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玉玲珑》 第1章 落水 日头正烈,南山院里小厮竹书正懒在树荫下头打盹。 “滴答、滴答——”骤然有水珠打在脸上,他迷迷瞪瞪地抹了把了脸往头顶望去,下雨了? 层层叠叠的碧色中藏了一角绛紫的衣袂,随着那人仰脖的弧度,水珠滴滴答答地直往下落,带着浓郁的酒香打在竹书嘴角。 “三……三公子?” “嗯?”那男子轻哼了一声,这才将脸从枝桠绿叶间露了出来。 他的眉生得俊秀,走至末梢微微挑起,是少年郎常有的意气,可那双眼睛实在生得瞩目还有几分……勾人。 陆河隐仰头吐了个酒嗝,只手撑着树桠坐起了身,“难得躲开了老爷子,挖了这坛女儿红尝尝鲜,啧,酒兴都被你搅了。”说罢,抬手又是一口。 竹书挠了挠头,“公子,天色不早了,一会侯爷该带着世子回府了,您可装着病呢……唔!” 陆河隐抽了根树枝,不偏不倚抵在了竹书嘴上,“闭嘴。” 他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将这淮安侯府收入眼底,“酒是好酒,景是好景,可惜啊……” 竹书口不能言,瞪了瞪眼,这位爷有什么可惜的? 陆河隐脸色微醺,摇头晃脑:“有酒无美,岂不憾哉?” 得,这位爷又在想香宵楼的美娇娘了!竹书暗自腹诽。 酒坛里所剩无几,陆河隐叹了口气,正欲跃下树去再寻一坛,就瞧见隔壁院落里一抹碧色破门而出,女人跑得慌忙,几度回头张望,形容狼狈却难掩姝色。 陆河隐伸出手来虚虚一握,这腰,真细! 片刻,就见那院子里热闹起来,他那张牙舞爪的二婶领着一帮婆子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 “看在她全了这三美的份上,权且帮她一把。”陆河隐举坛饮下最后一滴,甩手将坛子丢下树去。 竹书慌忙伸手,堪堪接住那酒坛,就见那他走远了,“公子!公子等等奴才啊!” --- 玲珑的发髻散落下来,几缕垂在脸颊,称出一番别样的风情,娇嫩的脸上面色潮红,容色艳丽叫人不敢直视。 她捂着撕裂的领口狂奔,早没了往常娉娉婷婷的样子。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受了欺辱,所幸她从二爷院子里跑入南山院时正是午间用饭时分,院子里没什么人,不然这名声也是糟蹋了。 要回南山院丫头们住的院子,必要路过小花园,眼见着越过荷花池子便能逃回住处了,身后却传来了比她还要匆忙的脚步声。 “玲珑你个小骚蹄子,给我站住!”来者不善,打头阵的是个声音粗犷的婆子。 玲珑心头一凛,站住脚往后看去,竟是二爷的夫人胡氏领着几个婆子气势汹汹地追来了! “二夫人...”她正要曲了身子行礼,胡氏的耳刮子已呼到了脸上,“啪”地一声,就是火辣辣的疼。 何氏冷笑着瞅了瞅眼前的女子,说是十六岁的年纪,桃花媚眼,樱桃小口暂且不提,瞧着这身段,果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勾得二爷白日里就带她往书房钻。 “你还知道我是二夫人,南山院里出来的脏东西,你也配!”说着另一只手也要往玲珑脸上招呼。 玲珑从力道不小的巴掌里回过神来,抬手抓住她的手臂,“二夫人听奴婢解释,是二爷他....” “你还敢还手?”胡氏瞪大了眼睛,一心只想打死这狐媚子,哪里想到她还敢反抗,忙气急败坏地指使起身后的婆子们,“你们干看着做什么,瞧这贱婢打我这主子吗!” 婆子们忙涌上来,将玲珑反手押住,生生压下跪在了地上。 “二夫人,玲珑并无高攀的意思!是二爷门前的许管事说三公子在二爷处唤奴婢有事,奴婢才去的!” 她本就受了辱,虽拼死未被那色二爷得逞,却也气恨得不轻,红着一双眼,不肯低头。 “二夫人若不信,大可唤来那小厮对峙!”玲珑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半张俏脸红肿,明眸里含着不肯轻易落下的雾气,这幅样子越发叫人觉得我见犹怜。 可看在胡氏眼里,更加可憎可恨。 她年岁不大,刚过三十,是二爷续弦,平日里也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可到底比不上这种二八年华的小嫩人,往日就瞧着二爷路过南山院时眼里直发光,这回可好,直接就把人往书房里带! “贱蹄子还敢攀扯二爷,”胡氏冷笑一声,“王婆子,将她捆了,扔到池子里喂鱼。” 这是要活活淹死她! 玲珑慌了神,扭身挣扎,可手被人死死按住,腿更是直接被踩在地面上,哪里抵得过几个膀大腰粗的婆子,一时间手脚被麻绳牢牢捆住,不得动弹。 她睁大了眼看着胡氏,恨恨地威胁到: “我到底是南山院里的丫头,二夫人你……你就不怕三公子来寻我?” 婆子们闻言,手下动作停了停。 玲珑松了口气,他们到底对三公子有所忌惮。 南山院的三公子,莫说整个淮安侯府,便是在京都也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若是动了他院子里的丫头....... 胡氏已气恼得神志不清,见婆子们有所畏惧,自己上前一步,狠狠将玲珑一把推向池子。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还指望攀扯上两位爷,我看是叫那魔星去阴曹地府寻你吧!” “啊——” 噗通水花溅起,水里的人只露出个黝黑的头顶,挣扎片刻,慢慢地,水面也瞧不见涟漪。 胡氏解气地弯了弯唇,却听见一个声音当头响起。 “二婶叫我去阴曹地府寻谁?” 陆河隐来时,荷花池子边围了一圈子女眷,层层叠叠包围着,只露出一角碧色的衣裙。 他倒是听见了玲珑那句狐假虎威的话。 南山院的丫头……他脑中浮出一张低眉顺眼的姣好模样。 胡氏心道不好,说曹操曹操到,怎么把这魔星招来了! 陆河隐走近,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弄着。 眉眼含笑,容色生辉,目光在人群中巡回了一遍,几个原本张牙舞爪的婆子却已冷汗涔涔地跪在池边,不敢出声。 胡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僵硬地弯了弯唇。 “什么风把三公子吹来了。”她抬手在鼻尖挥了挥,“好大一股子酒味!” 陆河隐并不理会,眼见着水面涟漪越来越小,蹙起了眉头,对身后跟着的小厮竹书道:“救人。” 竹书搓了搓手,一脸为难,“公子,奴才不会凫水啊。” 陆河隐瞥了他一眼,遂将目光扫向那一堆跪着的婆子,“会凫水的下去救人。” 婆子们纷纷摇头:“三公子,老奴也不会凫水啊。” 胡氏见他不理会自己,倒也不气不恼。 这魔星是家中谁都要让几分的,她自然也不敢作对。 这会眼瞅着那狐媚子落水的地方快没了动静,她心中倒是畅快得很。 “真是可惜了玲珑姑娘,我也是个不会凫水的。”她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可唇角的笑意怎样都盖不住。 突然听得“扑通”一声,陆河隐竟自己下水了! 玲珑觉得这一生大概是到头了。 冰凉刺骨的池水,往她鼻口里直涌,她喘不了气,脑子里最记挂的还是养育自己的乳娘。 十年前乳娘为了养活年幼的自己,嫁了个男人,谁知婚后那男子好酒好赌,没几年家中积攒就败了个精光。 那男人几次三番要将自玲珑发卖了去换钱,都被乳娘死死拦下。 这一回乳娘病重,她自愿卖入淮安侯府为奴,换得银两给她治病,也不枉这多年养育之恩。 谁知道竟是这样收场,若乳娘得知自己被投了湖,必要哭上很久吧...... 她的思绪逐渐浑浊,眼睛慢慢阖上,已是快没了生气。 突然一阵水流晃荡,有个温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唇瓣,一口一口地渡了热气来。 她被抱在一个温热坚实的怀里,身子不自主地缠上那救命稻草。 她想要活下去! 玲珑从一片浮光掠影里苏醒过来,挣扎着张开眼,酸涩的水流冲向双目,在水面粼粼的波光下,她瞧见了一双堪比星辰的眸子。 她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双美丽的眼睛。 第2章 互换 南山院三公子落水昏迷的事惊动了整个侯府。 老夫人齐氏是当今淮安侯爷的生母,膝下除了侯爷外只生了个女儿,现如今二房的二爷也不过是个妾生的庶子,受益于父辈功勋,在朝堂混了个四品闲差。 淮安侯爷只王氏一房正妻,膝下三子,大公子陆河安为淮安侯府世子,二公子陆河山从军多年鲜少归家,三公子便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居于南山院的陆河隐。 陆河隐昏迷当日恰逢侯爷世子在外宴饮,余下一家子老老少少女眷围在床前哭哭啼啼个不停,为首的便是地位尊崇的老夫人齐氏。 齐氏已然年迈,骤然听闻心爱的小孙子为救个丫头落水昏迷,恨不能将始作俑者胡氏抽打一顿。她坐在陆河隐床前,亲自拿热帕子为陆河隐擦拭着脸。 “我的心肝儿快些醒来,别吓唬祖母了。”一边说着,一边又要垂下泪来。一边伺候着的儿媳王氏,忙接过她手里的湿帕子,劝慰一番。 “娘别着急,宫中请来的黄御医也说了,河隐这回有惊无险,好生休养便没事了,最晚明日便会醒来的。”王氏瞧见自己疼爱的小儿子脸色苍白地躺着,心中也是一阵抽痛,可这关头上,老夫人若也伤心过度,有什么闪失,就真是她的罪过了。 齐氏闻言,想起二房那不成器的夫妻,便气不打一处来。 “等二房那个混账东西下值回府,让他去祠堂跪着,与他的好媳妇作伴吧!” 一干人等诺诺称是,王氏又一番好说歹说,终于将老夫人劝回了寿安堂,对几个素日伺候陆河隐的丫头千叮万嘱后,才领着女眷们散去。 玲珑脑中昏昏沉沉,一会梦见了幼时的光景,有个身穿铠甲的男子将她举至肩头玩闹,一会又梦见了二爷扑向自己时令人作呕的嘴脸,她陡然一惊,便醒了过来。 入眼是淡青色的床帐,绣着若隐若现的金丝花纹,瞧起来精致极了。 这是...这是哪? “快,快传人去禀告老夫人和夫人,三公子醒了!”一道娇柔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听着还有几分耳熟。 话音刚落,几个小丫头纷纷跑了出去。 玲珑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侧首看见入南山院时教授自己规矩的大丫头婵娟,此时正跪在床边,双眼含泪的望着自己。 玲珑挣扎着要起身,婵娟忙伸手来扶。 “公子才醒,小厨房里熬着御医开的药,采荷已去拿了,一会趁热喝下,必能药到病除的。”婵娟温柔地说道。 公子?! 玲珑突然觉着有些不对劲,她低了低头,发觉自己脖子以下少了些什么。 她...她的胸口怎得平了!她伸出手,放在胸前摸了摸,不仅平而且还硬邦邦的! 这手....手指纤长,骨骼颇大,还有一些粗硬的茧子,这哪里是她那双手啊! 玲珑颤抖着看向婵娟,“我....我是谁?”声音虽清朗动听,却分明是个男子的声音。 婵娟见他举止怪异,目露担忧,仍恭敬回道:“公子怎么了,您是咱们侯府的三公子啊。” 三公子……陆河隐! 玲珑心头一梗,又晕了过去。 于是浩浩荡荡赶来探望三公子的女眷们,看到的又是晕厥过去的“陆河隐”。 * 陆河隐这辈子倒是第一次睡在这般破落的屋子里,躺的是坚硬的木板铺就的床铺,被褥子不是很厚,还有些发潮,垫在身下仍是不适。 他此时已从换了身体的震惊中缓了神,伸出一双指尖如葱的玉手,掂了掂胸口的二两肉,倒是说不出的绵软浑圆。 这女人的身子,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更要命的是竟还发起了烧。 陆河隐下了床,嫌弃地没有穿绣着鸳鸯模样的绣鞋,踩着足衣,从简陋的房间角落箱子里,翻找出一面铜镜来,镜中不甚清楚地映出一张娇媚的脸,乌发黛眉,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十分晃眼,就是他入水去救的那个丫头啊,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玲珑。 他本是不信鬼神之说,此时却有些忌惮,他若是入了这丫头的身体,这丫头应该是用了他的身子,否则他若出事,这府里不该如此安静。 这事儿过于荒诞,若是被他人得知……他目色微凛,先寻到那丫头再作打算。 若是那丫头是个没主意的,说了什么怪力乱神的话来,指不准会出什么事。 陆河隐回身,端坐在床边细细回想,玲珑这个名字他是有些印象的。 前段日子,他同国公府的大公子徐子鱼在香宵楼听曲儿,各自被各自的父亲抓了回去一顿鞭子伺候,他休养了些日子,倒叫祖母好生心疼,便联合他娘选了些身家清白,容貌昳丽的姑娘送入了南山院。 他自然晓得是为了让他收收心,少往戏子粉头处玩闹,可他这幅样子又不是真色......自然没放在心上,随手交给身边大丫头婵娟了。 这个玲珑好像是其中....嗯,其中腰肢最细的姑娘。 陆河隐想着便不由自主低头,领口因着昏睡松松垮垮,露出些不见天日的白腻颜色,再往下,微微隆起的弧度青涩又惑人,看得心头突突直跳。 这腰身不堪一握,果然窈窕。 耳根子陡然红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会可不是犯浑的时候。 现下最要紧的是去找他的身子,和占了他身子的小姑娘。 第3章 互换2 玲珑转醒已半天有余,天色渐渐沉下来,她晕晕乎乎地打发了老夫人和夫人等女眷,这才冷静下来思索。 自己是确确实实变成了三公子的样子!那三公子会不会变成她的模样呢? 她入水后看见的那双惊艳的眼睛应该就是三公子了,据婵娟说,“自己”便是为了救一个丫头才入水昏迷的。 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婵娟端了碗东西过来,采荷端着冒着热气的铜盆紧跟其后,一对丽人双双立在床前,玲珑方才受尽了温言细语,还有来自侯府各位主子们的种种关怀,这和奴婢的生活简直天壤之别,她心底喟叹,三公子真是好福气。 “公子尝尝,这是御医开的药膳,小厨房炖了一下午的。”婵娟笑意盈盈地放在床前小几上,拿了勺子盛了小碗,稳稳当当地端着,便要喂给玲珑。 她顶着三公子的模样,却实实在在没受过这般伺候,忙躲闪了开,笑了笑:“奴…..唔,我自己来吧。”伸出手去接那瓷碗,使着勺吃下一口。 婵娟的笑意顿了顿,随即如常:“都听公子的。” 采荷见这情景,心中发笑,三公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不喜女子贴身伺候了,婵娟仗着自己是老夫人指派的大丫头屡屡试探,总有一天惹得公子给她没脸。 玲珑尚未察觉,借光尝了尝药膳,谁知一尝便停不下口,连着用了两碗。 在婵娟和采荷诧异又欣喜的目光下才堪堪住了嘴。 “可见咱们公子是真的饿坏了,平时这种药味儿浓重的东西一碗都吃不下呢。”采荷从铜盆里捡了温热的帕子为玲珑拭手,婵娟又端了茶水伺候她漱口。 玲珑心知自己不可露出马脚,否则说不定被当做鬼怪上身可就糟了,便挥了挥手叫二人下去,不用近身伺候。 