵翻滚,捂住嘴就要呕吐。 “呕———” “飞儿!来人,快将王妃扶进去!”煜王赶紧上前扶住煜王妃,其实他也想吐,身为皇子,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但看宋卉儿还在淡定地挤着牛痘,他一个王爷怎能后退? “好了,先挤这么多。”宋卉儿站起身,小心端着盛有牛痘脓液的盘子,“好生看顾这牛,后面还要用。” “是。”一个侍卫将牛牵走了。 回到院内,宋卉儿招呼众人坐下,开始解释牛痘疫苗法。“这牛痘其实与人痘,也就是天花病毒有相似性,你们都知道人只要感染一次天花,便可终身免疫,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人为的先感染少量病毒,由于病毒量少,所以并不会对人性命造成威胁,这样痊愈后,就形成了免疫,日后再遇天花就不会再被感染了。” “病毒?免疫?”众人面面相觑,病是知道的,毒也是知道的,这“病毒”是什么玩意? “简单来说,本宫要用这牛痘先感染人体,一个健康的人完全可以承受牛痘引起的病症,只要接种过牛痘,基本上就不会再感染天花,若将百姓都接种牛痘,那么这天花便再不能威胁我们了。”宋卉儿努力解释,尽量想让他们听明白。 众人沉默了一会,刘太医突然灵光一闪,“微臣明白了,这牛痘和天花相似,但并不会危及人的性命,所以娘娘的意思是让人主动感染牛痘,形成屏障后,就不会再感染天花?” “对对对,就是刘太医说的这样!”宋卉儿舒了一口气,终于有人听懂了。 “可这.....不是微臣不相信娘娘,这要是有个万一,人命关天啊!”朱太医从医二十余载,属实没见过牛痘法。 第196章 以身试毒 “王爷,可亲自去过牛户家?”宋卉儿看向煜王。 “当然没有,本王派的两个侍卫去找的牛户。”煜王像是明白了什么,“将阿三阿五叫进来!” 两个侍卫听命小跑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问你,这牛的主人家可有感染瘟疫?” “回王爷,这牛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属下见他们十分正常,应该没有感染瘟疫。”侍卫如实答道。 “王爷您想,老人家体弱,是最容易染上瘟疫的人,为何他们一点事都没有?”宋卉儿微微一笑,“因为牛户定在照料牛的过程中就已经染过牛痘,所以才毫发无损。” 众人闻言豁然开朗,但还是半信半疑,煜王挥退侍卫,“本王明白了,那本王就叫两个奴才来试验一下,当真可行,皇嫂所为乃是不世之功啊!” “不要奴才,本宫要亲自试验!” “这可使不得,娘娘千金贵体,万一有损,臣等如何向皇上交代?”朱太医和刘太医都赶紧出声制止,贵妃出事,谁都担待不起。 “连你们都不相信的事,天下百姓如何会信?所以必须由一位位高权重的人做表率,百姓才能信服,此法是本宫提出来的,自然由本宫践行,本宫有信心不会出事。”宋卉儿掏出一把匕首,撩开袖子,准备在手臂上划一个小口,然后沾上牛痘液,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皇嫂使不得!既然要位高权重之人,本王虽是个闲散王爷,但也算位高,就让本王来试验吧!”煜王一把握住宋卉儿拿匕首的手腕,言辞恳切。 “感染牛痘虽不致命,但也会有相当不适的症状,也会高热出痘,若损伤了王爷身体,淑太妃可不会放过本宫。”宋卉儿睁开煜王的手,匕首锋利无比,只轻轻一划,手上就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啊,娘娘不可!还是微臣来吧,微臣是太医,神农尝百草试毒,臣作为医者也该率先试毒!”刘太医起身上前,端走桌上的牛痘盘子,然后走向一旁的侍卫,拔出剑在手臂上划了一下。 “只需少量即可!”宋卉儿赶紧上前抢过牛痘盘子,用手帕蘸取少量脓液,轻轻擦拭在刘太医的伤口上。 “此病有潜伏期,一般是五至七天,发作后的症状与个人体质有关,轻微者可能只是浑身酸痛,呕吐腹泻,严重者也会高热出痘,惊厥昏迷!”宋卉儿放下盘子,看着眼神惊恐又坚定的刘太医说道:“但本宫保证,你不会有生命危险。” “有娘娘这句话,微臣就放心了,不过就算为此而亡,微臣也绝无半点怨言!”刘太医看着手上的伤口,心脏还是突突地跳着,这真是豁出命去了! 不过他们都十分好奇,为什么宋卉儿连症状时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刚想问却见宋卉儿趁人不备,将刚才蘸过痘液的手帕捂在了自己伤口上,她不清楚自己为何至今没有被传染,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给自己接种一下才行。 “皇嫂这是何苦!”煜王惊呼道。 第197章 二皇子病危 未央宫,太极殿。 宣仁宗收到煜王的奏本,将宋卉儿所做之事都详尽告知,拿着奏本的手都在出汗,李大全见皇帝脸色凝重,也不敢贸然询问。 “玉贵妃的胆子也太大了!”宣仁宗合上奏本,一把拍到桌子上,茶水都溅了出来。 李大全不知是何事,只得小心劝道:“皇上息怒。” “息怒?你看看煜王这奏本上写的,她这是在赌命!”宣仁宗拿起奏本朝李大全丢了过去,李大全捧了几下才接住,打开一看,心中骇然,”这可如何是好,娘娘这是已经染上了牛瘟?” “什么牛瘟?你会不会说话?那是牛痘!” “事已至此,皇上还请放宽心,贵妃娘娘一向不按章法做事,奴才相信她自有道理。”李大全将奏本整理好,劝解道。 这时承香殿差人来报,二皇子病危!宣仁宗“嚯”地站起,只觉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 “皇上!”李大全急忙上前扶住。 “太医呢!太医干什么吃的!”宣仁宗双手撑在桌子上定了定神,“李大全,摆驾承香殿!” “皇上万万不可,您至今没有感染过天花,去不得呀!”李大全跪在地上,拦住宣仁宗的脚步。 “朕是天子,天命所受,自有龙气护体,朕不信挡不住那天花!”说罢绕开李大全,径直往外走去,李大全见拦不住,赶紧招呼备龙辇。 这瘟疫爆发半个月以来,宫中已死了不少奴才下人,为了避免传染,宣仁宗一直住在太极殿,未召见任何嫔妃,宫嫔也非召不得出,只听得宫人传报瘟疫是从承香殿开始的,长公主和二皇子都被传染,和宁公主已经转危为安。 王皇后听说玉贵妃出宫后,也只好打开了凤金殿,安排着后宫事宜,染病的宫人都集中在一处空殿隔离,主子则就地封锁在寝殿里,自从采用宋卉儿的白酒消毒法后,感染人数已经下降了许多,但已经感染的还是在不停死亡,每隔几日就有尸体运出去。 宣仁宗乘着龙辇赶到承香殿,只见华妃憔悴地守在二皇子床边,二皇子脸上脖子上的痘痘已经溃烂,模样甚是吓人,但华妃一点也不害怕,端着药碗小心地喂着药,可是二皇子哪里咽得下。 “皇上!求皇上救救嫔妾的孩子,救救墨儿!”华妃抬头看见是皇帝,手里的药碗砸在地上,一下就跪了下去,声泪俱下。 宣仁宗弯腰将华妃扶起来抱在怀里,温柔地拍着肩膀,华妃把头埋在皇帝的肩膀上,呜呜呜地哭着。 “周太医呢?”宣仁宗环视了一圈,发问道。 “回皇上,早上景元殿派人将周太医叫走了,还没有回来。”大宫女晚秋回道。 “怎么淑妃那边也被传染了?” “奴婢不清楚。”晚秋蒙着口罩,只觉喉咙发痒,转头咳嗽起来,宣仁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嫔妾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再不能失去墨儿了,皇上,求您救救墨儿!”华妃抽噎着,双眼红肿,不知已经流了多少眼泪。 第198章 一线生机 宣仁宗看着床上已经呼吸困难的二皇子,心中明白已经无力回天,平日里他虽不像喜欢大皇子那般喜欢二皇子,但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亲生儿子,一时也忍不住鼻子发酸,流下泪来。 “皇后娘娘驾到~” 王皇后听见消息,也蒙着口罩从凤金殿赶来,身后跟着何太医。 她是皇后,必须出来料理事务。 “都免礼吧,何太医,你赶紧看看二皇子。”宣仁宗将华妃拉开,紧锁眉头坐在椅子上,何太医半跪在床边,把了把二皇子的脉搏,神色凝重。 “何太医,二皇子情况如何?”王皇后问道。 “微臣再开一副药力猛一点解毒方子,务必要让二皇子喝下,此外就看造化了。”何太医打开药箱,拿住纸笔开始写药方,“此药劲猛,二皇子若能扛得过今晚,便还有一线生机。” “快快快,快去抓药!”华妃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宣仁宗略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有一线生机,“皇后,宫里嫔妃可有感染的?” “回皇上,上午宫人来报,景元殿的吴修仪不幸感染了。” “难怪淑妃会把周太医叫走,赶紧将大皇子迁居到太极殿,淑妃那里做好隔离防护。”宣仁宗可不想他的大皇子再出事。 “淑妃已经命人将吴修仪的寝殿都封锁起来,想必应该无碍,嫔妾以为现下不宜搬宫。”王皇后心中一酸,皇帝都没问候一声自己的三皇子。 “皇后说的对,搬宫必定人多手杂,玉贵妃已在宫外找到办法,眼下正在试验,如果成功,宫里的困境便可迎刃而解了。” 王皇后陪着宣仁宗走到承香殿外,她与皇帝也有半个多月没见,今日一见皇帝也不关心一下自己,她强忍住心中的失望,回道:“真的?想不到玉贵妃还有这样的本事。” “她一向是有本事的人,会骑马会射箭,还会救人,如今更是豁出性命去试验什么牛痘免疫法,真是胆大妄为啊!”宣仁宗不由得感叹道。 王皇后听得一头雾水,她长这么大,只吃过牛肉,连活牛都没见过,但从宣仁宗的语气里,她听出了宣仁宗的欣赏,甚至是佩服宋卉儿,还有聊起宋卉儿时,宣仁宗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心驰神往,她还是控制不住落寞了。 因着瘟疫,后宫人人自危,都不出门,一时间倒和平了不少,淑妃整日在宫里熏着艾草和白酒,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感染。 ”真是晦气!”如意拿着艾草在廊下熏着,望着吴修仪的寝殿埋怨道。 “明知道瘟疫肆虐,她还偷摸出去,为了争宠,连命都不要了。”另一个宫女附和道。 原来吴修仪想趁大家都无法侍寝的空档,主动去太极殿投怀送抱,可惜在门口被拦了下来,没想到走了这一遭,几天后便发起了高热,染上了天花。 “她既然不怕死,那就让她死好了,娘娘还给她请什么太医。” 淑妃走到门口,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请太医是做给皇上看的,总不能叫人说本宫见死不救。” 第199章 毛巾的用处 “听说皇上去了承香殿。”如意站在一旁说道。 淑妃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她实在是闻够了这艾草味道,皱眉道:“二皇子怕是好不了了,这华妃也真是可怜。” “可不,还是咱们大皇子福气大。”如意瞧着淑妃的反应,小心地拍着马屁,她知道淑妃最喜欢听别人夸赞大皇子。 “哼,这回可是老天要收她儿子的命,怪不到本宫头上。”淑妃得意地转过身,走向贵妃榻,突然想起了含香殿,“那六公主倒是个命大的,小小年纪竟扛过了天花。” “奴婢听说玉贵妃衣不解带照顾了整整十天,才将六公主救了回来。”如意给淑妃沏好茶端过来,“娘娘,这是新进的龙井。” “嗯,味道不错。”淑妃抿了一口,舒服地靠在软榻上,“这样说来,玉贵妃还真把六公主视如己出了。” “不过是个公主,成不了什么事。” “听说玉贵妃出宫去寻遏制瘟疫的方法?真是闻所未闻,自古多少医者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女人能有办法?本宫看她是活腻了。” “奴婢倒是希望她能永远留在外面,免得惹娘娘生气。” ”哼。“淑妃盯了一眼如意,“这话本宫爱听。” 淑妃往嘴里送了一粒葡萄,闭上眼睛轻轻咀嚼,想到二皇子即将夭折,她就觉得甜丝丝的。“对了,叫人去南殿将吴修仪用过的毛巾小心包好拿一条出来。” “娘娘,这是作何用?那用过的毛巾可是染有瘟疫的........”如意疑惑地问道。 “你只管去拿来,本宫自有妙用。”淑妃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透出一股冷意,如意不明所以,她才不想接近污染之物,但也只得听命出去了。 不足一岁的三皇子,若感染了天花,想必是挺不过来的吧?淑妃吃着葡萄,心中已有了算计。 。。。。。。。。。。。 五日后,煜王府。 宋卉儿和刘太医都出现了相同的感染症状,略微发热,全身酸痛,但情况都还算轻微,朱太医照顾并记录刘太医的发病信息,宋卉儿这边虽说有刘嬷嬷照顾,但刘嬷嬷并不识字,宋卉儿只好自己记录。 煜王和煜王妃都十分担心,但为了安全,这几日都不能到后院来看望,淑太妃也听闻了宋卉儿的牛痘法,她只觉得荒谬,其次是气愤,这万一有个好歹,这煜王府不是首当其冲被传染吗? “这皇上要把玉贵妃安置在王府里的事,你也不同哀家商量就同意了,如今倒好,由着那女人胡闹。”淑太妃将儿子儿媳叫到跟前,斥责道。 “母妃,这是皇上下的圣旨,儿臣自然不能违抗,再说皇嫂一个女子,都能舍身试毒,儿臣身为天朝王爷,更应该挺身而出才对。”煜王不满地回道。 “你还帮她说话!哀家就你一个儿子,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哀家还怎么活?再说了,到如今你连个孩子都没有........”淑太妃说着便剜了煜王妃一眼,“成日里还拿个不下蛋的母鸡当个宝!” “母妃慎言!飞儿若是母鸡,那儿臣就是公鸡!”煜王其实还想说“您就是只老母鸡”! “你!你这个逆子是要气死哀家啊!哀家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第200章 煜王不孝 煜王冷眼看着淑太妃作妖,淡定地端起茶盏,这样的戏码不知已经上演过多少回,他早就习以为常。 “儿臣劝母妃想开点,外面不知有多少人被瘟疫夺走性命,王府如今还平平安安,已是大幸,母妃不是信佛吗,与其在这里哭,不如多去菩萨面前求保佑。” 淑太妃见儿子也不上前来劝慰,嚎了几嗓子后也觉无趣,装模作样用手帕擦干了眼泪,盯上了煜王妃,“哀家说不过你,哎呀,头疼,你过来给哀家揉揉额头。” 煜王妃刚要上前,却被煜王一把拦住,“母妃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何必再累着飞儿,小兰,去给太妃揉揉。” “儿媳伺候婆母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这是大不孝!”淑太妃没想到煜王竟会护煜王妃到这种程度,顿时又怒了起来。 煜王妃不想事情越闹越大,连忙劝说道:“母妃息怒,王爷他不是这个意思。”说着便上前去扶淑太妃,不料却被盛怒的淑太妃一耳光打在脸上,“贱人!” “飞儿!”煜王一个箭步上前接住几乎被扇飞的王妃,转头对着淑太妃怒目而视,血气上涌,但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煜王没发一言,扶着王妃走到门口时,才头也不回地说道:“从今日开始,本王和王妃都不会再来给太妃请安,太妃若要闹,就尽管闹,闹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王是不孝子才好!” 淑太妃被噎得差点撅过去,跌坐在太师椅上,哭喊道:“先帝啊,看看你的儿子吧,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忤逆生母.......” 如此闹剧,自然会传到后院里,宋卉儿听刘嬷嬷说完,忍着咳嗽道:“这煜王果然是个大情种,真是难得。”转念想到宣仁宗,简直是个大猪蹄子,三宫六院都塞满了女人! 她已出宫十日,还未给皇帝写过信,不过她知道煜王一定会写奏本呈报,想来她的所作所为皇帝都已知晓,只是大猪蹄子怎么都没写封信来关心关心自己呢? “咳、咳,”宋卉儿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脸和脖子,并没有出痘,不觉挠了一下手臂,猛然惊觉痘出在手臂上,急忙撩起袖子查看,果然有两三粒小痘,还好不大,只要忍住不扣,应该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 朱太医来禀报,刘太医症状很轻微,热已经退去,只出了几粒小痘,喝了清热解毒的汤药,神志清醒,感觉良好。 “很好,待过几日痊愈,本宫就带着刘太医去城外的隔离营探望,以证明本宫牛痘免疫法的功效。” “娘娘,那隔离营情况很是糟糕,万一吓着娘娘就不好了,还是让微臣和刘太医去吧。”朱太医说道,那隔离营里全是重症患者和还未来得及烧掉的死尸,怎能让贵妃娘娘去呢? “本宫去就是皇上去了,本宫要让百姓知道,皇上和朝廷都很重视他们,就算救不了,也能给他们最后一点安慰。” 第201章 探访隔离营 平京城外,瘟疫隔离营。 在刘太医和宋卉儿主动感染牛痘后,众人见并无严重症状,便给随行的侍卫都接种了牛痘,只是煜王这些贵人,宋卉儿坚持先不接种,她要带人去隔离营验证,要他们亲眼看见疫苗的功效后,才给贵人接种。 宋卉儿带着一众侍卫还有两个太医去到城外,发现这是由一座废弃的驿站改成的隔离营,总共只有五个官兵守着,一个是指挥,两个维护秩序和看管生者,两个则负责把已经死掉的人抬出去烧掉,这样的苦差事,当然只会安排给最没背景的小兵,瘟疫爆发至今,这看管隔离营的小兵都换了两三轮了。 此外还有数名以救人为己任的伟大医者,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地熬着汤药,照顾着病人,整个隔离营里弥漫着艾草的味道。 “不是听说都用白酒消毒了吗?怎地这里只有艾草?”宋卉儿戴着帏帽走进院子,一进门便看见到处躺着感染了天花的百姓,不觉皱起了眉头,眼前的景象怎一个惨字了得,艾草味也掩盖不住人体腐烂的臭味,还有夏日的汗味脚臭味。 “回贵妃娘娘,这里就是个等死的地方,谁还愿意浪费酒呢?有艾草已经很不错了。”负责指挥的小兵哈着腰说道,他万万没想到,宫里的贵妃娘娘竟会亲临这地狱般的隔离营,天本就热,小兵已经汗流浃背。 宋卉儿强忍住恶心,从院子一路巡视到室内,躺在地上的病人听得宫中有贵人来,皆强撑着身子好奇地打量。 “咳、咳。” “救命....救救我.....” 整个隔离营约莫有一百多个病患,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声,小兵走到前面不耐烦呵斥道:“贵妃娘娘亲自来看望,是你们多大的福分,就是死了也该瞑目!” “这瘟疫也是天罚,谁叫你们惹上了。”小兵呵斥完,又转头对宋卉儿赔笑道:“娘娘还是快些走吧,这样污秽的地方,不是您这样的贵人该来的。” “天下百姓供养了朝廷,如今百姓遭受瘟疫之苦,皇上挂念百姓,特意派本宫出宫巡视,若只顾自己安危,弃黎民百姓不顾,那才叫天下百姓寒心。”宋卉儿高声说道,“你身为官府士兵,食朝廷俸禄,不说照顾安慰病患,让他们走得安详一点,怎的还出言训斥?” 小兵听得宋卉儿责备之言,哈着的腰更加弯了,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连连称是。 刘太医和朱太医近距离检查了一些病患,为了验证牛痘疫法的效用,刘太医没做任何防护措施,朱太医已近致仕的年纪,若刘太医此次能立下大功,以后太医院元首的位置将非他莫属,有利益的驱使,也有医者的信仰。 宋卉儿见穿梭在病患间喂药的人是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便上前慰问道:“老人家辛苦了。” “贵人言重了,听得贵人是皇上派来的,草民感激涕零,皇上没有忘记这些人呐.....”老人擦了擦浑浊的眼睛,又说道:“草民的儿子当初就是被天花夺了性命,自己倒活了下来,如今一把年纪,看着这些人实在不忍心,每日喂得他们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或许能有人熬过来。” “那可有人熬过来了?”宋卉儿关切地问道。 第202章 刘大人惶恐 “只有一个小年轻,已经被家人接走了。”老人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眼神中也燃起了微弱的希望。 宋卉儿又宽慰了几句,便走了出来,对侍卫头领说道:““把京兆尹给本宫叫来,本宫要问他为何不给这里分发白酒消毒。” “回娘娘,刚才煜王差人来报,京兆尹大人已经在煜王府等候。”侍卫头领回道。 好一个京兆尹,明知道玉贵妃去了城外,不去隔离营等着,倒去煜王府候着,身为京官,如此贪生怕死。 宋卉儿带着一干人等回到煜王府后院,果然见京兆尹刘秉承在院子里踱着步,脸上蒙着白布做的口罩,见宋卉儿回来,急忙上前行了个跪礼:“微臣刘秉承拜见玉贵妃,贵妃娘娘金安!” “刘大人等了多久了?”宋卉儿也不让起身,而是取了帏帽,自顾自坐着倒了杯茶喝。 “下官没等多久,听得娘娘去了城外,微臣本想一同前去,只是恰好又被旁的事绊住了脚,耽搁了功夫,想着娘娘就快回来了,便在此等候。”刘秉承转过身来回道,见宋卉儿不叫他平身,也只得继续跪在地上。 “刘大人幸好没去城外,否则那惨烈的场景恐怕会吓得大人吃不下山珍海味了。”宋卉儿捏着茶盏冷冷地说道。 “微臣惶恐,还请贵妃娘娘恕罪!”刘秉承从未想过去查看那隔离营,众人皆知,隔离营就是个底层百姓等死的地方,但凡有家人看顾或有家人在乎的,都不会被送到那里去。 “就算染疫之人九死一生,也该做好防疫措施,降低看顾之人染病的可能性,本宫问你,为何没按朝廷的吩咐,用酒熏洒那驿站?”宋卉儿愠怒道。 “娘娘息怒,都是微臣的疏忽,微臣这就派人送三大桶酒过去。”刘秉承心下骇然,本来他以为像宋卉儿这样的贵人出宫不过是替皇上做做样子,哪知竟真的亲自去了城外,还知晓了实际情况,这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还有,给驿站供应的解毒汤药也不能少,本宫听看顾的老人说有一个小年轻活了下来,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弃,听见没有?” “微臣遵命,微臣这就去办。” “好了,赶紧去办,别杵在这,小心本宫身上染了疫毒传染给你。”宋卉儿故意吓唬道。 刘秉承心头一颤,这正是他此时心中最担心的事,因为这些人都是刚从疫情最严重的隔离营回来,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他肯定躲得远远的。 打发了刘秉承,宋卉儿又吩咐众人观察自己的身体状况,五日之后没有发病,就说明接种成功,有了这十来人做试验的信任基础,她就可以广而告之,开始大面积推广牛痘疫苗法。 这期间,宋卉儿都谢绝煜王和王妃的拜访,除了给宣仁宗写信汇报情况,便是在院子里练些腿脚功夫,随从之人已见怪不怪,他们心里其实都已经相信了七八分,玉贵妃连天花都能防治,真乃神人也。 第203章 大获成功 五日之后,所有接种了牛痘液且去过隔离营的人全无感染天花的症状,个个都精神良好,侍卫们本是心惊胆战地加入这场试验,如今大获成功,都高兴不已,这意味着他们再也不怕感染天花了! “微臣谢过贵妃娘娘,娘娘此番是为我天朝立下了不世之功啊!”刘太医和朱太医跪拜道,侍卫们看见也纷纷跪下去叩谢。 “各位都起来吧,本宫不过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还请两位太医赶紧将此法推广到百姓中去。”宋卉儿知道自己的方法肯定会成功,谁叫她有现代医学背景呢? 煜王听到消息,带着煜王妃赶紧来到后院,见到宋卉儿也行了个跪拜大礼,“皇嫂真乃神人也!” “快起来。”宋卉儿连忙将二人扶起,笑说道:“接下来还请王爷帮忙将这牛痘疫苗法推广开来,本宫相信,这场瘟疫很快就会过去。” 淑太妃也听闻了宋卉儿等人的牛痘疫苗法大获成功,但她表现得非常嗤之以鼻,她才不会相信这个“妖妃”的“妖法”,就算有两位太医作保,她也不愿接种牛痘液,那可是牛身上长疮的脓液,她才不会往身上涂,煜王几次劝说无果,只得放弃,让其继续在寝殿里隔离。 只要等到瘟疫过去,再出来也不怕被传染了。 太极殿内,宣仁宗看着煜王上的奏本,激动得双手颤抖,“李大全!成功了!她成功了!” 不等李大全反应,宣仁宗就一把将奏本扔到李大全手里,激动地说道:“玉贵妃找到遏制瘟疫传染的办法了!煜王已经在煜王府前摆阵宣传,刘太医和朱太医已经在为敢于尝试的百姓接种牛痘。” “真的吗,这可太好了,真是天佑我天朝,皇上这下可以放心了!”李大全也激动得热泪盈眶。 “传朕旨意给京兆尹,要他在京城各个区域都设置接种点,按玉贵妃的方法,给百姓接种,快快去!”宣仁宗真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这玉贵妃真是天赐天朝的吉祥物啊! 民间百姓一开始都不太相信,这牛身上的痘疮怎能遏制人的瘟疫,但听见说玉贵妃和煜王,还有宫里的太医亲身试验过,且玉贵妃去城外隔离营探望的事早就传扬开了,一些胆大的便硬着头皮上去接种,很快京兆尹奉皇上圣旨,在城里各处都设了接种点,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相信,一时之间,接种点都排起了长队。 宋卉儿回到宫中,带回了一大碗牛痘脓液,给宫里的人接种,但是嫔妃们一想到那是牛身上的东西,就感到恶心不已,踌躇着无人敢去。 宣仁宗只得下令,所有嫔妃依次来太极殿接种,而他自己则第一个做表率。 “皇上,还是嫔妾先来吧,万一.......”王皇后心中也不是十分相信,毕竟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宫里的太医都在一旁观望,心里也都在打鼓。 “皇后不必劝说,朕相信玉贵妃。”宣仁宗撩起手臂,坐在桌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宋卉儿。 “皇后娘娘不必忧虑,嫔妾保证皇上不会有事,只是会损伤一点龙体。”宋卉儿拿起匕首,给众人讲解了一下接种的流程。 “无妨,朕是天子,也是男子,刺破点皮肉而已,玉贵妃你只管做就是。” 第204章 瘟疫消失 得到皇帝的首肯,宋卉儿轻轻地在宣仁宗手臂上划了一个小口子,用一只干净的毛笔蘸了一点点牛痘液涂在伤口上,接着王皇后和在场的太医都纷纷接受了接种。 其余嫔妃听说皇上皇后都接种了,也只好依次前来,其余宫人则由太医院在宫里设点,循序渐进完成接种。 一月过去,京兆尹奏本上报,平京城里感染天花人数锐减,而同样的,宫里的传染趋势也得到了明显的遏制。 三月过去,天花瘟疫几乎消失,平京城里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说书人又在茶铺里开讲,喝茶之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话说这玉贵妃是天上的神仙转世,只是投错了抬,投到了高丽国,但是我天朝受上天庇佑,福泽深厚,玉贵妃终究成了和亲公主嫁与当今圣上,这才有了今日之幸。” “玉贵妃的美貌堪比那月亮上的嫦娥,定是神仙无疑!” “你是见过玉贵妃,还是见过嫦娥啊?张口就来?” “哼,嫦娥我是没见过,但在赛龙舟当日,玉贵妃和皇上我都是见过的,贵妃娘娘和皇上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之前谁说玉贵妃是‘妖妃’的,现在可敢站出来再说一句?” “这种了牛痘不会感染天花了,那是不是以后咱们都不用再怕这瘟疫了?” “自然是了,不然此次瘟疫就无法避免了。” “那这贵妃娘娘哪里是神仙啊,简直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茶馆里议论声越来越大,最后得出了统一结论,要给玉贵妃立雕像和功德碑。 。。。。。。。。。。。。 太极殿。 宣仁宗看着奏本,龙颜大悦,天朝百姓摆脱了天花的威胁,这是他作为天子的重大政绩之一,可以名留青史了。 “李大全,宣煜王还有朱太医刘太医觐见。” “是,奴才看皇上这样高兴,想必定是要嘉奖王爷和贵妃娘娘。”李大全眉开眼笑说道。 “何止是嘉奖,朕要重重的赏!哈哈哈哈。”宣仁宗站起身来,走到大殿门口,看着蓝天白云,心中说不出的舒畅。 老天总算待他不薄,二皇子最后救了回来,公主们安然无恙,百姓也脱离了危险,天下又恢复了太平。 煜王被晋封为煜亲王,食邑十万户,封所生长子出生既为世子,长女出生既为郡主,朱太医为太医院院首,官职已无可升,赏白银万两,长子在吏部的职位升一级,刘太医则提为副院首,即未来的院首。 众人叩谢皇恩后,皆喜气洋洋告退,跟着玉贵妃这把是赌对了。 最后才是宋卉儿,她身为贵妃,位分已是极高,宣仁宗一时竟不知如何赏赐,金银珠宝华服美食都太过寻常,不足以体现宋卉儿的此番功劳。 “本朝有律,皇后在时,不可立皇贵妃,所以这后宫位分上,玉贵妃已是顶级。”宣仁宗把玩着手串,思索着该赏什么好。 “皇上,既然在位分上无可封赏,何不问问玉贵妃有什么愿望,皇上帮贵妃实现愿望也是极大的奖赏。”李大全建议道。 第205章 无赏可赐 “玉贵妃到~” 宣仁宗正思索着,宋卉儿已摇曳着裙摆进来,盈盈跪拜道:“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爱妃快起,坐到朕身边来。”宣仁宗热情地将宋卉儿拉到软榻上坐下,李大全笑吟吟地上来斟茶。 “嫔妾听闻京城的瘟疫都已消散,难怪皇上这样高兴。”宋卉儿喝了一口茶,只觉喉咙里萦绕着一股醇厚茶香,如今好茶喝多了,她也学会了品茶。 “这茶如此醇厚,回甘极浓,想必是上上好的茶。” “娘娘好品味,这是西域的天山雪茶,极为罕见,楼兰国去年也就进贡了堪堪五斤,皇上一直留着,都舍不得喝呢!”李大全解释道。 “呀,如此珍贵的茶叶,嫔妾可不敢喝了。”宋卉儿轻笑着推了推茶盏。 “爱妃此番消除瘟疫,立下罕世奇功,朕赏你点茶叶算什么?”宣仁宗将茶盏推了回去,又笑言道:“朕本想赏你些黄白之物,但总觉得太过俗气,爱妃可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朕来帮你实现?” 宋卉儿心中扼腕,黄白之物一点都不俗啊,快拿钱砸我吧!但皇帝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说直接砸钱就好。 “嫔妾身为贵妃,已享尽荣华富贵,所以并不想再为自己求什么赏赐,只求皇上能庇佑高丽,让嫔妾母国子民安居乐业。” “爱妃不必为此忧心,只要高丽安心臣服于天朝,庇佑属国是我天朝必行的承诺。”宣仁宗倒是没想到宋卉儿会提到这一点,便又加了一句道:“那黑石矿,朕可以再宽限三个月。” “多谢皇上隆恩!”宋卉儿起身跪拜道,其实她是最近收到了金太喜的书信,要她继续求皇上宽限时日。进宫的信件都会经过盘查,宣仁宗自然也知晓内容。 “爱妃当真不为自己求点赏赐?” “嗯......那嫔妾为和宁公主求个恩典吧,希望她长大以后,皇上不要派她去和亲,而是为她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夫君。”宋卉儿想了会,提出了这个请求。 “和宁是朕的亲生女儿,她的终身大事朕当然会重视,如今我天朝国富民强,威名远扬,都是周边小国送公主和亲,没有天朝公主下嫁的道理。”宣仁宗说着扶起宋卉儿,就如宋卉儿一般,是小国的公主来天朝和亲。 “那嫔妾就放心了,嫔妾虽远离故土,但有皇上的宠爱,嫔妾早已把这里当作了家。”宋卉儿知道古人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一定要向皇帝表忠心,不能说她想回高丽,当然,她也不想回高丽。 宣仁宗明亮的眸子闪耀了一下,“你真不为自己求个恩典?” 宋卉儿看皇帝那样子,似乎不赏不行,思索了一下,突然灵光一现,“要不皇上赏嫔妾一块免死金牌?” 宣仁宗和李大全闻言都吃了一惊,这免死金牌可不是轻易能赏的,只在皇帝的曾祖父,也就是圣祖朝时期赏过一块给开国大将军。 第206章 免死金牌 “爱妃要这免死金牌作何用?” 作何用,当然是免死啊!大猪蹄子这还用问吗?宋卉儿在心里连翻了几个白眼,问半天要赏赐,真说出来了,又不想给了? “嫔妾向来不懂规矩,怕哪一天又犯了错,或是惹皇上不高兴了,免死金牌可以保嫔妾一条小命。”宋卉儿故作无辜可怜状,转念一想,人头落地,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这免死金牌还真得要一块。 “哈哈哈,爱妃所虑甚是,那朕就赐你一块免死金牌,但你要记住,可不能因为有免死金牌,就肆意妄为。”宣仁宗大声笑道,想着宋卉儿一个后宫女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免死金牌就给她玩玩吧。 “谢皇上!”宋卉儿没想到宣仁宗真的会答应她,雀跃地搂着宣仁宗的脸亲了一下,毕竟她在读太常寺的史官记载时,这免死金牌也只出现了一次,还是赏给开国大将军,可见是个极为罕见且贵重的赏赐。 “这免死金牌自圣祖起只赐予过一块,你这是第二块,可要小心保管。”宣仁宗命李大全从太极殿内阁库房的暗阁里取出一个锦盒,交到宋卉儿手上。 宋卉儿小心地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金灿灿的圆形牌子,正面刻着龙纹,背面则刻着“免死”二字。 “这是纯金的吗?”宋卉儿下意识地问道,又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正要往嘴里送时,宣仁宗赶紧伸手制止,无语道:“当然是足金的,这可是免死金牌!” 看着宋卉儿一脸财迷样,宣仁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看来爱妃还是喜欢黄白之物,那朕再赏你一万两白银如何?” “真的吗?太好了!” 宣仁宗脸上一排黑线,早知道赏她一箩筐金银好了,这下还赔了个免死金牌出去。 很快,皇帝赏了玉贵妃免死金牌加一万两白银的消息传遍后宫,当然众人更在意的是那块免死金牌! 凤金殿内,王皇后也吃了一惊。 “娘娘,奴婢听说皇上想过封她为皇贵妃,只是按祖制,皇后在位,不得立皇贵妃,她虽说愿意臣服于娘娘,但终究人心隔肚皮,咱们还是防着点。”金蟾正给皇后按摩着肩膀,见王皇后皱眉,轻声说道。 “玉贵妃立下罕世奇功,皇上重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这免死金牌实在出人意料,本宫只听闻圣祖爷赐过一块,太祖和先帝都未赐予过,想不到当今圣上会赐给一个嫔妃。”王皇后闭着眼,思考着宋卉儿臣服于自己的真心。 “总之现在玉贵妃的风头连咱们凤金殿都盖过了,她如此得宠又立下大功,怎会甘心臣服于中宫?娘娘,奴婢以为不得不妨啊。”金蟾低下头来,在王皇后耳边说道。 王皇后没有作声,她知道金蟾说的不无道理,虽说玉贵妃一直避孕没有皇子,但到底年轻,如此功高震主,难免生出野心,万一她是想先夺去中宫之位再生皇子呢? 第207章 冲喜 凤金殿,众妃请安。 “诸位姐妹起来吧,难得今天这样齐全。”王皇后笑得一如往常端庄。 “回皇后娘娘,吴修仪又没来。”赵充媛一坐稳就观察到了,她向着皇后说话,眼睛却瞟向淑妃。 “她不是染了天花吗?活是活了下来,就怕是脸上留了疤,不好意思再出来见人了。”魏婕妤轻笑道。 王皇后不满地盯了魏婕妤一眼,“感染天花,已是大不幸,吴修仪能安然度过,就是有福之人,魏婕妤积点口德吧。”魏婕妤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淑妃,这吴修仪一直告假,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皇后娘娘,嫔妾也曾去南殿看望过,但吴修仪总是用纱巾蒙着脸不肯正面见人,恐怕容貌是有损。”淑妃回道,其实吴修仪毁容之事早有传言,只是未曾亲眼目睹。 坐下嫔妃听得同住一宫的淑妃这样说,就更加证实了传言,不乏有幸灾乐祸之人,比如赵充媛,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少了一个情敌。 赵充媛得意间不经意瞟到楚美人,发现她胖了许多,便故意笑问道:“还是楚美人有福气,闹瘟疫也挡不住心宽体胖,呵呵。” 楚美人坐位靠近门边,她一直有意隐藏自己,所以都没人发现她其实已经怀孕近五个月,忽听得赵充媛讥讽她胖了,其余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于是干脆借此机会宣布有喜。 “回娘娘,嫔妾发胖是因为怀了身孕,已经快五个月了。”楚美人当初本想等胎相稳固就宣布怀孕,没想到遇到了瘟疫,安全起见,干脆闭门不出了三个多月,一直到今天,连同宫的魏婕妤和贺宝林都不曾发现其有孕之事。 宋卉儿也看向楚美人,果然胖了一些,不过她并不吃惊,倒是有种猜中谜语的了然之感,算算日子,应该就是楚美人用迷情香诱惑皇帝那段时间怀上的,这楚美人倒是有志气,站队不成,便自己想法子怀孕,用皇嗣来立足。 \"太好了,瘟疫退去,总算迎来了一宗喜事,小东子,即刻去太极殿回禀皇上,就说楚美人有喜。”宋卉儿笑道,她知道皇上因为瘟疫死伤之事,心头一直蒙着阴霾,正需要一件喜事来冲散开。 “楚姐姐心思可真沉稳,嫔妾与你同住一宫,竟没有发现。”贺宝林脸上虽有笑容,眼神中却忍不住透出嫉妒,因为她到如今都还没有侍寝。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赵充媛,话是她问出来的,没想到竟是有孕,这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事。 “嫔妾也不想隐瞒,只是恰逢瘟疫流行,嫔妾发现有孕后,便不敢伸张,如今总算雨过天晴。”楚美人向着皇后说道,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抚摸微微隆起的肚子了。 “不过楚美人你这五个月的肚子是不是小了点?可有叫太医诊脉?”王皇后仔细打量了楚美人的身材,若不是她自己承认,旁人还真道只是长胖了些。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待嫔妾回宫,就宣太医。” 