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祖传宗》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一章 小荷才露 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正在里屋跪拜着祖先牌位,焦急地祷告着! “生啦!生啦!”伴随着产房内一连串叫嚷,老人立即起身来到了堂屋。 等在堂屋的众人听到也都高兴起来,一个年长的问道:“男孩女孩呀?” 还没等听到回答,房里突然又安静了下来,有个中年妇人掀门帘出来,显得有些慌乱,她径直走到老人身前悄声道:“刘大叔,是个男孩,只是这孩子有些怪!”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一个身材健壮的青年人急切问道:“怎么了?我媳妇儿怎么样?” 那妇人这才说道:“孩子大人都挺好,只是孩子生下来时没哭,还说了句话,可把我们几个吓坏了!” 这时有个年老的婆子凑了上来,“这倒稀奇,难道是有宿慧的?这般奇事我倒也听说过,只是极为稀罕,孩子说了些什么?” 刘老汉一看是村里的赵媒婆,也是本家长辈,知道她走东串西,见多识广,急忙也凑了过来,那中年妇人说道:“我们也没听太清,只是孩子没哭,一边咳嗽,一边吐口水,好像是说‘哇哒,别死牢子了!’” 众人听了都面面相觑,都纳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一会儿门帘掀开了,又走出来一个婆子,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裹着包被,包被还在乱动,“别动,你小子老实点,给你看看你爹你爷!” 刘老汉和他儿子立马围了过来,低头一看,只见包被里露出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来,一边想挣脱包被的束缚,一边用黑黝黝的眼睛努力盯着众人看,张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赵媒婆这时挤开众人,把老脸凑了过来,大声问道:“小哥儿,你想说什么啊?” 那孩子模糊间突然看见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凑了过来,先是吓了一跳,等听了赵媒婆的话便停止了挣扎,开始扭头努力看向周围众人。似乎是他能看清东西后想到了什么,居然手舞足蹈嘎嘎笑了起来。但等他看到自己的小手时,却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赵媒婆见状点了点头,扭头对刘老汉说道:“大兄弟,我看猜的没错,这孩子是有宿慧的,记着前世呢,你们好好养,没准有大作为呢?” 正在这时,原本午后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片乌云。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正劈在他家门前那棵大枣树上。枣树被劈,断为了几节,树干也燃烧了起来,但很快就被后面的一阵急雨浇熄了。 众人从没见过这种场面,都被吓了一跳,唬住了,怔怔地扒在窗前门后看着,最后又是见多识广的赵媒婆先反应过来。 她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我的老天爷!今天正好是中元节,这孩子的魂灵一定有来头,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居然能招来天雷,可了不得了!大兄弟,这可是不凡之兆,你们可得好好养这个孩子。” “还有啊,外面那棵老枣树你们也别砍,那是雷击木,看还能不能发芽,如果还活着,到时候锯一截下来给他做个小玩意带身上。如果劈开里面有木瘤子就更好了,那东西最能辟邪。” 众人听了都啧啧称奇,过了一会儿,眼看雨停了,也到饭点了,众人祝贺了刘老汉就都回家吃饭了。 刘老汉一边送一边不住嘴的道谢,“过后等孩子满月请各位吃酒。” 等他送完众人急吼吼回来,见儿子正抱着孩子一边看一边傻笑,就一把抢了过来,“你赶紧去看看你媳妇儿!然后问问稳婆吃什么好,咱们好准备下。” 那孩子又哭又笑又挣扎,但雷电过后就突然安静下来,睡了过去。刘老汉看着那眉眼还没长开的孙子,咧开嘴嘿嘿笑了起来。 刘老汉连名字都没有,小时候和年轻时大家喊他刘二,老了就叫他刘叔或刘老汉。他老伴走得早,总共就留下了一个儿子,就是现在这孩子的爹,为了保佑这唯一的儿子能顺利成人,他还花钱请人给起了名,叫刘柱,谐音留住。 刘老汉辛苦半生把刘柱拉扯成人,给他娶了媳妇,现在终于有了孙子,刘家后继有人,他怎能不高兴。至于赵媒婆说的宿慧什么的,实际上他并不太在意,庄户人家谁讲究这些,只要是亲生的就行。他们父子俩也早就商量好了名字,是儿子就叫继祖,希望他能顺利长大,承继刘家血脉。 而襁褓中的这个小孩,现在正在睡梦当中。梦里他记得自己是一名被遗弃的孤儿,被好心人送到了福利院,因为唇腭裂的原因,没有人愿意收养,就在福利院长大。 虽然身世可怜,有些自卑,但他却生性乐观、谨慎、坚韧,极有主见又聪明好学。等他大些,福利院就资助他上了学。因为要尽早独立,他还利用周末、假期等课余时间学习了厨艺作为谋生技能。本来想等初中毕业就去找个饭馆工作,然后攒够钱后自己开家饭馆。 但没想到他中考发挥超常,考上了市里的重点中学。福利院一看机会难得,就劝他继续读高中将来考大学,并表示会一直资助他。他听从了劝告,继续读高中,也改变了理想,计划将来当外科整形医生,给自己和有需要的人整形,为此他还自学了很多医学知识。 三年后他高考成绩居然不错,考了一所很好的医科大学。福利院很高兴,特别申请了奖学金,让他出去散散心,结果乐极生悲,一个不慎掉到了湖里。 他不会游泳,刚好还脱掉了救生衣,奋力挣扎了几下后,他感觉自己开始下沉,压力不断增大,水呛进了自己的口鼻气管,难受极了,意识也慢慢模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永远坠入黑暗的时候,突然一股力量把自己挤出了水面。 他一边吐着嘴里的水,一边抱怨,却发现自己眼睛看不清,耳朵听不清,舌头不听使唤,力气也变小了,浑身又黏又难受。这时有人好像用热水给他洗了身体,还用被子把他给紧紧包了起来,他不想被束缚,于是拼命挣扎。 过了一会儿,围过来好多人,一个满脸皱纹的脸慢慢清晰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接着这张脸问的话,他也能听清了。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慢慢适应了,看的越来越清楚,听觉也慢慢变好了。 他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很简陋的房间里,屋顶是木制的横梁和瓦片。周围人也都是古代的装束,很像古装电视剧里的人,只是衣着都非常朴素陈旧,不像电视里那样光鲜。 他想自己一定是穿越小说读多了,在做穿越的美梦,于是就高兴地笑了起来。但等他看到自己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双婴儿的手。这种真实的感受把他吓了一跳,等他自己好不容易捏住自己的肉掐了一把,那种真切的疼痛感觉传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真的穿越了,而且还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婴儿,于是又沮丧地哭了起来。 这时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一声雷鸣传来,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害怕,意识又慢慢模糊起来。等他意识慢慢恢复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前世的记忆虽然还在,却变得有些模糊,好像隔着一道薄膜,又像做过的梦,遥远又不真实。 正在他努力继续搜寻自己的其他记忆时,突然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边摇边哼歌。听着那温柔的歌声,感受着那令人沉浸的温柔怀抱,舒服得几乎让他沉醉过去。 他甚至想时间就此停止,自己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他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脸型微胖,长相平凡却极温柔的脸,就像他前世经常想象的母亲那样。 母亲也似乎心有感应,低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望,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溢于言表。 这正是刘继祖梦寐以求的亲情,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些缺憾都被填满了,而他前世的那些记忆反而越来越像梦境,他甚至有意地把前世的那些不好的记忆都压抑了起来。 刘家虽然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吃穿住用都很一般,甚至简陋,不能给他更多物质上的满足,但对他却都是发自内心地疼爱。 刘继祖虽然行动受限,但在这个充满爱的家庭里还是能够忍受的,更何况他这个年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刘家虽穷,满月酒还是要请的。十里八村的亲戚朋友都听说了刘继祖出生时的异样,于是借着贺喜的机会都跑来看稀奇。开始时刘老汉很高兴,人来了都把自己的宝贝孙子抱出来给大家逗弄。 但后来刘继祖不耐烦了,他耍了个小手段,只要一抱出来就哭,怎么哄都不行,但只要一抱回里屋,没人围着了,马上就不哭了。 这么折腾了几回,刘老汉终于明白了这小子的意思,老人疼孙子,再有人来看就以各种借口回绝了。满月酒后,再有人好奇来看,刘家也是以各种借口回绝,后面也就没什么人来看了。 刘继祖也慢慢熟悉了这个世界,这里和前世相比,除了时代差异以外,绝大多数事物都是一样的。只是以前他生活在城市里,现在是山村,人明显少,环境却要好得多,空气明显清新不少。 刘继祖因为有前世记忆的影响,虽然刻意隐忍,但很多地方依然表现出不凡来。他说话早,学东西快,有主见,刚满一周岁就能很流利地说话,很稳当地走路了。 而且他好奇心强,非常好学,特别讲卫生,还会主动锻炼身体,三岁时就能帮着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全家人对此既十分欢喜也很惊奇,但知道刘继祖不喜欢外人来看他,所以也不会主动对外人说他的这些异常举动。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二章 道德三皇五帝 功名夏后商周 虽然家人有意隐瞒,但村里哪有秘密,时间长了,这孩子的不凡之处还是慢慢传了出去。 这天正是刘继祖的三周岁生日,午后,刘老汉和刘柱正在收拾农具准备下地干活。从未有过往来的田先生突然来到了他们家。 田先生一身文人打扮,身材瘦削,举止文雅,他名叫田丰年,已经年近七十了。听人说他师承当代大儒易夫子,是忻州城著名文人,两年前搬来邻村。他虽然中过举,但对功名却不感兴趣,醉心于做学问与教书,在当地德高望重。 刘老汉和刘柱都知道他,但却从来没打过交道,见他来连忙行礼让进堂屋坐下。 田先生见刘家虽然穷,但收拾的整洁利落,器物虽是粗使,但都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让人舒服。田先生点了点头,笑道:“您家里真干净啊!” 刘老汉听田先生夸奖,十分开心,“不瞒您说,我们家以前可没这么干净。自继祖会说话后,他就嫌家里脏,就让我们收拾,现在他也帮着收拾。” “哦!那真是难得啊!”田先生更是惊奇,他又客气了几句,就直奔主题,“听说你家的娃儿聪明的紧,能不能给我看看,要是合适,你们也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读读书识识字。” 刘老汉和刘柱一听先是一喜,但又有些担心,刘老汉问道:“能跟先生读书当然好,但他才三岁,能行吗?” “三岁是有些小了点,但听人说你家的娃儿不一般,叫来看看就知道了,不行就再等等,只是我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啊!” 刘老汉听了,忙叫刘柱进屋把刘继祖叫起来。 刘继祖正在午睡,他被父亲从床上拽了下来,说是有教书先生来,让他赶紧去见客。 刘继祖刚睡着,心里虽不情愿,但还是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从里屋走了出来。 田先生早就观察过他,这时近距离见了心里更喜。只见这个小孩子长得三分像刘柱,七分像他母亲,但继承的都是优点,额头饱满,眼睛明亮,耳大有轮,是个福相。身上的衣服是大人的旧衣服改的,有些破旧,还打着补丁,但洗的很干净。脖子上还用红绳系着个暗红色隐有银色纹路的木珠,估计就是村里人说的那雷击木了。他身量还小,但明显和同龄的小孩不同,走路很稳,也没有小孩子的懵懂。 刘继祖出来见了田先生,也不用大人吩咐,马上像模像样的给外来人行了礼。 田先生点了点头,问道:“我听人说你很聪明,愿不愿意跟着我读书啊?” 刘继祖听了,先抬头仔细端详了田先生一阵,然后心里突然有了想法,马上跪下叩首道:“先生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田先生见了,心理欢喜,寻思这小子确实有些不一般,这么小就会这一套,他一边笑着一边把他扶了起来。 刘老汉和刘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刘老汉搓着手怯懦地问道:“田先生,听人说您那里是自设馆,学费贵的紧。我们家的条件您也看见了,一年也刨不出几文钱,不知道能不能凑得起?”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本来就是我主动上门来找你们的,分文不收也是应该的。但夫子定下规矩,束脩还是要的,且礼数不可废,学问也不可轻传。嗯……,你们每个月给我送一担柴怎么样?”田先生是想到离这里不远就有村里的柴林,砍柴很方便,于是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刘老汉和刘柱听了只是每个月多砍一担柴而已,喜出望外,连忙行礼感谢田先生。 田先生也不客气,受了礼,和刘继祖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约好明天上学的时间就回去了。 刘老汉和刘柱下午没去田里,忙了一下午给刘继祖准备上学用的各种东西。 第二天一早,刘柱媳妇就给刘继祖打整好,穿戴整齐,背着书包到田先生家去了。 刘继祖会说话后,打听到他们的村子叫东旺村,是沿着糊涂河的一个小村庄,地处太行山中部,属于忻州府定襄县管辖。田先生住在西旺村,两村之间只隔着糊涂河,中间有一座石桥连接。 刘继祖年纪虽小,但腿脚利索,周围他早就跑遍了,不一会儿就跑到了田先生家门口。 田先生的家族在忻州地界算是名门望族,祖上和族里子弟多有做官的。他原本也住在忻州城里,但不喜城里喧嚣,几年前妻子去世后,他就到处游历想找个隐居归隐之地。 刘继祖出生那天,他刚好游历到这里,很喜欢这里地处偏僻,村民淳朴,风景秀丽,有山有水,河谷里的田地也还算肥沃。而且当天他还听说了邻村刘继祖降生的奇事,很感兴趣。他想这是生而不凡啊,正好可以看看他有什么造化,于是在这里买了地盖了房,第二年就搬来这里常住了。 刘继祖看了看周围,只见田先生的宅院很偏僻,周围很远都没有人家。房子后面是大片的田地,左边是糊涂河,右边是一片小树林,离村子里其他人家有点远。 他定了定神敲了门,不一会儿有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来开了门。老人见了小人儿刘继祖,咧开缺了门牙的嘴开心地笑了起来,“唉吆喂,这不是老刘家的刘继祖吗!这么小就来读书了,真不简单啊!” 刘继祖一见,是田先生家的仆人老廖头,也装摸做样的给老人行了礼。 老人更高兴了,连忙把他让了进来。 田先生家是一套两进带个小花园的宅子,先生住在后一进,自设馆就在前进的西厢房。 老人把他让进去,指着一张桌子说:“先生交代了,你就坐在这儿。” 刘继祖把书包放好,端端正正地坐等老师来上课。 过了会儿,陆续又有三个孩子来到学堂。这三个孩子都认识他,是附近家境比较好的人家的子弟,都已经七八岁了。他们见了才三岁的刘继祖都很好奇,围着他,这个摸摸头,那个捏捏脸,逗弄起来。 刘继祖正要对这几个放肆的小屁孩发脾气,田先生咳嗽一声踱了进来。那三个孩子闻声马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几人都站好给田先生行礼。 田先生让他们坐下,开始给他们上课,“我的上一馆是在忻州城,你们是我教的第五期学生,也是我在这里教的第一期学生,没准儿也是我最后一期学生。希望你们能约束自己,用心学习,快乐学习。正如孔夫子说的‘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你们听好,我只管教,不管教会,你们能学到多少全看个人造化,如果不服管教,我就只好把你送回家了。” 几个孩子听了又站起来行礼应是。 田先生挥挥手,让他们坐下,缓缓说道:“今天先给你们开蒙,讲讲咱们华夏的文明传承与卓越人物。这是我的先生易夫子、王夫子、曾夫子等人总结的,我将其简单汇总,虽不敢说都对,你们权且先知道个大概,好有计较。然后咱们再读书识字,你们要认真听。 文明出现之前,人和禽兽一般,也生活在自然之中,以采猎谋生,虽然是茹毛饮血,但能享自然之天成,本也快乐无忧。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因为种种原因,人最后还是和禽兽区分开来,自认为有了智慧,或者说更有智慧,离开了原来的自然乐园,从此只能靠终生劳作来谋生,至此文明诞生。 华夏文明源远流长,但文字出现之前的那段历史因为没有记载,多为口耳相传,且为了其他某些目的,多有夸大不实之处,包括盘古、女娲、伏羲已演变为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极难考证。文字出现后,好了很多,我们现在学到的,多是考证古人的记载整理而来,但毕竟年代久远,也难免谬误,对此你们要有所觉悟。 华夏一词起源不明,有先生说华者,美服也,夏者,大也。说我们有华服之美,有礼仪之大,因此谓之华夏,且认为我们是文明的,以区别于野蛮的四夷。还有先生说华者,花也,指西岳华山,华山为华夏之根,可能最早的文明部落产生在华山周边。夏者,下也,指黄河下游,黄河是咱们的母亲河,最早的很多部落都在黄河下游两岸。 华山周边的部落称之为诸华,黄河下游的部落称之为诸夏,合起来就是华夏。但合起来可不容易,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对此作出过突出贡献的人是黄帝和炎帝,因此我们仍把黄帝、炎帝作为华夏文明的初祖。 轩辕黄帝播百谷、制衣冠、建舟车、作音律,联合炎帝部落征服东夷和九黎族而一统华夏,成为炎黄部落联盟的首领。 可能是神农氏的炎帝尝百草而兴医药,善用火而制器具,在阪泉之战败于黄帝后,炎帝部落与黄帝部落联合战胜蚩尤之九黎族,从而逐步形成了华夏民族的雏形。 因此国人如今依然自称‘炎黄子孙’,当然还有被炎黄二帝联合打败的九黎族的首领蚩尤。他兴农耕、善冶金、制五兵、兴文字,在涿鹿之战败于炎黄二帝。九黎族一部分融入华夏,一部分迁往南方,他也为华夏文明做出过巨大贡献。 此三人,或者说三部族,在华夏统一之前,彼此竞争,争战不休,为了强大起来他们都各自图强。除了常规的战争以外,他们利用各自的优势在秘地组建了自己的秘密组织,作为战争的辅助。三个秘密组织通过各种形式,辅助各自的部族征战竞争。” 刘继祖听到这里一愣,田先生前面讲的和自己前世学到的知识相比,要系统新颖,但还是有契合点的,并不难理解。但后面说的这些和自己记忆中的历史完全搭不上边,不免一惊,连忙坐正身体竖起耳朵认真听下去。 “黄帝在现在的秦岭华山某地建了轩辕洞,炎帝在现在的大巴山神农架某地建了神农谷,蚩尤则先是在东部沿海某地建了九黎寨,后来在他战败后向南迁往东海某地改名九黎岛。 这些组织成立之初涉猎广泛,职责包括推演对战技巧与兵法,研制先进武器装备,开发医术等先进技术,搜集各类知识,刺探对方情报,护卫己方首领,执行特殊任务等等。 但等到华夏一统之后,三家组织存在的意义消失了。但三家组织由于各自部族的全力支持,已经异常强大,他们不愿意就此解散。因此后来由于各自不同的原因,三个组织都脱离了原来的部族,成为了独立的隐秘组织。 三家组织的任务和宗旨因此也必须进行调整,但在独立初期由于他们三家各自的立场和常年的征战积累下来大量仇怨,他们彼此间依然是明争暗斗,只是争斗方式在慢慢发生改变。这一时期,源于战场的拼杀技经过漫长、系统地完善,开始向各类武技转型。 经过一段时间的激烈争斗,他们意识到必须改变并统一竞争方式,否则三方都可能会元气大伤甚至消亡。为此,他们在东岳泰山太平顶,进行了第一次会盟,是为‘太平之盟’。他们彼此约定通过各自扶植新的部族参与天下纷争的方式来较量,看谁扶植的部族最强大,最终成为新的首领,这样又经过了漫长的岁月。 先是获得轩辕洞支持的夏部落崛起,夏获得了水利和筑城技术,逐步强大起来。他们的首领禹也因为治水有功,声望日隆,后来成为了部落联盟的首领。禹却改变了实行多年的部落联盟首领产生方式,改为了世袭制。他将首领的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启,建立了夏朝,从此开始了‘家天下’的时代。 夏利用水利与筑城技术,营水利,兴农业,修宫殿,建城市,部落联盟也慢慢变为了城市国家,国祚绵延近五百年。夏传至桀,气数将尽,得到九黎岛支持的商族抓住了机会,强大起来。他们获得了商贸和青铜冶炼的技术,首领汤在伊尹等人的辅佐下打败了夏桀,建立了商朝。 商人善冶金,通贸易,重工商,文明延续发展,国祚绵延四百余年。商传到纣王时,气数也尽了,获得了神农谷支持的周族趁势而起,他们获得了更先进的农业技术,周族首领武王继承文王的遗志,在周公、召公和太公的辅佐下,打败了商纣,建立了周朝。 周人善农耕,施仁政,立宗法,行封建,分井田,制礼作乐,国祚绵延近八百年。周灭商后,进行了分封。其中周国最强大,国君为天下共主,称为天子,领有四海,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天子的兄弟、嫡长子以外的儿子、功臣、姻亲、同盟国、附庸国以及战败的商族后裔等被封为诸侯。周天子将周国以外的土地分封给他们,如周公封鲁国、召公封燕国、太公封齐国、商族后裔封宋国等。 因此诸侯有国,称为国君,分为五等,是为公、侯、伯、子、男。国与国之间有封土,两边种树,称为封土建国。诸侯对天子有一定的义务,要协助天子平天下。诸侯同样实行嫡长子继承制,他的兄弟、臣属和其他儿子则封为大夫。 大夫也有封地,大夫的封地称采邑,是为立家,家主称为家君。他们要协助诸侯治国,也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大夫的兄弟和其他儿子则成为士,士不再分封,他们作为家臣协助大夫齐家。 因此士无恒田,只能靠本领吃饭,所以士必须修身。士在周虽是最低一级的贵族,但也能获得较好的教育,其中有博学的文士,勇敢的战士,武技高强的武士,足智多谋的谋士,也有医卜星象的方士等等。 周分为西周和东周两个时期。西周是天子的时代,所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这一时期,各诸侯国独自发展,三个秘密组织也各自培植发展自己的势力,天下相对太平。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国慢慢衰落了,诸侯国慢慢强大起来。等到了西周末年幽王时期,因为王位继承等问题,姜姓后族联合犬戎攻破了国都镐京。 幽王被杀,西周结束。幽王的儿子在后族的扶助下即位,是为周平王。平王迁都洛邑,即现在的洛阳,那里在镐京以东,自古就被认为是天下之中,甚至称为‘中国’。洛邑东边的嵩山也被立为中岳,自此五岳格局形成,基本标定了华夏文明的大致范围,当然现在这个疆界早已大大扩展。 自此东周开始,东周初期,周国统辖国土减少,戎狄不断侵犯,王室更加衰微,诸侯国却强大起来,慢慢成为了时代的主角。宗法制、井田制、封建制遭到破坏,是为‘礼坏乐崩’,这一时期因为孔子编著的《春秋》而得名春秋。 乱世也自此开始,天下纷争不断。这三个秘密组织也开始活跃起来,他们虽然彼此争斗不休,但却都认为自己是华夏正宗。面对外族入侵,华夏文明危在旦夕的新形势,三个组织在嵩山三皇寨举行了第二次会盟,调整了较量方式,是为‘攘外之盟’。他们约定,通过各自扶助诸侯来维系华夏文明,一方面抵抗戎狄,一方面看谁能称霸中原。 这次先是九黎岛支持的齐桓公胜出,他在管仲和鲍叔牙等人的辅助下,发展经济,富国强兵,第一个打出了‘尊王攘夷’的旗号,九合诸侯,抵抗戎狄,维护了华夏文明,第一个确立了霸主地位。 然后是轩辕洞支持的晋文公,他在先轸和赵衰等人的辅佐下,选任贤能,改革强军,外合秦齐,安宋制郑,勤王败楚,成为春秋第二位霸主。 第三个被普遍认可的霸主是神农谷支持的楚庄王,他在伍举与公叔敖等人辅佐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励精图治,问鼎中原,成为第三位霸主。 期间和之后还有想图霸中原的宋襄公、偏霸西方的秦穆公以及曾大败楚国的吴王阖闾和灭亡吴国的越王勾践,他们也加入了争霸的过程,只是他们的影响不及前面三位霸主,所以最后两霸的说法有争议。 这四位诸侯身边也有目夷、百里奚、由余、孟明视、伍子胥、孙武、范蠡和文种等众多人才辅佐,只是这些人的出身已不再单纯。他们中有些仍然是三个组织培养或派出的,也有一些是多年以前派出人员的后代或弟子。有些甚至已历经多代,早已脱离了这三个组织,成为了各诸侯国世袭的大夫。当然,还有很多和三家组织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因此争霸战也逐渐变得混乱,并渐渐脱离了三个组织的控制与预期。 等到了春秋后期,这种趋势愈演愈烈,天下更加混乱,各国斗争的手段也更加残酷,三家组织面临的形势也发生巨变。以前只有半数左右人才不是他们培养的,现在活跃在各国政坛的人却多数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且不受他们控制。 这些人的先祖,很多是这三个组织直接培养或有间接关系的,他们凭借各自的功绩成为了各国的大夫,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和人才,慢慢强大起来。发展到后来,一些大夫甚至取代了原来的诸侯,成为新的国君,也登上了历史舞台。 比较有影响的是齐国大夫田氏取代了姜齐,晋国的韩、赵、魏三家大夫瓜分了晋国,自此战国便开始了。这段时期取名自西汉刘向编著的《战国策》。战国时期的争战不同于春秋,极为残酷,杀人盈野,血流成河,尸骨如山,道德沦丧。 这时的诸侯、大夫对这三家组织的态度也开始转变。一方面他们依然想继续拉拢利用组织的力量打击对手,另一方面他们也开始忌惮组织的实力,更担心他们去扶助别的诸侯国,因此各诸侯国都对他们提出了要求。 当时主要有七个诸侯国,即齐、楚、燕、韩、赵、魏、秦,是为‘战国七雄’。他们的要求无非是想本国得到更多的人才,并禁止他们向其他国家提供支持。但这种要求是三家组织无法答应,也无法做到的。因为他们为了增大竞争胜出的概率,都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是在多个诸侯国都下了注,安排了人。 更何况组织自独立以来,也从未归附于任何诸侯国或组织。因此战国初期,三家组织就相继被禁,被打击,甚至被围剿。他们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削弱,只是因为组织严密,行事隐秘,地处偏僻且实力雄厚,才暂时幸免于难。”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三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听到这里,刘继祖早就惊得目瞪口呆,他努力地隔着那层薄膜在前世记忆里搜寻有没有关于这三家组织的蛛丝马迹。答案是没有,他开始迷茫起来。刘继祖自会说话以来一直到处打听各种消息,想弄清楚自己处在什么时代,只是他才满三岁,不想显得太特殊,很多问题不敢问,而且周围都是庄户人家,没多少见识。 他打听了很长时间,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穿越回古代某一朝代的事实。但听田先生刚才说的和自己前世学的有很大的差别,却不知是何原因,难道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他只管在这里胡思乱想,田先生却还在继续讲课。 “面对这种岌岌可危的形势,三家组织不得不再次做出调整,他们在衡山祝融峰举行了第三次会盟。他们约定从此不再以干预天下纷争的形式竞争,也不再直接派出弟子支持各国,并向各国承诺不参与政治,不干预王权,不侵扰百姓。 过去曾经派出的弟子可自愿选择回来或者离开,所有选择离开的,组织一律不再追究,但从此与组织无关。他们还将组织的宗旨调整为强化武力以自保,约定以后每二十年举行一次聚会,以比武的形式来竞争,哪家培养的弟子能在比武中胜出,则这二十年就以这家为尊。 他们主动把这个消息传到各国,各国一方面感念三家组织的贡献,另一方面也忌惮他们的实力。在三家组织适当展示了自己的决心、实力与诚意后,各国相继取消了禁令。但对他们也没有完全放心,而是旁观监视,只要他们遵守承诺,就对他们听之任之。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既不同于民间,也不受朝堂控制和律法束缚的特殊存在。三家组织借用庄子说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中的说法,称这个特殊存在为‘江湖’,取其不受王法约束,自由自在之意。因此,这次会盟被称为‘江湖之盟’,三家组织也变成了江湖门派,被江湖后辈尊为‘三祖门’。而‘不参与政治,不干预王权,不侵扰百姓’也成为了江湖的规矩。 江湖之盟后,各国战乱更加频繁,民不聊生,但也因为残酷的竞争,为了生存图强,各国都非常重视培养各类人才。因此有知识、有本领的士便应势而起,开始大规模登场,各国的统治集团也都开始养士。 比较有代表的是齐国的孟尝君田文、赵国的平原君赵胜、楚国的春申君黄歇、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他们养的士都数以千计,被称为‘战国四公子’。以四公子为代表的各国统治集团依靠这些士对内维护巩固自己的权势,争权夺利,对外与敌国斗争,纵横捭阖。 士在这一时期展现了非凡的智慧、能力与勇气。比如帮信陵君窃符救赵的候赢、朱亥,帮平原君说服楚王的毛遂,为孟尝君营造三窟的冯谖。还有很多战士、谋士、刺客甚至鸡鸣狗盗之辈,他们也都极大地丰富了华夏文明,造成了华夏文明第一次知识的大爆发、大发展、大传播。 在这些士人中,优秀的代表被后人尊称为‘诸子百家’。他们有些以天下为己任,有些恣意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各自提出了解决社会问题的主张,并相互批判,是为‘争鸣’。比较突出的有儒、墨、道、法四家,其余还有兵、名、阴阳、纵横、杂、农、小说等。也有像公输班这样优秀的匠人和扁鹊这样优秀的医生,他们都是华夏文明的璀璨群星。 其中,儒家代表有求仁的孔子、取义的孟子和重礼的荀子,他们主张仁爱、忠恕与自强,是文士的代表。 墨家代表是墨子,他们主张兼爱、平等、非攻等,是武士和工商业者的代表。 道家代表有老子,杨朱和庄子,他们主张无为、贵己和逍遥,是隐士的代表。 法家代表可追溯到相齐的管仲,铸刑鼎的子铲,变法的李悝、吴起和商鞅等人,但集大成者是韩非子,他们主张法制、集权与制度,是谋士的代表。 最后法家的主张大行其道,为秦王嬴政光大,最终助秦吞并六国,一统天下,建立了第一个中央集权的中华帝国。秦王嬴政自称始皇帝,他在中央设三公九卿管理国家,在地方废除分封实行郡县,要求全国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同时又修驰道,筑灵渠,击匈奴,征百越。他以及他建立的秦帝国对华夏文明影响深远,奠定了中华统一大国的格局,因此有人称之为‘千古一帝’。 但始皇帝的丰功伟绩是建立在广大人民巨大的苦难之上的,他晚年求长生,连长城,修宫殿,建陵墓,劳民伤财,严刑峻法,苛政虐民,为秦帝国的灭亡埋下了伏笔。正如造反的陈胜所说‘天下苦秦久矣’!另外还有钳制思想的一些政策,更是对华夏文明造成了一定的损害。这些都动摇了秦朝统治的根基,因此始皇帝以为可以传之万世的基业最终却二世而亡。 秦也改变了社会结构,周朝时的贵族有天子、诸侯、大夫和士四个阶层,下面还有平民与奴隶。到秦朝时,贵族就只剩下了以天子为代表的皇族。因为没有分封,诸侯和大夫就没有了,其余的人在皇族看来都是平民与奴仆,都是编户齐民,没有了贵族头衔的士却留了下来,成为编户齐民里的第一等。即士、农、工、商里的士,这种状况一直延续至今。 嬴政消灭六国后,对江湖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他不允许有不受他控制的人或组织存在,于是倚仗强大的武力对三祖门进行清剿镇压。三祖门被迫转移了山门,并转入地下,而且打破了江湖规矩,开始扶植反秦势力,他们在灭秦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等汉朝建立,三祖门与汉太祖刘邦又达成了新的协议,承诺恪守江湖规矩,刘邦则承诺继续维持江湖的独立地位。这一时期还有很多独立于三祖门的势力以及能人异士涌现出来,他们见到三祖门营造出来的江湖逍遥自在,快意恩仇,不服王法,都羡慕异常,纷纷见贤思齐。 于是,新的江湖门派从那时起,就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地冒了出来。但门派多了就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甚至有害群之马破坏江湖规矩。等到汉武帝时期,这种情况愈发严重,一些江湖中人开始勾结官府,包揽词讼,调解纠纷,结交权贵,从中获取利益,影响巨大。 而武皇帝是要加强集权开疆拓土的,于是他就借着处理那些害群之马的机会,实施了一系列措施,对江湖门派进行打压。包括三祖门在内的众多门派又被迫转入地下。直到一百多年后,他们帮助光武帝刘秀打败王莽后,才又恢复了往日江湖。 而三祖门在经历了这一系列变故后,对皇权有些心灰意冷,不再信任帝王的承诺,对其他的江湖门派也心存疑虑。于是东汉末年在华山朝阳峰进行了第四次会盟,他们决定共同归隐,以后也不再进行比武,江湖称这次会盟为‘归隐之盟’。 三祖门从此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慢慢成为了传说。但归隐并不是解散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而已。他们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和存续发展,在归隐的同时又派嫡系门人就近在其他地方建了‘三宗门’,代替祖门行走江湖、寻访弟子、搜集资源、积累财富。 其中,轩辕洞亲儒,他们吸收儒家思想,在终南山建了乐知书院,还利用擅长训兽的优势在院内建了通灵馆作为辅助。 九黎岛尊墨,他们学习墨家思想,在武夷山建了止戈城,并利用擅长造器的优势在城内建了天机阁作为辅助。 神农谷崇道,他们借鉴道家思想,在武当山建了无为谷,也利用擅长医药的优势在谷内建了百草园作为辅助。 此时的江湖早已不是建立之初的样子,知名的大门派就有几十个,还有更多规模小、不知名或隐秘的门派。江湖规矩名存实亡,江湖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江湖中人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与利益,已不再游离于朝堂与民众之外,而是与二者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宗门作为祖门的代表,行事虽然低调谨慎,但也无法独善其身。他们要在这样的环境生存发展,同样也要顺应潮流,这就形成了现如今江湖的现状与格局。 后面的历朝历代多与江湖门派有各种关系,朝廷对江湖持一种默认状态。经过近千年的发展,江湖越发强大,慢慢形成了明暗两面。明面上他们恪守江湖规矩,依然是‘不参与政治,不干预王权,不侵扰百姓’,江湖人之间的纷争官府也不管。 但暗地里,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结交官府,培植势力,恃强凌弱,剥削百姓,甚至干预王权,可以说是无所不为。当然也有一些自以为雄才大略的大臣或帝王曾经想彻底消灭这些江湖门派,但结果却是‘江湖依旧在,王朝已更迭。’ 我跟你们讲这些,没别的意思,是要你们明白当下的世道,不要像那些腐儒一样只知道死读书,读死书。乱世将至,那样的人很难在将来的世道中生存下去,你们都听明白了没有?”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四章 自在不成人 另外三个孩子马上站起来行礼应是。 刘继祖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江湖不是武侠小说中的存在吗!这里怎么堂而皇之的由一位饱学之士说了出来? 田先生见刘继祖傻愣愣的没反应,以为他还是太小,听不明白,就笑着问他,“继祖,你还小,这个听不明白没关系,后面慢慢就懂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刘继祖听到先生叫他的名字才一惊,站了起来脱口问道:“先生,现在是什么朝代?” 田先生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但还是回道:“秦汉以后就是晋、魏、齐、梁、唐,一直到现在的周,已经延续一千多年了。” 刘继祖听了有些迷糊,这些朝代好像历史上都有,但顺序似乎不对,他接着问道:“那现在的皇族姓什么?” 旁边的一个小胖子笑道:“这都不知道,现在是嘉和皇帝在位,皇族姓王,因是周文王后裔,所以以周为国号,已经建国两百多年了。” 田先生对小胖子居然知道这些很满意,点点头,笑道:“虽然什么文王后裔之类的实不可考,但别的基本不差。” 刘继祖听了更是心惊,他学的历史中哪有这么个建国两百多年的周朝,肯定是哪里不对。但他生性谨慎,知道不能表现的过于特殊,于是有意识地缓和了一下情绪,摸着后脑勺笑道:“先生说了那么多,我好多都听不懂,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多谢先生和师兄替我解惑。” 田先生见了心里虽有疑惑,但也没说什么,接着讲道:“这里虽然地处偏僻,民风淳朴,没有什么危险,但你们现在还小,在家有父母照料,在外却不能掉以轻心。我年轻时曾经到各地游历求学,经历听说过不少江湖故事,轻则损失财物,重则丢了性命,千万儿戏不得,你们要谨记。另外,往来上学途中不要和陌生人搭话,不要到山林里去游玩,放学就立即回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四个学生大声回道。 田先生点点头,接着上课,后面讲的就和其他私塾差不多了,也是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以及论语开始学。这些内容对刘继祖一点压力都没有,几个月后等他熟悉了当时的古体字和毛笔之后,学起来就更快了。 田先生也慢慢发现了他的不凡之处,非常开心,经常把他留下来开小灶。单独给他讲的那些就不是一般私塾教的了,而是先生多年所学的精华和自己的见解。这些知识中,有些刘继祖前世也接触过,但只是皮毛,往往是一知半解,经过田先生系统地讲解,他越来越着迷,越学越喜欢,经常学到很晚才回家。田先生对此很满意,非常喜欢刘继祖,甚至把他们家要交的柴也免了。 转眼三年时间过去了,刘继祖已经能和田先生进行讨论了,他上午还是和同学一起上课,下午就是田先生单独教了。中元节后的一个下午,与往常不同,先生没有讲上课的内容,而是问他:“继祖,你跟我学了整三年了,今年也有六岁了吧?” 刘继祖点点头,先生接着说道:“像你这么大,应该学点武了!大周建国已经两百三十四年,现在朝政昏暗,官员腐败,民风不古,国力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显露出颓势。我之所以从忻州城搬来这里,就是受不了那里的颓废风气。日前一好友来拜访我,跟我说现在形势更甚从前。” 刘继祖现在已经不像三年前那样,对这里的事一知半解,他知道先生说的是大周朝廷日益衰落,地方豪强并立,而周围还有强敌环伺,一旦朝廷有变,就有可能陷入乱世。 先生见他的表情,知道他听懂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样下去,我看大周迟早要完蛋。我估计是赶不上了,但你十有八九正当其时。乱世不比治世,光学文就只能依附强者,不能自立,只有文武兼备才是王道。所以我自作主张,也存了私心,替你找了一位习武的师父,你看如何?” 刘继祖高兴地差点喊出来,他太兴奋了,没细问先生说的私心是什么,他想总算能实践一把侠客梦了,所谓‘千古文人侠客梦’,他也有这个梦想。前世他除了爱看穿越小说,也特别爱看武侠小说,既然现在还有江湖,那肯定有侠客了。 他收回思绪,控制了一下情绪,适当地表露出惊讶表情,“先生的安排肯定是为我好,我愿意按照先生的安排习武,只是不知道师父在哪儿,什么时候开始学?” 田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师父就是我那位好友,他今天有事。从明天开始,你上午就不用跟着上课了。明天天一亮,你来我家后门,在花园里跟着他学武吧!只是你学武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刘继祖压抑下兴奋的心情,向先生行礼应是,然后接着上课。 第二天天不亮刘继祖就起来了,央着母亲快给他做吃的,他就着昨晚的剩菜,喝了两碗掺了高粱米的小米粥,吃了一个发面饼,就跑着去田先生家了。 等到了田先生家的后门,天才刚亮。他垫着脚拉着门环扣了三下,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先钻出来却是一大个狗头,对着刘继祖的脸叫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只狗差点把刘继祖的魂吓飞,他直接一个屁蹲坐在了地上。紧接着,门打开了,从门里闪出来一个大汉。 刘继祖两世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只见这人四十来岁,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留着络腮胡子,国字脸,脸上棱角分明,透出一股沧桑之感。两道扫帚眉,一双不大的三角眼经常眯着,偶一睁开却目光如电,看一眼就好像能把你看透一样。 此人一身天青色武士装,衣着考究合体,手里盘着两枚核桃状的东西,肢体强健挺拔。这种强壮明显和自己父亲、祖父的强壮不同,他的祖父已经是这十里八村里公认最强壮的,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听祖父说他高祖更强壮,从小吃肉长大,是从北边草原迁徙来的。父亲虽不如祖父,也十分强壮,但这人的强壮明显更甚祖父,这不是先天长成,而是后天锻炼出来的。更不同的是给人的感觉,他身上透着一股凌厉气息,再加上他那审视的目光,给人一种压迫感。 刘继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刘继祖很聪明,他猜测这就是田先生的朋友了,即使猜错了给长辈磕个头也不算吃亏,于是连忙跪下磕头,口称:“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那人见了,皱了皱眉,说了句,“进来吧!”就扭头回去了。 刘继祖吐了吐舌头,赶忙跟了进去。 后门一进去是个花园,中间已经收拾出了一块两丈见方的空地,刘继祖进门,那人已经站在空地中间了,一只巨大的黑狗蹲在他身边。刘继祖认识,那应该是只铁包金的藏獒,心里更加敬畏,连忙跑过去站在那人身前。奇怪的是,那种凌厉的气息和眼神都不见了,那人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变得平凡起来。 “我叫吴伦,田先生对我曾有救命之恩,我才应他之托来教你。你年纪虽小,我也要把话说在明处。我答应教你主要是为了还债,虽然确实传授了你一些技艺,但算不算师徒,要看你是否能入门。这是师门的规矩,所以先不要叫师父,现在还是称呼先生吧!” 刘继祖躬身行礼应是。 “你怕吃苦吗?” 刘继祖立即站直身体大声说:“不怕!” 吴伦这才露出一点满意地表情道:“想入我的师门极为困难,除了自身刻苦以外,后天的饮食,自身的天赋都极为重要。天赋没有办法,看你的造化了,是否勤奋刻苦,你自己看着办,至于饮食,我给你的饮食拟了个单子,你从今天起就按照这个吃,否则你的骨皮筋肉可能长不结实。” 刘继祖从吴伦手上接过单子,只见上面写的是各种食物和分量,分为五天,每日五餐,各不相同,周而复始,上面有家常食物,如米、面、豆、蛋、菜蔬之类,还有庄户人家不经常吃的肉、骨、奶之类的食物,还有一些刘继祖从来没吃过的动物内脏和药材。刘继祖看的皱起了眉头,虽然里面有些东西家里有,没有的到临近的镇子里也买得到,但毕竟家里不富裕,还有一些东西估计临镇都买不到。何况,他们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闲钱,看来古人说穷文富武还真不是乱说的。 吴伦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了笑,“你不用担心,你让家里准备家常食物就行了,只是量要适当增加,其他的那些食物田先生会帮你准备。咱们师门不像一些偏重技巧的门派,对饮食要求不高,甚至忌食一些增加体重的食物。咱们师门偏重力量,没有好的身体素质与体力是入不了门的,因此饮食对咱们很重要。” 听了这话,刘继祖才放下心来,心里很感激但也有些疑虑,他没时间胡思乱想,因为吴先生一点时间都不想耽误。 他先让刘继祖过来给狗闻了闻,然后弯腰拍拍狗头对着狗耳朵嘟囔了几句什么,然后从随身的一个皮囊里拿出了一块肉干,给了刘继祖,让他吐点口水在上面然后喂给那只狗吃。 刘继祖按要求,吐了一点口水在肉上,然后小心翼翼凑到狗的身前,把肉干送到狗嘴边。 那狗站了起来,和刘继祖差不多高,它看了刘继祖一小会儿,才把肉叼了过来走到一边吃掉了。 做完这些,吴伦没有任何客套,马上就让刘继祖开始训练。训练的内容出乎刘继祖的意料,居然和现代的体能训练很像,还十分系统,只是没有那些现代器械。取而代之的是石锁、木桩、木架之类的器具。训练内容包括力量、速度、耐力、协调、柔韧、专注等等,强度也很大,一个半时辰后,刘继祖就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肚子也饿的不行。 这时负责给田先生做饭的老廖头的老伴,拎着一个篮子来到了后院。 吴伦见了,让刘继祖停下来休息,等他平静下来,才让他喝水吃东西,居然是两个煮鸡蛋和一碟点心。 刘继祖早就饿了,几嘴就把鸡蛋和点心吃完了,又喝了一大碗水,水里居然掺了蜂蜜。不知是因为物质匮乏,还是因为食物都是纯天然的原因,刘继祖发现这里的食物味道非常好,所以吃东西格外香。 吴伦让他又休息了一小会儿,就继续训练了一个半时辰,这时已经中午了,老廖头的老伴又给他送来了午饭。 这顿午饭很丰盛,有一碗带肉骨头和各种豆类熬的汤,带有一点药味,刘继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有馒头和一碟猪油炒白菜。 刘继祖啃着馒头,把菜和汤吃的一点不剩,连骨头都嚼碎吸了油才丢给早就蹲在旁边眼巴巴盯着他的大黑狗,最后用剩下的一嘴馒头把碗底和盘子底的油擦干净丢在嘴里咽了,才满意的吐出一口气,说吃饱了。 吴先生见状,第一次笑了,说道:“你年纪还小,别撑着,以后你每天天一亮就来这里,一直练到中午。早餐你按照食谱让家里准备,训练的加餐和午餐田先生提供,你不用管。中午你回家休息一个时辰,午后你跟着田先生习文。回家吃完晚饭,休息半个时辰后,把我今天让你练的这一套再练一个时辰,练完吃了加餐休息。晚餐和晚上的加餐,你也按照食谱让家里帮着准备。你还小,开始时量不用太多。还有,除了你的家人,不要告诉别人你在学武,即使是你的家人也不要告诉他们是我在教你。他们问,你就说是田先生教的,记住了吗?” 刘继祖这一上午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浑身酸疼,心想这学武可比学文麻烦也辛苦多了,心里本能的有些抵触。但他性格坚韧,从不会轻易认输,咬咬牙答应了下来,然后给吴先生行礼告别,就回家休息去了。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五章 投桃报李 下午,母亲李氏按照他的要求把他摇醒。 他用凉水洗了洗脸,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见了田先生,刘继祖很郑重地跪下给田先生行礼表示感谢。 田先生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说道:“继祖,你不必多礼,我这样安排,一方面是看你生而不凡,想看看你有什么造化,另一方面也是为我自己考虑啊!” 刘继祖听了反而有些释然,他可不是六七岁的小孩子,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于是问道:“不知道先生想让我为您做什么?” 田先生让刘继祖在自己对面坐下,长出了口气,“本来我教你习文,是看你生而不凡想好好教你,将来能成就一番事业,发扬我这一门学问。但这些年,情况越发坏了,我给你讲天下形势,你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在这穷乡僻壤你感受不深。实际上,现在的形势已经很危险了,周朝现在是皇帝昏聩无能,朝中奸党盈朝,地方贪官横行,乡里百姓困苦,江湖混乱不堪,各地豪强并立,边境侵扰不断。这样下去,十多年后,怕是就有亡国之优。” “先生是想让我去匡扶周朝的社稷吗?” 田先生听着六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不由好笑,“那倒不必,朝代更替不是一两个人或一群人可以阻止的。现在的周朝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就算换了皇帝或出了名臣也无济于事,因为它已经腐败到根了。这棵大树之所以还没倒,只是根基深厚,时间未到而已,我不会让你去做这类没意义的事。” 刘继祖不知道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奇地看着他等着。 田先生这时表情有些忧伤的说:“我本来有三个孩子,但我年轻时到处游历,对他们疏于管教,加上家里人溺爱,结果两个儿子一个生病早亡,一个不学无术,在外作恶被人杀死,两人都还没有成家。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女儿,嫁给了忻州城赵家的旁支,生有一个外孙女,跟你年纪相仿。” 听到这里,刘继祖表情古怪起来,心想难道先生想把自己的外孙女嫁给自己。 田先生不知道他在想这些,自顾自继续说着,“我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估计是等不到亡国了,但不得不为子孙后代考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结识吴伦时我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心想我的子孙自有夫家和我们田家照料。但这几年,我对形势看的越发清楚了,田家是指望不上的,而赵家我看也不保险,我死之后难保不会出乱子。再说求人不如求己,于是我拜托吴伦替我保护家人周全。多年前,我曾经救过吴伦一次,此人出自江湖名门,武技高强。他虽生性高傲冷漠,但却极重恩情,有恩必报,每年都会来看我。于是我在他来拜访我时拜托他,在我死后帮我照看我的家人。其他的倒也不用管,只是在她们遇到灾难时能够救她们一把。” 听到这里,刘继祖有些明白田先生的意思了,问道:“那吴先生怎么说的?” “他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但却说,他已经四十五岁了,现在虽然身体还行,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十多年后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了,届时只怕是有心无力,有负嘱托。这时,我才想起你来。” “我!先生,我怕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田先生却摇摇头说道:“我前半生也曾行走江湖,阅人无数,你不用妄自菲薄。你的聪慧是我生平仅见,一般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在贪玩撒娇呢,怎么可能像这样和我谈话。” 刘继祖想说什么,但田先生却挥手打断了他,“你不用解释,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际遇与秘密,谁都不要告诉,否则就不再是秘密。泄露了秘密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所以你以后要藏拙。” 刘继祖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站起身又给先生行礼感谢,表示受教了。 田先生让他坐下,接着说道:“所以我拜托他教你学武,届时你学成后,就可以代替他或协助他去完成我的嘱托,也算是报答了我们两人的师恩。因为他不了解你,只是说先给你筑基,看你的表现再说,我却对你信心百倍,相信你一定能达到他的要求。” 刘继祖面对先生如此坦诚有些不知所措。 田先生却笑了笑,“你也不必多想,将来如何,谁也不知道。万一我不幸言中,将来我的子孙有难,你能救则救,救不了是她们的命,也不是你的过错,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我现在不过是在结善缘而已。” 听了这话,刘继祖心里有苦也说不出,但他感念田先生确实对自己不错,教自己的也是真才实学,虽然他让吴伦教自己学武怀有私心,但自己确实因此受益,想到此处他起身下拜,盟誓道:“请先生放心,如果我真的有能力拯救您的子孙,我一定竭尽所能确保他们平安,如违此誓,让我不得好死。” 刘继祖这时也留了个心眼,他想万一自己没有能力,做不到,可不能怪自己,所以才发了这么个誓。 田先生却对这个誓言极为满意,马上把他拉了起来,对他更好了。 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了,田先生已经是满头白发,老态尽显,但精神依然矍铄。 刘继祖已经九岁了,和一般孩子相比除了个子高一些、壮一些以外,表面上与其他孩子差别不大,甚至还经常睡眼惺忪。但等他到了田先生的后花园,脱了外衣后,差别就非常明显了。 首先是浑身都是强健的肌肉,力气大的惊人,看着孩子的脸和这种肌肉搭配在一起,有一种十分不协调的感觉,好像头颅安错了似的。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他的精气神也完全不同,明显比一般孩子精力旺盛,耳聪目明,反应灵敏。 刘继祖对自己的变化也很惊奇,他想如果是前世,即使这样训练应该也达不到这种效果吧,难道是这里的空气和食物不同,刘继祖对此总是想不明白。 过完生日后的一天,他一进后门,一颗石子就朝他飞了过来。 刘继祖闻声一闪身,石子擦着他的衣襟飞过打在了他身后的墙上,发出了一声脆响,而那砖墙,已经被石子打的坑坑洼洼了。 这是每天的训练内容之一,刘继祖要时刻提防吴先生发出来的石子,一刻不得松懈。 开始时,先生是用黄豆之类的东西打,后来换成花生,再后来换成泥丸,现在则是石子。丢的东西越来越重,速度也越来越快,躲起来越来越困难,打在身上也越来越疼。 吴先生手力惊人,打的又准,用黄豆和花生时刘继祖经常被打到,身上经常是一块块红肿乌青。母亲看到后,经常掉眼泪,祖父还劝他不要再学武了。 但刘继祖的拧劲儿上来了,非但没有打退堂鼓,反而做通了家人的工作,学的更加认真,更加起劲儿了。等用到泥丸时就是偶尔被打到,现在换成石子后只被打到过两次,这两次还都被他有意避开要害,打在了皮糙肉厚的地方,伤的也不重。 这办法是他挨打多次后自己琢磨出来的,对此吴先生很满意,难得地表扬了他。从那两次被打到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再也没有被打到过。 他现在已经能够做到除了睡觉,无论干什么事都能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关注周围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随时做出最及时的反应,就连睡觉也比以前要警觉得多。 刘继祖不由想起了评书里经常说厉害的大将或大侠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己现在居然也能做的似模似样了,不由有些飘飘然,嘴角稍微翘了起来。 但笑容还没成型,迎面几乎同时飞来了三颗石子。 同时三颗石子,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刘继祖准确判断出要想躲过这三颗石子,只能仰面躺倒在地。他毫不犹豫立刻照做了,但刚躺下,就又有两颗石子破空飞了过来,他连忙朝旁边打滚躲避,但最后屁股还是挨了一下。 他揉着屁股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有些幽怨地偷瞥了吴伦一眼,不敢吭气。这三年接触下来,刘继祖知道吴伦这人脾气不好,不讲道理,下手很黑,是个狠人。最早,训练突然增加难度时,他曾经去和他讲过道理,结果是更大的难度等着他,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去犯傻和他讲什么道理了。 这时刘继祖走到了吴伦跟前,向他行礼。 吴伦冷冷说道:“你的反应不错,不过躺下后身体就处于被动了,躺下后又没有立即打滚躲避才被我打到了。你如果下盘稳固,将重心下移,双腿一前一后,向后仰即可,可以不用躺下,这样再有攻击到来,你就可以前后左右,前俯后低躲避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躺到地上,也尽量不要跳起来,因为那样你可能采取的应对招式就很少了,容易被敌人判断出来,记住了吗?” 刘继祖虽然气愤,但吴伦的见解他是服的,所以马上行礼感谢。这三年他的进步非常大,他估计自己现在已经能匹敌一到两个普通的成年男人了,所以对吴伦是又敬又怕。他经常想那些世界冠军、技艺超群的人估计也是这样才能培养出来吧。 接着吴伦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现在勉强达到了我们师门的收徒标准,可以拜我为师了。”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六章 学者必有师 刘继祖听了心里先是一惊,马上高兴起来,屁股也不疼了,立即趴下磕头,口喊师父。 吴伦让他起来,讲道:“江湖中师父可不是随便叫的,先生可以花钱请来教你知识、本领、技艺,作为学生你只要出钱就好。但师父除了传授你安身立命的本领以外,在你出师前却是要负起供养之责。出师后还会帮你上道,行走江湖也可以依仗师父和师门得到庇护,也就是所谓的师者如父母。但你对师父和师门也有义务,也要像对父母一样孝养,无故不得背叛。无故背叛师门是江湖大忌,为所有江湖中人不齿,你要有所觉悟。” 刘继祖一一记下。 吴伦接着讲道:“咱们师门是天下知名的乐知书院,相信田先生也给你介绍过。但田先生并不是江湖中人,因此为了避免给他惹来麻烦,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出身。虽然他可能猜到了,但我们交往却从未挑破,这对双方都是保护,你也不要告诉外人。” 见刘继祖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吴伦才继续说道:“咱们师门很了不起,起源于黄帝,嫡传自轩辕洞,为江湖最大的三个门派之一,被称为三宗门,江湖中很多门派的创立者都是从三宗门出来的。” 刘继祖早就在猜测吴伦的出身,但拜师前,吴伦从来不提,问也不理,这时听说师父来头这么大,不由心花怒放,心想这可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吴伦看到他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于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你别高兴得太早,三宗门名气虽大,但明目张胆地打着宗门的旗号行走江湖可不是什么好事。” “啊!这是为何?” “三宗门和三祖门,名气虽大,但束缚也多。我们是表率,以名门正派自居,被大家盯着,行动难免束手束脚,所以咱们三家的门人行走江湖很少公开身份。而且门派建立了这么多年,为了各自的利益,也得罪了很多门派。特别是三祖门之间斗了几千年,现在虽然早已归隐不再比武,但三宗门之间还是较着劲儿,再加上由三家出去的弟子建立的门派,恩怨纠葛,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这些只是咱们三家的内部矛盾,另外还有外部的威胁。咱们三家门派是厉害,背后还有三祖门,一般没人敢去山门撒野。但对出来行走江湖的门人就不一样了,因为择徒标准极严,三宗门弟子不多,出来行走江湖为门派做事的相对就更少了,所以人单势孤,一个不慎就会为人所乘。” “咱们宗门这么强,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对我们不利?” “哼!这还用问?还不是为了名利!你只要记住轻易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行了。至于原因,后面你就知道了。我为田先生所救,就是年轻时不知深浅,仗着自己出身名门,自以为武技高强,做了蠢事。我的第一只灵兽为了掩护我逃走而死,我自己也差点死掉,要不是田先生搭救,我早就死了。” “灵兽,就是像小黑那样的狗吗?” 吴伦此时眼里难得地流露出感情,有些忧伤地说道:“它们是伙伴,我的第一只灵兽也是獒犬,我喂养了它五年,一直随我行走江湖。现在的小黑是我的第三只灵兽了,算是它的后辈。江湖人都知道,咱们乐知书院里有通灵馆,善于驱使灵兽、灵禽、灵虫作为门人辅助,和我结缘的是犬,等你从我这里出师了,也可以去通灵馆结缘。这些灵兽、灵禽、灵虫能力各异,能提高你某方面的能力,是最好的助手。因为它们永远不会背叛你,所以必须善待它们,把它们当伙伴。” “都有些什么灵兽、灵禽、灵虫啊?还有,究竟怎么结缘啊?” “灵兽种类很多,我见过最多的是犬,我们外姓弟子选的也多是灵犬。另外还有马和猴子,听说还有狮虎熊豹一类的猛兽,但我从没见过。灵禽我见过鹰隼、八哥、鸽子和乌鸦,多为内院执事所用。灵虫我没亲眼见过,只听说过有养蜂的。” “是养蜜蜂吗?” 吴伦摇摇头,“应该不是,但我没见过,不好说。至于结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听从通灵馆的灵师安排即可,很简单。书院每个合格的门人都可以免费结缘一次。你还有什么问题就一起问吧,以前不说是因为你没有入门。” 刘继祖想了一下,组织好语言才犹犹豫豫地问道:“师父,您的武功如何,在江湖中算什么水平?”问完之后,又接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田先生说您是江湖高手,我就是听听师父的看法,好有个参考。” 吴伦自从收了刘继祖做徒弟后,脾气似乎好了很多,也不生气,也是思考了一阵才说道:“田先生那是在我脸上贴金,他老人家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古道热肠,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结交了不少江湖中人和能人异士,这才能机缘巧合救了我。江湖中人讲究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将仇报的是小人,为江湖唾弃。但你记住能不欠人情最好不要欠,人情债最难偿,记得了吗?” 刘继祖连忙点头应是。 “至于我现在的武功水平吗,这个不好说,自己不好评价自己。而且你的说法有问题,不能叫武功水平,而要叫武技水平。江湖中有各种技艺,武技只是其中一种,练习武技的统称武者,你记好了。江湖中有个不成文的标准,根据掌握武技的数量,把江湖中的武者分为六等,虽不严谨,聊作参考吧。 这六等从低到高分别是武徒、武士、武师、宗师、大宗师、武圣。 第六等是武徒,就是刚入门,像你这样的,刚接触武技的人。这一等差别很大,像你这种资质,在咱们宗门就是一般弟子,如果在中小门派,就有可能做嫡传弟子了。” “这有什么区别吗?” 吴伦有些不满他打断自己,说道:“区别很大,一般弟子在中小门派是没办法掌握一门完整武技的。也就是说你可以学些招式,却没法做师父,因为教的都是表面的一些东西,不系统。主要是因为中小门派总共也就会那么一到三门武技,教了徒弟饿死师父,岂能轻传。而嫡传弟子就不一样了,这是被视为各门派传人的,都是从小教,系统地教,完整地教,教出来就能做师父了。这么说,你明白其中的区别了吗?” 刘继祖听说自己才是一般弟子,心里有些不高兴,闷不做声。 吴伦看出来了,笑道:“你别不高兴,咱们宗门的一般弟子比那些中小门派的嫡传弟子还要好,否则怎么称得上祖门、宗门。开创称祖,承继为宗啊!外面很多门派建立之初都和三祖门或三宗门有关系,可以说是孙子辈,只是时代久远罢了,但咱们是祖宗他们还是认的。一般的门派掌握的武技数量很少,有四门武技以上的就算大门派了,有十门的就算超大门派了,咱们宗门却有几十门甚至上百门,而且还在不断收集增加。 所以咱们的一般弟子就可以免费学两门完整武技,听清楚是完整地学,还是两门。那些达不到我们收徒标准的,我们是坚决不会收的,不像那些中小门派,只要交学费就收。而且咱们宗门的嫡传弟子,也不像中小门派是看弟子的资质来选,而是看血脉。咱们这些外来的都是外姓弟子,血脉这个事没法改,不用指望,所以不用纠结这个问题。” 听到这里,刘继祖才又高兴起来,就让师父继续说武者分类。 吴伦摇摇头,接着讲道:“第五等是武士,就是我前面说的那些中小门派的一般弟子了,他们学会了一些招式,却没有完整掌握一门武技。这类人江湖中最多,都会点武,但只是表面的招式。” 刘继祖对这个很感兴趣,问道:“师父,招式到底是什么,难道挥一下刀也算一招?” 吴伦皱着眉头说道:“那怎么算!一招是一个完整的攻防体系,比如引蛇出洞这个常见招式,那就包括假装破绽、诱敌攻击、伺机观察、攻敌不备四个步骤。武者比武时总是各自调整使用自己的招式来随机应变,一个照面、一个招式都是一系列动作的组合,怎么会是挥一下刀那么简单呢。如果那么简单的话,费这么大劲儿学武干嘛?学武最主要的就是教你怎样有意识地与别人战斗,怎么把力量更多的、更有效率地用出来,而不是用蛮力,不用脑,懂了吗?” 刘继祖似懂非懂,但看着吴伦那不耐烦的样子只能点头。 吴伦接着讲道:“第四等是武师,那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完整掌握了一门武技,可以做师父教徒弟,能支撑一个小门派的人,像忻州城外快刀门门主金大鹏,他会一路追魂刀法,他就是中等门派的嫡传弟子出身。 第三等是宗师,是完整掌握了两到三门武技,可支撑一个中等门派的人,比如金大鹏的师父,五台山的三绝门门主侯通,他除了会追魂刀,还会一路拳法和腿法。 第二等是大宗师,是完整掌握四到五门武技,可支撑一个大门派的人,像候通的大师姐恒山派门主令三山,她有四门绝技在身,还有咱们三宗门的门主,他们都有五门以上绝技在身。” 刘继祖这时又插嘴问道:“师父,为什么快刀门、三绝门、恒山派这三个门派是这样的关系?这是故意安排的吗?” 吴伦嗯了一声,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不好说,不过可能性很大。一般大门派都会在自己的周边建立中等门派作为外围。中等门派则会在自己周边建立小门派警戒。小门派则会派出弟子散落江湖收集信息。有什么风吹草动,能及时逐级报告上来,大门派才好采取措施。这也是跟咱们三宗门学的,没什么稀奇的。 我接着往后讲了,第一等是武圣,那已不是简单的按照掌握武技的数量来衡量了。他们达到了武之巅峰或掌握了武之规律,水平极高。像传说中咱们三祖门、三宗门里一些在武学方面登峰造极的人物,当然也有其他门派不世出的奇人。 甚至我师父,你师祖他老人家,没准儿都达到了那个水平,只是我已经几十年没见到他了。我现如今勉强算是弄懂了四门武技,分别是一路腿法、一路剑法、一路暗器和一路拳法。”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七章 传道受业解惑 刘继祖没留意师父说的师祖,他现在对学武兴趣更浓,有些地方他没听懂,忙问道:“您说的武技难道不是指招式吗?” 吴伦摇摇头,“你还没开始学真正的武技,所以不懂。现在你练的这个叫筑基,是所有人学武之前都要经历的,就是打基础,这只是学习一门武技的前提,不算什么。只是门派实力越强,这个前提要求越高而已。而一门完整的武技最少也要包括功法、技法、器械、训练方法和辅助方法五个方面。 其中,功法主要是指适合这门武技的发力方式和呼吸方法。技法主要是指契合这门武技的各种招式,也就是武士学到的东西。器械是指趁手的武器和护具。训练方法就不多说了,和你现在练的类似,但更有针对性,是专门针对某门武技特殊设计的,包括训练的器具、内容、时间、强度等等。辅助方法就更五花八门了,包括但不限于饮食的搭配与数量、药物的牵引与激发、意志的锻炼与强化等等。 简单来说,所谓武技就是通过上面这一系列的方式方法训练自己攻击到对手,而不被对手攻击到的技能而已。不同武技,内容不同,层次不同,提升的空间也不同,一般来说分为三类、四等。 三类是指根据训练目的不同,有三类不同的武技,分别是打把势卖艺用的、行走江湖用的和战场厮杀用的,这个不用细说了。 四等则是根据武技的完善复杂程度来分的。 其中一等武技数量稀少,就是咱们宗门也只有两门而已,这类武技内容完善,提升空间大,对习练者要求极高。除了需要的资源多,提升困难外,习练者自身的悟性极为关键。但这类武技练到登峰造极时,能达到很高水平甚至武之巅峰。 二等武技相对较多,咱们宗门多是此类,这类武技有一定的提升空间,也有独到之处。优点是对习练者要求一般,像你这样就行,比较实用,花费也一般,性价比高。缺点是提升空间有限,自身也存在一定缺陷。 三等武技最多,一般的中小门派用的较多,实际上也有不凡之处,只是相对粗糙,往往考虑的不是很周全,需要进一步完善提高。一般武技初创时就是这个样子,但经过完善修正后没准儿实际水平就能提高到二等甚至一等的层次。前面也说了,咱们宗门擅长完善提高武技,我们收集上来的武技多是这种武技,收上来再组织人进行完善提升。 第四等是最简单实用的那类,花费最少,一般是军队里使用,多用于集体训练,江湖门派几乎不用。因为习练这类武技的单个武者实力一般,虽然有少量从刀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高手,但毕竟是少数。这类武技适合战场上群体攻守配合,不太适合行走江湖。如果在战场上碰到这样一群配合默契,训练有素的战士,可要小心了,别说江湖高手,就算是武圣,面对一定数量这样的战士也只有逃命的份。” 刘继祖撇撇嘴,明显不信。 吴伦就当没看见,“因此这六等武者分类严格来说并不是说某人武技的强弱,而是说他武学方面的成就。另外,完全以掌握武技数量来衡量也有问题。大约三百年前,江湖中就曾经出现了三位达到武圣水准的前辈,他们掌握的武技种类并不多,都是两到三种,武技等级也不高。但他们后来却都将自己的武技练到了极致,从而入道。 你师祖也是这样,他随自己的师父学完两门武技就到宗门测试,通过后又学了一门武技就难逢对手了,后面再学的武技也只是为了进一步完善,对他的武技水平提升并没有太大帮助。因此江湖中人武技的水平不能完全以掌握武技的数量或等级来衡量,还要看对每门武技掌握和发挥的程度。这就好比师兄弟几人都是一个师父,一起学习,但因为个体差异,武技水平却天差地别一样。 另外,武学成就相对还好衡量,武技高低只有比过才知道。而比武和拼命厮杀又是两码事,有些人在能保证性命的比武中总能赢,但真到了殊死搏斗时却又很快被杀。所以武技高低不好说,有时也不能说,因为分高低有时就是见生死。 甚至很多时候,见了生死也不一定就分出了高低,因为比武这个过程非常短又充满了变数。诸如当时的身体状况、饮食情况、心情、经验、天气、氛围、意志、比武场地等等都会影响比武结果。因此,我一直怀疑比武结果真的体现的就是武技水平吗? 我觉着不是,它只是一个结果,并不能准确体现一个人的武学造诣。但大家却总是以结果成败论英雄,希望你不要有这样的成见,以后也不要因为几次胜利就冲昏头脑,觉着自己天下第一了。所谓的天下第一只是一个虚名,也没有谁能永远天下第一。生老病死,身体衰弱,是不可违抗的规律,只有随时谦虚谨慎才能在江湖中活得长,记住了吗?” 这么一大段说教对于吴伦可是很罕见,看来拜师之后待遇确实不同了。刘继祖胆子又大了一点,他先回答说记住了,然后给师父倒了杯水,又接着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按照那个分类等级,您已经达到了大宗师的水平了,这代表了您的武学造诣与成就,但武技的高低却不好简单衡量,我说的对不对?还有既然您都是大宗师了,为什么不出来建个门派,当个门主掌门什么的?” 吴伦默然一会儿,点了点头,“你总结的不错,看来田先生说你聪明确实不错。至于离开宗门,我从来没想过,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做任务、教徒弟都没问题,但不善经营管理。创建门派可不简单,我做不来,也嫌麻烦。你看现在多好,无忧无虑,心态平和,不用管各种闲事。” 刘继祖心里想的却和师父不一样,他是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他担心加入了门派是不是会有很多束缚,因此跟着问道:“那咱们有没有什么门规之类的?” 吴伦皱眉想了想,“当然有,咱们乐知书院不重这些俗套。我记得只有三条,原文怪拗口的,我记不清了,反正意思就是不得背叛师门,听从师门和师父的教导,不得擅自将宗门里学的、知道的外传,我师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刘继祖又扭捏了一阵,最后才不好意思地问道:“师父,最后一个问题,您别生气,我这么问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我想知道怎样才能脱离宗门?” 吴伦听了果然脸色有些不悦,但还是冷声说道:“有两个方法,第一,把师门教给你的武技本领还回来,也就是杀了你或废了你;第二,完成师门安排的任务,给师门挣够钱,得到师门的认可,你就能独立了。你为什么想脱离师门啊?像我这样多好,自由自在,也没有什么束缚啊?” “您不是也要给宗门做事吗?几乎每年都要出去好几次做任务,怎么说不受束缚?” 吴伦听了,知道他是对宗门还不了解,解释道:“一般来说,你出师后,要为宗门办十件事。这十件事办好了,你就算是还完了欠师门的钱,毕竟培养一个弟子要花不少钱,我们管这叫交学费。办完这十件事,你就可以不再接宗门的任务,只要你遵守那几条门规,宗门也不管你。你可以住在宗门钻研武学,只要你交得起钱,也可以离开宗门自食其力,就像为师这样。 但钱虽还完,恩情还在。宗门有难,你必须去救援,这种情况算上祖门时期,也只有几次,不太可能碰得到。宗门有特殊任务需要你,在不危及生命时你也必须去完成,但完成这样的任务有报酬,钱很多。当然,宗门也会庇护你,别人伤了你,杀了你,你又没什么过错,只要你把信报回去,宗门会为你出头。 而且,你还可以主动去接宗门的任务挣钱。宗门有些任务很难,也有危险,报酬也很丰厚,即使是最一般的任务,获得的报酬也够一个普通人家几年的开销了。你也知道我花钱大手大脚的,我去做任务就是为挣些钱花,是自愿的,不是宗门要求的。 另外,像为师这种水平,完整掌握四门武技的,且做够了任务,也就是为宗门挣够了钱,或者为宗门做出过一定贡献的,就可以待在宗门里做最低等的传功长老了。只要在宗门里指导一下弟子就有钱拿,只是我不喜欢被束缚,况且还欠着人情没还完,所以一直在外面飘着。等你出了师,还了田先生的恩情,我也要带着你师娘回宗门养老了。 还有就是在外面教了徒弟,带回宗门,只要通过了宗门的测试,做师父的都可以领一笔钱。更何况,你还可以拿钱到宗门学其他武技,这可是其他门派没有的好处。你知道咱们宗门为何取名书院吗?就是因为咱们宗门是三家里武技秘籍最多的,所以江湖传扬止戈城以器闻名,神农谷以药闻名,咱们以武技秘籍闻名。 就因为咱们武技多,其他门派对一般的嫡传弟子大多只会传授一门武技,咱们宗门却能做到对一般弟子免费传授两门武技。在咱们宗门,学完两门武技就算出师了,想接着学其他武技,就要交钱。哼!那可真是很多钱啊!现在想想都肉疼。 为师辛苦了近十年,才交完学费并攒够钱学了另外两门武技,如果你不是宗门中人或脱离了宗门,有再多钱宗门也不会教你。另外,真想脱离宗门,无非就是再替宗门卖几年命,多挣些钱交给宗门就行了。 钱交够了,宗门跟你签个契约,规定一下你在宗门学到的、知道的哪些可以外传,哪些不能外传,以及如果你在外开宗立派,要履行什么义务等等。一般来说,宗门自己传承下来或自己开创的武技是不得外传的,其余武技都可以。所以,除非你想自立山头,没事为什么要脱离呢?”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八章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刘继祖听得目瞪口呆,这个和他想的可完全不一样啊,完全颠覆了他对江湖的看法。他怯怯地问道:“都有些什么任务啊?还有,咱们宗门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吴伦没好气地说道:“没钱连饭都吃不上,不说别的,就说你筑基这三年,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不是吓唬你,像你们家那样的,一年基本的开销也就是十两银子,而你这三年花的钱足够你们家二、三十年的开销。等到了后面花的还会更多,会成倍地增加,这还不算你的装备,你说没钱行吗?” 刘继祖这些年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对生活上这些细节关注不多。这时一听自己居然花了这么多钱,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吴伦见他语塞,接着说道:“我观察你很久了,就知道你不懂这些。你没发现很多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早就出去干活挣钱,甚至为奴作婢了吗?你能有这么好运,一是你是独子,家里宠着你,二是靠田先生接济,三是你自己争气,但你不能因此就不知道人间疾苦。 钱虽然是王八蛋,但自从有钱以来,它都是最重要的东西!以后你要有这方面的意识,要会赚钱、攒钱,否则不用人来杀你,你自己就饿死了。宗门更是如此,那么大的组织,要供养那么多六姓闲人,衣食住用行哪里不用钱。还要开发、购买、收集各类武技,设计、研制、打造各种器械,喂养、繁殖、搜集异种灵兽,购买、加工、制作各类药材。还要准备各种其他物资,你说钱少了能行吗?” 见刘继祖语塞,吴伦更来劲儿了,“至于任务吗,分为两类。一类是宗门派出的,比如送信,参会,抓捕灵兽,寻找灵药,开发武技,为同门复仇等等。另外一类是宗门承接外面的,多是保镖、护卫、寻人、探物之类的。都是根据任务难度定酬金,难度最高的有几千两甚至上万两银子,最低的都有十两银子,在偏僻的地方可以买一亩不错的田地了。不过咱们宗门的任务酬金相对较高,和另外两宗门不同,承接任务是咱们宗门的主要收入,等你出师去宗门时就知道了。” 听了这些,刘继祖久久不能平静,心想这和俗世有什么分别,以前看武侠小说,大侠几乎不为钱发愁,怎么这里到处都要钱。 吴伦却不理他,继续讲道:“今天你拜师了,也就意味着你是乐知书院的一员了,可以学习真正的武技了。我有四门武技,分别是萍踪步、轩辕剑、流星石和洪荒拳,你想学哪两门呢?” “这几门武技有什么区别,师父您先详细跟我说说,我好选择。” 吴伦点点头,对刘继祖的谨慎表示赞许,“萍踪步是一套训练速度和腿法的武技,讲究的是耐力、轻身、灵巧,属于半攻击半辅助型的技法。既可以用于平时行路,也可以配合其他武技进行腿部攻击,并提升其他武技攻击的速度和力量,还可以大大提高遇到危险时逃跑的速度。” 刘继祖听了对这萍踪步很喜欢,但他沉得住气,不吭声继续听着。 “轩辕剑是乐知书院的传统武技,传承时间最久。据说是轩辕黄帝所创,简单、实用、易学,属于攻击型技法,要配合本门特制的剑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但背着那种剑就像打着招牌似的,为师为了行走江湖方便都是把剑藏起来。你如果想学,我可以先借给你用用。” 刘继祖心想这个师父太小气了,一把剑还借,但他忍住没表露出来,还是装得恭恭敬敬地听着。 “流星石是宗门从外面搜集回来的武技,是一门暗器技法。你也见识过了,就是我用来打你的那种,只不过我没用真的暗器来打你,用的是手边的一些东西,真的流星石我给你看看。” 说完从随身的皮囊里拿出来三个黑色的不规则形状的石子,刘继祖伸出两只手,吴伦把那三个石子放到他手里。 刘继祖只觉着手一沉,他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些石子会这么沉,连忙拿近了细看。只见三个石子大小不一,大的如鸡卵,小的如鸽卵,中间那个和小一点的核桃大小差不多,形状各异,有棱有角。他掂了掂,看了看光泽,估计这不是石头,应该是金属的。 “师父,这应该是铁的吧,为什么感觉比铁沉,而且大小不一呢?” 吴伦把三枚暗器收了回去,一边拿在手里把玩,一边说道:“不是铁,是陨铁,这个比同样大小的铁块几乎重一倍。只可惜我得到的那块陨铁太小了,花了大价钱只做了这十三个,也是没办法,太多了也不好带。能这么小又这么重的我估计只有金子了,只是金子太软,也不便宜。再说了,谁会拿金子打人呢?至于大小不一,是为了方便用于不同的场合。这一手暗器,配上这天外陨铁,才实至名归啊!威力吗,你领教过了。我刚才只是向你同时发出了三枚普通石子,你已经狼狈成那样了,被打到也就是红肿起来。 如果用这个打到造成的伤害会成倍增加,打到要害甚至能致命。这门武技练熟练了,在不考虑命中率的特殊情况下,可以同时撒出十几枚小暗器,能大范围攻击,叫做天女散花,优点是掩护作用好,缺点是命中率低,杀伤力小。 如果要考虑命中率,就只能集中发射了,最多只能同时发射六枚小的或四枚中等的暗器,此时命中率高,杀伤力一般,可以用于辅助攻击和对抗其他暗器。不瞒你说,我练这个武技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对抗止戈城的暗器,是为了报仇,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如果发射最后这种大暗器,最多能同时发射两枚,一般用于偷袭或致命一击,杀伤力大。另外,我学这个除了前面那个目的,还可以在野外打打猎,还是挺方便的,你想学吗?” 刘继祖还是不回答,而是问道:“还有洪荒拳呢?师父你就一起说完吗!” 吴伦对刘继祖的谨慎和坚持很满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洪荒拳比较特殊,最早起源于军队,是一千多年前军队里一位将领创立的。用于兵器损坏、丢失、被夺等空手战斗的情况,当然战场上这种情况不多。因此这属于一种不常用的战斗辅助武技,且由于是发端于战场,所以有甲胄配合威力才会倍增。现在的洪荒拳经过宗门完善后,比那时威力大了很多,也复杂不少,更适合行走江湖。但配上基本的拳套、护臂、内甲后,依然能够上战场厮杀,如果再能配上一门腿部的辅助武技,加强行动的迅捷性,那威力就更大了。 练成后,施展起来十分威猛,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可以以一打多,特别适合肉搏近战。但缺点也明显,攻击距离有限,没有拳套、护臂和内甲保护,对上有武器的明显就吃亏了。还有就是对武者的体力和速度要求非常高,只有保持极高的体能状态,才能做到收发自如,否则只发不收,就无法发挥出这门武技的优势来。都说完了,你想好了吗。” 刘继祖皱着眉头,问道:“洪荒拳一定要穿着甲胄吗?那行走江湖多麻烦!” 吴伦笑道:“你知道什么,行走江湖当然不需要穿着甲胄。本朝规定,百姓可以携带武器防身,但除了在职的武将和士兵,别人是不能私自穿戴甲胄的。江湖中人使用的拳套、护臂、内甲,不能叫甲胄,要叫装备,除了拳套以外,都是穿在衣服里面的,而甲胄都是穿在衣服外面的,这就是区别。 实际上江湖中人穿装备的可不少,像为师就是内甲不离身的。想当年要不是我才得了装备,新鲜劲儿还没过,不嫌麻烦天天穿着,你现在早见不到我了。所以穿着这个虽然麻烦,尤其是热天,但确实能保命啊!再说了,这洪荒拳特殊,要与人近战,有了装备的保护,你才能放开施展。否则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躲避对方的兵器上了,哪还有精力攻击呢?” 刘继祖听了点点头,最后问道:“那这四门武技都是什么等级呢?” 吴伦又赞许点点头,笑着回道:“轩辕剑是二等,另外三个收上来时都是三等。但萍踪步、流星石、洪荒拳被收上来后,都被宗门不断开发完善,和最开始时可大不一样,虽然价格还是三等的价格,但威力应该也能达到二等了。” 刘继祖有些失望,问道:“就没有一等武技吗?” 吴伦笑道:“一等武技是咱们门派最宝贵的东西了,只会传给门派掌门的继承人和少数重要传人。咱们身为外姓弟子,就不要想了!” 刘继祖听了皱着眉,抱着手,一只手还摸索着下巴,一幅小大人的模样,显出很为难的表情,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那我就学萍踪步和洪荒拳吧!师父您看怎么样?” 吴伦心想这小子没准儿还在琢磨脱离宗门呢,所以没选宗门传承等级更高的轩辕剑。但他也没说什么,何况自己最先学的也是这两门,这也是他练的最扎实的两门武技。 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两个武技能相互补充,使双手双腿都能得到有效锻炼。特别是萍踪步能极大提高洪荒拳的攻击力与机动性,弥补洪荒拳下盘攻击力不足的缺陷。而且两个武技都不用携带常规武器,比较隐蔽,便于行走江湖。只是你要把身体练好才行,我后面会加强这方面的训练。从今天起,你的那两顿饭,虽然还是田先生安排,但钱要算在我头上了,这也算为师的一份责任。还有,你现在算是我的入室弟子了,等今天训练结束,跟我去拜见一下你师娘吧。”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九章 事了拂衣去 吴伦因为要长期教刘继祖,于是在三年前看到刘继祖有潜质后就把家从忻州另一个县搬来这里,并挨着田先生的花园盖了套普通一进的宅院住,对外就说是田先生的远房外甥来投靠。吴伦身世很可怜,十岁时家人遇到了山贼都被杀了,辛亏被他师父碰巧遇到,杀了那些山贼,后面还收了他做徒弟。 他的夫人不是江湖中人,而是吴伦家乡一户普通农家的女儿,年轻时长得温婉秀丽,现在稍微有些发福,为人很随和。吴伦机缘巧合下救了她,两人于是成婚。结婚后的吴伦收敛了很多,行事更为低调,也不怎么去接那些报酬高的任务了。只是因为欠了田先生的恩情,一直没能报答,再加上佩服田先生的学识,愿意和他交往学习,所以在教刘继祖之前,每年都会来田先生家住一段时间。 吴伦一共有两个儿子,老二是练武的材料,吴伦把他交给了自己熟悉的一个师弟教导,现在已经出师在给师门交学费。老大不适合练武,也不愿意学文,吴伦就拿出些钱,在老家给他置了房买了地,在家守着他的岳父母务农过日子,也算替他们尽孝了。这些都是刘继祖后来慢慢相处久了才知道的。 刘继祖开始了新的训练,训练内容进行了较大调整,除了常规的体能训练外,增加了很多特殊的训练器械与训练方法。特别是呼吸吐纳方式,发力方式,身体特殊部位的训练,以及这些技巧相互之间的配合等等。 其他的训练都不算难,最让刘继祖难受的就是吴伦在他身上绑了很多负重袋。睡觉都不准他卸下来,十分难受,而且负重袋越来越多,里面装的东西也越来越重。刘继祖咬牙忍受,从最开始难受到无法休息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慢慢适应了下来。 山中无岁月,转眼又是七年时间过去了,刘继祖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由于营养跟得上,锻炼又勤,又继承了家族的优良基因,已经长得和他父亲刘柱差不多高了。估计照着这个趋势长下去,再过两年会比他祖父还要高还要壮。 但这种强壮又不同于他祖父和父亲那种庄户人家长期劳作锻炼出来的体型。而是和师父的体型类似,浑身肌肉匀称协调,骨骼强壮结实,身材挺拔健硕,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甚至经过长期的锻炼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这段时间,除了常规的教学内容,田先生还教了刘继祖很多课本以外的知识。比如简单的医术,他游历过的地理风俗,甚至农桑经济、边境战事、朝堂往事等,大大丰富了刘继祖的知识,开阔了他的眼界。他还在田先生的帮助安排下考取了秀才功名,他家借机把田地挂在了他名下,一百亩田地以内可以不交赋税、免除徭役,大大减轻了家里的负担。而且他还可以以游学的名义在全国各地自由走动,不用到官府开过所,就能享受到江湖人的待遇,这在那个时代实在是太方便了。 吴伦对此也十分羡慕,他说江湖人都是靠官府开的过所、度牒或门派签押的文牒才能到处走动,但靠这些东西进城很容易暴露身份。而秀才身份却不同,不仅不会受到怀疑,还处处受到优待,实在是让人羡慕。 但能考取秀才的又有几个愿意或能够去混江湖呢?能学好一样已经不错了,文武双全的是很罕见的。刘继祖是因为有前世记忆,学习文化知识对他来说不算负担,因此学起来才比较轻松的。 他的两门武技都已出师,现在即使绑着负重袋,他的动作也极为迅速,远超常人,等脱了负重袋后速度就更快了。由于长期练拳,他的手明显比常人粗壮,握拳后骨节突出,上面居然结有厚茧。在和师父对打时,拳力充盈,虎虎生风,配合着迅捷的步法腿法,招数快到让人看不清。力量也极大,真的犹如一头洪荒猛兽在搏斗。 除了两门武技以外,刘继祖还央着吴伦教了他一点暗器技法,虽然学的不系统,一次只能丢一枚石子。但为了不破坏规矩,只能教这么多了。用这个打人有些困难,但用来打猎挺不错,刘继祖也是以这个为借口说动了吴伦教他。 吴伦这时毕竟已经五十多岁了,力量和速度都有些跟不上他了。必须穿着护臂和内甲,靠着经验和其他武技配合才能和他打个平手。但即使穿着护臂和内甲,每一次激烈的肢体碰撞,也都给吴伦带来很大的压力。 对此,吴伦心里是有些不理解的,因为他并不觉着自己的体力下降了那么多。但刘继祖的进步实在是快,自己像他这么大时,肯定没有这样的力量与速度,心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拳怕少壮吗?还是刘继祖天赋极佳远超自己呢?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很高兴自己这个徒弟是选对了。 刘继祖十六岁生日过后不久,吴伦就琢磨着怎么跟田先生告别,带刘继祖回宗门一趟。 这天早上还没等他开口,就看见老廖头匆忙来到了后花园,说田先生想找他们说说话。 吴伦和刘继祖听了之后都是心里一紧。 田先生年纪大了,自从刘继祖取得秀才功名后,他就不再教学生了,而最近他身体一直不好。两人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连忙赶了过去。只见田先生一人坐在堂屋里,越发瘦削了,脸色有些苍白。见两人来了,田先生让两人坐了。 吴伦关心地问道:“先生,您身体怎么样?” “我已是耄耋之年,身体还能怎样。最近这几天明显感觉精力不济,估计时日不多了。今天专门找你们来,就是想跟你们交代一下我的身后事。” 吴伦和刘继祖听了都是心里一惊。经过这十几年的相处,他们和田先生已经建立了很深的感情,闻言不免难过起来。田先生却看得很开,他说道:“这个世道,能活到我这个年纪已经很难得了。我一生生活无忧,没病没灾,女儿已嫁,老伴也不在了,算是善终了。你们不必难过!我忻州城的产业和奴仆都已经处理了,钱都留给了我的女儿和外孙女。还有这套房子和一百亩田地也留给她们,以备不时之需。我死之后,田地交由小廖一家代管。我算了一下,咱们这里有水,河谷里田地还算肥沃,麦子亩产两百五十斤左右。除去我死之后恢复要交的税,还剩两百二十多斤,让他每年每亩交一百斤租子即可。折算成钱就是每亩每年一百钱,一百亩田地每年就是十两银子,虽然无法锦衣玉食,也能让一家人过日子了。 小廖是我的书童,从小就跟着我,和我感情颇深。他们一家在这里的房间,他们愿意住可以一直住着,帮我打扫照顾这套宅院,不要荒废就行。我还为他们在田地边盖了一套房子,也为他们一家去了奴籍,你们如有机会,帮我照顾一二。” 说完看着吴伦说道:“难为你几十年不忘恩情,为我的事尽心尽力。继祖已经出师,我对你的恩情就算报答了,你对我不再有亏欠。” 吴伦没有说话,只是眼含热泪,站起身来给先生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田先生也很感动,让他坐下才继续说道:“你我恩情已了,但情谊还在,咱们还是情愈父子的忘年交。至于继祖,你已得我真传,我甚是满意。我委托吴伦为你置办了一套装备,还为你准备了十两银子,算是为师的一点心意。望你能不忘誓言,履行承诺,我也就死而瞑目了。” 刘继祖听了,也流着泪,跪下答应着给先生磕头。 田先生没有起身,让他起来坐下,声音微弱了不少,“我听来探望我的朋友说,那个昏君年事已高,但偏宠贵妃,太子被废多年也没有再立,四个成年的儿子在外为王也不约束管教,这是取乱之道。这么下去,大周很快就会乱起来了,希望我的估计是错的吧。前几天,我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就已让人捎信给我女儿,让她赶来了。麻烦你们帮着她为我料理后事,我就埋在这里了。坟地棺椁也买好了,夫人和两个儿子的坟我早迁来了,把我和我夫人合葬就行。我能安排的就这些了。” 吴伦和刘继祖边听边流泪,田先生说完有些累了,两人就把他搀回房间休息了。 这段时间,刘继祖也不回家了,整天守在旁边侍候着。 两天后,田先生的女儿和外孙女风尘仆仆地赶来了,田先生这时已很虚弱。见女儿和外孙女来了,强打精神把吴伦、刘继祖和老廖头都叫了来,当着自己女儿和外孙女的面把后事又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一遍。 当天晚上,田先生在自己的亲友、学生的簇拥下含笑而逝。 吴伦、刘继祖和老廖头一家帮着田先生的女儿,按照田先生的安排料理了后事。 吴伦执子侄辈礼,刘继祖和几位同学执弟子礼为先生送了葬。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十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安葬完田先生,田先生的女儿赵田氏,外孙女赵明珠,设宴请吴伦和刘继祖。赵田氏和她女儿没有出面陪,是赵府的周管家和老廖头陪着,吃完后周管家带着二人到后面堂屋面谈。 赵田氏四十来岁,长相和田先生有几分相像,她面容枯瘦,身穿孝服,坐在堂屋左手边的位子上。 她的女儿十六岁,长相一般,面容微黑,鸭蛋脸,小鼻子,眼睛弯弯的,是一双笑眼,一看就知道非常爱笑。她这时正躲在母亲侧面,一边看吴伦和刘继祖,一边和母亲说话。 吴伦和刘继祖给赵田氏行礼,赵田氏回礼,称吴伦为兄长,称刘继祖为贤弟。 刘继祖很不好意思,谦让了几句,说吴伦是自己的师父,这么称呼不合适。 但赵田氏坚持,说这是礼数,各论各的。 赵田氏让吴伦和刘继祖在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了,看了赵府管家一眼,那管家就行礼退了出去。 赵田氏见没了外人,又带着女儿一起给吴伦和刘继祖行礼。让赵明珠称他们为舅父,感谢他们对田家的照顾。吴伦和刘继祖又连忙回礼,客气了几句,才进入正题。 赵田氏说道:“早就听父亲说过两位,父亲说等他去世后,我们有难可以向两位寻求帮助,我现在没有娘家人了,以后我们母女就要仰仗两位了。” 吴伦说道:“夫人不必客气,田先生对我们有大恩,托付的事我们师徒两个一定尽力做到。” 赵田氏又盯着刘继祖,说道:“很多年前就听父亲说过刘贤弟生而不凡,是他最得意的一个弟子,今天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刘继祖听着别扭,十分不好意思被人这么当面夸,只好诺诺地说:“先生谬赞了,晚生愧不敢当。” 赵田氏盯着他接着问道:“听说你已有秀才功名,什么时候继续去考举人啊?” 刘继祖听了,斟酌了一下才敷衍道:“我今年才十六岁,还没有准备好,想温习几年再去考把握会大一些。” 赵田氏点点头,与女儿对视了一眼后,压低声音对二人说道:“父亲跟我母女二人交代过,你们不是外人,可以把我们的情况如实告知。” 吴伦举手制止了赵田氏,丢给刘继祖一个眼神,刘继祖心领神会,出门在房前屋后转了一圈,见没人偷听,才转了回来,守在门口盯着外面。吴伦这才让赵田氏继续说下去。 赵田氏说道:“实际上,我们母女在赵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只是父亲年纪大了,我没有如实相告。我在娘家是小女儿,出嫁也晚,嫁到赵家后先生了个儿子,没满月就夭折了,后面好不容易才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因为没生男孩,赵家对我日渐冷淡,我丈夫又纳了两房妾,都有男孩出生。以前,父亲在时,他的故交、好友、弟子遍忻州。仗着他的庇护,赵家不敢把我怎么样。但现在父亲去世,人走茶凉,我估计那赵家肯定会无所顾忌,甚至对我们母女下手。那管家是我婆婆派来的,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做,只是到处盘点我父亲的家产。我估计他们是想把这份产业夺了去,不知两位有什么好的对策没有。” 刘继祖听得脑袋都大了,他虽两世为人,哪里处理过这样的事情,只能无助地看着吴伦。 吴伦抱着手低头沉思了半饷,问道:“有几个问题还请夫人如实相告,我才能帮您出主意。” 赵田氏连忙点头,吴伦问道:“第一,除了您刚说的那些,还有什么证据证明赵家要对你们母女不利?第二,赵家势力如何,依仗什么营生,家里有多少奴仆护院,这赵府管家会武技吗?第三,您和忻州田氏主家的关系如何,能否借势?” 听了这三个问题,赵田氏还没开口回答,赵明珠先开口了,她说道:“我来说!我来说!有一次我和丫鬟捉迷藏,我藏在花园的花丛里,偷听到两个姨娘的丫鬟说悄悄话。她们说我父亲曾亲口对他最喜欢的邓姨娘说,等我外公一死,就把我嫁了,然后夺了我外公的家产,再找个由头休了我娘,扶她做大娘。” 赵田氏听了眼圈泛红,接着说道:“我丈夫原本不是那样的人,但婆婆不喜欢我,嫌我没能生男孩,就冷落我,经常在我丈夫面前说我的坏话,还给他娶了那两个蛇蝎心肠的贱人。那两个贱人天天吹枕边风,编排我的不是,我丈夫才变成这样的。” 吴伦听了默不作声,赵田氏知道他还在等着后面两个问题的答案,就接着说道:“赵家在忻州的势力比不上田家,但也差不多。我丈夫这支和我父亲这支都是家族里的旁支。我祖父是做过官的,父亲因为不喜功名,所以虽考中了举人却无官职。他也不喜欢和田家那些人交往,经常到处游历,最后直接搬来了这里。田家主家那些人多是纨绔子弟,势利得很,别说我父亲不在了,就是他在世时,也很少往来,去求他们,只能是自取其辱。 我丈夫这支虽也是旁支,但他和主家一个做官的堂兄关系不错。那人现在在朝廷的户部任职,我丈夫借着这个关系,在忻州府衙谋了个参军之职。以前日子还不错,但自从纳了那两个贱人,家里渐渐入不敷出了。我丈夫家男丁就他一个,还有两个姑娘早就嫁人了,剩下就是他母亲,我们娘儿两个,两个贱人和她们的孽种。家里现在总共有男仆六人,女仆十人,另有护院五人,主仆共二十九口人。周管家曾是我丈夫的书童,不曾习武。” 吴伦听完接着问道:“那些护院是什么出身,武技如何?” 赵明珠又插话说道:“他们会什么武技,照我看一群饭桶而已。那天夜里我们家来了个飞贼,偷了马姨娘的首饰,那几个笨蛋连贼的影子都没见着。” 赵田氏瞪了赵明珠一眼,才说道:“别听她瞎说!这几个护院是我丈夫五十两银子一年从忻州城外快刀门聘的,应该是学过一点武技的,只是不会轻功,所以追不上那贼。但武技可能确实不怎么样,否则不会那么便宜。” 吴伦又思考了一会儿才问道:“最后问一个问题,您觉着您丈夫还能回心转意吗?” 赵田氏低头沉思良久,摇了摇头,说道:“估计不可能了。” 吴伦让赵田氏坐下,才说道:“看来,你们母女两个确实有一定危险。据我观察和你刚才说的,周管家现在已经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了。以我的经验来看,他们下手的可能性很高。我猜他们的计划是先谋了先生的家产,然后把小姐嫁人,最后就是对您下手了。至于会用什么手段,我还猜不出,要看你们夫妻的感情了。针对这种情况,我目前只想出了三条计策,您听听看有没有帮助。” 刘继祖一听,对师父佩服的不行,这么会儿就想出了对策,还三条,不由一边盯着外面,一边支着耳朵侧耳倾听,好好学习。 “第一,尽早杀了赵家家主那母子二人,您就是赵家之主了,再收拾了那些不听话的,这样一来问题就从根本上解决了。” 听了这个计策,把刘继祖吓了一跳,他心想这算什么计策,怎么上来就杀人啊!他来到这一世后,虽然家里贫穷,但一直觉着这里很好,民风十分淳朴,十六年来就没见过几件作奸犯科的事,这怎么上来就杀人啊! 赵田氏母女也是一惊,赵明珠问道:“另外两个计策是什么?” 吴伦叹了口气,知道她们母女这是妇人之仁,对丈夫和父亲还是有感情的,于是接着说道:“另外两个可没这个好,一是难办,二是有后患。第二个办法是你们母女脱离赵家,可以让您丈夫休了您,或和您和离。这个办起来很难,财物也无法保障,况且小姐毕竟姓赵,这就更麻烦了。” 说完摇了摇头,“第三个办法是先把先生的财产处理了,然后您母女二人假死或逃亡,然后去到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生活。这个办法难点就是那个管家和新身份了,但费点手脚问题应该不大,只是有后患。” 听完第三个办法,刘继祖不得不真心佩服吴伦,心想师父真是经验丰富啊,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赵田氏母女也到旁边商量了起来,最后她们两人过来给吴伦行了大礼,吴伦连忙避开,让她们起来。 母女二人却跪在地上不肯起,说道:“不瞒您说,我们母女自从知道了赵家要对我们不利,就已经在打算逃走了。我们这次出来找了借口,丫鬟都没带,而且已经偷偷把我们自己的首饰细软换成了钱带来了,加上父亲留给我们的,足够我们母女生活了,还请兄长成全。” 吴伦说道:“这个好办,您先起来说话,这样我们可受不起。” 赵田氏母女这才起来,吴伦让她们坐下,继续说道:“这个筹划起来需要时间。您看这样好不好,既然那周管家一直在盯着这份产业,您就跟他说,先生已经不在了,这份产业留着也没意思,不如折成银子带回家。您就安排他来办这件事,估计最快也要七、八天才办的清,我们才有时间来安排。至于具体怎么做,我还要和继祖再商量商量才行,务必要万无一失,您别着急。” 赵田氏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只能按照吴伦说的去做了。 周管家听说赵田氏让他帮着把田先生的财产处理掉,高兴的不行。他出来的时候老夫人就单独吩咐了,让他想办法把这份财产搞清楚,最好能变成钱弄到手里,做得好的话,回去赏他十分之一。所以这些天他除了盘家产,就是在想怎么把这些财产骗到手里,没想到赵田氏居然让他来办这件事。周管家心想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啊,等到时候钱到我手,可就由不得你们两个女人了。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啊,等到时候钱到我手,可就由不得你们两个女人了。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十一章 君子喻于义 小人喻于利 吴伦和刘继祖第二天就商量好了行动方案,一起来找赵田氏,周管家根本不在家,去丈量田地了。他们在后堂见了面,赵田氏母女已十分焦急,一见面赵田氏就问道:“周管家已经在行动了,兄长您筹划的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我和继祖已经计划好了,跟您这里商量好,就要付诸行动了。我想咱们就上演一出拦路抢劫的戏,来蒙混赵家。等你们这里处理完,动身回忻州时,我和继祖埋伏在你们的必经之路上,趁机打晕周管家与车夫,然后留些血迹,将你们母女和财物一并带走,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等风声过了,咱们再乔装前往外地,您看这个计策怎么样?” 赵田氏母女听了细细斟酌了一番,点头道:“兄长的办法甚好,只是那田宅就由着周管家卖吗?到时候廖叔一家怎么办?” 吴伦听到此处不由感叹赵田氏的心地善良,说道:“您要是信得过继祖,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赵田氏忙问是什么办法,吴伦说道:“很简单,就是夫人您拿出钱来给继祖,让他暗地里把田宅买来,再把房契、田契交还给您,然后交给廖叔一家代管,租金定期给您送来即可。继祖有功名,在他名下还能减免一些赋税呢,廖叔一家还能多留些。至于周管家手里的钱,反正早晚会回到您手里的。” 赵田氏沉思良久,又与女儿商量了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同意了吴伦的这个主意。 赵田氏问需要多少钱,吴伦也不客气,直接说道:“之前我盖房时找牙人问过,这里地处偏僻,物价变动不大。这么大的宅院估计要七百多两银子,加上里面的家具器物大概二百多两,一百亩田,按照市价差不多一千两银子,另外我们去探路,准备一些东西,大概还需要几十两银子。” 赵田氏点点头和女儿对视了一眼,赵明珠回到里屋,不一会儿出来时,双手费力捧着一个钱袋交到吴伦手里。 吴伦单手接了,掂了掂,打开看了看,居然是十个十两重的小金锭。这按照当时一比二十的金银比,相当于两千两银子。 刘继祖也探头看了看,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金子,难免有些激动。平时他们家都是用铜钱,整的银锭都没见过几次,他祖父攒了一辈子,也才有十几两散碎银子而已。 吴伦把钱收到自己怀里,接着说道:“这些钱应该够用了,剩下的完事后我们再还给您。” 赵田氏连忙说道:“兄长客气了,这些钱够用最好,不够的话和我说,如果有结余两位就拿去买酒喝吧!” 吴伦也不客气,拱手行礼道:“我和继祖要去办事了,还要出去一小段时间。你们安心等待,我们会在你们出发前再见一面。万一周管家那里提前处理完了催着要走而我们还没回来,你们要找借口拖延到我们回来。” 说完就和刘继祖离开了,出门后两人看看周围无人,直接进了吴伦家。 他妻子在院子里纺线,刘继祖跟师娘打了招呼,和吴伦进了里屋。吴伦随手关了房门,低声跟刘继祖说道:“这是你踏入江湖的第一步,从现在起,我要给你定几条规矩,你要牢记,切不可违背,否则极有可能酿成大祸。” 刘继祖见师父说的郑重,连忙应道:“师父放心,我分得清轻重。” 吴伦其实对刘继祖很放心,因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发现刘继祖成熟、谨慎,做事有分寸,考虑周到,只是这次事关重大,才又交代了一下。 他说道:“第一,尽量低调,没事不要往人前凑,更不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不要让人觉着你很帅,不要逞英雄,能不管的事不要管,能忍就忍,能装就装,这次出去凡事都听我招呼,不要自作主张; 第二,不要乱说话,在不确定周围有没有人偷听时就不要说话,还有出去后不要叫我师父,要叫伯父。嗯……你改改名就叫李幺蛋吧,我叫李有财。” 刘继祖听了这名字后一脸黑线,连忙打断,“师父,能不能换个名字,这个名字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怎么会,这种名字到处都是,平常的很。那你到底想叫什么啊?” “干脆叫李传宗吧,继祖传宗多好,我妈又姓李,就叫这个吧!” 吴伦说道:“好,名字随你愿意!第三,不能露白,金银和贵重物品绝不可在人前显露,出去也穿破旧衣裳,事事节俭,不要让人觉着你很有钱或藏着钱,这会惹来杀身之祸的。你总说这里民风淳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除了这里几乎都是当地人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大家都没几个现钱,能不淳朴吗?记住,你出去以后可就是外地人了,没有亲戚朋友罩着你,坏人就会动心思了。最后,与人动手时不能手下留情,该打晕就打晕,该打伤就打伤,该打死就打死,不能留情,不能过分,否则也会给自己招来大祸。” “那我应该如何判断下手多重呢?” “嗯,把人打死相对容易,但把人打晕而不致命就难得多了,需要练习与经验,慢慢来吧,有机会能找个人肉沙袋给你练练就好了。笼统地说,打晕就是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尽量做到不伤害他,但这基本是不可能的,多少都会受伤的,受伤程度以及晕倒的时间也完全看你的手法和力度了,必须要多次练习才能掌握,弄不好还会把人打死或者没有晕过去。 这一般是对付那些跟你无冤无仇,却在无意中妨碍你办事的人。这样的人不能杀,否则就是滥杀无辜,有违天道,会遭报应的,也为江湖规矩所不容。这个有几种方法,要根据情况来选择,后面有机会我再教你。 打伤就是使他一段时间或永远失去一定的行动能力,但留得性命。一般对付的是和你没有深仇大恨,但却要对付你的人。这些人没有大恶,可也没有下杀手,可以根据他的行为进行适当惩罚。杀了的话,一是有些过分,二是杀人太多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打死吗,这个对咱们书院弟子来说虽然容易,但要慎重,尽量还是不要杀人,也不要无故与人结下死仇。你看你现在多好,无冤无仇一身轻。但大多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等你被卷进去,这样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刘继祖对此还没什么意识,但他不甘心这么平庸地过一辈子,否则在家务农岂不更好。他就是要把两辈子的劲儿都使出来,干出一番事业才行。所以他对师父说的这些根本不在意,于是回道:“师父放心,我早准备好了,您就放心吧!” 吴伦见他一脸期待,一点都不忐忑,知道这是年轻人特有的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摇摇头接着说道:“反正你记住不能轻易杀人,但如果有人真要杀你或你的亲友了,这样的人你一定要想方设法除掉。就这一条标准,你自己把握吧!杀人还有一条原则,就是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刘继祖点头一一记下,牢记心中。他知道这都是师父多年行走江湖积累起来的经验,因此记得很认真。 吴伦见他很用心,满意地点点头。 刘继祖这时脑子里突然浮现起影视作品里那些侠客形象,不识相地问道:“师父,咱们不行侠仗义吗?” 吴伦听了一愣,非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行什么侠?仗什么义?你凭什么去行侠仗义啊?你现在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关系没关系,连经验都没有,就有一把子傻力气,你还想去行侠仗义!以后你能像田先生那样,见到像为师这样的好人有危难,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一把就非常好了。你是不是那些传奇话本看多了,把脑子看傻了!” 刘继祖听在耳里,有些发蒙,被这一番话噎的无言以对。 吴伦见他傻愣愣的不吭声,可能觉着自己的话重了,接着缓声说道:“你要真想当大侠,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说吧!” “咱们不是尊儒吗?儒家不是讲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吗?再说当大侠还要什么能力啊?武技高强还不行吗?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多过瘾!” 吴伦听的莫名其妙,不耐烦地摆摆手,“尊儒那是噱头,当不得真。儒家还说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呢!咱们是不服王法的江湖门派,讲究那一套还怎么活。” 吴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也能理解,很多初入江湖的年轻人都梦想着成为大侠,我年轻时也对江湖存过幻想,结果差点把命丢了。要想当大侠其实很难也很累!首先,你要武技高强,势力强大,强大到没人敢轻视你,都把你说的话当回事,这就很难了。其次,你要关系广,人缘好,大家都认识你或知道你,愿意听你的,还要为人正派,至少装的正派,没有大的污点,这就更难了。最后,你还要古道热肠,扶危济困,有求必应,这就累了,还需要钱,很多很多钱。你有钱吗?多数人的困难实际上都是钱的困难,没钱你怎么帮别人啊? 难道天天拿把刀到处走,看到不平事就冲上去?事不是这样办的!首先你要把事情搞清楚才能行动,这就需要付出极大的精力,还不一定能弄清,不弄清楚是非对错,没准就办错了事,杀错了人,后悔莫及。遇事先要冷静,了解清楚了事实经过,有了周详的计划再行动把握才大一些,就是这样动手前也要再问一遍才稳妥。” 刘继祖听了虽然觉着有些道理,但一听又是钱,又是调查,不免有些心烦,跟他想象的江湖生活相差甚远。他想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师父,那有没有能一边行侠仗义一边把钱也赚了的办法啊?” 吴伦对刘继祖这么执着于行侠仗义有些不可理喻,“有啊,有很多种呢!比如当杀手,号称收钱帮别人报仇雪恨;比如当强盗,号称专抢贪官恶霸;比如当窃贼,号称专门劫富济贫。这些人很多还真打着行侠仗义的旗号呢,至于干了些什么勾当,你以后就知道了,我说了你可能不信。”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十二章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 刘继祖听了行侠仗义的居然都是这样的人,不免沮丧。他还是不甘心,小声继续问道:“难道整个江湖就没有大侠吗?” 吴伦被他的执着气笑了,摇摇头说道:“有,当然有,还很多呢。这大侠,那大侠的,只是真假难辨。你跟着我还好,以后你自己行走江湖可不能光相信耳朵,也不能看一个人在人前的表现,这些都可能是假的。” “那怎么办呢?” “最初级的就是要学会识人啊!” “那怎样识人呢?” 吴伦见他终于不再执着于行侠仗义了,松了口气,教导道:“这个可就难了,需要经验,跟你说几点浅显的道理吧,具体的还要你自己慢慢去摸索。识人第一要义是看外表,这个还有专门的学问叫相术,和咱们的武技那是并列的江湖本领。这个为师懂的不多,只能凭经验告诉你几类人要注意:一是眼神不定,眼珠转来转去的;二是满脸横肉,面露凶相的;三是眼神阴冷,沉默寡言的。” 听到这里,刘继祖颇有意味地看了吴伦一眼。 吴伦一愣,猜到他在想什么,就骂道:“小兔崽子,看我干什么,老子不怕告诉你,我就是第三种人,你以后见到了要小心。这三类人,江湖中比比皆是,第一类是坏人,第二类是恶人,第三类是狠人。你见着了能躲则躲,不要与他们打交道,也不要得罪他们。他们主动凑过来,也要有策略的和他们周旋,学会事事小心,时时留意,不要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第二是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在做什么或做过什么。要学会冷眼旁观,不要让他知道你在观察他,偷偷看他在平时是什么表现。当然能偷听或偷看到他背后的言行就更好了,当然这很难,也很危险,还不道德,但管用。 第三是找和他熟悉的人从侧面了解他,最好是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的人,多问问他小时候做过些什么事,这样才能更好地了解一个人的性格特点。学会这三点,再加上不轻信任何人,行走江湖基本就够用了。” 这些话刘继祖倒是听进去了,他虽两世为人,却都还没有正式踏入社会,对这些不是太懂,听了吴伦说的,对他触动很大。 吴伦见他听进去了,很高兴,继续说道:“回家后,你先把买田宅的事交代给你家人。就说赵家要卖田先生的田宅,田先生的女儿委托你把田宅买下来。你让他们去找牙人,尽量压价,谈好了价钱,等咱们回来再交易。另外,告诉牙人买方要匿名。 明天咱们一起去一趟定襄县城,你就跟家里说你要去买些备考的书。按一般人的脚力来回要四天左右,以咱们的脚力两天就够了,这样还有两天时间来准备。明天天一亮,你就出发,咱们在村西十里外的那个驿站碰面。见面不要说话,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等没人了再说。你把那个箱子拿过来,那是田先生委托我为你准备的装备,看合不合身。” 吴伦指着床底下一个木箱子,这套装备是田先生出钱,吴伦置办的,这些天因为一直忙着田先生的丧事,一直没时间试。刘继祖听了兴奋地窜过去,迫不及待地把箱子拉了出来,抱到桌子上打开。 只见箱子里面有三个布包,被粗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打开后见里面是一套护臂,一对拳套和一副内甲。 护臂为铁制,上下两半,比较厚重,除了防护还能攻击,一边用活动轴连接,另外一边用坚固的牛皮带固定在小臂上,为了佩戴舒适,里面居然有羊皮衬里。 拳套十分坚固精巧,形状有点像现在的滑雪手套,只是只有背面是被钢铁包裹的,依靠里面的铁环、卡扣、皮带固定在手上,同样有羊皮衬里。 刘继祖把拳套套在手上扣好,攥成拳头。拳套的密封性很好,拳头的突出位置被做成了短尖刺状,指尖前端还有指甲状的小凸起。刘继祖心想以他的力气,这要是打在身上,非死即伤啊。 那套内甲是由厚牛皮制成,像个皮坎肩,坚固耐用,在前胸、后背和腹部等要害部位还镶嵌着铁片。 吴伦先指着拳套说道:“这个拳套是三件东西里最难做的,也是最贵的。虽然用的时候不多,但容易坏,你要爱惜。这手背上的凸起可以增加攻击性,指套上的指甲状凸起,可以帮你爬墙、爬山、挖土而不伤手,还可以用来抓人,手正面部位中空是便于你抓握其他东西。” 刘继祖对手里这套装备喜欢到爱不释手,他第一次见到师父的那套装备时,就曾惊叹于当时匠人的手艺。虽然他的这套装备不如师父的那套好,但第一套装备能做到这样他已经非常满意了。他一边脱了外衣,把装备一件件穿好,“师父,这样的装备要多少钱才买得到啊?” 吴伦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不由想起几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穿上装备的时候,有些感慨,“这是我委托一位江湖朋友,从止戈城买来的。几样东西加上运费、中介费、好处费一共花了五十多两银子,价钱还算公道。” “这么贵!”刘继祖吐了吐舌头。 “这算便宜的,你这个比较简单,没有什么特殊功能,材料也一般。主要是牛皮稍微麻烦点,在国内一般不让私人买卖,要通过其他途径获得,但对止戈城来说这不算事儿,其余的材料都好找。我那套经过了特殊处理,比你这个轻一些,但却贵得多,等你以后有了钱,可以把这个卖掉,再去买更好的。” 刘继祖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师父,止戈城对外卖装备吗?” 吴伦回道:“当然,他们既然以器闻名,主要收入之一就靠这个。他们那里造的东西分两类,一类是商品,一类是非卖品。像一般的刀剑、装备和普通暗器之类的东西都是商品,有钱有门道就能买到。还有一些是神兵利器或者大杀伤力的暗器就是非卖品了,禁止对外流通。每次他们的门人被人抢了这类东西,都会在江湖引起轩然大波。记得十几年前,他们有个嫡传弟子被杀。他身上的四件暗器没来得及自毁,被人抢走,结果止戈城动员了自己的全部力量,灭了三个门派才找回来三件,据说至今还有一件流传在外,下落不明。” 吴伦大多时候沉默寡言,这类江湖趣闻讲的很少,刘继祖听得有趣,想师父多说点,连忙凑趣道:“止戈城这么厉害,怎么还有人敢杀他们的人,抢他们的东西?” 吴伦听了不屑地说道:“还不是为了钱,为了利!” 刘继祖一听又是钱,看来这个江湖是围着钱转的,但还是不太明白,问道:“意思是他们抢来卖钱?” 吴伦有些不满意刘继祖的不开窍,说道:“止戈城的秘传武器,多为大杀伤力的暗器,还有少量削铁如泥的刀剑,每一件都极为珍贵。但这点钱和这些武器暗含的价值相比却不值什么了?” 刘继祖反应了过来,“暗含的价值?您是不是说这些武器的制造方法?” 吴伦这才满意了,“终于开窍了,哪个门派不想得到他们这些武器的制作方法?那些削铁如泥的刀剑就不说了,因为制造材料稀少,炼制困难,所以数量极为稀少。这类兵器即使包括前面的九黎岛,至今打造出来为人所知的总共也只有七柄,号称七神兵,都是有名有主的。 几千年来,因为各种原因只流传出来三柄,都已是镇派之宝,剩下的都在止戈城。万一你要和拿着这样兵器的人动手,千万不能让他的兵刃碰到身体,像你这样的内甲、护臂,根本起不到有效的防护作用。不过话说回来,你一般碰不到这样的人,总共才有七柄,偌大的江湖碰到这样人的机会渺茫。当然,最好是一辈子也别碰到,这些人除了自身武技高强外,身边都少不了武技超过我的护卫,否则又怎拿得住这神兵利器。” 刘继祖心想,我吃饱了撑的去和这样的人动手,于是也不说话,盯着吴伦看,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吴伦知道他想多了解些江湖,也不厌烦,就继续讲道:“其实,神兵什么的固然珍贵,但因为数量稀少,对大多数中小门派来说意义不大。” “这是为何?”刘继祖插话问道。 “很简单,如果门派没有实力,即使有那么一两柄神兵加持,也根本保不住,而真有这个实力时却也不必依靠这神兵利器了。” 刘继祖觉着有理,不住地点头。 “反而是他们不外传的暗器对所有门派都意义重大,你想这要是掌握了他们这类暗器的制作方法,肯定能大幅提高门派的实力啊!” 见刘继祖一脸无知像,知道他不懂,就继续解释道:“前面也说了,止戈城胜在造器,他们的主要收入之一就是靠这个。但他们只卖一般的武器,神兵利器和大杀伤力的暗器给再多钱,他们也是不卖的。神兵利器因为材料珍稀和难炼制,意义不大,但暗器就不同了,实际上止戈城真正依仗的就是他们不外传的暗器。” 刘继祖不解地问道:“暗器?您的流星石不就是暗器吗?威力是不小,但也没有师父您说的那么厉害呀?这样的东西哪里不能造?” 吴伦嗤之以鼻,他把上衣脱了,扭过身来,给刘继祖看他的后背,只见吴伦后背有三个三棱形的伤疤,分别在左右肩和右后腰。 刘继祖问道:“这就是暗器伤的?” 吴伦一边穿衣服,一边嗯了一声,“我那流星石是手发暗器,要想把人打的失去行动能力实际上很困难。当然前面我也说过,我学这手暗器的目的并不是要打人。经过筑基训练后的你,就能躲过去大部分,现在再用这个打你,在你有防备的情况下,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这一方面是我想借此锻炼你的感官敏锐性和身体反应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在为你以后万一遇到其他暗器高手做准备。那时候你能多躲过一枚暗器没准儿就能活下来,以你的武技水平,很可能就可以转败为胜。 另外,我这手暗器是辅助型的,不是攻击型的,而止戈城造的最好的恰恰就是大杀伤力的攻击型暗器。虽然没有亮明身份,那次让我受伤,差点死了的十有八九就是止戈城的弟子,没准儿还是地位较高的嫡传弟子,因为一般弟子带不了那么多这类暗器。我就是被这类暗器打伤,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次遭遇。” 刘继祖听吴伦说过自己遇险受伤,但从没说过细节,见今天吴伦难得的谈兴甚浓,于是连忙继续追问细节。 吴伦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悲伤地说道:“那是大概三十四年前,我那年刚二十岁,出师不久,还在给宗门交学费,带着我的第一只灵兽傲虎在外执行任务。那是我的第六个任务,我没有你幸运,有老师给买装备,送银子。我靠自己前五次任务的酬金买了我人生中第一套装备,比你这套便宜些。也辛亏那套装备,我那时对那套装备就像你现在这样,爱不释手,天天穿着,睡觉都不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有机会撑到田先生发现我。” 刘继祖这时岔话道:“交学费也有酬金吗?” “当然有,只是无论什么任务,都只有十两银子。那次是最常见的护卫任务,负责保护一个富商从陇西道的雍州城到山东道的青州城。那富商带了很多钱,想回乡养老,担心自己的安全。所以除了自己的家丁护院外,他还花钱雇了一队镖师护送财物,又到咱们宗门在陇西的据点雇人来保护他。咱们宗门贵,商人又多节俭吝啬,所以他就只雇了一人,宗门就派了我一个来负责他的人身安全。” 刘继祖好奇,“他到底花了多少钱雇您啊?您问了他没有?” 吴伦摇摇头,“我到没问,不过后来这个富商自己说了出来。因为路远盗匪多,他花了一千两银子。” “啊!”刘继祖惊得合不拢嘴。 “哼!我刚听到这个价格时,和你的心情也差不多,宗门真是狠啊!实际上,执行一次这样的任务,宗门差不多就能收回教我的成本。不过前五次的任务我估计没有这么高的收费,也就在一百两银子到五百两银子之间,一下子接这样的任务我也很吃惊,毕竟我的学费都没交清呢。这也不符合书院惯例,却不知为什么,对此我也有些想不通。” 刘继祖这时嘴都没合拢,心翻江倒海一般。他没想到宗门这么会赚钱,对弟子剥削的这么狠,这几乎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吴伦看刘继祖这么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就过去喊了他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继祖这才收回了思绪,“师父,宗门这样不会太过分了吗?” 吴伦笑着说道:“是啊,我也曾经这么想过。但后来想想,这些钱和师门教的相比也算不了什么。何况,十个任务之后,酬金就多了。一般来说佣金越高,酬金分成比例就越高。虽然还是不公平,但也不错了。” 刘继祖有些无语,有些沮丧地问道:“师父,那十个任务必须完成吗?” 吴伦点点头,“这方面宗门还不错,你可以拒绝一次,除此之外必须接受,否则宗门就会收回它教的东西。” “那任务失败了怎么办?” “很简单,失败一个任务,佣金退回,就再增加一个相同等级的任务。这十个任务是雷打不动,必须完成的,除非你死了或彻底失去完成任务的能力了,据说还有其他办法,但肯定也不容易。” 刘继祖听了不免有些垂头丧气,让师父继续讲他的经历。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十三章 人心叵测 吴伦也不理他,继续讲道:“因为这富商钱多名气大,知道他要回老家的人很多。所以这一路从开始就不太平,一直有人跟踪。开始时我都没管,交由镖局来应付。我想这些人无非就是为了劫财,我只要保护好富商,不让他受伤害就算完成任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越走越觉着不对,因为不管镖局怎么调整路线与出发时间,总是有人能发现我们的行踪,无法摆脱。 我那时毕竟年轻,江湖经验不足。要是现在我早就知道了,这是因为有内鬼,但那时却想不到。在驿站或城市周边时他们只是远远吊着,我们休息时就用各种下三滥的方法骚扰,不让我们好好休息。镖局的人过去交涉过好几次,什么办法都用了。但那些人要么不理,要么跑开,第二天就又跟了来。 我们越来越焦躁,越来越疲惫,跟着我们的那些人胆子却越来越大。他们开始在人烟少的山林地带挖陷坑、丢石头、放火、投毒,我们不断有人伤亡。我只能打起精神,时时守在那富翁身边,保护他的周全,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 那富翁早就吓坏了,但却骑虎难下。路已经走了一多半了,回去估计更危险,只有到了青州城依靠官府的力量才能求得平安,我们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终于在山西道、河北道和山东道的交界处附近,出了事。 那里地处太行山区,山石密布,林木茂密,人烟稀少。我们那时已经赶了一上午的路,又累又饿,疲惫不堪。一个副镖头看到了一块空地,提议在那里休息一下,吃点干粮。我们听从了建议,刚停好车,卸了骡马,还没来得及吃东西。突然从路旁的密林里射出许多只箭来,我们中了埋伏,很多人都中了箭。 我掩护富翁一家回到车里躲好,傲虎躲到车下,我则背靠车厢,用拳套和护臂拨打射来的箭。等箭射完了,从林子里走出三十几个人来。他们都蒙着面,穿着统一的衣服,拿着一样的刀,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镖头上前去跟他们用江湖切口说话,对方却一言不发。这时那个提议让我们休息的副镖头却跑了过去,刚说了一句‘二当家,你们总算来了!’对方为首的那人抬起左手,似是想拍副镖头的肩膀以示亲近。但手刚落到他的肩头,刀尖已经透背而出。那人拍在他肩膀上的手,顺势就捂住了副镖头的嘴,不让他再出声,同时右手一拧,结果了他的性命。 镖头和镖师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副镖头居然是对方的内鬼。更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心狠手辣,上来就杀了副镖头,灭了口。敢当着面杀人,镖师们知道今天无法轻易过关了,于是和富翁的家丁、护院一起拿出了武器准备拼命。我们人虽多,但很多都已经中箭受伤,只剩二十多个人还有战斗力。 那伙强盗却是不说话,慢慢朝我们靠近。我知道形势已经很危急了,让那富翁一家留在车上不要动,让傲虎守在旁边。对方没说一句话,战斗就开始了。我们这边除了我,就只有镖头和另一个副镖头武技还行,普通镖师都很一般,那些家丁护院就更差了。 双方没法和平沟通,就只能拼命了。镖头、镖师、家丁、护院都一个个被杀,对方也同时损失了二十几个人。最后,就剩下了富翁一家和我被围在中间。我说财物你们可以拿走,能不能放我们几人一条生路。 那伙人都盯着被喊作二当家的那人看,等他开口。但那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举手做了个手势,然后那伙人就都朝我冲了过来。我只能迎战,这些人武技一般,最多就是武士水平,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都被我一一下重手杀死。最后只剩下了那个带头的,那人却一点都不着急。” 刘继祖问道:“这又是为何,看着自己一伙被杀,也不帮忙,死光了,还怎么抢劫?” 吴伦哼了一声,“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匪首估计是得到了富商回乡的消息后,临时纠集了这么一伙人,一方面利用这伙人骚扰我们,跟踪我们,做各种准备工作,然后利用这伙人消减我们的人手和体力。另一方面,又故意借我们的手把这些人除掉,一是为了秘密不外泄,另外还能少分不少钱。真是阴狠毒辣啊!至于同伙,主谋压根就没把这些人当同伙,只是利用完了就抛弃的工具而已。” 刘继祖听了恍然大悟,心想这人也太阴险了。 吴伦接着说道:“我知道他们肯定还有后手,但那时仗着自己武技高也不害怕。果然,我刚杀完最后一个小喽啰,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就从树林里又走出来两个人拦在了路前。这两人一个装束和前面那个带头的一样,拿着刀守在另一人旁边。另外一个就不同了,也蒙着脸,却没拿刀,还戴着有纱帘的斗笠、披着黑色的大斗篷。但斗篷却不贴身,是撑起来的,看着十分臃肿。我那时行走江湖时间不长,还看不出门道,不知道这是止戈城暗器高手的一种常见装束。” 刘继祖有些不明白,“这身穿戴有什么讲究吗?” 吴伦点点头,“止戈城的暗器高手一般都不会暴露自己的面貌,以江湖人身份行走江湖时喜欢戴着挂纱帘的斗笠遮掩面容。而斗篷是为了掩盖里面的暗器,当然他们还有其他方式遮掩。你只要记住,在江湖中,只要不敢露脸的都要提防,身上带着可疑东西的更要跟他保持十丈以上的距离。” “他们为什么不敢暴露自己的面貌呢?”刘继祖追问道。 “很简单,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没事的时候他就能像普通人那样自由自在地行走江湖。如果别人知道他是谁,他就危险了。因为练暗器的人其他武技大多一般,他们没太多时间来提升其他武技,而是必须花大部分时间来练习操纵、发射暗器以及提高命中率。如果露了脸,被人发现了,在没带着暗器或暗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他怎么敢再装作普通人以真面目行走江湖。那样,要么被仇家发现杀死,要么被心存歹意的人盯上抢劫。因为使用暗器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并能出其不意,或者让你避无可避,否则就发挥不出它的威力了。 而止戈城不外传的暗器,就厉害在让你避无可避。这类暗器不是常规的依靠自身力量、技巧发射的飞刀、飞蝗石、铁球之类的。也不是弩箭、袖箭、暗器筒之类的简单发射武器。而是依靠某种装置同时发射数枚杀伤力很大的暗器,且可以多次发射的那种。 他们披着斗篷,就是不让你看见他们的手脚和暗器,让你不知道暗器的位置以及什么时候暗器会发射出来。他们的手脚在斗篷里操纵暗器,随时做着准备。再加上他们为了提高暗器的杀伤力与击发数量,发射暗器的装置都比较大,带在身上很显眼,所以一般都有斗篷遮盖,只在发射前才把斗篷弹开。” 刘继祖不解,“为什么是弹开斗篷?” 吴伦对刘继祖能注意这个细节很满意,他夸了刘继祖一句,才回道:“这可是为师亲眼发现的,宗门以前都不知道。在此之前,宗门只知道这些穿斗篷的暗器高手动手前会突然把斗篷拉开或脱掉。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宗门,宗门认为这个消息很有意义,让我们了解到这可能是止戈城的新技法,不仅没有算我任务失败,还奖励了我一些钱!不过这也是我拿命换来的,因为我亲眼看到了他的斗篷突然向两边飘了起来,而他的手却没有任何掀斗篷的动作,他的手一直都在操纵着他胸前和肋下的暗器装置。” 刘继祖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吴伦继续说道:“我猜是他的斗篷装了机关,只要一触发,就能脱掉或向两边弹起来。但等他脱掉或弹开斗篷,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击发准备,而对方已经进入了他的攻击范围。当时,我已经和那个带头的过上了招。那人的武技水平明显高得多,但还不是我的对手。眼看我就要得手了,另外那个拿刀的人冲了上来帮忙。我命令傲虎扑了上去,短时纠缠住他。我因为体力消耗较多,不想继续拖延,以免夜长梦多,于是拼着自己受伤制造了一个机会,将那人快速击杀。 然后,我和傲虎一起打倒了另外那个人,傲虎趁机咬住了那人的咽喉,杀死了他。这时我才发现最后那个披黑色斗篷的人离我已经很近了,只有大概五步左右的距离了。这时他的斗篷突然朝两边飞了起来,我看见了他的胸前、两边肋下还有两条腿中间一共有四个形状各异的东西。我还想细看,但本能地预感到不妙,只听几声嘣嘣的响声后,四枚暗器朝我的脸、左右胸和腹部射了过来。 我那时已经很累了,没力气做出最佳的反应,后仰避开或用拳套拨开。只能像我收你为徒那天你的反应那样,躺倒在地躲过了这第一轮暗器攻击。比你稍好的是,我当机立断没有犹豫立即朝远处打滚,躲开了第二轮暗器。我也不知道第二轮有几枚,只听见身后不停发出嗖嗖声和暗器入土的声音。我滚到路边,头都没回,爬起来吹了声口哨招呼傲虎赶紧跟我一起钻进树林逃走。 但这人发射暗器的速度太快了,一轮接一轮。第三轮我估计他同时发出了八枚左右的暗器,朝我的后背射来。我那时已经避无可避了,我怕路上还有埋伏,只能拼命朝林子里跑。傲虎刚咬死前面那人,却没有跟我跑,而是奋不顾身地朝发射暗器那人扑了过去,帮我挡了几枚暗器。 辛亏那天我穿着内甲,内甲上镶嵌的铁片护住了要害,但还是有三枚暗器打在了没有铁片覆盖的地方,穿透了皮甲,钉在了我的后背上。那人本来还有第四轮暗器,以他发射暗器的准度,只要他瞄准我的头或腿,我估计当时就完蛋了。 还是因为傲虎,它虽然中了暗器,却没有立即死去,而是拼命继续去攻击那人。我不知道傲虎有没有咬中他,因为我没时间扭头去看了,只能凭印象在山林里朝着忻州的方向往回逃。最后,我只听到了那人的尖叫和傲虎的哀鸣。”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十四章 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 吴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在山林里拼命跑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了一条路,那时实在是跑不动了。我受伤极重,身上有一处刀伤,三处暗器伤,流了大量的血。由于暗器伤在后背,我也处理不了,眼看就要死在路边了。 这时正好田先生经过,他会一些医术,见我受伤已快昏迷,就帮我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和廖叔一起把我抬到了他的车上,掉头朝忻州城赶。然后他疏通关系,隐蔽地进了城,又托人情请了当地驻军里最好的金疮医给我治伤。但不幸的是,暗器上有毒,我自己带的解毒药解不了,这个医生也解不了,他只能帮我又开了些普通的解毒散剂纾解。 田先生为人心善,他想既然救了我就要救到底。他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瓶药,给我吃了,没想到药到病除,毒很快就解了。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田先生去年无意间救了一位无为谷的弟子,那弟子感谢田先生赠送给他的,说是可以解江湖中大部分常见的毒。” 刘继祖一听到田先生,眼眶不免又湿润了,吴伦也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刘继祖不想惹得师父伤心,于是故意转移话题,岔话问道:“这暗器这么厉害啊!我要是遇到可怎么办啊?” 吴伦果然马上就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当然厉害,但你只要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拿你没办法。我是因为阅历浅,没认出来,否则怎么会让他靠我那么近,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现在你知道了,他们的特征很明显,认出来后,离他们远点就没事了。他们其他武技一般,还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追不上咱们。当然,要对付他们也很棘手。自从受伤后,我就一直在琢磨,只想到几个不太好的办法。 一是偷袭,在他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使用远距离大杀伤力的武器攻其不备,比如强弓硬弩,但止戈城的防护装备也是最好的,想取得效果甚至一击致命可不容易;二是跟踪,发现他放下暗器后再下手,这帮人总不能一天到晚都背着这些东西,但他们都十分谨慎,防护周密,随时都有武者守护在周围,所以也很难;三是加强防御,穿上刀枪不入的盔甲,让他们的暗器无从下手,但这样的盔甲只有军方有,数量稀少,而且太笨重,太被动,不适合江湖中人使用。” 刘继祖对吴伦能想到这些办法很佩服,但细想这些办法确实都不是那么容易实施,看来对付这帮人还真是不容易。 这时吴伦又从皮囊里拿出了一个物件,一边递给刘继祖,一边说道:“最后一个办法是消耗他们的暗器,想办法让他把暗器用完,或者在他发射暗器的同时接近他,然后一击致命。这个办法虽然听着是两种做法,但实际上难点是一个,那就是在一定时间内怎样不被他的暗器射中,两种做法只有时间上的区别,所以我把这两种做法归为了一类,在实战时再随机应变就行了。 但这个难度也非常大,如何保证自己不被他们的暗器射中,无非就是闪躲、拦截和防御。为此我苦练萍踪步加强身法,后面又学了宗门最适合防御暗器的轩辕剑和流星石。也是想通过剑来拨打,用流星石来拦截对方的暗器。 此外,我还买了自己买得起的最好的内甲加强防御。即便如此,这个办法也有弊端,主要是不好作出准确判断。你以为他暗器射完了或距离够近了。万一他还留着后手怎么办?万一他身边始终有守护武者怎么办? 所以我虽然一直在为复仇做着准备,思考着各种应对之策,但始终没有想到万全之策,也一直不敢主动去找止戈城的人去验证,因此并不知道这些对策的真实效果。这是从我背上起下来的暗器,总共有三枚。我上交给宗门一枚,一枚给了我的二儿子。你算是我的大弟子,也给你一枚吧。如果以后遇到使用同样或类似暗器的人,一是要加倍小心提防,二是如有机会,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帮傲虎和我报仇。你拿着时要小心,这上面还有毒。” 刘继祖一边答应着,一边小心郑重地双手接了过来,然后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这枚暗器长约五寸,呈箭型,箭头长约一寸,精钢所制,做成了三棱状,极为锋利,三棱之间有三排细小的褶皱,一层层的,褶皱里有黑褐色的膏状物。箭杆长约三寸,铁质,刘继祖仔细研究了一下,猜想这箭杆应该是空心的。箭尾长约一寸,木制,扁平状,只是不知木材为何,感觉既轻又硬,箭尾前部有个小洞,后端有凹口,估计是用于固定和击发用的。 刘继祖内心十分震惊,没想到止戈城这么厉害,一枚小小的暗器居然做的这么精细。刘继祖更感兴趣了,他想了解更多这方面的内容,于是让吴伦继续讲讲止戈城,也顺便说说无为谷的事。 吴伦也想在出发前多传授些江湖经验给他,于是继续讲道:“前面也简单说过,你愿意听,就再跟你详细说说。除了基本的武技以外,止戈城主要靠的是暗器和装备,无为谷靠的是药和毒,咱们靠的是秘籍和灵兽。 前面说了武者的六等划分标准,但由于练习暗器和用毒的技能自成体系,江湖上对他们用了单独的评价方式。其中,止戈城以能同时发出多少枚致命暗器来评定高低,其中能发射一枚就叫一手器使,以此类推。” “器使,好奇怪的称呼,那师父您只能算二手器使了?” 吴伦点点头又摇摇头,“也对也不对,一般只有三手以上的才可以算是以练暗器为主的武者,才喜欢这样称呼。我的流星石只能同时发射两枚致命暗器,且是辅助武技,一般不这么称呼。为了方便,江湖中人一般把一手器使对应武士,二手到四手器使对应武师,五手到七手器使对应宗师,八手到十手器使对应大宗师,十手以上的器使对应武圣。” 刘继祖听了不免疑问,“师父,这有问题啊?他们同时发动暗器装置不就行了吗,只要装备允许,要发射多少枚都可以啊?” 吴伦摇摇头,“不是那么算,首先暗器装置必须自己带在身上,不能依靠外力,也不能提前准备,而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这就极大地限制了暗器发射装置的数量;第二必须在规定的距离,规定的时间射中相应的靶位,脱靶的不算,这就很难了;第三,发出去的暗器必须能致命,这说的是暗器本身的杀伤力,要能穿破两层牛皮才行,抹了毒可不算,这样一来就对暗器以及发射装置的材质、重量与体积提出了要求。同时满足这三个要求,才能算数,你说厉不厉害。另外,暗器高手都是有低一级别的守护武者随时守护的,专门防止武技高手的近身攻击。实际上,被我和傲虎杀死的那两个人就是相当于宗师的守护武者。 至于无为谷,他们主要的收入是看病卖药。他们的医术和药也是江湖公认最好的,当然诊金与药也是最贵的。前面说了,我的毒就是他们的药解的,和止戈城不断扩大产量,咱们不断增加任务不同,无为谷一直是限量供应。达不到一定级别,不管你是谁都要排号,有时甚至有钱也看不到病买不到药。” 刘继祖撇撇嘴,心想这无为谷和前世一些知名的大医院有的比啊!突然间,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了一下,联想到自己的来历,心想难道神农谷的创始人也是穿越来的。突然间,他的脑洞大开,他摸了摸止戈城那制作精良的装备,又想到乐知书院那科学的训练方法,不由有了一个更大胆的设想:三祖门没准儿都是由穿越者创建的! 吴伦见他发呆,连问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刘继祖糊弄了几句,让师父继续说。 吴伦教训道:“你这个态度要不得,你要好好听啊!这些对你行走江湖很重要。祖门和宗门是江湖的创建者,后面的江湖门派很多都是仿照发展而来。你知道了三家宗门的基本情况,能更好地帮你了解其他门派。” 刘继祖认真答应着,说后面不会走神了。 吴伦这才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咱们三宗门都有各自的辅助部门。因此宗门里一般都分为几类人,三家各不相同,书院分为三类,但另外两宗门我知道的并不详尽,难免有谬误,只能比照着书院简单说说了。 乐知书院的三类是武者、灵师和执事。武者主习普通武技,主要就是体术和器械,是咱们的核心战力,宗门收入也多是靠武者完成任务获得。灵师主要负责驯养各种灵兽,他们的技能是家族内代代相传的,不教外人,灵兽则是武者的主要辅助力量。各类执事则是负责宗门其他各项事务,比如制器、制药、送信、买卖等各类杂务工作,他们也能为宗门提供一定收入,后面你会慢慢了解。 止戈城里的三类人是器使、武者和匠师。他们的器使主习暗器,分为自体击发与装置击发两类,又以装置击发为主,是宗门的核心战力。武者则和咱们差不多,修习普通武技,实力虽比不上书院的武者,但也不弱。他们是器使的主要辅助力量,另外宗门的日常杂务也是由武者负责的。而匠师主要负责打造各种兵器、暗器和装备,宗门收入主要靠他们造器获得,其余的也靠器使或武者完成任务获得。 无为谷里的三类人是毒师、武者与药师。他们的毒师主要修习毒术,是宗门的核心战力。武者和止戈城一样修习普通武技,也有高手,宗门的日常事务也是他们负责。而药师主要修习医术与制药,他们的收入主要靠他们获得,其余的靠毒师或武者完成任务获得。 你都听明白了吗?”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十五章 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 刘继祖这次听得很认真,忙点头道:“师父,您刚才说用暗器和用毒的自成体系。用暗器的说了,那用毒的又如何评价呢?” 吴伦很满意刘继祖听得认真,点点头继续说道:“不错,这无为谷里的毒师是按照毒的攻击范围来评价的,是用‘步’来衡量,比如最低的一步毒师能在以他为中心一步为半径的圆圈内使对手中毒,标准是杀死对手或使对手失去行动能力。” 刘继祖知道,这里的一步并不是前世那样,一步是指走路时前后脚之间的距离。这里的一步实际上是指走两步后,同一只脚之间的距离,差不多相当于前世的一米左右。 刘继祖问道:“他们不考虑攻击的准确性吗?” “用毒和用暗器不同,他们是以自己为中心朝四周攻击。使用的多为毒粉、毒水、毒气或毒虫,方式多为喷撒激射等大范围无差别攻击的方式。只要你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一般就会中招,所以不太考虑这个因素。当然,他们也会使用兵器、暗器,多是涂了毒的,所以跟他们的武者交手要格外小心。 毒师以能攻击到的最大有效半径为依据来评判高低,和止戈城对器使的评判类似。江湖中人一般把一步毒师对应武士,二步到四步毒师对应武师,五步到七步毒师对应宗师,八步到十步毒师对应大宗师,十步以上的毒师对应武圣。” “那他们厉害吗?有什么特征,碰到怎么应对啊!”刘继祖又问道。 吴伦哼了一声,“把吗去掉,加个十分!江湖中人有个共识,那就是‘宁可得罪十个器使,也不要得罪一个毒师!’。因为器使背着那么大的发射装置,行动缓慢,容易辨认,只要不中埋伏,打不过时躲开就行了。但毒师的发射装置很小,有些甚至不用装置,经过易容化妆后接近你时,从外表根本辨别不出来。况且,用毒高手很容易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只能为他所用,奴役一生。 二十几年前,无为谷曾经出过四个臭名昭著的毒师,被称为‘四毒魔’。他们联合起来叛出了无为谷,纵横江湖,那真是所向披靡啊!遇到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吃了他们的毒药,成为他们的奴隶,要么就是死路一条,甚至求死不得。 最后他们因为作恶太多,无为谷出动了自己的核心战力,设了一个巧计,才将他们一网打尽,听说那次还从神农谷请了人才摆平他们。但因为我只遭遇过暗器高手,对止戈城打听了解的多点,对无为谷了解并不多,只能简单跟你说说了。无为谷不像止戈城,止戈城和咱们关系极差,双方的过节不可胜数,彼此一直较着劲,你以后遇到要特别小心。 而无为谷从建立之初到现在和咱们的关系都一般,不能说好但也不算坏。虽有争斗,但大多都能控制在一定范围,比止戈城要好很多。这可能是因为黄帝和炎帝曾经联合打败了蚩尤,从祖门开始两家就有合作的原因,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况且黄帝还曾打败过炎帝,这就更不好说了。所以以后真要遇到他们时要以礼相待。特别是药师,毕竟他们擅长的是治病。但对毒师最好还是敬而远之,否则一个不慎就栽在他们手里也不好说。 至于特点,他们的特点还真不好说。三家里他们的门人最接近普通人,行走江湖时什么样的都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健壮的、残疾的,很不容易辨认。不像咱们和止戈城的门人特点那么明显,咱们两家的门人大多身体高大强壮,相对容易辨认。 不过听说无为谷通过灰、白、黑三种衣服的颜色来区分不同身份,这倒是可以算一个特点,但这三个颜色也是普通人衣服的常用颜色。还有一个特点是他们一般都很干净,但这个也做不得准,你也挺爱干净不是。还有人说药师身上有药味或特殊的味道,但普通的郎中甚至做药材生意的人,身上也是一大股药味,因此无为谷的门人确实不好辨认。 他们在外行走的有几类,一是到各地采药、买药、捉毒虫的,他们身上喜欢带着药铲、药杵、叉杆之类的东西;二是在外行医的,他们一般背着药箱、药袋、药葫芦等用具;三是在外办其他事的,这就不好判断了。另外,他们和止戈城安排武者保护器使不同,他们是安排武者或毒师守护药师,因为一般的药师都不习武技或武技水平较低,身边必须有毒师、武者保护协助才行。说到这里,正好考考你!除了以前说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造成三宗门的人行走江湖不愿透露身份,跟我刚才讲的有关,你知道是什么吗?” 刘继祖仔细想了一会儿,联系师父刚说的药师需要人保护的话,“是不是因为有人想打我们的主意?那他们图什么呢?” “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蠢,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对付咱们主要为的是武技秘籍,对付止戈城的人是为了暗器、装备以及制作方法,对付无为谷的人则是为了药、毒和配方。东西什么的都好说,抢了就行。但秘籍、制作方法、配方之类的,除了自己从实物中去摸索以外,就必须要活人说出来或写出来才行。这方面咱们书院连实物都没有,只能靠人,止戈城和无为谷虽然有实物,但他们都作了特殊处理。很多时候即使得了实物也仿造不出来,所以咱们三宗门的人万一落入胆大包天的歹人手里就惨了!这些人会用尽酷刑让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对此,你不要心存幻想,很少有人能挺住,而且挺住也没用,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那万一真被抓住了怎么办呢?” “最好时时谨慎,处处小心,不要被捉。被捉了也不要让人知道你的身份,万一被知道你身份的人捉住了,而对方又不怀好意,你又跑不了。最好的应对办法是速死,这是最理想的,不受罪,还保护了宗门的秘密。这方面无为谷做的最好,他们有毒药,吃了后能快速且没有痛苦的死去。止戈城也有办法,他们那些不外传的装置上都有这样的设计,在紧急时刻发动后那些装置能自毁,同时帮携带者自杀。咱们宗门的理念和他们不同。” 刘继祖不主张自杀,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吗!他期待地看着师父,想听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吴伦看见刘继祖的眼神,笑了笑,“嗯,不错!你这眼神像书院的人!咱们书院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想方设法与之周旋,比如你可以假意答应对方会说出秘籍,然后麻痹对方,再想办法伺机逃走。或者就干脆告诉对方也没事,反正宗门秘籍多的是,没必要为了这个受苦,只是这样有失气节而已。但无论怎么做都是为了活着跑出来,把消息传回宗门,这样你就气节也不亏了。” “这是为何?”刘继祖没听明白。 吴伦有些骄傲地笑了笑,“在大周国内,除了祖门和宗门以外,还没有咱们书院杀不了的人。其余两宗门也敢说这个话,而祖门和宗门为了各自的利益,是有协议的。三方可以相互争斗,要打要杀都没问题,但不能用搜捕对方弟子的方式劫掠对方的秘密。所以咱们三方至今仍是特点分明,各有所长,甚至特点越来越明显了。 至于大周国内其余门派,这么多年下来,也没什么人敢明着干这样的事。我之所以跟你讲这件事是因为大约一百年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伙外国人,拼命抓捕咱们三宗门在外的弟子。他们抢我们的东西还不算,还想得到各宗门的秘密。从那以后三宗门在每个弟子行走江湖之前都会交代一下,好让弟子有个准备,我现在告诉你也是例行公事而已。 这事刚发生时,三宗门都以为是弟子在外遇难失踪。行走江湖遇难失踪是常事,因此也没有人过于在意,只是派人去调查。但一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后面越来越多弟子失踪,三宗门才开始重视起来,加大了调查力度。后来从收集到的各类信息和种种蛛丝马迹推测,三宗门各自都怀疑是另外两个宗门搞的鬼。 支持这种推测的证据越来越多,三宗门之间为此争斗不断,眼看就要引发千年未有的三宗门之间的大战。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咱们书院的一个弟子,仗着武技高强,聪明机智,在其他被抓之人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大家才知道抓人的不是三宗门,而是一伙外国人。” 刘继祖听了很好奇,“师父,您跟我详细说说这事儿!” 吴伦却摇摇头,“这事已经发生了上百年,当年轰动了整个江湖,但整个事情的经过是事后调查出来的,细节却不甚清楚,再经过这一百来年的口耳相传,难免有偏差,只能跟你说个大概了。大约一百年前,那是周朝最强盛的时候,物产丰富,商品做工精美。因此许多国家都喜欢来咱们这里贸易,贸易额惊人,对整个大周的影响都很大。 比如,以前咱们的主要钱币是铜钱,金银数量较少,特别是黄金,使用流通的也不多,那时的金银比也比现在大得多,差不多是一比七十以上。 但自从对外贸易兴盛以后,由于大宗贸易的需要,大量国外金银涌入了大周,所以咱们现在用金银越来越多,特别是朝廷、官府、江湖中人和商人们。毕竟金银价值更大,更容易携带,而随着金银数量增加,金银比也变成了现在的一比二十并逐渐稳定下来。 这些外商为了获得最大利益,居然联合了起来,组建了一个外商联盟。但国内的贸易是被朝廷官员和江湖控制的,其中朝廷官员负责市场管理、收税、查验货物等工作,江湖则是负责将各地的货物买来运到对外市场销售,当然明面上的代表是做外贸生意的商贾。外商联盟通过行贿的手段,拉拢了各地主管官员,想一起压低收购价格。 官员中饱私囊,自然什么都好说,这样外商就能从中牟利。但这就损害了商贾们的利益,也就损害了江湖的利益。因此商贾们也联合了起来,成立了商贾联盟,和官员、外商对抗。由于牵涉的利益巨大,斗争也极为残酷激烈。三方使用了各种手段,超出了我的想象与理解范围,我就不多说了。 总之,最后是商贾联盟在咱们三宗门的支持下,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也因此得罪了外商联盟。这个外商联盟开始对江湖门派,特别是咱们三宗门感兴趣。他们想既然他们是被以三宗门为代表的江湖打败的,那就要好好了解一下,然后找到这些门派的弱点,各个击破。于是他们丧心病狂地制定了一个计划,据说是叫什么‘盗火计划’。”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十六章 居安思危 刘继祖听了一惊,心想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这‘盗火’是前世西方希腊神话里的一个故事,是有特殊含义的。从刘继祖对这一世中华文化的了解来看,希腊神话作为西方文化早期的重要奠基作品,估计也是存在的。一群商人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呢?他不好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继续听下去。 吴伦没注意到刘继祖的异样,而是继续讲道:“他们纠集了一批人,利用各种手段抓捕三宗门的弟子,劫掠他们身上的东西,逼问各门派的秘密,还借机制造假象引导三宗门火拼,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咱们宗门的那个弟子就是被美色骗入了圈套,才被抓住的。这人虽然色令智昏,不过确实武技高强,头脑灵活。他被抓住后,没有慌,反而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小心应对,具体细节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最后是他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宗门最近的联络点,把自己知道和观察到的告诉了书院。 三宗门立即联络,就近组织了一只实力超强的队伍,在这名弟子的带领下,又回到了囚禁他的地方。那里居然是一处高官的私宅,三宗门派了轻身武技最好的人手去探路,却发现那里已是一处空宅,一个人都没有。三宗门派人进去仔细搜查一无所获,最后靠着咱们的灵犬在后花园一处地方发现了异常。挖开一看,原来所有被掳走的人都已被杀死埋在了这里。” 刘继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伙人也太残忍了!” “是啊!江湖险恶,据说那次三宗门一共损失了近五十名弟子,还有上百名弟子在后面的争斗中死伤,可谓损失惨重。从那以后,宗门对在外的弟子都要这样交代一番,让弟子留心。” “那伙人最后找到了没有?” “没有,这成了江湖第一无头公案。三宗门发现尸体后,继续追查,才了解到我前面说的那些事。等追查到外商联盟时,却发现那个联盟已解散,原来的那些联盟成员也都把自己的生意贱价卖给了不知情的人,然后逃离了大周。后来,三宗门也曾经派弟子到国外查访,但直到今天都是一无所获。从那时起,三宗门一直悬赏能提供任何线索的人,至今都是任务酬金最高的。但这么多年了,人们大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刘继祖听了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直觉感到这事没完,却不知道究竟会产生什么后果。 吴伦见他在那儿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摸着那些装备继续说道:“好了,我说的差不多了,你好好试试这套装备,看有什么问题没有。止戈城的武器装备公认是最精良的,只是你这个我看应该不是宗门造的。八成是他们分出去的那些小门派造了,然后拿回宗门刻标的。” “刻标是什么意思?”刘继祖不明白。 “你仔细看看每件装备里面隐蔽处是不是都刻了个‘武’字,那就是他们门派的标,‘武’字是止戈城的标志。” 刘继祖有些明白了,“那咱们和无为谷有标吗?” “当然有!几乎每个门派都有,咱们乐知书院的标是‘书’字,无为谷的是‘药’字。以后你但凡见到刻着或印着这些标的东西,就是三宗门流出去的,都比较贵。黑市和大的城市里都有卖的,有些年代久远甚是珍贵的,只能在一些拍卖会上才见得到,都是天价。” “那您说我这套是止戈城拿回宗门刻标的,是什么意思?” “止戈城里能有多少人?因此产量很有限。再说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生产这些东西,于是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接到这类订单后,把这些小活都交给周边一些小门派。那些小门派做好之后,再运回止戈城刻标,就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刘继祖惊得张大了嘴巴,骂道:“居然现在就有贴牌了,这他x不是骗人吗?” 吴伦听得莫名其妙,“也不能算是骗人,那些小门派也是止戈城的弟子创建的,因此技术上也是过得去的,造的也不错。有些小门派甚至因为长期做这类简单器械,反而做得更好。况且止戈城可是金字招牌,他们把这些商品收上来是要检查的,检查合格才会刻标。那个标可不能乱刻,刻了标意味着得到了宗门的认可,价格比没刻标的贵一倍以上。因此各个有名的宗门对标都极为重视,要是有人敢私刻或冒充,后果会十分严重。 听说多年前,止戈城下辖的一个小门派出了一个很擅长造器的年轻人。他觉着自己造的武器装备比止戈城还要好,但同类型的东西却卖不上止戈城一半的价钱,于是他自己刻了止戈城的标来卖。没想到他造的这些东西确实不错,价钱比止戈城便宜一些,还不用等,因此很多人就来找他买。结果,时间长了这事就被止戈城的人发现了,于是开始追查。最后那个小门派被灭了门,据说那人现在还被关在止戈城的地牢里,天天被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刘继祖听得后脖子发凉,心想这止戈城可真够狠的,哪有一点止戈的意思。不过他对自己身上的这套装备还是非常满意的,缺点就是重,一定程度上会影响速度,多消耗些体力,但对于他这么强壮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之前他试过师父的那套装备,比他这个轻不少,穿着也更舒服,心想以后自己攒够钱也去弄一套。 吴伦见刘继祖的装备很合身,就起身来到房间一角的柜子旁,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皮囊,和他身上背着的皮囊差不多,只不过是新的。 吴伦对刘继祖说道:“田先生给了你装备,为师也不好太小气,就再送你这个百宝囊吧!” 刘继祖道了谢,连忙接过来细看,只见这百宝囊用牛皮制成,坚固耐用,形状有点像现代的腰包。背面上下穿着两股皮带,上面的皮带宽一寸,在正面中间偏上的位置镶嵌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铁制圆盘,背面对应的位置则是缝制了一块大小和圆盘相应的双面皮甲,皮甲上面和下面两角开了口。下面的皮带宽一寸半,上面有些地方用双层皮做了暗槽,还固定了一些铜制圆环和挂钩,两根皮带都有皮带扣可以调整长短,十分方便。 吴伦帮他把百宝囊系好,上面的带子斜跨右肩,下面的带子系在腰上,然后把圆盘和皮甲调整好位置,固定在心脏的前后。 吴伦一边帮他系皮带,一边讲道:“这百宝囊对武者很重要,甚至有人说武者行走江湖可以不带兵器,但不能不带百宝囊。百宝囊形制各异,这种是军民两用的,很结实。前面这个金属盘是护心镜,后面这个皮甲可以护住后心要害。皮甲双层一是为了结实,能起到加强防护的作用,二是有开口可以临时插刀剑类兵器或作简易箭囊。 腰带上的暗槽可以用来插短刀或匕首,圆环和挂钩可以用来挂水囊、酒壶、刀剑之类的东西。百宝囊可以适当调整位置,一般与人打斗前要调整好位置,方便取东西。平时最好藏在后面或外衣里,以免暴露江湖人的身份,虽然不是江湖人也有携带的。你把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跟你讲讲怎么用。” 刘继祖发现这个皮口袋有个盖子,盖子后面一角印着个“书”字,盖子用铜扣卡住,一只手就可以打开。刘继祖先试了一下,看怎么拿东西方便顺手,然后才伸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里面居然还用软羊皮做了几个隔断。 东西共有十样,包括:小火镰一个、带锯齿的短刀一把、丝绳飞爪一个、折叠弩一个、筷子一双、磨刀石一块、盐一小包、针线包一个、急救包一个、蒙汗药一包。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十七章 有备无患 吴伦一样一样指着,给他介绍道:“这火镰比你们家里平时用的那个小很多,是为了节省空间与重量。干什么用的我就不多说了,在野外时取火很方便。短刀很实用,可以做很多事,比如搏斗、暗杀、挟持。还可以拿来日常使用,切个东西,吃个饭,挖个坑什么的都很好用。这把短刀在刃口下方还有锯齿,这个锯齿可以用来锯东西。另外,与人搏斗前可以把这个先插在腰带的暗槽里,方便使用。 这个飞爪长一丈左右,是用来攀援时使用。你现在练了萍踪步,平地上速度还可以,但向上攀爬还差不少,顶多能翻越个平房或矮院墙,高一些的就要借助器械了。等以后你如果学了攀爬腾跃的武技,这个就很用不着了。还有,这个绳子为了减轻重量与节省空间,做的比较细,只能承受一个成人的重量,超重会断。 刘继祖伸手扯了扯,发现确实不能太用力。 吴伦接着拿起那个折叠弩讲道:“这是咱们宗门造的一类常规暗器,配了五只无羽箭。做工虽比不上止戈城那样擅长造器的门派,但也比一般门派强得多。这个威力不小,三丈以内有杀伤力,再远就不行了。缺点是一次只能发射一支短箭,而且还要提前把弩调好。你可以在需要时提前准备好,你看好方法。” 说完开始示范起来。 刘继祖最初见到吴伦手上的是一个长五寸,宽两寸多,呈长方形的物体。只见吴伦一样样把弩臂、把手打开,挂上弓弦。原来为了携带方便,两个弓臂和把手都是折叠起来的。吴伦又从旁边拿来一个三寸长的木杆小箭,箭杆尾部有个卡槽,他把卡槽朝下,扣住弓弦,把小箭安了进去,只听咔哒一声,卡槽卡住了。 吴伦指着把手旁一个小扳手说:“这个是机括,为了防止误发射,这个机括要扳动两次才会发射,你来试一次。” 吴伦从外面找了一节木桩,放到了屋子一角。刘继祖接了过来,心想这个玩意儿和后世的枪可没法比,太像玩具了。而且这东西看着不安全,太容易走火了。但等他接到手里才发现,这么个小东西居然很压手,做的也很精致。他晃了晃,小箭也不会发射或掉出去。然后他瞄准木桩,扳着那个机括微一用力,居然一次只能扣到一半,松劲儿后再稍一用力扣,就听嘣的一声响,小箭已经钉在了木桩上。 他跑过去发现居然三分之一个铁制箭头都钉了进去,他用力把小箭拔了下来,爱不释手,就像第一次拿到枪的新兵,兴奋的不行。突然他想起师父之前给他的那枚暗器,忙拿出来对比,发现无论从材质还是做工,都比不上。 吴伦见状却笑道:“不用比了,确实差很多,即使我上交了一枚,书院也做不出来。待会儿你拿回家慢慢看,不过最好别让你家里人见到,你再来看看这双筷子有什么名堂。” 刘继祖只好放下弩箭,拿起筷子。一上手他就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因为筷子有点压手。但看外表就是普通的竹筷子,细看才发现筷子尖呈银色。他想了想,又掂了掂重量,“师父,这个是银子做的,对不对。” 吴伦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么快就看出来了。那你再说说这银筷子除了吃饭以外,还能有什么用途呢?” “这个我知道,银筷子能试毒。”刘继祖不假思索地答道。 吴伦一愣,“居然知道这个,不过这种说法有问题,宗门试过,发现这银子只对砒霜一类的毒有效果。而且越不纯的砒霜效果越好,碰到银子后银子就会发黑,但对其它毒效果就没有了。当然,砒霜相对于其它剧毒来说,比较容易获取,普通药铺就有,因此民间使用砒霜较多,所以这银筷子确实有一定防毒效果。但这只是一个功能,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作用?” 刘继祖拿着筷子比划着,看着那闪着银光的筷尖儿,“我知道了,可以做兵器!”说着用筷子做了几个击刺的动作。 吴伦点点头,“不错,筷子头做的这么尖,确实可以用来做兵器和暗器,但银子比较软,只能用来应急了。再想想,还有什么用?” 刘继祖抓耳挠腮,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用途。 这时吴伦才笑着说道:“用银子做成筷子,还伪装成竹制的,这是防止被别人发现这是银子。所以这银筷子还可以拿来当钱使,这才是它最重要的隐藏功能。” 刘继祖花钱不多,家里基本用铜钱,对银子这种东西的概念始终有些不适应。 吴伦知道他没怎么出过门,不知道穷家富路,更不懂钱的重要性,于是接着讲道:“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没钱了。你想想,出门在外,吃饭、坐车、住店都要花钱。生病了请大夫买药要花钱,冬天冷了买衣服要花钱,遇到朋友请个客还要花钱。万一你身上带的钱丢了、被偷了或花完了怎么办,这可是关乎生死啊! 这双筷子有二两重,可以换两千钱,咱们这里粮食便宜,大约能买两千斤麦子,一千斤加工好的面粉,即使放在城市里,物价贵不少,也能换四百多斤粮食,抓几副药。你可千万别小看这二两银子,有时候一文钱都能难倒英雄汉,有这二两银子应急,没准儿就能渡过难关。” 刘继祖心中暗自思量,以后一定要注意钱这个问题,否则可能会惹大麻烦。 吴伦见他神色郑重,知道他听进去了,“这磨刀石的作用我就不多讲了,装备、兵器、暗器都要不时的拿出来磨一下,防止生锈。这些东西的锋利程度和保养状况,在关键时刻能决定你的生死,千万不能大意。还有,这个磨刀石被加工成了菱形,也可以用作暗器来应个急,你不是会一点暗器技法吗,正好能用。 然后他放下磨刀石,拿起针线包,“这个你会用吗?” 刘继祖当然会,他前世就会这个,因为没有父母照顾,这些事只能靠自己,他点点头。 吴伦见了有些诧异,“这倒难得!出门在外衣、裤、鞋、袜、包、内甲都难免破损,只能自己缝。而且这针线都是宗门特制的,专门用开水煮过,然后在药水里浸泡过,还可以用来缝合伤口,后面我会教你方法。我师父教我时还说,在野外无人找不到食物时,这个针可以做成鱼钩来钓鱼,这线也承受得住。” 刘继祖把针线仔细端详一番,发现这针是普通钢针,线是丝线,挺结实,卷成了一团,针插在上面,已经穿好了线。 吴伦接着讲道:“还有这急救包,也是宗门特制的,里面有煮过的麻布条一卷,用来包扎伤口。金疮药一包,用于外伤。行军散一包,用于避暑、止吐泻。解毒剂一包,用于解一般中毒。接骨丹一包,用于骨折接骨。清热散一包,用于伤寒感冒。这都是宗门花了大力气搜集来的治病救命的良方,量不多。你可要好好学一下怎么用,不能浪费,用法包上面都写着呢。” 刘继祖把药包拿起来,都认真地看了一遍。由于前世学了不少医学知识,他对医药十分看重。从他来到这里后,他就发现村里的医疗卫生状况极差,一个小病就能要人命。小孩在富贵人家能顺利长大都不容易,别说在他们这样的家庭了。所以等他有了一点行动能力后,就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并开始一点一点地改善家里的环境。就是这么注意,他也生过一次大病,还是田先生花钱请的医生来给他看好的。虽然后面习武之后就没生过病了,但他知道医药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因此他很重视这个急救包,把每种药的使用说明都认真地学了一遍。 吴伦见他学的认真,也不打断他,等他看完了,才接着讲道:“这个急救包你要把口扎紧了,这个包是用油布做的,可以短时间防水。最后这小包是蒙汗药,实际上就是一包麻醉剂,可以让人短时昏迷,用来执行特殊任务或给人疗伤时才用得到,可以把这包药也放在急救包里。对了,还有这包细盐,也有一些药用价值,但主要是给你在野外时应急的,也一起放到急救包里吧。” 刘继祖学过厨艺,懂点医学知识,当然知道盐的基本作用与重要性,况且盐巴在这时很贵。但他并不想把盐放到急救包里,而是想再做一个调料包,把能装进去的调味料都放进去,这样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吃到好吃的了。 吴伦见他把急救包收好了才继续讲道:“这十样东西我都介绍完了,你要慢慢熟悉这个袋子的结构,不断练习,做到不用看就能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快速取出来才行。有时候一刹那就能决定生死,所以越熟悉越好,速度越快越好。你还要慢慢适应这些装备与百宝囊的重量与束缚,调整你的动作、招式和发力点,否则会影响你出招的速度与平衡。 另外,你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只要能装进去也可以装进去,这个比较保险,不容易丢掉或被偷。千万不要让人翻看你的百宝囊,也不要去窥探别人的,这也是江湖上的规矩,除非是被抓住或被杀了,记住了没有? 最后你要记住这个皮囊和袋子都是皮做的,紧急时刻都能煮来吃。”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十八章 绝知此事要躬行 对于这个,刘继祖在电视里看过,但想到吃这些东西就犯怵。刘继祖点点头,连前面吴伦给的暗器一起,一样一样把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放完后他发现这个袋子快满了,还挺沉。他现在穿着装备,背着百宝囊,感觉增加了不少负重,好在他身体强壮,这点负重对他没太大影响。 他抚摸着身上的装备与百宝囊,问道:“师父,我用一直这么穿着吗。” “那看你了!我觉着像你现在这样,与人无冤无仇的,又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或财物,说实话不穿也没事。但如果你处在危险之中时,就不是穿不穿的问题了,而是不能脱。你这套装备,除了拳套,穿好后,再穿上外衣,基本看不出来。所以我倒建议你一直穿着它,养成好习惯。因为你现在江湖经验浅,穿着它多少能起到些保护的作用,而且穿着它也算负重训练了。至于百宝囊,就要随时都要贴身携带了,只是平时放到后面别漏出来就行。今天差不多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吧,把买房和田地的事交代好。明天一早,你穿戴好,准备好干粮,咱们在约定地点见。” “师父,这百宝囊要多少钱啊?”刘继祖要出门的时候随口问道。 “这东西和你那套装备是半年前一起定的,都是通过我那个朋友置办的。百宝囊这套东西是咱们书院出的,自己人买可以打八折,算在一起差不多二十五两吧。” 刘继祖摸摸装备又摸摸百宝囊心里十分高兴,穿好外衣,又谢了师父,辞别了师娘就回家了。 刘继祖回家后把一家人都叫了来,把田先生家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刘老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这赵家人真是狼心狗肺,祖儿,这个忙咱们一定要帮!” 刘老汉今年才五十多岁,身体依然硬朗,还是一家之主。自从刘继祖考上秀才,减免了家里的赋税后,刘家的日子越来越好,省下来的钱买了不少畜禽,还买了些田地。他们一家对田先生那是感激不尽,因此一听要帮田先生的女儿,立马就同意了。 刘继祖又把师父交代的话给祖父和父亲交代了一遍。 刘老汉笑道:“继祖你放心,那牙人和咱们还沾点亲呢,这些事我和你爹一定办好。” 刘继祖放下心来,这才说自己要到定襄县城买书,要出去四天左右。 一家人听了,都有点担心。 刘继祖宽慰了家人,说有人同行,不用担心。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前面出去跟着田先生去考秀才时就出去了好几天也没事,让家人放心。 家里人没办法,现在农活甚忙走不开,只好不停地叮嘱,他母亲赶忙去为他准备干粮和简单的行李。自从刘继祖考上秀才,家里得了好处,对他读书那是百分百地支持。地里的活都不让他干,刘继祖只能帮着收家、做饭、打扫卫生。 第二天一早,刘继祖就收拾好上路了,一家人一直送到村口才回去。刘继祖心里暖暖的,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好好报答他们。一路上有人时他就走慢点,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加紧脚步,十里地半个时辰就到了。 吴伦早坐在路边,揉着铁核桃等着。小黑没有跟着,它已经老了,吴伦舍不得让它跟着。吴伦见刘继祖到了,也不说话,起身前行。 刘继祖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眼看路上没有行人了,吴伦才停下来道:“咱们后面要加快速度了,最起码要赶上马车的速度,赶到驿站那里,否则就只能在路上找个人家借宿了。把包袱收拾一下,系紧点,咱们在县城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最少要提前一天到,只能走一截夜路了,晚了我怕时间不够。” 两人把包袱又整理了一下,紧紧系住。准备好后刘继祖朝师父点了点头,然后吴伦在前,刘继祖在后,两人施展起了萍踪步。只见两人稍微伏低身体,向前窜出,他们的每一步踏下都十分讲究,都是借助于地形来发力。身体腾空后调整重心与呼吸向前滑行,一步踏出就是一丈远,速度比平常快了几倍。除了路边有村镇人家或看到行人时会停下来快步通过外,没人时他们都保持这样的速度急奔。 这是刘继祖第一次在院外长时间施展自己的武技,这时他更深切体会到了这里与前世的差别。他发现在这里即使走了这么远的路,他却不觉着多累,似乎空气中有某种能量在滋养着他。眼看师父离得越来越远,刘继祖停止了胡思乱想,调整好呼吸,加紧脚步跟紧师父。他现在心里既紧张又兴奋,心想自己终于踏出行走江湖的第一步。 天彻底黑下来后,吴伦慢慢停了下来,“天差不多黑透了,咱们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了,到前面驿站附近找家客栈歇歇脚。明天咱们早点出发,估计中午不到就能到县城了。待会儿你别说话,我来应对!” 刘继祖点点头,他要好好学一下,看师父怎么应对。 两人以常人速度快步走了半盏茶的时间,见到了一个驿站。这驿站建在一个镇子旁边,周边有不少家客栈饭馆。因为这是去县城的必经之路,生意还不错,吴伦找了一家挨着驿站装修最好的二层楼客栈。 一进门,掌柜的就招呼了过来,“两位客官,来的这么晚!吆,这位客官,您以前是不是在我们这儿住过?” 吴伦笑道:“掌柜的,我在您这儿可住过好几次了,最早半年前还在您这里住过。赶紧给我们准备点好吃的,因为临时有事要到定襄县城,错过了宿头,这才晚了。再给我们准备一个房间,另外加个地铺。” 那掌柜的见是熟客,更加热情了。把他们引到桌前,还把柜台前的油灯端了过来,然后一边擦桌子,一边问道:“两位要吃点什么啊?” “你们家拿手的,炖的烂熟的清汤羊肉,炒一大盘时鲜素菜,再切一盘猪头肉,六个大馒头,再打一壶最好的酒来。” “客官,咱们店里的馒头大,普通人一个就够了!”掌柜的好心提醒道。 “我还不知道吗!我侄儿还在长身体,我们饭量大,吃得多,少不了你的钱,快上来!” “好唻,两位稍等!”掌柜的高声回应,转身进厨房去收拾饭菜了。 刘继祖这时问道:“师……啊,伯父,这住店有什么讲究吗?” 吴伦看了他一眼,对他能及时反应过来还算满意,“这个问题问得好,住店的学问大了,我简单跟你讲讲。住店最好选老店,开的时间长了,信誉就有保障,各方面都不会差,否则开不了那么长时间。以前住过的更好,那就知道这家店的基本情况。比如门在哪儿啊,窗户在哪儿啊,大路在哪边,小路在哪边,哪里适合逃跑,什么菜好吃等等。” “外地人怎么知道哪家是老店?” “当然,外地人不知道哪家是老店,那你就选离着官府衙门近的,这样的店相对安全,虽然可能贵点。没有官府衙门之类的就选在繁华路段,生意好的,一般也错不了。尽量不要选地处偏僻的客栈,在荒郊野外的客栈千万别住。宁可找个山洞破庙住也比那安全,实在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了,也别在那里过夜,可以白天时在那儿点些吃的,带到没人的地方再吃。” “那点菜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有讲究,一般找老店、人多的店就错不了。如果是那荒僻野店,你最好让他给你做点带壳的,比如煮鸡蛋之类的,这样的东西外壳完整的不容易下毒还解饿。这类店里,肉和带馅的不要吃,点些素菜、馒头或饼还安全点,也是买了带到安全的地方吃,不要在他店里吃。” “伯父,这么谨慎有必要吗?” 吴伦听了不高兴起来,压低声音骂道:“哼!你懂个屁!出门在外,多谨慎都不为过。如果你只是一个没钱的穷光蛋,确实意义不大,顶多就是人家见你个大健壮,把你宰了卖肉,虽然碰到这样的店也挺难。但江湖人可不同,江湖人多有武器、装备、百宝囊,还有许多盘缠。光你那套东西就值七八十两银子,都可以买七八亩地了。有眼力的一眼就能看出你是江湖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算计你呢!以后不许有这样的想法了,记住了吗?” 刘继祖心里不以为然,面上连忙点头应是。 这时掌柜的端着一个大托盘出来,上面有一大盘卤猪头肉,上面撒了葱丝淋了酱油和芝麻油。还有一壶酒,两个杯子。吴伦等掌柜的转身进到厨房里,把银筷子拿出来在酒菜里挨个试了试,然后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大口肉塞在嘴里大嚼。然后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刘继祖闻着酒香,也想喝。 吴伦见了道:“你才成年,等你大点自己挣了钱再说。而且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不能都喝,必须有人保持清醒才行。” 刘继祖没办法,只能气哼哼地吃肉。 不一会儿,热菜和馒头端了上来,刚出锅还冒着热气。清汤羊肉是提前煮好的,肥瘦相间还带皮骨,用羊汤一热,配了小碟的香菜和葱花。素菜是一大盘韭菜炒豆芽。馒头个头确实够大,一般人一个就饱了。 刘继祖学着师父的样子,用银筷子挨个试了试,见没异常就放心吃了起来。刘继祖就着菜连吃了四个馒头,又喝了大半盆汤才饱,把在柜台后面算账的掌柜吓得不轻。 吴伦喝了一壶酒,差不多有一斤,兴致上来后,就着菜吃了剩下的两个馒头也饱了。 吃完了饭,掌柜的带着两人到房间,忙着给刘继祖铺地铺。房间一般,还算干净。 吴伦趁机告诉掌柜的明天天不亮就要启程,掌柜的说没问题,他儿子会在。 两人洗漱了一下就睡了,吴伦睡前交代道:“我喝了点酒,晚上你惊着点心,看好东西,别让贼偷了。”说完躺到床上就睡了,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了。 刘继祖噘着嘴,嘟囔道:“什么喝了一点酒,都一斤了!老子也有三十大几了,也不让喝。等以后我自己行走江湖,想喝多少喝多少!” 刘继祖也睡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自己感觉才刚睡着,突然听到街上一声锣响。 刘继祖反应快,一个激灵翻身起来,开窗察看情况。原来是街对面有家饭馆着火了,他过去把师父摇醒。 吴伦晃晃脑袋,“快天亮了吗?” “还早呢!是对面着火了,咱们要不要去救?” 吴伦这时清醒了一点儿,起身到窗口看了看,“救,当然要救,见火不救还犯法呢。你去帮忙吧!我醉了,就不去了。” 刘继祖闻言穿好衣服,下到楼下发现掌柜的一家人已经去帮忙灭火了,他也连忙过去帮忙。这时街上已经一片嘈杂了,很多人都跑了出来,手里拿着盆、桶之类的东西帮忙灭火。 驿站的驿卒也来了,他们把大家组织了起来,接水的,递水的,灭火的,有条不紊。火情渐渐得到了控制,慢慢灭了,很多人又去帮着着火那家人收拾抢出来的东西。 刘继祖累了一身汗,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回了房间。 吴伦却已穿好衣服,坐在窗前喝水。 刘继祖一边洗脸一边说:“伯父,赶快睡吧,咱们还要早起赶路呢!” 吴伦看着刘继祖笑道:“你洗好了没,快过来看戏。” “什么戏?”刘继祖不解,一边擦脸一边来到窗前。 吴伦让出个位置给他看,只见随着火势渐熄,路两边的房子里陆续窜出来几个穿深色衣服的人。一开始还不明显,但很快刘继祖就看出了问题来。这些人前面救火时不出来,这时火熄了,他们却背着包袱朝外跑,而且还是朝着一个方向跑。 “这是怎么回事?深更半夜的,这些人怎么不住店都往外跑?” 吴伦目光闪动,“你猜猜!” “难道这些人都是贼,趁乱来偷东西的?” “接着猜!” 第一卷 风乍起 第十九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刘继祖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那把火就是这伙人放的,他们趁着着火,大伙都去救火的机会去偷东西?” “不错嘛!这么快就上道了。你猜的不错,这是一伙惯犯,手法下作,该下油锅。” 刘继祖听了浑身发冷,“那伙人为了偷东西放火,就不怕烧死人吗?” “难免!你想不想当回大侠!” 刘继祖一听就来了精神,“咱们去收拾这伙人吗?” 吴伦点点头,声音有些冷,“人肉沙袋来了,今天是非常重要的一堂课。这伙人作恶多端,要好好教训一下。待会儿还要你出手,要做好思想准备。你不是一直想行侠仗义吗,现在机会来了!” 刘继祖听着对面那家人哭天抢地的哭声,点点头。 吴伦从包袱里拿出两块黑布,递了一块给刘继祖,说道:“戴好拳套,有可能用得着。蒙上脸,跟着我,别说话。”说完把刘继祖的拳套拿出来递给他,然后把自己的包袱和刘继祖的包袱都丢到了床底下,拴上了门。 吴伦打开靠近过道的窗户,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刘继祖跟着也跳了出去。两人趁没人下了楼,来到后院,从后院墙翻了出去。两人记得那些人逃走的方向,找到路后,俯身追了下去。追出去有五里地左右时,他们发现了一群人,有两个人举着火把。刘继祖数了数,共有七个人,那些人正在把身上的包袱丢到中间的马车上,旁边还有个人在挨个搜身。 吴伦停了下来,示意刘继祖跟他慢慢摸过去,逐渐听清了那伙人说的话,“把得来的都交出来,老子自会分配。到时候大家都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娘们就有什么娘们。要是有人敢私吞,可别怪老子手里的刀不认识你。别想不通,要不是老子出谋划策,亲自踩点去放火,你们能偷个屁!这么多回了,哪回不是老子出生入死,人命都背了几条!你们就是去捡了个便宜,这活谁不能干?快点把得来的都交出来,谁他x要是敢漏出去半句口风,小心你们的老婆孩子和家里人。” 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丢了包袱,抬着手让他搜身。 吴伦悄声说道:“你走近点,看好我怎么出手,好好学!” 说完就趁黑摸了过去,只见吴伦一声不吭慢慢摸到了最边上那人身后,突然出手,用的是手刀,攻击点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连反应都没有就被吴伦扶着软倒在地。第二个、第三个人都如法炮制,也是连防备都没有,就躺到了。第四个人这才发现了异常,喊了一声“谁!”,一歪头就被吴伦打晕躺倒在地了。 第五个人正是刚才搜身的人,他估计有点武技在身,抽出了匕首迅速朝吴伦心口刺来。但这样的攻击对吴伦没用,吴伦左手一撩,后发先至,打在了那人的手臂上,挡开了那人刺来的匕首。那人收不住向前冲的势,探着头,脖子也露了出来。 吴伦看准了,右手就是一记手刀,那人也软倒在地。剩下的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转身朝山里跑去,但他们哪里跑得过吴伦。吴伦几个闪身就追到了他们身后,先是把他们绊倒,然后几个照面把两人也打晕了。 吴伦把那个搜身的人夹在了肋下,回到刘继祖身边,把人交给了刘继祖扛着,跟他走。 路两边都是树林,两人朝树林深处走去。走了好一会儿,吴伦才停了下来,“这人肉沙袋可不好找,你今天晚上要好好练习,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你第一天出来就遇到了,运气真是不错。待会儿下手轻点,万一一下子弄死了,就没法练了。” 说完,他从百宝囊里拿出来一卷长布条,中间团成一团,系了个疙瘩。他把疙瘩塞进那人嘴里,把布条从两边勒紧,绑了起来。又拿出来那个丝绳飞爪,用飞抓上的丝绳把那人的手脚都捆了起来。然后从腰间拿下来一个葫芦,先喝了一大口,然后朝那人脸上用力喷了一口。 不一会儿,那人清醒了过来,嘴里呜呜呜地说着什么。 吴伦把刘继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待会儿别说话,我给你示范怎么把人打晕。有几种方法,我示范一种,你尝试一种,直到全学会为止。最后示范怎么把他打死,你要注意感受不同的力度与击打的位置。” 说完就来到了那人身边,把他扶了起来,然后用左臂从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那人拼命挣扎,但没有用,慢慢没了力气。 吴伦松开手把他放倒在地,先给刘继祖讲解了动作要领,问刘继祖准备好没有。 这是刘继祖第一次对真人下手,心里忐忑不安,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吴伦猜透了他的心思,低声说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些人就是为了去赌场丢两把色子,到妓院去爽一下,就把别人的家当偷个精光,没准儿就会害得一家人家破人亡。这个人最可恨,刚才你也听到了,放火的就是他,已经烧死几条人命了。历朝历代杀人放火都是大罪,这人是贼首,死有余辜,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刘继祖这才稳下心神,点了点头,摘了拳套,按照吴伦的指导一一尝试。就这样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吴伦教了刘继祖三种把人打晕的方法,还教了他哪些部位是人身体上的死穴,千万要防护好。最后教的是怎样一击致命,拿那人的身体示范位置、力度和击打方式。 那人开始时还不断地挣扎,呜呜呜地说着什么。但后面麻木了,醒来后连眼都不睁开了。 吴伦趁机教他怎么判断一个人是真晕还是装晕,等刘继祖全部掌握了,又一次把那人打晕后,吴伦道:“你再重复一遍,哪些地方是致命的!” 刘继祖看着那人一脸的鼻涕眼泪,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指了指太阳穴、后脑、脖子、心口、小腹等几个位置,然后对着吴伦小声说道:“能不能把他交到官府,让官府来治罪。” 吴伦摇摇头,“自己的命运不能交给别人来掌控!因为别人你无法完全控制。这人和前面被打晕的那些不同,那些人待会儿会被丢东西的人抓去送官,依法惩治。他们和咱们没过多打交道,最后也不会给咱们惹多大麻烦,他们也只是偷盗,罪不至死。但这人就不同了,咱们折磨了他大半夜,早已结下死仇,交给官府变数太大。况且这人罪有应得,杀了他也算替天行道,不会有太多负罪感。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你还想去江湖闯荡,今天这是第一关。这一关过不了,你干脆回家好了,毕竟你现在手上还没沾血,还能回头。” 刘继祖心里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他定下了心神,对吴伦说道:“我想好了,您把他弄醒吧!” 吴伦见状,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壶里最后的一点水淋到那人脸上。那人似乎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身体又拼命扭动起来,嘴里似乎还在厉声咒骂,眼睛狠狠地盯着两人。 吴伦抓住那人的后心,把他扶了起来。 刘继祖瞪大了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猛地抬起头跳了过去,双手抓住那人的头,用力一扭。 只听咔吧一声脆响,那人的脖颈被扭断了,停止了一切挣扎。 刘继祖松开手,那人的头无力地耷拉了下来,呼吸也慢慢停止了。 吴伦则轻轻地把那人放倒在地,并解下了他手上的绳子。 刘继祖则浑身颤抖,双腿发软,弯着腰,双手扶膝才能站稳,心绪混乱,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心想,“我还跟师父说什么行侠仗义,怪不得师父一直取笑自己,看来做这样的事并不容易啊。如果自己要继续行走江湖,必须尽快适应这样的事才行。否则根本不用别人来杀自己,自己就把自己折磨死了。” 吴伦知道正常人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都不容易,他拍了拍刘继祖的肩膀,“你出师了!” 说完,拿出了短刀,独自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挖坑去了。 刘继祖缓过来后也过去帮忙,两人挖了一个挺深的坑。 刘继祖问道:“挖这么深干嘛,随便挖个坑把他埋了不就行了?” 吴伦见他恢复正常了,说道:“这里是山林,上面是常年积累的枝叶,坑太浅会被野狼野狗刨出来。以后做事要干净利落,千万不能留下蛛丝马迹,否则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你去搜搜他的身,看有没有钱,咱们忙了这一晚上也不能白辛苦!” 刘继祖嗯了一声,走过去在他身上搜了搜。这人身上除了有百宝囊,居然还有一个钱袋,钱袋里有十多两银子和一些铜钱。百宝囊里居然有两小锭金子,一锭完整的有十两重,还有一个被剪过,差不多五两。 吴伦见了,笑道:“咱们运气不错,有些贼是把钱埋起来,身上没几个钱,这家伙估计是信不过别人,才在身上带了这么多钱。他百宝囊里面的其他东西不要动,万一被人认出来会招来麻烦。把钱都拿出来,钱袋也一起埋了吧。” 刘继祖一边把钱取出来,一边小声嘟囔道:“您做这种事真是经验丰富,滴水不漏啊!看样子可不像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杀这样的人应该算是行侠仗义,但拿死人身上的钱可就有点不应该了。” 没想到吴伦年纪虽大,耳朵却灵,闻言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居然这么迂腐,那些儒家之徒都比你强。你拿出十两金子,偷偷给那户着火的人家送去,也算弥补一点他们家的损失。剩下的咱们先花着,等完事了看剩多少再分。” 刘继祖闻言,高兴起来,分了一小锭金子出来,从那人身上撕下一块布包了起来,然后把那人推入坑里埋了起来。埋好后又把土堆踩实,找了些枯枝草叶遮盖了起来。完事后两人掸了掸身上的土,一起回到了客栈外面,躲在阴影里窥视外面的情况。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二十章 三人行必有我师 火早就熄了,那户人家还在垂头丧气的在灰烬堆里刨着东西。 吴伦小声对刘继祖说道:“你悄悄把钱丢过去就行了,咱们得赶快回去了,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刘继祖瞄了一下,用力把那小包金子朝没人的位置丢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响,那家人都朝金子落地的地方看去,师徒两人则趁机隐在黑暗里从原路回到了房间。 两人刚回来不久,一个年轻人就来敲门,还送来了一盆热水。看来这家店服务确实不错,两人又洗漱了一下,收拾整齐来到楼下。 吴伦让伙计煮了两大碗面,每碗另加了二两羊肉冷片。这面味道可不错,面条劲道,汤味浓郁,里面煮了白萝卜片,上面撒了香菜、蒜苗。 刘继祖都想再要一碗,又不好意思。 正在这时,满眼血丝的掌柜欢天喜地的回来了。 吴伦问道:“这么早,掌柜的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那掌柜的正愁没人当听众,一见吴伦,来了兴头,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原来吴伦他们走后不久,陆续有几个客栈的住客发现自己的财物被偷,丢了东西的住客就闹了起来。这时有人又把驿丞找了来,因为他除了负责驿站以外,还负责当地的治安,很有威望。驿丞就把相关人等找来细问,这一问发现了线索,有人看见不久前有些人背着包袱朝镇子外面跑。 驿丞很有经验,马上组织驿卒和丢了东西的了人追了下去。结果在镇外五里地左右的地方,发现了一辆马车和晕倒的六个人。驿丞命人检查,发现车上装的正是失窃的财物,众人大喜。连忙把晕倒的那些人捆了起来弄醒,一审问真相大白。大家分了东西,把人押了回来,一直折腾到现在。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又传来了几声惊呼,掌柜的喜欢凑热闹,不等话说完就冲了出去一探究竟,不一会儿又眉飞色舞地回来了。 这回没等吴伦问,掌柜的主动过来说道:“真是千古奇事,对面的方掌柜祖祖辈辈开饭馆,这回着火损失可大了。没想到他儿媳妇在一堆灰里扒出来一小锭他们家祖上留下来的金子,有十两呢。加上他们的一些积蓄也够盖房重新开业了,这真是老天有眼啊!” 刘继祖心想这方掌柜心眼还不少,为了不惹麻烦,还骗人说是祖上留下来的金子。 吴伦也心知肚明,什么都没说,和刘继祖对视一笑,让掌柜的结账。 掌柜的算了一下,总共三百二十文钱,刘继祖心想,这出门真是费钱啊!不过这是按照吴伦的消费习惯来花,他从来都是舍得花钱的。要是自己,睡通铺啃干粮就行了,花不了这么多钱,他现在对这个围着钱转的江湖理解得越来越深了。 吴伦从怀里口袋里掏出钱袋,从里面找了一小块银子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拿戥子称了一下,说三钱多一点,还差十文钱。 “都是老顾客了,差不多行了!” 那掌柜的面露为难神色,最后一拍大腿,“算了,算了,谁让喜事连连呢!就算给您优惠了,下次您还住我们家才行。” 吴伦点了点头,背上包袱,笑着和掌柜的告别,离开了客栈。 两人出门继续朝县城走,此时外面还擦着黑。两人快步走出镇子,又施展起萍踪步,不一会儿就出了山区。等远远地看见行人了,他们才慢了下来,一前一后继续赶路。 刘继祖借机问道:“伯父,您怎么知道昨晚有贼的?”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我只是行事小心,出门在外,千万不能顾头不顾腚,考虑要周全才行。如果我们两个一冲动都去救火,那咱们的东西也一定被偷了。你走后不久,就有人来推门,见我在里面,假装说走错了房间。我一看那人身着深色衣服,眼神闪烁且走路无声,我这才知道贼来了。” 刘继祖不住点头,对吴伦佩服不已。 他们两人差不多上午十一点左右,就来到了定襄县城。 这是刘继祖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考秀才,两次隔得时间不长,刘继祖还有印象。定襄县城是一座北方中原地区极为典型的县城,建的方方正正的,很规整。由于地处北方,边患频发,县城规模不大,但护城河、城墙、箭楼、城楼、瓮城一样不少,一切都中规中矩。 吴伦对这里很熟,他带着刘继祖径直来到一处偏僻当铺。 当铺没客人,伙计一见吴伦,没说话,先看了看门外,见没人,忙从高高的柜台上下来,把柜台下的门打开了。 吴伦也不说话,猫腰从柜台下钻了进去,刘继祖也跟了进去。 柜台里还有一道门,伙计打开门,就又去看铺子了。 吴伦带着刘继祖进了门,让他等在门口。 刘继祖见后面竟然是一个精致的小院子,里面种了各种花草,十分漂亮。吴伦走到门旁墙上挂着的一个铃铛旁,摇了三下,然后和刘继祖一起等在那里。 不一会儿,一个好似圆球的青年胖子从院子对面的房子里滚了出来。一见是吴伦,连忙一路小跑奔了过来,这么一小截路就把他累得气喘吁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绣花手帕,一边擦着汗一边给吴伦行礼,用一种和这个身体不和谐的富有磁性的低沉声音说道:“师叔,好久不见,您有什么吩咐?这位是……” 吴伦指着刘继祖道:“这是我的大徒弟,李传宗。传宗,这是巨剑门在这里的暗桩裘二,你喊裘二哥就行。巨剑门和咱们关系非同一般,也为咱们服务。” 刘继祖不知道这是真名还是化名,连忙行礼。 裘二也连忙回礼,然后仔细端详了刘继祖一会儿,笑道:“师叔,您这徒弟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啊!我看假以时日,武技怕是会超过您吧!” 吴伦笑着不说话,刘继祖却心里暗惊。如果这人只是客套也就罢了,如果真能看出门道可就让人害怕了!他是根据什么看出来的呢?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呢? 刘继祖看了师父一眼,吴伦笑着说:“裘二因为身体原因没有练武,但判断力非凡,这个能力也不得了啊。他不仅能判断东西的好坏真假,还能判断一个人的本领高低。” 刘继祖十分吃惊,忙问道:“二哥,不知您是如何看出来的?” 裘二却打了个哈哈,笑道:“我这人因为太胖了,练不了武,但喜欢钻研,看什么都很认真。东西就不说了,无非是看多了,摸多了,感觉就出来了。人就复杂点,但只要你观察细致,也能看出端倪。比如你们走路的步态,脚落地的声音,脚印的深浅,身体的细微动作,呼吸的节奏、长短等等,诸如此类。要我细说,却也说不清楚,纯是感觉罢了。” 刘继祖听了内心更加叹服,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能力,千万不能以貌取人啊! 吴伦这时说道:“我们这次需要一套房子。在城外,有水井,一个月时间,两个人住,要安全、保密、没人打扰,不能开火。你安排信得过的人给他们送吃的,大约五到十天以后要,你看需要多少钱。” 裘二抬起一只手,手指不停动,眼珠朝上,嘴里嘟囔着。不一会儿,裘二算好了,“大概需要三十两银子。” 吴伦点点头,从怀里钱袋中取了一小块被剪下来的黄金,递了过去,“给你六十两,再给我们准备一套骡车,要江湖人用的那种,有封闭式车厢和帘幕。麻烦你在车厢里做个暗阁,能藏两个人。再给我们找两把刀,两套衣服,要最普通,看不出来历的那种。还要一份到京畿道的过所,要空的。” 裘二掂了掂金子,然后揣进了怀里,“钱少了点,但咱们是自己人,您又没少照顾我的生意,师叔放心,我肯定给您办好。衣服和刀晚上就能准备好,上了灯您来拿就行,有住处的话,我们给您送去也行。车和过所时间要长点,估计要明天下午才行。房子没问题,到时候您来找我,我保准给您安排好。” 吴伦点点头,“那就辛苦了,我们明天吃了午饭一起来取。” 说完就和裘二告辞,裘二要忙着去找人准备东西,也不留他们,把他们从后门送了出去。 两人来到正街上已经快要中午了,吴伦摸摸肚子,带着刘继祖径直来到了一家两层楼的饭馆。这家饭馆位置并不太好,但一看门面就知道是老店,上面的牌匾、菜牌都透出一种沧桑感。两人刚进门,伙计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此时一楼已经坐满,二楼临窗的好位置也没有了,他们只好坐在二楼一个角落里。伙计给到了茶,问要什么菜。 吴伦并不在意坐在哪儿,直接说道:“招牌鲤鱼、蒸肉、莜面和山药各一份,再来一壶烧酒!” 伙计一听,知道这是点菜的行家,连忙高声重复了一遍,转身下楼去了。 刘继祖喝着茶问道:“伯父,这里您常来吗?” 吴伦点点头,“这家店是老店,已经传了好几代了,做菜有一套,是定襄县最好的。”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二十一章 遍身女衣者 尽是读书人 实际上,刘继祖对于这个爱享受的师父了解并不多。在家时只是知道他讲究穿,出来才知道,他对各方面都很讲究,舍得花钱,特别是吃,哪里有好吃的,他只要去过肯定是不惜代价都要去尝一尝。刘继祖对此却不以为然,他前世就节俭的很,这一世家境也一般,不讲究享受,对这样的生活方式很看不惯。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吴伦试了没毒,一一介绍道:“快尝尝,这鱼是汾河里打的,味道不一般,这蒸肉更是做过贡品,别的地方可吃不到。还有莜面,这里做的特别好吃,山药也是这里的特产,错过了可惜,快吃,快吃!” 说完就吧嗒一口酒,呲喽一口菜,吃了起来。 刘继祖见状也跟着尝了尝,不得不佩服,吴伦在吃的方面的选择确实眼光独到。菜的味道非常好,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他前世学过一段时间的厨艺,心想这些菜的做法并不特殊,以他的经验,只要吃一次试几回就能做出来。但这么好的味道,他知道主要是因为食材好,不全是靠烹饪手法,不由多吃了几口。 吴伦见了也很高兴,笑道:“我在外辛辛苦苦赚的钱很多都花在了吃喝上,他们家除了菜地道,酒也是定襄最好的,从不掺水,给你尝一杯。不是我小气不给你多喝,出门在外,你要记住,‘一个人不喝,两个人一个人喝,三个人以上轮流喝’,都喝醉了会坏事的!” 刘继祖无奈地点了点头,“伯父,你喝,我尝尝就行。况且我还小,等我大点再说。” 吴伦高兴地点点头,给刘继祖倒了一杯。 刘继祖这是第一次喝白酒,没经验,一口喝了半杯,辛辣异常,被呛的咳嗽了起来,脸都红了。 吴伦见了笑道:“不让你喝你还不高兴,快吃两口菜,先小口小口喝,慢慢就适应了。” 等不咳嗽了,刘继祖连吃了几大口菜,喉咙的不适感才慢慢消失,后面他听从了吴伦的建议,先吃一口菜,再喝一点酒,等一杯喝完了,慢慢就适应了。 吴伦见状笑了,“怎么样,要不要再来点?” 刘继祖摇摇头,埋头吃饭。 吴伦哈哈笑了起来,“吃完饭,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你去买书,我要睡个午觉,晚上再带你去吃好吃的,也算庆祝你出师。” 等吃的差不多了,刘继祖问道:“伯父,咱们今天钱是不是花多了,我听父亲说过,租一套一进的房子我们那里最好的也不到十两银子一年,咱们才住一个月而已。一套车加上骡子,最多也就十几两银子,您怎么给他那么多钱?” 吴伦听了却点点头,扭头看了看四周吃饭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也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声道:“不错,有进步,知道算账了。但账不能只算表面,我来给你算算吧。先说房子,租房子不难,也花不了多少钱。但咱们的要求是安全、保密、没人打扰,还要有人送饭,这就要几个人守着才能做到。钱不给够谁愿意什么都不干,到城外守一个月,还要担着风险,所以这钱主要是劳务费。 再说车,车分好几种,有专门拉人的带个棚子很轻便的那种,有专门的拉货连个棚子都没有的那种,这都是一般百姓短途用的,漏风漏雨的,当然不贵。但咱们要的不是这两种,而是跑江湖用的那种,要大很多也坚固很多,既能坐人也能拉货,车厢是全封闭的,能遮风避雨甚至挡箭和暗器,咱们还要改装,要的还急,肯定要加钱才行。 刀和衣服就不说了,那个都是最普通的,确实不值钱,但要想不留痕迹的获得也不容易。 最后是过所,咱们两个可以不用,但她们母女没有身份证明可能会惹麻烦。虽然现在大多的城市关卡都不查,但有总比没有强,有了这个我们还可以隐藏身份。办这个东西花不了什么钱,只要如实登记就行了,但咱们要的是黑过所,是没写姓名的,这就贵了,只能通过贿赂相关官员才行。裘二这类人是黑白通吃的,和官员打交道没钱怎么行? 最重要的是保密,他来买,就能够通过安全的渠道获得这些东西。将来出了事,查也查不到咱们身上。官府查到他那里,他也会替我们遮掩,这是约定好的,也是江湖规矩。这六十两银子里有十两是保密费和裘二的劳务费,我都是提前算好准备的。咱们自己去置办这些东西是能省不少钱,但难免就要和各种人打交道,没准儿就会被有心人盯上,给自己找麻烦,还浪费时间和精力。” 刘继祖点点头,“看来干这样的事都是要多花好多钱的。” “不错,江湖中的钱来得快,但去的也快,和在家可大不一样。在村子里几乎花不了什么钱,像你们家那样的,吃的自己种自己养,穿的自己织,用的自己做,其余也就是买点自己做不了的东西。不看病的话,一年到头十两银子都花不完。当然,你师父我是看得开,自己能挣钱,孩子也独立谋生了,所以舍得花钱。但江湖中像我这样的可不多,后面见多了,你就知道了。” 刘继祖点点头,心想像你这样花钱大手大脚,一般的农家怎么供得起。看来我也要多挣些钱才能让一家人像师父这样过好日子啊!两人吃完饭结了账,又是一百多文钱。 刘继祖无奈地摇摇头,跟着吴伦来到县城最好的一家客栈,要了一个房间。 对此,吴伦解释道:“不是师父舍不得花钱再给你开一间房,是不放心,你还是跟我睡地铺吧!” 刘继祖却并不在意,习武后他也是一个人在堂屋睡地铺,他回道:“没事儿,我知道师父是为我好。” 这家客栈比驿站附近那家的条件要好不少,房间也宽敞一些。吴伦直接躺到床上就睡了,刘继祖放好了包袱,一个人去买书。 书店在县学的旁边,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实际上,整个县城也没多大,刘继祖闲着没事,就在县城的各个街道闲逛。一个时辰不到主要街道就逛完了,他提前算好了路,这时正好逛到书店附近那条街。 这条街离着县学近,全县考上秀才的读书人和县里富贵人家的子弟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刘继祖这样的算是异类,他也是有资格来这里读书的,但他要学武,也不想去考科举,就一直没来,这次来买书也只是掩人耳目的借口而已。 这时,县学刚放学,只见从县学里出来的都是些花花绿绿、涂脂抹粉、妆容精致、衣着考究的年轻人。要不是知道那里是县学,刘继祖估计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了。这种场面,他第一次来县城考秀才时就见到过,当时就十分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男人会这样,为此还曾专门请教过田先生。 田先生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这是从京城兴起来的,最早的苗头出现在建国六七十年时。那时大周国力强盛了,一些有条件的男人就开始讲究起这些了,以读书人为甚。这些年这种趋势愈演愈烈,先是在京城,再是大城市,然后到普通州城,最后是县城。现如今,整个大周到处都有这样的读书人。他们先是讲究吃穿享受,后来慢慢开始学女人化妆、穿花花绿绿的衣服、行为举止也越来越像女人,整日净是清谈享乐,不思进取。国家靠这样的人治理,迟早要出乱子啊!” 想到了田先生,刘继祖心里又是一阵伤感,他甩甩头,抬头看了看道路尽头的县学。只见县学两边一边是倚红楼,一边是偎翠楼,再下去是两家装修豪华的酒楼。从县学出来的读书人,都三五成群地进了这些地方。再下去是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和一家书店,店面狭窄寒酸,一个客人也没有。 刘继祖买了几本书和一些纸墨,就回客栈了。 吴伦已经起来了,正在活动身体。 他们师徒两个每天都会挤出一个时辰来锻炼,这是武者的规矩。他们早养成了习惯,一天不练就会感觉武技水平在下降。 吴伦见刘继祖回来了,说道:“你收拾收拾,咱们差不多去吃东西了,去晚了可就没地方了。今天给你喝酒,算是庆祝你出师!” 刘继祖现在对喝酒反而没什么兴趣了,但也不能扫师父的兴。他连忙把东西放下,又洗了洗脸,就和吴伦一起出了门。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二十二章 人靠衣装 吴伦带他来的居然是县学旁的一家酒楼,刘继祖心想早知道直接在这里等着好了。 吴伦道:“县城太小,好的饭馆不多,中午吃的那家菜是最好的,这家酒是最好的,给你尝尝。” 刘继祖和吴伦迈步进了酒楼,一楼已经被县学那些秀才们坐满了,伙计一见吴伦穿着考究,刘继祖穿着破旧,就不理刘继祖,只招呼吴伦。 刘继祖心里不爽,心想这人真是狗眼看人低。 吴伦好像来过这里,轻车熟路地带着刘继祖上了二楼,要了个包间,点了菜和酒。伙计给到了茶,转身出去了。 刘继祖气愤道:“这伙计真是势利眼!” 吴伦笑笑,“人大多如此,看你穿什么衣,坐什么车,住什么房,然后才带上不同的面具来面对你。嫌贫爱富的多了去了,没必要这么气,为这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既然他目中无你,你就把他当空气就行了。” 刘继祖在前世就没少受白眼,最受不了这个,没想到现在也是这样。但听了师父的话之后,想想也有道理,自己何必那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呢!想通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这家酒楼的菜虽然精致好看,但味道一般。酒确实不错,少了辛辣,多了甘甜,吴伦只喝了半壶就不喝了,说让刘继祖喝剩下的。 等喝了两杯后,刘继祖体会到了酒的美妙,慢慢变得兴奋起来,兴致也高了,和吴伦讨论起隔壁的青楼来,问道:“旁边的倚红偎翠楼怎么样?” 吴伦没明白,“什么怎么样?” 刘继祖已有了几分醉意,“就是酒菜怎么样,我看他们的生意都挺好的!” 吴伦听了不禁笑了起来,“那里可不是酒楼,那里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刘继祖一听眼睛亮了起来,他对古代最羡慕的除了可以三妻四妾以外,就是逛青楼不仅不担心被抓,还是文人推崇的雅事,因此让吴伦说说这青楼的事。 吴伦看着刘继祖笑道:“你别动歪脑筋,按照古代规矩,贵族女子十五岁行笄礼算成年,贵族男子二十岁行冠礼算成年。虽然老百姓不讲究这个,男女成年多是按照十五岁算,那你也才刚成年不久。况且你还要去宗门测试,不要在这些事上浪费精力,等你测试通过了,自己挣了钱再说吧!” 刘继祖央求道:“我又不是现在要去,就是想了解了解,您就跟我讲讲吧!” 吴伦禁不住他反复央求,只得笑道:“好吧!我简单跟你说说吧,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行走江湖呢?首先你的说法是有问题的,这倚红、偎翠楼还算不上青楼,只能算高级点的妓院。青楼一般只有大城市才有,那里的姑娘都是精通歌舞、琴棋书画甚至诗词的,最起码也是一等一的漂亮。最好的据说一晚就要上百两银子,一般的也要十两银子一晚,而且很多还是卖艺不卖身的。有些文采好的甚至还会选客人,出了题让人作诗什么的,选中了才陪你,看不上的,都不接客的。” 刘继祖听到好的要上百两银子一晚,一般的一晚都要十两银子,还不卖身,吃惊道:“她们是天仙吗,身材样貌那样好吗?” 吴伦想了想,“这个我说不好,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青楼里的姑娘身材长相固然是一等一的,但却并非都是最好的。有些还不如高级妓院里的姑娘,青楼里的更讲究色艺俱佳。实际上根据我这么多年的观察,我发现这女人啊,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只要不是年老色衰、过于肥胖或天生有缺陷的,经过一番梳妆打扮都能变漂亮不少。” 刘继祖没这方面的经验,撇撇嘴,根本不信。 吴伦也不理他,“才艺差点,长得漂亮的就能进高级妓院,三两银子左右,长得差点的在次一等妓院,一两银子左右,年老色衰的只能在最差的妓院里,那就多少钱的都有了,但不会超过五百文钱。她们自己出来干这行的不多,大多是被迫的,所以多是可怜人。有些很小就被家里人卖掉或被人贩子拐走,长大点有些姿色了又被卖到妓院。还有些本来家境不错,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家道败落才被卖入风尘。她们之中年纪大了能得善终的不多,对她们应尽量尊重。 而且,‘万恶淫为首’,这青楼妓馆就是销金窟。如果控制不住自己,沉沦其中,毁身灭家就是最终的结果。还有,不要轻易把她们说的话当真,也不要随意付出真感情。对她们来说这就是份工作,就是逢场作戏而已,也不要透露你的真实信息。” 刘继祖似懂非懂,他两世都没有感情经历,对男女之事有着双倍的向往与憧憬,对吴伦说的并不是都信,但因为自己做不了主,也没办法。吃完饭,刘继祖已经有了七分醉意,吴伦扶着他回到了客栈,两人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两人早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饭,就一起回房间活动了起来,开始了各种训练。一直练到快中午了两人才停下来,收拾了一下,去结账,居然要一百八十文。 第三天,吴伦给了钱,带着刘继祖来到昨天中午吃饭的饭馆,又叫了几个不同的特色菜。两人吃饱了,一起来到了裘二的当铺。 第四天,裘二早就准备好了,带着二人来到后院,只见后院停着一辆骡车,看着就是最普通跑远途运输拉人的那种,但明显坚固很多。裘二费力地爬到车上,打开帘子,指着里面说道:“师叔,这里面对面有两个座位,座位下面是空的,借着这个空间做了两个暗格,每个暗格里面可以藏一个人。把这个木条抽开就能打开了,还有你们要的过所、衣服和刀都在里面了。” 吴伦上车查看了一下,看了看那两个暗格和里面的东西,很满意。他把盖子盖上,上上木条,问道:“房子怎么样了?” “已经有眉目了,不会误了您的事儿!” “你办事,我放心,等过段时间我来找你。”说完就和裘二告辞,赶着骡车从后门走了。 两人有了骡车代步,轻松了不少,出了城,到了没人的地方,吴伦交代道:“咱们回去就要办事了,有几件事我再交代一遍,你记好了。第一,这次咱们行事千万不能留下痕迹,让人猜到是我们下的手,否则会给家人惹来麻烦,所以不要说话,让人看不出是谁。第二,事成后,我们先把她们母女两个送到城外一处隐蔽所在,你守着她们,我去找裘二,安排好房子后,再来接你们。我会提前准备好吃喝和骡子的草料,万一有变,只能随机应变了。第三,咱们安排好她们母女,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你必须跟家里说好,对外就说在家里苦读,定好时间后,偷偷出来,到我家找我。另外,一定要跟牙人说好,买家要匿名,钱可以先给他,让他先把田宅买下来,我们一个月后再办手续。” 刘继祖一一记在心里。 天快黑时,他们来到了那处驿站,又住在了那家客栈,掌柜的见了他们热情招待。他们两个要了酒菜房间,吃饱喝足,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担心赵田氏那里出什么状况,他们不敢丝毫耽搁,立即启程往回赶。天快黑时,他们终于来到了村外。 吴伦让刘继祖背着自己的包袱下车步行,让他第二天黎明前来找他,然后就赶着车回家了。 刘继祖回到家天已经全黑了,全家人晚饭都快吃完了,一见刘继祖回来了,都惊喜异常,问他怎么提前了一天。刘继祖说遇到了好心人,用骡车捎了他一程,他才能提前一天回来。 一家人忙着给他准备了吃的,等他吃完已经有些晚了。 他帮着母亲收拾完碗筷后,把一家人都叫到一起,问道:“爷爷,买地的事和牙人谈的怎么样了?” 刘老汉自得道:“都谈好了,我们就说有个有钱的远亲想置点田宅,但又不想露富,委托我们帮他找找,有合适的叫他来找我们。这不,昨天那小子就来了,说正好田先生的田宅要卖,因为卖家卖的急,价钱总共才一千八百两,比估价可便宜了不少,问我们那个亲戚买不买。我说等问问就回他,正好你就回来了,你看怎么办吧?” “那正好,明天我去取了钱,先把钱给牙人,多给他点佣金,委托他把田宅先买下来,在他那里存一个月,等过段时间再交接。还有一件事,过几天我要和田先生的亲戚一起送田先生的女儿回家,也算是报答田先生对咱们家的恩情。但这件事因为一些原因,我不想让咱们家以外的人知道。有人问,你们就说我要在家备考,闭门苦读,不想被打扰。最多也就三、四天,我就能回来了。特别是后面如果官府有差役来问,你们一定要说那些天我一直在家从没有出去过。” 一家人听了都有些吃惊,互相看了看,想问问原因,但刘继祖马上又说道:“你们别问原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们只要知道,我是在报答田先生的恩情就行了。” 家里人只好忍住不问,他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而且向来有主见,又上过学,考了秀才,现在都习惯听他的。 第二天黎明,刘继祖趁没人的时候,来到了吴伦家。 吴伦早就在院子里一边练武一边等他,小黑趴在旁边,对刘继祖的声音早已熟悉,一声都没吭。 刘继祖把祖父说的告诉了师父,吴伦点点头,说道:“很好,就这么办,多给那牙人些钱,告诉他保守买主的秘密,就先以他的名义把田宅先买下来,你和他立个约。” 说完回屋,取出来那包金子,里面还有九十七两。 刘继祖问道:“一般给多少佣金?” 吴伦笑道:“这都不知道,百分之一到三,村里一般买地也就是百分之一到二,你祖父肯定知道给多少的!交给他办就行。把这事办好,咱们也差不多要行动了,估计周管家一拿到钱就会急着回去。咱们晚上去赵田氏那里一趟,我待会儿告诉廖叔一声,让他传个话,你吃完晚饭再过来吧。”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二十三章 万事俱备 刘继祖一一记下,就抱着钱回家了。吃过早饭,他把钱交给了祖父,他祖父打开一看是这么多金子,吓了一大跳。他们家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不由都心神激荡,最后他祖父把口袋扎了起来,说道:“继祖,待会儿你和你爹咱们仨一起去找牙人,把这个事办了吧,这么多钱放家里可不是好事。” 说完,从里面把那锭被剪过的七两金锭拿了出来,藏到了他的屋子里。又找来一个破口袋把钱袋装了进去,自己揣着,让刘柱走前面,刘继祖走后面。 牙人是临近镇子上的,祖祖辈辈做这个营生。三人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他们家。镇里比他们村要好不少,地方也开阔一些。镇中心的主街逢一、六是集市,两边还有不少商铺,但今天不是集市,人不多。 三人来到牙人的小铺子,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破椅子,一个中年人正坐在桌旁喝茶。见刘老汉一家来了,那人喜出望外,忙把刘老汉让了进来,说道:“刘叔,您可来了,您那亲戚考虑的怎么样?那宅子我去看了,在咱们镇里那也是数着的,那田……” 刘老汉摆摆手,示意牙人到里屋说话。牙人明白有戏,把铺子门关了,把三人引到铺面里屋。里屋只有一张炕和几个马扎。牙人让刘老汉在炕上坐了,刘柱和刘继祖只得坐在马扎上。 刘老汉说道:“我那亲戚同意了,但他不想漏财,先委托你把田宅买下来,过段时间再来交接,你看怎么样。” 那牙人搓着手说道:“也行,只是说好的佣金要另算了。” 刘老汉笑了笑,“你小子猴精猴精的,放心,多提点,给你三十六两银子的佣金。” 那牙人一听,立马眉开眼笑,这一单买卖够他们一家在镇上生活一年多了,“刘叔,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透露买家半点消息。” “那咱们立个约吧。” “那是当然,咱们按规矩办。”说完,牙人从外面把纸墨拿了进来。 他写这些文书是熟了的,一气呵成,不一会儿就写好了。 刘老汉让刘继祖过去看了看,刘继祖见没什么问题就朝祖父点了点头。 牙人见状说道:“刘叔,您还放心不过咱?咱们家祖祖辈辈干这个,已经传了几辈了,靠的就是信誉,我还打算把这份产业传下去呢!” 刘老汉嘿嘿笑道:“毕竟帮别人办事,小心些好!你尽快把事办了才好。” “您老放心,放这么多钱在家不安全,下午我就和我儿子一起去结了钱,把房契地契拿来才放心。”说完让刘老汉和自己一起按了手印。 刘老汉收好了立约文书,就把那个装着金子的破钱袋从怀里拿出来递给了牙人。牙人打开看了看,却并不惊异,看来是见过钱的,称了金子,见两数对,就当着他们的面把钱收了,还给他们写了收条。 牙人笑道:“刘叔,您老可真够谨慎的,钱袋都用这么破的!我这就去找周管家,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这么多钱放家里,我也不放心啊!” 刘老汉也说家里活忙,就告辞回家了。 刘继祖晚上吃了饭,趁黑来到了吴伦家,把今天买地的事说了一下。 说完后,吴伦就带着他来到了田先生家后门,老廖头早等在了门边。见吴伦他们来了,忙带他们来到后堂屋,赵田氏和他女儿已经等在那里了。老廖头把门关上,然后守在了门外。 赵田氏客气了两句,就直奔主题说道:“今天下午牙人就把钱送了来,周管家已经把房契和田契过给了牙人,钱也以安全为借口不给我们母女保管。他说明天就要动身回忻州,不知兄长准备的怎么样了?” 吴伦道:“您别着急,我们都准备好了,明天你们就出发吧。我们会在半路扮成强盗抢劫你们,届时我们会把周管家和车夫打晕,抢了他们的钱,再带你们逃走。我已经安排好了住处,你们先在那里安心等待,千万别离开那座宅院,否则我可保不了你们的安全。” 赵明珠嘴快,问道:“那我们要在那里待多久啊?” “最少一个月,一个月后估计风声就过了,我和继祖会去接你们,再带你们离开忻州。” 赵田氏道:“那就有劳两位兄弟了,钱还够用吗?” 吴伦忙说:“够用!你们快去休息吧,估计我们会在后天一早动手。这样我们才有时间赶到预定地点,等我们动手时,你们要演得像一点,不要让管家和车夫看出破绽来。” 赵田氏和赵明珠知道事关重大,都郑重作了承诺,吴伦两人才告辞。 等回到吴伦家,吴伦对刘继祖说道:“你回去跟家里人交代一声,明天天亮前就要出门了,让他们把好口风。你把装备和百宝囊都穿戴好,拳套也背着。吃的东西和水我都准备好了,还有骡子的草料,你不用管。” 刘继祖点点头和师父告辞回了家,跟家里人说明天就要动身,让他们一定按之前说的那样做。 家里人虽然不舍,但知道刘继祖做的是正事,也都配合他。 第二天天不亮,刘继祖就收拾好了,母亲更早起来给他做了早饭,祖父和父亲也起来给他送行。刘继祖心里又是一阵感动,低着头快速地吃了早饭,在家人的一再嘱咐声中偷偷出了家门。 他径直来到了吴伦家,吴伦已经驾着骡车等在了路边。刘继祖一声不吭地上了车,吴伦就驾着车出发了,等他们出了村,天才蒙蒙亮。两人一路无话,一直过了驿站,又往前走了十里地才停了下来,这时天已经黑了。 吴伦把骡车驶进了一片稀疏的山林,七扭八拐后在一个隐蔽处停了下来。吴伦道:“行了,只能到这里了,今天咱们就在这里忍一晚上了。你师娘给咱们准备了两床被子,明天天亮,咱们就要行动了。车夫我来动手,周管家交给你了,下手稳一点。如果两边有人过来,来路就靠你了,把他们都打晕就行。” 刘继祖点点头,给骡子卸了车,拴在了一遍,又给它饮了水,准备了草料,然后顺便去方便了一下才回到车旁。 吴伦从座位底下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些吃的和一葫芦酒,居然有两只烧鸡、十几个卤鸡蛋、一小罐油乳腐和十几个馒头。刘继祖心想师父还真是会享受啊,就是这种时候都会预备下好吃的。 刘继祖撕了一个鸡腿,边啃边说道:“跟着师父出门还有鸡吃,真是太好了!” 吴伦也撕了个鸡腿下来,吃了两口,喝了一口酒才说道:“哼!算你小子有福,这是你师娘养的。我计划等这事的风声过了,就和你师娘回师门养老,顺便送你和田先生的家人。这些鸡带不走,只能吃了,顺便还弄了些血,到时候洒在周围,迷惑官差。” 刘继祖见过家里杀鸡,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鸡血时间长了不是会凝固吗?” 吴伦笑笑,边吃边说道:“取出血来,用筷子不停搅,搅出血丝来就不容易凝固了,用的时候再摇晃均匀就行了。” 刘继祖不由十分佩服,和吴伦一起饱餐了一顿。 吃完饭,两人在车上一人一边,裹着被子,蜷缩着身子将就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刘继祖先醒了过来。他把吴伦叫醒,给骡子套上车,两人换上了从裘二那里买来的衣服。那是两套极为普通的深色短衫,多为城里劳力所穿,颜色和样式明显和吴伦、刘继祖那天穿的不同。 吴伦的衣服考究,外衣多为淡青色衣衫,几乎所有的外衣都是这个颜色,而刘继祖出门就只有一套麻灰色衣衫。看来裘二观察确实细致,办事很妥帖,选的衣服故意与二人差异极大,这样不易让熟人通过衣服看出破绽来。 两人正要把脸也蒙起来,刘继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县城里那些涂脂抹粉的读书人,说道:“师父,咱们干脆再化化妆,让他们认不出咱们。” “怎么化妆,咱们什么材料都没准备!” “咱们可以烧点炭啊!用炭把脸抹黑,把眉毛画一下,再猫着点腰,缩着点头,保管没人能认出咱们来。” 吴伦一听,觉着这个主意不错,就和刘继祖一起找了些干树枝,点了一小把火。刘继祖等火熄了,找了些黑炭,在自己脸上手上抹了起来。吴伦见了还帮他抹匀一点,又用烧过的木棍把眉毛画粗一些,最后再蒙上脸,然后吴伦也如法炮制。 两人装扮好后,猫着腰,缩着头互相看了看,居然都认不出来了,不由都满意地笑了起来。他们把骡车拴好,给骡子吃着草,然后一起来到了路边,躲在树后,等着周管家的车。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二十四章 马到成功 但过去了几波人都没见周管家一行人,一直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又听见了车马声。两人躲好,过了一小会儿,来了一辆马车,正是周管家一行。吴伦看了看来路和去路,见没什么人,正好下手。 他拍了拍刘继祖的肩膀,低声说:“跟着我做,别出声。” 说完猫着腰缩着头窜了出去,刘继祖学着样子也窜了出去,和吴伦一前一后拦在了路上。 周管家和车夫坐在车前,一见两个蒙面人都是十分惊愕。因为这条路是官道,离着驿站又近,从没有什么拦路抢劫的。两人也没遇到过这种情景,勒住了马,不知该如何应对,那车夫颤声问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吴伦却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径直走了过去。 车里的赵田氏和赵明珠知道是吴伦他们,掀开了车帘,假装问周管家车怎么停了。结果一看外面拿着刀的吴伦,却发现身形、服饰和肤色都不对,以为真遇到强盗了,吓得尖叫了起来。 吴伦把刀插到腰上,过去揪住车夫,把车夫拉下了车。 车夫想反抗,但一个照面就被打晕在地。 周管家坐在车另一边,他没看见车夫被打晕,他想溜下车逃跑。 但刚溜下车,就被刘继祖一把揪住,刘继祖一闪身来到了他的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不一会儿,周管家就瘫倒在地。 吴伦担心刘继祖下手没有轻重,连忙说:“快松手,别勒死了他!” 刘继祖缓过神来,松了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赵田氏和赵明珠还在不住尖叫,吴伦掀开门帘,用平常语气说道:“是我们,别叫了,招来人就不好了。” 赵田氏和赵明珠听见是熟人的声音才不叫了,心神慢慢稳定了下来。 吴伦开始仔细地搜周管家的身,却没发现钱。 刘继祖也走了过来,两人一起检查那辆马车,最后在车底板下面发现了一个暗格。那里本来是装车用杂物的,现在里面却放着一个袋子,正是卖田宅的那九十两金子。吴伦把金子收好,从腰里解下了一个葫芦,用力晃了晃,在车厢右侧撒了些,然后断断续续滴着朝右边的密林里洒去。 洒完之后,吴伦对赵田氏母女说道:“我们把你们背过去,这样不会留下脚印,快上来吧。”说完吴伦背着赵田氏,刘继祖背着赵明珠回到了他们自己的骡车那里。 二人把母女两个放下,吴伦说道:“你们先去方便一下,待会儿要一直赶路,你们都要藏起来才行。” 趁着母女两人方便的时机,两人换了衣服,擦了脸,把刀和衣服放回座位下的暗格,顺手把其他东西都拿了出来。等她们母女方便完,让她们藏了进去,还在里面给她们准备了些吃喝的东西,然后吴伦一刻不停地赶着骡车回到了主路上。整个事情前后只用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们运气还不错,这期间一直没有人往来,于是他们以正常速度一路朝县城驶去。 等快出山区时,已是下午三点了,吴伦又把车驶入了山林里,然后给刘继祖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刘继祖把母女二人从座位下放了出来,赵田氏还好,赵明珠已经受不了了,连忙冲到路边方便,赵田氏也跟了过去。 刘继祖也拴好车,到另一边去方便了一下,回来给骡子卸了车,让骡子歇息一下,他正要给骡子喂水和草料。赵明珠伸展着胳膊腿儿凑了过来,笑着问道:“小舅舅,还有多远啊?” 刘继祖听着这个称呼十分别扭,他皱着眉回道:“咱们年纪差不多,你这么叫我很别扭。田先生也不在了,干脆咱们平辈相称。你多大了,几月的生日啊?” 赵明珠眼珠转了转,说道:“好,这可是你要论平辈的!你先说,你多大了,几月生的!” “我十六岁了,是中元节生的,好记。” 赵明珠喔了一声,“怪不得你叫祭祖呢!原来是因为生日起的名字。” “不是,不是!我的名字是继承的继,不是祭祀的祭。” 赵明珠却不搭他这个茬,“那咱们同岁,我生日比你大,你要喊我姐姐,我喊你小弟,就这么定了。你快喊来听听!” 刘继祖一听,心想这小丫头太调皮了,这样下去还得了。 正在这时赵田氏走了过来,见女儿无礼,骂道:“明珠,不许没大没小!咱们这是在逃难,以后还要仰仗你两位舅父,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赵明珠委屈道:“是他让我论平辈的,怎么能怨我!” 刘继祖也解释道:“是啊,是我要求的,夫人您别怪小姐。” 赵田氏闻言,语气稍缓,什么夫人小姐啊,以后不准这么称呼我们,你就管我叫姐姐吧!” 刘继祖还是觉着别扭,一再坚持要和赵明珠论平辈,赵田氏拗不过,只好说道:“那这样吧!我和你师父算是兄妹,你就喊我姑姑吧。明珠是十月份的生日,比你小,你喊她小妹,她要管你叫兄长。” 刘继祖这才知道自己被赵明珠糊弄了,心想这小丫头真是太鬼了,他扭头对赵明珠说道:“明珠妹子,还不快叫哥哥。” 赵明珠却一声不吭,扭头回车上抹着乳腐吃馒头去了。 赵田氏摇摇头,“继祖,你别往心里去。这孩子被惯坏了,以前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被宠的不行。” “没事儿,您也去吃点东西吧。” 赵田氏确实饿了,暗格里虽然有吃的,但她当时担惊受怕的,哪有心情吃,现在安全了,饥饿感也跟着来了,于是她也回到了车上和赵明珠一起吃东西。 刘继祖给骡子喂了水和草料,然后洗了洗手,也过去拿了个馒头掰开,抹上乳腐,又剥了个卤蛋夹在里面吃。 赵明珠没见过这种吃法,也跟着学,味道居然不错,给母亲也夹了一个。她们母女每人吃了一个馒头夹卤蛋就饱了,刘继祖一个人就吃了五个馒头夹蛋还没饱。 赵明珠的眼睛都看直了,“你是猪吗?这么能吃!” 刘继祖也不搭理她,扭过头继续吃,又吃了一个馒头,喝了半壶水才饱了。他满足地吐出口气,独自到一边休息了一下,就练起武来。 赵明珠看着刘继祖练拳,越看越是吃惊。只见刘继祖每一拳都充满了速度与力量,他的招式并不花哨,简单至极,但每一拳都在追求把速度提到最快,把力量用到最大,和她以前在城里见到的那些练武的完全不一样。 一趟拳打完,刘继祖收住招,身上刚冒汗,正要继续体能训练。 突然一声柔柔的“祖哥哥!”传到耳朵里,让刘继祖打了个寒噤,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扭头见赵明珠跑到跟前,眼睛里放着光,对刘继祖说道:“祖哥哥,你好厉害呀!能不能教教我?” 刘继祖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呃,这个要从小练,你已经过了年纪,练不了了。” 赵明珠不答应,不停地纠缠刘继祖。 刘继祖实在没办法,只好说:“你如果下定决心一定要练,我只能教你筑基,你想学吗?” 赵明珠也不懂什么叫筑基,忙道:“想学!想学!你快教我,等我学会了就去把那两个贱人和他们的贱种杀了。” 刘继祖一阵无语,却又耐不住她的纠缠,只好教她。开始时,他以为赵明珠只是一时兴起,刁难她一下就会打退堂鼓,谁知道她极认真,还有一股狠劲儿,居然都坚持了过来,这一练就是近一个时辰。这时天已经擦黑了,刘继祖估计吴伦快回来了,就让赵明珠休息了,自己忙着去套车,收拾东西。 果然,不一会儿,吴伦就回来了。他见刘继祖按照他的吩咐做的很好,朝他点了点头,让赵田氏母女继续藏在暗格里。他驾着骡车驶出了山林,继续向县城方向走。 等天黑时,他们来到了城外一个镇子,吴伦把车驶入了一条偏街。街口站了两个人,一见就知道不是好人。街很短,里面只有两户人家,门对着门。右手边的那家门口有个人等在那里,是个老妇人,见了车来,也不说话,直接打开了门。 刘继祖已按照吴伦的指示,提前把赵田氏母女放了出来,把裘二准备的那套衣服和两把刀也包了起来。吴伦扶着她们母女下了车,直接进了右手边那道门,把衣服和刀交给了那个老妇人,让她交给裘二处理。 吴伦嘱咐母女二人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躲一段时间吧,大概要一个月,会有人来给你们送吃的。你们千万别出门,外面有人守着很安全。” 赵田氏母女有些忐忑,但知道没办法,只好和吴伦两人告别,赵明珠还要拉着刘继祖教她练武。 刘继祖道:“你就按照我教的继续练就行了,达到要求后我再教你其他的。” 赵明珠这才气哼哼地放手,刘继祖赶忙和吴伦离开了。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二十五章 明月何时照我还 上了车,出了街口,吴伦笑道:“看样子你和赵明珠打得火热啊!进度挺快啊!” 刘继祖长叹一声,“师父,女人都这样吗?这谁受得了!” 吴伦笑出了声,“女人么,什么样的都有,看你碰到什么样的了!” 刘继祖心烦的不行,“不管什么样的,这样的肯定不行。她还说等她学会了武,要去把他爹那两个小妾和孩子都杀了。我还打算挣了钱多娶几个媳妇呢!要是小孩都这样,我怎么放心!” 吴伦闻言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刘继祖小声嘟囔道。 吴伦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你的志向可不小,为师也自叹不如。女人吗,也有温柔善良的。像赵明珠那样的不多,那是小姐脾气,被惯坏了。但大多姑娘都是好的,用不用师父我帮你找一个。” 刘继祖嘿嘿傻笑了几声,“这个不用师父帮忙,我有打算。” 吴伦闻言又笑了笑,“今天咱们要赶夜路了,再晚就要封路了。周管家和车夫估计今天下午能到县城报案,估计明天捕快会到现场查验,还会盘问过往人员,咱们要赶在这之前回到村里才安全。” 两人边说笑边继续赶路,一直过了驿站才找了个地方休息,喂了骡子,把剩下的馒头吃了,又在车上忍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不亮,两人就驾上车继续赶路,走了一整天,终于在天黑后回到了村外。 吴伦说道:“趁现在天黑,赶紧回去吧。后面你每隔五天,吃完晚饭来找我一次,注意别让人发现了。”说完,就让刘继祖下了车。 刘继祖摸黑回了家,家里人都睡了。一听见他回来了,又都起来问东问西,他妈忙着给他去做饭。 刘继祖只说已经把田先生的家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其他的并不多说。 家人见他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都很高兴,也就不再问其他的,看着他吃完饭,才又回房去睡。 刘继祖一个人睡在堂屋思潮起伏,听师父说的,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又要离家了,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在家。这次离开不知道要走多久,家人是否会平安无事呢?田先生说乱世将至,究竟什么时候会乱起来,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带着这无限的思绪,刘继祖进入了梦乡。 后面事态的发展基本符合吴伦的推测。定襄县衙迫于赵家的压力,派出了所有的捕快去调查这件案子。路封了,行人挨个盘查,重点的区域进行搜查。包括案发地、田先生家、路上有驿站的镇子都进行了详细的搜索与盘查。 结果当然是无疾而终,什么也查不到。他们根本没住店,没停留,都是在山林和路上。尸体什么的根本就没有,怎么查。到了西旺村更是什么都查不到,知道周管家有钱的只有牙人,但牙人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那牙人和当地官差关系很好,有后台,差役也不敢随便抓人。最后这案子只能搁置起来,对外就说赵田氏母女可能已被杀,财物被劫。 官府按照周管家和车夫的描述,画了两个劫匪的图形。两个劫匪身体强壮,粗眉、黑面、短颈,蒙面,持刀,穿深色短衫,中等身材。画着两人样貌的通缉令在整个忻州各个县城、驿站张贴。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件案子的热度也降了下来被新的案子取代,没人再谈论。 赵家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不了了之。 刘继祖按照吴伦的指示,每隔五天就来找吴伦一次。 吴伦都会把他了解的消息告诉刘继祖,再传授一些江湖经验给他,就让他回去。 刘继祖则珍惜每一天在家的时光,陪着家人,帮他们干活,收拾屋子,做饭,还好好过了一个中秋节。 眼看快一个月了,这天刘继祖来到吴伦家。吴伦说道:“这个案子差不多了,咱们估计要出发了。你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就以游学为借口,五天后咱们出发,我带你回师门。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办,那对母女也要安置。田先生的田宅我已经安排给廖叔了,他不放心他们家小姐,老两口要跟着去,田宅就交给他两个儿子了。你这两天去牙人那里把房契和地契过过来,到时一起带给赵田氏母女。” 说完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钱袋,继续说道:“这是咱们上次在那盗贼身上搜到的金银,我换成了银两,还剩一百多两。为师虽然出力多,但也不好占你便宜,回宗门的路上还要花钱,就分给你四十两吧。加上田先生给你的十两盘缠,你现在有五十两银子的身家了,比为师当时可强多了!” 刘继祖要推辞,吴伦却说道:“以后在钱上不用客套,给你你就要,只要不违心就行。还有,钱要省着花,开始时不要像我那样花钱,你受不了的。有了钱先攒着,要么去宗门学本领,要么去买更好的装备、武器、药物。别浪费在没用的地方,特别是女人身上,记住了吗?” 刘继祖对前面几条没有意见,对最后一条却不以为然,心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但他可不敢这么说,他也知道师父这是为自己好,连忙接过钱答应下来。这时他突然想到家里还有七两金子呢,忙问道:“师父,我们家还有七两金子呢,除了付给牙人的三十六两银子,还剩一百零四两呢,是还给赵田氏母女吗?” 吴伦想了一下,“那正好,先不用还了。你们留下二两黄金的佣金,剩下的就当送她们的路费,等把她们安顿好了,有结余再还给她们吧!你赶快想个借口怎么跟家里人说才是正事。” 对此,刘继祖也很苦恼。他跟吴伦告辞回了家,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怎么跟家里人开口,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此外,他在家待的这一个月,家里也很不适应。以前除了过年过节,他都是白天上学,晚上回家,现在天天在家,闲着没事还要教家里人识字,弄得家里人也很烦。 第二天吃完晚饭,刘继祖正要硬着头皮说自己要出门,祖父却先问道:“继祖,你这样天天在家也不是办法。我今天遇着你同学张家昌了,他问我你怎么不去县学上学。我一打听才知道,你考了秀才可以去县学读书啊,为什么不去呢?” 刘继祖正愁没有借口跟家里人说出门的事呢,祖父这么一问,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 他想了想说道:“田先生说了,县学里都是些不学无术之辈,在那里学不了好。他去世前推荐我到忻州上学,但我舍不得你们,就没去。” “糊涂!”祖父和父亲听了,一起喊道,他祖父接着说道:“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你快去!不要影响了学业,家里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你考好了,做了官,家里自然就好了。” 刘继祖假装答应了,说再过三天就去忻州,家人这才高兴起来。 刘继祖又从怀里拿出来四十两银子,把一家人吓坏了,忙问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刘继祖半真半假道:“一些是田先生给的,还有一些是他女儿感谢我给的。” 家里人很高兴,但又觉着无缘无故得到这么多钱不妥,想让刘继祖送回去。 刘继祖心想,家里人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不贪心就不容易惹祸。 他郑重道:“这钱你们好好收着吧,这钱也不是白给的。我帮他们做了事,咱们拿着不亏心。田先生还跟我说过,天下可能要乱了,我虽然弄不清楚,但向来相信先生说的。为了安全起见,我走以后,你们在家里挖个隐蔽的地窖,拿这些钱多买些放的住的食物,再放两瓮水存在里面,以备不测。” 家里人见刘继祖说的郑重,虽然不太相信什么天下大乱的说法,但庄户人家向来居安思危,挖个地窖不算什么,还可以储存粮食蔬菜,村里多有人挖,更何况刘继祖给了这么多钱,他们就答应了下来。 刘继祖接着说道:“明天咱们去找牙人把房契和地契过过来,然后去税所登记一下,这能给廖叔一家省不少税钱呢。” 一家人都没有意见,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刘老汉就带着刘柱和刘继祖找到了牙人。 牙人早就等得不耐烦,见他们来了,连忙招呼进来,抱怨道:“你们总算来了,为了这次买卖我差点下了大狱,快把这事弄完吧!” 刘老汉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拿了一小块金子出来,牙人一见金子眼睛一亮,也不抱怨了,称了称,把金子递回给刘老汉,“您老稍等片刻,我去拿银子和房契地契。” 说完一溜烟回了内宅,不一会儿,他和他儿子一起回来了,问道:“房子和地过给谁啊?” 刘老汉笑到:“我那亲戚说了,继祖有功名在身,可以避几十亩地的税,就先过在他身上。” 牙人点了点头,“您那亲戚真是好打算,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说完让刘继祖签字画押,把房契地契过了户。然后他儿子从怀里取出来一个钱袋连同房契地契一起交给了刘老汉。 刘老汉称了称银子,见正好四两,就揣好钱和牙人告辞了。 三人出了门径直去了税所,税所就设在这个镇子上。 刘老汉把来意一说,那人本来极傲慢,拿鼻孔对着他们,但等见到刘继祖的秀才身份证明,而且见刘继祖还这么年轻,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痛快地给他们办了手续。 这些事办完,刘继祖才放下心来,他对欺骗自己的家人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但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只能狠心骗他们了。 两天后,刘继祖收拾好行装依依不舍地出发了。一家人又一直送到村口,直等到刘继祖在路口转了弯看不到人了才回去。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二十六章 山雨欲来 刘继祖往前走了几里地,见到了吴伦夫妇和小黑,老廖头两口子也赶着辆骡车等在路边,刘继祖忙去见礼。 吴伦见他到了,也不客套,马上上车出发。 第二天下午他们就赶到了定襄县城城外,他们先躲在偏僻的林子里,等天黑了,才来到那个镇子。 吴伦赶着骡车直接进了那条偏街,两辆车还没停稳,左手边的门先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婆子,正是来的那天见到的那个。 她一见是吴伦,也不说话,掏出钥匙,把对面的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关门回去了。 吴伦直接打开门,赵田氏和赵明珠都在院子里,都这个时间了,赵明珠居然还在练武。两人一见是吴伦他们来了,喜出望外。她们母女天天被关在这么一个小破屋子里,早等的不耐烦了,赵明珠这就要央求着吴伦出发,带她们离开这里。 吴伦笑道“今天太晚了,县城的门早关了,绕路又不方便,咱们还是明天一早出发比较好。” 赵明珠听了才安静下来,老廖头一家这时连忙去和赵田氏、赵明珠见礼。 赵田氏见了老廖头更是喜出望外,她对吴伦等人说道:“今天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蒙廖叔一家不弃,愿意照顾我们,我们以后一定以长辈待之,每月除了吃住以外,再给您老两口二两银子奉养。” 老廖头夫妇连忙行礼道:“田先生对我们有大恩,现在正是报答的时候啊,不能收钱!” 赵田氏将他们搀扶起来,“您二老千万别这么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您们就是我们的长辈,但钱还是要给。” 吴伦说道:“你们就别客套了,赶快吃点东西休息了,明天咱们就要出发了,争取尽快离开忻州地界就安全了。” 几人这才一起卸了车,收拾好东西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那老妇人送来了好多吃的,送来时还是热的,估计就是在对门做的。 后面要赶路,难得能吃口热的,因此都多吃了不少,然后就收拾东西一起上了车。赵田氏母女依然藏在暗格里,为了平衡重量,刘继祖上了老廖头那辆车。 他们早早进了县城,城门口还贴着抓捕吴伦两人的通缉令,但守城士兵并没有盘查。两辆车一前一后,没有片刻停留穿过中心街道,直接出了县城。 县城外有两条路,一条向西通往忻州城,一条向南通往山西道的治所晋阳城。忻州是不能去的,他们直接朝南赶奔了晋阳。 因为赵田氏母女的原因,在忻州地界他们不敢住店,晚上都是在靠近城市的山林地带休息。就这样风餐露宿地走了两天,终于离开了忻州地界。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让田氏母女躲在暗格里,又坚持了两天,才让她们出来。 母女两人受了不少罪,终于能在白天出来了,赵明珠高兴得不行,等车停下来休息时,差点唱起歌来。 吴伦制止了她,对聚在一起的几人说道:“咱们的路还长,这里离忻州并不远,咱们还是低调小心为妙。” 赵田氏说道:“兄长说的极是,干脆您定几条规矩,我们好知道怎么行事。” 吴伦点点头,“您不说,我也要交代一下。明天起你们就不用在暗格里了,还要过城,必须稳妥应对才行。前段时间,我让人给弄了份空过所,咱们要改改称呼了。我看咱们就扮成一家人,都姓李,到京畿道投靠亲戚。亲戚名叫姬通,这是个真名,是我的师门安排在京城的人。廖叔廖婶是长辈,咱们就以父母称呼,我和您就扮子女,咱们兄妹相称,我叫李有财,我的妻子称李王氏,继祖是我儿子,叫李传宗,你们也都想个名字吧!” 赵田氏闻言,看了女儿一眼说道:“如此甚好,我就叫李翠莲吧,夫早亡,家里也没有依靠,回了娘家,女儿随母姓,叫李茹萍吧,和继祖是堂兄妹。” 吴伦点点头,看向了老廖头夫妇。 老廖头也曾跟田先生行走江湖,有些见识,想了想,说道:“我叫李富贵吧,我老婆李吴氏。” 吴伦听了,让刘继祖找来笔墨,把几人的名字都按规制写到了那份空的过所上,并有意让他把字写小些,多留些空隙,万一后面有老廖头这样临时加入的,好把人名加上。 写好后,吴伦把墨吹干,郑重道:“你们都熟悉一下自己的新身份,千万不要出纰漏。以我的经验来看,大部分城市都不会查验往来人员的身份。但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就不好说了,咱们还是平时就按照过所上的姓名来称呼,以后遇到查验还好过关。” 见几人都同意,吴伦才继续说道:“除了改变称呼以外,再定几条规矩吧,你们一定要遵守。第一,不准乱跑,一直到到达目的地为止,以免出现意外。” 说完看着赵明珠,赵明珠有些不自在,“看着我干嘛,我保证不乱跑就是了!” “那最好!第二,当着外人面,不要轻易说话,需要交涉时,由我出面。第三,遇到危险,不要慌乱,听从指挥,我和传宗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不知你们能不能做到?” 几人都说没问题,保证按照这几条规矩行事。 “那就好,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计最多也就是半个月时间咱们就能赶到咱们的目的地。我的计划是把你们带到京畿道,由我的师门来安置你们,这样比较保险,离我和继祖也近,有什么情况也好处理。” 赵田氏说道:“兄长考虑周详,就按照您说的办吧!” 见吴伦交代完了,赵明珠凑了过来,拉了拉刘继祖的衣袖,让他跟自己过来。 刘继祖看了师父一眼,师父没有表示,他只能皱着眉跟她到旁边。赵明珠撒娇道:“传宗哥哥,你教我的那些我都练得差不多了,能不能教我些新的招式?” 刘继祖挠挠头,“现在在路上,不好教啊,等咱们到了目的地再说吧!” 赵明珠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现在确实不方便,只好放弃了。 刘继祖连忙逃回了吴伦身边,吃起了干粮。他们的干粮都是在路上买的,味道什么的根本谈不上,他们也不敢生火,只能这样凑合着。 吴伦早就受不了了,他盼着明天到下个城市能吃点好吃的。他们从定襄县城向南一口气来到了阳曲县,终于能吃点好的了。吴伦对这里也很熟,似乎来过很多次。他带着众人来到了最好的酒楼,点了一桌子当地最好的菜。 众人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把饭菜扫了个精光,酒楼的伙计见了都不禁笑了起来。 但吴伦却坚持不让他们住在城里,众人不解,吴伦解释道:“这里离忻州还不太远,城里不安全,完全处于官府的控制之下。城内有差役、捕快、守军,有些城外还有驻军。万一出了事,光靠我和传宗两人顾不过来,没办法护你们周全。而城外就不一样了,那里最多就是一些驿卒和壮丁,那点人不是我们的对手。更关键的是,城里面除了官府以外,还有很多江湖中人。你们可能没注意,那些人无时无刻不在查看经过的各色人等,看有没有可以下手的对象。咱们带着这么多财物,不宜在是非之地久留,还是尽快离开比较稳妥。” 众人听了半信半疑,但都知道他江湖经验丰富,也不好反驳,只能按他说的继续赶路,住在了城外的一个镇子,那里也挨着驿站。 吴伦选了一家最好的客栈,吃完晚饭,各自回到了房间休息。老廖头夫妇一间,吴伦夫妇一间,赵田氏和她女儿一间,刘继祖和小黑一间。本来店主人是不同意狗住进来的,吴伦答应多给五十文钱,店主人才同意了,再三强调狗不能在房间里大小便,才让小黑住了进来。 刘继祖第一次一个人住店,虽然有小黑在旁边,但小黑已经老了,精力不济,舔了刘继祖几口,在自己的垫子上转了几个圈就睡了,还发出了鼾声。 刘继祖洗漱完,只脱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的内甲、护臂和百宝囊。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绪起伏。他想到自己终于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小山村,进入了梦寐以求的江湖。但这个江湖和他前世在书里看到的似乎不一样,自己怎样才能在这样的江湖中过上好日子呢?田先生说乱世将至,就在不远的将来,他的预言会成真吗?乱世会是什么样子呢?他虽然读过不少书,看过很多影视作品,但并没有切身经历过什么乱世,无法深切理解。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希望田先生猜错了,乱世什么的最好永远不要到来,至少在他在世的时候不要到来!抱着这样的念头刘继祖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几乎在刘继祖离开定襄县城的同时,整个大周时局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嘉和皇帝突然驾崩,京城局势骤变,而皇位继承人却没有确定下来。只是由于消息被封锁,皇城外还不得而知,因此大周的一切似乎还像往日一般。 北方塞外,一个眼光锐利,满脸是血的男人正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士兵收集战场上的箭矢和战利品。他被拥护他的人称为草原上的雄鹰,这一战后,他已经统一了整个东半边草原。他目光深邃地看了看南方,深呼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把目光看向了西方。 东南沿海泉州港,来了几艘大船。对于繁荣的泉州港来说,这不算什么,但奇怪的是第一艘船的甲板上站着的一群人。港口码头上一位经验丰富的市舶司官员,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是来自一个地区的,因为他们的肤色、发色、服装都不同。他先是很纳闷,心想:“这些来自不同地区的人怎么会凑在一起呢?哼!管他呢,关我屁事,只要他们按规定交税就行了。我可要好好查查,没准儿还能找到个由头捞点好处呢!”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二十七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这天下午,刘继祖一行人来到了晋阳城。 这是刘继祖在这一世见到的最大的城市了,城市的形制超出了刘继祖的想象。远看晋阳城背山跨水,分为了三段,规模宏大,城墙高耸,城墙上还遍布突出的箭楼。 刘继祖不由在心里感叹,在没有现代武器的古代,攻打这样的城市实在是太困难了,怪不得古人说下兵伐城呢。 他们驾车沿着城市北边的官道随着人流朝晋阳城行去,等距离近了,看的更加清楚。晋阳城城门高大坚固,外面的护城河宽阔齐整,通过一座座桥连接官道与城门。据吴伦说,晋阳城有二十四座这样的城门,简直不可思议。城门两边都有持枪士兵站岗,士兵的装备和精神面貌比在县城的要强不少,却也没对他们进行查验搜身。 进了城,晋阳城里的繁华也超出了刘继祖的想象,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一世见到这么多人。主街上两边都是两、三层楼的商铺。街上、店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他们只能牵着骡车慢慢走,吴伦带着他们先去住店,选的是西城一个环境非常好的客栈,虽没有选有大木桶的上房,但条件也是刘继祖住过最好的了。 他们卸了车,把骡子交给了伙计,带着所有的贵重物品住进了店里。李茹萍高兴得不行,梳妆打扮了一番,找到了刘继祖,非要刘继祖陪着她去逛街买东西。 之前路上时她就已经在刘继祖耳朵边说了好几次了,刘继祖十分心烦。为此,进城前他还问过吴伦,“不是说不在城市住宿吗,现在怎么反而在这么大的城市里住下了?” 吴伦却道:“晋阳城可不比那些普通城市,这是在全国都数得着的大城市。官府管控极严,江湖势力在这里反而无法兴风作浪。再说,这里是山西道的治所,有整个山西道最好的酒楼,有那么多好吃的,怎么能错过呢!” 刘继祖心想怕是这个才是吴伦要进城住的真正原因,他表面上才十六岁,实际上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岁了,在心智上早就过了对什么都好奇的阶段,加上赶了大半天的路,一路颠簸,累得很,因此并不想去逛街。他本来想劝吴伦出城住宿,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刘继祖正在发愁找什么借口打发李茹萍呢,李茹萍就找了来,门也不敲,推门进来就要拉着刘继祖去逛街。 刘继祖说要走也要打个招呼才行,他是最后寄希望于吴伦把他们拦下来,于是一个劲儿给吴伦使眼色。 吴伦却装作看不见,嘱咐道:“你们去逛街可以,但千万别惹事!天黑前必须回来,否则我们可不等你们吃晚饭,今天这顿晚饭我都盼了好几天了,你们错过了可别后悔!” 李茹萍一听大喜,拉着刘继祖就出门了。 刘继祖两世都没亲身享受过陪女人逛街的殊荣,他开始时只是不愿意跟着李茹萍逛,纯粹是讨厌她这个人。到后面才意识到陪女人逛街这个事,对男人来说也是一件苦差事。 刘继祖很快就发现,平时走一小会儿路就抱怨不断的李茹萍,逛起街来从不喊累,反而越逛越精神。刘继祖成了她的跟班,被她呼来喝去,使东使西。 这时他们正好来到一处比较开阔的地方,只见这里到处都是围成一圈圈的人,不时发出叫好声。 李茹萍好奇,就挨个往里挤,发现里面是各类打把势卖艺的。 刘继祖怕把她挤丢了,只得在后面紧跟着。吴伦跟他说过,在城里卖艺的这些人都是跑江湖的,靠着自己的技艺混口饭吃,但里面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还是小心些好。只见圈子里面有杂耍的、喷火的、吞剑的、变戏法的、耍猴的、卖药的、算命的、斗棋的、练武的、唱曲的,数都数不过来。 李茹萍每个都要看看,然后丢一个铜钱就又换一个。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角落,那里围着的人不多。 他们两个还没来到近前,就听见里面有个女子正在说话,“小女子来到贵地,父亲不幸病亡,欠了十两银子的债。我还不上,只好在这里比武招亲。各位只要能打赢我,替我还了债,愿意娶我的,我就嫁给他,不愿意娶,我就给他为奴作俾。” 估计她已经说了好多遍了,但却没人应声。刘继祖心想居然是比武招亲,还让我碰到这样的事,心里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李茹萍这时早就过去了,进去一看先是被吓了一跳。刘继祖也紧跟了进去,也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因为里面那个女人的脸有点吓人。 只见那姑娘年纪大约在十六、七岁,高有一米七左右,在女人里算很高的。但却没有腰身,腰腹有些粗,身上穿着一套藕荷色的旧衣服,头上缠着一条白布,手里倒拿着一把剑。她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淡黄褐色,左半边脸上还有一长串肉红色的疤痕,看着像是烫伤留下的,很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但如果仔细看才会发现,这女子除了腰部不协调以外,身材是很好的,尤其是那两条腿,那是刘继祖在这世见过最修长的腿了。她的脸型和眉眼也都极美,但因为那个不健康的脸色和那道疤痕,很多人看都不看她的脸,又怎么会注意这些。 这时,旁边有个浮浪子弟起哄道:“就你这样的,白拿去给我使唤我都不敢要,晚上见了你会做噩梦的。还要赔十两银子,十两银子都可以找万花楼的头牌睡一晚了!” 旁边另一个接着道:“我看有点用,摆在家里能辟邪啊!” 第三个跟着笑道:“这倒是个用处!不过看着你,我怕是硬都硬不起来啊!” 前面两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见了,有些跟着笑,有些觉着厌恶,但却不敢惹这几个人。那姑娘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重复问有没有人要下场比武。 刘继祖心想这姑娘挺可怜的,有心想帮帮她,但这幅容貌,他可不想去比武招什么亲。正在犹豫间,突然左半边屁股传来一阵刺痛,他啊了一声,向前窜去,正好站到了场里。 刘继祖回头一看,见李茹萍拿着一根簪子在那里坏笑,可把他气坏了。刘继祖心想念在你是田先生外孙女的份上我让着你点,没想到你这么过分。 他的气刚鼓起来,正要朝李茹萍发作,身后却传来那位姑娘的声音,只听那姑娘柔声问道:“这位公子是要和我比武吗?” 离近了听,刘继祖发现她的声音非常柔媚好听,不是北方口音,光这声音就让他麻了半边,红着脸转过身来,拱了拱手,“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是被……”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茹萍抢先道:“不错,我哥就是要比武招亲!” 刘继祖的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他扭头瞪了李茹萍一眼,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估计李茹萍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那位姑娘先仔细看了刘继祖几眼,见他年纪和自己相仿,眼神稳定,目光清澈,五官端正,身材挺拔,四肢健硕,衣服虽然破旧,却很干净。她低头沉默了一瞬,突然垂下泪来,“既然公子无意比武,为什么下到场里来,难道也是来取笑我的?既然不愿,请赶快离去吧,不要在这里嘲笑我这个可怜人!” 刘继祖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话,想了想才说道:“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也不用比武招亲了,算我送……呃,借给你的,你看怎么样?” 那姑娘又仔细看了刘继祖几眼,“比还是要比一下的,要不这么多人看着怎么交代。你不想比,万一有人想比呢?还是比一下好一点!” 刘继祖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姑娘将剑交到正手,“我要出招了!”然后就一剑刺向了刘继祖。 刘继祖一个激灵,他不知道这姑娘的武技高低,也没有和无论以外的人交过手,只能全力应对。他身子微蹲,微一侧身让过刺来的剑,左拳将她拿剑的手往外封,身子稍向后仰,同时左脚扫她的脚踝。 只听一声娇呼,那剑脱手飞了出去。 众人都连忙躲避,还好没伤到人。 那姑娘双脚被扫离了地面,迎面朝地上摔了下去。 刘继祖见状,才知道她根本不会武,担心摔着她,伸手将她扶住了,他的手正好拦在了人家的胸部上,别的感觉倒没有,只感到了一阵柔软。 那姑娘脸一红,连忙站起躲开。 刘继祖也很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那姑娘先说话,她行了个江湖拱手礼,“小女子技不如人,败于公子,从今往后愿意为奴为俾服侍左右。” 刘继祖这是第一次接触同龄女子,还在回味刚才的柔软,听了姑娘的话,一时没缓过神来,心想这也能算比武吗? 这时唯恐天下不乱的李茹萍又跳了过来,笑道:“嫂子,你没受伤吧!” 刘继祖狠狠瞪了她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被飞出来的剑吓了一跳,兴致却高了,但只是一个照面就完了,不免扫兴,吁了一声都散了。 那姑娘把剑捡了回来说道:“我没事,公子武技高强,小女子自愧不如。” 刘继祖这时才缓过神来,伸手入怀,从百宝囊里悄悄掏出了那十两银子道:“姑娘不必客气,这是十两银子,你拿去还债吧!”说完把银子递给了那姑娘,拉着李茹萍就要走。 那姑娘却连忙拦住了刘继祖,“公子,你这是嫌弃我吗?” 刘继祖呃了一声,觉着这么走确实不妥,连忙解释道:“家里大人等着我们吃饭呢!姑娘你赶紧去处理自己的事吧,比武招亲什么的别当真,我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那姑娘却不让开,“公子说的什么话,人岂能言而无信。请两位先随我去还了债,我再随两位去。”说完就一再要求两人跟着她走。 李茹萍巴不得添乱,一个劲儿撺掇,刘继祖没办法只能跟着去了。 那姑娘住的地方不远,只是很偏僻,他们来到一家破败的小客栈,刚进门一个相貌猥琐的掌柜就问道:“苏姑娘,听二毛说,你今天运气不错,遇到贵人了?” 那姑娘点点头,先把剑递给了掌柜的,又从怀里掏出了刘继祖给的那十两银子。 掌柜的一见银子喜出望外,连忙把钱拿过来称了称,笑道:“我早就说过,这个主意不错吧!既能把债还了,还把你的生计解决了。你等会儿,我去把你的包袱给你拿来,现在有了丈夫什么都好办了。”说完转身进里屋去了。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二十八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等了一小会儿,掌柜的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出来了,递给了那姑娘。 姑娘把包袱拿了过来,忙着打开找里面的一个坠子,等把坠子拿到了手里,她才放下心来。她把包袱抱在怀里,忍不住流下泪来。 掌柜的见了在旁边怪声说道:“你放心,你的东西我都没动过。再说了,你那包袱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否则我也不会给你出这么个主意。好在你现在有了依靠,以后就能过好日子了……” 那姑娘也不等他说完,收拾好包袱,略行一礼后就和刘继祖两人离开了。 出了门,刘继祖的头就又大了起来,平白多了个人,回去后怎么跟师父说呢?他心里不免烦躁。 李茹萍却一点也不嫌事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刘继祖看了看天色,时间差不多要回去了,就带路往回走。他扭头见那姑娘还在垂泪,就想说说话缓解一下,“我叫李传宗,这是我的堂妹李茹萍,听那掌柜的叫你苏姑娘,不知以后怎么称呼你。还有,你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怎么会流落到这里呢?” 那姑娘闻言,慢慢止住了哭泣,跟着刘继祖边走边回道:“我姓苏,小名七妹,你们也可以这样叫我。我今年刚十六岁,老家在江东道。我是随父亲来晋阳办事的,但他却生了病,花光了盘缠,借了钱也没看好病,最后还是死了。我没有盘缠回不了家,而且家里也没有亲人,还欠了掌柜的钱,没办法出此下策,没想到就遇到了公子。” 刘继祖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七妹!那你应该还有六个兄长或姐姐了,怎么说没有亲人呢?你和我同岁呢,以后是喊你苏姐姐还是苏妹妹呢?但先说清楚,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家里也没什么钱,跟着我可没什么好日子过。” “我那是大排行,家里确实没什么能投靠的亲人了。您就喊我七妹吧,那就是我的名字。再说了,主仆怎能按年龄来算大小呢!您现在没什么钱,我看的出来,但您是好人,也能保护我,和我年纪相仿,而且人才出众,我跟着您错不了。” 刘继祖听得脸都红了,还没回话,李茹萍把头探了过来,做着鬼脸道:“唉吆喂,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夸相公了。再说了,我怎么没看出他人才出众呢?” 两人听了脸都红了起来,但七妹还是说道:“公子武技超群,年轻英俊,身强体壮,怎么不能说是人才出众呢?” 李茹萍撇着嘴,扭头盯着刘继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刘继祖都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看不出他哪点人才出众了。 这时,三人回到了他们的客栈,吴伦等人已经在一楼要了壶茶,一边磕着西瓜子一边等着他们了。 吴伦见两人还带回来一人,先用三角眼上上下下盯了七妹好一阵。七妹有些受不了,把头低了下去。 刘继祖则扭捏不安地把经过和七妹的身世说了一遍。 吴伦还没说话,李翠莲先把李茹萍臭骂了一顿,但李茹萍却满不在乎。 吴伦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锐利的目光,笑道:“姑娘,我儿子还小,你们的婚事等过段时间他大一点再说吧。而且,我们对你也不了解,既然你愿意跟着我儿子,为奴为婢也愿意,这段时间你就照顾传宗吧,也好相互加深了解一下。” 七妹向吴伦行了个礼,说道:“您说的是,就按您说的办,只是我以后怎么称呼您们呢?” “嗯,我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没那些个讲究,你就和传宗姐弟相称吧,喊我们叔婶就行,其他人跟着传宗叫就行。” 刘继祖没想到师父会这么安排,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 吴伦接着说道:“今天我带大家去吃顿好吃的,也算欢迎七妹。” 老廖头夫妇这时主动提出来要在房间里看行李。 吴伦本来想随身带着那些贵重物品,但确实有点重,现在有他们两口子来看着当然好。他把小黑和所有的行李都放到了老廖头的房里,还给他们点了菜,叫掌柜的直接把饭菜送到他们的房间才带着刘继祖几人出了门。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吴伦还让七妹把脸蒙了起来。 他们穿过了几条街,路上已经开始上灯了。他们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吴伦指着一间三层的酒楼道:“这就是晋阳城最好的酒楼了,咱们赶快进去吧!” 酒楼一楼已经坐满了人,伙计一见吴伦,直接把他们领到了三楼的一个包间。 原来吴伦下午来定了桌子点了菜,他不愧是资深吃货,酒菜都非常好,边吃边介绍,“他们家的羊肉和莜面做的地道至极,别的地方都比不了。这酒也是最纯正的汾清经过烧锅蒸馏而来,是他们家的招牌,不外卖,只有这里有。” 刘继祖忍不住尝了一杯,感觉比以前喝的那些更加香醇、回甜,也不怎么辣嗓子,确实要好喝不少。 七妹很饿,但又不好意思吃太多,还主动忙着给大家添茶倒水。刘继祖见到,让她坐下来吃,自己去招呼,还不停给她碗里夹菜,七妹吃着吃着眼圈就有些红了。 李茹萍在旁边冷嘲热讽地取笑刘继祖疼媳妇,七妹也不吭声,只是埋头吃,还说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最饱的一顿了。 等他们吃完回到客栈,刘继祖才想起来问七妹住哪里。他想让吴伦再开一间房,吴伦却安排道:“七妹,你就委屈点,和传宗一间,睡地铺吧,也好照顾他,小黑就牵来我那间吧!” 七妹红着脸答应了,刘继祖很不自在,他不知道是吴伦故意这么安排,还是在那时候的婢女就是要和主人住在一起?但他一没钱,二也做不了主,只得领着七妹回了房间,回房后更不自在了。 还是七妹大方,自己主动收拾起来,她先让伙计送来了一桶热水,然后要帮刘继祖脱外衣。 刘继祖很不适应,忙不迭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七妹却笑道:“你只是不适应,我从小做这些做惯了,慢慢你就习惯了。”说完执意帮刘继祖脱了外衣,等她看到刘继祖里面的内甲、护臂和百宝囊时,先是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的侍候刘继祖洗脸。 洗完脸,七妹又端来了一个木桶,是用来泡脚的。看来这家客栈真是不错,设施比以前那些要好很多。七妹把水倒好,试了温度,让刘继祖坐在床上,给他脱鞋洗脚。 刘继祖可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就看见七妹把他的脚放到木桶里,给他洗起脚来。刘继祖舒服的差点灵魂出窍,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七妹给他洗脚,却发现七妹的手怎么那么白,那么柔软。 等洗好了,七妹给他擦好脚,指着他那里,问道:“公子,要不要洗洗那里?” 刘继祖如遭雷击,狼狈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洗!” 说完,他快速地倒了一盆水端到屏风后面马桶旁,先方便了一下,然后自己洗了洗。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也是从前世学来的卫生知识,只要条件允许他都会洗洗。 刘继祖洗好出来,见七妹笑了起来,眼睛都弯了。现在七妹蒙着脸,只看得到七妹的眼睛,肤色在烛光下也不明显了,把刘继祖看傻了。他傻傻问道:“七妹,你笑什么?” “没什么,见公子这么爱干净,我很高兴!”然后她把水倒了,又要了一桶水,自己开始梳洗。 刘继祖看着她洗了脸,梳了头,背着身子洗了脚,刘继祖瞥见那双脚也是雪白异常。然后七妹也像刘继祖一般,躲到屏风后方便了一下,洗了洗。刘继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屏风后传来了一声不易察觉的呻吟。 这一声似有似无的呻吟,听得刘继祖差点把持不住。但当他想到了她那不健康的脸色和脸上的那道伤疤,慢慢又冷静了下来。他心里有些不明白,七妹的手脚那么白,为什么脸是那般颜色呢? 很快七妹洗好了,问刘继祖要不要喝水或方便什么的,刘继祖说不用了。七妹就铺好了地铺,吹熄了灯,没脱衣服就睡了。 刘继祖睡不着,想和七妹说说话,但不知她睡着了没有,也不好意思问。这时外面突然下起雨来,夏秋的雨真是说下就下,刘继祖听着那能够催眠的雨声,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他遇到了一位绝色美人,那声音,那身材,那眉眼,怎么和七妹那么像。 第二天天不亮,刘继祖就醒了,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刚一下床,七妹也醒了,“你再睡会儿,我要练会儿武,所以起的早。” 七妹不听,也要起来。 刘继祖没办法,只好锻炼起来,七妹也起来开始梳妆,收拾,要热水,等刘继祖练完,一盆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刘继祖出了一身汗,七妹让他把内甲和里面的衣服都脱了,只穿着短裤,然后给他擦洗身体。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很高兴。擦洗完了之后七妹还让刘继祖趴到了床上,给他按起身体来。 七妹居然会按摩,手法相当好,能够缓解疲劳。 这虽然是刘继祖的第一次按摩,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按摩的力度与手法上。他留意的是七妹的手。他的心神也随着七妹的手而移动,那种柔滑的感觉,让刘继祖的灵魂又一次出了窍,身体差点有了反应。 按完后,七妹看着刘继祖那强壮挺拔的身体又笑了起来,脸都红了,趁刘继祖没发现,忙帮他穿戴好。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刘继祖对婢女有了全新的认识,心想古代男人真是太幸福了,有这样的丫鬟服侍真好啊!不知道古代的女人是不是都这么温柔。 这时天才刚亮,门却突然被推开了,可能是七妹要水回来没有上拴,李茹萍像一头公牛一般低着头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刘继祖一见李茹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说看来自己是想多了,温柔的只是七妹这样的,还有李茹萍这样的呢! 第一卷 风乍起 第二十九章 风乍起 吹皱一池春水 李茹萍一进来就大喊:“闹新房的来了!看看你们干了什么好事!” 结果抬头一看两人已穿戴整齐正要出门吃早饭,也不怎么搭理她。她自己也觉着没趣,就先跑了。 刘继祖心说,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他母亲根本管不了她,得赶快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这样下去谁知道她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刘继祖带着七妹下楼吃早饭,客栈的早饭很丰盛,有山西道的各种面食,刀削面、饸饹、揪片、拉面、莜面栲栳、高粱面鱼鱼、玉米面窝窝、烧麦、还有常规的烧饼、馒头和包子。 刘继祖饭量大,就着咸菜,吃了三个包子,一碗刀削面和两个烧饼。 七妹没见过这么吃饭的,看得目瞪口呆。 刘继祖也有些不好意思。 吴伦却不在意,“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一家自幼练武,比较仰仗自身体力,吃的越多越好。况且,传宗还在长身体,不能耽误了,必须多吃才行。” 其余众人心想话是这么说不错,但这也吃得太多了。等众人都吃完了,吴伦又买了很多馒头烧饼和咸菜卤肉带着路上吃,尽量减少在路上那些小店买吃的,路上吴伦还专门去昨晚吃饭的酒楼买了两坛酒。 刘继祖算着这几天花的钱,居然已经十两多银子了,这还是因为前几天他们没住店,花钱不多的原因。这后面要都是这么花,那些银子够不够都不知道?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吴伦对此确是一点都不在意。 出发时,刘继祖见李茹萍和母亲上了吴伦的车,连忙拉着七妹上了老廖头的车。早晨人不多,骡车速度挺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南的一道关口附近。他们但还没来得及出去,突然从南门奔来了一队骑兵。吴伦远远就看见了,只见这队骑兵似乎都带着伤,盔歪甲斜,狼狈不堪,马也喷着白气。他连忙喊老廖头一起把骡车赶到一边,等着那队骑兵通过。 刘继祖下车来到吴伦身边,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前面打仗了吗?” 吴伦也下了车,把他拉到车旁边,隐着身子道:“不知道,不过看服饰,这些骑兵是京城的禁军。那里如果打起来还真是麻烦啊!难道是田先生的预言成真了,京城乱了?咱们还是赶快出城,万一有事封了城咱们就走不了了。” 吴伦说完,等那队骑兵过去,和老廖头打了个招呼,就一起快速赶着骡车通过了城门。城门的守军也是一脸的茫然,吴伦见到几个军官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什么。等出了城,两辆车沿着官道,一路向南,朝下一个县城驶去。天黑之前,他们来到了一处有驿站的镇子。按照老规矩,吴伦选的是离着驿站最近的一家客栈。 他们刚住进去,就又有一队骑兵朝着晋阳城的方向奔去,接下来一晚上居然又跑过去了两批。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很多住店的人都早早起来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吴伦他们也是一样。吴伦凑到掌柜的身边打听道:“这一晚上跑过去了好几拨人,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凑到吴伦耳朵边小声道:“您可不要跟外人说,我这是跟驿丞打听到的,听说京城出事了,这些兵都是给晋阳城的晋王送信的。” 吴伦哦了一声,道了谢,点了早饭,回到桌前。众人都小声问是怎么回事,吴伦也低声把掌柜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众人听了也都惊异不已。 刘继祖坐在吴伦身边,小声问道:“您看京城能出什么事呢?” 吴伦冷笑了两声,“京城出事,要么是灭国级的兵变,要么是皇帝死了却没安排好继承人而内讧。这次应该是后者,皇帝没了,诸皇子的势力在京城里争夺皇位。要是兵变的话,应该不会只有这么几批人,而且这些兵也遵纪守法,没有乱来,不像兵变的样子。” “那咱们去京畿道有影响吗?” “难说,夺嫡之争一般跟老百姓关系不大,只要争夺范围不出京城就没事。但如果在京城没争出结果,扩散到地方就麻烦了,国家分裂都有可能。到那时你打我我打你,老百姓的太平日子就到头了。这次的事有多大,不清楚形势谁也说不清。但不管什么情况咱们都要去京畿道,因为师门在那里,即使真乱了,师门那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说完他让大家尽快吃饭,吃完收拾好继续上路。这段路上城市明显增多了,几乎一天的路程就有一个,他们都是在县城买好吃的,然后到有驿站或比较大的镇子住。经过十多天的跋涉,过了十来个县城,这天终于来到了京畿道。 京畿道直属于朝廷管辖,面积要大得多,与其他道不同。而且京畿道历来远离战乱,土地肥沃,还因为是京城所在地,很多富商、巨贾和地方要员都在京城或京畿道有房屋产业作为据点,因此京畿道可以说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之一。 他们一路行来,明显感受到后面几天的形势越发紧张起来。前十来天时,他们通过的城市根本没有盘查,但后面几天,每个县城都要盘查,越大的城市盘查的越严。 还好之前那份空过所上留了些空,还能填人。刘继祖把七妹的名字也加了上去,官府才查验不出问题,他们也顺利到达了京畿道。 吴伦本来计划去京城找宗门的据点,然后委托他们安置李氏母女。但听过往商旅说,京城已经戒严多日,根本进不去,吴伦只好调整了方向,决定先去终南山,到了师门再做打算。 于是他们没有往永安城的方向去,而是绕道永安城的东南边,找到向南的官道,直奔终南山而去。一直走了一天,眼看天色渐晚,吴伦带大家投宿到了一个镇子。 这个镇子没在官道上,也没有驿站。但到了这里吴伦好像放下心来,心情都变好了。等他们住了下来,刘继祖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吴伦才解释道:“这么一路担惊受怕,到了这里就到头了,这里已经是咱们宗门的势力范围了。” 刘继祖闻言也高兴起来,这天晚上早早的回房锻炼。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七妹的陪伴,对她的温柔服侍,特别是锻炼后的按摩已经上了瘾,每天都盼着早早的回房间,两人感情也越来越好。 李茹萍也总是找机会冷嘲热讽,但刘继祖和七妹商量好了,根本不搭理她,她也没有办法。 等安顿好他们之后,吴伦去联络了宗门在这里的办事点,把自己的腰牌和此行的目的报了上去。他报了三个目的:第一是想回宗门当长老;第二是自己教了一个弟子,想通过宗门的测试成为正式弟子;第三是给宗门带了一单生意来,就是安置李氏母女。 宗门办事点的弟子见吴伦资历甚老,且有资格做长老,不敢怠慢,连夜报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来了一位上了点年纪的执事找吴伦,吴伦叫着刘继祖一起到客栈大堂见那人。 那人白白胖胖,细眉细眼,肩膀上站了只八哥,说话甚是客气。他先是客套了一番后说道:“吴师兄,您的要求我们已经报上去了,很快就能有结果了。前面两个没什么问题,但第三个不知道她们打算花多少钱啊。您也知道,咱们这里安置人花费可不少!” 他肩膀上那只八哥这时重复叫道:“多少钱!多少钱!” 吴伦拱拱手道:“师弟您太客气了,规矩我懂,只是不知道怎么收费。我们也是路上偶然遇见这对逃难的母女,想着咱们这里最安全,就带她们来咱们这里了,也是第一次帮人做这个事,不太清楚行情。” 那人皮笑肉不笑,“嗯,这样啊!我跟您算算。先说这附近的房子,一进的要五百两左右,两进的要一千两,三进的要一千五百两,带家具的,一进加三百两。田地吗,咱们这里田地肥沃,虽是山地却有水源灌溉,所以要二十两银子一亩。另外因为是咱们自己人介绍来的,中介费就不收了。”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惊,这里已经是山区了,怎么房价地价这么贵。他想说话,但吴伦用眼色制止了他,“您先稍等,我们去和那家人商量一下。”说完就带着刘继祖去到了李翠莲的房间,吴伦把房价地价跟李翠莲说了一下。 李翠莲根本没有概念,“还是兄长给我们拿主意吧!” 吴伦考虑了一下,“这样的价钱确实贵了些,但这里属于我们师门的势力范围,所有的买卖由宗门垄断,别人是插不进来的,价钱自然就贵。另外这里的税也是宗门收,宗门收齐再统一交给官府,税是一样的,这就不用和官府打交道了。还有就是,宗门负责维护这里的治安,多花的钱实际上主要是保护费。” “那兄长看我们买还是不买呢?” “我本来是想把你们安置在京城附近,但那里的房价地价和这里差不多,也不便宜,还得不到宗门的保护,不如你们就安置在这里吧,离我们还更近。” 李氏看了看女儿和老廖头,点了点头,“好,那就由兄长做主吧,只是不知道要买多大的房子和多少田地?” “你们现在只有四口人,一进的房子也够住,两进的房子住着舒服些。田地吗,你们人少,一百亩就能维持你们几人基本的生活,但要想过得好,肯定是越多越好,还要雇人来种。不过最重要的,还要看你们有多少钱。” 李翠莲和老廖头商量了一下,说道:“房子要两进的,家具先要一套吧,我们到时候匀着用,不够再买,这样可以省些钱。田地就先买一百亩吧,总共三千三百两银子,我们还要留些钱过日子,差不多了。兄长您看呢?” “可以,我这就去和他说,然后去选房看地。”说完和刘继祖一起出去了。 那胖子正在喂他的八哥,吴伦说了要买的田地房屋数量,那人立即眉开眼笑,带着两人去看房看地了。 这一去就是一整天,直到天快黑他们才回来。 刘继祖暗暗心惊,宗门的势力真大啊!这都赶上一个县的地盘了,这一带所有的房屋、田地、商铺都是宗门管理,买卖也只能通过宗门进行。官府只是定期来宗门的办事点收税,其他一概不管。而且听这胖子说,几乎所有的商铺也是宗门在运营,这就又赚了一道钱。 刘继祖不由感叹,宗门真是会经营啊!他们之所以用了这么长时间,也是为了选一处最理想的地方。好在价钱虽贵,这地方还真是不错,山清水秀,风景比他们家那里好得多,田地也不错,确实有水源。他们选了一处离宗门比较近,房屋和田地都不错,还连在一起的田宅才回来。 李翠莲等人在客栈等了一天,正在无聊,见两人回来,都围了上来问东问西。 吴伦说道:“选好了,和以前田先生的宅子很像,田宅相连,就是小了点,今天交了钱,办了手续,明天上午他们就会把家具运进去,明天下午就能住进去了。” 李翠莲听了也很高兴,连忙感谢。 吴伦不爱客套,直接让她和那胖子办了交接手续,就以现在的假名上了税单,算在这里落了户。 看着那一袋沉甸甸的金子交到那胖子手里,刘继祖突然有些自卑,怪不得李茹萍那么骄纵,都是有钱撑腰啊。现在他对钱的重要性有了更深刻地认识,看来自己也要努力挣钱才行啊,否则怎么能让自己的家人和七妹过上好日子呢?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三十章 有志者事竟成 第二天一早,吃了饭,他们就离开了客栈。等到了新买的房子处,发现那胖子已经等在那里了,正指挥着人往房子里搬家具。这些家具材质普通,应该都是当地木材制造,但还算中规中矩,坚固耐用,做工还是很好的,而且比较齐全,大件小件无所不包,还赠送了一套锅碗瓢盆,搬进去就能生活了。 李翠莲母女和老廖头夫妇对田宅家具都很满意,虽然贵,但如果真如吴伦所说,能确保安全,也就不算什么了。他们又感谢了吴伦和刘继祖。 吴伦感慨道:“总算没有辜负先生的托付,把你们母女安全送到了,我和继祖也算完成了任务。你们以后有事,小事可以去找那位姬先生,大事可以通过他来找我和传宗。这是剩下的六十两银子,你们收好。我们还要去宗门办事,就不多留了。”说完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钱袋,递了过来。 李翠莲不接,说这就算是吴伦和刘继祖的辛苦费,吴伦却摇头道:“你们现在刚搬来,干什么都要花钱,还是收起来吧!”说完把钱袋塞到李翠莲手里,就告辞了。 李翠莲也就没再推辞,她和老廖头夫妇都很不舍,但知道留不住,只好洒泪而别。 李茹萍还要缠着刘继祖教她练武,这些天刘继祖已经抽空教了她不少,但她还是不满足。 吴伦见了帮刘继祖解围道:“传宗能教的就是这些了,师门规定达不到要求,武技是不能传授的。等你把这些练好了,可以去其他门派拜师学武,我们宗门你是进不了的!” 李茹萍没办法,只能噘着嘴放刘继祖离开。 吴伦夫妇、刘继祖、七妹带着小黑告辞,赶着骡车继续朝山里走。山路越来越高,路两边渐渐没有了农田村舍,路上行人也变少了。路两边都是山石或林木,但路却不在颠簸,十分平坦。 刘继祖探头一看,这么长的一条路居然都铺着石板,看着这些石板,刘继祖似乎明白了宗门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了。路上一些地方十分险峻,是天然的关口,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每到这样的地方,吴伦都会停下来,把自己的腰牌拿出来朝路两边晃一下,然后才继续前行。但刘继祖并没有看见人,不知道他拿给谁看。这样又走了半天时间,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 这个镇子打眼一看觉着没什么,但再一细看,却发现这里和普通村镇大不相同。首先是这个小镇非常干净整洁,房屋全为木制,建造的古色古香,路上也铺着石板,一尘不染。路两边栽种着四时长青的树木,都有三人合抱那么粗,一看就知道这个镇子已经存在很久了。其次是镇上的人也很干净,不像一般的村镇那样。再认真看刘继祖发现这个镇子上没有农户,行人大多都衣着考究。要么做文士打扮,要么是武人打扮,还有一些忙碌的则是商贾和伙计。最后不同的就是很多人身边都跟着动物,种类不一。虽然普通村镇很多人家都养着猫狗之类的动物,但像现在这样跟着主人到处跑还是很少见。 刘继祖这时突然想到前世看到的一些小区,每到晚饭过后就有许多人带着自己的宠物出来遛,和现在这个场景有些像。但这里的动物虽然也是以狗为主,但其他动物也不少,而且这些动物都比较听话。除了个别狗遇到同类会去闻闻屁股打个招呼,碰到异类会叫一声以外,见不到那种追逐打闹的场面。 刘继祖猜想,这些动物估计都是通灵馆驯养出来的吧。 小镇的房屋都是沿着路两边建造,镇口左右两边是一家客栈和一个饭馆,过了客栈和饭馆再往前走三十丈,两边才开始有房子。看规模估计都有后院,每栋房子门口都挂着门牌,镇子虽小却是经营什么的都有,什么柴薪、粮食、菜蔬、油盐、茶酒、禽畜、衣饰、瓷器、铁器、家具、杂货、医药、车马、武器无所不包。 只有一家写着工匠和邮亭的,刘继祖在其他镇子没见过。问吴伦,吴伦解释道:“这里是为咱们宗门提供服务的镇子,都是宗门自己经营。宗门里的人有各种需要都会到这里购买。那工匠铺是专门为你找匠人定制东西的,邮亭是收发信件的。可别小看这些铺子,他们卖的东西除了粮食和那些时鲜的东西,大多都是从京城运来的。京城的执事都是选择最好的,当然价格也贵。你们如果有什么特殊需要的东西,也可以告诉这些店铺,只要在京城里能买到的,他们都会帮你买来,只要钱给够就行。” 刘继祖心想这可真不错,有点像前世的跑腿服务了。 路的尽头则是并排的两栋房子,也挂着门牌,左边的写着接引,右边的写着问询。 吴伦指着两栋房子道:“这里负责接引和问询。来咱们这里的以三类人为主,第一类人是你们看到的那些商人和伙计,是来这里送东西做生意的。他们都有宗门给他们的路牌,否则根本进不来,跟他们打交道的是镇子商铺里的执事。也有少量来碰运气的商人,他们自己带着好东西来卖,由山下的执事接待。如果东西真的好,也会送他们上来。咱们对货物要求高,给的价钱也高,只要货物好,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些商人。 第二类人,是专门来这里花钱办事的。有门道的,知道在各个大城市都有咱们的据点,不用来这里。还有一些没门道,不知道咱们的据点在哪儿,只能千里迢迢来这里了。山下的执事也会给他个路牌,让他来这里,去挂着‘问询’牌子的那间房子咨询。你也知道,咱们的收费是很贵的,一般人是付不起的,因此来这里的非富即贵。” “第三类人,就是咱们这样的,是来认定正式弟子身份的,就要去挂着‘接引’牌子的那间了。咱们宗门从来不接收外人自己来拜师的,都是由正式弟子自己选出来,最少要观察三年,达标后传授武技,出了师再来这里认定。这样相当于是经过了一个长时间的观察选拔过程,弟子的人品武技才有保证。” 刘继祖十分感慨,心想能传承这么多年的门派真是自有其独到之处!刘继祖问道:“那如果达不到宗门的标准怎么办啊?” “这种情况很常见,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你比我那会儿强,否则我不会让你来。这类未经认定的弟子和认定不通过的弟子为记名弟子。他们如果放弃测试或测试不通过,宗门也会有单独的规矩交代给他们。这些记名弟子不仅不能享受宗门给予的好处,也要给宗门交学费,还要受到诸多限制。所以师父都慎重挑选徒弟,并严格训练,就是为了弟子能通过宗门的认定,否则这十来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刘继祖听了点点头,心想这宗门可真会算计啊! 吴伦带着两人来到了接引处,接引处有位年轻的执事值班,正在给一只貂喂食,见来人了,连忙小跑着过来见礼。 吴伦说明来意,那人说道:“原来是吴师叔,我们早就等着您了。这位就是李师弟吧,一看就是人品出众啊!您们跟我来,今天晚了,各位先休息一晚,只能明天再测试了。”说完打开了旁边的一道门,吴伦等人赶着骡车,跟着这个执事来到了门后。 门后又是一个客栈,执事为他们安排好了才离开。这时已是晚饭时分,客栈为他们四个准备了一顿特别的晚餐。 吴伦看着这些饭菜说道:“这样的饭菜,我也只在师父带着我第一次回宗门时吃过一次,听说叫壮体宴,只为新弟子来测试时准备,别人想吃都吃不着。” 这顿饭果然特别,刘继祖吃到了许多从没吃过也不认识的东西,味道很一般,甚至有些怪异寡淡。 吴伦却让他多吃,“这些食物是药膳,能增强体力,对明天的测试有帮助。很多年以前,由于来测试的人通过率比较低,宗门很是忧心。于是一位长老出了个主意,给来测试的弟子准备了特殊的食物以增强体力,结果还是不错的。虽然对测试弟子的体力增加不了多少,但即使每年能因此增加一两个,对宗门来说也是划算的,所以这个就慢慢成了惯例。 刘继祖听了,只能逼迫自己尽量多吃。 这顿饭确实补,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反正刘继祖晚上睡觉时浑身发热,下体也一直肿胀着,看来这顿饭劲儿还真不小,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他吃不掉的,吴伦当宝贝吃的干干净净,还说他暴殄天物,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 第二天一早,昨天那名执事早早的就来了,又安排客栈准备了特制的早餐,还单独为刘继祖准备了一大碗肉汤。这汤味道还不错,里面有肉和一些药材,只是刘继祖并不认识。 在那名执事的注视下,他把早餐和那碗汤都吃干净了。那位执事见刘继祖吃的多,还把汤喝完了,高兴起来,说道:“师弟,我看你一定能通过测试。我统计过,凡是早餐半斤以下的,几乎没戏,能吃一斤以上的,成功的十有五六,能吃一斤半的,成功的十有七八,你吃了有两斤了,还把汤喝完了,十有八九能过关。师弟啊,我能不能娶上媳妇就看你了!” 刘继祖纳闷,“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娶媳妇和我过不过关还有关系?” “师弟,不怕你笑话。我们来这里值守是轮流的,只要在某人值班时通过测试的,宗门就会奖励那人一笔钱,我运气不好半年都没开张了,靠院里那点份例钱根本不够准备彩礼的。” 刘继祖哭笑不得,只好说自己一定尽力。 那名执事又对吴伦说道:“师叔,您的申请已经报上去了,很快就会有结果。咱们先跟着师弟去测试,估计测试完了,结果就出来了。”说完就带着几人来到了客栈后面,客栈后面是一条平坦的石板路,伙计已经把骡车备好了。吴伦驾着骡车,执事走在旁边带路。 门后的景色更佳,估计是有人打理,两旁山水错落,花草繁盛,还建了很多设有座位的避雨亭。四周的岔路上也铺着石板,行人不断,多是到前面的镇子买东西办事的,远远看去这些道路尽头的山谷里有许多房子掩映其中。 刘继祖估摸着沿着石板路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了路旁一栋房子前。看院墙就知道,这栋房子的后院规模非常大。房子的门上有匾,用古体字写着‘试练处’。年轻执事拴好骡车,带着众人进了试练处。 试练处里坐着两位老人在下棋,估计六十岁左右,脸色红润,须发花白。吴伦见了那两人的腰牌,连忙带着刘继祖上前行礼,说道:“两位长老好,我叫吴伦,这是我在外面收的徒弟,现已出师,特来宗门参加测试。”刘继祖也跟着行礼。 两位老人笑着站了起来,居然比吴伦还高一点,两人给吴伦回了礼,说道:“欢迎吴师弟回家,以后咱们就要常见面了,要多亲近亲近。这就是李师侄吧?”说完仔细看了刘继祖几眼。 吴伦说道:“对,已经教了他十年了。” 两个老人来到刘继祖身前,身法居然还很灵活。他们伸手就开始捏刘继祖的四肢骨骼,边捏边点头,问道:“多大了?” 刘继祖被捏的有点疼,咧着嘴说道:“刚满十六岁。” 其中一个扭头问吴伦:“师侄的家人如何?” 刘继祖刚要答话说都挺好,吴伦却抢先回道:“他爷爷是当地最强壮的,父亲也不错!” 两人听了点点头,“嗯,种不错,还有进步空间呢!身体也不错,看你的样子估计还能长,快进来测试吧!你们几个在这里喝点茶等等,小华你招呼着!”说完就带着刘继祖到后院去了。 后院很大,大的超乎想象,很像一个现代的运动场,只是周围的塑胶跑道换成了细碎的砂石路,中间的草坪换成了习武场和训练场,上面摆着各种锻炼器械,有不少人和动物正在场上锻炼。不过这里面的动物比较单一,以大型犬为主。这个后院除了试练处这个入口外,另外在其他三个方位还有三道门,都敞开着,估计是通往各个住处的。 其中一位老人说道:“我先给你简单介绍一下试练内容,分为两大部分,一是身体素质,二是武技。咱们先来测身体素质,你到那边屋子里,把外衣和身上的重物脱了。” 刘继祖闻言有些为难,但想到这是师门,就又放下心来,跟着那位长老来到了房后的一间屋子,里面有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大架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一位长老来到那个木架旁,指着椅子道:“把衣服放椅子上吧,脱了鞋,到架子这边来。” 两位长老看着刘继祖脱了外衣,见到了里面的内甲、护臂和百宝囊。 其中一个笑道:“看来你师父对你不错啊,还没成为正式弟子就给你准备了不错的装备,也脱了吧,测试用不上,还能帮你减轻不少负担呢!” 刘继祖只好脱了,光着脚来到木架旁,木架旁那位长老让他靠在木架的一根柱子上,拿了根折尺放到他头顶上,原来是量身高。另外一位长老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块木板在记录。量完了身高,拿着折尺的长老让刘继祖来到架子下,从旁边解下了一根绳套,让刘继祖坐了上去。 刘继祖这才看明白,原来这是一个大称。 称完了体重是胸围、臀围、肩宽、腿长、臂展等。 刘继祖心想,测这些干什么,又不是挑演员。 这些量完之后,负责量的那位长老让刘继祖穿好衣服,但没让他把内甲护臂和百宝囊穿回去。旁边记录的那位长老坐到旁边,从旁边拿了个本子出来,在桌子上不停地翻翻写写,过了一会儿,说道:“不错,比正常这个体型的人重了二十多斤,说明肌肉发达,骨骼强壮,成绩优秀。” 另外的那个老人点点头,对刘继祖说道:“跟我估计的差不多,下面来测一下速度与耐力,待会儿我会在屋里点一支细香,你沿着外面这圈路跑,看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你能跑几圈。咱们这是标准香,又在室内,大约四分之一个时辰,你要安排好速度,算着能跑二十圈就合格了,不要一下子把力气都用完了。” 刘继祖点点头,来到外面准备着。 一位长老点好香,示意他可以跑了。 脱了那些负重后,刘继祖感觉跑起来更轻松。看来两位老人很有经验,半个小时二十圈,对他来说难度不大。他很快就完成了,跑完二十圈后,负责计时的老人还示意他不要跑了,已经合格了。 刘继祖停了下来,估计跑了二十来分钟而已,和他热身的运动量差不多,他心想要是在前世有这样的成绩,估计都是运动健将了吧。 两位老人都很高兴,让刘继祖歇会儿,然后给他介绍下面的测试内容。下一项是力量测试,有举石锁、握铁环、推石门、拉石碾几项,这几项刘继祖通过的更加轻松,成绩都是优秀。 两位老人越来越高兴,对刘继祖态度也越来越好,测完了力量,还给他准备了茶水喝。等他喝完水,还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刘继祖说不用。 其中一个说道:“那咱们测第二大部分,武技测试,你先到那个演武场把你学的武技展示给我们看一下。” 刘继祖来到演武场,周围马上围过来十几个年轻人,刘继祖一拱手,说了声我要开始了,就施展起武技来。他是把两项武技一起施展的,使得拳法的力量与腿法的速度结合了起来,看得两位长老不住点头,周围的年轻人也都投来赞许的目光。等武技施展完,刘继祖又向两位长老行礼,示意自己练完了。 负责测量的长老笑着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也看了,是拳法和腿法,谁愿意下场啊?算任务哦!” 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笑道:“牧长老,算几等任务啊?” 牧长老笑着说:“你小子到合适,就是下场比试一下,又不难,打输了只能算十等,打赢了算九等。” 那年轻人道:“好吧,我正缺钱,就陪这位师弟练练!” 牧长老点点头,对刘继祖说道:“这是第二项,这次空手比,你师父给你报的武技是洪荒拳和萍踪步,你这位师兄也是练拳脚的,你们正好切磋一下,点到为止,不要打要害。你记住,被打倒,五个数之内起不来算输,被打出场外也算输,能坚持半炷香或把对方打倒、打出场外都算合格,听清楚了吗!” 刘继祖闻言想起自己和师父对打时也是这样,规则大同小异,适应起来不难,估计是师父有意为之。 另外一个长老点起香来,他见了向对方拱手行礼,对方也回了礼,双方就拉开架势动起手来。 这一交手,让刘继祖直呼过瘾,以前他只能和吴伦过招,但吴伦毕竟上了年纪,只会那几套武技,拳法还只会同一种,时间长了难免枯燥无聊。 这个年轻人用的武技明显和自己会的不同,他也会一路腿法和一套拳法。但他的拳法不以刚猛为主,而是以短快狠准为要,专门瞄着刘继祖防护的弱点下手。看着拳速不快,但在接触的一瞬间会突然发力,让刘继祖吃了好几次亏。他的腿法也很独特,不像萍踪步注重于提高攻击的力量与速度,更多是辅助性的,他这套腿法是一门身法与攻击并重的腿法,躲避灵活,善用脚尖、膝盖来攻击,攻击力很强,打在身上很疼,刘继祖挨了好几下。但对方也不好受,虽然他打中了刘继祖好几次,但刘继祖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太大影响,可见经过吴伦那地狱般的严格训练后,刘继祖的抗击打能力极强。而他自己每次和刘继祖的肢体、拳头接触时,都十分痛苦。因为刘继祖的力量比他大得多,骨头也硬得多。 后面两人都摸清了对方的路数,调整了战斗方式,对方尽量避免与刘继祖接触,而是通过身法闪避,再伺机攻击对方。而刘继祖却开始追着他打,把洪荒拳施展到了极致。 以前和吴伦对打总是不尽兴,这次总算过足了瘾,只见满场都是刘继祖的拳影和对方闪躲的身影。等打到五分钟左右时,刘继祖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实力与战斗方式,他有把握在下一招把对方击倒。但刘继祖为人谨慎,他想自己还是不要太过张扬,过了关就行,也不要得罪人。而且这人看着还不错,对自己也没用什么阴招损招,这样的对手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实在难得。和他对打对自己的实战帮助也很大,多练练有好处,还是坚持到时间结束吧。 于是,他主动的收了三分力气,继续与对方缠斗。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对方实战经验更丰富,刘继祖体力更充沛,双方都想把对方打倒或打出场外。但短时间内很难如愿,随着时间的推移,转眼半炷香就烧完了。 牧长老见香灭了,连忙喊停,但双方打的兴起,居然难解难分。牧长老见状,怕再打下去双方有人受伤就不好了,连忙跳入场中,一推一拉,用了个巧劲儿,一个错手,两人就被隔开了。 刘继祖和对方这才分开,对方有些累了,喘着气,刘继祖本来不算累,但也装着喘气。 不过双方打的确实过瘾,对方先过来,拱手道:“我叫孙兴,不知贤弟如何称呼?今天打的实在过瘾,希望以后还能切磋!” 刘继祖也连忙拱手道:“我叫李传宗,十分佩服师兄的武技!如能有机会继续切磋,求之不得!” 牧长老却笑道:“好了,好了,还打出感情来了!传宗啊,我看这次应该是你打赢了,一是你年纪小,他都二十了,怎么能比;二是你才刚开始行走江湖,与人打斗经验不足,他都要交完学费了,假以时日,等你力气再大点,经验丰富点,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再说你那武技要配合内甲、护臂和拳套,是脱胎于战场的武技,能发挥到这种水平真是难得啊!” 孙兴却不以为意,“长老说的是,师弟后生可畏,不过我也在进步啊,这不是在攒钱学新武技吗!” 刘继祖也连忙谦虚客气了几句。 这时另外一个长老过来了,“好了,你的测试都合格了。你现在已经是咱们的正式弟子了,过来签个名。你们几个也来签个名,算个见证。”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三十一章 晚年唯好静 万事不关心 啊!刘继祖有点不知所措,心说这就算成为正式弟子了? 他从长老手里拿过笔来,那位长老指着手里的木板一角道:“你把名字签在这里。你会写字吧?不会按手印也行。” 刘继祖连忙说会,在他指的地方把名字签上了,趁机会他还仔细看了看这个木板上记了些什么内容。只见最上面有个编号,下面是参加测试人的姓名,再下面就是测试项目,大大小小有十来项。每项后面都有测试成绩记录,最下面是测试长老签名,一个写着牧长风,一个写姬澜,刘继祖的签名就在旁边。孙兴等人则作为见证者,在背面签了名。 忙完这一套,牧长老说道:“今天上午差不多了,你拿了你的东西去你师父哪儿吧。我们要去安排下午的入门仪式,你吃了中午饭,未时再来试练处找我们。” 刘继祖给两位长老行了礼,和孙兴等人告辞,回到那间屋子里穿回自己的装备回到了试练处。 吴伦等人都在那里等着他。 七妹第一个问道:“过了吗?” 刘继祖点点头。 七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吴伦却轻描淡写道:“这就是走个形式,他比我那时强得多,我都能过,何况他!” 师娘这时撇撇嘴,笑道:“别听你师父装蒜,他刚才坐立不安的,茶都没喝一口!” 吴伦瞪了夫人一眼,也不敢说什么,对刘继祖训道:“赶快走吧,都等你半天了!咱们先去安置好住处,再去吃顿好的,下午还要去领钱呢!” “领什么钱?有我的份吗?” 吴伦撇撇嘴,“早就告诉你了,只要教出合格的徒弟都有一笔钱呢,那是奖给为师的,跟你没关系。不过你也有不少好处要领,下午你就知道了。”说完带着众人上了骡车朝来路走去。 “师父,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师娘说道:“你去测试的时候,宗门派人来了,给我们安排了住处。你师父以后就是传功长老了,专门负责在传经楼指导弟子学习新武技,每个月有五两银子的份例呢?” “每个月五两,这么多!” 吴伦撇撇嘴,“你们太小家子气了,五两银子只是最低级长老的份例,不算额外酬劳。这里东西都贵,听着不少,实际上五两银子也就刚够花而已?” “师父,您给我讲讲这些事吧,还有我测试的时候听到了任务等级,那是怎么分的。” “长老吗,都由宗主任命,分高中低三级。正式弟子只要达到一定条件,给宗门挣够了钱,都可以申请。这两天他们就是在查为师为宗门挣了多少钱,有没有达标。” “那究竟要多少钱才够呢?” 吴伦却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宗门里有专门负责干这个事的。不过我已经给宗门执行了三十多年任务了,钱早就够了。像我这样,掌握了多门武技,年纪不太大,可以负责指导武技、开发武技等工作,叫传功长老,是最低级别的,多由咱们外姓弟子担任。一般手下没有执事听差,每个月五两银子。像牧长老、姬长老那两位,是中级的,叫执事长老,都由六姓弟子担任,负责宗门里各部门的管理工作。比如牧长老负责接引处,姬长老负责试练处,这两个都是小部门,手下有几个执事听差,每个月十两银子。 像我在的传经楼和养灵兽的通灵馆就大了,传经楼里光中级长老就有十位,他们可以给低级长老安排任务。再高一级的是高级长老,他们不负责具体工作,就是挑挑毛病动动嘴,一般都是为宗门做出过贡献的七十五岁以上的资深长老才能担任,每个月十五两银子。 在长老里,我还算年轻的,倒不是冲着这五两银子,而是因为担任长老很清闲。每个月当值十五天即可,死后宗门还会善后,除了丧葬事宜,如有需要照顾的家人,宗门还会照顾一二。而且在这里住也不花钱,否则我可住不起这里,两天就一两银子,还只是住宿费。” 刘继祖听到两天就一两银子,心说宗门真敢收啊! 吴伦则继续讲道:“这里吃的也非常好,位置也好。离着京城才一天路程,没事可以到京城散散心。最重要的是这里安全省心,不用操心其他事,慢慢熬着呗。另外,像我们负责传功的,除了那五两银子的份例钱,领了任务牌子还有钱分。包括这次你通过了测试,我最少都能领三百两银子。测试弟子分为三等,第三等合格就是三百两,第二等良好就是五百两,第一等优秀就是八百两。你最差也应该是个良好啊!加上师父我的一点积蓄,足够过日子了。” 刘继祖认真听着,心里一阵羡慕,问道:“那任务等级呢?” 吴伦一边赶着车朝一条岔路拐弯,一边说:“任务等级是根据任务的难度来定的。一般分为十等,十等任务最低,也最简单,报酬是十两银子,九等二十两,八等三十两,七等四十两,六等五十两,五等一百两,四等五百两,三等一千两,二等五千两,一等一万两。越难的任务报酬越高,像我受伤的那个任务是四等的,等我交完学费,四等以上的报酬就占对外收费的一半了。 但四等任务就差点让我就送了命,说明钱还是不好挣啊!当然也可能是宗门估错了,没想到会有高手来抢劫。所以后面我在选任务时除了看任务等级以外,还会自己分析一下这个任务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包括任务的距离,时间,路上的情况,委托人的财富和名声等。如果我认为风险高就不会接,不能完全相信宗门定的等级。” 刘继祖心想自己还要交学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这样挣钱,不由憧憬起来。 不一会儿,吴伦赶着骡车来到了一处山谷,这里有不少的房屋依山而建,谷底是一条小溪,风景如画。吴伦看着钥匙上拴着的木牌,对着每栋房子的门牌找,很快他们找到了对应的那栋房子。 房子不大,木石结构,石制院墙,装着木门,门旁墙上有门牌,写着东三·二十八,木门上着铜锁。吴伦拿钥匙捅开了锁,推开了门,把骡车赶了进去。 房子只有一进,正房三间,左边有一间厢房是厨房,里面的家具、厨具一应俱全。右边搭了个棚子,一半是牲口棚,另一半堆柴火等杂物,再过去是茅厕。中间是个院子,还算宽敞,收拾的干干净净。 刘继祖和七妹帮着师父师娘一起把骡车上的行李卸了下来,收整好。吴伦夫妇住东屋,刘继祖和七妹暂时住西屋。 吴伦抬头看看日头,就快到中午了,摸摸肚子道:“该吃饭了,咱们今天要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到镇口的饭馆吃吧,顺便在镇子里买些应用之物。那里的饭菜一流,大师傅是从京城请的,酒是柳林镇特供,很不错。” 既然吴伦说不错,那肯定错不了。饭馆环境很好,最有特点的是这里有专门给灵兽准备的位置和食物。饭馆人不多,吴伦点了葫芦鸡、烀肘子、炖猪蹄、奶汤鱼、拌腰丝、糟肉和两个时鲜素菜,要了二十个馍,一壶柳林镇特供酒。 伙计是个上了点年纪的执事,一听点的菜,就笑道:“看您点菜就知道您是行家,您稍等!” 不一会儿,掌柜的居然亲自来上菜,一见吴伦,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您姓吴对不对?” 吴伦一愣,“我就在您这里吃过三次饭,您就记住了?真是难得! “那倒不是,有些人吃了一辈子酒楼饭馆但从不会点菜,这样的人我是记不住的,只有会吃的那才是我们开饭馆的知音啊,不能不记住!” 吴伦很佩服,就让掌柜的一起坐下喝两杯。 掌柜的也不客气,又给免费加了两个菜,才坐了下来一起喝酒,眼看大家兴致越来越高,刘继祖都跟着喝了一杯。 吴伦喝了口酒问道:“您这里的酒真好,应该算是京畿道最好的吧?” 掌柜的一听酒,来了精神,“吴师兄,您不知道,这酒可大有来头。咱们喝的这酒和皇帝喝的酒都是差不多的!” 刘继祖一听也来了兴趣,问道:“这是御酒吗?” 掌柜的摇摇头,“御酒倒不是,但区别主要在包装上。这还有个故事呢,应该有一百多年了吧!那年一个年轻人来到了咱们这里,说是他的产业被坏人谋夺了去,被害的家破人亡,想雇咱们去给他报仇。您也知道,这类报仇的任务咱们一般不接,再说即使偷偷接了,这样的任务收费多贵!他现在家破人亡怎么出得起这么多钱,只好在门口痛哭。 正好那时的宗主要出门,见到了这一幕,就问是怎么回事,年轻人就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宗主恰好以前去过柳林镇,喝过他们家酿的酒,就问你会酿酒吗?年轻人说当然会,他从小就跟着父亲、祖父学酿酒。宗主一听来了兴趣,就说你现在出不起钱,我替你出了。等报了仇,你拿回自家的产业后我也不要你还钱,你就每年给我送一百坛酒,连送三年!你看如何? 年轻人现在是一无所有又走投无路,如何会不同意。宗主就替他给了钱。后来宗门派了最好的弟子去执行了这个任务,帮他报了仇,夺回了家业,年轻人也信守承诺真的送了一百坛酒来。宗主很高兴,就把宗门所有没当值的长老和弟子都找来一起喝,那场面真是难得一见。众人喝了之后,都觉着这酒真是好,没喝着的更是羡慕。 宗主知道了,就找到那年轻人商量能不能定期给咱们宗门送,我们出高价,年轻人当然同意了。从那时起,咱们宗门就一直是他们家最大的买家,他们家产业也因为有了这稳定的销路,规模越来越大。成为御酒那是后面的事,是当地官员喝了他们家的酒以后,赞不绝口,进贡给了皇帝,当时的皇帝也好这口,才成了御酒。他们家的酒也跟着身价倍增,一般人都买不到。但这家人念着咱们宗门的恩情,一直是按老价钱把酒卖给咱们,只是没有使用进贡的坛子装,这也成了咱们宗门的一段佳话。” 几人边听故事边吃,等故事听完了,饭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吴伦和掌柜的越喝越热乎,差点结拜,被师娘拦住了,说下午还有事,不要耽误了。吴伦这才打住,结了账,和掌柜的告辞。 刘继祖一看菜价,确实贵,和晋阳城的差不多。然后几人又一起去买了柴米油盐、菜蔬、酒肉和两床被褥才回去。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三十二章 不为商贾不耕田 回去后,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师娘和七妹在家打扫卫生做饭,刘继祖跟着吴伦来到了试练处,路上还交代了他一些注意事项。 牧长老和姬长老已经在那里喝着茶等着了,两人连忙前去见礼。牧长老说还早,让他们一起喝了杯茶,才带着他们去真正的宗门所在地。 去宗门的这条路虽好走,但十分隐蔽,依靠天然的山石和人造建筑刻意遮掩,有点像迷宫,没有人带着根本找不着。路上还有三道关口,关口依着山势修筑了大门和高墙,每道门都有两人把守。 刘继祖第一次来,看得很仔细,有个守卫居然在自己测试时见过。每次经过关口时,牧长老都会出示自己的腰牌,把守的人都会查验一下,才会放行。 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处两丈宽的山坳口,坳口处有一小片平地,旁边就是悬崖。坳口入口处有一块两人高的巨石,上面刻着‘乐知书院’四个大字。 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山门,但这个山门和刘继祖想象的不同,他想这里应该有一个巨宏伟的山门才配得上师门的名头。进了山坳口,里面居然是一小片森林,古木参差,一看就知道这些树已经成百上千年了,充满了历史沧桑感。 刘继祖一进去就感觉到空气特别清新,于是深吸了几口气,那种清新湿润的感觉直透胸臆,空气中似乎充满了灵气,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心想宗门真是会选地方,不知道三宗门里另外两宗门怎么样。 两位长老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面前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尽头是一个石制大门拦在面前,大门宽阔,两边高墙一直延伸到山壁,大门上面一道牌匾,上写着‘乐以忘忧’。 大门敞开着,两边各站着一人,见牧长老过来,连忙迎了过来,对着吴伦和刘继祖笑道:“这就是吴伦师弟和传宗师侄吧!快进来吧,里面早准备好了。” 吴伦和刘继祖连忙施礼,跟着两人一起进到里面。只见迎面是一间大殿,上面挂着一个竖匾,写着‘北辰’两字。进了大殿,正面是一个牌位,上面写着轩辕黄帝之灵位,下面有三个蒲团。其中一人让吴伦和刘继祖向牌位行礼,另一个对着两人宣读了一遍门规,果然就是吴伦告诉刘继祖的那些。 礼毕,这个环节就算结束了,那两人和姬长老就离开了,牧长老领着两人来到了殿后。殿后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三栋并排的两层楼房,显着有些陈旧,门楣上都有一匾,分别写着‘不惑堂、不忧堂、不惧堂’。 牧长老领着两人进到不忧堂里,指着左手边的椅子说道:“你们坐着稍等,我去禀报风堂主。” 说完就上楼去了,过了一会儿,从楼上下来了四个人,分别是牧长老和一个身材肥胖,须发皆白的胖老头,脸红扑扑的,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相貌英俊,风流儒雅,女的身材修长,容貌俊美,一脸冷漠,两人都衣饰华丽,背上背着剑,手里端着托盘。 吴伦连忙带着刘继祖站起来向那个胖老头行礼。 风堂主一见吴伦就哈哈笑了起来,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说道:“吴贤侄,好多年不见了,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你师父现在怎么样?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吴伦连忙回道:“劳堂主惦念,我已经有三十多年没见过我师父了,甚是思念,也曾多方寻访,但一直没有音信。只记得师父临别时说他家里出了点事,要去处理。我那时身受重伤,没能跟他一起去,没想到一别到如今。” 风堂主似是有些伤感,他扭头见到了刘继祖,“这就是你教的徒弟李传宗对不对?” “正是小徒,已经教了十年了。” 风堂主点点头,让大家都坐下,那对年轻人却没坐,而是站到了堂主身后。 风堂主等大家都坐下了,才接着说道:“杨师兄是我一生敬仰的人,我会让人各地查访,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好了,不说伤心事了,说说高兴的,听姬小二说传宗测试成绩不错啊!” 牧长老回道:“确实不错,门门优秀,最后是和孙兴那小子对战的,居然不落下风,实在是难得!” 风堂主捋着胡子点点头,“测试时能有这样的成绩确实不错,不过也不要骄傲。很多优秀弟子连三个任务都熬不过,就是因为态度不端正,觉着自己武技高强,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结果吃了大亏。你千万别跟他们学,万事小心才是正道。” 说完朝后一招手,那个女的先把托盘递了过来。 他从托盘上拿过来一个腰牌,“这是咱们宗门派发的腰牌,官府和江湖同道都认,你要保管好,在外面不要轻易拿出来,回来咱们这里这也是最重要的凭证。还有一套衣服,新弟子都有,但没做标记,外面也能穿。另有十两银子,算是宗门的一点意思,总不好让你们空着手去执行任务,吃好喝好才有力气吗!咱们的弟子是出了名的能吃,啊哈哈……”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刘继祖对风堂主这样平易近人、推心置腹、苦口婆心表现的非常感动,一一应下,双手接过装着衣服和钱袋的包袱。 风堂主又朝后一招手,那个男的把托盘递了过来。风长老又拿过来一个腰牌,对吴伦道:“贤侄,这是长老腰牌,你换了吧!还有这四十两金子,算是对你的奖励,希望你能教出更多像传宗这样的优秀弟子。另外,你要多看看,咱们宗门里面这些年轻人有没有合适的,多培养些出来。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大小伙子不愿习武,天天舞文弄墨,涂脂抹粉的,好弟子一年比一年少。哎,咱们宗门现在越来越难维持了,一年也没几个能过关的,宗门的执事又越来越多,这样下去真是难以为继啊!可怎么办呢?” 吴伦不好说什么,只能感激涕零地接过钱袋,换了腰牌。 刘继祖听了却心里一动,不知道这个胖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以他前面对宗门的了解,宗门可是非常善于经营的,对弟子压榨的也非常狠。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维持不下去,不过这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眼看仪式要结束了,风堂主又对两个年轻人说道:“如凤,你带师叔去传经楼交接!牧兰,你带传宗去通灵馆结缘吧!传宗你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宗门会派任务给你。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说完就起身告辞,上楼去了。 叫如凤的年轻人向吴伦略一施礼,然后引着吴伦去传经楼,名叫牧兰的姑娘礼都没施,就引着刘继祖往外走。几人一同来到了楼后面的一个大门,一同出了门,门外居然是一个镇子,规模很大,住了很多人,街上动物也很多。几人沿着中间的路出了镇子,然后就各自告辞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刘继祖背着包袱,跟在牧兰身后。这姑娘居然只比自己矮一点,有一米七五左右,这么高在前世那都可以当模特了。刘继祖一向不擅长和美女打交道,不知道说什么。那姑娘也甚是冷漠,一言不发,两人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老远。 开始时,刘继祖心里还在想,再怎么说我也是新人,怎么能这么对我呢!觉着受了冷落,心里还有些不高兴,后面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那自卑的毛病又出来了,似乎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等想通了后,就放松了下来,开始边走边观察这已经传承了千年的宗门。只见镇子外面地势依然平坦开阔,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内有河流溪塘,亭台楼榭。路边河边种满了奇花古木,还有很多建筑散落其间,道路、石桥、栈道将这些建筑连接了起来,不少长老、弟子、执事、灵兽往来其间,美若梦境。 刘继祖心想宗门的建立者真是了不起啊,就说这选址、布局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怪不得师父要来这里养老,这里环境真是不错。 牧兰见刘继祖没有了之前的拘谨,变得自然洒脱起来,看年纪虽小,却透出了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来,略有诧异。但见到他那衣着打扮,心里还是看不起,轻蔑道:“师弟是哪里人?” 刘继祖正陶醉于这里的美景,听见她问话,笑道:“我从山西道来,家在忻州一个小山村里。” 牧兰心想果不其然是小地方来的,“那你是怎么遇到吴师叔的?” “我的恩师认识我师父,介绍给我的。” “那你之前拜过师了,拜的那一门派?” 刘继祖摇摇头,“我的恩师教的我举业,不会武。” 牧兰更诧异了,有些嘲讽道:“那你还考了秀才了?” 刘继祖没在意她的口气,点点头,“只考过了秀才,老师就不教我了,说是乱世将至,再考下去没什么意义。” 牧兰鼻子哼了一声,心想还秀才呢,还不是个乡巴佬。这时他们走到了路的尽头,她指着一栋两层小楼,“到了,你自己进去吧!”说完也不告辞,转身就走了。 刘继祖有些莫名其妙,心说自己又没招惹她,态度怎么这样恶劣,摇了摇头,暂且不去理她。他径直来到房前,抬头发现那也是一栋略显陈旧的楼房,牌匾上居然写着通灵馆。 刘继祖心想这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通灵馆吗?这么点地方怎么养得了那么多动物? 他正在门口查看时,过来个年轻执事,看外表似乎有点痴呆,问他来干什么,刘继祖连忙行礼道:“我是新来的弟子,来这里结缘。” 那人一听,呆愣愣地打量了刘继祖一番才说道:“你等等,我去找执事长老来。”说完把刘继祖撂在这里就上楼了,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有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老人从楼上下来招呼,先带他到旁边一间账房登记,然后带着他穿过后堂来到了后院。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三十三章 柴门闻犬吠 刘继祖一来到后院就吃了一惊,原来这里又是一个山谷。通灵馆这个小楼正好建在了坳口处,把山谷口挡了起来。这个山谷规模比外面那个山谷还大,里面林木茂密,也有许多建筑掩映其间。不同的是这里有好几块草地,大的有足球场大,小的也有篮球场大,上面有很多人和动物在活动,估计是在驯兽。 老人带着他来到最近的一栋建筑旁,“你等着,我去找灵师来。” 说完也是把他撂在那里就走了。 刘继祖看了看那栋建筑,普普通通,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这次人来的倒快。 一个身着短衫的青年人很快迎了过来,笑道:“欢迎欢迎!我是负责接待的灵师,名叫常虎,好久没新人了,师弟运气好,现在好灵兽不少,以后灵兽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 刘继祖连忙行礼道:“常师兄好,我叫李传宗,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有些测试,看你适合什么种类的灵兽,很简单!”说着带着刘继祖进到一间屋子里,让刘继祖坐好。他则坐在旁边,拿出纸笔,说道:“有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否则灵兽选错了,对谁都不好。第一个问题,你喜欢动物吗?与它们接触会有不适吗?比如打喷嚏,长疹子,浑身痒之类的。” 刘继祖想了想,“我挺喜欢动物的,家里也养过鸡、鸭、羊、牛、猪之类的的畜禽,猫狗也接触过别人家的,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常虎记录下来,“第二,你喜欢长毛的,短毛的还是没毛的。第三,你为人勤奋,还是很懒。” “长毛短毛都行,我还是很勤奋的。” “你的武技是什么类型?你今后打算做什么?你希望灵兽为你做什么?” 问题越来越不好回答了,刘继祖想了想道:“我的武技目前是拳法和腿法,我后面肯定要去执行任务。我想多挣些钱,我希望在我无法分身时,灵兽能帮我守护我的亲友。”刘继祖这时是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和七妹。 常虎点点头,一一记录下来,最后问道:“你师父的灵兽是什么?还有,你身上有多少钱?” 刘继祖不由脸红了起来,说道:“我师父的灵兽是獒犬,我身上现在只有宗门给的十两银子,家里还有些,不过隔得比较远。” 常虎却并不在意,站起身来拍了拍刘继祖的肩膀,“跟我来!”然后带着刘继祖来到了后院。 这个后院不大,有一个巨大的木箱子,木箱一面开着十个洞,酒杯粗细,每个洞口里都有一个绳套,洞口下面是对应数字,常虎指着那些绳套说:“李师弟,你去试试力气。一般正式弟子都是从六开始的,看看你最多能拉到第几根?” 刘继祖心想,这可能是测试能拉动多大的灵兽吧。他按照指示,从第六根开始拉。 常虎这时补充道:“一直拉到绳上出了红漆为止。” 刘继祖一用力,很轻松就拉到了红漆处,然后他松开绳子,绳子慢慢收了回去。不等常虎说话,他又主动开始测试第七根,也没有太大压力,然后是第八根,第八根稍微费了点力气。 常虎在旁边看着,眉头一动,加油道:“再加把劲儿,看能不能拉到第九根!” 刘继祖甩甩手,开始拉第九根,他扭头问常虎,“能不能用双手?” 常虎一见,发现刘继祖从始至终居然全是用的单手,不由一惊,心想这少年好大的力气,居然单手就能拉到第八根,自己两只手才能拉到第八根,忙说道:“能,能!本来就是两只手拉的。” 刘继祖两只手抓住绳套,朝后一用力,双手交错,几下就拉到了红漆。他松开手,甩了甩,又朝第十根绳走去。 这次刘继祖调整了一下呼吸与姿势,他猜测这第十根估计要用出全力才行。等状态调整好,他双手抓住绳套,朝后用力,同时第一次吐气发声。 这回确实挺困难,但刘继祖还是奋力拉到了红漆处,刘继祖松开了手,看着绳子慢慢卷了回去。 他深呼吸了几次,等气血平稳下来,问道:“常师兄,可以了吗?” 常虎还在震惊当中,他听执事长老说过,这绳子的拉力是按照十档来设计的,用来测量可以拉动多大的动物。一到五档用于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普通人,到五就是一个普通男人的拉力了。到后面用于武者或力量较大的人,从六档开始越到后面越难。每增加一档就相当于增加半个成人的力量,第十档更是直接增加了一个人的拉力,相当于四个普通成年男人的拉力。他当值已经近十年,第一次遇到有人能拉到十档,惊奇异常,围着刘继祖上下打量。 刘继祖被他看得发毛,心想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于是又问了一遍。 常虎这才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对刘继祖变得更加客气,“贤弟,你力气好大啊!实际上普通灵兽到八就到顶了。九、十两挡不是用来给武者测的,是用来给从事特殊任务的灵师用的。这个箱子设立以来已经几百年,记录中能拉到十档的也是屈指可数,都是宗门里传说中的人物,看来师弟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啊!我一定为贤弟选一个最好的灵兽,否则怎么配得起你这一身神力。” 刘继祖被奉承的有些脸红,连忙谦虚了几句,“师兄,还不知道我适合什么灵兽呢?” “哎,实际上测试这些只是为了把不适合养狗的人找出来。你们外姓弟子一般都是养狗,别的灵兽一般都是给这里有特殊任务的执事或不喜欢养狗的弟子准备的。” 想起自己在试练场见到的那些锻炼身体的弟子,带的确实多是大型犬,刘继祖点点头。 常虎接着讲道:“贤弟运气实在不错,一般像你这么大力气的都可以去训养猛兽了,但你们外姓弟子不能养,而且猛兽也与你的需求不符。正好几年前咱们有弟子从陇南道高价买回来一只巨獒,不知道什么原因它是生活在野外的,个头比一般的獒犬大多了,专门在那边的牧场偷羊吃,警觉性很高,牧民们拿它都没办法。 有一天夜里它偷了一只羊,拖到山沟里吃,结果血腥气招来了几匹狼。它和狼搏斗,咬死了四匹,但也受了重伤。第二天,牧民机缘巧合下才抓住了它,本来是要杀了剥皮的。幸好咱们一个弟子到那附近执行任务,听说抓住了能咬死狼的獒犬,他很感兴趣就专门赶去看。因为每个弟子来结缘,我们都会告诉他们,通灵馆高价收购各类异兽。他想去看看这个獒犬是不是值的买回去,结果一看就吃了一惊,他从没见过那么大的獒犬,就花钱买了下来,还给它治好了伤。 因为是野生的,不服管教,这位弟子最后借钱打了个铁笼子把它运了回来。馆主见了大喜,奖了那名弟子一千两银子。这家伙力气大的很,野惯了,根本没办法驯服。我们只能让它和咱们最好的母犬配种,这家伙伤了我们好几个,最后才成功。它的后代虽然个子稍小了一点,但服训,如今正好产了第三窝,里面有只公的我看最适合贤弟你了。 因为听过吴伦那只傲虎护主的故事,刘继祖早想养一只自己的灵犬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他怎能不高兴,马上就要让常虎带他去取。 常虎却笑道:“贤弟别着急啊,哪能那么容易,你还要学习驯养知识,考试合格了才行,我们这也是为灵兽负责,否则养死了怎么办!” 刘继祖对学习知识从来不担心,“学什么,怎么学?现在就开始吧!” 常虎见刘继祖这么心急,安慰道:“贤弟别急,你跟我来。”说完带着刘继祖又回到刚才问问题的屋子里,从旁边架子上抽出来一本很薄的书递给刘继祖,“贤弟,这书你只能在这里看,全看明白了,就来找我考试,这个不着急,你有空都可以来这里学。你认字吗?不认字也没关系,我念给你听。” 刘继祖看着这一薄本书,心想这对经历过高考的人来说算什么,连忙说道:“认字,我先看看。”说完就打开看了起来,只见这个本子封皮上写着獒犬,下面还有‘下册’两个字,估计只是獒犬养殖手册的一部分。里面介绍的主要是这种犬的习性,包括主人怎么与它建立关系,怎么训,怎么养,爱吃什么,平时需注意些什么,容易生什么病,生了病怎么治等。就是一本很简单的说明书,整本书里除了训狗稍微复杂一点以外,其余的刘继祖看了一遍就记住了,前后也就是半个小时。这些内容他虽不敢说都背了下来,但意思都懂了,他合上书说自己准备好了,让常虎现在就考试。 