婵娟与采荷应声退下,走至门口,采荷笑着说:“这回夫人发落了公子跟前的小厮,命你我贴身伺候,我还当公子这回转了性子,可到底还是不领婵娟姐姐的温柔小意啊。” 婵娟淡淡看了她一眼,“主子的事不是咱们这等人可以议论的。” 采荷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屋内传出了唤声,叫的是采荷的名字。 她本就生得艳丽,听见公子唤的是自己而不是大丫头婵娟,得色便飞上了眼梢,端的是明丽动人,噙着嘴笑道:“今日可有得忙啦,婵娟姐姐好福气,先去歇着吧,公子唤我呢。”说着便转身回屋子里去。 婵娟望了一眼窗纸上映出的烛光,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玲珑为什么唤采荷呢。 大概是她卖入淮安侯府后辗转送至南安院,便是那位大丫头婵娟教的,她心有畏惧。 婵娟行事稳妥,对她们这些新来的丫头也还算温和,乍一看并不像个丫头,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应穿着谈吐,都是极其端庄,那双细长的眼睛看着你,仿佛能瞧见你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玲珑是怕在她面前露陷的,而采荷,颜色比婵娟生的好些,是个嘴巴没把门的,脾性直爽,应该好套话。 采荷这会坐在床踏上,玲珑问一句,她便答一句。 “既然那丫头也救了上来,此时人在何处呢?”玲珑装作不甚在意地问道。 采荷皱了皱鼻子,“那个丫头连累得公子也落水,捡回一条命也是她的造化,这会应该扔在柴房里呢。” “什么!”斜躺着的玲珑瞬间坐直了身子,一脸惊慌,“怎能就扔在柴房,人怎么样了!” 采荷瞧着“他”关切的眼神,怔了怔:“是夫人说由她自生自灭的,现在没人去瞧,也不知如何了,要不待会奴婢去看看?” 玲珑掀开被褥,下了床:“不,我同你一道去。” 采荷在前提着灯笼,婵娟闻声也跟在“陆河隐”几步之后,柴房离主屋有些距离,三人走了一会才到了柴房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门内传来几声吵嚷,玲珑拦了采荷叫门,津津有味地听起墙角来。 门内的陆河隐此时正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觑着眼前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当然,他端的是玲珑那娇俏的小模样,所以看起来便格外怪异。 “二夫人是菩萨心肠,明日老夫人问起来,你若认了是你诱惑的二老爷,二夫人定会替你美言,保下你的性命,”为首的王婆子说着,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对着他甩了过去,“这袋子的银两,也都是你的。” 陆河隐是知道些内宅上不台面的手段,可这发作对象是自己,倒是很新鲜。 他慢慢悠悠地捡起这钱袋,将袋口的绳子一松,哗啦啦的白花花的银子便掉落在地,粗粗看一眼,有个百两的样子。 “嗤,”他扬着放肆的笑容,歪了歪头对那婆子道,“若我不肯呢。” 顶着玲珑的皮相,他这一笑,倒是媚态百生,眉梢上扬,叫黄婆子暗骂一声狐媚子,面上还是好声气地说道:“玲珑姑娘应该是个聪明的,奴婢与主子作对的下场,自然不用老婆子我多说。” 真真正正的玲珑站在门外,听得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她被骗往二老爷书房,那二老爷年近五十,咧着口黄牙一脸的色气,瞧见她走进来便关紧了房门,直朝她扑过来。 她解下头上朱钗以死相拼才逃得出去,谁知被赶来的二夫人投了湖,事后还有这么一出! 难道,难道做了奴婢就活该被轻贱吗! 玲珑冷了脸猛地踹了一脚,踢开了柴房的门。 婆子们惊惧地瞧了过来,见是今日救了这小蹄子的三公子,慌忙行礼陪着笑脸。 “三公子怎得来这破落的地方,没得脏了您的贵体。” “奴婢与主子作对的下场是什么,我很想知道。”玲珑直直地瞧着她,黄婆子察觉这道目光里的怒意,顿时额头沁出了汗。 莫不是三公子看中了这媚人的小蹄子? “是老奴糊涂了说些胡话,老奴该死。”三公子何等尊贵,她一个二房里的管事嬷嬷,可万万开罪不起。 黄婆子心中计较了一番,忙磕头认错。 在旁看戏的陆河隐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看来自己的身子确实是玲珑这丫头占着没错,婵娟和采荷随侍左右,应该是还未露出马脚来,这丫头也不算得很蠢。 婵娟和采荷那两个丫头,一个目光晦暗,一个目光明显不善,直勾勾地瞧过来,有趣地叫陆河隐挑了挑眉。 采荷见了,私下拉了拉婵娟的衣袖,轻声道,“婵娟姐姐,你瞧她那个猖狂样子。” 婵娟神色无异,并不应声,采荷气恼地转过了脸。 玲珑本是借着这怒气一通发作,她本也是个好脾性的人,一下子见几个婆子砰砰磕着头,心下又有几分不忍,“起来吧,你们快走罢。” 黄婆子顿了顿,今日三公子这般好说话? 可二夫人交代的事也顶顶要紧,要是办不好,二夫人说要谴她去庄子里受苦去! 想到那场面,黄婆子咬咬牙问道:“这玲珑姑娘......” 玲珑这才心虚地将目光转向一边坐没坐样的“玲珑”,或者说是真正的陆河隐。对方也颇有兴味地瞧着她,四目相接,明明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却感觉陌生得很,玲珑抿了抿嘴,心里突突地直跳。 “玲珑姑娘,我带走了!” 第4章 别怕 从柴房回到南山院有好长一段路程,玲珑领着丫头急匆匆赶来时走得急,并不觉得久,这会子四个人慢慢悠悠往回去,气氛便有些凝滞。 陆河隐步子迈得极大,因为身上穿着襦裙,有些不方便,这才稍稍慢了一点,玲珑顶替着他的身子,走姿慢下来却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后边,两个人的模样都是说不出的诡异。 婵娟和采荷都紧跟其后,相视一眼,都是一副费解的样子。 三公子和玲珑这个三等丫鬟何时有的交集?况且两人都行动怪异…… 陆河隐走了一会被风吹得静了心神,然后就觉得不大对劲,他现在用得可是个丫鬟的身子! 他骤然停下,身后快步跟着的玲珑就直直撞了上来,因为用着男子身体,力气颇大,撞得陆河隐一个踉跄就要往前扑去! 玲珑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臂,“对不住,对不住!” 陆河隐是威风惯了的,当下就要虎着个脸发作,却看见婵娟和采荷快步上来,婵娟立在“陆河隐”身边眼神锐利地扫着他,采荷是个辣性子,一个巴掌伴着香风就往他脸上招呼,陆河隐一把抓住,“大胆!” 采荷挣了挣,却没挣开,瞪着眼睛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还敢对三公子呼来喝去的!公子心善去救你一个奴婢,你还要顺杆爬到主子头上吗!” 陆河隐闻言一顿,顿时哭笑不得,将目光投向那个占了自己身子的姑娘, “三公子,你说,我是什么东西?” 玲珑被点了名,尚未察觉,此时正用着混世魔王陆河隐的样子,露出一脸惶恐无助的表情,婵娟立在一旁,询问道:“公子,这个奴婢不知感恩还以下犯上,您看该如何处置?” “这….这,”玲珑这才发觉是在问自己 ,瞧着陆河隐用着自己那张脸,散发出满满挑衅的笑容,她咽了咽口水,“随他随他,随他高兴。” 陆河隐满意地笑了,“听见了?你们俩都下去吧,有我来伺候三公子。”他顶着玲珑的模样笑得张扬,旁人不知内情,活脱脱一个恃宠而骄的模样。 这下连沉稳的婵娟都变了脸色,采荷拧了帕子,瞪着“玲珑”的目光仿佛要吃人。 玲珑点了点头,显然是默认了那个神色张狂的丫头的说法,三公子身边的两个大丫头也只好依言退下,对“玲珑”飘了多少刀子暂且不提。 陆河隐瞧着两个平日里对自己柔情似水的丫鬟瞬间变脸,心中有几分五味陈杂,瞧着眼前耷拉着脑袋的“自己”是越看越不顺眼,他陆三何时有这幅丧气的模样? 陆河隐微抬下巴,是往常见惯的倨傲样子,不过是换了张脸。 “抬起头来,别用着我的脸畏畏缩缩的。”原本娇软的音色一下子充斥了久居上位的傲慢。 玲珑闻言抬起头,与自己那张脸上灼灼的目光对视,不自然地咬了咬下唇,“奴婢…” “打住,别从我嘴里蹦出这种词,从今个起,你要记住了。”他拧了拧眉,“还有,此般小女儿情态可不是我陆三该有的,要是被人察觉,你应当知道后宅如何处置鬼神之说。” 玲珑自然知道,那个色二爷院里容色最好的丫鬟碧蕊,就是被二夫人以鬼神之说杖毙的! 后宅里阴私甚多,丫鬟们私下皆传言,其实不过是二夫人妒恨碧蕊罢了,可是谁又敢放到明面上说呢?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奴…我知道了。”眼里的惊惧却一时半会消散不去。 陆河隐暗叹了口气,怎么瞧着像自己欺负她似的,她好歹换成了个荣宠在身,连皇亲贵胄都不放在眼里的三公子身子,自己可是活脱脱变成了个软趴趴的丫鬟啊! 他不耐地皱眉,随手拉了玲珑的袖子便往南山院行去,口气仍然不佳,却没有先前的迁怒之意。 “不必害怕,有我在。” 竹林沙沙作响,月色将二人影子拉长,交叠在一处。 “那….三公子,咱们如何能换回来啊?” 玲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意外地觉得男人的身子走起路来很畅快,可到底还是觉得怪异得不行,例如嗯…裆下有些奇奇怪怪的物什膈应着。 陆河隐不语,踩着双绣鞋,步子迈不开,听着身后自己原本的音色唯唯诺诺的,更是烦躁了。 “三公子…” “闭嘴。”陆河隐喝了一声,玲珑又蔫了,身长八尺的俊朗男子委屈得像个小媳妇似的,被前边的妙龄女子揪着袖子走。 好在此时南山院里没什么人,丫鬟们皆已退下唯恐打扰三公子休养,原本只留了婵娟与采荷伺候的,这两个也遣开了。 陆河隐在前头极不文雅地掀开襦裙,一脚踹开房门,玲珑看在眼里却不敢吱声,默默跟了进去。 他将拘束着双腿的襦裙掀至膝盖,坐在桌边,自然地吩咐:“奉茶。” 玲珑干巴巴站着,那双属于陆河隐的绣着云纹的黑靴纹丝未动。 陆河隐一抬头,可不得了,他那双瞪着五皇子,能将那脓包吓哭的鹰眼啊!现在居然红通通的要哭了! “啧,你哭什么?!”他心里别扭不说,强烈的羞耻感也涌上心头,恰好玲珑原本的穿戴腰间别了一块手帕,连忙扯下,站起身子往自己那张脸上抹去。 玲珑体态柔弱,身形娇小,足足比陆河隐矮了一头,他用着这身子完全抹不到自己的脸。 玲珑抽抽搭搭的,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属于陆河隐的眼眶里滚落下来,“我…我还是个黄花闺女,怎么能将襦裙掀起来…呜呜呜…” 陆河隐瞧了瞧下半身凌乱的裙摆,无奈地扶额,将手绢一把塞到她手中,“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掀,你别作弄我这张脸了!”说着随手理了理裙摆。 “对不住,三公子,我不该用你的脸哭的。”玲珑这才止了眼泪,眼眶红得瞧着像个兔子,偏生是个棱角分明的男子模样。 陆河隐瞧着自己糊了一脸泪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道,“你叫玲珑是吧?” 玲珑点了点头。 “小玲珑,咱们在未换回身子前,需要约法三章。” 第5章 结盟 陆河隐瞧她端着这张脸,使唤起来都觉得是在奴役自个,摆摆手让玲珑坐下,自己拎着茶壶,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凉透的茶水味道苦涩,倒也很提神,他想了想说道: “其一,注意你的身份,”他扫了扫玲珑的神情,摇头,“顶着我的皮囊,一副女人的作态,赶明儿二房的老妖婆就把你捉了去。” 玲珑抿了抿唇,低头瞧了瞧自己,一副男人的身子,双腿并拢得紧紧的,规规矩矩的坐姿,着实也看着异常。她缓缓地将腿叉开,僵硬地学着陆河隐的样子摆出个外八的样子。 “其二,虽说我不信鬼神,但是此事却是蹊跷,我也不知道如何能恢复你我的身子,所以在一切如常之前,你我需时时刻刻待在一处,以防万一。”陆河隐说着,语气突然肃穆了起来,玲珑挺直了身板,忙答应道:“是,三公子。” 陆河隐曲指敲了敲桌面,“才说过注意你的身份,往后人前,我就是玲珑,而你,你是陆三,别给爷我丢人。” “是…玲珑。”玲珑放在膝上的手指拧做一团,这小女儿情态也是一时半会拗不过来了。 陆河隐嗤笑一声,扫了她一言,“私下里就叫我公子,什么玲珑不玲珑的,瘆得慌!” 玲珑觉得自个十分委屈,这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传闻中三公子皮相甚好,端的是俊美无俦,可性子浪荡顽劣,极难伺候,果真不假! 她这边腹诽,耳边突然冒出个声音,正是她原本的音色:“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陆河隐不知何时已凑近了身子,用玲珑那双明艳含露的眸子暗测测地盯着她瞧。 “没有没有!” “呵,小丫头。”陆河隐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一边嘴角,“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好歹救你一回,好好配合我,身子换回后不会亏待你。” 玲珑这才想起来,她落水时瞧见的那双眼睛! 是了,若不是眼前用着自己身体的陆河隐,她早已不在世上。方才还如此编排他…. “公子放心!我会好好配合公子,多谢、多谢你救了我!” 陆河隐不可置否,微微颔首。 若是知道是如今情形,他不会下水。 不过瞧着她的模样,傻里傻气的,倒也忍住了这句话。 往后用着她的地方还多着呢。 院子里突然起了些响动,陆河隐猛地站起身走近门前,从缝隙里往外瞧,一行人正往门前靠近,在前的正是他的父亲,淮安侯。 玲珑瞧着他神色凝重,紧张地问:“是谁来了?” 陆河隐不语,回身抓了她的手,往内屋床踏边走去。 “公子?”玲珑听见外边的响动,步子凌乱,重重叠叠,显然是一群人。 “别出声,一会你就装睡,一切有我。”陆河隐沉着一张脸,娇柔的面容突兀地透出一股冷艳,叫玲珑看得一呆,自己这张脸看起来居然会有些陌生。 这傻姑娘可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陆河隐侧首看她呆呆的模样,拧着眉:“听见了吗?” 玲珑忙点头:“听见了!” 淮安侯平日里对这个幼子最是头疼,轻易不动家法,一动家法必定是这个幼子做了什么混账事。 今日与世子奉命入宫赴宴,收到消息说府中三公子落水昏迷,嘴上寥寥问过,可圣上刚走,便佯装醉酒归家,还未更衣就领着世子往南山院疾走。 婵娟在旁打着灯笼,瞧见屋内烛光微弱,正要叩门,就听得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露出一张凝脂般的脸蛋来,女子垂着一双眸子,模样恭敬,低声道:“奴婢玲珑,见过侯爷、世子爷。” 