第208章 可怜的三皇子 淑妃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本就十分恼怒宋卉儿得了免死金牌,以后想治她的死罪就更难了,如今又听得楚美人有喜,真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二皇子虽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但也落下了痘疤,自古立储也讲究相貌端庄,顶着痘疤脸的二皇子几乎可以确定已经排除在储君之外,虽然还有皇后的三皇子,但并不足以为惧,总之,她不想再让其他嫔妃生出皇位竞争者。 自瘟疫开始,宣仁宗便极少踏足后宫,只在太极殿处理政务和休息,接种牛痘之后才开始召幸玉贵妃和皇后,其余妃嫔基本没有机会侍寝,如今一切恢复如初,嫔妃自然又开始期待宠幸,但楚美人突然爆出有孕,宣仁宗自然翻了楚美人的牌子。 是夜,宣仁宗用过晚膳便直奔兰若殿,他心中的确很欢喜,一场瘟疫夺去宫里多少人的性命,皇子和公主也都命在旦夕过,他忽然发现皇嗣挺少的,而楚美人有喜,就是再添皇嗣的大好消息。 “皇上,魏婕妤梦魇,请皇上过去看一下。” 宣仁宗刚搂着楚美人就寝,就听见外面宫女的叫喊声,隐隐约约还听见主殿传来女子挣扎呻吟之声。宣仁宗本想拒绝,但想到楚美人有孕不能真的侍寝,而皇嗣稀薄,正需要他到处播种,便起身叫宫女更衣。 “皇上?”楚美人撑起上身,幽怨地看着宣仁宗,好不容易靠着龙胎得来的恩宠,眼看就要泡汤了。 “朕过去看看就回来,你先睡。”宣仁宗弯下腰,将楚美人重新安置下去,然后便出门往魏婕妤的主殿去了。 当然去了就没再回来。 早晨,魏婕妤贴心地给宣仁宗整理着衣冠,一脸承宠后的春意,她将宣仁宗到宫门口,待皇帝走后,才施施然的从楚美人寝殿门口走过。 接下来几天,宣仁宗将还没侍寝过的新进嫔妃都宠幸了一遍,那叫一个雨露均沾,均匀播种,一时间嫔妃们个个都面露春光。 正当众人以为一切都回到正轨,又开始争奇斗艳时,忽然传来三皇子染上天花的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天花不是已经止住了吗?”宣仁宗怒斥跪在面前的几位太医,王皇后抱着刚满一岁的三皇子,忧心不已。 “回皇上,三皇子没有接种牛痘,想是又被传染了。”朱太医汗津津地跪在地上,忐忑不安地回道。 “皇后,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没给安儿接种牛痘?”宣仁宗不解地看着王皇后。 王皇后已经泣不成声,“嫔妾想着安儿还太小,作为母亲,妾不忍伤他分毫,想着瘟疫遏制住了,自然就安全了,哪曾想会有今日,都是嫔妾害了安儿!” “这天花不是已经消失了吗?好端端的从哪传染,近身伺候的宫女嬷嬷可有异样?”宣仁宗的质问提醒了王皇后,立刻将伺候过三皇子的宫女们都叫过来问话。 问了一圈下来,却并没发现任何异样,宫女们也没有发病的,这就太奇怪了,怎么只有三皇子感染? 第209章 三皇子夭折 “皇上,皇后娘娘,想必的确是三皇子没有接种屏障所致,这些宫女们都是有防疫屏障,就算再接触到疫毒也不会再感染。”周太医沉声道。 王皇后痛苦地闭上眼睛,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们一定要保住三皇子的性命,听见没有?否则本宫要你们陪葬!” “微臣自当尽力,只是三皇子本就难产体弱,还请皇后娘娘有所准备。”朱太医迟疑地说道,刚才为三皇子诊治时,就发现三皇子满脸出痘,已经呼吸微弱,连哭都没了力气。 “准备,要本宫准备什么?治不好三皇子,你们都得死!”王皇后尖声喊道,将三皇子小小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神态已近癫狂。 宣仁宗也急红了眼,但看见王皇后已经要发狂,便上前拉住她,眼神示意一旁的嬷嬷去接过三皇子。 “不要碰本宫!滚,你们都滚!”王皇后像只老母鸡般护着怀里的孩子,不让任何人靠近。 “皇后!”宣仁宗大吼了一声,“你清醒一点,将孩子交给嬷嬷去喂药!” “皇上,嫔妾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嫔妾不能失去他啊!”王皇后被皇帝的吼声惊醒,看着皇帝的眼睛里尽是绝望。 “不吃药怎么会好?和宁不也年幼吗?只要好生照料,不会有事的。”宣仁宗上前哄着王皇后,终于将三皇子接了过来。 “玉贵妃到~” 宋卉儿听到三皇子染疫的消息,连忙赶到凤金殿,刚走进正殿,王皇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扑了过去,“玉贵妃,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救回了和宁,你还找到了遏制天花的办法,你一定能救安儿的对不对?” 王皇后抓着宋卉儿的肩膀,摇晃着问道,宋卉儿脑花都要被摇散了,终于按住王皇后的手,安慰道:“三皇子降生时都能逢凶化吉,这次说不定也能。” “对对对,本宫生他时就难产,你都能将他救下来,这次也一定能。”王皇后放开了手,脸上露出笑容,似乎看到了希望。 宋卉儿走到宣仁宗跟前,看到脸上痘痘已经溃烂的三皇子,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又伸手探了探呼吸,心中便知几乎不可能挽救了。 “玉贵妃,你可有办法?”宣仁宗抱着孩子,也看出了不妥,但还是希望从宋卉儿嘴里听到不一样的声音。 “………..”宋卉儿无言回答,只得摇了摇头。 宣仁宗会意,垂下的眼眸瞬间噙满了眼泪,难道自己真的又要经历丧子之痛? 王皇后看见宋卉儿摇头,发疯似的冲上来从宣仁宗怀里抢过三皇子跪在宋卉儿面前,“玉贵妃,本宫求你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救救安儿,他这样小,才一岁啊!” 宋卉儿赶紧去扶皇后,可是哪里扶得动,她只得眼神求助皇帝 “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朕。”宣仁宗瘫坐在椅子上,对宋卉儿说道,宋卉儿微微屈膝行礼,挣脱皇后的手离开了。 三日后,三皇子夭折。 第210章 离间 噩耗传来,宋卉儿抱着和宁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还好她护住了和宁。 王皇后伤心过度病倒了,凤金殿又闭门谢客,后宫一切事宜暂由玉贵妃管理。 兰若殿,楚美人正在给肚子里的孩子缝制肚兜,听得三皇子夭折,不小心被针扎到,“啊!”楚美人吃痛叫了一声。 “小主怎么了?”宫女吉祥慌忙问道。 “没事,只是被针扎了一下,三皇子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没了?”楚美人怀着孩子,正是母性强烈的时候,想到刚满一岁的三皇子夭折,心中十分伤感。 “回小主,奴婢听说皇后娘娘没有给三皇子接种牛痘,所以才被传染了。”吉祥回道。 “难怪,只是为何皇后会漏了三皇子?” “可能是不忍心吧,因为接种牛痘不是要用刀划伤手臂吗?” “哎,这不是因小失大吗?”楚美人感叹道。 “可不是,宫里人都这么说,只是疫毒不是都消失一段时间了吗,怎会突然又出现?”吉祥疑惑道。 “这瘟疫的事哪说得准,你看我不也没接种你说的这牛痘,现在也不好好的吗?”楚美人因躲着怀孕,并没有接种牛痘,而且有孕之人都十分谨慎,宁愿闭门不出,也不敢冒险。 “小主,依奴婢之见,还是接种为好。” “你以为我没问过太医?太医说玉贵妃说了,此法孕妇慎用,我还是尽量避着吧。”楚美人爱怜地抚摸着孕妇,叹了口气,又继续缝着肚兜。 景元殿,淑妃听完大太监刘本关于三皇子夭折的禀报,只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下去吧”。 待刘本告退,如意才轻声说道:“是那毛巾?” “什么毛巾?明明是皇后自作自受。”淑妃说着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下,抿了一口,只觉心头很是满足。 “别说这玉贵妃还真有点本事,立下如此大功,又有了免死金牌,皇后如今只顾着丧子之痛,再一次不理宫务,你说这玉贵妃有没有僭越之心呢?”淑妃撩起袖子,看着手臂上接种牛痘留下的细小痕迹,嘴角微翘,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娘娘的意思是玉贵妃意图……..中宫之位?”如意问道,“只是这玉贵妃不是一直愿意臣服皇后吗?” “哼,她如今的势力和功劳哪用得着依附皇后,怎会甘心屈于中宫之下?就算她没有野心,皇后也不会相信,你不知道皇后得知她得了免死金牌也是一脸不悦吗?”淑妃轻笑着说道,在凤金殿她也安插了眼线。 “奴婢明白了,玉贵妃现下管理着后宫,奴婢这就去给她上位造造声势。”如意算是听懂了她主子的话,这是要用离间计,要打破皇后和宋卉儿的联盟。 很快,宫里人人都在暗地里议论皇后失势,中宫形同虚设,玉贵妃已经位同副后,人人只认含香殿,不知凤金殿。 拍马屁的人络绎不绝,含香殿门庭若市,宋卉儿以为只是来巴结自己这个贵妃名头而已,毕竟她作为贵妃已经十分耀眼,对来巴结的人也见怪不怪。 直到小东子一次出门后听到宫里人的议论,才知道竟是有人在散播她要夺位中宫的谣言! 第211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次日,宋卉儿去凤金殿去看望王皇后,却被皇后需要静养为由被挡了回来,明白自己如今树大招风,就算没有上位之心,旁人也不会相信,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娘娘,您要振作起来,您是国母,是后宫所有皇嗣的嫡母,可怜没有了三皇子,但咱们还可以领养其他皇子。”金蟾见王皇后终日郁郁寡欢,心疼地劝慰道。 半窝在床上的王皇后轻轻抬头,转动了一下已经没有眼泪的眸子,脸上依旧没有明显的表情。 “娘娘,虽然现在皇上也很伤心,但用不了多久,他的伤心就会淡化,您如果还跟皇上较劲,到时候吃亏的就是自己。” “如今外面都在传言,玉贵妃位同副后,中宫形同虚设,娘娘您再不振作起来,万一皇上伤心完,真对您失望了,那后悔都来不及了,娘娘!”金蟾跪在床边,拉着皇后的手摇晃着,说得声泪俱下。 “外面当真如此传言?”王皇后终于开口了。 “嗯,这几天含香殿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前朝有不少官员都在给玉贵妃送礼,这不明摆着不把咱们中宫放在眼里吗?”金蟾见皇后有了反应,欣喜地回道。 没有了三皇子,王皇后的中宫之位再一次产生动摇,听得金蟾转述外面的传言,心中的疑影仿佛都被证实了,什么姐妹,什么真心,在利益面前都不堪一击,她如果不想上位,为何要去出那许多风头?功高震主不止适用于前朝,后宫也一样,这样的道理,聪明如她会不懂吗? “你说得对,本宫是所有皇嗣的嫡母,楚美人不是有孕吗?本宫将她的孩子抢过来便是!”王皇后发狠地说道。 金蟾听得怔了一下,她没想到皇后转变得这么快,但只要皇后振作起来就好,“正是此理!” 王皇后命金蟾去敬事房拿来档案,却发现宣仁宗嘴上说着为三皇子伤心,身体却流连在各宫,除了去含香殿的次数多点,其他嫔妃可谓雨露均沾,一个月都能分得一两次,皇后看着记录心中明白,皇上这是在追生皇嗣。 “本宫即刻修书一封给父亲,让他在前朝弹劾高丽王迟迟不送黑石矿抵京,恐是有不臣之心,按例从没有和亲公主为后的道理,但玉贵妃实在太过离奇,本宫不得不妨。”王皇后起身下床,不及梳洗就拿起笔墨疾书,写完交给汪大海传递出去。 闭门半月后,凤金殿重新营业,王皇后看起来来消瘦了不少,眼里的柔光也不似从前,明显多了几丝精光。 请安时间,王皇后总是避开宋卉儿的眼光,明显是要疏远她,而前朝大臣弹劾高丽王的消息也传进了后宫,宋卉儿深知这一次,她就算低头也避免不了纷争,一山不容二虎,到底是自己天真了。 虽然宣仁宗答应宋卉儿可以再宽限三个月,但高丽那边迟迟没有回应,加上在御史大夫的授意下,几个文官轮番弹劾,自古皇帝本就多疑,心中自然添了一层疑影。 第212章 帝王疑心 太极殿外,宋卉儿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几个官员告退出来,宣仁宗才传她进去。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宋卉儿难得行了个标准的跪拜礼,她这次来,是来探皇帝的口风。 “爱妃快起,李大全,上茶。”宣仁宗一如既往热情,这让宋卉儿心情略微宽了些。 “皇上几日都不召见嫔妾,嫔妾只好自己来找皇上了。”宋卉儿也不坐,故意对着宣仁宗撒娇道。 “三皇子夭折,朕很是心痛,以前总觉得这个年纪,皇嗣不以为虑,经过此次瘟疫才发现,朕膝下甚是单薄,便雨露均沾了些,希望后宫嫔妃不要让朕失望。” 宋卉儿心想,原来皇帝在到处播种,笑言道:“皇上身强体健,相信后宫很快就会有喜。” 宣仁宗没有说话,走近几步将宋卉儿拦住怀里,低声问道:“爱妃为何一直没有动静?是朕还不够努力?” 宋卉儿脸一红,娇羞道:“许是嫔妾的子女缘分还未到,再说了嫔妾不是已经有和宁了吗?” “朕知道你待和宁视如己出,但和宁毕竟不是你亲生,朕想要你为朕生一个皇子,是咱们的孩子,这样不好吗?”宣仁宗深邃的眸光盯得宋卉儿有点慌乱,她不敢想象如果宣仁宗知道她在故意避孕会有怎样的雷霆之怒。 “嫔妾会努力的。” “要不要朕叫太医来给你瞧瞧?” “皇上费心了,不过刘太医一直为嫔妾诊着平安脉,他说嫔妾体寒,又曾掉入过冰湖里,需要好生调理身子。”宋卉儿心头一跳,可千万别让其他的太医摸出端倪。 “那便好,朕待会叫内务府给你送点高丽参补补,对了,就是你母国进宫的人参。”宣仁宗想起高丽,耳边又回荡起刚才几个文官滔滔不绝分析高丽王有不臣之心的话语。 “多谢皇上关心,嫔妾定乖乖听话,好生调养身子,尽早给皇上生个小皇子。”宋卉儿撒娇地将头埋进宣仁宗怀里,紧靠着宽阔的胸膛,听着宣仁宗有力的心跳,该死,心中控制不住生出一股爱意,和相爱的人生一个孩子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写给高丽王的信,可有收到回音?这黑石矿已经迟到好几个月,这可不是对天朝的大不敬。”宣仁宗放开宋卉儿,走到椅子上坐下,端起了茶盏。 宋卉儿心里咯噔了一下,宫里进出的信件都会经过检查,尤其她的书信 ,虽然写的韩语,皇帝看不懂,但肯定知道是否有回信,宣仁宗这是明知故问。 “回皇上,嫔妾并没有收到哥哥的回信,平京城离嫔妾母国有千里之遥,去信就要一个月,回信或许是已经在路上了。”宋卉儿观察着宣仁宗的而表情,小心地回道。 “你觉得你的哥哥釜山君会像你的父王燕山君一样,对朕忠心臣服吗?”宣仁宗放下茶盏,直直的盯着宋卉儿,俊美的脸上挂着笑容,眼神里却射出精光,像是要把宋卉儿看穿。 第213章 不臣之心 “皇上明鉴,嫔妾哥哥来觐见的时候,对天朝和皇上都十分敬重,高丽偏隅小国,多年来幸得天朝庇佑,才得以对抗倭寇,百姓安居乐业,高丽百姓无不感恩皇上的恩德,釜山君断不会有不臣之心!”宋卉儿重新跪在宣仁宗面前,惶恐地说道。 “爱妃请起,朕不过是随口一问,看把你吓得。”宣仁宗收起了眼里的精光,伸手将宋卉儿扶了起来。 “嫔妾知道,高丽迟迟没有运送黑石矿抵京,很多人都生了疑心,但实在是天公不作美,雨水过多,坍塌的矿洞一时难以重新作业,还请皇上体谅。”宋卉儿施施然站了起来,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的样子定会让宣仁宗心疼。 “朕已经答应过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宣仁宗恢复了一如以往的温厚笑容。 。。。。。。。。。。。。 回到含香殿,宋卉儿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看来后宫有人在联合前朝对付她,只是不知道是淑妃还是皇后。 赵知行自成亲后,宋卉儿便没有去打搅他,但今天在离开太极殿时,赵知行故意跺了两下脚,这是有事要告知她的信号。 晚上,待宫人都安歇后,宋卉儿静坐在椅子上,等待赵知行现身。 一阵风起,面前便多了一个身影。 “你可知前朝官员弹劾高丽王之事?”宋卉儿先开口问道。 “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这是由御史大夫王大人发起的。”赵知行自顾自坐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御史大夫?皇后的父亲?”宋卉儿吃了一惊,”皇后为什么要对付我?”说完宋卉儿自嘲笑了,为什么?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我想你应该明白一山不容二虎。”赵知行转过头来看着宋卉儿,声音低沉却清晰。 “我只是想救人,只是想帮皇上分忧,从未想过要代替皇后。”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如今皇后已经要和你决裂,你准备怎么办?” 宋卉儿叹了口气说道:“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很好,你有斗志,我也会暗中助你。”赵知行嘴角上扬,却笑得有点苦涩,“对了,我查到一些十四爷的风流韵事,与淑妃有关。” “淑妃?难不成她就是十四爷的旧情人?”宋卉儿身子往桌前探了探,耳朵都竖了起来,“可有定情信物信件之类的证据?” “我打听到的消息是淑妃在入太子府前与十四爷来往密切,只是时隔久远,就算有信物,必定藏得十分隐秘,不过,我倒可以去景元殿搜索一番。”赵知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宣仁宗只知道他剑法高超,却不知他点穴和轻功才是一流。 “行,反正你厉害,来无影去无踪的。”宋卉儿打了个哈欠,用手撑着头。 “那我先回去了,如今有人在侧,不似往常那般随意。”赵知行看着宋卉儿说道,宋卉儿知道他指的是成亲后有夫人共枕了。 “我还没恭喜你呢,你和她......相处得怎么样?”宋卉儿迟疑地问道。 “不过是为了完成父命,但我会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夜色朦胧,宋卉儿感受到了赵知行灼灼目光,正觉尴尬的时候,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窜到桌上,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嗐,原来是小白,我养的宠物猫。”宋卉儿将小白抱了下来,小白“喵呜”叫了两声,乖乖地蜷缩在宋卉儿怀里打呼。 “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小黑猫,但我母亲说玩物丧志,强行夺走了,至今不知我母亲把它送去了哪里,从那以以后我再没养过宠物。”赵知行伸手接过小白,十分爱怜撸了起来。 宋卉儿没想到身高八尺玉树临风的赵知行竟有这样的童年阴影,轻声说道:“你现在是大人,可以自己做主了。” 赵知行却摇了摇头,将小白还给宋卉儿,“我夫人不喜欢猫,看见猫就会打喷嚏,还说会全身发痒,加上她现在又有了身孕......” “身孕?这么快?”宋卉儿脱口而出,心中像压了一块石头,可是想到自己还不是一样,都是脚踏两只船,其中一只还是九五之尊。 “当然,这是作为丈夫我应该给她的。”赵知行倒是想得很透彻,一心二用,哪都不耽误。 赵知行走后,宋卉儿抱着小白久久不能入睡,不知道高丽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如果高丽王真有不臣之心,她该怎么办呢? 第214章 追子 在宣仁宗努力耕耘播种两个月后,莞美人和魏婕妤皆诊出喜脉,魏婕妤和楚美人同住兰若殿,一个宫里出了两个有孕嫔妃,自然最引人注目,一时间风头竟盖过了含香殿,皇帝求子之心在三皇子夭折后,路人皆知,而玉贵妃再得宠,没有身孕没有皇子,始终不得长久。 后宫之人最会见风使舵,赏赐如流水一般往兰若殿和临香殿送去,这两处宫殿偏又离得近,自是少不了攀比。 与莞美人同住一宫的赵充媛牙都咬碎了,但后来发现宣仁宗每次来看望莞美人时,她也可以沾光,毕竟莞美人胎相未稳,不宜侍寝,她施点伎俩,总能将皇帝哄过来一两次,而魏婕妤也不是吃素的,常以龙胎不稳求皇上陪伴,宣仁宗分身乏术,干脆哪都不去,躲到凤金殿找皇后倒苦水。 “她们都还年轻,又是第一次有身孕,自然都娇气了些,皇上莫要见怪。”王皇后说话间亲自给皇帝泡茶,动作娴熟优雅。 “还是你最稳重,本以为你会因为安儿夭折一蹶不振,没想到你比朕想象得更坚强。”宣仁宗语气中都是肯定和欣赏,王皇后心脏却抽搐了一下,丧子之痛刻骨铭心,怎能忘怀,不过是埋藏在心底,强颜欢笑。 “好在如今三位嫔妃都有了身孕,后嗣有继,朕也可以向列祖列宗交代了。”宣仁宗端起茶盏浅尝一口,赞叹道:“你的茶艺又精进了。” “多谢皇上夸奖,这茶本来就好,嫔妾不过是锦上添花。”王皇后脸上笑得贤惠,心却在滴血,皇上这么快就忘掉了丧子之痛,满心为其他嫔妃有孕而欣喜,可她失去唯一的孩子,还不能悲伤太久。 “知道为什么朕登基后要立你为后吗?不全是为了你父亲,朕是看中了你的懂事贤惠顾大局,如今宫里多位嫔妃有喜,你要仔细看顾,定要三个皇嗣平安出世,若忙不过来,就叫玉贵妃从旁协助。” 王皇后笑着应下,心中却一阵后怕,还好听了金蟾的劝告。 想起还在太子府时,有个良娣原本挺得宠,就因小产后悲伤过度,整日自怨自艾,怨怼还是太子的宣仁宗,因此失了恩宠,最后跌入井中身亡,也不知是自杀还是他杀,总之失宠之人无人在意,也没人调查,不过将尸体打捞起来,草草埋掉了事。 如果自己也和那个良娣一样,皇帝说不定真的会废后而另立他人,王皇后不敢再想,向一旁的金蟾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只是不知何故,玉贵妃迟迟无喜,倒是叫朕颇感疑惑。”宣仁宗说着叹了一口气。 王皇后心中一凛,她当然知道为什么,趁着皇帝现在追子心切,若告发玉贵妃偷偷避孕之事,皇帝定会勃然大怒,只是这事却不能由她来说。 “许是玉贵妃当日摔进冰湖,伤了肌理?” “刘太医也是这样说,罢了,她不生也无妨,有的是嫔妃生。” 第215章 谁是猪 宋卉儿倒是很享受暂时的宁静,只是皇后派人来报,要她看顾兰若殿里魏婕妤和楚美人的胎,真是想置身事外都不行。 兰若殿,主殿内。 楚美人的身孕已经有七个月,挺着个大肚子向宋卉儿行礼,宋卉儿哪里敢受,赶紧让宝珠扶着坐下。 一旁身孕才月余的魏婕妤却也只行了个小礼,“嫔妾参见贵妃娘娘,还请娘娘见谅,太医说嫔妾胎相未稳,不宜行大礼。” “无妨,本宫是奉了皇后娘娘旨意来看顾你们的胎,平日里想吃什么,只管叫司膳房做,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宋卉儿坐在主位上,笑着说道。 “说到吃,嫔妾最近害喜害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真真是难受得紧。”魏婕妤嘴上说着难受,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怀孕初期是这样,等胎相稳了就好。”宋卉儿平静地说道。 “嫔妾听说娘娘并未有过妊娠经历,想不到也懂得这许多,真是稀奇。” 宋卉儿看着魏婕妤炫耀中略带挑衅的样子,也不生气,只轻笑道:“婕妤难道不知,本宫正是懂得多,才将你们从瘟疫的恐慌中解救出来?” “再说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楚美人听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魏婕妤转头翻了她一个白眼,“娘娘说谁是猪?难道是指嫔妾肚中的龙种?” “贵妃娘娘说的是民间的一句谚语,婕妤连这都不知?”楚美人反问道。 “关你什么事?我有问你吗?”魏婕妤不屑地回怼道。 “哎呀!”突然楚美人摸着肚子皱眉叫道 “怎么了?”宋卉儿急忙问道,魏婕妤也紧张地盯着楚美人。 “没事,只是被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下,多谢贵妃娘娘关心。”楚美人抬起头来回道。 “胎动如此有力,定是位小皇子。”宋卉儿见楚美人对自己甚是恭敬,心里也对从前的事释然了几分。 “多谢娘娘吉言,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孩子都是为娘的心头肉,嫔妾都会拼尽全力爱护他。”楚美人见玉贵妃对自己很是和蔼,心中也很是欢喜。 “哼,贵妃娘娘还会看相呢?没落地之前谁知道男女?说不定只是个公主。”魏婕妤说道。 “魏婕妤似乎十分看不起女子,难道你不是女子?你看不起自己?”宋卉儿保持着微笑,直视着魏氏眼睛问道。 “自古男女尊卑有别,男子为天,女子为地,男在上,女在下,这是天道,皇子当然比公主好。” 宋卉儿看着魏婕妤大言不惭的样子,知道对这些古人也讲不清男女平等,只得哑然失笑道:“罢了,本宫就祝你如愿以偿吧,只是人贵在自爱自重,如果身为女子都瞧不起女子,这人格该是多么卑贱?” “你说我卑贱?”魏婕妤突然站了起来,“嫔妾要去凤金殿找皇后娘娘做主,玉贵妃今日为何如此羞辱嫔妾?” “本宫可没有羞辱你,是你自己对号入座。”宋卉儿敛了神色,“本宫身为贵妃,你一个小小的婕妤在本宫面前就是卑贱之躯,别说皇后,你就是告到皇上那里,本宫也有资格说这话!” 第216章 告状 凤金殿里,王皇后听完魏婕妤的哭诉,安慰道:“你如今怀着龙种,身子娇贵,可别气伤了身,玉贵妃向来最得宠,偶有无状之语,本宫都得忍耐,你就别同她计较了。”这话哪是在安慰,分明是在拱火。 “皇后娘娘,明明您才是后宫之主,哪有忍耐其他嫔妃的道理,玉贵妃分明是恃宠而骄,居功自傲,连龙胎皇嗣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其他人,皇后娘娘若不治她的罪,他日说不定连中宫都不放在眼里!”魏婕妤为了把事闹大,就差直接说皇后位置不保了。 “婕妤慎言!”王皇后虽瞪了一眼魏婕妤,却没有责备之意,而是叫汪大海去含香殿传玉贵妃。 过了一会,却只有汪大海一人回来,“回皇后娘娘,玉贵妃不在含香殿,宫女说她去太极殿了。” “哦?那魏婕妤,你就随本宫去太极殿找皇上论理吧。”王皇后起身抬腿就走,魏婕妤心中犹豫, 脚步缓慢跟在后面,她得了淑妃的授意,故意制造矛盾好让皇后有借口打压玉贵妃,但没想过要去皇上跟前告状啊。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皮上,怀着龙胎,皇上再宠玉贵妃,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 “皇后娘娘、魏婕妤到~” 宋卉儿正给宣仁宗捏着肩膀,就听到小墩子的通报声。 “你还真说准了,哎,这么一点小事,皇后都处理不好,还要闹到朕跟前。”宣仁宗坐在龙椅上,闭着眼说道。 刚才宋卉儿已经将在兰若殿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皇上,那魏婕妤听不懂人话,说话夹枪带棒对贵妃不敬,还故意颠倒黑白,要去中宫告状,宋卉儿料想皇后肯定会借题发挥,便给宣仁宗打好了预防针,没想到王皇后还真带人来了。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王皇后和魏婕妤齐身行礼道。 “玉贵妃原来在这里,难怪汪大海去含香殿传不见人。”王皇后明知故问道。 “给皇后娘娘请安,不知娘娘传嫔妾是有何事?”宋卉儿停下手,给皇后行礼道。 “魏婕妤,你来说吧。”王皇后还没有蠢到要为魏氏出头,只把话头丢给魏氏。 “求皇上为嫔妾做主!”魏婕妤哭倒在地,将事情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遍。 原本以后皇上求子心切,定会顾及龙胎而斥责宋卉儿,没曾想宣仁宗冷静听完,却说道:“你明知自己有孕,气性还这样大,可见是不懂事。” “什么?”魏婕妤愣住了。 “你也就罢了,皇后如今就是这样治理后宫?这样的小事也由着她闹到朕跟前?”宣仁宗不满地睨了王皇后一眼。 王皇后急忙下跪认错道:“皇上恕罪,是魏婕妤哭闹不停,非要嫔妾治玉贵妃的罪,嫔妾念及龙胎,便只得哄着她,哪知她还要来找皇上,嫔妾担心她闹出事,只得跟了来。”王皇后赶紧甩锅,料魏婕妤也不敢反驳。 “龙胎固然要紧,但朕更见不得有人利用龙胎生事,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第217章 对立面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王皇后和魏婕妤都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宋卉儿也被宣仁宗的怒声吓到了,也赶紧走到一边跪下道:“皇上息怒。” 可怕的沉默,李大全思索了片刻,上前说道:“茶凉了,奴才去给皇上沏杯新的。” 宣仁宗这才缓和了点颜色,说道:“还不退下?魏婕妤你可跟楚美人还有莞美人学着点,安分守己,别再叫朕失望。” “是。”魏婕妤如释重负,赶紧起身告退,王皇后见宣仁宗将宋卉儿扶了起来,看也不看自己,便也只好告退。 王皇后经过魏婕妤身边时,狠厉地盯了魏婕妤一眼,本以为可以借她打压玉贵妃,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卉儿看着王皇后离开的背影,心中并不觉得爽快,反倒生出一股悲凉,但皇后已经出手,就别怪自己反击。 回到含香殿,正巧遇见华妃正要进门。 “华妃姐姐怎地有空来妹妹这里?”宋卉儿赶紧迎上去,将华妃请进门。 “我听说你给和宁配了祛疤的膏药,便想来讨要一点,你知道,长公主和二皇子.....哎,我是个命苦之人,没想到连累两个孩子也命苦。”华妃两颊深凹,饶是初秋加了衣裳,身子看起来也十分单薄。 如今也只有华妃不在意她的恩宠和功劳,对她一如往常。 长公主和二皇子都不幸染上天花,华妃熬得心力交瘁,总算把两个孩子的性命都救了下来,只是不免留了一些疤痕。 “不过不瞒姐姐,我这药只能淡化不太深的疤痕,和宁年幼,皮肤更新得快,所以效果明显,只是长公主和二皇子,妹妹就不敢保证了。”宋卉儿如实说道,她那膏药也是照着现代老家的偏方配制,是有点作用。 “无妨,但凡能淡化一点也是好的,墨儿也就罢了,和意一个女儿家,脸上留疤,我都怕她以后嫁不出去。”华妃说着就流下泪来。 “和意是长公主,是金枝玉叶, 长大后怎会没有青年才俊来配?妹妹见她不过右脸边上有一些痕迹,不算打紧。”宋卉儿从柜子里拿出熬制好的祛疤膏,让宝珠拿来勺子挖了两勺装在一个小巧的瓷瓶里,递到华妃手里。 华妃接过瓷瓶叹气道:“哎,可她如今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愿见人,皇上来劝解,倒是好了几日,现下又......” “不如我跟姐姐一起去承香殿看看和意,她一向喜欢我做的甜品,应该愿意见我。”宋卉儿说道。 “那就有劳妹妹了,你协理后宫事情多,我也不好开口麻烦你,加上皇后......哎,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但我发誓,我永远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华妃起身紧握住宋卉儿的手,坚定地说道。 “有姐姐这句话就够了。”宋卉儿心中动容。 “母妃是要去看望长姐吗?和宁也想去。”和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抱着小白奶声奶气的说道。 “当然可以啊,刚好你和意姐姐心情不好,咱们带着小白过去陪她解解闷。”宋卉儿伸手接过小白,深吸了一口气。 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入了秋,天黑得越来越早,灯笼能照亮的距离不超过一米,黑夜吞噬了一切,却吞不掉熊熊大火。 “走水啦!含香殿走水啦! 第218章 纵火 含香殿里乱作一团,小东子声嘶力竭地喊着”救火“,但火从后院的小厨房里燃起,还被人泼了油,用水居然扑不灭。 眼看就要烧到正殿,宋卉儿带着宝珠终于赶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会起火?”宋卉儿拉过一个小太监问道。 “奴才不知,但东公公发现后厨有被人泼油的痕迹,是有人故意纵火。” 宋卉儿心中一沉,难道皇后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为了巩固后位,竟不惜纵火烧宫? “啊,救命,救命啊!”火光中隐约传来女子呼救的声音,有人被困住了! 宋卉儿赶紧清点了一下人头,林嬷嬷和柔兰都在,但不见红儿,难道是红儿困在了里面? “赶紧救人啊!红儿,是红儿吗?”宋卉儿焦急地喊道。 “娘娘,奴婢在这!”听见喊声的红儿从黑暗中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木桶。 宋卉儿松了一口气,但里面的人也得救啊,火势越来越大,转眼间就将正殿吞没,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未央宫。 宋卉儿看着即将倒塌的宫殿,心里一阵毛骨悚然,还好晚上带着和宁去了华妃那里,不然自己是不是已经葬身火海了?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还没有被火烧死!?”突然一个凄厉的女声传来,宋卉儿循声望去,只见转角处踉跄着走出一个女子,看着装应该是个宫嫔,火光映照在她的坑坑哇哇的脸上,甚是吓人。 “你是谁?是你放的火?”小东子挡在宋卉儿前面,对着那女子大声喝道。 “我是谁?你们都认不出来我是谁吗?”女子不停用手摸着脸,缓缓往宋卉儿走去。 宋卉儿听出了她的声音,试探地说道:“你是萧御女?” “哼,贵妃娘娘,你还记得我?”萧氏走得近了些,对着宋卉儿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原来萧御女也感染了天花,她本就失了宠,又身处偏僻的静香殿,根本无人在意,连宋卉儿都差点忘了她的存在。 宋卉儿看到萧氏满脸的痘印,还是吃了一惊,明显都是天花留下的疤痕,身为宫嫔,这算是彻底毁容了。 小东子紧张地护在前面,大声说道:“还请萧小主别再靠近!” 萧御女撩了撩头发,依旧缓缓走着,看着燃烧的宫殿,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十分渗人的笑容,在走到离宋卉儿不到两米的时候,突然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都是你,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了我!” “你命怎么这么硬 ,放火都烧不死你!” 萧氏扑倒在小东子身上,小东子又向后压倒了宋卉儿,萧氏发疯一般挥舞着双手挠人,见谁挠谁,一时间几人都摔倒在地,纠缠在一起。 “皇上驾到~”宣仁宗在临香殿莞美人歇息,离含香殿远了一些,听见外面通报含香殿走水的消息,便立刻起床更衣,奈何莞美人嚷着被惊醒,心脏狂跳不安,胎相不稳,拉着宣仁宗磨迹了好一会才放人。 “侍卫呢,还不赶紧将人拉开!” 第219章 萧氏发疯 “哈哈哈,贱人,哈哈哈哈,贱人。”萧御女被侍卫拉开,嘴里仍旧不停地辱骂。 “皇上,皇上,您来了,您终于来见嫔妾了,嫔妾,嫔妾....”萧御女甩开侍卫,跪着向宣仁宗爬去。 宋卉儿终于站了起来,看着已经发疯的萧御女,心中又恨又怒,哭着拉着宣仁宗说道:“皇上,萧御女刚才承认是她放的火,还好今晚嫔妾带着和宁去了华妃宫里,不然嫔妾和公主怕是见不到您了!” 宣仁宗闻言一震,将宋卉儿抱在怀里安慰,又低头看着满脸痘疤的萧氏,眼中都是厌恶,一脚将萧氏踢开,斥责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里纵火!” “皇上,嫔妾是真心对你的啊,为什么那个贱人一来,你就忘了嫔妾,嫔妾得了天花,毁了容貌,无人问津,生不如死,都是那个贱人害的!”萧御女说着又要扑向宋卉儿,但被两个眼疾手快的侍卫拦住。 “韩玉漱!你会遭报应的,高丽会被踏为平地,你也不会有好下场!我就等着看这一天!哈哈哈哈。”萧氏发髻都散乱下来,嗓子都喊哑了。 宋卉儿听到“韩玉漱”这个名字还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是自己作为和亲公主的名字,在她认出是萧御女的时候,就明白背后之人不是皇后,而是淑妃,“皇上,萧氏背后定有人指使,她一个小小御女,从哪找来那许多桐油,还请皇上彻查!” “御女?皇上你可记得嫔妾进宫时你夸赞嫔妾貌美无双,封嫔妾为婕妤,可这个贱人来后,嫔妾便失了宠,位分一降再降,嫔妾原本是婕妤啊!”萧氏咬牙切齿道,眼神中射出恶毒的光。 “你若不犯错,皇上怎会贬你位分!”宋卉儿从宣仁宗怀里抬起头来,愤怒地说道。 “皇上,韩氏下毒谋害姜才人和皇嗣,你都忘了吗?为什么你要把这样的蛇蝎毒妇留在身边?而对嫔妾的真心视而不见?你这样是非不分——” “放肆!萧氏,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没查到证据吗?不过是看你本分了些,本宫心软想留你一条性命,没想到你竟不思悔改,到如今还在栽赃本宫!”宋卉儿说罢从一旁的箱子里翻出一对小玩偶和几封书信,这是救火的侍卫太监刚从火场里抢救出来的储物柜,幸好没有被烧掉。 “皇上请看,这对人偶是刘春,就是小春子捏来送给萧氏的,上面刻有两人的名字,他们是青梅出马,小春子在萧府时就爱慕萧氏,一直跟到了宫里。” 宣仁宗表情阴暗不明,拿过人偶就着火光看了看,人偶发旧,明显有岁月的痕迹,涂的油漆也剥落了许多,想是曾经的主人经常摩挲把玩,人偶底座上果然分别刻着“雅”字和“春”字。 萧雅,乃是萧氏的大名,刘春,小春子的大名,这些在内务府档案上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萧氏,朕问你,这可是真的?”宣仁宗冷厉的眸光射向萧御女,他不敢置信,竟然有人给他戴绿帽! 第220章 真正的凶手 萧氏在看见那对人偶时,疯狂的脸上闪过一瞬心虚,但就算是刻了字人偶也不能说明什么,人偶又不会说话。 萧氏冷笑道:“哪里来的人偶,嫔妾从没有见过!