常虎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贤弟,你别着急,这么快不可能吧!” “你们又不是让我背书,只是知道意思就行了吗?我都看明白了,还不行吗?” 常虎不信,打开书就问,结果刘继祖说的头头是道,都答对了。常虎对刘继祖更是佩服,“贤弟,你不正常,一般力气这么大的人没你这样的,你一定是天上星宿下凡,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刘继祖哭笑不得,笑道:“只要你给我一只好灵兽,我一定不会忘了你。” “说话要算话,你跟我来吧,一看就知道你等不及了。”说完就拉着刘继祖去到一栋门牌写着犬部的房子旁。 这里一看就知道是饲养场,规模很大,离着老远就闻见味道了。常虎穿过房子来到后院,后院盖着好多犬舍,刘继祖从没见过这么多狗。常虎给里面正在干活的几个执事打了个招呼,直接带着他朝后走,走到后院墙,那里又有一道门,常虎推开门,带着刘继祖来到里面。 一进门刘继祖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犬舍,和一般的犬舍只是给狗睡觉不同。这个里面空间很大,像前世动物园里关老虎的大笼子。 他猜这里关的就是那只从陇南道带回来的獒犬了,于是凑近了,想仔细看看,但刚走到旁边,突然一股腥风迎了过来,一大团黑影扑到了笼子上,这只獒犬居然没吠叫,而是发出野兽低沉地嘶吼声! 刘继祖吓了一跳,心想这是要偷袭啊。他朝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楚,这獒犬确实大。小黑就是普通藏獒的体型,已经比一般的田园犬大得多了。这个比小黑几乎大了一倍,肩高有一米多,扬起头来都快到刘继祖的胸口了。但眼神明显和狗不同,那是一种野兽才有的眼神,怪不得能咬死狼,一般的狗可做不到。 常虎凑过来道:“怎么样,值不值一千两银子?” 刘继祖心想,前世藏獒被炒的最贵的时候,这么罕见的獒犬肯定也是天价,一千两银子算什么,在这地广人稀的时代才能买五十亩地。只是后来这个产业破产了,藏獒也不值钱了,但这么大的藏獒已经不是凡品了,不能用普通的犬类价格来衡量。 他一边看着那只巨獒,一边感叹道:“值,我猜一千两银子也买不到第二只这么大的了!它的后代也有这么大吗?” 常虎摇摇头,“没有,都赶不上,估计是母犬不行。没办法了,已经把最好的找来配了。” “这獒犬有多厉害,能比得上老虎吗?” 常虎撇撇嘴,“那怎么可能,要比老虎还厉害,一般人谁敢养?谁又能养?牵出去伤了人怎么办?老虎比这个可大多了,咱们的猛兽部有,你有机会看看就知道了,根本没法比。这只比较特殊,不知道什么原因长了这么大个,而且有野性,否则没经过训练,怎么咬的死四匹狼。但单个灵犬最多也就是和狼斗斗还行,和狮虎没法比,更不用说更大的犀牛、大象之类的了。按照咱们的训练方法训练出来的灵犬,知道怎样协助主人战斗,毫不畏惧,一般武士级别的单个武者可以单独对抗一下,时间长了也有一定危险,毕竟它们没有人聪明,也没有武器。它们更重要的作用是和主人配合,从而威慑对手,偷袭对手,扰乱对手心神,使对手分心,大幅增加你获胜的几率,单靠它们战斗可不行,除非是成了群。”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三十四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刘继祖点点头,想起了师父的傲虎,心想它们还能护主呢!有了它们在身边警戒,睡觉都安稳些。他突然想起常虎刚才说的猛兽部,顺口问道:“您刚说的猛兽部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驯养猛兽的,他们驯养了猛兽用于护卫咱们宗门最重要的东西和最重要的人物。” 刘继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里还不是宗门的核心,而宗门的核心是由猛兽守护的,这倒是比用人守护更安全。 常虎带着他来到了旁边一处狗舍,指着其中一只小狗,“看见没,就那只黑色的,以我的经验看,它和它爹最像。” 刘继祖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一只黑色的小狗,它独自一个蹲在一角,其他的小狗都躲着它。 常虎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小碗动物的肝脏来,让刘继祖进去喂那只小狗,然后把它抱出来。 小家伙刚开始对刘继祖有些戒心,但等闻到碗里的味道,就凑了过来,其他小狗也想过来吃,却又不敢。等吃完了,刘继祖伸手将它抱了出来。 常虎看挺成功,对刘继祖说道:“贤弟啊,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你后面还要一边执行任务,一边照顾它,干脆买些狗粮吧,能省你不少事!这狗粮是咱们专门调配的,里面掺了药,对小狗特别好,怎么样?” “多少钱?” “二两银子一袋,够这么大的狗吃一个月,一个月后,它大一点了,也和你适应了,就可以和你一起吃了。”刘继祖心说谁知道你的狗粮用什么做的,那么贵,够我们家两个月的花销了。但再贵也要买,吴伦交代过,灵犬吃了他们的狗粮不生病。以前有的弟子为了省钱,没有买,狗就生了病。送到兽医那里去治,花的钱更多,还不一定治得好。 刘继祖交了钱,抱着小狗背着狗粮、包袱和常虎告辞,等来到门口那个巨大的犬舍时。小黑狗突然朝里面叫了一声,它的父亲看了它一眼,像狼一样长吠了起来,似乎是在为它送行。 刘继祖抱着狗回到了吴伦家,路上还给狗起了个名字叫来福,虽然土气,但图个好念想。 吴伦早就回来了,一家人正等着他吃饭,见刘继祖抱着狗回来,都很高兴,都来逗狗。 刘继祖先安顿了狗,才和大家一起吃饭,讲了自己的经历。 吴伦道:“和我的经历差不多,我看了你的灵兽,确实比傲虎和小黑好。你要好好养,过段时间好好训训,能帮你不少忙呢。” 后面几天,刘继祖由吴伦带着把整个宗门能逛的地方逛了个遍。刘继祖对整个乐知书院了解的也越来越清楚。 整个书院分为四个部分,按照刘继祖的理解分别是核心区、通灵馆、传经楼和行政区。核心区是禁止一般弟子进入的,里面是宗门积累的武技秘籍、各种财富和宝物,宗门的高层也住在里面。 通灵馆建在去核心区的必经之路上,里面饲养着各种猛兽,通灵馆馆主同时也是乐知书院的副宗主,负责宗主的护卫和通灵馆的日常管理工作。没有宗主或通灵馆馆主的命令,其他人只能通过遍布猛兽的山林,这比让人来守卫更加保险。 传经楼是和通灵馆并列的部门,负责传授宗门弟子武技,并搜集、研究、开发新的武技等等。楼主也由一位副宗主担任,他除了负责传经楼具体运作以外,还负责整理、保存宗门所有的秘籍和典籍。 行政区就是刘继祖最先去的那里,宗主下面有三个堂主,正是不惑堂、不忧堂和不惧堂。不惑堂负责宗门的行政管理工作,包括物资、后勤、匠作、医药、市镇的管理等;不忧堂负责人事和财务管理工作,包括财务、接引、试练、任免、奖励与惩处等;不惧堂负责安全与对外事务管理工作,包括任务的问询、接洽、评级、分派、评估等,还负责信息联络和宗门的防卫等。 刘继祖按照前世公司的架构来对应,宗主相当于总经理,总览全局。副宗主相当于副总经理,分别负责协助宗主完成某项重要工作。堂主相当于高层干部,负责整个宗门的运作。高级长老相当于公司的元老,负责监察。中级长老相当于中层干部,负责具体各个部门。低级长老是技术骨干,负责维持宗门的技术水平。正式弟子是核心业务骨干,负责保证宗门的收入。执事是具体办事员,负责基层保障工作,而执事也分了好几等,差别很大。一楼一阁三堂各司其职,宗主、副宗主、堂主、长老、弟子、执事各行其是,层级分明,确保宗门正常有序运转。 但几天转下来之后,随着刘继祖对宗门认识的越发深入,他却发现了宗门的很多问题。比如人浮于事,任人唯亲,入不敷出,宗门内部不同派系的矛盾等等。刘继祖觉着这些问题十分严重,不解决的话对宗门会造成严重影响,但大家都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当回事。 刘继祖问吴伦这是什么原因。 吴伦笑道:“不错啊,这么几天对宗门的了解就这么深入了,比为师强。我和那些人差不多,也不会把这些问题当回事。至于原因吗,我跟你简单说说。人浮于事是因为宗门历史悠久,要安置大量门人的家人子女,这样延续下来人就越来越多,这是没办法的事。 任人唯亲,这也是历史遗留问题。宗门自成立以来不断有新人加入,但高层始终都是最初建立者的子嗣。他们排斥像咱们这样的外来者,我们只能为他们挣钱,同时分享一点好处。没见咱们都是住在外面吗,里面住的才是他们自己的子嗣,这也没办法解决。 入不敷出吗,更好理解。人浮于事,钱自然不够用。任人唯亲,自然打击外来人员的积极性。而住在里面的人一代不如一代,挣了钱也不会把钱用到外面,肯定入不敷出了。 内部派系矛盾,这类问题哪个大宗门没有?不算什么,我听饭馆掌柜的说,京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朝廷都如此,何况这些门派。就是一户普通家庭,都会出这样的问题,同样无法避免。 既然无法避免,何不顺其自然,天塌了有个大的顶着,你操什么心。更何况宗门是问题多多,但也有好的地方啊。宗门也在不断发展开拓新业务,这样才能养活更多人。你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几乎一个县的地域已经由咱们宗门控制了。这一方面可以解决大量人员安置的问题,同时也为宗门提供了一道安全屏障。这样的办法不止这一个,已经推出了好多新政了,宗门并不是无所作为。 宗门虽然任人唯亲,但在给钱上还算地道,是明码标价的。你交了学费后,觉着不公平,大可自谋生路。宗门至今还没有干涉过,已经算开明了。皇帝的位子也没拿出来给人分享给不是,最重要的是心态要放平,好处能共享。 派系矛盾也不完全是坏事,可以增加宗门的活力,只要宗主能控制住就没关系。再告诉你个秘密,咱们宗主并不完全是宗门自己安排的,而是宗门推荐,祖门任命。如果宗门推荐的人不合格,祖门是不会同意的,要重新推。一旦同意了,也就意味着宗主得到了祖门的支持,因此没人能反对,反对就是与祖门和宗门对抗,现在你明白了吗?” 听了吴伦的分析,刘继祖有些明白了。但他还是觉着不妥,因为这不是一个良性的组织发展路径,长此以往一定会出问题。但他人微言轻,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好不去想它。 第五天的早上,刘继祖刚锻炼完,正在喂狗,就听到有人敲门,他打开门,见是一位年轻执事。 执事给刘继祖行了礼,道明了来意。原来是不惧堂的任务处来给他派任务了,来人给了刘继祖一封信就离开了。 刘继祖打开信,里面有两张信纸。刘继祖打开信纸,第一页的开头是任务书三字,下面有一个编号,开始刘继祖还没在意,后来才知道那是自己腰牌的编号,下面是任务内容。 他的任务是三天后去京城南郊一个叫四义庄的地方作护院,保护一个叫胡有德的人,为时一个月。上面有四义庄的详细地址、委托人的姓名,任务开始的时间和结束的时间,最后是任务结束后委托人签名确认任务完成。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委托人不在时,任务完成后由被保护人书写证明并签名,以此为据到任务处领酬金。 第二页是对这个任务的简单介绍,因为这个任务很简单,除了保证被保护人的安全以外,没什么特别交代。刘继祖心想这估计是最低一等的任务了,前面孙兴和自己打了半小时就是十两银子,而自己却要去一个月,也才十两银子而已。但没办法,他总共只有一次拒绝的机会,拒绝这样没多少危险的任务十分不智。况且自己经验不足,还是从简单任务做起为好。 刘继祖把任务内容告诉了吴伦,吴伦点头道:“这样的任务挺容易,估计是京城乱了,这些有钱人担心被波及,因而雇人保护自己的家人。宗门近期这样的任务很多,没准儿还有大活呢!不过轮不到你,至少要完成五个任务后才有这样的机会派给你,你先从容易的锻炼锻炼吧!”说完还交代了很多自己的经验,刘继祖一一记下,然后按照吴伦的建议去准备了很多东西。 本来刘继祖想让七妹和来福等在这里,但七妹死活不愿意,非要跟着一起去,说只是护院,没什么危险,跟着去还能照顾刘继祖的起居。 刘继祖实际上也舍不得七妹,七妹虽然貌丑,但会照顾人,刘继祖现在每天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舍不得和七妹分开,两人感情也日渐加深。刘继祖心想带着她应该也没关系吧,为此他还专门去请教了吴伦。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三十五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 吴伦看着刘继祖,想了好一会儿,才颇有深意地笑道:“可能会有不少麻烦,如果你想好了我可以把骡车借给你,等你挣了钱自己也去买张车,有车带着她赶路要方便些。还有,不是一个人的话,最好多买点东西,穿的、盖的、吃的、用的,甚至锅啊、灶啊都少不了。再去山下找那个姬执事买张过所,咱们这里为了方便弟子执行任务,收费很低,才一两银子一张。” 刘继祖听了吴伦的话,吴伦真的把骡车借给了他。 他在路上就学会了驾车,然后赶着骡车去买了不少东西,又花了三两多银子。刘继祖心想自己这点钱在这里真是不禁花啊! 第三天一早他就带着七妹和来福出发了,吴伦和师娘送他们到了镇口,才和他们告别回去。 刘继祖心里是很兴奋的,现在没人管着自己了,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着迷。加上前世,他已经被管了三十六年了。前世第一次自己出去玩就挂了,这是他第二次独自外出,怎能不兴奋。另外他终于开始挣钱了,虽然前面十个任务每个只有十两银子的报酬,但离自己的梦想总是近了一点。 刘继祖有点忘乎所以,哼起了前世的流行歌曲。 七妹在车厢里听着好奇,问道:“公子,你唱的这是什么曲啊?我怎么没听过,你教教我,我唱给你听!” 刘继祖闻言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心想自己还没出宗门势力范围呢,就开始翘尾巴了,可不能这样,连忙回道:“这是我家乡的小调,不算什么曲子!你会唱曲吗?唱一个给我听听吗!” 七妹笑道:“你真烦人!本来让你教我唱,怎么变成我唱了!” 刘继祖现在已经摸清了七妹的性子,知道七妹经不起磨,只要自己多求几次,什么要求她都会满足自己的,于是拉着七妹的手继续哄着七妹唱曲。 七妹没办法,她掀开车帘看看前后无人,就清唱了起来。 只听悠扬婉转的歌声伴着蹄声,回荡在山谷,飘到刘继祖的耳朵里。虽然没有乐器伴奏,但好听的不得了,感觉有一股柔媚之感直钻到他的心窝里。 刘继祖那里听过这个,兴奋得不行,心想真是捡到宝了。七妹除了身材样貌差点,其它样样好,除了家务、按摩以外,居然还会唱曲,不知道她还会什么。想到这里,他突然说道:“七妹,给我讲讲你的身世吧!” 七妹一愣,沉默了好久才长叹一声,“既然公子想听,我就讲讲。本来我是想再过段时间才告诉公子的,但现在咱们孤身在外,有些事公子还是知道的好。” 刘继祖心想,像七妹这样的,肯定有一段悲惨遭遇。以前只是怕惹七妹伤心,所以才没问的,现在只有两个人,他又想多了解了解七妹,忍不住才问了出来。但听七妹语气哀伤,他就安慰道:“没关系,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没事,我只是怕说了后,公子会嫌弃我。” “怎么会,无论你有什么遭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保证不在意!” “那就好!其实晋阳客栈里死的那人不是我爹。” 七妹只说了一句话,就把刘继祖吓了一跳,心说难道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骗的。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等着七妹接着往下说。 果然,七妹见刘继祖没吭声,就继续讲道:“我是三岁左右被人贩子拐卖到了扬州,那里有专门做这种生意的,他们先在扬州城外一处农庄把我养到六、七岁,见我长得不错,就又卖到扬州城里让我一边干杂活一边学怎样讨好男人。等我再大一些,他们见我更漂亮了,就想好好培养,将来能买个更好的价钱,于是开始教我歌舞和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记得当时有个老先生人很好,因为喝花酒给不起钱,被妓院的鸨母送来那里教我们读书识字抵债。他很喜欢我们,除了教我们读书识字以外,还偷偷教了我们算术和一点相术。他说学了算术可以用来理财,相术可以让我找到一个好人托付终身,将来年老色衰后能有所依靠。” 听到这里,刘继祖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他怎么也没想到七妹会说这些。 “终于,我十六岁时被人看中了,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他没有露面,只听鸨母说是当地官员。他把我买了,要送给晋阳城的晋王,但自己却不肯带我走,而是要卖我的人送我去晋阳城。我猜想,那人是为了避嫌,不敢公开身份给晋王送礼。因此卖我的人报价很高,那人连价都没还就同意了。 卖我的人只好安排人送我去晋阳,他们总共安排了三个人。一个婆子照顾我的起居,也是为了方便监视我,和我同住。一个伙计,负责跑前跑后干杂活,背行李驾车。还有一个是保镖,是到当地一个江湖门派花钱请的,负责我们的安全。 我们先坐船沿运河一路向北,到了洛阳后,弃舟登岸,买了马车,沿陆路继续朝晋阳赶。但那保镖为了赶时间,没走比较远的官道,而是选了一条近路。那是一条穿过太行山的路,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劫匪,婆子和那个伙计都被杀了。那个保镖武技不错,打退了劫匪,但却身受重伤。我们不敢继续留在那里,就日夜兼程往晋阳城赶。几天后终于进了城,眼看快到晋王府了,那保镖却支持不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刘继祖知道自己就快出场了,继续入神地听七妹讲。 “我那时却有了一点想法,因为我不知道晋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能够依靠,担心自己羊入虎口,以前受那三个人的挟制,我没有选择,但现在机缘巧合下,我有了这样的时机,怎能不抓住。于是我没有去晋王府,而是架着那保镖就近找了一间偏僻的客栈住了进去。 我对客栈掌柜谎称保镖是我父亲,路上遇到劫匪受了伤,然后让掌柜的请大夫给保镖医治。等安顿好保镖后,我就出去到处找人打听晋王的为人。结果打听到那个晋王能力虽强,但却残忍暴戾,特别喜欢虐待女人,可以说根本不是人,跟了他准没有好结果。于是我就想趁机逃走,但我没有钱,钱都在那个婆子身上。当时,我们怕劫匪去而复返,走的匆忙,就忘记拿了。保镖身上的钱不多,已经拿去住店和请大夫花掉了。最重要的是我的包袱还在客栈,包袱里的东西对我非常重要,而且没有钱我也寸步难行,只能回去客栈。 结果那个保镖当天就伤重不治死了,我也被困在了那里。因为治伤、处理丧事、打发官府和吃饭住店我欠了客栈十两银子。那掌柜的见我拿不出钱就把保镖的东西和我的包袱都扣下了,还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卖身葬父。我想了一下,卖身葬父这种办法太被动了,我一点选择余地都没有,人家要买总不能说我不卖吧。于是我用了比武招亲的法子,这样我还可以有一点选择的余地,结果就遇到了公子你。” 刘继祖觉着她说的好多地方不合理,问道:“比武招亲?你会武技吗?我和你交过手,你根本不会武技啊!万一有人和你交手打败了你怎么办?” 七妹低头道:“公子说的是,但不动手谁又知道我会不会武技。一般人以为我会武,再加上我的样子,就不会轻易来招惹我,而我也能借着和人动手的机会看看对方是否合我的意。我学过一点剑舞,拿木桩练过,我想一般人还是能对付的。至于打输了,那肯定不是普通人,至少能保护我。如果人还可以,我就跟了。谁知道我运气那么好,遇到了公子你。” 刘继祖有些脸红,“我有那么好吗?” “有,当然有!您别忘了,我会点相术。根据那位先生教我的,我一眼就看出您是好人,至少不是坏人。您还年轻、强壮、英俊、干净、武技高强,从你和我交手那一招,我就判断出,你比那个保镖强一百倍!” 刘继祖的脸更红了,喃喃道:“哪能强一百倍,你这夸得有点过分了!你还没说,万一打败你的人你不满意呢?” 七妹闻言有些忧伤,“女人多命苦!我想我的苦前面已经吃够了吧,应该苦尽甘来了!那个老先生也说,我的命相已改,不会一直苦下去。如果真是倒霉,遇到了不满意的,唯有一死了。” 刘继祖听得有些心疼,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直直地盯着七妹的脸。七妹脸都被他看红了,小声道:“不错,这是伪装。我从扬州出门时,为了安全,吃了药,脸色就会变成这样,脸上的疤也是用特殊的胶水粘的,非常牢。那个包袱之所以重要,一是里面有我被拐时身上的信物,另外则是解药和洗掉胶水的药都在里面。” 刘继祖闻言,好似中了巨额彩票,眼里全是狂喜,他压抑下兴奋的心情,有些扭捏地问道:“那七妹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呢?”这话一出口,怎么听怎么别扭。 七妹却不在意,“你想看,什么时候都行。只是变回来,就变不回去了。我对男人太了解了,像我们这样的女人要么沦为青楼女子,要么成为达官贵人的玩物。抛头露面行走江湖,我又没有能力自保,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刘继祖慢慢从狂喜中冷静了下来,心想这可是弱肉强食,没有法治的时代,没有能力的人什么都保护不了。 他看着七妹那美丽的眼睛道:“七妹,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你再忍忍。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不用一直这个样子!”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三十六章 世态炎凉 七妹闻言抓住了刘继祖的手,靠在了他的怀里,动情道:“我相信你,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相信!” 刘继祖第一次把七妹抱在了怀里,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没有什么经验,心想按照影视作品里的环节下面是不是应该接吻了。这时他的手无意间碰触到了七妹的身体,才发现她的腰身上裹着很多布。 七妹也感觉到了,柔声道:“这是出门时他们给我缠的,为的是不让人看出我的腰身,你要是摸着不舒服,我可以解下来。” 刘继祖觉着自己一下子来到了人生巅峰,激动到不行,呼吸都急促起来,憋红了脸颤抖着声音问道:“可以吗?” 七妹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实践经验,因为人贩子为了多卖钱,没有碰她,她到现在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但她从小被教了不少怎么讨男人欢心的办法,也知道怎么服侍男人,见刘继祖那猴急的样子,她有些羞涩的回到了车厢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她又来到了刘继祖身边,靠在了他的怀里,拿着刘继祖的手轻轻放到了自己的衣襟里。 刘继祖一下子石化在那里,他的手触到了一团柔软滑腻,七妹似乎在他怀里融化了,鼻子里也发出了喘息声。刘继祖这时福至心灵,掀开了七妹蒙在脸上的面巾,吻在了她的唇瓣上…… 好长时间后两人才分开,对于那种美好都心动不已。 眼看就要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了,七妹又回到了车厢里穿好衣服,缠上了布带。 刘继祖傻笑着赶着骡车,不住回味着刚才的吻与初恋的甜蜜。 因为要赶路,怕错过宿头,他们没去李茹萍家打招呼,而是直接穿过了山下的一个个村镇,直接赶奔了自己的目的地。 直到下午五点左右,他们才终于赶到了那里。那是一座规模极大的庄园,周围却没有其他人家。刘继祖把车赶到挂着四义庄匾额的大门口,那里有两个衣着破旧的看门人在门口聊着天。 刘继祖上前打招呼,拱手说自己是乐知书院派来执行护院任务的。 两个看门人回了礼,上下看了刘继祖几眼,见刘继祖年纪小,衣着破旧,就没怎么重视。其中一个回了句:“你等一会儿!我进去通禀。” 说完就进去了,刘继祖等的都不耐烦了,里面终于出来了一个管事。那管事白白胖胖,留着八字胡,见了刘继祖也不行礼,问道:“你叫什么啊?多大了?任务书呢?” 刘继祖心想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没礼貌,他报了姓名、年龄,将任务书递了过去。 那管事看了看任务书,将任务书递还给刘继祖,然后一边引着刘继祖进门,一边小声嘟囔道:“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怎么又请了个书院的来,这回还是个毛都没长全的!” 刘继祖耳朵灵,都听见了,但他生性谨慎隐忍,忍着没吭声。 庄园里面积很大,又分了好几个院子,盖满了亭台楼榭,房子大多很新,还有很多身穿破烂衣服的人往来干着活。 他们径直来到其中一个院子外,管事指着院外一栋平房道:“你就住这里吧,这里是专门给护院庄丁准备的房子,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我们少爷的安全,这里离着我们少爷最近。我们少爷就住在这套院子里,没事你不要进去。今天晚了,明天一早我带你去见少爷,完了我带你转转,吃的我过会儿叫人给你送来。” 刘继祖见这人态度虽差,安排的还算周到,就拱手道了谢。 七妹和来福这时正好掀开门帘从车上下来,那管事的正要走,突然见了七妹和狗,有些生气,“你怎么还带着女人和狗啊?先说好了她们的吃用我可不管!” 刘继祖早有准备,说道:“这是自然,麻烦问下,牲口棚和柴火在哪儿?” 那管事的没好气地指了指一个方位,“就在旁边,你待会儿过去找就行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对这个管事的无礼,刘继祖只能摇摇头。他把骡车赶到房子一边,给骡子卸了车,七妹把行李搬进屋里收拾,刘继祖则把骡子牵到了牲口棚。牲口棚离着不远,里面拴着几匹马,旁边堆着柴草,还有一口井在旁边。 刘继祖给骡子饮了水,填了草料,抱了些柴草刚要往回走,就听见七妹的喊叫声。刘继祖丢下柴草连忙跑了回去,只见刚才门口那两个守门的,带着一个大汉正在和七妹争吵什么。 刘继祖冲过去,挡在七妹身前,“你们干什么?” 那大汉长了一脸横肉,身材魁梧,和刘继祖身高差不多。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刘继祖一番,冷笑了一声,“你就是新来的护院了?小青瓜蛋子也跑出来蒙钱,还他妈带着娘们儿。我是这里的庄头,下人都是我说了算,来了怎么也不到大爷这儿来点卯孝敬。”旁边两人都冷嘲热讽跟着起哄。 刘继祖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听这些人说话污言秽语带脏字,心里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扭头问七妹,有没有被欺负。 七妹抱着来福低声道:“我刚才正在收拾屋子,这几个人就直接推门闯了进来。他们要找你,我说你在外面拴牲口,那个带头的就翻弄咱们的行李,我拦着,他们就对我动手动脚,非要我把面巾拿开。有个庄丁看到来福,说狗不错,就要抱走。我抢了过来跟他们吵,你就回来了。” 刘继祖扭过头来,冷冷地盯着那大汉。那大汉嘿嘿冷笑着,刚要说话。 刘继祖不等他的话出口,一拳挥了过去,正打在那人的面门上。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叫,那人被打的倒飞出了门外,躺到地上捂着脸不住地打滚。两个庄丁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出去扶那大汉。 刘继祖说道:“你们几个杂碎,老子是你们主人高价请来的,给我滚远点。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那两个看门的连忙扶起还在地上打滚的大汉狼狈离开了。 七妹这时凑了过来,“公子,我看那个庄头眼含怨恨,面露凶相,肯定心有不甘,他们又是这里的地头蛇,咱们在这里恐怕凶多吉少。你要处处小心,早做打算才行啊!” “你说的对,咱们以后确实要小心些才行。你尽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这些人我还没放在眼里。”说完,他和七妹一起收拾了一下,就有仆妇来给他们送来了吃食,但只有几个冷馒头和一块咸菜。 刘继祖也不在意,这次因为有七妹和来福跟着,他准备的很充分,买了不少粮食、油盐和放的住的菜蔬,还有一些咸菜和咸肉。房子里有灶没锅,但这也难不住他们,刘继祖在吴伦的嘱咐下买了一套行军灶在车上。这套东西在一般的市镇可买不到,这是宗门专门为在野外执行任务的弟子准备的,是在军队里的行军灶具的基础上经过改进的小型化产品。 刘继祖试过都很好用,还便于携带。他到外面找了些柴,打了水,掏出火镰生着火,七妹则择菜,洗菜,然后两人一起做了顿饭,居然有了小夫妻的感觉。刘继祖心想七妹真是什么都会做啊,肯定从小吃了不少苦。 两人吃了饭,刘继祖又打了些水烧热,洗漱了一下就睡了。刘继祖不忍七妹睡地上,坚持要她也睡在床上,七妹红着脸,却没有拒绝。但刘继祖却忍着一晚上没有碰七妹,他怕碰了自己就控制不住了,因此衣服都没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和人结了怨,他不放心,两人就这么过了第一夜。 第二天,胖管事居然亲自拎着个食盒,早早就来敲门了。 刘继祖和七妹早就起了,他正在锻炼,过去开了门,见管事亲自来送饭,有些诧异。 那管事谄笑道:“少侠,昨天多有冒犯,还请海涵,这是我专门吩咐厨下给您准备的早餐,您慢用。”说完,把食盒交给刘继祖就告辞离开了。 刘继祖心想这人怎么前倨后恭,变化这么大,他想不通,摇了摇头。 七妹见了,接过了食盒道:“估计是那庄头被你收拾了,他听说了,知道你有真本事,所以态度变了吧。” 刘继祖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种小人不用跟他计较。” 两人打开食盒,发现这次的早餐很丰盛,比晚餐强多了,两人高兴地吃了起来。 但一顿饭还没吃完,刘继祖就发现不对了,他觉着头有些晕,这可不寻常,他常年练武,从没有这种症状。 七妹反应更明显,已经扶着头说头晕,站都站不稳,一句话没说完就那么躺倒在地,晕了过去。 刘继祖心说不好,他想去扶七妹,但自己也是头重脚轻,知道自己这是中了毒,他连忙去扣自己的喉咙,把吃进去的早餐都吐了出来。 他刚吐完,门突然被大力撞开,昨天被他打的庄头和那个胖管事领着一伙人他没见过的人拿着棍棒冲了进来。一伙人不由分说照着刘继祖就是一顿乱棍,刘继祖身体绵软无力,心里万分悔恨。他本能的蜷缩起身体,两只手抱着头,用带着护臂的小臂护住头,弓起背,身体尽量蜷缩成一团,让穿着内甲的背部护住了身体的要害。 来福这时跑出来,朝着众人不住地吠叫,但一脚就被踢到了床底下,生死不知。 那伙人打累了,发现刘继祖也不动弹了,才慢慢停了下来。那个昨天被刘继祖打过的庄头又朝刘继祖身上狠狠踢了几脚,众人才骂骂咧咧地散开。 这时,其中一人还走过去扯下了七妹的面巾,结果直接被吓得坐到了地上,其余人都笑了起来。 一个说道:“宋三儿,你他x的真没出息,天天吹牛说自己胆大包天,怎么被个娘们儿吓成了这样!” 等他们凑过来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宋三儿从地上起来,拍着屁股上的土骂道:“还他x说我,你们不也是一样!真他x晦气!怪不得蒙着脸,还以为能让爷们乐呵乐呵,这都下不去手。” 其他人也觉着扫兴,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刘继祖听见旁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身体麻痹,躺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心里比身体还要痛。他心里反复地责备自己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怎么能这么大意,自己武技高强就看不起别人,差点连累了七妹。辛亏七妹现在没有恢复容貌,要是七妹有个好歹,自己就是死一千回,也赎不了自己的罪。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三十七章 忍辱负重 这时来福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它舔了舔刘继祖的脸,嗯嗯地叫着。 刘继祖慢慢从悔恨中冷静了下来,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猜测他们中的估计是蒙汗药一类的迷药,除了感觉头晕无力以外,没有其他的中毒症状。这时他感觉身体能慢慢移动了,他忍着疼痛,坚持着爬了起来,先找到水壶,漱了漱口,然后从百宝囊里取出了金疮药。这个药和云南白药类似,内服外敷均可,他吃了些药粉,把一壶水都喝了,身体又恢复了些行动能力。 他坚持着把七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躺好,并重新给她系上面巾,然后才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上多处受伤,好在他反应还算快,及时进行了催吐,神智保持了一丝清醒,挨打时尽力护住了要害,再加上他的抗击打能力极强,还穿着内甲和护臂,这才侥幸没有受重伤。 否则这一顿打,轻则重伤,重则丧命,一个月之内别想起床。他给自己洗了洗,换了宗门发给他的那套衣服,然后一边挣扎着收拾屋子,一边等七妹醒来。 等收拾好屋子,七妹还是没醒,他开始用吴伦曾经教过他的方法,用冷水给七妹擦脸,但七妹是普通人,身体素质没办法和刘继祖比,当下还是醒不过来。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七妹才在冷水的刺激下慢慢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刘继祖身体虚弱,一边脸上还有伤痕,吃了一惊,连忙去摸,问是怎么回事。 “咱们被人下了迷药,他们趁机打了我一顿。对不起,这次是我大意了,差点连累了你。” “公子千万别这么说,你还年轻,又是第一次独自行走江湖,以后吸取经验就行了,我相信你。” “七妹,我知道你很聪明,以后我需要你时时提醒我,事无巨细,只要你看到问题就告诉我。咱们两个都要提高警惕才能求得平安,否则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七妹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按照常理,一般人花一百两银子找人当护院,绝不会这样对待,肯定会奉为上宾的。你又刚开始行走江湖,也没有什么仇家,他们这样做肯定是因为其它原因。另外,这些人都是些下人,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我猜要么是这里的主人被他们控制了,要么是背着主人干的,要么就是经过了他们主人的授意来干的。” 刘继祖很吃惊,他没想到七妹思路这么清晰,对人情世故的把握这么准确,“七妹,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你觉着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好呢?” “当然是先把你的伤养好,否则咱们就只能任人宰割,没有还手之力了。” 刘继祖眼神阴冷,说道:“我身体没大碍,这点伤对我影响不大。不过我可以假装受伤很重,迷惑他们一下,趁机先休养一段时间,看这些人下一步要干什么再说。” 七妹从没见过刘继祖这样的表情,感觉这和他的年龄不相符,但她知道刘继祖这是真生气了,她想挣扎着起来照顾刘继祖。 刘继祖却让她继续躺了会儿,等身体完全恢复了才让她起身。 七妹起来给刘继祖做了些吃的,等吃了东西,刘继祖又恢复了不少。 他从百宝囊里取出布条,让七妹给自己身上多包扎几处,假装伤重,然后躺在床上。 下午四五点左右,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和人的喧哗声,一群人骑马来到了他们的房门前。不一会儿,又有人径直推开了房门,只见外面站着一圈人。 刘继祖只见过庄头、胖管事和打他的那几个人,其余的人都没什么印象,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明显和那些庄丁不同,都是衣着考究,有些甚至还带着兵器。这群人为首的是四个年轻人,都是锦衣华服,妆容精致,长相也还算英俊,但不知为何,看着都不像好人。 四个人正相互嬉笑打闹着,见门开了,其中一个笑道:“你们过来看看,看到底谁赢了。” 说完他看都不看七妹,径直来到刘继祖床前,嘴里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瞧瞧,瞧瞧!三位,这就是你们大吹特吹的书院弟子了!看你们还敢不敢取笑我!胡成你可亲眼瞧见了,回去告诉我爹,别老是迷信什么三宗门,花一百两银子就弄这么个货来!小爷我分分钟搞定,才用了两招他就爬不起来了,后面的几招都白费了。你还告诉老爷子,我不用他派人来保护,在京畿道谁敢惹我?我不去惹别人,别人都要烧高香了!” 其余三个年轻人,也过来围观,对着刘继祖指指点点。 其中一个指着刘继祖说道:“这个太年轻了,估计是才出来的,没经验。” 另一个骂道:“这人是不是假的?害我们输了这么多银子,真他x倒霉!” 最后一个也凑过来问道:“他拿着任务书吗?三宗门怎么可能这么不禁打?别是骗子。” 最先进来的那个年轻人朝刘继祖吼道:“嘿!说你呢,别装死了!把你的任务书拿出来给他们几个看看,好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刘继祖闻言,头发都快立起来了,他扫了扫周围的人,正在打算先朝谁下手。最后一眼却看到了七妹,她正抱着来福,已经被后面那些人挡在了外面。 刘继祖现在对整个事情已经听明白了大半,本想拼死也要教训一下这帮混蛋。但当他看到七妹时,却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想到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但确实受了伤,没有处在最佳状态,拳套也没准备好,对对方的实力也不了解,万一打起来,自己肯定顾不过来,如果不能快速解决这些人,自己极有可能受伤或被杀,甚至还会连累七妹。 想到这里,他强压下了自己的满腔怒火,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要炸开了,他假装伤的很重,喘着气问道:“你就是胡有德吧,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 胡有德嘲笑道:“为什么?你们书院弟子不都是自命不凡吗?我这几个哥们儿都说你们三宗门如何了得,我就跟他们打了个赌,就赌我今天天黑之前就能把你干得爬不起来。怎么样,小爷我说到做到,快把任务书拿来,每人一千两银子呢!” 刘继祖没有直接拿出任务书,而是继续问道:“你们把我伤成这样,还怎么护院,出了事算谁的?” 胡有德呵呵笑道:“放心,放心,就你这样的废物,就是出了事也跟你没关系!” 刘继祖却抓住机会挣扎着说道:“任务书可以给他们看,但口说无凭,你必须给我写个书面凭证才行,要不我回去没法给宗门交代。否则,我就是拼死撕了它也不会给你们看的。” 胡有德眼珠转了转,瞟了瞟他那几个朋友,心想这小子要真把任务书撕了,那几个家伙肯定不认账,三千两银子没准儿就打了水漂,于是不耐烦道:“真他x麻烦,快拿纸笔来!” 早有下人小跑着去拿来了纸笔,把纸铺在桌子上,那年轻人一挥而就,最后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下人把写好的书面凭证交给了刘继祖,刘继祖仔细看了看。大致意思是,本人胡有德不需要李传宗的保护,书院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自己在这个月内出了事与书院和李传宗无关。 刘继祖小心地把保证书吹干,折起来收进怀里,然后顺手把任务书拿了出来。胡有德早等得不耐烦,一把抢了过来,自己先看了看,然后两只手拿着给那三个年轻人看,“你们家里也经常雇书院的人,应该都见过这个吧!看看真不真!” 三个人想把任务书拿到自己手里看,但胡有德怕他们抢走不认账,不肯给,三人只好凑近了看。 其中一个说道:“嗯!应该是真的,这个和我在家里见过的那个很像,上面还有书院的标呢!” 另一个没什么耐性,也看不出门道,听同伴说是真的,就朝身后一招手。 一个背着褡裢的随从凑了过来,从褡裢里拿了两锭金子和一锭银子出来,他看了看,“都拿银子来,能多丢几回!” 随从小声道:“少爷,银子不够一千两,咱们只有一百多两银子,小金锭倒有几个,您看行不行?” 他点点头,从随从手里先把那锭银子拿了过来,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突然使劲儿朝刘继祖的头上丢去,一边丢一边咒骂道:“x你x的,叫你让老子输钱。” 刘继祖本能地一躲,银锭擦着头皮飞过,没打到。 那人一愣,哼了一声,又拿第二锭丢。 另外两人见状笑了起来,都道没玩过这个,也要试试,招手把自己的随从招来,也拿出金块银块来砸刘继祖。 七妹大哭着叫了起来,叫他们住手,来福也不停地吠叫,狠狠盯着这几个人。 刘继祖这时的眼神和来福很像,他也认真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把他们的相貌牢牢记在心里,当然来福还记住了他们的气味,刘继祖没这个本事,只能把每一个伤害过他的人印在心里。 胡有德见七妹和来福太吵,对手下人道:“把这个聒噪的娘们儿和狗给我弄远点!” 拦着七妹的几个人就把七妹推到了远处,那几个年轻人则继续瞄准,拿金银丢刘继祖。 刘继祖心想不让他们打到,估计这几个人会没完没了,于是他施展起躲避吴伦暗器的本领,一面有意躲开要害,一面让他们打到皮糙肉厚或有内甲的地方。 即便如此,也很疼,何况他身上还有伤。金子虽小,却很重,何况还有更大的银锭,只要砸在身上就是一块青肿。还好他们的这些金银都是整的,没多少棱角,手劲儿也不大,才没见血。刘继祖护着头,弓着身,听着几人的笑声,记着几人的相貌,躲着不断飞来的金银,心里默默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等三千两银子的金银丢完,几人还没尽兴。 胡有德笑道:“接着丢,接着丢啊,丢了可都算我的!” 三人舍不得再拿钱,只得住手,见刘继祖缩成一团,被打的狼狈不堪,心里才痛快了点,又相互嬉笑着离开了。 胡有德让胡成把金子都收了起来,检查了数目对,也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被刘继祖打过的那个庄头本来还想过来打几下,但见胡成在,不好下手,只好朝地上啐了口痰,恨恨地骂了几句也离开了。 胖管事胡成留在了最后,见屋里没人了,才阴笑着说道:“算你小子命大,念在你是书院弟子,我们才手下留情,要不早打死你了!不怕告诉你,我们老爷执掌京城治安,官至太尉,几位公子也都是京城里的官宦世家。他们在这里躲清静,读读书,闲着无聊拿你开开心,你别想不开。这是十两银子,算是给你养伤的,你知道回去怎么跟书院说了吧。”说完把银子丢在了床上。 刘继祖听了恨不得从床上蹦起来咬死这个胖子,但他还是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点了点头,还故意伸手把银子抓在了手里。 胖管事见了,眉头一挑,轻蔑地哼了一声‘穷鬼’后,也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后,七妹才被放了回来,她连忙跑过去检查刘继祖的伤势。 刘继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他对给自己检查身体的七妹说,自己没事,让她先关上了门,然后把银子递给了她。 七妹不接。 刘继祖却说道:“拿着吧,咱们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以后咱们的钱都是你管。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 七妹闻言,流泪道:“公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忍耐着没有出手!你受苦了!” 刘继祖没想到七妹居然能明白自己当时的想法,他拉着善解人意的七妹说道:“这算不了什么,他们的手劲和我师父比差远了。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报仇也不能这么名目张胆。把钱收起来,然后去收拾一下行李,咱们要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三十八章 暗香浮动 七妹闻言,这才擦干了眼泪,把银子接过。但银子刚一入手,她就是一惊。她发现银锭上居然有了模糊的手指印,她一方面吃惊于刘继祖的手劲儿,另一方面也知道这是刘继祖生气捏的,可见当时他有多愤怒。她想好好安慰一下刘继祖,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连忙将银子收了起来,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刘继祖则坚持着翻身下了床,一瘸一拐地去把骡子牵了回来。 几个庄丁、仆妇见到,指指点点围了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刘继祖说不用,强忍着全身的疼痛套上车,装上行李,让七妹和来福上了车,自己也爬上车,在庄丁的议论声中离开了这个庄园。 路上刘继祖一言不发,七妹知道他心里难受,小小年纪谁受得了这样的凌辱。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他们到邻近的一个镇子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这家客栈前面是饭馆,后面是客房,都是平房,刘继祖专门选了一间挨着路,方便从窗户外出的房间。当天晚上,吃了晚饭之后,刘继祖让七妹先回了房,自己要了壶茶独自喝。一直等客栈里没有客人了,他才谦虚地把掌柜的请了过来闲聊,说自己是从山西道来的,自家老爷想在京畿道置份产业,派自己先来查探,想让掌柜的介绍介绍。 这些开客栈的果然各个消息灵通,什么都知道,就和刘继祖介绍起周边来。 刘继祖故意没有一开始就问四义庄的事,而是让他自己随意说,等掌柜的介绍的差不多了,就谢了掌柜的,说明天去他介绍的地方去看看。 等刘继祖回到房里,已经稍微有些晚了。七妹要了一桶热水,要看看刘继祖的伤,顺便给刘继祖清洗一下,刘继祖不想七妹看到他的伤难过,就说不用了。 七妹不听他的,坚持让他脱了衣服和内甲。 只见刘继祖伤痕累累,身上一块青一块紫的,有护甲的地方伤的轻一些,小臂因为有护臂反而没受伤,头部和腹部只有脸颊一侧受了些轻伤,防护的很好。上臂、臀部和腿部因为没有防护伤的较重。 七妹一见,眼泪当下就忍不住了。 刘继祖宽慰道:“你别担心,这些都是皮外伤,受伤的那些地方我都反复练过,皮糙肉厚,以前和吴伦对打时这些地方曾反复受伤,骨头都比其他地方硬,并无大碍。” 七妹哪里相信,以为刘继祖伤的极重,一边帮他轻轻清洗,一边垂泪。她轻抚着这些伤痕,心想这要是一般人估计这条命就送了,真不知道那些人怎能这样狠心,这样视人命如草芥。她怕碰疼了刘继祖,洗的很轻柔,慢慢洗到了刘继祖的敏感部位。 刘继祖很不好意思,一直用手捂着。 七妹见了,很自然地把他的手拿开了,红着脸给他洗干净了。 刘继祖的脸也羞得通红,洗的时候居然有了反应。 七妹很好奇,止住了泪,心想怎么男人伤成这样,还有这个心思?嗯,估计他伤的确实不重,心里不由做了一个决定。等清洗好,她让刘继祖先上床躺着,给他盖上了被子,然后当着刘继祖的面开始梳洗,并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刘继祖虽然在路上触摸过七妹的身体,但还没见过,有些不知所措,想把脸扭过去,却又不甘心。七妹见了他那纠结的样子,笑道:“傻瓜,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会那样?你好好看着!” 说完,七妹先把簪子拔了下来,摇了摇头,把头发放了下来,那是一头乌黑的齐腰长发。七妹梳了几下,把头发都拢到了后面扎了起来,然后脱掉了外衣,露出了洁白的手臂和脖颈,然后从腰间拽出了一截布带。 她把布带头交到刘继祖手里,刘继祖傻傻地拿着。然后七妹开始慢慢地旋转起来,她的动作很美,脚步轻盈,好像跳舞一般,随着她的旋转,她的头发和裙子飞扬了起来。 刘继祖陷入了遐想,一副痴呆模样,连布带掉到了地上也没注意,依然保持着原来那个姿势,呆呆地愣在那里。 七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脱掉了裙子,只穿着一件肚兜和一条短裤,露出了两条光洁修长的腿,站在烛光之中,在刘继祖的面前慢慢清洗。等洗好了身上,才坐在床边脱了鞋袜洗脚,那双脚还是美的那么惊心动魄。 刘继祖这时终于有了反应,他咽了一下口水,把布条收到了床上,但感觉幸福似乎来的太突然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显得不太真实。他还在瞎想时,一阵清香扑来,七妹已经在刘继祖看清楚以前,快速地钻到了被子里,轻轻地依偎着他。 刘继祖一点经验都没有,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 七妹蒙着脸,轻轻拿过了刘继祖的手,温柔地引导着刘继祖。 刘继祖的灵魂又出了窍,三十多年积累的欲望,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身体虽然疼痛,但痛并快乐着,这一刻他登上了人生巅峰。 欢愉过后,刘继祖搂着七妹道:“我还欠你一个婚礼!” 七妹依偎在她怀里,脸颊绯红,“我早晚都是你的人,早给了你才好,外面坏人那么多,以免夜长梦多。以后我只知道一心一意对你,有没有婚礼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不要抛弃我就行了。” 刘继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柔声道:“能遇到你,是我两世修来的福气,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怎么会抛弃你?” 七妹没留意刘继祖为什么说是两世修来的,她脸红红地看着他,笑道:“像你这样的人,以后还会遇到很多比我好得多的女人,到时候别把我忘了就行了。” “怎么可能,那些女人正眼都不看我的,只有你对我这么好。”刘继祖心想,自己真是两世都没怎么被人正眼看过,真不知道七妹是凭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七妹轻抚着刘继祖的身体道:“是那些女人不知道你的好罢了!”说完轻轻依偎着刘继祖,慢慢睡着了。 刘继祖也睡了。梦里那伙欺辱他的人又出现了,他们又在欺负自己,不住地狞笑着。他拼了命和他们打,但总是打不着,那伙人轻蔑地嘲笑着刘继祖,哈哈笑着离开了。刘继祖蜷缩在地,痛苦地呻吟着,这种感觉深深地刺痛了他。这时七妹出现了,她已经恢复了容貌,正是自己心目中女神的形象。她把自己抱在怀里,百般安慰,刘继祖正沉醉其中。突然赵明珠张牙舞爪地跑来,说坏人来了,快跑! 刘继祖一下子被吓醒了,心砰砰乱跳,出了一身汗。他扭头看了看已经熟睡的七妹,才慢慢平静下来,还好只是一个梦。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内衣,内甲和百宝囊穿戴好才又躺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刘继祖依然早起锻炼,并没有因为受伤而有一丝懈怠,七妹听到动静也要跟着起来。刘继祖过去俯身跪在床前,把她按回床上,伸手到被窝里轻轻抚摸着七妹温软柔滑的身体,同时掀开面巾深深的吻了七妹一下,“你再睡一会儿,过会儿给我按摩。” 七妹眼神迷离,喘息起来,刘继祖差点把持不住,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练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时,七妹还是起来了,穿好衣服后,开门出去要了水。七妹梳洗完,刘继祖也锻练得差不多了,正好给他擦洗身体,按摩全身。 对此,刘继祖甚是着迷,他甚至感觉受伤的那些地方都不怎么疼了。这又是一个让刘继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在刚学武时就发现,这一世他受伤后恢复的很快,速度和前世比要快很多,却一直搞不清原因是什么。 刘继祖晃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些弄不明白的事,扭头看着七妹为自己按摩。 自从七妹跟了自己之后,每次锻炼完,七妹都给他按摩,每次都让他有重生之感,浑身舒泰,体力恢复很快。刘继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力量在每次按摩后都在缓慢增长。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困惑,他想按摩有这样的功效吗?还是因为自己处在青春期,身体在快速发育的原因? 刘继祖想不明白,等按好了,他问七妹,“你这按摩的手法是跟谁学的,有什么功效啊?” 七妹闻言一愣,“这是卖我那家人请来的一个老婆婆教的。她教了好几种,这种是用在做完那事之后,帮男人恢复体力的。我想你锻炼后身体一定也很累,所以就用的这种手法,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非常好,我现在身体好像都恢复了!还有几种是什么时候用的?” 七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你还年轻,那些手法你不需要,但还有一种你可以用,是做那事之前用的,你——想试试吗?” 刘继祖听了如遭雷击,连忙点头,心想有七妹这样的女人照顾自己,夫复何求啊!刘继祖穿好衣服,两人一起去吃了早餐,刘继祖让七妹回屋去喂狗,自己则到那庄园附近踩点。 他用了半天时间,才围着庄子转完一圈,这个庄园的规模很大,少说也有几千亩。外围由矮墙和篱笆之类的东西区隔,里面种着庄稼、蔬菜和果树,养着鸡、鸭、鹅、牛、羊、猪等畜禽,甚至还有鱼塘。整个庄园里面只有两个地方住人,分别位于庄子的南北两头,都挨着官道。 南面一头是个村子,里面住的是都佃户,白天都在庄园的田地里或四义庄里劳作干活,各个都是衣着破旧,面有菜色。北边那里就是四义庄,也有几十亩的面积,周围用高大的围墙围成了一圈。 刘继祖在里面住过一天,这次更仔细地观察起来。四义庄呈正方形,围墙高约一丈,墙面光滑,普通人根本爬不上去,而且里面养了两只恶犬,他上次来时就见到过。整个围墙只有两个出入口,一个就是官道上那个,门口朝东,刘继祖就是从那里进去的。还有一道门是在庄园里面,朝南开,是为了方便庄头、庄丁和佃户等人进出往来用的。 眼看快到中午了,他才回去和七妹吃了午饭,等下午没生意时又要了壶茶,跟掌柜的闲聊,这回掌柜的自己说起了四义庄,他也收集到了更多有用的信息。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三十九章 危行言逊 掌柜的说起这四义庄时,也是小心翼翼,左右看看没人才敢小声对刘继祖说道:“我这也是听里面的佃户说的,原来这庄园不叫四义庄,而是叫武家庄。现在的庄主是四个人,从小相识,家里都是世代高官。四人从小就在京城为非作歹,但京城里皇亲国戚众多,达官贵人更多,关键又有父母亲戚看管,撒不开手脚,玩不尽兴,没准儿还会惹祸,所以那时虽顽劣,但都是偷着干坏事,因此当时恶名不显。 等他们大些,其中一个叫胡有德的出了个主意,他们约着跟父母说京城内不适合读书习武,干扰太多,不如他们几个约着一起到城外安心学习。几家人一听很高兴,就给他们在京城西郊找了个地方读书。这帮人一出来就不得了了,家里让他们回去,他们都找各种借口赖着不走。 这四个人小时候就作恶多端,经常欺负人,等长大点出来后更要不得了,荒淫好色,巧取豪夺,侵占良田,利用老子的权势欺男霸女。慢慢的他们周围还形成了一个团伙,一帮恶人聚在一起,为虎作伥,更是无恶不作。这下可苦了西郊的老百姓,他们对这四个祸害恨之入骨,在背地里称他们为‘京畿四害’,以畜生名给他们起了外号,分别叫白眼狼、笑面虎、地头蛇和花狐狸。其中白眼狼最狠,叫郎万全,笑面虎最坏,叫肖腾达,地头蛇最阴险,叫佘赛候,花狐狸最诡计多端,叫胡有德。 这武家庄就是他们到处作恶时偶然发现的,觉着这里位置好,风景也好,离着京城又近,眼红的很。于是他们一年前使计弄权,陷害武家人谋反,谋害了武氏一族,霸占了这份产业。然后又在这里大兴土木扩建,改名四义庄,成了他们四个恶霸的据点。原来庄园里那些佃户就惨了,以前武家人在的时候,待他们还不错,能吃口饱饭,现在这四个恶霸太狠了,他们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今年春天刚过,新房子刚建好,他们就从京城西郊搬来了这里。短短几个月时间,这里已经被他们祸害的鸡飞狗跳,这次轮到我们南郊的老百姓受苦了。我听说,他们已经糟蹋了好几个女孩,侵吞了好几户人家的家产了。咱们这一带有漂亮女孩的人家和没有关系、后台的那些富户,算是倒了血霉了。现在大家都是小心谨慎,紧闭门户,但这都拦不住这伙人。 他妈了个x的,当地总有一帮知道根底的烂人围着他们,给他们出馊主意,告诉他们哪家的闺女漂亮,谁家的媳妇儿标致,哪家人有钱,那家人有地。要找我说,你们家老爷干脆也别来这里了,趟这趟浑水干什么。你是不知道,被他们祸害的那些人家太惨了!” 刘继祖愤声道:“就没人管吗?官府在哪儿呢?” 那掌柜的让刘继祖小声点,才轻声道:“官府怎么敢管!以前西郊那里来过一个包县令,是个清官,他倒是想管。但人还没抓着,他就丢了官,回家的路上更是被人五马分尸,落了个尸骨不全的下场。” 刘继祖听了更是气愤,他忍着气问道:“官府不管,那就没人找他们报仇吗,这里离书院不是很近吗?” 掌柜的一听书院,吓得一缩脖子,扭头又左右看了看,用更小的声音道:“兄弟,你小点声!怎么没报仇的,你不报仇最多死一个,一报仇就死全家。这四个祸害每个身边都有会武技的保镖,身边还有一帮打手,一般人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书院,可不能乱说!我听说西郊有几家人凑了钱去书院请人报仇,但书院向来不接这样的生意。比如他们接了个保镖的生意,路上杀了几个拦路抢劫的,这没关系,因为官府不追究,如果是通缉犯还会给你奖励。但随便杀没有被官府定罪通缉的人,没有江湖门派敢公开干。 你别以为书院挺厉害,它再厉害,也就一个县的规模,朝廷才是最大的门派,谁都得听它的,或者装作听它的。另外,那几户人家都是普通人家,能有多少钱,怎么能满足书院的胃口。还有,四害家都是京城权贵,都是书院的大主顾,每年都给书院提供不少任务,书院也怕得罪这四家人影响生意啊!” 刘继祖听了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掌柜的笑道:“这算什么,谁不知道乐知书院是有钱人的保护伞,止戈城是有钱人的兵器库,无为谷是有钱人的救命药。没有三宗门撑腰,这些人还不会这么嚣张呢!” 刘继祖听了更是深受震动,他有些木讷地问道:“这四害有没有三宗门的弟子保护?” 掌柜的摇摇头,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咱们这里离着书院太近,是书院的势力范围,其余两宗门的人不会来抢这个生意,但书院的弟子又自视甚高,不愿意跟着这类人为非作歹。我听庄子里的一个佃户跟我说,以前有书院的弟子曾经做过花狐狸的保镖,但眼见他干坏事,那保镖居然制止了花狐狸,也不再保护他。听说还教训了他一顿呢!所以后来他的保镖都是从附近其他门派请的。” 刘继祖听了,一颗心才放下。他想如果有三宗门的人保护他,自己还真不好下手。一是三宗门的弟子一般都武技高强,不好对付,再加上其他帮手,自己可能都不是对手。二是如果有同门,动手时万一有个闪失,打死打伤了对方,或被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怎么给宗门交代呢?还好没有书院的人参与其中。 他又联系掌柜的说的这个事,想到前面胡有德说的话,分析自己被花狐狸设计毒打,极有可能与前面那个书院弟子曾经教训过花狐狸有关,他这是在找机会泄愤。而自己正赶上京城不太平的时节,胡有德他爹不放心,又从书院给他雇了个护院,谁知道就出了这么档子事。 但事已经出了,覆水难收,刘继祖心里的仇恨已经无法遏制。他不是没有反击能力的普通人,他有最厉害的武技,他有最强的力量,他也不傻,他不甘心就这样受欺压。而且今天掌柜的给他上了非常重要的一课,以前田先生和吴伦讲到三宗门时都是说好的,但从他接触了解的和掌柜的说的来看,三宗门实际上已经腐败了。 三宗门已经和腐败没落的王朝紧密联系在一起,对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刘继祖越了解就越憎恨,他现在终于明白田先生说乱世将至是因为什么了。国家落在四害这样的人手里,不亡才没天理了!他想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了,可别怪自己下手无情了。他真诚地感谢了掌柜的,说自己回去会劝说自家老爷。 眼看到了晚饭时间,他点了饭菜,把七妹叫了下来一起吃晚饭。因为解除了心理负担,他心情反而好了很多,又期盼着七妹晚上的特殊按摩,因此早早吃了晚饭,喂了来福,又心不在焉地锻炼了一阵,就看向七妹。 七妹早已梳洗好了等在床上,见刘继祖练完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心领神会,先给他擦洗干净,然后让他躺到床上,开始另一种方法的按摩。 这种方式,超出了刘继祖的想象,对于初尝禁果的他来说就好像发现了一片新大陆。从按摩进入中段,刘继祖的灵魂就一直处于出窍状态,飘飘欲仙。身体隐藏的感觉似乎也被开发了出来,很自然的,他和七妹又一次水乳交融。 欢愉过后,刘继祖冷静了下来,他一边穿着内衣和装备,一边想以后做这事要采取点措施才行,否则弄出个小刘继祖来怎么办。 就这样他上午去踩点、监视、观察,下午套话、收集信息、准备材料,晚上锻炼以及和七妹度蜜月,生活充实无比。 十天后他的身体就完全恢复了,对那个庄园和那伙人也了解透彻了。 掌柜的说的一点都不错,那个设计打自己的年轻人正是胡有德。他父亲是本朝太尉胡天佑,主管京城治安,家里世代为官,权势熏天。其余几人出身和胡有德差不多,也都是高官子弟。 他重点把庄园周边的情况,那些人的活动规律、住处,随从、保镖人数,以及他们做过的坏事都记录了下来。只从他能收集到的材料看,也够这伙人死好几回了。 刘继祖现在已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自信心爆棚,而是处处小心。这几天他一直在想怎样才能像吴伦那样把事做的天衣无缝,但这次的事和上次只是欺骗周管家和车夫不同。这次的事要难得多,因为他想把这伙祸害一锅端了。 这个团伙核心成员有二十个人,胡有德这一边就是胡有德,管事胡成,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一个庄头,负责管理庄丁和佃户,一个跟班,负责给他跑腿办事,一个保镖,负责他的安全。其余三人的手下构成和这个一样,刘继祖猜测这是他们四个人商量好的,谁也不能占便宜。 经过详细的调查,特别是从当地那些受害家庭附近的百姓口中,刘继祖得到了这些人更多的作恶细节。他发现,这二十个人里没一个好东西,要入他们的伙,没干过坏事是不可能的,都要像当强盗一样交投名状一样,因此每一个都是血债累累。 庄园里面还有很多给他们使唤的庄丁、仆妇,都是从庄园南头那个村子里的佃户里选出来的,有些虽然是势利小人,但却没什么大恶,这伙人出去,也不带着他们,因此必须要区分开,不能滥杀,这就比较困难。 为此他特意用了几天时间来仔细观察,一是要区分开他们,二是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动手。他发现这帮人一般都是上午十点左右骑马出门作恶,他们管这叫‘打野食’。无非就是在他们那些为虎作伥的手下指引下,看哪里有银子,哪里有漂亮女人,然后想方设法去弄到手,一般到下午四五点左右回来,然后休息一下就吃肉喝酒玩乐,一直热闹到夜里八、九点,九点过后整个庄子才会慢慢安静下来,几乎天天如此。 刘继祖都是提前守在门口隐蔽处观察,几天后他终于能认清这二十个人,能分清每个人的脸。他决定一更天出发,二更天动手,但周详的计划却很难想出来,总是有各种漏洞。 但刘继祖已不想再等,这次的经历已成了他的心魔,仇恨时时在啃噬着他。虽然有七妹开解,但不彻底解开心魔,自己心里就会留下阴影,内心永远无法得到平静,时时折磨着他,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他看着这帮人整天为非作歹,吃喝玩乐,残害百姓,心里更加煎熬。每多等一天,就会让他们多造一天的孽。 刘继祖决定不等了,虽然他还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但结合这些天收集到的信息,他也制定了一个还算完整的计划,为此他也准备了不少东西,计划明天晚上动手。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四十章 十步一人 刘继祖不想让宗门知道他的行动,因此不能像吴伦那样找江湖人帮忙,事事只能依靠自己,行动也不能留下痕迹。为此他买了些黑色的颜料和普通的麻布以及针线,让七妹给他做了一身紧身衣服和头套,然后用染料染黑后在屋子里晾干,这就是刘继祖的夜行服了。他还准备了些麻绳、锁链和两大块用烈酒浸透的肉。 一切准备妥当,刘继祖吃了午饭就休息了,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醒。 他和七妹一起去吃了晚饭,吃完饭还告诉掌柜的,说自己明天一早就要回家了,又要了好多可以带在路上吃的东西。掌柜的还和他喝了一杯酒,两人才回房间。回房后,刘继祖又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等外面传来一慢一快的落更声时,他知道差不多已经夜里七点左右了。 他开始准备,先是嘱咐七妹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等着他回来,明天一早就离开。然后他换上了夜行服,蒙上了头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最后把自己经常穿的那套衣服和拳套包到包袱里,背在了背上,把其余各种应用之物也包了起来,揣在了怀里,使得胸前鼓鼓囊囊的。 他侧身抱了抱七妹,七妹却抱着他不肯松手。刘继祖亲了亲七妹的额头,然后轻轻地把她的手分开,就从窗口翻了出去。刘继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回到了大路上。那时乡下人除了过节时,大多时间舍不得点灯,一般都是早早吃饭,天一黑就上床睡了。即使有些人家还亮着灯,街上却一个人都没有了。刘继祖背着包袱,一只手抱着怀里的东西,伏低身子朝四义庄奔去。 这晚正好是新月,夜色晦暗,只有星光,刘继祖早就摸清了路径,径直奔到庄园外,半个小时左右他就来到了门外。他静静地等待,直到一个时辰后,大门关闭,从里面上了栓。他才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悄悄来到四义庄的大门口,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锁链,轻轻绕在门环上上了锁,收好钥匙,又掏出来一截麻绳,轻轻穿过门环,绕了好几圈,绑了起来。 这道门封死后,他又向南走了一段路,从矮墙翻进了农田里,然后径直来到向南的那道门。那道门也已经关了,刘继祖又从怀里拿出了锁链,如法炮制,将门从外面锁了起来,同样用麻绳穿过门环绑起来,用于加固。 然后他从百宝囊里取出了飞爪,轻轻丢上墙头,等飞爪扣紧抓牢后,他一借力,踩着墙两步就攀上了墙头。他悄悄地探出头,只见两条狗早被放了出来,闻声跑了过来,一边呜呜叫着,一边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刘继祖从怀里掏出了那两大块用烈酒泡透的肉,朝着两只狗丢了过去。 那两只狗闻到了肉味,就冲了过来,一只一块把肉吞进肚去。 这个办法是刘继祖从小说里学的,小时候他偷偷用吴伦的酒给小黑试过,确实有效,为此他还挨了吴伦一顿老拳。 等狗的酒劲上来后,刘继祖收了飞爪,翻过了墙,两只狗已经醉倒在那里,舌头都缩不回去了。 刘继祖整理了一下衣服,从百宝囊里拿出了短刀,插到腰带的暗槽里,然后从包袱里拿出拳套戴好。一切准备停当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贴着墙下的阴影朝还有声响的地方摸了过去。他猜那里是这些杂碎聚在一起喝酒取乐的地方,现在庄子里的大部分人应该都聚在那里。 等他慢慢摸到门口附近时,先躲在黑暗里细听,观察,只听那间屋子里划拳声,说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正是曾被刘继祖打过的那个庄头的声音,“胡管事,今天弄回来的小娘子真水灵啊,比我给公子们找的那个可强多啦,是哪家的?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这附近还有这么标致的小娘子啊?” 胡管事估计是嘴里有东西,过了会儿才回道:“是宋三偶然间发现的,不过你小子别瞎想,那是四位公子的,现在还轮不到咱们,等他们玩腻了再说。” 听见仇人的声音,刘继祖的眼都红了,再听他们说的那些无耻的话,更是气愤。他见外面没人出入就摸到了窗下,用手沾着唾沫把窗户纸一点点濡湿,然后轻轻捅了个洞,朝里面窥探。 只见屋子里很宽敞,共摆着三张桌子,其中最靠里那一张已经空了,上面杯盘狼藉,估计是四害坐的。因为这张桌子只有四个位子,他也没看见那四个年轻人。其余两张都坐满了人,每张桌八个人,菜吃的还不多,估计是吃的时间还不长,还不时有仆人从后堂端出酒菜来。 刘继祖心想,看来这里规矩还不少,主人吃完饭,手下人才能吃。他借着通明的烛火看的清楚,这些人正是跟着四害的那些祸害,仆人们估计要等这帮人吃完了才能吃他们剩下的。 刘继祖看好了里面的情况,想好了动手顺序,摸到门前,先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然后轻轻推了推门,门没有上拴,很容易就推开了。里面那些人根本没人在意,以为是哪个人上茅厕回来,门口那里又黑,根本没人在意。 刘继祖关好门,还轻轻上了栓,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心一横,攥紧了拳头冲了过去。 他这次用了十成力,也是他第一次用出十成力与人搏斗,也是第一次戴着拳套杀人。 只听咣的一声,刘继祖打在了曾经欺辱他的那个庄头的后脑勺上。因为他正好坐在最靠外这个位置,打在头上居然打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庄头的脑袋直接开了花,身体向前撞去,连声都没吭就趴到了桌子上不动了,桌子也被他压倒了。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刘继祖蒙着脸,他们慌乱中开始起身拔随身的兵器。 刘继祖则像下山的猛虎冲入羊群一般,他没有上次吴伦出手教训盗贼时那样的轻松随意,而是每一拳都充满了愤怒与力量。 开始时,这些人虽慌乱但并不恐惧,因为见刘继祖只有一个人,而他们人多,横惯了,也见惯了血,所以他们还敢主动朝刘继祖这边扑过来,挡在后面的人则站在后面助威。 刘继祖巴不得他们送上门来,他挡着门,毫不畏惧,施展起武技,前面几个都是一个照面就被他杀死或打晕。他的招式简单直接,就是用戴着护臂的手臂把别人的兵器或拳头封开,然后用戴着拳套的拳头快速击打对方的头颈或胸腹。只要被他的拳头打到,是头就会开花,是脖子就会断气,是胸腹后背则会吐血。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外面那桌的八个人就都躺在了地上,没有了知觉,不知是死是活。 此时已经没有了助威声,里面那桌的八个人中,有四个已经聚集起来想一起上,另外四个则想往外跑。 刘继祖见他们不主动往跟前送了,就开始主动往里冲。 聚在一起的那四个武技水平明显高很多,应该是那四个保镖。他们拿着兵器从不同方位一起朝刘继祖招呼过来,刘继祖明显感到了压力。直觉告诉他,不能这么打,因为这样打斗,一是浪费时间,二是寡不敌众,他们又都善使刀剑,对自己也不利。 于是他施展起步法,借力一扭身朝一边避开了四人的攻击。然后调整了战略,先去杀那些想逃跑的,那四个人基本不会武,已被吓破了胆,其中就有那胖管事。 此时,因为前门已被刘继祖挡住,这几个人正朝后堂遛,刘继祖速度比他们快多了,追着他们一拳一个,几人还没跑出门就全被打倒了,多是打在后脑或后心。 那四个武技高的保镖在后面紧追,刘继祖一步一个打倒了那四个想逃跑的,正好就来到了后堂门口。后面四人就在他身后,他没有犹豫停留,趁机先窜出了门。但他却没有向前冲,而是用极大的力量停住了身体,闪身躲到了门后。 后面的四人没想到他会用这招,以为他害怕,要逃跑,都是忙着向外追。 刘继祖等最后一个人也窜出来后,才开始从后面偷袭。 他用尽全力打向最后那人的后脑,那人武技水平不低,感觉到了脑后恶风不善。 那人想闪身躲避,但来得及躲开一半拳头,刘继祖的另一半拳头打到了他的半边脑袋上。他的头皮和耳朵都被拳套上的尖刺刮了下来,身体也向侧前方倒去,正好扑在前面一人身上。 前面那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 刘继祖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猛地前冲,一拳击打在那人的后心上。 没想到那人居然也穿着内甲,但这一拳的力量也不是这普通内甲可以完全挡住的。那人被打的直接跪到地上趴着,不住吐血。 跑在前面两人这才停下来转过了身子,却看到刘继祖已向他们扑了过来,离着他们只有三步距离。 最前面的那个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后面的那个知道跑不了了,低声骂了一句,‘怂包!’就硬着头皮迎了上来。 这四个人的武技确实还可以,但和出身书院的刘继祖相比还是有不小差距。因此只是几个照面,那人的刀就被刘继祖打飞,然后他的胸口被刘继祖重重打了一拳,直接被打得吐了血。 刘继祖抓住机会,又连续在他的胸口连续打了好几拳,打得他胸口都塌陷了下去。然后,他没等那人倒地,就一边喘气,一边跑回先前被打倒的两人身边。 这两人受了重伤,但还没死,正在往门口爬,见刘继祖又朝他们这边过来了,一边吐着血,一边喊道:“大侠饶命!” 刘继祖停都没停,一拳一个了结了他们。然后他片刻不停,转身朝逃跑的那人追去。幸运的是,那人没去找四害报信,而是跑去了马棚,现在已经骑上了马,准备逃跑了。 刘继祖转念一想,这样追肯定追不上了,于是转身朝回跑,他可以从前门抄近路到大门口那里拦截他。 实际上,从刘继祖进来杀人到现在,整个过程是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发生的,但等他出了门看到大门口时却吓了一跳。只见那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正在努力开门,但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刘继祖一边摸过去,一边观察。他看那些人的衣着装扮,知道应该都是庄丁和仆妇,心想这四害真是不得人心啊,保镖一见危险第一时间逃跑,连仆人的反应也是如此。 这时逃跑的那人也骑马来到了门口,见门打不开,焦躁异常。他跳下马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刘继祖这时突然从黑暗处窜了出来,那人一惊,连忙招架,但已经来不及了,几招就被刘继祖杀死。 其余的那些人都被吓坏了,他们有的拿着棍子,想打却又不敢。等刘继祖杀了那人,他们才想到要跑。 门虽然已经被封死了,但时间长了肯定能弄开,刘继祖怕他们跑出去报信,就在后面追,用吴伦教的手法一招一个将他们打晕。 因为要控制力道,以免伤了他们,收拾这十几个仆妇,感觉比杀前面那十六个人还要累。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四十一章 尔虞我诈 等把全部人都打晕,刘继祖都累得大口喘气了。 他不敢耽误时间,一边喘着气,一边又回到了最初那个房间。他先找了个茶壶喝了一大口茶,然后捡了块干净的肉边吃边检查,看还有没有活口。 还真有几个有气的,他懒得用拳头,就抽短刀补一刀。最后检查到的居然是那个胖管事胡成,他是第一个要逃跑的,看来跟着花狐狸心眼转得都要快一些。他还有气,估计是因为胖,皮糙肉厚,也没有打到头,才留得一命。 刘继祖本来想一刀结果了他,然后自己再去除四害,但见到这胖子还有气,刘继祖又改了主意。他用水泼在胖管事脸上,胖管事一个哆嗦,慢慢醒了过来。 等他见到刘继祖正盯着他时,吓得他赶紧爬到地上,一边咳嗽一边求饶。 刘继祖说道:“你叫胡成吧,我记得胡有德这么叫你的!” 那胖管事一听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他眼珠转了转,挺直身子盯着刘继祖道:“你是书院的李传宗!你好大的胆子,你不怕我们老爷灭了你们宗门吗?” 刘继祖见状,心里万分厌恶,没想到这么个奴才到了这步田地还在狐假虎威。 他抽出了短刀,一刀就戳到了他的大腿上,因为用力较大,整个刀刃都刺了进去。 胡成疼得大叫,刘继祖拔出刀,上去就是几个大耳刮子,牙齿都被打了下来。 胡成老实了,一手捂着腿上的伤口,一手捂着脸不敢再叫了。 刘继祖问道:“四害在哪儿?这么大动静怎么不见他们出来?” 胡成稍一犹豫,刘继祖的刀就又插到了他的另一条腿上,这次还把刀转了转。 胡成又惨叫一声,差点疼晕过去,刘继祖拔出刀来,作势又要插。 他连忙喊道:“少侠饶命,少爷他们在地窖里,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刘继祖倒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连忙问道:“他们为什么躲在地窖里?” 胡成忍着疼道:“他们抓了人抢了钱,都是放在地窖里,外人不准靠近。在那里,他们怎么折腾也不会被人发现,即使出了事,也找不着人和赃物,定不了罪。” 刘继祖心想这帮杂碎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最后一个问题,地窖入口在哪里,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让你解脱。” 胡成听了不敢相信,连忙磕头,“少侠英明,作恶的都是他们四个,和我们下人有什么关系呢?那四个祸害就在后花园西北角的群芳楼下面,群芳楼一楼有个书架,地窖入口就在书架后面,少侠……” 话未说完,刘继祖的刀已经捅进了他的心窝,胡成困惑地看着刘继祖,慢慢困惑变成了怨恨,但此时他已失去了意识。 刘继祖擦了擦手,又喝了几口水,然后直接朝后花园走去。一路向西,穿过了几层院子,终于来到了后花园。远远望去在西北角确实有一栋两层楼,估计那就是群芳楼了。他慢慢跑了过去,边跑边调整自己的呼吸,恢复体力。等他来到楼下时,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 他朝四周看看,心想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会被四害看上。他径直进了门,里面没人,布置的像个书斋,桌上有烛台,墙上有油灯,背墙是一个书架。刘继祖过去微一用力,书架就移开了,原来书架下有滑轨。书架移开后,露出了一道暗门,原来这是一个夹墙。 他进了暗门,里面是一条向下的台阶,刘继祖慢慢向下走,尽头是一个厚门帘,刘继祖掀开一条缝,见里面还是通道,只是拐了个弯。 他继续往里走,隐约传来了男人的争吵声和女人的咒骂声。刘继祖加快了脚步,很快通道到了尽头,又是一道门帘,刘继祖掀开一条小缝,看了进去。只见里面很宽敞,有好几个房间,装修的也很豪华,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根本不像地窖,而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是从一间屋子里传出来的。 只听一个声音道:“争什么争!早就说了这次我先上,轮也轮到我了!折腾这么半天,老子都软了!这小辣椒可真白,先给我过过眼瘾,提提兴致。”然后就听见了撕衣服的刺啦声。 这时一个女孩的声音骂道:“你们这群混蛋,快放了我,你要敢过来我就咬死你,啊!” 刘继祖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掀开门帘直接冲进了那个房间,果然四害都在里面。房子里只有一张大床,一个女孩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手脚被绑在床的四角。 四害之一正趴在女孩身上,撕她的衣服。女孩的外衣已经撕的差不多了,其余三人正饶有兴致地围着观看。 刘继祖一进去,几人都扭头朝刘继祖看了过来,但表情不一,有害怕的,有愤怒的,有眼珠转来转去的,还有一脸惊愕的。 最先有反应的是愤怒的那个,正是第一个拿钱砸刘继祖的人,他指着刘继祖骂道:“妈了个x的!那里来的蟊贼,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瞎了你的狗眼了,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刘继祖一把抓住了他指着自己的手指,用力一撇,只听咔吧一声脆响,他的指头朝着手背的方向弯曲了九十多度。 那人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手哀嚎起来。 第二个过来的是在床上撕衣服的,也是一脸惊愕的那个。他灵活地跳下床来,惊愕的表情瞬间被笑脸代替。 他朝着刘继祖拱手作揖道:“这位大侠,我们几人的父祖都是朝廷重臣,家里也很有钱,您如果是缺钱,尽可以跟我们哥几个说……” 话音未落,只见他翻手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朝刘继祖的心窝刺去。 他居然会武技,刘继祖一惊,心说前面那应该是最狠的白眼狼,这个怕是笑面虎吧。他一抬手,封开了他的匕首,一拳朝他打去。笑面虎却朝后一退。 这时绑在床上的女孩突然大叫了一声,“小心!” 辛亏这一声提醒,刘继祖连忙朝旁边闪身躲去,只见后面一人朝着他撒出来一大团白色粉末,弄了刘继祖一身。 刘继祖还没弄明白这些粉末是什么,就听见了一声绷簧响。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有暗器。这时多亏了吴伦以前天天拿暗器打他,锻炼得他耳力极好,他近乎本能地选了一边朝地上一滚,一枚暗器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 但刘继祖仰面朝天,双手撑地,身体刚撑起来一点,一个身影就朝他扑了过来,手里的匕首朝他的心窝猛刺了过来,离他已经近在咫尺了。 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刘继祖本想继续打滚躲开,但最先跪到地上哀嚎的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来到了他的身旁,这时突然死死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刘继祖行动受阻,无法翻滚,而双手又都撑着地,也来不及用手推开或挡开,眼看匕首就要刺到他的身上了。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凭直觉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猛的一错身子,对着刺来的匕首稍微调整了一点位置,并顺势往地上躺。 这时影子清晰起来,正是笑面虎拿着匕首又刺了过来,只是因为刘继祖调整了那点位置,匕首正好刺在了他百宝囊皮带上那个护心镜上。 但不知那匕首是什么造的,居然刺穿了护心镜和内甲胸口部位的铁片,匕首尖刚刺破牛皮,就再也刺不进去了。但这并不是因为匕首不够锋利坚硬,而是由于这人力量有限。要是吴伦这样的人来刺,估计刘继祖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刘继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也终于转危为安,有了反击的时机,他拼尽全力,一拳砸在刺他那人的头上,然后腿猛一用力,把抱在他腿上的那人抬了起来,同时另一只拳头击打在了那人的太阳穴上。 两人直接断了气,刘继祖一个鲤鱼打挺刚站了起来,眼前就是黑影一闪,一个人惨叫着,朝着刘继祖扑来,嘴里还喊着:“胡有德,我x你祖宗!” 刘继祖来不及多想,一拳击在那人的面门上,把他的脸都打烂了。 就趁着这么个空隙,一个人闪身而过,飞快地朝门口奔去,速度居然极快。但刘继祖怎么可能放过胡有德这罪魁祸首,他调动了剩余的全部力气,施展起萍踪步,几步就追上了胡有德,然后一拳打在他的后心上,胡有德向前扑倒。 刘继祖以为他非死即伤,肯定丧失了行动能力,就飞快地扑上前去。 谁知道这胡有德却一个翻身,手里拿着一个筒状物,对着刘继祖一扭,就见一枚暗器直接朝着刘继祖的面门射来。 刘继祖心里说了句:“卧槽!” 眼见躲已经来不及了,刘继祖只得连忙抬手,用拳套挡住了暗器,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暗器被弹飞。 刘继祖也扑到了那人身上,那人果然是胡有德。 胡有德不知是吓的,还是刚才受了伤,脸色煞白,嘴里还想说什么。 刘继祖却不给他任何机会,一拳击打在了他的喉结上。 只见胡有德抱着脖子,张着嘴却叫不出声,眼睛越瞪越大,慢慢没了意识。 刘继祖从他身上翻下来,躺倒在地,呼呼地喘着气。他这时的衣服都已被冷汗浸湿,心脏还在砰砰砰地剧烈跳动,心想这四个杂碎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会合击之术,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要不是自小勤学苦练,反应够快,他都死了两回了。 等他身体慢慢恢复了些,才站起身,又回到了那间屋子,这时地上三人都已经死透了。 绑在床上的少女听见有人进来,有些吃惊,也有些期待,她急切地问道:“是谁?” 刘继祖抬头去看,鼻血差点流出来。 原来经过挣扎,那个女孩的外衣已经全掉了,现在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件鲜红的肚兜和藕荷色的短裤,身上脸上撒了些石灰粉,再加上四肢被绑,显得更加的诱惑。那姑娘因为怕石灰粉进眼,现在还一直紧闭着眼睛。 刘继祖脸皮薄,不好意思细看,忙找了些被撕破的衣服给她盖上,然后又帮她把她脸上的石灰粉擦掉,才给她解开了绑在手脚上的绳子。 那女孩睁眼看到是刘继祖回来了,稍稍放下心来,但自己现在衣着不整,又有些害羞。 刘继祖怕她不好意思,也没说话,就主动出去了。 他先来到了胡有德的尸体旁,把那个暗器筒拿了过来,仔细一看,和他心里猜的不错,果然刻着止戈城的标。这可是好东西,他又在胡有德身上搜,想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 胡有德虽不是江湖人,腰里却有百宝囊。 刘继祖打开后,只见里面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还有三只小箭。那些小玩意估计都很珍贵,但刘继祖想起吴伦那次的做法,担心这些东西被胡有德的熟人认出来给自己惹麻烦,因此都没要,只是把那三只小箭和暗器筒收了起来。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四十二章 进退有度 然后他扒开胡有德的外衣,心里一阵惊喜。刚才他就纳闷,胡有德武技一般,身体素质也很普通,怎么能受了他一拳还有能力反击,原来胡有德身上穿着内甲。这内甲还是造价极高的锁子甲,在重要部位还加了衬垫。 吴伦跟他说过,这种甲因为造价极高,数量很少,在战场上作用不大,但对于江湖中人或普通人来说,这就是能买到的最好的内甲了。它比皮甲的防护性要强,是用细铁丝编成,精细异常。 刘继祖把这套甲扒了下来,果然也是止戈城出的。然后,他又找到了刚才被打飞的那只小箭。他不知道那个少女有没有穿好衣服,不好进去搜另外三人的身,只好搜其他房间,看有没有其他收获。 现在除了摆着床的那个房间以外,还有五个房间,刘继祖一间一间地查看,发现有四个房间上着锁,另外一间是个牢房。 这时刘继祖突然想起,胡有德的百宝囊里有一把钥匙,连忙去把钥匙找来挨间试,终于第三间的锁被打开了。刘继祖从墙上拿下来一盏油灯,进去查看。 只见这个房间非常小,里面只放着一口不算大的箱子,刘继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都是金银,而且金多银少,刘继祖心想这帮坏蛋这些年真是搜刮了不少财物啊!另外三个房间里估计也是这些东西,他们四个正好一人一间,相当于保险库了,但这么多的金银他一个人如何带走呢? 这时他突然听见了脚步声,刘继祖关上箱盖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女孩出来了。她穿着男装,明显是四害之一身上的衣服,衣服很不合身,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滑稽。 那少女见了刘继祖盈盈拜倒在地,道:“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是好。” 刘继祖本来不想出声说话,这时见她拜倒在地,不得不说两句了,他说道:“姑娘请起,救你并不是我的本意,你不必报答。更何况刚才要不是你出言提醒,没准儿被杀的就是我了。现在四害已除,你可以安心回家了。” 那女孩听了却是一惊,她跪着不肯起,“我不能回家!我听说好多人家都因为这伙人闹得家破人亡。四害虽死,但他们的父兄还在,那些人更不好惹。我要是就这样死了或消失了还好,要是回家去,万一被四害的家人知道了,我们家估计就真的万劫不复了。我不想给家里招来灾祸,希望恩公好事做到底,能带我离开。另外,我的身体已经被那帮恶人看了,虽还是完璧之身,却也于节有亏。更何况,恩公你……你也看到了,你要负责啊!” 刘继祖呃了半天,竟无言以对,心说你当时穿的比前世的比基尼还多一点呢,但这话不能说。他上前扶起那个女孩,这才看清了她的容貌。只见这女孩一米六左右,年纪在十五岁左右,眼睛大大的,脸颊红红的,十分乖巧动人。 刘继祖心想此时此地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于是说道:“姑娘,这个等咱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吧!这伙人搜刮了不少财物,你看怎么处理好呢?” 那姑娘听了眼睛一亮,问道:“有多少呢?” 刘继祖指着那口箱子道:“估计这样的箱子还有三个,另外前面我杀死的那些人身上应该还有不少金银。” 那姑娘想了想说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恩公同不同意?” “你有什么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你要是舍得这些钱,没准儿可以让咱们与这里的事彻底脱开关系!” 刘继祖一直都没有想到万全之策,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能有这样的好办法,好奇地问道:“那你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我刚才听你说,你在外面杀了好多人,不知道那些庄丁、仆妇杀了没有?” 刘继祖摇摇头,“我从不滥杀无辜,那些人我只是打晕了。” 那女孩一拍手,“那就太好了,你可以把这些钱分一些给他们,然后告诉他们怎么跟官府说,干脆再编个故事好了。最后你告诉他们,只要你不被抓,这些钱就永远是他们的。但只要你被官府抓住,你就会把他们供出来,说是他们贪图主人的财富,招了你来。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按照你的要求跟官府说的。” 刘继祖听了差点把下巴惊下来,对这个女孩更是佩服不已,不住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干脆多给他们些钱,并告诉他们别露财,等过个两三年再拿出来用。嗯,至于故事,你来编吧,我发现你很擅长干这样的事!” 那女孩更是高兴,拍着手差点跳起来,“恩公说的太对了,要编个什么故事呢?”说完就不住地走来走去。 刘继祖让她好好想,自己则去搜寻另外三个尸身。 他先从笑面虎手里拿过来那把匕首,匕首一上手刘继祖就是一愣,小小的一把匕首怎么这么沉。他又仔细看了看,匕首通体黝黑,看着并不锋利,上面也没有止戈城的标记,但能把护心镜刺破的匕首肯定不是凡物。 他收好匕首,又搜了搜他的身,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于是只拿了他的钥匙,其余东西都没要。另外两人中,除了钥匙,他分别搜出来两瓶药,瓶底都有无为谷的标。 刘继祖大喜,连忙细看,只见瓶身上都贴着纸条,一瓶蜡封着口的药瓶上面写着‘百毒解’,另一个已经开了封,上面写着‘春梦了无痕’。 刘继祖更高兴了,‘百毒解’估计是解毒药,没准儿和田先生得到的那瓶药一样呢,这可是救命的东西,要好好收着。但这‘春梦了无痕’是什么药呢,他打开看了看。只见里面还有半瓶,都是像黄豆那样大小的红色丸药,隐隐透出来一股药香味,估计还有二三十颗。不管了,反正吴伦说有无为谷的标肯定是好东西,先收起来再说。 他又把第一次偷袭他的那只小箭找着,回到了外间,只见那姑娘用一根手指戳着腮,眼看着房顶还在思考。刘继祖没去打扰她,而是打开了另外三间房子,果然每间里面都是一个一样的箱子,里面也是金多银少,刘继祖把这四箱金银一箱箱地搬到了楼上。 等搬完最后一箱时,那姑娘突然一跳,跑到了刘继祖面前歪着头笑道:“我想到了,你先去弄辆马车来,把这些钱都拉到那些庄丁、仆妇那里,然后把钱分给他们,剩下的就好办了。” 刘继祖问道:“那后面怎么说呢?” 女孩学着刘继祖的声音说道:“你就对他们说,‘四害为祸人间,我是上天派下来惩罚他们的,念在你们是被四害欺压的穷苦百姓,因此给你们一些钱作为补偿。但天机不可泄露,你们要两年后才能用这笔钱,不能显富,不能漏财,不能抢其他人的,否则会有报应。如果有官府来查,你们就说,夜里有一大伙强盗来抢劫,杀了好多人,把钱全抢走了,还放火烧了四义庄。你们要是有其他的说法,上天就会告诉当官的,是你们贪图庄主的金银,勾结强盗来抢劫。你看这么说怎么样?” 刘继祖都听傻了,这也太有想象力了吧!他点点头,说他这就去找马车,牲口棚那里就停着好几辆马车,刘继祖很轻松地就找来了一辆有车厢的,套上马来到了群芳楼。 那个女孩早等在了那里,见刘继祖来了说道:“我算了算,他们这里有不到三万八千多两银子,仆人有多少个?” 刘继祖想了想,“二十个不到吧?” 女孩点点头,“一人一千两怎么样?” 刘继祖有些心疼,但杀了这么多人,钱少了可能起不到作用,只有用重金收买这些人才行,于是点点头,就开始往车上搬箱子。 搬完后他说道:“你的主意不错,你帮我分两箱金银出来,尽量一千两凑一堆,待会儿好分。我去把四害的尸首弄上来,过会儿放把火烧了这群芳楼。” 小姑娘被夸,高兴得笑了起来,然后很自觉地爬上了马车,开始分金银。 刘继祖下到地窖里,把四害的尸首提了上来,并排放到了一楼,然后上了马车,驾车来到了饭堂那里。 刘继祖说道:“饭堂里这些人身上还有不少钱,等我去搜搜。”刘继祖拴好了马,那女孩也要跟着去,但一进门看到满地都是尸体和血污,血腥气扑鼻,还有些脑浆之类的东西,饶是她前面见过四害的尸体心里有了点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犯恶心。 刘继祖让她在车上等,她却径直来到了一个尸体旁狠狠地踢了那尸体几脚。刘继祖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小姑娘说道:“就是这个狗贼在镇里见到了我,然后把我骗进了四义庄!”说完又踢了那尸体几脚。 刘继祖点点头,没去细想,不去理她,开始搜这些尸体。第一桌的八人身上没多少钱,加起来都不到两百两银子。后面那桌的八人身上钱就多了,四个保镖身上居然有一千多两,四个管事更是不得了,每人身上的褡裢里都有近两千两金银。 刘继祖把这些金银都集中在两个皮褡裢里,鼓鼓囊囊的,然后把外面的三个尸身也拉了进来,才带着那女孩回到马车上。回到车上后,女孩的情绪才慢慢恢复过来,刘继祖让她不要露面,躲在车里。 不一会儿,刘继祖来到了大门口,他把分好的那两箱金银先搬出来放在身旁,然后找来了一桶凉水,一个一个淋醒。 这些人醒来后见刘继祖还在,都惧怕不已,挤在一起,也不敢出声。 刘继祖等人都醒了,按照小姑娘想的词,哑着嗓子道:“你们别怕,四害为祸人间,我是上天派下来惩罚他们的。念在你们也是被四害欺压的良善,给你们每人一千两银子作为补偿。但天机不可泄露,你们要两年后才能用这笔钱,不能显富,不能漏财,不能抢其他人的,否则会有报应。如果有官府来查,你们就说,夜里有一大伙强盗来抢劫,杀了好多人,把钱全抢走了,还放火烧了四义庄。你们要是有其他的说法,上天就会让人告诉当官的,是你们贪图庄主的金银,勾结强盗来抢劫。” 这些奴仆都是庄园里的佃户,平时都是被四害这伙人使唤欺压的,因此出了事也没人出头。这时一听四害被上天惩罚了,上天还要给他们每人一千两银子,都跪下来磕头,不住嘴地说,‘苍天有眼!’ 刘继祖则让他们排好队,然后一人给他们分了一千两银子,总共有十八个人,也就分出去一万八千两。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四十三章 千金散尽 这些人拿到钱后都欣喜若狂,有一个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狠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等发现确实疼,不是梦时,高兴地差点晕过去。其余众人也是欣喜若狂,这可是一千两银子,有了这笔钱,一家人就能摆脱佃户的身份,买到自己的田地了,高兴的他们一个个手舞足蹈起来。 这时有个胆大的突然凑到刘继祖跟前问道:“上仙,这里还有些人躲着呢,能不能也分他们点,他们也是被四害欺压的可怜人啊!” 刘继祖闻言一愣,心想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钱够不够分?但这么大的事要遮掩,必须把所有知情人都收买了才行,否则就要都杀掉灭口才稳妥。但杀这些普通百姓,刘继祖又下不了手,只好点点头,说道:“把他们找出来,都分,待会儿你们再去找些引火易燃之物,把这四义庄烧了吧。” 这些人闻言大喜,立即就跑出去了四五个,不一会儿带回来了二十个人,还打着灯笼。刘继祖皱了皱眉,心说这他妈的是知道我箱子里有多少钱啊。但没办法,既然答应了他们,只好接着分,结果把四箱金银都分了。 小姑娘当时一个劲儿地使眼色给刘继祖做暗示,但天色太黑刘继祖看不清,而且即使看清了也不明白她那些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刘继祖的不开窍,把那小姑娘气得不行,但她没办法,也不敢出声,只好继续给刘继祖分金银。这时他看到了那两个鼓鼓囊囊的皮褡裢,心想这里面银子不少,不好拿,干脆都换成金块,于是她就借机把银子都换成了整块的金子,两个褡裢也瘪了下来,一个就能装下了。 等最后那二十个人也分完后,箱子里拢共就剩下了六百两银子。 分到钱的众人这时一起跪下来拜谢刘继祖,其中又是那个胆大的问道:“上仙,请问您的名讳为何,我们回去给您立个牌位,时时祭拜,以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刘继祖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想了想,不如利用这个机会结个善缘,于是说道:“牌位倒不用,不过我有后代子嗣还在人间,将来他有难,求到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忘恩负义。” 众人又都跪下,异口同声道:“不敢!” 那个胆大的补充道:“上仙容禀,我们这些人的家都在对面的武家村,族人都姓武。我是现在武氏这一支的族长,名叫武祥。这四义庄原本是我们武氏一族主家的,主家那一支全被害了,这里才变成了什么四义庄。他们有什么义,我呸!两年后,风声过后,我们会把这个庄园买回来,重新改名武家庄。只是不知上仙的子嗣到来,如何相认。” 刘继祖心想这人倒不错,有胆有识心还细,想了想,从脖子上把那个雷击木的坠子摘了下来,说道:“就以这个雷击木的坠子作为信物,你们拿去认认,我会把他交给我的后代子嗣。另外这六百两银子,我就寄存在你这里吧,留待给我的后代子嗣应急之用。” 说完将坠子和那六百两银子递给了族长,武祥一一接过,吩咐族人收好银两,然后让族人借着灯笼的光一一传看那坠子,看完后又递还给了刘继祖。 刘继祖又嘱咐道:“你们切记,不要让外人知道你们有了钱,否则祸事不远。你们现在去准备放火吧,把这几口箱子也烧了,如果房里还有钱,你们就拿走,但不要争抢,也不要拿任何东西。东西容易让人辨认出来,没准儿就惹来灭族之祸。我现在去群芳楼放火,等我回来你们就点火。另外,两道大门都被锁链和麻绳捆着呢,这是锁的钥匙,你们先找把刀来把麻绳割开。然后安排几个人去把牲口棚里那些马匹都放走,南北方向一边放一半,再去给我找一套妇人的衣服来,明白了吗?” 那族长有些吩咐听懂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那些马放走,另外要妇人的衣服干什么。但他什么都没问,而是按照刘继祖的吩咐去安排了。 刘继祖回到车上,赶着马车朝群芳楼赶。 等离开了众人后,那女孩着急道:“你怎么把钱都分了,这伙人明摆着是在讹你!” 刘继祖笑道:“不是还有差不多一万两银子吗,够了!这些不义之财还是多散出去些好。” 那女孩听了若有所思,不再说话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群芳楼。刘继祖下了车,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他从墙上把那盏油灯拿了下来,在书架上撒了些灯油,然后拿了几本书出来引火。等火成了势,刘继祖和小姑娘才驾车离开了,等到了大门口时群芳楼那里已经火光冲天了。 武祥已经等在门口,大门已经打开,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刘继祖低头看了看地面,只见有很多散乱的马蹄印,知道他们已经把马放了出去,很满意。 武祥见刘继祖的马车到了,连忙上前几步,把包袱递了上来,说道:“这都是仆人穿的,不知是否合您的意?” 刘继祖继续哑声道:“很好,你们可以放火了,记得把门口那具尸体也搬到他们吃饭那间屋子里,放完火你们就赶紧跑回家,把钱藏起来,等火烧的差不多了再去报官。你们可以装的狼狈点,受点伤最好,总之要想保住你们的钱,要把话说圆才行,记住了吗?” 武祥心说,这还用你教,表面上却是一边行礼一边说道:“谨记上仙教诲!” 刘继祖临行前最后对武祥说道:“你是聪明人,希望你能做聪明事!”说完就驾车离开了,留下武祥在那里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刘继祖出门没有朝客栈的方向去,而是朝相反的北方驶去,他把那个包袱丢进车厢,让那小姑娘把衣服换了。 马车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刘继祖停了下来,只见四义庄方向已经是火光冲天。刘继祖问道:“换好衣服没有?” “早就换好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刘继祖掀开马车帘,“咱们把钱全收起来,这辆车要烧掉,马放掉,然后咱们步行往回走。”说完,就把背上的包袱放下来,然后开始脱衣服。 小姑娘见了有些害怕,以为刘继祖要干什么,但见刘继祖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就又放下心来。 刘继祖把沾满血污的衣服和头套全脱了下来,换上了包袱里的旧衣服。然后他把褡裢里的金银都拿了出来,结果发现里面的银子都换成了金块。他知道是那小姑娘换的,这能大大减少包袱的体量,对她的细心周到十分赞赏。他没用那两个皮褡裢,而是把金块分别放到了两个包袱里。他拿了一个轻的包袱给那小姑娘,有差不多十五斤重,自己背了那个重的。 两人下了车,刘继祖先把马卸了,然后把马放了。但马却不肯走,刘继祖在马屁股上用力拍了一掌,马吃痛朝前跑去,刘继祖轻声说道:“愿你找到个好人家!” 小姑娘看了,觉着好笑,说道:“它又听不懂,你跟它说这些干嘛?” 刘继祖开玩笑似的回道:“你又不是马,怎知道它听不懂!”说完就到旁边找了些易燃物,拿出了火镰,开始打火。 过了一会儿,火着了起来,小姑娘才跑过来说道:“你居然能拿庄子的话来回答,真是难得!” 刘继祖一边把火引大,一边笑问道:“这有什么!谁不知道这个典故呢?” 小姑娘回道:“谁说的,就连很多读书人都不读庄子的!” 刘继祖不知道这些,田先生是什么都教的,他先引燃了车厢的帘子,然后车厢跟着也着了起来,火越来越大,连同车厢里小姑娘换下来的衣服,两个褡裢和刘继祖换下来的夜行服和头套,都烧了起来。 刘继祖看着火烧的差不多了,说道:“走吧,咱们往回走。”说完就径直带着小姑娘朝回走。等快到四义庄附近时,他远远看到一群人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他拉着小姑娘躲到了路旁隐蔽处。 不一会儿,只见一群人打着火把走了过去,这些人狼狈异常,有些脸上抹着灰,有些身上头上缠着布条,布条上还渗出了血迹,正是四义庄的那些庄丁和仆妇。 刘继祖见了,心想这伙人做的比他想的都好,自己估计没事了。等这伙人人走远了,他们两个才继续往回走,小姑娘因为背着十五斤的东西,走的气喘吁吁。刘继祖背的要重得多,但却相对轻松,只是他要顾及这个小姑娘,所以后面只有半个小时的路,愣是走了一个钟头,等快回到客栈时,刘继祖估计都快五点了。 他把小姑娘安顿在路边一处密林里,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大概一个时辰后来这里接你。如果你不想跟我走,包袱里的钱也够你过日子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不等她回话,就快速离开了,他想七妹应该等急了,再不回去,客栈掌柜的都要起床烧水了。 他快速回到客栈,沿着原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外面。 七妹在房间里早就等的心焦不已,这一晚她一刻都没休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出去找刘继祖,却又怕错过,眼看天都要亮了,刘继祖还没回来,不免更是着急。 这时,七妹突然听到约定好的敲窗声,一下子高兴起来,连忙去开窗。 刘继祖一个翻身就翻进了屋子,七妹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眼泪都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肩膀一耸一耸的。 刘继祖拍着七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七妹这才放开刘继祖给他检查身体,看有没有受伤。这一看,还真发现了好几处伤痕,好在都不重,刘继祖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伤的。 见到刘继祖身体确实无碍,七妹才彻底放下心来。她见刘继祖手上还留有血污,于是自己到厨下烧了一桶热水,然后让刘继祖脱了衣服,然后给他细心地擦洗身体。洗干净后,刘继祖浑身清爽,关键是除了四害后,消除了他的心魔,他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许多,兴致也上来了,于是趁着还有点时间,他让七妹给自己来一次特殊按摩。 七妹羞红了脸,却没有拒绝,七妹脱了外衣,让刘继祖躺到床上开始给他按摩。才按到一半,刘继祖就忍不住了,翻身把七妹压在了身下,云雨起来。 云雨过后,刘继祖长长吐出口气,突然想起那个小姑娘来,对七妹说道:“我在四害那里救了个小姑娘,现在正躲在外面路边的树林里,你看怎么安排好?” 七妹脸红红的,问道:“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刘继祖呃了一声,“是挺漂亮,不过我觉着这姑娘不太正常。我刚把她从四害手里救出来,她就恢复了正常,还帮我想办法脱身,而且想的办法我都想不到,你觉着这种反应正常吗?” 七妹闻言坐了起来,“是有点反常,还很聪明,但不管她也不好。她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如果不带着她,万一落到官府手里,总是麻烦。不如让她跟着我们,好好观察一下,看看人品再说。” 刘继祖不得不佩服七妹的分析能力,也坐了起来,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七妹闻言笑了起来,“明明自己想带着人家,还要说成是我的主意!” 刘继祖也不接话,而是把那包金子拿了过来,说道:“这里有六千多两,那小姑娘那里还有三千两,合起来有不到一万两。我故意让她背着那三千两,如果小姑娘不愿意跟我们走,肯定不会等在那里,那样我们也就不用管她了。” 七妹听说有这么多钱,心里暗惊,“这些都是四害搜刮来的钱?” “也可以这么说,但这里这些钱是从四害那些手下身上搜出来的。四害在地窖里藏了近四万两银子,不过都被我分给了那里的庄丁和仆妇。这是那小姑娘想的主意,收买了那些仆人,让他们去对付官府。” 七妹听了更加吃惊,不过她没有问细节,现在不是时候,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比较好,于是和刘继祖一起开始收拾行李。 收好后,天也亮了,两人下了楼,掌柜的已经起来开了门。 刘继祖和七妹吃了早饭,又多要了些吃的给那小姑娘,然后结了账,跟掌柜的告辞后,就启程离开了。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四十四章 红颜祸水 刘继祖赶着骡车来到了那处密林外,拴好骡子,让七妹在车上等着。他径直来到昨晚小姑娘的藏身之处,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眉头一皱,心想难道自己记错地方了,还是小姑娘已经带着那些钱离开了。 他正要转身往回走,突然那小姑娘从旁边一棵树后跳了出来,吓了刘继祖一跳。 那小姑娘先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打量了刘继祖好一会儿,看得刘继祖都有些不自在了,她才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是你吗?” 刘继祖被这句话弄糊涂了,一愣神间才明白过来,自己前面蒙着脸,后面因为天黑,她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的样子。刘继祖点头道:“是我!你想好了吗?还要不要跟我走,还是让我送你回家。” 小姑娘盯着他摇摇头,“我不回家,暂时先跟着你了!” 刘继祖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她往外走。 小姑娘跑过来抓住了刘继祖的衣袖,娇嗔道:“你慢点吗!没想到你看着高大,居然这么年轻!你多大了?家住哪里?跟谁学的武技?一个就杀了那么多坏蛋,实在太了不起了!咱们这是去哪儿?……” 等他们回到车上时,她已经问了几十个问题,刘继祖的脑袋都有点蒙了。 等上了车,小姑娘一见车上还有一个蒙面女人,她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了,问道:“这位是?” 刘继祖道:“这是我媳妇儿!” 小姑娘听了更惊,“你都成亲了?你怎么能成亲呢!你要是成亲了,我就不跟你走了!” 刘继祖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成亲了?你愿意跟就跟,不愿意我可以送你回家,那些钱也送你了!” 七妹听刘继祖说自己是他媳妇儿,脸羞得通红,但心里却美滋滋的,等听到小姑娘要走时,她连忙说道:“妹妹别听他瞎说,我们还没成亲,我现在只是他的侍女。妹妹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姑娘听七妹说话温柔,心情缓和了几分,问道:“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七妹点点头。 小姑娘想了想,才上车坐了进来,拉着七妹的手说道:“我叫叶子,今年十月十六就十五岁了。姐姐多大了,怎么称呼?” 七妹说道:“我叫苏七妹,今年刚十六岁。” 小姑娘甜甜地叫了声:“苏姐姐!” 七妹则直接喊她叶子,两个女人就没完没了地聊了起来。半天时间不到,她就把七妹和李传宗的事了解的清清楚楚了。刘继祖的耳朵总算是清净了,他赶着车直奔宗门而去。 路上七妹给叶子吃了些东西,叶子已经饿坏了,吃了不少,然后就靠着七妹睡着了。 刘继祖也很困,但现在不能休息,必须要先回到宗门才安全。好在路不远,下午时分,刘继祖就顺利回到了吴伦家。 师父还没回来,只有师娘在,师娘一见刘继祖提前回来了,还多带了一个漂亮姑娘,十分诧异。但她向来贤惠,也没问什么,一切等吴伦回来再说。 天黑前,吴伦哼着小曲回来了,见了刘继祖先是一惊,问道:“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继祖回来前,和七妹、叶子商量了一下,他本来想把事情经过如实告诉师父。 但叶子却出主意道:“最好还是别告诉你师父,一是免得他担心,二是你告诉你师父,你把自己的被保护人杀了,你让你师父怎么办?是保护你跟着你一起说谎,还是大义灭亲,把你送给师门处理?” 刘继祖一听有道理,不能让师父师娘陷入两难,于是他决定不跟师父说实话。而是告诉师父,那被保护人不需要自己保护,他还把胡有德写的凭证给吴伦看了。 吴伦摇头道:“有钱人的世界咱们不懂,有这个你就能交差了,为免夜长梦多,你明天就去把任务结了。” 刘继祖也是这么打算的,这时吴伦才问起了叶子,对叶子问东问西。 叶子随口编了一个说法,她说自己被家里逼婚,要她嫁给一个老头做小妾。她不干,于是逃走了。路上遇到坏人调戏,正好刘继祖和七妹经过,救了她,她就决定跟随刘继祖一起回来了。 吴伦听完也没有追问,拍拍刘继祖的肩膀,呵呵笑着道:“不错吗!这么快就实现你的人生梦想了,两个姑娘我看都不错,再观察观察,等你们大点我给你们办婚礼怎么样?” 刘继祖听了,脸羞得通红,七妹也低下了头,叶子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师父,这可是您说的,说话要算数哦!不过我还有家人,要家里人同意才行!” 吴伦哈哈大笑,不住点头道:“当然算数,咦!传宗,怎么才十来天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快过来跟我比比!” 刘继祖心说那里长得那么快,结果站起来一比,居然和吴伦身高差不多了,身上肌肉的发达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吴伦。 吴伦心里十分感慨,他身高一米八左右,在那时算是非常高的,但刘继祖现在才十六岁,估计还能长,现在刘继祖的力量肯定超过自己了。只是他那里知道,刘继祖的力量早就超过他了,之前在家里跟他过招时是怕他受伤才一直收着力量的。而吴伦对此根本不知情,还一直以为刘继祖和自己差不多呢。现在的刘继祖,力量方面更是超出了吴伦一大截。而且经过四义庄的事之后,刘继祖更是有了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但这些经历刘继祖没说,吴伦也无从知晓,他只是感慨于刘继祖的成长之快,高兴之余又多喝了两杯。 一家人其乐融融,但到了晚上要睡觉时,却遇到了麻烦。刘继祖要七妹陪着自己睡,叶子也非要苏姐姐陪着睡。 刘继祖气的不行,他和七妹才初尝云雨,怎么舍得分开。于是不管叶子如何央求,刘继祖还是将七妹拉到了自己房里,让叶子一个人睡在堂屋里。 叶子一跺脚,恨声说道:“你们两个不知羞,没成亲怎么能睡一间屋呢?” 但吴伦夫妇和刘继祖都不理她,只有七妹解释道:“我是公子救回来的,自从跟了公子就一直陪着他睡的,妹妹别多想。” 叶子听了,噘着嘴一个人睡了,结果晚上两边屋子里都传出了不寻常的动静,把叶子折腾得也睡不好,只好捂着耳朵钻进了被窝里。 第二天一早,他们起来吃了早饭,刘继祖和吴伦就一起出了门。 刘继祖去了任务处,把任务书和那份凭证一起上交。 任务处的执事核对无误后,给刘继祖兑了十两银子。刘继祖得了那近一万两银子,现在算是有钱人了。他对钱虽然没什么太强烈的欲望,但生来节俭,一个铜钱都不会浪费,何况是十两银子,他好好收起银子就回家了。 结果回家后一个人都没有,还好门没锁。他推开门进去,发现只有来福在,心说家里怎么没人呢? 来福这时摇着尾巴凑了过来,刘继祖弯腰摸了摸它的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福和刘继祖已经熟悉了,眼见来福长得很快,刘继祖决定提前点训狗。于是他准备了所需的东西,开始训练来福。来福十分聪明,几次训练后就能领会刘继祖的意思,把刘继祖高兴得不行。 一人一狗正高兴着呢,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争吵声,刘继祖听声音是师娘和七妹她们的,连忙跑出去看个究竟。只见师娘、七妹和叶子正往家门走,后面跟着两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一直纠缠着她们。其中一人衣着华贵,衣冠腰带上都镶着美玉,腰间挎着一柄卖相极好的宝剑,另外那个应该是他的跟班,虽没有前面那人穿的那么好,但也是穿绸裹缎,两人应该都是书院弟子,否则进不到这里。 刘继祖不由火大,跑过去拦住那两人,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两人一见有个年轻人出头,他们先打量了刘继祖一番,那个跟班似的先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刘继祖见他一点礼貌都没有,故意不理他,直接问师娘和七妹,“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还没说话,叶子抢先道:“恩公,我们早上到镇子里去买东西,结果就遇到了这两个讨厌鬼,一直纠缠我,讨厌死了!” 那两人听叶子叫刘继祖恩公,不由又上上下下多看了刘继祖几眼。见刘继祖十几岁年纪,穿的是宗门发的那套麻布衣服,看样子已经穿了好久都没换过,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饰物,不由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先前说话那个跟班对叶子说道:“这位姑娘,我们姬公子是六姓纯血后人,和宗主血缘关系很近,以后最低也能做一道执事,甚至都有继承宗主之位的资格。你跟着姬公子虽然做不了正房夫人,但也能住到宗门内,衣食无忧,这可是你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比你跟着这什么穷酸恩公可强多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是钱的问题,你说个数,姬公子有的是钱。” 刘继祖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宗门真是烂透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人,他问叶子,“你想跟着这人吗?” 叶子瞅了那姬公子一眼,道:“我怎么会跟这样的人,这人连你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说完就躲到了刘继祖身后,朝那两人做鬼脸。 刘继祖被逗笑了,笑道:“两位都听到了,人家根本不愿意跟你,请以后不要再来骚扰!” 那姬公子长得还可以,只是有些瘦,一直冷着脸在旁边一言不发。等听了叶子和刘继祖的话后,这人的五官突然变得狰狞,他指了指刘继祖,气愤地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转身就走了。 他那个跟班也一甩袖子,跟着一转身也走了,嘴里还嘟囔着,“给脸不要脸,有你们后悔的一天,你们给我等着!”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四十五章 内外有别 刘继祖原本以为还要打一架呢,没想到人就这么走了,几人面面相觑,觉着不可理喻,就一起回了家。 叶子一进门,就一溜烟似的钻进了刘继祖和七妹的房间,还栓上了门。 刘继祖这时趁机问了七妹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叶子早就受不了刘继祖给她的那套衣服,今天一早就求着七妹和师娘陪她去买衣服和梳妆用品。两人经不住她的不住央求,就跟着去了,结果就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姬公子两人。 那姬公子见叶子娇俏可爱,就想让叶子做他的侍妾,叶子不搭理他,他们就一路纠缠过来,这就是整个事情的大致经过。 刘继祖听了,心想古时候说红颜祸水没准儿就是这么回事,谁知道那姬公子是什么人,看他那不甘心的样子,谁知道以后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但刘继祖经过四义庄的事后,成熟了很多,也明白了怕事是没有用的,该出的事还是会出。自己无法控制别人怎么想、怎么做,他能控制的只有自己怎么想、怎么做。自己必须变得更加强大,积累更多经验,不断提高实战技能,当然还要挣很多钱,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和依靠自己的人。 想到此处,他回到院子里继续训狗,七妹则去帮着师娘做饭。不一会儿,叶子换好衣服出来了,还用刚买的化妆品梳妆打扮了一番。只见她比之前更加明艳动人,窈窕的身材也更好地展现了出来,师娘和七妹见了都是眼前一亮,不住嘴地夸她。 她又跑到刘继祖跟前显摆,刘继祖见了也是一愣,但他却没注意她的新衣服和化的妆,而是联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叶子那么聪明,她一见刘继祖的神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啐了一口,羞得满脸通红,马上跑开了。 当天晚上,吴伦回来后,刘继祖把今天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吴伦先是生气,然后又长叹了一声,说道:“宗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外来弟子这么少,大多就是因为受不了住在宗门里那些人的做派。那些人为了保持自己家族在宗门的地位,不和外面通婚,只是在宗门内部通婚。外面的人叫他们院内弟子,称呼我们为院外弟子。” “我们都自认是书院弟子,不喜欢这种院内院外的称呼,因此为了便于区分,我们称院内弟子为六姓弟子,我们则自称外姓弟子。你说的姬公子估计是现任宗主一族的后人,他们都姓姬,没准儿这姬公子地位很高。你可能也发现了,这里姓姬的最多,是第一大姓,剩下的是风、牧、常、鸿、候五姓。” “师父,这六姓外面也有,他们有关系吗?” “不知道田先生有没有跟你讲过,因为与祖门和宗门有关,我还专门请教过他这个问题。他说,轩辕黄帝据说就是姬姓,其余五个是他一些部下的姓。轩辕洞估计就是黄帝后代中的一支所建,而且极有可能是没有资格继承部族重要官职的那一部分族人。 而外面姓这六姓的和他们只能说是一个祖先,但这没什么意义。后面因为姓氏合流,姓的含义发生了改变,姚、姬、妫、妊、姜等古姓才慢慢演变出现在大家使用的姓氏,这些原本古老的姓反而变少了。就拿姬姓为例来说,现在多少姓氏不都是源于姬姓吗!比如现在大周皇帝王姓一族就说是文王后裔,那不就是姬姓发展而来的吗!而且外面各姓通婚普遍,很少有限制,因此姓什么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宗门里这么多年来只是这六姓相互通婚,分别执掌一宗三堂一阁一楼,已历千年,反而将地位与血脉联系了起来。这八成也是从祖门那里传承过来的,本来无可厚非。但这种长时间的封闭就容易带来偏见与不公,也给宗门埋下了隐患。从我这对宗门的观察来看,六姓弟子的战斗力已大幅下降,虽然还有绝顶高手,但数量却越来越少。因为六姓里面很多人根本达不到宗门的择徒标准,但宗门却对院内的人大大降低了标准,很多关键位置安排的也是他们的人。 外姓人实际上只是他们赚钱的工具,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外姓男子进入宗门内居住。他们倒是会找很多聪明漂亮的外姓女子回去,但因为继承的原因,这些外姓女子最多只能做侍妾,永远做不了正室。她们的孩子多聪明、漂亮、能干,但因为是庶子,无法继承家族事业,只能辅助嫡子们做各种危险、低贱的工作。 正妻则只能是纯血的六姓族人,这种安排,开始时还好,时间长了,难免就生出很多怪胎来。他们的孩子有些是弱智,有些是疯子,有些是畸形。当然,也有很多外表看来很正常的,但这些人向来以自己血脉纯正为傲,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除他们以外的所有人,因此异常自私、冷酷、偏激。那姬公子估计就是这种所谓的血统纯正的六姓人,将来最低也是一个道的执事,没准儿真有资格做宗主呢。他见叶子聪明漂亮,所以想让叶子给他做侍妾。” 叶子听了更加气愤,恨声道:“谁稀罕他什么执事、宗主,我才不稀罕!我不要做小妾,做小妾在哪儿不能做,何苦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一辈子出不了头。” 吴伦听了好笑,说道:“这里可不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这是乐知书院,传承千年的三宗门之一,世人敬仰。宗门里的高层更是地位尊崇,生活优裕。我听说住在宗门里的,即使是普通人,每年结账后都能分不少银子,更不用说那些高层了!” 叶子撇撇嘴,“吴师父,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三宗门很了不起吗?我怎么没觉着,也就是你们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祖门也就算了,多少还干过‘攘外’的事,三宗门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了?还不是天天围着有钱有权的人转,帮着他们、护着他们、救着他们,通过他们给自己捞钱。我们普通老百姓沾了什么光,为什么要敬仰他们,他们的钱也是分的我们普通百姓的血汗钱。我觉着恩公就不错,最起码能行侠仗义,我就跟着恩公吧,反正恩公还完宗门的钱,就可以不理它了,各过各的。对了,既然宗门什么都讲钱,那要交多少钱,才能不用做这十个任务呢?” 吴伦和刘继祖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想反驳几句。但三宗门确实是除了挣钱以外,还真没做过什么太了不起的事。但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刘继祖还想到了那个客栈掌柜跟自己说的,‘乐知书院是有钱人的保护伞,止戈城是有钱人的兵器库,无为谷是有钱人的救命药’,难道三宗门在普通人眼里真的这么不堪?这还真不好说,没准儿真是这样,自己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好。他也问了一遍叶子最后那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看向吴伦,等着答案。 吴伦听了有些落寞,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他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明天我帮你问问,不过你有那么多钱吗?” 刘继祖差点脱口说自己有差不多一万两银子呢! 叶子却对他使眼色,叫他不要说,刘继祖才忍住了。 当天晚上,叶子也要和刘继祖、七妹一起睡,但刘继祖要和七妹亲热,不同意。 叶子老大不高兴,说他偏心。 刘继祖说她还小,等她满十六岁再说。 叶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气哼哼地嘟囔道:“你也才刚十六岁,只比我大一点而已,神气什么!” 刘继祖摇摇头,心想还是七妹温柔。他让七妹赶紧栓了门,然后过起了没羞没臊的二人世界。 第二天一早,吴伦可以休息了,本来想帮刘继祖去问交多少钱可以不用去执行任务的事,但还没出门,刘继祖的第二个任务书就送到了。 吴伦问那执事道:“不是每个任务之间最少有五天的时间来休息调整吗,怎么这么快第二个任务就来了?” 那执事倒还客气,说道:“按理是这么回事,但最近任务太多,做不过来。而且传宗师弟的任务也没执行满,身体也无碍,就先安排了。” 吴伦点点头,突然想到干脆直接问问这任务处的执事,没准儿他知道呢,就不用往任务处跑了,于是问道:“麻烦问你个事儿,如果弟子不执行这十个任务,要交给宗门多少钱啊?” 那执事一愣,笑道:“吴长老怎么问这个,住在院外的几乎没人办这个!” 吴伦笑着解释道:“我就是想替我徒儿问问,我这里也有几个闲钱,如果可以让他少执行几个任务,不是也安全点吗?” 那执事笑着点点头,说道:“您对徒弟真好!这事问我,还真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其实也简单,任务就是一千两银子一个,只要你给任务处交一万两银子,就可以不执行任务了。我们院内条件好的弟子有几个去执行任务的,大多都是这么办的!” 刘继祖在旁边忙问道:“如果已经执行了一个任务,是不是可以少交一千两。” 那执事点点头,就告辞了。 刘继祖却愣在了那里,心想居然要交这么多钱,而自己恰好就有这么多钱,难道老天见不得我有钱? 吴伦见他愣在那里,以为他是被这个数目吓到了,拍了他一下,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多钱为师也拿不出,你就好好去执行任务吧!先看看你下个任务是什么吧?”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四十六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刘继祖打开任务书一看就愣了,只见上面的任务居然是让刘继祖去剿灭附近一整个山头的强盗,委托人居然和前面那个任务的委托人一样。 刘继祖的脑子嗡了一声,有些蒙了。 吴伦凑过去一看也是一惊,他把任务书拿过来,仔细看有没有弄错,等看到编号和姓名都是李传宗时,吴伦愤怒地挥起了拳头,就要去找任务处评理。 刘继祖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把吴伦拉回屋,问道:“师父,您看这是怎么回事?” 吴伦气得一拍桌子,“估计就是昨天你们得罪的那个什么姬公子使的坏,没想到他能量这么大。按理说,像你这样没交完学费的弟子,根本接不到这类直接杀人的任务。像剿灭土匪强盗这类的都是五级以上的任务,怎么可能让你这样一个只完成了一次任务的新人去做,肯定有问题。” 刘继祖想的更多,他心想那帮仆人估计是把祸水引到了附近的那伙强盗身上,但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那个姬公子估计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该怎么办才好呢?他想了一下向吴伦请教道:“师父,这伙强盗厉害吗?” 吴伦看了刘继祖一眼,道:“你把吗去了,当然厉害!你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京畿道,是天子脚下,在书院的势力范围!敢在这里当强盗,你说厉不厉害!我听说那里至少有三个高手,实力都在我之上。他们的城寨更是易守难攻,隐秘异常,否则早就被剿灭了。 不知道宗门收了委托人多少钱,居然派你一个人去,这样的任务千万不能去,这就是有去无回。那姬公子估计也猜到你不敢去,所以就是要废掉你那唯一一次的否决权,给你个教训,再在下面一个任务给你埋坑,那时你没办法拒绝,只能往坑里栽。咱们可千万不能吃他们那一套,否则肯定被他们吃的死死的。还是那句话,‘自己的命运不能交给别人来掌控!’我这就去任务处帮你说理去。” 刘继祖很感激,他看了叶子和七妹一眼,七妹点了点头,叶子先是把头扭向一边,然后也点了点,刘继祖这才鼓起勇气把四义庄的事对吴伦大略说了一遍。 吴伦半天没反应过来。 刘继祖则继续说道:“前面没跟您说,是怕您为难,您别生气。我们现在手里还有不到一万两银子,可以交给宗门免除后面的任务,只是我这钱要有个合理的来处,否则会让人怀疑。” 吴伦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说道:“做得好,比为师强,大丈夫当如是!有恩必酬,有仇必报!你是想对宗门说钱是我给的,是不是?” 刘继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点点头。 吴伦笑道:“这不算什么,这点忙为师还是能帮你的!为师这三十来年挣的银子可不止一万两,只是我花钱大手大脚,没剩下多少。但这里的人不知道啊,他们可不知道为师有多少钱,你尽管往我身上推,这样为师还能落个好名声呢!” 刘继祖连忙向吴伦致谢。 吴伦却摆摆手,说道:“这事宜早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把这个事了了,我这就去找几个和你师祖相熟的长老跟咱们一起去任务处,壮壮声势。等这事办完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总是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不安全啊!” 刘继祖点点头,吴伦就出门去找朋友了。 刘继祖则去骡车的暗格里把两个包袱拿了出来,一清点总共是九千三百两银子。刘继祖把那多出来的十五两金子拿了出来,交给七妹收好,剩下的金子,他用一个口袋装了起来,拴在了百宝囊的皮带上。 吴伦通知了几个长老和自己的几个同事,他们都是住在附近的,听说了刘继祖的事,也十分气愤。毕竟他们也是外姓弟子,同病相怜,对吴伦要花九千两银子为自己的徒弟消任务也十分佩服。于是又去邀约好友,等他们回来时居然在家休息的长老,没事的都跟来了,共有二十几人。这些人一方面是为了看热闹,但实际上他们更是为了去给外姓弟子壮声势,给宗门施加压力,让那六姓弟子不要太过分,否则后面难免有类似的事不会发生在自己或自己的弟子身上。 刘继祖见到这些人后,不由感慨万分,只见这些人都身材壮硕,虽然上了年纪,但一看就知道武技不凡。这些人如果武技水平都和吴伦差不多的话,那这伙人再加上他们的弟子将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等这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任务处时,整个宗门都得到了消息,更多好事的人也都跑来看热闹。 吴伦则带着刘继祖站在了最前面,吴伦对里面当值的执事道:“我们来消任务,要怎么办啊?” 那执事早就得到了报告,一见这些人到了,忙说稍等,他去请执事长老。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驼背的长老,此人面貌丑陋,身材矮小,他抬头看了看,指着众人冷声说道:“消任务,用来这么多人吗?你们想造反吗?” 众人听了不由大怒,其中一个身材高大,脸膛发红,须发戟张的老人骂道:“放你x的屁,老子愿意来,怎么了?宗门那条门规说了不允许看热闹的!再说了,我倒想问问,怎么只执行了一次任务的弟子就分了剿匪的任务,咱们的规矩呢?” 那驼子听到老人骂他,大怒,跳起来就要来打那老人。 那老人指着他笑道:“就你这样的,还敢来跟我较量,我一只手就能降服你。” 刘继祖听那位长老居然用了降服这个词,不由笑出了声。 这时突然从人群外面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瘦小枯干的老人,他的眼珠不停地转来转去。他身后则跟着十来个长老和年轻弟子,一个个都是趾高气昂的样子。 那瘦小的老人分开众人,问道:“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子,敢来我这里胡闹。” 旁边有人喊他侯堂主,原来是不惧堂的堂主来了。 刘继祖心想堂堂不惧堂堂主就这么一副尊容吗?前面的不忧堂堂主就是个胖子,这两人看着武技都不高的样子,凭什么当上堂主呢?难道六姓里连个拿得出手的人都没有吗? 吴伦这时拱手道:“侯堂主,我们就是来消任务,不是来胡闹的!” 那侯堂主看了看吴伦,眼珠转了转,问那执事长老道:“姬老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个驼子见堂主问,斜眼看着那个红脸老人说道:“我见他们来了这么多人,以为他们要闹事,就训斥了他们几句,谁知道他反而骂我,这才吵了起来。” 侯堂主眼睛又转了转,问那红脸老人道:“项师弟,你为何骂他啊?” 那老人明显看不起这堂主,但还是回道:“他说我们造反,还不能骂吗?门规里那条禁止看热闹了?我们只是想来问问,为什么只执行了一次任务的弟子就分了剿匪的任务,咱们的规矩呢?外面合格的弟子本来就少,培养一个合格的要十年左右,难道以后新弟子都要这样,那不是把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弟子往火坑里送吗?” 侯堂主一听,脸色有些不好看,向那驼子道:“姬长老,你解释一下吧?” 那驼子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使眼色给侯堂主,两人进到了任务处里面。过了一会儿,侯堂主一个人出来了,他的脸色变得复杂,眼珠转的更快了。 他来到众人面前说道:“刚才姬长老跟我解释了,之所以安排李传宗去执行这个任务有两个原因,一来这是委托人特意强调的,指名要他;二来是因为委托人上个任务就是他去执行的,他比较熟悉那里的情况。基于这两个原因,姬长老才安排了他。但这事确实有违规矩,新弟子需要历练,不经历练就去执行这样的任务,无异于自杀。因此,我决定这次任务安排作废,传宗就算完成了第二项任务。如果还想继续执行任务,我们会按规矩由易到难来从新安排,如果还想消任务,也按老规矩办,一视同仁。大家看这样处理怎么样?” 众人听了,都无话可说。 吴伦看向刘继祖问道:“你还消任务吗?” 刘继祖点点头。 吴伦于是一拱手,对侯堂主说道:“多谢侯堂主秉公处理,我们这就去办手续了!” 说完带着刘继祖一起进了任务处,侯堂主则带着众人回了不惧堂,其余的人还在外面看热闹,因为外姓弟子消任务确实罕见。 刘继祖和吴伦进了任务处大堂,那值班的执事得了指示,直接带着两人进到了旁边一间屋子,里面还有一个执事长老。他已经拿出了一个蓝封皮的本子,问道:“就是你要消任务吗?” 刘继祖点点头。 那位长老指着记录本说道:“你来看一下你的个人信息对不对,别消错了。” 刘继祖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只见封皮上只有编号,翻开第一页上面登记着李传宗的个人信息,包括姓名、编号、性别、师承、入门年龄与时间,还有的体格状况,试练成绩,居住地点等。第二页开始则是任务执行情况,记录着任务的基本内容,下面粘着任务书和胡有德写的凭证,第三页上面只登记了相关任务内容,后面都还是空白。 刘继祖点点头,说内容都对。 那长老接着问道:“刚才堂主给你免了一个任务,你还有八个任务未执行,要消几个啊?” 刘继祖说道:“全消了!” 那执事长老就让刘继祖到对面屋里去交银子,刘继祖抱着口袋,来到了对面屋。对面的屋子被隔成了两半,中间有柜台和木栏,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肥胖异常的执事,正在嗑西瓜子。 刘继祖说明了来意,那胖执事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懒洋洋地说道:“八个任务,八千两,你数好了放柜台上。” 刘继祖拿了一锭五十两的金锭出来,然后将那口袋放到了柜台上,那胖子打开木栏上的小门,费力地把皮口袋拉过木栏,嘴里嘟囔道:“外姓弟子也来学我们消任务,真是少见!” 他一股脑地把那袋金子倒在了一个木箱子里,然后开始过称,见数目对,就转身趴到柜台上写东西。过了会儿,那胖子从木栏里递出来八张纸条,然后朝刘继祖摆摆手。 刘继祖接了,猜这八成是收据之类的东西。 他拿了那八张纸条来到对面屋,把纸条交给那执事长老。 长老接过也不细看,就拿来浆糊,在刘继祖的本子上一张张粘了起来。然后开始填表,最后让刘继祖签名。等刘继祖签完名,那长老让刘继祖把他的腰牌交给他。 刘继祖不知道他要腰牌干什么。 吴伦笑道:“这是要给你换腰牌了,我那一次换腰牌用了好几年,没想到你十几天就换了,真是命好!” 刘继祖听了,连忙把腰牌拿出来交给了执事长老。 执事长老拿着那个本子和腰牌,转身从这间屋子的后门出去了。 这次去的时间较长,差不多有十五分钟,那执事长老才回来,手里拿着一块和之前那块似乎相同的木牌。但等接到手里才发现不同,这块略沉,还有股特殊的味道,像药香,之前那块略轻,有股淡淡的清香,差别很明显,但编号还是一样的。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四十七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吴伦让刘继祖收好腰牌,跟执事长老拱手告辞 跟着来的那些人都没走,见两人出来了,都围了过来问东问西。 吴伦和众人一边往回走一边把大致经过讲了一遍,大家听了都很高兴。 等出了宗门,到了一处僻静空旷处,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把大家叫住了。 众人有些不解,都看着他。 那老人道:“我说各位师弟、师侄,这次的事不惧堂处理的还算公道。但我猜他们说的理由估计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你们也知道,咱们在外面收的徒弟,家境多是普通甚至贫寒的,怎么可能出得起这个钱。吴伦师侄有本事,爱徒心切,帮徒弟出了这个钱,但我相信大多数人是出不起这个钱的,你们说对不对?” 众人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都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那老人见众人的兴趣提了起来,才继续讲道:“我这么大年纪了,都快死了,本来不想管这些事,但我看到传宗就想起了我那些徒子徒孙。如果我死以后我的徒子徒孙也遇到这样的事,那该怎么办,我可没有一万两银子去给他们消任务!这次的事开了个非常不好的头,那就是住在里面的那些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关系在任务上动手脚。比如故意安排危险的任务给得罪过他们的人,或故意把危险的任务等级调低,再安排下去,类似的办法可多了去了!” 众人听了,都大吃一惊,觉着老人说的很有道理。 老人则继续讲道:“但这件事也给咱们提了个醒,咱们以后要更加小心,特别是要更加团结。这次大家能来的都来了,没来的都是在各处值班的。等回去后大家都去传达一下,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大家都要向吴师侄学,互相通个气,咱们都来支持,这样就能更好的维护咱们的利益。” 众人都点头称是,这时突然有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木讷的老人说道:“申师兄说的非常好,我就曾经有个徒弟没准儿就是这么被他们害了。我那徒弟曾带着新婚妻子跟着他一起来到宗门,被宗门里一个纨绔看中了,然后就被派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就再也没有回来。而他的新婚妻子也被那纨绔骗进了宗门,从此音信皆无。” 其余的长老听了都默然思考起来,又有几个长老说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他们的弟子也都曾经与六姓弟子有过矛盾冲突。 这时一个身材最矮小的老人走上前来,说是矮小,那是相对于吴伦他们来说。这位老人也有一米七左右,但在这群人里确实显得矮小。但这人一看就知道是多智之人,额头微隆,眼窝较深,鼻子很挺,双眼细长,他沉声说道:“除了这事,有件事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察觉?” 众人见说话的是他,都郑重起来,之前骂驼子的那个老人问道:“师叔,您也发现什么了吗?” 那人朝左右看了看,见四周空旷没有外人,才说道:“你们都知道,我武技虽然一般,但醉心于武学研究。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发现咱们好多武技都是有致命缺陷的!”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连刘继祖在内的所有武者都被吓得不轻。这武技可是武者安身立命的保障,如果武技都有漏洞那可是会要命的。 其中一个急忙问道:“龙师叔,谁都知道您和吴师弟的师父杨师叔是咱们这里武学造诣最高的,您可别吓唬我们。您说的缺陷是什么意思?不是任何武技都有缺陷吗,不可能有无懈可击的武技存在,关键还在使用的人!您说的漏洞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余的人听了,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那被称为龙师叔的却摇摇头,说道:“冯师侄,你说的这个我当然懂。但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武技好像被人动过手脚,就好像那些漏洞是故意被安排在那里似的。” 众人听了头皮发麻,其中一个问道:“龙师兄,能不能跟我们演示一下?” 龙长老点点头,“我现在总共研究了七门武技,每门武技都有缺陷,如果你们使用这个武技,只要到了那个环节,漏洞就会自然显露出来。只是在这里展示不太方便,咱们回家再说吧!” 众人听了有理,都怀着心事快速朝一位院子最宽阔的长老家赶去。 刘继祖更是吃惊,七门武技,这是什么概念,他没想到这样一位身材并不出众的长老这么厉害,怪不得大家都那样敬重他。另外自己的师祖也这么厉害吗?怎么没怎么听师父讲过。同时,他也在思考自己的武技也有缺陷吗?如果别人知道我武技的缺陷,那动手还有胜算吗?我怎么没察觉到什么缺陷呢? 众人年纪虽大,脚程却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位金长老家。这位金长老辈分高,而且没成家,一个人住,院子就是一个小练武场。 众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武技的缺陷,急着问龙长老他都知道哪些武技有缺陷,如果涉及到自己会的,好让他指出来。 龙长老一一报了出来,他掌握的武技分别是:龙形手、无影脚、劈风刀、轩辕剑、洪荒拳、萍踪步和千叶掌。 刘继祖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会的两门武技居然都有缺陷。 吴伦和他一样吃惊,他会的四门里居然有三门武技都有,而没有的那个只是杀伤力不大的暗器武技流星石。 其余的长老也都大惊,要知道这七个武技都是性价比很高的武技,价格合理,攻击力强,很实用,因此外姓弟子学的人极多。 吴伦心急,想尽快知道究竟,就推了刘继祖一把。 刘继祖也很想马上知道自己武技的缺陷在哪里,于是他第一个跳到了场中,拱手道:“我会萍踪步与洪荒拳,请龙长老指点!” 龙长老点点头,从院子里找了一根棍子,削了一节,做成刀剑的长短,拿在手里,说道:“可以开始了,你攻过来吧!” 刘继祖不敢大意,收摄心神,朝龙长老攻了过去,只见拳影阵阵,声势惊人。 周围的长老见了都点头称赞,夸吴伦教的好,吴伦脸上不显,但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这位龙长老不愧被大家公认为武技造诣高,他似乎知道哪种武技可以克制刘继祖的武技。只见他闪转腾挪,刘继祖根本打不到他,还能借他的力攻回来。但这不算什么,很多高手都能做到,比如试练场上的牧长老就曾用类似的借力手法拉开他和孙兴。 对此,刘继祖并不吃惊。他的力量和速度完全在龙长老之上,如果武技没有漏洞的话,他有信心打败龙长老。因此刘继祖越打越快,就在他自信心越来越高的时候,他的脚踝突然被踢了一脚,他一个趔趄,左下肋就被木棍刺中了。 刘继祖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定在了那里。 吴伦和其他长老也是如此。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是怎么踢中刘继祖的脚踝的,那一剑为什么刺的那么准,让人避无可避。甚至有一种错觉,不是他刺过去的,而是刘继祖自己把身子朝棍子凑了过来。 刘继祖此时的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怎么会这样呢?自己明明在四义庄试过,武技威力很大,没什么问题啊?自己引以为傲的武技,自己赖以为生的武技,在龙长老这里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呆呆地看着龙长老,等着龙长老给他答案。 龙长老走过来,拍了拍刘继祖的肩膀道:“年轻人不错!这两门武技练得比我好,我学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厉害!” 但再好的赞扬,刘继祖这时怎么听得进去,他深施一礼道:“请长老赐教!” 龙长老点点头,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看到了吗?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 大家都点头,龙长老才继续讲道:“十几天前,我正在试练场和几个年轻人切磋武技,突然见到这个年轻人从我旁边跑过。你们都知道我精通相术,见传宗相貌不凡,于是就在他和孙兴对战时,也过去观摩了一番,这才偶然间发现了这些漏洞。说实话,这要是放在以前,我是看不出来。正好传宗会的两门武技我也学过,于是我就假想要是我在场上,我如何来应对。但传宗明显比我厉害,我自信用同样的武技练不到他这个水平。吴师侄,恭喜了!” 刘继祖心想,龙长老那天居然也在,只是那里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居多,他比较矮,自己没注意到他。这时听龙长老又夸自己,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了,但现在他哪有心思听他说这些废话。 果然吴伦也忍不住了,催道:“我的龙师叔,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夸我们!赶快说吧,我们都快等不及了!” 龙长老见大家都已经进入了自己预期的状态,才说道:“当时,我就对传宗的武技发生了兴趣,认真观摩,想看看人家为什么练的比我好,谁知道突然间我发现了一个漏洞。心想这不应该啊,可能是无意中出现的,这类失误每个人都难免。但那天他们两个打了好半天,就给了我细致观察的机会,最后终于让我发现传宗师侄每次用到那个发力点时,那个漏洞都会跟着出现,那个漏洞位置就好像处在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四十八章 谨言慎行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刘继祖的脚踝一眼。 大家也都跟着他一起看向了刘继祖的脚踝,那里是龙长老最先攻击到的地方。 龙长老指着刘继祖的脚踝说道:“没错,就是那里,那是步法的缺陷,只要我在合适的节点攻击那里。他就会站立不稳,然后露出攻击型武技的破绽,脚踝那里似乎是一个触发点。我还注意到,书院弟子为了平衡攻击力与防御,一般都是学一个攻击型武技和一个辅助型武技,而明显的触发点多在那辅助型武技上。另外我还试了单独用一个武技会如何,我发现即使只用一种武技,这些缺陷依然存在且致命。当我发现这一点时吓了一跳,我猜想这难道是武技本身的缺陷,但等我回家细想却越想越觉着不对。这可是可以致命的缺陷,设计这一武技的人怎么会想不到。何况这些武技还是经过了宗门的完善,一代代传承的,不可能看不到啊。然后我就反复演练,并换了一种发力方式,没想到对武技的发挥一点影响也没有,而那个漏洞却没有了。” 龙长老说完就沉默了下来,众人也沉默了,而且空气中除了沉默似乎还有恐惧与愤怒。 因为连刘继祖这时都听明白了,这是宗门故意在武技里安排的暗门,专门拿这些有暗门的武技来给他们这些外姓弟子练。他们没有异心当然好,宗门也不管,反正其他门派的人也不知道,哪个弟子如果因为这个漏洞送了命也只能算他倒霉了。万一这些人有了异心也不怕,只要知道这些暗门,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好怕的。 另外刘继祖还想到,估计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学到最高级的武技了,吴伦还说一等武技只会传给门派掌门的继承人或做出巨大贡献的弟子。现在看来他们外姓弟子无论有多大贡献,也不可能掌握一等武技。宗门压根就没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他们只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是谁想出来这么阴险的计谋,居然千年来都没有被拆穿? 刘继祖站在场中,最先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他朝着龙长老深施一礼,问道:“龙长老,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其余众人也马上清醒过来,也都期待地看着龙长老。 龙长老对刘继祖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很欣赏,说道:“破解之法很简单,我知道的都可以教给你们,你们下去不断练习,把长期形成的发力习惯改了就行,但是……” 众人一听很容易破解,都欣喜异常,但还没高兴完就听见了一句但是,因为谁都知道,但是后面的的话才最有价值。 一个胆小的长老颤声问道:“师叔,但是什么,别是还有什么隐患不成?” 龙长老点点头,“连师侄猜的不错,我发现了这两个武技的缺陷后,又开始对我掌握的其他武技进行了研究,发现我掌握的每个武技都有致命缺陷。而且这种缺陷时间长了,就根植在我们的身体里了。比如我们长期练某种武技,就会发现某些部位的骨骼和肌肉就特别发达,还会形成很多习惯性的动作。不信,大家都试试看。” 众人听了都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活动了一下,然后都点了点头。 龙长老继续道:“而安排这些暗门的人实在是武学奇才,他们几乎对每一门武技都掌握透彻,安排的漏洞恰是我们的薄弱点和习惯点。也就是说,像我们这样年纪的人,想要改已经非常困难了,甚至不可能了。因为肌肉勉强还能练练,骨骼却已无法再生,即使改了发力习惯,漏洞不在了,那里也始终是我们的薄弱点。” 众人听了都面如死灰,有些都站不住了,扶着墙或找了石凳坐下。 龙长老又指着刘继祖说道:“但像传宗这样的,却问题不大,各位的徒子徒孙只要在十八岁以下的,都是可以纠正过来的。另外,各位也不必如此气馁,我们知道了自己武技的缺陷后,一方面可以有意加强那里的锻炼,尽量弥补,另外我们还可以通过外部的手段来解决。比如吴师侄,你就可以在脚踝那里做个防护垫,那样就能起到有效的防护作用了。另外,你们还可以有意利用这个漏洞来做文章,将其变成对方的漏洞,也不是不可能!” 大家一听这个办法,觉着有道理也有可行性,才又恢复过来,都围过来,要让龙长老教破解之法。龙长老先把大家安抚下来,才说道:“各位莫着急,我只会七种武技,也只找到了这七个缺陷,破解之法也都有了,我过会儿会一一教给大家。现在咱们来说说更重要的事,咱们不能光想着自己武技那点小缺陷。本来这两天我想明白了这件事,就想找个机会把大家召集起来商量一下,谁知道今天误打误撞聚起了这么多人,实在难得。我先问问大家,你们说宗门这么防着我们是为什么?” 那个年纪最大的申长老先说道:“估计这是宗门控制外姓弟子的手段!” 龙长老一拍手,“申师兄说得对,那他们为什么用这样的手段来控制我们呢?” 吴伦这时说道:“哼,估计是害怕我们吧!他们制定了宽松的政策,好让我们给他们挣钱,但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控制,只是用这样的手段防备我们反噬!” 众人听了都不住点头,龙长老也点头微笑道:“吴师侄的见识也是一流的,我觉着也是这个原因。他们因为封闭,身体素质远不如我们好,练武的人数还有限,怎么可能不害怕我们。只是我们一直处于一盘散沙的状态,分散在全国各地,没有组织,只是靠师徒关系和各地的联络点来维系,他们才不当回事。但我们一旦有了异心,那就是咱们的末日,肯定会出来一帮知道暗门,了解咱们情况的人来清场。我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我猜以院内这帮人的性情做派,有的可能性很大,没准儿还不止一次。” 众人听了无不浑身发怵。 龙长老叹了口气,“我们都已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只想靠着宗门这棵大树养老送终。但今天的事大家也看到了,宗门只有在我们不触犯他们的利益时才是依靠,一旦发生利益冲突,我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因为我去任务处之前就对宗门有怀疑,所以今天跟着大家到任务处时,我没看里面,而是专门观察外围。你们知不知道,咱们刚到,就从通灵馆方向来了两队灰衣人,就等在离咱们大约一百丈远的地方。” 众人听了大惊,都有些不信。 这时胆子最小的连长老补充道:“没错儿,我去哪儿都要四处察看一番,也看见了。确实如龙师叔所说,但隔得太远看不清,不知道都是谁。” 众人这才又信了几分,对宗门更是心寒。 龙长老继续讲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那些灰衣人可不是普通人。我曾在传经楼一本古书中见过,宗主有一支秘密护卫就身穿灰衣,叫做‘庶子营’。据记载他们曾数次救宗门于危难,但大家都知道,宗门建立这么多年确有几次危机,但哪里有什么庶子营的记载。这明显是被宗门有意掩盖了起来,你们好好想想吧。咱们过会儿再说这个!传宗你过来,还有谁练了洪荒拳和萍踪步的,一起过来,我先指点你们破解之法。” 众人闻言还是有些疑惑,有几个还低声交谈了起来。但会萍踪步和洪荒拳的却都围了过来。 龙长老认真的给他们讲解了原理,并演示了漏洞是如何出现的,以及为什么会出现,每个人都看的很清楚。实际上弄明白原理,一般人都能想到破解之法,但龙长老还是不厌其烦地教了大家一遍,众人都由衷地感谢了龙长老。 然后龙长老又一拨一拨地把人召集起来,教他们另外几门武技的破解之法。 刘继祖心想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因此也凑在旁边学,这七种武技的缺陷和破解之法他都牢记在心,对龙长老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想这人可不一般啊! 但还是有不少人并没有学过这七门武技,他们都很着急,却又无计可施。因此等这七门武技都指导完了,那个须发皆白,年纪最大的申长老代大家说道:“龙师弟啊,我代表大家真心感谢你!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觉着咱们都有必要想些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另外,还有一些武技估计也有缺陷,又该怎么办?” 龙长老似乎早就等他这句话呢,他连忙回道:“这些都是小事,不算什么。我不会的那些武技,诸位如果信得过我,可以晚上私下来找我,跟我演示几遍,我试着看能不能找着漏洞所在。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找,方法实际上都是一样的。至于主意,却没有什么好主意,建议倒有几个,请诸位听听看是否妥当。我猜宗门原本对外姓弟子一直是秘密监视着的,只要发现有异心马上就会被处理掉。但宗门已经很多年都没出过这样的事了,所以监控就慢慢松懈了下来。但随着咱们和六姓弟子矛盾的加剧,再加上今天这么一闹,没准儿宗门就又会加强对咱们的监控。 所以,第一个建议,就是各位从今往后要更小心才是,说话做事都要过过脑,特别是武技暗门这件事,不管是在什么人面前,都要谨言慎行,以免给咱们招来灾祸。 第二个建议,请各位将武技有暗门这个事以安全的方式告知自己的弟子和亲友。如果有暗语的可以写信,没有的最好口头告知,并教会他们破解之法,并提高警惕。万一哪天看到了身穿灰衣的人,要高度戒备,也包括你们在内。 第三个建议,就是咱们这些老不死的,应该加强团结,多为在外的年轻人争取些好处,有什么信息咱们能够共享。但宗门估计不会同意我们私自结社,建立组织,但咱们可以用非正式的方式来联络。” 众人听了不住点头,有个长老问道:“什么是非正式的方式?” 龙长老笑道:“这样的方式就多了,比如你和吴师侄都爱喝酒,可以多约着几个爱喝酒的出去聚聚,这总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吧?有什么事酒桌上就能交流,不过在外面还是要用暗语。还比如,连师侄和孙师侄关系好,那可以拜个把子,义结金兰啊!这样走动起来,是不是别人也没法怀疑。再比如,我看传宗这小伙子人不错,我有个孙女和他年纪相仿,而且极为聪明,我那么多子孙,就她最聪明。他们可以结个亲,不就成了我的孙女婿,哈哈哈……,办法多了去了!宗门不仁,就不能怪我们不义,哼!” 他说到后面,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不由高了起来。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四十九章 威武不屈 刘继祖见龙长老说着说着又扯到自己身上,还要让自己当他的孙女婿,正不好意思时,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娇呼。 众人都朝大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门突然被推开,叶子和七妹冲了进来,叶子一个接一个地看着众位长老,等看到龙长老时,龙长老也眯起了眼睛,站了起来,手指微颤地指着叶子,说不出话来。 叶子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冲过来抱着龙长老喊爷爷。 七妹也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龙长老,然后给龙长老施礼道:“原来真是先生,我是扬州的苏七妹,您教过我们,您还记得我吗?” 龙长老一边抚着叶子的背,一边对七妹道:“扬州,七妹,你是那七个小丫头里最聪明的那个,怎么会忘,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刘继祖一见居然会出这样的事,也是惊奇。 还是吴伦经验丰富,他连忙对龙长老小声说道:“龙师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让大家先散了吧!” 龙长老点头,一边嘱咐大家回去后注意保密,一边跟各位长老告辞。几人一起来到了吴伦家,等关上大门,师娘和七妹又多准备了些酒菜,然后几人边吃饭边叙别情。 原来长老们聚会的院子离吴伦的住处不远,他们回来时就经过了吴伦家。当时,师娘在扫院子,正好看见他们进了金长老家。眼看到中午了,饭也熟了,还不见吴伦和刘继祖回来,师娘就让七妹去金长老家叫吴伦和刘继祖回家吃饭。 叶子闲着没事也跟着去了,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龙长老在里面高声说话。她一听见龙长老的声音就脸色大变,惊叫一声,推门就闯了进去,结果真是她爷爷。七妹听着声音也有些熟悉,跟着进来一看果然是曾经教过她们的老先生。 龙长老听叶子抽抽泣泣地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和她之前跟大家说的完全不一样。对此,刘继祖早有准备,知道她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世,但也能理解,她一个小女孩,对不太熟的人怀有戒心也算正常。 因此直到现在,她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才第一次说了实话。原来她并不是被四害从自己家里抢出来的,而是自己跑出来的。她是龙长老的亲孙女,龙长老原名叶流枫,行走江湖时改名龙云飞,年轻时生性风流,有许多个女人,因此也就有很多子女。好在龙长老极为聪明,经商天赋极高,会赚钱。他的钱除了用来钻研武技,都是花在这些女人及其子女身上了。 叶子原名叶飞雪,父亲是龙长老的一个女人所生,龙长老将他们母子安置在了晋阳城,给了不少钱,还置了产业,让他们过上了不错的生活。叶子的父亲并不擅长练武,于是长大后就经营自家的产业,好在他继承了龙长老的头脑,生意越做越大,慢慢成了当地的富商。 后来他娶了叶子的母亲为妻,生了叶子。 但叶子的父亲除了继承了龙长老的聪明,还继承了他的风流,因此有钱后经常出去寻花问柳。叶子的母亲也管不了他,一年前去世后,他父亲更加变本加厉,直接弄了好几个女人回家来,这些女人什么出身都有,天天在家里争风吃醋,相互算计,把一家弄得乌烟瘴气。 几个女人都见不得叶子,就联合起来说动了他父亲,要把叶子嫁出去。他父亲忙,就把这个事交给了这些女人来办,这几个女人为了多得钱,根本不考虑叶子的终身幸福,最后找了一家彩礼给的最多的,眼看就要下定了。叶子却打听到她那未来的夫婿人品不佳,于是自己跑了出来投奔祖父。 她小时候祖父经常来他们家,祖父也非常疼爱她,每次来都教她许多东西,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了。但祖母去世后,祖父就不再来了,她想去投奔祖父,但不知道祖父在哪里,就在离开前去套他父亲的话。她父亲只告诉她爷爷住在京城南郊,但无论如何不肯告诉她具体地址,估计是怕她写信给祖父告状。 叶子却等不了了。她偷偷准备了些盘缠,就雇了车,一路艰辛来到了京城南郊,然后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开始到处打听祖父的下落。结果祖父没找着,却在客栈附近碰到了四害的一个手下。那个手下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没跟着四害出去,而是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叶子住的那个镇子上,正碰上叶子四处打听她祖父的下落,那人就骗叶子说他知道她祖父在哪儿,结果当天傍晚直接就把叶子带到了四义庄,说她祖父就住在四义庄,让她等着。结果没等来她祖父,却等来了四害。 那可真叫羊入虎口,四害打野食回来,见那手下领了个小美女回来,都高兴得不行。叶子早就发现不对了,但她想走也走不了了,四害直接就把叶子抓了起来,关进了地窖。他们把叶子捆好,然后上来吃饭,酒足饭饱后,就又去了地窖。四人又因为谁先谁后争执了半天,刚决定了下来,正要祸害叶子时,恰巧被刘继祖机缘巧合下给救了。 龙长老听着叶子的诉说,一会儿泪水涟涟,一会儿气愤填膺,等听到她被骗进四义庄凌辱时,更是胡子都翘了起来,最后听到被刘继祖救了,差点要给刘继祖下跪。 刘继祖连忙拦住,说那是无心之举,而且自己也被叶子救过,算扯平了,不用这样。 最后叶子还说了一下被那姬公子骚扰的事。 听到这里,龙长老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捋着胡子道:“你们在这里时间不长,不了解这些纯血六姓弟子,我对他们了解的最清楚不过了。想当年杨师兄就是因为大闹了任务处,打了他们的人,才不得不隐姓埋名,离开了宗门。” 吴伦听到此处大吃一惊,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龙长老长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想当年,杨师兄和我被称为‘杨无敌,龙无双’,杨师兄勇猛无敌,我智计无双,出了不少风头,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杨师兄,他为人耿介,不像我这么圆滑,当年他得罪最厉害的就是现在不忧堂的堂主风嗣业和不惧堂的堂主候通,他们两人你们都见过了吧?” 听到这里,吴伦和刘继祖大惊,都点点头。两人都回忆起当时与风嗣业见面时的情景,风嗣业还说杨师兄是他一生敬仰的人,还要四处查访云云。而候通也没有因为他们是杨胜武的徒子徒孙就发作,而是装作秉公处事的样子。两人想到此处都觉着浑身冰凉,心想这两人城府真深啊! 龙长老哼了一声,继续讲道:“那两人年轻时自认为是六姓纯血子弟,嚣张跋扈,虽不像外面那些纨绔一般,但却更加阴险。他们看不惯杨师兄和我这样的外姓弟子风头居然盖过了他们,因此想方设法刁难。我不愿与他们硬碰硬,就到了外面躲清静,但杨师兄却不肯让着他们。他武技高,人聪明,人脉还广,离开宗门前教训过他们好几次。那会儿,这伙人见了杨师兄都是躲着走的,外姓弟子能做到这样真是难得。 咱们江湖人都有规矩,进入江湖就尽量不说自己家里的事,因此你们可能不太了解杨师兄的家庭情况,我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才听杨师兄说起一次。杨师兄和我们大多数外姓弟子不同,他家境非常好,和我一样也痴迷于武技,因此也没去执行那十个浪费时间的任务,而是跟你一样直接花钱消掉了,然后就在宗门专心习武。 另外,还有一点不同,他祖上是前朝大将,家里传了一门叫霸王枪的枪法武技给他,因此他并不是完全依靠宗门的武技。杨师兄还是罕见的武学奇才,他把在宗门所学的武技全部融汇到了自家的武技之中,独创了一门武技出来,结果难逢对手。我猜这门武技肯定能达到书院一等武技的水平,而那时的杨师兄应该是当时最厉害的武者之一了。 再加上他的身体素质好,比传宗还要好,不过他那时比传宗大不少,传宗再长长,我估计就和你师祖差不多了。我还记得他在宗门学完武直接就到任务处接了个二等任务,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很多人都来劝他,包括他师父,你们的师祖。但他却说想去试试他的枪法,在宗门里不让见血,不过瘾,也试不出威力来。 于是他不顾众人劝解,一个人,一匹马,一条枪,挑了太行山七虎,杀了几十个强盗,威震江湖,得了个‘杨无敌’的绰号和一匹宝马。所以杨师兄不仅家境好,自己也特别能挣钱,因为他接的都是别人不敢接的,报酬极高的危险任务。而且因为高等级的任务多是组队完成,我都跟着占了不少光呢,但多是杨师兄动手,我出主意。那会儿跟着杨师兄混的可不在少数,除了外姓弟子,六姓弟子中也有不少受过他的恩惠呢!你们说,这样的人,那会儿的风嗣业、候通之流怎么是对手!但这帮人不敢明着对付杨师兄就想办法对付和他亲近的人,我就是那会儿离开的宗门。当然等他收了徒弟后,他的徒弟就成了重点关照对象了!” 吴伦听到此处一愣,问道:“师叔,他们怎么对付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龙长老叹了口气,“和这次对付传宗的法子很像,也是在任务上动手脚。你那次是他们想办法更改了任务等级,降低了让你受伤那次任务的等级。你那次任务实际上已经能够达到二等了,宗门早就知道止戈城盯上了那个委托人。据说是这个委托人得罪过止戈城的弟子,止戈城早就放出话来要报仇,不过止戈城的人说这样的话谁信啊! 但那个委托人被止戈城盯上了肯定是真的,你那时毕竟年轻,总共才执行了几个任务,也没有师父在身边,不知道这些消息很正常。但宗门是知道的,风嗣业和候通也知道,因此就开始利用这个故意布局。他们为了不让阴谋显得那么明显,就故意把这个消息隐瞒了起来,将任务等级降到了四等,总共只收了一千两银子的委托金,然后就派你去执行这个任务。 我听杨师兄探望你回来说,你那次九死一生,遇到了止戈城的核心弟子,要不是有个好心人救你,你就死定了。他十分懊悔自责,说自己对你的教导不够,亲自教导的时间太短,光忙着去钻研武技和做任务挣钱了,否则你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他虽然这么说,我们却不认同,我听止戈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你那天杀了他们二十几个人,包括两个宗师级别的守护武者。那个核心弟子是八手器使,他的一只手被你的灵兽咬伤了,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止戈城。你也得了‘吴判’的绰号,二十岁就能有这样的战绩,实在是了不起,也只有杨师兄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啊!” 刘继祖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没想到师父也有绰号,‘吴判’,判官,倒是像师父的性格为人。 吴伦却很着急,他抓着龙长老的手臂道:“师叔啊,师父收我时,我已经有十岁了,我是因为学艺太晚,身体素质达不到师父的要求才没能学到他老人家那一身本领的。您就别再夸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师父也不告诉我?” 龙长老回道:“你师父一听到你受伤就立即赶到忻州了,在那里他稍一了解就察觉到了不对。但他知道你的性格为人,有仇必报,再加上你那会儿伤还没好,事情也没调查清楚,所以他把你带到宗门的据点养伤,当着那里的执事骗你说家里有事要去处理,实际上他是去亲自调查让你受伤的这件事。 他人缘广,还救过不少六姓弟子。因此,很快他就通过关系查出了真相。但他怕你知道真相后忍不住闯祸,就没告诉你,这件事外姓弟子里除了我没人知道。我那段时间正好在宗门附近执行任务,杨师兄逃离宗门后碰巧见到了我,才告诉了我实情,并嘱咐我谁都别告诉,特别是要瞒着你。宗门更是把这件事列为机密,警告过所有知情的六姓弟子,不准对外谈论,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的人越来越少,更是没人谈及了。 但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有了妻儿徒弟,我想你应该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了。另外,像那风嗣业、候通那样的人极善隐藏,城府又深,现在还身居高位,如果不告诉你们真相,还瞒着你们,会出事的。” 吴伦深呼吸了好几次,看了看妻子和刘继祖,才平复下激愤的心情,拱手道:“请师叔放心,我不会莽撞行事的!” 龙长老点点头,“杨师兄得知真相后,他知道这件事不好善了,于是做足了准备,带着两匹马进了宗门。他先是找到了风嗣业和候通,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顿。然后带着他们到了任务处,打了和这两人串通的几个执事长老。当时的不惧堂堂主和不忧堂堂主亲自出面劝说,但你师父不领情,也不接受他们的处理办法,差点连他们也打了,最后说要去找宗主评理。 但宗主却一直不出来,反而把他的护卫派了出来,要抓杨师兄。杨师兄见了,对宗门彻底心灰意冷。他一个人就把那些护卫和想抓他的人一个个打的爬不起来,后面也没人敢上前了。他打了个呼哨,把两匹马都招了过来。他从一匹马的褡裢里取了五百两金子丢到地上,说自己从此脱离宗门。 我听杨师兄说,当时的情况已万分紧急,他已经远远看到通灵馆的人驱着猛兽朝他杀了过来。杨师兄不怕人,但那些猛兽数量太多,可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对付的,于是他立即骑马下山。到了山口的镇子那里,他还把自己的铁枪给了他认识的一个在武器铺的执事晚辈,把他的灵兽,就是宗门给的那批马也一并交给了那个执事,委托他还给宗门。他则骑着自己从太行山得来的那匹宝马离开了宗门,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寻找他,但除了在路上偶然遇到过那一次以外,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说完龙长老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五十章 更上层楼 吴伦听罢,五十多岁的人哭个不停,“我一直以为师父是因为我没办法承继他的武技而不喜欢我,没想到他为我付出了这么多!” 众人听了也都不胜感慨,刘继祖一边安慰着吴伦,一边想,我这个师祖真是了不起啊!按说师祖已经不能算书院弟子了,原来再交一万两银子就能完全脱离书院,看来自己要想完全自由,还要再多挣些钱才行啊!这书院和自己的师祖、师父都有过节,自己也得罪了姬公子这样在书院有权有势的人,看来是留不得了。 龙长老见吴伦悲痛异常,就想分散一下吴伦的注意力,故意说道:“几年前,我曾得到消息说你师父曾在江东道露过面,据传闻是在找寻他被拐卖的亲人。我和杨师兄那是过命的交情,所以特意去那里寻找。我还专门通过妓院的关系进到了一家人贩子的家里,但没找着杨师兄却遇到了七妹。你们七姐妹都还好吗?另外,你这么漂亮怎么蒙着脸?” 七妹闻言,回道:“我六个姐姐早就被卖了,我也被卖到了晋阳城,辛亏被公子搭救,才逃离了火坑。我蒙着脸是因为脸经过了易容,面貌丑陋,不便见人。” 龙长老点点头,“不错,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孩行走江湖,还是易容好。这个世道,丑陋才是女人最好的防护啊!小雪你以后在外最好也易个容,这样安全很多。我那年在扬州城刚见你们时,发现你们姐妹七个面相都不好,都是苦命相。谁知道我教完你们之后,你们的面相居然都有变化。虽然人经过学习、修炼或际遇能转运,但面相变化这么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又多留了一段时间教你们。特别是你,人最漂亮,又聪明果断,更增加了你的福运,比我这可怜的孙女命好。” 叶子听了有些不高兴。 但龙长老却没有安慰,而是对她说道:“你虽聪明漂亮,但命运多舛,会遇到许多劫难,必须找个福泽深厚的帮你才行,这次四义庄的事就是例子。传宗啊,你看我这孙女如何,配不配得上你?” 叶子闻言,脸上一红,低头做害羞状。自从见到了祖父,她似乎变了一个人,变得乖巧听话起来。 七妹闻言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她呆呆地看着刘继祖,等着看刘继祖怎么回话。 刘继祖先是一愣,心想怎么又扯到我了,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回道:“龙长老,我已经和七妹有了夫妻之实,再和叶子恐怕不合适。” 吴伦听了大家的对话,果然慢慢止住了悲伤。 七妹没想到刘继祖会这么回答,她的脸羞得通红,心却放了下来。 叶子瞥了刘继祖一眼,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龙长老又看了她一眼,思考了片刻,才说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就让她们姐妹相称,二女共侍一夫,古时候娥皇女英不就一起嫁给了舜帝吗。” 刘继祖心说那不是传说吗,但嘴上却道:“这样太委屈叶子了!” 龙长老却摇摇头说道:“小时候我就给她相过面,知道她必须找个有福之人才行。我把这事交代给他爹,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把我这宝贝孙女逼得离家出走。传宗你的面相极好,是个福相,四义庄的事也印证了你恰是能帮我这可怜孙女的人,她只有跟着你才能逢凶化吉,就算老夫求你了!”说完就又要给刘继祖行礼。 刘继祖那里敢受,不说他那么大年纪,是师祖辈,就说他帮自己指出了武技缺陷和破解之法,那就是恩同再造了,于是连忙答应道:“请龙长老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叶子就是了!” 叶子这时瞪着刘继祖说道:“怎么还叫龙长老,要叫祖父!” 刘继祖站起来行礼,有些别扭地喊了声祖父,把龙长老乐的不行。 吴伦也不再伤心,眼见这就成了一家人了,有什么话也就可以放心地跟龙长老说了。毕竟龙长老见多识广,对宗门的了解要比自己清楚得多,于是他让刘继祖把四义庄的事和得罪姬公子的事又详细说了一遍。 龙长老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现在真是内外交困啊,外面已逐渐呈现出乱世的景象。我京城的一个儿子给我来信说,现在大周已经形成了以几个皇子为核心的五大势力。他们借着新帝未立的时机在大肆扩充力量,这可不是好现象,明显是取乱之道,国家都可能因此分裂,所以我猜外面只会越来越乱。 至于咱们宗门内部,对于外姓之人,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建议咱们先观望一阵,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谋划准备一番,万一这里也待不住了,咱们要马上离开。最好是能利用这段时间找好落脚的地方,我建议我和吴师侄轮流出去打探合适的地方。传宗你还年轻,又不用去执行任务了,建议你这段时间你再学几门武技,把灵兽训好,这也能为你增加不少战力,也算是为将来做准备了。” “祖父,您看我适合再学些什么武技呢?” “我早就在琢磨了,我发现你的身体素质特别好,都快赶上你师祖了。这种体格适合学习力量型的刀法和枪法,刀法我推荐劈风刀,枪法我推荐八极枪。你师祖当年就是在宗门学了这几门武技,然后就天下无敌了。你洪荒拳和萍踪步都会了,就差这两门了。这两门武技和你的洪荒拳一样都是产生于军队,以实战为依托,以杀人为目的,简单实用好学,不像江湖武技那样繁复花俏。因此也很便宜,两门加起来才一千两银子。你不是正好省下了一千两银子吗!拿去学武技是最划算的,我们年轻那会儿为了攒这些钱真是吃够了苦头,要好多年才攒的够。你小子运气好,这么小就能学到四门武技,我见了都眼红啊!” 刘继祖心说老天是不是一直在惦记自己的钱,见不得自己有钱,刚省下了一千两,马上就要花掉。另外,龙长老不是说师祖是把学到的这些武技融进了自家武技才天下无敌的吗!我又不会那霸王枪,学这两门武技有什么用呢?但刘继祖也知道,这龙长老可不是一般人,人称智计无双,现在自己又是他的准孙女婿,肯定不会害自己。估计他是考虑周全了才推荐的,于是又向龙长老行礼感谢。 龙长老摆摆手,“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吴师侄,你今天下午就带传宗去镇上武器铺买一把刀。要买好的,别舍不得花钱,有唐刀最好。枪你问问那里的执事长老,听说你师父那杆枪就在他手里,看能不能买回来,不行就买一杆全钢枪回来。明天一早,再带他去传经楼交钱领牌子。我下午再去给你打个招呼,让最好的师父来教你,后面一段时间传宗你要辛苦一下了。早起训狗,上午学刀,下午学枪,晚上来我哪里,我再给你挑挑毛病,指导一下。房事什么的就先停停,等你学完了再说。咱们要抓紧时间,尽快做好周全准备,以备不测。” 刘继祖一听,又要花他的钱,心疼不已,心想我那点钱那里禁得住这么花,等后面听到不让他行房更是气愤,他甚至怀疑,这是龙长老故意的。但人家表面上是为他好,他也不好发作,只好一一应下,他心里想的是,到时候还不是我说了算。这时他突然想到自己从四义庄得来的那些东西,有些不知道来历和用法,龙长老江湖经验丰富,不如请教一下。于是他让几人等一等,说有几样东西想让他们看一看。他跑到院子里,从骡车另一个暗格里把那几样东西抱了进来,等回来时师娘和七妹已经把桌子收干净了,师娘还主动到院子里去守门。 刘继祖把那几样东西一股脑地堆到了桌子上,吴伦和龙长老一见那几样东西都不由站了起来,等看到最后那瓶‘春梦了无痕’时,都不由自主地想去拿,两人刚把手伸出去一半,互相觉察到对方的动作,又都把手缩了回去。 吴伦说道:“好小子,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早拿出来!” 刘继祖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来历,有些什么作用啊?” 龙长老先指着那瓶‘春梦了无痕’道:“这是最好的东西,一颗最少要一百两银子,甚至有钱都买不到,我先看看还有多少。”说着就要去拿那瓶子。 结果吴伦手快,先抢了过去,说道:“师叔,您上了年纪,眼神不好,我来数!” 龙长老摇摇头,只好拿起了那个暗器筒,他仔细看了看,问道:“箭呢?” 刘继祖从百宝囊里取出了一只小箭递给了龙长老,龙长老拿过来先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先旋转了一下暗器筒,把小箭按了进去,只听咔哒一声,小箭被卡住了。龙长老瞄准着一处没人的地方,一扭暗器筒筒底,只听一声绷簧声响,那只小箭被射了出去,正钉在门背后。刘继祖过去把小箭拔了下来,发现射的力度虽不如自己的折叠弩,但也差不多,而且这个不用折叠,明显要方便很多。 龙长老放下暗器筒说道:“这是止戈城出的暗器筒,一般人买都买不到,十步之内有杀伤力,关键是这箭上涂了麻药,虽不致命,但中了伤口附近就会麻痹,丧失行动能力,是不错的防身暗器。” 说完又拿起那内甲,他仔细摸了摸,掂了掂,又看了看里面,“这也是止戈城出的,专门为重要人物定制的内甲,防御力一流,一般的刀剑难伤,里面关键部位还装了衬垫,可以有效分散钝器攻击和拳掌重击的力量,价值不菲。只是这是定制的,你穿不了,我看七妹身材合适,可以穿着试试。” 刘继祖很高兴,等着龙长老看下一样。这次龙长老把那把匕首拿到了手里,那匕首一入手,他就吃了一惊,然后细看,越看越郑重。他还跑到外面找了一把柴刀,结果用这匕首用力一砍,那柴刀居然被砍出了一大个缺口,而那匕首却完好如初,这一下可把众人都惊呆了。 龙长老看着那把匕首久久不能平静,他郑重地把匕首交到了刘继祖手上,“这个的来历我可说不清,上面没有标。你以后不到生死关头,尽量不要用它,这个是救命用的。它可以说是坚硬无比,削铁如泥,几乎达到了神兵的标准,在座的各位千万不能把今天咱们说的见的告诉外人,否则会惹来大麻烦。”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五十一章 祸起萧墙 众人见龙长老说的郑重,都做了保证,吴伦问道:“您说这是神兵,怎么可能!那七神兵都是有名有主的,怎么可能跑到他手里?” 龙长老摇摇头,“这确实不是七神兵。七神兵都是大兵器,最短的都是剑。但这个虽不是七神兵,却有神兵的特质,锋利而坚硬,甚至可以和神兵对抗,虽然是短兵器,用好了也是了不得的。传宗,为了更好地利用这把匕首,你可以再学一门匕首类武技,这个钱我帮你出了,也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刘继祖听了,连忙道谢。 龙长老最后拿起了那瓶‘百毒解’,长叹了一声道:“这是无为谷的解毒圣药,一瓶就要一千两银子,同样是有价无市,一般人一万两也根本买不着。我听我师父说过,它虽不是真的能解百毒,但也能解大部分常见毒。它的解毒方法很特殊,是通过提高自身的抵抗力来解毒,因此吃了这个药自身的抵抗力会大幅提高。以后虽不可能真的百毒不侵,但确实大部分常见毒药都会失去效力。听说你师父吃过一丸?” 吴伦早数清了‘春梦了无痕’的药丸数量,闻言说道:“是,我的命就是这丸药救的,真是药到毒解。至于会不会不怕普通毒,我从来没试过。” 龙长老长出了口气,对着刘继祖说道:“我就说你小子福泽深厚,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也没遇见过几样这样的好东西,真是好福气啊!”说完不住地长吁短叹。 刘继祖最后问道:“祖父,这‘春梦了无痕’到底有什么功效啊?” 龙长老闻言,又精神了起来,“这可是好东西,可以提升男人那方面的能力,有病治病,无病强身,一粒可保一个月,还没副作用,你说好不好。这是无为谷卖的最好的药之一,但因为材料稀少,每年只对外卖一百二十瓶。有些靠关系买到的,舍不得吃,拿到拍卖会去卖,更是会拍出高价。吴师侄,总共有几颗啊?” 叶子和七妹听说这药居然是这个作用,都红着脸低头不说话,吴伦则抱着那瓶子,道:“我数了好几遍,里面还有三十一颗,被吃了十九颗。” 刘继祖心想这个东西对自己没什么用,但对上了年纪的人可能有大用,他知道两人对这瓶药兴趣极大,于是想了想说道:“这内甲就送给七妹穿了,暗器筒送给叶子防身吧。这‘春梦了无痕’对我也没什么用,您两位每人送你们五颗,剩下的请师父帮我卖了吧,我这里快没钱了。” 几人听了都很高兴,吴伦和龙长老更是凑到了一边商量怎么处理这瓶药。 刘继祖把那五支小箭也给了叶子,现在两人的关系基本算是定了,叶子再见刘继祖时,就显得十分扭捏,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了,更有了一股小女儿的情态。刘继祖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有些不适应。 叶子则拿眼睛偷瞄着刘继祖,小心地接过小箭,就好像在接定情信物一般。接过小箭后,她也不说话,低着头一溜烟跑到院子里试暗器筒去了。 刘继祖见叶子跑了,就猴急地拉着七妹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七妹不知道他大白天的要干什么,见他要来脱自己衣服,七妹害羞躲开了。 刘继祖才解释,说要帮她试穿内甲,七妹才凑了过来。他帮着七妹脱了外衣和布条,趁机还温存了一把,里面穿了一件薄衫才帮她把内甲穿上了身。她的身高和胡有德差不多,胡有德又瘦,穿着居然很合身。这内甲虽有些重,但做工极为精致,一点毛刺都没有。贴肉的地方有可以更换的丝质衬里,穿着并不难受,比刘继祖的皮制内甲要舒服的多。而且七妹穿着这个,再穿上外衣后,就和缠着布条的效果很像,腰身就不显了,以后就不用缠那些费事的布条了。虽然刘继祖很喜欢每天晚上帮七妹拽布条,因为那个场景实在很美,每次都让刘继祖心潮澎湃。 七妹也很高兴,她是识货的人,以前专门有老鸨教她们怎么通过穿着打扮、衣饰、随身物品来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和贫富状况,这也算她们的一项基本功。这东西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她见刘继祖并没有忘记自己,而是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当然十分开心。本来叶子找到祖父时,她见了就触及了她的伤心事,难过了好一阵,现在才又高兴起来。等试完了,她又把内甲脱了下来,她说这个胡有德穿过,她要把衬里换了,外面也要洗过之后才穿。 等把内甲脱下来后,七妹动情的给了刘继祖一个拥抱,然后两人自然而然地拥吻起来。刘继祖掀开七妹的面巾时,发觉七妹脸的颜色在变白,心想是不是她的易容药药效快过了。就在两人渐入佳境,刘继祖要采取进一步行动时,突然门被推了一下,接着传来了敲门声。 还好刘继祖为了给七妹换衣服,拴上了门,要不两人可糗大了。刘继祖连忙松开七妹问道:“谁啊,什么事? 吴伦在外面说道:“还谁?有了媳妇儿,师父都认不得了!赶紧的,咱们还要去镇子那里买兵器,大白天怎么还拴着门,干什么呢你们?” 两人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七妹还要整理一下,刘继祖则开门先出来了。 吴伦早等在院子里,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啊?大白天就干这些事可不好。你还小,要注意身体!” “我实在帮七妹试内甲,看合不合身!” 吴伦根本不信,对刘继祖进行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节制教育之后,才转换了话题,“我听龙长老和消息灵通的几位长老说,朝廷那边已经扶立了一个小皇帝,是老皇帝最宠爱的那位妃子所生。这位老皇帝年轻时也还算合格,国家治理的也还不错,但年老后性情大变,先是担心太子威胁到自己的位子,于是逐渐疏远打击太子党。 后来在一次家宴中,他见了他儿子新娶的一个妃子,惊为天人,居然想方设法把人弄了来,慢慢变成了他的皇妃。皇妃当然是倾国倾城,一年后还为他生了一个皇子,就是现在的小皇帝。老皇帝对这对母子那真是宠爱有加,听说为了把他们的这个孩子扶上皇位,他先是废了太子,又废了皇后,然后一步步立这位妃子为后。而且在此之前只有楚王一个皇子在外,等小皇子七八岁时,他又把其他三个成年的儿子也逐个封到了外地为王。 龙长老分析,这一方面是为小皇子做太子扫平道路,另一方面也可能是老皇帝感到四方不稳,想让自己的儿子去镇守,因此打破惯例,给了他们节制当地兵马的权力。到他死之前,他先后一共封出去了四个皇子,都在帝国的重要城市,其中东边的驻在金陵称吴王,南边的驻在星城称楚王,西边的驻在金城称秦王,北边的驻在晋阳称晋王。 四个王子各有各的一套人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以前太子在时,有太子党天天盯着,他们都不敢有什么动作。但太子一倒,他们就失去了制衡,开始做些小动作,包括安插亲信耳目探听其他皇子的消息,结交朝中大臣为自己造势说话,收买后宫妃子和宦官了解宫中情形等。 后面,他们几个又被逐个外放为王,这就不得了了。这四个人在地方几乎就是无法无天,没人能管他们。你杀的那几个外号才叫‘京畿四害’,这四个我看是‘大周四害’。他们侵吞百姓财产,结交各地权贵,拉拢地方豪族,收买江湖门派,招揽能人异士,不断扩充壮大自己的势力。 老皇帝在时,就已经形成了四股庞大的势力。有见识的大臣曾指出来这是取乱之道,应该把皇子们都调回京城,收回他们的权力,并早立太子。结果这位大臣被皇帝说成是挑拨他们父子感情,被贬了官,自此朝中就没也没人管了。 嘉和皇帝是突然驾崩的,当时京城里的小皇子还没有被册封为太子。四王安插的亲信耳目们派人将这些消息送出,四王更是利用这个时机加紧了势力扩张。现在江东、江西两道归了吴王,江南、江北两道归了楚王,陇西、陇北两道归了秦王,山西、河北两道归了晋王。但他们还不满足,一方面还想继续扩充地方势力,另一方面也想回京争夺皇位。但四王毕竟不在京城,也不敢回京。他们害怕回京后,会被皇后一党害了,毕竟现在十万禁军是掌握在皇后一族手中。因此他们只能通过自己拉拢的那些大臣进行皇位争夺,但这些大臣哪里是有禁军撑腰的皇后一族的对手。 因此经过了近一个月你死我活的皇储争夺后,皇后不满十岁的儿子被扶上了皇位,皇后晋升为太后,垂帘听政。太后的两个哥哥一个做宰相执掌朝政,一个做大将军掌握禁军。但这四位王爷怎肯承认,现在他们手握重兵,更是不肯罢休。心机深沉的晋王甚至发了一道檄文,说父皇是被皇后一家和小皇子合谋毒死的。自己要出兵讨伐他们,为父皇报仇。其余三王也闻风而动,现在整个大周一半已经乱了起来,你小子还整天想着那些事,后面你还要学武技,要节省体力啊!” 刘继祖只能边听边点头,一一应下,好在眼看就要到武器铺了,吴伦也终于住了嘴。 只是他们虽然对大周国内的情形了解一些,但国外的情形知道的就少了。相对于大周的内乱,北方草原却难得地安定了下来,特别是整个东部地区,被草原上的雄鹰乌合台统一后,现在正在收拾残局,稳定政权,休养生息。没人注意到一个规模庞大的商队离开了乌合台的营地,横穿了整个东部草原,驶向了东部沿海,然后乘船从直沽港上岸,进入了大周的腹地。 南方的三广地区的百姓也相对平安,但那里的江湖却有些混乱。因为来了一帮外国人,他们带着一大笔钱到各个门派挑战并扬言,他们胜了就会用那笔钱买下那个门派,败了钱就归那个门派所有。不应战的,他们就直接动手打。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未尝一败,已经用这个手段买下了四个在当地很有影响力的门派。眼看再这样发展下去,整个三广地区的江湖门派就都是这伙人的了。 而这些地区距离止戈城的势力范围相对较近,止戈城和这些地区的经济往来也相对较多,因此事发后不久,武夷山一座孤峰上,正有人将这一情况报告给现任止戈城的宗主。 乱渐起,被波及的人越来越多,生活朝着越来越不可控的方向在发展。但在那个信息传播很慢的时代,很多人并不知道未雨绸缪,或者即使知道了,生活也还在继续,并不会去采取什么措施。直到正常的生活无以为继了,才会去被动应对,往往为时已晚。特别是那些习惯于生活在盛世,从没有经历过战乱困苦的人,大周国内现在大多都是这样的人,像田先生那样有先见之明的有识之士少之又少。这些人觉着自己好像生活在乐土,总觉着无论外面如何风起云涌,自己这里总会是风平浪静,那些风浪永远无法波及他们,更不会知道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屏障已经千疮百孔了。住在三宗门里的人也是如此,他们丝毫感受不到这三棵大树已渐渐衰老,朽败,生满了蛀虫,书院里能像龙长老他们这样未雨绸缪的人同样很少。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五十二章 未雨绸缪 刘继祖这时正跟着吴伦在镇上买兵器。 下午的镇子比较冷清,人不多。 他们径直来到了武器铺,铺子很宽敞,没有客人,里面货架林立,摆满了各种兵器。 客人虽然没有,但里面却有好几个执事在值班,见有生意上门,一个中年执事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招呼,“两位需要什么兵器,我们这里的兵器种类齐全,什么类别的兵器都有!” “我们想要唐刀和长枪。” 那执事先领着两人来到了一处柜台,“两位想看什么价位的?” 刘继祖问道:“都有什么价位的?” 那执事笑答:“唐刀做工繁琐复杂,造价很贵,本朝军队没有装备,现在打造方法失传,数量已经很少了。又因为这种刀多用于战场,看着也不够威风,江湖中人用的不多,咱们这里也不多。我们这些存货都是前朝传下来的呢,都快成古董了,其他地方估计都找不着了,甚是珍贵,最便宜的都要四十两银子一把。” 刘继祖听得牙疼,心想一把刀就要四十两,军队哪里装备得起,他又随口问道:“现在真的没人能造吗?” 那执事居然甚是博学,“据我所知,本朝会打造唐刀的本就屈指可数,再加上周朝是承继自唐,打造唐刀犯忌讳!朝廷一禁止,就是会打也不敢打了。倒是那东瀛,对大唐心向往之,对唐刀也甚是喜爱,反而继承了去,倒有发扬光大之势。” 刘继祖没想到一句闲言居然招来这么一大段话,连忙打住,“既然不多,那您有几把就都拿出来看看吧!” 执事从柜台下面抱出来四个黑色涂漆的匣子,上面都落满了灰,估计很长时间都没人来买这个了。那执事见了不好意思,连忙用袖子把上面的灰抹去,然后一个个打开匣盖给吴伦和刘继祖看。 只见每个匣子里都放着一把样式古朴,做工精致的刀。在刘继祖看来,外形很像日本刀,但却更直,刘继祖拿出了一把,拿着刀柄轻轻往外抽,居然抽不出来。 执事指了指刀鞘旁一个黄铜按钮。 刘继祖轻轻一按,刀居然自己弹了一小截出来,刘继祖这才慢慢把刀抽了出来,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擦拭,但因为刀身上涂了油,因此依然是寒光闪闪,锋利异常,还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刘继祖问道:“这刀怎么感觉和一般的刀不一样?” 那执事听了,肃然起敬起来,笑道:“您的感觉可够敏锐的,一般人可觉察不到这个!感觉不同,是因为这些刀都是上过战场的,见过血杀过很多人,因此有煞气,跟那些普通的刀剑可不一样!而且从刀的材质、做工、装饰来看,这几把刀都不是普通士兵能使用的,应该都是将官用的,当然要贵些。” 刘继祖又换了一把,同样是做工精美,锋利异常,吴伦也看了另外两把,觉着都很好,刘继祖就问价钱。 那执事指着四个匣子道:“这四把刀是一起收上来的,已经放着好多年了,我听老长老说过,这些刀是卖刀那人是亲自背来这里,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非要卖给我们。我们根本不想要,因为大周建国时收缴过唐刀,那会儿虽然没有建国初期查禁的严,但还是违禁品,不好卖。但那卖刀人说这刀已经被人看到过,要是拿回去,肯定会被收走毁掉,况且藏着也发挥不出它们的价值,因此他才想把刀卖给书院。 他知道官府管不到咱们这里,放到这里刀才安全,而舍得花大价钱买这种刀的,一定是懂刀之人,会好好珍惜它们。那会儿负责这里的长老被感动了,又因为这刀确是好东西,一时心软,就收了,谁知道放到了现在,一直卖不掉,已经快一百年了。那会儿给定的价,短的两把没把四十两,长的两把没把五十两。 两位可听清楚了,这是一百年前定的价,现在银子早就不值钱了,那会儿一亩地才二两银子,现在咱们山下要二十两,我们可一直没涨价。而且当时收刀的时候也因为是违禁品,因此价格压得很低。而买刀人也只是想保住这些刀,并不指望它们卖多高的价钱。所以我们定价也不好定太高,定太高就更卖不出去了,因此这个价格远不是它们的真实价值。更何况,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大周立国多年,禁令也解了,买了决不会吃亏!” 这执事业务熟练,口若悬河,说的还头头是道。 刘继祖想还还价,那执事却一文不让,于是问道:“要是一起买,能便宜些吗?” 执事一听要一起买,来了兴致,“您要是一起买,当然可以便宜点,我去帮您问问长老,看能便宜多少?” 刘继祖点点头,那执事高兴得不得了,转身进了内堂。 吴伦却问道:“这刀确实是好刀,但这么贵,买那么多干嘛?” 刘继祖根本不知道唐刀的价值,但却看过一些影视作品,知道日本刀是非常趁手的武器,好的也非常贵,而日本刀就是仿照唐刀打造的,那唐刀肯定错不了了。 于是他解释道:“您不知道,这刀传了那么多年了,肯定是宝贝,见到了就要买掉。我还想给七妹和叶子一人一把防身,这刀这么漂亮,她们肯定也喜欢。而且我看这些刀不仅锋利,还很坚固,虽不是神器,但也不是普通兵器可比。现在大家不买,一是因为贵,二是因为本朝之前禁过,并不是刀不好。况且龙长老让咱们来买唐刀,他可是有见识的,错不了!另外,我买两把备着,万一一把坏了呢,换都没地方换!” 吴伦有些纳闷,心想这小子才单独出去了十几天就长了见识,居然教育起师父来了。但他也是识货的人,这唐刀确实是好刀,特别漂亮,做工极好,锋利异常,极为趁手。只是由于各种原因叠加,唐刀慢慢消失了,实在是可惜。短的两把分量较轻,确实也挺适合女子使用,因此见刘继祖全买了也没有再阻拦。 过了一会儿,那执事兴冲冲地回来了,“您运气真好,正好赶上我们要清货,如果您全买了,我们给您便宜十两银子,这在我们铺子里可是十分难得了!” 刘继祖看着那四把刀,喜笑颜开,“包起来,我全要了!” 执事高兴地把四个刀匣包了起来,还送了他一瓶拭剑油用于保养,然后带他们来到了另外一个兵器架前。 这一架上面全是枪、矛、戟等长兵器,吴伦和刘继祖看了看,见都是些木杆的。刘继祖掂了掂,试了试,都觉着太轻,不趁手。 吴伦想起龙长老交待的话,就问道:“听说你们执事长老手里有一杆铁枪,不知道卖不卖?” 那执事听了一愣,小声道:“江湖中人多用这些木杆枪,招式变化才快,只有战场上的将士才喜用全钢枪。那种枪咱们江湖人用的不多,我们这里只有那一杆,还真在我们执事长老那里收着呢。但他说只卖有缘人,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卖出去,你们知道那是谁的枪吗?” 刘继祖凑趣道:“是谁的呢?” 那执事兴奋道:“那就是几十年前被称为‘杨无敌’杨胜武杨老前辈的铁枪。” 吴伦和刘继祖一听,对视一眼故作镇定,让执事拿来看看。 那执事却道:“不瞒两位,那枪有点重,不好使。你们真想要,我才去跟长老说。” 吴伦和刘继祖又对视了一眼,刘继祖说道:“我力气大,你那些枪太轻了,不适合我用。你去跟长老说,我们是真心想买那杆枪。” 那执事听了,让两人稍等,他去里面回禀一声。 不一会儿从内堂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那个执事,手里提着一杆套着皮套子的铁枪,另外一个是一位比吴伦年纪大一些的老者。 吴伦和他一对视,居然认识,他来宗门试炼时和他打过交道,吴伦连忙上前见礼,“我说师父把铁枪托付给了谁?原来是常师兄!” 那人一见是吴伦,也很激动,过来抓住吴伦的双臂,把两人带到了后堂才说道:“竟然是吴伦师弟,可不是我吗?别人的话,杨师伯怎么放心托付,咱们有二三十年没见了吧?杨师伯一向可好?” 吴伦摇摇头,“我也已经很多年没见他老人家了,一直音信皆无。” 那常师兄闻言也摇了摇头,“你不知道,那次杨师伯离开宗门,经过这里时委托我帮他把马还了,还把他的铁枪也交给了我。说等你来了,把枪交给你,如果你没来,就送给能用的动它的有缘人。他还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让我一并转告你或有缘人,他说‘法在木汉中。’” 吴伦和刘继祖听了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常长老却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现在能把这铁枪交给你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我还担心自己那天死了都没有完成杨师伯委托给我的事呢!你们不知道,有一次执行任务,杨师伯救过我们庶子营很多人,是我们的大恩人。也正是因为那次任务,我受了重伤,就被分到了这里,才有幸遇到他老人家离开宗门,也才有这报恩的机会。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几十年,我都熬成长老了,才等到了你。还好苍天有眼,你总算回来了。不过,吴师弟你回来的也太慢了,而且回来也不来找我,这枪你是打算送去给杨师伯吗?”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五十三章 博采众长 刘继祖没想到这位常长老这么健谈,等他听到‘庶子营’时就是一愣,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没想到这个长老就是庶子营出来的,而师祖还救过他,但他是六姓弟子,不好细问。 吴伦这时摇摇头,指着刘继祖道:“这是我徒弟,李传宗,枪是给他用的。” 那人听了一愣,问道:“就是上午去任务处赎任务的那个外姓弟子吗?” 吴伦心想这常师兄消息真灵通啊!上午的事,下午他就听着信了,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赶忙让刘继祖上前见礼。 常长老忙把刘继祖扶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看这身材,这气势,还真有杨师伯当年的影子!没准儿还真适合这杆枪呢!” 吴伦也点头说道:“是啊,当年师父也曾让我试过他的铁枪。但那枪对我来说重了些,为此师父还懊恼的很呢!直说徒弟收错了,为此我还伤心了好久呢!” 常师兄宽慰道:“师伯是性情中人,他就是随口说说,要不怎么肯为了你……,呃,先让师侄来试试枪吧!” 常长老欲言又止,故意把话又收了回去,吴伦知道这可能是师父不让他告诉自己,或者宗门下了禁令不让说。他也不追问,就让刘继祖去试枪。 刘继祖把枪从那个皮套子里抽了出来,拿在手里细看。只见这杆枪通体黝黑,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估计是长期使用且保养得当,上面有了包浆之故。枪杆上刻有细小的花纹防滑,枪头和枪纂除了刃口也是暗黑色的,枪头锋利坚固,枪纂尖锐精巧,都呈三棱形,就连枪缨也是黑色的,整体给人呈现出来的是一种沧桑感和厚重感。 刘继祖不会用枪,他拿到手里试了试重量,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感觉差不多有二十斤重。但刘继祖却感觉这枪比看上去要轻一些,他想象的会更重些,但即便如此,这要是在前世自己也抡不了几下,但现在的自己还能接受。 常长老摸着那铁枪道:“贤侄,这可不是一般兵器。我听杨师伯说过,这枪是他家传的。有人送了他祖上一块陨铁,他祖上就花重金请止戈城的能工巧匠打造了这杆枪。止戈城却没有收钱,而是收走了剩下的陨铁作为报酬。你看,这里还有止戈城的标呢!” 刘继祖顺着他的手指看,只见在枪缨下果然刻着个‘武’字。 常长老继续絮叨着,“这枪是破甲锥的形制,枪头枪纂都是三棱状,连枪杆整体陨铁打造,极为锋利,且坚硬异常,可以轻松刺破将士的铠甲,而不会被挂住。枪缨血挡是犀牛尾制成,没有染成红色,是因为杨师伯不喜张扬,染上血后,也是尽快洗净。你可要好好爱护,定时擦拭,上油,那个鹿皮套子我也送你了,不用的时候套上,别到处显摆。江湖中人看不上也用不了这东西,但那些带兵打仗的将军可是当做宝贝的!被他们看到可不是好事。” 刘继祖连忙道谢,心想这常长老还真是热心肠。 吴伦这时问道:“师兄,您看给多少银子合适呢,这枪放在这里都这么多年了!” 常长老似是被刺了一下,突然跳了起来,“贤弟,你是看不起我吗?怎么能谈钱,想当年要不是杨师伯救了我,我早就被那伙小人害死了。你要是看得起我,就不要提钱,请我喝两杯倒是可以!” 吴伦闻言,连忙邀请他一起到镇口饭馆喝酒。 常长老这才高兴起来。 吴伦让刘继祖先把东西拿回家,跟师娘说一声,他则跟常长老一起去喝酒了。 刘继祖把铁枪插回鹿皮套里,拿着枪找到那卖刀的执事,交了钱,取了刀,让执事把几样东西都捆好,他高高兴兴地背回了家。 家里的晚饭已经做好,龙长老也在,他见刘继祖把杨胜武的铁枪拿了回来,也十分高兴。 他摸着铁枪,叹了口气说道:“常四海这人还不错,虽是住在宗门内的六姓庶出之人,但他信守诺言,知恩图报,总算完成了杨师兄的嘱托,不像那些纯血的那么自私冷漠。明天一早你直接去传经楼就行了,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 看来龙长老在这里十分吃得开,刘继祖连忙感谢。 几人吃了晚饭,龙长老又仔细看了看那杆铁枪和刘继祖买回来的那四把唐刀。他也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买了四把回来,很便宜吗?” 刘继祖回道:“难得碰到这么好的刀就都买了回来!短的两把可以拿给七妹和叶子防身。” 龙长老点点头,“没想到你小子不仅有福气,还有这份眼光。据我看来,这唐刀是咱们历朝历代做的最好的刀了,比止戈城的都不差,甚至还犹有过之。只是造价太贵,程序复杂,再加上这种刀形制特殊,极易辨别,本朝为了抹去前朝痕迹,把他们收缴的唐刀都毁了,现在已经很难再见到了,实在是可惜啊!没想到书院这里还藏了四把,估计是因为咱们这儿传承久远,又没有官府来收缴之故吧!” 叶子和七妹听刘继祖也给她们买了刀,就凑了过来,一见之下也是极喜欢。本来她们不喜欢这些刀啊剑啊之类的东西,但这唐刀实在是好看,装饰精致漂亮。两人一人拿了一把短一些的,爱不释手。 刘继祖见了,心里一动,问道:“祖父,您看能不能教七妹和叶子一点武技?至少让她们有些自卫能力,那样一来遇到危险也能应付一二!” 龙长老听了一愣,点了点头,“你这个主意好,她们年纪都不大,还能练练,虽然成不了高手,对付一般人应该没问题。她们又这么喜欢这刀,干脆我给她们创一套简单一点的刀法武技防身,也不算违反宗门的禁令。” 刘继祖听了佩服的不行,心说随便就能创出一套武技来,龙长老真是了不起啊。 七妹和叶子一听要教她们学武,都很高兴,马上就要龙长老教。 龙长老禁不住两个女孩的软磨硬泡,就先从筑基开始教了起来。龙长老水平是真高,他一个时辰不到,就想出了适合她们两个的筑基方法,既不会破坏她们的体型,使身体显得臃肿,还能使体型更加健美,更让刘继祖钦佩不已。 等两个女孩练得差不多了,吴伦才晃晃悠悠地从外面回来,师娘见他喝成这样,免不了一顿数落。 吴伦也不回嘴,而是在不停地嘟囔着什么‘法在木汉中’。 龙长老听了问刘继祖,“你师父这是在嘟囔什么啊?” 刘继祖说这是师祖给常四海铁枪时一并传的话。 龙长老一听就是一激灵,忙让刘继祖又重复了两遍,然后也开始念叨起来,苦苦思索有什么玄机。 七妹和叶子练了一身汗,回去梳洗了一下,出来一见三人都在念叨什么东西,也很好奇,就问是怎么回事。 刘继祖就重述了一遍,叶子在嘴里了念叨了两遍,一下子跳了起来拍手喊道:“我猜到了!” 几人听了一惊,忙问是什么意思,叶子笑道:“什么法在木汉中,应该是法在‘桿’中才对,应该是杨老爷子在枪杆里藏了东西给吴伦师父,用的暗语罢了。” 几人一听都觉着有道理,不住地夸叶子冰雪聪明,把她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吴伦等不得,让刘继祖赶紧把铁枪拿来,刘继祖从屋里把铁枪取了来,几人开始研究从哪里打开。实际上知道枪杆里藏着东西,再打开就容易了,毕竟整个铁枪也只有那么大。 果然,很快他们就发现,开口是在枪纂处。 几人都试了试,都打不开,最后还是刘继祖用尽了全力,才把枪纂拧了下来,看来力气达不到也打不开这杆枪。枪杆果然如刘继祖所料,是中空的,里面有一指宽的空洞,空洞里塞着一卷帛书,帛书很长,一头拴在枪纂上。 刘继祖轻轻地把帛书解下拉了出来,几人展开在灯下细看。只见前面一部分是霸王枪的枪谱,有图有文字,最后还有落款,写的是杨业,旁边还印了一个图章,帛书看着很旧。后面的帛书是接上去的,相对要新很多,上面是杨胜武论述如何将霸王枪、八级抢的枪法,劈风刀的刀法和洪荒拳的拳法融会贯通,并吸收萍踪步的长处补足步战的短板。 这些武技是他在宗门学的全部武技,但他却没有依赖宗门的武技,不思进取。而是将所有这些武技融会贯通,并与霸王枪的枪法结合在了一起,追求的是怎样在马战、步战中最大限度地发挥出长兵器、短兵器以及空手搏斗的战斗力。完全是以实战杀敌为目的,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论述之妙让人叹为观止。 看完后,龙长老长叹一声,“人们将我和杨师兄并列,说杨师兄那是武技超群,而我胜在对武技的见识上,我还一直以此为傲。现在看来我和杨师兄差远了,我那些都是些小聪明,只能创些让小女孩练的武技,怎能跟杨师兄开创的武技相比。他没有死学宗门的武技,而是把宗门的武技长处灵活地结合到自家的武技之上,无形中就规避了弊端。怪不得宗主的卫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杨师兄早就看出了宗门武技有暗门?应该不至于吧!以前我只知道他将劈风刀法和八极枪法融入到了霸王枪之中。现在我才知道,他能将所有学到的武技都容纳进自己的武技之中。 而且他学每门武技都是有目的的,拳法、刀法、枪法、步法,由近及远,从步下到马上,从空手到长兵器,哪里不足就补足哪里。他选的这些武技大多都是从军队演化而来,估计杨师兄一直都想重回战场,得到像祖上那样的荣光,只是一直未能如愿,但他却一直为此做着准备。记得杨师兄经常和我们说一句话,刚开始我不太明白,现在反而能理解了。他说‘江湖如儿戏,战场见生死!’传宗,你要向你师祖好好学学,特别是这霸王枪。这枪法我看了,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挑人,力量和身体素质达不到要求,枪谱摆给你也没用。所以无敌的可能并不是这门武技,而是杨师兄这个人啊! 霸王枪表面上是枪法武技,但经过杨师兄完善后,已经发展为一门和暗手剑相类似的综合性武技,它产生于战场,将战场的各种局面都考虑在内,马战、步战、长枪、单刀、赤手空拳等各种情况都有涉及。这门武技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它是开放性的,可以兼容各种武技的长处,这可能才是这门武技最强大的地方。传宗,你能学到你师祖这门武技可是三生有幸,后面可要用心了! 咱们要好好利用一下后面这段时间,叶子他爹给我来信了,除了告诉我小雪的事,他还告诉我晋王现在已经控制了山西道和河北道,现在正在拉拢山东道,势力越来越大。他越强大,朝廷就越危险,内乱的可能性就越大。之前,他还发了一道檄文,说是老皇帝是被皇后一家毒死的,他要为老皇帝报仇,现在整个山西道和河北道都在征兵,其他三王也都有动作,留给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可要抓紧啊!”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五十四章 吴钩霜雪明 刘继祖赶忙答应,说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尽快提高自己。 龙长老点点头,继续说道:“明天你去把要学的武技牌子都领回来,匕首类武技我已帮你选了一门,就是我刚说的暗手剑,适合短剑、匕首一类的武器。虽价格比较贵,但内容丰富,除了基本暗杀技,里面还有以小击大的剑术,穿房越脊、落地无声的轻身术,还有一手脱手飞剑的飞刀技,属于刺杀型武技,同样十分难得。再配上你那把无坚不破的匕首,这就是真正的保命技了,可以攻对手于不备。遇到危险时,如果对方人手已经不多,可以用这个武技冒险一搏。如果已经无路可逃,又没有其他长兵器了,更是可以靠它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一定要收好并善加利用啊!” 说完先从百宝囊里拿出来一柄做工甚好的带鞘匕首,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包金银一并交给刘继祖,才继续讲道:“你那把匕首不要拿出来了,用这把吧!这是我年轻时得来的,虽比不上你那把,也很不错了,等你学会了,可以拿给叶子她们用。这一千两银子是我答应你的,不能食言,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刘继祖本来不想要那一千两银子,想等卖了那‘春梦了无痕’之后自己出钱学,但这样就显得见外了,于是连忙把东西收好,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礼感谢龙长老。 龙长老摆摆手,“一家人不要那么客气!另外关于武技,我这里先交待你几句,这些内容有些你师祖在帛书上也说过,那就是战斗时要注意体力的分配与武技、兵器的选择,在战斗的不同情况下选择使用不同的武技和兵器。 敌人多体力足时,建议先用铁枪,这个杀敌效率高。枪传承历史悠久,脱胎于古时候的矛,可步、可马、可投掷,历来为百兵之王,你那杆是用于战场的铁枪,不同于江湖中人用的木杆枪,招式差异极大,特别适合马战,骑了好马更是可以借助马的力量。此为用铁枪之诀窍,否则光靠个人,即便力量再大,那么重的兵器也不能坚持多长时间,所以你后面有时间了再去通灵阁买一匹好马吧。霸王枪和八极枪里也都有马战技法,但千万要记得,战斗时不到迫不得已,不能把体力都用尽。 体力下降、地方狭小,以及铁枪被投掷出去或遗失时,可以用刀,以补枪之不足。刀相对于铁枪要轻很多,杀敌讲究快、准、狠。而且唐刀适应性强,马战、步战皆可,拼杀时造成的视觉冲击更大。但要注意一点,刀刃较薄,不像铁枪那般坚固,因此不能用蛮力,否则轻则卷刃,重则折断,要想见效,必须劈刺对方防护较弱的地方。当然,命悬一线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多,那就尽量用击刺的动作,少用劈、砍、削的动作。你买的那四把唐刀只是唐刀的一种,称为唐横刀,延续自汉代的环首刀,刀身较直,刀刃锋利坚固,刺可以破甲。 而刀枪俱损或丢失且体力进一步下降,双方下马肉搏时,则可用拳脚,那时你的洪荒拳就可以发挥威力了。等你学了暗手剑,更可以使用匕首,以补刀枪之不足。匕首形制像剑,却比剑短,容易隐藏,本来是用于自卫或暗杀,也适合近身格斗。但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时随时都可能身受重伤,被人杀死,因此切忌缠斗,反而要时刻要保持冷静,观察周边情况,根据自己的体力与对方的情况作出决断,并始终能保存一分体力与清醒,不胜则逃。” 这些都是金玉良言,刘继祖一一牢记在心,再一次郑重的感谢了龙长老。刘继祖心想这龙长老真是知识渊博,心思缜密,什么事都考虑的十分周全,这样的人才真是难得啊!宗门只因为血脉的原因,就将这样的人才拒之门外,真是鼠目寸光。 龙长老把该交代的交代完就告辞了,顺便把叶子带回自己家住了,也顺便给她父亲回个信,省的家里人担心。 当天晚上,刘继祖趁着还没开始紧张地学习生涯,抓紧时间和七妹温存了一番。 完事后,刘继祖从百宝囊里把那个折叠弩和配着的那几只小箭拿了出来,说道:“这些给你用吧,我拿着没什么用。这个虽然比不上叶子那个暗器筒方便,但也不错,威力还要大一些,只是箭上没有麻药,你可以拿着防身,应个急。我有时间再去给你们买个百宝囊,把这些收起来,刀也好有地方挂。” 七妹本来不想要,想让刘继祖自己留着防身,但想了想,如果自己会用这个了,就可以帮着刘继祖了,于是让刘继祖教了使用方法后,就小心地收了起来,然后搂着刘继祖睡了。 第二天一早,刘继祖就随吴伦来到了传经楼。 传经楼在通灵阁相反的方向,也是建在一个山谷口,谷口同样是一个不起眼的破旧二层小楼。吴伦带着刘继祖进了楼,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了,有三个长老和一个执事。其中两个长老刘继祖见过,一个是在任务处骂那驼子的高大长老,另一个是那个看似胆小的连长老。 吴伦带着刘继祖连忙去见礼,一一给刘继祖介绍,那高大长老姓项,另一个没见过的身材匀称的姓刘,还有就是连长老,这三人就是龙长老安排教刘继祖新武技的老师,项长老教枪,刘长老教刀,连长老教匕首。 刘继祖施了礼,就跟着他们去办手续。 手续很简单,他们来到一间挂满了牌子的房间,执事按惯例问刘继祖要学哪些武技,有没有指定传功长老。刘继祖报了龙长老为他选的那三门武技,并指定了项、刘、连三位长老做传功长老。 那执事开了个条,让他到对面去交钱。 刘继祖心想书院各处的设置都差不多,中间大堂接待,左边办事,右边交钱,后堂是大门。他来到右边那间房子里,装饰和任务处那里几乎一模一样,也有个胖子坐在里面,正在砸核桃吃。那人先从上到下瞥了刘继祖一眼,把手一伸,也不说话。 刘继祖把开好的条交给那胖子,胖子接过看了一眼,伸了两个手指晃了晃,刘继祖心想难道这人是个哑巴,他从怀里拿出来准备好的金银,恋恋不舍的递了过去。 这几乎是他全部的钱了,加上昨天买刀的钱,他还剩下一百多两银子。还好铁枪没要钱,要是也要钱,那他连一百两银子都没有了。以前在家时即使这一百两银子也是一笔巨款了,祖父肯定会拿去买地,放在这里却干不了什么事,简直是天壤之别啊。后面他还要给七妹和叶子买两个适合她们背的百宝囊,还要买马。自己现在有女人了,以后出门还要买车,将来还要买地买房。来福也越来越能吃了,狗粮也快吃完了,还得给他卖肉买骨头吃。自己这么大的运动量,吃的也少不了,这都要花钱啊!自己已经成人了,总不能一直靠师父和龙长老接济,只希望那半瓶多‘春梦了无痕’能多卖点钱吧! 胖子伸手接过,过了称,给他开了三个收条。 刘继祖拿着又回到了左手边那间屋子,把三个收据给了那执事。执事登记好,摘了三块牌子给刘继祖,刘继祖见每块牌子上都有编号,上面写着武技的名称。 吴伦让他把牌子分别给对应的长老,这手续就算办完了。 刘继祖问道:“怎么没有秘籍之类的东西啊?” 刘长老比较开朗,笑道:“秘籍是有,但都在楼主那里,怎么可能拿出来给你看!咱们这里都是师徒口耳相传,不用那个的,这样比较安全,武技不容易外流。” 刘继祖一听就明白了,还是宗门的防护手段而已。 办完手续后,几人没有回家,而是一起来到了后堂。出了门外面果然又是一个巨大的山谷,规模虽没有通灵阁那边大,但也不小,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房屋建筑。比较特殊的是演武场很多,几乎每栋建筑后都有,他们来得早,这时场上人还不多。 吴伦指着那些建筑对刘继祖解释道:“你进来一趟不容易,给你看看。宗门按照武技的种类进行了划分,弟子可以选择在这里学,也可以在外面学。话虽如此,但咱们外姓弟子都是在外面学,可以在自己家、长老家或试炼场那里,毕竟那里要近得多,也方便随意的多。这里主要是给六姓弟子用的,咱们最好也到外面学好一些。” 刘继祖当然同意,他可不愿意天天跑来这里。 几人只是想让刘继祖看看这传经楼,开开眼而已,是以并不多留,看了看就原路回去了。 路上几人分了时间,原本只需要再学两门武技,现在又加了两门,时间就变得非常紧凑了。刘继祖在心里安排了一下,按照前世的时间排了张表: 上午六点——七点半:起床、热身、训狗 上午七点半——八点:吃早饭 上午八点——十一点:八极枪法 中午十一点——十二点:午饭、午休 中午十二点——下午三点:劈风刀法 下午三点——六点:暗手剑 晚上六点——七点:休息、晚饭 晚上八点——十一点:霸王枪法 晚上十一点:龙长老指导、夜宵 晚上十二点:休息 面对这个时间表,刘继祖想到了前世,这个强度已经超过了悲催的高中生了。但生性坚韧的他没有退缩,而是迎难而上,刘继祖咬咬牙,开始了第三次学艺。但出乎刘继祖的意料,后面这些武技他学起来容易的很,除了增加了一些新奇的训练器械和训练方法,其他内容和他以前学武时差异并不大,甚至连最难的暗手剑,他上手都很快。 他很诧异,为此他还专门请教了龙长老。 龙长老笑着解释道:“这没什么稀奇的,大家都差不多。只要是书院外姓正式弟子,都是经过了极为严格的体能训练,身体都是最好的,说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也不为过。你身体的肌肉骨骼锻炼的已经差不多了,这是最费时的,基础打好了,再学其他武技实际上很容易,不用花多少时间。所以吴伦是最辛苦也是最重要的,要称师父。其余的教你武技的长老你可以叫先生也可以称老师,他们拿了牌子算是领了报酬的。” 刘继祖这才明白,这就好比上学时把语文数学学好了,其他功课都不会太难一样。因为阅读、理解、记忆、分析、计算、思考、练习的基本能力都掌握了,学新的科目只是熟悉而已,只要态度没问题,成绩绝不会差。 刘继祖又问道:“既然这么容易,那为什么学新武技的人不多啊?” 嗯,龙长老想了一下,才说道:“可能有几个原因,第一是贵。你是运气好,碰巧这么快就有了那么多银子。其实绝大多数人挣的钱只是刚够花而已,怎么拿得出那么多钱来学武技。第二是对很多人来说多学武技意义不大。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不是说你武技学得越多就越厉害,绝大多数时候学好一两门武技就完全够用了。大多数人就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希望早点交完学费,找些安全的任务来做,根本不需要学多余的武技。第三吗,就是没时间。这里包含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说因为要交学费,要养家糊口,根本没有时间学,还有一层意思是年龄大了,想学也学不了了。 你也知道,武技类的技艺,对年龄要求极高。必须趁着年轻,身体尚未完全定型时学才行,过了那个阶段再学,效果就差很多,有些甚至根本学不了。当然还有些是不愿意吃苦、有钱舍不得花以及学不会等等原因,不一而足。你不用去管别人,世道乱了,利用这些时间多学一点,你将来活下来的机会才多一点,那些依靠你的人才更有希望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五十五章 声色犬马 刘继祖对龙长老的解释很认同,他谢了龙长老,后面学习的更加用心了。后面的武技学习重在领悟与熟悉,不需要过多的体能训练,而刘继祖的悟性又是一等一的,因此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累。刘继祖就好像前世上课那样,定时来到相应老师的课堂进行学习,就这样转眼半年时间就过去了。 第一个月时,‘春梦了无痕’被成功卖掉了。吴伦为了卖出高价,亲自去到了京城的拍卖会去卖。虽然出了不少手续费,但二十颗药丸就卖了五千两银子,最后还给刘继祖剩了一颗。龙长老让刘继祖收好那颗药,说这玩意儿不好买,没准儿以后还有用呢。 刘继祖终于不再为钱发愁了,拿到钱后他还抽时间到镇上给七妹和叶子买了两套百宝囊。这两个百宝囊和他的材质不同,相对轻薄许多,里面也没有那么多东西,只有银筷子、磨刀石、针线包和急救包,这样即使再放暗器筒、折叠弩、匕首进去分量也不会很重。 另外因为女子在腰间挎刀不雅,刘继祖还专门为她们买了两个背带,可以将刀斜背在背上。两人背上刀调好位置后,更是显得英姿飒爽,用起来还方便,高兴得两人天天背着,练武也更起劲儿了。 刘继祖见了心痒,也去买了一个可以背双刀的,步战时确实比挎在腰间要方便一些。因为刀鞘口有卡子,调整好位置,固定住刀鞘后,刀也不会掉出来,还不影响动作。 第三个月时,刘继祖的刀法最先出师,刘长老已不是对手。这劈风刀法讲究快、准、狠,打起来有种不可阻挡的气势,干脆利落。不用学刀后,刘继祖空余时间多了,于是他到通灵馆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一匹战马,并学了基本的养马、训马知识。 刘继祖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训练过的战马,那和骡子真是没法比,但这价钱也差太多了。对此,刘继祖还对卖马的执事抱怨通灵馆的灵兽太贵,结果招来了那执事好一通训斥。 那执事估计脾气不好,他指着刘继祖教训道:“你还以为贵,实话告诉你,这个价钱只是和平年代的内部价,现在对马匹的需求量不大,因此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你们一点,有本事你到外面去买买试试?不是我吹牛x,外面这样的马你花再多钱也根本买不到,这可是战马,懂不懂?战马!战马和那些拉车、驮物、驮人的驽马可不一样,你看看这精气神,这身段,这力量,这是普通骡马能比的吗,那些马能上战场才是见了鬼了?再给你长长见识,省得你没见识,这战马和兵器铠甲是一样的,好上一丢丢,价钱上就会贵出去一两倍,知道为什么吗?” 刘继祖被训的哑口无言,配合地地摇摇头。 那执事继续唾沫横飞的教训道:“这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们院外弟子都是怎么教出来的,连这基本常识都不懂!你想想这要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比如战场厮杀、两军对垒、遭人追杀或者与人动手时,这好的一丢丢就能救了你的命?这么说你懂了没!” 刘继祖当然懂了,他又配合的点了点头。 执事见他听明白了,语气缓和了些,继续道:“这战马之所以比一般的骡马贵那么多,并不是说这匹马的力量比得上那么多骡马,而是说它跑的比一般的马要快一点,力量也要大一些。你可千万别小看好出来的这一点,这在哪里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所以,咱们宗门一般是不会对外卖灵兽的。我也不是故意针对你,你看看你长这么大个,外面那些马驮着你跑都跑不快,你这样的要是遇到了危险要逃命,相同水平的坐骑,因为你分量重,肯定没人家的坐骑跑的快,那你还跑的了吗?这可是救命的宝贝,多出来的钱都是买命的,现在你还觉着贵吗?” 刘继祖连忙摇头,不住道谢,说自己受教了,不等回答,赶紧牵着马离开了。虽然刘继祖对这个执事说的并不完全认同,但有些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况且这匹战马确实漂亮,听那卖马的执事说这还是从杨胜武得来的那匹马借的种,一代代改良繁衍下来的。 他这匹是被骟过的小公马,之所以被骟过,一个原因是没骟过的公马不好训,更重要的原因是怕种流出去。没骟过的公马和母马,都是种马,是通灵馆的无价之宝,从来不买。刘继祖为了和铁枪、来福的颜色搭配,专门挑了匹黑色的。这马刚成年,毛色油亮,脖颈修长,浑身肌肉呈流线型,漂亮的不行,他还给马起了个名叫如风。 买回来的当天下午,他就牵着马去镇上的车马行给马钉了掌,配了一套最好的装备。包括马鞍、鞍垫、马勒、肚带、马镫、马鞭,然后又花了点钱,让匠人在马鞍、马勒和鹿皮枪套合适的地方加了好几个挂钩来固定他的铁枪。再加上装满马饲料的袋子和水囊什么的,一共花了他近二十两银子。 刘继祖现在虽然稍微有点钱了,但这么花还是很心疼,心想这里的东西真是太贵了!在他老家这些东西最多也就值十两银子,不过这里的做工确实好,全是皮制,马鞍两边还配了几个皮口袋,方便放各种杂物。 见了这些口袋,他突然想起了来福,前世不是就有人给狗穿衣服吗?我也可以给来福做一套皮甲啊!不仅可以起到不错的防护作用,它那么大个,还可以帮着驮点东西。于是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皮匠,让他给来福做皮甲。那匠人听了觉着稀奇,本不想做,但人家给了钱,他也没话说,还特地上门给来福量了尺寸。 刘继祖心想古人讲有权有势的人喜欢声色犬马,看来确实有道理,自己现在也可以声色犬马了。刘继祖对他那匹马爱的不行,七妹和叶子也是很喜欢,天天都抢着刷洗饮遛喂,还轮流学着骑马。叶子还不停吵着也要去买一匹,把本来最受宠的来福羡慕嫉妒的不行。 等来福的皮甲做好,刘继祖第一次给它穿上时,来福还很不适应,左摇右晃,千方百计地想把它甩下去。但他发现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而且大家见到它的皮甲似乎都很高兴,其他狗好像都很羡慕,它也就慢慢适应了。因此来福成了第一只穿皮甲的狗,连吴伦见了都感叹刘继祖居然能想到这么个好主意,说当年要是傲虎也有这样一套皮甲,没准儿就死不了了。后来书院很多人见到后,都觉着这个主意不错,既能保护灵兽,还能帮助主人负重,竟争相效仿,慢慢成了一门生意。 那皮匠后来还专门找到刘继祖,把刘继祖的钱给退了,还重新给来福做了一套比较轻薄的皮甲,平时在家用,而之前那套比较厚重的是外出可能有危险时再用。皮匠说是感谢刘继祖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好的一门生意,为了表示纪念,他还给这甲起了名,叫‘福甲’。 刘继祖却没要那钱,而是又多给了皮匠一些钱,让他给自己的马也做一套皮甲。那皮匠听了更加高兴,很快就按照刘继祖的要求给如风做了一套。刘继祖让如风一试,十分合体,这样一来马匹也有了基本的防护了。 刘继祖自从有了马,就可以一边学习骑术,一边练习马战了。等刘继祖学会骑马以后,才真切地体会到为什么古代骑兵那么重要了。因为经过训练的骑兵可以有效借助马匹的力量,那种速度与冲击力,一般的步兵根本无法抵挡,这差别实在太大了,从视野、速度、高度、力量、负重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担心起来。北方游牧民族就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的普通百姓都善骑射,一旦被人组织起来,那可真是中原的噩梦,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学学射箭呢?反正现在马也会骑了,银子也不缺,于是他把这个想法和龙长老说了,龙长老居然很支持。 龙长老说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箭法不仅可以用于战场,还能打猎,比用暗器打猎要方便有效的多,另外强弓还可以有效对抗止戈城的暗器和无为谷的毒。但箭法江湖高手几乎不学,他们认为弓箭太显眼,背在身上让人一看便知,明面上起不到什么作用。甚至普遍认为,只有那些武技低微的蟊贼,才会用弓箭来偷袭,因此视弓箭为一种卑劣的武器。 普通民众中,除了猎户,各个朝代几乎都禁止其他百姓使用弓箭,将其垄断为官兵的制式武器。本朝虽宽松一些,但也是不允许携带弓箭进城,因此对江湖人来说携带弓箭很不方便。因此传经楼没有收集此类武技,甚至认为这根本不算武技,反而是通灵馆有些弟子因为要去外面抓捕灵兽,有专门教射箭的,据说箭法还不错呢!但通灵馆的灵师都是六姓弟子……,嗯,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龙长老果然手眼通天,他动用了私人关系,托人花了刘继祖五百两银子,找到了一位姓候的专门教射箭的六姓庶出长老来教刘继祖。刘继祖本来想到武器铺买张好弓,那里居然没有卖的。不过执事说可以委托他们去买,两三天就能买到,多花点运费就行。 刘继祖问多少钱,执事打听了一圈,才找到一个知道行情的,说好弓不好买,这在大周还算违禁品,不能进城,只有城外有猎户的地方有的卖,找找倒是能买到,好不好的不好说。 刘继祖放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金,让他们买最好的来,再多买几壶箭。三天后,终于把弓和箭给他买回来了,武器铺的常长老因为杨胜武的关系,没有乱开价。包括一个弓袋、一个箭囊、一把角弓、三根替换弦、一个扳指、一包搭配护理的小玩意和六十只箭,总共只要了他十三两银子,还送了他一个练暗器的靶子。 刘继祖心想这弓比那些唐刀可便宜不少。 侯长劳见了那弓,却是眉头一皱,撇了撇嘴,说道:“这个还凑合,是复合弓,虽然粗糙,力量也够了。你先拿这个练手吧,以后有机会见到好的再买吧。老百姓只能买到这种民用弓,止戈城也不造,咱们更不生产这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做弓也是技术活,只有军队和北方草原有好的匠人。止戈城就是做,做的都比不上那里的老师傅,你将就练吧!” 话虽这么说,这也是刘继祖现在能买到的最好的弓了,力量很足。刘继祖试过,在不损害弓臂和弓弦的情况下,以他的力量,平射能射两百步左右,但威力减弱,准度也下降。但在一百五十步以内,威力就足以射杀野兽,更不用说人了。只是这弓做的不够好看,比较粗糙,材质一般,射程也不够远而已。 侯长劳说话虽然刻薄,但箭法确实非常好。他是专门负责到外面抓捕灵兽的,箭法是他在野外最倚重的技能,钻研训练多年,说是神箭手也不为过。他的弓明显比刘继祖那张好得多,做工精良,有效射程能达到两百五十步到三百步。据他说,这把弓是他机缘巧合下从一位将军的遗孀手上买来的,是军中制作的精品。 侯长劳这人也有六姓弟子的高傲,但收了钱,教的倒还算尽心,也不藏私。他把自己知道的射箭技法以及弓箭养护知识都传授给了刘继祖。 刘继祖学这个更快,他双臂膂力惊人,稳定性也好,主要就是练习准头和熟悉射箭的发力方式。等他掌握了上弦、下弦、瞄准、呼吸、控弦、站位、抛射、平射、马射等一系列技巧以及发力方式后,剩下的就是不断练习,慢慢熟悉这种发力方式并不断找感觉了。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五十六章 草枯鹰眼疾 第四个月时,霸王枪、八极枪大成,箭法小成。步战时刘继祖用枪已经可以和项长老打成平手,射箭能在一百步内箭箭中靶。 对此,连一直很傲慢的侯长劳都不得不说:“我这手箭法学了一年才有这种准头,你居然一个月就能达到这种水平,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了,剩下的你自己练习就行了!” 第五个月时,霸王枪、八极枪出师,项长老无论徒步还是马上都已经不是刘继祖的对手。箭法大成,能在一百步内箭箭射中靶心,一百五十步内箭箭中靶,两百步内半数中靶。 连龙长老看了都暗暗心惊,说如果是在较近距离射箭或夜里偷袭,这弓箭的杀伤力对江湖高手也是一样有效的。他一个劲儿的说弓箭被朝廷禁实在是太可惜了,然后鼓励刘继祖练习马上射箭。 第六个月时,暗影剑出师,看似胆小的连长老原来是一位精通刺杀术的高手。 龙长老甚至说,除了祖门和宗门里的个别人,年轻时的连长老想杀谁就能杀谁。 刘继祖开始时不信,但有一天晚上,连长老来找龙长老帮忙找他武技里的漏洞时,刘继祖恰巧也在,连长老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间露了一手,吓了刘继祖一身冷汗。当时天色已黑,原本在他面前的连长老突然消失了,而且以刘继祖的耳力、目力、感知力居然丝毫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时连长老突然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刘继祖一激灵出了一身冷汗,差点把心都吓出来。从此,他再也不敢小看连长老了,这门武技学的也格外用心。 暗手剑表面上只是一个武技,但实际上为了完成刺杀任务,需要一系列的武技配合才行。整套武技包括轻身、静息、观察、隐身、突袭、搏斗、身退、飞刀等多门技法,因此这门武技称为暗杀术更合适。本来这么多技法,要掌握可不容易,特别是轻身和飞刀。但刘继祖会萍踪步,并和吴伦学过一手暗器,因此学起来也有些基础,并不困难,只是需要改变发力点、重心和力道就可以了。 而连长老除了武技高强以外,江湖经验更是无人能比。他极善观察与隐藏,甚至有一种本领,只要让他混入人群中,几个眨眼间人就消失了。为此刘继祖专门请教,连长老告诉他诀窍就是让自己变得和周围的人一样,再有效利用他人和障碍物遮挡视线,并快速换掉原来的衣物就行了。 刘继祖为此也进行了专门训练,虽然有一定效果,但总是赶不上连长老。 连长老看了他的演示后分析说,他做得不够好,一是因为他的动作不够自然熟练,二是因为他体型突出,长相也不够普通造成的。对此刘继祖只能通过更加刻苦的练习来弥补,因此除了龙长老,刘继祖跟着连长老学的时间最长,学到的东西也最多,而且越学就越对连长老佩服。 而射箭水平也是越练越高,他现在在一百五十步外也能半数命中靶心了,骑马射箭也能在一百步以内命中靶心。刘继祖心想书院虽然不地道,但这么多年还真是积累了很多绝技,培养了不少人才啊,可以说是藏龙卧虎,谁要是能把这些人都聚拢起来那可真是不得了啊! 龙长老对他的帮助更大,除了指导他学习武技,解答各种疑问,帮他找出每门武技的弊端与应对办法以外。更重要的是他按照杨胜武那卷帛书对他进行指导,帮助他将所学的这些武技融会贯通。每遇到问题,只要他一个提点,刘继祖马上就豁然开朗,让他少走了很多弯路。刘继祖之所以能学的这么快,离了龙长老的指点也是不可能的。 这半年多,刘继祖简直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一般。在家那十几年是打基础,学文习武,厚积薄发,但小山村里生活平静,整体来说对刘继祖的触动并不大。而从他离开家出来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经历了几次大的波折: 驿站外第一次杀人,让他认识到人心的险恶与江湖的残酷; 宗门内六姓弟子的高傲,让他体会到江湖的世态炎凉; 风嗣业与候通的城府圆滑,让他认识到人心的复杂与阴险; 七妹的温柔,让他体会到人伦之乐,也使他变成了男人; 四义庄的凌辱与复仇,更是让他经历了挫折,战胜了心魔; 而师祖、龙长老等人则是把他领进了一个新的武学领域。 他现在对武学的认识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以前一招打来,他只知道本能的用自己的招式去应对,但却从来没考虑过为什么要这样应对,以及这样应对是不是最好的应对之法。现在就不一样了,对手每一招打来,他只要一看就能通过一些细节分析出很多信息。 比如对方的身高、体重、力量大小、武技类别、武器特点以及他的攻击点、发力点、下一招可能的变化,甚至用哪种方法可以更有效地击倒甚至杀死对方。就好像对方的速度被放慢了,他有更多的时间来观察、思考、应对。 刚开始有这种感觉时,刘继祖还以为是错觉。后来发现与人对打时,经常会出现这种感觉,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非常奇妙,让他在与人交手时显得格外轻松从容。龙长老第一次见到时,恍惚间还以为见到了他师祖,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刘继祖。 龙长老自言自语道:“传宗又长高了,和他师祖更像了,怎么与人动手的感觉也那么像。那么从容不迫,好似已经看穿了对手似的。难道他现在就已经达到了杨师兄当年的水平?他还不到十七岁啊!怎么可能呢?” 而在场中的刘继祖更是心潮澎湃,自从他能自主控制这种能力后,只要交手一段时间,被他发现对方的漏洞后,他随时都能将其击败或杀死。但他却从没有那么做,而是像以前跟吴伦对打时那样,故意藏拙。但这种手段在龙长老这样的人看来,显得有些明显,所以到后面与他对战的长老们慢慢都发现了,就不与他打了。 而吴伦这几个月也没闲着,他和相熟的长老调了班,值一个月,休一个月。休息时他就会驾着骡车到处走,先是帮刘继祖卖药丸,然后到处寻找合适的落脚点,倒也找到了几个地方,但都不是十分理想。后面天气渐渐寒冷,又正直春节前后,吴伦就没有外出了,而是在家一边当值,一边采买各种物资。 前段时间他在外到处走动时,已经明显感受到了局势的不同。人们终日惶惶,担心战乱有一天会到来,有条件的在想办法变卖家产,然后举家搬到城市里。城市里的房价也是一日一涨,物价也跟着在涨。再这样下去,不用真的打起来,很多贫苦百姓就会吃不起饭,那就真的要乱了。 刘继祖很担心自己的家人,这段时间已经写了四封信了,家里回过两封,还是让刘继祖的同学帮着写的。最近的一封信里说一家人都还好,他们地处偏远,也没处在战场,并没有被波及。而且他们听了刘继祖的话,也做了准备,拿他给的钱买了不少吃的备着,让他安心上学。刘继祖这才多少放心了些。 来福已经长成了大狗,极有灵性。训练内容早就完成了,现在体型已经比小黑大了一圈,还在长个,饭量极大。七妹和叶子的乐趣之一就是看刘继祖和来福吃东西,据她们说可以开胃。 小黑已经寿终正寝,吴伦安葬了它,伤心了好久。后来他又到通灵阁买了一只,起名黑虎,现在才几个月大,天天跟在来福后面当跟班,对来福身上的皮甲异常羡慕。 这天吴伦回来的特别早,他一回来就把大家都叫了过来,说道:“打起来了!今天有个长老从外面回来说,晋王和秦王的军队和朝廷的军队打起来了,吴王和楚王的军队也在观望。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个季节行军,现在刚开春,军粮都没有着落。可能真要乱了,咱们要早做打算才行啊!” 刘继祖听了,也是一惊,于是吃了晚饭和吴伦一起来找龙长老。 叶子开的门,见了刘继祖脸一红,连忙行礼,把两人领进屋。 这半年来叶子和七妹的武技进步也非常大,龙长老教了她们刀法,两人都已学会。这套刀法非常适合力气小的女子使用,注重技巧与出其不意,以弱打强,不以力取胜。另外考虑了女孩子的特点,不可能随时背着刀,看到刘继祖的匕首技不错,龙长老又创了一套简单的匕首技,用于防身。刘继祖把龙长老给的那把匕首送给了叶子,又到武器铺买了一把好的,送给了七妹。两人有时间就一起练习,进步很快。她们还经常一起练习暗器筒和折叠弩,现在已经能熟练使用,命中十步外的标靶了。经过这半年多的锻炼,两人变化极大,都强壮了不少,但少的是柔弱,多得是健美。叶子还长高了一些,差不多有一米六五了,因为练武,两人吃的多了,人也丰满了不少。 刘继祖看到逐渐长成的叶子,心里老是想到那天的情景,经常去逗她,但叶子不知为何,却老是故意躲着他。 叶子把两人引到堂屋里,就跑回自己屋里了。 吴伦笑道:“这小妮子越来越标致了,你小子福分不浅啊,哪天给你们把婚事办了吧!” 刘继祖苦笑了几声,没说话。 龙长老这时出来了,见是他们两个,连忙问道:“你们两个一起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伦则把今天得到的消息说了一下。 龙长老沉思半响后说道:“之前我儿子给我来信就说过,形势已经越来越紧张了,没想到终究还是打了起来。这半年多,我一直有意让儿子和徒弟们收集四王和京城的消息。我听他们说,四王这半年可没少折腾,他们封官许愿,拉拢周边的封疆大吏,在自己的地盘里招兵买马,扩充势力。很多江湖门派和地方豪强都投靠了他们,但这四个人并不是一条心,性格也不同。 吴王在四王里最小,也最懦弱,现在的皇后最早就是他媳妇。但他不行,手下却强势,他是被一群心怀鬼胎的手下蛊惑着造反的。他那群手下狐假虎威,背着他坏事都做尽了。 楚王最贪婪,也是最有钱的,甚至有人说他比整个大周都有钱。他是最早被封出京城为王的,年纪也最大。十几年间,整个楚地的地皮几乎被他刮了一遍,那里的百姓也是最苦的。现在整个楚地,有钱的除了他自己,全是他的亲信爪牙,说他是卑鄙小人都是抬举了他。 秦王表面文章做的最好,最起码能装的礼贤下士,很多人才都投奔了他,因此他也是四王里手下人才最多的。他管辖的地区治理的相对较好,又因为靠近西北部边境,那里民风彪悍,兵力也很雄厚。但这人也有缺陷,此人优柔寡断,又嫉贤妒能,听不进不同意见,因此也难成大器。 晋王倒很聪明,但为人却暴虐残忍,喜欢残害百姓,甚至虐杀宫女,简直不是人。但晋阳是天下雄城,易守难攻,那里的兵力同样雄厚。此人又极为阴险,善使阴谋诡计,反而在几人之中是最不好对付的。但这样的人如果得了天下,那还得了! 唉!大周真是完了,本来太子还是不错的,做了好多年都是夹着尾巴的,结果仍然被人陷害。那个昏君不知怎么想的,直接就废了太子,还灭了太子满门,听说只有一个世子被人救出,生死不知,大周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另外,我最近看以前的古籍记载,每当到了王朝要更替之时,也是咱们三宗门斗争最激烈的时候,有时甚至会被战乱波及。但三宗门屹立千年,在应对这类事件时都有固定的套路。 以书院为例,首先是人员收缩,将散落全国的弟子都召回来,布置在宗门附近护卫。哼!现在看来就是拿咱们外姓弟子替他们六姓弟子挡灾。咱们外姓弟子的战斗力,你们是知道的。不是我在这里夸口,只要我们外姓弟子都回来,守住各个关口,任何人想要进来都不容易。所以千年以来,虽然乱世不断,但宗门却多是有惊无险,还从没遇到过宗门被攻占的情形。 第二步是主动出击,在对形势作了判定后,他们会主动参与进去,扶植一方势力,出钱、出力、出人,并通过这种方式与另外两宗门明争暗斗。直到斗出个结果,形成新的秩序,再依靠新的政权划分势力范围。 第三步是等政局稳定后,遣散外姓弟子。这么多外姓弟子聚在宗门附近可不是好事,万一他们对宗门有了什么想法怎么办。所以大乱过后,不是论功行赏,而是尽快遣散,好让这些外姓弟子尽快散落到全国各地去,达到分而治之的目的。如果有不走的,可能就是庶子营的事了!所谓的庶子营几次挽救宗门云云,没准儿就是这些事。”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五十七章 尽入彀中 刘继祖和吴伦听得不住点头,都认为龙长老分析的很到位。外姓弟子有用时是赚钱工具,是替死鬼,没用了就是敝履,宗门这帮人真是会算计啊! 刘继祖这时有些生气,就随口问了句:“既然宗门这么过分,那咱们能不能把这些事都告诉这些外姓弟子呢?” 龙长老一愣,看了刘继祖一眼,“好主意啊!我这就把这些消息散出去。因为上次我发现了武技暗门的事,现在长老和自己的弟子联系都用了暗语,而且联系的也多了起来。不知道这些消息会起到多大作用,对宗门会造成什么影响?管他呢!这样的宗门不要也罢!你们两个回去也早做准备,传宗的武技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这里还是不宜久留。你们再去买辆车吧,四个人一辆车不够坐,万一要逃难怎么办。另外花些钱请个铁匠和木匠来,把车直接加固并改造一下,多造些暗格,在车底下准备一块木板做木门,车厢用木板封闭并用铁条加固。现在有钱,干脆把原来那辆单乘的卖了,买两辆双乘的改造,车轮也加固一下,再买三匹骡子,要不车重了拉不动也跑不快。各类医药用品多备一些,放的住的腌肉、干菜、粮食多买些,我到时也会准备这么一辆车备着,咱们未雨绸缪吧!” 刘继祖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会给宗门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即使知道,他也并不在意,这样的宗门不值得同情。 吴伦和刘继祖第二天一早就按照龙长老的嘱咐去准备各种物品了,有钱好办事,十天后,除了吃的一些东西需要现买以外,其余的东西和车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刘继祖一如既往地熟悉武技,锻炼身体,他现在已经比他师父高出半个头了,和他师祖身高差不多了。可能因为从小吃肉加锻炼的原因,身体更是强壮,即使在这些身材魁梧的长老中也是最高最壮的那个。因为他的武技用上半身更多,胳膊上的肌肉相对更加发达,力量也有所增长,特别是用惯了师祖的铁枪后,力量增加更加明显。 对此,刘继祖也察觉了,这半年多他长得特别快,不过这对于处在青春期的年轻人不算什么。只是又长高后,他的内甲和护臂已经松到了最大限度,再长就没法用了。还好双手因为从小练拳本来就粗大,没怎么长,否则拳套可没办法调。 这天早上,吴伦几人正陪着刘继祖一起练武,龙长老突然行色匆匆地找了来。 几人来到堂屋后,龙长老让师娘去守着外面,并关上了门,才对吴伦说道:“你师父有消息了!” 吴伦听了大惊,忙让龙长老细说。 龙长老讲道:“今天一早,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我在江东道的儿子送来的。信里说,你师父在江东道的扬州城杀了个人贩子,还灭了门。他故意留了姓名,说是为自家亲人报仇。” 吴伦听了,既惊又喜,在屋里走来走去,定不下来,急道:“师叔,干脆咱们现在就赶到江东道去找我师父,您看怎么样?” 龙长老却说道:“你别急,我总觉着这次的消息有蹊跷,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不过信的内容应该是真的,鸽子和笔迹都对。我想既然杨师兄有了消息,咱们怎么都要走一趟了!” 吴伦听了精神为之一震,“那咱们还等什么,不如马上就出发吧!” 龙长老劝道:“急不在这一时,今天咱们先收收东西,到宗门去办办手续,怎么也要把手上的活交接一下,再去准备些需要的东西啊!” 吴伦听了,觉着有理,就按照龙长老的安排,刘继祖和七妹去采购需要的东西,主要是各种食物,他们还去办了张过所,将六个人的名字都写了上去。师娘和叶子收拾家里的东西,吴伦和龙长老两人则去不忧堂办手续。 原本龙长老还担心风嗣业会借机为难他们,在路上和吴伦还商量了一个说辞,就说外面战乱,家人不安全,想去把他们的家人接来宗门住一段时间。但没想到的是,风嗣业根本没细问,非常好说话,并没有为难他们,就给他们办了长期外出的手续。 龙长老觉着有些反常,但吴伦着急去寻找师父,怕错过机会,根本静不下心来,坚持要立即出发。龙长老没办法,他也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而且同样想尽快见到杨胜武,所以,第二天天刚亮,他们就收好了东西出发了。 三辆双乘骡车快速出了宗门,先沿着官道向北,找到向东的官道后,再向东走。 吴伦夫妇在前,龙长老和叶子居中,刘继祖和七妹在最后,他的如风驼着铁枪,跟在车后,金银细软和违禁的弓和箭,都放到了暗格里。吃的用的也几乎塞满了车里的每一寸地方。为了安全,叶子还化了妆,相貌变得普通,听说是龙长老给她化的妆。 另外,龙长老没有灵犬,他的车上只有一大笼鸽子,不知道是不是从通灵馆得来的。车虽然进行了加固,东西也多,但两匹骡子拉起来还是很轻松,速度比以前还快了不少。 中午时分,他们已经走在了通往河南道的路上,下午时分他们来到了一处山林。龙长老却一直心神不安,这时终于发现了异样。 他叫住了走在最前面的吴伦,三张车都停了下来,吴伦和刘继祖都走过来问是什么事。 龙长老又朝前路和后路看了看,忧心忡忡地问道:“你们有没有觉着不对劲儿?这是官道啊!怎么往来没有行人车辆,只有咱们三辆车,这很反常啊!” 吴伦和刘继祖前后看了看,然后想了想,也是大惊失色。这条路他们走过,再走一个时辰左右就有驿站村镇了,这段路不可能如此冷清,一定有问题。 龙长老当机立断,他先四周看了看,然后选了个地方,让吴伦把第一辆车横在了路上,把路堵了起来,车尾紧靠茂密的树林,路上就留了一个够两人并行的缺口。然后第三辆车如法炮制,也横过来拦在了路后,在同一侧也是只留了一个缺口。然后把最后那辆车停在中间,同样是横着放,龙长老让两人把六匹骡子都卸了下来,拴到了一边的树林里,同时让所有人都装备起来。 刘继祖戴上了拳套,背上背了一把刀,肋下又挎了一把,然后背上了弓袋和箭囊,把铁枪从鹿皮套里抽了出来,临时挂回马鞍的挂钩上,然后把马拴在了中间那辆车的车尾,并让马身子躲在树林里,为了安全,还给它披上了皮甲。 七妹见了也给来福换上了外出用的那套厚皮甲。 吴伦也戴上了拳套,将轩辕剑背在了背上,还把百宝囊挪到了顺手的地方。 龙长老同样背上了样式奇特的轩辕剑,又挎了一把唐刀,那刀光看外表就知道价值不菲,因为外面的装饰好像是金的。他还戴上了一双很奇特的拳套,手腕部位很是粗大,龙长老还有意用袖子掩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设计成那样。 师娘不会武,龙长老让她躲到中间他的那辆车里,他的车比吴伦他们的造的要更坚固。师娘抱着黑虎躲了进去。 叶子和七妹却不肯上车,而是背上了刀,手上拿着暗器筒和折叠弩,腰上别着匕首,她们想帮忙。 龙长老却劝道:“你们那点武技不给我们添乱就不错了!你们两个也躲进车里,暗器筒一类的东西可以拿出来准备好,刀拔出来放到手边,匕首也放到趁手的地方,但别让人看见。待会儿对方可能会先放箭,你们把车窗门都关好。等对方箭射完了,再拉开车窗。记住,只要有不认识的人靠近,你们看好距离,不要出声,敌人进入射程,你们就先从两边车窗放暗器和弩箭。暗器和弩箭放完了,再把车窗门关好,由来福守着。来福不在了,还有人过来,就趁其不备用刀刺他。刀不在了,就趁敌人不备,在他们动手抓你们时用匕首刺他们的要害,注意别漏出来让他们看见。如果我们三个都危险了,快死了,小雪你看准时机把鸽子都放了,赶紧带着七妹和你师娘去我之前告诉你的地方。记住了没有?”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五十八章 一鼓作气 叶子和七妹有点被吓住了,都点点头,按照龙长老的吩咐,上到了车里准备着。 刘继祖让来福也上了车,车厢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龙长老从车厢下面把那块用作车门的木板拿了出来,正好挡住了车厢门,他扭头对刘继祖和吴伦说道:“你们把折叠弩都拿给她们用吧!” 吴伦和龙长老分别拿出了自己百宝囊里的折叠弩和小箭,交给了七妹和叶子。刘继祖的早给了七妹,也辛亏这样,这半年多七妹和叶子两人能经常练习这些东西,会使用,打的还挺准。 龙长老接着吩咐道:“传宗,你先在中间这里,我和吴伦一边一个。以我的经验来看,待会儿他们极有可能先放箭,抛射时咱们就躲进车里。等他们近了平射时,咱们借助车辆做掩护,我和吴伦在两边帮你挡箭,你和他们对射。直到你手里的箭射完了,或敌人已经近了身,否则不要停,尽量多射中几个,即使射不死,也要让他们受伤,失去战斗力。你的箭射完了,如果他们还在射箭,你就拣他们射来的箭回击。等他们的箭射完,人要冲过来拼杀时,你就上马向前杀,尽量让他们离咱们的车远一点。你不要管后面,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千万别留情。咱们能不能活着出去全看你能杀多少个敌人了! 吴伦,你守后面,拿出你那判官脾气,大开杀戒吧,拼命的时候到了!我会居中策应,根据情况来支援你们。这里离着京城这么近,能把宗门附近的官道封了,这次的麻烦小不了,来的人也不会少,只有官府和宗门的人才做得到。我估计是四义庄的事发了,你们不要抱侥幸心理。” 吴伦和刘继祖一听,心里都是一凛,心想怎么会暴露呢?难道是武家庄的那些人出卖了自己?但自己当时蒙着面,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何况他们还拿了那么多钱,出卖自己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刘继祖想不通,他不知道龙长老的猜测是否会成真,但对龙长老通过这么一点异常就分析出了这么多事,这种能力确实难得,自己要好好学习才行! 似乎是为了印证龙长老的猜想,回应刘继祖的疑惑,他们三人刚躲进前面那辆车,就听到了马蹄声和大队人马行进的脚步声。 刘继祖抽出了弓,抱在怀里用体温软化,将箭囊调整好位置,方便抽取。 不一会儿官道前后两边都看到了人影,等走到两百步远的地方时,带头的一个开始大声喊话。 那人声音洪亮,隔着老远也听得清清楚楚,他喊道:“我们是永安城的官差,奉命来缉拿杀人逃犯,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放下武器,乖乖出来投降!” 刘继祖等人根本不理他,那人见没反应,拿出了一面红旗,扬手一摇,然后就让到了一边,官道前后两边各出来了一队拿着弓箭的人。 刘继祖从窗户缝隙里看去,问道:“祖父,这些人既然是官差,怎么没穿官服,而是普通人的打扮?” 龙长老也探头看了看,回道:“什么官差,现在京城形势这么紧张,官府怎么可能派出这么多人来。估计是四害家里把各自的家丁护院派了来,所以只能穿便服。但他们又拿了弓箭,估计是四害家里利用关系从军队手里弄来的,那是官府才能公开使用的兵器,何况还要封路,所以对外要说是官差。不用管他们的身份了,你只要知道,他们要杀你就行了。” 只见那些人继续行进,两边走到离他们的车大约一百八十步远时,一起停了下来,一声哨音后,开始一起朝上呈一定角度抛射。只听箭如雨下,落到车顶及车厢四周,不住发出咄咄咄的声音。他们六人躲在加固过的车里,毫发无伤。 刘继祖听着落箭如雨,心想行走江湖时如果预先知道对方使用弓箭,还真是起不了多大作用。但如果是偷袭可就不好说了,这么多的箭,即使是高手也很难防。如果数量更多些,箭速更快些,力量更大些,射的再准些,那更是防不胜防了。怪不得朝廷要禁止民间使用弓箭,在没有热兵器的时代,弓箭算是最厉害的兵器了。 两边各抛射了五轮,三辆车上都已钉满了斜斜的箭。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哨音,箭雨停了,然后就是对方列队的声音。 龙长老拉开窗子,看到这些人马上要前进了,他示意两人赶快下车。然后他自己从车底下把那块做车门的木板抽了出来,让吴伦去拿最后那辆车下的那块。这块木板原本是为了当做简易车门使用的,为了方便拿取,在一面的中间位置做了个把手,没想到现在起了大用,成了现成的盾牌,十分好用。 三人按照龙长老之前的安排,借着右前方那辆车的掩护,快速找好位置,龙长老在左前方,吴伦在正后方,一手持剑,一手拿着木门盾牌,将刘继祖护在中间。 刘继祖则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弯弓搭箭,调整着呼吸,等待那些人进入最佳射程。 转眼那些人就来到了一百二十步附近,然后停了下来,随着一声长长的哨音,马上又要开始射箭了。 刘继祖现在在这个距离已经能准确射中靶心了,他射箭的速度比对方稍快,哨音刚过,一支箭就离弦而去,对面一个人应声倒地,捂着伤口,躺在地上不住哀嚎,引得周围的人一阵骚动。后面那个带头的大声发令制止,并让人将中箭的人拖到后面,以免他妨碍别人。这些人才停止了慌乱开始回击,两边的箭雨又一次袭来。 龙长老和吴伦一手用盾牌护住三人大部分身体,另一只手用剑拨打其余零星箭杆,这些箭力量和准度都一般,防护起来很容易。这些人的箭法和刘继祖也没法比,一看就是临时使用的,缺乏训练,不仅缺乏准度,而且有些射过来的箭居然连木门都钉不住。再加上刘继祖精准的回击对这些人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射击的准度变得更差,很多箭根本都不用理会。 刘继祖则很快调整好呼吸,进入了状态,他前后开弓,克服了开始时的不适应,慢慢他的动作变得流畅起来。取箭、扣弦、开弓、瞄准、松弦,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几乎是箭无虚发。 箭雨渐渐稀疏,终于停了下来,两边的人箭都射完了,已经躺倒了一大片,后面也没有人来拖他们了。 而刘继祖的六十支箭以及他周围能捡到的箭也都射完了。这么密集快速地射击十分费力,即使对刘继祖这么强壮的人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这时他的双臂已有些酸疼,这要是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眼见对方停止射箭了,龙长老给他递了个眼色。他放下弓,插进弓袋,和箭囊一块儿取了下来,丢到了地上,好减轻点负重。然后他一边朝如风走去,一边攥攥拳,活动活动酸胀的手臂和脖子,一步步来到车后。 刘继祖解下缰绳,将如风从树林里拉了出来。如风运气不错,只有一支箭在抛射时射中了马鞍,如风一点伤都没受,也没有被外面影响,还在悠闲地吃草。刘继祖翻身上了马,将铁枪抄在了手里,一边驱马向前冲去,一边想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的马战,不知道师祖这枪法的威力如何,今天可以印证一下了。 一百多步的距离,对于骑马来说一眨眼就到了。对方的弓箭手被射倒了一半多,有些伤重的已经死了,剩下受伤的互相搀扶着在朝后面撤。余下没受伤的那些见刘继祖骑马冲了过来,都从肋下抽出了单刀,主动迎了过来。 刘继祖见了,就知道这些人没有和骑兵交过手,没什么见识,连长兵器都没准备。 双方很快就交上了手,果然如刘继祖的判断,刘继祖借着马的力量与速度,施展起了枪法,几乎是一枪一个。那些人见铁枪朝自己刺来,有的想躲,有的想用刀去隔档,但都不管用。闪身躲避的那些速度太慢,没有刘继祖的铁枪快,全被刘继祖的枪跟着点在后背或身体侧面。而用刀格挡的那些,他们那点力量根本无法对抗刘继祖的铁枪,顶多把枪隔得稍微偏离了一点位置,枪还是刺在他们身体的正面。 几个照面过后,刘继祖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大概实力,这些人就是些会点招式的武士,还是比较差的那种。刘继祖正好拿这伙人试枪,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感受实战中如何更好地发挥出枪的威力。直到真的交上手后刘继祖才真正体会到点到为止的练习是一回事,杀人见血的战斗是另外一回事。怪不得师祖要去找土匪强盗试枪,感觉还真不一样。练习时招式都是假装与敌人在打斗,与长老们对打也不可能真的伤害对方。但这时可不一样,这是真刀真枪的打。枪头刺入肉体是什么感觉?穿着甲的和没穿甲的区别是什么?刺入身体不同部位有什么区别?阻力有多大?用多大的力即可?刺那里最致命?刺那里最省力?刺哪里会被卡住?怎样拔枪最好?…… 找到这一系列问题的答案,都需要真实的实践感受才行,别人无法告诉你,而且即使说了也没用,甚至击杀动物都无法替代杀人带来的那种感受。枪法如此,刀法、剑法、拳法同样如此,都需要这样的摸索,才能从武技变成杀人技。但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血腥、太残酷了,怪不得古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呢! 只见刘继祖不停地戳刺劈扫,每一次刺中敌人,抽出铁枪,就是一蓬血花,血花还未落地,第二蓬血花又已绽放。 开始时,那些人还能向刘继祖挥几下刀,到后面就是刘继祖单方面对他们的屠杀,只是几分钟的事,前路没有被箭射中的那些人,除了几个有眼力的见势不妙跑掉了,其余的全部被刘继祖刺死了。这个时间,还是因为刘继祖在有意体会枪法,用时较多,否则速度会更快。 后面带头的那个见了,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他慌忙翻身上马,差点从马上掉下来,然后拨转马头想往后逃。 但刘继祖双腿一催马,人就到了他后面,枪一递,就从那人的后心直刺到胸前,枪出人落地。刘继祖没有一刻犹豫停留,拨转马头就朝后路奔去,他想赶快去帮吴伦和龙长老的忙。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五十九章 再而衰 那边龙长老正帮着吴伦对付后路那些人,现在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等刘继祖来到他们跟前时,剩下那些人也全部被杀死了。 龙长老喘了几口气,吩咐道:“传宗,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喝点水。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些人死完了后面就是江湖人了,这些人武技很差,就是替死鬼,是用弓箭来碰运气,并消耗我们体力的。” 刘继祖点点头,下了马,到车里找了些吃的,抓紧时间一边喝水一边猛嚼。果然,只是几分钟过后,两边就又上来了几十个蒙面人。这些人的武器各异,穿着也不统一。 龙长老和吴伦也在补充体力,见了那些人这么快就上来了,眉头一皱,沉声道:“这些人不是一起的,估计是从周边各个门派雇来的,他们的战斗力比前面那些人强,但也有限。但他们会用下三滥的伎俩,你们千万要小心应对,别阴沟里翻了船。” 刘继祖心说,这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经验这个东西只能靠经历来积累,也只有像龙长老这样经的多见的广的才能有这样的见识。在这方面吴伦已经很厉害了,但和龙长老比还是有差距啊,自己又学到了不少。 刘继祖又翻身上了马,直接朝前路杀去。 吴伦和龙长老则一起杀奔了后路。 这些人果然比前面那些人要难对付多了,都很狡猾。刘继祖的马还没到,冲在前面的人已经躲到树林里了,后面的那些人则拿出了家伙在做着各种准备。 对此,刘继祖听了龙长老的话早有准备,双方还没接触,他就已经把枪挂回了挂钩上。然后抽出了背上背着的那把唐刀,借着马的冲力,双脚脱出马镫时脚尖一用力,单手一按马鞍,人就像炮弹一样向前射了出去。之所以行此险招,是他发现前面那些人拿着挠钩套索之类的东西,心想和这些人打,骑马可能不方便。而且更主要的原因是枪试完了,他又想拿这些人试试刀,因此才冒险用了这一招。这一招他还用了从连长老那里最新学来的轻身功法,根据行动调整自己的重心,快速向前俯身飞冲而去。 果然,那些蒙面人没想到刘继祖会用这一招,吃了一惊,本来做好应对马战的策略都失去了作用。前面反应慢的都来不及躲闪,刘继祖的刀已经刺穿了离他最近的那人的身体。刘继祖借着这一阻之力,落到了地上,施展起刀法来。只见伴随着刀光闪动,鲜血如雨般不断喷洒,头颅、断肢和内脏也不住地抛飞翻滚。 这些人虽然会武技,比前面那些人强不少,但和刘继祖相比根本不够看。在刘继祖看来,他们的动作就像慢动作,到处都是破绽。要不是他现在像体会枪法一样,有意地体会刀法,杀他们还要更快。大约三分钟左右,这里已经是一地的尸体和肢体、内脏了。再加上这唐刀着实可怕,造成的伤口比铁枪恐怖得多,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这主要是因为唐刀的刀锋锋利异常,刘继祖力量又大,碰到肢体即断,划到肚腹即开,虽然不如铁枪那般杀人效率高,几乎枪枪能致命,但造成的伤口却更加吓人。 让那些蒙面人吓破胆的还有,刘继祖的刀比他们的武器都要硬,都要锋利,只要一接触,差一点、轻一点的武器就会被削断,他们身上的内甲也根本起不到有效的防护作用。因此死伤十几个人后,剩下的都逃进了树林里不知去向了。 刘继祖呼哨一声,将如风招了回来。如风就等在一边,没走远,极有灵性,闻声就跑了过来。刘继祖翻身上马,又朝后路奔去帮忙。 这次吴伦他们就吃力一些,被二十几个人围在了中间,虽然已经杀了不少,但两人毕竟都上了年纪,不比年轻的时候。 而且这边的蒙面人已经施展起各种阴招损招,只见石灰粉、绊索、挠钩、暗器等等,层出不穷,让吴伦两人头疼不已。 刘继祖远远地见了,心想自己如果不是出其不意,快速近身,打乱了他们的部署,并将他们的士气打没了,自己没准儿也要陷入这样的缠斗中,那可真是麻烦。这伙人武技都一般,光靠单纯的武技,吴伦一个人就能收拾了他们。但这伙人诡计多端,经验丰富,还懂得配合,这应付起来就难了。 看到这伙人无耻的样子,刘继祖突然想起了四义庄,想到了四害。四害就是会一点武技的普通人,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差点就害了自己两次,更别说这些有准备的江湖人了。看来自己还是有些骄傲啊,总是看轻敌人,忘记教训,尾巴又翘了起来。 刘继祖决定,以后要经常对自己说一句‘你忘记四害的教训了吗?’以警醒自己。 想到此处,他冷静了下来,一边走一边观察,等来到包围圈附近时,他看准了一个方位,又是一窜就轻轻落到了包围圈外围一人身边。 那人正在用挠钩骚扰龙长老,只感觉人影一闪,那人开始时没注意,还想继续挥动手里的挠钩,却突然感到双手一轻,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已经不见了,鲜血正从断臂处不停喷洒,他惨叫一声,扬着手就朝树林里奔去。 其余的人也被吓了一跳,但刘继祖根本未做任何停留,就从外围杀了进来。那些人本来应付吴伦和龙长老就很吃力,已经损失了好几个人了。要不是拿了人家不少钱,身后又有人盯着,他们早就跑了。这时见刘继祖如天神般从天而降,几个照面就杀了他们好几个人,这伙人再也撑不住了,发一声喊,都朝树林里四散奔逃了。 刘继祖还想去追他们,龙长老却急着喊道:“穷寇莫追,后面还有人呢!赶快休息,吃点东西,看看有没有受伤!”说完不住地喘息起来,吴伦比他稍好一点,两人现在浑身是血,都已挂了彩。好在检查后发现伤的都不重,两人坐到车边上,一边休息,一边互相帮着包扎伤口。 刘继祖要去帮忙,龙长老制止了,“你赶快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把体力恢复恢复,后面来的会更厉害。” 刘继祖闻言半信半疑,心想这已经有一百五十多人了,还会有人来吗?但他还是听从了龙长老的吩咐,一边休息,一边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看有没有受伤。 这次他有了四义庄的经验,知道人在高度紧张兴奋时,受了伤也察觉不到。但这次自己确实一点伤都没有,不仅如此,他身上还很干净,没沾到多少血。因为相比书院那些人,他现在与这些人交手更加从容,完全能够避开。 他按照龙长老的吩咐,先饮了饮马,然后从车里拿了一大块煮好的肉出来啃。 叶子她们憋在里面很挤,快受不了了,想出来透透气,活动一下。 龙长老却制止了她们,解释道:“你们别急,后面的敌人更危险,这次这些人也是乌合之众,是来继续消耗我们体力,让我们受点伤的,后面来的才是正主。你们做好准备,没准儿还需要你们放暗器帮我们呢!” 话音未落,就听见了几声笑声和马匹的蹄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龙师弟,你还是那么有见地,不过我看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后面还有女眷。我们如龙公子还心心念着呢,万一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几人闻言,只见从前后两边各来了一伙人,后路这边刘继祖认识不少,都是书院的人。为首的是风嗣业和候通,风嗣业身后跟着那两个叫如凤和牧兰的年轻人,候通身后跟着姬公子和他那个跟班,在他们后面是二十个蒙着脸的灰衣人。他们二十六个人都是步行,背着剑,没有骑马。 前路为首的则是四个青年人,衣着华丽,颐指气使,看年龄比四害大。他们身后则是二十来个江湖打扮的武人,却都骑着马。 龙长老见了,心里一紧,他先给众人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来应对,他问道:“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们?我们做了什么对不起宗门的事?” 风嗣业冷笑了好几声,“让你们死的明白,你们以为李传宗干的好事,人家不知道吗?从你们带着那么多钱去任务处消任务,我们就开始怀疑了。李传宗才执行了一个任务而已,就有这么多钱?看穿着打扮,他就是个土包子!什么吴伦给的,骗小孩呢!我们调查了,吴伦是挣了不少钱,但他在忻州花钱大手大脚可是出了名的! 何况李传宗虽然拿回了被保护人签了字的文书,但他负责保护的人却被杀了,人家的钱也被抢了。这一联系,答案不就出来了,因此我们这才通知了胡太尉。胡太尉他们还一直以为是那伙强盗干的,一定是你们糊弄那些庄丁奴仆,伪装成那伙强盗。 但别人不清楚,我们可是一清二楚的,那伙强盗根本不可能去抢胡太尉他们几家。胡太尉他们几家人得信后还不相信,只是派人盯着你们这伙人。吴伦去京城卖那‘春梦了无痕’时,才漏了陷。人家一位公子身上正好就有这个药,你们也不想想,那‘春梦了无痕’也是你们这伙穷鬼能买到的?人家这才确信你们就是凶手,早就等着你们呢!只是碍着宗门的面子,要等你们出了宗门才动手。” 龙长老听了冷笑了几声,“好个宗门,居然把自己的弟子出卖给外人。传宗消任务的钱是他师父挣的,药也是我们在无为谷买的,跟胡太尉有什么关系?宗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怎么能无端怀疑自己的弟子呢?” 姬公子这时突然阴阳怪气道:“什么外人,对我们院内弟子来说,你们才是外人!什么弟子,你们也配,你们就是我们养的一群狗而已!” 这话实在是太难听了,那么有涵养的龙长老听了都气的面色涨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六十章 三而竭 这时候通说道:“如龙,他们就算是狗,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啊!要不这些狗还怎么肯给咱们看家护院呢?再说咱们还要靠他们挣钱呢!” 那姬公子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龙长老又问道:“你们没什么证据,怎么就用这么大阵仗?连宗主的秘密护卫都用上了,抓一个年轻弟子至于吗?” 风嗣业冷笑道:“这你倒说对了,李传宗确实配不上这么大的阵仗。之所以如此,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杨胜武,多少年没消息,我们以为他早就死了呢!否则你和吴伦师徒怎么可能那么安稳地呆在宗门?为了抓他,只能先把你和吴伦弄到手!对面的人才是抓李传宗的,抓一个小崽子要什么证据!我们是专门来抓你和吴伦的,有了你们在手上,才能把那姓杨的逼出来,让他自愿把那枪法交出来。你们都已经这个年纪了,杨胜武还能活多久?宗主怕他死了,这门枪法就绝了。这多可惜,我可是亲眼见过那枪法的威力,消失了实在可惜啊!” 龙长老闻言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那封信也是你们伪造的了?” 风嗣业阴笑道:“怎么可能,那是真消息,江东道都传遍了。我本来想安排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宗主却说,‘龙云飞这个人心眼太多,这样会让他起疑,就让他儿子自己告诉他。这样他就不会怀疑了,肯定会中计离开宗门的。’啊哈哈哈……,还是宗主高明啊!果然不出宗主所料,我们故意把杨胜武的消息散给你儿子,你儿子还真就给你写了信,你们一接到信就出来了不是。你们要是天天窝在宗门里,我们难免投鼠忌器,无法下手,毕竟那里到处都是你们这些院外弟子,万一伤了感情,影响了其他人就不好了不是。” 龙长老听了,故意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宗主安排的了?” 风嗣业听了还要说什么,候通眼珠一转,见到吴伦和刘继祖在忙着喝水吃东西,忙插话道:“风师兄,别中了他的计,快动手吧!我看这龙老头是在故意磨时间,给他们争取时间休息呢!” 风嗣业一愣也回过味来,扭头给灰衣护卫下了动手的命令。 龙长老则快速对吴伦和刘继祖说道:“传宗你去前路,杀光他们来帮我们!” 说完就和吴伦主动朝风嗣业等人迎去,他们想尽量让灰衣人离中间的车远一点。 刘继祖听了他们的对话,早就气的七窍生烟,想冲过去把那几个人就地正法。只是他不愿浪费龙长老费尽心机争取来的休息时间才一直隐忍着。听了龙长老的吩咐后,他立即翻身上马,将铁枪又拿在了手里,驱马朝前路冲去。 这次是马上对战,因为对方也都骑着马。 为首的四人见刘继祖冲了过来,一挥手,后面那二十来人就一起驱马朝刘继祖这边冲了过来。 刘继祖利用龙长老争取的那点时间,补充了些吃的,喝了些水,体力恢复了不少。这次交手,他实战经验更丰富,也没有半点留手,将自己的枪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见他的铁枪上下翻飞,在马上对战中居然更有威力,因为他不用俯身向下,视野也更好。 对方也是高手,各个趾高气昂,但这些人都是江湖人,用长兵器的不多,因为赶路才骑的马,其实并不擅长马战。因此交手不久,就被刘继祖接连捅死了好几个,挨个从马上掉了下来,有些脚还卡在马蹬里。 剩下的人见了不敢继续骑在马上打,纷纷翻身下马,徒步和刘继祖打。但又因为兵器长度与重量的原因,始终近不了刘继祖的身,反而不断被刘继祖捅到、砸到、扫到。 他们那些花哨的武技,在刘继祖看来显得那样多余。有个用双刀的高手,他把刀耍的滴水不漏,好似形成了一个光罩,煞是好看,声势也十分惊人。他想借着刀的防护慢慢向刘继祖靠近,然后砍刘继祖的马腿。 刘继祖只瞥了一眼,铁枪一递,只听几声叮叮叮叮的铁器相交声之后就是一声惨叫,刘继祖的铁枪这时早收了回来。那人胸前已经被捅了一个窟窿,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刀防不住刘继祖的铁枪。随着鲜血喷出,人跟着倒下,刘继祖已经朝另一个人杀去。这伙人的武技水平确实比前面那两拨人高不少,但和书院的长老比还差得远,而且他们只知道各自为战,杀伤力甚至不如前一波江湖人。因此他们虽然单个武技水平更高,但刘继祖应对起来依然从容不迫,随着他对实战越来越熟,杀起人来居然越来越流畅,甚至像刚才射箭那般,有了一种韵律感。 此外,他还在实战中领会了枪法中一些省力的技巧,能更好地借助马的力量,更好地预判对手的动向。他甚至在进行了预判后,可以提前将铁枪放到对手的行动轨迹上,别人看上去就像那人在朝铁枪上撞一样。因此杀到后面,这些人也吓破了胆,以为刘继祖会妖法,他们也开始逃跑。 从这一战,刘继祖总结出一个经验,那就是对付数量众多的江湖人,先要快速将对方的气势打没,缺乏纪律的对手就会自行溃散,这样才能以少胜多。而他对前后两拨江湖人的印象也极差,这些人要么阴险卑鄙,要么自命不凡,得势时仗势欺人,失势时如鸟兽散,多是乌合之众,毫无纪律与道义可言。 几乎又是转眼间,这些人就死的死逃的逃,露出了后面那四个被吓得惊慌失色的公子。 这四个人本来自信满满,心想四家雇了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三个人吗?他们对于书院这么细致的安排还多有微词,但各自的家主让他们听风堂主的,他们只能听命,在这里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但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么会儿的功夫,这些自命不凡的大侠就被杀的死的死逃的逃。 他们不知道是横贯了,还是没经验,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逃跑。几人愣在那里,等刘继祖快到了才想跑,但马还没圈回来,刘继祖的枪就到了。 自从四义庄和姬公子的事后,刘继祖对这些衣冠楚楚的所谓贵公子就极度厌恶。见了这四个人后,他一句话都没问,他不想问,也没时间问,只是连续刺了四枪。四人就全部掉下马来,眼看每人胸前或后背都是一个血窟窿。 这边剩下的几个人一见监工的死了,跑的更快了。刘继祖之所以不惜全力这么快解决了这边,是因为他很担心另一边。前面两次他都不太担心,但这次可是庶子营的人,那可是为宗主执行秘密任务的人。再加上风嗣业六人的武技水平高低不知,所以这次他连马都没下,解决了这边,他就一圈马,朝后路飞奔而去。 果然不出刘继祖所料,这边已经十分危险了。 风嗣业等六人根本没动手,只是远远地看着,还不时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光那二十个护卫就已经把龙长老和吴伦团团围住,现在已逼近了中间那辆车,七妹和叶子已经打开了车窗在放暗器了。 也幸亏有她们帮着放暗器,那些人才不敢全力进攻,要分出精力来应对,这才大大减轻了吴伦和龙长老的负担。 刚才就有两个灰衣人,没注意七妹她们,在靠近马车时,被暗器射中了侧边身体。两人中一个还好,只是腿上中了一枚小箭,影响了行动,拔下来一看是宗门的弩箭,知道没有毒,只是退到了圈外去包扎伤口。另外一个中箭后,很快半身麻痹,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躺倒在地,被受伤的那个同伴拉到了外围。 灰衣护卫们不知道那暗器上有什么毒,进攻就更小心了,不敢靠车太近。 再加上吴伦和龙长老对杨胜武都很重要,他们被要求抓活的,因此没有下死手,而是通过不断骚扰对方,慢慢把两人的体力耗尽,那时活捉他们就容易了。 正因为这些原因,双方才对峙了这么久。否则,以这些人的数量和战斗力,以及吴伦和龙长老的身体状况,在不计得失全力围攻的情况下,早就可以杀死两人了。 刘继祖拨转马头时,七妹和叶子的暗器就要放完了。 同时龙长老也在默默计算着暗器的数量,就在叶子她们发射完最后一轮暗器时。他突然将剑插到了地上,嘴里大喊了一声,“放!” 原来龙长老之前就和吴伦交代过,他知道吴伦会流星石,早提前让他做好了准备,等到万分危急的时刻他会给吴伦发信号让他放暗器。 吴伦听到信号后,借着对方躲避叶子她们最后的暗器时,朝后跳了一步,也将剑插在身侧,双手入怀,然后用尽全力丢出了自己所有的流星石。为了扩大打击面,他还把自己所有的金银块和铜钱,也一起混在了暗器里丢了出去。因为这次暗器发射不追求准度与杀伤力,主要目的是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给龙长老创造机会。所以暗器虽多,但威力一般,真如天女散花一般,金色的小金块、暗黄色的铜钱、银色的银块、黑色的流星石,形状颜色各异,煞是好看。 龙长老则趁着对方对付吴伦的暗器,无暇他顾时,一边喘着气,一边认真观察。他看准了时机,找准了方位,猛然抬起了两只手,这次手腕也露了出来,那里显得异常粗壮,正是他的拳套。龙长老突然紧握双拳,向后猛地一缩手,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从他的拳套手腕部位突然飞出了十几枚钢针。 当时周围那些灰衣人都在防备着车厢里射出来的暗器,估计也知道吴伦会流星石。所以一见吴伦丢出了暗器,他们瞬间就施展起各自的手段,有闪躲的,有拨打的,有用护臂防护的。因此,七妹、叶子的暗器和吴伦的暗器都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只是让他们无暇进攻,忙于应对而已。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六十一章 千钧一发 但龙长老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的这个会发射暗器的拳套要想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就必须出其不意才行。 而那些灰衣人确实没有注意到,也没想到龙长老有这样的装备。 之前龙长老有意用衣袖将拳套的手腕部位盖住,而且那袖口没准儿也是专门设计过的,不用时根本看不出异常。 宗门肯定也不知道龙长老的拳套可以放暗器,否则一定会提醒灰衣人的,可见龙长老很早以前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并隐藏的很深! 另外,这样的装备肯定极为昂贵,止戈城对外卖的不会多,知道的人就更少了。这类暗器杀伤力虽然不大,但如果暗器上涂了毒,被射中也是十分麻烦的。而以龙长老这样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用这种威力不大的无毒钢针呢,这可是救命的大杀器。 果然,龙长老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就在那些人专心应对吴伦的暗器时,他将自己的暗器朝人最多的两个方位放了出去。效果很好,有八个人不同部位中了毒针,这些人中毒后和之前受伤失去行动能力那个人的症状很像,也是半身麻痹,无法行动了。 但吴伦和龙长老两人此时也已经多处受伤,精疲力竭了,对方剩下的人则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始猛攻,眼看他们就要被剩下的灰衣人生擒,情况已万分危急。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刘继祖在马上打了个声音特殊的唿哨,他是在给来福发指令。 只见挡着车厢门的木板突然被撞的飞了出来,一条黑影吠叫着从车厢里扑了出来,后面叶子和七妹也拿着刀跟着跳了出来。 来福状如疯狂,咧着嘴露出了獠牙,就像野兽一样,挡在了龙长老和吴伦身前,那种体型和气势根本不是普通的猎犬可比的。 那些人都知道灵犬的厉害,但突然见到这么大的狗,也被吓了一跳,都不自觉地朝后躲远了点。 叶子和七妹则趁机分别护住了龙长老和吴伦,又为他们争得了一点宝贵的时间。 但这时已是千钧一发了,因为刘继祖知道,来福和叶子、七妹他们根本不是灰衣人的对手,最多只能延缓一点时间而已,没准儿还会使七妹或叶子受伤。 刘继祖是真急了,他为了加快速度,罕见地在如风屁股上用力打了一掌。如风吃痛,猛的加速,快如离弦之箭,转眼离着包围圈就只有二十来步远了。 但灰衣人也注意到了,但他们并不慌乱,直接分出了四个人过来拦截他。而剩下的灰衣人里面,有一个从百宝囊里取出了一个瓷瓶,就朝龙长老他们走了过去。 刘继祖不知道瓷瓶里是什么东西,但却知道他们马上又要动手了。他来不及再细看,他现在必须想办法越过那四个灰衣人,先把围着七妹他们的那六个人解决了才行,否则就有危险了。 他很快作出了一个十分冒险的决定,他双脚离镫,身体重心上移,脚踩在了马鞍上,眼睛找准了那个拿着瓷瓶的,一手扶鞍稳住身体,一手拿着铁枪。然后双腿用力朝后下方一蹬,如风都被他踩的弯了腰,速度也慢了下来,刘继祖则借助着马的速度和自己蹬踏的力量,朝侧前方窜了出去。 他借力直接越过了前方四个灰衣人的头顶,然后在半空中他又用铁枪在地上一戳,如同撑杆一般,借力又往前一荡,落地时已经接近了包围圈,离那个拿着瓷瓶的灰衣人只有两步左右的距离。 去拦截他的那四个人则吃了一惊,连忙转身往回追了过来。 这时的刘继祖已然落地,他瞄准前面那人,借着往前的惯性单手抡着铁枪就从上面往下地砸了下来。那人感官很敏锐,刘继祖还没落地,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转身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他本能地用剑护在了胸前。等他看清朝自己砸来的铁枪时,顿时吓得心胆俱裂,但躲已经来不及了,连忙松开瓷瓶,双手握剑去架。 那轩辕剑也算重剑了,还是很结实的,但用来招架这千钧之力还是不行。 刘继祖的铁枪砸在剑上,轩辕剑根本招架不住,短暂的金属交接声和瓷瓶落地声后,接下来就是铁枪砸在那灰衣人头上的声音。只听噗的一声,那人的头直接被砸开了花,鲜血和脑浆溅的到处都是。 刘继祖这时也已经陷入了疯狂状态,当他远远见到吴伦、七妹等亲人危在旦夕时,心里无比的焦急与愤怒,那种愤怒甚至已经超出了理智的控制。被他用铁枪砸死的灰衣人尸体还没倒地,他已朝下一个目标展开了攻击,近乎本能地施展起自己的武技。 他先用铁枪,刺死一人后,铁枪被第二人死死抓住不肯放手,刘继祖果断地放弃了长枪。这时后面的四人也快杀到了,刘继祖根本没去理他们,而是抽出了肋下的唐刀朝前杀去。他还是想先解决前面的几个人,然后再来对付后面这四个。 但刘继祖没想到的是,庶子营的灰衣人除了武技更好以外,装备也极好,他们都穿着很好的护甲和有防护作用的百宝囊。刘继祖开始时没留意,他的刀砍在第一个人身上时就被对方的护甲和骨肉卡住了,虽然他已杀死了对方。 这时的刘继祖同样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松手放刀,抬手又抽出了背上那把唐刀。在杀死一人后,刀又在刺穿了第二个人内甲时被卡住了。实际上只要给他一点时间,这些兵器都是能拔出来的,但这些人围着自己最亲的几个人,令他们危在旦夕,他不愿也不能耽误任何一点时间。 他又果断放弃了第二把唐刀,从腰带里抽出了之前就插在那里的匕首,将那人刺死。这时前面已经没有站立着的敌人了,只剩下了后面追来的四个灰衣人,刘继祖稍稍放了点心。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挡住了后面追来的四个人,开始用匕首和带着拳套的拳头与他们近身搏斗。 匕首技他也是第一次实战,带给刘继祖非常不一样的感受,和使用铁枪、唐刀和拳套时都不同。刘继祖这次难得有机会把他所有的武技都实战了一遍,对他武技的提升大有帮助。刘继祖通过实战,深刻体会了每种武器、每种武技的特点,病尽力将每种武技都发挥到极致。武器更换的时机也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动作显得那么自然而流畅,而每次武器的更换,代价都是一条生命。 刘继祖过来时已经很累了,先射箭,然后是三拨拼杀,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但当他眼看自己的亲人危在旦夕时,他的体力在焦急和愤怒的刺激下又被激发了出来。似乎这些力量是长时间慢慢积累在他身体里的,这时突然迸发了出来,使他的体力又上了一个台阶,灰衣人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他的攻击。 这些灰衣人也十分诧异,今天的遭遇已经多次超出了他们预期。先是武技暗门不起作用,因为按照来之前宗主说的,这些人所学的武技都有暗门。对此,出发前风堂主详细进行了介绍与演练,他们都牢记在心。因此开始时他们对龙长老等人并不是很重视,对宗门那么小心谨慎的安排与准备同样不以为然。 即使在龙长老等人看破了他们的埋伏,并打退了前面两次进攻时,他们都没有太多的惊讶。他们甚至觉着这才是书院弟子正常的水平,但等他们亲自一交手才发现,事情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因为他们原本以为可以靠着这些暗门轻而易举地制服这些人,就像他们以前去收拾一些不听话的院外弟子时那样。 但交手后,他们有人按照风堂主的教导,在龙长老和吴伦的暗门出现时出手,但不仅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自己反而被两人借机击伤,差点丧失战斗力。这让他们诧异不已,也十分不安,后面也不敢再攻击他们的暗门了。他们不敢质疑宗主和堂主,那问题肯定出在这些人身上,心想怪不得宗主要收拾这些人。 其次是层出不穷的暗器,他们知道刘继祖会射箭,吴伦会流星石,但没想到女眷居然也会躲在车里发射暗器。因为预先对此没有防备,导致两人被击伤,一人影响了战斗力,一人彻底丧失了战斗力。等到龙长老的暗器发出来时,更是让他们近一半的人受了伤,失去了战斗力。 但这些震撼加起来,都比不上刘继祖带给他们的那么直接。他们无法想象外面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样,力量无法对抗,速度无法跟上,招式被人看透。这种感觉只有他们的老师曾经给过他们,但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杀意,这么强大的力量,他们的老师可是来自传说中的祖门啊! 这些灰衣人直到临死前还在纳闷,风堂主不是说这个李传宗不满十七岁,只执行过一个任务,学的武技虽多,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多是些只值五百两银子的低级武技。而且还说他贪多嚼不烂,学得再多有什么用!不满十七岁,只会些低级武技,怎会如此厉害?这不合理,这怎么可能?但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们已经没机会去了解了,只是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他们就一个个永远没有了呼吸。 刘继祖如同愤怒的死神,任何想伤害他亲人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眼看全部灰衣人都被杀死了,刘继祖已经累的不行了,他刚放松下来想喘口气,但异变陡生,一个之前躺倒在地一动不动的灰衣人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挟持了叶子。 当时叶子和七妹见刘继祖已经把灰衣人都解决了,就过来迎他,而叶子正好经过这人的身边。 那人等叶子经过后,离着刘继祖还有三步远时突然跳起,从身后用一只手勒住了叶子的脖子,然后另一只手拿剑压在了叶子的脖子上,喊道:“赶快把兵器放下束手就擒,否则我就杀了她!” 刘继祖想冲过去救援,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停了下来,一边快速思考着对策,一边举起了手,说道:“好,你别冲动,我这就把匕首丢掉。” 这时刘继祖突然吹了一声口哨,那人一愣的功夫,就觉着腿肚子剧烈疼痛,他一惊想回头看,但马上就知道应该是狗咬在了他的小腿上,他心一横就想用剑抹了叶子的脖子。 刘继祖就趁着他这一愣神的功夫,用暗手剑的飞刀技掷出了匕首,正中那人的眉心。整个匕首居然射进去了三分之一,可见力量之大。 那人头朝后仰,眼睛一翻,就直直地朝后躺倒下来,手里的剑也跟着他一起沿着叶子的脖子划了下来,在叶子脖子的侧面划开了一道伤口,鲜血渗出,在她雪白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 来福这时还在撕扯着他的小腿,。 刘继祖又发出了一声口哨制止了来福,然后连忙上前帮叶子查看,见伤口很浅,才放下心来。 叶子已经被吓得呆在当地,直到刘继祖给她查看伤口时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她一把抱住刘继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刘继祖安慰了她几句,让七妹帮她把伤口包扎起来。然后刘继祖迅速地拔出了铁枪,挨个给躺倒在地的那些灰衣人补枪。 吴伦和龙长老当时已经浑身是伤,动弹不得了,只能扶着剑在后面看着。等灰衣人都被杀完后,他们也跟着松了口气,一起坐到了地上,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叶子就被挟持了。而刘继祖解决问题之快,之果断,也大大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他们刚又站起身,那人已经死了。 他们知道刘继祖厉害,但没想到在实战时这么厉害,下手还这么狠。这些灰衣人可不是普通六姓弟子可比,他们从小接受严格训练,武技极高,和外姓弟子相比,也只是整体上身体素质略差。但他们胜在所学的武技等级更高,技法更加细腻,招式更加成熟。但没想到这些人在刘继祖那简单至极的招式下,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等灰衣人被杀光了,刘继祖才有时间回头看向风嗣业等人。 但那几个人比四害的家属要有经验的多,在刘继祖大杀四方时,他们就觉察到了不对,往后退了好大一截。等叶子被挟持后,他们先是一喜,刚想上前指挥协助,但转眼那人就被刘继祖杀死。 候通反应最快,他眼珠一转,扭头就拉着姬公子朝后跑了,风嗣业等人见了也连忙跟着跑了,等刘继祖回头看时他们早已经跑了好远。 刘继祖想去追,龙长老却连忙叫住了他,喘息道:“传宗,别追了!咱们不知道他们后面是不是还有帮手或埋伏,不能追。况且你也累了,这里还是宗门的势力范围,不可久留,休整一下要赶快离开才是上策!”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六十二章 运筹帷幄 刘继祖听了,冷静了一些,连忙过来查看吴伦和龙长老的伤势,两人身上又添了一些伤,浑身都是血。 但龙长老却道:“我们的伤都是皮外伤,不打紧,我看前面还有几匹马,你赶紧去牵回来拴在车后,后面没准儿会用到。然后把骡子拉出来套车,我们都受了伤,后面只能把三张车串连起来,你走在前面了。另外,咱们不能再朝东走了,河南道也是书院的势力范围,往那里走肯定会遇到危险,咱们再快也快不过宗门的鸽子。等到前面岔路口,咱们要先向南去江北道,那里是无为谷的势力范围,书院的力量比较弱,容易对付。” 刘继祖闻言点了点头,对龙长老更加佩服,他打了声呼哨,把如风招了来,然后快速地把自己的武器都收了回来,才过去牵马。 龙长老则继续对叶子和七妹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打扫战场,把咱们的暗器能收回的都收回来。再多收几张弓来,箭尽量捡,越多越好。同时搜搜这些人的身,把百宝囊和钱袋都收了来。哎!咱们要做好长期流浪在外的准备了,钱当然越多越好。你们行动要快,不能拖拉,收拾完咱们就要马上离开这里了!” 刘继祖收好自己的武器,翻身上马去找那些失去主人的马匹。 那边确有好几匹马留在原地,多是死尸的脚卡在了马镫上,马匹跑不远。 刘继祖把死尸的脚解下来,全都牵了回来,总共有五匹,加上自己的如风正好六匹。他顺便还把路清理了出来,方便待会儿离开。他拉着马缰绳回到了车旁拴好,就进树林里把骡子牵了出来,然后把三辆车重新调整了顺序前后顺好,一一套好车,然后用骡子的缰绳将三辆车连了起来,那些马则分别拴在了每辆车的车旁或车后。 等这些事都做完,刘继祖赶忙跑过来查看龙长老和吴伦伤口的处理情况。因为灰衣人要抓活的,两人的伤都不算重,但伤口较多,流了很多血,脸色很苍白。 辛亏师娘跟了吴伦那么多年,会处理伤口,她正帮着两人清创、上药、包扎,刘继祖也上前去帮忙。 七妹和叶子两人最忙碌,她们趁着天色还没黑,先去找了暗器筒和折叠弩的小箭以及吴伦的流星石和龙长老的钢针。然后从前路那里找了十张弓,然后一边往回走,一边捡箭,等回到车这里时已经快抱不下了。两人把东西放到龙长老的车上,又去前路搜身。 她们开始时对这些死尸有些害怕,特别是七妹,但慢慢地习惯了。等搜了几人的身之后,恐惧感减退,知道了他们的百宝囊和钱袋的大概位置,找起来就更快了,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把前路搜完。 这些人的百宝囊和钱袋都很重,估计是收了四害家的钱还没来得及花。两人累的不行,但没时间休息,接着就近搜灰衣护卫的身,最后是后路的。 等龙长老和吴伦的伤都处理好,刘继祖也去帮着收拾战场,他按照龙长老的吩咐,把好一些的兵器也收了。特别是灰衣护卫的武器,都是精品,三张车的车厢里已经没有空余位置了。 等战场打扫完了,刘继祖将龙长老和吴伦扶上了车,让叶子照顾龙长老,让师娘照顾师父,自己和七妹在前驾车。 等车动了,七妹才在车上给刘继祖检查身体,刘继祖也新增了两处伤口,都是和灰衣人动手时受的伤,好在不重,七妹帮忙上了药把伤口包扎了起来。七妹还帮刘继祖整理了衣服,擦干净了他身上的血迹污渍。 往前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渐黑了,他们来到了一处地势十分险要的地方。 那里是一个峡谷,两山夹一沟。 再往前走,刘继祖发现路口被人用鹿角障截断了,只是现在那里已无人把守。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后面也没有商旅行人,他一个人搬开了鹿角障,赶着车继续向前走。 刘继祖向四周看了看,心想这些人一定是想在这里伏击他们。如果在这里伏击,用石头、滚木之类的东西将车马破坏杀死,然后再用弓箭攻击,自己这边就会极为被动,很可能就都会死在这里。辛亏龙长老及时发现了异常,变被动为主动,让那些人临时改变了策略,分批来围攻。从结果来推断,那些人应该是制定了几个方案。 如果龙长老没有发现异常,他们进入了山谷的伏击圈,风嗣业他们就会采用最佳方案。如果他们发现了异常,停在了半路,他们则会采用备用方案,通过几批人的消耗,让他们这边丧失抵抗力后再擒拿。 如果他们们从小路或山林逃跑,估计对方也会有其他方案,没准儿四害家属和书院都派了人随时监视着他们,不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但无论是哪个方案,都只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才行,毕竟这里是京畿道,即使是四害家和书院,也不能长时间封锁官道,那样会激起民愤,并引起朝廷注意的。 本来这样的策略也不算错,但没想到却被龙长老一一提前看破,采取了很多行之有效的应对措施。如果对手是一般人,估计他们这边闯过两关之后就能脱险了。但龙长老也没想到对手居然是书院的宗主,而对方早就在算计龙长老和吴伦等人,为此还派了庶子营来。 要不是自己超常发挥,他们这边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今天这一役,自己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对武技的领会又进了一步,从龙长老身上也学到了许多东西。 看来行走江湖,武技虽重要,但也只是一个方面。 如果今天龙长老没有发现异常,他们进入了敌人埋伏好的包围圈。即使自己再神勇,也无法像今天这般,所有人都全身而退,这就是经验与谋略的重要性。 另外自己的心态也要调整,要向龙长老那样,时刻保持谦虚警惕才行。 否则,一个不慎就会阴沟里翻船,身死名消,甚至害了别人。 今天的这场战斗,像极了两个高手在下棋,对弈双方分别是书院宗主和龙长老。 从双方掌握的棋子来看,书院宗主明显要强得多,他的安排也是层层推进,步步为营,思虑周密。 唯一的失误,可能就是骄傲了,他还是低估了龙长老,对自己这颗棋子了解的也不够,造成了误判。 否则,要是能更加重视,派出实力更强的人手,今天赢的肯定是书院。 而龙长老则是机敏果断,沉着冷静,经验丰富,处处应对得当,善于组织利用己方的任何力量,有效地应对了每次危机。 这样看来,如果双方能使用的力量差不多的话,书院宗主根本不是龙长老的对手。 刘继祖慢慢想通了种种关节,学到了很多东西,心智也更加冷静成熟了。 就在刘继祖用心思考的时候,突然从龙长老的车里扑棱棱地飞走了好多只鸽子,而且飞去的方向都不同。 这突然的动静打断了刘继祖的思绪,短暂地诧异后,他开始尝试像龙长老那样分析问题,而第一个要分析的问题就是龙长老为什么要放鸽子。 他想龙长老这么急着使用飞鸽传书,估计是这次的事对龙长老刺激极大。龙长老已经知道了宗主对他不怀好意,为了得到师祖的枪法,居然想到了这样卑鄙的手段。而他们也一直在宗门的监视之下,至少江东道的儿子已经暴露了,宗门知道利用这个儿子来传递消息。 但有关师祖的那个消息是真是假呢?刘继祖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思考,他猜想宗门应该是知道师祖大概在哪个区域活动,而且那件事估计也是真的。 否则,只要龙长老那个儿子一打听就会露馅。而从龙长老的情况来看,他儿子应该也是聪明伶俐之辈,不会轻易上当受骗的。 那师祖在江东道附近应该是真的,那里离书院很远,估计是无为谷或止戈城的势力范围,至少是书院管不了的地方,所以师祖才隐藏在那里。 书院无力大规模地搜捕,只能靠抓住吴伦和龙长老作为人质,然后放出消息,引师祖出来。 而龙长老使用飞鸽传书估计是想通知自己的儿子和徒弟们,让他们注意或采取措施,以摆脱宗门的监控。 错不了,应该是这样,刘继祖很兴奋,他想等会儿找龙长老印证一下,看自己分析的对不对。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六十三章 事豫则立 又走了一段路,眼看快到前面的镇子了,龙长老让刘继祖停车,把他和吴伦都叫来跟前交待道:“过了前面的镇子,咱们就折向南行,往江北道去,咱们路上不能停,只能让骡马休息,好在咱们有了六匹马,和骡子正好可以分成两班。待会儿在镇上买些吃的,给牲口饮饱水,买够草料就继续出发。在京畿道不能住店,咱们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即使这样我估计也会有人截击咱们。传宗,你要打起精神,今夜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分析咱们今天刚打退了他们,他们要组织下一次袭击需要一些时间,今天晚上估计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和吴伦可以轮流来驾车,但明天极有可能会有战斗,你要休息好才有精力应对。我们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咱们要一口气冲出京畿道才有活路,这一路可不太平,全靠你了!” 刘继祖郑重回道:“您放心,我一定尽力!” 龙长老点头道:“对你我是有信心的,从你现在的身手来看,你已经难逢敌手了。但江湖可不是全靠武技啊,要是那样就简单了,谁武技厉害就听谁的,多简单!人也不是独立个体,而是群体生活的,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终究有限。人多了很多事就不好说了,你应该明白吧!” 刘继祖点点头,“您放心,我知道您的意思,即使是普通人,我也会全力应对,不会因为对方武技低,就看不起他!” 龙长老很满意,吴伦也很高兴,说道:“你小子比我强,我领悟这个要到二十多岁,差点死了之后,你现在就明白了,我也就放心了!” 刘继祖这时借机问道:“祖父,您刚才为什么放鸽子?” 龙长老看了刘继祖一眼,见他目光闪动,知道他有想法,就故意问道:“你觉着是为什么呢?” 刘继祖正想卖弄,于是把自己的分析说给龙长老和吴伦听,两人边听边点头。 听完后龙长老说道:“不错,年纪轻轻就能推导出这么多信息,值得鼓励。你以后也要像这样多思考,这个技能和武技一样,熟能生巧。你分析的大部分都对,但还是太被动了,也小看了我。我确实通知了我所有的孩子和徒弟,告诉他们书院已经盯上他们了,让他们有所准备。如果有必要,可以按照我之前教他们的办法,金蝉脱壳,然后隐姓埋名躲起来。除此之外,我还给两位跟我关系好且在宗门有威望的外姓长老送了信,把咱们的遭遇和风嗣业他们说的话、做的事讲给他们听并让他们在外姓弟子间广为散布,让大家都知道宗门里那些六姓弟子是什么嘴脸。至于他们要怎么做,就由他们自己决定了!” 刘继祖和吴伦听了都暗暗赞叹,龙长老这招厉害,只要把姬公子那句‘什么外人,对我们院内弟子来说,你们才是外人!什么弟子,你们也配,你们就是我们养的一群狗而已!’还有候通说的那些话告诉外姓弟子就够了。他们谁愿意做六姓弟子的狗,给六姓弟子挣钱,就让他们去做。龙长老本来威望就高,自从他发现了外姓弟子武技的暗门并主动帮他们化解后,龙长老的威望就更高了。他说的话对外姓弟子影响极大,可以说是一言九鼎,这样内容的两封信不知道会对乐知书院造成多大的冲击。 龙长老接着又讲道:“我算了一下,从咱们这里到江北道差不多有四百多里地,按照正常赶路的话,要四天时间,咱们日夜兼程,也要两天两夜。待会儿到了镇上,你和七妹一起去,多买些饮食补给之物。我们行动不便,就不下去了,你们要小心行事,买了东西赶快走,咱们要抓紧时间才行。” 刘继祖点点头,和吴伦各自上车,继续赶路。 没多长时间他们就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镇子。刘继祖按照吴伦的经验,找了一家生意好的店去采买。 他将骡马拴好,和七妹一起下了车,店门口有伙计,一见来了生意,忙迎了上来招呼。 刘继祖说了要买的东西,那伙计忙着去准备,因为要的东西多,差不多用了半个钟头,才把所有东西备齐搬到他们车上。但车上实在没地方了,还好有六匹马,可以让骡马换着驮它们的草料和水囊,这才把空间节省了出来。 刘继祖结了账,居然一次就花了近三两银子,这还不包括住店,虽然他们买的东西确实不少,但刘继祖已深切感受到了出门在外没钱真是寸步难行。 买好东西后,他们就折向南边继续上路了。 吴伦让七妹去陪着师娘,自己坚持着来到了刘继祖车上,让他好好休息,他来驾车。 刘继祖想自己来,让吴伦继续休息,吴伦却摇摇头说道:“现在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龙师叔说的不错,你江湖经验浅,很多事还没弄明白。你对书院的可怕之处还不了解,咱们现在算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烦,既然已经撕破脸,书院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以我的经验来看,明天天亮一定会有麻烦找来的。你赶紧趁热多吃点东西,然后抓紧时间休息才是正事,到时候我们自会叫你起来的!” 刘继祖听了,也不再坚持,回到车厢里吃东西。他在的车里现在堆满了百宝囊、钱袋、他和七妹的行李以及在宗门和路上准备的各类物资。他躺在这些东西上,很不舒服,再加上他身高腿长,舒展不开,更是难受。但他实在是太累了,吃了些东西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虽然环境差点,不够舒服,但刘继祖却睡得极为香甜,一直睡到第二天天都大亮了,龙长老才把他叫了起来。 刘继祖醒来后,发现他们已经停在了一处树林里,七妹等人正在忙着整理车厢里的各种物资。 刘继祖问龙长老这是到哪里了。 龙长老说他们晚上不敢走太快,刚绕过了一座县城,天就亮了,于是他们决定在这里休整一下再走。 刘继祖下了车,先去找地方方便了一下,然后活动了一下,居然感到浑身有些酸疼。这对天天锻炼的刘继祖来说可是十分罕见的,看来昨天确实是超过了自己体力的承受极限。 七妹见他起来了,忙着过来给他准备了湿的手巾擦脸,然后拿出了各种吃的。 刘继祖还真饿了,狼吞虎咽起来。等吃饱了,他也来帮着大家整理。 龙长老却吩咐道:“传宗,你去旁边挖个坑吧,待会儿把不带走的东西埋起来。这些事我们来做就行了。” 刘继祖闻言把铁枪拿了出来,来到旁边找了个地方挖坑。虽然用师祖的铁枪干这个有些暴殄天物,但确实比用短刀要方便不少,很快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就挖好了。 龙长老等人也把打扫战场收上来的那些东西整理好了。 只见各种物资被整理的整整齐齐,车里面也不再杂乱拥挤了。这样一来腾出来不少地方,可以把马驮着的那些东西收到车上来,减少骡马的负重,让它们有更多的精力拉车。 这次战利品收获不少,龙长老指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道:“我们整理了一下,这次咱们一共搜出来黄金五百四十五两,白银六千七百二十三两,铜钱上千枚,折算成白银有差不多一万七千六百二十四两,看来四害家没少出钱啊!而且他们给了钱后估计也没给这些人时间去挥霍,否则以这些江湖人的品性,咱们可收不着这么多。 后面到处都要用钱,这些钱就作为咱们的盘缠了,交给七妹记账管理,东西也一并记录。每天吃晚饭时,如果数量有变化,就给大家报一下,好让咱们心里有个底。另外,咱们也不能坐吃山空,等安稳了,总要想些办法来挣钱才行。 还有,传宗你有时间的话,也教教我们骑马射箭,从这次的事我发现,骑射很重要,咱们现在马有六匹,弓有十一张,箭有近千支。虽然江湖中人用弓箭的不多,但从这次实战的结果来看,这种武器用好了还真不得了。” 刘继祖连忙点头答应。 龙长老指着那些东西,接着道:“除了这些,咱们还搜到了不少好东西。包括上等兵器三十八件,以刀剑为主,长兵器有三杆枪和两条棍,刻了止戈城标的有十三件,都值不少钱。宗门制造的百宝囊二十套,里面东西很齐,是庶子营统一配的。虽有几套被你刺着了,但补一下不影响使用。做工和里面配的东西也比咱们买的那些要好的多,连筷子都金质银尖的,急救包也比咱们的好得多,待会儿咱们都换成他们这个。另外还有些是从那些江湖高手身上搜来的,有些东西不错,包括十二瓶无为谷制造的药,虽然没有‘百毒解’那样的极品,但也有八瓶金疮药,四瓶万安丸。 万安丸是治疗伤风感冒的,虽不珍贵,但药效很好。过会儿咱们都换上无为谷的金疮药,伤口好的要快些,其他的那些东西都很一般,也不值钱,待会儿扔了就是。按理说,行走江湖时,被人知道了身份,这些东西是不宜动的。但咱们和书院撕破了脸,后面逃亡需要大量的钱和物资,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至于损失的东西,我丢了五枚拳套钢针,你师父丢了三颗小的流星石。还好我还有一套备用的钢针,能补起来,你师父的流星石也可以拿银块弥补,不算什么大问题。其他武器、骡马、车辆我都检查了,都还好,除了车厢上的箭眼,没有什么大的损伤。” 刘继祖听了,对龙长老的细心周到,见多识广佩服不已。然后他们三个都换了无为谷的药和庶子营的百宝囊,还顺便把沾着血污的衣服也换了。换好后又将剩下的百宝囊、金银、弓箭和短兵器放到了暗格里,三张车的暗格都放满了,长兵器只能用布包裹起来栓到了车厢侧面。原来放在暗格里存放的很多东西,只能拿出来放到车厢里。 辛亏龙长老让刘继祖把那五匹马牵了回来,可以轮班,否则前面那六匹骡子就无法得到足够的休息,昼夜兼程。刘继祖换上新的百宝囊后,感觉确实更好,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皮做的,比牛皮更轻,更薄,但依然结实。前面的护心镜和后心的防护材料也更好,防护面积也更大。里面的东西除了筷子和急救包不同以外,其他的东西也是更加精美轻便,整体比刘继祖原来那个轻了不少。 刘继祖见这个分量更轻,在问了龙长老和吴伦后,给叶子、七妹也换成了这种,并让师娘也背了一个,防备不测。 龙长老让他们几个把那些不要的东西和被污染的衣服都丢到了刘继祖挖的坑里,然后放了一把火烧了,几人把坑埋好就又继续上路了。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六十四章 防人之心 无为谷不愧是以药闻名,换了他们的金疮药后,伤口居然就不疼了。 刘继祖猜想这药里面肯定有消炎镇痛的成分,这样一来,待会儿动手时伤口对自己的影响就更小了。虽然说受了伤最好不要剧烈运动,以免伤口崩开,但此一时彼一时,要先离开书院的势力范围才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们继续一路向东,走了两个时辰时,守在刘继祖旁边的来福突然警觉了起来。刘继祖将车停下,他才听到,原来是有马蹄声从前面传来。 这条路上多是骡车、驴车、马车以及走路的行人,骑马的并不多,因此听到奔跑的马蹄声,大家都知道可能是拦截的人来了。 龙长老让众人都下了车,聚到了一起,躲到了山林里。这时已来不及卸车了,刘继祖将车赶到路边,将骡马拴在了路旁的树上。然后他才把如风牵了过来,从皮套里拿出了铁枪挂好,翻身上了马,这次来福没有守在后面,而是穿着厚甲也跟在了身边。 这时刘继祖已经看清了对面来人,只有三个人,看身形三个应该都是武者。 那三人也见到了刘继祖。 他们慢慢降低了速度,很快就来到了刘继祖面前,离着刘继祖还有三步远时,他们勒住了马。为首一人是个黑大个,身材魁梧,面黑微须,他抱拳道:“前面是传宗贤弟吗?” 刘继祖有点纳闷,怎么叫起贤弟来?忙回道:“是我,不知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听了大喜,三人一边催马朝刘继祖靠近,一边道:“我叫潘光达,师父是项雷长老,这位是刘亚夫,这位是曹瑾,都是外姓弟子。我们就住在前面的商县,今天一大早,我收到了师父的飞鸽传书,跟我提了你们的事。他说你们可能有危险,让我来接应你们。” 这时双方的马头刚好相交。 刘继祖一听,居然是项长老的徒弟,那可不是外人,心里一喜,就要抱拳行礼。突然间他感到了哪里不对,项雷长老就是教自己枪法的先生,但他不会用剑啊。而这人是背着轩辕剑的,难道是他后学的,但他马上怎么没有枪。 再偷眼观察,刘继祖突然注意到潘光达身后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而是紧盯着自己,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则扶在了腰间的兵器上。 这可不是友好的表现,而是随时准备要出手的征兆。 霎时间,刘继祖心里疑心大起,他眉头微皱,心跳加快,身体已紧绷了起来。 也就在刘继祖看出了异样的同时,对方趁刘继祖的手停在半空要回礼时,突然行动了起来。 两把刀一把剑几乎同时抽了出来,刀劈剑刺,攻向了刘继祖。 刘继祖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猛地将身体朝后缩,双臂两分,只听两声脆响,两把刀正砍在他的护臂上,震得刘继祖双臂发麻,他估计护臂肯定被砍出了印子,要是薄一点,肯定都要伤到手臂了。 那剑正是那黑脸大汉刺的,他双手抱拳行礼,等刘继祖要回礼时,此人双手上举拔剑就刺。此时他已收起了那副憨厚的笑脸,而是一脸的狰狞,他还在用尽全力想将剑刺入刘继祖的身体里。而他的剑尖已经刺在了刘继祖的前胸上,而且特意避开原来护心镜的位置,但不知为何还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 刘继祖知道,那是庶子营百宝囊上的护心镜,那个护心镜要比外姓弟子买到的那种大一圈,这些人估计不知道他们换了百宝囊,这要是再偏一点,就直接刺在皮甲上了。 即便如此,因为那黑脸大汉刺的力量极大,剑也是宗门那种特制的轩辕剑,比较结实,剑尖还是刺破了护心镜和后面的皮甲,刚刚刺到了皮肤,再往前一分就要见血了,但刺到这种程度已是极限。 刘继祖已经借着刀剑的力量,双脚一踹马镫,从马屁股后面滑了下去。 马镫传来了力量,如风以为是要它向前跑,于是朝着对面冲去,那三人只能拉马避开。 这时,刘继祖已经落地站稳了,他来不及看自己胸口是否受了伤,抽出了肋下的唐刀,拉开了架势,还给来福下了进攻的命令。 来福冲上前去,对着三匹马狂吠,作势要咬马腿。 马匹受惊,嘶鸣跳跃不已。 那三人连忙从马上下来,成品字型朝刘继祖攻了过来。 刘继祖招回了来福,深呼吸了一口气,主动迎了过去。 这三人武技不错,和庶子营的那些人不相上下,甚至身体素质更好。刘继祖看了一下这些人的武技类型,居然都认识。黑脸大汉用的轩辕剑,另外两人用的是劈风刀和地躺刀。 几招过后,他就有了打败他们的信心。他想看看这些人的武技有没有暗门,结果发现这些人的武技都有暗门,但已经采取过补救措施。从这些细节刘继祖推测,这些人确实是外姓弟子,而且已经收到过之前龙长老他们发出来的信息,对武技暗门采取了措施。但这些人还是来这里追杀自己,还用了计策,看来是有人帮他们设计的,那人还很熟悉自己这些人,会是谁呢? 刘继祖这时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不想再跟他们纠缠,几招就把他们三个刺倒在地,全部伤在腿上,但并没有跟进杀了他们。 那三人都坐倒在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刘继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下杀手。 刘继祖缴了他们的武器,把来福招了来看着,才把龙长老等人喊了出来。 龙长老和吴伦出来一看,都不认识。 刘继祖先小声把刚才的经历和自己的推测跟龙长老说了,龙长老沉吟半响,来到三人面前问道:“你们认识我吗?” 那三人都摇摇头。 龙长老又问道:“那你们武技的暗门是谁告诉你们的?” 那个自称潘光达的黑脸汉子回道:“是我师父跟我说的,他是听龙云飞,龙长老说的。” “不知你师父是哪位?” “恩师是谭坤,现在在书院做传功长老。” 龙长老点点头,“谭长老倒是老相识,我就是龙云飞,之前我们发给你们的消息都收到了吗?” 三人听了大惊,连忙爬到地上磕头,潘光达道:“原来您就是龙长老啊,我们久闻您的大名,对您能帮我们找出武技的暗门感激不尽!您说的消息是指宗门里那些人居心不良,在传给我们的武技里留暗门,并利用我们挣钱的事吧!” 龙长老点点头,“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给宗门卖命啊?” 这时旁边那个叫曹瑾的说道:“自从知道了宗门这样算计我们后,我们也不想给宗门卖命。但我们连学费都没交完,也没有那么多钱去消任务,现在外面乱成这样,挣钱更是困难。我们三个的家就在这附近,试练合格后都是在家附近的商县联络点接任务。三天前,我们接到了同一份任务书,让我们在商县的联络点待命,说是外姓弟子李传宗杀死了任务保护人,抢了受保护人的钱,然后和自己的师父及家人跑了。我们的任务是将其截杀,联络点还说这个任务还没确定,让我们待命,如果任务真的派下来,完成后他们就免了我们全部的任务,他抢的钱也归我们所有。 结果今天早上,任务真派了下来。我们之前就得到了李传宗的相关资料,知道他跟项长老学过武技,而潘大哥正好认识项长老。我们就想利用这层关系和我们都是外姓弟子这个身份来做文章,差点就得手了。谁知道他这么厉害,我们不是对手,被他所伤!您怎么跟他在一起?” 龙长老几人听了都是一惊,互相看了看,心想宗门居然三天前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他们现在还在这个网里呢! 龙长老说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们上车吧!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咱们边走边谈。” 说完,他让刘继祖把三人都扶到了自己车上,刘继祖把他们的马也牵了来栓到了车后,现在马比骡子多了,显得有些拥挤。 刘继祖不放心让龙长老一个人和他们相处,他包扎好伤口后,让吴伦去前面驾车,师娘跟着照看,叶子和七妹坐最后一辆车,他自己则坐在中间那辆车车厢外守着。辛亏他们整理了一下东西,要不真坐不下了。 龙长老也挤进了车厢,给他们上了药包扎了伤口。还好刘继祖看在三人是外姓弟子的份上,没下重手,都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包扎好伤口后,龙长老才给他们详细讲了四义庄的事、杨胜武的事以及昨天的事。 龙长老口才好,有威信,说的绘声绘色,三人听得目瞪口呆。等听到宗门为了获得杨胜武的武技居然要活捉龙长老和吴伦做人质,他们愤怒异常,等听到宗门居然无耻到把自己的弟子出卖给外人,他们义愤填膺,等听到姬如龙居然说他们是宗门养的狗时,差点气吐了血。结果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就要给刘继祖磕头谢罪,还要拜刘继祖为老师,请他指点他们的武技。 刘继祖哭笑不得,连忙拦住,说当老师实在是使不得,武技交流还是可以的,他也借机为自己让他们受伤道了歉。 几个时辰过后,双方就其乐融融,亲密无间了。 中原人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眼看快到商县县城了,龙长老说道:“你们三个现在受了伤,回去怎么复命?” 潘光达恨声道:“复他娘的命,谁再去给他们卖命谁就是狗!” 曹瑾也附和道:“就是,他们不把咱们当人,咱们自然没必要去给他们卖命!” 刘亚夫却生性谨慎,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说的不错,宗门这样对我们外姓弟子,实在是过分。但如果我们不去复命,宗门很可能还会派人出来,不如咱们回去说已经完成了任务,这样还可以给你们争取点时间,我们也可以安顿一下家里。” 龙长老却摇头道:“没必要给自己家里带来麻烦,你们就这么回去。就对他们说你们遇到了我们,但没有拦住,被传宗刺伤。你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家去养伤吧,等伤好了再说!如果你们见到其他外姓弟子,则可以把我们的遭遇告诉他们。” 潘光达道:“龙长老,这样不好吧!我们差点就伤了李贤弟,怎么也要让我们赎赎罪,否则我们于心不安啊!” 龙长老笑着点点头,“你们回到联络点,就如实说你们也刺伤了传宗,但不知轻重,我和吴伦身受重伤都还不能动手。” 刘亚夫一愣,点头道:“龙长老说的是,这样宗门就无法准确判断你们的情况,这些我们还是能做到的。” 这时,眼看也快到县城了,龙长老停下车,等前后没行人了,让刘继祖把他们三人扶上马,几人又交谈了几句,他们三个就拱手道别回县城复命去了。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六十五章 将计就计 龙长老见他们进了县城,又等了一会儿,仔细观察之后才说道:“传宗,咱们快走,直接穿城而过,不要停!” 刘继祖有些不解,问道:“咱们现在进城安全吗?” 龙长老捋着胡子微笑道:“你能这样想很好!我刚才仔细看了,这里应该没有异常,他们三个进去都很顺利,其他人进城也没有异常。宗门派了他们三个来拦截咱们,还不知道结果,咱们赶时间,趁这个机会穿城而过能省不少绕城的时间。” 刘继祖这才点点头,他让叶子去照顾龙长老,自己和七妹又来到了最前面驾车。三张车来到县城前,发现县城现在守备森严,士兵很多,都是全副武装。但城门守卫只是看了看他们的过所,随便检查了一下车辆就把他们放了进去。 三辆车从西门鱼贯而入,一进门吓了刘继祖一大跳。因为看外面车流还算正常,但里面却是挤满了人和车,比以前他去宗门时经过的县城人要多得多。刘继祖很诧异,这个县城很普通,怎么住了这么多人。但他没时间打听,因为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关城门了。 他们沿着中间的官道径直穿越而过,县城并不大,二十多分钟就穿过了东门,刘继祖发现这边进城的车比西门要多很多,且都是拖家带口,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县城里会有这么多人了,估计都是躲避四王战乱的。 这些人见刘继祖他们往东走都很奇怪,有好心的还劝他们,让他们不要再往东南方向走了,那边可能要打仗了。但刘继祖他们没有选择,一方面后面有书院的追兵,另一方面还要去寻找杨胜武,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好在这边路上这么多人,反而安全了很多,他们不用太担心有大部队搞突然袭击。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晚,他们找了个地方给骡马休息。他们也卸了车,吃了点东西,给骡马喂了草料饮了水。 刘继祖边吃东西边问龙长老:“祖父,前面要是真打起来怎么办?” 龙长老却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打不起来!吴王、楚王和朝廷打起来的可能性非常低。这两个王,吴王是不忍打,楚王是不想打。吴王就是现在太后的前夫,据说两人至今还有感情。而且吴王生性懦弱,不愿卷入这些争斗中。除非他被有野心的手下完全控制了,那就难说了,不过要控制一个亲王也不容易。 楚王吗,早早就被外放为王,他是因为母亲地位卑贱,得不到母族支持,根基浅,早就放弃了夺储,转而一心敛财。 我帮他算过账,打仗要花很多钱,打赢了,最多维持现状,皇帝轮不到他来做,打输了,他的一切就都没了。因此,只要他不是傻子,他就会想方设法维持现状,或利用这个形势扩大势力,几边捞好处。但在形势明朗之前,他绝不会去帮任何一方或得罪任何一方的! 我还听说,这个王爷自私透顶,比猴都精,怎么会想不到这些。所以单说打仗这个事,现在去他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但楚王那里的问题是老百姓被压榨得太狠了,整个江南道的社会治安都不好,贪官恶霸横行,土匪强盗遍地。江北道现在不知道什么样子,因为被楚王控制的时间还不长,但咱们去了也要万分小心。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尽快离开书院的势力范围,我是不愿意去楚王的地盘的,每一次去他那里都是上火憋气加伤心。” “这是为何?”刘继祖不解地问。 吴伦解释道:“正常人到了楚王治下大多是这种感受,你想啊,看到那里贪官恶霸横行,难免生气上火,生了气上了火,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憋着忍着,而那里的百姓又被压榨的极惨,见了难免又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是上火憋气加伤心。” 刘继祖心想连吴伦这样心狠的人都看不过去,看来这楚王真是恶贯满盈了。这时他又突然想到了四害,四害还不是为祸一方,我能不能帮楚地的百姓除了这个恶霸呢?听龙长老说这个家伙最有钱了,他能有多少钱呢? 刘继祖还在做白日梦,龙长老却把他拍醒了,让他给骡子换了班,就又启程了。 龙长老确实是见识不凡,分析的也极为到位,后面他们又走了一夜一天,都很太平。刘继祖分析,没准儿他们还沾了这个局势的光,路上都是逃往城市的民众,连晚上都是络绎不绝,这样书院就很难明目张胆的来截杀他们了,只是大家对刘继祖他们逆向而行都很诧异。 这天下午时分,经过两天两夜的日夜奔波,他们终于到了京畿道和江北道的道界。两道之间隔着一条山脉,穿过这段山路,就是江北道了。本来他们应该一鼓作气穿过去,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日夜兼程,人虽然还能忍耐,骡马却已经到了极限,再这么赶路,估计会被累死。 因此,眼看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龙长老让刘继祖停下车,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面色凝重起来。他下了车亲自到树林里找了一处空地,让刘继祖把车赶了进去,让大家休息。 等把车卸了,给骡马喂上了料,龙长老立即把几人都叫了过来,还让刘继祖吩咐来福去空地边上警戒着,才郑重说道:“眼看就到江北道了,骡马却跑不动了,书院如果要大规模地截击我们,这里就是最后的机会。我和吴伦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但依旧无法全力发挥,战力会受影响。而且现在天快黑了,他们如果趁天黑在前面埋伏,对我们极为不利,所以我想咱们明天黎明再出发,你们看怎么样?” 吴伦回道:“师叔,就按您说的办!我看骡马都吐白沫了,不能再走了,必须休息一下,没了脚力咱们更是逃不过书院的追杀。” 刘继祖也点头同意。 叶子这时却问道:“要是那些坏蛋晚上来偷袭咱们怎么办?” 龙长老笑道:“还是小雪聪明,确实有这个可能,可能性还很大。以我对书院的了解,他们会多方下手,一方面设伏,一方面追杀。最坏的情况是双方把咱们堵在包围圈,咱们要避免那种情况。我猜的不错的话,后面已经有人跟着咱们了,只是因为路上都是逃难的,人太多不好下手。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在聚集人手等着在这里下手呢!” 除了吴伦,几人听了都是一惊,龙长老解释道:“这不算什么,这是江湖人的一贯做法,你们几个经历的少,后面死不了的话,慢慢就知道了。以后出门在外千万不能大意,只要被书院这样的组织惦记上,要想摆脱是很困难的,咱们还赶着车,带着这么多东西,就更困难了,和活靶子差不多。” 刘继祖问道:“他们是怎么跟踪的,我怎么没发现异常?” 龙长老指了指天,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他们头顶上,半空中,盘旋着一只老鹰,“在追踪这块,所有门派里书院最强,通灵阁有些灵师专司追踪。他们能根据你的脚印、车轮印、气味等行迹来进行分辨,更何况还有灵兽呢?地上有猎犬,天上有鹰隼,通讯有鸽子。哼!总之,让你无处可逃!除非能像你师祖当年那样,在他们派出追踪前就能快速脱离他们的监控范围。否则,只要被通灵阁的人盯上了,逃跑是很难的,一般追踪者后面肯定跟着追杀咱们的人。” 叶子问道:“那咱们怎么应对呢?” 龙长老答道:“很简单,既然躲没有用,咱们反过来伏击他们好了!这样反而能变被动为主动,把那些追杀拦截咱们的人都引过来一起解决掉。待会儿咱们分成四组,各司其职。我和小雪一组,吴伦和七妹一组,传宗你一组,吴伦媳妇和来福一组。吴伦媳妇不会武,你和来福负责看着黑虎、马和骡子,到后面躲好。我和小雪,吴伦和七妹用暗器,负责在两边伏击。传宗居中,用弓箭主攻,咱们要做几个假人迷惑他们。他们对假人动手之时,就是咱们动手的信号。我猜他们要到天黑咱们入睡后才会动手,当然也有可能没人来,咱们白忙活,这都是在赌,你们要有准备。” 众人听了,都没有意见,于是龙长老开始吩咐安排,众人都准备了起来。 他们先是用旧衣服和包了草料的包袱做了六个假人,先放到了车上。然后开始准备武器,除了常用兵器外,他们把所有百宝囊里的折叠弩都准备了出来,加上他们以前那些,共有二十三个之多,加上叶子的暗器筒,就有二十四个,龙长老和吴伦他们一组拿了十二个。刘继祖则准备好了弓和上百只箭。 龙长老分别找了四个地方,挖了浅坑,让大家隐藏,同时交待道:“来刺杀咱们的估计都是高手,他们会用猛兽的尿或粪便把狗吓住,然后摸进来动手。你们千万不能放松警惕,这些人大都穿着内甲,咱们这些弓弩和暗器力量有限,所以除了传宗,咱们尽量瞄着腿射。等把他们都射倒了,再挨个朝着头颈补几箭,最后传宗再用铁枪去补一枪,这才保险。” 众人听了,都不住点头应是。 刘继祖这是第一次听到书院会使用猛兽的尿或粪便来吓唬狗,不知道是否有效。这时他突然想起之前庶子营那个灰衣人拿着的瓷瓶,难道那个瓷瓶里装着的也是这些东西,专门用来对付来福?刘继祖越想越觉着肯定是这么回事。 等这些都做好时,天已擦黑,龙长老让他们在埋伏点中间的位置点了堆火,做了顿热的,几人吃的饱饱的。 有吴伦和刘继祖两个擅长厨艺的在,他们在外面吃的也非常好。刘继祖给大家烤了肉,用了他在宗门准备的调料包,味道独特,香味传出了老远。 吴伦则用周边新鲜的野菜给大家煮了锅汤,他不愧是老饕,这锅汤在材料受限的情况下也煮的非常鲜美,他们拿来泡饼吃。 等吃完了,刘继祖把来福招了回来,把吃的交给了师娘去喂。龙长老使了个眼色,大家就从车里拿出了铺盖和假人,做成几人围在火边睡着了的样子。他们每人还拿了床深色的被褥披在身上,一方面御寒,一方面隐蔽,然后来到了各自的坑里趴下准备着,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就是两个时辰,叶子已经睡着了,七妹也坚持不住了,也趴在了坑里打盹。但龙长老、吴伦和刘继祖都还在坚持着,他们中间那堆火早已经熄了,四周也黑了下来,灰烬堆里只有忽明忽暗的一些火星还在闪耀。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了些动静,刘继祖远远看去,发现了几道黑影,他们好像一边走一边扬手抛洒着什么粉末或液体一类的东西,估计就是龙长老说的猛兽的粪便或尿液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几个黑影见里面几人没有声响,才闪了进来,慢慢摸进了他们的包围圈。 