淮安侯看也不看地往门内走去,落在后面半步的世子停了一刻, “三弟如何了?” 陆河隐半垂着头,“回世子,三公子喝了药,现已睡下了。”他不愿以这幅模样和大哥对视,却不知美人脖颈纤长细嫩,落在他人眼里是如何的风景。 陆河贤听闻弟弟无事,总算放下了心,连带着觉得这婢女的声音也分外动人,他目光低垂,随着那声音而去,就瞧见了一段天鹅般洁白的脖颈。 采荷瞧着“玲珑”姣好的侧颜,紧了紧手中的灯笼柄,“世子爷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陆河贤恍如初醒,“好,好。” 玲珑面朝内躺在床榻上,被褥盖在腹间,一个沉稳的脚步越走越近,停驻在床前。来人没了动作,而后发出一声长叹,她听着竟像是侯爷的声气!被子下攥着的双手沁出了汗意。 晌久的静默,那双手动作轻轻地撵了撵被角,人便走开了。 玲珑僵着的身体瞬间松懈,已湿得黏在身上。 —— 淮安侯行至祠堂时,二房的正争执不休。 二房的弟弟不成器,原也只是个妾生的庶子,平日里没太多交集,官场上保着他不出大错,不丢了侯府的脸面也就是了。 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弟弟生性贪图美色,早先敲打过几番,不成想如今变本加厉,爪子都伸到三儿的南山院去。 陆昌一脸不耐地跪在祖宗牌位前,一边跪着的继室何氏扭着帕子,往脸上抹着泪,老夫人房里资格最老的嬷嬷在一边候着。 何氏听见响动扭身一看,见是侯爷陆川来了,哭得更加起劲。 “大哥,大哥你终于来了,明兰知晓自己是继室,可老爷他日日流连烟花柳巷,这回还叫家中的狐媚子迷了魂去,叫我如何做人啊!”一边哭诉,一边捶打着胸口,脸上的脂粉已糊了大半,露出憔悴的面容,半分没有大家主母的样子。 陆川紧了紧眉头,“闭嘴!” 何氏立时噤声,陆昌悻悻地低着头,“大哥......” “陆昌,若再有下次,你便出去另过吧,我淮安侯府丢不起这个人!” 陆昌吓得猛地抬头,正要去抱陆川的腿告饶,陆川步子走得极快,已出了祠堂。他颓然地跪坐在地上,喃喃地说:“大哥,大哥这是要让我去死啊......” 何氏也吓得捂住心口,“你这个没心肝的,还不快去跟大哥请罪!” 陆昌闻言便要起身,一边看着的老嬷嬷一板一眼将人压了回去,“二爷恕罪,老夫人吩咐,二爷和二夫人须得自省到明日方可回房休息。” “你......”陆昌刚要破口大骂这老奴,何氏赶紧把人拉住,陪着笑说,“嬷嬷说的是,我和二爷明白老夫人的苦心,一定会好好反省的!” 嬷嬷神色不动,丝毫不将这二人放在眼里。 何氏强忍着,袖中指甲陷入掌心,老夫人、侯爷、陆河隐....她得罪不起,可那个丫头,对,都怪那个叫玲珑的狐媚子! 第6章 救人 陆河隐垂首,待一干探望的家眷没了影子才直起身子。 这丫鬟的活也不好干,他自嘲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起身便往门内去。 屋子里燃着安神香,他闻着熟悉,像是祖母房中常用的,想起老人家苦着的一张脸,心下便有几分不忍。 内屋里层层纱幔放下来,遮住了里边的人。 “起来吧,人走了。” 那纱幔后却毫无响动,陆河隐走近几步,隐隐听见舒缓的呼吸声。 她…… 掀开纱幔,玲珑蜷着身子,用被褥将自己裹成了一团,白皙的脸蛋上竟隐隐有两行泪痕,双眉紧蹙,显然睡得很不安稳。 若不是顶着陆河隐的脸,倒像只柔弱无助的小兽,惹人怜惜。 只是…… 陆河隐抚了抚额,罢了,这一日风波不断,就让她歇着吧。 他刚放下纱幔,便听得背后有轻微响动。 “刺刺——” 门边露出了半张脸,采荷挤眉弄眼地朝他打手势:“过来!” 陆河隐闻言,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刚跨出门槛,便被她一把拽住手腕,拖着走到廊下。 玲珑这身子绵软无力,他使不上劲,可往日里见着他总是一脸含羞弱柳扶风的采荷,怎么如此力大如牛? 采荷停了步子,这才狠狠甩开手。 陆河隐扭了扭手腕,上边赫然一圈红痕。 “装什么可怜呢!就你细皮嫩肉的!”采荷瞧见那红痕,眼神颇有些不自然,而后想起什么神色又气焰高昂了起来,“你,跟三公子待在一起都做了什么了!” 有趣,有趣。 陆河隐挑了挑眉梢,“自然是公子吩咐什么,我做什么,采荷……采荷姐姐,你拉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采荷瞪圆了眼,“你别得意!你这样卑贱的人纠缠着公子,被太夫人知道,定要将你轰出去!” 陆河隐失笑,“采荷姐姐说的是,玲珑一定小心伺候主子,不叫太夫人赶出去。”他说得不咸不淡,丝毫没有一较口舌的意思。 往日里妙语连珠的采荷竟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玲珑刚入院时的低眉顺眼,弓着身子叫着姐姐,便气不打一处来,还以为这丫头就是长得媚人些,心眼是个实的,果然被这小妖精骗了! “你等着,你若再兴风作浪害了公子,别说我与婵娟姐姐不放过你,二夫人也要再将你捆了喂鱼!”话落,她一甩袖子,险些甩在陆河隐脸上。 陆河隐侧脸避过,便见她好似受了委屈一般,抹着脸奔了出去。 啧,女人心,海底针。 不过…… 陆河隐若有所思,他那个二婶倒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翌日清晨,玲珑是被门外丫鬟的笑声惊醒的。 “哈哈哈,瞧她那个轻狂的模样,这下落在了老夫人手里,少说也得发卖出府!” “可不是,这下有热闹看了!” 婵娟端着洗漱之物走进院子,便瞧见三三两两的丫鬟围作一团说着话,她听了一耳朵,脸色便沉了下来。 “公子尚在休憩,你们这样吵嚷,成何体统!”尽管压低了声音,仍然带了几分大丫鬟的威严。 丫鬟们慌忙列站在一边,低垂下头,噤声凝息。 婵娟扫了一眼,便端着东西进门,后采荷对着一个个丫鬟翻了翻眼皮子, 也作快步跟了上去。 玲珑半坐在床沿,手心抓着被褥,已沁出了汗。 他被老夫人带走了? 婵娟走至时已面带笑容,端着铜盆放置一边:“公子醒了,睡得可好?” “我……我听外边说,玲珑被老夫人带走了?” 婵娟拧帕子的手一顿,“回公子的话,方才老夫人跟前的孙嬷嬷去了丫鬟房里带走的,想来是问问昨日的事。” 话音方落,玲珑心头咯噔一声。 她入院不久,从未与老夫人谋面,可老夫人是出了名的性情刚烈,随着老太爷出生入死才得享无上尊荣,生平最是厌恨……形容艳媚的女子。 不巧,她就长了一副艳媚的模样。 采荷取了衣物过来,看着玲珑入神的模样,脸色忿忿:“公子难道还担心那个蹄……丫头?” 她瞧见婵娟飞来一眼,忙换了词,“公子待她如此上心,昨日也不曾见她担忧公子,真是白眼狼!” 婵娟持了帕子,往玲珑脸上细细擦拭,见他神色慌乱,心下有了计较,“公子若担心,不如去给老夫人请个安,老夫人是最疼您的,自然……” 玲珑恍若初醒,现在她可是顶着陆河隐的身份!自然也只有自己能救真正的陆河隐了! 她心头慌乱冲撞的小兽总算安静了片刻,玲珑下意识握住了婵娟的手腕,“你说得对,快,带我去见老夫人!” 第7章 交锋 玲珑赶至寿安堂门口时,婵娟采荷都被远远甩在后头。 她用陆河隐这身子走得快,丝毫不觉得吃力,心头火急火燎,如飞箭一般疾走。 寿安堂前嬷嬷和丫鬟无一不笑脸相迎,“可把咱们三公子盼来了!老夫人在里头……” 话音未落,她如一阵风吹过似的入门了。 堂内景象却有一些……不可言说。 老夫人端坐在首位,惯来严肃的脸上满布沟壑,此刻神情竟有几分慈爱,正眯着眼瞧着堂中的女子。 他穿了一身鹅黄色的旧衣,浆洗多次暗淡不少,却已是玲珑柜子里最得体的一件衣裳。 玲珑走进时,陆河隐背对着她,那细软的嗓子像是变了个人,忽高忽低,变着法地弄巧。 老夫人听得眉开眼笑,座下女眷也一个个捂着帕子,弯着眼,一派和乐。 玲珑松了口气,可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被带走问罪了吗? 陆河隐的母亲也就是三夫人王氏瞥见门口人影,笑着说:“河隐来啦!” 老夫人看见那挺拔的身影,扶着身边伺候嬷嬷的手便要起身。 玲珑样子的陆河隐收了脸上讨喜的笑,转过头去,就见那傻丫头用着自己的身子冲冲地进门,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 他暗叹了口气,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我…孙儿来给祖母、母亲请安。”玲珑慌忙几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将那苍老的手扶住,扶回座上。 老夫人素来板着脸,自打老太爷仙逝后鲜少欢颜,唯独见了陆河隐总是眉开眼笑,这次陆河隐遇险急坏了她整夜合不上眼,如今这和乐的样子,倒是这些天里头一次。 “心肝快过来,来我这边坐。”玲珑在陆河隐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过去。 苍老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透出股真切的慈爱,叫玲珑看晃了神。 “好在没磕着碰着!”老夫人拍拍身边的座,“来,跟祖母一块听这鬼灵精的丫头说话本。” 听话本? 玲珑依言坐下,望着堂中亭亭而立的陆河隐。 方才没细瞧,这会一看,他脸上不知使了什么玩意,面色竟有些发黄,倒盖去不少娇媚颜色,只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灵气氤氲,满是少女懵懂纯真的模样。一开口便起势,竟是一派江湖书生的味道。 “上回说到,这大汉到了酒家门前一瞧,檐上挂着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正是三碗不过岗……” 二夫人何氏赶至寿安堂时,便看见这一片欢声笑语的景象。 她站在门前眼神一扫,立时瞧见了堂中摇头晃脑的那个死丫头! “哎呀,我这是赶上什么热闹了。”说着,她踱着步笑眯眯地往老夫人跟前走去。 正说得紧要关头,她声音尖细,愣生生将众人从故事氛围里拔了出来,陆河隐停了嘴,脸色平静地看着她。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褪得一干二净,“你不去看着老二,来我这做什么。” 何氏瞧着老夫人神色不虞,连忙上前几步,讨好地赔笑:“二爷那哪用得着我操心,我还是在母亲这端端茶递递水,母亲舒坦了我也心里高兴!” 老夫人冷眼看了看她,片刻后摆了摆手,到底还是没有拂她的面子,“罢了,你也坐下吧。” 何氏“哎”了一声,仿佛得了赦令,无视周围亲眷们投来各色的目光拣着老夫人身边的空位坐下了。 刚坐下便与堂中静立着的玲珑打了个照面,何氏一脸诧异的惊呼:“这不是诱惑三公子的那丫头吗?” 此言一出,堂中静默了下来。 玲珑心头一颤,却对上陆河隐笃定的眼神,他微微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可这话却引得三夫人重重摔下茶杯,方才一直隐忍的怒气这下可彻底藏不住了。 “二嫂慎言!”三夫人一向端庄,此时涨红了脸,“这丫头与河隐颇有渊源不假,可二嫂嘴里的龌龊是断然没有的,方才在老夫人面前,这丫头已然分辨清楚,二嫂若不改改这口风,往后免不得还要去祠堂受罪!” 何氏哪里听不出二夫人嘴里的威胁,这三夫人王氏从来温柔娴淑,因为生了陆河隐这魔星,越发做人淑慎,轻易不与人红脸,哪里有这样和她打擂台的时候! 何氏脸色发青,正要发作,便被老夫人的怒喝打断了。 “好了!整日里吵嚷个没完!老二家的,看来昨日你还未想清楚,也罢,你回去亲手抄十卷佛经过来。”老夫人叹了口气,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座诸人:“这丫头之前说的,你们也都听见了,河隐心善,自然看不得家奴淹死在面前,至于其它没有的事,谁若敢嘴巴不干净地往外传,我第一个收拾他!” 玲珑木楞楞地坐在老夫人身边,身子虽僵硬着,但脑瓜里思绪万千,听老夫人的意思,她没有赶来之前,陆河隐是做了什么,才没惹得老夫人和三夫人王氏生厌。 要知道这侯府后院中老夫人和王氏可是把陆河隐捧在手心,一丁点都舍不得动弹的,可这宝贝疙瘩竟为了个婢女落了水…….. 众人口舌之时,她便细细地朝自己那副被占着的身子打量。 他用着这身子站得笔直,像是小花园里那一林翠竹,没了伏低做小的卑微模样,竟有几分落落大方的出挑, 瞧着这场闹剧,他目色淡淡,仿若意料之中的样子。 玲珑心中暗叹,有朝一日,她也要将脊背挺直了! 二人的目光不经意触在一起,陆河隐眼里有了星点笑意,随后消失掩盖在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 堂中今日坐了不少女眷,都是各房的姨娘小姐,多数都与三夫人王氏交好,自然将老夫人的话听到了心里去,况且……陆河隐的名声早已坏在了外头…… 何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不过是想拉那个狐媚的丫头下水罢了! 老夫人话说到这里,她僵着脸点头称是,自然不敢再多事了。 陆河隐冷眼瞧着,何氏的眼里淬了毒一般望着他,倒比从前与男儿斗殴时的目光来得还要狠厉些。 他从前只知后宅纷争烦扰,没想到,竟有这样险恶。 陆河隐将目光转至神情怔怔的玲珑脸上—— 若他二人没有换了身子,这傻丫头怕是要被吃得,尸骨不存。 第8章 丫环的辛苦 是王氏,陆河隐的生母,正面带喜色的瞧着她。 玲珑心头一紧,瞬间感觉头皮发麻,王氏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盯的她仿佛要看透一般,她忙垂下头,暗暗的叫了句,“母亲。” 王氏一听,顿时面色一喜,应了句,“哎。”然后上前牵住自己儿子的手,慈爱的看着玲珑。“你许久未来见母亲了。”只听得这声音中带着几分责怪。 玲珑垂着头,不知道应什么,忙将余光撇向了身后的陆河隐。 陆河隐看到了玲珑投来的余光,悄悄用唇语说了两个字,看书。 玲珑一看便连忙回应王氏,紧张的攥着衣摆说道,“我最近都在看书,我有空一定多去看看母亲。” “看书好啊。”王氏弯着笑眼,温和的回应道。只是口头上这么说,王氏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自家儿子就是个混世魔王,哪里还会看书。只是她还愿意附和她这个娘,她也算欣慰了。 不过有些话王氏还是想嘱咐给自家儿子,她撇了眼站在一边的一脸狐媚相的陆河隐,她正了正神色,有些严肃的说道,“这就是你救的丫头吧,看着狐媚相,不知道这丫头老实不老实,若是老实你便让她继续伺候着,若是不老实你尽管将她交给母亲处置便是了。” 王氏说完还颇带审视的看了装着陆河隐灵魂的玲珑身体几眼,只见这丫头听了这番话,面色倒也不怒不喜,她心里有些满意的点点头,也算这丫头还有点小聪明。 而陆河隐一双桃花眼微眯着,看着他母亲审视的目光,他神色倒是没啥变化,知母莫若子,他母亲在思忖什么他自然知道。 