皇上,嫔妾是冤枉的,这个高丽女人心肠歹毒,不仅谋害皇嗣,还栽赃陷害嫔妾和淑.....,求皇上治她死罪!”萧氏差点嘴瓢,把淑妃爆了出来。 但这一个“淑”字已被宋卉儿敏锐地捕捉到,果然是淑妃! “哼,你放火烧宫才是死罪,还想着拉本宫下水,人偶你可以不认,那这些书信呢?”宋卉儿抽出藏在身后的手和书信,对着萧氏晃了晃,萧氏顿时脸色惨白。 这是萧雅在萧府时,和小春子写来玩的信,小春子本不识字,偶尔萧雅念书无聊,便叫来小春子教他识字,看着小春子笨头笨脑念错字闹笑话,萧雅就觉得十分好玩,这原本只是主子随意的捉弄找乐子,但在小春子看来却是小姐的偏爱,心中生出了情愫。 信中内容不乏一些爱慕之语,萧雅虽没有正面回应,但看得出她很享受将小春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萧氏大胆!”宣仁宗看了几页,那字迹分明就是出自萧雅之手,脸色瞬间红温,头上却有点发绿。 “皇上!嫔妾是冤枉的。”萧氏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她没想到小春子一直把这些东西都藏在住过的房间墙砖里,还时常偷摸着拿出来回味,更没想到会被宋卉儿找了出来。 挨千刀的刘春,为什么没有把这些烧掉!为什么,或许是情急忘了,也或许是想把自己的真心留在人间。 ”皇上,小春子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奴才,嫔妾连他的模样都没记住,怎会叫他去做害人的秘事,不用想便知,这一切都是萧氏的栽赃陷害,她才是害死姜才人的真正凶手!” 宋卉儿指着萧氏,又说道:“她利用小春子的爱慕之情,将小春子安插在嫔妾宫里,趁人不备偷了金锭,再毒杀姜才人来诬陷嫔妾,还请皇上明鉴!” 其实只是一个私通之罪就足以让萧氏万劫不复,但宋卉儿现在已经不想仁慈,不仅要洗清自己冤屈,还要揪出背后的淑妃。 “好哇,萧全真是养了个好女儿,不仅谋害嫔妃皇嗣,还把私通的汉子带进宫!枉费朕还宠幸过你!”宣仁宗一把将信纸都扔到萧氏脸上,怒斥道。 “不是,嫔妾没有,皇上饶命!”萧氏听见自己父亲的名字,才终于彻底慌了。 ”快说,背后是谁指使你这样做?本宫不信你有这样的胆子!”宋卉儿紧紧逼问道。 “没有,没有谁指使我,是我恨毒了你!玉贵妃,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萧氏知道自己已经难逃一死,心一横,将所有罪责都担了下来。 “李大全,传朕旨意,贬萧氏为庶人,即刻杖毙,萧全,押送大理寺,革职查办!” “是!”李大全领旨,一挥手两个侍卫便上前将萧氏往远处拖去,杖杀的血腥场面当然不能让皇上和贵妃看见。 第221章 搬去椒元殿 “皇上,求您放过嫔妾父亲,皇上,千错万错都是嫔妾一人之错,皇上饶命啊!” “韩玉漱,你会有报应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萧氏在被拖行的路上,一直不停地叫骂,随后传来几声惨叫,再然后便没了声音。 大火终于浇灭,几个侍卫在瓦砾中搜寻了一番,抬出来一具被烧焦的宫女尸体,林嬷嬷清点了宫女人数后,对宋卉儿回报道:“是后厨的小宫女素喜。” 宋卉儿不敢看那尸体,只吩咐小东子将素喜送出宫好生安葬,再给其家人一笔抚恤金。 王皇后姗姗来迟,刚好遇见侍卫抬着已被杖毙的萧氏尸体路过,她捂着鼻子看了一眼,这萧氏给淑妃当刀使,终究是丢了性命。 皇后走到宣仁宗跟前行礼道:“嫔妾吃了安神药,睡沉了过去,来得迟了些,还请皇上恕罪。” 宣仁宗知晓自己被绿,心情十分不悦,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皇后其实早就收到通报,她也以为宋卉儿正睡在含香殿里,虽然她不知为何起火,但若能坐收渔翁之利也未尝不可,因此故意拖延。 待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又听得宫人回报说宋卉儿根本没在含香殿,而凶手萧御女被抓了个正着,皇上生了好大的气,她这才赶了过来,谎称吃了安神药睡死了。 “现下含香殿是不能住人了,皇后以为将玉贵妃安置在何处才好?”宣仁宗问道。 宋卉儿转头看向宣仁宗,心想她不就在眼前吗?为何不直接问她,她可是贵妃,选宫的权力总该有吧? “回皇上,椒元殿一直空着?殿里也一直有人看管打扫,玉贵妃今晚安置过去很是方便。”王皇后说完瞟了宋卉儿一眼,椒元殿地处西南角,离中心位置的太极殿远了不少,她想给宣仁宗和宋卉儿拉长物理距离。 “容贵妃住过的地方,玉贵妃去住倒也合适,容儿生前也和玉儿十分交好。”宣仁宗点头称是。 宋卉儿也只好点头同意,她本想开口去承香殿与华妃同住,但想到自己现在要应付淑妃和皇后两股势力,还是不要连累华妃为好。 。。。。。。。。。。 翌日,萧氏纵火私通太监并毒杀姜才人嫁祸给玉贵妃的事便在宫里传开了,自己被杖毙,娘家父亲也被革职查办。 魏婕妤心中一阵后怕,看来得罪玉贵妃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还好自己怀有龙种,皇上昨日并没有过多责备。 只是魏氏的父亲魏柏雄是通安府的司户参军,顶头上司通安府少尹是淑妃的远房表哥刘棋,刘棋三个月前又升了正尹,淑妃说只要魏氏帮她做事,就能保其娘家的荣华富贵,父亲加官进爵,而未说的后半句自然是不听话就要撸了魏柏雄的官职。 景元殿,淑妃正在练字,听得萧氏已被杖毙,眼皮都没抬一下,“蠢货,不过她没供出本宫,还算她没有蠢到家,她还想着本宫给她报仇呢。” “娘娘,您不过是激了萧氏一下,萧氏就立马去纵火,看来她真是恨极了玉贵妃,她就算想攀咬您也没有证据。”金蟾磨着墨说道。 “她是被天花毁了容,自知再没有复宠的可能,便将所有的不如意都算在了玉贵妃身上,这人一旦绝望,就容易发疯,哼,死了也好,省得整日来找本宫诉苦。”淑妃放下毛笔,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淑妃原也没希望萧氏能帮她扳倒宋卉儿,但若能给宋卉儿添添堵也是好的,哪知萧氏竟一下开大,放火烧宫,最后把自己命搭进去了。 “娘娘,魏婕妤求见。” 第222章 备孕开始 柔兰跟着宋卉儿重新回到椒元殿,心中百感交集,看着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不禁潸然泪下,“如果容贵妃还在就好了。” 含香殿一干宫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寝殿,和宁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牵着小白到处给它介绍新房子,小白如今是她最好的朋友。 “母妃,这里离华娘娘那里似乎远了点,以后和宁带着小白去找长姐玩都不方便了。”和宁略感失落地说道。 “和宁乖,等你父皇叫工部的人修好含香殿,咱们就可以搬回去了。” “那要多久才能修好啊?” 宝珠进来笑道:“公主,后面花园里有你最爱玩的秋千,就怕你以后都不想回去了呢。” “真的吗?宝珠你快带我去玩秋千!”和宁放下小白,脚步颠颠的就往外去。 宋卉儿看着和宁笑呵呵的小背影,笑得一脸慈母笑,还好自己守住了对王美人的诺言,从瘟神手里护住了和宁。 “娘娘,这椒元殿原是给容贵妃静养用的,离太极殿远了些,您就不担心皇上嫌远不来了吗?”林嬷嬷将椒元殿里外逛了一圈,担忧地说道。 “本宫倒不这样想。”宋卉儿边走边抚摸着椒元殿的桌椅板凳珠帘等物,如果她没猜错,宣仁宗应该想来椒元殿很久了。 果然,宣仁宗第二天便翻了宋卉儿牌子,自从容贵妃病世后,宣仁宗一直未再踏足椒元殿,他不想去面对那种冷清,如今宋卉儿搬了进去,椒元殿又有了生机活力,他自然想来看一看。 大汗淋漓间,宣仁宗在宋卉儿耳边呢喃道:“玉儿,你也为朕生一个小皇子吧。” 已化作一滩春水的宋卉儿呆了呆,在此刻的柔情蜜意中,她的心思也动摇了,或许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也是不错的,反正已经和皇后闹掰,那她也有必要生个孩子来固宠。 早上起来,看着宝珠端来的避子汤,宋卉儿第一次犹豫了。 “阿呷西,再不喝就凉了,凉了可就苦嘴了。”宝珠见宋卉儿看着药碗发呆,出声提醒道。 “罢了,从今日开始,这药本宫就不喝了。”宋卉儿下了决心,伸手将药碗推远了点,“叫刘太医以后都不用送这药来了。” 宝珠见宋卉儿不再喝避子汤,立刻喜上眉梢,凑近低声说道:“阿呷西这是准备生小孩子了?” “你懂什么,你个黄花闺女,”宋卉儿绞着手不好意思嗔怪道。 “哎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宝珠捂嘴笑道。 宋卉儿抬手作势要打她,“你说谁是猪?谁是猪?”宝珠急忙端起药碗躲开,走到门口回头笑道:“我是猪,是一头宝猪。” “喵呜。”小白跑了出来,不停蹭着宋卉儿小腿,宋卉儿弯腰将小白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到自己要开始备孕,就觉得有种恍然和焦虑,难道真的要在这古代生儿育女?万一难产怎么办?这里可没有医生会做剖腹产。 “娘娘,不好了,临香殿莞美人在御花园摔了一跤,现下见红了!” 第223章 石子路 “什么!”宋卉儿急忙放下小白,往门口走去,正与进屋通报的小东子撞上。 “娘娘恕罪!”小东子后退了两步说道,“临香殿传来消息,莞美人见红了,这会太医和皇上皇后应该都赶了过去。” 莞美人怀孕不足三月,正是胎像不稳,容易出事的时候,直觉和经验都告诉宋卉儿,嫔妃小产大概率都是人为,而作为协理后宫的贵妃自然也少不得要去慰问。 “备辇,去临香殿。” 宋卉儿刚走到莞美人寝殿门口,便听见莞美人痛苦的呻吟声,“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皇上,这是嫔妾和皇上的爱情结晶,求求皇上一定要救救孩子。” “玉贵妃到~”小东子高声唱道。 宋卉儿走进去便听见皇后在质问莞美人随侍宫女,“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跤?可是你们伺候不用心?” “回皇后娘娘,莞小主习惯午膳后去御花园东门边上散步消食,那条石子路走了都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可是今日那路上的石子却松动了几颗,小主才不慎摔倒的。”宫女跪在地上,低头回道。 “当真是意外?”皇后追问道。 “在场的不止奴婢一人,皇后娘娘问问其他人便知,想是那石子年深日久,所以松动了些。”宫女的身体明显在发抖,看来十分害怕。 宋卉儿走到宣仁宗身后,只见莞美人脸上苍白,额头上都是细密的冷汗。 宣仁宗坐在床边,握着莞美人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太医不是说了吗,龙胎只是略微受了点惊吓,卧床休养一些时日就好。” “真的吗?皇上不要哄骗嫔妾,不是说已经见红了吗?”莞美人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可怜的模样让谁看了都心疼不已 “朕是天子,怎会骗你,你乖乖卧床休养,宫女已经去熬保胎药了。”宣仁宗轻轻拍着莞美人的手背宽慰着。 “可是嫔妾还是害怕,皇上,你不要走,就在这里陪着嫔妾好不好?”莞美人愈发撒起娇来。 宣仁宗面露难色,握着的手也松了些,一旁的赵充媛见状说道:“皇上日理万机,哪能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太医说没事就是没事,你安分躺着喝药保胎便是。” “赵充媛言之有理,这里有太医守着,嫔妾也会来照看,皇上请放心。”王皇后附和道。 “不嘛,皇上你就在陪陪嫔妾好不好?”莞美人不管皇后怎么说,依旧拉着皇上的手央求道。 宋卉儿站在宣仁宗身后,已经看呆了,这夹子音撒起娇来,真是骨头都酥了,宋卉儿恨不得替皇上答应。 宣仁宗将莞美人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掖了掖,说道:“朕还要回太和殿与大臣们商讨国事,明日再来看你。”说罢起身对皇后吩咐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转过头来又对宋卉儿说道:“你去御花园东门边上看看,那石子路若真松动了,就叫内务府的人去修补一下,别叫下一个人再摔了。” 第224章 是谁谋害皇嗣 宋卉儿带着小东子和宝珠来到御花园东门边上的那条石子路,果然有几颗石头散落在上面,露出底下的凹坑。 宋卉儿蹲下去仔细看着那凹坑的痕迹,问道:“小东子,你看这石子是自然松动的吗?” 小东子蹲下拿起一个鸡蛋大小的石子仔细查看,突然说道:“娘娘,快看,这石子像是被刀划过,有一道痕迹。” 宋卉儿拿过那颗石子,只见上面的划痕明显很新,定是最近才划上去的,“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拿刀撬动的石子,撬的时候打滑,才在石子上刮出了这个痕迹?” “肯定是这样,阿呷西,咱们赶紧去告诉皇上,有人要害莞美人。”宝珠说着拿起一块石头,发现上面也有新的划痕,“阿呷西,这里也有一颗!” 次日早午,太极殿。 宣仁宗看着桌上的两颗石头,脸色愠怒,久久没有言语,他是习武之人,怎会看不出那上面新鲜的匕首痕迹。 气压低得宋卉儿都快难以呼吸了,可她也不敢贸然多嘴,果然天子发之怒如雷霆之震。 “所以这后宫中,是有人故意要谋害朕的皇嗣?”宣仁宗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得可怕。 “恐怕是的,当日萧氏为了陷害嫔妾,不惜害了姜才人和肚子里的龙胎,如今自然也有人敢害莞美人。”宋卉儿站在一旁说道。 “大胆!你们通通大胆!”宣仁宗沉声怒吼道,他对莞美人虽然谈不上爱,但眼下他十分在意皇嗣。 “玉贵妃,你可有怀疑之人?”宣仁宗压着怒火问道。“ “回皇上,嫔妾不敢随意揣测,这谋害之人心思缜密,这样的方式就算发现是人为也找不到证据,嫔妾如果不是发现这刀痕,可能也以为是石子自然松动造成的意外。” “哼,很好,萧氏已经伏法,没想到后宫里又出了想谋害皇嗣的人,她最好别叫朕抓住,否则朕要她全家陪葬!”宣仁宗恨恨地盯着桌上的石头,随即一把拂到了地上,李大全赶紧趴在地上捡起来丢了出去。 临香殿,赵充媛正悠哉地剥着橘子吃,当听得莞美人摔跤龙胎不保时,她当时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想到她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司徒夫人,曾经也小产过,那痛苦的样子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所以她虽然嫉妒莞美人得宠,但却从未想过要害她流产。 如今经过太医十来日的调理,莞美人胎相已经稳固不少,宣仁宗隔三差五就会来看望,见赵充媛殷勤地帮着照看,少不得夸奖了几句,召幸赵充媛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赵充媛觉得只要能时常见到皇帝,这日子也挺好。 莞美人卧床多日,今日终于可以起来走走,回想摔倒的那一刻,还是心惊不已,想到这几日赵充媛对自己和颜悦色了许多,便到正殿来致谢,“多谢充媛娘娘对嫔妾的照拂,嫔妾铭记在心。” “你不用谢我,我不过是可怜皇嗣,你我都知道,皇上追子心切,我一心爱慕皇上,自然不忍皇嗣有损。” 第225章 淑妃的危机 “娘娘护着皇嗣,就是护着嫔妾,嫔妾都感激不尽。”莞美人又福了福身说道,她本是个天真善良之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赵充媛受不了这肉麻之语,赶紧将莞美人打发走了,又吃完了一个橘子,肚子忽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哎,月信又来了,什么时候她才能怀上龙种? 承香殿,大皇子李凌正对着淑妃背书,背得十分流利,淑妃满意地说道:“凌儿学得很用功,母妃甚是欣慰。” “母妃,那儿臣可以去椒元殿找和宁玩玩吗?儿臣喜欢那只波斯猫......”李凌借机说道。 “不准去!”淑妃收起了笑意,起身将手里的书”啪“的丢到桌案上,“母妃同你说过多少遍了,玩物丧志!你是皇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怎可成日与一个丫头混在一起!” “可是母妃,父皇又不是只有儿臣一个儿子,宫里好几位娘娘都有了身孕,哪能这么肯定儿臣能......” “啪!”淑妃一记耳光打到李凌左脸上,“你有点志气好不好!母妃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李凌捂着左脸默默低下了头,自记事起,他的母妃就对他格外严厉,三岁就请了启蒙师傅,别的皇子都能经常玩游戏,但他只能在完成课业后求着母妃让他玩会,平日里不是识字练字就是温习背书,此外还要学习功夫骑射,母妃常说他要像父皇那样出类拔萃,这样才能讨得父皇的欢喜。 也正如淑妃想要的一般,李凌天资聪颖,加上后天的刻苦努力,果然成为了宣仁宗最喜爱的儿子,她一定要努力维系这个成果。 只是如今宫嫔接连怀孕,让淑妃应接不暇,对莞美人一击不中,还让宋卉儿看出了石子上的马脚,虽然查不到她头上,但终究让皇上对后宫起了疑心。 眼看楚美人就要足月生产,淑妃更感到深深的危机感。 七月初七,皇后的生辰宴,凤金殿里张灯结彩,众妃恭贺。 “皇后娘娘生辰真是吉祥,这七月初七是民间的乞巧节,民间女子都会在今夜许愿放河灯,以求美好的姻缘。”宋卉儿坐在下首笑言道,随即举起酒杯祝愿道:“嫔妾祝皇上皇后永结同心,皇后娘娘永葆青春。” “永葆青春?这话朕倒是第一次听见,不过很合时宜,玉贵妃总是能语出惊人。”宣仁宗看着宋卉儿赞赏道。 王皇后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微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回应,她的注意力都在楚美人身上,楚美人产期将近,很快她就会再有孩子了。 “来人,给楚美人拿一个软枕来,本宫看她坐得似乎不太舒服。” “皇后如此细心,朕心甚慰,来,今日同乐,共饮一杯!”宣仁宗站起身举起酒杯,嫔妃们也都站起来,齐声祝愿道:“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永葆青春!” 众人举杯共饮后,纷纷坐下之际,突然楚美人一声惊呼,她的椅子裂开了!人直直地往后摔了下去,坐在她身旁的林美人反应不及,出手扶却扶了个空! 第226章 夺子大战 宋卉儿又听到那熟悉的惨叫声,是不是女人生孩子都是会这么惨叫? 算算日子,楚美人还有半个月才足月,摔倒后,立马就破了水,全场震惊,宣仁宗快速跑到楚美人身边,将她抱进风金殿偏殿。 不相干的嫔妃都已散去,宣仁宗只留下宋卉儿,还有皇后,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只要楚美人生下的是皇子,她就恳求皇帝同意由她抚养,因为她已经不能生育,皇帝一定会补偿她。 朱太医很快就来了,把脉后表示生产已经开始,孩子只能早产半月,若能平安产下,精心养护,孩子应该没事。 只是大人就要遭罪了,楚美人受惊气血逆行,叫了几声后就使不上力气,只剩喘息和干瞪眼,连下了两副提气的汤药后,楚美人才终于有力气生产。 产婆和太医似乎都把宋卉儿当成产科圣手,有什么动静都来回禀她一声,期待她的指示,好在楚美人挣扎一番后,一声嘹亮的哭声划破屋顶。 ”恭喜皇上,是一位小皇子!”产婆欢喜地抱了个襁褓出来,跪在皇上皇后面前连连贺喜。 “恭喜皇上!”宋卉儿也跟着行礼道贺,她看了一眼那婴儿,小小一只,张着小嘴“哇哇”哭着,虽说是早产,但哭声却响亮有力,将来应是个强壮的主。 “太好了,给本宫看看。”王皇后伸手将婴儿抱在怀里轻轻地“哦哦”地哄着,婴儿哭声逐渐小了下去。 王皇后将孩子抱到皇帝跟前,宣仁宗开心地摸了摸婴儿的小脸,终于又添了一位皇嗣,他一脸慈爱地说道:“四皇子就叫康儿吧,朕希望他不受早产影响,健健康康地长大。” “皇上!”王皇后抱着孩子突然跪了下去,宣仁宗和宋卉儿都吃了一惊。 “皇后,你这是干什么?”宣仁宗疑惑问道。 “恳求皇上让嫔妾抚养四皇子!”皇后跪着连磕三个响头,泪流满面道:“嫔妾福薄命苦,安儿早幺,嫔妾痛彻心扉,太医说以后再难有孕,还请皇上可怜嫔妾,赐嫔妾一个孩子!” “这........?”宣仁宗显然没想到皇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眼神愣愣地看向宋卉儿。 “皇上,嫔妾以为皇后所求不妥,楚美人生产后晕厥过去,还没见着四皇子一眼,还请皇上看在楚美人拼死生产的份上,莫要她骨肉分离!”宋卉儿跪下说道,她终于明白皇后为什么对四皇子那么亲热了,原来是打着算盘要抢楚美人的孩子! “皇上,楚美人位份低微,娘家也势单力薄,不宜抚养皇子,嫔妾是中宫皇后,更宜抚养皇子!”王皇后继续恳切地说道,“皇上,您看,四皇子与嫔妾有缘,他在嫔妾怀里都不哭了。”皇后脸上淌着眼泪,看着四皇子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宣仁宗看着内心已经动摇。 皇后十年才孕得一子,偏又早夭,宣仁宗心里也十分愧疚和心疼,因此时常去看望她,想多给些关心来弥补 今听得年仅二十五岁的皇后再难有孕,这对皇后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将四皇子给她抚养也未尝不可,且自古后宫本就有低位嫔妃不得抚养皇子的先例。 第227章 夺子大战2 “位分低微,皇上晋封楚美人便是,楚美人生下皇子,按理也应该晋封,嫔妾以为叫楚美人骨肉分离,实在太过残忍。”宋卉儿见宣仁宗似有动摇,赶紧补充道。 “玉贵妃,楚氏再怎么晋封能高过本宫么?再说她的父亲最高不过一个闲散七品文官,还已经致仕,两个兄弟,一个还是残废,无才无德,四皇子有这样的外祖家才是不堪,再则,呜呜呜.......” 王皇后说着又哭了起来,“本宫已经不能再有孩子,本宫心里的苦......皇上,求您可怜可怜嫔妾吧!楚美人养好身子还可以再生啊!” “你没有孩子,就要让楚美人也失去孩子么?”宋卉儿话到嘴边,正要出口,却被宣仁宗抬手制止。 “朕明白了,皇后,你先起来。”宣仁宗轻声说道。 “皇上,嫔妾......” “朕答应你了,你说得没错,一个更强势的外祖家对四皇子才是更有利。” 王皇后闻言大喜,又磕了两个头才抱着四皇子站起来,“多谢皇上成全嫔妾,嫔妾定会对四皇子视如己出,好生教导。” “可是楚美人她——” “玉贵妃,朕已经做了决定,你不用多言,朕会晋楚氏为婕妤,她若明白朕的苦心,以后就还会有孩子。”宣仁宗低头看着宋卉儿,语气已是不容置疑。 宋卉儿只得无言,不知道楚美人醒来发现孩子被皇后夺走,会是什么样子,可是自己已经尽力帮她了。 其实宣仁宗还多了一层考量,那就是如果将来四皇子德才兼备,继承了大统,而皇后并非他的生母,感情上多少会有一些隔阂,这样自然对皇后和王家都不会太亲密,从而有利于稳固江山,避免外戚干政。 “皇上,不好了,楚美人出大红了!”一个嬷嬷跑出来焦急地说道。 “朱太医在哪里,让他赶紧救人!” “回皇上,朱太医以为一切妥当,已经告退了。”嬷嬷说道。 宋卉儿走进去掀开被褥,果然已经染红了一大片,这可怎么是好,难道楚美人要大出血而忘?宋卉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王皇后,刚好对上皇后冷漠冰冷的眼神,皇后当然希望楚美人最好死掉,这样她就可以彻底占有四皇子。 楚美人脸色惨白,陷入昏迷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不仅失去了孩子,还即将出血而亡, “你,赶紧去叫太医。”宋卉儿指了一个太监,又大声对帘子外的宣仁宗说道:“皇上,嫔妾略懂点穴止血法,看能不能减缓出红,拖延时间。” “你只管做,朕已经对不起她了,莫叫她再失了性命!” 狗皇帝还算有点良心,宋卉儿心想道。 宋卉儿想起赵知行教过她的点穴止血手法,便在楚美人身上摸索着穴位,她只练习过几次,记得大概方位,但凡能按准一个,拖到太医来也好。 孔最穴、隐白穴、神门穴、涌泉穴、命门穴,宋卉儿在楚美人身上一通操作,这么多穴位,总能按对一个吧! “皇上.......”楚美人眼珠转动,微微睁开了眼睛。 第228章 可怜的楚美人 “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楚美人发出微弱的声音,眼珠子左右转着到处找孩子。 “你不要动,孩子很好,现在你正大出血呢,省着点力气。”宋卉儿轻声说道。 “大出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本宫点了你的穴位,出血有少一点,太医马上来了。”宋卉儿哄着楚美人,心里却十分焦急,怎么朱太医还没来! “孩子,让我看看孩子,我还没看过他呢。”楚美人抬起手在空中伸着,她在昏迷中隐隐约约听到些声音,似乎是有人要抢她的孩子,她着急的不行,这才努力挣扎着醒来。 “乳母抱着孩子去喂奶了,你现在很虚弱,乖乖躺着不要乱动。”宋卉儿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虽说宋卉儿当初被打入冷宫后,楚美人便疏远了她,但毕竟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还帮她画了不少绘本看,如今看她命在旦夕的模样,宋卉儿怎能无动于衷。 安抚好楚美人,宋卉儿走出来只看见宣仁宗孤自坐在椅子上,王皇后和孩子都没了踪影。 “皇后抱四皇子去找乳母喂奶了,楚美人怎么样?”宣仁宗见宋卉儿眼睛四处张望,主动说道。 “回皇上,情况不太好,只是这朱太医怎么还没来?”宋卉儿走到门口张望,已经是亥时,该不会刚才那个小太监有问题吧?这里是凤金殿,奴才们自然是听皇后的话。 “宝珠,你去太医院找朱太医,快去,跑着去!”宋卉儿一个眼神,宝珠就会意,赶紧跑了出去。 宋卉儿又进去给楚美人按了一通穴位,观察下来,似乎出血量真的少一些,这时帘子外传来王皇后的声音,“皇上,夜深了,您先回太极殿歇息吧,这里有嫔妾和玉贵妃看着,太医很快就来。” 狗皇帝要敢走,宋卉儿就敢骂,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奄奄一息,他居然要拍拍屁股走人? “无妨,朕今晚就宿在这里,时辰还早。”宣仁宗喝了口茶,把李大全叫进来说道:“传朕旨意,晋楚美人为楚婕妤,即刻晓瑜六宫。” “是,奴才这就去。”李大全躬着腰出去前,瞄了一眼帘后的寝床,看来楚美人凶多吉少,皇帝都等不及给她当面晋封了。 王皇后默默地坐在皇帝身边,神色淡漠地喝着茶,隔着帘子看着宋卉儿在里面守在楚美人床前,想当初皇后难产的时候,宋卉儿也曾出手救过她,如果不是在皇宫,或许她们可以做一对好姐妹,但可惜她们终究站在了对立面。 约莫一刻钟后,宝珠终于气喘吁吁地带着朱太医赶了过来。”皇上,朱太医来了!” “微臣来迟,还请皇上恕罪!”朱太医跪拜道。 “快起来吧,楚美人出红不止,你看怎么救治才好。”宣仁宗沉声说道。 “微臣这就去。” 朱太医进来诊脉检查后,立即开了药方交给嬷嬷去熬药,宋卉儿不放心,明面上叫宝珠去帮忙,实际是去监督,以免有人做手脚。 第229章 人美心善 朱太医又在楚美人的几处穴位上扎了银针,宋卉儿看着他脸色缓和,想来出血之势已经控制住,心下也放松了些。 “本宫曾先派了一个小太监去太医院,怎的朱太医没见着?”在等药的时候,宋卉儿故意大声问道。 “太监?微臣没见着啊,只看见宝珠姑娘。”朱太医懵逼地回道,“微臣正在写方子,忽听见宝珠姑娘喊着‘救命’跑进太医院,这才知道楚美人不好了,微臣丢下笔头就跟着过来了。” 宣仁宗再外间闻言盯了一眼王皇后,王皇后急忙辩解道:“嫔妾宫里才来了几个新人,许是刚进宫,天黑不识得路,才耽误了事,嫔妾定会责罚他们。” “刚进宫的奴才就能在你宫里当差?”宣仁宗意味不明地问道。 “不过是打扫这偏殿,用新人也无妨,再说旧人也都是新人过来的。”王皇后虽有点心虚,但她也一语双关暗示皇上不要亏待了她在这个旧人。 她在宋卉儿命令那太监去太医院时,那太监下意识看向她,她微微皱眉,那太监便会意,出门到处绕路,到宝珠去时,才走到太医院门外,被宝珠抢先。 “皇后,希望你不会让朕失望。”宣仁宗语气明显硬了些,他当然知道皇后的意图,去母留子是后宫的老手艺了。 楚美人,不,现在是楚婕妤,在喝下药后,加上穴位针灸,出血明显止住了。 “回皇上,楚婕妤已脱离危险,以防万一,微臣还是在这里守着最好,皇上和娘娘们可以回宫歇息了。”朱太医出来,躬身说道。 “幸好贵妃娘娘按了止血的穴位,缓解了出血量,不然楚婕妤真的凶多吉少。”朱太医又加了一句。 宣仁宗赞赏地看向宋卉儿,他的玉贵妃果然人美心善,“来人,将楚婕妤送回兰若殿。” “皇上,夜深露重,微臣建议楚婕妤还是留在这里过夜,明日再送回宫比较好。”朱太医略感惊讶道。 “将被子裹紧一点便是。”宣仁宗不容置疑道,几个嬷嬷只好听命将楚婕妤用被子裹了起来,抬了出去。 “皇后也辛苦了,早点安歇吧。”说着宣仁宗便拉着宋卉儿往外走去。 “皇上,您刚才不是说今晚歇在这里吗?”王皇后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把话问出来,她明白皇帝是在不满她阻拦太医施救楚婕妤。 王皇后呆呆地倚在门框边,看着天上的月亮,默默流下两行眼泪。 “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奴婢扶您回去歇息吧。”金蟾站在一旁说道。 “罢了,本宫终究只得一个‘贤惠端庄’,得不到皇上真心。“ “奴婢觉得皇上对您挺好的呀,来咱们凤金殿的次数不挺多的吗?”金蟾不解地问道。 “不过是相敬如宾而已,哪有一点偏爱呢?”王皇后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只要本宫是皇后便好,如今有了四皇子,本宫已经心满意足。” 第230章 皇后抢孩子 “哼,想不到倒便宜了皇后!” 淑妃双手撑在桌子上,丢下的毛笔将桌上的字帖全都溅上了墨水。 “娘娘息怒,听说那玉贵妃帮着楚美人,哦,楚婕妤争四皇子,如今是彻底和皇后反目了,这不是娘娘最想看见的吗?”如意边说话,边小心地用毛巾擦掉溅在淑妃手上的墨迹。 “本宫有的是办法离间她们,只是皇后有了四皇子,对本宫才是更大的威胁。”淑妃丢下毛巾,又拿起一支毛笔,写下一个大大的“王”字。 “想那楚婕妤肯定恨死皇后了,咱们要不要送点东西过去慰问一声,说不定她能为娘娘所用?” “玉贵妃那样帮她,她肯定更愿意投靠玉贵妃,咱们送多少东西都没用,不过做做样子还是要的,去库房里拿两盒陈年阿胶送过去,给楚氏补补血。”淑妃说完,扔了毛笔,将刚写的字撕了个稀碎。 兰若殿。 楚婕妤昏昏沉沉睡了三日,醒来终于清醒了些,得知皇上已经将四皇子送给皇后抚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的孩子,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明明是我的孩子!”楚婕妤失声痛哭道,挣扎着起身往门口跑去,她要去太极殿,还是凤金殿,她要问个清楚,皇后凭什么抢她的孩子! “小主,求你不要这样,身子要紧。”宫女春雪扶着楚婕妤,楚婕妤身体虚弱,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上,眼泪如江河决堤般。 “孩子,我的孩子啊!皇上,皇上,你为何要这样对嫔妾......”楚婕妤无力地喊着,主殿里魏婕妤站在门口听见了喊声,庆幸自己刚刚怀孕,而淑妃是有皇子的,应该不会盯着她的肚子。 这时,魏婕妤看见金蟾领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直奔楚婕妤的偏殿而去。 “奴婢劝楚婕妤省点力气,叫得再大声,皇上也听不见的。”金蟾进门便讥笑着说道。 “金蟾姑姑,我求你了,你让皇后娘娘把孩子还给我,我求求你了!”楚婕妤病急乱投医,竟拉着金蟾磕头求救。 “小主不要这样,奴婢可承受不起,也没这个能力。”金蟾躲开了楚氏的手,向后示意了一下,两个宫女便将带来的盒子放到桌子上。 “这是皇后娘娘赏你的补品,念在你生产一场的苦劳。”金蟾抿嘴笑道。 楚婕妤瘫坐在地上,痛哭道:“皇后娘娘也失去过孩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金蟾突然收起笑意,弯腰凑近楚婕妤说道:“奴婢劝小主慎言,三皇子不是你能置喙的,再说四皇子能得皇后娘娘亲自抚养,这是多大的福气,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你——!” “好了,拿着补品调理好身子,说不定还能再生一个,皇后娘娘让奴婢转告小主,识趣的就当没生过四皇子,若叫娘娘发现小主敢接近四皇子,小主娘家的两个幼弟别说入京科考,便是初级县试也是没有的。” 楚婕妤呆坐在原地,她父亲本就一直指望她在空中得宠,好提拔两个幼弟,可怜大弟已经残废,若小弟再连科考资格都没有,那不是完全断了前程?他们楚家何来出头之日? 第231章 罚站 金蟾话说完,站直身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楚婕妤,轻蔑一笑,带着两个宫女转身走了。 不知道待了多久,楚婕妤忽然猛地起身,将放在桌子上的补品掀翻在地,撒了一地的红枣,还有几只小人参。 “小主,这是何苦,您身子虚弱,是需要多补补才好。”春雪蹲在地上,将红枣一颗颗捡起,待拣起人参时轻叹了一口气,皇后是一点也不装了,送来的人参小得可怜。 “还是玉贵妃对小主最好,送来的人参又大又好,还有阿胶高丽参,都是补气血的好东西。”春雪拣完东西,将怔怔发痴的楚婕妤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小主先睡会,奴婢这就去给您用人参炖鸡吃,玉贵妃说了,这些补品就着肉吃才大补。” “到底是我对不住她,难为她不计前嫌。”楚婕妤闭上眼,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已经知道生产当日宋卉儿为她所做的一切。 “小主,事已至此,您就不要太难过了,四皇子养在皇后宫里,就成了嫡子,或许真不算坏事。” 楚婕妤悲凉地笑了,嫡子?一出生就被皇后抱走,连看都不给她看一眼,就为了这个“嫡子”?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 太极殿。 宣仁宗看着杵在一旁的宋卉儿,无奈地说道:“你还要站在这里多久?” “嫔妾只是想陪着皇上,并无他意。”宋卉儿淡淡地说道。 “朕已经命司膳房每日三餐都给楚婕妤送上好的补品吃食,你若再有怨言,就是跟她一样不懂事了。”宣仁宗放下毛笔,敛了神色,这哪里是陪伴,简直是在站岗监视。 “嫔妾知道,嫔妾没有怨言,是釜山君迟迟不送黑石矿来,嫔妾自动来皇上跟前罚站来着。” “罚站?噗~。”宣仁宗忍不住笑了,起身走过去搂住宋卉儿笑道:“朕早上已经收到呈报,黑石矿已经到幽州,你不用罚站了。” “真的?”宋卉儿本是随口乱说,来表达自己的抗议,没想到釜山君终于将黑石矿送出来了。 “当然是真的,朕早朝的时候还将之前那些说釜山君有不臣之心的文官都斥责了一番,我天朝以德服人,岂能让人无中生有挑拨两国关系?”宣仁宗表情像是在邀功一般,期待地看着宋卉儿的反应,他斥责那些文官也是做给后宫看的,叫人知道玉贵妃荣宠依旧。 “嫔妾就知道皇上明察秋毫,不会被人蒙蔽,那黑石矿既已入了天朝地界,嫔妾也就放心了。”宋卉儿笑着将头靠在宣仁宗胸口,用手画着圈圈。 宣仁宗捉住宋卉儿的小手嗔怪道:“离天黑还早着呢,你赶紧回宫吧。” “不嘛,嫔妾还想再待会儿。”宋卉儿像只波斯猫一般在宣仁宗怀里蹭来蹭去。 “朕传了太尉还有兵部尚书商讨国事,你也要在这听?“宣仁宗低头说道。 宋卉儿闻言赶紧站规矩了,屈膝行礼道:“嫔妾好像听见和宁在叫母妃,嫔妾告退。”说完转身一溜烟跑掉了,只留下没反应过来的宣仁宗,一只手还半伸在空中。 “李大全,朕是不是太宠她了?” 第232章 成为你的刀 “皇上和贵妃娘娘两情相悦,乃是一对璧人,贵妃娘娘又多次立下大功,为皇上分忧,而自己却未有一子,老奴以为皇上不必担忧过分宠幸娘娘。”李大全躬身回道。 宋卉儿自进宫到现在荣宠万千,对他的态度都十分敬重,不像其他一些得宠嫔妃,话里话外都蔑视过他“没根”,宋卉儿又给过他不少好处,他当然要对宋卉儿另眼相待。 后宫干政乃是嫔妃最最要忌讳之事,饶是皇帝再宠幸,问你对国家大事的意见,也要装作一窍不通的样子糊弄过去,不然宠你时“但说无妨”,哪天看不顺眼了,这就是你干政的证据,分分钟翻脸不认人,宋卉儿在现代看古装剧看多了这样的戏码,所以赶紧溜之大吉。 皇帝宠一个妃子时,可以接受她恃宠而骄,但绝对不能接受她干政,所有涉及到皇权的事都是禁忌,这是宋卉儿唯一最遵守的规矩。 四皇子被皇后抚养之事,后宫嫔妃自然都没想到,但表面上谁也不敢质疑,反倒纷纷在请安时恭喜皇后,比如赵充媛、刘婕妤等。 如今宫中大致分成了三派,王皇后、玉贵妃和淑妃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华妃表面依旧中立,但暗地里帮助宋卉儿,等候时机报复淑妃。 宋卉儿没有直接回椒元殿,而是绕路去兰若殿探望楚婕妤。 “不必多礼,躺着吧。”宋卉儿进门就制止住想要起身请安行礼的楚婕妤。 “本该嫔妾去探望贵妃娘娘,倒劳烦娘娘亲自来看望嫔妾。”楚婕妤淡淡说道,她双眼含泪,眼神灰暗无比。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眼下最该做的事就是养好身子,大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宋卉儿安慰道。 “革命?嫔妾不知道革命是什么意思,但孩子是母亲的命,嫔妾实在是......”楚婕妤哽咽了。 “本宫只告诉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若不让自己放下,以后的日子只会更糟。”宋卉儿深知后宫女儿若一味沉浸在悲伤里,不顾皇帝的“大局”,那离失宠也就不远了。 “多谢娘娘宽慰,之前娘娘落难时,嫔妾选择了明哲保身,如今娘娘以德报怨,嫔妾实在羞愧难当。”楚婕妤挣扎着坐了起来,拉着宋卉儿的手坚定地说道:“嫔妾发誓,以后唯娘娘马首是瞻,只要您不嫌弃,嫔妾愿意成为您的刀。” 宋卉儿知道楚婕妤是想靠她去对付皇后,不过现在她和皇后决裂,也的确需要盟友,真是不想斗也得斗啊。 “你有斗志就好,皇上如今对你颇感亏欠,你要抓住这一点,明白吗?” “多谢娘娘指点,可是皇后连四皇子的面都不愿给嫔妾看一眼,嫔妾实在是恨!”楚婕妤灰暗的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目光,咬牙切齿地说道。 “四皇子会慢慢长大,会到处嬉戏,就在这宫里,皇后还能拦你一辈子?”宋卉儿知道楚婕妤现在是母性最强烈的时候,但身处这后宫,绝不能意气用事。 第233章 肯定有阴谋 宋卉儿看见楚婕妤生育惨状后,又萌生了继续避孕的想法,只是发现已经迟了,这个月的月信竟然迟迟没来。 ”不会吧,来得这样快?”宋卉儿坐在马桶上,呆呆地看着里裤,算算日子,已经延后一周多了,往日都很准时。 “宝珠,传刘太医来诊平安脉。” 不管有没有,还得看太医诊断。 刘太医很快就背着药箱来到椒元殿,宋卉儿如实相告月信推迟之事,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喜了。 “按道理,娘娘喝了一年多的避子汤,应该要调理一段时日才能受孕,且待微臣把脉。”刘太医听了宋卉儿的话,神色略有不安,跪在旁边拿出丝巾敷在宋卉儿手腕上把脉。 宋卉儿进后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寻觅合适太医再重金收买,这人便是刘太医,长期以来刘太医因着宋卉儿得宠,得了许多好处,太医院副首也是宋卉儿扶上去的,如此下来,宋卉儿对其十分信任,只要自己够强,就一定有人来依附。 “恭喜娘娘,娘娘已经有近一个月的身孕了!”刘太医欣喜地说道,但却埋着头不敢看宋卉儿。 “真的?不会这么巧吧?”宋卉儿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感到惊讶,这副身体在她控制下,整日无肉不欢,已经长大长高了许多,再加上怀孕,可真是要有不一般的体验了。 “千真万确。”刘太医低头说道。 “你今天为什么总是低着头说话?”宋卉儿疑惑地问道,往日里刘太医可不是这样。 “这是臣子的规矩,往日是微臣僭越了,还请娘娘恕罪。” 宋卉儿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作他想,现在她心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担忧,她真的要生孩子了? “你退下吧。” “是,微臣这就去给您开安胎药。” 刘太医走后,宋卉儿摸着扁平的肚子,想到里面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生根发芽,就觉得十分神奇。 “太好了!阿呷西,我要做姨姨了!”宝珠开心地拍着手笑道。 “先不要声张,我本已经是她们的眼中钉,胎相未稳小心为上。”宋卉儿提醒道,在内殿伺候的只有宝珠,宋卉儿决定暂不告诉第三人。 哪知第三日一大早,宋卉儿还没起床,就听见外面通报“皇上驾到”。 “爱妃莫动,朕太高兴了,你终于怀上孩子了!” 不是吧,不是说了让刘太医不要声张吗?怎地这么快皇帝就知道了,宋卉儿刚刚睡醒,努力整理着思绪。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淑妃宫里人去太医院拿药,看见太医在给你配安胎药呀,怎么,你还想瞒着朕?”宣仁宗一脸的欣喜,宋卉儿却听得心里发毛。 淑妃宫里人?怎会那么巧就知道是给她的安胎药? “太医说龙胎不足一月,嫔妾是想着等胎相稳了再告诉皇上。”宋卉儿只得承认。 “无妨,有朕在,龙胎准定无恙,你呀,就好生养着,协理六宫的事朕让淑妃去做,朕可不想你累着。” 什么,这么突然就被夺权了?! 宋卉儿懵逼了,心头总觉得哪里不对,肯定有阴谋! 第234章 贵妃有喜 很快,玉贵妃有孕之事通晓六宫,真是想藏都藏不住。 宋卉儿依旧每日按时去凤金殿请安,她可不想让皇后抓住错处。 “恭喜妹妹了,如今后宫有三位嫔妃有孕,真是我天朝的大幸。”王皇后笑得一如既往,只是心里酸涩得要命,想不到与宋卉儿决裂后,宋卉儿这么快就怀上了龙胎,真真叫人始料未及。 “多谢娘娘,嫔妾身为宫妃,为皇上绵延子嗣是应该的。”宋卉儿报以微笑,当初自己主动投诚,自愿避孕,如今却怀上龙种,谁叫皇后先不做人?叫御史大夫怂恿文官弹劾高丽王,幸好高丽王没拖后腿,不然宋卉儿在后宫定然也会被殃及。 “玉贵妃是初次有孕,又才月余,可要当心,这胎相未稳呐,是最容易出事的。”淑妃慢条斯理地说道,如今她掌了协理六宫之权,威望自然高了几分。 王皇后的眼睛在宋卉儿和淑妃身上来回移动,当皇帝通知她玉贵妃有喜,不宜劳累,着淑妃协理六宫事务时,她就感到当头一棒,淑妃虽然夺了宋卉儿的权,但这两个都是她的劲敌,左右都是威胁,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得利的渔翁。 “莞美人,魏婕妤,你们两个的胎可好?”淑妃转头问道。 “回娘娘,一切安好。” 莞美人倒没什么,魏婕妤心里却很不爽,自从宋卉儿有孕后,皇帝来她宫里看望的次数就更少了,虽然内务府供应很是齐全,但哪比得上皇帝的恩宠呢? “嫔妾近来尽喜欢吃酸的,连柠檬都吃得下去,呵呵。”魏婕妤轻笑道。 “哦,这样?都说酸儿辣女,魏婕妤怀得定然是个皇子。”宋卉儿说道,魏婕妤也欣然接受了宋卉儿的猜想,脸上很是得意。 “皇子好哇,母凭子贵,魏婕妤若一胎得男,想必晋个昭仪也是不难的。”华妃冷不丁地说道。 “多谢华妃娘娘吉言,嫔妾若生得一个像大皇子那般聪明英俊的皇子,便是最大的福气了。”魏婕妤这话实在暗讽二皇子因天花损了容貌,又自以为拍了一个淑妃的马屁。 “淑妃娘娘德才兼备,又细心教导大皇子,你才识得几个字,也能和淑妃娘娘比?”赵充媛知道知道魏婕妤读书少,并不通诗书,故意出言讥讽。 “赵充媛先怀上龙种,再来和嫔妾探讨教养孩子之事吧。”魏婕妤瞥了一眼赵充媛,又故意将手放在肚子上。 “你——”。赵充媛被将了一军,噎得说不出话。 “好了,本宫还得去照看四皇子,你们散了吧。”王皇后听烦了她们打嘴仗,起身就要走。 “皇后娘娘,下个月就是中秋了,皇上让嫔妾操办,但嫔妾还是想听听娘娘的意思。”淑妃跟着起身问道,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在炫耀。 “淑妃你是有经验的,皇上既然命你操办,你就安心办就是。”王皇后没有转身,只略略侧过头,脚步也没有停。 “恭送皇后娘娘。”众妃齐声行礼。 宋卉儿从凤金殿出来,心里一直在打鼓,那种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明显,总觉得自己怀孕之事透着诡异。 第235章 真孕假孕? 含香殿。 宋卉儿坐在椅子上,手指在茶桌上不停地敲着,这胎是刘太医诊断的,刘太医她信得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直觉告诉她哪里不对,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哪里有纰漏。 “娘娘是有心事?”林嬷嬷低头问道。 “林嬷嬷,你有没有觉得淑妃是话中有话?”宋卉儿没头脑冒出一句,林嬷嬷不太明白,淑妃说了许多话,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的哪一句。 “就是上午在凤金殿,本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而且似乎都跟肚子里的龙胎有关。”宋卉儿想过淑妃是打胎专业户,动机很简单,为了给大皇子铺路,可是若真是这样,她小心防范就是,但这样容易想到的原因,并没有解除她感到的诡异。 “淑妃本就与咱们不对付,她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娘娘别往心里去,这女人怀孕最忌忧思过度。”林嬷嬷宽解道。 “哎,你不懂我的意思,宝珠,你懂吗?就是我感觉前面有个大坑等着我,但我现在分辨不出方向。”宋卉儿转头看着宝珠说道,宝珠懵懂地摇摇头,她只知道怀上龙种是天大的好事,怎会有大坑呢? “阿呷西,你是不是第一次怀孕,不太适应,所以有点焦虑?”宝珠猜想道。 宋卉儿白了一眼,只好叹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时红儿和小东子分别端着一盆菊花进来,放在主殿门口的桌子上摆好。 “娘娘,这是内务府全公公孝敬的,说是花房新养出的品种,粉蓝色的菊花,就这两盆,全给咱们宫里了。”小东子摆好花,才过来打个千开心地说道。 “粉蓝色的菊花?如果是天然长成的,倒是有点稀奇。”宋卉儿起身走到那花前,现代有的是染色技术,这古代花房能养出天然粉蓝色,估计也是遇上菊花基因突变。 “的确很稀奇,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到粉蓝色的菊花,看起来都不真实,跟假花一样。”红儿站在一旁附和道。 “假花?” “回娘娘,民间有手巧的妇人,用锦布配以铁丝做成各样的假花,看起来跟真的似的。”红儿见宋卉儿疑惑,便解释道。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看着真花说像假花,看着假花又像真花。”林嬷嬷用手点了一下红儿的额头。 红儿嬉笑着说道:“嬷嬷你是没见过,奴婢的母亲以前就做过这假花,看起来可真了,但拿近了看就知道是假的,有些人自己分辨不出来,还骂奴婢的母亲,说她骗人,你说可不可气?” “好了,问你一句,你回我十句。” 宋卉儿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手臂上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耳边林嬷嬷和红儿的说话声仿佛是从隔墙传过来的。 “阿呷西,阿呷西?”宝珠见宋卉儿痴痴地站在菊花前,担心地喊道。 真花假花,真孕假孕?!宋卉儿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了一跤。 第236章 诡异的源头 宋卉儿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她要赶紧出宫,悄悄找民间大夫再诊断一下,为什么不找其他太医,当然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可如今怀着身孕,宣仁宗定不会同意她出宫,明着来不行,那就只有偷摸跑出去了。 次夜,赵知行按时赴约。 “什么?你要我带你偷偷出宫?”赵知行显然很吃惊。 “对,我信不过宫里的太医,必须出去找大夫再诊断一下。”宋卉儿顿了顿,才说道:“我始终觉得自己怀孕太快,总觉得这龙胎不对劲。” 赵知行哑然笑道:“你都进宫一年多了,皇上又那样宠你,哪里太快,分明是太慢。”他并不知宋卉儿一直都在喝避子汤的事。 “总之,你一定要帮我,现在皇上肯定不同意我出宫,所以我只有请你帮忙了。” “我当然会帮你,只是你要知道,这嫔妃私自出宫若被抓住,可是大罪,你已经进了一次冷宫,我可不想再看你进去。”赵知行故意吓唬道,其实以他的轻功,现在立刻马上就能扛走宋卉儿。 “你不要吓我了,你不知道万一有人陷害我假孕争宠,想哭都来不及,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现在多么看重皇嗣。”宋卉儿正色道。 “假孕争宠?这么严重?”赵知行作为御前侍卫,听到过许多内廷往事,曾经先帝的一个嫔妃就是利用假孕争宠,最后事败直接被贬入冷宫自缢身亡,娘家父亲兄弟都被贬,再也没有翻身。 翌日,宋卉儿就故意装出一副食不知味的忧思模样出来,刘太医来看诊后,并没诊出哪里不妥,但见宋卉儿脸色苍白,神思倦怠,心道是自己那药带来的副作用,便去回禀宣仁宗,玉贵妃胎相未稳,需静养些时日,于是宣仁宗就免去了宋卉儿去皇后那里晨昏定省之事。 深夜子时,含香殿一个黑影飞速闪过,带走了一个美人。 宫门口,宋卉儿扮成赵知行的一个小随从,顺利过关出了宫,待转过弯两人便上了马车,直奔赵知行提前安排的医馆而去。 “怎样?”宋卉儿焦急地看着把着她手腕的大夫。 “依老朽之见,贵人并没有喜脉,倒是体内寒气淤堵,气血不畅,才致月信不致,从而引起误解。”年过半百的老大夫摸着胡须,慢悠悠地说道。 宋卉儿转头看着赵知行,意思这老大夫可信不? “欧阳大夫是我的忘年交,是京城里有名的妇科圣手,我想他的诊断不会错的。”赵知行说道。 他听到没有喜脉时,心脏也不由得猛跳了一下,宫里谁人不知玉贵妃有孕,宣仁宗也在他面前开心地提到过,如果最后被发现是假孕,这可是欺君之罪,不止宋卉儿会遭殃,高丽也会被迁怒,本来之前因黑石矿之事,皇上就对高丽王起了疑心。 从医馆出来,马车将两人送到赵知行的一处别院。 “总算是弄明白诡异的源头了,原来挖的大坑在这里。”宋卉儿坐在椅子上,摸着肚子冷笑道。 “是皇后还是淑妃?” 第237章 将计就计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猜是淑妃。”宋卉儿现在知道大坑在哪里,明白了方向,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只是想不到刘太医已经背叛了她。 想想也能理解,能被她重金收买,自然也能被别人收买,只要开出的价够高。 “要不要我现在就去那太医府上,把他——”,赵知行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宋卉儿摇了摇头,她要将计就计,现在动手还太早。 “你快回去吧,你夫人不是怀着孩子吗,醒来见不着你会着急的。”宋卉儿说道,不知什么时候,她对赵知行的喜欢似乎变成了一种友谊,想到他的夫人,她心中已经没有了酸涩之感。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宫?”赵知行问道。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玩一玩,刚好也没怀孩子,明天你借我一匹马,我想去郊外跑一跑。”宋卉儿轻笑道,“明晚上,你再送我回去。” “好,我叫小五跟着你,他是我的贴身随从,武功都是我亲手教的。” “怎么,你忘了我救过你的命?还怕我保护不了自己?”宋卉儿笑道。 “正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更要报答你,把你带出宫,就要保证你的安全。”赵知行说罢,挥挥手转身出去跟别院管家交代了几句,才策马离开。 奔驰的马背上,赵知行竟也感到一阵轻松,当宣仁宗在他面前提到玉贵妃有喜时,他的心像被人猛地揪了一下,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终于怀上了皇帝的孩子。 但没想到她会来找自己出宫找大夫,当发现是假孕时,他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她并没有发现,只满心想着如何将计就计。 司徒府,东院。 赵知行走进院子大门便看见卧房灯还亮着,难道夫人还没睡? “吱呀”一声,门开了,果然见沈黎还坐在桌前绣着给孩子的小肚兜。 “夫君回来了?可要吃点宵夜?”沈黎抬起头来,温柔地说道。 “这么晚了还不睡,肚兜叫府里绣娘做便是,何苦累自己。”赵知行脱下外衣随手挂在衣架上,侍女已经打来水,伺候他洗漱。 “这是为娘的一点心意,再说我也睡不着,孩子在肚子里闹腾得厉害,不信你来摸摸?”沈黎扶着后腰站起来,她已经怀孕六个多月,肚子明显隆起。 赵知行擦干手上的水,过来将手轻轻地放在夫人的肚子上,并没有什么动静,“孩子都睡了,你也赶紧睡吧。”说罢转身就去床上躺下了。 沈黎略感失望的摸了摸肚子,明明刚才还在踢,怎么这会就这么安静了呢? 看着兀自躺在床上的夫君,烛光照在赵知行高挺的鼻梁上,俊秀的脸庞是那样惹眼,沈黎轻轻睡到一旁,这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如意郎君,只是不知为何,总是走不进他的心里,虽然他对她也还不错,但总有种淡淡的疏离。 “明天花月园有菊花展,你陪我去逛逛好不好?”沈黎转过身,看着赵知行轻轻说道。 赵知行闭着眼睛,伸手将沈黎揽入怀里,“明天我要当值,谁都陪不了,你自己去吧,多带几个嬷嬷丫鬟。” “好吧。”沈黎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又往赵知行怀里钻了钻。 轻微的鼾声传来,突然赵知行在睡梦中喊了一声“玉儿!” 第238章 秋菊图 太极殿,宣仁宗看着楚婕妤差人送来的秋菊图,赞不绝口道:“楚婕妤画功又精进了,以前只知她会画人像,却不知画这景物风景也能如此栩栩如生。” “是啊,楚婕妤真是位才女,奴才看这菊花跟御花园里的一模一样,真真的。”李大全弯着腰在桌前探着脑袋说道。 “哟,你还挺懂的。”宣仁宗收起画,笑着瞥了一眼李大全。 “奴才哪里懂赏画,只是觉得这画里的菊花像真的罢了。” “楚婕妤最近怎么样?可有再哭闹?”宣仁宗站起身,在书房里踱着步。 “回皇上,这画就是楚婕妤近日才作的,想是大好了吧。”李大全跟在宣仁宗身后回道。 “还算是个懂事的,她既送朕秋菊图,那朕就去兰若殿看看她。” “皇上,可您今晚翻的皇后娘娘的牌子........”李大全提醒道。 “皇后那里,朕初一十五都去了,今日不去有何妨,再说朕就不能改个主意了?”宣仁宗不满地瞪了李大全一眼,李大全赶紧垂下了眼睛,走到门口说道:“摆驾兰若殿!” 兰若殿,南殿。 楚婕妤恭敬地跪在地上迎接宣仁宗,“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这是她坐空月子以来第二次见皇帝。 第一次宣仁宗来时,她还没有调节好情绪,用无声的眼泪表达着她的控诉,加上魏婕妤一直在用龙胎说事,宣仁宗坐了一会便走了,这一走就是近一个月没再召见楚婕妤。 今天是楚婕妤主动送上一幅秋菊图,算是破冰的信号,也是宋卉儿出宫前给她的交代,要她在这几天牵住宣仁宗,别让他去椒元殿。 楚婕妤本只是试试,她如今跟失宠没什么区别,没想到皇帝收到画后竟真的来了。 “起来吧,身子可好些了?”宣仁宗没有伸手去扶,而是直接走到主位椅子上坐下,春雪赶紧上好茶。 “多谢皇上关心,嫔妾已经好多了。”楚婕妤身形瘦削,但气色看起来的确比之前好了许多。 宣仁宗看着眼前的楚婕妤,他欣赏楚氏的才华,但他不能容忍有人抗议他的决定,当然也因为王皇后比一个婕妤更重要。 而四皇子给谁养都是他的儿子,如今四皇子已经满月,在凤金殿被皇后照顾得很好,长得白白胖胖,皇后整个人也红润起来,宣仁宗更加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王皇后父亲是御史大夫,外祖父又曾是皇上的启蒙太傅,少年夫妻加上种种利益关系,就算宣仁宗已经给不了爱情,但至少要给足皇后尊重和体面。 “朕看你气色的确好多了,养好了身子才能继续为天朝,为朕绵延子嗣。”宣仁宗喝了口茶,对着楚婕妤招手,示意她过来,宣仁宗这话的意思也是即将会重新宠幸她,给她怀上龙种的机会。 楚婕妤穿着绣茉莉花的青色襦裙,款款走向皇帝,曾经她对皇帝的这张脸也充满了迷恋,年轻帝王,英俊潇洒又威武霸气,宣仁宗也曾搂着她亲昵地与她共画,也曾对她的画作说出许多直达她心底的见解。 她才十九岁,怎会不被这温柔的色相所迷呢? “皇上,魏婕妤请您过去,说是龙胎有胎动了。”魏婕妤的大宫女冬香在门口喊道。 第239章 皇后性变 “她才不到三个月,哪来的胎动?这可是在欺君。”宣仁宗皱眉道,吓得门外的冬香赶紧跪下磕头认错,。 宣仁宗摆摆手让她回去好生伺候魏婕妤,别出来丢人现眼。 凤金殿。 王皇后抱着四皇子哄睡,小小的婴儿吃饱了奶,在怀里睡得十分香甜。 “你说什么?皇上去兰若殿了?是去看魏婕妤的胎吗?”皇后将熟睡的四皇子抱给乳母,惊诧地说道。 “不是,是看楚婕妤,听人说今天下午楚婕妤派人送了一幅画去太极殿,皇上看了十分高兴,所以就......”汪大海迟疑着不敢再说下去,因为皇后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将四皇子抱到偏殿去。”皇后对乳母说道,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容,“哼,这楚氏是记恨本宫抢了四皇子,如今也敢跟本宫作对了。” “娘娘,四皇子养在咱们凤金殿,便成了嫡子,娘娘又日夜亲自照顾,这等恩宠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楚婕妤也太不识好歹了,竟敢对娘娘大不敬,用一幅破画将皇上引了去,这不是让后宫看娘娘的笑话吗?”金蟾在一旁阴着脸说道。 “啪!” 王皇后一耳光打在金蟾脸上,金蟾吃痛也不敢叫,只慌忙跪下认错,“奴婢多嘴,请娘娘恕罪!” “看笑话,本宫看你是第一个笑的!”皇后气愤地说道,又端起一杯茶水泼到金蟾身上。 “奴婢知错,求娘娘恕罪!”金蟾只一味低头求饶。 自从三皇子夭折后,皇后的性情就慢慢变了样,外人看来似乎只是伤心过度,只有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如今的王皇后比先前狠厉了许多,经常突然暴怒,拿奴才撒气,就连金蟾这样的心腹也少不了挨几下。 “哼,楚氏这条命都是玉贵妃保下的,想来如今是成了玉贵妃的走狗!一同来和本宫作对!” 金蟾见皇后转过身去,想是已经撒完了气,便小心翼翼起身,重新给皇后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娘娘润润嗓子。”王皇后接过茶盏,看了金蟾一眼,没说话便是默许她可以起身了。 “只是玉贵妃怀孕本宫是没想到的,她喝了那么久的避子汤,还能这么快怀孕?”皇后走了几步又回到椅子前坐下,疑惑地说道。 避子汤本是伤身之物,一般人都不敢喝太多,但据皇后所知,玉贵妃的确一直在喝,只停了一个来月就有喜脉,实在是意料之外,本来王皇后还在找机会让皇帝自己发现宋卉儿避孕之事,如今这个把柄算是没用了。 “娘娘不必担心,怀上又如何,听说胎相十分不稳,这不这几日又告假不来凤金殿请安。”金蟾说道。 “但愿吧,伤了肌理的身子是保不住龙胎的,呵呵。”皇后冷笑着说道,见汪大海还杵在门边,便不耐烦挥手让他退下去。 “明日楚氏来请安时,你叫乳母将四皇子带到凤座屏风后面。”皇后张开手,让金蟾更衣时说道。 “本宫要让楚氏知道,她与本宫作对,没有好果子吃。” 第240章 在下阿勒升 楚婕妤在凤金殿的座位往前挪了一位,挨着丽婕妤,请安过后,王皇后背后屏风后面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 “哟,四皇子哭了,想必是饿了。”王皇后假装吃惊道,眼睛往楚婕妤处瞟去,只见楚婕妤微低着头,嘴唇紧闭,极力忍耐着。 “回皇后娘娘,乳母刚才才喂过奶,四皇子定是见不着娘娘,想娘娘了才哭的。”金蟾故意附和道。 在坐之人谁不知道这是皇后在故意折磨楚婕妤,赵充媛一心想投靠皇后,笑说道:“都说这养恩大过生恩,皇后娘娘日夜为四皇子操心,四皇子是懂感恩的。” “孩子还小,哪知道这些,不过本宫得回去照看四皇子了,你们无事,便散了吧。”皇后笑吟吟说道,看着楚婕妤的眼神里却都是冰冷。 楚婕妤强忍着眼泪,也不敢看向皇后身后的屏风,随众人恭送皇后,待到走出凤金殿许久,在春雪的提醒下才松开一直掐着左手虎口的右手。 “小主,奴婢陪您去御花园散散步吧?”春雪轻声说道,她知道楚婕妤现在心里十分难受。 “不用了,回宫去吧,我想画画。”楚婕妤最近把心里的仇怨都抒发在画作里,画出的画颇具凌厉之意, 完全突破了常见女儿家的风格。 昨晚与宣仁宗温存之后,半夜灵感爆发,又起了一幅画,宣仁宗早上起来看到未画完的画稿已经十分惊讶,嘱咐楚婕妤画完后第一时间拿给他看,楚婕妤知道,她的赢面就在这幅画上。 宫外,原野。 宋卉儿飞奔在原野间,策马奔腾的感觉太爽啦!小五奉命一直跟随其后,想不到一个女子骑马竟能骑得这样野! 突然前面拐弯处突然窜出三个人,宋卉儿为了躲避,立刻勒紧缰绳,但马的速度太快,来人已经躲闪不及。 “小心!快闪开啊!”宋卉儿大叫道。 正当宋卉儿以为要撞出人命时,却见其中一个男子居然飞快抓住马绳飞身上马,坐在宋卉儿身后,勒紧缰绳,马跑了几步后大声嘶鸣了两声,竟停了下来。 男子跳下马,拱手说道:“情况危急,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莫怪!” 宋卉儿这才看清那男子的长相,约莫三四十岁,虽剃了胡子,穿着天朝的百姓服饰,但黝黑的脸还是出卖了他,明显不是中原汉人。 “无妨,没撞着你们就好。”宋卉儿也跳下马,跟小五示意自己没事,小五刚才跟在后面,也无力阻止马撞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好没事。 “你们看起来不是汉人,可是来自塞外?” 那三个男子面面相觑,明显没想到自己一番乔装打扮竟连一个姑娘的眼睛都没瞒过,颇感气馁。 “姑娘好眼力,我们的确来自北境塞外,一直听闻天朝好风光,所以特来游历观赏。”刚才抢马的男子说道。 “哦,那我就不妨碍你们观光了,小五,我们走。”宋卉儿打量了三人几眼,看样子应该是匈奴,前段时间因刺客之事,宣仁宗才下令搜查平京城里的所有匈奴人,如今虽有放松,但匈奴人依旧是被盘查的重点对象。 眼下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宋卉儿不敢私自招惹,只想赶紧离开。 “在下阿勒升,请问姑娘芳名?” 第241章 偷听 “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也不会再见面,后会无期。”宋卉儿在马上说道。 “驾!”马已飞奔远去。 骑了一上午的马,肚子饿得不行,宋卉儿拿出包里的馒头啃了几口,太干了噎得慌,还是想回到城里下馆子。 “小五,咱们回城吧,我带你去会宾楼吃大餐。” 小五正在啃馒头,噎得说不出话,直瞪着眼睛点头,会宾楼是平京城里有名的酒楼,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去过呢。 回城的路抄了近道,很快便到会宾楼,小二见宋卉儿衣着不俗,还带着侍卫,满脸堆笑地跑过来牵马,“姑娘里边请。” 宋卉儿昂首阔步走了进去,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三道荤菜两个素菜,要小五同桌用餐,小五连连摆手,他可不敢跟主子一桌吃饭,能打包在外面吃一顿就很好了。 “我命令你坐过来!”宋卉儿见小五始终不愿,她只好摆出主子的架子,小五才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的凳子上。 小五还不到十四岁,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少年,但武功得到赵知行的真传,小小年纪,身手已经十分了得,因年纪小体重轻,轻功已不在赵知行之下。 菜上齐,宋卉儿直接扯下一只鸡腿放在小五碗里,小五开始还有点拘谨,见宋卉儿一点架子都没有,也渐渐放开了,在宋卉儿二十六岁灵魂眼中,这就是个小弟弟。 雅间只用珠帘遮挡,所以隔壁雅间人说话是听得见的,正当宋卉儿两人埋头苦吃时,便听见隔壁说话的声音。 “张大人,我那三万两银票都送上去一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一个年轻男子说道。 “你不要催,刘大人刚升了通安府正尹,新官上升三把火,等忙完这阵子,我一定会帮你去问官职。”一个粗嗓子的男声说道。 “两个月前问你,你也是这个答复,这可是我老娘卖了棺材本才凑齐的银子,如果张大人不肯帮忙,还请将银子还给我。” “你在放什么屁?!那三万两银子我早就交给刘大人了,现在你让我还银子?说破天也没有这样的道理!”粗嗓子男子提高了音量,明显不悦。 “张大人,见不到银子又见不到官职,就别怪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知道那三万两是我所有的家当。”年轻男子倒也不慌,声音依旧淡淡的,但却充满了威胁。 “怎么,你还想去告官?你不知道刘大人的表妹是当今大皇子生母淑妃娘娘,你能告到哪去?”粗嗓子冷笑道。 宋卉儿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这个刘大人就是淑妃的远房表哥刘棋!听这两人谈话,应该是买卖官位没有成功,买主正在找中间人扯皮呢。 “哼,不过是鱼死网破,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吃哑巴亏!”年轻男子依旧不依不饶。 宋卉儿勾勾手指让小五过来,让他待会吃完饭去跟踪那个张大人,务必找到他的住处,那个年轻人则是宋卉儿亲自去跟踪。 隔壁两人明显不欢而散,宋卉儿和小五分头行动。 第242章 我叫宋卉儿 那年轻男子倒也没绕路,出了酒楼便直往家去,宋卉儿记下位置,准备告诉赵知行,让他去会会这个买官不得的男子。 待走出巷道,宋卉儿见主街上的人流都往左侧去,一打听,原来是花月园正在办菊花展,许多文人墨客都前去观赏游览,吟诗作对,还有天香楼的花魁娘子现场歌舞表演。 宋卉儿便跟着去凑热闹。 花月园位于城东,每年秋季都会举办菊花展,各地的花商花农都把自己种植得最好的菊花送上京参展,菊花爱好者也纷纷前往,因此十分热闹。 宋卉儿一进去,便看见几个儒雅之士正围着几株棕色墨菊现场作诗,观众时不时发出喝彩声。 这时一只飞虫飞到宋卉儿面前,直往她眼睛里扑,宋卉儿挥手扇了几下,又晃着头躲避,突然一个年老儒士说道:“姑娘似乎对我等的诗作很不满意?” “啊?”宋卉儿手停在半空中,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向她看来,“老先生是在对我说话?” “对,就是说你,你可会作诗?” “啊,这个.......。”宋卉儿为难地摇摇头。 “哼,一介女流,能识得几个字已是有才,你当然不会作诗。”老头不屑地说道,眼神中都是轻蔑之意。 宋卉儿听见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个老壁灯,会作几句诗了不起啊,听刚才他作的几句也没多精妙。什 “秋风点轻霜,陌野遍地黄。破晓承玉露,绽蕊向朝阳。”宋卉儿复诵了一下那老头的诗,微笑道:“老先生,你对着棕色的菊花说‘遍地黄’似乎不大合意吧?” 老头没想到宋卉儿会顶回去,还大胆评论他的诗作的不合意,顿时气得脸通红,“你懂什么?棕色也是黄色,要不你来作一首?” “来就来。”宋卉儿笑道,不会作诗,还不会背诗吗?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宋卉儿清了清嗓子,对着黄色墨菊思考了一下,慢慢说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平京,满城尽带黄--金--甲。”最后三个字她故意一字一顿。 “好!” “原来是才女啊!” “这黄金甲用得真是妙啊!好诗好诗!” 围观观众纷纷叫好,一个小女子竟作出如此大气磅礴的诗句,当场的儒士无不震惊,尤其那个老头,明显宋卉儿这首诗比他作的那首好得太多。 只见他脸已经红到了脖子,忍住羞耻拱手道:“是老朽小看姑娘了,敢问姑娘师从何处?” 宋卉儿看他还算有点风骨,便也不再为难,笑道:“我只是灵感爆发,比不得各位熟读诗书的才华,告辞。”说罢便钻出了人群。 “姑娘留步。”一个细腻的女子声音从后面传来,宋卉儿转过头,竟是个孕妇。 “姑娘留步,小女子沈黎,刚才我看见姑娘作的诗,十分仰慕姑娘的才华,可否同姑娘一同赏花?”沈黎诚恳地说道。 宋卉儿并不知道赵知行夫人的名字,见沈黎十分面善,又是个孕妇,不忍拒绝,便笑着点头同意了。 “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韩......哦,不,我叫宋卉儿。” 第243章 修罗场 “原来是卉儿姑娘,听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沈黎和宋卉儿并排走着,随口聊道。 “对,我不是本地人,沈姑娘身怀六甲,来这人潮拥挤的花展,怎么不叫夫君陪着?”宋卉儿不想再聊自己的事,便把话题往对方身上引,而成亲的女人没有不想聊丈夫的。 “哦,我夫君在宫里当差,今天正当值呢,我又想出来看看花,所以就自己出来了。”沈黎说着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女,表示自己有人照顾。 能在宫里当差又能娶老婆生孩子的肯定不是太监了,“哦,原来你是官家太太,失敬失敬。” “卉儿姑娘见笑了,咱们年纪差不多,不用如此拘礼。” 沈黎拉着宋卉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下来竟发现两人有许多相似的爱好,就连菊花都最喜欢白色的。 “我娘常说白色的花不吉利,可我不管,明明白色是最纯净的颜色,才没有不吉利呢。”沈黎微微弯腰去闻一朵白色的菊花,但大肚子实在弯不下去,宋卉儿见状直接把花盆端了起来,送到沈黎面前。 “卉儿姑娘真真豪爽,难怪能吟出‘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妙句。”沈黎捂着嘴笑道,她没想到一个女儿家竟这样不拘小节。 “这有什么,你是孕妇,本就就该多加照顾。” 沈黎突然有点惆怅,想到赵知行都没有这样照顾过自己,他的照顾都是安排侍女嬷嬷们,而不是她想要的夫君出自爱的呵护。 两人在园中逛着,突然遇见了小五,原来小五跟踪那个张大人的住处后,便赶紧跑回来,哪知忘了和宋卉儿约定地点,又误入了人群,被迫带到了花月园,正愁找路出去呢,就看见了宋卉儿正和夫人在一起! “小五,你怎么在这里?”沈黎先开口问道,宋卉儿心里一个咯噔,不是吧,千万不要! 宋卉儿干笑着拿眼死盯着小五,希望他看懂自己的眼色,但别忘了小五只是个小少年,没有那么多眼力见。 “啊,回夫人,是大人安排属下今日随行保护玉夫人,刚才人多走散了,还好在这里遇上了。”小五兴高采烈地回道,他哪知道其中的曲折。 沈黎闻言脸色一变,看着宋卉儿疑问道:“玉夫人?” “呃,这个嘛,我.......。”宋卉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将自己是玉贵妃和专门出来查假孕的事都告诉她吧? “难道你就是玉儿?”沈黎声音都在颤抖,心脏“咚咚”地跳着,她不敢相信,她的夫君竟在外面养着个“玉夫人”! 宋卉儿见沈黎情绪十分激动,赶紧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跟赵大人只是朋友关系!” 小五也终于明白过来了,忙跟着解释道:“夫人你误会了,属下也是今天才见到玉夫人,之前跟随大人时,从未见过玉夫人的。” “不是朋友吗?怎会又从没见过?”沈黎眼睛蓄泪,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看就要站不稳,宋卉儿伸手想去扶,却被沈黎躲开了。 第244章 误会 “你不要碰我!”沈黎怒斥道,退后抓住侍女的手,才勉强站住。 宋卉儿也不好再上前,只得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那都是你误会了,你千万不要动气,动气对孩子不好。” 沈黎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摸着肚子,悲怆道:“难怪他总是对我那样疏离,原来我不过是替身!” 什么替身?宋卉儿懵逼了,但看着沈黎的相貌,与自己是有三分相似,还有相似的一些爱好,原来赵知行喜欢玩”替身梗”? 宋卉儿心一横,上前抓住沈黎的手,凑近低声说道:“我是皇上的玉贵妃,出宫乃是秘事,赵大人是奉命保护我!” “玉贵妃?”沈黎呆了,她万万想不到跟自己游玩了一大圈的“卉儿姑娘”竟是那个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当今最得皇帝宠爱的玉贵妃! 在九五之尊的皇帝面前,赵知行当然就不够比了。 “当真?”沈黎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今晚上赵大人还要送我回宫,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但怕你动胎气,只好说了。”宋卉儿敛了神色,毕竟这样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臣妇有罪,还请娘娘恕罪!”沈黎反应过来,就要下跪,宋卉儿赶紧拦住她。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府吧,我也该走了,记住,今天之事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会给赵大人引来杀人之祸!”宋卉儿拉着沈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沈黎是个聪明人,她看此情景以为,这是赵知行的单相思,若让皇上知道他觊觎皇帝的女人,那不是杀人之祸是什么?她深爱赵知行,就绝不会置他于危险之中。 宋卉儿说完便转身消失在人群中,小五犹豫了两下,还是去追宋卉儿了,纵然是再没眼力见,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夫人,都是属下愚笨,这才......”小五跟上宋卉儿,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宋卉儿说的话都是凑在沈黎耳边说的,加上周围人声嘈杂,旁人并没听到,所以小五还以为沈黎依旧误会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过赵夫人是识大体之人,应该无事。”宋卉儿说完翻身上马,勒马就走。 待骑到别院,没想到赵知行已经在正殿里喝茶。 “属下见过大人。”小五心虚地行礼道,其实他也以为玉夫人是赵知行瞒着沈黎养的新夫人,而刚才因为自己的愚笨,已经让两位夫人撞破了脸面。 宋卉儿走到殿中坐下,不发一言,端起茶杯就喝,赵知行见她脸色不好,便挥退了下人,上前轻声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刚才在花月园,遇到你夫人了,沈黎。”宋卉儿放下茶杯,”还有,因为小五嘴瓢,她以为我是你的......哎!” 赵知行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看着宋卉儿郁闷的样子,他以为沈黎给她难堪了。 “你还说梦话叫‘玉儿’?” 第245章 出卖 赵知行脸“唰”地红了,像是被当众扒了衣服。 “她为难你了?” “没有,她差点动了胎气!我只好将我的身份告诉她了,说你是奉命行事。”宋卉儿没好气的白了赵知行一眼,这种时候都不知道关心自己的老婆孩子,宋卉儿更觉得下头了。 “那就好,是我对不起她,与你无关。”赵知行捕捉到了宋卉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心中生起一股悲凉。 难道她心里已经没有他了吗? 用过晚膳,宋卉儿便又扮做赵知行的随从,顺利入了宫门,待走到内宫边上,换上早就藏好的宫女衣服,趁着夜色看不清人脸,往椒元殿走去。 “阿嘎西,你可回来,这两天可担心死奴婢了!”宝珠一见着宋卉儿,就急忙抱了上去。 宋卉儿出宫这几日,除了宝珠这几个心腹知道,旁人都不知晓,还以为贵妃娘娘一直在内殿静养保胎呢。 “宫里没事吧?” “没事,楚婕妤给皇上送了一幅画,皇上就去看她了。”宝珠一边给宋卉儿换衣服,一边说道。 “我就知道皇上好这一口,快倒杯茶来。” 不等宝珠出去,柔兰已经端着沏好的茶进来了,“娘娘,请用茶。” 宋卉儿猛喝了一大口,其实一路走来她还是很害怕被人抓到,直到从后院的角门进到椒元殿,才总算松了口气。 “去把林嬷嬷和小东子叫来,关上门,本宫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 宝珠和柔兰互相对视了一眼,但看宋卉儿十分严肃,便点头去了。 宋卉儿将在宫外找大夫重新把脉验孕的事都说了,明显这是有人收买了刘太医,等着哪天治她一个“假孕欺君”的罪呢! 几人听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之前宋卉儿说得“大坑”真的在眼前! “那娘娘准备怎么做?”小东子上前问道。 “当然是将计就计,只是刘太医是用不得了,但你们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知道吗?”宋卉儿沉声说道。 “奴才都明白,没想到竟是刘太医出卖了咱们,娘娘,您放心,奴才定会叫他加倍奉还!”小东子握紧了拳头,恨恨说道。 “放出话去,说本宫胎相稳了,明天会去凤金殿请安。” 。。。。。。。。。。。。。。。 凤金殿。 “玉贵妃身子好了,本宫也就安心了。”皇后端着个笑脸说道。 宋卉儿回道:“多谢娘娘关心,不过是略感倦怠,静养了几日已经好多了。”她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谁收买的刘太医,不是皇后便是淑妃,不过皇后明明有机会告发她私自避孕之事,想来用不着多此一举。 用排除法应该是淑妃。 “本宫还得多谢淑妃提醒,这胎相未稳的确容易出事,本宫现在可小心了,希望能像楚婕妤那样,平安给皇上生下一个小皇子。”宋卉儿这话一下挑衅了两个人,但她就是要这个效果,要让暗算她的人相信她已经中了圈套。 淑妃闻言微微一笑,并不做声。 第246章 虾仁 “娘娘,您猜得没错,果然是淑妃!”小东子小跑着进来说道。 这几日他都在奉命监视刘太医,看他与哪些人接触,今天终于看见刘太医从椒元殿出去后,在御花园假山的背阴处,与景元殿的大宫里如意悄悄会面。 宋卉儿放下和宁,让刘嬷嬷带了出去,才说道:“确定是她就好,想摆本宫一道,本宫就让她如愿。” 。。。。。。。。 中秋夜宴,在淑妃的操办下,隆重举行, 宣仁宗走进昭庆殿,看着奢华的布置,连脚底的地毯踩着都柔软厚重,想必十分名贵,宣仁宗不禁皱了皱眉头,而这点微表情都收在了王皇后的眼底。 皇后知道但淑妃不知道的事:宣仁宗月前才下令给北境运送过冬粮草,国库花出去了一大笔钱,如今一个中秋宴就弄得这样铺张,皇帝显然是不满的。 “淑妃辛苦了,只是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宣仁宗落座后,面带微笑地说道。 “多谢皇上关怀,嫔妾是按往年的预算去内务府领的银子,至于一些额外支出,都是用的嫔妾体己。”淑妃虽觉察出皇帝语气中的不满,但也不慌不忙道。 当然她并没有用自己的体己,不过如今也不得不用了,得把内务府的窟窿补上。 “哦?淑妃还真是大方,用自己的体己将这宴会办得这样奢华隆重,妹妹们可都沾光了。”宋卉儿坐在淑妃右上,轻笑着说道。 “嫔妾不过是想为皇上尽心办事,再说嫔妾的体己也都是平日里皇上赏的,不过是用回去而已。”淑妃这话说得真漂亮,宣仁宗听后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宫女们陆续上菜,丝竹声响起,舞姬们开始上场表演,整个殿内显得歌舞升平。 “朕看玉贵妃很喜欢吃那虾仁,来人,将朕的这一盘也端过去。”宣仁宗看着宋卉儿已经将盘里的虾仁吃光,开口说道。 “皇上,玉贵妃怀有身孕,虾仁是性凉之物,不宜多吃。”华妃坐在皇后的左下方,她是真的关心宋卉儿,以为她怀了孩子。 “哦?既如此,淑妃为何要给几位怀孕的嫔妃都上了一道虾仁?”宋卉儿故作不安的样子,“嫔妾吃了这虾仁,龙胎不会有事吧?” 宣仁宗望向淑妃,眼中都是询问的意思。 “回皇上,这的确是嫔妾疏忽了,不过虾虽性凉,少吃一点是无碍的,嫔妾当初怀大皇子时也吃过虾仁,所以还请玉贵妃放心。”淑妃冷静地说道。 “淑妃这话说得轻巧,每个人体质不同,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得起?”华妃似笑非笑地看着淑妃说道。 这时宋卉儿突然捂着肚子,面露难色,整个人往淑妃身上倒去。 “玉贵妃这是怎么了?!”宣仁宗站起身叫道。 淑妃赶紧将宋卉儿扶住,身子僵着不敢动,宋卉儿脸色发红,脖子上出现红色的疹子,“皇上,嫔妾肚子疼......” “宣太医!快宣太医!”华妃叫道。 小东子一把将早被控制的刘太医推进殿中,大声喊道:“刘太医来了!” 第247章 流血了! 刘太医下午时就被宋卉儿以请平安脉为名叫到椒元殿,然后被小东子带着几个太监拿下,喂了迷药,到了天黑,在步辇的掩护下将他抬到了昭庆殿里藏着,就等着宋卉儿发难时将他拱出去。 刘太医醒来时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嘴巴被堵着说不了话,但很明显他已经暴露了。 小东子在一旁守着他,也不跟他透露任何信息,直到宴席间宋卉儿喊起来,小东子扯着他的领子提出门,扯掉他嘴里塞的毛巾,将他推到了宴会中间。 “微臣参见皇上。”刘太医颤巍巍地跪下磕头道,眼睛的余光却瞟着淑妃。 按计划淑妃也是准备在中秋宴席上揭穿宋卉儿假孕之事,只是突然间宋卉儿自己提前发作起来,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见刘太医出现的那一刻起,淑妃便知道他已经被宋卉儿发现了。 “太好了,刘太医,你一向看顾玉贵妃的身子,快看看她是怎么了。”宣仁宗一边说一边绕过桌子,往宋卉儿走去,王皇后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变故,不过她没有参与任何,所以就静观其变。 “不好了,娘娘流血了!娘娘流血了!”林嬷嬷叫道。 宣仁宗已经走到宋卉儿身边,侧头看向她的身后,果然屁股后面已经染上了一大片血迹,而红疹也蔓延到宋卉儿的脸上。 宋卉儿依旧抓住淑妃不放,对着宣仁宗不停说道:“嫔妾吃了虾仁,孩子,皇上,虾仁把孩子弄没了。” “莞美人和魏婕妤也吃了虾仁,她们都好好的,皇上,是玉贵妃自己身子不好,才致保不住龙胎。”淑妃急忙辩解道。 “回皇上,嫔妾没有吃虾仁,魏婕妤也只吃了一两个。”莞美人坐在对面用夹子音说道。 魏婕妤看着盘子里的虾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再吃一点,不吃吧,不能帮淑妃证明虾仁无碍,吃了吧,又怕自己也跟宋卉儿一样。 淑妃瞪了莞美人和魏婕妤一眼,莞美人当没看见,魏婕妤则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淑妃的眼睛,终究她还是不想拿自己的龙胎冒险。 “刘太医!怎么样了?”宣仁宗焦急地问道。 刘太医假模假样把着脉,他当然知道宋卉儿没有流产,但宋卉儿的喜脉是他诊出来的,这个时候哪能说玉贵妃根本没有怀孕呢?如今之计只有顺势说是小产了。 “真是虾仁的原因?”宣仁宗盯着刘太医问道。 “这个.....虾仁性凉,孕妇是不该多吃.......”刘太医结结巴巴地说道。 “皇上,咱们娘娘一直都好好的,下午刘太医来请脉,都说龙胎无恙,直到吃了这虾仁,就突然不好了,这虾仁一定有问题。”宝珠哭着说道。 “刘太医,朕问你,这虾仁吃多了可能致孕妇小产?”宣仁宗面色铁青,见宋卉儿趴在桌子上,满脸红疹,十分难受,像是中毒一般,心里就更着急了。 宋卉儿一只手仍旧抓着淑妃的衣服不放,侧过脸对着刘太医,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刘太医,刘太医此时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第248章 反击 “按说也不会......多了也会......”刘太医嗫嚅道,跪在地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淑妃和玉贵妃看着他的眼神都像恶狼一样。 “皇上,嫔妾传了张太医过来,让他也瞧瞧吧。”楚婕妤领着张太医走到宋卉儿身边,张太医是新入太医院的太医,还未站稳脚跟,自然也还没有投靠任何人。 张太医行礼后,得到宣仁宗允许,拿起那装过虾仁的碟子闻了闻,又仔细在盘子里摸了摸,摸到一层细细的粉末,他又走到莞美人和魏婕妤的桌子边,同样在盘子边上摸到了细细的粉末。 ”回禀皇上,这盘子里都撒有红花粉末,孕妇是绝对禁用红花的,玉贵妃食用了许多,以致小产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莞美人吓得一下把虾仁推倒地上,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淑妃娘娘,你好歹毒的心!是要打掉所有龙胎吗!” 魏婕妤也吓得后退了几步,本能的离撒了红花粉的虾仁远一点,但迫于淑妃的威压,她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庆幸自己没有多吃。 “淑妃,这是怎么回事?!这中秋宴都是你在操办,你竟当众毒害皇嗣?!”王皇后大声斥责道,她虽然分不清谁在真的,但淑妃和玉贵妃斗法,对她总是有利的。 “皇上明鉴,就是给嫔妾一百个胆子,嫔妾也不敢当着您的面同时给她们下红花啊!”淑妃好不容易挣脱宋卉儿的手,跪在地上喊冤。 她不明白宋卉儿是怎么发现她和刘太医的计谋的,太医院除了刘太医,没有哪个太医去给宋卉儿把过脉啊! 大皇子也跪在淑妃身边,帮淑妃喊冤。 “来人,将大皇子送回皇子阁。”宣仁宗冷冷地说道,“至于淑妃,先回景元殿禁足,朕明日再审。”说罢便抱着宋卉儿往外走,李大全赶紧叫来龙辇,将皇上和宋卉儿送回椒元殿。 一路上,宋卉儿都在嘤嘤嘤喊疼,不过她是真的疼,大姨妈的疼,她让宫外大夫给她开了一剂调理月信的药,只要吃下去,隔日定来月信,为了增加效果,她故意提前吃了会让自己过敏的坚果,算着时间对着淑妃发难。 “皇上,都怪嫔妾没用,孩子,嫔妾的孩子没了!”宋卉儿被宣仁宗抱着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般,一滴滴落个不停。 宣仁宗满眼悲伤,他想不到他最期待的孩子竟就这样没了!是又没了一个孩子!不过他也知道,淑妃要害人不会蠢到同时害三个,但终究是她操办的宴席,出了事她也难辞其咎。 张太医跪在一边写着方子,他知道抱大腿的机会来了,玉贵妃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若能成为她的御用太医,飞黄腾达指日可待,那刘太医不就是跟着玉贵妃才成为太医院副首的吗? “皇上,淑妃胆大包天,当众谋害三位有孕嫔妃,请皇上严惩!”宋卉儿拉着宣仁宗的手说道。 “玉儿,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宣仁宗哽咽着说道。 他是天子,不能轻易掉眼泪,但看见心爱的女子失了与自己的孩子,又如此脆弱地躺在面前,心里怎能不难过。 第249章 做戏 皇帝走后,宋卉儿翻身而起,又演了一出戏,只是刚才看宣仁宗的样子,似乎真的很心痛,宋卉儿心里感到有点愧疚,又把皇帝当刀使了,或者说又一次利用了他的皇权,可这后宫里的人,谁不是靠着皇权过活呢? 凤金殿,王皇后心里很是高兴,看着玉贵妃和淑妃斗得两败俱伤,她一个人渔翁得利! 玉贵妃没了孩子,淑妃被禁足,协理六宫之权也被卸去,如今宫里最得势的只有她这个中宫皇后了。 “娘娘!娘娘!大好消息!”汪大海躬着腰疾步而入。 “什么好消息,让你这样失了分寸。”王皇后心情很不错,嘴上虽在责备,但表情却很放松。 “司膳房经手那虾仁的奴才都给杖毙了,淑妃被贬,如今是郑昭仪了。” “哦?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贬,只要有大皇子,她早晚会复位的。”王皇后刚高兴了一会,又想起上次淑妃被变成婕妤都能复位,如今还是昭仪,复位更容易了。 “娘娘有所不知,早上大皇子去太极殿求见皇上,皇上拒绝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汪大海谄笑着说道。 “竟有此事?看来皇上是真的伤心了。”王皇后眼睛一亮,想不到此事竟撼动了大皇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终于也有迁怒到他的时候。 “走,咱们去看看玉贵妃,她没了孩子,本宫理该去探望。” 椒元殿,宋卉儿正躺在床上嗑瓜子,听见皇后驾到,宝珠和柔兰赶紧将瓜子收走,宋卉儿又躺着装虚弱。 “可怜见的,脸上的红疹还没消呢。”皇后进门说道,“可别留疤,留疤就是毁容了。”可这不是关心,这是在诅咒。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宋卉儿挣扎着想起来,却假装没有力气,只撑起一个头。 “躺着吧,你刚小产,不必多礼。”皇后也不坐下,只是站着四处打量,“这椒元殿自容贵妃病逝后,本宫还是第一次来,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住在里面的人变了。” “容贵妃也是小产后一病不起,你可不要步她的后尘。” 宋卉儿心里已经翻了无数白眼,这皇后是来诅咒她的呢!“娘娘多虑了,嫔妾是个不信邪的人,所以是绝不会有什么后尘的。” “那就好,本宫也是好心提醒你。”王皇后打量了一圈才走到宋卉儿床前,看着宋卉儿病弱伤心的模样,心下便放心了。 “来,这是上好的血燕,本宫赏你两盒调理身子。” 金蟾闻言将一直端在手里的锦盒递给宝珠,却故意没递陇就放手,“哎呀,掉地上了!”燕窝都散落了出来。 金蟾也不去捡,只看着宝珠蹲在地上将燕窝捡好收起来。 “不碍事,洗洗就好,多谢皇后娘娘了。”宋卉儿瞥了一眼道,这金蟾以前也是十分巴结自己的,想不到的如今跟着皇后一起翻脸。 皇后走后,宝珠拿着燕窝说道:“阿呷西,这血燕品质的确上乘,皇后要送东西就送,干嘛还故意叫金蟾丢地上。” “因为她送血燕是做给皇上看的,丢地上是做给我看的。” 第250章 算账 “可是娘娘,皇上只发落了司膳房的人,淑妃只降了位分,这谋害皇嗣的处罚也太轻了点。”柔兰说道。 “因为皇上不傻,知道没人会蠢到当众谋害三个有孕嫔妃。”宋卉儿起身伸了个懒腰,一直躺着人都萎缩了。 “那如果像上次那样,她过段时间又复位了该怎么办?”宝珠问道。 “所以咱们要抓紧,要乘胜追击!”宋卉儿诡异一笑,宝珠和柔兰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日宋卉儿在宫外遇到的张大人和买官人的住址都交给了赵知行去查,果然在张大人的住处找到数封与刘棋来往的密信,信中不仅提到买卖官职的事,还提到了宫里的娘娘,也就是曾经的淑妃,现在的郑昭仪! 赵知行是御前侍卫总领,轻易离不得京,便派小五去通安府调查,装作被卖的人牙子混进通安府当差,趁机搜查刘棋与郑昭仪之间的密信,只要能找到,宋卉儿就会让那买官不成的年轻男子告御状发难。 楚婕妤并不知道宋卉儿怀孕是假的,还时常来探望她,搞得宋卉儿还得继续装一装伤心体弱,不过宋卉儿不能侍寝的这段时间,都把皇上推到了楚婕妤那里,一时间楚婕妤风头起来了,气得赵充媛总往凤金殿诉苦,说楚氏的坏话。 “娘娘,你不知道,那楚氏仗着皇上的怜爱,成日里霸占着皇上,嫔妾比她位分高,她见着嫔妾却只行常礼,可见是恃宠而骄。” “你既然比她位分高,她对你不敬,你只管教训她便是,这点事也要本宫给你出头?”王皇后懒懒道。 “皇后娘娘说得是,是嫔妾糊涂了。”赵充媛得了皇后的话,信心满满地退出去了,想着待下次遇到楚婕妤,定要找机会教训她一番! 刘太医自中秋夜宴后,便一直告病不入宫,连夜出城躲在亲戚家里,生怕被淑妃或者是玉贵妃的人上门问罪灭口,待躲了一月后,见无事发生,不知道宋卉儿卖的什么药,既发现他背板,为何不来找他算账呢? 至于淑妃,毕竟当时他诊断的是玉贵妃小产,等于不存在陷害假孕一事,想来也不足为由要害他的性命了,加上家里人一直催促,好不容易做到副首,就这样放弃心也不甘,便硬着头皮照常进宫当值了。 “娘娘,刘太医回来了。”小东子躬身说道。 “哦,他不躲了?呵呵呵,本宫让他多活了一个月,他还以为本宫放过他了。”宋卉儿冷冷地说道,她正跟林嬷嬷学着做女工,给和宁绣肚兜。 “可是要奴才找人......?” “不用咱们宫里的人出手,本宫都安排好了。” 刘太医既已被收买,郑氏肯定也知道宋卉儿之前故意避孕之事,只是为何没拿这事做文章呢?因为宋卉儿留了心眼,只开了一次药方,后面去拿药便不再记录在案,等于这事只有人证没有物证。 加上她后来已经停了喝避子汤,郑氏就算知道这个把柄也发挥不了作用,这才想出借着宋卉儿备孕的心思,与刘太医合谋算计她“假孕”。 次日,小东子来报,刘太医在出宫回府的路上,遭遇了贼人打劫,当场丧命。 第251章 告御状 淑妃万万没想到,她会再一次栽到宋卉儿手里,如今皇上连大皇子都不见,这次降位非同寻常。 “娘娘多虑了,大皇子打小就得皇上喜爱,父子情深,这次想必是有其他事才不见的。”如意宽慰道。 “但愿如你所说,只是本宫总觉得心里不安,那玉贵妃是怎么发现自己没有身孕的呢?”郑昭仪焦虑地坐下,想到刘太医莫名被杀,心里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就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了。 只是这一次她感到宋卉儿有种前所未有的强大,竟反将了她一军,还动了杀手,明显已经不是刚进宫的那个玉漱公主了。 如意见郑昭仪还是愁眉不展,又宽慰道:“皇上降娘娘位分是做给外人看得,等过段时日,娘娘找机会立个功,给皇上一个台阶,自然就会复娘娘位分了。” 郑昭仪忧心地瞟了如意一眼,眼下她又被罚闭门思过,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尽量让自己往好处想,稳住心绪。 “去叫凌儿别去太极殿求情了,本宫怕皇上会迁怒他,这段时日先按兵不动。” 宫外,那买官不成的年轻男子郭在安又等了一个多月后,终于按耐不住,答应了赵知行的要求,当然赵知行并没有直接与他接触,是派的手下去做。 只要他去告御状,不仅保他全身而退,还能得到五万两银子,在巨大的诱惑面前,郭在安当然愿意冒险。 他直接在京兆府门口敲响了登闻鼓,此鼓一响,未央宫便可闻,按制,京兆尹必须亲自审理,并上报给皇帝。 本来高位大臣收受贿赂买卖官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没想到这苦主竟来京城告御状,待那张大人知道时,郭在安已经站在了京兆尹刘秉承面前。 随着郭在安的告发,第一步便是在张大人府里搜出了与刘棋的密信,刘秉承见涉及到朝廷三品大员,便将所有案情和证据都一一向宣仁宗汇报。 “简直岂有此理!”宣仁宗翻阅密信后大怒道,“刘棋身为通安府尹,竟收受贿赂如此之多,将朝廷的官职就这样随意买卖,难怪官员中有这么多蛀虫!” “皇上息怒,自古以来就有买卖官职之事,倒也不是我朝才有,且水至清则无鱼。”京兆尹说道。 ”哼,照你这么说,这刘棋买卖官职还有理了,就因为自古有之?”宣仁宗气愤道。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不想皇上太过动怒,上了龙体。”京兆尹赶紧跪下说道。 他来面见皇上,其实是想请令去搜查通安府,京兆尹与通安府尹同为正三品,通安府是平京城外的第一要塞城市,要进京城,必先过通安,因此通安府尹是一个十分显要的官职。 “这张清不过是吏部的小官,真正做主的还是刘棋,皇上可要派人出搜查通安府?” “查,当然要查!叫大理寺去。” 京兆尹只负责京城内部的事,出京搜查自然是该交给大理寺卿。 景元殿里,郑昭仪还在练字修心,丝毫不知即将大祸临头。 第252章 妄议 “不好了,娘娘,不好了!”汪大海气喘吁吁地跑进殿,顾不得行礼便说道:“刘大人被查了!” “什么!?”郑昭仪抬起头,不敢置信再问道:“你说什么?哪个刘大人被查了?” “就是通安府尹刘大人啊!娘娘您的远房表哥!” 郑昭仪惊得差点握不住笔,“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查他?” “回娘娘,奴才打听到是刘大人收了钱,但没有搭理那个买官的人,那人去告御状了!”汪大海继续说道。 郑昭仪只觉天旋地转,如意赶紧上前扶住,“娘娘莫要惊慌,刘大人为官十余年,这点事难不倒他的。” “你懂个屁!”郑昭仪甩开如意的手,跌坐在椅子上,刘棋和她操纵买卖官职数年,收受贿赂金额巨大,若皇上下令抄家,那就算刘棋不供出她,也很难不查到她头上。 “郑昭仪接旨~”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李大全的尖细声音,郑氏赶紧收拾了一下仪容,跪下迎接。 “皇上有旨,请郑昭仪即刻前往太和殿。”李大全说完,拂尘一扬,对着郑氏说道:“娘娘请吧。” 郑氏心中十分忐忑,但依旧面色从容,带着如意前往太和殿。 通常宣仁宗为了方便随时休息,都是在太极殿处理政务,今日召她去太和殿,郑氏心中已隐约有不祥之感。 但事到临头,又不能抗旨,只能面对。 。。。。。。。。。。。。。。。。 太和殿,郑氏如常行礼,只是跪下后,宣仁宗却只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她,也不叫她起身。 “皇上,是为何事召见嫔妾?嫔妾惶恐。”郑氏努力用镇定的声音说道。 “惶恐?朕看你胆子大得很!你自己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宣仁宗将一叠信件丢在郑氏面前。 郑昭仪一眼便认出那是她与刘棋之间沟通的密信,刘棋不是说会阅后即焚吗,没想到竟偷偷藏了这许多。 “哼,朕竟不知,你还有这样一位表哥!” “皇上恕罪,嫔妾是冤枉的!” “证据摆在面前,你还敢喊冤?与宫外私相授受,买卖官职,已是大罪,你竟敢妄议立储?!”宣仁宗走近郑昭仪,弯腰伸手将郑昭仪的下巴捏了起来。 立储?什么立储?郑昭仪心想她从未给刘棋写过这样的信啊! “枉费朕多年来如此看重大皇子,如此看重你!你屡次犯事,朕都不曾严惩,没想到你竟敢觊觎皇位!” “没有,皇上,嫔妾冤枉啊!嫔妾是和表哥收钱了,但绝没有说过立储之事!”郑氏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这时大皇子李凌已经收到消息,在大殿门口要求见皇上,郑昭仪听到李凌的声音,魂都要吓出来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进来! “你自己看看!”宣仁宗将一封信递到郑昭仪手边,郑氏打开信,只觉两眼一黑,双手都颤抖起来。 信是刘棋写的,竟是说已经联络了几位朝廷大员,计划向皇帝提出立储之事,储君人选当然是大皇子李凌! 第253章 彻查 郑昭仪脸色煞白地瘫坐在地,她的确没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刘棋会给她写这样的信?她又仔细比对了字迹,那信的确是出自刘棋之手。 “没有你的授意,刘棋敢说这样的话?”宣仁宗听着郑氏的辩解,只觉可笑,这时又听见殿外李凌的声音,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的好大儿,小小年纪就想着要顶替他坐上龙椅了。 “李大全,将大皇子带回皇子阁,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一步!”宣仁宗说道。 “皇上,求您放过凌儿,他哪里知道这些事,都是嫔妾一人之错!”郑昭仪哭喊道。 “皇后驾到~” 王皇后面色凝重走了进来,看着跪在地上妆都哭花了的郑氏,嘴角扬起一抹讥笑,“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你怎么来了?”宣仁宗问道。 “嫔妾身为皇后,听闻郑昭仪与宫外之人私相收受贿赂,理应前来审问。”王皇后明显早有准备。 皇后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封信打开,顿时眼睛瞪大,怒斥道:“郑昭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朝篡位!” 谋朝篡位,一下就把郑氏的罪名给定住了。 郑氏没有理会皇后,而是跪行到皇上脚边哭着说道:“嫔妾对皇上一片痴心,皇上不到而立之年,春秋鼎盛,又十分看重凌儿,嫔妾怎会有僭越之心呢!” 用词很重要,比起皇后安的重罪“谋朝篡位”,“僭越”一词便显得温和得多。 “皇上,嫔妾以为应当严审景元殿宫人,郑昭仪作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其心腹肯定也脱不了干系!”王皇后说道。 “准了。”宣仁宗抬抬手,皇后身边的汪大海便领旨出去往景元殿去了。 郑昭仪面如死灰,她知道严审之下,那些奴才一定会招,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宋卉儿这边早就收到了消息,她气定神闲地嗑着瓜子,故意把消息透给凤金殿的人,王皇后这才会出现在太和殿。 宋卉儿知道,皇后一定不会手软的。 “娘娘果然料事如神,景元殿的宫人刚刚都被拉进罪奴所审问了,想必很快就会吐出不少好消息。”小东子笑着说道,他一直在各宫处打听消息。 “郑氏这次肯定完了,就算本宫不出手,皇后也不会放过她。” “这都是她自己做下的事,怪不得别人。”宝珠站在一旁说道,她一想到郑氏陷害她的阿呷西假孕,就恨不得上前去扇几耳光,幸好她的阿呷西聪明,才没有遭到暗算。 不到两个时辰,小东子就打探到了新消息,景元殿的掌事太监刘本和掌事宫女如意都遭不住刑,吐了个干干净净,其他宫女太监也吐了一些东西,将曾经郑氏授意萧氏谋害姜才人,还有楚婕妤在皇后生辰宴上断椅早产之事都吐了出来。 连莞美人在御花园石子路摔倒之事也是郑氏所为!还有华妃之前落水小产的事也跟郑氏脱不了干系。 太和殿。 “好哇,好一个贤良淑德的淑妃!原来朕的那些孩子都是死在你的手里!”宣仁宗怒不可遏道,捏起郑氏的脸狠狠甩在一边。 第254章 暴毙 “嫔妾自知罪孽深重,但凌儿从来不知道这些事,请皇上不要迁怒凌儿!”郑氏见事情已经彻底败露,只得求饶。 宣仁宗甩开郑氏的手,居高临下怒斥道:“李凌是朕的儿子,不用你来操心,来人,将郑氏打入冷宫!” 郑氏彻底绝望了,听宣仁宗的意思,难道要剥夺她这个母亲的资格吗?“皇上,嫔妾知错了,求皇上开恩!” 两个侍卫已经进门,将郑氏拖了出去。王皇后强忍住心中的得意,这一天她已经等得太久了,没想到竟天赐良机,来了一个告御状的郭在安。 “皇上,那大皇子怎么处置?”皇后问道,她必须确保郑氏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宣仁宗背对着皇后,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凌儿才十一岁,容朕想想,你先下去吧。” 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王皇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行礼告退了。走出太和殿便让金蟾去知会内务府,“好生”照看郑氏。 宋卉儿一直在等着消息,直到小东子来报郑氏被打入冷宫,但并没有赐死,大皇子目前也没有被牵连。 “去承香殿告知一声,本宫想着华妃姐姐定有许多怨气要发泄一下。”宋卉儿吩咐道。 如此重罪,宣仁宗都还没有赐死罪,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说皇后会不会动手?”宋卉儿看向林嬷嬷。 林嬷嬷摇了摇头,说道:“皇后一直十分在意她在皇上心中的端庄宽厚的形象,所以不太可能亲自动手,除非有办法能让郑氏甘愿自尽。” “她最在意的便是大皇子,只要让她知道,她活着一天,对大皇子的负面影响就存在一天,她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林嬷嬷说道。 “不急,有的是人想让她死,本宫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宋卉儿思考了一下说道。 郑氏被废不到两日,就暴毙在冷宫中。 小东子来通报时,宋卉儿还是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是怎么个暴毙法?” “回娘娘,是华妃娘娘去灌的鹤顶红,现在华妃娘娘正跪在太极殿门口自首请罪呢。”小东子回道。 这华妃也太直接了,竟堂而皇之去冷宫毒死了郑氏! 宋卉儿赶到太极殿时,华妃已经跪在内殿的桌前,脸上还挂着泪痕,眼圈红红的,看见宋卉儿进来,对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也来了。”宣仁宗疲惫地说道,他知道宋卉儿小产也与郑氏脱不了干系,处死郑氏事小,他最愤怒的华妃擅自动手,显得他这个皇帝是个空气? “皇上,郑氏三番两次谋害宫嫔和皇嗣,嫔妾的孩子也是因她没的,如此作恶多端之人,实在是死有余辜,还请皇上不要苛责华妃。”宋卉儿跪在华妃身边,使劲挤出两滴眼泪,悲怆地说道。 宣仁宗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能去处死郑氏!” “嫔妾知罪,但嫔妾不后悔,郑氏害死了嫔妾的孩子,她就该偿命!”华妃抬起头来,无所畏惧地看着皇上。 华妃娘家无权势,自己又是庶出,虽育有两个孩子,却并不得宠,多年来一直在夹缝中保着两个孩子生存,这一天,她已经等得太久了。 第255章 倭寇 宣仁宗盯着华妃良久,终于缓和了点颜色说道:“华妃无视宫规,私自处死郑氏,朕本欲严惩,但念在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着禁足两个月,罚俸一年。” “嫔妾谢主隆恩。”华妃叩拜后,起身退了出去。 宋卉儿见宣仁宗从宽处理,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准备告退,却被宣仁宗拉到桌边,还递给她一本奏折。 “后宫不得干政,嫔妾不能看这个。”宋卉儿看着那奏本,连连摆手说道。 “这是釜山君上的奏折,你不看朕也可以告诉你,东洋倭寇进犯高丽南边海域,釜山君求朕派兵援助。“宣仁宗见宋卉儿不看奏折,便口头告诉她内容。 ”什么,小日本这么猖狂?不知道高丽有咱们天朝罩着吗?”宋卉儿惊讶地说道。 “小日本?什么小日本?”宣仁宗狐疑道。 “哦,就是倭寇,这倭寇从古至今都不做人 ,总害怕岛沉了被淹死,所以老想上岸。” 宣仁宗虽对宋卉儿的一些词汇不太理解,但大致意思还是很明白的,“你分析得对,那岛国弹丸之地,时有海啸发生,因此总想占领陆地。” “那皇上会派兵援助吗?”宋卉儿试探问道,她不太确定自己这算不算干政。 “自助者天助之,高丽虽是天朝属国,但他也有自己的军队,不能一有事就靠朕去支援,天朝军队也不是为保护高丽而存在。”宣仁宗背着手走到窗边,背对着宋卉儿说道。 既然不出兵援助,那为什么又要告诉自己呢?宋卉儿想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 “嫔妾深居后宫,不懂得这些,只请皇上念在嫔妾父王和兄长都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必要时拯救高丽于水火,嫔妾替高丽百姓叩谢隆恩!” 宋卉儿说完便跪下去磕了个头。 宣仁宗没有回头,像是深深陷入了思考之中,只淡淡道:“你先退下吧。” 回到椒元殿,宝珠见宋卉儿似乎心事重重,连忙示意刘嬷嬷将和宁带到一边去玩。 “阿呷西,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差?” “宝珠,你想念家乡吗?”宋卉儿坐下后问道。 “家乡?高丽吗?” “对,今天皇上告诉我,倭寇又进犯高丽南境了,釜山君请求支援,但被皇上搁置了。”宋卉儿手敲着桌子,略显焦虑地说道。 当宣仁宗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宋卉儿心里就升起一股无名火,而这火在心灵某处越燃越烈。 “什么!那二公子不就要上战场了?”宝珠着急地说道。 二公子就是宋寅成,作为高丽忠武侯府唯一的男丁,继承了爵位,又是武官,自然是要上战场杀敌的。 听见宝珠的话,宋卉儿心中的那股火烧得越发旺了起来,感觉心都要烧焦了,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皇上不肯出兵救援,我能怎么办?”宋卉儿像是在回答宝珠,又像是在问自己。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能弯弓射箭的好手,如今隔着万里之遥,却也是徒劳。 “宝珠,你说我的箭术都是祖父教的?” 第256章 原身出现! “是的,阿呷西,你八岁就上马学骑射了,都是老侯爷教的,因为学得很快,老侯爷十分高兴,时常在老爷和夫人跟前夸你,可惜老侯爷走得早......”宝珠说道。 这些记忆宋卉儿只模模糊糊有一些印象,她并没有完全同步原身大脑里的记忆,只同步了身体的肌肉记忆。 “去太医院找张太医给我开一副安神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得很。”宋卉儿说道。 自从刘太医死后,宋卉儿便抬举了张太医作为自己的专用太医,张太医可谓一飞冲天,已成为太医院的香饽饽。 半夜,喝下安神药的宋卉儿昏昏沉沉睡去,睡梦中看见一个女子缓缓向自己走来。 “我自小练习骑射,就是为了像我祖父那般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如今却被你困于这深宫之中。”女子声音中带着幽怨和愤怒。 “你是谁?”宋卉儿问道,周围一片朦胧,看不清那女子的长相。 “我是谁?你占据我的身体这样久,却不知道我是谁?”女子明明就站在不远处,声音却十分缥缈遥远。 宋卉儿感觉汗毛都立了起来,小心问道:“你是真的宋慧儿?这具身体的主人?” 女子站着不动,轻笑了一声,用无比凄凉的声音说道:“对,是我,我一直都与你同在,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宋卉儿倒吸一口凉气,用手使劲掐了掐自己,不会的,这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做梦,赶紧醒过来! “能与你梦中相见,已是不易,我像是被关在一个透明罩子里,可以看见听见你所做的一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宋慧儿幽幽说道。 “怎么会这样,难道你的灵魂,你的意识一直困在这具身体里?!”宋卉儿不敢相信,原身宋慧儿竟是陷入了闭锁综合症,而自己的灵魂却穿越到她身体里,主宰了她的一切。 “我努力了很久,到今天听得倭寇又犯我高丽边境,一时情急竟成功与你产生了联系,你用我身体所做的一切我都不怪你,但是如今皇上不肯出兵,我高丽百姓的安危,还有我兄长........”宋慧儿声音急躁起来,“你一定要想办法请皇上派兵援助!” “可后宫不得干政,我若插手我们会死得很快。”宋卉儿上前走去,想去拉对方,但对方却瞬间又离她好远。 “你一定要想办法请皇上派兵援助!” “你一定要想办法请皇上派兵援助!” “你一定要想办法请皇上派兵援助!” 耳边只回荡着这句话,宋卉儿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黑暗中只听见在角落值夜的柔兰呼吸声。 “这是个梦!这只是个梦!”醒来的宋卉儿翻身坐起,打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努力平复着情绪,可刚才与那女子的对话却十分清晰地留在脑海里。 突然她脑海中涌现出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难道是宋慧儿的灵魂终于与她建立了联系,所以将以前的记忆都共享给了她!? 第257章 共享记忆 宋卉儿不敢合眼,一直坐到天明,柔兰醒来时,发现宋卉儿泪流满面,目光呆滞。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柔兰急忙用手帕给她擦掉眼泪,担心地问道。 