第二卷 乐知书院 第六十六章 林暗草惊风 龙长老和吴伦早轻轻拍醒了七妹和叶子,两人本来有些懵懂,但一见包围圈里的黑影,一下子就精神了,都悄悄拿起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折叠弩。 刘继祖也拿起了弓箭,他借着星光数了数,一共有七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剑之类的兵器,从动作看,估计各个都会轻身功法。 这七人猫着腰,脚步极轻,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火堆周围的那几个假人。等七个人都站好了位,他们几乎同时抬起了兵器,尖端朝下,只见寒光一闪,那些兵器就同时刺向了铺盖卷里的假人。 这就是之前约定好的信号,就在他们刺下去的同时,刘继祖这边的五个人同时开始了射击,每次是四枚暗器一支箭,每次间隔一两秒左右,中间的七人成为了活靶子。 虽然是夜里,但这晚晴空万里,没有月亮,星星却很亮,再加上灰烬的余光,人影还是看的清的。 这七人武技不错,也很警觉,他们几乎在刺下去的同时就知道中计了,第一时间就采取了措施,立即往回退。 但龙长老早就知道他们的伎俩,就埋伏在这伙人的退路两边,专门瞄准着他们的腿来射,他们很快就将二十四枚暗器射光了。吴伦开始朝他们扔流星石,龙长老也立即放出了钢针,叶子和七妹则重新装填折叠弩和暗器筒射击。好在离的比较近,那七人又比较集中,虽然很黑,但还是能够射中的。 刘继祖在这样的距离下,更是箭无虚发,这七个人连包围圈都没出,就全部被射倒在地了,不住地哀嚎咒骂。 几人按照龙长老之前的嘱咐,没有立即出来,又每人补了两箭,刘继祖才拿着铁枪跳了出来,挨个去补枪。 前面都很顺利,但等刘继祖捅到第三个人的时候,异变陡生。 被刺的那个人没等枪尖碰到自己,突然往旁边一挪,居然躲开了,还顺手抓住了刘继祖的枪杆,然后沿着枪杆向上一滚,反手一刀就朝刘继祖劈了过来。 刘继祖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这人好厉害,连忙用力猛一抬手,想用枪杆把他弹起来。 结果却正中那人下怀,那人借着刘继祖这一抬之力,居然朝旁边的山林飞了出去,落地后一个翻身,越过了一处灌木丛,直接就逃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龙长老和吴伦几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看不见了。 刘继祖想去追,龙长老却连忙制止了他。 龙长老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沉声道:“赶快把剩下的那些人解决掉!” 刘继祖又用铁枪去挨个补枪,等那些人都不出声了,刘继祖他们才点着火细看。 只见这些人都是穿着夜行服,扒开面罩,居然有个别熟悉的面孔。龙长老说他在宗门里见过,应该是六姓弟子。 吴伦这时说道:“我在宗门待的时间短,分辨不出来,只是不知道跑掉的那个是谁?这人好强的轻功,好快的反应,这么密集的箭,他居然都能跑掉,不佩服都不行啊!” 龙长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千万不能小看书院,即便六姓弟子里也有高手,甚至超级高手,特别是庶出的那些。你们赶快搜身,打扫战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这次是吴伦和刘继祖动的手,他们先收了他们的兵器,是六把制式相同的环首刀,做工精良,然后是百宝囊,和庶子营配备的一样, 刘继祖因此推测这七人可能也是灰衣护卫,但不知为何,使用的兵器却不相同。 此外他们还找出来六个瓶子,两个装的是液体,两个的装的是粉末,另外两个是空的。刘继祖还打开闻了闻,一股骚臭刺激的味道扑鼻而出,来福闻到后,明显有些不安,在原地转来转去,不住地哼哼。 刘继祖连忙将盖子盖上,知道这就是那些猛兽的尿液和粪便了,居然有这种作用。这玩意虽说不上珍贵,但甚是难得,也只有养着猛兽的通灵阁能这么方便获得了,别的地方还真不好找。 他收了一瓶液体在身上,想着以后可能有用,剩下的三瓶交给了七妹收好。 他们又搜了不少钱出来,看来住在宗门里面的确实比外姓弟子要有钱。 这六个人的钱袋里,最少的兜里都装着十几两金子,几块银子,六个人居然就搜出来一百二十两黄金,五十八两白银,铜钱则一个没见。看来真是有钱人,银子都用的少,铜钱都不用。 刘继祖猜测,他们这些钱和前面在那些江湖人身上搜出来的应该不同,江湖人身上那些钱应该是四害家属给的酬金以及他们的积蓄,但这些人的钱,估计只是随身带的零用钱。因为书院都是任务执行完了才发钱的,只是不知道来暗杀自己是几等任务,他们又能拿到多少酬金? 等东西清理的差不多之后,龙长老让七妹一一登记,并逐件收好,他又看了看那些东西,最后把那环首刀拿了一把在手里。 他先叹了口气,又让刘继祖安排来福去警戒,但这次来福走了一截,就夹着尾巴死活不肯往前走了,刘继祖只好让它守在那里。 刘继祖回来时,龙长老还在盯着他手里的环首刀,见刘继祖回来了才说道:“这次派来的应该是通灵阁阁主直属的护卫队,他们负责宗主的护卫工作。” “您是因为这种刀判断出来的吗?” 龙长老点点头,把刀递给了刘继祖,刘继祖接过细看,只见这刀和他的唐刀很像,品质极佳,但刀柄末端是一个铁环,整体感觉比他的刀还要古朴。 龙长老摸着刀说道:“这是汉朝时期的样式,但这把刀应该没那么久,它们是宗主护卫的佩刀。据我所知,宗主的护卫有四类:第一类是跟咱们交过手的‘庶子营’,他们多用轩辕剑,一般执行宗主安排的秘密任务;第二类是今天晚上咱们见到的这些用环首刀的‘护卫队’,他们直属于通灵阁阁主管理,负责宗主的护卫工作;第三类是通灵阁的‘猛兽部’,是由灵师和猛兽组成的护卫,虽属通灵阁,但负责人却一直是宗主亲自任命的,极为特殊,负责宗主住处的外围护卫,一般不会离开宗门;第四类是宗主的贴身护卫,具体几人不知,只知道时刻有两人站在宗主身后,听说他们中一人握有七神兵之一的‘尚贤剑’。传宗啊,你以后遇到可要千万小心,别再拿你的护臂去防了,防不住的,只能用你那把匕首对抗,切记切记!” 刘继祖这是第三次听到七神兵,也是第一次知道其中之一的名字,居然用墨家思想来命名。他问龙长老,“其他几把神兵都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啊?我好有个防备!” “七神兵本来都在止戈城,听说有三柄传承自九黎岛,后面又陆续打造出了四柄,估计有材料还会打造出更多。只是迄今为止,江湖中人知道的只有七柄,传为七神兵。分别叫:兼爱、尚贤、尚同、非攻、非命、非乐和明鬼。 其中,尚贤为剑,在乐知书院。 非命为刀,在无为谷。 据书院典籍记载,这两把神兵是几百年前止戈城遭逢大难,书院和无为谷出面帮助解围,止戈城为了表示感谢送的。但我却不信这种说法,我在南方就曾听说过另外一个说法,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第三柄在外的叫尚同,也为剑,在江西道鄱阳湖落星城城主手里。落星城传说是止戈城一位城主的私生子所建,和止戈城关系密切,甚至可以说是一家。落星城势力庞大,是江西道最大的江湖门派。 其余四柄则都在止戈城,非攻、非乐都为刀,明鬼为长柄刀,兼爱为槊。 但你千万不要幼稚地以为,止戈城就真只有四柄神兵。我有预感,你遇到神兵的可能性极大,否则怎么会得到这样一柄可以媲美神兵的匕首,所以务必要小心了。” 刘继祖听了额头一股黑线,心想你预感什么不好,偏预感这个,你想让你孙女守寡吗?但他知道龙长老这是好心,连忙表示记住了。 龙长老见刘继祖不是很在意,也没办法,只得长叹一声,接着说道:“这些人是追着咱们来的,因为咱们跑的快,又改了行进方向,他们来不及调集太多人。所以潘光达他们只有三个人,而今天晚上也只有七个人。希望他们判断出错,来不及调集太多人手来拦截咱们,否则再来二、三十个潘光达他们那样的,可不好对付。我和吴伦又有伤,没办法帮你太多,却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碰运气了!” “您别太担心了,反正都要过去,留在这里后面的追兵会越来越多,也不是办法,咱们只能拼了。您不是说我福泽深厚吗,咱们肯定能逢凶化吉的。万一又有人来追杀拦截,你们就留在车上放暗器,由我来对付他们就行了。” 龙长老还是不放心,但也没办法,只得无奈的摇摇头道:“我的才智也只能到这里了,后面靠你了。” 刘继祖却由衷道:“要不是您神机妙算,我们早就死在路上了,要让我说,您比那书院宗主可厉害多了!” 龙长老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被他逗笑了,“没想到你还会拍马屁,这到难得。你赶紧去休息吧,后面我和吴伦轮流来守,白天就靠你了。” 刘继祖点点头,也不客气,回到车里去休息了,然后龙长老和吴伦几人分成了两班,轮流守夜一直到天亮。 天亮后,正好是七妹、师娘和吴伦当值,他们正在收集散落在地的箭和暗器。吴伦见刘继祖起来了,就让七妹先去服侍他,他和他媳妇继续寻找收集散落的那些东西。 刘继祖知道后面还要战斗,就没有推辞,而是好好整理了一番。他把自己的三处伤口重新上了药,刘继祖发现之前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而胸口那里只伤了表皮,血都没见,不用管。 包扎好伤口,他又去下风处方便了一下,回来用冷水擦了擦脸,这时吴伦几人已经把散落的各种物质都手收上了车,把龙长老他们也都叫了起来,先换了药,方便了一下,然后大家一起吃了早饭,这顿饭刘继祖吃的格外多。 吃完后,刘继祖则继续整理自己的各种武器,仔细的检查、擦拭、打磨,然后收整好。然后开始给如风和来福检查、整理,都收拾好了,车也套好了,大家上车继续向南赶路。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六十七章 逃之夭夭 上车前,龙长老进行了安排,他说道:“这次咱们全都给传宗打掩护,路上遇到情况,咱们就把车横过来,挡住后路,避免传宗腹背受敌。如果后面有敌人,咱们就集中力量朝后面发射暗器,解除传宗的后顾之忧。如果后面没有,咱们就协助传宗,帮他打掩护,射他的敌人。” 众人都听得明白,各自上车出发。 这次刘继祖没有驾车,而是骑马走在最前面。车则由七妹来驾驭,路上的时候她已经跟刘继祖学会了。 叶子见七妹自己能驾车,也缠着龙长老教,以她的聪明,没多会儿也学会了,开始和七妹轮流驾车。 不知为何,这条山路非常冷清,来路去路上车辆行人都极少,去路可以理解,他们是住在山路入口附近,后面的车辆行人肯定比他们来的晚,但来路上也没什么人就不正常了。 开始时,刘继祖还以为这次和上次一样是路被书院封了。但直到这条山路走了一半时,也没发生什么事。他不敢懈怠,还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认真留意着周边,还让来福到前面去探路,一直到了山路出口,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刘继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难道真是自己福泽深厚,运气这么好? 山路出口那里有江北道的一个关口,旁边是营寨,有一大队士兵在那里把守。 但刘继祖他们往江北道走,居然没有任何盘查过问。而当时正好有一辆车要出去京畿道,刘继祖却发现,士兵对出去的盘查极严,除了搜车还要脱衣服搜身。 刘继祖心想,怪不得来路上没什么行人车辆,除了担心打仗以外,出关这么搜查,有几个人愿意出去呢?他也不由有些担心,他们车上有很多金银和弓箭武器,特别是那些弓箭,被搜出来可不好交代。 但龙长老却云淡风轻,根本不放在心上,刘继祖也就不在意了。 他们又往前走了近一个时辰,那里虽还有山,但地势变得平缓,两边的村子也多了起来。 刘继祖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的百姓从衣着和面色看,穷困的居多,大多都在路两边的田地里劳作。 中午时分,他们到了第一个有驿站的镇子,驿站却很罕见地关着门,这倒反常。 镇子里商铺的生意也不好,吃饭住店的人不多,龙长老让刘继祖去买吃的和骡马的补给。 刘继祖买好后,就按照龙长老的吩咐快速离开了,直到在荒僻的路边树林里找了一处隐蔽所在,他们才又停了下来修整。 龙长老下了车,他朝四周和天空望了望,似乎放了点心,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宗门竟然没有派人来伏击我们。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好事,咱们总算进了江北道。这里离书院还是很近,我还是不太放心,咱们还是尽快远离这里,暂时不要住在客栈了,那样容易被发现后包围,跑都不好跑。” 他让大家把从镇上买的吃食拿出来,然后用银筷子一一试过,自己每样吃了一点就停了下来,也没让大家动筷子,而是让大家去收拾营地。 刘继祖这时问道:“为什么咱们之前吃东西时没这么小心?” 龙长老笑道:“之前事发突然,宗门那时来不及也没必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所以只是用银筷子试了毒,但没有用人来试饭菜。现在不同了,咱们已经离开了书院的势力范围,还杀了那么多人。书院再对付我们就会不择手段了,用毒是家常便饭,怎能不万事小心!而且昨晚的刺杀也不同以往,以前他们还想活捉我和你师父,下毒不好区分,但昨晚的刺杀,他们可是对所有人都下了死手的,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变追捕为刺杀了?” 刘继祖一皱眉,这才知道有了厉害仇家后,出门在外要处处小心才行。他这次出来跟着龙长老学到了太多东西,江湖经验大增。这些经验知识如果靠自己在江湖中摸索积累,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很有可能经验还没积累够,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因此在等着吃饭的这段时间里,他想多向龙长老学些江湖经验,于是又趁机问道:“上次您说河南道是书院的势力范围,这个势力范围是怎么划分的?我听师父说,各道都有许多江湖门派,怎么我出来这么久了,除了书院以外,一个门派也没见到呢?其他门派的那些江湖人见的也不多啊?” 龙长老对刘继祖的好学,还是很高兴的,他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讲道:“这势力范围是各个门派自己划的,多是根据门派所在位置和影响力逐渐划分形成的,我结合咱们这次的事跟你说说。三宗门的势力范围最大,都有两个道,乐知书院的势力范围是京畿道和河南道,无为谷的势力范围是江北道和江南道,止戈城的势力范围是江西道和岭南道。 其余各道就再没有整道划分势力范围的了,那些地方的门派没有这个实力来控制一个道,他们能控制一个州甚至一个县就不得了了。况且,三宗门也不允许他们发展的太大,从而威胁到自己。历史上曾发生过几次门派被三宗门剿灭的事件,起因都是一个门派或组织迅速壮大,威胁到了三宗门。一旦出现在这种情况时,三宗门就会联合起来将其铲除掉。 之前跟你讲七神兵时没告诉你的那个传闻,就是有关这个的。我在南方执行任务时曾听人说,书院和无为谷那两柄神兵,根本不是止戈城遭逢大难什么的,就是书院和无为谷应止戈城的邀请,去帮忙消灭岭南道兴起的一个组织,而那两柄神兵就是止戈城付的酬劳之一,我更倾向于相信这个说法。 说回正题,虽然三宗门划分了那么大的势力范围,但江湖中门派众多,那么多人要吃这口饭,即使在自己的势力范围里,三宗门也不可能全把着,而且也把不了,所以就带头定了规矩。 不是说是那里是你的势力范围,就不许其他门派过来赚钱,规矩只是规定在某门派的势力范围内,没有经过这个门派的允许,不允许在该范围内开宗立派,其他事是可以做的。比如属于其他门派势力的镖局,只要符合江湖规矩,是可以在书院的势力范围内走镖甚至设点赚钱的,同样作为回报书院也可以在对应门派的势力范围内设立据点接任务。 咱们拿书院打比方详细点说,就是京畿道和河南道所有的江湖门派都得听书院的。京畿道和河南道的这些门派其实都是书院弟子或与书院关系密切的人建的,历来和书院一个鼻孔出气。别人要想在书院的地盘开个镖局设个分号什么的没问题,开宗立派却是不可能的。一旦有这种情况出现,他们会群起而攻之,除非你比他们还厉害。 再顺便说说咱们为什么避开河南道,那里光大门派就有三个,中小门派十几个。咱们要是去了河南道,书院只要放几只鸽子,咱们就凶多吉少了。京畿道反而因为地处京城附近,管控较严,加上又是书院所在地,书院不允许有其他大的江湖门派存在。因此那里只有一些实力一般的中小门派,而这些中小门派出来的人实力都很一般,万一出了个实力强的,被书院知道了,也会立即采取措施收编或打压的。 四害以及四害家请的那些人你也见了,就是那个水平了,对咱们这样正牌的书院弟子作用不大,所以宗门在京畿道要追杀咱们,就只能调集自己的弟子来才行。但书院的外姓弟子都在外面给书院挣钱,在宗门里的并不多,现在知道了书院的真面目后,估计就更少了。而宗门里的那些六姓弟子大多数战斗力有限,宗主又没有或无法安排够人手,咱们才有机会逃出生天,我想这才是咱们能顺利逃出京畿道的根本原因。 至于你说为什么没见到什么江湖门派,这很正常,因为你们从山西道过来,走的都是官道。你知道什么是官道吗?” 刘继祖当然知道,“官道就是朝廷官府修建或管辖的道路,这么理解对吧?” 龙长老听了一拍手,“着啊!你这不什么都明白吗!为什么还问呢?正是因为有朝廷和官府管辖吗,江湖门派怎么能堂而皇之地打出旗号来,那也太不给朝廷和官府面子了。 而且你从山西道过来时大周这才刚开始乱,后面情况可能会变糟,你没见这里连驿站都关了吗?但你们来那会儿不是还没变吗,那会儿官道还处在官府的正常管辖之下,官府对官道的管辖最明显的标志就是驿站。 你们可能对大周驿站的重要性理解不够,实际上这驿站是非常重要的。它设在官道旁,一般一百里一驿,功能很多。除了服务过往官员、士兵,传递重要信息,方便商旅行人以外,还是国家管理地方的重要工具。 有这些驿站在,各地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朝廷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也能震慑官道周边那些作奸犯科的人。你行走江湖不久,可能不知道,一般有驿站的官道,虽然不敢说绝对太平,但路上的山贼土匪就少很多,特别是离城市较近的地方。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驿站,时时昭示着朝廷和官府的统治与权威。但楚王这个混蛋,为了闭塞言路,节省开支,集中兵力,竟然将这些驿站都取消了。驿站一没,这些路也就不再安全了,很快就会布满山贼土匪。而官府一旦不管了,那江湖门派就出来了。那些镖局或车马行再走这些路时,可能就不会隐藏身份了,而是打出自己的旗号。 当然打旗的目的不同,有些是告诉那些山贼土匪,不要来招惹我,老子有势力,不好惹,这一般是高手或背景大的镖局到外地时。有些是告诉那些山贼土匪,都是江湖人,可以通过江湖人的办法来打打交道。还有些就是告诉对方,咱们是自己人,不要误伤。” 刘继祖挠挠头,山贼土匪怎么和走镖的成了自己人?他没听明白,“您说的第一种我听明白了,第二种和第三种我不太明白,您能说的再详细点吗?” 龙长老笑道:“看来你师父这方面教的不多啊!估计你连江湖是什么都没搞懂呢,就一头撞了进来,我给你详细说说吧。 实际上大周除了官道、城市、村镇以外,还有非常广大的地区官府是管不了的。比如不是官道的道路、河流,还比如荒山野岭、大漠荒原、大泽大湖,甚至海岛,这些地方才是江湖人经常出没的地方,他们的山门也多是建在这些地方。那些地方虽不至于无人知晓,但一般都和官府所在保持一定距离。 而每个门派都有一大帮人要养活,就和普通人家一样,也要吃喝拉撒,于是他们就要谋生。比如士人依靠做官、农民依靠种地、工人依靠做工,商人依靠经商,那江湖人要谋生靠什么呢?” 刘继祖摸摸头,“靠武技吗?” 龙长老点点头又摇摇头,“也对也不对,前面就跟你说过,行走江湖并非都是靠的武技。当然,武技是江湖人最重要的技艺之一,也是最重要的依仗,但会武技的却不全都是江湖人。像你师祖一家,男子一般都会武技,但除了你师祖,没有一个是江湖人。 在很早以前,江湖人和士人有些像,有些其实就是来源于一部分士人。这类士人具备某些特殊技能,依靠这些技能来谋生,却故意远离朝堂与官府。而其他那些士人则恰恰相反,他们依附于朝堂与官府,并以此为生计。远离朝堂和官府的这些江湖人和士人以三祖门为代表,慢慢形成了江湖。 当然,这种情况后来发生了变化,很多江湖人和江湖门派为了获取巨大利益也开始与朝堂官府打起了交道。这是在做更大的买卖,甚至有人说现在的大周王朝就是书院扶植建立的。否则,书院在本朝怎会得了那么多好处,直接占了快一个县的地盘,朝廷也不管,这对于一个江湖门派来说怎么都不正常啊!”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六十八章 江湖 听到这里,刘继祖一愣,他突然想起之前田先生和龙长老都说过,大周皇族姓王,远祖是周文王。而周文王不也是姬姓吗?难道当今的皇族真是书院扶植,甚至就是姬姓子弟改姓后建立的? 龙长老不知道他在脑洞大开想这些,还在继续讲道:“但这种大买卖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只能是天下大乱时才行。天下太平时江湖人和江湖门派大多依靠三类生意谋生,一是保镖,二是卖艺,三是黑道。 保镖分两类,一是保人安全,一是保物安全,你和你师父不是都做过吗?书院因为名气大,高手多,接的多是保人的。保物安全的多是镖局和车马行,他们隶属于以三宗门为代表的各地门派,负责两地运送货物,有关外、陆路、河道、湖运和海运之分。 一般来说,能赚大钱的买卖和路线都已被各江湖门派垄断了,剩下那些利润低的才是普通商贾百姓来做,挣个辛苦钱而已。有驿站的路上太平,用车马行就行,不太平的路就要用镖局了,这是江湖人最重要的一条生计。 一百多年前那个外商联盟之所以要对付我们,就是因为江湖门派不仅控制了外贸商品的物流,而且因为那些商品都很贵重,很多卖方不愿意承担高昂的运费与风险,就直接将这些东西低价卖给了镖局。这样一来,江湖门派几乎就控制了外贸商品的价格,从中获取巨额利润,这是大的江湖门派的重要收入。 卖艺的估计你见过,这是最常见的,门派中人管他们叫小江湖。种类很多,干什么的都有,很难区分,有人将他们分为‘五花八门’。五花中卖茶的女人叫金菊花,上街行走为人治病的郎中叫木棉花,酒楼里卖唱的歌女叫水仙花,玩杂耍的叫火棘花,挑夫叫土牛花。 八门简称金评彩挂,皮团调柳。其中金是看相算命的,评是说书的,彩是变戏法的,挂是练把式的,皮是卖野药的,团是唱莲花落说荤段子的、调是骗人卖假货的,柳是唱淫词艳曲的。 除此之外,还有市井乡村中的三姑六婆。三姑是出家的尼姑和道姑以及给人算命的卦姑,这里说的不是那些真正的出家人,而是那些借着这个身份行骗赚钱的人。 六婆则包括买卖人口的牙婆、给人说媒的媒婆、装神弄鬼的师婆、拉皮条开妓院的虔婆、看病卖药的药婆、替人接生的稳婆。这些人和百姓生活密切相关,但里面也有很多是搬弄是非,贪图钱财甚至谋财害命的。 此外,还有堪舆的、乞讨的、帮闲的、看家护院的,这些算好的。另有一些就坏了,比如专门骗人钱财的蜂、麻、燕、雀、瓷。 这些都是谐音,蜂也称‘风’,是团伙行骗,来去如风。 麻也称马,是单枪匹马行骗,他们喜欢扮成和尚或道士。 燕也称颜,就是美人计,用美色骗钱。 雀也称缺,是找合适的人冒充官员去补缺上任捞钱。 总之这卖艺的江湖人数量众多,种类也多不胜数,他们多聚集于城镇,游走于乡村。技艺靠父子、师徒代代相传,有山门的不多,规模较小,和咱们这些江湖门派没法比,因此叫他们小江湖。 他们里面有些是靠技艺挣个辛苦钱,混口饭吃,也有些纯粹就是骗子。 当然,他们里面也有厉害的。比如我的相术老师,相术精湛,没有不准的,他看一次相就要十两银子,比我们挣钱轻松多了,但他一个月只看十次,多了就不看了,就这样还多少人排着队找他看相呢! 黑道就更复杂了,种类也很多,前面卖艺的里面如果坏事干多了,过分了,就成了混黑道的了。混黑道的挣的多是黑心钱,比如黑道里的五老,分别是:偷东西的老荣、拐卖人口的老渣、做局捉奸的老柴、出千的老月和诈骗的老合。 这类人里还包括开黑店的、拦路抢劫的、打闷棍的、打家劫舍的等等。 这些人都见不得光,因此叫混黑道的。他们多为人所不齿,一般没有山门,有也不敢公开。 剩下的黑道生意,那就是江湖门派在做了,包括:替人当打手、替人当杀手、收过路费、收保护费等等不一而足。” 刘继祖没听明白,插话问道:“替人当打手和杀手好理解,收过路费和保护费是怎么说?” 龙长老见时间差不多了,示意大家一起吃饭,龙长老一边吃,一边讲道:“你别急,我一样样跟你讲。替人当打手一般是中小门派的弟子干的多,说直白点就是去帮凶,四害手下那些人就是。替人当杀手因为收费非常高,很多门派都暗地里接这个活,但不公开。 过路费、保护费这个问题和你前面那个问题联系起来了,我就一并说了,这过路费和保护费也是各门派重要收入之一。首先你要知道,咱们全国官道很少,还有很多地方是没有官道的,但那些地方也是需要人员、钱财和物资流动的,尤其是有各种物产、特产以及工商业发达的地方,物流以及人员流动是非常频繁的。 但这些道路难免要经过一些人烟稀少的山林、河道、湖泊甚至海洋,官府管不了的这些地方,就会有强盗、山贼、湖匪、海盗出来拦路抢劫。 他们不敢抢官府的,就只抢百姓和商贾,这样一来路就断了。前面也跟你说过,在本朝,各大门派已经慢慢垄断了运输物流,路断了,受损失最大的除了普通百姓,就是各门各派了。 因此,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门派就会培养一些秘密弟子,让他们把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山头、河道、湖泊、海岛都占了,把原来的那些强盗、山贼、湖匪、海盗杀的杀,赶得赶,然后自己占山为王。” 刘继祖和叶子、七妹等人听到这里,都是一惊,刘继祖甚至啊地叫了一声,然后不住咳嗽起来,原来是被嘴里吃的东西呛到了。 吴伦见他少见多怪,拍了拍他的背,让他继续认真听。 龙长老则等他不咳嗽了,才笑着继续讲道:“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他们很好区分,凡是不抢贫苦百姓,跟你讲道理,收钱放人的多是各门派安排的,凡是雁过拔毛,不讲道理,杀人越货的一般都是真的强盗。 前面说了,没有官府管,路不太平了,车马行走不通了,就要由镖师来押送,他们才会打旗。如果山大王和镖师是一个山门的,那一看旗子就放行了,过路费都不收。当然,也有出来演戏的,跳出来故意演给雇主看,然后由镖师摆平的。那是他们怕路太平了,镖局生意就不好做了。 如果山大王和镖师分属不同门派,那就要打交道了。这就复杂了,分很多情况。第一种是由双方的门派出面提前打好交道,甚至签好协议,承诺互相不抢对方的镖车,或者一方给另一方多少过路费。第二种是双方门派没有提前打过交道,那就要见面了。镖师一般会说一大套好话,然后奉送一定银两做过路费,对方满意了就会放人过山。不满意难免就要较量一番,看谁的拳头硬了。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不多,镖师的武技大多一般,何况人家是出来挣钱养家糊口的,谁愿意天天去拼命。 当然,涉及到利益,纷争难免,江湖从来也没太平过。更何况大周国境那么大,很多地方穷苦无利,门派不可能也不愿意控制所有的道路,所以还有很多强盗并不是门派安排的。遇到他们就不好说话了,这就是第三种情况,这种情况只能碰运气,碰到盗亦有道的交钱了事,碰到不讲理的只能动手。 这样的争斗时有发生,镖师和这类山贼土匪们争斗完了,接下来镖局后面的门派会根据情况采取行动。 如果那条路有利可图,一般他们先会派弟子去探探,看对方实力如何。 如果对方实力一般,自己能对付,他们会纠集力量剿灭。 如果对方实力较强,他们自己对付不来,就会花钱请人来帮忙剿灭。多说一句,他们请的多是三宗门的弟子,你师祖就接过不少这类任务。 如果对方实力太强,他们惹不起,也花不起那么多钱请高手,他们就会找其他路绕过去或者干脆放弃这条路。 这就是江湖了,这些门派为了各自的利益经常打打杀杀,多是因为争抢地盘。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见不到那些门派,就是因为这些门派的山头都离着官道有一定距离,选址一般也和书院类似,是在比较隐蔽的地方,所以看不见。 至于其他江湖门派的人,到处都是啊!只是你江湖经验浅,看不出罢了!他们走在官道上都是隐藏身份的,一般只有镖师才亮明身份,但官道上是不怎么用镖师的,所以你连镖师都看不到,不过后面这种情况可能会改变了。至于其他那些心术不正的江湖人,见了吴伦和我在,知道是老江湖,他们也不会轻易来招惹。 还有就是你现在武技很高,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虽不至于知道厉害到什么程度,但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来惹你。 我再教你一些简单的分辨方法吧!那些目光淳朴、善良,眼神稳定、温和甚至呆滞的多是普通百姓,保持适当距离即可。 那些身体强壮,目光如电,行动敏捷的是高手,如果带着兵器状的包袱那就更明显了,需警惕,最好离得远远的。 那些目光游离,眼神不定,不敢正眼看人的,还喜欢聚在一起的多是宵小之辈,要小心,尽量不要跟他们打交道,尽快离开他们所在的地方才好。” 刘继祖听得连连点头,认真虚心学习,对这一世的江湖认识更深了一层,对龙长老也越来越佩服。 众人吃了饭,只是给骡马休息了一阵,就又继续上路了。 刘继祖发现江北道的土地很肥沃,田地也很多,比自己家要好得多,按理说百姓应该很富足才是,但这里的很多百姓却是面有菜色,感觉还不如自己家那个小山沟里的百姓气色好。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六十九章 硕鼠 对此刘继祖有些不解,于是骑马来到龙长老车边问是什么原因。 龙长老探头出来看了看,哼了一声,说道:“这还算好的呢,楚王是半年前借着老皇帝驾崩的机会,才将江北道控制的。这里的百姓被这帮人祸害的时间还不长,现在只是没吃饱而已,江南道比这儿更惨,那里快成人间地狱了。 楚王这个混蛋没什么野心,也不想好好治理两道作为争雄的资本,只知道纵容手下大肆进行搜刮。这帮人在江南道已经把方法练的很熟了,他们先是在面上,利用各种借口不断提高普通百姓的赋税,来搜刮民脂民膏,百姓当然就越来越穷困。这还只是面上,提高赋税的同时,他们还会挨家挨户进行稽查,等查清了各户的情况,主要是知道了哪家富裕后,他们就会用各种卑鄙的手段来侵夺。江南道就是这样被楚王这伙人榨干的,现在又如法炮制,来江北道祸害了。” 刘继祖听了十分气愤,骂道:“楚王真是混账,真是无法无天了!” “确实是无法无天,楚王在江南道已作恶多年,朝廷根本不管,现在又来折腾江北道,大周的天下被这么祸害,不完才叫没天理。我看楚地没准儿是老百姓最早开始造反的,现在江南道各个山头、湖泊的强盗土匪已经很多了,江北道这么发展下去很快也会变成那样。但这伙人根本不管这些,只知道大肆捞钱。” 刘继祖愤声问道:“他恶贯满盈,就没有人去干掉他吗?” 龙长老叹了口气道:“怎么没有,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杀了他,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光大规模的百姓暴动就有三起,因刺杀他被处决的已经有十几个了。但每一次暴动或刺杀后,他就变本加厉地搜刮压榨当地百姓。 据说他最早几年来楚地时,虽然贪婪,坏事也做了不少,但搜刮的没这么厉害。就是有人刺杀他后,他才开始报复当地百姓,每次暴动刺杀后他都加税,说是用于剿匪。但楚地百姓向来不吃这一套,依然是刺杀不断,这几乎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现如今江南道的百姓已经快活不下去了,江北道才被他占了半年,也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而这个楚王胆小如鼠,聪明如狐,防范甚严,整个星城外围全是他养的军队,将星城紧紧围在当中,兵力几乎占了江南江北两道的六成。你没见这里连驿站的兵都被调走了吗,他们大部分是去防卫星城,少部分则被派去把守各个出去的关口。 这还只是城市外围防护,防备的是大规模的战争、百姓暴动以及大伙的绿林好汉了。 城里的防护除了常规的官府的守卫和巡捕,整个星城里还遍布他的眼线和打手。他还出大价钱收买、雇佣了很多江湖高手,整个星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有可疑之人进了星城,就处在十二个时辰的秘密监视之中。 而且,这个混蛋谁都不相信,就是在和女人做那事的时候,旁边都有四个护卫看着,完了事,他也是自己睡的。我还听说他在自己的王宫里建了十间密室,相互连通,只有他有钥匙,没人知道他晚上在那间密室睡觉。而醒着的时候,他不信任的人是不可能走进他十步之内的,你说怎么杀他。” 刘继祖听了也有一种无力憋气之感,他没想到,这个楚王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他也叹了一口气,然后按照龙长老的指示,一路向东南的堰城驶去。 整个路途中,他们依然是小心翼翼,不在客栈住宿,只是不再赶夜路了,而是每天下午早早的就在野外隐蔽处扎营露宿。 这样虽然慢了很多,但也是没办法的事,长时间的日夜兼程,人和骡马都受不了。而且这样一来,刘继祖也有时间利用下午、晚上教大家骑马射箭。 几人中吴伦和龙长老都会骑马,只用学射箭,以两人的武技基础,学这个就是小菜一碟。叶子和七妹多少有半年武技训练的基础,学起来也挺快,只是射箭力度差些,骑马更是没有任何负担,学的很快。只有师娘没练过武,后面刘继祖干脆就不教师娘射箭了,只教她骑马。 他们之前这一路日夜兼程,人和牲口都十分辛苦,已经到了极限,因此进入江北道后,他们必须好好休整一番才行。 好在刘继祖和吴伦厨艺精湛,这一慢下来,他们吃的得到了极大地改善,刘继祖还会做各种不同口味的菜肴,对此大家都有些惊奇。吴伦会做菜,毕竟那是老饕,走南闯北几十年,好吃的吃多了,自然厨艺就高了。但刘继祖来宗门前,从来没有出来过,怎么也会做很多口味不同的菜呢? 因此叶子问他时,正在卖弄厨艺的刘继祖吓得出了一脊背的冷汗,他飞快地转动脑筋,在额头的冷汗出来之前,终于想好了托词,“我的厨艺是家传的,我曾祖父是从更北边来的,祖母来自南方,母亲是当地人,因此南北各地的口味家里人都会做,一家人又都好吃,我从小对这个就感兴趣,经常帮着母亲做菜,久而久之就都学会了。” 这话真真假假,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众人也只能这么听着了。但有了好吃的,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吴伦和叶子。后面吴伦干脆不做了,当起了甩手掌柜,只让刘继祖来做饭,吃完了再品评一番,挑挑毛病。 叶子嘴刁得很,前面几天很多时候不能生火,只能吃冷食干粮,根本吃不下多少,把她折磨得不行,脸蛋都瘦了。自从一天晚上刘继祖给他们烤了肉之后,她就天天盼着刘继祖给他们做饭。 这天他们又早早的就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停好车,喂好牲口,收拾停当,龙长老几人就去练习骑马射箭了。 刘继祖该教的都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只是需要不断练习熟悉。他安排好来福和黑虎警戒后,先去找了好多柴草,然后把行军灶拿了出来,开始给大家准备吃的。 这时从来不干活的叶子,居然破天荒地过来帮忙,实际上她就是嘴馋,想先吃到而已,因为刘继祖今天给他们做的是烤羊和羊肉汤。 在逃亡途中能吃到这个可实在难得,这只羊是刘继祖在一个大些的镇子买吃的和草料时,碰巧看到隔壁的肉铺送来一只刚宰好的羊。 刘继祖想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另外吃点好的可以帮助吴伦和龙长老尽快恢复,于是就一整只全买了下来,让屠户剖成了两半,一半整的拿来烤着吃,另外一半,连带内脏砍块煮汤吃。 叶子见了羊肉,早就盼了一路了。 等火烧了起来,刘继祖先把洗好砍块的那一半洗净,用热水焯了一遍捞出,然后又烧开了水,把肉和内脏煮了进去,满满一大锅。 另外一半因为要烤,他做了个木架,又燃了一堆火,等火烧的差不多了,他把在路上就腌着的那半扇羊用铁枪串了,架在火上烤,边烤边转边涂抹调料和油。 半个多时辰后,已经香味扑鼻了,其他几人也都没心思骑马射箭了,围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 刘继祖看着差不多了,用短刀片了一块下来,本来想自己尝尝熟没熟,刚要塞到嘴里,抬眼看到叶子正满眼小星星地盯着自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只好递给她先尝。 叶子接过后,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禁不住美食的诱惑,还是一嘴就吞了进去,边嚼边点头道:“熟了,熟了!可以吃了!赶紧分吧!” 众人这才拿出自己的短刀匕首割肉吃,吴伦还拿出了他珍藏的一罐韭菜花酱,给大家蘸着吃,这羊肉和韭菜花是绝配,味道确实非常好,鲜香可口,外焦里嫩,皮脆肉香,大家吃的满嘴油,吃完肉,骨头都丢在一个盆里,待会儿喂狗。 等吃完了烤的,煮的也熟了,刘继祖出锅前才撒了盐,大家拿出了筷子,又把那锅肉和内脏吃干净了,汤也喝的一滴不剩,吃完了都满足地拍着肚子,说再也吃不下了。 刘继祖把骨头拿去给两条狗吃,两只狗早已经眼巴巴地等着了,口水都流了一地,刘继祖给它们分了食,还专门把羊头留给了来福,羊蹄子给了黑虎,两只狗也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 后面的行程大致如此,两天后的早晨,他们来到了堰城附近。直到远远地看到了城门,龙长老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进城前,他又专门找了一处隐蔽的所在,把几人叫来嘱咐道:“这里离无为谷只有一天的路程,堰城就好像永安城对书院一样,是极为重要的。无为谷的日常供应要依靠这里,所以在这里咱们可以稍微放心些,书院在这里的势力很难渗透。但有一点要提醒你们,在这里也不要暴露咱们的身份,虽然咱们逃出了书院,但外人不知道。何况无为谷和书院的关系向来暧昧,敌友难分,万一他们对咱们下手就麻烦了,这伙人善用毒,可以说是防不胜防。咱们还是把能暴露身份的东西都隐藏起来,一切小心行事,不要惹麻烦才好。” 众人都同意,按照龙长老的要求整理了一下,主要就是轩辕剑和百宝囊两样东西,特点鲜明,轩辕剑他们之前就放在车里了,现在更是藏到了暗格里。百宝囊也全都隐藏到衣服里,实际上百宝囊都大同小异,如果不看标,或者对书院的百宝囊样式较熟悉的,是很难看出差别的。更何况书院的百宝囊还对外卖呢,只是他们现在背的这个特殊点而已,没有对外卖。 几人把所有看着可疑的东西都收整好,让两只狗都躲进了车厢里,就又上路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堰城。 这座城市和他见过的晋阳城相比要小不少,但也比一般的县城要大得多,应该是大州城的规模。 几人进了城,这里的城市守备极松,根本就没人管。 刘继祖进了城,终于在江北道感受到了一丝繁华的气息,但很多百姓却是面露愁容。刘继祖心想这些人可能是担心后面楚王的手段,他又想起进入江北道关口那时的情景来,心想从江北道出去可不容易,我们要怎么出去呢?龙长老对这些事似乎并不着急,好像是有应对之策,而且他对这里很熟,进城后带着大家径直来到了一处宅邸前。 他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老管家,开门一看是龙长老,先是一惊,连忙笑着行礼,说道:“老爷,您可回来了,我马上去告诉夫人!” 老管家先把他们迎进了堂屋,然后就到后屋报信去了,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丫鬟迎了出来。 刘继祖一看,只见这妇人虽上了点年纪,但风韵犹存,身材保持的也很好,年轻时一定是大美女。 她一见龙长老,眼圈先是一红,见还有外人在,就忍住了,先给龙长老行了礼,然后问这些客人怎么称呼。 龙长老连忙把她扶起来,一一介绍道:“这是吴伦,是我师侄,这是他夫人。这是他徒弟李传宗,现在也是我孙女婿。这是七妹,这是叶子,我晋阳那里的孙女,她们俩都是传宗的未婚妻。各位,这是我在堰城的夫人。” 那夫人估计是知道龙长老的情况,一听都不是外人,一一行礼让座,让丫鬟上茶,吴伦等人也连忙见礼,只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好闷着声。 刘继祖心想不知道龙长老到底有多少女人,那一笼鸽子数量可不少,一个个还离得这么远,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龙长老柔声问道:“这半年多我在宗门有事,没时间回来,家里怎么样啊?你们收到我年前寄的那封信了吗?” 龙夫人闻言又伤心起来,说道:“都收到了,包括前几天鸽子送来的,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准备着了。但现在江北道被楚王占了,就知道加税,前两天官府已经来咱们家查过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登记了,说是要按照各户的财产征税。我们打听了,这根本不是要征税,而是要盘查各户的财产,然后想办法霸占。”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七十章 百密一疏 龙长老却不在意,问道:“这个别担心,咱们儿子呢?” 龙夫人回道:“他去换钱了,想多换点金子好带走,但现在金子涨价了,金银比都快一比二十五了。还好年前就接到你的信,我们就开始卖各处的产业,打发仆妇,包括这套宅院连带所有的摆设家具也卖了。我们现在算是暂时租住在这里,你再晚点回来,我们就搬走了。还好咱们卖的早,价钱还合适,现在再卖,根本卖不上价钱了。但那些钱也运不出去啊!我听顺伯说,出去的路都被楚王封死了,人出去行,但值钱的东西和钱,没有条子是不允许带出去的。楚王以要打仗为借口,不允许一分钱私自带出江北道,这可怎么办啊?” 龙长老安慰道:“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之前给你们传信让你们尽快卖掉产业躲起来,就怕你们不听我的,既然已经把产业都处理了,就没事了。不是我夸口,有传宗在,多少钱都能带出去,你们放心吧!” 龙夫人看了刘继祖几眼,有些不信。 龙长老也不解释,“你们去收拾一下,等儿子回来咱们就走,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龙夫人问道:“这么急干嘛?怎么也要吃了饭,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走也不迟吗!” 龙长老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让人去张罗点好吃的吧,正赶上端午节,让大家尝尝咱们这里的美味。东西也要收好,嘶,唉吆喂,我怎么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觉着那里不对。” 众人对龙长老的预感有些哭笑不得,都说他是累坏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龙夫人忙着给他们都安排好了住处,就拉着龙长老回了后宅。 众人收拾了东西都回了房间,他们好久没在房间里休息了,也好久没洗澡了,借着这个机会大家都好好地洗了个澡,刘继祖还趁机和七妹亲热了一番。 七妹的脸色已经变回本来的肤色,白里透红,估计是药效过了,只是脸上的那道疤还在,但胶质好像也松动了,只是还没有掉。 等众人都洗好换了衣服后,饭菜也准备好了。 龙长老的儿子也换了金子回来了。 众人见了,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模样长得更像他母亲,举止文雅,相貌俊秀,个头和龙长老差不多高。 他见了父亲连忙过来见礼,龙长老看来很喜欢这个儿子,笑着给他介绍。 双方又一一见礼,只是辈分有些怪。他叫叶呈信,才十八岁,但叶子、七妹和刘继祖要管他叫叔叔,他要管吴伦夫妇叫兄嫂,反正有些别扭。 叶子还取笑说他长得像女孩,开起了他的玩笑,但叶呈信不像龙长老,不善言辞,也并不机灵,红着脸诺诺地不知道怎么应对。 刘继祖见饭菜准备好了,连忙说饿了,给他解了围,他才借机脱身出来。 大家品尝了不少江北道的特色菜,吃饱喝足,正午都还不到。 叶子闲着没事,撺掇着要去逛街,她已经好久没去逛街了,非要刘继祖陪着去。 刘继祖那里禁得住她磨,只好答应,就让叶呈信当向导,七妹也跟着去了。 龙长老反复交代,让叶子把脸蒙上才让他们出了门。四人在堰城里逛来逛去,买了好多东西,半个时辰都不到,刘继祖和叶呈信手里都拎满了。 大概一点左右,他们来到了一家装修豪华的首饰店,门口还停着两辆双乘马车,两个车夫凑在一边指着路上的年轻女子说说笑笑。 叶呈信说这里是堰城最大的一家首饰店,叶子和七妹听了都是眼睛一亮,都要去逛。刘继祖和叶呈信对这些不感兴趣,就在门口聊天,叶子和七妹两人一起进了店。 但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叶子和七妹的吵闹声。 刘继祖连忙跑了进去,只见里面除了叶子和七妹外,柜台外面还有一伙人,三男两女。站在最里面的那个男的二十岁左右,身穿白色锦衣,长相一般,衣饰华贵,举止冷漠,拿着一把折扇,在旁边看。另外两个男人,三十岁上下,中等身材,一个身穿黑衣,系白色腰带,一个身穿灰衣,系黑色腰带。两个女人则是衣饰华美,打扮的花枝招展,谄媚地依偎在那锦衣男子旁边。 刘继祖进门时,那个身穿黑衣系白色腰带的男人正在纠缠七妹,双方本来还在争吵,他却突然出手,七妹脸上的面巾被他一把扯掉。不知道是因为那人用力过猛,还是七妹粘在脸上的疤时间太长已经不牢的缘故,那道疤也一起跟着面巾被扯了下来。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七妹的脸看,刘继祖这是第一次看到七妹的真容,也被惊艳到了。 只见七妹脸色粉红,又急又休又气,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见刘继祖来了,连忙低着头跑过来躲到了他身后。 叶子也被惊到了,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叶子的真容,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继续扭头骂那两个男人。 那两个男人似乎也被七妹惊艳到了,没想到七妹那么漂亮,看得目瞪口呆,垂涎欲滴。 他们后面那个白色锦衣男子也是看得目不转睛,直到七妹躲到刘继祖身后,他才收回贪婪的目光。这人又仔细打量了刘继祖几眼,然后给了前面两人一个眼神示意。 那两人心领神会,灰衣人走上前来突然一扬手,就从袖子里喷射出来一股灰色的烟雾。 刘继祖本能地感到了危险,本来他是有机会跳出门外的,因为他正好站在离门口较近的地方。但叶子在身前,七妹在身后,再后面还有叶呈信,他不能不管他们。 他顾不得自己,一手抄住叶子的腰,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叶子,只感觉她的腰好细,好软。然后一个转身,另一只手搂住了七妹的腰,用了个巧劲儿把她们两个送出了门外。 对叶呈信他可没那么客气,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但只是这一瞬间,刘继祖已经被那些烟雾笼罩,他第一时间闭住了呼吸,但眼睛却突然酸痛起来,不住地流眼泪,睁也睁不开。鼻子虽然不呼吸了,但鼻粘膜也感到了一阵刺痛。 刘继祖预感到不妙,心想好强的毒啊,眼睛和鼻粘膜都感到了不适,他想赶快离开这里,但没想到那两个男人武技居然不弱,纠缠住了刘继祖。 他们两人也不和刘继祖近距离接触,只是用刀将刘继祖逼回烟雾里,不让他出去。正常情况下,刘继祖有信心在几招之内把这两人打倒,但现在他憋着气,眼睛也看不清,十分被动,像他这么强壮的人,也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慢慢失去了力气,扑倒在地。 见刘继祖倒地不起,那白衣男子用一块手帕遮着口鼻,走过来踢了刘继祖几脚,见刘继祖不动了,才说道:“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这家伙不简单啊!只是每次都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的,大过节的,都给我弄脏了!你们赶快把人给我弄回谷!堰城居然还有这样标致的小野花,这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赶紧回家给我弄干净了!”说完就带着另外两名女子先离开了。 此后,刘继祖则完全失去了知觉,陷入了长长的黑暗之中,他觉着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呼吸越来越费力,心跳似乎也要停止了。但他潜意识里还在奋力抗争,就在他要到达忍受的极限时,突然,无边的黑暗被撕破了一角。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流进入了这无边的黑暗,那黑色似乎被溶解,被驱散了一般,慢慢消散。身体慢慢又属于了自己,呼吸也顺畅起来,心跳也变得有力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视线也慢慢从模糊变得清晰,只见所有人都围着自己,除了七妹。 他连忙从地上坐了起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七妹呢?” 众人见他醒了过来,都松了一口气,龙长老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说道:“我就说觉着哪里不对,原来是忘了嘱咐你们要躲着无为谷的人,结果就出了这么档子事。我听小雪说,她和七妹进去那家首饰店,里面就有那伙人,他们也在选首饰。七妹看中了一个簪子,刚要试,那伙人里的一个女人见了也想要,但簪子只有一只。 那两个跟班的男人见状就伸手朝七妹要,七妹本来想给,但叶子看不过就不同意,就和他们吵了起来,其中一个男人就骂,‘两个丑八怪连脸都不敢露,还要簪子干嘛?’伸手就把七妹的面巾扯了下来,结果她脸上的疤不知为何也一起掉了,这时你和呈信就进了店。 里面那个年轻人是他们的头,估计是看见了七妹的真容,动了歹心,就让他一个手下放了毒。你把七妹三人推出了门外,但你却身中剧毒。等你倒下后,门外那两个车夫打晕了叶子和阿信,抢走了七妹。等毒气稍微散了,叶子和阿信被好心的行人救醒,才把你背了出来,然后雇了张车把你送回了这里。 你中了毒,那毒好厉害啊,辛亏你身上有一瓶‘百毒解’,我们拿来试了一下,还真可以解这个毒,加上你中毒时间不长,送回来的及时,否则有解药也来不及了,你就交待在那儿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刘继祖这时爬了起来,眼睛血红,眼眶都要瞪裂了,他抓着龙长老的手臂问道:“我没事了!他们是谁,我失去意识前似乎听那年轻人说‘赶快把人给我弄回谷!’他们是无为谷的吗?” 叶呈信这时说道:“传宗你别急,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刘继祖忙让他告诉自己。 叶呈信说道:“他们确实是无为谷的人,那个年轻人叫姜遥,是现任无为谷谷主的小儿子。他和楚王的世子王世荣以及楚王手下领军大将之子李凯交好,自称‘楚地三公子’,但老百姓都私下称呼他们为‘楚地三霸’。他们在楚地无法无天,无恶不作,没人敢管。我是不知道他在里面,否则怎么也不能让七妹他们进去啊!”说完自责不已。 刘继祖喘息了几下,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扭头看了看天色,见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左右了,路上估计是追不上了。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七十一章 心急如焚 刘继祖对龙长老说道:“祖父,我要去把七妹救回来!麻烦您安排人去给我准备一些吃的和水,然后把知道的无为谷的情况都告诉我。” 龙长老和吴伦等人苦劝,但根本不管用,刘继祖已经去给马饮水喂料,收拾武器装备了。 众人看刘继祖的样子,知道劝是不管用的,龙长老忙让自己的管家和丫鬟去准备吃的,他则一边帮着他收拾东西,一边介绍起无为谷来,“无为谷和书院关系较近,因此两宗门的位置离的也不远,就在武当山的山谷中,建筑规模和书院类似。 从堰城南门出去,有一条朝东南方向的路直通武当山,路上有几座桥,不知道了就朝当地人打听一下,没有不知道的。离这里只有半天多的路程,你骑马的话,加上休息时间,一个半时辰就能到。无为谷我去过三次,多少了解一点,但并不详尽准确。 据我所知,无为谷也是分为谷内弟子与谷外弟子的,谷内弟子有五个姓氏,分别是姜、齐、吕、申、许,和书院一样也是内外不通婚,谷内弟子和谷外弟子同样矛盾重重。 但无为谷的外围没有书院大,只有一个镇的规模,而且并不像书院那样直接管理。这对你是个好消息,进去他们那里也相对容易。但他们是用毒气和武者来共同守卫防御,如果你吃的‘百毒解’真能让你百毒不侵的话,那你小心点潜入进去就相对容易了,否则你最好及时退出来。” 刘继祖虽然心急如焚,但他并不傻,他是去救人,不是去送死,于是点了点头。 龙长老才继续说道:“无为谷最外面是一个镇子,但不像书院那样是自己派人管理,而是由官府来管理的,无为谷并不介入。那里聚集着大量买药看病的,还有就是各地的药材商人,他们都是住在那里排着队等着看病、拿药、卖药、拿钱的外地人,你可以先冒充是去买药的外地人,这类人那里很多,不易引起怀疑。 谷外弟子,住在这个镇子后面的半山腰,里面都是外姓武者和外姓药师居住,到了那里你要注意了。书院是依靠腰牌来区分身份,他们是靠衣服的颜色来区分,我只知道药师穿白衣,毒师穿灰衣,武者穿黑衣,但听说还有细分,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到了那里后,你可以随机应变,找件他们的衣服穿,最好是黑衣。你本就是武者,那里的黑衣武者还是执事人员,我去买药都是黑衣人来招待,他们人数也最多。这样冒充的好处是不容易露馅,然后你再找机会进他们的宗门。 听说,那里离他们的宗门并不远,只是隔着一段山谷,但谷口外面有谷外弟子把守,山谷中间则弥漫着毒气,毒气后面是如何守卫的我就不知道了。你最好不要近距离和他们接触,最少保持十步以上的距离,使用弓箭和他们对抗最好。 另外,我还打听到他们宗门里的布局和书院类似,大概分为四部分,中间是行政区和住宅区,武者和大多数谷内弟子都住在那里,我猜七妹也应该在那里的某套住宅内,你可以仔细搜索一下。后面是百草园,百草园后面应该才是他们的核心区。 还有,你除了考虑怎么进去以外,还必须要考虑救了人之后怎么出来,包括七妹如何穿过毒气,我猜这对他们来说应该很简单。本来我们应该跟你一起进去,但这种刺探类的活动我们不擅长,况且伤也没好透,去了只会拖累你。 你出发后,我们也会尽快出发,会在外面镇子那里接应你。那个镇子里有一家望安客栈,我以前都是住在那里,你先在那里开好房,选一间有后窗的,开窗出去就能进山,我们去了也在那里接应你。” 这时,刘继祖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除了自己的兵器装备以外,按照龙长老的嘱咐,他还带了一百两金子,一把弓和一百只箭,用一个大包袱包了起来。 老管家这时也给刘继祖准备好了一包吃的和一壶水。 刘继祖安顿了来福,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又洗了洗脸,漱了漱口,感觉舒服多了。 他对众人说道:“祖父、师父,如果我能在路上追上他们最好,如果追不上我就住进望安客栈里,你们在那里接应我。如果明天天亮前我还回不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了,直接去江东道找师祖,我救了人自会去找你们的。” 他没有说万一他出了事怎么办,他不想众人因为他去冒险,没等众人回话,他就翻身上马出了门,朝堰城南门而去。 刘继祖心里非常着急,从他解了毒能活动,到作出决定,进行这一系列准备活动,一共才用了十多分钟,他希望自己能尽快出发,在路上追上那些人,这样会省很多事。 但他也知道,七妹被抓走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他猜测首饰店门口那两辆双乘马车就是那伙人的。他们如果抓住七妹立刻就走的话,自己已经很难在半路追上他们了,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一路追去。 这条路虽不是官道,但修的却颇为齐整,路上行人车马也不多,刘继祖的马跑得很快。路上他只是让马进行必要的休息,在河边饮了饮,给它吃了一包豆子。他则抓紧时间把那包吃的全吃了,他知道后面需要体力,必须要多吃点东西才行,所以虽然不饿,他也强迫自己把那包食物吃光了。 吃完东西,喝了半壶水,方便了一下,他就继续上路了。路上怕走错,他还打听了两次。 实际上这条路很好找,最宽最好走的就是了,碰到河道阻挡,还修了桥,连摆渡都不用,因此下午五点半左右,天还大亮,他就来到了武当山下的那个镇子,只是把如风给累坏了。 初来这里把刘继祖吓了一跳,只见这里到处都是人,感觉比堰城街道还要拥挤,镇子规模也比一般的要大一倍。 刘继祖不知道龙长老来时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但他没时间管这些,他沿着镇子中间的路找到了望安客栈。 那是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客栈,有两层,带一个大院子,他来到客栈门口,下了马。客栈的伙计一见来人骑着高头大马,连忙笑脸相迎,把刘继祖迎了进去。 刘继祖要了一间一楼挨着后山的上房,连人带马居然要一两银子一晚,还要先给房钱才安排,这个价钱把刘继祖吓了一跳,心想怎么这么贵,比书院的房子还贵。 但他没有选择,给了钱,先把马上的行李拿了下来,将马交给了另一个伙计去照看。然后跟着招呼他的那个伙计去他的房间,刘继祖边走边问道:“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一直是这样吗?” 伙计是个万事通,又爱说,闻言笑道:“客官,您是不知道,以前我们这里人也不少,但都是来送药材、买药、看病的,没有现在这么多!” “那多出来的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那伙计先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压低声音说道:“还不是因为谷里搞出来的事招来的!” 刘继祖一听,来了兴趣,他正想多了解一下无为谷的情况呢,于是接着问道:“嗯?不知谷里搞了什么事招来这么多人?” 那伙计见刘继祖来了兴趣,讲起来更来劲儿了,“不是因为一件事而,而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凑在了一起,才招来这么多人。第一件是谷外弟子里出了个神医,姓冯,他愿意免费给穷苦老百姓看病,而且他开的药都很便宜,照样能把你的病治好。 您这外面跑的,应该知道的,谷里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事?谷里的药师看病,诊金从来都是最贵的,药也是给你用最贵的,从不用最合适的。普通老百姓在这里一般是看不起病的,所以那会儿来这里的多是有钱人,但还是有一些穷苦人,生了重病来这里碰运气。 但那些人连店都住不起,怎么可能看得起病?但这个冯神医可不一般,两个月前他从外面回来,见到镇上那些得了病又看不起病的人,十分同情,就开始免费给他们看。治不了的他会直接告诉家属,能治的就给他们开便宜的药方,从不骗人。 咱们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药,您也见了,全国的药材都往咱们这里送。那些人就按冯神医开的药去抓,结果都是药到病除,还花不了多少钱。这一下就不得了了!那些治好了病的人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就越来越多。 冯神医真是了不起,来了就看,只要他会治的就开方子,诊金看着给,治不了的直接告诉人家,分文不收。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不仅穷苦人来看,有钱人听着信,也来排队看。他们给的诊金很高,冯神医只是笑笑,并不拒绝,照看不误,能治的依旧是药到病除。” 刘继祖听了也不禁敬佩起这个冯神医来。 伙计这时打开了一扇门,让刘继祖进去,一边给刘继祖倒茶一边继续说道:“但这样一来,谷里可就受不了了,因为没人去谷里的医馆看病买药了。只是冯先生周围随时都是围着一群人,住的客栈都被他们围了起来,他们不好公开动手而已。 但无为谷毕竟是三宗门啊!有一天谷里派了一个副谷主来,要请冯神医到谷里,说是谷主有请。冯神医却说这里病人太多,等他看完了病人再说,那副谷主当然不同意,两人就争执起来。 最后,冯神医从房间里拿了一大包金银给那副谷主说‘这是一万两银子,我从此退出无为谷。’副谷主听了大怒,就要动手,但周围那么多人都等着冯神医看病救命呢,怎么允许他上前动手,大家一层一层的把冯神医保护了起来,那副谷主没办法,只好把那包金银拿走了。冯神医则继续给大家看病,大家对冯神医那是更加敬佩,差点把他当神仙给供起来。 但那天晚上还是出事了,等着看病的那些人猜到了无为谷可能要对冯神医下手,就主动保护起冯神医来,几十个人把他住的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奇怪的是,第二天一早,等大家醒来,发现冯神医还是不见了。这还得了,所有等着看病的人都不干了,要找无为谷要说法,要他们把冯神医交出来,要不就要烧了无为谷。” 听到这里,刘继祖心头一动,觉着这可是一个好主意啊!他让伙计坐下,给伙计倒了杯茶,让他继续说。 伙计受宠若惊,道了谢,坐下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那个副谷主又跑出来跟大家说,‘冯神医已经和无为谷脱离了关系,你们亲眼见了。他并没有在无为谷,那天晚上不是你们守着他吗?他在哪里应该去问守着的那些人啊?’ 众人听了竟无言以对,没办法啊!他们既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没有力量对无为谷怎么样,但人却越聚越多,有继续来找冯神医看病的,也有冯神医救治过的一些原本看不起病的人,他们有些住得近,从过往客商那儿得到消息后也跑来这里给无为谷施压,已经十来天了。 但我看这些人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您看啊,他们一是进不去。就算谷外弟子现在不知为什么不管外面的关口了,入口那个山谷里都是毒气,他们就闯不过!前段时间还有被毒死的人被谷里的人扔出来呢,最近已经没人敢去了。二是这些人多是穷人,店住不起也就算了,现在天气暖和了,冻不死,但不吃饭怎么行。要不是外面有个人组织他们,有吃的大家匀着吃,这些人早就坚持不住了。” 刘继祖闻言眼睛一亮,心想如果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他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他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另一件事呢?” 那伙计这次更谨慎,他探头朝门外望了望,关了房门,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另一件事可就惨了,我也是听外面那些人说的,真假可不敢保证。” 刘继祖笑道:“但说无妨,我只是来买药的,听你说的有趣,就想多听听。” 那伙计才小声道:“这些年江南道那边闹得民不聊生,卖儿卖女的又多又便宜。无为谷听说了,就借着这个机会到那边去买人,前个月一下子买回来一百多个童女和几十个男孩。但送进去就没见一个出来过,我的老天爷,我们都不敢想,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呀?” 刘继祖听了也是一惊,问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 那伙计浑身一抖,颤声说道:“我也只是听说,谷主从海外得了个方子,说喝处女之血可以延缓衰老,用处女的血洗澡可以永葆青春。所以那些童女是她用来取血的!” 刘继祖听了也是打了个寒战,惊道:“怎么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等等,你是说无为谷的谷主是个妇人?” 那伙计见刘继祖不信,脖子一梗道:“怎么不可能,这事已经传了一段时间了,说是以前没有这么大数量的,因此一直瞒着。这次一下子弄了一百个,才漏了些风声出来! 无为谷的现任谷主是上任谷主的小女儿,年轻时是个大美人,现如今已经生了三个孩子,有四十岁了,当然是个妇人。但听那些见过她的人说,她看上去就像二十岁的样子,现在还占着咱们大周四大美人名头呢,你说邪门不邪门!外面那些人里,有些就是这些童女的家人。 他们卖了自己的女儿,按理说就不应该再来干涉了。但那毕竟是亲骨肉,他们也是实在过不下去,想给自己和孩子留条活路才卖的,要知道是拿去给人取血,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后来他们不知怎么听说了我刚才说的那个事,就结伙从江南道过来这里问个究竟,也已经十来天了。他们想最起码让无为谷把人带出来给他们看看,好放心,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但您猜怎么着,无为谷连理都不理这些人!” 刘继祖听了,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不敢相信居然有这样荒唐残忍的事,嘴里咕哝道:“那官府也不管么?就算是奴仆也不能随意杀害啊!” 伙计却哼了一声,“我看您这么年轻,也难怪不知道。常年在外跑的谁不知道‘乐知书院是有钱人的保护伞,止戈城是有钱人的兵器库,无为谷是有钱人的救命药!’” 刘继祖这是第二次听人说起这三句话,看来普通百姓对三宗门的看法很一致。 伙计见刘继祖沉默起来,以为他不信,就继续问道:“谁不知道三宗门和权贵是一伙的!而且,您知道三宗门里,权贵们最看重哪一家吗?” 刘继祖摇摇头。 伙计得意道:“当然是无为谷了!” “这是为何?” “这还不简单,自己为那些权贵们设身处地想想不就知道了吗!您要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女人有女人,您还想要什么呢?无非就是少生点病,多活几年,多享受几年而已,这离了无为谷行吗?因此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富商巨贾,谁不巴结他们?您说官府这些权贵怎么会为了一些贫民去管无为谷的事?不说这一百个童女的事,谷里人干的其他坏事多了去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被抢了进来,他们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也从没见官府来管过!” 刘继祖听罢,从怀里掏了一钱银子出来丢给了伙计,“谢谢你给我讲了这么精彩的故事,我的马麻烦帮我好好照料,多喂点好料。另外,再问你一个问题,这两伙人都有带头的吗?还是只有前面那伙人有,怎么找到他呢?” 那伙计接过钱喜笑颜开,“您放心,我一定给您把马照顾好。那两伙人都有头,神医那边的头是范屠户,就在那边大槐树下。找孩子那伙的头是苏先生,在那边的大杨树下,一打听就知道了,好找的很。您找他们干嘛,都是一群又穷又可怜的人。您要吃点什么吗?需要的话,我给您送过来!” 刘继祖摇摇头,“我已经吃过饭了,我只是来打前站的,晚上还有同伴来,到时候会有一位六十多岁姓龙的老者,或一位五十多岁,姓吴的人来,你把他们直接安排进我这个房间即可,我今晚有事要去办,明天才会回来。” 伙计给了刘继祖一个暧昧的笑容,他以为刘继祖是要去寻欢作乐,也不疑有他,一一应下就离开了。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七十二章 如虎添翼 等伙计走了,刘继祖心里盘算起来,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十几分钟后,已经快六点了,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在天黑时就采取行动才行,否则七妹就危险了。虽然这一路他都在思考,但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想到计划仍然不是很完美,漏洞很多,不确定性的因素也很多,而且有一定的风险,但他却没时间再去完善了。 他收整了一下东西,没带铁枪,只是在腰间配了把刀,背上背了弓箭和箭袋,又从包袱里拿了那两锭五十两的金子揣在怀里,然后关上门就离开了客栈。 外面虽然还没黑,但正是晚饭时间,行人不多。 他径直来到伙计说的那棵大槐树下,果然见到那里聚着一大群人,正在啃干粮,但每人手上的食物并不多。 他拱了拱手,问道:“请问哪位是范屠户?” 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转过头,看了刘继祖一眼,他站起身,回了个礼道:“我就是范成,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刘继祖见这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又一拱手,才说道:“我叫李传宗,我的家人被无为谷的人抢进了谷,我想去救她,但身单力孤,不知能否得到各位的帮助?” 那人似是没听清刘继祖说的话,又问了句,“您刚才说,您叫什么名字?” 刘继祖又重复了一遍。 那群人突然激动起来,范屠户拱手问道:“您是乐知书院出来的李传宗吗?” 刘继祖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心想难道自己被书院追杀的事,这些人都知道了,没道理啊?这些人看着也并不是江湖中人啊?但这么多人围着,跑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手扶住了刀柄,稳了稳心神答道:“不错,是我!” 那群人更激动了,范屠户接着问道:“您真的单枪匹马灭了京畿四害吗?” 刘继祖一皱眉,心想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事,但事到如今他也不顾不得隐瞒了,于是把心一横,点了点头。 范屠户过来抓着刘继祖的手,喊道:“看来真是李少侠!大伙快来看啊,这就是单人独骑灭了京畿四害的李传宗李少侠!” 这一喊不要紧,围着刘继祖的人越来越多。 他个子又高,大家都仰视着他,刘继祖被盯得难受,他突然想到,前世被粉丝围堵的那些明星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他知道时间不能耽搁,朝四周拱了拱手,等四周安静下来,朗声说道:“各位父老,我是李传宗,我的妻子被这里的少谷主姜遥抢进了谷里。我要去营救,但我身单力孤,希望得到各位父老的协助。为表感谢,我也会尽力搜寻冯神医的下落,尽力营救。如果出了什么事,惹了什么祸,各位尽可往我身上推,我一力承担。” 众人听了都群情激奋,称愿意帮忙。 这时一个中年书生突然挤了进来,趴在地上朝着刘继祖边哭边磕头,后面还跟着跪倒了一大片,众人见状又安静了下来。 那书生哭道:“李少侠,我叫苏孟奇,后面跪着的这些都是江南道的人,我们的女儿也在谷里面,生死不知。我们瞎了眼,黑了心,居然将自己的亲骨肉卖给了这伙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希望李少侠能一并搭救,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万死不辞!” 刘继祖见这人穿着破旧的文士衫,身材瘦长,长相文雅,心想这人应该就是苏先生了。他们一定是见这里围了这么多人过来看热闹,听了自己说的,主动过来搭伙,这还节省了自己不少时间。 本来他是想找完范屠户再去找苏先生,结果两个人一起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灭了四害的事,但他现在没时间去了解这些了。 他拉住范屠户和苏先生,说道:“这里人多,咱们找个地方私下谈。” 范屠户和苏先生会意,都让自己一伙的人回去等消息,他们三个来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 范屠户和苏先生一起拱手问,需要他们做什么? 刘继祖道:“我这一去,危险重重,我需要你们帮我吸引无为谷那些人的注意力,我才能趁虚而入。另外我想放把火,烧了他们那个有毒气的山谷,等我救出人来,我希望你们能接应我,制造混乱,越乱越好。我把人救出来会带他们来镇上交给你们,你们要尽快带他们离开。”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七十三章 柳暗花明 范屠户和苏先生对视了一眼,范屠户先说道:“少侠,您虽然武技高强,但一个人去怕是不行。我们来了已经十来天了,虽然没有将冯神医救出来,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这无为谷看着挺吓人,实际上外面这些谷外弟子根本就不拿这里当宗门看。自从冯神医失踪后谷内谷外的矛盾就更深了,现在根本就不怎么管谷内了,否则我们这些不会武的人怎么可能到得了无为谷的入口。 只是那入口才是最难的,我们作出了很大牺牲才探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那里种了很多经过修剪的矮树,矮树间隔很大,而且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道水渠,是防火的。因此放火只能点着几棵树而已,没法连成片,意义不大。而且火一旦着起来,谷里就会有人看到,会派人下来杀人灭火。 那里被称为毒气谷,是因为那些矮树上绑着一团团像棉絮的东西,会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进去的人都会被这散发出来的毒气迷晕。 我们这边先是有一个得了绝症的,他原本想找冯神医再看看还有没有希望。结果病还没看着,冯神医就被抓进了谷里。他病很重,实在已经等不得了,想着怎么着都是死,于是就拼死去探路寻人。 结果第二天早上他就被无为谷的人丢了出来,已经死了。后来又有一个和他情况类似的也去试,末进去没多远,就被迷晕在路上。好在这次,我们好几个人都在场,就找了个水性好,擅长闭气的把那个被迷晕的背了出来。 没成想,没过多长时间昏迷的那人就醒了,对身体也没有大碍,所以我们猜测,那个毒气只是能把人迷晕而已。但我们不知道山谷有多长,闭气能不能闭到头,到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人守着?” 苏先生这时说道:“那你们怎么不问我啊?” 说着,他从怀里掏了一张手绘的地图,摊开了道:“无为谷内外的矛盾已经极深了,我们就是得到外谷弟子的消息才赶来这里的,否则怎会轻信。给我们送信的还给了我们这张地图,本来想等准备充分了,我们就潜进去,没想到李少侠来了,那我们成功的机会就大多了。” 刘继祖看着眼前的两人,感觉真是如有神助一般,有了这么两个人协助,他信心大增。他先凑了过去,想先看看地图上画了些什么。 苏先生指着地图讲解道:“那个山谷长约一千步,一般人闭气是过不去的,但只要有这个捂着口鼻就没问题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来一包手帕,然后才继续讲道:“这十块手帕也是那人给我们的,他还告诉我们毒气谷后面确实有人把守。” 说完他指了指一个地方,刘继祖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那里,只见那里画的是山谷小树林的尽头,山谷突然变窄,还画了两把刀在那里。 苏先生说道:“就是那里有会武技的人把守,我们普通人不是对手,但李少侠一定行。给我们送信的人说只要把这里的守卫解决了,里面守卫就松了。谷口这里是办事区,晚上没人住,他们都住在后面山谷两侧,越往上面,住的人地位越高。 他们的牢房在这儿,在百草园的入口那里。这里画了好几把刀,我猜是告诉我们那里守卫更严,我们的女儿们和冯神医估计就关在那里。” 说完期待地看着刘继祖,刘继祖还在仔细观看这幅地图。 这幅地图是从山下的镇子处开始画的,除了图画还配有文字,画工一般,却很幽默。 只见画最下面是镇子,镇子后面是一条山谷,山谷两边是许多小点,上面标注着‘谷外弟子住宅和对外办事处,全长八百步’,旁边有个微笑的表情。这个山谷尽头又是一条朝右的山谷,山谷中间是一条山道,上面画了很多小树,还散发着气体,上面画了一小个骷髅头,旁边标注着‘毒气谷,全长一千步’。 这条山谷尽头突然收窄,那里画了两把交叉的刀,过了这个关口,后面是一个相对宽阔的小盆地,盆地是狭长形的,里面画满了各种建筑,都用小字进行了标注说明。 而盆地两边的山上,用不同的颜色进行了区域划分,其中白色的区域最大,写了个姜字,灰色的区域写了个吕字,黑色的区域写了个许字,黑白相间的区域写了个齐字,还有一个区域是灰黑相间的,写了个申字。 在每个区域里,画里还用小方块和线条标示出了房屋和道路。在整个区域旁边画了一个生气的表情,标注着‘谷内弟子住宅及办事处,全长两千步’。 刘继祖仔细看了看姜字区域的位置和道路房屋布局,才继续往下看,盆地尽头渐渐收窄,变成了一个山洞口,在洞口那里画了好几把交叉的刀。山洞里左边画了一道大门,门口是一对交叉的刀,门里面是牢房形状的铁栅栏,那里画了个红色的圆圈,旁边标注着‘牢房’。 右手边也是一道大门,门口也是一对刀,门里面画了架子和箱子,旁边标注着‘中转库房’。 整个山洞旁边标注着‘全长两百步’。出了山洞,里面是一个更大的盆地,上面画了花花草草,旁边标注着‘百草园、药材仓库和制药作坊,全长三千步。’ 出了百草园又是一条山谷,里面画了毒蛇、蝎子、蜈蚣、蟾蜍和蜘蛛五种毒物,画的歪歪扭扭,但勉强还能认出来,旁边标注着‘五毒谷和制毒作坊,全长一千五百步’,挨着还画了三个骷髅头。 五毒谷尽头画了好多的刀,将路口整个封死,后面是一个宝座,宝座后面是一把刀和一个宝箱,旁边标注着‘谷主所在地’。 刘继祖收回了目光思考起来,旁边的苏先生见状问道:“李少侠,您看好了吗?” 刘继祖点了点头,苏先生才继续说道:“我们已经计划好了,虽然在毒气谷放火无法连成片,但我们可以在谷外面放火制造混乱,火一烧起来,肯定会吸引很多人过去,到时候李少侠你就可以趁乱带我们几个一起进去。咱们有这个放毒手帕,进毒气谷没问题,只要杀了那些守卫,我们就能救出关在牢房里的冯神医和我们的女儿了。” 刘继祖又点了点头,说道:“苏先生的计划很好,我觉着咱们可以把事情再弄大一点,现在是四月份,山林里正是干燥易燃的时候,咱们先在外围放火,制造混乱,把谷外弟子吸引过来。然后你们选几个身强力壮的跟着我,大家带着引火之物,用手帕蒙着脸,从毒气谷外面开始放火,一边放火一边往里走,要烧出一条道来。否则咱们只有十块手帕,那么多人怎么够用。” 苏先生和范屠户对视了一眼,都觉着有理,一起点头说好主意。 刘继祖则继续讲道:“我负责去解决那些守卫,后面路上你们也继续放火,只要能烧的都点着。等我杀了山洞那里的守卫,你们就去救人,救了人赶快顺原路离开,你们看怎么样?” 苏先生一拍手,说道:“此计甚妙!” 范屠户这时问道:“那我们这边能不能也跟进去几个人?” 刘继祖问道:“苏先生,您那里安排了几个人?” 苏先生答道:“手帕一共只有十块,我们已经选了包括我在内的七个人,除了李少侠,你们还可以再安排两个人跟着。” 范屠户还想说什么,刘继祖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范大哥,您就多安排点人在外围放火吧,注意别烧着人和房子,也别被人发现,放了火赶快离开。另外,我们出来后也需要人接应,就交给你来安排了,交给别人我们也不放心。” 说完他从怀里拿了一锭五十两的小金锭出来,接着讲道:“这些钱,你们拿去买些引火之物吧,剩下的给大伙买些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闹事啊!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安排的人!天黑后咱们就一起行动,放火的放火,准备的准备,跟着我救人的救人!” 两人本要推辞,但听了刘继祖的话,也不再客气,拿了金子就快速离开了。刘继祖看看天色,知道很快天就要黑了,他坐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养精蓄锐。 天黑透时,范屠户和苏先生都来了。范屠户带来了两个年轻人,一看就是精明强干的,苏先生身后的六人也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这九个人,每人都背着一个包袱,刘继祖猜想那里面应该是放火之物。 范屠户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在行动了,地方也选好了,那里是一小块被山势和溪流隔起来的地方,周围没人住,也不会蔓延太大范围,火很快就能起来。” 刘继祖点点头,他站起身来,把肋下的刀背到了背上,跟范屠户告了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苏先生带路。 苏先生对这里的路已经摸得很熟,他带着众人很快就来到了镇后那条路。 这时在镇后另一个方向的一片山林突然着起火来,晚上看特别显眼。 这条路上也很快就热闹起来,不断有人从山上跑下来查看,组织人救火。 苏先生则只管闷着头带着众人朝里面毒气谷的方向跑,路上的谷外弟子见了他们有些奇怪,但好像都认识苏先生,居然没人管他们,连问都没人问。 虽然听范屠户两人说谷内谷外矛盾颇深,但真见到这样,刘继祖还是很吃惊。他边走边想,现在书院的六姓弟子和外姓弟子同样矛盾重重,他们的外围守护工作大多也是交给外姓弟子来做,如果遭遇了外敌入侵,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呢?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路,发现这条路上明的关卡就有好几个,暗哨就不知道有多少了,但现在一个守卫都没见。而且有几个地方十分险要,如果有人守着是很难通过的,但他们却畅行无阻。 很快,他们就顺利穿过了外姓弟子所在的这个山谷,来到了毒气谷谷口。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七十四章 火树银花合 苏先生从怀里把那些手帕拿了出来,一一分给了大家,大家把手帕对角拴在自己脑后遮住了口鼻。 刘继祖闻见了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本来他想试试自己吃了百毒解是不是可以抵抗住这里的毒气,但现在可不是做实验的时候,万一百毒解不管用,那可就误了大事,他可不敢做这个尝试。绑好手帕后,他把自己的弓箭取了下来,箭囊也调整好了位置。 其他人也从包袱里拿出了引火之物,他们包袱里都是用葫芦装的灯油和几只用木棒做的火把,这些已是短时间内他们在镇上能买到的全部灯油了。 很快他们就把火把引燃,火把头上都已浸好了油,很好点燃,然后一个传一个,除了刘继祖是拿着弓箭以外,其余人手一个。 火把都引燃后,他们开始进入毒气林,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办法边走边放火。 刘继祖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这毒气谷,只见山谷有二、三十步宽,两边都是峭壁,无法攀援,里面都是一棵棵两人多高的矮树,被人修剪的很规整,树冠不大,形状都是一样的。 每棵树在大概成人头部那么的高的地方有一处突起,每棵树间隔三步左右,互不相连,放火确实不易连成片,何况下面还有水渠相隔。看来无为谷这个地方也是高人设计的,想到了敌人可能会用火,作了一系列的预防措施。 但他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些有毒的树烧了,最起码要烧出一条路来,否则他们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他们原本以为不好烧,因为这样的活树一棵棵点起来很慢也很麻烦,所以备的灯油都是打算来烧树的。 谁知道拴在矮树上那些棉絮状的东西极为易燃,一点就着。这可省了不少事,大伙也放了心,一棵棵点过去,矮树变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巨型火把。 这些棉絮状的东西一烧,发出了更刺鼻的味道,把大家呛得都咳嗽起来,感到一阵眩晕。众人都知道不能在火旁耽误时间,于是快速的一边放火一边往前走。 等他们走到毒气谷不到一半时,对面有六个守卫已经举着火把迎了过来。 刘继祖远远的就看见了,等那些人大呼小叫,骂骂咧咧地进入了他的射程。刘继祖弯弓搭箭,以火把做靶子,几乎是一箭一个。 那六个人有的闪躲,有的往回跑,但都忘了把火把放下,结果很快就挨个被射倒。 等距离近了,他又每人给补了两箭。 但这次他很谨慎,担心他们没死放毒,所以即使射倒的人已经没有了动静,他还是带着众人从旁边绕过了这些人,始终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然后他们继续一刻不停地向谷口前进,依然是边跑边放火。他们这伙人就像一条火线,不断朝着无为谷的方向燃去。一千步的距离不远,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谷口附近。 此时那里还剩下七个守卫,正聚在一块儿朝这边张望。 那七个人这时已经看到了刘继祖他们,刚开始可能以为是自己人回来了,没当回事,等看清回来的不是自己人时,才大吃一惊。一人连忙往回跑去送信,其余的人都打着火把朝他们迎了过来。 刘继祖不敢让他们靠太近,等这些人进入射程,就开始射箭,最后一人倒下时离自己只有十步远了,刘继祖甚至已经看到他朝自己这边扔了什么东西。 刘继祖吃过亏,也不去看他到底丢了什么东西,连忙带着大家朝旁边躲,同样远远的绕过了那些中箭的人。刘继祖为了回来时方便,能看到人的,他都又补了一箭,才带着众人快速地通过了关口,那里已经没有人把守了。 他们过了关口后,继续是一路走一路放火,谷口那些建筑多是木质两层或三层的楼房。按图纸标注,这些建筑是谷内的各类办事处,和书院类似。 这时他们远远的已经听到了嘈杂声,估计是先前跑掉的那人找来了救兵。但他们是来放火救人的,不想跟这些人纠缠,于是都是泼了油,点着火就快速离开,并不等火烧大。 苏先生对这图纸研究的很透,他带着众人穿街过巷,专找那些偏僻的道路走,还是边走边放火,眼看四分之一个山谷都亮了起来,特别是谷口附近,然后整个狭长的盆地也跟着热闹了起来,呼喊声,敲锣声,嘈杂的脚步声到处都是。 刘继祖知道火放的差不多了,不能再放了,否则容易让人发现他们的行踪。于是他让大家把火把弄熄,拉下面巾,让苏先生带着大家专挑小巷子走。 刘继祖边走边观察,发现谷里布局和书院类似,但也有也不同,这里极为干净,住的人也更多,整个盆地和周边山上都盖满了房子,住满了人,看着都快赶上一个县城的规模了。 这些人都被突然的大火引了出来,很多人都朝着着火的方向跑去救火。但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是有外敌入侵在放火,还以为是天干走了水。 因此,虽然路上有人碰到他们,但因为天黑看不清,根本没人理会,都是急着去救火,因此他们很顺利地就来到了百草园的入口处。 那里现在只有五个护卫守在那里,其余的估计也是跑去救火了。洞口两边火把通明,这几个人正聚在一起对远处的火光指指点点。 刘继祖没有从正面接近,而是从侧面的巷子里射箭偷袭。 这几个护卫反应比较快,发现有人中箭后,只是呆滞了片刻,就反应了过来,开始找地方隐藏躲避。 刘继祖这时已射中了两人,他让苏先生等人等在巷子里,自己则抬着弓搭着箭,朝着剩下的三个守卫快步走去。 躲着的那三个守卫没什么经验,还在大呼小叫,相互呼应,这正好可以帮助刘继祖定位,他循着声音,一一找到那三个人,开弓放箭,很快就解决了他们。 这是刘继祖来之前就想好的对策,这帮人擅长近距离放毒,离近了根本防不胜防,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只能远距离攻击或者攻其不备,因此他才决定主要使用弓箭来攻击。 谁知道效果居然这么好,他还在想就这样的武技水平还三宗门之一呢,和书院比差远了。 只是他没想到,江湖高手有几个用弓箭呢?只有那些武技不行的才会用弓箭来伏击。而且最关键的是,一般也没人会来攻击他们啊!他们就是看看病卖卖药而已,很少卷入江湖纷争。因此自建立以来,无为谷这里一直是三宗门里最太平的,除了他们自己出乱子外,就没人来攻打过他们。所有的当权者、有钱人都巴不得和他们搞好关系。话说回来,谁不生病呢?谁又不会求到他们呢?但正是这种千年的傲慢与松散造成了今天的恶果,他们的守卫也是三宗门里最松懈的。 加上谷内谷外矛盾重重,外围的守卫形同虚设,谷内的守卫经验欠缺,纪律松懈,武技平平。可以说,除了毒气谷,无为谷的守卫对刘继祖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处于一种不设防的状态。 等剩下那三个守卫被射杀后,刘继祖朝巷子口打了个手势,苏先生等人都跑了过来,对刘继祖那是由衷地佩服。 刘继祖示意他们躲到山洞两边,他则继续朝山洞里面摸了进去。但洞内居然没有守卫,不知道是跑出去救火了,还是刚才外面那五个守卫就有这里的。 牢房和库房的大门都只是上着大锁,为了节省时间,刘继祖直接拿出了自己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用大力砍了两下,拇指粗的锁梁就被砍断,巨大的锁头掉在了地上。 后面那些人都看傻了,对刘继祖更是视若神人。 牢房打开后,刘继祖第一个冲了进去,只见门后是一小片空地,周围墙壁上有几盏油灯,左中右三个方向有三条通道,每个通道两边都是装有铁栅栏的石室,看来这些就是无为谷的牢房了。 刘继祖来不及去挨个询问里面关的都是什么人,他不想耽误时间,又用那把匕首,从右手边那条通道开始去砍锁在牢房门上的锁链。 后面跟进来的人则开始迫不及待地边喊边搜寻,只听,“冯神医、阿花、月儿、小红……”等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右手边牢房里有了回应,有个怯生生的声音喊道:“是……是啊爹吗?” 紧接着牢房里回应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牢房里的人都挤到铁门边呼喊查看,右手边的牢房里关的全是女孩,里面共有八间牢房,每间里都关着十来个人。 刘继祖很快就将这八间牢房上的锁链砍断了,这些牢房的锁链较细,只有一道锁,刘继祖砍一次就能砍断。 但刚开始那些女孩并不敢出来,她们也不认识刘继祖。直到听到后面来人的呼喊,有人听见了自己父亲的声音,才开门跑出来相见。 其余的女孩也跟了出来,都去寻找自己的家人,乱作一团。 刘继祖则转身来到了中间那个通道,这里也有八间牢房,里面关的全是男孩。 那些男孩都扒着铁栏杆看着刘继祖,刘继祖心想这些孩子这样被关在牢房里,肯定没什么好结果,干脆一起救了,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于是又将这八间牢房的锁链砍断,那些男孩也跑了出来,只有三十个左右,他们出来后也跟着那些女孩乱在了一起。 刘继祖最后来到了左边的通道,通道两边同样是八间牢房,但里面关的都是成年男人,他们听见动静也都扒在监牢门口看动静。 刘继祖问道:“请问冯神医关在哪间?” 门口两间牢房里关的都身穿黑衣的人,有十几个人,听刘继祖找冯神医,其中一个问道:“你找冯神医干什么?” “我是带人来救冯神医的!” 那些人听了都兴奋起来,有人指着最里面的一间说道:“就在左边最里面那间,你快去救冯师叔吧!” 刘继祖闻言快步走向最里面,后面几间的牢房里却没人扒在门口,但却有人喊道:“放我出去!快放我们出去!你别走啊!” 刘继祖发现这个通道里这些牢房的铁栅栏非常粗,每道门上都拴着好几道锁,而且除了门口的两间牢房外,后面每间牢房里都是只关着一个人,似乎身上还拴着锁链,所以够不到门口这里。 刘继祖没理喊叫的那些人,径直走到左手边最里面那间牢房门前,只见里面侧卧着一个人。 刘继祖用力砍了好几次,才将门上所有的锁链都砍断,他进去把冯神医扶了出来。只见冯神医身上都是伤,头发披散遮住了脸,看不清面容。这时跟着刘继祖进来专门找冯神医的两个年轻人赶了过来,他们一见冯神医又惊又喜,连忙从刘继祖手里接过了冯神医,不住嘴地说道:“神医,我们来救您了!” 冯神医抬头看了看两个年轻人,认识,问道:“你们都是普通百姓,怎么有能力进来这里救我呢?” 两个年轻人指着刘继祖道:“全靠这位李传宗,李少侠,是他带着我们一路杀进来的。” 冯神医听了这才对着刘继祖费力地一拱手,说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七十五章 星桥铁锁开 刘继祖连忙道:“您不要客气,像您这样的人,只要有良知的都会来救您的。而且我妻子也被他们抓进了这里,您知道姜遥住在什么地方吗?” 冯神医听了一愣,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他是小蝶的幼子,但我常年在外,对谷里面不太熟。” 这时从对面牢房里传出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冯定坤,小蝶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快把我放出来,我知道他住在哪儿,你放我出来,我带你去!” 刘继祖扭头一看,只见是对面牢房里关着的一个老者。 冯神医听了骂道:“你这孽障,还有脸让人救!少侠,千万别放他出来,这人没干过什么好事!” 牢房里的老者却喊道:“冯定坤,你可别血口喷人!少侠,您别听他的,这里只有我知道那姜遥住在哪里。姜遥的为人和手段我最清楚不过了,您要救妻子可要抓点紧了,现在估计正在清洗消毒呢!再晚了,肯定就被他糟蹋了,到时候您可别后悔!” 刘继祖听了这话,立即就将那间牢房的锁链砍断了。但那人身上还有锁链,刘继祖又进去把他身上的锁链也砍断,冯神医还在说什么,但刘继祖已经没心思听了,他示意两个年轻人带着冯神医先离开这里。 这时,苏先生高兴得一脸鼻涕一脸眼泪的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过来了,他跟小姑娘一起给刘继祖跪了下来表示感谢。 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刚得救的那个老头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抢先说道:“李少侠,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刘继祖看了他一眼,只见这人中等身材,很瘦,不知道是本来就瘦,还是在这里饿的。 他脸颊瘦长,眼睛烁烁放光,这么亮的眼睛他还是第一次见,最有特点的是除了颌下有须外,唇上有两条细长的胡子,垂在两边,看着像鱼的须,很有特点。但这人的气势一看就不一般,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会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 刘继祖没时间再仔细观察,忙回道:“我们是靠放火制造混乱,杀了几个关口的守卫,才进来这里的。” 那老头一拍手说道:“好主意啊?无为谷最怕的就是火啊!百草园里放了没?” 刘继祖还没回话,还没走远的冯神医听见后,又挣扎着回来骂道:“死鱼精,你要干什么?百草园那是千年传承,怎么能烧?” 被骂作死鱼精的老人冷笑道:“那里不放火,咱们一个也走不了。等里面的护卫知道了就会纠缠住咱们。小蝶得到信,肯定会让那几个小崽子和老不死的过来,我又这个样子,这些人那里是对手。少侠,你快让人去百草园放火,这里出去就是货场,那里堆了大量炮制过的药材,很容易点着。你们多弄些药材把这个洞口给堵上,等咱们离开的时候点着就行了,剩下的那些直接在货场烧了,这样能把人挡住一段时间,咱们才能跑啊?” 冯神医听了,不知如何应答,只是长叹了一声,连说自己是宗门的罪人,不住地唉声叹气。 刘继祖把苏先生父女拉了起来,“苏先生,刚才您也听到了,百草园后面有极厉害的人。咱们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请您安排人按这位前辈说的去放火,然后尽快回来跟我汇合。” 苏先生自从找回了自己的女儿,高兴的神志都不清楚了,听到这里,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这边还身处险地呢,于是点了点头,回身去招呼其他人放火去了。 那被称作死鱼精的老人这时凑了过来,说道:“你那匕首不错,快去把旁边那四间牢房还有前面那两间牢房的锁链都弄开,咱们能不能顺利出去就得靠这些人了!” 冯神医听了大惊,来不及哀叹,指着那老人说道:“侯怀谷,你想干什么,那可是‘四魔’啊,不能放他们出去!” 侯怀谷却不理他,直接对刘继祖说道:“咱们待会儿出去,没人帮忙怎么行。你们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有他们打头阵,咱们才能冲出去。我刚才可看了,这些人除了你,没一个能打的,你想他们都死在外面吗?” 刘继祖又是一愣,心说这人好厉害,这么快就看出来这么多东西。他没有选择,把那些牢房的锁链都一一砍断,被放出来的那些人都朝刘继祖道谢,然后聚到了冯神医身边。中间那四间牢房里却没人出来,里面的人都还被锁链拴着。 侯怀谷对着牢房里喊道:“四位师弟,你们听好了,咱们今天得到李传宗,李公子仗义相救,喜获自由,你们愿意跟随李公子,报答李公子的救命之恩吗?” 只听那些牢房里传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回答道:“愿意!愿意!只要把我们救了,给我们饭吃,我们以后就只听李公子的!” 刘继祖听到‘四魔’的称呼,心里一动,心想这难不成是吴伦跟他说过的二十几年前纵横江湖的‘四毒魔’吗!怎么改叫‘四魔’了?他本不想救他们,但侯怀谷说的有道理,这么多人要想顺利逃出去,他们确实需要高手帮助才行。 于是他走到牢房里,把那四人身上的锁链一一砍断。 那四人大喜过望,却表现不一,有个仰天大笑,有个痛哭流涕,有个抓耳挠腮,还有一个上窜下跳围着刘继祖翻起了跟头。 侯怀谷大喝一声,“好了,各位师弟别闹了,咱们快去对面库房找些趁手的家伙,待会儿出去肯定是一场恶战,没有兵器怎么行!” 说完带着众人直接来到了外面,他指着库房的大锁说道:“还要麻烦一下少侠!” 刘继祖又用那匕首砍断了那把大锁,侯怀谷趁机又仔细看了看那把匕首,心里十分惊异,但这次却没有多说什么。他从墙上拿了一盏油灯,带着众人进了库房,把里面的油灯都点着。 只见里面有几架兵器架,上面插满了各种武器装备,旁边还有一些箱子和货架。 侯怀谷让所有人都去找趁手的兵器,除了他们几个,其余被刘继祖放出来那些人包括那些男孩子,也都跟着拿了兵器。侯怀谷先拿了一柄刀,然后到门旁边找了个口袋开始到处搜罗。 不一会儿,他背了一大袋东西回来,递给刘继祖说道:“少侠,别说老汉我不知恩图报,这里是中转仓库,放着不少做好的药和毒,好东西不少,算是给您的一点回报吧!” 刘继祖见了,心说我哪有心思搜罗这些东西啊?再说待会还要动手,也没有办法拿啊! 这时扶着冯神医的一个年轻人主动接了过来,替刘继祖背了起来。 刘继祖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心说这年轻人不错啊,挺有眼力见! 侯怀谷做事干练,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收完东西他带着众人又回到了山洞里。 这时苏先生带着放火的那些人也回来了,一个个都高兴异常,看来火应该放的挺成功。 侯怀谷吩咐道:“你们都跟着我,千万别跟丢了,跟丢了可就出不去了!” 说完就带头朝洞外走去,这时洞外还没有人,但远处已是一片嘈杂,而且听声音是朝他们这边涌来的。 刘继祖猜想,可能是有人发现了门卫被杀,跑去找来的人。 这时百草园那边的火势已经起来了,侯怀谷看了一眼,先仰天深吸了一口洞外的空气,然后看准了方向,一招手,就向旁边一个小巷子奔去,其余人都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 侯怀谷确实对这里十分熟悉,他带着大家专挑偏僻小路走,那里原本就没什么人走,这时因为火灾,大家都去救火了,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在侯怀谷的带领下,他们离着那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远,山势也越来越高,眼看快到这个山谷能达到的最高处了。 这时侯怀谷一抬手,停了下来,他指着一处灯火辉煌的大宅院说道:“少侠,到了!这里就是姜遥的住处,是宗主专门给他安排的,位置已经是这里最好的了。” 刘继祖听了,这就要冲进去,却被侯怀谷拦住了,“少侠且慢,先让四位师弟去探探路,他们不怕毒!” 刘继祖听了心里一惊,停了下来,心想自己一冲动差点就又要重蹈覆辙了。 他点了点头,重新系上了那块手帕,又把弓箭摘了下来,拿在手上准备着。 四魔闻言却很兴奋,一边两个,直接就摸了过去,刘继祖深吸了一口气,紧随其后。 侯怀谷见刘继祖系上了手帕又拿出了弓箭,更加惊奇,又深深看了刘继祖一眼,才叫其他人躲在偏巷里,他也跟了过去。 刘继祖到了门口,院门没有上拴,四魔已经打开了院门,进了院子。他也跟了进去,发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刘继祖猜想可能是住在里面的人大部分都去救火了。 四魔这时已经来到了第一进房屋的门口,正扒着门缝朝里看,发现里面只是点着灯,却没有人。 四魔推门进去,四处搜查还是没有人。 刘继祖这时也来到了屋内,只见这间屋子布置的金碧辉煌,奢华至极。刘继祖两世为人都很贫苦,他前世在影视剧里,见过布置奢华的古代场景,但哪里有真实的场景来的那么刺激。再说了那些布景多是现代工业仿制品,哪里能跟这些货真价实手工制作的珍品相比。 只见里面的家具都是古香古色,用具非金既银,两边的博古架上摆着各式刘继祖根本不认识的古董,墙壁上挂的也都是古画和条幅,这是刘继祖这一世第一次见到如此奢华的房屋。 以前,他在家时以为田先生家就是古代有钱人家的样子,四害的四义庄虽然也不错,但跟这里比起来就显得寒酸多了,但他没时间细看,正好这时侯怀谷也进来了。 刘继祖灵机一动,对侯怀谷说道:“侯前辈,请您从外面叫些人进来,把这里值钱的东西收收,这么多人出去,没钱怎么活啊!”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七十六章 玩人丧德 侯怀谷听了一愣,他没想到刘继祖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这些事,但他没说什么,就按照刘继祖的吩咐出去叫人了。 刘继祖则跟着四魔的脚步朝后面走去,很快穿过了第一进的堂屋。堂屋后面是一个布置极为精美的花园,种满了奇花异草,中间有一条曲折的小路,小路两边有石质路灯,里面都点着油灯。 小路尽头是一栋两层的楼房,四魔已经到了楼房门口,其中三个正在朝里面窥视,另外一个已经推门进去了。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喝骂,“你是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不知道这里住的是谁吗?” 接着就传来了打斗声,其余三魔也跟了进去,刘继祖快步来到了门口,只见房屋里一片烟雾笼罩。眨眼间,四魔已经将一个灰衣人制服了。 四魔之一将灰衣人提了出来,一把丢到地上,眼见那人已经死了。 刘继祖仔细一辨认,发现正是在首饰店朝自己喷毒雾的那个。 四魔之一呵呵笑道,“这小子居然对我们哥几个放毒,真是找死!” 另外三魔一会儿也出来了,其中一个说道:“公子!这里没人,但楼上有几箱子这个东西。” 说完丢给刘继祖一个东西,刘继祖接过一看,居然是一大锭银子。没有见到七妹,刘继祖拿着那锭银子心里有些着急。 这时侯怀谷正好又带着几个人过来了,他听见了四魔的话,看了看刘继祖手里的银子,接了过来,“少侠,这里还是外宅,姜遥的住处还在楼后面。那些金银,我会等毒雾散了,让人去弄出来的,你们快去后面救人!” 刘继祖闻言一喜,就和四魔一起朝楼后跑。 楼后有一道月亮门,居然从里面上着栓。刘继祖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从背后抽出了刀,从门缝下面插进去,然后顺着门缝,向上一挑,门就开了。 四魔看了很惊奇,想要再试一次,但刘继祖说要去救人,让他们赶快行动。 四人只好快步来到了里面,刘继祖也跟着闪身而入,只见里面是一个更大的花园,花园里散落着好几座小楼,现在都还点着灯。 他们沿着道路来到了第一栋小楼,四魔推门就进去了,只听几声女子的短促叫声和落地声音后,他们就扛了三个女子出来了。 刘继祖上前一一查看,摇了摇头。 四魔中的一个摸着肩头的女子说道:“不是吗?她们摸着好软,模样又俊,闻着还香,公子不要,就赏给我们玩吧!” 刘继祖有些无语,说道:“咱们现在还在无为谷里呢!你要是觉着扛着个人也能顺利出去,我肯定没有意见。” 四魔听了,恋恋不舍地将那三个女人放到了地上,然后几人就朝下一栋小楼跑去,很快又被他们弄出来三个,还不是。 不过这里面刘继祖见过一个,正是姜遥带到首饰店的两个女子之一。 几人接着又来到了下一栋楼房,这间里面还有声音传出来,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快给我消好毒,洗干净了灌药,公子我快等不及了!” 刘继祖一听,正是姜遥的声音,忍不住就要冲进去,四魔却抢先了一步。 这四人一边两个推门就进,刘继祖弯弓搭箭,紧跟在后。一楼没有人,他们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只见姜遥一人正在二楼吃着东西喝着酒,这时姜遥听见动静一抬头,突然看见了四魔。 估计他认识这四个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定在了那里,直呆呆地看着四人,然后张大了嘴,就要喊叫。 刘继祖这时也看见了姜遥,他瞅准了这个机会,不等他喊叫出声,瞄准了他的嘴就是全力一箭。 箭镞从他嘴里进入,箭尖从后脑透出,喊叫声戛然而止,姜遥躺倒在地,腿还在抽搐。 四魔被刘继祖的箭法吓了一跳,都用手捂着嘴,愣愣地看着还在抽搐的姜遥。 刘继祖这时已经听到了一个房间里有水声,他让四魔等在外面,自己推门就闪了进去。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药味,只见里面除了七妹还有三个女人。其中一个他在首饰店见过,另外两个看穿着,估计是丫鬟,这三个人正在给七妹洗澡。 七妹此时脸色娇红,嘴里塞着布条呜呜地叫着,她双手被捆在身后,身体赤裸着泡在一个大木桶里。 两个丫鬟一个正在给七妹擦洗身体,另外一个在她的敏感部位不停揉搓。刘继祖见过的那个女人则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正要把七妹嘴里的布拽出来,估计是要给七妹灌药。 刘继祖不等三人反应过来,两个闪身,三个手刀就将这三个女人砍翻在地。然后他将七妹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七妹见是一个蒙面人来救自己,又惊又羞。 等刘继祖用刀割开她手上的绳子时,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胸部,刘继祖见了一边将她从药水里抱了出来,一边说道:“七妹,是我!” 七妹听了是刘继祖的声音才放松下来,抱着刘继祖大哭了起来,把刘继祖身上都弄湿了。 刘继祖抚着她的背,说道:“七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现在还在无为谷里,还没有脱险,要赶快离开这里才行,你快去把衣服穿好。” 七妹闻言强忍住了哭泣,离开了刘继祖,先用旁边盆里的热水把身上的药水冲了一下,然后到旁边架子上拿了自己的衣物快速地穿了起来。 等七妹穿好衣服和护甲,刘继祖把脸上的面巾摘了下来给七妹系了起来。然后拉着七妹的手,来到了外面。 这时侯怀谷已经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后院这里,他正吩咐四魔去扫荡其余几栋楼房。这里是姜遥的后宅,除了他,都是女人。 四魔还算怜香惜玉,只是将这些人都打晕然后扛了出来。 然后侯怀谷带进来的那些大人和小孩就进去搜东西,每人出来都背着一个大包袱,看来好东西不少。 等大家收的差不多了,侯怀谷看了百草园的方向一眼,“少侠,百草园那边的火已经烧大了,能帮咱们分散不少追兵。但咱们要想顺利逃出去,还要再放把火才行。咱们要把一部分人引到这里来,然后再趁机从另外一个方向逃出去。前面的路可以用这个办法悄悄摸过去,但谷口那里就不行了,只能硬闯了!” 刘继祖闻言点了点头,“侯前辈说的是,这里您最熟悉,后面就由您来安排吧,连我在内所有的人都听您的调遣。” 侯怀谷见刘继祖对自己这样一个为人不齿的囚犯如此尊重信任,心里十分感激,眼睛似乎都有些湿润了,他振作起精神,朝刘继祖一拱手,“多谢公子对我如此信任,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就立即开始分派任务:他让四魔打头阵,负责警戒和强攻;刘继祖在他们四人后面用弓箭策应远攻;不会武技的众人,身体强壮的负责去放火,身体差一些的和那些孩子则各自背些背得动的包袱 其余还有十三个会武技的,刘继祖猜测是无为谷的外姓弟子,不知道为什么被关在这里,这些人一出来都是簇拥在冯神医身边,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 侯怀谷则安排这些人守住两边和后方,他则在刘继祖身边指挥。 这样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在侯怀谷的指挥下,又开始边走边放火,而第一个放火点就是姜遥的宅院。 侯怀谷对谷内的了解,显然比苏先生要强得多,指挥能力也是一等一的,虽然有这么多人,但他们行进的秩序井然,警戒的、放火的,护卫的各司其职,丝毫不乱。 只要四魔在前面发现有人,他们能避则避过去,不能避则由四魔和刘继祖去解决。 放火的依然只是引燃后就离开,不管火是否会烧起来。但四月份天干物燥,谷里的住宅房屋又多为木石结构,哪有着不起来的。 等姜氏这个区域的火着起来后,侯怀谷却让人熄灭了火把,然后带着大家调整了行进方向,有时候甚至会带着大家朝百草园的方向跑。 这让大伙十分困惑,有些人甚至提出了质疑。 但刘继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跟着,其他人见刘继祖都服从侯怀谷的命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也在后面跟着。 事实证明,侯怀谷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等他们在侯怀谷的带领下,绕路来到对面山上时,已经能清楚地看到有三支队伍打着火把从不同方向向他们刚才在的地方包抄过来,只有他们自己的所在的地方没人追。 刘继祖根据火把的数量和队伍的长度估计,三支队伍最少都有五、六百人。他们如果沿着刚才的路往谷口方向逃,肯定会被堵上。 这要是被堵上,以对方的数量来看,不死人是不可能的,能不能逃出去都不好说。 这时大家才完全信任侯怀谷,对刘继祖的判断也是由衷地佩服。 侯怀谷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留意着刘继祖的表情和反应。见刘继祖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他才稳下心神,只管带着大家在巷子里穿梭。 很快他们就穿过了整个盆地,即将来到谷口。整个过程中他们只遇到了零星几个人,都被四害直接打晕了,有惊无险。 眼看就要到谷口时,侯怀谷让大家停了下来,问道:“公子,毒气谷的树你们有没有处理?” 刘继祖点点头,“我们进来时,烧了一条路出来。” 侯怀谷笑道:“这就好,实际上那个毒不难解,没有谷里的解毒手帕也没事。只要用尿把布弄湿,遮住口鼻即可,现在烧了倒好,不用受那个罪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恶心,刘继祖问道:“侯前辈,接下来就是谷口了,咱们怎么应对?” 侯怀谷回道:“我猜那里的守卫并不会太严密,因为这里离核心区太远,谷主把核心战力都安排在了五毒谷后面,这里的守卫人数虽多,但多是些酒囊饭袋,又被几处大火分散了兵力,不足为虑。待会儿,请公子先用弓箭,消灭谷口一部分守卫,然后派四魔过去打扫战场就行了。只是我不知道谷外弟子怎么样,他们中有些人虽然听我的,但还有一些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冯神医哼了一声,“别装算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谷外弟子有一半听你的,有一半听我的,咱们两个都在这儿,他们怎么可能拦截。李少侠他们能顺利进来,就是谷外弟子放进来的,没准儿还有你的推波助澜,我没说错吧!” 侯怀谷听了讪讪的咳嗽了两声,“冯师弟,话可不能乱说!为了逃出去,我是安排了一些事,但也没想到有这么顺利,这多亏了李公子。要没有公子,这些人估计连谷口都过不了。不多说了,咱们赶快过去吧!”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七十七章 初脱牢笼 刘继祖听的一头雾水,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众人继续行进,很快来到了谷口,确实如侯怀谷的猜测,谷口这里有差不多五十多名守卫,全都拿着兵器对着谷内。看来他们是得到了指令,知道敌人还在谷内。此时他们也察觉到了动静,派了二十几人过来。 侯怀谷做了个手势,刘继祖知道这是让自己先射箭。他快速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弯弓搭箭,一箭一箭不断射出,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优美异常,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他们从没想到,射箭的动作能这样流畅,这样富有节奏与美感,而且箭无虚发。 冯神医和侯怀谷也看傻了,心想这难道是无为谷的克星吗?这么平常的武器怎会有这么巨大的威力?眼看对方被射倒了十几个人,剩下的人在最初的慌乱过后,要么朝后跑,要么躲了起来。 这时,侯怀谷给了四魔一个手势,四魔两两一组,从侧面摸了过去。 两分钟后,对面就不断传来惨叫声,远远看去有灰色和紫色烟雾腾起。 刘继祖想冲过去帮忙,侯怀谷和冯神医几乎同时拦住了他。 侯怀谷见冯神医也出面了,就笑了笑,退到了一边。 冯神医见了,并不领情,哼了一声才说道:“少侠,不用管他们四个。对面那些守卫多是用毒的,但给四魔用毒那是找死。这四个人是从小被谷里养成了百毒不侵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放心吧!”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问道:“还可以这样吗?怎么个养法?” 冯神医呃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侯怀谷这时才补充道:“也没什么难的,无非就是找些小孩子,从小给他们吃各种毒,再给他们吃各种解药,不断培养抵抗力,慢慢让他们对各种毒适应而已。” 刘继祖听了不由有些脊背发凉,“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侯怀谷神情也有些不自在,“还不是为了对付我们这类人!” 刘继祖听了不解,“侯前辈,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冯神医这时插话道:“李少侠,你不知道我们谷里的情况,我跟你简单说说你就明白了。无为谷里有五个姓氏,分别对应不同的职责分工,其中姜姓是第一大姓,宗主由他们担任,着白衣。他们什么技能都掌握,但以医术和制药为主,因此多为药师,主要工作也是开发各类医术、药剂和解毒药。宗主所在的逍遥谷和负责制药的百草园是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而且无为谷的主要收入来源也是靠他们,其余所有的姓氏其实都是为他们服务的。 吕姓掌握毒术,着灰衣,自然谷谷主由他们担任。他们分为三类人,一类是负责开发各种毒药的,一类是研制毒药喷射方法的,最后一类是负责驯养驱使毒虫毒物的。他们都是毒师,但他们并不擅长直接用毒,也不会武技。自然谷也就是大家常叫的五毒谷,是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那里也是到逍遥谷的必经之路,两边种满了各种有毒的植物,充斥着毒虫毒蛇,既是用于制毒,也是为了防护。因此他们还负责驱动毒虫守护这条通道。” 许姓掌握武技,着黑衣,贵己谷谷主由他们担任,负责武技的开发和传授,但不会用毒,是纯粹的武者,但现在他们半数以上根本不会武技。贵己谷就是住人最多的那里,他们还负责宗门里的各种具体事务,包括杂役、销售、运输、储存、采买、信息传递等等。 除了这三姓外,还有两姓,外人多分不清,经常把他们归错,那就是齐姓和申姓。其中齐姓掌握武技与解毒术,着黑衣,系白色腰带,被称为医武者。他们自身对常见毒有抵抗力,负责宗主住处的外围护卫以及药师的护卫工作。 申姓掌握用毒术与武技,着灰衣,系黑色腰带,被称为毒武者。他们负责宗门的外围护卫工作,包括无形谷,曲枉洞的护卫。无形谷就是外人称呼的毒气谷,曲枉洞就是关我们的那个山洞,此外他们也和医武者一起负责药师的护卫工作。 外人经常把齐姓的归到武者里,把申姓的归到毒师里,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齐姓的是医武者,申姓的是毒武者。医武者会解毒,但不会制药,毒武者会用毒,但不会制毒。他们都会武技,是宗门的主要战斗力,也都是药师的护卫。药师外出,一般身边都有这样两个人跟着护卫,地位高的还会有一到两个武者做仆人。另外,医武者和毒武者也会接任务,给宗门挣钱。 宗门为了多挣钱,也培养外姓弟子,但外姓弟子都是药师、医武者和毒武者。毒师和武者则没有外姓弟子,全部由谷内六姓弟子中的吕姓和许姓弟子担任。宗门是为了相互制衡,才对谷内弟子进行这样的分工。为此他们内部还限制通婚,其中药师、武者和医武者可以通婚,毒师和毒武者可以通婚。 除此之外,他们也可以到外面找漂亮女子回来做妾,他们称之为‘采野花’。 至于四魔,跟外面的人想的不一样,四魔实际上根本不会用毒,他们厉害的是武技和他们百毒不侵的身体。他们是毒师和毒武者的天然克星,是宗门为了威慑、控制毒师和毒武者专门培养出来的,数量很少。” 刘继祖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一点无为谷的内情,但这时四魔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烟雾也已经散去,四魔正在给他们打手势,让他们赶紧过去。刘继祖只好停止了对话,侯怀谷立即带着众人来到了谷口,只见那里所有的守卫都已经被打倒在地了,生死不知。 而四魔正在那里跳来跳去,挨个检查,看有没有醒着或活着的,对这类事四人显得十分开心。 侯怀谷见了,连忙招呼他们快走,四人才跟着大部队快速通过了谷口。 这时,毒气谷里的火已经熄灭了,但已经被烧出来一条通道。众人沿着这条通道片刻不停地往外跑,刘继祖还不住嘱咐那些小孩子不要靠近周围的那些树木,这一路畅通无阻。 刘继祖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只用了五六分钟时间,他们就通过了毒气谷来到了谷外弟子的住宅区。 此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两大群人,都打着火把,却各自站一边。 刘继祖借着火把的光隐约可以看清,其中一群人穿着黑衣和白衣,而另外一群人则统一穿着灰衣。 这一场景可把刘继祖吓了一跳,他以为这些人是要拦截自己,于是本能地把弓箭又准备上了。但侯怀谷和冯神医见了却不惊反喜,他们加快了脚步,各朝两群人走去。 侯怀谷去的是穿灰衣那群人,冯神医和跟着的那十几个会武技的,去的是穿白衣和黑衣那一群。至于剩下的人,则没人理会。 刘继祖心想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啊,要在宗门派人出来之前赶快逃走才是上策啊。他有些着急,但这些人都是与他患难与共一起逃出来的,自己独自离开也不合适。 好在侯怀谷和冯神医都是江湖经验丰富之辈,很快两人就又聚到了刘继祖身边。 侯怀谷还是让冯神医先说,冯神医对此依然不领情,哼了一声,才朝刘继祖拱手道:“李少侠,老夫我承蒙您的搭救,感激万分,但现在咱们还没有脱离险地,还是先离开江北道为好。” 侯怀谷趁这个机会吞了旁边一人递过来的一丸药,才点点头说道:“冯师弟言之有理,我愿意追随公子左右,只是不知公子愿不愿意收留?” 刘继祖闻言一皱眉,他还没说话,冯神医却急道:“少侠,你千万不能让他跟着你,不定哪天他就会下毒害了你。非要让他跟,你也要带着我才行,只要有我在,他的毒就起不了作用。” 侯怀谷冷笑了两声,并没有接话。 刘继祖心想,现在可耽误不起时间,于是赶紧说道:“两位愿意跟着在下,我实在是求之不得,咱们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只是不知道各位还有没有好办法延缓无为谷的追兵呢?” 冯神医摇了摇头。 侯怀谷却笑道:“公子放心,我早已经安排好了,说完一招手,只见刚才穿灰衣的那些人突然从山林里抬出来很多砍好的树木,他们把这些树木全都堆到了毒气谷的谷口。不一会儿谷口就全部被堵了起来,然后一桶桶灯油被淋在了上面,几只火把丢了上去,引燃了那些树木,很快那里就燃起了一道火墙。 侯怀谷这时说道:“各位要走的都跟我来,后面还有好几道火墙呢,天亮前无为谷内的人肯定出不了谷,咱们要把握住这个时间才行。” 说完就带头朝谷外走去,他身旁还跟着十几个身穿灰衣的谷外弟子。 刘继祖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七妹则紧随在他身旁。 苏先生等人见刘继祖走了,也紧紧跟在他身后。 冯神医则带着二十几个人在最后,也一起跟了出来。 路上果然如侯怀谷所说,很多狭窄险要的地方已经堆满了被砍下来的树木,他们一过去,就被引燃了。等他们来到谷外的镇子,刘继祖估摸了一下时间,大概应该是夜里九、十点左右。 只见镇子上和往常不同,依然热闹得很,特别是从无为谷出来的路口挤满了人。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七十八章 黄雀在后 等侯怀谷带着大家来到了出口,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这些人大多都是范屠户一伙和苏先生一伙的,他们见人被救了出来,都是认亲的认亲,找神医的和找神医。 人群里居然还有找侯怀谷的,是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一见侯怀谷就喊着爷爷,然后扑到了他怀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侯怀谷也不禁潸然泪下。 刘继祖还没来得及细问究竟,龙长老和吴伦就挤进了人群,护在了他的两边。 刘继祖大喜,拉着两人的手道:“祖父,师父,我把七妹救出来了!” 龙长老和吴伦听了也很高兴,两人安慰了七妹,吴伦带着她去客栈那里和叶子等人一起收拾行李。龙长老则神色凝重地对刘继祖说道:“咱们快走吧!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无为谷和书院差不多,同样不好对付啊!” 这话声音不高,但周围的人却都听见了,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因为大家都知道无为谷不好惹,他们这时都把目光投向了刘继祖。 刘继祖对此很不适应,但也知道这个时候需要自己说几句话才行。他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咱们现在还身处险地,要赶快离开江北道才行。各位要信得过我而且顺路,就跟我一起逃离,我要去江东道,如果信不过或不顺路,也请尽快离开。要跟我走的,来我这里报名,然后收拾好行李,一炷香后咱们就出发。” 刘继祖说完,这些人一个没走,都来刘继祖这里报了名,刘继祖见人越聚越多,老弱妇孺都有,头有些大。 他把苏先生和范屠户找来,说道:“麻烦苏先生带人去把这个镇子上能买的有车厢的车和骡马都买来,不用计较价钱,就用从无为谷搜来的钱买。范先生你负责分配车辆马匹,尽量让大家都有车坐,有马骑。” 两人闻言,都去招呼自己的人手去办事。 侯怀谷这时却凑了过来小声道:“公子,这些人大多不会武技,都是负担,会拖累我们的!” 旁边的冯神医耳朵灵,听了怒道:“死鱼精,早就知道你是这种自私小人,你不想想是谁救了你?” 这两人总是吵个没完,特别是冯神医,总是找茬,刘继祖有些无奈,他笑道:“两位前辈不必为此争吵,这些人并非一无是处,组织好了,他们也不一定是负担。而且难得他们那么信任我,我想试试带着他们一起逃,看到底能走多远,希望两位能帮我!” 说完郑重地朝两人施了一礼。 两人闻言一愣,互相看了看,然后都郑重地朝刘继祖回了礼。 冯神医道:“请公子放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帮助公子,助他们脱险!” 侯怀谷则说道:“难得公子信任,我也会竭尽全力,只是公子就要辛苦一些了!” 龙长老和吴伦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刘继祖没有给他们介绍解释,他们也没时间问。 刘继祖直接对两人说道:“祖父,师父,你们能骑马的都骑马吧,尽量把车都空出来,咱们要多拉些人和东西才行。” 龙长老闻言看了看周围的人,点了点头,和吴伦去准备了,刘继祖则到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刘继祖从堰城出来直到现在,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七妹得救,又见到了龙长老和师父,自己身边还聚集了这么多的人才,他才慢慢放松下来,疲惫感也一同袭来,但他知道现在可不是懈怠的时候,只好强打精神坚持着。 刘继祖看着这么多人都动了起来,乱哄哄的,原本以为这些人行动起来肯定会很慢,耽误不少时间,车也不一定凑得够。但一炷香时间不到,他却惊奇地发现几十辆有车厢的骡马车辆和二三十匹马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每辆车上都已经安排好了人。如果是小孩子,就安排多一点,如果是大人就安排少一点,一半车还配了赶车的,剩下一半就把骡马拴在前车上,而每匹马也都有了主人。 侯怀谷和他手下的人都有马匹,剩下的一些有马的则是冯长老的手下,这些人明显都会武技,要么是穿黑衣系白腰带的,要么是穿灰衣系黑腰带的。另外还有一个有自己马匹的,就是侯怀谷的那个孙女,她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虽然还带着泪痕,但已经开始骑着马到处跑了。 侯怀谷跟在后面不停地喊着让她小心点,不要乱跑,但这个小姑娘根本不听,还是我行我素,这里聊聊,那里问问,是个待不住的性格。 龙长老、吴伦、七妹、叶子也都骑了马,师娘骑不惯,和龙长老一家以及来福挤在一张车上。 出发前,苏先生和范屠户一起来刘继祖这里复命。 苏先生汇报道:“启禀公子,咱们一共买了四十张骡车和五匹马,另外侯前辈的孙女那边以及冯神医手下那边有四张双乘马车和十七匹马,您那边有三张双乘骡车和六匹马,我们和范兄弟这边总共有八张骡车,咱们总共有五十五辆车和二十八匹马。 我们把镇子里客栈和商铺的车马都买了还不够,还好来这里做生意、看病的不少,但钱也花了不少,给少了人家不卖,我们都是花了双倍甚至三倍的价钱才买到这么多车马,一共花了一千六百二十五两银子。 另外,我和范兄还自作主张,把镇子里所有的粮食和吃食都买了,还买了十几口锅和不少铺盖行李,总共花了两百七十八两银子。还有草料,花了一百零三两银子。这些总共花了两千零六两银子,剩下的财物,我都让他们放到了公子你们坐的那两辆车上了。要是不着急的话,咱们最少能省一半的钱,这么花钱真是心疼啊,不知我们这么自作主张的安排是否合适?” 刘继祖满意地点点头,这比他自己办的都要好,想的都周到,怎么会有意见呢?他笑道:“你们安排的很好,我没有意见。至于剩下的那些财物,等咱们安全了,给大家平分了吧!” 苏先生却连忙摇头道:“公子,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些财物不能分啊!一是,这兵荒马乱的,单独行动很难活下去,我们没钱的还好说,强盗都不理。但有了钱就不同了,我们拿着那些钱根本出不了江北道,更回不了江南道,现在那里到处都是土匪山贼。 二是,就算回到了江南道,这些财物我们还是保不住,最终也是被楚王这老王八蛋搜刮走,没准儿拿出来还会因此招来祸端。我们早就看清楚了,现在这个世道必须团结起来才有活路,只有跟着公子这样的人才有希望。所以那些钱我们决定全都交给公子来掌控,以后也跟着公子,就像侯前辈和冯神医一样,希望公子不要嫌弃我们!” 刘继祖没想到苏先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还没吭声,范屠户接着说道:“苏先生说得对,我们来这里的要么是拖家带口的,要么是无牵无挂的,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请您千万别嫌弃我们拖累了您,就让我们一直跟着您吧!” 刘继祖考虑了一下,说道:“承蒙你们如此信任,我就暂且先答应下来。等咱们安全了,再从长计议,根据大家的意愿再说,现在咱们要赶紧离开才是。” 两人听了都很高兴,一起告辞离开,催促大家上车。 等有人都上了车马,刘继祖也从吴伦手里接过如风的缰绳。 如风休息了两个多时辰,恢复了不少,见了刘继祖亲昵地凑了过来蹭他的胳膊。 刘继祖安抚了它一下,翻身上了马,来到侯怀谷身边,和他商量了几句。 他们决定由侯怀谷带着六名毒武者在前带路,刘继祖带着六名医武者在最后面压阵,其余的跟着吴伦和龙长老居中策应。 车辆启动后,叶子和七妹一左一右,骑马跟在刘继祖旁边,后面还有六个医武者跟着,七妹还体贴的给他带了一大包吃的。 这时侯怀谷的那个孙女骑马转悠着来到了刘继祖旁边,她想凑近点和刘继祖说说话,她对着叶子说道:“请让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李传宗说!” 叶子根本不搭理她,她也挤不进来,被气的不行。 刘继祖借着最后面那辆车上的火把光亮,发现这个女孩年纪和自己相仿,身材匀称,马上的动作也很敏捷,看着像从小练过武的,长相看不太真切,但和侯怀谷一点都不像,夜色里看着是一个美女,脸型偏小,眼睛显得很大,鼻子很挺,嘴巴很薄。 长得虽不像侯怀谷,但那神情和机灵劲儿却和侯怀谷很像,现在因为叶子不搭理她,腮帮子都气的鼓了起来,看着有些好笑。 刘继祖就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道:“你是侯前辈的孙女吧?不知怎么称呼?苏先生等人是你们找来的吧!那副地图是你画的吗?” 那小姑娘听了,却不回答刘继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就是李传宗吗?” 刘继祖点点头。 “京畿四害是你灭的?” 刘继祖又点点头。 “听说你从书院的重重追杀中逃了出来,途中还杀了几十个书院宗主的护卫,有这回事吗?” 刘继祖想了想,才说道:“可以这么说,但不是我一个人做到的,我一个人也杀不了宗主几十个护卫?” 小姑娘看了七妹和叶子一眼,指着两人问道:“这就是你的同伴吗?” 刘继祖摇摇头又点点头,“她们是我的未婚妻,也帮了不少忙!” 小姑娘听刘继祖居然有两个未婚妻,哼了一声,接着问道:“哪个是你今天晚上救出来的?” 叶子见她如同查户口似的不停发问,却不回答刘继祖的问题,有些生气,就嘲讽道:“问别人问题前,要先回答别人的问题,这是基本的礼貌,你家里大人没教过你吗?” 小姑娘听了,气得不行,脸涨得通红,又哼了一声,“你说的没错!我叫黄雀,候长老是我祖父。苏孟奇那帮人是我们找来的,地图和解毒手帕也是我们给的。我们本来是想安排三个人乔装后跟他们一起混进谷去救人,但还没准备好,你就突然闯来了,打乱了我们的部署。苏孟奇他们见了你,等不得了,就非要提前行动。我们也只好改变计划,忙着去给你们截断追兵。这么回答,你满意了吧!” 刘继祖皱着眉头听完,有些不解,“我看你们那些人都会武技,为什么要靠这些百姓来掩护?” 黄雀一皱鼻子,“还以为你多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老百姓进去无为谷和江湖人进去,待遇能一样吗?你后面那几个会武技的家伙不就是去救冯定坤的吗?结果怎么样,全被抓了不是!谷里对谷外弟子监控极严,谷外弟子可以放松戒备,可以怠工,这些谷里都可以不管,因为现在无为谷挣钱主要靠的是谷内而不是谷外。 但只要谷外弟子有针对谷内的行动,很快就会被发现,谷内就会及时采取行动,派出来的人也不会那么草包。但对付普通百姓就不一样了,谷里傲慢惯了,对这些草民根本不看在眼里,就像对待蚂蚁一般。 几只蚂蚁想去谷里救人,你说无为谷会认真对待吗?我们就是想利用他们这个心理,冒充百姓去救人。还有就是我们没想到这些守卫这么草包,否则我们就自己行动了,根本不会费这么多事。答案就是就这么简单,你听明白了吗?” 刘继祖听了不住点头,继续问道:“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吗?还有无为谷谷主真的用处女之血洗澡吗?” 黄雀听了,有些脸红,却讥讽道:“主意当然是我想出来的,至于姜蝶那个老妖精是不是用处女血洗澡?我怎么知道,你那么聪明,自己猜吗!这次你虽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但看在你救出了我祖父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否则有你好看的!”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七十九章 偏信则暗 说完,也不等刘继祖说话,拍马就跑回侯怀谷身边去了。 刘继祖看着她的背影发起呆来。 叶子瞅着刘继祖那呆呆的样子就来气,哼了一声,“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又有非分之想了?” 刘继祖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别瞎说,有你们两个绝世美女在,我怎么会对其他女人有非分之想?” 叶子和七妹都是一愣,她们没想到一向呆板的刘继祖会这么说话,虽然不好意思,但都很高兴。 叶子嗔道:“那你怎么都看呆了?” 刘继祖回头看了看前后,发现前后的人隔得都挺远,才小声说道:“我是在想这个小姑娘好厉害,你们以后跟她打交道要小心,最好离她远点。我猜的不错的话,她武技水平比你们要高不少。另外她祖父是用毒的高手,估计水平极高,否则无法和冯神医齐名,因此极有可能她也会用毒。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江北道,但我们对这些人了解的还不深。目前只是因为有无为谷这个共同的强大敌人,大家才聚在一起的,等后面安全了,可就不好说了,何去何从还要从长计议才行。” 七妹闻言点了点头,叶子却哼了一声,并不以为然。 就在刘继祖和叶子、七妹边走边聊天时,有个穿黑衣系白腰带的谷外弟子骑马来到了刘继祖身边,说冯神医有请。 刘继祖一愣,心想冯神医找自己有什么事呢?他问清了冯神医在那张车上后,让那人先回去了。然后他跟叶子和七妹交代了几句,拍马来到吴伦身边,请吴伦替自己一会儿,他和龙长老一起来到了冯神医的车旁。 冯神医的车在车队的中间位置,不知是不是为了方便商量事情,他的前面是范屠户,后面是苏先生,他自己同车的都是身穿白衣的药师。 见刘继祖骑马过来了,冯神医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两人打了个招呼。 冯神医说道:“公子,我知道这么问不合适,但我还是想知道您去江东道要做什么事,我们好提前谋划一下,好有准备。” 这时侯怀谷居然也不请自来地骑马来到了旁边,嘲讽道:“冯师弟,有事不是应该大家一起商量吗!你怎么能抛下我私下里找公子呢?” 冯神医听了大怒,骂道:“像你们这种搞敲诈勒索的卑鄙小人,我跟你们有什么好商量的!” 刘继祖一见两人又呛了起来,连忙劝道:“两位不知到底为了什么,总是这样争吵,咱们后面还要合舟共济共同面对强敌,还请两位开诚布公地谈谈,看能否化解。否则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没准儿以后还会因此出事呢!” 冯神医哼了一声,“你先问问他是怎么被抓进去的!” 侯怀谷却满不在乎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因为敲诈勒索被宗门抓进去的。但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要敲诈勒索?” 冯神医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敲诈勒索还有理了,那你就说说,到底为什么?” “好,那我就说说!你先回答我个问题,凭什么谷里挣了钱,药师分三成,武者分两成,医武者分两成,毒师和毒武者只能分一成半?而谷外弟子做任务挣了钱,你们药师更是分五成,医武者分三成,我们毒武者只能分两成?” 冯神医听了一愣,他没想到侯怀谷会问这样的问题,丝毫没有思想准备,思考了一下才答道:“这是宗门建立之初定的规矩!能怪谁?” 侯怀谷听了冷笑了起来,“门规!当我们是小孩子嘛?谁不知道是你们药师联合武者打败了毒师和毒武者,后面才有的医武者,然后就让我们世代抬不起头来,给你们药师使唤。谷里的毒师和毒武者也就算了,人家还有谷里的分红,就算分的份额少点,那钱对普通百姓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但谷外的毒武者呢?这里物价又贵,我们挣得最少,你们一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左拥右抱,让我们干看着!凭什么啊?你们出去遇到危险,什么时候不是我们毒武者先出手后撤退。江湖中人都是靠我们的威慑才不敢动你们,凭什么给我们最少的钱?我他x就是不服,才为我们谷外的毒武者谋了点福利,就被他们抓了起来。” 冯神医听了有些诧异,“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你们为了谋点福利,就给人下毒,然后敲诈勒索,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吗?” 侯怀谷哼了一声,立即回嘴道:“是,我们是害了不少人,但我们那是惩恶扬善,弘扬正义!我们害的都是为富不仁的坏人,每个都有确凿的罪证,他们那是罪有应得!别以为我不知道宗门为什么抓我,还不是因为我惩罚了几个有权势的,他们找关系通过宗门的老主顾告到了小蝶那里。小蝶怕因此影响了宗门的名声和生意,这才把我骗进谷里抓了起来。 宗门抓我并不是因为我敲诈勒索,而是因为我惩罚了那几个有权势的坏人。你不用老拿这个来说事,谷里干的缺德事比这个严重多了,我问心无愧! 你人格高尚是没错,我们大家都敬重你。但你高尚是你的事,你不能拿你的标准去衡量所有人,要求所有人!再说了你们就没问题了吗?你们怎么不说说拿活人试毒试药的事?” 冯神医听了,黑着脸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老夫确实不知!我为之前的言论给侯师兄和毒武者赔礼了。”说完给侯怀谷拱了拱手。 侯怀谷见冯神医赔了礼,气也消了,“冯师弟,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宗门里顾忌脸面,对外都是那么说的。再说我们这种赚钱的方式确实有问题,但我保证,我们没有坑害过一个好人,更没有滥杀过一个人,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刘继祖听了,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人也冰释前嫌了,连忙说道:“两位前辈,既然误会已经解除,咱们就要精诚团结了。我也强调一点,两位如果要跟着我,相互之间就要绝对信任,做什么事不能背着我。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先跟我商量,我不同意,你们大可以带人离开,我绝不阻拦。但不能欺骗我,瞒着我,否则咱们就是敌人了。另外,两位能不能把无为谷再给我介绍介绍,有好多问题,我没搞懂?” 两人闻言又对视了一眼,都没想到刘继祖会说这么一番话,两人都拱了拱手,表示明白了刘继祖的意思,并保证做任何事都不会背着刘继祖。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八十章 同病相怜 侯怀谷问道:“不知公子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继祖想了想,说道:“第一,你们这些谷外弟子为什么要跟着你们离开无为谷?第二,拿人试药、试毒是怎么回事?第三,无为谷买来这么多童男、童女到底是要干什么?第四,谷主真的是用处女血来永葆青春吗?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无为谷的战力如何,后面咱们如何应对?” 听了这么几个问题,两人表情有些古怪,又对视了一眼,冯神医先开口答道:“他们叛离无为谷和你们书院还有关系呢!” “这是为何?” 冯神医继续答道:“前段时间,我们得到了一个在你们院外弟子间流传的消息,说你们院外弟子的武技有暗门,是宗门暗地里控制你们的手段。请问公子,有这回事吗?” 刘继祖看了龙长老一眼,回道:“确有此事,这个秘密还是我未婚妻的祖父,这位龙云飞龙长老发现的,消息也是龙长老散出去的!” 冯神医和侯怀谷听了,连忙给龙长老行礼,表达了谢意和敬意,龙长老也回了礼。 冯神医继续说道:“真没想到,您就是龙师叔,真是失敬失敬!我们得到这个消息后,先是觉着好笑,但越想越不对。我们甚至想到轩辕洞与神农谷以及无为谷和乐知书院的特殊关系,我们同样是外姓弟子,书院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谷里会不会也有什么手段下在我们身上。于是我们开始仔细盘查,这一查让我们大吃一惊,我们也有暗门,那就是我们的福寿丹!” 刘继祖和龙长老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解,“什么是福寿丹?” 冯神医恨声答道:“我们外姓弟子拜师进入无为谷时,宗门都会赐给弟子一枚‘福寿丹’,说是可以洗髓伐骨,祛病强身,只有吃了这枚丹药入门仪式才算完。吃了这药之后,确实对身体有些好处,所以大从没怀疑过。 以后每年差不多的时间,宗门都会再赐一颗,我们一直以为这算是宗门对入门弟子的关心,都是领到就吃掉,从不怀疑。直到我们在外面听到你们宗门给院外弟子的武技设暗门时,我们才意识到这颗药有问题。 宗门虽然不会把最厉害的医术传给我们谷外药师,但我们之中还是有很多自行学习钻研,医术水平很高的药师,比如我车上这几位。听到书院那个消息时,我们正好有几个师兄弟在外面碰在一起,就相互探查。最后得出结论,所有的谷外弟子都中了慢性毒药。只是谷里每年都给我们解药,毒性才一直被压制,但只要解药一停,我们就会中毒而死。我们一知道这个消息,就和你们一样,心都凉了。 但毒还是要解,我们几个一起研究了两个月,终于研制出了解毒剂。于是我们就回来谷里,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所有的谷外弟子,让大家去配药解毒。为了让他们有时间配药且不被宗门发现,我故意在外面给百姓看病,吸引大批病人来找我看病,并以此分散宗门的注意力。” 刘继祖听到此处,才知道冯神医是有意在那里免费行医,不免有些失望。 冯神医却不知道他在想这些,还在继续讲道:“我们原本计划在宗门这里配好足够多的解药,因为这里药材最齐全,等谷外弟子都解了毒,大家就一起离开宗门,再也不回来。结果宗门因为我影响了生意,居然派上善营的人将我抓了起来。很多谷外弟子来救我也被他们抓了,这就耽搁在了这里,最后还是靠你们才得救。这些弟子感谢你的搭救之恩,是自愿跟着一起走,剩下的那些谷外弟子等毒解了,也会陆续离开无为谷的。 这是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用人试毒试药的事,还真是不好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也不是都用人来试,多是先用各种动物来试,等差不多了才用人来试。试毒的那些人,一部分是得罪了无为谷的江湖人被抓回来的,还有一些是犯了死罪的人,是谷里通过关系从官府买来的。其实这么多年来,试毒的多是死囚,因为得罪无为谷的江湖人实在少的可怜,这些死囚死前能为新毒研制做点贡献总是好的。 至于试药的人,很多是谷里到各地征招来的,不白试,谷里会给些好处。但说是自愿,还不是只有贪图那点好处的穷人会来,谷里管这些人叫‘杂草’。更有甚者,一些心肠歹毒的人会将自己的子女或拐来的小孩卖给谷里来试药,这样做的人确实有些过分。这么一说,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你也应该知道一些了。剩下的让侯师兄跟你讲吧,他对这个更清楚。”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八十一章 兼听则明 侯怀谷闻言接过了话头,“谷里去江南道一下子买了那么多人,其实就是想省钱。他们趁着江南道楚王作恶,民不聊生的机会,用极低的价钱买了好多童男童女。用途吗,无非就是两个,一是用来试药,二是培养像四魔那样的人。 试药的不说了,冯师弟说的很清楚了,这个事谷里做的确实过分。至于培养像四魔那样的人,前面也跟您说了一些,四魔是专门培养出来威慑、控制我们毒师和毒武者的。要说清这个问题,可要从神农谷说起才行。 话说神农谷时,谷内最初只有两类人,那就是武者和药师。后来为了发挥神农谷的特长,协助武者更好的完成各种任务,一些药师开始专门研究各种不同用途的毒药。慢慢大家发现这些毒药威力巨大,这些兼职研究毒药的药师也逐渐变成了专职研究毒药的毒师,神农谷里慢慢就多了一类人。 但毒师最早出身于药师,本身和药师一样需要大量时间来学习钻研各类医药知识,没有多少时间练习武技,身体素质较差,也就无法在实战中更好地发挥出剧毒的威力。于是毒师里又分出了负责研制喷射毒素装置的工匠,来弥补毒师体力的不足。 但后来他们发现,即便有了喷射装置,毒师自己用毒还是难免伤害身体,因为他们不习武技,身体素质都一般,对毒素的抵抗力也不强,于是才有了我们这样的毒武者。只是要想当毒武者可不简单,首先要身体好,武技高强,还要能适应自己使用的毒,否则没毒死别人自己就先被毒死了。 这个过程极为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挺过来的,所以毒武者数量一直不是很多。即便如此,毒武者被培养出来后,就成为了主要战力。神农谷也因此实力大增,得了不少好处。毒师和毒武者也因此就想借机争取更多的权利,提高自己在谷内的地位。 但当时的神农谷谷主没有同意他们的要求,矛盾就这样积累了下来,终于慢慢演变为政变。毒师联合毒武者成功刺杀了当时神农谷的谷主,但毒师和毒武者毕竟根基浅,人数也少,最终被武者和药师联合打败了。 神农谷本来想彻底消灭掉毒师和毒武者,但这样会让神农谷元气大伤,甚至失去与另外两祖门对抗的资格。所以后来他们只是诛杀了首恶,放了其余的人。但为了防止再发生类似的事,神农谷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他们先是研制各种剧毒的解药,这对擅长医药的神农谷来说相对简单,进展也很顺利。当时他们掌握的只有十来种常用毒药,每种毒药的解毒剂都成功研制了出来。解毒剂虽有了,但因为每种毒的解法都不同,十几种毒药光解药就要背一大箱,一旦真与毒师或毒武者发生战斗,极不方便。而且这种方法还有一个致命缺陷,中过毒的人都知道,中毒之初和解毒时会降低甚至完全丧失战斗力。这在战斗中怎么行,对手怎么会干等着你解了毒,完全恢复过来再跟你打呢呢?” 刘继祖有切身体会,闻言点了点头。 侯怀谷见刘继祖点头,而且看表情似乎经历过,他有些诧异,但没问,而是继续讲道:“直到多年以后,谷里出了一个奇才,才解决了这个问题。此人不安常理出牌,他反其道而为之,主要研究如何提升人自身对毒素的抵抗力,用了一生的时间,终于制成了现在谷里卖的最贵的解毒药‘百毒解’,当然那会儿是不对外卖的。 它虽号称可解百毒,但实际上吃了之后只能对当时那十来种毒形成抵抗力。但在研发之初,这也是惊世之举,因为那时毒的种类就那么多。而且百毒解能解的毒,包括当时所有那些容易获得,量比较多,造价低廉的剧毒。直到今天,包括无为谷的人在内,行走江湖时依然多是使用这些毒,所以百毒解依然是卖的最好也最贵的解毒药。 百毒解研发成功之日,第一个实际意义上的‘克毒者’就诞生了,只是他们当时不那么叫。因为当时参与试药的都是武者分出来的,他们就被称为了医武者,从此神农谷里又多了一类人。 医武者和百毒解的同时诞生,对神农谷意义重大,谷里还专门开发了克制毒武者的武技和解毒术传授给医武者。有了这些不会用毒,却不怕剧毒,还会解毒的武者,药师和武者们终于放心了,就这样神农谷终于平静了下来。 后来神农谷退隐,派弟子建了无为谷,这些弟子的后人们仿照神农谷的模式,根据无为谷初代先祖的姓氏和能力进行了固化分工,才形成了现在无为谷这样的局面。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宗门发现医武者也有弊端,弊端源于新种类剧毒的不断出现。这些新毒有些是毒师们自己慢慢研制出来的,也有其他江湖门派或普通百姓发现,被毒武者带回宗门的。 靠百毒解培养出来的这些医武者发现,他们没办法对这些新毒产生抵抗力,这样新的问题产生了,药师和武者们又开始坐立不安了。于是宗门顺着医武者的思路,希望培养出对更多毒有抵抗力的人,为此谷里又开始了漫长的研发。 而成果就是四魔这样的人,他们和早期的医武者很像,自己不会用毒,号称百毒不侵,也被传授了专门克制毒武者的武技。但他们却不是初代无为谷弟子传下来的五姓中人,因此谷里没称呼他们为医武者,而是被谷里命名为‘克毒者’。 您可能也注意到了,四魔的脑子有些不灵光,那就是后遗症。克毒者为了适应各种毒,经受了无数的痛苦与折磨,身心都受到摧残,大多数人都挺不过来。 这也是五姓中人没有克毒者的原因,他们自觉高贵,命也值钱,不会去做这种有损身心甚至丧命的事。因此谷里通过各种途径找来很多小孩来做这个事,当然这些小孩主要是花钱买的,因为谷里从来不缺钱。 这些小孩只要能挺过来的,那身体素质和抵抗力都是最好的,稍加培养,武技水平都是极高的。只是脑子都出了问题,无论多大,说话行事都还像小孩子。我在牢房里跟他们相处了很长时间,很了解他们,他们心地是好的,希望公子能善待他们。” 刘继祖点了点头,他也发现这四个人虽然有些痴,但并不是天性邪恶之人。 侯怀谷见刘继祖点了头,才放下心来,“还有一点,要跟公子说一下,就是所谓的‘百毒不侵’其实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四魔这样的克毒者也不行。因为这个根本就不可能完全做到,毒的种类太多了,人们还在不断发现、研制新的剧毒,怎么可能实现‘百毒不侵’呢?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每一代或每几代的克毒者,可以克制的毒素都是不一样的。培养方法都是在前代基础上进行的,可以说越往后面,克制的毒素种类越多,难度也越大。 四魔就是上一代克毒者,这一代的克毒者守在小蝶身边,而牢房里那些男孩,是用来培养下一代克毒者的。 至于江湖传闻‘四毒魔’作恶云云,都是宗门故意散布出去的说法,现在我们已经离开宗门,也不怕外人笑话了。实际情况是他们四个被小蝶的弟弟姜蝉暗地里利用控制了,然后被他偷偷带出去为非作歹的。至于干了什么,您可能听说了一些,主要就是用毒控制江湖中人作恶。 现在,您一听就知道坏事到底是谁干的吧!无为谷的人都知道四魔根本不会用毒,对不对!但他们在姜蝉的指使挑唆下,坏事干的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才有了四魔的外号。这事刚开始时,因为姜蝉的原因,宗门根本不管。后来姜蝉势力大了,居然要挑战小蝶的宗主之位,宗门才派了大批人手去对付他们。 但我们毒武者不管用,医武者又不是对手,宗门基本是束手无策了。您现在知道克毒者对于无为谷的重要性了吧! 最后还是小蝶从祖门里请了人来,用计才把他们抓了回来。后来宗门为了颜面,就散布说是‘四毒魔’做的恶。但无为谷的人都知道,作恶的是宗主的亲弟弟姜蝉,只是这事如果传出去,确实是有损宗门的颜面。 另外跟您多说几句,外面的人根本分不清我们毒武者和毒师,都称为毒师,还给分了十个等级来对应各级武者。这样虽然便于理解,但这种分法是有问题的,它只算了毒武者个人的因素,没有充分考虑放毒装置的威力。 有了强大的装置,即使是不会武技的毒师甚至普通人,也能产生强大的杀伤力。 我就知道谷里有一种很厉害的放毒装置,不是我吹牛,一个就能毒死一座城的人。 只是这种装置极难制作,是谷里付出了巨大代价请了止戈城的人来帮忙才做了出来,而且需要的剧毒量非常大,也不好提取,因此数量只有三个。 另外,谷里也怕这个东西杀人太多,会犯众怒,也不敢轻易使用,因此只是当做镇派之宝而已。” 众人听了都大吃一惊,刘继祖却是联想到了前世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心里不免怀疑,古代真有这样的装置吗? 侯怀谷是故意说这些,以引起大家对无为谷的重视了,见了大伙的表情,知道目的达到了,才继续说道:“至于小蝶拿处女之血来永葆青春这种无稽荒唐之事,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冯神医怕刘继祖不信,这时也插话补充道:“对,公子千万别信。小蝶温柔善良,我们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可能做这么残忍的事呢?不信您可以去问问那些卖了孩子的父母,看有没有小孩子失踪不就知道了?连侯师兄和四魔这样触怒了宗门的,她也只是关押起来而已,每年还给侯师兄吃福寿丹呢!” 刘继祖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猜想他们两个和这个叫小蝶的女人肯定有些关系,所以一再为她说好话开脱。但刘继祖却不完全相信他们说的,他认为能拿小孩子来试药,甚至培养什么克毒者的人,绝不会有多善良。 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对无为谷进行详细的了解,现在难得有这样两个对宗门知根知底的人,于是接着问道:“那这个传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怎么有人说宗主已经四十岁了,但看着却像二十岁的样子?” 侯怀谷哼了一声,“这有什么稀奇的,小蝶是宗主,驻颜有术很正常,历代宗主都驻颜有术,这是从神农谷时就传下来的。无为谷里卖的最贵的药,您知道是什么吗?就是驻颜丹和定颜液,那对保持女性容颜有奇效,连当今的太后都要求着小蝶卖给她呢! 你们外人只知道无为谷靠看病卖药挣钱,哪里知道自从小蝶当了宗主后,这些年靠卖这些养颜驻颜的东西挣的钱,早就快赶上卖药挣的钱了。宗门眼见这个生意这么赚钱,于是计划开发出更多种类来卖,那一百个童女除了试药,多是用来试这些东西的。” 刘继祖啊了一声,差点把下巴惊下来,心想这无为谷也太会挣钱了,把制药和化妆品这两样最挣钱的产业都涉足了,怪不得姜遥的住处那么奢华。 侯怀谷对刘继祖的惊讶不以为然,继续讲道:“至于那谣言是谁传出来的,哼哼!除了她那窝囊丈夫、纨绔儿子、任性女儿还有她那被软禁起来的兄弟外,不会有别人了。至于是哪一个或哪几个,还是他们一起商量着干的,那就不知道了。我们只是趁机利用了一下,把这个谣言告诉了那些卖女儿的人家而已。” 刘继祖听了,心想无为谷的内部矛盾比书院还严重,但还是有些地方不理解,“既然无为谷没有伤害他们的女儿取血,为什么不让孩子们出来见见父母呢?” 侯怀谷摇头苦笑了一声,“根本原因是傲慢惯了,不把那些穷苦百姓当人,谷里根本看不起他们,怎么可能满足他们这些无理要求?再说了,谷里买了这些童男童女,用途也不光彩,还涉及到宗门的秘密,怎么会放这些孩子出来跟他们的父母见面。 这口子一开,那还得了,只要一提要求一闹事,宗门就满足你,那宗门不被烦死。哪年没有几个看病看死的,吃药吃死的,即使抬着死人来闹,宗门也从来没搭理过,更不用说光明正大花钱买来的那些小孩的家人了。 至于您最后一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因为宗门的真正实力我们谷外弟子无法全面了解,只能说个大概。 宗门的谷内弟子和谷外弟子数量应该各占一半,但我看光从战斗力和身体素质来说,谷内弟子比谷外弟子差远了,这和书院的情况应该类似。 谷外弟子现在已经可以不考虑了,所以无为谷现在应该是最危险、最虚弱的时候。它的外围已经完全处在了开放的状态,毒气谷也被破坏,多处建筑和百草园被烧,外谷护卫死伤几十人,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动摇他们的根本。 谷里有的是钱,烧点房子、货物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损失不大,而外谷护卫也不是他们的核心战力。 谷里的核心战力实际上都在百草园往里,称为内谷护卫。外面这些实际上是生活区,住的是五姓的家眷,护卫数量虽然不少,但厉害的不多,称为外谷护卫。 百草园里面的内谷护卫却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能进去的待遇都很好。 无为谷最不缺的就是钱,于是就用这个办法来吸引优秀的年轻子弟加入内谷护卫。 内谷护卫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驻在百草园到自然谷的入口,数量在一百人左右,咱们在百草园放火烧货场也主要是阻拦他们。那里除了是通道入口以外,还是百草园的仓库。百草园和自然谷的制成品大部分都储存在那里,只有要往外卖或拿去用的才临时放到曲枉洞的中转仓库里。这一部分的护卫都是毒武者,负责入口和仓库的守卫,平时大部分驻在那里,少量的人轮休。 第二部分是驱虫师,属于毒师一姓,驻在自然谷内,数量未知,但我猜不会超过二十人。他们和毒师一样不善直接战斗,但会驱虫,是不是跟书院会驱兽的灵师有些像?” 刘继祖和龙长老都点点头。 侯怀谷笑道:“我们两家的关系远不止这么简单呢!这里不去说它,单说这驱虫师,这些人在需要时可以通过多种手段,将大量毒虫从它们隐藏的地方逼出来,并充满攻击性,遍布整个通道,令人防不胜防。而有人要通过时,他们又可以将这些毒虫从通道上赶走隐藏起来,你说厉不厉害。 此外,为了防止敌人使用各种手段来对付这些毒虫,他们还将这道山谷分了三段,进行了特殊设计,每一段针对的情况不同,有不怕火的,有不怕水的,还有不怕严寒的。别问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没进去过,反正和无形谷一样是高人精心设计的。 第三部分驻在自然谷的出口处,全部是医武者,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同样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平时大部分驻在那里,少量的人轮休,他们只负责那个入口的护卫。 第四部分是宗主的贴身护卫,又分为两类。 一类是负责她住处的护卫,由她亲自挑选,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待遇也是最好的,并由她信任的六位长老分别统领。他们共有一百二十人左右,里面五姓弟子都有,还包括克毒者在里面。除了她住处的护卫工作,宗主出门也会带一部分跟着作为护卫。 另外一类很特殊,是跟小蝶最亲近的一群人,可以和她共处一室,当然也是小蝶最信任的一群人,有二十个左右。 小蝶特别向往普通人家的生活,因此他们都扮成了普通百姓中的角色。她扮演大户人家里的小姐,她周围这些人则扮演丫鬟、奴仆、管家、护院、保镖的角色。 未经小蝶允许其他人是不允许进她的屋子的,进了屋子也不允许靠近宗主十步以内。这个规定也包括她的亲人和丈夫!” 侯怀谷见刘继祖张嘴想问话,却先笑着解释,“知道您要问,宗主的儿女是怎么生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结婚时,还不是宗主,后来刚开始做宗主时,也并没这么严。但自从他弟弟把四魔拐出去作恶,后来又派了人来刺杀她之后,她就变了,变得不再信任她的这些亲人。 而她身边这二十个人很多是宗主从小亲自培养的,还有就是取得了宗主绝对信任的人。宗门的四大绝顶战力也在这二十个人中,其中一个还拿着止戈城的神兵‘非命刀’。 虽不知道小蝶会派谁出来追咱们,但应对之策我还是想好了,说给各位听听。 我已经派了六个人快马加鞭赶到前面狭窄险要地段,多准备一些树木,等咱们过去后还是点火封路,延缓追兵的速度,但我猜最多只能延缓到明天中午。 追兵一旦从后面追上咱们,那就少不了一场恶战了。到时候,还是以公子与四魔为主要的战斗力,其余的毒武者和医武者,以及公子身边的龙长老等人为辅助,打退他们的进攻,然后继续逃亡,并做好准备等待下一批追兵。 这一路绝不会太平,我估计咱们和宗门安排的人至少会有三次恶战。 还有可能宗主会动用关系协调官兵来拦截咱们,这个我倒不怕,我已经提前安排了我的人到每条路上去探查。只要发现道路被大批官兵封锁,会提前告知我,咱们就可以换路绕开。 至于人数少于两百人的官兵,那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只要谷外弟子不参与,咱们逃出江北道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八十二章 功败垂成 刘继祖对侯怀谷的乐观有些怀疑,从他逃出书院的经历来看,如果无为谷的实力和书院不相上下的话,他们绝不会像侯怀谷说的这么轻松。但他对侯怀谷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他发现侯怀谷和龙长老很像,两人都是足智多谋之辈。但这里是无为谷的地盘,侯怀谷更熟悉情况,因此他选择还是听从侯怀谷的意见。 另外为了让他们心理上有准备,他也回答了之前冯神医问的问题,“侯前辈的安排,考虑的很周全,一切就由侯前辈来安排吧!至于刚才冯神医的问题,我也简单跟各位说说。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江东道,是去找我的师祖杨胜武。他在江东道的扬州露了面,杀了一户人贩子,留了名,我们就是要去那里寻找他老人家。” 侯怀谷和冯神医听了都很吃惊,冯神医问道:“你说的是不是被江湖人称为‘杨无敌’的杨胜武?” 刘继祖点点头。 侯怀谷和冯神医都很惊讶,侯怀谷说道:“没想到公子是杨无敌的徒孙,那我们逃出去就更容易了!” 这时坐在后车的苏先生却突兀地问道:“公子,您说的杨胜武前辈是不是祖籍在江南道啊?” 刘继祖听了一愣,“师祖的祖籍我不知道,您知道什么消息吗?” 苏先生点点头,先长叹一声,“不管那个杨胜武是不是您师祖,我都跟您说说,我说的这个杨家真是惨啊!他们家以前世居江南道的星城,是江南道的望族,在前朝更是做过大将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家在本朝就受到了压制,一直无法做官。但他们家有钱有产业,一直安分守己,与当地官员关系也不错,朝廷抓不住他们什么把柄,杨家因此也才能守着祖上留下来的庞大产业过好日子,但坏事就坏在了楚王身上。 十几年前,楚王被封来了楚地。他才来不久就看上了杨家所在的那块地,想在那里建王府。按照市价那么大一块地要很多银子,楚王这人的母亲出身卑微,除了皇帝给的钱,才来时没什么其他收入,但盖王府的钱是皇帝拨的,也还是有的。 不过楚王这人极为吝啬,他想少花钱甚至不花钱就把这块地弄到手。等知道了他的心思,当地官员中总少不了来巴结奉承出馊主意的,于是他身边就来了几个无耻之徒,帮他出谋划策,他们就谋划出楚王到江南道之后的第一宗冤案。 他们找了很多的兵器、甲胄和弓箭,派人偷偷埋在杨家的一套没人住的宅子里。然后安排了一个地痞告发,说是杨家人夜里偷偷摸摸运了违禁物品进去。官府就派兵去查,结果就挖出了那些兵器、甲胄和弓箭。兵器也就算了,甲胄和弓箭是违禁物品,甲胄严禁百姓持有穿戴,弓箭更是严禁百姓带进城。 楚王一伙就利用这些诬告、物证以及杨家和前朝的关系大做文章,然后又收买了几个对杨家主家不满的偏支和奴仆作伪证,就把这件案子判成了谋反案。 据说杨家人很多都会武,当时却没有一个出来反抗的,杨家主家全部人都被抓了起来。宅邸和产业都被查封,偌大的杨家除了被收买的那几个偏支和奴仆外,其余人都逃散了。 杨家的案子被判为谋反案后,杨家人才开始后悔,但人都已经被关在死牢里披枷带锁,后悔也晚了。而杨家在星城内的宅邸和产业就全都转入了楚王名下,分文未花,楚王则在杨家宅邸的基础上修建他的王宫。 杨家人在等着秋后问斩的这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他们毕竟世代居住在星城,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他们托人贿赂了各级官员,又把藏着的十万两银子主动献给了楚王。 这一折腾就是一两个月,中间还有波折,但楚王见了这些钱反而进一步勾起了他的贪欲,他想把杨家的钱全榨出来。 杨家人那时因为被反复刑讯逼供,后又长时间关在牢房里虐待,得不到治疗照顾,已经开始死人了。没办法,他们只好继续把窖藏的银子拿出来,直到再也拿不出现银来为止,楚王又把他们关了好长时间,见确实是拿不出钱了,才把案子翻了,把人放了出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楚王故意的,那时杨胜武的父母、妻子、长子夫妇和几个孙儿熬不住折磨,已经相继死在了狱中,最后就只剩下了他的次子夫妇和一个孙女还活着。 他二儿子一家出狱后直接就离开了星城,在星城外的一处农庄住了下来,那也是他们家唯一剩下的产业了。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们在农庄住了不久,三岁的女儿就被拐子偷走了。他们夫妇二人本来在监狱里就已经受尽了折磨和凌辱,身体状况极差,现在女儿一丢,更是经受不起这双重打击,相继去世了。 说来也怪,他儿子临死前,杨胜武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赶了回来。这杨胜武是杨家主家的独子,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成家后生了两个儿子后就离家了。官府到处缉拿也找不到他,而他儿子见到父亲,诉说了家里的冤情后就死了。杨胜武悲愤万分,听说一夜头发就都白了。 他默默安葬了自己的儿子,潜入了星城,很快调查清楚了整个案子,然后就开始了疯狂的复仇。他用了几天时间,先后把出主意的那几个无耻之徒、诬告杨家的地痞和作伪证的几个偏支、家奴一一杀死,临死前还让他们写了自己的罪状,并将这些罪状贴到城里显眼的地方。 这个事的前因后果才开始在星城到处流传,我也是那时听说的这个事。楚王开始时根本不当回事,只是派人去捉拿杨胜武,但人没抓着,事件相关的那些人却相继被杀。楚王这才开始害怕,也不敢出门了,只能躲在他那刚建好的王府里,整天被大批士兵守卫着,同时他还加派了人手继续去缉拿杨胜武。 但那时的守卫只是星城的一部分守军,和现在星城的守卫根本没法比,那些捕快官差也根本抓不住人。 这个杨胜武真是了不起,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去刺杀了楚王,结果功亏一篑,差一点就成功了。所有人都没想到,杨胜武根本没有躲起来,也没有偷偷摸摸的在夜里去刺杀,而是大白天一个人从后门杀了进去。 后门也有上百名官兵,但这些守卫没有人能挡住他一招。我听星城人说,杨胜武一招一个,杀到后面,那些守卫都不敢上前送死了,眼看就要杀到楚王那里了。 听说楚王看到满头白发的杨胜武把胆给吓破了,差点死掉,从此就胆小如鼠了。 谁知道,就在杨胜武马上要杀到楚王身前时,突然从楚王身旁隐蔽处杀出来了两队蒙面人,他们都身穿灰衣,拿着长剑,护在了楚王身前。那么厉害的杨胜武一见这些人,出乎大家的预料,他根本没交手,也没有任何犹豫,掉头就逃走了。 那两队灰衣人也很吃惊,以为要有一番血战呢,没想到杨胜武直接就逃走了。他们去追时,杨胜武已经骑马跑远了。 楚王为此大怒,为了缉拿他,那么吝啬的他,下了十万两银子的悬赏,但直到今天依然没有抓住他。楚王也因此受了刺激,变得更加不正常,他日夜担心,开始不断加强星城的防御与王宫的守卫。 他除了大幅度增加了守军的数量外,还大量雇佣江湖高手来保护他,还把几乎整个星城的地痞无赖都养了起来,作为他的眼线。现在的星城那简直是针插不入,雨泼不进啊! 但养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钱!他又那么吝啬,就只能来盘剥江南道的百姓。多少百姓为此家破人亡,买儿卖女,也才有了我们这些人的事。 但江南道被欺压的百姓并不恨杨胜武,他们受了杨胜武的激励,还是会想方设法地去刺杀他。不幸的是都没有成功,而每一次刺杀过后,楚王就变本加厉地压榨迫害楚地百姓。 他想用这种高压手段让楚地百姓屈服。呸!做他娘的春秋大梦,我们楚人就是‘不服周’。 我们决定跟随公子,一是因为无为谷知道我们家住哪里,家里已经回不去了。二是回去江南道也是死路一条,在楚王的治下,是不可能有好日子过的。 另外,更重要的是,我们想有朝一日,有像公子这样的人能带着我们像除四害那样,杀了楚王这个王八羔子!那样我们楚地的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只是不知道我说的这个杨胜武前辈是不是就是您的师祖?” 刘继祖和众人听了,都唏嘘不已。 龙长老点了点头,“从做事的方式和家里的情况看,像杨师兄的为人!” 刘继祖心里也觉着像,但他想借着这个机会继续深入了解一下苏孟奇这个人,于是接着问道:“您说的这个杨胜武和我师祖很像,没准儿就是他,多谢您能告诉我们。另外,苏先生有个问题我觉着有些突兀,但我还是想问,像您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买儿卖女呢?”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八十三章 袒露心迹 苏先生听了果然面色有些难看,他脸色变了好几次,看了看车里已经熟睡的女儿,才说道:“公子这事您不问,我也要跟您好好说说的。这事都怨我不是人,总有些非分之想,现在看来我实在是该死啊!”说完狠狠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 大家连忙劝阻,但苏先生却一摆手,说道:“各位不必劝了,这几个耳光根本消除不了我的罪孽。” 说完长叹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我们家世居江南道,远祖学的是纵横家的学问,然后世代相传。但这种学问只有在乱世才有用,和平年代就是屠龙术。而且自秦汉以来,先是焚书坑儒,后是罢黜百家,我们家的这门学问遭到了封禁,只能家传。后面科考兴起,也不考这个,因此没有一点用武之地,还要藏着掖着,不能让官府知道。 我们家族却不忍丢弃,世代相传,希冀有一天能够想先祖那般靠此出人头地,重现祖上荣光。因此我们家虽世代穷困,却一直抱着这样的希望,直到我这一代。我靠着家里的十几亩薄田能够勉强度日,后来又靠着能识字,在乡里开了家私塾,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 我成了家,有了儿女,日子虽清苦,但起码能保得一家平安。谁知道楚王来了,这混蛋用了几年时间压榨完星城的百姓后,就开始通过不断提高税收来搜刮整个江南道的地皮。不到十年时间,整个江南道被他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我的父母、妻子和其他孩子都是因为穷困,生病后无钱医治,在他来江南道的这十几年间陆续去世的。本来我和女儿相依为命,日子虽苦,但也过得下去,并没到买儿卖女的地步。但嘉和皇帝驾崩,四王开始活动,我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我想我的学问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因此我就想到星城投靠楚王,煽动他造反,然后辅佐他成就帝位,我也能跟着飞黄腾达。” 众人听到这里都默不作声,有些甚至对他有些鄙夷,但碍于面子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先生却不在乎,“很无耻,对吧?我也这么觉着!只是各位要知道,学我们这门学问的人虽不多,但也不止我们一家,除了学纵横之术的,和我们类似的学有其他学问的人还有很多。我们这类人有个特点,那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请公子以后千万要小心我这样的人。” 刘继祖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刘继祖点了头,他才继续说道:“我想去投奔楚王,但却苦于没有盘缠。正好这时无为谷来买童女,我就动了歪脑筋,天真地认为我只是暂时把女儿卖给了无为谷,只要我飞黄腾达后,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赎她出来。于是我就一狠心,把她卖了,还无耻地骗自己,这样女儿能过得更好。我真是畜生不如!” 说完又开始扇自己耳光,这次大家都没有劝,觉着他活该,苏先生抽了几巴掌后,见大家都不说话,就自己停了下来,“我知道大家都不齿我的为人,有时候连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我拿到卖女儿的钱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星城,想要投奔楚王。 结果楚王那混蛋根本无意逐鹿中原,只想过他的富贵日子。我连他的面都没见着,盘缠就花了一半,没办法,再待下去,我连回家的盘缠都没有了,我只好悔恨不已地回了家。到家后不久,就有人来找我,说无为谷买女童根本不是做奴仆,而是要杀了取血。” 刘继祖听到这里,看了侯怀谷一眼,侯怀谷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我一听,既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思念女儿,担心她被害,连忙召集同样卖了女儿的人家。好在我在乡里当了多年的教书先生,有点号召力。那些像我这样无牵无挂,又担心女儿的几十个人就跟着我来到了无为谷,后面的事公子都知道了。 虽然我们是被利用了,但能把女儿救出来,我们也毫无怨言!我说了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是不想对公子隐瞒,我从这件事也明白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听着似乎不错。但如果所辅佐的人是像楚王这样的,那就是助纣为虐。 因此在听说了您就是诛杀了‘京畿四害’的李少侠时,我就在想,只有像您这样的人才配君临天下,也才应该君临天下。我那时就决定,要跟着您,辅佐您,我们才有希望,老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 刘继祖听了,一阵无语,心想这人不愧是学纵横之术的人,嘴里一套一套的,他这类人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怪,只是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他却没有这个打算,他虽然想做一番事业,但君临天下这样的事,他连想都没想过。而且从他各个渠道学的历史知识来看,想当开国皇帝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那都是九死一生的事。 他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苏先生能这样坦诚,我们都十分佩服。您虽然做错了事,但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用行动进行了弥补,所以以后不必太过自责。至于君临天下什么的,我从没有想过。另外我还想知道,咱们萍水相逢,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 这时从前车传来了范屠户的声音,“公子,这个我来说吧!” 众人听了都朝他看去,范屠户已经和赶车的换了位置,坐在车前,“您年纪轻,出来的少,可能不知道,‘京畿四害’是很有名的,因为去京城做生意的各路客商几乎都听说过他们的恶名。我们江北道就挨着京畿道,对他们更是久闻恶名,很多生意人害怕经过他们活动的区域,都会绕远路去京城。 所以他们被杀,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大家都很高兴,从此去京城不用绕路了,能节省不少开支。刚开始传来的消息说他们是被周边的强盗杀的,但前不久,传出来了确切的消息,说是乐知书院的李传宗杀了四害,书院为此还联络了四害的家人一起抓捕您。 这些消息就是从那些四害家雇来的,要抓捕您的人的嘴里散出来的。四害家为了抓您,雇了很多人,这些人有些被您杀了,有些却逃跑了。他们都亲耳听四害家人说是您杀了四害,而您也没有否认,然后他们亲身参加了围捕您的行动。 他们也亲眼见识了您的武技,都吓得魂飞魄散,因此很多人根本没出力就趁机逃走了。这些人武技虽然不行,经验却很丰富,他们很多人见您并没有追杀他们,所以就没跑多远,而是藏在了不远的山林里。 他们这样做是想看看后面的情况再决定进退,毕竟这些人今后还要在江湖混饭吃,没完成雇主的任务就逃跑对自己的名声不利啊!但等您把乐知书院的追兵也杀的杀,吓跑的吓跑后,他们才不敢继续留在那里了。 而且这些人也因此有了推卸责任的借口,毕竟连乐知书院的护卫都抓不住您,他们怎么有能力抓捕。这些人里有两个就是从江北道一个中小门派出来在京城混饭吃的,他们两个先您一步逃回了江北道,还把他们的见闻故意到处散播了出来。 这些家伙这么做,一方面是四害确实不得人心,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在为自己没完成任务开脱,他们都是有门派的,没完成任务总要给自己的门派一个交待。门派有了借口才好去跟四害的家人交涉,毕竟抓捕像您这样的高手,才给那么点佣金也说不过去,最起码双方都有话说不是。 但江北道的百姓就没这么多想法了,这半年来我们江北道的百姓被楚王吓的够呛,我们非常害怕会变得像江南道那样,因此很多富户都低价变卖了家产,搬了家,离开了江北道。 但两个月前,楚王知道了这个情况,把所有出去的道路都封死了,规定除了官府允许的以外,其余人要出去可以,但不能带一文钱,贵重物品更是想都别想。 江北道的百姓都知道,这是楚王在摸江北道的底,等他都摸清了就会动手了。江南道被他祸害成那个样子用了十几年时间,我看江北道两年都用不了就会被他榨干。 所有的老百姓都盼着像您这样的人出现,杀了这恶魔。所以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散播的特别快,很快就传遍了江南江北两道。我猜以这个速度传,即便江南江北两道消息相对闭塞,现在没准儿也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周朝。因为四害的兄长、父祖可都是当朝的高官,影响力很大。我知道您现在对君临天下什么的没什么想法,但希望公子能多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受苦的百姓。 说实话,像我们这样的,其实并不在乎谁当皇帝,老百姓只想有口饱饭吃,有基本的王法就满足了。但现在这些权贵无法无天,根本不让我们活下去,我们都是被逼无奈啊!像我这样的人,本来无牵无挂,日子也还过得去,但楚王一来,就让很多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我就是因为看不惯这些官吏借机横行乡里,教训了几个官差,结果就被楚王的手下狠狠打了一顿,眼看不活了。要不是冯神医恰巧路过,见了可怜我,给我治了伤,否则我也早就死了。 现在我是明白了,继续让这些人坐在位子上,我们肯定没有活路。即使公子您不愿意带着我们造反,我们迟早也会扯旗造反的。但现在公子您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贫苦百姓都希望有像您这样本领高强又不畏强权的人出现,带着大家一起反抗,希望公子能慎重考虑一下。”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八十四章 权衡利弊 众人听了更是惊讶,苏先生能有这样的见识,毕竟他是读书人,而这范成,屠户出身,居然说的比苏先生还好还实在。 侯怀谷这时点点头,捋着他那两撇胡子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公子,苏先生和范先生说的太好了,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您可要慎重考虑啊!” 龙长老也不住点头,“各位说的都不错!传宗啊,现在咱们得罪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比一个强大,没有自己的势力怎么行!我们只有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才行,让他们不敢再对咱们怎么样。否则,没有哪个势单力孤的人能日日提防像书院和无为谷这样的敌人!” 冯神医最后也说道:“公子,你就是不考虑自己,也要想想现在受苦的百姓啊!我这些年行走江湖到处行医采药,多少也有些见识,大周早已经由盛转衰了。官员腐败,朝廷无能,地方豪强并立,权贵们侵吞土地,百姓流离失所,壮丁只能依附于豪强,老弱只能自生自灭,这是取乱之道啊! 另外,路上我还听说几位师兄弟说,大周南边和北边都不太平。南边三广地区来了一伙外国人,现在正拼命吞并那里的江湖门派。我来无为谷之前,已经吞并了广东道和广南道所有的江湖门派了,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事。 而北边更麻烦,他们那里出了个什么‘草原之鹰’,叫乌合台的,他已经统一了北方东半边的草原,手下有十几万控弦之士,现在实力还在不断壮大。他们要是趁乱进攻咱们,攻破北方边塞,那麻烦就大了。 根据以往朝代的经验,我们只能趁早结束战乱,在他统一整个草原之前,集结起全国的力量将他们抵御在长城之外才行。否则华夏一族有亡国灭种的危机啊!但目前国内的这些权贵都没有这样的能力与号召力,所以,为了华夏族的存亡,公子您也要好好考虑啊!” 刘继祖在前世今生都学过历史,虽然这一世和前世有些不同,但情形是类似的。他知道北方游牧渔猎民族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噩梦,而华夏民族和北方游牧渔猎民族的融合一直持续到近现代。而北地的边患,虽因修筑长城要塞而减缓,但一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直到现代武器装备出现,让他们的骑射优势丧失后才彻底解决。 但在此之前,每一次大的边患都给中原百姓带来无尽的噩梦。刘继祖心想自己前不久还差点多次被杀死,自己有这个能力吗?这些人怎么会这样信任自己,自己现在都还在逃亡途中呢!不过他们说的似乎都有点道理。 特别是龙长老说的,自己现在势单力孤,光乐知书院都应付不来,何况还有四害家在朝廷的势力,他只能逃亡。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和书院势均力敌的无为谷,乐知书院的暗杀术、无为谷的毒药那都是防不胜防啊! 另外,找到师祖后,如果苏先生说的杨胜武就是师祖,没准儿还得加上楚王,还有师父在止戈城的仇人。这些人没有一个好对付的,光靠自己怎么可能是对手! 于是他沉吟半响后说道:“几位说的都很有道理,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吧!”说完他就回到了队伍最后仔细思量起来。队伍行至午夜时分时,他们来到了一处险要地段,那里侯怀谷安排的人已经在路旁砍了很多树木堆在旁边。 刘继祖见了很满意,等队伍都过去后,他来到冯神医旁边,请他安排了他手下六名医武者去前面照样准备。 冯神医知道这是刘继祖考虑周到,不能把所有事都交给侯怀谷他们做,那样不公平,于是连忙点头同意,吩咐几个骑马的弟子去了。 刘继祖又让苏先生和范屠户叫了不少人过来侯怀谷这里帮忙,他们又多砍了些树枝,等车都通过后,迅速将那个路口给封了起来。 人多好办事,树木很快就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刘继祖又安排人点了火,众人才继续上路。 就这样他们一晚上走走停停,根据不同关口的情形,有的地方放火,有些地方用树干拦挡,有些地方用石块拦挡。 侯怀谷本来还想要烧桥,结果被冯神医大骂了一顿,刘继祖也觉着这样有些过分了,主要是会影响当地百姓的生活,侯怀谷这才作罢。 就这样,他们边走边设置路障,天亮时刘继祖让车队停了下来,他先在队伍两头各安排了五个会武技的去警戒护卫,然后才让大家好好休整一下。 他们先给骡马卸了车和马鞍,准备了水和草料,赶路没有它们哪儿行。剩下的人则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早餐。 刘继祖这时才有机会停下来,仔细看看自己这个队伍的情况,他看着这支老少妇孺皆有的队伍,思绪万千。自从昨晚听了众人那些劝说的话后,他整个后半夜都在权衡,最后终于下了决心。 他想既然把这么多信任自己的人带了出来,就要负起责任,最起码也要完成承诺,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才行。至于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因为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下定决心后,他不再犹豫,开始仔细考虑这么多人怎么组织安排,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带着几百人的队伍。为了摸清自己现在这个队伍的具体情况,他利用这个难得的空余时间把龙云飞、吴伦、侯怀谷、冯定坤、苏孟奇和范成都找了来围坐一圈,朝他们详细了解了一番。 他们现在一共有三百八十七人,其中刘继祖一行共六人,龙长老的家眷五人,冯定坤一行二十四人,侯怀谷一行十五人,苏孟奇一行七十五人,范成一行一百二十八人,还有一起救出来的一百个女孩、三十个男孩以及四魔。 这些人里,会武技的有四十人,分别是刘继祖、吴伦、龙长老、四魔、侯怀谷一行十五人和冯定坤一行里的十八人。不会武技但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一百三十八人,分别是龙长老家眷两人,冯定坤一行剩下的六人,苏孟奇一行七十一人,范成一行五十九人。 剩下的二百零九人要么是妇人,要么未成年,要么生着病,要么是老弱,包含刘继祖一行三人,龙长老家眷三人,苏孟奇一行剩下的四人,范成一行剩下的六十九人,还有那一百个女孩和三十个男孩。刘继祖估计,等生了病的好了,还可以有三十个左右的成年男性可以用。 那些女孩和男孩年龄都在十岁到十二岁之间,其中有五十三个女孩找到了家人,他们的家人听到消息来到了无为谷。但剩下的四十七个女孩和那三十个男孩却没有家人照顾,现在暂时是由苏先生和范屠户安排人来照料他们。 等把人盘清楚后,刘继祖开始安排。 他先想到很多孩子闲着没事,又没有家人管教照顾,容易出事,于是他先安排道:“我有个想法,想听听各位的意见。这些没有家人的孩子都无依无靠,没人管教照顾,总不是办法。我想委托冯神医带着几位药师来教这些女孩学些简单的医术,特别是外伤和常见伤病的治疗护理。委托龙长老、侯前辈带着几个医武者和毒武者教男孩学些简单的武技,不用多高深的,最好侧重战场实战,不知各位觉着如何?” 冯神医听了很高兴,“公子宅心仁厚,考虑周到,我们没问题!” 龙长老也点点头,“这是个好办法,把他们组织起来,还能做不少力所能及的事。” 侯怀谷这时补充道:“女孩如果合适也可以学武的,那么多都去学医,意义不大!” 冯神医听了不高兴,以为他又针对自己,“女子的体力天生比男人要差些,学武效果怕是不好吧!” 侯怀谷却说道:“话是这么说,但女人里也有高手啊,像小蝶和她女儿姜梦,还有恒山派的令三山,我都不一定是对手,何况有些轻身小巧的功夫更适合女人呢!” 冯神医还想说什么,刘继祖怕他们好不容易和好,又因为这个产生新矛盾,忙笑着劝道:“两位不必争了,干脆这样,男女都学些医术,同时也都学武,但都从最简单实用的学起。这样一方面可以让男孩有自我疗伤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女孩有基本的自保能力。等教的差不多了,看他们的资质,适合学武的,再去学武,剩下的就都去学医,两位看怎么样?” 两人听了都觉着挺妥当,就点头同意了。 苏先生见了,想起自家的女儿,知道机会难得,跟着问道:“那我们的女儿是不是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学?” 对此,大家当然同意,这样一来这些小孩子就都有了事干。 苏先生很高兴,接着报告起财物情况,“我在路上已经对咱们在无为谷收上来的财物进行了清点。除了花掉的,所有金银折算成银两,总共还有三万两千五百五十两,看来这姜遥是真有钱。另外,还有不少金银器具和古董、字画以及一口袋药。我想他那里的东西,应该都是好东西吧,我也不是很懂,但肯定能卖不少钱。另外,咱们的目的地既然是江东道,不如等到了江东道的大城市再卖,比如金陵或扬州,听说那里的有钱人多,能卖上价钱去。” 刘继祖听了,突然想到那瓶春梦了无痕,二十颗就买了五千两银子,那么一大口袋药肯定能卖更多钱。而他们现在正需要大量的钱,于是朝侯怀谷打听道:“侯前辈,不知您收的那口袋药都是些什么种类,能卖多少钱?”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八十五章 为人作嫁 侯怀谷笑道:“难得公子还记得,那可都是好东西,卖钱有些可惜了!那时时间有些紧,那些治疗各种疾病的药没怎么收,主要收了些有特殊功效又比较值钱的。那里面有为下个月准备的十瓶‘春梦了无痕’,这最少也是十万两银子啊!到了大城市的拍卖会,更是能买到一万两千两一瓶。 还有十瓶驻颜丹,十瓶定颜液。没错,就是小蝶用来美容的那种,这要搭配着卖才值钱,单个卖价钱会损失不少。正常情况下,一瓶驻颜丹和一瓶定颜液一起卖,最少也是一万两银子。如果放到拍卖会,价钱就不好说了,因为这个东西和那春梦了无痕一样,也是限量一月十瓶的。 而且卖这个东西要碰运气,要是碰上大富婆或有这个需求的人,几万两银子也有人买。 至于那十瓶百毒解,也值不少钱,但这个建议您别卖,留着不嫌多。咱们和无为谷结了梁子,难免会有人中毒,留着有用。 还有那二十瓶金疮药也是,买不了多少钱,但很管用,最好留着自己用。” “剩下的就是毒药了,那是非卖品,大部分是给毒武者执行任务时用的或分发给新弟子的,少量是卖给谷内那些人的。 包括十瓶随风逝,五瓶醉千年,两瓶乐无忧,半瓶解春风。 随风逝和醉千年您在出无为谷时,应该已经见过那些护卫在使用了。 随风逝是那灰色的粉末,剧毒,接触到眼、口、鼻内的粘膜就会中毒,没有解药两个时辰之后必死。这是无为谷最常用的毒药,百毒解可解。 醉千年是那紫色的粉末,无形谷里的毒气种类和这个类似,但毒性没这个大。无形谷的毒气闻者会失去知觉,如同大醉,中毒者离开毒气后,半日可解。前面也说过,没有谷里的专用解毒手帕,用人的尿液浸湿棉布,掩住口鼻也可以避免中毒。 但这个醉千年要厉害的多,中毒者通过口鼻吸入,会一直昏睡七天。没有解药的话,就必须按时给中毒的人喂水,喂流食,揉其胸腹帮助他消化食物、排泄粪便才行,这样熬过七天毒可解。否则,中毒者会因无法进水进食而渴死或饿死,而毒不随着粪便排出体外,中毒的人就会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直到死亡。 这个药是近几十年新开发出来的毒药,应用的还不多,吃了百毒解的医武者和没有对此产生抵抗力的毒武者也不能抵抗,唯一的办法是依靠闭气来抵御。而我们谷外的毒武者恰恰对此没有抵抗力,目前咱们这里也没有这个毒的解药,只有四魔才能抗拒。我猜咱们出来时,谷里的守卫用出这个毒来,就是专门为了对付我们这边的医武者和毒武者的,要不是有四魔和公子的弓箭在,光这个毒我们就很难对付。 乐无忧很特殊,为白色粉末,中毒者通过口鼻吸入会失去理智,陷入极乐幻象之中而失去战斗力。但这个毒一般不会直接致命,药效过了,人就恢复正常了。但有严重的后遗症,那就是会上瘾。上瘾之后中毒者会人格大变,严重依赖这种毒药,并不计代价的想要再次获取,对有乐无忧的人会言听计从,谷里通常用这个来控制那些不听话的权贵。 至于解春风吗,是淡蓝色丸药,有股奇特香味,一般溶化到酒、茶、汤等有味道的饮食里,下给女人使用。我要没猜错的话,那姜遥就是要给您的妻子灌这个药。严格说来这不算毒药,是从一种治疗女人病的药里提炼研制出来的,是烈性春药,和春梦了无痕相反,是专门给女人吃的。 吃了这个药后会大幅提升女子的性欲,并使其身体软绵无力,神志恍惚,让女人丧失抵抗力。因此这是谷里最下三滥的药,所以不是毒药却胜似毒药。谷里的那些男人采了野花回来就会来买,这一颗就要五百两。 这十八瓶毒药都很值钱,但单价最值钱的就是这解春风了,比那春梦了无痕贵一倍多,一整瓶五十颗就是两万五千两,之前我数了一下,现在只剩二十六颗了。这药从不对外卖,都是谷里自用,我当时正好看见就收了来。” 刘继祖想起当时那个女人要给七妹灌这个药,就一阵气愤,“这药有损阴德,就不要卖了,省得害人!” 侯怀谷点了点头,“公子说的不错,这药就存在库里算了。实际上所有这些毒药,谷里都不卖,但还是有人通过各种渠道高价来买。你们千万不要以为这些毒药很寻常,很容易获得。实际上,即使对无为谷来说,这些毒药的产量也都是有限的。” “这又是为什么?”刘继祖问道。 “主要是因为无为谷的毒药,和外面那些常用毒药是不同的。比如我们用的最多的剧毒随风逝,就比江湖中所有的剧毒效果都要强烈,它不像外面江湖常用的那些砒霜、蛇毒、箭毒木之类的,需要吃进去或通过伤口进入血液里才有效。 这个随风逝只要沾到眼、耳、口、鼻里面的粘膜就会让人中毒,闭着气也不行,防不胜防。它是用十种剧毒搭配一种很特殊的溶解剂调配而成,外人以为数量很多,但实际上产量是十分有限的。否则,随风逝研制出来的两百多年前,无为谷就能借此一统江湖了。 这两百多年来,无为谷给谷外毒武者配的都是一瓶随风逝和一瓶百毒解,毒药用于自卫,百毒解自用解毒,给谷外药师和医武者的则是两瓶百毒解,一瓶自用解毒,一瓶留着为他人解毒。谷内的五姓弟子能领多少我们不知道,除了那倒霉的福寿丹,我们谷外弟子终其一生从谷里只能领到这些东西。” 刘继祖有些不明白,“无为谷那么多的毒药,为什么两百多年多用这一种?” “公子,随风逝虽然只是一种,但您可千万别小看它。在随风逝研制之前,包括无为谷在内的所有江湖门派,大家用的都是单一毒药,或将这些单一毒药简单混合两三种使用,那就到头了。 那时毒的种类已经不少了,现在外面的那些江湖门派依然还在使用,我能叫出名字来的都有几十种。不是说这些毒效果不好,单一毒药有些毒性也很猛烈,但缺点是好解。解单一毒对熟悉这种剧毒的毒师或药师来说,只要有他需要的药和材料就很容易。甚至可以提前开发出解药或解毒方法,比如像无为谷的解毒手帕那种东西。 一般来说,一个人同时中的毒种类越多,解起来就越困难。无为谷和外面用毒的一些门派都曾反复试过,最多只能同时解三种剧毒,超过三种,毒没解完,人就死了。而无为谷两百多年前研制出来的这个随风逝,是十种毒药混合在一起的复合毒,直到今天外面那些门派也研制不出它的解药或超过它的毒药,您说厉不厉害? 中了随风逝,没有无为谷的独门解药百毒解,必死无疑。所以,随风逝表面只是一种毒药,但实际上是由十种剧毒加一种溶解剂按照一定比例调配而成的。中了这个毒,没有百毒解就只能等死了,我这么说,您明白了吧!” 刘继祖点点头,“七妹被姜遥等人抢走时,有个灰衣人朝我喷的就是灰色烟雾,我应该就是中了这个随风逝!毒性确实厉害,要不是我恰好有一瓶百毒解在身上,我就死在堰城了。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百毒解对无为谷这么重要,无为谷为什么还会拿出来卖呢?” “那先恭喜公子了,吃了百毒解,您就是半个医武者了,以后对上无为谷的人就更安全一些。至于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东西拿出来卖?哼!还不是因为无为谷太贪心,犯了众怒造成的,不过这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正处于前朝末期,天下已乱,和现在有些像。三宗门都野心勃勃,想借着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而依仗就是各个宗门的优势。无为谷的优势就是药和毒,而战斗力主要体现在毒上,于是他们就想通过研发威力更大的毒来提升竞争力。 但无为谷吸取了神农谷的经验教训,制定了一个用毒原则,那就是‘要用毒先解毒’。因为除非是用毒者自己不想活了,否则用毒时难免波及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但发现或研制新毒本身就很难,再研制解药就更难了,这可不是短时间能见效的。那会儿时间又紧迫,三宗门都想占得先机,这时无为谷的一位前辈就想到了百毒解。 百毒解在当时已经用了几百年,还从未对外卖过,开始时主要用于培养医武者。后来才开始把多出来的用于其他弟子,用了几十年时间终于覆盖了整个无为谷的弟子。当然,谁都知道这样做的主要目的还是防备毒师和我们毒武者。 想到百毒解的这位前辈,提出可以将百毒解能解的那些毒融合起来,这样最少也能节省出开发解药的时间。谷里当然同意,研发也很快就取得了进展,随风逝用了半年时间就研制成功,威力您领教过了。无为谷大喜,拼尽全力去制造,又用了半年时间,给每位毒武者都装备了这个毒,然后就开始去抢地盘。 结果可想而知,无为谷很顺利地抢到了两个州的地盘,一个是乐知书院的一个是止戈城的,灭了七八个门派。打到后面,剩下的那些门派甚至都不敢和无为谷的人交手了,见了就跑。无为谷野心更加膨胀,就想借机扶植自己的代言人当皇帝。 谁知这样一来,无为谷犯了众怒。乐知书院与止戈城联名写了一封信给无为谷,大致意思是说无为谷太过分了,不给江湖同道活路,书院和止戈城以及其他江湖门派只好先联合起来共同对抗了。信后面是当时所有大的江湖门派掌门的亲笔签名。 这谁受得了,无为谷本来也有些心虚,因为当时的随风逝不够用了,攻打两个州的江湖门派几乎将他们的毒都消耗完了。在这样的情形下,收到这样一封信,无为谷也很头疼。当时谷里分为了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吵了一整天。 最后还是主和派占了上风,毕竟没了毒的无为谷,武技比不上乐知书院,暗器比不上止戈城,人数和整个江湖相比更是少得可怜。以自己一个门派对抗整个江湖,胜算极低甚至根本是不可能的。于是无为谷主动和以书院、止戈城为代表的其他大的江湖门派谈判。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的结果是无为谷退还得到的那两州地盘,以成本价每年卖给书院和止戈城各五瓶百毒解。作为交换,书院和止戈城象征性的各补偿无为谷十万两银子,书院又拿出了三本二等武技秘籍,止戈城答应帮无为谷制造了那三个放毒装置。 这样一来,三宗门各取所需,都满意了。但其他江湖门派什么好处都没得着,还整天担心无为谷的随风逝。于是他们又联合起来继续给无为谷施压,暗中使绊子,甚至刺杀了无为谷计划扶植当皇帝的那个代言人。 正因为那个代言人被暗杀,无为谷争雄的计划完全落空,乐知书院才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做通了无为谷的工作,一起扶持自己的代言人,并顺利吞并了被刺杀那人的势力,然后打败了止戈城扶植的那伙人,顺利建立了大周。”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八十六章 各得其所 刘继祖听了眉头一皱,“您是说三宗门又像祖门那样开始扶植自己的势力开始参与天下纷争了?” 侯怀谷捋着他自己最得意的那两缕胡子答道:“也对也不对!说对么,他们确实扶植了自己的势力逐鹿天下,甚至有些被扶植的人,就是三宗门的庶子。像现在的大周,开国皇帝据传就是你们乐知书院当时宗主的庶子,那开国皇帝的皇后和手下也都是其余五姓权贵的庶出子女,您杀的那四害就是他们的后裔。” 刘继祖听了这话被惊的不轻,他扭头朝龙长老看了看,龙长老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说话。 侯怀谷则继续说道:“说不对么,是因为和那时比也有不同。他们扶植了自己人当皇帝后,会重新划分江湖的势力范围,划完了就不能管了,管也不能明着管,您清楚了吧!就是说天下已定,势力已分,朝廷是朝廷,江湖还是江湖,大家谁也不能再借朝廷的势,否则其余的江湖门派就会像对付无为谷那样群起而攻之。 现如今又是天下大乱的时候了,据我观察三宗门又有行动了,但现在朝廷里还有小皇帝,外面还有四王,形势还不明朗,大家都是在暗中使劲儿呢!这个等咱们安稳了,我再跟您细说,我还是接着说这毒药的事吧。 无为谷竹篮打水一场空,又顶不住其他江湖门派的压力,只好认怂,答应每年以成本价再公开售卖十瓶百毒解,但这十瓶都是各江湖门派论资排辈排着队轮流买,别人买不着。当然了这么多年下来,数量也流出去不少,因此江湖中很多人都吃过百毒解。 特别是那些较大门派的掌门人和重要门人,一般都吃过,这也是很多大门派掌门继任仪式的一个环节。无为谷的人用毒前都会先观察,看是不是这类吃过解药的人。如果是这类人,在只有随风逝没有别的毒药在身的情况下,他们一般不会动手。” 刘继祖这时想起姜遥观察自己的那几眼,原来是在判断自己是什么身份,是否吃过百毒解,然后决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侯怀谷不知道他在想这些,继续道:“另外,百毒解这个药有保质期,虽然密封很好,也只能存放十年左右。所以除了这每年的二十瓶,就是无为谷的弟子卖出去或送出去的了,按理说外面数量不会太多。但近些年无为谷对谷内弟子管控放松,这些纨绔为了钱,私下里卖出去不少,您用的那瓶极有可能就是这种途径出去的。 总之,无为谷经过这一次之后,这两百多年来基本就放弃了大的争斗,开始一门心思地赚钱,我估计现在三宗门里无为谷是最有钱的。但谷里越有钱就越抠门,对我们谷外弟子更是如此,对各种毒管控更是极严。 除了入门时给我们的那些以外,就再也没有多余的了,除非谷里派了任务,会根据情况单独发一些。但这些是不能无故使用的,任务执行完没有使用的,宗门要收回。无故使用的会被宗门处罚,甚至终生不再允许其使用毒药,而按规定用掉的,宗门会登记在案。 当然,这样严格的管理也无可厚非,毕竟毒是无为谷赖以生存的基础,外面的人出再多钱谷里也不会卖给你。外人要想买到无为谷的毒药,就只能通过私人关系了。我们谷外毒武者走投无路时,会选择把自己这唯一一份毒高价卖掉。 但这也算是卖掉了自己的一条保命手段,因此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选这条路的。所以说,这随风逝也是我们谷外弟子的最后一条收入来源。当然,毒武者也有因此被人暗算的。 我觉着咱们可以把那春梦了无痕、驻颜丹和定颜液卖了,至少能卖二十万两银子。说了这么多,公子对无为谷的情况多少更明白了一点吧!” 刘继祖点点头,“多谢侯前辈,本来我还担心钱不够花,这么多人,钱少了怎么行,这样一来短时间内都不用担心了。苏先生和侯前辈考虑的都很周到,就按你们说的办。另外,这些财物都是咱们大家一起从无为谷带出来的,就应该由大家一起管一起花。 就由苏先生和范先生两位分别来管理,苏先生负责度支、记账、采买,范先生负责库房、后勤和分发,冯神医和侯前辈各派两个人来负责协助、守卫。另外,请侯前辈负责前路警戒护卫,我师父和我负责后路警戒护卫,龙长老和冯神医居中策应。 医护的工作和教导这些孩子医术的工作就交给冯神医了。整体的护卫工作由侯前辈负责分派,所有的成年男子都要听从调遣。没有任务时,由侯前辈、龙长老、我师父和我来训练他们以及那些小孩子。 各位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只要是合理的,交由苏先生登记采买,范先生来分发。苏先生和范先生两位还要负责给咱们准备充足的粮草,保证人有吃的,骡马车辆不出问题。除了那些成年男子和孩子以外,其余的人交由你们两位来分配管理。”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互相看了看,除了龙长老和吴伦,其余人似有默契一般,都站了起来,朝着刘继祖弯腰拱手,一起说道:“遵命!” 刘继祖见了也站起身来,拱手回礼,“我考虑了一晚上,觉着各位昨晚说的有道理,咱们最起码要先逃离这里,去到安全的地方再说。但这么远的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没有组织怎么行,难得各位这么信任我,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听了都很高兴,特别是苏孟奇和侯怀谷两人。 这时刘继祖突然发现侯怀谷腰里的刀是一把普通的单刀,说道:“各位,我看你们有些人手里的兵器还是从无为谷的中转仓库里拿出来的。那些兵器都很普通,我车上还有一些兵器不错,可以请会武技的先来挑,把不趁手的兵器都换了。” 众人听了这个消息更是高兴得不行,尤其是被抓进谷里的那些人,包括侯怀谷、四魔和那十几个医武者。因为趁手的兵器对于武者来说就跟命根子差不多,等他们见到刘继祖从车里拿出来的那三十几把上等兵器时,都眼睛放光。 他们没想到刘继祖还有这么好的兵器,都忙着把从仓库里拿的那些兵器换了,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四魔最高兴,拿到兵器后直接就动手试了起来。刘继祖现在眼力非凡,一见他们的身法、招式也是暗暗心惊。 他发现四魔掌握的武技虽然一般,但力量特别大,速度特别快,打起来还十分专注,关键是四人还懂得配合,十分不好对付。自己虽然有信心收拾了他们,但可能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行。 他假装随意地问旁边的侯怀谷,“侯前辈,他们四个的真名叫什么?” “他们是上一代克毒者,真名叫什么他们早已经记不清了。宗门按照个大个小,给他们起了齐伯、齐孟、齐叔、齐季四个名字,个子最大的叫齐伯,个子最小的就叫齐季,以此类推,挺好分,也挺好记。” 刘继祖心里记下,点了点头。等他们都换完兵器,刘继祖又让苏孟奇和范成把他们换下来的兵器都拿去分给了那些不会武技但没有武器的健康成年男性。他还让他们找了六个会打猎或臂力比较突出的,把自己车上剩下的六张弓和六百支箭给了他们,并交由吴伦管理。 那六人中有三个是猎户出身,会射箭,拿到弓箭挺高兴,另外三个不会射箭,就由那三个猎户教。这六人加上他们自己一行人的五张弓,总共就有十一张弓了。他还吩咐苏孟奇在经过镇子时如果有弓箭就再买些,让尽量多的人都学会射箭。 因为从他的经历来看,这些普通人单个时根本无法和那些练过武的人对抗,无论是赤手空拳还是使用刀枪等常规武器,都不行。但弓箭就不同了,射得准的话,在夜里或近距离时甚至可以袭杀高手。箭手多了就更不得了,高手也只能躲着,因此对普通人来说,弓箭才是最好的武器。 苏孟奇听了刘继祖的安排也赞同道:“公子这个安排非常好,要发挥这些普通人的战力,弓箭确实是最好的兵器了。请公子放心,这里多山,只要有山就有猎户,有猎户一般镇上就会有弓箭卖。” 刘继祖点点头,让他去忙。 冯神医则趁着他们分兵器的空,给好几个人看了病。 等早饭和带在路上吃的干粮都做好,大家吃饱了饭,然后不敢耽误时间,就又收拾了车马上路了。 这次,为了保持战斗力,侯怀谷给负责守卫巡逻的分了班,让大家轮流值守,他腾出了两辆车来,让没轮到值守的到车上休息。 刘继祖把整个护卫工作交给侯怀谷,对这份信任侯怀谷十分高兴,等分派完任务后,他单独找到刘继祖说道:“公子,我猜今天中午前后,无为谷的第一波追兵就能赶到,到时候由四魔、医武者和我们毒武者出面应对,你们先不要靠近。 您要好好休息一下,等人来了我会让人把您叫起来,到时候您就坐镇中央,守好咱们的营地和前路,指挥人在远处用弓箭支援我们就行了。后面也是如此应对即可,我对谷里能用出来的手段一清二楚。不是我在这里夸口,只要谷外弟子不插手,谷内那些人根本不足为惧,他们的战斗力和我们比差远了。 除非小蝶把自己的贴身卫队派出来,但我分析这不可能,没有足够的人保护,我猜她连一天都活不过,所以我才不担心追兵。倒是从目前得到的消息看,楚王这边的军队可能有点难缠,姜遥和楚王的世子王世荣以及统兵大将李喆之子李凯关系十分要好。几人少年时期就相识了,结伴在楚地作恶,可以说是一丘之貉。 而现在楚王的世子和李凯正在江北道,楚王那老王八蛋不敢出星城,就把自己的儿子派出来主持江北道的事务,李凯正是他的副手。他们驻在江城,咱们尽量靠北走,主要就是为了避开他们,而且南边水道纵横,也不便车马行走。 我虽安排了人手去探路,但我担心他们还是会拦截到我们。因为咱们不可能天天这样白天黑夜不停赶路,这样骡马是受不了的,人也会疲惫不堪,大大降低战斗力。所以咱们今天晚上就必须要停下来休息一晚上,而无为谷肯定会通过各种渠道通知王世荣和李凯的。 他们的信使速度肯定会比我们至少快一倍,如果有鸽子的话那就更快了。而江城又在东边,以我们这样的速度估算,不出意外的话,一天一百里左右,离开江北道要十二天。这样一来,他们至少有五到六天的时间来布置。 我的人手虽然能提前告知我对方的部署,但如果他们每条道都派重兵封锁的话,咱们怎么都会碰上大批官兵。我倒是不怕,只是跟着咱们的这些人从未经历过这类战斗,到时难免会有伤亡。” 刘继祖点点头,“您说的有道理,您有什么好的对策吗?”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八十七章 如期而至 侯怀谷笑道:“对策当然有,我猜楚王的官兵会在麻城大规模拦截咱们。那里几乎就是咱们的必经之路,往北是书院的地盘,危险重重,往南水道纵横,是王世荣的大本营,步履维艰。只有麻城这里陆路畅通,河道上有桥梁,咱们可以快速通过。 但我能想到,对方不是傻子,估计也能猜到,所以咱们必须在到达麻城之前,打退无为谷的追兵,把咱们的这些人尽量训练的像点样子,到时候遇到楚王的军队才好应对。否则,这些人一见到正规军队就吓傻了。” 刘继祖点头道:“您说的非常对,不会武技的这些人我看了,身体素质好的有一百来个,我们好好训练一下还是一股不小的助力。武技我觉着教些简单实用的就行,后面如果能弄到足够多的弓箭就更好了。但重点和难点是他们的心理素质怎么训练,不知侯前辈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侯怀谷还是习惯性地捋着自己那两撇极有特色的胡子,眼睛转了转,“这倒不难,只是手段有些残忍,就用谷里派来的追兵来训练他们就行。只是……” “只是什么,侯前辈有什么直说好了!” “只是据我观察,这些人大多心志不坚,之前是因为急着从无为谷逃离,现在离无为谷远了,这些人怕是有了新的想法了。” 刘继祖听了眉头皱了起来,心想这些都是穷苦人,自己对他们多少都有些恩惠,怕不至于吧!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侯怀谷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让刘继祖回自己车上去养精蓄锐,他自己安排好分工后也要去休息一下,而指挥的工作,他交给了黄雀。 刘继祖回到了自己的车旁,因为会驾车的人不够,他的车已经连在了前车上,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每辆车都有人赶。他把如风的缰绳拴在车后七妹的马旁,然后跳上了车。车厢里只有七妹和许多包袱,七妹正忙着整理那些包袱。 七妹从得救到现在都没时间和刘继祖撒撒娇说说话,现在见刘继祖掀帘进来,又是两人独处,再也忍不住了,一见刘继祖就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刘继祖,啜泣起来。 刘继祖轻轻搂着她,柔声安慰了好一会儿,七妹才慢慢止住了抽泣。她把面巾拉了下来,露出了那绝世容颜,拉着车帘的车厢好像一下子都变得亮了起来。 刘继祖傻傻地看着她,心想自己肯定是在做梦,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属于自己。正在做梦的刘继祖突然感到唇边接触到了一片柔软湿润,他缓过神来,却不愿清醒,很快又沉浸在了那片柔软湿润中。 车队就这样一路向东,和昨天晚上相比,显得安静了许多。等他们出了堰城地界,路开始变得没那么好走了,坑坑洼洼,车辆摇来摇去,有些颠簸,但刘继祖已经枕着七妹的腿睡着了。 梦里刘继祖还觉着刚才的美好那么不真实,但他实在是太困了,困得连这种不真实也感受不到了。 突然一阵马蹄声和人的喧哗声把他惊醒了,似乎他才刚睡着,但实际上他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 刘继祖睁开眼,坐了起来,伸手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了看,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山谷空地,那里比较开阔,大家正忙着搭建营地进行休整。 他回头看了看七妹,发现七妹靠着车厢也睡着了,那张脸即使在睡梦中也是美得那么如梦似幻。 刘继祖暗暗发誓,为了守住这份美好,他也要更加努力才行,即使拼了性命也不能让他爱的人再受一点伤害。他抖擞起精神,轻轻起身来到了车外,这时车已经都停好了,一个年轻人正在帮他卸车喂马。 刘继祖一看,正是范成安排跟他一起去无为谷救人的其中一个,他还主动帮刘继祖背过一口袋药。 刘继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年轻人十八九岁的样子,五官清秀,举止稳重,身体却很强壮。他对这个年轻人印象很好,问道:“这位大哥,您怎么称呼?” 那人见了刘继祖连忙行礼,“公子,您可千万别这么叫,您叫我范来就行。” 刘继祖一听这个名字,问道:“范先生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你今年多大了?学过武没有?” “我今年十八岁,没学过武,只是在家里跟着私塾先生上过几年学。” “那我喊你一声范大哥也不为过,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是侯前辈让停下来的,他说去路已经被封了,后面的追兵应该快到了,让我们先吃点东西,做好防御准备。我刚停好车正要喊您,您就起来了。” 刘继祖点点头,让他去忙自己的,他也开始收拾起来。 这时七妹也醒了,她收拾了一下,围上了面巾,下了车,听见追兵就要来了,就连忙去车里取了一个包袱出来。里面是一大包为刘继祖专门准备的干粮、卤肉、咸菜和十几个煮鸡蛋。 刘继祖也不客气,找了个地方坐下,就着水,狼吞虎咽起来。 周围那些小孩子对刘继祖都很好奇,他们都是刘继祖救出来的,但却不了解他,见他正在吃东西,就围了过来。他们从没见过像刘继祖这样吃东西的,越看越有兴致,越看也越吃惊。等到刘继祖把几个成人份的食物都吞进肚,总算吃饱了,大家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问题来。 先是一个脸颊红扑扑的小姑娘问道:“恩公!你是叫李传宗吗?今年多大了?我爸爸说你很厉害,一个人就能打败很多坏蛋,是真的吗?” 刘继祖喝了一大口水,用袖子擦了擦嘴,才笑道:“我是叫李传宗,今年快十七了。当然没有你爸爸说的那么厉害,我只是会点武,力气大一点而已!” 旁边一个个子最高的男孩问道:“恩公!我见过您射箭,箭无虚发,能教教我们吗?” 后面的几个男孩也跟着起哄,一起问:“能教教我们吗?” 刘继祖看了那个高个子男孩一眼,发现这个男孩身材很瘦,面貌俊朗,举止稳重,虽然年纪只有十多岁,却显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以及和现在身份不相称的高贵来。 刘继祖有些诧异,心想这个小孩怎么和那些农家孩子不一样啊?这样的小孩怎么会被卖到无为谷呢? 他有心细问一下,但现在时间不允许,只好先放下,笑道:“当然能,后面有时间我会专门教你们射箭的!” 那些男孩都高兴起来,这时来福看见了刘继祖,穿着皮甲摇头晃尾地跑了过来,那群小孩见了来福都吓跑了,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刘继祖呵呵笑了起来,他爱怜地摸着来福的头,对七妹道:“你也去吃点东西,追兵马上就到了,待会儿你带着弓箭跟在我身边。” 七妹闻言点点头,回到车上去吃东西了,刘继祖则继续收拾他和七妹的马匹、武器装备和弓箭。 等收拾完,七妹也吃好了,他们一起上了马,来福跟在旁边,朝着队伍的后面徜徉而去。 远处那些孩子看了,对穿着皮甲的如风和来福都很好奇,对刘继祖更是羡慕不已。 刘继祖和七妹来到队伍最后面时,发现那里是个山谷口,谷口外面地势很开阔平坦,一条笔直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对面的山脚。 路两边也没有树木遮挡,都是田地,只要有人从山里出来就能看的很清楚。而山谷口里面,看过来的视线却被山石遮挡了起来,从来路看过来时,只能看到道路上的情况,道路两边看不到。 侯怀谷、冯神医、龙长老、吴伦、四魔、黄雀、叶子、苏孟奇、范成还有三十几个武者以及那拿着弓箭的六个人此时正聚在山谷口一边,商量着事情。 侯怀谷看见刘继祖来了,忙说道:“公子来的正好,追兵很快就要到了,我们正在商量着分派任务,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 刘继祖让他继续,侯怀谷也不客套,接着说道:“待会儿敌人来了,我带着四魔和医武者、毒武者先躲在这两边,等着和他们硬碰硬。 雀儿和苏先生带两个毒武者和三十个男丁到队伍的最前面去,防止有人两面夹击咱们。两个毒武者骑马到前面去探路,发现有情况要及时回来报信,我们好有准备。还有就是你们要把去路上的客商都拦下来,告诉他们这边要打仗,等仗打完了再让他们过。另外,把他们的车辆人员都集中到路的一边,不要挡了咱们的路。 范先生带着剩下的男丁,在中间保护咱们的车辆、骡马、物资、和老弱妇孺,并做好战斗准备,随时等候我的调遣。 冯师弟带着药师负责给咱们这里受了伤的弟兄疗伤。 龙师叔、吴师弟则带着有弓箭的各位,在山谷口后面五十步左右的位置找好车辆做掩体,等敌人来了,在两百步远时,先射他们几轮。 公子箭法出众也和他们在一起吧,这能帮我们减轻不少压力。 我们就躲在山谷口两边,等他们冲到这个谷口时,我们会用绊马索拦截他们。各位射箭没有把握的,到时候就不要再射了,否则会误伤,不过像公子这样的神箭手,可以在后方用弓箭协助我们。 我们尽量把他们拦截在谷口处,如果有敌人突破了我们的防线,你们就继续开弓放箭射他们就行了。我猜这第一伙人多是试探性的,主要目的是摸虚实,以及耽误我们的行程,所以不会有多厉害。但解决了他们后,咱们要赶快离开才行,不能耽误太多时间,让他们的计策得逞。”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八十八章 刀光血影 众人听了,包括刘继祖在内都没有任何意见,立即各自带人去准备起来。 叶子自从见过七妹的真实面容后,总是怪怪的,见了面经常会调侃刘继祖,冷嘲热讽几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刘继祖当然不会和她计较,就当没听见,叶子也越来越冷落他。 龙长老带着他们几个和那六个弓箭手,来到了最后面一辆车旁。他们把马交给了范来等人拴好,然后把最后这张车拉到离山谷口五十步远的地方,然后把车横了过来,在车两边找好各自的位置,准备好弓和箭,然后静待追兵的到来。 侯怀谷则带着四魔和那些武者躲到了山谷口道路的两边,那里已经埋好了绊马索。 黄雀和苏孟奇带人去了前路。 范成带着其余的人把车都停好位置,然后守在中间,远远看着。 随着各人准备到位,大家因为紧张,都安静了下来,时间似乎也变得缓慢起来。 这时来福突然警觉起来,它站了起来盯着山口的方向叫了几声。刘继祖也看了过去,但什么异常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他隐约听到了马蹄声,很快马蹄声变得越来越大。 突然从对面山里出现了一支马队,数量越来越多,刘继祖远远望去,随着距离的拉近,看的越来越清楚。 只见这支马队两骑并列,沿着道路朝他们奔来。等再靠近一些,已经能看清楚他们骑的马和穿的衣服了,数量大概在一百人左右。只见左边的穿灰衣,系黑腰带,右边的穿黑衣,系白腰带。看来派出来的都是毒武者和医武者,等离着他们还有三百步远时,龙长老发出了准备的信号,大家都弯弓搭箭做好了准备。 这十一个箭手里,只有刘继祖用弓箭参加过实战。龙长老、吴伦、叶子和七妹虽然练过一段时间,也用过折叠弩和暗器筒射过人,但用弓箭实战,这还是第一次。 至于选出来的那六个人,有三个是猎户,但从没有射过人。另外三个,这才刚会使用弓箭,准头什么的还无从说起。其中有个胆子小的,拿着弓的手都是抖的。 刘继祖已经准备好了,眼看他们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最大射程,他把弓箭稍微抬高了一点,大喝一声,“射!” 他这一箭虽然瞄准的是左边的灰衣人的身体,但等箭到了对方跟前,却偏了一点,射到了马脖子上,那匹马吃痛,惨叫着扬起了前蹄,眼看就要摔倒。 那灰衣骑手反应还算快,连忙借势朝前跃起,想避开马匹落在旁边,但这时刘继祖的第二支箭就到了。 他趁着这人跃在半空,不便躲闪的机会,一箭射中了他的大腿。那人也惨叫一声,几乎和马匹同时摔倒落地,一同翻滚起来。 而旁边的黑衣骑手们这时已经朝前冲出了十几步远,吴伦等人的第一支箭这时也射了出来,但没有一支箭是射中的。 与此同时,后面的灰衣骑手不知是不是因为跟得太紧,骑术也一般,没收住马,被前面摔倒的那一人一马绊倒。这人反应不及前面那人,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就连人带马滚倒在地,还被马给压住了,动弹不得。 这时刘继祖的第三支箭射了出来,正中右边第一个黑衣骑手的面门,那人已经到了离他一百五十步远的地方。 黑衣人面部中箭,痛的大叫一声,捂着脸摔下马来,那匹马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朝前冲了过来。 侯怀谷见了朝后面的人压低声音道:“别射马,把跑过来的马都拦住!” 那黑衣骑手捂着脸刚落地,后面的骑手就冲了过来,同样骑术不精。他倒没有被落马的那人绊倒,但马的前蹄却正好踩在了那人身上。伴着一声师弟和一声惨叫,刘继祖第四支箭又射了出去,把那个喊叫师弟的人也射下马来。 灰衣人那边已经乱作一团了,在接连绊倒了两匹马后,后面的人终于把马停了下来。但黑衣人那边却没有阻挡,两匹没了主人的马还在继续向前奔跑,后面的骑手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都绕过地上两人继续冲过来,离刘继祖他们只有一百步远了。 这时,吴伦等十个人的箭也终于偶尔能射中了,他们集中射黑衣人这边,总共射了三到四轮,离得越近,射的越准,加上刘继祖射中的,他们一共射下来了四个黑衣人。这时没有主人的这四匹马已经陆续跑过了山谷口,黑衣人的马队也跟着来到了山谷口,眼看就要冲了进来。 侯怀谷先放过了那四匹没有主人的马,瞅准了时机,喊了一声:“起!”只见两边有人应声拉起了埋在土里的绳索。最先冲进来的两个黑衣骑手连人带马被绊倒在地,人还没落地,侯怀谷就脚不沾地似的飘了过去,在电光火石之际飞快地在他们的大腿上各刺了两刀。那刀还是侯怀谷从刘继祖给的那些兵器里挑的,是书院宗主护卫的环首刀。 那两人落地后,都捂着大腿惨叫起来,已经站不起来了。山谷口被摔倒的马匹封住,后面的黑衣骑手都陆续下了马,灰衣人这时也绕过了倒地的人马,迅速赶了过来。 侯怀谷这时又喊了一声,“放四魔!”估计这是侯怀谷给四魔兄弟定的暗号。 这四人听了,兴奋异常,拿着兵器,嗷的一声就蹿了出去,速度比侯怀谷还快。后面的灰衣人和黑衣人一见四魔,反应不一,有几个还未下马的被吓住了,都收住了马,不敢过来。但总有不认识他们的,这些人眼见同伴被杀,红着眼睛就朝四魔杀了过来。 最先交上手的是齐伯和一个黑衣人,他们冲在各自队伍的最前面。黑衣人用的是剑,齐伯用的是刘继祖给的刀,也是环首刀。可能就是因为他个子最高,拿的又是四人兵器中最轻的,所以跑在了最前面。 那黑衣人和齐伯几乎同时出招,却连一招都接不住,剑瞬间就被磕飞。黑衣人脸色瞬间煞白,衬着黑色的衣服显得分外显眼,不等他有任何反应,齐伯回手一刀就将那黑衣人的肚腹横着剖开了。黑衣人呆滞了一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才惨叫一声,用手去捂。但那么大的伤口,哪里捂得住,鲜血和肠子顺着他的伤口不断往外流。 他一边哀嚎,一边悔恨,一边把肠子往肚子里塞,但他的力量随着鲜血越流越小,恐惧感与疼痛感却越来越大。终于,黑衣人慢慢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与哀嚎,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然后垂头栽倒没了生气。 齐伯这一滞的功夫,拿着棍的齐孟和齐叔就超过了齐伯,和后面拿着剑的四个黑衣人打了起来。他们的招式简单直接,就是靠着力大棍沉,直接压制对手,那四个黑衣人同样是连一招都接不住,就被两人扫倒在地,生死不知。 这时跑在最后面也是最矮的齐季冲到了最前面,他怀里抱着一杆枪。 后来刘继祖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枪,而是一杆改装过的马槊,杆没有用于马战时那么长,更适合江湖人使用。跑在前面的黑衣人都已经被打倒了,死的死,伤的伤,他这次碰到的是四个灰衣人。 那四个人都很年轻,估计不认识四魔,他们没有像后面其他人那样停下来观望,而是紧跟在前面几个黑衣人身后。等他们看见前面的黑衣人很快被打倒甚至杀死时,已经萌生了退意。他们刚停住身子,就看见一个身材中等,但很强壮的中年人抱着一杆枪朝他们冲了过来,眼看就冲到他们跟前了。 他们没有犹豫,使用了最传统也最擅长的对战手段。只见他们一手拿着刀剑之类的兵器,另外一只手一扬,从他们袖子里甩出来了四道烟雾,两条灰色,两条紫色,直接将他们四人和齐季都笼罩了起来。 众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听得到打斗和惨叫的声音。 等烟雾随风散去后,大家发现只剩下了齐季一人站在当地,其余四人都躺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间隔极短,齐季结束战斗时,第一个被齐伯杀死的人才刚跪倒在地。 刘继祖见后面没人往前冲了,就放下了弓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那些百姓,他想看看这些人的状态。 结果发现那些百姓中大多都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特别是这个时候第一个被齐伯剖开肚腹的那个,正跪在地上往肚子里塞流出来的肠子,情状极惨。 有几个实在受不了了,居然弯腰呕吐了起来。很多小孩子都吓得哭了起来,躲到大人身后捂着眼不敢再看,估计晚上是要做噩梦了。 但有个孩子却与众不同,正是那个想向刘继祖学射箭的少年。 别的小孩都已经吓得不敢看了,他却脸色不变,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的还非常认真,似乎是在学习的样子。 刘继祖对这个少年更感兴趣了,想等有时间好好了解一下。 刘继祖收回思绪回过身,发现后面的那些追兵再没有一个敢下马,不知道是哪个第一个拨转了马头,开始往回跑,其余众人就都跟着一起,朝来路逃了回去,跑的比来的时候更快。 四魔这时还没打过瘾,他们才拿到新兵器,还想再继续试试威力,就想在后面追。 侯怀谷这时却来到了他们旁边喊住了他们,他又朝范成喊道:“范先生,把你们的人包括那些孩子和家人都带过来!” 范成虽是屠户出身,见惯了血,胆气也还算壮,但亲眼见到杀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侯怀谷的吩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连忙开始召集大家过来。 第三卷 无为谷 第八十九章 人心不足 侯怀谷又吩咐身边一个灰衣人去把苏先生带的那伙百姓也叫过来,然后让剩下的毒武者去打扫战场。其中有几个把受伤的敌人捆了起来,嘴里塞上布团,然后把他们和死的那些人都集中到了山谷边。剩下的人则开始搜集他们的马匹、武器、身上的东西和钱。 侯怀谷先来到刘继祖身边,一拱手,“公子,我要开始训练这些百姓了,有几个事想先和您商量一下,我首先想……” 刘继祖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侯前辈,您不用跟我商量了,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都同意!” 侯怀谷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刘继祖一眼,朝刘继祖一拱手,又站回那些俘虏旁边。 等人都到齐了,他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对那些百姓大声说道:“各位,这只是第一次战斗,后面还会有更多,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厉害,我的话你们可要听清楚了,然后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待会儿,你们如果选择跟着李公子,后面就要一起拼命了。选择留下的就会成为战士,不管老幼妇孺,你们就不再是百姓。是兵就要听令,违令者斩,军法无情,你们可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是我吓唬你们,后面还有大股楚王的军队会拦截咱们,我们如果不这样组织起来,根本逃不出去,你们也活不了。” 那些百姓中有几个听到有楚王的军队拦截,都吓得体似筛糠,侯怀谷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所以要留下的,你们必须狠下心来,不是我残忍,实在是你们不杀人,人家就要杀你们了。我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拿出你们的兵器,朝后面那些俘虏身上每个刺一下,不论死活,要用力,要见血才行。 受不了的,请放下你们手里的兵器,到苏先生和范先生那里领十两银子,收拾自己的东西尽快离开。咱们这里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只能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商量,要快做决定!” 说完就站到了刘继祖旁边,那些百姓则开始乱哄哄地讨论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灰衣人过来给侯怀谷汇报打扫战场的情况。 侯怀谷道:“以后公子就是我的主公,我们在一起时,你们要先向他请示!” 那人闻言一愣,似是明白了什么,然后朝刘继祖一拱手,“启禀公子,战场已经打扫完毕,一共打死打伤对方十八人,其中十人还活着,八人已死,马匹十八匹,其中有五匹腿受了伤,剩余十三匹可用。在十八人身上搜到的金银,折合成银子有三千八百五十两,兵器有十二把剑,六把单刀。其他还搜到十一瓶百毒解,五瓶随风逝、五瓶醉千年,无为谷成套的百宝囊十八个,里面的东西都是全的。请公子示下。” 刘继祖说道:“全部移交范先生那里吧。” 侯怀谷这时说道:“把那五匹马的鞍鞯装备卸下来一起交给范先生。公子,那五匹马不如杀了给大家吃肉吧,否则这些马断了腿最终也是痛苦死去。” 刘继祖眉头一皱,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侯怀谷又吩咐那手下道:“你带几个人去把那几批伤马杀了吧,尽量让它们没有痛苦地死去,然后把皮扒下来,生一大堆火把肉熏烤一下,这样能保存到咱们吃完。” 那手下按照他的吩咐去了。 侯怀谷这时对刘继祖说道:“公子,我刚才自作主张了,据我看这样一来要走不少人,不知是否妥当?” 刘继祖点点头,“侯前辈考虑周全,况且也不是自作主张,这些都是我同意的。” 侯怀谷听了,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住了口,躬身道:“那我就继续去训练他们了。” 说完他就来到了众人面前,说道:“好了,只能给各位这些时间了,请愿意留下来跟着公子的站到我的左手边,不愿意的站到我的右手边!” 那些百姓先愣了几秒,然后开始选边站。最后站在他左手边的只有一百多人,而站到他右手边的却有两百多人。而左手边这一百多人还包括四十七个没有家人的女孩和那三十个男孩,剩下的是苏先生一边留下了十户人,包括十个女孩和她们的十个父兄,范先生一边只留下了八个男丁,好在十八个成人都是四十岁以下的青壮年,而跟着刘继祖去救人的那九个人都留了下来。 侯怀谷眼皮跳了跳,扭头朝刘继祖看了看,刘继祖心里也有些尴尬,但表情却是没有变,只是点了点头。 侯怀谷会意,对那些要走的说道:“把你们自己的东西都带走吧,把我们发的兵器留下,然后到范先生那里去领银子。” 那些人开始时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刘继祖等人把他们救了,冯神医在路上给他们看好了病。但等离开他们的视线后,这些人就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齐整。范先生则把装着银子的那辆马车直接拉到了刘继祖旁边等着。 那些百姓收好东西都挤到了范先生的车旁边,让他赶紧发钱。 范先生铁青着脸,骂他们忘恩负义。 刘继祖见了,笑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给他们发钱吧!” 这时后面有几个人见刘继祖既年轻又随和,以为他好欺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道:“我听我女儿说,她们从无为谷里可背出来不少银子呢!怎么只给我们发十两,这公平吗?各位说是不是?”周围的那几个人立马跟着起哄。 刘继祖闻言眉头一皱,他扭头看了看那起哄的几个人。然后,他慢步走到他们近前,问道:“她们就是从那里背了点东西出来,给你们十两银子的劳务费还少吗?” 带头的那个人眼珠一转,“当然少,要平分才行,我女儿也尽了力,要没有她们背,那么多钱你一个人能拿出来多少,大家说对不对!”这时周围那几个人借势要把刘继祖围起来。 刘继祖见了,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些受过自己恩惠的人居然会这样恩将仇报。侯怀谷看的不错,自己还是太嫩了。人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看来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但这时的刘继祖已经历过多次生死考验,早已不是那种胸无城府,任人欺凌的人。 他见人围了过来,没有犹豫,也没有叫其他人,而是自己迅速出手。一人只用了一招,比吴伦当时教训那伙盗贼还要熟练,围住他的那些人就全部躺倒在地不住呻吟了。 最后,他一把掐住带头说话那人的脖子。他咬着牙恨声道:“给你们脸你们不要脸,你们以为老子是泥捏的。要不是我带人将你们的女儿给救出来,她们现在还关在无为谷的牢房里等着被试药呢。要不是我们杀了那些守卫和姜遥等人,你们那里来的钱。要不是我们救出冯神医等人,他们免费给你们治了病,你们很多人怕是活不了多久吧。要不是我们带着你们逃亡,你们能逃到这里吗?今天要不是我们打退了无为谷的追兵,你们的女儿们早就被抓了回去,你们还有命在吗? 那钱确实是大家的,也应该大家一起用,你们留下的话,也可以一起用,但离开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做盘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做人要有做人的样子,狗都知道知恩图报,你们连狗都不如吗?” 这时旁边一个女孩哭着给刘继祖跪下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阿爹吧,你快把他掐死了。” 刘继祖看了那女孩一眼,稍稍冷静了一点,把他掐着的那人丢在了地上,那人的脸已经憋得紫红,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刘继祖长出了口气,“你们别以为我好说话,就得寸进尺。你们离开后,不允许对外透露我们的任何情况。否则被我知道了,咱们就是仇人了。你们还有没有想说什么的,趁现在快说?” 周围那些人哪里敢有什么话说,都摇头。 “没话说就好,赶快把钱领了走人。这里就交给范先生了,请侯前辈安排几个人盯一下,再有人闹事,直接杀了。咱们赶紧过去训练咱们的新兵吧!” 侯怀谷听了连忙去安排,然后他们一起来到了谷口。 这时选择留下的那一百零四个人都已列队等在了那里,刘继祖看了看,有八十七个孩子,十七个成人。 苏先生先迎了过来,搓着手不好意思道:“公子,看来我太乐观了!我以为这些人已经受不了楚王的压榨了,一定会死心塌地跟着您的,看来是我想多了。我猜那些人可能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舍不下家里那几亩田地。范先生这边多是找神医看病的,这段时间他们求着神医都已经看好了,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至于那几个害群之马,您别往心里去,他们在乡里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次他们跟着来,也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而是想借这个机会来讹点钱而已。只是可怜了他们那几个孩子了,没准儿还会被卖掉!我代他们给您赔罪了!” 说完就要跪下来磕头,刘继祖连忙扶住他,“苏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他们的事跟您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们走了未必是坏事,否则人心不齐、心怀鬼胎更容易坏事。” 苏先生十分感激,又给刘继祖拱手行了礼才又站回到了队伍里。刘继祖示意侯怀谷马上开始,侯怀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公子,这些孩子怎么办?” 冯神医听了立马说道:“这还用问,他们还小,怎么能让他们去杀人!”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九十章 顺其自然 刘继祖又看了看龙长老和吴伦,两人都眯着眼不做声。 刘继祖知道这是让自己拿主意的意思。他想了想,转身来到了那八十七个孩子面前,大声道:“我知道你们里面有很多也是想离开的,但你们没有家人,年龄也还小,没办法只好选择留下来。现在还有个选择摆在你们面前,拿起武器勇敢地刺下去,你就是一名战士。我知道这很残忍,甚至对你们会造成伤害。但现在是乱世,咱们这一路还有很多危险在等着,我没办法等你们长大了再让你们去做决定。如果实在做不到,受不了,就站出来。我会让苏先生安排人把你们送回家,同样给你们准备十两银子的盘缠,你们听清楚了吗?” 那些孩子听了都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人移动脚步。 这时一个女孩带头说道:“公子,我们都是被卖了的,不像有些姐妹那么幸运,还有家人惦念。家里人卖我们,有些确实是因为过不下去了。但我不是,我的父母卖我就是为了给我哥哥娶媳妇,您让人把我送回去,他们还会再卖我一次的。是公子把我从监牢里救出来的,我愿意跟随公子,从此公子就是我的主人。公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刘继祖看了那女孩一眼,只见她年龄相对较大,十二岁左右,容貌清秀,皮肤微黑。看来无为谷买人是挑过的,为了试化妆品,选的都是五官端正,长得较好的。 这个女孩一说话,她旁边一个女孩也说道:“芸姐说的对!我更惨,我是因为父亲赌钱欠了债被卖的,要不是无为谷出的价钱还高一点,我就会被卖到妓院里。那个家早就不是我的家了,我也愿意一生追随公子。” 这时那个给刘继祖印象深刻的男孩说道:“恩公,我是家里实在走投无路了才被卖的,回去也是没有依靠,希望公子能收留我。至于您说杀人很残忍,我不这么觉着,我们三十个人在无为谷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整天是生不如死,他们不断用毒药折磨我们,杀他们我没有任何负担。再说了,恩公您也才不满十七岁,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您能上阵杀敌,我们为什么不能?” 另外几个男孩子都附和道:“对!我们不回家,家里连饭都吃不饱!我们愿意追随恩公!我们能杀敌!” 刘继祖扭头朝冯神医道:“冯神医,您看到了,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虽然他们还是孩子,但为了后面他们能更好地活下去,只能狠狠心了!” 冯神医长叹一声,把头扭朝一边,不再说话。 侯怀谷不得不佩服刘继祖,很轻松地就让最固执的冯神医闭了嘴。他先让人把走了的那些人留下的兵器都收了来,分给那些孩子,然后开始整队,让包括苏先生在内的那十七个成人先来。 无为谷那些还活着的俘虏,前面就听说要拿他们当靶子练,都吓坏了。但后来见那些人很多都走了,以为逃过了一劫。现在看见剩下的人拿着兵器列队过来了,又吓得嘴里呜呜叫了起来,身体还不住扭动,有几个甚至都吓尿了。 这十七个人比他们好不了多少,有些手都是抖的。 侯怀谷让他们排好队,先刺死人,再刺活人。 没想到排第一个的居然是苏先生,他是主动站到第一个的,手里居然拿着一把轩辕剑。只见他来到第一个死尸旁,把头偏朝了一旁,双手用力刺了下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他才用力把剑拔了出来,走到下一个死尸旁。 后面的人见了也跟着刺了下去,比苏先生要容易一些,很快死尸刺完了,下面就是活人了。 刺了几个死人后,苏先生的眼神坚定了一些,手也稳了一些。但等轮到活人时,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才一狠心,朝着那人的肩头用力刺了下去。 一剑刺下,鲜血就流了出来,被刺那人剧烈地扭动起来,恨恨瞪着苏先生,似乎在说:“你们这些杂草,怎么敢刺我们无为谷的人!” 苏先生被那人的眼神吓住了,浑身颤抖起来,这源自于长年累月的卑微,让他此时无比的软弱。 苏孟奇颤抖着手把剑拔了出来,血溅到了他苍白的脸上。带着温度的血反而让苏先生冷静了下来。他不再颤抖,又深吸了两口气,来到了下一个俘虏跟前。这次他似乎克服了恐惧,没有犹豫一剑就刺了下去,干脆利落,然后拔剑走向下一个。 有苏先生带头,这边效率快多了,很快大人就都刺了一遍,俘虏已经没有活着的了。 侯怀谷点了点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毕竟让孩子杀人实在是太残忍了,但刺死尸就不一样了,因为无为谷的弟子从小都要接触尸体,虽然也很吓人,但和杀人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先安排苏先生带着这十七个人和一些武者去收拾车辆,然后就轮到了那些孩子了。虽然他们嘴上说的很坚定,但真到了要做的时候,还是让他们害怕,有几个见了那些死尸吓得都哭了起来。 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像苏先生那样的带头人,男孩那边第一个站出来的还是那个让刘继祖印象深刻的孩子,女孩则是由那个被称为芸姐的孩子带头。 万事开头难,有人带头就好办,在两人的带动下,很快他们也全部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做完这些后,孩子们都松了一口气,范先生那边也发完了钱。 领了钱的众人很快都散了,还带走了本就属于他们的八辆车。那八辆车都是带着病人来看病的。苏先生也带着人把车都准备了出来,虽然车少了八辆,但人也少了两百多人,他们坐车反而更宽松了,只是车夫不够,更多车只能串起来了。 马肉这时也熏好了,侯怀谷又让人弄了些柴草堆在那堆火上,把那些尸体都放在上面烧了。 侯怀谷、龙长老、冯神医、苏孟奇、范成等人又对车辆马匹进行了重新分配。匀出了好几辆车专门装各种物资,光那五匹马的肉就装了三车。等都收拾停当,他们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继续向东出发,等最后一辆车都走了,守在前路的人才把过往客商放行。 那些客商很不高兴,有几个还想动手,估计是江湖中人。但一看到那两个身穿灰衣的毒武者后,就没人再有意见了,都乖乖等着,狠话都不敢说,看来无为谷在江北道真是说一不二啊! 后面的路上河道越来越多,幸亏都是支流,河道不宽,河面上都有桥梁。 据侯怀谷说,这些桥大多都是无为谷出钱修的。以前过河都要靠渡船,十分麻烦,不方便药材运输和人员往来,于是他们修了好多桥。这虽然是为了方便无为谷做生意,但客观上也方便了其他百姓,也算是为当地做了些好事吧。 路好田地多,村镇就多。 苏先生每到一处都会安排人去打听采买,主要是去买弓箭、吃的和草料。这里离城市远,山也多,周围有不少猎户,有个集镇上正好有个做弓箭的匠人。他们要把他手上全部二十四张弓都买了,那人既高兴又有些害怕,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一下子买这么多弓。 但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况且现在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他不仅把弓全卖了,还把所有的箭也卖了,一共有五百来支。这些弓虽然都是普通猎弓,做工比他那把还差,材质也一般,但力道还可以。加上走掉的那六个人还回来的官府制式弓,现在他手上有三十把弓闲置,另外还有近一千四百支箭。 当天傍晚,侯怀谷在一个山谷路边找了一个相对平缓的空地扎了营。 这个山谷中间是路,路两边顺着山势一直到半山腰长着不少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乔木,整个山谷呈封闭状,再往上两边就都是峭壁了,也没有植被覆盖。 他们用马车围了大小两个圈,把所有会武技的人手都安排到了外圈进行巡逻警戒,侯怀谷还朝路两边派了探子。那十七个成人在苏孟奇和范成的安排下,在内圈里给大家砍柴、挖灶、生火、架锅、打水、准备吃的。 刘继祖则借着这个机会,把那八十七个孩子都集合了起来,找了块空地教他们射箭。他发现,这些小孩虽然都只有十多岁的年纪,身高体重比不上前世同龄小孩,但心智却要成熟很多,一个个和小大人似的。 更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体气色都很好,甚至比他在路上见到的那些同龄孩子都要好。刘继祖猜想这可能是因为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农家孩子,如果不读书,早就已经做了几年的农活或苦工了,所以显得成熟,而在无为谷的这些日子,虽然没有自由,但无为谷为了试药试毒,需要他们保持身体健康,饭是能吃饱的,所以看着身体气色都很好。 刘继祖停下思绪,在七妹和叶子的协助下,把他们分为了三队。男孩一队由刘继祖带着,女孩两队,由七妹和叶子各带一队。每队三十人左右,排成三列,一列十人。刘继祖把弓和箭发给第一队,让其他两队在旁边看着,然后开始教他们射箭。三队孩子轮流来射,刘继祖三人在旁边指导。 这些孩子学的都很认真,很快就能掌握要领,虽然力道差了点。但这个问题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刘继祖有亲身体验,只要营养跟上,再勤加练习,力量很快就能大幅度提高。 眼看天色渐黑,营地里飘来了马肉的香味,好多孩子都开始吞咽口水。 刘继祖看了刚要笑话他们,结果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声音还特别大。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 刘继祖也笑着安排男孩把所有的弓箭都收拾好,然后就解散去吃晚饭了。 给这么多人做饭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有一系列工作要做。因此为了方便,饭菜都是大锅做成,没什么讲究,只能管饱。他们使用了最简单的做法,就是煮。大锅水煮大块马肉,调料只有盐巴。 吴伦见了就是一顿埋怨,说他们好东西也做不好,说后面要找时间好好教教他们。 其实这也不能怪苏孟奇和范成,马匹在中原本来就是稀罕物,马肉中原人吃的更少,甚至终生也吃不到一块,本来就不会做。再加上这是在逃亡途中,他们也没有趁手的厨具与调料,只能将就了。 吴伦虽然不满意,但其他人可不这么看,他们早就饿了,尤其是那些孩子。 在逃亡路上还能吃顿热乎的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是营养丰富的肉食,谁还在乎味道。 大家都是大约十个人围着一锅水煮马肉,就着路上买的馒头和饼,用手抓着肉,狼吞虎咽起来。 还别说,味道不错,吃完了肉,大家还轮流传递着用勺子喝了汤。 刘继祖看了就是一皱眉,他觉着这样不卫生,但逃亡路上也没有碗,就连这些勺子都是苏孟奇在无为谷那个镇子上买锅时搭的。他心里想,等安稳下来再说吧,现在还没时间去考虑这些小事。 等吃的差不多时,侯怀谷悄悄来到了刘继祖身边。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九十一章 狼狈逃窜 刘继祖知道这是有事要跟他说,他站起身跟侯怀谷来到一旁。 “公子,今天咱们打退了他们的第一次攻击,他们肯定会根据得来的消息组织第二次攻击。我猜今晚有可能他们会来偷袭,但无为谷的人并不擅长这个,所以我也拿不准,特来和公子商量一下。” “那您知不知道他们都有哪些手段?都跟我说说!” “手段倒是好说,除了毒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在水里下毒,在上风口下毒,抛射毒粉或驱使毒虫。他们还敢来直接攻打我们吗?不瞒您说,这两百多年无为谷因为长期不参与江湖大的争斗,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根本不上心。 他们都忙着开发新的产品去赚钱了,谷里的弟子都荒于训练,更不用说参加实战了。再加上因为两百多年那次事,江湖中人对无为谷的人都有几分忌惮,因此也没人愿意和无为谷的人结怨。相反江湖中人多是讨好他们,甚至有意结交,想通过关系来看病买药。 毕竟,是人就难免生病,江湖中人身体虽然要好一点,但受伤、中毒更多,难免会求到无为谷呢?也正因为这些个原因,作为主要战力的毒师和毒武者更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因为根本就没有多少他们发挥的机会。 这几十年间,我跟着药师出去执行任务,很多次遇到危险,对方一看我们的衣服,只要认识的马上就不打了。他们还会刻意地去结交巴结药师,而有意远离我们毒武者。这听起来好像是好事,但对于一个江湖门派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弟子的战斗力越来越低,不仅普通的武技不行了,就是放毒的水平都不行了。以前,即使不靠放毒装置,最厉害的毒武者也能让十步内的人中毒,一个弹指,一个挥手就解决了。现在呢,没有装置,大多数人只能在三步内让人中毒,这已经很不像话了,说难听点,普通人撒药面也能覆盖三步距离啊!武技么,更是给公子提鞋都不配!否则,倾一个宗门之力怎么会连四魔都收拾不了呢?” 侯怀谷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刘继祖不知怎么的,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打断了侯怀谷,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四周都是山谷深林,草木茂盛,现在已是五月的夜晚,到处是各种虫鸣声,遍布整个山谷。他问道:“侯前辈,我刚才听您说他们会驱使毒虫,您看这里到处都是虫子,他们会不会用这招来对付咱们呢?” 侯怀谷听了差点跳起来,他也朝四周看了看,忙说道:“公子说的不错,我看这里确实适合用虫子。咱们还是连夜赶路离开这个山谷比较妥当,等到白天时再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比较好,我这就去下令。” 刘继祖点点头,侯怀谷就去命令大家赶紧收东西上路,敌人就要追来了。 大家不明就里,赶忙行动了起来。 很快车马就准备妥当了,但还没等车马启程,突然周围密林里的虫鸣声渐渐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 开始时大家都没注意到,但刘继祖和侯怀谷却注意到了。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骇,短暂的寂静后,山林里突然发出了像下雨般的淅沥声。 侯怀谷听到声音后大惊,喊道:“快走!毒武者和医武者殿后!” 众人不知是什么原因,赶忙挥鞭驱动骡马向前跑。 侯怀谷则命人赶快将做饭的那些火堆扩大摊开,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火圈,并不住命人加柴。 与此同时,刘继祖还让人把周边的那些树林点着了。他想反正这里没人住,周围被没有植被的峭壁包围,火也烧不出这个山谷,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但还没等车子都走完,火也还没烧大,借着那逐渐变强的火光,刘继祖发现从山林深处飞出了数不清的虫子。 刘继祖发誓,这辈子他也没见过这么多虫子,好似雨点一般。 它们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都在朝他们这里飞来。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虫子,刘继祖脊背发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侯怀谷等人见状也是惊得张大了嘴,看来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识过宗门驱虫的手段。 这时黄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边,也看到了这恐怖的场景,她喊道:“大家快用棉被、衣服捂住头和身体!” 一语惊醒梦中人,刘继祖连忙到自己的车里拿了一床被子,他把如风交给了七妹拴在车上,并催促七妹快走。他则拿着被子跑回了队伍的最后面,侯怀谷等人见了,也连忙去找被子,这时飞的快的虫子已经越过柴堆连成的火线扑了过来。 大家不知道哪些虫子有毒,哪些没有毒,只好一起挥舞起被褥,把这些虫子驱散或打到地上。 但虫子实在是太多了,怎么打都打不完。 众人还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最后面三张串在一起的车被堵在最后,没来得及走,就被虫子包围了。那些虫子先攻击了无法防护躲避的骡子,几匹骡子先是痛苦地嘶鸣,然后开始朝四方乱跑乱撞,但只是几个呼吸间,几匹骡子就都痛苦地卧倒在地,没了声音动静。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扑打的更加卖力。 但无论怎么扑打,虫子也扑不尽,他们后面的几十个人都被虫子咬了。 好在这时,山林的火终于烧了起来,火圈变成了火墙,虫子无法飞过,将后面的毒虫也都挡住了。 刘继祖带着人,用棉被把前面飞过来的虫子都驱散或打死,救出了最后车里的那几个人,狼狈地朝前路逃去。 他们跑了一大截,周围终于没有那些虫子了,也见到了率队等在那里的苏孟奇、范成、龙长老、冯神医、吴伦、黄雀、叶子和七妹等人。 众人见他们都逃了出来,也才放下心来。但众人不敢耽搁,也来不及看伤,就在刘继祖和侯怀谷的催促下上了车马,快速向东逃离。 路上,他们除了给骡马必要的休息以外,一刻也不敢停留,一直跑了一个晚上。 所有看到过那些毒虫的人都心有余悸,没想到小小的虫子居然这么厉害。 冯神医则带着几个药师依次到车上给大家检查了伤势,发现留在后面的四十三个人都被不同程度地咬伤了。 被咬的地方症状不同,有些症状是瘙痒难耐,有些症状是灼痛难当,还有会流脓水的,但所有的伤口都肿胀得厉害。很多人被咬在脸上,整个脸都肿了起来,几乎认不出来。最后面三辆车上的人伤的最重,他们被咬的地方也最多。而且只是过了一个多时辰而已,有些人被咬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紫溃烂。还有一些被咬到的人忍不住痒,去抓挠,结果一抓,毒素就会沿着抓痕扩散开来,抓到哪里就痒到哪里,越抓越痒,直到把所有的皮肤都抓破溃烂。辛亏这些症状被及时发现,并告诉了药师。 药师们立即让人用绳子把这些人的手脚都捆了起来,后面专门为他们配了药,给所有有瘙痒症状的人灌了药,痒才终于止住了。 但那个药对疼痛和流脓的症状却不管用,冯神医为此带着几个药师在一辆车上继续商量治疗方案。 一直到黎明时分,他们才离开了山林地带,到了一处集镇,大家才敢停下来好好休整一下。 而冯神医等人经过一晚上的研究,才终于想到治疗另外两种症状的药物与办法。等车都停好后,他们几个药师红着眼睛找到了刘继祖。 刘继祖正在给如风饮水喂草料,他的手背上和脖子上各被咬了一口,手上的伤口痒,吃了药已经好了,肿也消了。但脖子上的伤还是火烧火燎的疼,肿着个大包,但他还能忍得住。 冯神医说道:“公子,我们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无为谷的毒虫,真是厉害!我们仔细检查过大家的伤口,发现伤口形状不同,有咬伤也有蜇伤,说明毒虫的种类是不同的。 我们根据伤口的形状和症状,推测有毒的虫子大致有三种。被第一种咬到会痒,被第二种蜇到会痛,被第三种咬到会溃烂。而且被咬到的地方越多,中的毒素就越多,达到一定剂量又没有及时治疗就神仙难救了。 我听见到虫子的人说,虫子有铺天盖地那么多。但我猜想那么多虫子,不可能都有毒,应该大部分是没有毒的。无毒的这些虫子,是被有毒的那些虫子驱赶出来的。那些有毒的虫子肯定是从自然谷里带出来的,凶残无比。无毒的这些虫子害怕那些毒虫,就会被驱赶出来。 而有毒的这些虫子则会以这些无毒的虫子为掩护,毕竟虫子就是虫子,再厉害也是很脆弱的,需要掩护。它们混在一起攻击更大的目标,比如牲畜和人,并以此为食。这明显是经过训练的虫子,好厉害啊!不知道这些驱虫师是怎么做到的?” 侯怀谷这时也凑了过来,他有一边脸被蛰了一下,肿的老高,看着有些滑稽,他一边呲着牙忍着疼,一边说道:“谁说不是呢?刚才我还跟公子说,无为谷除了用毒,没什么了不起的。以前我甚至还看不起人家毒师,觉着他们胆小无能,现在看来是我盲目自大,孤陋寡闻了。” 冯神医见了侯怀谷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他忍住笑,说道:“第一种致痒的毒,我们已经解了。第二种致疼的毒我们也想到了办法,只要把毒吸出来,再外敷解毒药就行了。我们这一晚上已经把药调了出来,只是第三种致溃烂的有点棘手。”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九十二章 贪官污吏 刘继祖问道:“连您都没办法解吗?”冯神医皱着眉说道:“解肯定是能解,这毒虫胜在量多,单个毒虫的毒素有限,数量达不到不会致命,解起来也不难。但现在缺几味药,我们只能先控制住被咬的比较重的那些人的病情,等到了城市,买到合适的药材才行解毒。但现在去城市有风险,万一被楚王世子的人发现,难免会惹来麻烦,所以我有点担心?” 刘继祖想了想,说道:“只要能解就行,药您不用担心,把单子开给我,我肯定给您带回来。咱们离城市还有多远?” 冯神医对这些事不是太在意,说不清楚。 侯怀谷则吸着冷气说道:“从这里往东南大概六十里地,就有一座县城。” 刘继祖说道:“事不宜迟,请您快点帮我把脖子上的伤处理了,然后给我准备些吃的,我马上就出发。” 侯怀谷也赶紧说道:“也给我处理了,我跟您一块去!” 刘继祖却说:“您还是别去了,这里离不开您,万一无为谷又派来了追兵怎么办。我去去就回,你们在这里等我,官兵我不怕,但无为谷的人只有您才能对付啊!” 侯怀谷犹豫再三,把他的孙女给叫了来,“我不去可以,您带着我孙女去。这些地方她都熟,可以给您当向导。” 刘继祖这时没有理由拒绝了,只好点头答应,等安排了人去给他准备吃的后,冯神医开始给他处理脖子上那个肿包。 他先用了一根长竹管,在一头覆盖了一层布,另外一头则压在了伤口上,疼的刘继祖汗都淌了出来。冯神医用嘴对着盖着布的那头用力一吸,就把那个肿块中间的毒素吸了出来。然后他拿出来一个葫芦,倒了一些褐色的液体冲洗了一下那处伤口,最后用一小块麻布抹上了一些药膏轻轻粘在了伤口上面。 刘继祖只感到伤口处一阵清凉,那种灼烧的疼痛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刘继祖一下子舒服了许多,惊叹道:“您真不愧是神医啊,我感觉都好了!” 侯怀谷这时也凑了过来,“冯师弟,你也给我看看吧,我都快受不了了!” 冯神医却说道:“公子是因为要去卖药,我才先给他医治的,你伤在脸上,只有这一处伤,不打紧,可以再忍耐一会儿,我要先去救治那些伤重的。”说完就要走。 侯怀谷赶紧拦住道:“你这是在借机报复!” 冯神医也不理他,直接绕过他就走了。 侯怀谷疼的不行,只好一路跟着冯神医,小声的求着情。 刘继祖摇摇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弓箭不能带,他就放回了车上,然后跟七妹交代了几句。七妹非常不放心,要跟着去。 刘继祖安慰道:“你去了反而会影响我,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来回只有一百多里地,我很快就能回来。” 七妹没办法只好帮他收拾东西,并不停地嘱咐他注意安全。 刘继祖说道:“你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 不一会儿,范来抱着一大包吃的和一包银子交给了刘继祖。 黄雀这时也骑了马过来,她一身黑衣,打扮的整洁利落,用黑布蒙着脸。 刘继祖和她打了招呼,正要上马,这时来福突然摇头晃脑地跑了过来要跟着一起去。 刘继祖拎着它的耳朵,命令它保护七妹,来福呜呜叫了两声,就来到了七妹身边坐了下来。 黄雀虽然看不上刘继祖,但对这么听话的狗却很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刘继祖不敢耽误太多时间,上了马,跟着黄雀一起朝县城的方向奔去。 六十里地除了中间给马休息了一下,两人趁机吃了点东西外,一刻未停,总共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县城。 而那县城才刚开城门不久,两人下了马,牵马来到西城门口。守城的士兵象征性地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违禁品,正要放行。 这时,从城门洞的房子里出来一个当官的,瘦高个子,门牙特别大。他见了刘继祖的马,忽然说道:“你这马,军爷要征用,报个价吧!” 刘继祖一愣,“我的马不卖!” 那个军官上下打量了刘继祖几眼,见他年纪轻轻,衣着朴素,满脸风尘,旁边只有一个年轻女伴,胆气就壮了起来。 他朝路边啐了口痰,骂道:“x你x的,给你脸不要脸是不是!你也配骑这样的马吗?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穷酸德行,就你这样的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马,肯定来路不正。来人,给我抓起来!” 两边的士兵闻言都拿起长枪,朝刘继祖围了过来。 刘继祖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怎么人人都喜欢通过衣着判断人,自己肯定是衣着太寒酸,走到哪里都不对,都会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而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被别人看不起,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临界值,马上就要出手了。 但还没等刘继祖发作,黄雀的马鞭突然凌空抽了下来,正抽在那军官的脸上。 军官脸上立即就是一大道血痕,都被抽蒙了,直接坐倒在地。那军官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黄雀支吾了半天却不敢说话。 黄雀用一种奇怪的声音骂道:“方牙鬼,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是谁来了,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地耍威风,小心我灭了你们全家!” 那军官听了黄雀的声音后,瞪大了眼睛,突然跪下来给黄雀磕头,不住自己抽自己的嘴巴,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让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把他当个屁,放了。 黄雀理都不理他,带着刘继祖扒开围着的士兵,直接进了城。 刘继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黄雀翻身上了马,一副高傲的样子,根本不想搭理他。 刘继祖心里又产生了一股莫名的自卑失落感,和上次见牧兰时的感受很像。但这次他调整过来的更快,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从没有对不起什么人,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更没有低声下气去求过谁,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自卑感?他刚才感觉无地自容,想着要去改变自己,甚至立即就要去买一身华贵的衣服来穿,反正现在有的是银子。 但他转念又一想,不!自己没错,是那些人看不起普通百姓,看不起穷人的人有问题。那些人错没错他不知道,但自己肯定是没错的。这是自己那自卑心理又在作祟了,想到这里,他又慢慢释然了,身体也放松下来,上了马,默默跟在黄雀身后。 黄雀带着他直奔了一家刚开门的药铺,里面的伙计正在收拾东西,见生意上了门,连忙招呼。伙计一边帮他们拴马,一边问他们要买什么药。 刘继祖把冯神医开的单子递给了伙计,伙计扫了一眼,见药的种类挺多,量也大,很高兴,忙把两人让进店里,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他去备药。 但伙计还没等来,却等来了一大队官兵朝药铺赶来,刘继祖看了黄雀一眼,问是怎么回事? 黄雀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刘继祖怕官兵把自己的马抢走,到时候没马骑就麻烦了,于是抢先一步来到了外面,站在马匹旁边。他趁机数了数,一共有四十名左右的官兵,都是穿着制式号衣,外罩皮甲,手里拿着长枪。很快,官兵已经把药铺全部围住了。 这时从后面上来了一个骑马的军官,长得臃肿肥胖。他一手扶着马鞍,一手扶着腰间的刀柄,胯下的那匹马不堪重负被压弯了背,牵马的正是那被打的方牙鬼。 方牙鬼这时正指着刘继祖的马对马上的军官说着话,那军官一边听一边盯着刘继祖的马看。等方牙鬼说完了,那军官打着官腔傲慢地问道:“你是哪里人呀?你这马哪儿来的?赶快老实交代!” 刘继祖不会那些应对官员的客套话,直接答道:“我从山西道来,马是在京畿道买的。” 那军官见刘继祖态度生硬,生起气来,“买的?这明明是军马,你从哪儿买的?你一介布衣,怎么会有军马,不是从官府偷的,就是北边的奸细!” 刘继祖见了军官的身材和他骑的那匹马,心里终于明白方牙鬼为什么盯上自己的马了。如风是他的脚力,神骏非常,力量也不是一般的马匹能比的,刘继祖现在已经离不开它了。 刘继祖经过这半年多的锻炼,又长高了一些,现在差不多有一米九的身高,身材魁梧强壮,本身就重,再加上他身上还常常带有装备、多种兵器、百宝囊和弓箭等很多东西,就更重了,一般的马匹驮着很吃力,但如风驮着却很轻松,能跑很远都不用休息。这个军官如此肥胖,一般的坐骑驮不动,估计方牙鬼想用如风去讨好他的上级。 刘继祖很快就想通了这些,但让他放弃如风,那时不可能的!刘继祖摸着如风的脖子道:“你说偷的就是偷的?你说奸细就是奸细了?你有什么证据?” 那军官见刘继祖一点都不害怕他,愣了愣,骂道:“大胆!你和那个女匪首在一起,还要证据吗?” 刘继祖一愣,“什么女匪首?谁是女匪首?” 这时黄雀也从药铺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拴在一起的大口袋。 胖军官指着黄雀道:“就是她!你好大的胆子,犯了那么大的事,还敢出来招摇,没王法了吗?” 黄雀连理都不理他,把两大口袋药材递给刘继祖,低声道:“一共四十两银子,你把钱给人家吧!” 刘继祖闻言把两个口袋跨在马背上,从怀里那包银子里拿出了四十两,想给那伙计。但药铺的伙计在门口探头探脑,想出来拿钱又不敢。刘继祖觉着好笑,就把银子丢进了药铺门里。 黄雀见给了钱,又用那种奇怪的语调对那些官兵说道:“你们在谷县作恶多端,我们惩罚你们那是替天行道,你要是不怕死就继续围着。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无论你们给多少钱,都没有解药了。”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九十三章 善恶有报 那胖军官闻言脸颊抖了抖,恨声道:“你猖狂什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当家的已经被谷里收进去了。谷里也取消了你们这些人无为谷弟子的身份,毒药也收回了。你们现在就是一群普通流寇,今天你们是插翅难逃了。弟兄们给我上,男的给我往死里打,女的抓活的,等老子看看能不能玩再说,记得别伤了那匹好马!” 眼看那些士兵围了过来,黄雀就要动手,但朝四周望了望,发现有很多好事的百姓在围观,离的不够远。她想了想,还是来到了刘继祖身边,一边上马,一边用那奇怪的腔调对刘继祖说道:“还是你来吧,我要动手的话,难免会伤及无辜。爷爷说罪有应得的恶人可以杀,但这些没有大过的普通人杀了会造孽的。” 刘继祖早就翻身上了马,拨转了马头对着官兵,他听着黄雀说话,想的却是侯怀谷,看来侯怀谷说他们虽然做坏事但没有滥杀过人,估计是真的。 他一边点了点头,一边顺手摘下了铁枪,这时官兵仗着人多已经朝他们动手了,有四杆枪几乎同时朝他刺了过来。刘继祖用铁枪一扫,那几杆枪就全部被扫到了一边。刘继祖回手快速地刺出了四枪,但都没有让这些人受致命伤。 他认为这些人和拦截追杀他的那些不同,那些人是处心积虑,千方百计要他的命,双方是有死仇的。更重要的是,当时他身旁还有需要他关心保护的人,时间也非常紧迫,他只能不计后果,尽量多杀人。 但现在这些士兵不同,他们只是按照上级的命令行事的普通人,这件事也是偶然发生的,他和这些士兵之间也没有仇怨,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作恶。更关键的是这些人的动作,他仔细观察过了,几乎不会什么武技,对他的生命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所以对这些士兵,刘继祖下手都留了情,都是伤在他们大腿、胳膊、臀部这些不致命的地方,目的只是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只见刘继祖的铁枪施展起来后,犹如天神下凡,铁枪上下翻飞,居然像他射箭一般,产生了韵律美。就连黄雀也对刘继祖的武技之高惊叹不已,因为她也是第一次见刘继祖用弓箭以外的武器。 但这种美伴随的却是鲜血与惨叫,血花飞溅,惨呼不断,只是十几个照面,这些士兵就被打倒了十几个。 眼见十几个兄弟都被打伤在地,其余的士兵早就吓坏了,全都开始往边上溜。 但普通士兵刘继祖可以饶过,这两个军官他却不想饶。这两个军官见了别人的好东西就想方设法谋夺,甚至直接栽赃陷害,这样的人绝非善类,留下就是祸害。 于是士兵让开后,他就催马直奔那两个军官冲了过去。 胖军官与方牙鬼没想到刘继祖如此神勇,而自己的手下却如此饭桶,根本没来得及逃跑。胖军官见刘继祖朝他过来了,吓得抽出刀来大喊:“大胆!你是什么人!敢杀大周军官!你不要命了吗?” 刘继祖大喝一声,“四害我都杀了,你算什么东西!” 话到,马到,枪到。 枪出,人落,马嘶鸣! 那胖军官似乎还会些武技,用刀挡了一下,但根本没起什么作用。胖军官被刺落马后,他骑的那匹马嘶鸣起来,刘继祖居然听出了欢快的感觉,看来这匹马早就受不了这个肥胖的主人了。 刘继祖的枪拔出来后,胖军官的身体还没掉到地上时,他就反手一枪刺在了方牙鬼的后背上。 方牙鬼本来想逃跑并呼喊手下来救他,但嘴刚张开,枪就刺穿了他的后背,声音没发出来,嘴里涌出来的是他的鲜血。 当兵的见两个主官死了,更是一哄而散。 周围的百姓看的既害怕又兴奋,对刘继祖更是视若神人。当听到刘继祖说‘四害我都杀了’时,更是都交头接耳起来。 等刘继祖把两个军官都杀死后,突然有个人颤声问道:“您杀的是京畿四害吗?您就是传说中的李传宗李少侠吗?” 刘继祖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神情激动的年轻书生,刘继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人见了却突然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给刘继祖磕头。 刘继祖有些莫名其妙,“你快起来,你我素味平生,你这是干什么?” 那人说道:“我父亲就是被四害害死的,如今见到了恩人,怎能不拜。” 黄雀这时骑马过来了,“你杀了守城军官,赶快走吧!” 那个年轻书生听说他们要走,一挺身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抓住了刘继祖的马缰绳,“你们要走,请恩公带上我一起走!” 刘继祖一皱眉,“我们还在逃亡途中。再说了,我们骑马,你如何跟得上!” 这时胖军官骑的那匹马突然主动朝刘继祖这边凑了过来,不知道是要来感谢帮它得到解脱的刘继祖,还是想到如风这边来套套近乎。 那年轻书生见了,却高兴起来,“这不是有马了吗,我可以跟着恩公一起走了!”说完,抓住那匹马的缰绳,一个翻身就上了马,居然动作干净利落。 刘继祖无奈,黄雀也皱了皱眉,但没时间再和他在这里耽搁了,他们立即打马朝城门逃去。 黄雀带路,她并没有朝西边他们进来的那个城门去,而是为了迷惑这里的官兵选了北城门。 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县衙的官差,但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北城门口,那里更是城门大开,连守城士兵也不见一个。 三个人黄雀在前,刘继祖在中,年轻书生在后,一溜烟儿地离开了谷县。然后他们又绕路回到了来路,半个多时辰后就回到了宿营地。 七妹早就等在路口翘首以盼,见刘继祖回来了才放下心来,喜形于色地帮他们把马都牵了去喂。 黄雀直接跑去找侯怀谷了,刘继祖和那个书生则一起把药送到了冯神医处。 冯神医等人还在给那些受伤的人处理伤口,见刘继祖这么快就把药带了回来,都很高兴,连忙安排人去配药了。 龙长老正在教那些孩子射箭和基本的筑基训练,吴伦则借着这个机会,教负责做饭的那些人怎么做饭。为此他还让苏孟奇去集镇上买了好多调料和厨具。 刘继祖送完药正好看见苏孟奇带人买了东西回来,除了吴伦让买的东西外,他们还买了很多粮食、鸡蛋、肉和草料,还有二十几张弓和五百多支箭。 他把苏孟奇叫了过来,“苏先生,你再去给每个人买一套碗筷,我看这里竹子很多,可以买竹的,不容易摔坏还便宜。然后在碗底写上每个人的名字,发给大家,让他们用自己的碗筷吃饭。而且告诉大家以后吃饭也是做好后分到每个人碗里再吃,吃了自己负责洗刷干净。” 苏孟奇听了有些诧异,“弄这么麻烦干什么?又不是在家里,这样大锅吃饭多省事?” “这样不干净,会传播疾病。” 苏孟奇半信半疑,但刘继祖吩咐,他也只能照办。好在这里盛产竹子,竹制碗筷在乡下集镇有的是。他想既然一起吃饭会传病,那用一个水壶喝水肯定也回了,于是又给每人买了一个竹筒做的水壶。 这单生意可把那家竹器店的老板高兴坏了,自从楚王来了后,他们家生意就每况愈下,半年积攒了大量存货,否则苏孟奇想一次性买这么多还买不着呢,包括那些弓和箭也是一样。自从楚王来了之后,老百姓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生意也跟着越来越难做,这次苏孟奇一次就把他们家积攒了半年的存货几乎都卖光了,他怎么能不高兴。 买好东西后,苏孟奇又找来笔墨,在碗底和水壶底给每个人写了名字,再由范成分发了下去。 那个年轻书生一直跟着刘继祖,默默看着,刘继祖一直有事忙着,没来得及招呼他,他也不着急。 等刘继祖忙完,总算有点时间了,他找了个地方两人坐了下来。他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书生,他发现这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中等,体型偏瘦,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儒衫。此人五官还算端正,眉毛上挑,三角眼,眼睛不大但很有神,还有那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在身上。 刘继祖问他的身世,年轻书生回道:“我叫包崇义,父亲叫包广仁,曾任永安城西边兴安县的县令。两年前四害在兴安县作恶时,我父亲刚好从谷县调到那里,家眷都还没有接过去,就遇到百姓来告状。我父亲秉公查处,想捉拿四害归案,并将查到的情况如实上报了朝廷。但四害还没抓回来,我父亲被罢官的诏令就先来了。我父亲悲愤万分,但也无计可施,只好收拾行李回乡。谁知道才离开兴安县城不久,就被一伙贼人拦住,他们把我父亲……” 说完眼圈一红就掉下泪来,刘继祖听说过这个清官的事,安慰道:“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地老百姓都说你父亲是个清官,相信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有些许欣慰吧!你继续说你的身世吧。” 包崇义闻言擦了擦眼泪道:“我们包家曾深受贪官酷吏的欺压,所以做清官是我父亲一生夙愿。但他堂堂一个朝廷命官,被害死了已经两年多了,朝廷却一直没有抓住凶手。我曾两次到兴安县,第一次是去带回我父亲的尸首回家安葬,第二次是去当地告状,但一直没有结果。 最后兴安县衙有个知道内情的好心书办,他偷偷告诉我,我父亲是因为追查四害的事,才丢了官,送了命。现在的县令怎么还敢趟这趟浑水,所以一直放着不管。我父亲就是因为在谷县任县令时太清廉耿直,所以得罪了那里的一些权贵,才被人设计从谷县调到了兴安县,借四害的手杀害的。 他还告诉我,四害已经给兴安县令打了招呼,他们已经盯上我了,很快就会找人解决我,让我赶紧离开兴安县,否则会有杀身之祸。我势单力孤又不会武,只好连夜逃回了谷县。 我母亲因为父亲的事伤心过度,又担心我的安危,身体一直不好,也于去年过世了。家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卖了家里所有的田宅土地,拜师学了半年多时间的武,半年前又去到兴安县伺机找四害报仇。谁知道一打听四害已经搬到了京城南郊的四义庄,我又来到了京城南郊,结果人们说四害已经被除了。 我不放心,亲自来到了四义庄,那里已经被封了。我又找到当地村民了解情况,但那些人都不愿意谈这个事,还对我疑神疑鬼,差点要把我扭送到官府。最后我说出了自己的身世,他们才放了我,说四害是被附近的一伙强盗杀的,确实全死了。四害的那伙手下也全部被杀了,我父亲的仇已经有人替我报了,叫我安心回家,好好在父亲的坟前拜祭告慰一番。 我只好又回到谷县,拜祭了一下父母。在他们的坟前,我突然想到那书办的话,我父亲以前就是在谷县任县令,按照兴安县那个书办说的,我父亲被调到兴安县就是这里的一些权贵贿赂了吏部官员才故意把他调去的。 于是我就转移了目标,开始调查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好在我父亲官声一向很好,在谷县百姓中颇有威望,我用了两个多月就调查了一个大概。原来这个事就是您今天杀的那个骑马的军官挑的头,他是谷县的城守,百姓都叫他白胖子,论官职就是个哨官。死的另一个是他的副官,也不是什么好人,干的坏事不比白胖子少。 我父亲在谷县时因为一桩土地侵占案件得罪了他,白胖子在吏部有关系,就联合了好几个曾经被我父亲整治过的豪绅。他们商量由这些豪绅出钱,白胖子出面去运作。结果白胖子通过他吏部的关系,使了钱,吏部就把我父亲调到了兴安县。那受贿的吏部官员知道四害在兴安县作恶,认为依着我父亲的脾气肯定会得罪四害的,到时候就能借刀杀人,可恨的是他们的奸计居然得逞了。 调查清楚后,我就决定去刺杀白胖子,这些天一直在跟踪他,了解他的出行规律。这人按官职说,手下应该有两百五十个士兵,但他为了吃空饷,实际上总共只有五十来个兵,那些兵也根本不是恩公您的对手。我今天看了您的身手,才知道我被江湖人骗了,我花了那么多钱学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辛亏我没去刺杀,否则不仅报不了仇,还白白搭上自己一条性命。”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九十四章 知己知彼 刘继祖听了也是一阵感叹,“崇义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不瞒你说,我们确实是在逃亡途中,我杀了四害,官府一定在通缉,后面还有无为谷和书院的追兵,前面则是楚王世子的拦截,我们确实是自身难保啊!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吧!” 包崇义听了站起身来,拱手道:“恩公,你杀了四害一伙,还杀了白胖子,我们包家欠您大恩,无以为报,我愿意追随您鞍前马后以为报答。我现在无牵无挂,只要您不嫌我累赘,我就一直跟着您。” 刘继祖听了也站起身来,拱手道:“既然如此,就欢迎你加入我们,不知崇义兄今年贵庚,会些什么,我好给你安排事做。” 包崇义高兴起来,“公子以后叫我崇义就行了。我今年二十岁,苦学十年,中过秀才,考过举人。本来还要继续赴京去考进士做官,但家父一出事,就耽搁了下来。通过我父亲的事,我也看透了大周的吏治之腐败,决定弃文习武,练了半年的花架子。此外,我中举后,父亲还教过我一些大周的官制、军制和朝廷礼制一类的东西。” 刘继祖听了有些诧异,“没想到你还是个举人呢!我只考了秀才就放弃科考了。我的老师说大周气数将尽,乱世将至,所以没让我再去考。既然你能考中举人,文采肯定错不了,不如暂时来当我们这里的教书先生吧!我们这里有八十七个孩子,多不识字,你看如何?” 包崇义听了拱手道:“多谢公子!” 刘继祖就把他交给了范成,让他带着包崇义熟悉一下,并帮他安排了休息的车辆,但他赶路时却不坐车,坚持要骑他骑回来的那匹马,说跟那马有缘分。范成只好答应,然后带着他四处介绍。 这时已经快中午了,午饭已经做好。有了吴伦的指导后,饭菜质量明显提高了不少,大家吃的很开心,都说要让吴伦做大厨。 吴伦自从那次受伤差点死掉后,心态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很喜欢这种日常事务,于是真和妻子一起把这个活接了过来,龙长老的家眷也跟着一起参与了进来。而吴伦以前负责的那些弓箭手早都离开了队伍,因此对整个队伍也没什么影响。 刘继祖决定以后弓箭手自己来带,成员就是那些孩子,现在他手上能用的有五十五张弓,近两千支箭。但还不能满足人手一弓的要求,还要继续买才行,刘继祖甚至想花大价钱请个会做弓箭的工匠来。但他们现在还在逃亡,哪有时间干这个事,只能等后面稳定下来再说了。 等众人吃饱了饭,药也配好了,几个药师又忙着给受伤的众人用了药,这时侯怀谷满脸喜色的走了过来。 刘继祖见他脸上的肿已经消了,喜上眉梢,猜测是有什么好消息,但他先没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而是问道:“侯前辈,您看无为谷后面会用什么手段呢?” 侯怀谷先让手下去下令收拾东西启程,才答道:“根据我的分析,下次应该是他们最后的手段了。咱们要能闯过这一关,就基本出了无为谷自己控制的区域了,他们的人就拿咱们没太多办法了。后面的威胁主要就是道上无为谷控制的那些江湖门派以及无为谷派出来的刺客了,他们会偷偷摸摸来对付咱们,我反而更怕这个?” 刘继祖亲身经历过无为谷的毒药和毒虫,也害怕,心想自己怎么净得罪些难缠的对手,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他晃了晃脑袋,心想死猪不怕开水烫,天天想这些烦心事也于事无补,索性不去想它。 刘继祖定下心神,“那咱们有什么应对之策吗?” 侯怀谷露出了一个坏笑,“正要跟您说呢,昨天晚上我不是朝两边派出去了两个探子吗。但谁想到无为谷派出的是会驱虫的毒师,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从山里绕过来,用毒虫来偷袭咱们,所以昨天夜里的突袭,咱们没有提前侦查到。但等毒虫袭击发动后,路上的大股追兵就沿着来路追了过来。 我们的探子就想跑回来给我们送信,结果被山谷里的大火给挡住了。我们放的那把火把那个山谷的林木烧了大半,道路被阻,他怕被后面无为谷的追兵发现,只好把马藏到山谷外面的树林深处,他则潜回了谷口路边躲了起来观察。 后面无为谷的追兵很快就追到了谷口,他们同样被山火所阻,几个带头的就在谷口商量起对策来,正好就被我那手下听到了。等商量完对策,因为人多,谷口那里在不下,这些追兵就往回走了一截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扎了营。我那手下等到后半夜火渐渐熄了,才偷偷把马牵出来,赶回来送信。您去买药时他才赶上咱们,把消息报给了我。” 刘继祖听了也是一喜,“他们到底要怎么行动?” 侯怀谷答道:“这次带队出来的是无为谷的副谷主齐天临,他是自然谷出口的守卫负责人,我猜这也是小蝶能派出来的最大力量了。再派更厉害的人出来,她自己的安全就可能受到威胁了。我那手下听他们对话说,无为谷上次的计划原本是先让毒虫偷袭我们,降低咱们的战斗力,然后再派大队主力来进攻。 但来到谷口见到山林大火后,他们认为毒虫偷袭肯定没有充分奏效,且道路被阻,齐天临就取消了进攻,而是改为备用计划,在前面的一处峡谷设伏来包围咱们。 我知道那里,那儿两山夹一沟,两边是峭壁,无法攀爬,中间是东去的路。不走那里的话,就只能绕道襄州城或进入河南道再向东走。他们看准了咱们不敢去襄州也不会去河南道,所以把那里定为了备用方案的行动地点。为此他们定好计划后,就派人连夜绕路去联络襄州的太守,花重金请他派两百名士兵把那个峡谷的出口封死。 咱们只要进去那个峡谷,就会被无为谷的人从后面堵死。他们忌惮四魔和公子的弓箭,根本不想跟咱们面对面直接动手,还是想用毒虫来对付咱们。但毒虫攻击您也见了,对地形要求极高,只有在山谷林地等相对封闭的环境下才能充分发挥出威力来。” 刘继祖闻言心想,这个主意还真是毒辣,看来无为谷对自己这边了解的挺透彻。无为谷知道他们得罪了书院,不敢去河南道,而襄州是江北道军事重镇,有重兵把守,他们也不敢去,因此就只有这一个选择。刘继祖听了觉着有些棘手,但见侯怀谷却还是笑意盈盈,知道他肯定有办法,笑问道:“看您满脸喜色,一定是有好办法了?” 侯怀谷更开心了,呵呵笑了起来,“这是当然,这一带谁有我熟啊!还想跟我来玩这一套,即使没有无意间得到的这个消息,我也不可能让大家深陷险地的。而且根据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我估计在咱们到达那个山谷之前,他们就不会再对咱们动手了。为此,我花时间制定了上中下三种对策来对付他们,这才耽搁了一会儿给您报告。 先说下策,下策是咱们绕开他们,我们可以向南走,然后向西,再向南绕过襄州,从襄州南边绕过去。这样一来,路程会增加十天左右,虽然能绕开无为谷的追兵,但这条路线上城市较多,驻军也多,咱们这么多人肯定会被发现的。因此可以肯定,走那条路,一定会遇到大批军队拦截。另外就是往南去河道增多,有些地方就要摆渡,这就增加了不确定性。万一码头被封或渡河时遇到强盗,我们没有船也不会水,会很被动。所以这个计策看似最安全,但也充满了不确定性,只能是下策。” 中策是往北走进入河南道,从河南道一口气冲到江西道。当然去那里会遇到书院势力的拦截,但河南道的江湖门派只知道咱们现在在江北道,并不知道咱们会突然到河南道,所以可以出其不意,没准儿能不受阻拦就进入江西道呢!即使真遇到阻拦,河南道的江湖门派多出自书院,以武技见长。听龙师兄说,公子现在的武技已经是难逢敌手了,我和龙师兄切磋过,对龙师兄的武技水平和见识那是佩服不已。连他都这么说,那肯定错不了。有了这底气,咱们有什么好怕的,应该是他们怕咱们才对嘛!况且北边没有楚王的军队,还都是陆路,不用渡河,相对更安全。只是也会耽搁不少时间,加上还有书院势力拦截和四害家族的不确定因素,因此是中策。 至于上策嘛,就要冒点险了,就是咱们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咱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由公子带着四魔去偷袭无为谷的追兵,多杀他们几个,灭掉他们的锐气。无为谷的人特别怕死,自然就不敢再追咱们了。另一路由我带领,现在就出发,趁晚上带人去把那个谷口先占了。这样一来那伙官兵只能无功而返,如果被他们抢了先就直接灭了他们,这样路就不会被堵起来了,咱们就能继续沿着这条路东行。这条计策有难度,主要在公子这里是否能解决掉无为谷的追兵。但这条计策一劳永逸,能彻底解决无为谷的追兵问题,我们也能在最短的时间离开江北道,并充分利用四魔和公子箭法的优势,因此是上策。”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九十五章 万事俱备 刘继祖也高兴起来,“侯前辈真是神机妙算,咱们就用上策怎么样!” 侯怀谷一拍手,“我也想用上策,因此又安排了两个探子,一个一直在追兵前面负责监视着他们,另外一个早派去前面山谷那里了,只是怕公子有危险而已。” 刘继祖摇摇头,“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您来安排吧!” 侯怀谷兴奋道:“好,公子您和四魔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晚上休息时,您带着四魔悄悄摸到无为谷的营地大开杀戒即可。您把那块手帕戴上,在远处放箭支援,剩下的交给四魔就行了,那伙人根本不是四魔的对手。只是要小心那些会驱虫的毒师,但我猜他们不会和大部队在一起,他们要牧虫,多半会呆在林子里。 即便毒师在,他们轻易也不敢放虫,因为虫子无法分辨敌我,除了他们以外,会攻击任何人。只要他们不放虫子,你们就继续杀,他们一放虫子,你们就赶快跑。那虫子实在厉害,四魔对那些虫子的毒也没有抵抗力。你们完成任务后,就赶快回来带着大部队继续前进。 我则带着十几个人,快马加鞭赶到那个谷口,守在那里。但你们来到谷口时,为谨慎起见,先不要进来。我会安排一个人去接应你们,万不可轻易进入险地。”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来四块手帕,“您把这手帕拿给四魔戴,这样一来可以蒙面,让对方不知道具体是谁偷袭他们,另外这手帕多少可以阻隔过滤一些毒素。虽然四魔作为对抗毒师和毒武者的秘密武器,不惧各种毒药。但谁知道在四魔之后,无为谷有没有又研发出新的毒药。四魔对咱们太重要了,有这手帕挡一挡多少都更保险一点。” 刘继祖也认同这个观点,他郑重地接过手帕,点了点头。这时大家也都收拾好了,一个毒武者过来请示是否可以启程了。 刘继祖示意出发。 队伍又继续一路向东,刘继祖和四魔按照侯怀谷的吩咐都在车上休息。 刘继祖一夜没睡,早就困了,上了车就靠着七妹睡着了。 四魔情谊深厚,不肯分开,一直都挤在一张车上,现在治好了伤,反而精神起来,不肯睡觉。 侯怀谷见四人还在叽叽喳喳吵闹个没完,就骑马来到他们车旁,“你们就熬着吧,别说我没告诉你们,公子知道你们厉害,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带你们出去玩。你们要是不赶紧休息,晚上肯定就没精神了,那可就去不成了!” 四人一听,立即乖乖闭眼睡起觉来,四人也是没心没肺的主,一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侯怀谷看着他们,无奈地摇了摇头。昨天晚上,他们四个一直在刘继祖身边扑打虫子,好像在玩游戏,还会比谁扑下来的虫子多,因此没注意防护,所以身上多处被虫咬伤。令四魔奇怪的是,他们虽不惧无为谷的各种毒药,对这些虫子却没有抵抗力,被咬后的症状和大家都一样。因此昨晚被咬后,他们的伤口又痒又疼,四个人根本睡不着。现在一下子治好了伤,身体舒服了,才一时高兴起来,但实际上四人已经很困了,这时再让侯怀谷一哄,四人很快就都睡着了。 侯怀谷离开后,又挑选了十几个武技好的,也让他们到车上休息,他自己则把指挥工作交给了龙长老,交代了一番后,也到自己车上去休息了。 他和黄雀一张车,黄雀见祖父回来了,赶紧收拾地方,让他休息,侯怀谷躺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黄雀知道祖父这是累了,心疼道:“您这么卖力干什么?咱们又不缺钱花,离开这些人逍遥自在多好!” 侯怀谷示意她小点声,“现在是乱世了,很快有钱也没办法快活了。咱们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有了自保之力,才能在这乱世立足,才更有可能活下去。李传宗这人我观察了,武技高强,为人谨慎,声望又好,关键是对我言听计从,信任有加,跟着他,我看行。” 黄雀听了皱起了鼻子,“他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看就是个乡巴佬!” 侯怀谷闻言正色道:“他是有些缺点,尤其是穿着打扮这些方面,也不擅长讨女人喜欢,但这些不妨碍他成事。你不喜欢他没关系,但千万不要看不起他,他这人自尊心很强。我已经老了,你爹娘又死的早,否则我们又怎么需要靠别人! 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被他从无为谷救出来的,江湖人讲究恩怨分明,我这既算报恩,也是自救。无为谷是咱们共同的敌人,光靠咱们那十几个人还是势单力孤。现在靠着公子,最起码能把冯定坤、龙云飞、吴伦和那些百姓都绑在一起,靠着他的声望,我相信我们的力量会越来越强的。 这些天我打听了他很多事,越打听越有信心。而且公子是重情义的人,我现在尽力帮着他,等以后我死了,他才会念着我的人情,照顾你。” 黄雀听到这里,心里难过,不由流下泪来,“我不需要人照顾!我不用您这么辛苦地去侍奉别人!” 侯怀谷这时已经很累了,他给黄雀擦了擦眼泪,低声道:“你想多了,我这么辛苦是我自己乐意的。我被关了这么久,现在能施展一下自己的才能,实际上我很开心……”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话还没说完,他就靠在一边车厢上睡着了。 黄雀见祖父累成这样,更加心疼,帮着他调整了一下位置,好让他睡的更舒服一点,然后又在他身上盖了一件衣服保暖。 傍晚时分,龙长老找到了一处空地扎下营来。 自从被虫子袭击过以后,他们不敢在山林地带扎营了。这里是一个镇子的边缘,他们驻在这里,还能顺便采购东西。 这个镇子对这么多车马停在旁边都很好奇,也有些警惕,但见他们都是待人以礼,还会到镇上修车、买东西、吃饭。既然有钱赚,他们就成了难得的客人,被热情招待起来。 龙长老按照侯怀谷的吩咐,把要去执行任务的人都叫了起来。 他们起来后先去方便洗漱了一下,然后开始整理东西,吴伦给他们买了好多吃的回来,都是先试过了没问题,才给他们吃。他们吃饱后,东西和马匹车辆也都准备好了。 刘继祖这边一共七个人,除了他和四魔外,还有一个负责给四魔驾车,最后一个则是先前就派出去的那个探子,他在约定的地方等着刘继祖他们。 侯怀谷那边加上他一共十七个人,十五个跟着他,还有一个探子也是之前就派出去的,都是骑马。 其余的人都交给了龙长老,他们就留在这里准备物资、修理车辆、训练休整,等刘继祖执行完任务回来再一起走。 这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刘继祖骑马,四魔乘车,他们朝来路的方向去了。七妹虽是依依不舍,但也无法挽留,只能垂泪相送。 侯怀谷则是带着那十五个人,朝前路骑马出发了。黄雀同样是依依不舍,但侯怀谷却坚持不让她跟着。 等两边都看不见人了,七妹和黄雀两人回头,等看到对方都是一愣。 七妹先朝她行了礼,黄雀有些傲慢地回了礼。 两人见面有些尴尬,黄雀先问道:“看你们感情那么好,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七妹想了想,“差不多八个月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交流起来,一起回了营地。 刘继祖跟在马车后面,他们一路往回走,走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时,来到了一个村口,那里有一座石桥,正是和那个探子约定见面的地点。 果然等他们赶到时,从黑影里出来了一人一马,那人过来给众人见了礼。 刘继祖等人回了礼,忙问追兵的情况。 那探子说道:“回禀公子,无为谷的追兵离这里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我是见他们扎了营才赶来这里的。” “那咱们这就过去吧,找个合适的地方把车马停好,咱们再休息一下,黎明前动手!” 四魔听了有些等不得,就要立即动手。 刘继祖跟他们解释道:“黎明前人们睡的最熟,他们不易察觉,能多杀几个。” 四魔听了才不嘟囔了,众人跟着那个探子继续往回走,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马匹也累了,人也困乏了,四魔在车里却已经睡着了。 带路的毒武者停了下来,在路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把马匹和车都藏了进去,然后给骡马卸了车和鞍鞯,准备了水和草料,让它们好好休息一下。 一切料理好后,那个探子才对刘继祖说道:“咱们这里离无为谷的营地不远了,再近就容易被他们发现了。” 刘继祖点点头,估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差不多是夜里一点左右,四魔在车里睡的那叫一个香甜,还打着鼾。幸亏这里比较偏僻,周围都是虫鸣声,才遮掩住了,否则肯定会被走夜路的人发现,不过这个时间还在赶路的除了他们以外一个都没有了。 眼见到黎明还有两个时辰左右,驾车的那个毒武者说道:“公子,您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会叫醒您。” 刘继祖点点头,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于是道了声辛苦,然后坐在车前靠着车厢也睡着了。 他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被摇醒了,刘继祖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晃了晃,慢慢清醒了过来。是那个探子把他摇醒了,另外那个赶车的正在叫醒四魔。 他清醒过来后,翻身下车开始准备起来。 四魔已经睡了好久,被叫起来还很不高兴,等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动手了,立马就兴奋起来,跟着刘继祖一起准备起来。 他们收拾好了衣服和兵器,刘继祖从怀里把那几块手帕拿了出来让四魔戴。 四魔不乐意,齐伯哼哼道:“这么黑,戴这个玩意儿干什么?”其余几个也跟着起哄不戴。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九十六章 五彩祥云 刘继祖按照侯怀谷的说法,好歹给他们解释了一番,哄着他们说道:“戴上这个对方就看不出你们是谁了,否则他们一见是你们四个,早就都吓跑了,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不了了!” 四魔听了半信半疑,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把脸蒙了起来,等四人都蒙上脸后又觉着很好玩,互相打趣起来。 另外那两人则收拾马匹和车辆,他们两个还在刘继祖五人睡觉时,砍了不少树木,找了些山石,把路给封了。 刘继祖见了心里更放心了,就由那个探子带着他们出发了。估计走了大概十多分钟,探子停了下来,示意大家小心,然后猫着腰又往前走了大概一百多步,到了一个转弯处,转过弯他指了指前面路边大约五十步远处的一片空地。 刘继祖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空地上燃着十几堆篝火,每堆火周围都有十来个人,除了一个人是坐着的,估计是看火添柴的,其余的都是睡在地上的。但现在正是最犯困的时候,坐着的那个也在打着盹。 刘继祖停了下来,让几人都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兄弟四个摸过去动手就行了,先把那些坐着的解决了,再朝剩下躺着的人动手。我和这位兄弟在这里接应你们,我还会用弓箭支援你们。如果他们放虫子,我会大声喊,‘四位大侠,快撤!’你们要留神听,听到要赶快回来这里,否则就会被虫子咬。” 四魔听刘继祖喊他们大侠都有些不好意思,但自从上次被虫子咬过后,他们对虫子也很畏惧,都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拿出了各自的兵器,慢慢摸了过去。 刘继祖也蒙上脸,拿出弓,上了弦,把箭筒也调到顺手的位置,然后看着四魔行动。 他眼见四魔已经摸到了第一个火堆处,现在正是夜里最黑暗的时候,即使借着火光也看不真切。只隐约见四个人分散开来,一人选了一个火堆动起手来。 重击声接连传来,然后就是惨叫声、呼喊声、喝骂声,营地里很快就乱成了一片。 刘继祖在第一声重击声传来时就射出了第一箭,他瞄准的是没被袭击的一个火堆旁坐着的那个人。等第二箭射出时,很多人就已经被惊醒坐了起来。等第三箭射出时,很多人就已经站了起来。等第四箭射出时,借着火光已经能看到整个营地被各种颜色的烟雾笼罩了起来。 刘继祖不敢再射箭了,烟雾笼罩,分不清敌我,他怕误伤了四魔。而且这种情况放箭完全是碰运气,他只有一张弓,发挥不了箭阵的威力,只是浪费箭而已。 他只好停下来,仔细观察,耐心等待烟雾散去。 只见这次营地里的烟雾不同以往,种类更多,除了有他曾经见过的灰色的和紫色的以外,还有以前没见过的白色的、黑色的和红色的。 刘继祖自从上次中毒后,就再也不敢小看无为谷的毒药了。他猜灰色的和紫色的是随风逝和醉千年,但剩下的三种是什么毒他就不清楚了。侯怀谷前面也没有介绍过红色和黑色的是什么毒,白色的倒说了一种叫乐无忧的,但那种毒怕是不能这么用吧。看来这次出来的肯定是谷内的精英弟子了,毒的种类都比前面的弟子多了不少。 本来在夜里离着这么远,刘继祖根本看不清烟雾的颜色,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知是谁在挥出某种毒雾时,毒雾碰到了篝火,马上就被点燃了,形成了一个大火团。 火团范围内的人都被不同程度烧伤,周围很多人惨叫起来。 而那个火团还引燃了周围其他人挥出的烟雾,一个传一个,整个营地很快就都被点燃了,还不断传出了砰砰砰的爆炸声。 刘继祖远远看着那一大团烟火雾气,突然在遥远的记忆里想起了前世的烟火表演和一部著名的电影。嗯!错不了,这个没有烟火表演那么绚烂,更像电影里那五彩祥云。对,就是五彩祥云,这个比喻太恰当了。 一大团掺杂着五种颜色的云雾,在云雾里面还不断有隐隐火光闪动,火光把外面那些有颜色的烟雾衬托的更加显眼,整个场景有一种奇异的美。 刘继祖和那个探子都看呆了,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过了好一会儿,烟雾不仅没见散去,还因为烧着了营地里其他东西和周围的草木而越来越多。 惨叫声、呼喊声、打斗声此起彼伏,刘继祖担心四魔有危险,不想耽搁了。他朝着那五彩祥云用出了最大的力气喊道:“四位大侠,快撤!” 声音在夜间传出了很远,过了一会儿,五彩祥云里跑出来了四个人影。 他们十分狼狈,身上的衣服还带着火苗火星,跑出云雾后,辨明了方向,就朝着刘继祖他们的方向奔了过来。 在他们身后跟着追出来十来个人,都拿着兵器,身上也带着火。 刘继祖弯弓搭箭,借着祥云的亮光和他们身上的火光一箭一个,箭无虚发。 那些人很快发现有人用弓箭偷袭,其中一个大喊:“别追了,他们有埋伏,快回营地里。” 在被刘继祖射倒了五个人后,他们又退回了那五彩祥云,而四魔这时已经跑到了他们面前。 只见这四人浑身的衣服被烧的破破烂烂,手帕的边角也被烧了,头发眉毛胡子都已经所剩无几,脸上脖子上都是各种颜色的污渍。 刘继祖两人赶忙帮他们扑灭了身上的火苗,然后一起朝他们的车马处逃去。几人很快就来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另外那个同伴已经把马和车都准备好了,停在路上障碍物的后面。他们爬过障碍物,上了车马,打马扬鞭朝着他们的营地奔去。 三个多时辰后,他们终于回到了营地,这时已经是早上十一点左右了。 龙长老他们早就准备好一切等着他们了,见他们平安归来,大家都很高兴。 冯神医带着药师给四魔治疗烧伤,其余人则帮着卸车喂马。 刘继祖这时注意到,每个药师治伤时,旁边都有几个孩子跟在旁边学习。 药师们先让四魔把外衣都脱了,只穿着内裤,然后用温水给他们擦洗干净身上遗留的各种毒和污垢,还有几个医武者专门到他们的车上去清理残留的各种剧毒。 然后药师们才给他们清理伤口,上药治疗。四人身上多是小面积的烧伤,也有不少刀剑伤,但都不重。 冯神医看到那些伤口对刘继祖说道:“还好无为谷的武器都是配合毒药使用,因此武技并不强调力度,而是注重准度与速度,所以伤口都不深。这要是普通人,见血就封喉了,还好是四魔,是他们天生的克星,别人被伤到后根本就回不来了。 龙长老这时过来问道:“你们晚上的行动怎么样,还算成功吗?” 刘继祖答道:“我总共射伤了八、九个人吧,但离得太远不知道四魔的杀敌情况。” 四魔听见了,一个个高兴地报起数来。 齐伯先喊道:“我杀了十三个!” 齐孟跟着,“我比大哥少一个!” 然后是齐叔,“我比大哥多一个!” 最后是齐季,他有些沮丧,“我最少,只杀了十个!”说完嘴一扁,好像要哭起来。 眼见齐季要哭,龙长老一边安慰他,一边心理计算,这一次他们总共造成对方五十七人的伤亡,加上前面的十八个就有七十五人的伤亡了。如果再算上他们前面在谷里杀的几十人,已经超过一百二十人了。 而且他们杀伤的还全部都是谷内弟子,这多少也算是对无为谷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特别是这次的五十七人,估计都是精英弟子,不知道无为谷还敢不敢再来追他们。这时四魔的伤口处理好了,只是他们头上的毛发大部分被烧掉,看着十分怪异。 龙长老干脆把自己的匕首拿了出来,要帮他们把头上的毛发都剃掉,这样长出来的才整齐。 但前面处理伤口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四魔,一听要给他们剃头,却像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左躲右闪,就是不让剃,龙长老抓都抓不住。 刘继祖见了,稍加思索,笑道:“四位大侠,你们流血都不怕,怎么会怕剃头呢?” 四魔听刘继祖又喊他们大侠,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加开心,马上就不逃了,乖乖坐成一排等着让龙长老来给他们剃头,四人还争着要第一个剃。 龙长老没想到刘继祖用四顶高帽子就轻易降服了四魔,十分佩服,给他们剃了光头,顺道把眉毛和胡子也剃了,四个光头看着像四个煮熟的大鸡蛋。 周围的人看了都觉着好笑,特别是那些孩子,围着四人指指点点,边说边取笑。 四魔被大家取笑,觉着很丢脸,都用手把脸捂了起来。 刘继祖见了,皱了皱眉,他走上前让大家安静下来,高声道:“四位大侠不顾生死,为我们消灭了很多敌人,多次救我们于危难之中。他们是为我们才受的伤,他们是咱们的大恩人。从今往后咱们都要称呼他们为四侠,就按他们的名字排序,分别是大侠、二侠、三侠、四侠,以后在咱们营地里不允许任何人再管他们叫四魔。” 众人听了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刘继祖这是什么意思。 龙长老和冯神医听了也是一愣,对望一眼后都反应过来,一起朝四侠行礼道:“多谢四侠!” 其余的人见德高望重的冯神医和龙长老都这样叫,也都不在取笑四人,而是跟着一起向四侠行礼感谢。 这下把四人高兴得抓耳挠腮,对刘继祖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这时午饭准备好了,吴伦过来让大家去吃饭。 苏孟奇还顺便过来给刘继祖报告说又买到了十八张弓和四百支箭。 能这么快买到这么多的弓箭,刘继祖很高兴,这样很快就能人手一张弓了。但他不放心侯怀谷那里,因此让大家都吃快点,吃完饭并给侯怀谷他们准备好吃的后就立即上路了。 他们没有走去谷县的那条路,而是折向东北,下午四点左右他们来到了那处山谷口。 刘继祖在谷口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发现确如侯怀谷说的那样,险要异常。看痕迹,这条山道入口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原本只是一条狭窄的山谷,上面的峭壁之间只有几尺宽,下面则被开凿出可以通过一辆车的宽度。刘继祖心想真要是被堵在这里可就麻烦了,看来战争中地形地势真是无比重要。 刘继祖正在一边察看一边按照侯怀谷的嘱咐等着人来接应,忽然从山谷道路尽头走出来一个系着黑色腰带的灰衣人,刘继祖认得这人,正是侯怀谷的一个心腹。 那人走过来朝刘继祖行礼,“公子,辛亏我们来的及时!昨天晚上我们摸过去时官兵已经把路封了一半了,当时他们还在连夜用石块封路。再晚一点,路整个被封上就麻烦了,我们过不去,都没办法偷袭了。 侯师伯于是让我们赶紧去驱散这些当兵的,这伙兵油子就欺负老百姓行,开始还跟我们耍横,等我们教训了那个带头的,亮了亮侯师伯的身份,就都怂了。 这一带谁不知道侯师伯啊,等知道是侯师伯亲至时,马上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倒是被他们封的路十分麻烦,我们忙活了一晚上也没搬完那些石头。要不是两边有不少客商要过路,被我们逼着来帮忙,估计到现在路还封着呢!” 刘继祖没想到这人还挺爱说话,问道:“这山谷有多长,要是遇到对向车怎么办?” 那人笑着回道:“不长,也就八百多步,太长了怎么凿得通。至于对向车,公子您不用担心,您看着这个山谷窄,其实里面挺宽的,大多地方可以两车并行错开的。”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九十七章 强敌将至 刘继祖听了,就让大家随着这人进了谷。他骑马留在了最后,七妹和叶子也一起骑着马跟着,三人边走边聊天。 山谷里果然如那人所说,只有进口和出口比较窄,几乎都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里面大部分地方都挺宽,很多地方连开凿拓宽都不用就可以容纳两张车并行。但他们并没有遇到有车从对面过来,反而是在他们进谷后,有一些商旅跟了上来。 刘继祖一直在警惕着这些人,但这些人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二十步以上的距离,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刘继祖也没有看出异常来。 终于他们顺利来到了山谷口,直到见到了侯怀谷,刘继祖才终于放下心来。 两人交流了一下各自的经历,侯怀谷听说他们伤了无为谷五十七个人时,高兴的一拍大腿,“太好了,我要没猜错的话,他们再也不敢派大队人马来追杀咱们了,谷内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现在谷外弟子解了毒的都陆续离开了,无为谷实力大减,他们更是不敢了。不过要小心他们派刺客来给咱们下毒,要交代给冯定坤,让他多留意一下咱们的饮食和水。” 刘继祖点点头,对侯怀谷的提议表示赞成。是啊,这个事可千万不能大意,更何况还有书院的刺客呢,四害的家属会不会派人来刺杀自己也不好说。自己带着这么大一群人,目标太明显,很容易就能被追踪上,必须要做好防范措施才行啊! 眼看天色渐晚,他们又在一个镇子外扎了营。 苏孟奇和范成去采买东西,吴伦带着大人做饭,龙长老、冯定坤、刘继祖、包崇义开始教那些小孩子。他们把这些小孩分为了四组,分头来教。 这个办法是包崇义想出来向刘继祖提议的,说这样可以提高学习的效果。刘继祖对这个提议很满意,他亲自进行了分组: 其中龙长老、侯怀谷和刘继祖三个武技水平最高的负责教武技,以龙长老为主,侯怀谷和刘继祖有时间时辅助; 冯定坤和几名药师负责教医术; 刘继祖带着七妹和叶子负责教射箭; 包崇义负责教他们读书识字; 侯怀谷还负责带着四侠与其余的医武者、毒武者轮班负责守卫、巡逻和探路。 这样一分,果然整个队伍显得井井有条,每个人都有了事做,教学效果也好了很多。这些孩子正是处在学习知识最好的阶段,学什么都很快,而且时间长了,每个人的兴趣爱好慢慢就能显现出来,到时候再因材施教,分开单独教。 半个多时辰后,负责采买的苏孟奇和范成回来了。他们这次买了很多粮食,还买到了十五张弓和三百支箭。看来这里因为山林较多,有不少猎户,这些东西在平原地带可不好买。为此刘继祖还交代两人继续买,只要看到就买来,并让他们把这些车按照龙长老车的样式慢慢改装,多置暗格用来存放这些不能带进城的东西。 两人领命,这就去安排了。因为这个镇上恰好就有木匠,多给些钱,今天一晚上就能改几辆车出来。 这时,吴伦的晚饭也做好了。 自从吴伦负责做饭以来,大家的伙食明显改善,心情都好了很多。特别是留下来的那些百姓和孩子,他们在家有顿饱饭就不错了,否则怎么会买儿卖女。现在他们不仅能吃饱饭,为了不影响这些孩子发育,刘继祖要求顿顿都有鱼、肉或鸡蛋,饭菜味道比买来的还要好。 另外,为了掌握整个队伍的情况,刘继祖还让苏孟奇算了一下,把各项常规费用平均下来以后,每个人一天大概要花两百文钱左右。他们现在一共有一百六十人,这一天差不多就是三十二两银子,当然这只是人吃马喂和修车的费用,还不算购买弓箭、药材等生产生活物品的费用。而且现在为了吃的放心,他们尽量都是自己做饭吃,不再买熟食,这样省下了不少钱。此外,他们都是在野外扎营,睡在车里没有住店,这样也省了不少钱。 但只出不进,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虽然他们现在还有三万多两银子,听着不少,但总不能一直这样走在路上,总要安稳下来才行啊!那肯定又是一大笔钱才行,看来当这么多人的家真是不容易啊!想完这些,刘继祖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先逃出江北道,找到师祖再做打算吧! 众人吃了晚饭,又借着篝火给孩子们上了一个时辰的课,大家才都休息了。 刘继祖早就累了,虽然昨天白天他补了些觉,但从昨天夜里一直到现在他和侯怀谷等人都没有休息,早就困的不行了。 因此,他们二十几个人吃了晚饭后并没有教课,而是都去车里休息了。 当天夜里,刘继祖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来福剧烈的吠叫声,他一翻身就坐了起来,他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这时睡在旁边的七妹也惊醒了。 他掀开车帘,只见四周一片黑暗,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他对七妹说道:“你赶快收拾一下,这个时间有动静,不会是好事,估计是有敌人来了!” 说完他就下了车,开始整理马匹和他的武器,七妹也跟他一起整理起来,周围很多人也都被来福的叫声吵醒了,也都清醒过来,跟着一起整理准备。 等他和七妹整理好,侯怀谷派去后路的探子骑马回来了。那探子见刘继祖已经骑马等在路边,有些诧异,“公子,有大队的士兵朝咱们这边过来了,我估不出数量来,但少说也有五百名。而且和之前见到的士兵不一样,这些士兵都披着甲,全副武装。我远远看到他们就快马回来报告了,估计再有不到四分之一个时辰他们就能到咱们这里了。” 这时侯怀谷、龙长老、冯定坤、吴伦、苏孟奇、范成、包崇义等人都已经起来了,他们都来到刘继祖身边。刘继祖说了一下刚才听那探子说的情况,大家都有些奇怪,没想到向来胆小的官兵居然敢来追捕他们,不知道是哪里派来的。 刘继祖想的却更多,他杀了四害,得罪了朝廷重臣和书院,他杀了姜遥,得罪了楚王世子、李凯和无为谷,他还杀了白胖子和方牙鬼,朝廷和楚王怎肯善罢甘休。遇到官兵是迟早的事,只是不知道这些官兵的战斗力如何。 他大声对众人说道:“各位,不管这些官兵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都要做好战斗准备才行。请侯前辈把所有会武技的都组织起来,跟我准备迎敌。请祖父和师父你们守好咱们的营地,将车辆围起来作为防御工事,所有人都拿好弓箭和兵器,做好战斗准备。咱们只有半炷香的时间准备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凛,然后都快速行动起来。 很快他们就在侯怀谷和龙长老的指挥下把车辆围成了一圈做防御,骡马和不会武技的人都在里面。然后把剩下的车沿着道路两边摆放,每两张车都隔开了一段距离,一直摆出去了五十步左右的距离,这样一来刘继祖等人就可以先躲在两张车之间。而道路也因为车辆阻挡占位变窄了,对方就无法一下子同时很多人进攻,只能由排在前面的两三名士兵先进攻,这就大大降低了刘继祖等人的压力。 范成则把全部九十三张弓全部分发给了不会武技的人,他们互相帮着上好弦,有弓的每人还领了二十支箭。而其他常规兵器之前就发到每个人手里了,他们在龙长老和吴伦的带领下,守在了车辆围成的圆圈里做着准备。 刘继祖则带着剩下的人骑马等在路边车辆的间隙里,让开了路,方便后面的人射箭。 半炷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时他们已经能听到远处大部队行进的声音了。 这次幸好侯怀谷慎重,前后两路都安排了探子,发现异常后能提前快马回来报信。 而来福听到探子的马蹄声就进行了示警,大家才有这么点时间提前做好准备,否则等人家杀到面前,估计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时借着满天璀璨的星光,远处的队伍已经能隐隐看到对方的黑影了,刘继祖的心也提了起来。 随着远处的队伍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看的也越来越清楚,他们最前面的那些士兵正根据与对方的距离和路面的情况,在调整前排士兵的数量。 而且,正像那探子说的那样,对方全是骑兵,除了马蹄声和甲胄兵器的撞击声,整个队伍行进过程中没有任何其他杂音,看来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 这时对方离刘继祖他们只有三百步左右的距离了,那些士兵也看到了他们,但士兵们并没有因为对方有了准备而停顿,而是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哨音开始加速。 刘继祖心想,不好!这是要冲锋了。他一边取下自己的弓箭,一边朝后面大喊一声,“放箭,先抛射,再平射!”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九十八章 金戈铁马 龙长老和吴伦听了,马上下令,让所有的人按之前教过的,把弓箭抬起了一定角度,用最大的力气把箭抛射出去。 他们目前总共有九十三张弓,在这样规模的战斗中原本数量也不算少。但因为距离太远,射箭的又多是孩子,力量有限,箭法也才刚开始学,效果并不好。 第一轮只有少量的箭落到了对方队伍里,对方人马都披着甲,没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刘继祖看到对方没有受到影响,摇了摇头,马上第二轮箭又抛射了出去,这时对方离他们只有两百五十步左右。 这次有了点效果,终于有两支箭射透了对方两匹马的皮甲,马匹中箭后开始惊跳嘶鸣。 但这些骑兵的骑术明显比无为谷的那些骑手高明多了,他们虽惊却不乱,很快就把马匹控制住了,并把马骑到路边让开。 后面的骑手也能控制好速度,并没有造成连续的冲撞踩踏。 刘继祖一边射箭一边远远看着,心里更加焦虑,这可能不是一般的士兵。对方人数众多,全部穿着盔甲,骑术精湛,纪律严明。而自己这边人数相对较少,一多半是未成年的孩子,且不善马战。箭手的力度、准度以及弓箭本身的质量都不行,远射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真要打起来后果难料。 刘继祖也已经射了两箭,而且确定都射中了,但由于离着太远,弓箭的威力有限,虽然射中但并没有给对方造成重伤。 马队连停都没停,还在朝他们这里冲锋而来,这时离他们只有两百步了。 刘继祖大喊了一声,“平射,朝马腿射!” 说完自己先射了一箭,随后第三轮箭射了出去。 这次效果不错,前面有两匹马被射中了腿,马匹受伤倒地,马上的骑士因为穿着盔甲,身体活动并不灵活,跟着被掀翻在地,其中一个被压在了马匹身下动弹不得。因为马匹受伤没法让开,周围和后面的骑兵都从边上绕了过来,速度也减慢了不少,但距离只有一百五十步了。 这时第四轮箭射了出来,这次离得更近了,弓箭的威力更好地体现了出来,好几个士兵中箭,马匹也射倒了三匹。 但这些只能延缓骑兵的速度,那些骑兵仗着高超的骑术,绕开落地的士兵和倒地的马匹,继续朝他们冲来,离他们只有一百步了。 刘继祖这时已经能看到对方兵器闪着的寒光了,他又快速的射倒了两匹马,第五轮箭也射了出来,对方的速度又一次放缓,但离他们只有五十步了,进入了他们用车辆变窄的通道。 他一边收弓一边大喊,“收弓,没有把握不要放箭,所有人拿出武器准备战斗。”说完,他把铁枪拿在了手里,从路旁车辆间隙里第一个迎着对方冲了过去。 在他身后,四侠不知什么跟了上来,一边两个,其余的武者也都在侯怀谷的带领下骑马跟在后面。 直到这时,前方士兵才显露出一丝惊讶,但也只是稍一愣神,他们就继续冲了过来。 双方眨眼间就碰到了一起,刘继祖的铁枪已经和对方最前面的两个士兵交上了手。 让刘继祖感到吃惊的是,这两个士兵在马上的战斗力居然比那些江湖人还要厉害。刘继祖从对方的力量、招式、骑术、配合中,能够明显感受到两者的不同。这两个士兵的招式简单、实用、有力,一点花哨的动作都没有,还会借助马匹的力量来增强速度与攻击力,使用的也都是适合马战的长枪,腰里还挎着刀。虽然两人不是刘继祖的对手,但面对两个士兵时,刘继祖居然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和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 对方士兵的眼神、气势、动作无不展现着一股狠厉,和他在谷县遇到的那些守军天差地别。这难道就是真正的战士吗?刘继祖心里不禁有些凛然,他突然想起了师父很早以前跟他说过的话,‘如果在战场上碰到这样一群配合默契,训练有素的战士,可要小心了,别说江湖高手,就算是武圣,面对一定数量这样的战士也只有逃命的份。’ 当时他还不信,后来跟谷县守军交过手后更不信,但现在他开始信了!如果说训练有素的士兵是这样的,他也会感到畏惧。他不知道自己在力尽之前能杀死多少个这样的战士,但这样的士兵每个都有杀死自己的决心与实力,这是他在书院学艺大成后第一次感到这样的压力。 由于道路狭窄,对方只能两马并行,而刘继祖这边只有刘继祖一人骑马在中间,四侠一边两个跟在后面。对方加快了马的速度,并将手里的长枪朝着刘继祖刺来,刘继祖用铁枪左右一拨,搪开了对方的长枪,枪刚一回正就刺向了对方一人。对方士兵的枪被挡开时,对方就是一愣,他们吃惊于对方力量之大,他们可是双手持枪,夹在腋下冲过来的,居然一下子就被搪开了。 但战场上,哪有什么时间惊讶,刘继祖的铁枪已经刺到了右边那人的身上。 那人口喷鲜血,却抓住了他的枪杆不松手,刘继祖用力往回拽,直接把那人一起拽下马来。而旁边那个士兵趁机把枪拨回,朝着刘继祖猛的要害就刺过来。 这么不要命的打法,刘继祖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腾出左手来,用护臂挡开刺来的长枪,反手抓住,同时右手一用力,将那个士兵甩了出去,自己的铁枪终于拔了出来,估计那个士兵失血过多,已经没有力气抓着他的枪杆了。 刘继祖左手抓着另外那人的枪杆,右手持枪刺了过去。对方士兵先是用力拽,但拽不动,见刘继祖的铁枪刺来,他居然主动松了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弯刀去档刘继祖刺来的铁枪。 刘继祖觉着左手一空,身体一晃,右手刺过去的那一枪也失了准头,单手力量也不够,居然铁枪被挡开了。刘继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重心,双手持枪用了十分力刺了过去,这次对方还要用刀来挡,却挡不住了,直接被刘继祖刺穿了身体。 刘继祖吸取了前面的教训,不等他抓住自己的枪杆,用力一拨,将那人挑到了马下。 只是两个战士,一个瞬间,刘继祖吓出了汗,这种经历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 刘继祖也被激起了血性,他大喊一声,“四侠,把马牵到后面去!” 四侠这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但只能一边站一个。站在前面的两个听刘继祖喊他们牵马,开始时还没明白,但很快反应过来,是把对方那两匹无主的马匹牵过来,不要挡着路。 两人连忙抓住马缰绳从刘继祖身边把马拽了过去,对方却没有阻拦。因为这两匹马不牵走,路就被堵死了。等马牵走了,对方又有两个士兵拍马过来与刘继祖交手。 刘继祖不敢轻视,全力应付,四个回合后将两人刺于马下。地上现在已经有四具尸体了,四侠这次不等刘继祖吩咐直接过去把马牵走。 如此往复,直到杀了十个士兵后,路被尸体堵了起来,马匹无法过来了,对方马队后方突然想起了一声锣响。那些士兵才停了下来,并调转马头开始后退。 刘继祖这时已经稍微有些累了,他趁着这个机会,摘下水壶,喝了口水,休息起来。 他知道今天的事还没完,这样的事也是他以前从没有遇到过的。虽然他还有战斗力,但能战斗多久呢?这时天色已渐渐亮了起来,对面的士兵直到退了两百多步远才又停了下来。 这时对方的队伍分开,从中间骑马出来了一位将军。 刘继祖抬眼细看,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威风的将军,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吴伦时的感觉,震惊、好奇、羡慕几种感觉掺杂在一起,他皱着眉头想,古代的将军都这么威风吗? 只见这位将军身穿铁甲,头戴铁盔,披着黑色的斗篷,骑着一匹枣红马,手里拿着一杆和刘继祖的铁枪形制几乎一模一样的铁枪。他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挺拔强壮,一张国字脸,八字剑眉,一双眼睛很大,但古井不波,鼻梁高挺,留着短髯,给人的感觉是坚毅、沉稳、自信。 他径直来到刘继祖他们车前十步远的地方,先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士兵,才用低沉浑厚的声音质问道:“我还从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嚣张的贼寇,猖狂到这种地步,杀了人还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到处走的!你们真以为大周没有王法了吗?” 刘继祖听了一皱眉,哼了一声,反问道:“大周还有王法吗?我怎么没见着?啊,对了!你们楚地还真有王法,就是楚王那老王八蛋的法,否则楚地怎么会被折腾成这样?” 那将军听了一愣,他没想到刘继祖会这么回答他。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楚地的事跟你杀人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胡搅蛮缠!” 刘继祖发现他居然没有反驳自己对楚王的指责,心里一动,“那些人都是我杀的,和别人无关!我杀他们,要么是因为他们要来杀我,我只是自卫,要么是因为这些人死有余辜,我是替天行道!你要有什么意见尽管来找我。” 那位将军听了居然笑了起来,“好,咱们就走几个回合,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这么嚣张!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让我把几个兄弟的尸首抬回来。” 刘继祖点点头,那位将军一抬手,后面就跑过来了二十个士兵,他们很快跑到那十具尸体旁,两个抬一个,抬回了自己的队伍。 那位将军回头吩咐自己的属下原地待命,说完催马拧枪就冲了过来。 刘继祖也让后面的人后退等着,他则挺枪迎了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一愣,因为两人的姿势和枪几乎一模一样。但他们没时间细想,刹那间两人就交上了手。这一交手两人更加吃惊,因为他们用的都是霸王枪的枪法,双方交手了十几个回合后,那个将军借双方靠近的机会,突然低声问了一句:“你的枪法是跟谁学的?” 刘继祖这时也有很多疑问,他也在想这人怎么会师祖家传的枪法?而且这枪法明显是师祖在书院完善后的枪法,他是不是和师祖家有什么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配合地一边假意打斗,一边小声回道:“这是我师祖家传的枪法!” 那将军听了就是一愣,也一边假意打斗,一边小声问道:“敢问你的师祖是哪位?” “我师祖是杨无敌,杨胜武!” 那人听了身体一滞,差点被刘继祖的铁枪伤到。 刘继祖连忙把铁枪调整了方向,才没有伤到他。 那将军一惊,回过神来,“杨胜武正是家父,咱们是一家人啊!”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九十九章 事皆前定 刘继祖听了更惊,两人就这样打马交错,不断交流,慢慢了解了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 原来杨胜武家因为先祖做过大将,因此成为将军建功立业一直是他们家的最高理想。但杨家恰恰又因为是在前朝做过将军的原因,一直备受本朝猜忌,无法在大周参军,也就无法实现这一理想。于是杨胜武就和父亲商量了一个办法,就是将杨胜武的小儿子偷偷交给了他人抚养,从而摆脱杨家的身份。 为此杨胜武将他出生不久的小儿子交给了他的仆人木华抚养,并为木华脱了奴籍。杨胜武带着木华和自己的小儿子偷偷离开了江南道,在江北道给木华成了家,置了产业。杨胜武还专门给他的这个儿子起名叫木毅,谐音木易,合起来就是姓杨的意思。相当于是杨胜武出钱让木华把他的小儿子抚养长大,然后等他儿子长大成人,再以这个身份参军。 杨胜武安排好木毅的生活,每隔几个月就过来陪陪他。三年后,杨胜武听说了徒弟吴伦的事,就赶去处理,后来因为这事和书院闹翻了。书院开始追捕他,他用了三年时间才终于摆脱了书院的追捕,那时木毅已经六岁。 改变了容貌,隐姓埋名的杨胜武这时又悄悄回到了木毅身边,就像吴伦教刘继祖那样,开始传授他兵法、霸王枪枪法和自创的武技,成为了他的师父。 这一教就是十年,等木毅出了师,他的养父母才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 他这才认了亲生父亲,想回杨家认祖归宗。 但杨胜武不同意,说付出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实现祖上从军做将的愿望。他要回去的话,那杨家十几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于是,他就按照父亲的意愿在江北道参了军。杨胜武自他从军后,却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 木毅则一直为实现杨家的梦想而努力着,靠着一身武艺和家传的行伍知识,从一个普通士兵开始,逐级晋升到伍长、什长、队正、哨官,仕途发展很顺利。 但十几年前,杨家惨案的发生差点打断了他的仕途。 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哨官,在江北道一个县城做城守。他听闻了杨家惨案后,第一时间安排了一个队正替自己守好城,就日夜兼程赶到了星城。但当时江南道的消息相当闭塞,等他赶到时,杨家人已经死的死,关的关,散的散了。他隐瞒了身份,以杨家旧友的身份贿赂狱卒和关在监狱里面的杨家人取得了联系。 然后他又利用杨家藏起来的大量银子打通各个关节,但最后也只救出了他二哥一家三口人,其余的人都已经在监狱里被迫害致死了。 他将二哥一家安顿在星城郊外一处杨家祖传下来的农庄,就回到星城调查这个案子,并伺机找人报仇。 谁知道仇还没报,他二哥的女儿就被拐走了,二哥夫妇双双去世,但木毅当时在星城并不知道这些。 好在杨胜武在他二哥去世前赶了回来,杨胜武安葬了他二哥,并根据他二哥临死前告知的消息来到星城找到了木毅。 木毅见到父亲又惊又喜,喜的是父子重逢,惊的是杨胜武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原来木毅当兵后不久,杨胜武因为一个意外被书院的人发现了,差点被抓住,还因此身受重伤。为了不让书院的人知道木毅和他的关系,他偷偷养好伤,就悄悄离开了江北道。直到他听说了杨家出了事才赶回来,但为时已晚。 他们父子二人开始复仇,情节和苏孟奇说的差不多,只是这些事并不是杨胜武一人所为,而是他们父子两个做的。但杨胜武有意保护木毅,始终让木毅在暗处协助,所以外人不知。 杨胜武最后去刺杀楚王前,逼木毅回去继续从军,实现杨家的世代梦想,否则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木毅没办法,他知道这是父亲不愿让自己的冒险,只好假装离开。而实际上他却没有听从父亲的安排,而是偷偷守在了楚王王宫外,准备了马匹和很多石灰粉,随时准备接应父亲。 杨胜武当时离楚王已经很近了,如果没有意外情况,杨家的大仇没准儿就能报了。谁知道在这关键时刻,书院的人突然出现,打断了杨胜武的复仇大计。 杨胜武一路杀来,说起来容易,实际上那时他已经杀了几十人,体力早已不济。还好杨胜武经历过大场面,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而是当机立断,一见到书院的人出来,根本没有交手就撤离了。 木毅那时早就蒙着脸守在王府后门,他杀了不少从前门过来的王府护卫,防止父亲腹背受敌,也给父亲留了一条逃出来的路。见到父亲出来后,他就朝后面的追兵撒石灰粉,然后父子二人在星城封城之前骑马逃离了。 二人逃出星城后,杨胜武开始教训木毅,但他也知道如果没有木毅的接应,他极有可能永远留在星城了,所以只是骂了几句就不骂了。他有些伤感地对木毅说,‘这次复仇功败垂成,以后楚王的防范肯定会越来越严,我还暴露了,书院也会加紧搜捕我,再复仇就更困难了。你现在赶紧回去继续做城守,杨家复仇的事现在时机不成熟,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你承载着杨家的梦想,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就这样父子二人分了手,杨胜武十几年来一直隐姓埋名追查那伙人贩子,想把自己那苦命的孙女找回来。木毅则回到了他做城守的那个县城,经过十几年的努力,他一步步做到了都尉,现在镇守军事重镇襄州,手下有一千守军,离杨家对他的期望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因为在大周军制中,都尉虽是中级军官的最高级别,属下和百姓都称呼他木将军。但实际上他还称不上将军,因为只有朝廷颁发了印绶,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将军,统领一道军马。而大周为了防止地方武装威胁中央,在各道最高级别的军官才是个偏将军。 