陆河隐没慌,玲珑却又慌了起来,看着王氏如此严厉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她更是头皮发麻,生怕露出一点破绽出来,她只得沉住气,重新学着陆河隐假不正经的笑了笑,“我看上的自然是老实的,母亲您就放心吧。” 王氏满意的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话,便被她自己的贴身丫环叫去见淮安侯了。 看着王氏的背景,玲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陆河隐,“我没说错话吧。” 陆河隐赞赏的点点头,“还行,有点进步了,看来小玲珑你还是有点聪明啊。” 玲珑一听这话,忍不住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而陆河隐看着高大英俊的自己竟然羞答答跟个女孩儿一样羞红了脸,他立马脸一黑,瞪着玲珑道,“不许脸红!” 玲珑瞬间被瞪的缩了缩脖子,拍拍脸让脸上的红晕降了下去。终于神色如常,陆河隐满意的点头,然后便又瞪着想跟在他身后的玲珑。 “你走前面,现在你才是公子。哪有公子跟着丫环走的!” 玲珑一听立马大步抬脚,窜到了自己娇小身躯的前面,如今这副身体的玲珑第一次感受到了腿长的好处。只是虽然腿长好,可是跨下却仍然感觉怪怪的,仍旧是不太习惯。 不过如今她不习惯也得习惯着,就这样她走前面,后面的陆河隐拖着小身板亦步亦趋倒像是几分丫环一般跟在了玲珑的身后。 南山院离此处也不远,玲珑和陆河隐没有多久便也回了南山院,一到门口便见着院里的一干丫环们在等着他们。 为首的站着婵娟和采荷,只是一人神色平静,一人却面色奇怪。 玲珑用着身高的优势往后撇去,便见着众丫环神色异常的盯着他们。一个个的眼睛里都闪着精光。 玲珑还未说话,采荷便笑着走了过来,“公子您回来了啊,我们可是等了您好久。” 玲珑神色不自然的点点头,然后怕说多错多,便拉着身后的一脸坏笑正轻轻用自己瓜子脸挑眉看着自己的陆河隐,进了房里。 啪的,关上门,说了句不用伺候了,便没再理外面的众人,将外面那些探视的怪异目光一一挡在了门后。 玲珑这是因为心虚才关了门,可是落在采荷眼里她却是肯定了这,那狐媚丫头定然是诱惑了自家少爷,现在引的她们家少爷连着近身伺候,都不愿意了。 她脸色漆黑看着紧紧关上的房门,看了眼旁边的婵娟,婵娟还是依旧如往常一般神色平静。 她暗恨咬牙,阴阳怪气的说道,“如今那个小贱人恐怕是爬上了公子的床,以后我跟姐姐连着近身伺候的机会都没有了。姐姐就不恨这小贱人嘛?” 婵娟还是面色平静,她说话做事一向稳妥,此刻被问道了,她也是只是回了句,“全凭公子吩咐。”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采荷冷笑一声,心里骂了句假正经便没在理他。眼不见心为净,看着这关着的门她就气的要死。 她离开后,婵娟倒是站在门外,晦暗不明的盯着门口的铜环一会,便也顺着采荷离开的路出去了。 而身后的一些女婢们,早就跟着采荷离开了。 听着门外彻底安静了下来,玲珑才捂着胸口,舒了一口气,“她们终于走了,她们一直盯着我,盯的我都有些害怕,你说她们是不是发现我有哪里不对啊。” 陆河隐坐在软塌上,看着不停在房间转圈的玲珑,他顿时觉得头疼,他如此英硬朗的面庞的面庞此刻竟露出小女儿的纠结。 “你我才换身体多久,就算不对,这么短的时间她们怎么敢怀疑到我头上。”陆河隐嗤笑着将人拖到软塌上和自己一并坐下。 “才刚教了你,你怎么立马就忘了,我何时会这般纠结,你这样一看就是假的!你给我端正眉目,堂堂正正挺胸坐着。”他用玲珑姣软的声音厉喝道。 一看陆河隐瞪她,纵使那是自己的眼睛,可玲珑还是内心害怕,立即便照着他说的,不再做纠结女儿之态。 陆河隐看着此刻面无表情,面露自威的自己,顿时满意的道了句,“孺子可教也。” 他教训完玲珑,自己倒是懒散的躺在软塌上,活似没骨头似的,他突然暗自叹了一口气,“哎,想不到这做丫鬟可真累,不到要干粗活,还动不动就下跪,要是得宠还要被其他的丫环欺负。” 他撇了一眼自己端正坐在软塌上的一身贵气的身体,虽然里子不是他,可是看着就是贵人公子哥,那会有这般受苦。 “这么不想,你平时还是挺不容易的。”陆河隐笑了笑,一双桃花眼眯着,像是只狡黠的狐狸。可是这只狐狸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暖。 虽然玲珑看到的是自己的脸,可是她却也被笑暖了心,她不由红着脸道了句,“其实还好。” 这话一出陆河隐瞬间皱眉,“你居然还觉得不错,每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不停地站着做这做那,哪里还不错了。” 看着陆河隐将自己的柳眉紧紧的凑在一起,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公子你还有这一面。” 陆河隐瞪她,“不许笑!”他自小锦衣玉食长大,自然没吃过什么苦,更遑论要去伺候人。 第9章 贴身丫鬟 玲珑笑眯眯的盯着陆河隐,“不过公子这样很可爱。” 陆河隐眉毛一抽,“胡说八道,你见过谁家夸男人是可爱的。”玲珑委屈的撇撇嘴,在心里反驳道,可是你现在就是用的女人身体。 不过她可不敢说出来。她讨好的笑了笑,“想不到公子还有如此不拘小节的时候。” 陆河隐勾起嘴角,灼灼的看着她,“夸的不错。你还算机灵,我以后就教你一些我从前学过的礼仪,书理,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你顶着我的脸出去丢脸。” 玲珑点头,她是没读过什么书,也没学过什么贵族礼仪,若是哪里做的不好被发现了,那她岂不是要被压到火堆架下活活烤死。她想到曾经在小时候看到的烧焦的尸体,瞬间玲珑的摇摇头,将这些想法抹去。 “我一定会认真学的。”玲珑蹙眉,认真的回答道。毕竟她也想活下去,只是她还太弱小,所以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她对着陆河隐感激一笑,“谢谢公子你,可以这么帮我。” 陆河隐失笑,这哪里是在帮她这是在帮他自己,若是让谁知道了,顶着他身体的玲珑闹出了有什么丑闻,那他以后换回了还要不要继续在京城混下去。 “你先将我提成你的贴身丫鬟,这样我好方便教你。”陆河隐考虑了一会才说道。 玲珑听话的点头,她知道这样说为了她好,而且她整日对着婵娟和采荷也不习惯,从前是婵娟教导她,她一直都很怕婵娟,而采荷她知道她讨厌自己,所以虽用着陆河隐的身体,可是面对着婵娟和素荷她还是很不习惯。 只是如何将陆河隐提成贴身丫鬟她却不懂,是直接说一声就提成了还是怎样。她突然有些迟疑的问到,“那到底应该怎么说,才让你提成贴身丫鬟啊?” 陆河隐想了一下,想到了自己还有个一等丫鬟空竹,前些日子受了罚,一直没有回来,他便开口道,“院子里空竹受伤被罚,一直没有回来,你便让我顶替她的位置吧,你只管去通知院子里所有丫鬟一声,自然会有人替你知会管家那边。” 玲珑一听,张嘴便想喊那些丫环进来通知这事,可还没开口就被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细手捂住了嘴。 “今天太累了,明天说吧。”陆河隐捂住他的嘴说道。他今日想着刚进院子里那些丫环盯着他嫉妒的眼神,他就觉得有些无味陈杂,若是今日就说了,那些丫环看他的眼神岂不是要将他吃了。 他头疼想着这些女儿家的事情从前未曾体会,现在却什么都体会到了。 玲珑在一旁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她只是将那手扒拉开,回了句,“那我明日再说。” 陆河隐点头,“今日也不早了,你先睡吧。”说完便也躺也想躺回自己的被褥上,可是刚睡上去就突然惊醒,他此刻是玲珑,若是今晚他睡在自己房里,那这丫头的清白名声就毁了。他想法这丫头连掀裙子都不答应,要是知道自己的清白名声被毁了,不得气的哭成了兔子。 不过他又想到自己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哭啼啼的哭成一只兔子,他就顿感恶寒。 他连忙站起来,指着还端正坐在软塌上的玲珑说道,“你今晚睡这样,我去睡你的房间,你房间在哪?” 玲珑愕然,她都准备在软塌上睡一夜,却突然听见陆河隐这么说,她顿时推开窗,指了指那边的二等丫环房,“我就住那屋最里面的铺子上。” “不过为何公子你不住在你自己的房间,我睡软塌就好了?”玲珑有些奇怪的问到。 陆河隐挑眉,笑着骂了句,“蠢丫头,我若是用你的身体睡了这床,明天你就能成了我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 玲珑一听顿时羞红了脸,通房丫头她自然是知道干嘛的。她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了句,“谢谢公子你还替我想到这些。” 陆河隐失笑,这丫头还真把自己当个好人了。 “好了,你今晚快睡吧,我们明天见。”说完便推门而出,回了那西边的丫环房。 而玲珑纠结的坐在床头,看了眼这副男子的躯体,宽阔的胸肌,挺实的手臂,以及下面那怪怪的东西,最后玲珑只得红着脸决定合衣而眠。 一夜无梦,次日清晨她还未起,便听见外面有些细碎的声音传来, “我还以为人家玲珑今晚能爬上公子的床,可是没想到少爷还是让她回自己的房睡了。” “呵呵,就是,肯定是那狐媚丫头勾搭公子失败,我昨儿还以为公子要收了她做偏房,结果还不是灰溜溜的自己回去了。” “就是就是,听跟她同屋的小翠说那丫头回去时,还满脸沮丧,恐怕就是勾搭公子失败,伤心呢。” “呸!狐媚丫头。” …… 这二人的碎嘴越说越过份,玲珑听着两个的聊天才知道了昨夜那些丫头奇怪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第10章 采荷的嫉妒 原来是嫉妒用着自己身体的陆河隐。 不过虽然那副身子的灵魂不是自己的,可她的确是玲珑,她听着外面的二人编排的越来越离谱。 她虽长相是狐媚了些,可是她自认为这这年来她一直都是清白做人,她从未做过任何诱惑别人之事。 以前从未有人当面这么编排她,如今她换了副身体,这些人倒是当面编排起自己了,听着外面的话说的越来越难听。 她顿时心头火猛冲,即刻便起身穿鞋,碰的一下将门推开,本来蹲在门口的二人,顿时被吓了一大跳,看着浑身怒气的公子,二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喊道,“公子。” 她顺着晨光看清了这两人是陆河隐院子里的三等丫鬟春风和细柳。她十指紧扣,怒瞪着二人,想要骂回去,可是此刻她是陆河隐,陆河隐又哪里有立场来替自己说话呢。 她不由的泄了气,瞪着二人看了会,便关门回房继续躺在床上生闷气。 而门外的二人看着紧闭的房门,顿时吓的松了一口气。细柳瞪了春风一眼,“叫你碎嘴,这下可吵醒了公子。” 春风不服输的也瞪了回去,“你不也说的起劲嘛。”细柳顿时哑然。 二人看着紧闭的房门,便去通知婵娟和采荷这两个一等丫鬟,说公子快醒了,可你去准备洗漱了。不过她们却并未说因为自己碎嘴而吵醒少爷的事情。 采荷听着公子快起床了,便点头跟着婵娟去准备东西,而春风和细柳望着二人的背影,苦着脸想到公子会不会怪她们今早吵醒了他啊。 若是怪罪下来,她们定然担当不起,细柳和春风同时对视了一眼,她们各自都从对面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采荷端着漱口杯,看着公子从早上刚起来就脸黑的一张脸。她暗自思忖,难道是昨晚玲珑做了什么错事忍的公子不高兴了? 想到玲珑被讨厌,她就不由的开心了一起来,不过公子黑着脸,她可不敢摆出一副欢喜的神情。 她挑眉投了一个视线给婵娟,婵娟看她隐隐勾起的嘴角,自然猜到了她想什么,她没回应。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处,不说虽她表面平静可是心底却也不由的猜测难道是真的是玲珑昨晚做了什么错事? 只是她刚想到玲珑,玲珑便来了。 只见用着玲珑身体的陆河隐,看着门开打着哈欠大大咧咧的从门外走了进来。步子用的是八字步,本来软弱狐媚的气质,此刻却被陆河隐衬托出了几分霸气。 采荷见着大清早便没有正形的“玲珑”,顿时眉心一抽,她想到今早少爷黑脸的理由,顿时心里像是有了几分底气一样,她不由的怒瞪道,“大清早,你一个下等丫头不去小厨房洗菜,反倒是来少爷房里打扰公子作甚!!” 陆河隐看着平日里对自己软声软语的采荷,今日里却对着自己瞪眼睛。 他顿时放肆的笑了起来,眼尾轻挑看了一眼还不知所措站在那里的玲珑。嘲弄的看着采荷笑道,“公子昨晚答应让我顶替空竹,所以从今以后我也和你们一样,一起贴身伺候公子。” 说道贴身伺候这几个字的时候,陆河隐还特意加重了读音。 采荷顿时眸子冒火的瞪着陆河隐,她性子一向火辣,若是此刻没有公子在,她的一巴掌一定赏在了这贱丫头的脸上。 婵娟倒是平静的询问了一句,“昨夜公子答应的吗?” 玲珑点头,看着满是探视眼光的婵娟,她不由的回避视线,将自己的眼睛挪到了自己那张狐媚想的脸上。 而婵娟见着公子点头,便恭敬的站在一边,应了句,“那我待会去知会管家那边一声。” 只是婵娟刚说完,采荷就闹了起来,她不服气的瞪了陆河隐一眼,便回头满是委屈的哭诉道,“少爷你怎么可以让她顶替空竹呢,空竹都伺候公子你这么久了,现在还受着伤,你却要这丫头来顶替空竹,奴婢都替空竹姐姐伤心。” 说完还掩面哭哭了起来。 玲珑一惊,连忙求救的看着陆河隐。 陆河隐双手抱于胸前,挑着眉,冷冷的说道,“什么时候院子里公子决定的事情,还能有改的?” 采荷本来正在装哭,一听这话顿时心惊,连忙擦干眼泪。自家少爷什么脾性,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今日是被丫头气糊涂了,才这般口无遮拦。她红着眼睛,白着脸,支支吾吾的道,“我……没想质疑公子,今日是采荷犯了糊涂,还……还请公子责罚。” 玲珑愕然看着转变如此之快的采荷,她不懂为何陆河隐就说了一句话,采荷就变了脸色。 她自然不会惩罚采荷,所以她只是摆摆手让采荷和婵娟一起出去,就留着陆河隐在身边。 采荷顿时脸色更白了,不过这次她没有再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婵娟收拾东西出了门。 等门内只剩他们二人时,玲珑立马欢喜的夸赞道,“你可真厉害,一句话采荷就闭嘴了。” 见着玲珑用自己的眼睛崇拜的看着自己,陆河隐顿时奇怪的头皮一紧。他只得避过这奇怪的视线,杨起脖子,不无骄傲的说道,“几个小丫头而已,这院子里不立点威信,这些个丫头们怕是要闹翻天了。” 玲珑望着他,又夸赞了句,“公子真厉害。”陆河隐挑眉看她,“你今日嘴怎么这么甜?” 玲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俯身去枕头下摸了摸。陆河隐虚眼看她,瞧着她居然摸出了一本诗集。 