柔兰见宋卉儿不说话,赶紧出去叫宝珠,宋卉儿现在脑子如同乱麻,混乱不堪,她看见了宋慧儿从小到大的一切,感受到了宋慧儿对家人对高丽的深厚感情,以及对釜山君韩郁的青梅竹马之情,这严重的记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阿呷西,你怎么了?”宝珠进来就发现了不对,宋卉儿看她的眼神有种陌生又熟悉之感。 “宝珠!”宋卉儿一把抱住宝珠,她看见宝珠的过去,看见宝珠与宋慧儿相处的点点滴滴。 宝珠被抱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温柔地安慰着宋卉儿,“阿呷西是做噩梦了么?没事没事,现在天亮了,奴婢伺候您洗脸?” 洗漱完又吃了早饭后,今天不用去给皇后请安,宋卉儿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她回忆着梦里宋慧儿说的话,还有要她办的事,只觉得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世界上还有这样离奇的事?难道宋慧儿从马背上摔下来后就成了植物人,直到自己穿越过来占用她的身体?! 宋慧儿的灵魂就一直困在身体里,发不出任何信号,这简直比真的坐牢还要残忍!宋卉儿心中生出一股内疚,如果自己不出现,宋慧儿是不是还能醒来? “娘娘,赵充媛求见。”柔兰进来回禀道 赵知意,她来干什么?她是皇后的人,来这里定没好意,宋卉儿一边想着,一边整理了下衣服,端起待贵妃的架子坐在主位上。 “嫔妾赵氏拜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赵充媛行得礼很合规矩,看来是知道宋卉儿曾借礼仪不合发落过萧氏。 “起来吧,今天是什么风,赵充媛也有空来本宫这里?”宋卉儿慢条斯理说道,对着柔兰略点了点头,让柔兰上茶。 “娘娘说笑了,都是后宫姐妹,嫔妾理应来拜见娘娘的。”赵充媛坐下后,也不客气,上了茶就喝了一口。 “嫔妾刚从皇后娘娘那里回来,听说高丽起了战事,特地来告知娘娘一声。”赵充媛轻笑着说道,拿眼瞧着宋卉儿的反应。 果然是没安好心! “赵充媛来晚了一步,本宫昨日就知道了,是皇上亲自告诉本宫的,皇上说了,高丽是天朝最忠诚的属国,待时机合适,他就会派兵援助。”宋卉儿面不更改色道,看起来十分淡定。 “哦,那倒是嫔妾多虑了,不过嫔妾听闻皇上的原话是‘天朝的将士并不是为保护高丽而存在’,娘娘您说是不是?” 宋卉儿斜着眼睨了一下赵充媛,正色道:“赵充媛可知非议前朝政事可是犯禁?” “嫔妾不过是复述一下听到的话而已,算不得非议吧?”赵充媛脸色慌了一下,但随即又镇定了。 “哼,不是非议政事也是乱嚼舌根,这是身为妃嫔该做的事吗?回去抄三十遍宫规,明天交给本宫查阅!”宋卉儿厉声道。 “玉贵妃,你.....” “你什么你?再多说一句,就抄五十遍!” 第258章 小白失踪 宋卉儿一掌拍到桌子上,怒视着赵知意,饶是再不知趣,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更何况贵妃之位远高于充媛。 赵氏跪在地上,算是领了罚,宋卉儿叫小东子把她赶了出去,临走时又提醒道:“明天午时前本宫要看到你抄写的宫规,本宫认得你的字迹,可写得仔细了。” 此话一出,赵充媛脸色更难看了,看来晚上要通宵。 宋卉儿这样疾言厉色还是第一次,一直以来因着赵知行在中间,宋卉儿都不想对赵氏发难,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没想到今天竟然欺上门,看来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是病猫。 正当宋卉儿烦闷之际,和宁公主哭哭啼啼跑进来喊道:“母妃,小白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后面跟着的刘嬷嬷也小跑着进来。 “怎么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宋卉儿问道。 “昨天下午,我带着小白去御花园和长姐玩,一个不小心它就跑到花丛里不见了,怎么叫它,它都不出来,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和宁抽噎着说道,鼻子都哭红了。 宋卉儿拿眼询问刘嬷嬷,刘嬷嬷一直负责照料和宁,有什么事她最清楚了。 “回娘娘,小白是打小养的,猫鼻子又灵,认得回咱们宫里的路,往常也有走丢的时候,过不到半天就会回来,可这次,不知怎地,过了一个晚上都不见回来,就把公主给等着急了。”刘嬷嬷说道。 “小东子,你带人再去御花园找找,谁能找回来,本宫赏银一百两。”宋卉儿略想了想说道,宫里谁不知小白是她玉贵妃养的波斯猫,不信有了这重赏,还找不回一只猫。 “是!”小东子领命正要出去,又被宋卉儿叫住:“你留心一点,若发现是谁故意把猫藏了起来,本宫定不轻饶!” 安慰好和宁,宋卉儿才得片刻休息,宝珠端来一碗桂花酒酿,这是趁着金秋时节,宋卉儿新开发的甜品,吃点酒酿,心里盘算是怎么去打听高丽的情况。 椒元殿玉贵妃的爱宠波斯猫走丢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同时传遍的还有悬赏一百两的消息,一时间宫里的奴才都在满宫里找猫,那些人并没见过小白的样子,只知道是一只白色的猫,下午就有好几个人抱着白猫来领赏,但都不是小白。 太极殿,王皇后抱着四皇子去给宣仁宗请安,跟皇帝一起逗弄着四皇子,皇后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听说玉贵妃的波斯猫走丢了,悬赏了一百两银子找猫呢,这下奴才都不干正事了,全都去找猫了。” “真有此事?”宣仁宗抬头问道,手里的拨浪鼓也不摇了。 “可不是,就连小墩子都去了,不信皇上叫他,看人在不在?” 宣仁宗半信半疑,朝门口喊道:“小墩子?” 进来的是李大全,“皇上有什么吩咐?” “小墩子呢?朕找小墩子。”宣仁宗说道。 “回皇上,小墩子跟奴才告假了........” “告假?告假去找猫了是吧?”宣仁宗口气明显不高兴了,李大全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第259章 不自量力 “皇上莫要动气,玉贵妃的脾气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待猫找回来就好了。”皇后将四皇子递给乳母,自己上前靠近皇帝,温柔地说道。 “这也太不成体统了!为了一只猫,闹得满宫奴才都不守规矩,都怪朕平日里太宠她了!”宣仁宗不悦地说道,将拨浪鼓塞到皇后手里。 “不怪皇上,是嫔妾这个皇后没有管好后宫的奴才,皇上还是责罚嫔妾吧!”皇后说着将拨浪鼓拿给乳母,示意乳母将孩子抱出去,自己作势要给皇上下跪。 “你这是干什么?不过你倒提醒了朕,她虽然是贵妃,但终究在你之下,你该约束的还是要约束,不必总顾及朕。”宣仁宗伸手将皇后扶住。 最近高丽王快马加鞭连上了几本奏折请求救援,前朝大臣们为要不要出兵之事吵翻了天,在皇后的授意下,御史大夫王中逵略一带头,依附的官员自然都主张不出兵。 宣仁宗本意是想等高丽自己抗一抗,必要时还要出兵救助,这是宗主国应该兑现的承诺,只是眼下文武百官中主张不出兵的占多数,他也只好再等一等。 守在门口的赵知行听见皇后故意在皇帝跟前挑拨是非,想到前几日赵知意被宋卉儿罚抄写宫规之事,难道是自己妹妹把猫藏起来了? 赵知行决定下值后也去找找猫,顺便点拨一下自己的妹妹,别跟着皇后瞎起哄。 王皇后得了宣仁宗的指示,离开太极殿后,先去了兰若殿,她决定先从楚婕妤开始,杀鸡儆猴。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楚婕妤没想到皇后会带着四皇子来她的兰若殿,心中是又惊又喜,可是皇后只让乳母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依旧不让楚婕妤看一眼。 “哇~哇~。”四皇子突然哭了起来,楚婕妤听着孩子的哭声,心都揪到了一起。 “皇后娘娘,如今天气转凉,院子里风大,还是将四皇子抱进来吧?”楚氏跪在地上说道,她行了礼,皇后一直没叫她起来。 王皇后端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才轻轻说道:“四皇子是本宫的儿子,就不用楚婕妤操心了。” “本宫今天来,是来看看魏婕妤的胎,不曾想她去御花园散步了,就来看看你。”皇后睨了一眼跪着的楚氏,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就这样的人,还敢和自己作对?不自量力。 “哇~哇~。”四皇子哭个不停,乳母一直抱着哄也哄不好,楚婕妤忍不住转头看向院子,眼睛都是泪水,那是她拼了命辛苦生下的孩子,如今就算近在咫尺,也见不着一面! ”皇后娘娘,嫔妾求您了,就让嫔妾见见四皇子吧,哪怕就一眼!”楚氏终究是败给了母性,拉着皇后的衣摆乞求道。 皇后递给金蟾一个眼神,金蟾便上前把楚婕妤拉开了,“求我?你不是很得宠吗?怎么不去求皇上?哼!”皇后说话间扫视了屋内一眼,看见桌子上放着几卷画。 ”撕~”的声音传来,“好一个秋菊图!” 第260章 失势边缘 楚婕妤静静地看着皇后撕掉一幅秋菊图,她并不为自己的画感到可惜,她只想着外面院子里的孩子。 四皇子的哭声已经小了,但并没有完全止住,萧婕妤见皇后还在继续看画,于是趁她不注意,起身一个箭步冲向了外面,从乳母手里抢过孩子抱在怀里! ”拦住她!”金蟾失声叫道,几个宫女已经跑了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我的儿子,娘亲终于见着你了!”楚婕妤泪流满面,抱着四皇子又亲又贴,任凭乳母怎么扒拉,她都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皇后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不紧不慢走了出来,在金蟾的指挥下,几个宫女终于将四皇子夺了过来,楚婕妤被押着跪在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抢夺四皇子!”金蟾尖声斥责道。 住在北殿的贺宝林一直在屋里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看见楚婕妤一直跪着没有起来时,就派人从后门出去找玉贵妃。 “给本宫掌嘴!”皇后说道,她就是在等楚婕妤主动犯错。 金蟾给旁边的一个太监使了眼色,太监的手劲更大,那太监自然知道皇后的意思,挽起袖子,高高挥起,正要下手。 “慢着!”宋卉儿疾步跨了进来,楚婕妤惊讶地抬起头,看见是玉贵妃,强忍住的泪水又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她何尝不知王皇后是故意带四皇子来刺激她,但面对自己的孩子,她实在是理智不了。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再不爽,请安的规矩还是要做的。 “玉贵妃?怎么,本宫教训一个婕妤,贵妃也要插手?”皇后看见宋卉儿也面不改色,太监会意,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了楚婕妤的右脸上,顿时楚氏的嘴角就流出了血丝,脸也红肿起来,可见用劲之大。 看着被打的楚婕妤,宋卉儿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直接走到楚婕妤跟前,将她拦住,“皇后娘娘,不知楚婕妤犯了什么错,要这样当众掌嘴?” “什么错?楚氏对本宫大不敬,掌嘴已经是轻饶她了。”王后看着宋卉儿说道,眼里都是冰冷的笑意。 “再罚跪三个时辰,一直跪到天黑为止!” 院子里铺的砖块比屋内的地板粗糙多了,跪三个时辰膝盖哪受得住,宋卉儿求情道:“还请皇后娘娘看在楚婕妤刚生产不久的份上,轻点处罚?” “玉贵妃,你先别想着给别人求情,你为了找一只猫,搅得合宫不得安宁,皇上已命本宫严格约束后宫规矩,你既然来了,就一起受罚吧!”皇后向前走了两步,几乎与宋卉儿鼻尖对鼻尖。 “跪下!” 宋卉儿没想到自己竟撞到了枪口上,但她毕竟只是贵妃,还是得听皇后的话,高丽起了战事,正是有求于天朝的时候,连着她也跟着低头。 “很好,你就陪着楚婕妤一直跪到天黑吧!”王皇后看着宋卉儿不服气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又大声说道:“传本宫懿旨,谁再擅离职守去找猫,就押到罪奴所打三十大板!” 第261章 跪得舒服 “皇上,玉贵妃在兰若殿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李大全趁宣仁宗接待完大臣休息时,小心说道。 “嗯?玉贵妃跪在兰若殿干什么?”宣仁宗吃惊地问道,李大全便把皇后如何责罚楚婕妤之事告诉了皇帝。 宣仁宗沉默了,是他叫皇后去约束宋卉儿的,只是没想到皇后动作会这样快,而且是借着楚婕妤发挥。 “皇上,贵妃娘娘刚小产不久,身子还未康复,如今入了秋,那地砖又冰冷,若真跪到天黑,怕是会寒气入体伤身呐!”李大全说道。 “你还想说什么?”宣仁宗见李大全嗫嚅着嘴唇,知道他肯定还有话。 “奴才不敢。”李大全以为皇帝动怒了,赶紧低下头不再言语。 “你不说朕也知道,朕虽然把四皇子给了皇后抚养,但毕竟楚婕妤是生母,皇后连四皇子的面都不给楚氏见,也的确过分了一点。”宣仁宗起身背着手走到李大全面前说道。 李大全心里连连点赞,但脸上依旧不露痕迹,只附和道:“奴才只知,孩子是为娘的心头肉,楚婕妤心里肯定很苦。” “可若朕就这样撤了皇后的处罚,那让中宫的脸面往哪搁,皇后以后还怎么管理后宫?”宣仁宗问道。 “还有,如今高丽出了战事,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玉贵妃也是不懂事,叫朕头疼。” 李大全见皇帝为难,上前说道:“奴才不懂前朝的事,不过这后宫罚跪嘛,也不是说非要跪得直直的不是?” “你这老小子,一肚子坏水,罢了,你去兰若殿,想办法叫玉贵妃和楚婕妤跪得舒服点。”宣仁宗笑着拍拍李大全的肩膀,转身又去看奏折。 兰若殿,魏婕妤进门看见宋卉儿和楚婕妤都跪在地上,免不了吃了一惊,但还是循着规矩,给宋卉儿行礼请安。 宋卉儿都觉得好笑,明明自己跪着,却要受魏氏的礼,这时突然看见门口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原来是李大全! 一定是皇上来解救她了! “李公公,你怎么来了?”宋卉儿笑着说道,一旁的魏婕妤还以为是皇上来翻牌子了,不过想了一下又不对,翻牌子是敬事房的活。 “奴才给各位贵人请安!”李大全满脸堆笑,“皇上派奴才来让贵妃娘娘和楚小主跪得舒服一点。” 说罢李大全便让身后的小太监将两个厚厚的方形褥子放在宋卉儿和楚婕妤面前,示意他们挪上去。 “娘娘受罪了,皇上说了,不用跪得直直的,娘娘和小主自个儿放松点。”李大全走近了弯下腰低声说道,声音刚刚够让魏婕妤也能听见。 宋卉儿会意,这是不好驳皇后的面子,才想出来的这招吧? “多谢李公公了,本宫日后定有重谢。” “娘娘言重了,奴才平日里已经受了娘娘诸多照拂,这点小事怎敢讨要回报?”李大全说完起身,又对着魏婕妤略微示意,才带着人离开了。 魏婕妤见状,赶紧叫人进屋给两人拿来披风披上,贺宝林也端来茶水,但宋卉儿都不怎么喝,她怕喝多了上茅房。 今天这笔账宋卉儿是给皇后记下了。 第262章 小白惨死 终于跪完,宝珠扶着宋卉儿起身,身边的宫人给两人揉着膝盖,好在后半场有了软褥子,跪着没那么难受。 “都是嫔妾连累了娘娘。“楚婕妤歉疚道,今天是她冲动了。 “不怪你,今天没有你,皇后也会另外找机会来对付本宫。”宋卉儿拍了拍衣服,准备回宫,却被楚婕妤拉进殿内。 “听说高丽被倭寇进犯,皇上不愿意派兵救助?”楚婕妤说道。 “嘘!”,宋卉儿使了个眼色,左右看了看,才轻声说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小心惹祸上身。” “不是,娘娘,嫔妾听说是御史大夫在前朝带头阻止皇上出兵.....”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宋卉儿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又是皇后在背后捣鬼! “嫔妾自有自己的路数,嫔妾是想提醒娘娘,要主动出击,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被动受罚。”楚婕妤脸色沉静,像是换了一个人,看来经过今天之事,她也清醒了不少,不能再由着皇后用四皇子来折磨她了。 宋卉儿脸色凝重地点点头,待回到椒元殿,却正看见和宁在院子里哭。 “怎么回事?怎么哭得这样伤心?”宝珠急忙上前,蹲在和宁跟前询问,却一眼看见地上浑身血污的小白! “啊!”宝珠下吓得跌坐在地上,“阿呷西,小白,是小白!” 宋卉儿不明所以走向前来,也看见了死相凄惨的小白,只见它的四肢都被折断,整个头都被嘴里的血染红,生前肯定遭受过毒打! 这是虐猫啊! “回娘娘,这是天黑后看门的小豆子在院子里的花丛中看见的,不知道是谁趁人不备将小白丢了进来。”林嬷嬷忧心地说道。 “对,小豆子把它捡出来时,刚好被公主看见了,奴婢怕吓着公主,想把它拿走,但是公主不肯,一直守着小白哭。”柔兰说道。 “母妃,有人....有人害死了小白....小白那么可爱......”和宁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地上说道。 宋卉儿将和宁揽在怀里,她没想到竟有人敢堂而皇之把她的爱宠虐死,还丢回她的宫里!简直是欺人太甚! 除了皇后之外,还能有谁这样大胆?这样恨她? “和宁不哭,我们一起把小白好好安葬,让它早日转世投胎好不好?”宋卉儿强忍住心里的恶心和愤怒,用温柔的声音哄着和宁。 处理完小白的尸体,又把和宁哄睡后,宋卉儿只觉得疲惫不堪,今天晚上宣仁宗翻了张美人 的牌子,想必此时正在颠鸾倒凤吧。 吹灭蜡烛,宋卉儿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体很疲惫,大脑却很清醒。 值夜的是宝珠,听见宋卉儿在床上辗转反侧,便摸到床边问道:“阿呷西,今天被罚跪了半日,可是膝盖还疼,奴婢给你揉揉?” 宋卉儿黑暗中坐起身,拉着宝珠的手轻轻说道:“不用,你快去睡吧,我想静静。” 皇后利用她爹的权力,公报私仇,不惜干预国事,这样的行径难道皇帝不知道? 第263章 病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宋卉儿终于迷迷糊糊睡去,终于又在睡梦中见到了宋慧儿! 宋慧儿的出现毫无规律,按她的意思,她还没找到能持续联通宋卉儿意识的有效之法。 “高丽势微,我在宫中的地位已经受到了影响。”这次是宋卉儿先开口。 “我怕皇帝再不出兵,高丽会死伤惨重,我祖父当年经历过的惨剧会重演。”宋慧儿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她多么想上阵杀敌,不枉费十几年来的历练。 突然宋卉儿感觉床边有人,一下惊醒过来,几乎叫出声。 是赵知行!没有放信号叫他,怎地突然不请自来,吓死人了! “我听说你今天被皇后罚跪了,有点担心,便来看看。”赵知行低声说道。 “你夫人都要生了,你还半夜跑出来?”宋卉儿深吸了一口气,心脏还在狂跳,再来几次,她肯定要死于心脏病。 “还有一个月呢,我是想着你肯定很想知道高丽的情况,所以来告诉你。”赵知行日常跟着皇帝行动,自然也能知道不少政事。 一说这个宋卉儿可就不困了,她知道身体里宋慧儿的灵魂肯定也很想听。 “前朝大臣分成了两派,不过我看皇上的意思还是要派兵的,只是不知道高丽能否坚持到那个时候,听说大将军是宋寅成,就是上次陪高丽王来的那个人。”赵知行说道。 她心中一沉,宋慧儿听到肯定很担心她的兄长,“我知道,他的祖父曾是抗倭英雄,他自然也痛恨倭寇。”宋卉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她其实也很担心宋寅成,希望他武艺高强,能坚持到天朝的援兵到达。 “我得想办法让皇上马上出兵,高丽人口单薄,根本不是倭寇的对手。”宋卉儿忧心地说道。 ”我明白,好了,我要走了,自从上次沈黎见过你之后,她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整日疑神疑鬼,可是男子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赵知行转移了话题,伸手将宋卉儿的手握住。 宋卉儿没有闪躲,因为她正满脑子都是高丽的事情,都没感觉到赵知行握住了她的手。 “玉儿,你放心,就算哪一天你失宠了,我也一定会有办法救你出去的!” “你说的什么话?我一个人当然容易,可是我宫里的人呢?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宋卉儿自从经历过冷宫之后,便深知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了,她必须保住自己的地位,才能让保护她在意的人。 “还有和宁!”这可是她的女儿! 翌日,宋卉儿醒来只觉头重脚轻,许是昨天被罚跪受了凉,竟发起了高热,病倒了。 宣仁宗听到通报,便赶到椒元殿探望,刚好碰见张太医正在写药方,宣仁宗看着脸色绯红的宋卉儿,说道:“定是昨日罚跪受了风寒。” “回皇上,微臣听闻贵妃娘娘曾在冬天掉进过冰湖,寒冻伤身呐,加上前不久又才小产,实在不宜在受风寒。”张太医跪下行礼道。 宋卉儿烧得昏昏沉沉,不知是宋慧儿的意识还是她的意识,眯着眼迷迷糊糊说道:“求皇上救救高丽、高丽百姓。” “都烧成这样了,你还在为这件事忧心。”宣仁宗轻轻抚摸着和宋卉儿的额头,低声说道。 “娘娘日夜为母国安危担忧,难怪会忧思郁结。” 第264章 援兵终于到了 宋寅成作为高丽王最信任的武将,高丽王封其为大将军,率领八千兵马前往南镜海域杀敌。 在半路就遇上了倭寇,没想到倭寇人数众多,竟有两万兵马,而且个个凶神恶煞,一路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可谓无恶不作,宋寅成苦战两个月,损失兵力过半后,只得往后撤去,连夜上书跟高丽王说明情况,请求调激动兵马支援。 可是高丽本就只是一个小国,小国寡民,没有多少人口,全国兵力加起来都不到十万,不仅要守着王城和各座城市,还要守着各个边境重地,最多只能再调一万兵力去迎战倭寇。 高丽王已经写了三封奏折,快马加鞭送给天朝皇帝,可是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下面的臣子连连叹气,表示不该再给天朝上供,每年上供诸多珍宝,还有珍贵的黑石矿,临到需要庇护时,竟不肯出兵! “不是说玉漱公主很受宠吗?不是成了贵妃娘娘吗?怎么也不帮咱们说几句?” “是啊,再这样下去,倭寇就要打进王城了!” “将其他地方的兵力调过来先应对过去。” “那边境怎么办?安南和新罗一直与我国有领土之争!万一他们乘虚而入........” 大臣们七嘴八舌地吵着,釜山君坐在王椅上,眉头紧皱,眼下兵力不足,敌人来势汹汹,天朝又不愿派兵,真是急得头秃。 “天朝有句话说得好,叫’打铁还需自身硬’,先将各地兵力调出两万来,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釜山君思考良久,终于出声了。 “不能再一味等天朝的援兵,将王城里最精锐的弓箭手调两千去前线!” 见王上给出最后的决策,臣子们也只好住嘴,各自下去到处抽调兵力,尽快编好队伍往南边抗击倭寇。 宋寅成在收到两千弓箭手后,终于扳回了三分局势,神箭手们几乎箭无虚发,连着将倭寇击退了三百里,收回了两座小城, 这个胜利给了将士们极大的信心。 很快,两万援兵赶到,数量上有了优势,宋寅成带兵作起战来慢慢开始占了上风,经过半个月的乘胜追击,一直将倭寇逼退到来时登陆的海边渔村。 釜山君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将其他地方的兵力调往南边,连守卫王城的精锐都调离了大半,还好他赌赢了,这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实力,先王都没有靠自己击退过倭寇,而他做到了! 就在这时,西边驿站派人赶到王城告知,天朝皇帝派的援兵到了,总共一万人,已经直接往南边去了。 釜山君听完通报,心里很是窝火,这领兵之人也太不把他这个高丽王放在眼里,居然不来觐见,而且这仗都要打赢了,援兵才赶到,到时还要说自己又沾了他们的光,而且这一万人的粮草还得高丽供应。 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釜山君即刻修书一封给宋寅成,告知他援兵一事,并要求他好生接待天朝将士,定要将倭寇赶回海上老家! 釜山君的信几乎和天朝援军同时到达宋寅成的军营,而此时的战况却是,倭寇已被击杀大半,剩下的逃的逃,躲的躲,天朝援兵只能来打扫战场了。 第265章 埋雷 天朝援兵的首将叫沈自成,出发之前便得了宫里高人指示,去了高丽,更多的是要指挥高丽人自己杀敌,而不是让天朝将士上前做炮灰。 所以当沈自成到达前线战场,发现倭寇已经被击溃时,他感到十分高兴,指挥手下在倭寇躲藏的村落里一番搜寻击杀,不出三日便把剩余的倭寇都清理干净,几乎没有折损一兵一卒。 宋寅成接到釜山君的命令,心里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对沈自成麾下的一万士兵都以礼相待,每日让自己的士卒啃干饼子,也要满足天朝士兵的粮草吃食,终于到了拔营回王城的时候。 沈自成又带着一万士兵在高丽王城里盘旋了近一个月,每日享受着高丽王的招待,仿佛自己真的带兵拯救高丽于水火中,是高丽百姓的英雄。 回京之后,更是在百官和宣仁宗面前吹嘘,自己如何排兵布将,如何聪明睿智,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倭寇杀得片甲不留,高丽王感激不已,才留了他们在王城休整一个月。 得知倭寇已被击退,宋寅成安然无恙,还立了大功,成了高丽百姓心目中的抗倭英雄,宋卉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上次病倒后昏迷中求宣仁宗派救兵,刚好和宣仁宗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派出了一万士卒赶赴高丽,其实如果日夜兼程,沈自成的援兵可以早半个月赶到的,但受了上头的指示,要求不可过于积极,这才故意拖慢了行程,只收了一个尾。 不过宋卉儿的病倒也让宣仁宗重新审视了皇后的所作所为,加上楚婕妤在罚跪后也感染了风寒,让皇帝觉得从前仁德的皇后也变得刻薄寡恩起来,心中已有不满。 因此时不时会让皇后带四皇子到太极殿,再召楚婕妤前来,让楚婕妤可以在太极殿见四皇子,皇后明知是皇帝故意安排的,也不敢发作,只得假笑着让楚氏亲近孩子。 楚婕妤知道这只是皇帝心疼玉贵妃,顺带着可怜她,也不敢逾矩,每次都十分克制,故意表现得把四皇子当作皇后的儿子,而她只是四皇子的“楚娘娘”,宣仁宗见楚氏很懂分寸,心里也多了两分喜欢。 “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小墩子进来说道。 皇后不经意地撩拨了一下鬓边的头发,眼瞅着宣仁宗在一排绿头牌里选着,她已经有段时日没有“真正”侍寝了,就算初一十五皇帝过来,也只是睡素觉。 楚婕妤则低着头站在一边,刚刚抱过四皇子的她此时心里已经十分满足。 “莞美人和魏婕妤都有孕不能侍寝,玉贵妃又来了月信,嗯......”宣仁宗扫视了一圈绿头牌,也没落手。 “皇上,这是昨日安才人托嫔妾转送给您的香囊,嫔妾差点忘了。”王皇后见宣仁宗眼睛往楚婕妤身上瞟,从袖口掏出一个小香囊递到宣仁宗手里。 ”皇上,您看,这上面的云纹和飞龙绣得栩栩如生,可见安才人十分用心了。” 安才人自从进宫只侍寝了一次后便被皇帝忘到了脑后,平日里几乎没有机会见到皇帝,这是抱上了皇后的大腿。 第266章 索命的索 在皇后的推荐下,宣仁宗拿起了安才人的牌子翻过去。 次日皇帝宣旨,晋安才人为安美人。 “娘娘,看不出来这安美人还挺有手段,才侍寝完就让皇上给她晋了位分。”柔兰一边给宋卉儿梳妆,一边说着刚听到的消息。 “听说这个安美人有副好嗓子,昨晚上给皇上唱了一宿的曲子。”小东子在一旁说道。 宋卉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不过是晋个美人,看把你们急得,重要的是她是皇后举荐的,看来皇后又在拉人了,本宫也不能落后呀。” 过了几日,宋卉儿将同样被遗忘的林美人举荐给了宣仁宗,宣仁宗心里门清,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后宫的权势需要平衡。 内务府是总管为了讨宋卉儿欢心,又送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和宁毕竟是小孩子,有了新的小猫,便渐渐地将小白给淡忘了。 宋卉儿却没有忘记,她一直在暗中查探是谁下的毒手,直到那日在御花园撞见安美人在用石头丢一只野猫,她终于有了怀疑对象。 皇后不会无缘无故抬举一个才人,定是这个才人给她交了投名状。 ”小东子,你不是说安美人很会唱小曲吗,本宫刚好想听曲了。”宋卉儿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请安小主。”小东子眼珠子一转,秒懂宋卉儿的意思,躬着身就出去了。 宋卉儿换了一身绛红织金绣袍,抱着索儿坐在软榻上,索儿是新小猫的名字。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安美人跪下行了个大礼。 这时宋卉儿怀里的索儿叫了一声“喵呜~”,安美人微微抬头,看见索儿,表情微变了一秒,又低下头去。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宋卉儿也不叫她起身,慢悠悠地说道:“嗯,生了一双含情眼,难怪皇上喜欢你。” “娘娘谬赞,娘娘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安美人从容答道。 “起来吧,本宫听说你有一副好嗓子,便请你过来,唱两首给本宫听听。”宋卉儿轻抚着索儿雪白的毛发说道。 安美人听见要她唱曲,脸色顿时僵住了,这是明显的羞辱啊,但自己位分低微,不能违抗贵妃的命令,只得说道:“娘娘想听什么曲儿? 这时宋卉儿怀里的索儿却挣扎着跳了下去,走到安美人脚边嗅闻,安美人表情嫌弃地躲开两步。 “安美人不喜欢猫?”宋卉儿眯着眼睛问道。 “回娘娘,嫔妾幼时曾被猫抓伤过,所以不太喜欢。”安美人略显紧张地回道。 宋卉儿站起身,走到安美人身边,弯腰将索儿抱了起来,说道:“本宫先前有只波斯猫叫小白,可惜被人害死了,本宫至今都没找着凶手。” 安美人听得脸色一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那猫真是没有福气,有娘娘这样的主子,竟早早丢了性命。” “是啊,所以现在这只猫叫‘索儿’,‘索命’的索。”宋卉儿站在安美人侧面,对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 第267章 吃醋? 宋卉儿的气息吹起安美人耳朵里,安美人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但她依旧努力保持镇定,转过身来又问道:“娘娘想听什么曲儿?” “就唱你给皇上唱的吧。”宋卉儿抱着索儿回到软榻上,用手支着头,直直地看着安美人。 安美人一连唱了五首曲,宋卉儿才打着哈欠将她放走。 “娘娘,你可是看出了些什么?”林嬷嬷在安氏走后,进来问道。 “这个安氏的确有很大的嫌疑,只是本宫还得再诈她一下。”宋卉儿放下索儿,发现外面已经黑了天,问道:“皇上翻牌子没有?” “回娘娘,还没有呢,许是忙于政务,皇上不召妃嫔也是有的。”小东子回道。 宋卉儿传了晚膳,正准备早点休息,说不定在梦里还能联上宋慧儿的意识,这时却听见门口传来“皇上驾到”的通报声。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宋卉儿单膝跪地行礼道,心中略感意外皇帝的突然到访。 “起来吧,地上凉。”宣仁宗伸出一只手将宋卉儿扶了起来。 “皇上最近不是有许多新欢吗?怎地想起到嫔妾这僻静的椒元殿来了?”宋卉儿撅着嘴,故作嗔怪的样子。 “朕不来你这,不是因为你不方便吗?再说了,朕再不来,那安美人的嗓子怕是要都要唱哑了。”宣仁宗掀开衣摆,走到主位上坐下,笑着说道。 “原来皇上是为安美人来找嫔妾兴师问罪的?嫔妾不过是想听个曲儿。” “哪里的话,只是她在你这里唱哑了嗓子,朕想听的时候该怎么办?”宣仁宗一把拉过宋卉儿的手,将她拉到怀里坐下,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你,终于会吃醋了?” 原来皇帝是喜欢看宋卉儿为他吃别的女人的醋呢!宋卉儿用手指在宣仁宗胸口画着圈,娇嗔道:“皇上惯会取笑嫔妾。” “喵呜~”一声,索儿突然跳到了桌子上,对着宋卉儿叫道,把宣仁宗吓了一跳。 “之前的那只波斯猫还没有找到?”宣仁宗看着索儿问道。 “皇上,小白它、它已经死了。”宋卉儿搂着宣仁宗的脖子委屈巴巴地说道,眼泪也流了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皇后娘娘罚嫔妾跪的那一天晚上,嫔妾从兰若殿回宫,就看见小白的尸体躺在院子里,小东子说是在花丛中找到的,小白的四肢都被折断了,可见是被人害死的。”宋卉儿哭着说道。 “那你怎么不来告诉朕?”宣仁宗看着宋卉儿说道。 “皇上日理万机,嫔妾哪敢为一只猫的事来烦您?嫔妾自知深受皇上宠幸,得罪了宫里不少姐妹,只是有什么事冲嫔妾来就是,她们为何要去伤害一只无辜的小猫咪?” 宋卉儿顿了顿又说道:“尤其和宁不小心看见了小白的惨状,连着做了好几日的噩梦,嫔妾安抚了好久才让她睡得安稳了一些。” “竟有此事?后宫中竟有如此心肠歹毒之人,连一只猫都不放过,你可有查出是谁做的?” 第268章 拉拢人手 宋卉儿轻轻地摇了摇头, 宣仁宗低头看着怀里的美人,轻声说道:“朕会叫内事监去查,你若喜欢波斯猫,朕再叫人从波斯商人那里买一只便是。” 一夜春宵不提。 。。。。。。。。。。。。。 冬至节,凤金殿内。 “莞美人和魏婕妤这肚子愈发大了,可得叫内务府和太医院提前准备着接生的事宜 。”王皇后端坐在凤座上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前几日贵妃娘娘已经来嫔妾宫里安排了接生事宜。”莞美人用她的细嗓子说道,向宋卉儿投去感激的目光。 自从经历楚婕妤被皇后抢夺皇子一事,莞美人心中便对宋卉儿充满敬佩之情,加上听闻宋卉儿还曾在皇后难产时出手救过,皇后如今却翻脸不认人,这一对比,自然还是宋卉儿更靠得住些。 魏婕妤自淑妃倒台后,渐渐偏向了皇后,毕竟皇后才是后宫之主,贵妃再得宠也越不过中宫之尊,前不久不也被罚跪了吗?就算皇上想偏袒也只能放过褥子,所以还是中宫势力最大。 她见莞美人向着宋卉儿说话,假装疑惑道:“玉贵妃怎么不给嫔妾安排一下接生事宜?可见贵妃娘娘偏心。” 宣仁宗虽没有明确复宋卉儿协理六宫之权,但身在妃位,本身就有协理后宫事务的义务,魏婕妤此话倒像是在推崇宋卉儿的协理之权。 “魏婕妤还真是金贵,这是想皇后和玉贵妃都围着你转呢?”楚婕妤讥讽道,反正她如今是挑明了是玉贵妃一派的,说话也不遮掩了。 其余嫔妃见皇上特意安排楚婕妤去太极殿见四皇子,自然都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这是有意敲打皇后,抬举楚氏呢,对楚婕妤也多了两分忌惮。 如今没了郑氏,没了三足鼎立之势,华妃刚从禁足中放出来,她又一向不争强好胜,宫里现在的局势是皇后和玉贵妃分庭抗礼,两边都在拉拢人手。 “玉贵妃照料了莞美人的胎,已是帮本宫分忧了,魏婕妤这边,楚婕妤你是有分娩经验的,又同住一宫,魏婕妤若有什么需要,你离得近,就多照应一点。”王皇后脸上挂着笑容,眼神却十分轻蔑。 楚婕妤心里又被刺了一下,但她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一点也不想沾魏氏的事,魏氏平日里就借着龙胎压她一头,内务府送来什么东西都要过来挑选一番。 皇后要她照应魏氏的胎,分明是在给她出难题,可是也只得应下。 果然回到兰若殿,魏婕妤便作起妖来,一会司膳房送来的膳食不合口味,要楚婕妤盯着小厨房另外给她做,一会又是闷得慌,要楚婕妤给她画小人儿玩。 楚婕妤也不傻,应了两回后便装病咳嗽,回了皇后说怕传给魏氏,自然就不用再被使唤了,不过贺宝林就惨了,她位分低微,又不得宠,魏氏见折腾不了楚婕妤,便把气都撒在她身上,逼得贺宝林偷偷去椒元殿找宋卉儿诉苦。 “这天寒地冻的,贺宝林一来一去可不得受风寒?”宋卉儿笑着说道。 “回娘娘,嫔妾裹了披风,今天也没吹风。”贺宝林傻傻地回道。 宋卉儿无语了,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懂吗? 第269章 怪胎 倒是贺宝林身边的侍女听懂了宋卉儿的暗示,在一旁小声说道:“小主受了风寒,就不用去伺候魏婕妤了。” 贺宝林才恍然大悟道:“多谢贵妃娘娘指点,嫔妾早起是觉得头有点晕,走了这一路,浑身更觉得乏力了。” “那你赶紧回去吧,本宫叫张太医去给你瞧瞧。”宋卉儿捂着汤婆子说道。 贺宝林到底是胆子小,她害怕装病被识破,回去的路上干脆脱掉披风,受了一路冻,当夜果然发起了热,无论哪个太医来诊断,都是真的着凉生病了,魏婕妤见两人都托病避着自己,心里十分憋屈,但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得自己挺着大肚子干瞪眼。 宫里却开始有流言,说魏婕妤的胎不祥,越近生产之日,同宫之人却接连病倒,在宋卉儿的枕边风吹之下,宣仁宗只派太医好生看顾,不再踏进兰若殿一步。 