这也是将军的最低级别,按规定可以直接统辖两千人,主要负责镇守各道的治所和总督的护卫。在获得总督的授权下,他们还可以命令调动本道内所有的城守军队。 本来木毅的顶头上司是江北道江州城守和江北道总督,他的目标就是成为江州城守。但随着嘉和皇帝驾崩,天下大乱,楚王趁机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吞并了江北道,并把他儿子和李凯派来镇守。现在楚王的世子是江北道总督,李凯是江州城守,他就是接到了王世荣和李凯的命令来追杀刘继祖他们的。 等弄明白这一切,刘继祖估算着两人已经假打了十多分钟了。两人虽是假打,但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刘继祖最后问他是否知道师祖的下落。木毅却摇摇头,说杨胜武担心他暴露真实身份,跟他分别后就没有再见,他现在应该躲在江东道或江西道某个地方。 刘继祖闻言喘息着小声说道:“我们得到消息说师祖在江东道杀了一家人贩子,估计就是拐卖师祖孙女的那家人,我们就是要到江东道去找师祖的。” 木毅听了十分激动,也想跟着去。 但刘继祖却劝道:“师叔,您最好还是留在襄州,我们去就行了。您走到今天这步实在是不容易,不能前功尽弃。楚王是杨家的大仇人,他还活的好好的,将来要报仇需要更大的力量才行,您应该利用现在的职位培植更大的势力才对。” 木毅听了一愣,觉着刘继祖说的有道理,他问道:“贤侄,你说的对,只是今天的事如何善了?” 刘继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回道:“我也在担心这个,心里只有一个不太成熟的计划,只是不知道您如果完不成任务,回去会不会受处分?” 木毅现在已经累的汗流浃背了,刘继祖和他差不多,但毕竟年轻些,要好一点,他一边气喘一边低声道:“贤侄,这个你别担心,王世荣、李凯两人和无为谷的姜遥关系不错,姜遥被杀,他们才应无为谷的请求出兵相助。但也仅仅是关系不错而已,现在我们已经伤亡了二十几个人,我如果再受点伤,李凯他们那里就可以给无为谷交代了。” 刘继祖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喘着气说道:“伤了您的人实在过意不去,另外您有必要受伤吗?” 木毅喘的更厉害,“他们的事我会妥善安置的,你不用考虑。况且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战场上不用讲究这些。再说了,这些也不是我的兵。他们是李凯从江南道带来的亲兵,出身都不干净,有江洋大盗、有死囚、还有投靠他的江湖人。李凯对他们严加训练,并组织他们参加剿匪实战,因此这些兵和一般的士兵可不一样,凶悍异常。 整个楚地除了李凯也就是我仗着武技能管住他们,别人根本镇不住他们。这些人跟着李凯在江南道没少干坏事,杀就杀了,不用自责。李凯这么安排,一方面是不放心让我带着自己的兵出来,另外也担心这支队伍在外面祸害,给他惹麻烦,耽误了他的事,才想到安排给我。 实话说,我和李凯以及王世荣只见过两次,他们还没有充分信任我。这些士兵里也有他们安排的眼线,我打了这么长时间,再受点伤也是做给他们看,否则回去没法交待。你就朝我左边胳膊上来一下吧!后面你们有需要或得到了我父亲的消息一定记得通知我,我就住在襄州城的城守府,你们来时就说是‘老家来的’就行。” 刘继祖点了点头,双方又打了几个回合,实在累的不行了,知道已经不能再坚持了。木毅一个体力不支,被刘继祖一枪扫在了左胳膊上,这一下伤的不重,但也绝对是伤筋动骨了。 木毅闷哼一声,一拨马头奔回了自己的队伍,刘继祖半真半假地追了一小截,就喘着气回去了。 那些士兵看到木毅受伤,连忙奔了出来,将木毅保护起来。 木毅收好铁枪,扶着手臂下令撤回襄州。 有些军官反对,说还没有完成公子的任务。 木毅却说道:“为了一个无为谷的江湖人,已经有十几个兄弟挂了彩,还搭上了十个兄弟的性命,你们说值得吗?” 那些士兵互相看了看,不说话了。 木毅继续说道:“再说了,这十个兄弟的命已经可以让公子对无为谷有交待了,何苦为了不相干的人卖命。何况你们也看到了,我和他打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是对手,这只手估计都断了,我怎么忍心看你们白白去送死!” 那些士兵听木毅居然是为了他们着想,就都不说话了,听令撤回襄州了。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一百章 泄露天机 刘继祖看着撤走的军队慢慢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下了马急忙下令,立刻收拾整理车辆,埋锅造饭,吃完饭即刻上路。而且为了木毅的安全,他暂时没有将木毅的事公之于众。 众人经过今早这一战都有些心有余悸,侯怀谷脸色发白道:“公子,多亏了您打伤了那位将军,让他们撤了兵,否则后果难料啊!他们要是不顾生死的全冲过来,我估计咱们全军覆没都有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士兵?以前我遇到的士兵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今天这些怎么不一样啊?” “您说的不错,我以前也看不起这些人,但现在我不敢这么想了。而且他们退兵,并不是因为我打伤了那位将军,而是他们从我推断出咱们这边的人不好对付,完成任务会死很多人。他们觉着,为了无为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太不值得,这才撤了军。” 侯怀谷闻言一愣,他以为对方是怕了才撤军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个原因,他反而更加焦虑了。 刘继祖看出来了,安慰道:“侯前辈不必忧虑,我猜这样的军队目前数量还不会多,否则大周也不会乱成这样。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 侯怀谷不知道木毅的事,当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出来的,但这次真的吓着他了,他孙女还在后面呢。这队士兵估计是要偷袭他们,所以没有使用弓箭、梭枪之类的远距离武器,当然也可能是他们都是重骑兵,没有装备那些东西,但想想真是后怕,看来江湖人过于骄傲了,以后对付他们还是慎重些好。他跟刘继祖告辞,去组织人收拾车马了。 龙长老和吴伦这时也过来了,龙长老向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才小声问道:“传宗啊,那位将军怎么会杨师兄的枪法啊?” 刘继祖小声的把木毅的事跟两人说了,两人听了也是又惊又喜。 吴伦有些激动,“这个事咱们三个知道就行了,不要再往外传了,否则一旦泄露了,会害了他的!” “师父您说的对,除了你们我谁都没告诉!” 龙长老听了很高兴,“他一出手我就看着像,长得也像杨师兄。我还担心杨家惨案后,杨家后继无人了,现在有这么个儿子,杨家就有希望了,杨师兄也就能放心了。” 三人一起回到了队伍里,饭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众人吃了早饭就又出发了。后面几天路上风平浪静,但大家并不敢大意,依然是晓行夜宿,谨慎小心。 侯怀谷派出了更多的探子,反馈回来的消息显示,他们前后都有人在监视跟踪他们。侯怀谷怀疑这些人是江北道一些江湖门派派出来的,但也不敢十分确定。 刘继祖听了有些担心,但没办法,这么多人,目标太大,根本没办法隐藏起来。他们只能加紧时间教大家武技和箭法,经过了那天晚上骑兵的偷袭,大家对学武的热情更高了,对刘继祖更加敬佩,学的也更加认真。 这些人没有筑基,武技进展较慢,但箭法进步却很快。而且经过这几天的补给,他们现在已经有一百六十三张弓和五千五百支箭,足够给每个人都配上弓箭,还有几张富余,所有拉得动弓的,都跟着学射箭,几天下来,大家进步明显。 刘继祖看了很高兴,心想按照这个进度,只要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这些人的箭法就能小成,到时候攻击力就不像昨天凌晨那样了。 这些人里面进步最快的,就是那个给刘继祖留下深刻印象的少年。经过这些天的有意观察,刘继祖发现这个少年无论学什么都十分刻苦,很多时候别人都休息了,他还在训练,甚至坐在车上赶路时也是在想方设法地锻炼,甚至主动下车跟着车跑。 而且,刘继祖推测他学过武技,有一定的基础,因为他做什么动作都比别的孩子要规范到位,身体看着瘦,实际上很结实,这些特征让刘继祖对他更感兴趣了。 这天晚上,等这些孩子都学习完,他把这个少年叫到了一旁,找了一棵倒在路边的大树坐了下来,刘继祖问道:“我看你的言谈举止和普通农家孩子不同,能说说你的身世吗?” 那个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忐忑地问道:“公子,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刘继祖一愣,“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说出那个秘密会危及你,那就不要告诉任何人!” 少年听了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谨慎地问道:“我如果说了,公子能不能替我保密?” 刘继祖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少年见了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左右看了看没人,才又凑近了一点,小声道:“不瞒公子,我父亲是大周前太子,父亲被害,整个东宫可能只有我活了下来。” 刘继祖原本想不动声色,但听了这话,眼皮还是不自觉地跳了起来。他忍着没问话,还是静静听着。 少年见刘继祖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更放松了些,继续说道:“我叫冯宝,本名叫王辰,今年十二岁。我出生后不久,父亲就遭人陷害,被废为庶人,同时灭门。父亲心灰意冷,当时就饮了毒酒,但母亲不忍我被杀,将我交给了她从娘家带来的外宫管事冯盛,我叫他冯伯。 冯伯会水,水性还好,他抱着我从东宫后花园的荷塘里逃出了东宫,躲过了一劫,然后带着我开始到处逃亡。好在冯伯会武,逃出来时身上也带了些钱,我们还能偷偷摸摸勉强度日。冯伯辛辛苦苦把我养大,还把他会的都教给了我。 但我们一直被人追杀,光我记得的刺杀就有三次,全靠着冯伯的保护才得脱险。因此我们从不敢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只能到处漂泊。这十多年冯伯带着我几乎走遍了大周的山山水水,但却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今年早些时候,我们流浪到了江南道,本来想着那里被楚王控制,也没有驿站,我们会安全些,谁知道冯伯却生了病。冯伯年纪并不大,但这么多年他为了提防我被刺杀,基本上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过渡的劳累再加上他曾多次受伤,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说到这里,少年眼圈红了,忍不住流下泪来,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我花光了所有的钱请大夫给他看病,却于事无补,他还是离我而去了。临死前他还不放心我,说辜负了母亲的托付,不肯闭眼。我说我已经长大成人了,能照顾自己了,他已经完成了母亲的托付,让他放心,冯伯这才闭了眼。 那时,我们已经花光了所有的钱,不仅没钱来安葬他,还欠了客栈不少钱。客栈的老板可怜我,倒没有来催逼,正好这时无为谷来买童男童女,客栈老板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 我想我年龄还小,没有了冯伯的保护,随时可能遇到危险,也没有收入来源,挣钱的事也不会做,再加上还要让冯伯入土为安,于是我考虑再三之后,就委托客栈老板把我卖给了无为谷。这样一来追杀我的人很难再找到我,我也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冯伯也能好好安葬。 就这样,我来到了无为谷,然后机缘巧合下被公子所救。我虽然流着大周皇族的血,但这些年走南闯北吃尽了苦,也看尽了大周朝廷、官员的腐败。我一点不以自己这个身份为荣,虽然冯伯一直这样教导我,但我从不觉着自己有多高贵。 公子将我救出来,是我的恩人,否则我可能一辈子就待在无为谷里了。他们天天给我们吃各种药,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另外,除了感谢公子救我们出来以外,还要感谢您收留我们,教导我们,让我们有了依靠与归宿。”说完就要跪下来给刘继祖磕头。 刘继祖连忙扶住了他,“不必如此,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冯宝有些失落,“我现在还没有成年,本领低微,又有朝廷的追杀。我现在只想学好本领,能像公子这样,最起码也要做到能自保。” 刘继祖站起身来,“你来跟我走几招,我看看你的根基怎么样?” 冯宝听了很高兴,连忙找了根树枝就跟刘继祖动起手来。 这一交手让刘继祖吃惊不已,因为他用的居然是书院的劈风刀法。这套刀法他自己学过,十分熟悉。刘继祖心想,不知道这门武技本身就是书院从外面收进来的,还是大周皇族真的和书院有密切关系。 冯宝的这套刀法明显没有学完,但基础很扎实,看得出是从小就练的。而且他练起来,还有一股和他的年龄不相符的狠劲儿从中透出来。 刘继祖和他走了十几招,等看的差不多了,找到一个破绽一个手刀砍在他的手腕上,把他手里的树枝打落在地,另外一只手则轻轻砍在他的肩头处。 冯宝一惊,停了下来,朝刘继祖行了个礼,等着刘继祖指点。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一百零一章 豁然开朗 刘继祖点头道:“不错,你的基础打的很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继续教你学完这套刀法。” 冯宝并不知道刘继祖还会劈风刀法,也没见他用过,听了不免喜出望外,他连忙趴下给刘继祖磕头,嘴里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刘继祖没有扶他起来,而是受了这一拜,笑了笑,“师父不忙叫,暂且叫先生吧!你这套刀法已经学了一半,就算我替你的冯伯继续教你。你的这套刀法还是从他那里学的,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第一位师父,也是最重要的师父,这点你要记清楚。至于我是否正式收你为徒,还要看看才行。” 冯宝一愣,问道:“先生和师父有区别吗?” “区别很大,先生只负责教你本领就行,其他的不用管。师父可不一样,除了教本领,还要负责你出师前的衣食住行和出师后的人生安排。当然,徒弟对待先生和师父的要求也不同,但现在你不用太在意这个。你知道我是书院出身,书院收徒弟很谨慎,要做到充分了解之后,符合条件的才会收。我虽然被书院追杀,但对他们这种做法还是很认可的。” 冯宝知道这是刘继祖还要观察考验他,并没有气馁,又磕了一个头才站了起来。 刘继祖继续指点道:“刀和剑虽然都是历史悠久的短兵器,最早也都是应用于战场,但由于一个单刃一个双刃,造成刀法和剑法差别很大。后来剑慢慢在战场中使用减少,却广泛存在于江湖和民间,士大夫也很喜欢剑,但他们使用的剑法,一般重轻灵,讲究出其不意,当然重剑除外。而刀法却一直是战场上的主要兵器之一,刀法重力量和速度,侧重于对战,可步可马,可江湖可战场也可民间,应用范围更广。 你现在学的这套刀法除了不全以外,主要的问题是力量不够,所以速度也不行,不能充分发挥出劈风刀法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而且实战经验也不够,虽然有股狠劲在里面,但没有领会到精髓,有些地方像剑法,去追求轻灵变化了,这就偏了。 这些问题有些我会帮你纠正过来,但有些现在没办法解决,只能等你出了师自己找机会领会了才行。我现在除了把后面的一些招式教给你,重点教你提升力量与速度的办法,并纠正你现在存在的一些问题。还有,你后面要有意识地多吃一些,因为这类武技对体力消耗很大。” 冯宝听得很认真,不住点头。 见冯宝都记下了,刘继祖准备了一下,把他的刀抽了出来,把劈风刀法完整地演练了一遍。 他这趟刀练的可非同一般,直接把冯宝看傻了。他以前也见冯伯练过这劈风刀法,但哪里能比得上刘继祖练的这么好。 刘继祖现在身体状态几乎处于巅峰状态,甚至体能还能再有一定提升,对武技的理解也是今非昔比,特别是得到了龙长老的指点和杨胜武的秘籍后,因此这趟刀练的已臻化境。 冯宝目不转睛地看完刘继祖练完刀,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等刘继祖收了招,还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刘继祖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和冯伯练的一样吗?” 冯宝这时才清醒过来,“先生,您的刀法比冯伯可厉害多了!但您练的刀怎么和冯伯练的有些地方不一样?” 刘继祖听了一愣,“哪些地方不一样?你说来听听!” 冯宝就把他看到不一样的地方演示了出来,刘继祖一看就明白了,原来不一样的地方正是这门武技的暗门所在,而刘继祖练的这套刀法是经过龙长老破解过的,有暗门的地方都进行了调整,所以不一样。 刘继祖很吃惊,他一方面知道了大周朝廷一定和书院有关系,因为这有暗门的武技肯定出自书院,不可能是外面流传的。他也吃惊于书院心机之深沉,对这些外派的庶子们也不放心。另一方面,他也吃惊于冯宝的眼力,冯宝才十二岁,只看自己练了一遍刀法就看出了门道,看来这个少年天赋极佳。 但刘继祖没有给他解释这些,而是笑道:“你看的很准,以后照着我教的练,你学的那个有些破绽。”说完就开始指点他刀法,直到夜色渐深,大家都睡了,他们两人才在河边简单洗漱了一下,各自回到自己的车上休息。 但回到车上的刘继祖却没有马上入睡,因为再有一天就要到麻城地界了,过了麻城休息一晚,再有一天路程就进入江西道了。但越接近麻城,刘继祖就越是心惊肉跳,他不相信他的那些仇家会让他这么安安稳稳地离开江北道。 七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睡不着,就起来给他按摩头,刘继祖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刘继祖就把几位核心成员找来,他把自己的顾虑与担忧说了一下。 侯怀谷这时也有些焦虑,“不瞒您说,我也很担心这个事,但我们的探子只能探查前后五十里地左右的情况,再远就顾不过来了。但直到现在我这里也没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所以我也有些着急。” 这时,自来到江北道就一直没怎么出过主意的龙长老说道:“据我观察,这两天从西往东的商旅基本正常,但从东面过来的却明显减少,这肯定有问题。估计是很多商旅看到形势不对选择原地观望或绕路,我看十有八九是前路被封了。” 众人都觉着龙长老说的有道理,刘继祖问道:“各位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吗?” 包崇义这时问道:“咱们可以绕路吗?还是必须要从麻城走?” 侯怀谷知道他有些情况不清楚,就把他们的所处的情况和侯怀谷的上中下三策又说了一遍,众人听了都默默思考了起来。 包崇义沉吟了一会儿,率先说道:“侯前辈的分析很到位,但现在有个情况发生了变化。以前对咱们威胁最大的是无为谷的追杀,因此当时主动偷袭无为谷才是上策。但现在世易时移,情况发生了变化,后面已经没有了无为谷的追兵。现在对咱们威胁最大的反而是前路的埋伏,而从龙前辈的分析看,前路有埋伏的可能性极大。万一咱们的敌人把力量集结在一起,在前面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咱们去,咱们可就危险了。” 众人听了都不住点头,侯怀谷跟着说道:“包先生说的对,咱们不能明知有危险还要去自投罗网,我建议咱们绕道河南道,杀他个出其不意。” 龙长老也一拍腿,“两位分析的都有道理,我这两天也是心绪不宁,我也建议咱们绕路河南道。” 刘继祖和龙长老的感觉类似,但他想的却是对方会让他们顺利绕路吗?从几次和书院、无为谷打交道的经验中,刘继祖总结出绝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否则一定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中。前面他们能脱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方对他们的实力判断错误,他们才钻了空子。但对方已经吃了这么多次亏,对他们的实力已经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不可能再犯那样的错误了,所以这些天的安稳反而让大家心绪不宁。 刘继祖明白,这是对手在憋大招呢!但怎么才能出其不意的跳出对方的包围圈呢?他把这个疑问提了出来,让大家想办法。 这时侯怀谷身边的黄雀突然兴奋道:“我有个主意!咱们如果继续往前走,或者现在北上或南下,估计都会中埋伏。因为这些可能性都在他们的预计之内,毕竟再有两天的路程咱们就能离开将江北道了。但如果咱们往回走一天,从悟县北上呢!他们肯定想不到,正常人谁会舍近求远去走回头路,并多走好多天的路呢?即使被他们发现来追,怕也来不及布置什么厉害的埋伏圈套,更组织不出多强的力量来追击拦截吧!”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大家确实都没想过可以走回头路,思维被限制住了,因此听了都是豁然开朗。 侯怀谷捋着他那两撇胡子笑道:“这个主意好,咱们吃完早饭就出发,直接回悟县。绕过县城在北去的路上在扎营休息,这样一来,江北道的包围圈咱们就算是跳出去了,后面要担心的主要就是河南道的事了。” 解决了这个问题,众人都很高兴,不住嘴地夸奖她聪明伶俐。 特别是包崇义,他夸道:“黄雀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没想到我们这些人想破脑袋的难题到了黄雀姑娘这里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我看我们这些人的书都是白读了,脑子都有些不灵活。黄雀姑娘不仅聪明,还漂亮,像您这样的人真是人间少有,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这一套夸奖用词超出了刘继祖的想象范围,听得刘继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想到包崇义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这个本事,猜想他可能是对黄雀有意思。 众人中唯一不高兴的就叶子了,她见刘继祖也凑趣地奉承了两句,就偷偷溜到他身边,趁他不注意,在刘继祖腰间能掐到肉的地方恨恨掐了一把,把刘继祖疼的龇牙咧嘴。 等叶子松了手,他赶紧说道:“咱们就按黄姑娘说的办,各自去准备吧!” 众人这才散了,各自去收拾,刘继祖也赶紧趁机逃了,只有包崇义还跟在黄雀后面不住地拍马屁。 大家按照议定的办法,吃了早饭就立即启程了,后队变前队,沿来路往回走了一整天。 对此虽然有很多人有疑问,但这次却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当天他们还多走了一个时辰的夜路,直到绕上悟县北去的路后,才找了个地方扎营休息。为了防备偷袭,这次他们加大了巡逻和守卫的力度,所有人分成了两班轮流守卫巡逻。 但当天晚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第二天他们继续向北方进发,走到中午时,大家停了下来休息。这时,后路的探子快马跑来报信,说后面有很多人追了来,看装束应该都是江湖人。 刘继祖听了紧张起来,眉头也皱了起来。 侯怀谷和龙长老等人也听到了消息,都是一惊,心想追来的可真够快的。 刘继祖知道车跑不过马,逃是没有意义的,反而会被人追着打,于是马上下令道:“还是老办法,以车结圈阵,不会武技的在里面用弓箭,会武技的和我一起准备迎敌。” 众人听了都忙碌了起来,驾车的驾车,卸车的卸车,分发的分发,忙而不乱。因为这次是第二次做这类准备工作,他们做起来比第一次更加快速熟练,半炷香时间不到就做好了各类准备工作,然后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一百零二章 不期而会 很快,追他们的马队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但出乎刘继祖他们的意料,来的是江湖人不假,但并不是来拦截他们的,而是书院的外姓弟子和无为谷的外姓弟子。 刘继祖差点都要下令放箭了,但他眼力好,看到了最前面的是几个熟人,正是之前刺杀过刘继祖的潘光达三人和书院曾和自己交过手的孙兴。 刘继祖连忙让大家放下弓箭,然后自己带着龙长老和侯怀谷迎了过去。双方见面都跳下马来,互相见礼,十分高兴。 刘继祖见后面还跟着上百人,一半坐车一半骑马,他还看到了曾经教过他武技的刘长老、项长老和连长老。刘继祖连忙过去见礼,把众人迎回了营地,这下营地可热闹了,等双方坐下来一交流,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原来刘继祖他们顺利摆脱了书院的追杀并离开京畿道后,书院震怒,乐知书院原本打算派更多的外姓弟子去追杀刘继祖他们,而且也确实派出了任务。 但书院在外姓弟子所学的武技上设置暗门的消息已经扩散开来,几乎所有的外姓弟子都知道了。加上他们从龙长老的飞鸽传书中得知了书院追杀杨胜武的真实目的,以及风嗣业等人说过的那些话,彻底伤了外姓弟子的心。 因此没有一个外姓弟子接这个任务,而书院也因此开始怀疑外姓弟子,并采取了一些行动,想要对外姓弟子不利。住在院外年纪最大的外姓弟子申长老察觉到了异样,他把所有的外姓长老都召集了起来,商量对策。最后,他们权衡利弊,决定立即离开书院。 谁知道他们还没走,书院居然派出了六姓弟子来拦截,双方动起手来。 外姓弟子感念书院毕竟是师门,没有下死手,多是把他们打倒在地就住手了。 但六姓弟子一发现外姓弟子武技的暗门没有了或采取了防备措施,就都吓坏了,全都逃回了书院。 还是申长老有见识,担心宗门派通灵馆的猛兽出来追他们,那就麻烦了。因此他们不敢停留,直接沿着刘继祖他们走过的路追了下来。 而书院可能因为他们人数众多且又武技高强,居然没有派人来追,路上还遇到了潘光达等人也加入了进来。 等他们一大群人顺利离开了书院直接控制的范围,一些有家眷和年纪比较大的就自行离开了。剩下了五十多个没有牵挂或还想闯荡一下的,就继续来追龙长老他们了。 后面他们在路上听说了刘继祖等人大闹无为谷的事,还遇到不少从无为谷出来的外姓弟子。 原来无为谷追杀刘继祖一行人吃了瘪后,他们和书院一样,也想让外姓弟子去追杀。但无为谷的外姓弟子大部分早就走了,剩下这些人都是些没有什么营生和家室的年轻人。 他们自从知道了福寿丹的事后,对宗门已是心灰意冷,只想在宗门混口饭吃,根本没有人愿意接这样的任务。 见外姓弟子没人接任务,无为谷居然威胁他们以后不再发福寿丹了,让外姓弟子别后悔。 这一下可把留下的那些外姓弟子难住了,这些人本来只想留在宗门攒点盘缠,大不了以后发了福寿丹他们不吃就行了。 现在福寿丹不发了,而他们到时间又没中毒的话,宗门就知道他们的毒已经解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办法,他们只能一起逃离无为谷,去投靠侯怀谷或冯神医。而无为谷居然理都不理他们,以为他们没有解药早晚是死,没必要费事,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 因此他们出来的非常顺利,正好就碰上了书院路过的人。 双方有人相识,就交谈起来,才知道他们目的地一样,两伙人就合成了一伙人一路追了下来。 按照他们的速度,本来要等到明后天才追的上。结果刘继祖带人折了回来,从悟县北上,而他们当时就住在悟县县城里。 今天天亮他们出城后继续向东追,差点就错过去了。幸好他们怕追错了路,随时都打听刘继祖这队人。又幸好无为谷的人知道的比较详细,知道这队人的大致数量与特征,这才在出了悟县县城不久就打听到刘继祖这队人昨天又回来了。 他们也才掉头往回走,然后在县城外打听到刘继祖等人已经北上了,他们就一路北上追了下来。 刘继祖他们派出的探子远远看到了这群江湖人,还以为是来追杀他们的,于是快马回来报信,这就是整个事情的大致经过。 刘继祖等人听完他们的讲述,都是一阵唏嘘,心想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也可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们无意间做的一些事,冥冥中影响了其他的人和事。当然,也可以说这是书院和无为谷多行不义的后果,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是实力大增。 书院的武技高手有五十三人,其中有十二位长老,剩下的四十一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外姓弟子。无为谷的人有四十八个,全部都是年轻人,其中毒武者有十八个,医武者有三十个,可惜的是没有药师。 刘继祖猜想,药师本来在谷外就少,加上谋生又容易,要么早就跟着冯神医离开了,要么是解了毒后自己离开了,没有人愿意继续留在无为谷。 刘继祖看着这一百零一人,心里非常高兴,有了他们,就算木毅带着那些士兵再来攻击他们,他也不怕了。 刘继祖把书院弟子交给了龙长老来安排,毒武者交给了侯怀谷,医武者交给了冯神医。 因为后面他们基本不住店,大家又重新分配了车辆,好在这些人还算有钱,车辆很多,总共有五十二辆,足够他们晚上住了。等分好了车,大家一起吃了午饭,就又继续上路了。 当天下午,他们就来到了江北道边界附近的三里镇,他们在镇外扎好营,吴伦带着人做饭,现在人多了,他更忙了。 其余的人则继续分组教那些孩子,除了原来负责教授的那些人之外,龙长老又把那十二位长老找来当武技教官。侯怀谷和冯定坤这边也选了八个武技好的,年龄稍大的毒武者和医武者,一共凑了二十个人,这样一来教起武技来就更加细致,效果也更好了。 剩下的人,刘继祖则全部交给了侯怀谷负责安排调度。 侯怀谷把他们安排到了护卫和巡逻队伍之后,只身来到了刘继祖身边,语气轻松地说道:“公子,不出意外的话,咱们明天就能离开江北道,进入河南道。本来我还担心今天晚上或明天上午难免会有些麻烦,现在我还怕麻烦不来了呢!” 刘继祖也笑道:“侯前辈说的是,有这些人在,我可放心多了。” 两人正说笑间,突然后路的探子又快马回来报信,着急道:“公子,这次后面真追来了不少江湖人,都骑着马,我没等看到全部队伍,就赶紧来报信了,对方少说也有三、四百人。” 刘继祖和侯怀谷听了都是一愣,心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从时间推测,估计是对方得到他们往回走的消息后就一路追来了。还以为他们怎么都要召集准备一下,要到晚上或明天早上才追的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刘继祖和侯怀谷对视一眼,让侯怀谷去安排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等大家都动起来后,他又找到侯怀谷问道:“侯前辈,我对江北道这些江湖门派不熟悉,他们都擅长些什么?您好好给我介绍一下,我好有个准备!” “他们都是无为谷的附庸,以武技见长。” “他们不用毒吗?” “公子有所不知,虽然用毒在江湖门派来说极为普遍,但在楚地只有无为谷能用毒,其他门派不敢用!” 见刘继祖还是疑惑不解,他接着解释道:“原因其实很简单,毒是无为谷安身立命之本,但毒的种类实在是太多了,经常会发现或配制出新的毒。这样的新毒在彻底研究透之前,即使是无为谷也对付不了,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没准儿就会动摇无为谷的地位。 因此,无为谷严令禁止楚地这些江湖门派研制毒药,发现新毒只能上报给无为谷,否则被发现后会被严惩甚至灭门。所以楚地的江湖门派都不用毒,他们主要是做各类药材、毒物、成药生意。说白了就是为无为谷服务,还涉及到采集、猎取、保镖、护送、运输之类的工作,因为与外面打交道很多,因此他们的武技还是不错的。” 刘继祖听说这些人不用毒,心里就放了一半心,他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笑道:“不用毒就好,这就好对付了。” 侯怀谷也笑道:“话虽如此,但公子可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无为谷的人会不会在里面浑水摸鱼。咱们还是按照常规的方式来应付他们,先放箭,然后让四魔,呃……四侠带着医武者和毒武者先上,后面根据情况再安排书院的武者上,您看怎么样?”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一百零三章 咎由自取 刘继祖点点头,“侯前辈考虑周到,就按您说的办!” 很快他们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现在车多了,他们把车围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圈,把马匹和没有战力的人放在小圈里面,用弓箭的在大圈里。刘继祖则带着剩下会武技的那些人,骑马等在大圈外面路的两边。 四侠、毒武者、医武者在前,其余武者在后。 很快马蹄声传来,已经能看到那些追兵了,差不多有四五百人。这些人和前面木毅带着的那些骑兵完全不同,没人披着甲,衣着也是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还离着老远,呼喝声、笑骂声就已经传了过来。路上还有几拨商旅,都害怕地避在路边。但这些人却故意去骚扰这些商旅,有的甚至直接去抢人家的财物,调戏有姿色的女子。 刘继祖远远看了,心里一阵厌恶,心想这都是些什么货色啊!看着太可恨了!自己带的这些人如果失去约束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呢? 眼看距离只有三百步了,对方停了下来,队伍分开,从后面骑马出来了三个头领。 刘继祖一看这三个人的衣着外貌举止,心里就很不舒服。只见这三个人个个穿的花里胡哨,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且都扬着脸,拿鼻孔看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像极了前世影视剧里那些低素质的二代嘴脸。 刘继祖皱着眉,等着对方说话。 对方最中间那个脸大脖子粗,身材肥胖,鼻孔朝天地对着刘继祖等人喊道:“呔!该死的李传宗,还不快快下马受死!老子在麻城等了你们好几天了,你们这些x日的居然胆小跑了,让小爷追到现在,还不赶快过来投降!我听说姜遥公子看上了你的妞,赶快给大爷送过来,我先看看什么货色!要是让小爷我满意,没准儿给你一个痛快的!否则,哼哼,老子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刘继祖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自觉地攥紧了马缰绳。 侯怀谷见了,在刘继祖的手臂上拍了拍。 刘继祖深吸了口气,才放松了下来,“这三个傻x是谁啊?” 侯怀谷没听过‘傻x’这个词,但能猜到是什么意思,“他们三个是江城周边三个江湖门派的二世祖,自称江北三虎,三家都是大门派。但因为不是长子,没机会继承家里的事业,因此都不学无术,整天吃喝玩乐,为非作歹。说话的那个家里势力最大,后面那些都是跟着他们的手下以及周边其他一些中小门派派来的人。” “该死吗?” 侯怀谷听了有些诧异,一时没弄明白,他呃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刚才您也看见了,这些人里很多都是仗着三虎的势力为非作歹的,早就该死了!但这么多人是不是都该死,我可不敢随便说。” 刘继祖闻言,点了点头,拍马来到路中间,沉声喊道:“不想活的朝前来!想活命的掉头走!” 对方见刘继祖这边没有要投降的意思,还说大话,那个胖子不耐烦地对后面喊道:“快他x的给我解决了这伙蟊贼,记得别伤了那小娘子就行。” 然后他又毫不避讳地扭头对旁边两人说道:“我可听人说了,那小娘们水灵的紧,姜公子刚洗干净了,还没吃到嘴里就死了!这不正好留下来给咱们兄弟享用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他的笑声,后面的人从两边绕过,骑马朝刘继祖等人冲了过来。 刘继祖眼神变冷,他一边来到路边躲了起来,一边把手举高,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猛地向下一落。 这是这些天他给箭阵制定的手令,意思是三百步抛射。 范来是传令官,他紧盯着刘继祖的手,接着大声下令,‘三百步,抛!’ 后面一百多名箭手就一起按照指令抛射了出来。 但三百步距离太远,威慑效果大于实际效果。 但随着双方距离的缩短,第二轮箭效果就出来了,比上次射木毅带的那些骑兵强太多了,对方一下子被射死射伤了十几个人。 有这样的效果,一方面是因为经过上次实战,弓箭手们有了实战经验,再加上又经过了几天的训练,他们的箭术和体力有所提高造成的。另一方面则是对方不像上次的骑兵都披着盔甲,这伙人没有盔甲防护,只能靠兵器拨打和身体躲闪。但这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的,特别是同时射来的箭的数量多了以后。 十几个人和四五匹马被射伤射死,对方就乱成了一团。后面过来的马匹被绊倒,摔在地上的人被踩踏,转眼又死伤了几个。 刘继祖见了,摇摇头,心想这根本就是乌合之众,跟木毅带着的那些士兵根本没法比,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来追杀自己呢?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这边的实力? 刘继祖想不通这些问题,他继续举起手,还是三个手指,因为对方大部队还在这个距离附近,绝大部分弓箭手射不了三百步那么远,但现在这个力度,箭正好落在人最多的地方。 随着刘继祖的手臂挥下,又是十几条性命被收割。 第四轮,刘继祖伸出了两根手指,意思是两百步抛射。 范来见了,高声喊道,‘两百步,抛!’ 弓箭手根据练习经验调整了角度,第四轮箭抛射了出去,继续收割着对方的生命。 紧接着,又是一轮两百步抛射。 两轮两百步抛射后,刘继祖举起了两只手,一只手还是两根手指,另外一只手却是一根手指。意思是一半人继续两百步抛射,另外一半人平射,因为冲在前面的已经进入一百五十步远的地方了,而大部队还在两百步左右的距离。 平射的五十几支箭,把迎面过来的马匹和人射成了刺猬,但因为道路狭窄,箭被前面的人阻挡,对后面的伤害反而变小,杀伤数量反而不如抛射效果好。 刘继祖看在眼里,心里却在不住盘算。他分析之所以造成这种结果,可能是由于地形狭窄和对方的队形造成的,这应该是平射时的一大弱点。以后要记住,在这种情况下平射的数量可以再适当减少。 刘继祖没有下令停止放箭,弓箭手就会继续按照前面的指示射,只见箭雨不断地倾泻在对方队伍中。 而对方居然始终无法冲到他们面前,最近的到二十步远的地方就会被射死射伤。 看着弓箭的威力,双方的武者们心里都是五味杂陈,觉着弓箭这种东西就不应该用在江湖中,用弓箭对付江湖人就是耍流氓,就是不讲信义,就是卑鄙小人。 但弓箭的效果又是这么明显,不到三百步的距离,已经造成对方几十人的伤亡。这时对方人虽然还很多,但已经没人敢像先前那样不顾生死地向前冲了。而是所有人都躲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在那里骂骂咧咧。 先前喊话的那个胖子,鼻子都气歪了,大骂道:“你们这伙卑鄙小人,你们他x的还是江湖人吗?用弓箭的可算不上英雄好汉!你们快给我冲上去。” 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一个人听他的指挥了。因为前面冲上去的那些人多是他们三个的手下,这时已经死伤了大半,现在还留在后面的多是其他门派的人。他们眼见对方弓箭厉害,那里肯再去送死。 刘继祖见对面三百步内已经没有人站着或骑在马上了,才举拳示意停止射箭。 实际上他不举手示意,箭也已经射的差不多了,对此刘继祖是知道的。他一直在默默计算着射箭的轮数,估摸着箭矢的数量,他知道箭已经射了大半,以他们现在的情况,不能把箭都射完,因为这些箭手还没有其他自卫的能力,必须留点箭防身才行。看来这也是弓箭这类武器的一个弊端,那就是箭总会射完。 箭雨停了,留下了一地伤亡的人和马,活着的还在不住哀嚎求救,能动的则在努力往回爬。 刘继祖知道差不多了,大喊道:“放四侠!” 四侠早就按捺不住了,听见刘继祖下令,举着兵器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后面的毒武者和医武者也一并冲了上去。一路上那些受伤没来得及跑回去的人,全被四侠杀了。 江北三虎见对方停止射箭,把人派了出来,高兴起来,连忙下令让己方的人迎战,后面那些人见对方不放箭了,仗着己方比对方的人多很多,胆子就又大了起来,于是又一起冲了过来。 这次因为四侠不会骑马,是跑过去的,这带了个头,双方大多数人其实都不善马战,他们见四侠没骑马,就都跟着下了马朝对方杀去,几百步的距离,双方很快就碰到了一处。 这次才像真正的江湖混战! 双方各施所长,除了各种常规武器对战以外,飞刀、暗器、鞭子、套索、挠钩、石灰粉、毒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远远看去声势不小,但在刘继祖看来,这种打斗实在是效率太低,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 刘继祖非常不喜欢对方这些江湖人与他们这种打法,之前他就和这类人打过交道,知道无论什么样的英雄好汉遇到这样一群没有下线的江湖败类都要倒大霉。 他还知道对付这些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被他们用各种卑鄙手段熬死之前,迅速且残忍地杀死一些,脱出包围,剩下的那些害怕了,就会自行跑掉。 而且这类人和蟑螂差不多,你几乎无法把他们全部杀死,因为这些人打一开始就想好了怎么逃跑,且随时在准备着逃跑。 刘继祖眼见对方人多,自己这边的人少,这时自己这边已经有人受了伤。他观察到对方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后,就有些待不住了。他一边把铁枪抄在了手里,一边对侯怀谷说道:“侯前辈,后面交给你指挥了!”说完一拍马就冲了出去。 侯怀谷要拦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大声喊道:“公子,小心暗算!我带人跟在您后面!” 第三卷 无为谷 第一百零四章 一将功成 刘继祖连头都没回,骑着马眨眼间就到了战场上,他仗着高超的骑术在各个战群中穿梭。每一次递出铁枪,收上来就是一蓬血花,而对方的包围圈就会被撕开一个口子,自己这边的人压力就会减轻很多。这样杀了五六个人后,对方的人终于注意到了他,开始主动围攻过来。 但刘继祖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他不等对方合围,就一催马杀了出去,转眼就又伤了几条性命。 对方见刘继祖如此勇猛,都有些畏惧,开始主动避让。 这时侯怀谷带着书院的武者们也杀了上来,双方形势慢慢开始逆转。 刘继祖继续向前冲,很快他就杀到了四侠战团的后面,那里是最大的一个包围圈。 四侠因为冲在最前面,压力也最大,但他们悍不畏死,勇猛异常,已经杀了不少人。 但对方都是经验老到的江湖老手,见四侠难以力敌,就开始使用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们。 四侠都已经挂了彩,其中大侠的眼睛被石灰粉迷了,睁不开,四侠的腿被挠钩钩伤,其余两侠也受了轻伤,正守在他们身边保护着他俩。 也辛亏四侠手足情深,互相守护,不离不弃,才坚持到刘继祖到来,但现在四人的形势已经很危急了,随时都有受伤被杀的危险。 刘继祖在后面见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就挂上了铁枪,双脚一蹬马镫,单手一按马鞍,借着马的冲力向前飞身扑去。 刘继祖落地后趁势一个前滚翻,站起身来时刀已经到了手上,人也到了敌人身边。 离着最近的敌人刚觉察到刘继祖,刘继祖的刀已经砍在了敌人的手上,一个手掌和他手里的刀一起飞到了半空,刘继祖回手一刀,又砍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刘继祖知道怎么对付这类人,必须快速立威才行。因此他不惜用了十成力,将对方的头整个砍了下来。 鲜血从脖颈里狂喷了老高,把周围的人都吓傻了。 刘继祖却没有停留,施展起劈风刀法一路杀去。只见残肢伴人头飞舞,鲜血共内脏喷溅,刘继祖就如同一个人肉绞肉机一般杀了进去。 四侠的包围圈很快就被他撕开了一大个缺口,刘继祖还在不断扩大着这个缺口。等包围圈只剩下一半人时,对方已被吓得心胆俱裂,发一声喊就都散了。 这引起了连锁反应,后面的人见形势不对也偷偷掉头往回跑了。 四侠被这伙人围着,各种卑鄙手段层出不穷,受了一肚子气,现在见人要跑,就想追,但老大眼睛看不见,老四的腿又受了伤,自己也受了些伤,因此想追又不敢追。 刘继祖见了,直接过去,告诉他们守好大侠、四侠要紧,不要去追了,他们才安静下来。 刘继祖则一个人继续向前杀去,现在这个包围圈一散,后面的人也跟着跑了,一下子把躲在后面指挥战斗的江北三虎露了出来。 那三个人同样不爱骑马,早下了马拿着兵器大声叫着,指挥人往前冲。因此他们视线被挡,没见到刘继祖杀人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前面那么多人转眼不见了。而他们也缺少江湖经验,不会观察判断形势,没像身后那些人那样眼见形势不对,掉头就跑。他们更没想到自己这边的人这么不禁打,这么快就散了,来之前吹的牛x一点都不算数。 但这三个人也是从小横贯了的主,见刘继祖杀了过来,居然没有往回逃,而是一边叫骂,一边面目狰狞地冲了过来。 刘继祖见这三个人不逃跑,还敢来和自己动手,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纨绔不都是贪生怕死的吗?那姬公子和姜遥最典型,四害虽然卑鄙无耻,但还算有股子狠劲儿,难道说这三个人是比他们都厉害的高手,根本不怕自己吗?但看这三个人的身形,不像长期坚持练武的人啊? 但不管怎样,刘继祖还是加了小心,为慎重起见他停了下来,用了守势,把刀护在了胸前,做好准备等着三人过来。 那三人见刘继祖停了下来,按照以前的经验判断,还以为他是害怕了,更加猖狂起来。 那胖子举刀就朝刘继祖砍了过来,刘继祖看着这破绽百出的一刀,眉头皱了起来,心想这难道是故意诱敌的招式,否则怎么会这么慢,破绽这么大? 但这是战场,机会稍纵即逝,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在对方的刀举起来的一瞬间,横手一刀就划过对方的咽喉。 这次刘继祖为了以防万一,没敢用全力,而是用的巧劲儿。直到刀锋划过,对方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线,刘继祖才放下心来,知道对方原来不是高手,只是不知深浅的傻x。 那胖子刀还没劈落,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痛感传来,力量开始消散。他心里一惊,刀脱了手,落在了身后。他用手摸了摸脖子,但不摸还好,一摸伤口崩开,鲜血喷涌了出来。 对躲血,刘继祖有经验,早就闪身到旁边去攻击另外一个了。 那人是个瘦子,面露不健康的灰白色,脚步虚浮。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他面对刘继祖时,那胖子举着的刀还没落地呢!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哥的刀这么长时间还不劈下去,以前大哥打人杀人时,什么时候耽误过这么长时间,都是一眨眼的事。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想这些了,刘继祖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眼睛一瞪,斜举着刀,张嘴想骂刘继祖几句。 刘继祖见他张嘴,看准了时机,不等对方的刀砍下来,用力一刀捅到了他嘴里。 那人嘴里的骂声永远不可能发出了。他的眼睛却瞪得更大,一脸的不可思议,接着手里的刀落了地,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刘继祖一手按着他的额头用力把刀拔了出来,这时胖子脖子上的伤口开始伴随着他抬头嘶吼喷洒出大量鲜血,瘦子则一声不吭的直挺挺地朝地上倒去。 那瘦子还没落地,刘继祖就从胖子身后转到了最后那人身后。 那人微胖,眼睛有些突出,他这时才知道自己现在是命悬一线了,心中已满是悔恨。 他转过身想求饶,但从小到大,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不知道怎么开口,正犹豫间,死神已经来到了面前。 他慌乱起来,把刀举在胸前对着刘继祖,双手颤抖,开口结巴道:“大、大、大侠!你不能杀……” 刘继祖不想听这类人说话,看都没看他的脸,只是一挥刀,打掉了他手里的刀,然后回手一刀,刺入了他的心窝。 刘继祖抽出了刀,鲜血飚了出来,对方双手捂住胸口,想把那个血窟窿堵住。而这时胖子和瘦子才刚刚倒地,他们一生的那些重要场景此时正一幕幕地在他们眼前回放,心里一个个声音不住在呼喊,那种‘我不想死!’的意念竟是那样强烈,以至于刘继祖都能感受到。 但他们三人的力量与意识却像用手掬住的水一样不断流逝,无法挽留。 三人倒地,对方剩下还有两百多人的队伍早已如鸟兽散,没有一个过来帮忙或报仇的。 刘继祖想到前面他们那狂妄骄横、欺压百姓、以多打少、卑鄙无耻、毫无道义、缺乏纪律的样子,心底的厌恶与鄙视更深了。 这时侯怀谷和龙长老来到了他的身边,侯怀谷道:“公子,您以后还是慎重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大家考虑啊!现在这么多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各有各的想法,全靠公子才能维系在一起。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队伍就散了。” 龙长老也说道:“传宗啊!侯师侄说的对,今时不同往日。你武技高强不假,但现在没到需要你出手的时候。这些人我们完全能解决的,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刘继祖点点头,“两位说的对,我后面会更慎重些的!” 侯怀谷和龙长老见刘继祖听进去了,才放下心来,开始招呼人过来打扫战场,收集物资,检查伤亡,救治伤者。 刘继祖招来了如风,回到了营地。 营地里那些人见了刘继祖都是充满了敬意,他们大多都听说过刘继祖的英勇事迹,但多数人只是见过他射箭,上次和木毅那些士兵打,因为天色较黑的原因,看的并不真切,而且那次是假打,打的也不好看。 这次是下午四点左右,他们看的很清楚,对刘继祖简直敬若天神。即使是那些武者对刘继祖的武技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些孩子更是见到刘继祖满眼都是小星星。 他们把刘继祖围在中间,不停地夸奖赞叹,要刘继祖也教教他们,刘继祖都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还好七妹和范来迎了过来,说刘继祖很累了,要休息,让大家散了,才缓解了刘继祖的尴尬。 刘继祖把马交给了范来,七妹给他打了水,洗干净后换了身干净衣服。 等刘继祖这边收整好,战场也打扫完毕了,侯怀谷过来给他汇报情况,“公子,这次咱们有二十三人受伤,三人伤势较重,剩下的二十人都是轻伤。我大概看了一下,有冯定坤在,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大侠的眼睛伤的较重,已经用菜油洗了,但还是烧伤了,四侠倒是伤得不太重,但也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这次咱们一共杀敌八十九个,其余受伤的都跑了,得到各类兵器两百零六件,可以骑的没受伤或轻伤马匹三十三匹。银两不多,只有八千四百多两。另外还有死马、重伤马四十五匹,其余的都逃散了。十几匹死马我已经吩咐人把鞍鞯拿了下来,肉割下来或腌或熏,至于重伤马怎么处理,因为数量有些多,特来请示。” “请冯神医给这些马看看,如果能治就治疗一下,留给当地百姓处理吧!” 侯怀谷闻言点了点头,接着报告道:“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从几个还有气的重伤人员那里也问出来一些。原来他们很早就得到了无为谷的命令,大概就在公子您把我们救出来不久。无为谷让所有道上的江湖门派守在了江北道东去的各个关口。 也就是说,无论我们从那条道东去都会遇到拦截,每个地方差不多都有五、六百人,几乎整个江北道的江湖势力都被无为谷调动了起来。而且他们选的关口都是险要地段,布置了大量陷阱机关,还有楚王的弓箭手配合,咱们要是去了,肯定是凶多吉少。 而且,为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无为谷许了重金给这些人,还下了巨额悬赏。不算我们,只要杀死您,就给黄金万两。麻城那里原本是江北三虎的兄长负责守的,他们得知咱们改了道,三个带头的就要回家。但这三虎从小蛮横惯了,对咱们不是很了解,又贪图无为谷的巨额悬赏,才私自带着他们的手下和一群狐朋狗友追了来。 说他们利令智昏都是抬举他们,实际上这些人里有些是听说过公子您的事迹的,也知道公子您的厉害。但他们还是不信邪,觉着自己人多,经验丰富,到时候躲在后面看形势,伺机而动。后面您杀过去时,跑的最快的就这类人,您说可恨不可恨!” 侯怀谷汇报完,就继续去安排其他事情了。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零五章 郁郁寡欢 等他走后刘继祖一个人坐下来休息,他最近几天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心里不安。今天又是八十九条人命,加上前面被他杀的那些,自己已经杀了很多人,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经常感到自己的内心在遭受谴责。 他只能安慰自己这些人都是该死的,自己杀他们都是逼不得已,都是自卫。但自我安慰过后,他又想,死了这么多人难道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的吗?他觉着自己的心还是不够硬,不够狠,也不适合干这些事,常常萌生退意。 照这样发展下去,他已经预感到后面还会杀更多的人,因为他所有的麻烦实际上一个都没有彻底解决。这半年多,为了解决前面的一个麻烦,反而不断惹来更大的麻烦。四害家属、书院、无为谷、楚王,还有现在被他杀了的这些人后面的江湖门派,仇家越来越多,麻烦也越来越大。 他想回家却又不敢,怕把仇家引到家门。他也很想带着七妹就此离开,隐居起来,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但这可能吗?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吗?天下之大有他的容身之所吗?还有这么多人在指望着他,依靠着他,特别是他救出来的那些孩子,这些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这些事他不敢对任何人说,相反,在别人面前他还要装作镇定、坚强。这让他内心憋闷,十分煎熬,且无处发泄。 回想离开家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经历了太多,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江湖也一点都不好玩、不浪漫、不美好。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洗澡了,天天睡在车里,被蚊虫叮咬,在野地里大小便,整天提心吊胆防备着敌人的刺杀,吃吃不好,睡睡不香,还不能和七妹亲热,还要操心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和今后的去向。 从他出来家门到现在,唯一带给他美好的只有七妹。还好有七妹,让他能获得温柔的慰藉,否则他早坚持不住了。想到七妹,他又慢慢重新振作了起来,眼神也跟着坚毅起来。 这时晚饭做好了,七妹来叫他去吃饭,见刘继祖表情有些痛苦,关心地问道:“公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刘继祖笑道:“没事儿,我只是饿坏了!今天的运动量太大,多吃点就好了。” 七妹半信半疑,她早就察觉到了刘继祖的异样,但问他时,刘继祖什么都不肯说。为此她还把自己的担心跟吴伦说了,吴伦却说这是男人成长过程中一定会遇到的问题,他会找机会开导开导他。 今天吃的又是马肉,不过经过吴伦的调制,加了大量调料,味道比以前要好很多,但刘继祖却没什么胃口,吃的也不香。 七妹趁机给吴伦递了一个眼色,吴伦会意,笑着点了点头。 等吃的差不多了,他有意让刘继祖喝了一点酒,在酒精的作用下刘继祖的情绪稍微好了点。吴伦也喝了几口酒,就把刘继祖拉到没人的地方问道:“是不是觉着闯荡江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是不是今天杀了很多人,你于心不安?” 刘继祖一愣,点了点头。 吴伦笑道:“别想太多,江湖自古如此,杀来杀去从未停止过!和平年代稍好,由朝廷官府维持着表面的平稳,但也仅仅是表面的平稳。现在乱世渐现,连表面的平稳已在慢慢丧失,大动荡要来了。人人都可能朝不保夕,谁知道哪天咱们不会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鬼?所以别想太多,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在国家彻底乱起来之前,不断壮大自己,有了自保之力才能在乱世活下来,‘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啊! 四王是因为身份原因先动了起来,现在已经形成了四股庞大势力,国家也因此分裂。你周围的这些人则是或有意或无意感受到了危险,才离开家跟着你的。大家都是做好了思想准备的,你也要有所觉悟才行,要更主动一些,咱们越强大就越安全。在乱世,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你杀的那些人里面,有些确实罪不至死。但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一个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挡在了你的路前,不给你活路,就应该想到可能的后果。何况这次动手之前,你还警告了他们。 不仅如此,一个人还要为自己的家族或所在的组织负责。我们中原人从来都不是属于自己的,都是属于某个家族或某个组织的。家族或组织的某个成员作恶,报应在了没有作恶的族人身上,看似不公平,在咱们这里却是合理的。 因为家族或组织里的某人得了好处,家族或组织里的其他人也能分得好处,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任何人都不能只占便宜而不承担责任,否则家族或组织就无法维系,这就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你要对抗的并不是某个人或某些人,而是某个家族或某些组织。这些家族、组织里肯定有好人,至少罪不至死。他要与你为敌,并不是因为与你有仇,而是他所在的家族或组织与你有仇。 他为难你,是在履行他对自己家族或组织的责任,或者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你杀了他们,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又没有主动去招惹他们。七妹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你,很担心你。我也注意到了,知道你心里苦闷,不想做这些事。但实话告诉你,正常人没人喜欢杀人的,你只要能守住不滥杀这条底线就行了。” 这一番话刘继祖虽然不是完全都认同,但有一定的道理,让刘继祖好过了不少,一定程度上解开了刘继祖的心结。他十分感激吴伦,看来还是师父了解自己,他郑重的向师父行礼表示感谢。 吴伦只是笑笑,回到火堆边继续吃肉喝酒去了。 刘继祖的心情轻松不少,胃口也开了,也回去多吃了不少肉,但酒只喝了个半醉。 七妹见刘继祖好像轻松了,吃的也变多了,终于放下心来。 吃完饭,他们还是分组教这些孩子。 孩子们学起来更加认真,特别是箭法。 今天是他们第二次实战,这次是白天,使他们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弓箭的威力,让他们信心大增。很多女孩也信心满满,以前上阵杀敌的事她们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她们也能做到了,因此学的更加用心。 现在多了些马匹,刘继祖又开始教他们骑马,孩子们对这个新内容都很感兴趣,个个抢着学,不肯休息。 刘继祖见了,说道:“你们不休息,马还要休息呢!这样会把马累死的!” 他们这才作罢,各自回到自己的车上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启程继续北上,中午时分就来到了江北道的边界。那里依山而建,有一个简单的关口,有上百名士兵守在那里。和京畿道的道界一样,进来的人他们几乎不管,但出去的人查的却极严,没有官府的批文,东西和钱一律带不出去,人搜完了身倒是可以离开。 刘继祖和侯怀谷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侯怀谷带人去处理。 果然那伙人一听是侯怀谷他们,人又这么多,没等使用什么手段,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关口也不管了,带着人就跑了。 大家顺利通过了这个关口,就进入了河南道地界。 但不知为何,河南道那边却完全没有官兵把守。河南道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的核心地区,土地肥沃,地势平坦,人口稠密,城镇众多。这里现在还在朝廷的控制之下,情况比江北道要好,驿站也有。但边界地区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整天提心吊胆的,路上不断有百姓拖家带口朝北边的城市搬家。 这种情况和京畿道的边界地区很像,刘继祖他们混在这些人里面反而不那么显眼了。但他们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坚持不进城、不住店、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时时小心谨慎,多在一些集镇边上扎营休息。 但刘继祖很清楚,无论他们再怎么谨慎,这么多人还是会被发现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果然,第三天的时候,麻烦来了。那天下午他们刚过了光县,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扎好营。后路派出去没多久的探子就慌里慌张地回来送信,说有大量的江湖人从光县北边过来了,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刘继祖听了,立即下令布防。 有了前面两次经验后,整个营地很快就行动了起来,急而不乱,速度极快,半炷香时间不到,就用车辆围了一大一小两个圈出来。刘继祖简单整理了一下,上马摘枪先来到了后路,挡在了路口。 他要先看看周边的地形,根据情况,决定采用什么对策。 很快侯怀谷和龙长老等人都赶了过来,聚集在刘继祖身后。 不一会儿,已经能看到马蹄扬起的灰尘了。看着那个灰尘的规模,刘继祖心里有些沉。河南道过了山区后地势很平,路边都是平整的麦田,不像在江北道道路两边多水道和沟渠。这就不可能把敌人小范围集中在狭窄的道路上,降低对方的打击面,从而逐个击破。在这样开阔的地方,敌人可以直接从麦田里绕过来,包围他们。 刘继祖看了看地形,分析了一下形势,命令道:“四侠跟着我在前面,安排三十名武者在跟着我们。祖父带三十名武者在左,侯前辈带三十名武者在右,剩下的由师父带领守后路。其余的人在中间,除了受伤的,都准备好弓箭和武器,听令行动。”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零六章 盗火计划 众人闻言都行动了起来,很快就按照刘继祖的吩咐布置好了阵型,等着敌人到来。 不一会儿,敌人映入了眼帘,轰隆隆的马蹄声也越来越清晰。刘继祖让大家让在路边,不要挡住后面射箭。 很快对方就来到了距离他们五百步远的地方,刘继祖已经能看清对面来人的情况。对方差不多有三百多人,都骑着马,拿着兵器,刘继祖举起了拳头。 那是准备弓箭的指令,范来见了在后面发令,让大家拿出箭来,做好发射准备。 很快双方距离只有四百步了,对方却慢慢降低了速度,等离着有三百步远时停了下来。 对方最前面的是三个人,刘继祖远远看着这三个人,竟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这三个人和书院的人给人的感觉很像。身材高大,身体强壮,眼神凌厉,这三人都是四十岁上下,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这时龙长老来到了他身边,“我把那边交给了项长老,这些人你不熟,我跟你介绍介绍吧。” 刘继祖知道龙长老是不放心自己,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河南道的江湖中人,最前面这三个可不得了,是河南道最大的三家门派的副门主,而且是战力最高的副门主。左边那个叫刘虎头,来自五虎门,善拳法和腿法,中间那个叫姬万全,来自仁义堂,剑法出众,右边那个叫李思退,来自嵩山派,擅长棍法。 他们的山门离这里很远,分别在商州、洛阳和汴州,都在河南道北边。估计是之前就集结在边界一带防备着咱们呢,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聚起这么多人,看样子里面还有不少高手。这些门派和书院关系密切,是利益共同体,就像江北道那些门派为无为谷服务一样,这些门派也为书院服务,并听命于书院。” “他们武技水平总体如何?” 龙长老面色有些凝重,“他们的武技多出自书院,但因为离开书院已经太长时间,人家开发出自己的武技也不稀奇。因此,我猜他们的身体素质和武技水平可能比书院的院外弟子差一些,但差距应该不会太大。真要和他们打起来,双方可能都会有非常大的伤亡,胜负难以预料。” 刘继祖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 他拍马来到路中间,往前走了一百多步,一拱手,大声说道:“各位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对方三人见了,互相交谈了一番,然后由中间那个姬万全出来说话。姬万全也拍马往前走了一百多步,说道:“对面是书院逆徒李传宗吗?” 刘继祖听了逆徒两字就不舒服,“是我,但不是什么逆徒,你们想拦我吗?” 姬万全却说道:“你别误会,我们并不想与你们为敌。但书院有令,我们不得不遵从。我和两位兄弟商量过了,你只要能打败我们兄弟三个,我们就放你们一马,让你们离开河南道。但如果你败了,就得跟我们回书院领罪,其他人我们照放不误。否则大家就只能硬碰硬了,你觉着这个办法如何?”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想通过比武的形式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而且只要他一个人。难道是书院知道自己掌握了师祖的武技,因此不想费力去抓龙长老和师父然后再去找师祖,只要抓住自己就行? 刘继祖想到这里,问道:“你说的话算数吗?你后面还有那么多人,他们都同意吗?” 姬万全闻言居然笑了起来,说道:“当然同意,谁愿意有事没事就与人动刀呢?另外,你们从江北道过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吧?” 刘继祖一愣,“出了什么事,和我们的事有关系吗?” 姬万全哼了一声,面色居然有些凝重起来,“出了大事了,你惹的麻烦和这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我们得到消息后,本来是要回各自山门商量对策的,谁知道你们突然北上,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只好在走之前和你见上一面,这也算对书院有了交待。” 刘继祖见他半天都不说有用的,有些不耐烦,但也不好打断他。 姬万全却不理他的感受,又说了好几句废话,才继续道:“我们得到确切消息,有很多外国人趁乱进入了大周地界,他们开始大肆攻击收购咱们的江湖门派。南边的三广地区已经有十七个门派被他们占了。同样,北边的山西道、河北道、山东道也有八个门派或被占或被收购。” 刘继祖听了一愣,有些疑惑,问道:“你是说收购?门派也可以买吗?他们吞并三广地区的江湖门派我听说了,北边现在也有了吗?那些外国人要干什么?” 姬万全不满意他打断自己,说道:“你小子别着急,先听我说完。就在咱们说话这会儿,那些外国人还在蚕食周边的江湖门派,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就会直接威胁到三宗门的势力范围了。这帮外国人都是带着很多钱到各个门派挑战,扬言他们胜了就会用那笔钱买下那个门派。败了,钱就归那个门派所有,他们自动离开。不应战的,他们就直接动手打,然后取而代之。” “这伙外国人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如果只是要报复或吞并,直接动手就行了,为什么要用钱买呢?” “你的疑问我们也有,现在消息虽然传来的还不多,但也有个大致的眉目了。这南北两伙人都战力惊人,那些门派根本不是对手,开始时还有门派拼死抵抗,不同意比武,但很快就被灭了门。从那时起所有的门派都是通过比武把门派卖给了他们。 这伙外国人买到这个门派后,就会把原来的门主一家赶走,不愿顺从的也一并赶走。然后扶植原来门派里主动投靠他们的人来管理这个门派,这些外国人并不直接管理。他们只是要求这些代管人听从命令,并从中获取相应好处而已,我们目前得到消息就是这些。 三宗门应该更早就得到了消息,但之前因为没有直接干涉到他们的利益,因此并没有太重视。现在情况愈演愈烈,眼看有不可收拾之势,三宗门才重视起来,对你们的追杀也暂缓了。后来我们的门派也得到了消息,才下令让我们回去,守好自己的山门,并一起商讨对策。不知道你小子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我们再晚一天得到你们的消息就错过去了。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愿意付出太大的损失,因此我们才提出和你文斗,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刘继祖听了姬万全的话心里突然想起了以前师父跟他说的那个什么‘盗火计划’,那个事也是一百多年前一群外国人搞出来的,他们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他问道:“怎么比,是你们三个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姬万全被刘继祖的狂妄气笑了,“好狂妄的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敢说这大话。我们知道你厉害,但我们什么身份,什么年纪,怎么可能三对一,当然是单打独斗了。但先当着江湖同道们把规则讲清楚,别说我们欺负你。首先由虎头兄弟跟你比拳脚,你输了就跟我们回去,赢了可以休息一炷香时间。然后跟李师兄比,他用棍,还是一样,你输了就跟我们回去,赢了可以休息一炷香时间。最后跟我比,我用剑。既然是比武,咱们点到即止,我们不会对你下死手,也请你对我们手下留情,你看怎么样?” 刘继祖鼻孔里哼了一声,心说还不占便宜!你们有三次机会,而自己只要输一次就要跟你们回书院!况且高手比武,十分消耗体力,一炷香的时间根本恢复不过来,他们这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啊! 但这个方式的好处是不用大规模地战斗,可以避免自己这边的伤亡,他只思考了一下,就跳下马来,拱手道:“好,那晚辈就不自量力跟几位前辈切磋一下,请各位前辈不吝赐教!” 姬万全听他开始叫前辈了,也客气起来,跳下马来拱手道:“李公子武技超群,我等久闻大名,早就想会会。今天机会难得,也请不吝赐教!” 说完,他朝后面一招手,后面两人来到了他的身边,龙长老和侯怀谷见了也来到了刘继祖身边,几人都下了马,还相互见了礼。龙长老和侯怀谷在江湖里那可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每个都大名鼎鼎,姬万全三人见了龙长老只能持弟子礼,自称师侄,称呼侯怀谷则为师兄。 双方客套完,空出了场地,第一场由刘虎头对刘继祖。刘虎头身材和吴伦差不多,稍矮一点但显得还要壮实些,四肢发达,手很大,拳头粗壮,上面都是老茧。 刘继祖知道这是长期练拳脚的特点,这样的老茧以前他也有,只是离家后练拳的时间明显减少,手背上的老茧已经慢慢消退,反而是手心里因为长时间握刀、枪和弓箭长出了茧,这些都是每天勤加练习留下的痕迹。 这些茧虽然不美观,但对手却是一种保护,使之不容易受伤。刘继祖把佩刀摘了下来,挂在马鞍的挂钩上,然后从马鞍的皮口袋里拿出了拳套戴了起来。 刘虎头也戴上了自己的拳套。刘继祖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的拳套比自己的要好不少,从材料、做工都看得出来。 两人来到了场中,没有说话,只是抱拳行礼,然后就拉开架子打了起来。 刘继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使用拳脚了,因为他发现拳脚杀人效率较低,在战场上不太实用,只有在兵器都没有了,才用得到拳脚。但行走江湖,拳脚功夫还是很有必要的,再加上拳套的话,相当于有了兵器在手上,使拳脚功夫更加实用。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零七章 明争暗斗 刘虎头的拳法叫猛虎拳,形似猛虎,威猛异常,和刘继祖的洪荒拳十分类似。 两人全力施展起拳法来,比拼的是速度、力量与招式的巧妙。两人也都是力量型的,身材上刘继祖要高一些,但没有刘虎头粗壮,毕竟刘继祖还不满十七岁。但在力量和持久性上,刘继祖还要强一些,除了刘继祖的勤奋练习以外,主要也是因为他更年轻。 拳怕少壮,这是自然规律,没有人能够改变。实际上,十个照面后,刘继祖已经发现了他的破绽,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他。但好久没有人这样陪自己练武了,刘继祖有些手痒,就当是热身了,因此和刘虎头一直打了三十个照面。 双方拳脚对攻,拳影纵横,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种气势与力量。但三十招后,刘虎头开始冒汗、气喘,动作也有些跟不上了。而刘继祖这时的身体正好活动开了,他抓住了对方一个破绽,一脚扫到了刘虎头的小腿上。 他身体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刘继祖却趁机用了个巧劲儿,在他的手臂上轻推了一把,让他顺势又站稳了,化解了他的尴尬,别人也看不出来。 刘虎头站稳后,却主动朝后退了一步,深深看了刘继祖一眼,面露感激,拱手道:“李少侠武技高超,刘某不是对手!” 刘继祖对光明磊落的江湖人向来是很尊敬的。从刚才交手的过程中,他看出对方武技练的很扎实,是勤学苦练出来的。打斗时也是一心一意,没有任何卑鄙伎俩使出来,刘继祖感觉对方人品不错,因此才化解了他的尴尬。 刘继祖也拱手说道:“承让!” 刘虎头让刘继祖去休息一下,自己则退回了姬万全身后。 但刘继祖现在并没有感到累,于是说道:“不用休息了,请李前辈赐教!”说完回到马旁,脱下拳套放回口袋里,又从挂钩上的鹿皮囊里抽出了铁枪,回到了场中央。 李思退有些惊讶,心想这年轻人有些狂妄啊!他手里提着一根齐眉棍,来到了刘继祖对面。 刘继祖看了看,只见这人身材中等偏上,四肢匀称,没有刘虎头强壮,面容阴翳,不苟言笑。他手里的齐眉棍,看材质应该是硬木所制,两头还镶了铁箍。 刘继祖把铁枪戳在地上拱手行礼,对方只是点了下头,就一棍扫了过来。 刘继祖见这人怎么一点规矩礼节都不讲,心里有些气。他连忙闪身到枪后,单手扶枪,想用枪挡住横扫过来的棍子。但对方的棍子打到枪杆后却没有发出声音,刘继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好。 果然对方的棍子根本没有砸实,那只是虚招,这时棍子已经沿着枪杆来扫刘继祖的手指了。 刘继祖的脸颊抖了抖,连忙松手,在松手的同时拉了一下枪杆,使枪杆朝他这边倾斜。与此同时,刘继祖单脚着地,另一只脚正踢在枪杆底部,枪纂扬起朝李思退刺去,同时还带起了一大蓬土。 李思退连忙后退躲闪,枪纂躲开了,但还是被弄了个灰头土脸。他有些气急败坏,抡起棍子又冲了过来。 刘继祖这是第一次领略到高深的棍法武技,因为棍子这个东西没有刃,杀伤力远不如刀枪,因此江湖中人和战场上用的较少。但这种武器制作相对简单,官府历来不禁,因此民间使用的较多。当然比较重的铁棍杀伤力就大了,但需要膂力大的人才用的动,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李思退的棍法确实高超,他厉害的并不是力量,而是技巧,他的招式大都非常巧妙。他不仅把棍子耍出了花,还可以利用棍子作为支撑和媒介配合自己灵活的身体,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来。周围不懂的人看了都是大开眼界,甚至不自觉地叫起好来。 但这些花哨的,充满想象力的招式对刘继祖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威胁。因为李思退的棍法在刘继祖看来速度太慢,威胁反而不及刘虎头。他早就可以结束战斗,但因为难得看到这样好看的棍法武技,因此直到李思退把高难度动作都完成一遍后,才瞅准个空档,把他的棍子打飞,然后用枪头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李思退双臂颤抖,他有些没弄明白自己手里的棍子是怎么消失的。 刘继祖收回铁枪,也不理他,直接回到自己那边,找了个地方休息起来。虽然他现在不是很累,但体力也消耗了一些,龙长老和侯怀谷一个拿吃的一个拿水给他补充体力。 李思退对刘继祖的无礼有些气愤,但是他先不讲礼节的,更何况败军之将不言勇。他只能悻悻地去找回自己的棍子,气呼呼地回到姬万全身边。 姬万全面无表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已经在热身了。 刘继祖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他热身的方式,和书院教的十分类似,只是不知道他的武技有没有后门,毕竟他姓姬。刘继祖足足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起身拔出了佩刀来到了场上。 姬万全早已等在那里,刘继祖拿着刀,刀尖朝下朝姬万全拱手说道:“请前辈赐教!” 姬万全拱手回礼:“请李少侠手下留情!”说完抽出了他背后背着的佩剑。那柄剑和轩辕剑有些像,属于重剑,剑刃厚重结实,可以上阵厮杀。 两人交锋后就是一阵急促、清脆的兵器撞击声,刘继祖的刀很快,姬万全的剑也不慢。而且不同于用于刺杀和装饰用的那些轻剑,他的剑很重,和他的刀分量差不多。而且由于剑是双刃,在招式上就比刀要多一些,打起来更好看。 刘继祖这是第三次接触三宗门以外的江湖门派,感觉河南道这些人在武技方面比江北道和京畿道的那些要高明不少。但他猜想自己很有可能是没遇到那些地方的高手而已。不过,河南道的这三位确实不一样,都是有真本领的高手,因此他觉着机会难得,都故意和人家多打一段时间。 两人也打了三十几个回合,刘继祖见了汗,姬万全也开始喘气时,刘继祖慢慢摸透了他的剑法。 姬万全的剑法看似轩辕剑,却又不同,剑法里面有大量的变化和调整。不知道是他们先祖离开宗门时宗门教的,还是应宗门要求后来他们自己调整的,又或者是他们自己调整的,反正那些暗门是没有了。刘继祖这时想到了冯宝,他学的那套刀法是有暗门的,但姬万全脱胎于轩辕剑的剑法却没有暗门,不知道是书院的有意安排还是无意间出现的情况。 但姬万全的剑法确实不错,都可以和书院的长老们媲美了。刘继祖现在见的多了,对武技的认识今非昔比,他知道这已经是极高的武技水平了。和这种水平的人比武,比的是两个人的体力、耐力、观察力、控制力和对时机的把控能力。 在这方面明显刘继祖要强得多,他更年轻,反应要快不少,体力也要好得多,控制力更是姬万全没法比的,所以三十个回合后,姬万全明显落了下风。 刘继祖感觉差不多了,已经三十多个回合了,招式看的差不多了,面子也给够了,他想再来两个回合就找个破绽击败他。 姬万全似乎察觉到了刘继祖的想法,他的剑和刘继祖的刀又碰了几次后,突然找到了一个机会抽身朝后跳出了场外。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拱手道:“少侠武技盖世,名不虚传,我不是对手!我们这就告辞了,山高路远,来日方长,少侠,咱们后会有期!” 刘继祖没想到他能在落败之前主动退出,对他的见识和决断很佩服,也拱手道:“承让了!姬前辈武技高超,眼光独到且说到做到,晚辈佩服得紧!” 姬万全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转身带着刘虎头和李思退上马离开了,那一大群人也跟着一起掉头,朝来路去了。 直到他们走远了,刘继祖才圈马和龙长老、侯怀谷回到了营地。大家又一次见识了刘继祖的武技,对他的敬佩与日俱增。 几个负责人都过来问究竟,因为他们离得较远,只看到刘继祖和那三个人动手,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话。 刘继祖把自己听到的跟他们讲了一遍,众人都很震惊,没想到江湖中居然出了这样的事,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龙长老说道:“我看这次的事很严重,外国的这些人敢来大周做这种事,那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我猜他们和一百多年前的外商联盟有关系,所图非小啊!” 侯怀谷听了若有所思,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龙师兄说的对,我师祖就是被这外商联盟所害,因此我师父对这伙人很气愤,调查了很久。他认为外商联盟实力极强,而且并不只在大周做生意,而是各个国家都有他们的行踪。赚钱就是这个组织的主要目的,哪个行当赚钱肯定就有他们的渗入。 本来这也无可厚非,商人嘛,逐利就是他们的天性。但在大周他们的逐利之路却被江湖门派所阻,利润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因此他们才弄出来了一个什么‘盗火计划’,大肆抓捕三宗门的弟子,想在充分了解了各个门派之后,再各个击破。 但因为一个被抓的弟子偶然逃脱,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从而仓皇撤离了大周。但我师父却认为,外商联盟的人从来没有彻底离开大周,他们的撤离也并不是仓皇之间,而是早就做好了周密的部署。而且师父说,他们肯定有一部分人隐藏了起来,这些人在外表上和咱们没有什么差别,却一直在为外商联盟做事。 现在,这些外国人不再顾忌三宗门的威慑,直接闯了进来,我猜他们是有了对付三宗门的实力与手段,因此才这么肆无忌惮。三宗门不知为何,没有第一时间采取措施,这倒是我没想通的。按说咱们都能猜到的事三宗门没有理由猜不到啊?” 这时包崇义跟着说道:“各位,这是江湖的事,本来没有我说话的份。但我正好知道一点海外贸易的事,只是不知道跟这外商联盟有没有关系?” 大家都很好奇,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很多官方和民间的事他们反而不知道,因此都催他快说。 包崇义这才说道:“我父亲在谷县任县令时,他的一位同年曾来家里探望,此人曾在市舶司任职,他跟父亲说过一件事。 他说他曾经听一个外商说,现在的海路贸易几乎有一多半被一个神秘组织给垄断了。这个组织非常有钱,手下有大批海盗。他们通过海盗控制了西向的主要航路,并占领了一些关键港口和岛屿,想要来大周贸易的商人要么只能绕远路过来,要么只能从他们手里买旗子过来。但无论选择哪种方法,都要大大增加他们的成本或风险,那些商人都是怨声载道但又惹不起。” 刘继祖没听明白,问道:“买旗子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是交过路费的意思?” 包崇义笑道:“公子说的不错,想要通过他们控制的航道就要花钱买他们的旗,只有挂着他们旗子的商船才能安全通过。海盗们会根据他们运送的货物价值来定旗子的价钱,就和市舶司收税一样。”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零八章 因祸得福 众人听了都是啧啧称奇,侯怀谷问道:“这些海盗那么强大吗?我可是见识过这些商队的,每个都是实力强横,雇佣有大量保镖的!” 包崇义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父亲那位同年说起,我正好在旁边听到的。” 龙长老却说道:“崇义说的这个事很重要,这个神秘组织很有可能就是外商联盟,不知道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刘继祖的心绪有些乱,他隐隐觉着这个事影响深远,但他现在没心思也没能力去考虑这些事,“这个事确实很严重,但这件事也分散了书院和无为谷的精力。他们两家对咱们的追杀肯定会受影响,咱们要抓住这个机会,尽快离开河南道。虽然姬万全他们说不再追杀拦截咱们,但在他们的地盘上始终还是不稳妥,万一他们改变了主意怎么办? 从姬万全他们三人的情况看,三宗门以外的江湖门派,实力不可小觑,咱们在江北道遇到的那些可能是乌合之众,并不是主力。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河南道为好。” 侯怀谷赞同道:“公子说的对,咱们再有两天就能离开河南道进入江西道了。那里是止戈城的地盘,书院和无为谷在那里都不好明目张胆的行动,咱们能安全不少。只是……” 刘继祖笑道:“只是什么,侯前辈有什么话直说好了,咱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侯怀谷也笑着回道:“公子说的是,我想说的是咱们千万别再招惹止戈城了。那样咱们就三宗门都得罪了,以后想找个避难的地方都难。” 刘继祖闻言脸皮抖了抖,看了吴伦一眼,吴伦似是心有感应也看了他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就又眯起了三角眼。 刘继祖心想师父的那个仇人还在止戈城呢,他念叨着报仇已经几十年了。自己没事肯定不会去招惹止戈城的人,但却拦不住别人来招惹他。这段时间他对外面的世道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只要你身上还有珍贵点的东西,就会被人惦记,被那些有强权的人抢夺。在这样的世道上不惹事,实在是难。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晚饭做好了,众人也饿了,于是大家一起去吃了晚饭,并按照往常的安排,教学的教学,巡逻的巡逻,警戒的警戒,夜里也是轮流值守,轮流休息。 第二天一早,大家继续东行,一天后终于进了山,道路变得比较难走,山路崎岖,两边山石林立,林木参差,客商也很少。又经过一天的艰苦跋涉后,他们终于顺利离开了河南道,进入了江西道地界的金山县。 等营地扎好后,龙长老和吴伦一起过来找到刘继祖。 龙长老对刘继祖说道:“从这里到扬州只有不到十天的路程了,但不知道杨师兄现在躲在哪里?我和吴伦商量了一下,现下乱世将至,咱们必须尽快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最好能找到个可以避难的地方。然后安排少量人去江东道打探消息,顺便把那些金银器、古玩字画和那些药变卖了,你看怎么样?” 马上到扬州了,这扬州可是大大有名,所谓‘春风十里扬州路’,刘继祖早就对那里心向往之,但表面上却装作严肃道,“就按您说的办,干脆我亲自去一趟吧!” 龙长老和吴伦对视一眼,连忙拦着,吴伦说道:“你最好留在这里,这些人哪里的都有,现在还处在融合阶段,会有各种矛盾问题。这都需要你来处理,其他人不能服众啊!你要离开最起码得要等咱们安稳下来之后才行。” 刘继祖再想争取一下,但吴伦说的有道理,他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那咱们在哪里落脚呢,哪里有可以避难的地方呢?” 龙长老道:“这可是关乎所有人的事,还是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一起商量比较好。这些地方我们虽然来过,但并不是很熟悉。那些长老们都见多识广,找他们商量肯定错不了。” 刘继祖于是让范来把几个负责人和上了年纪的长老、药师都召集了来。他把龙长老的意思跟大家说了一下,想跟他们商量一下派哪些人去江东道处理那些金银器、古玩字画和药,还有就是哪里有合适的落脚点,让大家集思广益。 派哪些人去打探消息和变卖那些金银器和字画古玩的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至于从无为谷那里搜出来的那些药,侯怀谷却建议先不要卖,毕竟那个特征太明显,不像金银器和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让大家过段时间再一点一点地处理比较稳妥。 大家都觉着侯怀谷的意见有道理,一致同意,然后大家推举了龙长老带队,吴伦、苏孟奇、刘长老、连长老为主要成员,然后又安排了四名书院的武者、四名毒武者和四名医武者作为辅助,一共十七个人去江东道打探消息,变卖物资。 但说到在哪里落脚,就不好决定了,已经很多。 有人提议到一个大一些的州城租现成的宅院临时居住。 有人提议在城郊找个农庄租住下来更安全。 还有的说像现在这样也挺好,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顿下来,既自在又省钱。 听了最后这个意见后,一直没说话的刘长老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就在咱们今天经过的路上,离这里不远,只是你们也看见了,那条路很不好走,还地处偏僻,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咱们要住进去的话,还要置办很多东西。如果长期住的话,还要建房子,不是很方便。要不是今天正好路过那里,你们又恰好说起这个事来,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众人听了都问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是怎么发现的,让他详细说说。 刘长老眯着眼睛,捋着胡子,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说起来话就长了,话说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我那时应一位好友的邀请,来商州城帮忙。我那位朋友的父亲名叫万勇,是在河南道的商州城开镖局的,镖局名叫万顺镖局。 商州城离江西道很近,有一次他父亲接了一趟到江西道的镖,镖的金额很高。这趟镖路万顺镖局是蹚过的,并按照江湖规矩和当地的江湖门派打了交道,是很安全的。但这次却遇到了劫匪,走的就是咱们昨天走的那条路,全部镖师都被杀死,镖也被劫了。 我的这个朋友就想寻找劫匪报仇,等他调查的有了一点眉目时,他稍信给几个朋友来帮忙。那天晚上,我就是应这个朋友的约,还有其他几个人一起去了商州城的醉仙楼二楼,在那里大家一起商量寻仇的事。 谁知道,菜刚上完,就从楼下上来了一个戴着斗笠和面罩的人,直接坐在了二楼角落的一张桌子旁。从装束上我们认出这是一个用暗器的,很像止戈城的弟子。止戈城的弟子穿成这样,就意味着公开了身份,他们在非战斗场合,这样公开身份行走江湖可不多见。 因为我这朋友手上有一枚暗器,是他父亲临死前藏起来的,他怀疑凶手是用暗器的高手,且高度怀疑止戈城,因此他想通过比对暗器的方式来辨认凶手。 好巧不巧,我们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就来了这么一个人。我那位朋友报仇心切,不管不顾,就过去质问,想让这人拿出自己的暗器来比对。 我和和另外几位朋友见了,跟着从四面围过去帮忙,主要是防止对方逃跑。但这个人并不说话,也没有像一般的暗器高手那样退到障碍物边上护住后背。他只是默默盯着我们这边的几个人看,并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似乎在故意等我们几个围过去。 我看到此人目光不善,本能地预感到不妙,因为自我们围过去后我就没看见过这个人的手和脚。而且对方的表现很明显,人家根本就不怕我们。想到这里,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准备放暗器,我连忙大喊后退,然后猛的朝后跳,并顺势将一张桌子拉翻在地,然后快速地躲在后面。 但我的那几个朋友要么反应不够快,来不及躲,要么觉着我大惊小怪,认为没必要躲,还嘲笑我。但还没等他们笑出声来,危险就先来了,他们再想躲开时,已经晚了。我警告完他们刚在桌子后躲好,就听到暗器发射的声音和几声惨叫。 等声音住了,我探头发现自己的那几个朋友已经倒在了地上,不住哀嚎。从他们躺倒的位置可以分析出,这个高手的暗器是可以同时从四个方位发射的,再从击倒的人数来看,应该是达到了八手水平以上的暗器高手。 我十分后悔招惹这样的人,距离还这么近,但已没有办法了。这时我冷静了下来,思考如何才能逃得性命。我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制定了一个逃跑方案,我先取出了我的折叠弩,上好箭,用右手拿好,然后左手抓住了地上一个摔破的盆,同时朝哪人的方位放箭丢盆。之后,我仰卧在地,双腿用力把那张桌子也朝那个人踢去。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我并没有去看结果,而是丢了弩,反手拿着一个掉在地上的大盘子罩住后背,同时朝窗下跳去。这时,那个高手也躲开了我的一系列攻击,他咦了一声,嘿嘿笑了两声,说了句,‘咱这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谁叫他还不停地追查我们,你可别怨我!’。 只听叮的一声响,我后背的盘子不知被什么暗器击碎,碎裂的盘子打到了我身上好几个地方,但这一系列的努力也为我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使我有时间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我之所以从那里逃跑,是因为上楼之前我对醉仙楼周围的环境仔细观察了一番。我知道这边窗户下面就是城里的一处运河河道,与城外的护城河相连,而护城河又与金线河相连,从那扇窗户里跳下来正好能落到运河里。 落水后我不敢上岸,害怕那个高手追杀,仗着从小在河里练就的水性,趁夜顺着运河飘到了城墙边。但城墙下的水道有木栅栏阻隔,多亏了宗门的百宝囊里有一把锯齿刀,我用了近一个时辰才锯断了一根大腿粗的栅栏,来到了城外护城河。” “然后我又抱着那截锯下来的栅栏,沿着河道飘到了金线河,一直飘到没有人烟的地方,才敢爬上岸。我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都是被瓷器割伤的皮外伤,没有被他的暗器伤到,这才放下心来。你们都知道,止戈城的暗器大多都有暗槽,上面涂抹了毒药。当时,我一门心思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慢慢养好伤。 于是我就顺着金线河一直朝下游走,走了两天时间终于发现了一个山谷。这个山谷非常隐秘,人迹罕至,非常适合隐居。我在那里养好了伤,记好了那个地方,几天后渡河穿过对岸的山林找到了西去的路,才乔装打扮回到了商州城打探消息。 我发现那个高手早已经不在商州了,才放下心来。而我那几个朋友,全部被杀,无一幸免。我悄悄找到了那个朋友的遗孀,她家的镖局失去了我那朋友父子二人,已经无法经营了,现在过日子都难。我给她留了十几两银子,她则把这枚暗器给了我,说如有机会请我帮她丈夫父子报仇。这一晃已经三十几年了,仇一直没报成,但这件事给了我个教训,那就是绝不靠止戈城的人太近。” 说完他从百宝囊里拿出了一枚暗器给大家看,吴伦和刘继祖一看,差点叫出声来,原来那枚暗器和打在吴伦身上的暗器一模一样。刘继祖也从百宝囊里把他那枚暗器拿了出来,刘长老等人围过来一比对,真是一模一样。 于是吴伦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和刘长老两人又对了一下那人的身体特征,基本确定是同一个人。而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吴伦那件事之前,只是不知道当时那两个守护武者在哪里,一定是守在楼下,防止他们逃跑,辛亏刘长老没有从楼梯处跑,而是跳楼逃生。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大家都觉着有些惊奇,对刘长老说的那个地方兴趣更浓了,都催着他接着讲。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零九章 兵分四路 刘长老则笑道:“刚才扯远了,还是接着说那个地方吧!那个山谷位置很好,离西边河南道的商州城和东边江西道的金山县城都不远,都是差不多六十里左右,具体应该归河南道管辖。 那里的情况和路况大家都看到了,山外各方面还可以,商州城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的州城,但各类物资也是买得到的。但进山后,因为多是山地,不适合耕作,因此村镇几乎没有,那里也不是官道,更没有驿站。山外路还可以,进山后就全是山路了,勉强还可以行车。 那里很荒僻,既能与外界相对隔离,又与外界城市距离不是太远,方便信息沟通与物资采买。而且那里虽然在金线河岸,但因为上游有两个地方落差很大,形成了两个瀑布,使得金线河航道只通到商州城南二十里地的地方就被第一个瀑布截断了。 那个山谷前临金线河,后面全是山,我沿着山谷朝里走了好远,没有找到出路,可能是被封死的,也可能是我没找到出口。官道和金线河之间还有一大片无法耕种的山林,是天然的屏障。加上上游那两个瀑布,船就过不来,河对面的人过去山谷还要渡河,另外山谷里面还有野兽出没。 因为这些原因,那里除了偶尔来打猎的猎户外,几乎没有人知道。我在那里待了好几天,趁着找吃的到处走了走,感觉那里很好,除了前面的金线河,谷里面还有一条小溪汇到金线河里。山谷里是一大片平地,虽然遍布山石,但只要下功夫把山石开采掉,经过平整后还是可以居住和耕种的。” 众人听了都沉默思考起来。 过了一会儿,龙长老问道:“你说的这个地方,有没有主?没有的话,能不能通过官府把这些地都买下来?” 刘长老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侯怀谷这时却笑道:“龙师兄不必担心,让崇义去办这个事就行了。他有举人功名在身,举人老爷去买荒地,只要确定那是荒地,再把钱使够,一点问题都没有。” 然后大家就都讨论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 对此,刘继祖倒看得开,反正无论干什么事,都不可能只占便宜不吃亏,要真是没有问题的好地方,在人多地少的河南道,即使再偏僻也不可能给他们留到现在?刘继祖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听了刘长老的话之后,也对这个地方有些动心。 他主要考虑的是带着这么多人到处跑实在是累,关键是不安全,很容易被发现,最后变成活靶子。 所以见大家也讨论不出什么结论,刘继祖说道:“各位说的都有道理,我权衡了一下,刘先生说的这个地方确实挺适合隐居的。不如咱们先去实地看看那个地方怎么样,再做决定如何?” 大家听了都没有异议,于是决定明天一早由刘长老带着刘继祖、龙长老、侯怀谷、冯定坤、范成、苏孟奇、包崇义以及另外那十九名教官一起去实地查看。营地则交给了吴伦、范来和黄雀来指挥守卫。 所以第二天一早,大部队没有像往常那样忙着赶路,于是都借着这个难得地机会好好休整了一下。等大家吃了早饭,刘继祖正要召集大家出发,结果要走的时候叶子拉着七妹也非要一起去,刘继祖没办法只好让她们俩也跟着。 他们一行二十九人都是骑着马,走这样的山路比马车可快多了,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刘长老说的那个地方的入口。 那是靠在一起的两棵大树,大树极粗,不知什么原因倒了,上面的树干已经腐朽,但下面还各自有些活着的枝丫。 刘长老指着那两棵大树道:“这就是记号,我就是看到这两棵大树才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事。而通道就在这两棵树中间,一直往里走,大约半炷香时间就能到河边。” 说完他先下了马,牵着马在前面带路,大家也都下了马,跟在他后面。因为有马匹,走起来速度很慢,而且已经过了三十多年了,刘长老的路记得也不是太清楚,半炷香时间的路愣是走了一炷香时间,就在大家都以为在山林里迷路了,眼前却一下子开阔起来。 只见一条河横在眼前,河两岸都是野花和野草,一派生意盎然,叶子和七妹一见就高兴的不得了,蹦蹦跳跳地去采花了。 河有三丈宽,水量不小,流速挺急。河对岸有一个山谷,从这里望进去,里面长满了树木和灌木,还有很多石块散落林间。 刘继祖第一眼看到这个地方心里就十分喜欢,因为他想起了第一次进乐知书院时的感受,这里给他的感觉和那天的感觉很像,这里的空气也特别清新,似乎也有灵气一般。刘继祖一直梦想着自己哪天也能拥有这样一个地方,没想到歪打正着,在这里就遇到了。 龙长老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和刘继祖对视了一眼,然后刘继祖又看向了侯怀谷,侯怀谷也微笑着看着他。 刘继祖点了点头,河都没过,他就已经做了决定,“各位,地方也看了,你们觉着这里怎么样?” 实际上所有人都被这里秀丽的风景,清新且富有灵气的空气所吸引,都同意住在这里。 刘继祖很高兴,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这样一块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但他也知道,这里并不是特别偏远,离着城市只有半天的路程,这实在算不上隐居,也无法隐居,必须再采取一些措施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另外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会没人来住呢? 除了刘长老说的那些原因外,肯定还有其他原因,要再打听打听,找到原因才行,否则没准儿就会惹麻烦。 大家在这里吃了带着的午饭,然后就原路返回了。 回到营地后,大家先开了个会,对前面的安排做了调整,并商量了一下后面的安排。 他们决定,兵分四路开始行动。 第一路由苏孟奇、包崇义、黄雀带队,他们赶奔商州城,苏孟奇和黄雀要协助包崇义把这里的土地买下来,并打探清楚这里没人住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另外他们还要租一套门面房,负责后期采买所需各类物资并监视从西边过来的江湖人,然后再根据情况考虑以后干什么营生。 第二路由范成、范来父子和孙兴带队,去到金山县,同样是租一套门面房,前期主要负责采买所需物资并监视从东边过来的江湖人,同时负责接应从扬州回来的人。 第三路由龙长老带队,吴伦、项长老、刘长老、连长老为主要成员,然后又安排了五名书院的武者、五名毒武者和五名医武者作为辅助,一共二十人。他们继续东行,到江东道查探杨胜武的下落,处理姜遥那些古玩字画和金银器,为队伍筹措资金。 另外,他们这一组人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迷惑敌人,他们要带着大部分车辆继续东行。所有的车上都装上些东西,模仿有人乘坐,一直到江东道,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多余的车马都处理掉,他们再想办法隐藏行迹,彻底摆脱对方的追踪。 这样一来,跟踪他们的人只知道他们去了江东道,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去了哪里。毕竟两百多人的大队伍不好隐藏,但只有二十来人就好办多了,以龙长老等人的经验,很容易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对方再也找不到他们。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一十章 劳燕分飞 而且这次龙长老的家人也要跟着他一起离开,他们还是不愿待在这穷乡僻壤,他们想去江东道的大城市定居。叶子也趁机闹着要一起去,她同样不喜欢这深山野岭,她想看看繁华的扬州。 对于自己的夫人和儿子,龙长老没什么意见,因为他们在城市住惯了,不像这些江湖人和农家子弟能吃苦。他的夫人早就想离开了,只是一直在逃亡没来得及而已。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江西道,逃离了书院与无为谷的势力范围,相对安全了,所以龙长老的这位夫人不住给龙长老吹耳边风。 因此龙长老这次决定带他们一起去扬州,然后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他们安顿下来。但对小雪,他有些不好决定,一方面小雪已经是刘继祖的未婚妻了,跟着自己走不知道刘继祖会怎么想。另一方面,他从面相上看出小雪命运多舛,必须有人护佑才行,这人必须像李传宗那样福泽深厚才行。他怕自己无法护她周全,因此心里十分矛盾。 但他架不住小雪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好同意,为此还专门去和刘继祖商量了一次。 叶子毕竟是龙长老的亲孙女,刘继祖能说什么呢? 其实刘继祖经过这段时间对叶子的观察,他发现叶子虽然十分的机灵聪明,也很漂亮,但她嫉妒心很重,从小娇生惯养,几乎没有受过什么苦,跟着大家几乎什么活都不干。 不会做也就算了,但她是懒惰,根本就是故意不干,甚至还会使唤一些女孩给她做事,对吃的用的也是挑三拣四,各种抱怨从来没断过。对此,别人是有意见的,但考虑到她是刘继祖的未婚妻,也不好说什么,都让着她。 刘继祖更尴尬,他们虽然订了婚,但毕竟没结婚,也不像七妹那样有夫妻之实,龙长老又是自己的长辈和恩人,所以虽然他也看不惯,但很多话却不好说。 而且自从叶子看见了七妹的真实容貌后,对自己和七妹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时好时坏,有时甚至会主动疏远他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而刘继祖性格本就有问题,他不会小意讨好那一套。身材长相虽然很好,但穿着却十分朴素,甚至有些土气,不会装饰打扮。叶子有时看着他总是流露出失望甚至厌恶的神色,刘继祖见了那种表情,老是让他想起牧兰和黄雀的冷眼,所以也是心中不快,对这门婚事并不满意。 所以借着龙长老来找他这个机会,刘继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跟龙长老如实说道:“龙长老,您对我有大恩,本来是不应该跟您说这些的。但有些事情关系到叶子的一生幸福,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龙长老听刘继祖喊自己龙长老就是一愣,不知道刘继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问道:“传宗啊,是不是小雪对你说了什么?” 刘继祖摇摇头,“没有,我是猜出来的。我觉着叶子并不喜欢我,或者说我有些配不上她。更何况我已经有了七妹,所以我希望能和叶子解除婚约,让叶子能找一个更适合她的人。我们虽然在您的主持下订了婚,但我们什么都没做过,我说这些绝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龙长老听了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道:“你是说小雪不喜欢你,是这个意思吗?” 刘继祖点点头,“这完全是我的猜测,我并没有问过她的真实想法。您可以去问问她,如果是真的,还请您给我们解除婚约比较好。” 龙长老点点头,怅然若失地告辞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等龙长老一行人准备的差不多要启程时,龙长老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找到刘继祖道别。他唉声叹气道:“传宗啊,我去问了小雪。你猜的不错,她确实不是很喜欢你。以前她觉着自己在长相上有优势,和七妹还可以分庭抗礼,自从见了七妹的真容后,她就有些自卑。 还有就是她从小娇生惯养,在繁华的城市住惯了,不愿意待在这偏远之地。对你的……。呃,总之是对不住了,我当时脑袋一热就作了这么个决定,没考虑你们的感受。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愿意,那就把婚约取消吧!只是我那苦命的孙女将来怎么办啊?” 刘继祖安慰道:“龙长老,您多虑了!以您的本领还不能护她周全吗!您不是会相术吗?再给她找一个福泽深厚,她又看得上的应该不难吧!您不用有什么歉意,我没什么想法,只是希望叶子今后能幸福快乐!” 龙长老听了却并不释然,而是长叹一声,“有福之人多的是,但那都是自己的福气,分不到别人身上。必须是福泽深厚的人才能福佑他人,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大多数人只知道看外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都是命!唉……。咱们虽没有祖孙缘,但还是有师徒情谊的,希望你能念在我曾指导过你一些武技的情分上,在她遇到危险时,能够施以援手!” 刘继祖这时很郑重地答应了下来,不说传授指导武技什么的,就说他帮自己把武技的暗门找出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刘继祖谨记吴伦的教导,行走江湖要知恩图报才行。龙长老见刘继祖答应的这么认真,才稍微开心了一点,然后就告辞带着第三路人马浩浩荡荡地上路离开了。 刘继祖的感官十分敏锐,他感觉送别时有一辆马车的车窗里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刘继祖隐隐猜测那人应该是叶子,但她却自始至终没有露面,连道别都没有。不知道她是觉着不好意思,心怀愧疚,还是觉着根本就没有必要跟他道别。看着渐渐远处的车马,刘继祖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他心想造成这个结果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叶子的问题呢? 第四路人马,由刘继祖亲自带队,侯怀谷和冯定坤为辅助,带着剩下的人建设新家园。他们昨天夜里就分批把车上的东西和大部分马匹都拉回到那两棵大树那里藏了起来,然后才让人把车串起来驾走。剩下的人则用那些马匹一点一点地把藏起来的东西驮运到河边,暂时在河边找了一块空地先安顿下来。 另外,侯怀谷还让范成父子在金山县城买了几套木匠的工具来,他们要先做一条简单的船出来才行,这样才能把大家和那些物资一点点运到对岸去。而为了便于行动,他们还把剩下的钱分了,一半给了包崇义带去买地,少一半给了苏孟奇、黄雀和范成等人去采买各类物资,剩下的则给了龙长老他们做盘缠。 最后他们只留下了六辆经过改装加固过的马车,两辆给了苏孟奇带去了商州城,两辆给了范成带去了金山县城,还有两辆留在了刘继祖他们那里。他们计划等土地买下来后,先在那两棵大树旁边修个茶馆,作为他们与外界联络的据点,到时候骡马车辆就能派上用场了,现在他们先把车辆藏到了树林里。 四队人马分头行动,效率最快的是第一路。 黄雀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打听到这里为什么一直没人来开荒,原来这里是有主的,并不是无主荒地。从本朝来算,这块地的主人最早是一位回乡养老的官员,他还算是开国的功臣呢。他是猎户出身,打猎时无意间知道了这个山谷,一直梦想着能在这个山谷里建一个庄园养老。 后来他跟随了本朝开国皇帝打天下,大周建国后他做了大官,年老致仕后回乡。他就利用自己的权势把这个山谷和前面的山林都弄到了自己名下,是有地契的。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的庄园还没动工,他留在京城的儿子就因为参与皇子们的夺嫡之争,失败被杀,他也因此受到了株连。 新皇帝念在他是功臣,只是杀了他儿子一家,没杀其他人,但为了惩戒还是抄了他们家,田地和这块荒地却没有抄没,但这位官员被吓得一命呜呼,他们家也从此没落,再也没有能力修建那个庄园了。 后面他们家里的子弟也没有一个争气的,一代不如一代,吃喝嫖赌,好吃懒做,现如今把留下的田地也快败光了。现在他们家就还剩下一个后人,连媳妇儿都娶不上。 这个后人的日子不好过,所以他想把这块荒地也卖掉,叫价一万两。但这块荒地面积虽大,当地人却都认为一万两要价太高了,一万两银子在他们当地都可以买一千亩不错的田地了。而那个山谷还是荒山野地,路也不好走,开荒很困难。一些有兴趣的有钱人也来看过,都认为这里根本开不出一千亩田地来。 再加上这里位置不好,谷里还有野兽,据说以前还曾经有过山贼出没。因此挂到牙人那里好多年了,根本没有人肯买,因此才一直闲置到现在。 苏孟奇几人见机会难得,就找到了那个后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六千两银子的价钱买到了这块地。 那个后人有了这笔钱也能衣食无忧了,牙人说这个价钱还算公道,就给他们办了交接手续。现在这块地是挂在了包崇义的名下,他是举人老爷,可以免田亩税五百亩,能省不少钱。等荒地开了田出来,申报官府,由税所丈量登记后就算是入了册,受官府保护了。当然,如果包崇义死了或者功名被革除,就要按照规定纳税了。 刘继祖很高兴,他没想到这件事办的这么顺利。 他们这一路也已经做好了一个独木舟,用的是一棵很粗壮的大树做的,有些粗糙,为了防止倾覆并加大浮力,他们还在船底加装了两根晒干的横木。但船身却做的很小,最多能载一人一马或三个人过去,多了就坐不下了。 刘继祖看了不太满意,他想去买一个好一些的渡船来用。 但侯怀谷却拦住了他,“公子,这船我是故意让人做那么小的。这样对咱们虽然麻烦,对外人也同样麻烦啊,因此更安全,这样一来就不可能一下子涌进山谷太多人!谁来都只能慢慢摆渡,只要咱们能及时发现入侵者,控制住这独木舟,敌人除了自己再做舟筏这个办法外,就只能渡河过来了,那就和送死差不多了。” 刘继祖听了,觉着有道理,就同意了。 他们还买来了一根很粗的麻绳连在河两岸的大树上,把独木舟栓在了绳子上,来往渡河不用桨也不用篙,拉着绳子就能来回往复。 侯怀谷还让人在树旁修了两个简易的小码头,并在路这边的那棵大树上绑了一个竹梆子。平时独木舟都是停在山谷那边,有人需要渡河了,就敲那个竹梆子,自然会有人来查看摆渡。 然后他们用这个独木舟一点点将他们的物资运了过去,开始营建他们自己的这个山谷。 进入山谷前,刘继祖还安排了武者带着来福、黑虎等灵犬去驱赶捕猎野兽,并在外围进行警戒,然后选了一块合适的地方先搭了不少窝棚,给大家临时住宿休息。房子一时半会儿盖不好,大家暂时只能先忍着了。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一十一章 磨形炼性 就这样,他们白天都要劳作,晚上刘继祖等人还要按照以往的安排教那些孩子。 经过一段时间系统的训练甄别,现在这些孩子已经进行了区分。 有些孩子对武技非常感兴趣,身体也好,性格也冲闯,他们就主要教他们武技。 有些孩子性格柔和,对学武兴趣不大,身体素质也一般,但比较有耐心,做事认真细致,这类就主要教他们医术和制药。 还有一些对学武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不适合学医的,就主要教他们一些处理日常事务的能力,让他们有一技之长。 另外包崇义还选了几个悟性不错,爱学习的,教他们举业。 除了举业以外,其它的技能他们都没有刻意区分男女,都是男女一视同仁一起教。 苏孟奇和范成等人也开启了采购模式,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到这个山谷,钱也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山谷也日新月异地发生着变化。 刘继祖、侯怀谷和冯定坤三人则带着几个长老,天天商量着如何规划。他们想让这个山谷从一开始建设就有细致的规划,不像那些自然村落,缺少规划,杂乱无章。 他们先是加强了这里的防护,为此他们下了大功夫。队伍里有个药师对此很有研究,他带着几个人根据地势和山林的情况进行了周密地观察和布置。 他们先是在地契划定的区域边缘,人为的进行植树,将山林植密,使人畜无法通行,再根据情况利用荨麻、荆棘、山石、土堆将可以进到这个区域的路全部封了起来。 然后他们又把那条从两棵大树进来的那条路的入口遮掩了起来,利用原有的山石地势制造了好几个暗门和迷宫,不知道的人根本无法通过这条近路进入山谷。即使有人无意间发现了,步入其中,只要一个入口走错了,就会又绕回到官道上。 为了迷惑外人,他们另外开辟了一条路,用于后面官差税吏等外人来他们这里办差时使用。这条路曲折难行,要走半个时辰才能绕到河边,平时只需要在这条路上稍作手脚,那里也会变成迷宫。走到里面的人要么在原地兜圈子,要么又会回到官道上,让人以为是鬼打墙,他们用这种办法避免外人进入。 路口的茶馆也开始营建,因为建房是专业性很强的工作,为此他们特地从商州城高价请了各种工匠来建房,并同时为山谷里面的营造制作各种器具和材料,包括木材、石材、铁器、砖瓦、竹料等。 为了方便这些工匠,有不让这些工匠知道山谷的所在,他们还在路边山林里开辟了一个区域出来,专门给这些工匠干活住宿。 为了把这些本领都学会,以后他们自己来营建山谷,侯怀谷故意派了二十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和几乎全部年轻弟子跟着在哪里主动帮忙。 那些匠人的手艺是不会轻易传授的,但苏孟奇花了大价钱,侯怀谷这里安排的食宿都很好,对他们也十分尊重,那些孩子和弟子嘴也特别甜。因此虽然知道他们是在偷艺,他们也没有拒绝,有些甚至主动教这些孩子和弟子。 为此侯怀谷在请示了刘继祖之后,答应多给这些匠人些钱,就作为学艺的费用。这样一来,那些匠人教的就更加用心了。 这样一来等茶馆盖好,山谷里需要的各种物质也准备的差不多时,这些孩子和弟子就能学会木匠、石匠、铁匠、瓦匠、篾匠等最基本的那些本领,慢慢熟悉后,以后再干什么就不需要去外面请人了。 这样转眼二十多天时间过去了,所有的人都很累,但大多数人都很开心,因为他们是在为自己建造家园,特别是那些孩子。 刘继祖更是特别累,他除了白天带着大家干活,晚上教这些小孩武技,教大家射箭骑马,早上他还要挤出时间来练功。 武技一天不练就会退步,对于这一点,刘继祖深有感触,所有的书院外姓弟子都会终生保留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都要早起练武。每位师父都会反复告诫自己选中的弟子,十八岁、二十三岁、二十八岁是三道坎。 十八岁之前是塑形期,是最关键的时期,也是打基础的时期。二十三岁之前是快速提升期,身体素质经过系统锻炼提升会很快。二十八岁之前是缓慢提升期,经过坚持不懈的锻炼,到二十八岁时身体素质能达到巅峰,但之后就会慢慢下滑。 当然身体机能下滑的速度因人而异,有的人能长期坚持合理的锻炼,可以将身体的巅峰状态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特别是书院因为入门要求过高,绝大多数院外弟子在十八岁之前就已经由于过度锻炼,使身体的机能提前达到了巅峰状态,刘继祖在这方面就体现的尤为典型。 刘继祖自身身体素质优越,加上系统的训练、合理的营养和意志的坚持,在十七岁时身体机能就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而他的巅峰状态比一般的武者要强出一倍都不止,因此不说武技的掌握程度,单只是在这个方面一般武者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因为双方的力量和速度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根本没法比,所以虽然只是经过龙长老等人半年时间的教导,他就已经处在了武技领域无敌的状态。 对此,刘继祖经过这么多次战斗已经反复验证了。但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已经无法通过训练再进步了,包括力量、速度、反应等等,无论怎么加强练习,都不在提升了。他意识到现在的身体状态可能是他这一生能达到的最好状态了。 他现在在武技方面还有提升空间的只剩下了经验与技巧,不过这些可不是通过每天的锻炼就可以提升的,这个需要实战才行。但实战可不是什么好事,先不说每次都是徘徊在生死边缘,单是每次都要杀人、伤人这一点,就让刘继祖的身心饱受煎熬。 他非常不喜欢那种感受,虽然他自己会调节,吴伦也会宽慰他,但这种不好的感受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这是源自他生命深处的一种本能感受,强大到让人无法对抗。 对这些刘继祖都无能为力,但延缓身体机能下降的速度,将身体的巅峰状态维持尽量长的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书院也恰恰在这一方面拥有优势,他们有一套科学合理的锻炼程序,筑基时如何练,学艺时如何练,出师后如何练,无法提高后如何练,非常系统。通过这种系统地锻炼可以照顾到身体不同时期的各个方面,使之尽快达到并延长身体的巅峰状态。 可以说,这套锻炼程序是专门为书院外姓弟子开发的,因为书院的外姓弟子大多都是在十八岁之前就已经达到了身体机能的巅峰。书院是故意这样设计的,他们想让外姓弟子能尽早出师,这样就能尽早为书院挣钱,同时还增加了外姓弟子为书院工作的时间。 对此,刘继祖他们不知道,他们甚至还对早早就能达到这样的身体状态而窃喜。除了从小的艰苦训练对孩子是一种摧残不太好之外,这可以说是一种双赢的局面。刘继祖也正是以此为依仗,才逃出了书院和无为谷的围追堵截。因此在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已经无法再进步时,对于每天的锻炼就更加重视了,每天不管多累,他都会坚持锻炼。 因为不坚持锻炼,身体机能和武技水平就会退步,而坚持锻炼就能有效保持。这对于像他这样,没有什么强大靠山又强敌环伺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选择。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坚持锻炼,这不仅是生计攸关,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所以刘继祖虽然很累,但依然能坚持早早起床锻炼。 让刘继祖感到欣慰的是,冯宝居然也能早早起来锻炼,后来在他的影响带动下又有四个男孩跟着他一起早起锻炼。对此,刘继祖很高兴,在自己锻炼之余,都会抽出些时间对这五个孩子单独指导,五个孩子的进步也非常明显。 日子就这样辛苦而充实的过着,这天下午他刚忙完,侯怀谷和冯定坤就一起来找他了。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一十二章 精益求精 冯定坤一见面就迫不及待道:“传宗啊!我和侯师兄到这个山谷的周边转了转,发现了不少问题,就赶紧过来跟你说说!” “哦!你们都发现了些什么问题?” 侯怀谷这时笑道:“前段时间,咱们把这块地的外围都封了起来,但金线河的上下游却还是有漏洞,只要沿着河走还是能找到这个山谷。因此我们就想是不是能采取些措施把河道上下游也封起来,这样就没人能沿着河流找到咱们了。” 冯定坤也说道:“侯师兄说的不错,这金线河上游有两个瀑布,船是无法从上游下来了,但人还是可以过来的。况且下游的船如果顺风,或拉着纤配合着竹篙船桨,还是能来到谷口的。所以我就和侯师兄商量,看能不能把下游河道也封上,这样船从上游下游都过不来,咱们相对就更安全了。” 刘继祖听了不住点头,“两位前辈想的周全,不知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两人交流了一下,侯怀谷说道:“咱们可以从上游的瀑布起,那里就是咱们这块地的边界了,还是通过植树,置石,种荆棘、荨麻等办法,将瀑布上游一里地和下游一里地弄得无比险峻,人兽难至,这就隔断了上下游有人能沿河而下的可能。然后咱们再把谷口这里的河道拓宽挖深,使河道变宽变深,一般人就很难从山谷对面渡河过来。最后在下游的河道里多丢一些巨石,制造一些礁石,让下游的船过不来。而河道两边也用前面的办法在咱们这块地的边界处,人为隔断外界进入的通道。反正这里是咱们的土地,无论怎么折腾,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刘继祖这时问道:“除了上游下游,还有些什么问题?” 冯定坤笑道:“那就只剩下山谷和后山了!这几天我带着几个弟子到整个山谷和后山转了转,这个山谷真是不错,里面很大,有差不多五六里地左右。但走路的话走到头要好长时间才行,这主要原因是里面没有路,如果路修好了,走起来就快了。 而且,里面有一座山的山顶应该是平的,不知道上面适不适合住人。如果咱们能在那里建一个据点,以后遇到危险就可以躲到山上去。那里易守难攻,就相对安全多了。但这个事太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好的,咱们后面实地看看再说。 这个山谷虽大,但我们看了,大部分地方并不适合开荒,我们估计沿着山谷的溪流能开出五百亩田地出来就不错了,再开就不适宜耕种了,产量也低。 但山林里的药材很多,还有很多山果、蘑菇和茶树,还可以为我们提供木材、柴火、竹料、石材等生活必需品,可以弥补农耕之不足。 谷里确实有些野兽,但大部分是吃草的。厉害点的有野猪和豺,其余的都是些山鸡、野兔、麂子、猴子之类的,对你们这些武者来说威胁不大,没有再大的猛兽了,至少我们没见到。因此野兽什么的我们不担心,到时候咱们修个围栏就行了,加上你们养的狗,一般的野兽不敢来。 另外,你不是一直在教大家射箭吗?等后面有时间了再组织人把那些对人有威胁的野兽打掉,剩下的就养在后山,没事时打打猎,还能给咱们提供些肉食和皮毛呢!我们主要担心的是有人从后山摸进来,这才是大麻烦。我们在后山转了转,虽然那里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但有些地方还是能过来人的。 因此我想把后山可以走的通道能封的封,能破坏的破坏掉。那样一来,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只是有一样,咱们封死那些通道的同时也就封死了自己,这里也就成了一处死地。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为此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怎么办才好。” 侯怀谷这时说道:“冯师弟分析的很有道理,咱们把外人进来的路封了,却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行。否则,万一被强敌堵在这里,咱们如何脱身啊!干脆我明天再带人去探探,看看能不能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冯定坤连忙说,我带人跟你们一起,我走过一遍了,再去能节省不少时间!” 刘继祖听了,高兴起来,“那就有劳两位前辈了!金线河上游和下游就按两位前辈说的,我明天就安排人去做,后山就拜托两位了!” 商量好后,两人正要告辞,刘继祖却想到另一件事,又把他们留了下来。 这些天他一直心绪不宁,因为龙长老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令他十分着急。他们从姜遥那里弄来的钱,以及后面得来的那些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如果继续这么只进不出,马上就会花完,到时候就只能把他们自己的那些钱拿出来用了,但那点钱对于营造山谷来说差的还远,因此必须想些来钱的渠道才行! 他就是想到了这个,才留下两人,想找他们商量一下对策,他问道:“不瞒两位前辈,咱们路上得来的那些钱已经快花完了!我那里倒是还有一万多两银子,但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不知两位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侯怀谷闻言皱起了眉头,“公子,你们自己的钱还是留着自己用为好,那毕竟是你们自己挣来的。公是公,私是私,公私不分是会出问题的!赚钱可以慢慢来,咱们在金山县和商州城的铺面都已经租下来了,咱们可以好好想想干什么营生。” 冯定坤点头道:“侯师兄这个话说的对,后面这些钱大家一起花还说得过去,毕竟大家多少都出了些力。但前面那些钱跟我们没关系,你拿出来,那别人的私房钱拿不拿?因此,你们的钱应急可以,但只能算是公家借的,用完了要连本带利还回来才行。所以当务之急,咱们要尽快想出些挣钱的办法才是正途。一般的商铺,就是挣个辛苦钱,肯定赚不了多少钱,也养活不了这么多人!我倒是想带着我的几个师弟和徒弟去商州和金山县行医,却又怕把无为谷的人招来,那就麻烦了!” 这时侯怀谷突然一拍大腿,兴奋道:“你们怕被发现,可以不看病只卖药啊!咱们在商州城和金山县都有现成的铺面,这里山上还有不少药材,你们用这些现有的药材,配些医治小病的成药拿去给他们卖不就行了!以你们的医术水平还愁赚不到钱嘛?” 冯定坤听了也高兴起来,说道:“还是你精明,就按你说的干!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他就和侯怀谷一起告辞去安排制药并准备行装了。刘继祖则去安排明天封堵河流上下游以及拓宽挖深河道的事了。 第二天,侯怀谷和冯定坤起身去了后山,刘继祖正带着大家忙活着封路开河,曹瑾和两个人一起回来了。 他们一回来就到处找刘继祖,刘继祖当时正和大家一起想办法将一块巨石慢慢移到下游河道里。等见到是曹瑾回来了,他连忙迎了过来,他们三个是跟随龙长老去江东道的武者,他回来肯定是送信的。 果然,双方见完礼,几人来到旁边一处树荫下,曹瑾就说道:“公子,龙长老有口信让我传给您。” 对于公子这个称呼,刘继祖总是觉着别扭,但除了龙长老、吴伦和冯定坤等少数几人外,别人多是这么称呼他。没办法他也只能这么听着,他问道:“曹师兄,你们打听到我师祖的下落了吗?” 曹瑾答道:“经过多日的调查,已经有了一点眉目。我们到了江东道,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们就把那些车马分别赶向了三个方向,每匹骡马都给了一刀,车马就在那里散开了。然后龙长老带着我们抄小路来到了扬州城。 他先将自己的家人和叶姑娘安顿在扬州城后,就带着我们从杨大侠下手的那个人贩子家开始着手调查。龙长老说那家人贩子他还很熟呢,他说他就是在那里见到的七妹!”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潜意识里想到不会那么巧吧,难道七妹就是师祖那被拐走的孙女。他又联想到七妹的身高和年龄,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儿。 曹瑾不知道他在想这些,继续讲道:“我们打听到,大约距今两个月前,杨大侠夜里潜入了那户人贩子家。我们亲自去了那里,是一处规模不小的宅院,现在还被官府查封着。我们只知道杨大侠把里面所有的人贩子一共七人都杀了,然后听说他把搜到的钱分给了被拐卖到那里的女孩,还找了一对人品好的仆人,将那些女孩都安排给了他们夫妇照料。 杨大侠杀人后,在照壁上留了一句话,写的是‘杀人者杨胜武,为被拐的孙女报仇,与他人无关。’那时官府对这个案子也在调查,我们花了点钱,找到了一个捕快,打听到杨大侠在杀这一家人之前,还灭了一个十人团伙,那个团伙是专门拐卖小孩子的江湖黑道。 而这家人贩子专门从这些黑道手上买这些被拐的小孩,养大训练后在卖掉。只是杨大侠灭掉那个团伙是在暗中,而且都是江湖人,外人知道的不多。但死了那么多人,官府还是知道了。官府经过调查推测,杨大侠就是先找到了拐走他孙女的黑道团伙,然后又通过这个团伙查到了这家人贩子。 我们顺着这个捕快给的线索,真找到了那对仆人,我们去了之后,把他们吓了一跳。我们还没说话,他们就忙着说,‘我们一定会把这些女孩抚养成人,然后找好人家嫁了,请大侠放心!’ 龙长老问他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那对夫妇说,杨大侠临走时交代过,让他们好好待这些女孩,后面他的师兄弟会来查看的,如果他们没做好,会有人来收拾他们。我们已经是去找他们的第四批人了,夫妇俩一个劲儿说他们不敢食言,一定信守承诺,把这些女孩照顾好,让杨大侠放心。 龙长老说,这是杨大侠猜到他留名后,一定会有人找他们调查自己,所以借了这个势来强迫这对夫妇履行诺言。而且杨大侠还给了他们不少钱,他们现在日子过的不错。 龙长老还问他杨大侠有没有问他们什么话,那对夫妇中的妇人这时突然指着龙长老和吴伦问道,‘您们是不是龙云飞龙大侠和吴伦吴大侠?’ 龙长老吃了一惊,问这对夫妇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的?那妇人说,‘杨大侠交代了您两位的特征长相。还专门嘱咐我们,别人来问,只说我们知道的事情经过,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其实,杨大侠杀那些人贩子之前是问了很多问题的,包括十几年前被买来,现在年龄在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孩的情况。符合这个条件的女孩不多,杨大侠问了很多关于那几个符合条件的女孩的问题。但这几个女孩早就被卖了,杨大侠最后问清了这几个女孩被卖去的地方才动的手。杨大侠临走时说,要是龙大侠和吴大侠来了的话,就让我们捎个话,说他去山西道找他失散的孙女了!” 刘继祖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七妹极有可能真是杨胜武的孙女,否则有好几个符合条件的女孩,他为什么专门去山西道寻找?但师祖还不知道七妹早已经跟自己在一起了,这可有些麻烦。不知道师父能不能猜到七妹和师祖的关系,并及时找到师祖呢? 刘继祖转念想到,师父精明世故,应该能猜到吧!他接着问道:“我师父是不是又去山西道找我师祖了?” 曹瑾点了点头,“公子猜的不错,吴师叔确实是去了山西道,他说那里他最熟,就带着九个人立即去了山西道。剩下的人由龙长老带着去处理那些金银器和古玩字画,金银器已经变卖了,卖了一万三千多两银子。三千多两银子给了吴伦和龙长老做盘缠,剩下的一万两趁着我们送信先带了回来。龙长老带着剩下的人处理完那些古玩字画,就会一起回来。” 不知为何,刘继祖听了这口信之后却有些担心,他既担心师父和师祖的安危,怕他们在山西道有什么闪失,又担心龙长老一行人,带着那么多贵重物品,会不会遇到麻烦。但吴伦和龙长老都是经验丰富的江湖老手,身边还有不少高手,应该能应付得来吧! 刘继祖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他把曹瑾几人安顿好,想到现在又有了一万两银子,可以暂时缓解一下他们的经济困难了。但长远来看这些钱还是远远不够,除了这么多人每天日常应用以外,他们对这个山谷的建设花费越来越大,新的想法层出不穷,已经远远超出了原来的预算。但这些事只能慢慢解决,希望姜遥的那些古玩字画都是真的,能多卖点钱。 这时他又想到了七妹,心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七妹呢?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万一不是,岂不是让七妹白欢喜一场!但他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告诉七妹,毕竟这是事关她身世的事,万一她还记得些什么事呢!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一十三章 洞天福地 于是刘继祖找到了七妹,七妹当时正和其他人一起准备大家的饮食。 刘继祖把她单独叫到一边,七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刘继祖大白天的要干什么。但见刘继祖似有心事,不像往日,忙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刘继祖考虑了一下,才问道:“七妹,你还记得你被拐之前的事吗?” 七妹有些诧异,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我那时只有三岁,大多事情记不得了,只依稀记得被拐走当天的一些事。我记得,我当时是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突然有个人拿着拨浪鼓在门外逗我,我就跑了出去看,结果那人一把抱住我,用手捂着我的嘴,把我抱到了一辆马车上。 我哭闹了好长时间,他们就打我,不给我饭吃,后面我就被带到了扬州城郊住了下来。我对当时的事只记得这些了,还有就是我脖子上带的这个玉坠了。” 说完她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坠子,递给了刘继祖。 这个坠子刘继祖早就见过,知道这个坠子对七妹很重要,但他并没有仔细看过。这时他拿了过来细看,虽然刘继祖对玉石之类的东西懂的不多,但也见过不少,还是能看出来这个坠子很一般,是不是玉都不好说。 刘继祖一见眉头就皱了起来,心想杨胜武家是富贵人家,怎么可能给自己的小孩戴这种材质的坠子。 等等,他们全家在监狱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如果身上有值钱的东西,肯定留不住。那这个坠子有可能是他们一家三口出狱后,她的父母才给七妹戴上的,那时他们家里的钱已被榨干,戴这样的坠子也有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坠子一直就戴在七妹身上,正是因为这个坠子不值钱,才能一直保存下来,否则即使不在监狱里被搜走,被拐卖这些年也早就被人贩子拿走了。 这么分析下来这个可能性反而更高,想到这里,刘继祖又仔细看了一下坠子上的纹饰。只见这个坠子分两面,正面上刻了一个像徽章一样的东西,那是一个圆圈,里面有一颗树,背面刻的是平安两字,这就是一个平安符。 刘继祖又翻回头来看那个徽章,突然心里一动,越看越觉着那个图像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又聚精会神地想了一下,突然神情一滞,又把那个坠子上的图案仔细看了看。他终于想了起来,这个徽章上的图形曾经出现在师祖铁枪里那卷武技秘籍上,就印在霸王枪枪谱的最后面。 刘继祖大喜,连忙拉着七妹来到他们的窝棚里,七妹脸都羞红了,这些窝棚离得都很近,晚上他们两人亲热都不敢弄出声音来,现在可是大白天。 但到了窝棚里,刘继祖却没和她亲热,而是把他那杆铁枪拿了出来,然后用力打开枪纂,取出了那卷帛书。 刘继祖展开帛书指着那个徽章的图形,“七妹,你看看这个图形是不是和你坠子上的图形一样?” 七妹顺着刘继祖的手指看去,只看了一眼,就定在了那里。 刘继祖把他手里的坠子还给了七妹,七妹清醒过来,拿着坠子和那个徽章对比,居然是一模一样,估计就是拿这个印上去的。 七妹看着刘继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公子,这……” 刘继祖拉着她的手说道:“今天曹瑾他们回来了,带回来了我师父他们的消息。我师祖杀的那户人贩子就是你在的那家,师祖是为了给他孙女报仇,杀了拐你的那伙人,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买你的那家人贩子,并继续打探你的去处。 他杀了那些人贩子后,又去山西道找你了。我猜他是从人贩子描述的几个符合条件的女孩中,通过种种特征,推测出你最有可能是他孙女。现在又有这个坠子和徽章佐证,所以我师祖杨胜武,极有可能就是你的亲祖父!” 七妹闻言又惊又喜,这么多年来对于自己失散的家人她一直没有任何消息,现在听到自己极有可能还有亲人在世,对于从小失依的她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好消息。她一把抱住刘继祖,高兴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说我祖父去了山西道?那可如何是好?他只知道我被卖进了晋王府,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要不要去找找他老人家!” 刘继祖笑道:“你别担心,我师父已经往山西道去了,咱们最好在这里等消息,然后再做打算,否则一个找一个反而麻烦。另外,如果我师祖真是你祖父,那你除了祖父以外,还有一个叔叔在世,你还见过呢!就是前面和我交过手的木毅将军,他是师祖的小儿子,从小就被送给他人抚养。我当时不知道这层关系,否则怎么都要让你们见上一面。” 七妹听了更加高兴,原本无依无靠的她现在有了祖父和叔叔,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十有八九不会错。但短暂的高兴过后,她又开始伤心起来,杨胜武和杨家的事她是听说了的,如果自己真是杨家人,那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而杨家外面仇敌那么多,杨胜武又已经上了年纪,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因此哭的反而更伤心了。 刘继祖猜到了她的心思,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不必太伤心,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伤心也没有用。你也不用太担心,师祖江湖人称杨无敌,武技高强,经验丰富,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都没事,这次一定也不会有事的。等我师父那边有了消息,咱们再做打算,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们家人团圆的。” 七妹闻言,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对今后有了更多的期待。 两人收好铁枪和坠子,一起离开了窝棚,各自去忙各自的事了。他们现在所有人都很忙,大家都想在上冬之前,能住进屋子里。所以现在整个山谷内外就像一个大工地,所有的人都忙得如同蚂蚁一般。 四天后的中午,刘继祖正在和大家一起吃午饭,侯怀谷和冯定坤一起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们顾不上吃饭,直接找到了刘继祖汇报情况。 刘继祖见两人虽然很累,却一脸喜色,知道是好消息。但他还是先把曹瑾带来的消息跟他们说了一下,然后才问道:“看两位前辈的气色,莫非有什么好消息?” 两人都笑了起来,冯定坤先说道:“没找到杨大侠固然有些遗憾,但咱们这里确实是好消息。咱们这次赚大发了,六千两银子就买到了这么一块宝地,和三宗门都有的比了!” 刘继祖心想,这里是不错,但离三宗门的山门所在还是差很多,首先是面积要小不少,另外缺乏进深,也不够险要,因此他没听明白冯定坤是什么意思,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侯怀谷这时补充道:“冯师弟和我这次更细致地把这个山谷探查了一遍,我们这次爬上了山谷边上最高的那座山,这一上去可不得了。那上面居然是一大片平地,上面居然有土,长满了树木。靠近中间的位置还有一眼泉水。公子,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刘继祖听了也是兴奋起来,“您是说咱们可以在那里建设一个据点,遇到危险后咱们就可以躲到山上去。那里易守难攻,还有水有地,咱们可以在上面待很长时间也不用担心饮水和吃的。您是不是这个意思?” 冯定坤一拍手,“哈哈,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据我看,那里可不是建一个据点那么简单的事。那上面非常大,甚至可以开出上百亩地来,我都没想到上面有那么大。我和侯师兄商量了一下,咱们可以在中间开一个大的池塘,在里面养上鱼虾,边上养些鸡鸭鹅,光这就能养活不少人。 再把周边的土地能开垦出来的都开出来,到时候再修些水渠,土地就有了水源灌溉,种上粮食蔬菜后,最少也能养活一百人。再把外围的树木都换成果树,一方面可以提供些水果吃,另外还能起到遮蔽视线和提供柴火的作用。 中间有些地方没有土层覆盖,咱们就在那些地方盖房子,一点儿都不浪费。 而且,在山顶外围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山洞,直接通着山谷外面。所以不是我夸张,这是一个可守可退的福地,一点都不比三宗门的山门差。 乐知书院和无为谷你都去过,他们选的山门所在地大多都是这样的地方。选址原则无非就是环境优美、灵气充裕、易守难攻,再加上地点相对隐蔽,位置却并不过于偏僻,里面既有水源可以长期坚守,又有密道可以安全逃离。 这个地方几乎所有的条件都具备,你说是不是福地?本来,我们只想把这里建成一个临时的避难所,躲过这次战乱,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可以传之后世的基业,是一个可以长期经营下去的好地方。弄好了没准儿能成为比肩三宗门的所在,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循规蹈矩 刘继祖听了也不免心潮澎湃起来,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正好前几天龙长老把曹瑾派回来送信,还带回来一万两银子。咱们至少现阶段有钱了,可以先应应急。我觉着咱们可以先把所有的外部通道都封起来,这样咱们才能不受打扰,慢慢建造。只是这么一来,咱们必须要调整一下原来的思路,根据现在这个情况重新规划一下才行,原来那个规划还是太简单了。” 侯怀谷赞同道:“公子说的不错,咱们原来那个规划太小家子气了,就是建一个临时避难所。说实话,跟咱们到这里的那些武者很多都没有打算长期留在这里,他们只是看外面乱世将至,还和宗门闹掰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地方去,想在这里暂避风头而已,等乱子过了还是要离开的。 如果咱们能把这里建成像三宗门那样好的地方,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谁还会舍得离开呢?所以咱们必须要好好规划一番才行,趁着现在咱们刚开始准备材料,还没动工建造,我建议明天下午,咱们就把几个长老和核心弟子都找来,把苏孟奇、包崇义和范成等人也叫回来,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出一个规划来。您看怎么样?” “就按您说的办,我这就安排人去通知他们明天开会。” 等几人商量定了,刘继祖就让人骑马去通知包崇义和范成等人。 有人给侯怀谷和冯定坤几人安排了饭食,这些天他们在山谷里天天吃干粮,早就受不了了,现在难得能吃些热乎的,都吃了不少。 第二天下午,十几个长老和核心弟子都赶到了,他们聚到了一处空地,那里有几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围着,下面是成片的树荫。刘继祖还让人打扫了一下,准备了茶水,抬了几个树桩和几截树干让大家坐。 等大家都到齐了,刘继祖先把曹瑾带来的消息说了一下。 众人听了都很高兴,但没有找到杨胜武也有些惋惜。 然后刘继祖把侯怀谷和冯定坤探查山谷的结果告诉了大家,大家也全都兴奋起来。毕竟这是相当于开宗立派的大事,于是大家都热烈地讨论起来。 这一讨论就直接讨论到了第二天天亮,大家终于统一了意见,对这个山谷做出了新的规划。 大家决定,不去仿照三宗门建一个新的江湖门派,至少目前不做这方面打算。 因为他们现在树敌太多,敌人的实力过于强大。如果他们新建一个江湖门派,就必须按照江湖门派的规矩来行事,势必会公开身份,惹得那些与他们有仇怨的江湖门派联合来剿灭。他们现在实力虽然很强,但毕竟根基浅,一旦有三宗门这样的门派牵头来剿灭,他们还是很难对抗的。 所以他们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虽然还有不同意见,但大家至少都同意在当前这个情况下先这么办。那就是闷声发财,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去主动掺和江湖的事。为此他们决定,在山谷里建一个‘百家庄’,在那座山顶上建一个‘争鸣顶’。 这是刘继祖的提议,他说:“百家庄、争鸣顶取百家争鸣之意,就像咱们现在这样,各抒己见,求同存异。不像乐知书院、无为谷和止戈城那样,只取诸子一家。同时这个称呼也代表着他们这个村子是个多姓杂居村,是大家共同建立起来的,以后没有血脉的高低贵贱,大家都是平等的。 百家庄相对封闭,处于半开放状态。一方面通过对外围的封闭,让一般人轻易进不来,即使进来也能及时被发现。但百家庄不能完全封闭,否则就无法与外界接触,也不会得到官方承认。他们计划等谷里的荒地被开出来之后,他们就正式向官府申报,让税吏来丈量土地,稽查人口,正式纳入官府的管理。这样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可以借机获得一个新的合法身份。 因为当时的各地官府为了多收税,对于百姓的身份只看他在哪里纳税,只要你在当地拥有土地并缴纳了赋税,当地官府为了自身的利益,就会将你纳入他的管辖范围,并不会过多追究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当然官府敢这样做,主要原因是和平年代的人口流动非常少,很少有人会抛弃自己的土地和产业到外地谋生,即使像楚王治下的那些地方,大多数老百姓依然是故土难离。因此他们获得新的身份难度并不大,只要把税所的几个差役摆平就行。 这对于侯怀谷这类经验丰富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困难,再加上包崇义那是如假包换的举人,办起来就更容易了。因此他们完全可以改头换面,以一个新的身份走动。这对于走投无路,有很多强大敌人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次重生的机会,因此大家都同意这样一个半隐居的方案。 他们还商定在百家庄开荒种地,并开展生产经营活动,满足大家的日常所需,并逐步提高大家的生活水平。而争鸣顶则作为他们的秘密基地,完全封闭,不允许外人进入。他们还计划在争鸣顶上盖房子、开池塘、垦荒地、植果树、修密道,把那里建的固若金汤,能守能退。 为了以后方便管理,他们决定吸收宗族和门派的管理方式来组织管理,既符合当地的风俗,又契合大家的习惯,还能迷惑外人。大家选举刘继祖担任他们的第一任族长,并让四侠担任族长的护卫,反正自从刘继祖把他们的外号由四魔改为四侠后,四侠就一直跟着刘继祖,做他的护卫正好。 另外他们还制定了族规,并仿照朝廷的六部,组建了宗族内的七部,分别是户部、卫部、工部、礼部、武部、法部、医部。为此,他们相应选举出来了七位执事长老,分别负责管理族内相应事务,并进行了人员分工。 户部执事长老由苏孟奇担任,他掌管全族钱财、物资以及宗族内部各类日常事务,比如财物管理,采买分发各类物资,收发各类信息等。为了保障财物安全透明,他们团队中各部都安排一个成员参加户部的工作。 卫部执事长老为吴伦,主管宗族外围的防御工作。包括他们这块地整个区域外围的防卫,金线河上下游的防护,争鸣顶密道的防护,山谷外面山林的防护等。他们还要负责外面那个茶馆,那里既是他们的外部联络点,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防御监视点。鉴于吴伦没在,由曹瑾暂时负责这个工作,主要成员是各类武者。 工部执事长老为范成,主管宗族的各类建设工作,包括百家庄的营建、外围茶馆的构筑、争鸣顶的建造。成员以那些派去学习各类技能的人为主,由于前期大家的主要工作都在这方面,因此前期所有的人都要参与生产建造工作,等整个宗族建造的差不多了,各人再按照分工工作。 礼部执事长老为包崇义,主管全族的文化教育和宗族对外事务,包括所有小孩的文化教育,并培养下一代的秀才、举人甚至进士,以争取更多的免税权利,甚至在外面安定后去做官,帮助宗族获取更多利益。他还负责与外界打交道,成员由他挑选两人作为辅助。 武部执事长老为龙云飞,主管全族的武技教育和宗族内部的护卫工作,包括那些孩子的武技教育,其余成人的武技提升,以及百家庄和争鸣顶的内部护卫。成员则包括刘继祖、侯怀谷、连长老、项长老、刘长老等武技水平最高的几个人。 法部执事长老为侯怀谷,主管全族成员的族规遵守情况,包括奖赏为宗族做出贡献的人,惩治宗族的叛徒,惩罚违反族规的人等。另外侯怀谷还负责组织宗族的秘密部门,负责执行宗族的一些秘密任务。他们的成员由长老会临时筛选,并不固定,人数尽量控制在十人以内。 医部执事长老为冯定坤,主管全族的医疗、制药、医术教学,包括对孩子们的医术教导,培养医术专门人才,对所有族人急救常识的教导以及医治。他们的成药制作工作才刚开始,目前还是宗族收入的主要潜在来源。他们的主要成员是全体药师和少量医武者以及一些有医学天赋的孩子。 至于族规,他们讨论的时间最长。在讨论的过程中,也是以刘继祖的意见为主,大家都没想到,刘继祖年纪轻轻,很多观点却新颖独特有见地,大家都闻所未闻。而且很多观点虽然新奇,但仔细考虑后反而觉着他的建议最好。 刘继祖这也是看吴伦不在,他才敢有什么说什么,他考虑了这一世的实际情况,结合了前世一些可以借鉴的做法,因此提出的很多建议别人想都不敢想。毕竟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他说什么别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样一来,大家对他更加心悦诚服。经过反复协商,他们一共制定了十二条族规。 族规 第一条本宗族的权力机构为长老会,长老会由族长组织召开,共同决定宗族所有重大事项。对相关事项进行讨论时,遵从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但多数人不得因此侵犯少数人的权益,讨论后依然无法决断时,由族长决断。长老由各部推荐,族长提名,长老会任命,下任族长由长老会选举产生。对不能履行职责或违反族规的族长或长老由长老会罢免。 第二条本族确立不依血缘,只要遵守族规,被长老会认可的,皆可为宗族一员。 第三条本族设立宗旨是明哲保身,奉行低调行事原则,不主动与外人挑衅争斗。但对伤害族人的外人,在保证宗族安全的前提下虽远必诛。 第四条对背叛宗族的叛徒,全族人将不惜一切代价诛杀。 第五条年满十四周岁的族人可以自愿脱离宗族,但必须提前告知长老会,由长老会安排离开,族人脱离宗族后不得将本族信息外传。脱离的族人如想返回宗族必须经长老会同意,且不允许带其他人返回宗族,想带外人加入我族的,也必须经过长老会同意方可。 第六条族人之间应相亲相爱,相互扶持,有侵犯他人利益,作奸犯科,触犯族规的,由法部处置。对宗族有意见、与他人有矛盾或有其他问题,但没有触犯族规的,可以向长老会反映解决。对解决办法仍有意见的可以选择脱离宗族,宗族负责为其准备安家费用。 第七条本族十二周岁以上和七十周岁以下的全体族人都必须参加劳动,各部根据个人能力、兴趣、身体状况统一安排教育、工作、薪酬等事宜。年满三周岁的族人,由宗族统一安排教育,年满十二周岁由各部安排工作,并根据工作情况发放酬金,不得区别对待。对安排的工作不满意的,可以在工作满一年后申请更换。 第八条十二周岁以下的儿童、七十周岁以上的老人不必参加劳动,由父母或子女照顾,没有人照顾的,由宗族安排人照料。 第九条对全体族人,统一发放基本的生产、生活物资,由长老会根据本族的库存情况进行分配。各家按需领取,不得浪费。其余所需物资由个人通过劳动所得,交换或购买获取。 第十条各部根据具体工作内容与需要安排工作的时间、地点、内容,全体族人需服从安排,但各部必须保证族人有适当休息时间。工作以外,族人可自行安排自己的生活,除宗族进入紧急状态外各部不得干涉。 第十一条本族女子不需参加对外事务,各部不得主动安排。 第十二条本族实行自主婚配,年满十五周岁的成年男女可自主婚配及和离,报长老会登记即可,但有共同祖先的血亲,三代以内不得婚配。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起于累土 总体来说,大家对这个族规很满意,觉着这样一来大家就成了一个大家族,彼此扶持,分工明确,还设置了很多解决矛盾的办法。唯一有疑问的是关于女子婚配的问题,大家普遍认为婚姻还是应该是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来办。 但刘继祖解释道:“咱们这里有近五十个女孩和三十个男孩没有父母亲人,谁能给她们做主呢?” 大家都说:“你作为族长可以做主啊!” 刘继祖摇摇头,“这么多人的主,我不好做。我也不可能深入了解那么多人,还是让他们自己选择的好,选好选坏都是自己的事,自己负责。” 大家虽然还是有意见,但刘继祖不愿承担这个责任,别人更不好承担。这个理由让他们无法辩驳,只能妥协下来。 实际上这是刘继祖在借势,他故意借着族里有近五十个孤女和三十个孤儿的情况,把这一条写进了族规。刘继祖根据他在这一世十几年的经历,觉着古代跟现代比,好的地方挺多,不好的地方也不少,但最不好的一点可能就是这个了。所以才借着这么个机会想在自己的族群里改变一下,只是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 但不管怎么说,这半天一夜的会总算是有了结果,也为百家庄今后的发展制定好了规划,接下来就是具体实施了。 后面几天,除了负责采买、准备相关材料和做饭的人继续以前的工作以外,其余的人他们暂时集中了起来,先一起做外围的封闭工作。 大家普遍认为,族里现在这个情况不宜让外人知道,因此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把各个通道都堵起来,避免外人无意或有意闯进来。 为此,他们继续加强了金线河上下游和山谷外面山林的防护,然后把工作重点放在了后山和争鸣顶上的通道上。 后山的封闭比较困难,主要是现在没有修好道路,在山林里穿行十分不方便,速度也慢,很多东西也不好运过来。但他们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利用古人烧石激水开山的办法,弄出来大量石块,将一些可以过来他们地界的通道都堵了起来。然后又将山上一些突出的岩石、树木、灌木处理掉,防止别人借着攀爬进来。 光做好这些就用了近十天时间,十天后封堵完后山的通道,他们才爬上争鸣顶。 争鸣顶上果然如冯定坤和侯怀谷所言,上面地势颇平。众人找到了中间的那眼泉水,都围坐在泉眼周围喝着泉水休息。泉水甘冽,清凉可口。 周围的树林并不稠密,树木也并不粗壮,估计是因为山顶上虽有土壤,但并不深厚,所以树木无法长得过于高大,这对于他们开荒来说算是好事。他们可以把这些树木连根刨出来,能成材的用作建筑材料来盖房子,剩下的则晒干后作为干柴储备起来。 但开荒是后面才要做的事,他们先要处理的是那个密道。 众人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那个密道清理了出来,结果他们在密道的一个岔路上发现了一个天然的山洞,让大家又惊又喜。 那个山洞面积不小,阴凉干燥,尽头有一道溪流,即可以作为一个临时避难所,也可以作为一个天然的仓库,用于储存粮食和各类物资。 众人大喜过望,这可省了不少事,这样他们就又多了一个天然的避难所和仓库。即使敌人攻到了山顶上,只要把这里的入口封好,做到从外面打不开,再准备足够的食物,他们还可以在这里坚守很长时间。 众人最后商量着先把那个出口伪装遮掩了起来,然后再慢慢做进出的暗门,到时候将门设计成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无法打开的样式,然后再进行一些伪装就行了。 等把出口那里暂时封起来后,大家就又下了山,回到了山谷。 这一趟下来,刘继祖心里盘算,这个山谷的建设可不是一年两年能完成的,要慢慢来,一点一点完善才行,而且可能需要大量的钱。 他们几个人修整了一天,刘继祖还趁机提前过了个十七岁的生日,但他只和七妹一起过,并没有通知其他人,然后就继续开始规划建设百家庄。 另外,他们回来那天,路口的茶馆也建好了。 整个建造过程中,那些派去学习的弟子和孩子们全程跟着一起参与到了建房的过程中,学习各种建房技能。因为材料准备充分,地基也早就打好,节省了不少时间,他们只用了八天时间,茶馆就建成了。 茶馆的格局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那种,用的木石结构,外观朴实无华,里面的家具坚固耐用。 其余那些准备材料的匠人也完成了各自的工作任务,侯怀谷给所有的匠人们结算了工钱,那些跟着他们学了近两个月的孩子和弟子们依着徒弟礼,依依送别。 然后他们开始在这些学成的弟子的带领指导下,开始按照规划在山谷里营建房屋和街道。 之所以没有请外人进来建,而只是生产各种建筑材料,并不完全是因为缺钱,主要是他们不想更多的人知道山谷里的情况。 众人动工之前,依然是仔细勘察,合理规划,最终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地点,计划先在那里建了一座祠堂,用于族里的祭祀和长老会商量事情使用。然后在祠堂前面建了一个十丈见方的广场,用于宗族全体聚会和平时大家活动使用。 然后再以广场为中心朝四周修建道路,道路修好后再慢慢沿着道路两边建房子。他们想把路修成书院那样的石板路,这可不是个轻松活。 这里地处山区,虽然不缺石头,但那时没有现代机械,全靠一些手工工具和半手工工具,效率较低。但大家都还是坚持要做就做到最好,因此他们打算先把路基整理出来,把房子先盖上,石板后面可以慢慢加工,或等有钱了,直接去买更方便。 等刘继祖来看时,他又坚持让大家沿着道路修了水渠,把山谷里的那道溪流引到建造房屋的地方,做到让每家每户都可以就近打到水。 众人开始时还嫌麻烦,但等道路、地基、水渠都试着先建了一部分并把水引过来后,大家见了都觉着方便,这样就不用每天跑那么远去打水了。 水渠周围的环境也因为有了活水滋润而显得更加湿润,空气都更加清新了。 有了源源不断的活水,刘继祖又指导他们依着高低错落的地势建了下水道,通过冲水就可以把粪便冲到地势低处的一个化粪池,然后再用来肥田。 大家对这个新奇的想法十分好奇,但事实已经多次证明,刘继祖的想法大多是对的。于是他们在修路基时就把水渠和下水道都修好了,路两边一边是水渠,一边是下水道。水渠是用现成的瓦片铺就砌成,瓦片很便宜,可以到城里买到。除了过路时和出门时水渠上面盖了石板,其余的都直接露在外面。 为了方便大家取水,每间隔一栋房子的距离,就设计了一个两尺深的竖井。下水道则是用上了釉的光滑的陶片砌的,是让苏孟奇专门在商州城买的,上面铺了砖。为了掩盖气味,降低落差,下水道都是埋在地下的。 侯怀谷和冯定坤对这个设计赞不绝口,说无为谷就够干净了,但也没有这样的设施。 等这些基础设施都设计好并打好部分地基后,大家就开始兴高采烈地设计房子了。 本来对于房子的设计,刘继祖也有很多前世的想法。但考虑到不宜把百家庄建的太扎眼、太另类,从而引起外人的注意,他就打消了这些想法,还是照着周边房子的样式建造就好。注重的还是朴实无华,坚固耐用,但因为是住人的,还要讲究一定的舒适美观才行。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一十六章 横生枝节 为此,他们又商量了好半天,终于规划出了住宅的样式。 大家一致还是喜欢木石结构的房子,这样的房子住着舒服。房间布局也变化不大,他们借鉴了书院给外面弟子建的那些房子的布局来建造,只是整个宅院的面积要比书院那个大不少,毕竟这里的空地多的是。 所有的宅院都是坐北朝南,一间堂屋,两边各有一间耳房,这是主屋。主屋前后各有一个院子,前面的院子里左边建有一间厨房,右边建一间厢房,中间是内院,对面是院门。院子里,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来自行归置,门外就是石板路和水渠。 后面的院子里,一角建茅厕,并连接有下水道,旁边配水池用于冲水。另外一角建一个棚子,用来饲养畜禽或堆放杂物,其余的地方可以用来养花、种菜或做成练武场。 侯怀谷还提议在后院加个后门。 但冯定坤不同意,“这里全是咱们自己的地盘,自己家房子还要后门干嘛,无为谷的房子不是也没有建过后门吗?” 侯怀谷却说道:“冯师弟,咱们可还有很多非常厉害的仇人啊!万一他们要突然打进咱们庄子里怎么办?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冯师弟难道忘了无为谷的上善营是怎么无声无息间就把你抓走了吗?” 冯定坤闻言一愣,嗯了一声,“侯师兄说的有道理,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咱们的下落,那帮人确实有这个本事无声无息地潜进来。” 侯怀谷朝他点点头,“这就是了!咱们可千万不能大意,除了每家每户都要修一道后门以外,咱们还要多挂一些警铃,除了在外围和庄子里的警戒点挂上外,每家每户也必须在顺手的地方挂这么一个铃铛。 这样一来,即使敌人悄无声息地突破了咱们的外围和庄子里的警戒点,杀到庄子里来。只要这些敌人在行凶过程中被咱们庄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及时发现了,他只要能第一时间拉响警铃,这样周围的人就能提前发现危险,从而及时采取相应措施。 大家只要听到一个警铃响,顺手的就一起拉响,然后立即从后门逃走。咱们在每家每户的后门再单独规划一条小路,这条小路和大路要不相连,直接通往后山争鸣顶。而大路等咱们建的差不多时,就人为切断通往争鸣顶的通道,这样走大路的敌人因为不知底细,就无法顺着大路及时追上我们,我们就有了逃上争鸣顶的时间了。大家说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大家听了,无不对侯怀谷的想法赞不绝口,所有人对这个设计都很满意。 宅院设计好了之后,他们计划先造出一套宅院出来看看实际效果,根据这个房子的效果再进行调整修正。 建房的材料他们已经准备了很多,只不过需要他们一点点的把那些材料运过来。 人多力量大,这根本不算问题,这套宅院只用了七天时间就建成了,比茶馆建造的速度还要快。 这主要也是因为前期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不用现时到处去买,修路时房子的地基也清理了出来,这就节省了很多时间。再加上干活的人更多,这也是第二次盖房子,各种技术更加熟练,因此用时更少。 宅院建好后,所有人都来参观,对新宅子都非常喜欢。特别是那些孩子和跟着苏孟奇留下来的那些人,他们出身都是贫苦百姓,家里很多只有一间草屋,哪里住得起这样的房子!现在刘继祖说所有的人都可以住上这样的房子,让他们怎么能不高兴。这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因此刘继祖带着的这个团队,最死心塌地跟着他的正是这些人。而那些武者多少都是有些想法的,他们都是乐知书院和无为谷出身,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们离开无为谷和书院大多也是被逼的。 毕竟他们很多人连学费都没交清,更没有交那一万两银子和宗门脱离关系。这就已经触犯了门规,等于是和书院以及无为谷撕破了脸。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开始时只是想跟着龙长老、侯怀谷、冯定坤等人一起闯荡一番,共同对抗书院和无为谷。 他们各个都有一身本领,从来没想过要这样一辈子隐居起来,所以来到这个山谷时,他们更多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避难所。虽然后来侯怀谷和冯定坤发现了争鸣顶,这里成了一块福地,他们的心态有所改变。有些人也确实想着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园来看待,但他们毕竟和那些穷苦百姓出身的人不同。他们身怀绝技,都有一颗不甘于平静的心,早晚是要出去闯荡的。 对此侯怀谷看的透彻,他和刘继祖说过好几次这个事。 刘继祖也在想,这些人确实不适合长期放在山谷里,如果不给他们找些事做,早晚是会出事的。最轻微的影响可能就是离开了,而且他们要走也没人能拦住,何况他们还制定了族规,允许族人离开呢! 为此刘继祖一直在思考,如何安排他们这些人,既能实现他们的个人价值,展现他们的才能,又能认同这个宗族,为宗族多做贡献,但一直都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第一套房子竣工这天,大家刚兴高采烈地吃完中午饭,正要兴冲冲地盖第二套宅院,突然潘光达和一名一直守在外面茶馆的武者匆忙跑来。 只见潘光达面色憔悴,一只手受了伤,被包扎起来,背上还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袱。他跑到刘继祖近前,一边喘气一边着急道:“传宗师弟,咱们变卖那些古玩字画的钱都被抢了!龙长老他们都受了伤,我受伤较轻被派来给你们送信。” 刘继祖见了他的样子就知道不好,连忙过去扶住他的手问道:“潘师兄,你别着急,先讲讲事情的经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继祖扶着他找了个树桩坐下,然后又找来了一个水壶递给了他。 潘光达喘匀了气,喝了两大口水,才说道:“银子被抢是在两天前,我们好不容易在八天前等到了一个规模较大的拍卖会,把那些东西委托给扬州当地最大的一家拍卖行拍卖。经过鉴定咱们那些古玩字画都是真品,卖了个好价钱,除了花去的佣金一共还剩十八万两银子。龙长老很高兴,还花了一千两银子在那里的黑市为你买了一把好弓。” 说着把背上长条形的包袱拿了下来交给了刘继祖。 刘继祖现在哪有心思看这个,他接过包袱先放在了一边,让潘光达继续说事情的经过。 潘光达继续讲道:“我们手上有了这十八万两银子后,很快就被很多人盯上了。龙长老和刘长老也觉察到了,说我们可能被拍卖行的人出卖了,于是我们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为了避开这些监视的人,我们采取了各种措施。 包括改变行程、易容改装,甚至主动出击。五天后,我们原本以为已经摆脱了那些人的追踪,稍稍放松了一点,那天中午刚过了慎县,来到了一处树林边。龙长老看了树林好一阵,说这处树林枝叶繁茂,视野遮蔽,容易出事,让我们都小心点。并停下来让我们都穿戴好装备,他还把给你买的那张弓也挂上了弦带在身边,然后才让我们继续上路。 结果走到林子中间时,真的遇到了劫匪,他们没有做太多的准备,也没有路障和陷阱,就是先用弓箭偷袭。有龙长老提前示警,这对我们这些人有个鸟用,龙长老指挥我们躲的躲,拨的拨,七个人没有一个受箭伤的。等他们的箭都射完了,道路前后涌出来一大群蒙面人,都拿着刀枪,怕是有上百人。 我们七个人分头迎战,这些人应该都是来自江东道、江西道的江湖人,会些武技,各种阴险卑鄙的江湖手段也多。但他们虽卑鄙,却不是我们的对手,只是我们也废了不少力气,才让这些人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剩下的那些就都跑了。 我们刚想休息一下,喘口气,龙长老却说这些都只是试探,是来消耗我们的体力的,让我们不要放松警惕。果然,等那些活着的江湖人逃完,就从树林遮蔽处转出来了十八个人,并迅速接近了我们。 最近的那个离我们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其中有六个人披着黑色的大斗篷冲在最前面。龙长老一看装束,就大喊让我们快退,让我们离披斗蓬的人最少十步以上的距离。 但这伙人,根本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退开到足够远的距离,就一边喊着要为同门报仇,一边已经冲进了八步以内的距离。但他们并没有再进一步靠近,而是快速地停了下来。没披斗篷的那十二个人,就两两一组,左右两边一站,迅速地帮披斗篷的六人拉开了斗篷。 我滴妈!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暗器高手,那六个人的肋下胸前都固定有暗器装置,六人分成了两组,这组射完,那组射,那组射完,这组接着射,循环往复,暗器不断像雨点般朝我们这边射了过来。 我们只能拼命使出浑身解数,不停闪躲、拦截,但几轮后实在是顶不住了。因为他们的暗器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速度也比前面的箭要快得多、小得多,就和上次刘长老拿出来的那个一样,实在不好拦截,射的还他x十分准。” 听到这里,刘继祖心里一动,心想怎么这些人使用的暗器都是一个种类,难道说止戈城的暗器都是一样的?看来想通过这个来确定某个止戈城的暗器高手是不现实的。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何患无辞 第一百一十七章何患无辞 潘光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继续讲:“加上前面我们的体力消耗了不少,精力不济,三轮暗器过后终于没法挡住了,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辛亏这时,有个毒武者兄弟拼着受伤朝他们放了一管毒雾。 对方似乎知道厉害,不敢再发射暗器了,而是迅速朝后退了,暗器才停了下来。龙长老趁机带着我们避到了旁边的树林里,利用树干来遮挡住身体,然后他不断朝对方放箭,进行反击,主要目的是防止对方等毒雾散尽后再追过来。 但不知道那伙人是知道毒雾厉害且不想被弓箭伤到,还是那伙人的目的并不是杀我们,只是要劫财。反正我们一躲进树林,他们就把我们装着钱的马车抢走快速离开了。 我们想去追,但都中了暗器,这些暗器还都有毒。辛亏有咱们医武者的兄弟在,给我们解了毒,处理了伤口,否则我们几个人就都栽在那里了。 等伤口处理好,龙长老就让我尽快把消息送回来。龙长老交代我路上小心谨慎,日夜兼程。他是怕拖的时间长了,钱就被花掉了,追上他们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四天的路我两天就赶了回来。龙长老他们的伤虽重,但都没有性命之忧。 另外,龙长老除了派我回来给大家送信以外,还派了受伤更轻且善于追踪的刘亚夫沿着车辙印去追踪那些人的去向了。其余的人在处理了伤口后,现在都去了慎县的聚友客栈养伤,等着你这里去接应他们。” 众人听了都气炸了肺,十八万两银子啊!他们现在正缺钱呢!何况还打伤了他们的人,大家都说要去找到那伙贼人报仇,刘继祖听了也是气愤难耐,但他生性谨慎,他从这些人的特征手段上分析,猜测这应该是止戈城的人,他对止戈城的情况了解的非常少,因此一直在思考对策,并没有立即表态。 侯怀谷这时说道:“族长,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是止戈城的人干的,还好有医武者跟着,要不这次咱们的损失就太大了。他们这回一次就派出来了六位器使,这可少见,这是势在必得的架势啊!咱们也要抓紧时间行动才行,龙长老的担心的有道理的。” 刘继祖沉吟了一下,“苏长老、范长老,你们先去为我们准备行装马匹,最少要二十个人的,多备干粮饮水和马匹的精料,马匹要一人两匹,一匹驮人,一匹驮物。侯长劳,不知您知不知道止戈城的事?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好让咱们有个准备。” 侯怀谷点点头,“这很正常,他们的宗门离中原很远,和咱们接触不多,经常在岭南、江西、江东、山东、广东等东部诸道活动。但爱打劫这个毛病还是很明显,三宗门里只有他们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老江湖都知道,‘无为谷采花,止戈城劫财’,如果要从一个地方运很多钱或贵重物品到另外一个地方,特别是涉及到东部那几道时,可千万别让止戈城的人知道,否则准没好。 无为谷相对于书院和他们打交道较多,毕竟两家的势力范围是挨着的。因此我对止戈城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我跟你们说说。江湖中人都知道的我就说简单点,其余的都是我这么多年行走江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我跟你们好好讲讲。 止戈城的宗门在武夷山,分为内外两城,多年前我去过那里一次,是去取无为谷定制的一种毒雾发射装置,我的这些消息也是那次无意间知道的。和其他三宗门一样,外人只能进外城。他们的外城里面全是商铺和作坊,其中出售、制作、维修各种武器装备的占了一半,另外一半是常规的一些提供各种服务的商铺和店家。 止戈城的外城也是建在一个山谷里,但不像无为谷和书院那样是利用山势来封闭起来。他们那个山谷比较开阔,山势也不险峻,无法利用峭壁起到防护作用。因此他们是在谷里建了城墙,差不多就是一个小县城的规模。外城里住着两类人,一类人是匠师,一类人是执事,都是外姓弟子,他们只负责生产和经营。” 听到这里,刘继祖抬头看了侯怀谷一眼,侯怀谷知道他的疑问,“不错,止戈城和书院以及无为谷一样,也是通过血脉来定亲疏远近的。但他们的内城弟子只有一个姓,那就是黎姓,就是九黎岛的黎。 他们的通婚形式与书院、无为谷也不同,因为他们是一族之人,因此内部不通婚。所有的内城弟子都是凭本事到外面找女子成婚,婚后儿子留在内城,女儿嫁到外城。所以止戈城内城是由儿子们继承管理,外城是由女儿们经营管理。 内城里有三类人,器使、武者、匠师,他们的执事由那些武技低微的武者担任,武技高强的武者担任器使的护卫。止戈城的城主历来都是由最强的器使担任,最强的武者和匠师分别担任副城主作为辅助。匠师负责开发暗器装置和各种武器,武者除了作为守护武者护卫器使以外,还负责守护整个内城和外城。内城中器使数量最少,匠师次之,武者数量最多。 相对来说,止戈城的武者比无为谷的武者实力要强,无为谷里单凭武技有资格和族长您做对手的不超过两个人,可能还要靠着神兵才行。止戈城里的武技高手要多一些,他们除了拥有更多神兵利器以外,他们内城弟子的素质比书院的院内弟子和无为谷的谷内弟子都要高一些。 刘继祖听了一愣,“这是为何?” 侯怀谷哼了一声,“除了他们的婚配形式以外,估计主要是因为他们那变态的门规造成的!您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抢劫吗?” 大家都摇摇头。 “因为那是他们内城弟子出师的要求。” 大家听了还是没明白,一脸的疑惑。 侯怀谷解释道:“止戈城的内城黎姓弟子,三岁时就会被甄别,看他适合干什么,然后开始分类培养。他们的武力全靠内城弟子,外姓弟子只能做匠师和执事,给宗门打杂,生产各类武器装备的零件或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武器。所以虽然他们内城弟子的战斗力也有明显衰退,但和书院以及无为谷相比还是要好一些。 内城弟子的培养分为几个阶段,分别是甄别、筑基、授艺、组队、实战、出师。甄别我说了,三岁开始,筑基为三到九岁,内容和咱们学的差不多。九岁后合格的继续培养,传授各类技艺,不合格的沦为执事。十五岁组队,一般是一个器使配两个武者,这和无为谷很像,无为谷是一个药师配两个武者。 三人小组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时间不定,他们认为磨合好了,又有合适的任务,就可以申请出去实战了。但怎么实战呢?总不能出去随便找个人跟他拼命,谁会跟他们拼命,是不是?有什么好处吗!所以他们就定了一条变态的门规,他们规定弟子出师的标准,就是出去抢回一万两银子给宗门。 所以,他们所谓的实战,不是看你杀了多少人,只看你能不能交一万两银子给宗门。但钱是好东西啊,谁会平白无故给你,所以就只能抢。和其他江湖门派到各地设点是为了接任务、卖东西和搜集江湖信息不同。止戈城的据点除了这些基本功能以外,还负责打探哪里有可以打劫的机会。 一旦被他们知道了哪里有可乘之机,他们就会立即采取措施,将消息发回宗门,派出这些要出师的弟子,然后像江湖同道散出消息,说被打劫那人是止戈城的仇人云云。” 刘继祖听了一愣,这怎么和吴伦那次的经历那么像啊?他问道:“难道那人不是真的得罪了止戈城?” 侯怀谷冷笑两声,“止戈城的弟子那么好欺负吗?得罪了他们能得到多少好处吗?您说,谁吃饱了撑的会去得罪他们?但是不是真有仇这个可不好说,因为他们想了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虽然卑鄙无耻,但外人还说不出什么来。” “方法是这样的,那些被打劫的都是有钱人,有些为富不仁或纯粹倒霉的可能干过些坏事或得罪过什么人,仇家自己报不了仇就找到了止戈城。止戈城调查清楚后,只要觉着有搞头,最少也要有一万两银子的油水才行,达到要求的他们就会把那仇家收为名义上或暂时的止戈城外城弟子,然后对外说被打劫的那个有钱人得罪了止戈城的弟子。” 大家听了都目瞪口呆,一脸的不可思议。 但侯怀谷没停下来,“他们这样说的目的一是告诉江湖同道,这块肥肉已经被止戈城盯上了,没有本事的就不要来添乱了。另外这样也显得师出有名,不是我要打劫你,而是要为自己的弟子讨回公道。等仇报了,钱抢了,再象征性的给那人一点钱,然后找个借口把他的名一除,再给宗门交一万两银子,事情就结了,而完成这个任务的新弟子也算出了师。” 众人还依然处于吃惊的状态,都不相信堂堂三宗门居然用这样卑鄙无耻的办法。 侯怀谷却不以为意,一本正经地介绍道:“这类事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了,但只有他们自己人或老江湖才知道这些内幕。不知道的还以为止戈城多维护自己的弟子呢?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但不管手段有多卑鄙,这实战的效果却非常好,既锻炼了弟子又抢了很多钱。抢来的钱宗门一律只要一万两,剩下的不管多少都归弟子所有,所以止戈城的弟子就这样养成了爱抢劫的毛病。除了出师时要去抢,没有弟子出师时,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止戈城也会安排这类任务,只是这时要把打劫来的钱一半上交宗门。 一般出师的任务,多是三个人行动,也就是一个器使两个守护武者。但也不绝对,他们认为三个人就能完成的任务,也会只安排三个人去,和出师什么的没关系。超过三个人的,那肯定就不是出师任务了,那说明这个任务难度比较大,三个人完成不了。这样的任务一般涉及到的钱很多,难度也大,不会安排给还没出师的弟子。 这次龙长老他们被劫,估计就是止戈城在扬州的据点通过拍卖行知道了龙长老他们手里有一大批财物,然后才安排的这个任务。从刚才潘师侄的描述看,止戈城安排了六名器使,说明他们试探过龙长老他们,知道不好对付,所以派了十八个人出来,这可是大手笔。 潘师侄说他们胸前肋下都有暗器装置,说明至少是六手器使,如果下半身还有,那就是八手器使,九手、十手的还没外人见到过,不知道他们会把装置放到身体什么位置。多说一句,止戈城的器使在八手以前一般都是双数增加的,所以器使多是四手、六手和八手。 这是因为他们最常用的那种暗器装置正好能同时发射两枚暗器,但这类装置很重,体积也不小,到八手几乎已经是极限了。再强行增加,器使就无法负担,也会影响速度和准度,所以八手器使就很少了,九手、十手的更是极为少见。 另外,他们喊着要为同门报仇,估计是他们故技重施,炮制出来动手的借口。我猜可能是止戈城有人认出了龙长老一行中某个人的身份,以三宗门的消息灵通程度,他们有极大的可能性知道我们干了些什么,有哪些仇家。 这些仇家有些不好惹,但有些是很好利用的,比如江北道那些曾拦截过咱们的江湖门派。那次咱们杀伤了不少人,他们就可以派人联系上参与了这个行动且有损失的某个门派,让其中的某个和死者或伤者有关系的人加入止戈城,然后以此为借口抢劫咱们。”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河东狮吼 众人听了,都不住点头,觉着侯怀谷的分析很有道理,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开朗了,对止戈城的认识也加深了。 侯怀谷见大家都听明白了,又继续补充道:“这些内城弟子抢了钱后,除了吃喝嫖赌外,最喜欢的就是拿去买女人,他们是扬州城人贩子的大主顾,所以那里止戈城弟子数量多也不奇怪。 说了这么多,大家应该都听明白了吧,三宗门的内部弟子是有区别的,书院和无为谷的那些纯血弟子多数较弱,只有少量精英不错,庶子们倒整体还行。止戈城的内部弟子却是整体都强一些,也比较好斗。而外城弟子就和善和悲催多了,他们只管做工和销售,而所有的钱都由他们的夫人们管着。 无为谷和书院选外姓弟子,目的是把外姓弟子尽快培养出来,好多给宗门挣钱。而止戈城选外城弟子实际上是在给自己的女儿或妹妹选女婿,只有被内城的那些老丈人、大舅哥或待嫁的新娘子看中了,才能成为真正的外城弟子。 当然,他们除了做女婿外,主要也是给宗门挣钱。但挣了钱自己又没有掌控权,什么都要自己媳妇管着,所以很悲催。因此外城弟子有了孩子,也很少让他们留在外城的,都是送到或嫁到外面那些止戈城的附庸门派,有能力的还会帮自己的孩子建一个门派,这样还自在快活些。 所以江湖上有句俏皮话,叫‘好女不近无为谷,好男不去止戈城!’因为去了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啊,像你们这些年轻未婚的,要去止戈城可要小心,万一被内城里的老岳父、大舅哥或未嫁的新娘子看中了,可就麻烦了!” 说完扫了一眼刘继祖和一干年轻些的弟子。 大家听了都有些好笑,不知道侯怀谷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曹瑾笑问道:“侯长劳,这有什么麻烦的?婚姻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这个还能强求吗?” 侯怀谷却郑重起来,“你们可千万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这可是亲耳听他们的外城弟子说的。但凡知道内情的,长得好看的、三十岁以下的男子根本不敢去止戈城的,只要被他们的人看中,人家有的是办法让你就范。 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不说这个了,本来我是反对去招惹止戈城的,否则平白又增加一个强敌。但现在咱们没去招惹人家,人家却来招惹咱们了,这就没办法了。忍气吞声的事,我侯某人可从来没干过,我还是接着跟你们说止戈城的事吧!多了解他们一点,你们就更安全几分。 记住,止戈城的人不开玩笑!这是他们的格言,他们说的事再荒唐,都是认真的,即使是很无耻的事,他们也能处理的有理有据,让你无话可说。咱们要去复仇,肯定师出无名,那就只能隐藏身份,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谁。否则止戈城的报复可不像书院和无为谷那样,他们要团结的多,手段也残忍的多。 止戈城的主要战力是器使,也是最让人头疼的。相信书院出身的各位平时都想过怎么对付暗器和毒雾吧?可无为谷和止戈城屹立江湖上千年,现在仍是三宗门,这是为什么呢?其实答案也简单,江湖人对付暗器和毒雾只能靠实力,根本没有其他办法,这才是原因所在。 实力包括但不限于:发现危险的感知能力、危险来临前的反应判断能力、身体反应的速度、防护装备的水平、对毒素的抵抗能力等等。换句话说,能不能躲过去,就看你当时的反应了,躲过去了,那倒霉的可能就是放毒或放暗器的那人了。躲不过去,你这人就完了,就这么简单。 但除了江湖人以外还有一类武人,就是军队里的将士,他们是有办法的,那就是弩箭和铠甲以及数量优势。也就是说,要对付止戈城和无为谷的人,要么能远距离攻击,要么能做到绝对防御,或者反应能力逆天,能避开所有的暗器,躲开毒雾笼罩的范围,然后击败另外的武者,结果对方的性命。 你们不用想其他办法,都没用的。下面我用族长和止戈城的器使做例子,详细说说与这类人如何对战,这也算是我的半生积累的经验了。” 众人听了也都重视起来,都坐直了身子认真听。 “像族长这样的,武技高强,箭法出众,还吃过百毒解,如果能提前感知到危险,及时发现对方的位置,对付这类人最理想的办法就是在一定距离以外使用弓箭。 这个距离通常是十步以上,而且这个距离对用毒和用暗器都有效,但并不是说人家的暗器和毒雾的射程就只有十步。而是说十步以外,他的暗器也好,毒雾也罢,速度会变慢,杀伤力会减弱,给你反应的时间延长,容易躲过去而已,这点你们要注意。 现在龙长老又给您买了一把好弓,这可难得,一千两银子的弓应该是极品了吧!过后有时间您熟悉了之后,射箭效果估计会更好,有效射程可能也会增加不少,这样您就可以根据您的射程来决定攻击的距离了。这可是对付他们最有效也最安全的办法,必须好好利用才行。但要想使用这个办法,就必须能提前打探到他们的行踪,这才是这个方法的难点。 另外,你们最好不要让他们先发现你们,因为用毒和用暗器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接近你,这是他们的基本训练内容。比如通过提高速度的步法武技,或提前隐藏起来,等你们靠近时再突然出来偷袭,或者利用其他的人或守护武者纠缠住你,他们再趁机靠近你。这是三种最常见的方式,万一遇到这种情况就要靠真本事了,以您现在的身法和武技,也不必惊慌,我猜八手以下的器使,根本伤不了您。 止戈城现在的顶尖战力才九手,我知道的达到这种水平的只有两个人,轻易不会出内城的,而那些拿着神兵的可以与您对敌的武者高手,都是守护在宗主身边的,轻易也是不会出城的。十手器使更是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出现了,所以说您不用过于担心。” 刘继祖问道:“这是为何?难道培养一个十手器使真那么难吗?” 侯怀谷点点头,“非常难,十手器使被称为器圣,这就和你们书院培养的武圣,我们无为谷培养的毒圣一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我前面也说过,之所以这么多年都再没有出现十手器使,除了有这种资质的人太少以外,根本原因还是现在止戈城的弟子们不愿意吃那份苦,受那份罪了。 我那次去止戈城取货时,认识了一个同乡的止戈城外姓弟子,对我招呼甚周,于是我就邀请他一起去喝酒表示感谢。我要了个包间,他喝多了,跟我说了很多,我今天说的关于止戈城的大多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包括前面我说的有些内容。我跟你们学学他当时是怎么说的,省的你们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他的话我印象太深了,他跟我讲,侯大哥,您是不知道啊!我就是因为年轻时不懂事,听说止戈城多么了不得,是什么三宗门之一,就想亲眼去看看。结果就被困在了这里,已经十几年了。您说我他x多傻!我那时刚考过江北道的举人,如果再能考中进士,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就算中不了进士,留在家里当个土财主也好啊!妻妾成群不好说,一妻二妾还是能做到的。 我他x堂堂一个举人,现在弄得天天给人赔笑脸,挣了钱一分也拿不到。不怕您笑话,今天要不是您请我喝酒,我连杯酒也喝不上。每天晚上还要给她洗脚、按摩、说小话,还要满足她,满足不了还要受奚落。她来了月事,还要监视着我自己解决,说什么怕我憋着干坏事! 我他x能干什么坏事,一文钱都没有,妓院也不招待啊,老子城都出不了,能干什么坏事!我来了止戈城没多久就被扣在了这里,开始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我吓坏了。后来才知道我是被内城的人看中了,要招我为婿。我一开始坚决不从,各种借口都说了。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我根本抵挡不了,最后上了他们的当,被他们下了药,干了不该干的事,只能入赘为婿,否则就要拿到官府法办。 我们这些人虽然是外姓弟子,但实际上要么去生产零件和简单的兵器装备,要么像我这样做执事,给他们打杂。止戈城为了保证他们的秘密不外泄,我们外城弟子永远不可能掌握他们的核心技术,你要是想偷着学,被他们发现就惨了,简直生不如死。 外城弟子入赘止戈城的当天,他们还会带着我们去游览内城,那也是外城弟子唯一一次进城的机会。其实重点就是带我们去他们的监牢参观。那里关了好多人,有一半是我们外城弟子,有偷情的、有偷艺的、有偷钱的还有偷跑的。目的就是吓唬我们,让我们老老实实干活,好好对待夫人。 这帮混蛋!自己家里都他x妻妾成群,我们却连出去寻花问柳的资格都没有,你说可气不可气。他们这帮子人武技练的差不多了就会停下来去赚钱,赚了钱就去吃喝玩乐买女人,从来都是不思进取,很少有人把心思放在提升武技上。 所以现在城里最多的是四手和六手器使,武者大多就是武师和宗师的水平。八手器使都是城主和副城主的候选人,不超过十个,九手器使这么多年除了城主以外,就培养出来一个,那可是当宝贝在培养。传说中的十手器使已经几百年没出现了。 我听说,是因为十手器使很不好练,资质最好的人也要整天练习好多年才有一丁点希望,而且听说练这个对身体还有一定的伤害。他们那帮子人怎么肯干?别说十手了,就是八手、九手他们也少有人愿意去练,不说他们每家人每年都有不菲的份例钱,单是出师时出去抢一次就有花不完的钱。 有了这么多钱,谁还肯花时间去苦练啊!练那玩意儿图什么呢?还不如多买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天天在家享受呢,玩腻了还可以卖了再买。哪像我们这样暗无天日,有家都不能回! 他说完后就抱着我大哭不止,我怕他喝醉了乱说话给自己惹祸,就把他灌醉了,送回了家。说实话,他妻子我看见了,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堪,长得也不错,对他也挺关心,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但没有自由恐怕是真的。”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败俱伤 众人都听傻了,心想这止戈城可够吓人的,没事还是不要往那里跑。 侯怀谷见他们似乎都被吓住了,终于满意了,“我当时还细问了这个外姓弟子,要怎样改造才能成为十手器使。他告诉我说,改造实际上并不是要把身体怎么了,而是要将身体的一部分与暗器发射装置长期甚至永久的固定连接起来才行,不像那些一般装置不用了就可以卸下来。 他还说,九手就已经是人体极限了,那还要天赋出众加长期刻苦训练才行。现在止戈城日子这么好过,那么多漂亮姑娘他们都应付不过来,谁吃饱了撑的天天苦练这些玩意儿。那帮小子天天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差不多就行了!’何况,好好的身体为什么要加那些劳什子的装置,那多麻烦,还怎么和女人亲热,干什么都不方便吗! 所以说,族长啊,如果只有一个器使,您就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您提高警惕能及时发现他,就可以通过闪躲和拨打暗器躲过第一轮到第三轮攻击。他们每轮攻击之间是有间隔的,虽然他们通过训练,让这个间隔时间变得很短,但这对于高手来说已经是致命的了。您必须把握住这几个间隔,所以闪躲和进攻的方向就有讲究了。 千万不能朝远处去躲,除非有遮蔽物,因为你再快也快不过他们的暗器。用后背对着他们更是把自己变成活靶子,绝不可取。 你们要知道,只要有了器使头衔,能背着他们那不外传的暗器装置出来的人,击打有效范围中的目标都是百发百中的。做不到这一点的,只能沦为执事,都没资格带着这些暗器。所以说,在有效射程内,你把那么大个后背给器使打,他绝不会失手的。对此,你们千万不能心存侥幸,这个道理对毒武者也适用,你们千万记好! 所以正面闪躲和拦截他们的暗器才是最正确的方法,但你的观察、反应的速度必须要又快又准才行。我仔细观察过您动手时的情况,在您精力充沛且有准备的情况下,您绝对能在第一到第三轮射击中,打掉八手以下所有的暗器。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您要相信我这几十年练出来的眼力。” 刘继祖才不相信,心说你还是计算机了,能通过别人动手时的表现分析出这些?即使最强大的计算机也做不到吧!但他却什么都没说,人家那么信任自己,不好的说什么风凉话,只好继续认真听着,毕竟侯怀谷讲的这些以前确实没听说过,他提出的对付器使的办法比吴伦想的办法更具体。 侯怀谷没注意刘继祖的表情,还在继续介绍着,“但超过八手时,您就要注意了,不管是一个人超过,还是多人加起来超过,都要注意了,我感觉九手既是一个器使的极限,也是一个武者防御的极限。但极限状态不好维持,止戈城的器使又擅长阴谋诡计,他们多会让很多不相干的人或自己的守护武者来消耗你的体力,等你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再来攻击你。那时你已经很累了,身体的反应速度也变慢了,就很难防住他们的暗器了。 其实像你们这样武技达到一定水平的武者,在平心静气,体力充沛,集中精力,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大多都能防住对方的一到三轮暗器攻击。这可不是我在瞎说,前面潘师侄不是也说了吗,他们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坚持到第四轮攻击才受伤,就很能说明问题,而且关于这个还有故事呢!” 众人都想听,于是就让他讲讲那个故事。 侯怀谷看大家都很感兴趣,捋了捋胡子,说道:“话说,几百年前,三广地区出了一位天生的武技奇才,武技水平极高,在当地难寻对手。于是他就开始到处找高手挑战学习,先是中小门派,然后是名门大派,最后是三宗门。 他的要求就是切磋武技,让门派里的高手和他过招,没有其他要求。开始时,没人留意他,但随着他挑战成功的门派越来越多,他的武技水平也越来越高,名气越来越大,而在后面追随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很快,他把三广地区所有的门派都挑战了一个遍,依然难逢对手,估计就像您现在这样,已经脱凡入圣,成为武圣了。然后他的目标就指向了离他最近的三宗门——止戈城。 大家都劝他不要去,那会儿大家就知道止戈城的人可不好惹。但他那里肯听,还是去了,说是要去践行他的道。追随者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依然跟着他一起来到了止戈城看热闹。 他来到止戈城下了战书,止戈城开始时不搭理他,他就住在了城外等着,看热闹的人却越聚越多,各种关于止戈城徒有虚名、贪生怕死、不敢应战的流言满天飞。 终于这个消息传进了内城,被当时止戈城里唯一的一位十手器使,也就是器圣,听到了。他是下任城主的唯一候选人,他受不了外人对止戈城的这种诋毁和侮辱,不顾宗主禁止外出的严令,偷偷跑了出来应战比武。因为是一对一,这位器圣也没有安排守护武者。 两人交手时间虽短,但却是精彩绝伦,也是江湖历史上少有的武圣级别的比武。两人准备好之后,那位武圣主动进入了对手的十步之内,器圣就拉开了斗篷开始放暗器,当然是十手暗器。那可能是外人见过的最后一次十手暗器实战场景,也是外人见到过的最后一位器圣了。从这一战之后,后面几百年直至今天,江湖中都再也没有人亲眼见过器圣了,当然止戈城或九黎岛里还有没有,咱们就不知道了。 比武之前,这位武圣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他的对策很简单,就是专注,他宁心静气,仔细盯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然后配合身法躲避,主要靠手里的一把刀来击打那些攻向他的暗器,同时不断靠近对方。 对策就是这么简单,但那可是一次十枚暗器啊!这位武圣一共躲开和打掉了对方三十九枚暗器,最后有一枚射在了他的左肩处,但他也已经在对方发动第五轮攻击之前,使对手进入了他的攻击方位。 武圣却没有下杀手,而是点到即止,象征性的用刀碰了碰他的身体,并向器圣行礼,说他们算是打成了平手。 但止戈城的这位器圣却并不领情,他好像受了极大的刺激,大吼道,‘你伤我死,怎会是平手?我辛苦十几年,付出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然后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他的所有暗器装置突然开始炸裂自毁,这最后一位器圣居然自杀身亡了。 而那位武圣也受了伤中了毒,止戈城可没有那么大度,他们只给器圣收了尸,并没有给武圣解毒,最终这位武技奇才就止步于止戈城了。武圣的追随者们就近埋葬了他,还在旁边立了一块‘两圣碑’纪念此事,只是止戈城的人不愿意外人知道此事,早将那块碑毁掉了,但这个故事却通过口耳相传流传了下来。” 大家听了这个故事都不胜唏嘘,既为这位武圣感到惋惜,也为止戈城那位器圣的狠厉有些不理解。 刘继祖问道:“您讲这个故事,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以我们的实力,只要集中注意力,冷静面对,就能把大部分暗器都躲开或拦截下来,并趁机靠近并击杀对方?” 侯怀谷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对付他们时千万不能逃!潘师侄他们就是犯了这个错误,我重点要说的就是这个!逃的话,由于他们的暗器百发百中,因此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受伤要么被杀死,受了伤如果不能解他们暗器上的毒,最终也还是死路一条。 不逃的话,结果的可能性就多了,如果对方强,反正逃不逃都是死,不如拼一把。如果双方势均力敌,那就是双方都有可能受伤或被杀死。如果我们这边强一点,极有可能就是对方受伤或被杀死,这样是不是更划算一些? 当然,这么多年了,止戈城也想了办法规避这个风险。他们不允许器使单独行动,必须和守护武者一起行动,而且针对不同的情况制定了很多策略或者说诡计,目的无非就是分散对手的注意力和消耗对手的精力。 你师父那次的经历就很典型,几乎把他们所有的伎俩都用了一遍。因此要想对付他们,就必须制定相应的策略才行,不能按照他们的既定策略来,否则结果准是咱们吃亏。” 众人听了都不住点头,刘继祖好好回忆了一下吴伦的那次经历,心想如果当时护镖的是自己,自己会如何来应对呢?这可真不是一个容易解决的问题。 侯怀谷最后讲道:“以我对这帮人的了解,他们八成又去了扬州。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抢了那么一大笔钱,肯定会去那里挥霍一番。他们带着那么多金银,分散给十八个人带的可能性很低,一是太重,二是太显眼不安全。因此那笔钱他们极有可能还是用抢去的马车拉着,这样一来从慎县到扬州最快也要五天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了,路上还有三天时间。 到了扬州他们会干什么我也能猜个大概,只是顺序不能确定而已,包括吃喝玩乐两天,去据点交银子消任务一天,分赃一天,买女人一天到两天,然后就回家了。这帮人,尤其是器使,不敢在外面待太长时间,买完女人肯定会立即回止戈城的。 最理想的情况是他们先去吃喝玩乐,玩的时间越长越好,那咱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去追他们。因为即使现在出发的话,日夜兼程赶到扬州也要五天,你们还会弄得精疲力尽,不是办法。最好是间歇式跑八个时辰,根据负重情况换马,再连续休息四个时辰。这样虽然会慢一天左右,但你们能保持好体力。 如果刘师侄能发现他们的行踪,那就更好了,就不用耽误时间去找他们了。第六天你们一赶到扬州就能采取行动,他x了巴子的,把哪些杂碎、止戈城的据点和那拍卖行全端了,咱们的损失要从他们身上找回来。”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二十章 虽远必诛 众人听了都热血沸腾起来,纷纷请愿要去扬州执行这个任务。 刘继祖见了大家的样子,脑子里却想到了怎么安置百家庄这些武者的那个难题,看到这些人群情激愤的样子时,他突然间有了一个想法。 他让潘光达先去休息,他和几位长老留下来商议了一下,一共选了二十个人出来执行这个任务。这二十人都是意愿强烈,武技出众,箭法不错且为人谨慎的。其中包括刘继祖、侯怀谷、曹瑾、潘光达四人和五名书院的武者、六名医武者和五名毒武者。 七妹和四侠也想跟着去,但七妹武技很一般,四侠又不擅长执行这类需要隐藏行迹的任务,因此刘继祖还是费了一番口舌才把他们劝住。 刘继祖把七妹委托给了师娘照看,让四侠和来福保护七妹,毕竟吴伦、龙长老和他都不在,他不是很放心。 七妹对他更是恋恋不舍,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不停地交代嘱咐。 刘继祖笑着安慰道:“你别担心,有侯长劳他们在呢!又不是我一个人,我办完了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七妹却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说道:“这次我总是心神不宁的,觉着你要好久才能回来,你可一定要想着我啊!” 刘继祖听了心里感动,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扶着她的肩,轻轻吻了她一下,然后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再说了,我还要去找我师祖你祖父呢?” 七妹听到祖父时,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你说的对,赶紧去收拾东西吧,我多准备些钱给你带在身上!” 刘继祖就和七妹一起去收拾东西,除了他的武器装备以外,他还让苏孟奇去帮他收些常用药来。苏孟奇把库藏里的每种药都给他带了一点,分小包用蜡纸包好,写上药名,再包成一大包才拿给了刘继祖,刘继祖看都没看就都收进了百宝囊中。 侯怀谷还单独让他带了一份百毒解和随风逝,刘继祖有些不理解,“带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毒武者,而且我已经吃过百毒解了。” 侯怀谷解释道:“百毒解是带着给别人解毒的,万一您身边有人中了毒,这个可以应急的。随风逝是给您防身用的,万一您被包围了,或者生病、受伤行动不便时是可以救命的!” 刘继祖觉着侯怀谷有些过于谨慎了,但人家一片好意怎好拒绝,只好接受下来。 侯怀谷接着就教刘继祖随风逝怎么使用,因为只是应急时使用,不要求准度、距离和范围,因此只教了他最基础的用法,十分简单。 刘继祖把那随风逝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那随风逝是装在一个六七寸长的金属圆桶里,在金属筒的底部有个机关,上面插着一个销子,只要拉开那个销子,就会弹出两个长条形的按钮。然后不停用力捏那两个按钮,毒药就会不断喷射出去,最远的射程是五步,但如果喷射的同时,用力挥洒,可以喷到十步以外,但覆盖的范围就要看技术了。 侯怀谷说,合格的毒武者可以将这个毒完全覆盖以他为中心,以十步为半径的一个圆。刘继祖不需要掌握练习到那个程度,他也没时间,他只要能把毒给喷出去就大功告成了。刘继祖很快就学会了怎么操作那个圆筒,然后好好地收了起来。 等东西都收好后,刘继祖把族里的事务委托给了冯定坤处理,苏孟奇和范成来辅助,他们按照预定计划继续营建百家庄。刘继祖则带着大家拿了弓箭,三人一组的过了河,到对岸搭着的一个棚子处牵马。 族里所有的马匹都在那里,有专人饲养。 他们找到各自的马匹,刚整理好马匹和个人的武器装备,苏孟奇和范成就把准备好的干粮、水、饲料、行李、写好他们名字的过所和一套深色衣服打包好都送了过来。 众人又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就与河对岸的人一一挥手告别,然后沿着他们这些天开出来的一条小路出了谷口的山林,来到了茶馆边的大路上。 潘光达只休息了个把时辰,缓过来一点,依然很疲惫,但他还是强打精神在前带路。 这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路上除了给马休息了几次,他们趁机吃了些东西以外就没停,一口气跑到了晚上,直到亥时过了金山县好远,侯怀谷才找了个地方,给大家休息。 人和马都很累了,等收拾好马匹,大家也赶紧铺开行李抓紧时间睡觉休息,还好现在是夏秋之交,天气还很热,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二十个人除了潘光达和侯怀谷以外,都轮流警戒休息。 大家两到三人一组,半个时辰一班,大约寅时刚过,当值的就把大家都叫了起来。虽然天刚开始透亮,大家都没睡够,但还是坚持着很快就都起了身,方便了一下,就开始收拾物品和马匹,很快大家就又开始赶路。 就这样他们日夜兼程、餐风露宿,第三天上午时分,他们就进了慎县县城。 这个县城规模一般,不大不小,却干净整洁,路上都铺着石板路,县城里水道纵横,不同于中原地区的县城格局。 众人很快就找到了聚友客栈,他们还没到门口,就有一个叫小六子的医武者过来接他们。 刘继祖等人连忙下马,然后和侯怀谷一起跟着小六子上了楼。 其余的人则和伙计一起将马匹牵到了后院,将行李安顿好,然后让伙计准备吃的、草料和干粮。 刘继祖几人则来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这时里面坐着三个人,分别是龙长老、刘长老和一位医武者,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刘继祖见了,连忙过去见礼探视,只见包括小六子在内的五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龙长老伤在左后肩头、刘长老伤在了小腿肚子上,小六子和另外那名医武者伤在了后背,而躺在床上是一名毒武者,正是他舍命放毒,逼退了那伙劫匪,但也受伤最重,伤在了前胸,现在还下不了床。 刘继祖发现除了那个毒武者,其余几个人的伤和吴伦的伤一样,都是伤在了身后,看来侯怀谷说的很对,不能用后背面对止戈城的人。他一边安慰众人一边给他们检查伤势,问他们伤养的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龙长老却没有说那些客套话,他一把抓住刘继祖的胳膊,“传宗啊!你们可来了,刘亚夫那里已经有消息了。他第一次传回消息时说他追踪上了那伙劫匪,这帮小子胆子好大,并没有急着赶回扬州,而是扮成了富家公子的模样,一路走一路玩,走得很慢。 昨天,刘亚夫又传来最新消息,说他们先在滁州城玩了两天,现在又朝金陵去了,因为送信需要时间,没准儿现在他们已经在金陵城了!刘亚夫跟我们约定,他如果跟去了金陵,会住在金陵城的万友客栈。你们可以到那里去找他,如果你们赶到金陵后,他们已经离开的话,就到扬州再汇合,刘亚夫会住在扬州的汇通客栈。 金陵可是好地方,希望他们能在金陵多玩几天,这样咱们就有更多的时间了。你们吃了饭就赶紧出发,明天晚上就能赶到江边,过了江再有不到半天时间就能到金陵城了。 虽然有候师弟跟着你,我很放心,不过还是有些话要嘱咐你,你们这次一定要隐藏好身份,动手之前不要让他们发现,否则在他们做好战斗准备的情况下和他们交手,我们即使胜了也会付出惨重代价。这里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咱们把钱抢回来后,还是要尽快运回咱们的地盘才安全。万一你们都中了毒或受了伤,就容易为外人所乘,你们务必先找到刘亚夫,定好行动方案再行动。” 刘继祖点点头,一一答应下来。 这时饭菜准备好了,他们让伙计把饭菜都端到了他们几个的房间里,二十个人分了三组,分别去各个房间吃午饭,他们前面好几顿都是吃的干粮,现在能吃顿好的,都十分开心,把那些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刘继祖、侯怀谷、潘光达、曹瑾在龙长老和刘长老那间吃,刘继祖趁机把这些天族里发生的事和两位长老都说了一遍,两人听了开始时都很高兴。但想到族里现在正需要钱的时候,居然自己手里的钱就被抢了,又气愤起来,刘长老则不住地咒骂止戈城。 龙长老叹了口气,“刘师弟不必这么生气,行走江湖就是这样。幸好这次在有医武者在,给我们处理了伤口并解了毒,要不咱们几个都得死在那里。抢我们的这伙人,我猜年纪并不大,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肯定不会像他们那么处事。 他们抢了这么多钱,居然不亲自杀人灭口,以为中了他们那有毒的暗器就一定会死。即使他们不敢进来树林追杀我们,稍有经验的肯定也是第一时间往止戈城跑啊!回到止戈城,我们也就拿他们没办法了,他们也才算彻底安全了。就算不回止戈城,也要先回扬州城的据点消任务啊!那里最起码有组织的支持和保护,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边走边玩呢? 所以,我分析那就只剩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伙人的江湖经验欠缺,又极其自大,认为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找他们报仇,甚至不敢找他们复仇。否则他们怎么敢这么大意,还没回到自己的地方,就脱了他们赖以为生的暗器装置去花天酒地。 当然,这对我们是好事,但我猜他们也不会所有人都这样,肯定是轮流着出来玩,有人守着钱,所以找到他们放钱的地方很重要。那里就要小心应对了,因为负责守钱的器使肯定不会脱掉他们的装置的。出去玩的那些人里,只要器使脱了斗篷,就意味着他把止戈城那不外传的暗器装置收了起来,那就好对付多了。 但他们可能还有随身携带的其他护身装置,比如我的拳套里那种,虽然杀伤力没法比,但被打中了也很麻烦,所以和他们交手也要小心应对才是。还有,就是你们看能不能留个活口,问问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 按理说,拍卖行都会为物主保密的,但我们拿到钱的当天就被人盯上了,这消息是如何泄露的?最好能打听出来,我们这次七人受伤,还让你们劳师远征,以身犯险,这泄露消息的人也必须付出代价才行。而且以后咱们通过拍卖行买卖东西的机会还很多,如果每次都招来这样的麻烦,也不是办法。” 刘继祖几人这时已经吃饱了,买在路上吃的也打包好了,他擦了擦嘴,回道:“您说的对,我和侯长劳商量过了,我们计划先把钱抢回来,然后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再制定后面的计划。你们几位受了伤,就在这里养着,等我们回来时还能接应我们一下。” 龙长老看了看自己肩头的伤,有些伤感,“还是老了,要是年轻一点,我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唉,后面靠你们了!” 刘继祖又宽慰了几句,就带着大家上路离开了。 他们没去滁州,而是直接向南去了金陵,这样能省不少时间。傍晚时分,他们就赶到了长江边。这里已经是江东道的地界,果然比其他地方要更加的富庶,人也多一些。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如影随形 来到长江边时,刘继祖望着那滚滚的江水,突然想起了孔子那句‘逝者如斯夫’的感慨,他想着自己从山村里出来这一年的经历,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一件事比一件事头疼,真是应接不暇,但有苦也有甜,有付出也有收获,自己也因此成长了不少。 眼见大家都过去了,他也赶紧追了过去。由于他们错过了渡头,因此只能在长江边找了一家生意好的客栈住下,吃过晚饭就都休息了,毕竟这样赶路,大家都是十分的疲惫。 侯怀谷还特意交代大家,今天晚上就不要出去活动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没准儿就要行动了。 刘继祖则借着这点时间,把龙长老在扬州黑市给他买的那张弓拿了出来熟悉。这张弓明显比他以前那张要重不少,做工精良,却不花哨。整体透出一种力量感,弓臂结实粗壮,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上着油,保养的极好。刘继祖上了弦,试了试力量,比他的那把弓要硬很多。 刘继祖猜测这把弓的射程能够达到三百步以上,比以前那张弓要多出一百步左右。这在远攻时优势明显,但也有弊端,那就是全力开弓的次数就会减少,毕竟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强弓不拉满就可以当猎弓用,而猎弓拉的再满也达不到强弓的射程,这就是差别。 而这一百步的差别就使得价格贵了差不多六十多倍,刘继祖这时想起了书院卖马的执事说的那一番话,现在想想,越来越觉着有道理。 刘继祖拿着这张弓明显能感受到不同,这张弓材料特殊,非常结实,坚固耐用,不易损坏。他甚至觉着,这张弓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作为随手的武器来使用。 他反复地适应着,慢慢地体会着两张弓的不同。 第二天一早,大家早起吃了饭,就来到了渡口,等着第一班渡船。很快好几艘渡船就备好了,侯怀谷让手下付了钱,大家顺利渡过了长江。然后众人马不停蹄,直接赶奔金陵城,上午十一点左右他们就来到了金陵城的西边的仪凤门。 刘继祖前世就知道金陵是六朝古都,现在终于亲眼看到了,果然气象不凡。金陵城龙盘虎踞,气象恢弘,经济繁荣,是帝国东南方最大的城市,也是吴王驻地。 刘继祖担心进城要搜身,弓箭不让带进来,还专门把弓箭下了弦,藏在了城外。但奇怪的是,金陵城的守卫并不严,根本不搜身,表面上一点紧张的气氛都没有,依然是一片繁荣景象。有见于此,他又派人回去把弓箭包成长条包袱取了回来。 金陵城是刘继祖这一世见过的最繁华的城市了,城市规模和晋阳城差不多,但却繁华不少。城里很多人都穿绸裹缎,光鲜艳丽,看着都是有钱人的样子。街道都是石板路,两边酒楼商铺林立,几乎都是两层以上的楼房。路上行人如织,河里游船不断,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 这里的景象和江北道、京畿道、河南道的城市都不同,一点也感受不到乱世的气象。他们为了避免太过显眼,都下了马,分了四组进城,进去再打听万友客栈,到那里汇合。 中午时分刘继祖他们这一组第一个来到了万友客栈,进去一打听,刘亚夫果然住在这里,但现在人已经出去了,一般晚上才会回来。 刘继祖心里猜测,这一定是刘亚夫出去打探消息了,他决定让大家今晚都住在这里,于是开好了房,点好了饭菜,等着后面几组人。 没多久,后面几组人陆续都到了。 刘继祖招呼大家收拾好东西,一起吃了顿丰盛的午饭,刘继祖点了金陵的各种招牌菜,有盐水鸭、鸭血粉丝汤、松鼠桂鱼、蛋烧麦、美人肝、炖生敲、金陵丸子等,让大家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之后,大家又分头准备好了衣服、面巾、绳索等物,以防备今晚就有行动,然后刘继祖才让大家轮流回房间休息。 晚上八点左右,刘亚夫才一身疲惫地回到客栈。 刘继祖、侯怀谷、曹瑾和潘光达早就吃了晚饭等在了客栈大堂里,却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因为刘亚夫化了妆,身上也没伤,穿的也不是他平时常穿的衣服。 刘亚夫却一进门就看见了他们,连忙过来,“你们可算来了,再晚一天,咱们怕是就要错过了。走,咱们到我房间说话。” 众人见他走近了说话,才认了出来,又惊又喜,相互见了礼,跟他一起到了他的房间。 大家进了门,曹瑾留在了门外,防止有人偷听他们说话。 刘亚夫关上门,让大家落了座,低声说道:“那天出事后,我伤的最轻,等伤口一处理好,龙长老就派我跟着车辙去追他们。我是大概六天前追上这伙人的,就是一群毛头小子。他们连车都没换,你们说气不气人!我一路尾随着他们,开始时他们走的还挺快,我一直没追上,但追到山桑县城时,我终于看到了咱们那辆装银子的马车。 这伙狗x的就住在了山桑县城最好的客栈里,他们安顿好后,就换了衣服分了两班去县城里玩,反正就是吃喝嫖赌那一套。第二天我还以为这伙杂种会继续朝扬州去呢,结果他们却北上去了滁州城。我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不赶紧回扬州,只能跟着。他们在滁州城玩了整两天,第三天才又上了路。 我想这次总要去扬州了吧!结果这伙王八蛋直接南下来了金陵,到今天已经三天了。我一直悄悄跟着他们,估计他们已经把金陵城最好的酒楼吃遍了,最好的赌场光顾了,最好的青楼也都逛遍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天这货杂碎就会上路去扬州。 我已经找当地人打听清楚啦,从这里去扬州,就是沿着长江往东到镇江这条路最近。到了镇江住一晚再过江,不到一天时间就能到扬州城。咱们要下手,我想了两个方案,跟各位简单说说,你们挑挑毛病。一个是今天晚上咱们就行动,我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们今晚的落脚地和另外一拨人的所在。 这个方案的好处是外面那九个人放松了警惕,下手容易一些。不好的地方是这里不是很方便,金陵是大城市,官府的势力很强,万一惊动了官府就麻烦了。各位可千万不要小看这金陵城,不要被它表面的松懈迷惑了。” 众人都有些不解,因为他们进城时就没遇到什么像样的守卫盘查。 刘亚夫见大家不信,解释道:“开始时,我也不信。但这两天我打听了一下金陵的情况,对吴王的事也顺便打探了一些,才知道咱们都小看人家了。你们别看金陵城表面很松懈,实际上是外松内紧,这个情况只有当地人才知道。这些消息,我是花钱请了一个帮闲,把他灌醉了之后才问到的。 咱们看着这金陵城除了更加繁华以外和其他城市没两样,实际上差别很大。金陵城的吴王府把整个金陵城划了片,每个片都安排了负责人,大片再划分为小片,也安排了负责人,这样逐级划分下去,监视着金陵城的各个角落。所以金陵虽大,吴王府却能很好的掌控。 听说这是吴王府的长史想出来的办法,这人外号八爪蜘蛛,整个金陵城就好似一张蜘蛛网一般,而吴王府那里就是中枢所在。官府跟当地人都单独交代过,他们只要看到有异常情况就必须逐级上报,否则出了事就连坐。 只是金陵城的商业十分发达,吴王的主要收入靠的就是他治下各个城市的交易税。为了不影响生意,他们这些安排都是暗地里进行的,外面来的人并不清楚。因此,只要你不作奸犯科就没人管你。为了营造良好的经商环境,增加吴王的收入,金陵城的城关故意守的很松,就是为了方便过往客商来做生意,金陵城内的治安管理的也是极好的。 但现在是什么形势,吴王也不是不知道,所以除了拉网式管理以外,他在城里还安排了大量的密探和便衣官差,城外四面都驻有重兵。所以咱们如果在城里动手,千万不能被发现了。一旦被发现,惊动了官府,肯定就麻烦了。 至于吴王这个人吗,听说开始时确实没什么野心,甚至有些颓废。自从他的妻子被他父亲抢走后,他就一直战战兢兢,郁郁寡欢,害怕他父亲加害于他。所以封到吴地之后,他也是老老实实的,没干什么坏事,不像楚王那样。 但他父亲死后,他的想法有些变了。听那帮闲说,嘉和皇帝一死,他身边就来了好多能人异士,整天蛊惑他造反,他虽然从来没有明确表过态,但给人的感觉是他似乎对皇位也有了想法。 据说,他就是在这伙人的蛊惑下占了江西道,这伙人还给他出谋划策,教他怎么勾结他的几个兄弟,怎么和那小皇帝和他母亲应对。这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他们很会收买人心,现在江东道和江西道可以算是大周治理的最好的地方,也是民众最富庶的地方。 当然,这里从前朝时就是帝国最富庶的地方,但吴王能一直维持着这份繁荣也算不错了,当地百姓对吴王评价还是不错的,所以我并不建议用这个方案。” 众人听了也都点了点头,叫他赶紧说第二个方案。 “另一个办法是在他们去扬州的路上动手,而最好的动手地点,我也打听好了,就是金陵城东边的花山那里了。 咱们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行动路线,就可以像他们抢我们那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提前到那里设伏,结果了这些混蛋。这帮人虽然挥霍了咱们不少钱,但他们自己身上也应该有不少钱,完全可以弥补咱们的损失。” 众人听了都不住点头,都赞同第二个方案。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刘继祖说道:“那咱们就用第二个方案,请侯长老和刘师兄来制定具体行动方案,我们所有人都依令行事。” 刘亚夫听了很高兴,就和侯怀谷一起制定具体的行动方案,其余的人则抓紧时间回房休息,养精蓄锐,尽快恢复体力。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二十二章 生离死别 第二天一早,他们早早起来吃了饭,结了账,还去旁边杂货店里买了几把斧头和锯子用于伐木。 他们一共分了两组,第一组十五个人,由侯怀谷和刘继祖带队,按照既定计划到前面布置,另外一队六个人,由刘亚夫带队,负责在后面包抄,也预防他们临时改变行程或路线。 侯怀谷先带队早早来到了东边的神策门,等城门开了,他们就第一批离开了金陵城,快马加鞭赶奔花山。只用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他们就来到了花山脚下,侯怀谷带队进了山,仔细找了一处山林较密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先把马匹都牵到了密林深处拴好,然后开始布置包围圈。 因为时间不是很充裕,路上又行人车辆不断,他们的计划制定的也很简单,就是找到一处相对隐蔽的所在,派人提前探知他们的动向,然后利用砍伐的树木把前路和后路都堵了,然后静待侯怀谷发信号,两组人听到信号后,前后左右四面开弓,一起射他们,和他们伏击自己这边时差不多。 他们计划能用弓箭把他们都解决了最好,实在不行再动手。因为和暗器高手对战充满了不确定性,因此他们才决定尽量避免和他们正面冲突。 他们二十一个人里面除了刘亚夫,都带了弓箭,而且由于这些人都是从小练武,身体素质非常好,膂力都远超常人,因此经过这些时间的练习,有十几个已经能百步内射中靶心了。 刘继祖对他们的弓箭很有信心,他们先派了一个机灵的去查探对方的行程,然后一部分开始在树林里准备拦路用的树木,一部分人挖坑。 有了斧头和锯子,很快他们就准备好了拦路用的大树,坑也挖好了。然后他们按照侯怀谷的要求,悄悄地把这些树木布置到了选好的四个位置。 最东边和最西边的两组隔得较远,中间的两组离得较近。树木他们都处理了一下,对枝杈进行了休整,然后都抬到路边,靠在路边的大树上。中间的树木,用来把对方截停,并防止他们逃跑,外面的两组用来拦截前后那些不相干的人。到时候只要这伙人进入了他们的预定范围,他们这里只要用力一推,那些树木就会放倒,把路拦起来,不相干的人也会被暂时拦在外面,他们就有一点时间动手了。 半个时辰后,派去探路的那个武者回来了,说对方很快就到了,有一张车,十八匹马,但只有十七个人骑着马。马车在最中间,前面有九个人,后面有八个人。他还远远发现对方前面有两队人,但可能觉着止戈城这帮人不好惹,故意走的很快,离得比较远。后面有一队人,跟的不远不近,并控制着距离,应该就是刘亚夫他们,他们也装扮成了客商的模样。 刘继祖看了侯怀谷一眼,点了点头,侯怀谷指着几个人安排道:“等我吩咐完,你们四个负责去拦路的就动身准备着,你们必须依计行事,不能擅作主张。负责最东边那些树干的,现在就过去把那些树干推倒吧,这样能把东边路上过来的人拦住,你推完赶紧回来,和我们一起放箭攻击,你现在就去吧!” 那个武者拱拱手就离开了。 “你们两个在中间的听好,咱们把劫匪前面那两伙人放过,就要随时准备着了,等止戈城的人进入咱们这个包围圈,你们听着我的信号,同时把中间的树干推倒,把止戈城的人拦在中间,然后就准备着弓箭,等着我的信号,你们两个也去准备吧!” 又有两个武者抱拳离开。 “你去最西边那里,不用等信号,等刘亚夫他们过了,你就推倒树干,然后就随着刘亚夫他们一起,赶紧过来动手,明白了吗?” 那人也点头拱手离开了。 侯怀谷继续吩咐道:“剩下的人,都蒙上脸吧,把弓箭和武器装备都准备好,到时候我会吹口哨给大家发信号。你们记住,这里道路上的行人很多,咱们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会招来官兵。” 然后侯怀谷开始分派人手,剩下的十一个人根据箭法的强弱,被分到了路前和道路两边。后面的那六个人不用侯怀谷安排,刘亚夫早和他商量好了,他们进入花山就会做好准备,听到侯怀谷的口哨声就会从后面动手。 他们就位后不久,前面的两个车队就过去了,负责最东边的那个弟子也跑了回来,而止戈城的这帮劫匪也很快就进入了他们的包围圈。 侯怀谷眼见对方进入了预定的位置,立即打了一个清脆的口哨,只听通通通的几声响,树干被推倒,道路被拦截。刘继祖等人几乎同时从隐蔽处闪身出来,弯弓搭箭,朝着止戈城的人开弓放箭,而目标的重点就是披着斗篷的那几个人。 止戈城的这十八个人虽然十分慌乱,但反应还算迅速,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正确的反应,看来是经过训练的。他们听到哨音,都立即滚下马来,用马匹掩护自己,然后守护武者立即守到了自己的器使身边,把他护在了中间。 但刘继祖等人的箭是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射来的,离得还近,几乎让他们避无可避。而且这些箭射的都很准,比他们偷袭时用的那些人射的可准多了。 特别是刘继祖的箭,几乎是百发百中,因为是新的弓,力道十足,很快他们就被射倒了十几个人,躺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呻吟,剩下的几个人都躲到了马车附近,利用马车遮挡住了身体大部分,然后背靠着背,来刀剑来拨打射过来的箭。 刘继祖他们发现这时弓箭已经很难再发挥作用了,于是停止了射击。另外这次行动时间有限,也不允许他们长时间僵持在这里,否则两边的行人很快就能把拦在路上的那些树木抬开,那他们就会被发现,那些行人都是普通人,反而不好处理。 因此等对方只剩下两个武者还有行动能力时,刘继祖就收起了弓箭,抽出了唐刀,第一个朝马车冲去。但就在他离马车只有八步远时,车帘突然掀起,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衣人突然从车里跳了出来。 刘继祖心里一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动作,做好了防护的准备。 果然从车里出来这人,拉开斗篷就朝刘继祖射了六枚暗器出来,而旁边的两人也是同时抽出了刀,朝刘继祖砍了过来。刘继祖屏息静气,集中注意力,挽了一个刀花,将六枚暗器全部打落在地,然后后发先至,拨开了砍来的两把刀。 然后他按照侯怀谷教的办法,不退反进,往前一冲,直接一刀刺向了器使的咽喉,因为对方身上有暗器装置和护甲,头上戴着有挂帘的斗笠,因此他选择刺向了对方没有防备的地方。那人身子猛朝后退,趁机又是六枚暗器射了出来,刘继祖早有准备,侧身的同时挥刀,他躲过了两枚暗器,打落了四枚。 这时曹瑾和刘亚夫两人也冲了过来,两人直接和对方的两名守护武者交上了手,其余的人则去收拾被射倒的那些人。 刘继祖则趁机继续朝前攻去,目标还是刺向对方的脖子。那人这时已经退到了马车旁边,退无可退了,眼里也流露出了一股狠厉。 刘继祖知道对方这是要拼命,于是他赶在对方发出第三轮暗器之前将刀推掷了出去,将那手飞刀技用在了唐刀上。这一招大大出乎了对方的意料,那人来不及躲闪,刀正好刺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名器使口吐鲜血,先是本能地用手去拔刀,但马上又把手放了下来,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咔咔几声响,他胸前肋下的暗器装置都爆裂散落开来,他的人也靠着车厢滑倒在地,没了生气。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刘继祖已经出了一身汗,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听到了几声惨叫。刘继祖抬头去看,原来是自己这边有几名武者在处理那些被射倒的人时,遇到了暗器偷袭。 刘继祖赶忙抽出自己的刀,冲过去帮忙。 他又和大家一起杀死了四个人,居然四个都是器使,这些器使虽然中了很多箭,但他们的要害都有防护,因此除了一名被射中脖子的死了以外,其余的并没有受致命伤,当他们去检查伤亡时,对方装死,乘他们不备放了暗器,刘继祖这边有四名武者被射中了。 但这几个器使毕竟身中数箭,行动不便,仅发射了一轮暗器后就相继被杀死。而且无一例外,他们临死前都触动了自毁装置,他们的暗器发射装置都爆裂散落开来。 这时剩下的那两名守护武者也被曹瑾和刘亚夫制服了。 侯怀谷命令道:“赶紧打扫战场,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说完,他先带着医武者去察看救治那四名受伤的同伴。 其余的人则按照之前的安排,把那些死尸都拖到了树林里提前挖好的坑里掩埋,身上的东西都扒了下来,放到那辆马车上,然后他们还用土和落叶掩盖起路上那些血迹。被制服的两人也被牢牢捆了起来,塞住了嘴,一并被丢到了车里。 侯怀谷见车辆有些放不下,于是让人倒掉了一些马匹的草料,腾出一些口袋,用来装车里的金银和从止戈城这些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直接让止戈城那些没有被射伤的马匹驮着,为了安全起见,他让刘继祖亲自带人负责押送这些东西。 他则把包扎好伤口的四人也抬到了车上,车里这时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了,然后他让人搬开了拦在前路上的树干,自己亲自驾着车,率队出发。 他们没有往回走,而是换了有血的衣服,摘了面巾,继续朝前走,直接赶奔镇江方向。 等他们走到前面被树干拦着的地方,发现那横着树干的路两边已经聚了不少人,但却没人敢去搬那些树木。反而是刘继祖带人把那些树干搬开,被拦在两边的商旅都好奇地看着刘继祖等人,想问又不敢,纷纷让开了道路。 刘继祖等人也不说话,继续朝前赶路。 直到当天下午,他们找到了一个偏僻隐蔽的地方,大家把马匹和车都隐藏了起来,才休息吃饭,同时处理那两个被抓住的俘虏。 四名伤者中,两名书院武者伤势不重,解了毒,包扎好之后已无大碍。 但另外两名武者伤势很重,一个是毒武者,一个是医武者,都伤到了内脏。 侯怀谷和另外三名医武者看了都摇了摇头,刘继祖拉着侯怀谷到一边小声问道:“真没办法医治吗?” 侯怀谷叹了口气,也小声回道:“前面龙长老他们受伤,因为距离较远,龙长老又第一时间让大家后退,而且大家又都穿着护甲,因此暗器大多只是伤到背后躯体的表皮和四肢。所以,虽然暗器有毒,但只要毒解了,伤势却并不致命。 但这次不一样,双方离得太近了,他们两个更是在差不多一步之内受的伤。更关键的是,他们俩没有像书院的两人那样反应及时,避开了身体要害。这么近的距离,暗器的力量很大,直接就伤到了他们的内脏,毒素已经在内脏扩散了,虽然他们都吃过百毒解,但伤了好几处脏器,靠我们这些人也是没的救。那会儿应该带着个药师来,有他们在可能还有一线希望,但现在根本来不及了!” 说完不住地摇头,其余的人多少也猜到了,都很伤心,纷纷过去安慰。 刘继祖却记住了他最后这句话,是啊,战场上医生可是极为重要的!以后一定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出去执行此类危险任务时,除了带着医武者以外,一定要带着一个药师,以处理这类比较重的伤,这可是保命的。 前面他们逃亡时,一路上那么危险都只是有人受伤,没有死人,现在执行了这么一个任务就死了两个。现在想来,前面没死人极有可能是因为有冯定坤这位神医和几位药师在啊!否则前面没准儿就已经有人伤亡了。 想到这里,刘继祖懊悔不已,责怪自己没有安排的再周密一点,如果考虑的再周全一些,这两个生命没准儿就能得救。 这时受重伤的两人被大家唤醒了,他们一人叫邓通,一人叫朱武,现在已经十分虚弱了,他们俩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伤势没的救了。 其中那名叫邓通的医武者声音虚弱道:“各位不必难过,生死有命,出来行走江湖这都是难免的。我们选择跟着冯长老出来,早就有所觉悟了。这次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没能及时避开要害,诸位以后还是应该跟书院的两位师兄学。对于武者来说,武技才是最终的依靠啊!我邓通,父母早亡,也没有成家,但人生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死了也没什么遗憾。只是希望你们能把我带回去,葬在百家庄旁,逢年过节时,族里能派人给我烧点纸祭扫一番,那我也就不算孤魂野鬼了!” 说完就闭上了眼。 那名毒武者年龄相对较小,他哭道:“侯长老、族长,我还不想死啊!我和族里的晓霞已经定了亲,本想等她成年,我们就完婚,一起过日子,没想到死在了这里。请族长和侯长劳帮我把亲事退了,告诉晓霞再找一个更好的,咳咳……。我家里还有父母亲人在世,侯长老是知道的,希望族里能帮忙代为照顾。如果他们愿意来百家庄,我希望族里能派人把他们接来,那就把我葬在百家庄吧!如果他们不愿意来,麻烦侯长老念在我多年跟随的份上,把我送回原籍安葬!” 说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也慢慢闭上了眼,脸上的泪痕犹未干。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来龙去脉 他们两个实际上早就不行了,能坚持到现在只是想交待一下后事,已经完全是靠意志在坚持了,因此遗嘱一说完就相继去世了。 众人都很伤心,尤其是他们的师兄弟。他们把怨气都撒到了那两个俘虏身上,围着就是一顿拳脚。 刘继祖和侯怀谷开始时没有管,等他们打了一会儿,两人怕把人打死就问不出情报了,才出面制止。 只见两人都已是鼻青脸肿,伤痕累累了。但两人的表现却大不相同,其中一人怒目圆睁,满脸的愤怒,似要喷出火来。另一个却是一脸的委屈害怕,脸上全是鼻涕眼泪,嘴里呜呜地想说什么。 刘继祖给了侯怀谷一个眼神,侯怀谷明白了,走过来蹲在那个想说话的人身边,问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那个俘虏点点头。 旁边那个俘虏却狠狠瞪了他一眼,把想说话的那个俘虏吓住了。 侯怀谷笑着站起身来,慢慢抽出了他腰间那把环首刀,眼都没眨,就一刀刺在瞪眼那人的大腿上。 那人闷哼一声,居然忍着不出声,不求饶。 侯怀谷也不说话,笑着把环首刀在他伤口里搅来搅去,疼的那人直接晕了过去。 这时,侯怀谷把刀拔了出来,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他把血甩在了想说话那人的脸上,然后才在晕倒那人身上擦干净刀上的血,把刀插回了鞘中。 他又蹲在想说话那人跟前,“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说完把他嘴里塞的东西掏了出来。 那人脸上溅着血,惊恐万分,他先咳嗽了两声,才颤声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是止戈城的人吗?你们怎么敢对我们下手?” 侯怀谷和刘继祖对视了一眼,冷笑道:“我们当然知道你们是止戈城的人!但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们怎么敢抢我们的银子,伤我们的人?” 那人眼珠转了转,“我们并不知道你们是谁,只是知道你们卖了一大批古玩字画,手里有一大笔钱,所以才去抢的。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也不是带头的,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一定守口如瓶,不告诉宗门。” 侯怀谷这时冷下脸来,他站起身来,又把环首刀抽了出来,一边比划一边说道:“既然你不说实话,那就不用说了!” 那人一见,吓坏了,连忙求饶道:“大侠,我说实话,您先把刀收起来行吗!” 侯怀谷点点头,“当然可以,但你必须说老实话才行,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否则你也看见了,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才把环首刀插回了刀鞘。 那人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我们知道你们是谁,你们就是从书院叛逃的李传宗一伙。你们杀了书院的人,然后又杀了无为谷的少谷主,现在逃到了江东道。” 刘继祖听了一皱眉,问道:“隔得这么远,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回道:“你们自己可能不知道,你们现在名气很大,怕是整个大周都知道了你们的事。不过,我们不是认出了你们,而是通过你们拍卖的那些东西识破了你们的身份。其实,你们拿去拍卖的一些东西正是姜遥从那个拍卖行买走的。拍卖行一看那些东西就猜到了你们的身份,而那拍卖行的二掌柜早被我们收买了,他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宗门的据点。” 刘继祖听到这里又和侯怀谷对视了一眼,原来露馅儿的不是人,而是那些古玩字画。 那人继续讲道:“宗门在扬州城的据点得到消息后就开始调查,很快就查清了你们的身份。我们一看这可是大买卖,于是就照规矩,先找到江北道一个参与过拦截你们的小门派的门主,我们打听到他一个儿子死在了你们手上。 然后我们让他成为了外城弟子,再打着他的旗号来复仇。但宗门知道你们厉害,于是派了六个器使,一共十八个人来做这个事。前期的策划、准备工作什么的都是据点安排的,据点还雇了一百来个江东道的江湖人参与,并许诺他们,等抢到了钱,会给他们一大笔钱。” 听了这话,刘继祖和侯怀谷都嗤之以鼻,冷笑起来。 那人却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虽然这么多年拿到过这类银子的人确实不多!但你们别不信,我们止戈城最讲信誉,我们许诺过的事从来没有不兑现的!止戈城不开玩笑!否则为什么每次都能雇到那么多人。” 刘继祖听了一愣,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止戈城不开玩笑’这句话,第一次是侯怀谷说的,看来这还真是止戈城的一条规矩。 那人继续说道:“我们抢了钱,本来应该赶紧回据点或宗门消任务,但走到山桑县时有些累,就想晚上去好好消遣一下,但那里的姑娘实在不行,满足不了我们。 这时,有个兄弟说他在滁州城有个相好,还说她那里风景好,漂亮妹子多的是,价钱还便宜。我们就动了心,跟着他去那里玩了两天,确实不错,但这一玩我们就收不住了。在滁州城玩了两天后,又有人提议到金陵玩,说那里如何繁华,秦淮河边贡院对面的青楼如何好,姑娘的品味如何高。 我们抢了这么多钱,心里有些飘,在滁州城又被吊足了胃口,于是就又来金陵玩了三天。今天我们才打算回扬州,刚到花山就被各位大侠劫了。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没有半句谎言。” 侯怀谷闻言点了点头,“这样多好,和和气气的,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扬州城的据点在哪里?” 那人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抖地问道:“您……您问这个干什么?” 侯怀谷却冷笑道:“干什么是我们的事,不用你管,反正你不说,我们也可以找那个二掌柜问,不过你可就要吃些苦头了!” 那人听了瘫软下来,“别,别,我们扬州城的据点在聚宝斋,是个古玩店。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请大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一定守口如瓶!” 侯怀谷点点头,嘴里说道:“我这就放了你!” 手里却突然抽出刀来,一刀划在了他的咽喉处,然后回手一刀又刺在了晕倒那人的咽喉处,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两人一同毙了命,前面疼晕的那个人在昏迷中就丢了性命,后面这个临死前还一脸的惊愕,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侯怀谷,似乎在说,‘你丫怎么说话不算数!’ 侯怀谷顺手在他们身上把刀擦干净,插回刀鞘,先安排了人搜身,又安排了几个人去挖坑,然后才和刘继祖商量道:“族长,您看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去端了他们的据点,还是先回百家庄,再做打算!” “您是什么意思呢?” “当然是去端了他们,这伙人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死的那个弟子虽不是我徒弟,但一直跟着我,不能这么白死了。这次的事都是因为止戈城的贪婪造成的,咱们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本来我是不想得罪止戈城的,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咱们必须让他们知道咱们可不是好惹的。” “您说的对,我看咱们兵分两路,一路护送受伤的两位弟兄和死去的两位兄弟以及这些金银回慎县,和龙长老他们汇合后一起回百家庄。另一路去扬州杀了那个拍卖行的二掌柜,再去端了止戈城在扬州的据点,您看怎么样?” “这个办法虽然不太妥当,但目前这个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本来咱们是不宜分散力量的,但现在有四人伤亡,还有大量金银,确实不便行动。另外,如果时间拖长了,止戈城的人就会察觉,咱们再去找他们报仇就没那么容易了,就按您说的办吧!” 刘继祖何尝不知道,这样风险确实很大。这次是他们这边第一次有人死亡,对他的触动很大。以前逃亡途中战斗虽多,但最多就是受个伤,自己这边都没有死人,可这次一下就牺牲了两个兄弟,让他对江湖的残酷有了更深的认识。 刘继祖接着对侯怀谷说道:“那就有劳侯长劳带第一路人回家吧,我带第二路人去扬州。” 侯怀谷却不同意,他要和刘继祖一起去扬州。 刘继祖摇摇头,“这么多受伤的长老和兄弟,这么多钱,别人去我不放心!百家庄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现在已经入秋了,咱们要争取在上冬以前让大家都能住进新房,这笔钱很关键。另外,您还要去兑现死去兄弟的遗愿,就不要推辞了!” 侯怀谷听了长叹一声,只好答应下来,但还是不放心。他想了一下,叫来了他的一个弟子,跟刘继祖介绍道:“这个是我的徒弟,名叫李巳,他是江东道人,去过扬州城,对那里比较熟悉,可以给你们做向导。您再带两个医武者,有他们在身边,受个伤中个毒什么的好处理。”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分道扬镳 刘继祖点点头,他还把刘亚夫和曹瑾也留了下来。 刘亚夫的伤很轻,伤口早已经愈合,潘光达的伤稍重,就没有跟着刘继祖,而是和其余的人一起跟着侯怀谷回了慎县。他们担心这件事被金陵官府追查,就没有走回头路,而是计划明天上午赶到镇江,渡江之后,从江北回去。 等把这些商议定了之后,他们开始一边吃干粮,一边查验那些金银还剩多少,另外就是看看从止戈城这伙人身上都得了些什么东西。 经过仔细检查,十八万两银子还剩不到十七万两。看来只是几天时间,他们就挥霍了上万两银子,而且花的都是他们抢来的钱,他们自己身上的钱都没动。 好在这些人身上带的钱也不少,从他们身上和马匹的鞍鞯袋里总共搜出来近三百两黄金,两千两白银,合计八千多两银子,多少也算弥补了他们一些损失。 另外他们还搜罗到很多好东西,包括十二把止戈城造的刀,是那十二名守护武者的,都是上等货。 还有十八套止戈城配的百宝囊,同样做工精良,里面有不少无为谷的药,但以金疮药为主,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 还有十八件护甲,其中十二件是链甲,是那十二名守护武者穿的,质地和做工和以前刘继祖从四害那里得来送给七妹那件差不多。还有六件护甲是那六名器使穿的,这可不一般,是全金属制作的护甲,前后两片,贴身打造,关节活动处由活动轴连接,防护能力极佳,弓箭都射不穿,和一般的皮质护甲以及链甲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因为这套护甲,四名器使在弓箭的攻击下才没有受致命伤,那些箭矢根本射不透他们这套铠甲。只能射伤他们的四肢,但这根本造不成致命伤。而他们的斗笠里居然也是一个金属制的头盔,面部也是被防护起来的。幸亏刘继祖攻击的是他们的脖子。刘继祖甚至在想,如果他们连脖子也防护起来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又不可能,这样的铠甲是用来防护的,而止戈城可不是以防护见长,他们更注重进攻。他们是不会为了加强防护而影响行动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把四肢也防护起来的原因,因为那样会极大地影响器使的行动和暗器的准度。 侯怀谷见了也很吃惊,“族长,这样的护甲我也是第一次见,估计是不对外卖的。不如你们六个人都换上这种铠甲,防护力会增强不少,差不多都能赶上战场上的铠甲了。” 刘继祖想了想,同意了,但他也提出,这些内甲将作为族里的共同资产,用于外出执行危险任务的族人使用,平时由族里统一保管。 大家听了,都觉着这个意见很好。 刘继祖一组人,各自找到适合自己身材的内甲都换了。好在器使的身材也都很魁梧,和他们的身材差不多,通过系绳的调整,大家都换上了合身的护甲。刘继祖感觉这套甲穿在身上更加的舒适,铠甲里面有丝绸衬里,分量也很轻,不知是什么材质,还能对身体形成支撑。在适当的位置都有活动的关节,对自身行动的影响和皮质内甲差不多。 刘继祖猜测这可能是止戈城最好的内甲了,可惜的是,这六人的暗器发射装置全部变成了一堆零件,所有的器使在死之前都触发了自毁装置。这个设计不仅能够销毁这个装置,还能帮器使快速自杀。这是他们在检查对方的尸体时发现的,只要被触发了自毁装置,暗器发射装置就会将一些零件射入器使体内,帮助器使自杀。他们收了一口袋这种装置的零件,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等一切都收拾完毕,大家也都累了,就在这里扎营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一起出发来到了镇江,找到渡船,顺利渡过了长江。长江上的大渡口,都有很大的渡船,不仅可以渡人,还可以渡马、渡车,只要钱给够就行。 他们渡过了长江,一起往北走了一段路,然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刘继祖带人继续北上扬州城,侯怀谷则带人往西去往滁州城方向。 他们都骑着马,速度很快,中午刚过,就来到了扬州城。进城前,刘继祖先让李巳去打探了一下扬州城的守卫情况。李巳很快就打听到了相关消息,这扬州城作为吴王治下第二大城市,管理方式和金陵几乎一模一样。 刘继祖等人这才放了心,把弓箭下了弦,包好收了起来才进了城。城关果然如同李巳打听的那样,形同虚设,并不设防,而扬州城的繁华也丝毫不亚于金陵,而且,扬州城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处于大运河和长江的交汇处,繁华程度甚至犹有过之,路上同样到处都是富商巨贾。 给刘继祖印象深刻的是,他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外国人,而且扬州城外国人的数量之多,大大出乎了刘继祖的意料,他前世是生活在一个大城市,但也没见过多少外国人,这里的路上几乎随处都是外国人,通过肤色、发色、眼睛的颜色以及极富异国特色的服饰,很容易区别出来。 刘继祖十分诧异,因为这和他前世学到的知识和印象存在差异,他一直认为中国自古以来都是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状态,直到近现代才被迫或主动地打开了国门。但即便在前世时,在一个中国城市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外国面孔也是极为罕见的,除非是举办奥运会之类的活动。 这时他想到了李巳是这里的人,不如问问他,于是刘继祖一边走一边问李巳,“为什么扬州城里会有这么多的外国人?” 李巳答道:“您有所不知,这扬州城是大周四个通商城市之一,有这么多外国人不足为奇,其余三个通商城市即使没有这么多,也相差不多,没什么稀奇的。” 刘继祖第一次听说通商城市的说法,问道:“通商城市是怎么一回事?” “您也就是问我,咱们这帮人里,别人还真不一定知道这些呢!我们家是因为以前做过外贸生意,多少知道点这方面的事。其余的人,也只有住在这四个城市的或做外贸生意的江湖人或外贸商人才知道些,外人了解的其实并不多,您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咱们大周有些地方物产丰富,工商业发达,很多东西都很好卖,外邦人很喜欢。但外贸涉及到外交,朝廷不允许随意贸易,必须监管,于是设置了四个通商城市。所有的外国人只允许在这四个城市做生意,所以他们就都集中在了这里,因此才显得特别多。 这四个城市分别是东边的扬州城、南边的泉州城、西边的金城和北边的幽州城。四个城市贸易的物品各有侧重,前来贸易的国家也不尽相同,但四城无一例外都是大周的经济重镇。 现如今扬州城归了吴王,金城归了秦王,幽州城归了晋王,只有泉州城因为地处偏远,还在朝廷治下,但税银也不好运过去,要绕道三广和剑南道。那里山高路远不说,山贼土匪还特别多,朝廷对此也是十分头疼。 据说现在的太后正在利用昔日旧情,做吴王的工作,希望能借道大运河来运税银。您可别小看这四个通商城市,每个城市每年的税银,少的有几十万两,多的有上百万两,都快赶上整个大周一年农业税的四分之一了,您说这四个城市重不重要。” 刘继祖听了十分诧异,一方面是惊诧于这四个城市经济力量之雄厚,另一方面是惊诧于李巳居然知道的这么多,他点了点头,让李巳继续讲。 “现在整个大周的各方势力都在大肆征兵备战,谁不缺钱,因此对这四个城市更加重视,管理也是非常严格的,特别是城市治安和偷逃税款,每个城市周边都驻了重兵。因此咱们行事也要小心谨慎才行,这里虽然不像金陵那样拉网式管理,但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在这里有据点。除了止戈城,书院和无为谷也在这里有据点,大一些的江湖门派和这里有生意往来的也有店铺或据点。 因此,咱们必须速战速决,干完之后立马离开,否则一旦被人察觉,知道了咱们的身份,咱们除了应付数不尽的官兵以外,还要分出精力对付跟咱们有过结的江湖门派,那就太被动了。毕竟咱们现在人单势孤的,到时候可不好应付。” 刘继祖听了不住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 他们按照之前的计划,住进了扬州城的汇通客栈,先找了一家人最多的酒楼去大吃了一顿,刘继祖跟着吴伦时间长了,早就学会了怎么点菜,先是找人多的店,到了店里再看别人桌上都点了些什么菜,特别是那些和掌柜的、伙计认识的那些顾客,重点看看他们点了些什么菜,再看看那道菜吃的多,哪道菜吃的少,然后再结合店里的菜牌、菜单以及伙计的介绍,这么一番功夫下来,点的菜绝对错不了。 刘继祖就是按照这个程序,找到了这家酒楼,然后通过观察询问,点了蟹粉狮子头、卤鹅、煮干丝、烩鱼头、扒猪头、以及一些时鲜小菜,主食则是要的炒饭和包子。六个人早就饿了,风卷残云一般把饭菜一扫而光。 吃饱喝足后,刘继祖让李巳和刘亚夫一起去打探那个拍卖行和聚宝斋的消息,其余的人都回了客栈。 晚饭时分,李巳和刘亚夫也回到了客栈,他们为了方便谈话,要了饭菜到中间的房间里,几人边吃边谈。 李巳汇报道:“族长,我们都打探清楚了,聚宝斋的位置和那个拍卖行的二掌柜的住处都找着了。聚宝斋在保障湖的北大门附近,从外面看,每天有八个人当值,都是男子,没有仆妇一类的闲杂人等,应该都是止戈城的执事。但因为进不到里面,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器使或武者之类的人镇守。那个拍卖行的二掌柜,就住在聚宝斋附近,是当地十分有名的吝啬鬼。” “那通过你们的观察,有什么好的方案没有?” 刘亚夫答道:“族长,我和李巳师弟商量过了,我们觉着咱们可以挟持着那个二掌柜,让他带着咱们,骗进止戈城的据点,然后再动手。” “那二掌柜的会武吗,有没有护卫之类的,好下手吗?” 李巳笑道:“我们之所以想了这么个主意就是因为这个二掌柜好对付!这家伙虽然是拍卖行的二掌柜,待遇颇丰,但为人却十分吝啬,从来都是走着去拍卖行,家里连条狗都没有,就别说护卫了。他有句口头禅,他家附近的人都知道,他经常说‘带嘴的少养,那都是钱!’因此他都是一个人过。这人的本事是瓷器鉴定,爱好也是收集瓷器,不会武。咱们可以等他晚上回家时下手,以他有新消息为借口,叫开止戈城据点的门。” 刘继祖点点头,“很好,那咱们准备一下,明天白天休息,晚上动手。我怕再晚了,止戈城的人会发觉到异常,从而警觉起来。” 说完众人又商量了一下行动的分工与细节,就都去休息了。 第二天白天,还是刘亚夫和李巳出去继续打探消息。剩下的四人除了吃饭都是待在房间里锻炼、休息。等到傍晚时分李巳回来,他们才一起早早吃了晚饭,收拾停当,换了身深色的衣服才一起出了门。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为财死 华灯初上的扬州城,又是一番景象,到处都是灯火,路上行人似乎一点都没有减少。 李巳边走边给几人介绍,这扬州的风月场所真是比比皆是,说是春风十里扬州路一点都不夸张,青楼妓馆到处都是,而且规模大,档次高,数量多。 这个时间,街道上一部分商铺已关了门,但酒楼、赌馆、青楼、妓院却正是生意刚开始的时候。 四分之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那二掌柜的家门口,那是一套很普通的一进宅院。周边也都是类似的民宅,虽然也有行人,但和商业区比就差远了。 刘亚夫一直守在附近,见刘继祖他们来了才从隐蔽处迎了过来。 刘继祖小声问道:“人还在里面吗?” 刘亚夫点点头,他指着房子旁边的一条小巷道:“这个巷子夜里没什么人走,咱们可以从这里翻进去。”说完就领着众人进了那条小巷。 刘继祖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让两个医武者一前一后守住巷口,李巳和曹瑾在墙下做人梯,刘继祖和刘亚夫两人则进去抓人。 围墙有两米多高,但这点高度的围墙对他们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下面两人弓着步,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刘继祖和刘亚夫蒙上了脸,踩着下面两人的手,下面两人用力往上一抬,刘继祖和刘亚夫同时双手攀上了墙头。 两人先探头察看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见院子里没人,两人才轻轻翻过了墙头,来到了院子里。他们俩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主屋旁,因为只有那里亮着灯,刘继祖用唾沫沾湿了手指,慢慢濡湿窗户纸,然后轻轻捅了一小个洞,眇着一只眼睛朝里看去。 只见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什么装饰与家具,只有一桌一椅。桌子上却点着一盏油灯和一只蜡烛,旁边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头发已经花白,现在正一边拿着一个馒头啃,一边借着烛光聚精会神地欣赏另一只手里的一个杯子。 刘继祖扭头在刘亚夫耳边轻声道:“刘师兄,你去大门那里,把门栓打开,然后敲门。” 刘亚夫闻言点了点头,悄悄朝大门走去,刘继祖则猫腰来到了主屋门口旁边,做好了偷袭的准备。 很快大门那里传来了敲门声,屋子里传来了一个有些尖的声音,“谁啊!”然后又小声嘟囔道:“一点规矩都没有,真会挑时间,专挑吃饭的点上门!”话音刚落,就听见了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那二掌柜的走了出来,但刚走出门口,就觉着脖子一疼,已被刘继祖一记手刀打晕了。 刘继祖不等他倒地,就从后面把他扶住,然后拖到了屋里,刘亚夫也紧跟了进来。 刘继祖从他身上撕了一块布下来,搓成了绳子,朝后捆住了他的双手,又撕了一大块布下来,结成了疙瘩,把他的嘴塞住。 然后,刘继祖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茶壶,直接把水浇到了二掌柜的脸上。 二掌柜的一个激灵,抖了一下,慢慢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他先看见了蒙着面的刘继祖两人,然后眼睛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个杯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嘴里也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 刘继祖抽出了短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哑声道:“老老实实的,不要叫,否则一刀宰了你。”说完,慢慢把他嘴里的布抠了出来。 二掌柜的等布团一离嘴,马上说道:“两位大侠,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两位一定是手头有点紧吧!您看,我这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如你们放了我,我到拍卖行的库房里去给两位取些值钱的东西来。我那些值钱的东西都存在那里,两位看怎么样?” 刘继祖和刘亚夫对视了一眼,刘继祖说道:“我们不是冲着你的钱来的,是需要你帮个忙。我们想去一趟聚宝斋,能不能麻烦你给引个路。” 二掌柜的一听聚宝斋三个字,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结巴了半天才问道:“不知两位去聚宝斋干什么?” 刘继祖把刀在他的脖子上压了压,“我们要干什么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负责叫开门,把我们引进去就行。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二掌柜的脸色变得更白,他点了点头,颤声道:“两位说话可要算话啊!” “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们,我保证不杀你。”说完刘继祖又把那团布塞到了他的嘴里,然后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刘亚夫抓住他的双手,用短刀抵住了他的后心,推着他朝门外走去。等他们两人出门后,刘继祖快速地把那个杯子拿了过来,装到旁边的锦盒里,揣在了怀里,然后也快步跟了出来。 等到了大门口,刘继祖先把门打开了一点,从门缝里看了看外面,等到路上没有行人时,他和刘亚夫立即押着二掌柜的出了大门。关上门后,他们快步来到了旁边的小巷子,然后六个人一起把二掌柜的围在了中间,朝聚宝斋的方向走去。 两地离的不远,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聚宝斋门口,这里没有那些吃喝玩乐的商铺,所有的铺子都关着门,聚宝斋的铺面门口也上着门板。 李巳带着几人进了旁边的一个巷子里,绕到了聚宝斋后门,这里是背街,现在又是晚饭时间,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刘继祖把二掌柜嘴里的布团抠了出来,哑着嗓子压低声音道:“看你表现的时候到了,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就先结果了你的性命。” 那二掌柜的见这么多人,早就吓坏了,连忙点头。 刘继祖还是让刘亚夫抓住他的双手,并猫着腰躲在二掌柜的身后,同时用短刀抵住他的后心。其余几人都把刀剑抽了出来,做了分工,然后躲在了后门两边。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刘继祖用力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很警觉,很快就有了回应,随着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问道:“大晚上的,是那位啊?” 刘亚夫用短刀用力一顶,刀尖刺到了他的后背。 二掌柜的颤声道:“是我,快开门!又有好买卖上门了。” 对方听到二掌柜的声音后明显放松了警惕,笑骂道:“原来是你小子,这么快又有大买卖了?是不是又看上了什么好东西,手里又缺钱了?你老小子来钱比我们还快!” 话音未落,门就被打开了,一个黑衣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刘继祖和曹瑾一人一边同时出手,那人连反应都没有,就被打晕在地。李巳则毫不犹豫,上来就给了这人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二掌柜看见杀人,差点吓晕过去。 刘亚夫扯着他的手,让他站好,然后押着他进了门。李巳把来开门的那人也拖进了门,这时屋里有人传出话来,问道:“梁掌柜,这次有多少银子,对方是什么人?有仇家吗?和上次比怎么样?” 二掌柜的已经吓得腿软,话都说不出来,刘亚夫用力把刀刺进了他的肉里。 二掌柜疼的一激灵,清醒过来说道:“黎老板,这次虽然不是十八万两的大买卖,但也有六、七万两银子呢?” 只听房间里传出了‘哦’的一声,里面的黎老板说道:“梁老弟,快进来,咱们一起喝两杯,你好好跟我们说说。六、七万两银子也不少了,要是能做成,十分之一的佣金是少不了的。止戈城不开玩笑!” 刘亚夫躲在他身后,押着二掌柜的往里走,刘继祖随手把门又关起来,上了栓。 二掌柜的还没进门时,那个声音又吩咐道:“老八,你再去搬个凳子来,给咱们的财神爷拿副碗筷来。” 话音刚落,二掌柜的就进了门,而刘继祖等人也跟在两边一起迅速地进了屋。 只见屋里四角都有烛台,灯火通明,屋中间摆着一大张八仙桌,七个人正围坐在那里喝酒吃肉。 那几个人都扭头看向梁掌柜,见跟着梁掌柜进来的不是去开门的人,而是几个陌生的面孔,手里还都拿着兵器,立马就觉察到不对,他们也立即就做出了反应。 这七个人都会武,而且水平不低,做出的反应也算恰当。他们都是立即起身后退,想和对方尽量拉开距离。 但他们还是吃亏在了准备不足上,身边没有趁手的兵器。而刘继祖他们之前就已经做了细致的分工,六个人根据前后站位的不同,早就按照约定选好了各自的对手。 刘亚夫第一个出了手,他用力把二掌柜推得趴到了桌子上,然后就用手里的短刀刺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刘继祖更是挥舞唐刀所向披靡,短短几个照面过后,止戈城的七人就都被他们刺倒在地了,而趴在桌子上的梁掌柜,已经被吓尿了。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但刘继祖不放心,让人给倒地的这些人又补了几刀,等对方都断了气,他才放下心来。 刘继祖吩咐道:“各位师兄,你们到处搜一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住在这里,另外重点看看他们的银子藏在哪儿,咱们不能白来这一趟,要把咱们的损失弥补回来。” 其余五人就开始翻箱倒柜的到处搜,刘继祖则来到梁掌柜身前,把他拉着坐了起来,说道:“实不相瞒,那十八万两银子就是我们的。十分之一的佣金啊!整整一万八千里两,梁掌柜,既然止戈城不开玩笑,你从我们这一单生意就得了一万八千两银子,那些银子呢?” 那梁掌柜听到这里已经面如死灰,他哀求道:“大侠,您前面可答应我了,我也按照你们的要求配合了,求求您饶我一命吧,您可不能食言啊!那一万八千里两银子我已经用掉了,就是买的我桌上那个杯子,您可以去我家里把它取走。” 刘继祖闻言皱起了眉头,“梁掌柜,就因为你的贪念,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吗?就为了一些古董瓷器,你就丧尽天良,把委托人的消息卖给止戈城?我还是会信守诺言,不杀你,但你干的这些好事,我一定会传遍整个江湖,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刘继祖就解开了捆着他的布绳,梁掌柜却一下子瘫软在地哭了起来,“我这么做全是为了那些宝贝!你们这些俗人懂什么,那可都是国宝啊!你们只把那些宝贝当做炫耀的财物,哪里知道那些都是无价之宝啊!我就是想把它们都买下来,好好收藏保护起来,这才能传之后世,让后人也能看到咱们祖先留下来的好东西,这有错吗!你说这有错吗? 我进到这个行当里,就是想做成这件事,但这些瓷器真的太贵了。我省吃俭用,倾家荡产也买不了几样,只能想方设法地挣钱。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被止戈城收买了,泄露委托人的信息给他们。我知道,我是害了不少人,我也罪有应得,但我不后悔。” 慢慢的他的语调变得尖利起来,人也有些疯癫起来,他歇斯底里地吼道:“但你却要把这个消息散出去,这还不如杀了我。这个消息散出去,我就身败名裂了。你们知道我们这个行当如果泄露了委托人的消息会有什么后果吗?你们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我吗? 他们会抢走我的所有藏品,让我生不如死,你们干脆这就杀了我。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好事,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就是书院弃徒李传宗吧!你要是敢把我的事透露出去,我就把你们干的事告诉止戈城。你们一口气得罪了三宗门,这可真是前无古人啊!啊哈哈哈……啊!”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二十六章 物稀为贵 只见他的心口突然透出一截剑尖来。 梁掌柜的扭头看了看后面,又扭回头指着刘继祖张嘴想说什么。 但他的话还没出口,后面的人又用力把剑抽了出去。 一道鲜血喷了出来,刘继祖闪身让过。 梁掌柜用手捂着胸口,他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淌慢慢消失了,慢慢倒在了地上。 刺他的人转到他身前,正是李巳。他蹲下来对梁掌柜说道:“看清楚了,杀你的是我,跟我们族长无关。让你死个明白,我是给我师弟报仇,他就是因为被你出卖,才死在了止戈城的人手里。相信像我这样想杀你的人不少,只是他们只知道止戈城,却不知道你的存在,否则你早死了。 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怎么不想想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呢!哼!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利用自己的身份,赚了那么多黑心钱,肯定买了不少好东西吧?你说你的东西都存在拍卖行里,你骗小孩呢!自己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别人那里!老实告诉你,等你死后,我们就会去你家好好搜一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你的那些宝贝找出来!” 梁掌柜的本来已经死了,但当他听到‘挖地三尺’这个词之后,突然眼睛圆睁,一把抓住了李巳的衣服,狠狠瞪着他,恨不得要咬死他。 这种表情把李巳吓了一跳,他一把打开了梁掌柜的手,想再给他一剑,但梁掌柜手一着地,就真的气绝身亡了。 刘继祖在旁边看着,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原本并不想杀他,只想把他的事曝光,让他远走他乡,从此不能再害人而已。没想到他居然反过来威胁自己,心想这人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惜一切,害人害己,到头来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真是咎由自取。 这时,几个负责搜索的都搜完了,在这里一共只搜出来一万多两银子。 刘继祖觉着止戈城的据点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银子,于是又让大家再仔细找找。 果然,后面一个比较细心的医武者在一间卧房的地板下面找到了一个暗门。他们打开暗门,刘继祖就要进去,刘亚夫却把他拦了下来,他先找了两个枕头丢了进去,只听几声嗖嗖的暗器破空声传来。 刘继祖心道好险,辛亏刘亚夫小心谨慎,经验丰富,否则进去后没准儿就会被暗器所伤。他们又找来一些东西丢进去,直到再没什么动静了,刘继祖才一手拿着刀,一手端着烛台,进到了里面。 只见里面是一间仓库,中间放着两个货架和五口小箱子。其中一个货架上放的是各种古玩字画,另一个货架上放的是各种武器、装备、百宝囊等物,可惜的是没有他们那不外传的暗器发射装置。 但这些东西也不得了了,刘继祖让李巳去找找他们这里有没有马车。剩下的人则忙着收拾这些东西,他们打包的打包,装盒的装盒,忙得不亦乐乎。 谁都知道,藏在密室里的可都是好东西,何况还是止戈城据点的密室。那五口小箱子里装的全是金子,每口箱子里有两千两黄金,一共居然有整整一万两。这可把大家都高兴坏了,一万两黄金就是二十万两白银,没想到止戈城一个据点居然就存了这么多金子。 有了这些钱,加上前面那十八万两,他们的百家庄应该可以建起来了,他们也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这时李巳进来道:“族长,这里正好有一辆马车,就停在后院,我已经备好了。” 大家很高兴,一起把这些东西都搬上了马车,然后悄悄打开后门,趁着路上没人时把车赶了出去。 最后,刘亚夫和刘继祖又把后门上了栓,两人再相互协助着翻墙出来,大家才一起以正常速度朝他们的客栈走去。 等他们来到大路上时,李巳凑了过来,“族长,我那会儿是故意在诈那梁二掌柜的。您看他听了我那几句话之后都死而复生了,肯定有问题。我猜他家里肯定藏着不少好东西,不如咱们去找找,否则也太便宜这个王八蛋了。” 刘继祖想了想,“好,你和刘师兄去一趟吧,但万事小心,搜到搜不到都赶紧回来。我们在客栈等着你们,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得赶紧离开扬州城。晚了的话,这里的事发了,万一封了城,咱们要想走可就有些麻烦了。呃,我看见他临死前听到你说‘挖地三尺’时,才一下子激动起来的,没准儿那些东西就是被他埋在了地里,你们这可以重点找找那些能埋东西的地方。” 李巳听了兴奋起来,连忙点头答应,他小跑着找到了刘亚夫,然后和他一起快步朝梁二掌柜的家去了。 刘继祖他们则赶着车回到了客栈,客栈的伙计一看他们带了一辆马车回来也不以为意。因为来扬州城的除了做生意的还有专程来买东西的,这些人多是骑马来,买了东西后再买或雇车运回去的。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节省时间和开支,毕竟骑马比驾车要快一倍不止,能节省路上很多的时间和不少食宿费。 伙计帮着把马车赶到了后院,刘继祖四人把车里的东西都搬回了房间。 午夜前,李巳和刘亚夫才回来,两人都背着一个大包袱,身上沾着土,脸上却放着光。 刘继祖知道这是得手了,忙帮他们把包袱拿下来,让他们赶紧喝点水休息一下。 刘亚夫喝了一杯茶,笑道:“这二掌柜的可真会藏,居然把这些宝贝都埋在了他家院子里那些花盆的下面!这要不知道的谁找得着!” 李巳这时也喝完了水,兴奋道:“辛亏族长提醒,让我们找找能埋东西的地方。我就是循着这个线索看哪里的土有被挖过的痕迹,才这么快找到的,要不我们肯定一晚上什么也找不着。这梁掌柜可真扣门,说他家里家徒四壁都不为过,小偷进去都偷不着什么东西。” 刘继祖摇摇头,叹息道:“这个梁二掌柜的就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干了那么多坏事,最终落得这么个下场,实在是不值啊!” 说完他从怀里把那个装着杯子的锦盒拿了出来,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咱们被出卖,就是因为梁二掌柜的看上了这个杯子。这个杯子正好就值一万八千两银子,只是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他正好手里就得了这么多钱才讲的价。” 众人把那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只天青色的杯子,质地轻薄温润,造型简约典雅。 大家看了都面面相觑,杯子是很漂亮,但再好看也就是一个杯子而已,他们不明白这么个小玩意儿怎么就值一万八千两银子。 刘继祖在前世时看过一些电视节目,稍微知道一些古代瓷器的知识。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杯子的来历,但他却知道有些绝品官窑瓷器价值连城,卖一万八千两银子并不过分,这个杯子他这个外行看来都觉着不同凡响,极有可能就是绝品的官窑瓷器。 这时刘亚夫和李巳也把他们各自的包袱打开,里面全是一个个的锦盒。打开后里面全是各种瓷器,有碗、有盘、有碟、有瓶、有罐,各式各样,精美绝伦,加上那个天青色的杯子,一共有二十四件。 他们不懂这些东西到底价值几何,但一个杯子就值一万八千两,这些肯定也值不少钱。 等把东西都看了一遍,刘继祖才说道:“咱们这次不虚此行,总算是把被抢去的钱抢了回来,也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了仇,也得了不少好东西,但咱们还没有脱离险境,各位千万不要懈怠。明天一早咱们必须离开扬州城,少不了日夜兼程,后面肯定十分辛苦。各位今天晚上只能好好休息了,没时间给各位去消遣了。” 众人听了,都笑道:“族长多虑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我们再怎么贪玩,也不能误了正事,寻欢作乐的事只要有钱什么时候都行,请族长放心!” 刘继祖点点头,也笑道:“各位放心,咱们这次得了这么多钱,肯定不能白忙活。咱们宗族刚成立,很多地方考虑的还不周到,但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还是要坚持的。等我回去就和各位执事长老商议,制定出一个合理的奖惩办法来,决不能亏待了各位。” 众人听了就更高兴了,毕竟刘继祖答应要奖赏他们,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就起了床,吃了早饭,退了房,收拾好行装上了路。他们早早地等在城门口,和那些想早点出发的商贾旅人一起等着开城门。 城门一开,大家都蜂拥着出了西城门,直到走出了几十里地之后,刘继祖才稍稍放下心来。但因为带着大量财物,他们也不敢耽搁,一路晓行夜宿,尽量走官道,住城市或驿站边,始终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五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慎县,回到了聚友客栈。一进门,龙长老和侯怀谷就迎了上来。 原来侯怀谷带人运送着那批金银来到慎县后,他们就留了三个人等在客栈接应,其余的人一起押送着银两回了百家庄。这批钱一到,需要什么物资很快就能就位,百家村的营建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很多材料也不用他们加工了,直接买就可以了。 但龙长老和侯怀谷都不放心刘继祖他们,所以这批金银一送到,交给了冯定坤等人后,他们就又带着几个人一起回到了这里接应刘继祖他们。 众人见面都高兴异常,也都放下心来,互相诉说了各自离开后的一些情况。 刘继祖说完了自己这边的经历后,问道:“两位长老,你们有没有收到我师父和师祖的消息。” 龙长老和侯怀谷闻言都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 龙长老道:“我也很担心他们,他们离开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也没有个消息传回来!为此,我们也派人到处去打听了,听说这段时间北边的晋王和山东道朝廷这边的军队又打了一仗。 晋王这段时间一直在收买贿赂山东道的各级官员,想把山东道也收入囊中,但朝廷派了太后的一个哥哥前来镇守,晋王想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山东道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于是他就想用武力来吞并山东道,这才打了起来。 双方互有伤亡,但损失都不大,后期也没有投入太多兵力就又停战了,现在僵持起来。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前面一段时间山西道和河北道处于封锁状态,所有消息都送不出来。这段时间停战了,封锁应该也快解除了,封锁一解除,消息应该很快就能送出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很快就能收到他们消息了。” 刘继祖点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您说的对,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启程回百家庄。我要再跑一趟山西道,去接应一下我师父他们,顺便也把我的家人都接来百家庄。这几个月我们一路逃亡,我也没办法与他们联系,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心里着实放心不下。” 龙长老和侯怀谷一听刘继祖要去山西道,就想阻拦,但听到他要去接自己的家人时,阻拦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毕竟这是去接自己的亲人。 侯怀谷只好说道:“族长说的是,不仅您的家人,我建议等庄子建的差不多时,让所有外面有亲属又愿意搬来的都回原籍把亲人接来。从我收集来的消息看,晋王这次开战虽然是为了吞并山东道而主动挑衅,但看他们的实际行动,却更像是在训练新兵。等他们准备的差不多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又打起来,尽快把大家的亲人都接来咱们庄子里,省的受战火波及,这样大家才能安心啊!” 龙长老也点头道:“侯长老说的很有道理,我这段时间正在帮着苏长老完善咱们的信息渠道,也搜集了不少各地的消息,形势确实不容乐观啊!特别是秦王和晋王,他们都利用这段时间集结了重兵,但士兵的培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等这些士兵被培养出来就更麻烦了。 先是为了维持数量巨大的军队,秦王和晋王的地盘都在不断加税,当地百姓的日子更加艰难了。楚地的状况则是越来越糟,也是这几方势力里最差的,吴王的地盘目前还好,但战乱一起,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吴王如果不能自保,他那里就会变成一块肥肉,谁不知道他那里最富庶。 再这样的乱世,那些士兵放在边境是保家卫国的勇士,放在地方管理不好就是祸乱的源头。万一打起来,无论是战胜的还是战败的,都会成为当地百姓的祸害。 而且边疆地区也不稳定,秦王和晋王本来是为朝廷抵御西北方的戎狄的,现在他们不仅不拱卫朝廷,反而自己和朝廷打了起来,这对一个国家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万一北方戎狄趁着这个机会进入中原,那可就惨了。 历史上咱们曾发生过两次这样的事,都是在中原朝廷不稳,出现了内乱的情况下发生的。而每一次战事,中原北方地区的百姓都死伤过半,那才真是生灵涂炭啊!咱们必须趁着现在这点时间,赶紧做好准备,把咱们的亲人,特别是住在北方的,都接过来。” 刘继祖这时突然想到了叶子,他们家不就住在晋阳城吗,虽然两人没能成亲,但毕竟是龙长老的亲人,他考虑了一下,才有些犹豫地问道:“龙长老,您是不是有家人住在晋阳城,需不需要我一起接回来?” 龙长老闻言叹了口气,“传宗啊,谢谢你还想着我!不用管他们了,我晋阳的夫人早就不在了,小雪也已经安排在了扬州城,我在晋阳已经没有牵挂了。我晋阳那个儿子和我不是一条心,也不听我的,我早就通知过他,让他把晋阳的产业处理了,然后搬到江东道或者更南一些的地方。 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我这些夫人和孩子都是受不了苦的,这也怪我教导无方,他们不到火烧眉毛是不会来这穷乡僻壤的。该安排的我早就安排了,该通知的也早就通知过他们了,也算尽了我做丈夫和父亲的义务。等咱们这里安稳了,我会再给他们去信,他们要愿意来再说吧!只是传宗你这次去要多加小心啊,要多带几个人才行。” 第四卷 止戈城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心猿意马 刘继祖心里想的却是我都这么大了,还随时被你们看着、管着,难得自由,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由头,自己要趁机好好领略一下古代风情才行,让人跟着难免束手束脚,因此这次他处心积虑地想自己一个人行动。 但这些话可不能明说,他装作一脸郑重,说道:“我这次去主要是为了私事,怎么能让别人为了我的私事忙活,族里也不能公私不分,还是我一个人去好,况且我也想借机一个人历练历练,总跟着您们,我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啊!” 龙长老和侯怀谷两人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古怪,他们俩都是人精,怎么猜不出刘继祖在打什么主意。何况他们也年轻过,知道年轻人最不喜被束缚,早就想去体验一番成年人的世界,有长辈看着肯定不自在。但这样的话,两人也不好说破,更何况刘继祖还有一个看似正当的理由。 侯怀谷呃了一声,说道:“族长,您要一个人去可要注意安全啊,千万不要涉险,咱们全族老小可都指望着您呢!” 刘继祖心说,我吃饱了撑的去涉险!另外,自己哪有那么重要?现在族里已经步入正轨,也不缺钱了,有没有自己根本没什么影响,这也是他想一个人行动的另外一个原因。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七妹,但她待在百家庄,有师娘和龙长老等人照看,反而比在外面更安全些。 想到这里,他拱手道:“请两位长劳放心,我一定万事小心,争取早日归来,还请两位长老多操心一下族里的事,另外帮我照看好七妹。” 侯怀谷和龙长老都点点头,应了下来,龙长老又叹了口气,嘱咐道:“传宗啊,不是我啰嗦,这一个人行走江湖,又是现在这么个形势,可不容易啊!你可要处处留意,事事小心才行。我和你师父等人是教了你不少江湖经验,你的武技水平也确实是高,但江湖大了去了,各种高人数不胜数,各种手段防不胜防,特别是在外行走的漂亮女人,万不可轻信,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啊!” 说完,大家又把各自知道的各种行走江湖需要注意的事项交待了一遍。几人不厌其烦地一直说到快半夜了,刘继祖已经开始打哈欠了,他们才离开。 刘继祖早就又困又累了,他们说的那些他大多都知道,但别人那是关心自己,他也只好耐着性子听。等众人终于都离开后,刘继祖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反而精神起来了。 他想到自己终于能自由活动怎能不激动,他盼这个已经盼了好多年,现在终于能如愿了,他又怎能不兴奋。他开始筹划,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要去体验哪些古代项目才算不虚此行呢? 但刚激动了没多久,他忽然又想到师祖还没找着,师父也没有消息,家里人的情况也不清楚,七妹也好长时间没见了,又使他那兴奋的心情稍稍冷静了一点。 紧接着他又想到自己第一次带着七妹去执行任务时的情景,那次执行任务的第一天就着了四害的道,自己差点就交代在哪里不说,还差一点把七妹给害了。 想到这里,他更冷静了,心想自己不能光顾着高兴了,否则阴沟里翻了船就不好了。 他开始冷静地规划自己的这次行程,他先考虑的是自己以什么身份外出活动,是以江湖人的身份好呢?还是扮成普通百姓好呢?两种身份各有利弊,关键看如何权衡取舍了。 以江湖人身份行走,会省不少麻烦。江湖中人只要不是刻意隐瞒,很容易从普通百姓中被区分出来。其他江湖中人见他也是江湖中人,肯定会有所顾忌。如果能看出他武技高强不好惹,自然事就少了很多。但这同时也有弊端,这个身份肯定会引起其他江湖中人的关注,他可不想被人识破身份。毕竟他以李传宗的身份得罪了太多人,江湖中还有很多敌人想要捉住他或置他于死地。 扮成普通百姓的好处也有,他可以更好地隐藏自己李传宗的身份。但扮成百姓就要时刻注意隐藏自己会武的情况,要时时注意才行,否则很容易被经验丰富的江湖老手识破在假装,反而给自己招惹麻烦。 还有就是,扮成普通百姓自己就要注意花钱做事不能张扬,不能露白,否则容易招来祸端。自己虽然武技不凡,但江湖中的手段他已经领教了不少,有时候武技根本没用,人家不和你动手,就能把你解决掉,这才是江湖的可怕之处。 正不知如何取舍间,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自己还是中过秀才的读书人,为何不扮成一个家境不错的读书人呢?大周规定,秀才可以到各地游历求学,各地官府都要给予方便。况且自己那个秀才的功名可是真的,自己确实是读了十多年书的,货真价实,扮成读书人对自己没有任何负担。 而自己的敌人可能也想不到自己会扮成读书人吧!就是这个道理,而且古代的读书人去喝花酒、逛青楼那不是天经地义吗?那些场所不都是开在各地的贡院、书院旁边吗?想到此处,他又高兴起来,开始筹划怎样扮演一个家境不错的读书人。 他决定不骑如风了,如风太招摇,一个读书人骑着显得有些怪异,干脆换成一匹普通一点的马。太明显的武器也不能带了,拳套、弓箭、铁枪和两把唐刀干脆托付给龙长老,自己换一把做工不错的剑算了,这样文人佩着不显眼。 身上还是穿着止戈城的铠甲,带着原来的护臂,背着书院的百宝囊以及出门时苏孟奇为他准备的那些常用药物。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在衣服里面的,别人看不见,况且看见了也无所谓。四害里的胡有德不就穿着链甲还背着百宝囊吗?估计文人穿着甲配着百宝囊,在那个时代应该不算新鲜。 钱这一方面,他身上有离开百家庄时七妹为他准备的一百两金子和两百两银子,这些是他们自己的钱,不是族里的,应该够自己花了。 把这些都想好之后,他终于放下心来,困意也渐渐袭来,正好这时外面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凉爽的空气,使刘继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刘继祖还是按照习惯早早就起床锻炼,然后出来吃早饭,龙长老等人早就等在了那里。 刘继祖一边吃早饭,一边把自己的计划小声地和龙长老、侯长劳说了一下,两人听了不住点头。 侯怀谷说道:“这个主意好,读书人的身份相对比江湖人和普通百姓要安全些。你要的那些东西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再去给你准备两套读书人穿的衣物,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吧!” 刘继祖点点头,又吃了一碗当地有名的大肉面,才回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有钱好办事,半天不到他需要的东西就都备齐了。 侯怀谷给他换了一匹相对普通的马,作为脚力不错,但无法上战场。剑也挑了一把,外观和文人常挂在腰间装饰用的那种很像,但实际上要比那种要厚实沉重的多,分量和他的唐刀差不多,可以用于实战,是江湖人用的。剑虽然不如唐刀顺手,但也勉强可用了。 另外侯怀谷还为他多准备了一套文武兼备的深色衣服,用于他有特殊需要时穿戴。 日常衣服则买了两套文士衫,质料是很高级的绸缎,花口颜色却相对朴素,还搭配买了一套文人的饰品,包括冠簪、腰带、佩玉、扇子、靴袜等。侯怀谷知道刘继祖的喜好,没有买那些时兴的花花绿绿的那种。 刘继祖换上了新衣服、新发型、新配饰,气质一下子变了,从一个高大魁梧的武人一下子变成了文质彬彬的美少年。 而且换了装的刘继祖从骨子里就透出了一股文人特有的气质,这股子气质可是纯粹的江湖中人绝对装不出来的,大家见了都是一愣。 侯怀谷边看边笑道:“族长,您要是这身打扮出去,都不用化妆。我估计咱们那些敌人就是正面和您碰上,都认不出来,这完全是两个人了吗!” 龙长老看了也是赞叹不已,他突然长叹一声,“传宗啊,你要是早这么打扮一下,小雪也不至于作出那种决定!” 刘继祖心里想的却是,她就是嫌弃我土。但这没办法,自己就是这么个出身,家境不好,根本没条件讲究这些。现在是有点钱了,但却一直没有闲下来,而且即使闲下来,他怕是也没有心思打扮自己。没想到现在因为掩盖身份的需要,反而讲究打扮起来,这一打扮居然就玉树临风了。 侯怀谷打趣道:“族长,我看您以后除了防备那些江湖人以外,还要防备一类人才行!” 刘继祖一愣,“难道您说的是官府中人?” 侯怀谷摇头,“官府当然要防备,但只要他们不识破您的身份,您有什么好担心的,您不是说您有秀才的功名吗?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官府是不会管您的。我说的是那些姑娘、小姐们,虽然她们出门的机会不多,可一旦看见您,怕是要害相思病了。还有一些招女婿的,见了您肯定会对您青眼有加的,您可要小心点!” 刘继祖听了也笑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前世那些明星小鲜肉,说道:“您多虑了,我又不是去止戈城。再说了,我长这么大,青眼没见几个,白眼倒是受过不少,我可没有这方面的奢望。” 这时他的行装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刘继祖不带的那些东西,他都交给了龙长老保管。 侯怀谷还要给刘继祖一些钱,但刘继祖坚持没有要。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他和众人一一告辞,转身上了马,迫不及待地拍马朝北门去了。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春风得意 龙长老望着刘继祖的背影,捋着胡子道:“看着传宗这个劲头儿,我突然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的情景。不过他可比我那会儿有钱多了,人也比我那会儿帅,年少多金,风度翩翩,武技高超,满腹经纶,呵呵,估计麻烦少不了。” 侯怀谷也笑道:“谁没年轻过呢!不出去闯闯多可惜,天天在咱们这群老不死的眼皮子底下,干什么都受限制,谁不烦啊!自己去花花世界看看也好,有些道理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懂得,有些事情也只有自己经历了才明白,别人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说完两人一起望着刘继祖渐渐远去的背影,捻须微笑起来。 刘继祖这次终于如愿以偿地摆脱了所有人的束缚,这么多年第一次一个人行动,没有人来管自己,这种感觉真好。刘继祖深吸了一口这难得的自由空气,脸上渐渐浮起了笑容,多年的梦想终于能实现了,下一站去哪里呢? 听龙长老说,从慎县到晋阳城差不多有二十天左右的路程,还是走江西道、山东道、河北道、山西道这条线路好一点。这样虽然会多一天的路程,但可以绕过河南道,相对安全一些。毕竟止戈城的事还没发,江西道相对安全些,而江东道、山东道、河北道又都不是三宗门的势力范围。 刘继祖还记得止戈城那个俘虏说县城妓院的姑娘不行,因此他计划一边赶路,一边游览名胜古迹,等到了大的州城再去体验古代风情。 刘继祖打定了主意,心情也轻松了起来,马儿似乎感受到了刘继祖的心情,步子也迈的格外轻松。他打听到北边离着慎县最近的州城是寿州城,有两天的路程,中间靠北的地方有一个丰县,距离稍远。 但刘继祖骑着马,稍微跑快点在县城关门前赶到还是没问题的。他骑着马,哼着七妹教他的时兴小曲,一路小跑着朝丰县赶去。 来往路人见了刘继祖人才出众,神态悠闲,衣饰华贵,气度不凡,都纷纷主动给他让路,并对他指指点点,流露出的也是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这种待遇刘继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禁十分受用,也稍微有些不适应。傍晚时分,刘继祖终于在路人的注视下,赶在丰县县城关门前进了城。 他按照吴伦传授的经验,专门去找那些离着官府衙门近的、生意好的客栈去投宿。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家,看着应该是县城里最好的客栈了。 刘继祖一下马,客栈的伙计就迎了上来,不经意地打量了刘继祖一眼,立马堆下笑脸来,公子长公子短,奉承个没完。刘继祖对这种过度的热情很不适应,先让伙计去把他的马安顿好,然后开了一间上房。 赶了一天的路,刘继祖有些累,因此没去外面吃饭,就在客栈的大堂里点了些他们店里的拿手菜,还要了半壶好酒。 刘继祖按照师长们教的,取出了自己的金质银尖筷子,挨个试了一遍,见没有异常,才大快朵颐起来。 他现在对酒已适应,喝一壶都没问题,但他谨记吴伦的教导,一个人在外边不能喝多,因此只要了半壶。 酒足饭饱,刘继祖借着酒兴去逛了逛街,但整个县城里只有一条街晚上是亮着灯开着门的。刘继祖用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就走到了头,实在是没什么搞头就又掉头往回走,打算回去洗洗就睡了。 但还没走多远,迎面走来了一个白衣女子,身形婀娜,面容娇美,在夜色下显得楚楚动人。 那女子见刘继祖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露出了羞涩的神情,低下头来,更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刘继祖也不好意思起来,心想自己怎么这么无礼,赶忙移开目光,继续作正人君子状朝客栈方向走去。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面对面,刚要错身而过时,那白衣女子似乎是走路没注意深浅,崴了脚,身子一歪,突然朝刘继祖的身前倒了下来。 刘继祖什么反应,连忙伸手将她扶住,然后又马上把手松开,嘴里说道:“姑娘小心!” 但刘继祖一松手,那白衣女子似乎是脚受了伤,已经站不稳了,马上又要摔倒,刘继祖只好伸出一只手给她扶着。 白衣女子羞得满面通红,柔声感谢道:“多谢公子,我的脚崴到了,行动不便,能不能麻烦公子送我一程到前面的客栈?” 漂亮女人的要求总是让男人难以拒绝,刘继祖也不例外,早把几位长老、师兄的告诫忘到了脑后。他应允下来,扶着白衣女子,两人一起朝她所住的客栈走去。 路上刘继祖问道:“怎么晚上了,你一个姑娘家还一个人出来?” 那白衣女子回道:“我是从江北道逃难过来这里寻亲的,家里已经没人了。我在这里寻了一整天,直到现在亲人也没找到,只能先回客栈。” 刘继祖听了她的回话觉着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又没有想明白。 两人边聊边走,县城不大,很快就来到了她住的客栈。那是一个很偏僻,很破旧的二层客栈,刘继祖本来想把她送到客栈门口,交给客栈的伙计就回去,但那个客栈没有伙计,只有一个掌柜的。 那个掌柜的是个身材很瘦的中年人,眼珠转来转去,一看就不是好人。 白衣女子无法单独走动,也不愿意让客栈掌柜的来扶她,扶着刘继祖胳膊的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没办法,刘继祖只好好事做到底,他一手搀着她,一手接过掌柜的递给他的油灯,把她扶回了房间。 刘继祖把油灯放到桌子上,扶着她坐到了床上,就告辞要离开。 那白衣女子却突然站起身,跑到门口把门关上了,然后又快步来到刘继祖身边,一把抱住了刘继祖的一只胳膊,并故意用胸部来回蹭了蹭,嘴里可怜兮兮地求道:“公子,小女子在这里亲也没寻到,生活无依无靠,眼看钱也要花光了,您能不能可怜可怜我,留我在您身边,我愿意以身相许!”说完就抬头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刘继祖。 刘继祖的手臂感受到了女子胸部的柔软,心里一荡,心说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好,又碰到这种好事。这名女子虽然不如七妹,但也俏丽动人,他不由有些心动。 那白衣女子见刘继祖似有心动,突然松开了刘继祖的手,开始主动脱衣服,边脱边说道:“公子,我现在就把身子给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啊!” 她脱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的淡粉色的肚兜、纤细的腰肢、洁白的手臂和肩膀。 刘继祖连忙把身体转了过去,心说这位姑娘怎么这么主动,难道自己的魅力真有侯怀谷说的那么大? 但还没等他证实自己的魅力,房间的门就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一下子闯进来了五个男人,其中还包括那客栈的掌柜。 这五个人一进来就大呼小叫,关上了房门,堵住了门口和窗户。其中一个带头的,长得横眉竖目,五大三粗的,指着刘继祖骂道:“好你个狗杂种,敢碰老子的女人,看你穿的人模狗样,怎么勾引良家妇女,赶快跟我去见官。” 这时的刘继祖早就冷静了下来,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跑过,原来是传说中的仙人跳。还以为自己靠颜值和一身装扮就能赢得美女的芳心,让她们主动地投怀送抱,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他扭头看了身后那女人一眼,那女子这时已用被子裹住了身体,正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刘继祖叹了口气,他也没有说话,而是迅速出手,几个照面过后这五个人就都躺到了地上。刘继祖转过身,再看那个白衣女子,那女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恐惧。 刘继祖摇摇头,慢慢走了过去。 那女人哀声道:“公子,不关我的事,我是良家女子,也是被他们胁迫的!” 刘继祖笑道:“是吗?那你还真是可怜!” 白衣女子闻言,稍稍放松了些,她挤出了一个微笑,刚要再说话。刘继祖却趁机突然出手,一个手刀砍在了她的脖子侧面,将她也打晕了。 刘继祖用屋子里的布搓成了好几截绳子,把这些人都五花大绑起来,让他们动弹不得,然后在他们的嘴里也塞上了布团,然后挨个给他们搜了身。 五个男人身上一共才搜出了一百多两银子,但那个女人身上居然藏着二十两黄金。刘继祖心想,看样子这女人才是这伙人的头儿,或者至少是头儿的老婆。 刘继祖没有杀他们,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就是敲诈勒索,没有一上来就要杀他,虽然也可能干过更坏的事,但他哪有时间去调查,所以只是教训他们一顿。 经过这么一件扫兴的事,刘继祖那心猿意马的心慢慢冷了下来,他又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仔细梳理了一遍。他分析自己进城时可能就被这伙人给盯上了,然后伺机来给自己设局,目的无非就是勒索钱财。这时冷静下来之后,他才终于想明白究竟哪里不对,这女人说自己是江北道人,但口音却不是,他去过江北道,一路过来都没听过这样的口音。 而且江北道的人没有官府的批条一文钱也带不出来,她怎么会有钱住客栈呢?更何况一个单身漂亮女人晚上单独行动,本身就有问题,自己居然见色起意,忘乎所以,总之还是色令智昏了,看来这美人计还真是厉害,在哪儿都管用。 想通了这些,刘继祖的心情也稍微好了点,反正自己这次也没什么损失,还白得了五百两银子。 这时几个人也都捆好并搜完了身,刘继祖把他们都摆在房间的不同位置,最后他又看了看那个白衣女人,因为捆绑使得她的身材更加凸显出来,显得更加诱人。但刘继祖还是皱了皱眉,咽了口口水,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推门离开了这家客栈。 刘继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客栈,谨慎起见,他跟掌柜的说自己在县城遇到了朋友,不用住店了,结了账之后又换了一家离得比较远的客栈,重新开了一间上房,要了热水,在大木桶里好好泡了个澡,然后就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就起床锻炼,然后吃了早饭结了账,城门一开就离开了丰县,直奔寿州城而去。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春风十里 丰县离着寿州城很近,刘继祖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一边享受着路人的羡慕嫉妒,哼着小曲,不到半天时间就到了。 寿州城虽然比不上金陵、晋阳这类各道治所,但规模也不算小,比一般的州城要大,历史也很悠久。 寿州城的守卫同样很松,进城也不用查验身份和所带物品,看来经济繁荣的地方门禁都要松一些。 不过,刘继祖现在并不担心这个,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身上并没有违禁品,用的也是自己真实的秀才身份,因此并不担心被查。 刘继祖顺利进了城,骑马慢慢逛,这寿州城的经济虽然和金陵、扬州没法比,但还是比较繁华的,路上同样是商旅不断。 金陵和扬州城他是没办法去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他计划今天晚上就去开开荤,好好体验一把古代的青楼文化,否则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自己穿越一场。 他还是先去找了客栈,然后在客栈吃了午饭。这家客栈算是寿州城最好的客栈之一了,就处在城市中心的位置,离官府和商业区都很近。 刘继祖吃完午饭,凑到柜台边,打听道:“掌柜的,不知道咱们寿州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 那掌柜的趴在柜台上笑道:“听口音就知道您是北边来的,对咱们这里不熟悉是吧!我跟您好好介绍介绍,只是不知道公子是白天去玩呢,还是晚上去玩呢?” 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也笑道:“都说说!重点说说晚上的。” 掌柜的明白了,有些猥琐地笑道:“白天吗,您可以去逛逛风景古迹,咱们这周边可不少,我就不介绍了,出门随便逛就行,找个帮闲更方便。至于晚上好玩的地方吗,那可多了,就要看您喜欢那一类了?嘿嘿嘿……” 刘继祖听得有趣,见现在没什么生意,就又要了壶茶,让掌柜的一起坐下好好说说哪家青楼好。 那掌柜的让伙计来收拾了桌子,他去端了茶壶茶杯过来,给刘继祖倒上茶,才在旁边坐下说道:“咱们寿州城最好的青楼妓馆都集中在折桂街了,就是州学所在的那条街。那条街好的妓院有四家,其余的都是赌场、酒楼、茶肆什么的,差的那些不过夜的我就不说了,看您的样子,也不是去那些地方的人。 这四家都不错,各有特色,其中万花楼最大,姑娘也多,换的也勤,胜在一个新。怡人馆环境最好,非常幽静,里面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唯一称得上是青楼的,胜在一个雅。黄金堂不仅是妓院,里面还有赌场、酒楼、茶座,吃喝嫖赌样样齐备,胜在一个全。这最后的春宵楼,姑娘年轻漂亮,不会主动加其他消费,一个姑娘一个房间,胜在一个实。不知道公子您好哪一口?” 刘继祖没想到逛个妓院还有这么多名堂,他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那掌柜的是个有经验的,一看刘继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怎么出来玩过,也不催促,笑着问道:“要不公子您先好好想想再说?” 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您给推荐推荐吗!” “看公子您的打扮,一定是读书人,可以去怡人馆啊!那里最适合读书人了,在那里可以和姑娘们下下棋,弹弹琴,吹吹箫,唱唱曲,吟吟诗,多有情调。只是那里比较贵,去那里的也多是当官的文人和您这样的公子。还有就是那里的姑娘会挑客人,特别是他们的头牌,人家看不上还不接客呢!不过,看公子仪表不凡,肯定没问题!” 刘继祖没在意后面的话,哦了一声,问道:“有多贵啊?去那里要注意些什么呢?” 掌柜的听了,却有些为难,“公子,那里我也没去过,我只是个小商人,那里不适合我去,我说的这些都是听说的,当不得真。” 刘继祖又让伙计拿了个茶杯,给掌柜的也倒了杯茶,“我更没去过这些地方,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您要是知道什么就多和我说说。” 那掌柜的见刘继祖没有架子,这才放下心来,喝了口茶水,“那我就和您简单说说,这青楼可不比妓院,里面的姑娘分两类,一类是卖艺不卖身的叫清倌人,一类是既卖艺又卖身的叫红倌人。当然红倌人一般开始时都是清倌人,被客人看中后,花了大手笔办了梳拢,就会专门为这位客人服务一段时间。 您知道的,有心思有能力干这类事的要么是达官贵人,要么是富商巨贾,这其实就是在外面临时包养了一房姬妾。等这客人玩腻了,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后面不再出钱,也没有为她赎身,清倌人就变成了红倌人。咱们寿州城不大不小,能玩得起这种的可不多,因此真正的青楼整个寿州地界就只此一家。 我听说怡人馆里有好几个清倌人不错,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多才多艺,不算酒、菜、茶钱,五两银子陪你玩儿一晚上,但不卖身。要想她们陪睡,我看没有几百两银子是不要想了。红倌人就容易了,一般年纪大点,十两银子一晚,但还要单出酒菜茶钱,您一个人差不多也要再出二、三两银子才行。 您不知道,在青楼妓院里无论什么都是很贵的,酒菜味道一般不说,价格却比外面贵了几倍。如果不是招待应酬,我倒是不建议您在那里花这个冤枉钱。其实去青楼更像是在谈情说爱,姑娘们也确实都是色艺俱佳,但需要慢慢培养感情才能领会到其中的妙处。但这个需要时间,很麻烦的,又要猜,又要哄的,不知道公子您要在这里待多久?” 刘继祖从没听到过这些,涨了不少知识,对掌柜的很是感激,“您说的太好了,我是要回家的,明天就要离开寿州城了。” 掌柜的点点头,“如果您不好这一口,时间又不宽裕,我推荐您干脆去春宵楼。那里的姑娘不错,长相身材和怡人馆的差不多,只是才艺差点,里面也没那些琴棋书画、喝酒、赌博什么的,服务也好,价钱也实在,都是五两银子一晚。” 刘继祖深以为然,“您说的太对了,我就听您的,去春宵楼吧!” “那您先回房间休息一下,下午到处去逛逛。然后晚上到我们寿州最有名的寿春楼去吃一顿,您一个人吃的话连半两银子也花不了,重点尝尝他们那里的鱼和豆腐,那是咱们寿州城做的最好的。吃饱喝足,您就可以散着步去春宵楼啦,他们两家离着不远,都在折桂街!” 刘继祖给掌柜的道了谢,按照建议,先回房去休息了。下午三点多,刘继祖睡起午觉,梳洗一番后就出了门。他先是在城里闲逛,把城里的几处古迹都逛了一遍,眼看就到下午五点多了,他在路人的指点下找到了折桂街的寿春楼。 这家酒楼有三层,生意非常好,刘继祖来的算是早的,位子已经不多了,来晚了的怕是都没有位置。 他选了三楼一个挨着窗户的位子,按照掌柜的建议,点了他们店里的招牌菜——八公山豆腐、淮王鱼和酥瓜三个菜,还要了一份紫阳饼和半壶酒。 饭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刘继祖一个人就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他生性节俭,饭菜从来都是够吃就行,绝不会点多了浪费。 吃完晚饭,结了账,天色渐黑,刘继祖一个人下了楼,在折桂街逛了起来。傍晚时分的折桂街比白天还热闹,两边的店铺慢慢点起灯火来,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只是和白天不同的是,这时的街道上几乎都是男人,没有女人。 刘继祖顺着路边走边看,他最先看到了万花楼,那里是这条街最热闹的所在,也是三层楼,但规模要比寿春楼大得多。万花楼二楼有个阳台,现在上面站了许多涂脂抹粉的姑娘在那里招揽生意,下面一楼也有两个老鸨站在门口那里招呼,只是这时还早,没什么客人。 刘继祖深吸了一口混着脂粉气息的空气,心情又慢慢激荡了起来。他继续往前走,又见到了黄金堂,那里也很热闹。规模和万花楼差不多,但装修的更加豪华,同样有老鸨和龟公在门口招揽生意,只是不知道现在赌局开始了没有。 刘继祖摇摇头,他两世为人都没参与过赌博,毕竟赌博需要钱。而他直到现在手里才算是有了些钱,因此他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那么喜欢赌博,心想自己是不是哪天也去尝试一下,看看赌博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那么多人倾家荡产甚至卖妻卖女。 刘继祖继续前行,再往后两边多是规模较小的妓院和赌馆,规模远没有万花楼和黄金堂大,生意也不错,但进出的人从衣着上明显能看出差异来。 终于刘继祖看到了春宵楼和怡人馆,这两家居然是面对面的,都是三层楼房。但与前面那些店铺的喧嚣不同,这两家店都很安静,门口也很冷清,更没有人在招揽生意。 刘继祖没想到这里会这么安静,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尚早,还是他们两家就是这个风格。他从来没有光顾过这类场所,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就这么走过来走过去,反反复复走了好几转,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趁着路上人少时,一个人快步闪进了春宵楼。 楼里更安静,也没有其他客人。他刚一进大堂,迎面就袅袅婷婷走过来一个容貌婉约,举止得体,身材丰满高挑的妇人。 刘继祖发现这个妇人的面部表情变化很快,他一进门时注意到她是满脸愁容,但等走到他跟前时,愁容却变成了一脸喜色。 这个妇人一出现,刘继祖就眼前一亮,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她的身材非常好,特别是腰非常细,在她丰满的胸臀的衬托下,视觉上甚至比七妹的腰还要细。具体年龄刘继祖却看不出,二十、三十都有可能,因为她看着很年轻,但穿着打扮却比较成熟,也是已婚妇人的头饰装扮。 她的妆化的很淡,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成熟的风韵和忧郁的气质,有这样风情的女人刘继祖还是第一次接触,感觉和七妹不一样。这样的女人以前他也只在影视作品里见过,从她的容貌和言谈举止看,她一点也不像风尘女子,反而像个现代的知性女子,很有一股御姐范。 但刘继祖这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也不知道那时候妓院的鸨母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妇人同时也在打量着刘继祖,眼里是一种礼貌性的温柔,她一边微笑行礼,一边用一种非常好听的江东道腔调问道:“公子来的真早,赶紧里边请,有相熟的姑娘吗?”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三十章 人面桃花 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摸着头道:“我这是第一次来。” 那妇人听了一边带路,一边故意调笑道:“您是第一次出来玩呢?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玩啊?” 刘继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脸更红了。 那妇人瞥见了,不等刘继祖答话,连忙笑道:“既然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那我就把姑娘们都叫出来,您喜欢哪个就挑哪个?”说完就带着刘继祖来到了后堂,给刘继祖倒了一杯茶,请刘继祖坐下稍等,她则转身从旁边一个角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和压低的窃窃私语声,角门打开,从里面陆续走出来七位花枝招展的女子。这些姑娘有些很大胆,直视着刘继祖,有些装作害羞的样子偷偷地看,有些则捂着嘴边看边笑,还有些和旁边的姐妹咬耳朵,也有面无表情低着头的。 那妇人低声咳嗽了一声,这些姑娘就都安静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站成了一排给刘继祖行礼。 妇人指着那些姑娘笑道:“您看这些里面有没有您满意的?” 刘继祖有些害羞,他抬头看了一遍这些姑娘,只见都是十几岁的少女,都有几分动人的颜色,但明显都比不上七妹,连前面那个仙人跳的白衣女子以及这个妇人都比不上。 刘继祖稍微有些失望,但他没经验不知道不满意可以换,而且被这么多陌生的年轻姑娘看着,他也挺不好意思,最后只能匆忙地又扫了一遍,选了一位他觉着最好看的姑娘。 这位姑娘眼睛大大的,脸颊红红的,从始至终一直朝他微笑,穿着一身红衣服。 选好后,妇人就让其余的姑娘都跟着她一起离开了,红衣女子则笑着过来直接牵着刘继祖的手,带他上了二楼。 刘继祖被那柔滑的小手拉着,心里一荡,不自觉地跟着那姑娘上了楼。 他们来到二楼一间房门前,姑娘推开门,请刘继祖先进去,让他坐好,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红衣女子紧瞅着他笑道:“我叫小红,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啊?” 刘继祖被她看的不自在,他喝了口水,摸摸头,按照之前想好的名字回道:“我叫赵开枝,刚满十七岁。” 小红笑着说道:“你可真高啊,我也十七了,但我肯定比你大,你得管我叫姐姐!” 刘继祖红着脸叫道:“小红姐!” 小红听了很开心,“你先喝点茶,这里还有些糕点,你要是饿,可以先吃点,待会儿好有力气。我让他们送热水上来给你沐浴。”说完笑着给刘继祖续了茶水,就出门去要热水了。 不一会儿,她带着几个仆妇陆续拎着几桶热水进来了。那些仆妇不说话也不乱看,直接把水倒在了屏风后面的一个大木桶里,就又陆续离开了。 小红试着水温差不多了,就过去关上门,上了闩,笑着把刘继祖拉了起来,然后走到屏风边,一边脱衣服一边笑道:“公子弟弟,你也把衣服脱了,我先帮你洗洗。” 刘继祖听了,刚平静下去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了起来,连忙手荒脚乱地开始脱衣服。 小红这时已经脱掉了外衣,里面只穿着肚兜和短裤,露出了光滑的手臂和大腿,他见刘继祖那慌乱的样子,掩嘴一笑,就要过来帮着他脱衣服。 刘继祖心想多年的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不免傻笑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叫骂,一个尖利的嗓音喊道:“少他x废话,赶紧的,把小红叫来!上次她伺候的我很舒服,公子我今天是专门来找她的,你竟敢说不方便!今天你要不让我方便了,我就去跟我哥说,说你们店大欺客,不做我的生意,看你们今后怎么在寿州立足!别以为你是孙老板的女人,又有赵都尉做后台,老子就不敢碰你,在寿州还不是我哥说了算!整个寿州的婊子我们都x遍了,就差你了,今天小红要找不来,老子就要你陪!啊哈哈哈哈……” 小红听到那个声音就是一哆嗦。 刘继祖皱眉问道:“小红姐,怎么回事?” 小红脸色有些发白,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外面那是寿州太守的亲弟弟和他的两个保镖,他们三个是专门来我们这里闹事的,已经半年多了,我们都快受不了了。太守大人的弟弟那里受过伤,根本不能行房,每次来都是故意抢别的客人选好的姑娘,然后这三个人就玩弄欺负我们,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我上次差点被他们折磨死,公子我可能没办法服侍您了!”说完就嘤嘤嘤地哭泣起来。 刘继祖的兴致一下子从顶点降到了谷底,心情更是可想而知,他期盼了多年的美好经历就这么被这三个杂种给毁了。刘继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要是以前遇到这样的事,刘继祖可能就忍了,自己换个人也没什么损失,毕竟那三个恶人也不是针对自己! 但自从在四义庄受辱以来一系列的经历,让他对这些恃强凌弱的恶人极为痛恨。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个世道和恶人讲理、讲法是没有用的,忍耐退让更是对恶人的纵容。你想明哲保身,没准儿哪天恶人就会欺负到你或你的亲友身上。 他甚至形成了一种执念,那就是遇到这样的人就要从肉体上消灭他们。毕竟在这样的时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以前的刘继祖可能不会也不敢做这样的事,但遭遇了那么多挫折,杀了那么多人,早就改变了他。 他虽然生性谨慎,不喜欢多事,但就像生性冷漠的吴伦见到了靠放火偷盗的窃贼也要出手一样,因为那些坏人触犯了吴伦的底线。 刘继祖看着躲在屏风后面瑟瑟发抖哭泣的小红,也决定要出手教训一下这几个扫了自己兴的恶人。他要出手,不仅是因为这些恶人扫了他的兴,更主要的也是因为他们触犯了自己的底线。 这一世,刘继祖最看不惯的就是对女人的歧视与不公,他虽然无力改变什么,还要来逛青楼妓院,但不妨碍他有这种想法。对此刘继祖有些无奈,他这些想法都是潜意识里的,包括制定那些不合时宜的族规。 而且他自己也没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些,此时此刻他想到的只是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两次艳遇居然都没能如愿。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刘继祖让小红躲到了屏风后面,自己过去拉开门闩,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丫鬟,眼睛很大,长得很机灵,她给刘继祖行了礼,俏生生地说道:“公子,实在对不住!小红姐有个相好今天来找她,是之前就约好了的。本来以为他今天不来了,小红姐才出来接客,没成想刚被您挑中,他就来了。妈妈说实在对不住您,给您换一个姐姐,这次不要钱,还请公子成全则个。” 刘继祖平静了一下心情,皱着眉问道:“小红衣服都脱了,怎么出去,你让她那相好换一个不行吗?” 小丫鬟没想到刘继祖会这么回答,她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刘继祖说道:“我也不想小红姐去接这个客,但那是太守大人的亲弟弟,我们可惹不起,恐怕公子您也惹不起!还是让小红姐赶紧穿好衣服去的好,免得给您惹麻烦!前面在怡人馆,好几位不同意换的公子大爷,最后脑袋都开了花!您可要想清楚了,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没提醒您!” 刘继祖冷笑起来,他没听明白脑袋开花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没心思去和一个小女孩较真,“是吗?他这么厉害吗?” 小丫鬟见刘继祖不信,有些惊奇,“难道公子您家里也有做大官的,比寿州太守还大?” 刘继祖摇摇头,叹了口气,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那倒没有,我自己下去看看吧!只是希望不要给你们招惹麻烦才好!” 说完,刘继祖也没等着那个小丫鬟,就径直下到后堂,来到了一楼大堂,果然看到那个美艳妇人正在接待着一个年轻人,妓院其他的一些人都在旁边围观。 那年轻人看着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瘦削,脸色发黄,面容猥琐,言语表情夸张。 这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一看就知道是会武的,浑身肌肉贲张,抱手站在那年轻人身后。 妇人见刘继祖下来了,以为刘继祖同意换人了,连忙过来道歉。 刘继祖一抬手,“您不必道歉了,我可没打算让人!” 妇人一听愣在了那里,怔怔地看着刘继祖,眼里满是慌乱与忧虑。 那年轻人也是一愣,他上下打量了刘继祖几眼,不认识,眼珠一转问道:“你是哪位?我怎么没见过?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刘继祖冷笑道:“你没见过的人多了!” 年轻人闻言一愣,马上大怒,骂道:“x你x的,看样子你是真不知道老子是谁。过往都是怡人馆的那些书呆子不给老子面子,春宵楼的客人向来识趣。看你的样子也是个书呆子,怎么没去怡人馆?怕是钱不够吧!看来今天这里也要开开花才行啊,要不这里的人不认识咱!花娘子,你可别怪我!向左、向右,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杂种!听清了,给我下死手,再给我来个万朵桃花开!打死了还是算在老子头上!” 年轻人身后的两个大汉对视了一眼,一起咧嘴笑了起来,其中一个一边朝刘继祖走来,一边说道:“李衙内,这回轮到我动手了!这桃花今年已经开了六回了,桃花虽好看,就是会把衣服弄脏,回去您可还得赏我一套新衣服才行!真不知道这不怕死的怎么这么多?赶着赶着的!” 妇人和妓院的其他人见了,都慌忙朝旁边退去,那妇人还想再劝几句,用带着劝慰的眼神看着刘继祖。 但刘继祖却摇摇头,让她躲到后面去,然后才开始仔细观察这两个大汉。只见这两人都有一米八左右,都是武者打扮,身材魁梧微胖。两人长相几乎一样,都是小眼睛、薄嘴唇、满脸横肉,估计是亲兄弟或双胞胎。 刘继祖见对方身上似乎没有带兵器,看来用的是拳脚类武技,只是不知道水平高低。但看对方的身材,估计力量不会小,两人又关系密切,很可能有合击之术。刘继祖不敢怠慢,他朝后退了一步,拉好架势,做好了应敌准备。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万朵桃花 这时朝他走来的那个大汉身体伏低,双手向两边张开,用一种奇怪的步法,晃着膀子朝刘继祖靠了过来。 而另外一个大汉却没有一起出手,而是转身关上了妓院的大门并上了栓,见门后还挂着一把插着钥匙的锁,顺手就从里面把门锁了起来,然后拔了钥匙就堵在了那里,明显是想防备刘继祖逃跑。 刘继祖见了面前大汉的招式就是一愣,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招式。双臂大开,步法晃动,看似处处是破绽,但他却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刘继祖来不及多想,因为对方很快晃到了他的面前,他只好主动地迎了上去,两人很快就交上了手。 刘继祖一拳挥出,对方闪开后居然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一扭腰用了一个巧劲儿借力,另一只手则同时快速地抓住了他的腰带,然后就是一个过肩摔。 而且这一摔不像一般摔跤时那样,让人背部或身体侧面着地,而是控制着力道和方位要把刘继祖的脑袋朝地上狠狠砸去。 这已经不是以将对手制服为目的的摔跤招式了,这纯粹是杀人的招式。春宵楼地上都铺着大理石石板,被摔的人只要头一着地,肯定就完了,怪不得叫万朵桃花开呢!刘继祖这时才明白小丫鬟说的脑袋开花,不是开瓢,而是把脑袋摔烂,但这时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被抡起来时也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对方用的居然不是中原地区盛行的拳法、掌法或腿法之类的武技,而是盛行于北方的跤法。他这也是第一次接触摔跤,很不适应,一时大意,刚一交手就被对方抓住抡了起来。 眼看刘继祖已经被抡到半空,周围围观的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个李衙内却在不住地高声叫道:“开花!开花!” 刘继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被摔死,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已经想到了两种办法来化解这次危机。 一种是在被抡到对方头上时,抓住对方的某个部位以降低摔下去的速度,并找到着力点借机调整身体着地的部位以减轻伤害。但这个办法虽然容易,却并没有摆脱对手对自己的控制。自己的手臂和腰带还在对方手里,他不知道自己着地后没有被摔死,对方还有没有后手,因此他冒险选了后一种比较难的方法。 他在被抡到对方头顶时,借着身体的重量,同时扭动手臂先挣开了对方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然后又在下落的同时猛地扭腰脱开了抓着自己腰带的那只手。这样一来,他就完全摆脱了对手对自己的控制。 最后在他身体着地前,他用手臂撑地保护自己的头颈等关键部位,腰背腿用力回缩身体,通过一个前滚翻卸去了向下的力量,保护自己不受重伤。 好在刘继祖武技高超,身体灵活,还穿着护臂、内甲,因此外人看着好像是刘继祖被摔出去了一个滚,但实际上对他的身体伤害并不大。 刘继祖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站好位,等着对方再次攻过来。 那两个大汉见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有些差异。一般人这样一下就会被摔死,前面的六个人都是一招就结束了,这个怎么打了个滚就爬起来了,难道是手滑了,没掌握好角度? 先动手的那个大汉沉不住气,又主动冲了过来,伸手想去抓刘继祖的肩膀。 但刘继祖吃过亏,知道了对方的套路,怎么会再让他抓住。他通过灵活的身法和手臂格挡,快速地摆脱了对方的纠缠,然后趁机开始展开反击。 这人的力量虽大,但刘继祖的力量更大,而且关键是刘继祖的衣着和举止很有迷惑性,对方以为他真是个年轻书生,因此看轻了他,没有第一时间一起进攻。 而刘继祖则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一直在故意扮演这个角色,用笨拙的动作在躲闪,力量也没有全用出来,他要在对方重视起来之前,直接下重手解决了他们。 他之所以决定不留手,是因为他发现这个人对自己也是下了死手,对想要自己命的人,吴伦说过不能放过。 加上前面小红说这三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他们自己还亲口说过已经这样杀了六个人了,加上小丫鬟的话做印证,应该不是在说大话。虽然他们是受人支使的,但刘继祖认为这种助纣为虐还恬不知耻,以此为荣的人同样死不足惜。 吴伦说的不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要为自己所在的家族和组织承担责任。既然这两个人选择依附于李衙内这样的人,就要为李衙内做的恶承担责任。 打定了主意后,刘继祖不再迟疑,开始专心应对。 几个照面过后,刘继祖就熟悉了对方的招式,他们的招式讲究简单实用,威力不小,诀窍在于抓住对手,然后利用技巧借力将对方摔倒在地。而解决的办法说难也不难,就是不要让对方抓住自己,即使抓住也要尽快摆脱才行。 这个办法听起来简单,但难点在于你必须比对方力量更大,速度更快才行,否则根本没用,好在刘继祖这两个条件都满足。看透了这些之后,刘继祖打起来就轻松了,而机会也很快就出现了,这时刘继祖面对着大门,而对方正好背对着他的兄弟,他露出了破绽让对方过来抓自己的手臂。 刘继祖是故意选的这个方位,让门口的大汉看不清自己的动作与他兄弟的情况。等对方扑到自己面前时,刘继祖看准了对方手臂的位置,突然用带着护臂的小臂大力将对方的双臂挡开,然后快速回手,连续三拳击打在了对方心窝的同一位置。 这可是致命的地方,一拳都承受不了,何况是三拳。这次刘继祖一点都没有收力,而对方居然连装备都没有穿戴,因此第一拳血已出,第二拳骨已断,第三拳心已碎。对方手臂被挡开时已经吃痛惨叫,但惨叫声还未停止,心脏已快速受到三次致命重击,他已经无力发出第二声惨叫了。 他嘴里喷出了鲜血,身体也慢慢朝后倒去,但没等他的身体后仰倒地,刘继祖就已经打完了三拳,一个闪身就朝着门旁边的窗户逃去。这是刘继祖快速制定的另一个小策略,他想让对方以为自己不是要去攻击他而是怯战,要从窗口逃跑,从而使对方放松警惕。 他现在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摔跤手法,他不想等对方见到自己杀了他的兄弟后来找自己拼命,那样会麻烦一些,万一出点意外就不好了,虽然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生性谨慎的刘继祖一点险也不想冒。他想趁着门口那个大汉的视线被遮挡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发动攻击,快速解决了他。 果然,守在门口的大汉听到兄弟惨叫就是一愣,但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已经朝旁边的窗户冲了过来,似乎是想跳窗逃跑。他本能地移动了身体,伸手去抓刘继祖,想要阻止刘继祖逃跑。 刘继祖则借这个机会,不进反退,转身的同时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一剑就刺入了对方的腹部,这时前面那个大汉才刚刚倒地身亡。 刘继祖用力一搅,又快速地将剑抽了出来。