然后献宝似的递到了他面前,陆河隐拿起一看,突然想起这是前些日子他睡前看的诗集,他有时候习惯放本书在枕头下面垫着,小时候淮安侯罚他背书,他便将书放在枕头下面,想着不用背睡一觉起来就能背答如流了,只是显然这样的结果是第二天他被淮安侯狠狠地揍了一顿,不过枕下藏书的习惯倒是一直持续着。 他觉得有趣笑了笑,想不到这丫头还能找到他枕下这本书。 第11章 模仿字迹 “你想学?”陆河隐举着这本书,饶有深意的打趣道。 玲珑认真的点头,拽着袖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公子,我想学。公子会的东西我都想学,我我想演好公子。” 陆河隐欣慰的的看着她,一副语重深长的样子说道,“既然想学,那我便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保证你在我教育下绝对不比我差。” 玲珑的兴奋的点点头,乖巧站在旁边打开诗集竖起耳朵,就是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 陆河隐勾起嘴角,眸光微闪的看着她,这丫头大概还不知道她要学的东西能耗费掉她多少根头发。 果然几天之后,玲珑便挠着头发一脸丧气的趴在书桌上,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 陆河隐绷着张脸,将玲珑扒拉的手扯了下来,然后略微心疼的摸了下自己的头发,他这几日都不知道见着玲珑扒拉下他多少根头发了。 玲珑见着不能扒拉头发,便扒拉起了袖满金丝的袖摆。口中幽怨的喊道,“太难了,我试了好多遍,怎么也写不好。” 陆河隐失笑,“你不是之前壮志满满嘛,怎么现在一点困难就泄了气。” 玲珑抬起头来,川眉紧皱,然后努努嘴说道,“这简直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太难了。” 陆河隐用着玲珑娇小的身躯,气场却十分强大。他看着嗤笑纠结的玲珑,嗤笑道,“这就是无法跨越了,你跟我连性别都跨越了,你还有啥不能跨越的。” 他用凉凉的手指抚上玲珑的额头,虽然这具身体是她的,可是身体的感触却是只有玲珑才知道。 他用这玲珑这副嗓子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没有什么是不能的。你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 玲珑呆呆的望着她,然后垂下眸,拿起手中的毛笔继续认真写了起来。陆河隐的字迹她一定要学会,这也是她这些天一直练的东西。 模仿一个人不能只从形态上去模仿,还要从字迹上面模仿,她这些天跟着陆河隐学了许多,可就是唯有这字迹仿佛天生克制她一般怎么也学不会。 陆河隐的字大气磅礴,从字就透露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 而玲珑以前也会写一些字,可是她的字一向娟秀,一看便是女子的字,而她学了这么些天,也只能让她的字看起来比以前潦草了一些。瞎子都能看出,这不可能是一个人写的。 正在玲珑愁着眉,继续练字的时候。 陆河隐不知道何时从厨房端来了一碗燕窝莲子汤,一进来便香气逼人,玲珑顿时觉得喉结滚动。她以前最爱喝莲子汤,可是她们家穷,连莲子汤也成了奢侈的东西,平时里是没有机会喝的。 她欢喜的接过莲子汤,接着便往嘴里撮了一口,只是这一口,她便烫的跳起来,忙张嘴吐舌呼气,“太……太烫了。” 陆河隐挑眉,他没怎么做过这种事,他看着被烫的跳脚的玲珑,立刻被逗得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要是别人看到你拿我身体这样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疯了呢。你也是蠢,东西都到嘴边也不知道吹一下,难道你还想要本少爷一口一口的喂你吗。” 玲珑张着嘴,连忙摇头,高大的身子如同兔子一般在地上蹦来蹦去。 等烫度过去了,她才瘫倒在椅子上,而这一番折腾,这燕窝莲子汤也凉了。 陆河隐不知道又哪里找了一个勺子,当真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她吓得连忙将嘴挪了挪,可挪开后又觉得不好,又连忙张嘴将汤咽了下去,她盯着面前诡异的勺子,不自在的说道,“不用了,怎么可以公子你喂我喝汤。” 陆河隐俯身,用那娇媚的桃花眼,灼灼的看着她,“你不是想让我喂你吗,快喝完,然后给我继续背书练字,今天不练完字,不练完书我可不会放过你。” 说完又递了一勺子在她嘴边。她神色纠结的喝完了这碗汤,然后才戚戚然的说道,“我……我没想让公子你喂。” 正在收拾碗勺的陆河隐却立即抬头瞪了她一眼,“喂都喂完了,你也喝完了,你还说你不想。” 玲珑被他一瞪立刻埋下头,老老实实的继续写字了。陆河隐满意的噙着笑出了书房。 书房里,玲珑继续模仿着陆河隐的字迹。 而书房外,陆河隐将碗放进小厨房的时候,却被他院子里的一个丫环叫住了。 “你别以为你能诱惑公子!”一声惊骂,陆河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身材略微矮胖,脸上两颊多肉,雀斑布满全脸的丫头,他努力的思考一会,这丫环叫啥,这脸他看着倒是眼熟,就是这名字他想不起来。 而那雀斑丫环,看着玲珑一脸异色的盯着她,而她同玲珑说话,这玲珑也不回应她。 她顿时想起采荷姐的话对着这狐媚丫头的眼神是越发厌恶,她大声的吼道,“你是聋了嘛?” 陆河隐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你一个下等丫头,对着我这个一等丫鬟,大呼小叫,你这是在藐视陆家家规嘛?” “还有,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我诱惑主子,你有什么证据,你若是造谣胡说,那你可就得小心你的舌头。”陆河隐不怒自危的站在那里,冷笑着说完这番话。 而那丫头,本以为玲珑是个好欺负的,可是看着一身戾气的玲珑,她却有些不敢再继续找茬。只是一想到采荷姐的话,她又继续鼓起勇气吼道,“你从前有了二爷,这还不够,今儿还要诱惑公子!” “二爷?”陆河隐眯眼冷笑。 他轻启薄唇,口吐恶言,“你还能再蠢一点吗?” “拿这事做文章,你是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了?你既然怀疑,那便同我一起去见老夫人吧。”说着便要去拉这雀斑丫头。 第12章 他很记仇 那雀斑丫头一听要去见老夫人就慌了神,连忙变了变脸色,嘻笑道,“我倒是给忘了,你跟老夫人解释过这事了,瞧我糊涂了,我还有事我就先走啦。” 说完便落荒而逃,陆河隐眯眼看着那灰溜溜溜走的背影,心里自有一番打算。 他放好碗筷,便回了书房,继续敲打玲珑这榆木脑袋。开了门,见玲珑依旧认真趴在案前,提笔写字。 他笑着走了进去,随便拿起一篇写好的看了看,虽然字迹依旧有些潦草,可是形倒是有些像了。 “不错,还算有进去。”他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玲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觉得这字迹再多练一段日子,也就可以出师了。 她便在接下来的几日皆在书房练字,期间采荷来过,端着一盒点心,笑意盈盈的进了书房。 “少爷辛苦了,吃点芙蓉糕吧。”她将糕点放下,细声软语的说道。 说完还瞪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站着的陆河隐,心里呸了一句狐狸精。 她这端着糕点,一进来就见着身材凹凸有致的“玲珑”紧身贴着她们家公子,她甚至感觉这“玲珑”的胸都快贴到公子的背上去了。 她想到这又暗自补了句,不要脸就知道用自己的狐媚样诱惑公子。 不过她这边气着,陆河隐倒是眨巴着一双桃花眼,幽幽的向她笑了起来。 采荷本来对着公子的一张笑脸顿时就黑了起来。不过一见自家公子,楞楞的看着她突然变了神色。 她就立马又重新笑了起来,她打开糕点盒,将她亲手在小厨房做的芙蓉糕拿了出来。 “公子,都读了这么久的书,累了吧?我亲手做的糕,你要不要尝尝。”说完便拿起芙蓉糕想喂公子。 可是玲珑虽然占着陆河隐的身子,但是她本身还是个女儿身,见着采荷这般亲切的喂她,她自然感觉不自在。 她抿嘴答了句,“放在哪吧,我现在不饿。”说完便面无表情的继续看书。虽然脸上面无表情,可是心底却有些发慌,这几日陆河隐交了她许多,她知道面对着这些丫鬟,若是不喜欢冷着一张脸,便罢了。 可是真的这么做的时候,她又很心虚,她还从未对谁这么冷着脸过。 玲珑冷脸,采荷自然大受点击,一双柳眉似蹙非蹙。她将糕点细细的收好,然后再将盒子重新盖上,带着一股哭腔,慢慢的道,“那公子现在不想吃,我就盖上,免得一会冷了。” 说完就默默地退了出去,她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性,所以未多说什么,只是走之前,又不好心的瞪了陆河隐几眼。 陆河隐却对此并未放在心上,他只是用着玲珑的脸对着采荷嫣然一笑。 这一刺激,采荷眼里的火气就更盛了,不情不愿的瞪着她关上了门。 陆河隐仿佛已经看到门外采荷咬牙切齿的样子了。他不由笑出了声。 玲珑听到这声音,奇怪却有些谨慎的问道,“你笑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教我对待她们不用客气,我……我没做好吗。” 陆河隐笑了笑,“你做的很好,采荷这丫头心气高,性子辣,从前我知道她性格是不大好,可是她在我面前倒是老实,我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我换了你的身体,这采荷的辣性子,我倒是见识到了。” 玲珑一听,便明白了,她担忧的看着陆河隐,“你没事吧,她们不会欺负你吧。” 欺负? 陆河隐挑眉,冷哼一声,“你觉得可能吗?几个小丫头,我还对付不了?” “我觉得你这是看不起我?”突然他俯身上前,将一身热气都呼在了玲珑脸上。 玲珑立刻红了脸,将头偏了过去,她还是不太习惯见到这般霸气侧漏的自己。她腼腆着声音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公子。” “没有最好,你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说完便又重新做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像个老太爷一样,在旁边悠闲的喝着茶,手里还拿起了折扇,见着玲珑背错了。 啪一扇子就打了过去。 玲珑哭丧了一张脸,小声的喊了句,“疼。” 陆河隐便举着扇子,无赖笑道,“我打我自己头,你喊什么疼。” 玲珑见着她一副无赖样子,就没理他,她继续背书,只是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明明现在是我在用。 陆河隐端起一口茶,悠哉悠哉的说道,“你又在心里骂我了是吧?” 玲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骂公子你呢。” 陆河隐端茶的手顿了顿,“既然没骂我,那你夸我一句?” 玲珑一听,当即瞪了一眼他,暗自嘀咕了句,“不要脸。”这次玲珑是出声的,瞧着那双薄唇用低沉的嗓子吐出了不要脸,他便眯着眼,上前揪住了玲珑的两颊。 口气凉凉的道,“小玲珑,你最近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玲珑这几日的胆子的确是越来越肥了,见着陆河隐揪她疼了,便抬手将陆河隐的双手扯了下来。 她此刻是男子身自然要比作为女儿身的陆河隐大。 她扒拉下来后,立刻往后跑,“你揪的我疼了!这可是你的身体,你都不爱惜一下。” 陆河隐挑眉,有趣,果然胆子大了些,现在还知道学会威胁他了,看来也不算太蠢。 陆河隐良善一笑,“你过来,我不打你。” 跑远了几步的玲珑,有些不相信的又往后挪了一步。 陆河隐继续温柔着嗓子道,“你过来,我真的不会骗你。” 说完还将折扇放下,“这下你信了吧。” 玲珑这才将信将疑的走了过去,一脸怀疑的神情,看到陆河隐忍不住发笑。 玲珑又重新回到了书桌旁的椅子上,陆河隐倒也没真的打她,不过他又重新拿出了一本佛经,指着它,然后让玲珑抄五遍。 玲珑顿时便苦了脸,她就知道陆河隐很记仇。 第13章 勾搭? 淮安侯府内,一婆子正俯身在老夫人耳边说道,“夫人,三公子这几日都在书房读书呢。” 老夫人素来严肃的脸,此刻也有些喜色,她惊讶的道了句,“当真在认真读?” 那婆子点点头,“婵娟说的,这您总信的过那丫头了吧。” 老夫人脸色一喜,冲那婆子喊道,“你去帮我把他叫过来,我问问他怎么转性了?” 那婆子点点头,便去告诉婵娟了。 南山院里,玲珑正在学着下棋。 玲珑学字没什么天赋,学这下棋倒是挺有天赋的。没学几局就能在陆河隐手下只输一子。 婵娟进来的时候,玲珑正执棋准备落子,只差一子这局就能赢了。 偏就在这时候,婵娟进来了,“公子,老夫人叫您过去一趟。” 这句话让本准备落子的玲珑卡壳了,她惊讶的问着婵娟,“老夫人怎么会突然叫我过去,你知道是为什么事吗?” 婵娟低头,回了句,“就问问公子最近读什么书。” 读什么书? 玲珑诧异老夫人问她这个干嘛?而且老夫人怎么会突然找她,她惊讶的想完看着还站在一旁的婵娟对着她点头。 “嗯,我知道了。”玲珑摆手让婵娟先出去。 一见着婵娟关门,玲珑就紧张的问对面一脸淡定的陆河隐,“老夫人叫我干嘛?我……我应该怎么回啊?” 陆河隐平静的走完自己这一子,“该怎么回就怎么回,教了你这些日子你还不知道吗?这算是对你的一次考验吧。” 玲珑听完,抿唇,然后有些慌乱的站起来。 陆河隐诧异,“你现在就要过去?” 玲珑点头,然后有些紧张的说道,“我去换个衣服。” 陆河隐笑了笑,他知道玲珑害怕,毕竟也没学多久。他踮起脚将玲珑按回自己的位置,“别紧张,想什么便说什么,你可别忘了我在京里可是混世魔王。说错了也无妨。” 玲珑忘了眼神清澈的陆河隐,她慌乱的心竟然不自觉的平静的起来。 她对着陆河隐笑了笑,“我感觉好多了,我会努力的。” “那你先过去吧。既然老夫人叫你,就早点过去,也不用换衣服了。”陆河隐向着玲珑嘱咐道。 玲珑听完便去见夫人人,而这边玲珑一走,采荷便知道了。 采荷见着陆河隐穿着一身青色翠松裙,双腿笔直,皮肤细腻面若桃色的回了二等丫头房,她便咬牙切齿的跟了上去。 其实如今陆河隐如今已经被玲珑提成了一等丫环,是要住一等丫环房的。可是采荷可不愿跟这玲珑住一屋,便说一等丫环的房间满了,就让着陆河隐住了二等丫环房。 陆河隐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丫环房住哪不都一样吗。 他悠然的走回房间,见着跟她同屋的丫环也在,他便无视这身材敦实的丫环,自己躺在睡大觉。 