一月后,莞美人的肚子按时发动,顺利产下一个男胎,是为五皇子,母凭子贵,宣仁宗十分高兴,越级晋其为莞充媛,因着有封号,相比赵充媛的位分还略高一点,加上赵充媛是皇后的人,而莞充媛却是向着玉贵妃,两人原本还算和睦的关系,也变得紧张起来。 莞充媛借着生育龙胎有功,向皇上请求搬宫,搬去了鸳鸯殿,成了一宫主位,算是正式与赵充媛划清界限。 魏婕妤后怀孕,预产期还有一段时日,眼看着莞美人产下皇子,晋了充媛,以后见着她还要行礼,心里就堵得慌,日夜期盼自己肚子里的也是个皇子,到时也能晋个位分,至少不能比她低才行。 终于等到她分娩的日期,生下的却是一个畸形女胎,生下没多久便没了气息,刚好应了之前的不祥传闻,别说晋位分了,现在连着魏氏本人都遭到了宣仁宗的嫌弃。 “好端端的,怎么生下一个......”王皇后坐在魏婕妤床边,不解地问道。 皇后本来对于魏氏寄予了厚望,无论生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会增加皇后的筹码,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求皇后娘娘救救嫔妾,如今连皇上都觉得嫔妾是个不祥之人了。”魏氏坐着空月子,形容枯槁,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锐气。 “还不是你自己不中用!连个宝林都治不住!”王皇后不耐烦地说道。 她来看望魏婕妤,也不过是做给皇帝看的,体现她的中宫责任,之前若不是看在可以利用魏氏龙胎的份上,她才不会接受魏氏的投诚。 忙活一场,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早知道就去拉拢莞充媛了,这下白便宜了玉贵妃! 魏氏见皇后也放弃了她,一时间万念俱灰,对莞充媛更加嫉妒了,原本还瞧不起楚婕妤,如今自己竟连楚氏也比不上。 此时莞充媛正抱着已经满月的五皇子去给宋卉儿请安,椒元殿里十分热闹,和宁好奇地打量着新出生的弟弟,吵着要抱小弟弟玩。 “说来也是奇怪,魏氏的胎一直好好的,怎会生下一个怪胎?”莞充媛疑惑道。 第270章 贵妃这里好热闹 “她从前是郑氏的人,郑氏为了大皇子,怎会让她顺利产子,估计是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吧。”宋卉儿分析道。 她突然想起魏婕妤脖子上一直戴着个平安坠,说是在宝华寺祈福时方丈送的,那个坠子的花色十分罕见,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蹊跷。 罢了,又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宋卉儿也没不想再去深究。 “娘娘说得有道理,嫔妾当日在御花园也差点中了郑氏的道,还好有惊无险,不然今日也没有文儿了。”莞充媛说着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宣仁宗给五皇子取名李文。 楚婕妤坐在一边,羡慕地看着莞充媛,羡慕她可以亲自抚养孩子,如果自己晚点怀孕,是不是就能躲过皇后的算计? 想到此间,楚婕妤对皇后的怨恨又充满了心间,宋卉儿见她脸色不好看,问道:“皇上近日可有传你去看四皇子?” “回娘娘,皇后借口冬日出行不便,已经许久不曾带四皇子去太极殿了。”楚婕妤失落地回道。 莞充媛向楚婕妤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身为母亲,她非常能感同身受。 “喵呜~”索儿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在宋卉儿的脚边蹭着贴贴,和宁一把将索儿抱起来,说着就要给弟弟看。 “皇上驾到~” 宣仁宗大步走进椒元殿,看见莞充媛和楚婕妤都在殿内,略微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道:“贵妃这里真热闹啊,难怪朕的太极殿那样冷清。” 众人急忙起来行礼,“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宋卉儿起身将宣仁宗扶到主位上坐下,说道:“冬日无事,便同几位姐妹说会话,皇上不是有安美人陪着唱曲嘛,哪里冷清了?” 这段时日,安氏颇得皇帝宠幸,宣仁宗困乏时就叫她去唱两首,这是合宫皆知的事,安氏如今也算是个红人。 “曲子嘛,总有听够的时候。”宣仁宗笑道,伸手抱过五皇子,一脸慈父笑,“朕已经失去过不少孩子,还好老五平安诞生,可惜了魏氏的胎,朕本是同样寄予了厚望。” “皇上不要伤心了,那是魏氏自己不祥,才连累了孩子。”宋卉儿劝慰道。 “这大冬天的,你倒是不怕冷,带着文儿往这里跑。”宣仁宗看着莞充媛说道。 “回皇上,贵妃娘娘一直对嫔妾照顾有加,嫔妾想着文儿已经满月,应该来给娘娘请安。”莞充媛以为皇帝在责怪她,忐忑地解释道。 “很好,你是个知恩图报的,朕小的时候也曾在冰天雪地里跑过,男子就应该粗放一点,养得太过精细反倒容易失了阳刚。”宣仁宗看着楚婕妤,想起皇后近来都用天气各种推脱不带四皇子出来,这是在暗示对皇后的不满。 自从上次高丽事件,宣仁宗看清了皇后的父亲御史大夫在前朝的势力,竟有越过三公之势,不少官员都听命于他,这自然引起了皇帝的猜疑,所以故意扶持宋卉儿这边的势力,以牵制中宫。 第271章 秘事 安美人如今得了宠幸,少不得要去凤金殿给皇后谢恩。 “你做得很好,总算是比那个魏氏中用一些。”皇后居高临下地说道,赐了个小圆凳给安氏。 “娘娘提携之恩,嫔妾没齿难忘。”安美人拘谨地坐着,谨慎地回道。 “那日玉贵妃叫你去唱曲,可有说什么?” “回皇后娘娘,玉贵妃似乎怀疑那波斯猫之死是嫔妾所为。”安美人抬头说道,观察着皇后的反应。 “不过是一只畜生,小施惩戒而已,你做得很干净,她就算怀疑也拿不出证据。”王皇后轻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到安美人身旁,“本宫给你的坐胎药,你要记得喝,尽快怀上孩子才有利于大计。” 安美人心中一喜,原本以为皇后会忌惮她怀孕,没想到竟主动送她坐胎药吃,更是恭敬地回道:“多谢娘娘,那坐胎药嫔妾每日都喝的。” 皇后冷眼看着安氏欢喜的模样,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安氏还不知道,让她怀孕不过是为了用来陷害玉贵妃的手段而已。 这时汪大海走了进来,似有事回禀,皇后便摆手让安氏退下。 “回皇后娘娘,高丽那边的线人来报,那釜山君的确因上次援兵来迟,对皇上颇有怨言。”汪大海等安美人走远,才凑近皇后身边,低声说道。 “很好,叫那边的人不要吝啬银两,多收买一些高丽官员,要他们鼓吹高丽自立,对抗天朝,能造反最好。”皇后露出满意地笑容,她铺了这么久的局终于有了些成效。 “是,自上次黑石矿送到后,后面的还没有消息,奴才觉得离高丽王造反已经不远了。”汪大海跟着奸笑道。 “做的好,哼,本宫倒要看看,她玉贵妃还能风光几日。”王皇后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银子丢给汪大海,算是给他的奖赏。 汪大海喜不自禁地收下了,给皇后办这样的秘事,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 金蟾在一边看着,问道:“娘娘既有如此妙计,为何还要利用安美人怀孕?” “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万一这手落空,还有那手不是?”王皇后瞥了一眼金蟾,眼中放出狠毒的光。 “娘娘高明,奴婢看安小主的样子,还以为娘娘是真心为她好呢。”金蟾笑道。 “那是她蠢,不过能为本宫所用,也是抬举她了,一个小小知县的女儿,哼!” 沉香殿,林美人看着宣仁宗又进了安美人的寝殿,便坐到古筝前,开始弹奏《梁祝》,筝声如诉如泣,婉转空灵,果然没一会儿,便引得宣仁宗走了出来。 安美人不甘地跟在后面,刚想开口,却被宣仁宗抬手止住,“林美人这古筝弹得真是妙啊,若与你的歌声相伴,定成佳音,走,过去看看。” 外面正下着雪,宣仁宗披上斗篷便走了出去,安美人只得跟上,却故意在路上滑了一跤,“哎呀!” ”皇上,嫔妾扭到脚了。”安美人故作难受地说道。 宣仁宗只好回身将她抱回去,又叫太医来诊治,这一折腾自然没去成林美人那里。 第272章 信 宋卉儿在得知高丽击退倭寇后,便给釜山君写了一封家书询问详细的情况,如今总算收到了回信。 信却是宣仁宗亲自送来的,还没有打开,宣仁宗看不懂高丽字,没有叫鸿胪寺卿来翻译,而是直接拿给宋卉儿,要宋卉儿念给他听。 “呃......釜山君说十分感谢天朝的援军,感谢皇上的庇佑之恩,高丽受损的城镇已在重建,嫂嫂问好,就这些了。”宋卉儿说道。 其实信里根本没提援军之事,更没有感恩之语,只说了高丽将士勇猛,成功击退了倭寇,创造了历史,封了忠武侯为忠武大将军,信末釜山君还让她以后不要怪罪自己。 宋卉儿心中十分疑惑,怪罪?她怪罪什么?她有什么好怪罪的? “釜山君就没提下一批黑石矿什么时候送到?”宣仁宗何等聪明,从宋卉儿犹豫的眼神里就看出了不对劲。 “呃.....这个倒没有提到,许是冬季雪路难行,才晚了行期?”宋卉儿小心地说道,她也没搞懂釜山君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卉儿将信放在桌子上,抬手却故意打翻了一旁的茶盏,茶水瞬间泼到信纸上,“哎呀,都怪嫔妾不小心。” 宋卉儿赶紧拿起信纸抖着水滴,但字迹已经被水晕开,变成一团团墨迹,这下就算皇上再找鸿胪寺卿核对,也看不出写了什么话了。 天朝不是才刚帮助高丽击退了倭寇吗?怎么看信里的意思都是高丽自己杀退的?宋卉儿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也一时也想不清是什么。 但上贡的黑石矿今年才只到了一批,在皇上这里终究是说不过去的。 “无妨,釜山君不是说了吗,倭寇毁了不少村庄城镇,重建也是费时费力,如今快到年关,等明年开春再说。”宣仁宗显然知道宋卉儿是故意弄洒了茶水,将字迹毁去, 但他没有继续追问。 “多谢皇上体恤,嫔妾即刻就回信回去,让釜山君开春后连送两批,定不负皇上的宽仁大量。”宋卉儿说着就提起笔来,飞速写好一封回信,她知道皇帝肯定会找鸿胪寺卿检查,所以写得都是些让釜山君铭记天朝恩德之类的话。 自从共享了宋慧儿的记忆,宋卉儿便对釜山君韩郁多了一些了解,知道他也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不是一个只知享乐的君王。 待宣仁宗走后,宋卉儿又写了一封信给宋寅成,希望能从宋寅成那里得到一些真实的消息,只是送信却成了难题,这样的信自然走不了正式通道,还好有赵知行这个外挂。 最近宋慧儿的意识都没有再出现,宋卉儿不知道怎样才能刺激到宋慧儿的意识,让她出现,不过在给宋寅成写信时,她心里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像是有人在握着她的手写字。 “是你吗?”宋卉儿看着自己的双手,呆呆地说道。 “阿呷西,你在跟谁说话?”宝珠看着宋卉儿奇怪的模样,走近问道。 这时宋卉儿的右手感到一阵酥麻,不受控制地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危”字。 “危?危险?” 第273章 匈奴新可汗 还没等到宋寅成的回信,却等到匈奴新可汗阿勒升进京朝拜的消息。 此前匈奴行刺一事,因被抓的两个匈奴始终没有吐露任何有用的信息,宣仁宗加派了五万兵马去北境后,塞外的匈奴便安分了许多,看来是被震慑到了。 苏木可汗在五个月前过世,次子阿勒升击败了长子冒顿,继承了汗位,此番进京带了一万只羊,一千匹良马献给天朝皇帝,明显是臣服的态度,宣仁宗自然也摆出大国帝王的风范,以礼相待。 与高丽不同的是,匈奴人大多会说汉话,虽然有明显的口音,但沟通基本没有问题。 “娘娘,中午皇上要在昭庆殿设宴款待匈奴可汗,请您过去。”小墩子来椒元殿禀告道。 宋卉儿刚从凤金殿请安回来,听闻匈奴可汗叫阿勒升,有种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知道了,本宫会按时过去的。” 每次这样的外交宴席,高位嫔妃都要出席,美人在场,可以聊一些家长里短民俗风情,才能中和两国君主间那肃杀的氛围。 宋卉儿走进昭庆殿时,宣仁宗已经和皇后坐在了主位上,华妃也跟着后脚到殿,跟着宋卉儿一起向帝后行礼。 “平身吧,赐座。”宣仁宗说道。 宋卉儿还没落座,便听得对面桌上的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匈奴人说道:“皇上,这位美若天仙的妃子想必就是玉贵妃了?” “哦?阿勒升可汗怎会知道?”宣仁宗饶有趣味地问道。 “本汗听平京城的老百姓说了许多玉贵妃的事迹,听说玉贵妃曾凭一己之力,遏制住了天花的传播,有如此才能的女子,真是天朝的福气,只可惜我胡族没有这样的女子。”阿勒升大声地说道,毫不掩饰对宋卉儿的赞赏。 宋卉儿觉得眼前这个大胡子十分面善,声音也有点熟悉,终于脑中电光一闪,这不是之前出宫时遇到的那个匈奴人吗!再看他身后坐着的两人,正是那天遇到的三人,只是都留起了胡子,宋卉儿一时没认出来。 “我天朝人杰地灵,像本宫这样的女子多得是,只是可汗见识得少罢了。”宋卉儿淡定地说道。 “是吗?本汗可是听闻贵妃娘娘来自高丽,并不是天朝人士。”阿勒升端起酒杯挑眉道,眼睛依旧盯着宋卉儿看。 “本宫出生在哪里不要紧,天朝盛国,福泽远扬,高丽一直都深受天朝的庇佑,官员贵族都以学习汉字汉文化为荣,百姓无不感怀皇上的恩德。”宋卉儿说着也端起酒杯,向宣仁宗敬酒。 “哈哈哈,玉贵妃说得好极了!阿勒升可汗,你们草原上的女人只会挤羊乳牛乳,少了些许智慧啊!”宣仁宗大笑道。 阿勒升听了也不生气,笑言道:“既如此,宣仁宗皇帝,您就赐一个像玉贵妃这样聪明的女子给我吧,这样我草原上也就有了智慧的源头。” 宣仁宗脸色一变,这样明目张胆地觊觎皇帝的女人,试问哪个皇帝能够受得了。 ”可汗若是开玩笑,这样的玩笑可是开不得的,弄不好我那十万将士就要出击了。” 第274章 再嫁匈奴? “宣仁宗皇帝,您未免也太小气了一点,难道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发动战争吗?”阿勒升放下酒杯,看着皇帝说道。 “哈哈哈,当然不会,朕是吓你呢!”宣仁宗一改表情,大笑起来,“来来来,喝酒喝酒,这粮食酒可比你草原上的马奶酒清香得多!” 一场硝烟无意地消弭在谈笑间,只有宋卉儿心中骇然,这可汗别不是真看上她了吧?从来只有公主和亲,她本来就是和亲来的,难不成还要再被送去匈奴和亲,有这么离谱的事吗? 难道宋慧儿写的“危”字指的是这件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的灵魂还能到处游离? 王皇后看见宋卉儿脸色呆滞,静静地坐着喝酒,还以为她被刚才的对话吓到了,被匈奴可汗直勾勾地盯上,自然不是一件好事。 是夜,宣仁宗将宋卉儿召到太极殿,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皇上,您为何这样看着嫔妾?”宋卉儿被看得心里发毛,小心地问道。 “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才能,也不怪阿勒升可汗会看上你。”宣仁宗沉静地说道。 “不是吧,皇上,难道您真的要把嫔妾送给那个什么可汗?”宋卉儿慌了,跪在地上说道:“嫔妾是高丽的和亲公主,已经嫁与皇上,怎可再嫁与匈奴?这对皇上,对高丽都是奇耻大辱啊皇上!”宋卉儿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宣仁宗嘴角却浮现一丝得意的笑意,将宋卉儿拉了起来,说道:“你说的这些,朕会不知道?再说朕也舍不得啊。” “那皇上是在吓唬嫔妾?”宋卉儿泪眼朦胧地看着宣仁宗,终于确定皇帝是在捉弄她,“皇上你太坏了!刚才嫔妾都快吓死了!” “阿勒升是想要遏制瘟疫的方法,朕已经与其谈好了条件,只要他们愿意继续对天朝俯首称臣,朕就让太医去教授他们牛痘接种法。”宣仁宗放开宋卉儿,走到书案前,指了指拟好的协议。 “说起来,这还是你的功劳。”宣仁宗笑道。 “嫔妾是皇上的妃子,自然应该为您分忧。”宋卉儿终于放下心来,擦着眼泪说道。 “好了好了,看把你吓得,你还没有给朕生个小皇子呢,朕怎么舍得将你送人?”宣仁宗走过来一把揽住宋卉儿的细腰,坏笑道。 深邃的眼眸低头看着宋卉儿,宋卉儿被看得脸红了起来,现在她一想到宋慧儿的意识也存在于自己身体内,再和皇帝亲热,就觉得很难为情,仿佛有人在围观。 宣仁宗看着她娇羞的样子,还更来了劲,一把将宋卉儿拦腰抱起,往寝床上去。 可能是阿勒升的话刺激到了皇帝,激起了他的占有欲,此番侍寝,宣仁宗在宋卉儿身上抵死缠绵了五次才松手睡去,睡着前还呢喃了一句:“你永远都是朕的女人。” 宋卉儿浑身累得像要散架,但看着宣仁宗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心中又泛起粉红泡泡,不觉间也进入了梦乡。 “高丽危!” 第275章 娘娘真是仁德 宋卉儿猛地惊醒,却发现已经天亮,宣仁宗正在床边更衣。她回想着梦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许是自己太困,没有接住宋慧儿的意识传话,宋卉儿懊恼地捶了下脑袋。 “你怎么醒了,朕没想叫醒你。”宣仁宗听见动静回头,笑着说道。 宋卉儿下床,接过太监手里的衣服,说道:“让嫔妾伺候您更衣吧。” 宣仁宗张开双臂,宋卉儿仔细地给皇帝穿好龙袍,又系好腰带,待目送皇帝去上早朝后,宋卉儿才坐着步辇往凤金殿去请安。 路过含香殿时,发现已经重建得差不多,但她已经住习惯了椒元殿,并不想再搬回去。 进到凤金殿,发现其他妃嫔都到齐了,都在等着自己,宋卉儿走到皇后跟前行礼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王皇后看着宋卉儿衣领边露出的吻痕,只觉得十分刺眼,酸溜溜说道:“玉贵妃昨夜侍寝辛苦了,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宋卉儿礼数周全地又行了个礼,才落座在右上的位置。 “嫔妾听说昨日阿勒升可汗跟皇上求娶玉贵妃,贵妃娘娘的魅力真是大呀,我等望尘莫及。”赵充媛故意讥笑道。 几个低位嫔妃都跟着捂嘴偷笑,宋卉儿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一巴掌猛地扇在赵充媛脸上。 ”玉贵妃,你怎可在皇后娘娘的凤金殿动手打人?!”赵充媛吃痛捂住右脸,吃惊又怨恨道。 “你问得正好!本宫就是替皇后娘娘打得你!”宋卉儿按住赵充媛,又“啪啪”甩了赵氏两耳光。 “玉贵妃,住手!” “皇后娘娘,那匈奴觊觎皇上的妃子,本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赵充媛拿来当笑话嘲讽嫔妾,就是嘲讽皇上,嫔妾是在替您管教她呢!”宋卉儿回过头大声说道。 在场的人都被宋卉儿的气势镇住了,竟无人敢上前阻拦,宋卉儿一把将赵充媛从座位上拖了下来,赵充媛这时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跪在地上连连求情道:“皇后娘娘,嫔妾一时嘴快,说错了话,还请娘娘恕罪!” “求贵妃娘娘恕罪!嫔妾知错了!”赵充媛又转过头给宋卉儿磕头认错道。 王皇后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宋卉儿说得完全在理啊! “现在知道错了,已经晚了!本宫平日里就是对你们太过宽和,才纵了你们的胆子!”宋卉儿也不等皇后开口,又一脚踢到赵充媛腿上。 ”来人,将赵充媛送进罪奴所关三日禁闭!” “慢着,玉贵妃,这里是凤金殿,就算赵充媛有错,也该由本宫发落。”王皇后站了起来,走到宋卉儿跟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赵充媛说道。 “犯错的奴才才会关进罪奴所,赵充媛是宫嫔,怎能关到那里去?” “那皇后娘娘准备怎么发落赵充媛?”宋卉儿直视着皇后说道。 “禁足一个月,抄写宫规百遍,刚才你也给她掌嘴了。”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真是仁德。”宋卉儿笑着搂了搂袖子,自顾自坐下,端起茶盏喝起茶来,与刚才盛世凌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过嫔妾会回禀皇上,请皇上定夺。” 第276章 剪除羽翼 “求皇后娘娘救救嫔妾。”赵充媛跪在皇后脚边,哭得梨花带雨,她知道若被皇上知道了,肯定不止这点处罚。 “本宫乃六宫之主,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玉贵妃,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王皇后转身俯视着宋卉儿,赵知意是她手里位分最高的嫔妃,她有必要保住。 宋卉儿冷笑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不是嫔妾得理不饶人,是赵充媛对皇上大不敬,皇后娘娘如此是非不分,皇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怀疑娘娘治理后宫不力呢?” “你——”王皇后语塞,本来之前因着魏婕妤之事,她就被宣仁宗暗讽过处事不力,今日之事恐怕还真如宋卉儿所说了。 “哼,那依玉贵妃之见,赵充媛该如何处置呢?”皇后平复了一下情绪,走到凤座前,又坐了下去,独留赵充媛跪在中间。 “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嫔妾自然是听娘娘的。”宋卉儿借皇后刚说的话,故意把“球”踢了回去。 王皇后凝视了宋卉儿两秒,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赵充媛,正欲发话时,却听见门口通传道: “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向大步走进来的宣仁宗行礼道:“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都起来吧!” 皇后将主位让给皇帝,自己则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宣仁宗坐定看见赵氏没有起身,便问道:“咦?赵充媛怎地还跪在地上?” “哦,刚才赵充媛言语冲撞了玉贵妃,嫔妾正要发落她呢。”王皇后急忙说道,不给宋卉儿说话的机会。 “哦?你如何冲撞了玉贵妃?”宣仁宗问道。 赵充媛嗫嚅着不知作何回答,莞充媛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宣仁宗听着脸都黑了。 “皇后,这是对玉贵妃的言语冲撞吗?这分明是对我天朝还有朕的大不敬!”宣仁宗撇过头对着皇后斥责道。 “是,所以嫔妾正要发落她呢!”王皇后被皇帝瞪得心虚,低着头回道。 “发落?你准备怎么发落?就是抄写宫规吗?皇后,朕看你是越发糊涂了!” “皇上息怒,嫔妾也是念在赵充媛是初犯,所以想着略施惩戒便可。”王后也不敢坐着了,跪在皇帝身旁说道。 “皇上恕罪,嫔妾知错了,求皇上开恩!”赵充媛见皇帝动怒,害怕得瑟瑟发抖。 赵充媛的父亲虽是司徒大人,但数月前已经致仕,所谓人走茶凉,司徒府的门牌都摘了下来,如今赵家男儿只有赵知行有点出息,在御前当差。 “朕真是对老司徒感到失望,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不仅不懂维护天朝的颜面,竟还拿匈奴之语来取笑玩乐,罢了,充媛之位真是抬举你了。”宣仁宗眼眸幽暗,声音冰冷。 赵知意闻言大惊, 面如土色,嘴巴哆哆嗦嗦已经说不出话来。 “赵充媛言语无状,德行亏蚀,着贬为才人,迁居合欢殿。”宣仁宗说罢,看向刘婕妤,刘婕妤是合欢殿的主位,入宫后只有幸侍寝过一次,并不得宠。 “每日午时罚跪一个时辰,罚跪十日,由刘婕妤监督。” 第277章 一箭双雕 刘婕妤想不到自己再入皇帝的眼,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赶紧起身应下了。 “朕今日前来,就是趁你们都在,想同你们商量一下,阿勒升可汗要请求娶天朝公主为妃,自圣祖以来,天朝就与匈奴有和亲联姻之例,只是不知选哪位宗室女才好。”宣仁宗说罢看向皇后。 左侧的华妃开始听得“公主和亲”四字,心都被吊了起来,长公主还不到十三岁,但和亲是每个公主都有可能遇到的使命,她害怕哪一天,她的女儿也会逃不过这一劫。 “皇上您不是说只用教授他们牛痘疫苗法为谈判条件吗?怎会又要公主和亲?”宋卉儿问道,她虽然不认识那些宗室女,但也知道没有谁想远嫁匈奴部落。 “如果和亲可以让匈奴更加听命于天朝,听命于朕,那边疆将士就不用皮甲流血,也未尝不可。” 宋卉儿不再说话,这是又要拿女人去维稳了,她看了看华妃,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她知道华妃心中的担忧,还好当下天朝国力强盛,没人敢打长公主的主意。 但是在前朝大夏国,国力衰弱而匈奴强盛时期,也曾发生过长公主和亲之事,事事无绝对。 “回皇上,嫔妾记得荣王府的嘉兰郡主因未婚夫婿意外过世而一直未再议亲,年纪也刚好合适。”皇后在心里盘算了一圈,想起此前荣王曾得罪过皇帝,便有意替皇帝出气,拿荣王的女儿和亲最好不过了。 “嗯,嘉兰郡主如今年过二十,还未婚配,的确是最佳人选。”宣仁宗听得皇后的提议,正中自己的心怀,看向皇后的眼神不由得温和了一点,皇后还是能办事的。 “可是嫔妾听得嘉兰郡主对那去世的未婚夫婿感情颇深,立志终身不嫁,如今要她去和亲,怕是......”华妃犹豫着说道,嘉兰郡主曾与她见过数面,也算有点友情。 “别说是郡主了,就是公主,为了江山社稷,必要时也得远嫁和亲,玉贵妃你说是吧?”王皇后先是看着华妃,后又转过头看向宋卉儿说道。 宣仁宗拨弄着手里的珠串,“朕知道塞外不比中原,传朕旨意,封嘉兰郡主为嘉兰公主,按长公主礼制出嫁,皇后,你给嘉兰多备点嫁妆,算是朕的一点心意。” “是。”王皇后应道,心知此事一定要给皇帝办漂亮,不然她这中宫的办事能力又要被质疑了。 “嗯,这后宫事务皇后若忙不过来,玉贵妃可从旁协理。”宣仁宗这话的意思是要复宋卉儿的协理六宫之权了。 王皇后只得应下,今日宋卉儿不仅打掉了一个赵充媛,还拿回了协理六宫之权,皇后吃了败仗,心里更是恨毒了宋卉儿,但表面上依旧一派端庄贤德。 一时间,椒元殿的风头又有盖过凤金殿之势,三宫六院的人都往椒元殿巴结,皇后忙着办理嘉兰郡主出嫁事宜,也顾不上后宫那许多事,只得由着宋卉儿占据上风。 御花园,宋卉儿正带着和宁在堆雪人,却听得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贵妃娘娘好兴致。” 宋卉儿回头,来人竟是阿勒升! 第278章 欠人情 “可汗怎会来御花园?”宋卉儿站起身,行了个常礼道。 “明日便是本汗的归期,想到还未见过御花园的美景,便求了宣仁宗皇帝来看一看。”阿勒升又向前走了几步,离宋卉儿更近了。 “刘嬷嬷,你带公主到一旁去玩会。”宋卉儿吩咐道,刘嬷嬷会意地抱着和宁带着两个宫女走开了,只留下宝珠和小东子。 “本汗犹记得贵妃娘娘骑马的英姿,没想到你竟是皇帝的妃子。”阿勒升打量了一眼宋卉儿的服饰,又说道:“这样的衣服不适合你,这会让你骑不了马。” “可汗说笑了,在宫里用不着骑马。”宋卉儿直视着对方,眼神散漫又淡定。 “要说骑马,还得是在咱们大草原上,那才是肆意潇洒。”阿勒升说着伸手折下一支腊梅放在鼻尖前嗅闻,“只是草原上没有这样秀丽的花。” 宋卉儿笑道:“可汗喜欢这腊梅花,大可摘几支插花瓶里,能开好多日呢。” “哦,是吗?”阿勒升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抬头又将目光定在宋卉儿身上,“本汗要的花在别人手里,不过总有一天,本汗会让那人将这朵花拱手相送。” 宋卉儿感受到对方灼热的眸光,又听到这意味不明的话,心里略微紧张起来,脸也不受控制开始发烫,便转过身掩饰道:“可汗说的话,本宫不太明白,不过本宫希望可汗能好生待嘉兰公主,她是一位好姑娘,也是本宫的姐姐。” “嘉兰公主?她是皇帝的妹妹,不是你的姐姐。” “本宫既嫁与皇上,嘉兰公主就是本宫的姐姐。”宋卉儿坚持说道。 “好,本汗答应你,不会亏待她,不过这样你就欠本汗一个人情了,因为本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阿勒升嘴角扬起,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那可能要让可汗失望了,本宫长居这深宫之中,是还不了什么人情的。”宋卉儿依旧侧对着阿勒升说话。 “无妨,本汗会给你机会。”阿勒升笑了笑说道,拿着腊梅微微行礼,然后走远了。 宋卉儿看着阿勒升的背影慢慢走远,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阿勒升明天就要回草原去了。 “阿呷西,那个可汗说得话我怎么听不懂?你什么时候骑马被他看见了?”宝珠走了过来,望着阿勒升离开的方向问道。 “嘘!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们都会掉脑袋知道吗!”宋卉儿沉声说道,又严厉地盯了一眼旁边的小东子。 “娘娘放心,奴才绝不会泄露半个字。”小东子懂事地回道,作为摸爬滚打到一宫掌事太监的他来说,当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宋卉儿唤回和宁公主,将刚才还未堆完的雪人堆好,忍不住想打雪仗,便拿起一坨雪往宝珠身上丢去。 “啊,阿呷西!”宝珠尖叫道,随即抓起一把雪撒了回去,然后又往小东子身上撒了一把。 和宁也跟着乐呵呵地玩起了打雪仗,几人你追我赶,在御花园跑来跑去,欢声笑语好不快乐。 宋卉儿追着宝珠到一个假山后面,突然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猛地向后摔去,屁股已经着地,就在后脑勺即将磕到雪地上时,一只手托住了她。 “十四爷?” 第279章 又见面了 宋卉儿倒望着头顶上的男子,发现竟是十四爷,怎么今天来御花园的男子这么多? 李商安将宋卉儿扶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雪迹笑着说道:“怎么贵妃娘娘每次遇见本王都要滑倒?” 这是什么话?宋卉儿很是气恼,好像自己是故意摔倒似的!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来向皇上述职?”宋卉儿没接他的问题,而是另外问他话。 “是啊,上次花费三年去江南巡查,这次又花费了半年时间去西北,回来才发现已物是人非。”李商安叹了口气,坐在了假山了一块石头上,作出要跟宋卉儿聊一会的架势。 李商安为了躲避皇帝的催婚,在选秀前自请去西北巡查,如今才回来没多久。 宋卉儿向不远处的宝珠摆摆手,示意她自己没事,宝珠会意地走回到和宁公主那边,让刘嬷嬷和小东子先带着和宁公主回宫,自己则回到这边给宋卉儿望风。 “物是人非?王爷可是指淑妃,亦或者说是郑昭仪。”宋卉儿走到另一边的假山上靠住,看着李商安脸上浮出一丝悲伤之色。 “你果然知道。”李商安抬头盯着宋卉儿,适才的笑意变成了幽冷,“她办事一向周全,本王没想到她会死在华妃的手里!” “是本王看错了华妃,还以为她与世无争!” “郑氏所做的每一件害人之事都是有人证物证,她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宋卉儿抱着手,冷冷地说道。 “华妃不过是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报仇,都是可怜人!” 李商安无意识地踩着地上的雪,良久才说道:“从前她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深宫里的争斗扭曲了她的人格!” “哼,那你呢?你和赵知行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去查淑妃的那些事?”李商安眉头一挑,眼中露出精光。 宋卉儿心中一凛,他怎么会知道赵知行的事?“赵大人?赵大人是御前侍卫,与本宫有什么干系?”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郭在安为什么会去告御状?本王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商安站了起来,往宋卉儿逼近了几步。 “本宫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应该感到庆幸,本宫没有将你和郑氏的事告知皇上,不然你还能在这胡说八道?”宋卉儿心中虽有点慌乱,但眼神依旧坚定,决不能被唬住。 “没有证据的事你拿什么去跟皇上说?” “哼,你怎么知道本宫没有证据?”宋卉儿故作深沉道,嘴角带着一丝讥讽,“这天寒地冻的,王爷还是早点回去吧,本宫就不做陪了。” 宋卉儿说罢便往假山外走,还好天气寒冷,愿意离开温暖的宫殿来御花园游玩的妃嫔很少。 “玉贵妃,本王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也不想与你为敌。”李商安在后面说道。 宋卉儿停住脚步,回过头道:“本宫也不想与王爷为敌,今日所谈之事,王爷若能忘掉,那本宫也会不记得。” “大皇子如今养在皇子阁,罪不及幼子,还请玉贵妃照顾些个。” 第280章 安氏有孕 “你这么关心大皇子,难道他是你和郑氏的.......”宋卉儿本是随口诈一句,却见李商安脸色陡然一变,十分震惊的样子,似乎在说“连这个你也知道?” “罢了,本宫先走了。”宋卉儿见势不妙,赶紧开溜。 。。。。。。。。。。。。 转眼到了除夕夜宴,皇后为了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才德,此次宴席都是由她主持,宋卉儿没有参与一点,不过她也落得清闲。 舞姬表演过后,便是安美人上来唱曲,歌声悠扬动听,宣仁宗听完十分满意,亲自端起一杯酒递到安美人面前,赏她喝一杯。 “回皇上,嫔妾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不宜饮酒。”安美人推辞道。 “真的?此话可当真?”宣仁宗没想到除夕夜还有这样的惊喜。 “回皇上,安美人的确已有身孕,周太医已来回过话了。”王皇后笑着说道,她的坐胎药终于有了效果。 “太好了,这是今年的第一件喜事!李大全,传朕旨意,即刻晋封安美人为安婕妤!”宣仁宗大笑着将手里的酒一口饮尽。 众妃心思各异,但见皇帝高兴,均异口同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安氏表现得十分沉稳,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得意之色,只默默地顺从规矩,坐到了莞充媛旁边。 “恭喜安婕妤了。”莞充媛侧身说道。 两个宫人把安氏的膳食也换成了更丰富的菜式,宫里尊卑分明,每人的吃穿用度都严格跟位分挂钩。 魏婕妤和赵才人坐在一起,听得安氏有了身孕,即刻封了婕妤,心中生出无比酸涩,都默默喝着闷酒。 而毁容的吴修仪今日竟破天荒的出来了,脸上蒙着白纱,因位分仅次于华妃,刚好坐在宋卉儿对面。 “没想到吴修仪也来了。”赵才人喝了几杯酒,红着脸说道,自己虽然被贬了才人,但好歹没有毁容,在吴氏面前还是有优越感的。 吴修仪没有说话,只瞟了一眼坐在靠近门边位置的赵才人,举起酒杯向宣仁宗说道:“嫔妾没有福气伺候皇上,只有敬皇上一杯,愿皇上平安顺遂,圣体康泰。” 宣仁宗自知道吴修仪被天花毁容后,便没有再召见过她,但因着她父亲是礼部尚书,宫里也没敢削减她的用度,皇帝想着一个女子毁容也是可怜,自己虽不再宠幸,但好好养在宫里也算是仁德。 “很好,过了这许久,你也该出来走动走动,别整天闷在宫里。“宣仁宗拿起酒杯,对着吴修仪扬了一下,一饮而尽。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劝嫔妾出来的,娘娘宅心仁厚,时常关怀嫔妾,嫔妾感激不尽。”吴修仪眼含热泪,看着王皇后说道。 “皇后有心了。”宣仁宗放下酒杯,看向坐在右边的皇后,眼中中充满了欣慰。 宋卉儿也没想到吴修仪还能再出来,她都快忘掉这号人物了,看来王皇后比自己想象的更了解皇帝的心思,也十分懂得怎么挽回她在宣仁宗心里的形象。 “皇后娘娘端庄贤德,对各宫姐妹都关怀有加,嫔妾深受娘娘恩泽。”安婕妤站起身来,“嫔妾以茶代酒,敬皇后娘娘。” 魏婕妤张美人等也举杯附和道,宋卉儿冷眼看着,这安氏是故意在皇帝面前捧皇后的臭脚呢。 第281章 梦中危机 “皇后贤德,玉贵妃也从旁协助不少,朕都看在眼里,这后宫有你们两个,朕很放心。”宣仁宗笑着看向宋卉儿说道。 众嫔妃又举杯向宋卉儿敬酒,宋卉儿起身谢过皇上皇后,她知道皇帝是有意抬她出来与皇后对抗,反正对自己没坏处,便也随了他的意。 除夕之夜,按例皇上要宿在皇后宫中,待帝后走后,众妃和亲王王妃们也都告退,宋卉儿独留在最后。 深夜万籁寂静,喝醉了酒的宋卉儿扶着宝珠摇摇晃晃地走在雪地上,夜晚的天空沉静空旷,只挂着一轮弯月。 “宝珠,不知怎地,我今晚特别想念高丽,想念忠武侯府。”宋卉儿呼着酒气说道,这还是进宫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难道是宋慧儿的意识在表达? “阿呷西,每到春节,我也会想念忠武侯府,可如今侯爷和夫人都不在了,只有二公子和老夫人,想来侯府也十分冷清。”宝珠同样惆怅地说道。 宋卉儿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独自往前走了几步,轻叹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终于体会到这首诗的意境了。” “阿呷西,你念的诗,我都听不懂,不过我知道,你在想家,想念二公子。”