那大汉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腹部就被刺穿了,内脏也被搅碎了,鲜血随着剑的拔出也激射而出。他一边捂住伤口,一边惨叫着跪倒在地,抬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刘继祖。他不明白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怎么会这么卑鄙无耻,居然突然拔剑偷袭。 刘继祖可不会考虑他怎么想,虽然大门关着,但他不想对方的惨叫声招来外面街上的人,于是快速回手,一剑就划在了对方的咽喉处。惨叫声刚发出就戛然而止,大汉扑倒在地,再没了生气。 刘继祖眨眼间就击毙了两个大汉,周围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妓院围观的那些人本来还在为刘继祖揪着心,甚至不敢看,那个李衙内还在大声叫喊着‘开花,开花!’但转眼间,形势就发生了逆转,杀人的变成了被杀的,被杀的成了杀人的,众人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转变过来。 而刘继祖这时已经闪身来到了李衙内面前,李衙内瞪大了眼睛盯着刘继祖,有些不可思议,他伸出手指着刘继祖颤声道:“我哥……”。 但刘继祖对这类人说什么话从来没耐性,不等李衙内把话说完,刘继祖已经快速地把剑插回了剑鞘,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一个闪身又抓住了他的腰带,学着第一个大汉摔他的动作,将李衙内抡了起来。 李衙内心说不好,本能地大叫了一声拉长的‘啊’,然后就以一声低沉的‘噗’结束了。 他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花果然开了。刘继祖眼见白色的脑浆和鲜血混杂在一起,溅的到处都是,真有那么点万朵桃花的意思。 刘继祖长叹一口气,皱着眉头将李衙内的尸身像丢死狗那样丢到了他的那滩脑浆上。 然后他一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鲜血和脑浆污染的衣服,一边对那妇人道:“不好意思,不知这事会不会给你们惹来麻烦?”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贪得无厌 那妇人缓过神来,表情稍有吃惊,却并不害怕,甚至眼睛里还有几分兴奋,她那忧郁的眼睛在看到刘继祖动手杀人时甚至闪出了光彩。 她没有回答刘继祖,而是先吩咐道:“赵财,你赶快去把后门也锁上,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其他人都回自己的房间等我消息,要有敢私自外出的,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话音刚落,围观的一个中年男人连忙去后院锁门,其他人则都迅速离开了大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刘继祖皱眉问道:“您锁后门干吗?” 那妇人柔声道:“公子,您别误会!这不是针对您,我是怕我们的人跑出去走漏了消息,这样对您,对我们都不好,这才让赵财去把后门锁上,咱们好趁机商量个对策出来。” 刘继祖闻言一愣,问道:“你不怕我吗?” 那妇人先去把大堂的灯火都弄熄,才走到刘继祖身前,施了一礼,然后柔声说道:“不瞒您说,这个李衙内是故意来我们这里闹事的,我们早就想杀他了。您杀了他,我们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如果后面的事处理不好,难免会有麻烦。对公子您来说,此事泄露,您离城可能就会麻烦些,因为李衙内这一死,太守得到消息难免就要封城。对我们来说,我们必须给太守一个他能接受的交代,否则这春宵楼就要关门了,我们这些可怜人也要给这该死的衙内陪葬了。” 刘继祖的兴趣被提了起来,他有些地方没听明白,问道:“此话怎讲,您跟我详细说说!” 那妇人用期待的眼神盯着刘继祖,“这话说起来就长了,里面有春宵楼的事,还有我自己的事,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听呢?” 刘继祖被她那含水的眼神看得差点把持不住,连忙点头。 那妇人才娓娓道来,“先说春宵楼的事吧,这要从一年前说起。那时寿州城最好的四家青楼妓院和现在一样,也是万花楼、黄金堂、怡人馆和我们春宵楼,我们四家都是百年老店,同时也都是扬州城总店的分店。这么多年了,都是寿州城最赚钱的生意。 您也知道,在城里这么赚钱的生意,如果在当地官府没有强大的后台怎么行,而我们四家的后台就是寿州城权力最大的那三个人。其中万花楼和黄金堂的后台是前任太守大人,怡人馆是州丞大人,而我们春宵楼是寿州城城守赵都尉赵大人。 本来大家都按照行规各自赚钱谋生,相安无事已经很多年了,但去年九月嘉和皇帝驾崩后情况就变了。老皇帝驾崩没多久,江西道就被吴王占了,然后他就派了一个心腹来做新的太守,就是那李衙内的亲哥哥。 本来官员任免在所难免,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们都是按惯例打发好前任官员,然后找新的官员去上贡投靠就行。但这个太守大人太贪心,他不仅继承了前任太守在万花楼和黄金堂的份例,还觊觎怡人馆和我们春宵楼,到处递话儿想让我们两家也去投靠他。 但州丞大人是本地的地头蛇,势力极大,怡人馆不敢惹。赵都尉手里有全州兵马,还多是他的私兵,我们春宵楼更惹不起。两位大人各有依仗,虽向吴王表示臣服,却不向新太守开口服软,我们被夹在中间难做得很,里外不是人。 然后从大概半年前起,太守大人的这个弟弟突然出现,开始带着他的两个保镖频繁光顾我们两家。他们先是挨个玩我们两家的姑娘,不给钱不说,太守的弟弟还是个骟货,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只会带着他那两个保镖用各种下作的手段欺负折磨我们这些可怜人。 对面的怡人馆号称是寿州城唯一的青楼,但现在连一个清倌人都没有了,已经全被他们三个糟蹋了,怡人馆都不敢声张。我们这里的姑娘也是没落下一个,除了我以外,都被他们欺负折磨过。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他只是一个纨绔,就是想不花钱来玩,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们这样玩是有目的的。 等把我们两家的姑娘都玩了一个遍之后,他们就开始闹事了。方法就是他们先在旁边酒楼吃喝,只要看见有客人进了我们两家,他们过一会儿就会跟着进来。然后故意把所有姑娘都叫出来看一遍,他们已经把所有的姑娘都认全了,看哪个没在就专门找哪个。 就和今天您的遭遇一样,我们说不方便,他就闹事,我们惹不起,就只能求前面的客人换,还不要钱,也算是息事宁人了。我们这里的客人都还算好说话,换个姑娘了事,等这三个恶人去快活时,我们还能继续开门接客挣点钱。 如果遇上您这样的,那结果就麻烦了。前面半年时间,在对面的怡人馆已经被摔死了六个读书人,可能是读书人的脑子比较呆。” 刘继祖听了,脑门上出现了一头黑线,心想原来读书人在她们眼里都是呆子。 那妇人看了刘继祖一眼,可能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公子我不是说您,我的意思是读书人有些很专情,认死理,不肯让步。对此,我们还是很钦佩的,对面被摔死的六个读书人,他们的相好都给他们立了牌位,时时祭奠的,您可别多想。” 刘继祖呵呵了两声,他没想到读书人在她们眼里是这么个印象,他并不在意,让她继续讲。 那妇人才继续说道:“我们这里的客人痴情的读书人少,多是些讲求实际的官、商,因此不会去找李衙内的晦气。所以这样的事我们这里是第一次遇到,但受他欺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我们两家这半年来,那真是拼了命的在隐藏这些消息。好在他们来闹事时,都是赶在第一拨客人进来后。同意换的,自然风平浪静,只是我们的姑娘受委屈而已。不同意的,他们也是关门办事,毕竟当众杀人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 即便如此,我们的生意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您来时也看到了,我们两家的生意比万花楼和黄金堂可差多了。遇到他们三个来闹事,我们两家现在都是劝客人免费换人,然后趁着这三个祖宗进了房,才能安心挣点钱坚持着。 他们这么闹,无非就是想逼我们两家低头,主动离开原来的后台去投靠太守大人,把矛盾集中到我们身上。但我们原来的后台都还没倒,我们是清楚他们的实力的,那决不是我们这些可怜人能对抗得了的。 我们这些人只为图财,不想丧命,但太守大人并不在乎我们的性命,他只在乎他的收入。我们两家原本是想先这么坚持着,等太守、城守、州丞三方势力斗出个结果后,再做决定。但您这么一来,可能就打破了原来的平衡,我们必须商量出个万全之策才行!” 刘继祖听完涨了不少见识,他又问道:“春宵楼的事说完了,你自己的事呢?”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佳人薄命 那妇人闻言,眼圈一红就落下泪来,站起身来居然给刘继祖跪下行起了大礼。 刘继祖见了一愣,连忙避在一旁,并让她起来,问道:“您这是干什么?” 那妇人却不肯起身,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的事比这还要麻烦!我娘家姓花,外人都叫我花娘子,楼里面的都喊我花姐,您可以喊我的小名婉容。今天您杀了那李衙内,某种程度上说,是在为我们花家报仇,所以我要行大礼感谢您。我的事说起来话就更长了,要从大约十二年前说起,你可别嫌我烦。” 刘继祖兴趣更浓了,把他扶了起来,让她赶紧说。 花婉容才继续说道:“那时我们家是在江东道的金陵城开酒楼的,酒楼是祖上传下来的,生意很好,因此我们家还算殷实。我八岁那年,突然有一天我家酒楼里来了一群地痞无赖来闹事,父亲花了钱才让他们离开了。 但从此之后,他们几乎天天都来,通过欺骗、捣乱、讹诈、抹黑等种种卑鄙无耻的手段,让我家的酒楼不能好好经营。父亲不胜其烦,还到官府去告了两次,但官府根本不管。 这时,来了一个叫李悟德的人,就是现在的寿州太守。他当时在金陵城官府任职,职位不高但权力不小,在当地很有势力。他提出要买我们家的酒楼,但价格压的极低。我父亲一开始不同意,但那伙地痞无赖一直在我家酒楼闹事,而且越来越厉害。后面酒楼生意实在是做不下去了,家里的钱也赔的差不多了,我们又没有什么其他营生,一大家子还要生活,父亲最后只能妥协卖店。 但那时候其他人都不敢买,最后我父亲只能以更低的价格卖给了李悟德。结果店刚一过手,捣乱的人就一个都不见了,他还把原来的厨师、伙计都留了下来,生意马上就又好了起来。我父亲这时才明白过来,这都是李悟德捣的鬼。 我父亲气不过,就又到官府去告状,但李悟德早就打点好了一众贪官污吏。结果是状没告成,我父亲反被官府以寻衅滋事为由打了一顿板子,然后赶了出来。李悟德当时还带着那些在我家酒楼闹事的地痞无赖等在衙门外,当面嘲笑了我父亲一顿。我父亲连气带伤一病不起,最后伤重不治,驾鹤西去了。 在我父亲的葬礼上,我父亲有个在金陵城做官的朋友前来吊唁。他和我父亲是世交,也认识李悟德,父亲出事后,他通过李悟德的手下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本不想惹事,但见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怜,实在看不过,就把实情偷偷告诉了我母亲。 原来,从我家酒楼被谋夺到我父亲去世,都是这李悟德设的奸计,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母亲太美了。那天我母亲从娘家回来,在路上掀开了车窗帘看外面的风景,好巧不巧就被这奸贼李悟德看见了。他垂涎我母亲的美色,就想方设法来霸占,此人诡计多端,制定了十分狠毒的奸计。 他先是利用那些地痞无赖谋夺了我家的产业,然后勾结官府害死了我父亲。之前我们一直以为父亲是连气带伤,生了重病才去世的,这时才知道我父亲并不是因为受伤生病死的,而是李悟德这奸贼勾结官府的人故意将我父亲打伤,然后趁机让人在验伤时在他的伤口上抹了毒药,而李悟德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居然是要霸占我的母亲。 母亲这才知道,李悟德贪图的是她的美色,家里的灾祸都是她招来的。知道了这件事后,母亲伤心欲绝,上吊寻了短见,幸好被家里人及时发现救了回来。但母亲被救回来后,就不再说话了,后来李悟德果然让人来提亲,想让我母亲去给他做妾,我母亲居然同意了。 她把我们兄妹二人委托给了我父亲的一个族弟照料,家里的财物、奴仆、房屋也都过给了他,然后就盛装打扮了一番被抬入了李悟德家。后面我说的这些,不是我父亲那位朋友说的,而是我这么多年来自己搜集到的消息。 那天晚上,李悟德兴致很高,在前院摆了几桌酒席,把他那些狐朋狗友都找了来一起庆祝。而他那个弟弟李悟义,就是被您杀了的李衙内,他当时只有十五岁,刚成年不久,但已经是色胆包天,无恶不作了。他听说过我母亲的美色,想趁着李悟德在前面喝酒的机会,去看看我母亲的容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李悟义这畜生偷偷摸进了我母亲在的那间屋子,然后凑到近前去给我母亲见礼。但我母亲同意做妾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接近李悟德,进而刺杀他。谁知道老天不长眼,母亲不知道晚上进她房间的是谁,她也从没见过李悟德,夜里也看不清他弟弟的年龄样貌。 母亲见门开了,进来了一个男人,只以为是李悟德来了,于是她就趁那人近身时,用藏在身上的剪刀刺到了他的腹部,那李悟义直接惨叫一声晕倒在地。我母亲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力量有限,加上又是坐在床边,只伤到了他的那里和小腹,没能要了他的性命。 我母亲以为他已经刺死了李悟德,就用那把剪刀自杀了。李悟德听到动静赶来后,我母亲已经死了。而那李悟义醒来后,说自己是来给新嫂子见礼,谁知道就被她刺伤了。李悟德猜到我母亲要刺杀的应该是他,十分气愤。 于是他找到了我那族叔,要把我们兄妹一起买走。我那叔叔是个懦弱贪财之辈,经不住李悟德的威逼利诱,就把我们姐弟卖给了他。我哥哥被他带回家的第二天,他就设计诬陷我哥哥偷东西,然后将他活活打死了。 而我彻底成了一个孤儿,李悟德可能觉着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就把我卖给了扬州的一家人贩子。幸好我长大后还算有几分姿色,那家人贩子一直把我养到了十七岁,然后把我卖给了扬州春宵楼的大老板孙镇佑为妾。” 说完就不住地流下泪来。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委曲求全 刘继祖见她哭的伤心,就想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一下,于是问道:“花娘子,你们家的事还真是惨,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过于伤心。这李悟德还真不是东西,不过你既然做了孙镇佑的妾,又怎么来这里做了鸨母?” 花婉容听了慢慢制住了泪水,继续讲道:“后面的事为了您听的明白,我多说两句关于我们这四家妓院的事,您听了自然就明白了。万花楼、黄金堂、怡人馆和春宵楼是扬州乃至全国最大的妓院,也是档次比较高的。这四家在大的州城、各道的治所、通商城市和都城一般都有分店,但四家的分店经营特点却不同。 万花楼的分店靠的是家族经营,据说他们家有江湖背景,各地分店都是家族里的子弟在经营。他们善于利用自己的运输网络,在全国范围内不停地转运各个不同城市的姑娘,所以他们店里总是有新的姑娘,这一点我们其他家都比不了。 黄金堂特殊点,吃喝嫖赌都干,他们的大老板非常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传说他们有外商背景,因为只有他们那里有外族姑娘。他们的分店靠的是师徒关系来经营,因为黄金堂的收入除了妓院外,更多的靠的是赌,而赌是一个技术活,必须要靠师徒相传才行。 怡人馆也很特殊,四家里只有她们家可以称得上是青楼。她们的老板也是青楼女子出身,并且不传子女,前任老板死了或从了良,后面的老板也都是从她们家的青楼女子中选出来的。她们的分店靠的也是那些出了师又上了些年纪的青楼女子来经营,因为怡人馆的姑娘多才多艺,而这些才艺必须靠这些出了师的,有经验的鸨母来亲身传授才行。 而春宵楼与他们几家都不同,所有的春宵楼都是大老板的侍妾或前任大老板的侍妾在经营。这是他们孙家的规矩,代代相传。老板换了,这些分店的掌柜也会慢慢换掉。孙家是江东道的大富商,但主家历来人丁不旺,为了传宗接代,当家人的女人历来都很多,且不断的换,孙镇佑也不例外。他会从这些女人中选择,把那些没有孩子,又有些本领的陆续派出去经营他们家的分店。 我在孙家待了半年多,说了你可能不信,那半年我就和他同房了六次,每次都是稳婆算好了日子,孙镇佑才会来,而且每次都不止一个女人陪着他,但半年后我依然没有怀上孩子。孙镇佑就不再与我同房,拿他们家的话说就是,‘不要把精华用到不下蛋的母鸡身上!’ 而我只能另谋出路了,幸好我在人贩子那里学过点算术,就故意在他面前显露我这方面的能力,他看到后果然就让有经验的鸨母传授了我很多经营妓院的知识,几个月后就派我出来经营分店了。 哼!他们孙家人不仅特别会算计,还薄情寡义,像那些生不出孩子,又没什么本事的,最终的结局就是被他们无情卖掉,然后再去买新的处女,给他们当生孩子的工具。而像我这样有点本事的,就被派来做他们家的廉价劳力,帮他们经营分店,省钱又省心。 外人都知道我们是孙家人,就不会太过分,轻易也不会有人来招惹。而我们这些人无亲无故,只能依靠他们,他们用着放心。这就是他们孙家的如意算盘,但能外派出来主管一家分店,对我们这些苦命人来说算是好的了。 尤其是对我来说,这也是我报仇雪恨的机会。因此我想方设法让孙镇佑派我来了寿州城,因为我那时已经知道李悟德在寿州任太寿。我们家出事时我已经八岁,已经懂事了,即使被卖到了人贩子那里,我也是利用各种机会打听李悟德的消息,毕竟金陵和扬州离得并不算远。 功夫不负苦心人,两年后我终于通过人贩子家里一对好心的仆人联系到了我父亲那位好友,又能断断续续得到李悟德的消息了。后面吴王来到了金陵,李悟德走关系认识了吴王,慢慢成了吴王的心腹,官职也越来越高,而我也长大了,被卖给了孙镇佑。 等吴王吞并了江西道后,他就被派到了寿州来做太守。我得到这个消息后,就一直想来寿州伺机报仇。为此,我把孙家给我的头面首饰卖了几百两银子,贿赂给了孙镇佑的一个心腹,终于被派来了寿州城的春宵楼。我在这里已经筹划了两年了,基本掌握了李悟德在寿州城的一举一动。 但李悟德这个人极为奸猾,自从那次我母亲的刺杀事件后,他出门做事都极为谨慎,从不单独出门,也不会到妓院来。现在他权势日重,防范也更加森严,除了他那一百多个无赖手下外,他还高价聘请了二十个江湖高手来做护卫。 被您杀死的向左、向右就是其中两个,我不懂他们的武技高低,但听说他们只是这二十个人中武技最一般的,被派来保护他弟弟并一起滋事。在这样严密的防护下,我根本没有机会去刺杀他。没办法,我现在一直在利用这个鸨母的身份积攒钱财,想等钱攒够了就去请一个像公子这样的高手来帮我杀了这个奸贼。只是不知道聘请像公子这样的高手需要多少钱?” 说完就用充满了期待的眼神看着刘继祖。 刘继祖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因为他发现男人对美女的这种眼神是缺乏抵抗力的。他听了这么曲折悲惨的故事感触颇深,心想这还真是个可怜人,而且听了她的故事后,他总是觉着那里不对,但一时却没想明白。 对此刘继祖没时间细想,理性告诉他,他与这个花婉容并无瓜葛,自己身上还有许多事要办,没必要替她报仇。因此刘继祖没有接她的话头,而是安慰道:“你的经历还真是可怜,希望你能尽快报得大仇。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今晚这事怎么处理吧!” 花婉容闻言似有失望,默默低下头来,但那种表情转眼就消失了,又变成了那种礼貌性的温柔表情,她想了想说道:“公子说的是,我们还是先把眼前这个危机度过才行,不知公子后面有什么打算没有?” 刘继祖回道:“寿州城我只是路过,这里也没有什么牵挂,我只要明天能离开寿州城就没问题了。也就是说你们只要能把这三个人被杀的消息掩盖到明天城门打开之时就行了,而官府来查,你们大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 花婉容听了仔细思量起来,想好后才说道:“将消息瞒到明早倒不难,您可以把我们都打晕,然后捆起来,再到处搜罗一番,抢些金银财物,做成您行凶后又抢劫的样子。那样我们也就成了受害者,就能给太守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了。而明天上午城门打开后,会有人来我们这里送货,自然会发现楼里面出了事,我们自会得救。而那时城门早就开了,您就可以顺利离开寿州城了。只是这个事最好不要让春宵楼其他人知道才好,以免他们泄露出去。” 刘继祖听了不住点头,“这个主意好,只是麻烦一些,另外就是得委屈你们一下了!” 花婉容却说道:“公子您太客气了,我们早就想杀了这三个畜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您帮我们杀了这三个人,我们对您感激不尽,谈不上委屈。”说完两人又详细商量了一遍整个事情的细节,然后就行动了起来。 刘继祖先是搜了李衙内三人的身,在李衙内身上居然没搜出钱来,只有些小玩意。不过想想也是,他这种人干什么都不给钱,带钱干嘛?倒是在两个保镖身上搜了二十两金子和一些散碎银钱出来,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花婉容看见刘继祖那熟练的搜身动作,心里不自觉地一颤,但依然强忍着没有过于表露出来。 刘继祖却觉察到了,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放心,你们的钱我不会动,到时候你们假报一个数给太守就行了,我这里有这些做辛苦费也够了。” 花婉容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指点着刘继祖去打晕春宵楼里的人。 春宵楼里除了花婉容这个鸨母以外,一共还有四十二个人,里面有二十位姑娘,十个仆妇,十个护院,一个丫鬟和那个叫赵财的中年男人。刘继祖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因此客人除了刘继祖以外,就是被他杀了的李衙内三人,后面大门被锁,再没有其他客人进来。 而花婉容似乎极有权威,妓院里所有的人都乖乖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了她的指点,打晕这四十二个人还算顺利,但还是费了刘继祖一番手脚,这又让他想起那次在四义庄打晕那些村民的事,那次比这次更累,但也恰恰是因为那次的练习,让他现在干这个的手法无比娴熟,早就超过了他的师父。 花婉容很聪明,她并不露面,只是找来了一大捆绳子,然后在刘继祖耳边小声告诉他哪间房里有哪些人,然后就躲在一边让刘继祖进去办事。 但不知道是怕别人听见,还是她故意,花婉容每次都凑得很近,而且越来越近。刘继祖闻着她身上特有的一股香气,听着她那温柔地声音,耳朵和心里都是痒痒的,每次都弄得刘继祖意乱神迷。 到后面她甚至开始用胸部去触碰刘继祖的胳膊,嘴唇也开始有意无意间触碰刘继祖的耳朵,还好似无意间在他耳边叹气。 刘继祖本来就很累了,现在还要分出精力来控制自己的心神,更是心力交瘁,但他却乐此不疲,甚至每次从一个房间办完事出来,他都很期待,会主动凑到花婉容身边。 花婉容却还是老样子,保持着那个礼貌性的温柔微笑,继续凑过来指点他,离得也越来越近,动作也越来越亲昵暧昧。 刘继祖一边享受着美女的主动亲近,一边用心办事。他为了让这个事情真实一点,就装成了抢劫的样子,进去就问金银和值钱的东西在哪里。 然后不管对方如何回答,都是快速地被他打晕然后捆起来塞上嘴,再把屋子翻乱。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少发出声响,以免造成其他人的恐慌,等挨间把所有这四十几个人都打晕,已经快半夜了。刘继祖累的出了一身汗,感觉比杀这四十几个人还要费事,特别是小红和那些见过他出手的人。 最后被打晕的是那个叫赵财的,他还尽职尽责地守在后门那里,刘继祖过去后一句话都懒得说,直接一个手刀就把他撂倒了,然后找来绳子捆了起来塞上嘴,把他拖进了他的房里。 弄好这最后一个人,刘继祖都快脱力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来这种是非之地了,自己可能就没有这个命。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千种风情 他和花婉容又一起回到了大堂,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休息起来。 花婉容很贴心地过来给刘继祖倒了一杯茶,还端了两盘糕点来。 刘继祖早就渴了,拿过来就一饮而尽,然后又让妇人给他倒了三杯,他才解了渴,开始吃起糕点来。 花婉容看着刘继祖的脸和身上,关心地说道:“公子,我看您头发上、脸上还有衣服上粘了不少血迹和污渍,还出了一身汗,这样出门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干脆我去打些热水,您洗个澡,我再给您清洗一下衣服,这样身上舒服,再出去别人也就看不出异常了。” 刘继祖一边吃着糕点,一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些血污。他的衣服是浅色的,污渍特别显眼,确实不方便外出。 刘继祖点点头,花婉容又笑道:“请跟我来。”说着很自然地拉起了刘继祖的手,带着他上楼。这个动作让刘继祖想起了小红,心想这些流程没准儿都是她教的,但这双手比小红的手还要柔滑细腻,刘继祖的心不禁又荡了起来。 花婉容牵着他的手径直上了三楼,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然后推开门,拉着刘继祖进了屋。 刘继祖一进屋,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就扑面而来,原来她身上的那股特殊的香气是花香。 她屋子里家具不多,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另有一个屏风,后面应该是马桶和洗澡的木桶之类的东西,整个房间装饰虽然典雅却并不豪华,甚至有些简朴。 那些香气则来自于屋子里的好多盆盛开的鲜花,十分漂亮,刘继祖对这个不懂,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花。 花婉容让刘继祖在椅子上坐好,又从桌上拿过一个杯子来给刘继祖倒了一杯茶,说道:“您刚吃了些糕点,喝点茶润一下,这是我常用的杯子,公子要不嫌脏就用吧!我去拎几桶水上来给您洗澡,您再吃点东西,待会儿好有力气。” 这个话前面小红也说过,但那是要办那个事,现在花婉容在她的屋子里说出来,还把自己用的杯子拿出来给他用,透着说不清的暧昧。 刘继祖听她要去提水,连忙说道:“小心你的手,还是我去提吧,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干!” 花婉容听了,脸色微红,“没想到公子还懂得怜香惜玉,这两年我确实没怎么干活了,但在人贩子家里时,我还要照顾几个年幼的妹妹,那时可是什么活都干的,提几桶水算什么。不过,你要是等不得,倒是可以和我一起去提水,顺便在那里吃点东西。” 说完含情脉脉地瞟了刘继祖一眼,又朝他笑了笑,就先下楼去了。 刘继祖的魂差点被那一眼勾出来,心想这女人着实厉害,他愣了一下,还是跟了下去。 妓院因为用水比较多,后厨有专门烧水的大桶,随时都备着水,但现在因为没人照看,炉子里的火已熄了,水也不够热了。 花婉容找来些柴碳,重新点起火来,然后洗干净手,收拾了一食盒酒菜,陪着刘继祖到后堂一起吃喝起来。 花婉容一边含情脉脉地给刘继祖斟酒,一边夹菜喂给他吃。 刘继祖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即使七妹也没有这样喂过他饭菜。他有些不自在,但也很开心,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喝花酒吗? 他觉着这样让花婉容服侍不合适,就不好意思地问道:“花姐,让您来干这些不合适吧?” “您是我们的客人,今天扫了您的兴,本来就应该给您免费换一个,现在只有我了,您还满意吗?” 刘继祖听了差点美晕过去,“当然满意,只是您方便吗,不怕那孙镇佑吗?” 花婉容闻言,突然愣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她就回过神来,“孙大官人把我们送出来就不会再碰我们了,他那方面不行,还有洁癖,只对年轻的处女感兴趣。 我们名义上虽然还是他的女人,但他知道女人离了男人的保护,身子是做不得主的。他嫌我们这些人年老色衰,而且可能不干净,因此只要放出来的就从来不再碰。说了您可能不信,我们这些人最好的归宿,可能就是盼着孙大官人能够活的长久点。 最好我们都死在他前头,那样我们这一生就能一直衣食无忧,不用遭什么罪。否则,他只要一死,当家人就换了,很快就会有新的女人来接替我们,那时我们就只能离开或者沦为娼妓了,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但我给他看过相,他的面相极不好,不是个长寿有福的,所以我们只能自求多福了。而且经过近一年时间的接触,我发现那孙镇佑油滑无比,只要对他不利的事,他是绝对不会沾的,所以也不可能指望他为我们家报仇。甚至都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家的事,否则他极有可能害怕受到牵连,连现在这个差事都不让我做了。 在我心里,孙镇佑从他不碰我那天就已经死了,他和我已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欠他什么。我今天伺候您,除了是店里的补偿以外,更多的是我对您的感谢。李悟义虽然不是我们家最大的仇人,但就是因为他的意外出现,打乱了我母亲的复仇计划,也让李悟德加强了戒备。 这样看,他也是我们家的大仇人。您今天杀了李悟义,还是用那样的方式,我心里十分畅快,觉着压在我心里的仇恨都减轻了不少。我今天晚上要好好报答一下您的恩情,您不用多想,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纯粹就是想好好报答您!” 说完花婉容索性坐到了刘继祖的大腿上,继续一边调情,一边给他喂菜。 刘继祖搂着花姐那纤细的腰肢,心潮澎湃,他还喝了两杯酒,也都是花婉容端着酒杯喂给他喝的。喝到第三杯时,花婉容红着脸自己喝了含在口里,喂给了刘继祖。 刘继祖喝了这杯酒,却没松嘴,因为他已经醉了,心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皮杯了,果然非同凡响。花婉容的舌头柔软灵活,花样好多,光靠一个吻,刘继祖就差点没把持住。 最后还是花婉容主动红着脸喘息着分开了,她让刘继祖再吃点东西,自己则从刘继祖怀里站起身,要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 刘继祖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他就粘着花婉容一起来到了后厨,水已经烧好了。 刘继祖坚持没让她提水,花婉容笑了笑,找了两大块柔软的棉布,拿在手里,然后让刘继祖把弄脏的外衣脱了下来。这时她看到了刘继祖里面的铠甲和百宝囊,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当时却什么都没问,拿着刘继祖的脏衣服去旁边水池清洗起来。 刘继祖则一次两桶,跑了几个来回大木桶里的水就满了。 花婉容这时也把刘继祖弄脏的衣服清洗的差不多了,虽然不可能完全洗干净,但只要做到不那么显眼就行了。 她和刘继祖一起上了楼,将清洗好的衣服晾在了屏风上,然后试了试水温,就主动过来给刘继祖脱剩下的衣服和装备。 直到这时她才小心地问道:“公子,我看您言谈举止间分明是个读书人,怎么会是江湖武者呢?” 刘继祖想了一下,回道:“我先学的文后学的武,只是家里希望我走科考之路,这次也是以求学为名出来的,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花婉容听了点头道:“是啊,科考比跑江湖什么的可好多了!您看我们辛辛苦苦地卖身卖笑,不知廉耻地赚些辛苦钱,还要无偿地分给那些当官的。他们绝大多数可都是科考出身,只要考好了做了官,自然就荣华富贵了。大官大富贵,小官小富贵,可比我们这些人强多了。” 几句话说完,刘继祖就被脱的一丝不挂了,花婉容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刘继祖那匀称强壮的身体,还用手指轻轻触摸他的皮肤,刘继祖被触摸的地方都不由轻轻颤抖起来。 花婉容微笑起来,她羞答答地拉着刘继祖来到了大木桶旁。 木桶外面有踏脚,木桶里面有一块可以滑动的木板让人坐,花婉容把那木板的位置调整了一下,然后扶着刘继祖进了木桶。水温刚刚好,刘继祖在水里坐好,始终有些不好意思。 但花婉容很快就转身去到了屏风前面,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刘继祖松了口气,但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失望。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巫山云雨 但转眼间失望就变成了惊喜,刘继祖听到了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然后就是极轻的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转过身看,突然间一个丰满、温热、柔滑的身体快速地贴着他的后背滑进了大木桶里。那种感觉让刘继祖舒服地差点呻吟出声,但他没看到花婉容的身体。 花婉容似乎是故意不给他看清楚,但身体却完全感受到了。 然后花婉容开始贴着他,从后面给他清洗身体,那双柔滑的手和丰满的身体有意无意间擦碰着他,帮他清洗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刘继祖早已把持不住,身体也有了反应,他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鸳鸯浴。 给刘继祖洗好后,花姐也给自己洗了洗,然后先出了木桶,来到屏风前面擦干了身上的水,然后用那块大的棉布裹了起来。她又把头发擦干整理好,然后才过来扶刘继祖出来。 刘继祖见到她后差点流了鼻血,只见花婉容酥胸半露,修长的大腿和柔滑的肩膀手臂完全露在了外面,充满了诱惑。 刘继祖光着身子很不好意思,但花婉容却很从容,红着脸用另外一块棉布帮他擦干身体,然后牵着他来到了床边,说道:“公子,您今天一定很累了,我先给您按摩一下缓解一下疲劳,后面才有精力。您先脸朝下趴好!” 刘继祖红着脸,乖乖地趴到了床上,心说干这个确实需要精力! 花婉容跨到了他身上,凉滑的大腿贴着他的身体,开始给他按摩。刘继祖的第一感觉是这个手法有些熟悉,但这时的他早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细节问题了。 他早已经被花婉容撩拨的火急火燎了,不等她按完,刘继祖就忍不住了。他一个翻身,轻轻地将花婉容压在了身下,迫不及待地扯掉了她身上碍事的那块棉布,心里对一个完美女人所有的想象这时真实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且触手可及。 花婉容这时恰到好处地发出了一声娇嗔,把脸扭到了一边,却没有阻止。 刘继祖再也受不了了,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云雨起来。 这一晚上,刘继祖和她琴瑟和鸣了三次,依次享受了‘蓬门今始为君开’,‘玉人何处教吹箫’和‘玉树流光照后庭’。 而且更令刘继祖不解的是,容儿居然还落了红,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问。他也不知道青楼妓院里的姑娘是不是都有这些技术,但这一晚可以说满足了刘继祖对性,对青楼妓院的一切幻想。对花婉容的称呼也从见外的花姐变成了熟悉的花姐姐,最后变成了亲昵的容儿。 直到刘继祖实在是没有了精力,才搂着她那纤细的腰肢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不亮,容儿先醒了过来,她摇醒了刘继祖。 刘继祖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居然没有自己醒过来。容儿叫醒刘继祖后,他还是搂着她不肯起。 容儿没办法,在他耳边柔声道:“好弟弟,你再赖在床上可就来不及出城了!” 刘继祖闻言一惊,终于冷静了下来,但他实在是舍不得容儿,还想继续温存一下。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发现容儿身上的一些特点怎么和七妹那么像?比如从小被卖到扬州、会算术和相术、有几个妹妹,还有那熟悉的按摩手法,难道花婉容是七妹的姐妹? 对此,之前刘继祖就有些怀疑,但那时他色令智昏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这时他的火已经消了,突然就想起了这件事,他忙问道:“容儿,你被卖到扬州时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叫苏七妹的小姑娘?” 容儿闻言一愣,“我在人贩子那里时,共有姐妹七人,是一个班,最小的那个送来时确实说是姓苏,小名是人贩子给起的,她年龄最小所以就叫七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毕竟扬州那些人贩子都是这么养人的。” 刘继祖一听激动地坐了起来,“那几年前你们是不是跟过一位老先生读书识字,他还说是因为喝花酒给不起钱,被妓院送来教你们的,然后他还偷偷教过你们算术和相术?” 容儿听了也是一惊,她坐起身,用被子裹住身体道:“几年前确实有这么一位老先生教过我们七姐妹,你见过七妹吗?她还好吗?” 现在时间很紧,刘继祖就把自己认识七妹以来的经历简单地对她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七妹现在跟着我,虽然还没成亲,但算是我的妻子了。容儿,要不你也跟我一起走吧!我保证会好好照顾你们姐妹的。” 容儿闻言先是一喜,然后又有些伤感地摇摇头,“七妹这样也算有个好的归宿了,但我大仇未报,心里装的都是仇恨,其他的事我顾不过来。我必须要杀了那李悟德,报了我们一家的血海深仇才行,你赶紧把我打晕捆起来吧!再晚了,我怕城门就开了!” 刘继祖劝道:“容儿,前面我没有答应帮你报仇,是因为那时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和七妹是姐妹,和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我要对你负责,不能不管你。虽然你在妓院,对我说是在接客报恩,但我知道,你不是在接客,我杀那李悟义也并不是为你报仇,所以你也不必报什么恩。 我也知道,你亲近我、讨好我可能是希望我能替你报仇,虽然目的并不单纯,但你一个弱女子为了报仇这么做也情有可原,能做出这些努力也很不容易。况且我也不看重这些,我很喜欢你,我也不是那种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男人。只要你愿意,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你的仇我来报,你的人我来养!” 容儿闻言突然傻在了那里,好一会儿她才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为我们家报仇?” 刘继祖郑重地点了点头,花婉容突然一头扑进了刘继祖的怀里,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刘继祖把她搂在了怀里,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杀了李悟德那个奸贼还有害你父亲的那些贪官污吏,这个事你就交给我吧!” 容儿慢慢止住了哭声,又问道:“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年纪还大,长得也不如七妹,你不嫌弃我吗?” 刘继祖说道:“我不在乎那些,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就会照顾你一辈子!” 容儿闻言又流下泪来,但这次她没有哭出声,她默默地点点头,说道:“我愿意!” 刘继祖高兴地又把她搂在了怀里,两人紧紧地拥吻在了一起。但现在时间已经很紧了,没有时间给他们继续缠绵,他们很快就分开了,然后立即起床。 刘继祖一边穿衣一边说道:“我想了一下,咱们还是要赶紧出城才行,你这里有没有男人的衣服,你装扮成男的,我们先一起离开寿州城,然后等这件事的风声过去了,我再回来帮你杀了那李悟德。” 花婉容这时似乎是有了主心骨,闻言答应道,“衣服有的是,这里有十多个男人呢,我去找一件和我身量差不多的。这里还有些钱,都是我这三年积攒的,店里也有不少钱,三个月一趟送到扬州总店那里,现在是八月六日,有差不多一个多月的净利还在店里呢。那些姑娘的钱就算了,她们的钱都是辛苦钱,但店里的钱咱们可以拿走,既可以做成抢劫的样子,又可以解决咱们以后的生计问题。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就得罪狠了那孙镇佑,他势力大得很,以后难免惹来麻烦!” 刘继祖听她说担心得罪孙镇佑,笑了起来,“既然你跟了我,我就实话告诉你,我不叫什么赵开枝,我叫李传宗!我仇人多得很,不怕再多他一个。” 容儿正在穿衣服,听了差点坐到地上,她怕听错了,又问道:“你是不是说你叫李传宗,难道是除了四害、杀了书院护卫和无为谷少谷主的李传宗!”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乡故人 但转眼间失望就变成了惊喜…… 这一晚,他们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而且令刘继祖不解的是,容儿居然还落了红,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问。他也不知道青楼妓院里的姑娘是不是都有这些技术,但这一晚可以说满足了刘继祖对性,对青楼妓院的一切幻想。对花婉容的称呼也从见外的花姐变成了熟悉的花姐姐,最后变成了亲昵的容儿。 最后,刘继祖实在是没有了精力,才搂着她那纤细的腰肢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不亮,容儿先醒了过来,她摇醒了刘继祖。 刘继祖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居然没有自己醒过来。容儿叫醒刘继祖后,他还是搂着她不肯起。 容儿没办法,在他耳边柔声道:“好弟弟,你再赖在床上可就来不及出城了!” 刘继祖闻言一惊,终于冷静了下来,但他实在是舍不得容儿,还想继续温存一下。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发现容儿身上的一些特点怎么和七妹那么像?比如从小被卖到扬州、会算术和相术、有几个妹妹,还有那熟悉的按摩手法,难道花婉容是七妹的姐妹? 对此,之前刘继祖就有些怀疑,但那时他色令智昏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这时他的火已经消了,突然就想起了这件事,他忙问道:“容儿,你被卖到扬州时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叫苏七妹的小姑娘?” 容儿闻言一愣,“我在人贩子那里时,共有姐妹七人,是一个班,最小的那个送来时确实说是姓苏,小名是人贩子给起的,她年龄最小所以就叫七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毕竟扬州那些人贩子都是这么养人的。” 刘继祖一听激动地坐了起来,“那几年前你们是不是跟过一位老先生读书识字,他还说是因为喝花酒给不起钱,被妓院送来教你们的,然后他还偷偷教过你们算术和相术?” 容儿听了也是一惊,她坐起身,用被子裹住身体道:“几年前确实有这么一位老先生教过我们七姐妹,你见过七妹吗?她还好吗?” 现在时间很紧,刘继祖就把自己认识七妹以来的经历简单地对她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七妹现在跟着我,虽然还没成亲,但算是我的妻子了。容儿,要不你也跟我一起走吧!我保证会好好照顾你们姐妹的。” 容儿闻言先是一喜,然后又有些伤感地摇摇头,“七妹这样也算有个好的归宿了,但我大仇未报,心里装的都是仇恨,其他的事我顾不过来。我必须要杀了那李悟德,报了我们一家的血海深仇才行,你赶紧把我打晕捆起来吧!再晚了,我怕城门就开了!” 刘继祖劝道:“容儿,前面我没有答应帮你报仇,是因为那时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和七妹是姐妹,和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我要对你负责,不能不管你。虽然你在妓院,对我说是在接客报恩,但我知道,你不是在接客,我杀那李悟义也并不是为你报仇,所以你也不必报什么恩。 我也知道,你亲近我、讨好我可能是希望我能替你报仇,虽然目的并不单纯,但你一个弱女子为了报仇这么做也情有可原,能做出这些努力也很不容易。况且我也不看重这些,我很喜欢你,我也不是那种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男人。只要你愿意,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你的仇我来报,你的人我来养!” 容儿闻言突然傻在了那里,好一会儿她才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为我们家报仇?” 刘继祖郑重地点了点头,花婉容突然一头扑进了刘继祖的怀里,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刘继祖把她搂在了怀里,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杀了李悟德那个奸贼还有害你父亲的那些贪官污吏,这个事你就交给我吧!” 容儿慢慢止住了哭声,又问道:“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年纪还大,长得也不如七妹,你不嫌弃我吗?” 刘继祖说道:“我不在乎那些,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就会照顾你一辈子!” 容儿闻言又流下泪来,但这次她没有哭出声,她默默地点点头,说道:“我愿意!” 刘继祖高兴地又把她搂在了怀里,两人紧紧地拥吻在了一起。但现在时间已经很紧了,没有时间给他们继续缠绵,他们很快就分开了,然后立即起床。 刘继祖一边穿衣一边说道:“我想了一下,咱们还是要赶紧出城才行,你这里有没有男人的衣服,你装扮成男的,我们先一起离开寿州城,然后等这件事的风声过去了,我再回来帮你杀了那李悟德。” 花婉容这时似乎是有了主心骨,闻言答应道,“衣服有的是,这里有十多个男人呢,我去找一件和我身量差不多的。这里还有些钱,都是我这三年积攒的,店里也有不少钱,三个月一趟送到扬州总店那里,现在是八月六日,有差不多一个多月的净利还在店里呢。那些姑娘的钱就算了,她们的钱都是辛苦钱,但店里的钱咱们可以拿走,既可以做成抢劫的样子,又可以解决咱们以后的生计问题。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就得罪狠了那孙镇佑,他势力大得很,以后难免惹来麻烦!” 刘继祖听她说担心得罪孙镇佑,笑了起来,“既然你跟了我,我就实话告诉你,我不叫什么赵开枝,我叫李传宗!我仇人多得很,不怕再多他一个。” 容儿正在穿衣服,听了差点坐到地上,她怕听错了,又问道:“你是不是说你叫李传宗,难道是除了四害、杀了书院护卫和无为谷少谷主的李传宗!”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改头换面 刘继祖点点头,“就是我,所以虱子多了不怕咬,我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也不差孙镇佑一个。” 容儿闻言似乎是受到了极大地刺激,她也顾不得穿衣服,呆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嘀咕道:“原来你是活阎王,怪不得几下就杀了向左、向右,还敢摔死李悟义,他们在你眼里确实不算什么,可你明明是个书生啊! 我听人说,李传宗是个五大三粗的武者,武技高强,天下无敌,长得好像庙里的金刚,怎么会是你这个模样呢?你没有骗我吧,听说现在江湖上已经有不少人冒充李传宗到处招摇撞骗,你不会也是冒充的吧?” 刘继祖听了,皱起眉头道:“我骗你干嘛?李传宗的身份有什么好处吗?我可没觉着,这些天来我一路逃亡,九死一生,这个身份给我带来的只有无尽的麻烦和危险!另外你怎么叫我什么活阎王?” 花婉容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一边继续穿衣服,一边解释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现在整个大周传的最响的名号就是你的,你被百姓传颂为惩恶扬善的大英雄,你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四王那些人。老百姓都喜欢谈论你,说你除四害、叛书院、杀姜遥、退木毅、屠三虎、败三雄,大家对你崇拜的不行。 至于活阎王的外号,是你那些仇人给你起的。老百姓都说你是火德星君下凡,是到人间惩恶扬善的,走到哪儿火就烧到哪儿!但毕竟不能叫你火德星君,而且活阎王这个外号霸气又顺口,所以大家现在都叫你活阎王。” 刘继祖听了也是有些无语,心说自己有这么大的名气了吗?自己怎么不知道?另外外号难道不是自己起的吗?怎么叫了这么个外号,水浒传里的那些外号多好听,什么及时雨啊、玉麒麟啊,豹子头啊!再说了师父叫‘吴判’,我叫‘活阎王’,被师父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但现在他没时间想这些了,眼看天就要亮了,他们两人开始紧锣密鼓地收拾起来,各个有人的房间刘继祖已经弄乱了,现在要把花婉容的房间和其他没住人的房间也要翻弄一遍,让人看着好像春宵楼是被洗劫了一番,花婉容是被抓走的。 容儿则去找了一套晒在外面的男人衣服换上了,她个子高,有一米七左右,男人的衣服穿上后并没有显得不合体,但她的脸太明显了。刘继祖给她化了妆,用锅底灰把她的脸涂黑,眉毛也画粗了,还戴了一个斗笠。 为此花婉容老大不高兴,但为了顺利离开寿州城,她也只好忍了。 然后她又带着刘继祖把自己这些年攒的一千多两银子和店里存的不到两千两银子都取了出来。 刘继祖看着这些金银,心想还是干这个挣钱快啊,除去那么大的开销,一个月就能净挣近两千两银子,一年那就是两万四千两左右,虽然还是和无为谷以及止戈城的生意没法比,但也算是能赚大钱了。 两人把金银打好包,刘继祖背着,一起打开了后门,趁路上没人时,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时天刚亮,路上行人不多,两人径直来到了刘继祖住的客栈门口,刘继祖让她先躲在一边等着,他则叫开了客栈的门。 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已经起了,正在收拾着。 掌柜的见刘继祖春风满面地回来了,笑道:“公子,这么早就回来了,春宵楼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刘继祖笑回道:“名不虚传,满足了我的一切想象,多谢掌柜的推荐。我因为要赶路,怕错过了宿头,只好早早回来。我先去收拾一下行李,麻烦掌柜的帮我把我的马备好,我下来结了账就出发。” 掌柜的忙点头答应,去吩咐伙计给刘继祖备马。 刘继祖回到房间后,换了那套文武兼备的深色衣服,还换了一个发饰。然后把那套脏的浅色衣服和那把剑都收了起来,就下了楼找掌柜的结账。 掌柜的见了一愣,差点没认出来,这时他的马已经拴在了客栈门口。 刘继祖结了账把行李拴在了马背上,然后牵着马往前走,没走几步,容儿就跟了上来,她也是看了好一阵才认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刘继祖才让容儿上了马。这马毕竟不是如风,力量有限,驮两个人有些吃力,只能刘继祖牵着走。 很快他们来到了寿州城北门,这时城门才刚打开,但进城的出城的已经排起了长队,刘继祖牵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后面一起出了城。 出城后,刘继祖先在城郊的镇子上找了一家车马行,买了一辆双乘马车。他的脚力虽快,但步行终是不方便,花婉容又不会骑马,有了马车,他和容儿就可以一起坐车了。 收拾好马车,刘继祖才加快了行程,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中午就买了些吃的在路上吃。好在是双乘车,速度快了不少,当天下午,他们就来到了珠城。 刘继祖还十分罕见地花了上百两银子,在珠城给容儿和七妹各买了一条珍珠项链,还给容儿买了一套给未嫁姑娘穿的衣服和头面首饰。 容儿在车里就迫不及待地换了衣服和首饰,发饰也换了,整个人容光焕发,变得青春了不少,把她高兴的不行。虽然古人成熟的早,十五岁左右就算成年,但毕竟她的实际年龄还不满二十岁,这要是放到现代,也只是大学生而已。 容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衣着、装饰、容貌甚至到性格都变了,刘继祖一时都有些适应不过来。衣着、装饰、容貌这些改变都好说,但性格改变着实吓了刘继祖一跳,前面的容儿给人的感觉是成熟、稳重、忧郁,现在一下子变得活泼、清纯、开朗起来,估计不熟悉的人当面见了都认出来了,就好像刘继祖从武者变身儒生的效果一样。 两人感情也日渐升温,好似新婚夫妇般如胶似漆,一刻也不分离。容儿年纪虽大一些,但比七妹还要粘人,干什么都要跟着。 刘继祖知道漂亮女人行走江湖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他想到了止戈城器使的装扮,觉着不错,于是他也给容儿准备了一套斗篷和一个有帘子的斗笠,穿上之后效果不错,既让人看不出容貌身材,也让人猜不出深浅。 至于给她们买东西,这还是刘继祖第一次主动给自己的女人买贵重的首饰和衣服,而原因,可能主要是因为叶子的离开。叶子的事,对刘继祖还是有很大触动的,从叶子身上他才更多地体会到了那个时代的女性是什么样子的。 七妹和容儿虽好,但她们因为生活经历的原因,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一个正常的古代女性。她们的好多欲望和自己的想法都是被压抑的,总是无条件地满足刘继祖。但叶子就不同了,随时都在和刘继祖对着干,和李茹萍有一比。 但她的想法和做法可能才是这个时代女子的正常反应,她们向往舒适甚至奢华的生活,需要丈夫的疼爱与保护,对于物质财富也是充满了向往,这也是她们获得安全感的重要途径。而那时的女人主要依靠她的男人来养活,男人如果不能给自己的女人带来满意的生活,人家为什么还要跟着你? 这些观念在现代人看来虽能理解,也依然广泛存在,但在现代价值观看来,还是显得太功利了,刘继祖也不喜欢有这样观念的女人。但现代女性是自食其力的,而且她们的人身和财物是有法律保护的,古代的女性虽然也劳动,但因为没有完备的法治,那些有几分姿色又没有依靠的女人甚至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就更不要说财物安全了。 刘继祖这一路走来,已经慢慢体会到了这一点,特别是叶子离开他之后。虽然是他主动提出分手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叶子,更多的是他自己的自卑心理在作祟,而且以前的自己可能确实不适合叶子,叶子也确实不喜欢那时的自己。 对此,刘继祖做了深刻的反省,现在他明白了,在这个时代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过好的前提,就是要让自己的女人过好,要让她们衣食无忧,开心快乐才行,因此他也在学着慢慢改变自己,提高自己,也不能整天忙碌而忽略了她们。 买完项链之后,刘继祖却没有住在城里,而是很快就带着容儿离开了珠城。他担心会封城,毕竟这里还属于寿州地界,为了慎重起见,还是不住城里比较好。 因此,他们直接穿城而过,来到了珠城北边,到城郊找了一个大些的镇子住了下来。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卿卿我我 刘继祖的判断是正确的,第二天一早,刘继祖和容儿正在吃早饭,就听见有从珠城折返的客商说,珠城被封了。 刘继祖和容儿对视了一眼,刘继祖示意她不要说话,两人默默吃完了早饭,又让掌柜的打包了不少吃的,然后就结账离开继续北上了。 后面刘继祖更加谨慎,城市都不进了,都是绕城而过,住在城外。这样虽然住宿条件差了些,耽误了不少行程,但毕竟安全不少。 容儿也不像那些大小姐不能吃苦,无论什么环境她都能适应,也从不抱怨,整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她对刘继祖也是无微不至,照顾的比七妹还要周到,晚上更是予取予求,缠绵不尽。动情时她对刘继祖说道:“我能遇到公子,是几世修来的,好似重生一般,我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我肩上的担子终于有人能帮我担起来了。我要把以前的不开心都弥补回来,以后的日子每天都要开开心心才行!” 这话让刘继祖听了反而感到有些心酸,更加的心疼体贴她,刘继祖也在心里默默立誓,发誓一定要为容儿家里报仇,把那些害他们家的贪官污吏全都惩治了。 这天他们终于离开了寿州地界,来到了相州地界,城市也不再戒严,他们终于可以住在城里好一些的客栈了。 两人的吃住条件明显改善了很多,刘继祖有时间就陪着容儿逛街吃好吃的,直到容儿发现自己变胖了,她才毅然制止了刘继祖的这种喂猪行为。 其实她只是胖了一点,但容儿对此十分敏感,后面就开始节食,每天晚上还要给刘继祖跳舞、按摩,做那个事也是她主动,甚至早起跟着刘继祖练武,直到她恢复了自己原来的体态,才恢复正常。 对此,刘继祖有些不解,当天晚上两人亲热完毕,刘继祖笑道:“容儿,你不用那么在意自己的身材吧!你胖一点也没什么!摸着还更舒服!” 没想到容儿却极认真地回道:“我本来就比你大三岁,如果不好好保养,很快就会变成肥婆或黄脸婆,到时候如果我还没有怀上你的孩子,你肯定就不要我了!” 刘继祖听了一愣,他能感觉到容儿说这个话不是在撒娇,他从她的神态和语气里能体会到她那认真的态度。 刘继祖不由反思起来,自己真的会那样吗?不会吧!我怎么会始乱终弃呢?我不是这样的人吧?但七妹那么好,自己怎么还去逛妓院,还带了个容儿在身边! 我难道是个渣男?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女人来到自己身边呢?他突然想起以前七妹说过的一句话,‘像你这样的人,以后还会遇到很多比我好得多的女人,到时候别把我忘了就行了。’现在好像这些话正在应验,刘继祖不由得想出了神。 这时容儿见刘继祖听了自己的话发起呆来,以为刘继祖不高兴了,连忙凑过来,依偎在刘继祖身旁说道:“好弟弟,你别在意,男人有这些想法是很正常的!时间长了,他们总是会厌倦,然后就想去占有更多的女人,这是天性使然,你不用多想。而且我看了,你是有福有义之人,跟着你错不了。” 刘继祖听了高兴起来,心想还是古代男人幸福,不用考虑这些事,这要是在现代可麻烦死了。他笑着问道:“你也给我相了面了?什么时候的事?” 容儿笑道:“当然相了,你一进春宵楼的门,我就在给你相面了。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还一脸福相,跟了他肯定错不了。” 刘继祖笑了起来,“你们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从小到大,大家都说我是个福相,我哪里有福了?我出身贫寒,离家后更是九死一生,现在依然是强敌环伺,连真实身份都不敢暴露,这也是有福之人的待遇吗?” 容儿听了一愣,想了一下才说道:“出身贫寒能中秀才,学武能天下无敌,九死都能有一生,强敌环伺还能游山玩水,喝酒吃肉,真实身份虽不敢张扬,但早已天下闻名,而且还是好名声,这难道还不是好福气吗?不说别的,你随便逛一次妓院就杀了三个人,还没事人似的把我这大美女骗到了手,天天心甘情愿地伺候你,难道福气还不好吗?” 刘继祖听了居然无言以对,只能笑道:“你要这么说,我的福气确实不小,特别是最后一条!”说完又把容儿搂了过来,直接亲了过去…… 就这样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卿卿我我,腻腻歪歪,六天后就离开了江西道,进入了山东道地界。 山东道丘陵虽多,但土地还算肥沃,经济也不错,只是百姓似乎都面露愁容,生活也比江东道要差一些。目前山东道还在朝廷手里,由太后的一个哥哥镇守,但晋王和吴王都有觊觎之心,因此道界查的比较严。刘继祖拿出了自己的秀才身份,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山东道的守军对他都十分客气。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因为虽然有八个道被四王占了,但科考取士的权力还是掌握在朝廷手里,朝廷也从不承认国家分裂了,为此专门做了安排,在这八个道的临近地区依然开设考点给这八个道的考生来考。因此守军对这些有资格参加各级科考的文人都十分客气,毕竟他们可能就是将来的官员,得罪不得。 刘继祖和容儿顺利进入了山东道,继续游山玩水度蜜月。 而山东道的治安也很好,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一直很谨慎。这一路容儿一直很听话没有露脸,路上也不怎么说话,更没有闹脾气。刘继祖也很小心,从不露白,都是在城市里把整的金银换成散碎银两和铜钱来花。住宿他们都是选最好的客栈,吃饭都是找最热闹的酒楼饭馆,从不走夜路,也不与人争执。 整个山东道和江东道、江北道一样,除了路上年轻男子的数量明显少了以外,一点也看不出乱世将至的样子,对此刘继祖总是有些迷惑。他有时候会想难道是田先生和龙长老等人得到的消息都是错的?他们的分析都不对?大周根本没到乱世将至那个份上! 但理性却告诉刘继祖,龙长老他们可能犯错,但以他对田先生的了解,田先生的分析绝对错不了。江东道、江西道以及山东道的繁荣可能只是表象。现在整个大周暗流涌动,四王割据与朝廷的摩擦日益加剧,塞北正在统一,边患极有可能发生,南北都出现了大量江湖门派被收购的事,这和外商联盟有什么联系吗? 每次一想到这些烂事刘继祖就心烦,加上自己那些难缠的仇家,自己居然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得罪了三宗门,这算不算空前绝后呢?再想到师父、师祖下落不明,家人情况不清,这些都让刘继祖忧心忡忡。 但只要一看到容儿那如花美颜,刘继祖的心情就会轻松起来,他看着山东道那肥沃的土地,还算繁荣的城镇,心想不知道这份宁静平和还能持续多久,还是快点接到自己的家人,找到师父和师祖他们,然后一起回百家庄比较好。 打定了主意后,刘继祖和容儿商量后又一次加快了行程,但这次不像以前那样,不管怎么赶路,刘继祖都会抽出点时间陪容儿逛逛街,看看景,买买东西,所以他们一路都是欢声笑语,刘继祖这时更加体会到了之前自己对七妹和叶子的冷落。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四大美女 以前刘继祖总是觉着自己各方面都很好,除了有些时候会自卑以外,没什么缺点。现在他却慢慢意识到了他其实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特别是对自己的女人,他也没有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七妹和叶子其实都是在机缘巧合下凑巧来到自己的身边,自己并没有刻意的去做什么,也没有很好地珍惜、对待她们。 叶子的离开,以前他总认为更多的是叶子自身的问题,她嫌贫爱富,爱慕虚荣,甚至自私懒惰,但现在看来这些都只是表象,可能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更多的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现在细细想来,叶子应该是喜欢过自己的,自己却没有珍惜,也没有去细心地开导她、了解她、取悦她。所以,想通这些之后他总想去一趟扬州城,再去看看叶子,看能不能重新求得叶子的好感,但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成行呢?自己现在又多了一个女人,叶子还能接受自己吗?再说自己能拉下脸来吗? 想到这里,他扭头掀开车帘,看了看容儿。 她正在车厢里哼着小曲,把玩着刘继祖给她买的那些小玩意儿,刘继祖呆呆地看着像鲜花一样的容儿,心想自己还真是个渣男,看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容儿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看了刘继祖一眼,笑着问道:“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不是在想其他女人啊?” 刘继祖被猜中了心思,一脸慌乱的扭过头,“瞎说什么,我是又想你了!” 容儿凑过来,扎进了刘继祖的怀里,笑道:“还不老实交待,你们男人想什么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想也没事。像你这样的人,以后还会遇到很多比我好得多的女人,到时候别把我忘了就行了。” 刘继祖吓了一跳,这句话怎么和七妹说的一模一样,他有些心虚,“怎么会!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受欢迎!以前那些美女见了我都是翻白眼,理都不理我的!” 容儿似乎是抓住了刘继祖说话的漏洞,喔了一声,抓住刘继祖的手道:“还那些美女,跟我说说都有哪些美女给我的好弟弟白眼了?” 刘继祖被问的有些发窘,容儿见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好弟弟,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不太自信。实话跟你说,以你现在的人才声望,整个大周配给你白眼的女人不会超过四个,何况等你以后势力再发展了,就是她们四个也没资格看不起你了。” 刘继祖对其他的话不在意,但对有资格看不起自己的四个女人还是很感兴趣的,“你说的是哪四个女人,这还能算出来?” 容儿笑道:“看见了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是不是听了之后想去找人家受受白眼!” 刘继祖苦笑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以后,往后躲着点,不要往人家跟前凑,免得被人家看不起!” 容儿这才答道:“其实也不是我能掐会算,这四个女人就是咱们大周的四大美女呗,还能是谁?” “那这四大美女都有谁啊?你跟我说说!” 容儿听他连四大美女是谁都不知道,有些惊讶,“你前面说没来过妓院我还不太信,现在居然连咱们大周的四大美人儿都不知道,估计你前面说的是真的。 那四个女人分别是现在大周的太后张玉环、无为谷的宗主姜蝶,秦王的妃子孙蔷,现任宰相的千金郎夷光。这四个女人情况不同,但除了都很美以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都极有权势。 为了方便介绍,我按年龄大小来说吧,四个人当中,姜蝶年龄最大,今年估计已经四十岁出头了,按理说,她的这个位置早就应该让给他的女儿姜梦了,那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见过姜蝶的男人都会被迷得五魂三道,都说她容颜不减,仪态万方,依然配得起这个名头,所以她现在还占着这个名号。但我可不太信,都四十多岁了,还能有多美?也不知道那些男人是不是都瞎了眼!” 刘继祖这时想起了侯怀谷和冯定坤,心想这两人可都是人中龙凤,也是给姜蝶说好话,真不知道她有什么魅力能做到这样。他说道:“这个我倒知道点,听说无为谷研制出了驻颜丹和定颜液,对保持女性容颜有奇效,就连当今的太后都要求着姜蝶卖给她呢!” 容儿听了两眼放光,“真有这样的药吗?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得到!好弟弟你能不能也给我买一套。” 刘继祖摸摸头说道:“咱们族里倒是有十套,但最少也要一万两银子一套,我虽然是族长,但也不能占族里的便宜,你如果想要,我就多挣些钱,到时候买给你。” 容儿听了大喜,“你可别骗我,我跟你一起攒钱,以后你也不要买那些小玩意了,咱们把钱都省下来,到时候你可一定要给我买一套啊!” 刘继祖稍微能理解容儿的一些担心,但她反应这么夸张,刘继祖却没想到,不过刘继祖还是答应了下来。 容儿这才继续介绍起大周的四大美女来,“那我就接着说了,姜蝶那是三宗门的宗主,本领高强,地位尊崇,据说她还是难得的武技、毒术、医术都精通的武者,不知道一个女人是如何做到的,没准儿又是那些钦慕他的男人编出来的鬼话也不好说。” 对此,刘继祖却有不同的看法。三宗门虽然已经远不如以前,但宗主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因为在三宗门那样竞争激烈的环境下,心智不成熟,没有真本事是坐不稳宗主位子的,但这些话没必要跟容儿说,他继续不动声色地听她讲。 “年龄第二大的,是大周的太后张玉环,也就是前吴王妃,现在有三十岁左右吧。年轻时她的美那是公认的,她体态丰盈,通音律,善歌舞,除了美貌还有才华。只是现在年纪大了些,同样有些名不副实。但她现在是大周最有权势的人,谁敢把她拿下来呢? 年龄排第三的是秦王妃孙蔷,二十来岁,是秦王前几年纳的妃子,差点又被嘉和皇帝截了胡,最后在秦王和张玉环的共同努力下,才没能得逞。听人说那可真是风华绝代,实至名归,把那秦王迷得神魂颠倒。而且这个女人不仅美貌,还很聪明,权力欲还很强,据说现在已经能当秦王府半个家了。 年龄最小的是宰相府的千金郎夷光,现在和你年纪相仿,也是唯一一个还没嫁人的。说起来这郎家和你还有关系呢!” 刘继祖一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 “怎么没关系?你不是杀过一个叫郎万全的吗,就是那四害之一,他就是郎家人,是那郎夷光的兄弟。这个小女子可不得了,还未成年时就已名动天下,以才气闻名天下,特别擅长诗词,是咱们大周的宝贝。 等她一成年,原本的大周三大美女就硬生生地变成了四大美女了。实际上没几个人看到过她的长相,但大都吟诵过她做的诗词,那真是婉约秀丽,优美至极。而且这个小女子还很有见识,她的兄长郎万全被你杀了之后,她就曾说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刘继祖听了一愣,“喔,这倒难得!” “谁说不是呢?这话传出来之后,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士大夫们都说她公私分明,有母仪天下之德,差点被张太后接进宫做了皇后,后来因为年龄原因才作罢。现在想想,这个小女子和你年龄相仿,似乎更般配,还真是美人配英雄呢!” 刘继祖听到这里很有感触,他摇摇头说道:“其实大家都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英雄,虽然我曾经想做个大侠,但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大侠可不沾边,更不要说什么英雄了。四害那几个人实际上在他们惹上我之前,我并不是太了解,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不务正业,为非作歹,确实干了很多坏事。但我杀他们的直接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作恶,而是因为他们欺负到了我头上,我才杀了他们。 包括那无为谷的姜遥,也不是因为他欺男霸女,而是因为他抢了七妹,让我中了剧毒差点死了,我才带人烧了无为谷,杀了姜遥。还有后面那些人,也不是因为那些人干过什么坏事我才杀他们伤他们,也仅仅是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而已。 甚至包括前面杀了那李悟义那三人,也不是为民除害,帮你报仇。那完全是泄私愤,是因为他们扫了我的兴,我恰好看不惯他们那样的人,而他们又正好欺负到我头上而已。 所以百姓对我的赞誉完全是名不符实,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是英雄呢?我就是个会些武技,不愿被人欺辱的普通人而已!”说完刘继祖又摇了摇头。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四十章 午夜惊魂 容儿听了却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好弟弟,你不用妄自菲薄,你说的也许不错,你做这些事可能确实不是出自公心,但老百姓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人!他们何曾不被那些权贵欺压,他们只是不敢或没有能力去反抗! 而你却反抗了,并且杀了那些欺压你的权贵,关键是谁都知道你还活着,你的那些强大的仇家却拿你没办法!这就给了其他那些被欺压的人以希望,让他们知道,原来那些权贵并没有强大到不可战胜! 你知道吗,你的事还极大地激励了我,以前我每次想到报仇无望都想过要放弃,但自从听到了你的故事后,我就又有了希望,我想只要我再努努力就一定能像你那样报得大仇。毕竟我的仇人没有你的仇人那么多,那么强大!” 刘继祖听了有些感动,但也有些无语,他反握住容儿的手,“我说这些并不是在妄自菲薄,只是不想做什么英雄罢了。但我也学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样的时代,对那些不讲理、不讲法的恶人,没必要忍让,你的忍让就是对他的纵容,会纵容他做更多的恶。 好在我现在有自保能力,能够求得平安,并惩治那些欺负我的人。不幸的是,很多人欠缺这样的能力,所以就有了那么多悲惨的故事。另外还有些恶人奸猾无比,实力还很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所乘。我这一路走来,多少次差一点就死了,你说是福气,还真不好说? 就说我除四害那一次,我那时的武技水平虽没有现在高,但比他们可高多了,四害的武技平平,我估计可能就比一般人强那么一点点。但就是这么四个和普通人差不多的人,却差点两次杀了我,所以咱们可要处处留意,万事小心才行。” 容儿听了郑重地点了点头,两人依偎着继续赶路。路上无聊,容儿就缠着刘继祖给她讲各种江湖掌故,如果路过知名景点,他们就会去游览一番。 他们到曲阜孔庙瞻仰了孔子,然后在泰安过的中秋节,第二天游览了泰山,到太平顶瞻仰了太平之盟的缔约地。然后一路向西,经过聊城到了达了冠县,这里离河北道已经很近了。 但不知为何,整个冠县好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他们只能住进了一家普通客栈,然后找到了当地最好的酒楼点了山东道有名的滑炒里脊、黄河鲤鱼、油爆双脆和一品豆腐。 吃完晚饭,刘继祖和容儿手拉着手到处逛了逛,虽然容儿说要省钱,但刘继祖还是给她买了面人玩,然后就回了客栈。 刘继祖先送容儿回房休息,他则找到了掌柜的,打探河北道的消息。 掌柜的是个满脸皱纹的干瘦老人,他眯缝着眼睛笑着说:“这位客官,您的运气不错,河北道刚刚解封才三天,只要不是两边通缉的要犯都能过去。所以最近咱们这里的客商特别多,差不多都住满了。还好是解了封,老这么封下去,我们山东道的生意没法做,他们的河北道的生意还不是受影响? 所以解封是迟早的事,因为咱们这里虽不是去幽州城的主路,但却是去河北道和山西道的主路之一。不解封,河北道和山西道的生意都会受影响。晋王现在又是招兵买马,又是打仗练兵,正缺钱呢,他怎么会长期封闭边界。” 刘继祖听了很高兴,解了封,师父他们如果有什么消息就能送回百家庄了,他谢过了掌柜的就回了房。 这家客栈的房间环境很一般,连架子床都没有,只有一张平板床,一套桌椅,和一个木盆,上厕所都要去外面院子里的茅厕上。 洗澡用的大木桶之类的奢侈品是想都不要想了,唯一过得去的地方是地上铺了砖,整个房间还算干净。但这里晚上蚊虫很多,床上却没有帷帐。 刘继祖去问有没有带帷幕的架子床,掌柜的摇了摇头,给了他一把用艾蒿拧成的草绳。刘继祖心想,这恐怕就是最早的蚊香了,没办法,他也只能点这个来熏蚊虫了。 虽然这烟很呛,但不熏蚊子的话,根本没法睡觉。他们点燃了艾蒿,把屋子熏了,等烟散的差不多了,他们赶紧关门闭窗,上床睡觉。 当天半夜,睡梦中的刘继祖突然听到房顶上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异响,刘继祖一下就醒了过来。这么敏锐的感觉要感谢吴伦早年对他那近乎苛刻的训练,让他的感觉极为敏锐。他很快意识到了这个异响的不同寻常,因为这个声音来自房顶。 他住的这个客栈只有一层,土木结构,硬山顶,房顶并不高,上去相对容易,有异响很可能是有情况。 他轻轻推醒了容儿,让她悄声穿好外衣,然后躲到床底下。 容儿不愧是见过世面的,没有慌乱,一句话都没问,很快就裹上了外衣,钻到了床底下。 刘继祖则快速地穿起了他的装备,刘继祖一边穿一边想,自从容儿跟了自己,为了方便亲热,晚上睡觉都没有穿过装备。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忘了自己现在是强敌环伺,随时都有可能被偷袭的。这要是有人突然来刺杀,自己连最基本的防护都没有。 还好,他穿戴这些装备还算熟练,很快就穿戴好了装备和百宝囊,但外衣还没来得及穿好,刘继祖就又听到了一声异响。这个声音是松动瓦片的摩擦声,刘继祖连忙拿着佩剑又脸朝上地躺回了床上,拉好薄被后随手又将容儿的枕头拽到了被子里,然后轻声打着鼾,装作睡着的样子。 只见房顶上的一个瓦片慢慢被掀开,一道月光突然从那个缺口照进了房间。这天是八月十九,天空晴朗,月光还很亮,刘继祖借着那皎洁的月光,眯缝着眼看到从那缺口处慢慢垂下了一根丝线。 看见那根丝线后,刘继祖知道了对方的手段,他连忙伸手到旁边摸到了容儿的一小块丝绸方巾,那是容儿拿来夜里擦汗用的,刘继祖快速地将那方巾团成了一团,然后假装揉鼻子,把那团小方巾塞到了嘴里,然后继续脸朝上,半张着嘴,眯着眼假装睡觉。 那根丝线调整了一下位置,正好就垂到了他的嘴边,然后就见一股小水珠沿着丝线滚了下来,一滴滴的滴进了他那半张开的嘴里,一滴都没有滴到外面,看来技术十分娴熟。 刘继祖的鼻子里闻到了一股甜杏仁的味道,那些水滴也全部被他嘴里的面巾吸收了,刘继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嘴,不闭、不咬、不吸,直到那根丝线被收回去的同时,刘继祖才稍稍一偏头,将那一团方巾悄悄地吐到了旁边,然后又迅速的把头扭了回来。 等丝线收完,又过了一会儿,刘继祖故意停止了打鼾声,并在被子里悄悄抽出了剑。 几乎就在他的鼾声停止的同时,房顶的洞也在慢慢扩大,又等了一会儿,房顶上突然传来了几声夜猫子的叫声。 叫声过后不久,房间的门闩被人慢慢拨开,有两个人轻轻推门闯了进来,而房顶上的人这时也从那个洞里轻轻跳了下来。 借着月光,刘继祖眯缝着眼看到,同时有三个人拿着兵器朝他的床上刺了过来。从他们那轻盈矫健的身手看,刘继祖猜测对方武技水平不低,像书院的暗杀高手。 他不敢怠慢,在听到异响时就已经在思考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策略。这种刺杀方式刘继祖虽是第一次遇到,但他听说过,对刘继祖来说算是最普通的,也是最好对付的方式。 他最担心的是对方人多,把客栈包围了,用弓箭或放火来对付他,这样他就麻烦了。在那种情况下,他自己能不能跑掉不好说,容儿肯定是危险了。 现在看到是这种先下毒再刺杀的方式,刘继祖就知道对方人数不会太多,不是大队官兵或大伙的江湖中人。那对策也就简单了,就是尽快地解决掉这几个刺客。 对此刘继祖极有信心,也早就想好了怎么出手,他只是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后手,外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埋伏。 从房顶下来的那人离的最近,本来那个洞就在刘继祖头上,他扒着房顶的椽子跳下来就正好落在他的床前,此人抽出兵器就朝他猛刺了过来,而从门口进来的两人在他的身后左边一点。 眼看第一件兵器就要临身了,刘继祖一手拉着里面的床沿突然朝旁边一让,那人的兵器重重地刺到了床板上。 刘继祖则猛地翻身坐起,左手将那床被子甩到了从门口进来那两人的头顶,右手则持剑朝房顶下来那人的胸腹间刺去。房顶下来那人兵器一刺空就心知不好,但他全力向前,这时力已用尽,来不及后退,而兵器也嵌在了床板上,一时间没拔下来。 而刘继祖用这出其不意的一甩一刺,使得他从被刺杀的人变成了刺客,而对方却由刺客变成了掉进陷阱里的猎物。这时刘继祖的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入了对方的腹部,但那人嘴里只传出了一声闷哼。 刘继祖从刺进去的感觉知道,对方穿着内甲,这是杀了那么多人之后才能慢慢体会到的手感。他用力一拧拔出剑来,那人捂着肚子跪倒在地,而从门口进来的两人直接让那床被子给盖住了。 两人一阵慌乱就陷入了黑暗中,他们手忙脚乱地去掀被子,同时身子想往后退,但刘继祖这样的超级高手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后退的机会。 刘继祖一气呵成地拔剑,下床,一步就来到了那两人身前。而这时被子正好掀到他们的胸口处,刘继祖看准了他们的要害,有意避开了有金属护甲的地方,迅速地连刺两剑。那两人也先后被刘继祖刺中了胸腹处的要害,也都跪到了地上,而这时被子才刚被掀开。 但刘继祖却不敢大意,他没有停止进攻,他和刺客一样,不想发出声响招来外人,给自己惹麻烦。因此他又快速地在这三人的咽喉处各刺了一剑,等他们倒在了地上,又在这三人的要害处连刺了好几剑,直到三人一动不动,剑刺到身上也没有了任何反应时,刘继祖才停了下来。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鬼难缠 刘继祖在这一瞬间已经连续地全力挥出、刺出十多剑,他喘了一口气,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屋内和屋外,见没有其他刺客了才稍微放下心来。虽然如此,他还没有完全放心,他担心外面还有人接应,所以并没有把容儿叫出来。容儿竟然什么也不问,就安静地躲在床底下。 刘继祖心想容儿真是太懂事了,这要是像李茹萍或叶子那样的女人怕是早就忍不住了,没准儿都不会安静的在床底下躲着,只有容儿和七妹这样的可怜人才会这么懂事。 他想再等等,等彻底安全了再叫容儿出来,他决定先检查并处理地上的这三具尸体。 这三个刺客都蒙着脸,穿着深色的夜行服。刘继祖拉下他们的面罩,发现是三个年轻人的面孔,并不认识。然后开始检查他们的武器和物品,他们的武器刘继祖很熟悉,是环首刀,这可是书院宗主护卫的兵器。 果然是书院的刺客,从前面他们的动作和手法看也确实像,以前他跟连长老学习暗手剑时,就领教过书院武者的暗杀技,那可真是天下一流啊! 但暗杀的要义在于暗,不能出其不意,就起不到相应的作用,如果被刺杀对象提前发现了,那就被动了,将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而那刺杀对象如果是高手,那刺客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了,今天就是这样的情形。 对方最主要还是因为武技不到位,在房顶时发出了一点声音,被警觉的刘继祖提前发现了,在这种情况下去刺杀天下无敌的刘继祖那就是找死了。 刘继祖又从这三个刺客身上搜出了一百五十两黄金和一些散碎银两,金子都是整的还没剪过。刘继祖看着这些金子,心想书院的这些刺客还真是有钱,这难道是刺杀自己的部分报酬?没准儿他们弄出声响就是因为身上带的金子太多了,影响了身体的平衡! 刘继祖不禁在心里感慨,出来干这种事,带这么多钱干什么呢,这不是找死吗?这时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床底,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只留下了一把环首刀,用布包好,然后等尸体不怎么淌血了,才费力地把这三具尸体和他们的物品挨个搬到了客栈外面,藏在了一个柴火垛后面。他还在尸身上面盖了些柴草,不把这些柴草搬开,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处理好了这三具尸体,他又上了房,把房顶那个洞也补了起来。等他回到房间,见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异常,才把容儿叫了出来。 容儿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她一边扑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问道:“是哪里的刺客啊?” 刘继祖擦了擦汗,点着了油灯,然后找了一块麻布,沾着木盆里的水,一边擦洗地上的血迹,一边回道:“应该是书院的刺客,只是不知怎么被他们发现了,后面咱们要更小心才行了!” 容儿听了,不再问话,也去找了一块布,和刘继祖一起清洗起来。还好客栈地上铺了砖,有些无法清洗的,刘继祖直接用佩剑把砖撬开,翻个个再铺回去,然后再清扫一下,这样一来,血迹很快便被清洗整理的看不见了。 等忙完这些,天都快亮了,刘继祖又出了一身汗,他叹了口气说道:“容儿,既然行踪已经暴露,后面咱们可能会遇到更多危险,你要有心理准备才行!” “我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是担心会拖累你。唉!要是我会武就好了!” “没关系,你那么听话,我一个人也能应付,只是后面会辛苦一些,咱们不能再住店了。我怕他们下次来的人多,把客栈包围了,然后通过放火、放箭的办法来对付咱们,那就麻烦了。等天亮后咱们买些应用之物,要赶紧离开城市才行,被困在城市里也是一件麻烦事。还有你的那块小方巾上有毒,不要碰,等咱们走的时候,一起带走扔掉。” 容儿听了没有一点犹豫与疑问,转身就去收拾东西了,等行李什么的都打包好之后,容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拍手说道:“我知道咱们可能是在哪里暴露的了!” 刘继祖闻言一愣,他刚喝了些水,放下茶碗问道:“快说说,如果知道咱们是在哪里暴露的,咱们就可以推算出他们行动的时间和大致路线,咱们才好制定对策。” “我猜你一定是被李悟德的某个保镖认出来了!我听说李悟德有些保镖是从河南道聘请的,而我听你讲江湖掌故时,说河南道的江湖门派都是书院的走狗。你杀死了李悟义和向左、向右,李悟德他们一定会调查。可能就有河南道的人通过春宵楼那些见过你的人对你的描述,猜到了你的身份,然后就通知了书院,书院就派人一路追了过来。你看这种可能性有没有?” 刘继祖想了想,觉着有一定道理,他点了点头,笑道:“还是容儿聪明,你这猜测虽然无法验证,但很有道理。如果这么算的话,咱们是八月五日杀的人,现在是八月二十日,已经半个月了。书院喜欢用鸽子传信,速度很快,时间虽然有些仓促,但应该来得及。 这么推算的话,如果是从书院本部派来的人,即便有飞鸽传书,他们发现咱们的时间应该也不长,毕竟隔着这么远,他们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也要好几天才行。再加上信息传递的时间,所以我猜他们也是才发现咱们不久,然后就来刺杀了。 而河北道三四天前才解封,他们一定是从河南道绕道山东道过来的,所以咱们的前路应该是安全的。可能他们不想我们去晋王的势力范围,那里他们更不容易下手,所以他们才这么着急地就在这里动了手。嗯,如果他们真是按照你说的那个途径发现的我,这个分析应该错不了。” 容儿不太懂这些,但刘继祖从这么点信息就分析出来这么多事情,还是让她刮目相看,她满眼小星星地看着刘继祖,“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么多!” 刘继祖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在想,算上前世我都三十大几了,怎么是小小年纪呢,但这些不能说。 他隔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这都是田先生、龙长老和我那些师父、先生们教的,况且我也是在瞎猜,猜的对不对还不一定呢!我看天已经大亮了,咱们去结账吧,饭就不在这里吃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下毒?” 说完两人拿了行李,一起来到了大堂。 掌柜的和伙计早就起了,他们正在收拾打扫。 刘继祖看着他们劳动的身影,心想这些人也不容易啊,起早贪黑的,从早忙到晚。他找到掌柜的,结了账,就到后院去收拾车马,伙计还主动过来帮忙。 等马车套好,刘继祖和容儿先去找了一家生意好的卖吃食的铺子,买了不少方便携带,不易坏掉的食物。这时路上行人已慢慢多了起来,刘继祖又找店铺买了一些行李、毛皮铺盖、厚的棉衣被褥之类的东西,毕竟中秋已过,北方天气渐凉。 买好东西之后,他们就立即出了西门,一路朝河北道的方向去了。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两道的交界处,这里的道界是一条河,河上有一个长石桥,而界关就分别设在两个桥头,两边都有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把守。和江东道、江西道那些守军形同虚设不同,这里的守军是按照规定进行盘查的,都要验明正身。 刘继祖又用上了自己的秀才身份,而容儿则成了他的妻子,他的秀才身份在山东道这边依然好用。 他们顺利通过了山东道这边的关口,上了桥,排队来到了河北道那边的关口。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检查了刘继祖的身份证明,这人一双三角眼,一边冷笑一边盯着刘继祖问道:“唉吆,还是秀才呢,这是到山东道去参加科考了!你是想去帮那害死了先帝的母子吗?” 刘继祖一听这话不对,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没去参加科考,我这是要回家。我一直在外游学,现在娶了妻子,要回原籍见我的父母亲人,他们住在山西道。” 那个军官听了也不说话,又凑到了容儿旁边,伸手就想掀开容儿斗笠上的帘子。 刘继祖的手这时已经握在了佩剑上,容儿却不等对方掀开面帘,退了一步,先给那军官行了一礼,然后用江东道口音说道:“这位军爷,我丈夫确实没去参加科考,他是到江东道求学的,被我父亲看上,将我许配于他,我们确实是要去山西道寻亲的。” 说着从袖子里悄悄递出了一块银子,差不多有三两,那军官见了连忙凑过来,用身体挡住,悄悄接过了银子。银子到手后,军官立马变得一脸严肃起来,将刘继祖的秀才证明还了回去,然后一挥手,“快走,快走,别拦着大家的路!” 刘继祖被这波操作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样的事居然三两银子就能解决,而自己差点就要拔剑要杀人了。看来自己的江湖经验还是不够,以后和这类人打交道要多向容儿学习,要圆滑灵活一点才行,自己又不缺钱,用一点小钱就能解决的问题没必要动刀动枪的。 两人顺利过了关,来到了河北道馆陶县地界。 河北道的土地也很肥沃,但经济却远不如江东道和江西道,这从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就能明显看出来。而且这边百姓脸上也是多有愁容,年轻男子数量比山东道还少,估计是被征去当兵了,刘继祖见了心里隐隐担忧起家人来。但他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其他道的守军不会通过这个来勒索钱财呢?5月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惊魂未定 于是等到了大路上,他问容儿,“你怎么会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容儿笑答道:“你啊,有些时候聪明的不行,有些时候却犯糊涂。你忘了,寿州城春宵楼的后台就是军官,以前我在春宵楼时没少和这类人打交道,最了解他们了。我告诉你吧,这些人最好对付了,只要给一小点好处,就能收买他们。 我看那军官的服饰也就是个队正,他那是故意在难为你,想通过这个办法捞点好处而已。昨天你问那客栈掌柜的,掌柜的只说查的是两边的通缉要犯。但我看他们没有认出你的真实身份,也不是要抓你的样子,就猜到这是在故意刁难要好处了。” 刘继祖听了,心下恍然,“那为什么江东道和江西道这样的事很少发生?我这一路过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其他道也没有这样的呀?” 容儿听了,想了一下,“江东道和江西道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些,那是因为两道经济繁荣,人员物资往来频繁,当地官府要仰仗这些商贾来增加各地的税收。所以一般城市门禁和关口都很松,当地官员也不允许守军干这个事。他们担心这样会影响当地的口碑和形象,进而影响经商环境,所以江东道和江西道很少会有这种事发生。 至于其他道我也没去过,但我想一种可能是以前那些守军还不敢干这类事儿,就是你从家里出来那会儿,嘉和皇帝刚死,天下未乱,所以你没碰到。现在四王割据,天下已乱,下面的这些低级官员缺乏管束,他们就会利用自己那一小点权力来牟利。 当然,也有可能这是他的上级授意的,那就是中级或高级官员腐败了,到处想办法捞钱。而且我听说北边的经商环境明显不如南方,民风也更加彪悍,所以这类事没准儿一直都有呢,只是你运气好没碰到而已!” 刘继祖听了眉头又皱了起来,心说三两银子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但对那些穷苦百姓来说这可是不少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勒索,要贿赂多少钱才能过关?但容儿说的这些对他却是新鲜的说法,他以前从没想过南北方的差异问题。 现在想想中国的南方和北方确实差距很大,从文化、习俗、语言、食物、气候、作物、植被、环境等等都大不相同。人也不同,北方人身材相对魁梧一些,民风粗犷彪悍,更加好勇斗狠。南方人身材相对苗条一些,百姓相对温和,更擅长各种经营活动。 但这又不绝对,只是一个大致的观感,各地的差异可能更复杂一些。比如前世东北地区的人,这些特征就更明显一些,但这一世,东北除了辽东道以外大部分地区还在乌合台手里。而西北地区,大周的国境只是到达了陇西道,再往西是西域诸国。 而当时的南方地区更多的指的是长江中下游地区,但刘继祖知道长江中下游只占了南方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地方,南方还包括三广地区、剑南道和滇黔道,这些地方的人和南北方的人都有差异,也是各有特点的。 只是此时这几个地区开发的程度还不够,文化、经济水平、影响力以及人口数量也远比不上中原地区和长江中下游地区而已。另外还有一些南北交界的地方,兼具南北方的特点,也有自己的特殊性,因此这种说法虽然听着有一定的道理,但却并不绝对。 两人就这么一边聊天一边赶路,他们没有在馆陶县停留,刘继祖觉着这里离着冠县太近,还是尽快离开的比较好。他们第一次走了夜路,容儿还让刘继祖教会了她驾车,就这样两人交替着驾车。当然白天主要是容儿驾驶,晚上是刘继祖来,他们就这样连续赶了两天两夜的路。 虽说是两天两夜,但为了照顾容儿,刘继祖也没有太过分,只是按照正常的速度在赶路,给马匹休息和购买必要的饮食、草料他们都是留足了时间。 他们直接横穿了河北道,好在河北道和山西道现在都是晋王的地盘,两道之间没有设置关隘,他们很顺利地就进入了山西道。 这次一路西去,刘继祖第一次在邯郸城外见到了古代的军营,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那是晋王的军队,军营用木桩做的营寨围墙远远望去看不到边,不知道在里面驻了多少兵。 看着那望不到边的兵营,刘继祖突然感到了一阵后怕。 他想起了以前吴伦跟他说过的话,“如果在战场上碰到这样一群配合默契,训练有素的战士,可要小心了,别说江湖高手,就算是武圣,面对一定数量这样的战士也只有逃命的份。” 然后他又想起了木毅带领的那些虎狼之师,心里又一次对军队、对战争产生了敬畏之心。 他心里想,即便这些军队没有木毅带领的士兵那么厉害,但单靠人海战术,只要指挥得当,士兵听从命令,单个人纵使武技再高也确实不是对手啊! 他又联想到楚汉相争时的项羽,项羽可以说是古代有史记载以来武技最高的人之一了,在他自尽之前都是处于无敌的状态,但就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还是敌不过韩信的十面埋伏。 想到这里,刘继祖的脊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经过木毅一役,已经对军队有了正确的认识,不会轻视。但直到今天见到了那连绵的军营,他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也终于明白无论什么样的江湖高手也根本不是国家机器的对手。 自己能从京畿道、江北道、河南道一路逃出来,完全是因为对手的轻视和机缘巧合造成的。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年轻,没有名气,所以对手轻视自己,对此刘继祖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气愤,认为对手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记得当初江北三虎带人追他时,他还看不起人家。 现在想来,自己那时候真是有点不知好歹。对手轻视,自己应该心存感激才是。现在倒好,由于自己不懂得收敛,锋芒太露,弄得天下知名,以后人家怎么还会轻视自己?‘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真不是乱说的。 至于机缘巧合,可能真像容儿说的那样,是自己运气好。先是因为嘉和皇帝突然驾崩,四害家调不出军队来,自己从书院出来对付的都是书院以及其他门派的江湖人以及四害家的家丁。而且对方人数也有限,还有龙长老和吴伦的指挥协助,自己才能顺利离开京畿道。 在无为谷谷口时,要不是碰巧遇到了范成和苏孟奇,自己怕是连无为谷都进不了。 要不是在谷里遇到了侯怀谷、冯定坤和四侠,估计也救不出七妹,自己很可能也出不来,更不要说后面逃亡了。 还有木毅那一次,怎么那么巧木毅就是师祖的儿子呢?要不是呢?自己在力尽之前,能杀多少个那样的士兵呢? 还有河南道那次,要不是正好遇见南北方都有江湖门派被收购,三宗门和河南道的那些江湖门派感受到了威胁,不愿意付出巨大代价对付自己,自己还能逃出生天吗?河南道的那些武者他是领教过的,武技水平都是很高的。 这么看来,自己还真是运气好,以前老被人捧着说自己武技高强,天下无敌什么的,自己还真就傻傻地以为天下无敌了! 他突然又想起吴伦说过的另外一段话,“胜败只是一个结果,并不能准确体现一个人的武学造诣。但大家却总是以结果成败论英雄,希望你不要有这样的成见,以后也不要因为几次胜利就冲昏头脑,觉着自己天下第一了。所谓的天下第一只是一个虚名,也没有谁能永远天下第一。生老病死,身体衰弱,是不可违抗的规律,所以谦虚谨慎才能活得长,记住了吗?” 想到此处,他又出了一身冷汗,冷风一激还打了个寒战。 刘继祖没在意,他想以后还是要低调些才好,田先生教自己诸子百家时也说过,老子和孔子两位圣人都强调要柔弱,要中庸,自己现在太刚强了,处处出头,刚强易折啊! 想通了这些,刘继祖好像成长了不少,更加沉稳起来,容儿见了都有些诧异,但也说不出那里不对。 两天两夜后,他们已经进入了太行山区,路两边显得越发荒凉起来,村镇也少了很多。等他们过了黎县县城,刘继祖居然罕见地生了病。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祸不单行 其实,从经过邯郸军营,刘继祖打了那个寒战后,刘继祖就不舒服了。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生过病,仗着自己身体好,刚开始他并没有在意,还是坚持着又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但第三天天亮,过了黎县县城后,他终于挺不住了,开始发高烧,且浑身乏力。 容儿在和他交接班时,发现了他的异常,见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一摸额头烫的吓人,把容儿吓坏了,连忙停下了马车。 刘继祖前世学过一些医学知识,这一世跟着冯神医也学过点医术,他知道自己这是受了风寒,也就是感冒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强壮,病情为什么这么强烈。 他分析自己可能是看到那连绵的军营,担心自己在这样的乱世无法护佑自己的亲友,心神激荡、内心焦虑影响了自身的抵抗力,再加上最近纵欲过度又连续赶路,身体劳累才生了病。 但这些他不好讲出来,只好虚弱地对容儿道:“没关系,我就是受了些风寒,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担心!” “你的头烫的吓人,怎么能不担心!这种情况不能再赶路了,咱们要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下,还要去城里找个大夫看看病,抓点药吃才行!” 刘继祖却摇摇头,“我现在生着病,浑身无力,城里人多眼杂,万一被人发现就危险了,还是不去的好。我百宝囊里就有无为谷的万安丸,专治这个病,吃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只是要找一个安全点的地方才行。” 容儿有些六神无主,“那你赶快把药拿出来吃吧!还有,什么样的地方才安全啊?” 刘继祖朝四周看了看,“这里是山区,你找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就行了,如果能背风避雨就更好了。记住,在没有人伦法制约束时,人比野兽更危险!” 说完他进到车里,从百宝囊里找了一包药出来,打开后一看,只见里面有好几个小纸包,除了驻颜丹和定颜液以外,他们手上无为谷的药都备了一份,包括他讨厌的解春风和曾经暴露了他的春梦了无痕。 刘继祖摇摇头,心说不知道苏孟奇是怎么想的,其他的药也就算了,给自己带这两个药干嘛? 他找到了一个写着万安丸的蜡纸包,里面包着三丸药。刘继祖记得这个药的说明,这药每次只需一丸,连服三日就能见效。 他拿了一丸出来,把其他药都收好,然后找来水壶把那丸药吞了进去,又过了一会儿又累又病的刘继祖就在车上昏睡了过去。 刘继祖这一睡就是一个白天,直到傍晚时分他突然听到了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 刘继祖一惊,挣扎着睁开了眼,强忍着浑身酸疼坐起身,掀开了车门帘往外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刘继祖差点被气得吐了血,只见三十步之外,有十几个男人正围着容儿调戏她。容儿的衣服已经被他们撕扯得破烂不堪了,她那丰满的身体,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那些男人全被他吸引了过去,离马车这边越来越远。 但蓉儿却并没有呼喊刘继祖,似乎是在有意地在把这些人往远处引。 刘继祖强打精神,大喊了一声,“住手!”然后挣扎着下了车,也不知道是生病的原因还是药的原因,他感到浑身无力,头重脚轻,路都走不稳。 那些男人听见喊声,一起扭头朝刘继祖这边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男人指着刘继祖说道:“唉吆,哥儿几个,看见了吧,我就说车里还有人吧!差点被这骚娘们给骗了,你们一个个猴急猴急的,看见美人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容儿见刘继祖从车上下来了,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想到刘继祖身边来,却被身边的两个男人抓住胳膊动弹不得。 她喊道:“公子,你快跑吧,我家的仇还要靠你报呢!求求你们了,放过他吧,我可以跟你们走!” 刘继祖喘着气,他摸了摸腰间的剑,认真看了看对方,只见对方虽都是武者打扮,但衣服却明显肮脏破烂,不像江湖门派中人。他数了数,对方一共有十三个人,腰间都带着兵器,还骑着马,马匹是拴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这些人身体都很强壮,眼神也和一般百姓或武者不同,好像在那里见过。刘继祖想了想,终于想到是木毅带的那些兵,这些人的眼神和那些士兵很像,充满了欲望、暴戾和残忍。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场景到走到他们面前,刘继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太行山的山贼,可能是容儿把车赶到了这块空地,不知怎么遇到了山贼。容儿知道自己生了病,没有力气,想牺牲自己把这些山贼引开,给自己争取逃走的时间。 但现在自己身体很虚弱,手脚无力,估计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即使能杀伤他们几个,估计很快就会被杀,而容儿最终也难逃被欺凌的命运。怎么办呢? 正在刘继祖挖空心思想对策时,一个男人笑道:“这么说,这是你的相好了!既然见到我们了,怎么能走呢?小娘子,你放心,只要你把我们都伺候高兴了,你家的仇我们来帮你报,哥儿几个说,是不是啊?” 另外几个男人跟着起哄,又笑又叫,有几个还朝刘继祖这边走了过来。 容儿这时大声喊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专门惩恶扬善的李传宗,李少侠,你们看在他为老百姓杀了那么多坏人的份上,饶了他吧!” 这伙人一听这话,突然一愣,都安静了下来,然后互相看了看。突然,他们又一起放声大笑起来,把刘继祖和容儿都笑得莫名其妙。 等笑的差不多时,其中一个男人喘着气道:“李传宗李少侠现在就在我们山上,已经是我们的二当家了。他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稳,居然还想冒充李少侠,别笑掉大牙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刘继祖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听他们说的,自己居然已经落草为寇了!难道真有人在冒充自己?容儿还在千方百计的帮自己辩解,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无法幸免了,只是希望能为自己求得一条活路,将来好为她们家报仇雪恨。 但刘继祖这时已经想到了应对办法,他悄悄把手伸进了百宝囊,然后主动朝他们走了过来。 山贼们不知道刘继祖要干什么,都被吓住了。 刘继祖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容儿面前,看着抓着她的两个山贼说道:“放开她!” 那两个山贼一愣,不知是不是被刘继祖的气势所慑,居然松开了手。 容儿一下子扑到了刘继祖怀里,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刘继祖左手抚着她的背说道:“委屈你了,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时间叫醒我!只要我还没死,就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委屈!” 周围的那些山贼这时慢慢反应了过来,他们被刘继祖的大话给逗乐了,一边抽出随身的兵器,一边围了过来。 刘继祖不再言语,看了一圈,见十三人都已经在五步以内了,他突然抬起了右手,那些山贼不明所以,以为他拿出了兵器,都防备了起来,但见他手里只握着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又都笑了起来。 一个山贼笑道:“嚯,吓了爷一跳,你拿个刀柄出来干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 刘继祖心想,这伙山贼怎么这么爱笑啊!难道当山贼都这么快乐吗?然后他就朝着说话的那个山贼按下了机关,只见刀柄里突然喷出了一股灰色的烟雾,刘继祖转着圈将灰色的烟雾喷的周围到处都是,周围所有的山贼都被笼罩在了这团灰色的烟雾里。 山贼们被这灰烟又吓了一跳,又有一个山贼笑道:“你小子是变戏法的吗?啊哈哈,啊!” 这次没笑完,笑声就变成了惨叫声,十三个山贼都捂着自己的脸蜷缩在了地上,打了两个滚后就都不动了。 容儿也捂住了脸,但她没有挣扎,很快也晕了过去,倒在了刘继祖的怀里。 刘继祖把容儿轻轻放到了地上,快速地给她服了侯怀谷给他准备的那瓶百毒解,然后他放好容儿,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他现在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挨个割开了这伙山贼的咽喉,给他们放了血。虽然他知道这些人基本不可能解随风逝的毒,但现在的他容不得一丁点纰漏。另外他也生气这些人欺辱容儿,自己的女人也敢调戏,让他们这么痛快地死了,刘继祖都觉着是宽容。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四十四章 痛定思痛 直到此时,刘继祖才真正了解了这两种药的用途与正确用法,原来除了杀人以外,这真是救命的啊! 刘继祖不由想到,难道真有无为谷的弟子会舍得拿这么珍贵的东西去换钱吗?无为谷的药可真厉害啊!自己还小看人家,以后还是要谦虚谨慎才行。 刘继祖就这样一边反思,一边给那些山贼搜身。 这次一个人出来,明显让自己成长了不少,虽然跟着长辈时也能学到不少经验,但那些经验好像都是浮于水面的,不是自己的,不像自己领悟的那么深刻。也是直到此时,他才领悟了师父说的‘谦虚谨慎才能活得长’这句话的深意。 谦虚是让自己不要自大,以为自己厉害就看不起别人,这样容易阴沟里翻船。 谨慎是让自己处处小心,对问题要考虑的周到,对人不能轻信,做事前要三思而行。 自己这次出来,先是遭遇了仙人跳,然后杀了李悟义三人,认识了容儿,遭遇了书院的刺杀,又在这里遇到山贼,现在冷静下来思考,所有的这些事似乎都是因为自己不够谦虚谨慎造成的。 仙人跳那次,那么明显的特征自己都没有发现,几位长老、前辈已经反复告诫自己夜里独自行走的单身女子,特别是有几分姿色的,千万要小心。而自己居然就跟着人家回了客栈,这就是色令智昏,自己找不自在了。 杀李悟义三人,主要是自己看不惯李悟义的那种做派。实际上李悟义虽然不是东西,但并没有针对自己。妓院也做了合理的补偿,甚至都不收费,正常人甚至会觉着运气好。然而自己还是要去硬碰硬,直接杀了向左、向右,摔死了李悟义。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狂妄了,虽然李悟义三人确实该杀,但整个过程中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事的后果,以及出了事怎么善后,最后还是容儿想出了办法。这就是自己的不对了,就算自己真要为民除害,也要想好了退路啊,怎么什么都不考虑上去就杀人呢?而且自己那鲁莽的行动,极有可能已经连累了春宵楼很多人! 还有容儿,现在看容儿确实很好,是个大美女,对自己也很好,虽然她是希望自己为她们家复仇才来亲近自己,但这也情有可原。但是不是所有对自己以身相许的女人,自己都要推心置腹呢?都要将她们变为自己的女人,然后把她们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呢?自己真有这个能力吗?自己怎么那么自大? 再说被书院的刺客刺杀,自己在春宵楼杀了人,居然没有当回事,以为离开了寿州,李悟德就没办法了,就那么逍遥自在地游山玩水。殊不知,还有书院、无为谷,甚至止戈城这样势力更加庞大的组织在追杀自己。 自己居然还和容儿纵欲无度,不知节制,甚至在外面睡觉时,连装备都不穿了。要不是吴伦从小对自己在感官方面的严格训练,提前发现了异常的动静,自己早就被书院的刺客杀了。 最后这次山贼的事,现在想想也完全是自己不够谨慎造成的。在上路前,自己没有打听好这条路的情况就贸然上了路,虽然是为了逃避书院的追杀,但这并不是借口。去晋阳的路,最少有三条,自己根本没有去选。 以前七妹就是在太行山区被抢劫的,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还不是觉着自己武技高强,看不起山贼,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没想到老天爷不给面子,自己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生了一场病,自己引以为傲的武技发挥不出来了,差点让容儿被欺凌,自己也极有可能被杀掉。 要不是经验丰富的侯怀谷让自己准备了随风逝和百毒解做应急之物,自己今天真就栽在这里了。 这时他又想起了龙长老,想起了他手腕处的那个暗器,像龙长老这样成名已久,经验丰富的江湖前辈都要为自己留条后路,自己怎么就那么狂妄呢?上次是七妹被人抢走,这次是容儿受辱,自己就是这么保护自己女人的吗? 这次,刘继祖对自己做了深刻地自我批评,发誓以后要改变自己身上的这些缺点,要更加谦虚谨慎。 很快他搜完了身,从这十三个山贼身上没搜出多少钱来,但从他们那些马匹的鞍袋里倒是搜出来差不多三千两银子,而且全是银子,一块金子都没有,还有不少铜钱和各类还算值钱的物品。 刘继祖猜测这些财物是这伙山贼才抢回来的,这是要回他们的贼窝,结果不知怎么地遇到了容儿。 这时容儿醒了过来,她先是咳嗽了两声,刘继祖正在往车上装银子,听见声音连忙过来容儿身边,只见容儿双眼通红,看着周围的那些山贼尸体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刘继祖一边安慰她,一边把她扶了起来,来到了马车旁。刘继祖让她把被撕烂的衣服都脱掉了,然后他到车后把给马匹装水的皮囊拿了过来,然后用面巾沾着水,给她擦洗身体,冲洗眼睛。等都洗干净后,他们两人都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把被随风逝污染的衣服直接扔掉了。然后他们一刻不敢耽搁,收拾完东西,就立即朝着潞州城的方向又启程了。 刘继祖的病这时并没有完全好,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但睡了这一天,又活动了一下之后,感觉比早上刚发病时已经好了很多。 他又吃了一丸药,和容儿一起吃了些东西,感觉又好了不少。 容儿赶了一天的车,又经过这么一惊吓,还中了剧毒,早就困累交加了,但她却忍着不睡、不哭、不闹,就依偎在刘继祖怀里,默默地陪着他一起赶路。 刘继祖劝了好多次,让她去车厢里休息一下,她都搂着刘继祖的腰不松手。刘继祖没办法,只好作罢,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容儿还是在刘继祖的怀里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刘继祖吻掉了她的泪珠,把她轻轻放到了车厢里,还给她盖好了被子。 刘继祖心里还是很着急,他担心山贼的同伙会追来,虽然他现在身体恢复了不少,但谁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武技水平有多高?会使什么手段? 刘继祖现在比以前更加谨慎了,以前他谨慎是天性使然,现在却是经过了理性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 ‘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坚决不能冒险!’ 这成了他今后行动的一个原则,也算是刘继祖这次出来最大的收获了。 刘继祖赶了一夜的路,直到离开了山区,看到了路旁越来越多的村镇时,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天亮不久,容儿醒了过来,她掀开车帘,又抱住了刘继祖。 刘继祖扭头看了看刚睡醒的容儿,头发蓬松,眼里含着泪,嘴也嘟着。 刘继祖笑道:“这次全怪我,太大意了,让你受委屈了!” 容儿扑到了他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刘继祖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就拍着她的后背,问道:“你是怎么遇到那伙山贼的?” 容儿听了,果然慢慢止住了哭声,抽噎道:“昨天你吃了药之后,就昏睡了过去。我就按照你的嘱咐,沿路找能藏身的地方,但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安全,结果就一直找到了下午,最后就找到了出事的那里。我看那里是一小条岔路,车可以走,我就从大路上拐了进去。然后我就找到那块空地停好了车,见你还在昏睡,我就想去周围的林子里找些柴来,晚上好点一堆火热吃的。谁知道我刚下车不久,就从道上来了一群骑马的,他们见我一个人,就过来欺负我。” 说完眼圈又红了,嘴一瘪就又要哭。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平复如故 刘继祖连忙把她搂在怀里,先亲了一口,才柔声道:“都怪我没有告诉你,找安全的地方千万不能找那些偏僻的小路。再说一遍,‘在没有人伦法制约束时,人比野兽更危险!’在这荒山野岭,你这样一个大美人,遇到男人比遇到野兽还危险!野兽就是把你当成一坨肉肉,男人见了可就麻烦了,肯定会把你弄回山当压寨夫人的!” 容儿听他说的有趣,破涕为笑,呸了一声,然后才关心地问道:“你的病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已经没有大碍了,再吃一丸药,休息一下,明天估计就能和你亲热了,你不用担心。” 容儿听他又不正经,就要撒娇,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那你是怎么杀了那些畜生的?我只看到从你手里喷出了一大股灰烟,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一定是迷烟吧?我听说书的说过,只要人闻着一点,就人事不省了!” 刘继祖摇头道:“迷烟那种东西不好用,江湖上用的不多,放到水里、酒里的迷药倒是用的多。因为迷药的毒性相对小,如果想通过烟雾把人迷倒且并不伤他性命,烟雾就必须达到一定浓度才行,这就会非常显眼,因此并不实用。但用剧毒杀人就不一样了,只用一点儿就行了,我用的就是这种剧毒。那是无为谷的剧毒随风逝,只要沾到就致命,你也中了毒,所以晕了过去。” “我也中了致命剧毒?我听说无为谷的毒药天下无敌,那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那是因为给你吃了‘百毒解’呀!你的毒已经解了,不仅如此,以后一般的剧毒对你已经无效了,你现在虽不能说是百毒不侵,但也差不多了。” 容儿听了吓了一跳,“你是说我吃了那标价一千两,实际上一万两银子也买不到的‘百毒解’。” 刘继祖笑着点了点头,“估计随风逝只会比这个贵,不会比这个便宜,而且更难买到!为了保住咱们这两条命,至少花了二万两银子!” 容儿听了惊得眼睛圆睁,嘴都合不拢了,刘继祖见她的样子着实可爱,就朝她张着的嘴吻了过去。 容儿这才反应了过来,轻轻推开刘继祖,移开嘴巴道:“太可惜了,为了这么几个山贼就花了二万两银子!我要是有这二万两银子就好了,没想到因为我的失误直接损失了这么多钱!”说完悔恨不已。 刘继祖笑道:“你不能这么想,这只是救命的手段!更何况,在我心里,你可不止值二万两!” 容儿听了,不好意思起来,脸都红了,她把脸扎到刘继祖怀里,说道:“好弟弟,你别拿我开心了!像我这样的,最多就值一千多两银子!当年孙镇佑就是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买的我,我现在更不值这个价了!” 刘继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你现在在我心里万金不换,何况是两万两银子!” 容儿听了,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她动情地伸手搂住刘继祖的脖子,主动把嘴凑了过来。刘继祖顺势吻住了她的小嘴,好一阵缠绵过后,刘继祖才松开了嘴。 他意犹未尽地问道:“容儿,问你个问题,你的舌头怎么那么灵活,花样那么多,也是在人贩子那里学的吗?” 容儿听了,脸颊红了起来,她轻轻打了刘继祖一下,“讨厌!你问这个干什么?一般亲嘴的技巧可以学,但我这舍舞可是天生的!我们七姐妹各个都有绝活,但只有我会这个,她们想学,但怎么都学不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七妹也没你这个本事!那七妹有什么绝活啊?” “这都不知道,七妹的绝活是跳舞啊!我们都没她跳的好,她没给你跳过吗?” 刘继祖想到了七妹献身那天晚上的情景,喃喃道:“算是跳过吧!” 容儿看着刘继祖的表情,笑道:“看你这样就知道没看过,至少没看过完整的舞蹈。你们以前都是颠沛流离,也不可能有条件组织乐队给七妹配舞,她跳舞要有乐师奏乐才行。没关系,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孙镇佑还不是没体验过我的舌头?” 刘继祖这时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和容儿亲热时的情景,笑着问道:“那是为什么?你如果把这个本事展示给他,没准儿他就舍不得把你送出来了!还有那天晚上我和你第一次亲热时,你怎么落了红?” 容儿听了又不好意思起来,“哼!要是孙镇佑不放我走,你就碰不上我了!” 刘继祖又把她搂过来,哄道:“生气了,我只是好奇而已,你要是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容儿叹了口气,“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可怜人,总要留点压箱底的本领,我本来是想等着有需要的时候再用,但根本就没来得及施展,孙镇佑就不碰我了。六次同房,他总是草草间就结束了,他又不亲我,难道让我上赶着亲他吗? 万一他要是不理我,我的脸往哪儿搁!你别忘了,每次都还有其他女人在旁边伺候着呢!至于那天晚上见了红,我也很吃惊,明明不在月事,怎么会有血。和你好以前,我一直以为男女间那个事,就和孙镇佑和我做的那样,前戏还算舒服,后面对女人来说没什么趣味。 直到遇到你这个坏人!你刚进去时,我那里就突然疼了一下,然后就落了红。我猜是因为孙镇佑他们家缺德,做这个做得太多了,不行了,那话儿又短又软,根本就没弄破我,反而便宜了你。和你在一起后,我才第一次明白做女人居然可以这么快乐,你不会嫌我脏吧!” 刘继祖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又吻上了她的唇,直到远远看到了路上有了行人,刘继祖才不舍地松开了嘴,“你进去收拾一下,前面路上已经有人了,我可不愿意别的男人看见我的女人这个样子。” 容儿瞟了刘继祖一眼,又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才乖乖回到了车厢里。 他们下午时分已经过了潞州城,刘继祖未免节外生枝,没有进城,直接从城北边绕了过去。路过潞州城北郊一个较大的镇子时,刘继祖没有继续赶路,露宿在外,而是找了一家比较好的客栈,点了最好的菜,还要了热水让容儿好好梳洗了一番。 但这回刘继祖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没考虑就草率决定的,他是在认真打听,仔细观察和细致思考后决定的。 他先来回观察了整个镇子,从地形到居民,看有没有异常,容不容易被包围,适不适合逃走。然后根据吴伦和龙长老教的识人之法,找了两个老实人分别打听了整个镇子以及周边的情况。在确认都安全后,才找了最合适的客栈。 刘继祖觉着,一味刻意地不住店,都在荒郊野岭住宿并不一定是好事。野外除了有野兽,天冷容易生病,住着不舒服以外,敌人也可能猜到他们会如此,书院和无为谷就都曾经在野外发动过刺杀行动,而随机地选择晚上的住宿地点反而可以打乱对方的部署,让对方猜不透。 只要能慎重地考查住宿地点,保证安全就可以了。果然,这一晚上,他们休息的很好。刘继祖吃了最后一颗药丸后,病情已极大地好转。 第二天一早,他们早早的就结账离开,继续赶路。 从潞州城到晋阳城有大概四天左右的路程,这四天他们有时候住在野外,有时候住在城外的镇子。等刘继祖的病彻底恢复后,他们甚至在榆县县城里住了一晚。 他们住进了最好的客栈里,两人难得地洗了澡,这么多天后第一次温存了一番。 但温存之后,刘继祖就又穿起了装备。 容儿也没有任何怨言,对刘继祖的决定都是无条件的遵从。 四天后的傍晚,他们终于在晋阳城关城门之前赶到了,望着那雄伟的城墙,刘继祖不由又思索起来。 师祖是来这里找七妹的,他得到的消息是七妹被卖给了晋王,因此他极有可能是在晋阳城打探消息。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连师父也已经从江东道出发了两个月了,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呢?师祖有没有打听到七妹并没有进入晋王府?师父有没有找到师祖呢? 抱着这些疑问,刘继祖进了晋阳城。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期而遇 晋阳城表面上还和以前一样,戒备森严,繁华热闹,守卫虽多,但查的依然不是很严。 刘继祖带着容儿住进了上次吴伦带他们住的那家客栈,他还顺便朝掌柜的形容了吴伦几人的相貌,打听两个月前有没有见到过这些人。 掌柜的摸着下巴看着刘继祖,想了好一阵儿才说道:“我看您的面相、身量也有些面熟,似乎在我这里住过,不过变化太大,我不敢确定。至于您说的那几位,特征都很明显,如果真在我这里住过,我一定能记得。” 刘继祖没想到这个掌柜的记性这么好,“我和家人确实在一年前左右来您这里住过一晚,但家里人有事先回来了,我想问问他们后面有没有在您这儿住过。” 掌柜的一拍手,终于想了起来,“想起来了,你们是一大家子来住店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还带着一条狗,您刚才说的那个长着三角眼的是不是您父亲啊?” 刘继祖想起那时他们编的身份,点点头。 掌柜的接着说道:“那位客人是我们家的常客,以前经常来我们家住。他要来了,我一定能认出来。但自从去年你们来过那一次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刘继祖听了有些失望,他谢过了掌柜的,然后把行李搬进了房间。两人稍事休息,洗了把脸,刘继祖就带着容儿去那次吃饭的酒楼,他也想让容儿尝尝山西道的美食。 但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吃饭的人很多,没有位子了。 伙计道了歉,说只能等着了。 容儿不想等,他们正要离开换一家饭馆。这时耳力超人的刘继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那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仔细想了想,那很像项长老的笑声。刘继祖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连忙带着容儿要进酒楼。 伙计却连忙拦住,刘继祖说楼上有他的熟人,那伙计不放心,一路跟着他们上了楼。 一直上了三楼,刘继祖寻声找去,果然在一个包间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刘继祖径直推开了门,见了围桌而坐的那一群人差点乐出花来,只见吴伦、项长老、连长老都在,还有那些跟着吴伦的书院武者、毒武者和医武者也在,在座位的最中间还坐着一位刘继祖不认识的老人。 这老人浓眉大眼,头发胡须都已花白,衣着普通,但气度不凡,坐着都能看出他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和书院的那些武者很像,一看就知道是活到老练到老的。老人年纪虽大,但眼神稳定,目光如电,脸上有道伤疤,在右边脸颊接近下巴处,但这道伤疤反而增添了老人的气势,让人不敢轻视。 吴伦等人见了刘继祖,先是一愣,皱眉细看,发现居然是变装后的刘继祖,众人也是大喜过望。 但这时有外人在场,不便暴露身份,吴伦抢先对门口的伙计说道:“我们是一起的,赶快再给我们填两幅碗筷,再加几个好菜来!” 等伙计离开,吴伦关上包间的门,才把刘继祖拉到身边,指着那个陌生的老人小声道:“传宗,这就是你师祖,赶快见礼!” 刘继祖其实早猜到了,听了更是惊喜异常,连忙给老人行大礼,容儿也一起跟着刘继祖跪在旁边行礼。 那老人也连忙站起身来,用一种充满了沧桑的低沉嗓音问道:“伦儿,这就是你说的继承了我所有绝技的徒孙,李传宗吗?” 吴伦像个小孩子似的,骄傲道:“师父,就是他,您看看这体格,比徒儿我可强多了!” 老人连忙将两人拉起来,对刘继祖上看下看,这里摸摸,那里捏捏,不住点头,笑道:“不错,也只有这样的体格才能继承我那绝技啊!” 老人这时指着容儿问道:“这是谁啊?” 容儿连忙把斗笠摘了下来,说道:“启禀师祖,我是传宗路上搭救的一个苦命女子!” 大家见了容儿的容貌都是一惊,吴伦摸摸鼻子道:“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到那里都能救到美女啊!” 刘继祖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师父、师祖,她是七妹的姐妹,也是出身自师祖您杀的那家人贩子。” 吴伦和杨胜武听了都是一愣,杨胜武有些激动地问道:“此话当真,你真认识我那苦命的孙女?” 容儿有些莫名其妙,刘继祖知道原委,解释道:“师祖,自从接到师父和龙长老他们传回的消息后,我就找七妹核实了,时间、年龄、地点都符合。更重要的她身上有一枚挂坠,我看着像是石头做的,一面刻着平安二字,一面刻着一棵树。” 听到这里,杨胜武突然激动起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错不了,错不了,那是我杨家先祖用战场上找到的一块石头雕刻而成的。全天下只有这一块,那是我杨家的族徽。听我那可怜的孩子说,他把那族徽给了我那孙女。错不了,错不了,你们说的七妹一定就是我那可怜的孙女了。” 说着竟然激动地流下泪来,众人又是安慰又是祝贺。这时有人敲门,是伙计端着托盘来送碗筷和新加的菜,众人才又平复下来。 等伙计上完菜离开后,吴伦说道:“师父,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吃完饭,回客栈再细说。” 大家都是老江湖,觉着吴伦说的对,于是一起快速地吃了饭,然后就一起回了客栈。 众人按照杨胜武的建议,都去各自原来的客栈收拾了行李结了账,重新选了位置更合适的客栈,十三个人分别住在了离的比较近的两家客栈里。 杨胜武又让大家把几间房开到了一起,然后杨胜武、吴伦、连长老、项长老、刘继祖、容儿他们几人来到了中间的那间说话,同时还安排了三个人分别守在左右两边的房间和过道上。 等都安排好后,吴伦点上了灯,关上了房门,高兴地对杨胜武说道:“师父,我没说错吧,我就说七妹是您孙女,您还不信!非要去晋王府一探究竟,那晋王府是好玩的地方?传宗啊,还是你说话管用,我已经劝了师父好几天了,他就是不放心,还说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月了。要不是我们及时找着他老人家,他真要夜探晋王府了!您也真是的,还以为自己年轻嘛?” 杨胜武笑着摇摇头,“你小子别在那里说风凉话,你只是说七妹像我孙女,可没什么证据。传宗说的这个是板上钉钉的证据,岂能不信。呃!传宗啊。我听你师父说,七妹现在已经算是你的妻子了,那这位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刘继祖被这突如其来地一句话问住了,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容儿反应快,她从容答道:“师祖,我是一个沦落风尘之人,承蒙李少侠不弃,将我收留,还答应帮我家里报仇,我今后就是他的侍妾!” 杨胜武听了,这才点点头,露出笑脸,“那就好,传宗啊,你可不能亏待我那可怜的孙女,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刘继祖总算放下心来,感激地看了容儿一眼。 大家这才开始互述分别后各自的经历。 先是吴伦介绍了他们的经历。他们十个人,在两个月前离开了江东道赶奔山西道,一路寻访杨胜武。开始时十分不顺利,差点就进不了山西道,好不容易进入山西道后,却一点杨胜武的消息都没找到。好在吴伦江湖经验很丰富,他知道既然消息指向了晋王府,那杨胜武早晚会来晋王府的。 于是,他们十人就分散住在了晋王府周边,没有去住他经常住的那家客栈,以便随时监控着晋王府周边的风吹草动。 吴伦猜的不错,一个多月前,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频繁在晋王府周边活动,和杨胜武很像。 但这个老人十分警觉,一发现有人窥视自己,就立即躲藏了起来。直到几天前,他们才终于碰了头,彼此相认。 原来杨胜武早就想进到晋王府里去打探消息,为此一直在做着准备。原本准备的差不多了,结果遇到吴伦他们安排的人。 多年逃亡的经历,使杨胜武做事十分谨慎,他发现这些人都是高手,于是怀疑他们是晋王安排的密探。他怕打草惊蛇,就推迟了一个多月才行动。 辛亏吴伦坚持等了这一个多月,日夜轮班监视着王府周边,这才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碰到了杨胜武。 当时他正要攀墙,被吴伦等人发现拦了下来。双方还交了手,几招过后才彼此认了出来。 吴伦把杨胜武带回自己的住处,并告诉杨胜武,七妹可能就是他要找的孙女,让他不要再去晋王府冒险了。但吴伦只是根据自己了解到的一些信息推测出来的,并不能完全肯定,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杨胜武考虑再三,担心错过机会,就没有同意吴伦的建议。因为他打听到,这几年陆续有好几个和七妹年龄相似的姑娘被送入了王府。为了不产生纰漏,他决定还是要去夜探晋王府。 吴伦和项长老、连长老等人已经苦劝了好几天了,今天他们一起来这里吃饭,主要目的还是要劝老爷子,谁知道就碰到了刘继祖。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四十七章 防不胜防 听了吴伦等人的经历,刘继祖对吴伦佩服不已,心想还是师父厉害,只是知道了师祖的目的,就能根据这个把师祖找着,真是了不起。 而杨胜武的经历就长了,但他没有讲木毅那一段,因为这里虽然都是自己人,但这样的消息还是不宜让这么多人知道,他重点从刺杀楚王失败说起。 刺杀失败后,楚王对他加大了悬赏金额和追捕力度,王府的护卫也越来越严,慢慢整个星城都被楚王整个控制了。 杨胜武眼见报仇无望,等伤养好后就逃离了江西道。他想既然短时间内不能报仇,于是决定先去寻找自己被拐走的孙女。 但这又谈何容易,杨胜武首先要能成功躲避书院和楚王的追捕刺杀才行。书院的实力不用说了,追踪与刺杀术天下第一,杨胜武从离开书院到现在先后已经被他们刺杀了不下十次。而楚王这边,总共出了十万两银子的悬赏,这在全天下的悬赏来比,也算是最高了,所以整个大周到处都有人在追查他的下落。 也就是杨胜武这样的人,才能在书院这么多年的追捕刺杀中活下来,并在楚王的巨额悬赏下成功逃离江南道。 刺杀失败后,杨胜武养好了伤,历经艰险,染了头发,易容改装,用了一年时间才调查清楚那伙拐小孩子的江湖黑道在江南道的活动情况,并离开了楚王的势力范围,那时楚王的势力范围还只有江南道。 然后他追踪着这个线索,又用了近两年时间,先来到了江北道,然后才进入了江西道,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调查,最后才追踪到江东道。但江东道的这类人实在是太多了,杨胜武的追查遇到了困难,而他也又一次暴露了身份,遭到了一连串刺客的刺杀。 这一次他受伤极重,差点就伤重而死了,最后还是在别人的帮助下才侥幸逃得了性命,但光养伤就用了半年多才痊愈。然后他又在江西道隐居了半年,才又易容改装后来到江东道继续追查他孙女的下落。 这一次,杨胜武在江东道一待就是将近十年。他先化身成了一个船夫,隐身在秦淮河的花船上,通过这个关系慢慢了解江东道那些拐卖小孩子的江湖黑道,然后逐个展开调查。 几年后,他才偶然追查到,拐走他孙女的江湖黑道是从扬州来的。 杨胜武欣喜若狂,追查着这个线索,一路来到了扬州。 但扬州这类人最多,到底是哪一伙呢?他又开始了漫长的调查,功夫不负苦心人,差不多半年前,他终于找到了拐走他孙女的那伙人。 杨胜武用酷刑逼问出了他孙女被卖到了哪里,然后用最残酷的手段虐杀了这伙人渣。 追随着他得到的信息,他又找到了卖他孙女的那家人贩子,就是七妹和容儿在的那一家,他们在这一行里的字号叫做人间春色。 杨胜武用霹雳手段问出了自己需要的消息后,除了一对好心的仆人以外,他杀光了那家人。那里还有七个被拐卖的女孩子,杨胜武索性把他们委托给了那对仆人。 为了不连累其他人,也为了吸引他那些仇敌的注意力,杀人后他留了字。他知道很多人会来找他,于是交代给那对仆人如何回答,并给了那对仆人很多钱,让他们在扬州府衙边上买了套房子,安置这些女孩。另外,他还给吴伦和龙长老留了口信,然后就一路追到了山西道。 这一路也不顺利,他杀那家人贩子时留了名,就已经暴露了身份,杀手也如苍蝇般蜂拥而至,不断追杀他。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被刺杀了三次。但现在的杨胜武,虽然老了,但江湖经验无比丰富,武技已臻化境,特别是易容的水平极高,三次刺杀他都平安度过,最终来到了山西道。 来到晋阳城后,他又开始调查晋王府,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查,终于有了点眉目,也找到了进入晋王府的最佳方案,但这时吴伦带着人来了。 吴伦让大家分散住在晋王府周围,监视晋王府的周边,结果被杨胜武发现了。 他怀疑这些高手是晋王派出的密探,以为自己暴露了,早已养成小心谨慎行事风格的杨胜武选择了隐藏起来观望,他宁可多等些时间也不会冒险。 于是就让吴伦他们多等了一个多月,辛亏吴伦有韧性,坚持了下来,才终于和杨胜武碰了面,也才有机会等到了刘继祖。 听杨胜武说完自己的经历后,刘继祖更是佩服不已,心说师父已经很了不起了,但师祖比师父更厉害。 反书院、杀仇敌、刺楚王,九死一生,又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寻找自己的亲人,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虽然师祖找到七妹全是偶然,但如果没有师祖这十几年的努力,杀了那些该死的人贩子,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刘继祖把自己的经历也说了一下,刘继祖从和吴伦离开说起,因为之前的事吴伦早就告诉了杨胜武,没必要再重复。 他介绍了百家庄和争鸣顶的情况,并选了长老,立了族规。吴伦等人听了都很高兴,心想自己这些人总算是有了个落脚点了。 然后讲了龙长老等人被止戈城抢劫,刘继祖和侯怀谷带人去把钱抢了回来,并复了仇。大家听了都是义愤填膺,尤其是吴伦,等他听到止戈城是怎么炮制一起以复仇为名义的抢劫时,差点气吐血。 他恨声道:“真没想到,止戈城的人居然这么不要脸!” 杨胜武安慰道:“那个事也怪为师,没照顾好你,让你被候通和风嗣业算计了!” 吴伦忙道:“这跟师父您有什么关系,何况我也没事,还因此认识了田先生,吃了百毒解,由田先生介绍还收了这么个好徒儿!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但傲虎的仇还是要报的!” 刘继祖知道吴伦的性格,那是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杨胜武更清楚自己的徒弟是什么秉性,因此也没说什么! 刘继祖继续讲他这次来山西道的经历,重要的内容他讲的很详细,整个经过都说了一遍,其他不重要的,特别是和容儿那些事则是一句带过。 他重点讲了自己遭遇了仙人跳,去逛春宵楼,杀了向左向右,摔死了李悟义,认识了容儿,遭到了刺杀,生了病,遇到了山贼等内容。 杨胜武几人听的都很认真,等刘继祖说完了,项长老开玩笑道:“传宗啊!真不知道你小子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逛个窑子都能碰到这种事!” 大家觉着项长老说的俏皮,都笑了起来。 突然,杨胜武似是想起了什么十分重要的问题,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他着急问道:“你刚才说你曾经在山东道的冠县被书院的刺客刺杀过,那书院给你的腰牌还在身上吗?”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不明白刺杀和这个腰牌有什么关系,刘继祖说道:“那个东西是进出书院的凭证,我觉着以后可能有用,一直都没丢,就在我的百宝囊里呢!” 除了容儿以外,其他几人也都是书院出身,都跟着点了点头。 项长老还把自己的牌子拿了出来,“这么个东西,只有进宗门时有用,平时都是丢在百宝囊里,你要不问,谁能想起它来?” 杨胜武急道:“有腰牌的赶紧都拿出来,这些腰牌能散发出特殊的香味,级别越高,香味越浓郁,书院就是靠着这个来识别并追踪弟子的。” 众人听了大惊,杨胜武接着解释道:“你们进山时是不是都要出示这个牌子,却从没看到过有人守在那里,是不是?”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那里不是人在守,而是嗅觉敏锐的动物在守,只要味道不对,那些动物就会示警。另外,弟子在外出了事,宗门也会带着灵兽到他出事的地方,通过他腰牌的味道去寻找。都说追踪术书院天下第一,其实主要靠的就是气味。虽然任何气味超出一定范围就闻不到了,但只要你在某个地方被发现了,并在这个范围内留下了气味,他们就能让灵犬或灵虫循着你的气味来追踪你! 这可是书院的秘密,只有一些内院的核心弟子才知道。我是被他们追杀了十来次之后,好不容易抓到了他们一个头头,严刑逼供下才知道了为什么他们总能找到我。去刺杀传宗的人,极有可能也是通过这个办法才准确地找到了你!” 大家听明白后都是恍然大悟,刘继祖更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几人赶忙把那些腰牌都拿了出来,屋子里顿时就充满了腰牌的香气。 杨胜武让大家把那些腰牌都丢到了木盆里,然后倒上水,用茶壶压到了水里,气味才慢慢消失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心惊不已。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四十八章 指点迷津 刘继祖心想这他x书院真是心机深沉啊!你忠于书院时,这个东西能救你,你背叛书院后,这个东西还能置你于死地!究竟是什么人能想出这么周全缜密的办法,包括那武技的暗门,实在是厉害,对外姓弟子的防备更是夸张到了这种地步。 连长老也是吓出了一头的冷汗,他突然又是一惊,“咱们这里会不会已经暴露了?外面还有几个出身书院的弟子呢?另外百家庄那里怎么办,他们还不知道这个事呢?” 大家听了也都慌乱起来。 杨胜武遇事却很镇定,“你们不用过于担心,只要不暴露身份并被书院的密探发现,书院是无法通过这个来追踪的,毕竟气味这种东西不能保存太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前面一直没想起这个事来,还是老了啊!直到今天传宗说他曾被书院的刺客刺杀,我才想起来。而且以我对书院的了解,你们其他人可能没事,但传宗极有可能,甚至可以肯定已经被书院追踪了,现在就有人看着咱们呢!” 大家听到这里都紧张了起来,一起望着杨胜武,因为在对付书院的刺客这一方面,谁的经验也比不上杨胜武。 杨胜武捋了捋胡子,想了一会儿,说道:“连师侄、项师侄你们两个一个去外面,一个去另外那家客栈,先把咱们的人都召集过来,交代一下。把书院出身的人身上的腰牌都收来这里,这两家客栈不能住了,你们都结了账,咱们要换一家。” 连长老和项长老不敢怠慢,连忙按照吩咐去办事了。 等两人走后,屋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人,杨胜武才对刘继祖和容儿说道:“趁现在都是自家人,有几句话我单独和你们说说。花家的事我听说过,那时我还在秦淮河的花船上当船夫呢,李悟德兄弟干的坏事多了,可不止你们家这一桩。 那时的他们,欺男霸女,强买强卖,包揽辞讼,是金陵城有名的恶霸,不知害了多少人,大家背地里都喊他们兄弟‘无德无义’。 容儿你是我那可怜孙女的姐妹,也是个可怜人,我问你们关系时,你自己说是传宗的侍妾,估计这不是传宗的意思,我没猜错吧!” 容儿想说什么,但看到杨胜武那洞察一切的眼睛,只好点了点头,刘继祖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胜武却继续道:“老夫我纵横江湖几十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从不肯欠人情,但今天却要为我孙女为难一个弱女子,去争这么个名分!” “哼!但我不白争,我们师徒三人一起为你们家报仇,回去的路上咱们就把你们家那些仇人给办了,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你看如何?” 容儿听了愣了半响,连忙跪下道:“多谢师祖做主!我先是卖给了孙镇佑做妾,又在春宵楼做过鸨母,像我这样的人,怎能奢望与人为妻!只是希望师祖、师父、公子能可怜我一家蒙冤,为我做主,我愿为奴作俾侍奉公子和夫人。” 杨胜武让刘继祖把她拉了起来,叹了口气,“倒也不必如此,像传宗这样的少年才俊,没人喜欢才是怪事,后面肯定还会有大把的小姑娘找上来的。传宗啊,你可要有定力,不能始乱终弃,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刘继祖又连忙诺诺应是。 杨胜武又摇摇头,“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还能活几天,等我死了,我也管不了了。另外,作为师祖我也有几句话交代给你。我从你说的经过,发现了一些你做的不妥的地方,我现在给你指出来,以后要尽量避免。” 刘继祖听了连忙竖起了耳朵,这是师祖在传授自己江湖经验。虽然一路上自己已经做了深刻地反思与自我批评,但限于自己的阅历有限,很多地方难免考虑的不周全。而师祖的江湖经验比师父等人丰富的多,一定能指出自己很多不足来。 杨胜武指点道:“首先你要去逛妓院,就要有逛妓院的样子,听你说的那个样子和做派,我觉着不太自然,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个雏儿。这样很容易被有心人看出破绽,轻则被宰,重则被讹,还碰不到好姑娘。” 刘继祖没想到师祖的指出的第一条居然是这个,不知道师祖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在传授自己逛妓院的经验吗? 杨胜武看着他的表情道:“先说清楚,我不是在教你怎么去那种地方,那些地方还是少去或不去为妙。我说这些,是因为很多青楼妓院都有江湖背景,里面的江湖中人也很多。他们一看你的样子既不像嫖客,也不像文人雅士,那就很容易被人盯上了。 我告诉你这个的目的,主要是想让你以后与人打交道时要自然放松,显得胸有成竹,什么都懂,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老鸟,就不会糊弄你,也不会引起戒心,你懂了没有!” 刘继祖回想起自己去春宵楼时的情景,确实不自信,不成熟,漏洞百出,连忙点头应是。 杨胜武继续讲道:“还有就是你行走江湖考虑的还是不够周全,比如在外面时,你让容儿戴着斗笠,披着斗篷,以遮盖面容形体,以为这是不错的主意。但这却恰恰吸引了一些坏人的目光,因为老江湖都知道,这样打扮的女子要么极美,要么极丑。 仅从容儿行走的体态来看,有经验的色鬼一眼就能看出这里面是绝色美女!行走江湖的美女,如果不会武,又没有强大势力保护,那就跟没主的干粮差不多,谁得着就是谁的。你生病那次,运气还算好,随身带着无为谷的大杀器,碰到的也只是一些有勇无谋的山贼。 如果你们碰到的坏人是那种有经验,心眼多,戒备心重的,那麻烦就大了!你那一下就未必能杀掉所有人,甚至都来不及用出来。我行走江湖四十余年,总结出一点儿经验,今天告诉你,你要谨记在心。实际上一个男人要想安全的行走江湖,实际上很简单,只要做到两条即可:一是无财物在身,二是无美女在侧。 听吴伦说,七妹曾经被无为谷的姜遥抢走,就是因为漏了色,而你前面遭遇仙人跳,其实就是被人看出来,你身上有钱,也就是漏了财。所以,外出的话,如果带着大量钱财,身边又有美女,那你就要万分小心并采取措施了。” 刘继祖忙问道:“师祖,有哪些更好地办法呢?” 杨胜武笑道:“这个办法就多了,但最重要的就是信息要保密。如果别人在你上路前就知道你带着钱,带着美女,无论你采取什么措施都是没用的,所以平时就要小心低调。 我听人说,容儿家里不就是因为她母亲偶然被李悟德这种人渣看到了,才招致了大祸! 做好了上路前的保密工作之后,上路时就要注意了。首先是收好钱财,不要露白,这一点估计你们能做好。但换钱时要注意,最好是出发前就换好散碎银两,尽量派不同的人分多次去换,避免一次换大量金银。谁知道金银铺里外有没有人盯着。 剩下的钱,尽量换成金子,这样体积小,价值大,便于随身携带。一般谨慎点的普通人都是捆在身上或缝在衣服里。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他是不会脱下来或解下来的,而且整个路上既不饮酒,也不与人争执,更不会像你小子似的去逛妓院。 当然,江湖中人多是把钱放在百宝囊里,他们仗着自己会武,很多时候都是大大咧咧,其实他们更容易出事儿。实际情况也是如此,每年被杀被抢的江湖中人很多。不说别的,龙师弟那么精明的人都被抢了,钱虽抢了回来,但咱们不是也牺牲了两个兄弟吗? 所以,想要安全的话,你们要尽量普通。穿着、打扮、举止、用度、行走、坐卧都是最普通的那种最好,做到丢到人堆里没人能识别出来。我就是因为身材太高大,丢到哪里都显眼,给我添了好多麻烦,所以现在有需要的时候我都是佝偻着身子才行。 但让你这样人才出众的年轻人变普通,确实不容易,弄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其实你现在这样的打扮挺好,武者做文人打扮,而且文人做派十足,不是装的,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只是,你要扮得再像一点,比如像你这样扮相的书生是很少一个人上路的,大半夜更不会一个人走夜路!再给你配个书童或仆人,那就像了,在不认识你的地方,就可以继续保持这个扮相。你杀向左、向右时那么轻松,极有可能就是对方以为你是读书人,所以大意了。” 刘继祖听了,如醍醐灌顶般,不住点头,又请教道:“师祖,那容儿这样的怎么办?” 杨胜武想了一下,“这也容易,你最早见到七妹是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刘继祖点点头。 杨胜武说道:“说到这方面的经验,还是那些人贩子最丰富。我听吴伦说,他们给七妹吃了药,改变了面部肤色,洗都洗不掉,还像我一样粘了一道伤疤。正常人都不会正眼瞧,再用布条缠住胸部和腰,那就很难被人看出来了。如果还能够注意步态和声音,那就更是天衣无缝了,再也不会有人注意了。 在这个世道,丑陋才是女人最好的保护。如果一个女人又丑又穷,你求着那些坏人去看,他们都不会看的。后面我会教你一些易容之术,这是我早年间救过的一个异人传授于我的,这个技能已经多次救了我的性命,你可要好好学!” 刘继祖听师祖要传授自己易容术,连忙郑重的行礼表示感谢。 杨胜武受了他的礼,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摆脱书院的追踪,你也要好好学,这个同样很重要,我这些经验都是拿命换来的。后面你要仔细听、仔细看、仔细想我的每一个决定和做法!思考背后的原因,从这个过程中学习。今天先说这么多吧,你和容儿先去收拾行李吧,连师侄、项师侄他们应该快过来了。”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衔尾相随 刘继祖和容儿听了,一起和师祖行礼告辞,然后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而连长老、项长老把另外一家客栈的房也退了,把人都带了过来,他们还把几块书院腰牌交给了杨胜武,杨胜武把这些腰牌也一起压到了水里,然后才把大家都召集了来。 杨胜武看着一屋子十几个人,沉声道:“我们现在十有八九已经暴露了,极有可能书院的人已经发现了咱们的行踪。但他们很少会在大城市里行动,除非那个城市的主要官员已经被他们收买了。我觉着晋阳城他们收买不了,所以咱们虽然被他们发现了,但他们在晋阳城内动手的可能性极低。 所以我们要想摆脱他们的追踪,最好就在晋阳城动手,让他们再也找不到咱们。这很难,但只有如此,咱们离城后才能平安回到百家村,否则即使回去了,也是把灾祸引到了家里。” 众人听了不禁凛然,都问具体怎么办。 杨胜武接着讲道:“要摆脱他们,咱们必须制定周密的计划,要把跟踪咱们的人找出来处理掉。然后再利用好这些腰牌,把他们引到其他方向去,咱们才能顺利摆脱他们。” 众人都说道:“您就安排吧,我们都听您的!” 杨胜武笑了起来,“以前多是我一个人逃亡,他们尚且拿我没有办法,现在有你们这些高手在身边,就更容易了!咱们一步步来,先要做的是引蛇出洞,把跟在咱们后面的尾巴切掉,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知道咱们在晋阳城的具体位置了。要做好这个事,就要靠连师侄了!” 连长老听了,一拱手,“谨遵师叔吩咐!” 杨胜武笑道:“听说传宗跟你学过暗杀技,你就再带带他,实践一把。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一般会一前一后安排两个密探,所以你们等第一个过去后先别动,继续在暗处等一下,看后面还有没有其他人跟着。如果有两个人,这两人一般会在相互视线以内,离的不会太远。 你们只要确保没跟丢就行,反正我们的行动路线传宗是知道的。我和吴伦商量好了,就去住你们以前住过的那家客栈,那条路你熟。然后你们就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尾巴都切了,最好离着咱们住的地方远点。 做掉他们后,把尸体藏好,记得搜一下他们的身,如果有腰牌,搜出来后埋在一边。但不要立即来找我们,先在我们落脚的客栈外面隐蔽处守半个时辰,最后没问题了再进客栈找我们汇合,我们会安排人在客栈大堂接应你们。 另外,我听你说,你是不是要去忻州接你的家人?” 刘继祖点点头。 杨胜武说道:“那正好,我从那个管事手里还弄到了一份晋阳官府签发的空过所,咱们就从北门离开,但腰牌却要从南门送走,让他们以为咱们往南去了。这样显得合理一点,好像咱们办完了事,要离开晋阳城去和大部队汇合。伦儿,明天一早你和项师侄带两个人,在南门找一个合适的车队,把腰牌偷偷放到他们车上的隐蔽处。 如果方便的话,能多找几拨人最好,但要记住不能间隔太长时间。因为腰牌一出水,味道很快就会散出来。而书院的人发现密探被咱们杀了,他们肯定就会动用灵犬或灵虫了,这些灵兽的嗅觉非常灵,时间长了你们就有暴露的危险。 送完这些腰牌,你们赶紧来北门外找我们,我们会在城门外等你们。待会儿,我们就去退房,大家一起出去。然后趁着人多,连长老和传宗换好衣服藏到路边阴暗处。 我们离开后,后面肯定会有人跟着,你们要按我刚才的交代把他们找出来,有几个杀几个。只有把尾巴都切了,咱们才能进行下一步。” 连长老和刘继祖于是按照杨胜武的吩咐到刘继祖的房间里换了深色衣服,等收拾停当后,两人一起又来到了杨胜武那间屋子。 吴伦等人已经用一个水囊把那些腰牌都密封了起来,等都收拾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们就一起结账离开了这家客栈,对掌柜的说是有急事。 客栈掌柜的有些纳闷,但人家又没让他退钱,他也无话可说。 连长老带着刘继祖趁着人多天黑,施展暗手剑技法,慢慢从人群中消失了,他们两人始终隐藏在客栈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摸出了客栈。 他们两人就好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刻意地盯着看,根本无法发现他们。 很快,杨胜武他们就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装模作样地离开了。 这时夜已经深了,路上行人也很少了。 连长老和刘继祖在客栈旁边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一动不动地隐藏起来,连呼吸都控制在非常细微的程度。 就在杨胜武等人离开不久,客栈里就跟出来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这人一边扭头跟客栈掌柜的说要去丢两把色子翻本,一边在出门时朝着客栈对面挥了一下手,然后就朝杨胜武他们离开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追了过去。 连长老和刘继祖见了都兴奋起来,刘继祖心想师祖真是料事如神啊!辛亏遇见了他,否则自己还以为通过打乱行动规律已经摆脱了敌人的追踪,因为他自始至终也没发觉到异常。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用近距离跟着你,只要能追查到你的气味就行了,怪不得以刘继祖那么敏锐的感官都没有觉察到被跟踪。 而书院没动手的原因,刘继祖分析可能是刺客还没赶到,也有可能是时机不成熟不方便动手,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就是书院想看看刘继祖要干什么,因此故意不动手! 想到这里,刘继祖又为自己的鲁莽无知感到羞愧,自己被人跟了好多天居然都不知道。 在那人走出了大概两百多步时,眼看就看不清了,从街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突然闪出了一个人,远远地吊在后面,始终保持着大概两百步的距离。 等那人走过去大概五十步远时,连长老在刘继祖耳边小声道:“后面这个我先来,你仔细看。” 说完就从阴影里追了过去,刘继祖在后面亦步亦趋地慢慢跟着。因为是城里,又是晚上,杨胜武他们的车马走得并不快,后面跟着的而两个人走的也就快不了,因此五十步的距离以连长老的速度很快就追上了。 最后面那人还是不紧不慢的跟着,借着路两边店铺的灯光,这时他看到路对面走过来了四个醉汉。 这四人走路已经不稳,却站成了一排,见到路人也故意不让路,还大声嘲笑。那人见了,有意朝旁边躲了一下,正好就站到了巷子口的阴影里,连长老恰巧就等在了那里,正好就站到了那人的身后,似乎还是这人主动凑过去的,刘继祖见了不由大为赞叹,心想连长老的暗杀术怕是已臻化境了! 那人感觉不错,似有所觉,但还没反应过来,连长老已经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割断了对方的咽喉,然后身子一侧,鲜血就朝着黑暗无人处喷了出去。 几秒钟过后,对方断了气,头垂了下来,血也不再喷洒。连长老把他的胳膊一抬,同时一低头,将他架了起来,好像扶着一个喝醉的人,把他拖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连长老没有回头,低声自语道:“不慌、不惧、不犹豫,去吧!” 刘继祖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是要让自己动手。 刘继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在阴影里朝前追去。 杀人,刘继祖并不陌生,他已经杀了很多了,甚至比世上绝大多数人杀的都多,否则怎么会得了个活阎王的绰号呢!但用暗杀术刺杀还是第一次,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但听了连长老的话后,他的心神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追上了前面那人,然后若即若离的跟着他。 那个密探还在不紧不慢地跟着杨胜武等人,而这里离他们要住的那家客栈还隔着三条街,刘继祖觉着不能让他继续往前了,但怎么下手呢? 他联想起连长老的教导和刚才的示范,仔细观察,并认真思考起来,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时机。 时机很快就出现了,因为对面路上来了一辆马车。当时天色已晚,那人怕被马车碰到,有意无意间就往旁边让。 刘继祖知道,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他加快了脚步,就在马车和那人错身而过时,刘继祖动了手。 他也是突然出现在对方身后,然后一手捂住对方的嘴,一手拿着匕首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他谨记连长老的教导:匕首必须锋利,割的力度要恰到好处。伤口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口子开的太大会喷出大量鲜血,吸引别人注意。而割的太浅,可能没有割断大动脉,伤口不致命。必须恰到好处,才能既不太显眼,又能一击致命。 但刘继祖的技术明显不如连长老,口子开的有点大,血喷出来的有些高,他也没能像连长老那样把他的头扭朝一边,血直接是朝前喷的。 好在他技术虽不行,运气和眼力还不错,血喷出来时全被经过的马车给挡住了,等马车过去,血已经小了,而那人也已经气绝身亡。 刘继祖像连长老那样,也把他架到了小巷子里,然后开始搜身,果然从他身上搜出了书院的腰牌,但这个明显和他们的不同。 刘继祖在旁边挖了个坑,埋好腰牌,又架着尸首在小巷子里往前走了一截路,看到有户人家门口摞着好多砖,他看到有一个空隙,正好可以塞进去一个人。 刘继祖把那人的尸首塞了进去,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有没有染上血,见都没有异常,他就慢慢遛出了巷子。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五十章 易容改装 连长老这时已经等在了巷口,他正在用靴子把路边的土扒过来掩盖地上的血迹,刘继祖也凑了过来,装成是熟人见面,一边交谈,一边一起掩藏血迹。 连长老小声道:“你小子技术还是不行,弄了这么多血,要不处理好,明天天一亮就会被人发现,没准儿城里都要封城戒严。” 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先生教训的是,我没掌握好力度,口子大了点!” “嗯,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以前你杀人都是图快,现在还要考虑隐蔽性,难免不适应,经过这次之后就好了。还好北方的尘土多,我看盖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赶快过去吧。”说完两人一道朝那个客栈走去。 等他们来到那家客栈附近,两人又按照杨胜武的嘱咐,找了个隐蔽所在,等了一个时辰见没有异常了才进去。 一般情况下,这个时间客栈早就关门了,但这家客栈现在还开着门,亮着灯。 连长老和刘继祖一进门,就见杨胜武、吴伦、容儿、项长老四人都在大堂里,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等着他们。 见两人安全返回了,四人都很高兴,却没有多说话,就各自回了房间。 回屋后刘继祖才知道,当天晚上杨胜武安排了大家轮班,在客栈里外都安排了值守点。除了刘继祖、连长老和容儿三人,剩下的人都要轮班,直到天亮,刘继祖更是对师祖的周到细心钦佩不已。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第二天天刚亮,所有人就都已经吃了早饭,收拾停当,启程出发了。 除了吴伦四人是去往南门处理那些腰牌以外,其余人则分批直奔北门而去。 刘继祖注意到往北去的人明显比南下的人要少一些,但山西道北边还有军事重镇云州城和朔州城。虽然现在晋王把大批人马调来了南边和东边,但依然还留有近一半的兵马留守,以防备北方乌合台的入侵。 因此,北门那里也有大量运输各类军需物质的车队,以及运送其他民用物资的商贾,刘继祖等人就和这些车队一起混在一起排队出城。 出城比入城容易多了,连最基本的盘查都没有,众人出了城,就在城北找了一处显眼的空地停了下来,大家一边等吴伦四人,一边由杨胜武在车厢里给大家易容改装。 杨胜武还特意把刘继祖叫来了身边,让他先观摩一下。 一个时辰后,吴伦四人也完成了任务出了城,要不是主动招呼,他们四个第一眼都没有认出他们来。 杨胜武又给这四个人也易了容换了装,直到大家都变了模样,不是相熟的人都认不出来为止,大家才又上了路,继续赶往忻州地界。 杨胜武则趁热打铁,把刘继祖留在了车厢里,要开始正式传授他易容术,并让吴伦在外面驾车。 吴伦也想学,杨胜武却不教他,吴伦嘟着嘴小声嘟囔,“师父偏心眼,只疼徒孙!” 杨胜武听了有些脸红,辩解道:“我偏心!我这可是在教你徒弟!而且我发过誓,这个本事一生之中只能传给一个后代亲人,也就是说只能单传,以后也都是如此。传授我这个本事的那个异人跟我说,她这个本事是家传的,不能外泄。但救命之恩她又无以为报,她也知道我被人追杀,考虑再三,让我立了重誓,才教给了我。传宗啊,你算我的孙女婿,教你不算违背誓言。但伦儿你虽是我的宝贝徒弟,却不算亲人,你想让我违背誓言,不得好死吗?” 吴伦连忙扭头陪着笑脸道:“师父,我跟您开玩笑呢!您别当真!”说完继续驾车去了。 刘继祖只好让容儿自己驾车,她现在没戴斗笠、披斗篷了,而是被杨胜武装扮成了一个愁眉苦脸的书童模样,容儿对这个装扮不是很满意,却把刘继祖乐的不行。 等刘继祖上了车,杨胜武说道:“前面也说了我这本事是哪里学来的,你要学也要立誓才行。” 刘继祖没意见,就跟着杨胜武立了誓,誓言是这么说的,“本人发誓,学会此易容术后,一生只传给自己的一个后代亲人,如违此誓,本人和所传之人不得好死,后代子孙,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代代为娼!”这个誓言还真是够狠毒,怪不得杨胜武那么慎重。 刘继祖本来不想把这个誓言当回事的,但誓言出口后,却决定遵守。因为他想到,自己都能穿越了,誓言成真也就不算什么了。 盟了誓,杨胜武才开始正式教他,杨胜武身上除了背着百宝囊以外,另外一边还背着一个很秀气的皮口袋,里面装的是各种易容化妆用品。 刘继祖看着那些东西突然想起前世的化妆品来,这些玩意和化妆用品有异曲同工之妙。刘继祖看着杨胜武那五大三粗的样子,拿着这些小玩意儿,教自己各种化妆的技巧觉着十分怪诞搞笑。 突然间,他脑子里跑出来一个想法,随口问道:“师祖,那位异人是个美女吧!” 杨胜武正在给他示范怎么扑粉,突然听了这么一个问题,粉刷差点掉了,他瞪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种事你小子是怎么知道的,那可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刘继祖没想到自己居然猜对了,而且看师祖那个样子,他和这个异人肯定有故事。是啊,杨胜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故事呢?他想让师祖给自己讲讲,杨胜武想了想,脸上一会儿甜蜜,一会儿痛苦,等他回复正常后才说道:“你想听,等我报了仇再说,现在说这个没意义。” 说完就不再说这个话题,继续教他怎么化妆,怎么易容,怎么穿衣。然后又教了他在没有专业的易容物品的情况下,怎么用日常用品来易容。 后面杨胜武教的一些方法让刘继祖眼界大开,比如在嘴里塞棉花改变面部轮廓,在眼皮上粘个草皮将单眼皮变成双眼皮,用不同颜色的花草汁液改变肤色,用树胶和面粉在身上做疮等等不一而足。 还有怎么装成瞎子,瘸子,聋子,驼背,傻子,胖子等一系列的经验技巧,让刘继祖叹为观止。他想这位异人她们家一定是擅长观察模仿,还能奇思妙想,否则怎么会想出这么出神入化的技巧与匪夷所思的办法来。 晋阳到忻州只有一天半的路程,杨胜武就教了他一路,很多的技巧杨胜武只是教给了他,还需要不断练习熟悉才行,不可能这么快就学会这么多技能。 去忻州的这条路吴伦最熟,忻州也是他和刘继祖的老家,所以都是交由吴伦来带路。 这一路还算顺利,但明显和去年他们离开时不同了。最明显的不同是,路上的士兵很多,且多是往南去的新兵,其次是百姓日渐贫苦。 刘继祖吃饭休息时观察路边的村镇百姓,发现以前山西道的百姓虽然贫苦,但还能吃饱饭,现在明明是秋收时节,很多人却都面露菜色,穿的衣服也是越来越破旧。 刘继祖心想,短短一年时间,老百姓就被折腾成了这个样子,这要是继续乱下去,怕是饿死人的事都会发生。好在这里虽然归晋王管,但社会秩序还没乱,士兵也还算规矩,刘继祖一行人没遇到什么麻烦,第二天就来到了忻州城。 这是刘继祖第一次到忻州城,上次经过时因为田先生女儿的事,他们没有进城,直接走另外一条路绕了过去。但现在那个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而且刘继祖和吴伦办事时也蒙了脸化了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现在经过杨胜武易容后,面貌变化非常大,因此虽然忻州城里有书院的据点,但他们再三商量后还是决定住在忻州城里。 拿杨胜武的话说,这叫灯下黑,越是这样的地方越安全,有些时候过于谨慎了反而容易招致别人的疑心。 忻州城算是北方比较典型的州城了,规模不是很大,人也不算多,经济一般,但城墙、城门、护城河修的都非常坚固规整。因为再往北就是朔州和云州地界了,离着北方长城边界并不远。 刘继祖一边驾车,一边看着北方那熟悉风景与不断经过的士兵,突然想起田先生的话来,不由陷入了深思。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形势逼人 田先生讲过,历史上北方游牧民族曾经多次趁着中原王朝内乱,攻破或绕过长城关隘,再沿着山西道或河北道杀入中原,那才真是生灵涂炭呢!因此山西道的云州、朔州,河北道的幽州、锦州历来都是军事重镇,常年驻有重兵。 现在两道都归了晋王,因此仅从兵力来讲,目前四王中晋王的实力最强。但山西道和河北道的经济却不是最好的,虽有幽州通商带来的一些资金,但养这么多兵还是很吃力的。毕竟以前是举全国之力养这些军镇,现在只是靠着两个经济并不发达的道来供给,难免捉襟见肘。 晋王为了养这越来越多的兵马,就只能不断朝老百姓加税了。而这应该就是老百姓衣衫破旧,面有菜色的主要原因了。刘继祖心想再这么下去,这两道迟早也会变成江南道、江北道那样。 区别只在于江南道是因为楚王贪婪,百姓因此被盘剥,而山西道和河北道是因为晋王有野心,扩军备战,百姓才被盘剥。 两地原因不同,但结果却差不多,怪不得古人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田先生去世前曾跟刘继祖说过,他之所以关注时局,主要就是担心内忧引发外患。虽然中原地区从来也没有真正消停过,总是打来打去,但内战和外族入侵还是不同的。内战打来打去最终的结果是易主,但外族是来杀人、放火、抢钱、抢东西、抢女人,甚至亡族灭种的。 刘继祖前世学过世界史,他知道前世就有好多古文明彻底消失了,而造成这些文明消亡的原因,多数是因为外族的入侵,因此他也很认同田先生的忧虑。 而且田先生和自己的家族、家人、亲朋好友都在忻州,万一乌合台率部攻破长城关隘,突破云州和朔州的防线,忻州就首当其冲了。到时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所以田先生一直对大周的各种问题忧心忡忡。 他最担心的是官员腐败会激起民变,造成内乱,而内乱肯定会削弱国家的防御力量,从而引发外患。而大周这些腐化堕落的官员只知道千方百计地维护、扩大自己的既得利益,满足他们那骄奢淫逸的生活,他们没有保家卫国、匡扶社稷的能力,到时候真出了事怎么办? 谁知田先生去世没多久,官员腐败的问题还没有拖垮大周,国家就随着嘉和皇帝驾崩而陷入了分裂。这个局面田先生也曾经有过预料,他说过太子被废多年也没有再立,这是取乱之道,先把楚王放出去就已经有违历朝传统了,后面居然又把三个成年的儿子外放为王,而且还赋予重权,不予约束,这更是为国家分裂埋下了祸患。 果然,田先生不幸言中,现在的局面正如田先生意料的那样越来越糟糕。等朝廷和四王的力量积蓄的差不多了,肯定会有更大规模的战争发生。而为了养这些多出来的兵马,就只能盘剥百姓了,盘剥到百姓难以为继时,难免会激起民变。 现在的江南道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而江北道、河北道、山西道极有可能会步江南道的后尘。吴王的江东道和江西道还好,秦王占的陇西道、陇北道刘继祖没去过,不知道情况,但相信这些地方的情况也会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而恶化。 朝廷目前统治的区域也会随着一起恶化,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内乱会消耗整个中原的资源、人力与兵力,造成边关不稳,甚至无暇顾及。现在晋王就已经抽调了一半的戍边军队去帮他打内战,秦王有没有做同样的事情暂时还不知道。 但刘继祖分析秦王这样做的可能性极大,毕竟秦王掌握着帝国西边的戍边军队。如果北边和西边的边境都出现问题,大周面临的麻烦就更大了。 从龙长老等人收集的信息看,北边草原也在打仗,双方分别是东部草原的乌合台部和西部草原的颉和部,因此他们现在无暇南顾,万一他们打出了结果,大周的麻烦就真的大了。 刘继祖又想到了师祖的事,以前他对帝王的势力了解的不够清楚,这次晋王的实力他是亲眼见到了,彻底改变了刘继祖的很多看法。以前他听苏孟奇说师祖当年一个人杀进楚王府刺杀楚王时,听得他热血沸腾,甚至心生向往。 现在他成熟了不少,再回过头来想师祖那时的安排,他突然明白了师祖那次刺杀实际上是一个自杀行动。要不是那时的楚王防范还不严密,杨胜武又武技极高,他根本不能杀到楚王跟前。要不是书院的庶子团突然出现,杨胜武当机立断没交手就撤离,又有木毅出其不意的接应,师祖那次无论刺杀成功与否肯定就死在楚王府了,对此杨胜武应该是清楚的。 现在四王都借着嘉和皇帝驾崩的机会,不断扩充势力,力量越来越强,要想想像上次杨胜武那样去刺杀他们几乎不可能了。估计这也是为什么杨胜武选择离开江南道,出来寻找他被拐走的孙女的原因。 如果七妹真是杨胜武的孙女,而杨胜武又是自己的师祖,自己还学了人家的家传武技,这么一来,楚王也就成了自己的死敌了,但要怎么复仇呢? 他又想起那贪婪如猪,胆小如鼠的楚王以及邯郸城外那看不到头的军营,不由头疼起来。 这时,吴伦突然说道:“到了,到了!今天咱们就住在这家四海客栈,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我带你们去吃忻州的好吃的。” 众人听了都高兴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跟着吴伦去吃肯定错不了。 因为天色还早,不到吃晚饭的时间,于是大家先开好房间,各自去房间休息一下,等晚饭时分再出来。 但刘继祖和容儿刚放下行李,吴伦就过来把他叫走了,说是有事和他商量。刘继祖只好让容儿自己先收拾一下,他去去就来。 吴伦把他领进了杨胜武的房间,杨胜武正坐在那里喝茶,见刘继祖来了,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刘继祖见屋子里只有两张椅子,就让吴伦坐。 杨胜武却让吴伦坐床上,等两人都坐好,杨胜武才问道:“我听吴伦说了一下你们家的情况,家里还有父母和祖父,只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跟你走?毕竟故土难离啊!” 刘继祖也担心,但他不是担心他们愿不愿意跟他走的问题,他是担心自己仇人太多,太强大,万一他们跟着自己受了牵连怎么办?但想到这里越发危急的形势以及老百姓穷困不堪的样子,刘继祖还是决定带着家人离开。 想到此处,刘继祖回道:“我们家就我一个独苗,他们应该会跟我走的,况且百家庄那里的生活条件比这里要好很多。万一他们不愿意走,我会劝说他们的。” 杨胜武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和你师父商量了一下,咱们就从忻州去河北道,再从河北道去山东道南下,我担心咱们如果原路返回会被书院的人发现。” 刘继祖表示同意,“您说的对,只是现在太行山不太平,七妹被带来山西道时和我们过来的时候都曾遇到了山贼!” 杨胜武带着一些怀念似的口吻说道:“这个我知道,太行山从来没缺过山贼,我就是在这里杀的太行山七虎,并和玲玲打赌,赢了她那匹宝马,也是在这里见到了你师父。这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伦儿都已经老了!” 说完长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前段时间我为了打探晋王府的情况,设局救了王府的一个管事。他是负责管理王府各类文书档案的,知道的事多,那段时间我就是住在他的家里,我从他那儿打听到不少消息。正好现在有点时间,跟你们说说。 就从这山贼说起吧,太行山的山贼有两类,一类是门派出身,多是玲玲的手下,这些年玲玲借着晋王的势,实力越来越强,地盘越来愈大,早已经超出了一个州。原本出现这种情况就是三宗门联手来施压的时候了,我不知道三宗门有没有这么做。 我猜他们肯定想做,但现在却遇上了四王割据的局面,极有可能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三宗门中书院支持的是朝廷,听说现在和秦王也有秘密来往,无为谷支持的是楚王,这你们知道,但却和当朝太后有联络,止戈城支持的是吴王,但同样偷偷卖武器给朝廷挣钱。 晋王早就通过他的密探知道了这些消息,他同样需要江湖中人的保护和支持,但三宗门都没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没办法他只能利用自己地盘上这些江湖门派了。而山西、河北两道最大的江湖门派就是恒山派,于是晋王将整个山西道的江湖门派都组织了起来,交给了玲玲来统领。 作为回报,玲玲安排了一百名高手作为晋王的护卫,前面我之所以筹划了那么久才行动,就是因为这一百个护卫不好对付,我必须要等待时机避开他们才行。 再说回那些山贼,玲玲在山西河北两道安排的那些山贼数量不多,武技不错,主要是为了控制各条道路,收过路费增加门派收入。 这类山贼还算讲江湖规矩,给了过路费就会放人,不给钱最多不让你过,很少杀人的。 但现在情况变了,各地都因为打仗在加税,很多人活不下去就落了草,而且随着税越加越多,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样的人就越来愈多,这类人就是第二种山贼。 这类山贼成分复杂,什么出身都有,但多以下层贫苦百姓为主,他们里面有会武的,也有不会武的,有被逼无奈的普通百姓,也有很多趁机混在里面捞好处的地痞无赖。 他们不懂江湖规矩,即使懂了也不想遵守,他们就想自己吃饱饭、过好日子,为此劫道抢钱,抢东西,甚至抢女人、杀人,无恶不作。 我听你的描述,你遇到的那伙山贼应该是这一类。 前一类山贼好对付,不想麻烦,给点钱就行,后面这类确实有点棘手。他们不让路,到时候只能杀人,但对方的情况我们不掌握,不知道对方人数、武技高低、有没有陷阱以及其他诡计,到时候我们就会十分被动。 太行山里的路可不好走,万一把他们惹急了,把路给堵了,咱们还真就走不了了。到时候只能在大山里转,那个滋味我受过,可不好过。 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我听那管事说,晋王的兵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只要时机成熟,他就大规模地攻打山东道。 所以咱们根本没有选择,必须在战事重开之前离开山西河北两道,否则一旦重兵封路,走起来就没现在容易了。 此外,百家庄那里还有我那可怜的孙女等着我呢,等把我孙女安顿好之后,我要再去一趟江南道,看有没有机会杀了楚王那王八蛋!我身体虽然还行,但毕竟年纪越来越大了,已经耽误不起了!”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前尘往事 这时,吴伦连忙说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怎么能让您去呢?到时候您就在百家庄享享福,我带人去给您报仇!” 刘继祖也说道:“是啊,还有我呢!我早看楚王那王八蛋不顺眼了!” 杨胜武却遥遥头,表情有些伤感,似乎是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刘继祖猜测师祖一定是想起了惨死的家人,连忙打岔道:“师祖,您嘴里那个什么玲玲,不会就是令三山吧!您给我们说说她的事吧,她可是我们山西道的名人!” 果然,听到这个问题后,杨胜武就又精神起来,神情也不再悲伤,“不是她是谁!令三山是她成名后别人给她起的外号,玲玲是她的小名,知道的人除了她的家人以外没几个人。她还追过老夫呢!啊哈哈哈哈哈哈!” 吴伦明白刘继祖的意思,这是在转移杨胜武的注意力,目的是不想让他继续去想他们家那些伤心往事,于是也趁机打趣道:“师父,您先别笑啊,赶紧跟我们说说,我还是第一次听您说这个事呢!” 杨胜武抬起头,眼睛里又有了光彩,“现在想想,第一次见到玲玲时,她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带劲,人长得带劲,身材动作带劲,浑身上下都带劲,她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能像她那样有活力。 当时我在书院刚学完,因为要试试我新领悟的武技,于是不顾劝阻,主动接了一个二等任务,要去杀了那太行山七虎。太行山七虎是当时盘踞在这里的七个山贼头目,他们武技高强,残忍弑杀,他们本身会武,来到太行山后,却用活人练就了非凡的杀人技,也因此杀了不知多少过路人。 被害的人多了,总有想报仇的,但都没有成功。后来有个聪明人把那些想报仇的人组织了起来,凑巨款给书院下了任务。我就是接的这个任务来到了这里,那天我在忻州城找到了书院的据点,了解清楚了情况,做足了准备,就进了山。 谁知道进山没多久,山贼没碰到,却碰到了玲玲,她就像一头豹子,骑着那匹宝马直直地盯着我看。 伦儿知道,我年轻那会儿帅的不行,就和传宗你现在差不多,但我可比你有钱,你装文人像,因为你就是,但装有钱人就不太像了。我可不一样,是真的又帅又有钱,高富帅说的就是我这样的。” 刘继祖听了有些无语,没想到师祖这么自恋,说话还这么直白,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但吴伦听了这话却没什么表情,估计是知道师父的为人与说话特点。 只听杨胜武继续讲道:“她一见我骑着马,挂着枪,就问,‘你是山贼吗?’ 我摇摇头。 她下马抽刀,说道,‘不是山贼就来比划一下!’ 我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虎,就问,‘我为什么要跟你比武?’ 玲玲一愣,说道,‘学武之人见面,不是都要切磋一番吗?’ 我笑道,‘你一定是话本看多了,学武的见了面可不一定要切磋,特别是男女之间,还有很多事比切磋武技可有意思多了!” 刘继祖一听这话怎么有点不正经,带着调戏无知少女的味道,不由又看了吴伦一眼。见吴伦只是撇了撇嘴,同样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杨胜武却视若无睹,“玲玲问,‘那除了切磋还可以做些什么啊?我就一点点教她,呵呵呵呵呵呵!那可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刘继祖和吴伦都是一脸黑线,杨胜武似乎沉浸在了那种美好之中,突然他身子一颤,似乎清醒了过来,可能意识到自己在徒弟和徒孙面前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相处时间长了,我慢慢发现她性格太倔强,太刚强,从来不服输,也很不好相处。她和我一样,是武学天才,我们的领悟能力差不多,但跟我比还是有些差距。 主要原因是男女有别,力量上我总是有优势,另一方面书院的武技确实比他们家的要好一些。但我跟她切磋时,总是故意让着她,不知道是我装的像,还是她太天真,反正她一直以为我不如她。 所以后面她越发跋扈起来,我怎么受得了这个。 后来我才慢慢从她嘴里知道,她是恒山派掌门的千金,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她也是为了太行七虎来的。原来这太行七虎杀了他们恒山派安排在山里的山贼,恒山派派了她的兄长带人去剿灭这伙山贼,结果被太行七虎杀的一个不剩。 玲玲的父亲连气带伤心,生了重病,她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提出要带人来给他兄长报仇。她父亲当然不同意,她就一个人偷跑了出来。 我知道这些后,就对她说,‘我是书院弟子,也是接了任务来杀太行七虎的,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 但她听了就老大的不高兴,说,‘太行七虎是我的,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怎么能交给你’。 我当时已经有些受不了他了,想趁机摆脱她,就说,‘要不咱们打个赌,看谁能先把这伙山贼都杀光,如果我赢了,你就把你那匹宝马送给我。’ 玲玲也不示弱,居然就答应了,她还说,‘如果你输了,你就必须离开书院,一辈子给我当跟班。’” 刘继祖和吴伦对视了一眼,听着两人不着调的话,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安静地继续听。 “结果你们都知道了。她因为马快,先找到了太行七虎,但她一个初出茅庐的雏儿,即使武技再高,又怎么是太行七虎这样经验丰富的江湖老鸟的对手。七虎根本没有真和她打,而是设了个机关,用诡计抓住了她。 也是凑巧,他们刚要侮辱她,我就来了。 玲玲性格虽然不好,但也算是追过我的女人,我一气之下杀光了他们所有人,救出了玲玲。 但玲玲见过我出手后非但没有感激我救了她,反而说我是骗子,让她误以为自己很厉害,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我解释说,‘你确实很厉害,只是运气差些,要是我先遇到他们,被抓住的就会是我了,而你肯定会救我的,要怪只能怪你的马跑得太快了。’ 玲玲狠狠打了我几下,说我只会花言巧语,以后再也不相信男人的话了,然后就一溜烟跑了,那匹宝马也留给了我,哎…… 转眼这都几十年过去了,我后面再也没有见过她。 本来那次伦儿出事,我是想等伦儿的伤好了,去看看她的。谁知道我稍一调查,就发现伦儿出事是被风嗣业和候通陷害了。这事不能不管,于是我就返回了书院,教训了风嗣业和候通,想为伦儿讨个公道。 谁知道,书院对我们这些外姓弟子根本不讲任何道理,只讲出身。我心灰意冷,一气之下退出了书院。 谁知道我打败庶子团时,暴露了自己的武技,就是你学过的那个。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书院为什么一定要追捕我,也不知道武技暗门的事,毕竟我走的时候丢给了他们一万两银子,这在哪里都说得过去了,对不对! 谁知道书院还是不肯放过我,直到我抓到了那个头头,就是告诉我腰牌秘密的那个人,他知道的可真不少。他告诉我,是书院宗主想要我的这门武技,所以才千方百计地追捕我。他还告诉我,之前好几次要不是非要抓活口,他们早就能杀了我的。 也是从那次之后,我处理了腰牌,行事更加小心谨慎,不敢再骄傲自大,这才让我活到现在。 但我听你和吴伦跟我说,你这一路被书院刺客刺杀的经历,我觉着书院已经不需要活口了。我分析他们可能发现你也学会了我的武技,但你那时却从没有见过我。他们因此知道了我肯定有秘籍传给你,既然有密集,那就不用再留活口了,只要杀掉你之后找到秘籍就行了,所以以后咱们行事要更小心才行。”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归心似箭 吴伦和刘继祖听杨胜武说完,才知道了书院事件的整个经过。 吴伦说道:“师父,您分析的很有道理,第一次交手时他们还想抓活的,但后面潘光达他们三个那次,宗主护卫那次以及在冠县这次,三次刺杀都是下的死手。没准儿真是如您分析的那样,他们认为有秘籍,只要把我们都收拾了,自然能找到,所以就没必要费力气抓活的了。况且像我们这样的人,抓活的确实是难!” 刘继祖也想了一下,书院第一次动手时对龙长老和吴伦确实没下死手。但在树林里的那次刺杀,却直接下了死手,一点留活口的意思都没有。而潘光达、刘亚夫、曹瑾三人也是拼尽全力来刺杀自己的。冠县这次也是,直接刺了过来,这可不是要留活口的样子。而书院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在追捕杨胜武而不是追杀,可能主要就是因为他们想从杨胜武这里得到那门武技。从书院第一次和自己动手后,估计他们就猜到了秘籍的存在,因此改变了策略,不再追捕,改为了更容易的追杀。 想到这里,刘继祖说道:“师祖分析的太有道理了,一定是这么回事,您和师父,以及龙长老以后一定要更小心才行。” 杨胜武也叹息一声,“是啊,现在想想,我能活到现在,除了自己的努力和机缘巧合之外,可能主要就是因为书院想抓活的。所以一直投鼠忌器,不敢下死手。后面他们可不会这么客气了,你们也要小心才行!” 说完,他看了看天色,“我看晚饭时间快到了,咱们也下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传宗,你也去叫着容儿,跟她说她虽然爱美,但这段时间先忍忍,就留着那个妆。只是没想到,她现在自己已经会易容了!还是女孩子学这个快。嗯,我可一句话都没教她,你们两个可看见了,那是她自己领悟的,这不算违背誓言!” 他们两个知道这个涉及到杨胜武起的誓,不敢怠慢连忙一起点头作证。 然后三人一起离开了房间,刘继祖去自己房间叫着容儿,容儿苦着脸,也不知道就是不高兴,还是那个妆造成的,反正刘继祖看了就想笑。 容儿每次见他笑自己,就偷偷掐他一把,但和叶子掐人不同,容儿掐的一点也不疼,还有一点酸痒,让人很舒服。 两人下了楼,大家都已经等着了,见他们下来就一起出发了。 吴伦带着他们去了忻州城最好的酒楼——酸爽人家,点了最地道的山西菜,包括柏籽羊肉、蒸肉、黑肉烩菜、粉皮、各种莜麦面食,还点了最好的山西醋和酒,酒菜都极好,大家都吃了醋,但只有一半人喝了酒。 吃饱喝足后,大家回到了客栈休息,第二天一早就朝定襄县启程了。 忻州离着定襄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到了定襄县城后,他们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先到城里逛了逛。 定襄县城刘继祖已经比较熟悉了,他来过好几次,故地重游,刘继祖很感慨。这时的定襄县城也有了一些变化,除了前面在忻州见过的类似情形,就是街上那些涂脂抹粉、花花绿绿的读书人都看不见了。 刘继祖猜想,这可能是晋王这里不设科考,只有朝廷统治的地方还在科考取士,估计那帮人都跑去山东道或河南道了。只是这帮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在这样的情势下有什么用呢?朝廷则是因为那些当权者大多都是靠这个出身,为了维护自身的权威和利益,必须要坚持而已,而且不坚持他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制度来取代啊。 况且,客观的来说科考制度算是古代最好的制度了,出问题的不是科考,而是这些官员出了问题,朝廷出了问题以及社会风气出了问题。 田先生早就已经发现,这些官员已经从国家栋梁腐化堕落成了社会的蛀虫,他们和朝廷的勋贵派一样,已经是既得利益者,慢慢成了社会发展的绊脚石。 田先生曾经给他举过一个例子,他说朝廷自从改府兵为募兵之后,就一直很缺钱,尤其是帝国西部、北部的边关守卫,几个军镇需要大量的钱财物资。 要满足这些不断增加的军需,就必须不断加税,但加哪几种税就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政治问题了。 嘉和皇帝的前任武德皇帝听了大太监魏无忌的话,加的是工商税。因为魏无忌是贫苦农家出身,深知农民的疾苦。 这样一来,加税就没有增加占帝国大多数人口的农民的负担,还很好地解决了边关军费的问题,西部和北部的六大军镇和长城关隘也是在那个时候进行了扩建加固,帝国内外也一直很稳定,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嘉和皇帝就不一样了,他利用西林党人的支持,成功登上帝位后,就诛杀了魏无忌,改变了征税的对象。 他减少了工商业税,因为工商业最发达的就是帝国的东南地区,而西林党人大多都是那里的人,这些工商业也都是掌握在西林党人的父兄家人手上。 嘉和皇帝为了拉拢感谢西林党人,即位后就应他们的要求,减少了工商业的税收,转而增加了农业税,这才在西林党人的大力支持下坐稳了帝位。 田先生从这件事就看穿了西林党人这伙所谓清流的本质,这帮子人明着说的都是为国为民,实际上就是一群伪君子,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考虑国家的利益。 田先生也是因为看穿了他们的虚伪本质,才毅然决定不再科考,转而专心研究学问。 这时眼看出了定襄县城,刘继祖收回了思绪,他们没有住在县城里。因为吴伦说这里巨剑门的暗桩裘二太熟悉自己了,他还见过刘继祖,且此人眼力极毒,他担心会被他认出来。 所以大家直接穿城而过,在城东一个镇子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晚上吃饭时,刘继祖问吴伦,“师父,您要不要也把自己的家人接到百家庄去。” 吴伦点了点头,“不用你操心,我一到山西道就回了一趟家,已经通知他们了。山西道一解封他们就动身了,正好我二儿子这段时间在家,由他护送着去了,他们自己去目标小,也没什么仇家,相对还安全一点。” 吴伦不愧是老江湖,考虑的很周到。 刘继祖听了,对师父的安排不住点头,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第二天一早,他们结了账就继续上路了。 众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很快就到了那个离刘继祖他们家最近的那个镇子里。 为了避免刘继祖家里情况暴露,杨胜武只让吴伦和刘继祖驾着两辆车去接他的家人,其余的人都约定第二天到下一个镇子再汇合。 刘继祖早就归心似箭了,他和吴伦一起驾车赶奔了东旺村。 两辆双乘空车,跑起来很快,中间也没怎么停留,傍晚时分就回到了东旺村。 吴伦却不想让更多人看到自己,进村前把车拴在刘继祖的车上就回西旺村田先生的老宅子那里住了。 现在那里是由老廖头的两个儿子在照管,他自己的那套房子在离开西旺村之前就已经卖掉了。 刘继祖自己驾着两辆车慢慢进了东旺村,已经能看到自己的家门了。看着那熟悉的家园越来越近,刘继祖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他已经整整一年没回家了,不知道家里人都还好吗?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义之财 转眼到了家门口,刘继祖下车,推门,先喊了一声:“爹、娘、爷爷,我回来了!” 只听屋里突然传来了碗筷落地的声音,很快从打开的屋门里冲出来三个人,正是刘继祖的父母和祖父。 庄户人家吃饭早,他们家为了节省点灯油,都是趁天亮就把饭吃了,天黑就睡了。 他们见到刘继祖真是喜不自禁,刚才他爷爷的碗筷都掉地上了。 刘继祖见到自己的亲人同样是无比高兴。他发现自己的家人除了穿的衣服破旧了一些以外,脸色还算红润,知道是没受什么苦,心里多少好受了点。 一家人见到刘继祖先是一愣,都不敢认,因为刘继祖不仅又长高了,衣着也变成了富家公子的样子,最关键的是模样似乎和以前也不一样。但听声音却没变,再仔细一看不是刘继祖还能是谁! 祖父跑过来拉着刘继祖的手左看右看,说道:“乖孙儿,你可算回来了!这一打仗,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说完居然流下泪来。 刘柱和刘继祖连忙一起安慰,刘继祖的母亲李氏也打岔道:“爹啊,咱们先帮继祖收收东西吧,他怕是还没吃饭呢!” 刘老汉一听宝贝孙子还没吃饭,立马就不哭了,就要去后院抓鸡,宰了炖给刘继祖吃。 刘继祖连忙拦住,说不用麻烦,自己在路上已经吃过了。然后他先去把两辆马车都拉进了院子里。 刘柱见车都是双乘马车,不由问道:“你小子从哪儿弄了两辆马车来,是田先生他女儿家的吗?” 刘继祖让父亲等会儿再说,他先收拾好马匹车辆,把一家人都拉进了屋,关上了房门坐好后,才答道:“这两辆车是族里的,是专门来接你们的,山西道这里很可能很快就要打仗了。我想接你们去南方河南道和江西道交界的一个地方去避避。” 一家人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都是一愣,刘老汉说道:“这一年来没完没了的加税、征兵,我们也知道是要打仗了。要不是你走之前给了我们一些钱,让我们挖地窖,存粮食,我们一家怕是连饭都吃不饱了。再过段时间,年轻人征没了,你爹这个年纪的人都要去当兵了!说实话,我们也想离开,但离开后生计怎么办?家里的房子、牛、田地怎么办?咱们一家四口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刘继祖于是简单的把百家庄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下,让他们放心,说现在他有足够多的钱,不用担心生计问题。而且百家庄所在的那个山谷里也有土地可以耕种,那里的生活条件也要好得多。最关键的是那里相对封闭,不容易被战火波及到。 刘老汉和刘柱听了有点动心,但还是有些犹豫,刘继祖见了只好把自己身上那些金银拿了出来,“你们看这些钱够不够?” 刘老汉和刘柱见了那么多金银,先是两眼放光,然后又一起扭头瞅着刘继祖。 刘老汉语气有些严厉地问道:“继祖,你给我老实说,这么多钱都是哪里来的?” 刘继祖被他这一句给问住了,他想了一下,这钱大部分都是从那些想杀他的人身上搜来的,可这话怎么和祖父和父亲说呢? 刘继祖考虑再三,决定对自己的家人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否则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处境,以后难免会有麻烦。于是他把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给他们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在外面使用的姓名身份,自己曾经的师门,得罪过的仇家都如实地告诉了他们。 他们三个直接都听傻了,直到刘继祖说完,过了好一会儿,三人才反应过来。 刘老汉问道:“你是说,你就是活阎王李传宗?” 刘柱同时问道:“你是说,外面有好多江湖中人要杀你?” 李氏也问道:“你是说,你已经娶了两房媳妇了?” 刘继祖同时听他们发问,一时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只好连着点了三次头。 三人又石化了一会儿,刘老汉突然拍着大腿哭了起来,然后跑到自己屋里跪在祖先牌位前,边哭边低声哀嚎道:“列祖列宗,你们从北方苦寒之地搬来这里,就是为了能活的更好一点,努力了几代人终于有了这几十亩薄田,日子也越来越好,谁知道就碰到了打仗,好日子到了头。现在咱们家的独苗,又被人欺负,不肖子孙为了延续咱们老刘家的香火,只能再一次背井离乡去避难了!” 刘继祖和他父母这时都跟着跪在后面,刘继祖听了祖父的祷告,知道他这是决定跟自己走了。 李氏则拉着刘继祖的手小声问道:“我那俩儿媳妇在哪儿啊?长得怎么样?能干活吗?好生养吗?白不白?有多高?家里是干什么的……” 刘继祖一边安慰祖父,一边小声回母亲的话,折腾了好一会儿,家里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刘老汉止住了哭声,让大家都起来,假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道:“乖孙儿,你把金子收起来,你带着安全,晚上不准脱衣服。柱儿,银子你收着,把咱们的散碎银子和铜钱都拿出来路上花,然后和你媳妇赶紧一起收拾东西,明天天不亮咱们就出发。我去把咱们的猪、牛、羊、田地和这屋子委托给铁蛋他们家照管着,然后让亭长给立个字据,这样咱们以后回来还有个退路。”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刘柱和李氏则开始收东西。 破家值万贯,穷苦人家苦日子过惯了,这也舍不得,那也要带着,各种杂物收了满满两车,连鸡鸭都装在了车上,最后连人坐的地方都没了。 刘继祖想拦却拦不住,最后没办法了才说道:“爹,娘,这些东西没必要带了,百家庄都有!” 刘柱听了小声骂道:“小兔崽子,你才出去一年就开始挥霍浪费了,咱们家可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你那些钱是不少,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但你那些钱是正路来的吗?来的容易的钱,去的也快,没准儿哪天就又没钱了。田先生有一次见我节俭,还跟我说什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我一通表扬。我问了他好几遍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小子这才出去了一年就忘了本,这怎么行!” 李氏听了不高兴了,用指头戳着刘柱的额头道:“呸呸呸,快止住你那乌鸦嘴!我们好日子还没过,你就说什么丧气话。继祖这钱来路是不正,但也不是去偷去抢来的,是那些短命鬼自己送来的!难道你还指望咱们儿子被那些坏人杀了不成?” 刘柱连忙赔笑道:“孩他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舍不得这些东西!” 刘继祖接着劝道:“爹,不是我铺张浪费,实在是咱们这次出去,有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你们把车都装满了,人没地方坐不说,马车也跑不起来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刘柱和李氏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想了一下,刘柱才叹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怎么不早说?是不是故意让我和你娘受累,要是早这么说,我们就不收这些东西了,毕竟逃命要紧。” 说完刘柱先把那些鸡鸭都拿了下来,说是既然不能带,干脆杀了吃肉。 刘继祖无话可说,只好帮着父母把那些没用的东西又都卸了下来。 等他们都收拾停当之后,刘老汉醉醺醺的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字据。 刘继祖和刘柱连忙去搀扶,刘老汉说道:“妥了,妥了!我已经把咱们家的房子、田地和那头牛,两头猪、三只羊、地窖里的粮都委托给了铁蛋家。亭长做了保,给出了字据,铁蛋还把他藏着的酒拿出来给我送行。柱儿,赶紧把这字据收起来,千万别丢了!咱们的房契、地契也要收好,记住了没有!” 刘柱忙回道:“爹,你放心吧,都收好了,东西也收好了。只是继祖说,我们这是逃难,不能带太多东西,所以很多东西都没带,我看着实在是可惜啊!” 刘老汉听了却骂道:“呸,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以后咱们跟着继祖享福就行了,那些破烂要它做甚?” 刘柱和刘继祖都没反应过来,刘继祖心想刚才还哭天抢地的,现在怎么就开始要享福了? 还是刘柱了解刘老汉,说道:“您教训的是,我是有点小家子气了!” 刘老汉指了指刘柱,嗯了一声,没说话,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刘柱讨了个没趣,见刘继祖在那里偷笑,小声骂道:“都是你小子惹的,本来是当官的命,我们还指望着你考举人、考进士光宗耀祖呢!没想到你却成了杀人犯,连累老子跟着你一起背井离乡逃命,你还好意思笑!” 李氏听了又不高兴了,骂道:“我儿子干什么都是一等一的,比你可强多了。是他不愿意科考吗?还不是因为四王作乱,你老是骂儿子干什么!有本事你也拿这么多钱出来,我巴不得天天供着你!怎么着,你还不服气,不是我说你,你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刘柱听了,哼了一声,“孩他娘,你说的对,但你也不能光教训我啊!他这钱来路确实有问题啊,你也不说说他!” 李氏听了,也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好说的,爹都没说什么!又不是祖儿去作恶,是那些混蛋要来难为祖儿,杀了活该!” 刘柱听了也无话可说,不再争辩,同样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回屋去了。 李氏给刘继祖收拾好铺盖,也回房睡了。 刘继祖像以前一样,一个人睡在堂屋,心里思潮起伏,心想自己的家人总算是同意跟自己走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反应是这样的。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路向东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早早起来收拾好,吃了早饭,还给吴伦准备了一份,一家人就出发上路了。 而吴伦早就等在了出村的路口,刘老汉、刘柱和李氏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吴伦,就和刘继祖第一次见吴伦时差不多,都是惊异和仰慕。 除了刘继祖,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江湖高手,而且他们也从来没把刘继祖当过什么江湖高手,因此对他们来说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样的人。 但他们偷偷看了几眼后,被吴伦那扎人的眼神扫过几次,就不敢再细看了。 吴伦还算给刘继祖面子,对他们还是很客气,刘老汉三人更是极尽客气之能事,让吴伦都觉着不好意思了。 按辈分说,吴伦是师父,和刘柱是一辈,但按年龄来说,吴伦和刘老汉年纪差不多,是同辈人。这让相互称呼时遇到了麻烦,刘老汉坚持不肯做长辈,非要和吴伦同辈论交。 他还找到了一个依据,那就是田先生虽然是刘继祖的先生,但一直被刘老汉尊为长辈的。吴伦拗不过,只好让刘继祖又晚了一辈。 中午刚过,两辆车五个人就到了下一个有驿站的镇子,他们不再继续赶路,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吴伦和刘继祖一边给刘老汉他们三个讲路上的各种注意事项,包括怎么称呼,怎么行动,遇到危险怎么办之类的事,一边等着杨胜武他们。 下午时分,杨胜武一行人也赶到了,两拨人见了面,都分外高兴。 吴伦给他们互相介绍时,又遇到了麻烦,因为按辈分说刘老汉和杨胜武算是同辈,但前面他已经坚持和吴伦同辈论交了,另外刘老汉还记得刘继祖说过,这杨胜武既是他的师祖,还是他妻子的祖父。 这让刘老汉很为难,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论才好。 吴伦看了出来,说道:“您老别为难,咱们各论各的,我师父这里礼数不可废,况且你们还是亲家,否则以后让传宗和七妹怎么称呼啊!” 刘老汉没办法,只能接受了吴伦的建议,但他很有自知之明,虽然称呼上是平辈,他却始终以对待长辈来对待杨胜武,对各种安排也都从不插嘴。 杨胜武很开心,对刘继祖的家人也十分客气,并没有一丝看不起的意思。 然后容儿过来给刘老汉三人行礼,吴伦一介绍,三人见了易容后的容儿却都吓了一跳。 李氏来到刘继祖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道:“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啊,你不是说是个大美女吗,怎么一脸苦瓜相!” 刘继祖小声回道:“她那是化了妆,在外面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 李氏半信半疑,过去把容儿拉了起来,上上下下不住地看,把容儿看的都不好意思起来。最后李氏实在不放心,非要拉着容儿去她和刘继祖的房间,要让容儿卸了妆,看看到底长什么样才放心。 容儿没办法拒绝,这是刘继祖的母亲,也就是自己的婆婆,人家这是要相看一下自己。 刘继祖觉着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但母亲也没有恶意,只是给容儿使了个眼色,没有说什么。 容儿只好带着李氏去了隔壁她和刘继祖的房间,其余的人还在隔壁的房间里一起唠着家常。 不一会儿,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惊呼声,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好一会儿,李氏和容儿一前一后出来了。 李氏一脸喜色,对着刘老汉和刘柱点了点头,又用赞赏的目光看了刘继祖一眼。 容儿还是那个书童的苦瓜脸妆容,她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刘老汉和刘柱见了,也才恢复神采,高兴起来。 眼看到了吃完饭的时间,大家就在客栈随便吃了晚饭,各自回房休息。 容儿和刘继祖回房后,先卸了妆,然后和刘继祖一起洗漱,两人上床后,刘继祖问道:“我母亲没为难你吧?” 容儿又在刘继祖的肋间轻轻掐了一把,才小声道:“婆婆对我很好,并没有为难我。只是担心我年纪越来越大,催着我们赶快给她生个大胖小子?”说完脸就红了起来。 刘继祖呵呵傻笑了起来,“我年纪还小,本来没考虑过这个事,想等以后安顿下来再说。既然母亲催了,如果容儿你愿意,那咱们就抓紧时间,把这个心愿给她了了。” 容儿听了,娇嗔一声,就扎进了刘继祖的怀里……。 这又是一个甜蜜、幸福、辛苦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容儿早早就起了床,化好妆,然后去要了热水,亲自把水送到了刘老汉、刘柱夫妻和刘继祖的房间里。 刘柱夫妻和刘老汉高兴的不行,刘继祖虽然也很高兴却有些心疼,他舍不得容儿受苦。 等容儿回房后,刘继祖抱着她不住宽慰。 容儿却不以为意,笑道:“这算什么,正常人家都是这样的!像我这样的人,巴不得天天能这样呢!这样我就有了依靠,有了归宿,有了家!我现在就盼着能早点给你生个儿子,现在想想,其实报不报仇也没有那么重要。我舍不得你去冒险,万一你要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 刘继祖笑道:“你放心,从今往后,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我不会去做。但我有信心杀了那些坏蛋,我要彻底化解你心里的仇恨,否则你余生都会不安的!” 容儿听得痴了,她呆呆地趴在刘继祖的怀里,默默留下泪来。 两人正在温馨时,刘柱在外面敲门,喊他们去吃早饭。 容儿一边答应,一边从刘继祖的怀里钻出来,又补了补妆,才和刘继祖一起到大堂吃早饭。 大家都已经吃着了,见他们来了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刘继祖不知道他们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但他早就饿了,连吃了两屉包子,头都没抬。 吴伦见了笑道:“饿了吧,一直折腾到半夜,弄得我们都睡不着,怎么能不饿!” 刘继祖听了差点把嘴里的包子喷出来,容儿也是臊得满脸通红,辛亏画着妆,不容易看出来。 吴伦接着道:“你小子要注意点,差不多就行了,生小孩这个事不是弄得越多越好。你还年轻,没准儿还能再长长呢,这个事虽好,但弄得多了伤身体啊!” 刘继祖和容儿只能红着脸装作没听见,低着头吃东西。 项长老坐在旁边,也打趣道:“吴师弟说的有道理,我在你们这个年纪虽然也能做到日日欢歌。但我师父跟我说,这个事必须细水长流,年轻时用多了,等上了年纪就没有了。所以我一直很节制,现在还生龙活虎呢!”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刘继祖咳嗽了起来,容儿红着脸轻轻拍着他的背。 就在欢声笑语中,大家吃完了早饭,然后收拾行李,继续上路了。 他们走的是从忻州到河北道的那条路,这条道不是官道,要横穿整个太行山脉。随着进山越来越深,道路两边的村镇、田地越来越少,路也越来越不好走。 本来从定襄县地界到河北道的阜县地界只有三天左右的路程,但因为是山路,要走五天才行。他们上路才一天,就发现这条路十分的险峻,有些路旁边就是悬崖,有些是天然的石缝,也有一些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当天下午他们来到了五台县地界,五台山就在这里,但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没有去游览五台山,也没有住进县城,而是住在了县城外面的一个镇子。 好在这里临近五台山,到这里求香的人很多,所以附近有不少的客栈饭馆。 他们住进了最大的一家客栈,还顺便买了很多便于携带干粮、食物,所有的水囊也都灌满了水,马匹的饲料也都备齐了,还买了不少火把和灯油。 等都安顿好了之后,杨胜武让人把几个负责人都召集到了他的房间,他自己则看着傍晚时分窗外烟雾缭绕的群山沉默不语。 等人都到齐了,他才扭过头对大家说道:“明天就要进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了,后天路上几乎就没什么人家了。从明天起,我们必须高度戒备才行,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山贼的袭击,我们必须尽快走出那片无人区才行。 我初步的计划是明天咱们再走一天,在最后一个有人居住的村镇那里休息。然后后天一鼓作气,晚上也不休息,打着火把一口气穿过那片区域。那时就到了河北道地界了,等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之后,咱们再好好休息,你们看怎么样?”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山路崎岖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杨胜武才继续说道:“这里的山贼虽然厉害,但在武技方面和咱们比还是有差距。但这些人厉害的并不只是武技,他们练的是杀人技,没有实战经验的武者一般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应该都没问题,但他们还善使各类阴谋诡计。 所以从明天起,各位务必要加倍小心,要提防冷箭,这条路是山路,陷阱之类的不好设,因此放冷箭是他们的最惯用的伎俩。咱们先分个工,传宗带两个人在前,小心探路。伦儿带一个人殿后,项长老带两个人在左,连长老带两个人在右,我居中策应。你们不要心存侥幸,肯定会有劫匪,区别只是在于是哪一类。没有打照面,上来就动手的,你们不要客气,直接下死手。如果先来说话的,一般是门派安插的,交给我来应付就行了。” 众人都拱手应是,各自回屋准备去了。 第二天,大家一早就出发了,按照杨胜武安排的,三张车在中间。由杨胜武、刘老汉和刘柱驾车,除了走在前面的三人为了安全起见是步行,其余的人都骑马守在四周。 大家都换成了武者打扮,穿好了装备,取出了武器。刘继祖腰间依然挎着那把剑,但却没打算使用,他把那把环首刀取了出来背在了背上。 环首刀的形制和他的唐刀很像,做工虽然稍差,但也算精良,至少比他那把临时拿来应付的剑要好多了。 刘家人和容儿也是第一次见刘继祖的武者打扮,看着刘继祖的神态动作,感觉刘继祖好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从一个书生气十足的翩翩美少年,一下子变成了威武雄壮的赳赳武夫,而这种变化又没有一丝的违和感,让大家看的都十分诧异。 刘继祖却没注意这些,这回有自己的亲人在侧,他拿出了十二分的小心,每一步走的都十分认真,因此走的很慢。 实际上他们想走快也走不了,这条路年久失修,路况很差。但听吴伦说,这条路距离河北道较近,而且过路费最少,因此依然有人走。 他们这一天一口气走到了最后一个村子,那里只有十几户人家,都经营着旅店、饭馆之类的营生。 刘继祖观察着这些人,觉着都面色不善,鬼鬼祟祟,不像好人。所以等他们安顿好吃晚饭时,他专门去问了杨胜武。 杨胜武捋着胡子小声道:“不错,学会察言观色了。你看的不错,这里的十几户人家十有八九都是山贼的耳目!” 刘继祖听了一愣,低声问道:“师祖,既然是山贼的耳目,咱们要不要先做了他们!” 杨胜武小声笑道:“你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怎么好杀人!记住,没有正当理由杀人的人就已经不是人了,他们已经入魔,对此,你可要小心,能力越大,越不可妄动杀念!” 刘继祖听了一惊,连忙说道:“师祖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但这种情况,咱们怎么应对才好呢?” 杨胜武想了想,“我看这些人是专门给后面的山贼打探情况的,他们会看哪些人有钱,哪些人不好惹,哪些人是老客,哪些人是新面孔,哪些人是真的穷光蛋,哪些人是有钱装没钱等等,然后再进行分类报给山贼。 有了他们的筛选,后面山贼才会有的放矢。如果他们雁过拔毛,一个都不放过,慢慢这条路就断了,他们的财路也就没有了。稍微有点头脑的山贼都不会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所以筛选很有必要。有经验的过路人都会在这里演戏,有些扮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有些扮成了官府的差人,还有些扮成了绝顶高手,让山贼不敢轻易动手。” 刘继祖听的有趣,问道:“那咱们扮什么比较好呢?” 杨胜武呵呵笑了两声,“我已经安排了,咱们不像穷光蛋,又是马又是车的。也不像官差,咱们的言行举止都不像,也没准备官服、号衣、官靴之类的东西,没法扮。剩下的就只能扮成江湖高手了,其实也不是扮,就是真实展示一下咱们的实力,让对方知难而退。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唬住这些山贼,你一会儿就会看到一场好戏。” 果然,好戏很快就上演了,一个书院的弟子和一个医武者发生了争吵,两人越吵越凶,最后两人吵到了屋外,争吵变成了打斗。两人都拿出了真功夫,村子里的人和住在这里的人都跑了出来看热闹。 围观众人见两人武技不凡,都各自叫起好来。 两人打了好一会儿,突然项长老跳进了场中,用了上次牧长老拉开刘继祖和孙兴那招,将两人拉了开来,每人教训了两句,然后把装作垂头丧气的两人拽回了客栈里。 围观众人这才散了,但这个消息已经散播了出去,只是不知道对方会因此做出如何判断。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继续上路了,出乎意料的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早早等在了外面,且都整整齐齐地排着队,并给他们让了路。 杨胜武带着大家一出门就见到这个场景,都是一愣,杨胜武摇头笑了笑,扭头对刘继祖等人说道:“看见没有,这是见我们会武,拿我们当挡箭牌呢!” 项长老脾气火爆,骂道:“这种人占便宜没够的,让我去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走前面!” 杨胜武却拦道:“这倒不必,由他们跟着吧!这样咱们后面的压力就小了,真遇到大股山贼还能分散咱们的压力呢。伦儿你安排一个人殿后即可,你经验更丰富一些,也去前面探路吧!” 吴伦应了下来,把马匹拴在了车后,背上了轩辕剑,和刘继祖一起来到了队伍最前面。 再往前走,真的就没有人烟了,他们不敢多停留,大家走到中午时马匹很累了,于是找了一片还算开阔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大家趁着马匹休息的时间,抓紧方便了一下,吃几口干粮。 只是大家刚停下来不久,就听见山林里传来了一声锣响。 所有人都戒备起来,刘继祖和吴伦等人都抽出了刀剑,心说:“还真来了!看来演的那场戏,没起到多大震慑作用。” 紧接着锣声,从山林里窜出来几十个山贼。 刘继祖一见这些人,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这伙山贼和前面被他杀的那些十分像,从穿着到兵器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只见一个长相丑陋的小头头跳了出来,吼道:“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刘继祖听了差点笑出了声,但他没有答话,而是等着杨胜武来交涉。 杨胜武走到近前,一拱手,“大王,我们打此经过,要到河北道去,不知要交多少过路钱?” 那个小头头瞅了杨胜武一眼,“要过去也容易,你们把昨天在村子里动手的两个人留下就行,我们分文不取。咱们大王现在正在扩充力量,急需这样的人才!” 杨胜武没想到他们会提这样的要求,很意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地。 这时那个小头头见杨胜武没反应,继续说道:“你们还别不乐意,现在整个太行山都是我们的,我们现在少说也有一万人马,跟了我们,将来裂土封侯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大大王你们可能没听说过,但我们的二大王可是除四害、叛书院、杀姜遥、屠三虎、败三雄的李传宗,李少侠!跟了我们没得辱没了你们!” 众人都看了刘继祖一眼,刘继祖只得无奈地摊开手,耸耸肩,表示无奈。 杨胜武却很感兴趣,进一步问道:“你说的李传宗,李少侠是不是火德星君转世的那一位?” 那小头头听了高兴起来,“除了他还有谁?告诉你,跟了我们天天大碗吃肉,大杯喝酒,娘们随你睡,每月还有银子分。让他们两个入伙是看得起他们,没本事的我们还不要呢!” 杨胜武叹了口气,朝演戏的两个弟子问道:“你们两个愿意入伙吗?” 书院那个弟子脾气很冲,啐了一口唾沫道:“你们算个鸟,想要大爷我加入,除非你们大大王和二大王一起抬着轿子来接我,然后拜我当老大才行!” 另一个和他对打的医武者笑道:“师兄,你这话说的太直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来邀请我们入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请这位大王回去转告你们大大王和二大王一声,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加入,还请两位大王恕罪。” 那小头头听了也是一愣,可能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骂道:“x你奶奶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那就一个都别过去了,都给老子留下来吧!” 说完一挥手,后面那几十个山贼都抽出了兵器,朝他们围了过来。 杨胜武见了,叹了口气道:“你们都小心点!” 说完就转身退回了车里。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五十七章 腥风血雨 刘继祖等一干年轻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杨胜武发了令,就像脱缰野马一般,朝对方迎了过去。 这些人怎么经得住刘继祖他们的冲杀,三分钟不到,战斗就结束了。那几十个山贼一个不剩,全部被杀,尸体有的挡住了道路,有的直接掉入了山涧里。 项长老先让自己人搜了身,才朝后喊道:“你们不能光占便宜不出力,去把路清了!” 后面跟着的那些人见山贼势大,先是吓得胆战心惊,但转眼间这么多人就被全部杀死了,又都喜出望外。这时突然听见项长老招呼,开始时没人动,项长老一瞪眼,把那些人吓了一跳,连忙都跑上前去,忍着害怕和恶心,把路清理了出来。 刘家人是第一次亲眼见刘继祖动手杀人,眼见刘继祖宛如天神一般,惊得嘴都合不拢。 等战斗刚一结束,他们就和容儿一起跑到刘继祖身前,这里摸摸哪里看看,仔细检查有没有受伤。 杨胜武见路清理的差不多了,他把大家召集了过来,对众人说道:“事还没完,后面肯定还会有山贼,咱们得赶紧走,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越好!不知道刚才那小头目说的是真是假,但从他们这嚣张态度,以及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攻方式来看,极有可能太行山已经全部沦为了这伙山贼的天下。 而且感觉上,这些山贼根本不受任何江湖门派控制,势力已经十分强大,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咱们必须加快速度,跟他们拼时间。因为山路不好走,太行山范围又广,他们召集人手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咱们必须打这个时间差,最起码让他们不能聚集起太多的人手来对付咱们。” 众人听了都是郑重起来,收拾了一下就继续上了路,后面他们更加谨慎,见到山势险峻的地方,就分批过,避免被对方用石块,滚木攻击。路上同样是除了给马匹必要的休息以外,一刻不停,转眼就到了下午时分。 他们又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停下来休整,但和上次几乎一样,还没等大家吃口东西喝口水,又是一声锣响。 但这次却没有人出来问话,而是从林子的前面和左右两面射出了无数箭矢。 好在大家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听见锣响就把兵器都抽了出来,眼见暗箭射来,大家并不慌乱,纷纷用兵器拨打箭矢,保护被围在中间的车辆马匹。 但不知为什么,箭雨很快就停了下来。 以这些箭的速度、力量和准度,对刘继祖他们这样的高手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倒是跟在后面的那些人,帮他们分散了不少箭矢,有几个倒霉的,被箭矢所伤,其余的人都吓得连滚带爬地钻到车厢里或车底下躲避。 等箭停了,从山林里钻出来了上百人,拿着兵器慢慢朝他们围了过来。这些人的装束和前面那些人很像,估计是一伙的。 后面跟着的那些人见了山贼势大,都吓得瑟瑟发抖。 杨胜武见了,也郑重其事起来,下了车,从拴在车旁的一个套子里抽出了一杆长枪,形制和刘继祖的很像,但材质应该不是铁的。 刘继祖见了说道:“师祖,不用您动手,交给我们就行了。” 杨胜武点点头,“这把枪给你用,虽不如铁枪在马上用方便,但要轻不少,更适合步战。项师侄、连师侄、伦儿,你们三个随我护住车辆四周,其余的去冲杀,如果受了伤,就赶紧退回来医治,不要逞强。” 刘继祖接过枪,与众人一起发了一声喊,就一起朝三面迎了过去。这次他们打的很吃力,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很累了,又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体力下降很多。另一方面是因为对方人太多,且凶狠异常。 刘继祖他们几个年轻人都多少挂了彩,但伤的都不重,他们也都坚持着没有退回去治伤。 十多分钟后,这一百多人才被杀光,其中光刘继祖一个人就杀了近三分之一。 杨胜武远远看着,不住赞叹,心想自己年轻时也就是这个水平了,而刘继祖才刚十七岁,比自己那个岁数时可厉害多了。 眼看战斗结束,杨胜武让参与战斗的八个人过来休息治伤,还让刘家人和容儿准备了水和吃的。然后他和项长老一起组织后面那些人去打扫战场,那些人有几个受了箭伤,有几个被山贼砍伤,虽不致命,但都已被吓破了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山贼,也没有见过这么激烈的战斗,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但眼见这么多山贼都被刘继祖几人杀光了,他们对杨胜武他们也越发恭敬,连忙组织那些没受伤的去搬开拦在路上的那些尸体。 等道路清理的差不多了,刘继祖几人的伤口也都包扎好了。 有了医武者在身边就是好,基本的包扎治疗的就有了保障。当然要是有药师在那就更好了,就可以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伤势了。但他们受伤不重,又备有无为谷的金疮药,因此都没什么大的妨碍。 等处理了他们自己人的伤势后,他们还帮后面跟着受伤的那些人处理了一下。 确实如杨胜武所说,这些人跟着他们,虽然是把他们当挡箭牌,但也确实能分散不少敌人,让他们应对起来能够更加从容。而且还能帮他们干不少杂活,从而节省体力。 杨胜武看道路都清理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又启程上了路。路上他让大家边走边吃,补充体力,并轮流上车休息。 入秋以后,天黑的越来越早,他们走了没多久,天就全黑了下来。杨胜武让大家点上了火把,继续前进。 夜里在山间行路非常危险,因为有些地方路旁就是悬崖峭壁,但大家都明白不能在这里过夜。 两次山贼的数量,合计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人,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更多、更厉害的山贼来围攻他们。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山贼除了放了些冷箭,还没有用过更卑鄙的手段对付他们。 刘继祖猜想对方可能是觉着自己人多势众,没必要费那个事,这才两次受挫,谁知道第三次他们会不会用出什么更加卑鄙的手段来。在这大山里,他们可是完全占据着地利的优势,因此大家虽然已经很累了,但都没有怨言,都是小心行路。 行到午夜时分,突然后面隐隐传来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似乎是有几十只狼在同时嚎叫。 刘继祖从小在山里长大,对狼的嚎叫声并不陌生,村里也经常听到谁家的鸡被狼掏了,哪家的羊让狼叼走了,甚至发生过小孩子被狼叼走的事,山里人对狼可没有一点好印象。 但这么多狼一起嚎叫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明显是一个狼群,他扭头看了吴伦一眼。 吴伦也在认真听着后面的动静,他想了一下,说道:“我猜是前面那些尸体招来了狼群,咱们还是快走为好,狼多了可不好对付。” 刘继祖点了点头,突然他想起来,自己百宝囊里还有两瓶猛兽的粪便,这个对一般的野兽是有震慑作用的。 想到这里,他从百宝囊里拿出了那瓶液体,然后来到了队伍最后面,把那些猛兽的尿液洒在了路上,然后把瓶子丢到了悬崖下。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五十八章 龙争虎斗 杨胜武等刘继祖回来,问他去后面干什么。 刘继祖简单解释了一下。 杨胜武点头笑道:“这个主意不错,那玩意对大多数野兽、家畜都有作用,狼要闻见估计就不会来追我们了。你继续去前面探路吧,多加小心,天亮后咱们就能走出这段无人区了。” 刘继祖紧走几步,来到了队伍最前面,继续一手持枪,一手拿着火把在前面探路。 半个时辰后,困累交加的刘继祖突然间闻到了一股腥臊异常的气味铺面而来,同时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他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经过多年严酷训练的刘继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他收身向后退去的同时,将手里的火把超前扔了出去,然后双手持枪挡在了身前。 很快刘继祖就看到了危险的来源,差点把魂吓飞,对面居然是一只巨大的吊睛白额猛虎正张着血盆一般的大口朝自己扑来。 这种场景在前世几乎是不可能遇到的,因为那时的老虎早就是濒危野生动物了。他曾经在福利院组织去动物园时见到过老虎,但那时他觉着在动物园见到的老虎还是很温顺的,懒洋洋的在笼子里趴着,看不出有什么危险,感觉也没这么大。 但现在这只老虎和他印象中的老虎可完全对不上号,不仅身形更加巨大,连上尾巴差不多有三米长,行动也看不出一点慵懒,动作敏捷的像猫一样。浑身上下,尤其是嘴里,散发出一股腥臭气息,让人闻之欲呕。牙齿锋利无比,在火把的映衬下透射出阵阵寒光。老虎嘴张开,说是血盆大口一点也不夸张。 老虎的前爪直接扑向了刘继祖的胸膛,那些爪子已经向猫见到老鼠时那样露到了外面,和牙齿一样锋利无比。 再这样的时刻,刘继祖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大个,他在动物园看着时,觉着没有这么大啊! 刘继祖感觉这只老虎双腿着地时怕是有两米多高,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而且身形健硕,行动带风。怪不得古人说龙行云,虎行风呢!龙行不行云不知道,老虎带风那是真的,因为它身形巨大,动作迅猛,带风是必须的。 在经过了极为短暂的惊诧过后,刘继祖冷静了下来,他开始以对付一个武技高手的态度来对待这只老虎,开始仔细观察分析这只老虎的行动特点,存在的漏洞与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生死攸关,由不得他耽搁,他几乎在一瞬间就制定出了应对策略,他把自己手里的枪杆塞在了老虎的嘴里,然后自己顺势躺倒在地,双腿蜷曲,积攒着力量。 就在老虎的爪子接触到了他的胸膛,抓破了他的外衣时,刘继祖双腿用力,猛地朝外一蹬,也就是刘继祖这样力量超常的人了,一般人这一扑如果躲不开就完了。 刘继祖心里想的却是,猫科动物真他x擅长捕猎,居然藏在路边的草丛里,自己一点都没有觉察出来。 要知道,以他现在的感官与反应速度,即使是冷箭朝他射来,他也能及时躲避,但这只老虎发动攻击时,他却来不及躲闪。 因为这只老虎已经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封住了,刘继祖不知道老虎会不会武技,可能是老虎离得距离太近,攻击的范围太大,速度又太快,让人避无可避吧。 躺在地上的刘继祖这时把心一横,心想既然避无可避,就不必再避。他这次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双腿猛地朝老虎的胸腹中间用力踏去,五百多斤的老虎被他蹬飞了。 老虎也有些诧异,先是嘴里咬到了一根棍棍,然后胸腹部遭受了重击,被蹬得朝后飞去。 老虎落地后,打了一个滚儿,翻身起来,把嘴里的棍子吐到了地上,吼了一声,嘴角流出了一缕鲜血。看来刘继祖那一蹬,对它伤害不小。 刘继祖这时也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同时从背后拔出了环首刀,做好了应敌准备,然后猫着腰盯着那只老虎。 老虎也盯着刘继祖,眼里流露出愤怒的神情,但不在贸然发动进攻,而是把刘继祖当做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对待,一人一兽就这么互相盯着,左右徘徊起来。 周围的人先是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是怎么回事时,更是吓得目瞪口呆。直到刘继祖把老虎从身上蹬开,大家才反应过来,纷纷拿着兵器过来帮忙。 老虎对此似乎十分鄙视,根本不放在眼里,它扫视了一圈,发出了一声怒吼,把大家都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眼看老虎做好了准备,就要发动第二次袭击了。 突然从很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奇怪的笛声,大家听着都很突兀,老虎听了却突然停止了进攻,它又看了刘继祖一眼,似乎是想把刘继祖记在心里,然后就一扭头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人类视为险途的地方,这些野兽却视若坦途,转眼间就不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缓过神来,纷纷围到刘继祖旁边,看他有没有受伤。 刘家人和容儿最担心,生怕刘继祖有个什么闪失。 刘继祖胸前的衣服已经全被抓破了,隐隐露出了里面的铠甲,还好是止戈城的顶级铠甲,防御能力确实不一般,铠甲上只留下了几道抓痕,大家仔细检查过后,发现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 杨胜武看着老虎消失的方向,神情凝重地说道:“太行山有山贼、有狼都不奇怪,但老虎已经绝迹上百年了,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一只。为什么一听到那奇怪的笛声,老虎就离开了?老虎离开前并没有露出畏惧之色,说明它离开是被召唤走的,难道这是一只人类豢养的老虎?能驱使猛兽的,据我所知,只有书院猛兽部有这个能力,他们怎么会在太行山呢?难道还有别人有这个能耐?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大家听了,都是一愣,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些,但听杨胜武一说,也都觉着蹊跷。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大家还是按照杨胜武的吩咐继续上路了。 刘继祖则被杨胜武叫到了车上,一边给他递过来水壶,一边兴奋地问道:“传宗啊,和老虎动手是什么感觉?快跟我说说,我还没跟老虎动过手呢!” 刘继祖正在喝水,听了他的问话,一口气没喘匀,就被水呛住了,不住咳嗽,等咳嗽住了,才说道:“嗯,感觉还挺不好说!我感觉这老虎像个绝顶高手,力量、速度、反应、武器都是一等一的,而且无所畏惧,视对手如到口的美食,对战时极为专注,能意识到对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我个人甚至觉着,如果没有趁手的兵器、高超的武技、强健的体魄、无畏的勇气与冷静的心智这五样,人类绝不是老虎的对手,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我自信和任何人对战都有胜算,但在对上这只老虎时,我猜不出胜负如何,我只是直觉感受到,我能杀死它,但它也能杀死我,我们是平等的。” 杨胜武听了,沉默良久,才说道:“说的好,书院最厉害的就是这些猛兽了,辛亏当年我叛出书院时没有骄傲到与猛兽为敌。但为什么这只老虎会出现在太行山呢?那小头目不是说太行山已经全是他们的天下了吗?” 刘继祖也猜不透其中原因,他现在已经很累了,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经过了两次厮杀,身体消耗极大。这次应对老虎的袭击,刘继祖更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超出了负荷,他感觉老虎的身体太重了,冲击力更强。 他的双臂拿着枪杆,塞到了老虎嘴里,双臂受到了冲击,隐隐作痛,似乎伤到了骨头。胸口虽有铠甲保护,没有被抓伤,但那一扑却好似被武技高手击打在了胸口,使其受了轻微的内伤。而双腿现在因为用力过度,现在还在微微颤抖,似乎肌肉已被拉伤。 虽然他知道自己受伤不重,以自己的恢复力,休息一两天就能恢复,但杨胜武的话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长久以来,他都觉着自己是有能力对抗三宗门的。他觉着单比武技,全天下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但这次出来,他发现有很多东西可能都是自己无法对抗的,书院的猛兽、无为谷的毒药、止戈城的暗器、帝王的军队还有那防不胜防的阴谋诡计。这些都让刘继祖感到了无力感,现在自己的亲人也跟在身边,要如何护得他们周全呢? 杨胜武似乎看出了刘继祖的忧虑,“怎么,被那老虎吓到了?”刘继祖先是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但还是如实说了自己的担忧。 杨胜武听了宽慰道:“别多想,你现在才十七岁,身体还没长成,又没有趁手的兵器在手,能和老虎打成平手已经很了不得了!等你做好了准备,我相信那些猛兽也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有信心。我从后面观察了,那只老虎已经被你踢伤,只是不知伤有多重,但我看轻不了,已经伤了脏腑,否则不会吐血,没准儿后面这伤都能要了它的命。但野兽都有一股子狠劲儿,它们只是更能坚持而已。” 至于无为谷的毒药和止戈城的暗器,你不用过于担心。你吃了百毒解,就意味着绝大多数无为谷的毒药都已经伤不了你了。我刚才检查你的伤势时,发现你还穿着止戈城器使的铠甲,你有了这个,遇到器使时,只要沉着冷静,护住头颈要害,止戈城的暗器也没办法取你性命。 至于他们的暗器上的毒,都是来自于无为谷,百毒解都能解,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再说了还有我们呢不是,你不是一个人,大家是一个整体,你要明白这一点。另外,我听吴伦说,你还是神箭手,这个手段你可不能浪费。 三宗门太骄傲,居然看不起这兵器之王,主动让给了王权。不是我夸口,弓箭是三宗门的克星,猛兽也好、暗器也好、毒药也好,还是三家都有的武技也好,只要超出了一定的距离,就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而弓箭的射程正好超出了这个距离。”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另辟蹊径 刘继祖听了似乎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之前他就有过这样的考虑,因此杨胜武一提他就想了起来,但具体怎么用却一直没有一个好的思路,他问道:“师祖,您说的对,我也一直有这个想法,族里的人们也都一直练着弓箭,但我却不太知道怎么使用。” 杨胜武笑道:“这很正常,在咱们中原帝国,这项技能一直是掌握在王权手上的,民间和江湖中是没有或不用这类技能的。而且一直以来王权都是选择与三宗门合作共同谋利的,因此大家一直相安无事。实际上,任何单一的江湖门派从来不是朝廷的对手,因为力量悬殊太大,但如果算上所有或大部分的江湖门派,那就就不好说了。双方真要斗起来,最起码也是胜负难料甚至两败俱伤。 最关键的是王权永远无法完全消灭所有的江湖门派,毕竟朝廷在明,江湖在暗,这才是问题所在。因此双方只能妥协,而且只能是王权向江湖妥协。但现如今,王权也好,江湖门派也好,几乎都是咱们的敌人,咱们要对抗他们就必须无所不用其极,而弓箭是他们双方都畏惧的力量,因此是最好的选择。 箭法也好教,除了军中,民间和江湖中都有神箭手,但运用弓箭之道却不同于单独作战,那是兵法的一部分。这类知识,可是只有将门之人才知道的秘密,而将门和王权从来都是一体的,或者说控制了将门也就控制了王权。而我们杨家一直是将门,你明白什么是将门吗?” 刘继祖从没听说过这类说法,不太确定地答道:“是不是世代为将的家族?” “可以这么说,但却不准确。世代为将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很难,就拿我们杨家来说吧!实际上我们杨家的霸王枪并不是我们杨家所传,估计你能猜到这枪法的来源?” 刘继祖一愣,稍一思考,就想到了答案,因为霸王这个称号历史只有一个人用过,“难道是传自西楚霸王项羽?” 杨胜武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这霸王枪从创立之日起就从未更名,就是要告诉它的传人,这是霸王所传,你明白了吗?” 刘继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这是中国古代史上武技巅峰之一所创的枪法,怪不得威力这么大,而且不是一般人能练的,必须要有霸王体魄才行。 “西楚霸王项羽战败赴死之前就已经把他的枪法和兵法传给了他的一子一女。 我们杨家的枪法和兵法都是由他的女儿传给了我们杨家,她就是我们杨家的老祖母。继承了霸王衣钵一百多年后,我们杨家依靠这无敌的武技与出神入化的兵法,开始在战场上展露头角,慢慢成为了统兵大将,并代代相传。 但不是你厉害就能当大将军的,一般来说每一代的将门都是和王权捆绑在一起的,但王权不可能永久传承,总有被取代的一天。王权更替,跟他捆在一起的将门也会遭殃。你也看到或听到了,我们杨家在大周朝就是这种情形。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代,但大周朝廷一直猜忌我们,我们杨家始终无法从军入将,最后被楚王谋害,而我也只能流落江湖。虽然我想方设法让我的一个儿子隐姓埋名从了军,我听吴伦说你们还交过手,但想重现我们杨家昔日的荣光,在本朝是不可能的。 还好,现在的大周风雨飘摇,动了根基,再这么发展下去亡国是迟早的事,我觉着这是我们家崛起的机会,所以我想把兵法也传授给你,你看如何?” 刘继祖心里是不想学的,他也不想当什么将军,于是说道:“田先生也教过我一些兵法知识,只是那些我觉着那些东西和带兵打仗没什么直接关系啊!” 杨胜武笑道:“田先生是文人,他传授你的是书本上的知识,是兵法的一个部分。但另一部分知识田先生是不可能知道的,那些知识是为将之人慢慢积累起来的实践经验。但这些经验也只是兵法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必须到军队,到战场亲身体会才有可能成为统军大将。之所以说是可能,是因为即使三种知识都学到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 刘继祖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教我兵法呢?” 杨胜武叹了口气,“主要是因为楚王势大!这些年我一直在思索如何复仇,我分析用江湖手段去杀一般的权贵,问题不大,只要计划周详,不走漏消息就没问题,但要杀楚王这样权势熏天又胆小谨慎的人,第一次刺杀还有点可能性,但后面再用江湖手段刺杀,成功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所以就必须另辟蹊径,暗杀不行,那就明着杀他。要想明着杀就必须比他强大才行,这又谈何容易,因此以前我真是一筹莫展。 但现在乱世将至,就什么都有可能了。不说我儿子手里的军队,单是你们那里就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再加上江南道、江北道对楚王恨之入骨,百姓又民不聊生,只要组织得当,宣传到位,粮草军饷充足,拥有自己的军队并不是梦想,这是我遇到太行山这伙山贼时才有的想法。 我听了那个小头目说的话,心想一个假的李传宗都能组织起近万人的队伍,控制整个太行山区,那真的李传宗的号召力肯定更厉害。到时候,你有了军队,不懂兵法怎么行!等你组建了军队,再建一支弓弩军,专门对付江湖中人,那时所有的江湖门派就奈何不了你了。 然后咱们再趁势而起,夺了大周的江山,改朝换代,到时候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解决了。什么四害家的势力、三宗门的仇怨、其余江湖门派的纠葛,都会烟消云散的。否则,以你个人的力量想去对抗这些势力,无异于以卵击石。我逃亡了多年,对此是深有体会啊!难道你也想一辈子被追杀,有家不能回,有喜欢的女人不敢娶,连安稳觉都没法睡吗?” 刘继祖听了这天马行空般的一段话一时没缓过神来,他又想起龙长老、冯定坤、侯怀古、苏孟奇、包崇义等人都曾经跟他说过类似的打算,但他并没有特别重视。现在杨胜武居然把这件事和解决他的困境结合起来说,倒是一个全新的思路。 想想也不错,刘继祖现在得罪了三宗门,人都不知杀了多少个,想要化解怕是不太可能。对此,他也十分焦虑,但要把这些仇家都消灭掉,刘继祖倒还没自大到那个地步,至少以他现在的实力来说,那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但杨胜武提出的这个方案,既能为杨家报仇,又能解除自己的危机,可谓是一箭双雕,但难度也是非同一般的大。刘继祖熟读历史,知道开国之君都是出生入死甚至九死一生的,但自己现在这个形势,也比九死一生好不到哪里,还不是随时担心着被刺杀,被抓捕。 想到这里,刘继祖答应道:“师祖,干这个事可不容易,但我现在四面楚歌,也没什么可担心了,就按您说的办吧!” 杨胜武听了一拍大腿,“就是说嘛,死猪不怕开水烫,以你现在的处境,还能坏到什么地步呢?我就先教你为将之道吧!” 刘继祖心想自己虽惨,但也不至于是死猪吗!但他相处时间长了之后,知道杨胜武这人和亲近的人说话是从来不顾及对方感受的,因此也不在意,而是问道:“师祖,学了这个就能当将军吗?” 杨胜武闻言笑了起来,“将军只是一个称号,一个官职,只要朝廷给了印绶,谁都可以自称将军,但这些所谓的将军可不一定是真正的将军,那个也不用教。而且即使是真将军,也是分成很多种的,有些确实很容易当,以你现在的武技,当个先锋将军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我要教你的是如何成为统军大将,那可就千难万难了。你熟读历史,应该知道在很多王朝末期,一个国家都找不出一个称职的统兵大将来,最终只能改朝换代。” 刘继祖当然知道,他点点头,“您说的对,这种情况发生过很多次,对此我很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大的国家里居然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将军来?” 杨胜武哼了一声,“这有什么稀奇的,这样能独当一面的统兵大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前面我说了,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要学习书本上的兵法,要学习各种行军打仗的经验,还要有实战经历才行。但要在一个人身上满足这三个条件,是非常困难的。 首先现在咱们大周绝大多数人连字儿都不识,兵法他们从哪里去学?即便想学也没人教啊?兵法可是自秦朝就被禁止在民间传播的,后面很多朝代也都沿袭了这一政策。 其次,行军打仗的经验只有将门才有,无论是新的将门,还是历经多代的将门,这些知识都和江湖门派的秘籍一样,是不外传的,只有合格的家人能学到,外人根本不可能学到。再加上和平年代,将门多富贵,家里的子弟很多都成了纨绔,吃喝嫖赌总比勤学苦练要容易,你说是不是?” 这倒是真的,刘继祖点点头。 “最后这个最难,行军打仗的实战经验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获得的,你总不能为了培养一个将军发动几场战争吧!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不是一句空话,它的意思是要培养一个真正的将军必须要经过实战才行,可能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 刘继祖若有所思,“师祖,培养一个统军大将,非得这样才行吗?”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六十章 为将之道 杨胜武点了点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至少现在非得如此不可,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将军,是不可能打胜仗的,那种人甚至连自己的部下都无法统御,最终害人害己。在教你之前,我先问一个问题,你觉着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兵大将哪些能力最为重要?” 刘继祖想了想,“我觉着勇敢、武技、谋略、威信、沉着都很重要!” 杨胜武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都不错,但却不是最重要的!” 这些还不重要?刘继祖没想到,“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 “一个合格的将军最重要的能力是让他手下的士兵吃饱穿暖,勤训练,守军纪,且不做无谓的牺牲。” “喔!”刘继祖听了若有所思。 “我先跟你讲讲这将军的称号吧,好让你听的明白。在大周的武官里面,只有受过偏将军以上印绶的,才能自称将军,偏将军以下的军官是不能自称本将军的,这是从官职上来说。 而普通百姓不懂这个,习惯于把所有军官都叫将军,这种称呼有时容易引起混淆,让人误以为所有军官都是带兵打仗的,但实际上根据军官不同的职位、特点、长处,他们是分为很多类型的。 比如史书上记载的将军多是统军大将,可以归为统帅型军官,他们是最难得的,也是我要教你成为的。 此外还有勇猛善战的先锋型军官,谋略过人的参谋型军官,纪律严明的带兵型军官,忠诚可靠的护卫型军官。 还有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军官类型,比如负责训练新兵的教头型军官,负责军营事务的管理型军官,负责军需保障的后勤型军官,负责收集情报的信息型军官等。这些军官的作用都非同小可,但却多不为普通百姓所知。 所以你首先要弄明白,普通人说的将军更多指的是一个军官统称,包含所有类型的军官。你要记住,军队是一个集体,一个人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做好所有事,统帅型军官必须能够充分发挥军队里每一个人的能力,才能在战场上生存下来。 接下来,我跟你好好说说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统帅型军官,都需要具备哪些能力,你仔细听听。 第一是获得军需物资的能力。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这个。统帅最基本的能力就是要让所带士兵吃饱、穿暖、不生病,马匹有草料,行军征战有充足的各项军需物资。军需之中,粮草又是重中之重。一旦粮草有失,士兵甚至都不需要真的挨饿,只要听说自己的军队缺粮,就会军心不稳,无心恋战。一旦消息坐实,士兵还会逃跑甚至哗变。所以粮草和各类军需补给必须要充足和安全,补给不足是千万不能发兵的。 第二项能力是指挥作战。统帅必须熟悉战场的各类指挥信号,能够通过烟火、旗帜、手势、口令、号角、金鼓等传递识别各类信息,指挥军队进攻、撤退、变向、预警、扎营、拔营、警戒等行动。合格的统帅指挥军队时要不动如山,不能冒进,从容镇定,稳扎稳打,士兵要听从指挥,如臂使指。 第三项能力是个人武技和训练军队的能力。这个不是统帅型将领必须的,但不是说这个能力不重要,而是说有这个能力更好,这类将领不仅自己弓马娴熟,勇冠三军,还要会练兵,能够快速有效地让普通人变为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士兵,要让自己的军队熟悉各种阵法队列与指挥信号,遇到什么情况采用什么战法,这对形成战斗力极为关键。但要注意,既不能盲目勇敢,逞匹夫之勇,也不能贪生怕死,胆小怕事。此外他也不可能事必躬亲,因此还要会培养下级军官,他们是最基层的的,也是建立一支军队,且让军队不断扩大的关键,所以还要为下级军官制定好晋升通道,让他们能够尽心尽力,安心本职。 第四项能力是谋略。一般来说每支军队都设有专职军官来出谋划策,但如果统军将领自己没有谋略,没有大局观,不能听从各种建议并作出正确判断,后果是非常致命的。你读过的书比我多,我就不举例子了。谋略可以说是一场战役甚至整场战争致胜的关键,普通将领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 第五项能力是要能晓天时。要能判断气候变化,掌握四时行军作战的规律,对风雨雾雪等天气要能提前做出预判,适当安排。你要知道户外生存的不易,如果是一大支军队,这个问题就更突出了,有时天气因素甚至是一场战役胜负的决定性因素。 第六项能力是要能识地利。要清楚战场及行军路线周边的地理形势,要掌握行军路线的基本情况,要能在合理的地点安营寨扎,行军布阵,展开决战,这些都需要结合地势进行安排,因为一个安排不慎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第七项能力是要懂人和。就是要能识人、为人、用人。识人是指能从根本上认识自己的敌人与同僚,根据这些判断制定应对之策。为人是指能团结士卒,同甘共苦。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不爱惜士兵的将军不会是一个好将军。此外还要做到能够联络友军,上下一心,没有掣肘。用人则是指能够令行禁止,御下有术,赏罚分明,知人善任。要做到懂人和,确实难,而且还很难教,甚至教也教不会。 第八项能力是畅通信息渠道。能够通过各种途径及时获取各种敌方信息,能够从各种信息中作出判断,做到知己知彼,从善如流,虚怀若谷,善于听取采纳他人的建议,不刚愎自用,不自以为是,不骄傲自大。 第九项能力是善于决断。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统帅要能够根据获得的各类信息,正确判断各种形势,及时作出决断,不能贻误战机,不能优柔寡断,能够根据形势作出取舍,不能盲目仁慈,打仗是极为残忍的事,千万不能因为少数一些人的生死而影响决断,不能这项能力也不是普通将领具备的,是非常困难,也是要求非常高的。 第十项能力更难,是心智坚毅,败而不馁。名将和一般将领的区别就在于败而不死,败而不馁,虽败但不损根本,总是留有余地,可以东山再起,不会因为一城一地的得失而耿耿于怀,不会因为一两次的胜利或失利而沾沾自喜或自暴自弃,做到不以胜喜,不以败悲。而且脸皮要厚,不要那么顾念名声,不要人家一激,一羞辱就了人家的当。 我说的这十项能力更多的是针对统帅型军官,其他类型的军官要求没有这么多,他们多是专才,只需要具备一项或几项能力即可,但一个合格的统帅却要努力培养自己的这些能力才行。 不过,这都是理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统帅也不例外,他们也很难同时具备这十项能力,即使那些古之名将也是如此,他们多是在某些方面非常突出,但也有一些明显的缺点。 比如有些武技不好,不能身先士卒,有些太高傲,容易中骄兵之计,有些太暴躁会鞭打士卒,杀死俘虏,容易引起反叛,有些不善决断,容易贻误战机,有些贪财好色,容易被收买,还有些听不进良言相劝,刚愎自用…… 我说这些,是告诉你每个人都有缺陷,不可强求,但我希望你能尽量培养自己这十项能力,至少朝着这方面努力。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能力也很重要,这里没有囊括进来,你以后发现了可以自行完善,但这十项是基本,你要好好领悟。” 刘继祖听得很认真的,听完之后不由有些头大,心想这可比考个秀才中个举人什么的难多了,不由问道:“师祖,怎么培养一个合格的统帅这么难啊?” 杨胜武抚须笑道:“问得好,这统帅型的将军可是非常难培养的,甚至无法刻意培养出来,大多时候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历史上曾多次发生过这类将军死后,军队无以为继,国家被灭亡的史例。 古人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主要说的也是这类将军。 之所以难求,是因为要想成为一个统帅,除了前面说的这些以外,还需要同时具备几个很难的前提条件才行!” 刘继祖心想三类知识、十项能力还不行,居然还要有前提条件,“师祖,都要有什么前提条件啊?要求这么高,我能行吗?” 杨胜武却摇摇头,“这个可不好说,没去试过,谁也说不清。我先告诉你,你记在心里,到了那个时候,你可以自己判断出来的。 这第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本身的各方面素质都适合军旅生涯,身体好,性格好,还要坚毅沉稳。 第二是善于学习,能够熟读兵书战策,更能够在军旅实践中不断积累提高军事素养。 第三是要有领导气质和能力,能谋善断,能以身作则约束自己和部下。 第四是要有好的时机,名将从来都是打出来的,纸上谈兵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和平年代几乎出不来名将。 最后这些条件都满足了,还要运气好,要保证这位将军在成长过程中不会早死。 你说培养一个统帅难不难?”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兵无常势 刘继祖嘬着牙花子点了点头。是啊!前面三条也就算了,多少靠后天努力还是有希望的,但时机和运气可不是靠后天努力就能获得的,难怪有些年代一个国家都找不出一位这样的将领! 杨胜武继续道:“当然,如果这些条件都满足了,培养起来就相对容易一些了,特别是在战争年代,连年征战有可能培养出多位优秀的统帅型将领,所以很多时候名将都是要么一个没有,要么同时扎堆出现好多个。 不过,对于统治者或当权者来说,这些将领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至于原因你应该很清楚,他们用好了是国之利器,用不好就会改朝换代的,因此兔死狗烹的例子和取而代之的例子都不绝于史书,怎么把握是个难题。有些心狠手辣的皇帝选择屠戮功臣,一了百了,有些厚道的,选择给与他们共富贵,但却卸去他们的兵权,但不管选择如何,他们都会和平年代帝国的重点防御对象。 另外,你还要知道,所有的名将都是拿人命填出来的,我刚才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这个道理。这些将领有些出身将门,从小接受各种训练,有父辈指导,就像我们杨家人一样,家里教好之后,只要品质不坏,丢到战场上锻炼锻炼,因为有基础,进步是非常快的。 还有一些出身庶族寒门,从士兵或低级军官做起,累军功逐步升为将军,这些将军一般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善于学习的。他们如果运气好,就会成为新的将门,他们也是军队里靠自学成长起来的难得人才。 后面我会系统的跟你讲讲一个合格的将领都要做些什么,内容包括:军队建制、战法、战例、谋略、训练、指挥、扎营、行军、治军、奖惩、抚恤、识图、布阵、攻城、守城、野战、防御、兵器、盔甲、器械、给养、饮食、战马、常见疾病、识别利用天气、识别利用地势、识别利用自然力量等各个方面。” 刘继祖问道:“这就是您祖上传下来的兵法吗?” 杨胜武点点头,“基本框架相同,但随着新的装备、新的战法以及新的战例的出现,我们每一代人都在不断进行完善调整。现在的内容和老祖母传给我们时早已大不相同,所谓兵无常势就是这个道理,必须随着时势的变化而调整才行。” 刘继祖点头受教,硬着头皮开始学起来。 杨胜武开始详细的为他讲解。 令刘继祖耳目一新的是,除了那些书本上的兵法知识以外,杨胜武还给他讲了很多具体的行军知识,这可是兵法书中没怎么系统介绍过的,刘继祖听得十分认真。 这些知识很繁琐具体,包括各种不同情境下行军一天可以走多远,一个士兵一天要吃多少口粮,一匹马一天要吃多少草料,军饷怎么开,赏赐怎么给,多少个人挖一口灶,几个人住一顶帐篷,在什么位置取水,在什么位置挖厕所,获取军队的口粮和草料的方法等等。 这些内容也十分枯燥,甚至让人觉着和行军打仗没什么关系,似乎全是后勤的事。这要是以前,刘继祖可能也会这样想,但这大半年的奔波生涯,让刘继祖吃尽了苦头,而这还是在有足够的钱能买到现成补给的情况下的感受。这要是在荒郊野外,带着成千上万的士兵,不把这些问题解决了,还怎么行军打仗,士兵非造反不可。 看来,这才是兵法的另一半,除了那些大的原则、谋略以外,还需要这些具体的知识。这些知识是如此重要,但为什么没人将其编辑成书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问道:“师祖,这些内容这么重要,为什么没有人把他写下来流传呢?” 杨胜武想了一下,“这里面原因有很多,诸如过于繁琐,不宜记述。武将很多不识字,不能记述,还有内容变化大,形成了文字意义不大。但最主要的原因,我认为是他们怕形成文字之后,这些知识就更容易流传出去。 这可是每个将门累世积累所得,是家族里最重要的东西,也是家族赖以存续的基础。将门出身的人容易在军队里崭露头角,靠的就是这些知识。因此将门里的这类知识都是口耳相传于家人的,一般不会形成文字。 不过这也不好说,没准儿哪天就有人写出一本来。但还是那句话,兵者无形,这些内容不像那些原则啊,战例啊,谋略啊,可以传之后世,借鉴使用。 这类内容必须随时调整才行,因此将门要想累世不衰,就必须不断参军学习才行。因此参军不仅是为了光宗耀祖,更是为了学习新的知识,让自家不至于落伍。你现在知道我们杨家为什么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要让自己的子弟参军了吧!” 刘继祖点点头。 “还有一点,那就是一般的当权者是不允许这类知识传播于世的,因为掌握了这些知识的人会直接威胁到王权。甚至你以前学的那些兵书战策,在大多朝代也是不允许民间收藏留存的,大周相对开明,没有那么严格的禁令,你才能学到一些,但那些却是纸上谈兵而已。而其余那些知识除了在将门里有父兄传授以外,就只能在行伍里自行学习领悟了。 能做到这些的人,就是我前面说的那些在军营里自学成长起来的难得人才。如果以后你的队伍里有了这样的人,你要加倍注意,笼络好,他们就是将来的将门,是一个朝代的真正根基。但也要控制好,管不好的话,等他们强大了,野心就会膨胀,就会反噬你! 大周对我们杨家做的就是控制,对我们虽然不好,但站在大周朝廷的角度看,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之前朝廷也是在王法的管制下控制我们,我们只是不能参军为官而已,跟楚王为了霸占我们家的财产不同。” 听到这里,刘继祖想到的却是书院和无为谷对外姓弟子的控制手段,心想这些手段虽然方式不同,但具体的目的都差不多,秉持的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一贯思路,但这样做真有必要吗?刘继祖不禁陷入了深思。 不知不觉间,天色慢慢亮了起来,杨胜武探头到车外看了看,高兴道:“太好了,咱们总算是出了这该死的无人区,再往前不远处,就有人家了,咱们可以在那里好好休息一下。” 刘继祖也很高兴,他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就要下地跟着队伍一起走。 杨胜武却拦住了他,“你刚才和老虎搏斗,用力过猛,要多休息一段时间才行。后面可能还要动手,你必须时刻处于最好的状态才行。” 刘继祖没听明白,问道:“师祖,咱们不是已经离开了无人区吗,难道后面还会有危险不成?” 杨胜武点了点头,“河北道向来不太平,我听那些山贼的口音,多数是河北道的。我以前就听说过,河北道的百姓普遍尚武,民风彪悍,不讲王法,和西北的陇西道有的比。那里的老百姓因为交不起税,一些人被抓去当了兵,一些人入山当了山贼,还有一些离开了原籍,在外面混生活。他们可不好惹,这些人也不讲什么江湖道义,为了活命,为了自己过得好,甚至比山贼还要狠,咱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刘继祖有些不信,心说这类人在城市、村镇里还能比在山里厉害吗? 他让杨胜武到车厢里休息一下,自己去驾车,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小村子。 但杨胜武却没让大家停留,他低声告诉大家,这个村子和前面那个村子一样,住的都是山贼的耳目。他们杀了那么多山贼,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 直到到了第二个村子,杨胜武才让大家停下来休息。 这个村子规模不大,但沿路却开着不少客栈和饭馆。 大家早就饿了,这一路赶来都是吃干粮,早就盼着能吃点热乎的。他们停好了车,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一家包子铺前,因为这家饭馆的包子闻着实在是太香了。 他们人多,要了好多。 等那和善的掌柜和胖胖的伙计把热气腾腾的几屉热包子陆续端出来放到他们桌子上时,大家闻着那刚出笼的包子香气,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但出于谨慎,他们还是用银筷子试了毒,等确定没问题了,大家才开始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包子的确实味道不错,馅很多,肉不少,不像路上一些店里的包子,第一嘴咬不到馅,第二嘴就咬过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容儿刚吃了一嘴,就吃出了异物,等她把嘴里的异物吐到了桌子上,但刚看了一眼,就开始恶心呕吐起来。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人心险恶 刘继祖就在旁边见了,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吃着什么脏东西了吗?” 容儿说不出话,她还在犯着恶心,眼泪汪汪地指着桌上的东西给刘继祖看。 刘继祖一看,居然是一截人的指甲,刘继祖也觉着恶心起来,但还没到呕吐的地步。 旁边的吴伦也跟着瞥了一眼,但只看了一眼,他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里的包子也落了地。 他连忙把嘴里的包子都吐掉,喊道:“都别吃了,这是人肉包子!”说完就开始抠嗓子眼,把吃进去的都吐了出来。 其余的人吃的正香,一听吴伦说这是人肉包子,都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也都吐掉了嘴里的,扔掉手里的,跟着抠嗓子眼呕吐。 有几个心理承受力差的,根本不用抠嗓子,直接就吐个不停,容儿和李氏就是。 当然也有嗓子眼里挂倒刺的,无论怎么抠嗓子都吐不出来的,项长老和前面那个演戏的书院弟子就是这样的人。 两人吐不出来干着急,这时突然想起了店家,两人就想找店里的伙计和掌柜撒气,但这时整个店铺里哪里还有人在。 两人气的不行,开始掀桌子砸凳子,整个店铺都被他们翻了个遍。 杨胜武这时也吐干净了,对两人说道:“咱们耽误不起,赶紧走吧,到了县城再说。” 还好容儿发现的及时,众人吃的都不多,这时都已经吐得差不多了,但还是不住犯恶心,有些人依然是脸色煞白,毕竟那可是人肉。直到大家找了些水来漱了漱口,总算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这时,村子里的人见有人闹事砸店,都主动抄着家伙围了过来。 一个带头的老者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砸店啊?” 项长老脾气火爆,抢先道:“还问我们为什么砸店?他们卖人肉包子,你们知不知道?要不是他们跑得快,可就不是砸店那么简单了!还是说你们是一伙的!” 村里众人听了都是一惊,紧跟着就有几个人也开始不住呕吐起来。 那个说话的老人也是呕吐个不停,要不是有人扶着,站都站不稳了。 杨胜武见了,知道这些村民并不知情,但他们确实要赶时间,没时间跟这些村民纠缠。于是他简单的和那些村民交代了几句,就让大家收拾东西赶紧走,路上只能继续吃干粮了,这里交给这些村民处理就行了。 这次经历又刷新了刘继祖认知,他又回想起那笑容可掬的掌柜与那胖胖的伙计,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人。他们都跑了,就已经说明了问题,这包子肯定有问题,但这些人肉是哪里来的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之前路上被自己杀死的那些山贼,不由浑身一抖,汗毛倒竖,心里又泛起了一阵恶心。 看来还是杨胜武有经验,无论是山林荒野还是城市乡镇,哪里都有坏人,切不可大意。 先前自己还不信,没想到马上就被打了脸,但师祖这么经验丰富,怎么也没看出端倪呢? 想到这里,刘继祖不经意间看了杨胜武一眼。 杨胜武是什么人,苍蝇飞过他的眼前,他都能一眼看出吃没吃屎,他先笑了笑,然后咳嗽了两声,问道:“怎么,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之前没看出问题来,还跟着吃了那人肉包子?” 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胜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看得出这些!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我也听说过,但谁能处处防备呢?只有日日做贼的,哪有日日防贼的!而且,我看这家店隐蔽的很深,很善于伪装,村里人和他们天天生活在一起都没有发现,我一个外来人,只是打了个照面,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我只是没想到河北道都已经沦落成这样了,估计是晋王吞并了河北道后,对河北道的盘剥更严重。不知道城里现在怎么样了,咱们中午时分应该就能赶到阜平县城了,到那里咱们再好好吃一顿,轮流休息一下。另外,给你个任务,你有时间时和容儿商量一下怎么杀那李悟德!她最熟悉李悟德的情况,你们商量好之后,再来和我们商量。这也算是给你出的一道题。” 刘继祖听了精神为之一震,不在想那人肉包子的事了,“师祖,这个事我早就在盘算了,只是不知道要把事情弄多大,是只杀他一个,还是把那些跟着他作恶的杂种一起干掉?” 杨胜武叹了口气,“坏人太多,怎么都杀不完的!另外咱们也没时间去甄别,哪个该杀,哪个不该杀。在这种情况下,咱们就只能杀能确定罪行的人。我听容儿说,李悟德是主谋,现任寿州太守,陆逐权是帮凶,是李悟德的靠山,现任吴王府的长史,下毒的叫吕褚,是陆逐权的心腹,现任金陵城城守府参军。还有下手打死容儿兄长的叫李强,现在是李悟德的管家,这四个人确实该死,咱们就杀这四个人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人,不拦着咱们的,就不管了,也管不了。” 刘继祖点点头,心想还是师祖有决断,依着自己的意思,他要把李悟德那些狗腿子和保镖一个不剩全杀掉。他也知道这样难度太大,也可能杀错人,但他却一直无法决断,现在师祖帮自己做了决断,他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阜阳县城。 这座县城掩映在群山之中,依山而建,规模很小,县城里的经济也不行,处处显得破败不堪。 刘继祖他们进了城,城门守卫松懈,只有几个老军象征性地守在门口,对进出之人不闻不问。他们找到县城里最好的客栈住了下来,由于太累,也没有去外面吃饭,而是直接在客栈里点了些饭菜。 但因为早上的经历,大家的胃口都不是太好,但他们依然是身处险地,需要体力,只好忍着恶心,强迫着吃了些东西。然后杨胜武分了班,让所有会武的人轮班值守休息。 直到第二天,大家才恢复了不少,胃口也好了些,但脾胃弱的还是不能吃太荤腥的东西,否则会勾起回忆,引发胃部不适,这些人只吃了些清淡的早餐。 等大家吃完,结了账,就立即启程离开了这座小县城,然后一路南下赶奔寿州城。 在河北道的这一路上,乱世景象更加明显。百姓疲敝,经济萧条,流民遍地,有些集镇上成排站了好多小孩子,身上插着草标,那是很多当地百姓在卖儿卖女。 看到这种景象,令刘继祖心里十分难过,心想怪不得光太行山里就能聚集上万山贼,那是因为山外的百姓很多已经无以为继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同造成的,从山东道过来时,刘继祖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受。但经过六天时间在河北道的所见所感,刘继祖深切地体会到了晋王的残暴。这个晋王对百姓太狠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河北道百姓的税收负担已经超过了江南道,而且晋王居然把税征到了明年,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 这一路他们并不顺利,遭遇了三次危机,先是在一家客栈被人讹诈,说他们是通缉要犯,要拉着他们去见官。杨胜武知道,这是在敲诈勒索,他诓骗这伙人到了一个偏僻所在,才叫刘继祖等人把这伙人全部打晕,捆上手脚,塞住了嘴,才得以脱身。 然后第二天在路上又遭遇了抢劫,刘继祖一个人就打翻了他们全部,但杨胜武没让刘继祖下杀手,只是把他们全部打倒就继续上路了。 最后一次,是遇到了一伙官兵,居然朝他们收保护费。杨胜武不想和他们纠缠,就给了他们十两银子,但这伙官兵贪得无厌,还想要更多。这时杨胜武使了个眼色,吴伦和项长老出面,威胁了带头的军官,并露了两手,让那军官有所顾忌,他们才顺利离开。 靠着杨胜武的经验与吴伦的警觉,第六天他们总算顺利来到了武城县,明天他们就要过关去往山东道了。 刘继祖一路上看着百姓穷困潦倒,士兵横行无忌,恶霸无法无天,官员横征暴敛,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想要行侠仗义,教训一下那些恶人,但被杨胜武拦住了。 杨胜武劝道:“现在河北道驻了重兵,有近十万人马,现在河北道变成这个样子,主要就是这十万兵闹的!那可不是咱们十几个人能对抗得了的!” 刘继祖又想起了邯郸城外那看不到尽头的兵营,叹了口气,慢慢冷静了下来。后面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都是躲在车里和容儿谋划怎么报仇,不再看外面的是是非非,当起了把头埋在土里的鸵鸟,一直躲到了河北道的武城县。 武城县位于河北道的边境,毗邻山东道的夏津县。只要明天顺利通关,他们就能进入山东道了。 当天晚上他们找了一家好的客栈,好好吃了一顿河北道的名菜,有烧饼、丸子、菜豆腐、各种猪下水,还有驴肉,那可真是天下美味,酒则是河北道的老白干。 饭菜味道没的说,连吴伦这个老饕吃了驴肉之后都赞不绝口,不住重复念叨店小二说的那句‘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还说道“亏我妄称吃货,连这么美味的东西居然都没吃过,真是可惜了。这驴肉的味道和口感比马肉那可好多了。这老白干也不错,就是烈了点,但酒虽烈,却不上头,算是好酒。” 第五卷 江湖风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得寸进尺 吃饱喝足之后,吴伦还朝掌柜的打听了一下两道关口的情况。 掌柜的带着职业性的微笑道:“这位客官运气不错,自从上次解封之后,两边因为生意往来的原因,都没有限制对方的商贾流动。刚开始进出只是检查一下,并不收钱,现在进出都要给晋王这边交点过路费,听说现在是一人一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普通老百姓是不用想了,只能想办法偷渡过去,也只有像你们这样出的起钱的人才过得起关了。” 吴伦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大家听了都很气愤。刘继祖他们现在总共只有十六个人,也就是十六两银子,看来晋王是把这个关口当成了敛财的一个手段。但没有办法,他们又是车,又是马,还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可以偷渡的地方,另外他们也不想因为区区十六两银子而惹麻烦增加不确定性,只能忍气交这个钱。 众人回房商量好了明天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并制定了不同的应对策略,除了轮班守卫的,就都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按照商定的方案,重新进行了易容改装。这次他们都换上了普通百姓的服饰,兵器也换成了民用的。考虑到刘继祖的秀才身份在朝廷那边很管用,刘继祖还是做书生打扮,容儿依然扮作他的书童,等大家都收拾好了,他们就上了路。 中午时分他们来到了边界,也是一条河,河上有一座石桥,桥两头各有双方上百名士兵把守,情景和上次过来时那个关口差不多。只是现在两边过往的客商明显没有上次多,和江东道、江西道的繁荣相去甚远。 杨胜武带队,跟着队伍排队过关,等轮到他们时,杨胜武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十六两银子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那守卫军官吊儿郎当,一脸无赖相,嘴里叼着一根草棍,拿过银子过了称,又看了看杨胜武等人,说道:“还有车马呢?一辆车三两,一匹马一两,再交十八两。”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之前那掌柜的没说车马还要交钱,不知道是规定变了,还是这个军官坐地涨价,自己从中趁机捞钱。 急脾气的项长老听了,就要和那军官争吵,杨胜武连忙拦了下来。杨胜武也有些不高兴,脸色不善地又掏出了十八两银子递了过去。 那军官见到项长老等人不老实,他反而不干了。他把嘴里的草棍朝地上一吐,一把抢过杨胜武手里的银子,称也不称,直接丢到后面的箱子里,然后指着杨胜武的鼻子骂道:“x了个x的,一帮怂货!没有胆子就不要逞英雄,干脆点把银子交了不就没事了!别以为长了xx,就有种了!告诉你们,银子数不对,还差五两。赶紧的,给大爷交过来,别他xx磨磨唧唧的!” 说完指着杨胜武的指头变成了摊开的手掌。 杨胜武的眼神一下子阴冷下来,脸上却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他扭头跟后面的人说道:“准备好银子!” 说完,他扭回头,猛地往前踏了一步,一道寒光闪过,那只伸着要钱的手就掉到了地上。 军官的哀嚎与断臂的鲜血几乎同时出来,杨胜武却在挥刀的同时,用另一只手一推那只手臂,手掌掉落,血全喷到了左边一个守卫的脸上。 哀嚎声刚起,杨胜武就一个闪身,又来到了军官的身后,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同时又是一道寒光闪过,那军官的脖颈被划开。杨胜武把他的身子一扭,头朝后一拉,从脖子里喷出了更多的鲜血,全都喷到了右边那些守卫的脸上和身上。 杨胜武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无比,让刘继祖看的赞叹不已。他联想起自己暗杀书院密探时的情景,和师祖的动作一比,那真是天差地别啊!师祖都已经六十几岁了,动作还是这么干净利落,自己都没看清他用的是什么兵器以及怎么出的手,看来自己还有很大地提升空间呢! 所有守卫都没想到杨胜武动作这么快,下手这么干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那个要钱的军官已经死于非命。 杨胜武抓住把那守卫的尸体,用大力朝前一送,砸到了那些想扑上前来的守卫的身上。杨胜武这才趁机快速转身上车,打马朝对面奔去,后面的人也都紧随其后驱车打马闯关而去。 直到他们跑出去了十来步远,守卫们才组织起来追。 但被杀那人就是他们的头头,这时军官被杀,没人指挥,他们又畏惧杨胜武的手段,因此只是象征性地追到了桥中央就不再前进了。 杨胜武他们则很顺利地冲到了对面关口。 对面是朝廷的人,他们只看见杨胜武他们被晋王的军队追,还一片骚乱,但因为事情发生的极快,离得也挺远,并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晋王那边要进攻他们,于是都紧张戒备起来。 等看到对方只追到了桥中央就停了下来,知道不是针对他们,只是在追杨胜武等人,才又放下心来。等杨胜武他们来到关口处,一个中年军官扶着刀问道:“你们干了什么事,对面的守卫为什么要追你们啊?你们给我老实交代!” 杨胜武下了车,拱手道:“启禀军爷,那边不断征兵加税,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就想搬家来山东道居住。而且我孙子是秀才,在那边没前途,只有来您这边才有机会科考,所以一大家子都跟了过来。但刚才那边的军官故意借机勒索我们,我们交不出那么多钱,就和他们发生了冲突,我们惹不起,只好闯关了,他们这才追我们。” 军官听了,马上客气起来,“原来如此,欢迎各位弃暗投明到我们山东道来,不知是哪位公子要来参加科考?” 杨胜武知道,这是人家要查验一下,连忙让刘继祖拿着自己的秀才身份证明过来。 那军官一看刘继祖的样子眼睛就直了,态度也更加客气,草草扫了一眼刘继祖的证明,就双手递还,请他们过关。 刘继祖心想,这个秀才身份还真是好使呢! 谁知过关之后,那个军官紧随其后,直接跟了过来,众人不知他要干什么,把车马停到了路边。 那军官道了声叨扰,就把刘继祖请到了一边小声问道:“不知公子多大年纪了?有没有娶亲?” 刘继祖被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答道:“我今年刚满十七岁,已有婚配。” 军官又上上下下看了看刘继祖,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高兴,“不妨事,不妨事,不知公子想不想谋一场大富贵?” 刘继祖更是摸不着头脑,“您这是什么意思?” 军官凑近了,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您还不知道呢吧?朝廷正在全国范围内甄选人才,选的就是您这样年少英俊,风度翩翩的公子啊,您要是去了,我敢打包票,肯定是前程似锦!” 刘继祖闻言没听明白,心想年少英俊、风度翩翩,这不是在选美吗,怎么是在选人才?于是问道:“朝廷为何选拔这样的人呢,不是要科考取士吗?” 军官笑道:“一码归一码,朝廷现在是谁说了算,您不是不知道吧?” 刘继祖闻言一愣,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这家伙是想把自己送给当今的皇太后啊!但这么个小官不可能认识太后啊?他凭什么说这个话? 刘继祖还在思考,那军官却等不及了,“您猜着了吧?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我这里有一块令牌,您要是愿意,就拿着这个令牌去往京城,找到肖开肖大人就行。他现在可是吏部尚书,是太后眼前的红人,只要被他老人家看中,自会为您运作的!” 刘继祖把那块令牌拿到了手里,看了看。只见令牌是木制的,一面刻着特殊的花纹,另一面刻着一个肖字,肖字下面是一个五十四的编号。刘继祖想起了书院那有特殊用途的令牌,于是把那令牌凑到鼻下闻了闻,上面除了木头本身的味道外,没有任何其他气味。 军官又补充道:“公子,只要您拿着这个令牌,到朝廷治下的任何关隘、城门,只要说是您是肖大人的人,就没人敢拦您。不信您可以去试试,要真有那个不开眼的难为您,您到时候就告诉肖大人,我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刘继祖听了,心想我吃饱了撑的去京城,四害家都在京城为官,我去那里那是自投罗网!但靠这个令牌能顺利通关,这个作用真不错!管他呢,先拿着,现在过关越来越难,有这个在身上没准儿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于是他收起了令牌,并郑重感谢了这个军官。 那军官见刘继祖收下了令牌,更是喜出望外,不住地巴结奉承,还报了自己名字,说以后刘继祖发达了,千万不能忘了他云云。 刘继祖没当回事,和军官告了辞,大家才继续上车赶路。 走了一程在路边休息时,大家都凑了过来,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刘继祖就简单说了说,大家听了差点惊掉下巴。 吴伦打趣道:“还有这等好事,听说那太后是咱们大周四大美女之一呢!这要是被选上,还真是一步登天呢!”说完不住地砸着嘴。 项长老也笑道:“是啊,是啊,吴师弟说的对,要不你就去试试。万一真被选上了,不仅能当官,还能亲近太后。我的天,那可是四大美女啊!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听说依然是风华绝代啊!” 容儿则嘟着嘴说道:“我就说那个军官鬼鬼祟祟的,看见我们家公子两眼放光,我还以为是个兔儿爷,看上了我们家公子,让我担心了好一阵。没想到是个拉皮条的!”说完轻声呸了一声。 第一百六十四章 狐假虎威 大家听了都大笑起来。 杨胜武这时说道:“男人太优秀了就是有这种麻烦,想当年我走到哪里,都会被美女纠缠,现在老了,总算才清净点了!不过你要多跟我学,像我这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行。” 众人听了都有些无语,他们现在和杨胜武相处时间长了,发现这老头极度自傲甚至自恋,虽然他确实有这个资格,但这次大家却都听出了一股酸味。 连长老这时打岔道:“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个牌子,咱们在山东道要方便不少,以后完全可以打着肖尚书的旗号行动!” 众人听了也都不住点头,然后他们又商量了一下路线,为了避免被书院的人发现,他们决定不走刘继祖他们过来的那条路线,而是选了另外一条路,从夏津县到彭城,差不多有八天的路程,然后再从彭城到寿州城。那时的彭城是划在山东道的治下,再往南就是江西道了。这一条路只有聊城是上次刘继祖经过着,他们决定直接绕过聊城。 做好决定后,大家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就继续上路赶奔夏津县城。 下午时分他们就到了县城,总体来说山东道的情形比河北道要好一些,毕竟朝廷管理的地方要大得多,除了京畿道,全国还有十六个道,四王只占了八个,还有九个道是在朝廷手里的,而且因为六个边关军镇也都在晋王和秦王治下,减少了一些开支,朝廷养兵的压力相对小一些。 但即便如此,朝廷也是要应对四个藩王,虽然楚王和吴王似乎无意争夺帝位,但也不可不防,因此也是大肆加税征兵,百姓受的盘剥也只是比河北道略微轻一点而已。 不知道上次经过山东道时,是不是因为有容儿陪伴,两人好似新婚燕尔,看什么都美好,或者他们走的那条路境况好些,再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留意其他的人和事,因此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但这次回去时再看山东道,刘继祖却发现了很多问题。 首先是百姓普遍困苦。大家都是忧心忡忡的,很少能见到笑脸,成年男子被征去当兵的越来越多,街上的也多是老弱妇孺。官府的税赋越来越重,市场上的物价越来越高,百姓吃的越来越差,穿的越来越破旧。 其次是经济大不如前。刘继祖找客栈的伙计聊天,伙计的话很中肯,“因为打仗、山贼肆虐以及河北道的关卡勒索收费等原因,来山东道以及经过山东道到河北道、山西道、辽东道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客栈的客人已经比去年同一时期少了一半,很多老客都不来了,形势如果继续这样恶化下去,生意都没法维持了。” 最后,也是最明显的一个问题,就是到处都是兵营和士兵。这个问题最突出,刘继祖在河北道、山西道时已经感受到了,山东道也是如此,路上多是运送军用物资的车队和押送新兵的队伍。山东道的驻兵规模和河北道相当,这些士兵充斥着城市村镇的各个角落,只要有人聚居的地方,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但刘继祖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这些士兵的差异性极大,有些地方的士兵有人约束,当地治安就比较好,有些地方的士兵军纪松弛,那当地就麻烦了。 像河北道那个勒索他们的小军官那类人,山东道也到处都是,只要有这类人的地方,当地就会被搞的乌烟瘴气。 这类人吃饭、喝酒、嫖妓、赌钱不给钱不说,没事还要滋事,还要利用自己手里的一点权力敲诈勒索,收保护费。 在山东道的这八天,他们遇到多起这样的事。也同样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而且刘继祖的秀才身份也不管用了,正是应了那句‘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情形。 这时刘继祖就会把郭尚书的令牌拿出来狐假虎威一番,这个倒是非常管用。那些军官似乎都很怕这个肖开肖大人,一见牌子立马态度大变,从不讲理变得极尽谦恭。 对此刘继祖有些好奇,于是利用各个机会,从那些巴结他的军官以及一些阅历丰富的人口中慢慢了解到这个肖大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而且通过了解肖开的为人也使他对大周朝堂的情况有了更全面的认识,这也算是意外学到的知识了。 先说肖开这人,如果用西林党人的话来说,这肖开就是典型的奸佞之臣。除了贪财好利,嫉贤妒能,阿谀奉承这类奸臣普遍具有的特点外,他还阴险狡猾,笑里藏刀,睚眦必报。此外,此人也从不给当权者添麻烦,总是想方设法帮当权者解决麻烦。 所以当权者都喜欢他,把他视为心腹。而且这人和自己还有关系,肖开是四害之一肖腾达的祖父,也算是自己的仇人之一。 刘继祖也是这时才知道四害家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原来他们四家是勋贵派的代表,几乎占了整个大周朝堂三分之一的重要官职。 大周朝堂现在分为了两派,两派则党争不断,而其中一派就是以四害的家长为代表的勋贵派,另外一派则是自诩清流的西林党人。这种格局是在前任皇帝在位时形成的,嘉和皇帝之前的朝堂上不分派系,只看出身和关系,一类人是勋贵出身,另一类人是寒门出身,彼此之间关系也还算融洽,至少没有结党争斗。 而且帝国前几任皇帝也对结党一事极为敏感,连大臣们私下的走动都会被监视。但这种情况慢慢发生了变化,主要是建国时间长了,因为姻亲、师承、隶属等原因,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复杂,大臣之间联络走动也越来越频繁,皇帝对臣下的监控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朝堂里慢慢也出现了不同的利益集团,但那时还没有形成两派党争的局面。质变出现在嘉和皇帝即位之后,而变化的起因就源于他的夺嫡之争。 实际上在夺嫡之初,嘉和皇帝并不被看好,掌握了实权的勋贵们都支持另外一位呼声较高的皇子。寒门出身的士大夫们根本插不上手,就多来支持他。 最终结果却是嘉和皇帝意外胜出,寒门出身的这些士大夫们在这次夺嫡之争中贡献很大,也获利良多。除了前面说的减少商业税,增加农业税以外,他们还获得了更多重要的官职。因为这些人都喜欢在西林书院聚集,大家都称他们为西林党人。 勋贵们因此受到了一定的打压,丢了不少重要职位,虽然没能动摇他们的根基,但却感受到自己的权力受到了威胁,于是他们也开始主动地联合起来与西林党人争斗,慢慢形成了勋贵派。 而四害之所以能聚在一起,除了四人从小相识,臭味相投以外,跟他们四家频繁互动,交往密切关系也很大。甚至他们四个凑在一起,没准儿都是四家家长故意促成的,以便于他们四家以他们四人为借口聚会密谈。 嘉和皇帝要想稳定自己的统治地位,只能一边依靠西林党人,同时拉拢勋贵派,并在两党争斗中取得平衡。他既不会把哪一派置于绝对的强势地位,也不会把哪一派完全置于死地。 比如很多关键的官职,都是两派轮流担任,重要的部门也是正职、副手分别由不同派系的人担任。因此嘉和皇帝在位期间,还能维持帝国表面的繁荣。但刘继祖打听的这些官员都认为这也给大周埋下了隐患,除了朝堂分裂,党政不断以外,造成的最大的一个隐患就是老皇帝把他的四个儿子弄出去镇守四方。 他们当然不知道五方联盟的事,因此都认为嘉和皇帝这样做除了边境确实不稳以外,更主要的是为了震慑朝中这两派大臣,让他们不敢威胁到他的王权。包括四王在内的朝中大臣也多认为这是嘉和皇帝的手段,大家也都普遍认为以嘉和皇帝那老谋深算的性格和狠辣的手段,在他选出继承人之后,就会慢慢解决四王的问题。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突然就死了。晋王发的那个檄文并不完全是凭空捏造的,嘉和皇帝的死确实很突然,很多人也都有怀疑,但一直没有证据。不管怎么说,这事的结果就是短短一年时间,国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这肖开的崭露头角,和嘉和皇帝关系也很大。 关于他的故事很多,据说他就是因为帮助老皇帝合理合法地霸占了自己的儿媳妇,因此才官运亨通,做到了吏部侍郎。 老皇帝死后,他又巴结太后,偷偷给太后进献面首,讨得了太后欢心,才升任了吏部尚书,并慢慢成为了勋贵派的核心人物之一。 但让他名闻天下的,却是因为半年前的一次争吵。具体事情经过是这样的,那天上朝,两派又因为加税的事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勋贵派家里多是大地主,因此主张加征工商业税,西林党人家里多是工商业主,因此主张加征农业税。 因为涉及到了两派的核心利益,两派吵的不可开交,吵到退朝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退朝后,大家往外走的时候,西林党人的核心人物之一谏议大夫程熹利用肖开给太后进献面首的事攻击他,直接骂道:“肖开,你个无耻之徒,为了讨得太后欢心,竟然干出此等龌龊之事!纵使普通百姓也知道夫死守节,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怎么能给太后进献面首呢?” 肖开以为这事是秘密,不知道怎么被他们知道了,有点恼羞成怒,他冷笑道:“我无耻?你也不看看你干的好事!既然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怎么不为你那死去的原配妻子守节?你为了攀上高枝,抛弃了自己的继室,另娶新欢不说,最近还纳了一房小妾,听说才十六岁,你今年都六十了!连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小人都能享受人伦之乐,尊贵至极的太后为什么就不能?” 程熹被气得当场就吐了一口血出来,继续骂道:“你这祸国殃民的贼子,你不知道这会祸乱宫廷吗?” 肖开笑道:“您放心,我有无为谷的药,孩子是不会有的,能保我大周血统纯正!” 程熹听了用手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被气晕在地。 这场闹剧很快传遍了整个大周,程熹被迫因病还乡,不久就死在了返乡途中。 肖开却没受到任何影响,依然被太后重用,且声望日隆,据说下任宰相非他莫属。因此朝廷治下的官民无不畏惧于他,特别是当官的,都知道肖开这种人万万不可得罪。 第一百六十五章 计议已定 了解了肖开的为人以及大周朝廷的现状后,刘继祖对大周朝廷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他倒不是觉着程熹这种没人性的伪君子倒霉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而是认为像肖开这样的卑鄙小人都能位居高位,甚至担任宰相,这样的朝廷还能有什么希望。 看来田先生的担忧极有可能成真,大周真有可能会亡国。现在持这种观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而且他们不仅仅是从观念上这么认为,还开始采取实际行动。先是四王割据,这是最严重的问题,然后是各地武装力量崛起。 以前刘继祖没太注意这个问题,但这次太行山的山贼给他上了一课。如果那个小头目说的属实,光太行山的山贼都有近万人,这可不是一股小势力。 那其他税负重的地区呢,包括早就被压榨的民不聊生的江南道,以及步江南道后尘的江北道,还有秦王治下,同样战火不断的陇西、陇北两道,以及朝廷治下的大片地区是不是很快也会出现像太行山山贼这样的势力呢?还有各地的豪强呢,那也是一股不可低估的力量。 这时,刘继祖突然想起了木毅带着的那些兵,想起了他们和山贼那一样的眼神。刘继祖心里一紧,明白了不是很快,怕是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势力了。只是由于现在四王割据,朝廷昏暗,信息闭塞,大家不知道而已。 就这样,刘继祖一边打探消息,一边跟着大家赶路,靠着肖开的令牌,他们还真是一路畅行无阻,八天后的下午时分顺利到达了彭城。 彭城也是历史名城,大运河穿城而过,经济原本非常繁荣。但同样因为战乱,经济受到了影响,大不如前。 即便如此,这也是他们从河北道一路过来经过的最繁华的城市了。 吴伦曾经来过这里,安排好住宿后,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大家去了一家最热闹的酒楼吃好吃的。 彭城地处徐州,是古九州之一,传下来好多名菜。吴伦点了羊方藏鱼、霸王别姬、鼋汁狗肉、把子肉、金丝缠葫芦等名菜,大家吃了确实不俗。 特别是霸王别姬和鼋汁狗肉不仅美味,而且有典故,里面有项羽、虞姬、韩信、刘邦和樊哙等人的故事在里面,一边吃一边听吴伦介绍讲古,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美食后,见天色尚早,吴伦又带着大家一起游览了一下彭州城的古迹。 在这乱世将至的年代,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实在是难得,他们也和周围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刘继祖见了百姓那满脸愁容,原本很高的兴致也变得索然无味。看来还是和平盛世好,最起码到处游玩时能够安全点。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他们也正好也遛回到了客栈,时间刚刚好。 杨胜武给大家排了班,然后把刘继祖、吴伦、项长老和连长老又叫到了自己的房间。离着寿州已经越来越近,他们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方案了。 之前刘继祖已经和杨胜武商量了好几次了,这次商量的是比较成熟的计划了。他们打算最后再商量这一次,就把计划确定下来,然后利用后面赶路的时间做好准备工作。因为按照距离来说,他们只有五到六天的行程了。 房间两边也是他们的人,杨胜武又安排了人守在房门外,等关上房门,杨胜武才说道:“传宗,你把计划再完整地说一遍,让大家最后参谋参谋,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就说出来,咱们今天定下来,就要着手准备了,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于是刘继祖先开始介绍他和容儿、杨胜武制定的计划:“各位前辈,我和容儿详细了解了李悟德的情况。这个人在金陵作恶多年,利用各种卑鄙手段搜刮了不少钱财,但官职一直没有升迁。吴王来了之后,他为了攀上高枝,主动结交吴王的一个亲信。” “这个亲信就是陆逐权,曾在金陵城官府任职,帮着李悟德害死容儿父亲的就是他,现在已升任王府长史,是吴王的四个心腹之一。他家有个女儿是个悍妇,肥胖丑陋,性格暴躁,嫁人后,她先将公婆先后气死,然后又失手将丈夫也打死了。他丈夫家哪里敢管她,就把她又送回了陆逐权这里,陆逐权一直为他这个女儿发愁。 李悟德为了拉近和陆逐权的关系,主动休了原配妻子,前去提亲,还备了重礼。陆逐权很高兴,就把女儿嫁给了他。而李悟德也因此一直官运亨通,现在已经是寿州太守了。但付出的代价就是要被老婆管着,那么好色的李悟德连光明正大纳个妾都不敢。 不能明着纳,也不敢去妓院,就只能躲着偷了。李悟德让他的管家李强帮他物色女人,然后送到东城赌馆的后面给他偷欢。 这家赌馆是他来寿州后自己开的,也是寿州城最大的赌馆,就开在他的太守府不远处。他以收钱查账为名,每天下午收班后,都要去那里看一看。 但他总共也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天黑前,必须回府,否则他那夫人就会派人来找。咱们要下手,那里是最合适的地方。 东城赌馆正好在一个十字路口,大门朝东开,前面大半边是赌场,后面小半边是个小饭堂和两间卧房,西面紧挨着赌馆的是一套宅院的东墙。 李悟德让李强偷偷买下了紧邻的那套宅院,叫人在东墙上开了个暗门,直通赌馆后面那个小饭堂。这样一来,他进出都从赌馆的门走,就可以掩人耳目了。 这套宅院东面是赌馆,南面临街,门就开在那里。李强都是让人用马车把人送进去,完事了再用车把人送走,神不知鬼不觉。 我们要下手,就要把握住他单独在那套宅院里的时间。他一般是下午未时末从太守府出来,申时末离开赌馆回家,这中间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他每次出来都是带着管家李强、四个衙役跟班和六七名轮班护卫,但一般只有李强跟到那套宅子里。 护卫们都是等在赌馆里赌钱、喝茶,跟班则是守在赌馆外面的路上,一旦看见李悟德的夫人派人来寻,好及时通风报信。 我和师祖反复商量了,要想悄无声息地把李悟德和李强杀了,就只能抓住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在那套宅子里把他们两个做了。” 众人听了,都觉着这是个好主意,让他继续讲后面的安排。 刘继祖继续介绍道:“咱们到时候分为三组,一组负责暗杀,一组负责城内接应,一组负责城外接应。 暗杀由我和连长老负责,城内接应由师祖安排,城外接应由我师父和项长老安排。 我和连长老在城内接应人员的掩护下,翻墙进去杀人,完事后就从正门出来。城内接应人员主要负责掩护我们,处理处理突发事件,比如我们动手时发出了声音、翻墙时有人经过或被护卫发现等,到时候大家只能随机应变,甚至一起杀出去了。 城外接应的守在东城门外,因为东城门离着赌馆最近,我们出城后直接赶奔滁州,再从滁州赶奔金陵,这样最节省时间。万一我们被发现,城外的人要负责接应,甚至控制住东城门,等我们出来,负责城外接应的还要准备好车马。 各位前辈看这么安排,有什么问题没有。” 吴伦和杨胜武当然没有意见,因为这就是他们一起制定出来的,项长老也没有意见。 连长老没回话,想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些护卫都是江湖人,武技如何?李悟德和管家李强以及那些跟班又怎么样,会不会武?” 刘继祖回道:“那些护卫我和其中两个交过手,用的居然是北方的跤法,差点让我吃了亏。其余的那些护卫,听容儿说多是从周边的江湖门派高薪聘请来的。从和我交手的那两人来看,武技水平还可以,所以尽量不要让他们发现。 至于李悟德和他的那些手下,都是地痞无赖,会武也有限,否则不会花钱请保镖。我们必须悄无声息地干掉李悟德和李强,否则一旦被他的护卫或跟班发现了,肯定会惊动城内守军,到时候咱们要想出去,就只能大开杀戒了。 连长老点了点头,白天行刺相对比较麻烦,另外我前面听你说,你杀了李悟义,这可能会引起李悟德的警觉,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但咱们也要无比小心谨慎才行。另外还要看看,李悟德的行动习惯是不是因此发生了改变,我看咱们至少要在寿州城待三天! 前两天安排人观察、踩点、准备,最后一天动手。嗯,咱们干脆都住在东城外,不住城里,这样虽然麻烦点,但更安全。也不要所有人都进城,这样万一有人出了事,还能有人送信营救,你们看我这些建议怎么样?” 杨胜武听了点头道:“连贤侄说的很好,就按你说的办。咱们这就开始准备,在路上把需要的各种东西都备齐,然后绕道东城门,在城郊找个客栈住下,然后再进城打探消息。等都准备好了再动手,务必争取不被发现,咱们离开寿州城就连夜上路,赶奔金陵。” 计划商量定了,大家回房休息,准备明天过关。 他们已经打听好了,山东道这边有守军,但他们有肖尚书的令牌,即使遇到有借机勒索的,他们也不怕。而对面江西道就好多了,虽然有驻军,但为了方便商贾往来,关口几乎不查验,也没有人收什么过路费。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实地踩点 第二天一早,他们天不亮就收好东西,吃过早饭结了账就出发了。出城的地方早就排了长长的队伍,因为这里离着道界有一段距离,大家都要赶早,才能不错过宿头。 众人赶着车马,跟着队伍出城后,才加快了速度,毕竟他们除了骑马的,车辆都是双乘马车,还没有拉货,速度比那些商队可快多了。 中午刚过,他们就来到了道界,果然又遇到了腐败军官,又想勒索他们,杨胜武示意让刘继祖出场。 刘继祖已经有了几次和这类人打交道的经验,扮起这个角色来熟练了不少。只见他慢慢踱了过来,趾高气昂地用鼻子看着那个军官,随手把那块牌子甩了过去,说了句:“好好瞧瞧,也不看看你拦的是谁?” 那军官早就被刘继祖的气势吓住了,连忙把牌子接住,然后正反看了看,就连忙毕恭毕敬的双手送了回来,嘴里说道:“原来是自己人,肖尚书也派人给我发了牌子,看公子器宇不凡,怎么不往西去,反而往南去?” 刘继祖鼻子里又哼了一声,“我家就在南边,去之前还不是要跟家里说一声,再说了,我要去哪里用得着你管吗?还不放行!” 那军官皱皱眉,但还是没敢发脾气,只好放手让他们过去了。 他们顺利离开了山东道,进入了江西道,过关后他们加紧行程,下午时分就赶到了最近的萧县。 进入县城后,他们先是住进了客栈,然后就安排人出去买东西。为了尽量不引起江湖人的关注,杨胜武都是让刘柱和刘老汉驾着两辆车出去买。他们是真正的农民,一眼就能看出来,都不用装扮,虽然口音是山西道的,但这里的商业很发达,南来北往的人很多,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 刘老汉父子也是闲不住的人,这一路上什么都不做,却整天白吃白喝,心里很不得劲儿,因此现在能够帮大家做点事,都很高兴。 杨胜武怕出意外,还安排了吴伦和刘继祖等在车厢里跟着,但不出面,赶车和出面买东西的事都交给了刘老汉父子。 刘老汉虽然没去过太远的地方,但与人打交道很熟练,比刘柱和刘继祖都强,而且为人极为精明,买东西砍价那是一等一的。 刘继祖对这个祖父实际上了解的并不多,他从三岁就跟着田先生学习,回家就是吃饭睡觉,等开始学武后,回家后很累,晚上还要练武,更是没什么时间和家人交流。 他在车厢里听着祖父操着山西话跟人家套近乎,砍价,一点都不露怯,心里很高兴,看来祖父干这个很合适啊! 就这样他们很快就买齐了所需物资,其他东西他们都有,主要准备的是各种旧衣服,还有一些绳索,以及被发现后逃跑使用的石灰粉。另外,他们还一道准备了明天路上要吃的干粮和马匹的草料。 等所有东西都买齐之后,天都快黑了,他们把东西打包好之后回到了客栈,大家早就点好了饭菜等着他们呢。吃完晚饭,杨胜武安排好了轮班人员,又把几个负责人叫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等大家都坐好后,杨胜武说道:“咱们顺利来到了江西道,从这里到寿州城只有不到四天的路程了,等咱们出了萧县我会再给大家变一下装,大家尽量都低调一点,也不要惹事,以免引起人们的关注。” 对此,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都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他们离了萧县,找了一个隐蔽处,杨胜武带着刘继祖一起给大家易容。 这次杨胜武有意给刘继祖安排了实践的机会,刘继祖已经学了一段时间的易容术了,但拿真人实践这还是第一次。 这次他在杨胜武的指导下,结合不同人的特点做出了易容方案,尝试了各种化妆方法,对这门技艺的掌握程度越来越熟练。 其余的人对化妆易容这个事都不以为意,只有容儿一声不响地跟在旁边偷师。杨胜武不管她,刘继祖更不会管她,容儿学的极为认真,甚至比刘继祖还要认真。 转眼间,四天时间就过去了,重新易容后的一行人就来到了寿州城外,住在了东城门外的一家客栈。 容儿回到这里后,心情十分复杂,想到即将要展开复仇,当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 刘继祖怎么哄也不管用,最后只能用笨方法,和她亲热了两次,并让她多动,等把她折腾累了之后,才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吃完了早饭,杨胜武就安排吴伦和项长老,带着四个人去熟悉东城门外的情况,做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他则带着连长老、刘继祖和剩下的三个人进城去观察、踩点。李氏和容儿等在客栈里,看着行李、车辆和马匹,刘老汉父子则等在客栈外面的马车里负责接应。 为了避免引起守卫的注意,他们六个人没有一起进城,除了杨胜武以外,其余人只带了短刀或匕首,六个人隔了一段距离依次进了城。 刘继祖明显感觉到,寿州城的守卫比上次来的时候要严不少,但也只是对着墙上的通缉令查看有没有被缉拿的人,对无关的过往客商并没有什么影响。 而城门守卫旁边上贴着的通缉令里,最醒目的画像就是刘继祖的,别说和他书生打扮时的样子还真像。 刘继祖这段时间扮成了一个满脸麻子的壮汉,看着还会武。 这是杨胜武的建议,他解释说:“不要去扮演自己不熟悉的角色,那样很容易让有心人看出破绽。” 刘继祖熟悉的身份有两个半,一个是书生,一个是武者,半个是前面在山东道扮演的狐假虎威的纨绔。但他还没有完全掌握做一个纨绔的精髓,特别是大手大脚花钱以及欺负人两项基本能力,他还是学不会,更不要说调戏良家妇女这个高级技能了,他现在只会借着令牌的势,说几句狠话而已,因此只能算半个。 所以考虑再三,他还是扮回了熟悉的武者形象,衣着打扮很像一个普通保镖的样子,脸上长满了麻子,和以前书生的样子大相径庭,但武者的气质与行动特点却不用刻意掩饰,这样行动起来就方便很多,别人也看不出异常。 杨胜武则扮成了一个老乞丐,弯腰驼背,头发灰白,破衣烂衫,一身灰尘,手里拿着一个破了口的碗和一根赶狗的竹竿,身上还背着一个补满了补丁的袋子,里面是大家的兵器,当然这些兵器不出意外是不会使用的。 连长老则扮成了一个算命先生,一身道士长衫,手里打着一个旗子,上面写着‘看相卜卦’,他身材瘦高,眯着眼睛,看着还真像有点道行的样子。 刘老汉他们准备东西时,最费事的就是他们这两套行头了,因为这样的东西在店里是买不到的。还好刘老汉有经验,找了个和杨胜武身材最接近的乞丐,用一套旧衣服跟他换来了乞丐装。算命的这套行头就麻烦了点,只能多花了点钱才从一个扮瞎子的算卦人手里买了来。 其余几人可没这些本事,都是和刘继祖一样老老实实扮成了镖客的样子。 等几人都进了城,才又聚到了一起,但杨胜武和连长老一前一后,和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东城赌馆附近,那附近是寿州城最繁华的地方。 因为东边和南边更靠近江东道,因此经济更加繁荣,东南方位也是整个寿州城的富人居住区,李悟德把赌馆开在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更何况,寿州的太守府也在附近,为了少走点路,也为了能更好地照应生意,赌馆开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他们六个人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赌场四周,以及方圆二里地的范围都绕了一个遍,弄清楚了周边巡逻士兵的行进路线、各条大路小路以及周边的住户商铺情况。 中午时分,刘继祖四人找了一家可以正面观察赌馆前门的酒楼吃饭,杨胜武和连长老没有和他们一道吃,是单独买了吃的带在了身上。 杨胜武一个人守在了那套宅院旁边那条巷子口,一守就是两个多时辰,他要看看这条巷子的整体情况。 对此刘继祖是佩服不已,心想要是让自己扮这么个角色,肯定扮不像。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经历,也不知道一个乞丐的表情与言行举止。 但杨胜武扮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可见杨胜武一定有过类似的经历,受过不少苦,甚至真的当过乞丐,否则怎么扮起乞丐也这么像。如果不是真的当过乞丐,扮起来肯定不伦不类,不说别的,就是那个脏劲儿,那个卑微劲儿就不是普通人学的来的。 连长老则在那条巷子的另一个出口旁边支了个摊子算命,生意居然还不错,不时有人找他算命。 旁边一个书院弟子说道:“前段时间听说连师叔跟龙长老学过看相,这不就用上了!我刚才去看时,都围了一群人了,算好了没准儿比咱们武者保镖赚钱多,还不用担惊受怕。” 刘继祖这才知道,连长老还有这个本事,怪不得提出来要扮算命的。 他们吃完了饭,因为时间还早,酒楼里也没什么人,就又要了一壶茶,一边装作朋友聊天,一边观察赌馆周边的情况。 白天的赌馆没有什么生意,道路上的行人也多是商旅,形色匆匆,引人注目的是每隔半个时辰便有一对士兵巡逻经过,每队五十人,由一个对正率领。 等待的时光总是那么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继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之后,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吆五喝六的喧闹声,刘继祖扒着窗户远远看见了一群气焰嚣张、耀武扬威的人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打探消息 几人连忙离开了饭馆,躲到了赌馆旁边的隐蔽处,等着李悟德等人的到来。 这群人有十多个,越走越近,其中一个身材干瘦、脸色晦暗、鹰钩鼻子的穿着员外服,被拱卫在中间。他旁边站着一个富态的中年人,一脸笑容地给那瘦子扇着扇子。 周围是四个衙役,穿着号衣,狐假虎威,鼻孔朝天的对着四周。后面则是六名护卫,以六角形的位置走在周边。 以刘继祖的眼力,能看出来这六个人的武技不错。 一群人所到之处,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所有行人车辆,包括小孩子在内一律避让,大气都不敢出,大家都是低头垂手侍立两旁。 有不知道的,马上旁边就会有人告诉他这是谁,进行一番劝说,刘继祖等人就是被旁人这么教育的。 当时刘继祖几人旁边正好有一个摆摊的中年人,他见刘继祖几人楞在旁边没反应,一拉他的衣袖,说道:“你们几个,赶紧低头站好,那是咱们的太守大人。他脾气不好,你要是得罪了他,杀了你们是小事,连累了我们可就不好了,别说我没告诉你。 上次就有一个外地人不懂规矩,没有按规矩站好,看着太守大人指指点点。结果怎么样?自己被抓进牢里不说,还连累了旁边的行人商户,说是有意行刺太守大人,最后被勒索了一大笔钱才放出来!我是小本买卖,可拿不出那么多钱,赶紧跟我一起站好,等他过去了就没事了。” 刘继祖心说,这狗官真是够卑鄙,连这个都能拿来勒索钱财!但他们不想惹麻烦,还是跟着一起垂手侍立在两边,看着这一群人经过自己面前,进了东城赌馆。 那四名衙役,在李悟德进去之前,就分散到了从他们过来的那条路上的茶馆酒楼之中,六名护卫和那个胖管事则跟着一起进了赌馆。 刘继祖又找那个中年人聊天,确认了那个瘦子就是太守李悟德,胖子则是管家李强。 刘继祖心想,看来那个事情的吸引力还是蛮大的,自己兄弟的死并不能阻挡他出来寻欢作乐。整个寿州城除了门禁和巡逻有所加强以外,其余的变化并不大,这对刘继祖他们来说是好事。 这时,周围的行人商户见李悟德进了赌馆,才又活动起来,但却没有人敢吐露一句不满之言,显露一丝不悦之色。 刘继祖猜测这可能是因为那四名衙役的原因,这些人不敢当面表露出任何不满来,怕惹麻烦。极有可能李悟德他们处理过不少这类事情,老百姓已经习以为常,否则百姓不会是这么个反应。 刘继祖几人随着人流来到了那个巷子口,杨胜武还守在那里,等刘继祖他们聚在他旁边,装作好像在商量事情的样子。 杨胜武也站起身来,小声道:“这个巷子里面还有三户人家,都是有钱人的大宅子,房子占地面积很大,前门都在正街上,后门几乎不开。我守了快一天了,一个人都没见出来,也没人从这里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悟德或李强用过什么手段。” 刘继祖听了,觉着师祖的怀疑很有道理,极有可能是李悟德为了自己的秘密不被外人知道采取过什么措施,让这三户人以及周围的人不敢走这条巷子。但这个情况对他们来说又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他们动手时被巷子里那三户人家发现的可能性就降低了不少,这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杨胜武接着讲道:“未时左右,有一辆马车驶入了那套宅院,估计是送姑娘进去的。人送到后马车很快就离开了,估计是等李悟德完事离开后才会来把人接走。只是不知道明天、后天会不会也是这样?我们必须做多手准备才行。” 刘继祖点点头,也小声道:“李悟德已经进了赌馆,他时间不多,肯定会立即过来的,我先去看看院子里的情形,才好商量后天怎么动手。” 杨胜武嘱咐道:“你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刘继祖点点头,闪身进了巷子里,其他的三个人则分散站在了巷子两边,一个和杨胜武一起,另外两个到了巷子对面,都装作聊天的样子,堵住巷口的同时也挡住了行人的视线。 刘继祖来到了巷子里,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利用巷子左右的墙壁,左右蹬了两脚就攀上了墙头,他没有贸然把头露出来,而是慢慢探出了头,朝院子里窥视。 这套宅院并不大,不像后面那三套宅子那么大,刘继祖猜想当初可能是前面先盖了商铺,这套房子是后面才盖的,因此只有这么大的地方了,没想到却方便了李悟德偷情,不过也有可能是反过来,李悟德是专门找的这样的地方。 院门开在了西南角,迎门有一个照壁,门口和照壁间是一小片空地,用于停放车辆。院子的东南角栽了一架葡萄,葡萄架下有一道门,估计就是从赌场过来的那道暗门了。那里还有一套石桌椅,这时那胖胖的李强正坐在葡萄架下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刘继祖心想,这种能狠心杀小孩的人居然还看书,真是斯文败类! 他又朝四周看了看,发现那个照壁在某个角度正好可以遮蔽李强的视线,只要他们翻墙进来时稍微调整一下位置,李强就看不到他们了。而这次行动最难的地方可能就是怎样在不被李强的前提下进入院子里,并无声无息地杀了他。 刘继祖这时还没想到办法,但他相信连长老肯定有办法,他们回去商量商量就知道了。而院子里其他的一些布置对他们这次行动没什么意义,然后他又看了看那三间正房,不知道李悟德是在哪一间寻欢做乐。 不过这倒不难,到时候循着声音找就是了,而且因为房子里的声音更不容易传出去,只要他们小心行事,杀死李悟德的难度可能还没有杀死李强的难度大。 全部都看好了之后,刘继祖立即就从墙上跳了下来,前后只有十几秒的时间,整个巷子一个人都没有。不过现在巷子两端都有他们的人把守,这么一小会儿当然没问题,就怕动手那天有突发状况。 虽然杨胜武说这一天都没人从这个巷子里走动,但他们毕竟只在这里蹲守了一天,万一行动时巷子里这三户人家突然有人从后门出来呢?那可就麻烦了,一旦有人看见他们翻墙,当场就会大声示警,而街上行人不断,还有士兵在巡逻,被发现了可是非常麻烦的的事,必须想办法解决了这后顾之忧才行。 刘继祖下来后和几人打了招呼,他们又分散到了赌馆四周继续监视,看李悟德什么时候离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悟德只在那套宅院里待了一个小时,就匆匆离开了,不知道是容儿的信息有误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李悟德走后,他们也陆续从东门回到了客栈,再晚的话,城门就关了,他们就只能住在城里了。 杨胜武和连长老在外面刘老汉父子的车上换了衣服,几人都回到了客栈,杨胜武又把几个负责人召集起来商量。 杨胜武说道:“经过这一天的观察,李悟德的行动路线基本和容儿说的差不多,只是有个问题,就是他待不了一个时辰,只能待半个时辰,咱们的行动速度必须加快才行。” 刘继祖这时补充道:“还有那个巷子里的三户人家,虽然今天那里没人出来,但万一咱们动手时有人出来怎么办,他只要喊一嗓子,咱们就暴露了!那个院子里的情形到简单,里面有个照壁,照壁后面是个葡萄架,李强都是坐在葡萄架下面喝茶看书等着李悟德。到时候只要选好位置,就可以翻墙进去不被李强发现,但进去后怎么悄无声息地做掉李强我还没想到办法,请各位前辈指点。” 众人听了都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吴伦第一个说道:“那三户人家好说,你们只要在翻墙时不被发现就行了,可以用你在四义庄的办法啊!把那三户人家的后门用绳子拴起来,等你们翻墙进去了,再把绳子解开不就行了吗!” 大家一听,纷纷点头称赞说这个办法好! 连长老这时也笑道:“至于李强,杀他的办法很多,只要丢个小石头引开他的注意力就行了,但下手必须要快,不出一点异样声音才行。还有屋里的女人也很麻烦,必须在她呼叫之前把她打晕,咱们要选个合适的机会,同时动手才行。” 刘继祖听了高兴起来,看来要想刺杀成功,武技是一方面,丰富的经验也很重要啊! 连长老又补充道:“我给人看相算命时,从侧面了解了一下为何寿州城有这么多巡逻的士兵。凑巧碰到一个在太守府当差的,知道点内情,果然是因为李悟义被杀的事引起的。 那天你杀了那三个人离开寿州城后,给春宵楼送货的商人发现春宵楼前后门紧锁,就从窗门缝里往里看,才发现了李悟义三人的尸体。送货人赶紧去报官,李悟德抓住这个机会,把春宵楼里所有的人都抓了起来。春宵楼的后台赵城守连面都没敢露,最后还是春宵楼的老板亲自来疏通,最后直接投靠了李悟德。 李悟德目的达到,就把春宵楼的人都放了,对外宣称李悟义三人是被一个江洋大盗所杀,春宵楼也被洗劫,鸨母被劫走,寿州城因此戒严了半个月,并在整个寿州地界画影图形缉拿这个江洋大盗,城里的守备和巡逻也因此加强了。但现在都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大家都认为那江洋大盗早就离开了寿州地界,因此城门守卫也好,巡逻士兵也好,都是在应付而已。” 刘继祖早就想打听一下这件事情的后续情况,但他是当事人,怕被人看出来,这时听连长老一说,才放下心来。 众人又商量了一下,认为信息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为避免夜长梦多,他们决定提前一天动手,所以等商议定了之后,除了负责守卫的,众人都回房去休息准备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刺杀行动 第二天,几人没有一早就进城,而是等到吃了中午饭之后,都换好了装,休息了半个时辰才陆续进城,他们没有用昨天的装扮,害怕被李悟德的人发现异常。另外他们还要保证有充足的精力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为此他们决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并休息好之后才出发。 几人进城时,午时刚过,他们陆续来到了东城赌馆周边,查看是否有异样。 一直等到未时,送人的马车离开后,众人又等了一阵,依然未发现任何异常时,几人才又慢慢聚集到巷口两边。 杨胜武和一个弟子留在了巷口,另外两个弟子在巷子另一端,他们负责堵住巷口。 刘继祖和连长老则在巷子里行动。 等时间差不多快到申时了,刘继祖和连长老用绳索悄悄把巷子里那三户人家的后门门环都绑了起来,然后回到了赌馆对面隐蔽处,静待李悟德的到来。 申时刚过,李悟德一行人果然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东城赌馆。 刘继祖见了高兴起来,等李悟德进了赌馆,他们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杨胜武四人封死了巷口,连长老和刘继祖在巷子里脱掉了身上的外衣包裹起来,背在了身上,避免待会儿粘上血被人发现。 他们里面穿的都是便于活动的深色紧身衣,两人都蒙上了脸。又等了一会儿,等两边都给了信号,都没有人经过时,他们两个按照上次刘继祖踩点时确定的位置,先后攀上了墙头。两人慢慢探出了头,果然李强的视线被照壁挡住了,看不到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 连长老扫视了一圈后,快速施展起暗手剑的轻身功法,率先翻进了院子里,就像一团棉花一样落在了地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刘继祖学着连长老样子也翻进了院子里。 连长老等刘继祖进来之后,两人才一起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照壁前,他先探出了半个头,观察李强在干什么。 刘继祖这时只有学习的份,认真看着连长老的一举一动。 等连长老看清了对方在干什么时,他用右手把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左手又从身上摸出了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小石子,朝着李强身后一弹。 刘继祖只听到了啪嗒一声响,连长老就如同豹子一般窜了过去。 刘继祖探头去看,只见连长老一手捂着李强的嘴,另一只手已经隔开了他的咽喉,并不停地用匕首刺着他的心口。只是转瞬间,李强就停止了挣扎,连长老把他的尸体轻轻放在了地上。 刘继祖凑过去,发现李强已死,尸体旁边还有一本书,书名是‘御女心经’。刘继祖皱了皱眉,心说还以为李强是个斯文败类,原来斯文都算不上,自己想多了。 连长老示意刘继祖跟过来,他则猫着腰支着耳朵,听哪间房里有动静,然后就径直朝北面的正房摸了过去,刘继祖在后面猫着腰跟着。 发出声音的是正房西屋,连长老先摸到西屋窗下,不停伸手指沾口水,洇湿了窗棂纸,无声息地捅开了一个小洞,眯着眼睛朝里窥视。 连长老只看了一眼就定在了那里,过了一小会儿才低下身子。他神色奇怪地对着刘继祖的耳朵小声道:“你也看看里面的情景,但别吃惊,主要是熟悉一下里面的布局,看怎么好下手!” 刘继祖有点好奇,心说我又不是什么都没见过,至于吗!但等他眯着一只眼朝里看时,也是吃了一惊。原来李悟德这时正光着身子,跪趴在一个女人身前,那个女人只穿着内衣,正一脚踩着李悟德的头,右手里则拿着一柄小皮鞭轻轻抽打李悟德的后背。 李悟德还一边呻吟一边低声喊,‘主人,大力些,再大力些!’ 刘继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没想到李悟德还好这一口。他收拾好心情,又观察了一下屋内的家具布局,然后低下身子用带着疑问的表情看着连长老。 连长老摇摇头,猫着腰摸到正房堂屋门口,正房门没上栓,他和刘继祖轻轻推开门,进去后又轻轻掩上。 连长老又扒着西屋的门缝看了看,发现也没有上栓,就给刘继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来对付那个女人,刘继祖对付李悟德,问他准备好了没有? 刘继祖整理了一下衣服,点了点头,两人调整了一下位置,好方便各自动手。然后两人按照暗手剑的规定流程,一起深呼吸了几次,等心境完全平复下来后,连长老伸手就推开了门,一跃身就窜到了那个女人身前。 那个女人面对着房门,见门突然开了,还冲进来一个蒙面人,大吃一惊,就要开口尖叫。 连长老手疾眼快,一个手刀砍在了她的脖子处,另一只手则预防性地捂住了她的嘴。 那女人一下就晕了,连长老扶着她顺势躺到了床上,用被子将她盖了起来。 刘继祖则同时从另外一边窜了进去,拿着匕首朝着李悟德的后心就捅了过去。 李悟德先是低着头跪趴着,他是背对着门的,这时听到了动静,刚直起身扭过头来,想看看门口出了什么事。但还没等他看清楚,就被匕首从后心捅了进去。 刘继祖同时也用另外一只手紧紧捂住了李悟德的嘴,并用身体把他压在了身下,李悟德还没直起身,就又被压的趴到了地上,嘴里呜呜了几声,挣扎了几下,嘴里和胸前后背就流出血来,过了一会儿也不动了。 连长老安顿好那个女人,见李悟德没了动静,拉了拉刘继祖。 刘继祖这才将匕首拔了出来,叹了口气,站起身,找了块布,擦了擦手上、匕首上的血迹。他身上也粘了不少血,但因为是深色衣服看着不太显眼。 他们两个快速地摘了面罩,穿回了刚才脱下来背在背上的寻常衣服,等互相检查了没有任何异常后,他们两人一起出了屋门,来到了大门口。 连长老先打开了大门的门栓,然后没有贸然出门,而是先扒着门缝朝外观察,趁着两边都没人经过时,他快速地开门关门,两人一起闪身离开了这套宅院。 巷口两边的人这时已经把那三户人家门上的绳索悄悄解开,等在旁边。 杨胜武等人见他们两个顺利从前门出来,都松了一口气,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凑过来,一起快步朝东门走去。 大家分批离开了东城门,顺利离开了寿州城。一出城他们就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来到了客栈附近的一处隐蔽所在,那是之前他们就找好的地方。 吴伦等人则早就退了房,收拾停当在那里等着他们呢。 众人没说什么话,直接换了装扮,上了车马,一刻不停地绕着寿州城,朝东南方向去了。 他们之所以这么匆忙,是担心整个寿州都会戒严,毕竟太守被杀,非比寻常。 因此他们日夜兼程地赶了两天两夜的路,一口气离开了寿州地界赶到了滁州城,才找了一家客栈歇息下来。 这一路大家虽然都轮流坐车睡觉,也趁着马匹休息时吃饭休息,但这样赶路还是令人、马十分疲惫,休息也休息不好。 直到进了滁州城,大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杨胜武安排好了轮班值守,大家才能安安稳稳地洗个澡睡个觉,直到第二天下午时分,疲惫的大伙才都慢慢缓过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惩恶扬善 傍晚时分,吴伦找了一家最好的酒楼,要了一个大包间,点了板鸭、鱼头、螃蟹、卤鸡、白鱼、臭豆腐等当地菜,让大家好好吃一顿。 容儿等饭菜上齐,关上了包间的门,郑重地下跪向大家表示感谢。 众人拉她起来,都向她表示祝贺,容儿却哭了起来,但这是欢喜的泪水。 自从听说李悟德和李强已经被杀,她这两天好像彻底变了,以前改变是因为遇到了刘继祖,自己身上的重担有人分担,因此轻松了不少,变得不那么心事重重。而这次变化,是大仇得报后的彻底放松与心灵的宁静,所有人里,唯独她赶了两天两夜的路也不见累。她甚至提出李悟德、李悟义和李强已死,她的仇实际上已经报了,没必要再去金陵杀陆逐权和吕褚,他们只是从犯。 杨胜武却不同意,他摇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说到就要做到,更何况我们去杀陆逐权和吕褚也不完全是为了帮你报仇。传宗武技虽高,但江湖经验还很欠缺,需要磨炼一下才行,这是难得的机会。另外,像我和传宗这样的人,杀人太多,难免会杀错人,所以积了很多孽。这虽是无心之过,但还是会有损福德。 要想化解,就要多行善事才行,但我们这样的人又身不由己,像普通人那样做好事行善很难,只能多杀些恶人来赎罪了,即所谓除恶即行善。我也是五十岁以后才慢慢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前是不懂的。那时总是快意恩仇,该出手时就出手,所以我才遭了那么多罪,受了那么多苦。 特别是我家里遭逢大难之后,我开始反思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才发现自己无意间做了很多坏事。