他虽然想自己一个房,可是无奈用着玲珑的身子,也就只能待在这房里。这同屋的胖丫头叫露梅,打进屋第一天就对他黑着脸,不待见,而他虽怜香惜玉,可是对着这胖实敦厚的丫头,他实在怜惜不起来,只得无视这胖丫头。 而这胖丫环,看着一脸狐媚相的陆河隐,便轻轻翻了个白脸,也未理这“玲珑”。她在黄铜镜前抹了一片红胭脂,她的胭脂涂的厚,远看跟个猴屁股似,她自己倒是不觉得的,她甚至骄傲的转了个圈,才欢欢喜喜的打算出门。 一开门便见着采荷黑着脸站在外面。她一向巴结着采荷,见着采荷她自然欢喜的叫了声,“采荷姐,你怎么来了。” 采荷黑着脸,指着里面,“玲珑在吗?” 胖丫头露梅点点头,那那肥实的手臂将门推开,一眼便见着斜对着门,躺着的玲珑。 采荷冷哼一声,便踏进屋子。一把就把盖在陆河隐身上的被子掀开。 “公子不在,你就偷懒?”采荷斜眼撇着躺在床上的陆河隐。 陆河隐勾起嘴角,依旧悠闲的躺在床上。 他没说话。 采荷一见这“玲珑”居然不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立马就心头火直冒,她看着那张妖媚勾人的脸,她抬手就想打上去。 她今日就是来教训一下这不听话的“玲珑”! 只是还没打到陆河隐脸上,就被陆河隐抬手拦住了,虽然他现在用的是玲珑的身子,可也不代表他就没力气。他起身,反手就是将采荷掀翻在地。 然后冷眼盯着她。 采荷自然没陆河隐力气大,一下就被打掀翻在地。 一旁的胖丫头见着采荷倒地了连忙去扶了起来,一边替她拍灰一边紧张的说道,“采荷姐,你没事吧?” 胖丫头看着旁边的陆河隐倒是没什么事,就想着替采荷出出气,这样今日教训了这丫头,以后也好巴结采荷。 一想到日后的好处,她便鼓着眼睛看着“玲珑”,“你好大的胆子!敢欺负玲珑姐。” 陆河隐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两个人,“欺负?难道不是采荷想要先打我的吗,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何来欺负一说。” 采荷红着脸,看着口齿伶俐的“玲珑”,她恨恨的说道,“别以为你这几日得了公子的喜欢,你这狐狸尾巴就能翘起来了!” 陆河隐笑着看后面的“尾巴”,他指了指身后,“的确是翘起来了,怎么公子就是我贴身伺候他。你们不服就去找公子说理啊。” 说完便翘腿坐在床上,托腮看着二人。想不到平时软声软语的丫环们嫉妒起来这么可怕,这已经是好几次这些丫头来找茬了。 想着便在心里无奈叹口气,这身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 他又悠悠的抬头望着一副恨不得快要吃了他样子的采荷,眯了眯眼睛,这丫头怕不知道以后又会闹出什么事,他要想个办法治治这丫头。 采荷哽着喉咙总感觉这股气咽不下去,她怒喝到,“你别以为拿公子来压我,我就不知道你的狐媚心思。别想着勾搭我家公子。” 说完还不解气的继续瞪着“玲珑”。 陆河隐挑眉盯着她,“又是一个说我勾搭公子的,你们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勾搭公子了?” 第14章 陆河安 采荷抿着唇,心里想着这贱人日日在书房跟公子打情骂俏还不是吗! “你每天都跟公子关着门在书房,谁知道你是不是。” 她已经服侍公子好几年了,从前这些丫环里面公子最喜欢的就是她,可是如今这玲珑一来,这公子连贴身伺候都不愿意。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玲珑这贱人害的。 采荷怨气横生,陆河隐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既然你说我诱惑公子,那等公子回来问问公子好了。若是真的,我我自己去请家规,若是~”陆河隐扯着嘴角微微顿了顿,“若不是,那你可是知道淮安侯府乱说话的人是什么下场吧。” 说完便也不等采荷的回答,便躺在继续睡他的觉。他知道采荷自然不会答应,所以他今日留这丫头一个面子,让她长个教训,以后少来惹她。 而采荷白了脸,死盯着“玲珑”。她气的拂袖离开,这件事她自然不会罢休,她要想个法子,将这贱人赶出去。 而胖丫头,一看着采荷出去了便也狗腿的跟了出去。 “采荷姐,你别生气,我跟她住一屋,我来收拾她!”胖丫头狗腿的对着采荷笑道。 采荷黑着一张脸,嗤笑道,“你怎么收拾她?” 胖丫头嘿嘿一笑,在采荷耳边耳语了起来。 采荷听完,挑眉笑着道,“你要是做好了,你二弟的进府的事情我自然会帮人办好。” 胖丫头嘿嘿一笑,“谢谢采荷姐。” 采荷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她自然是瞧不上这胖丫头的,虽然都是这府里的丫环,可是她是跟着少爷好几年的贴身丫环,这胖丫头能跟她比吗。 而那胖丫头,盯着采荷那傲气的背影,背地里呸了一声,她要不是为了她家弟弟,她至于对这采荷低声下去的吗。 看着背影走远,胖丫头也充充的走了。而这时在床上睡着的陆河隐倒是翻身做了起来,他现在担心起了小玲珑,不知道小玲珑哪边怎么样了。 玲珑坐在老夫人的下首,老夫人坐在首位上,另外一旁的下首坐着一些府里的媳妇们。 老夫人听完她背的君臣赋,直夸他背的文章,背的不错。 而一旁的妇人们听到老夫人这么说,自然的跟着附和道,“三公子这是懂事了。” 老夫人一听也笑着道,“是啊,你以前总爱胡闹,站在长大了也知道懂事了,你就好好学着,以后多多帮你父亲和大哥。” 玲珑坐下下首,用着陆河隐的脸扯着笑容,陪着老夫人和这些妇人们笑了起来,额头上的冷汗也不知不觉的消了下去。心她里嘀咕道,原来就为了读书这事,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幸好不是她被认出来是假的。 而正说着陆河隐的大哥,陆河隐的大哥便穿着一身青衣锦袍,拿着一把折扇,温和的走了进来。 他对着主位的老夫人,笑着道,“祖母,我今日可听说你特意找了三弟来背书,三弟背书这等奇事,我可不能错过。” 老夫人欢喜的叫人给陆河安赐了座,才接着道,“那你可就错过了,三儿都背完了,要不你让你三弟重新给你背背。” 陆河安壮似懊恼的摇摇头,对着玲珑道,“这可真是不凑巧,我来了二弟你就背完了,看来是大哥没福分看三弟背书喽。” 玲珑在扯扯嘴角,无奈的在心里叹气,看来又要重新背一遍了,面上倒是没什么神色,依旧挑眉状似桀骜的回了句,“再背一遍就是了。” 说完便之乎者也的背了起来。陆河安摇着扇子,看着一板一眼正背着书的三弟,有些莫名的想着这还是他混世魔王三弟吗?怎么都开始学的这么乖了。 陆河安将扇子一收,用扇子和手拍了个掌,大声的说道,“背的好!想来三弟你也开始学好了啊。”说完还一脸欣慰的看着他家三弟。 而玲珑只能无奈的看着对面陆河隐的大哥。 她与老夫人和堂里的一众人又说了一会,老夫人的丫环说着老夫人吃药时间到了,老夫人便摆手让他们都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陆河安倒是叫住了她,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就是唠了几句家常,不过陆河安最后神色奇怪的盯着她一阵,这目光盯的她头皮发麻,不过陆河安盯了一会倒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可是虽然陆河安走了,可是玲珑脑子里的一很弦倒是绷紧了。 陆河隐的大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玲珑挠头思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她回了南山院,便去找陆河隐商量。 此时的陆河隐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房里,看着几本军书,若是采荷见着了定要骂他大胆敢坐在主位上。 不过前些日子陆河隐让玲珑跟这院里的丫头,说了以后若是没得公子的同意谁也不准私自进书房,这一是为了好教玲珑,免得外人进来乱打扰,二嘛自然是为了让他能在这院里有个清净之地。 而一见着玲珑回来,上下打量了两番,“看来你去表现的不错。” 玲珑愕然,自己还没说公子怎么就知道她今日表现不错,不过她今日的确得了老夫人的赞赏,而众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今日这一关她倒是平安的过了。 她欢喜的对着陆河隐点点头,“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了。” 陆河隐盯着玲珑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因为我是神机妙算啊。” 玲珑蹙眉,这公子最近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想着今日奇怪的陆河安,她便有些不安的道,“今天我见着你大哥了,她盯着我的眼神好奇怪,而且还盯了我好久,你说她是不是发现我不对了?” “我大哥?”说完这句,陆河隐突然了然的笑了笑,“没事,他不会发现的。他就是奇怪你怎么开始看书了,在我大哥的心中我就一混世魔王。”说完还嘲讽的笑了一下。 而玲珑被这笑刺了一下,她莫名感觉有些心疼。 第15章 陆河贤 她用一双宽大的手,拉起了陆河安那双曾经属于她的玉指,诚恳认真的说道,“公子在我心中不是混世魔王,公子很有才华也很聪明。” 本来莫名有些伤感的陆河隐被她这么一说,便挣脱了手,敲了下玲珑那高挺的鼻梁,“看来你还是有夸我的时候啊!” 玲珑揉揉鼻子,有些委屈的反驳道,“我什么时候不夸你公子,你明明天天都在逼着我夸你。” “天天吗?”陆河隐揶揄道。 玲珑认真的点头,“有的!” 陆河隐踮起脚又敲了下玲珑的头,宠溺的笑了起来,“傻丫头。”说完便拿起手中的兵书,“这会趁着天还没黑,我教你一些兵法,也不是太复杂的就是一些简单的,这是我二哥去边塞的时候给我的,今天我也教教你。” 陆河隐将兵法书放到书书桌上,然后就做了下来。玲珑看着陆河隐的,笑着点点头,跟着坐了下来。认真的学了起来。 塞北军营的帐篷里里,一官兵正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封机密信件。 主坐上坐着军营里的将军,一身黑衣包裹着紧实的肌肉,强壮而又高大英俊。两道剑眉斜拉在脸上,跟着长长的睫毛拉出了一道浓重的黑色,眼眸深邃目光如炬。 将军也就是淮安侯府的二公子陆河贤将信接了过去,当即就拆开一看,看着信件的内容便眉头紧锁,复又无奈叹了口气,拿出纸笔回了信。 而那官兵接了信,便快马挥鞭的回去回话了。 一旁的军师迟疑了一会,才有些犹豫的问到,“将军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嘛?” 陆河贤摇头,“不是,皇上要我三个月之内拿下堪阳城。” “三个月之内?”军师惊呼了一句,这不是为难人嘛。想那堪阳城是这塞北和西域国连通的重要塞道,哪里是说拿下就能拿下了。” 陆河贤蹙紧了眉头,抚额叹气道,“皇上这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 军师附和着点头,“是难,而且只给了三个月的时间,若是来不及?”军师有些恐惧的抬头看着陆河贤。 陆河贤却只低头思索着回了句,“既然给了三个月,那三个月就要拿下,你去通知军队里,从今日起加紧训练,我们三日后出发。” 军师神色犹豫的答应了,三个月有多难,他是知道的,看着主座上的陆河安,他心疼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军这是为了江山在拼命啊。 在军师转身之际,陆河安突然叫住了他,“对了最近,三弟有没有来信?” 军师摇头,“没有看到过最近。” 陆河安又问了一遍,“没有吗?” 军师确定的点头,没有看到。陆河安心头一紧,他有些担心想到最近三弟都没有来信,莫非是出事了。这么一想两道剑眉皱的更深,他得要派人回去打探一番了。 玲珑自早上醒来,便见采荷哭着脸跪在她的面前。 玲珑心内诧异,赶紧将采荷扶了起来,采荷却哭着不愿起来,“是奴婢最近没有伺候好公子,才让公子这么嫌弃奴婢的。” 见着拉不起来,玲珑便也没有拉了,而且她见着旁边的陆河隐一直瞪着她,她连忙咳嗽了一声,“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采荷一听哭的更凶了,“公子不说,可是有人告诉奴婢,公子你嫌弃奴婢。” 玲珑见着采荷哭的更凶,便让着婵娟替她擦眼泪,婵娟低着头应了,便半跪在地上拿出帕子替采荷擦了起来,一双眼睛盯着采荷的时候全是凉凉的冷意。 而采荷自然是被这冷意冻的心惊,不过她咬牙既然都做到了这步,那她也不可能往后退了。 玲珑见着她哭的不凶了,便问道,“谁这么说了,我真没嫌弃你。” 采荷的眼泪倒是止住了,不过她还是抽噎着指了指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陆河隐,“玲珑妹妹说的。她说公子你嫌弃我。” 玲珑一听愕然,转头盯着陆河隐,瞧着陆河隐眼里的揶揄,倒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便漫不经心的问了句,“真有这么回事?” 陆河隐垂眸,知道玲珑这是陪他演戏,他今日就要借着玲珑的手治一治采荷这老是想找她麻烦的毛病。 “自然没有这回事,我一向与采荷姐不和,院子里的姐妹们都知道,我平时里那会私下跟采荷姐讲这种话。”陆河隐有理有据,一脸正经的回着道。 玲珑心里笑了起来了,想不到陆河隐装小丫头装的还真像。她面上神色依旧平静,问了句旁边的婵娟,“采荷跟玲珑不和,是这样吗?” 婵娟捻着帕子,刚想回答就见着采荷扯她袖子,眼睛里还是满是威胁。 不过显然婵娟并不把采荷的威胁放在心上,她如实的答了句,“回公子,采荷的确是与玲珑私下有些矛盾。” 见着婵娟这么一说,采荷顿时脸上一百,她本是想诬陷玲珑这贱人,没想到站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她有些懊恼今日的莽撞。 只是另一边的陆河隐见着网差不多,便在玲珑的背上悄悄写到家法。 这一写玲珑便知道了,陆河隐曾经跟他说过淮安侯府规矩,若是乱传谣言掌嘴二十,再关上两天的柴房,不给吃不给喝,以示惩戒。 玲珑低沉着嗓子,对着白了唇的采荷,说了句,“既然你污蔑玲珑,那便按照家法的规矩来吧。” 说完便冷漠看向一边,一旁的婵娟面色冷静的将人拖走,而这采荷白着脸,想要求饶,可是想着公子的脾性却又不敢。 望着依旧皮笑肉不笑看着她的“玲珑”,她突然有些恐惧的低下头,任由婵娟将她带走。 等采荷跟婵娟一走,玲珑便躁动起来了,她转起来轻轻将窗口戳了个小洞,微眯着眼睛看着便婵娟正招呼着几个婆子对着采荷掌嘴。 第16章 寄信 这些婆子的手劲一向用力,一巴掌打下去半边脸都红了。