宝珠跟上来低声说道。 是啊,想家,可想的不只是宋慧儿的家,还有她自己的家啊! 睡梦中,宋卉儿终于又一次联通了宋慧儿的意识,只见宋慧儿默默地坐在一片黑暗之中,轻声地啜泣道:“你知道当我知道爹娘都不在的时候,我有多心痛吗?可是我想叫想喊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明白,可是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救你。”宋卉儿说道,她尝试过几次上前走近宋慧儿,但她走近多少,对方就会退后多少,始终与她保持着看不清也摸不着的距离。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你会回去的,或许只有到那个时候我才能真的苏醒。”宋慧儿缥缈的声音传来。 “回去?我还能回去吗?”宋卉儿低声说道,也是在问自己,“有些时候,尤其是发生与高丽相关的事情时,我能明显感觉到你的存在,或许有一天我们可以共存。” “的确是我在尝试努力控制你的身体,不,我的身体,但只能偶然有一点效果。”宋慧儿站起身来,虽然是面朝着宋卉儿,但她面容却始终模糊。 “上次釜山君的信中所言,让我产生一种不安的想法,韩郁是有野心的,天朝援兵迟到,如果真是全凭高丽击退了倭寇,那么这很有可能会激发他对天朝的反叛之心。”宋慧儿说道。 “怎么会?那沈自成不是说天朝的援兵救得很及时吗?” “我也只是猜测,你不了解韩郁,但我了解,所以我劝你早做打算,如果韩郁真的反叛,天朝要碾碎高丽简直不要太容易,而我们都难逃被牵连的命运。” “所以这就是你写‘危’字的含义?”宋卉儿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可能。 “属国反叛,和亲公主只有死路一条。” 第282章 铺后路 “还好我有免死金牌!”宋卉儿大叫道,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阿呷西,你终于醒了,你除夕夜喝醉了酒,都睡三天了!”宝珠欣喜道。 “什么?我睡了三天?”宋卉儿扶额,头还隐隐作痛,“那皇上可有来过?” “皇上昨日来过,见张太医诊断说你只是醉酒昏睡,并无大碍,坐了会就走了。”宝珠说着将宋卉儿扶下床,端来水盆给她洗漱。 “安婕妤有了身孕,又有皇后抬举,如今已成了宫里的大红人,皇上这几天连着赏了好些东西,魏婕妤张美人这些都上赶着去巴结。”宝珠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爽,哼,又有人来抢她的阿呷西的荣宠了。 “不过华妃娘娘都没理她们,还差人送来醒酒药,只是你喝了都没用,若不是张太医诊断你的脉息平和,我们都要以为你.......”宝珠继续碎碎念叨,一边给宋卉儿穿好衣服。 “楚婕妤和莞充媛呢?”宋卉儿伸了个大懒腰,走到门口,院子里的雪都被扫干净了,只留着门边的两个大雪人。 “都差人来问过,得知阿呷西无碍,也都放心了。”宝珠整理好床铺,又问道:“阿呷西肚子肯定饿了吧?叫小厨房做个小火锅?” 宋卉儿笑了,还是宝珠最贴心,可是梦中与宋慧儿的对话都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如果自己保不住小命,更遑论宝珠呢? 她得为她们都想好后路。 太极殿,宣仁宗听得太监传报“玉贵妃到”,当即放下毛笔,起身迎了出来,“你这个酒婆子,终于醒了。” “什么酒婆子,皇上惯会拿嫔妾寻开心。”宋卉儿娇嗔着说道,一边行礼。 “除夕一顿酒,你睡了三天,不是酒婆子是什么?”宣仁宗说着用手宠溺地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皇上~~。”宋卉儿正要对着宣仁宗撒娇,小墩子突然走进来说道:“回皇上,安婕妤差人前来说她害喜得厉害,请皇上过去。” 宋卉儿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小墩子,心想这安婕妤很会挑时间嘛,小墩子微微抬头,对上宋卉儿的眼神,又赶紧低下头去。 “害喜得厉害,就叫周太医去调理,朕又不是太医,去了也没用。”宣仁宗看了看宋卉儿,干巴巴地说道,看那样子,其实心里是想去的。 “安婕妤怀着龙胎,自然需要皇上的安慰,皇上还是去看一下吧。”宋卉儿放开宣仁宗的手,说完就转过身,背对着皇帝做出生气的样子。 “你才来,朕哪里能走?”宣仁宗将宋卉儿的身子扳过来,转头对小墩子说道:“朕不是说了去找太医吗?还杵在这里做甚?” “是,奴才这就去。”小墩子赶紧应道,心想着安婕妤还是没有玉贵妃得宠,自己还是得多巴结点贵妃才是。 “皇上在看什么?”宋卉儿走到书案前,桌面上摆着一幅画。 “这是楚婕妤新作的雪中梅花图,画得甚是精妙,朕正在观赏呢。”宣仁宗走过来说道。 ”皇上,就凭这精妙绝伦的画作,嫔妾觉得应该好好嘉赏一下楚婕妤才是。” 第283章 求恩典 “朕也有此意,原以为她会对四皇子一事耿耿于怀,没想到她竟如此识大体,面对四皇子时能够克制住自己,对皇后也十分恭敬,这样,朕就再晋一晋她的位分如何?”宣仁宗抚摸着雪中梅图说道。 宋卉儿听皇上如此说,心中便更有了把握,“这修仪和充媛之位都有人了,不如就晋楚婕妤为昭容吧?” 宣仁宗想了两秒,笑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给楚婕妤求恩典的?” “皇上为何这样说?嫔妾来之前并不知道皇上正在欣赏楚昭容的画作呀。”宋卉儿拿起桌上的画仔细端详,“楚婕妤若是个男子,定能成就一番字画事业,可惜是个女子,不过有皇上的赏识,若能在后宫坐到高位,也算是另一种成就了。” “你说这话的意思,似乎朕不晋楚氏的位分,就是不赞赏她的才华?” “嫔妾可没这样说,只是嫔妾觉得吧,晋有如此才华的楚婕妤一个昭容之位,一点也不过分,皇上您觉得呢?” 宣仁宗坐在龙椅上,他知道宋卉儿是为着安氏晋了婕妤,所以要来抬高楚氏的位分,宋卉儿这样积极地与皇后明争暗斗,制衡中宫势力,其实很合宣仁宗的意。 “那就依你所言,晋楚婕妤为昭容。” 一旁的李大全眼珠子转了两圈,看了看宋卉儿,躬身退出去传旨了。 当李大全去到兰若殿时,魏婕妤还以为是来找她的,巴巴地跑到门口等着,却见李大全在院子里站定,大声宣道要楚婕妤出来领旨。 “皇上有旨,楚氏婕妤所作雪中梅之画让朕十分心悦,着晋为楚昭容,迁居兰若殿主殿。” 楚婕妤呆了,她没想到竟会毫无征兆地晋到从二品里的昭容之位!一时呆住竟忘了领旨谢恩。 “昭容娘娘?”李大全笑眯着眼提醒道,楚婕妤这才缓过神来领旨。 魏婕妤站在门口听得也呆住了,如今楚氏成了昭容,位分比她高,成了兰若殿的主位,而她竟要挪到偏殿去了。 李大全走后,贺宝林就出来行礼道:“恭喜楚昭容。” 魏婕妤踌躇了两下,也磨磨蹭蹭地过来行礼恭贺,楚昭容看了看自己住的南殿,对魏婕妤说道:“你搬去西偏殿吧,本宫想先住进主殿,南殿的东西日后再慢慢搬。” 皇后听闻楚氏晋了昭容时,正和安婕妤在凤金殿喝茶闲聊,一口茶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呛住,“你刚晋了婕妤,她就去皇上跟前抬举楚氏,什么破烂画,本宫看都是那玉贵妃在作祟!” “娘娘息怒,玉贵妃一向最得宠,皇上听信她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安婕妤劝慰道。 “你怀着龙胎呢,怎地害喜厉害时皇上都不来看你?一个龙胎难道不如一幅破画?”王皇后不满地盯着安氏,嫌弃她争宠不力。 “是嫔妾无能,嫔妾会努力讨好皇上的。”安氏低头回道,她父亲只是个小县令,没有娘家背景的她和龙胎实际都拿捏在皇后手中。 “你也别怪本宫心狠,你趁早找机会将这龙胎推到玉贵妃身上,晚了你自己怕是更受罪。” 第284章 右眼跳灾 安婕妤顿时脸色煞白,跪在地上哀求道:“嫔妾定会用其他办法帮娘娘除掉玉贵妃的,请皇后娘娘饶过嫔妾的孩子!” 这时金蟾端了一碗汤药进来,放在安婕妤面前的桌子上,安氏身体不由得往后仰,本能地想离那碗药远一点。 “没有本宫的提携,你能怀上龙胎,当上婕妤?”王皇后捏着手帕,冷漠又疏离里看着跪在地上的安氏。 “此药药性缓慢,不会一下让你滑胎,本宫要你每隔一日来这里喝一碗,至于如何将滑胎之事推到玉贵妃身上,就看你的本事了。” 安婕妤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药碗,眼中噙满了泪水,她本以为皇后让她怀孕,是为了生下孩子,成为皇后战队的争宠筹码,到今天才明白是要用孩子来陷害玉贵妃! “你放心,只要你帮本宫除掉玉贵妃,本宫还会让你有孩子的,你还年轻,皇上也年轻,还怕以后没有孩子?”王皇后见安氏迟迟不肯喝药,便换了温和一点的语气哄骗。 “可是皇后娘娘,嫔妾......” “啰嗦什么?难道要本宫叫人给你灌下去?”王皇后见来软的不行,又恢复了冰冷的面孔。 一旁的汪大海作势就要上前,安婕妤只得妥协,颤抖着接过金蟾递来的药碗,咬着牙喝了下去。 “咳、咳。”悲愤之下,安氏呛得直咳嗽。 “好了,回去吧,本宫等你的好消息。”王皇后满意地笑了。 安婕妤恍惚地走出凤金殿,只觉腹中冰冷一片,她的孩子终究是要胎死腹中了。 椒元殿里正陪和宁跟猫咪玩的宋卉儿突然右眼皮跳个不停,“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不会又要倒霉了吧?”宋卉儿自言自语道。 “母妃,你在说什么?什么左眼右眼?”和宁乖巧地问道。 “没什么,母妃累了,你带着索儿去找宝珠和柔兰姐姐玩好吗?”宋卉儿揉着眼皮说道。 宝珠进来将和宁带了出去,宋卉儿正准备去软榻上眯一会,却见小东子进来回禀道:“娘娘,安婕妤求见。” “安婕妤?她不在沉香殿养胎,来本宫这里做什么?就说本宫在午睡,不见。”宋卉儿知道安氏是皇后的人,一直都有意提防着她。 小东子得令了去回话,但很快又回来说道:“安婕妤说她有重要的事要告知娘娘,是关于波斯猫小白的事。” “小白?难道真是她?”宋卉儿想了一下道,“让她去正殿候着,本宫即刻就来。” 宋卉儿走进正殿便闻到一股异香,循着味道发现这香味是从安婕妤身上散发出来的。 “嫔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安婕妤怀着龙胎,怎还用香料?”宋卉儿坐到主位上,不解地问道。 “回娘娘,这是周太医为嫔妾特制的安神香,可以缓解害喜呕吐之症。”安婕妤说着话又掀了掀宽大的衣袖,那香味散发得更浓了。 “索儿,别跑!” “喵呜~”索儿发出喵呜声,匍匐着跑进正殿,和宁在后面追着喊道。 安婕妤转过上半身回头看去,宋卉儿见索儿对着安氏作出攻击的姿势,暗叫“不好”! 第285章 碰瓷! 沉香殿。 “皇上,嫔妾的孩子没了,对不对?”安婕妤躺在床上,摸着肚子,哭得悲伤不已。 宣仁宗握着安氏的手,脸上尽是疼惜,”你先养好身子,孩子还会再有的。” 王皇后站在皇帝身边,提醒道:“玉贵妃脱簪素服跪在外面,皇上准备怎么处置?” “皇上,嫔妾今天路过椒元殿,贵妃娘娘邀嫔妾进去喝茶,没想到竟会遭此劫难,嫔妾自问对玉贵妃一向恭敬有加,为何她要让那猫来伤害嫔妾?”安婕妤哭着说道。 宋卉儿从索儿扑向安婕妤那一瞬间便明白了自己这是被碰瓷了,没想到千防万防,竟还是没没防住这大白天上门的陷害。 “皇上,安婕妤她在说谎,是她主动求见,嫔妾在午睡,本不想见,但她说知道是谁害了小白,嫔妾才让她进来的!”宋卉儿跪在珠帘外,大声辩驳道。 “皇上明鉴,嫔妾从未见过那叫小白的猫,怎么知道这样的事,分明是玉贵妃在狡辩!”安氏拉着皇上的手,脆弱得像个瓷娃娃。 “嫔妾宫里的人都可以作证,而且安婕妤进来身上就有一股异香,嫔妾完全有理由怀疑,是那香味刺激了索儿,才让它发狂攻击人。” ”哼,玉贵妃,你当本宫和皇上都是傻子吗?你宫里的人都是你的心腹,他们怎可作证?”皇后转头看着宋卉儿,嘲弄道。 “那香味,嫔妾请求让太医来检查一下安婕妤身上所用的香料,那香味定有问题!” 宣仁宗一手撑着大腿,一手拨弄着手里的珠子,阴沉道:“安婕妤所用香料早就检查过了,没有问题,玉贵妃,今日之事,你的确难辞其咎。” 怎么会没有问题?宋卉儿抬头看向皇后,只见皇后脸上写满得意,看来这个局她们早就布好了,难怪自己右眼皮跳呢! “皇上,嫔妾从未想过要伤害安婕妤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这样的事嫔妾无法自证,还请皇上明鉴!”宋卉儿直视着宣仁宗,眼神丝毫不惧。 “我的孩子,皇上,玉贵妃在撒谎,她明明是故意的,请皇上为嫔妾做主,呜呜呜......”安婕妤挣扎起来,怨恨地看着宋卉儿。 宋卉儿跪直了上半身,大声说道:“安婕妤,你这样诬陷本宫,就不怕遭报应吗?不,你已经遭了报应,呵呵!” “放肆,玉贵妃,你的意思是安婕妤活该小产?”王皇后指着宋卉儿怒斥道。 “皇上,玉贵妃借猫害得安婕妤小产,至今不知悔改,还说安婕妤是遭报应,如此大逆不道,定要严惩,以正宫闱!” 宣仁宗盯着地面,沉默了一会说道:“朕记得皇后当年难产,就是玉贵妃出手救的,莞充媛和楚昭容有孕时,玉贵妃都尽心照料过,朕相信她不会故意加害安婕妤。” “玉贵妃是救过嫔妾,但嫔妾身为皇后,决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行包庇之事。”王皇后说这话意思也是要皇帝别因为偏爱而包庇宋卉儿。 第286章 信任和偏爱 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安婕妤,宣仁宗心中也是不忍,总得给她一点交代。 “李大全!”宣仁宗冲门外喊道。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李大全闻声进来,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地上的宋卉儿。 “传朕旨意,去椒元殿将那害人的畜生立即处死。” 宋卉儿张了张嘴,终究说不出为索儿求情的话,一个人在这个时代都活得艰难,更何况一只猫。 “是,那只猫已经被抓住了,就等皇上发落呢。”李大全回道。 “此事在椒元殿发生,猫又是玉贵妃养的,就算没有故意谋害之心,到底是有失察和救护不力之责,着撤去韩氏贵妃之位,降为玉妃,罚俸半年。” 宋卉儿放下心来,至此眼中含着紧张又感激的泪水终于落下,贵妃和妃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皇帝信任她,她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嫔妾谢皇上!” “皇上,玉妃犯下此等大错,就这样轻轻放过,恐怕难以服众。”王皇后急了,她没想到宋卉儿连封号都没有被褫夺,也没有禁足。 “那皇后以为怎样才能服众?”宣仁宗抬头看着王皇后,眼神中已有不耐烦。 “至少应该褫夺玉妃的封号!” 褫夺封号是比降位更具羞辱意味的处罚,没了封号,宋卉儿便成了”韩妃”,位分在华妃之下,王皇后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定然想重挫宋卉儿。 “皇后不行包庇之事,但也不必如此疾言厉色,像是完全忘了玉妃曾对你的救命之恩。”宣仁宗把手从安婕妤手里抽了出来,站起身走到王皇后面前,眼神幽暗。 “嫔妾没有,嫔妾只是为了后宫的公平安宁,总不能因为玉妃救过嫔妾,嫔妾就不顾其余嫔妃的冤屈。”王皇后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垂眸说道。 “冤屈?罪魁祸首朕已经下令处死,朕也撤了玉妃的贵妃之位,以后玉妃也不得再养宠物,皇后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刻薄了?” “刻薄?!”王皇后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 “李大全,还不去宣旨?玉妃,你也回宫思过去吧。”宣仁宗不再看皇后,背着手便往外走。 “嫔妾会斋戒一月,为龙胎祈福,愿他早入轮回。”宋卉儿站起身,含着眼泪说道,这一刻,她是彻底爱上了宣仁宗,只因他的信任和偏爱。 宣仁宗握了握宋卉儿的手,说道:“你有心了。” 皇帝走后,宋卉儿回头盯着王皇后和床上的安婕妤,冷笑道:“难为皇后和安婕妤为本宫唱这样一出好戏了!” “只可惜了那腹中的孩子,成了他娘亲争宠夺位的牺牲品!” 不等皇后发言,宋卉儿屈膝行了个礼,昂首挺胸地离开了沉香殿。 “啪!” 王皇后一巴掌扇到安婕妤脸上,“没用的东西!本宫筹谋数月,全被你毁了!” “皇后娘娘恕罪,嫔妾没想到皇上会偏袒玉妃至此。”安婕妤委屈地捂着脸,身心都遭到重创的她,心中只有悲凉和绝望。 “还不是你不中用!你如果比玉妃得宠,此刻她应该被废进冷宫了!” 第287章 高丽反叛 宋卉儿虽被降为玉妃,但皇上并没有收回她的协理六宫之权,宫里人都在议论安婕妤怀着龙胎也不敌玉妃的荣宠,如今失了龙胎更不能同日而语。 这后宫里最得圣心的依旧是玉妃娘娘。 议政殿。 宣仁宗接过内阁首辅梁庭玉递来的新罗奏本,打开扫了一眼,脸色微沉,问道:“这奏本里说得可是真事?高丽王阻止新罗向天朝上贡?” “回皇上,微臣一开始也不信,但这奏本的确是新罗国君亲笔所写,快马加鞭送来,微臣已经派人去查实,最快半月就有回复。”梁庭玉回道。 “哼,这高丽王一直就暗藏不臣之心,去年黑石矿迟迟不到,到了也只有一批,不足五百石,今年已经三月,也丝毫没有动静,依微臣之见,新国国君所说定为真事,釜山君是想拉着周边属国一起反叛!”兵部尚书周大钊气愤地说道。 “周大人倒也不必如此武断,且等查实再下定论,去年高丽才在天朝援助下,击退了倭寇,怎会无缘无故起反叛之心?”梁庭玉说道。 “为何不能?说明他釜山君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有那玉妃,整日在后宫迷惑皇上,连中宫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皇上,您千万不要被蒙蔽了!” “大胆!周大钊,朕叫你来是商议国事,不是让你来置喙朕的后宫!”宣仁宗厉声斥责道,将手里的奏本直扔到周大钊头上。 “皇上恕罪!微臣失言了。”周大钊被奏本砸在头上,立即跪下认错道。 “哼,且看半月后探子的消息,如果高丽王真要谋反,朕却不放过!”宣仁宗起身走下台阶,站在众臣面前,决然地说道。 半月后,探子回京,证实了高丽王阻止新国进贡之事为实,且放出话来,高丽从此不再朝贡天朝,不再做天朝的属国! 宋卉儿听得高丽反叛的消息时,只觉两眼一黑,差点站不住,宋慧儿的预言成真了! “阿呷西,这可如何是好?釜山君为何会反叛啊?”宝珠焦急地问道。 “小东子,备辇,本宫要马上去太极殿求见皇上。”宋卉儿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她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其中一定有误会,她必须要给皇帝解释清楚。 来到太极殿,宋卉儿并没有受到阻拦,顺利进殿见到了宣仁宗。 “你知道了?”宣仁宗声音沉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皇上,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高丽已经臣服天朝近百年,怎会突然反叛,还请皇上再派人细查清楚。”宋卉儿跪着说道。 “朕已经查清楚了,去年倭寇进犯,高丽王怪朕的援兵去得太迟,从而生了不满之心,如今还拦着新罗和安南,不要他们继续朝贡天朝,要联合这两国一起对抗朕,釜山君胆子不小啊。”宣仁宗丢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到宋卉儿跟前,眼中含义不明。 “皇上,请准许嫔妾马上修书一封,劝诫釜山君给皇上认错,兄长定是听信了奸臣谗言,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宋卉儿心急如焚,原来上次釜山君说的“不要怪罪他”,指的就是他要反叛天朝! 第288章 躲不了的是非 “你先回宫好生待着吧,朕近日会比较忙,不能常去看你。”宣仁宗将宋卉儿扶了起来,轻握住她的手说道。 宋卉儿感觉皇上还是相信自己的,只是前朝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 ”皇上会向高丽出兵吗?”宋卉儿是明知故问,既然谋反,朝廷当然会派兵镇压。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你来的这一年多里,为朕为天朝百姓都做了不少事,朕都记得,你安心椒元殿待着。”宣仁宗放开宋卉儿,回坐到龙椅上,这已经是下逐客令了。 “娘娘还是回去吧,皇上日理万机,待会又要和太傅大人商议大事呢。”李大全见宋卉儿犹豫着不肯走,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惹怒皇上,便上前劝说道。 “是,那嫔妾告退。”宋卉儿接收到了李大全的好意,只得行礼告退。 高丽王反叛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后宫表面平静,实际暗地里已经炸开了锅,玉妃一入后宫便是盛宠,多少人眼红嫉妒,从前淑妃和皇后几次出手都没有扳倒她,如今她自己母国叛变,就不信这次她还能安然无恙。 宋卉儿为了躲避是非,每日除了去给皇后请安,回到椒元殿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静地在自己宫里躲清静,上次让赵知行带出去给宋寅成的信也一直没有回音,恐怕现在的宋寅成也想不起她了。 当釜山君选择背叛天朝的那一刻起,他就放弃了宋卉儿在天朝后宫的安危,宋寅成只是个臣子,也只有听命行事,恐怕将来的哪一天,宋寅成还得在战场上与天朝士兵短兵相接,可是高丽一个人口不足百万的小国,哪来的力量对抗天朝盛国,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宋卉儿不明白,反叛是为了死得更壮烈些吗? “母妃,母妃,呜呜呜.......”和宁一边哭一边从外面跑进来,脸上还有污迹。 “怎么了?是摔倒了吗?”宋卉儿放下针线,心疼地将和宁抱坐在大腿上,为了让自己静下来,这几日她都在学着做女工,不是给和宁绣肚兜,就是给皇帝绣香囊。 “我刚才出去玩,听见宫人都在说父皇不喜欢母妃了,要把母妃赶回高丽,呜呜呜.....说母妃走了,不要和宁了,呜呜呜........”和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来真是被吓着了。 “刘嬷嬷,到底怎么回事?和宁是公主,谁敢在她面前说这样话?”宋卉儿抬头问道,自从高丽反叛消息传出,加上皇帝数日都没来椒元殿,宫里人都在传玉妃已经失宠了,往日看不惯宋卉儿的妃嫔们,此时不作妖,更待何时? 只是有事冲着大人来便是,去吓唬小孩算什么玩意儿? “回娘娘,奴婢带着公主在御花园追蝴蝶,遇上了赵才人和安婕妤,她们都在议论高丽王和娘娘的事,不巧被公主听到了......”刘嬷嬷惶恐地回道。 “那到底是谁拿本宫要回高丽来吓唬和宁的?”宋卉儿温柔地给和宁擦干眼泪,待看向刘嬷嬷时,眼神已经变得森冷。 “回娘娘,是赵才人。” “走,这就随本宫去御花园!” 第289章 出气又倒霉 宋卉儿带着一干人去到御花园时,赵才人正和安婕妤站在荷花池边说笑,宋卉儿快步走上前,拍了拍赵才人的肩膀,赵才人好奇地转过身。 “啪!”赵才人就挨了一巴掌。 “玉妃,好端端的,你凭什么打人?”赵才人捂住脸,吃痛地大喊道,安婕妤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退了两步才反应过来。 “打你就打你,还需要理由吗?”宋卉儿说完反手又是一耳光扇去,赵才人没想到还有第二下,竟没躲开。 “谁让你在公主面前胡说八道?本宫今天打的就是你这张臭嘴!”宋卉儿盛气凌人地指着赵才人骂道。 “嫔妾给玉妃娘请安。”安婕妤给宋卉儿行礼,却也只微微屈了一下膝,表情冰冷。 赵才人回过神来,气愤地拉过安婕妤的袖子说道:“她害你小产,如今高丽王又叛变,皇上都不愿意见她了,你还给她行什么礼?” 宋卉儿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去,赵才人赶紧捂住脸躲到安婕妤身后。 “安婕妤这小月子刚坐完就出来吹风,是准备感染风寒再赖在本宫头上吗?”宋卉儿睨了一眼旁边被打懵的赵才人,走到安氏面前讥讽道。 “娘娘这样气急败坏地打人,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更加不待见娘娘?”安婕妤迎上宋卉儿的目光,眼中都是阴冷。 “本宫和皇上之间的事用不着你们来操心,你们只需给本宫记住了,若再敢胡言乱语,吓唬和宁公主,本宫半夜都会来撕烂你们的嘴!”宋卉儿不屑地瞟了一眼安氏,扭头走人。 宋卉儿像一阵风一般,打完人就走,留下赵才人和安婕妤在风中凌乱。 回到椒元殿,宋卉儿只觉心中十分畅快,若不是安婕妤刚小产,打了她怕被皇帝怪罪,宋卉儿恨不得连安氏一起扇,给索儿报仇! 宋卉儿好整以暇地坐在正殿磕着瓜子,如果赵才人去找皇后告状,皇后来兴师问罪,她就闹到皇帝那里去,就算自己失势,但公主依旧是皇室血脉,容不得欺辱,就不信皇帝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护。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不仅等来了皇后,还等来了皇帝和赵才人,宋卉儿看这架势也不怂,上前恭敬地行礼,“嫔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帝一言不发地坐在正殿主位上,指了指赵才人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问道:“这是你打的?” “是嫔妾打的,今日刘嬷嬷带和宁去御花园玩,被赵才人言语恐吓,吓得回来大哭不止,嫔妾一时情急,便去御花园教训了赵才人。”宋卉儿直言不讳道。 “皇上,皇后娘娘,嫔妾也只是想逗逗公主,没想到会吓着她。”赵才人立即跪下,哭得像朵小白花。 “玉妃,就算赵才人有错,你打就打了,又为何要将无辜的安婕妤推下荷花池?”王皇后站在宣仁宗身边,又对着皇帝说道:“安婕妤刚小产不久,身子还没有恢复,又掉进水里,现在高热不止,真是可怜。” 宋卉儿听得大惊道:“安婕妤掉进了荷花池?” 第290章 蓝金绣袍 “皇上,玉妃打了嫔妾两耳光还不解气,将上来阻拦的安婕妤推下了荷花池,在场的宫女都可以作证,玉妃抵赖不得!”赵才人愤恨地指着宋卉儿说道。 宋卉儿都要被气笑了,这皇后还真会顺杆子搞事。 “皇上明鉴,嫔妾是打了赵才人不假,但并没有推过安婕妤,嫔妾离开荷花池时,安婕妤都是好好的,赵才人说她的宫女可以作证,那嫔妾的宫女也可以作证!” 宣仁宗不发一言,眼珠在赵才人和宋卉儿身上来回游走。 “皇上,安婕妤也说是玉妃推她入水的,两个当时在御花园巡逻的侍卫也看见了,正是那两个侍卫把安婕妤救起来的。”王皇后见皇帝不做声,似乎不相信赵才人的话,便赶紧补充道。 “既有巡逻侍卫看见,那就将那两个侍卫给朕带过来。”宣仁宗沉声说道,转头想端起茶盏喝一口茶,却见桌子上摆着宋卉儿刚才没吃完的甜品和瓜子,便顺手将甜品端起来舀着吃了两口。 很快,两个市委的便带到了椒元殿。 “回皇上皇后娘娘,属下的确看见有人将安婕妤推下水,但隔得较远,并不能十分确定就是玉妃娘娘。”其中一个高个子侍卫答道。 “皇上,定是赵才人和安婕妤两人沆瀣一气,故意自导自演来陷害嫔妾。”宋卉儿略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两个侍卫并不是皇后安排的。 这时另外一个矮个子侍卫却开口说道:“不过能看清穿的衣服颜色,是个穿蓝金绣袍的女子,那金线在阳光下发出的光芒十分耀眼。” “蓝金绣袍?这宫里除了玉妃最喜蓝金色,再没有别人了,玉妃,你自己看看身上的衣裳,还敢抵赖?”王皇后声音顿时高了几分。 宋卉儿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还真是件蓝金色绣袍,金线织物只有昭仪以上的嫔妃才能穿,算下来宫里只有三人:皇后,华妃和玉妃,不用想,嫌疑人就是宋卉儿了。 “玉妃,你可还有辩驳之言?”宣仁宗已经将碗里的甜品吃光,抬眸看着宋卉儿说道。 “皇上!”宋卉儿赶紧跪下,挤出两滴眼泪说道:“嫔妾冤枉,哪怕皇上将嫔妾关进罪奴所,嫔妾也不会承认没有做过的事!” “皇后,仅凭一件衣服就判定是玉妃所为,未免草率了些。”宣仁宗说道。 “皇上,安婕妤本就体弱,又刚失了孩子,嫔妾见她终日伤心郁结,便想着陪她到御花园逛逛散散心,没想到遇到玉妃前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嫔妾,又将安婕妤推下水,嫔妾失言吓了公主,但安婕妤有何错?还请皇上可怜安婕妤,别再叫她平白受辱。”赵才人见皇帝依旧有偏袒之意,便口口声声为安婕妤抱不平,说得宣仁宗难免不动恻隐之心。 本来安氏失了孩子,皇帝对她就有怜悯愧疚之心,听到赵才人的话,看向宋卉儿的眼神也多了丝怀疑。 “皇上,要不就将嫔妾关进罪奴所吧,嫔妾就算受尽刑罚,也不会认下这污蔑。”宋卉儿决绝道,她在赌皇帝的不忍。 第291章 高丽要灭? “玉妃,你明知罪奴所是关押犯错奴才的地方,你身为嫔妃,皇上自然不会将你关进去,你以为这样说就能逃脱责罚吗?” “你的兄长已经反叛天朝,皇上没有治你的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你竟丝毫不知悔改,还用罪奴所倒逼皇上,可见是跟你那兄长一样,都暗藏不臣之心!”王皇后将高丽王提出来,就是为了刺激宣仁宗想到宋卉儿是罪臣之妹,激起宣仁宗对宋卉儿的厌恶之心。 “怎么不能将她关进罪奴所?皇上将她废为奴隶不就可以了?”赵才人跪着低声说道。 “玉妃,你若不能自证,朕就只能责罚你了。”宣仁宗听了皇后的话,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看着宋卉儿。 “皇上,嫔妾是被有意诬陷,如何自证?”宋卉儿本想说谁主张谁举证,但在这古代后宫中,没人信这套。 “嫔妾只是心疼和宁公主,没想到竟又陷入了别人的圈套。”宋卉儿昂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父皇.....母妃.......”和宁躲在门口,探出个小脑袋,带着哭腔喊道。 宣仁宗看见和宁,便招手让她进来,“和宁,来父皇这里。” “父皇,你不要凶母妃,都是和宁不好,呜呜呜呜.......”和宁跑进来,一头投进宣仁宗怀里,哭着说道。 宋卉儿看见和宁哭得伤心,自己也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没有手帕,只好用袖子胡乱擦着。 “皇上明鉴,娘娘真的没有推安婕妤下水,求皇上开恩!”小东子和宝珠都跪在宋卉儿身后,不停地磕头恳求。 “来人,将这两个奴才拉下去!”王皇后喊道,那两个作证的侍卫领命将小东子和宝珠都带了下去。 宣仁宗抱着和宁轻声安抚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母妃犯了错,理应受到责罚,不过你母妃是为了保护你,情有可原,父皇会从宽处置的,和宁就别哭了。” 皇帝说罢,看着地上的宋卉儿说道:“玉妃无故推嫔妃入水,造成安婕妤高热昏迷,犯了宫规,着撤去协理六宫之权,禁足一月。” “皇上,釜山君是乱臣贼子,玉妃已是戴罪之身,您不能再一味偏袒她了,这样恐引得百官非议,天下百姓不满!”王皇后听见皇帝的处罚又是不痛不痒,跪到宣仁宗跟前,急切又悲愤地说道。 “皇上,难道嫔妾还有这宫里所有的嫔妃都比不上一个叛变属国的和亲公主吗?” 皇后这话说得振聋发聩,让宋卉儿都呆住了,是啊,她是叛臣的妹妹,皇帝早就应该废去她的一切尊荣才对。 “朕已经派了林将军去高丽,高丽臣服我朝近百年,燕山君与朕也算是忘年交,朕不愿兵戎相见,但如果釜山君执迷不悟,朕也绝不姑息,灭了高丽,重新再那块土地上建个新的属国。”宣仁宗将和宁放下,走到宋卉儿跟前,声音不急不缓,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宋卉儿呼吸一滞,感觉心脏都慢跳了一拍,灭了高丽? 第292 无限期禁足 殿中一片寂静,连小小的和宁都止住了哭声,众人都怔怔地等着宣仁宗作出最后的判决。 “着撤去玉妃的协理六宫之权,禁足椒元殿。”宣仁宗低头说罢,抬脚便往外走。 “皇上,要禁足玉妃多久?”王皇后跪着转身问道。 “直至朕解决完高丽之事。”宣仁宗走到门口停步回道,犹豫了两秒又说道:“和宁公主依旧住在椒元殿,不受禁足影响。” 皇帝已经发话,王皇后也只得遵从,虽然没有彻底将宋卉儿击倒,但皇后知道,这次的禁足绝不同往日。 椒元殿的宫门被封了起来,前门后门都派了十个侍卫看守,除了和宁公主可以带着两个宫女出入,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最得宠的玉妃被无限期禁足,其余得宠不得宠的嫔妃都忙碌起来,就算是关心宋卉儿的莞充媛和楚昭容,为了自己的地位,也得忙着和其他人竞争。 送进太极殿的糕点甜品香囊如流水一般,宣仁宗看着桌子上堆满的嫔妃送来的东西,无奈地叹气道:“朕的这些嫔妃平日里就没别的事做了吗?” 宣仁宗想起玉妃就从不这样,她永远有自己的乐子,以前在含香殿,后来在椒元殿,总有自己的事忙得不亦乐乎,有时候他甚至有点恼怒玉妃没有把他放在第一位,但如今整日被嫔妃骚扰,他又觉得不放在第一位也挺好的。 “皇上,魏婕妤求见。”门口又传来小墩子的通报声。 “不见不见,朕乏得很。”宣仁宗气恼地摆摆手,小墩子弯着腰出去了。 “李大全!你是干什么吃的?朕谁都不想见,叫各宫嫔妃都安分些,别整日来烦朕!” 李大全赔着笑答应着,走到门口提着小墩子的耳朵就往外边角落里走。 “师傅师傅,您轻点。”小墩子耳朵被提得痛得慌,直咧着嘴求饶。 “你个兔崽子,咱家前些时候还看你长进了些,怎的最近又变回去了?”李大全松开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师傅,皇上也没说不见娘娘小主们啊。”小墩子嘟囔道。 “你还嘴硬!记住了,从今日起,皇上哪个娘娘也不见,听见没有,在门口给咱家好生拦着!”李大全又上手拎住小墩子的耳朵。 “知道了师傅,您老人家松松手。” 教训完小墩子,李大全回到殿内,正巧遇上兵部尚书周大钊向宣仁宗汇报高丽情况。 “回皇上,林将军已经打到高丽王城外,那釜山君坚守城门不出,拒不投降。” 宣仁宗阅读完林将军呈上来的奏折,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林将军带着五万士兵,势如破竹般攻入高丽,不到十天便直达高丽王城脚下,这样的胜利对宣仁宗来说实在是太容易,完全没有惊喜,倒是有点烦心。 “皇上,干脆趁此机会,将高丽彻底消灭,也给周边的属国一点震慑,免得以为皇上仁德,便失了畏惧。”周大钊又说道。 “灭高丽容易,再建一个属国也容易,只是苦了黎民百姓。”宣仁宗叹道。 第293章 高丽亡了 “周大钊,传朕旨意,让林智深尽量劝降,不可无故杀害高丽百姓。” “是,但若釜山君冥顽不化..........” “再给五日期限,如若不降就攻城,活捉釜山君,其余反抗之人格杀勿论!”宣仁宗敛了神色,眸光深远。 。。。。。。。。。。。 高丽王城。 宋寅成跪在釜山君面前,恳求道:“王上,如今天朝士兵已经兵临城下,那林将军没有直接攻城,就是在等您投降,还请王上看在城中数万百姓的性命安危上.........” “你是在劝孤投降?好一个大将军,竟不战而降!”釜山君大声斥责道,拔出长剑直指宋寅成面颊。 宋寅成从一开始就不赞成反叛天朝,因为他知道两国的势力太过悬殊,天朝要收拾高丽,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可是釜山君被上次大胜倭寇的战绩冲昏了头脑,不仅侵扰周边国家领土,还阻止新罗向天朝进贡,野心膨胀得太快,终于吃到了苦果。 他也没有不战而降,一开始就是他迎战林将军,只是寡不敌众,兵器也不足,一路败退,如今已经被逼到了王城外。 这一路来,宋寅成已经看到太多百姓被战火吞噬,无数村庄被毁,就算天朝皇帝讲武德,没有对高丽百姓大开杀戒,但战争一旦开始,最惨的永远都是无辜的老百姓。 宋寅成不想王城里的百姓再被波及,对面的天朝士兵折损不过数百人,而自己手下的士兵已经死伤过半,再打下去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只会让王城里的百姓丢掉性命,城楼都被摧毁。 “王上,咱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再对抗了,难道要让城里的百姓都白白送死吗?”宋寅成丝毫不惧釜山君手里的长剑,眼神无比坚毅。 “哼,高丽臣服天朝近百年,供奉了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连慧儿都送给他了,只为求得一朝庇护,可去年倭寇进犯时,那皇帝在干什么?孤呈报了三封奏折请求支援,却毫无音讯,好一个仁德的皇帝,孤就是要跟他拼到底!”釜山君放下长剑,走下台阶,几乎是在咆哮。 “慧儿是微臣的亲妹妹,现下都不知她是否还在人世,微臣不想再有无谓的牺牲了,王上,投降吧!”宋寅成跪泣在地。 “是孤对不起她,但是孤身为高丽王,绝不能用投降换取偷生!” 宋寅成眼看着釜山君甩手而去,既然劝不动,他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抵抗了,回到军营,又清点了一遍人数,还能上战场的士兵不到一万,只够护着高丽王逃出王城。 到了宣仁宗给的期限,林智深见城门依旧紧闭,心知攻城的时候到了。 半月后,宣仁宗收到呈报,林将军攻打高丽大获全胜,攻占了王城王宫,釜山君始终不愿投降,在王宫正殿上自刎而亡。 大将军宋寅成曾极力劝说釜山君投降,以免高丽百姓遭受战火,但没有劝说成功,最后选择与高丽战士誓死保卫釜山君,直到釜山君自刎,才带着余下将士投降。 “高丽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