从那时起,我开始有所收敛,有一次我无意间做了些善事,杀了几个该死的恶人,心情居然变得轻松起来,运气也变得格外好。 于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有意做善事。虽然有意为善,不免刻意,但只要目的单纯也就无所谓了。我追查孙女的下落,杀了那些拐子和人贩子,一方面是为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为别人,这些人死有余辜,我杀的越多,福荫越多,否则怎么还能活到现在,怎么能遇见你们! 我现在已经是这个年纪了,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子孙后代考虑,多为他们积点荫德,所以我们去杀这两个贪官污吏也是为了自己。另外,你也不必担心,杀这些人,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们是不会出手的。” 桌上的人居然大多都对杨胜武的说法点头称是,看表情还深以为然。 刘继却祖表面上也装作赞同,心里却对这套说辞不以为然。什么报应啊、福气啊、积德行善啊,他并不当回事。但这一世他的运气确实很好,遇难总是能逢凶化吉,所以有时候也会怀疑,但还是没办法像其他人那样完全接受,只能听之任之。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去金陵报仇的事,他是没有意见的,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大家似乎对于贪官污吏的痛恨甚至还在山贼之上,因为山贼为恶靠的是自己的武力。但这些贪官污吏做坏事靠的却是公权力,因为有这个官职,就可以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这对社会的危害更严重,百姓对他们更痛恨。 而且按照杨胜武的说法,留着这些人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受害,社会的风气也将败坏,因此除掉他们不仅一点罪孽都没有,还是在积德行善。 因此现在有机会去杀这类大恶之人,大家都很乐意,甚至比当事人还积极,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曾受过这类人的欺压。 对于刘继祖自己来说,他虽然没有其他人的这类观念,但容儿现在却是自己的女人,虽然她说自己只是侍妾,但刘继祖却把她视为妻子。自己妻子的杀父仇人怎能放过?没有这些贪官污吏,李悟德之流哪里来的胆子干那么多坏事,所以刘继祖也认为这陆逐权和吕褚死有余辜。 刘继祖甚至猜想杨胜武没准儿也是这么想的,他嘴里说的是因果报应,但实际上他对这些贪官污吏的痛恨还在自己之上,他们全家几乎都是被这类人害死的。刘继祖从杨胜武平日的言行也能看出来,他对这类人是多么痛恨,只是现在更能克制自己而已。 这时大家的饭吃的差不多了,天也已经黑了,于是一起回了客栈。 杨胜武排好班,除了分别负责守卫在客栈外、大堂、房间外的三个人以外,他把剩下的人都召集到了他的房间里,他们要商议一下后面的行动计划。 等人都到齐了,杨胜武还是让刘继祖先来介绍从容儿那里了解到的有关陆逐权和吕褚的基本情况。 刘继祖早就准备好了,“各位前辈,为了把情况说清楚,师祖让我先简单给各位介绍一下大周的官制,虽然这有点啰嗦,但这有助于咱们更清楚地了解这陆逐权和吕褚是什么身份,以及现在金陵城的情况,这样咱们才能更好地制定计划。” 众人都不太懂这些,于是催着他快讲。 “先说朝廷,在中央,大周实行的依然是三省六部制,三省指的是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三省长官为正副宰相,具体谁为正,谁为副,以及具体几人,历朝不同,本朝以门下省侍中为相,中书令和尚书令为参知政事,官阶正二品和从二品。 六部指的是尚书省下属的吏、户、礼、兵、刑、工六个部门。正职为尚书,副职为侍郎,官阶正三品和从三品。每部又有四司,共为二十四司,分管国家各类具体事务,是整个国家政令的具体执行部门。 另外还有专职司法的御史大夫和独立管理高级军官的大将军府,以及专门给皇帝提建议的谏议大夫,他们官阶高低不等,从正一品到从三品都有。 另外还有名誉官职,比如太师、太傅、太保,少师,少傅,少保等,官阶是正一品和从一品,但一品多为高官的加衔,并无实际职权。 地方上则分为道、州、县三级管理,其中同阶文官权力高于武将,各地的武官也都是听命于同级文官的。其中道的首官为道台,称总督,正四品,手下有治所城守和道丞为辅助。治所城守为武官,官阶与总督同。道丞为文官,官阶比总督低一级,从四品。帝国为了平衡,这三个官职是有分工的,其中总督抓行政,城守抓军政,道丞抓司法,道州县都是如此,后面我就不在赘述。 州复杂一点,分为大州和小州。其中大州的首官为府台,称太守,管理十个及十个以上的县,正五品,手下有州城城守和州丞。州城城守为武官,官阶与太守同。州丞为文官,官阶比太守低一级,从五品。 小的州的首官为知州,称州令,管理十个以下的县,正六品,手下有府城城守和府丞。府城城守为武官,官阶与州令同。府丞为文官,官阶比州令低一级,从六品。这类州总体数量较少,多分布在国家周边各道,以及各道的周边地区。 县的首官为知县,称县令,正七品,手下有县城城守和县丞。县城城守为武官,官阶与县令同。县丞为文官,官阶比县令低一级,从七品。 县丞一级以下的办事人员就不能称为官了,只能称吏。官和吏差别极大,双方的待遇明显不同,官是由国家任命并发放俸禄的,而吏则是由各地自行聘任并解决待遇的。 另外,各级官员下面都有许多具体办事官员,官阶根据级别各不相同,这里没时间细说了。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就是武官的官制除了前面说的这一套体系以外,还根据带兵人数的多少将武官分为了九等,然后三等为一级,又分为了高中低三级。 先说低级武官,其中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名,手下五名士兵,两伍为一什,设什长一名,手下十名士兵,五什为一队,设队正一名,手下五十名士兵。这三级是军队的基层组织,他们都没有官阶,和吏类似,直属于所属上级军官来管理,因此很多时候朝廷或其他地方的官员也没办法直接命令他们。 下面是由兵部管理的中级军官,其中五队为一哨,设哨官一名,手下二百五十名士兵,镇守县城,为县城城守,正七品,副官一名,由手下一名队正担任,享受从七品待遇。两哨为一校,设校尉一名,手下五百名士兵,镇守小的州城,为府城城守,正六品,副官一名,由手下一名哨官担任,享受从六品待遇。两校为一卫,设都尉一名,手下一千名士兵,镇守大的州城,为州城城守,官阶正五品,副官一人,由手下一名都尉担任,享受从五品待遇。 最后是由大将军府管理的高级军官,其中两卫为一营,设偏将军一名,手下两千名士兵,镇守各道治所所在州城并在大将军府和总督授权下管理调动全道兵马,为各道治所城守,正四品,副将一名,由手下一名都尉担任,享受从四品待遇,另外还有辅官四人,由总督派遣,享受正五品待遇。 五营为一军,设将军一名,手下一万士兵,镇守朝廷直管的边关重镇和通商城市并可在大将军府和宰相授权下调动周边各道兵马,正三品,副将一名,由手下一名偏将担任,享受从三品待遇,辅官五人,由大将军府派遣,享受正四品待遇。 这个职位设置之初,原本是国家派驻地方的将领,直属大将军府管理,不受地方官员节制,官阶也在各道总督之上,而且规定除了军务以外,不得干预各道事务。 但到了嘉和皇帝在位时,情况发生了改变,由于边患不断,这些边地将领管理的军队数量越来愈多,最多的甚至达到了五万之众。嘉和皇帝为此寝食难安,正好这时朝里党争不断,为了威慑朝中两党,并节制掌握重兵的各个边地将领,据说还为了帮助现任小皇帝顺利继位,他将自己的四个儿子派了出去镇守四方,并给了他们节制边地兵马的权力。 但老皇帝在时还好,他们不敢造次,但他一死,四王就用这个权力分裂了国家。 还有最高级别的大将军,两军以上设大将军一名,名义上手下两万人,实际上他们统帅的兵马都在五万以上,他们负责镇守京城并在皇帝授权下调动指挥全国军马,驻守大将军府,正二品。副将一名,由手下一名将军担任,享受从二品待遇,副官十名以上,由皇帝指派,享受正三品待遇。 但这个职位一直是名不副实的,从大周建国设置这个官职以来,实际上从没有按照规定履行。大将军从来也不是一个人,都是两个以上,大将军府的印信兵符也都是由皇帝或太后亲自管理,京城也从来没有完全交给过一个大将军来镇守。 除此之外,还有正一品的大元帅衔和从一品的名号将军衔,如历史上出现过的骠骑大将军就是名号将军衔。但这类职位只有在大规模的战争时才会临时授予,战事结束就会收回,有功的会改受太保、少保之类的荣誉官职,这都是帝王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采取的一些措施。” 第一百七十章 故地重游 这时众人早都已经听得头晕脑胀了,他们都是江湖人,对这复杂的官制一点都不感兴趣。好在刘继祖终于说完了官制,开始介绍他们的行动目标的情况了,总算轻松了点。 刘继祖继续介绍道:“说完了官制,先说说吕褚这个人。这人出身江东望族吕家,但他们家里却是庶出,因此没机会继承族里的产业。此人科举也不行,最后靠着族里的关系才在金陵城官府里谋了个职,只是个小吏。但此人极善钻营,很快就巴结上了当时他的主官陆逐权,在他的提携下,从吏变成了官。 多说两句,这种情况在吴王到来以前是不可能的,至少是极为困难的。因为那时的官统一归吏部和宗正府管,吏部管的是科举出身的官,宗正府管的是皇族和勋贵出身的官。除此之外,只有累军功达到一定要求才可以作官,其余的人想当官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四王被派出来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四王要控制地方就必须安插自己的人到各地官府、军营之中,但勋贵出身的人绝大部分和勋贵派是一伙的,即使不是一伙的,他们的父兄亲友也多在朝廷为官,这样的人怎么能用?科考出身的就更不能用了,他们直接受朝廷和东林党人控制。 所以,四王就只能利用自己的权力,在各自的地盘里强行任命了很多官吏,大多都是主动投靠他们,并和朝廷没什么瓜葛的那些人,然后再报朝廷任命,朝廷当然不同意,因为这破坏了规矩,甚至动摇了国本,勋贵派和东林党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意见一致,集体反对。 但嘉和皇帝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居然想办法利用他们两党的不和做文章,通过了任免。最先这么干的是楚王,后来就形成了惯例,吴王也跟着学,最后分出来的秦王和晋王也有样学样,这种情况就越来越糟。 等到了四王割据时,被他们占领的八个道,更是所有官员的任免都是他们说了算,连上报朝廷都不用了。四王之所以这么快就能发展壮大,很大的原因在于嘉和皇帝给他们的权力过大,包括治权、军权、财权和人事权都交给了他们,这在历史上极为罕见。 因为这已经有很多前车之鉴可以借鉴,以嘉和皇帝的为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干的危害?因此很多人都认为这只是嘉和皇帝考虑到形势,用的权宜之计,只要确定了皇位继承人,他就会着手收拾四王,并将权力慢慢收回来,只是大家都没等到这天而已。 李悟德、陆逐权、吕褚都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抱上了吴王的大腿而飞黄腾达的。 李悟德不说了,吕褚只是一介小吏,只因为巴结上了陆逐权,就由小吏变身为官了。现在他是金陵城道丞府下的一名司户参军,正七品,主管金陵城的民事案件。 再来说陆逐权,这人却是正经科考出身,吴王来之前,他就已经是金陵城的道丞了,从四品。 吴王一来到金陵,他就看准了形势,背弃了原来的总督,主动投靠过来,慢慢成了吴王的心腹之一。现在借着吴王的势,已经升任了吴王府长史,主管王府内的政务,官居三品。 关于他们的行止,容儿知道的不多,她并没有去过金陵,以上这些消息都是从她父亲那位朋友那里间接了解到的。但我们不好直接去找这个人问,那人是当地官员,找他打听的话,出事之后就太明显了。咱们只能自己去调查了解这两个人的行动特点,然后再制定具体行动计划了,大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众人早就被绕晕了,特别是那复杂的官制,把他们绕的七晕八素。只有连长老听的比较认真,这时问道:“传宗,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说,杀吕褚比较容易,但杀陆逐权就困难了,因为陆逐权官居要职,不好下手?” 杨胜武这时点头道:“不错,连师侄总结的很好,就是这个意思。李悟德才是个五品官,防护就很严了,而陆逐权却是三品大员,而且是在金陵为官。我让传宗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们,现在的金陵可不仅仅是江东道的治所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封国的都城。 陆逐权作为吴王的心腹,他的守卫肯定会很严。白天他在王府当值,几乎没办法下手,只有他出了王府咱们才有机会。而一般来说,这类害过很多人的贪官,戒心都重,因此下手难度可想而知,各位必须多做准备才行。咱们还有两天时间就到金陵了,我先把任务给各位分派下去,你们提前想想,好做准备!” 众人听了都郑重地点了点头,杨胜武就开始给大家分派任务。 连长老和刘继祖分到了一组,他们两个负责暗中观察陆逐权和吕褚的行踪,要做到不被发现。 刘老汉父子一组,他们负责从明面上打听这两人的情况,要做到出于好奇,自然而然,不引起外人注意。 李氏和容儿一组,她们负责看家。 吴伦和项长老一组,他们负责带着其余的人准备各类物资以及其他各项准备工作。 杨胜武自己一组,他负责汇总各组收集到的各类信息,并制定行动计划。 所有的人都安排好后,除了轮值的人,大家都回房休息去了。 其余的人都很累,回去洗洗就睡了。刘老汉却十分兴奋,他没想到这次又给他派了任务,而且比上一次的更有挑战,和种田那些事相比可有意思多了。因此他拿出了十二分精神,散会后也不睡觉,他拉着刘柱到自己房里商量了好一阵,才把他放了出来。 刘柱和刘老汉的感受却完全不同,他不像父亲那么兴奋,他更多的是忐忑不安,他担心做不好这个工作,因此翻过来调过去地睡不着觉,直到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两天后,他们顺利来到了长江边,排队雇了渡船渡过了长江。为了行动方便,他们找了一个僻静所在重新进行了易容改装。 这次刘继祖又扮回了书生形象,但不是那种富家公子,而是一个相对贫寒的布衣书生,容貌也变得普通,还粘了些胡须,看上去有三十来岁的样子。 杨胜武则变成了一个北方客商的样子,一脸的络腮胡子,头发也染成了黑色,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年近七旬的老人,令人吃惊的是,杨胜武连北方口音都学的惟妙惟肖,让人不得不佩服。 刘继祖心想师祖在书院几十年的追捕中能得以幸免,看来真不是侥幸所致,杨胜武那是有真本事。 连长老还是扮成了他最擅长的算命先生,除了面貌有所改变以外,还是原来那套装扮,因为大江南北,这算命先生的衣着打扮都差不多。 其余的人则还是装扮成了武者模样,只是将以前的服饰都换了。 刘老汉父子因为也有任务,杨胜武和刘继祖同样给他们捯饬了一下。刘老汉变成了一个山西道来的暴发户,那一身绸缎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却十分形象,还真像一个暴富不久的土财主。 刘柱却扮不了这样的角色,杨胜武让他扮成了刘老汉的跟班,这倒是和刘柱的形象气质很像,随时都是怯生生的。 这一身行头一换上,把刘老汉美得不行,嘴都合不拢了。为了方便他行动,杨胜武还给了他一百两银子,毕竟是去打探消息,有钱就方便多了。 但刘老汉这次却说什么都不要,说这是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要用自己家的钱才行。 容儿在旁边听了,十分感动,眼泪都流了出来,差点把妆给毁了。杨胜武见刘老汉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坚持。 等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后,上午时分他们就进了金陵城。 金陵城的繁华依然如故,和北方三道那些城市的情况大相径庭,刘继祖甚至感觉这回来比上次来时人更多了。他猜想可能是因为北边商路受阻,一部分北去的商人都来到了这里,另外路上还有大量操着北方各道口音的外地人,这些人估计是为躲避北边战乱才过来的,这倒是使得刘继祖他们这一行人在金陵城显得不那么显眼。 等安排好住宿,归置好行李,已是中午时分。大家吃了午饭,就按照杨胜武之前的分工安排,各自忙活了起来。 连长老和刘继祖又做了分工,连长老盯陆逐权,刘继祖盯吕褚。分好工后,连长老又交代了一些注意细节,刘继祖就顺着人流一路打听着来到了道丞府,吕褚就是在这里当值。 按照路上刘继祖了解到的大周官场的一些情况,官员一般都是卯时上班,酉时下班,但到了地方上,实际都是辰时上班,申时就可以下班了,清闲的官职更是点个卯就散了。 这时已经是未时了,刘继祖早早地就来到了衙门口附近,等着吕褚出来。 这道丞衙门盖的很气派,有气派的门廊,门口两边有衙役扶着刀守卫,门里有人接待,门前是一大片空地,不时有人从衙门口进进出出,刘继祖找了一个视野好却不显眼的角落里候着。 但申时过了之后,出来的却是一大群人,少说也有一两百,都穿着官服号衣,乌央乌央地从大门里出来,三五成群,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这些人刚一出来,不知从哪里涌出来更多的人,一下子就填满了门前的那片空地,有牵马的,有抬轿的,有打伞的,有驾车的。他们迎着从门里出来的那些人,步行的步行,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乘车的乘车,转眼就朝四面八方散去。 刘继祖看着有点头大,心想这可怎么找吕褚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集思广益 正在这时,突然他看到了换了装的祖父,吓了一跳,心说他怎么来这边了。 只见刘老汉正和一个中年人非常熟络地走过来,一边说笑还一边指指点点,刘柱则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这时刘老汉似乎是看到了刘继祖,他指着刘继祖在的方向,扭头对着刘柱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继续和那中年人往前走。 刘柱则径直来到了刘继祖旁边,脚步不停,眼睛也不看着刘继祖,在他身前经过时,有些紧张地小声道:“小兔崽子,还待在这儿干嘛?你爷旁边刚过去那个骑着黑马的就是吕褚!” 说完,刘柱就到他旁边一个铺子里买了两只盐水鸭,打包好后就去追刘老汉了。 刘继祖石化在了当地,心说祖父真厉害啊!让自己头疼的事,到他那里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刘继祖缓过神来,连忙快步跟上了那个骑黑马的。只见那人四十多岁年纪,身体微胖,圆脸,水泡眼,眼睛总是在眼眶里转来转去,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一个仆人模样的老人给他牵着马,吕褚还不时骂那个老人两句,各种污言秽语不断。 刘继祖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一直跟到了吕褚的家里。他家住在通济门附近,离着道丞衙门并不远,走路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刘继祖通过观察发现这些当官的都摆谱,除了家就在衙门旁边的,没有一个步行的。 而且那轿子也好,马匹也好,车辆也好,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奢侈豪华,相比吕褚的马匹就显得有些寒酸。 吕褚住的地方位置还不错,算是金陵城的富人区,但宅院面积却不大,只有一进。 到了门口,吕褚下了马,老仆拿出钥匙开了门,先让吕褚进门。吕褚摆着谱,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摇进了家门。 等吕褚进了门,刘继祖却看见那老仆恨恨地朝吕褚刚才站着的地方吐了口吐沫,嘴里咕哝了两句什么,才把马牵进了院子。 刘继祖心里好笑,心想这老仆平时肯定受了不少气。他在吕褚家旁边找了个茶馆,要了壶茶,一边喝茶一边观察他们房子的周边情况以及吕褚后面是否还有什么活动。 刘继祖发现吕褚这套房子和两边的房子紧挨着,旁边没有巷道,后面也是一排一样的房子,背对着背,门则都是朝前开。估计是金陵的地价要贵得多,寸土寸金,所以房子盖得极为密集,这么多房子外观样式十分像,如果没有参照,很容易就认错。 这里也没有士兵巡逻,让他想起上次他们来金陵城时,刘亚夫跟他说的金陵城明松暗暗紧的网格化管理手段。在这样的城市杀人可不容易啊,怎么才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呢? 刘继祖正在思考可行的行动方案,门一开,吕褚走了出来。他已经换掉官服,穿了一身员外服,虽是绸缎材质,也挺干净,但衣服显得有些旧。他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出门后又打开看了看,有些不舍地摇了摇头,然后也不走四方步了,快步朝道丞府的方向走去。 刘继祖丢下茶钱,快步跟了上去。 吕褚穿了几条街,就来到了金陵城最繁华的地段,他径直来到了一处大宅院门口。 刘继祖找好地方,隐藏好身形,才开始仔细观察。 那处宅院占地面积很大,最少也有四进,应该还有不小的后花园。宅院的门修的也很有气势,门口站着两个仆人,旁边坐着四个护院,上面还挂着匾,写着‘陆府’二字。 刘继祖见了就是一愣,心说难道是陆逐权家。 他刚想到这儿,连长老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小声问道:“那就是吕褚?” 刘继祖一点都没察觉到连长老过来,先是吓了一跳,等听见声音知道是连长老,他才放下心来,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就不再说话,各自躲在一边装作没事的闲人继续观察着。 只见吕褚离着门口还很远,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还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出来。然后小步快走来到陆府门前,护院和仆人似乎认识他,看了他过去也不阻拦。吕褚直接来到了门口,朝着门里一拱手,同时把银子也递了进去。 门里同时传来了笑声,接过银子的同时,顺手把他拉了进去,手法娴熟无比。 一盏茶的时间后,吕褚两手空空的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一起出了门,管家和他客套了几句,拱了拱手,就又回到了门里。 吕褚却等管家进了门之后,才转身离开,这时他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刘继祖猜测这吕褚八成是去给陆逐权行贿了,眼看吕褚走远了,他跟连长老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吕褚离开了。 吕褚一路哼着小曲,步子都放轻松了,这时天色渐晚,他正好走到了秦淮河畔。他那轻快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刘继祖则按照连长老的教导,连忙移开盯着他的目光,继续一边看两边的景色,一边以正常步伐往前走,然后找到了一个岔路拐了进去,躲在路口继续观察他。 吕褚却没有回头张望,他也没有发现异常,而是望着秦淮河两岸渐次亮起的灯火,沉默了好一阵,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才又继续前行。但轻快的脚步这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他径直回了自己家,没再出门。 刘继祖则按照杨胜武的嘱咐,跟着他一直回了家,然后买了些吃的,在下午那个茶馆一直等到了戌时,他又仔细观察了吕褚家的各种情况,然后就回到了他们的客栈。 他径直来到杨胜武的房间门口,这时那里有一个书院弟子在守卫,见刘继祖来了,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进去。 刘继祖进门后才发现,其余几个任务的负责人都已经等在了那里喝着茶。他负责的这个点距离最远,回来的也最晚。 杨胜武见刘继祖也到了,说道:“人都到齐了,都说说各自的情况吧,连长老先说吧!” 连长老点了点头,“我负责跟踪观察陆逐权,这个人身材中等,长的一表人才,只是感觉脸色不太好,五十岁左右。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到王府当值,但今天是申时骑马回的家。 他的宅子离着吴王府不远,距离王府外围大约在一里半左右,进出除了他自己的仆人、管事和四个贴身保镖以外,还有很多士兵护卫,我数了一下应该是一队人。 那五十名士兵前后各二十五人,前面的开道,后面的护卫。 剩下的七个人在中间,其中陆逐权骑马走在最中间,仆人和管家一边一个,四个保镖分别站在四角。据我观察,这四个保镖都是高手,士兵也是挑选过的,防卫甚严。 陆宅规模很大,外围除了前后门有护卫以外,门口周围还有暗桩,我是观察到他们换岗才发现的。 从陆逐权到家,只从前门进进出出的就有上百人,络绎不绝,包括他府里的护卫、仆人、妻妾、客人和士兵等各色人等。进出查验甚严,不认识的人根本进不去。 围墙有一丈多高,使用飞爪或有他人协助可以攀爬上去,但里面什么情况我今天没有贸然察看,总之到他家里行刺难度很大。吴王府就更不用说了,王府外面居然有城墙和护城河,是一座城中之城,外人根本进不去,听说这宫殿是以前就有的。 以我多年的经验看,要刺杀陆逐权,最好下手的地方是从他离开王府外围到他家的这一里半的路上。路上虽然守卫也很严,但相对王府和他家里,还是要薄弱不少。 但在路上动手要解决几个问题,一是必须能吸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制造混乱。二是在混乱发生时,能够立即动手且要一击必杀,最好能做成意外的情况。三是事成之后,咱们必须在金陵城封城之前快速离开金陵城,否则要想离开就难了!” 众人听了陆逐权的防护这么严,都认真起来。 刘继祖这时接着道:“我说说吕褚的情况吧!吕褚白天在道丞府当值,也是申时回的家,骑一匹黑马,只有一个老仆伺候,对他还很有意见。他家离着道丞府不远,就在通济门附近,面积很小,只有一进,但两边和后面都是紧挨着其他住宅,周围没有巷道。 今天他回家后,换了便装拿了一个盒子去了陆逐权家,估计是去行贿的。我个人觉着,要杀这个人不是太难,无论在家里还是在路上。他家只有三间房,我守了这么长时间除了吕褚和他的仆人以外,没见过其他人进出。” 大家听了都点了点头,觉着刺杀这个确实难度不大。 吴伦接着讲道:“我也简单说说吧,我们又买了些衣服用于换装,也熟悉了一下金陵城的整个规制和各条道路。金陵城规模很大,而且依着山势、河流、湖泊而建,不像平原的城市那么规整。 金陵城很繁荣,各地客商十分多,官府为了收更多的税,对商旅也是十分友好,进城出城很方便,查验也不严,这算是好事。整个城市的治安非常好,除了道丞府的衙役常规巡视外也没有士兵来巡查,士兵主要是守卫城墙、王宫和各个高官。 但我听传宗说过,这里是外松内紧,整个城市的常住居民都是吴王府的密探,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会逐级上报,官府很快就能得到消息。我想这个可能是咱们行动的最大障碍之一,如果常住居民都是眼线,咱们就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能露出马脚,被人发现异常。 而且,行动后的撤离也是个问题。我结合你们刚说的两个人的情况看,吕褚问题不大,难点在陆逐权那里,如果咱们在陆逐权家附近动手,要想快速离开金陵城就最好走水西门或石城门。去往这些地方的道路我们也都趟了一遍,建议走小路。 因为大路上十分拥挤,又是人又是车马,想快一点都快不了。万一咱们被发现了,官兵追捕咱们,在大路上跑就十分显眼了。我们定好计划后,可以事先选好撤退的道路,然后在路上做些手脚,阻碍追兵还是能做到的,我就说这么多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衣冠禽兽 这时刘老汉搓着手说道:“老汉我也简单说说,说的不好大家不要笑话我啊!” 杨胜武却对着刘老汉笑道:“老亲家说的哪里话来,要是我猜的不错,他们收集到的消息估计加起来都没您这里多!” 刘老汉听了就是一愣,“您是不是在后面跟着我来着,否则怎么猜的这么准?” 杨胜武摇摇头,“我倒没跟着您,不过这个很容易猜到,他们几人只能在暗处观察,能看到多少全凭运气。您却能在明处打听,就方便的多。而那吕褚与陆逐权都是当官的,既然是当官的,认识知道他们的人肯定少不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干过些什么事,只要找对了人,肯定很容易就能打听到。这一路上,我看您非常擅长干这类与人打交道的事,因此猜想您这里肯定有不少消息是他们这半天时间收集不到的!” 刘老汉听了不住点头,对杨胜武更是佩服不已,“还真让您说着了,真是这么回事!我和柱儿先是逛了逛街,碰巧就看到了一家卖山西老陈醋的店,进去一打听还真是山西老乡开的,我就跟掌柜的客套了两句,用家乡话拉了拉家常。我就说我们是从山西道过来做生意的,才来这里就被人欺负了,想找个有门路的去告状。 那掌柜的很热心,一听老乡被欺负了,就亲自带我去见了一个人。那人外号万事通,是金陵城有名的官场掮客,金陵官场的事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我跟那掮客编着说了我的事,给了他五两银子的酬金,还给他买了不少东西,完了又请他吃了顿饭,喝了壶酒。他就帮我出好了主意,指定了门路。 我等他喝的有了醉意,就开始套他的话,慢慢就把吕褚和陆逐权的事都问了出来。后面我说的话多是万事通说的,那些话有些我听不明白,只能学着原方不动地重复给各位听了。 先说那吕褚吧,容儿和传宗他们说过的那些我就不重复了。话说吕褚这小子很出名,但他自己不知道。这人是个白眼狼,那个给他牵马的老人也根本不是他的仆人,而是他亲爹!” 众人听了都是十分惊异,没想到会有这种事,他们也都被刘老汉成功提起了兴趣,都认真的竖起耳朵听刘老汉继续讲下去。 “这个人极为吝啬,他是为了省钱,舍不得花钱雇人,又要充官老爷的脸面,就想到把他爹从乡下接来扮成仆人接送他。吕褚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这事呢! 但这种事怎么瞒得过,他们老家离着金陵城也不远,慢慢大家就都知道了,只有他们父子还被蒙在鼓里。吕褚这小子每天还像对待仆人那样装模作样地对待他爹,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同僚们大都看不起他,但大家都知道他是陆逐权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只是不愿意搭理他而已。 对此吕褚一点也不在意,他根本不指望着道丞府这些人,而是千方百计地捞钱,然后再想方设法地去贿赂讨好陆逐权。实际上他就是陆逐权捞钱的一只爪子,他们之间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各取所取罢了。 最早吕褚在道丞府里只不过是一个小吏,但他会钻营,也舍得花钱。听人说他为了升职,背着父母把老家的地都卖了,然后拿去贿赂陆逐权,借此升职后,更是利用那一点职权大肆捞钱。我专门问过容儿,他爹被害死,就是吕褚亲自动的手,这人假装是在查验被打之人的伤势,实际上是趁机在人家的伤口上抹毒药。 这类脏事他干了不少,捞了不少钱,但就像前面说的那样,大家也没看见他把钱给自己花,更没见给他的父母花。他的吝啬是出了名的,他把家里的地卖了之后,他的父母没有了生计,他也一文钱都没接济过他父母。 他的母亲就是因此连饿带病死的,父亲则一直靠给族里的大户人家做长工过活。后来吕褚做了官,需要一个仆人去接送他,充充门面。因为江东道就是这个风气,最看重面子,否则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把他爹接来的,更不会去买那匹马。 另外,这人为了省钱,媳妇都没娶,别人问他为何这么大了还不成家,他说要等他做了大官再说! 他的事在整个金陵官场无人不知,都把他看做笑话。 但他本事还真是不小,居然能从一介小吏变成了七品官,大家都认为这是因为他把捞来的钱大部分都孝敬了陆逐权的原因。但这人依然不满足,还在继续干坏事捞钱,梦想着继续通过贿赂陆逐权升官。 金陵当地的老百姓都对他又恨又怕。以前做吏时,他就已经害了不知多少人,现在做了官,主管金陵民事案件,就更狠了,不知已经造了多少孽。 这就是我打听到吕褚的情况,陆逐权这人的故事就更长了,我长话短说吧。这个人的发迹和李悟德类似,不对,应该说李悟德就是跟他学的,因为他们都是靠了姻亲的关系发迹的。 陆逐权是进士出身,最早在江东道一个县做县丞,他没什么关系,家里也没什么钱,因此作了几年县丞也不得升迁。 但此人有个优点,就是长得好。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江东道道丞家的千金看中了,非要闹着招他为婿。也有人说,是陆逐权主动创造了机会让道丞千金看上了他,但这个说法没有什么证据。反正不管怎样,道丞大人是拗不过,于是专门把陆逐权请来说这个事儿。 这位千金很有名,人称‘半千斤’,是个大胖子,和她的女儿,就是李悟德的妻子很像,性格也一样蛮横而泼辣,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报应。 对此,陆逐权是知道的,最关键是这时的陆逐权已经有了妻子,他的妻子还怀有身孕。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逐权居然答应了道丞的要求,说他回去就想办法休妻。但他的妻子温柔贤惠,且怀有身孕,不符合七出的任何一条,况且他是官员,明面上做事肯定不能不符合礼法。 但好巧不巧的是,有一天他雇了一条游船,说是带着妻子出去散心游玩,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他还痛哭流涕地说妻子坠了湖,淹死了,尸体也不知所踪。为此他还演了好大一场戏,又是寻死觅活,又是找人捞尸,又是大办丧事,把大家都骗了,认识的人都来吊唁安慰。 直到丧事十天后,他突然被调到了金陵城为官,并很快和道丞的千金结了婚,大家才开始怀疑。 但这个事同样没什么证据,都是猜测,但陆逐权却从此官运亨通。在他老岳父的扶持下,官越做越大,最后在他岳父死后,接替了他的岳父,成为了江东道新的道丞。 但他岳父虽死,他夫人家还有一个大舅哥,更不得了,是江西道的总督,因此他还是惹不起自己的夫人,始终不敢纳妾,只好把精力都放在了捞钱上。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他的夫人就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李悟德的那个夫人,后面再也生不出来了。 此人贪赃枉法之类的坏事干的更多,他还利用吕褚那样的官迷帮他捞钱。据说,他前后一共培养了八个像吕褚这样的亲信,为此金陵官场还给他们起了一个共同的外号,叫做‘八爪蜘蛛’。 后来吴王来了,他抓住了机会主动投靠了过去,从此更是官运亨通,经过几年钻营,成了王府的长史,官职终于大过了他的大舅哥,他也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从他的官阶超过了他的大舅子时,他的夫人就老实了。陆逐权不知道是不是憋得狠了,一口气纳了八个妾,天天耕耘,但纳再多的妾也没用,还是生不出孩子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甚至有人传说他因为纵欲过度,已经不举了!不过同样没什么证据。” 刘继祖听祖父说完,对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不由有些脸红,心说自己和连长老辛苦了一天才打探出那么点消息,祖父出去吃了顿饭喝了壶酒,一点马脚都没漏不说,还问出来这么多消息,而且学的绘声绘色,丝毫不差,真是不佩服都不行,看来祖父是被埋没的人才啊! 刘老汉说完后,杨胜武也捋着胡子思考了好一阵,才说道:“今天你们收集到的消息已经够多了,咱们都要好好捋捋,看能不能结合这些消息想出一个最好的行动方案来,明天晚上咱们再一起商量。明天白天传宗和连长老继续去跟踪这两个人,继续完善相关信息,特别是他们上午和中午的行踪轨迹。 伦儿带两个人继续去熟悉金陵城的大街小巷,找到一条最好的离城之路。我在店里看家,其余的人可以到金陵城游览一番,难得来这繁华之地一趟,不逛逛怪可惜的,况且住在这里不出门也会引起店家的怀疑。 但有几条规矩必须遵守:第一,你们都要保持现在这个妆容;第二,不允许离开金陵城;第三,不允许饮酒;第四,不允许单独行动;第五,不得与人发生口角争执;第六,天黑前必须回到客栈。” 几个人听了都很郑重地应承下来,回去安排准备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抛砖引玉 第二天还还没亮,刘继祖和连长老就出了门,这时虽是黎明时分,但路上已有不少赶早送货、送菜的商贩、大户人家出来买菜的仆人以及赶路的旅人。 刘继祖按照连长老的吩咐,背了一个包袱在身上,扮作赶早的旅人,在人群中显得不那么显眼。 到了一个岔路时,两人各自去了自己的点。 刘继祖径直来到了吕褚的家门口,这时天已经亮了。刘继祖在旁边一家饭铺要了一大碗面,加了鸡蛋和肉,一边吃一边等着吕褚出门。 一直到了辰时不到一点,吕褚家的大门才开,那个老仆人端着一个大碗,到刘继祖吃饭的摊子来买面吃。 饭铺老板见了老人问道:“您老又来买面了,两个人一碗面够吃吗?” 老人有些局促,结巴道:“这……这是我们家老爷吃的,我有别的东西吃。” 老板点了点头,一只手接过老人手里的几个铜板,一只手接过他的碗,给他挑了满满一大碗面条,看着可比刘继祖那碗多多了。 老板浇上帽子和汤头,小声对那老人说道:“您赶快先吃点,我给的多,他看不出来!”说完递了一双筷子给他。 老人听了一愣,用感激的目光看着那老板,接过了他手里的筷子,顾不得面烫,哧溜哧溜地吃了起来。但只吃了几口,他就放下了筷子,谢了老板,端着碗回去了。 老板看着老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对旁边一个熟人说道:“嘿,老胡,你知道吕大官人家里这个老人是谁吗?” 旁边一个上了点年纪的人一边吃面一边说道:“这谁不知道,不就是他亲爹吗!我早听人说了,他这儿子实在是不像话,让他老子扮仆人,天天都骂声不断,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家的仆人似的。每天早上让他爹来买面吃,还每次都只买一碗,他爹只能吃点他剩下的。要不是他后台硬,没人敢管他,早就有人告他忤逆了,他还当个狗屁的官。不过话说回来,老吴你小子心眼不错啊,也给我加点面,我那儿子也不孝顺。” 面馆老板撇着嘴道:“你这老小子脸皮真厚,你这占着房躺着地的,光租子你就吃不清,还有脸朝我要面!” 这时吕褚家的门又开了,两人见了就不再说笑了。 老人牵着马来到了门外,过了一会儿,吕褚也出了门。老人锁上大门,扶着吕褚上了马,就牵着马送吕褚去道丞府。 刘继祖则快速地把剩下的面吃完,结了账,一路远远跟着两人一起来到了道丞府。 这时的道丞府和下午离开时一样,很是热闹,骑马的,坐轿的,乘车的,走路的都凑在了道丞府前面的那片空地上。这些官员都打着官腔相互问候,然后一起进府办公。 刘继祖趁着这个时间,围着道丞府转了几圈,又到周边转了转,然后沿着吕褚走的这条路又走了一个来回,围着他家也转了两圈,仔细观察了路边的各种情况。同时则在认真思考着可行的行动方案,差不多快到中午时,他又提前来到了道丞府门口,看中午时吕褚会不会出来吃午饭。 这时道丞府门口已经有仆人陆续提着食盒进出道丞府了,也有一些官吏约着一起三五成群的去外面的酒楼吃午饭,但始终不见吕褚出来,也没有看见那个老人来送饭。 难道吕褚不吃午饭,还是道丞府里有饭菜供应,刘继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这是偶然事件还是一直如此。 吕褚下午的行踪和昨天大致相同,只是晚上没有出门,反而是有两个人来找他。这两个人一个空着手,另外一个背着包袱,刘继祖看那包袱的样子,猜测里面应该是银钱一类的东西。等两人出来时,包袱已经不在了,而吕褚也亲自笑脸相送。 刘继祖等两人走后,又一直监视到戌时,才又回到了客栈,他又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等他来到杨胜武的房间,也落了座,杨胜武才说道:“人到齐了,都说说说今天搜集到的信息吧,还是按照昨天晚上的顺序来。” 还是连长老先说道:“陆逐权这人出门很早,卯时就出了门,辰时之前进了王府,去的时候和回来的时候守卫情况一样,但人不一样,估计是轮班。我又在王府周边、他的家以及他走的这条路上好好侦查了一番,还是认为在路上动手最合适。” 刘继祖跟着说道:“吕褚出门要晚一些,辰时过半才到道丞府,还是他爹牵马送他。吕褚今天中午也没出来吃饭,不知是何原因。他晚上也没出门,倒是有两个人来找他,看着像是掮客带着人来行贿的。我也仔细看了看道丞府和他家周边以及他来回走的这条路,我觉着要杀他最好是在他自己出门的时候。 他父亲看着着实可怜,说良心话,看着他,我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我听他们家周边的邻居说,这老头怕是连饭都吃不饱。” 吴伦这时说道:“传宗,你这就是妇人之仁了,这种人早就该死了。他活着就会害更多的人,我们今天中午吃饭时,碰巧听见隔壁桌的人小声说起了这八爪蜘蛛。 他们说这八爪蜘蛛已经在金陵城作恶多年了,从陆逐权当上道丞,他们这个组织就慢慢成形了。像容儿他们家那样的被害的家破人亡的,都不知有多少家。这些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作恶多端,早就死有余辜了。 这些坏蛋家里哪个没有家人,他们的家人不一定都是坏人,但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能因为他的家人可怜就饶恕他的罪恶,这是两回事。再说了,那老头就没有问题吗,他把儿子养成这样,难道就没有责任?依我看一定是从小给惯的! 况且,我听你和你爷说,这老头也没过什么好日子,饭都吃不饱,还要给吕褚当仆人,天天当着那么多人挨骂。吕褚这人如此吝啬,有多少钱也一定舍不得给他爹花,他死了没准儿老爷子还能过两天好日子呢!” 杨胜武听了骂道:“你小子别教他这些歪理,再怎么说那也是他儿子。但你说的那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倒是赞同。吕褚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不用同情这样的人。而且吕褚当了这么多年的贪官污吏,除了贿赂陆逐权以外,一定还有不少钱在家里呢,你不用担心他父亲的生计。 老年丧子确是人生大不幸,但吕褚对他父母这样的所作所为,按照大周律法,即使交到官府也是极刑。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咱们就当是替天行道了。听吴伦说,你不是一直梦想着行侠仗义吗?还是想想有什么好的行动方案吧,你想到什么好主意没有?” 刘继祖听了‘行侠仗义’几个字有点脸红,他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倒是想了两个行动方案,只是一些粗浅的想法,还不是很成熟,不知道行不行?” 项长老笑道:“你小子行啊!还想了两个出来,我到现在连一个都没想出来呢!赶紧说说吧!”其余的几个人也跟着让他赶紧说。 刘继祖摸了摸后脑勺,“吕褚就不多说了,只要在他来回的路上安排个兄弟就行了,只是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才好。关于刺杀陆逐权,第一个方案和连长老之前提的那个差不多,就是我扮成路人的样子,在他经过时从旁边的小巷里用弓箭突然偷袭,离着那么近,我有信心射中他。 但问题是,这个办法第一时间我就会暴露,还有可能射不死,毕竟弓箭的杀伤力有限,即使涂了毒都不一定能致命。还有就是那个巷子要找好,还要清空,完事咱们还要从哪里逃走,还要人为设置障碍,在布满眼线的金陵城逃跑难度很大。” 众人听了表情不一,有点头的,有沉默不语的,也有看着他等着第二个方案的。 刘继祖清了清嗓子,“第二个方案,是用他的不举做文章,我这里还有五颗春梦了无痕,咱们可以装成卖药的。办法我也想好了,咱们就把药卖给吕褚,吕褚为了巴结陆逐权,有极大的可能会拿去贿赂他。 咱们在这五颗药里下毒,但只有累计吃到两颗才会致命,这样吕褚和陆逐权即使试药,也试不出破绽。但问题也很多,陆逐权真的不举吗?咱们这里有这样的毒吗?陆逐权会吃吗?什么时候吃?万一吕褚留着自己吃,不送给陆逐权呢?所以这个方案虽然安全,但充满了不确定性。” 众人听了这个方案都思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连长老摇了摇头说道:“下毒这个事太专业了,如何才能做到两颗才见效呢?我们可做不来,估计只有无为谷的毒师才行了,其他人我估计都不行。况且,陆逐权这样的人对来历不明的东西肯定防范甚严,下毒我看不行。” 吴伦这时也点头说道:“连师兄说的有道理,这春梦了无痕是成药,虽然珍贵,但也不是见不到,像陆逐权这样的高官极有可能见过甚至吃过,我们要下毒一定不能改变原来药的品相和气味,否则一定会被有经验的人识破的。” 杨胜武这时也捋着胡子说道:“传宗这么快就能想出这么两个主意来还是非常不错,虽然下毒这个方法不太可行,但思路难能可贵,能利用咱们收集到的各种信息也是非常好的。各位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奇思妙想 吴伦这时说道:“师父,我倾向于第一个方案,但不同意用弓箭来射杀,这样谁都知道这是有刺客了,肯定会被追杀,万一咱们被困在城里可就危险了,这金陵城可不是一般城池,是驻有重兵的。我认为应该近距离刺杀,我们先制造混乱,然后扮成路人趁乱接近陆逐权,用细剑刺其要害。 等那些守卫发现陆逐权被刺时,咱们已经快速脱身而去,这样咱们安全离开金陵城的几率就大多了。只是这个方案的难点在于怎么才能制造混乱,让所有的人都慌乱起来,我就是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连长老的刺杀经验最丰富的,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发言道:“让所有人都慌乱起来确实很难,因为不同的人害怕的东西不一样。但大家可以想想正常人都会害怕什么,讨厌什么,只要顺着这个思路一定能想到的。” 这时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有的说放火,有的说用个大爆竹,有的说用毒。 但经过仔细讨论之后,这几个方案大家都觉着不妥。 用火不能一下子烧起来,即使烧起来,陆逐权也可以直接退回吴王府啊,意义不大,也没有冲击性。 用爆竹的主意是项长老提出来的,但经过推演之后,觉着爆竹只能在刚爆炸时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但不能持续。而且爆竹响过之后,护卫的注意力收回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关注保护陆逐权,这样他们再趁乱刺杀就困难了。 用毒的主意是连长老提出的,讨论的时间也最长,因为这个方案可行性较高,但最后还是被刘继祖否决了。毕竟这随风逝对毒武者来说何等珍贵,以他们谷外弟子的身份即便在无为谷时也只能分到这么一份,现在已经离开了无为谷,更是无法获得了。万一提出来,人家不愿意用,还破坏了兄弟之间的感情,甚至逼着人家离开这个团体。 另外,这次是为了容儿全家报仇,算是自己的私事,他也不好意思让别人为了自家私事付出这么多。因此来金陵之前,他就和杨胜武商量好了,其他人帮着出主意、接应都没问题,但有危险的事都必须是由刘继祖和杨胜武亲自来办,就算是吴伦,他们都没有打算让他直接参与行刺。 更何况用毒也有可能一击不中,刘继祖在堰城时就曾经在毒雾覆盖他们之前救出了七妹、叶子和叶呈信,那还是在室内。陆逐权的护卫应该是高手,极有可能他的护卫也能在毒雾覆盖陆逐权之前将他救出。 还有一点就是万一这陆逐权吃过百毒解呢!虽然可能性确实不大,百毒解对外卖的不多,但这么多年了,累积下来也不少。另外通过其他渠道弄出来的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最后就是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用随风逝,肯定会杀死很多人,这些人不可能都该死,万一伤了周围的百姓呢!所以用毒虽然可行性很高,最终还是被否决了。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刘老汉搓着手问道:“你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让所有人都讨厌?” 杨胜武闻言一喜,忙问道:“老亲家,您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刘老汉也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倒是知道一样东西大家都讨厌,只有我们庄户人家当宝?” 杨胜武连忙问道:“您快说吧,我们都快想破脑袋了,还是想不出来!” 刘老汉咧开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大粪!各种粪便!我们庄户人虽然离不开这个东西,但也是讨厌的!我想应该没人喜欢这个玩意儿吧!” 众人听了都石化在了当地,杨胜武最先反应过来,开始推演起来,很快大家也都开始跟着推演了起来。 刘老汉很尴尬,以为自己说的这个让大家不高兴了,感觉有些窘迫,不住地搓着手,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好。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杨胜武第一个说道:“嗯,老亲家这个主意真是好,比火啊、毒啊、爆竹啊什么的都好,粪便确实是人人厌恶,粘上后起码会恶心好一阵。我推演了好几次,只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如何把粪便喷洒出去,还要喷洒到几乎所有的人身上才行。” 项长老这时大笑起来,“这还不简单,拿个大爆竹炸开不就行了嘛?我们小时候经常玩,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大的爆竹。” 吴伦接道:“那么大的肯定没有,但咱们可以自己做啊!实在不行就多弄几个,这样更保险。” 连长老这时也笑道:“不错,这个办法好,咱们再去弄几辆运粪车,金陵城内的普通人家多用马桶,每天有倾脚头沿街来收,各条街巷还有粪主,只要想办法把他们摆平就行。最好咱们能改装两辆运粪车,这样威力会更大一些。” 就这样,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如何完善这个方案,一直讨论到午夜时分,基本方案终于定了下来。 杨胜武给各人分了工。 杨胜武跟着刘继祖和连长老继续监视,看他们的行动轨迹是否会有变化,并进一步完善他们的出行信息。 项长老去准备物资,包括改装后的运粪车以及爆炸装置。 吴伦继续熟悉金陵城的道路情况,并进一步完善逃离路线。 刘老汉带着儿子去熟悉运粪车的行动规律并找到粪主。 众人商量定了,除了轮值的,都回房休息去了。 第三天,众人易容改装后,按照新的分工各自行动起来,晚上则聚到一起进一步修订完善这个方案。 四天后,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就位。首先,物资准备好了,项长老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在运粪车里面的底部中央做了一个水桶大小的密闭空间,用来放大爆竹,并在车底留了孔洞,用来放置引信。 比较困难的是没有那么大的爆竹,但这难不倒项长老。他从小淘气,会自己制作爆竹,水平还挺高。他让刘继祖给易了容,然后驾着车几乎将金陵城的鞭炮都买了来。然后他又买来纸张等材料,将所有的爆竹里面的火药全都弄了出来,重新做了几个超级大的爆竹,正好可以塞到运粪车下面那个空间里,为了保证不出纰漏,他们还到离城很远的地方进行了实验,保证那大爆竹的威力与稳定性。 项长老做这个事极为上心,似乎此事勾起了他童年的美好回忆,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吴伦的线路也规划了出来,包括在哪个位置放置运粪车,刘继祖躲在那个位置,刺杀完成后从哪条线路逃走,线路上到时可以设置哪些障碍等等都考虑到了。 杨胜武、连长老和刘继祖也摸清了两人的行动规律,陆逐权除了去王府当值,几乎不出门,都是其他人来找他。据说是因为他现在一门心思的要生儿子,也不出去应酬、玩乐了。而吕褚也是一如既往地捞钱,也没什么应酬,估计是舍不得花钱。 刘老汉也打探清楚了陆逐权行走的这条街的运粪车的情况,这条街的倾脚头和粪主的住处和基本情况他们也打听到了。原来,整个金陵城所有的街巷都有粪主,他们有一个组织,专门运粪到城外的粪厂,将粪便处理后卖给周边农户。 这也是一个不小的行业,与官府也有关系,他们不允许外人涉足这一行。倾脚头一般早上来收粪,但有时候人手不够,一直干到下午才把粪运出去的时候也经常有。街上也经常能看到这种车,项长老找人做的那两辆车和这些车在外观上一模一样。 连长老还把自己的一柄细剑借给了刘继祖祖。 刘继祖把剑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只见这柄剑形制很特殊,剑身很细,看着像锥子,却是扁平的,尖端极为锋利,整个剑身涂成了黑色。长度和成人上臂长度接近,反着拿正好可以隐藏在上臂处。配套还有一个剑鞘,可以绑在手臂上,十分方便。 连长老指导道:“这剑就叫暗手剑,是专门配合那套暗手剑的剑法设计的,就像轩辕剑是配合轩辕剑剑法一样。宗门不地道,这个剑还要自己买,不过做工还不错。但你要注意这个剑虽然锋利,但不适合与兵器格斗,也不能刺硬物,包括内甲和骨头都不行,因为它太细了,容易断。 因此,只能找到盔甲的缝隙和没有骨头的地方刺进去,务必做到一击毙命。这个剑上涂了毒,黑色,是毒箭木的毒,见血封喉,还能避免反光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不要完全指望毒素,万一人家有解药呢?而且,时间长了毒也有可能失效。 所以保险起见,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刺两次以上。因此下手时就选好至少两个甚至三个位置,但每个位置都要致命才行,比如脖子、腰腹部等内甲无法覆盖的一些地方。这个剑还有个特点,因为剑刃很薄,如果刺进去和拔出来的时间够快,角度合理,短时间内伤口处是不会流血出来的。 如果你下手时掌握的时机恰到好处,动作又比较隐蔽,被刺杀的对象又没有发出声音来,或者即使发出声音来,也让人不知道是因为刺杀造成的,这样短时间内就不会被人发现,能够给你留出一点逃跑的时间,从而全身而退。能做到这些,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刺客了。 刘继祖一一记下,并按照连长老的嘱咐又进行了练习。 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们晚上又碰了一次头,决定明天就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第二天一早,他们早早地退了房,一起来到了石城门外,吴伦领着大家来到了之前就找好的一处隐蔽地点,说道:“我们就在这里备好车马等着你们,万一里面出了乱子,我会带人占领石城门,你们要尽快赶来才行,时间长了我们肯定顶不住。” 杨胜武笑道:“你不必过于担心,我看咱们肯定能安全完成任务的,我干掉吕褚后也会先来找你们汇合。” 说完就给自己、项长老、连长老和刘继祖四人化了妆,全部扮成了倾脚头的模样,然后带着各种准备好的物资一起进了城。 四人进城后是辰时中,他们根据观察好的时间节点,先一起去把做好的运粪车从铺子里拉到了目标粪主家附近藏了起来,等着他们拉粪回来聚齐。 辰时末左右,六个倾脚头拉着粪车陆续回到了粪主的住处,他们并不住在这里,只是因为出门太早没吃早饭,都是干完活在这里吃早饭,吃完早饭再拉着粪车出城到粪厂卸粪、晒粪,然后回家休息。对他们的整个情况,刘老汉摸得很透,杨胜武他们就是等着这些人回来吃早饭呢。见他们全部都进了家门,杨胜武四个人趁最后一辆车进门时一拥而入。 那几个倾脚头和房子里面的人正在院子里一边洗手、聊天,一边等着最后一个人回来开饭。但却发现跟随着最后一辆车进来的还有四个陌生人,穿着打扮还和他们一样。他们就以为这是别的街巷的倾脚头,就想问问他们来干什么? 但杨胜武他们哪有时间跟这些人理论,杨胜武回身关上了大门,还上了栓,刘继祖、连长老、项长老则冲过去动手,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他们六个人和这里的其余两个人。 实际上这个地方也不是粪主的家,属于粪主的经营场所,只有一个老头住在这里,负责给他们修车、做饭。 杨胜武几人把这些人都拖到了屋里,捆了起来,塞上了嘴。然后他们才打开门,把藏着的那两辆改装运粪车拉了进来。 项长老指着院子里的六辆车,“赶紧把屎都舀过来,多捞点干的,这样效果更好,这事儿谁也没有我有经验!” 刘继祖听了脸颊抽搐了两下,心说这种事有什么值得夸耀的,真不知道项长老小时候淘到什么程度。不过放炮崩屎之类的事,在屎尿遍地的年代,大多数男孩几乎都干过,也没什么稀奇的。刘继祖和项长老两人把脸蒙了起来,然后一勺一勺的把两辆运粪车装满。 刘继祖一边舀一边想,这个玩意儿还真是人人厌恶,还是爷爷厉害,项长老又有经验,他小时候一定是经常干这个事,否则怎么能想到这么个主意呢?很快他们就把两辆车舀满了粪便,他们俩还尽量舀的干的,装满后,两人给车盖上盖子,也到旁边洗了洗。弄完这些之后,已经进入午时了。 他们就在这里把粪主准备的饭吃了,吃的东西很差,但他们为了少惹麻烦,决定不出去买了,就这么将就了。 等吃了午饭,众人又休息了一阵,看时间差不多快到未时中了,连长老和项长老一人拉着一辆运粪车就出了门。 刘继祖和杨胜武则换掉了倾脚头的衣服,杨胜武扮成了一个进城卖菜的老农,背着一个空了的箩筐。刘继祖则是扮成了一个渔人模样,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拎着一个鱼篓。 之所以扮成这样,是因为这类人城里比较多,他们都是给城里的商铺以及大户人家送菜送鱼的,而且刘继祖的这个打扮还可以起到遮挡粪便的作用,这也是项长老想出来的办法。 第一百七十五章 恶有恶报 半个时辰后,几人相继到达了预定的位置,杨胜武在路边等着吕褚,刘继祖在一个巷子口假装休息,两辆运粪车分别停在了这个巷子口的两边没有铺面的地方。 这个地方也是他们精心挑选过的,首先有铺面的地方,人家肯定不让停运粪车,其次他们也怕这个玩意儿爆炸时会伤及无辜,因此选的都是人少的地方,毕竟那么大的爆竹,威力还是很大的,而运粪车周边一般是不会有人凑过来的,只要不是人群密集的地方,就不会伤到人。 再说这个巷子,这个点附近除了商铺就是大户人家的宅院,而这个巷子两边就正好是两个大户人家,一条巷子就只有这两户人家,因此巷子里没有商铺,只有这两户人家的后门,行人也不多。 项长老和连长老停车的两个地方就是他们两家的一截院墙,院墙后面就是茅厕,所以这附近都没有盖商铺。 因此他们的运粪车放在这个位置,就一点也不显得突兀,路人还以为是这两户人家中的哪一家的厕坑满了,让他们来清理呢。周围的人对这个也都是习以为常的,不会觉着有问题,刘老汉对倾脚头进行了细致的观察,才提出了这个建议,而杨胜武等人则是听取了刘老汉的建议后,又亲自踩点,选定了这么两个位置,可以说考虑的极为周到。 眼看未时已过,远远已经能看见陆逐权的队伍了。 刘继祖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调整自己的呼吸,活动自己的手脚,并用之前准备好的棉花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连长老和项长老也随意地塞住了耳朵,回到了车边,这时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截已经点燃的绒绳。 等第一个士兵经过项长老那辆车时,项长老悄悄点燃了车底的引信,这根引信做的比较长。然后就快步走进刘继祖在的那个巷子里,等那个士兵来到连长老的位置时,连长老也悄悄点燃了引信,同样快步进了巷子里,两人进去时都看了刘继祖一眼,刘继祖却不看他们,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蓄势待发,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陆逐权身上。 项、连两人知道他准备好了,也不说话,就继续快步向前走去,他们要为接应刘继祖做准备。就在他们刚经过刘继祖的身边时,突然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又是一声炸雷般的巨响,刘继祖在第一声巨响响起时,就已经猫着腰窜了出去。 而这时,处在队伍最中间的陆逐权几人正好经过巷口,第一声爆炸响起时,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陆逐权的马,他的马吓得往前窜了两步,撞倒了前面的几个士兵,才停了下来,拉着缰绳的管家也被带倒在地。保镖的第一反应倒还不错,都是连忙上前去拦受惊的马匹。 但他们还没拉住马匹,第二声爆炸就响了起来,这次爆炸是在马前,马儿又一次受惊,惊得它人立了起来,陆逐权则大叫着从马上摔了下来。 但就在马匹前冲的同时,项长老那辆车上的屎尿如同瓢泼一般撒的到处都是,陆逐权一行人离得最近,身上、头上、脸上到处都是。 而且天空中还在不断落下来大便和运粪车的残骸。整个街道臭气熏天。除了几个保镖,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炸蒙了,耳朵也暂时处于失聪的状态。 紧接着第二声爆炸声响起,包括保镖在内的人们才开始反应过来,意识到溅到身上、头上、脸上的是人的粪便。 大便的威力终于显现了出来,这种最常见的东西,平时就是衣服上沾了一点自己的都会觉着恶心,别说一头一脸都是别人的屎尿了,这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终于在大便的淫威之下,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关注陆逐权,开始关注自己头上、脸上、身上的异物了。 大家都忙不迭地清理自己脸上、头上、身上的污秽之物,同时还要瞄着天上,躲避从天而降的屎撅块以及运粪车的木块,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已经开始呕吐起来。而且因为耳朵暂时失聪,他们也听不见陆逐权的呼叫,所有人都在乱跑乱叫,惊慌失措,也混淆了保镖、护卫们的视听,这一切都给刘继祖创造了机会。 而这时陆逐权刚从马上摔到了地上,刘继祖也恰好猫着腰越过外围的保镖,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假装也摔倒在了地上,紧挨着陆逐权。但仅仅三秒钟之后,刘继祖就找准了空隙,一个翻身快速地猫着腰离开了陆逐权身边,避开了他的保镖,然后一纵身进了那个巷子里。 而那些护卫和保镖这时还没清理干净他们那一头一脸的屎尿,刘继祖抓住这短暂的时机,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他开始一边跑一边脱掉身上的斗笠与蓑衣,那上面也已经沾满了屎尿。等他跑到巷子中段时,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项长老和连长老。 刘继祖慢慢停下了身形,由跑改为了快步走。 连长老和项长老跟了上来,他们把耳朵里的棉花拿了出来,连长老小声问道:“几下?” 刘继祖一边走,一边小声回道:“三下,脖子一下,他就没了生气,腰腹部在他落马时露出了肉来,我就趁机连着在那里朝着不同方向刺了两剑,以我的经验看,必死无疑。” 说完,几人相视一笑,就来到了巷子的另一端,那里也是一个繁华的街市,路上人流密集。但这这时街上的人,大多还在伸长了脖子看着巨响声传来的方向,并三五成群地相互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也有些好奇心重的,不顾危险,想约着人过去看看。 但还有一些人没那么多的好奇心与闲心,早就又开始为了生活而继续奔忙起来。 刘继祖他们也没有停留,跟着这些忙碌的人,按照吴伦制定好的路线一路奔向了石城门。 这一路很顺利,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石城门外,等了一会儿杨胜武也出了城。 刘继祖见杨胜武也出来了,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吴伦他们在的地方,没有一刻停留,立即上了车马朝着西北方向驶去。他们一口气来到了长江渡口,赶上了最后一班渡船,渡过了长江。 但他们为了谨慎起见,没有停留,而是按照杨胜武的建议,赶夜路,继续往西去。路上大家休息时,他们才各自交待了一下自己的行动情况。 杨胜武的刺杀很简单,他就等在吕褚回家的路上,远远看到吕褚过来,他就做好了准备。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都朝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杨胜武就是这时下的手。 当时他正好走在吕褚右边,而他父亲则牵着马在他左手边。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吕褚的马也是一惊,有些不安,就在他稳住马匹也朝着爆炸声望去之时,杨胜武下了手,他用的是匕首,好似随手一扬,匕首就刺到了吕褚的肋下侧面心窝处。 杨胜武的匕首都没拔,直接就往前走了。 就在吕褚闷哼一声的同时,第二声爆炸声才传来,所有的人又被吓了一跳,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吕褚则愣在了马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用手指了指杨胜武的背影,想说话。 但张开嘴,嘴里却无力发出声音,而是流出了鲜血,然后就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了他,却都以为他是因为马匹被爆炸声惊吓才掉下马来,他父亲也是这么想的,连忙过去扶他。 等他父亲发现吕褚嘴里吐血,侧面心窝处插着一把匕首时才知道儿子是被刺杀了。 他连忙呼救,但这时杨胜武已经走远了,消失在了人流里。 等听完了两边的刺杀经历,容儿又一次郑重地行大礼感谢了杨胜武和刘继祖,也正式地跪拜了其他帮助她复仇的那些人。 行完了礼,刘继祖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她又朝着金陵的方向跪拜叩首,一边哭一边说道:“父亲、母亲、兄长,害你们的那些坏人都已经被杀了,你们的仇终于报了,你们可以瞑目了!”说完泣不成声的伏地大哭起来。 刘继祖赶忙把她扶了起来,安慰道:“容儿,你大仇得报,应该高兴才是,你的家人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容儿慢慢止住了哭声,一把抱住刘继祖,说道:“谢谢公子,我就知道跟了你错不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伤心了!” 大家都为容儿高兴,她也似乎是卸下了所有的负担,心情无比的欢快。 后面大家又连续走了两天一夜,直到到了慎县城郊,杨胜武才让大家找了一家客栈停下来休息。 除了容儿,所有的人都已经很累了,大家吃了饭,杨胜武排了班,就都回房休息了。 辛亏他们没有进城,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从想进城的商旅口中得知,陆逐权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慎县,慎县县城按照吴王府的命令封了城,并开始逐户搜捕缉拿可疑人等。众人听说后,都很佩服杨胜武的先见之明,不住地称赞。 杨胜武则说道:“这也没什么难猜的,按照大周的官制,三品官在地方上已经是最高官了。再往上就是副宰相了,比各道总督都高两级,加上他又是吴王心腹之一,这样的人被刺杀,吴王管理的两道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赶紧离开江西道为好,万一他们在金山县那里封了道界就麻烦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于是又马不停蹄开始往金山县赶。 他们这次日夜不停,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终于过了金山县的道界,进入了河南道地界。 实际上由于吴王和太后的关系暧昧,以及江西、江东两道的经济需要,江西道和河南道之间一直没有设置什么道界。 两边的关系也一直很好,从未发生过什么摩擦或冲突,驻军都没有,更不要说战争了。 他们一行人通过时也像往常一样,连拦截检查都没有,众人都很高兴。 刘继祖也是思绪万千,终于可以回家了,转眼间自己离开百家村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七妹还好吗?百家村和争鸣顶建的怎么样了?大家都还好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欢聚一堂 实际上,非但刘继祖如此,众人也都是归心似箭。一口气就来到了百家村入口处的茶馆,这时正好是曹瑾在这里当值,他远远见了这么一大队人马就已经提高了警惕,等离近了看清是刘继祖和吴伦带人回来了,大喜过望,连忙迎了出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引着众人从他们设置的密道回到了百家庄。 这时已是傍晚时分,等大家来到河边的小码头,村子里已是炊烟袅袅。刘继祖等人终于回到了家,看着那熟悉的场景心里都是一阵暖意。容儿是第一次来,但对这里美景却并不在意,因为她想到很快就要见到七妹了,不知道她是否能接纳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刘继祖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宽慰了她几句。 杨胜武一路过来则是不住地赞叹道:“真是个好地方!没想到离着城市这么近的地方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就从刚才进来这段路和这条河来看,这个地方就很适合隐居,而且易守难攻,好好布置一下,没个千八百人可攻不下来。” 曹瑾这时敲响了竹帮子,清脆的声音传出了老远,在等着族人过来撑船接他们过河时,大家都排好了队,整理好了各自的物品。刘继祖则利用这个时间抽空去了一趟旁边的马场,因为如风和其他马匹一起就养在那里。 刘继祖买马时学过些养马知识,他们族里的马并没有拴在马厩里,而是散养在一个用木桩圈着的场地里,这样有利于马匹保持健康与活力。刘继祖远远就看见了如风,他打了个呼哨,如风听见了,抬头看见刘继祖来到了栅栏边,十分高兴,撒着欢,打着响鼻就跑了过来,隔着栅栏不住用头蹭刘继祖。 刘继祖则轻轻抚摸着它光滑的脖子,和它小声说着话,安慰着它。容儿这时也跟了过来,对漂亮的如风也是十分喜爱,想跟着刘继祖一起摸摸又不敢。刘继祖笑着给他们互相介绍,如风看了看容儿,容儿则在刘继祖的鼓励下摸了摸如风那光滑柔顺的皮毛。 这时对面的人听到了梆子声过来查看,一见是刘继祖和吴伦他们带着人回来了,也是大喜过望,其中一个拉着绳子飞快地把独木舟拉到了对岸接人,另外一个则回到庄子里去通知族里的人。 刘继祖见对面过来人了,就拍了拍如风,跟它告了别,说明天再来看它,然后带着容儿又回到了小码头那里,他们一行人陆续乘着独木舟过了河。 但过河后庄子里的族人还没到,一群狗却先迎了出来,领头的正是穿着皮甲的来福,它们一听到刘继祖等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就迎了出来。 来福这时已经完全长成了大狗,虽然没有它父亲那么高大,但也相差不多。因为营养好,长得粗壮异常,再加上那身皮甲,让它看着威风凛凛。黑虎也已经长成了大狗,但没有来福高大,依然是跟在来福后面,剩下的狗都是书院几个弟子留在村里的。 这些狗见了刘继祖等人,都激动异常,找到各自的主人,又蹦又跳,有的还不住呜咽,对着主人又是舔又是蹭。 刘继祖爱怜地抚摸着来福的头,不住的宽慰着它。容儿笑道:“公子,你们这儿的狗怎么还穿着甲?” 刘继祖也笑回道:“这叫福甲,就是以来福的名字命名的。后来大家见这个东西不错,就都跟着做了,因此书院的灵犬很多都有皮甲。” 这时庄子里的族人也陆续到了。 刘继祖看到了七妹,她第一个跑到了他的身边,她想抱抱刘继祖,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而且她还有其他的牵挂,所以她没有把目光过多地停留在刘继祖身上,就开始朝他身后那些陌生人张望。 刘继祖知道她这是在找是否有杨胜武在。 杨胜武也在寻找七妹,很快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觉着很亲切,却又不敢贸然相认。 刘继祖拉着七妹来到杨胜武身前,介绍道:“七妹,这就是我师祖,你赶紧把你的坠子拿出来给他老人家看看!” 七妹闻言连忙从脖子上把那个坠子摘了下来,眼睛看着杨胜武,递了过去。 杨胜武也很忐忑,刘继祖看得出他接坠子的手有些颤抖。 但担心是多余的,实际上杨胜武把那吊坠接到手里的一刹那,就已经判断出了真伪,那个信物的重量和手感是做不了假的。因此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激动地将七妹拉到自己怀里大哭起来,嘴里不住地说道:“我那苦命的孙儿啊,我可算是找着你了!” 七妹也抱着杨胜武委屈地大哭起来。 刘继祖和吴伦见了,也十分感动,都上前安慰规劝。 哭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平静了下来。 这时村里的人几乎都迎了出来,双方相互见了礼。 见杨胜武和七妹缓和了下来,吴伦先拉着刘继祖给他介绍族里的人,刘继祖先把七妹介绍给了自己的祖父和父母,七妹连忙行礼。 刘老汉和刘柱见了美如天仙的七妹,早就乐不可支了,李氏连忙把她扶了起来,然后拉着不住地相看。 刘继祖见了连忙上去解围,又把画着妆的容儿拉过来介绍给七妹。七妹根本没认出她来,容儿却早就认出了七妹,但七妹和杨胜武祖孙相认,她又不好喧宾夺主,因此一直没吭声。两人相认后也十分高兴,只是刘继祖明显感到七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幽怨,但却没说什么。 李氏这时凑了过来,拉了拉刘继祖的袖子说道:“不错,我儿子有眼光,像天仙似的,就是稍微瘦了点,不知道好生养不,你以后给他多吃点好的?” 刘继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不住点头。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就一起回到了百家庄里。这时的百家庄里已经盖起了二十几套房子来,空地上还堆着大量的建筑材料。 大家先去各处看了看,然后一起吃了晚饭。 侯怀谷见这么多人跟着乱哄哄的不好说话,就让大家都先回了家,并给几个回来的弟子和刘继祖的家人都安排了住处。 等都安排好后,他们剩下的几个长老则和刘继祖、杨胜武等人一起来到了百家庄的祠堂。 这个祠堂是新修的,就是按照当初的规划,建在了村子的最中央。祠堂前面有一个十丈见方的广场,上面铺着石板,周围移植着那些古树,村子里所有的大路也都是从这个广场向四周延伸出去。 祠堂建的并不气派,却显得十分古朴,符合宗族明哲保身、低调行事的原则。祠堂门口上方挂着匾,上面写着‘百家庄祠堂’。 包崇义打开门,把众人让进门,里面有两排供桌,第一排是个短桌,上面供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 牌位前面有香炉,两边有蜡烛和梅瓶,后面是几个长条桌拼成了一排,目前上面只有两个牌位,供的是之前为宗族牺牲的邓通和朱武。供桌前面是两排座椅,每边放了六张椅子,一共十二张,用于族里开会用。 这段时间因为族里正在大兴土木,族里的几位执事长老都在,再加上刘继祖、杨胜武、连长老、项长老、刘老汉、吴伦正好十二个人。 大家让刘继祖坐右手边第一个位子。 刘继祖不肯,“这里都是我的长辈,我怎么好坐首位!” 侯怀谷却坚持道:“那是论私,现在是论公,你是族长,你不坐谁坐?” 杨胜武也说道:“这位长老说的非常对,传宗啊,现在不是讲究那些的时候,你赶紧坐了,我们才好说话。” 众人都附和,刘继祖只好勉为其难地坐在了首位,其余的人又客气商量了半天才排好了座次。 对这些规矩,刘继祖很不以为然,看着他们排座次,他突然想起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排座次的场景来,觉着和这个很像。他认为这也是古代的糟粕,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改一下,但他也知道,要改这个可能难度就大了。 闹哄哄的乱了半天,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年龄来排座位,这样大家就都没有话说了。 杨胜武年龄最大,坐在了左手第一个位子,龙长老坐在了右手第二个位子,侯怀谷坐在了左手第二个位子,冯定坤坐在了右手第三个位子,项长老坐在了左手第三个位子,连长老坐在了右手第四个位子,刘老汉坐在了左手第四个位子,吴伦坐在了右手第五个位子,范成坐在了左手第五个位子,苏孟奇坐在了右手第六个位子,包崇义坐在了左手第六个位子。 排好了座次,大家才开始叙说各自分开后的情况。 杨胜武、吴伦和刘继祖分别简单说了各自的经历。 百家庄和争鸣顶的建设情况则由擅长言辞的侯怀谷来介绍,“自从咱们把被止戈城劫走的银子抢回来之后,再加上他们据点里的金银,咱们这里的建设费用就很充足了。 这段时间,族里各种建筑材料已经买的差不多了,盖房子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但因为没让外面的工匠进来,所以速度还是不够快,现在只盖好了二十五套房子和咱们的祠堂。眼看着天气渐渐凉了,大家只能先挤着住,估计到明年春天,咱们族里所有人就都能住进自己的新房子里了。 之前族里计划给成了家的族人每户都分一套房子,没成家的最少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咱们这里原本有两百六十多人,加上杨师叔和族长的家人差不多就有两百七十多人,其中有两个弟子牺牲,龙师叔的家人离开,这三个月还陆续有三十个书院弟子,九位书院长老,四个药师,十二个毒武者、十八个医武者离开了这里,现在咱们百家村总共还有一百八十五个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防患未然 刘继祖闻言就是一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离开呢?” 侯怀谷答道:“这很正常,之前就说过,这些人原本就不安分,又都有武技在身,有些还有家室。以前他们跟着咱们是因为刚从宗门叛逃出来有些担心,不想把祸事引到家里,但现在安稳了,宗门也没怎么追杀他们,所以就陆续离开了,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再加上咱们这里是在建设时期,让他们天天干这些活,他们那样的人怎么受得了。不过虽然离开了,但他们也都承认是百家庄的族人,保证遵守族规,我们也按照族规给了他们盘缠和安家费。现在想走的应该走的差不多了,留下来的要么是了无牵挂没有去处,要么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所以这个人数短时间内不会再变动了。 倒是后面可能会有人像族长这样,把自己的家人接进来。另外,咱们这里年轻人多,特别是漂亮女孩多,等这些女孩成年之后,大多都会在这里成家。这也是剩下那些年轻弟子留下来的主要原因了,他们都已经在长老会的主持下和谷里的姑娘定了亲。 等女孩年纪到了,他们一成家,就要给他们分房子,再加上族里把家搬来村里的人数,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房子的缺口还不小,只能慢慢盖了。不过大家要真在这里安了家,就能安定下来,也就不会离开了。 另外,我们几个还商量着买了不少粮食备着,主要是担心后面打起仗来,粮价飞涨。这不,打仗的消息就是和你们一天到的。你们回来之前,我们刚得到消息,晋王大举进犯山东道,大有吞并之势。秦王可能和晋王勾结在了一起,也同时发兵进犯剑南道。 这次战争可不同以往,以前都是试探性的小打小闹,这次却是大举进攻,晋王秦王投入的兵力都在十万左右。如果山东道和剑南道被秦、晋两王占领,朝廷的势力将进一步被削弱。晋王下一步的目标将是辽东道或河南道,我看他攻打辽东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秦王下一步的目标将是京西道或滇黔道,我猜滇黔道的可能性更大。楚王和吴王虽然也有想法,但一直在观望,也没有像晋王和楚王那样大规模扩军备战。 但依我看,这两王如果继续这样无所作为下去,别管秦、晋或朝廷哪一方胜了,他们就会是刀俎上的鱼肉。可能楚王和吴王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最近他们也在小范围地征兵备战,不知道这次战争过后他们会不会加大扩军备战的进程。 但咱们管不了那么多,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才行,否则万一战争波及到咱们这里,咱们一点准备都没有,那就被动了。” 龙长老这时补充道:“侯师侄说的非常有道理,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们已经买了不少粮食。我看咱们还要继续采购一些才行,要多准备几年的口粮。咱们这里的土地需要时间来开垦,短时间内是无法做到自给自足的。” 苏孟奇这时也说道:“咱们族里现在的粮食只够吃到明年秋天,我明天就安排人去买粮。不过,这段时间以来粮价已经涨了快一倍了。还好今年秋天年景很好,收成不错,稳定了粮价,要不看这样的形势,粮价还要涨。我只是担心粮食买多了的话,万一吃不完,储存时间长了会变质的,另外,除了粮食以外,还有些物资咱们储备的也远远不够。” 刘继祖问道:“苏长老,还缺哪些物资,你一起说说?” “嗯,吃的方面除了粮食以外,主要是油、盐和各类调料,蔬菜咱们可以自己种倒是不用考虑,肉类可以买些腊肉、腊肠、风鸡、风鸭和火腿之类便于存放的肉食,不过这也不是办法,最好还是把畜禽养起来,这样咱们随时都有新鲜的肉和蛋吃。所以我建议咱们再成立一个农部,专门负责组织、指导大家种地、种菜、饲养畜禽。 住的方面,建筑材料已经买够了,技术也已经熟练,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咱们就能把房子盖够。 用的方面,咱们还缺木碳、灯油、蜡烛、陶器、瓷器、家具等生活用具。 穿用方面,还缺不少布匹、丝、麻、棉、皮毛等,毕竟天气凉了。 这些东西有钱就能买到,问题不大。但还是建议工部逐渐把铁匠、木匠、石匠、篾匠、屠户组织起来,尽量自食其力,这样入不敷出实在不是办法。如果咱们能自食其力,自己生产一些东西,就能省不少开支,也能省不少事。 另外,我还建议在村子里建一个库房和杂货铺,一方面负责分发族里的物资,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卖些东西,方便大家,甚至还可以帮族人到外面去代买东西。 医疗方面,还缺一些药材,这个已经让黄雀小姐在采购了。 备战方面,兵器够了,只是不够整齐,种类繁多,建议后面有了铁匠,咱们可以自己进行打造、修补。内甲还不够,还差很多,特别是那些孩子们,不过他们还在长身体,现在买也不合适,不过建议咱们可以先准备着。弓箭也不少,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补充,基本能做到人手一张弓,弓箭也积累了近万支,但如果有大股军队或山贼来袭,这点弓箭明显不够。 另外就是这些弓箭多是猎弓,不是军弓,虽然杀伤力还不错,但也容易坏,建议也多买些备着。如果咱们的匠人能学会这个技术,那就更好了,咱们就可以自己制作了。 还有一点也向各位长老和族长报告一下,就是咱们是否需要准备一些战备物资,比如滚木、礌石、拒马、金汁、火药、火油、石灰粉等。万一真有山贼、流寇来进攻咱们这里,这些东西还能起到一些作用。” 大家听了都有些吃惊,没想到苏孟奇还知道这些事,这里面好多事他们根本没考虑过,有些连听都没听说过。 杨胜武听了,却很高兴,“这位长老说的很好,前面的我插不上话,我就说说这战备方面吧。从我的观察和刚才侯师侄说的消息来看,天下很快就要大乱了。实际上,这个结果从嘉和皇帝意外驾崩就已经是注定的了,问题只在时间上。 咱们要趁着祸乱还没有波及到这边时,抓紧时间准备。我建议明天就派人出去采购上面所说的各类物资,能做的先做,不能做的赶紧买,备战从来都不嫌物资多。全体族人也要做好战备准备才行,从思想上和行动上都要做好准备,每个人都要进行必要的军事训练。老夫我是将门出身,别的不会,这个多少还知道些,希望可以尽些绵薄之力。” 龙长老听了笑道:“杨师兄终于又有机会展示你的军事能力了,记得年轻时,你都是按照指挥军队的规矩带着我们去执行任务,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杨胜武也笑道:“龙师弟见笑了,我那就是过过干瘾!另外还有一件事很急,就是请通知咱们书院的弟子把书院的腰牌都处理了,那个东西能散发气味,书院能根据气味追踪上带着腰牌的的人。” 龙长老听了就是一惊,立即就让包崇义找人去传令了,其余的人则继续讨论物资准备的事。 冯定坤这时说道:“苏长老刚才说的我也很赞成,药这方面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已经开始卖成药了,多少能赚些钱。后面我们会多做些金疮药和行军散一类的药,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战斗。” 侯怀谷接道:“至于成立农部,我没意见,只是咱们要选一个擅长种地和养殖的人出来担任执事长老才行,但咱们都是江湖人,其余的人小的小,没经验的没经验,不知谁比较合适。” 刘老汉这时憋得脸红脖子粗,想说话却又不敢。 心细的连长老看了出来,说道:“刘老弟,你种了一辈子地,不如你来做农部的执事长老如何?” 大家一听,都看向刘老汉,刘老汉有些窘迫,不好意思道:“种地、养禽畜对我来说都不难,我们那里也是山地,开荒我也会,只是这里的气候、土壤、作物我还不熟,要摸索一年才行。至于当什么长老,我看算了,我就是一个老农民,只会土里刨食,不会管人管事。” 侯怀谷笑道:“会这个就行了,不瞒您说,我们这里的成年人虽然有十几个不是江湖人,但也大多不善种田,苏先生是教书的,范长老是杀猪的,其余的那些也多是没有田地的,要不也不会跟我们来这里,我们最发愁的就是怎么开荒了。 只有开了荒地,咱们才能让税吏进来丈量土地,给各位族人重新上户口。有了田地,种了粮食,咱们才能做到自给自足。养了畜禽,种了蔬菜,咱们才能吃到新鲜的肉食菜蔬。刘老弟,这些我们可都不懂,就要靠你了。” 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让刘老汉担任第一任农部执事长老,刘老汉表面为难实际上心里很开心。 他说道:“既然大家看得起我,我就干!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农具和耕牛啊?要养畜禽,最好是养猪、养羊,既能提供肉食,还能提供肥料。但我之前上茅厕时,看咱们这里的茅厕旁都没盖猪圈,这可不方便。那个院子,倒是可以养些鸡、鸭,这个倒不难!” 刘继祖听了,心想古时候拿人的粪便来养猪实在是太脏了,他可接受不了,连忙说道:“爷爷,茅厕边养猪就算了,咱们的房子都规划好了,不好改。到时候咱们专门盖一个养猪场不就行了!鸡鸭羊也是一样,干脆也是专门找个地方养,省的把家里弄脏。农具、耕牛、羊羔、猪仔,苏长老会买来的,到时候也专门盖一个院子来存放就行了。” 刘老汉听了只好点头道:“这样确实是干净了不少,就是有些浪费。我听人说那些粪便都收集到了山下一处化粪池里,这个倒是不错的主意,沤一下就可以拿来肥田了。还有你们说的存粮食的事,这个一定要防潮才行。 保存好了,麦子和稻米可以存放五年左右,而粟米可以存放九年左右。保存不好,受了潮,很容易就坏了,所以粮食存放好了之后要经常察看,看有没有变质,如果时间长了还没吃,最好赶紧卖掉换成新粮或马上用掉。 一部分陈粮可以拿去喂马,马那玩意儿金贵,要吃粮食的,但能拿去酿酒更好。只要有酒曲,我就能酿酒,这还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只是我们太穷了,没有余粮酿酒而已。酿了酒不仅咱们自己能喝,还能卖钱呢,又好储存,多长时间都不会坏,酒糟还能拿来喂养牲畜,一点都不浪费。你们买那些东西时记得叫着我,我得跟着一起去,这些东西可讲究了,不懂行的会上当受骗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双宿双飞 大家听了都对刘老汉的建议很佩服,刘继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家人还会酿酒,估计自己父亲都不知道。 苏孟奇这时却高兴道:“您可给我们解决了大麻烦,您老放心,到时候去买东西一定喊着您一起去,咱们再盖个酿酒作坊,到时候咱们就天天都有酒喝了。” 范成也笑道:“那我就组织人把养猪场、养鸡场、养鸭场、养羊场、养牛场、养马场以及酿酒作坊先盖起来。至于匠人,咱们这里已经培养了不少,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有几个已经出师了。只是现在咱们还忙着盖房子,没时间单独建各类匠作铺子,我计划等住的房子盖的差不多之后,再慢慢做这个事。地址我也想好了,就建在广场附近,好方便大家。 至于先建一个杂货铺,我觉着很好,现在大家慢慢安定了下来,有各种需要,如果有这么一个地方,大家的需要就能得到满足了。否则出个门就要一天,两边的路都不好走,还不太平,有武者能帮着大家去买买东西,我觉着很好,我会组织人尽快在祠堂附近盖一间仓库兼杂货铺出来。” 龙长老这时说道:“大家的意见都非常好,我都赞成,我觉着咱们百家庄现在已经步入了正轨,可以再进一步完善一下组织体系,我建议咱们再选两位副族长出来,这样族长不在时,族里也有人管事。另外现在信息收集工作越发重要了,我建议再成立一个信息部,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侯怀谷看了一下在座的人,若有所思道:“这个主意好,我还建议,咱们干脆再成立一个任务部,后面咱们肯定少不了经常外出去执行各类任务,然后再在任务部下面设置一个秘密的部门,任务部负责常规任务管理,这个秘密部门负责秘密任务的执行。专门成立这样一个部门还可以给这些武者们找点事做。” 大家听了都表示赞同,经过商议后他们又让包崇义把刘长老和另外那位药师也找了来,祠堂里又加了两把椅子,大家重新进行了规划,并根据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以及个人的兴趣重新进行了职责划分。 刘继祖继续担任族长,他原本想把族长的位子让给杨胜武来当,但大家都不同意,刘继祖只好作罢。 杨胜武和冯定坤被选为副族长,协助族长开展各项工作,并在族长不在时主持族内事务,具体是杨胜武负责信息部、武部、卫部、任务部、法部,冯定坤负责户部、农部、医部、工部、教部,一主内一主外。 苏孟奇继续担任户部执事长老,只是他负责的信息工作交给了新成立的信息部。 信息部的执事长老由龙长老来担任。 龙长老原来担任的武部执事长老则由项长老来担任。 刘老汉任农部执事长老。 后面喊来的那个药师孙念远任医部执事长老。 范成任工部执事长老。 吴伦任卫部执事长老。 包崇义任教部执事长老。 侯怀谷担任法部执事长老。 新成立的任务部由刘长老担任执事长老,下设的秘密部门被称为影武者,由连长老担任执事长老管理。 这样一来,百家庄的整个组织架构就进一步完善了起来,有了正副族长,十个部,十一个执事长老,族里所有的事情就都有了着落,也能将这些长老都稳住。现在他们不缺钱,正是可以放手大干的时候。 等这些都商量差不多之后,刘继祖最后拍板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咱们也商量的差不多了,就按咱们商量好的,请苏长老和我爷爷尽快把族里缺的东西买齐,请范长老组织人尽快将需要的各类房舍、商铺建好,请冯长老和孙长老继续制造相关药品,请连长老选拔合适的弟子组建暗部,请刘长老参照书院的任务处章程,建好咱们的任务部,另外请侯长劳牵头和各位长老一起完善一下咱们的薪酬、奖惩、抚恤机制,比如族人的薪酬如何发放,顺利完成任务的族人该如何奖励,上次去执行任务牺牲的两位族人该如何抚恤,好让广大族人安心。” 众人听了都站了起来,拱手应是,刘继祖连忙站起来回礼,然后他们就各自散去,找地方休息了。 由于现在的房子还不够住,大家都是挤着住。刘继祖一家和七妹、容儿被安排进了一套房子,杨胜武、龙长老和吴伦夫妇被安排进了一套房子,没有成家的年轻人以及那些小孩子无所谓,就都挤着住,等盖好了房子再慢慢分给他们。 会开完后,刘继祖和刘老汉两人一起回了分给他们的那套宅院。这套宅院就是按照他们之前的规划建的,刘老汉以及刘柱夫妇对房子的各方面都十分满意,毕竟比他们原来住的那套房子要好得多。 开会之前他们放行李时就先分了房间,刘老汉住正房右边那间,刘柱夫妇原本想让刘继祖他们住在正房左边的那间,但七妹和容儿说什么都不同意,坚持让刘柱夫妇住正房左边那间,她们和刘继祖住在院子里的厢房就行。 然后刘继祖和刘老汉一起去开会,七妹、容儿和刘柱夫妇则开始收拾打扫房间,这时刚收拾完不久,容儿和七妹正在厢房里叙旧。 刘继祖和刘老汉关好大门,上了门栓。刘老汉笑嘻嘻地看着刘继祖,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了厢房门口,然后径直回自己的房间了。 刘继祖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先敲了敲厢房的门,里面的谈话声突然就停了下来,门很快开了,是容儿开的门。 她把刘继祖让进了门,刘继祖发现七妹正坐在床上,脖子上还带着他在珠城给她买的珍珠项链,估计是容儿拿给她的。这时只有他们三个人了,刘继祖感觉有些窘迫,但七妹和容儿都好像没注意似的。 七妹起身到外面厨房去烧热水,容儿给刘继祖到了一杯水递给他,然后就去铺床。 不一会儿,七妹回来了,她先是拉着刘继祖的手说道:“谢谢公子帮我找回了家人,我现在总算不是孤儿了。你居然把我的花姐姐也找了回来,真是没想到!不知道我们姐妹七人,你还能再找到几个?” 刘继祖听出了这句话里的酸味,摸着后脑勺呵呵笑了两声,却不知道怎么回话。 容儿这时笑道:“七妹,公子这样的人以后肯定还会遇到其他女人的。我们能碰到他,算是前世积了阴德,做了善事才能得遂心愿,至于其他姐妹,跟公子有什么关系?” “花姐姐,你这就开始维护他了!” 容儿叹了口气,“我这样的人,只能维护他了。但你放心,你永远是正房,我们后面的都是侍妾,我一定支持你。” 七妹闻言,脸红了起来,她拉着容儿的手,“姐姐,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以前是姐妹,后面更是亲姐妹。” 说完两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到外面去接热水了,刘继祖则流了一头的冷汗,这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七妹端着盆,容儿拎着桶进了门,她们两人开始伺候刘继祖洗脸刷牙洗脚擦身,以前都是她们其中一人侍候,现在是两个人侍候,她们两个开始时还配合不好,刘继祖觉着自己成了一个大玩具被她们两个摆弄。 不过七妹和容儿很快就适应了,分工也明确了,配合越来越默契,不一会儿就把刘继祖洗的干干净净,然后让他上床去暖被窝。 刘继祖直愣愣地躺在了床上,扭头看着两个美女洗漱。等两个女人慢慢洗漱干净了,她们才一起上了床。她们似乎早有默契,七妹睡到了里面,容儿睡在了外面,各自都有一床被子,刘继祖被夹在了中间,好在这个厢房是作为客房使用,床做的很大,三人睡着也不算挤。 刘继祖则是有苦说不出,他既有愧于七妹,也对不起容儿,心里愧疚难当。刘继祖等她们两人都上了床,却都不理他,都是背对着他。刘继祖考虑了一下,先去拉了拉七妹,想抱抱她,但七妹还是不理他。 他只好又去搂容儿,容儿倒是没有拒绝他,主动把身体凑了过来,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但刘继祖刚把容儿搂在了怀里,七妹却转过身来,钻到了刘继祖的被子里,从后面搂住了刘继祖。 容儿马上就察觉到了,于是主动推开了刘继祖,并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还翻过了身。 刘继祖明白了容儿的意思,一翻身把七妹搂在了怀里,却发现七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了衣服。 虽然已经累了,但刘继祖还是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对七妹的愧疚和思念如同大海一般汹涌澎湃起来。 欢愉过后,七妹却又红着脸把完事的刘继祖推到了容儿一边,然后也转过了身。 刘继祖虽然强壮,这时也有些吃不消了,但两个女人都在,不好厚此薄彼,只好振作精神,又去讨好容儿。 容儿还是那样善解人意,他不仅没有生气,等刘继祖凑过来之后,反而是自己采取了主动,让刘继祖多休息。 又一次欢愉过后,三人才依偎着一起进入了梦想。 虽然刘继祖已经精疲力尽,还有些尴尬,三个人也缺少互动,但梦里的刘继祖还是笑出了声,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双宿双飞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得偿所愿 第二天一大早,七妹和容儿早早的就都起了床,两人一起去厨房烧水做早饭,刘继祖难得的没有爬起来进行早锻炼,因为他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 但水烧好,饭做好后,两人一个去侍奉杨胜武和吴伦夫妇,一个去侍奉刘老汉和刘柱夫妇,最后才来伺候他。 对此,刘继祖有些无语,但也很高兴,毕竟她们还是很讲究孝道,而在那个时代这是基本的价值观念。百家庄从此之后又有了三位女神,以前是七妹、叶子和黄雀,现在是七妹、容儿和黄雀,这是整个庄子里所有男孩女孩羡慕向往的对象。 对此,刘继祖就当没看到,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主动参与到了村子的建设当中。 但现在村子的建设,刘继祖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规划制定好,人员分配好之后,大家都按照各部的安排开展工作就行了,所有的部门运行的都有条不紊。 刘继祖想去帮忙,但他不属于任何一部,除了帮他祖父干活以外,已经插不上手了,而且很多活都要求技术,他也不会做,只能到处转转。这段时间他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实现了容儿的梦想,给她和七妹各买了一套驻颜丹和定颜液。 原本以刘继祖的性格,他是不想花这个钱的,但自从刘继祖告诉容儿驻颜丹和定颜液的事以及答应给她买一套之后,容儿几乎每天都要在他耳朵边至少嘟囔一次这个事,生怕刘继祖忘记似的。回到百家庄之后,更加变本加厉,现在连带着七妹也跟着她一起唠叨。而且两个女人没事就凑在一起,悄悄计算着刘继祖存了多少钱,看什么时候能把钱凑够。 对此刘继祖只能在心底长叹一声,心想女人为了这个真是舍得花钱啊!连七妹这么节俭的人都心甘情愿花这么多钱去买这些玩意儿,难道真有这么好的效果?何况她们两个正值妙龄,哪里需要这些东西!但两个女人怎么听得进这些话,那驻颜丹和定颜液可是有四大美女中的两个做广告的,姜蝶出品,太后求购,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刘继祖的话跟她们的影响力相比,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她们两个依然不住地在刘继祖耳朵边吹风,特别是在温存前后。 刘继祖没办法,谁叫他耳朵根子软,早就答应过容儿呢! 那些东西现在一直在百家庄的库房里放着,族里原来的计划是把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卖了来筹钱。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们手里先是有了从姜遥以及那些追兵那里弄来的几万两银子,后来又有卖金银器和古董的十九万两银子,再加上从止戈城据点搜出来的二十一万两银子。他们的钱现在虽不敢说很充裕,但筹建百家庄以及维持族里的运营已经够了。 何况百家庄现在慢慢步入了正轨,他们的花销已经减少了很多,现在他们生产的那些成药已经在赚钱了,等以后祖父酿的酒如果也能卖些钱,族里就有了两笔比较固定的收入了。再加上族人吃的、用的、上学、看病大部分都是自给自足,百家庄估计很快就能实现收支平衡甚至有所结余。毕竟他们人数不多,所有的人又都参加工作,没有吃白食的人。 所以刘继祖现在已经不打算再卖无为谷的那些药了,不仅是无为谷的药,他发现三宗门虽然不地道,卖的东西都贵的离谱,但确实都是好东西,书院的产品差一点,毕竟他们主要是靠执行任务挣钱,但即便如此,他们刻了标的那些商品也比外面那些江湖门派出产的好得多。特别是无为谷的药和止戈城的兵器装备,都是这一世刘继祖见过的最好的产品了,很多东西甚至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自己的族人用都嫌少,怎么能往外卖呢! 想通了这些之后,他也开始算起钱来。他路上得到的一些钱还藏在马匹的鞍鞯袋里,还没拿给七妹呢。当然不是因为忘记了,他也是想给自己留点私房钱,现在看来存私房钱的计划估计是泡汤了。 刘继祖在离开书院之前,有差不多不到四千两银子,是卖春梦了无痕那五千两银子剩下的。而从同京畿道逃出来时,从拦截他们的那些人身上一共搜出了两万多两银子,路上花了点,但不多。等到了无为谷之后,因为有了姜遥的钱,他们这笔钱就没怎么动过了,包括他在无为谷谷口给苏孟奇和范成的钱,在有了公款后,他们也都还了回来。 后来叶子和龙长老的家人离开时,吴伦提出来把这笔钱分了,一方面是现在用不着了,另一方面龙长老安顿家人和叶子也要花不少钱。刘继祖没有理由不同意,他和七妹一共分得了六千五百两银子,两项合起来就是一万多两银子。 再后来,刘继祖出门时和大家在一起都是花的公款,有人专门记账管理。他单独去山西道时,一路也很节俭,没花几个钱,相反他陆续从仙人跳那伙人那里得了五百多两,从向左向右身上搜到了四百多两,从春宵楼搜到了两千两,从书院刺客身上搜到了三千多两,从山贼身上搜到了三千多两。此外,容儿那里还有一千五百两银子的积蓄。 各项加起来,他们手里现在一共有两万一千多两银子。钱倒是够了,但买了那些东西,自己转眼间就又变成了穷人,总共只有一千两银子的身家了,虽然对从前的他来说,一千两银子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巨款。 不过转过头来想想,自己现在是族长,祖父是长老,都有钱领,父母有收入,七妹和容儿也能挣钱,在族里也花不了什么钱,所以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给她们买了。刘继祖作出这个决定后,可把容儿和七妹高兴坏了,虽然刘老汉和刘柱夫妇开始时不是很赞同。 但刘继祖现在是族长,百家庄都是他说了算,钱也是他自己弄来的,作为刘继祖的家人在儿媳妇面前他们也不好不给刘继祖面子。只能安慰自己那些钱来路不正,花了也好,就当是娶亲的聘礼了!虽然这聘礼也太高了点。 因为要动用的是族里的东西,刘继祖慎重起见,还专门召开了一次长老会。大家来了之后都不知道他有什么事,都看着他,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各位长老,今天开会主要是想讨论一下咱们库里那些东西。原本咱们是打算在风声过去之后,把那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拿去卖钱的,但现在咱们不缺钱了,我想能不能把这些东西留在族里,卖给咱们自己?我想买两套驻颜丹和定颜液,就按侯长劳说的一万两银子一套怎么样?” 众人听了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容儿和七妹天天唠叨着要刘继祖给她们买驻颜丹和定颜液的事,但那些药原本就是他带人从无为谷弄出来,他们能说什么。 最后还是侯怀谷精明世故,他笑道:“族长,我同意您的意见,不卖这些东西,好东西留着给咱们自己用多好!但那些药原本就是我收了来送给您报恩的,您要用怎么还要花钱,这怕是不合适!” 众人都附和,让刘继祖尽管拿去。 刘继祖却摇摇头,坚持道:“说实话,我也舍不得,这些钱也是我拿命换来的。但现在咱们是一个宗族,一个组织了,这百家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怎么能占族里的便宜呢!更何况我这样做已经是占了便宜!听侯长劳您说,这两样东西可是有价无市的,我在外面有再多的钱可能也买不到!因此这个钱必须花,这也是给全体族人作出表率,后面那些能卖的,也可以以底价卖给族人,我算是开了个头,这也算是咱们族里的一个福利吧!卖东西的钱都归到族里的账上,等咱们族里能挣钱了,有结余了,咱们也可以像三宗门那样在年底分红,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同意。 于是,开完长老会的当天下午,两个女神就眼巴巴地督促着刘继祖到库房那里交了钱。那可是一大包金银,结果只换回来四盒包装精美的化妆品,刘继祖心里虽然万分的不乐意,但为了自己的承诺和两个心爱的女人,也只能认了。 容儿和七妹则小心翼翼地紧紧抱在怀里,走路都是万分小心,生怕一不留神被绊倒,弄坏她们怀里的宝贝,直到回到了家,进了她们的屋子,把那些宝贝放好后,她们才放下心来。 两个女人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唱起了歌,一个跳起了舞,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凑过来,一起狠狠亲了刘继祖一口,然后就丢开刘继祖,飞回去研究他们新买的化妆品了。刘继祖摇摇头,也跟过去看了看,毕竟这是花了两万两银子买回来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细看这两样东西,以前他只是在侯怀谷介绍时,粗略地看过一次。只见四个盒子都呈长方形,由名贵的木料制成,显得十分古朴典雅,盒盖上中间有一个雕着花纹的方框,里面用古体字写着药品的名称。盒子一角的标居然不是刻上去的,而是镶嵌上去的,金灿灿的,不知道是镀金的的还是纯金的。盒盖是用蜡整体封死的,上面还贴着两条制作精美的封条,防止盒盖打开。 七妹拿着一盒驻颜丹,容儿拿着一盒定颜液,两人小心翼翼地用小刀慢慢割开了封条,一点点开启了蜡封。在打开盒盖的那一瞬间,两个盒子里都散发出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两个女人都陶醉在了那股香气里。刘继祖也闻见了,也觉着心旷神怡,心想光这气味就不俗,和一般的那些化妆品可完全不一样。 第一百八十章 夜色未央 驻颜丹的盒子里装着一个长条形的青色瓷瓶,旁边是一小本书,七妹拿起瓶子看后面贴着的说明,刘继祖则把那一小本书拿了过来看。刘继祖以为这是驻颜丹详细的使用说明,但出乎他的意料,书的封皮上居然写的是‘养生秘笈’,旁边还标注着姜蝶著,无为谷出品。打开后里面是用蝇头小楷记述的驻颜丹的功效、注意事项以及如何保持形体容颜,还有饮食和生活习惯方面的注意事项。 刘继祖摇摇头,放下那小册子,又来看容儿开的那盒。她的盒子里是一个暗绿色的瓷罐,罐子旁边也有一本小书,只是七妹那本是长方形,容儿这本是正方形的,罐子里也不是液体,而是半透明的膏状物,容儿刚打开,正放在鼻子下闻。 刘继祖把那本正方形的小书拿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的是‘美肤秘笈’,姜梦著,无为谷出品。刘继祖看了就是一愣,原来这是母女两人各自研发的,看来这姜梦也不得了啊,听说她也是不输于他母亲的大美女,但母女两个刘继祖都没见过,不知道是怎么个美法。 他打开书,只见里面也是用蝇头小楷记述的定颜液的功效、注意事项以及各种皮肤保养知识,里面也有饮食以及生活习惯方面的内容,看来无为谷还真是看重养生,连美容产品都有这些理念在里面,但养生不养德是要遭报应的。 刘继祖在心底叹了口气,还是无为谷会赚钱,这么点东西就花了自己两万两银子!他摸了摸自己变瘪的钱袋,看着两个幸福到不行的美女,心里自己骗自己道:“这两万两银子花的真他x值!” 刘继祖摇摇头,把书放回了盒子,就又去忙活族里的事了,他哪里知道后面还有惊喜等着他呢! 晚上刘继祖刚回家,一进门就觉察到了不对,他不仅没看见自己的两个女人忙前忙后,他的父母和祖父似乎也被吓到了,都不住地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回自己屋里去看看,就连来福似乎也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刘继祖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连忙来到了他们的厢房。 开门第一眼,也吓了刘继祖一大跳,只见容儿和七妹正在里面忙活着,不寻常的是她发现两人的穿着、发髻、妆容和往常大不一样,简直像换了两个人。以前她们也精心打扮,但却是点到为止,天然素净,美的很自然,很有亲和力,让人看了就想亲近。 但现在却是非常正式地化了妆,衣服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也显得十分华贵,这么一打扮,两人美艳的简直不可方物,让人不敢轻易接近。怪不得家里人和来福都是那种眼神,别说他们,就是刘继祖出来这一年多也没见着几个这样盛装打扮的美女。 只是这样两个大美女在这样的屋子里忙活,显得有些不搭调。屋子里还放了桌椅,周围还点了好几支蜡烛,把屋子里照的很亮。桌上摆着四道精致的下酒菜,还有一壶酒,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们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 两人正在收拾准备,回头一看刘继祖愣在门口,一起笑了起来,这一笑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刘继祖的魂差点被她们勾出来,心想聊斋里勾魂的狐仙女鬼估计就是这样吧,千万不能让外人看见她们这个样子,于是刘继祖赶紧关上了门。 容儿过来挽着他的手,把他拉到桌前坐下,七妹给他斟了一杯酒,容儿则夹了菜喂给了刘继祖。刘继祖还没缓过神来,嘴里的菜都没嚼几口,容儿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开始唱起了小曲,七妹则伴着容儿的歌声跳起舞来。 刘继祖一点准备都没有,两个女人也没告诉他,他嘴里的菜还没咽,差点掉出来。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是今天给她们买了梦寐以求的化妆品,她们要感谢自己,但这也……太他x爽了! 刘继祖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特别是喝了半壶酒之后,也开始跟着容儿一起给七妹唱歌伴舞,刘继祖在才艺这方面别的不行,唱歌却很好,因为这是他前世寂寞时的消遣。 七妹伴着不同的小曲跳了好几支舞,虽然房子里不太宽敞,有些施展不开,但还是让刘继祖看的如痴如醉。 容儿的特长是舌舞,歌声并不擅长,但唱的还算动听,和刘继祖配合起来就更好听了。刘继祖高兴之余,悄悄在心里想,不知道她们七姐妹里有没有擅长唱歌的,那要是凑到一起才完美呢! 不过他可不敢问,他也没那么傻,现在的他已经很满足了。 刘继祖甚至觉着这才真是声色犬马呢,怪不得有些皇帝会沉溺其中,从此君王不早朝呢。要是自己天天能过这样的日子,他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堕落。他现在十分后悔以前对自己的女人不够好,要是早对她们好一些,没准儿自己早就能享受这种待遇了。 七妹跳完了舞,就坐到了刘继祖的另一边,两个美女开始一个喂菜,一个喂酒,一起服侍他。两人脸上笑靥如花,嘴里甜言蜜语,左一句公子,右一句相公,到了后面,刘继祖腿上坐着一个,手里抱着一个,差点把他美晕过去,他甚至都分不清现在是真实的还是在做美梦了,但高潮还没到呢! 刘继祖喝完了酒,两人换了家常衣服,七妹开始收拾桌椅碗筷,容儿则去拎来了热水,两人坚决不让刘继祖像以前那样帮着干活,就让他好好坐着喝茶,等收拾好了。她们俩又一起伺候刘继祖洗漱,现在她们已经很默契了,刘继祖也适应了,等洗漱的差不多时,七妹先脱了外衣上了床去暖着被窝,容儿则继续帮刘继祖洗好,就让刘继祖上了床。 容儿则自己把后面的活干完,她们两人估计是之前就已经洗干净等着刘继祖的,似乎还洗了头发,因此两人只是刷了牙漱了口。 而刘继祖一上床,七妹就让他钻进了已经温热的被窝,并让他趴好,开始给他按摩。手法还是那样娴熟,很快容儿也从另外一边钻了进来,两个人四只手的按摩刘继祖还是第一次享受,他只能回以一声舒服的叹息。 但这次的按摩到了后面味道就变了,她们的手开始不老实,从缓解疲劳变成了挑逗,刘继祖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但故事才刚开始,刘继祖很快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刻骨的温柔,他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双飞,不对,应该叫做极乐双飞才对,上次那根本不叫双飞,应该叫两次才对。 两次虽然过瘾,但并不享受,尤其是自己很累的时候,第二次都有点应付不来的意思。但这次可不一样,三个人的互动充分,配合默契,照顾到了刘继祖的方方面面,真正让刘继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欲罢不能。 刘继祖也不再纠结于那两万两银子,因为他知道这种体验不是花钱可以买到的,这时他才真心觉着那两万两银子花的确实是真他x值! 这一夜,夜未央! 而且刘继祖花两万银子给自己的女人买化妆品的事,还在百家庄引起了一系列的意外反应,因为这个事开过长老会,两万两银子也不是一般人拿得出来的,因此这个事很快全族都知道了。 但族人们的反应不一,族里所有的女人都很十分羡慕容儿和七妹,但也只有羡慕的份。所以很多男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百家庄里经常能听到一些女孩或女人在数落自己的男人或男朋友,说的内容大概如下,‘你看看人家族长,那么舍得给自己的女人花钱!你再看看你,长相长相不如,身材身材不如,还舍不得给我花钱,你还有那点行的?’ 这些男人们都苦不堪言,情商低的就说,‘你怎么不和族长夫人比,你要是也和天仙似的,我也舍得给你花一万两银子!’这种人的结果可想而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情商高的,只好小意逢迎,好言抚慰,使出浑身解数,赌咒发誓会像族长看齐。但他们心里对刘继祖办的这件事,那是着实的恨,却又不好得表现出来。 对此刘继祖根本就没注意到,因为他的情商本就不高,否则这个事不会这么公开地办。 吴伦还利用这段时间,到河南道和他二儿子约好的地方,把他的家人都接了来。 刘继祖按照族规召开了长老会,接纳了他们为族人。吴伦的家人一共有六个,包括吴伦的岳父岳母,两个儿子,大儿子的媳妇和他的孙子。 他的大儿子名叫吴凡,是富裕农民,长得像母亲,性格也像师娘,为人谦和,很好相处。 二儿子名叫吴优,是书院弟子出身,长得和吴伦有七分像,性格也像父亲,但见了刘继祖却十分亲近,毕竟他们算是亲师兄弟了。 刘继祖根据他们的兴趣和能力,把他们也都分进了各部之中。吴凡跟了刘老汉,进了农部,因为他本来就是农民,对打打杀杀也不感兴趣。吴优却截然相反,他去了任务部,加入了影武者。 十部自建立后,村子里所有人也都重新进行了分工,一部分人继续盖房子,剩下的一部分人负责守卫,一部分人负责采购,一部分人开始跟着刘老汉开荒养殖,还有几个人跟着冯定坤和孙念远制药。 侯怀谷按照刘继祖的吩咐,很快就带着几部长老把薪酬、奖励和抚恤的相关规定草拟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步入正轨 为此,刘继祖又召集了长老会,大家对其进行了修订完善就开始施行起来。 首先是薪酬规定,按照族规,所有参加劳动的人都有酬劳。族长每月十两银子,副族长每月八两银子,长老每月五两银子,年满十五岁的成人每人每月二两银子,年满十二岁参加劳动的小孩子每月也有一两银子。他们还规定,有超出所在各部安排的工作内容的还有额外的钱发。 族里还补发了前面几个月的酬劳,这可把大家都乐坏了。族里的这些福利待遇虽然表面上还是比不上三宗门,但他们现在的衣、食、住、用、行、看病、上学都不要钱,实际上折算下来一点都不少。 任务奖励方面,他们则根据任务的难度简单分为了三等。他们先对任务进行了界定,首先明确各部安排的日常工作不算任务,那是工作,只领取薪酬。 任务是指任务处设置的,超出了日常工作范畴,且有一定难度和危险的工作。 其中三等任务完成,每人奖励五两银子,二等任务完成,每人奖励五十两银子,一等任务完成,每人奖励五百两银子,虽然没有书院的任务等级多,也没有书院的任务酬金高。但百家庄现在总共还不到两百人,规模有限,钱也不多,况且也不接外面的任务,都是族里自己派的任务,因此等级没有搞的太复杂,酬金金额也不算高。不过大家还是很高兴,尤其是出去执行任务的那些武者和长老们。 上次跟着龙长老处理金银器和古董的人,以及跟着吴伦去寻找杨胜武的人,都按照二等任务给予了奖励。 后面跟着刘继祖去抢回被抢的金银并报复了止戈城和拍卖行二掌柜的任务则是按照一等给予了奖励。 另外对于每个任务中做的多的,贡献大的他们还多奖励了五百两,比如追踪有功的刘亚夫、寻宝有功的李巳、小心谨慎的刘瑾、日夜兼程送信的潘光达和舍命救人的毒武者黄祖光。 这次虽然发出去了不少钱,但从上到下,大家都认为这是应得的,对于稳定广大武者极为重要。拿到钱的那些武者都是喜出望外,因为即使在三宗门里,完成类似的任务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么多钱,何况以他们的年龄,大多还在交学费。 至于抚恤,他们规定,凡是为宗族事业牺牲的,宗族会为其举行隆重葬礼,妥善安葬,并在宗祠里为其树立牌位,除、清、九、盂四时祭扫供奉。如有父母、妻儿,族里为其准备一千两银子的抚恤金,愿意来百家庄的,由族里负责接来奉养,不愿意搬来的再给五百两银子的安家费。 这些规定的施行,使得百家庄各个阶层的成员各取所需,大大稳定了整个队伍,其中: 长老们有了稳定的收入,崇高的地位和体面的工作; 武者们没有了后顾之忧,有了预期的收入和实现自身价值的途径; 不会武技的成人们有了舒适的房子,安身立命的事业和人身财产的安全; 那些孩子们则有了良好的教育、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奋斗的目标。 等大家都按照新的规定领到了钱,各个脸上都是笑开了花,都想着赶紧出去逛逛街买些东西。 但因为现在庄子里实在太忙,根本没一点空闲时间。所以大家都催着范成赶紧把杂货铺建起来,这样他们就可以委托杂货铺帮他们买东西了。 于是范成就组织人先盖起了杂货铺,他们把祠堂旁边的一块地改成了库房和杂货铺,前面是杂货铺的铺面,后面是族里的库房。 杂货铺先建了起来,只用了三天时间,样式就仿照周边最普通的铺面房,配套着就做了柜台和货架。 库房相对慢点,因为建的比较大。他们生产、采购的大量物资,都要存放在这里,还要做到安全、通风、防潮、仿鼠、防虫,防火。 为此,刘继祖又召集了有经验的人开了一次会,才把库房的样式定了下来。 库房一共三间,和前面的杂货铺正好构成一个四合院的结构,三间中最大的那间用来存放粮食和吃的,另外两间,一间用来存放各类生活用品,另外一间用来存放武器、装备、药物等战备物资和金银等贵重物品。 在杂货铺的后面他们还建造了工作间,作为户部的办公地点,有人全天守在那里,既作为守卫也作为管理人员。 在建造过程中,他们还在地基和墙壁内使用了石灰、花椒来防潮、防虫,地面和墙壁内侧铺了石板防鼠,房顶留了小洞通风。为了安全没有开窗户,门也做的比较坚固宽敞,方便搬运货物。 与此同时,他们也把养鸡场、养鸭场、养羊场、养猪场、养马场、养牛场和酿酒作坊建了起来。 除了酿酒作坊其他的这些相对就简单许多了,养鸡场、养鸭场和养羊场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搭些棚子、架子,用围墙或栅栏围起来就行了。 养猪场稍微麻烦一点,要盖些猪圈,但也比盖房子要容易多了。 养马场原本是有的,为了出入方便建在了河对岸,那里的马匹主要用于族人外出骑用。这次是在村子这边也建一个养马场,因为运送物资需要骡马车辆,为此他们还专门做了几辆运货的马车,也放在了养马场里。 养马场里还盖了马厩,同时还配套盖了两个简单点的库房,一间用于堆放草料,一间用于存放鞍鞯之类的相关物资。 养牛场则按照马场的规格,盖了牛棚,也配了两间差不多大的库房,一间放草料,一间放农具。 酿酒作坊要更复杂一些,开始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建。还好有刘老汉在,范成按照刘老汉的指点,组织了专人去城里的酿酒作坊参观,慢慢摸索着才建了起来,还顺便在旁边建了农部的工作间。 等所有这些畜禽场、房屋、作坊都盖好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的时间,刘老汉应该是整个庄子里最忙碌的人了。他一方面要组织人开荒,另一方面还要跟着苏孟奇去采购各类物资。自从当了这个农部执事长老,刘老汉似乎是焕发了第二春,忙得脚不沾地,刘柱也成了他的助手,也被使唤的屁股不着地。 刘老汉先是观察,他先看地,再看人,等看的差不多了之后,才找长老会商量。因为他看出来了,这里的人大多不是正儿八经的农民,务农这个事,大家普遍都不喜欢干,如果没有强制措施,开荒种地这个事可不好干。 长老会很重视这个事,因为饭是谁都要吃的。因此长老会规定,百家村自族长以下,每个人都必须轮流参加田间劳动,还不能偷奸耍滑。由候怀古负责监督,有不好好干活的,不仅扣发当月的薪酬,还要继续在田间劳动一个月。 刘继祖、杨胜武、冯定坤以及长老会的所有执事长老都以身作则,轮流参加田间劳动。 这样一来大家才没了抱怨,都积极参与了进来。有了长老会的支持与族人的参与,刘老汉干劲十足,他想在上冻以前把山下这些荒地都开出来,明年春天,他们就能种上粮食了。 刘老汉开荒也确实经验丰富,刘继祖老家那些田地很多就是他和他的父祖一起开垦出来的,那些荒地比这里的地可差多了。这个山谷中间是一条小溪,沿着溪流两边的土地还是很容易开垦的。 众人在刘老汉的带领指挥下,先清理杂草、灌木、石块,然后进行平整,翻耕,筑埂,加上有马有牛有车,他们开荒的速度很快,每天差不多能开出十多亩田地来。 刘老汉本来想沿着两边的山林不断开上去,但刘继祖没同意,他说:“包长老是举人,可以免税五百亩,地开多了还要上税,不划算。而且再往上的地方都有林木山石覆盖,不好开垦灌溉,即使开垦了也种不好庄稼。” 刘老汉虽然觉着可惜,但族长这个孙子的话还是要听的。他还估算着,按照这个进度,他们没准儿还真能赶在上冻前把这些田都开出来呢!刘老汉虽然上了点年纪,但精力依旧旺盛,在这么忙的情况下,他居然还和苏孟奇一起进了好几次城,买回来了三头耕牛、十个猪仔、二十只羊和一大群鸡、鸭、鹅。 因为已是冬天,鸡鸭鹅和羊他们都是买的长大了的,等把这些都养进各个畜禽场之后,刘老汉又进行了更细的分工,大家轮流开荒、喂养畜禽。除此之外,他们还购买了大量的粮食和之前要买的各类物资,银子也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运送各类物资的车辆从山道两边源源不断地将货物送到村口的茶馆,然后再由族人运进来。 三个库房这时已经都堆满了,有些东西放不下,他们就放到了养马场和养牛场的仓库里。库房里有了这些物资,大家的心里终于踏实了些。 刘继祖这些天白天都是跟着祖父开荒干活,他作为族长和孙子,更要以身作则。晚上则继续进行教学,他主要还是教族人射箭,全体族人,不分男女老幼都要轮流来跟他学,其余的武技现在主要是项长老安排人来教。 对于这些额外的教学工作,族里单独给了合理的报酬,这样一来大家教起来就有了动力,至于学习的动力,已经不用调动了,自从那些一等任务的报酬给出去之后,所有人的学习动力都被调动了起来,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啊! 刘继祖都没想到这些钱花出去还有这样的效果。 第一百八十二章 薪火相传 这天,刘继祖教完射箭之后,冯宝又带着他的四个小兄弟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刘继祖身边,求他教武技。 他们五人中,冯宝单独跟他学的最早,他的劈风刀因为有基础,学的很好,已经出师了,正在熟悉提高的过程当中,其余几人都处在筑基阶段,还没有进行系统地教授。 但刘继祖这次出去,发现自己还是太势单力孤了,山贼多了都对付不了,他认识到必须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才行,于是刘继祖决定要正式收他们五个为徒。 经过这些时间的接触、考察,他觉着这五个孩子的人品、资质、毅力都不错。他不想像书院那样考查、培养好多年,看有希望通过宗门测试了才收徒。书院的方法当然好,可以把最优秀的弟子选出来,但刘继祖没那个时间,他们这里也不需要测试。 况且这些都是自己的族人,书院对于六姓子弟不也是网开一面吗,因此刘继祖决定现在就收他们为徒,正式成为他们的师父,一起传授他们完整的武技。 五个人听了激动万分,立即就趴下给刘继祖磕头,分别报着自己的名字行礼,“师父在上,请受冯宝、白齐、廉开、李德、王胜一拜!” 看着他们五个磕头拜师,刘继祖突然感慨起来,心想自己不算前世,现在还不满十八岁,居然就已经当了师父,不过师祖杨胜武也是二十来岁就收了吴伦,想想也就不算什么了。他思考着这五个徒弟的情况,以及今后可能发生的战争,计划先教他们五人八极枪和萍踪步,因为八极枪适用于战场,可马可步,实用性很强,而萍踪步能加强他们的下盘,还有助于逃命,十分有用。 实际上除了他们五个跟着刘继祖学武以外,族里其余的那些男孩也都没闲着。这三十个男孩都经历过无为谷的精挑细选,身体素质都不错,其中只有三个选择了学医,两个选择跟着包崇义学文,剩下的二十五个都选择了学武。他们五个私下里跟着刘继祖学,其余那些想学武的也都是私下里找族里的武者师父跟着学。 另外,刘继祖还了解到另有二十五个女孩也选择了学武,她们都是跟着侯怀谷、黄雀和连长老学。他们三个的武技类型比较轻灵,更适合女孩子。整个百家庄的族人在刘继祖不在的这三个月,武技水平和身体素质都有大幅提升。尤其是这些孩子,比以前都强壮了许多,性格也比以前开朗了不少。 对此刘继祖十分开心,就在他一边感慨着接受五个弟子的拜师礼一边思考着族里的未来时,徘徊在刘继祖附近的四侠看见了这个奇怪的场景,立马一起凑了过来。 大侠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吗?” 冯宝答道:“族长答应收我们五个为徒了,我们这是在行拜师礼!” 四侠听了都是一愣,然后几人到一边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就又跑来了刘继祖身边。 二侠说道:“别人都有师父,我们也要拜师,请族长也收我们为徒!”说完就要一起跪下行礼。 刘继祖知道他们四个这是在任性,但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好拦住他们行礼,哄道:“你们四个已经天下无敌了,我怎么好意思收你们为徒呢?” 但四侠脑子虽然不灵光,却不是什么都不懂。 三侠立即反驳道:“族长,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我们和你打过很多次了,从没打赢过你,怎么能说是天下无敌呢?” 四侠也跟说道:“是啊,是啊!族长你的鼻子怎么没变化,你不是跟我们讲故事说,说谎的人鼻子都会变长吗?” 刘继祖的脸颊抽了两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四侠因为是他名义上的护卫,所以总是在他周边游荡,他们也很喜欢刘继祖。刘继祖有时候练武,四个人就会过来凑热闹,他们小孩天性,喜欢打打闹闹,尤其喜欢挑战刘继祖。 他们可是武技高手,能和高手对练,刘继祖怎么会拒绝。但他们四个虽然厉害,单打独斗又怎么会是刘继祖的对手。所以每次都是被刘继祖打败,被打败后,他们就会心情低落,所以刘继祖就经常讲些前世的童话故事给他们听,逗他们开心。 四人对被打败总是耿耿于怀,但都喜欢听他讲的故事,这时他们把刘继祖讲的匹诺曹的故事当成真的来教训他。 刘继祖解释道:“嗯,我说的那个是在有魔法的国度才会发生的事,咱们这里又没有魔法,当然鼻子不会真的变长。另外,我说你们天下无敌,是说你们四个一起时,最关键是你们不怕各种毒,这一点我就比不上你们,你们说对不对?” 三侠说道:“族长说的有点道理,但我们四个从来没和你打过,谁胜谁负不好说。另外,你射箭就比我们射的好,你怎么不比了,所以还是在说谎!” 刘继祖见他们有点得理不让人,呃了一声,才说道:“算我说错了,但你们确实已经很厉害了!我的这些武技更适合单打独斗,你们的武技更适合相互配合,我觉着你们学了我的武技之后,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另外,我可听说你们的箭法已经很不错了,前几天是不是你们把我师娘养的鸡都射死了,赶快老实交代?” 四侠一听这话,都是一缩脖子,一个个的都不承认,也不吵着要拜师了,然后就说饿了,要回家了,就一溜烟地跑了。 冯宝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刘继祖看着他们狼狈逃走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才开始教五个徒弟武技。 等他教完回去时,已经很晚了。七妹和容儿早就烧好了水等着他,还给他准备了一些夜宵。 刘继祖早就饿了,拿起来就吃,容儿见了笑道:“别着急,慢慢吃,多吃点等会儿才有力气!” 刘继祖听了,吓了一大跳,吃的东西都呛到了气管里,不住地咳嗽起来。 七妹见了连忙跑过来拍着他的后背,问他怎么了,容儿却坏笑着倒水给他喝。 七妹注意到了,知道两人有故事,就问刘继祖,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继祖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容儿大方,她笑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刚才无意间说了一句我们春宵楼接待客人时常说的话,意思是让客人多吃点,才有力气干那事!” 七妹听了羞红了脸,笑骂道:“公子跟着你就学不了好,那个事要有节制才行。我今天还专门找冯神医去问了,他说公子身体虽然好,但每天也不要超过一次,超过了对身体就有损害。等他年纪再大点,次数还要减少才行,否则我们就要等着守寡了。” 刘继祖正在喝水,听到这里,又被茶水呛的不住咳嗽起来,七妹和容儿见了都掩嘴笑了起来。 刘继祖咳了一阵,已经没有心情吃东西了,容儿和七妹伺候他洗漱干净,还是让他去暖被窝,自从那天晚上体会完了天上人间之后,两人似乎又恢复了往常,对此刘继祖总是心有不甘,但又不好意思提出来。 刘继祖只好乖乖上了床,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两个美女洗漱,不过,那也算是赏心悦目,每次都把刘继祖看得心潮澎湃。 两人洗好后,还是一起上了床,也还是一边一个。 刘继祖左右看了看,对那天晚上怀念无比,但知道可能再来一次的可能性很小,首先是家里不行,七妹和容儿总不能不管不顾,只考虑自己,还有公婆、祖父、师父、师祖呢。 其次是影响也不好,自己只是个族长就开始恣意享受起来怎么行,何况还要给族里做出表率才行啊。 刘继祖这时突然想起了那些历史上那些所谓的明君,也就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和言行,不恣意妄为而已。 想到此处,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先去搂七妹,七妹却不理他,还把他推到了容儿那边,容儿也不理他,把他往七妹这边推。 刘继祖眉头皱了起来,抱怨道:“就算一天一次,也要有个先后次序吧!实在不行我忍忍,先满足了你们两个,你们别管谁,再满足我一次不就行了!” 七妹和容儿一起转过身来,异口同声问道:“你还有这个本事?”问完都不由羞红了脸。 刘继祖嘿嘿笑了起来,施展起前世从小电影里学来的一些手段,成就了一个累并快乐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容儿和七妹容光焕发地起了床,高高兴兴地去准备早饭了。 刘继祖也坚持着起来进行早锻炼,只是他刚练完,杨胜武就过来找他了。 杨胜武这段时间也很忙,他刚和七妹团聚,享受了几天天伦之乐后,就闲不住了,开始到村子里到处查看,估计这是看的差不多了,过来找刘继祖商量事。 七妹和容儿见杨胜武来了,都过来给杨胜武见礼,并把他们的早饭端到了刘继祖的房里,让他们一起吃。 杨胜武让她们先去忙自己的事,两人知道这是杨胜武要和刘继祖单独说话,就乖乖退了出去。 杨胜武看着两人的背影与走路的姿态,对刘继祖说道:“你小子倒是本事不小啊!年纪轻轻,声色犬马,把两个美人照顾的这么好,老夫我都自叹不如啊!” 刘继祖却从这个话里又听到了一丝羡慕和嫉妒的意味,他连忙小心谨慎地陪笑道:“师祖,我怎么敢跟您比!再说了,她们那么可怜,我对她们好一点不是应该的嘛!”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战事再起 见刘继祖还算乖巧,杨胜武也不好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于是转移话题道:“我这么多年行走江湖,侥幸活到了现在,这一方面是因为我的身体素质好,武技还不错,江湖经验也够,另一方面是我的心态好,运气好。但我毕竟还是老了,这个不服不行,我时间已经不多了,七妹现在也挺幸福,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就想着去一趟星城,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机会杀了楚王那个王八蛋!” 其实杨胜武一来,刘继祖就猜到了他的意图,于是劝道,“师祖,我看您这么去刺杀他,根本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去了就是白白送死,不如我去找一下木毅师叔,看能不能利用他的力量来复仇。楚王这个缩头乌龟,只能靠绝对的实力来杀他才行!” 杨胜武听了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道:“毅儿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他默默付出了好多年,眼看就能实现我们杨家的梦想,没想到就碰到了这样的乱世。但光靠他那点兵力去对付楚王可不行,他要想成事,就必须扩充军力,但这就要钱,要粮草,还需要机会。你去找他帮忙我不反对,他毕竟流着杨家的血,但最好能多带些钱去,对他才有帮助,但那些钱是大家的,怎么好单单用在我们一家。 我现在已经这把年纪了,实际上并不希望你们去复仇。我更希望你们都能安居乐业,儿孙满堂。但对我来说,仇是不能不报的,但我不会莽撞行事,如果没有机会,也不会白白去送死,最少我还能收集一些消息。” 刘继祖想了想,刚要说话,龙长老也找了过来,在院子里就叫刘继祖的名字,刘继祖把他引了进来,龙长老一见杨胜武,笑道:“正好你们两个都在,刘亚夫有消息送回来了!” 杨胜武问道:“是北边战事有结果了?” 龙长老摇摇头,“有结果还早,但这次仗打的可够激烈的。据说晋王和山东道那边已经各死伤了上万人,双方还在不断投入兵力。而秦王那边,开始打的也很激烈,但在最关键时刻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退了兵,但也至少造成几千人的伤亡,这是以前几次战事从未发生过的事。 受此影响,天下震动,河南道和江西道也受到了战争的波及,物价开始飞涨。特别是与战备有关的粮食、布匹、木炭、武器等物资,现在已经涨了一倍有余。幸好咱们之前就把各类物资都买的差不多了,否则就要多花一倍的钱去买这些东西了。 再这么打下去,全国都会被波及,老百姓可就惨了。物价飞涨,受害最深的就是他们,暂时还不知道这种影响会有多大,晋王和朝廷的战争结局会怎么样还不好说,但这次战争确实和以前不一样,至少晋王和秦王投入的兵力比以前大幅增加。 特别是晋王,他的野心已经彻底暴露了出来,在秦王已经撤兵的情况下,他都没有退兵,反而在大幅增兵,山东道已经告急,不知道朝廷会不会派援兵。一旦朝廷抽调其他地方的兵力,就会造成很多不确定的结果。 如果抽调了西边对抗秦王的兵马,秦王就会有异动,抽调了南边防备楚王的军队,楚王就有可能继续扩大自己的地盘,抽调了东边的军队,吴王也可能会有动作,虽然这两王行动的可能性很小。朝廷北边的军队现在分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用于防备晋王,另一部分用于防备北方的乌合台。 防备晋王的军队,不可能抽调,他们要抽只能抽京畿道北边的军队,但这样隐患更大。抽调了北方的边防军,边疆的防御力量将大幅下降,万一乌合台趁机叩关南下,那京畿道就危险了,而整个中原也就危险了。 但从我收集到的各种信息看,这种可能性正在不断增大。不仅朝廷的京畿道、京西道的北边,包括晋王的山西道和河北道的北边,陇西和陇北的西部和北部,都有可能因为兵力的调动而使得边境防御力量减弱,从而使得北方蛮族趁机南下或东进,万一到了那一天,就真是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了。 刘亚夫还说,吴王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也开始扩军备战了。楚王还不清楚,但我猜他只要不傻,一定也会采取类似的措施的,咱们的好日子看来就要到头了!” 这些消息可以说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刘继祖想了想,先说道:“这要是乱起来,咱们正常的生活可能就要受影响了,至少外出就变得很危险,很多物资就没办法出去买了。咱们生产的药也可能没办法运出去卖了,咱们这里还有可能受到攻击。” 杨胜武叹了口气,“不是可能,而是极有可能。一旦情况继续恶化,战乱波及到河南道和江西道之后,甚至外族侵入中原之后,到时候天下大乱,所有的人没人管束,哪里有粮食,哪里能生存,哪里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咱们这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囤积了这么多粮食和吃的东西,万一有人惦记上了,到时候没饭吃了极有可能就会想到咱们这里,咱们必须早做打算才行。” 龙长老和刘继祖都深以为然。 为此,他们立即召开了长老会,把这个形势和他们的担忧跟大家交待了一下。 所有长老听了都认真起来,苏孟奇说道:“没想到形势恶化的这么快,晋王这么快就动了手。如果秦王也全力进攻,估计朝廷应对起来会很吃力。 但秦王却退了兵,我猜肯定是开打之前秦王和晋王就商量好了,他们甚至曾经邀约过楚王和吴王一起动手,但没有得到回应。因此只有晋王和秦王出了兵,但真打起来后,可能又有人给秦王出了主意或者秦王自己觉着不对,于是退兵,开始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 我看秦王的如意算盘无外乎就是等着朝廷抽调对抗他的兵力,他再借机进犯。而晋王却是骑虎难下,山东道也驻了重兵,他如果也退兵,弄不好太后的那个哥哥就会借机进犯河北道甚至山西道,到时候晋王就没有退路了。 所以晋王只能孤注一掷,他这次是被秦王摆了一道。但这么一来晋王就会有极大的可能性继续抽调北方重镇朔州、云州、幽州的兵力,这样一来北方边防注定空虚。一旦乌合台趁着这个机会挥兵南下,中原危矣。 大周建国两百多年,还从未出现过这样危险的局面,但最揪心的是身在局中的每个势力都没有办法扭转这种不断恶化的局面,只能看着时局不断恶化下去。乱世真的要来了,咱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才行。” 侯怀谷接道:“苏长老说的很对,雀儿常驻商州城,她也已经感到了危机,整个商州城似乎都紧张了起来,这是以前从没有出现过的局面。世道变了就会有很多人为了生计铤而走险,咱们除了防备军队、散兵游勇以外,还要防备着山贼、强盗甚至流民才行。 我建议,咱们把茶馆后的密道封死,把渡船守好,甚至收起来,把所有河对岸的物资都收回百家庄里,然后把精力更多地用于加强村子的防御以及争鸣顶的建设。万一真有个什么意外,咱们还能有个退路,大家觉着怎么样?” 范成补充道:“我觉着侯长劳的意见很中肯,我猜战乱波及到咱们这里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咱们现在各种物资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摆在咱们面前的问题仅仅是先建什么后建什么。我赞同侯长劳的意见,把庄里的住宅建设放一放,咱们再忍一忍,先把争鸣顶和村子的防御建起来。” 冯定坤听了不住点头,“我也赞同这个意见,一旦打起仗来,生意是不要想了,咱们能在乱世活下来就不错了。” 后面几位长老也都对这个意见表示赞同,刘老汉这时说道:“我看了咱们准备的这些东西,我看咱们最少能在这里守上三年,如果能把粮食蔬菜种上,再把家禽家畜和鱼养起来,坚持个五年、六年都没问题。 争鸣顶上我也去看了看,好地方啊!虽然小了点,但确实是一个躲避战乱的好地方,我也同意先暂停盖房子。说句难听的,万一百家庄被坏人占了,咱们盖的房子越多,对咱们越不利,还不如先去建设争鸣顶,把那里建好了,咱们再把粮食搬上去,也算有了退路。” 杨胜武也建议道:“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也同意。我还建议咱们从今天起就进入战时状态,让大家都有个准备!” 刘继祖最后决定道:“好,就按大家说的办,从今天起咱们进入战时状态,暂停住宅的建设,开始完善村子的防御和争鸣顶的建设,请各位长老通知各部族人做好准备。” 决定后,他们又商量了一下各部的具体工作安排就散了会,大家各自去通知自己手下的族人,很快全体族人都得到了相关消息。 大家的第一反应不尽相同,有的忧心忡忡,有的信心满满,还有的不知所措,但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范成调整了工部族人的工作,开始进行防御工事、去争鸣顶的道路,以及争鸣顶上面的建设。 苏孟奇和龙长老也加紧时间进行物资采购和信息收集,争取利用这剩下的一些时间尽量多的采购一些物资,多收集一些信息。 刘老汉则带着人继续开荒,但地点却改在了争鸣顶上,并把一些牲畜也想办法移到了争鸣顶上。 等范成在争鸣顶上盖好了一些房子之后,他们又开始把粮食等物资开始往山顶上运。 这个工作在路修好以前是很困难的,但随着路越来越好走,也逐渐变得容易起来。而且修路也因为他们购买了大量加工好的石板,他们要做的就是平整路基和铺设,所以做起来速度很快,只有个别比较险要的地方,需要进行开凿。 不过这些险要的地方正好可以利用地势建一些关卡和要塞,只要他们能提前发现危险,就能拉响警铃,守卫就能把守好关卡、封锁好要塞。 他们还在合适的位置放置了据马、滚木礌石、火油、火药、石灰粉以及浸泡箭矢用的金汁。 杨胜武也暂时打消了去星城的计划,他和苏孟奇、刘继祖三人白天指挥大家建设关卡和要塞,晚上则组织族人进行军训,指导族人们如何听从指挥,如何进行战斗以及如何使用各种战备物资,与此同时他们的武技训练与箭法训练也没有停止。 杨胜武对刘继祖的箭法教学成果赞不绝口,说这是成为一名合格战士的基础,在战场上箭法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能力。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加强戒备 就这样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了,隆冬已至。 全体族人的军训已经告一段落,箭法都已经达到了各自的最好水平,而各类物资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从茶馆到百家庄他们一共设置了三道关卡,从百家庄到争鸣顶,他们又设置了三道要塞。 现在的百家庄、争鸣顶虽然远到不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程度,但对于民间自己构筑的也算坚固了。尤其是最后一道要塞,是一个天然的狭窄通道,他们在通道顶两边做了斜坡,上面堆满了足球大小的石块,斜坡底用石板做了机关拦了起来。一旦触动机关,拦着的石板就会滑落,石块石板会一起坠落下去,砸死进入里面的敌人并将通道封死。 争鸣顶的建设也很顺利,先是山顶上的一百亩田地,由于土层不是很厚,很快就被开垦了出来,然后刘老汉又按照大家之前商议好的规划,召集人在山顶中间开挖了一个三十丈见方的一个池塘。看着那个池塘,刘老汉感慨万千,“有了这个池塘,就算咱们被人围困个一年半载都饿不死人! 咱们到村外的河里多捕些鱼虾放养到这里,再养些鸭子和鹅,这里还可以种些莲藕和菱角,这么大的池塘就能养活不少人。关键是水,有了水就能种田,就不会渴死,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啊,比我们老家可好多了!” 范成把到争鸣顶的路都修好了,结合三个要塞,他们设置了三个暗门,外人不知道标记,很难找到路。路修通后,他们还在争鸣顶上建了不少的房屋,用于族人居住。顶上山洞里的仓库也建成了,他们陆续把一些粮食、物资和金银转移到了那里。 眼看着族里一切工作都步入了正轨,这天杨胜武又找到了刘继祖,“传宗啊,咱们这里应该没多少问题了,就算有流寇真的来进攻咱们,以咱们的实力,在提前预警、指挥得当,不出内奸的前提下,只要对方人数不超过一百,他们连村外的那条河都过不了。只要对方人数不超过五百,他们就闯不过咱们的三个要塞。只要对方人数不超过一千,他们就攻不上咱们的争鸣顶。 人数超过一千,就有些麻烦了,咱们毕竟人数有限,虽然在武技、弓箭与地利方面有优势,但人多了就有移山倒海的能力,这些优势也不足以对抗,咱们还是人单势孤了些。 况且,弓箭虽好,总有用完的时候,武技虽高,总有力尽的时候。咱们虽然陆续积累了上万支箭,但真打起来,这点箭根本不够用的,很快就会射完。我建议让族里的匠人们先研究一下怎么制造弓箭,这样咱们才能有源源不断的箭矢。 现在族人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只要一直加强警戒,不出内奸,不松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又不是城市,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来攻打。所以我想趁现在去一趟星城,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去打探一下消息,不会轻易动手的。” 刘继祖才不信呢,忙说道:“您去可以,但要带着我一起去才行!” 杨胜武摇头道:“你的伪装能力太差,去了容易露馅,星城和其他城市都不一样。星城里的密探太多,这些密探和金陵城的百姓可不一样。 金陵城的百姓虽然实行了类似于保甲的制度,但前提是他们要能看出异常才会报告。这些百姓多是普通人,只要易容装扮得当,他们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星城的密探可不一样,他们多是江湖人,经验极为丰富,可以说是专业的,专门找那些易过容的可疑之人。 我打听到,自从我那次刺杀之后,楚王就开始大规模地勾结拉拢江湖中人。现在几乎整个江南道的江湖人有三分之二都在星城,他们受雇于楚王,和他形成了利益共同体。楚王活着,他们就能一直过好日子,楚王死了,他们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虽然我教了你易容术,但以你那点易容改装的道行,还瞒不过星城里那些老江湖。你的衣着容貌虽变,但你的语言、动作、眼神等细节还不到位,一个不慎就会被发现的。整个星城就是一个防护严密的堡垒,后面的刺杀为什么都无法成功,就是因为生面孔一进星城就被盯上了,只要行动一有异常就会被发现。 以至于后面的刺客连王宫都进不了,就被抓住或杀死。我这么多年漂泊在外,除了寻找七妹以外,最重要原因就是我没有想出来有什么办法能够克服楚王的这个手段。也许你说的对,只有用绝对的实力来杀他才行。 所以我倒是同意你去找一下毅儿,我负责星城的情报,你负责联络毅儿,并帮他壮大自己的势力。咱们就这样慢慢积蓄力量,等时机成熟了,再带兵一鼓作气拿下星城。但在出发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办!” 刘继祖听了杨胜武的安排,觉着也很妥当,他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听还有事要办,“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杨胜武笑道:“当然要,没你怎么办得成!我要给你和七妹、容儿完婚。”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连忙拜谢道:“多谢师祖!” 杨胜武说道:“谢什么,是我们祖孙要谢你啊!没有你的救助,七妹不知道会是什么个结局。等你们结了婚,我们就出发,我去星城,你去襄州,你看怎么样?” 刘继祖只好先点头答应了下来,按照杨胜武的安排去准备了。 刘继祖先召集了长老会,把现在族里准备的情况和各位长老通了气,使大家都了解到目前族里的基本情况,然后由杨胜武安排后面的工作。 杨胜武先是加强了族里的警戒守卫,明哨暗哨都作了细致安排。然后他又安排范成继续组织族人盖房子,并抽调出一批匠人来研究弓箭的制作方法,争取早一天能够自己制作这些战备物资。 最后他才说了自己后面的打算,说给刘继祖和七妹、容儿完婚之后,他就去星城打探消息,刘继祖则去襄州城联络他们的一个朋友。 因为这里只有龙长老和吴伦知道襄州城的这个朋友就是杨胜武的儿子,但他们为了保护木毅的身份不泄露,还是没有明说。 众长老听了和刘继祖的反应差不多,他们都知道杨家和楚王有血海深仇,这个仇是不能不报的。而且杨胜武只说参与的人只有他和刘继祖,意思还是这是他们家的私事,并不想过多的动用族里的力量,因此阻拦的话并不好说。 过了一会儿,吴伦先说道:“师父,您身上可背着十万两银子的悬赏呢!要去打探消息我去就行了,您还是别去了!” 龙长老也劝道:“是啊,吴伦说的很有道理,你去那里太危险了。我得到消息说,星城里到处都是楚王的走狗,你虽然是易容高手,但你的身形还是不好隐藏,我也不赞同你去星城!” 连长老这时突然说道:“杨师伯,不如我带着影武者先去一趟算了,您和传宗去襄州城。一是我们在江西道都是新面孔,不用易容化妆也,没人注意我们,只要我们不刻意去打探楚王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危险。 二是我手下的那些小崽子们快待不住了,早就想出去了。 再就是我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训练训练他们,否则很多的内容在族里教不了。我们会在星城和襄州城各开一个铺子,暂时就卖孙长老他们的成药。 然后在襄州城和星城之间,以及襄州城和百家庄之间各建一条信息通道,安排人往来送货、送信,这样咱们就能保持信息畅通。 唯一的问题是江南、江北两道运东西进去容易,想要运出来就有些困难,总不能每次都像上次那样出来吧,这回咱们可没有那么多人了。” 杨胜武听了连忙道:“这是我们杨家的私事,怎么好麻烦各位!” 侯长劳这时笑道:“怎么是私事,您现在是咱们的副族长,是族长的师祖,还是族长夫人的祖父。我们这些人深受族长的大恩,正无以为报呢,这正是我们报恩的时候啊!” 不善言辞的冯定坤这时也说道:“这话侯师兄说的在理,大丈夫讲究恩怨分明!族长把我们从无为谷里救出来,我们一直没找到机会报恩呢!族长也一直没给我们机会,您现在和族长是一家人,帮您报仇,也就是给族长报恩,否则老是亏欠着别人可不好!” 苏孟奇这时也说道:“冯神医说话虽然直,但道理不错。我们一家都深受族长大恩,没有族长我们父女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面了。族长还带着我们找到了这么好的安身立命的地方,让我们衣食无忧,现在族长的家人要报仇,我们怎能袖手旁观呢?” 其他的几位长老也都附和,说愿意帮助杨胜武报仇。 杨胜武听了十分感动,“多谢各位长老的深情厚谊,我也就不矫情了,杨某在此多谢各位了。但这个仇毕竟是百家庄建立以前结下的,我建议还是像上次帮花家报仇那样,各位只是辅助即可,不用涉险,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众人听了,互相看了看,最后由龙长老统一说道:“就依杨师兄!咱们还是好好完善一下连长老的那个方案吧,我觉着那个方案不错。至于卖药的钱我觉着可以直接资助给杨师兄的那个朋友,让他在襄州扶植自己的势力,这就算咱们族里的投资了,这样钱就不用运出江北道了,而运东西进去,江南江北两道向来不管,这就省了不少麻烦,大家看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踏征程 大家都觉着这个主意不错,苏孟奇这时突然问道:“不知杨大侠这位朋友有培植自己势力的能力吗?” 龙长老想了想,木毅是襄州城的城守,那襄州城是有名的大城,手下直接可以统领的最少也有一千人马,没准儿因为襄州城战略位置重要,手下士兵还要多,这还不算周边县城的人马,这点人听着是少了点,但可以作为基础不断壮大,于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苏孟奇见了却是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就多资助点,除了开店赚的钱,还可以把止戈城扬州据点里搜出来的那些古董以及拍卖行二掌柜家里搜出来那些古董一起拿去卖了,作为军费资助给杨大侠的这位朋友。 你们可能不知道,虽然一般来说那些古董珍玩只有在经济繁荣的地方才能卖上价钱,但江南、江北两道却是例外,因为这两道的有钱人对这类东西有特殊需求。” 众人大多是江湖中人或普通百姓,不知道这些情况,都让苏孟奇说说。 苏孟奇笑着解释道:“我不是曾经在星城待过一段日子吗,为了能接近楚王,托过关系找过人,这才知道这些消息。其实这个风气主要是楚王父子及其手下重臣,以及无为谷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带起来的,他们都非常喜欢这些玩意儿,这些人也是扬州城等大城市拍卖行那里的常客。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打听到这些消息后,很多想升官发财或拉关系买药的人,就会想方设法地投其所好去各地买古董珍玩来送礼。所以在这两道,这些东西尤其是珍品的价格极高,甚至比在扬州城和金陵城价格还要高。如果咱们把这些东西运到襄州城,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筹措到不少银子的。” 杨胜武听了却摇头道:“那些东西是咱们全体族人辛辛苦苦弄来的,这样用不合适吧?” 苏孟奇笑道:“这算什么,您要是真的能带兵攻占了星城,杀了楚王那王八蛋,您带回族里的钱肯定是这点钱的千倍百倍。再说句大话,如果以他的钱作为军饷,以楚地受压榨的百姓作为军队,逐鹿中原,问鼎天下都是可能的,到时候给族里带来的好处可不是这些钱可以衡量的!” 大伙听了这话都是一惊。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包崇义这时却一拍大腿,“苏长老好计较啊!现在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咱们为什么不能也去分一杯羹。我赞成大力扶植襄州的地方势力,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龙长老捋着胡子,不住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如果咱们有了实力,什么书院啊、无为谷啊、止戈城啊,就都不是问题了,到时候他们巴不得来结交咱们。要是运气好,咱们扶植的势力得了天下,他们肯定会主动来化解咱们之间的恩怨,咱们也就算是彻底安全了。” 刘继祖却心事重重,他向来没那么乐观,他说道:“这个目标太远也太难了,但要想给师祖报仇,就必须不断扩充军力,这个肯定错不了。到时候咱们能走到哪一步不好说,但既然诸位长老都同意,咱们就按照各位长老刚才说的,试一把,万一成了,咱们就能彻底解决后顾之忧。不成的话,咱们也要把百家庄和争鸣顶守好,这样咱们才有退路。”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把刚才的方案又分析了一遍,查漏补缺,然后就这么定了下来。等这个事商议完之后,大家又开始在杨胜武的提议下,一起商议刘继祖的婚礼。 这可是百家庄、争鸣顶自建立以来的第一个婚礼,而且还是第一任族长的婚礼,大家都认为不能草率,于是长老会出面郑重地成立了婚礼筹备会。长老会推举龙长老、侯怀谷、苏孟奇三人任婚礼筹备会成员,负责组织筹备刘继祖与七妹、容儿的婚礼。 因为很快就要过年了,为了节省时间,大家一致决定就在大年初一那一天为刘继祖举行婚礼。到时候族里双喜临门,全体族人也能借机好好休息、庆祝一下。而到那时,他们计划的各项工作也就都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决定做好之后,全族都行动了起来,整个百家庄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大年初一,全族休假,刘继祖的婚礼正式举行。整个百家庄打扫的干净整洁,到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了红灯笼和桃符,门楣门框上贴了春联,族人们也都换上了新衣服,整个百家庄一片喜庆。 刘继祖披红挂彩,七妹和容儿盛装打扮,双方按照当时的礼仪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婚礼。 吴伦和刘老汉作为主厨,给大家准备了丰盛的婚宴,族里还给每人发了五两银子作为彩头,整个百家村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七妹和容儿也是高兴异常,虽然她们早定了名分,但婚礼当天两人却没有分主次,而是一起行了礼。杨胜武作为女方的家长,也没有区别对待,对此容儿十分感激,从此更是恪守本分,事事都是以七妹为大,随时请示。 婚礼当天,杨胜武还把霸王枪作为礼物正式赠给了刘继祖。 这杆枪在杨胜武回来之后,刘继祖就还给了他,杨胜武当时还摸着枪杆说道:“这杆枪是我们杨家先祖所打造,陨铁制成,坚硬无比,锋利异常,为了减轻重量,枪杆特别制为中空,这个技术据说至今也只有止戈城有。我把我们杨家的霸王枪枪法秘籍和我自己的武学心得记录在绢帛上,藏在其中,在我离开书院时交给了常四海,并留下了一句‘法在木汉中’,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传人。 但这杆枪还是太重,体力差的人用不了,伦儿和毅儿虽然武技都不错,但都用不动它,现在只有你能驾驭它。我老了,身体早就不行了,就送给你吧。不过枪杆里的东西我要传给毅儿了,这杆枪我也要保存一段时间,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再送给你。” 只是刘继祖没想到,杨胜武说的合适的时机就是他和七妹、容儿的婚礼。 刘继祖跪了下来,郑重地接过了铁枪。 他知道,他接过的不仅只是一杆铁枪,它还承载着杨家的世代梦想与血海深仇,杨胜武这是对他寄予了厚望。 杨胜武还在这个场合把七妹的名字告诉了她,她真名叫杨承露。 七妹又是喜极而泣,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家人,找回了自己的姓名,从此就能够认祖归宗了。虽然大伙都习惯了叫她七妹,后面也还是一直这么叫她,但已不再是苏七妹,而是杨七妹了。 刘继祖也在入了洞房后,郑重地告诉了两位妻子,他的真名是什么,但在族里大家还是恪守江湖规矩,在外还是用李传宗来称呼他。就像龙云飞、侯怀谷等人一样,龙云飞原名叶流枫,侯怀谷原名黄明经,但除了他们最信任的人之外,别人是不知道的。那些知道的人在外人面前也不会叫他们的原名,这既是江湖规矩,也是对本人的一种保护。 婚后的几天,刘继祖、七妹和容儿三人幸福而忙碌,除了极尽缠绵之能事以外,他们还要慢慢适应自己的新身份,还要为后面的出行做准备。 连长老在刘继祖婚礼结束后的第三天,在与大家约定了各地的接头暗号和地点后,就率领着全部影武者成员一共十二个人离开了百家庄。他们悄无声息地带着一车医部制作的成药提前两天赶奔了星城。 吴伦则把卫部的职责交给了谨慎的刘亚夫,他不放心杨胜武和刘继祖,坚决要求跟着他们一起去襄州城。杨胜武和刘继祖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大年初六,一切准备妥当。刘继祖在离开之前,将全体族人都召集了起来,大家聚集在祠堂前的广场上。刘继祖当着众人的面,将族长的职位暂时交给了冯定坤兼任,副族长由龙长老和侯怀谷兼任,然后双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到了离别是时刻。 这样的时刻总是伤感的,特别是七妹、容儿、刘继祖的家人和徒弟以及吴伦的家人,亲人之间总是有说不完的嘱咐。 最后的离别时刻,七妹在河边拉着刘继祖的手说道:“相公,你这次去是为我们杨家复仇,我本应该满心欢喜并心怀感激。但我现在不仅是杨家的孙女,还是你的妻子,相比报仇成功,我更希望你能平安归来,希望你能保重自己,不要涉险。” 容儿没有说话,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但此时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刘继祖分别抱了抱她们,很认真地说道:“你们放心,从今往后,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你们两个要照顾好自己,我已经交代了龙长老、侯长劳和四侠,他们会照看着你们,我的父母、祖父就拜托你们两个照顾了。如风我骑走了,来福你们也帮我照看着,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传回来的。” 说完他就上了独木舟,和岸边送行的族人挥手作别,容儿和七妹两人哭的梨花带雨,刘继祖和吴伦的家人抹着眼泪,冯宝和他另外四个徒弟也是依依不舍,不住地和刘继祖他们挥手告别。 刘继祖感受到了浓浓的情谊,不自觉的鼻子发酸。但他忍住了泪水,很快地过了河,又朝他们挥了挥手后,将行李拴在了马背上,牵着如风和吴伦和杨胜武一起迈步进入了河边的树林之中。 第一百八十六章 狼子野心 几乎与此同时,河北道直沽港一艘大船的货仓里有五个人正围坐在一起,而船舶靠岸的那一边有十几个穿着深色衣服的武者守护在船的周围。 这可是十分罕见的情景,毕竟现在北方天寒地冻,正处在春节期间,按照北方过了十五才算过完年的习俗,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开始劳作呢。 船舱里的这五个人看外貌和里面的穿着打扮和周人没什么区别,只是都披着一个黑色带兜帽的斗篷,显得十分谨慎。 五个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放着一个倒扣着的木桶,上面只有一小盏油灯。 这时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身材最高大魁梧的男人率先问道:“冈雄兄,你这么急的召集我们有什么事,大过年的!而且我那里忙得不行,晋王因为打仗,和我们定了一大批粮食和兵器,我正多方筹集呢!另外,和辽东、河北两道那些中原人打好交道没?咱们联盟在中原的势力发展的怎么样了?” 一个身材矮胖,穿着干净,肤色很白的中年人笑道:“金浪兄弟啊,打交道这个事你不用担心。这些中原人,贪财怕死好面子,好对付的紧。贪官你就给他钱,清官你就给他面子,小民吗就用死亡来威胁他,用金钱美女来诱惑他,无往而不利。 就是那些江湖人现实的紧,势利的紧,偏偏还会武技,这么无耻的人掌握了武技确实不好对付!没办法,为了咱们子孙后代的长远利益,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们干。咱们一百年前靠着闪密特盟主的先祖制定的盗火计划,得了不少他们的武技,谁知道他们那些玩意儿那么不好对付,联盟组织了大批人力、物力、财力,成年累月不断破解,直到前年才算完全找到应对的办法。在此基础上,咱们对付中原江湖人的第一批泰坦军在去年七月份才培养出来。 盟主大人立即就将他们从罗埃国的基地万里迢迢地运来了大周,效果么,你们多少都知道了。当然,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联盟发现这些江湖人虽然不好对付,但也有缺点,那就是这帮子人不团结,最喜欢勾心斗角,各自为政。 咱们花了那么大力气破解他们武技的目的,就是利用他们这个特点,将他们各个击破,然后取而代之。现在咱们已经控制了三广地区以及辽东、河北两道大部分地区的江湖门派。 以后这些地方的商人、百姓就能直接和咱们贸易,不用经过他们了,这些地方的官员咱们都已买通了,可以说现在这些地方对咱们是完全开放的状态,只是目前为了不引起周国人的注意,咱们依然还要在通商城市贸易,但现在只用付出入的关税就行了,不在有江湖人从中赚取差价! 近一年来你们在幽州城做生意有没有注意到大周商品买入的价格比以前便宜了很多,而你们卖出货物的价格却和以前差不多?” 另外四人都点了点头。 “那就是咱们联盟运作的结果,只是咱们不敢做的太过火,怕引起晋王的注意。这个人可不好对付,心狠手辣,兵多将广,必须小心应付才行。 即便如此,今年咱们联盟的整体利润已经翻了一倍了,这还只是从去年九月份五个道陆续落入咱们手中之后的结果,可见这个生意的利润是多么巨大。只是后面再要这么发展下去,就要和三宗门正面对上了。 哼!要是黄龙部的圣女能得手就好了,咱们就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本来经过联盟几十年的经营,咱们利用各种手段已经一步步打入了大周皇族的内部,原本一切进展的好好的,太子、皇后以及后族先后被咱们设计废掉,圣女也顺利成了皇后,皇帝已经被联盟控制,咱们就等着圣子登基,然后全面开放,整个大周慢慢就都是咱们的了。 但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纰漏,那个老色鬼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在把楚王那个混蛋和吴王那个软蛋放出来之后,趁着偶然的一次清醒,居然又把晋王和秦王也放了出来,这里面可就大有文章了。 嘉和皇帝放楚王可能是觉着他母亲既贫贱又死的早,对他母亲有愧疚从而可怜他,放吴王可能是因为抢了他的媳妇自觉理亏,或者是根本不想看见他,这些都说的过去,也是人之常情。但后面趁着咱们唯一的那一次疏漏把晋王和秦王也放了出来,这可就意味深长了。整个大周,谁都知道这两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他这么做很明显是觉察到了什么,并在想办法防备啊! 因此联盟认为嘉和皇帝在意识中可能已经知道自己被控制了,只是还不能完全自控而已。联盟不知道这件事发生的具体原因何在,但这个风险可不能冒,逼不得已,黄龙部的圣女只好在太子未立的情况下提前动了手,干掉了那个老色鬼,大周也因此转瞬间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咱们也只能跟着形势的变化调整了原来的计划,闪密特盟主专门将这个消息和调整之后的计划通知了五个堂主,织田秀康堂主才派了我来传达给各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希望各位配合!” 这时一个脸色更白,身材坚挺,一脸冷漠的单眼皮青年问道:“青龙使大人,您说了那么多,还没说到正题!联盟到底有什么指示还请尽快明示。你也知道,我那里和金浪一样,也接了很多的订单,现在店里正在筹措粮食和军备物资,根本离不开人!” 冈雄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没礼貌十分不悦,“朴沙兄弟,你别着急,我不是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吗!你们倒是消息灵通,很多事情都知道,人家金浪、林原和崔琥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呢!就先说简单的备用任务吧,咱们的备用任务很简单,就是在合适的时候配合联盟,一起切断由咱们负责的大周东边的粮食进口。” 几人听了都是一愣,一个黑瘦的老头问道:“这是为何,出口粮食到大周可是咱们的一个重要收入来源。大周对国外货物的需求向来有限,多是各种贵重物品,但那些货物连一个仓都装不满。大宗物品除了粮食就没有了,切断了粮食进口的渠道,我们来时就会浪费许多的仓位,还要购买和雇人来回搬运压舱石,平白增加很多成本,这可不符合咱们联盟的宗旨啊。而且近一年多来,粮价已经涨了近两倍,切断了粮食进口,损失的岂不是咱们自己吗?” 冈雄嘿嘿笑了两声,“这可是五位堂主以及盟主闪密特大人、副盟主亚利安大人和日耳蛮大人一起制定的计划,你们难道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听到这话,几人都沉默了起来,低着头不说话。 冈雄见了,缓和了一下语气,“实际上咱们联盟早就在暗中布局了,多年以来咱们联盟一直通过高价大量收购中原的丝绸、茶叶和瓷器等商品,造成他们的农民大量不种粮食,改为种植桑树,茶树或外出务工,而整个大周的耕地又极有限,随着人口不断增加,他们自产的粮食早就不够吃了。 目前,他们只能通过咱们联盟大量进口粮食来满足不断增加的需求,这种状况至今已经延续了近一百年。林原老哥,咱们确实通过粮食贸易赚了点钱,但这和其他贸易商品的交易额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现在大周内乱,战争规模还在不断扩大,只要咱们在合适的时机切断大周的粮食进口,在短时间内,大周国内一些地区的人就没饭吃了,他们就会因此陷入粮荒。” 被称作朴沙的年轻人哼了一声,“大周粮荒对于一个商人来说,不是应该抓住机会高价卖粮,谋取暴利吗!切断粮食进口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另外,你说的合适时机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冈雄对这个年轻人的嚣张态度更加不满,他斜着眼看着他道:“怎么没好处,咱们五方联盟和北边的瓦鞑大汗乌合台已经达成了协议。到时候如果咱们的黄龙部能够顺利拿下整个大周,咱们就打开北边的边贸口岸,和瓦鞑全面通商,各取所需。 万一朝廷和四王争霸失败了,咱们就协助瓦鞑,打开北方的要塞,引乌合台的骑兵入关,同时切断粮食进口,造成大周部分地区粮荒,这样和瓦鞑相互配合,共同打败四王,然后以秦岭淮河为界,一起瓜分了大周,北边归瓦鞑,南边归咱们。 到时候咱们就扶助圣女和圣子,在南方称帝建国。这样虽然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国家,但能得到一半也不错了!更何况咱们的商贸对象主要是在南方,丝绸、茶叶、瓷器也大多产在秦岭淮河以南的那些地方,对咱们影响并不大!” 一直没说话的一个胖子说道:“青龙使,怎么能说影响不大,咱们可都在幽州呢!” 冈雄笑着解释道:“崔琥兄弟,你也别急,闪密特盟主早就给咱们规划好了,我来给各位详细说说,好打消各位的顾虑。咱们五方联盟下面一共五个堂,其中咱们青龙堂在幽州城,负责大周东部,朱雀堂在扬州城,负责大周南部,白虎堂在泉州城,负责大周西部,玄武堂在金城,负责大周北部,黄龙堂在都城,负责大周内部,但他们不负责贸易,是执行其他任务。黄龙堂暂且不去管它,其余四堂中只有玄武堂是做西北陆上贸易的,其余三堂大部分都是走海路对不对?” 其余四人又都点了点头。 “到时候如果咱们的圣女打败了四王,控制了整个大周,咱们就继续沿用这个划分原则,就近瓜分了大周,这个任务也就不用执行了,因此这只是备用任务。而一旦不成,朝廷战败,圣女会带着圣子南下益州城避难,那就是各位行动的信号,咱们就按照之前的协定,组织人马从大周内部打开北部边关要塞,切断大周粮食进口,协助瓦鞑打败四王之后再和瓦鞑平分大周。 联盟届时自会通过圣女、圣子控制的新朝廷,在南方再给咱们划几个通商城市,什么福州啊,广州啊,杭州啊、益州啊,大周好地方多得是!对咱们青龙堂和玄武堂受到的损失,闪密特盟主说了,他会想办法弥补咱们的,你们都知道,商人就要讲究信誉,闪密特盟主向来是信守承诺的! 因此这个任务只是防备万一咱们败了之后的应对之策。而且北方即便归了瓦鞑,咱们也可以大开口岸,和他们互市贸易,照样大笔大笔地赚他们的钱,那帮大老粗怎么算计得过咱们,你们说是不是?”说完不住地嘿嘿嘿阴笑起来。 崔琥又问道:“那咱们现在为什么不停止出口粮食和兵器呢?我们现在可是在给晋王卖东西?”其余几人听了也都看着冈雄,因为这个问题直接牵涉到了他们各自的利益。 冈雄听了也止住了笑声,“你们别急嘛!闪密特大人早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因此他还有正式任务给你们。我先给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切断他们的粮食等物资的进口,因为现在大周虽有近四分之一的粮食是依靠进口的,但主要是东部和南部这些地方的缺口大,咱们的贸易对象也主要是商贾和百姓,四王对咱们的依赖还不够大,即使切断了进口也没什么用。 吴王和楚王不说了,他们的兵力目前还较少,储备的粮食却很多,切断粮食进口只会影响当地百姓。 秦王更是,他那里地处西北,地广人稀,只有五分之一的粮食是从咱们这里进口去的,切不切断对他影响不是太大。 而对咱们依赖最大的晋王,进口的粮食也还不到三分之一,咱们即使切断了他的粮食进口,对他虽然会造成重大打击,但也无法致命,还会因此暴露咱们。 而最关键的是,大周才刚开始乱起来,他们处在盛世这么多年,各地粮仓里存粮还很多。咱们现在切断了进口,即便因为战乱影响了生产,军队也还可以依靠这些存粮支持两到三年时间,到时候他们看形势不对,就会回到重农抑商的老路上去,而粮食是一季、两季就能长成的,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更有甚者,万一逼着他们派出军队出海,自己去海外或国外买粮,那不是给咱们自己找麻烦吗?咱们虽然垄断了海路,实力也很强,但平白树敌可不是咱们的行动原则,你们说是不是?” 几人听了之后,都默不作声,仔细思考起来。 冈雄却继续讲道:“但朝廷一旦战败,形势就不一样了,万一不受咱们控制的新皇帝像前朝的宣正帝那般闭关锁国,那咱们经营了多年的通商格局就有可能发生改变,逐步铲除江湖门派的计划也会彻底泡汤,那咱们的损失就无法弥补了,联盟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但现在形势还没到那个份上,咱们控制的朝廷还有很大的胜算,联盟也在不断地给圣女提供人才,咱们依然还有很大的可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大周。 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联盟付出了多少心血才做到现在这一步,我是跟着堂主时间多,才多少知道些。这可是秘密谋划了几十年时间,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机缘巧合下才有了这样的局面,眼看这么大一个国家就要到手了,却被嘉和这老色鬼搅黄了。 即便如此,现在也是咱们联盟自成立以来形势最好的时候。大周目前依然有一半是在咱们手上,咱们现在首要的目的还是要帮着朝廷打败四王,尽快统一。因此盟主下达的正式任务是现在就要做的,那就是在四王的地盘里继续加大丝绸、瓷器、茶叶等大周制成品的收购量,同时适当加大对他们的粮食出口!” 几人听了又是一愣,但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朴沙说道:“盟主的意思是让四王治下的百姓继续减少粮食生产,更多的毁田种桑、种茶、烧窑,生产各类商品,进一步加大对进口粮食的依赖程度,并不断消耗军队的储备粮食,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再来一个釜底抽薪,停止收购他们生产的那些商品,这就断了他们的财路,并同时切断四王的粮食进口,这就断了他们的活路。到那时候他们的军队和百姓没粮吃,军队会哗变,百姓会造反,朝廷就能趁乱把四王顺利拿下,我说的不错吧?” 冈雄笑道:“还是朴沙兄弟聪明,这才是今天召集各位的主要目的!” 林原这时又说道:“青龙使,这个主意固然好,但我们要加大进货,要有钱才行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不是!” 其余几人都跟着点头附和,冈雄却冷笑道:“这就没意思了,非要等着我来揭各位的老底儿吗?” 崔琥冷笑了起来,“我们有什么老底,谁不是家大业大,妻妾成群,要养活那么多人,花销小了能行吗?” 冈雄也冷笑了起来,“哼哼!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林原你们商会没钱?那你们拿什么买了那么多奇珍异宝去巴结你们那没出息的国王?你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少主能当上驸马甚至继承奈波国的王位!我说的对不对? 崔琥你们没钱,那你们父子怎么一口气给你们的国君买了十个绝色美女,你们父子俩想干嘛?我可听说你们那大王身体一直不好却极为好色,难道是想借女色耗死你们大王,然后你们父子俩好借机上位,夺了那扶余国的王位?我没说错吧? 别人说没钱还能理解,朴沙你们也好意思说没钱,你们商会那是真的富可敌国吧?大家都说,你父亲比你们国君还有钱,是不是真的啊?听说他在你们斯罗国内到处撒钱,可以说是一呼百应,说句话比国君还好使,你们是不是也对那王位有什么想法? 金浪你也是,不说别的,光这段时间,你们几兄弟借着地利的优势,大发四王与朝廷的战争财,挣得比他们几个都多吧?否则那五千铁骑是怎么组建起来的?当个商人要那么多兵干嘛,那得花多少钱,又是马又是甲,又是兵器又是粮草,还有不菲的饷银,听说大周和瓦鞑还陆续有士兵来投奔加入你们,是不是?怕是用不了多久,句丽国就改姓金了!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瞎起哄说没钱呢?” 另外四个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吓得脸都白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崔琥指着冈雄问道:“青龙使,你跟我说清楚,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没有根据,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朴沙扶着肋下的刀,眯着眼睛说道:“不错,有些话没有根据可不能乱说!乱说是会付出代价的!” 金浪眼睛发直,他盯着冈雄道:“冈雄大哥,咱们的关系可一向不错,您可不能信口雌黄啊!” 林原的眼睛也瞪得溜圆,颤声说道:“青龙使,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乱说是会害死人的!” 冈雄却不以为意,摆摆手,让他们都坐下,“诸位别着急,这些消息当然不是道听途说,至于来源吗?当然是闪密特盟主那里,你们似乎忘了咱们联盟还叫‘五眼联盟’吧!” 那四个人听了,一下子就败下阵来,像斗败的公鸡似的萎靡不振,瘫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 冈雄却笑道:“你们放心,闪密特盟主说了,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严格按照联盟的命令行事,联盟一定守口如瓶,你们在自己的国家干什么,联盟一概不管,甚至还会协助。这么多年,你们各自的家族靠着联盟发了大财,现在对王位有了想法,盟主大人是理解的,也是支持的,但盟主大人也希望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即使有一天你们真的当了国王!” 那四人听了表情复杂,却都是一言不发。 冈雄继续说道:“诸位不要觉着不甘心,我们堂主也有吞并天照国的打算,咱们这一百多年力量已经积蓄够了,完全有能力也有资格做这个事,只是希望各位回去跟自己的当家人说一下,要干就明着干,千万不要自作聪明隐瞒联盟。 联盟能让你们发大财,也能让你们瞬间破产,甚至家破人亡。大周怎么样,比你们各自的国家强大多了吧!还不是让闪密特大人在这颗没缝的蛋上找到了机会,现在更是已经占据了大周的半壁江山,你们难道比大周还难对付?希望你们要有自知之明,回去好好劝劝你们的当家人好自为之! 我的话就说到这儿了,至于你们是否听从号令,希望你们能尽快给一个答复,你们不用来找我,只要让你们的当家人在三天后的午夜时分拿着蜡烛打开自己卧房的窗户,晃一晃即可,闪密特大人自然就能够得到消息!你们最好不要忘了闪密特大人的家族是靠什么起家的,以及咱们联盟最厉害的手段,更不要自作聪明去做调查,否则那就是对闪密特大人的答复!诸位听明白了就各自请回吧!” 其余四人听了更是吓得浑身颤栗起来,木然的站起身离开了大船。 冈雄却站在船头看着他们离去,不住地冷笑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内忧外患 刘继祖他们可不知道五方联盟的这些事,他们一行人在茶馆那里换了装,易了容,将那些要运到襄州城处理的古董打包装好,然后就上了路。 他们走的是从河南道进入了江西道的路。而河南道是朝廷的重要粮仓,太后派了重兵把守在河南道和山西道、河北道交界的地方。但河南道和江北道、江西道接壤的地方防范却很松,不知道是不是朝廷和楚王、吴王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因此双方都没有驻守重兵。 不管怎么说,这就方便了刘继祖他们一行人。杨胜武、吴伦、刘继祖三人扮成了祖孙三人,一车一马,杨胜武坐车,吴伦驾车,刘继祖骑马。 进了河南道后,刘继祖又换了装,扮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把肖尚书的令牌拿了出来,那可真是无往而不利,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还受到了沿途官员不少巴结款待。 刘继祖的纨绔形象也锻炼得越来越像,对这个角色的把握理解也越来越深入。杨胜武和吴伦一个扮成了他的管家,一个扮成了他的马夫,这对他们倒也没什么难度。名字他们也换了,还用了一份空的过所,刘继祖改名朱散叶,杨胜武改名朱富,吴伦改名朱贵,刘继祖称呼杨胜武为大伯,称呼吴伦为二叔。 就这样,他们一路好吃好喝,八天后就顺顺利利地来到了河南道和江北道交界处的新野县。 三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后,杨胜武把他们叫来自己的房间,说道:“咱们明天就要离开河南道进入江北道了,到襄州城只有两天的路程,那里离无为谷和书院都不远,咱们还是要小心行事才好。” 吴伦说道:“师父您放心,咱们一定小心谨慎。不是我夸您,您给我化的妆,就是我媳妇轻易都认不出来!” 杨胜武笑道:“那就好,不过还是不能大意。哎,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到毅儿了,说起来真是对他不起,那么小就送给了外人,也没有家人照料,我虽然陪了他一段时间,但毕竟不是以家人的身份,而是以师父的身份。说起来,我对你们都有亏欠啊!” 吴伦听了,连忙宽慰道:“师父,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传宗就不说了,您还把亲孙女嫁给了他,把霸王枪传给了他,有什么亏欠。我是您救的,是您养大的,您教了我武技,还帮我出了气,为此叛出了书院,只有徒弟亏欠师父的,那有师父亏欠徒弟的!至于木毅师弟,他那也是情有可原,何况您很早就去陪他了,还传授了他无双的武技,也没什么亏欠的。 楚王那老王八蛋和书院对咱们才是亏欠甚多,楚王就不说了,咱们早晚杀了那王八蛋。倒是书院,名为三宗门,还是咱们的师门,为了获得您的武技,追杀了您几十年,还陷害徒儿我,连传宗都受了连累,我觉着书院做的也是十分过分。” 杨胜武听了果然止住了悲伤,恨声道:“你说的不错,楚王已经恶贯满盈,即使没有咱们,他迟早也要遭报应。三宗门也确实已经腐败到无以复加了,乐知书院虚伪势利,无为谷自私贪婪,止戈城阴暗狠毒。 他们现在都是为权势和金钱服务的,乐知书院护他们平安,止戈城卖他们武器,无为谷给他们看病。我上次刺杀没有成功,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书院的介入。我是真没想到书院会去保护楚王这种人,否则也不会去白白送死,不知道是楚王花了钱还是书院借这个机会来抓我。 但堂堂三宗门,居然去维护楚王这样的恶人,他们已经节操丧尽了。还什么三宗门,他们和那些恶人就是一丘之貉。依我看,三宗门早已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也没有了存在的基础。他们不讲道义,不遵守江湖规矩,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行动的出发点,这样的组织覆灭只是时间问题,只是可惜了这千年的传承啊!” 说完,杨胜武长叹了一口气。 刘继祖却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他们自己作的!来书院之前,我从来没想过堂堂三宗门净是些这样的货色。只不过,三宗门里人数众多,确实还有很多人没有那么坏的。” 吴伦接道:“嗯,确实有些好人,哪个组织都如此,有好就有坏。但组织的好坏,不能以单个人的好坏来衡量,而是以它整体的好坏来决定的,现在这三宗门早就腐败不堪了。书院为了师父您的武技,居然做出那么多不齿之事,简直不可想象。所谓的六姓纯血弟子,就因为叶子没有顺他的意,就一再故意陷害传宗。 无为谷也好不到哪儿,拿活人试药,对穷人见死不救,有弟子免费看病,反被他们捉进了大牢。宗主的弟弟作恶,居然嫁祸给无辜的四侠。他们的少主,更是见色起意,随意杀人,强抢民女,如此不堪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止戈城倒是一坏到底,一以贯之,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这么多年不知道他们用那卑鄙无耻的手段抢了多少人,然后拿这些钱去骄奢淫逸。我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这样的门派居然能存在上千年,还并列为三宗门。” 杨胜武点点头,“是啊,不过三宗门很早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书院还是曾经主持正义的,比如柳林镇的酒就是书院秉持正义的奖赏。无为谷也曾在瘟疫盛行时扶危济困,很多药方也是他们公开的。止戈城也确实曾经行侠仗义,只要有冤屈找到他们,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帮其伸冤。 所以三宗门在江湖中才享有盛誉,但没想到现在三宗门已经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咱们这次找楚王复仇,极有可能会牵连到三宗门,只是不知道会牵连到几家?” 吴伦也说道:“确实如此,我猜书院和无为谷牵涉进来的可能性较大,止戈城参与的可能性相对较小。” 刘继祖分析道:“无为谷占了地利,江北道就是他们的地盘,咱们一旦被他们识破身份,他们一定会介入进来的。而书院与楚王有渊源,一旦咱们泄露身份,他们参与进来的可能性也很大。止戈城抢了咱们,咱们又反抢了他们,估计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委,这么卑鄙无耻的组织,绝不会认为是自己有问题,肯定会把责任归咎到咱们头上。所以,依我看,三宗门一起动手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咱们必须加倍小心,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 杨胜武和吴伦听了都很认同,杨胜武道:“你分析的不错,符合三宗门的行动特点。咱们这次去襄州城,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行动,否则一旦行动就有可能暴露,而暴露给三宗门的刺客,可不是什么好事。” 刘继祖想起了书院的追杀和刺客,无为谷的毒药和毒虫,止戈城的防护装备和暗器,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这些他都经历过,都不好对付,每个应付不当就是身死名消的结局。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心性,而是开始思考怎样才能让事情变得有把握。 吴伦这时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在这里瞎担心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现在战事正紧,谁知道会是什么个结局。咱们走南闯北,已经看到了乱世将至的局面,这次战事一个处理不当很可能就不会是乱世将至,而是生灵涂炭了。 我听龙长老说,北边的乌合台还在积蓄力量,并准备进一步扩充地盘,他现在整合了他治下的各部族,建立了瓦鞑国,后面的目标估计就是西北的辽和东北的金。包崇义说,虽然吞并辽、金难度不小,但以现在这个形势看,乌合台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万一北方草原一统,那就是中原的噩梦。 我不懂这个,也从没觉着那些人有什么可害怕的,但他说万一这些人入了关,那麻烦就大了,那就不是换个皇帝或改朝换代的事了,那时亡族灭种都有可能!传宗,你读过不少书,真是这样吗?” 刘继祖也不无忧虑地点点头,“有这种可能,而且现在的形式更加复杂,不仅仅是北方边患的问题。大周国内四王割据,战乱不断,百姓因此日渐困苦。江湖也不太平,三宗门里的乐知书院和无为谷因为外姓弟子的离开而实力大降。南北有三广地区以及辽东、河北三道地区的江湖门派被外国人控制。 在这样内忧外患的大背景下,一旦北方草原完全统一,他们只要腾出兵力南下,后果确实不堪设想,亡族灭种不太好说,生灵涂炭那是一定的。 我看过有相关记载的书,也听田先生讲过。北方蛮族入侵分两种类型,一种是小规模的寇边,人数相对较少,少则几百人,多则上千人。这种类型的入侵几乎随时都在边境地区发生,多为北方草原各部族自行发动,也有王庭发布的命令,时间则多发生在冬春之际或灾荒之后,但也不一定。这些人就是来抢钱、抢粮、抢东西、抢女人的。 第二类是大规模的入侵,这类入侵一般发生在北方草原处于统一或半统一的状态下,实力比较强大且中原帝国较弱或内患频发的时候,就像现在大周这样。这样的入侵兵力较多,都会上万。他们的大军由他们的王或指派的将领统帅,一般是找到咱们北方防线的缺口,然后杀进来。 这样杀进来的军队,可就不仅仅是抢点财物女人就完事的,屠城都屡见不鲜,他们甚至曾经长期占领长城以南的大片土地。前面有个朝代就是由南下的蛮族在北方长期定居后,逐渐汉化混血的后代建立的。 这是民族融合的结果,虽然没有亡族灭种,还给中华文明带来了不少好处,但在他们南下之初确实会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说生灵涂炭一点都不过分。 这些大举入侵进来的外族也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在被占领地区建立政权,一是扫荡劫掠后就带着战利品离开。但无论哪种可能,结果都很麻烦。 建立政权的,要看他们是否能融入咱们,能融入的,会逐渐汉化,虽然时间很漫长,但这样的政权着眼于长远,对百姓还是持相对温和政策的。不能融入的,就只会压榨百姓,早晚会被推翻或赶回草原,只是在此之前,老百姓会遭受无尽苦难。也有试图强行改变咱们中华文明的,但目前还没有成功的先例。 劫掠之后就走的,会留下一大堆烂摊子,而且他们只是退出中原腹地,大部队撤回草原,边关重镇还是掌握他们手上的,以后这些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咱们拦都拦不住,更是祸患无穷,那里的老百姓就算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而这些人野蛮尚武,武力对抗方面咱们中原人又长期处于劣势,打又打不过,赶也赶不走,会造成长时间的祸乱。” 第一百八十八章 胡服骑射 吴伦似乎没搞懂,他问道:“咱们的武技这么高明,你怎么说咱们大多处于劣势呢?” 杨胜武这时看了吴伦一眼,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你那武技是江湖手段,又不是战场厮杀。我以前听祖父和父亲也说过北方草原的问题,他们也都说过类似的话。北方草原地广人稀,兵力和人数和中原没法比,但真要打起来,却总是咱们处于被动。” 吴伦更不明白了,“既然什么都不如咱们,为什么还会处于被动呢?” 杨胜武捋着胡子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我们毕竟不是搞学问的。但我祖父曾说过,中原王朝一般只有在国力强盛且名将辈出时,才能举全国之力和他们正面对抗。 但这种情况很少出现,有时国力强盛,却没有名将,有时出现名将,但国力或国情却无法支持他们打这样一场战争。而且北方草原地域极为广阔,部族众多,咱们还修了长城来防御,但那么长的防线光守住就不容易了,每年还要花费巨额的军费去维持修复,同时征调大量戍卒去守卫。 一旦中央朝廷出了问题,拨不出钱,派不出兵,就会导致边关废弛,那时候北方草原只要有空余的兵力就会趁势南下。咱们历史上已经出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了,即使在国力强盛名将辈出时,举全国之力也只是把他们暂时打退。 只要再过个几年或几十年,原来的部族缓过劲来或新的部族成长起来之后,就又会继续大举进犯。但中华帝国却不可能永远强盛,也不可能随时都有名将待命。至于其他的原因,还是让传宗来说吧,我看他这方面挺懂的。” 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说道:“我哪里懂这些,都是田先生忧国忧民,他对这个有研究,教给了我而已。” 吴伦笑道:“你就别谦虚了,赶紧说说,他们厉害在哪儿?” 刘继祖嘿嘿笑了几声,“那我就把先生的观点简单说说,但先生说他只是书生,这些观点也只是书生意气,不一定对的。他认为,从咱们的角度看,中原帝国在和北方草原部族的战争方面经常处于弱势是由于三个原因造成的。 第一是因为我们中原人相对不尚武。虽然咱们这里的江湖中人和一些兵户将门子弟也习武,但毕竟这只是总人口中极少数的一部分人。中原大多数人还是务农、做工、经商或做官,哪里能跟北方草原部族比。 他们那里民风彪悍,人人尚武,也人人皆兵。这种尚武是骨子里的,是生存所需,不像咱们只有从事一些特殊职业的江湖人和职业军人才需要习武。长城以外的北方地区环境恶劣,有狼群虎豹等猛兽,有大量敌对的部落,还有大股马贼,要想生存下去必须时刻警惕,随时保持战斗状态才行。 因此,骑射对于游牧民族就是生活。他们可以一整天待在马背上,因为已经习惯了。咱们大多数中原人可做不到这样,就算有马,也更愿意坐车,因为坐车比骑马要舒服。他们还是天生的猎人,个个箭法出众。而且他们为了对抗狼群猛兽或获得额外的肉食皮毛,还经常组织群体狩猎活动,在这样的活动中他们训练出了群体作战的各种战术,极为实用。因此田先生说他不知道游牧民族有没有兵书战策,但他们天生就会兵法。 第二是因为咱们中原的大多武技不适合战争。咱们的武技大多适合民间私斗,主要用于单打独斗,潜行暗杀,强身健体甚至打把势卖艺,不太适合在军队使用。这一点师父您在教我时也说过,咱们军队里现在训练使用的武技,都是经过改造过的,当然威力也不小,但军队的素质却参差不齐,差别巨大。 而北方草原部族学的就不一样了,他们主要学习的是箭术、刀法和摔跤,他们所有的男子都必须学这些技能。更可怕的是他们把箭术、刀法和骑术结合了起来,他们甚至可以站在马背上射箭,而且百发百中。 他们的刀和刀法也特别适合骑兵战斗,可以说他们是天生的马上战士。此外,他们的很多活动都是集体性的,特别是前面说的集体狩猎,集体对抗强敌不仅培养了他们的战术素养,还培养了他们的集体意识与纪律性,几乎都不用怎么训练就能成为优秀的战士。 而咱们则不同,咱们中原人向来是一盘散沙,要想成为真正的战士就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与战争的洗礼才行,训练强化的是身体与纪律,战争改变的是心理,这是咱们弱势的另外一个原因。 第三是咱们缺马。据田先生说,整个大周能够用于战争的马匹还不到所需用马的三分之一,很多都是通过贸易从西方甚至北方交易购买。前面师祖也说了,他们的军队数量其实并不多,但咱们分散,他们集中,再加上他们全是骑兵,机动性比咱们要强不少。 而且他们每个骑兵都配备有两匹以上的马,随时都可以长途奔袭,咱们的骑兵和他们比还有一定的差距,目前每个骑兵能配一匹战马就不错了。” 这时吴伦问道:“我看咱们的马匹也不少啊?骑着的,拉车的,驮物的,到处都是啊!即便不够,也可以让咱们的老百姓养马啊,这样咱们的马不就多了吗?” 刘继祖笑道:“师父,您这个想法之前早就有人想到了,甚至有皇帝曾经发布过诏令要求全国百姓养马。但长城以内只有少数边地有养马习俗,养马数量有限,只能满足军队一部分需要。广大中原地区虽然也养马,数量还不少,但这些马只会负重、拉犁、拉车、拖磨,不经训练,根本上不了战场。 养战马和养一般的牲畜可不一样,要想把一匹马养到膘肥体壮并维持战斗状态,不仅要消耗人的口粮,还需要安排一个劳动力来照管。白天要放马、要洗刷、要遛马、要训练、要打牧草、扎牧草,晚上还要给它加餐喂麦麸、豆子等粮食。 咱们中原大部分地区人多地少,缺少牧草,马养多了草就更不够吃了,把土地拿来种牧草又会影响收成。以前我还不知道,后来苏长老去为族里买粮时,他才从粮商那里打听到,咱们大周自己产的粮食早就不够吃了,现在沿海一些地方的粮食都是依靠进口在维持平衡。 您想人吃的粮食都不够了,哪有余粮去养战马呢?所以中原地区的老百姓很难把马养成战马。 还有就是战马都是经过训练,听从指挥,不惧刀火,充满野性的。咱们中原老百姓养的马一般可做不到这些,因为咱们这里不像北方草原,很多地方缺少让马驰骋训练的场地,更缺少有经验的驯马师和培养马匹野性的环境,再说咱们也没有这个传统,咱们的普通百姓别说骑马了,大多数甚至连马车都没坐过。” 吴伦这时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我信,马车是不多,村里多是牛车、驴车,骡车都很少。在村子里马确实是稀罕物,连马肉大家都不太会做。” 刘继祖心说,师父真是三句话离不了吃的,杨胜武怪他打断刘继祖,责怪道:“别插嘴,接着听,这可是大事!” 吴伦连忙闭嘴,刘继祖则继续讲道:“甚至还曾出现过更极端的情况,春秋战国时期,咱们北方曾经有个国家拥有过一支非常强大的骑兵,在和当时一个草原部族打了几场胜仗后,边境安稳了。 当时的国王为了减轻国家负担,就把这些战马都交给了当地老百姓去饲养,但老百姓哪里会饲养战马,他们就像养牲口那样养战马。马瘦了不说,这些马开始时还只会向前冲,不会拉磨、犁地、干活。这些老百姓就想了各种办法,最后终于教会了这些马转圈拉磨,负重犁地,干各种农活。 北方草原的敌人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中原人根本不懂养战马,知道机会来了,就又来入侵。国王便把那些分出去的马匹征集起来迎战,但将士们却发现这些马不仅瘦弱,无法支持长途奔袭,有些甚至只会在原地转圈,连冲锋都做不到,最后只能是打了败仗。 所以战马可不同于家里养的牲口,那是要经过专门训练培养才能上战场的。 而北方草原部族就不一样了,他们天生就会养马,而且他们那里地处草原,地广人稀,养马也不是他们的负担,反而是他们的财富。 这也是我们两地不同生活方式决定的,所以咱们很难养出大量适合战争的马匹,也就更难训练出合格的骑兵和优秀的骑兵将领了。 对于咱们来说维持一支可以和他们对抗的骑兵,负担是非常重的。朝廷征了这么多税,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花在了马身上。除了饲养、训练马匹花费的巨额费用以外,朝廷每年还要花大价钱从西域各国购买所需马匹。 这就是田先生从咱们中华王朝自身总结出的三个原因。” 第一百八十九章 自强不息 吴伦这时问道:“那咱们就没办法了吗?” 刘继祖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其实经过这么多年和北方草原部族对抗,早就有很多有识之士总结出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对策,只是这些对策实行起来都很难而已。” 杨胜武听了却是眼睛一亮,他是将门出身,对这些打仗之类的事极感兴趣,“都有哪些对策呢,为何明明知道却难以实行呢?你赶紧跟我说说。” 刘继祖回道:“田先生说,战胜他们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训练出可以对抗他们的士兵和将领,特别是骑兵。由于咱们的经济条件相对好一些,兵力也占优,装备也更精良,只要我们有了训练有素的士兵和将领,最起码可以打个平手,但难就难在这训练有素的士兵和将领太难培养了。 先说这骑兵,由于咱们兵多马少,很多时候骑兵连一人一骑都满足不了,平时想维持日常训练都很困难。而且咱们农耕民族习惯于农耕定居生活,这种生活环境和习惯也不利于培养骑兵,将领就更困难了。 再说这步兵,理论上说,训练有素且装备精良的步兵是可以对抗骑兵的,配合有效的地形、防御工事和战术甚至可以打胜仗。 但步兵对抗骑兵有天然的劣势,那就是冲击力和机动性不足,因此步兵一般适用于守城战、阵地战以及围歼战。 而北方游牧部族的骑兵一旦攻破长城,就可以轻松绕过城池或阵地,直接侵扰中原腹地,这时步兵根本追不上,一点办法都没有,到时候再把粮道切断或粮草烧了,那就只能等着打败仗了。因此步兵在对抗他们的进攻时,必须和骑兵配合才能充分发挥出作用。 再加上战马、将士都是要不断更新的。一旦这批训练有素的战马、战士、将领老去,就必须有新人新马接替,否则就会断代,战力就会急剧下降。而这正是历史上反复出现的情况,而北方草原则不会存在这种问题,他们只要自然繁殖就能不断培养出优秀的骑兵来。 他们缺的是有号召力的领袖,只要北方出现有凝聚力的领袖,就会成为中原的噩梦。现在瓦鞑的首领乌合台就具备这样的特质,因此北方边患的威胁才越来越大。” 杨胜武不关心这个问题,他接着问道:“你不是说有两个办法吗,还有一个办法是什么呢?” 刘继祖想了一下,“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制造出新的武器或装备,可以无视骑射的机动性和杀伤力,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但直到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武器或装备出现。所以这个办法虽然早就有人提出来过,朝廷也有人在不断实验,但始终没有可以大规模装备并能对抗骑射的武器被发明出来。” 刘继祖之所以想了一会儿,是因为他知道后面发明的自动步枪一类的热武器会终结冷兵器时代,但他并不想去有意识地改变历史进程。 至于原因,一是他并不觉着热武器比冷兵器好,相反,热武器取代冷兵器之后,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发生了两次世界大战,那才真是人间浩劫。 二是他不知道有意识地去改变历史进程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他前世看过一些影视作品和,那上面都说历史不能随意改变,否则会惹来大祸。他虽然不是完全相信那些,不过生性谨慎的他,还是选择了顺应历史,在合理的范围内参与。 杨胜武听了刘继祖的话,却陷入了沉思。 吴伦不会像杨胜武那样去思考打仗的事,他接着问道:“他们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长时间的来占领我们这里呢?” 刘继祖笑道:“正好田先生也讲过这个,他说这要从两个方面来说。一方面是他们虽然没有长时间在中原建立统一的王朝,但他们却会长期侵占边地,并以边地为基地,逐步蚕食中原地区,最终建立王朝,这是他们一直以来想做和在做的事情,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同的生活习惯和文化传统造成的。就像我们很难适应他们的生存环境一样,他们也很难适应我们的生存环境。他们占领了咱们的地盘后,如果不主动和咱们融合,变游牧为农耕,反而利用苛政压榨咱们的百姓,就会不断加深双方的矛盾,从而无法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拥护,势必不能长久。 他们的人数太少,进入中原后,因为生活优越,族人会慢慢腐化,战力大幅下降。而且进入中原地区后,他们的骑射战术会因为咱们广大地区遍布的山地、丘陵、河道,而无法发挥最大威力。 综合这些因素,就造成了他们无法长期占领中原的现象。” 吴伦这时又问道:“我没接触过那些人,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不断地劫掠我们呢?难道不能和平相处吗?” 听了这话,刘继祖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曾经问过田先生,他说为了搞清楚这个事,他曾经亲自去过一趟塞北,实地去了解情况。” 吴伦听了肃然起敬,“田先生一个不会武技的书生,居然能有这份胆魄,真是难得,他有没有了解清楚呢?” 刘继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确实得出了几个结论,觉着有几个原因,但这些原因他又觉着不那么可信,我姑且跟您简单说说。 田先生认为第一是经济原因。游牧民族和中原的分界线就是北方的长城,长城以南的气候、土地是适合耕种的,而长城以北就是荒漠或草原,只适合游牧。我们由于农耕而定居,生活比较稳定,因此文化经济都要比游牧部落要好些,他们对我们的许多东西都是有需求的,比如铁锅之类的东西,他们视若珍宝。 但中原王朝一般都会限制和他们贸易,有时还会利用不平等贸易故意来削弱他们。因为除了马匹,咱们对他们的物产需求并不迫切,而马匹的需要也主要是为了对抗他们才形成的,所以咱们的货物价格都会被抬到很高,而他们的货物价格往往被压得很低。 长此以往他们也会发现不公平,就会激发矛盾引起冲突,而冲突的不断累加慢慢就会演变成战争对抗。 第二个是自然环境原因。北方的自然环境相对咱们这里要恶劣的多,一旦北方发生天灾人祸,有些牧民无法生存了,他们就会组织起来去抢劫生活在北方边境的百姓,这种情况已发生过无数次了,长期累积下来就成了政治事件,并逐步发展为战争。 第三个原因是民族的性格。咱们农耕民族的人一般都不太尚武,而是崇尚和平,因为只有安全稳定的社会环境才能保证春种秋收的实现。而游牧民族则不然,他们逐水草而居,不停迁徙,生存环境恶劣,民风彪悍,崇尚武力。 长久以来,他们经常会利用他们相对强大的武力来劫掠我们。一旦劫掠成功,获得的金钱、财物、女人、奴隶又会刺激更多的族人参与进来,慢慢他们就形成了一种传统,一种文化,认为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是天经地义的。 从他们一些部族把狼当做自己的图腾,就知道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了。他们认为他们就是狼,而其他所有人都是羊,狼吃羊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这就是他们的逻辑,所以田先生说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和平相处什么的根本是徒劳的,您见过狼和羊讲道理并和平相处吗? 从历史来看,表面上我们多是采用和亲、岁供、互市等方式来与他们交往,同时由于北部边境线过长,无法派人全线驻守,只能是被动的防守。因此,几代中原帝国利用地势在北部不断修筑长城,择要修建关口和烽火台,并在重要关口和长城内外临近的十几个城市驻了重兵。 暗地里咱们则是通过扶持北方草原的不同部落让他们长期处于战争或分裂状态。但这个策略不是所有执政者都会用,而且用了也不是都能起作用的。 更重要的是,中原帝国并不是一直都是统一稳定的,而北方也不一直都是分裂的,一旦中原王朝出现内乱,或北方出现统一,就像现在这样,那乱世极有可能到来。我想田先生担心的除了内忧就是这个外患了。” 杨胜武这时回过神来,“那就没办法了吗,只能这样一直对抗下去吗?田先生有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呢?” 刘继祖回道:“田先生说,也不是没有办法,首先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中,由于他们民族、部族众多,大多时候都是处于分裂或半分裂状态,力量并不是特别强大,只能用第一种方式,小范围地侵扰咱们,并没有实力大规模地入侵。 因此,只要咱们自己不乱,长城不倒,他们造成的危害并不大,即便他们也统一了起来,咱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如果我们自己出现内乱,那就不一样了,他们就会趁虚而入,造成的危害就非常大了。像现在这样,北方草原又出现了乌合台这样的领袖,一旦他统一了长城以北,这就非常麻烦了。 听龙长老得来的消息,此人还处于壮年,并且野心勃勃,大周一个处理不慎,甚至有可能被他灭了国,到时候整个中原生灵涂炭都有可能。 另外,田先生说,还有一个和他们和平相处的办法在历史中也短暂出现过,那就是武力比他们还要强大,从羊变成老虎,让他们不敢侵犯我们,他们甚至会自己称臣,那时我们就可以和他们互市,和平相处了。 田先生甚至认为只有自强才是处理这一问题的根本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我也赞同这个办法。道理很简单,如果你软弱可欺,别人就会真的来欺负你,如果你比他强大,并时时对他存有戒心,他还敢来吗?但田先生也说了,这也是最难的办法,要能把整个华夏民族的大多数人都团结起来,一起奋发图强才行。” 杨胜武感叹道,“田先生真是见识非凡,我也觉着这个办法好,但谈何容易啊!就像你说的,这个办法的前提是咱们能团结起来才行,否则像现在这样,整个大周一盘散沙,各自为政,谈什么自强,拿什么和人家对抗!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是千难万难了! 不过你说的他们善骑射,倒还真是那么回事。你一直在教大家骑马射箭我就很赞成,等到了毅儿那里,咱们也要加强这方面的力量才行。我看今天时间差不多了,都回去休息吧!” 刘继祖和吴伦一起起身告辞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今天的谈话让刘继祖很有感触,这些知识都是田先生之前教他的,但那个时候他是死记硬背,根本理解不了,现在结合自己这一年多的经历,他才对田先生教他的那些东西有了更深的认识与理解,才知道田先生讲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他躺在床上,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从山西道忻州定襄县的小山村到京畿道永安城南郊的终南山,从书院所在地到江北道,从江北道武当山无为谷到河南道,又因为止戈城的事到江西道、江东道,然后又因为杨胜武和自己的家人到山东道、河北道、山西道,然后又折回河南道百家庄,现在马上又要到江北道了,整个中原地区他几乎转了个遍。 这一趟走下来,乱世的景象越来越清晰了,他见到了京畿道、河南道百姓的焦虑,江北道百姓的困苦,江东道、江西道百姓的担心,山东道、山西道、河北道百姓的不安。 乱世到来几乎已是定局,田先生的预言果然成真了! 想到了田先生,刘继祖突然想起了他的外孙女赵明珠,她怎么样了?书院有没有因为师父和自己的原因而牵连她们?自己答应了田先生要帮着照看她们,虽然把他们安置在了书院的势力范围内,自己却叛出了书院,看来有机会还是要派人去联络一下,看看她们过的怎么样才行。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离自己而去的叶子。 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的动人情景,想起了和她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她还好吗? 她在扬州城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如意郎君呢? 本来自己下定决心要去扬州城看看她,为此他还专门找跟着龙长老出去的人问了叶子在扬州的住处,看还能不能挽回她,现在却又要来找楚王报仇,这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任务,叶子能等自己吗? 还是自己和叶子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 带着这不尽的愁思,刘继祖进入了思绪纷繁的梦乡。 第一百九十章 流离失所 第二天,他们顺利通过了道界,河南道到江北道的道界因为楚王和朝廷的关系暧昧,因此依然畅通。河南道这边只是例行检查,看了过所和身份证明没有问题就放行了。江北道那边却什么都不看,依然是管出不管进,进去的人一律不管,带什么都没关系,出来的只有人也不管,但想要带着财物出去,就必须有官方批的公文才行。 江北道的百姓看着也比上次来的时候显得更加穷困,八个多月前来他们第一次来到江北道时,百姓也就是面有菜色而已,路上也没什么流民乞丐。现在则是大多百姓面黄肌瘦,衣服多是破烂不堪,路上的乞丐和流民到处都是。 看着路上这么多的流民好乞丐,刘继祖心里有些不安,也有些不理解。他骑马来到车旁和杨胜武隔着车窗对视了一眼,指着那些流民和乞丐,小声问道:“师祖,江南道也是这样吗,也有这么多的流民和乞丐吗?” 杨胜武点了点头,也小声答道:“江南道早就是这个样子了,比这个还要惨一些。不过现在江南道的乞丐和流民没这里多,他们要么找到了营生,要么流落到了其他地方,要么上了山做了山贼,要么已经冻饿而死了。” 刘继祖看着路上这些可怜人接着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流民和乞丐呢?” 杨胜武哼了一声,“还不是楚王那伙人害的,楚王贪婪无度,通过不断加税的手段搜刮地皮,当官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和荣华富贵,就只能不断催逼百姓交税。但能交出这么多税款的百姓又能有几个,老百姓交不出税款,就只能变卖家里的田地家产,否则就会被官府抓到牢里折磨,甚至陷害至死。 绝大多数老百姓没有办法就只能不断地变卖自家财产,等家里所有的田地、财产、房屋都卖光了,甚至连妻子、儿女都卖掉之后,无以为继了,他们就只能沦为佃户、乞丐或流民。 这时土地和各类产业就会快速集中到少数地主、官员和有钱人手里,楚地多是集中到了楚王那伙人手里。但土地毕竟有限,地主为了少养活人,需要的佃户也不多。剩下的只能到乡镇、城市里打工,但那些工商业容纳的人也有限。 容纳不下的这些人,就只能想办法到其他地方去谋生。开始时这些人手里还多少有一点变卖家产或者买儿卖女卖妻剩下的钱,那时候他们就是流民。等所有的钱都花光了,就会变成乞丐。说起来,有这么多流民、乞丐也是大周长期繁荣稳定造成的结果。” 刘继祖没听明白,“此话怎讲,繁荣稳定对老百姓不是好事吗?为什么繁荣稳定反而会出这样的问题?” 杨胜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繁荣稳定当然是好事,国家繁荣稳定,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但人们安居乐业了,就会多生很多孩子,这才是出问题的原因。道理很简单,人多了地就不够了,因为整个中原地区适宜耕种的土地十分有限。 大约在一百多年前,整个中原地区适合耕种的土地差不多就已经开垦殆尽了。但人口还在不断增加,好在大周重视工商业和海外贸易,因此工商业还算发达,吸纳了不少的闲人,而不够的那部分粮食,你那天也说了,是靠进口在维持。 但人口还在持续增加啊,如果不出点事,减少一些人口,这样下去早晚会有一大批人既没地种也没事做,他们没饭吃,迟早要出事的。现在楚王这么一弄,使得大量原本依靠那一点点土地赖以为生的农民提前破了产,成为了流民。而大量农民破产后,大多老百姓变成了没什么钱的流民和乞丐,他们什么都买不起,又影响了当地的工商业的生意,招的工就更少了。再加上楚王这短视的管出不管进的政策,使得楚地的经济更加疲敝,因此流民和乞丐才会这么多。 但也是因为楚王的这些政策和楚地的形势,这些人会很快减少甚至消失的,咱们必须加快行动。因为这些人里面除了找到了营生的、离开的和死掉的,还有不少会上山为寇,另外就是当地一些有野心的豪强会借机收拢他们,当然他们收拢的只是那些健壮的男人。 这些豪强会把他们变成自己的私家军队,咱们去毅儿那里,也是要干这个事,所以必须赶在前面才好。原本江南道变成这个样子经过了好多年,但江北道却是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就变成了这样,速度快了很多,说明楚王这伙人已经把搜刮地皮的手段练熟了,咱们也必须抓紧时间才行,否则错过了这个时机,再想借这个势可就难了!” 刘继祖终于听明白了,他点点头,一行人继续赶路,两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襄州城。 襄州城是大城,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因此城墙比一般的州城要高得多,厚得多,规模也大不少。而且这个城市被汉水分割为南北两半,说是一个城,其实是两个城,极为特殊。刘继祖他们来到的是汉水北岸的那一半,因为他们打听到城守府正好也在这一半。 襄州城不愧为军事重镇,除了城头、城门有守军以外,城外还建有军营,不过规模不是很大。 看到军营,刘继祖又想起了邯郸城外那看不到尽头的军营,心想这里军营的规模比邯郸城外的那个可小多了,不知道星城外面军营的规模有多大? 进城前,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刘继祖下了马,把马拴在了车后,然后三人一起乘车进了城。城门基本上相当于没有守卫,虽有士兵站岗,却没有人来盘查。 城里人很多,单从穿着打扮看,穷人不少,都穿的破破烂烂,有钱人也挺多,都是穿绸裹缎的,两极分化十分明显。刘继祖猜想,穷人估计多是流民,而富人多半是因为担心战乱,都从襄州城周边跑来了城里,因此反而使得这里呈现出了一种病态的繁荣。 还有一个特点特别明显,就是这里的妓院特别多,对此刘继祖有些诧异。他问道:“师父、师祖,都说扬州城是‘春风十里扬州路’,怎么这里青楼、妓院的数量都快赶上扬州城了,以前也这样吗?” 吴伦听了,摇了摇头,“我一般都在北边的山西道活动,这里从没来过,不好说。” 杨胜武对这里却很熟悉,答道:“以前的襄州城可不是这样,那会儿这里虽然也还算繁华,但也没这么多的妓院。哼!我刚才想了一下,其实多了这么多妓院也好理解。” 刘继祖很感兴趣,忙让师祖好好讲讲。 杨胜武说道:“其实只要想想这些青楼妓院里的女人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就能想通了。你们都知道她们的来路吗?” 吴伦先答道:“我听说她们多是被卖或被拐来的。” 杨胜武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算错,不过这只是正常情况下的两个常规途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途径。我是因为曾经长期调查七妹的行踪,对这类人贩子和这一行业有些了解,我就简单跟你们说说。 在没有天灾人祸的情况下,这些女人的来路一般有三类。 第一类是家里的男人急需用钱,找不到其他办法筹钱或者不愿意用其他办法筹钱时,有些没心肝的就会把家里的女人卖掉,这是最常见的一种,全国各地都有。这种人里面最常见的就是在那种在赌场里输的倾家荡产的那种男人。” 听到这里,刘继祖忍不住骂道:“像楚地这样因为人祸卖儿卖女虽不人道,但勉强还能理解,毕竟饭都吃不饱了。真有因为赌博把自己的妻女卖到妓院的吗?能做出这种事的男人真是一丁点人性都没有,我看连畜生都不如,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杨胜武很满意孙女婿的这个态度,笑道:“是啊!还好这样的人再怎么说也是少数。造成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女人历来不受重视,国家对女人也不征人头税,而是将女人放在依附位置上,就是所谓的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因此她们一生都只能依附于男人存在,甚至被视为财产任意买卖,这个很多朝代都是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 另外的原因说起来就有些卑鄙了,是一些赌场故意使坏造成的。赌场赚钱的手段多种多样,有些还算光明正大,有些根本就见不得人,但开赌场的人已经使用了不知多少年,没准儿就是跟着赌术、千术一起发明出来并延续至今的。 今天正好说到这里,机会难得,否则不知哪天我才会想起这个事来,就借这个话头,先跟你说说赌场里最不易被识破的一种手段。其他的那些手段以你的谨慎应该问题不大,我就不说了。但今天说的这种手段很隐蔽,以后你碰到用这类手段的人可一定要小心,一个不慎就会被弄得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 刘继祖见杨胜武说的这么严重,连忙竖起耳朵认真听。 杨胜武讲道:“这个办法虽然不易被识破,实施起来却并不难,就是赌场专门安排培养一些无耻之徒去诱导某人赌博,然后再用千术把他家里所有的钱都赢光。” 刘继祖听了不禁有些诧异,问道:“这不就和做生意的人引诱大家去买他的东西差不多嘛?这有那么难识破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青楼理论 杨胜武笑道:“你别急,我那么说,只是简单概括,听着当然不难,因为这个事的难点是在诱导的过程上。 就拿你举个例子具体来说吧,这类诱骗你的人并不会一上来就找你,他们在行动之前先是到处打听,看哪里有可以下手的对象。他们喜欢找的无非就是自己有钱或家里有钱,或拥有值钱的产业或东西的那些人。 然后他们还要看看这些人是什么类型的,他们喜欢那些少不更事、意志薄弱,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那类人。但这也不一定,有些赌场的人只要见到你身上有利可图,才不管你是什么类型的人,都会尝试着把你拉下水。 等他们把该弄清楚的都搞清楚了,认为可以对你下手了,他们就会想方设法通过各种途径来认识你。最常见的方式是找到一个双方都认识的熟人引荐,比如那个熟人约你们一起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这是最常规的。 厉害一点的,甚至会故意安排人制造一些偶然的机会来借机认识你。比如找个地痞流氓故意给你制造点麻烦,然后他主动跳出来帮你解围,或在你面前假装自己遇到了一点小困难,请你帮忙等等。 无论通过哪种方法,你们就相识了,这人接下来会表现的很豪爽大方,并想方设法和你把关系处好,然后就开始带着你到处吃喝玩乐,等他觉着关系处的差不多时,就会告诉你他想去赌场赌两把,让你陪着去。如果是你,你去不去?” 刘继祖摇了摇头。 “不管你是什么反映,他都有办法。你愿意去,他就会按计划采取下一步行动。你不去,他就会不断撺掇你,挤兑你,说你不拿他当朋友之类的。咱们中原人都好面子,无论脸皮薄厚,经过这么一劝说,一般都架不住,最后都会跟着他一起进赌场,很多人这时的想法无非是‘我又不赌,就是跟着他去开开眼,又能怎么样呢!’ 但只要你进了赌场,你就是进了人家设好的圈套了,大部分人都会中计。一般第一次进赌场时,这人不会主动让你参与赌博,当然你要自己愿意赌就更好了,那就省了他不少事。一般过程是,他先让你看着他赢钱,有些有手段的甚至会自己拿出些赢来的钱,帮你押注,声称‘赢了算你的,输了算他的。’你说这人好不好!” 刘继祖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心想这样的‘朋友’还真不错! “当然了,这些第一次被领进去的人,只要下场赌,赌场都会让他赢一些钱,这就吊足了你的胃口是不是?然后那人会拿着赢来的钱带着你一起去花天酒地,这就让你把赌钱和赢钱以及吃、喝、嫖这些对男人很有吸引力的事联系了起来,让人一想到赌博就会自然联想起这些事。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目的是培养你的赌瘾,而赌瘾是绝大多数人都有的。你尝到了甜头,就会主动约着那所谓的朋友再去,甚至自己一个人去,再后面你的赌瘾越来越大,就会自己频繁出入那家赌场了。 赌场知道这是大鱼要上钩了,他们开始时还是会让你赢点钱,继续吊你的胃口,旁边还有人不断夸你赌技好、运气佳。有些赌场甚至会专门安排年轻貌美的女子来陪着赌客赌钱,在你耳边不住夸赞,说你财运势不可挡,或是赌技高超的赌神什么的,但实际上那会儿你只是赢了一些小钱而已。做这些事的目的,无非是让你产生错觉,自我感觉自己确实赌技好,运气佳,这样赌瘾会越来越大,赌注也会越下越大。 这时就是时输时赢了,赌场不可能付出太多成本,等你已经无法自拔了,你就会越输越多,到最后甚至只输不赢。但到了那时候,你的赌瘾已经被完全被激发了出来,完全是欲罢不能了。 因此你就越输越想翻本儿,最后只能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孤注一掷,被他们设计夺走你的一切,家产、土地、房屋、珍宝、妻子甚至儿女。更有些卑鄙下作的人见到你家里有漂亮女人,会故意用这种手段来谋夺。” 刘继祖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容儿的母亲,心里对杨胜武说的话深以为然,他想知道的更详细一点,于是追问道:“师祖,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呢?还有这些人会设些什么计呢?” 杨胜武哼了一声,“他们设的计也不难,时机就是在你输的急了眼,要不计一切代价借钱翻本的时候。因为一般人去赌博身上带的钱总是有限的,等输完了就只能走了。但掉到圈套里的人则不然,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这时候他们就会找人借钱翻本,而这就是赌场认为合适的时机了。 见到机会来了,肯定会有人把钱借给他,借你钱那人肯定是你得罪不起的,而借钱的上限就你的全部家当,甚至包括了你的妻女。他们会让你写下借钱的字据,并注明以什么为抵押,在多长时间内还不上钱,那抵押的产业甚至人就归对方所有了。 结果当然不用说,你肯定还是继续输,直到把借来的钱全部输光为止。有些赌徒,到这时还是死心不改,还想朝别人借钱,那就不可能了,没人会再借钱给他一文钱。因为他们都知道你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了,借了也还不上。” 刘继祖听了,对赌场的手段真是心有余悸,记得自己以前还想着要去体验一把呢!现在看来这个东西坚决不能沾。 杨胜武则接着讲到:“好了,赌场的事就说到这儿了,总之说什么都不去赌就对了!我接着跟你们说这些女人的来源吧,前面说了第一类来源,这一类是什么世道都会有的,但太平盛世时量不大。 第二类数量也不多,那就是罪犯的家眷。当然不是犯了什么罪都会把家眷拿来卖。但律法里确实规定了几款,多是与谋逆或夺嫡有关的政治犯,一旦犯了这样的罪,自己要么被处死,要么发配充军,而自己的家眷则会被变卖为奴为妓。这类人比较悲惨,除非被赦免或王朝覆灭,否则生生世世都要为奴为妓,连自己的子女都很难翻身。 第三类也很惨,就是来自黑道了,主要是被拐骗来的,有小孩也有成人。做这类勾当的,最为人不齿,之前跟你们详细说过,我就不多说了。 这三类就是这些女人的主要来源,其余的来源也有,但量更少,我就不多说了。但不管哪一类,在太平盛世时量都不会太多,而一旦乱世将至或乱世已至时,情况就会发生变化。 因为那时候很多人饭都吃不饱了,为了自己活命或为了其他亲人活命,甚至为了被卖之人活命,就只能卖妻、卖女、买儿甚至自卖,但一般都是卖为奴仆。 有些自私且不要脸的男人,为了多卖几两银子就会把自己有几分姿色的妻女卖给妓院,不幸的是,这类人还挺多。 但和市场上某类东西多了,供过于求,价格就便宜一样。卖人的多了,价格也会变得非常低。 所以青楼妓院这个行业的发展有些另类,王朝初期的时候人们钱少,但社会稳定,发展很快,这个行业就相对萧条一些。 等到了盛世,人们钱多了,就会慢慢繁荣起来。 而到了王朝末期,国家开始由盛转衰,开始乱起来之前反而是它最辉煌的时候,就比如现在,国家将乱未乱或刚开始乱的时候。 我在追查人贩子时,有个很博学的老先生曾和我说过一个青楼理论,他说只要发现一个王朝青楼、妓院越来越多了,就说明人已经越来越不值钱了,这个王朝就已经在日趋没落了。现在想想,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 记得几十年前我第一次去书院时,曾经路过襄州城,那时大周还算盛世,整个襄州城也就只有两家青楼,四家好一些的妓院而已,小的妓院和暗娼当然也有,但数量也不会太多。 后面一次来,是多年前我偷偷来看毅儿的情况,那时这里也就只增加了几家大的妓院,也还算正常。 你再看看现在,像这种上规模的青楼妓院已经快铺满了一条街了,我猜测这些多出来的都是楚王来的这段时间增加的,而江南道很早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听你们讲你们的经历时说过,无为谷就曾经趁着江南道民不聊生,人不值钱的时机,一口气买了上百的童男童女。我猜这些青楼妓院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大量买人扩张的,以前他们都是去江南道买人,现在我看江北道已经是这些人的新目标了。 要找我说,这些都是楚王造的孽,他为了一己私利,已经把江南道、江北两道祸害成了这个样子,我看他的末日就快到了。” 刘继祖虽然没有什么宿命论,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他从小就学了。他也觉着楚王害的这么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早晚是要遭报应的,否则那才真是没有天理了。而他们就是要报应楚王的其中一支力量,在百家庄制定了基本的行动方案后,刘继祖就一直在不断完善这个方案,并思考怎么找到突破口。 而这次在江北道见到了这么多因为楚王造孽而流离失所的人之后,刘继祖一下子有了想法,他觉着这可能就是最合适的切入点了。只要有钱有粮,再有了地盘,他们就可以把这些流民都组织起来,而且只招那些被楚王迫害,和楚王有仇的。这样既给了这些流民一条活路,又能把大家的力量集合起来一起报仇,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刘继祖刚想到这里,吴伦把车停了下来,低声道:“师父,城守府到了!” 刘继祖掀开车帘,从缝隙看去,只见这襄州城的城守府盖得庄重威严,占地面积很大,门前是宽阔的马路,门口两边的廊子里各有五个卫兵拿着枪在站岗守护,门口里面则支着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门房,正在晒着太阳打着瞌睡。 几人商量了一下,考虑到杨胜武和刘继祖的身材太惹眼,最后还是让易了容的吴伦出面去联络,他们俩则等在车里。 吴伦先找了个隐蔽处把车停好,就径直来到了城守府门前,先客气地跟门房行了礼。 门房打量了他几眼,见他是马夫的打扮,就有些傲慢地打着官腔问道:“你到我们城守府有什么事啊!” 吴伦依然客气地回道:“我是城守大人老家来的。” 那门房听了就是一愣,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吴伦又重复了一遍。 那门房连忙起身,拉着吴伦来到了一间会客室,说道“您先在这里坐一下,我这就去给您通禀。” 吴伦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这是木毅提前交代过了,于是找了一把椅子坐了等着。 那门房则一溜小跑,进了里间。 第一百九十二章 谋事在人 很快木毅就和那门房以及两个仆人一起快步迎了出来。 吴伦也站起身,向木毅行礼。 木毅见了吴伦,发现是个生人,并不认识,他压抑下激动的心情,用平常语调问道:“不知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伦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他身边跟着的人。 木毅明白过来,先让跟着的三人退了出去,并关上了会客室的门。 吴伦这才一拱手,“我叫吴伦,是您父亲的徒弟,也是李传宗的师父!” 木毅听了又惊又喜,但他害怕有诈,还是克制着问道:“那您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吴伦知道这是木毅在试探,毕竟他们两个之前并没有见过面,吴伦朝一边一拱手,答道:“恩师杨胜武,江湖人称‘杨无敌’!” 木毅听了再也忍不住,上前抓住吴伦的手臂,“原来是吴师兄,我都等了你们半年多了,我听说你们已经离开了江北道去了河南道,河南道可是书院的地盘,后面一切都还顺利吗?” “师弟不必担心,我们现在已经安顿了下来,而且我还找到了恩师!” 木毅听了更是大喜过望,“父亲还好吗!他现在在哪里?” 吴伦看着他的眼睛,拍了拍他的手。 木毅明白这是让他冷静,于是他又稳了稳心神,平复了下来。 吴伦这才小声道:“师父就在府外,只是不知道在城守府见面是否安全?” 听了这话,木毅刚平复下去心情又激动了起来,但等听到吴伦说到安全问题,反而使他冷静了下来。他父亲可是被江湖和官府双重追捕的人,头上更是悬着楚王十万两银子的悬赏,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 木毅开始在屋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考虑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吴师兄,我这城守府虽说都是我的人,但毕竟人多眼杂,谁知道有没有别人安排的眼线,我看还是住到外面比较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襄州城我们不熟悉,你跟我详细说说襄州城的情况,然后咱们再商量住在那里比较好?” “嗯,襄州城是军事重镇,极为特殊,说是一个城市,实际上却被汉水分为了两个部分,汉水北面的叫北城,汉水南面的叫南城。我镇守在北城,襄州太守的府邸在南城。襄州城在军事上极为重要,它位于中原腹地,是南下北上的咽喉要道。得到襄州这两座城,就相当于控制了长江中上游,顺流而下进入长江,就能轻易攻克长江南岸诸城,而从这里北上,也能对帝都和洛阳造成重要威胁。 因此这两座城建的都极为高大坚固,护城河也都又宽又深,两城互为犄角,一北一南,相互支援。而南城更是背山面水,攻打极为不易,只是没有北城呼应的的话,也很容易被围困。因此历史上北城多战事,我作为城守也是镇守在北城,南城由我的一个部下镇守,这就是襄州城的基本情况了。” “我听你说的意思是说,北城相对来说你的权力更大一些也更安全一些,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但有个情况,我要跟您说一下,就是这个襄州太守有些麻烦。” “嗯?此话怎讲?” “襄州太守名叫卢谭,是楚王国相的儿子,也是一个贪官。他被派来这里,一方面是方便楚王捞钱,另一方面主要就是来监视我的。” “他们采取过什么行动吗?” 木毅点点头,“他们派了好几个人给我,让我给他们安排职位,我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把他们派到了各个城门任副手。虽然没有外人留在我身边,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暗中收买我府里的人。” “哦,那他们还真有可能在监视着你呢!那我也不能在这里待的时间过长,我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再说吧,你觉着那家客栈最安全!” “祥安客栈,就在城守府的后门附近。你们今天先住在那里,晚上去客栈旁边的悦来酒楼订一间包房,你们就定最里面的第二间,我经常一个人到他们家吃饭,外人不会怀疑。待会儿你走了,我就会派人去把最里面那间定了,到时候咱们在那里再详谈。” “好,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现在赶紧让人把我轰出去,就说我冒充你老家的亲戚来你这里招摇撞骗。” 木毅听了却有些为难,吴伦毕竟是他师兄。 但吴伦却坚持道:“万一你府上有眼线,我们就会被盯上,反而不利于后面的活动!” 木毅这才下了决心,打开门朝外喊道:“来人!” 不一会儿,跟在木易身边的两个仆从和那个门房一起来到了门口,垂手侍立在两边。 木毅指着吴伦道:“你们把这个人给我轰出去,我还以为是我父母给我送信来了,原来他只是知道我在这里做城守,来打秋风的!” 那个门房一听就跳了起来,过来就把吴伦拉了出去,一边推搡一边骂道:“好你个穷鬼,居然敢来我们大人这里招摇撞骗,我看着你就不像我们大人的亲戚,信不信我把你送到衙门里治罪,嗯!” 吴伦陪着笑脸,“几位大爷,我确实是木将军的老乡,现在老家那里天天加税,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找木将军来接济接济,您可千万别把我往官府送啊!”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大门,那门房指着吴伦道:“你们过不下去跟我们大人有什么关系,我们这里又不是善堂,你给我老实点,没事不要再往我们府上来。下次再来,小心我直接把你们送去衙门,赶紧给我滚!” 吴伦连忙打躬作揖,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城守府。他来到了停车的隐蔽处,找到了刘继祖和杨胜武,没有说话,而是直接驾车赶奔了祥安客栈。 祥安客栈就在城守府后门不远处,收拾的干净敞亮,三人开了三间上房,收拾好了行李和货物后,他们都聚到了杨胜武的房间里商量事情。 杨胜武的房间在中间,他们把那些打包好的古董也全部搬到了这一间,这样两边都是自己人的房间,相对安全,也可以防止两边的人偷听。 杨胜武故意打开了房门,然后他们三个坐在里面小声交谈,刘继祖坐在门边,脸朝着外,边听边观察着门外的情况,吴伦则将他和木毅交谈的内容简单说了一下。 杨胜武听完,叹气道:“看来毅儿这里也不好过啊!过会儿,伦儿你就去旁边的悦来酒楼里定好包间,把菜点好,就按毅儿说的选最里面的第二个房间,等时间差不多了,你就先吃,我和传宗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轮流过去换你,这里有这么多贵重物品,不能离人!” 吴伦领命,就去旁边的酒楼去定房间了,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去晚了,他怕房间被定出去。 等吴伦走了之后,杨胜武小声问道:“传宗啊,关于如何对付楚王,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 刘继祖这些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已经初步有了一个想法,闻言答道:“师祖,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跟您说说,您看看有没有戏。之前咱们也商量过,要想杀了楚王,除了刺杀他以外,就只能派军队彻底打败他,但他防御甚严,刺杀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剩下的办法就只有组建咱们自己的武装力量了。 我是想利用楚王把江南、江北两道搅得天翻地覆,不得人心的时机,以江南道和江北道为基地,找个合适的地方,收拢那些流民,将他们训练成咱们自己的军队,然后带兵顺江而下,先拿下江州,并逐步占领整个江北道,然后继续积攒力量,等实力达到之后,举兵南下,拿下星城,到时候楚王这老王八就无处可逃了。但要做到这些,就先要有钱和粮草才行,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要把那些东西卖掉才行。” 杨胜武听了不住点头,“你的主意不错,过会儿和毅儿一起商量一下!”说完开始继续传授刘继祖易容术和兵法,这些教学工作他们一直没停,杨胜武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教他。 现在刘继祖的易容术已经越来越好,不仅仅只是化妆的技巧大幅提高,他现在连穿衣的搭配,动作表情的模仿,不同地方的口音模仿,以及易容物品的制作水平都有大幅提升。经过这些知识的学习和不断练习,连带着刘继祖的穿衣品味,言行举止都大有进步。 刘继祖两世出身都很贫寒,在福利院里也好,在家里也好,根本没人教他这些。这些都是从小耳濡目染或者经过系统的学习才能慢慢培养出来的,因此刘继祖后面即使有钱了,他也装不成有钱人的样子,也依然不会穿衣打扮。 但经过杨胜武的系统培训之后,刘继祖慢慢学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杨胜武的人生经历极为丰富,他是将门出身,身上有军人和官员的气质,家里几代富贵,天生是富家公子,从小学武,师从书院,是无敌的武者,后面脱离书院,被追杀多年,经历更是无比的丰富,乞丐、商人、农民、船工他都亲身做过。 他的这些经验极大地丰富了刘继祖的人生经历,可能杨胜武唯一没有扮过的就是书生,这个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困难,但刘继祖偏偏是个真正的书生,这就使刘继祖装扮起来有了更多的选择。 杨胜武对刘继祖是倾囊相授,教授的极为认真,比如他让刘继祖模仿富家公子时,就会盯着他看,不时指出他的神态、言谈、举止等方面存在的问题,然后再让他不断练习。其他的身份也是如此教授,因此刘继祖的进步非常大。 杨胜武还会跟他讲某类人是什么特征,心理状态是什么,会如何思考问题,语言特点是什么等等,这几乎是在丰富刘继祖的人生阅历,因此刘继祖虽然学的是易容术,但学到的还有不同的人生经历与江湖经验。 除了易容术,还有兵法。随着学习的不断深入,让刘继祖对兵法有了全新的认识与感悟,这些知识确实和以前田先生教的那些完全不同。比如田先生虽然可以说出与北方草原部族对抗的方略,但却没讲怎么去具体实施。 而杨胜武恰恰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他主要讲的正是怎么带兵,怎么行军,怎么和士兵打成一片,怎么严明军纪,怎么布阵,怎么守城,怎么扎营,怎么对战,怎么发令,怎么埋锅造饭,怎么筹集军饷军粮等等,诸如此类。 虽然教的这些知识里依然缺乏到军营里的实践体验,但这些知识已经很具体了,完全是从实践中摸索出来的。 等教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后,杨胜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悦来酒楼,你在这里守着那些东西,等你师父来换了你,你再去。” 刘继祖领命,杨胜武关上了房门,直接去了悦来酒楼。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久别重逢 悦来酒楼就在客栈旁边,即使是正月十六,生意也非常好。 杨胜武告诉伙计已经有人来定了房间,伙计问清楚了,把他领到了最里面第二个房间。吴伦正坐在里面一边吃东西一边等着他,见师父来了,连忙给杨胜武倒茶让座。 杨胜武先看了看这个包间,发现和最里面那个包间只隔着一个木制隔断,隔断上还有窗户,现在是关着的,怪不得木毅让他们定这一间,这样他们不用走动,打开窗子就可以见面交谈了。 杨胜武对这个地方很满意,他问吴伦道:“菜都点够了吗?” 吴伦点点头,“襄州城好吃的不少,我点了夹沙肉、盘鳝、三镶盘、板鸭、炒虾、缠蹄和炒大头菜,味道非常好,师父您也赶紧吃着等。” 杨胜武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包间的其他情况,说道:“好,咱们先吃着,以免引人怀疑!” 吴伦这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每个菜又吃了两口,就回客栈去换刘继祖了。 两边离得很近,刘继祖一会儿也来到了那个包间,然后和杨胜武一起一边吃,一边等着木毅的到来。等刘继祖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过道上有人说话,“城守大人,您可好多天没来了,今天正好有新鲜的河鱼,您府上的管事来订座时,我专门给您留了一条最好的!” 木毅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掌柜的有心了,这些天太忙了,天天有人来拜年,没时间出来,早就想着来你这里解解馋了!”说完和掌柜的一起笑了起来。 很快隔壁的包间门被打开,陆续有人开始上菜,很快菜就上齐了,估计也是店里提前就准备好了。 这时又听见掌柜的说道:“大人,菜上齐了,您慢慢用,有什么需要您招呼一声,我让小虾米守在您门外面。” 木毅道:“不用这么客气,还是老规矩,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来你这儿吃饭也从不带人,你们去忙就行了。” 掌柜的忙答应道:“是,那您慢用,小的去了!”说完就传来了关门声。 等过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隔壁的门开了又关,似乎还上了栓,紧接着隔断的窗户被打开了,正是木毅。 杨胜武也早就把门上了拴,一直在窗前等着呢,在父子见面的一瞬间,两人几乎同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然后四目相对,都是泪流满面。但他们却都忍着没有出声,刘继祖等他们两个相继平静了下来,才上前小声规劝。 他们父子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来伤感,因此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木毅松开了父亲,在隔壁给父亲行了大礼,然后他们就隔着窗户开始小声商量今后的行动方案。 杨胜武没有客套,直接低声道:“毅儿,咱们现在还是身处险地,到处都有楚王的眼线,不能耽误太长时间,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这次来是要准备以襄州为据点,广招流民,加以训练,不断培植自己的武装势力,依靠这股势力先攻占江州城,进而占领整个江北道。然后再继续积聚力量,进攻江南道,进而攻占星城,你看这个计划怎么样?” 木毅也知道他不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否则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因此也没有客套,直接答道:“父亲,您这个主意不错,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也一直在准备着,但有些困难必须克服才行。我先给您说说襄州城的情况,你们便清楚了。 襄州城由于特殊的双城形制和重要的军事地位,因此我作为城守统辖的士兵也比一般的州城城守要多一倍,以前手下有两千兵马。自从上次和传宗见面后,他嘱咐我积攒力量,我回来后就一直在暗中做这个事。 我自己私下安排亲信精挑细选了近五百名部曲,已经训练了快三个月了。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因为朝廷和秦王、晋王战事的扩大,楚王也坐不住了,他已经下令各州县都要扩军备战,我这里又增加了一千名士兵的名额,粮饷他们也按照这个数量拨给了我。前段时间我也在征兵,因为现在流民太多,很快就招够了,现在这一千新兵正在训练中。 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有好几个,首先是粮饷的问题,这也是最严重的问题。我这里没有空饷,所有的钱粮都是用满的。我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钱财也都拿去养着那五百名部曲了,好在我有北城很多商户的供奉,还能支持,但人再多,我就捉襟见肘了。 第二是屯兵地点的问题,现在那五百名部曲全部放在了我的一个农庄里,人也是以招收佃户的名义招进去的。但那里土地有限,人再多就容易被发现。 第三是楚王的监视,之前我也和吴师兄说过了,楚王派了自己国相的儿子卢谭来这里做太守,南城是他和州丞的地盘,那边的供奉也是给他们。这卢谭贪婪成性,奸诈狡猾,才来不久就派了八个人给我,我只能把他们安排在八个城门,任城门副监,好打消卢谭和楚王等人的猜忌。 上次王世荣和李凯让我带兵去拦截传宗他们,实际上也是对我的考验,如果考验没通过,我轻则会被罢官,重则可能丢了性命,辛亏上次的戏做的足,我又都给了他们好处,监视我的那些军官回去才对李凯说了好话,我也才能继续坐在襄州城守这个位子上。 但今时不同往日,眼看形势越来越严峻,我这里又是战略要地,楚王虽然无意北进,但他也要防备朝廷或其他三王,因此对我这里的监控只会越来越严,因此很多事我无法出面,还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才行。 另外,我还有个担心,万一那里战事吃紧,我还有可能被抽调到前线去,这就更麻烦了!” 杨胜武听了木毅说的这些情况后又喜又忧,喜的是木毅居然已经培养了五百个私兵,这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极大地缩短了他们的计划时间,毕竟培养一个训练合格的新兵最少也要三个月才行。忧的是,木毅说的这四个问题确实都很棘手。 杨胜武笑道:“毅儿,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说的第一个粮饷问题,如果能把我们带来的那半车东西顺利卖掉,估计就能解决,至少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心粮饷问题。” 木毅有些惊诧,“如果能把粮饷问题解决,咱们再找个合适的地方,就可以继续扩军备战了,我的主要问题也就能解决了。但什么东西那么值钱,半车就能卖那么多银子?” 杨胜武看了看刘继祖,刘继祖解释道:“是我们从扬州城搞到的一批古董珍玩!” 木毅听了就是眼睛一亮,“哦,扬州城里好东西可多,你们找人估过价吗?大概能卖多少钱?” 刘继祖却摇了摇头,“价倒还没估过,毕竟这批东西来路不正。不过里面有一批瓷器是从扬州城一个拍卖行二掌柜的家里弄来的。这家伙就是为了买其中一件瓷器,把咱们在扬州城拍卖物品的情况以一万八千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止戈城,然后他转手就用这笔钱买了这件瓷器。 我们也因此被止戈城派人抢走了十八万两银子,这批瓷器就是我们去找他报仇时从他家里找到的,我想他收藏的那另外二十三件瓷器,以他的眼力,应该也是珍品无疑。 其余的那些东西则是我们从止戈城那伙强盗手里抢回那十八万两银子后,去找他们复仇时,从止戈城扬州据点的密室里搜出来的。他们在扬州城的据点是个古董铺子,叫做聚宝斋。他们的密室很隐秘,还有机关,我看藏在那里面的东西应该也是珍品吧!” 木毅却是越听眼睛越亮,“那准错不了,在扬州拍卖行二掌柜手里的价格都是一万八千两,那到江北道出售或拍卖的价格应该还会上浮一半到一倍的价格。二十四件,我的乖乖,这可是一笔巨款,那二掌柜的真是有钱啊!” 刘继祖摇头笑道:“您不知道,他家里穷的叮当响,真是家徒四壁,他的钱都拿去买这些瓷器了。他的这些瓷器都是埋在他家的院子里,这人为了这些瓷器不知出卖给止戈城多少这类消息,止戈城则靠着他提供的这些消息抢劫,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我们也因此死了两个兄弟。” 木毅听了叹道:“那他就是该死了!堂堂三宗门之一的止戈城居然干这么无耻地事情。不过他们的东西应该错不了,你们不知道,对于鉴宝,三宗门里最有眼力的就是他们了。因为江南道和江北道的特殊情况,这两道的人都对这古董珍玩情有独钟,因此各州都有一些专业的鉴宝师,我就认识一个。 有一次他跟我说,止戈城里有一帮子人,是止戈城里的匠监,他们别的不会,就会挑毛病,但凡刻了止戈城标的物品,都必须经过这些人的检验,他们一眼就能分辨出东西的好坏与真假,全国各地很多专业的鉴宝师都是从止戈城那里学的本事。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止戈城能找上扬州城拍卖行的这个二掌柜,没准儿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谋定后动 刘继祖听了却是一愣,他们可不知道这个,不过想想还真有道理。止戈城要生产大量武器装备,还要检验贴牌产品的品质,而他们的产品确实都是无懈可击,还真需要这么一批人来干这个。而好东西看多了,眼力就练出来了,在摸索一下规律,就不仅可以看武器装备,也可以看其他东西。 而这类活计八成都是那些可怜的女婿们在做,他们在长期的工作中练就了这幅眼力,然后推而广之形成了鉴宝能力,然后再传给他们的子女,他们的子女不愿意留在止戈城,就可以依靠这个本事到外面谋生。 刘继祖发现这个事如果这么猜测的话逻辑是通的,而且越想越合理。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他认识的鉴宝师,那就是定襄县的裘二。他也是一眼就能看出东西的好坏来,而且不止看物,还能看人,他难道和止戈城也有关系?他不是巨剑门的暗桩,并和书院关系密切吗?他难道也和止戈城有一腿?想到这里,他不禁对裘二这个人的身份有了新的怀疑。 木毅不知道刘继祖在想这些,他继续说道:“你们把那些东西交给我就行了,我有渠道,会找人把它们处理掉。不说别的地方,就说这襄州城,由于襄州城城池极为坚固,特别是南城,那里有全国最宽的护城河,城墙高度和厚度在大周也是数一数二的。因此,为了躲避战乱,整个江北道几乎一半的权贵家属和有钱人都把家搬来了这里避难。 那些权贵们谁不想去巴结楚王父子和他手下那些高官呢?那些有钱人谁不想去无为谷买灵药呢?但光有钱可不行,楚王也好,他手下的高官也好,无为谷也好,他们现在都不缺钱,但他们却都喜欢这些玩意儿,这些珍品就是最好的敲门砖。没有这些宝贝,他们甚至连门都进不了,如果这些东西是真的古董,那在我们这里就是一等一的抢手货,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刘继祖有过处理这些东西的经验,前面吴伦去都城卖过春梦了无痕,结果被人发现,上次去扬州处理姜遥的古董,也是出了事,因此有些担心,于是提醒道:“师叔,您处理这些东西时,可千万要小心,最好不要自己出面,毕竟这些东西的来路有问题,万一因为这些东西追查到您就不好了。” 木毅点了点头,笑道:“你放心,我在襄州城已经营多年,再怎么说也有一点儿自己的势力,你们放心吧!我会做的滴水不漏的。而且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后面我会安排我的亲信来与你们接洽,他们会拿着我的一半令符去客栈找你们,咱们都通过他们来联络沟通,我后面轻易不会再出面了!”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了另一半铁制令符递给了杨胜武。 杨胜武接了过来,只见这令符正面是一个鱼形符,背面是平的,上面有几个突起和几个孔洞,侧面还有两个字的半边,看着像合同两字。 刘继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猜测这就是古代证明身份以及传令用的鱼符了!只有双方的令符契合起来,才能证明持符者的身份。刘继祖见木毅如此谨慎,这才放下心来。 杨胜武这时说道:“这第一个问题算是解决了,第二个问题呢?你有好的地点推荐吗?” 木毅答道:“地点倒是有几个,只是我没时间亲自去看,因此还没定下来。我认为最好的地方就是襄州城南边的荆山了,那里的山虽然不高,但离得近,距离襄州南城只有半天的路程。只是那里现在已经聚集了很多山贼,襄州的商户和周边的百姓已经向我反映了很多次,他们很多人都被那里的山贼劫掠过,死了不少人。我原本想等我的那些部曲和后招的这一千新兵训练出来后,正好带着他们去剿匪,这也算是实战训练了。 但我要用兵,必须经过卢谭、王世荣以及楚王的层层批准才行,他们原本就不愿意干这花钱的事,这帮子人也根本不看重老百姓的死活。不过劝说卢谭的工作,我已经做通了,我告诉他说,这伙匪徒离他太近,等势力大了会影响到他的安全。他一听立马就同意了,现在正等我这边练兵呢。我想如果时机掌握得好,咱们可以借着剿匪的机会,就把那里占了,正好可以给咱们屯兵、练兵,山贼还可以收编掉,你们看怎么样?” 杨胜武和刘继祖都觉着好,杨胜武又嘱咐道:“那你先抓紧时间训练这些新兵,这个事宜早不宜迟,咱们必须快点找到一个落脚点,我怕晚了这些流民要么饿死,要么就跑去其他地方了。多问一句,现在粮价飞涨,你们这里的粮食够不够?” 木毅听到粮食却笑了起来,“咱们就是缺钱,只要有钱,粮食襄州有的是,这里是鱼米之乡,还挨着河南道,只要没有天灾人祸从来不缺粮。这次因为战乱,粮价是涨了不少,但对襄州影响不大,因为这里是军事重镇,两边城里都有大周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十几个大仓,两城仓里的粮食够军民吃三年的。这些储粮因为陈粮需要周转,还对外卖,有平抑粮价的作用。另外我们江北道没有批文是一粒粮食都运不出去的,因此粮食涨价对我们两道影响相对较小。 之前,还有官员以权谋私,偷偷运粮出去卖,甚至有人建议楚王也借这个时机卖粮,大赚一笔。结果这个事被李喆拦了下来,他劝楚王,说现在朝廷和晋王、秦王打的不可开交,等战事有了结果,胜利的一方难免会对其他地盘有想法,万一战火波及到楚王这里,而楚地又没有做好准备,就只能等着被吞并了。 楚王这才清醒过来,立即命令各州县增兵,并广蓄军备,粮食等军备物资更是严加管控,连官员都不敢私自卖粮了。而我就正好守着整个襄州的储粮呢,虽然不归我管,但只要有钱肯定能买到足够的粮食。等后面咱们占了这襄州城,这几十仓粮就都是咱们的了,就连这买粮钱都省了。” 杨胜武听了也高兴起来,“有粮就好,如果可能,尽量再囤积多些,粮食在这个年月可不嫌多。” 木毅很郑重的点了点头,“父亲放心,我带了这么多年的兵,知道粮草的重要性!” 听到粮草,杨胜武又问道:“除了粮食以外,其他的军备物资准备的怎么样,特别是马匹和弓箭呢?” 木毅听了却面露愁容,“咱们这里因为是产粮区,不缺粮食,但军备物资确实不够,特别是我那五百部曲,现在都没装备齐全,要是全部装备好,也是一大笔钱。弓箭倒是还存有近两千张,箭有四万支,都存在军库里,加上现在装备在士兵身上的,总共有差不多四千张弓,八万支箭,听着似乎不少,但真要打起仗来,一千人射十轮就是一万支箭,短时间也还够用,但时间一长,这点箭可不够。马匹也很少,我手下目前只有六百匹战马,除了给军官用的,勉强凑够了一校骑兵,那算是我的精锐。” 杨胜武点了点头,“这也不错了,等把那些古董卖了,你抓紧时间采购,多组织农户制造各种军备物资,战马能买就多买些,一校骑兵确实少了,最少要有一营骑兵才能形成战斗力。还有弓箭,你让那些军营里的匠师加紧制造,多给钱,所有这些东西都不嫌多,你也不要舍不得花钱,让他们多生产一些出来,越多越好。” 木毅又点头应承了下来,“您放心,我可以以楚王的军令和装备那一千新兵为借口,发布命令让全州的商户、工户、农户为咱们加紧生产各类军备物资和兵器,弓箭也是一样,咱们军营里有专门的匠人做这个。只是马匹有些麻烦,等有了钱我也会让有门路的商人帮着采购,只是在这个年月,这些东西的价格都要贵上不少!” 杨胜武笑道:“你记住,在乱世,士兵、战马、盔甲、武器、粮草才是真正是的钱,其余的都不算什么!等咱们有了足够的兵马,要什么都可去楚王那里拿,他已经给咱们积攒了十几年的财富了,说他富可敌国都是小瞧了他。” 听到仇人的名字,木毅眼睛都瞪了起来,恨声道:“您说的对,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的很,这楚王绝对比朝廷有钱。朝廷管辖的范围虽大,但为了应对四王,花销也大,我猜现在国库十有八九也是空的,但他们却不敢太过分地剥削老百姓,害怕激起民变。 楚王这个杂种根本就不考虑这些,整个江南道已经被他翻了好几遍,江北道也已经被翻了一遍,他刮尽了两道普通百姓的民脂民膏,这可是了不得的财富,我听说他找了个秘密所在,把这些财富都藏了起来。” 杨胜武说道:“先不管这个王八蛋了,关于楚王对你的监视,你可不能轻视,也要注意自己的饮食起居,预防下毒和刺客,处处谨言慎行,和那太守和州丞处好关系,最起码在咱们动手前,要麻痹他们,千万不能露馅,就按你说的,没事咱们就不要见面了。说到这儿,你的家眷在不在这里?” 木毅摇了摇头,“我怎么敢把他们弄来这里,他们就在我屯兵的那个农庄里,由我的亲信照看着呢。放在城里我不放心,出了事我也照管不过来。” 听到这里,刘继祖说道:“师叔,不如把您的家人也送到咱们百家庄那里,这样您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杨胜武也说道:“传宗说的不错,咱们早晚要对楚王动手,你的家眷最好还是离开江北道才比较安全。” 木毅听了,思考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好,我这就通知他们做准备,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 刘继祖说道:“这个好办,等咱们族里的信息渠道和药店建好后,由他们安排即可。” 第一百九十五章 醍醐灌顶 木毅听了很高兴,江北道他可以安排官兵来送,但出了江北道就不能以官兵的身份行动了,他知道刘继祖手下有很多江湖高手,由他们安排护送要安全不少。 杨胜武也很高兴,“就这么定了!上次我来的时候,打听到你生了个儿子,咱们杨家也算有后了,等你的家眷到了百家庄,让他把姓改回来吧!” 木毅听了激动不已,他虽然暂时还不能认祖归宗,但自己的孩子可以,也是值得高兴的。 杨胜武接着说道:“还有,你还有一个亲侄女,就是你二哥被拐走的那个女儿,现在也在百家庄,现在嫁给了传宗,而传宗是百家庄的族长,他们去了那里也算有人照管。百家庄我看了,除非有重兵或有内奸,否则很难被攻陷,不敢说绝对安全,但至少比这里要安全不少,你把家眷送去可以放心!” 木毅听了更加放心,“那就太好了,没想到我们杨家还有亲人在世,真是老天有眼!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杨胜武也点点头,“说的不错,咱们隐忍了十几年,现在要只争朝夕了。还有你说的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意见是,你千万不能离开襄州城,离开后你就成了无本之木,而襄州城也会为人所乘。万一你接到了此类调令,你要想办法以各种借口拖延,直到咱们做好万全准备为止。到那时,要是他们还要让你出兵,如果往东去,咱们就顺道取了他的江州城,你的水军准备的怎么样?” 木毅笑道:“您放心,水军是咱们的根本,长江流域水道纵横,步兵和骑兵更适合在平原地区作战,而水军更适合在长江流域作战,因此我历来很重视水军的训练。襄州城的守军有一半精通水战,士兵全部都会水,包括后面的这些新兵,不会水的都少,这个您不用担心。另外,我们在南城那边还有几十艘战舰,平时用于摆渡运输,战时可以运兵,都在我的治下,十分便利。” 杨胜武听了更加满意,“那就太好了,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你再去吃点东西就赶紧回去吧,时间长了难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木毅听了,又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父亲,你们也再吃点吧,我明天一早就安排人过来接收那些古董,等有了消息我会再让他们来联系你们。” 杨胜武点了点头,又和木毅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注意事项后,也深深地看了木毅一眼,就主动地把窗户关了起来,然后招呼刘继祖赶紧吃。 刘继祖看得出杨胜武的眼里既有不舍,又有欣慰,还有担忧。 实际上,他们整个说话过程都很快,没用多长时间,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们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很快就把饭菜打扫了个干净。吃完后,杨胜武没有任何犹豫就带着刘继祖下了楼,结了账,直接回了客栈。 第二天一早,几人刚吃完了襄州的牛肉面,就来了两个商旅打扮的年轻人找住在这里的朱散叶朱公子。 这两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岁左右,身材健硕挺拔,都是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其中一个面白微须,眼神锐利,带着一股子不好惹的气势。另外一个面色较黑,却眼神内敛,比较低调。 伙计则指着刘继祖三人,“您两位找的是不是他们?那位公子就是朱散叶朱公子” 两人连忙过来见礼,杨胜武三人知道这应该是木毅安排的人来了,也一起站起身回了礼。杨胜武知道这里讲话不方便,于是带着两人回到了他的房间。 房门关上后,面色较黑的那个从怀里掏出了那另一半鱼符,一拱手,“三位,这是我们的,请合验。” 杨胜武也从怀里掏出了另外一半鱼符,两人各拿一半对到了一起,果然严丝合缝,这一面的凸起,正好对应另一面的孔洞。铁鱼合上之后,在鱼的侧面出现了两个完整‘合同’二字。 合验无误,那个白脸的又拱手道:“我叫张远,他叫徐明,都是大人的手下,咱们以后就扮作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大人则是我们的老板,以后有什么事也都是我们两个来和三位接洽,各位有什么吩咐也可以直接安排我们去办。 为了便于联络不耽误事,我们隔天早上吃饭时间都会有一个人来这里和各位接洽一次,既是生意往来,也是互通有无。各位如果有急事要联络老板,可以到前面不远处的汇通茶馆,那是咱们的暗装,到了那里,您就找个偏僻的座位,跟伙计要最贵的茶,伙计会问您到底要多少钱的,您就说一千两银子一壶的,他就知道了,会为您安排的。” 杨胜武对这个安排很满意,拱手道:“两位辛苦了,请先帮我们把货物处理了再说,你们有马车吗?” 徐明笑道:“您放心,早就准备好了,老板之前就吩咐了。” 杨胜武笑道:“那就有劳两位了,货物处理了之后,货款直接交给老板即可!”说完杨胜武他们三个就把打包好,并装扮成普通货物样子的那些东西一起搬到了张远他们的马车上。 等车装好,张远和徐明就告辞离开了,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说一句废话,很有军人风度。 这批货物终于送走了,接下来就要等着结果了,不知道能卖多少钱?这可是他们的军费,也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启动资金,可以说关乎着整个事情的成败。 等送走了两人,杨胜武又把吴伦和刘继祖叫到了自己的房里,“东西倒是送出去了,能卖多少钱还不知道,只能等消息了。咱们也别闲着,你们两个利用这段时间到整个襄州城转转,看哪里有合适的地方开药铺,咱们提前租下来,等连长老他们的人来了就可以直接接手了。我呢,这就去一趟荆山,实地看看那里怎么样,适不适合屯兵。” 吴伦听了说道:“师父,干脆您在城里转转,找找铺面,我去荆山,那里不是有山贼吗!” 杨胜武笑笑,“我虽老了,区区几个山贼还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我不带钱,扮成乞丐流民的样子去,山贼也不会搭理我这样的!” 刘继祖这时说道:“那您去的时候带着我去,正好可以实践一把您教的易容术,我也想扮一下流民、乞丐。这类人现在到处都是,去到哪里都没人管,我看行动时比江湖人还方便。” 吴伦看了刘继祖一眼,明白了刘继祖的意思,连忙附和道:“对,对,传宗说的有道理,您教了他那么多不实践怎么行!” 杨胜武也觉着这个理由不错,于是点头道:“好吧,那伦儿你在城里找铺面,然后观察一下城里的情况,记得早上和张远、徐明接头,我和传宗去一趟荆山。就这么办,今天我们要先准备些东西,等明天准备好了再走,你不用管我们,自己忙去吧!” 吴伦看这是要把自己撵走,继续教刘继祖易容术的节奏,于是带着羡慕嫉妒恨,他一个人去找铺面了。 杨胜武确实是要教刘继祖,而且传授的就是怎么扮那些贫苦的流民或乞丐。 杨胜武说道:“流民和乞丐表面上很像,一般人甚至分不出来,但有心人则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乞丐是一种职业,而流民却是一种身份状态,差别是很大的。 先说乞丐吧,这类人一直都有,什么朝代都有,他们看着虽然都是很贫贱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并不一定贫贱。乞丐分为很多类,有些确实是遭了灾遇了难,吃不上饭了,只能乞讨为生,慢慢就成了乞丐,这也是大家通常理解的那一类乞丐。” 刘继祖不解,问道:“难道他们不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成了乞丐吗?” 杨胜武摇摇头,“当然,还有一类就不是。这类人可能开始时确实是遇到困难了,开始乞讨,但后来发现乞讨这个活计很不错,即使生活困境已经改变了,或有其他的活计可以选择了,他们还依然继续做乞丐,这类人就是职业乞丐了。他们要么喜欢乞丐的自由自在,要么天性懒惰不愿劳作,要么满足于乞讨带来的收入。总之,这类人对做乞丐是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饴的!” 刘继祖问道:“您是说做乞丐收入还不错,我没听错吧?” 杨胜武笑道:“盛世时有这种可能,待会儿我跟你讲个比较残忍的事,你就明白了。但现在是乱世了,到处都是乞丐,他们就要不到那么多钱了。 最后还有一类职业乞丐,是混黑道的,甚至形成了帮派。他们除了会做一般黑道那些偷抢拐骗之类的生意以外,还会做一些极为残忍的事,叫做采生折割,就是人为的把人弄成残废或奇形怪状,以博取路人的同情以求得施舍,而采生折割的对象一般都是被拐走的孩子!” 刘继祖突然想起路上经常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乞丐,他不禁后背发凉,问道:“师祖,您是说路上那些奇形怪状的乞丐都是被人故意弄成那样的?” 杨胜武点点头,“大多如此,也有天生的,是被遗弃之后,被这类人捡来作为赚钱工具养着的。”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 “嘿嘿,为什么不能有呢?那你说说,怎么会有楚王那样的人,姜遥那样的人呢?你不是还吃了人肉包子吗?” 刘继祖无言以对,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杨胜武盯着刘继祖说道:“传宗啊,你毕竟年轻,对人性的恶认识的还不够,盛世都有那么多恶人,乱世就更数不胜数了。咱们现在做的虽然是复仇之事,但我更希望尽快结束这乱世,让天下恢复太平,这才是你应该想的事!” 刘继祖突然清醒了过来,想起以前田先生经常教他们的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啊,自己一直不肯主动参与到争霸事业中,表面上说是因为自己根基浅,成功的希望渺茫,实际的原因,则是自己不想承担那个责任,更不想冒那个风险。 这个原因虽然自私,本也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但现在杨胜武说的这个事,大大刺激了刘继祖。刘继祖突然想到,如果有能力的人都像自己这样明哲保身,那这个世道就会越来越坏,恶人就会越来越多,很多好人也会变成恶人,等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时,即使那些明哲保身的人恐怕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刘继祖似乎一下子醒悟了过来,他不在迷茫,不在畏惧,他要主动参与进来,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这个世界,既为了苍生,更为了自己! 第一百九十六章 明火持杖 杨胜武见刘继祖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知道他想通了,笑道:“怎么,想通了?” 刘继祖点了点头,他一下子感觉神清气爽起来,好像轻松了很多。以前他一直把为杨家复仇这件事当做自己的责任和负担,经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要把这个事当做自己的事业来做,感觉当然不一样了。 杨胜武当然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刘继祖的内心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他见刘继祖恢复正常了,就继续讲道:“这三类乞丐你听明白了吧,第一类是吃不饱饭的穷苦人,第二类是骗子、是懒人,第三类则是恶人,是不是差别很大?” 刘继祖点点头,“那如何区分呢?” “衣着破烂这类外在特征虽有细微差别,但意义不大,我就不说了,我重点说说他们的内在特征。面露愁苦之色,见人自卑,乞讨时不敢抬头看人或看人畏畏缩缩的是第一类。笑容满面,舒适惬意,乞讨时盯着你的眼睛甚至追着你求施舍的是第二类。 第三类就是你看到的那些残疾人或奇形怪状的人,他们后面那些恶人平时看不到,这些恶人也知道自己干的事见不得人,因此都是安排人天亮前把那些可怜人拉到路边,天黑后又去把他们拉走,但这些人也会在旁边安排人盯着,防备这些可怜人偷钱或别人抢他们的钱,他们自己则以一个你想不到的身份,躲在什么地方享受生活。 这也是扮演不同种类乞丐的窍门,吃不饱饭的流民很像第一类乞丐。实际上如果找不到营生,他们确实很快就会沦为这种乞丐。 流民总体来说穿的要好一些,衣服开始时只是脏但不是特别破,因为流浪时间还不长,只是没法清洗。他们多少还有点吃的,但因为没有找不到出路,眼神无助又迷茫,受尽欺凌与欺骗,对人很谨慎。这就是扮流民的诀窍了,你想扮哪种?” 刘继祖想了一下,“还是流民吧,现在流民最多,扮起来不显眼,也不用像乞丐那样脏!” 杨胜武笑着点点头,“还挑肥拣瘦,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咱们就先出去找两套流民的行头来!”说完就锁上门,带着刘继祖出了客栈。 所谓的找行头,就是找到身量合适的流民,然后把人家的整套衣服买下来。襄州城的流民虽多,但像他们俩这么高这么壮的还是很少,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他们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还是找着了。 对方是两个五十多岁的大汉,都是身高体壮,长得还很像,可能是双胞胎兄弟,他们确实是面露愁苦之色,衣衫很脏,但只是打着补丁,还没有变成破烂。 开始时,这两人听杨胜武要以高出新衣服价钱一倍的价格买他们的旧衣服时,还以为对方有病或是在拿他们寻开心,直到杨胜武拿出了白花花的银子,他们才到隐蔽处高兴地把外衣脱给了他们,然后不顾寒冷,拿了银子只穿着内衣就欢天喜地跑了。 杨胜武则和刘继祖一起把旧衣服打包背回了客栈,这时已经是中午了,他们又一起到隔壁的酒楼吃了午饭。下午,杨胜武又带着刘继祖继续去买东西做准备。 他们先到了一家估衣铺,买了一些穿在里面可以保暖的旧衣服和两个破旧的毛皮褥子。刘继祖有些不解,等出了估衣铺,他问道“师祖,咱们不是已经买了衣服了吗?怎么还要买这些?” 杨胜武笑道:“你猜猜?” 刘继祖看着手里的毛皮褥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您是怕我们晚上在外面过夜冷,对不对?” 杨胜武笑了起来,“孺子可教!” 然后他们又去买了两根棍子、几十个馒头和一包咸菜,等这些东西都凑齐了,天都黑了,他们才回到了客栈里,而吴伦这时早就等在了杨胜武的房间里了。 见他们回来,看着他们准备的这些东西,吴伦笑道:“师父,您这不是找着去受罪吗!” 杨胜武骂道:“你小子少说风凉话,我实话跟你说,你没得我真传就是因为你这性格。我收你时是晚了点,但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否则以为师的英明神武,目光如炬,怎么还是选了你?谁知道,你悟性不错,但就是吃不了苦,否则怎么会拿不动我的铁枪,好在你给我收了个好徒孙,也还算是个好徒弟!不过你是享乐的命,和我们不一样,但不用冷嘲热讽的!” 吴伦没想到一句玩笑招来了杨胜武的一顿训斥,只好低着头挨训。 刘继祖则在旁边看笑话,心里乐开了花,暗地里说,“哼哼,吴判官,你也有今天!”只是脸上的表情要尽量收敛,否则被师父发现,后面难免给自己小鞋穿。 等训完了吴伦,他们三个出去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因为后面几天只能就着咸菜啃馒头,所以杨胜武和刘继祖吃的格外多。 吴伦则一个劲儿在旁边劝,“您老已经不年轻了,不能那么吃,吃多了消化不了的!” 杨胜武却道:“你小子就见不得我好,廉颇这个年纪还能吃一斗饭,十斤肉,披甲上马,驰骋沙场,我怎么就不行了!” 刘继祖这时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虽然是郭开陷害,说廉颇一饭三遗矢是故意夸张,但吃的多拉的多应该也错不了!” 杨胜武听了被呛了一口,不住咳嗽起来,但好像还是听了进去,后面也有所收敛,没有吃那么多。 第二天,他们早早起来,吃了早饭,收拾好东西。杨胜武和刘继祖退了房,把脱下来的内甲、百宝囊、护臂、兵器等物都交给了吴伦保管,然后吴伦就驾着马车,把他们送出了城,来到了城南码头。 他们在车上穿好保暖衣物,换好了买来的那两套行头,然后下了车,刘继祖背着那两卷皮毛褥子,杨胜武背着馒头和咸菜。然后他们身上只留了一小点银子和一份过所,藏在了衣服里用来应急以及来回摆渡用。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就去了码头那里,交了船费坐上了渡船。汉江这一段江面开阔,确实是天然的屏障。两人过了江,来到了南城,但他们没有在南城过多停留耽误时间,而是直接穿城而过。 刘继祖则趁机仔细观察了一下南城。这襄州南城确实如木毅所说,城池坚固无比,比北城和坚固太多了。刘继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都没见过的菜鸟了,他走南闯北,也见过晋阳城、金陵城和扬州城等大城,但单从城墙和护城河来说,却以襄州城的南城为最。 刘继祖从没见过这么宽的护城河,这简直就像把汉江引到了城墙周边一样,城墙也是高大宽阔,都是用条石和巨大的青砖筑成,说是固若金汤一点也不为过。 他心里想,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和士兵,这个城市在那个时代几乎是无法攻陷的,只能把城市周边都占领了,然后包围起来,直到里面没了粮食为止,要想攻打这样的城池实在是困难。 南城比北城要繁华的多,商铺和人也多得多,且到处都是富商巨贾,达官贵人,各个都是穿绸裹缎,非富即贵,除了没有外国人以外,和扬州城的繁华程度居然有几分像。 听木毅说,这里是太守和州丞的地盘,怪不得木毅可以一个人就占了北城的供奉,这里的供奉可比北城高了不止一倍。很快,他们就穿过了繁华的南城,来到了南郊。 这一出城,简直就像天上和人间的差距一般,城外面是一片萧条,百姓普遍穷困,流民乞丐到处都是,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般。杨胜武带着刘继祖混到了这些流民里,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流里,十分适合隐藏身份。 刘继祖这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些人,他发现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农户居多,且大多拖家带口,有些还有车马牲畜,带着全家的家当一起流亡。从刘继祖的经验和路上听到的谈话来看,这些流民多是附近百姓,因为楚王的赋税盘剥,不得不变卖了家产房屋交税,然后远走他乡寻找出路。 刘继祖看着这些离乡背井的百姓,心里五味杂陈,对楚王这个杂种更是恨得牙痒痒。 他们跟着人流,一路南下,很快就进入了山区,但这里是岘山,里面遍布名胜古迹,寺庙观宇,还有很多商铺和村镇,住着很多人,并不适合屯军,也没有山贼。 他们继续南下,傍晚时分深入到了荆山山脉的深处,路上慢慢没有了行人,周围也不再有村镇。不知道是因为这里距离山贼的山寨还远,还是山贼看他们是流民打扮就没现身,或者这个时间山贼们也回山寨吃饭去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没遇见山贼。看来在这乱世,对于男人来说,贫穷才是最好的保护。 眼看天色已经差不多了,他们既要准备吃的,又要寻找晚上睡觉的地方,天黑前要多留点时间才行,于是他们就从路边进到了山林里,按照杨胜武的经验,找了一个隐蔽背风的地方,打算今天晚上就在那里休息了。 刘继祖放下行李,找了些柴草,生了一堆火,这辛亏他把百宝囊里的火镰带在了身上。 杨胜武走了一天的路,也有些累了,他把皮毛褥子垫在屁股下坐好,看着刘继祖找柴点火,笑道:“这个东西不错,可以带着!” 等他们把火点着,刘继祖找了一根树枝,用短刀削了皮,把四个馒头穿在上面烤了起来。不一会儿,烤馒头的香气就传了出来。刘继祖把烤好的馒头拿了一个下来,递给了杨胜武,杨胜武接了过来,就着咸菜,香甜地吃了起来,看那样子就像在吃山珍海味一般。一边吃一边说道:“在外流浪还有热的吃,实在是福气,看来你跟着吴伦还是学了点东西。” 刘继祖笑道:“我哪能跟师父比,他出来都是带着各种调料和腌菜、酱菜、泡菜、腐乳的,即使在野外吃也是很讲究的。”然后他也拿了一个烤好的馒头,学着杨胜武那样就着咸菜吃了起来,味道虽然还可以下咽,但远没有杨胜武表现的那般美味,心想自己在心态上和师祖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最起码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就做不到师祖那样自在舒适。看来杨胜武能在几十年严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绝不仅仅因为他武技高,经验丰富就行了,这心态也十分重要,否则逃亡这么多年早就撑不住了。 两人刚吃完一个馒头,正要再吃一个时,突然从山林里钻出了十几个人来,手里都拿着棍子,直接就把刘继祖和杨胜武围在了中间。刘继祖吓了一跳,正要起身,却见杨胜武只是扫了一眼,没有理会,而是看了刘继祖一眼,意思是让刘继祖处理。 刘继祖也定下了心神,坐着没动,他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人,只见他们衣衫褴褛,这么冷的天穿着也十分单薄,脸上身上都很脏,看年龄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且都是男孩。 这些人却没把目光放在刘继祖两人身上,他们都是盯着刘继祖烤好的馒头,同时还不住地吞咽着口水,刘继祖甚至都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时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站了出来喝道:“呔,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呃!不对,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馒头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欺男霸女 刘继祖差点被他逗笑了,他看着这些少年,问道:“你们是这里的山贼吗?” 那个带头的少年把手里的棍子一戳,“当然,我就是这里的大王,赶紧把你们的馒头给我!本大王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其他那些少年也在后面跟着一起附和,‘拿出馒头来!’。 刘继祖和杨胜武对视了一眼,杨胜武还是没说话,依然是给了刘继祖一个眼神,意思还是让他自己看着办。 刘继祖知道杨胜武这是在有意锻炼自己,于是站起身来应对。那些少年见刘继祖人高马大,就吓的退后了好几步。刘继祖却把包着馒头的包袱打开了,“你们排好队,一人一个,我这里馒头也不多!” 那些少年听了就是一愣,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刘继祖又说了一遍,“想吃馒头的排好队,一人一个。” 他们这才听明白,这是要给他们发馒头,立即高兴起来,一个个排起队来,还是那个最高的少年排在最前面。 刘继祖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馒头和一小块咸菜,他拿了却没有立即吃,而是把馒头掰成了两半,就连咸菜也分成了两半,他只吃了一半,另一半却收到了怀里。 其余的少年也都是只吃了一半,甚至更少。 等刘继祖分到最后,包袱里就只剩了不到二十个馒头。那些少年却都是吃着嘴里的,看着包袱里的,明显是没吃饱。 刘继祖见了,笑道:“跟我说说你们的来历,如果如实说,我就再给你们一人一个馒头。” 这时那个带头的问道:“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是啥意思?” “当真的意思!” “那我就跟你说说,我们都是附近村镇的,父母多是因为交不起税,被楚王的税吏抓走害死了,没人管我们,我们也找不到营生,就想到这里来当山大王。但山里的那些人不要我们的弟妹,嫌他们还没长成,我们只能自己在这里想办法,今天出来找吃的,见你们有馒头,就想抢来吃!” 刘继祖听了却是心里一酸,就又给了他们一人分了一个馒头,咸菜早就分完了。 拿到第二个馒头,这些少年还是没有吃,而是把整个馒头都藏进了怀里。刘继祖见了,干脆把包袱里剩下的两个馒头也分给了他们。杨胜武和他自己最后只剩下了树枝上穿着的那两个馒头,刘继祖看了看,给了杨胜武一个,自己留了一个。 那些少年拿了馒头却不肯走,还是继续围在刘继祖周围,看着他吃馒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继祖很快吃完了馒头,问道:“你们拿了馒头怎么还不走啊?我这里已经没有吃的可分了!” 那个带头的先扭头跟周围的几个伙伴商量了一下,然后来到刘继祖身前一拱手,“多谢这位大哥给了我们这些馒头,实不相瞒,除了我们十几个人,还有不少比我们小的弟妹需要照顾,我看您是个好人,能不能帮帮我们!” 刘继祖扭头看了杨胜武一眼,杨胜武只是笑笑,还是一言不发。 刘继祖长出了一口气,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那孩子听刘继祖的口气,似乎是想帮他们,忙回道:“恩公,我们一共有四十个人,我们十六个男的,年龄大一些,出来负责找吃的,没想要抢劫的,只是碰巧遇到你们只有两个人,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没想到您是个大好人。” 刘继祖笑笑,“你们住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 那些少年听了都很高兴,其中一个说道:“恩公,我们的住处是个山洞,比这里好得多,你们跟我们去哪里住吧!” 刘继祖扭头看了看杨胜武,杨胜武已经起身在收拾东西了。 那些孩子见了连忙上前帮忙。 很快刘继祖和杨胜武就收拾好了行李,把那堆火弄熄,然后背着行李跟着他们去了那个山洞。 山洞不远,离他们这里只有一炷香的路程,但没有现成的路,只能在山石林地间穿行。 很快,那个带头的少年就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恩公,那个山洞就在前面不远处,这就到了!”但他们刚又走了几步路,突然从前方传来了哭喊打闹的声音,那些少年听了大惊失色,顾不得刘继祖他们,立即跑上前去。 刘继祖和杨胜武也赶紧跟了过去,从前面一块巨石后面一转弯,刘继祖就看到了他们说的那个山洞,这时天还没黑,还能看得清。 只见那个山洞离这里有差不多十五丈远,山洞前面是一小片空地,似乎是被人整理出来的。这时那片空地上聚集着十几个大汉,把那洞口团团围住,其中有两个人正在往洞外拖人,一些小孩则又哭又喊地拉着被拖走的那人。 带头的那个少年跑的最快,这会儿他最先冲到了洞口,撞开围着的那些大汉,直接冲到拖人的那两个人身后,用力把那两人推开,然后把被拖的人护在了身后。 正在拖人的两人没注意,先后被他推翻在地,周围的那些大汉先是一惊,都抽出了刀剑,等看清是怎么回事时,又都放松了下来,把刀剑又插回了鞘中,见到那两人被推倒,样子十分狼狈可笑,又都取笑起来。 其中一个带头的笑道:“马二,刘四你们俩也太没出息了吧,被个小崽子就干翻了,啊哈哈哈哈!” 其余的人也都跟着大笑起来,马二、刘四恼羞成怒,两人爬起来后,顾不得别的,一个冲上前去抱住了那个少年的双臂,另一个则揪住了那个少年的衣领,一边骂一边左右开弓抽那少年的嘴巴。 但只打了两下,他打人的手就被一只铁钳一般的手抓住了,然后像丢小鸡一样,被甩到了一边。 抱着少年的那个人,抬头看见了人高马大的刘继祖,手里还拿着一大根棍子,也是一惊,连忙放了手,躲到了周围那群大汉里。这时其余的孩子也都绕过了那群人,把洞口堵了起来,拿着棍子与外面那群大汉对峙。只有杨胜武没跟过来,他拄着棍子守在了出口那边。 这时那群大汉也聚到了一起,刘继祖数了数,一共有十五个人,都带着刀剑。看穿着打扮和做派,刘继祖猜测这应该才是荆山里的山贼,只是不知道他们不拦路抢劫,跑来这里干什么? 这时,那伙人里一个带头的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管我们的闲事?” 刘继祖还没说话,那个带头的少年却先说道:“滚刀柳,你放尊重点,这是我们的恩公,是来帮助我们的。我们之前去投靠时,你们大王不收留我们,为什么现在又来这里抓人?” 那个被称为滚刀柳的听了,却笑了起来,“你们去的时候我正好不在,我们大王哪里知道你有个国色天香的妹子。我要在的话,看在你妹子的份上,也肯定会让大王收留你们的!我今天来,就是奉了咱们大王的令,来接你妹子去做压寨夫人的,你还不赶紧把你妹子送出来,省的我们动手,到时候刀剑无眼伤了和气。” 那少年听了,怒目圆睁,骂道:“亏你还是我们本家,不仅不念一点亲情,居然干这种不要脸的事!” 滚刀柳却笑道:“唉吆,你要不说,我还不知道咱们是本家呢!我给你攀了这么一门亲,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之前你父亲被抓走,人家还不是图的你妹妹,没想到你那死鬼老爹鬼迷心窍,就是不开窍,自己被害死不说,还让你们兄妹逃了。没想到却便宜了我们大王,这可是你们前世积了德才有的造化,你们在这里,早晚会被饿死,赶紧把人交出来吧!到时候大王见了你妹子,一高兴,不仅把你们都收留了,你还能当上头目呢!那时候就能天天喝酒吃肉,过好日子了!” 那少年却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怎么不把你妈献给你们大王!” 滚刀柳听了大怒,抽出刀来就要动手,刘继祖却拦在了他的面前。滚刀柳见刘继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手里还拿着一大根棍子,没敢贸然动手,而是一边不住打量刘继祖,一边喝道:“今天这个事跟你这个外人没关系,让开!” 刘继祖却不理他,而是问那少年,“这个滚刀柳干过什么坏事吗?” 那少年恨声道:“这个人是我们镇上的地痞,没干过一件好事,他是因为强奸了我们镇里的一个寡妇,把人家害死了,官府要拿他,他没办法才进山当了山贼,这人早就死有余辜了。” 刘继祖问滚刀柳,“他说的是真的吗?” 滚刀柳被人当面揭了老底,还被刘继祖质问,差点气的背过气去,“x你祖宗的,你管得还真宽,x了个x的,是真的!怎么着,你能拿我怎么着?在这里老子……” 刘继祖根本没等他说完话,早悄悄地做好了准备,只等他承认了,就抡棍砸了下去,没有片刻犹豫。 那滚刀柳没想到刘继祖年纪轻轻,下手却这么黑,还这么快,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实际上反应也没用,刘继祖是什么人,他一方面速度快,一方面力量大,对方拦拦不住,躲躲不开,万般无奈之下,滚刀柳只好决定拿脑袋硬扛了。 但他的脑袋虽硬,却搁不住这么砸,何况这根棍子是刘继祖精挑细选出来的,又重又硬又粗。选棍子时,杨胜武还说他选的这根不适合流民的身份,刘继祖却说轻了的不好使,还不结实,另外他身上没带武器,心里着实不安稳,因此才找了这么一根。反正别管什么样的棍子都是棍子,拿这个赶路过关是没人管的。 因此这一棍下去,谁的脑袋也扛不住啊! 只一下,滚刀柳的脑袋就被打开了花,他话没说完,就直挺挺地躺倒在地,手脚还不住地抽搐,眼看是不活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追根寻底 周围那些山贼一看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退了几步,其中那个打少年嘴巴的骂道:“好小子,敢杀我们的人,大伙抄家伙跟我一起上,他们只有两个大人,肯定不是咱们这么多人的对手。”但话说完了,却没有人响应他。 刘继祖见了,也不搭理对方,而是把棍子戳在地上,又扭了两下,等棍子底部嵌到了土里,才又问那少年,“这些人呢?也该死吗?” 少年看了看那些山贼,特别是打他的马二和刘四,刚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了回去,摇摇头,“他们我都不认识,不好说!” 刘继祖却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点点头,问那些山贼道,“你们做过什么该死的事吗?” 那些人听了,居然摄于刘继祖的气势,又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紧握着刀柄说道:“我们都是周围的农民,因为官府不停地收税,田地、家产、房屋都已经卖光了,没办法,为了混口饭吃才上了山,先说明,我可从没杀过人!” 刘继祖看了看他,“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现在也没时间去调查,但你们要想活命,就必须把兵器都交出来,并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就对不起了,只能去跟滚刀柳作伴了!” 那些山贼一听刘继祖居然一个人就要让他们十四个人缴械投降,都觉着他在说大话,那个先前抱着少年手的站了出来说道:“我说哥几个,别跟他废话了,他又不是活阎王,这人就是有膀子力气而已,怎么会是咱们这么多人的对手!咱们一起上,肯定能结果了这小子,要不咱们怎么回去给大王交差!” 听了这几句话,那些山贼似乎是被说动了,尤其是提到了他们大王的时候。 刘继祖叹了口气,“你们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先说好了,我这棍子用的不太熟,你们要来杀我,我可收不住手,被打死了别后悔,也别怨我就行!” 之前打少年嘴巴的那个却对刘继祖说的话嗤之以鼻,“还他x在那儿装x呢,当我们是吓大的,弟兄们跟我上!”说着就举刀朝刘继祖这边冲了过来,他旁边一共跟过来六个人,剩下那几人有些见了也想一起行动,但刚拔出刀剑来,去发现之前说话的那个年纪大些的一动没动,他们就又停了下来。 冲过去的七个人眨眼间就冲到了刘继祖跟前,刘继祖左手一拉那棍子,左脚同时猛踢棍子的底部,地上的土就被弹起来一大蓬,那些人担心被土迷了眼,一阵慌乱间都闭了眼,并用手去遮挡。 这时刘继祖的棍子已经顺势举了起来,他没学过棍法,只能把棍当枪使,但这些手段对付这些普通人已经完全够用了。刘继祖谨记吴伦的教诲,对想杀自己的人从不留手,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山贼,刚才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恶,实在该死。而且动手前他也反复劝告了这些人,也算仁至义尽了,既然他们自己找死,那就成全他们。 刘继祖几乎是一棍一个,用的是力量型打法,瞄准着这些人的头、脖子和心口下手,短短一分多钟,这七个人就都倒在了地上,呻吟了几声就不动了。 这时还剩下七个山贼,里面居然有先前抱着少年的那个,原来他只动嘴没动手,一直留在最后面观望。他见刘继祖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几下就解决那七个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这时已经在往外溜了。 谁知道,他走了没多远,就被杨胜武拦住了,他举刀朝杨胜武砍了过去,嘴里还骂道:“老不死的,赶紧……” 杨胜武动手更快,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抬棍挡开了他的刀,然后一棍点在了对方的心口处。 那人立马口吐鲜血,单刀松手,跪倒在地。他双手抱着胸口看了杨胜武一眼,想说句话,但话没出口就一头扎到地上不动了。 剩下的那六名山贼也想溜,但见了前车之鉴,立马停了下来,等在了原地。 那个年纪大些的,看着三十多岁,身体强壮,似乎有点见识,知道自己这边不是对手,立即把手里的刀扔了,然后朝刘继祖跪了下来,“请大侠饶命,您杀的那几个都是滚刀柳一伙的,都杀过人,我们几个可是才加入不久,都是老实人,从没杀过人的!” 其余几个山贼见了也立即跟着一起,扔了兵器,跪在了旁边,都说自己没杀过人。 刘继祖看着那个带头说话的,问道:“杀没杀过人后面再说,你先跟我详细说说这伙山贼的情况!” “从哪儿说起呢?” “从开始说起!” “呃,我们这里叫卧虎岭,山寨就叫卧虎寨,以前是没有山贼的。这伙山贼是楚王占了江北道,大约半年之后才出现的,到现在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但发展却很快。主要原因是吃不上饭,走投无路的人太多了,现在山寨里已经有了上千人,还不断有流民想加入。开始时,大王是来者不拒,只要来了一般都会收留,但后来来了一个书生,他慢慢成了山寨里的军师,从此给大王出谋划策,以后要加入他们,就必须经过筛选才行。 今天早上,这位小兄弟带着一大群孩子在他们的一个老乡的引荐下,想要入伙,却被军师拦了下来,经过筛选,这小兄弟和他的十几个年龄偏大的弟兄可以加入,但那些更小的孩子和女孩就不行了,他们不愿意分开,就一起离开了。他们那个老乡还一个劲儿地帮着说话,但那人是加入不久的,跟头领们都说不上话。 但这人认识滚刀柳,和他算是同乡,滚刀柳下午一回来,他就告诉了滚刀柳这个小兄弟来过。滚刀柳听了就立即去跟大王说,这个小兄弟有个双胞胎妹子,长得如花似玉的,大王听了就动了心,于是让滚刀柳带着我们几个去把人抓来。 滚刀柳又找到那个小兄弟的老乡,打听到他们住的这个山洞,我们就跟过来抓人了,谁知道就遇到了大侠您。” 刘继祖听了点点头,“说说那个大王和那个军师的事!” “嗯,大王姓田,单名一个虎,小时候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喜欢打架滋事。他家境不错,家里管不了他,就花钱把他送到了当地一个门派习武。但只学了三年就因为触犯门规被轰了回来,会了武技的田虎更不得了,到处为非作歹,还纠结了一帮坏蛋,在当地寻衅滋事,敲诈勒索,收保护费。 他上山为寇,实际上也是因为楚王。楚王来了之后,当地普通百姓的财产几乎被搜刮一空,田虎在当地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他本来想巴结楚王的人一起借机发财,但不仅没巴结上,还因为利益冲突得罪了楚王派来的官员。 于是田虎一不做二不休,带人杀了那个官员,抢了他搜刮来的钱财就上了山。那会儿,他手下有二十个兄弟,都是他的打手和心腹,他们上山后,就干起了拦路抢劫、打家劫舍的勾当,这半年多已经杀了数十人,抢了十几万两银子,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声势也越来越大。 但楚王手下的官现在没心思剿匪,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敛财和收税。据说楚王这个乌龟王八蛋是以官员上交钱财的多少来决定官员的官位的,所以楚王派来的这些官从来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只知道敛财和收税,然后只要上交给楚王一定的数量就能保证自己的官位,剩下的钱他们就自己私吞了。” 刘继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又点了点头,“田虎会什么武技,水平如何?”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说他善使棍,但我们从没见过,所以不好评价,但他那些手下都很怕他,应该很厉害吧!” “那个军师呢?” “军师来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两个月,听他的口音,应该也不是本地人,他也是主动入的伙。那会儿,田虎正在招兵买马,扩充势力,来者不拒。这书生来了之后给田虎出了不少主意,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田虎的信任,成了山寨里名义上的二把手,田虎现在对他言听计从。 他劝田虎,说现在山寨里粮草有限,很多人实际上没什么用,都是累赘,后面来加入的很多人也是如此,只能浪费山寨里的钱粮,于是他建议田虎对山寨里的人进行筛选,先把老弱病残都赶出去,后面要加入的,也只要身体强健的,其余的一律不收。 田虎同意了他的建议,所以现在山寨里全是我们这样的。军师还对我们进行了军事训练,给我们编了队,只是才刚开始几天,毕竟他当军师还不到半个月时间。不过我看他倒是个有本事的,对行军打仗很有一套,对我们也很客气,还会约束田虎他们乱杀人。” “你们那山寨离这里有多远,防守如何,好攻打吗?” “不远,只有半个时辰的路,只是不太好走而已。至于防守,以前也没什么防守,毕竟官兵也不来攻打。但自从那书生当了军师之后,田虎就听从他的建议,加强了戒备,现在一天到晚都有人值守。现在这几天他正安排人在入口那里修建寨门,现在刚开始修,缺不少材料,还没建好,这要是建好了,依我看很不好攻打。” “你们的兵器如何,有多少马匹和弓箭?” “我们多是用现在这些兵器,各式各样的,来源也五花八门。但自从军师来了之后,田虎到山下抓了些匠人来,正在打造统一的兵器。马匹有不到一百匹,都是各个头目才能骑。弓箭以前很少,不过军师也在让人做,现在应该有个百八十张吧,但大家多是农民,猎户不多,都不怎么会射箭。” “刚才死的那个人说起了活阎王,你们是怎么看他的?” “您是说火德星君转世的李传宗,李少侠吧!那可是我们期盼的的大救星,我们早就盼着他能来拯救我们,只是听说他去了河南道,并在那里占山为王,还有人说他在河北道和山西道交界的太行山入了伙,也有人说他去了江南道做了山大王。唉,他要是在我们江北道就好了,我们江北道的老百姓私下都说,要是李少侠来了,我们就都跟着他,由他带着,杀了楚王那个王八蛋,然后推举李少侠为楚王,那样我们的生活才有盼头!” 第一百九十九章 虚虚实实 刘继祖听了,脸有点红,他清了下嗓子,说道:“原来如此,你们不用跪着了,都抱着头,蹲好!” 那些山贼听了,不知道刘继祖为什么让他们这样,但不敢反抗,赶紧爬起来,然后一个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刘继祖又扭头跟那少年说道:“你把他们的兵器收了,安排人守好他们,然后找几个人去搜搜那些死尸的身,把值钱的东西都搜出来。” 那少年听了立马按照刘继祖的吩咐去办了。 刘继祖则来到了杨胜武身边,小声问道:“师祖,刚才山贼的话,您也听见了吧?他们正在入口建寨门,这要是建好之后再来剿灭他们可就困难了。以前他们可能是乌合之众,但那个军师可不是等闲之辈,再给他一些时间,等他把这些山贼都训练成精兵,咱们攻打他们就更困难了!” 杨胜武听了却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盯着那伙山贼,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他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要是我再年轻点,我就跟你上山,挑了那伙山贼的头头,我跟他们打过交道,虽然头领心狠手辣,手底下因为杀人多也有几下子,但他们依然是乌合之众,只要领头的一死,下面的人立即就散了。但现在情况在改变,由于那个军师的加入,我感觉他们正在朝正规军队转变,咱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才行,不能再等了。辛亏咱们来了这一趟,了解到这些消息,要是再等几个月,这个山寨可就不好剿灭了。 真没想到形势变化会这么快,读书人都掺和进来了!不能等着楚王他们批文发兵了,不如我带着那个带头的山贼去探探路,你带着这些少年和那五个俘虏回襄州城,给毅儿传个信,不行把那五百个新兵先调过来,咱们要尽快把卧虎岭的山寨拿下来,不能等他们成了气候,咱们明天就在襄州南城城郊那家缘通车马行门口见面。” 刘继祖忙说道:“师祖,还是您回去报信,我去山寨探路,不是我不放心您,这帮人是我治服的,还是我去好一点!” 杨胜武笑道:“我看他们对你很崇拜,不如告诉他们你的身份,那样一来,很多事就省了!” 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师祖,我那身份怎么好公开,这要是一公开,书院、无为谷、止戈城的刺客,朝廷和楚王的追兵就都来了!” 杨胜武却摇摇头,“兵者,诡道也!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现在很多地方都有人在打着你的旗号招摇撞骗,但你那些敌人没有一个傻子,他们不会认为那些打着你旗号招摇撞骗的人是真的,因为他们认为真的你根本不敢公开身份!” 刘继祖原本想争辩一下,说自己并不是不敢而是不愿,但想了想,他还真是不敢公开自己的身份。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他已经用了好多个身份,刘继祖、李传宗、赵开枝、朱散叶,后面三个都是假的,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不由他争辩。所以他刚鼓起的气,很快就散了,虽然不情愿,但只能点头承认,自己目前确实不是那些敌人的对手,也确实不敢公开身份。 杨胜武见了他的表情,笑道:“怎么,不服气!这有什么,我人称杨无敌,还不是逃亡了几十年?你虽然被称为活阎王,还什么火德星君转世,但依然不是三宗门、朝廷以及四王的对手,对不对?” 刘继祖又长出了一口气,又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承认自己不行,没什么丢脸的,那是成熟的表现!而且这也是咱们可以利用的一个优势,千万不能浪费!” “但我要公开身份,万一把刺客和追兵招来了怎么办?” “我刚才就是在想这个问题,但越想越觉着不可能,这叫灯下黑,你懂不懂?越明显的地方,敌人反而越觉着不可能!这里是江北道,离着无为谷和书院都很近,正常人怎么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以你的身份活动,那不是找死吗?咱们就是要利用这种心理和你的声望,尽快把势力集结起来,等咱们强大了,三宗门啊、朝廷啊、四王啊就都不足为惧了!” 刘继祖还是不放心,“师祖,话是这么说,但万一呢,万一他们派人来查探怎么办?” “那就看你的运气和本事了,运气好自然不会有人来,能力强自然不怕他们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早就在算账了,如果不能好好利用你的名声,光靠咱们那点钱是很难成气候的。‘兴师十万,日费千金’,以咱们的经济实力,目前能召集到一万人马就不得了了,如果没有其它稳定的收入,还不能持久。但如果把你的旗号打出去,那可就不一样了,咱们就有了旗号,有了号召力,除了会有源源不断的士兵,还会有人来进行政治投机,就像那个军师一样。 但那个军师只是带艺投军,他有的是带兵的知识和谋略,想靠着这个达到他的某种目的,和苏孟奇很像。等你成了气候以后,会有更多这样的人来投靠,有善武的,有善谋的,还有有钱有粮的,到时候咱们才能真的壮大起来。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要能得民心,并有稳固的根据地。 而得民心这方面,我刚才听了,现在整个大周怕是都没有人比你更得人心了。河北道、河南道、江南道都有人冒充你就是证明,你现在缺的就是稳固的根据地。咱们要是以襄州为根据地,站稳脚跟,再借着你的旗号,很快就能积聚起一股庞大的力量。否则万一江北道也有人反应过来,也来冒充你,到时候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 刘继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师祖,真的可以吗?” 杨胜武点点头。 刘继祖还是犹豫不定。 杨胜武继续劝道:“你是我的孙女婿,我怎么会害你,我这么建议你,是因为我太了解三宗门以及这些权贵了!如果只有一个人冒充你,他们还会派人去查探一番,甚至真的就去查探了。我这段时间经常在想你在山东道遭遇书院刺客并在太行山遇到老虎偷袭那两件事,越想越觉着不对。” 刘继祖问道:“我和容儿的推测难道不对吗?” 杨胜武点点头,“你和容儿的推测看似合理,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书院,是以常人之理来推论的,但书院可不同寻常,所以我觉着你那次遇刺以及遇到那只老虎,可能都是偶然,并不是书院专门派人来刺杀你,那些刺客以及老虎,极有可能是要去太行山查探那个假冒的李传宗的。” 见刘继祖还是半信半疑,杨胜武解释道:“我给你简单分析一下你就清楚了,因为这里面有好几个地方十分不合理。 首先,如果按照容儿的猜测,是李悟德的那些保镖认出了你,然后才告诉了书院,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极低,那些保镖根本没见过你,怎么可能只通过别人的一些口头描述就认出你呢?而且你还说你那时没用铁枪、拳套和唐刀等常用兵器,而是用了一把剑,扮相也是书生,而你本就是书生,扮起来肯定像的很。连见过你的敌人都不知道你有这个身份,他们又怎么可能仅仅通过别人的描述就猜到是你呢?当然江湖中能够那么快杀死向左向右的人不多,但能做到这一步的高手也绝对不会太少,仅凭这个猜到你更是十分牵强。 其次,刺客的人数不对。你说那次刺杀只有三个人,但据我了解,书院宗主的护卫外出执行此类追捕刺杀任务时,尤其是追杀像你这样的高手时,最少都有十个人,七个人负责具体行动,三个人负责医疗、后勤和追踪。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来刺杀你,不了解你的底细,如果是书院得到你的消息后,从宗门那里派出来的刺客,怎么可能只有三个人? 最后,就是那只老虎了。那一定是人养的老虎,不是野生的,而且感觉也不像是专门来对付你的,因为没有看见配合其行动的其他人或猛兽,这不符合书院猛兽部的行动特点。那只老虎看起来更像是出来捕食,或是被你撒的那些猛兽的粪便吸引来的。 综合这三点,我分析,你在山东道的冠县遇到刺杀极有可能是因为那里正好有书院的人,你的腰牌无意间暴露了你,而你第二天就要进河北道了,他们等不及召集更多的人手,或者自信可以凭借现有的几个人杀掉你,于是仓促间就动了手。只是动手时被你及时发现,才没有成功。 但如果不是为了追杀你,他们为什么要去那里呢?当时山东道和河北道的道界打开不久,而那里正好就是要去太行山的路,所以我猜他们都是被宗门召集去太行山那里执行查探或刺杀任务的,他们知道你厉害,所以安排了一只老虎随行,其余的刺客都是要到太行山某地汇合的。只是在他们赶去太行山的途中,冠县那几个人碰巧发现了你,为了邀功而临时决定刺杀你。 你还记不记得太行山那个山贼小头目说的话,他说他们那里已经有了上万人,而冒牌李传宗已经是他们那里的二当家了。再加上山里的那只老虎,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了吗?虽然我这个也是推测,却比你那个要合理得多。” 对这个说法,刘继祖虽然还是不完全相信,因为他还是觉着哪里不对,但一时没想清楚,不过杨胜武的分析确实要更合理一些,因此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杨胜武接着讲道:“因此我分析,太行山里的那个李传宗可能是第一个假冒者或者是他们认为最像你的一个,毕竟你家就在太行山里。因此书院派了人去,以书院对你的了解,根本不用动手,只要让一个见过你的人看上一眼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如果他们真是通过腰牌发现你的,实际上在冠县刺杀之后,你就已经彻底暴露了,直到在晋阳城切断了他们的追踪,丢掉了你的腰牌之后,你才彻底摆脱了他们,而他们那时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山里那个是假的了! 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后,他们对你的性格特点一定有所了解,他们会据此得出结论,以你性格之谨慎,正常情况下怎么会公开自己的身份呢?因而也会借此推断,后面在其他地方以公开身份露面的也不可能是真的。 因此他们就会对这类人放松警惕,咱们则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发展壮大起来,等咱们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用怕他们了。” 刘继祖却还是不放心,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公开身份就不能利用自己的号召力,而从那山贼的话里,自己的号召力还很强,因此考虑再三之后,刘继祖终于下定决心道:“那我就试试!” 杨胜武笑道:“这就对了嘛!而且我刚才还想到,等这里的事稳定了,大家都认可你之后,你就赶紧离开这里,不再轻易露面,到时候咱们那些敌人即使真的派了人来,也找不到你,那又如何判断你的真假呢?” 第二百章 空口无凭 听到这里,刘继祖稍微放了点心,表情也轻松了些。 杨胜武看着他笑道:“看你的样子,还是不放心!不如你先去找那几个山贼试试,看他们相不相信你就李传宗,你就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了。” 刘继祖半信半疑,但既然作了决定,就先试试吧,于是他和杨胜武一起来到了山贼面前。 那些山贼还抱着头蹲在那里,周围那些年纪大些的少年则拿着他们的兵器守着他们,年纪小的则在领头那个少年的带领下搜身。因为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还从山洞里拿了好几个点着的木棒做火把照明,并在旁边又点了一堆火。 死的那些山贼身上也没几个钱,他们总共才搜出来十几两银子和几吊铜钱,银子还主要是滚刀柳身上的。 刘继祖心想这伙山贼可真够穷的,不过转念一想,有钱的话,谁又愿意去当山贼呢?当了山贼不当头目,还是只能混口饭吃而已。 那几个蹲着的山贼见刘继祖和杨胜武一起过来了,以为要结果他们,赶紧一起求饶,还是那个带头的说道:“两位大侠,我们对天起誓,我们真的没干过什么坏事,就是吃不上饭了我才带着村子里这些年轻人落了草,就是想给他们找条活路,两位要杀就杀我吧,把跟着我的这些年轻人放了吧!”说完就又跪了下去,其余那几个山贼听了都哭了起来,也跟着一起跪下了。 刘继祖笑道:“你们赶紧起来,我又没说要杀你们,赶紧起来吧,我有话说!” 几个山贼一听不杀他们,立马不哭了,都站起身来,等着刘继祖训话。 刘继祖说道:“你们刚才说,如果李传宗来了,你们就都跟着他,这话当真吗?” 那伙山贼不知道刘继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都一起点头道:“当真,当真!” 刘继祖于是朝前站了一步,昂首道:“那就好,我就是李传宗!” 那几个山贼和周围的那些少年听了都是愣在当地,然后以不可思议地眼神盯着刘继祖看。 刘继祖见报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居然没有意料之中的反应,不由有些脸红。好在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借着火光看不出来。 几个山贼还没回应,那个带头的少年先问道:“您说您叫什么?” 刘继祖又重复了一遍,大家这才有了反应,都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一边说还一边对刘继祖指指点点。 刘继祖心想,看他们这样子是真的不信啊!看来师祖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连这些人都不相信,三宗门那些人又怎么会信呢?想到这里,刘继祖反而高兴起来,笑问道:“怎么,你们不信吗?” 山贼还没回话,那个带头的少年先说道:“恩公,您虽然是好人,年纪也差不多,但和李传宗李少侠一点都不像吗!”说完又不住地拿不相信的眼神扫视着刘继祖。 刘继祖顺着他的目光看下来,借着火光能看到自己身上那身流民的破衣烂衫,看来这些人也是势利眼,看人同样是看穿着打扮,他笑着问道:“那你说说,哪里不像了?” 那少年道:“李传宗,李少侠杀人无数,天下无敌,他用的兵器是无坚不摧的铁枪,锋利无比的唐刀,手上戴着拳套,还会射箭,而且箭法如神,百发百中,平时骑着一匹神俊异常的宝马良驹,身边还有一条穿着皮甲的巨大神犬。 您却只有一大根棍子!虽然救了我们,也把那些坏蛋都杀了,但用的招式一点也不好看,杀滚刀柳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偷袭。杀后面这几个时,更是在动手前还朝他们扬土,这可是滚刀柳之类的人才会用的伎俩。” 刘继祖被他逗笑了,“你小子居然还教训起我来了,那我来问你,你们谁亲眼见过李传宗,你们谁知道他的出身以及他的现状?再说了,武技就是让自己攻击到对手,而不被对手攻击到的技能而已,哪有什么好看难看之分!更何况,跟山贼讲什么道义,你妹子刚才不是差点被他们抢走吗?他们欺负弱小,动手抢人时跟你讲道义了吗?那两个人打你时有没有因为是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就饶了你啊!” 众人听了都是面面相觑,尤其是那少年更是被刘继祖说的脸涨得通红,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更何况他们确实没有亲眼见过李传宗,那些说法都是道听途说,即便如此,看他们的表情还是很明显,那就是依然不相信他就是李传宗。 刘继祖还真没想到在这个事上居然会遇到麻烦,不知道那些假冒的李传宗是怎么让人相信的?他继续问道:“那到底怎样证明,你们才会相信我是李传宗呢?” 大家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啊,怎么证明呢,难道让他把兵器、马匹、狗都弄来给大家看看?或者再演练几遍他那天下无敌的武技?就在众人思考怎么回答时,突然一个如同夜莺般好听的声音说道:“我信,我相信您就是李传宗,李公子!我也有证据!” 众人一愣,都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声音来自带头少年的身后,少年一扭头,说道:“你别乱说话,你又没见过李少侠,哪来的证据!” 这时从少年身后转出来一个小叫花子,正是刚才被马二、赵四拉扯的那个人。 刘继祖心想,这应该就是那少年的双胞胎妹子了,听山贼们说,她长得国色天香,如花似玉什么的,现在却看不出来。 长相虽然看不出来,但声音确实动听,“我才没乱说话呢,我给你们分析分析。首先,我来问你们,咱们这里地处哪一州,归那一道管呢?” 一个少年答道:“这谁不知道,咱们这里是襄州地界,归江北道管!” 少女接着问道:“那李少侠的仇人主要在哪里呢?” 这时一个山贼答道:“这个我知道,李少侠的仇人多在京畿道和江北道!因为书院、四害家和无为谷都在这两道。另外,我还听山寨的一个头目说,止戈城也在找李少侠寻仇,他们已经放出话来了,只是不知道李少侠怎么得罪了他们!” 刘继祖和杨胜武听了却是一惊,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这些山贼是怎么知道的?估计是扬州城聚宝斋的事发了,对此刘继祖早有心理准备,因为这么大的事瞒是瞒不住的,以止戈城的实力,查清楚这个事难度并不大。 因此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和杨胜武对视了一眼,就又马上镇静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听他们对话。 那少女还是继续问话,“那为什么京畿道和江北道没有人来冒充李少侠呢?” 这时那个年纪大些的山贼突然明白过来,答道:“我知道了,就是因为李少侠的仇人大多在京畿道和江北道,所以李少侠的那些冒牌货不敢来这两道招摇撞骗。” 那少女一拍手,笑道:“这位大叔很聪明吗!” 那山贼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很高兴,尤其是听说对方是个大美女。 他哥哥却问道:“小妹,你说的这些跟证明恩公就是李少侠有什么关系?” 那少女道:“当然有关系了,你就是不愿意用脑子,爹爹辛辛苦苦的教你,你一点都没学进去,光气他老人家了!”说完似乎就要哭起来。 那少年见了连忙劝道:“好妹妹,我知道错了,虽然爹已经不在了,我以后一定改还不行吗?你还是赶紧证明吧!恩公还等着呢?” 少女听了,这才控制住了情绪,继续说道:“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你这个笨猪猜不到! 第一,在江北道这里冒充李少侠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正常人一般都不会这么干,除非恩公就是李少侠本人。 第二,就算恩公不是李传宗,刚才你们也看见了,他一个人也能把咱们都收拾了,在咱们这群弱者面前冒充根本没必要! 第三,恩公和李公子年纪相仿,身材相仿,同样也是武技非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转眼间就杀了这么多坏蛋的,你见过几个人能做到这样?你说打的不好看,我看是恩公不仅武技超群,还谨慎小心,智计无双,对付这样的人都是全力以赴,智力并用,这不更符合李少侠的性格特征吗?李少侠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能在重重追杀中活下来呢?” 刘继祖听了竟生出了知音之感,心想这小姑娘好厉害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恩公能够见义勇为,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不更像你们心目中李少侠的为人吗?会武技的人多了去了,不会武技的更是到处都是,见了我们受苦受难,又有谁伸出了援手?你说这位公子要来收留我们,因此你才管人家叫恩公,人家在这种情况下都来帮咱们,那不是更加难能可贵吗?你们想想,这样的人说的话难道会是假话吗?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第二百零一章 同仇敌忾 说完她就径直来到刘继祖面前,说道:“恩公……,不对,李公子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多谢您出手相救,请您原谅我们这些人的愚昧无知,不要跟我们计较,能够救我们脱离苦海!”说完盈盈拜倒在地。 他的兄长见了,也连忙跑过来跪在旁边,说道:“恩公,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实在是李少侠在我们心目中地位太高,我一时无法接受才说错了话,请您原谅!” 其余的那些少年和孩子也一起跟着跪了下来,请刘继祖收留他们。 那几个山贼又看向了那个年纪大些的,他点了点头就带着他们几个也一起跪到了旁边,说道:“李少侠,我们愿意跟随你,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刘继祖这时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下来,对这个少女既佩服又感激,他原本想把她扶起来,但不好伸手,于是大声道:“咱们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办,各位快快请起!” 等众人都起了身,刘继祖说道:“我的事,你们基本都知道了,你们传的那些,有些是真的,但也有不少不实之词,我也没有你们传的那么厉害,武技你们也看见了,就那么回事。你们两个头目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我连你们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这时,那个女孩又躲回到了他兄长身后,她的兄长,那个领头的少年先说道:“少侠,我叫柳如星,我妹妹叫柳如月。我们家就在山下不远的柳家坳,母亲早亡,父亲一个人把我们兄妹俩拉扯大,但家里在前朝做过官,家境还算殷实,日子过的也不错。 谁知道后来楚王占了江北道,派了新的地方官来。那个狗官不干别的,先是稽查人口与各户财产,然后就是收税和搜刮地皮。我们家也被弄得差点破产,但勉强还能过下去。后来不知是谁告诉了那个狗官我妹妹的事,那狗官就想纳我妹妹为妾。 父亲怎肯答应,就被那狗官想办法抓进了狱中,威逼利诱,父亲宁死不从,最终还是被那狗官害死了。父亲被抓之前,就让我们兄妹赶紧逃进山里躲起来,这个山洞也是之前父亲就帮我们收拾好的。其余这些人和我的经历差不多,都是附近村镇被楚王那些贪官税吏害的家破人亡的孤儿,他们孤苦无依,也找不到出路,就进了山,我见他们可怜就收留了他们,一起住在山洞里。 我们靠着之前父亲为我们准备的一些粮食支撑了一阵,但这两天粮食吃完了,我们只能到山里找吃的。但现在是冬天,我们又不会打猎,根本找不到什么吃的。碰巧昨天我们在山里碰到了一个老乡,他之前加入了田虎的队伍,我们就想经由他的引荐也加入进去。谁知道他们只想要我们十几个年龄大的男孩,剩下的一概不要,他们还小,离了我们更是活不下去,于是我们就一起回来了。后面的事,少侠您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刘继祖点点头,扭头看向了那个带头的山贼。 他见刘继祖瞅着他,连忙说道:“我叫周逊,这些都是我的同乡,都姓周。我们也是荆山附近村镇的农民,同样是被楚王派来的官员和税吏弄得家破人亡。我们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还是交不起税,我只能带着族里的这些没什么牵挂的年轻人到其他地方谋生路。谁知道,江北道到处都是流民,活计也找不到,连乞丐都没法当。我们只好来到了这里,入了伙,我们加入卧虎岭才两个月,只比那个军师早几天。其余的事,我前面都说过了。” 虽然刘继祖觉着他们说的都不够详细,但他没时间细问了,他对着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被楚王那一伙人害过,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也和楚王有血海深仇,我们穿成这样,就是扮成流民来这里打探消息的。因为我们想把卧虎岭占了,然后以此为基地发展自己的势力来打败楚王,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听了,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对刘继祖的身份也更加相信了一些。 柳如星等人没说什么,周逊却道:“少侠,您要想占了这卧虎岭就必须把田虎那帮人除了才行,但你们只有两个人,这怕是不行!他的亲信少说也有一百个,队伍里还有不少像滚刀柳这样的地痞无赖,也有一百来个呢!” 刘继祖问道:“那你看需要多少人才行?” 周逊想了一下,“现在山寨里虽有千把人,但不少人是像我这样的,要是知道是您来了,肯定会归附过来不少,难的是田虎那一百来个亲信和那些地痞无赖了。因此如果来的人都是像少侠您这样的,依我看有个百八十人就行了!” 刘继祖笑道:“百八十个我这样的可不好找,但我可以尽快调集五百名经过训练的士兵过来!” 周逊听了士兵两个字脸皮抖了抖,“那更好,有您带队,五百个士兵也够了!” 刘继祖见了周逊的表情,笑道:“既然咱们要一起起事,就应该开诚布公,这五百人是我们之前就准备的,而且我们现在正在筹集钱粮,等钱粮就位,立即就会大规模地招兵买马,训练队伍。” 所有人听了都很高兴,只有柳如月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她问道:“公子,您那五百名士兵什么时候才能到这里啊?” 刘继祖算了一下,“最快也要后天下午才能到。” 柳如月有些着急,问道:“那这段时间怎么办?田虎派人来抓我,一晚上没人回去报信,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极有可能他会再派人来查看,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杨胜武这时笑道:“小姑娘考虑的还真周到,咱们这就出发,你们赶紧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去襄州城吃好吃的。传宗你就带着周逊去探探路吧,明天下午你就去我刚说过的那个地方碰头。” 然后他又带着那几个山贼去处理了被打死那些山贼的尸体,他们找到了一个小山沟,直接把这些尸体丢了进去,然后用树枝、石块、树叶和浮土把这些尸体都掩埋了起来。 等尸体处理好了,柳如星带着人把他们的行李也收拾好了。破家值万贯,虽然他们是住在了山洞里,但他们出来时每人都背了一大个包袱,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杨胜武朝柳如星等人要了八个带着爪子印的馒头,并接了两葫芦水,给了刘继祖和周逊,当做他们明天白天的口粮,然后把两个皮褥子和两把刀也给了他们,就带着剩下的人回到了大路上朝着襄州城的方向离开了。 刘继祖则由周逊带着,一起去卧虎寨探路。周逊对这一带很熟悉,虽然是夜里,但因为刚过十五不久,月亮还很亮,路径依稀还能辨认。周逊先带着刘继祖回到了大路上,朝着杨胜武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段上山路后,才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折进了山林里。 借着月光,刘继祖依稀能看到这应该也是一条经过修缮过的小路,因为这条路相对平坦,路上没有石块,也没什么遮掩之物,骑马驾车都是可以通过的,只是入口处是遮蔽起来的,不知道的人是看不到的。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的上山路,周逊在一棵大树后面停下了脚步,他躲在树后,偷偷指着前面低声道:“少侠,前面就是卧虎寨的一个入口了!” 刘继祖从树后面探出头去,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去,只见前面是一道绝壁,绝壁上有一个豁口,豁口外是一片不小的平地,十分平整,上面的树木都被砍掉了。正对着豁口的地方点着一大堆火,豁口两边的山壁上插着几支火把,有两个山贼拿着刀枪守在那里。 刘继祖低声问道:“其他地方能进去吗?” 周逊摇摇头,回道:“虽然那些人守卫的并不严,但要这么闯进去肯定是会被发现的。而进卧虎寨就只有这两个入口,这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在后面,入口内外都有人把守,其余的地方都是绝壁,极难攀爬。 而卧虎岭实际上就是个小山丘,就在这个入口后面的那个山谷里。这个山谷像个盆,周围都是悬崖峭壁,里面是一片平地,最中间的凸起,就是卧虎岭。这两个入口似乎是人为开凿出来的,有可能很早以前那里面就有过山贼,现在的军师正在这两个入口处修建寨门,加强戒备,到那时候想要攻打进去就更困难了。” 周逊话音刚落,入口那里突然走出来四、五十个人,都拿着兵器。 刘继祖看他们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的,连忙猫着腰拉着周逊躲到了路边的林子里,他们找了一棵大树,躲到了树后面。刘继祖无声无息地抽出了刀,悄悄站在了周逊的身后。 第二百零二章 实地探查 很快那些人就来到了他们附近,这伙人一边走还一边聊着天,其中一个带头的问道:“坏三儿,那个山洞离这里有多远啊!” 一个声音答道:“启禀四当家的,也就半个时辰的路,他们很信任我,跟我说的很清楚,我跟柳大哥他们也说的清清楚楚的,不知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要不是今天轮到我当值,我就跟着一起去了!” 那个四当家的朝路旁吐了口痰,哼了一声,骂道:“那小子除了睡娘们行,干什么行过?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还他x让老子不能吃酒,大半夜的去给他擦屁股,真他娘的晦气!” 坏三儿连忙打圆场,“谁说不是呢,但那儿都是些半大孩子,他们去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应付不了啊?老天爷还真长眼,又让我碰上了他们!您是不知道那柳如月多水灵,不是我吹牛x,大王那些女人没一个能比的!原本我也是要去向大王报告的,但我人微言轻说不上话,只能先告诉了柳大哥。 说起这柳如月,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楚王攻占江北道之前,我爹还曾经带着我去她们家提过亲。他x的,他爹那个老不死的,死活不同意,还他娘羞辱了我爹一顿,说什么‘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怎么配得上我女儿,我家如月将来是要嫁入豪门的!’哼哼哼! x他奶奶的,可把我和我爹给气坏了。