采荷抽抽搭搭的哭了,玲珑在房里看着都觉得疼。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河隐,而陆河隐正悠闲倒在软塌上,手里还捧着豆子,正没个正形的往口里仍,见着玲珑犹犹豫豫的神色,陆河隐笑了笑,然后才解释道,“给这丫头长长记性,免得总是来找我麻烦。” “她总是来找你麻烦?”玲珑更有些不解,这些事情好像陆河隐从未对她说过。 陆河隐点点头,这些丫环们背地里的小心思他自然懒得跟玲珑说,若是都说他岂不是跟个娘们一样,是个八婆嘴吗,虽然他现在的确是女儿身。 看着神色担忧的玲珑,他嗤笑道,“这丫头可是一直都很嫉妒你,所以经常来找我麻烦,不过你放心,对付一个小丫头,我还是可以的。” 经常找麻烦? 玲珑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她知道这些都是因为陆河隐占了她的身体才会发生,有些感激的说道,“多谢你公子。” 陆河隐笑了笑,扔完手里的最后一个豆子,便转身做了起来,外面教训采荷的婆子们也早就教训完将采荷带去柴房。 他对着玲珑嘱咐道,“好了,你继续去看书,我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 玲珑自然是好奇是什么事情,可是看着他神色匆匆的出了门,她便好意思问。 便也听了陆河隐的,回书房继续看书。 陆河隐出了门,去了南山院的竹林,这里的竹林他曾经下过命令若是没有他的通知谁也不能过来。 此刻这里不会有人出现,便也方便了她办事。看着高耸的竹林上有一只信鸽遥遥的从远处飞来,陆河隐吹了一声口梢,那鸽子便径直向陆河隐飞了过来。 陆河隐接过鸽子,将信打开,纸上写着的是陆河安关于塞北的事情,还有皇帝吩咐三个月拿下堪阳,陆河安为此很头疼。 看完信上的内容陆河隐蹙眉,他之前就感觉皇上是要针对淮安侯府,如今竟然要求三个月之内拿下,若是拿不下那其中的文章可有的奏了,朝中那些不与他们同一派的少不了拿这件事做文章。 他思虑了一会便回了信,信鸽飞走了他略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和玲珑换了身体,他许久都未和二哥通过信。今日见着这信可是信上的内容又着实让他头疼。 他拧眉出了这竹林,现在朝堂是一切风雨平静,可是恐怕过不了多久这浪就要起了。 他忧虑的望着淮安侯府的一砖一瓦,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能不能躲过去。 淮安侯府的二爷房内,何氏正黑着脸,将二爷前些日子送给她的如意步摇给啪的一下砸碎了。 步摇是个玉做的,这么大的力气摔倒了地上,一下便碎的四分五裂。 旁边她的贴身婆子翠清顿时心疼的摸起了那这碎玉屑,有些心疼的说道,“夫人不要,也不能砸了啊,这些可是二爷前些日子给你的,你前两天不还是欢欢喜喜的戴着吗,怎么今天说扔就扔了。” 何氏冷笑,“他送我这玩意,我还当他那糟老头子是转性了,怎成想这人还惦记着南山院里的那玲珑,他送我这东西,不过想让我去帮她把玲珑要过来。” “呸!”何氏冷哼一声,“他就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我为他掏心掏肺,现在还惦记着那小蹄子。” “也不知是被那小蹄子给勾了魂。” 何氏的最后一句几乎已经嫉妒的吼了出来,一旁的翠清听着了,连手里捡玉屑的动作了都停下了。 见着如此恼恨的何氏,她有些阴深深的说道,“既然夫人这么不喜欢她,不如咋们就让他在府里待不下去,这样也可以断了二爷的心思。” 赶出去? 何氏顿时眨着眼睛,神色一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把这小浪蹄子赶出去,看她还怎么勾二爷的心。”说完还狠狠地扭着手里的帕子,仿佛这帕子就是玲珑一般,手指都拧的发白,脸上隐隐透着疯狂。 陆河隐回了书房,玲珑依旧在用心读书。这几日学的规矩也学的差不多,陆河隐该教的东西他想了一下似乎也教的差不多。 其他难的,一时半会也学不会,倒也就算了。 看着陆河隐进来,玲珑将手头的书放下,犹豫了一会还是好奇的问了句,“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陆河隐瞧着玲珑小心翼翼看他的眼神,没由来的笑了笑,他知道玲珑是又想知道可是又怕说了他不开心,不过寄信这事也不是什么太机密的事情,说给玲珑听也无妨。 他便回道,“我去给我二哥寄信。” “二公子?”玲珑好奇的问道,她没见过二公子自然好奇。不过虽然没见过二公子可是前些日子倒是看见了温润如玉的大公子。 陆河隐叹了口气,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慢悠悠的回了句,“我二哥常年在边关,你没见过倒也正常。” 其实不止是玲珑,他也许久都没有见过他二哥了。他摩挲着手里的杯子,想着上一次见二哥是什么时候。 玲珑见着陆河隐叹了口气,她也跟着叹了起了,见着玲珑一副丧气样,陆河隐倒是觉得有趣,笑着说道,”怎么还没见着我二哥,就喜欢上了?” 玲珑本来丧着张脸,这么一听顿时羞红了脸,有些小脾气的说道,“胡说!我才没有,公子别拿我开玩笑。” 陆河隐瞧着自己脸,硬朗俊秀的面孔慢慢像个女儿家一样羞的发红,这次他看着倒是没觉得烦躁,心里不但不烦躁,倒是起了丝丝异色,瞧着还怪可爱的。 难道是习惯了,陆河隐蹙着弯弯的秀眉,有些脸臭的想道。 见着陆河隐黑了脸,玲珑还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连忙上前拉了拉陆河隐的手,“我……公子我不是跟你闹脾气。” “闹脾气?”陆河隐不解的看着她,显然不明白是因为自己的脸臭惹的玲珑以为她说错话而生气了。 “那公子你脸那么黑干嘛。”玲珑放开了陆河隐的手,在一旁有些破罐破摔的说道。 “脸黑?”陆河隐摸着玲珑这一张皮肤白嫩的瓜子小脸,有些无辜的眨眼,“哪里黑了?” 玲珑鼓着陆河隐的一双鹰眸,憋了几下才憋出了一句,“你有!” 陆河隐勾起嘴角,一脸坏笑的看着她,“我说没有就没有。” 玲珑气急,心里说了句不要脸,便撇过脸去不理他。 第17章 栽赃 今天一早才起来,陆河隐便见着同屋的胖丫头眼神怪异的看着他。他直视过去,这胖丫头还害怕的躲避了视线,眼睛不停地往别处瞟,活像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陆河隐眯着眼,对着这胖丫头自以为和善的笑了笑,“你在找什么东西?” 那胖丫头,见着陆河隐跟她搭话,忙冷着一张脸如同往常一样,快速的回了句,“没找什么!” 说完便也不乱张着一双眼睛,到处乱瞅了。收了眼神,又继续如同往常一样涂了两颊的大红色屁股,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出了门。 陆河隐躺在床上,虚眼看着胖丫头的背影,右手托腮想到,肯定有问题。 不过这一早上过去倒也还没出什么问题,倒是陆河隐的频频失神,引的玲珑奇怪,她壮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陆河隐一征,便也说了今早的事情。 玲珑听完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不会有事吧。” 陆河隐抬眼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回道,“你觉得可能吗?这胖丫头今天肯定有问题,不过你也别害怕,我会解决的。” 说完还踮起脚摸了摸玲珑的头。 看着二人的身高差,玲珑笑出了声,揶揄道,“公子现在可真矮。” 陆河隐回瞪她,“还不是你矮。” 玲珑好笑的抿着嘴,心里嘀咕着现在还不是你矮了,只是面上却也还同意的点点头。 跟陆河隐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倒也慢慢算是清楚了一些陆河隐的脾气。他这人吃软不吃硬,若是跟他拗下去,她肯定拗不赢的,倒还不如直接顺了他的意思。 正当二人说着玩笑话,婵娟便在外面的轻声敲门。 玲珑一听着声音顿时,一下就正襟危坐了起来,眼神冷淡的看着书,面无表情回了句,“进来吧。” 这面无表情也是这些日子陆河隐教她的,陆河隐嫌她在外人面前万一又露出一副小女儿的面色来,所以就教她以后看人的时候可以面无表情。 而婵娟进来时,便见着公子的神色跟着几日一般对着她都是十分冷淡,她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便垂眸说道,“夫人请玲珑过去。” “母亲?”玲珑一听顿时惊的站了起来,脸色大变的看着婵娟。 一旁的陆河隐见着婵娟神色怪异的看着玲珑,便用眼神提示着玲珑坐下去。 玲珑一时也惊觉自己慌了神,怕婵娟看出有些不对,便连忙又做了回去。 而这一座回去免不得像是打草惊蛇了一般,婵娟心有所思的看着二人的互动,嘴上倒是继续恭敬的说道,“是的,夫人说现在就让玲珑过去。” 这时不等玲珑开口,陆河隐便开口问道,“夫人有说找我过去是什么事吗?” 婵娟摇摇头,显然是不知道。见着公子没有反应,婵娟便识趣的退了出去。一见着婵娟关了门,玲珑便神色紧张的看着陆河隐,“你知道夫人她找你干嘛吗?” 陆河隐摇头,他显然也不知道母亲叫他是干嘛。不过此刻叫的不是他,而且这具身体,这个玲珑的身份,这倒是有些值得深思,不过他总有种预感跟那胖丫头有关。 陆河隐拂了拂袖子,整理了一下头钗,神色镇定的对着玲珑道,“我先过去,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便在玲珑担忧的眼神注视下出了门,到了三夫人王氏处,一进门便见着他的母亲,端坐在正位,正神色冷冷的看着她进来。 陆河隐不禁觉得有些像想苦笑,他母亲一向最是宠爱她,连大哥与二哥都比不上,何时会这样冷漠的盯着他。 而屋子里除了三夫人,倒也还站着坐着好几个人。三夫人的下首坐着正阴深深看着他的何氏,那眼神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 而堂下还跪着一人,看那肥厚的背影,陆河隐冷笑了一下,这不就是跟他同屋的那胖丫头吗。 不过他也是镇定,大步上前跪在地上行了礼,大声喊了句,“夫人好。” 至于旁边的何氏,礼仪上是应该喊的,不过他一向对二舅这一家都不喜欢。而这二婶婶,陆河隐知道他这二婶婶一向善妒。 而何氏也自然看清了这“玲珑”,只向三夫人行了礼,而未向她行礼,自然内心判定了这“玲珑”玲珑就是瞧着她家二爷看上她了,所以连她这个二爷的发妻也不放在眼里。 而二爷还没娶进门就这个样子,这要是娶进门那还得了,所以这何氏眼神一深,幽怨的盯着“玲珑。” 今天就让你翻不了身,何氏恶狠狠的看着玲珑。嘴上也免不得带着三分狠意的说道,“既然人都带来,大嫂你就请家规吧。” 陆河隐倒是诧异的挑眉,他还事情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要罚上了? 第18章 辩驳 三夫人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淡淡的看她一眼,“你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解释? 陆河隐撇一旁从他进来就没有说话,而且还趴在地上抽抽搭搭的哭着的胖丫头。显然现在的情况就是这胖丫头或者跟着这何氏一起想陷害他。 他面色不改的回了句,“还请问夫人,我是犯了何事,才要请家规。” 而陆河隐才一说完,那胖丫头便急忙抬起头,指着她一脸怒色的道,“你还想狡辩,就是你偷了我发簪,那是过年的时候三夫人赏给我的!” 簪子? 陆河隐好笑的看着她,眼神充满戏虐,不过口里依旧解释道,“我什么时候拿你簪子了。” 他跟那胖丫头都知道这胖丫头是在睁眼说瞎话,而胖丫头瞧着陆河隐的戏虐的眼神,胖丫头先是心虚的眨了一下眼睛,复又撇了一眼何氏后才又继续恶狠狠的看着陆河隐,“你别狡辩就是你拿的,何管家也知道!他可是跟我一起去的我们房里,何管家可是亲眼见人从你的柜子里搜出了我的簪子!” 而胖丫头跟那何氏的互动他自然看在眼里,眼里有几分明了,而主坐上的王夫人摸着佛珠斜撇了一眼旁边的一直站在那里的何管家。 而这何管家满头冷汗,急忙站了出来,对着三夫人说道,“露梅说的的确不错,我是亲眼见着从玲珑的柜子里搜出了露梅的发簪。”说完还将手里的簪子递了过去。 而三夫人拿在手里端详着簪子,一旁的何氏见着物证都有了,便连忙对着三夫人假笑道,“我记得这簪子就是你过年赏给那批丫头的。那簪上的可是镀金了的,拿出去了可要当好多年,怪不得这丫头能起了歹心。” “这府里人一多,这事也就变多了,若是不严惩这丫头,以后府里的丫环们都学着偷鸡摸狗,那可如何是好,大嫂你可别为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说完还状似可惜的拿起了茶杯,轻轻嘬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了句,“长的倒是如花似玉的,怎么手脚这么不干净。” 而那主位上本来还在端详着簪子的三夫人听见何氏这么一说,才又冷着脸看着一脸狐媚相的陆河隐。 冷冷在主位上说道,“前些日子看到了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想不到你手脚这么不干净,既然手脚不干净那何管家你便将废了她一双手,将她赶出去,永不受用吧。” 说完便打算起身,仿佛看到了什么眼污的东西一般。 而一直跪着的陆河隐才说了一句话,还没怎么解释就被人证物证的落实齐全了。眯眼看了一眼,一脸得意的何氏,知道这是何氏跟这胖丫头的诡计得逞了。 不过他若是就这样被泼了脏水,那他岂不是白在淮安侯府待了这么多年。他刚想开口,门外便传了一阵声音。他蹙眉,有些意外的想着小玲珑怎么来了。 这么一想着玲珑正迈着长腿,一脚踏进了屋子里。 “母亲,我相信玲珑不是这样的人。”玲珑气喘吁吁,刚一进屋就替着陆河隐解释道,她刚才在陆河隐走后心里就着急的不行,悄悄让个丫鬟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完便着急的跑来了。 而三夫人见着自己儿子平时皆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此刻竟然为了这“玲珑”,而变得竟然不知道礼数起来,她自然而然的皱起来眉,“你许久未见母亲,来了便是为这丫头求情?” 见着三夫人脸色冷淡,玲珑顿时脸色一白,抿唇继续道,“玲珑的性子我知道,她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本来要走的三夫人又坐回了主位上,只是这时面色却是隐隐透着愤怒,见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偏袒玲珑,为了这丫头竟然不知礼数就这么直接顶撞她,她斜撇了陆河隐一眼,用眼刀狠狠地刮了他一眼,仿佛在说都怪你这狐狸精诱惑我儿子。 而三夫人真正的儿子,被自家母亲用眼刀刮着,心中具有些五味陈杂。 他又转眼看着旁边着急为他辩解,不由的心中一暖,不见瞧着自家母亲大人现在的脸色,他也不好用着玲珑的脸再露出喜色。 他用着眼神示意玲珑不要再替他说话了,他自有法子解了这局。 只是玲珑此时着急,见着一众的侍卫们准备要上来将陆河隐拖走,顿时对着三夫人跪了下去。 她隐隐的喊出了两个字,“母亲。” 三夫人坐在主位上,并不理她显然是有些气着了,耳朵上的耳坠被摇的一晃一晃的。 见着三夫人没理她,她心急如焚的继续说道,“母亲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重新将此时查清楚。”玲珑望着主位上的三夫人,一脸诚恳。 而就是这一脸的诚恳更是惹恼了三夫人,她的儿子何时为了别的女人,来一而三再而三的顶撞她! 她将本来握在手里的簪子,狠狠地掷在了地上,簪子一落地便被掷的四分五裂,到处散落着零屑。而三夫人显然对此并不可惜,她只是愤怒的道,“人证物证都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查的,我看你是几时这么糊涂了!竟然为了一个丫头这么跟我说话!” 玲珑被这么说的一征,张着一张口,还想说就被一旁的陆河隐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拉住了手,然后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后在手心里给她写道,我自有办法。 而玲珑见着陆河隐此刻还是一副一切事情了然于胸的样子,她也就稍稍安心一些了。 而一旁簪子的细碎掉落在了胖丫头面前,胖丫头有些心疼的看着着簪子,这可是她所拥有的第一个如此昂贵的金簪。 何氏瞧着胖丫头这副盯着个镀金就一脸心疼的样子,心头嗤笑了一句没出息。不过面上倒是一脸关心的看着她,虽然眼睛是看着她,可是何氏的话却是对着三夫人说的,“这丫头也是可怜,好好的簪子就这样被偷了,三公子还这么袒护这个小偷,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说完还嫌三夫人火气不太甚的继续对着玲珑说道,“以前可从未见着三公子,这么喜欢一个丫头,可惜~” 她话一顿,眼睛一斜,眼里的得意仿佛要溢出来一般,“可惜是个手脚不干净的。” 而这么一说仿佛就像是在打三夫人的脸一般,三夫人顿时脸色大变,瞪着一旁的管家,怒喝到,“还不快把人拖下去,还愣着干嘛!” 而何管家本来还是见着三夫人跟三公子意见不和,便也不好动手,此刻见着三夫人脸都黑了,自然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护院将人拖走。 第19章 搜查 几人护院人高马壮的,手臂也是孔武有力。守在一旁的娇小的用着玲珑身体的陆河隐旁边,也是显的无比巨大。 而玲珑瞧着几个护院都要将人拖下去了,陆河隐脸上的神色还是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一般。 玲珑想着婵娟说手脚不干净的会被废了双手,她顿时心里一急,拦住了那几个即将将陆河隐拖走的护院,将陆河隐护在了身后,然后瞪着那一群护院,“你们谁敢带他走!” 而几个护院自然是不敢动三少爷的,脸色为难的看着一旁的何管家,而何管家也是为难的看着三夫人。 三夫人倒是气的冷笑了出来,大声骂了一句陆河隐,“惯用勾人的狐狸精。” 然后又瞪了那几个脸色为难的护院几眼,“还不赶快将她拖走,我看他的魂都快被这小妖精给勾走了。” 几个护便便准备动手,可是玲珑就用着陆河隐高大的身躯挡在陆河隐面前,伸出一只手护着,不让他们动手。 而护院就这样与玲珑僵持着,三夫人倒是没有再说话,而一旁的何氏见着怕玲珑坏事,也就用手指着几个护院,脸色着急的说道,“还不快将这勾人的狐狸精拖走!” 几个护院对视了几眼,打算听何氏的将这丫头先带走。而玲珑用着力气拦住了护院几人。 而在玲珑身后的小妖精,见着玲珑如此拼命,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看着玲珑跟护院拉扯,一点贵公子的仪态都没有了。他是一向知道母亲,喜欢端庄秀丽的女人,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身上的这张,烟视媚行,两双桃花眼轻挑而又放浪。 如此狐媚的一张脸,他母亲肯定是讨厌极了。他悄悄在玲珑的背后低笑着说了一句,傻丫头。 然后就将玲珑推开,他若是再不解释,恐怕这丫头与母亲,一个快急死了,一个快气死了。 他重新端端正正的跪到了三夫人面前,神色凛然的道,“候府的规矩,奴婢也知道了。犯了事情该打该罚,奴婢也认了。这若是做错了事不罚,那侯府的脸面,候府的规矩岂不是要让人笑话。只是……” 陆河隐将话题一顿,微微转了个弯,神色诚恳,眼神清澈的继续望着主坐上的三夫人,才继说道,“只是,奴婢想自己就算是死那也要死的明明白白。若真是奴婢偷的奴婢也认了,只是若不是奴婢偷的,那还请夫人明查。” 说完就朝地上磕了个头,一边磕头一边道,“奴婢请求夫人重新查一下我与露梅的房间,这次奴婢希望您能跟我们一起去查个明白,若真是奴婢偷的,奴婢愿意认罚。” 陆河隐态度诚恳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就趴在地上等待发落一般。 而主坐上的陆夫人见着了自然觉得心里动容,她虽然讨厌这丫头,可是她也不是个不讲理的,此刻这丫头都这么说了她微微低头思索了一下,便对着管家道了句,“罢了,看你这丫头这么说便给你一次机会,何拂你带着人我们一起去查查。” 何管家何拂一听立马有眼见力的找着几个机灵的婆子,带到了三夫人跟前,这三夫人瞧着玲珑也跪了许久,便让着玲珑跟那胖丫头一起起来,而那胖丫头一直埋着头此刻听着竟然要去重新查房,自然神色慌乱,她用眼睛撇了一眼何氏,可是何氏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眼睛里的狠色看的她头皮发麻。 她手捻着手帕,神色不宁的看着陆河隐不知道何事已经跟着一群人走了的背影,她心内一惊顿时跟上。 而陆河隐对着背后的胖丫头,回头就是咧嘴冷笑。 那胖丫头被这笑笑出了一声冷汗,腿下的脚步也开始慌乱起来。她微微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希望自己冷静一下,便也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南山院。 而这一路上玲珑本想跟着陆河隐,可是陆河隐却是瞪她,手也悄悄的在她背后面比划道,“去跟着母亲。” 玲珑本想继续跟在陆河隐的身后,可是见着陆河隐这么说了,此刻也就不便在跟着了,她大步向前跟在了三夫人的身后。 而三夫人头上的头饰也跟着摇曳了起来,显然是对自己儿子的改邪归正心情变好了起来。 “进去搜吧。”三夫人淡淡对着后面一群人吩咐道。然后便守在门外,也不进去。 而玲珑此刻是三公子自然也不好进去,而陆河隐此刻既是个狐媚丫头,也是主要的嫌疑人,自然也不能进去。 而后面过了好一会,才姗姗来迟的何氏与胖丫头自然也不能进去。 而何拂得了吩咐,便带着人第一个进屋,刚进屋便面带严厉的对着后面的人吩咐道“都给我仔细的搜,若是少搜了哪里小心你们的皮!” 几个婆子,都是机灵的自然屋子里什么角落也没有放过。几个婆子便花着时间一处一处的屋子翻玲珑乱七八糟的,而何拂便站在一旁监工。 外面的三夫人,此刻见着外面太阳虽然不大,可到底也是晒人,便去一旁的凉亭坐着等人了。 另外几个人也自然跟着去了,去了没一会,婵娟便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过来,采荷这几日正在受罚,院子里唯一的两个贴身丫环便是陆河隐和婵娟,而此时陆河隐正被审着,自然不能来伺候着,所以便是婵娟自己来了。 见着婵娟做事稳妥,陆河隐不由对婵娟高看了几分,显然婵娟做事稳妥,甚的他心。 婵娟将茶放在了一边,便向着几位主子行了个礼,便退在一旁。跟陆河隐和胖丫头一起站着。 凉椅上的何氏喝着茶,嘴里凉凉的说道,“就算再查一遍,这该偷的还是应该偷,只是不知道这次又该查出个什么。” 说完还眼神轻蔑的向陆河隐撇去,陆河隐见着了自然挑眉一脸邪笑的看着她。 第20章 攀扯 这邪笑放在何氏早就就是无言的挑衅,气的何氏将茶杯重重的磕在了石桌上。 这小浪蹄子看她待会不整死她,何氏咬着牙恶狠狠的想到。 而三夫人听完何氏的一番话,这次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显然平静多了,刚才听了那丫头的一番话,何氏倒也打算端正的看待此事。 见着三夫人没说话,何氏也聪明的闭上了嘴,虽然她这嫂子平日里看着是温和,可是一到该狠的时候,这嫂子可是真的狠,所以瞧着三夫人脸色平静,何氏倒是有几分不敢再多说的意思了。 就这样一席人就在凉亭等了两炷香的时间,!两炷香的时间一到,那何管家就提着裤腿擦着汗水,急匆匆的找到了找到了凉亭。 生怕跑慢了两分,主子吩咐的事情自然是耽误不得的。 “夫人,搜到东西了。”何管家毕恭毕敬的拘腰站在一旁汇报着。 三夫人眉梢一挑,问道,“找着了什么?” 何管家迟疑了片刻才到,“这没从玲珑的柜子里搜出什么东西,倒是从露梅的柜子里搜出了一些东西。” 说完何管家向后面的婆子递了个眼色,后面的婆子就机灵的将搜的东西用托盘装上递了过来。 而三夫人一看,这托盘里装着一些金银首饰。 而那胖丫头看着托盘里的东西就是脸色一白,瞬间就额头直冒冷汗,旁边的何氏见着东西也是脸色大变,不过她倒是镇定,她只是瞪了这胖丫头一眼,用眼神示意这胖丫头不要慌了神。 “这就是在露梅柜子里搜到的。”何管家在一旁道。 三夫人端着脸色,斜撇了一旁站着的露梅,漫不经心的道了句,“你不解释一下,你柜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首饰吗。” 而那胖丫头立马慌了神,吓得腿脚一软立马就跪倒在了地上,“夫人我冤枉啊,这些……这些首饰肯定是玲珑故意放在我柜子里,想要冤枉我的。” 说完还抽抽搭搭的装作一副委屈样的哭了起来,那满脸横肉的脸颊被泪水一沁就落得全是被融化的胭脂。 花花绿绿的一坨融在脸上很是难看,不过此刻胖丫头也顾不得什么好看了,她只得慌了神的将这些说成是陆河隐陷害她的。 而何氏一听也忙接过了话头,“对啊,指不定这样丫头坏着呢,说不定手脚不干净,把别处的东西给偷来藏在露梅的柜子里。” 说完还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露梅,哀叹了两句,“可怜的露梅。”然后拿出帕子替露梅擦了眼泪水。手到是在别处拧着露梅,用唇语说道再哭的厉害点。 然后胖丫头露梅眼睛里的精光一闪哭的更凶了。 看着露梅哭,玲珑便是气的发抖,瞪了两眼惺惺作态的何氏与胖丫头后,就对着三夫人说道,“玲珑每日都服侍我,哪里有空去偷这么多珠宝首饰,而且我也没听的府里有哪处的院子是少了东西的。” 一直没说话的陆河隐,看着侃侃而谈的玲珑,有趣的想到想不到这丫头学了这些日子倒是聪明了不少,见着网也扑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收网了。 他从一旁的尾处站了出来,然后看了两眼三夫人面前的托盘,对着三夫人态度诚恳的说道,“夫人,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偷过这些东西。夫人我能看看这些首饰吗?” 说完便等着三夫人点头,三夫人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两眼,默默地点点头。 陆河隐便拿起托盘里的一个金簪看了两眼。仔细的端详了一会,便面色一冷不改刚才的冷静,而且微微颤抖了起来,眼眶也微微泛红。 看着陆河隐突然的变化,这三夫人也是惊讶,便对着她道了句,“怎么了。” 陆河隐便拿起簪子转头,冷冰冰的看着何氏,口里带着几分恨意的说道,“二夫人真是好狠的心!何苦因为二爷,就买通露梅让露梅跟着你一起来陷害我!” 这何氏一听脸色一变,顿时变的有些慌乱了起来,心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河隐,怎么可能这小浪蹄子会知道是她找了露梅,让她这丫头跟着她一起陷害这小浪蹄子。 她微微稳定了一下心神,左手一直摸着右手的玉镯子。 对着陆河隐一张妖艳美腻,年轻美艳的脸就是怒喝起来,“你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连主子你也敢编排起来了,我何时跟这丫头一起来害你了,你有什么证据,倒是说说。” “若是没有证据!”何氏眼睛一瞟,恶毒的看了她一眼。才继续道,“没有证据,那便将这丫头打烂了嘴,划破了脸,看着丫头还敢不敢乱说话,胡乱诱惑人!” 陆河隐笑了笑,眼尾的桃花眼笑的勾人的看着何氏,“夫人你看这簪子,可不就是你的吗?” 何氏冷笑一声,反驳道,“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簪子!” 对着何氏的冷笑,他倒是是满脸笑意,可是转头看着三夫人他母亲的时候,他倒是满脸哀容,声音里头带着哽咽,“其实说这簪子是何二夫人的也不对,这簪子是何二夫人母家何家的玉珍阁出的簪子,夫人你看这簪子上还有玉珍阁特有的标志。” 说完便将簪子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指给了三夫人一看,而三夫人仔细一瞧,还真是看到了一个玉字。 瞧着何氏脸色更白,他却仍觉得不够,继续火上浇油的说道,“府里的人都知道,府里就何二夫人常年戴着自己母家的首饰。” 而陆河隐用着桃花眼状似不经意的往托盘里一瞅,“这盘子里其他的首饰也是想必也是出自珍宝阁。府里能有这么多珍宝阁首饰的想必只有何二夫人了吧,可是我这些日子还从未听说过何二夫人的院子里丢了这么多的首饰。而露梅只是一个丫鬟,她一个家生子一个月的月钱才多少,哪里够的着买这么多首饰。” 陆河隐勾起嘴角,盯着已经傻楞在一旁的胖丫头,冷冷的继续道,“露梅你倒是说说你那里来的月钱买这么首饰,怎么你才丢了东西告到夫人哪里,这何二夫人就不巧的在哪里做客呢!” 最后她平静的看着三夫人,“夫人,其中缘由我想必不用多说您也清楚了。”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66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663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