等楚王占了江北道,派了个新官来,我打听到这个狗官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就想你不是要把女儿嫁入豪门吗?老子就想办法成全你!于是我就把这老不死的有个漂亮女儿的事想办法告诉了他,还想着能有一场富贵呢,但您猜怎么着?……” 后面人去远了,以刘继祖的耳力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但听到这些也够了。刘继祖这才知道柳家的事原来都是坏在这个坏三儿头上,这真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就因为柳如月长得漂亮,他父亲又没有处理好坏三儿他们家的求婚,结果就给家里招来了这么大的祸事。而听柳如星之前的说法,估计他们兄妹还不知道这个事呢! 他叹了口气,心想这就是古人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普通老百姓家里不仅不能有钱,有宝贝,连有个漂亮女人都会招来祸端,这他x是什么世道啊! 眼看进去无望,刘继祖又对周逊小声道:“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忍一晚上,有些地方我没看清,明天白天再看看,然后你就带我去另外那个入口看看,认认路,下午咱们再回襄州城找他们汇合。” 周逊这时浑身僵硬,刚才四当家的过去时,刘继祖拿着刀站在了他身后,虽然刘继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但周逊还是感受到了威胁,把他吓坏了,这时听见刘继祖的安排,他惊魂未定地颤声答道,“好,就按您说的办。” 然后两人悄悄地找到了一处正对着山谷口的隐蔽所在,然后用毛皮褥子裹好趴在了一处灌木丛后面。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四当家的带着人回来了,等到了山谷口时,门口的卫兵问道:“四当家的,怎么没见滚刀柳啊?” 不问还好,这一问勾起了四当家的火,他跳着脚骂道:“狗日的滚刀柳,一定是见那小妞标致,自己起了意,把人拐走了!我早就跟大哥说过,不能让这样的人去办这样的事,这明摆着是送羊入虎口吗!那滚刀柳怎么犯的事,大哥难道不知道吗!大冷的天,白让老子跑这一趟,妈了个x的!别让老子再见着他,否则,哼哼,我不把他那驴日的家伙给割了,我就把我的王字倒过来写!” 说完气哼哼地进去了,那些卫兵则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刘继祖等他进去了,跟周逊小声交代道:“咱们睡了吧,这么晚了,我看后面应该不会再有人出来了,明天要早点起,咱们两个都经着点心。” 周逊当然没有意见,但他们哪里睡得着,一是不舒服,二是冷,这还是穿着棉衣裹着毛皮褥子的效果,要没有这毛皮褥子,他们这一晚上非冻坏不行。 刘继祖这也是第一次这样过夜,以前逃命时,最差他们都是睡在有车厢的马车里,但那时天气还不冷,但已经很不舒服了,他个子又大,连腿脚都抻不开,更是难受。但那种难受跟现在春寒料峭地在野地里睡觉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直接趴在野外地上时,地面凹凸不平,时间长了硌得十分难受,夜里的湿气、寒气也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他们,寒冷刺骨。刘继祖可是第一次受这个罪,他和周逊不自觉地挤在了一起,果然暖和了不少,两人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后半夜,困意袭来,但寒冷更加难耐,两人实在是耐不住了,于是起来到周围找了好多的树叶和枯草垫在了下面,然后将毛皮褥子一张铺在上面,一张盖在身上,然后又找了不少树叶枯草盖在上面,两人才紧紧挤在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继祖就醒了,他漏在外面的头发都已结了霜。刘继祖心想冬天在户外睡觉,简直是要他x的老命啊!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才受了一天罪就受不了了,而师祖肯定是受过很多这样的罪!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准备个皮褥子!这么睡一晚上估计要折寿不少天,体格差的,穿的少的被冻成肺炎的可能性极大,在那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这就是可能致命的病。 刘继祖也因此对自然多了一层敬畏,这时他联想起杨胜武跟他讲为将带兵最重要的就是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吃饱穿暖不生病,且不做无谓的牺牲,当时他还不以为意,认为这些只是细枝末节,但冻了这一晚上之后,他对杨胜武讲的那些带兵之道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不再认为那些知识是可有可无的,而是行军打仗极为重要且必不可少的,那些内容实在是太有用,太实际了,包括怎么保暖、怎么御寒、怎么找吃的、怎么找水,怎么搭建营地,刘继祖甚至猜想这些知识没准儿都是众多将士用生命换来的经验教训。 他轻轻推了推周逊,周逊早就醒了,却一直在装睡,等刘继祖推他,他才装作刚醒过来,两人轻轻爬了起来,然后轮流着找地方去方便了一下。然后两人又把馒头拿了出来,就着被体温温热的水每人吃了两个。 这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刘继祖开始认真观察周围的地形地貌和植被,然后重点看了看那个山谷口,只见这个谷口和百家庄到争鸣顶的一道关口很像,两边是峭壁,中间是过道,而且两边峭壁上面都有人把守,这要是等人过去时朝下射箭或丢石头,下面的人再厉害也没用。而以那个军师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一定会这样安排布置的,看来必须先控制住这个关口才行。 要想做到人员伤亡最小,就必须派精英士兵,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山寨里面,先把入口那些守卫干掉才能让大部队攻进去。但要怎样做才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呢? 刘继祖一边观察着那入口的情况,一边苦苦思索,这时他一低头,突然看见了周逊。 周逊现在刚打完一个意犹未尽的哈欠,眼睛上还都是眼屎,突然发现刘继祖正盯着他看,并诡异地笑了起来,把他吓得菊花一紧,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刘继祖却笑道:“周大哥,这里看的差不多了,咱们去另外那个入口再看看吧!” 周逊内心惴惴地点点头,两人轻手轻脚地收了毛皮褥子。这个东西买的时候,刘继祖还觉着多余,现在才知道这可是他们的救命宝贝,拿多少钱都不换。刘继祖甚至决定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备着这样一些御寒的东西才行,这一晚上,让他明白,再大的英雄也架不住饥寒交迫啊! 东西收好后,两人一起猫着腰慢慢远离了那个山谷口,然后绕着山来到了另外那个入口处。因为没有路,他们到了另外那个入口时,已是中午时分,刘继祖没想到两个入口之间离得居然这么远。 这个入口的情况和前面那个入口差不多,也有人拿着兵器守卫,峭壁上也是一样站着守卫,这个时间还有一些山贼在修建寨门。不过由于这个入口离着大路更远,山贼们大多不走这条路,但这可是一条重要的逃生通道。 刘继祖看着这个山寨,心想这个地方要是营建好了还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而且这里占地规模极大,里面放个万把人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外面的地势也很平,可以把一部分士兵驻扎在两个入口外面,既能分散里面的驻军压力又能起到防护的作用,只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至关重要的水源。 等把这个入口的情况以及路线和山地形势都看好之后,刘继祖和周逊又悄悄回到了大路上,然后朝着襄州城的方向赶。等走了一段,路上也没人时,刘继祖问周逊道:“周大哥,这山寨里面有水源吗?” 周逊这时总算放松了些,答道:“有啊,卧虎岭旁边就有个小水潭,那里有一眼泉水,水还很甜呢!” 刘继祖听了不由高兴起来,步子迈的也轻快起来,下午五点左右,他们终于赶到了和杨胜武约定的缘通车马行门口,等在那里的居然是吴伦和柳如星,刘继祖刚要抬手打招呼。 吴伦却远远地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就和柳如星一起转身走了。 刘继祖连忙把手收了回来,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襄州南城,然后穿街越巷,来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小巷子。巷子里都是普通的民宅,吴伦和柳如星一起进了巷子里的一户人家,刘继祖和周逊也很快跟了进去。 刘继祖和周逊一进门,院门就关了起来。里面是一套十分普通一进民居,院子里这时有十一个人,刘继祖都认识,他们是杨胜武、吴伦、柳如星、张远、徐明,跟着周逊的那五个山贼还有柳如月。 第二百零三章 刮目相看 众人见到刘继祖都十分开心,双方见完礼,刘继祖问道:“这里说话方便吗?” 徐明答道:“公子请放心,这里是老板在南城的据点,周边的几户民房也都是我们的,里面也都有咱们的弟兄守着,包括周边的路口也都有眼线暗桩在盯着。” 刘继祖听了放下心来,“那就好,不知咱们什么时候能把兵派过去?我和周大哥去山寨的两个入口看了看,山贼们正在那里加紧修筑寨门,一旦修起来,攻打起来就困难多了!” 张远说道:“公子说的是,昨天老爷子把信送回来之后,我们立即就禀告了老板,老板在咱们第一天见面时,就已经去请示了,这里已经批示同意,并将请示文件加急送往了江州城,但这个的批复可能就没那么快了。老板的意思和老爷子一样,就是先用咱们自己的那五百人,从我和这五个弟兄处了解到的情况看,应该够了!我们已经在秘密调兵了,现在到处都是流民,让他们扮回原来的流民即可行动,明天他们就能在城外集结完毕。” 刘继祖听了放下心来,突然他想起那些古董来,忙问道:“咱们的那批货物处理的怎么样了?” 这时却是杨胜武笑答道:“已经全部处理掉了,你猜猜,总共卖了多少钱?” 刘继祖现在心里想了想,那个杯子就值一万八千两,这样的东西就有二十四件之多,那就已经是四十多万两了,再加上止戈城的那一批,数量更多。木毅说止戈城在鉴宝方面的眼光向来不错,那就也是几十万两银子了。 想到这里,他保守估计道:“八十万两?” 杨胜武摇摇头,笑道:“少了!” 刘继祖高兴道:“难道有一百万两?” 杨胜武又摇摇头,说道:“襄州城的有钱人还真多,这批东西整整卖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还供不应求。这个价钱还是因为咱们急着用钱,没有通过拍卖会来卖,否则还会卖出更多钱!有了这些钱,咱们短时间内是不会缺钱了!” 刘继祖听了也十分激动,他知道这些东西值钱,却没想到值这么多钱,怪不得止戈城动作这么快,他们光从止戈城的据点就得了将近一百万两银子,止戈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更没想到在三天不到的时间里,张远、徐明就把这么大的事情办好了,这效率也太惊人了。 他朝两人拱手道:“两位辛苦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就能把这么大的事办成,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两人也拱手回礼,张远笑道:“公子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两个只是负责接洽联络,我们下面还有几十个兄弟呢?再说了这都是老板安排的好,只要打个招呼就行了,自会有人去处理,您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杨胜武也很满意,笑道:“你们不用谦虚,这个办事效率确实高,咱们的人要都像两位这样,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哈哈哈!” 吴伦这时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快,这是好事。等咱们有了合适的地方,立即就能招兵买马了。师父是今天早上回来的,我们立即就联系了老板,他当时就开始调兵了,还把我们安排来了这里。我们也从这几个弟兄口中打听了一下卧虎岭的情况,感觉那地方不错。你既然亲自去了一趟,说说你实地探访的情况吧!” 刘继祖答道:“那地方确实不错,关键是离着襄州南城很近,以后可以和襄州城形成互补的有利形势,弥补襄州城南边守备的不足。卧虎岭的山贼们正在加强防护,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趁现在他们还没有警觉起来,寨门也没有建成的时机,尽快攻占那里。” 徐明问道:“依您看,那里好攻打吗?” 刘继祖摇摇头,“即使那里的寨门没修好,直接攻打也很困难,那里的两个入口外面十分开阔,入口都有守卫,易守难攻,通道十分狭窄,通道两边都是峭壁,上面都有士兵值守,一旦被发现,只要朝下面不断丢石头,那就没人能抵挡。” 张远听了说道:“刚才这几位弟兄也说了这个情况,我们也觉着很棘手!我们训练的那五百人都是新兵,没有战斗经验,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刘继祖点点头,“不错,确实是这么回事,所以我建议咱们必须先派奇兵拿下一个入口才行!” 杨胜武见刘继祖说的头头是道,知道他有主意,笑道:“传宗啊,你要有什么好办法就直接说出来吧!” 刘继祖也笑道:“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是我在山寨的入口时想到的,不知道行不行,各位听听!” 吴伦推了他一把,“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赶紧说吧!” “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让周大哥带着咱们的人进到山寨里面,然后咱们的人再把入口以及上面的那些卫兵解决了,最后大部队收到信号再进攻山寨。这样一来就避免了无谓的伤亡,你们看怎么样?” 周逊听了就是一个激灵,“少侠,您是说让我带您进山寨?” 刘继祖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周逊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跑过,心说这小子在山寨入口那里对着我笑,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但他嘴上却说道:“这也太危险了吧,万一被他们识破,就咱们几个人,那不是白白送死吗?” 刘继祖却笑道:“你放心,不会被发现的,你就按照那四当家的说法跟守卫说,滚刀柳见色起意,拐走了柳如月,也把你们给胁迫走了,但你们不愿意跟着他,后来趁他不备逃了回来,路上遇到了几个老乡想入伙,就一起带了回来。你看这个说法怎么样?是不是没有破绽?只要能进了山寨里面,我就能带人把入口和上面的守卫都解决掉。” 周逊一脸苦闷,他根本不想再回山寨,但现在眼看刘继祖他们的势力很大,而吴伦、张远、徐明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自己这些人连一个刘继祖都惹不起,又怎么敢说不,只好憋屈地点了点头。 刘继祖猜到了他的想法,笑道:“周大哥,你别担心,只要你把我们领进去,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论功行赏,奖你一千两银子,表现好的话,还会给你升官,让你做军官,你看怎么样?” 周逊听到刘继祖要赏他一千两银子,还要让他带兵当军官,眼睛就是一亮,兴奋地问道:“此话当真?” 刘继祖点点头说道:“我可是李传宗,是要脸面的人,说话当然算数!” 周逊听了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表情不再纠结,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对刘继祖的称呼都变了,“请主公放心,我们一定把人安全地领进山寨里,而且我们还要把山寨里面的一些弟兄都策反过来。他们要是知道您来了江北道,肯定会主动投靠过来的!” 刘继祖听他称呼自己为主公,心里不免有些吧别扭,但也不好拒绝,他笑道:“你要是真能把他们都策反过来,我就把他们都交给你统领!” 周逊这时居然马上立正,给刘继祖行了个当时的军礼,左手握拳放在胸口,同时立正低头,嘴里喊一声,“诺!” 刘继祖见他这个敬礼的姿势很标准,甚至比他见过的那些当兵的行礼都标准,他皱眉问道:“看你这个敬礼的样子,你是不是当过兵?” 周逊一拱手,“回禀主公,前面我的事我没说全,是因为还没有完全信任您,既然您这么信任我,我决定以后就跟着您了,我的事也跟您详细说说。 我家祖上是兵户,代代有人当兵,即使本朝实行募兵制之后,也是每一代都有人自愿当兵。我年轻时也到锦州当过几年戍卒,年纪差不多了才回了老家。 我拿积攒的军饷在老家买了地,盖了房,娶了妻,但运气不好,妻子去年不幸病逝,也没有给我生下一儿半女。原本我想再干几年,攒些钱再娶一房媳妇来延续我们周家的香火,谁知道媳妇还没娶成,楚王却占了江北道,我的希望成了泡影。 眼见大家的钱财、房屋、土地都被楚王手下那些贪官污吏搜刮殆尽,生活无以为继时,正好听到襄州城在大量征兵和招收佃户,于是我就带着村里的一些年轻人去碰碰运气,谁知道流民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也去的晚了,招人的和征兵的很快就都招够了人,我们没办法就在卧虎寨落了草,最起码能混口饭吃。 但开始时,我对这伙人没什么好感,当权的那些人都是像滚刀柳那样的地痞无赖,烧杀抢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们长远不了。但那个军师来了之后,情况开始有所转变,那军师名叫孙起,是江南道人氏,家里是耕读世家,但他们家学的却不是举业,而是兵家之学。 我在行伍待过,知道他是有真本领的,他来到卧虎寨就是来寻找机会报仇的。他们家也是被楚王那伙人害的家破人亡的,他自己没办法报仇,于是就想依靠自己的学识扶持一股势力进而推翻楚王,也间接为他报了仇。他是个好人,只是心肠有些硬,希望您攻打山寨时能留他一命,让他为您所用!” 刘继祖听了和杨胜武对视了一眼,心想还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人,没想到这个周逊是个极有见识的人,还有行伍经验,这可是现在急需的人才啊! 刘继祖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只要与楚王有仇,没有做过大恶,且真心愿意归附于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他!” 第二百零四章 出谋划策 张远见刘继祖问完了话,才问周逊道:“周大哥,我听你们说这卧虎寨有两个入口,不知道主要攻打哪个入口比较合适?” 周逊想了想回道:“依我看,攻打南边的那个入口更容易一些,那个入口因为离着大路比较远,走的人很少,那里离卧虎岭相对远一些,防范也因此松得多。我带人从北边那个入口进去,就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去拿下南边入口及上面的守卫,另一路由我带着人去动员策反。等把入口那边的守卫都解决了,大部队就可以安全进来了,只是有一点我没想好,是不是要把两个入口都堵住,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还是留一个出口故意给他们逃。” 徐明听了点头道:“周大哥考虑的对,这确实是个问题,按理说他们人多,我们人少,是不合适打包围战的,不给他们一个出路,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人又多,反而不好收拾,除非你能把他们大部分人都策反过来?” 周逊摇了摇头,全部策反是不可能的,短时间内我有把握能策反三百人左右,剩下的七百人里有五百个是墙头草,他们会看形势,如果咱们这边强,他们就会主动投降过来。还有两百个比较麻烦,其中一百个是田虎的心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策反,还有一百个像滚刀柳那样的,策反过来反而是祸害。” 徐明听了笑道:“您要是能策反三百个人过来,此消彼长之下,咱们的人数就占了优,就能把他们包了圆,省的给咱们留下祸患。” 刘继祖却不放心,“周大哥,你是根据什么说你能策反三百个人的?” 周逊一拱手,“回禀主公,这些山贼里有好几个头目是我的袍泽,我们都是十里八村一起去当的兵,都是过命的交情,我说话他们还是听的,请您放心。而且山贼里大多数人都对您心怀崇敬,只要能证明您是真的李传宗,我相信那五百个墙头草立马会归顺过来。” 刘继祖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个事儿,你们我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快速地说服他们呢?” 这时柳如月那好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还不容易,您骑上马,带上狗,拿着枪,背着弓,打着旗,在他们面前施展一下您的武技和箭法,等合适的时候大家再一起呼喊您的名字,几下就能把他们镇住。” 刘继祖扭头朝她看去,发现她还是昨天的装扮,一身花子装,但今天细看,才发现她的这身乞丐服是刻意做出来的,看着破烂,却一点都不脏。穿着这身衣服,不说话是看不出男女的,脸上依然脏兮兮的,不知道抹了什么,也看不出容貌,但五官轮廓还是能看得出来,和她哥哥有三分像,但更秀气些,脸型是个标准的瓜子脸,眼睛不是很大,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额头有些高,鼻子很挺。身材也看不出,不过个头很高,和她哥哥不相上下,应该有一米七左右。 刘继祖点头道:“除了来福不在以外,你这个主意倒是好,就按如月姑娘说的办!” 柳如月听了高兴起来,问道:“来福是谁?和这个办法有什么关系?” 刘继祖笑道:“来福就是你们嘴里说的那只神犬,那是我的灵兽。” 柳如月听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您怎么给它起了这么俗气的一个名字?老百姓都说您那只神犬是您下凡前朝二郎神借的,是哮天犬转世!” 刘继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看来关于自己的传说是越来越没谱了,连来福都有了故事,再传下去恐怕如风都会变成天马、龙马什么的,他皱眉问道:“这些传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柳如月哪里知道这些传言的来处,她吐了吐舌头,又躲到了她哥哥背后,还时不时地偷瞄刘继祖一眼,十分可爱。 这时消息灵通的张远说道:“这个我倒多少知道点,前面那些传说是您最早杀四害时,京畿地区的老百姓流传出来的,后面一些多是各地那些冒名顶替的主动编了,故意散布出来的。” 刘继祖听了这才明白过来,所有传言的源头就是四义庄那里了,当时自己听了叶子的建议,在四义庄那里为了隐藏身份而装神弄鬼,又因为自己在那里给那些佃户、仆妇分了很多钱,他们很配合自己,先是对官府说山贼来抢劫了四义庄。后来自己的身份败露之后,他们又顺势编了个火德星君转世的说法散布了出来,不知道他们干这些事时是什么目的,究竟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但后面这些传言多半就是那些假冒者在有目的编造散布了。 等想明白了这些之后,刘继祖不再纠结于这些小事,开始和他们几人商量后面的行动方案。 正好这时有人送来了好多吃的,刘继祖吃了两天的冷馒头,还都没吃饱,早就饿了,连忙招呼大家一起到屋里坐下边吃边谈。 吃的东西不少,但架不住刘继祖太能吃了,他头都没抬,一个人就吃了近一半。杨胜武和吴伦是知道他的饭量的,不以为意,却把其他人都吓坏了,他们都停下了筷子,看着他吃,徐明又忙着让人再去买一些来,柳如月则看的眼睛都瞪圆了。 刘继祖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除了周逊还是埋头吃饭以外,其余人都停下了筷子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大家一起吃,只是这时吃的已经没多少了。 杨胜武见了笑着为自己的徒孙兼孙女婿解释道:“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一门需要体力,必须多吃点才行。平时不怎么动的话,少吃点也没事,但如果要动手就必须吃饱了才能完全发挥出实力来。传宗之所以力气大,就是因为他能吃!” 张远笑道:“确实如此!古时候的大将不也是这样吗!”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 只有柳如星不识相地说道:“能吃就力气大吗?我看不一定,以前我们镇里有个老太太,五十多了,有一次她邻居家里有事,专门请她帮忙包肉馅饺子,等包了一半时,她说她先去尝尝咸淡,结果这一尝就尝了八十个饺子,我的妈,那才是尝一尝而已,从此得了一个外号‘老狗熊’,但也没见她力气有多大!” 刘继祖正在往嘴里塞吃的,听了这个故事,被逗笑了,但嘴里还塞着东西,一不留神被噎住了,柳如月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还帮他抹着后背,刘继祖喝了口水才把吃的东西漱了下去。 见刘继祖没事了,柳如月放下心来,却气不打一处来,她来到柳如星旁边,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指着柳如星数落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什么老狗熊,公子那点像她了!公子一棍就打死了滚刀柳,不是力气大是什么,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一棍子下去,又快又沉,滚刀柳连招架都来不及招架,脑袋就开了花,老狗熊能行吗?她就是纯粹饭量大而已!” 柳如星不敢反驳,只敢小声嘟囔,“真是女生外向,这还没嫁人呢,就开始护着外人了!” 其他人听了都偷着乐,柳如月就在旁边,离的最近,当然也听见了,顿时羞得俏脸通红,眼看就要发火了。 刘继祖这时吃的差不多了,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事,他停下筷子插话问道:“你们兄妹认识一个叫‘坏三儿’的人吗?” 柳如星和柳如月一听这个名字都是一愣,顾不得争吵,柳如星答道:“认识啊,也是我们那一头一块儿的,他比我大一岁,算是我发小呢!我们俩关系铁的很,他请我吃过几次饭,上次去山寨就是他引荐的,他还差点成了我妹夫呢!” 柳如月却撇撇嘴,“什么发小儿,还关系铁,别让人家给你买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那人心术不正,不学好,爹早就说过,所以就没同意他们家的求亲。他笼络你,就是为了来接近我,你还天天跟着他鬼混!” 柳如星听了却急了,他这个年纪最受不了别人说自己的朋友,于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柳如月骂道:“你怎么骂我都没事,但不许你侮辱我的朋友,人家再怎么说也把我们引荐进了山寨,也算帮过我们,咱们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柳如月的脸色还没恢复,听了这话更是被气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刘继祖说道:“如星,恐怕真如你妹妹说的那样儿,你们让人家卖了!昨天晚上我和周大哥不是去探路吗,在山寨入口那里正好遇见山寨里的四当家带着一伙人去找滚刀柳,其中带路的就是那个坏三儿,他跟四当家的说你们家的事,我们躲在旁边正好听见了一些。 他说他爹曾经带着他到你们家提亲,但却被你爹拒绝还羞辱了一顿。他因此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等楚王占了江北道,派了一个好色的官来,他就主动去告诉那个狗官,说你你妹妹长得如何漂亮,那狗官就想纳你妹妹为妾,你父亲不同意才被抓进了牢里受折磨,那狗官想借此逼你们就范。 但你父亲却宁死也不同意,还让你们兄妹逃进了山里。这坏三儿这么干一是要报复你们家当年羞辱了他和他父亲,二是想借机巴结那狗官,在他那里谋一场富贵,结果富贵没谋成,不知怎么逃进了山里作了山贼。” 柳如星听了大吃一惊,瞪着刘继祖问道:“恩公,你这话是亲耳听来的吗?没有骗我吧!” 柳如月却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呆呆地发愣。 刘继祖点点头,“我和周大哥都听见了,不信你问他。” 柳如星看向了周逊,周逊正在不住地往嘴里塞肉吃,其他人说话时他都没抬头,而是不住嘴地吃,只是因为刘继祖的衬托,才没那么显眼而已。实际上,他吃的虽然没有刘继祖多,但也少不了多少。 这时听到刘继祖提到了他,柳如星盯着他看,他才抬起头来,把嘴里的肉咽进肚里,看着柳如星说道:“不错,是我们亲耳听到的。小伙子,以后交朋友可要擦亮了眼,不能别人请你吃了几顿酒,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你就把他当成朋友了。坏三儿那小子我多少知道一点,他心眼儿小,还一肚子坏水儿,要不怎么得了那么一个外号! 老话儿说得好,名字有起错的,外号绝对没起错的。有这样外号的人得罪不得,一旦得罪了,准没好结果。我听说他是因为到一个大户人家行骗,结果被人家识破了手段,要告到官府,他害怕了,才逃进了山的。” 第二百零五章 筹划已定 柳如星听了周逊的话,也呆呆地坐到了凳子上,目光发直,但很快他又站了起来,起身就要往外冲。 张远正好坐在他旁边,连忙起身拉住了他,问道:“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柳如星这时眼睛都红了,他咬牙切齿道:“我被坏三儿害的家破人亡,我他x的还把他当兄弟,我真是个傻x,我要去杀了这个狗杂种!” 柳如月这时清醒了过来,哭道:“你这时逞什么威风,你是人家的对手吗?再说了你要是去了,山贼们肯定就知道了滚刀柳的事,就会加强防备,岂不是坏了公子的大事!你还不赶紧跟我一起求求公子,求他为我们柳家报仇!” 说完她就来到刘继祖身前,跪倒在地磕起头来。柳如星见了,也连忙跑过来跪在一边跟着他妹妹一起磕头,而且他磕的都是响头。 刘继祖和周围几人赶紧把他们两个拉了起来,柳如星的额头都磕出了一个大包。刘继祖宽慰道:“不必如此,我们本来就是要去攻打卧虎寨,像坏三儿这种害群之马,我们肯定会把他找出来清除掉,否则咱们的队伍里有这样的人渣在,后面难免不出奸细。” 听刘继祖答应下来,兄妹两人的情绪才平复了下来,柳如星郑重地给柳如月道歉道:“妹妹,哥哥我错了!我头脑太简单,识人不明,还不相信你,指责你,把外人看的比亲人还重,我以后不会这么傻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一定都听你的!” 柳如月这时也止住了哭声,“一家人道什么歉!我现在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以后咱们还要相依为命,只是希望哥哥你以后说话多过过脑子,不要那么轻易地相信人!大家赶紧吃饭吧,让我们这么一搅和,大家的饭都没吃好!” 刘继祖这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周逊也吃饱了,但其他人都没吃多少,送来的饭菜就吃完了。刘继祖和周逊有些不好意思,好在不一会儿,就又有人把吃的送了来,大家又边吃边商量起来。 众人一直商量到深夜,才把整个行动方案定了下来。他们决定明天白天大部队扮成流民悄悄进山,在指定地点集合并做好战斗准备,后天黎明时分动手,并进行了细致地分工。 他们一共分成了四个组,其中第一组由张远率领,他带着四百个新兵负责主攻,但要等刘继祖等人解决了入口内外及上面的守卫后,再从南面的入口攻进去。 第二组由徐明率领,他带着剩下的一百个新兵,负责守住北面的那个入口,防止这些山贼从那里逃走。为了加强他们的力量,杨胜武和柳如星一伙人也一起守在了那里。 刘继祖和吴伦是第三组,他们两个傍晚时分跟着周逊等人混进山寨,先熟悉里面的情况,然后潜伏起来,等后半夜守备松懈后,再去解决南面入口内外和上面的守卫,最后黎明时分跟着张远的大部队一起进攻山寨。 周逊和他那几个弟兄是第四组,他们先负责把刘继祖和吴伦带进山寨,掩护他们藏好,然后主要负责去动员策反他们山寨里的其他弟兄。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张远和徐明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柳如星兄妹回到了他们那一群小伙伴中,张远单独给他们安排了一套最大的房子,虽然还是挤了点,但比山洞还是强得多,他们分男女住在了几间房子里。 周逊以及跟着他的那几个同乡,则和张远、徐明住在了他们吃晚饭的这套房子里,这套房子比柳如星他们那套小一些。 杨胜武、刘继祖和吴伦三人则住在了最小的一套房子里,也是最靠里面的一套房子。 等收拾干净之后,杨胜武坐在桌前,对刘继祖说道:“传宗啊,明天的战斗虽然是偷袭,不同于两军对阵,但和往常的江湖争斗也有所不同。虽然对方不算正规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务必把我讲给你战场上需要小心注意的那些事记在心上,比如绊马索、陷坑、冷箭、流矢之类的,千万要小心。因为对方人多,务必要随时高度戒备,这会儿要是有一套盔甲就好了!” 刘继祖笑道:“师祖,您不用太担心,这伙山贼现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再说了,咱们离开庄子时,不是穿了止戈城的内甲吗,防护效果也不差的!” 杨胜武听了,摸着身上穿着的内甲,却摇了摇头,“这种甲防护效果是不错,是止戈城不外卖的好东西,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也没得着过这样的甲。不过这甲虽然能保命,但防护面还是太小,四肢都露在外面,还有最关键的头部也露在外面,这可是十分危险的,因此这种甲只适合江湖争斗,并不适合战场。 用于战场的铠甲,特别是高级将领穿的那类,防护力比你那个内甲可强多了,光是分量就不能比,重的有五、六十斤,甚至有些头盔上还配有金属面具,穿着它们不说刀枪不入,但也差不多了。如果再给战马也披上铁甲,那在战场上可真是所向无敌!缺点就是太重,不能持久,且行动受限,影响发挥,但这类战斗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的。 尽管如此,你的内甲、护臂、拳套还是要穿上才行。你过来,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按照我教你的兵法来好好演算一下,看看明后天咱们的胜算有几何。”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倒出来好多根乳白色的小棍来。 刘继祖知道那是算筹,象牙制成,是杨胜武祖上传下来的,用来推演计数用,之前教他兵法时就曾经拿出来用过。 刘继祖像往常学习时那样,在杨胜武旁边坐下,推演道:“对方人一千人左右,咱们五百多,比咱们多一倍,算他们一个。对方在那里盘踞的时间长,比咱们更熟悉地形,占有地利,又算他们一根。但总共也就这两条。 而我们以有心算无心,黎明偷袭,出其不意算一根。咱们有周逊作为内应,可以出奇兵,还能策反三百名山贼,可以算一根。咱们的士兵经过了三个月的正规训练,比他们那些乌合之众要强不少,也能算一根。最后他们那伙人欺男霸女,滥杀无辜,不得人心,咱们有李传宗的旗号,还能再算一根。总共就有四根,整体来说咱们的胜算是四比二。” 杨胜武则随着他的推演,往两边摆着算筹,等刘继祖说完之后,他摇头道,“还有那个军师呢,要算他们一根,咱们的胜算是四比三,而不是四比二。” “他也能算一根?” “当然算!” “有那么重要吗?” “要看他做了多少事!” “听周逊说,他正式做军师才半个多月!” “半个月能改变很多事!” “比如说!” “比如建立组织,实施赏罚,加强防守,甚至将士兵置之死地来激发士气!韩信不就这么干了吗?” 刘继祖无话可说了,只好点头道:“好吧,那就算他一根!” 杨胜武哼了一声,“还不服气,谋士向来都很重要,而且这个军师可能不仅仅是个谋士,听周逊的说法,他应该是个儒将才对!如果只是谋士的话,出出主意就行了,是不会管练兵、防守和军备这些具体军务的。” 刘继祖听了不得不承认,还是师祖分析的透彻,“您说的对,我犯了轻敌的错误,以后要注意,到时候如果有机会我会好好笼络这个军师的!” 杨胜武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让他赶紧去休息了。 刘继祖早就累了,昨天在野地里冻了一晚上,根本没睡好,今天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却还要开会、学习,看来要想做成一点事,必须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和努力才行! 刘继祖实在是太累了,直接躺到床上裹上被子就睡了过去。梦里他又想起了容儿和七妹,想到了那个极乐之夜,那真是令人沉醉的温柔乡啊,想想现在受的这份罪真是何苦呢! 梦境再美,也有醒的时候。 刘继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被吴伦粗暴地推醒了。 吴伦一边推他一边骂道:“我看你是老寿星尿床,越老越没出息,怎么还起不来了!” 刘继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嘟囔道:“等你去外面冻一晚上就知道了!” 吴伦才没时间搭理他,叫醒他之后就去外面收拾东西了。 等刘继祖起身,发现自己那些装备都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床边,刘继祖一样样穿戴了起来。等身上那熟悉的沉甸甸的感觉传来时,他才会心一笑,心想这些玩意儿虽然累赘沉重,但还是穿戴着这些东西,心里才踏实啊! 他把自己的那件武士服包了起来,背在背上,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流民服,等穿好衣服,他先去方便了一下,洗了洗脸,然后也来到了昨天吃饭的那套宅院。 吴伦和张远等人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早餐,正在那里埋头大吃。刘继祖赶紧加入了他们也一起大吃了起来,有了昨天的晚饭和今天的这顿早饭垫底,刘继祖估计就是一天不吃饭,都不会饿了。 第二百零六章 深入虎穴 等他们吃完了早饭,天也完全亮了,众人又都陆续聚到了他们吃早饭的这个院子里,这时大家都已经收拾停当了。 周逊带着他的同乡,还是原来的打扮,武器也还给了他们。 柳如星则带着他的十四个伙伴,一起跟着杨胜武去堵北边的那个出入口。 徐明则给刘继祖带来了两副铠甲,他解释道:“这是老板让送来的,是他自己的两幅铠甲,他的身材和两位相差不多,调整一下还是可以穿的,先给两位临时用着。另外我们准备了不少白布条,行动时绑到左臂上,到时候方便辨认敌我。” 杨胜武和刘继祖听了,互相看了一眼,不由高兴起来,心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时吴伦说道:“不如把甲胄、马匹和兵器都交由大部队先照管着,他们可以扮成拖家带口的流民,这类流民有马有车方便隐藏。” 杨胜武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我们也还是扮成流民,这样进去不会引起山贼的注意,那些东西就麻烦你们帮我们收着,我们动手前再穿戴好就行。” 张远、徐明当然没意见,在城里是没办法穿这个的,即使在楚王治下,这依然是违禁品。杨家的谋反案就是靠的这类违禁品做的局,因此不能大意,张远和徐明把这两套甲分别交给了各自的手下慎重藏好。 等都分好了白布条,各项准备工作都安排好之后,大家都扮成了流民的样子就朝着荆山方向出发了。 中午时分,他们陆续来到了柳如星他们之前住的那个山洞口,他们约定在那里聚集。五百多人聚到这里,显得有些拥挤,大家在这里开始换装,吃午饭,休整,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刘继祖和周逊则带着张远和徐明分别到两个入口走了一遍,让他们隐蔽着熟悉了一下路径。 下午四点左右,周逊和他那五个同乡,带着刘继祖和吴伦,一共八个人出发了。 其余的两队人,则要等到后半夜才会行动。 刘继祖和吴伦跟着周逊一行人一起直奔北边的入口而去,一个时辰后,天色正好暗下来时,他们就来到了北边那个入口的附近。 周逊停了下来,有些忐忑地看了刘继祖和吴伦一眼。刘继祖和吴伦笑着点了点头,让他放心。周逊又看了一下自己的那几个同乡,小声问道:“兄弟子侄们,富贵荣华就看这一次了,你们准备好了没?” 周逊昨晚就告诉了他那五个同乡,只要能帮李传宗拿下卧虎寨,李少侠就会赏他一千两银子,而他则答应这些人,这些钱他会平分给他们。因此听见周逊发问,他们都坚定地点了点头。 周逊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就目光坚定地扭头带着队伍朝入口那里走去。 守门的山贼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但没什么特别的举动,等离着还有十来步远时,一个认识周逊的守卫问道:“吆喝,这不是跟着滚刀柳跑了的周逊吗?你怎么又回来了?滚刀柳呢?” 周逊假装生气,恨声道:“别提了,我们是被滚刀柳那伙人胁迫走的,我们人少,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听他们的。今天早上,我们几个趁他们那伙人不备,就跑了回来,那滚刀柳不地道,还是咱们山寨好!” 那守卫笑道:“那是当然!你小子还是一贯的谨慎,嗯?怎么多了两个人?” 周逊笑道:“这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两个同乡,他们想入伙,我们就带他们一起回来了!” 守卫看了刘继祖和吴伦一眼,点了点头,“看身量还不错,应该能过关。不过这么晚了,怕是明天才能见军师了,你们赶紧进去吧,你那几个兄弟天天带着人到处找你呢!” 周逊拱手谢了那个守卫,带着刘继祖等人进入了山寨入口后面的那个狭窄通道。 刘继祖在通道里抬头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见这个通道刚够一辆马车通过,两边和底部都有明显的人工开凿过的痕迹,通道长有百米左右,上面依着山势有三到五丈高,两边都是平整的峭壁,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顶上左手边每隔五步就插着一个火把,右手边却是黑洞洞的,借着火光还可以看到左边堆满了滚木和石块。 刘继祖他们心惊胆战地快步通过了这个通道,终于进到了山寨里面。 这个山寨从里面看,很像一个巨大的火山口,周围是椭圆形的一圈,里面是一小片平原,平原中间有一个山丘,山丘四周搭了好多的窝棚和茅屋,这时住在里面的人大都在围着火堆吃饭。 好多人看见周逊之后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问长问短,看来周逊在这里的人缘不错。 周逊也都客气地回话,他们径直来到了周逊他们原来的营地,那里也搭着十几个窝棚,没有茅屋。这时那里聚集着五、六十个人,也在围着几堆火吃饭,他们一见周逊等人,都是喜出望外,都涌了过来问长问短。 周逊则把他手下那几个同乡派了出去,分别把围过来的人都领回各自的火堆,边吃边跟他们解释策反,最后他身边只留下了五个人。 这五个人和周逊的年龄相仿,看着和周逊十分亲近。这时其中一个十分高大强壮的过来直接拉住周逊的手问道:“老张,你小子跑哪儿去了?他们说你跟着滚刀柳跑了,我才不信呢,骗他娘鬼呢!你哪儿能看上滚刀柳那路货色?所以我们哥儿几个带人找了你好几趟,都没找着,这才聚到你的窝子里来等着,没想到你小子还真就回来了!赶紧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继祖猜测这几个人估计就是周逊说的那几个兄弟了。 周逊从进来山寨就提心吊胆的,直到见了他们才终于放下心来,他先扭头朝四面八方看了看,见周围没有外人才低声说道:“我怎么可能跟着他走,他算个屌!我是找到了明主,已经弃暗投明了!只是舍不得你们这些弟兄,这才回来跟你们说说,看你们是什么打算。” 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低声笑问道:“什么明主啊?你先跟我们哥几个说说,要真是明主,我们肯定也带人投过去。这卧虎寨任人唯亲,头目都是大王的那些亲信,咱们在这里没什么前途的!” 其余的人都跟着点头,周逊却故意卖起了关子,“依你们看,什么样的人才算明主呢?” 最先说话的那个是个急脾气,“我说老张,我们找了你一天了,都累坏了,你还卖关子,赶紧的,你到底投了谁?” 周逊这才小声道:“李传宗,李少侠,你们看算不算明主?” 那几个人听了却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相信。 周逊却说道:“一开始我也不信,但我老张是什么人,你们不是不知道吧!” 其中一个眼神锐利的点头道:“你这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是个靠谱的人,既然你说是,那就八九不离十!” 其余的人想了想,也都点头,然后高兴起来,最先那人低声问道:“如果真是李传宗,李少侠,我们巴不得现在就投靠了他,他现在在哪儿呢?” 周逊这时扭头看了身后的刘继祖一眼,其余的人也跟着看了刘继祖一眼,却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周逊说道:“诸位别不信,这位就是李传宗李少侠,他是来取这卧虎寨的!主公,这些都是我过命的兄弟,我们都一起当过兵,这个叫关翎,这个叫张翼,这个叫赵龙,这个叫马起,这个叫黄升,他们和我一样,每个人都带着本村本镇附近的五、六十个弟兄,你们既然要投靠,还不赶紧行礼!” 那五个人互相看了看,又疑问地看了看周逊,周逊又坚定地点了点头。那五个人这才走过来,围着刘继祖纳头便拜。 刘继祖连忙把他们一一扶了起来,说道:“我知道各位多少还有些不信,不过现在没时间去证明这个。我们计划黎明时分攻打卧虎寨,等晚一点,我们还要去解决南边入口的守卫。诸位如果真心愿意归附于我,等我们大部队进来,你们就听从周大哥的指挥,配合我们的人反戈一击,事成之后,我必定论功行赏,绝不会亏待各位!” 那五人听了都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轻声答了一声,‘诺!’ 刘继祖又让周逊和他们交代了一下后面的行动细节,并告诉他们自己这边的人都在左臂上绑了白色的布条,到时候方便大家辨认。 等这里交待的差不多了,他们就都回各自的营地去动员说服自己的那些同乡了。刘继祖则和周逊等人一起回到了他们的营地,早有人给他们腾出了一堆火,他们围着火堆坐了下来,准备吃东西。 刘继祖过来时,看了看这些人,确实都是青壮年。他们没见过刘继祖和吴伦,看着他们都有些好奇,但见他们跟着周逊也就没有多问。 刘继祖还特意看了看他们的衣食住行,他发现这些人穿的并不统一,不过比流民要好不少,至少能保暖。吃的很差,刘继祖看见他们吃的不过是些稀饭混着一些干菜。住的就是简陋的窝棚,都是用树枝和茅草搭成的,马匹车辆都没看见。 刘继祖他们自己带着不少吃的,有肉有馒头,这时反而不好拿出来吃了。他和吴伦、周逊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他们带的好吃的都分给大家吃,这样大家伙就都吃的一样了。 刘继祖也尝了尝他们煮的饭,实在是不敢恭维,刘继祖捏着鼻子才能下咽,这粥里面是各种杂粮、麸皮和干菜混在一起煮的,连盐都没放,和熬的猪食有的一比,但看周围那些人吃的却都十分香甜。 不过想想就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挨过饿,受过苦的人,能吃饱不饿死就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还可能抱怨食物味道的好坏。相反是他们吃到刘继祖他们带回来的食物都兴奋不已,都是一边吃一边朝刘继祖这边观望。 刘继祖猜测这是周逊的那几个老乡在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刘继祖只吃了一碗他们的混合型稀饭和一个馒头就没吃了,一方面是他们这个粥实在是难以下咽,吴伦硬是一口都没吃。另外就是他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吃的非常多,到现在也不是很饿。 这是刘继祖在长期的逃亡途中养成的习惯,他的身体也慢慢适应了。那就是能吃的时候尽量多吃些,尽量能把自己的体力维持时间长一点。虽然达不到老家俗话说的那样,‘吃一席,饱一集’的程度,但最起码能做到只要一顿吃饱最少能管一天时间。实际上这也没什么稀奇的,都是在艰辛的生活环境中逼出来的。 第二百零七章 先发制人 等大家都吃完饭,收拾干净,周逊的那几个老乡都陆续过来周逊身边,分别报告他们动员策反的结果。 结果非常好,特别是吃了他们带来的那些好吃的之后,几乎就没费什么口舌,他们原本就都是同乡,在这里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而刘继祖他们也展示出了雄厚的实力,因此只是稍一劝说就都同意了,他们对刘继祖的身份虽有怀疑,但只要能让他们生活的更好,他们并不在意跟着谁,至少可以观望一下。 对此周逊虽有信心,但直到他们把消息传回来才彻底放下心来,高兴地继续跟刘继祖介绍整个山寨的情况,包括哪个位置大概有多少人,田虎以及那些头目的住处,粮草存放的位置,兵器库的位置,马匹车辆的位置等。 等火堆的火慢慢熄了,寒意袭来,也到了睡觉的时间,大家就一起回到了窝棚里挤着休息,刘继祖和吴伦也和他们一起挤在了窝棚里养精蓄锐。 睡在窝棚里虽然比他昨天晚上睡在野地里要好不少,能遮风避寒,但还是不够舒服,也是直接睡在铺了草的地上,下面连个木板都没有,另外就是窝棚里人够多,大家挤着不是特别冷。但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一个个打嗝、放屁、打鼾、翻身、起夜接连不断,不习惯这种环境的想睡好觉那是不可能了。 刘继祖、吴伦、周逊等到了后半夜三点左右,他们三人悄悄出了窝棚,刘继祖和吴伦先脱掉了自己的流民服,换上了深色的武士服,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护臂、内甲,把百宝囊调整固定好位置。然后将上衣拉开,露出皮带来,刘继祖在上面挂了一把唐刀,吴伦挂的则是轩辕剑,两人还分别把短刀和匕首也插到了皮带上,最后他们把包袱里的一卷绳索揣在了怀里。 周逊看着他们一切准备就绪,眼里也越来越自信,尤其是看他们换了衣服之后。他带着两人摸着黑朝南边的出口去了,路上还给刘继祖实地指示刚才介绍的山寨各个重要地点的具体位置。 刘继祖也对这个山寨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实际上这个山寨的核心就是中间的卧虎岭,那是一个小山丘,小山丘一边是一个水潭,也是他们的水源。另外一边是树林,树林外围修建了一圈栅栏,并在北边开了一个出口,挂了一道简陋的木栅栏门。这类栅栏以及木门只能起到区隔的作用,没有什么实际的防御作用。但这山丘是在他们山寨里面,山贼们觉着只要把外面两个入口守住,他们就不用担心,这些栅栏和门实际上是为了分隔他们自己人用的。 据周逊说,卧虎岭上是盖了些房子的,但轮不到他们住,房子里住的都是田虎等大小头领和他的一干亲信。整个山寨的钱财、粮草、兵器、车马,甚至女人也都在卧虎岭上。卧虎岭的守卫以及两个入口的守卫,也都是由田虎的亲信负责,田虎不相信后面加入的这些人。 像周逊他们这样的非亲信山贼,都是散住在卧虎岭栅栏的外面,他们没有房子,有手艺的能搭个茅草屋,否则就只能住简陋的窝棚。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各个头目的带领下出去打劫并做山寨里的各种粗活累活,当然现在还要在军师的指挥下进行军事训练。打劫来的东西必须全部上交,田虎每次会派不同派系的两个亲信一起下山,互相监督,严禁私藏财物。而山寨所有人的吃用都是按照级别定时到卧虎岭上找专人领取,山寨不允许他们这些非亲信的人拥有任何私有财产。 刘继祖感觉这个山寨的管理既有一般山寨的特点,也有些军营的影子,这估计是那个军师的缘故,他在使这个山寨慢慢发生着改变。看来师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这类有真本事的人在这样的地方发挥的作用确实不容小觑。 山寨里面的地势很平,还有现成的道路,应该是有人专门清理平整过,去南边出口的路上有两道关卡,但却都形同虚设,因为天气寒冷,根本没有人看守。但他们不敢大意,还是小心地从旁边绕了过去,在山寨外面他们走了半天才从北边的入口来到了南边的入口,在山寨里面只用了半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南边的那个出口附近。 他们找了一个隐蔽处藏好,周逊指了指出口那里小声道:“主公,前面就到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出口里面这半边应该有四个守卫,外面那半边有六个,山顶过道上面有十个,总共是两个十人队。上去那里的路就在那个火把旁边,是石砌的台阶。 这边关口的上面我没上去过,但北边那个上去过一次,那次正好轮到我们给上面的守卫运送各类物资,我记得那上面有两顶帐篷,轮到在上面戍守的人平时就住在里面。现在天冷,山寨还给他们配了两个炭火盆做饭取暖,并备了好多的木柴、木炭,以及用于照明的火把,你们上去时要小心。” 刘继祖点了点头,看着周逊说道:“周大哥你赶紧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里面可就交给你了!” 周逊笑道:“请您放心,我们那里没问题。我们这些人对田虎他们这伙人实际上没什么好感,他们自己人天天吃肉喝酒,我们只能喝菜粥,而您只带了那么一点好吃的,都会平分给所有人一起吃,谁好谁坏他们心里有数!” 刘继祖心想,你们倒是蛮现实的,不过这样一来,就省了他不少事。但从他的观察来看,策反卧虎岭下面这些人难度并不大,只要许诺他们更好的生活即可。他也并不担心他们会去告密,刘继祖有信心,即使他们去告密,自己这边也能拿下卧虎寨。 这是刘继祖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形成的迷之自信,活阎王的外号可不是白起的,那是一条条生命换来的。他甚至想到了最差的结局,那就是他们被人出卖,然后困在了山寨里,但刘继祖对此却并不是特别担心。他虽然没有自信到可以一个人对抗一千人,但以他对这些山贼的了解,特别是前面滚刀柳那伙人的表现来看,他根本不用对付那么多人,只要能快速地把带头的一些山贼头目杀掉,用霹雳手段震慑住其他人,后面大部分普通山贼就会像周逊他们这样或逃或降,根本不用怎么动手。 虽然师祖说过那个军师必须重视,但他依然不相信这个军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这一盘散沙似的乌合之众训练成有组织,有纪律的精兵。这也是他为什么就这样轻率地进到山寨里的主要原因,而且吴伦和杨胜武似乎也不是很重视这些山贼,否则是不会同意他这个冒险的主意的。 刘继祖又笑着拍了怕周逊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回去。 周逊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这是要行动了,于是行了个礼,就立即扭头回去了。 刘继祖对军人的这种作风十分欣赏,他和吴伦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武器和装备,也立即行动了起来,他们要先解决入口里面这边的那些守卫。 两人隐身躲进了路边的树林阴影里,慢慢靠近了入口,但等他们来到入口附近时,却发现那里除了插着两只已经燃尽的火把外,一个人都没有。两人分头在周边找了找,突然吴伦闻到了一股酒味,然后他们俩顺着酒味,在旁边一个背风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帐篷。 吴伦仔细观察了一番,和刘继祖打了个手势,他们两个悄悄来到了帐篷边,离着好一截,就听到了帐篷里面此起彼伏的鼾声。 两人动手前,先分好了工,就轻手轻脚地摸了进去,然后两人一起出手,挨个将里面四个喝醉的守卫或弄晕或治服,然后用怀里的绳索捆了起来,并塞住了嘴。实际上这几个人都已经喝醉了,根本不用管他们,他们也干不了什么事,但他们出于谨慎,还是把他们捆的结结实实,并都堵住了嘴。 收拾完这四个山贼,两人来到了火把旁边的石阶,拾级而上,这里到山顶上并不算高,和大城的城墙有些像,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顶上。但他们没有贸然上去,而是先探头查看了一番,只见山顶上只有过道的左手边有人,右手边的山势更高,从他们这里看过去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左手这边地势较平,被人开辟出了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支着两顶帐篷,背风的地方插着几只火把,有两个已经烧完了,其余的也快熄了,但帐篷外面也是一个守卫都没有。 这次他们有了经验,猜测这十个守卫极有可能也是喝醉了睡在帐篷里。事实证明,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十个人确实都在帐篷里睡大觉,而且也都是喝的醉醺醺的。 刘继祖不禁想,这边的守卫实在是太松懈了,早知道他们的守卫是这样的,根本没必要让他们费这么大力,直接派军队攻进来就行,这些守卫一点用都没有。 两人又分好工,施展手段,把两个帐篷里的醉鬼挨个弄晕或治服,捆好塞上嘴,十个人着实费了他们不少手脚。等他们把这十个人都搞定,大冷的天居然都累出了汗,吴伦甚至都有些喘气了。刘继祖也很累,但他认为值得! 实际上杀了这些人要省事的多,以他们的武技水平,根本费不了什么事。他们之所以费了这么多力气,是在践行江湖中不滥杀的原则,这显得有些迂腐,也不适合战场,但他们求的却是一个心安,况且这些人也不能完全算是战场上的敌人。 收拾完上面的十人队之后,两人又一起下了山,他们还要去解决入口外面那里的六个人。 这边的通道和北边的那个类似,也有一百多米长,他们过了狭窄的通道,很快就来到了入口外面。 两人还是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躲在阴影里观察,他们发现入口外面还燃着一大堆火,只有两个守卫在那里,他们两个正坐在木墩上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第二百零八章 坚甲厉兵 刘继祖和吴伦抻着耳朵仔细听,这时其中一个山贼守卫问道:“西门大哥,您说咱们大王的哪个压寨夫人最漂亮啊?” 被称为西门大哥的那各个山贼守卫笑骂道:“你小子一天到晚不想别的,净琢磨娘们了!你一个青瓜蛋儿,老是想这些个没用的干嘛?还不如跟着我好好干!” 另外那个说道:“西门大哥,你放心,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干!不过咱们替他们站岗不会有问题吧?这要是让军师知道了,要严惩的!” 西门大哥答道:“你放心,我是托了关系,好不容易才谋到了现在这么个差事,给这帮子懒汉醉鬼站岗。军师管的虽严,但这么大的山寨就他一个人,他哪里管得过来!他也就是说说行,大王的这些亲信他管的了吗?就说值守时不得饮酒这个规定,大王的这些亲信谁当回事了,你就不要瞎担心了,天塌了,有个大的顶着呢!你好好帮衬着我,等后面有机会咱们也成了大王的亲信时,就能跟他们一样,天天喝着酒了! 要是运气好,能混个头目出来,就更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干活,要是立了功,大王玩腻了的小妞还会分给你。更何况,当了头目,就能分银子了,有了银子,要女人还不容易!襄州城里什么女人没有?只要你的钱给够,想睡嫦娥都没问题!” 另外那个人很激动,又问道:“西门大哥,你可别骗我,婊子里真有那么漂亮的?” 西门大哥笑道:“我西门喜是什么人,想当年也是吃过见过的!我告诉你,婊子里什么样的都有,就看你出不出得起钱了,最厉害的青楼,连皇帝老子都要偷偷光顾的!” 刘继祖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禁好笑,但转过头来一想,又觉着带兵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就拿这个入口的这二十个守卫来说,上面命令再严,下面不执行也是白搭!听这两个人的话,那军师还是加强了防守的,要求也很严,夜里每个出入口安排了二十个人守卫,已经不算少了。但这二十个人居然都喝醉了,还找了这么两个不是亲信的人来替他们当值,这样的兵可不好带! 他们没时间细想,等观察好了,就和吴伦分好工,慢慢朝那两个守卫靠了过去。由于那两人是外边的守卫,都是脸朝外看着外边,根本没留意后面来人。因此刘继祖两人很顺利就摸到了两人身后,然后一起动手,两记手刀砍在了他们的脖子侧面。 那两人一点都没感觉到异常,还在讨论大王哪个压寨夫人最好看,正说着话,就被打晕了。 刘继祖和吴伦这回经验丰富了,很快就在旁边的一个背风处,找到了一个大一些的帐篷,里面果然横七竖八地睡着六个山贼。 刘继祖和吴伦如法炮制,又处理了这六个醉鬼和那两个守卫。 等这些都处理完了,两人才长出了一口气,吴伦进到了入口里面守着,以防万一有人来。刘继祖则拿了一支火把,来到了入口前面,按照之前的约定,面朝正南方,甩着胳膊用火把划了三个圆,然后就回到了入口那里等着。 这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是一天最黑最冷的时候,也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信号发出后不久,远处的山林里就有了动静,从林子里同时出来了好几队人马,他们都快速地朝刘继祖这边聚集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带队的正是张远,他顶盔掼甲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很快他们就都聚到了刘继祖身前。 张远先把队伍整顿好,然后来到刘继祖身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低声道:“公子,队伍已集结完毕,请指示!” 刘继祖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士兵,借着手里火把的光,只能看清离得近的一些人的脸。他发现这些士兵大多是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手里都拿着长枪,有些穿着皮甲,有些却没有穿,但左臂上都绑着一根白布条。 他拱手回了礼,然后小声对张远说道:“张大哥,我们已经把守卫都收拾了,你赶紧让人把这个入口占了,然后咱们再整顿队伍进攻。” 张远听了,立即转身低声吩咐道:“一队听令,立即带人接管这个出入口!二队到入口里面警戒!” 后面站在前排的两个军官,连忙立正行礼,却没有说话,就带着各自的队伍去接管这个出入口了。 张远吩咐完,朝后面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人牵来了三匹马。 刘继祖一看,挂着枪披着甲的如风也在里面,他迎了过去,摸了摸如风的脖子。如风几天没见刘继祖,也亲热地蹭了蹭他。 张远这时来到刘继祖身后,低声道:“公子,请披甲!” 刘继祖一愣,点了点头,这时后面上来了两个士兵,利落地从如风背上解下来两个包袱背在了身上。因为要脱外衣,刘继祖带着他们来到了门口的那个火堆边,那里比较暖和。刘继祖摘了唐刀,收好匕首,脱了外面的棉衣,然后逐件把护臂、百宝囊和内甲脱了下来,等他重新穿好外衣后,跟着的两人立即麻利地打开包袱,将护臂、吊腿、裙甲、裈甲、掩膊、披膊、胸背甲、护心、捍腰、腰带、头盔、护颈,一样样帮刘继祖按顺序穿戴起来,最后还不忘在他的右臂上也栓了一根白布条。 刘继祖是第一次穿戴这类铠甲,穿上之后的第一感觉是沉重,他感觉这套铠甲差不多有五十斤重,比他那一套江湖装备可要重多了。他活动了一下,发现身体行动受到了一定的限制,远不如之前灵活,不适合步战,跑不快,更不适合行走江湖。骑马还算好,如果穿着这个走路,就相当于是负重前行了,但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提升防护性。 这套甲的内里都是皮革制成,外面大面积覆盖着铁片与锁子,除了面部,能够将身体的要害全部覆盖起来。刘继祖甚至觉着穿着这种甲都能够在一定距离防住止戈城的暗器以及一般的弓箭,至少也能让暗器或弓箭无法射入身体更深,以造成致命伤。 怪不得历朝历代这玩意儿都是违禁品呢!这在冷兵器时代还真是了不得的东西,穿着这玩意儿在战场上与敌人交手,对方除非也穿了类似的铠甲,否则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等全部盔甲穿戴好之后,周围的士兵在火光的照耀下看着刘继祖,都是不住赞叹。刘继祖本来就身材高大,身体强壮,穿上这套甲之后,更是衬托的他威武不凡,犹如天神一般。 这时里面有士兵接管,吴伦也来到了他们身边,看着顶盔掼甲的刘继祖也是不住点头,他笑道:“一会儿不见,武者成了将军了!赶紧进去吧,里面已经准备好了!” 刘继祖点点头,他来到了如风身边,拴好了脱下来的装备,整理了一下弓箭和弓袋,挂好了唐刀,抽出了铁枪,然后稍显笨拙地翻身上了马。 吴伦与张远也上了马,他们三个在前,带着大部队进了卧虎寨。 进去之后,张远开始整队,他们只在这个出入口安排了二十个人守卫,剩下的人都跟随大部队去攻打卧虎岭了。 等他们来到距离卧虎岭还有几百米远时,周逊已经带着三四百人等在了那里。 刘继祖让队伍停了下来,周逊借着火把的光亮看着那整齐的队伍,以及前面三个骑着马的将领,不禁有些心潮澎湃,这才是真正的军队啊,心里也更加自信。 他连忙带着自己的五个弟兄来到了刘继祖的马前,看着顶盔掼甲,手持铁枪,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八面的刘继祖,六个人一起行了标准的军礼。看着刘继祖越来越接近传说中的样子,他们对刘继祖的身份已经不怎么怀疑,眼里越来越多的是崇敬之情。 周逊低声道:“主公,我们一共策反了三百六十三个人,比预期的好一些,要是时间再长点,估计策反过来的人还能更多些。” 刘继祖在马上回了礼,“几位辛苦了,这样已经很好了,人也不少了!你们列好队拿好武器跟在我们后面,咱们这就一起去攻打卧虎岭!” 周逊六人又一起行了一个礼,就跑回去整顿队伍,整好队之后,他们的队伍就按照指令朝两遍让开,把中间的路让了出来。 刘继祖他们带着士兵继续前进,周逊六人则带着归附的三百多山贼跟在了后面。 眼看距离卧虎岭山寨入口只有一百多米了,刘继祖让队伍停了下来。他对张远说道:“张大哥,可以行动了,后面就交给你指挥了!这卧虎岭上都是田虎的心腹,收拾了他们之后,这卧虎岭就是咱们的了。你跟弟兄们说一声,投降不杀,另外动手的时候,注意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那是他们的军师,你们客气点,给我抓活的!”说完又把周逊告诉他的卧虎岭的相关情况跟张远简单讲了一遍。 张远边听边点头,等刘继祖交代完,他在马上行了个礼,就拨转马头去安排调度了。 第二百零九章 一将难求 刘继祖这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古代军官指挥军队,因此都是细心地观察,看张远怎么发号施令,怎么调度指挥这些士兵。 很快整个军队就按照张远的口令吩咐行动了起来,先是有一人带着二十名士兵,沿着山寨周边的栅栏摸到了山寨的大门口。那些栅栏哪里拦得住人,他们悄悄翻了进去,顺利地解决了大门口的守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刘继祖甚至怀疑这些守卫没准儿也都喝醉了。 那二十名士兵从里面打开了山寨大门,后面的士兵则按照指令,分成了四队,在各自对正的带领下,进入了山寨。 刘继祖又安排周逊等人带着他们的三百多人守住了山寨的大门口,他们一方面要防备住在里面的人跑出来,另外也要防备住在外面的人前来救援。安排好这些之后,他就和张远一起驱马跟着队伍进了山寨,而吴伦因为没有披甲,刘继祖担心他受伤,就让他守在了门口这里指挥。 刘继祖和张远刚进山寨的门,黎明前的寂静就被打破了,从山寨的一个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很快更多的惨叫声和呼喝声传来,再后面就有兵器相交和喝骂的声音不断传了出来,整个山寨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卧虎岭上确实如周逊所说,上面盖了不少房子,但离近了看,也不过是些简陋的木屋。每间木屋里都挤着不少山贼,现在正在被他们的士兵杀的杀,抓的抓,也有个别反抗的,但很快就会被长枪捅死。 因为天色太黑,刘继祖只是大致看了看,他发现士兵们都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五人一组,互相配合行动。五人中有三人负责进攻,两人负责防守,各司其职,配合还算默契,那些还在睡梦中,丝毫没有准备的山贼那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眼看行动进展的十分顺利,刘继祖和张远没有停留,他们两个驱马直奔山寨的中心。按照周逊的介绍,山寨的大当家田虎就住在那里。这个山寨是依着这个小山丘的地势建的,山寨外围一半邻水,造成了天然的区隔,另一半被栅栏阻隔,里面则被栅栏和围墙围成了不同的区域,在最前面入口附近是普通山贼亲信的居住区,往后一个区域是各头目的居住区,再往后就到了小山的山顶附近,那里是田虎的居住区,田虎居住区再往后是被区隔起来的库房、马棚、草料场以及兵器库等,最后就到了水边。 而田虎为了保证这些财物的安全,所有后面这些区域只有一个出入口,这个出入口就修在他住处的旁边,其余的地方都修了围墙,没有别的出路。这样一来,倒省了刘继祖他们不少事,这伙山贼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简直是作茧自缚。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田虎的住处外面,那是用石墙隔出来的一套宅院,此时有十个士兵正在开门,但还没有打开。那些士兵见刘继祖和张远来了,连忙行礼报告。张远道:“你们打开门,在后面跟着我们!” 那些士兵应声行礼后,继续去开门,但那道木门里面用锁链锁着,半天推不开。刘继祖驱马上前道:“你们推着门,把里面的锁链漏出来,我帮你们把锁链弄断。” 那些士兵听了,都分朝左右,只留下了两个人,一人推着一个门扇,两道门之间露出了一道半尺宽的缝隙,刘继祖抡起铁枪就砸在了那锁链上,刘继祖多大的力气,那样的锁链怎么承受得住,一声金铁相交的声音传来,锁链应声而断。就在锁链断开的同时,门就朝里打开了。 众人还来不及高兴,突然间从门后面窜出来一个大汉。那人手里擒着一条棍,出门就朝着刘继祖砸了过来,刘继祖倒是早就做好了防备。他知道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肯定早就醒了,因此他一直都是加着十二分的小心,心想今天一切行动都很顺利,千万不能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因此门一开,刘继祖就收回了铁枪横在了身前,做好了防护。因此眼见棍子朝自己砸了过来,刘继祖并不慌乱,他双手举枪,用枪杆将那棍架住了。只听嘡的一声巨响,震得刘继祖的双手发麻,耳朵被震到了耳鸣,如风都承受不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刘继祖心里大惊,他架住的是一根铁棍,他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力气的人,也是第一次遇到用重兵器。出来这一年多,刘继祖交手无数,但单就力量来说,这人力气最大,真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人在。 而对方也是一惊,因为刘继祖没有被他这出其不意的一棍砸死,让他有些吃惊,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力气的,这人居然能招架住,看来力气也小不了。 但刘继祖的震惊只是一刹那,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这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他发现对方是一个身材非常高大的人,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刘继祖保守估计他最少有两米高。长这么高的人历来少见,何况还是在物质匮乏,营养欠缺的年代。 刘继祖示意让士兵和张远后退,他知道一般人肯定接不住这样一棍,他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然后他又让如风也朝后退了两步,才翻身从马上下来,提枪来到那个大个儿身前。等离近了刘继祖发现这人长的四方大脸,宽额头,小眼睛,大鼻头,厚嘴唇,年纪应该不大,因为胡子是刚冒出来的。 刘继祖想起周逊说田虎善使棍,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你就是田虎?” 这个大个儿这时也缓过神来,他把棍子戳到了地上,先摇了摇头,说道:“那是我家大王,我是他的贴身护卫。你们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来攻打我们的山寨!” 刘继祖笑道:“笑话,你们可是山贼,这里也不是你们家的,我们为什么么不能攻打?” 大个儿又把棍子一顿,瓮声瓮气地吼道:“少废话,你们赶紧给我离开,否则我把你们都砸成肉饼!” 刘继祖掂了掂手里的铁枪,“好大的口气,那你就来试试吧!” 那大个儿听了,也不客气,举棍就砸了下来。刘继祖连忙招架,但刘继祖知道他力气大,已经不再和他硬碰硬了,而是施展出了高超的枪法武技来应付他。 刘继祖现在穿着甲胄,行动不太灵活,对他的枪法施展有一定影响,但同时也因为穿着这些甲,让他可以少很多的顾虑,因此各有利弊,再加上八极枪和霸王枪都是产生于战场的枪法,刘继祖也常年穿戴着内甲、护臂、百宝囊,对甲并不陌生,因此虽有影响,却并不大。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几个回合之后,刘继祖就发现了对方的问题,这人身法一般,武技只会这十几招棍法,用完了就重复,看来只是个半吊子武者,单从武技看,最多算个武师就不得了了。 唯一难对付的是他的力气太大,但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力气大就很不好对付。以前刘继祖就是仗着自己力气大,才不把大部分武者放在眼里的,再加上自己穿着新的甲胄,需要适应一下。因此对付这个对手,他打的很谨慎,在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没有贸然主动出击,都是通过闪躲,招架,卸力等方式来应对,直到对方把那十几招棍法武技又施展了一遍,已经又要施展第三遍时,刘继祖才决定出手了。 他这时已经完全摸清了对方的武技底细,他就只会这十几招,而且不像是装的。况且对方的力气虽大,但他那棍子估计是实心铁的,比刘继祖的铁枪还粗一号,分量可沉多了,抡了这么长时间,即使力气再大也有些气喘了。 而刘继祖此时对自己身上这套甲胄也慢慢适应了,知道最大动作幅度可以到哪里,对一些招式他也进行了调整,尽量减少自己的动作,以节省体力。这时对方第三轮攻击也开始了,还是老一套,抡起棍子就砸,但这次他的速度和力度都降低了不少。 刘继祖决定动手了,他这次没有闪避,而是斜着用枪把棍子架开了,同时不退反进,一个转身就来到了他的身边。刘继祖的这个动作,把对方吓了一跳,他以为对方架开铁棍后还会继续闪躲,等着自己第二招,没想到对方会近身,因此动作就是一滞,然后连忙往回收棍防备。 刘继祖就抓住了这个时机,利用对方仓促间往后收力,重心不稳的时机,将铁枪横压了过来。对方仓促间连忙竖棍来挡,谁知道刘继祖用了大力,枪压下的同时,脚下还使了绊子。 那个大个儿本来就重心不稳,朝后收着力,身子重心朝后,他想移动双脚调整重心,但一只脚却被刘继祖绊住了,再加上刘继祖的铁枪之力,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刘继祖则顺势把铁枪枪头顶在了他的咽喉处。 那个大个儿手里抱着棍子,身体却不敢动了,但嘴里却不服,“你使诈!” 刘继祖笑道:“兵不厌诈!” 大个儿哼了一声,“我不服!” 刘继祖听了一皱眉,把铁枪收了回来,“不服就再来!” 那个大个儿也不领情,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又是那招泰山压顶直接砸了过来。刘继祖又和他走了两招,就用枪轻松地把他绊倒了,然后用枪头纂点着他的胸口,那个大个儿有些生气了,一边喘着气,一边手拍着地道:“你还是使诈!不地道!” 刘继祖看着他,摇摇头,说道:“武技没那么多诈不诈的!你愿意投降并归顺于我吗?” 那人却气急败坏道:“你这人不讲道义,想让我投降!你以为你是李传宗啊!” 刘继祖听了确实一愣,看着他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正是李传宗!” 那个大个儿听了也是一愣,开始盯着刘继祖看,刘继祖这时又把铁枪收了回来,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如假包换!我真是李传宗!” 那个大个儿又一骨碌爬了起来,盯着刘继祖说道:“你说是就是,怎么证明?” 刘继祖心想自己以前想方设法地隐藏李传宗的身份,现在却要反复证明,人家还不信,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他无奈地把铁枪一戳,另一只手指着铁枪道:“看看,这就是李传宗的铁枪!” 然后又从肋下抽出了唐刀,“这是李传宗的唐刀!” 又用唐刀指了指他的马,“那是李传宗的坐骑如风!这些能证明吗?” 那个大个儿听了又是一愣,这时天色渐亮,他又仔细看了看刘继祖的身材、长相以及他的铁枪、唐刀和如风,有些疑惑的问道:“不是还有一只穿着皮甲的大狗吗?” 刘继祖这时很后悔没把来福带来,这些特征中,来福反而是最不好模仿的,因为那么大的狗比好的战马还不好找,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的狗不方便跟着我,在家里呢!” 大个儿还是有些不信,说道:“李传宗,李少侠忠义无双,天下无敌,我就是听说了他的故事,专程从陇西道来到了江北道寻他,就是想投靠于他。但你跟我对打时却不讲道义,净使诈,一点也不像李传宗李少侠的为人。” 刘继祖听了不由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的为人什么样自己还不知道吗?但他很喜欢这个大个儿,如果培养一下这可是难得的猛将,于是他咬咬牙朝后面喊了声,“来人,卸甲!” 第二百一十章 傲不可长 后面的亲兵还没过来,张远却先跑了过来,急道:“公子,战事还没结束呢!按规矩不能卸甲!” 刘继祖解释道:“张大哥,这个人一根筋,非要我用力气打败他才服,我这就成全他!但穿着这身铠甲,又是在步下,实在不方便。你放心,我看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这些山贼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你放心吧!” 张远又劝了两句,但刘继祖执意要脱,而且自己已经开始动手了,他没办法,只好让后面跟着的亲兵过来帮刘继祖卸甲。 等把这套盔甲脱掉之后,刘继祖感觉一身轻松,他现在连江湖装备都没穿,当然轻松了。他那套江湖装备虽然没有五十多斤重,但也有二十几斤的份量,现在什么都没穿戴,当然是身轻如燕了。他甚至觉着,不穿甲时自己的速度又可以提升一个档次。 刘继祖又把唐刀也摘了下来,然后让两个士兵收拾了,都拴到了马上,他则提枪来到了那个大个子身前,摆好了架势,说道:“来吧,这次我不使诈,纯粹用力量赢你,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大个儿听了,半信半疑,问道:“你当真不使诈!” 刘继祖点点头,然后就主动攻了过来,这次他用了最笨的打法,就是和他比拼力气,你一棍我一枪地对着砸。刘继祖没有了那些甲胄的束缚,动作都能做到位,心里畅快无比,再加上他的步法配合,身体变得无比灵活,但他却没有以巧取胜,他要靠自己的力量赢对方。 对此,刘继祖有信心,他现在不用背着那几十斤的甲胄,力量就不用分散,能节省不少。因此两人现在就是你砸我一枪,我打你一棍,纯粹以力量比拼,武技什么的根本谈不上了,叮叮咣咣好似打铁一般,把围观众人都看傻了,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对战的。 就这样,两人又互相对打了几十来个回合,当然严格来说,他们那么打根本没章法,根本不能以回合来算,只看谁先抡不动或招架不住就算输。最后还是那大个而先抡不动了,毕竟他的棍子更沉,他也不如刘继祖更会发力。 大个儿这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眼看自己已经快抡不动了,他把棍子扔在了地上,然后单膝跪地,一边喘着气,一边拱手说道:“李少侠,我典慈愿意归顺!” 刘继祖这时也好不了多少,身上也冒了汗,特别是两臂和双手都被震的发麻,对这人的力量之大,心里也是暗暗咋舌。这人前面已经打了好一会儿了,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真是难得,估计和自己的力量不相上下。不过刘继祖也反思了,他决定以后跟这种人还是不能这么打,自己明明可以靠技术,为什么要卖傻力气呢? 但通过这种笨方法,能让这样一个人真心归附自己,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连忙把对方搀了起来,说道:“典慈,好样的,跟着我干,不会亏待你的。我来问你,田虎呢?” 典慈扭头看了看院子里,却欲言又止。 刘继祖明白了,田虎毕竟是他以前的大王,可能还有恩于他,他不好出卖背叛,于是他拍了拍典慈的手臂,说道:“我知道了,你到后面去休息吧!张大哥,麻烦你安顿好典大哥,后面的事不要让他参与了!” 张远领命,让人把典慈领到了旁边一边休息,一边看着他们行动。刘继祖则把铁枪放回了枪袋里,重新将唐刀跨在了腰间,然后喝了几口水,等双手和双臂不适感消退后,刘继祖就和张远带着剩下的士兵一起进了那个院子。 院子面积挺大,里面三面都盖着房子,房屋的质量比外面那些要好不少,正房边上有一道门,现在上着锁,估计那就是通往后面各类库房的通道。 刘继祖对那些士兵吩咐道:“你们分成两组,一组守住这个门,另外一组守住院门,不要让人跑出去”。 看着士兵就位后,刘继祖来到了院子正中,对着正房门喊道:“田大当家的,李传宗特来拜访,出来见个面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正房门打开了,竟从里面走出来了三个人。 以刘继祖看人的经验,这三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那种坏已经从内坏到外,体现在相貌特征里了。刘继祖虽然向来不太相信由一个人的外貌长相就能看出善恶命运来,但相由心生这个话他还是信的,因为那并不单单说的是天生的长相,而是这个人后天长期形成的气质、习惯和表情特征等。而龙长老他们看相也主要看的是这后天形成的东西,为此他还专门请教过龙长老。 只见中间那人四十岁上下,满脸横肉,小眼睛,薄嘴唇,身体有些发福,这时他手里拄着一根一人高的竹杖,不知道是他的手杖还是他的武器,不过除此之外,三人身上都没看见刀剑之类的武器。刘继祖左手边那人是个三角眼的瘦子,身材中等,从不拿正眼看人,而是偷着瞄人。而他右手边那人,刘继祖之前曾经远远地见过一次,正是那脾气火爆的四当家,此人身材肥胖,圆脸,现在正带着一脸冷漠的笑容看着刘继祖。 没等刘继祖问话,站在中间那个满脸横肉的先拱手问道:“刚才听您说,您就是名满天下的李传宗李少侠?我没听错吧!” 刘继祖点了点头,“没听错,就是我!您就是田大当家的?” 谁知刚听了这句话,那三个人就快步来到距离刘继祖身前一步的位置站定,然后一起跪倒在地,中间那人拜了一拜后,拱手说道:“不敢当,小人正是田虎,要是知道您想来我们山寨,您只要说一声就行了,哪用费这么多事,我们哥儿几个早就盼着您来呢!我们愿意奉您为主,请您也一并收下我们几个吧!” 说完之后,三人就一齐趴下继续给刘继祖磕头。 他们这样的表现,反而大大出乎刘继祖的意料之外,但雷都不打笑脸人,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他又怎么好意思不给人家面子呢?因此刘继祖的第一反应是出于礼节,习惯性的向前弯腰伸手请他们赶紧起来。 但手还没伸出去,他突然想到田虎的这些言行和周逊介绍的田虎的为人一点都不相符啊! ‘我靠,有诈!’他心里一个声音突然炸响!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又上当受骗了,于是他不管真假立即就采取了行动,先是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正要弯腰伸手重心向前的动作也立即调整为双肘后移,重心朝后的后仰动作。 事实证明,刘继祖的预感是正确的。 几乎与刘继祖采取行动的同时,三角眼突然直起身,扬起右手就朝着刘继祖的眼睛撒出了一大包石灰粉。与此同时,田虎拿起了放在他手边的那根竹杖,不知在什么位置双手一扭,那竹仗的顶端立刻探出了一根半尺多长的锋利尖刺,无声无息间就已经刺向了刘继祖的身体,离着刘继祖的心口只有几寸的距离。四当家的则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双腿由跪改蹲,用力一蹬,就像一个弹起的肉球般,动作居然快如闪电,他双手拿着匕首猛地朝刘继祖的小腹捅了过来,这种动作和速度和他那肥胖的身材根本不匹配。 刘继祖这时已经处在了生死边缘,这是他除了中随风逝那次以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因为这回他身上没有穿着任何防护装备,上次曹瑾他们刺杀他时,好歹她还穿着百宝囊和内甲。 刘继祖现在心里万分懊悔,自己先是不听张远的劝说,执意要卸甲,后来还托大,并没有把原来的江湖装备穿戴好,就这么轻易地踏足险地,还相信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山贼,自己怎么会这么幼稚?不,应该说自己怎么会这么骄傲?也太不把这些山大王当回事了!自己从四害开始,就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样的错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还算积累了一点江湖经验,提前发现了异常,已经调整了重心,动作也由朝前弯腰伸手,变成了朝后仰坐,再加上自己没穿任何装备,动作也比往常更快一些。 因此眼见对方发难,刘继祖又进一步加快了自己后仰的速度,他先是避开了扔向自己头部的石灰粉,然后将将躲开了田虎刺向自己胸口的竹枪,最后才避开了四当家刺向自己腹部的匕首。 这次他原本可以用铁板桥的功夫,这是吴伦反复教导过他躲避暗器的技巧,他练的很扎实,早已能做到仰而不倒,非常适合躲避迎面而来的暗器和攻击。 但刘继祖却没用这一招,因为这招是完全的守势,现在的刘继祖对这三个人十分生气,他不想用守势。而他之所以这么生气,一方面是这三人居然骗他,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自己不长记性的责备。但气总不能撒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决定施展出自己的全部手段,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这三个人身上。 因此刘继祖的身体没有悬空,而是继续下沉,等后背一着地,他用双肘做了缓冲,同时就把双腿收了起来,然后猛地向上蹬了出去。这招叫兔子蹬鹰,真要蹬对了地方,就是致命的招式,前面他用这招对付过太行山的老虎,这次对付的是胖胖的四当家。这人现在正在刘继祖的正上方,双手握着匕首向前刺,脸也正对着刘继祖的脸,但那满脸的笑容这时已经变成了狰狞和狠厉。 刘继祖把自己的精神调用到了极致,对方的速度明显变慢,他瞄准好,调整好了两只脚的位置,用出了自己的全力,一脚狠狠蹬在了四当家的裆部,另外一脚调整了好了位置蹬在了他的腹部。 这个肉球原本是悬空扑向刘继祖的,现在一击落空,身体还没着地,就被刘继祖一脚蹬的飞了起来,这四当家的虽然肥胖沉重,但份量再重也比不上几百斤的老虎。 蹬飞了四当家的同时,刘继祖的双腿迅速落地,同时手里已经抽出了唐刀,右手一挥,先用刀背将田虎的竹枪搪开,然后翻身顺势往前一滚,就来到了田虎身前。此时刘继祖单膝跪地,伸手一刀就刺在了田虎的胸口,给他刺了一个透心凉。然后刘继祖手一拧,就将刀拔了出来,回手一刀用尽全力砍在了旁边三角眼的脖子上。由于他用力太猛,居然将三角眼的头和抬着的右手一起砍了下来。 刘继祖则借着这迅猛的刀势,以膝盖为圆心,在原地转了个圈,手顺势一挥,又一刀砍在了田虎的脖子上,田虎这时已经松开了竹枪,刚用双手捂住自己胸前的伤口,正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谁知道刘继祖原地转了个圈,他的脑袋就不见了。 这时石灰粉渐渐开始下落,刘继祖赶忙朝旁边一个侧滚翻避开了落下来的石灰粉,然后站起身来,喘了一口气,开始拍打粘在身上的尘土和石灰粉。 张远等人看见田虎三人偷袭时,也是吓了一大跳,木毅单独跟他们交代过,这个年轻人既是他的至亲,又是他的贵人,万不可有一丝闪失。后来他又得知,这个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李传宗,他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因此时时小心,处处留意,谁知道还是出了危险。 田虎三人动手的同时,张远也采取了行动,但他离着有点远,根本赶不及。等他扑过去时,正是石灰粉开始落下之时,张远只得从旁边绕了过去,但等他过去时,却只发现了两个跪在地上没有头颅的尸体,尸体的脖颈处还在喷着血沫,两具无头尸体后面不远的地方,这时噗通一声从空中落下了一个人,那人落地后,嘴里吐着混着鲜血的白沫,双手捂着裆部,脸已经变了颜色,五官挤到了一起,全身也佝偻成团,并痛苦地倒吸着凉气。 第二百一十一章 旗开得胜 张远再朝旁边看,才发现了刘继祖已经翻身到了旁边,正在拍打身上的灰尘。他连忙跑过去,一边帮他检查着身体,看有没有受伤,一边急切地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刘继祖甩了甩刀上的血,在鞋底擦了擦,把唐刀插回了刀鞘,答道:“我没事,他们三个用跪杀之计刺杀我,被我提前了一点识破了,只是一场虚惊!不过也十分危险了,我刚才没听您的劝告,差点出事,是我不对!” 张远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拱手道:“公子的武技真是神乎其技!一眨眼的功夫,我都没看清您怎么出的手,这三个卑鄙小人就身首异处了!” 刘继祖摇摇头苦笑道:“张大哥,刚才死的差点就是我,四当家的匕首和田虎的兵器都碰到我的衣服了,你还给我戴高帽子!赶紧把我的装备拿来,以后我要么穿着装备,要么披着甲,坚决不能这样面对外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张远听了,连忙去取装着刘继祖装备的那个包袱。 这时躺在地上的四当家的也终于停止了挣扎,气绝身亡。刘继祖看着四当家的惨状,心想这个死法可真是痛苦,简直是生不如死,心里不免有些不忍。这时他又看见了四当家身旁有一根竹杖,正是田虎用来刺杀他的那根,刘继祖见了心里就是一动,心想这个东西真不错,看着就是一根竹杖,很有隐蔽性,带着它谁都不会怎么防备。 他走上前将那竹杖拿在了手里,很有分量,虽远比不上他的铁枪,但也挺压手,应该是使用空心竹状铁管制成,外面刷了绿漆,伪装成竹杖的样子。拿到手里之后,刘继祖才注意到细节,他发现这件武器很新,这从底部的磨损情况就能看出来,但为了不让人起疑,还特意进行了做旧处理,连竹节处都做了特殊处理,看着像用了很久的样子,十分逼真。 这时,杖头的尖刺还没有收回去,有半尺多长,两面开了刃,十分锋利,刃下两边都开了血槽,因为尖刺的宽度有限,这血槽开的很窄,里面还有黑褐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干燥了的血污,侧面中间是稍微凸起刃脊。 刘继祖知道这是个暗武器,肯定有机关,于是一节一节地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下。很快他就发现竹杖的最下面一节是可以活动的,他按照前世上螺丝,一般是顺时针紧,逆时针松的经验,先逆时针试着扭了一下,发现能扭动,刘继祖就用力扭了一下,只听咯嘣一声绷簧响,那个尖刺居然弹了出去,刺在了院门上,吓了刘继祖一跳。 这居然还是个能发射出去的暗器,他连忙跑过去,把那尖刺拔了下来,发现刺得很深,力度比止戈城的暗器筒和书院的折叠弩可大多了。那个尖刺弹出来之后,有差不多一尺长,上面是刀刃,下面有个细一些的柄,最下面是一个卡槽。 刘继祖把卡槽对好,又他把尖刺卡了回去,往下一按,只听咔吧一声响,尖刺就按不动了。但现在的尖刺比之前露出来的要长一些。刘继祖先试着顺时针扭了一下,很费力,但还是扭得动,直到又是咔哒一声响,那尖刺缩回到了原来的长度,刘继祖用手晃了晃,很牢度,虽然比不上他的铁枪那么坚固,但当做一般的枪还是可以用的。 刘继祖继续顺时针扭,这次就没那么费力了,无声无息间,尖刺就迅速地缩了回去。刘继祖看了看杖头,发现尖刺缩进去了有一寸多,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他又按逆时针的方向一扭,尖刺就又快速地弹了出去,设计极为精巧,十分像前世的弹簧刀。 刘继祖很喜欢这件兵器,心想这个玩意儿做的这么精致,难道是止戈城做的?他又仔细找了找,果然在最下面那个竹节的底部内壁上发现了止戈城的标,一个圆圈,里面是个武字。 原来为了不破坏整个武器的隐蔽性,他们把标刻在了那里,还刻意多做出来了一小节起到遮蔽的作用。刘继祖摇摇头,心想止戈城除了抢劫和抢女婿这两个毛病不好以外,做的东西真心不错。嗯?刘继祖突然发现在止戈城的武字标对面还有一个标,他连忙把竹仗转了个圈,只见那里刻的是一个药字,居然是无为谷的标!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标?刘继祖想了想,这件暗武器难道是他们两家一起造的?这时他想起了血槽里那些黑褐色的东西,难道那是止戈城的毒药?他又把尖刺旋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一股很刺鼻的味道传来,刘继祖赶紧移开了鼻子,心里一阵恶心,他脸皮抖了抖,心想这十有八九是剧毒。不知道自己吃了百毒解,能不能解这个毒,即便能解,被这个尖刺刺中要害,那也是致命伤。 刘继祖又看了看那两个标,猜想这个武器应该是止戈城打造的,像一个巨型的暗器筒,但因为尖刺上用了无为谷的毒,因此也刻了无为谷的标?田虎是怎么得到这样的东西呢? 但刘继祖现在没时间细想下去了,他把这根竹杖当做自己的战利品收了起来,也拴在了马背上,然后趁着身上还有热乎气,快速地脱了外衣,不顾冰冷将内甲、护臂、百宝囊一样样穿戴上身,然后又穿好外衣,挎上唐刀,心里才算踏实了。 攻打卧虎寨的事也算是过去了,田虎一死,其余的那些人根本不算什么,进展的都十分顺利。只是刘继祖杀死田虎三人的事还产生了一个意外结果,是刘继祖没有想到的,居然又给刘继祖的神话传说增加了一个内容。 事情的起因是当时在场的那些士兵、张远以及典慈,他们只看见了三角眼朝刘继祖扬出了石灰粉,其余的什么都没看清,但等石灰粉落地后,却发现田虎三人都已经死了,两人没了脑袋,一人死状恐怖,整个过程不过是一刹那。他们不知道刘继祖在这一刹那经历的惊险遭遇,只知道这三个人心怀不轨,要暗杀李传宗,但转眼间就身首异处了,这让大家对刘继祖又多了一层敬畏。 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张远在内,他们都不愿意相信刘继祖是依靠自身的武技和警觉躲过了这一劫,因为他们没看见刘继祖动手,他们更愿意相信刘继祖得以幸免是因为神迹。 所以这个事越传越神,后来大家都说,李传宗身边有神灵护体,偷袭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当然这是背着刘继祖流传的,当时的他们只是因为没看清整个事件的过程而震惊和不解而已,这种说法也是后面有人朝他们打听田虎等人的死因时,他们开始时说不清,毕竟确实没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大家就帮他们一起编了这么一个说法,结果大家都很认可这个说法,觉着很有道理。 特别是那三具死状诡异的尸体,更加佐证了这个说法。刚看见这三具尸体的人都吓了一跳,当时正好赶上战斗也差不多结束了,各个小队的负责人纷纷跑来张远这里报告战斗结果,每个来的人都被院子里那三具奇形怪状的尸体吓了一跳,却又忍不住细看了两眼,然后找在场的人询问当时的情形,回去好给自己的兄弟们吹嘘。 只见三具尸体中,两具跪在地上没有了脑袋,其中一个双手捂着胸口,另外一个则是一只举着的手被砍断了,他用另一只手握着断臂,两人居然就那么跪着,没有倒,始终保持着这个十分的诡异姿势。最吓人的却是第三具尸体,那人脸上还残留着极为痛苦的表情,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脸色惨绿,口吐血沫,全身缩成了一团。 对于山贼和这些士兵来说,死人是常见的,特别是这个年月,谁没见过?但这么诡异的尸体,他们可没见过,于是这些都成了刘继祖神话传说的一部分,大家谈起来更是乐此不疲,添油加醋,不断增加细节。相反,要是有人正儿八经地分析李传宗具体是怎么出的手,用的什么招式,什么兵器,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时,反而没什么人听。 这些在古代社会极为重要的神迹、传说、谶语,刘继祖并没有意识到它们的重要性,也不会主动应用,但这并不妨碍他手下那些人无意识地干这些事。于是这个神迹就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广,有点胆子的都专门跑过来看了看。 这时整个山寨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之下,田虎的所有亲信要么被杀,要么被俘,其余那些住在山寨外面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被周逊带人给策反了,剩下的百八十人从北门逃跑,结果被杨胜武和徐明那一队杀的杀,抓的抓,俘的俘,一个都没跑了。 他们这边只有四十几个人受了伤,多是轻伤,重伤只有三个,也没有性命之忧,其中有十来个还是因为天太黑自己没经验受的伤,可以说是完胜对方。 等杨胜武和徐明带队回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战场和那三具诡异的尸体也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 刘继祖、杨胜武、吴伦、张远、徐明、柳如星、周逊、关翎、张翼、赵龙、马起、黄升、典慈等人都聚到了田虎的屋子里,他们要商量一下后面的事。 首先是张远盘点了一下整个山寨目前的情况,他介绍道:“卧虎寨总共有九百八十人,其中有三百六十三个之前就被周逊兄弟策反,后面围剿时,总共杀死山贼七十八个,俘虏山贼一百三十三个,剩下的四百零六个都已经投降咱们了。 这是人员的情况,钱粮和物资方面,从他们的库房和山贼身上总共搜出来的金银和铜钱折算成银两约有十三万两左右,金子很少,多是银两和铜钱,有几个装钱的箱子还打着官府的印记,听说是田虎上山前从一个官员那里抢来的。 粮草还算充裕,够这一千人马吃上半年的,据说都是他们军师来了之后,才慢慢积累起来的,有买来的也有抢来的。马匹有八十八匹,各类车有三十五辆,武器不少,有个千把件,基本能做到人手一件,但质量低劣,样式不一。弓有近两百张,都是猎弓,箭有三千支,但他们有铁匠、木匠和制作弓箭的匠人,正在打造统一制式的长枪,弓箭也在不断制作当中。 其他还有二十顶帐篷、六百坛酒,三百匹布以及不少杂物,据说都是他们这半年多抢来的货物。房屋则集中在了卧虎岭上,但数量不多,一多半还用做了各类库房,住不下多少人。另外在后面还有五个个女人,听说都是田虎抢来的。这就是卧虎寨的大致情况,具体怎么分派、处置、管理,还请公子示下。” 众人听了都很高兴,特别是整个过程很顺利,没有死人,这可十分难得,但多少也见了血,基本达到了他们练兵的目的。这些新兵从集结,到行军,到实战,到俘虏,到打扫战场整个都经历了一遍,这些实践经验对新兵的培养极为重要,特别是实战,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刘继祖现在是以李传宗的身份坐在了首位,听了张远的话后,他说道:“钱粮、军备、马匹、车辆以及各类物品交由张大哥和周大哥各安排一队人,合计一百人,对各类物品登记造册进行管理。 俘虏交由徐大哥、如星和我师父发落,你们务必调查清楚这些俘虏的罪行,无故杀人者杀,作奸犯科者杖刑并驱逐,我们的队伍里不能有这样的害群之马。 那几个女人倒是麻烦,请周大哥和如星你们打听一下她们的家在哪里,能送回去的都送回去,没有归宿的你们把她们带去襄州城,让她们去照顾那些孩子,等后面有合适的人了,再给她们安排,咱们队伍里不能有女人。 被策反以及主动投降过来的,请周大哥、典大哥和师祖进行审查,看是否有像滚刀柳、坏三儿这样的人渣,如果有也一并驱离,咱们队伍里也不要这样爱惹是生非的人。我建议这要成为咱们后面扩充队伍的一条原则,我们宁缺毋滥,宁可不招这类人,也不要这样的人凑数,大家看怎么样?” 对这个建议以及刘继祖的任务分派,大家都没有异议,因为像滚刀柳和坏三儿这样的人既是普通百姓痛恨的,也是纪律严明的军队所痛恨的。 见大家没有异议,刘继祖继续讲道:“首先要明确一点的是,咱们不是山贼,咱们是反抗暴政的义军,所以咱们要竖起‘替天行道’和‘吊民伐罪’的大旗,然后以这里为基地,不断发展壮大。卧虎寨这个名字肯定是不能用了,不知各位有没有好的名称建议,咱们虽然刚起事,但名不正则言不顺,还是要有个名称才好,各位都说说!” 杨胜武听了,率先说道:“说的好,咱们干就要堂堂正正的才行,我看咱们在楚地,不如也叫大楚怎么样?” 吴伦则摇头道:“师父,大楚是不错,但已经有一个了呀?也叫楚是不是会让人混淆起来,况且楚地的老百姓对楚王可没什么好感!” 周逊接过了话头道:“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不如叫‘新楚’以示区分如何?” 柳如星听了,抢着说道:“新楚不好听,太拗口,咱们在楚地西边,不如叫‘西楚’,西楚霸王,多霸气!” 张远点头道:“西楚是不错,也顺嘴,就是不太吉利!楚霸王的西楚只延续了四年时间就被大汉灭了。” 徐明笑道:“既然楚不吉利,不如叫‘襄’,咱们不是在襄州起事吗?只是不知道这‘襄’好不好?” 柳如星嘴里嘟囔道:“大襄,大襄,大箱子!不好,不好!”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刘继祖摇了摇头,心说起名这事还真不好定,这样说下去也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于是连忙说道:“既然大家的意见不统一,那咱们就后面再讨论这个事,暂时先把‘替天行道’和‘吊民伐罪’的旗子竖起来吧!另外咱们的队伍新加入了这么多人,人员还是要重新安排一下才行,还有论功行赏的事,等咱们吃了午饭再好好议一下如何?” 大家听了要论功行赏就更高兴了,都赶紧去安排午饭了。刘继祖这时问张远道:“张大哥,那个军师抓到没?” 张远一拱手,笑着回道:“不能叫抓,他就没跑,一直在他的屋子里待着。听抓他的士兵说,他们到了他的房间时,这人已经穿好了衣服等着,也没有反抗,直接伸手让士兵们捆绑。因为您交代过,我们没有绑他,也没有难为他,就把他关在他原来住的那间屋子里,我想等您没事了再带您去看他!”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顾茅庐 刘继祖笑道:“正好等着吃饭,闲着也是闲着,咱们这就去看看这位军师吧!” 张远于是就带着刘继祖来到了外面路边一栋房子前,刘继祖发现所有的俘虏都是被关押在这些房子里,每间房子外面都有两名士兵看守。而张远带他来的这间里面只关着一个人。张远让门口的卫兵打开房门,请刘继祖进去,他则留在了外面。 刘继祖进到房间里,发现这个房间很小,里面的家具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及桌下的一个书箱,其余就什么都没有了。一个穿着儒生服饰,书生模样的人正坐在桌旁看书。这个书生三十多岁的年纪,面白,留着几缕胡子,身材微瘦,长得五官端正,一表人才,气质沉稳。 刘继祖虽然是武者,这一年多也主要是和江湖武者打交道,但对文人、书生他并不陌生,田先生、包崇义、他的师兄们以及以前读书时接触过的一些人都算是文人、书生,但气质方面,这人却非常独特。这人身上除了有书生的儒雅气质以外,还有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和包崇义身上那股劲儿类似却又不同。 刘继祖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在下李传宗,特来拜会孙先生!” 孙起早就看见他了,并在不经意间打量着李传宗,同时也在不断思索如何应对。实际上黎明时分,山寨一乱,他立马就起来了,穿好了衣服开门看形势。眼见来人纪律严明,战斗有序,他立即就知道卧虎寨大势已去,连忙就回了房间等着。等士兵推开门,他就束手就擒,并不反抗。 但那些士兵见了他的穿着并问明了他的身份后,就对他很客气,只是搜了搜身和房间,看有没有武器一类的东西,既没有捆绑他,也没有把他的私人物品收走。 孙起那时就已经知道对方可能听说过自己,并有意交代了士兵善待自己,只是他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打卧虎寨的主意以及对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客气。此时他眼见李传宗对自己客气有礼,这才放下书本,起身拱手,低头道:“不敢,孙某只是您的阶下之囚,怎么敢称先生!” 然后他又猛地抬起头来,吃惊地盯着刘继祖问道:“您刚才说您叫什么名字?” 刘继祖又一拱手,笑答道:“在下李传宗!” 孙起瞪大了眼睛又问道:“是那个传说中的李传宗吗?” 刘继祖点点头,“传说我听说过一些,多为夸大不实之言,先生不用理会!” 孙起听了却低头愣在了当地,继续思考起来。 刘继祖笑道:“我知道有很多人在冒充我的身份招摇撞骗,但我确实是真的,不过您不信也不要紧,后面自会水落石出!我来拜会先生,是知道您有真才实学,真心实意地前来邀请您加入我们的队伍,不知先生是否有意?” 孙起这时突然抬起头来问道:“你们的队伍打楚王吗?” 刘继祖点了点头,“正有此意!不瞒您说,我本人是山西道人氏,楚王虽坏,但和我并没什么大的仇怨,顶多就是在我从无为谷逃出来时,楚王的世子曾应无为谷的请求,安排将士拦截于我,算不上什么。但我的妻子和师祖却是被楚王害的家破人亡,这却算是血海深仇了!原本我们打算刺杀楚王,但楚王防范甚严,根本下不了手。没办法,我们只能先培植自己的势力,等时机成熟了,力量强大了,再挥兵南下,攻破星城。我们思考再三,发现只有这个笨办法才能顺利杀了楚王,而现在正好天下大乱,流民遍地,我们也有这个机会,而这次占了卧虎寨,就是我们起事的一个步骤。” 孙起听了却是眼睛一亮,拱手说道:“既然您也和楚王有仇,我愿意归附!”说完拱手鞠躬向刘继祖行了一礼。 刘继祖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高兴道:“有了您这样的能人加入,我们的复仇大计一定能加快不少!” 孙起这时却被刘继祖的复仇计划勾起了兴趣,他把椅子搬了过来让刘继祖坐下,自己则坐在床上,问道:“您能不能跟我说说后面的计划?” 刘继祖笑道:“当然可以!下一步,我们先要利用现在流民遍地的时机招兵卖马,扩充兵力,然后加紧进行训练,等兵练出来就先占了襄州城,然后顺江东下,拿下江州城,占了江北道,并继续在江北道积蓄力量,时机成熟之后再率兵南下,拿下星城。您看这个计划怎么样?” 孙起听了却捻须不语,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归附于您,我也应该实言相告,所以在跟您出主意之前,我先把我的经历跟您说一下比较好。” 刘继祖当然不会反对,做洗耳恭听状。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投靠了田虎,实在是因为走投无路,并不是看好田虎这伙人。我家原籍在江南道桃源县,家境原本殷实,是当地富户。楚王来了之后前面几年他是在星城及其周边祸害,后面开始祸害整个江南道,本来只是提高赋税的话,以我们家的家底,几十年都是承受得住的。 但楚王手下的这伙人贪得无厌,他们先是派税吏稽查各户财产,从而摸清各家各户的情况,目的是找到各地的富户,然后就是组织一帮烂人,给这些富户罗织各种罪名。只要把人弄进了监狱,就可以肆意折磨,屈打成招。在此过程中,再想办法勒索钱财,直至把这一家人的财产全部榨干为止。 我们家就是这样被这伙豺狼在三年前榨干的,因为我们家在前朝做过官,我父亲和我都被他们罗织了蓄意谋反的罪名,被抓进了狱中折磨。桃源县的县令暗示我母亲,说花钱可以消灾,只要钱给够,就能把我们父子放出来。我母亲没办法,只能不断给钱,只要不给我们在牢里就挨饿受冻,挨打受刑。就这样,几个月的时间,这县令就把我们的家产一点一点都骗光了,最后只剩下了一套祖上传下来的破旧宅院,只有三间老屋,不值什么钱。 就是这样还不行,这狗官还是不肯放过我们父子。他不知从哪里听说我的夫人貌美,跟我母亲提出只要我夫人陪他一晚,就把我们父子都放了。这可是奇耻大辱!我母亲怎么可能同意。 但我那夫人不争气,她是续弦,我原配夫人早逝,也没有留下儿女,为了延续香火,父母不久前才为我娶的,娶了她没多久,我们父子就被抓进了牢里。这个女人确实年轻貌美,却也是个吃不了苦的,她见我家败落了,日子越来越苦,早就心有不满,这时有这么个机会,她巴不得赶紧投靠过去。 于是她主动向我母亲提出,为了救我和我父亲出狱,她愿意去侍奉那个狗官一晚。我母亲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还以为她是为了救我们而自愿献身,就哭着同意了。谁知道她一去就不再回来,留在了那狗官身边,这也就算了,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嫌贫爱富是人之常情。但这个淫妇还把我家藏有一件祖传金杯的事也告诉了那狗官,并怂恿那个狗官继续想办法勒索。 那个金杯是前朝开国皇帝所赐,代表着我们先祖的荣耀,非同小可,十分珍贵。那个狗官听了那个淫妇的话,就让他的手下继续用酷刑折磨我们父子,想逼迫我父子说出金杯的藏匿地点。但父亲宁死不说,也不让我说,最后父亲因为年事已高,实在受不住刑,死在了狱中,他临死前还嘱咐我说那金杯是孙家祖传之物,反复交代不能交给外人。 但我母亲却不这么想,他为了保住我的性命,答应了那狗官。但我母亲吸取了前面的教训,害怕交出东西,人也放不出来,于是就没有贸然把东西拿出来,而是让那狗官先把我放出来,才肯把东西拿给他。那狗官迫切想得到那金杯去楚王那里邀宠,于是就同意了,将我从牢里放了出来。直到那狗官亲自把我送到了家里,母亲才把金杯给了那狗官。 谁知道,我母亲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了,只是一直硬撑着,我从牢里出来的当天晚上,她就支持不住去世了。临死前她说我那个夫人绝对容不下我,那个狗官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她叮嘱我天亮后不用管她的后事,把她的遗体放到祖屋下面的密室里就算安葬了,让我赶紧离开桃源县,她已经为我准备好了几十两银子的盘缠,就放在那个密室里,然后她才闭了眼。 不曾想,午夜时分,我刚把我母亲在密室里安置好,就有人来我们家放火。那伙人翻墙进了我家院子,打开了院门,在屋外堆满干柴,并将门从外面锁了起来。 我那会儿还没睡,听到了动静,从窗户缝隙里也发现了外面的情况。当时外面有十来个人,我不敢贸然出去,怕出去后即使不被他们烧死,也会被他们杀死。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又躲进了祖屋下的密室。那个密室是我们祖上莫落后所挖,是应急所用,祖传的金杯以前也是藏在那里,密室的入口就在祖屋之内,但出口却在祖屋之后。 我担心大火会把母亲遗体烧毁,就背着母亲,从屋后的出口逃了出去,然后找了个地方,草草掩埋了母亲,就逃离了桃源县,靠着母亲给我准备的这些盘缠,一直在外流落。 后来我听说,那个狗官利用我家的金杯讨好了楚王,升了官,去到了星城任职。我则一直寻找机会报仇,但就像您说的那样,星城防范甚严,常规手段根本无法报仇,于是跟你们一样,我也想到了去投靠其他的势力,帮助他们不断壮大,借助他们来报仇。 前面也说了,我家先祖是前朝官员,而且是开国功臣,否则也不会被赐予金杯。我家先祖学的是兵家,是前朝开国皇帝的军师,后面虽然式微,但家学一直流传了下来。我这人在家里出事前,一直是吃喝玩乐,除了在父亲逼迫下学了家传所学之外,其余的都不会,我也只能靠着这个去寻找一个明主,然后辅佐于他,并借助他的力量为我复仇。 但四王都是兄弟,我辅佐他们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报仇。而朝廷取士以前看科考,现在据说是看能否入太后的法眼,我已经三十五岁了,自认没那个魅力,也不会举业,而且朝廷如此风气,估计也不会有前途。 于是我就想找其他的势力投靠,但我带着钱出不了江南、江北,只能在这两道寻找。这两年我几乎走遍了江南江北两道,所有有反叛势力聚集的地方我几乎都去了一遍,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 去年年底,我正好走到襄州地界时,盘缠花光了,当时想正好可以去到河南道去看看情况。但饿了两天后,我来到了襄州城附近时,实在是受不了了。当时正好有一伙流民要去投靠田虎,我一打听田虎这人虽然名声不佳,作恶无数,但毕竟敢杀楚王的那些贪官污吏,也算个人物,于是我就跟着那些流民一起投靠了他,希望能够依靠我之所学帮他壮大力量,有一天能够打败楚王,为我复仇。 只是这伙人,特别是田虎那帮亲信,烂泥扶不上墙,阳奉阴违,根本不听号令,只知享乐,田虎也一味护短。我看他们实在是没前途,原本打算积攒些钱财,然后就借外出的时机离开他们,但还没来得及成行,您就来了,我的这个计划也被破坏了。 不过既然您的目标也是楚王,我也就没什么损失。我看您手下的那些士兵服从指挥,军纪严明,比这里这些士兵可好多了。不过您刚才说的那个计划,听着不错,其实问题不少,并不完善!” 第二百一十三章 谋事在人 刘继祖听了他们家的惨案后又是一阵感慨,心想真不知道楚王造了多少孽,一个人居然可以产生这么大的破坏力,杨胜武家、苏孟奇家、柳如星家、孙起家都是被楚王及其手下害的家破人亡。江南江北两道还有数不清的家庭被害的买儿卖女、流离失所,这对他们真是无妄之灾! 后面又听到孙起对他们精心制订的计划并不认同,他心里着急,连忙问道:“哦,不知我们那个计划都有哪些问题,还请先生明示!” 孙起也拱了拱手,回道:“我还不清楚您这边的具体情况,姑且指出三点,有不妥的地方您再指出来。 第一,襄州城特别是南城是天下雄城,不是说攻打就能攻打得下的!不是我吹牛,如果给我几千人马,让我来守城,只要城中粮草不断,多少兵都是拿不下来的。 现在襄州城守是木毅,此人我了解过,他自幼从军,是从士卒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行伍经验十分丰富。此人不仅武技高超,还懂兵法,习水战,治军严格,他手下的兵,是整个江北道最好的,可以说此人是难得的将才,甚至帅才。 您要去攻打他镇守的襄州城,不是我灭咱们自家的威风,根本是痴心妄想。拿下襄州城的正确办法是围而不攻,打心理战。只要把城市周边都占了,把它围困起来,做成要打持久战的准备,再射一些扰乱军心民心的信进去,自然就会有人出来投降,此城就可以不攻而破了。 此计难点在于彼此军力悬殊才行,我方必须有五万以上的人马,且粮草充裕,能长期围城并截断他们的各路援军才行,因此难度并不小。” 刘继祖听了不住点头,他并没有直接就把木毅是自己人的情况说出来,毕竟孙起刚刚归附过来,还不能那么推心置腹。不过此人的分析头头是道,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因此他没有插话,而是继续安静地听着。 “第二,襄州城拿不下来,以襄州为基地壮大势力就无从谈起,这卧虎寨我已经反复探查过多次,最多驻军一万人,多了就容纳不下了,而且军饷、粮草、军备也是问题。‘兴师十万,日费千金’,一万那就是日费百金,折算成银两就是两千两,就算是征召流民,军饷可以省,但粮草和军备却一点都不能省,打个对折,那起码每天也要一千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三万两银子,一年就是三十六万两银子。 这个山寨满打满算只有十多万两银子的积蓄,一万人马连半年都支撑不了。更何况,不发军饷开始时还可以,因为那些流民入伍前吃不上饭,你给他饭吃,给他衣穿,他为了生存就会跟着你干。但时间长了就不行了,特别是他们经过训练成为战士,有了武器、盔甲之后。 那时候,你再不给他们发军饷,心思活泛的就会自己去抢,甚至拉帮结派之后自立山头,他们那时想的就不再是生存下去,而是要活的更好,所以您这里如果不能给他们满意的待遇与升迁,他们就会心存不满,队伍也就没法带了。 因此我建议,您在这里把人马扩充到一万人左右时,就南下攻占荆州,以那里为基地发展,并在开始时就按照正规军队的建制来进行管理,该发军饷发军饷,该提拔军官提拔军官,现在就是个好时机,您可以大力奖赏在这次攻打山寨过程中表现好的将士。 这样一方面能够稳定军心,鼓舞士气,还能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想当年秦国为什么能够吞并六国,最主要就是他们将战功与爵位、官职、金钱紧密联系了起来,您要在这乱世中存活并发展壮大起来,就必须培养起这么一支善战、敢战甚至乐战的虎狼之师才行。” 刘继祖听了,心里不由大加赞赏,颇有茅塞顿开之感,身体不由得向孙起的位置前倾。 “第三,您的行军路线也有问题。问题出在您低估了楚王的实力。楚王这人您一定打听过吧,您是怎么看他的?” 刘继祖听了却是一愣,说道:“楚王什么德性,大家都知道,此人贪婪成性,胆小如鼠!” 孙起点头道:“嗯,不错!他确实贪婪成性,胆小如鼠。但这样一无是处的人为什么十几年都没被杀死呢?” 刘继祖还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他思考了一下才说道:“他没被杀,是不是因为此人胆小,因此十分谨慎之故?” 孙起点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这却不是主要原因。谨慎的人多了去了,吴王手下那八爪蜘蛛就够谨慎了,还不是被仇家杀了!楚王做了这么多坏事却还能安然无恙,我认为主要的原因是他更知道怎么用人!” 刘继祖听了又是一愣,这个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把椅子又拉近了一些。 孙起见了笑道:“楚王这人手下有四个人才,分别是统军大将李喆,他负责星城城墙和外围的护卫,同时替楚王掌管着整个楚地的军事力量。侍卫长司马诡,负责王宫守卫和整个星城内部的武装力量。国相卢绔,负责楚地的民政,当然他主要干的就是收税,襄州太守卢谭就是他二儿子。长史方度,负责王宫事务和楚地的情报收集,特别是星城内部的情报。 李喆和司马诡是外来官员,是跟着楚王一起来的,司马诡更是从小和楚王一起长大的,李喆则是嘉和皇帝在楚王离京前亲自为他挑选的左膀右臂。 卢绔和方度是当地人,楚王来时即在江南道为官。卢家和方家也是楚地望族,家里子弟在楚地为官的有几十人之多,楚王能够轻松拿下江北道和这两家也有着直接关系。 这四个人品性不谈,却都是能力极强之辈,否则楚地被折腾成这样,楚王却毫发无伤,没有他们四个,或者说四大家族的护佑,怎么可能?您知道楚王是怎么笼络,或者说控制这四个人的吗?” “愿闻其详!” “首先楚王把这四个人的主要家眷都安置在了星城,并由司马诡派人密切监视着,这个手段您懂吧?” 刘继祖点点头,这是人质,古代帝王都会用,特别是对统兵大将和朝廷重臣。 “这是威!然后再把这四人的一些家人、族人、亲朋外派到江南、江北两道为官,让他们帮着楚王搜刮地皮,同时与他们四家共富贵。据说他们是定过约的,这些人搜刮来的钱财分为了三份,一给楚王,一份给王府充公,一份他们四家分。 您可能没注意到,楚地大多数官员,特别是江南道,绝大多数主官都是这四家的人。江北道现在也慢慢朝这个方向在变,包括襄州城的木毅,我看他在这个位子上待不了多久了。通过这个手段,楚王把这四家和他自己紧紧捆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就是恩了!如此恩威并施,您说这楚王是不是很会用人?” 刘继祖听了,不由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们以前可不知道这些内幕,没想到楚王还有这些手段,看来木毅的处境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危急。 见刘继祖思索起来,孙起继续讲道:“既然是讲行军的事,我就跟您好好说说这统军大将李喆。此人是嘉和皇帝亲自为楚王挑选的,不仅楚王如此,四王身边的统军大将都是嘉和皇帝为他们亲自挑选的,可谓是大周的精兵强将。 世人都说嘉和皇帝年老昏庸,但我看却不尽然。在他抢夺吴王妃之前,他做的错事除了外放楚王以外,其实并不多,至少那时朝政稳定,四方安服。不考虑个人恩怨的说,即便楚王作恶也是在一定可控范围之内的。但后面嘉和皇帝确实变了,前后好像两个人,抢了吴王妃之后他几乎没做过什么好事,尤其是又分封了三个王出来,直接导致了国家的分裂。 但嘉和皇帝对他的几个儿子确实不错,都是不遗余力的扶植。他为这四个儿子挑选的将领都是出身寒门,起于基层,没有一个是勋贵出身,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将领。我还听说,楚王来楚地时手下带着的那五百亲兵也是老皇帝亲自考核挑选的,现在这五百亲兵都已成为骨干军官,否则您以为楚王是靠什么把这两道国土治理下来的? 李喆这人不像他儿子李凯,他为人极为低调,治军很严,练兵也很有一套,手下士兵英勇善战。我说的第三个问题,就主要出在他身上。你们的计划是先顺江东下拿下江州,这个我看有成功的可能,但也挺困难,因为江州的统军将领李凯虽是纨绔,比不上他爹,但也是会带兵的,武技听说也不错,虽然他带的兵是一群豺狼,但不可小觑!” 刘继祖这时想起了木毅率领的那些骑兵,那可都是李凯的亲兵,确实很善战,不由又点了点头。 “而且江州城也是大城,防守很严,虽没有襄州城这么宽的护城河,但城池依然很难攻打。所以说,攻打江州城虽有成功的可能性,但也并不高,这还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您这边一旦对江州用兵,星城方面势必不会袖手旁观,两边离得并不远,肯定会派重兵前来援救。到时候江州城久攻不下,外面又有楚王的援军进攻,这样一来,您可就是两面受敌了,一个不慎,被人家两面夹击,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十万火急 刘继祖听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们当初制定这个计划时,实际上是想到了这些问题的,但他们对官军的认识还停留在乌合之众且不得人心的阶段,认为他们根本不足为惧,只要自己这边的大军一到,自然会水到渠成,势如破竹。他们根本没想到对方是拥有精兵强将的对手,而自己拥有的却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这么一想,自己那个计划确实问题多多! 刘继祖拱手虚心问道:“先生说的极有道理,如此这般,我们应如之奈何?” 孙起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却笑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我还不知道公子您这边的底细如何,如何为您谋划?” 刘继祖听了却是一愣,不过孙起说的有道理,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这边的真正情况时,张远正好进来通禀午饭准备好了。 刘继祖早就饿了,正好可以利用吃饭的时间找杨胜武几人商量一下,于是借坡下驴道,“孙先生,不如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午饭再继续谈!” 实际上孙起也饿了,他也是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他点点头,于是刘继祖带着孙起一起去田虎的屋子里吃午饭。 这顿午饭是用山寨库房里储存的食物做的,因为这算是庆功宴,因此做的很丰盛,有各种肉食,还管饱,俘虏则给他们吃昨晚刘继祖吃的那种菜粥。 除了那些俘虏之外,所有人都很开心,尤其是那些主动投降过来的,他们没想到只是换了个大王,就有好吃的了。 刘继祖在饭桌上把孙起介绍给了大家,也把他们这边的人给孙起一一做了介绍,大家相互见了礼,才落座吃了起来。 大家都饿的不行了,再加上是打了胜仗,因此这顿饭吃的真是酣畅淋漓,唯一差的就是酒了。但刘继祖却没让大家喝,他决定以后军队里面要禁酒,士兵只有休假期间才可以饮酒。 这是刘继祖从这次实战过程中吸取的经验教训,他们之所以如此顺利地拿下了卧虎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守卫饮酒误事,没有及时发现敌人并示警,否则这样的山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攻下来。而且,据张远说,不仅守卫们都喝了酒,田虎的这些亲信少有不喝酒的,因此他们的战斗力也受到了极大地削弱。 饮酒确实误事,特别群体饮酒,少有不喝多的,那就更误事,还容易引起打架斗殴事件,在军队里的影响更大,甚至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而且刘继祖不仅决定要禁酒,他还决定必须要严明军纪才行,否则像田虎手下那样,纪律散漫的军队真是没法管,只是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才好。 等大家都吃饱了,张远让亲兵过来收拾了碗筷,擦了桌子,然后沏了一大壶茶给大家喝。 刘继祖则把杨胜武和吴伦叫了出去,三人来到了院子一角,杨胜武问道:“怎么了传宗?有什么事吗?” 刘继祖说道:“师祖,我在考虑要不要把木毅师叔的事以及咱们其他的一些情况都说出来。吃饭前,我和孙起谈了谈,发现这人确实有能力,有见识,但要他出谋划策就必须让他知道咱们的实力才行,但事关重大,我不好自作主张,因此把您两位请出来商量一下。” 吴伦点头道:“确实事关重大,目前木毅师弟的事是咱们最大的秘密,还有咱们在星城的暗桩以及百家庄的事也都事关咱们全族的利益,万不可轻易泄露。” 刘继祖这时突然想起孙起说的楚王控制臣下的手段,又补充道:“孙起还说,楚王之所以能够在楚地屹立不倒,是因为有李喆、卢绔、方度、司马诡四人代表的四大家族的扶持。楚王恩威并施,笼络并控制了这四家人,这四家人会帮楚王搜刮地皮,统治地方,楚王则会分三分之一的利益给他们,并把他们四家的子弟、族人、亲友分到楚王治下的城市担任主官,因此木毅师叔的这个城守极有可能很快就会被这四大家族的人取代。” 杨胜武听了大惊,“你说什么?” 刘继祖又把孙起说的那些话给杨胜武和吴伦完整地重述了一边。 杨胜武听后更是脸色大变,“孙先生说的对,毅儿有危险,咱们不能在这里待了,要立即回襄州城去通知他这个事!” 刘继祖也是一惊,忙问道:“师祖,您是想到了什么吗?” 杨胜武急道:“前天我回南城的路上遇到了好几拨从南边过来的人,总共有差不多两百人,都骑着马,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军人,而且穿着便装,从他们过来的方向看,应该是从外地赶来的。当时已经是夜里了,他们往襄州南城去,肯定是有急事,但军人为什么着便装呢?又为什么分批次呢? 我当时正带着那些孩子急着赶路,没往毅儿那里想,现在听了孙先生的分析再一想,这分明就是冲着毅儿去的啊,否则平白无故调这么多兵干嘛,还要偷偷摸摸地着便装分批次进城,一定错不了!咱们要赶紧通知毅儿才行,晚了我怕会有闪失!” 刘继祖听了也是大惊失色,“您说的很有道理,咱们这就出发。您两位去收拾东西和马匹,我去把山寨的事安排一下,让张远跟着咱们回去,这里暂时交给徐明。” 杨胜武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听了刘继祖的话才缓过来一些,说道:“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他就和吴伦火急火燎地去收拾马匹和他们的东西了,刘继祖则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屋里几人正在喝着茶聊着天,见刘继祖面露焦急之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周逊问道:“主公,出了什么事吗?看您这么着急!” 刘继祖急道:“是有急事,我们和张大哥必须回一趟襄州城!徐大哥,我走之后,山寨暂时由你负责,请各位协助。请各位按照我之前的安排把各自的事做好,张大哥的事由徐大哥安排,我师祖和师父的事由孙先生代劳,山寨就拜托各位了,等我回来我自会论功行赏,绝不会辜负各位。张大哥,你赶紧跟我走!” 张远和徐明听了脸都吓白了,两人一起跟了出来,徐明问道:“公子,是老板出事了吗?” 刘继祖带着两人来到了马棚,见周围没什么人,才说道:“师祖说他前天晚上见到了两百来个士兵,便装、分批次地去了襄州南城。今天听孙先生说,楚王管治地方的办法就是把他手下的亲信逐步安排到各个城市任主官,师祖担心那两百人就是楚王派来对付老板的,担心得不得了。我觉着师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管真假,咱们必须立即回襄州城,跟老板说一声,做好准备才行。” 徐明听了更加着急,也要一起跟着去。 刘继祖说道:“徐大哥,这里刚刚平定下来,人心浮动,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做,万一我们去晚了,襄州城出了事,这些人马就是咱们唯一的依仗了,你可要把这里守好才行!我们如果有什么消息会派人通知你的。” 徐明听了只好留了下来。 这时几人的物品马匹都收拾好了,四人立即上马,快速出了山寨北门,径直来到了官道上,打马扬鞭奔向了襄州南城。 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还好刘继祖找孙起谈了谈,而杨胜武又碰巧大晚上的遇到了那些可疑的士兵,使得他们及时发现了异常,出来的也干脆迅速。他们下午四点多就到了南城外,几人来到城门口时,也不在刻意隐瞒装扮。 只是城里人多,不便骑马,而且跑了这一路,马匹也实在是跑不动了,他们都下了马牵着来到了城门口。张远直接拿出了城守府的令牌,快速地穿城而过来到了渡口,张远又用令牌调来了渡船把他们的人和马渡过了江,整个过程没有一刻延误。 即便如此,等他们上岸时也已是下午五点左右了。他们一上岸,就立即上马往北城赶,但还没进城,路上就遇到了城守府的一队护卫,他们都骑着马。张远很熟悉这些人,知道那是木毅的亲兵侍卫,只有木毅出行时才会跟出来,于是他让刘继祖等人都停了下来。 刘继祖几人停下马一看,果然侍卫后面木毅也在,他正和一个人骑马走在队伍的最中间,朝着渡口方向而来。 木毅这时也看见了他们,他先是一惊,但马上镇静了下来,假装随意地跟旁边的那人说了几句话,就让队伍停了下来,然后打马来到了他们四人近前,小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胜武急道:“你是不是要去太守府?” 木毅一愣,“是啊,卢太守派了他的管家来请我,说是剿匪的批文已经下来了,楚王让人加急送了来,叫我去拿,同时安排了酒席宴请我。您是怎么知道的!” 杨胜武急道:“前天晚上回城时,我见到了两百个着便装的士兵,分批次地骑马去了襄州南城。但那会儿我没在意,今天下午,卧虎寨的军师跟传宗分析楚王这边的形势,此人对楚王那边的情况十分了解,他说楚王一贯的做法就是让他手下四大家族的人来担任他治下城市的主官,你的这个城守怕是保不住了。再说了,送个公文用不了两百人吧?更何况前天那些人就到了,为什么今天晚上才来请你,这么多士兵便装进城,鬼鬼祟祟的,也不跟你报备,一定有诈,你不能去!” 木毅听了也是大惊失色,但他毕竟是常年带兵的人,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心想原来楚王这伙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自己,可笑自己还处处小心谨慎,今天这酒宴十有八九就是鸿门宴,他们这是想在酒席宴上把自己解决了,然后他们就能顺利拿下自己的位子。自己这要是去了,肯定就是有去无回了!还好父亲及时赶了回来,告知了自己这个消息,但后面怎么办呢? 正在考虑间,杨胜武劝道:“毅儿,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能再犹豫了,当机立断的时候到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当机立断 木毅听了,下定了决心,他看着父亲点了点头,“不错,您说的对!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我刚才也考虑了一下,已经没办法隐藏下去了,那咱们就只好摊牌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晚就拿下这襄州城!”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面令牌,丢给了旁边的张远,吩咐道:“张远,你持此令牌立即把南城的人都调来,要全副武装,带弓箭,按搜捕队列准备,安排一半人把守好各个大门和渡口,不能放走一个人,其余的人在北门内待命,等我进了城,再安排两百人到州丞府,包围起来,同样不能放出来一个人,剩下的都跟着我一起去太守府外集结。同时告诉弟兄们,把太守和州丞安插的那些人和咱们知道的那些眼线都抓起来,不听号令试图抗命者杀无赦。另外安排弟兄们接应一下北城的兄弟,到时候我会安排甘平带队过来。” 张远接了令牌,行了个礼,就拨转马头又回了渡口。木毅吩咐完张远后,他又朝后面招了招手,很快从众护卫中骑马过来一人。这人和张远年纪相近,同样身体强壮,长得却有些凶,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他来到木毅身前,朝着木毅行礼。 木毅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令牌,递给了那人,吩咐道:“甘平,你持我的这面令牌,把北城控制住,把所有太守安插的人和咱们知道的眼线全部抓起来,留下一半人马守城,不允许一个人从城门或渡口离开。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和那新训练的一千新兵迅速赶奔南城太守府,全副武装,带弓箭,老兵跟我一起到太守府拿人,按搜捕队列准备,新兵负责维持城内秩序,按巡逻队列准备,不听号令试图抗命者杀无赦。” 甘平听后却不见惊异,而是眼睛一亮,接了令牌拨转马头就径直回了北城。 吩咐完之后,木毅叹了口气,又对杨胜武三人道:“父亲,今天真是好险,还好你们及时赶到,否则我怕是就中了他们的奸计,真是有去无回了!” 杨胜武说道:“这次多亏了传宗,他和那军师的一席话提醒了我,我们这才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还好赶上了!这要是错过去,你就算是入了龙潭虎穴了!以后咱们还是要更小心些才行,山寨已经攻下来了,一切顺利,没人死亡,只有几十个受伤的,你放心!” 木毅听了总算是高兴了些,说道:“传宗真是我们的福星啊!您三位就混在我后面的侍卫队伍里吧,跟我一起看场好戏吧!” 杨胜武却有些不放心,问道:“这样仓促行事没关系吗?不用好好准备一下吗?” 木毅自信道:“父亲,请您放心,我带的兵我了解。我早就准备好拿下这襄州城了,只是一直没有动手而已!玩阴谋诡计我可能差点,但要论带兵打仗,他们可差远了!你们放心,咱们进城时,南城的兵就能就位,咱们到太守府时,北城的兵就能就位!只是麻烦你们帮我看着点那卢管家以及一些乱说话的人,别让他们给咱们添乱就行。” 刘继祖听了不免有些将信将疑,心说这么多士兵真能这么快就集结起来?带着疑问,他和杨胜武、吴伦一起混到了木毅的亲兵侍卫里。 木毅则回到了那个管家身边,对那人说道:“卢管家,真是不好意思!那是我安排去卧虎寨的几个探子,他们有了紧急军情,报来给我,不敢耽搁。我刚才已经做了安排,等拿到批文,我立即就发兵,总不能耽误了剿匪大计,让这伙贼寇一直这么猖狂下去。咱们这就去吧,别让太守大人等久了!” 那管家听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木大人您真是算无遗策啊,还没出兵,探子就派出去了,我看您这次一定能马到成功,一举荡平那伙贼寇。那伙人可是杀了方长史家的人,罪该万死。长史大人可是楚王的红人,他一直撺掇着楚王和世子出兵呢,这次批文下来这么快,估计和长史大人脱不了关系。您杀了他们,就是给长史大人出了气,肯定能官运亨通,加官进爵的! 木毅边走边想,你小子还在演戏,批文是真是假不知道,你们利用这个批文来算计我恐怕是真的!不管真假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反正两百个人他们藏不了,就以有人密报有两百个贼寇进了太守府为由进府搜查。 他们要是心虚的话,到时候自会露馅儿。即使没有那两百个人也不管了,也要趁机把那太守控制住,总不能让自己去冒险。而且现在等于是骑虎难下,不去太守府也不行,那样的话就是公然与楚王翻脸,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如现在就把他们拿下还主动些。 不一会儿,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渡口,先渡过去了一批侍卫,然后是木毅和那卢管家,以及他们的几个亲随。刘继祖他们是第三批过去的。木毅过江后没有立即动身,而是故意等在了那里,他要给张远和甘平他们多争取些时间。 那卢管家虽然想让木毅快点走,因为很快城门就要关了,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下人,怎么敢命令五品官员。何况木毅是要等着自己的手下,这个理由虽然稍显牵强,但很正当。因此他想开口劝,却最终还是忍住了,在旁边跟木毅一起等着。 直到所有人都过了江,木毅才下令启程,南城渡口离南城很近,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襄州南城的北门附近。这时虽然还没有黑,但天色已晚,城门刚好关了,宽阔的护城河上的吊桥也都收了起来。那管家心想,原本可以趁着关门前进城,非要等着关门落桥,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一道手续吗!他哪里知道木毅这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队伍来到护城河近前,城外的守卫头一见是木毅,立即跑过来立正行礼。 木毅点了点头,吩咐道:“落桥,开门!” 那守卫又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来到护城河边,从怀里掏出来两面小旗子,有规律地挥了几下。 对面城墙上的士兵看了,也拿出了旗子挥舞回应,两边交流了几个回合,对面立即派了人下来,先打开了城门,然后出来了两个十人队,逐个把护城河上的吊桥放了下来。原来这襄州南城的护城河太宽,一个吊桥根本架不过来,因此他们在河里修了桥墩,总共建了四个吊桥。 这些吊桥只能从城那边先放下一个来,然后沿着放下来的吊桥来到下一个桥墩,继续放下一个吊桥,直到全部都放下来为止。等最后一个吊桥放下来时,天都快黑了。 那管家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木毅却神色淡然,带着大家一起进了城。 一进城就把那管家吓了一大跳,原来城门后面的大路上已经列队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差不多有五百个,黑压压的一大片,带队军官见了木毅,立即上前立正敬礼。 卢管家似乎是有所察觉,颤声问道:“木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这么多士兵在这里?” 木毅笑道:“刚才不是有探马给我报信吗,他们打探到有两百来个匪徒进了襄州南城,要去对太守大人不利!这还得了,我就召集了手下士兵,正好去保护太守大人!” 那卢管家闻言吓得脸都白了,小声说道:“您这个消息怕是不实吧!我才从太守府出来不久,不可能有这种事,您不用大费周章了,我保证太守大人平安无事,您还是让他们散了吧!这大晚上的,这么多兵,怪吓人的!太守大人怕是都等急了,咱们还是快去吧!” 木毅听了却是心里一动,他知道那两百人肯定是在太守府了,否则一个管家听说自己的主人可能有危险,第一反应应该是吃惊并立即求自己进行救援才是,怎么可能这么说话。 这卢管家这么说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知道那两百人是什么身份,但直到现在此人都不肯告诉自己那两百人到底是什么人,明显是在故意遮掩,并诓骗自己赶紧去太守府,这个阴谋简直是昭然若揭了。 可能那个管家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此吓得浑身颤抖,大冷的天,冷汗直流。 木毅却严肃起来,说道:“卢管家,保护太守大人的安全,可是我的首要职责,怎么能大意!” 说完也不理那管家,对下面的军官吩咐道:“都准备好了吗?” 那带队军官回道:“启禀都尉大人,都按您的命令准备就绪了!” 木毅正要发令出发,那卢管家突然歇斯底里地指着他大叫起来,“快来人啊!你们赶紧把他给我抓起来,木毅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截枪尖就从卢管家的心口透了出来,他的两个亲随原本要跟着卢管家一起发难,刚要附和卢管家的话,一截刀尖和一截剑尖几乎同时从他们各自的胸前心口处透了出来。 出枪的是杨胜武,出剑的是吴伦,出刀的是刘继祖,他们三个早就在戒备着,调整了位置,见这卢管家三人不识好歹,想借机发难,立即就下了手。 他们三个抽出了兵器,那三人惨叫几声都从马上跌了下来。 木毅看都没看,扭头对着身后的军官命令道:“让弟兄们跑步出发!三百人跟我去包围太守府,张进你带两百人包围州丞府,就说有贼寇进了襄州南城,你们奉命去保护州丞大人。记住,一个人都不许放出来!不听号令者杀!” 一个军官立正答应道:“诺!”转身去到队列前发令,然后整个队列就整齐地跑步朝着城市中心的太守府进发,木毅则带着亲兵侍卫和杨胜武等人骑马跟在后面。 跑出去一段路之后,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有一队士兵分了出去,差不多有两百人,由那个叫张进的军官带着去了另外一个方向,估计是去包围州丞府了。剩下的近三百人则继续向前,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太守府时,后面跟来了更多的士兵,前面是骑马的,后面是步行的,带队的正是前面领令的甘平。 刘继祖不得不佩服木毅,看来他说的不错,这些兵多少时间能整装出发,多少时间能赶到他这里,木毅都心里有数,这一定是经过了很多次的演练才做得到。这时他又想起了那些无组织无纪律的山贼,心想这可真是天差地别,以后带兵必须要像木毅这样才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将机就计 木毅这时也看见了他们,扭头把甘平招到身边,边走边问道:“带了多少人来?” 甘平在马上答道:“启禀都尉大人,总共带来了一千五百人,其中五百人是老弟兄,一千人是新弟兄,剩下的五百人负责守北城!” 木毅点点头,吩咐道:“就按之前说的,一千新兵交给程肃,南城实行宵禁,他们负责维持好南城的秩序,特别是太守府和州丞府周边,防止他们的人逃出来。你带着四百人去后门守着,两百人负责堵门,两百人沿围墙分散包围,不能放出去一个人!剩下的一百人跟在我后面去堵前门!” 甘平在马上行礼,答了一声,“诺!”就去后面分派了。 木毅则马不停蹄地朝太守府赶,后面的那一大队人马则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快速的追上了刘继祖他们,就跟在后面。一部分人由甘平带着从一个路口转了弯,估计是去了太守府的后门。还有最大的一队人则停在了原地,由一个军官在那里分派任务。 很快刘继祖他们就来到了太守府的大门前,这太守府十分气派,两边修有门廊,每边廊下挂着五个大灯笼,朱红色的大门宽阔高大,门口有两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和二十个护卫守在那里。门前也有一大片十分宽阔平坦的空地,周围竖着拴马桩,用于停放来太守府办事的车辆马匹。 木毅一挥手,他手下的士兵就成半圆形将太守府的大门围了起来,并且都拿出了弓和箭,点上了火把,做好了准备之后,都上了箭,虎视眈眈地盯着太守府的大门。 木毅则在二十个亲兵侍卫的拱卫下和杨胜武三人骑马来到了正中间等着。 太守府的守卫早看见了他们,但却不知如何应对,往常对老百姓的傲慢、蛮横、不讲理,现在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这可是四百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啊!而且是木毅的兵,那可不是吃素的。因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是第一时间让门房进去通禀。 很快从大门里快步出来了一个人,木毅一看,认识,是卢谭的侍卫长卢宽,门两边的守卫一看顶头上司来了,连忙簇拥了过来。 卢宽带人径直来到门前,一拱手,问道:“木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派兵包围了太守府?太守大人正准备了酒菜等着您呢?还不快随我进去!” 木毅笑道:“卢侍卫长,我接到密报说有两百来个匪徒进了襄州南城,要对太守大人不利!我是特地带兵来保护太守大人的,麻烦您进去把太守大人和诸位家眷都请出来,我们好进去搜一搜。” 那侍卫长听了就是一惊,但他很快镇静了下来,笑道:“木大人您多虑了,这太守府的治安由我负责,我可以保证太守府里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你还是赶紧把兵撤了吧,太守大人都等急了!” 木毅却摇摇头,“两百个匪徒可非同小可,万一他们袭击了太守大人,我可就难辞其咎了!如果太守大人不出来,我们可要闯进去了!” 卢宽这时突然大怒道:“木毅,你不要太过分!先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这太守府可不是你负责的地盘,就是搜也轮不到你。你马上把兵撤回去,然后赶紧跟我去太守大人面前请罪,咱们还好商量,否则你小心的位子不保!” 木毅笑道:“我的位子不劳您操心,您还是进去通禀吧!” 卢宽这时却突然转向了周围的士兵,从怀里掏出了一面令牌喊道:“弟兄们,太守大人有令,木毅……”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支冷箭射来,正好贯穿了他的脖子,卢宽脖子中箭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用手扶住箭杆,扭头想看看是谁放的箭,谁知道刚扭过脸来,人还没看清,第二支箭就射了过来,正中他的左眼,卢宽仰面摔倒在地,眼见不活了。 这么准的箭法,箭当然是刘继祖射的,这时虽然有些黑了,但借着火把和灯笼的光,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完全可以做到百发百中。 木毅见了,也不由赞了一声,“好箭法!” 那二十个守卫吓坏了,扭头就往回跑,嘴里大喊,“木毅造反了,木毅造反了!” 木毅一挥手,顿时箭如雨下,几百支箭把那二十个人射成了刺猬,没有一个跑进门里。见人都射死了,木毅又举了举手,弓箭手停止了射箭,木毅对着左手边下令道:“许康听令!” 一个身体雄壮,披着铠甲,站在木毅左手边的军官立即立正行礼。此人在脖子后面还挂了一对长柄锤,刘继祖是第一次见到这这种武器,有些好奇,因为这个锤和评书中说的那种完全不同。评书里说的都是什么西瓜大小的锤头,这个锤头也就成人拳头大小,呈小南瓜状,头上还有个尖刺。 木毅命令道:“你带着三百个弟兄和我这二十个侍卫进去抓人,剩下的人交给张远,随我在这里堵门口,记住一个都不能放过,投降者绑,逃跑反抗者杀!注意里面有三百名左右的士兵,你们要小心!” 许康却没有道诺,而是用夸张地语调拐着弯喊了一声:“得令!”差点把大家都逗笑了。 许康抄起了双锤喊道,“弟兄们跟我上!”说着就身先士卒的朝着大门冲了过去,他身后有四个亲兵都提着刀,拿着盾牌,见了赶紧追了过去,嘴里喊道:“许大人,您慢点,小心暗箭!” 其余的士兵都跟在他们后面,都是五人一组,但和那天攻打卧虎寨的配合不同,这五个人是两人持长枪,两人持刀、盾,还有一个弯弓搭箭的在最中间。 木毅见了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对杨胜武三人道:“我手下的军官,这个最勇猛,就是有点虎!” 杨胜武却很欣赏,笑道:“战场上不能缺少这样的军官,他们是一支军队的胆!” 很快太守府里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和兵器的撞击声,但刘继祖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因为打打杀杀他见得多了,他现在对这些士兵的战术搭配更感兴趣,于是他朝木毅那边凑了凑,请教道:“师叔,为什么士兵都是五个一队来行动呢?而且攻打卧虎寨的五人组都是用长枪,而这里却又不同?不知是何道理!” 木毅点点头,笑道:“居然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学习,真是难得!趁现在有点空闲时间,我跟你简单说说吧!首先五人为一伍,是咱们大周步兵里最小的一个建制,也是最基本的一个战斗单位。由于步兵战斗力相对弱一些,彼此配合能够极大地提升他们的战斗力并减少伤亡,因为他们有分工,有专司进攻的,有专司防守的,还有专司远攻的。 实际上步兵配合并不一定非是五个人一组才行,两人、三人、四人、五人均可,甚至人数还可以继续增加,但要根据人数来设置战术才行,不能刻意。我们虽然名义上属于楚王,但毕竟还是官军,而大周官军的最低一级军事建制就是伍,因此多是以五人为一组来组织行动。” 刘继祖听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增加一个什长的建制呢?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木毅摇摇头,“伍是最基本的战斗单位,什却是军队里最基本的生活单位,毕竟上战场打仗的时间很少,其余的时间更多,为了便于管理,才又设了这么一级建制。之所以以十人为单位,是因为在军队里多是十人在一个灶里吃饭,十人在一个帐篷里睡觉。再加上十又是整数,十分便于计算,因此很有必要。你是不知道,军队里多是大老粗,很多人连数都不会数,让他们以五为单位计算太难了,很容易出错,军队里算错人可是会出大麻烦的。 所以,以前的十人队既称一什又称一伙,伙字最早是烧火的火,后来才加了单人旁,成为伙伴的伙,其实意思就是在同一个火堆吃饭的人,你懂了吧!” 刘继祖茅塞顿开,不住点头! “至于你说为什么都是五人队,使用的战术却不同,这是因为战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没有一定之规。先说许康的五人队,就是许康一人进攻,配了四个刀盾兵防守,那是因为许康极为勇猛,他一个人的杀伤力就顶得上十个人。但这人太莽撞,就必须有人给他擦屁股,保护好他,守好他的身后和两边,还要帮他防着暗箭。 因此这四个人都要带盾才行,这四个人也不用去打打杀杀,他们只要保护好许康就行。此外许康这类人必须披甲,一是为了保他们,二是让他们不要跑的那么快,以免身陷敌营!你是不知道,这类人一冲动就只知道往前冲,完全不顾忌后果,不看好很容易就死掉的!他们天真浪漫,死了多可惜,你说是不是?” 刘继祖想着之前许康的样子,呵呵了两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他那样五大三粗的还天真浪漫?真不知道木毅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捷报频传 木毅接着介绍道:“当然,他们上了马就不好管了,一拍马就没影了,因此要约束好他们,必须让他们知道军法如山才行。不管好他们,这类人很容易就受伤死掉的,而且他们还爱惹祸,喝酒、打架、杀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会误事的!因此这类人不能离主官太远,离远了就管不了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类队列是特殊的,而跟着许康的那些五人队,是标准的搜捕战术队列,使用较多,其中两人持长枪,负责搜寻与进攻,两人持刀、盾,负责防守护卫,一人持弓箭,负责远攻警戒。这个队列最安全,不容易造成伤亡。还有那一千新兵用的是巡逻队列,他们持刀或枪即可,因为他们更多的是起到威慑作用即可,不用真动手。 至于去攻打卧虎寨的队列,实际上如果条件允许,用搜捕队列会更好些,但那五百新兵的装备不齐,没有刀、盾,连最基本的皮甲都不全,也没有配弓箭,即使配了他们现在也不会射。他们现在配齐的只有长枪,因此用的是最简单的进攻队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是根据己方和对方的实际情况制订的战术。 因为对方是一群缺乏训练的乌合之众,因此即便是最简单的进攻队列问题也不大,但问题的根本却在于装备的不足。如果按照今天这个队列去攻打卧虎寨,我估计受伤的人不会超过十个。此外还有纯粹防守的队列以及用于侦查的队列,也都是根据当时的情况制定的战术。这样说,你大概应该明白几种队列之间的差异了吧?” 刘继祖听了点点头,“嗯!听明白了,多谢师叔!” “谢什么,都是自家人!” 正说着,突然从大门那边跑出来十五个人,都穿着便装,拿着刀剑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木毅见了,扭头对杨胜武笑问道:“父亲,您看见的就是他们吧?” 杨胜武又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答道:“看穿着,确实有些像!” 这时张远已经下了令,门口的一百人立即放箭,将那十几个人全部射死在了门口的空地上,在此之后,就再没有人从大门这里冲出来了。又过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战斗差不多结束了,陆续有军官跑过来给木毅报告战斗结果。 最先来报告的是许康,他满身是血的跑了回来,依然是生龙活虎,身后跟着的那四个亲兵却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许康来到木毅身前,将双锤又架在了脖子上,然后立正行礼,“都尉大人,太守府里已经没有活口了!” 木毅听了却一皱眉,问道:“都被你杀了吗?没有投降的吗?” 许康呵呵笑了起来,“反正我没看见!我杀的都拿着刀枪,不像投降的,你们说是不是?”他扭头问跟着的那四个人。 那四人刚跑到他身边,正在跟木毅行礼,听许康问他们,连忙回道:“回禀都尉大人,许大人说的不错,整个太守府里都是当兵的,还想负隅顽抗,伤了咱们不少弟兄呢!仗着许大人英勇,我们这才把他们都杀光!我们点了数,有两百一十五个。” 刘继祖问道:“师叔,这太守府里都是当兵的吗?” 木毅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虽然卢太守来的时间不长,太守府里各色人等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来人,其中有一半以上是护卫,剩下的是管事、仆妇、杂役之类的人,都是伺候卢谭的人。” 杨胜武这时说道:“那一定是藏起来或逃出府了!” 木毅点点头,扭头对张远和许康吩咐道:“许康你继续带人搜查,不许漏过任何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张远你再带五十个人进去帮着搜查一下,看有没有密室、密道、暗格之类的地方!”张远和许康领命,一起带着士兵又进了太守府。 过了一会儿,负责后门的甘平也来报告,甘平很轻松,看样子他本人没有经过战斗,他立正行礼后报告道:“启禀都尉大人,我们这边一共射死了十五个人,投降了三十个人,有从后门跑的,也有翻墙出来的,死的都拿着兵器,投降的看衣着应该是府里的仆役。” 木毅很满意,“很好,你们继续在后门轮流警戒,一半人轮流原地休息,等我下一步的命令。” 甘平领命回去安排了,刘继祖则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人数,按照木毅的说法,这太守府里少说也应该有三百个人,许康一队杀了两百一十五个,甘平一队射死了十五个,投降了三十个,前门一共射死了三十六个,加上卢管家三个人,那就是两百九十九个人了,那剩下的应该没几个人了,只是不知道那太守躲在了哪里? 这时,张进骑马来报,他和许康差不多,身上都是血污,看来是经历了战斗的。他下马立正行礼后,禀报道:“都尉大人,方州丞不肯老实待在府里,他把府里的人都组织了起来,妄图带人从后门逃跑,我们后门的兄弟没堵住,伤了不少,差点就被他们得逞,辛亏程肃带着一队兄弟在附近巡逻,拦住了他们,我们一起才将他们全部击杀了!” 木毅闻言皱眉道:“还没有动他,他那么激动干什么?不是你小子故意刺激了他吧!” 张进委屈道:“我就是按照您吩咐的那样,跟出来问话的说襄州南城进来了贼寇,我们是带兵来保护州丞大人的。谁知道那人进去没多久,州丞就带人从后门逃跑了。这人做的还很绝,他让那些仆妇杂役冲在前面挡箭,护卫在中间用刀剑驱赶,他却躲在最后面。 等后门的兄弟把那些仆妇和杂役射死后,那些护卫就一拥而上,冲破了咱们的包围圈,保护着方州丞逃跑了。我是听到了喊杀声就赶紧骑马过来带着人在后面追,幸好有程肃兄弟,他正好带着咱们那些新兵在太守府和州丞府之间巡逻,见有人夜奔,就帮我拦了下来,我们两面夹击才干掉了他们,真没有刺激他们啊!” 正好这时程肃也带着一队人赶了过来报告,张进见了连忙对他说道:“程大哥,你赶紧过来帮我说说方州丞的事,都尉大人不信,非说是我刺激了他!” 程肃为人很稳重,他先下马向木毅行了礼,然后才说道:“启禀都尉大人,南城已全部宵禁,我让人重点守在了太守府和州丞府周边,我亲自带人在太守府和州丞府之间巡视,期间发现有可疑人等朝太守府方向逃窜,就带人把他们拦了下来,这伙人有十五个,十分凶悍,要不是咱们人多,还真拦不住他们,幸好后面张进兄弟带兵来了,我们合力才把他们杀光。只是不知都尉大人什么地方不明白?” 木毅问道:“我是搞不清楚,既然咱们还没有动手,张进也没有刺激他,那方州丞为何这么心急地逃跑呢?” 程肃想了想才答道:“我看他这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此话怎讲?”木毅听了不由问道。 程肃答道:“我猜这方州丞八成知道今天太守要对您动手的事,从几个方面可以看出问题来。首先是他们行动的极为迅速,从张进兄弟跟我说的情形看,方州丞从发现自己的州丞府被包围,到组织人突围,前后只有很短的时间,根本不符合常理,除非他们知道点什么,并做好了各种情况的准备工作,才能这么快进行突围,且差一点就成功了。 其次,是州丞府里也有问题。我之所以来得晚了点,就是在帮着张进兄弟的人一起搜查州丞府,但奇怪的是整个州丞府里一个方州丞的家眷都没找着。杀的那些人,我们都查验了,都是仆妇和杂役,虽然方州丞来的时间短,还没有把他的一些主要家眷接来,但小妾是有的,还不止一个,我们却一个都没搜到。 依我看一定是他知道襄州城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担心有危险,就提前把她们都送走了。另外,钱也没搜到多少,没准儿是跟人一起运走了,您看我说的对不对?” 木毅听了不住点头,对程肃的分析很认可,“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就说得通了!张进,你小子要多跟程肃学学,你看人家说的多好,你和许康差不多,就只知道打打杀杀的!” 张进笑道:“想那么多干嘛!我只要按照您的命令行事就行,其他的自不必考虑!” 木毅听了也只能笑着摇摇头,吩咐道:“你总是有理,你还是回州丞府,将州丞府封了,在彻底搜查一遍,把值钱的东西都收了。程肃你继续去巡逻,有可疑分子立即缉拿!” 两人一起领命离开去执行新的任务,这时负责搜查太守府的许康和张远带着一群士兵一起押着一个人从太守府深处朝着大门走了过来。 刘继祖借着一路士兵火把的光,发现那人穿着便装,中等身材,面白微须,这时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许康一只手抓着他后背的绳子,不住推搡着他往前走。 被绑着的那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许康和张远大声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这襄州的太守,是楚王亲自任命的,我爹可是楚国的国相!你们抓了我,小心株连九族!只要你们放了我,把我送到江城或星城,我一定保举你们做大官,我们卢家再每人赏你们一万两,不,两万两银子!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你们为什么抓我呢?求求你们放了我吧!”语气越说越软,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哀求。 许康和张远却一言不发,只是推着他往大门口走。 木毅见抓住了这个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对杨胜武三人说道:“那就是卢谭,抓住了他,咱们的行动才算成功了,咱们去里面审问一下吧!” 说完他率先下了马,刘继祖几人也一起下了马跟着他一起进了太守府。只见这时的太守府到处是一片狼藉,死尸遍地,好在这么乱也没着起火来。 这时许康和张远也把人押到了大门口,两人一起给木毅立正行礼,张远报告道:“都尉大人,我们在后花园的假山里发现了一个密室,卢太守就躲在那里面。” 卢太守这时也看见了木毅,哀求道:“木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咱们一起为官快一年了,彼此合作愉快,我刚拿到发兵剿匪的批文就准备了酒宴,算是给您践行,您怎么就派了兵来抓我!您赶紧把我放了,我保证不跟我爹和楚王报告,您看行不行?” 木毅却不理他,吩咐道:“许康你带人把太守府前门包围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张远你找一间合适的地方,我们要审讯一下卢太守!然后安排人继续搜,把值钱的东西和太守的印信都收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审时度势 许康领命,开始召集士兵去外面包围太守府前门。张远则让身后的几个士兵去四下找一个适合审讯的地方。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间屋子,那里是一间厢房,里面很空,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和一个置物架,等凑近了看,刘继祖才发现架子上放的都是各种赌具,有骰子、牌九、叶子、麻将不一而足,看来这位太守大人嗜赌,还专门备了这么一间屋子,没想到现在用了来审讯。 张远把卢太守押进了屋子里,让他跪在了地上,然后摆好了桌椅,让士兵点上了好几根蜡烛,又在屋子外围安排了五个卫兵才带人离开继续去搜查了。 木毅和杨胜武几人也进了屋,木毅让杨胜武坐了主座,自己和吴伦一左一右,刘继祖则先关了门,然后搬凳子坐到了门边学习。 木毅对杨胜武说道:“父亲,您来审讯吧!” 杨胜武却摇摇头,“我不了解这人,还是你来吧!” 木毅点点头,眼睛一瞪,盯着瑟瑟发抖的卢太守说道:“卢谭,咱们是老交情了,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这些官员来到地方,搜刮地皮盘剥百姓,你们在监狱里使的那些手段我可都知道!我很容易就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或者把你交给那些被你害的家破人亡的流民手中。他们有多恨你们,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要不是有士兵护着你们,我想他们很愿意尝尝你们的肉是什么滋味,你要不要试试?” 卢谭听了更是吓得六神无主,体似筛糠,他哀声道:“木大人,看在咱们同在一地为官的份上,您可不能那么对我,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必定如实回答,没必要动刑!” 木毅点头道:“太守大人果然是聪明人,知道厉害就好!我来问你,你府里这两百个士兵是怎么回事?” 卢谭听了却停止了颤抖,而是瞪大了眼睛开始流冷汗,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木毅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两百名士兵的?” 木毅冷声道:“是我在问你!后面我不想再听到废话!” 卢谭又是一颤,连忙说道:“他们都是前天从星城派来的,都是司马大人的人,您这个位子轮到他们家的人来做,这些人是他派来协助我将您拿下,给他一个侄子腾位子的,同时后面也要靠他们接手整个襄州城,我们四家接管各地城池多是使用这种办法!”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我们的计划之前就制定好了,都是司马大人制定的,人也是司马大人按照计划安排来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安排好酒宴,把您请来赴宴。届时我会把您单独安排进内室,让您孤立无援,最好是把您灌醉,然后由这些人将您拿下!” “那批文到底下来没有?” “怎么可能,楚王从来不同意让外人动兵,您应该很清楚,上次您奉命去拦截李传宗,都是给您派的李凯的兵,他怎么可能让您带着一两千人去剿匪!即使去剿,也得等换了我们四家的人之后才行。” 刘继祖听了,心想楚王这伙人还真是小心谨慎,心机深沉啊。木毅听了却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方州丞知道这个事吗?” “他当然知道,他们方家有个县令就是被卧虎寨的田虎杀的,方长史早就在多方走动,想动员楚王尽快发兵去剿匪。这次司马家的人来的这么快,也是因为方长史催促的原因。因此,这些人一来,我就告诉了方州丞,让他给方长史回个信,说是只要司马家的人接任了城守的位子,就立即发兵剿匪,让他放心。而且,我也告诉了他我们的行动。” “因此,你们就把家眷和搜刮来的钱财都送走了?” 卢谭咽了口唾沫答道:“司马大人规定,家眷根本就不允许我们带来,我们身边只有几个来这里后买的通房丫头和小妾。即便如此,司马大人也定了规矩,要求在进行此类行动之前必须把她们和钱财送回星城,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是为了不让我们分心。” 刘继祖听了,却对这个司马诡的心机心悸不已,心说这人可真不好对付,做事计划周详,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以后对付他可要万分小心才行! 木毅却紧接着问道:“是什么时候送走的,派了多少人护卫?” 卢谭犹豫了一下,木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卢谭就脸色发白地说道:“昨天下午收拾好就上了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两家是凑在一起走的!为了掩人耳目,不让您发现,我们只安排了二十个护卫扮做杂役随行,我们是雇了镖局来负责护送的,应该有一百人左右。” “司马家来接替我的人到了没!” “没有,司马大人行事谨慎,在确保安全之前,他是不会派他们家的人来的!木大人,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求求你留我一条性命!” 木毅听了却不理他,立即起身,推门来到了门外,他对着外面其中一个士兵吩咐道:“李点,你安排三个人去把张远、甘平、许康和我的护卫都给我找来!然后把卢谭给我看押好,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见他!” 那个叫李点的士兵听了,立即行礼领命,然后开始分派任务,一人去了前门找许康和木毅的护卫,一人去了后门找甘平,一人就在太守府里找张远,剩下的一个和他自己跟着木毅来到了屋门口。 木毅进屋看着卢谭道:“卢大人,您还算是识时务,既然您这么配合,我就不再折磨你了。” 然后转头对李点说道:“卢大人就交给你了!” 李点立正行礼,大声答了一声,‘诺!’ 然后木毅和杨胜武三人来到了外面等着,李点和那个士兵把门关了起来,一边一个守在了门外。 很快,张远、许康和甘平就都跑了来,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他那二十个亲兵侍卫。 木毅没有跟他们客气,直接命令道:“卢太守和方州丞把他们的家眷和钱财都送去了星城,有二十个护卫和一百个镖师,家眷你们可以不管,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但那些钱财必须抢回来,咱们现在正缺钱呢! 这次行动张远带队,许康辅助,你们带三百个靠得住的老弟兄和我十个侍卫骑马现在就去追他们。他们是昨天下午出发的,应该还没出襄州地界,你们日夜兼程,估计明天就能追上他们,务必在襄州地界内把钱都抢回来!”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鱼符递给了张远,又扭头对许康和甘平吩咐道:“许康你要听从张远号令,不要光顾着杀人,记住把钱追回来就行!剩下的士兵都交给甘平你来指挥,你要继续搜府并负责好太守府周边的治安,咱们暂时就在这太守府办公了。” 张远、许康、甘平三人连忙一起领命,然后就忙着去调兵各自准备了,木毅则分了一半的侍卫也跟着张远去了。 吩咐完之后,木毅长叹了一口气,对杨胜武三人说道:“父亲,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去商量一下后面的安排了,咱们这一反可非同一般,这是大周第一个地方官反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可以肯定的是,楚王那里不会善了,咱们要早做准备才行。” 杨胜武也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那是肯定的,只是没想到楚王这伙人是这么办事的,他们把整个楚地当做了他们的私有财产,索求无度,连你这样的官员都无法自保,咱们确实要好好商量一下了!” 木毅对旁边的一个亲兵吩咐道:“你留两个人跟着我就行,你赶紧带着你的人去把正堂收拾出来,再准备些吃的来,并给各处弟兄们传令,让他们分组执勤,休息,今天晚上按三倍的伙食费安排晚饭。” 那亲兵领了命令,按照木毅的吩咐开始分派任务。 刘继祖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对军人有了更深的认识,他发现对军人的要求就要令行禁止,发布命令要清楚明白,言简意赅,干什么要当机立断,不能婆婆妈妈,优柔寡断,说不清楚。 不一会儿,那个亲兵跑来报告,正堂已经收了出来,他们四个一起径直来到了正堂。刘继祖还是第一次进到太守府这类衙门里面,不由好奇地各处细看。 木毅给他们几个做介绍:“这襄州城的太守府格局可不一般,和各道治所的总督府规模都差不多了,只是建筑规格要低一等。这太守府前衙后府,前面办公,后面住人。但这里的办公只是限于一部分日常工作,太守还有专门的衙门,那里才是他正式的工作地点,只是由于现在这些贪官只知道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他们很少到衙门当值,这太守府反而成了他们主要的办公地点了。” 这时他们来到了第二进院子里,木毅指着一个大厅说道:“那里就是太守大人接待官员和日常办公的地方,我来过几次,也在这里吃过几次饭,再往后就是太守大人的住处了。” 说着把他们引进了正堂,正堂里面这时都已经收拾整齐了,只是桌上、架子上的摆设都不在了,不知道是摔坏了还是被士兵们收走了。正堂周围放着好几个大烛台,现在上面的大蜡烛都已经点燃了,把这个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审时定势 四人没有坐主位和客位,都在正堂两边对面坐了。 做好后,刘继祖先问道:“师叔,依您看,楚王会派多少人马来攻打咱们?” 木毅答道:“以我掌握的情况看,最少会来五千人,最多会来一万人,来少了不管用,来多了他们又派不出!” 吴伦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整个江南江北两道只能派出这么点兵吗?” 木毅解释道:“当然不止,楚王的兵马数量虽然比不上晋王和秦王,但楚王在吞并江北道时就有近六万人马,现在加上江北道的驻军以及后面增加的士兵,怎么说也有近十万人马。” 刘继祖问道:“那他们为什么只能派出这么点兵?” “其实很简单,这十万人马,大半是驻扎在星城周边,负责守护楚王的安全,其余的则镇守各地城池和道界。楚王这伙人如此不得人心,没有一定兵力的保护,你们觉着他们还能这么猖狂吗?” 大家听了都点了点头,木毅接着说道:“现在像田虎那样的山贼土匪在江南道和江北道遍地都是,只是江南道有李喆剿匪,江北道的山贼起事时间尚短,都还没有形成气候而已。楚王派去地方的这些官员实际上都不安全,这段时间光江北道被杀的县令就有三个。 再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要派兵就只有三个办法,一是从星城调兵,这也是最主要的办法。比如李喆去剿匪的兵力就是从镇守星城的士兵中抽出来的五千人。但星城是楚王的老巢,那里楚王最多让他动用五千人而已,而且还不能离他太远。经过这次的事,我算是看透了,楚王这人疑心甚重,根本不信任任何人,李喆也好,他儿子也好,都不可能带太多兵出来。 第二个办法,就是从其他城市及道界调兵,但县城才二百五十个守军,小的州城五百个守军,大的州城一千个守军,像襄州城这样形制特殊的军事重镇以及各道治所也才两千个守军,再加上很多地方的城守还贪污吃空饷,连规定的这点守军数量的一半都没有,你们说他们能调出多少兵来?他们又敢调出多少兵来?” 第三个办法是招募新兵,他们现在正在干这个事,比如我这里就增加了一千人的编制,但这些新兵需要训练,至少要三个月才能上战场。而且楚王还要提防着其余三王以及朝廷,他扩充兵力主要也是因为在这个原因,因此即使新兵练了出来,他们也不敢都派了来对付我们。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楚王不允许自己手下的人拥有太强的实力,从而威胁到他自己,包括四大家族以及他自己的亲儿子在内。目前楚王批准带兵出去最多的一次就只有五千兵马,可能他觉着再多就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以前我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江州城作为江北道的治所,还是他亲儿子在那里,那么重要的地方总共也只有三千人马。通过这次的事,我才弄明白,楚王这是不放心,既不放心自己手下的将领,也不放心自己的亲儿子,这才只给他这么点兵。 因此我分析他们派兵来攻打我们,应该不会超过一万人,但真要来一万人,也不算少了,咱们必须小心应对才行。毕竟我现在手上只有两千老兵、一千新兵以及那五百部曲,加起来也才三千五百人而已,实力还是有差距!” 刘继祖说道:“咱们还有卧虎寨的将近八百人可以用,加起来就有四千三百人左右,再加上襄州城城高池深,应该能够抵御他们的进攻了吧!” 木毅却皱眉道:“话是这么说,正常情况下,他们要想完全包围这襄州南城,没有五万人马是做不到的,攻破更是痴心妄想。我担心的是城池被攻打之后,会给咱们造成极大的困扰。首先是兵力就无法大规模扩充了,其次是粮草及军备物资的筹集也会大受影响,另外一个问题是咱们刚起事,人心浮动,谁知道这襄州城里的人都是怎么想的,里面有没有他们的人。万一这些人里应外合,帮对方打开城门,把敌军放进来怎么办? 我手下的士兵虽然大部分都经过筛选,大多都对楚王恨之入骨,但战争发生之后他们又会怎么想呢?万一再有人暗地里对他们许以高官厚禄怎么办?真金白银的力量我是见过的,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安排了张远带兵去追回那些钱财之外,又派了许康和我的十个侍卫一起去?” 杨胜武点了点头道:“你这是担心张远见财起意,把钱劫走了!嗯,金银财宝动人心,确实不可不防!” 木毅叹道:“实际上这些人都是我亲自培养出来的,我对他们是充分信任的,特别是张远,从小就跟着我,他的人品我是放心的,但即便如此,仍不可不防,不能给他们任何犯错误的机会,更何况全城的百姓和众多的士兵!我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和人手去管控他们!” 杨胜武这时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事已至此,光担心是没用的!咱们是来这里造反起事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了就要做到底!依我看,既然咱们实力弱,那就尽快招兵卖马,积草存粮,还要组织人耕田做工才行。” 木毅点头道:“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 刘继祖这时又问道:“卧虎寨的那些人怎么办?” 木毅听了,忙问道:“前面一直没时间问,这卧虎寨的情况如何,你们跟我详细说说?” 杨胜武和吴伦都没说话,而是看着刘继祖,刘继祖只好说道:“我跟您简单介绍一下吧。这卧虎寨四面环山,中间地势相对平缓,卧虎岭就在那平地中间。我们攻打之前有近千人,多是流民,也有些流氓地痞混在里面。目前有近八百人是主动归附或投降过来的,另外还有一百多个俘虏,剩下的都已被杀。 马匹有八十多匹,粮草够这些人吃上半年的,各类车有三十五辆,武器有个千把件,但质量低劣,样式不一,弓有近两百张,都是猎弓,箭有三千支。但他们有铁匠、木匠和制作弓箭的匠人,正在打造统一制式的长枪,弓箭也在不断制作当中。 整个卧虎寨能住人的房屋不多,都集中在中间的卧虎岭上,卧虎岭下有水源,生活还算便利。大部分山贼都是住在卧虎岭周围的窝棚和茅屋里,他们总共就只有二十顶帐篷。另外还有一些他们抢来的酒、布以及各类杂物。 那里易守难攻,南北各有一个出口,长约百步,两边是峭壁,只要修好寨门并安排人把守好,没有特殊的器械,很难攻进去。但卧虎寨的那位军师说,卧虎寨最多只能驻军一万人,多了可能就容纳不下了,这就是卧虎寨的大致情况了。” 木毅听后不住用手轻拍着椅子的扶手思考起来,良久之后,才说道:“能容纳一万人也不错了,真能有一万人马护卫在外,襄州城特别是南城将更加牢不可破。卧虎寨也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快招兵买马,扩充队伍,多方筹备军需才行。我猜最快十天,最慢一个月,星城的军队就会在李喆或李凯的率领下杀到,咱们要赶紧分头做好应敌准备才行,父亲,后面就由您来分派任务吧。” 杨胜武点头道:“不错,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要行动起来才行!我看咱们要兵分三路了,第一路由毅儿你负责,你要尽快肃清襄州太守和州丞的势力,把整个襄州城彻底掌握到手里,同时还要以襄州城为基地,把周边的六个县拿下来,这能增强咱们不少实力,最起码把他们搜刮来的那些钱财、粮草、马匹、器械都收来,这能快速增强咱们的实力,弥补咱们军备和粮饷不足的问题。至于驻守这六个县的士兵情况,我不清楚,还是你来安排吧!” 木毅接着说道:“那六个县的城守都是我安排的人,原本每个县城驻守了二百五十人,总共有一千五百人,现在每县增加了一百个士兵编制,这样加起来就有两千一百人。按照楚王他们一贯的套路,应该是先把我这州城城守控制,然后再换我手下这些官,既然我没换成,我手下这几个县城的城守肯定也换不了,这样的话,拿下这几个县城不难。只是县城的城池并不坚固,一旦打起来,他们那点人肯定守不住。不如就按父亲您的意思先把东西和士兵都撤到襄州城来,等打败了来犯之敌,咱们再追着他们把这些城收回来,您看怎么样?” 杨胜武道:“我不清楚情况,就按你说的办吧,你还要招兵买马,筹措军备,你这里事多,我就在这里帮你吧!伦儿你还是负责把咱们的信息渠道尽快建起来,和咱们的人取得联系,并在开战之前,将毅儿的家眷送回百家庄。” 吴伦点头道:“咱们在这里的据点我已经选好了,等天亮了就去准备。如果五天后,连长老他们还没有消息,我就亲自负责把师弟的家眷送回去!如果咱们的人联络上了,就看情况再说。” 木毅说道:“如此甚好,我会安排十个人跟着您,这样您办事就方便了。出江北道很方便,襄州地界内就有一个道界,我这就叫人把那道界拿下来,我担心的只是河南道。” 杨胜武笑道:“河南道你不用担心,实在不行让传宗亲自送一下,他有肖尚书的牌子,好使得很!” 木毅不明白那是什么牌子,吴伦笑着解释了一遍,木毅听了也笑了起来,“原来是干这个用的,还真是挺稀奇,如此一来,我倒是放心了。肖开那人我听说过,能量很大,现在还是吏部尚书,直接管着朝廷那边各级官员的任免和考核,当官的谁敢得罪他的人!” 杨胜武说道:“那这个事就这么定了,天亮后伦儿你就带人去准备,等联络点安排好了,你就在咱们约定的接头地点等着吧。我算了一下日子,如果不出意外,连长老两到三天后就会派人来了。咱们必须尽快把这个信息通道贯通,这样三方就能定期联络起来,互相扶持并互通有无,毅儿如果能控制了这里的道界,那咱们出入江北道就更方便了。 至于传宗你,就去卧虎寨吧!先把襄州城的情况通报给那里的人,稳住他们的心。现在不用考虑要不要说了,除了咱们百家庄的事,其余的事都可以告诉他们。然后毅儿你安排一些有经验的老兵,过去帮他们练兵,建营地,咱们在这里招的新兵,一部分在襄州城外训练,一部分就放在卧虎寨训,通过老兵带新兵,尽快把他们训出来。” 木毅这时说道:“说到招兵,我这里还有些麻烦,咱们招兵要不要设些条件,总不能为了凑人数什么人都招吧!以前我选兵都是选襄州那些身世干净的农家子弟,楚王来了后,我都是有意选那些曾经被楚王这伙人迫害过的人,现在咱们招兵是不是还要这样?” 刘继祖听了,点头道:“师叔,您这个办法十分好!从卧虎寨那些山贼的表现来看,我觉着招兵一定要设条件才行,否则把一些不适合当兵的招来,那就是浪费咱们的粮饷,万一招了害群之马进来,一颗老鼠屎就能祸害一锅粥,那就麻烦了!我建议招兵时必须进行资格审查,并由他们相互认识的人彼此指证,来参军的必须与楚王这伙人有仇才行,然后咱们再安排人暗中观察一个月,看看人品,符合咱们条件的才能招进来,不符合条件的要立即清除出去!” 杨胜武这时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说的这些我也赞成,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可以把人都笼络起来,但有些残忍!” 吴伦问道:“师父,什么主意,居然用残忍来形容!” 杨胜武像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有些乡下地方乡民之间因为争夺水源之类的原因,经常会群体械斗。他们在动手前会举行一种仪式,效果非常好,但确实有些残忍。他们会偷偷抓对方一个人,然后把那人煮了,全体族人一起分着吃掉他,不吃也要喝口汤才行。这样一来,全体族人就都与对方结成了死仇,就不会背叛,动手的时候也会奋勇争先。” 众人听了都皱起了眉头,杨胜武也摇摇头,说道:“我本来想拿那卢太守用这招,但现在想想却不合适,那是乡野村民的做法,咱们高举义旗,怎么能那么做!” 刘继祖听了若有所思,说道:“师祖说的是,但这些贪官污吏确实该杀,不如公开处决他,然后拿他的人头祭旗,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木毅听了不住点头,高兴道:“好主意,等我把那六个县的贪官都抓来,到时候拿他们的人头一起祭旗,肯定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这时,木毅的几个亲兵拎着食盒来到了门外请示。 他们四个早就饿了,连忙让他们把吃的都送了进来。食盒打开,里面都是大块煮好的肉和馒头,还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四人早就饿了,还都是大饭量,很快就把那些肉和馒头吃的干干净净。吃饱之后,木毅又把一些军官找来,安排了一下晚上和明天的事,就让大家都去休息了。 第二百二十章 分头行动 第二天吃早饭时,他们又碰了个头,木毅把老成持重的程肃派给了刘继祖,并挑了一百个老兵给他去卧虎寨带兵,又安排了十个信得过的士兵交给吴伦听用之后,他们就按照各自的分工行动了起来。 刘继祖吃完早饭,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马匹就和程肃一起带着这一百名士兵直奔了卧虎寨。只用了两个时辰,他们就赶到了卧虎寨外面的那个路口,但这时的路口不像以前那样没人管,而是安排了士兵在此站岗把守。 刘继祖看那些士兵的穿着,知道是徐明带来的那些新兵。由于站岗的这些新兵没见过刘继祖也没见过程肃,并不认识他们,因此不让他们进山寨,而且看他们的表现,即便认识没有命令,也不会让他们进去。但卫兵见来了这么多人,还是赶紧派人骑马去了山寨里面报信。 刘继祖心想这才是纪律严明的士兵,与那些山贼就是不一样,有他们尽职尽责地守护,大家才能确保安全。刘继祖行事向来谨慎低调,而且卫兵是尽职尽责,他怎么好冲撞,程肃更是守规矩,于是他们两个就让那一百名士兵在路边原地休息等待。 好在等的时间不长,徐明和周逊就一起骑马来到了路口。他们见了刘继祖和程肃十分高兴,下马相互见了礼,徐明着急地问道:“公子,老板那边没事吧?” 刘继祖笑道:“还好我们去的及时,木师叔已经在去太守府的路上了,再晚一步他就中计了。现在师祖他们正在城里处理后续事宜,我和程大哥来卧虎寨把后面的事安排一下。周大哥,麻烦你先回去把咱们的人都召集起来,咱们先开个会,我把情况跟各位详细说一下。” 周逊和徐明听了知道没出什么事,更加高兴起来,周逊一拱手就上马回去通知开会了。刘继祖则和程肃、徐明一起带着那一百名老兵在后面跟着进了山。 进山的路也重新进行了休整拓宽,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士兵站岗,即使是徐明也要说了口令才放行,刘继祖对这里的管理十分赞赏。 很快他们就进了山寨,这时已经有上百人在入口那里忙活着修建门口的寨门,等进到山寨里面,所有的人也是干的热火朝天,他们正在有组织地修建训练场地和营寨。 刘继祖看着这忙活的场景,对徐明、周逊、孙起等人的工作效率很满意,这么下去,他们的这个营寨很快就能建好。等他们来到卧虎岭的入口时,刘继祖发现原来的寨门和栅栏都已经拆了,周逊带着各个头领已经等在了那里。 刘继祖和程肃下了马,和众人一一见礼,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以前田虎住的那栋房子。那里是原来山寨最大的房子,也是最好的房子了,虽然很简陋,但好在空间够大,堂屋里还有不少桌椅板凳,很适合聚会,估计以前这里也是田虎和他那些亲信聚会的地方。 众人让刘继祖坐在了最中间的首座,这才互相谦让着各自落座,屋子里一下热闹起来,但大多都推荐是和谦让的声音。刘继祖见了又笑了起来,他又想起了百家庄排座次的事来,但现在转过头来想,这种行为也能理解,因为中国自古以来就讲究长幼尊卑有序,也就是所谓的讲‘礼’,不讲礼数是很难在中国这样的社会立足的。 刘继祖心想,看来必须尽快把大家的官职级别定下来才行,否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时众人都落了座,左手边一排坐着徐明、程肃、孙起、典慈和柳如星,右手边坐着周逊,关翎,张翼,赵龙,马起,黄升。 刘继祖看了,笑着对大家说道:“各位,先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昨天晚上咱们已经拿下了襄州城!”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徐明和孙起甚至都站了起来,徐明问道:“这么快就动了手,行动顺利吗?” 孙起则惊道:“这怎么可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的问,刘继祖笑着摆摆手让两人坐下,先对徐明说道:“行动很顺利,方州丞带着人逃跑,已经全部被杀,卢太守躲了起来,也被我们搜了出来,现在就关押在太守府。木师叔和师祖、师父他们正在襄州南城那里处理后面的事。” 然后才对孙起说道:“孙先生,之前没来得及跟您说出实情,实在是形势所迫,现在情况不同了,我这就如实相告。襄州城的城守,木毅都尉是咱们自己人,他是我的师叔。因为有这层关系在里面,我们原本就是想等时机成熟之后就拿下这襄州城的。 但昨天和您说完话之后,我们才知道楚王那边根本不会让外人染指楚地的权力,而我师祖大前天回襄州城时正好碰见两百名换过装的士兵趁夜分批进了城。结合您说的情况和我师祖碰巧看到的情形,师祖猜测这是楚王他们要对木师叔动手了,因此我们才立即回了一趟襄州城。 还好我们回去的及时,木师叔当时已经被那卢太守用计骗去赴宴了,我们是半路上遇到的他。迫不得已,我们只好提前仓促间就动了手。还好,我们早就计划着要拿下襄州城,木师叔也早就准备好了,因此行动很顺利,现在整个襄州南北两城都在咱们手里了。在此还要感谢孙先生,要不是您那一席话,木师叔就危险了,而我们的整个计划可能全部都要泡汤了!” 说完刘继祖站起身来,很郑重地拱手作揖给孙起行了个礼。 孙起连忙起身,皱着眉头拱手回礼道:“公子您不必客气,我那是无心的,不算什么。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说正事,我也要根据现在的形势重新给您规划一下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楚王的军队差不多半个月之后就会攻过来,不知木都尉是怎么看的?” 刘继祖听了却是一惊,心想这孙先生好厉害,和木毅的判断八九不离十,他连忙答道:“确实如先生所说,木师叔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楚王的军队最快十天,最慢一个月就会来。而派来的军队,据师叔分析,大概兵力应该在五千到一万之间,统兵的将领应该是李喆或李凯。” 众人听了,无不动容,前面的惊喜神色不见了,全都有些焦虑地交头接耳,小声嘀咕起来。 孙起却并不惊讶,他接着问道:“不知咱们这边的实力如何?都有些什么筹码?” 大家听了也都停止了窃窃私语,都扭头看着刘继祖。 刘继祖原本就是要跟他们交底的,但看他们的表情和反应,刘继祖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着还是先给他们打打气才行,否则仗还没打,士气就先弱了,那怎么行。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原来要说的话,自信地笑道:“咱们筹码可不少,还是有很大胜算的。第一,兵力方面,咱们并不算少。目前在襄州城就有三千人,卧虎寨这里有一千三百人左右,总共就有四千三百人了。另外,木师叔已经下令把襄州境内六个县城差不多两千一百个士兵也调回了襄州城,光这两项加起来就是六千四百人了,守襄州城那是绰绰有余。而且从今天开始襄州城那里就要开始大规模地招兵了,估计很快咱们的士兵数量就会突破一万人。 第二,粮草方面,咱们的储备十分充足。襄州是鱼米之乡,又紧邻河南道,没有天灾人祸时,从不缺粮,光襄州南北两城里就储存有大量粮食。据木师叔说,光是这南北两城十几个大粮仓里的粮食,就够全城军民吃三年的。咱们的马匹并不多,对草料的需求并不大,因此粮草在短时期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第三,军备方面,咱们也不差。库里总共有四千张弓箭,八万支箭,加上卧虎寨和各个县城的,完全可以做到人手一张弓,二十只箭。马匹是少了点,但加上卧虎寨和各县城的,也有一千匹了,那就有一卫骑兵了,也不算少了。另外,咱们还有战舰有几十艘,可以用于运兵和水战。兵器方面,能做到人手一件长兵器和一张弓。甲胄方面,襄州城的两千老兵是配备齐全的,县城的一千五百老兵也是齐备的,后面的这两千一百新兵和卧虎寨的弟兄们相对差点,但咱们也正在加紧打造收购,估计很快就能配齐。” 第四,军饷方面,咱们短时间内也不缺。现在库里就有一百三十多万两银子,咱们目前才六千多人,就算后面又招了士兵,也完全够用。而且木师叔已经派人去追被卢太守和方州丞送走的那批银子,你们自己想想,那钱能少?另外,还有襄州界内那六个县,木师叔调兵的同时也派人去抓捕那些贪官污吏,估计也会收到不少钱,因此军饷也没什么问题!” 众人听刘继祖这么一说,果然信心越来越强,兴致慢慢又高了起来。 孙起却始终眯着眼睛,两只手搭着扶手,手指动来动去,似乎在不住地演算什么。等刘继祖说完了,孙起才睁开眼睛,看着刘继祖说道:“根据公子说的这些,如果对方真如木都尉猜测的那样,只来五千到一万人,我在这里说句大话,别管他们是谁带兵来,我都有信心叫他有来无回!” 众人听孙起这么说,信心更加高涨了起来,特别是原来卧虎寨的那些人,他们似乎十分信任这位军师。但孙起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给刘继祖使了个眼色,就不再言语了。 刘继祖知道他这是有些话不方便当众说,要单独跟自己讲,于是心领神会道:“各位午饭时间也快到了,各位先吃午饭,吃完了咱们再继续开会。” 这活是周逊负责,他听了立即到外面去安排了,其余的人则开始热烈地讨论起刘继祖刚才说的那些事。 刘继祖则和孙起一起很有默契地起身,来到了外面院子的一个角落里。 刘继祖看周围没人了,小声问道:“孙先生,您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吗?是担心他们听了会影响军心吗?” 孙起小声笑道:“公子真是慧眼如炬,确实如此。您刚才说了好多,十分精彩,很好地鼓舞了他们的士气!但我看您是专挑好听的说,或者是换着说法说,我说的对不对?” 刘继祖也笑道:“本来我是想如实说的,但我看有些人一听会有楚王的军队来攻打,脸色都变了,我就换了个说法,确实是想提升一下他们的自信心,但说的也都是实话。” 孙起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公子做得对,对将领和广大士兵确实要随时鼓舞士气,千万不能说丧气的话,否则不用别人来打,咱们自己就垮了,现在您能跟我说说不利的有哪些方面吗?” 刘继祖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小声说道:“确实有些不利的因素我没说,木师叔认为目前主要有两方面的不利因素:一是战力方面,他担心咱们的兵力不足,军备不充分,很多新兵缺乏训练,一旦打起仗来,一直胜利还好,但只要败一场就会军心不稳。二是他担心咱们的后方不稳,一旦打起仗来,襄州城里难免会有人配合楚军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引楚军进城,那就麻烦了。” 孙起听了不住点头,“木都尉说的很对,这确实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士兵数量实际上很容易就能提上去,现在流民这么多,只要有粮有钱有军备,招多少都行。但把流民训练成士兵是需要过程的。一个合格的士兵除了要经历至少三个月的军事训练以外,还要经过实战的洗礼,真刀真枪地上过战场见过血,从身体和心理上都成熟起来才行。 还有城里城外那些百姓,他们大多数人对咱们持一个什么态度,这个十分关键,这就是所谓的民心所向了。如果大多数人都支持咱们,反对楚王,那咱们就能高枕无忧,还会有不断的兵源与粮饷。否则咱们就只能靠自己疲于奔命,利用武力弹压防范,这可不是好事。” 刘继祖忙问道:“孙先生,对此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 论功行赏 孙起很认真地想了想,才答道:“招兵练兵这个事没办法,只能按部就班,急不得的。只要咱们不犯错误,有这些人马,问题也不会太大,毕竟咱们是守城,他们是攻城。到时候,只要军官指挥得当,新兵也能把城守好,只要打上几仗之后,新兵也就变成了老兵,然后再把那些老兵在关键的地方用活用好,有木都尉这样的人指挥,咱们确实有不小的胜算。至于稳定后方,确保城内的百姓不出问题,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就是要花费些钱粮!” 刘继祖高兴起来,问道:“什么好主意?钱粮什么的不是问题!您赶紧告诉我!” 木毅微笑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主意,历史上用过多次,就是‘开仓放粮’,只要我们打开襄州粮仓,给广大流民提供饭食,就能吸引大批流民过来。到时候,除了能提供兵源以外,还可以把大量不参军的流民安置在城内各处,特别是各个城门周边,这样一来就能起到三方面的作用。 第一,在现在这个形势下,开仓放粮肯定能吸引大批襄州城附近的流民投奔过来,甚至整个江北道、江南道的流民都会闻风而动。这就为咱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士兵,并大大提高咱们的威望,咱们的势力也能快速扩大。 第二,有劳动能力的人不能白吃饭,除了当兵的,必须要参加劳动才行,我们可以把那些不适合参军或不愿参军的人组织起来,给他们民兵或军户的身份,让他们为咱们生产各类军备物资,以解决咱们军备不足的问题。 第三,咱们可以答应这些人,只要襄州城还在咱们手上,咱们就管他们吃住,甚至给他们钱花,但他们也要帮助咱们守好襄州城才行。否则楚王的人一进来,可就没这好事了。楚王手下的人是什么做派,他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样一来,咱们就和广大流民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那时候城里到处都有咱们的耳目,城内那些有二心的人甚至楚王的奸细就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了。 您看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刘继祖听了大喜过望,赞道:“您这个主意真好,我这就跟木都尉送信,让他依计行事。干脆您把这里的事处理好之后也去襄州城吧,木都尉那里正缺您这样的人才呢!” 孙起听了却没有回答刘继祖的话,而是一拱手,面色郑重地问道:“公子,去不去襄州城下来再说,有个问题我却不知当问不当问?” 刘继祖没注意孙起的脸色,他刚得到了一个好主意,正在兴头上,笑道:“孙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问无妨!” 孙起又抬头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没人,才低声问道:“这个队伍,您和木都尉究竟谁说了算?” 刘继祖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孙起会问这么一个问题,诧异过后,答道:“我们才刚起事,走到今天都是形势所迫,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原本的计划是我和师祖先来卧虎寨查探一番,等襄州城那些新兵练出来之后再来攻打山寨的,是因为我们打听到您来了卧虎寨,卧虎寨的实力越来越强,我们才决定提前动的手。 襄州城也是如此,我们是想拿下卧虎寨之后,以卧虎寨为基地不断招兵买马,等实力壮大了再拿下襄州城。昨晚的行动完全是巧合,先是您跟我说了楚王以及四大家族的事,然后是师祖碰巧看到那两百名士兵,形势逼迫得我们不得不提前动手,现在襄州城还是一团乱麻着呢,哪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孙起却摇了摇头,“公子,名不正则言不顺,对于军队来说,这些事是必须明确下来的,否则大家听谁的呢?万一意见相左怎么办?这可不是小事,下面的人都在议论呢!还有就是称呼,咱们现在的称呼五花八门,军队里的、官府里的、江湖里的、市井里的、乡里民间的不一而足,一点也不规范,这可不行,必须让大家明确自己的身份与职责,并配套制定一套奖惩机制才行!” 刘继祖当然知道这个,就连百家庄那么点人还要定规矩呢,何况这么多人的军队!他点了点头,说道:“孙先生您说的对,咱们这两天先把卧虎寨这里的事都理顺了,该赏的赏,该罚的罚,然后我和你一起回一趟襄州城,去把这个事定了!” 孙起这才高兴起来,说道:“这就好,卧虎寨您不用担心,只要把那些害群之马们清除了,什么事都好办!” 这时周逊过来叫他们去吃饭,两人也商量的差不多了,就一起回了屋子和大家一起吃了午饭。这顿饭和昨天的两顿饭相比就差了很多,刘继祖有些好奇,就问道:“不知在军队里,这伙食是怎么配给的?” 众人都在埋头吃饭,听了这个问题都是一愣,互相看了看,不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在军队时间较长的程肃解释道:“公子,我来跟您简单说一下吧。这军队里不同于家里,每天每个士兵吃多少、怎么吃以及吃什么,都是根据库里、仓里储存的食物情况与人员等级提前定好的,不能随意变更。因为军队所有的行动都要以粮草和物资的储备情况为前提条件,必须要有规划才行。 咱们现在是以卧虎寨粮库里储存的粮食情况制定的伙食标准,虽然卧虎寨储存的粮食种类很杂,不太好分,但基本的标准是让一个成年男人基本吃饱,我们把各类食物、干菜、酱盐都折合成粮食来算,差不多一人一天要两斤粮,这还是平时,要打仗或干重体力活时,要三斤才行。军官按照级别会增加一些干鱼、干肉和鸡蛋之类的食物。” 周逊这时补充道:“程大哥说的是,我们以前在辽东当兵时,就是按照每人每天两斤的标准来分配粮食的,要是能打到猎或捕到鱼还有肉吃呢!田虎这些人不地道,根本不拿我们当人,我们这些人每人每天分到的粮还不到一斤,还都是杂粮,其余的拿野菜凑数,也就是让你不被饿死,勉强糊口罢了。” 刘继祖点点头,他又想起刚才孙起问的那个问题,心想当这么多人的家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要操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自己能胜任吗?于是,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开始仔细起来。 等吃完了饭,他们让人收拾了碗筷,擦干净桌子,沏了壶茶,接着开会。刘继祖等大家都倒上茶,喝了几口之后,才站起身来说道:“各位,卧虎寨咱们已经拿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要让卧虎寨尽快步入正轨,我也要兑现之前的承诺,给诸位论功行赏。” 众人听了要犒赏他们,都兴奋起来,不知道刘继祖能赏他们多少钱,一个个都坐直了,竖着耳朵听。 刘继祖先看着周逊说道:“周大哥,这次能顺利拿下卧虎寨,您功不可没,又是带路,又是策反,当为首功,我李传宗说到做到,就赏给你一千两银子!” 周逊听了,激动地站起身来,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多谢主公!” 刘继祖让他坐了下来,接着说道:“你的五个兄弟关翎、张翼、赵龙、马起、黄升每人赏两百两,奖励你们主动归附过来,并帮助周大哥策反。” 那五个人听了也是喜不自胜,连忙起身行礼,一起高呼,“谢主公!” 刘继祖很高兴,让他们坐了下来,看着柳如星和典慈说道:“如星,多亏了你,我们才能遇到周大哥,也才能顺利打听到那么多消息,就奖励你一百两银子吧!至于典大哥,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感谢你能归附于我,也奖励你一百两银子吧!” 柳如星听了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学着周逊等人的样子,行了个四不像的礼,“多谢恩公,不,多谢主公!” 典慈却有些不好意思,他站起来摸着后脑勺说道:“主公,给我这么多银子怕是不合适,我虽然归附,却是被您打服的!” 刘继祖让他们坐下,笑道:“有什么不合适,要是还有你这样的来归附过来,来一个我就赏一个,只是打就不要打了,跟你们这样的打架实在费力的紧。”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然后刘继祖不等他们回话,就示意他们俩坐下,又对孙起说道:“孙先生,这次多亏了您的提示,我们才能化险为夷,虽然是无心之举,但确实帮了我们大忙,这些天您为山寨操劳,为我们出谋划策也辛苦了,就奖励您五百两银子吧!” 孙先生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主公,这使不得,就像您说的那样,我那是无心之举,受之有愧啊!” 刘继祖摆手让他坐下,“您不用客气,就凭您刚才给我出的那些主意,就应该奖励您,您不必客气!”说完又对着徐明说道:“徐大哥和张大哥,你们带兵攻打山寨,功不可没,每人奖五百两!” 徐明听了也高兴地起身行礼,答道:“我替张远一起多谢公子!” 最后他对程肃说道:“程大哥,后面练兵就辛苦你了,我这里先给您两百两银子的辛苦费!” 程肃起身行礼道:“公子,这个使不得,我刚来什么都没做,无功不受禄啊!” 刘继祖笑道:“那您就好好干,不就有功了!就这么定了!” 说完摆摆手,让他坐下,继续讲道:“至于各位的官职,要等我回襄州城和师祖、师父、师叔他们商量一下再说。不过诸位请放宽心,咱们的势力会越来越大,各位只要好好干,官职肯定会越来越高,我们绝对不会亏待各位!现在卧虎寨刚拿下来,还有很多问题要处理,因为人员变动,我重新分一下工。 周大哥,你带着你的五个兄弟负责卧虎寨的营建,要抓紧时间,务必在十日内完工!” 周逊和他的五个弟兄一起起身行礼领命,六个人在周逊的带领下一起喊道:“请主公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六个人声音整齐洪亮,很有气势! 刘继祖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对柳如星和典慈说道:“如星、典大哥,你们两人负责审理筛查那些俘虏和咱们队伍里的害群之马,务必要把那些老鼠屎挑出来,咱们的队伍里不要滚刀柳和坏三儿那样的败类!” 柳如星和典慈一起起身,两人想学着周逊等人那样,但却不像样子,喊的也不齐。 刘继祖笑道:“另外,你们俩除了这个事以外,每天必须参加两个时辰的军训,否则连行礼都行不好怎么行!” 两人都不好意思起来,又一起应道:“诺!”这次倒是整齐了。 刘继祖又对徐明说道:“徐大哥,整个山寨的守卫就交给你了!” 徐明也站起身,大声领命。 刘继祖又看着程肃说道:“程大哥,所有士兵的训练就交给你了!后面咱们山寨又要营建,又要巡守,还要挤出时间来轮流训练,肯定是白天黑夜都要用上,一定异常辛苦,就拜托你了!” 程肃平白领了两百两银子,正不好意思呢,听刘继祖这么说,反而自在了些,他站起身庄重行礼道:“请公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刘继祖最后对孙起说道:“孙先生,我委派你制定军法,并依照军法管理整个山寨,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都必须服从军法管理。我和田虎不一样,我没有亲信,咱们所有人都是同袍,军法如山,诸位必须遵守!” 孙起没想到刘继祖如此信任他,会给他这么一个任务,还当众这么表态,很出乎他的意料,因此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行礼道:“遵命!” 刘继祖最后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咱们现在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事,必须时刻留意奸细,你们务必要安插一部分眼线,一旦发现可疑的人必须及时报告处理。 另外,楚王的军队估计再过十天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会杀到,到时候肯定会是一场血战,咱们虽然胜算很大,但也请诸位做好准备。一方面要加强士兵的军事训练,另一方面也要加强他们心理素质的训练,后期会陆续有襄州城那边新招的士兵来到咱们这里,程大哥你这段时间在组织训练时务必先加强实战方面的指导,因为循序渐进的训练来不及!” 程肃和众人一起答应了下来,就各自去忙活了。刘继祖则把这里的情况和孙起出的主意写信告诉了杨胜武和木毅他们。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严明军纪 三天后,卧虎寨的大小适宜事基本处理停当。所有的人员、马匹、车辆、钱粮、草料、物资都清点完毕并记录在册。奖给周逊等人的银两,也都如数拨给了他们。田虎抢回来的那五个女人没有一个愿意回家的,她们的家人都已经被田虎杀了,回去也没有依靠,现在都跟着柳如月在襄州城里照顾那些孩子。 那归附的八百山贼,按照孙起的意见,和那五百新兵进行了混编,轮流干活和参加军事训练。由于之前这些山贼就已经经过了孙起的筛选,而那些新兵也是从流民中优中选优选出来的,因此这一千三百名士兵身体素质都非常好,训练起来也相对轻松些。 卧虎寨的全部山贼柳如星和典慈进行了细致地筛查,把里面有劣迹的十几个人都清除了出去,那些人有几个开始时还有意见,想闹事,但被典慈狠狠扇了几巴掌后,那些人也就乖乖滚蛋了。 剩下的那些俘虏他们也进行了细致地审查,柳如星虽然年纪轻,经验不足,容易轻信别人,但他为人正直,公正,又不是以前山寨的人,因此做起这个事来难度也不大。再加上孙起亲自指点了他半天,周逊也派了一些知道情况的来帮忙,还有稳重的典慈在旁辅助,他进步极快,也越做越好,三天时间就把那些俘虏的情况全部审理清楚了。 这些人里有三十六个作恶多端,都犯了死罪,而且都有确凿的证人证据,还有六十七个行为不端,但罪不至死,剩下的三十个是否做过恶他们不清楚,而且来路不清。 柳如星如实禀报了刘继祖,因为事关重大,刘继祖又把各个头领找来开了一次会。最后他们一致决定,将那三十个不知底细的俘虏立即赶走,反正这些人本来就是要逃走的。那六十七个做过恶的,根据罪行打军棍,然后赶走。至于那三十六个罪大恶极的,他们决定拿他们练新兵的胆,也借机严明军纪。 当天上午,他们在训练场埋了三十六根树桩,把这三十六个人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上面,为了防止他们大喊大叫,嘴里还勒了绳结。他们安排全体新兵列队行刑,那些还没被赶走的人,就让他们站在旁边看。 整个过程肃杀、血腥而残忍。这样当众行刑虽然不是必须的,但确实有很多好处。 一方面通过行刑,可以让这些新兵见见血,练练胆量。因为马上就要打仗了,要让这些士兵尽快成长起来。这个过程也确实对这些新兵产生了极大地冲击,他们除了见了血,练了胆,,对心灵也是一种震撼,尤其是对那些山贼出身的士兵。因为绑在柱子上的那三十六个人以前都是卧虎寨的大小头目,这三十六个人都是亲手杀过人的,在山寨里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耀武扬威的,现在却沦为了军队的阶下囚,被自己处死,心里不由对这支队伍产生了敬畏之心。 另一方面,这是公开行刑,每个新兵都要参加,就好像加入山寨的投名状一般,能够把他们牢牢地拴在一起。而且,为了使这种效果更明显,此次行刑时,除了那三十个不知底细的早就赶走了以外,他们特意把那些行刑后要赶走的人留到了现在看着他们行刑。这样一来,外人就知道他们都杀过人,他们也就不敢轻易离开这支队伍了。这个手段是周逊提出来的,虽然有些卑鄙,但确实十分有效,特别是对这些以前安分守己的百姓来说。 此外,他们还通过这个办法,震慑了那些被赶走的人,让他们出去后不敢乱说。因为他们的姓名、特征、家乡、籍贯甚至亲友都被记录了下来,如果他们敢出去乱说,被知道后就能借此找到他们,至少能找到他们的亲友。 而且,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严明军纪。在行刑前,孙起先当中众宣读了他制定的军规。在这支队伍里,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哪些事做了能得到奖励,哪些事做了会被惩罚,以及惩罚的方法与种类,孙起说的清清楚楚。 这些都是孙起在传统军规的基础上,结合这支队伍的特点制定的,十分严格,孙起在宣读之前就已经征求了刘继祖的意见。刘继祖当然没有意见,他十分赞同从严治军,因为这段时间他看了太多四处作恶的士兵。 他深知,这些士兵无论什么出身,如果缺乏约束,很快就会变成无恶不作,无法无天的恶徒。对此,刘继祖是深恶痛绝但又感觉无能为力的,因为这样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不仅士兵如此,那些军官更是变本加厉,因此刘继祖十分赞同孙起制定的这些军规,并带头遵行。 孙起宣读完军规之后,就由柳如星当众宣读这些人的罪行。柳如星识字不多,但脑子好使,能说会道,把那些人的罪行说的一五一十,清清楚楚,连是什么罪名都背的一字不差。柳如星自从领了这个类似军法官的职位后,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走路都稳重了不少,至少装的稳重了。 但今天,柳如星分外激动,因为他们家的仇人坏三儿也在那三十六个人里。但坏三儿被判了死刑却并不是完全因为柳家的事,他们家的事只是一件,坏三儿光在山寨这段时间就害死了三个人,可以说是罪有应得。 训练场上那些新兵一个个都站的笔直,先是认真地听着孙起宣读军规,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万不可大意,然后是听柳如星宣读那些绑着的人的罪行,这些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即使当了山贼也是受这些人的欺负,因此听了他们的罪行,都是恨的咬牙切齿。 然后就是行刑环节了,士兵们三十六人站成一排,站在那三十六个犯人身前。刚才还在扮演军法官的柳如星,这时已经成了一个新兵站在了坏三儿之前。 坏三儿等人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体似筛糠,屎尿聚下,要不是被捆在树桩上,怕是连站都站不住。此时的坏三儿嘴里呜呜地说着什么,眼神里流露出了祈求、畏惧的神色,却唯独没有悔恨。 柳如星手里拿着枪,憋着一股劲儿直直地瞪着坏三儿,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咬死他。但现在的他是一个新兵,要听令行事,眼看午时已过,典慈在旁边大声喊道:“午时已过,行刑!” 柳如星早就等不及了,他一听到行刑的命令,几乎是第一个采取了行动。他早就在瞄准着坏三儿的小肚子,令一下,他就一枪刺在了坏三儿的小肚子上。之所以选这个地方,是因为定了要当众行刑后,柳如星专门向刘继祖请教过,他问刘继祖刺在人身上哪个位置一下子死不了却又会致命。 刘继祖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就跟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告诉了他几个地方受伤足以致命,却又短时间内死不了,其中就包括小腹。柳如星听了进去,因此早就在瞄着准儿。他不想一下子刺死坏三儿,他要让坏三儿多受几次罪再死,如果一下就弄死了他,实在是便宜了他。 就这样三十六人一组,一千多人很快也轮了一圈,那三十六个人每人身上都多了三十几个窟窿,血早就流干了,都已经死透了。所有的新兵都经历了这样一次血的洗礼,也让他们明白这支队伍里没有戏言,做错事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最后一个环节是刘继祖上前训话。刘继祖先是诉说了楚王和四大家族在楚地做的各种罪孽,这些士兵几乎都是被楚王这伙人迫害过,听了自然是同仇敌忾,甚至痛哭流涕起来。然后就是一通鼓舞士气的话,激励他们英勇杀敌,建功立业,并许诺后面的奖赏与升迁就以杀敌数量来定。这些士兵都听说过周逊被赏了一千两银子的事,因此对刘继祖说的话都深信不疑。 活动的效果出奇的好,整个山寨这时再也没有不听号令的士兵了,后面的训练他们也变得更加认真刻苦。他们憋着劲儿,希望能在后面和楚王军队的战斗中能够建功立业,同时也为自己报仇雪恨。 刘继祖眼看山寨各项工作都步入了正轨,襄州城那边也已经陆续往这里送来了新兵,他觉着这里的事差不多了,就找到了孙起,要他和自己一起去一趟襄州城,他们要去把后面的事捋一捋,孙起欣然同往。 行刑后的第二天一早,刘继祖又把各个头领找来,把后面的事交代了一下,就和孙起一块儿出发去了襄州城。两人都是骑马,这么近的距离,很快就进了襄州南城。在城门口,他们遇到了张远,他现在受命守卫南城门,见了刘继祖十分高兴,亲自送他和孙起来到了太守府。 木毅现在把整个指挥部搬到了太守府这里,平时也是住在这里。这几天他和杨胜武也是忙的不行,直到今天才把襄州城所有的事都理顺,这时见到刘继祖回来,他们父子俩也很高兴。 刘继祖给他们介绍了孙起,木毅和杨胜武听了连忙起身向他拱手行礼表示感谢。双方又说了一些客气话,才各自落座说起了这几天的事。刘继祖先把卧虎寨的事跟他们俩说了一遍,两人听了都很高兴,也更加放心了些。 杨胜武笑道:“这几天,襄州城真是乱成了一锅粥,很多人得知咱们造了反就想跑,特别是那些和楚王这伙人有密切关系的。哼!造了那么多的孽就想跑,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吗?咱们也借鉴一下楚地的政策,人走可以,钱和东西可要留下来。 传宗啊,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光在卢太守和方州丞他们这一伙人身上就已经搜出来一百多万两银子!张远和许康他们又追回来了一百多万两!这就是两百万两银子啊,可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 木毅也接着说道:“是啊,以前我还为军饷发愁,现在有这两百万两银子垫底,咱们就可以招更多的兵,坚持更长的时间了。另外,我不是让人去襄州各个县城也这么来了一下子,把各县的贪官污吏搜刮来的钱都弄了回来,也有一百多万两,粮草也不少,真没想到他们这么有钱!以前我还没想到这个主意,现在看来,这可是筹集军饷的一个好办法。其实想想也就明白了,楚地的大部分钱财和土地都已经集中在了楚王和四大家族手里,咱们可要好好利用他们制造的这个形势。 只是钱财和粮草还好说,可以拿来做军饷和军粮,但那些土地怎么办。不说别的,光从襄州城里这些贪官污吏手上搜出来的田契就已经占了襄州地界田产的一半,还都是好田地。这要是再加上各个县城搜来的,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田产都落到了他们手上,不知道现在有多少田地还在普通百姓手中,真想不通这伙人为何如此贪婪。” 孙起这时接话道:“我听说这些主意都是那个司马诡出的,楚王这伙人对他言听计从,信任有加。听说楚王和司马诡曾经在京城受过羞辱,但具体情形我不清楚,不知道他们这么贪财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木毅点点头,笑道:“很有可能!先不说这扫兴的事了,您那个主意可真不错!我们收到传宗的信之后,就立即按照您的主意办了,效果真是绝了。先不说给我们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士兵和劳动力,就说维护城市治安这个事,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这些加入我们的流民都不用咱们组织,他们就主动帮我们把那些奸细和想造反的人都抓了起来送来了太守府,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问题,这样一来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真是多谢孙先生了!”说完朝孙起拱了拱手。 孙起却拱手回礼道:“您不必这么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既然咱们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我也就直说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暴露行踪 木毅和杨胜武听了都是一愣,杨胜武问道:“孙先生,您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孙起点了点头,很郑重地答道:“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名分和旗号问题!” 木毅和杨胜武听了又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木毅问道:“旗号好说,咱们因为是临时起事,没来得及定,下来咱们商量一个出来不就行了!至于名分,不知您是什么意思?” 刘继祖这时笑道:“师叔,孙先生的意思是这支队伍到底听谁的?” 木毅这才明白过来,他先看了父亲一眼,笑道:“哦,先生说得对,这还真是个大事!我先说说我的想法,然后请父亲和传宗也说一下,咱们这就把名分定下来,否则确实是名不正言不顺。 虽然这支队伍目前主要是我的人,但我却不太适合做首领。我只是一个州城城守,威望名声有限,知道我的人也就限于襄州地界,号召力有限。而传宗现在的名气很大,全国知名,很有号召力,如果由他来做首领,肯定会吸引更多的人来加入我们,因此我建议由传宗做首领。” 杨胜武听后也点头道:“毅儿说的不错,咱们要想成事,光靠襄州一州之力可不行,必须要不断壮大,直到和楚王的力量对比发生转变才行。而传宗现在在民间的名声极好,由他做首领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刘继祖这时表态道:“之前师祖跟我说过这个事,我主要担心的是我的仇敌太多,这样大张旗鼓的,肯定会暴露。但师祖打消了我的顾虑,认为开始时三宗门不会把我当成真的李传宗,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机壮大自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同意以我的名义打出旗号,但等这里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之后我就会离开这里,以免时间长了真的招来仇敌。” 实际上刘继祖一直都没有多高的权力欲,而且生性谨慎,对当这个什么劳什子的首领并不感兴趣。他更想做的是通过自己的奋斗成就一番事业,然后挣足够多的钱,能够吃好喝好玩好,再多找几个红颜知己过日子,到没去过的地方看看,好好享受生活。 杨胜武点头道:“传宗说的好,到时候我也要转入暗处才行,以咱们现在的实力确实还无法在三宗门的刺杀下求得周全。” 孙起听了却是先喜后忧,他听到木毅父子愿意奉李传宗为首领十分高兴,但李传宗似乎对当这个首领兴趣不大,而且很快还要离开,因此又有些忧虑。但转念想想,李传宗确实树敌太多,他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否则一旦被仇家刺杀成功,对整个队伍造成的影响会更严重。 因此孙起想了想之后说道:“公子愿意出头就好了,咱们可要好好利用一下您的名号,您虽然知道您的名号很响亮,但您可能不知道您在江南江北两道的号召力有多大,只要咱们把您的旗号打出去,再加上开仓放粮的举措,肯定会应者云集的。” 刘继祖这时开玩笑道:“您不担心我也是假冒的吗?” 孙起听了也笑了起来,随意道:“您能骗我,怎么能骗木都尉,他可是拦截过您的!听说还和您大战了三百回合,怎么可能认错人?在此之前大家可能或多或少会有些疑虑,毕竟其他道还有三股势力也打着李传宗的旗号,但您攻打卧虎寨用的可是木都尉的兵,现在又有木都尉亲自佐证,您的身份在襄州地界已经没有人怀疑了,等消息传出去之后,外面那些冒牌货很快也就冒充不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听了也都笑了起来,但笑声还没完,刘继祖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收敛了笑容,扭头看着杨胜武,同时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杨胜武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转念一想也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也收敛了笑容,立即站起身来,说道:“不好,咱们能想到的事,三宗门、楚王和朝廷那边不可能想不到。现在在襄州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毅儿和传宗联了手,只是时间还不长,不知道传宗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木毅和孙起听了大惊,木毅问道:“那可如何是好,要不我调兵将你们保护起来!” 杨胜武摇了摇头,“楚王的人很快就到了,现在正是用兵之时,咱们本来在兵力上就不占优势,怎么能为我们分散兵力,况且,你安排的那些士兵也阻挡不了三宗门的刺杀。我想传宗和毅儿联手的事暴露的时间还不长,应该还没有传到三宗门的总部,但早晚会传过去。他们也一定会发现这里的李传宗是真的,因此传宗必须离开襄州,我也要马上转入暗处才安全。另外你们两人也要小心,我担心楚王和朝廷也会派人来暗杀你们!” 正在这时,吴伦带着连长老一起来到了太守府。大家一见面自然十分高兴,杨胜武给双方做了介绍,双方见了礼落了座,杨胜武笑道:“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呢,连师侄就来了,这下我有主意了。连师侄,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这次带了几个人来?” 连长老答道:“我们此行还算顺利,路上都还好,但到了星城之后被人借着盘查身份的由头,勒索了两次。我们花了不少钱贿赂了一个当官的,才总算摆平了他们,在星城立了足。那星城的防守真是滴水不漏,每个新面孔进入星城时,都必须在城门口进行严格的搜身和审查,我去过几十个城市,就连京城也没有这么严。 进了城之后,生人都必须集中住在几个固定的客栈监视居住三天,又会有人来盘查勒索,我们是找到了门路,花了一百两银子,才顺利离开了那里。然后我们在一个还算热闹的地方找到了个铺面,把药铺开了起来。 我怕你们着急,就赶紧带着八个影武者赶了过来,但距我们离家也已经过了二十二天了,我想尽快把咱们的信息渠道建起来,另外也顺便回一趟家,再去运一车药过来。你们不知道,咱们的药效果非常好,又比无为谷的便宜,生意非常好。我们过来的半路上就听说了襄州城出了事,就加紧赶了回来,刚在咱们的接头地点见到吴师兄,安顿好了咱们的人就赶紧过来了。” 杨胜武说道:“那就好,八个人也不少了!襄州城的据点也准备好了,到时候留两个人在这里值守,咱们的信息渠道就算建起来了。只是楚王的军队很快就会打过来,不知道胜负如何,道路也可能会戒严,你们收集到的消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送过来。” 连长老答道:“杨师叔担心的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绕路了,先从江北道其他州进入河南道,再从河南道绕来襄州,只是这样一来,消息传递的时间就大大增加了,运东西和银两也不方便。” 杨胜武叹了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到时候再说吧!你们来的正好,传宗在襄州的消息极有可能已经传出去了,必须尽快离开襄州城才行。我正不知道怎么安排呢,正好你们就来了,不如让传宗和伦儿跟着你们一起护送着毅儿的家眷回家,我易容后就跟在毅儿身边,我担心他们也会对毅儿动手,后面的事咱们看情况再说。” 连长老和吴伦听了都是一惊,他们可是知道三宗门的厉害的,吴伦关切道:“师父,要不我也留下来帮您!” 连长老也说道:“是啊,其他两宗门我不清楚,书院的刺杀术可极难对付,要不我们多留些人帮着您负责护卫?” 杨胜武想了一下,说道:“也好,伦儿就留下来负责咱们的联络点,并辅助我做好咱们内部的护卫工作,连师侄再安排四个人给我们,应该就万无一失了,只是你们回家时要多加小心了,回来时可以多带点人出来。咱们现在起了事,需要更多的人才!” 吴伦和连长老一起答应了下来,杨胜武继续讲道:“内部护卫的工作交给我们,襄州城和卧虎寨就交给毅儿和孙先生了,咱们能不能打退楚王的军队直接关系到咱们能不能在襄州立足,后面就辛苦你们了。” 木毅说道:“父亲放心,孙先生前面出的主意帮我们解决了后顾之忧,我现在很有信心打赢这场仗。” 孙起也答道:“请您老放心,我一定辅佐木都尉打赢这场仗!襄州城是天下雄城,易守难攻,只要兵源充沛,粮草充足,军备齐全,来多少兵攻打都没用,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攻下来的,但时间长了可能就会出问题。因此咱们必须制定好计划,尽快把敌人赶走或消灭才行。” 木毅同意道:“孙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后面好好商量一下对敌之策,趁着现在传宗和各位都在,不如商量一下旗号问题!” 杨胜武说道:“不错,这确是当务之急的事了!我们之前在山寨倒是商量了一下,提了大楚、新楚、西楚和大襄几个名号,你们觉着怎么样?” 木毅听了犹豫半天,也是无从选择,他不擅长干这个事,不知道选个好。 孙起对这个很有研究,他听了却摇了摇头,说道:“您说的那些是国号,咱们才刚起事,弄那个为时尚早。我建议咱们先想一个旗号,能把咱们和其他的势力区分出来就行。” 刘继祖突然想到了元末起义军的名字,听了一拍椅子的扶手说道:“那就好办了,咱们干脆叫红巾军怎么样?没头盔的带红色头巾,有头盔的将红巾绑在左臂上,就好像咱们攻打卧虎寨时那样,这样既能立起咱们的旗号,又能区分敌我,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但也都觉着这个名称很好。 孙起却激动地站了起来,击节赞赏道,“真是好名字,红色也是火的颜色,和您那火德星君转世的传说还能搭上关系。四象中南方丙丁火,卦主离,其象朱雀,也是火神,而咱们正好就在中原的南方,真是名副其实啊!” 杨胜武听了孙起这么一说,高兴起来,“没想到孙先生还懂这个!这样一来,旗号和名分的事就都解决了,信息渠道也建了起来,我想接下来让传宗当众露个脸,稳定一下军心民心,就赶紧离开襄州吧,我怕时间长了会出事!” 木毅点了点头,“正好明天有个事,咱们要当众处决从襄州各地抓回来的那些贪官污吏,我看这个时机不错,不如明天就由传宗主持这个事,咱们趁机就把旗号打出去!” 孙起接着说道:“这个时机确实不错,我赞成!另外,咱们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继续招兵、招工。那些收上来的没人耕种的田产不如也招些人来耕种,不管以前有没看有人耕种,只要田契在咱们手上的,就按五五分成,这样咱们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军粮了。” 其余的人听了都觉着好,纷纷附和同意。 刘继祖这时说道:“既然咱们旗号也有了,队伍怕是也要规范些,不知师叔和孙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 木毅和孙起对视了一眼,木毅先说道:“我手下的军队都是正规的地方军队,编制和官职都是按照大周的官制设置的,这套官制我们已经用熟了,不如继续沿用,孙先生您看怎么样?” 孙起也点点头,“我也赞同暂时沿用旧制,毕竟大部分士兵都熟悉这一套官制。但咱们要尽快把士兵的数量提上来,这样咱们就能根据这个官制,把军官的级别提上来。诸位切不可小看这个事,只有把上面军官的级别提上来,下面的军官才有晋升的机会,普通的士兵也才有机会成为军官,他们也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这样军心也才稳。” 木毅点头道:“孙先生说的是,这两天我们已经招了一千名新兵,征兵处还在不停地招,消息已经散了出去,越来越多适合参军的流民都在往咱们这里赶。这样下去,咱们很快就能招到一万人,到那时候咱们就可以先按照大周的官制给咱们手下的那些将领加官进爵,孙先生说的确实是个好主意!” 第二百二十四章 祭旗誓师 杨胜武见时间也不早了,说道:“我看咱们这里的事商量的差不多了,事不宜迟,那咱们就分头行动吧。伦儿你要把太守府里里外外都仔细检查一遍,不漏死角,重新安排守卫事宜。传宗和连师侄你们一起准备好后面的事,明天传宗露完脸就立即上路,你们务必要做好保密工作,避免被人跟踪。毅儿你这就去把家眷接来并准备好行李,然后安排一队信得过的手下负责护送,明天他们先和连师侄等在北城,等传宗南城的事做完,并做好准备就去北城与他们会合,后天再一起出发。我和孙先生一起准备明天的行刑事宜。” 由于时间很紧迫,众人听了都立即行动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刘继祖和连长老就已经做好了各项准备工作。车马、武器、行李、吃的,用的、钱粮都准备的很充分,刘继祖还在杨胜武的协助下也准备了一个易容包,就穿在他百宝囊的皮带上。木毅也把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接了来,并安排张远带了二十个身手好的士兵着便衣跟随保护,连长老带着剩下的两个影武者也和他们汇合到了一处。 吴伦则带着连长老拨给他的六个人安排太守府的守卫事宜。为了加强太守府外围的监控同时不妨碍联络点的工作,吴伦决定把联络点搬到了南城太守府旁边,依然是伪装成成药铺。吴伦安排了两个影武者在这里驻守,剩下的四个则在太守府内驻守,随时有两人扮成亲兵跟在木毅左右贴身保护,他和杨胜武两人则一个在成药铺负责外围,一个在府内负责内部。 木毅也在杨胜武的建议下,把原来负责北城茶馆和南城那些暗装的便衣士兵重新安排在了太守府的四周,同样伪装成不同的商铺生意人,全方位不留死角十二个时辰地监视着太守府外围的风吹草动。 这些是在暗处的部署,明面上木毅还加强了太守府外边的守卫力度,前门、后门、围墙内外、周边路口、府内巡逻、夜间警戒都增加了一倍的守卫,并安排甘平和张进两人一内一外当值负责。 这样安排下来之后,大家才稍微有些安心,然后杨胜武还要和孙起一起把法场布置好,并准备好新的旗帜,因为明天那就要行动了,因此只能连夜赶工才行了,好在他们现在既不缺人也不缺钱,因此准备的还算顺利。 刘继祖做好了各项准备工作后,就过来找到杨胜武和孙起,帮着他们一起布置法场,十点左右,木毅也赶来了,他们几个又碰了个头,把整个活动的流程和内容又商议了一遍,就基本定了下来。中午时分,他们就在木毅的带领下一起来到了法场,整个法场这时已经准备就绪了。 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整个行刑过程,他们特意把法场搭在了南城外军营的演武场,那里十分开阔,容纳个上万人都绰绰有余。孙起让人在原来旗杆的位置前搭了一个一人多高的行刑台,那里最为醒目,方便百姓和士兵观看行刑。为了节省时,他们没有再做单独的监斩台,而是将行刑台分为了两层,下层是行刑所用,上层是监斩官所在。 在行刑台后面竖着五根旗杆,最中间的最高,其余四根略矮,以前这里只有一根旗杆,就是最中间那根,挂的是襄州城城守的旗,后面这四根是他们连夜竖起来的。现在城守旗已经换下,挂了五面新的旗帜上去。 中间的旗帜是火红色的,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古体‘李’字,旗帜四角绣的是‘火德星君’四个小一些的黑字,旗帜四周还有火焰一般的金色花纹。右边的第一面旗帜也是红色的,上面绣的是‘红巾军’三个黑色大字。右边第二面旗帜是黄底红边,上面绣的是‘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左边第一面旗帜黑底红边,中间是一红色的大圆圈,里面绣的是火红色的朱雀。左边第二面旗帜也是黄底红边,和右边第二面旗形制一般,里面绣的是‘吊民伐罪’四个大字。 孙起指着这五面旗帜对刘继祖几人介绍道:“这就是咱们以后的旗号了,李字旗是您的帅旗,代表这支队伍的首领是李传宗,也代表您是火德星君转世,以后咱们暂时都称呼您李将军了。”刘继祖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自己当书生,当武者都心安理得,但做将军确实有些名不副实,于是赶紧谦虚了几句,笑着让孙起继续介绍其他旗帜。 孙起笑着继续介绍道:“右边的红巾军旗是咱们的军旗,展示的是咱们这支队伍的名称,左边的朱雀旗展示的是咱们的军徽,至于替天行道旗和吊民伐罪旗,那是咱们这支队伍的口号。这是我和杨老前辈根据那天咱们开会定的名称,一起商量出来的,诸位看怎么样?” 木毅很满意,刘继祖笑道:“比我想的还要好!” 为了确保安全,他们还专门在演武场的东门、南门、西门设置了门禁,要进演武场去观刑的人只能走这三道门,北门是专门给士兵出入的,不允许百姓进出,刘继祖他们就是从北门进来的。而且所有来观刑的人都必须搜身,不准携带任何兵器进来,以免发生危险。即便如此,来观刑的人也是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很多人甚至是昨天晚上就开始排队等候了。 因为这个消息两天前就放了出去,襄州城周边的人都知道今天要处决楚王派来襄州的那些贪官,因此周边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扶老携幼一起来看行刑。他们很多人都被这些贪官害得家破人亡,有这样的机会看着自己的仇人被杀怎么能错过。 此外,为了更好的借助这个机会招兵、招工,他们还在这三个入口两边设置了征兵处和招工处,方便更多的人随时能加入他们,但现在众多百姓都是忙着去观刑,没什么人报名。 眼看午时将至,整个法场已经塞满了人,一干贪官也已经被押上了行刑台。这些贪官都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台前,面对着观刑的百姓,为了防止他们乱说话,这些人的嘴也都被塞住了。为了方便观刑的百姓辨认,这些人背后都插着一个木板,上面写着他们的姓名和曾经的官职。 观刑的百姓看到这些贪官都是群情激愤,气愤难平,咒骂声,哭泣声,祷告声此起彼伏。臭鸡蛋,烂菜叶,破鞋,甚至狗屎之类的东西也不住朝着这些贪官身上丢了过来。 那些贪官也是神色各异,有哭泣的、有怒目而视的、有低头不语的,也有嘴里呜呜呜地想说话的,但所有被绑着的人都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了,他们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而且还是身首异处的结局。实际上,在这样的情况下,等待死亡甚至比真的死亡还要让人恐惧,让人感到煎熬。 杨胜武见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把他们几人叫到了行刑台旁边一个隐蔽的帐篷里,说道:“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听说演武场外面还不断有人往里挤。待会儿你们上台后,孙先生发令行刑,毅儿拿人头祭旗,然后介绍一下传宗,传宗讲几句话就赶紧下来,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几人知道事情的轻重,都点了点头,然后木毅、孙起就一左一右陪着刘继祖一起登上了行刑台。杨胜武这时已经易了容,变成了一个年老的军官,模样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他因为身份的原因,即使易了容也没有登台。 三人在监斩台上站定,孙起往前走了两步,大声发令道:“肃静!” 站在行刑台周边的士兵就跟着一起大声重复道:“肃静!”声音盖过了台下百姓的喧闹声,百姓们知道马上要行刑了,慢慢都安静了下来。 等观刑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孙起先大声宣读了这些贪官的罪行,这些人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搜集起来十分容易,孙起只是择要进行了宣读,即便如此,台下的百姓们听了也是群情激愤,等宣读完毕之后,孙起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等百姓们又安静下来,他才对着行刑的士兵高声下令道:“午时已过,行刑!” 行刑士兵早就两个一组站在贪官身后,一个肩扛着大刀,一个手扶着腰刀。听到孙起发令,手扶腰刀的上前,伸手拔下插在他们后背上的那根木板,喝道,“弯腰低头,脖子才能漏出逢来,否则一刀砍不断,受罪的可是你们自己!” 那些贪官知道死亡就在眼前,有的开始挣扎,有的吓得瘫软在地,有的尿湿了裤子,但他们现在全身被捆,根本动弹不得,在身后扶刀士兵的摆布收拾下,很快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挨刀。 但那些行刑的士兵中,只有两个是真正的刽子手,其余的都是普通士兵,这也不奇怪,那个地方的刽子手也不会多。但行刑砍头是个技术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的,那两个刽子手和三个眼力好,力气大,刀法过得去的,一刀下去人头落地,干净利落,脖子里的血喷出老高。剩下的行刑官可就不行了,他们要么力气用的不够,要么没看对地方,要么胆子小,下刀时手抖了,反正不管原因如何,这第一刀下去都是砍在了这些倒霉贪官的颈椎骨上,血倒是出来了不少,滋的到处都是,头却没有掉下来,行刑士兵只能仗着胆子再补一到两刀,才能彻底把头剁下来。 这对受刑的那些贪官和行刑的那些士兵都是煎熬,唯一看着解恨过瘾的就是那些被这些贪官欺压过的百姓了。眼见着自己的仇人一个个伏诛,他们很多都跪倒在地,朝着天空哭着祷告,‘苍天有眼’的喊声不绝于耳。 眼看行刑已毕,孙起喊道:“请木都尉祭旗!”众百姓听了,又都抬起头来继续看祭旗仪式。这种事对普通百姓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往常只在话本传说中才出现的场景,现在能亲眼看看,哪能错过,这就是以后的谈资,可以吹嘘一辈子的,因此众百姓看得都极为认真。 只见这时从行刑台旁边又出来一队士兵,都挎着刀披着甲,精神抖擞,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托盘,将那十几个人头端端正正的在托盘上放好,然后一起来到木毅身前报到。 木毅这时上前几步,大声命令道:“祭旗!” 那一队士兵立正行礼,然后列队来到五面旗帜下面的桌案前,将那些人头整齐地摆好。这时,有人送来了三炷香,木毅将香点燃,来到旗前郑重行礼,然后将香插到桌案上的香炉里。 礼毕,木毅转身回到台前,大声道:“祭旗礼毕,请红巾军首领,李传宗,李将军主持誓师典礼。” 台下的众多百姓和士兵听到李传宗的名字,都是一惊,他们都听说过李传宗的名号,但亲眼见到这可是第一次,因此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台上,要看看这李传宗到底是什么模样。 刘继先祖清了清嗓子,才走到了台前。他今天是武者打扮,穿的也很体面,挎着唐刀,背着弓袋,这样让人看着更像传说中的李传宗。他看着台下的百姓和士兵,按照之前和木毅等人商量好的内容大声说道:“楚地的父老乡亲们,楚王无道,贪婪无度,四族助纣,鱼肉百姓,害得楚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我李传宗先前与木都尉有一面之缘,他奉楚王世子王世荣之命前来拦截于我,但木都尉也与楚王一伙有血海深仇,因此与我秘密缔结了盟约,共同创建了红巾军。 我们红巾军现在的目标就是推翻楚王,为楚地百姓,也为我们自己报仇雪恨,还楚地百姓以安宁。在此我们红巾军郑重承诺:第一,我们红巾军治下的所有税负将恢复到楚王到来楚地之前的水平!第二,红巾军绝不欺民、扰民,如有违者必定军法从事!所有军备、粮草一律公平买卖,不得强买强卖,更不准抢!第三,我们将开放襄州到河南道的道界,除了粮食和军备物资以外,不再禁止钱财和其他物资的流通。” 台下的百姓听到这里又激动起来,都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 刘继祖等着他们交流了一小会儿,直到他们又安静下来抬头看着自己时,才继续说道:“我们红巾军说到做到,但这些政策楚王那伙人一定不会答应,他们什么做派诸位比我更清楚,他们很快就会派兵来攻打我们,我们并不害怕,但我们毕竟人单势孤,我李传宗虽然会点武技,但两军对垒不是单打独斗,因此我们需要尽快扩充队伍,准备军备物资,希望更多的人能加入我们。 对加入我们的,我们红巾军管吃管喝,管穿管住,当兵的平日里每天每人最少两斤军粮,还有军饷,每人每月一两银子,当月月底发放,绝不克扣拖欠。当不了兵或不愿当兵的,还可以给我们来做工,我们照样管吃管住,吃的也是每人每天两斤粮,每个月有一百文钱的工钱。做不了工的,还可以来帮我们种田,我们只收一半粮食作为租金! 父老乡亲们,楚地已经被楚王祸害的如同地狱,不杀楚王和帮着他的那些人,楚地将永远暗无天日。愿意加入我们的,可以到路口的征兵处和招工处报名,红巾军欢迎大家!” 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李将军万岁!我们愿意加入红巾军!”有人带了头,很快就应者如云,呼喊声此起彼伏,然后大家都开始往外走,很多人是要去报名参军或务工的。 刘继祖看效果已经达到了,就退了回来,和孙起、木毅一起下了行刑台,径直去了杨胜武那里。 杨胜武见了他们高兴道:“效果很好,看这个形势,我看咱们今天能招几千人,凑够一万人指日可待,后面可有的忙了!传宗你赶紧换换衣服,易个容就立刻出发吧,以免夜长梦多。这么多人,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三宗门以及楚王和朝廷方面的探子,你可要处处小心了!回到族里,你也要静观其变,看看形势如何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刘继祖一一应下,在杨胜武的帮助下开始易容改装,刘继祖这次因为要护送木毅的家眷,为了行动方便,他扮成了一个普通武者的样子,容貌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英武伟岸的形象变得极为平庸,年龄也老了十几岁,看上去有三十多了,肤色黑红,唇上下颌处都粘了短须,服饰也变成了那种走镖人经常穿的那种,稍显破旧,颜色麻灰,脏了也不容易看出来。除了身材依旧高大魁梧以外,其他的和刘继祖一点都不搭边了。 刘继祖向杨胜武和木毅行了礼,又看了孙起一眼,说道:“师祖,您虽然英勇无敌,但毕竟年纪大了,要多注意身体!师叔,您也要多加小心,三宗门的暗杀术防不胜防,您最好能注意饮食,甲不离身,也不要单独行动。孙先生,您足智多谋,治军有方,有您辅佐,咱们的大事一定能成,你也要处处小心才是!诸位多多保重,我这就告辞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狗眼看人 说完刘继祖又拱手行了一礼,与杨胜武、木毅、孙起三人告别。杨胜武他们不放心,又嘱咐了他几句,无非是让他一切小心之类的话,就看着他转身到拴马桩那里牵了如风,然后上马从演武场的北门离开了。 出了演武场之后,刘继祖的行动十分小心,他按照连长老教他的反跟踪的一些技巧,利用各种时机观察这前后左右的行人车辆,看周围有没有行动可疑或可能跟踪着自己的人。别人可能不完全知道三宗门的手段,他可是亲身体验过三宗门的手段,按照那些人的级别来说,应该还不算是最厉害的手段,就已经让他吃不消了,他可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被三宗门的密探们盯上了,毕竟这次活动是公开露面,行刑台底下又聚了那么多人。而自己的身份之前在卧虎寨时就已经泄露出去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消息扩散的程度,以及对方对这个消息的重视程度而已。但不管怎么说,这次和木毅一起公开身份亮相,还打出了旗号,算是坐实了自己的身份,等自己的那些仇家们反应过来之后,肯定会赶来襄州一探究竟的,甚至还会直接把杀手派来。 他小心谨慎地进了南城,没有一刻停留直接穿城而过。现在襄州南城里比以前人还多,但和之前街上很多穿绸裹缎的有钱人不同,现在的街上有钱人的数量明显减少了不少,流民却比以前多了很多,几乎塞满了整个街道。刘继祖都没办法骑马通过,他只能牵着马走出了南城去码头坐船。 刘继祖猜测多出来的这些流民应该都是被开仓放粮的政策吸引来的,看着短短这么几天时间就涌来了这么多人,刘继祖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这些人要么会加入红巾军,要么给他们做工,要么给他们种田,最不济都会成为他们的耳目,这可都是他们成功的资本。 即便如此,自从离开演武场之后,他就感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老觉着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以他感官的敏锐度以及谨慎程度,却一直没发现有什么行为或神色异常的人在跟踪监视自己,难道是自己由于过于担心而神经过敏了? 就这样夹着小心,下午两点左右时,他来到了襄州北城。但进城后他并没有立即去联络连长老等人,而是先去找了个视野好的饭馆吃饭。他这样做,一是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吃午饭,早就饿了,这个时间去到连长老他们那里估计也吃不到热的了。二是因为他还是不太放心,他想先暂时不去联络他们,再观察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被人盯上才保险。 刘继祖径直进了那家饭馆,因为这时已经过了饭点,门口没有伙计招呼,他直接进到了里面,想先找个最合适观察的位子坐下。这时正在另一边收拾桌子的饭馆伙计看见了他,连忙从他身后追了过来,嘴里还十分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客官里边请,您想吃点什么?唉吆!您先别动,您这衣服上这是粘了什么脏东西了,您站好,我来帮您拍拍!” 说完就弯腰帮刘继祖拍打身后的衣襟,伙计刚拍了两下,刘继祖的鼻子里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十分怪异。刘继祖一愣,心想自己这套衣服是在军营里换上的,虽不是新衣服,但已经洗的很干净了,绝没有这股味道。 于是他转身低头看了看,只见自己的衣襟下摆上粘了一小片暗灰色、粉末状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由于自己的这套衣服是麻灰色的,因此看着稍微有些差别。而正好这个伙计观察力很敏锐,从刘继祖后面过来时碰巧看见了,他又为人热情,很会来事,就主动帮着刘继祖拍打。这一拍打不要紧,这沾着的粉末就飞腾了起来,刘继祖心想自己闻到的那个奇怪的味道,应该是粘在衣服上的这种粉末的气味了。 经过伙计的拍打,粉尘是掉了,衣服上也看不出来了,但气味却消不掉,无论怎么拍打,刘继祖如果仔细闻还是能闻得到,不过已经非常淡了。他回想了一下,想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蹭到了这些粉末,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他又想到当时南城里那么多人,街道上那么拥挤,无意间蹭到些脏东西也并不稀奇。 刘继祖自己给自己做了解释,也就没怎么太在意这个事。这时伙计也帮他拍干净了,起身请刘继祖入座。刘继祖谢了这个热心的伙计,选了一个挨着窗户的位子坐好。然后伙计又是擦桌子又是倒茶,同时问他想吃点什么。 刘继祖学着吴伦的样子,先打听了几句,然后点了几个他们家拿手的襄州地方菜和一桶米饭,就一边等这饭菜上来,一边继续观察外面是否有什么异常情况以及是否有人跟踪自己,因为他那被盯着的感觉一直都在。 但他前后扫视了好几圈,外面一切都很正常,所有的人都是忙着自己的事,根本没人注意他。刘继祖长出了口气,正要收回目光准备吃饭时,突然一双专注的、闪闪发光的眼睛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么明显的一双眼睛之所以前面扫视时没注意到,是因为那双眼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一条猎犬的眼睛。 那是一条白底黑花的猎犬,身体修长,毛色洁净,非常漂亮,蹲坐在距离自己很远的一处街角。刘继祖暗想,难道前面一直盯着自己的是它? 之前刘继祖扫视过去时就已经看见了这条猎犬,但那会儿他没有在意,因为那时人们养狗的很多,路上看到并不稀奇。狗自古以来就是六畜之一,按照书院一些灵师的说法,犬和狗是有差别的,一般来说犬个子比狗大,有二十个脚趾,比狗多两个脚趾,这两个脚趾长在脚踝上,称为獠。而狗的体型比犬要小一些,只有十八个脚趾,没有獠。比犬再大的称为獒,比如来福,严格来说就是獒。 但老百姓哪管这些,从来不会刻意去区分,都是狗犬獒不分的。村户人家最喜欢养的是中华田园犬,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大黑、大黄、小花、小白……。这些狗非常好养,繁殖还快,既能看家护院,还能给家里提供肉食和皮毛。很多地方还流传有‘一黑二黄三花四白’的说法,说是狗肉的味道和狗的花色还有关系,但刘继祖从来没吃过狗肉,他也不想去验证这个。 而城里的富贵人家则多养矮小的宠物狗和善于奔跑打猎的猎犬,用于陪伴和打猎玩赏。因此在襄州北城见到这样的猎犬确实不算稀奇,但这条猎犬却不同寻常,因为它好像一直在紧紧盯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它的猎物一般。 就是因为这双专注的眼睛,让刘继祖在即将收回目光时注意到了它。因此刘继祖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条猎犬,除了它好像一直在盯着自己以外,又让他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就是这条猎犬身上没拴绳。因为这条猎犬很干净,很精神,种也很纯,看着很漂亮,肯定不是野狗,在刘继祖的视野之内也没有看见它的主人,在现在这个世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因为现在的襄州南北两城里到处都是流民和乞丐,没人看管的狗早就进了他们的肚子里,这些饭都吃不饱的人怎么可能让这么一大块肉在街上乱逛。既然狗安然无恙,那就肯定有主人跟着,但刘继祖却看不见狗主人,这就说明狗主人是在刘继祖的视野以外,而猎犬所在的地方又正好是个拐角,很容易藏人。 但那狗主人为什么不露面呢?是恰巧在那里有事?还是故意在躲着自己?而自己待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狗却一动不动,狗主人也一直没出现,狗在的这条街正好有太阳,而拐过去的那条街却是背阴,这就排除了晒太阳的可能性。这么冷的天,那狗主人为什么不到太阳下面来呢? 但这些想法也只是刘继祖自己的猜想而已,没准儿那狗主人就坐在街角的一个铺子里喝茶、吃饭也说不准,就像自己这样,因此并不能说明什么。至于它似乎一直盯着他的这个方向看,也无法说明什么,因为自己这边人很多,范围也很大,离的又这么远,他只能看清狗是面朝自己这边蹲着,并不能完全确定它一定是在盯着自己。 刘继祖看着这条猎犬,突然想到了来福,他摇头笑了笑,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疑神疑鬼了,但笑容刚成型,他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犹如一道闪电划过一般,“来福!灵犬!卧槽,这条狗难道是书院的灵犬!” 他连忙又把视线移回到了那猎犬身上,那条猎犬依然专注地盯着他这个方向,刘继祖却越看心里越确定,这十有八九就是一只书院的灵犬,因为他在书院见到过很多这类狗,和这条猎犬十分像!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难道自己真的被书院盯上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随机应变 他的大脑开始急速地运转起来,一连串的想法与问题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在排除疑点之前,自己肯定不能去和连长老他们接头了,这等于是把他们也暴露了,但要怎么做才能安全地告诉他们自己被书院的人盯上了呢?怎样才能把这个尾巴切掉并彻底摆脱他们的追踪呢?这些人是襄州据点的人,还是书院总部派来的人呢?他们总共派来了多少人呢,自己能对付得了吗? 真没想到书院的行动会这么迅速,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呢?是自己在卧虎寨暴露身份之后,他们就得到了消息,还是今天中午自己上了行刑台公开身份之后才被盯上的呢?但自己下台后已经易了容,又有师祖在旁协助,他们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呢?是通过自己的身材吗?” 这时,他又抬头看了看那条猎犬,它还是倔强地盯着他这个方向看,连动都没动,好似雕像一般。他收回了视线,偶然间看到了拴在外面拴马桩上的如风,如风正在吃草料,这时似乎与刘继祖心有灵犀一般,也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朝他点了点头。 刘继祖见了,脑子里又是轰的一声:“卧槽,难道是如风暴露了我?书院的人肯定是知道如风的,它就是从书院的通灵馆买来的,这样高大的战马在外面极为少见,十分扎眼。错不了,自己的身材虽然出众,但也没那么罕见,军营里就有不少和自己身材相仿的,而自己的易容水平已经很高了,又有师祖在旁把关,他们应该不是通过容貌或身材发现自己的。 那样的话,自己身上那有奇怪味道的灰色粉末肯定就是气味标记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身上留下了气味标记呢?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留下的呢?以自己的感官敏锐程度,居然什么都没发现,给自己做标记的这个人这方面的身手与隐藏自身杀气的能力肯定和连长老不相上下,那他为什么没有趁机动手刺杀自己呢?是因为自己行事处处小心谨慎,随时保持警觉,他们没有一定得手的把握,同时他们也吸取了上次刺杀自己失败的经验教训,因此只是隐藏了杀气,并设法给自己留下了气味标记,然后等他们准备充分,有了十足把握之后,再在合适的时间地点动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就绝对不能留在这里了。如果自己留下来,就会成为他们的活靶子,以三宗门在暗杀方面的实力和手段,自己早晚会出事。而自己一旦出事,就会极大地影响红巾军的士气,甚至导致整个队伍的垮掉,没准儿还会连累到师祖、师父和木毅等人。那能不能在城里把尾巴解决掉呢? 对此,刘继祖也反复斟酌了一番,他认为如果联系上师祖他们之后,以他们的实力,把跟着自己的人和狗解决掉难度应该不大,但除非是把所有跟踪自己的人全部除掉才有意义,否则杀掉这一人一狗意义不大。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自己这边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来了这里,这次的情形和去晋阳城那次不太一样。那次可能是书院的人在路上偶遇了刘继祖,而且事发地距离书院很远,因此他们准备的并不充分,再加上杨胜武周密的部署,他们才能顺利脱险。 但这次书院有可能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专门派人来查探的,而自己也当众露了脸,还是和木毅一起,这在对方看来,就说明自己是真的李传宗的可能性极大。这里距离书院和无为谷都比上次要近得多,这里还是无为谷的地盘,不像河北道和山西道,如果尾巴没切干净,自己和连长老他们一起回百家庄就有可能把百家庄也暴露了。 等等,这里可是无为谷的地盘,距离无为谷只有两三天的路程,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话一天就能赶到,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书院的密探在活动呢?这条猎犬到底是不是书院的灵犬呢?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呢?这时的刘继祖又不那么确定了。 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自己只能先离开这里了,然后在路上再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但自己接下来去哪里呢?既不能回襄州南城找师祖,那样会变成活靶子,又不能在北城联络连长老,那样也会暴露了他们,在彻底安全之前,也不能回百家庄,那等于是把敌人引到了家门口,那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时的刘继祖心乱如麻,他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可行的应对方案,还要提醒杨胜武等人提高警惕才行。这时伙计端着饭菜上来了,刘继祖虽然吃了百毒解,而且这家饭馆他也是第一次来,被下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用了那金质银尖的筷子试了毒,然后他一边抬头盯着那条猎犬,一边吃着饭菜,心里却想着对策。 一顿饭吃完之后,刘继祖终于想到了一个简单的行动方案,虽然不是什么万全之策,但还算可行。他决定先去告诉师祖他们,自己可能被书院的人盯上了,他要先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后才能和他们联系,目前他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刘继祖知道后面可能会有战斗,因此把一桌子饭菜和那一桶饭打扫的干干净净。伙计来倒茶,见了空空的饭桶吓了一跳,那可是四个人的饭,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人,心里默默嘀咕,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饭桶’? 刘继祖临走前还要了不少的馒头和放的住的肉,然后让伙计打了包,他去结了账,就离开了饭馆,然后径直牵马来到了以前约定和木毅联络的那家汇通茶馆。 刘继祖在茶馆外面的拴马桩拴好马,来到了茶馆门口,却见茶馆的门关着。刘继祖有些奇怪,心想难道已经关了门?不过他这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直接去推门,门没锁,一推就开了。刘继祖进到了茶馆里面,然后找了个隐蔽的位子坐了下来。 茶馆里面也没有客人,过了一会儿,才有个伙计模样的人看见了他,走过来不冷不热地说道:“这位客官,我们茶馆要搬家了,今天不营业,请您到别的店去吧!” 刘继祖听了一愣,想了一下才想起之前听师父他们说过,木毅为了加强太守府周边的防卫,要把北城的暗桩搬到南城,看来他们这是在准备搬家了。想到这里,他连忙答道:“听说你们家的茶好,我想尝尝你们店里最贵的茶!” 那伙计一听,突然认真起来,站直了身子,弯腰问道:“您想要多少钱的茶?” “一千两银子一壶的!” 那伙计听了就是一震,小心道:“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泡茶。” 说完就急匆匆地去了后堂,不一会儿,一个干练的中年人和那个伙计一起从后堂出来。伙计指着刘继祖小声交代着什么,然后按照那掌柜的吩咐关了店门,并去了门口外面站岗。 那掌柜的则径直来到刘继祖身前,先拱手施了一礼,问道:“您是哪位,找我们有事吗?” 刘继祖起身回了个礼,小声答道:“我叫朱散叶,请您务必在今天以内告知老板,就说我可能被书院的人盯上了,让他们不要主动联络我。我弄清楚情况之后会和他们联系,让他们一切小心!” 那掌柜的听的十分认真,听刘继祖说完,又问了一句,“既然您有麻烦,需要我们帮忙吗?” 刘继祖拱拱手笑道:“还真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我那马太显眼了,请您也一并帮我送到老板那里,另外请您为我准备一匹普通一些的马和一些草料。另外,你们也要更加小心,我来这里换了马,书院应该能猜到你们的身份,你们送信时要小心,还要告诉老板,请他传信时也要注意!” 掌柜的听了更加紧张起来,说道:“您放心,马匹我们后院就有两匹,您可以把马牵到后院直接去换,我们这里还有后门,您走的时候也可以从后门走,这样他们就发现不了了。至于送信,我们有安全渠道,别人是发现不了的!”说完一拱手就转身去了里屋。 刘继祖可没这么乐观,想摆脱书院的追踪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他也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安全渠道是什么,但他没时间去问,现在已经快下午三点了,他也要赶紧行动起来才行。 他出了店门,跟那伙计打了个招呼,让他锁了店门,然后一起把如风牵到了后院。刘继祖让那伙计去打了一桶冷水和一桶热水,还让他找了些棉布来。他自己则把马身上的东西一样样都拿了下来,逐一进行了检查,并分门别类放好。 等水和棉布都拿来之后,刘继祖开始逐一擦洗那些东西。他担心这些东西,包括如风也被书院的人做了气味标记,或者被那气味污染了。那个伙计有些不明所以,刘继祖解释道:“书院的人可能在我的衣襟上下了气味标记便于他们的狗跟踪,我担心马匹和行李上面也留下了气味,因此要擦洗一下。” 那伙计听了也紧张起来,又去打了些水来帮着刘继祖一起擦。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从屋里出来,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进了后院的一间柴房,出来时手里拿了两只鸽子,抬手就将鸽子放飞了。刘继祖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安全渠道原来指的是这个,那掌柜的放完鸽子也没有问话,直接过来帮着他们一起擦洗。 刘继祖见有他们两人帮忙,自己就停了下来把衣服、鞋袜和内甲、百宝囊、易容包,都脱了下来丢到了一边,浑身上下只剩了短裤。掌柜的见了,就请他到里屋换衣服。 刘继祖摇头说道:“不行,那个味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特别持久,我身上不知有没有留下,狗的嗅觉比人要灵敏得多,我还要再洗洗才行。这身武者服也不能要了,待会儿等我走了,你们不要碰,就在这院子里烧了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犬走鹰飞 说完刘继祖就开始用热水洗头发和身上,等都洗干净了,刘继祖才到里屋换了衣服,那是一套半旧的可文可武的深色服饰,是方便刘继祖夜间行动时准备的衣服。款式和颜色和前面那套完全不一样,而且这套衣服包在包袱里面,应该没有被污染。至于包袱皮,他已经丢到那套被污染的衣服一起了。 然后刘继祖把粘着的胡子揭了下来收好,重新进行了易容。等他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青年武者,穿着一套深色衣衫,二十来岁的年纪,络腮胡子,面貌丑陋,脸上还粘了一道刀疤。 他的那些行李这时都已经擦干净了,掌柜的和伙计正用温水帮如风刷洗身体。他们见了一个面貌完全不一样的人从房间里出来都是一惊,刘继祖连忙出声解释,两人听了声音才放下心来。刘继祖又把内甲、百宝囊和易容包擦拭了一遍,才又穿了回去。 掌柜的又给他找了个新的包袱皮,把剩下的行李都包了,那里还有一套衣服和鞋袜以及一个做工精良的毛皮斗篷。衣服是一套比较华贵书生服,用于刘继祖改变身份时穿。刘继祖按照杨胜武教的,为了避免敌人通过自己常用的武器认出自己,就没带拳套、唐刀、弓箭和铁枪,那些武器知道的人太多,他只带了田虎的那根竹杖。 那是他的战利品,伪装成竹杖的样子具有极强隐蔽性,平时可以当做棍子用来防身,到那里都不会有人管。旋转机关后顶端可以弹出尖刺,就变成了长枪,能够用作还算趁手的武器甚至还可以像田虎一般偷袭。再旋转时,还可以将尖刺发射出去,用作暗器。 刘继祖很喜欢这件兵器,还专门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虎杖。目的是让自己不要忘记田虎三人刺杀自己的经历,提醒自己时时谦虚谨慎。而他百宝囊里的东西在离开百家庄时就已经配齐了,包括他用掉的万安丸和随风逝。 刘继祖原本不想再带随风逝,毕竟这种毒药十分珍贵,但长老会不同意,还是让他又带了一桶。而短刀和匕首一直都在他的百宝囊里,原本他还有一个钱袋,就挂在百宝囊的另外一边,但自从有了那个易容包之后,钱袋就没地方放了,刘继祖就把族里为他准备的五十两金子和二十几两散碎银子分别放在了百宝囊和易容包里。 他把那些不带的东西都收好,拴在了如风的背上,对掌柜的和那伙计说道:“我这就要离开襄州城了!后面就拜托诸位了,你们务必小心!” 掌柜的拱手道:“您放心,我们这里马上就要撤掉了,您要是再晚一天来就见不到我们了。我们收拾完这里,就要去南城报到了,那里防范甚严,我们的人又多,估计那些人不敢去那里撒野!” 刘继祖听了觉着有道理,也拱了拱手,道了保重,就从另外一道门离了茶馆。刘继祖牵马来到了大路上,辨认了一下方向,就从北门出了襄州北城,然后上马向北朝着河南道的方向去了。他不知道那条猎犬是不是真的在跟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对摆脱追踪有没有用,但他想试试,看后面是否还有人或狗跟踪自己,如果后面没有异常了,那就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等出了城,刘继祖打马跑了好一阵,然后在一处十分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里是一段比较直的路,可以看到道路前后的情况。等距离差不多了,他拨转了马头,朝后观察了好一阵。那条猎犬是看不见了,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刘继祖心里十分诧异,怎么还是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呢? 他又前后看了看,这时已是下午四点左右,这个时间只有进城的方向还有人,出城的方向上一个人都没有,也没看见一条狗,但为什么还是有那种令人不安的感觉呢?刘继祖这时突然想到了在京畿道逃离书院时的遭遇,连忙抬头望向了天空,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的头顶上方很高的额地方有一个小黑点,那是一只鹰在盘旋。 刘继祖长叹了一口气,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跑过,不由咒骂了一声,这时他已经完全确定自己是被书院的人盯上了。之前那条猎犬还有可能是偶然出现的,不一定是书院的灵犬,毕竟养狗的人多,很常见。但这鹰可就不一般了,那时候虽然也有熬鹰的,但这鹰在人头顶上盘旋不去却是极为罕见。 因此综合上次那条猎犬,这只鹰也是偶然出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刘继祖也试过了,他无论怎么走,这只鹰都盘旋在他的头顶上空,这应该是只经过训练的猎鹰,很明显是把他当做了目标。刘继祖原本想用弓箭射死它,但弓箭他没带,而且根据刘继祖的目测,这鹰飞的太高了,也不下来觅食,那个高度远远超出了他那弓箭的射程,根本射不到它。 不知道这鹰是不是被人专门训练过,还是鹰本来飞得就高,对此刘继祖有些无奈,心想这鹰犬应该是一起的,自己看到了猎犬,却没注意到天上的猎鹰,还真是防不胜防。刘继祖不知道追踪自己的人躲在哪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但他知道只要有下手的机会对方肯定会下手的。只是他一时没想到什么好的对策,只好继续打马往前赶。 他马不停蹄,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从襄州到河南道的道界附近,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这时道界的守军军官已经全部换成木毅的人了,执行的也是新的政策,除了军备物资以外,不再限制本地人带着钱财货物离境。这个政策是木毅夺取襄州后不久就开始实行的,但当时知道的人还不多,等刘继祖在今天中午当众进行了宣传后,才迅速扩散开来并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很多急于离开江北道的人得到消息后几立即就收拾东西赶奔了道界,因此现在即便是傍晚时分,已经错过了宿头,依然还有很多车马行人在排队往道界赶。刘继祖观察了一下,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多是有钱人,至少不是流民,估计是以前楚王不让带财物出境因此被困在了襄州城,现在道界放开了,他们这才抓紧时间往外跑。这时眼看道界就要关闭了,众多的行人车马都忙着出境,道路异常的拥挤。 刘继祖也被裹挟进了出境的人流车流里,他看着这么多的车马人流,原本正不知如何是好呢,这时心里却突然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想这么多的行人、车马,对于隐藏自己的行踪十分有利,猎鹰再厉害,把自己从这么多人中辨认出来也一定很困难,不如就跟着人流一起出,反正回去是不行了,后面肯定有人跟着,自己即便易了容,也不敢保证不被有经验的江湖高手认出来! 想到这里,刘继祖立即下了马,使用了连长老和师祖传授的一些隐藏行踪的技巧,他先改变了自己的头饰和发型,然后调整了马匹上行李的位置,并有意和其它的人流马匹混在一起,让天上的那只鹰不容易辨认。这样做效果果然很好,因为刘继祖发现自己已经往前走了好一段路,但那鹰却还在原地盘旋。 但刘继祖不敢老是盯着那鹰看,因为他知道鹰是千里眼,视力极好,万一那鹰认出了自己的身形再跟过来就前功尽弃了。于是他继续低头往前赶,并始终混在人流里,终于他来到了道界关口,而那只猎鹰似乎失去了目标,这时正扩大了盘旋的范围努力搜寻刘继祖。刘继祖这时才感觉到舒服一点,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刘继祖暗笑了两声,心说畜生就是畜生,总有办法对付的。他决定要好好利用一下今天晚上,能否彻底摆脱后面的尾巴今天晚上至关重要。他一边思考着今晚的行动计划,一边继续排队过关。 这里的道界是一条河,界关就是一座石桥,这边的关口就在桥头。实际上,当时的道界大多都是天然的河流或山川,这样便于划分疆界。所有要出关的人都排这队接受检查,检查后就可出境。这里的卫兵只检查有没有把粮食、皮革、武器之类的军备物资带出境的,其他的一概不管。 之所以执行这么宽松的政策,是孙起提的建议,他解释说这些有钱人很多都不是本地人,多是来江南江北两道做生意、办事或走亲访友的,就因为楚王的许进不许出的政策才被困在了江北道。这些人对他们的事业没什么帮助,因为他们不缺钱,既不会出来当兵,也不会为他们种田做工,住在城里还平白消耗他们的粮食。这些人的心思也不在襄州城,万一打起仗来,还是不稳定因素,因此他建议尽快把这些人放走,襄州城还好管理一些。 大家听了都觉着有道理,因此拿下道界后就开始施行这种政策,为了扩大影响,又让刘继祖在宣传红巾军时当众宣传了一下,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效果。而守军对出境的人只是进行例行检查后就放行,连过所之类的东西都不查验。 刘继祖身上什么违禁品都没带,因此很顺利就通了关,跟着人流车流来到了河南道境内。河南道这边的关口在桥的另一头,守卫的数量比他们来时增加了不少,估计是知道襄州出了事,但对过来的人查验也不严,不过之前刘继祖过这个关口时他们查验的也不严。 过关不久,天色就渐渐黑了下来,那只猎鹰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被招了回去。刘继祖见了,立即上了马,骑着马往前赶,他没有就近找个地方住下,因为他知道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有驿站的镇子,那是过关后的第一个村镇,规模不小,估计那里人多,更方便隐藏自己的行踪。因此他想尽快赶到那里,再想出一个对策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山穷水复 晚上七点左右,天色快要全黑了,路上这时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刘继祖终于赶到了那个镇子。他在驿站旁边就下了马,驿站就建在镇子外面,离的不远,规模很大。这个时间驿站的大门已经关了,只有侧门还虚掩着。刘继祖牵马经过了驿站,来到了镇口外面,在进镇子之前他要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观察一下,要先看看镇子里的情况,然后再决定是否进去。 果然不出刘继祖的意料,这个镇子现在已是人满为患,不宽的街道两边挤满了牲畜和车辆,连镇口路边都停满了车马,很多人聚在旁边一个背风处,点了一堆火,围坐成一圈,正一边啃着干粮一边不住地抱怨。 刘继祖朝这些人靠了靠,直到能听清楚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停了下来,然后一边假装整理行李,一边静静地听这些人发牢骚。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真他x倒霉,我就晚来了一步,客房价格就涨了一倍!还没房了,连柴房都住满了。我听说现在再想住进去就只能拿更多的钱给那些原来的客人,让人家让出来才行。” 另一个附和道:“谁他x说不是呢,卖饭的那帮龟孙儿也坐地起价,同样的饭菜比我去江北道时足足贵了三倍!” 一个上了年纪的,先叹了一口气,才揪着胡子说道:“虽然因为打仗,物价涨了不少,但这么涨价还是让人受不了啊!本来困在江北道就白白损失了不少钱,没想到到了这里还要挨宰,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这时一个语气刻薄的说道:“您老还算好的,有算命的手艺,走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吃,我们才是惨呢!货早就卖完了,钱不让带出去,都在襄州城花的差不多了,这要是再晚几天,即便开了关,我的盘缠也花光了,倒时候有家也回不了,要想活命,就只能去加入红巾军了。他x的,这要是当了贼寇,将来楚王或朝廷的大军来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先前说过话的一个这时说道:“你小子说话真是不中听,你的钱是怎么花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还不是你小子管不住自己裤裆里那玩意儿,非要去万花楼过瘾!” 语气刻薄的那人听了急道:“你别光说风凉话,你们谁没睡过婊子,拿这个说事儿就不地道了!” 先前那人听了说道:“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你去的是什么地方?能比吗?万花楼是咱们这样的人能去的地方吗?你挣的那点钱够打几炮!再说了,什么贼寇不贼寇的,人家红巾军在老百姓没饭吃的时候开仓放粮,那简直是功德无量的事,你还说人家是贼寇!你有没有良心?依我看楚王那伙人才是正儿八经的贼寇,活阎王比他们可好多了,要不是我家里有牵挂,我还真就加入他们了!” 一个年轻人点头道:“王大哥说的对,这个李少侠我看着像真的!跟着他没准儿真能混出个样来,没准儿还能出人头地呢!我就打算回家问问我爹,等着再看看红巾军的形势,如果有搞头,家里又没有什么好的出路,我就来投奔红巾军!” 上了年纪的那个听了这话说道:“三娃子,你小子别乱说话,‘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能不当兵还是不去的好,刀剑可不长眼!之前城里就有人传李传宗和木毅联了手,没想到是真的!行刑那天,我也特意去看了,也给那个李传宗相了相面。但我的道行有限,看不出他是火德星君转世,也看不出他和阎王有什么关系,但这人的面相确实是个福相,而且福泽深厚,跟着他成了事固然风光无限,但造反起事可是九死一生的事,能功成名就并活下来的又有几个,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那个语气刻薄的这时阴笑道:“我说你们几个还真是容易相信人,人家就说了那么几句话,露了个脸,你们还就当真了!造反的李传宗多了去了,我听说江南道、河南道、山西道至少还有三个,你们怎么就傻傻地认准了这一个?” 先前教训他的那个人估计是看不惯他,这时怼道:“我看不是我们傻,而是你蠢,脑子都用在了裤裆里!前面那些造反的可都是山贼出身,他们谁公开见过真的李传宗?这次可不一样,跟着一起造反的可是木毅将军,他可是和李传宗大战过三百回合的人,能认错吗?我看他们能联手就是那次打出了交情,英雄惜英雄吗!” 听着他们的对话,刘继祖发现许多百姓对自己还是很有好感的,但他也听出来了,只要他们家里还有口饭吃,他们绝大部分人都不会主动出来跟着自己造反的,孙起分析的很有道理,把这些人留在襄州确实没什么帮助,把他们放出来,反而能把那些跟他们不是一条心的人筛出来,更有助于襄州城的守卫。 后面这几人又开始讨论他们今后的打算,刘继祖听他们后面说的内容和自己要打听的事没什么关系,就不再留意他们说话,而是一边继续观察镇子里的情况,一边思考后面的安排。 自己接下来怎么办呢,镇子里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连柴房都没有了,饭馆酒楼里也坐满了人,想吃口热乎的,想住在暖和的屋子里,就只能拿银子说话。他虽然早就饿了,现在也不缺钱,但他已经养成节俭的习惯了,对商家这种乘人之危,坐地涨价的行为深恶痛绝。 他可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现如今有没有女人跟着,自己一个人吃点苦也不算什么,何况他还带着不少好吃的呢!于是他就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吃自己中午在那家饭馆准备的那些饭菜,但哪里合适呢?还是像街边这些人这样,也找个背风的地方生堆火凑活一下?这样也不错,毕竟自己是在被人追杀,住在店里被发现的话,更容易被人家困住,反而不利于逃走。 想到这里,刘继祖开始一边继续观察镇子里面是否有什么异常情况,一边寻找适合休息吃饭的地方。突然他发现距离镇口不远的地方,有个人的行为举止十分怪异。那人穿着一身深色的武者服,倚在一家饭馆的窗户旁,并有意用街道旁边的那些车马遮掩着自己的身形。 刘继祖是在扫视街道情况时发现的他,这人当时正好在窗户旁边,借着饭馆透出来的光观察过往行人。之所以说他行为怪异,是因为这人的举止与众不同,别人都是像之前镇口那些人一样,坐在街边啃着干粮或相互聊天抱怨,这人却谁都不理,只是靠在那里,不住的拿眼睛鬼鬼祟祟地扫视着过往行人,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为了不引起这人的注意,刘继祖赶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心想这他x的不会是在找我吧?还好他没有贸然进到镇子里,他又有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用马匹挡住了自己,同时把虎杖取了下来拿在了手里,然后又偷偷地开始观察那人。 只见那人对每个进出镇子的人都会仔细观察,这时正好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进了镇子。那人似乎一下子紧张起来,因为他的身子从依着墙,变成了了站着,他又紧盯了一阵,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打了个手势。 刘继祖换了个方向,朝着他打手势的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是斜对着那人的一家饭馆,这时从饭馆里出来了一个人,朝着打手势那人的方向看了看,就尾随着那个高大男子去了。 刘继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从饭馆里出来的那人,只见那人中等身材,行动敏捷,目光锐利,脚步轻盈。以刘继祖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一个擅长追踪的江湖武者。刘继祖却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着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难道是因为鹰犬失去了自己的踪迹,对方就安排了人来追踪!但他们怎么跑到自己前面的?他们的行动怎么会这么快?安排的又是如此周密?他们是什么时候安排布置的?难道是飞鸽传书?很有可能,但准备的这么周密,肯定不是临时安排的,难道自己早就暴露了?按理说不应该啊?自己最早公开身份就是在卧虎寨,难道是那里出的问题?还是自己杞人忧天,这些人找的根本不是自己?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了刘继祖的脑海里,刘继祖开始根据这个新的情况思考应对之策。他江湖经验虽然不足,偶尔会上当受骗,但他生性谨慎,绝不会轻易涉险,他也答应了七妹和容儿,没把握的事他不会去做。因此在确定绝对安全之前,他决定不进镇子了,但不进镇子,后面怎么办呢?是去走村子里那些乡间小路,从那些路绕过这个镇子吗? 但后面的官道上会不会也有他们安排的人,河南道可是书院的地盘。一直走小路呢?但这些小路难走不说,弯弯绕绕的,自己还不认识路,哪像官道这么好走。村子还很封闭,村民对陌生人极为警惕,如果被他们看见,想要隐藏行迹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小路大多荒僻,村子里也没什么店铺,自己的衣食住行都不好解决,何况还带着一匹马。 更何况一旦在那些地方被敌人发现,更容易被伏击,逃跑也不便利。当然好处也有,那就是地广人稀,更容易隐藏一些,如果有山林就更好了。只要自己身上干净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摆脱追踪就容易很多,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 独辟蹊径 刘继祖正左右为难,一筹莫展之际,突然身后不远处驿站的侧门被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老一少两个驿卒。其中年老的那个驿卒一手扶着刀,另一只手挑着灯笼,另一个年轻的驿卒脖子上挂着一只柝,左手拎着一面铜锣,右手拿着锣锤。 两人先把驿站门口的灯笼点了起来,然后就一边聊着天一边朝镇子这边走了过来,其中拿着铜锣的年轻驿卒看了一眼街道两边的车马行人后问道:“从前几天起,往来的行人就一下子多了起来,今天格外多,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提着灯笼的那个年老驿卒答道:“哼!过去的肯定是麻烦,过来的也未必是好事!我听咱们头儿说,前几天楚王那边,襄州城的城守木毅造了反,他们开仓放粮,大量地招兵招工,因此周边得着信的流民乞丐都往他们那里跑。我还专门看了看,之前过去的都是江南江北两道当地的流民,今天我看有些咱们河南道的流民也开始往襄州跑了。这要过去了,可不就都成了反贼!等他们势力大了,咱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至于回来的吗,是因为木毅改了楚王那许进不许出的政策,除了军备物资以外,允许带其他财物出关,而襄州就只有咱们这里这一个出关的道界。因此大量被困在江南、江北两道的人得着这个消息后,就开始从这个口子往咱们河南道涌,过来的人当然就多了。但人多了咱们的事也多了不是?光是今天咱们头儿就处理了三起打架的,这不是给咱们找麻烦吗?” 提着锣的年轻驿卒又接着问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为什么今天过来的人会一下子多了这么多?” 挑着灯笼的年老驿卒朝旁边吐了一口谈,清了清嗓子,才答道:“之所以今天过来的人特别多,还不是因为那什么活阎王!今天中午,叛军杀了楚王的一些官儿,拿他们的人头祭红巾军的旗,活阎王李传宗亲自把这个政策当众进行了宣读。谁能想到李传宗居然和木毅联了手,江北道谁不知道他?他这一宣传,消息就一下子扩散开来,困在襄州城的那些人得着信,立即就往咱们这里来了,人当然多了。 这些人多是有财物在身的有钱人,他们担心夜长梦多,好不容易赶上了好政策还不赶紧带着财物出来。天知道红巾军能撑多久,万一他们被楚王灭了,这好政策说没可就没了!那时候想要出来就只能光着腚过来了!嘿嘿嘿,你说是不是?” 两人这时正好经过刘继祖的身边,那提着锣的也跟着笑道:“您这一说我就明白了,这些消息咱们是怎么知道的?” 挑着灯笼笑道:“这算什么,咱们驿站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再说了这些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咱们驿站每天都有专人负责从过往行人那里收集这类消息的。咱们这里离着襄州这么近,怎么能不关注!朝廷和楚王虽然还没动手,但毕竟楚王也是割据一方的诸侯,还占了江北道,上面对江北道的消息重视得很。” 这时两人来到了镇口,他们就停止了交谈。只见拿着铜锣的年轻驿卒先是一慢一快地击柝,然后仰头喊道:“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话音刚落,就又传来了一慢一快的两声锣声,然后两人就一起进了镇子。 原来是打更的,刘继祖对这个并不陌生,他们村里也有人干这个,而且几乎每个村、镇都有更夫。只是没想到这里的驿卒还管这个事,在他们老家这些事都是村里人自己负责的,但看着还有人带着刀跟着一起,心里猜想没准儿他们还负责治安巡逻呢! 看着两个驿卒的背影,刘继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自己不是有肖开的令牌吗,靠着这个令牌,他得到过不少地方官员的接待呢,其中就有驿站的驿丞,不知道这个令牌在这个驿站管不管用?如果管用,那自己就可以借着驿站的遮掩躲避对方的追查,甚至由他们护送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就这么去可不行,自己现在面貌丑陋,不符合这个令牌持有人的特点,现在几乎整个大周的地方官都知道都知道这个牌子的作用,这已是公开的秘密,自己要先找个地方易容换装才行,还要想个说的过去的说法才好。 想到这里,刘继祖不再犹豫,他悄悄牵马掉头,往回走了一段路,他想起驿站过去不远有个小树林,自己可以去那里易容和换衣服。那小树林距离驿站并不远,估计是这个镇子的柴林,刘继祖牵马进了树林。他先找了个地方拴好马,先饮了饮,然后把草料口袋拿下来抖开,让马吃着草料,自己则把包袱和易容包拿了下来,来到了旁边。 刘继祖先把粘上去的疤和胡子用药水浸湿,等着胶水软化,同时开始换衣服。刘继祖心想自己今天居然换了三次衣服,易了四次容貌,就是为了躲避仇敌的追杀,这种日子可不好过,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刘继祖这次换上了那套儒士服。 这套衣服是他准备的三套衣服里最为华贵的,面料是上等丝绸的,做工精细,上面还绣有暗纹,为了更便于行动,他们还对这件衣服做了细微的调整,动起手来,虽然不如武者服那么方便,但也比一般的儒衫要好得多。 衣服换好,刘继祖又开始改变发饰,连腰带、挂饰、鞋袜都一起换了,等这些都换好,胶也软化了。刘继祖加着小心,把那假胡子和那道疤撕了下来收好,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易容道具,是在杨胜武的协助下花了好多时间和心血才做出来的,很容易损坏,必须要妥善保管才行。 然后刘继祖又认真地洗干净了脸,开始易容。这次他易的容非常简单,严格说来更像是化妆,因为并没有过多改变原来的容貌,只是通过简单的化妆使得肤色更白一点,面容更精致些而已,这样显得更符合一个书生的气质特点。而且现在是晚上,没有灯也照不了镜子,只能这样简单处理一下了。 即便如此,因为衣服、鞋子、装饰、发饰都跟着变了,看着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等都准备好之后,刘继祖又把那个牌子和朱散叶的过所取了出来,放在了怀里,然后牵马来到了大路上。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了,刘继祖牵马来到了驿站侧门。 他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走路声,一个声音问道:“谁啊?是不是又打架了?”随着声音停止,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了一个中年驿卒。那驿卒借着灯笼的光,抬眼打量了一下刘继祖,见刘继祖衣着华贵,器宇不凡,还牵着马,不敢怠慢,连忙客气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刘继祖扮做富家公子的口气,不冷不淡的答道:“我是京城肖尚书的人,因为天晚错过了宿头,镇子里已经没房了,想问一下能不能到你们驿站借宿一晚。”说完,从怀里把肖尚书的牌子和自己的过所掏出来,递了过去。 那驿卒一听肖尚书三个字,更加客气起来,伸手接过了牌子和过所却没有看,而是弯腰请刘继祖进到了驿站里面,先帮他栓了马,然后请刘继祖在门口边的一间屋子里坐了,笑道:“原来是朱公子,您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跟驿丞报告。” 说着就跑着去找驿丞了,片刻功夫之后,那个驿卒和一个穿着便服的中年人一起急冲冲地走了过来。刘继祖虽然扮的是富家公子的做派,但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他站了起来等候着。驿卒带着那人来到刘继祖身旁,指着刘继祖介绍道:“大人,这位就是朱公子,朱公子,这是我们家驿丞,段大人!” 刘继祖看了这段驿丞一眼,只见这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儒衫,长得还算周正,连忙拱手行礼道:“驿丞大人,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实在过意不去,晚生这厢有礼了。” 段驿丞一边回礼一边打量刘继祖,看着他相貌出众,且文质彬彬,心里很高兴,先把令牌和过所还给了他,然后让他坐下,自己在旁边坐了,又让那驿卒去沏了壶茶来倒上,才看着刘继祖问道:“原来是朱公子,从您的过所来看,您就是我们河南道商州人氏,这上面还有您的家人,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刘继祖刚才就想好了说法,答道:“回禀段大人,我确实是商州人氏,祖籍却在山西。是因为四王割据,我们才搬来了商州,那里有一些家里一些产业,正好年后家里人想到江北道发展一下生意,我就跟了来,顺便去散散心。谁知道走到襄州城时就赶上了襄州作乱,家里人担心我的安全就让我先回来了。” 那驿丞听了有些疑问,就问道:“江北道以前是许进不许出,你们怎么会去那里做生意?” 刘继祖见他顺着自己的话茬问,就继续按照自己编好的答道:“因为我们家在江北道有个远亲,他在江北道的一个县任县丞,他能拿到出关的批条,我们和他合伙做生意,不受这些影响。” 段驿丞听了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您怎么会有肖尚书的牌子?” 刘继祖半真半假地答道:“那牌子是我从山西道过来时,道界的一位军官给我的。但我学的是举业,原本是想通过科考进入仕途,没想着靠这个来谋取官职。谁知道现如今天下大乱,世道艰难,我们家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家里等不得我一级一级科考,一直催我去京城碰碰运气。 我原本就是想去江北道散散心,就去京城找肖尚书谋个门路的,谁知道今天过关的人实在太多,我错过了宿头,外面镇子里已经没有客房了。我实在没办法,因此想来您这里问问,看能不能到您这里借宿一晚,该收多少房费我都照付。我知道这驿站是不对百姓开放的,就是怕麻烦您!” 那段驿丞听了刘继祖的话眉头却舒展开来,笑道:“朱公子说的哪里话,您到了我这里就是到了家了,还什么房费不房费!您是肖大人的人,那就是朝廷的人,来咱们驿站那是名正言顺的。”他捋了捋胡子,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急问道:“既然您上过学,你肯定能写字计数吧?” 刘继祖被问得莫名其妙,但写字计数他肯定会,于是点了点头。 段驿丞一拍椅子扶手,笑道:“我这里正好有个差事要到京城去,需要您这样一个人,朱公子要是不着急,就等明天跟着我们一起去。虽然路绕了一点,要多走几天,但不用花钱,还有军队护送,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要安全不少,路上咱们还有个照应,你看如何?” 第二百三十章 机缘巧合 刘继祖听了先是一喜,心想这可真是心想事成啊!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隐藏在官兵队伍里,对于摆脱对方的追踪可就方便多了。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只是想摆脱追踪而已,并不想去京城。京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离着书院近,仇人又多,城墙也高,守卫森严,对于他来说跟龙潭虎穴差不多。一旦在那里暴露了,自己怕是跑都跑不了! 但转过头来想,此一时彼一时,自己现在正处在被仇人追杀的地步。如果镇口的那些人是来对付他的,那自己就还没有摆脱对方的追踪。而对方在发现自己的第一时间没有动手,极有可能是因为准备的还不够充分,没有十足的把握杀自己,等他们准备充分了,他们肯定会动手的,自己只有先尽快摆脱他们的追杀才是当务之急。 刘继祖刚想感谢段大人,但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刚说要去京城,他们就有去京城的差事,而这段大人又为什么会主动邀请自己?他是想利用自己和肖开拉关系吗?刘继祖有过多次被骗的经历,江湖经验多少也有一点,于是马上收口,改问道:“这么巧,不知是什么差事,我跟着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段驿丞听了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您这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说起来这个事也和襄州造反有关系。楚王虽然占了江北道,割据一方,但他和秦王、晋王不同,此人长袖善舞,很会搞关系,在三王和朝廷之间左右逢源,既利用他与三王的关系,与他们同气连枝,攫取利益,又与朝廷那边保持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你们不知道,楚王以前就经常给朝廷那边送礼,主要是给皇上、太后和朝廷重臣送,礼物都极为贵重。因此朝廷那边对楚王历来都是不闻不问。即便他占了江北道,说他坏话的都没几个,楚王后来还想办法又打通了和朝廷那边的关系,继续送礼。朝廷那边也不想一下子对付四个敌人,楚王主动示好,怎么会拒绝,因此朝廷这边与楚王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两边边境驻军也是最少的。 现在是因为襄州造了反,朝廷这边才临时增加了驻军的数量,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差事才落到了我们头上,以前这样的美差可轮不到我们。差事很简单,就是帮助楚王特使把进贡的东西送到京城。以前襄州没造反时,进贡的路线是从星城或江城出发,经襄州、堰州直接到京畿道,现在襄州一造反,这条路就断了,而襄州南边是神农架,那里没法走,他们就只能从随州进到河南道。 而咱们这里正好因为襄州造反驻军最多,您过来时应该也看到了,而我这个驿站又因为紧邻襄州城这个军事重镇,是个大驿,人数比一般的驿站多一倍,因此负责护送的士兵就从边境守军那里抽调,他们已经上路了,而我们驿站则负责出杂役。因为要给杂役们算工钱并记录我们的开销,而驿站的书办因为家里突然有事又走不开,我这里还缺一个临时书办,您正好会写会算,我正好可以聘请您做我们的书办。 这样一来,我也省了事,不用去外面找人了。您住在这里也不算违规,我也好交差。您还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吃饭住店都有驿站安排,不用花钱不说,还有十几两银子的酬金。虽然您可能看不上这点钱,但确实要方便不少,您看怎么样?” 刘继祖一边听一边思考着,他觉着这个主意还真不错,等段驿丞说完,他就站起身拱手行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驿丞大人了,只是我去到京城就不回来了,那回来时你们如何记录呢?” 段驿丞拍着他的手臂笑道:“那个您不必担心,我们只算去的就行了,他们是按这个来发钱,因为来回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路。您吃饭了吗?” 听到吃饭,刘继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弄得刘继祖十分尴尬。段驿丞十分善解人意,笑着拉刘继祖来到了后堂,然后吩咐手下去准备酒菜。刘继祖又道了谢,段大人陪着他吃了晚饭,刘继祖适当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食量,以免使得别人觉着奇怪。 但即便如此,饭量还是比一般人大,不过刘继祖本身就身材高大,吃的多点也不算稀奇。吃完饭,两人又一边喝茶,一边聊起了举业。这段大人的学问居然极好,经过交谈,刘继祖才知道,原来这驿丞是进士出身,之前曾做到过太守,后来因为得罪了权贵,被贬到这里作了驿丞。 刘继祖对段大人的学问特别佩服,段大人也没想到刘继祖居然这么有学问,两人越谈越投机,居然谈到了深夜还意犹未尽。段大人这时似乎改变了对刘继祖的看法,说道:“朱公子,您这么又学问的人去走肖大人的门路颇有些可惜了,我看还是参加举业要好一些!” 刘继祖点点头,“段大人说的是,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听人说现在举业艰难,考得好也没什么用,最多弄个闲职混日子罢了,现在天下大乱,时不我待啊!” 段驿丞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什么大人,我现在就是一个不入流的驿丞,您要不嫌弃就称我为兄,咱们兄弟相称如何!” 刘继祖听了赶忙起身拱手行礼道:“段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段驿丞听了很高兴忙让他坐下,看着刘继祖说道:“以贤弟的人品学时如果参加举业,肯定能金榜题名,只是生不逢时罢了!此去京城为兄这里有几句话交待,希望贤弟谨记在心!” 刘继祖听了,知道他这是要说一些紧要的话了,连忙坐正了身子,认真听。段驿丞说道:“第一,京城不比地方,那里到处都是达官显贵,皇亲贵胄,一句话说不对都会得罪人,在那里务必要小心谨慎,谨言慎行!第二,你如果能通过肖尚书的门路做了官,尽量争取外放,不要呆在京城!第三,如果运气不好没有谋到门路,也不要留在京城,那里不是你这样没有根基的人能待的地方!” 刘继祖听段驿丞说的用心,知道这些话都是对自己好的,连忙起身行礼,郑重答道:“请段兄放心,我务必遵从教诲!” 段驿丞见刘继祖很郑重,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天有些晚了,贤弟早些休息吧!明天咱们准备一下就出发,先要去往新野县,然后往东去往桐柏县,在那里等待交接。” 说完就把那个值班驿卒叫了来,给刘继祖安排房间。刘继祖谢了段驿丞,跟着那个驿卒去到了给他安排的房间。这个房间环境和设施都不错,里面居然有洗澡的木桶,听驿卒说是为过往官员准备的。 刘继祖放好东西,脱了外衣,按照习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刚冒汗,就听见有人敲门。刘继祖披上外衣,开了门,原来是驿卒按照段驿丞的要求给他送来了两大桶热水。 刘继祖十分高兴,没想到段驿丞这么周到,虽然下午他已经洗过一遍了,但泡热水澡在那个年代还是很稀罕的,他帮着驿卒把水倒进了木桶里,驿卒又去打了些温水来掺在一起,刘继祖在锻炼后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第二天,刘继祖很早就起来了,他先起身锻炼了一会儿,等外面有了人声之后,才停了下来,先去方便了一下,然后开始收拾行李,行李刚收好,就有人来敲门。刘继祖开了门,是驿卒给他送来了热水洗漱。刘继祖对这里的服务很满意,看来官员享受的就是不一般。 刘继祖洗漱干净后,又有驿卒请他到昨晚吃饭的地方吃早饭。刘继祖来到后堂,发现段驿丞已经在那里吃着了。刘继祖先抱拳行礼感谢了驿丞的盛情款待,段驿丞摆摆手笑道:“这算什么,我原本就是想通过你结交一下肖尚书,肯定会把你照顾周到的。但后来发现你我很投缘,把你招待好就更应该了!贤弟赶紧坐下吃吧,多吃点,我看你饭量挺大,昨晚是不是吃的不尽兴!” 刘继祖没想到他观察的还挺仔细,在他对面坐了,说道:“不瞒您说,昨晚我确实没吃饱,我饭量大,因为我还习过武,能吃,也正因此,家人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刘继祖想趁机把这个谎弄圆,这样自己穿着内甲,带着百宝囊,早晚锻炼这些事就不用刻意隐瞒了,甚至吃饭也有理由多吃些。 段驿丞听了却是一惊,“哦,那贤弟你岂不是文武双全了?” 刘继祖谦虚道:“文武双全可不敢说,我主要还是习文,学武主要是为的强身自保而已!” 段驿丞高兴道:“据我观察,贤弟你是深藏不漏啊!依我看,你的武技肯定也不低,就不用谦虚了!你赶紧吃,吃完跟我一起到后院,你那书办的工作也要干起来了,这样你的吃和住才能报销啊!” 刘继祖听了却是一愣,心想不知他是客气,还是真看出了什么,但刘继祖早就观察过了,这段驿丞脚步虚浮,呼气短促,不像会武的,难道他也有裘二的眼力,但看着又不想。刘继祖不好细问,只好埋头吃早饭,这次他虽然没客气了,也只吃了八分饱,饭菜就被他吃的一干二净了。刘继祖不好意思再要,只好摸着肚子说吃饱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藏形匿迹 但这已经把段驿丞吓着了,他吃惊地看着刘继祖说道:“看贤弟的饭量都赶上古时的大将了,他们每天披着几十斤的甲,拿着十几斤的兵器,饭量小了可不行,不知贤弟学的武技可上得战场?” 刘继祖刚吃好,听段驿丞这么问,想了想才答道:“重甲是挺沉,但拿重武器的人很少,绝大多数人的兵器都不会超过五斤,不过披坚执锐确实挺累的!我学的是江湖武技,熟悉调整一下,估计也能上战场,但需要时间适应。” 段驿丞点了点头,看了看刘继祖却欲言又止,刘继祖笑问道:“看您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段驿丞点了点头,看了看没有外人,叹了口气才小声说道:“我想说的是,像贤弟这样的人才居然也要去谋肖尚书的门路,大周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刘继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也小声答道:“段兄过誉了,我那是什么人才了!而且这些事不是咱们能管的,您也不必忧虑!” 段驿丞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啊,咱们还是把自己的事干好,各求天命吧!走,我带你去点点人!”说完,就带着刘继祖来到了驿站的后面。驿站后面是一个大院子,面积很大,这时那里已经集合了几十人,其中有大约一半穿着驿卒的号衣挎着刀,另外一半却是流民的装扮,没有武器。 段驿丞先把一个书办模样的人叫了来,让他跟刘继祖交待一下如何记录。那书办很客气,把记录的规范教给了刘继祖,这对刘继祖没有任何难度,很快就掌握了。书办见刘继祖弄清楚了,就把一个背包给了刘继祖,那里面有笔墨和账簿。 段驿丞见刘继祖准备好了,就指着这些人介绍道:“这次去,咱们主要是负责杂役,说白了就是劳役,就是赶车、装车、卸车一类的杂活,护卫工作由军队负责,吃住由驿站负责,咱们都不用管。这是五十个人,每两人负责一张车,一个驿卒配一个劳役,贤弟你是骑马还是坐车呢?” 刘继祖肯定是想坐车,骑马容易被人看见,于是答道:“如果能坐车当然好!” 段驿丞笑道:“那咱们就坐车,你和我同乘一辆,咱们还可以一起说说话。你不知道,在这穷乡僻壤,连个说的上话的人都找不着,有贤弟你陪着,这一路可就乐趣无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继祖也陪笑道:“能跟兄长同乘,实在是求之不得!” 段驿丞这时来到众人跟前,训话道:“诸位弟兄,咱们这趟可是美差,楚王的特使负责咱们的酬金,诸位可要把活干好才行!这位朱公子,是我请的临时书办,负责给大家记工,这是我的兄弟,也是将来的贵人,诸位要以礼相待,大家先到朱公子这里登记一下,咱们就出发。” 那些人听了,都凑到了刘继祖跟前,把刘继祖围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刘继祖见了,眉头皱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喊道:“请诸位排好队,这样登记不会漏!各位,发钱可要靠这个名单,登漏了发不着钱可别怪我!” 那些人听了,立即排起队来,两人一组,开始登记,但都是驿卒在前,劳役在后。刘继祖拿出账簿和笔墨,又让人从旁边搬了个凳子来,刘继祖就在凳子上按照书办的指示登记起来,五十个人很快就登记好了,他又把段驿丞和他的亲兵以及他自己也登记在册。 刘继祖把登记好的账簿拿给段驿丞看,段驿丞只扫一眼,就点头笑道:“让贤弟干这个实在是屈才了!你去拿一下行李就来后门这里,咱们这就出发,你的马我已经让人拴在我车后面了。” 刘继祖道了谢,收了账簿笔墨,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行李早就收好了。实际上他的行李十分简单,行李里只有衣服鞋袜、装水的葫芦和一个做工精良的毛皮斗篷。其余全部贵重的东西他都带在了身上,睡觉都不离身,唯一有些特殊的就是他的那根竹杖了。 很快他拿好了东西来到了后门,只见后门已经打开,驿卒在前,百姓在后,一辆有车厢的双乘马车居中,马车后面还拴着刘继祖的那匹马。段驿丞已经等在了车边,朝他招了招手。刘继祖来到了近前,先让驿丞上了车,他才跟着上了车,驿丞的一个亲兵负责驾车。领头的驿卒见驿丞等人都上了车,吆喝一声就带头出了门。 出门一拐弯,往前走了一小截路,他们就来到了官道上。刘继祖把车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他要看看镇口那些人还在不在。驿站离着镇口还不到五十步,队伍很快就进了镇子,刘继祖从缝隙里朝外看去,只见路两边挤满了人和车辆,他们都是昨天住在镇上的那些人,这时也都准备着出发呢,却被驿卒驱赶到了路两边。 刘继祖见了,心想只要穿上号衣,不管是驿卒和士兵,在百姓面前就可以耍威风了。不过驿卒的威风不过是借着驿丞的官威狐假虎威罢了,但这驿丞才不过大周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而已,看来那会儿的老百姓真是和草芥差不多。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刘继祖的眼前,看穿着打扮和身形,正是昨天晚上守在镇口的那个人。 现在是白天,看得更加清楚,从他的眼神和动作来看,这人绝对是个江湖中人,只是这时他显得有些疲惫,但还是仔细地盯着进出镇子的人。不过从他眼睛看的方向来看,他却没有太注意他们这一队人。刘继祖不知道他不盯着这支队伍看,到底是因为这队人是驿卒,有官方背景,因而他不敢看,还是由于他认为李传宗绝不可能藏在官军队伍里,因此不屑看。 但不管怎么说,他不盯着看总是好消息,自己就安全一些,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这样的人。等他们出了镇子,见刘继祖还在观望,段驿丞问道:“贤弟,你在看什么?” 刘继祖回过神来,知道段驿丞又要跟自己探讨学术问题了,笑道:“我看看外面的人文风景,古人说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是既要有知识,又要有经验,现如今,我书也没读够,路也没行够,因此有机会就要要抓紧时间多看看!” 这句话正搔到段驿丞的痒处,立即来了兴致又和刘继祖探讨起知行的问题来。这一说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看来这段驿丞确实憋得狠了,自从被贬为驿丞后,就难得有这样说得上话,能真正交流的人了。因此两人除了休息时下车走走,方便一下,就这样一直讨论到了中午。 段驿丞还意犹未尽,这时领头的驿卒来报告,说是马上就要到吃饭的地方了。段驿丞这才停了下来,对那领头的驿卒说道:“按老规矩办吧,花多少钱告诉朱公子,登记好,我来签押。” 那驿卒领命去了,不一会儿整个队伍停了下来。刘继祖掀帘看了看,发现他们停在一个镇子外面的一处空地上。从远处看这个镇规模也不小,却没有驿站,行人也很多。刘继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赶路的人可能还是从襄州出来的那些人。 不一会儿,那个驿卒拿了两包吃的来报告,说道:“大人,吃的都买到了,那些奸商还想坐地涨价,让我们兄弟教训了一顿才放聪明了些,还是按老价钱给咱们结的账!这是您两位的,除了买草料的钱,剩下的我给两位买了烧鸡和一些包子!” 刘继祖接过了那两包吃的放好,趁机看了看外面那些驿卒和杂役吃的是什么,只见驿卒和杂役都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找干净地方坐了,驿卒吃的是馒头,个挺大,普通人两个绝对够了,而那些杂役吃的却是杂粮饼。 刘继祖小时候吃过那玩意儿,那是穷苦人吃的东西,是拿各种杂粮掺和起来做的,味道一般,口感极差,但刘继祖看那些杂役吃的却十分香甜。刘继祖前面就猜测这些杂役都是流民,现在看应该错不了,他们可能是被段驿丞临时雇来做杂役的,不知道会给他们多少钱。 那驿卒头这时刘继祖说道:“朱公子,一人一百文,这顿午饭咱们五十三个人,还有两匹马,也是一百文,总共花了五千五百钱,请您记好了,后面咱们还要靠这个去报销呢!”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他一边往账簿上记录,一边想到那杂粮饼以前一个也就两文钱,现在物价涨了,估计也不会超过五文钱,刘继祖见那些杂役是每人领了两个,最多也就十文钱。而馒头也按涨价后的十文钱算,每人两个也就是二十文,怎么会是一百文呢? 等刘继祖记录好,段驿丞拿了过来签了名,又递还给了刘继祖,他看着刘继祖的表情,笑道:“怎么了贤弟,是不是在想为兄居然利用这个差事中饱私囊?” 刘继祖听了一惊,马上反应过来,问道:“段兄,我只是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想,以你的为人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吧?” 段驿丞听了却十分感动,小声解释道:“多谢贤弟对我的信任,实不相瞒,这每个人每匹马一百文的标准是楚王那边定的,为了省事,不分级别,不分人畜,中午就给你一百文吃饭,让你自己看着办。但你也看见了,他们吃的那些东西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最多也就是二十文钱。 至于这个钱怎么处理,出发之前我就已经跟他们说好了。我和你的,加上两匹马的,都是之前就报过名额的,咱们不用省钱,就按一百文花,那就有四百文了,除了咱们这些吃的,两匹马的草料,还有你的那匹马的草料也都包含在这四百文里。 至于驿卒和杂役的钱,虽然楚王那边都是按每人每天一百文算钱,我也想给他们按这个标准算钱,但这是不可能的。贤弟你要理解,这样不分内外亲疏,底下的弟兄们是不会答应的。因此我答应给驿站的兄弟们每人每天一百五十文,杂役每人每天五十文。 至于他们中午饭想吃什么东西,我不干涉,由他们自己决定,剩下的都归他们自己所有,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耽误干活就行。驿站的弟兄们也想多挣点,因此只吃馒头。那些杂役,其实都是流民,吃杂粮饼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他们是想多省点钱。 我段德清向来是公私分明的!以前做官得以升迁,做到一州太守也是靠的这个性格,因为那时候皇帝还不昏庸,朝堂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奸臣,朝政如果一直这样,我还有可能回到京城任职。谁知道后面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皇帝不理朝政,朝臣结党营私,要想升官就只能与他们同流合污,我不肯这么做,才被贬到了这小地方做驿丞。 但驿丞已经是不入流的小官了,再贬我就生计无靠了,因此我之前才刻意讨好你,虽然看起来有些窝囊,我却没办法。我可不想再得罪肖尚书那样的人,他拿掉我的饭碗简直易如反掌。只是后面了解到贤弟的为人,我才诚心相待的。至于我的行事原则却是能不变就不变,至于因此被贬,却是无怨无悔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再现追踪 刘继祖这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事,似乎也是肺腑之言,不禁对他肃然起敬。他没想到段驿丞居然是这样一个人,原本刘继祖是想等安全了,在路上就不告而别的,但这时他却决定即便自己要走也要提前告诉段德清,让他先找好替代自己的书办,以免影响到他的职司。 于是他连忙说道:“段兄考虑的十分周到,为官能做到这样也是不容易了,小弟实在是佩服得紧!” 段驿丞笑道:“咱们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我也就是发发牢骚,咱们赶紧趁热吃饭吧!” 刘继祖连忙把那两包吃的拿了过来,只见两包吃的都是拿干荷叶包着,一个里面包着的是烧鸡,一个里面包着的是十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包子个头不算大,闻味道挺香,应该是肉馅的。但刘继祖自从上次在太行山吃了人肉包子之后,就留下了心理阴影,看见肉馅包子心里就犯恶心。 段德清不知道这些,他只吃了两个鸡腿和两个包子就饱了,剩下的都留给刘继祖吃。刘继祖看着包子心里就是一阵翻涌,但他不是那种娇气的人,更不是会浪费食物的人,因此忍着恶心还是先把包子吃了,然后才吃的烧鸡。 刘继祖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心想官兵去买的包子应该不会是人肉包子吧,再说了这里也不是太行山那荒僻之地,肯定没问题!就这样他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边把八个不大的包子塞到了嘴里,他都没怎么嚼就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吃完八个包子,刘继祖才开始吃鸡,之所以后面才吃鸡,也是因为他想借着烧鸡的美味压住心头的恶心。烧鸡确实美味,那时候可没有饲料鸡,都是走地鸡,也没有激素、抗生素之类的东西,环境中更是不存在各类污染,因此完全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 食物的味道当然是美味无比,刘继祖觉着这也是古代社会比现代社会要好的地方之一。但反过来说这也是问题,就因为没有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养殖,使得古代社会的物质十分匮乏,那时候的肉食可不像现代社会那么丰富,那么便宜,更不是普通人想吃就能吃到的。 刘继祖虽然从小吃肉长大,但那是因为练武需要,主要靠田先生和吴伦接济,次要靠家里人咬紧牙节省出来的。但家里人每餐饭吃什么他是知道的,主食能吃饱的年头,那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好年景。收成稍微欠收一点儿,他们就要用杂粮来补充,才能哄饱肚子。 记得有一年大旱,年景特别不好,所有粮食都大幅欠收,到了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家饭都吃不饱了。只能去地里挖野菜、摘榆钱充饥,多年的积蓄也都花完了,家里的牲畜除了牛以外也都买了去换粗粮,一直熬到秋天粮食熟了,他们才算熬过那一关。 至于肉食,那是只有逢年过节或有什么好日子才能吃到的,吃的也多是自家养的小牲畜,比如鸡、鸭、鹅、犬,鱼则是自己去河里捕的。当然祖父偶尔也会到集市上割一斤半斤的猪肉回来解馋,但那就要花钱了,因此吃的很少。 大一些的牲畜,如羊和猪则是要有红白事、满月酒之类的大事,家里才会请人杀了来办酒席。没有这些事的时候,猪羊养大之后多是赶到集市上卖掉,换成钱存起来,用于应灾、防病、救急、盖房、娶亲之类的事。 如果年景好些,家里也有些积蓄时,有些人家会在过年前自己请人来杀猪,称之为杀年猪。杀年猪的讲究很多,首先要选好日子,然后要选好屠夫,最后还要有仪式和彩头。酬劳除了请帮忙的人吃肉喝酒之外,还要给主刀的几斤肉和一幅猪下水。 那时候的猪都是原生态的猪,品种也和现代的不一样,开春去买一个猪仔,养到年底也长不了多大,杀完之后能剩下一百来斤肉就不错了。即便这些肉,他们也舍不得过年都吃掉,过年时主要是吃那些不易保存的猪头、猪尾、猪上水以及猪骨,猪肉只会吃一小部分。 剩下的大部分肉他们都会腌起来,这样就可以保存很长时间,但即便这样的人家也不是经常能吃到肉的。对此,刘继祖深有体会,也因此他对食物极为珍惜,从不浪费。即便现在有钱了,也从不多点菜,桌上的菜只要有他在,就从没有剩下过。 因此两只鸡被刘继祖吃的干干净净,骨头上的肉都啃干净了,能吸的骨髓也被他吸干净了。段德清津津有味地看着刘继祖吃东西,居然都看饿了。但刘继祖吃东西的时候却不怎么看人,从来都是低着头专注地吃,等他吃完才会抬头。 因此等刘继祖抬头看见段德清盯着自己时,他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吃相有些难看,让兄长见笑了!” 段德清笑道:“哪里,哪里!看贤弟吃东西能开胃!”说完就靠在车窗旁打起了瞌睡。 刘继祖听了也笑了笑,却突然想起了七妹和叶子,她们也曾经这么说过。但一想起她们,就又勾起了刘继祖的心事,他收了笑容,把那些吃剩的鸡骨头用干荷叶包了起来,然后掀开车窗帘,丢到了路边。看着这包垃圾,刘继祖先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不文明行为,也收回了伤心事,心想古代社会连垃圾都是纯天然的,除了不够美观之外,却不会对环境造成什么破坏,这应该又是古代社会的一个优点。 刘继祖收回目光时,顺势扫视了一下镇口,他想看看那里有没有可疑的人,这一看不要紧,还真让他发现了异常,因为那里也有一个和前面镇子类似的可疑之人。这人和之前那人十分相像,不仅举止动作相似,也是在那里观望找人,就连衣服都一样。刘继祖甚至怀疑这衣服是某个门派统一发的,就像书院入门时统一发衣服那样。 刘继祖的心一下子就紧了起来,心想如果这些人都是一伙的,那对方的势力一定很大。他猜测对方应该在每个路边的村镇都安排了人,只是自己碰巧在第一个镇子那里就进了驿站,路上又光顾着和段德清谈天说地,没有注意到他们。而他们这些人也没想到自己会和官军混在一起,因此也没有发现自己。 刘继祖虽然还不敢完全肯定这些人就是在找自己,但他可没有蠢到去主动试探验证,这种时候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河南道的武者他可是领教过的,那是有真本事的,现在自己是一个人,要是再遇上那伙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 刘继祖武技厉害是不假,经过这么多次生死拼杀之后,他甚至有一种无敌的感觉,他甚至有信心杀死任何一个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还没有遇到强大的对手,因而产生的错觉。因为刘继祖从书院出来之后,除了那只老虎以外,单凭武力,还没有人能对他产生威胁。 但即便如此,也只是杀死任何‘一个人’,而不是任何一只‘老虎’或‘几个人’。刘继祖向来没有那么自大,他甚至很多时候都很自卑。这种自卑既源于前世,也源于这一世,这也可能是刘继祖最大的缺陷了。 但自卑却也不是一无是处,自卑的人也多是谨慎的人,因为他们要时刻留意,保护自己那颗脆弱的心不受伤害,这就会敏感。而敏感的人为了避免受到伤害,行事多会小心谨慎,毕竟在这乱世中,在这江湖中,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因此刘继祖为了避免引起那人的注意,立即就放下了车窗帘,收回了目光,也靠着车厢开始思考起问题来。刘继祖心想,要验证自己的部分猜测并不难,只要在车上进行观察就行了,只要看看后面其他的镇口还有没有这类人就一清二楚了。 只不过,这种办法虽然能验证这是否是大规模有组织的江湖行动,却还是不能验证这些人针对的到底是不是自己。但这个最好还是不要验证的好,自己机缘巧合之下才总算隐藏了行迹,再要主动暴露那就是找死了。不过,刘继祖有预感,这些人肯定是针对自己的! 他得出这个结论并不完全是自己的臆测,还有实际的依据,而最大的依据就是那鹰犬。猎鹰和猎犬在那个年月并不是稀罕物,很多猎人都有,但品种那么好的,训练的又那么好的却极为罕见,尤其是那条猎犬。 刘继祖现在还记得,那条猎犬在自己一顿饭的时间里一直蹲在那里,始终专注地盯着自己,几乎是一动不动,就像后世的警犬一样。刘继祖想了一下自己的来福,来福虽然听话,但也绝对做不到这样,这不是非专业或半专业的人能训出来的。 而驯兽驯的最好的不就是书院吗?而且当时那么多人,那猎犬为什么不盯着别人,偏偏盯着自己的方向?人能骗人,狗是不会骗人的!因此刘继祖越来越笃定,这些人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他目前还不知道这些人是从什么时候就发现了自己?他们有多少人来?都是哪些门派的人?以及他们要怎样来对付自己? 以他现在知道的这些信息推测,他觉着书院参与的可能性最大,因为那对鹰犬是他们派出的可能性最大。但襄州乃至整个江南江北两道都是无为谷的地盘啊,书院的人在襄州城活动,无为谷难道会不知道吗? 侯怀谷说书院和无为谷关系密切,这样的活动他们一定会通气吧!那无为谷参与的可能性也很大,而现在河南道这些人,从穿着和动作特点来看,却不像书院或无为谷的人,应该是附近的江湖门派的人。 只是自己目前只走了几十里路,还不知道后面的情况如何,但整个河南道都是书院的地盘,这些江湖门派都听书院的号令,自己可要加倍小心才行了!没事不要下车,晚上也不离开驿站,路上休息方便也要看看有没有人盯着才行。想着想着,刘继祖就睡着了,等他醒过来时,他们已经到了新野县城的城郊。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三宗联盟 那个领头的驿卒又过来给段驿丞报告,段德清从怀里取了一份文书出来,递了给他,同时吩咐道:“你拿着这文书去办手续吧,我就不去了!”那驿卒领了文书就走了,队伍直接来到了新野县城南门外,刘继祖又拨开车窗帘朝外看,只见那驿卒正在和门口的卫兵交涉。 很快,城门守军的头就来了,他看了看驿卒手里的文书,不敢怠慢,亲自领着他们去到了城守衙门。刘继祖在进城时也看了看县城里面有没有那些人,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城门里面,刘继祖又发现了穿着同样衣服的人,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刘继祖赶紧放下了车窗帘,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这绝对是有组织的大规模搜捕行动,应该是由河南道的江湖门派组织的。刘继祖心想不知道出了新野县的范围,还会不会有这些人,如果没有了,那还好,那至少说明对方势力只是在新野县周边,门派规模不会太大,针对的可能也不是自己。 如果还有类似的人,就说明这个门派的势力范围不止新野县,连旁边的桐柏县也包括在内,那就可能是一个大门派了。如果还有人监视追踪,但人却不同了,那就更麻烦了,说明不止一个门派参与了这个行动,而以此类推,整个河南道没准儿都参与了这个行动,而目标极有可能就是追捕自己。 想到这里,刘继祖有些心烦意乱,他从江北道过来时可没想到河南道这里已经是龙潭虎穴了,否则说什么他也不会来这边。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他只能继续跟着这支队伍走一步算一步了。 等办了过境手续,他们从新野县城的东门出发赶奔了桐柏县。之所以这么麻烦,是因为他们官军的身份,历来官军调动都不是随意的,即使到了现代也是如此,士兵调动必须有相关部门的批文才行,何况他们还要走官道,那就更要按规矩来了。 等出了县城东门,他们继续赶路,好在东边这第一个驿站距离县城并不算远,他们下午四点左右就赶到了。这个驿站也建在一个镇子旁边,但规模没有段德清那个大。不过这个驿站的驿丞认识段德清,因此十分热情,接待的也很周到。等给他们安排好房间食宿后,那个驿丞还单独邀请段德清去外面喝酒。 段德清还叫了刘继祖一起,但刘继祖怎么敢去,他担心镇口那里有人守着,就推说自己太累了,要早点休息,就没跟他们一起出去。刘继祖早早地吃了晚饭,就回房间锻炼了一下,洗洗就上了床,但他怎么睡得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不住地思考着自己的处境与对策。 刘继祖睡不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但却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危险已经超乎了他的想像。刘继祖自从出师之后,人生就如开挂一般:除四害、叛书院、杀姜遥、退木毅、屠三虎、败三雄、夺劫银、端据点、摔纨绔、刺太守、炸长史、攻山寨、举义旗,这些事只要有一件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就已经够一辈子炫耀了,何况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这些事使得刘继祖,不,应该说使得李传宗身上有了一层光环,这层光环还越来越耀眼,使得他名声威望越来越大,刘继祖一伙人渐渐成长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但国人历来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等谚语古话也充分说明了这个道理。 李传宗越是优秀,就越是遭人嫉恨,特别是那些既得利益者。他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他不只是三宗门的眼中钉,其他一些为三宗门马首是瞻的江湖门派也视他如寇仇,其中尤以江北道为甚。京城的勋贵派一直在追杀他,吴王的两名大臣被刺,目标也指向了他。 襄州举起义旗后,楚王更是把他当做了头号敌人,威胁程度甚至超过了杨胜武。而更加危险的是,这些反对他的力量已经在刘继祖不知情的情况下聚集到了一起,而这股力量就是以‘三宗联盟’为代表的。 就在刘继祖辗转难眠之际,距离刘继祖所在驿站只有一百多里地的宛城西南的卧龙岗,聚集了几百人。看装束他们应该都是江湖人,这些人以卧龙岗为核心分成了三个圈。最外围是三百名武者,服色各异,他们都拿着兵器,面朝外站着,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身后则是大量的马匹和车辆。 刘继祖如果看见的话,就会发现外圈这些人里有些人的服饰和他在镇口、县城城门口发现的那些江湖人几乎一模一样。再往里几十步,有一百五十人组成了第二圈,他们五十人一组,分为了三部分,泾渭分明的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这些人刘继祖如果看见的话,肯定会吓一跳,因为这些人竟然都是三宗门的门人。 其中乐知书院一方由三类人组成。第一类是着灰衣背着轩辕剑的庶子营,他们都蒙着脸,竟然有三十人。第二类总共有十人,着黑衣,身材比庶子营的人还要高大,腰间佩戴的是环首刀,应该是书院宗主的护卫。最后的一类也是十人,着青衣,都背着弓,身材粗壮。 书院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身边或身上都有动物,其中灰衣人和黑衣人身边都是各种大型犬,那十名青衣人比较特殊,他们带着三只猎鹰,三条猎犬和四只豹子,而且其中一对鹰犬正是曾经追踪过刘继祖的那一对。只是现在所有的动物包括猎鹰在内,头上都套着皮甲,拴着绳子。 无为谷一方由四类人组成。第一类是二十个医武者,他们都配着剑,背着药囊,着黑衣,系白色腰带。第二类是二十个毒武者,他们都配着刀,着灰衣,系黑色腰带。第三类是五名灰衣人,他们身旁都放着特别大的箱子,应该是毒师。第四类是五名黑衣人,他们也都配着刀剑,样式却不统一,看服饰应该是无为谷的武者。 止戈城的就简单一些,看衣着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器使,共有十六名,都是穿着黑色大斗篷,戴着有帘的斗笠。另一类是守护武者,统一着黑色武者服,所配兵器却各异,刀枪剑棍都有,共有三十二名。除此之外,还有两人却是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这三方人马特色鲜明,一眼就能看出差异来,非要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和外围那三百人相比,他们的服饰都非常考究,武器都做工精良,态度都十分傲慢。这三伙人各占了一个方位,但相互间都保持着二十步以上的距离,彼此间十分警惕。 最中间的圈子人数最少,只有九个人,三人一组,各自背对着外面三宗门门人的方位。九人中间是一堆篝火,说是聚会,但九个人距离那篝火都有三步以上的距离,相互之间也保持着五步以上的距离,彼此之间也是相互戒备着。 乐知书院的三人,以一青年为主,此人三十岁左右年纪,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体强壮,留着短须,长的很周正,却流露出一种阴翳的气质。他穿着淡青色的武者服,衣饰华贵,腰间配着一把外观古朴的宝剑,身旁还蹲着一只獒犬。那獒犬身材不小,看着和来福十分相像,只是现在这獒犬看着很不安,有些害怕的样子。 此人身后站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老人。中年人穿着青色衣衫,身材高大雄壮,特别是双臂极为粗壮,手里居然牵着一只老虎。那老虎的头也被一副皮甲罩了起来,只露出了眼睛,就蹲在中年人的身旁,并拿眼睛盯着旁边的两队人。 那老人则是刘继祖的老相识,不惧堂的堂主侯通,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尖嘴猴腮,瘦小枯干,眼珠不停地转来转去。这时他手里扶着刀,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唯一和以前不同的地方,是他背了一个巨大的葫芦在背上。 无为谷的三人比较特殊,因为带队的是个女人,而整个这几百人的队伍里女人就只有她一个。这个女人穿着淡白色的棉衣,背着一把样式简朴的刀,简洁利落,身材非常好。但她却没有过多地打扮装饰,身上也没什么多余的饰品,在这些人里面显得十分朴素。至于长相却看不清,因为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顾盼生辉的丹凤眼。 站在她身后的是两人,一个着黑衣系着白色腰带,是医武者的打扮,一人着灰衣,身旁也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却是毒师的打扮。医武者打扮那人身高有差不多一米九,虎背熊腰,三十多岁的样子,左边背着药囊,右边背着一根巨大的捣药杵样的兵器。 毒师打扮那人,却像止戈城的器使一般披着斗篷,只是他没有斗笠,而是带着斗篷上的兜帽。兜帽帽檐故意下压,看不清下面的容貌,也分出男女,但看身形应该是男的。这时他一手扶着腰间的剑,一手扶着身旁那只巨大的箱子。 止戈城的三人就是他们标准的三人队,一个器使带队,两个守护武者在旁。只是这三人光从外表看,就比守在外面那些要强壮。这三人都有一米九以上的身高,膀大腰圆,身强力壮,一个守护武者甚至有两米高。 那带队的器使穿着打扮和一般器使类似,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斗笠上拴着一截红绳,垂在旁边。两个守护武者一个斜背着一柄长柄刀,一个在腰间挎着一把刀。两把刀的外观同样十分古朴,和书院领头青年带的剑以及无为谷领头女子背的刀样式虽不同,给人的感觉却很像。 这时书院领头的青年沉声说道:“姜梦师妹,黎钜师弟,人既然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商议对策 原来无为谷带头的是现任谷主的小女儿姜梦,她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而被称为黎钜的那人却嘲讽道:“早就该开始了,要不是你们书院养虎遗患,怎么会让那李传宗猖狂这么久!还让他端了我们最大的据点,你知道我们损失了多少钱吗?” 书院的青年听了,哼了一声,“黎师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地道了!李传宗是我们书院弃徒不假,但你们的麻烦不是你们自找的吗?怎么能怪我们呢?” 黎钜怒道:“姬伯仁,你说的那是人话吗?要不是你们设计把他逼出了宗门,又没拿住他,他怎么会干出这么多事来!要不是我们调查出是他端了我们的据点,又靠着我们的匠监眼力好,应吴王之邀,追查出他们还杀了吴王手下的李悟义、李悟德和陆逐权,你们还想瞒着我们自己对付他呢!你们是人家的对手吗?” 姬伯仁听了眼皮跳了跳,忍住怒火,冷笑道:“你们既然那么擅长追查,那你们的匠监和我们的鹰犬也差不多嘛?那还用我们的灵师干嘛?我可就把人带走了!” 黎钜大怒,差点把斗篷弹开,但看了看姬伯仁身后的老虎,突然又冷静了下来,说道:“咱们三家说好的,除了每家三个领队,五十个武者之外,你们出鹰犬和鸽子,负责追踪和信息传递,无为谷出六瓶百毒解,我们出六套内甲,组建三宗联盟,共同追杀李传宗!怎么,你们白拿了我们的甲,想言而无信吗?” 姬伯仁斜睨着黎钜,“白拿了你们的甲,开玩笑!我们书院付出的代价小吗?不说别的,要不是我们花了大力气通过信鸽在各地建了通信网,你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吗?你知道光是这个通信网就得用我们多少人,多少鸽子吗?”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两位师兄,咱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咱们在这里耽误一刻,李传宗就跑远一点儿,等真跑出了咱们三宗门的势力范围可就更不好找到他了!” 黎钜和姬伯仁听了却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黎锯讽刺道:“梦妹子,那李传宗可是在你们的地盘出现的,现在跟丢了,你可要有个说法才行!” 姬伯仁听了斥道:“黎钜,你嘴巴放干净些!” 黎钜嬉笑道:“吆喝,护花使者出现了!你别想着人家了,再怎么说,人家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的!再说了,你们书院不是号称追踪术天下第一嘛,又是鹰又是狗的!人呢!还不都是一群废物!” 姜梦还是用那冷冰冰的语气说道:“黎师兄说的不错,李传宗确实是在我们江北道被发现的。我是一月二十三日收到的消息,就立即下令进行了核实,经过多方收集信息比对,发现这个李传宗是真的的可能性很大。于是我就按照联盟要求,于一月二十四日当天中午就通过书院的信鸽通知了两位。 我也于当天就带着书院的灵师日夜兼程赶到了襄州城附近,但由于木毅造反,卧虎寨被攻占,襄州城及卧虎寨周边戒严警戒了两天,无法安排人进去调查。但李传宗自己却跑了出来,还在行刑台当众报了名,露了脸。 书院的灵师和我们无为谷的人都有见过李传宗的,他们当时都在现场,经他们确认那人绝对就是真的李传宗。我就立即把这个消息又通知了两位,当时是一月二十七日,两位已经在路上了。我这里得到消息后,就立即开始着手安排人进行跟踪,并在整个江北道进行了布控。 李传宗有多谨慎,多狡猾你们不是不知道?他下了行刑台就易了容,还好书院的灵师认得他的马,才算没有跟丢,在他去襄州北城的路上,我亲自给他下了书院的气味标记。灵犬跟踪也很顺利,但却不知道怎么被他发现了,他处理了那身衣服,马匹也换了。还好当时另一位灵师谨慎起见同时放了猎鹰,这才能继续跟着他出了北城。 原本一切很顺利,但后来因为路上行人车马渐多,猎鹰无法准确定位,我们失去了他的确切踪迹。究其原因,我认为是因为我们过于依赖书院的鹰犬之故。” 姬伯仁听了一愣,怒道:“姜梦,我处处维护于你,你怎么反过来说我们书院的不是?” 黎钜却高兴得呵呵笑了起来,姜梦却还是不紧不慢,语气冷淡地解释道:“姬师兄,我虽柔弱,却不需要你来维护!我说的是事实,没有埋怨书院的意思。李传宗先是发现了猎犬,他就想办法摆脱了猎犬的追踪,而且是骑马离开的,我们因为过于依赖猎犬,就没有及时发现李传宗换了衣服,换了马。 等我们发现猎犬已经无法追踪到他时,李传宗已经出了城。猎鹰虽然追踪上了他,但我们的‘人’却因为过于信赖猎犬,没有及时跟踪到李传宗。也没有亲眼看到他是否又易了容,换了什么衣服,以及骑的什么样的马。猎鹰虽然根据它的办法认出了李传宗,并一直跟踪,但它却没办法告诉我们李传宗的具体的情况是什么。 我们只能按照猎鹰的指示在后面追,但为了避免李传宗看到我们的人,打草惊蛇,因此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前面还好,他出城时间较晚,路上也没什么人,跟踪的一直很顺利。但后面就不行了,路上行人车马渐多,猎鹰已无法准确找到他,等我们来到猎鹰失去他踪影的地方时,他已经过了界,进入了河南道。 我猜李传宗一定是发现了猎鹰,因此采取一些措施故意混进了人群中,最后又借助夜晚渐晚,顺利摆脱了我们的追踪。因此我才说咱们过于依赖鹰犬了,而且我认为我们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了,李传宗肯定是又易了容并换了衣服躲在了河南道某处!我这么说,能给黎师兄一个交代了吗?” 黎钜呵呵笑了两声,“梦妹子说的好,做的也好,为兄我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姬伯仁听了却冷笑起来,“姜师妹,既然你能在他身上下气味标记,那你的刺杀术肯定不在李传宗之下,你为什么不直接下手除掉他呢?” 姜梦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姬师兄,您忘了咱们联盟是怎么约定的了?联盟规定,任何一方发现李传宗之后,在没有必胜的把握时,不得擅自行动,必须通知另外两家,三方协商制定了统一的行动计划后,再共同行动!” 姬伯仁又冷笑了两声,“姜师妹,你的任性那是出了名的,除了你母亲,你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话?你可别告诉我,你靠近他时没想过要动手,我看是不敢动手吧!” 姜梦听了姬伯仁的话,似乎十分厌恶,冷冷道:“姬伯仁,别给你脸你不要脸!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们书院净是些伪君子,而你更是年青一代里最阴险卑鄙的,你还不如黎钜这个真小人呢!” 姬伯仁脸已经气的发白,黎钜无缘无故躺枪,也十分恼火,两人正要发脾气,侯通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姜师侄,说话还是要注意点,你无缘无故的诽谤我们书院弟子,可是会破坏咱们两宗门之间的关系的!” 姜梦见长辈发话了,就不再言语,但也不道歉。无为谷的灰衣人这时却用一种极为难听的尖锐嗓音说道:“侯师弟,梦儿可不是无缘无故说的那些话!不过你说的话也有道理,咱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成立这三宗联盟既是为了诛除咱们的共同敌人,也是为了锻炼年轻人,你们三个的脾气还是需要磨练啊!” 止戈城那个两米高的大个子这时也说道:“吕师兄和侯师兄说的都有道理,就按联盟的规矩来,在谁的地盘,就听谁调遣!后面还是请姬师侄主持吧!”他的声音低沉洪亮,震得大家耳朵生疼。 姬伯仁见长辈发话了,也不在和姜梦斗嘴,连忙拱手道:“几位前辈教训的是,我之前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冒犯了姜师妹和黎师弟,还请多多包涵。我先给各位介绍一下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吧!” 侯通见姬伯仁这么快就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十分满意。黎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伪君子,也不再说话。姜梦则一拱手,客气道:“愿闻其详!” 姬伯仁朝她笑了笑,说道:“李传宗是在襄州到河南道的道界那里失去的踪影。他应该没有回去江北道,我听跟着姜师妹的灵师说,江北道那边现在已经遍布无为谷的人。李传宗如果在那边,一定会被发现的。而且姜师妹就在李传宗后面不远的地方,如果他往回走以他的身形特点一定无法逃脱师妹的法眼。” 说完还特意看了姜梦一眼,才继续讲道:“因此,李传宗在河南道的可能性极大。我这才飞鸽传书给各位,让大家赶到这里聚会商议下一步的对策。按照正常的脚力推测,李传宗应该就在以宛城为中心的这方圆三百里范围内,但时间过一天,他的活动范围就会扩大一百里甚至更多。 为了找到蛛丝马迹,我们动员了整个河南道的江湖门派,官道经过的每个村镇城池,我们都安排了人。考虑到李传宗会易容,马也可以丢掉或买掉,因此我们只让他们找身材高大的男人,反正李传宗再会易容,也不可能改变他自己的身形。 直到现在为止,我们从过了江北道的道界一直到周边三百里,所有挨着官道的村镇、城池都进行了排查,没有错过一个百姓和江湖中人,共发现了和李传宗身高体型相似的人有三十七个。但奇怪的是,经过进一步的核实后,我们发现这三十七个人都不是李传宗本人。 因此,我怀疑他已经知道我们在官道上安排了人找他,所以就离开了官道去走那些乡村小路,甚至跑到了山林里。这就是我们掌握的全部消息,以及我的一些推测,不知各位有什么更好的看法没有?”说完有些自得地看着姜梦和黎钜。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天罗地网 姜梦听了开始低头沉思起来,而黎钜却立即说道:“姬师兄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追查李传宗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发现此人不仅武技高强,心狠手辣,行事极为谨慎,而且会易容,易容的水平还很高。如果这次让他跑了,他改头换面之后,窝到什么山旮旯里,咱们可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因此我建议咱们按照姬师兄的分析,立即撒开人马到周边的村子里去寻访。而且听姜师妹刚才介绍,这次李传宗是一个人行动,那些比猴还精的老不死都没跟着他,也没有其他武者协助,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们万万不可错过。 咱们只要杀了李传宗,聚集到他身边的那些人立即就会树倒猢狲散,再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否则,他们要是再聚到一起,以他们的战力,即使咱们最后能把他们都杀光,咱们的损失也绝对小不了。” 姬伯仁听了却皱起了眉头,他没怎么接触过止戈城的人,以为这黎钜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没想到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还是个考虑周全的人,以后不可不防啊! 这时姜梦却抬头说道:“姬师兄,我想核对几个问题,麻烦您能如实告知。” 姬伯仁听了一愣,问道:“姜师妹,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又朝她暧昧地笑了笑。 姜梦却不理他,直接问道:“您说你们只让手下人去排查身材高大的男人,那身材高大的女人你们有没有排查?” 姬伯仁和黎锯听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放声大笑了起来,黎钜说道:“我说梦妹子,你怕是想多了,哪儿有那样的女人?如果李传宗真扮成女人,我相信他一定比不易容更加显眼!” 姬伯仁也笑道:“这话黎师弟说的在理!” 姜梦却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神情,等他们笑完了,又问道:“您还说你们从过了江北道的道界一直到周边三百里,所有挨着官道的村镇、城池都进行了排查,真的一个不漏吗,有没有因为工作疏忽漏掉的?” 姬伯仁摇了摇头,“不可能遗漏,过了襄州道界之后,官道就一条,一直延伸到新野县城之后才会有分叉,往东去往桐柏县和唐河县,往南去往江北道的襄州城,往西去往邓州城,往北就到咱们这里的宛城。我动员了邓州、宛州、汝州、申州四州所有江湖门派的人,沿着官道撒开,每个镇都有六个人,三人一组,不分昼夜轮流值守,我下了死命令,还许了重酬,下了重赏,不可能漏过的。” 姜梦点点头,“姬师兄安排的确实很到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说你们没有错过一个‘百姓与江湖中人’,那不是百姓或江湖中人的你们就不管了吗?” 姬伯仁听了一愣,又看了黎钜一眼,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黎钜抢着说道:“我说梦妹子,你是不是没有了解过李传宗的黑历史?你不知道他第一个得罪的就是大周的官员吗?那可比得罪书院还要早,四害家那可是真的权倾朝野,到处都有他们的党羽,现在还在到处追捕李传宗,他怎么可能和官员或官兵混在一起?再说了,他不是造反了吗,虽然造的是楚王的反,但他也没有归附朝廷,依然是反贼,他又怎么会自投罗网?” 姬伯仁这时补充道:“姜师妹确实心细如发,指出了这几个可能的纰漏,但我们都已经考虑过了。首先,李传宗扮成女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们都知道李传宗的身体非常强壮,他来书院时我们就登记过,那时他才十六岁,身体素质就已经远超常人。现在他已经快十八岁了,更是长高长壮了不少,师妹曾经近距离接触过他,应该知道我所言不虚。” 姜梦听了点了点头,“此人的身材和黎兵师叔差不多,但更加协调一些。” 姬伯仁接道:“那就对了,这样的人怎么扮成女人呢?而且以我对李传宗的了解,他也不会易容成女人。至于人员安排漏掉,或者没有尽职尽责,师妹大可放心,我们设置了倒查机制,如果他们漏掉了李传宗,也就是说李传宗在他们后面的村镇城池被发现,前面所有的人不仅没有报酬,还都要受到惩处。 至于你说的第三个纰漏,我想说的是,整个大周,除了百姓和江湖中人就只剩下官方的人了,包括各级官员和士兵,他们都是穿着官服、号衣的,很好区分。不瞒你说,所有单独行动的官员、士兵、以及官府征召的杂役,我们都没有遗漏,唯一没有怎么关注的是那些集体行动的官员或士兵。 我们曾经调查过,李传宗是山西道人氏,是吴伦的徒弟,杨胜武的徒孙,但他们师徒三个都跑了,跟李传宗有接触的那些人我们也了解了,他们并不知道吴伦和李传宗等人的底细。查不出来也正常,祸不及家人,这毕竟是江湖规矩,说实话,我们也不想祸及他们的家人。 因此我们一直没找到李传宗的具体家庭地址,但我们也通过关系了解过,李传宗确实没有官方背景,和河南道的官方更是没有半文钱关系,因此我们才没有过多地关注那些集体行动官员和士兵。” 姜梦听了,点了点头,“您说的都有道理,但李传宗是怎么和木毅勾结到一起的呢?他们之前不是交过手吗!木毅还被李传宗打伤了手臂,修养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之间应该有仇才对啊?” 姬伯仁听了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想了一下才说道:“难道是他们是不打不成交?” 姜梦却摇摇头,“这是造反,是杀头的事,木毅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去跟着李传宗造反,这不合逻辑!” 姬伯仁听了却说道:“师妹啊,咱们还是别管这些当官的事了,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你同意咱们把联盟的人和官道上的人撤下来一些派到下面的村镇、山林去搜捕吗?” 姜梦犹豫了一下,心想出了官道范围可就大了,这么点人去找一个人就好比大海捞针一般。而且时间拖得越久,李传宗活动的范围就越大,就越不好找。她总觉着刘继祖还在官道上,但她也没有什么证据。而这里是河南道,按结盟时的约定,有分歧时所在地在谁的势力范围就听谁的。更何况姬伯仁分析的也很有道理,而且他们也只是抽调一部分人手下去搜寻,并没有完全放弃官道,因此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刘继祖哪里知道外面有那么多人在追杀他,他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因为昨天晚上辗转反侧,他后半夜才睡着,因此起晚了。于是赶紧起来方便、洗漱、收拾行李。段德清起的也很晚,因为昨天晚上他喝多了,因此整个队伍一直到了早上九点左右才吃完早饭上了路。 因为耽误了一些时间,他们路上走得稍微快了些,但也中午一点左右才来到了唐河县。为了节省时间,段驿丞一边让人去买吃的,一边让驿卒和杂役们休息,他则带着自己的亲兵亲自去办理相关过城手续。 刘继祖就等在了车里,他现在打定了主意,有外人的时候,坚决不下车。好在段德清也不为难他,记录工作都是在车上,刘继祖除了路上停下来休息时,会趁没人经过下车撒个尿之外,都是窝在车上和段德清谈天说地。对此,段德清更是巴不得,两人一路上相谈甚欢。 这回因为段驿丞亲自出马,手续办的很快,饭还没买回来,他就先回来了。众人在县城吃了饭,就继续赶奔下一个驿站,下午五点左右,终于按时赶到了唐河县东边的驿站。还是按照老样子,分房间、吃饭、休息,刘继祖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驿站里,一步都没有出去过。 第二天一早,他们继续赶奔桐柏县。因为今天他们要赶到桐柏县南边的驿站,在那里等着军队汇合,然后一起去道界迎接楚王的使节和车队,因此路程要远一些,他们必须加紧行程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 刘继祖看着外面那些驿卒和杂役们辛苦奔波,既没车坐,也没有骡马骑,只能靠走,心里很有感触。在古代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最快的就是车马和舟船了,但必须是有条件的人才坐的上,坐得起,没条件的只能靠两条腿。千山万水,路途迢迢,一走就是几十天,速度慢不说,还极为艰辛。 这种苦刘继祖是感受过的,但他最起码练过武,身体强健,还有皮靴穿,即便如此走一天的路也是十分辛苦的。而那些流民百姓,甚至连布鞋都没有,只能穿草鞋。但草鞋很容易烂,这些人一般都是穿一双背两双,路上踩烂了就赶紧换新的,否则光着脚走路容易受伤,到时候会影响活计。 因此段德清招杂役时,除了要求身体强健,老实巴交,任劳任怨之外,还有一个选拔条件就是得会编草鞋才行。而每到休息的时候,这些人就会聚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用稻草或麦秸编草鞋。刘继祖在老家时也穿过草鞋,不是很舒服。 而且那还是下雨天,路上泥泞时,家里人怕他把布鞋弄脏才让他穿的,因此穿的并不多。但当时的贫苦百姓穿这个是很普遍的,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古代社会阶级分化、贫富分化的问题极为突出,这应该算是古代社会的一个不足。 不过刘继祖想到自己的经历,心想现代社会贫富分化的问题也是很严重的,只是现代社会的物质更加充盈,贫困程度有所不同而已,但贫富差距依然是巨大的。刘继祖又收回了思绪,继续和段德清聊起了天。 第二百三十六章 楚国使团 不过,他除了和段德清在车上聊天以外,依然密切关注着各个镇口还有没有人守在那里。结果却让刘继祖更加担心,因为那些人还在,这已经过了三个县了,说明对方势力极大,刘继祖有了越来越强的危机感。 段德清也感受到了刘继祖的异样,问道:“贤弟,我看你经常双眉紧锁,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刘继祖听了,赶忙编了个说法,笑道:“让段兄见笑了,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段德清听了宽慰道:“贤弟还年轻,想家很正常。记得我第一次离家赶考时,想家想到落泪呢!后面慢慢习惯了就好了,咱们接着讨论一下老子的道吧,上次你说老子是无为而无不为,我觉着有点道理,不过……” 刘继祖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就又跟他讨论起学术问题来,不知不觉间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天擦黑时,他们终于赶到了位于桐柏县县城南边的那个驿站。实际上桐柏县距离道界很近,这个驿站距离就更近了。 驿站早就接到了相关的命令,做好了准备,盛情款待了他们。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在段德清的带领下来到了近在咫尺的道界。段德清穿着驿丞的官服,怀里揣着上面下发的文书,带着刘继祖和他的亲兵,一起到道界旁的军营,找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军官。 因为这些军人要提前做些准备工作,比他们来的要早一天,就住在道界旁边的军营里。段德清在卫兵的带领下,带着人来到一个营帐里,见里面坐着三个人正在吃饭,连忙恭恭敬敬地双手把文书递给了坐在正中间的一个军官。 这个军官四十来岁,披着甲,腰间挎着刀,身材中等,有些肥胖,却连正眼都不看段德清,用油手接过了文书,扫了一眼就又丢还给他,一边吃着肉盒子,一边斜睨着段德清问道:“你们有多少人啊?” 段德清拱手答道:“回禀胡都尉,按照上面给的名额,总共五十三个人!” 那胡都尉突然看到了站在段德清身后的刘继祖,见他器宇不凡,穿着华贵,指着他问道:“这位是?” 段德清忙回道:“我们驿站的书办临时有事来不了,这是我临时聘请的书办,而且……”说完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那军官身边,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那胡都尉听了就是一愣,连忙丢掉了手里的肉盒子,起身来到刘继祖身前,先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拱手道:“原来是朱公子,我是胡家人,您是肖大人的人,那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刘继祖被他说的话弄糊涂了,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他出身自四害里的胡家,而自己有肖开的令牌,也是四害里肖家的人,他们都是勋贵派的人,因此是一家人。刘继祖尴尬的笑了笑,也拱手回礼道:“晚生见过胡大人,后面还要多多仰仗胡都尉了!” 那胡都尉笑道:“自家人客气什么!段大人,朱公子是坐车还是骑马,你安排好了没有,用不用我单独安排一辆车?” 刘继祖忙回道:“多谢胡大人,我自己有马,现在和段大人共乘一车,不劳您费心了!” 胡都尉点点头,“那就好,千万不能亏待了朱公子!李校尉,每天给朱公子的晚饭加两个菜和一壶酒!” 李校尉站起来行礼应诺,刘继祖则连忙感谢推辞,但这种推辞一点用都没有,最后只能感谢了胡都尉。胡都尉请刘继祖和段德清一起吃早饭,但他们已经吃饱了,只好婉拒了。胡都尉叫人泡了茶来,他和两个手下则快速吃了早饭然后和刘继祖他们一边喝茶,一边等着楚国使者的到来。 上午十点左右,楚国使者的车队终于到了,一共二十五辆车,都是装饰豪华的双乘马车。鉴于楚国和朝廷的关系,楚国的士兵和杂役将车辆护送到道界就回去了,他们不得进入河南道境内,因此才需要胡都尉和段驿丞的职司。由于贡品贵重,为安全起见,朝廷安排胡都尉率领了一千人负责安全护卫,段驿丞则带着五十个驿丞、杂役负责驾车和装卸货物。 刘继祖则作为随行书办,按照规定要对楚国使团的人员、车辆和物资进行了简单登记。之所以是简单登记,是因为这二十五辆车里有二十辆车都是贴着封条的上着锁的,楚国的使者只告诉刘继祖车里装了什么类别的东西,至于装了多少,具体是些什么却不告诉刘继祖。 刘继祖也没办法打听,因为大周朝廷虽然一直不承认国家分裂了,但楚国实际上已经被割据了,因此这些使节属于实际上的涉外使节。按照规定,所有人都不能跟他们有过多接触的。而胡都尉和段驿丞的另一个任务就是相互监视对方,看有没有和楚国使节有不必要的接触。 段德清的职务虽低,但他实际上属于大周情报系统的一员,秤砣虽小压千斤,每次周国这边和楚使见面交谈,他们两个都必须同时在场才行。因此,刘继祖只能登记个大概,但可能是刘继祖没怎么见过世面,只是一个大概就把刘继祖雷的外焦里嫩。 因为这些贡品的数量和珍贵程度超出了刘继祖的想象,不说别的,他们的第一张车里装的居然是各种无为谷的药,就这一车贡品就已经让刘继祖心惊不已。别人不知道无为谷那些药物的价值,他可是一清二楚。当时他们只是收来了一口袋药物就已经价值不菲,这可是一车,就算没装满,数量也绝对惊人! 刘继祖算了一下,即便里面装的是最便宜的万安丸、金疮药之类的东西,这一车也值不少钱。何况这是给太后和皇帝的,怎么可能只是万安丸和金疮药之类的药,再说了太后和皇帝要金疮药干嘛?联想起太后曾经向无为谷谷主求购过驻颜丹和定颜液,刘继祖猜测这里面极有可能有这些东西! 但会有几套呢?刘继祖又想起自己拿两万两银子买回来的那两套化妆品,以及化妆品换回来的那极乐之夜,不由对这一车的贡品开始想入非非。后面几车也都是贵重物品,第二车是瓷器和玉器,第三车是字画和摆件,第四车是各类金银器具,第五车是各类首饰。 刘继祖心想光这五车东西就已经是价值连城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在襄州城卖掉的那些。后面五车是全是金银,不知有多少,但看那深深的车辙印,刘继祖估计每车不会少于两万两,只是不知道是金还是银。再后面的十辆车,都是绸缎以及精选的楚地各种名贵特产。 贡品中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还有两辆车装的是五个艺伎和她们的乐器,剩下的三车装的才是楚国使者,每车三人,一共九人。据其中一个楚国使者说,这五名艺伎各善一种技艺,琴、瑟、箫、笛、唱,是楚王花了心思从金陵城买来送给太后去伴舞的。 而且,这个楚使还专门反复强调,她们几个用的那些乐器也是古董,任何一件都比这些艺伎还值钱。因此一再嘱咐段德清,让那些杂役搬运时务必小心,摔坏了他们可赔不起! 刘继祖撇了撇嘴,先在心里暗暗羡慕了一阵,然后就开始嫉妒能享受这些东西的人,最后开始仇恨这万恶的旧社会,心想这帮乌龟王八蛋为了自己能享受到这些东西,就把楚地的百姓折腾成那样,真是该死。 而且能享受到这些东西的人总共又有几个呢?刘继祖更加坚信这才是古代社会最大的问题,贫富差距太大,阶级壁垒森严,统治阶级穷奢极欲,锦衣玉食,普通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且百姓终日辛劳却连自己的温饱甚至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而这些统治阶级却能不劳而获,生杀予夺!这个问题跟交通不便、物质匮乏、医疗落后、不够卫生等问题相比,明显严重多了! 刘继祖看着这些贡品,心想这可都是楚地百姓的民脂民膏啊,怪不得楚王这边的人对古董珍玩那么上心,原来还可以用作贡品,看来京城里的那些权贵也喜欢这些东西啊!但楚王为什么送这么重的礼呢?整整二十二车!难道只是为了向朝廷示好? 不知道以前楚王给朝廷那边送礼有没有这么贵重,如果一贯如此也就罢了!如果只是这次送得多,会不会和襄州的事有关系,毕竟进贡和襄州造反只隔了不到十天的时间。难道是楚王想联合朝廷一起对付襄州的红巾军,这才下了血本?刘继祖不禁陷入了沉思。 刘继祖登记好车辆和人员之后,就回到了段德清的车上,他们的车跟在这二十五辆车后面,最后面是两百五十名士兵守护,由胡都尉的副手李校尉带队。驿站组织的人则由段德清分到了每辆车上,每车两人,一名驿卒,一名杂役。 然后五百人守在车辆两翼,一边两百五十人,由胡都尉亲自带队。剩下的二百五十人则由另外一个校尉带队,负责在前面开路。等所有人都上了车,胡都尉下令启程。整个队伍一千多人,浩浩荡荡开往了京城永安。 等车辆动了起来之后,他小声问段德清道:“段兄,楚国一向给朝廷送这么重的礼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传递消息 段德清听了就是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刘继祖把手里的账簿递给了段德清,段德清打开看了看,看后也是有些惊异,他思索了一下,小声答道:“楚王富可敌国,他出京最早,积累也最丰厚。以前我任太守进京述职时曾听同僚说过楚王的事,大家对楚王在楚地为非作歹,搜刮地皮的事多有耳闻。 很早之前也有官员弹劾于他,但嘉和皇帝却没有深究,只是从那次之后,楚王每年都会派人进京到处给钱送礼,方方面面都打点到位,从那之后,整个朝廷几乎就没人上书弹劾他了。至于他会送多少礼,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有一年我亲眼看见过一次楚使进京的场面,差不多也就十多辆车吧!以此推测,以前楚王进贡送礼应该没有这么大手笔,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送这么多?” 刘继祖听了心里一紧,心想难道楚王真是要联合朝廷一起对付红巾军,因此才送这么重的礼吗?但不管怎说,他们也要防备起来才行,但自己怎样才能把这个消息送给木毅他们呢? 刘继祖思考了一路,终于想到了一个还算妥当的办法,他决定给百家庄和襄州城各写一封信,给百家庄的信寄到商州城他们的据点,给襄州城的信寄到襄州南城的据点。他要把自己的情况以及自己得到的这个消息都告诉他们,但要用隐语。 他计划通过邮亭来送信,邮亭和驿站都是负责信息传递的,但邮亭是民间的组织,驿站是官方的机构。驿站虽然保险,但不为百姓服务,邮亭则是专为百姓服务的。用邮亭送信虽然不如百家庄自己的信息渠道那样安全,但胜在方便。 县城和大一些的镇子都有邮亭,每个邮亭都有固定的信客,而每个信客只跑固定的一段距离,整个送信过程由不同邮亭的信客接力完成,速度还算快捷。唯一的难点是现在到处都有可疑的人在搜捕自己,怎样才能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把这两封信送出去呢? 这时他看到了段德清的那个亲兵,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先故意和段德清聊天,然后轻声问道:“段兄,那胡都尉是什么人?” 段德清先掀开车窗帘朝外看了看,见胡都尉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面,才小声答道:“他叫胡范同,是京城胡家的人。胡家你知道吧?本朝开国勋贵,就是去年被李传宗杀死的那京畿四害里,花狐狸胡有德他们家!” 刘继祖当然知道,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段德清继续说道:“胡范同比胡有德大一辈,和胡有德的父亲是一辈人,但却是庶出,但还是靠着他们家里的关系做了官,四十多岁坐到了汝州都尉的位子,也算不错了。这次襄州出事,朝廷调了周边六个州的兵去邓州增援,但就因为他们家的关系,最后是他谋到了这个美差! 这人傲慢无礼,风评很差,酒囊饭袋一个。但你还是要小心应对,他巴结你和我巴结你目的都是一样的,你是肖尚书的人,人品出众,将来还有可能飞黄腾达,正常的大周官员谁都会巴结你的!” 刘继祖听了有些脸红,他不好意思地问道:“肖尚书的所谓门路真的是把我们献给当今太后吗?” 段德清听了,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确实有这种说法,但你也不吃亏不是?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大美女!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听说她保养的极好,看着就像二十来岁!我还亲眼看见过一次,那真是风华绝代啊!而且你要想亲近太后,必须先过肖尚书那一关,然后才有机会觐见太后。 太后眼光高的很,你要想一亲芳泽,必须让她看上才行。但即便看不上,太后也会对你进行考察,只要真有才能,都会量才适用的。为兄我虽然不怎么赞成你走这条路,但你人才出众,还文武双全,没准儿真能靠这个飞黄腾达呢!” 刘继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去给太后做面首,他虽然也喜欢美女,但对这个太后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尽快去到安全的地方,彻底摆脱仇家的追杀,然后赶紧回百家庄。在他心里七妹和容儿已经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了,而哪里也不如百家庄好,毕竟那里是他们亲手建起来的,而他的亲人也都在百家庄。 因此刘继祖根本就没打算去见什么肖尚书,他只想安全后尽快开溜。但根据这两天他看到的情况猜测,整个河南道估计都布满了追杀自己的人,自己千万不能在河南道被发现。刘继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觉着自己只要在河南道露了头,肯定很难逃脱。 他现在已经在考虑是否真的去一趟京城,京城虽有种种不好的地方,但那里毕竟守卫森严,江湖势力应该没这么猖狂。如果路上一直都是这样的情况,自己没机会安全地逃走,还不如真的去到京城碰碰运气再说。 但他却从来没想过去找什么肖尚书,利用肖开的令牌方便行事是一回事,去找肖尚书谋所谓的出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况且肖尚书的一个孙子就死在自己手里,万一自己在京城被人认出来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继祖看聊天聊得差不多了,故意问道:“段兄,哪里有邮亭啊,我想给家里和江北道的亲友报个平安!” 段德清还在呵呵地笑着,听刘继祖要写信,笑道:“邮亭到处都有,今天咱们会在唐河县东边的那个驿站休息,那里就有邮亭。等到了地儿,你去把信写好,我帮你找竹筒装了用蜡封好,你在竹筒上写好地址,让小李帮你送去邮亭就行了!” 刘继祖听了高兴起来,拱手道:“多谢段兄!” 段德清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自家兄弟,谢什么!今天说说庄子吧!你说庄子是真无为还是假无为呢?” 刘继祖没想到段德清对这些这么感兴趣,而且很有自己的见地。幸好田先生教的好,对这些研究的很透,刘继祖才能和他探讨一番。段德清对刘继祖也是十分佩服,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学识竟如此渊博。因此两人这一路并不枯燥无聊,总是趣味盎然。 当天下午,他们来到了唐河县东边的驿站,就是刘继祖他们前天晚上住的那间驿站。这家驿站规模没有段德清那家大,有二十间客房,只有九名楚使、五名艺伎以及几个当官的有房间住。士兵、驿卒、杂役只能一部分在驿站后院搭帐篷住,一部分在驿站周边搭帐篷住。 好在这些驿站之前就接到了通知,调拨了物资,做好了准备。这样安排还有好处,那就是安全。楚王的贡品极为贵重,都放在上着锁且密封的车厢里,统一停放在后院。除了有人守在车辆外围和驿站外围以外,这些帐篷也都是围着这些车辆和驿站搭建,这就能起到拱卫和戒严的作用。 楚国使者因为身份特殊,他们吃住都是单独安排的,当然也是最好的,那五名艺伎也跟着他们一起。胡范同和他手下的两个校尉以及段德清在一起吃住,刘继祖因为身份特殊,也享受到了官员的待遇,也和他们安排在了一起。 只是午餐没办法,因为要赶路,所有人都只能根据条件安排,只是标准根据个人的级别有所区分而已。晚餐因为是驿站接待,他们的伙食还是比较好的,胡范同还真给他加了两个菜和一壶酒,每天都让段德清的亲兵送到刘继祖的房间里。 这样一来刘继祖每晚就有四菜一汤和一壶酒,馒头和米饭管够。段德清说他当太守时也才有这个待遇,对此刘继祖已经很满足了。他虽然不齿肖尚书的为人,但现在能享受到的这些便利却都是肖开带来的,真不知道这肖开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人这么怕他,这么巴结他。 吃了晚饭,刘继祖从驿站要了信纸和信封,开始按照以前龙长老教给他的办法写信,在信里他先告诉两边的人他在襄州时被人盯上了,对方用了鹰犬和大量江湖中人,他怀疑是书院以及无为谷的人,让他们也要小心。自己现在逃到了河南道,还算安全,现在是去往京城的路上,自己会伺机摆脱对方的追捕,然后再联络他们。另外,他还告诉他们,自己在路上打听到楚王给朝廷那边送了重礼,有可能会联络朝廷一起出兵对付红巾军,让他们做好准备,提防着北方,落款是朱散叶。 刘继祖写好了两封信,吹干了墨迹,装进了信封里,就去找段德清了。段德清早就让亲兵给他准备好了两个竹筒,这是那时送信常用的东西,作用是防水。刘继祖把两封信分别装进了竹筒里,盖上盖子,在竹筒外面写上了送信地址,然后用蜡将盖子那里封了起来。 段德清把自己的亲兵小李叫了进来,让他送去镇上的邮亭。刘继祖把两个竹筒和二两银子给了小李,段德清见了说道:“送个信而已,用不了那么多钱,一两银子都用不了!” 刘继祖说道:“剩下的钱也不多,给咱们的弟兄们买些咸菜下饭吃吧,我看他们有些人中午只吃馒头和杂粮饼,连个下饭的菜都没有!” 段德清听了,知道刘继祖不在乎这点小钱,就对那亲兵笑道:“难得朱公子体恤我们这些兄弟,就按朱公子说的办吧!”亲兵小李听了,就高兴地拿着钱和两个竹筒出了门。 段德清则和刘继祖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聊天,但这次他们讨论的却不是学术问题,而是男人间永远的话题——美女。因为他们正好听见了后面传来了动听的音乐和歌声,而且他们也看见过那五名艺伎。她们都在十八岁左右,都是身材婀娜,容貌秀丽,气质脱俗,段德清也算花丛老手了,看了都是赞叹不已。 段德清说道:“如果我看的不错,这些艺伎应该都是江东道扬州那边调教出来的!” 刘继祖听了却是心中一动,他也觉着这些女子和容儿、七妹有些相似的地方,忙请教道:“段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段德清笑道:“这也不算什么本事,很好猜出来的,首先她们是艺伎,会唱曲或演奏乐器,这是要从小学的,正常人家的女子学这个的虽有,可不多,也没这么好。另外,你看她们的体态和气质,虽然也显得气质不凡,却和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完全不同,显得更加的乖巧顺从,这才是她们这类人最大的特点。” “哦!”刘继祖听了不住点头,对段德清的判断十分佩服,段德清却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此小道尔,不值一提!最关键的是你知道他们是从谁手上买来的吗?” 刘继祖怎么会知道,摇了摇头。 第二百三十八章 遗臭十里 段德清笑道:“就是那‘遗臭十里’的陆逐权啊!” 刘继祖故意装作糊涂地问道:“不是遗臭万年吗?怎么是遗臭十里呢?” 段德清见刘继祖居然不知道这个事,马上来了精神,“贤弟还不知道呢吧?这个事可真是好玩,我跟你好好说说。这陆逐权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吴王府的长史,是吴王的核心部下,在吴王去江东道之前,他就已经是江东道的道丞,人称八爪蜘蛛。 他在金陵地面那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但这人人品有问题。据传说他发迹以前,为了得到前任道丞的赏识,设计接近前任道丞的女儿,然后害了他自己的结发妻子,成了前任道丞的女婿,从此才官运亨通的。后来他看准时机又主动投靠了吴王,作了吴王府的长史,那更是吴王府里数得上的人物。 以前可能是惹不起他老婆,因此只是一心捞钱,不敢纳妾,但自从他当了吴王府的长史之后,就开始拼命买姬纳妾。听楚使说,这五个艺伎就是陆逐权的姬妾!” 刘继祖听了一愣,没想到这五个艺伎有这样的经历,忙问道:“那她们又怎么到了楚王那里?” 段德清笑道:“这就要说到那遗臭十里的事了。陆逐权这人十分贪财,干了不少缺德事,因此就被人刺杀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吗?”说完就盯着刘继祖看。 刘继祖当然知道谁干的,就是他自己干的。但看段德清的样子,似乎知道谁是凶手似的,还盯着自己看,把刘继祖吓得心砰砰跳了起来,连忙答道:“既然他干了不少坏事,那肯定是他的仇人干的了?” 段德清听了却摇摇头,“你绝对猜不到吧,竟然是在襄州造反的李传宗干的!” 刘继祖听了却是大吃一惊,这么机密的事,段德清是怎么知道的?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惊异表情,装作不解地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李传宗为什么会去刺杀陆逐权呢?” 段德清呵呵笑了两声,“这还是因为我们驿站消息相对灵通的原因,外面知道这个事的人还不多,但已经在扩散了,估计不久之后整个大周就都知道了,这李传宗的传说就又增加了一条。” 刘继祖见他卖关子,就催着他快说。 段德清这才讲道:“这个消息是从吴王府那边散出来的,吴王和楚王都是朝廷密切关注的对象,他们有什么动静,我们都是最早知道的,因为这些消息都是经由我们往京城传递的,这个消息也不例外。我还是接着跟你说遗臭十里这个事吧,说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你就明白了。 陆逐权被刺杀是在去年十月十三日,那天陆逐权办完了公事,从吴王府回家,眼看就快到家门口了,突然路边的两辆运粪车先后爆炸了,那场面可真是骇人,屎尿满天飞,想想都恶心,据说半个金陵城因此臭了三天,也才有了‘遗臭十里’的说法。 陆逐权当时骑着马,爆炸发生时马匹受惊,他就从马上摔了下来。等他的随从和护卫扒拉干净身上头上的大便之后,才反应过来去看陆逐权。但陆逐权却没有起身,众人以为是摔晕了,就赶紧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喊,但陆逐权就是不醒。 众人只好决定先把他背回家,请医生来医治。谁知道一动他,他身上好几个地方就开始冒血,大家这才发现,他身上有三处致命伤口,一处在脖子上,两处在腰腹间。陆逐权当场就已经死了,手下人这才屁滚尿流地去向吴王报告。 吴王当然震怒,这还得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刺杀了自己的心腹,那是不是也能随便刺杀自己呢?因此他要求全道戒严进行搜捕,并许下了十万两银子的重赏,都赶上了楚王对杨胜武的悬赏了,同时吴王还向止戈城进行了求助。 止戈城当时正在追杀李传宗,因为他们被杀了十八名内城弟子,扬州城一个据点被端,里面的八名执事也被杀了,还有一个线人被杀。他们调查之后,认为这是李传宗一伙人干的。多说一句,这个事对止戈城的影响极坏,以前大家都知道止戈城爱抢劫,但都是有人去找他们请求报仇,他们才会行动,因此止戈城抢劫从来都是抢的理直气壮。 但这次的事却让大家知道了他们居然在拍卖行之类的地方安排了线人,这可就太卑鄙无耻了,因此现在止戈城简直是名声扫地,连带着很多和止戈城有关系的鉴宝师都丢了饭碗。止戈城现在正在想办法减少这个事的影响,他们恨透了李传宗,几乎动用了全宗之力在追杀他,听说他们还为此照会了乐知书院和无为谷,毕竟这两家也是恨李传宗入骨。” 刘继祖听到这个消息,却如遭五雷轰顶,他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明白,更没想到段德清这么一个小小的驿丞居然知道这么多事。他抓住机会接着问道:“那他们是怎么知道那是李传宗下的手呢?他们发现了什么证据吗?” 段德清点了点头,“他们还真有证据,不过这些都是江湖里的事,要不是因为和吴王扯上了关系,我们连这些都不知道的。我们只知道止戈城认定是李传宗杀了他们的人,端了他们的据点,据说还抢了他们的钱。这个可新鲜,止戈城建立已有千年,从来都是他们抢别人,被人抢可从来没听人说起过。 因此他们的愤怒也就可想而知了,到处搜捕追杀李传宗。而吴王和止戈城是有联系的,毕竟他们距离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吴王府里就有止戈城的武者作为护卫。因此陆逐权被刺后,吴王就通过这层关系求助于止戈城,一方面是希望止戈城能帮他抓到凶手,另一方面则是希望止戈城能加强对他的保护。 吴王这时已经是止戈城最大的顾客了,怎能不重视,于是派了精锐前往协助调查。止戈城的人查验了事发现场及周边,又验看了陆逐权的尸体,当时正好李悟德兄弟的尸身已被运回金陵,也暂时停放在敛尸房,止戈城的人也一并验看了。 最后止戈城的人说,陆逐权和李悟德身上的伤口和他们据点被杀之人的伤口有类似的地方,因此他们推测陆逐权和李悟德也是李传宗一伙人动的手,甚至就是李传宗本人动的手!” 刘继祖还没从震惊中完全清醒过来,小声问道:“他们仅仅从尸体上的伤口就能看出是什么人干的吗?” 段德清听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突然说道:“你这么一问,我突然想起来,我做太守时,手下有个仵作十分了得,他仅仅从作案现场以及尸体身上的伤口就能得出许多信息。我曾经问他这个本事是从哪里学的,他说这是他们家祖传的,但最早却是从止戈城学来的眼力。 我也听说过,止戈城里有一类人眼力非凡,他们练就这个本事之后就传给了子女,但他们中的一些人却不愿意他们的子女留在止戈城,就把学了这个本事的子女送了出来。这些子女中一些人成了鉴宝师,一些人开了当铺,我认识的这个人的先祖估计是机缘巧合下靠这个本事作了仵作,从此代代相传,成了吃饭的手艺。 仵作这个行当听起来好像和鉴宝师以及开当铺的差别很大,但却都是需要非凡眼力的!咱们看不出问题来,他们却能从一些蛛丝马迹看出门道来,比如通过伤口就能看出行凶之人力道的大小、用武器的习惯、使用的武器、下手的时间等等。这听起来似乎是不可思议,但却不是不可能。” 刘继祖这时总算冷静了一些,他想起了拍卖行的二当家,想起了裘二,想起了木毅说的话,然后默然地点了点头。 段德清叹道:“反正不管怎么说,屎盆子是扣在李传宗头上了,谁让他名气那么大呢?不说他了,接着说这五个美女吧,陆逐权一死,他老婆在金陵没了依靠,就要去投靠他的兄长,于是就把陆逐权纳的那些妾都卖了,其中就有这五个艺伎。 正好楚王派了人在那边采买各类贡品,他们知道当今太后特别喜欢音乐歌舞,而且据说她自己就特别擅长跳舞,为了投其所好,楚王的人就把她们五个一起买了回去。她们五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的艺,配合默契,技艺精湛,还色艺俱佳,我看肯定便宜不了,只是咱们无福消受啊!”说完不住地扼腕叹息。 刘继祖却是心如电转,听了段德清的话,他现在已经完全确定,那鹰犬以及那些江湖人就是在找他,绝对错不了了。而且居然不只书院和无为谷参与了,止戈城也参与了,听段德清的消息,似乎还是止戈城挑的头,看来止戈城的报复确实不同凡响。 刘继祖又联想起以前长辈给自己说的那些关于三宗门的传说,说是只要有威胁到三宗门的势力出现时,他们三家就会联合起来铲除掉,难道他们已经把自己看做是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势力了?自己有这么强大吗? 刘继祖有些无奈,更有些担心,如果三宗门一起认真对付自己,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太大了。他不怕单打独斗,但架不住人多势众。自己也不能去求助亲友,他们加起来也不会是三宗门的对手,那只会给他们带去灾祸! 现在唯有希望红巾军能迅速壮大,最起码壮大到四王的水平之后,那才有了和三宗门抗衡的实力,但那需要时间,更需要运气,在此之前自己必须设法活下来才行。那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严阵以待 这个问题,姜梦也想问姬伯仁。这次他们三家还是聚在上次那个地方,大致情形和上次类似,只是人少了近一半,老虎、豹子、猎鹰、灵犬也没见。 这时黎钜刚赶到,姬伯仁和姜梦正等着他。黎钜一到就没好气的骂道:“娘个憋,老子在东边连李传宗个屌毛都没搜着!你们两位呢?” 姬伯仁面露鄙夷,说道:“黎师弟,说话注意点,姜师妹还在这儿呢!” 姜梦却面无表情道:“我们也没搜到!” 黎钜听了朝旁边用力吐了口痰,大大咧咧地说道:“姬伯仁,你的主意根本不管用吗!三天时间一点音信都没有,在这么下去,李传宗可就跑远了!” 姬伯仁恨声道:“黎师弟,你可别这么说,那个主意可是你先提出来的,也是咱们三个都同意的,怎么能说是我的主意呢?” 黎钜撇了撇嘴,“依我看,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现在还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而我们一直没发现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姜师妹说的,他躲在了那些我们没关注到的人群里!” 姜梦看了黎钜一眼,心想这人看着粗鲁,实际上心细如发,心思缜密,看来很不好对付。她这时也说道:“黎师兄说的有道理,姬师兄的主意也不算错,我建议咱们再分出一部分力量来追查一下那些咱们漏掉的人!” 姬伯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同意,我已经让人进行了调查,考虑到时间的推移,为了避免他跑远,我们这次将搜寻范围扩大到了周边六百里,但一直没发现他的行踪,因此可以肯定,他一定还在这附近,这次召集两位过来就是要一起商量一下这个事。 另外多说一句,我们的人虽然没有重点关注那些集体行动的官员和士兵,但他们的动向我们却全都记了下来。最近几天在新野县和宛城附近集体行动的官员和士兵总共有七队人,其中三队往南,都是士兵,是去往襄州道界换防的,他们去了军营之后就没动地方。 两队往东,一队是士兵,一队是驿卒,是前往桐柏县方向的,据查他们是前往那里迎接护送楚国特使进京的。往西和往北各一队,往西去的是一位从地方调往京城的官员,目前住在西峡县。往北去的是从襄州道界撤回汝州换防的士兵,驻在汝州城外的军营里。我建议,黎钜师弟前往东边,调查去往桐柏县的两队人。 姜师妹前往南边,看看李传宗是不是藏在了襄州道界附近的军营里,我调查北边和西边的两队人。至于官道和周边的乡村,咱们继续排查,并进一步扩大搜索范围。依两位看,我这样安排怎么样?如果有不妥的地方现在就提出来,我一定虚心接受,千万不要说这是我个人的主意!” 姬伯仁的建议是建立在先期调查的基础上的,而且充分考虑了他们三家的情况,其中止戈城在东边,无为谷在南边,这样安排有就近之意,考虑的还算周到合理。因此黎钜想了想,点了点头,姜梦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刘继祖此时正忧心忡忡地一边听着后面传来的悠扬音乐,一边锻炼着身体。他知道自己依然处在危险之中,但却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现在看来,继续留在这个队伍里扮演朱散叶,相对来说是最稳妥、最安全的办法了。 现在他和段德清处的关系极为融洽,胡范同也对他很照顾,他身边随时环绕着一千多人,隐藏起来也很方便。但缺点也有,那就是目标太大,这么多人无论走到哪里肯定都是最引人注目的,自己更要小心行事才行。 锻炼完身体,刘继祖随便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这个时间段,后面的音乐还没有停,看来那些艺伎的训练也挺刻苦。想到那五个漂亮的艺伎,他又想起了七妹和容儿,挂念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进入了梦乡。 在他的梦里,不知不觉间七妹、容儿和她们五个艺伎站成了一排,一起给他行礼,容儿在前,七妹在后,她们五个艺伎在中间,然后七个人如天女般散了开来。而刘继祖自己则坐在一个宽大的榻上,容儿坐在他身上侍候他喝酒吃肉,五个艺伎四个演奏各种乐器,一个唱着最时兴的歌曲,七妹则盛装跳起了舞蹈。 刘继祖一边吃肉喝酒,一边哼着小曲欣赏歌舞,一边享受着容儿的体贴入微,快乐得简直如同神仙一般。但美梦总是短暂的,一声鸡啼将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世界,听见鸡叫,刘继祖一翻身就坐了起来,美女们全都消失不见了,刘继祖感到了一阵失落。 刘继祖晃晃脑袋,突然间想到这五个艺伎会不会就是容儿她们的那几个姐妹呢?她们是一起被卖的,从小在一起,加上容儿和七妹正好七个人,年龄也相符。容儿还说她们七个各有绝活,而这五个艺伎四个会乐器,还有一个会唱歌,这不越想越像吗! 如果有机会和她们说上话就好了,可以问问她们。但刘继祖转念一想,即便问出来又能如何呢? 有这么多士兵看守,自己只有一个人,把五个人都安全带走的可能性很低。 还有那九个楚国特使也很麻烦,刘继祖已经仔细观察过了,从他的判断来看,这九个人里面有三个不会武,一个看穿着应该是楚使主要官员,两个看着像太监,剩下的六个应该都是会武技的,看装束应该是护卫。 刘继祖觉着这些人的武技水平还不错,但具体水平如何,因为没有交手,他还看不出来,但看身形动作,应该不会特别高。虽然进入河南道之后,他们就不用负责这些贡品和艺伎的安全了,但他们依然还是会关注着。 刘继祖注意到,始终有一个太监模样的使者看着这五个艺伎,从不允许她们与外人说话,也不许她们单独行动,而另外那六个护卫和一个太监则轮流看护着那二十车贡品。毕竟这些东西和人还没送到应该送的人手里。 最后就是这五个人是怎么想的他并不知情?万一她们真是七妹和容儿的姐妹,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她们要是盼着进宫侍奉太后,那还算好,顺其自然就行了,自己也不用做什么。如果她们不愿意进宫,只靠自己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能救她们呢? 自己可是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大危机之中,三宗门正联合起来追捕自己,可以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没准儿还会连累人家呢,怎么好意思去营救别人呢!还有段德清,自己干了这种事,肯定会连累他。刘继祖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后面看情况再说吧! 刘继祖起身下床,先锻炼了一阵。他明白越是危险的时候,就越是要保持最好的状态,这样才能以最佳的状态应对各种异常情况。刘继祖现在有些后悔把那些最趁手的兵器都留在了襄州城,以至于现在手上只有虎杖和那柄可以媲美神兵的匕首。 刘继祖曾想过再去找一把刀,但后来想想还是放弃了。一是外面那些刀粗制滥造,根本不好用,自己力量还大,很容易卷刃或断掉,找了也意义不大。万一真遇到紧急情况时,外面那些士兵身上都有刀,到时候抢一把就是了。 二是自己现在处于被人追捕的状态中,到处都是三宗门的人,自己不能出面,只能让别人帮着去买,这样不仅挑不到趁手的,别人还会怀疑自己。昨天段德清又邀请自己出去镇子上逛逛,自己以要写信为由拒绝了他,这个理由还算正当,但总不能连买自己的兵器都要假手于人吧! 因此他打消了再去买其他兵器的想法,而是尽快把现有的武器用熟练。为此,他每天在房间里锻炼时,都会拿出虎杖和匕首练习一段时间,匕首不用说了,那是他用惯了的,只要保持状态就行了。 虎杖他现在也越用越熟了,尖刺旋出来,就可以当枪使,只要适应了它的重量和长度就行。这件武器虽然做工精致,但却不够坚固,作为枪头的那个尖刺毕竟是卡在上面的,远没有枪头牢固,虽然止戈城的手艺没的说,但刘继祖还是不敢拿它用的太狠。 拿它当枪使得时候,必须要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也不能拿它去硬碰硬,更不能戳刺比较硬的东西。为此他还以霸王枪和八极枪的枪法为基础,各想出了一套简单的枪法和棍法,以避免这个缺陷,扬长避短。枪法尽量强调技巧与准度,不像以前那样强调力量与速度,棍法则相对随意一些,毕竟这件武器外面是用铁铸造而成,还是很坚固的,但刘继祖还是不敢拿它像铁枪那么用。 不过,经过这样的调整之后,刘继祖对这件武器越来越熟悉了,而且当刘继祖发现自己也能像龙长老那样创造简单的武技时,莫名地兴奋起来,这也算是这几天时间里最让他高兴的事了。 刘继祖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刺杀,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刺杀,刘继祖现在睡觉从不脱衣服,而且甲不离身,百宝囊和易容包也是随时拴在皮带上。虎杖要么放在床边,要么放在车上,总之是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 第二百四十章 守护武者 段德清对此还有些好奇,问他小小年纪为什么拿着根竹杖?刘继祖半真半假地说那是自己的武器。段德清虽然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拿这玩意儿做兵器,但他毕竟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懂这些,更对这些枪啊、棍啊、刀啊、剑啊之类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后面也没有再问了。 除了这些准备工作之外,刘继祖还把自己的精神状态也调整到了最佳状态,随时都是保持着高度的戒备。他现在已经很肯定,自己在襄州城绝对是被人下了气味标记,那是什么人做的呢?自己当时虽然没有现在这么警觉,但也是十分小心的,能在自己不知不觉间做到这样的,绝对是顶级高手。 至少在刺杀这一块儿绝对不比自己差,会是书院的人吗?还是无为谷的人呢?书院有最好的刺客和最好的暗杀术,连长老就是代表。而无为谷有上善营,能够在无声无息间把众人保护中的冯长老掳走,还不被人发现,虽然可能用了迷药,但能在那么大的范围内,将那么多人迷晕也是本事啊! 面对这样的强敌,自己必须随时保持高度戒备才行,就像以前跟随吴伦练习躲避暗器时那样。他不知道在这样的状态下,那个给自己下气味标记的人还能不能在不被自己发现的情况下做到。理性状态下,他虽然不希望再遇到那个人,但潜意识里他却一直想再让那人试一试,否则他那种美好的无敌感觉总是有缺憾似的。 很快天亮了,刘继祖停止了训练,洗漱了一下,换了一套衣服,收好了行李,就去饭堂吃早饭。段德清和胡范同等人还没来,只有一个校尉在,那人已经在吃着了。这个人刘继祖之前就见过,那天他跟着段德清一起去见胡范同时,他就坐在旁边吃饭,却始终都没有抬头。 这人姓张,名叫张横,身体强壮,眼神冷酷,颧骨突出,还有一个鹰钩鼻子。刘继祖见了先拱手道早,那人却用狼一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理都没理,继续埋头吃饭。刘继祖讨了个没趣,自己去盛了一大碗胡辣汤,又装了一碗油馍头和壮馍,坐在旁边吃了起来。 张横见刘继祖吃那么多,哼了一声,“没想到脸皮厚,饭量也跟着大!”说完起身就走了。 刘继祖心里纳闷,自己没得罪过他啊,为什么针对自己,难道是他听说自己要去投靠肖尚书谋出路,因此才看不起自己?如果是那样,那他还算一个有骨气的军官。但即便如此,一点面子都不给还是十分反常,更何况自己自从进了这个队伍,就没有摆纨绔子弟的架子,一直很低调,更没有仗着那个令牌仗势欺人。 按理说当官的见了持有肖尚书令牌的人都会巴结一番,即使不巴结肯定也不会得罪,这人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他不怕肖尚书吗?刘继祖百思不得其解,平白无故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但刘继祖虽然被仇人称作活阎王,实际上他却不是那种脾气暴躁,控制不住情绪的人。 他知道现在不能和他翻脸,那样起了争执很容易暴露自己。而且刘继祖观察了,这人会武技,从他的动作、气息和外形就能看出来,而且吃的也很多。别人不知道,刘继祖是知道的,除了那些身体肥胖食量大的或者由于甲亢之类疾病造成的食量大的人以外,只要一个人很能吃,那他的力气一般也小不了,如果这人还有其他一些武者特征,那就基本可以判定,这类人不好对付。 如果武技水平高,那就是高手了,即便武技一般甚至较低,那对付起来也要小心,就像典慈那样的。刘继祖现在的处境是危机四伏,因此只要这人不威胁到自己的人身安全,他都能忍。更何况,他是对朱散叶有意见,又不是对真的自己。 因此刘继祖心里虽然不爽,却并没有太在意,自顾自吃他丰盛的早餐。他们因为享受的是官员的待遇,因此早餐没有限额,不像士兵和杂役,都是有定额的,饱不饱可不管。刘继祖也因此能够顿顿吃饱,他现在顾不得装了,为了使自己的精神和体力随时保持在巅峰状态,他每天每顿饭能吃饱就吃饱,虽然别人看了会有些惊异,但吃得多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更何况,刘继祖之前就已经做过铺垫,跟最亲近的段德清说自己学过武,因此饭量较大,而别人要么看不见,要么不关心,只有这个张横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看不惯自己。 而且为了尽量避免别人看见,他一般早饭来得早,午饭都是和段德清在车上吃,晚饭则是能在自己房间吃就在自己房间吃,自从有了胡范同给他加的两道菜和一壶酒也够他吃饱了。刘继祖希望自己能够一直这样,低调谨慎地跟着这支队伍去到京城。 他朝段德清打听了一下,从桐柏县到永安城,按距离说差不多有十一天的路程,但因为要走一段山路,速度会变慢,因此要多走一天。段德清还让刘继祖不必担心,因为这条路是进京的官道,因此路上都设置好了驿站,十分便利,只是到了山区之后,路上的村镇无法补给,午饭只能自己做而已。 刘继祖当然不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三宗门的人,因为他发现搜捕自己的人依然还在,只是官道上的江湖中人似乎少了很多,有些小的村镇甚至都看不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在不断地扩大搜索范围,而江湖中人是有限的,随着搜索范围的扩大,人员肯定会越来越分散。 但即便如此,刘继祖也没有放松警惕,他依然是少言不出,书办的活都在车上做,午饭都在车上吃,下车方便都拣路上没人的时候去,到了驿站,从来不出驿站的大门,也很少出自己的房间。开始时大家还觉着奇怪,但后面见他一直这样,也就知道这人可能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也就不以为意了。 吃完早饭,刘继祖又去方便了一下,就回房间拿了行李,然后就来到段德清的车上等着出发。不一会儿,段德清等人也都吃好了早饭,队伍启程,赶奔下一个驿站。但他们过了唐河县以后,没走去往新野县的那条路,而是走的去往宛城的那条路。 因为宛城西边的官道才是进京的主干道,这条路要好走一些,周边的村镇也更多一些。只是这次他们来到唐河县到宛城之间那个驿站时,刘继祖发现了一些异常,那就是江湖中人一下子又多了起来,特别是多了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刘继祖在车上时就看见了,这些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总觉着这身衣服在哪里见过似的。 等到了驿站,安排好住处,吃完晚饭并和段德清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刘继祖就又像往常般回自己房间锻炼。刘继祖先把虎杖拿了出来,将那尖刺又旋了出来。看着这精湛的做工,刘继祖又对止戈城的技艺赞叹了一声,然后脑子里突然一闪,止戈城!黑衣人! 刚才他在路上看到的那些黑衣江湖人和以前他见过的那些守护武者穿着十分类似。那些人难道是止戈城的人?刘继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如果三宗门真的联合起来对付他,这些人还真有可能是止戈城的人。 这可麻烦了,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呢?刘继祖慢慢又冷静了下来,心想这时候路上都是他们的人,自己离开不一定比躲在队伍里安全,只能看情况再说!刘继祖深吸了一口气,抛开杂乱的心绪,又开始锻炼起来。 第二天,刘继祖又早早的去饭堂吃早饭,今天的早饭是水煎包和羊肉汤,刘继祖刚盛好羊肉汤,正在拿着另一只大碗往里面堆包子,张横就进来了。 他瞥了刘继祖一眼,看着刘继祖那一碗堆尖了的包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过来时故意用肩膀来撞刘继祖。刘继祖早就留意着他呢,看到他来者不善,居然故意来撞自己。刘继祖心思电转,快速地作出了反应,他用了一个巧劲儿,轻轻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让张横既碰到了自己,又好像因为没撞准地方,滑了过去。 张横感觉撞上了,却又没有受力点,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刘继祖也假装被撞到,身子一歪,碗里的包子都掉回了笼屉里。刘继祖看了张横一眼,笑道:“张校尉走路小心点!”说完就继续拿了包子,端了羊肉汤,走到旁边吃早点。 张横却是一愣,他目露凶光就要发作,正好这时胡范同进来了,见了两人先给刘继祖打了个招呼,然后吩咐张横道:“张横,你他妈的赶紧给老子弄点儿吃的来!” 张横这时已经收敛了怒气,默不作声地给胡范同盛羊肉汤,用另一只碗给他拿了包子,端给了他,然后站在胡范同身后伺候着。刘继祖也给胡范同回了礼,看都不看张横,继续吃自己的早餐,吃饱了之后他就告辞回了房间,拿了行李上车等着去了。 刘继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张横,以至于故意这样跟自己过不去,但他还不想跟他撕破脸,毕竟周围都是当兵的,谁知道有多少人是他的手下。刘继祖虽然有信心教训这个人,甚至杀了他,但那样一来,自己就必须逃离这里,外面可是有止戈城的人,目前只能小心和他周旋了。 等队伍启程,刘继祖又特意拉开车窗帘,从缝隙里看了看路边的情况。他发现类似止戈城的黑衣人居然越来越多了,现在竟然有十几个了。虽然他们都装扮成了走镖的镖师或车马行的伙计之类的样子,但却没有刻意换衣服,而且很明显还在偷偷窥视着这支队伍。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斗智斗勇 刘继祖轻轻放下车窗帘,心想他们还真是明目张胆,不过想想也是,人家是在追杀自己,自己是在潜逃,敌强己弱,人家根本没必要那么刻意地隐藏身份。 段德清这时问道:“贤弟啊,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又想家了?” 刘继祖笑回道:“让兄长看透了,我还从没有离家这么长时间,有些不适应。” 段德清笑道:“别胡思乱想了,咱们接着讨论墨子吧,你觉着墨家的主张怎么样?为何曾经的显学后来竟没落了呢?” 墨家,止戈城不就是借鉴的墨家思想建立的吗!讨论墨子还真是应景,他收回了思绪,又与段德清讨论起墨子来,这一讨论直接就讨论了一天。这段时间,段德清应该是整个队伍里最开心的人了,既不用多辛劳,也不用担多大的责任,还有刘继祖陪着他谈天说地。因此,这些天他一点也不觉着劳累枯燥,总是神采飞扬的样子。 如果没有人追杀,像这样赶路,刘继祖也会很开心,但他现在心理压力很大,随时都绷着一根弦,防范着可能发生的各种刺杀。他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但书院的暗杀术,无为谷的毒药,止戈城的暗器都是不得了的手段,可谓防不胜防。 这段时间,刘继祖也思考出了一些对策。对付书院的暗杀术和止戈城的暗器,只能靠自己的小心谨慎了,要能提前发现端倪,并且不给对方留下机会才行,自己现在只有一个人,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而对付止戈城的毒药却要麻烦些。 自己虽然吃了百毒解,大部分毒对自己无效,但以后依然还是要小心些才好。无为谷毕竟是千年传承,他们肯定有不少百毒解解不了的毒药。因此他决定以后吃东西还是晚点去,等别人吃了没事自己再去吃。 这样虽然有些缺德,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而且他设想最好都是先让那个讨厌的张横吃,就相当于给自己试毒了,谁让他这么对待自己呢!虽然有了这些对策,但刘继祖知道这样的对策太被动,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他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这样凑合了。 这天下午来到了宛城东边的那个驿站,距离三宗门聚会的卧龙岗不远。刘继祖进到房间,刚安顿好了自己的东西,就听见驿站外面吵了起来,吵的声音还很大。刘继祖本能地想去看看热闹,但理性的他却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去看热闹!刘继祖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脏衣服拿出来洗了洗,晾在了屋子里。 等刘继祖把衣服洗好晾好,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刘继祖问了一声,是小李把他的饭菜送来了。小李是段德清的亲兵,刘继祖不好意思让人家白给自己干活,所以每次小李给他送饭,刘继祖都会给他些赏钱表示感谢。因此小李很乐意帮刘继祖干活,和刘继祖的关系也很好。 而且刘继祖这些天经常会拿些钱出来让小李给驿卒和杂役们改善伙食,因此驿卒和杂役们现在和刘继祖的关系处的也很好。刘继祖是刻意这么做的,他的目的也很明确,自己既然要躲在这个群体里,就必须与这个群体处好关系,这样他们才会帮自己,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些奇怪举动而诧异进而怀疑自己。 刘继祖吃完了晚饭,小李又过来帮他收拾碗筷,刘继祖随口问道:“刚才外面怎么了,那么大声嚷嚷的!” 小李笑道:“不知道哪儿来了几个龟孙儿,非要进驿站找这里的驿丞。您想啊,咱们这里住着楚国特使,还有那么多贵重贡品,全部戒严着呢,那些当兵的怎么可能让他们进来!他们几个傻不拉几的非要进来,还想趁乱往里钻。刚才就是他们在闹,已经被教训了一顿赶走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看见当兵的还敢往里闯!” 刘继祖听了也笑了起来,他又给了小李一钱银子,就让他把碗筷都收走了,心想这还真是罕见,一般大周的老百姓看见当兵的躲都来不及,怎么会上赶着来找晦气?等等,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几个人会不会是止戈城的人? 小李这时刚走到门口还没出门,刘继祖忙追问了一句,“那些闹事的是不是都穿着黑衣服啊!” 小李听了一愣,回头道:“我勒个亲娘,您是怎么知道的,我在门口没看见您啊!” 刘继祖听了心却直往下沉,随便答道:“我猜的,今天我在路上看见不少穿黑衣服的人,于是就问问。” 小李也点头道:“您也看见了!我看这些龟孙儿不像好人,故意跟着咱们,这是想借咱们的大军给他们开道唻。胡都尉也看见了,刚才已经一起教训他们了,如果他们再敢跟着,就要收拾他们了,否则就要按规矩出保护费才行!这帮走镖的、送货的净想着占官家的便宜!”说完就跟刘继祖告辞,把碗筷送去了后厨。 刘继祖听了却更是心惊,这伙人这是跟自己摽上了,他们肯定是想进到驿站,好确认坐车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因为路上车辆两边都有大量士兵守护,他们不可能接近,不知道明天他们还会不会继续跟着。如果他们真给胡范同交了保护费,那这伙人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跟着他们了。对此,刘继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忧心忡忡地锻炼,休息,做准备。 果然被刘继祖不幸而猜中,那伙人见没办法混进驿站,真的给胡范同交了钱,就跟在了队伍后面。刘继祖在车上远远看了,发现那些人以穿黑衣的止戈城守护武者为主,还有其他一些人,但因为距离较远,刘继祖不知道那些人是河南道的武者,还是普通百姓。但敢干这种事的,刘继祖自己认为应该是江湖中人,普通百姓怕是没这个胆子。 刘继祖猜测对方应该还没有发现自己,但这样跟下去,自己早晚会露出马脚。不说别的,他们要一直盯着这些车辆,自己中途下去上个厕所都很困难。x他x的,这是要把老子逼上绝路啊!刘继祖心里一阵烦躁,他甚至想冲过去把这些人都杀光,这样世界就清净了。 但这只能想想而已,自己真要这么干,能不能把这些人杀完不好说,自己肯定会暴露的。刘继祖无奈地长叹一声,心想以后只能更加小心了,特别是下车去方便的时候,他不仅要防着路人,还要确保后面跟着的那些人看不见自己才行。 看来自己以后要少喝些水了,最好路上能不下车方便,但这几乎不可能,而且忍着对身体不好,万一把自己憋病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刘继祖正左右为难间,无意间看见了那个装水的葫芦,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可以每天早上在驿站上完大的,路上可以趁着段德清下车方便时,把尿暂时尿到这个葫芦里,然后藏到包袱里。这样自己就彻底不用下车了,等到了驿站,再让小李去买一个葫芦装水就行了。唯一的问题是自己的尿量大,这个葫芦顶多装一泡尿就满了,甚至还不够装。 刘继祖又有些焦躁起来,让小李多买几个葫芦?尿一次倒一次?从哪儿倒呢?从车窗倒?不好,这样容易被人发现,引人起疑。多备几个葫芦,尿满一个收一个,然后趁人不备一起丢掉?也不好,闲着没事,准备那么多葫芦干嘛,而且这么多人,丢也不好丢啊,就藏在驿站的房间怎么样? 刘继祖正低头思索间,突然发现车底有个小洞,那是板材上的一个木结,时间长了掉了下去,就形成了一个小洞,刘继祖看见那个小洞,一下子高兴起来,从这里倒尿正好可以倒到车低下,有车轮挡着别人不容易发现,这可是一个倒尿的好地方! 刘继祖总算解决了路上上厕所这个难题,轻松起来,又和段德清讨论起韩非子的法、术、势来。 这一路上,生性谨慎的刘继祖愣是没有下车,他利用那个葫芦和车底那个小洞,解决了两次小便。他先将葫芦里的水喝了一些,剩下的倒掉,却发现水倒下去时还是会有声音甚至溅起水花,这样万一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刘继祖又烦恼起来,突然他想起在冠县被书院的刺客暗杀时看到的那一幕,对啊,可以用线之类的东西将水引下去,那样就不会发出声音甚至溅起水花了。想到这里,他从包袱上撕下了一小截布条,然后把布条从小洞垂了下去,直垂到地面为止,刘继祖用脚踩住上端,然后将水沿着布条往下倒。 水有了引导,直接流到了地上,一定声音都没有,更没有水花激起。刘继祖高兴起来,赶紧倒完了水,把尿尿到葫芦里,然后顺着布条将葫芦里的尿慢慢倒了下去。倒完之后,布条就直接从小洞里丢掉了。 刘继祖虽然想到了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心里也万分不高兴,他一边倒尿一边咒骂三宗门的人,心想自己居然被三宗门这帮孙子逼成这样,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这个仇才行。尿倒完了,刘继祖把葫芦藏到了包袱里,以免被人看见后误以为是装水的葫芦,从而发现问题。 刘继祖刚忙完这一套,段德清就回来了,他看着刘继祖有些诧异,问道:“贤弟,车就要动了,你不去方便一下吗?” 刘继祖笑答道:“您下去时我已经去路那边方便过了。” 段德清叹道:“还是年轻好,腿脚灵便不说,连方便都比我们快,我现在不行了,刚上了点年纪,尿尿都尿不利索了!” 刘继祖听了随口说道:“您那可能是坐的多了,前列腺出了问题!可以多吃点番茄。” 段德清听了一愣,“什么县出问题了?那里出问题和我尿尿不利索有什么关系?另外,番茄是什么东西,是茄子的一种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危如累卵 刘继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大周这会儿好像还没开始大航海时代,番茄、玉米、土豆、红薯、花生、辣椒、葵瓜子等很多作物都还没从美洲传过来呢,于是赶紧遮掩道:“番茄是产自海外的一种药材,对您这个症状有点疗效。不瞒您说,我家是做成药生意的,多少会点医术,我教您一个办法,可以缓解您的症状!” 段德清听了半信半疑,“贤弟还有这个本事?” 刘继祖点了点头,然后教了他一套前列腺按摩术,段德清听了更是觉着不可思议,问道:“贤弟,你没开玩笑吧!” 刘继祖笑道:“您试试就知道了,还有两种方法您也可以试试。按理说您这个年纪不应该有这个症状,估计是您坐着的时间太多了,以后要多动动才行。”说完又教了他熏蒸法和坐浴法,这些都是他前世学的一些医学常识。段德清见刘继祖这么自信,不由信了几分,决定回去试试。 刘继祖就靠着这个办法又熬过了三天时间,这三天他们经过了镇平县、内乡县和西峡县,住进了西峡县西边的驿站。据段德清说从内乡县开始,行程就慢了不少,后面行程会更慢一些,驿站之间的距离还要更短一些,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伏牛山的腹地,路会更难走。 这三天,刘继祖不能下车活动,虽然受了不少罪,但却可以确保自己不被后面那些人看到。但后面跟着的人却越来越多,已经从十几人变成了几十人,刘继祖也越来越心焦,但对这些人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应对了。 到了驿站后,刘继祖还像往常一般,收拾停当后就迅速地回到了自己房间想对策,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回来了,让他更加的心烦意乱。 不一会儿,小李又给刘继祖送来了饭菜,他一边帮刘继祖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一边逗趣道:“您说好笑不好笑,刚才咱们下车时,这里有个驿卒躲着旁边偷看您,我过去时还吓了他一大跳。我问他在看什么?他说他是乡下人,从没见过像您这样出众的人物,因此多看了几眼,他还反复跟我打听您呢!” 刘继祖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是哪个驿卒?还在驿站里吗?” 小李想了想,答道:“这就不知道了,他是这个驿站的人,我忙着去给段大人收拾屋子,就没注意。反正我给您取饭送饭时,都没看见这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刘继祖听了更加着急,却不好表露出来,他谢了小李,心事重重地开始吃晚饭。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好吃的饭菜,刘继祖吃的也不香,但为了保持体力,他还是强迫自己吃饱了。 刘继祖猜测这个人要么是对方在驿站里买通的奸细,要么就是止戈城的人想办法混了进来。毕竟驿站不是什么戒备森严的地方,只要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行程,完全可以在楚国特使住进来之前就进到驿站里,至于混进来的办法,刘继祖自己就能想到两种。 第一种相对容易,只要花点钱买通这个驿站的驿丞或者管事的驿卒就行了,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虽然有一点风险。但只要舍得花钱,而这被收买的人又见钱眼开,临时安排个人扮成驿卒进到驿站里来绝对能做到。 另外一个办法难一点,但对于三宗门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他们可以用江湖手段提前潜入进来,换上提前准备好的驿卒的衣服,然后躲在驿站的隐蔽之处。等刘继祖他们进到驿站时,这人再趁乱出来浑水摸鱼。 那时节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谁还顾得上他呢!而驿卒的衣服基本都是一样的,外来人以为他是这个驿站的,这个驿站的以为他是外来的。等他得到了需要的情报之后,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开驿站,而不会引起丝毫怀疑。 想到这里,刘继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现在虽然不是武者的装束,但身材、年龄都和李传宗很像,面貌气质虽然侯怀谷他们都说自己扮成书生后变化很大,几乎认不出来,但自己却感觉变化没那么大。 那驿卒肯定也看见自己了,现在没准儿已经去送信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认出自己。但不管有没有认出来,对方肯定会更加怀疑自己,不知道他们后面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是继续核实自己的身份,还是就要采取行动了?但不管怎样,自己都必须更加小心才行了。 刘继祖猜的不错,他确实已经被盯上了,他现在还没出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小心谨慎,对方还无法完全确认他的身份。否则的话,无论他是留在襄州城,还是跟着连长老他们回去百家庄,早就已经出事了,毕竟这次行动,对方的实力是那么强大。 就在刘继祖上床睡觉之时,三宗联盟正在进行第四次会面。这次会面的地点是在一个溶洞里,距离刘继祖住的驿站并不远。只是这次人数更少,动物也没见到,全部人加起来只有几十个。负责护卫的也主要是他们三宗门的人,其他门派的人很少,他们还是分成了三组,守在了洞口的不同位置,彼此间依然没什么交流。 溶洞里面积很大,他们在里面面找了一个开阔平坦的地方,在周围插了些火把,然后他们三家的领队陆续到来,先后找好方位,拉开距离,分成三组站好。人依然还是之前那九个人,只是看起来比以前显得更加疲惫。 这次聚会最后赶到的是姬伯仁,黎钜见他们到了,语带讽刺地说道:“姬师兄,你不是负责这边吗,怎么还最后一个到?” 姬伯仁看了他一眼,“我带人去追那个赴京任职的官员,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看黎师弟的样子,一定是有好消息吧!” 黎钜笑道:“当然是好消息!咱们每天通一次气,你们两边都没什么进展,我这里的可能性大一点,因此才提议来我这里碰头!” 姬伯仁听了,眼珠转了转,“我负责的两路人,我们都核对了,确实没有像李传宗的人,不知姜师妹那边怎么样?” 姜梦依然用面巾蒙着脸,她冷冰冰地摇摇头,“我那里也没什么好消息,我们找了人,贿赂了军官,清查了所有的士兵,虽有不少身材高大的,却没有符合李传宗特征的人。还是请黎师兄好好说说他们这边的情况吧!” 黎钜呵呵笑了起来,却不搭这个茬,而是调戏道:“我就爱听梦妹子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能把面纱摘下来给哥哥看看,很多人都说现在的四大美人应该是你才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给我看看,如果真是那样,我一定帮师妹你到处去宣传!” 姬伯仁听了一脸的不高兴,却什么话都没说,姜梦眼中寒光一闪,却突然笑了起来,丹凤眼眯了起来,她盯着黎钜,语气也变得柔媚,问道:“黎师兄,你是想说正事,还是想看看我的容貌?要是真想看看我长什么样,等咱们说完了正事,你来找我,我单独给你看怎么样?” 黎钜听了却吓得一抖,忙不迭地说道:“师妹别生气,我就是好奇而已,真没别的意思,咱们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姬伯仁鼻子里哼了一声,嘿嘿地笑了起来,但那嘲笑的意味却溢于言表。 姜梦却似有些失落的样子,叹了口气,“我们姜家的女人有那么可怕吗?” 黎钜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赶紧摇头,笑道:“不开玩笑了,我先说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吧。我们负责的是东边的两队人,这两队人确实是去桐柏县迎接楚国使者的,士兵负责护送,驿卒和杂役负责干活,他们在桐柏县合成了一队。 我们是二月三日中午遇到的他们,我们往东去,他们往西来,正好碰上了。你安排给我们负责认人带路的那几个手下说,这就是从新野县去桐柏县的那两拨人,他离着挺远就认出了领头的那个军官。于是我们一部分人回避在了路边,一部分人躲了起来,等他们过去后,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为了核对清楚这些人,我们同样想了各种办法,用了两天的时间打听到了全部人的情况,这个队伍里,有三个体型和年龄像李传宗的,其中两个士兵,一个书办。但核查后两个士兵都被我们排除了,最后就只剩下了那个书办十分可疑。 经我们多方了解,得知那人是新野县南边那个驿站的驿丞段德清临时聘请的,性别、年龄、身材都符合条件,只是那人据说是个书生,还很不好核查。考虑到你们两边都没什么进展,于是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们,并约你们再见一面,因为我有预感,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李传宗。 开始时,我们花了些钱,跟在了他们队伍的后面,想让见过李传宗的人来辨认一下。谁知道这个书办极为狡猾,还很能忍,在路上时一天到晚从不下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方便的。但他越是防备,就越可疑,正常人怎么会这样,最起码也要下车去放放水吗! 因此为了进一步核实他的身份,我们安排了人,提前去到了他们现在住着的那个驿站。原本想花些钱买通那个驿丞,让他安排我们的人进去。但那个驿丞担心我们要对楚使怎么样,没有同意。我们只好安排他自己想办法潜了进去,然后扮成驿卒,一直躲到楚国特使进了驿站才趁乱出来。 躲进去的人就是你们书院派给我们认人的那个,他曾经亲眼见过李传宗。刚才他出来送信了,说他亲眼看见了那个书办,还打听到了一些他的情况。他说这个人的身高、年龄、体型都基本符合李传宗的特点,但外貌和李传宗在书院时的样子差别很大,只能说有些像,现在也是文人打扮。 不过你们也发现了,李传宗会易容,外貌上造成这些差别难度不大。他还打听到,这个书办是河南道人氏,家里颇有产业,他还持有朝廷肖尚书的选贤令。负责杂役的那个段驿丞为了巴结他,才让他跟着一起进京的,并给他安排了这个书办的职位。 因此这些当官的都刻意讨好他,好吃好喝有车坐不说,驿站还给他单独安排了房间。另外,这人只和段驿丞交往,和其他人则少言寡语,平时也是深居简出,和一般的驿卒、杂役基本没什么交流。这就是我们这几天收集到的情报,两位怎么看?”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定计试探 姬伯仁听了面色阴翳地说道:“这人听着确实有些可疑,但也还不能完全确定。另外,我听我一个师妹说,这李传宗就是个乡巴佬,他怎么会有肖开的求贤令?” 姜梦这时说道:“李传宗年纪并不大,他才从家里出来时可能有些土气,但经历了这么多,杀了那么多人,肯定会变的!” 姬伯仁点了点头,“师妹说的是,既然他身上疑点甚多,咱们是不是试探一下?” 黎钜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才召集两位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怎么试探,怎么下手!” 姜梦道:“现在的难点在于他周围都是官兵和驿卒,还有楚国的特使,咱们要下手难免投鼠忌器,还会被官军误以为是针对楚国的贡品下手,到时候难免麻烦!” 姬伯仁点头道:“我也是担心这个问题!黎师弟,他们这个队伍除了那个书院总共还有多少人?基本情况如何?” 黎钜答道:“士兵一千人,由一个都尉统领,手下有两个校尉,驿卒和杂役共五十人,还有驿丞及其亲兵两人,楚国使者有九人,还有进贡给太后的五名艺伎。我们的匠监看了,这些士兵战斗力一般,也就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 驿卒和那些士兵差不多,而杂役就是流民而已。几个当官的,除了一个校尉看着是会武的,其余的都是饭桶。倒是九个楚国使者里有六个是会武的,据匠监说,水平还行,估计是楚王派来保护楚使和贡品的。” 姬伯仁和姜梦边听并思考着对策,等黎钜说完,姬伯仁先说道:“那些当兵的确实不行,但人数有些多,还都配着弓箭,处理起来有些麻烦,总不能都杀了他们!这样既得罪了朝廷,又得罪了楚王,弄不好咱们也会有不小的伤亡。” 姜梦想了想说道:“看行程,后面他们就进入伏牛山的腹地了,我建议咱们可以在一个合适的地方用巨石攻击此人乘坐的车辆。如果砸死了他,咱们到时候把那人的尸体弄回来好好检查一下,看是不是李传宗就行。 如果是李传宗,那就一了百了,咱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如果不是也就排除了这个人的嫌疑,咱们可以尽快再去排查,以免耽误更多时间,让真的李传宗找机会跑出河南道。如果运气不好没有砸死他,咱们最起码也要把车砸烂。 这样一来就能把他从车里逼出来,让见过李传宗的人跟在他们后面再仔细观察一番,甚至可以借着这个事试探一下这人的身手。如果他确实武技不凡,那他的嫌疑就更大了,咱们就可以把人手都召集起来,然后采取更直接一些的办法去刺杀他。两位师兄看我的办法怎么样?” 黎钜笑道:“师妹的这个主意好得很,既是刺杀又是试探,一举两得,还不耽误事,我完全同意。” 姬伯仁也点头道:“师妹确实高明,布置一举两得,我看还是一箭三雕,除了刺杀和试探以外,这个计策成了的话,只是搭进去了一个驿丞而已,咱们不用与官军直接动手,这样就不算得罪朝廷和楚王了,咱们自己也一点损失都没有,我也完全同意。 正好我之前去调查那个入京官员时,发现一个地方很适合干这个事,不如咱们辛苦点儿,这就行动起来,明天上午抓紧时间布置好,下午就能实施了。我知道诸位很累了,但之所以这么着急,我是担心夜长梦多,万一他进了京,咱们再找他动手就没这么方便了,最起码京畿道可没有这么多能用的江湖人。” 黎钜听了确实有些不高兴,这些天他们被各种消息牵着鼻子走,四处探访,多方核查,实在是有些累了,但想了想姬伯仁最后说的那些话也有道理,就点头同意了。 姜梦想的却更多,他们为了扩大搜索范围,现在很多人手都分散在周边各地,这时的力量相对有些薄弱,但他们这次只是要试探刺杀,并不是正面冲突,料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因此她直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嘴里说道:“请姬师兄前面带路!” 他们累,刘继祖也不轻松,第二天心事重重的他故意晚了一点去吃早饭,果然那张横已经吃着了,他见刘继祖来的比往常晚了,哼了一声,又一撇嘴,嘟囔道:“不要脸的人又来蹭饭吃了!” 刘继祖不禁大皱眉头,心说这人对自己绝对是有意见,只是不知道原因何在。但他不想惹事,一是他还要靠着这些士兵掩护自己,另外他还要靠着张横试毒呢。见他还能嘲讽自己,说明吃的没问题,于是刘继祖先看了看张横吃的是什么,然后照着样子拿了一份,只是吃的比他多不少。 张横见刘继祖居然不搭理自己,吃的还那么多,想继续找茬,但这时李校尉进来了。这李校尉是胡范同的副手,也是校尉之职,但却担任着胡范同的副官,因此虽然都是校尉,官职级别相同,他却能享受从五品的待遇,实际上是比张恒高一级的。 李校尉先乐呵呵地给刘继祖打了个招呼,然后脸色一变朝张横吩咐道:“老张,你他x的了x的还在哪儿胡吃海塞呢!赶紧去给老子弄点吃的来!” 张横之前正要继续找刘继祖的茬,现在却被李校尉使唤,当着刘继祖的面还毫不尊敬,因此愤怒异常,连刘继祖都感觉到了这张横就在爆发的边缘。但张横却强压下了自己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去给李校尉准备早点了。 刘继祖看了心里不由嘀咕,心想这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但见到张横吃瘪他也很开心。经过几次的接触,刘继祖发现张横这人似乎是欺软怕硬,他在胡范同和李校尉面前是会收敛会控制的,就说明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但奇怪的是自己有肖尚书的令牌,其他官员包括他的上级都会给自己点面子,这人为什么不吃这一套呢?刘继祖想不通这个问题,但他现在没多少心思想这些闲事,他还有更大的麻烦要考虑。因此刘继祖只是稍微奇怪了一下,就不去想他的事了,而是一边吃早点,一边思考着三宗门可能的手段以及他后面的对策。 但刘继祖的消息十分闭塞,他不能外出活动,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因此除了之前想到的那些办法之外,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这时胡范同也来到了饭堂吃早餐,他先笑着给刘继祖打了个招呼,就一屁股坐在了李校尉旁边。 张横这次有眼力见了,没等胡范同骂他,直接就帮他把早点端了来。胡范同见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却什么表示都没有,直接和李校尉说起了话来。 张横更是脸上青一道红一道,只好在旁边伺候着,过了一会儿,他走到胡范同身旁,弯着腰小心道:“胡都尉,后面路上就没什么大的村镇了,中午有一顿饭要咱们自己做才行。我不是负责这个事吗,昨天去镇上采买东西时,看见了卖羊的,挺便宜的。我想都统大人和弟兄们这些天很辛苦,就自作主张在伙食费里加了些钱,买了些羊肉提前让他们煮熟了,到时候煮羊肉汤给大家打打牙祭!” 胡范同笑道:“吆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小子真有钱啊!既然你有这份心,就煮羊肉给大家吃吧!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张横笑道:“那就好,我这就去准备着!”说完顾不得吃剩下的早餐就高兴地出门去了。刘继祖这时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跟着告辞后起身离开了。 但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胡范同对李校尉说道:“张横这小子是不是发了大财,我听说他可是花了不少钱才把丁三儿挤掉谋到这个差事的。这个活儿是不错,但油水也有限,他又能捞到多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有闲钱去收买人心,哼哼!他想升官发财,放着我这个活财神不供,反倒往那些小兵身上花钱,真是没眼力见!” 李校尉也笑道:“谁说不是呢!要不他怎么到现在还是个校尉!他以为自己有两下子就能升官发财?做他娘的美梦去吧!”说完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刘继祖听了皱起了眉头,看来这张横不是胡范同的人,这李校尉才是。张横的这份差事也不是胡范同派的,而是张横自己想办法花钱谋得的,既然他明白官场的这些弯弯绕,为什么对自己这个态度呢?虽然肖开是吏部尚书,名义上不管武将,但历朝历代都是官官相护啊! 而且肖家也是京城勋贵派之一,家族里肯定不止肖开一人为官,因此才会有这样的影响力,而且刘继祖手里的令牌就是一个军官给的,一路上也是军官巴结他的多,这就更能说明问题了。这么看,张横对自己这样实属反常!是因为他与肖家人有仇?还是他就是看不惯自己? 第二百四十四章 险山恶水 刘继祖还是想不通,他先去方便了一下,然后就回到房间拿了行李去后院车上等着了。虽然刘继祖认为昨天那个驿卒一定有问题,自己已经被他看见了,但刘继祖还是拿着之前准备的那两个葫芦,一个小口的装满了水,一个大口的空着用于装尿倒尿。 他下定了决心,自己能不下车还是不下车,要尽量避免露面,更何况万一那驿卒没问题,真的只是仰慕自己呢?自己这时候下车不是主动暴露吗!因此刘继祖还是坚持一如既往,并做好了相应的各种准备。 今天因为要准备中午的午饭以及做饭、吃饭用的家伙,因此他们的队伍晚出发了近半个小时左右。等队伍出发后,刘继祖掀开车窗帘朝前后看了看。他发现镇口依然有江湖中人监视着,而他们队伍后面的人又增加了不少,差不多有一百多人了,走路的、骑马的、坐车的都有。看穿着,除了有类似止戈城的黑衣人以外,居然又增加了穿着类似书院弟子和无为谷弟子的人。 刘继祖心里更加不安,直觉要发生什么事,他放下车窗帘,问段德清道:“段兄,为什么咱们队伍后面会跟着那么多的商旅?” 段德清也探头看了看,小声答道:“那里有几辆车是咱们的物资车,给咱们拉中午的伙食和餐具、厨具的。剩下的那些商旅应该都给胡范同交了钱,这也是现在军队想到的一种捞钱的办法。因为现在天下大乱,盗匪横行,一般的镖局和车马行应付不来,就会找同路的人一起搭伙,或者给有实力的队伍交一些保护费随行,而大股的军队无疑就是最有实力的队伍了。 当然军队并不是你想占便宜就能占便宜的,也不是想遇就能遇见的,更不是每支队伍都纪律严明。商旅们一般会找那些纪律严明的队伍跟,否则躲都躲不及,怎么会跟着他们。而胡都尉他们的队伍虽然战斗力不怎么样,但因为保护着楚国的使节,有涉外性质,代表着大周的脸面,因此纪律比大多数军队都好得多。 前面就有人花钱跟着咱们,后面的商旅见了,就会打听,知道这支队伍不会乱来,他们就会找到胡都尉他们。胡都尉会根据对方人数的多少、货物的贵贱以及距离的远近收取相应数额的保护费。钱虽然不是很多,但这些钱是不用上交的,由带队军官自己支配,这算是一种合法的以公谋私的手段吧,现在朝廷里没人管这些事的。” 刘继祖又掀帘看了看,发现除了类似三宗门的弟子以外,果然还有不少看着像普通百姓的商旅。他这次数了数那些可能是三宗门弟子的人,发现能看见的就有五十二个,他们都骑着马,至于坐在车里的,他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五十二人中,有十二个穿着止戈城守护武者样式的黑衣,刘继祖最早就是从他们的衣着辨认出他们的身份的。还有十个黑衣人系着白腰带,是无为谷医武者打扮,他们旁边的十个人着灰衣,系着黑色腰带,是无为谷毒武者的打扮。最后的二十个人穿着灰衣,看着像以前见过的乐知书院庶子营的人。 刘继祖在心里揣摩,按照一个器使两个守护武者的规矩,止戈城的人最少还要再加上六个器使,那能推测出来的敌人至少就有五十八个。自己是这五十八个人的对手吗?因为距离较远,刘继祖又不敢仔细观察,因此并不知道他们武技水平的高低,因此他无法得出准确答案,但他推想既然敢派出来追杀自己,应该不会是无能之辈吧! 三方势力的人,刘继祖都亲自交过手,他感觉单从常规武技来说,书院的最强,其次是止戈城的守护武者,最后才是无为谷的武者。但从整体武技水平来说,最难对付的却是止戈城的人,这帮人的暗器实在厉害,还狠厉异常。 无为谷的毒药也很厉害,但自己吃了百毒解,一般的毒药对他无效。但怕的就是他们带了百毒解解不了的毒来专门对付自己,而这种可能性很大。但糟糕的是,对付他们最好的武器‘弓箭’却没有带在身边,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更是要做好准备才行。 而他的虎杖以及匕首实际上并不适合这样的战斗,虎杖的优势在于隐蔽,去到哪里都能带,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虎杖还可以用于刺杀,当然现在他熟悉了以后也可以应急,但杀伤力和他的铁枪以及唐刀还是没法比。 至于匕首,虽然极为坚硬锋利,堪比神兵,但也不适合现在这种情况。毕竟匕首的刃很短,更适合隐藏起来刺杀或者在紧急情况下使用。但现在情况不同,自己才是被刺杀的对象,匕首用起来还是不顺手。因此刘继祖之前就在想办法,看能不能不动声色地找到一些趁手的兵器使用,至少在紧急情况发生时自己能及时拿到。 好在刘继祖发现这些士兵都是全副武装的,都带着弓箭,刘继祖先前是打算后面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时,自己可以暂时抢一副弓箭来用。至于刀枪同样是现成的,这些士兵都配着,取起来都很方便。但现在他却改变了对策,动起了张横、胡范同和李校尉的主意。 因为刘继祖仔细观察了,士兵们的这些兵器都是官府统一打造的制式兵器,品质一般,甚至很差,而他们三个军官却都有自己购置的专属兵器。其中,胡范同的刀最好,这光从刀鞘就能看出来,而且有一天,胡范同训完话还把他的刀拔了出来过,当时刘继祖就已经注意到了。 那是一把短柄长刀,刀体较宽,刀尖上斜,和唐刀和环首刀的形制完全不同。相对于自己的唐刀,这种刀不好的地方是刀体较厚,不适合戳刺,刀身更重,不够灵活。但好处是更加坚固耐用,更适合劈砍,劈砍时的力道也更大,看着也很有威慑力。由于刀体很宽,只要材质好,做工精良,一般情况下不会断。而胡范同的这把刀绝对是用好材质打造的,很适合刘继祖这样力气大的人使用。 李校尉的武器都一般,但却有一把好弓,虽然看外观比不上龙长老在扬州给他买回来那张,但也比他以前用的那张猎弓以及普通士兵用的制式弓要好不少。看来这李校尉虽然不怎么会武,没准儿擅长射箭。为此,刘继祖也专门观察了一下,果然发现这人的双臂比常人要粗壮些。 张横的刀很一般,看外观就是官府统一制造的制式刀,弓也是统一制式的,唯一好的是他那一杆枪。刘继祖眼力多好,他看得出那枪虽不是铁制的枪杆,但也是硬木做的杆,看着就很结实。枪头不是破甲锥的形制,是标准的菱形枪头,但做工精良,坚固锋利,寒光闪闪,一看就知道不是大路货。 刘继祖甚至计划好了怎么行动,他现在已经把自己能做的准备都做到位了,于是又打起精神和段德清讨论起孔子的主张来。段德清早就迫不及待了,因为他们所学最多的就是儒家,而儒家也是对整个中华文化影响最大的学说,因此一讨论起来就很热烈,可以讨论的话题极多,正好可以消解道路颠簸带来的不舒适。 自从进入了山区一后,道路比平原上要难走很多。段德清的车是双乘马车,只坐了三个人,行李也不多,因此还算好走。但有些车就不行了,特别是东西拉的多的,遇到不好走或上坡时,杂役就要去推车了,因此走的确实比以前慢了不少。 但这还只是刚进入山区时的情况,越往里走,山路越不好走,这还是有专人维护的官道,道路也就这种水平。而且山路依着山势而建,难免有上坡下坡,那就更难走了,因此他们今天走的这段路两个驿站之间只有六十里地左右。 另外山路两边多是山林,有些地方还很险峻,路边的村镇也很少,规模都不大。现在虽是开春,山上的落叶乔木的叶子还没长出来,草也还是枯黄的,但山区大部分依然是被林木遮掩了起来,看不清树下的情形。 刘继祖和段德清讨论了一阵,马车停了下来,队伍开始休息。刘继祖则趁着段德清去方便的间隙也用葫芦方便了一下,还抽空看了看路两边的情况。当他看到两边密布的山林时,心里不由有些担心,因为这样的地方太容易藏人了。 刘继祖不知道三宗门里的人除了后面跟着的这些人以外,还有多少,但后面山势逐渐险峻,两边林木茂密,很容易藏人,他担心三宗门的人会利用这一地势来对付自己,因此他决定后面要更集中精力关注着路边的情况才行。 所以,等队伍又启程之后,刘继祖没有继续与他讨论儒家的学说,而是对段德清说,他从小在平原长大,没怎么见过山,想看看两边的风。段德清虽然不是很高兴,也不觉着这外面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但总不能强迫,只好有一搭无一搭地和他聊着天,想着等他看得无聊了,再继续讨论。 还好一路太平,并没有出什么事。今天中午因为要自己做中午饭,因此在前面开路的张横十一点左右就找了一大片空地停了下来,然后开始组织人埋锅造饭。刘继祖依然没有下车,他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只见官道左边是山林,右边是一条河,空地就是道路到河边的一片干涸的滩涂。 第二百四十五章 异变陡生 段德清说这条河是老灌河的一个支流,现在是春季枯水期,河里水不算多,但这一带河面却很宽,再加上春寒料峭,想要涉水过河是十分困难的。刘继祖对这个地方不是很满意,他跟杨胜武学过兵法,知道这样的地方是不适合扎营的。 首先,营地旁边就是山林,山林里极易隐藏伏兵,还居高临下,万一真藏了人,一旦发动偷袭,那就占尽了地势之利。其次,在河边扎营,虽然便于取水,但滩涂地带地势低,万一对方在上游筑坝拦水,等他们不注意时再把坝扒开用水攻,那就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在战争中,水、火以及天气是极为重要的因素,也是最厉害的武器,善于使用利用这些武器的统帅,无不是古时名将。但现在不是打仗,只是在国境内正常行军而已,这样扎营也没什么不妥,而且他们也不过夜,只是在这里吃一顿午饭而已。 因此,刘继祖虽然觉着有些不妥,但也没有太过在意,不过生性谨慎的他还是随口问了句,“段兄,我看这里山势险峻,这附近有山贼吗?” 段德清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车,听了答道:“有啊!不过这边的都是小股匪徒,人数不多,最多的也就百八十人。你放心,咱们有这么多军队保护,他们不敢出来的!” 刘继祖又问道:“不是河南道这边也有一个李传宗吗?” 段德清听了却笑道:“他啊!那就是个笑话,那人是肯定是冒充的。之前他还能在河南道这边糊弄糊弄,也确实骗了不少人去入伙,听说人数有大几千呢。但襄州一起事,他可就冒充不下去了。襄州这个李传宗有木毅佐证,河南道这个有什么?其余地方的那些李传宗应该也都是假冒的。而且河南道的这伙山贼也没在伏牛山,他们聚在北边的熊耳山,距离这里远着呢!” 刘继祖点了点头,段德清正要下车,刘继祖又问了一句,“那他们不会跑过来吗?” 段德清听了差点从车上掉下去,刘继祖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段德清站稳后笑道:“差点摔一跤!贤弟不用担心,这些山贼成不了气候,就是一群流民而已。他们一没钱,二没粮,要兵器没兵器,要甲胄没甲胄,要弓箭没弓箭,人数再多有什么用? 再说了,李传宗和木毅联手起事的消息已经传出来十来天了,而襄州又打开了通往河南道的道界,那么多的人从那里跑出来,消息早就传的到处都是了。河南道的这伙山贼一旦知道他们那个李传宗是冒牌货,没准儿就会内讧呢,哪儿有时间来找咱们的晦气,你不用担心!”说完就忙着去方便了,他虽然尿不利索,但却尿频,早就快憋不住了。 刘继祖心想这段德清还挺会安慰人,不过他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趁着段德清不在,刘继祖又抓紧时间方便了一下。等段德清回来时,营地里已经架好锅,埋好灶,烧上水,煮上了羊肉。那羊肉是昨晚就煮熟了的,现在只要切一下再煮煮,加上盐就是美味无比的羊肉汤了。 所有士兵早就伸长了脖子盼着呢,有些年轻人忍不住口水都流了下来。这也不奇怪,在这乱世,能吃饱肚子已经是极为幸运了,现在难得能吃上一点儿荤腥,谁不期盼呢? 刘继祖掀开车窗帘,看了看营地,正好看见张横和他手下那些兵各提着一个口袋在挨着锅转,只见他们每走到一口锅旁边,都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什么东西丢到锅里。周围的那些士兵都知道是张横自己加钱给大家买的羊肉,因此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人不住地感谢他。 张横这时脸上也是乐开了花,他一边点着头回应着众人的感谢问候,一边笑道:“再给大家加点作料,你们搅一搅,肉更香!” 那肉本来就是煮熟了的,等水一开,加了香料再一搅和,香气就被激发了出来,整个营地都弥漫着肉香。刘继祖当然也闻见了,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段德清听了笑道:“贤弟,饿了吧,咱们虽然人少,之前也准备了好吃的,虽不如羊肉好吃,但也还不错。”说完就让小李去传令,给驿卒和杂役们发吃的。 那些士兵这时已经开始吃了起来,驿卒和杂役们闻着肉香,看着当兵的大快朵颐,心里一阵羡慕。他们和士兵除了在驿站时,是一起由驿站安排吃的以外,其余时间都是个吃个的,钱也是单独结算的,因此这些羊肉没有他们的份。 但很快他们就又高兴起来,因为张横亲自带着几个亲兵抬着两口大锅给他们送羊肉汤来了。段德清见了,连忙下车亲自去感谢。刘继祖不想跟他见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不快,就把车帘都放了下来,但耳朵却认真地听着。 张横见了段德清,说道:“段驿丞,我那儿正好还有些多余的肉,分些给弟兄们和后面那些商旅,咱们难得一路同行,正该有福同享吗!” 段德清听了连忙谢道:“张大人,您太客气,我代弟兄们谢谢您了!”说完连忙叫手下人接了一大锅羊肉汤过来。 张横扫视了一眼,想看看有没有刘继祖的身影,却没看见,因此拿鼻子哼了一声就去到了队伍的最后面,给那些商旅们送肉汤去了。刘继祖在车里听得一清二楚,心想张横这人不错嘛,还能想到驿卒、杂役和那些商旅,不像那种尖酸刻薄的人啊?为什么单单针对自己呢? 这时段德清端了一大碗羊肉汤来到了车上,“贤弟,赶紧趁热尝尝这羊肉汤,是昨晚现杀现煮的,还有羊杂在里面,味道着实鲜美啊!” 刘继祖虽然也很想吃,但张横恶心了他好几次,他怎么肯吃张横花过钱的东西,这点志气刘继祖还是有的,于是笑道:“段兄,我不爱吃羊肉,受不了那个味儿!” 段德清听了一愣,又闻了闻,“没什么味儿啊!你之前不是在驿站吃过羊肉汤吗?这可是好东西,咱们人多,每人也就能分一点儿,我又吃不了多少,你要不吃,我可就拿去给弟兄们分着吃了!” 刘继祖点点头,自顾自地吃着他们自己带的干粮,无非是些冷馒头和卤肉之类的东西。段德清见刘继祖坚决不吃,只好自己吃起来,但他饭量小,只吃了几块肉,又下着馒头喝了几口汤,就让小李拿去分给那些驿卒和杂役了。 段德清又就着卤肉把那个馒头吃完就饱了,然后就靠着车厢一边和刘继祖聊天,一边看着刘继祖吃东西。只是他说着说着突然感觉有些头晕,于是他停下了话头,摸了摸头,又晃了晃脑袋,又使劲儿地眨了眨眼。 刘继祖见了,关切地问道:“兄长,您怎么了?头疼吗?” 段德清又晃了晃头,笑道:“毕竟上了几岁年纪,才赶了几天路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了,这才刚吃了饭,就头晕了,我先睡……”但段德清话还没说完,头一歪就靠着车厢睡着了。 刘继祖看了就是一愣,心说怎么睡的这么快,他先叫了他两声,不见回应,又连忙推了推他,但段德清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时刘继祖觉着不对了,因为这可不像睡着的样子。正常人睡觉,就是再困,一推多少也会有点儿反应,但段德清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难道真是生病晕倒了?他又伸手摸了摸段德清的额头和手,发现额头不烫,手也不凉,没有发烧的症状,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他心里突然一紧,因为他想起自己在四义庄时的遭遇,那时他和七妹中了蒙汗药,七妹和段德清的反应很像。而他前面一直没往这块儿想,是因为他没想到会有人在军营里这么大规模地使用蒙汗药。 但段德清的症状确实像中了迷药,因此刚一想到这里,刘继祖就警觉了起来,伸手抓住了虎杖就要冲下车去看情况。但他的手刚碰到车门帘,就又把手缩了回来。刘继祖深吸了一口气,心想不能冲动,越是危急的时刻就越要冷静。 冷静下来的刘继祖很快就感觉到了异样,因为这一千多人的营地现在变得安静了很多,刘继祖决定先看看形势再行动,于是他轻轻扒开了车窗帘朝外看去。只见整个营地所有的士兵、军官、驿卒、杂役和一部分商旅都已经被麻翻了,现在外面只有三群人没有中招。 第一群人是张横一伙,除了他以外,还有八个士兵。刘继祖猜测这八个士兵就是给他们送羊肉汤的那些士兵。但他们九个人却装作没事人一样,还是围在一起吃肉喝汤,完全不管周围已经晕倒的那些士兵。 第二群人是那些楚国使者以及五个艺伎,刘继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中招,但他们已经发现了异常。这时三个楚使和五个艺伎已经被另外会武的六个楚使护在了中间,他们六个已经拔出了兵器,有刀有剑,六个人都紧紧盯着张横等人。 最后一群人在商旅那边,那里有一部分人被麻翻了,但穿着类似三宗门弟子的那些人却一个都没有中招。他们现在也已经拿出了兵器,而且从车上又出来了六个穿斗篷带斗笠的人,他们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张横一伙人。 在看到器使装扮的人出现后,刘继祖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他的大脑就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这个事太突然了,刘继祖完全没有预料到。他设想的是三宗门会在近期对他采取一系列的暗杀,没想到三宗门还没动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因此他必须快速地认清形势,然后制定出最合理的对策才行。 第二百四十六章 心念电转 刘继祖心想:“问题肯定是出在那羊肉汤上,而且看症状十有八九是用了蒙汗药一类的迷药。由于段德清吃羊肉汤比较晚,而且吃的量也少,因此虽然身体较差,但还是比较晚才晕过去的。而自己一直躲在车里吃东西居然没注意外面的异变,直到段德清晕倒才发现了异常。 但究竟是谁干的呢?一定是张横他们,看他们那伙人有恃无恐的样子,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们下的药。这时刘继祖眼前闪现出了所有与张横有关的信息,包括花大价钱谋到这份差事,把大家带到这里扎营,借着今天中午在外做饭的机会煮了羊肉汤给大家吃,借着往锅里加作料的借口把蒙汗药放进了锅里,甚至还假装好心地给驿卒、杂役以及跟着的商旅分着吃。 这一步步的安排,步步为营又环环紧扣,实在是高明。错不了,绝对是张横干的,但他为什么这么干呢?难道他是三宗门的人?是用这种办法来刺杀自己的?不对,刺杀自己没必要弄这么大的阵仗吧!而且他真要刺杀自己,前面就不会故意为难自己,那不等于在故意暴露吗? 一定不是为了自己!而张横看着也不像三宗门的人,三宗门现在已经没多少外姓弟子了,而内姓弟子们即便是庶出的,骨子里也透着一种高人一等的傲气。而这张横身上有的却是一股子穷酸气和世俗气,和三宗门的那些內姓弟子格格不入。如果不是为自己,那他们是为什么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刘继祖又看了看那些楚国使者以及那二十车贡品,然后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段德清还是把河南道的劫匪们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这些劫匪不足为虑,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谁知道人家买通了张横做内应,当然也有可能张横就是主谋,轻轻松松就把所有的官兵都搞定了,还包括段德清自己及其手下。 看来这伙劫匪不一般啊,不像一般的山贼只会靠着人多势众或武力来抢劫,这靠的是计谋啊!他们应该是冲着楚国的贡品来的,想想也是,那可真是价值连城的一大笔财富啊,谁能不动心呢?这样看来,张横的身上那些想不通的地方就能想通了。 张横可能就是看不惯自己这富家公子的样子或者确实和肖家人有仇,因此才讨厌自己。而他原本就不打算继续做官了,也就没必要巴结讨好自己或肖开之流,更不会掩饰对自己的厌恶。但他为了顺利完成今天的任务,却不得不巴结讨好胡范同和李校尉,甚至忍受他们的侮辱谩骂。 但这样一分析,张横这样的人又不像主谋,此人城府并不深,有什么都是写在脸上,不像能想出这类计谋的人。因此他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军官的身份而被劫匪们收买的。但买通张横的又是什么人呢?他们又是怎样把这一件惊天大案运作到现在这一步的呢? 这个案子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操作起来难度非常大。首先把张横安排进胡范同的队伍里就极为困难。胡范同应该是通过胡家的关系才得到这个差事的,而他的手下,按理说都应该是他自己的人。但从自己听到看到的各种情况来看,张横应该不是他手下的人,而是张横花了大价钱,通过上面的关系硬插进来的。 拿了钱,能强行把张横安排进胡范同这个队伍,说明拿钱的人,势力也不会小,且又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胡家怎么肯答应。而且能做成这个局,主谋必须对楚使进贡这个事有全局的了解才行,他必须事先就知道楚国使者要来进贡,还要知道朝廷这边怎么安排,具体派谁护送,安排多少人护送,具体走那条路线,只有准确知道这些信息之后,才能把这个计划制定出来。 什么人才能打听到这样的消息呢?特别是走哪条路线,这条路是由于襄州起事而临时决定的,而襄州起事到现在前后才不过十七天。他们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找到张横,把他安排进胡范同的队伍里,并制定出这样一个周密的行动计划来。这绝对不简单,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山贼能做到的。 山贼们当然也可以用迷药,就像《水浒传》里晁盖他们劫生辰纲那样,但那个计策却没办法用在这里。刘继祖观察了,胡范同虽然没什么武技本领,却能因为任务特殊而约束住手下,这些士兵不会胡作非为,也不会在路上饮酒,更不会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因此他们才大费周章地把张横弄了进去,由他们‘自己人’在他们吃的东西里下了药,能制定出这种计划并将其完美实施的人,绝对不好对付,自己一定要小心应对才行。 还有,楚国使者为什么没中招呢?一定是他们没吃那羊肉汤,为什么没吃呢?是张横没给他们送?还是朝廷有规定,楚国使节的饮食必须单独安排?还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他这羊肉汤,嫌脏?还是楚使那边有高人,看出了什么名堂,因此才没吃? 但不管什么原因,他们算是一个变数,自己应该怎么对待他们呢?楚王是自己的大敌和仇人,按理说这些使节也是自己的敌人,但现在却面对着共同的敌人。而且那五个艺伎如果真是七妹和容儿的姐妹,自己是不是要救她们一救,但自己有那个能力吗? 对方敢干这么大的买卖,绝对不是那么几个人能干成的,不说别的,就是那二十车贡品,就凭他们那九个人也绝对拿不走,肯定还有大股的匪徒没出来呢!看这情况,人都倒的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对方的大队人马就会出来。 最后,还有三宗门的人,他们可是正儿八经来杀自己的,以他们和楚王以及朝廷的关系,他们应该不会对这些贡品或军队下手,但他们会怎么应对这些劫匪呢?是帮着朝廷和楚王守住这些贡品,还是明哲保身,不理不管,全身而退? 而且这还不是单方面的事,不是说三宗门的人想怎样就怎样,还要看劫匪会怎么对待他们!劫匪能看出他们的来历吗?如果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会怎么对待他们呢?三宗门的人如果要替楚王和朝廷出头,这些劫匪会给面子嘛?三宗门的人如果不管这个事,这些劫匪会放过他们吗? 毕竟他们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而自己如果露面,他们会怎么对待自己呢?还有段德清,这人对自己不错,人品也不错,如果劫匪要杀他,自己救是不救。还有那些商旅、杂役、驿卒、士兵甚至胡范同和李校尉,劫匪如果要杀他们,自己要不要出手相救? 自己不是一直想当大侠吗?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自己也一直觉着自己配不上那么大、那么好的名声,现在不就是给自己正名,让自己名副其实的最好时机吗?但自己有这个本事吗?会不会白白牺牲而于事无补呢?” 刘继祖开始了两世为人以来,最激烈的心理斗争,但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来,外面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只见从官道左边的山林里冒出来上千个劫匪,他们都是山贼的装扮,迅速地下山将这三伙人包围了起来。 刘继祖猜测,以这个计划制定者之周密,前后的道路应该也被他们派人封锁了。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河道,心想如果要逃走只能涉水了,但他们似乎是精心选的这个地方,这里应该是附近河面最宽的地方了,他也不知道水深多少。 但现在刚二月初,今天天气也不好,在这样的天气下水,存在一定的风险,自己还在被三宗门追杀,万一生病了,那就麻烦了。但如果情况紧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冒险涉水了。想到这里,刘继祖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变化,一边悄悄地整理起自己的衣服和装备来。 自从发现止戈城的人之后,刘继祖这些天白天穿的都是那套半文半武的深色衣服,毕竟这套衣服动起手来比那套文士衫要方便不少。然后刘继祖调整好了自己百宝囊的位置,将那柄匕首取了出来,连鞘一起绑在了自己左手的护臂上。 这个鞘是按照刺杀高手连长老的建议专门做的,鞘上有卡扣,匕首插进去后,不按那个卡扣是拔不出来的。鞘上还固定有两根皮带,用于固定在手上。刘继祖手臂上有护臂,不容易固定,为了绑的结实,刘继祖在百家庄时还让人把他护臂进行了加工,锉出来了四个凹槽,匕首的皮带正好可以卡在这些凹槽上。 刘继祖发现这个固定方法比插在腰带上要好,有三个优点。第一,更加隐蔽。从这里将匕首拔出来不易被人察觉,无论是在身前还是在身后,都更加隐蔽,不易被敌人察觉。但伸手入怀或到腰间都会立即引起敌人的警觉。因此插在腰间更适合上战场,而不适合行走江湖。 第二,速度更快。从这个位置将匕首拔出比从腰间或百宝囊中取出要快,也更顺畅,更出其不意。 第三,不易掉落。由于鞘是专用的,拴在手臂上比插在腰间更不容易掉落。即使掉了,从手上掉下去的也相对更容易被发现。毕竟这把匕首十分珍贵,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丢了可没地方去买。另外因为刀鞘是固定在铁质护臂上,也不会因为长时间勒着手臂而影响血液流通。 做好了这些之后,刘继祖又把自己的行李整理了一下,他把没吃完的食物用干荷叶包了和水葫芦一起装进了包袱里,因为段德清只吃了一个馒头,几乎就没吃他那一份,吃的还剩着些。之所以还要装这些东西,是因为刘继祖知道,在他这样的境地,食物和水绝对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后来,刘继祖想到有可能要涉水,他又把百宝囊和易容包也从皮带上摘了下来,放到了包袱里。包后之后,刘继祖将行李背在了背上,并牢牢系紧。如果要涉水,他必须保证这个包袱不能湿,那样自己才能有干衣服换,这样的天气长时间穿着湿透的衣服是会冻死人的。 最后刘继祖又摸了摸虎杖,心想这个武器在这样的时候真是有些鸡肋,用又不好用,丢又舍不得。这时刘继祖才明白越是花哨,越是功能多的武器实际上应用范围越窄。这个武器更适合暗杀或者把玩,不太适合对战,自己的江湖经验还是太浅,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判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劫匪现身 但现在明白这个已经太晚了,包括前面的纠结也完全没必要,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个的时候,他决定随机应变,看看后面的形势再做决定。但他这回也下定了决心,如果劫匪真的滥杀无辜,他决定挺身而出,否则老觉着自己顶着英雄之名却无英雄之实,那种感觉着实让人不舒服。 而且这些人对自己都不错,他们遇到了危险,自己什么都不做会良心不安的,最起码要尽力阻止,阻止不了自己再逃走,这样自己也就于心无愧了。等做好、想好这一切之后,刘继祖一边从缝隙里继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慢慢活动着自己的各处关节,同时开始清空自己的杂念,为待会儿动手做准备。 这时外面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山贼们已经把整个营地团团围住了,而且包围圈也越来越小,没有中招的三伙人也开始行动了起来。先是张横一伙人有几个站起身来,去到旁边用脚去试探周围被麻晕那些人的反应。 张横专门找到了胡范同和李校尉,这两人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里也是整个营地的中心位置,距离楚使和刘继祖都不远。张横先踢了踢胡范同的脑袋,然后又用脚踩着李校尉的脸搓了搓,见没什么反应,张横嘴里咒骂了一声,朝着身后一人喊道:“大当家,我看差不多了,那药是咱们花大价钱买来的,都试过,咱们还下了双份,人再多都保管麻翻了他!” 张横身后那人还箕坐在原地,不停地大口吃着羊肉。刘继祖顺着张横的目光,找到了那个被称为大当家的人。刘继祖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人,发现他年纪并不大,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很高,四肢匀称,有一米八左右,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眉眼间和自己居然有几分相像。只是这人没有自己高,也没有自己强壮,脸上还充满了自己不具备的一种自信和玩世不恭的表情。 大当家听了张横的话,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肥瘦相间,连皮带筋的羊肉,才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他一边拍着屁股上的土,一边把肉咽掉,然后拍了拍肚子,才一边脱罩在外面的号衣,一边懒洋洋地吩咐道:“你们也把这身号衣脱了吧!老二,你带三百个带弓的兄弟去商旅那边,围住就行,先别动手,那些人可都是硬茬,等问清楚情况再说。 老三、老四、老五,你们三个带两百人去把楚国特使给我看起来,等我去料理!老六、老七、老八你们三个带着剩下的五百人赶紧把贡品从车里弄出来,每人背一点儿。必须让人记好喽,谁背的什么,背了多少,回去好统计犒赏。有胆敢藏私的,抓住后剁了喂狗。” 说完就让他身旁的那七个人赶紧行动,然后又扭头对张横说道:“张横兄弟做得好,你这次算是首功一件,也算是交了投名状,现在就是我们山寨的九当家了!” 张横听了,连忙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多谢大当家,您帮我报了仇,我这条命都是您的,以后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您了!另外请示您个事,这些当兵的怎么处理,全都杀了吗?这里面有不少是我带过的兵,我有些于心不忍!” 大当家让张横赶紧起来,然后笑道:“杀他们干嘛!咱们只为谋财,杀这么多人,还是在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我家里人不会赞成的。况且干这种事还有伤天和,会遭报应的!你先去传我的命令,不得伤害这些被迷晕的人,也不用去搜他们的身。 他们这些人多是穷苦出身,身上没什么钱,咱们也没那么多时间干这些多余的事,要赶紧收了东西离开才行!传完令你就去帮着老二吧,他那里那帮人可不好对付!”张横听了高兴起来,领了命然后就去找人传令了。 那大当家这时似乎觉察到了刘继祖的窥视,突然扫视了一眼刘继祖所在的那辆车,目光十分锐利。刘继祖也觉察到了,心里一惊,连忙一偏头,收回了探寻的目光,心想这人好厉害啊,难道整个事都是他策划的? 大当家却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只是嘴角上扬,笑了笑,然后就来到了那几个楚国使者面前,他们这时已经被山贼们团团围在了中间。大当家过来后,先轻轻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一拱手,很客气地说道:“不知哪位是真正的楚国使节,请出来说话!” 刘继祖没看见他那不怀好意地笑容,但见他没有针对自己,而是去处理那些楚国使者了,暂时放下心来,继续从缝隙里窥视外面的情况。只见被围在中间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吓得脸色惨白,五个艺伎也是花容失色,听见大当家问话却没有一个敢回答的。 这时出乎刘继祖的意料,其中一个穿着护卫服的楚国使者说道:“我就是楚国使节,这次出使是我负责,你有什么话说?”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心想楚国使者居然扮成了护卫,而负责护卫的军官、士兵以及负责杂役的驿卒们居然都不知道。大当家却一点也不惊奇,他朝着那人拱手道:“看您的面相,您应该是司马家的人吧!” 自称楚国使节的那人听了却是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当家笑道:“我听说你们家的人面色都很阴沉,多习武,善使刀,足智多谋,我是根据阁下的样子和作为猜出来的!看来传言不虚啊!” 楚使听了有些生气,怒道:“你到底什么人?要拿我们怎么办?” 大当家的摆摆手,“不要生气吗,我也是听人说的,谁知道这么准!至于我,我以前是李传宗,现在李传宗当不成了,只能做回崔安世了,是咱们大周的一个无名之辈。” 楚国使节想了一下,问道:“你是说,你是在河南道冒充李传宗的那个山贼?” 崔安世听了一拍手,“司马家的人果然聪明,正是在下!” “那你要怎么对付我们?” “很简单,把你身后那五个漂亮姐姐送给我,然后交出你们的武器和钱,我就让你们去该去的地方。我们是义军,只谋财不害命的!” 楚国使节听了眼珠不停地转了起来,他又看了看围着他们的那些山贼,只见对方差不多有两百个人,都带着刀枪之类的武器,还有不少人拿着弓箭,而且那几个带头的看着都会武的样子。然后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只见他们全都神色紧张,甚至握着刀剑的手都在发抖。 看到这里,楚国使节叹了一口气,对崔安世说道:“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崔安世却笑了笑,“你放心,我崔某人说到做到!” 那使节最后又长吸了一口气,才带头把手里的刀丢到了地上,然后把怀里的钱袋也一起丢了出来。剩下的那些人见了也连忙跟着做,转眼间他们就交出了自己的武器和钱。 崔安世又对着那五个艺伎一拱手,小声说道:“请五位姐姐赶紧过来吧!待会儿别弄脏了衣服!” 那五个艺伎不明白弄脏衣服是什么意思,但她们见使节大人都投降了,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只好一起来到了崔安世身前。 崔安世见五人都过来了,而九名楚使的武器都已经被收缴了,他先看了三当家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对楚使们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最喜欢你们这样的了!诸位,不好意思,我们还要搜搜身,只要确保没有武器和钱在身上了,我们立即让各位上路!” 然后他朝三当家的挥了挥手,就不在看着这些楚使,而是来到五个艺伎身前,抬手托起了第一个艺伎的下巴,一边用手摩挲着她光洁小巧的下巴,一边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姐姐叫什么名字啊,有什么技艺在身啊!” 但还没等那艺伎回答,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凄惨至极的叫声,那个艺伎吓了一大跳,连忙和几个姐妹又抱在了一起。那声惨叫只是个开头,后面惨叫声和咒骂声接连不断地传来,刘继祖则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原来三当家听了崔安世的话,先让人把地上的武器和钱袋收了,然后就叫着老四、老五以及几个看着很剽悍的山贼一起去搜身。 这些山贼都是站在了这些使者的身后,然后才开始从上到下搜身。只是这些山贼刚在九个楚使身上摸了几下,就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短刀或匕首之类的东西,直接从楚使的身后捅了进去。这简直就是卑鄙无耻的暗算,不仅那九个楚国使者没有想到,就是刘继祖都没想到。 楚国使者临死前无不大骂崔安世卑鄙无耻、背信弃义、不是人之类的话。但崔安世毫不在意,也不生气,看都不看他们。战斗当然很快就结束了,咒骂声和惨叫声也很快就停止了,那九个楚使这时几乎被山贼们砍成了肉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被迫现身 等山贼们停了手,崔安世绕过那五个被吓傻的艺伎,走到近前对着被砍烂的尸身说道:“我崔安世说到做到,像你们这些王八蛋就应该下地狱,路上走好!你们也不要怪我不讲信义,怪就怪你们和楚王混在了一起鱼肉百姓,杀你们的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可全都是楚人,不要怪我啊!” 说完冷笑了一声,继续吩咐道:“这里的事完了,还有那边的一群人,你们也过去帮老二吧,那伙人可没这么好糊弄!” 这时三当家问道:“大当家,这几个小妞怎么办?”说完不住地拿眼睛盯着五个艺伎看。 崔安世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要喜欢你就带着,都送给你了!只是别让追兵追上就行,你要不喜欢就杀了她们!不管死活,她们五个都交给你处置,怎么样?” 刘继祖听了一惊,伸手就抓住了虎杖,只要那个三当家敢动手,他就冲下车去英雄救美。但那三当家听了崔安世的话脸吓白了,连忙摇头带摆手的说道,“不要,不要,您别跟我开玩笑,我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看都不看那五个艺伎,就赶紧带人去了二当家那边帮忙。崔安世也不再搭理那五个艺伎,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最后面,也去了二当家那边。而这时其他的山贼已经用斧头劈开了密封着的贡品车车门,开始往外搬东西。刘继祖发现这伙山贼动作娴熟,配合默契,按照这个速度,估计只要几分钟时间,他们就能把这二十车贡品搬空。 那五个艺伎就这么被丢在了那里,理都没人理了。楚使死了,所有的山贼都各忙各的,要么去了三宗门弟子那边,要么在忙着分楚王的贡品,把她们晾在了那里,但她们却始终一动都不敢动。 刘继祖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崔安世好狡猾啊!他原本可以利用山贼人多的优势杀死这些楚使,但他知道这六个楚使会武,动手可能会造成自己这边的伤亡。为了能轻松杀死他们,他故意用这五个艺伎作为幌子,让对方以为他们就是一群贪财好色的山贼而已,从而使这六名楚使放松戒备,交出武器。 而且楚使交出武器之后,崔安世也没有下令杀人,而是继续欺骗这些楚使,最后九个楚使被他安排人从背后捅了刀子,而他们这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损失,连受伤的都没有。这份心机和手段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怪不得那三当家会被崔安世几句含沙射影的话就吓成了那样。 而且听他们的对话,这崔安世居然就是在河南道冒充自己的那个山贼,怪不得他有几分像自己呢?但这人好厉害啊,刘继祖直觉自己在权谋方面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刘继祖继续在车里屏息凝神,他还要看看这崔安世是怎么对付三宗门那些人的。 崔安世这时已经来到了营地的边缘,那里现在有将近五百人包围着里面的六十个人。但那六十个人却没有先前楚国使者那种恐惧的表情,而是用一种有恃无恐的表情盯着这些山贼,似乎根本没把他们这些人当回事。 二当家见崔安世来了,连忙跑过来报告道:“大当家,那些人都是三宗门的人,三家都有,不好惹啊!” 崔安世依然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不紧不慢地问道:“他们要为楚王或朝廷出头吗?” 三当家答道:“那倒没有,他们不想管这事,但也不肯走!” 崔安世摆摆手,“你让弟兄们把弓箭准备好,然后后退二十步,剩下的我来交涉。” 三当家下去传令,很快包围圈就扩大了,崔安世来到了最前面,但距离三宗门的人也有二十步以上的距离。他整了整衣服,然后弯腰拱手道:“在下崔安世,请三宗门的英雄出来说话!” 三宗门的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让书院的人出面交谈,这里毕竟是书院的地盘,按照盟约也应该如此。书院出来的是一个灰衣中年人,他来到崔安世对面,没有行礼,抱着手问道:“我刚才听你和楚国使者说话,你就是河南道冒充李传宗的那个山贼?” 崔安世又一拱手,“正是在下!” 灰衣中年人说道:“既然是山贼,你们要抢楚王的贡品,也无可厚非。我们三宗门既没有受雇于楚王护送楚使,也没有受雇于朝廷保这趟镖,按照江湖规矩,原本是不该管的。但这队伍里却有我们要找的人,因此才留在这里没走!” 崔安世听了,先不怀好意地扭头看了看刘继祖所在的车厢,坏坏地笑了笑,然后又看了看搬运贡品的那些手下,见他们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于是故意抬高了声音,用一种夸张的语调问道:“你们是不是要找一个叫朱散叶的书办?我们这次能成事可多亏了他!” 灰衣中年人和后面那些三宗门的人听了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崔安世连他们的意图的知道。刘继祖也吓了一跳,他不仅看见了崔安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也听见了他说的话,而且他立即就知道坏事了,崔安世这小子没安好心,他要把自己卖给三宗门的人示好,甚至还要把今天这么大的事嫁祸给他! 刘继祖知道,不能再隐藏下去了,他一把抓了虎杖直接从车里窜了出来,但他却没有先跑,而是去到了胡范同身边,一边从他身上摘下了那把心心念的佩刀,一边小声问旁边那五个艺伎道:“你们认识花婉容和苏七妹吗?” 那五个艺伎离胡范同很近,他们早就被吓坏了,看到刘继祖突然跑来她们身边又吓了一跳,以为刘继祖要对她们干什么坏事,等听了他的问话更是吃惊。一个胆子大的最先清醒过来,小声答道:“那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刘继祖偷偷从怀里掏出之前就准备好的十几两银子来,悄悄地丢到了她们脚下,小声说道:“我是她们的丈夫,你们如果能脱困,也信得过我,就把脸涂黑,换了男人的衣服去襄州城太守府找木毅都尉,你们就说是朱散叶叫你们去的,他就会收留你们!” 说这些话的同时,刘继祖又从胡范同旁边李校尉的身上取下了他的弓袋,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好像已经演练了很久似的。接下来刘继祖头也不回地直奔河边,一边解下身上背着的包袱,一边挎上腰刀,背上弓袋,然后举着包袱和虎杖毫不犹豫地下了河。 这一串操作总共都不超过四十秒,把所有人都看愣了。崔安世也很吃惊,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指着刘继祖的背影对灰衣中年人和他身后那些三宗门的弟子笑道:“那就是你们要找的朱散叶,我们虽然是一伙的,但他和你们三宗门的恩怨,我们不便介入,诸位请自便吧,再耽误他可就过了河了!” 灰衣中年人和其余那些三宗门的弟子听了急忙往河边跑,崔安世连忙下令散开,并命令这些人也赶快去帮忙搬贡品,他们也要赶紧离开了。这里虽然是山区,村镇较少,但却是进京的官道,前后很近的地方都有驿站,在县城周边还有驻军,犯了这么大的案子,他们没有多少时间能浪费。 等三宗门的六十个人追到河边时,刘继祖已经到了河对岸,这河水还挺深,最深的地方有一米七左右,还好刘继祖够高,水流也不算太急,水深的地方他就扬着头,很顺利地就过了河。过河后,刘继祖却没有着急逃跑,而是一边咒骂着崔安世不得好死,一边在河边找了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然后躲在后面脱衣服和装备,用包袱皮擦干了身上的水并快速地换了那套干衣服 同时刘继祖也把李校尉的弓箭放在了石头上显眼的位置,并随时监视着河对面的情况。刘继祖这样做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告诉三宗门的人,他们要敢现在就过河追过来,他就射箭。 三宗门的人这时已经来到岸边,他们看着刘继祖在那里换衣服,却开始犯愁。因为没人愿意在这种天气条件下下水,他们都有专人负责后勤保障,可没有刘继祖随身准备的那么充分。另外,他们也没有刘继祖这种决心,在这么冷的天下水。 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们,那就是哪个门派的人先过去。对此三宗门产生了争执,谁都不愿意挑这个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看见了刘继祖放在石头上的弓箭,他们也害怕对方在他们渡河时拿箭射他们。 这些人行动前都有专人告知李传宗的基本信息,因此他们都知道李传宗的箭法是在书院学的,可以说是百发百中。这本身就是很大的威胁,何况还是在水里,躲都不好躲。目前虽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人就是李传宗,但看他的表现,他就是李传宗的可能性极大,否则那些山贼又不杀他,三宗门又只找李传宗的麻烦,他为什么要跑? 因此他们几乎已经得出了结论,这人就是他们苦苦追杀的李传宗。那样的话,谁先下水谁就是去送死,他们的命金贵得很,怎么会干这种白白送死的事?因此在刘继祖换衣服这段时间,三宗门的弟子一直在相互推脱,始终没有一个人下水去追,六十个人就这样僵持在了岸边。 这时无为谷的人最先注意到了那五个漂亮的艺伎,反正一时半会儿没人下水,于是他们不少人就都围到了五个艺伎身边,除了一个带头的,反而没人关注刘继祖了。他们围着五个艺伎指指点点,最后决定非要把她们当野花采走,否则就违背了无为谷‘有花堪折直须折’行事原则。 但狼多肉少,只有五个美人,可怎么分呢?于是他们自己人就先开始争执了起来。五个艺伎早就被吓坏了,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已经经历了好几次惊吓,现在反而有些麻木了。她们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反正想也没用,于是她们五个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手挽着手,什么话都不说。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各奔东西 书院的年轻人对她们也很感兴趣,也凑了过来,其中一个对无为谷的人说:“你们怎么能强抢民女呢?要先征询她们的意见,看她们到底愿意跟谁走再说。”然后好几个胆大皮厚的就挤开了无为谷的人,跑去五个姑娘身边献殷勤,说自己如何有才华,家里如何有钱,书院的生活又如何安逸,自己会怎么对她们好云云。 无为谷的人哪里会同意这种迂腐的建议,他们抢人那是抢惯了的,因此自己人还没争出个结果,就又和书院的人争执起来。这时有个书院的弟子提议道:“既然大家都想得到美人,那就不如比武,看看谁的武技最高明,那美女就归谁。先说好了,我们没带灵兽,你们也不能用毒和暗器!” 无为谷的人更不可能同意这种建议,谁不知道书院以武技见长,还不让用毒,那可是他们的主要依靠力量,因此强烈反对。 止戈城的人当然也对美女感兴趣,但却不擅长他们这些套路,他们既不同意抢,也不愿意骗,更不想去和书院的人比武技还不能用暗器。于是其中一个提出了他们的建议:“好东西见者有份,谁都别想独吞!既然大家都想要,不如拿钱出来比,看谁出的钱多美女就归谁,那些钱就平分给没得着的人,这样谁都不吃亏,你们看怎么样?” 这个意见听着很合理,实际上却并不公平,因为论单个弟子来说,止戈城的弟子是最有钱的。他们除了门派的份例钱很多以外,要想成为武者或器使,还都要去完成抢劫任务,因此都有不菲的积蓄。 无为谷虽然也很有钱,但那是门派有钱,不是他们这些弟子有钱。这些弟子主要靠份例以及自己做任务挣钱,他们又不是药师,因此单个弟子比不上止戈城的人有钱。 乐知书院的弟子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门派主要靠执行任务和经营他们规模庞大的土地产业获利,相对来说钱却是最少的,因此内院弟子们的份例钱也是三家里最少的。再加上他们这些内院弟子做任务也有限,因此他们算是三宗门弟子里钱最少的了。 所以无为谷和书院的人都不同意用钱买,就在他们闹哄哄地争执不下时,刘继祖已经有条不紊地重新穿戴好了装备,换好了干衣服,挂好了武器,重新将包袱系在了背上。并且把那套换下来的湿衣服拧干水后,单独包了起来拴在了虎杖上晾着。 等这一切都做好之后,三宗门的人还在那里争执五个美女的归属问题,始终没有人愿意过河。刘继祖又从百宝囊里拿了一颗万安丸吞进了肚子里,这个药不仅能治病,还可以预防感冒,他现在处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一点病都不能生。 刘继祖吃完药,又冷冷地看了对岸那些人一眼,心想山贼没有大开杀戒,段德清等人的命算是保住了。至于楚使被杀,贡品被劫,他们会受什么处分,刘继祖就不知道了。况且这次的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并不是受了自己的牵连,没有自己他们照样会被劫,山贼们就是冲着他们去的。对此,刘继祖也帮不上什么忙,而段德清本身又不负责安全,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责罚。 至于五个艺伎,山贼们没有把她们掳走,也没有杀她们灭口实在很出乎刘继祖的意料。这说明这崔安世绝不是一般的山贼劫匪,此人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并有力地约束自己的手下,比那些三宗门的弟子要强的太多了,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五个艺伎现在虽然被三宗门的那些弟子纠缠,但以刘继祖对这些人的了解,他们是不会杀这些漂亮女人的,只会把她们弄回家,给自己做侍妾之类的。这种结果并不比她们被送进宫为奴为婢要差多少,毕竟三宗门的这些内门弟子家境都不错,至少能保证她们衣食无忧。 而且自己也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帮助她们了,也算仁至义尽,问心无愧了,剩下的事就不是自己能做到的了。他拿起石头上的弓袋挎好,默默地转过身,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进了岸边的山林里,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而几乎同一时间,山贼们也将所有的贡品都打好了包,每个人都背了不少东西。不过崔安世这次倒是信守了诺言,除了楚使以外,没有杀一个人,就连一直欺负张横的胡范同和李校尉都没杀。他最后又扭头朝着刘继祖以及三宗门弟子的方向嘲弄地笑了笑,也迅速地跟着他们的队伍退回到了山林里,不一会儿一千多人的队伍就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三宗门的大部分弟子,直到刘继祖和崔安世都进了山,看不见了,对于那五个艺伎的归属还是商量不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分配办法,争执也越来越激烈,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最后还是那个灰衣中年人和另外两派的带队人商量后发了话,“你们成天就想着这些事,咱们现在可是在一起执行任务,但你们为了几个女人就撕破了脸,破坏同盟关系!连山贼都知道带着她们走不快,才把她们丢在了这里,你们连山贼都不如吗?再耽搁下去,李传宗可就跑远了,你们如果不怕因此受宗门惩罚,就继续为这几个女人在这里争吧!” 说完他就和另外两个带队的先各指定了一个送信人去给姬伯仁、姜梦和黎钜送信,然后一起安排了十二个人去把他们的车马都弄走,最后他们叫了一个止戈城的人跟着他们一起走。他们因为没有干衣服换,也不急在一时,因此都是脱了衣服才下的水,他们有些个子高,有些会游泳,互相帮衬着渡过了河。 剩下的那些弟子一看领头的过了河,都冷静了下来。这些人虽然色胆包天,但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漂亮女人虽不容易遇见,但只要有钱有势,还是很容易弄到手的,而一旦得罪了领队,影响了这次的任务,那就等于间接得罪了宗门。没有宗门撑腰,他们这些人又算什么呢? 他们这些人大多都不是宗门里出身特别好的,更多的是靠着后天的努力才争取到这次机会的。他们也知道,那三个领队将来有可能就是宗门门主的继承人,如果在他们面前不好好表现,自己将来在宗门里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 因此虽然觉着万分可惜,但他们还是恋恋不舍地按照领队的吩咐送信的去送信,驾车的去驾车,渡河的去渡河。很快整个营地就又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五个艺伎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以外,整个营地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了。 她们五个人直到三宗门的人也走了才敢行动起来,对她们来说,这一天真是大起大落,惊险万分啊!她们也根本没想到几拨人都没有拿她们怎么样,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是等在这里,等着官军来救援?还是自己启程继续沿着官道往西走前往京城?还是回到楚王那里?还是听从那个书办的建议去襄州城呢?她们也知道时间紧急,山贼一走,估计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赶到这里,因此她们必须赶紧商量出个对策来。 但五个人的意见却并不一致,赞成什么意见的都有。 一个胆子最大的先说道:“我看咱们直接去京城得了,到了京城,跟官府说出咱们的身份,他们肯定就会把咱们送进皇宫,那咱们姐妹就有好日子过了。” 另一个不同意这个意见,“梅姐姐,京城那里谁认识咱们啊?我看咱们还是回楚王那里比较合适,咱们本就是楚王府的人,回去那里天经地义!回去后,他们还会派人送咱们去京城的!” 一个比较柔弱的说道:“梅姐姐和桂姐姐说的都不错,但咱们几个弱女子哪走得了那么远的路,最好是等着官军来救咱们!要不等着护送咱们的这些官军醒过来也行!” 这时一个头脑比较清醒的说道:“柳妹妹说的似乎有道理,但等在这里并不现实,我看这些官军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谁知道后面最先来的人是谁呢?如果是守规矩的官军先到还好,但万一不是呢,如果是坏人先赶到呢?如果那些官军是些心术不正、为非作歹的呢?这样的人咱们见得还少吗?那咱们姐妹可就万劫不复了! 梅姐姐和桂妹妹的建议也有问题,现在楚使已死,已经没人能证明咱们的身份了,像咱们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怕是连京城都进不了,更不要说进皇宫了,因此我也不主张去京城。而回去楚王那里也比较困难,毕竟这里距离星城和江城太远,就咱们几个弱女子,在路上风险太高。而且即使能顺利回去楚王那里,咱们也还是继续为奴为婢,永无翻身之日。 我倒觉着不如听那个书办的,去襄州城。我跟刘公公打听过,襄州城距离这里是最近的,有车的话,只要四天左右就能到,风险也是最低的。而且那书办说他是花姐姐和七妹的丈夫,我看说的不像假话。我给他相了面,他的面相按照老先生教咱们的,是个福相,为人看着也很实在,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还能想到咱们,还给了咱们银子做盘缠,我看着不像坏人。 咱们去襄州城投靠他,如果花姐姐和七妹真在那里,那咱们也算是有了依靠,没准儿以后都不用为奴为婢了。唯一的问题是襄州造了楚王的反,不知道安不安全,兰姐姐,你觉着呢?” 这时最后那个被称为兰姐姐的说道:“桃妹妹说的在理,我完全赞成你的意见。不瞒你们说,我也偷偷给那个书办相过面,确实是极好的面相,现如今天下大乱,哪里也不太平,既然这样,那不如咱们就去襄州城碰碰运气吧!” 第二百五十章 逃亡之路 其余几个姐妹想了想,也觉着有道理,就都同意了。于是她们按照刘继祖的建议,从灶底抹了些锅底灰,把脸、手和脖子都涂黑了,然后又从那些被麻翻的商旅的行李里找了些合适的男装换上,扮成了五个黑瘦的男人。 最后她们又找了一辆车,居然就是段德清那辆,因为楚国使节的车太招摇,而其他车辆都堆着货物,只有这辆车里现在只有段德清一个人,除了几件简单的行李之外,没装什么货物,最好清理。她们五个费力地把段德清从车上抬了下来,然后把车赶到了路上。 只是驾车这么简单的事,却费了她们不少劲儿,因为她们都不会驾车,只有那个最聪明的桃妹妹,曾经用心观察过车夫是怎么驾车的,但也从没实践过。因此她们只好先牵着马上了路,慢慢在路上再摸索驾车技术了。 她们也没有从那些士兵和商旅身上搜钱或东西,因为她们不敢去碰。她们怕这些人一碰就会醒过来,那她们五个就又有可能落入这些臭男人之手。她们只带了自己的随身行李和她们的乐器,那些山贼可能不知道这些乐器也是宝贝,因此并没有收走,而这些乐器可是她们赖以为生的东西,断无舍弃之理。就这样,五个可怜女子也和刘继祖一样开始了自己的逃亡之路。 刘继祖进山之后,先辨别了一下方向,他之前就想过要往那个方向逃。他首先排除了南边,那边是敌人过来的方向,往那边去等于是自投罗网。往北去,就会进到大山里,自己对那里的情况并不清楚,他不知道山里有没有村镇、道路,各种补给也不容易获取,并不是理想的逃亡之地。 往东去,就相当于是走回头路,好处是离着襄州和百家庄会更近,但也有风险,那就是那边几乎所有大的村镇、城市都有江湖中人在监视。估计自己这样身材的人只要一露面就会被盯上,在那边没有掩护的话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那剩下的路就只有往西去了,实际上他们如果不出事,今天下午就能赶到西坪驿,明天就能进入京畿道。而京畿道因为特殊的政治地位,驻军极多,官府势力较大,除了乐知书院以外,其余的江湖势力要小很多,自己对那边也稍微熟悉一些。 因此刘继祖权衡再三,还是选择继续往西去。但他暂时不敢走官道了,却又不敢距离官道太远,因此只能沿着官道边上的山林走。但这样赶路真是苦不堪言,后面有几十个追兵不说,但是前面的山川险阻就让刘继祖吃尽了苦头。 官道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才修成的,而周边的山林里根本没有路。在山林里行走,因为草木、山石、河流、沟壑的阻隔,远没有在官道上速度快,还非常耗费体力,同时因为视线遮蔽,还容易走错路。 开始时还算好,因为旁边有条河,刘继祖可以沿着河道走,不至于走错路,但傍晚时分这条河就往北一直岔进了大山里,官道却还是一路向西。刘继祖没办法,只能又涉了一次水,去到了河对岸。好在这回水不深,刘继祖只用脱了鞋袜把衣服卷到腰间即可过去。 等过了河,刘继祖穿好鞋袜就又一头扎进了道路左边的山林里继续跋涉,因为左边的山林相对平坦好走一些。刘继祖知道,三宗门里都有擅长追踪的人,既然自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就很难彻底摆脱了,现在只能与时间赛跑。 刘继祖的初步计划是尽快进入京畿道,然后在江湖势力较弱的京畿道再想办法摆脱他们。因此他这一下午几乎都没停,过河之后已经很累了,而天色也黑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必须休息一下并补充补充体力了。 于是等他过河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那里正好是官道依着山势拐弯的一个地方,弯道左边的山林凹进去了的一个地方,里面是一片平地,面积不小,估计修路时就开辟出来的,后来用于给过往商旅停留休息。 这个地方视野相对比较开阔,能让他提前看到前路和后路的情况。但刘继祖没有明目张胆的在空地上休息,而是到空地旁边的山林里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他要趁这个休息时间把晚饭解决了,他还计划等吃完东西,休息好之后,就趁着晚上路上没什么人的机会在官道上赶一段路。 这样一来,就能节省不少赶路的时间与体力,他就能在天亮前到达河南道和京畿道的道界。等到明天天一亮,两边道界一开,他就可以进入京畿道了。而且他身上有肖开的令牌,在京畿道没准儿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他要好好想想。 当然这些只是他的初步设想,万一路上有什么变化,他也会随机应变进行调整的。刘继祖喘了口气,先把自己的那身已经半干的湿衣服抖开,挂在一边晾着,然后找了个地方坐好,从包袱里拿出了用干荷叶包着的那些吃的。 这顿晚饭是他和段德清中午饭剩下的,其实主要是段德清吃了羊肉喝了羊汤后,没怎么吃自己那一份才剩下了一些,总共只有两个冷馒头和一些卤过的猪头肉。这些东西虽然不能让刘继祖吃饱,但也能补充不少体力,对于处于逃亡中的人来说,有现成的食物已经很不错了。 他先闻了闻那些肉,闻着还很香,没有异味儿,心想现在天气还很冷,应该没有变质。刘继祖这一下午又是涉水过河,又是在山林里奔跑赶路,还穿着装备,拿着武器,背着行李,早就又累又饿,饥肠辘辘了。 这顿饭刘继祖觉着味道特别好,比以前吃的那些名菜还要可口,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留意着路两边的动静一边想着后面的对策。刘继祖发现,在没有路的山林里赶路效率实在是太低了,以前没怎么在意,今天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他在山里跑了大半天时间,居然还没有到西坪驿,如果在官道上以这个步速赶路,他早就到了。 就在刘继祖刚吃完东西,喝了两口水准备收拾东西继续赶路时,他突然听到了马蹄声从西边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刘继祖立即就警觉了起来,心想这个年月,在大山里夜间赶路可是十分罕见的,敢这么干的除了官府中人就是江湖中人了。 但不管是那类人,都是不好对付的人,于是刘继祖快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将已经快干了的衣服包进了包袱里背好。他原本想躲进林子深处,但转念一想,自己并不知道这些赶夜路的到底是什么人,万一和自己有关系呢! 不如躲在附近看看,没准儿还能收集到有用的情报呢!最起码能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如果运气好还能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如果真是自己的仇家,这些信息对自己还是很有用的。想到这里,刘继祖来到了这片空地靠近前路路边的一个地方。 开始时,他是想藏到树上,但现在是初春,这里的树木多是落叶乔木,叶子还没有长出来,不易躲藏。最后刘继祖注意到了地面,发现这一片树林里的地面都是由落叶腐植覆盖而成,非常柔软,很容易挖坑躲藏。 他用脚踩了踩,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然后拿出了短刀,很快就在地上挖了个坑,刘继祖跳了进去,然后跪坐在了坑里,伸手将坑边的那些落叶腐植又扒回坑里,将自己埋了起来,最后只在自己的头部那里留了空隙。 他将提前找到的一个大小合适,上面还有枯叶的树枝盖在了头上,这样外人只要不拿开这个枯枝根本就看不见他。最后,他将虎杖也放在了身旁顺手的地方,然后用力晃了晃,虎杖就被掩埋在了落叶里。 刘继祖心想,这个玩意儿干别的不行,隐藏确实是一等一的,它往那里一放,就是一截竹竿,根本不用埋,别人也发现不了,但刘继祖谨慎惯了,还是把它掩埋在了落叶里。等都隐藏好之后,刘继祖施展起连长老教他的技法,收敛心神,放慢呼吸,静静等着那些人的经过。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来到了附近。刘继祖远远看去,发现对方是个车队,也有不少人骑着马,因为是夜间,又是山路,他们都打着火把,速度也不快。不过出乎刘继祖意料之外的是,他们这支队伍并不只是经过这里,而是在见到这片空地之后勒马停了下来。 刘继祖发现前面骑在马上的几个人对着这片空地指指点点,然后一人去后面车上请示了一下,就又回到队伍前面。那人吩咐众人下了马,将马一排地拴在了路边的树上,然后将马车也按顺序停在了空地出口两边。 马匹和车辆使得整个出入口变窄了不少,等拴好了马,停好了车,这些人就分成了三组,拿着火把进到了空地里。刘继祖这时有些着急了,他原本以为这些人就是路过,没想到大晚上的他们居然要停在这里,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不过,幸好他生性谨慎,已经提前藏好了。刘继祖从枝叶间看去,发现他们不少人正拿着火把在四处探查,他猜测这是他们在察看周围有没有藏着人。他不敢再细看,连忙把头低了下来,埋头藏进了坑里。等火光晃过他这片区域,周围也没了脚步声之后,刘继祖才又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这时他听见了很多树枝折断和砍树的声音,不一会儿,前面的空地中间就燃起了一大堆篝火。火堆准备好之后,先前负责生火、探查的那些人都退了出去,并将火把都插在车厢上的架子上,然后分成了三组,脸朝外站成了一排,守在了马匹和车辆的外面。 等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完之后,停在出口处的几辆车里才陆续下来几拨人。刘继祖借着篝火和火把的光,将眼力和耳力调动到最高,仔细观察起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相见恨晚 从车上下来的一共是九个人,三个人一组,他们先后来到火堆旁找位置站好,三组人彼此之间都保持着五步以上的距离。九个人里,刘继祖现在只认识侯通,但一看见他,再看看这九个人的服饰特点,刘继祖就已经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了。 刘继祖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自己竟然碰到了三宗门的人,而且看这些人的派头应该都是宗门里有身份地位的。刘继祖又暗喜起来,他一直以来都无法掌握准确到对方的具体情况,因此一直很被动,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正好可以好好了解一下自己这些对手的情况,做到知己知彼。 他先看了看老熟人侯通,发现他除了苍老了一点以外,和以前变化不大,还是那副尖嘴猴腮,瘦小枯干的样子,眼珠依然不停地转来转去,不知道在算计谁,唯一怪异的地方是他身边放着一个巨大的葫芦。 刘继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葫芦,他不知道那是真的葫芦还是用其他材料人工制作的。刘继祖有些奇怪,他见过侯通两次,一次是在书院内院不惧堂的门口,一次是在从书院逃出来的路上,但却从没见他带着这么个玩意儿啊! 不过,按照一般的经验来说,江湖中人带着的奇形怪状的东西一般都是有特殊用途的,需要特别小心。侯通身边那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高大健硕,稳如山岳,没看见他的兵器,只是似乎在腰间缠着一根鞭子,手上似乎有拳套,但因为是晚上有些看不清楚。 但这人绝不可小觑,刘继祖从他的胳膊就能看出,这人的力气绝不比自己小。看他那自信的神态,走路的姿态,以及举手投足间的动作,绝对是高手,但这样的人物自己在书院时居然从没见过,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而那个带头的年轻人也不一般,身体素质虽然不如自己,但以刘继祖的经验来看,应该也是个武技高手。他现在虽然还达不到裘二的眼力,但自从武技大进之后,也能从很多细节看出诸多门道来。 刘继祖又看了看他的武器,他只带了一把剑,就挎在腰间,但刘继祖却不认识那是什么剑。因为从外观看,那既不是庶子营使用的轩辕剑,也不是书院宗主护卫使用的环首刀,而是一柄剑鞘、剑柄看着十分古朴的宝剑,但光从剑柄和剑鞘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止戈城的三人,服饰特征依然极为明显,还是老样子。守护武者身着统一的黑色武士服,刘继祖就是通过这身衣服发现自己又被盯上的。器使还是身披黑色的大斗篷,戴着带帘的斗笠。这个器使的穿着唯一和以前看到的那些器使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人在斗笠上系了一根红绳,垂在一边,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这三个人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共同特征,就是他们三个的身材都很高大,比刘继祖他们之前杀掉的那些器使和守护武者都要高大不少,气势也大不相同。即使那器使披着斗篷,也能明显看出,因为那披着斗篷的块头看着都比之前那些器使要大上一圈。 刘继祖从他这么大的块头猜测,他斗篷下的暗器发射装置会更多,这个器使没准儿在八手以上,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轻视。而他身后的两个守护武者,看年龄应该都是中年人,一个身材和自己差不多,另外一个比自己还要高一些。 身材和自己相似的那个在腰间挎着一把刀,身材比自己高大的那个斜背着一柄长柄刀,这类长兵器江湖中人用的不算多,更多的是用在战场上。但这两把刀的刀鞘和刀柄样式同样十分古朴,和书院领头青年带的剑有些相似之处。 无为谷的三人带队的是一名女子,此人戴着面纱,看不清楚面容,但身材匀称而高挑,有一米七五左右,动作看着十分矫健。从她的动作细节,刘继祖看得出,这个女人的武技水平也很高。他见过的会武技的女人很少,只有牧兰、黄雀两个,但单从动作来看,这个女人应该比她们两个都厉害。 今天晚上她穿的是深色的紧身武士服,背着一把样式同样古朴的刀。看到这把刀时,刘继祖心里突然一动,因为这刀给人的感觉和前面书院年轻人挎着的那把剑以及止戈城两个守护武者带着的武器十分相似,都是古朴至极,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刘继祖心里暗惊:“这他x的不会是传说中的‘七神兵’吧?自己这么快就碰见了带着七神兵的人吗,还是四柄!记得当初龙长老反复告诫自己以后见到带着这类武器的人千万要小心,内甲也好,护臂也罢,都是防不住这类武器的! 而且据说拿着这类兵器的人绝对都是顶级高手,否则怎么拿得住,现在仅从拿着这四件兵器的人的外在特点来看,是顶级高手的可能性极高。他们都是来对付自己的吗?自己居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幸好自己时时小心谨慎,一直隐藏行踪,否则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刘继祖收回了思绪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人,其中一人着黑衣系着白色腰带,是医武者的打扮,一人着灰衣,披着黑斗篷,戴着兜帽,身旁有一个巨大的箱子,按照侯怀谷的介绍,这应该是毒师的打扮。 医武者打扮那人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但看着要比自己强壮,虎背熊腰,三十多岁的年纪,肩膀左边斜挎着一个包袱,右边斜背着一根巨大的捣药杵。看那药杵的外观像是金属的,如果是实心的,那这件武器的分量应该是刘继祖目前见过的所有兵器里最重的。 刘继祖心想,和拿着这样兵器的人对打,绝对不是轻松的事,就像典慈那样。但这人绝对比典慈厉害多了,人家可是无为谷的人。而作毒师打扮的那人,因为带着兜帽,看不清容貌和年纪。此人自来到这个地方站好之后,始终都是一手扶着腰间的剑,一手扶着身旁那只巨大的箱子,时刻不离手。 刘继祖又看了看他们的站位,只见三组人是分散站在火堆的三个方位,彼此之间间隔着至少有五步远,说明三组人之间是相互防备着的。另外,每组的三个人站位也很有问题。首先让刘继祖比较吃惊的是,侯通作为书院不惧堂的堂主居然站在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后! 每个人的位置在这个时代是很讲究的,特别是十分讲究高低贵贱,长幼尊卑的书院,可不是随随便便安排的。刘继祖清楚地记得,以前姬如龙和姬如凤作为姬姓纯血弟子,公开露面时也都是站在侯通、风嗣业他们身后的。 现在侯通却站在了这个年轻人身后,这就说明这个年轻人要么在三人中地位最高,要么在这个任务上职司最高。否则以书院弟子的行事作风,是不可能这么站位的。侯通就不用说了,那已经是书院三堂堂主之一了。而旁边那人看年龄和气度,地位也不会比侯通低。这样两个人居然站在了明显是下一辈弟子的身后,而且不止书院是这样,无为谷和止戈城估计也是这样站位的,这说明了什么呢? 无为谷那个女人,看身段和走路的姿态,年龄不会大,止戈城的那个人因为带着斗笠,看不出年龄,但根据他的动作看,猜测也不会太大。刘继祖猜不透其中的玄机,也不知道这三个年轻人都是谁,不过刘继祖知道,他们聚会的目的一定和自己有关,于是竖起耳朵,屏住呼吸,静静等着他们说话。 戴着斗笠的止戈城器使第一个开口说道:“梦妹子,我怎么听说,你们无为谷的人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儿了,非要把人家当野花采回去,连李传宗就在眼前也顾不上了!嘿嘿嘿嘿嘿……” 场中唯一的女子听了,似乎有些尴尬,但说话的语气却很冰冷,“黎钜师兄,我承认是我们的人先去招惹的那五个艺伎,等回去之后,我自会禀告母亲,好好惩治。但看上人家姑娘,走不动道的可不止我们无为谷的弟子吧!” 被称为黎钜的那人听了又笑了起来,“姜师妹果然敞亮,你承认是你们的人挑的头就好,我没别的意思。但你们那个习惯实在是不好,能花钱的事为什么非要去抢,难道是抢来的更好?还是舍不得花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继祖心想,被黎钜称为姜师妹和梦妹子的女子应该就是现任无为谷谷主的小女儿姜梦了。她听了黎钜的话也没有动怒,依然冷冷地说道:“我们有些弟子做的确实过分了,但也比有些人安排了眼线专门找有钱人抢劫要强一些。” 黎钜听了瞪圆了眼睛,怒道:“你把话说清楚,你说的是哪些人?” 书院的那个年轻人这时打圆场道:“黎师弟,你冷静冷静!姜师妹不是已经承认了这次的失误主要由他们无为谷的人负责吗,你就迁就她一下吗!” 姜梦听了眼睛一眯,反驳道:“姬伯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只是说我们的人先去招惹的那五个艺伎,但先和我们的人争抢人家姑娘的不是你们书院的人吗?你们的人还用各种花言巧语去哄骗人家小姑娘,最后还要跟我们以及止戈城的弟子比武,还不允许用毒和暗器!你们虚不虚伪,要不要脸!后面还有止戈城的弟子说看谁拿的钱多,人家姑娘就归谁,那些钱就平分给没得着的人!两位师兄,我没说错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处境艰难 黎钜点头道:“不错,这种事我们止戈城最光明磊落了,亲兄弟明算账,干什么都明明白白的,从不靠那些虚头巴脑的鬼话骗人。” 被称为姬伯仁那个书院年轻人听了,撇了撇嘴,“师妹说的都是事实,但毕竟是你们的人先去招惹的那五个艺伎才让李传宗跑了的,这总是事实吧!” 姜梦听了急道:“首先那个人是不是李传宗还没有完全确定,但那人跑了是因为跟在他后面的那些人不敢过河。他们一是怕水冷,不愿意下水,二是怕那人拿弓箭射他们,不敢下水。这跟我们的人招惹那五个艺伎没什么直接关系,你不要乱扣帽子。” 黎钜听了说道:“这个话我倒同意,确实是这么回事,姬师兄你可不能把责任都推到师妹身上啊!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姬伯仁听了,哼了一声,“君不君子的,轮不到你来说!过去的事咱们先不扯了,赶紧说正事吧!今天上午咱们好不容易布置好了场地,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中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咱们各自门派回来送信的弟子应该都如实告诉诸位了,过程应该大同小异,我就不重复了。 但这么一搅和,师妹那一箭三雕的巨石计也没办法施行了,还打草惊蛇,让那个书办趁机渡河跑了。要我说,这次失误和咱们都没关系,主要怪这该死的崔安世打乱了咱们的部署,你们知道这崔安世是什么来路吗?” 黎钜摇了摇头,“从没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但这小子的手段可非同小可,厉害得紧。我听手下人说,他一得知队伍后面跟着的是三宗门的人,就立即下令让手下后退了二十步,还准备了弓箭,他这是知道怎么对付咱们的人啊。但我从这人的一些细节看,却认为这人不像江湖中人。” 姜梦听了问道:“哦,黎师兄是从哪些地方看出来的?” 黎钜笑道:“首先,这人的举止不像江湖中人,说话之前总是先行礼,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但做事却心狠手辣,还会用假话去骗楚国使者,根本不拿说话算话的江湖道义当回事。当然江湖中人也会这么干,因此这只是一个次要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人这么大的本事,却不为我们所知!如果他是哪个门派的后起之秀,我们三家怎么可能都不知道?我们止戈城帮人报仇,收取的报酬也就万两白银,多的也就十来万两。这人却能在不动声色间就弄走了至少价值百万两银子的贡品,你们想,一般的江湖中人能做到吗? 最后就是这人虽然狡猾并心狠手辣,却并不弑杀。他们做了这么大的案子,总共只杀了九个楚国使者,士兵、军官、驿卒、杂役、平民一个都没杀,他们也没有去搜那些士兵的身,也没有去抢后面那些商旅身上的钱和货物,这种行径也不像一般的江湖中人的作为。” 姬伯仁和姜梦听了都不住点头,觉着黎钜分析的很有道理,姬伯仁接着说道:“他说他之前曾冒充李传宗,他们队伍后面有人是见过李传宗的,说他长得确实有几分像以前的李传宗,但身高、体型、气质、表情都不像,因此之前筛查时就把他排除了。 这人不仅像黎师弟说的那样,而且做事极有章法,所有的事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比如,他知道队伍里最先那个楚国使节是假的,我们就看不出来。他也知道跟在队伍后面的是咱们三宗门的人,因此不让他的手下和咱们交恶。他甚至早就知道咱们的人跟在队伍后面的目的就是那个书办!这么看,他确实不一般!但他怎么和李传宗攀扯上的?他不是说他是在河南道冒充李传宗的吗?难道他不知道那个书办就是李传宗吗?” 姜梦听了,说道:“依我看,此人应该不认识李传宗,也不知道那个书办极有可能就是李传宗!” 姬伯仁听了有些诧异,问道:“师妹何出此言,你有什么证据吗?” 姜梦答道:“我是根据三个原因来分析的。第一,这个崔安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李传宗的姓名,只说那书办叫朱散叶,如果他知道这个朱散叶就是李传宗,以李传宗名气之大,他怎么可能不说!第二,那个书办刚听到崔安世提到他,立即就跑了,一句话都不说,如果他们是一伙的,会这样吗? 黎钜点点头,“这个反应确实奇怪,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个书办要么应该向同伙求救,要么应该感到被出卖而愤怒,”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就跑,确实有问题。” 姜梦点头道:“黎师兄分析的很到位,就是这么回事。第三,就是刚才姬师兄说过的,崔安世是在河南道冒充过李传宗的,就算崔安世想加入李传宗一伙,李传宗又怎么会乐意接受一个假冒过自己招摇撞骗的人呢?更何况听他们说,这崔安世明显是一把手,李传宗如果真和他们搭伙怎么会是这么个身份? 因此,我才得出这个结论。崔安世可能只是发现我们在找这个人,就故意攀咬于他,至于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另外,此人说他叫崔安世,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如果是真名,或者至少姓是真的,那他会不会是清河崔氏的人?” 姬伯仁和黎钜几人听了都是一愣,姜梦则继续讲道:“否则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提前知道楚国使团的行程,能够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护送队伍中,还能够不损一兵一卒就办成这么大的案子,这确实不是一般江湖中人能够做到的。 但如果他是清河崔家的人,那就说的通了,崔家虽然不是本朝勋贵,但家族里历来都有做官的,有些还能做到高官,家族繁盛已有千年,实力深不可测,丝毫不弱于咱们三宗门。只是他们家的人才可文可武,数量众多,以前靠门第出仕,后来靠科举做官,现在怎么会派人去冒充李传宗做山贼呢?” 黎钜哼了一声,“这有什么想不通的,现在天下大乱,谁不想分一杯羹?”说完就用颇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姬伯仁。 姬伯仁却不搭理他,话题一转,继续说道:“先不说他了,咱们还是说李传宗的事吧!这次咱们的计划虽然被崔安世搅和了,但他也帮咱们再一次试探了那个书办。依我看,这个书办就是李传宗!否则他为什么跑,崔安世已经下令不滥杀,但他一听见咱们的人要找他,立即就跑了,大冷的天还下了水,如果不是心虚,怎么说得通?” 姜梦也同意,“姬师兄说的有道理,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李传宗,他现在进了山,后面的追踪还要靠书院的师兄们了!” 黎钜撇撇嘴说道:“我们的匠监也有这个本事,他一直跟在李传宗他们后面,他跑不了!” 姬伯仁听了满脸不屑,“那不如咱们分开找,我们和无为谷的弟兄靠灵兽,你们靠匠监,看谁先找着他怎么样?” 黎钜听了,哼了一声,却摇了摇头,“我们的人更擅长从他留下的痕迹来追踪,更适合白天,你们却是靠气味,白天晚上都不影响,我觉着咱们合在一起效率更高。他现在露了面,也留下了气味,咱们只要跟着走,有气味的时候你们用猎犬,气味断了由我们的匠监看痕迹,这样相互配合,很快就能追上他的!” 姜梦道:“不错,咱们三宗联盟的目的就是合三宗之力,尽快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还是齐心协力,尽快完成任务的好。而且咱们现在的力量过于分散,咱们总共才带了一百五十个人出来,为了扩大搜索范围,身边只留了五十四个人,现在又分了三十个人去封锁河南道到京畿道的道界,咱们身边现在只有二十四个人了,而且大部分灵兽、灵虫因为携带不便,也没在咱们身边,我实在是不太放心。 我建议既然已经基本确定那人就是李传宗,不如立即就把周边负责筛查的那些人都调回来,把灵兽和灵虫也带在身边,再把河南道的江湖同道也找来一些在周边布控,让他们逐步往这一带聚集。这样一来,咱们后有灵犬和匠监追踪,前面有咱们拦截,外围有江湖同道包抄,一定能在这伏牛山干掉这李传宗!只是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万一走投无路了,必然会和咱们拼命,咱们必须多准备些人才行!” 黎钜这时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咱们这些人足够对付他了!梦妹子,你不用害怕,到时候有师兄我在,保你没事儿!” 姬伯仁也信心十足地说道:“师妹别担心,别说咱们这里还有二十四个人,就是没有他们,就凭咱们九个人,四件神兵,两箱灵虫,一头猛虎,我相信全天下也没有人是咱们的对手!我一收到信,第一时间就派了灵师带着猎犬去了李传宗上岸的地方,帮着止戈城的匠监一起寻找,估计很快就能找到他,咱们在这儿等着消息就行了!” 似乎是为了呼应他的话,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狗吠声。姬伯仁身后的那个大汉,这时用一种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说道:“伯仁公子,听声音是二花的,他们似乎往咱们这边来了,不过那边山路不好走,应该还有半个时辰左右才到的了!” 这时的刘继祖还处在震惊之中,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现在都能想明白了,原来他们真的联合了起来对付自己,还成立了什么‘三宗联盟’,这次三宗门总共派出了一百五十个精锐来追杀自己,另外还有九个顶级高手,自己的处境不妙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定计脱逃 刘继祖认真盘算起来,“这九个人可都不得了,书院带头的叫姬伯仁,看地位应该也是姬姓纯血弟子。名字里又是伯,又是仁,说明他是家族里正妻所生的老大,名字还是儒家五常之首,说明他极有可能是姬姓这一代的嫡长子。但为什么自己认识的那两个一个叫姬如龙,一个叫姬如凤呢?他们俩为什么没有按照这个顺序来起名,叫什么仲义、叔礼之类的名字呢?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刘继祖从这几个人不多的对话中发现,这个姬伯仁在和盟友商谈任务时,都不忘推卸责任,说明他为人阴险卑鄙。这样的人却能拿着书院唯一的神兵‘尚贤’,说明他人品虽然不怎么样,武技水平却低不了。 侯通可能是作为书院不惧堂的堂主辅助于他,此人常规武技应该一般,否则上次不会不战而逃,但这人却足智多谋,经验丰富,可能主要负责给姬伯仁出主意做参谋。另外他背着的大葫芦里面是什么东西呢?他们说有两箱灵虫,但他只看见无为谷的毒师那里有一个大箱子,难道这个葫芦里装的也是灵虫?刘继祖可领教过那些毒虫的威力,知道厉害。 既然还有一头猛虎,那侯通身边那个大汉应该就是灵师了,而且是负责驯养猛兽的灵师。听常虎说,能训猛兽的灵师,体力必须异于常人才行,这人双臂粗壮,体格强悍,完全符合要求,只是不知道他在书院是什么身份? 止戈城方面的带头人叫黎钜,不知道是哪个巨,但墨家的领袖就叫钜子(巨子),家里敢给他取这个名字,至少说明他们家在止戈城里地位不低。他称姬伯仁为师兄,说明年纪还在他之下,也是年轻人。此人表面上粗鲁无礼,实际上胆大心细,观察入微。这种人还是器使,实在是很不好对付。 他的两个守护武者应该是宗门另外派的,因为年龄和黎钜不符,这两个人居然每人都带着一柄神兵,不可能是平庸之辈。那长柄的兵器应该是‘明鬼’了,七神兵里只有这一个长柄刀,只是不知道另外那把刀是‘非攻’还是‘非乐’。 无为谷的带头人应该就是姜梦了,姬伯仁叫她姜师妹,黎钜管她叫梦妹子,那她的年龄应该比两人都小。她还有两个兄长,自己杀掉的那个叫姜遥的,他们还有一个大哥叫姜逍,不知道为什么是她代表无为谷来执行任务,而不是她的大哥。 刘继祖分析她们兄妹的名字逍、遥、梦以及她母亲那一辈的名字蝶、蝉等,都是取自庄子的《南华经》,但他始终没搞清楚为什么她们的母亲姓姜,而他们兄妹也姓姜,后面也没想起来问侯怀谷和冯定坤,不知道是随的母姓,还是他们的父亲也姓姜。 而她背上背着的刀应该就是无为谷的那件神兵‘非命’了,此人出身无为谷姜姓家族,那肯定是精通无为谷各项绝技,特别是用毒之术,因此其威胁程度不能以性别、体型或武技来简单评价。而且姬伯仁说这人出了什么一箭三雕的‘巨石计’,结合现在的地形,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想在合适的地方用石头砸死自己,看来这个女人不仅诡计多端,心思缜密,还心狠手辣,也不是好对付的主。 她身后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医武者,看体型和他背着的武器绝对是力量型的,而且还是不怕毒的。而那穿灰衣的毒师,刘继祖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此人不敢露脸,原因没准儿和止戈城的器使一样,他旁边放着的应该就是那另外一箱虫子了。” 看到他,刘继祖又想起了咬自己的那些虫子,身上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刘继祖也有些纳闷儿,现在还不到惊蛰,天气这么冷,这些虫子不会冻死吗?即使冻不死,活动能力也会受限吧!难道他们那葫芦和箱子有保温的功能? 但不管怎么说,刘继祖现在对自己的处境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对方居然出动了一百五十个精锐,九个顶级高手,带了四件神兵,两箱灵虫,一头猛虎来对付自己!而且听他们说还有不少灵虫、灵兽没跟在他们身边,三宗门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 而那可恶的崔安世也不简单,他到底是不是清河崔家的人呢?对此,刘继祖持怀疑态度,因为这人太狡猾了,他的话千万不能轻信。这人虽然没有主动攻击自己,也没有滥杀,但却把自己出卖给了三宗门的人,还故意说自己和他们的劫案有关,这明显是在给自己栽赃。 即便三宗门的人早就知道自己在车里,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他这样戏弄、陷害自己也着实可恨。刘继祖心里暗想,你小子以后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也绝不会给你好果子吃。不过,跟三宗门的事相比,崔安世的事只是小事了。 他这次碰巧偷听到了三宗联盟的对话,第一次见到了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总算不是没头的苍蝇了。他总算知道了对自己意义重大的敌人分布情况,刘继祖知道前面京畿道和河南道的道界附近有三十个人堵在那里,自己屁股后面有大概六十个追兵,这里有二十四个人,还有九个顶级高手,剩下的大约三十六个人以及河南道的那些江湖中人则在宛城周边搜捕自己或者负责后勤善后工作。 他现在已经被三宗联盟的人堵在了这里,而且与以往他们派一般弟子追杀自己不同,这次对方应该是出动了他们的核心力量。那一百五十个精锐刘继祖曾经很认真地观察过,他凭自己的经验判断,单从武技来说,他们身手都不错,至少比以前在江北道看到的那些江湖中人强得多。 但刘继祖也认为,这些人还不是自己的对手,如果人少的话,他甚至想过在路上逐个把他们都暗杀了。但他们的人数实在有点多,也从不单独行动,刘继祖为了谨慎行事,因此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而且他考虑到对方有器使和毒武者配合,既有暗器又有毒雾,这对付起来就麻烦了。 再加上这次他们还有灵师和毒师在身边,这样他们就有灵兽和灵虫辅助,自己就孤家寡人一个,确实很难对付,比如今天他们就安排了猎犬去搜捕自己。刘继祖之前就知道这个情况,但他过河后没看见对方带着狗,心想对方把狗弄来一定需要不少时间,因此他并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 只是刘继祖没想到对方身边还有止戈城的匠监跟着,他们在白天时能通过人行走后留下的痕迹进行追踪,就像经验丰富的猎人一般,这倒是刘继祖始料未及的。因此刘继祖听他们说到匠监时,心里就有些着急。 因为对方过河时虽然没有带着猎犬,但却带着止戈城的匠监,这就说明后面追踪自己的人并没有因为没有灵犬不在而失去自己的行踪。而自己又一直沿着官道在走,而官道旁的河流,有些地方水很浅,这样他们就能及时地把灵师和灵犬送过去。 这样一来,当天黑后匠监无法辨认他的行走痕迹时,猎犬就能很好地发挥作用了,看来后面追着自己的人距离自己并不是很远。自己必须要赶紧想点办法摆脱猎犬的追踪才行,否则走到哪里都会被他们发现的。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百宝囊里还有一瓶猛兽的粪便,上次在太行山时,他把那瓶液体用掉了,现在还剩着一瓶粪便的粉末在百宝囊里,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干扰猎犬的嗅觉。刚想到这里,刘继祖也听见了那远处传来的狗吠声,而那个大汉的话也惊醒了他。 刘继祖心里咯噔一声,暗叫道:“不好!”双方都被这突然传来的狗吠声吸引了注意力,但反应却大不相同。姬伯仁等人想到的是他们的这些手下追踪的效果还不错,居然已经追到了这附近,因此又开始高兴地讨论起后面的行动方案来。 但刘继祖这时候已经没兴趣继续听下去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否则等那只叫二花的狗把人都带来这里后,自己就插翅难飞了。他可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这些人都干掉,如果对方人数少点,或者没有这九个顶级高手在,他还可以拼死试试。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而且这时刘继祖的鼻子里突然闻见了一股熟悉的腥臭味道从马车那边传了过来,他对这股气味印象颇深,那是老虎的味道,也就是说,这些车里真的藏着一只老虎! 刘继祖心里打了个突,心想最好不要惊动这只老虎,人都对付不过来,再加上一只猛虎,自己就更应付不过来了。想到这里,刘继祖的脑子又开始飞快地运转了起来,他要权衡利弊,思考要采取怎样的对策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但现在他处境艰难,摆在他面前的路并不多,他只想到了三个简单的对策。 第一个对策是什么都不做,继续藏在这里探听他们的消息,并期待着那条叫二花的猎犬找不到自己。 第二个对策是立即逃走,趁他们在商议具体的行动计划没有留意自己这边的情况时,自己小心起身,慢慢从藏身之地出来,然后悄悄爬到后面的山林里,等离得远了,再加快速度继续往南边的深山老林里逃。 第三个对策是他立即进行偷袭,但不是去袭击人,而是袭击他们的那些马。并在对方发现并阻止自己之前,将对方所有的马匹都刺伤,只留一匹给自己逃走。他还是打算往西逃,虽然那边有三十个武者拦截自己,但东边他们的人也不少,还有更多河南道的江湖人,相比还是往西边去要轻松一些。 第二百五十四章 猛虎出笼 但这三个对策都不是完美的,都存在问题。第一个对策就是自欺欺人!自己根本没时间去处理留下的气味,凭着狗的嗅觉肯定能找到自己。听那个大汉说,他们还有半个时辰就能赶到这附近,因此那些人应该还没有过河,但待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因此这第一个对策并不是很理想,也不符合他的性格特征。 第二个对策听着相对容易些,但也有很多问题。首先是自己这样行动会不会被发现,这里可是有九个顶级高手在!其次是自己这样往林子里逃,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会被猎犬发现,并一直跟在自己后面。 当然自己可以在逃亡的路上撒猛兽的粪便,从而干扰猎犬的嗅觉。但这种干扰在那些粉末起效的前提下也只能影响到天亮,等天亮后,匠监就能发挥他们的作用,从而把猎犬带离有猛兽粪便影响的区域。 而自己只有一小瓶猛兽的粪便,也就是说只能用一次,后面还是会被他们发现并紧追不舍。这个对策还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就是自己对这附近的山区并不熟悉。他在山里逃亡过也住过,知道逃进深山容易,在里面如何生存下去才是难题! 现在天气依然寒冷不说,自己的食物怎么解决?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靠打猎吗?自己虽然会一手暗器,也会射箭,但这些本领和打猎是两码事。再说了,在被人追杀的情况下,自己有时间打猎吗?就算打到了猎物也不能生火,难道生着吃吗? 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饮用水的问题。这里的水虽然没有什么现代污染源,但并不代表什么水都可以直接饮用。刘继祖自会说话起,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喝的水都是煮开过的,在条件不允许时,他也是只喝干净的活水、井水,从不喝死水。 他知道喝脏水是会生病的,在没有现代医学的年代,后果是会致命的。而且在被追杀的情况下,自己又怎么敢生火,烧水,做饭。因此他虽然没有立即就否决掉这个选择,但他觉着这个办法隐患太多,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目前的难题,除非他能在逃亡途中尽快把这些人都杀死。 第三个对策也有问题,那就是自己能否达到预期的目标。如果自己没完成预期目标,比如没能把所有的马都刺伤,或者被高手及时拦住了,又或者对方把老虎放了出来对付自己等等。那样的话,自己要么根本跑不了,要么即使上马跑了,他们也会骑马在后面追,等追到道界附近时,自己还会被等在那里的三十个武者拦截。 那时候自己人困马乏,人家前后夹击,自己就真的插翅难飞了。到时候就只能和他们拼命了。但自己没有后援,没有补给,体力没办法补充,根本就无以为继,万一受了比较严重的伤就更麻烦了,连最基本的医疗都没办法保障。 到底怎么办呢?刘继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浪费了,他将这三个选择又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权衡再三最后还是决定采用第三个对策。这个办法虽不是最安全的,但只要他完成了预期的目标,将这些马都刺伤,那他就能利用马的速度甩开后面的追踪。 至于对方的阻止、拦截,刘继祖也想好了,只要那九个人不能及时追过来,他就并不是太担心,他对自己的武技还是有信心的。而那九个人距离这边有一定的距离,跑过来是需要一点时间的,自己可以用虎杖里的暗器、弓箭甚至随风逝来阻挡他们,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而且对方这些人不清楚自己这边的情况,以刘继祖对他们这类人的了解,这些人对自己的命看的比什么都重,他们绝不会轻易涉险,就好像今天中午他们过河时那样。而那些人还只是这九个人的手下,都不肯冒一点险,这九个人作为纯血弟子,那就更不会干这种愚蠢的事了。 因此刘继祖冒险赌了一把,他赌这九个人不会立即过来拦截自己,至少在形势明朗之前不会。而外面这二十四个人只要不是相互配合着一起来攻击自己,刘继祖就并不太担心。而从他们之前的站位和谈话看,三宗门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甚至矛盾重重,他们怎么会相互配合呢? 这些都是刘继祖选择第三个对策的原因,只要他能顺利进入京畿道,到时候再利用猛兽的粪便干扰了猎犬的追踪,然后再换匹马或换辆车,就能一并摆脱匠监的追踪,那自己就又会消失在他们面前。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慢慢离开京畿道,那才算是彻底地摆脱了他们的追踪了。 刘继祖不敢再耽搁,因为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越不利,因此在快速地拿定主意后,他立即就行动了起来。刘继祖先轻轻地拿开了盖在自己头上的枯枝,然后将虎杖拿在了手里,并在落叶里将尖刺旋了出来。刘继祖一手拿着虎杖,慢慢从落叶里爬了出来,并像蜥蜴一般轻轻地爬向停着马车,拴着马匹的空地出口那里。 刘继祖藏身的地点就在出口附近,距离拴马的地方并不远,因此很快就爬到了最边上的马车旁。但还没等他动手,就听到了一声极为尖锐的女子尖叫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刘继祖瞥了一眼,发现是姜梦在叫,她正一边尖叫一边指着自己这个方向,看来自己被提前发现了。 姬伯仁和黎钜等人也都同时看向了她,发现她用颤抖的手指着刘继祖的方向,颤声说道:“那边有个很大的东西爬了过去,不知道是什么,吓了我一跳!” 这种反应和她之前的表现反差太大,黎钜差点笑起来,心想姜梦再厉害,毕竟还是女人,本想借机出言讥讽两句,而姬伯仁则想借机安慰她几句。但还没等他们两人的话说出口,他们的那些马突然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嘶鸣跳跃起来,因为刘继祖在听到姜梦尖叫的同时就动了手。 被人提前发现当然不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姜梦的眼那么尖呢?还好他被发现时已经爬到了马车边,被发现也就只是提前了几秒钟而已。等姜梦尖叫声停止,刘继祖已经站起身,提起枪并瞄准了距离最近那匹马马腿上一个部位。 刘继祖养过马,通灵馆的灵师也教过他一些养马的知识,他知道那个部位被刺伤后,马匹就跑不了了,必须养好伤才行。而虎杖的尖刺干这个活再合适不过了,效果比刀枪都要好,速度还快。因此等姜梦说完话,刘继祖就已经刺伤了三匹马,那些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嘶鸣跳跃起来。 刘继祖为了节省时间,动作极快。马匹那么大,还都被拴着集中在一起吃着草料,也没有对他这个魔头怀有戒心,因此马的数量虽多,但对刘继祖这种超级高手来说,却一丁点难度都没有。他几乎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把那些马都刺伤了,最后只剩下最边上的一匹马得以幸免。 但阻拦他的人这时也出现了,还好他赌赢了,最先出现的确实不是刘继祖最担心的那九个顶级高手,而是守在外围的那些人。而且这些人确实不是一条心,因为刘继祖注意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他跑出来之后,二十四个人中居然有八个穿着止戈城弟子服饰的人不进反退,还有十二个书院弟子和无为谷弟子在旁边观望,冲到他面前阻拦他的就只有四个医武者打扮的人。 刘继祖虽然做了预料,但看到是这样的结果,心里还是又惊又喜。九个顶级高手不过来,可能是因为他想的那样,天色又黑,马匹又叫又跳,情况还不明朗,因此不宜贸然采取什么行动,但外面这二十四个人居然只过来了四个,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难道是剩下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不太可能,这些人应该都算得上江湖老手了,怎么可能反应那么慢?难道是他们三个门派谁都不愿意先出手,因而相互观望?这种可能性倒是存在的,但刘继祖现在可顾不得那么多,他们都不过来才好呢! 他这时已经顺利完成了预期目标,必须立即趁乱逃走才行。现在他只要把过来拦截的四个人解决掉,就能骑着马逃走了。刘继祖借着远处火堆和周围车上火把的光,依稀辨认出这四个人都是无为谷的医武者,心想自己的运气还算好,最起码不是止戈城的器使,也不是无为谷的毒武者。 刘继祖不知道是他们四个主动过来的,还是正好离自己最近,又或是其余的人都在往后缩,故意让他们来试水。但这次时间紧急,刘继祖没多少时间考虑这些事,更没时间像比武那样去试探,他必须速战速决。因此刚一交手,他就全力以赴,没有任何保留,将自己的意识和武技都发挥到了极致。 他现在刚吃了晚饭,也休息了好一阵子,再加上现在还处在性命攸关的紧急时刻,因此体力和精神状态都出奇的好。这四个人的武技还过得去,至少比他在无为谷杀的那些强,但强也有限,在刘继祖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们的动作在刘继祖看来,就犹如在放慢动作一般,因此虽然是他们四个先出的手,却都是刘继祖的招式后发先至。刘继祖连挡带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出了四枪,分别刺在了对方的大腿和臀部上。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应该都穿着不错的内甲,而身体的这些部位为了活动方便,一般不会有防护。 他选择的这些部位被刺之后虽然不会致死,但却会让人失去行动能力,能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对刘继祖来说也足够了。那尖刺上虽然涂有毒药,但对方四人既然是医武者,那毒药估计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不过他原本是想杀掉几个人的,一是泄泄自己积累了这么多天的闷气,二是想有目的地减少一下对方的有生力量。但他的这个武器实在是不太适合剧烈的战斗,不能刺太硬的东西,即使用这个尖刺刺上几下皮甲之类的东西,没准儿都会坏掉。 因此刘继祖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这些人丧失行动能力,使其不能阻挡自己逃跑就行。那四个医武者哪里能招架住刘继祖拼命的招式,只见枪影闪动,叮叮哐哐几声兵器相交之声响过之后,四个人就纷纷中枪倒地了。 刘继祖却不敢耽搁,立即就去牵马。但他的手才刚碰到马缰绳,突然又听到了刚才那个低沉的声音大声命令道:“四毛,出笼!”刘继祖听了,吓得一哆嗦,心想:“四毛是谁?别他x是老虎吧?但老虎不是被关在车里的吗,灵师距离那么远怎么给它开门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 虎口脱险 但真是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的话,那人的话音刚落,距离刘继祖不远的一辆车的后车门突然被撞开,从车厢里窜出来了一只斑斓猛虎。这只老虎和刘继祖之前在太行山遇到的那只大小差不多,看着也有四百多斤重。 这只老虎从车厢里出来后,先在原地转了个圈,四处看了看,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低头咆哮了一声,声音低沉,极具穿透力。听到这声虎啸,原本还在嘶鸣跳跃的马匹都吓得不敢吭声了,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外围那些武者看见老虎出来了,立即就朝外围后退了,而受伤的那四个武者这时也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出口和官道那里立即成了一个小型的斗兽场。而场上就只剩下了刘继祖一个人和这只可能叫四毛的老虎了。 此时的刘继祖心里又是一万只草泥马跑过,心想自己怎么这么晦气,怕什么来什么,那年月一般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老虎,自己居然近距离地接触了两次!以后要是再有人说自己福气好,他就拿这个例子来反驳,看他们怎么说!但好在他不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因为之前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只老虎,因此见老虎出来了,虽然有些懊恼,但并不是特别吃惊。 老虎咆哮之后,又用鼻子闻了闻四周,最后把目光盯在了刘继祖的身上。这时那大汉的声音又适时地传了过来,“四毛!就是那个人!快咬死他!” 看来四毛真是这只老虎的名字!说话的正是姬伯仁身后那个粗壮的灵师,刘继祖心想你他娘的还真会起名,又是二花,又是四毛,还带排名的!自己现在虽然没被那些高手困住,却被老虎盯上了,这麻烦一点儿也不小。没办法,他现在只能打起精神先把这只老虎解决才行了。 刘继祖不敢大意,他双手持枪,一边紧紧盯着四毛的一举一动,一边移动着脚步,一边思考着对策。好在他对老虎有些经验,知道老虎的力量比人要大得多,不可力敌。他只能智取,必须抓住机会,利用好虎杖,最好是能快速地击中它的要害,做到一击毙命或至少使其丧失行动能力才好,而他就可以趁着对方大部分人害怕老虎不敢靠近的这个时机,立即骑马逃走。 因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必须速战速决,时间拖的越长,就越对自己不利。首先是体力消耗增大,而自己没有补给。其次是会增加许多不确定性,比如对方的偷袭,他们可是既会放毒,又会放暗器的。最后则是在前面两个原因的加持下,自己面对老虎的危险性会成倍增加。 好在这只叫四毛的老虎同样没什么耐性,它也不想和刘继祖耗着。它听了大汉的命令,似乎不是很高兴,它不满地咆哮了一声,又看了刘继祖一眼,发现自己附近这唯一的人类居然不怕它,还拿着一根棍子样的东西盯着自己,不由更加不高兴了。 一般的大型动物都把眼睛对视视为挑衅,刘继祖的举动已经激怒了它。四毛又低吼了一声,就伏低了身子,双眼紧盯着刘继祖,四条腿紧绷了起来,突然一发力,像一颗炮弹似的朝刘继祖窜了过来,速度快似闪电。 这要是刘继祖第一次遇到老虎,肯定会惊慌失措,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因此他早有心理准备。他知道老虎的特点是体重大,力量强,速度快,爪齿锋利,反应敏捷,所有的这些都是人类无法比拟的,也无法直接对抗的。 而人类的优势在于更加聪明,能够使用威力强大的武器,会制造各类陷阱,还能够群体配合。现在的刘继祖只有一个人,没人会帮他,他也没机会去制造陷阱,况且他也不会。因此优势就只剩下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手里的武器了,必须要好好利用才行。 眼看老虎窜向了自己,他没有慌乱,也没有像上次那样,一下就被扑倒在地,而是快速地往旁边一闪,并随手用虎杖朝着老虎的腹部刺去。但没想到老虎反应很灵敏,它看到了刘继祖朝他刺了过来,居然一抖胯,躲了过去,并顺势将它的尾巴甩向了刘继祖的脸。 刘继祖没想到它反应那么快,就和武技高手差不多,于是连忙竖起虎杖挡在了老虎的尾巴上。只听砰地一声响,虎杖居然被打出了声音,传过来的力量也很大,刘继祖可没想到老虎的尾巴都有这么大的力量。 刘继祖趁机与老虎一错身,交换了位置。他扫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虎杖,还好没什么损坏,心想这还真是讽刺,自己居然给这件武器命名为‘虎杖’,现在就拿着它遇见了真老虎,不知道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还是纯属巧合。 但现在他手里只有这这样一件长兵器,而长兵器在对抗这类猛兽时相对要更安全一些,要是自己的铁枪在就好了,就可以和它硬碰硬了,现在必须小心使用才行。他又看了看那尖刺,突然间想到了前世的猎枪,对啊,可以用尖刺射它娘的! 这时,四毛因为两次袭击都没有达到它预期的效果,不由更加的愤怒,它再次咆哮了一声,然后呲着牙,后腿往后一蹲,前爪的爪子都伸了出来扒着地。刘继祖知道,这是老虎要扑自己了。这可是它的绝招,老虎捕食,很多都是靠这一招将动物扑倒,然后用爪子抓住猎物,同时猛咬猎物的脖子等关键部位。 果然,老虎看准了刘继祖的方位,四条腿猛一用力,就跳了起来,居然跳的比刘继祖还要高,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刘继祖就扑咬了过来。而刘继祖等的就是它这一扑,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枪头对准了老虎的嘴。 四毛早就看见了刘继祖的枪,因此它在半空中稍微偏了偏头,错开了尖刺。刘继祖也早就料到它会有这种反应,因为老虎更多的是靠着自己出色的本能来生存,快速的躲避攻击就是它们最重要的一项本领。 刘继祖在想到拿尖刺射它时,就猜测到如果自己拿枪刺它,它肯定会像上次自己刺它时那样及时躲开。因此,一般的击刺很难发挥作用,必须出其不意才行,而将尖刺突然弹射出去绝对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虎杖内部绷簧的力量虽然比一般的暗器筒强很多,但威力还是比不上前世的猎枪子弹,要想出其不意且一击必中,就必须在很近的距离射中它的要害才行。拉近距离相对好说,但哪个部位才是老虎的要害呢? 这个问题很关键,老虎这么强壮,如果只是用尖刺或弓箭射中它身体的非要害部位,根本无法给它造成致命伤,即便那尖刺的血槽里有毒也不行。因为那尖刺已经刺了很多马匹和人,那些毒素还能剩下多少很值得怀疑。 即便那毒依然还有存留,但对老虎是否有效也不好说,毕竟那是针对人调制的毒药。退一万步说,即使那毒有效,什么时候毒药能发作也很不好说,毕竟老虎这么强壮,抵抗力和耐受力也一定比人强得多。 万一老虎被射之后伤而不死,它可能就不会用现在这样比较理智的方式来攻击自己了,而是会像发疯的野兽一般,不顾一切地和自己撕咬拼命,那自己可就危险了,这也是他一直没有使用弓箭的一个原因。 另外,刘继祖还注意到,这只老虎反应十分灵活,自己拿尖刺射它,万一被它躲开了,自己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因此,刘继祖在与四毛对峙时,一直在快速地思考着哪里才是它身体比较脆弱的地方以及尖刺射到哪里才会让其丧失行动能力甚至一击毙命。 突然间姜遥张着嘴被自己射死的情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刘继祖心想既然人能被这样射死,那老虎也应该能做到吧。因此,在快速的想到这个方案之后,刘继祖一直在冒险等待着这个时机。眼看这时半空中四毛的嘴距离尖刺只有半尺左右的距离了,刘继祖瞬间又将自己的意识和体能调动到了极致,老虎的速度在自己眼里也变得相对缓慢了一点儿。 刘继祖快速地调整了虎杖的角度,瞄准了老虎的嘴巴,然后毫不犹豫地扭动了虎杖下面的机关。只听咯嘣一声响,那尖刺像子弹般被射进了老虎的嘴里。老虎其实一直在防备着刘继祖手里的枪,但却没想到那枪头会突然飞出来并射到自己的嘴里。 这一下完全出乎了老虎的意料,它嘴里吃痛,惨叫了一声,四肢因为痛苦和恐惧而开始乱蹬。此时的刘继祖也同样处在危险之中,四百多斤的老虎朝着自己扑过来,四只爪子乱登,而自己正好就在老虎的正下方,这要是被扑上,不死也得受重伤。 但这时的刘继祖为了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已经失去了最佳的闪躲机会。他只能冒险将虎杖稍稍下移,用没有尖刺的虎杖作为一个撑杆,顶在了老虎的两条前腿中间。而老虎这时因为嘴里受伤,注意力都放在了嘴里,失去了闪避的能力,被刘继祖顶个正着。 然后刘继祖一侧身,用了一个从向左、向右兄弟那里学来的摔跤巧劲,借了老虎的前扑之力,同时自己也拼尽全力地顶住老虎的下压之势,将老虎朝着自己身后甩了出去。刘继祖成功了,老虎被甩到了他的身后。 第二百五十六章 暗箭伤人 刘继祖手里的虎杖因为用力过猛而弯曲变形了,他的双臂也因为用力过猛而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先喘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看了看弯曲变形的虎杖,心想自己之前还看不上这件武器,没想到现在却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甚至救了自己的命,又是刺马又是刺虎的,看来武器的好坏还真不好说。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虎杖既然不能用了,他只好将虎杖不舍地扔在了地上,用颤抖的手从腰间抽出了胡范同的腰刀,就又看向了那只老虎。四毛这时已经落了地,它是以一种十分笨拙的姿势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最先着地的是它的下巴,完全没有猫科动物落地时的那种轻盈与优雅。 刘继祖根本没想到,他的这个射老虎嘴的主意并不是很可行。他只是将尖刺射到了老虎的上嗓,虽然很疼,却射的却并不深,毕竟暗器的力量有限。但刘继祖的运气好,这无意间的一摔帮了他的大忙。四毛下巴先着地,猛得一闭嘴,巨大的冲击力将尖刺挤进了它的脑袋里,反而成了致命伤。 老虎痛苦地站起身来,张开嘴想将嘴里的异物吐出来,但吐出来的只有鲜血,它用力甩了甩头,血被甩的到处都是,然后还用爪子在嘴里掏了两下,还是无济于事。最后它扭头看了看火堆旁的那个大汉,想叫一声求助,最后却只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就倒在了地上。 刘继祖的手臂这时还在颤抖着,但他没时间去喘气了,他见老虎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了,就不再理它,立即跑到唯一没被他刺伤的那匹马旁边,解开缰绳,翻身上了马。这时老虎刚刚倒地,周围那些人有些还没缓过神来,还在呆呆地看着倒地的老虎。 另外,刘继祖也留意到有些人根本没关注这场争斗,他为了避免打斗时遭到周围这些人的偷袭,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注意到最先后退的那八个止戈城的弟子趁着他和无为谷的弟子以及书院的老虎争斗时,快速地跑到一辆马车边并不住地往身上穿戴什么东西。 等他们穿戴好那些东西之后,就又迅速地散开站在了包围圈的最外围。刘继祖以为这些人是在往身上穿戴暗器发射装置来对付自己,为此他还加了小心,随时准备应对袭来的暗器,只是预期的袭击一直没有发生。 刘继祖还纳闷,止戈城的器使不都是提前装备好暗器发射装置的吗?为什么这些人会现时装备?吴伦不是说器使都是披斗篷、戴斗笠,一般不敢把脸露出来吗?为什么这些人里有五个是露着脸的,而且这五个人为什么是守护武者的装束呢?难道守护武者也可以发射暗器不成?还是他们装备的那些东西不是暗器发射装置,而是其他什么武器装备? 但这些问题刘继祖当时可来不及细想,那会儿他必须集中精力先解决了那四个医武者以及四毛。等四个医武者失去行动能力,老虎倒地不起时,留给刘继祖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他不能再耽搁了。因为就在刘继祖骑上马,并在马上观察周围情况的同时,他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四毛!你怎么了?” 刘继祖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姬伯仁身后的那个大汉正不顾一切地朝着自己这边奔跑了过来。侯通见了此人的行动脸色大变,却没能及时拉住他,只得大声制止道:“常勇,你忘了宗主的教诲吗?千万不能私自离开伯仁公子身边啊!” 刘继祖不知道侯通为什么那么喊,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些,他得赶紧趁着这个机会逃走。那个大汉肯定不像外围这些人这么好对付,万一被纠缠住,自己没准儿就再也走不了了。因此刘继祖回过头来就是一刀,用刀背狠狠地打在了这匹马的屁股上。 这匹马原本还沉浸在对老虎的本能恐惧之中,眼见老虎倒下了,它刚松了一口气,就被这个混蛋骑上了,而且这个混蛋还在自己屁股上狠狠地来了一下。它虽然很不乐意驮着这个混蛋,但屁股上的疼痛以及对那只倒地老虎的天生畏惧,还是让它按照这个混蛋的指示发疯似的奔跑了起来。 但奇怪的一幕又发生了,书院的人和无为谷的人不知道是还没反应过来,还是不想送死,不仅不拦截自己,反而故意躲着自己,一个上前的都没有。更奇怪的是,就连先前穿戴好装备后就散到最外围的那些止戈城的弟子,也没有发动暗器来拦截他。 就算那五个守护武者身上的不是暗器发射装置,但那里还有三个器使打扮的人在啊?他们为什么也不发射暗器呢?这让刘继祖十分诧异,他原本设想出去时怎么着也要再杀几个人,才能杀出一条血路逃走。 为此他甚至都已经把弓箭和无为谷的暗器筒都准备了出来,并做好了受一点伤的准备了。毕竟止戈城的暗器肯定少不了,自己一定不能让他们射伤马匹,因此他也一直戒备着射向马匹的暗器。谁知道出来的会如此顺利,刘继祖简直不敢想象,甚至开始怀疑这三宗联盟的目标到底是不是自己。 但他不敢得意忘形,又用刀背拍了马屁股一下,然后俯低身体,一路向西逃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刘继祖的耳中最后只传来了一声愤怒至极的咒骂以及一声惨叫,“李传宗,我日你祖宗,我一定杀了你给四毛和二毛报仇!啊!” 刘继祖又有些惊奇,咒骂也就算了,怎么还有惨叫声?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被老虎咬了?但无论发生什么他也顾不得了,只是觉着被人咒骂心里不爽。他心里想,你们要杀我,还指望我手下留情不成?四毛是我杀的不错,但二毛是谁? 难道是太行山里的那只老虎,嗯,极有可能,二毛、四毛,那至少还有大毛和三毛,不知道这两只老虎现在在哪儿?但太行山那只老虎不是被招走的吗,自己还被它伤了,而且自己也只是蹬了它一脚,难道也死了?不至于吧!老虎那么脆弱吗? 但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也没时间去想这些事,他必须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离这些三宗门的人越远越好。因此虽然夜间在山里跑这么快不安全,但刘继祖却也顾不得了,要减速也要跑出去一截,看看情况再说。 刘继祖不知道的是,他刚一逃走,三宗联盟就发生了重大变故,而整个变故的起因,就是四毛被刘继祖杀死。因为那只老虎是常勇的灵兽,是他从小养大的,感情自然很深,现在眼看着四毛被刘继祖打伤,他怎能不管。 因此,他对侯通的话充耳不闻,依然朝着老虎和刘继祖的所在方位跑了过去。侯通见无法制止常勇,立即就凑到姬伯仁耳边小声说道:“公子,咱们也跟过去吧,四毛死了,三宗联盟的平衡被打破了,咱们在这里可不安全!” 姬伯仁听了,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点了点头,就和侯通一起跟在了那个大汉后面,但他们端着架子,没有跑,而是慢慢走着。刘继祖拍马跑掉之后,那个大汉就跑到了老虎身边,那老虎已经奄奄一息了,常勇跪着抱起老虎的脑袋,对着刘继祖逃跑的方向大声咒骂了一句。 但这句咒骂好似一个暗号一般,先前围在外围没有动手的止戈城弟子,这时却突然向常勇发动了袭击。他们总共有八个人,其中有三个器使打扮的,在常勇跪下时,就无声无息地凑到了常勇的背后,并在常勇抱起老虎头,对着刘继祖逃跑的方向发出咒骂时,他们仨同时弹开了斗篷,对着常勇发射了第一轮暗器。 整个行动过程他们三人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配合的却极为默契。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三个人居然都是八手器使。常勇正在悲愤交加之际,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盟友会在他背后下黑手。等他听到身后恶风不善之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第一轮二十四枚暗器几乎都钉在了他的身上,止戈城的器使依然还是百发百中。而且他们主要射的不是常勇的躯干,而是他的上臂、大腿、小腿和臀部。他们的想法和刘继祖一样,常勇作为老江湖身上一定是有内甲的。而以他的身份,没准儿穿的就是他们止戈城为这次行动提供的那六套内甲之一。 那样的话,用暗器射他的躯干部分就等于浪费。即便他没穿他们止戈城那不外卖的内甲,只穿着一般的内甲,在内甲的保护下,暗器对这么强壮的人也无法造成致命伤,而上面的毒素估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因为除了无为谷为这次行动提供的六瓶百毒解之外,乐知书院和止戈城每年都可以以成本价买到五瓶百毒解。以常勇在书院的地位,肯定是服用过的,因此他们第一轮射击的目的和刘继祖一样,也是先让他丧失行动能力,然后再要他的命。 此时,常勇的手臂上,大腿上,小腿上,屁股上已经钉满了暗器,他先是惨叫了一声,然后竟然艰难地奋力站了起来,他扭过头想看看究竟是哪些王八蛋在偷袭他。但他刚把头扭过来第二轮暗器就来了,这次的目标主要是他的头部和颈部,常勇看到了那三个器使,却连头都没来得及转回去,就被射了一头一脖子的暗器,然后一头栽到了地上,眼看是不活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自相残杀 整个过程,姬伯仁和侯通看的清清楚楚,却根本来不及采取什么措施。书院的弟子和无为谷的弟子也是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他们这些人并没吃惊多久,因为止戈城剩下的五个人,这时已经调整好了位置开始攻击他们。 乐知书院和无为谷的这些人可能因为刘继祖的出现,被吸引了注意力,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止戈城这些人的举动。实际上止戈城的人从刘继祖一出来就表现的很怪异,他们发现刘继祖袭击马匹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制止,而是立即主动地往后退。 也就是这个反应,让书院的人和部分无为谷的人停住了脚步,也跟着观望了起来,最终只有离得近的四个无为谷的人上前进行了拦截。等刘继祖和那四个无为谷的弟子打起来之后,止戈城的人依然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而是趁机快速地去到了他们的马车旁。 他们从车上拿出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其中五名守护武者打扮的人在三名器使的帮助下快速地将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装备了起来。等刘继祖又和老虎打起来之后,他们就已经装备好了,并迅速地散到了最外围。 但大家都以为他们装备的那些东西是止戈城的什么秘密武器,他们装备这些东西也是为了拦截李传宗。因此等刘继祖杀死老虎之后,观望的这些人见李传宗如此神勇,都不敢上前,都等着止戈城的人来拦截他。 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止戈城的人不仅无视李传宗,任由他离去,还趁机偷袭了乐知书院的常勇。常勇可是这次联盟的重要成员,是书院一方的三个领队之一,因此见到常勇被杀,无不震惊莫名,都呆在了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侯通和姬伯仁这时刚走到距离出口还有六七步左右的地方,侯通毕竟经验老到,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一见到常勇被偷袭,就知道大事不好,立即就拔出了肋下的刀,对姬伯仁说道:“公子小心,止戈城的人反水了!” 姬伯仁这才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也将‘尚贤’抽出了鞘,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只见那剑的剑身长度比轩辕剑要短一些,宽度却要宽一些,样式没什么特别,也不是很亮,剑身很厚,中间有脊,看着极为普通。 这时常勇已经倒地身亡了,他的身体刚一落地,外围剩下的那五个止戈城弟子就开始攻击书院的弟子和无为谷的弟子。这五个人之前都是守护武者的装束,没想到也是器使,不过他们不是八手器使,只是六手器使。 而刚才袭击常勇的那三个八手器使则重新进行了分工,其中两个转过身,迎面来到了姬伯仁、侯通两人面前,挡在出口那里,并开始攻击姬伯仁和侯通。剩下的一个则和那五名六手器使聚到一处,一起发动攻击。 书院弟子和无为谷的弟子仓促应战,反应慢的,立即就被暗器所伤,反应快的则开始用各种办法应对。有依靠身法闪躲的,有利用兵器拨打的,还有想依靠速度逃跑的,最绝的是有个无为谷的毒武者,居然放出了一罐醉千年。 但这些办法对于止戈城的器使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办法。其中最差的办法是转身逃跑的,无为谷的两个毒武者自认为身法快,采用了这个办法,但最先被射倒在地的就是他们两个。比较合理的对策是闪躲和拨打,书院的弟子和另外一个无为谷的毒武者采用的是这个办法,他们都在苦苦坚持。 但这个办法随着他们这边人数的减少,压力也在增大,他们能否活下来并最终胜利,一是看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另外也要看这五个止戈城弟子身上背了多少枚暗器。但不管怎么说,这样坚持下去至少还有胜算。 最昏的招就是放毒雾了,采用这措施的毒武者似乎是被吓坏了之后,仓促间干了这么一件蠢事。他先是通过闪躲的方式来应对,在勉强躲开了两枚暗器之后,被一枚暗器打在了手臂上,于是这人连招呼都没打,立即放出了一罐紫色的毒雾。 这个毒雾是无为谷专门为这次行动给他们配的,因为他们知道李传宗吃过百毒解,威力最大的随风逝不管用,因此才配了这个百毒解解不了的毒。但这人放毒雾的目的不是去毒晕对方,只是为了让止戈城的人看不清楚,自己好趁机逃走而已。 而且这人为了增加毒雾的浓度,并没有把毒雾的范围扩散到最大的十步左右,只是笼罩了他周边五步左右的范围。但止戈城的六个人却都站在距离他们五步以外的地方,见他放毒更是迅速地又往后退了几步,根本伤不到人家。 但没伤到对方也就算了,最起码给自己创造了逃走的机会,但他根本没考虑他身边的那些书院弟子。实际上他们剩下的这些人当时都在这个毒武者的身边,他们十个人聚到一起原本是为了相互协防,从而减轻每个人的压力。 书院的这八名弟子,要么是庶子营的人,要么是宗主的护卫,他们都是庶出,在书院内地位并不高,武技却都是不错的。原本他们同心协力一起配合的话,并不会这么快就落败,至少能坚持一段时间,如果制定好战术,相互配合甚至还有赢的希望。 比如依靠书院弟子掩护毒武者,帮助毒武者靠近器使,在进入有效范围后再释放毒雾,事后中毒的书院弟子再由医武者解毒,这就是一个比较理想的方案。当然这只是想当然而已,三宗门之间的芥蒂极深,想让他们相互配合确实比较困难。 没准儿止戈城就是吃准了他们这一特点,才制定了这样的行动计划。因此这八个倒霉的书院弟子没有死在止戈城的暗器之下,反而被自私自利的猪队友给迷晕了,真是无比的冤屈,但剩下的两个无为谷弟子结果也好不了多少。 由于外面有五个器使正瞄着他们,他们不敢往外跑,只好一边用防毒的面巾捂着脸,一边在醉千年的毒雾遮掩下往空地的方向逃,他们是想和姜梦三人汇合。但他们忘了,他们身后还有两个八手器使拦在中间,因此两人刚跑出毒雾笼罩的范围就被其中一个八手器使发现了。 这个器使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行动也极为果断。他没有继续攻击姬伯仁和侯通,而是转过身来先对付这两个人。他也没有分散射击这两个人,而是每个人单独攻击了一轮,惊慌失措的两个人就都被射倒在地了,前后间隔只有不到十秒钟左右。 那个器使心想这两个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却帮了他们大忙,节省了不少暗器。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又转过身来继续攻击姬伯仁和侯通。而外围的那六个器使,则开始在毒雾范围之外屠杀那些还活着的人,很明显是要杀人灭口。 就在姬伯仁、侯通与那两个八手器使交上手的同一时间,黎钜也突然弹开了他的斗篷,向无为谷的三个人发动了袭击。黎钜是想趁着外面的剧变吸引了无为谷三人注意力的时机,一举将无为谷的三个人击伤! 但无为谷的三个人可不是一般人,他们三个在常勇被暗算时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姜梦从背后拔出了‘非命’,这把刀很像环首刀的形制,但差别在于刀柄上的环更小,刀尖的弧度更加柔和,但同样不是很亮,平平无奇。 她身后的两人,医武者打扮的那个壮汉,从背后将那个药杵拿了下来,那个毒师则抽出了自己的剑,但另一只手还是不离身旁那个箱子。而且他们除了时刻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以外,也一直留意着黎钜三人的动向。 因此那个壮汉刚看见黎钜弹开了斗篷,就立即一个闪身挡在了姜梦两人身前,并将黎钜的第一轮攻击全部接了下来。他们三个还趁着黎钜发动第二轮攻击之前的几秒钟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黎钜三人的距离。 退后的同时,姜梦怒道:“黎钜,你要干什么?” 黎钜嘿嘿笑了起来:“干什么,当然是干你了!”说完就移动步伐,调整距离和方位,在与姜梦三人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发动了第二轮攻击。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他居然是十分罕见的九手器使,据说这可是止戈城城主的水平,黎钜居然也能做到。 但那个壮汉也不简单,他居然用手里的药杵将第二轮的九枚暗器也全部拦截了下来。这人看着很粗壮,但动作却很快,他同样不管那些射向自己躯体的暗器,只用防备射向其他身体部位的暗器即可,这样大大减轻了他的负担。看来止戈城的内甲是他们暗器的天然克星,可以有效减轻被攻击者的防护压力。 姜梦在黎钜发射完第二轮攻击后又问道:“你们为什么干这种事?” 第二百五十八章 形势逆转 黎钜冷笑道:“为什么?那就要去问你的姬师兄了,你去问问他们书院干了什么好事!”说完就开始了第三轮攻击,同时他身后的两个守护武者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准备协助黎钜展开攻击。 挡在姜梦身前的那个壮汉再一次将九枚暗器都挡开,但这次有一枚暗器擦到了他的一条腿,虽然伤的不重,但鲜血当下就流了下来。姜梦趁着发射暗器的空档又问道:“书院干了什么事?这和我们无为谷又有什么关系?” 黎钜怒道:“书院的伪君子们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背信弃义,杀了我的弟弟,你们说这个仇该不该报?” 说完就是第四轮攻击,那个壮汉这次已经有些狼狈了,因为黎钜调整了攻击重点,差点有一枚暗器打到他的脸上,还是姜梦眼疾手快,出手帮他挡了下来才没有打上,否则这个壮汉不死也得重伤。打掉了那枚暗器之后,姜梦又退回壮汉的身后继续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黎钜哼了一声,“现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我弟弟被父亲派往了太行山,在那里招兵买马,伺机夺取天下。但书院的这些伪君子们,发现我弟弟那里兵强马壮,就派了姬如凤假扮成李传宗投靠了我弟弟。 我弟弟觉着李传宗很有号召力,就接纳了他,还让他坐了山寨的第二把交椅。但后来李传宗身边的龙云飞却出现在了扬州城,我们一个外城弟子的亲儿子就是被他们杀的,因此我们替他报了仇。但李传宗却带人抢了我们的钱,杀了我们的人,还端了我们的据点! 等我们确定这事就是李传宗干的时,就怀疑我弟弟身边那个李传宗就是假冒的,因此就立即派人去通知他。谁知道书院有信鸽,传递消息比我们快,姬如凤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利用阴谋诡计和书院的力量暗算了我弟弟,不仅将他杀害,还杀光了我们止戈城派去的所有人,最后还霸占了他的山寨,你说这仇该不该报?” 说完就愤怒地发动了第五轮攻击,姜梦这次主动从壮汉身后闪了出来,帮那壮汉拨打暗器,大大减轻了壮汉的压力,将这第五轮攻击也挡了下来。但这时黎钜身后的一个守护武者已经来到距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了,随时都可以向他们发动攻击。 姜梦有些着急,也很气愤,她又闪身躲回壮汉身后,怒道:“你们找书院的人报仇和我们无为谷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连我们也一起攻击?” 黎钜嘿嘿地冷笑了起来,“谁让你们总是和书院穿一条裤子对付我们!现在正是三宗门进行角逐的关键时期,你和姬伯仁在宗门的位置无可替代,姬伯仁是书院宗主唯一的嫡子,剩下的那些有继承资格的人可就多了。 只要他一死,书院立即就会展开夺嫡之争,从而陷入纷争。而你虽然年纪小,势力也不大,但却是你母亲唯一的选择了。你大哥因为你叔叔的暗算变成了傻子,你二哥就是个纨绔,还被李传宗杀了,你们这一代她的选择就只有你了!你一死,你们无为谷同样会陷入纷争。 到时候,你们两家就没有精力和我们争夺天下了!上一个朝代是你们无为谷的人,大周是书院的人,现如今也已经统治了两百多年了,轮也该轮到我们了吧!但书院的人和你们无为谷在前朝末期表现的一样,总是舍不得放手,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我们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是被逼的!” 说完就发动了第六轮攻击,姜梦再一次帮壮汉将暗器挡了下来,而上前的那个守护武者也开始行动了,但他一动,姜梦身后的毒师也动了起来,并向他抬起了一只手。那守护武者害怕他喷毒,立即停了下来,并往后退了几步。 姜梦稍稍松了口气,继续问道:“你是说,你们挑头要求成立这三宗联盟,目的其实不是要杀李传宗,而是要杀我和姬伯仁?” 黎钜嘲讽道:“不能那么说,你们要是不给我们机会,我们就只能找李传宗的麻烦!既然你们给了机会,那就不能怪我们了!而且在我看来,李传宗虽然杀了我们的人,抢了我们的钱,还端了我们的据点,但他的威胁哪里比得上你们和书院,因此他可以先放放?” 黎钜连续发动了六轮攻击,似乎有些累了,他暂停了攻击,姜梦见他没有继续发动下一轮攻击,于是接着说道:“你们止戈城有这么大度?这可不像你们的为人!” 黎钜又冷笑起来,“止戈城不仅不开玩笑!止戈城也有仇必报!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他!既然他那么爱出风头,我们就让他出个大的!咱们的死就让他来背锅!你觉着怎么样?还有楚国使团被劫的事,就按崔安世的主意,也算在他头上。这样一来,三宗门、楚王、大周的高官和朝廷就又都被他得罪了一遍,这个史无前例的黑锅够大了吧!你看能不能压死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梦听了一愣,“咱们的死?你什么意思?” 黎钜收住笑声,“当然是咱们的死,咱们所有的人都被李传宗一伙人杀了,否则你们都死了,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安然无恙,你妈和姬伯仁他爹怎么会放过我?” 姜梦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要诈死?” 黎钜不屑地笑道:“哪用那么麻烦?李传宗不是火德星君转世吗?既然他愿意放火,咱们就帮他再放一次!这里又方便,正好是个封闭的小山谷,到处都是树,到时候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世上就再也没有姬伯仁和姜梦了!至于我黎钜,你们谁见过我长什么样,我愿意叫黎钜就叫黎钜,不愿意了改个名还不容易,你们谁又能奈我何?啊哈哈哈哈哈……” 笑声还没完,黎钜就又突然发动了下一轮攻击,而这时出口外面的书院弟子和无为谷弟子都已经被杀光了,最外围的那六个止戈城弟子绕过了渐渐消散的毒雾,他们要一起过去帮着那两个八手器使攻击姬伯仁和侯通。 姬伯仁的武技确实不错,侯通的武技只能说是一般的水平,但经验却很丰富。他们也采用了无为谷那个壮汉一样的策略,就是对射向自己躯体部位的暗器置之不理,因为他们都穿着止戈城的内甲,射到上面只是一个坑,疼一下而已。也就是借着这个优势,对着两个八手器使,他们相互配合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但等外面那六个止戈城的器使杀完人过来帮忙时,他们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就在这危急时刻,侯通眼见对方的八个人快凑到一起时,趁着器使发射暗器的间隙,伸手将背后那个大葫芦摘了下来,不知按了什么地方,然后猛地将那个巨大的葫芦抛向了对方。 止戈城的人看到侯通摘葫芦时,立即就采取了措施,他们似乎早有准备,因此并不着急。后面的五个六手器使各从身上掏了一个纱制罩子和一幅手套出来,他们先将纱罩盖在了头上,然后戴好了手套。那三个八手器使本身就是器使的打扮,都带着有帘的斗笠,可以防虫,因此只戴上了手套。而他们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有衣物覆盖,不怕虫咬。 等那葫芦飞到他们头顶上空时,八个器使都已经做好了防护,根本不在乎,只是调整了一下位置避开了那个掉下来的葫芦,就又要发射暗器。但奇怪的是那个大葫芦却只有上肚裂了开来,从葫芦里出来的也不是他们意料之中的毒虫,而是掉出来一大团快速扩散的紫色烟雾。 但毒雾刚扩散时,八个器使却根本没有在意,他们都紧盯着姬伯仁和侯通准备着发射暗器,实际上即使留意,开始时也很不容易发现异常。毕竟这是在晚上,紫色的毒雾和大批毒虫并不好分辨,因此他们都没有对此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结盟时,三家就说明了各自都携带了什么东西,书院报告说侯通的葫芦里面是他的灵虫,无为谷和止戈城的人还一起进行了查验,侯通打开了葫芦的下肚给他们看,里面确实是虫子,因此止戈城这些人是按照防备毒虫的办法做的防备。 谁知道出来的根本不是虫子,而他们直到没听到虫子飞起时的嗡嗡声时,才发现了异常。但那时已经太晚了,他们都已经在不经意间吸入了大量毒气,很快八个人就都瘫倒在了地上,连自毁装置都来不及启动。 侯通和姬伯仁则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手帕遮住了口鼻,然后两人走进了毒雾里,开始屠杀那些晕倒的器使。侯通动手前先跑过去把掉到地上的那个葫芦捡了回来,立即把葫芦拿到了毒雾外面,并小心地将裂开的上肚重新关好。 他一边走回毒雾中,一边笑着对姬伯仁说道:“那里面还有半葫芦的灵虫,葫芦掉到地上,毒雾都在上面,这些毒虫应该没受太大影响!公子,待会儿下手时,你可要小心些,别弄坏了他们的暗器装置,这可是难得的宝贝!” 姬伯仁嘿嘿笑道:“侯堂主多虑了,父亲早有交待,像杀鸡一样割了他们的脖子放血就行!他还交代说不要试图去脱他们身上的这些装备,也尽量少动他们的尸身,以免触发了自毁装置,就这么运回去,让传经楼里有经验的人来处理。” 侯通听了不住赞叹道:“还是宗主考虑周到,这次要不是宗主有远见,提前联合无为谷做了准备,咱们今天可就栽了!” 说完两人就开始挨个给这八个器使抹脖子放血,黎钜三人一直关注着无为谷的三个人,等到那紫色的毒雾散开才发现了那边的异常。等见到姬伯仁和侯通杀人,黎钜身后另外一个守护武者立即就冲了过去救援,但根本无济于事。这时那紫色的烟雾还没有完全散去,他不敢进去,只能看着干着急。 第二百五十九章 如意算盘 侯通见了笑嘻嘻地看着外面那个人,笑道:“吆喝,黎烽,黎大侠,看您的样子很着急啊!这些人里是不是有你的子侄啊!嘿嘿嘿嘿……”说完又麻利地抹了一个人的脖子。 黎烽听了,骂道:“你们这帮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暗地里串通!” 姬伯仁听了却不干了,他杀完最后一个器使,站起身甩了甩剑上的血,那剑上就一点血迹都看不见了,居然杀人不沾血,他冷笑道:“你说这话就太不要脸了!是谁先反的水?是谁先杀的人?卑鄙无耻?我们可没有背后杀人!这些毒雾我们是为了对付李传宗,朝无为谷讨来的,没想过要对付你们,哪里是什么暗地里串通!” 黎烽听了气的面红耳赤,怒道:“你说的倒轻巧,为什么只有你们书院有这毒雾,我们止戈城就没有呢?在结盟时,你们又为什么不说,还在葫芦里装机关欺骗我们!这显然违背了盟约!” 姬伯仁冷笑道:“黎烽,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毒雾不是要对付你们的,是专门为李传宗准备的,他吃过百毒解,一般的毒对他不起作用,这才朝无为谷讨来的,为什么要跟你们说!毒虫和毒雾区别很大吗?这怎么能算违背盟约呢?再说了,我们要是真说了,现在还有命在吗?还说我们违背盟约!你还真会恶人先告状,那可是八个器使,你们拿器使冒充守护武者才是违背了盟约吧!你们现在事情败露,就想胡搅蛮缠,这些话亏你说得出口!” 黎烽还想继续辩解,但这时姜梦突然喊道:“姬伯仁,别废话了,赶紧把他们这些无耻之徒收拾了,咱们还要去追李传宗呢!” 姬伯仁听了,点头道:“师妹说的是,侯堂主,请为我掠阵!今天‘尚贤’要和‘非乐’交交手了!”说完就主动从渐渐变淡的紫色烟雾团中走了出去。黎烽早就抽出了非乐在外等着呢,这把刀的形制和非命很像,只是更宽更长一些,而他说那些话的目的原本就是想把姬伯仁尽快激出来,因此两人一见面立即就厮杀了起来。 姬伯仁的剑法十分了得,刘继祖如果在旁边看了肯定会有一种熟悉感,因为他的剑法和杨胜武改造过的霸王枪枪法十分类似,也是一种能兼容并蓄,吸收多种武技长处的武技。这个武技当然不凡,因为这是乐知书院两门一等武技之一的‘公孙剑’,只传给宗门的嫡传弟子。 但姬伯仁武技等级虽高,却也有不足,那就是他的体格相对黎烽要差一些,力量上要吃一点亏。黎烽的身体素质和刘继祖差不多,而且用的也是七神兵之一的‘非乐’,这在兵器上就不吃亏。他的刀法虽然比不上姬伯仁的剑法等级高,但他勤学苦练已近三十年,刀法娴熟,对敌经验也比姬伯仁更丰富一些,因此两人刚开始打起来时正是旗鼓相当。 只是姬伯仁除了剑法更好、兵器也是神兵之外,还有一个优势是黎烽不具备的,那就是姬伯仁身后有侯通这个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帮忙。侯通虽然没有下场,武技也一般,但这时他已经把葫芦又背回了背上,然后从百宝囊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摆弄着。 黎烽早就看见了,他知道那肯定是折叠弩或暗器筒之类的东西,黎烽是止戈城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暗器的厉害,但现在形势转瞬逆转,原本自己这边有十一个人,一个九手器使、三个八手器使、五个六手器使、两个守护武者,而对方加起来只有五个人,还是有心算无心,只要坚持下去,胜利就在眼前。 谁知道转眼间自己这边的人就只剩下了三个,而对方却依然是五个人,自己必须加着小心,以一敌二才行。只是他没想到,姬伯仁的武技水平居然这么高,而他除了要对付姬伯仁以外,还要留心侯通的暗算,再加上他原本年龄就比姬伯仁大,因此越打到后面越力不从心。 而几乎就在姬伯仁和黎烽交上手的同时,姜梦也主动出手了。她对姬伯仁喊完话之后,就从壮汉身后闪身出来,一边拨打着暗器,一边对那壮汉说道:“齐爽大哥,你去对付黎樇,黎钜交给我来对付,吕逸师伯请为我掠阵。” 黎钜一见姜梦不躲在后面了,反而高兴起来,因为只要杀了姜梦,这次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因此他也不管齐爽了,直接开始攻击姜梦。齐爽则挥舞着巨大的药杵和黎樇战到了一处,八个人变成了三个战团。 齐爽和黎樇二人都是力量型的武者,两人的招式大开大合,每次兵器相撞都伴着巨响并激起火花。黎樇的兵器是七神兵中的‘明鬼’,是唯一的长柄刀,刀刃长一尺半左右,刀柄长三尺半左右,总长在五尺上下。刀身宽,刀背厚,刀头斜直,刀身刀杆一体打造,十分坚固锋利。加上长柄刀的刀杆长,抡起来力量更大,这要是对上一般的兵器,早就削断了。但齐爽却不担心,因为他的兵器是一根药杵状的巨大铁棒,每此和黎樇的刀对上,最多也只能砍出一道半寸深的刀痕,根本没办法砍断。 除非他一直砍这一道刀痕,数次叠加之后才有可能削断,黎樇也确实想这么干,并一直做着努力,但齐爽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干!因此神兵的优势在这里也没办法充分发挥出来,两人的力量大小相差也不多,现在比的是看谁更持久,谁就能获胜,因此是持久战。 相反姜梦和黎钜的战斗则打的非常快,姜梦使用的居然是侯怀谷曾经教刘继祖的那种对抗器使的战术,那就是正面闪躲、拨打,然后借着每轮暗器发射的间隙不断向黎钜靠近。黎钜是难得的九手器使,每轮可以同时发射九枚暗器,按理说一般人很难防住,但姜梦在止戈城内甲的加持下却能做到,至少目前做的比齐爽要好。 姜梦手里拿着‘非命’,并不是将刀挥舞的如同风车一般去击打射来的暗器,而是在仔细观察的基础上配合着自己步法、身法闪避,躲不开的则依靠灵活的刀法,将暗器磕飞,或者直接用身体有内甲保护的部位接住。姜梦的身法、步法极快,却并不乱动,整个过程能省力就省力,能少移动一分就少移动一分,每个动作都那么地恰到好处。 黎钜现在却有些着急了,因为姜梦经过自己的两轮攻击之后,不仅毫发无伤,反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现在只有八步远了。这很危险,因为器使是不擅长近距离作战的,而这姜梦又是无为谷的人,离近了他们就会放毒,还不好躲。因为毒不像暗器,那会儿又没有防毒面具,谁不害怕?另外,她还拿着神兵,如果距离足够近了,内甲也防不住人家,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此黎钜眼见姜梦主动接近自己,就一边放暗器,一边往后退,他要与姜梦时刻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才行。姜梦见了,一边闪躲拨打着暗器,一边笑道:“钜哥哥,你不是要干我吗?怎么一个劲儿躲着人家呢?” 黎钜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对贸然发动这次行动也有些后悔了。但客观地说,他们的计划却不能说不周密,他们这个计划几乎想到了事情的每种可能性。这个计划实施的关键就是三宗联盟的核心力量对比失去平衡,只要书院或无为谷一方的实力受损,且达到一定程度,那就是他们动手之时。 而这个变化产生的关键则在李传宗,因为正常情况下只有李传宗才能造成他们核心战力的受损。因此他们的计划里规定,只要在三宗联盟会面之时发现李传宗,止戈城的人就按照预定计划开始行动并做好准备,但行动是否继续展开,则要看乐知书院和无为谷的核心战力的受损程度。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止戈城可谓处心积虑。最早是挑头提出建立三宗联盟,共同追杀李传宗。然后是在李传宗暴露后,三宗联盟会面时建议将三宗联盟的人分散开来去寻找李传宗。因为这样能减少姬伯仁和姜梦他们身边的人,更方便下手。 而止戈城这边则在组建队伍之前就偷偷将五名器使扮成了守护武者并一直留在黎钜的身边,从而在一开始就改变了他们的力量对比。原本按照约定,他们三家的力量必须维持平衡,盟约要求三宗联盟每次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人数,三家都必须是一样的,或实力相当的。就连每一方的人员搭配也是固定的,止戈城是器使、守护武者、匠师(匠监),无为谷是毒武者、医武者、毒师(驱虫师),乐知书院是宗主护卫、庶子营弟子和灵师,每类人的数量都是结盟之前规定好的,不得随意变更。 止戈城却利用器使从不公开露面的这个特点迷惑了书院和无为谷的人,将守护武者换成了不带斗笠、不披斗篷的器使,而他们的暗器装置就藏在他们的车上,随时都能装备起来,而装备的时机就是李传宗在他们面前出现之时。为此,他们决定李传宗出现时先不动手,而是往后躲,让李传宗先折腾会儿,他们则利用这个时机做准备。如果李传宗没有给书院和无为谷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他们就不动手,这样虽然会受些指责,但也就仅此而已,至少不会漏馅。 因为外人是不知道暗器装置具体是什么样的,只要他们不披斗篷,不戴斗笠,不发暗器,别人轻易就不会想到他们原来是器使,当然想到了他们也不会承认。如果李传宗造成了书院和无为谷力量的极大受损,他们就会立即抓住这个机会采取行动。 他们的计划就是先在对方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进一步使书院和无为谷的实力受损,然后再借助他们这边人数、实力的优势全部杀死对方,最后再将尸体付之一炬。他们则留下受了伤的黎烽和黎樇藏起来,告知后面来人,就说是李传宗一伙杀了所有人,然后放火毁尸灭迹。 止戈城剩下的人就可以改头换面偷偷潜回止戈城,则这次行动就大功告成。书院和无为谷就会陷入漫长的夺嫡之争,短时间内就无法分出精力与他们争雄,他们就能伺机培植壮大自己的力量,从而在后面的争霸中崭露头角,甚至争得帝位。至于放走了李传宗,他们也没有办法,因为李传宗是他们这个计划的关键棋子,没有他就没有成立三宗联盟的理由,没有他就不能把书院以及无为谷的人手分散掉,同样没有他,就很难对书院和无为谷的核心力量造成损伤。 而且,他们也不愿意把他们那珍贵的暗器浪费在李传宗身上。李传宗再可恨,也比不上姬伯仁和姜梦重要。而且这个计划一旦成功,李传宗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说楚国使团被劫的事,单是他杀了三宗门的宗主继承人,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们三家肯定会派出实力更强大的队伍前去诛杀他。而止戈城那时也要装着配合的样子派出人去,但他们却不会再派出他们的核心力量了,只会敷衍一下装装样子。这就会进一步分散书院与无为谷的精力与力量,从而方便止戈城的称霸大业,这就是止戈城的如意算盘。 第二百六十章 突生变故 这个计划表面看确实好像无懈可击,因为他们自以为作弊在先,本身实力就比书院或无为谷要强,这个计划也是在条件成熟时才会实施,条件不成熟,是不会施行的。因此可以说是以有心算无心,可退可进,失败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但目前看这个计划却失败了,而失败的原因表面看就是他们明明知道书院和无为谷经常穿一条裤子,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而且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实际上,他们这个计划在侯通将他的葫芦丢出去时就已经失败了。 侯通的葫芦是止戈城提出组建联盟的建议后,书院与无为谷秘密商定后,为这次行动特别制作的,上肚里装的是醉千年,下肚里装的才是灵虫。但书院和无为谷在结盟时都没有告诉止戈城,明显是在防备着他们。 这种设计既可以迷惑止戈城,在止戈城没有异动的情况下,就使用灵虫对付李传宗,又可以在止戈城反水时用毒雾偷袭止戈城,甚至在紧急情况用于保命,这是书院和无为谷针对这次行动秘密制定的预防措施。没想到,止戈城还真的反了水,而这出其不意的毒雾真的发挥了关键作用。 侯通适时地打开了上肚的开关,并丢出了葫芦,原本止戈城防备的灵虫没有出现,出现的却是无为谷不外传的毒雾。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止戈城八个器使一下子被团灭,双方的人数和实力对比一下子出现了逆转。 当然,止戈城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确实是没有想到无为谷会把那么重要的毒雾交给乐知书院。因为他们自己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自己不外传的暗器发射装置交给外人。他们以己度人,也以为无为谷同样不会把毒雾之类的东西给外人。 而且无为谷不仅给了书院毒雾,在结盟时两家还一起故意瞒着止戈城,这就说明他们两家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止戈城,而止戈城也确实不值得信任。这么看的话,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根本原因是他们不可调和的矛盾以及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这些道理,黎钜虽然不可能都想明白,但现在也已经想通了一些关键点。他至少知道乐知书院与无为谷两家暗中勾结在了一起,并一直提防着自己这边。但现在的他是骑虎难下,他已经看到黎烽渐渐落了下风,侯通还在旁边伺机帮忙,而黎樇这边也没有取得什么优势。还有那八个器使身上的暗器发射装置,那可是止戈城不外传的东西,千万不能落到乐知书院和无为谷的手里!但自己这边又脱不开身,他之前是有信心快速地杀死姜梦的,但现在他的这种信心正在慢慢崩塌。 他没想到有了他们止戈城的内甲加持之后,一个女人在对抗自己的暗器时能达到这种水平,因为姜梦在实在躲不开射来的暗器时,就会故意用穿着内甲的身体去挡,这种应对办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而她身后还有一个毒师一直没出手呢。 黎钜发现自己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杀死姜梦了,因此他现在已经不是想怎样杀死对方,而是在想怎样才能毁掉那些暗器发射装置,然后全身而退。为此他已经在想办法靠近那八个器使了,但姜梦却在千方百计地阻止。 他必须快点制定出行动方案来,因为经过这么多轮的进攻,他的暗器已经所剩不多,快要射完了。就在黎钜挖空心思想对策时,一声狗的吠叫声突然传了过来。所有人听了都是一惊,但他们很快都明白过来,这是后面追踪李传宗的那些人到了。面对着意料之中又突如其来的变故,八个人立即就根据各自的情况采取了不同的行动。 黎钜原本已经穷途末路,没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只能等着暗器射完,自己被杀死,但听到狗吠声时突然间有了对策。他立即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声,“兄弟们,赴汤蹈刃,死不旋踵!”说完就开始一边朝姜梦发射暗器,一边继续朝着那些晕倒的器使移动,并加快了速度。 姜梦则几乎在听到黎钜喊叫的同时,就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迅速地摔到了他和黎钜之间的空地上。丢到地上的东西立即炸开,腾起了几大团黑色的烟雾,将周围都笼罩了起来,而姜梦则一个鱼跃前滚翻,翻进了那些黑雾之中。 她身后的那个毒师吕逸,则在姜梦进入黑雾的同时,迅速地在他身旁那个箱子上扭动了一下,然后调整了一下箱子的位置,就紧盯着那一团黑雾,伺机而动。 黎樇在黎钜喊叫之后,猛砍了几刀,逼退了齐爽,自己则朝后跳了三步,站稳后将刀插到了身旁地上,就迅速地抬起了双手,瞄准着齐爽触动了机关,从他的手腕处同时发射出了二十几枚钢针。原来他的护臂是有暗器装置的,类似于龙长老那个能发射钢针的拳套,不过黎樇这个暗器明显要比龙长老的那个高级得多,不仅钢针数量更多,力量也更强。 齐爽也早有准备,在黎樇后退的同时,居然用药杵作为支撑,连着侧翻了三个跟斗,站稳后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筒状的东西,拉下了折叠着的一个把手,扭下了盖子,几乎与黎樇发射暗器的同一时间对准了黎樇的面门用力一推,只见一道散发着刺激气味与黄色烟雾的液体就被喷射了出去,直奔黎樇的面门而去。 黎烽这时已经很累了,他既要与姬伯仁对战,还要防备着侯通,因为侯通已经用折叠弩射了他两次了,都被他侥幸避过了,但运气不可能常有,自己的体力也越来越差,他快坚持不下去了。就在这时,他也听见了狗吠声,趁着姬伯仁一愣神的机会,他也朝后跳了三步,然后将刀插回刀鞘,抬起双手朝着侯通和姬伯仁同时发射了暗器,他的暗器装置和黎樇的是一样的。 姬伯仁在听到狗的叫声时,就知道不好,因为来了人之后,就会增加不确定性,现在他们人多占着优势,只要再坚持一会儿,黎烽就能被拿下。但就是因为他心里一着急,招式出了点纰漏,被黎烽抓住了机会,跳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但姬伯仁立即就纠正了错误,只是一个错愕之后,就朝前踏步追了过去,但等他发现黎烽收刀,并抬起双手对着自己和侯通时,他知道对方这是要放暗器了,因此立即收住了前进的步伐,没等对方的暗器射出来,瞬间就是一个侧滚翻。 侯通反应可没这么快,严格来说,单凭武技他根本不能算是顶级高手,只是靠着地位、经验和心计才能和这八个人站在一起。因此当他发现黎烽要朝他发射暗器时,他的反应就慢多了。而且这时他刚装好弩箭,正准备朝黎烽发射第三支箭,前两次差一点就命中了,这次他要好好瞄准,争取射中。 只要射中了黎烽的身体,以姬伯仁的武技水平,很快就能杀了这人,即使射不中,也能干扰他。因此,这次他瞄的极为认真,刚瞄准好,却发现黎烽迅速后退,并收刀抬起了双手。以他的经验,他也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他一着急,弩箭几乎是与对方的暗器同时射了出去,然后他不管有没有射中也赶紧朝旁边闪避。 这八个人的反应几乎是在同时发生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外面来了人,这些人的到来将打破现在的这个格局。止戈城的人想利用这个变数逃走,因此才拿出了自己的保命手段来拼命,而无为谷和书院的人则想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尽快杀掉止戈城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外面的人这时已经来到了空地的入口处,他们一看到外面那些尸体就已经吓得大惊失色了,而二花这时看见了死掉的四毛,立即朝着自己的主人叫了两声提醒。就是这两声吠叫,加速了空地那里的战况。而黎钜传回来的那一声喊叫,也将外面这些人拉入了战场。 又是止戈城的弟子先动的手,那句话似乎是个暗号,他们外面有十六个武者以及一个匠监,听见这个喊声后立马就朝身旁另外两宗门的弟子动了手。书院弟子和止戈城弟子猝不及防,瞬间就被砍伤了十来个人,剩下的人则反应不一,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仓皇逃遁,有些开始反抗,很快就乱做了一团。 空地里的战斗则因为这两声意外的狗吠声,加速了结束的进程。侯通被黎烽射了一头一脸的钢针,疼得他捂着脸满地打滚。但黎烽自己也被侯通的弩箭射伤,弩箭正正地射在了他的大腿上。姬伯仁则躲过了黎烽的暗器,并趁着黎烽手里没兵器,且大腿受伤的时机,又是一个前滚翻,半跪着一剑刺到了他的肚子上。 神兵的威力这时终于体现了出来,暗器无法射穿的内甲,却被神兵轻易就刺穿了。黎烽中剑后却没有立即死去,他发射完暗器,就想立即去拔刀,但还是晚了一步,自己大腿受伤,腹部被刺之后,刀才拔了出来。然后他左手抓住了姬伯仁的剑刃,右手挥刀拼尽全力朝姬伯仁砍了过去。 姬伯仁的剑拔不出来,只好松手朝后一退,躲开了这一刀。但黎烽却没有继续攻击姬伯仁,而是一手捂着他的肚子,忍着腿上的疼痛,跑到了那些被杀的器使身边。这会儿那些紫色的烟雾早已经消散殆尽了,黎烽开始迅速地破坏器使身上的那些暗器发射装置。 他似乎知道窍门,只是用刀拨弄了那里一下,那些器使身上的暗器发射装置就爆裂散开成了一地的零件。姬伯仁很着急,但他现在手上没有兵器,轻易不敢过去,也只能看着干着急。但黎烽毕竟已经身受重伤,在把八个人的暗器发射装置都毁掉之后,他的生命也快走到了尽头。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再起波澜 他最后将肚子上的剑拔了出来,看了看场上的形势,喊道:“弟兄们,把非乐和尚贤带回家!”说完用最后的力气将手里的刀和剑一起朝着空地出口那边扔了过去,然后就倒地身亡了。但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刀剑没被扔多远,而他之所以没有把刀和剑交给黎钜或黎樇,因为这两个人此时也已经自身难保了。 黎樇发射完了暗器之后,就被齐爽喷出的那道液体射中,正中他的面门。一股剧烈地灼痛传来,黎樇立即双手捂脸,并发出了痛苦至极的嚎叫声,“啊!我的眼,这是什么毒?为什么百毒解没有效!啊……” 齐爽也受了伤,他的手臂上和腿上也被钢针射到。但他虽然是被两只手的暗器所伤,身上的钢针更多,但受的伤却比侯通轻。因为他虽然为了放毒雾而无法避开所有暗器,却尽力避开了自己的要害,现在正坐在地上吸着凉气将那些钢针从身上一个一个拔出来。 黎钜这时则被笼罩在了黑雾里,他原本是想先把那些暗器发射装置毁掉,然后与外面回来的那些止戈城的弟子汇合,再根据情况看是战是逃,谁知道姜梦发现了他的企图,见黎钜已经不再集中精力朝她发射暗器,居然就使用了这种极为冒险的招数。 黎钜对这些黑雾很害怕,他虽吃了百毒解,但能不能解这种毒他并不知道,于是立即闭了气,并开始往外跑。几乎就在他被黑雾笼罩起来之时,姜梦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附近。黎钜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姜梦就在自己周围,于是他一边往外跑,一边又转身发射了一轮暗器,但因为黑雾笼罩,他看不见姜梦的具体位置,因此只能乱放。 就在他快要冲出黑雾,并在黑雾里发射第二轮暗器时,他的肋下突然剧烈的疼了一下,他知道那是自己被刺了一刀。他立即转身朝着那个方向发射了暗器,但姜梦早已经将刀拔了出来躲开了,并同时又在黎钜的后背刺了一刀。 黎钜疼得大叫了一声,气也没法闭了,却发现那黑雾似乎没有毒,于是他又转身朝后面放暗器。但姜梦这时早就又离开了,黎钜现在才知道,这才是姜梦的绝技!她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夜间暗杀高手,她能在别人看不清的情况下,准确掌握到对手的行踪。 黎钜这时已经彻底绝望了,他腹部和背部已经受了极为严重的伤,今天是没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了。他也放弃了去攻击姜梦的打算,而是在大叫了一声之后,朝着一个方向猛奔而去,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尽快冲出黑雾笼罩的范围,然后在死前把那些暗器发射装置都毁掉。 他的计划很快就要成功了,因为这团黑雾笼罩的范围并不是很大,这时他的头已经探出了黑雾的范围,借着篝火的光,他看到了黎烽已经将那些暗器发射装置都毁掉了。他高兴了起来,心想最起码自家的秘密保住了,他想再加一把劲儿看能不能冲到出口那里。 但就在这时,吕逸那尖利的嗓音喊道:“梦儿,闪开!”话音刚落,吕逸就将那个箱子对准了黎钜,黎钜还没反应过来,吕逸就掀动了机关,那个箱子对着他的那个面板突然向两边打开,从里面一下子发射出了九枚暗器,同时打在了黎钜的身上。 黎钜大惊,因为穿着内甲,这些暗器大部分都没有伤到他,但却伤到了他的腿。黎钜受伤跪倒在地,他从腿上将一枚暗器拔了下来看了一眼,大怒道:“你们怎么会发射这种暗器?难道多年前我们止戈城丢失的那件暗器是在你们无为谷手上?” 吕逸没说话,而是用第二轮暗器回答了他,这次更多的暗器打在了黎钜的身上,黎钜身上又有几处受伤,但他却大笑了起来,吼道:“好一个无为谷,好一个乐知书院!兄弟们,要有活着回去的,告诉宗主,千万不要相信他们!”说完他就触动了暗器上的自毁装置,黎钜身上的暗器都爆裂开来,同时一部分散落的零件也刺入了他的脖子,顷刻间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黎樇这时也停止了挣扎嚎叫,只见黎樇居然将自己的眼睛生生地挖烂了,脸上的皮肤也被抓烂,露出了里面血粼粼的骨头,那液体还冒着黄烟不断腐蚀着他。但他却并不是被这液体杀死的,他也是自杀而死的,他将明鬼插到了自己的胸膛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侯通也很惨,那些钢针全部射到了他的头上、脸上,脖子上也被射了一枚,他的一只眼睛直接被射瞎,伤势极重。这些钢针上还涂了剧毒,侯通虽然早就吃过百毒解,但如果伤到脑子或血管之类的地方,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他现在已经疼的晕了过去。 外面的战斗很快也结束了,止戈城的人开始时因为先动手,占了便宜。但他们毕竟人数不占优,等无为谷和书院的人都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两边也形成了对峙。特别是书院带队的那个中年人,因为此前的行动一直是他主导,居然难得地把无为谷和书院的人组织了起来。 按照他的指示,书院弟子和医武者在前面格挡暗器并不断接近止戈城的人,无为谷的毒武者则在后面伺机放毒,不善武技的灵师则在更后面。很快,他们就接近到了五步左右的距离,毒武者为了加强效果,同时喷了三罐醉千年。 之所以没有使用随风逝,是因为醉千年只是烈性迷药,不算剧毒,也不用贵重的百毒解来解。况且百毒解也解不了这个毒,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这次任务才装配的这个毒药,而书院的人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因此也不太担心中毒。 毒雾迅速扩散,将两边的人都笼罩了起来。止戈城的弟子很快就都中了毒,不过这次他们有了防备,几个器使都在晕倒前就触发了自毁装置,但同时书院的弟子,包括灵师和二花也全部都被迷晕了。最后外面只剩下了七个无为谷的医武者和毒武者还能活动。 他们这时都带上了防毒面巾,冲到前面的毒雾中开始屠杀那些还没死的止戈城弟子,杀完人之后,就立即冲到了空地那边。这时空地上还站着的人就只有姬伯仁、姜梦和吕逸三个人了。齐爽身上多处受伤,他正坐着给自己处理伤口。他是医武者,很擅长干这个。 姬伯仁也利用这个时间,拿回了自己的尚贤,同时把非乐也一并收了回来。他还将刀鞘也从黎烽身上取了下来,挂在了自己腰带的另一边。然后他才开始帮着侯通将那些钢针拔出来,并将伤口一一包扎起来。 那七个无为谷的弟子一来,立即就跑到了姜梦的身前,先看了看了周围的情况之后,其中一个眼神闪烁地问道:“少主,出了什么事?您没受伤吧?” 姜梦还是老样子,先冷冷地看了这个弟子一眼,又看了看正在忙着的姬伯仁,然后甩了甩刀上的血,表情冷漠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弟子的问话,而是扭头对吕逸小声问道:“吕逸师伯,您看接下来怎么办才好?”然后就又盯着姬伯仁看。 吕逸也顺着姜梦的眼神看了一眼,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走到姜梦身边,只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四个字,“机会难得!” 姜梦听了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对那几个弟子小声吩咐道:“你们几个走慢点,跟我过去将姬伯仁包围起来,悄悄堵住他身后的路,不要让他跑了。” 那七个弟子听了一凛,但很快就明白了姜梦的意思。于是姜梦和吕逸走在前面,他们七个跟在后面,他们故意走的比较随意,以免引起姬伯仁的警觉。姜梦还边走边问道:“姬师兄,需不需要我来看看侯堂主的伤势?” 姬伯仁这时刚帮侯通将全部钢针起下来,正在帮他包扎伤口,听见姜梦问话,知道她医术很高,正要请她过来帮忙。但还没等他回话,侯通却突然醒了过来,可能是钢针起出来时的疼痛将他弄醒了。他一把抓住了姬伯仁的手臂,睁开那只独眼盯着他,低声道:“还不快走!” 说完,侯通居然挺身坐了起来,并松开了抓着姬伯仁的手,并在姬伯仁的遮挡下,悄悄将背后的那个大葫芦摘了下来拿在了手上。姬伯仁开始时还没明白侯通是什么意思,等他扭头看见无为谷能动的那九个人都朝他这边走过来时,终于明白了侯通的意思,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立即逃走,又觉着这样很不仗义,于是又看了侯通一眼。侯通知道姬伯仁明白了,他摇了摇头,用虚弱的声音低声说道:“我不行了,今天的事不要对外人透露,你快走!”说完就不在看姬伯仁,而是在葫芦的另一个机关上扭动了一下,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将葫芦朝着姜梦等人丢了出去。与此同时,姬伯仁也快速的朝出口方向逃去。 侯通伤势很重,葫芦没丢多高,只是勉强丢到了姜梦等人的身前。这次裂开的是葫芦的下肚,这个肚更大,葫芦一打开,就嗡的一声,从里面飞出来成百上千的黑色甲虫,这些虫子和寻常的虫子不同,凶狠异常,而且见人就咬。 姜梦等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毒虫他们无为谷也有,还更多。实际上这个养虫的技术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神农谷从轩辕洞那里用医术交换来的,后来轩辕洞养的动物越来越大,不太重视灵虫这一道,反而是神农谷因为要从这些虫子身上提取各种毒素,经常要和毒虫打交道,竟慢慢将这门技术发扬光大,后来居上了。 只是没想到侯通居然在临死前拿这个来袭击他们,并以此掩护姬伯仁逃走。无为谷的人都知道毒虫厉害,而且不分敌我,无差别地攻击周边的人畜,只有特定药物散发出的气味才能驱使它们。漫天飞舞的虫子这时发现了姜梦等人,立即就朝他们发动了攻击。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名存实亡 姜梦身份特殊,她有防备措施,只见她直接从脖子后面拉出来一个透明的纱罩罩在了头上,并将袖子拉出来了一截,那里居然是一个手套,姜梦直接把双手伸到了手套里。但其余的那些弟子身上可没有这些高级玩意儿,只好用双手或武器扑打闪躲那些虫子。 吕逸却不着急,也不慌乱,他本身就是毒师,还是无为谷最厉害的驱虫师之一。他不仅会制毒,用毒,江湖经验丰富,还会驱虫,武技也不错。虽然武技水平和齐爽等人比不了,但至少和侯通差不多,因此这回才被委以重任派了出来。 无为谷的毒师们还对虫箱进行了改造,将止戈城的暗器装置整合进了虫箱里,这源于他们多年前得到的一件止戈城的暗器发射装置。毒师对这件暗器进行了长时间细致的研究,总算搞懂了它的工作原理,但他们却始终做不出里面的一部分核心零件。 没办法,他们只能到处搜集止戈城器使自杀时散落的那些完好的零件,然后将其重新进行组装。但他们没有把暗器做成和止戈城一样的,因为他们只得到了一件装置,而止戈城的那些装置是根据装备身体位置不同而形态各异的。 况且,也做成器使那样的,肯定会激怒止戈城,毕竟他们还没办法大规模制造这种暗器装置。于是他们只好将这种暗器发射装置进行了改装,并和虫箱组装在了一起,这样虫箱就多了一重功能,既能用毒虫发动常规攻击,又能在敌人不清楚情况的情景下突然发射暗器偷袭,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就像侯通的那个葫芦那样。 这次吕逸就带了这样一个箱子出来,因此他既是姜梦的智囊,又是护卫,还是驱虫师,和侯通的角色差不多。眼见虫子来袭,他立即将兜帽前沿拉了下来,兜帽前就多了一个纱质的面罩,他一边喊道:“不要慌!”一边拿出了一双手套戴上,然后看了那些虫子一眼,马上从自己的百宝囊里拿出了一个瓶子。 他将瓶盖打开,将药粉朝着四周泼洒了出去。那些虫子对这些药粉的气味很敏感,药粉撒出去之后就慢慢飞离了这个区域,但还是有好几个弟子已经被咬伤了。而这时姬伯仁已经趁乱跑到了出口那里,姜梦这时突然对着他喊道:“姬师兄,你跑什么啊?我们是来给侯堂主治伤的!” 姬伯仁连头都没回,高声答道:“姜师妹,时间紧急,我现在就去追李传宗,侯堂主和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话说完时人已经到了官道上,他没有一刻停留,施展起步法武技,朝着京畿道的方向,也可以说是追着李传宗的方向,一溜烟似地跑了。 姜梦想追,但看了看身边这些人的情况,迟疑了一下,还是改变了主意。吕逸这时也走过来说道:“算了吧!咱们的马都被李传宗刺伤了,靠体力追可不是咱们的强项,而且这里是书院的地盘,不宜久留!” 姜梦点了点头,“师伯说的是,麻烦您替咱们的几个弟子处理一下被毒虫咬伤的地方,我去看看侯堂主的情况。”说完她就来到了侯通身边,吕逸则又从百宝囊里取了一个小瓶出来,将那几个被咬的弟子叫了过来疗伤。 侯通丢完了葫芦,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直接又躺到了地上,姜梦来到他身边一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着他问道:“侯堂主,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用灵虫攻击我们?” 侯通这时已经奄奄一息了,见姬伯仁已经跑掉,而无为谷的人又识相地没有去追,似乎放下心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姜师侄,我头部受伤,有些神志不清,还以为你们是止戈城的人呢,对不住了!” 姜梦皱了皱眉头,心说这老家伙还真是会说话,一句话就把这个事遮过去了,她接着问道:“止戈城背叛了联盟,李传宗逃往了京畿道,不知接下来怎么办才好?侯堂主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侯通喘了两口气之后,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师侄女要是愿意听我的,今天晚上的事就不要对外说了,咱们三宗门自己人知道就够了,外人只要知道这次的事都是李传宗造成的就行!必须要让外面那些人知道,咳咳,咱们三家永远是同气连枝共对强敌的!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三家不……” 话未说完,侯通就断了气。这时吕逸也帮那些弟子处理完了伤口,就叫他们去出口那里将本门弟子的尸体抬到车上,他则来到了姜梦身边。齐爽也包扎好了伤口,并将明鬼从黎樇身上拔了下来,拄着它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姜梦身边。 齐爽先用明鬼捅了捅侯通的尸体,见没有任何反应,说道:“都怪这老家伙!要不是他,姬伯仁那小子这次就完蛋了!” 吕逸听了教训道:“你小子说话注意点儿,既然没抓住机会,咱们和书院就没有彻底撕破脸,以后不能公开说这种话!” 齐爽笑道:“吕师叔您太谨慎了,这里就只剩下咱们的人了,怕个鬼啊!” 吕逸骂道:“刚才李传宗出来时,咱们也以为只有咱们自己人不是?结果怎么样,惹出这么大的篓子来!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 齐爽听了不敢说话了,姜梦这时问道:“齐大哥伤势如何?” 齐爽连忙答道:“师妹放心,我没事,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和脏器,养养就好了!” 姜梦点点头,“那就好,两位看现在这种情形,咱们怎么办比较好?是否按照侯通的建议做呢?” 吕逸说道:“侯通说的有道理,止戈城的事不宜让外人知道,否则会降低咱们在江湖中的威望与震慑力,会有更多的江湖门派跳出来造反。不如就按他说的那样,让李传宗来背黑锅,咱们则立即返回无为谷!” 姜梦听了,想了一会儿,又问道:“这次三宗联盟算是名存实亡了,但那李传宗怎么办,就不管了吗?” 齐爽听了,不屑道:“管他干嘛?说句难听的,咱们还要感谢李传宗呢!人家这回一个咱们的人都没杀,就杀了一只书院的老虎,刺伤了咱们的四个弟子,跟咱们能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至于以前的恩怨,我看那也是咱们自找的!谁让姜遥把人家媳妇抢了来,还用随风逝毒害人家! 你看看咱们宗门的人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到处强抢民女不说,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今天中午还在执行着任务呢,李传宗就在他们眼前,这帮怂货贪生怕死不去追人也就算了,反而开始争抢民女!平白的让书院和止戈城的人耻笑!你们不觉着丢人吗?我都替他们臊得慌! 这要是让你二哥那样的人作了下一任宗主,我的妈!无为谷还不知道会堕落到什么地步呢!师妹你就是看不惯,才教训了那几个做的过分的,就被关了起来。要不是李传宗杀了你二哥,你现在还被宗主关在逍遥谷里出不来呢!” 吕逸先看了看出口那里的几个弟子,见他们正在将无为谷弟子的尸体抬到车上,没注意他们这边,于是小声骂道:“齐爽,你别仗着是宗主的近卫,嘴就没把门的!李传宗是宗门大敌,怎么能感谢呢?你说的虽有一定道理,但话不能那么说! 为了宗门的利益,样子还是要装的,姿态还是要摆的,违心的话在该说的时候也是要说的。而且正是因为李传宗杀了姜遥,咱们才更要针对他,最好由梦儿亲手杀了他,这样才能让谷里那些人闭嘴!再说了,梦儿为什么被关起来,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 还不是因为她犯了众怒!自从姜逍受刺激精神出了问题以来,原来拥护他的人要么倒向了姜遥,要么倒向了姜蝉那双胞兄弟姜蜩,要么拥护梦儿其他的同辈人。拥护梦儿的原本就是少数,这种情况就连黎钜这个外人都知道,说明并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姜遥自小纨绔,没什么本事,但姜蜩本事可不小,而且梦儿还有不少有继承资格的同辈竞争者,他们可都是同一类人,跟梦儿格格不入。现在姜遥一死,拥护姜遥的人更是分散到了姜蜩和其他那些同辈竞争者身边,来投靠梦儿的很少。 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除了梦儿年纪小,资历有待提升以外,最主要的就是她不赞成采野花这个事。整个无为谷也就只有梦儿和咱们几个不赞成这个事,我还听说就连支持梦儿的一些人也是赞成采野花的。 梦儿看不惯那几个做的过分的,教训了那些畜生,实际上得罪了很多人,宗主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才将梦儿关了禁闭。但表面上是处罚,实际上是宗主在秘密传授她技艺,你天天跟在宗主身边,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毁尸灭迹 齐爽听了,急道:“这个我当然知道!” 吕逸继续教训道:“你既然知道还这么说话?现在反对梦儿的人势力还很强,这些弟子里就有他们的人,你这么说话不是在找不自在吗?弄不好还会连累到梦儿!因此今天晚上的事,咱们和书院知道就行了,别人没必要知道!至于姬伯仁,只要他不傻,肯定也不会到处乱说的,更何况他今晚还得到了神兵非乐。 而止戈城吗,他们这里的人都死了,待会儿咱们放把大火,毁尸灭迹,就按照止戈城他们自己的计划,把屎盆子扣在李传宗头上。而李传宗是咱们三宗门的共同敌人,三家不可能听他辩解,而且即使听了也不会相信的。这样一来,他们就永远也无法知道事实真相了。 虽然他们能猜出来,但止戈城也一定会装糊涂的。因为把这事挑明了,大家就都撕破了脸,这对止戈城又有什么好处呢?这样的事历史上已经发生过许多次,每到现在这种时期,这种争斗总是无法避免的。 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所以我才建议,虽然这次的事是止戈城干的,三宗门也都心知肚明,回去后咱们也还是要把主要矛头对准李传宗!甚至建议重新组建更强大的三宗联盟才行!这样咱们才能维持住三宗门的江湖地位,那些反对梦儿的人也才没有口实攻击梦儿,梦儿经过这些活动也才能不断树立威望,扩大影响!” 齐爽听了,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不愿意听,但吕师叔说的有道理,我同意!” 姜梦这时似乎也下定了决心,说道:“好,就按吕师伯的建议办!” 这时,刚才那个目光闪烁的弟子又过来请示道:“少主,咱们还有三名弟子只是受了重伤,我们已经帮他们处理了伤口,抬到了车上,另外还有些书院弟子也没断气儿,只是受了伤,有些则是中了醉千年晕倒了,您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姜梦听了,先抬眼看了那个弟子一眼,那弟子立即低下了头,姜梦这才冷冷地说道:“这还用问吗?一个不剩,全部杀掉!然后你们把尸体运到空地里面来,然后多砍柴木,毁尸灭迹!” 那弟子听了一凛,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姜梦见了问道:“还有什么话,想说就快说!” 那名弟子这才说道:“还有一条叫二花的灵犬,不知道是不是也一起杀掉!” 姜梦听了却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狗就算了,把它带回谷去,交到自然谷,看能不能咱们自己也培养出一些灵犬出来,用狗追踪,效果确实不错。你们处理完了那些人,记得把止戈城弟子身上的暗器、器使身上的内甲以及散落的那些零件都收起来,其余的东西不要动了,都一起烧掉!” 那名弟子领命去了,立即开始执行姜梦的命令。他们先是屠杀书院弟子,这些弟子有些是之前被止戈城的人偷袭砍倒在地,只是受了重伤,但还没有死的,还有就是被醉千年迷晕的。但不管是什么情况,这时都被无为谷的人迅速地杀死了。 这次书院的弟子遇到无为谷的人算是倒了大霉,也可以说是遭了无妄之灾。他们前面那些弟子就是被一个无为谷的毒武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迷晕,然后被止戈城的人杀掉灭了口。这就够冤了,后面这次是配合无为谷的毒武者,共同对抗止戈城的人,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被迷晕的,竟然又被无为谷的人无情杀掉,这可就更冤了! 唯一幸存下来的,除了跑掉的姬伯仁之外,竟然只有那只叫二花的狗。说起来这条狗这回还扮演了关键角色,它第一次叫,把刘继祖叫了出来,直接引发今天晚上的血案,第二次叫,却又加速了这件血案结束的进程。但它却又是无心的,想想还真是无比的荒诞。 对无为谷的这些弟子来说,杀人不算费事,就是几刀的事,但把尸体运到空地上就要麻烦一些,因为所有马匹都受了伤,他们只能先把尸体都搬到装老虎的那辆车上,然后他们自己拉车把尸体运到空地里面。 他们只有七个人,虽然受伤不重,但运这么多尸体还是很累。运完了尸体,他们七个进行了分工,两个去收那些暗器、内甲以及散落的暗器零件,剩下的五个人则去砍树堆柴。而且为了把尸体都烧干净,做到不留下痕迹,姜梦没有直接把这些尸体丢到山林里放火烧,因为那样无法把尸体完全烧成灰。 姜梦让这些弟子砍了大量的树,用这些树木在树林旁搭了个台子,然后将尸体平放在上面,再点火焚烧。为了彻底将人烧成灰,他们还不断地添柴,不断地搅拌,直到所有的人都化成灰,他们才放了心。 只不过因为尸体实在是有点多,他们一直忙活了大半夜,才把所有的尸体都处理掉了,整个山谷里都弥漫着焚烧尸体的气味,好在他们几人都有防毒面巾,可以稍微遮挡一下。然后他们又开始处理现场,先将散落的东西以及多余的马车也都烧掉了,血迹全部掩埋掉,并将那些被刺伤的马匹赶到了路上,他们要用的车辆也拉到了路上。 等这一切都处理好之后,他们才引燃了火堆旁边的山林。现在是春季,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因此山林大火很快就烧了起来。姜梦看着燃起的大火,对身旁的吕逸和齐爽说道:“看来李传宗这火德星君转世的传说又要增加一条佐证了!现在想想,咱们虽然让李传宗背了黑锅,但这件事对他来说却并不完全是坏事,甚至还是好事!” 吕逸听了点了点头,“两害相权取其轻,和宗门利益相比,咱们没得选!” 齐爽却没想明白,“背这么大的黑锅怎么不是坏事?这要是一般人平白无故地知道自己得罪了三宗门,还得罪的这么狠,被视为了死敌,吓都吓死了!” 姜梦却摇了摇头,“问题就在于李传宗他不是一般人!他得罪的咱们三家还不够狠吗?他早就是咱们的头号敌人,要不成立这费时费力费钱的三宗联盟干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给他增加战绩,实际上不是在增加他的负担,而是在给他增光添彩! 黎钜、黎樇、黎烽、常勇、侯通哪个不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还有一头猛虎,几十名三宗弟子,这回还是三宗一起!这就不得了了,如果把楚国使团被劫的事也算到李传宗的名下,他的名声可就更大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已经在襄州起了事,也就是明明白白地打出了旗号,名气就是他的资源! 那些仰慕他,又走投无路的人都会去投奔他。到时候他的势力会越来越大,万一大到咱们也没办法奈何他的时候,咱们可就危险了。就像这山火一样,放火的时候很容易,等它烧起来,灭火可就难了!所以,我总是觉着咱们这么做最终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齐爽听了,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师妹,你多虑了!我看了那李传宗的身手,确实不凡,心智胆略也不错,几招就把四毛杀了,但离得有点远,又是晚上,我没看清他是怎么下的手。不过也没厉害到传说中的那种地步,也还是个人。如果把明鬼给我用,我有信心一个人就干掉他! 说句后话,如果不是你们太谨慎,非要按照什么原定计划让四毛先去试探他一下,而是直接派我、黎樇和常勇上去收拾他,早就完成任务了!那样的话,止戈城的人也不至于反水,更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死这么多人!” 姜梦也笑道:“齐大哥,你这确实是马后炮!我倒是看见了他是怎么下的手,他的那杆枪的枪头可以弹射出去,是件暗器,李传宗将那枪头射进了四毛的上嗓。刚才,我专门去找来那件武器看了,也检查了四毛的伤。 那件武器的枪头可伸,可缩,可弹射,止戈城打造,枪头上还涂抹了咱们无为谷的毒药,是件精品。枪头缩进去时就是棍,并刷了漆伪装成了竹杖的样子,便于隐藏。枪头伸出来就变成了枪,但因为枪头不是固定的,因此不够牢固。机关就在枪杆底部,枪头伸出来之后,再旋转机关枪头就会弹射出去。 李传宗就是趁着老虎张着嘴扑他的时候,抓住时机将枪头射进了老虎嘴里。但我检查了老虎的伤口,射那一下估计不至于要了四毛的命,应该是老虎被李传宗摔出去时,下巴先着地,它自己把那枪头咬进了自己的脑袋里,这才致命的! 但能把那么大的老虎摔出去也不简单,我猜他是用了巧劲儿,利用了老虎的前扑之力。即便如此,一般人也绝对做不到,因为还要能同时顶住老虎的下压之力,他的那件兵器也是因此弯曲报废的。由此可见,此人武技水平极高。 我之前在襄州城给他下气味标记时,曾经想过刺杀他。但他极为谨慎,出了军营就易了容,再加上之前得到的关于他武技的种种情报和传说,我便没有贸然动手,只是利用弹指技法,悄悄将气味标记弹到了他身上。 现在想想,幸亏我没动手,否则即便我能给他一刀,我的命估计也就没了。而且刺杀这人对咱们无为谷的人来说很不方便,这人吃过百毒解,咱们的手段几乎有一半都没办法用在他身上。而其余的手段,像你喷黎樇的外国酸水或者这次给大家配的醉千年,虽然对他有效,但必须确保击中要害或不能躲开时才能充分发挥作用。 但李传宗为人谨慎,耳聪目明,反应敏捷,偷袭暗杀是很难成功的。而且今天晚上,我亲眼见了他的身手,虽然时间不长,但对他的武技水平也有了更全面的认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武圣标准 吕逸说道:“哦,那你赶紧说说,我老眼昏花的,离得又远,根本没看清他具体身怎么动的手。咱们谷里公认你的眼力最好,正好听你说说!” 姜梦这时却想到了自己最初见到刘继祖时的失态模样,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李传宗刚从林子里出来时,我正好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以为是什么野兽或怪物从那里爬出来,吓了我一跳。因此他刺马的时候,我并没有太注意,但后面他和咱们那四个弟子交手时,我是看清了的。 当时,他是以一敌四,用的枪法武技,招式虽然都是后出,却都是后发而先至,且都是一招制敌,分别刺到了咱们那四个弟子的腿部或臀部。但他没有杀死咱们那四个弟子,可能并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或对咱们无为谷的人表示友好。依我看,除了因为当时对李传宗来说时间紧迫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那件武器。 那件武器我仔细检查过,由于枪头不是固定在枪杆上的,不能刺太坚硬的东西,因此他有意避开了身体上有内甲的部位以及都是骨骼的头部。而李传宗之所以用了这么一件并不趁手的兵器,我猜测他是为了尽快摆脱咱们的追踪,避免让人通过武器认出他来,才将他自己用惯了的铁枪、唐刀、拳套甚至马匹都留在了襄州城,在换了马匹之后,只带了这件适合隐藏的武器就出了城。 这件武器之前并没有人见他使用过,民间也没有相关传说,因此我猜这件武器是他近段时间新得到的,这也从侧面说明李传宗的江湖经验还是比较欠缺,危急关头居然都不带一件自己趁手的兵器。但即便使用这样一件他不是很熟悉的武器,他也能做到以一敌四,一招制敌,这说明他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武道规律。” 齐爽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掌握了武道规律!你是说,李传宗已经达到了武圣的水平?” 姜梦点点头,“传说中,只有达到武圣水平的人,才能做到无论使用什么兵器,都能将其威力发挥到极致。李传宗不就是这样吗?他甚至用这样一件兵器战胜了一只老虎,虽然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我也仔细检查过那只老虎的伤势,如果老虎没有被那样摔一下,使其下巴先着了地,而是正常情况下那样四足先落地,四毛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如果常勇能及时发现问题,并立即帮它把那枪头取出来,四毛也不会死。 但这都是如果而已,而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否则我看李传宗这样的人也活不到现在。通过观察老虎,我还判断出这人的力量极大,我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真老虎,居然这么大的个子,能把这么大的老虎摔出去,简直不可思议。不过,我感觉这人的武技虽然已经达到了武圣水平,但心智却还跟不上,经验也不够。因此咱们要杀他必须趁早才行,越到后面他的江湖经验就会越发丰富,心智也会越发成熟,对付起来也会越发困难!” 齐爽却不以为然,他撇了撇嘴,说道:“你把他说的那么厉害,还不是被我们追着跑!” 吕逸却听了进去,这时教训道:“梦儿说了这么多,就是告诉咱们,那李传宗并不好对付,以后遇到他要小心应对,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至于为什么没有先让你们三个出手,而是先让老虎以及外围那些弟子去试探,也并不是三宗联盟行事过于谨慎,而是有三方面的原因的。 一是李传宗本身是书院的叛徒,理应由他们先出手,这是联盟时就定好的规矩。他们家的人,他们不先出手试探一下怕是说不过去。 二是通过这样的试探,可以摸清楚他的基本情况,包括对方的武技水平如何,身体状态如何,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破绽,使用的是什么类型的武器,身旁有没有帮手,有没有设伏等。不用说也知道,这些信息对于你们后面出手意义重大。 最后一个目的就是通过试探可以消耗一下他的体力,李传宗的身体素质如何,你们都是知道的。将他的体力消耗掉一部分,能大大增加你们的胜算,避免你们的伤亡。 因此并不是原来的计划不好,只是止戈城的人把这个计划破坏了,他们趁机玩弄阴谋诡计,故意不上场,也不拦截李传宗,这才把李传宗放走了。另外再多说一点,你以为不让四毛和外围弟子试探,直接把你们三个派上去就不会出事了? 你还是太幼稚了!我来问你,万一你们三个上去后,黎樇和那八个器使故意使坏,利用李传宗牵制你和常勇,趁机朝你们俩下黑手,杀了或伤了你和常勇,那时候我们可就只剩下四个人了,那就更被动了,这种可能性你想过没有?” 齐爽听了,表情严肃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因为这次吕逸分析的确实很有道理! 吕逸见齐爽听进去了,语气缓和了些,继续说道:“现在可以肯定,止戈城这次挑头组建三宗联盟,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给他弟弟报仇什么的理由,我看只是他们惯用的借口,目的无非是趁机打击削弱我们两宗门的实力而已,因此即使没有机会他们也会想出各种办法来创造机会的。 咱们的正确做法则是一丁点儿机会也不给他们,还要采取一定的预防措施,并想办法趁机削弱对方。实际上,如果有机会削弱另外两宗门的实力,咱们三家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只是止戈城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了。 现在想想,他们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拦截或进攻李传宗,而是一直在准备对咱们两宗门的人下手。我和侯通一直盯着他们呢,因此侯通一见常勇不听劝说,执意要过去四毛那边时,他立即意识到了大事不好,但还是晚了。 四毛的死就已经使三宗门的力量失衡,但当时的情况还没有严重到不能挽回,毕竟常勇本人也是武技高手,他如果不过去,就不会掉进陷阱被止戈城暗算,黎钜他们没准儿就不会贸然行动。但常勇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掉入了止戈城的陷阱。 他一掉入必死的陷阱,三宗门的实力才彻底失衡,那一刻才是止戈城真正展开行动的时候。原本有三宗联盟盟约的约束,这类事是不容易发生的。那盟约是三宗门建立后,第一次结盟时就制定好了的,每次新的联盟只是根据具体情况的不同做做微调而已。 盟约里不厌其烦地对三宗各自参加联盟的人数和实力加以规定,十分的详尽具体,甚至繁琐,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发生今天晚上这样的事!但人算不如天算,人心也总是不知足,总会有人会想办法地钻盟约的空子,书院做过,咱们无为谷也做过,因此止戈城做了也不足为奇。 这些策略有些成功了,有些失败了,都不必太在意,因为这本就是三宗争斗的手段。你总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以为靠着自己的武技就能包打天下了!实际上你的武技水平和李传宗还有不小的差距呢,你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如果吕逸说别的,齐爽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可能就忍了,但说到他武技不如别人,立即就不干了,自古都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又没有和李传宗交过手,吕逸这么说他当然不同意,因此立即反问道:“吕师叔,李传宗总共也就出现了那么一小会儿,也没施展出多少了不得的武技,你还没看清楚,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是他的对手的?” 吕逸哼了一声,也不答反问道:“我虽然没看清楚,却相信梦儿的眼力。我先来问你,你和黎钜打,你认为能挡住他几轮攻击?有没有获胜的可能?” 齐爽听了,气势上就先弱了几分,他摸了摸后脑勺,答道:“我最多能挡住他三轮攻击,第四轮开始会受些伤,至于最后能坚持到几轮,我不好说。至于获胜,那可是九手器使,止戈城的城主也就那个水平,我怎么能打得赢!” 吕逸哼了一声,“算你还老实!我一直在后面看着你们动手,你那是穿了止戈城的内甲,才有这样的战绩。你要是穿着一般的皮甲,以你的实力,三轮之后你就见阎王了。但李传宗如果真如梦儿所说,达到了武圣的水平,按照两圣碑上的记载,武圣可是穿着普通内甲甚至不穿内甲,就可以和十手器圣对抗,最后还能同归于尽的人。 李传宗还吃了百毒解,那就意味着结果极有可能不是同归于尽。因为他即便为暗器所伤,只要不伤到要害就不会因为中毒而死,而他只要靠的够近,肯定能杀了那十手器圣。如果李传宗也穿着止戈城的这种内甲,那就更是一边倒了!而根据以往的情报来看,他们曾经杀了不少器使,十有八九是有这种甲的!你连九手器使都打不赢,还有信心打赢可以匹敌十手器圣的李传宗吗?” 齐爽听了,还是不服气,气哼哼道:“你们说了这么多,对李传宗的武技水平也都只是猜测而已,有没有达到那种水平又没有一个标准,那谁说得准?” 吕逸听了这话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了,毕竟姜梦也只是说李传宗可能掌握了武道规律而已,但这样的说法确实太笼统了,因为什么是武道规律谁又说的清呢? 姜梦这时却突然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标准,我听母亲说过,武圣还是有个可以衡量的标准的。” 吕逸和齐爽听了都是一惊,都催促她快说,因为他们对这个都很感兴趣。 姜梦想了想怎么表达,才说道:“那个标准虽然有,却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感受到,据母亲说达到武技巅峰的人,在将自身的意识和身体机能调动到最高水平时,时间会在他眼里会变慢!” 齐爽和吕逸听了都大吃一惊,齐爽问道:“师妹,你的意思是说,在和武圣这样的人交手时,他看着我就像在做慢动作?” 第二百六十五章 当代武圣 姜梦点了点头,“母亲是这么说的,据说是咱们无为谷一位武圣前辈总结出来的。那位前辈还说,那种速度放慢并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我觉着可能是达到这种水平后,这类人可以根据对方一系列身体活动的细节,提前判断出对方将要使用的招式和动作。 而这类人的身体素质、动作速度、招式效率、意识反应都要远高于一般人,这样此消彼长之下,自然看着就像对方的速度放慢了一般。只是这种速度放慢可能并不像咱们想象的那么慢,只是慢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但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刹那,能做到这样几乎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虽然是否能达到这样的标准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感受到,但外人却可以通过他的一些表现看出端倪来。我怀疑李传宗已经达到了武圣的水平,并不是凭空猜测的,而是通过他的几个表现猜测出来的: 首先,他能在面对四个武者攻击时,后发而先至,这就说明他能预判对手四人招式的走向,且反应速度比这四个人都快得多。那四个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你们亲自选出来的,武技水平你们是最清楚的,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他们四个刺伤,难度是相当大的,反正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其次,他能在老虎扑向他时,在那样危急的时刻,将枪头准确的射到老虎嘴里,如果没有将对方速度变慢的能力,实在是太困难了,除了依靠自己的实力以外,就只能冒险碰运气了。但你们都知道,李传宗这人极为谨慎,是很少冒险的。 最后,李传宗的师祖杨胜武的武技水平据说就能达到武圣的级别。不说别的,就说他在书院和楚王几十年的追杀下,顶着十万两银子的悬赏,依然能逍遥在外,你们说厉不厉害。而我最近听说,书院之所以追杀杨胜武,竟然是为了杨胜武的一门武技,这个事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 吕逸和齐爽一起点了点头。 姜梦继续说道:“从我的分析看,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书院有那么多武技,肯定看不上一般的武技,也不至于为了一个一般的武技这么大动干戈几十年。因此,我猜想杨胜武的那门武技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一等武技!” 齐爽听了眼睛一亮,“一等武技确实不凡,据说姬伯仁的武技就是书院两门一等武技之一的‘公孙剑’,练到极致就有可能成为武圣!但因为当时我在和黎樇拼命,只来得及偷眼看了几眼,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不过姬伯仁能在侯通的辅助下杀了黎烽,说明他的武技应该很高明。听你的意思,李传宗那传自杨胜武的枪法武技也是一等武技了?” 姜梦点了点头,“我就是根据这三点原因,推测李传宗已经达到了武圣的级别。从我对他的观察看,他现在可能多少有点天下无敌的感觉,否则他也不敢当着我们的面跳出来行此险招,但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实实力。 此人行事虽谨慎,却谨慎的过了头,明显有些缺乏自信!依我看,要想杀了他,必须要从他的这个性格缺点下手,还要趁早才行!而且即便我猜错了,他并没有达到武圣的级别,咱们对外也要这么说才行!” 齐爽听了姜梦的分析觉着很有道理,不由郑重其事起来,但对她最后这句话却没理解,问道:“这是为何?为什么要替他吹嘘呢?” 吕逸这时却想明白了,说道:“梦儿是担心咱们编的那些说法江湖中人不相信,他们根本不信李传宗有这个实力可以打败三宗联盟,从而怀疑是咱们三家火并了!” 姜梦点了点头,“这是必须这么说的一个原因,其实就是让咱们的谎话听起来更合理。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为了三宗门的名声,因为抬高李传宗就是抬高咱们自己!咱们是三宗门,还是三宗联盟,如果败给了一般人,那咱们的脸面何在,威慑何在? 因此,如果要让李传宗替止戈城以及崔安世背这次的黑锅,不仅要说李传宗已经是武圣了,还要把杨胜武、龙云飞、侯怀谷、冯定坤、吴伦以及他们那边有名有姓的人都算进去,甚至还要有木毅的协助或一些神迹才行。 这样的谎话听着才真实,才像那么回事,老百姓听了也才愿意传播,江湖中人才会信!三宗联盟这次即便败了,也是由于轻敌,败给了当代武圣率领的一大群江湖高手,这样也不算堕了咱们三宗门的威名!” 齐爽听了总算明白过来,不住地点头。 姜梦这时又看了看他们那有些狼狈的队伍,摇了摇头说道:“书院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咱们也没办法再利用他们的信鸽传递消息了,还是先去宛城吧。咱们的灵虫和一部分弟子还在那附近,等明天白天有了马匹之后,你们再派两个得力些的弟子去京畿道的道界那里看看情况。如果那些弟子还活着,就把咱们的人尽快带回来,并告诉另外两宗的人,三宗联盟受到了李传宗一伙人的偷袭,损失惨重,让他们尽快赶回各自的宗门。 如果他们已经被李传宗或姬伯仁杀了或伤了,就想办法把咱们自己的人带回来就行,别人就不用管了。等到了宛城之后,你们安排人尽快把那边的弟子们都召回来,后面的事等咱们回到谷里,把情况如实向母亲禀报之后再说吧!没准儿他们根本不会同意我再出来,咱们在这里瞎想一点儿用都没有!” 说完叹了一口气,就带着吕逸、齐爽来到了车边,和那七名弟子一起拉着三辆车,带着还能走动的伤马朝东边去了。 刘继祖拍马跑了一阵,就被迫将速度降了下来,因为夜间在山里跑这么快实在是太危险了,有些地方路边就是深沟、悬崖。这要是掉下去,别管是谁,轻则受伤,重则丧命。刘继祖只得将速度控制在了可控范围之内,慢慢地往西坪驿赶。 但不管怎么说,走官道再慢也比在山林里乱跑快多了。夜里十一点左右,刘继祖终于来到了西坪驿的外面。这个驿站规模很大,和段德清那个驿站的规模相当,西坪驿旁边就是西坪镇了,过了西坪镇不远就是去往京畿道的道界了。 在过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下一步要怎么办,是继续通过驿站前往京城,还是重新易容后自己孤身一人进入京畿道。如果考虑到方便舒适,肯定是通过驿站好。但刘继祖想到:“如果继续以朱散叶的身份去投靠驿站,会有增加许多不确定性。 首先,前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现在驿站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前去投靠就要解释为什么自己没有跟着大部队在一起,而是孤身一人到了驿站。虽然好好想个借口也能搪塞过去,但难免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即便自己再换个身份,继续用肖开的令牌找到驿站,在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案件的背景下,驿站也不一定有精力顾得上自己。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就是三宗门的人已经知道自己可以借助驿站来隐藏身份。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对驿站加强监控,自己再躲在驿站里并不安全,很容易就会被他们发现。而他现在只有一个人,实在不宜和人动手。” 因此权衡再三之后,刘继祖还是决定重新易容后独自上路。做好决定后,他先仔细观察了一下驿站和西坪镇周边的情况,发现这个时间只有驿站门口和西坪镇的镇口还有灯火,但镇子里的情况却没办法看到。 因为西坪镇位置十分重要,它虽然只是个镇,却不是敞开的,而是像县城一般在外面筑了城墙。这时城门已闭,只有城门那里点有火把,周围都是一片漆黑。刘继祖不知道城里面还有没有江湖中人把守,也不知道三宗联盟那三十个人是等在这里,还是在道界附近躲着。 但刘继祖猜测,这里是东进西去的重要关口,怎么可能没人把守?而三宗联盟的人养尊处优惯了,让他们餐风露宿守在野外,可能性不大。因此他认为这个镇子里肯定有河南道的江湖人,而那三十个三宗联盟的人十有八九也住在镇上。 所以,刘继祖原计划是绕过这个镇子,最后却发现根本不可能。因为这里是依着地势而建,镇子所在的这座城,正好将西去的这个关口堵了起来,两边都是峭壁,根本绕不过去。刘继祖没办法,虽然他很想尽快赶到道界附近,也担心后面三宗联盟的人追过来,但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既然没有选择,那就随遇而安吧! 他决定先躲起来好好休息一下,并重新易容做好准备,然后等明天天亮后根据情况再决定后面的行动。只是这个晚上实在难熬,他的晚饭就没吃饱,折腾了一晚上,又是挖坑,又是动手,还杀了一只老虎,赶了大半夜的路,这时已经是又累又饿了。 但现在哪里还有吃的呢?镇子进不去,外面也没有店铺,即使有店铺,这个时间也打烊了。刘继祖叹了口气,这时他又看了一眼那个挂着灯笼的驿站,发现没有士兵住在外面,这就说明胡范同那一千多人醒过来之后,并没有往这边来。 想想也不奇怪,毕竟出事的地方距离西峡县那边更近,而胡范同他们也是河南道的官军,出了事也一定是先通知给自己的上司。既然没有吃的,只好忍着了。刘继祖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突然想到驿站里肯定有吃的,不如到驿站里偷些东西出来吃。 第二百六十六章 偷鸡摸肉 想到这里,刘继祖高兴起来。他先找了个地方,将马牵到树林深处拴好,然后将弓箭、腰刀和包袱都摘了下来放到旁边。刘继祖先把自己的衣服换了,这套衣服是浅色的,并不适合夜间行动,而且因为曾经藏在坑里,已经很脏了,而那套深色衣服这时已经干透了。 刘继祖换好衣服,将这些东西都藏在了旁边,只背了一个空的包袱皮和水葫芦,就摸到了驿站后面。他这段时间,天天住在驿站里,对大周驿站的建筑格局已经十分熟悉。他知道驿站守门的一般都在前门打盹,后院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时,一般是没人值守的。 刘继祖来到后门,先从地上摸了块小石头放在怀里,然后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从后院院墙爬了上去。这个院墙只有两米多高,对刘继祖这么高的人来说没什么难度。他上了墙头,先将那小石头从怀里拿出来丢了进去,投石问路,看看院子里有没有狗或者人守着。 石头丢进去后,发出了一点声响,刘继祖立即把头缩了下来等着。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动静,刘继祖才放下心来,轻轻翻过了墙,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饭堂。但因为夜里太黑,刘继祖不敢点灯,只能靠手摸,靠鼻子闻来辨认哪些东西是吃的。 不过,刘继祖今天晚上的运气不错,因为这个驿站原来准备了好多吃的给楚国使团和胡范同他们的官军。但楚使和官军因为被抢都没来,吃的也就白准备了,现在全部都堆在了厨房和饭堂里,两间屋子几乎都堆满了。 刘继祖一进饭堂就闻见了馒头的香味,他摸了过去,发现桌子上全是馒头,刘继祖随手抓了一个,两嘴就吃进了肚里。但他却没有立即就装馒头,因为他知道,楚使和官员们都有好东西吃,而那些东西比馒头要更抗饿。 于是,刘继祖又摸到了后面的厨房,果然找到了好东西,除了有一笸箩烧鸡以外,居然一个箩筐里有几大块卤好的牛肉。这可是好东西,在那个年代普通百姓是不允许随便吃牛肉的,私自杀牛更是犯法的事。 平时只有达到一定的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吃牛肉,而普通百姓只有耕牛老死或病死之后,经过官府批准之后,才能吃到牛肉或将牛肉卖掉。刘继祖走了这一路也没吃到过这个,估计是为那些楚使准备的,没想到这帮人渣居然还有这个待遇,刘继祖想起来不由气愤起来。 不过那九个人现在已经被砍成了肉泥,自己也没必要再去嫉恨人家了,还是想想怎么把这些肉偷走比较好。他原本想用自己的包袱皮来包吃的,但这些肉食都有油,包了这些肉,这包袱就不能再包其他东西了。 这时,他突然想到外面的馒头上好像盖着不少大块的笼屉布,用那个东西包吃的不错。于是他又回到了饭堂里,摸来了一大块笼屉布,总共包了三大块牛肉,每块差不多都有两斤重,还包了三只烧鸡,又装了二十几个馒头,并找到水缸将他那只水葫芦灌满了水,然后打了包背在了背上。 刘继祖当然还想再拿些,但拿多了不好带,会影响行动。他现在可是在偷东西,不能太贪心。而且食物拿多了吃不了,时间长了就会坏掉,那就是浪费了,那可是刘继祖一直反对的。刘继祖背着这一大包吃的,沿着原路来到了后院,从下来的地方翻墙出了院子,然后一路小跑回到了拴马的地方。 他这是第一次做小偷,觉着既紧张又害怕,既愧疚又刺激,还有那么一点点兴奋感。但这些感觉都敌不过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刘继祖取下那一大包食物,先喂了那匹马几个馒头,又饮了饮它。因为这匹马身上没有草料袋,只有一个水囊。那马虽然很气刘继祖拿刀打它,但现在居然给它吃了馒头,也就不生气了。 喂了马之后,刘继祖又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大快朵颐起来。烧鸡和牛肉虽然冷了,但味道都不错,饿了后吃着更是美味至极。刘继祖先啃了半块卤牛肉,然后又吃了半只烧鸡和两个馒头,喝了几大口水才终于饱了。 肚子里有了底之后,刘继祖心情也变好了许多,困意紧接着就来了。刘继祖连着打了三个哈欠,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刘继祖很少这么晚还不睡觉。实际上,在那个年月绝大多数人都会在九点以前就入睡了。 刘继祖把吃的收好,从自己的行李里取出了那件皮毛斗篷裹在了身上,将剩下的行李重新包好做枕头,戴上斗篷上的兜帽,直接躺到地上就睡了。这个皮毛斗篷是刘继祖受杨胜武的启发置办的,做工精良,非常暖和,比上次去卧虎寨探路时带的那个毛皮褥子可好多了。 刘继祖对那次野外过夜印象深刻,如果那天晚上没有那件毛皮褥子,他估计都会被冻病。因此他决定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这么一件御寒的衣物才行,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杨胜武的经验还真是实用! 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气温依然很低,这两天天气也不好,他又不敢点火,要没有这件御寒的斗篷,刘继祖就只能找地方硬抗了。他今天还穿着衣服下了水,虽然立即就换了干衣服并吃了万安丸,但着了凉还是很容易生病的。 刘继祖学过不少现代医学,他知道人一受冷,血管就会收缩,血液流动就会变慢,而人的免疫能力就会因此降低,各种病毒细菌就更容易致病。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怎么能生病呢? 为此,生性谨慎的刘继祖做了充分的准备,才能一直保持最佳的状态。他必须一直这么坚持下去,直到彻底安全为止。虽然直接睡在地上还是很不舒服,但这回刘继祖吃饱了,还有那皮毛斗篷御寒,比上回跟周逊挤在一起要好得多,因此这回他很快就睡着了。就在刘继祖刚睡着不久,追着他的姬伯仁就赶到了西坪驿。 姬伯仁因为担心无为谷的人追来,一路就没怎么停,现在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十分狼狈。对于姬伯仁来说,今天晚上真是九死一生,先是止戈城反水,常勇被暗算而死,身边的手下被杀光,侯通身受重伤。后面总算是靠着之前的准备,解决了止戈城的麻烦,谁知道无为谷的人居然也要仗着人多对自己下手! 辛亏侯通经验老道,提前发现了他们的不良企图,并舍命帮自己争取到了一点逃走的时间,自己才能逃出来。姬伯仁想到自己差点就死在那里,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对止戈城和无为谷的人更是恨得牙痒痒。 但他看见城门已闭,却没有像刘继祖那样躲起来,而是径直来到了西坪镇的城门口,直接用力捶着大门。很快城墙上就有人探出头来查看询问,姬伯仁还在喘着气,没法说话,直接从怀里掏了一面令牌丢了上去。 那守卫接了,时间不长城门就开了,将姬伯仁放了进来。城门洞里,负责城门守卫的一个军官,客气地把那个令牌还给了姬伯仁,见姬伯仁这么着急,假意问道:“看公子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您拿着太尉府的令牌,那就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行!” 姬伯仁这时还没完全缓过来,他摇了摇头,说道:“诸位客气了,麻烦诸位守好城门就行,天亮之前如果还有江湖中人来叫门,你们千万不要开门!我们在这里有些江湖中的事要办,动静可能有些大,如果有百姓来报官,希望你们能扣留他们,也不要管,我们办完事就会离开。届时一部分人会往东去,一部分人会往西去,还要麻烦诸位到时候帮我们开一下两边的城门。” 那军官刚开始吓了一跳,他知道持有这个令牌的人干的都是机密的事,他可不想掺和,等听到不用他们参与,只是帮这人控制一下百姓以及开开城门,这才放松了下来,笑道:“这样啊,您放心,这边没问题,我这就派人到西门那边打好招呼,到时候您的人直接过去就行!” 姬伯仁道了谢,直接进了城,刚出了城门洞,就有三个武者打扮的江湖中人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凑近看了看姬伯仁,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不是伯仁公子吗?您怎么一个人到了西坪镇?侯堂主和常副馆主呢?” 姬伯仁这时的气总算喘匀了,听了那人的问话却不答反问道:“三宗联盟的人在没在这个镇上?” 问话那人连忙答道:“回禀伯仁公子,他们三十个人都在城里!” 姬伯仁这时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又问道:“他们都住在一起吗?” 那人答道:“那倒没有,他们都是各吃各的,各住各的!” 姬伯仁听了高兴起来,“那就好,你赶紧带我去书院的人那里。” 那人听了立即带着姬伯仁去到了一家客栈,这时客栈早就打了烊,上了门板。但这怎么拦得住江湖中人,他们直接从客栈的后院翻了进去,打开了后门,然后在后堂屋找到了值夜的伙计,直接把他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伙计差点没吓尿了,还以为来了强盗。等知道是来找人的,先是想问候一下这些人的娘,但等他看了看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还都带着兵器,知道是江湖中人惹不起。他只好把脾气憋了回去,给他们点了灯,然后忍气吞声地去把书院那十个人都叫了起来。 书院的十个弟子又把这伙计骂了一顿,等他们来到客栈大堂,发现居然是姬伯仁要见他们,都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个带头的,居然是以前刘继祖见过的那个姬如龙的跟班,他一下子精神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姬伯仁面前,点头哈腰地问道:“伯仁公子,您怎么来了?我父亲和常副馆主呢?” 第二百六十七章 阴谋诡计 他竟然是侯通的儿子,姬伯仁因为他和姬如龙走的太近,很讨厌这个人,刚要发脾气,但听他说起了侯通,神情又一下子缓和了下来,先掏了一锭金子出来丢给了带路的三个人,同时吩咐道:“把你们的人都召集起来,立即离开西坪镇,我已经给守门的卫兵打了招呼。今晚发生了大事,你们回各自的门派等消息就行了。” 那三人接了那一锭金子原本很高兴,但听了让他们立即离开西坪镇却有些为难,这大晚上的赶路可不方便,带头的那个刚想求情通融一下,让他们明天早上再走,但姬伯仁不等他说话,立即就拉下了脸,冷声道:“如果你们不立即走,等会儿有事发生了,要是连累了你们,可不要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们!” 那三人听了互相看了看,立即拱手道:“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完三个人立即就溜掉了。 等他们三人从后门离开之后,姬伯仁先让人将那个正在旁边拉着脸打哈欠的伙计拖进了一个空房间里,并警告他不要出来。然后他才把这十个人都叫到了身边,低声道:“时间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今天晚上李传宗露了面,他偷袭了我们,刺伤了所有马,杀了四毛就逃跑了。 止戈城的人则趁着这个机会反了水,他们偷偷安排了五个器使扮成了守护武者的样子,趁着李传宗出来时做好了准备,等李传宗逃跑后就暗杀了常副馆主,然后开始偷袭我们和无为谷的人,留在我身边的那些兄弟都被止戈城的人杀了。” 十个书院弟子刚听到这里都被惊呆了,那个姬如龙的跟班颤声问道:“我父亲是不是也被他们杀了?” 姬伯仁沉声道:“开始时我们的处境极为不利,最后靠着侯堂主的葫芦才扭转了形势,但这时跟在李传宗后面的那些弟子赶到了,止戈城的人孤注一掷,想借机逃走,就向我们发射了暗器。侯堂主不幸被黎烽的暗器所伤,伤势极重! 但我们和无为谷的人配合着,还是一起打败了止戈城的人,杀光了他们。但咱们的人也死伤惨重,当时书院就只有我还能战斗,无为谷的人居然想趁机杀我,辛亏侯堂主提前识破了他们的诡计,拼死拦住了他们,我才得以脱身。可怜侯堂主和咱们其余那些弟兄怕是都遭了无为谷的毒手了!” 听到这里,那十个人不止是震惊,更加悲愤,特别是侯通的儿子,这时已是泣不成声。姬伯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侯盼,你放心,侯堂主他们不会白死,咱们这就去杀了止戈城和无为谷的那些人,也算是给他们报仇雪恨了!之前我把河南道那些人都支走,就是为了方便咱们行动。我也跟这里的守军说了,咱们今晚有行动,让他们不要管,这类事不能让这些三宗门以外的人知道。” 这十个人听了都激动起来,侯盼也不哭了,立即就要抄家伙动手,姬伯仁让他们先安静下来,问道:“你们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 其中一个身体微胖的说道:“我知道,今天是我负责盯着他们,止戈城的人住在东边的泰来客栈,无为谷的人住在咱们对面的聚缘客栈。” 姬伯仁听了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有什么好的计策没有?” 这十个人听了也冷静了些,开始想办法,毕竟无为谷有毒,止戈城有暗器,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个不慎,人没杀成,自己反被人家杀了都有可能。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纪最大的先说道:“依我看,咱们就假意去客栈找他们,就说李传宗进了城,然后咱们安排人埋伏在门口,等他们从门里出来时,出来一个宰一个。你们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大家听了有赞同点头的,也有摇头的,这时一个身材比较瘦的摸着下巴说道:“这个主意有问题,弄不好就会出纰漏,只要出了一点儿纰漏,就难免会动手,一旦动手就难免有死伤,而那些人防备心理都很重,很难成功。依我看,不如放火,直接烧死这帮王八蛋!” 众人听了不少都觉着这个主意好,姬伯仁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对方人少,放火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对方有二十个人,分住在不同的房间里,还是在不同的两个客栈里,放火很难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时侯盼说道:“我到有个好主意,就是伯仁公子要冒点险!” 姬伯仁听了先是皱了皱眉头,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问道:“什么主意,你先说说!” 侯盼好像没看见姬伯仁的脸色,他脸上那悲痛的表情也不见了,反而精神起来,他低声说道:“刚才我听公子说,是止戈城的人先反的水,偷袭了咱们和无为谷的人。那不如咱们现在就先去找无为谷的人,就告诉他们说止戈城的人背叛了联盟,姜梦等人都已被杀,只有您一个人逃了回来。他们要不信,您就把黎烽的刀给他们看,他们肯定信!” 说完他不经意间看了姬伯仁腰间挂着的非乐一眼,姬伯仁一惊,手不自觉地摸到了刀柄上,心说这小子的眼可够毒的,他居然看出了这是黎烽的佩刀。其余那些人,这时才发现姬伯仁腰间多了一把刀,仔细一看还真是黎烽的刀,于是都盯着他的刀看个没完。 因为这里的人都看见过这把刀,至少看见过刀柄和刀鞘。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作为武者谁不想拥有一把趁手的兵器,这可是有名字的‘七神兵’,就算不能拥有,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看见岂有不多看几眼的道理。 侯盼却立即移开了目光,继续说道:“然后您就煽动他们和咱们一起去找止戈城的人报仇,咱们两家一起,加上您这位超级高手,再和无为谷的人商量个计策出来,干掉止戈城的人应该没问题!等止戈城的人一死,咱们就找个时机趁无为谷的人没防备时,突然出手,肯定能杀光他们!” 姬伯仁和剩下的那些人听了都是惊喜异常,都觉着这个办法很有可行性。姬伯仁心想这小子不仅眼毒,心思转得还快,是个人才啊!但他却是姬如龙的跟班,怎么才能把他收归己用呢?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侯盼一眼,发现这小子现在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了,反而是一脸的得意与兴奋。 姬伯仁心想这小子刚才还痛哭流涕呢,现在就这样了,说明也不是什么有操守的,应该很容易收服吧!他又想了想,点头对侯盼笑道:“你这个办法好,就按你这个办法办,具体就由你来运作吧!” 侯盼听了更加更高兴起来,似乎已经彻底忘记了丧父之痛似的,立即开始分派起任务来。他先让大家去收拾东西,自己则亲自到后厨给姬伯仁找来了不少吃的,并忙前忙后伺候着。姬伯仁忙活了这大半夜,又是和器使打,又是和黎烽打,还逃命般的跑了十几里山路,早就饿了。 于是他也不再顾及书院制定的那些饮食方面的规矩,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和侯盼完善他们的计划。等姬伯仁吃好之后,他们的计划也完善的差不多了,各项准备工作也都做好了,然后他们十一个人就一起起身去到了对面客栈。 同样是按照之前的办法,他们派人从后院翻了进去,打开后门,叫醒客栈值夜的伙计,点了灯之后让他去把无为谷的人都叫了起来。这个伙计比较有眼力见,立即就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叫人。无为谷的人半夜被叫醒,也是没好气,一路骂骂咧咧地来到了大堂,但等见到是姬伯仁和书院的人在等着他们时,立即收敛了起来,却没有立即过来。 他们是等十个人都到齐了,并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才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实际上是把毒气筒和各自的武器准备好了,才一起来到姬伯仁附近。其中一个带头的拱手问道:“姬公子,您大半夜怎么一个人来找我们,我们家少主呢?他们怎么没跟您在一起?” 姬伯仁先让人把那伙计送回了屋,才做出悲痛的表情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今天晚上李传宗露了面,他偷袭了我们,刺伤了所有的马,然后杀了四毛就逃跑了。止戈城的人则趁着这个机会反了水,他们偷偷安排了五个器使扮成了守护武者的样子,趁着李传宗出来时做好了准备,等李传宗逃跑后就从背后暗杀了我们的常副馆主,然后就开始偷袭书院和无为谷的人!” 无为谷的十个人听了同样是无比震惊,那个带头的问道:“那我们少主他们怎么样了?我们无为谷其他的人呢?” 姬伯仁叹了口气,“对方可是拥有一个九手器使,三个八手器使,五个六手器使以及两个拿着神兵的顶级高手,还是偷袭,我们没有做好防备,死伤惨重。我虽然在侯堂主的协助下杀了黎烽,但还是招架不住他们的暗器。最后侯堂主拼死帮我挡住了一轮暗器,还用了我们的灵虫发动了一轮攻击,我才趁机得以脱身,剩下的人都已经被止戈城的人杀了!” 那些无为谷的人听了先是被惊得呆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乱做了一团,有气愤的,有害怕的,有六神无主的,还有依然呆若木鸡的。最后还是那个带头的让他们先安静下来,他又朝着姬伯仁一拱手,问道:“姬公子,事关重大,您说的这些可是实情!” 姬伯仁听了似乎不高兴起来,“我是什么身份,怎么会骗你们?我一回来,先去通知了我们书院的人,想着咱们两家向来关系不错,就立即来通知你们,我是怕通知晚了,你们也遭了止戈城那些人的毒手。你们要不信,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就把自己腰间的刀拔了出来,姬伯仁的举动把无为谷的人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动手,差点把毒雾放出来,但见姬伯仁只是抬着刀给他们看才放下心来。这时,他们也看清了姬伯仁手里的刀居然是黎烽挎着的那把刀时,对姬伯仁说的话就都信了。 那个带头的感谢道:“多谢姬公子还能想着我们,不知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才好?” 姬伯仁这时却假意说道:“我们是想通知了诸位之后,就去找止戈城的那些人拼命,为我们死去的门人报仇!至于诸位吗,我一个外人不好安排,不如你们尽快回无为谷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诡计得逞 无为谷的人听了都激动起来,都喊着也要去找无为谷的人报仇。姬伯仁听了心里暗暗高兴起来,知道无为谷的这些人已经上了钩。他先举手示意他们安静些,毕竟这里是客栈,这么喊叫会惊动其他住店的人,等那些人都安静了下来,姬伯仁才低声说道:“诸位如果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报仇,那咱们就先商量出个计策来,毕竟止戈城的人可不好对付!” 无为谷的十个人听了这话也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对策。这时侯盼说话了,“诸位,用力不如用智,你们擅长用毒,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将他们都毒死!” 这句话提醒了无为谷的人,其中一个面白微须的毒武者说道,“这位师兄说的好!放毒还不容易,只要让我进入他们五步以内,我保证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只是他们现在知道这个情况吗?会不会已经防备了起来,甚至已经跑了?” 姬伯仁听了,摇了摇头,“李传宗把我们的马全部都刺伤了,而我们书院的步法武技又是最好的,止戈城的人即使追也没我跑的快。我是一进城就去通知了我们书院的人,然后一刻都没耽误就来了你们这里。另外,我还告诉了守城的官军,让他们不要给后面来的江湖人开门,因此止戈城的人这会儿应该还没得到消息!” 这时另外一个上了点年纪的止戈城的弟子说道:“那就好,只要能把他们都骗到客栈大堂来,我们保证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侯盼这时又说道:“这还不好办,咱们这就去他们住的客栈那里,也像这样把他们都叫到大堂来,就骗他们说,李传宗已经进了城,咱们要找他们商量对策,然后趁其不备放毒不就行了!” 众人听了都觉着这个计策好,他们又商量一下具体的行动方案,最后决定,由侯盼带着两个毒武者去干这个事。他们的计划是由侯盼去把止戈城的人骗到客栈大堂,而无为谷的两个毒武者,则换上书院庶子营弟子的服饰和武器,来麻痹止戈城的人。 然后侯盼再骗止戈城的人,就说他们刚得到消息,李传宗已经来到了西坪镇,要找他们商议对策,等止戈城的人都到齐了,侯通就把灯弄灭,那两个扮成庶子营弟子的毒武者就同时喷射醉千年,将这些人全部迷晕,并就地屠杀。 为了方便侯通行事,姬伯仁还把无为谷给他的那一块防毒面巾借给了侯盼。他们剩下的人则将折叠弩、暗器筒、毒雾之类的东西准备好,等在客栈外面,伺机行事。如果计划执行顺利,他们等着就行了,如果计划失败,他们就等止戈城的人冲出来时偷袭他们。 制定好计划后一行人就立即行动了起来,因为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了,再拖下去天就亮了。众人一起来到了东边的泰来客栈,还是按照老办法,派人从后院进去,在大堂后面把值夜的伙计叫醒,然后让他去把止戈城的那些人都叫下来。 这个客栈的伙计火气比较冲,一直叽叽歪歪地不愿意配合,在被侯盼抽了两个嘴巴之后才稍微软了点儿,那伙计气哼哼地帮他们点了蜡烛,才满含怨气地去叫人。谁知道止戈城的人脾气更不好,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叫醒,谁脾气也好不了,那伙计差点被止戈城的一个弟子拿刀砍了。 这伙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等把所有人都大声叫了一遍,他没等侯盼让人去送,自己就离开了,临走前还气哼哼地说道:“我们客栈只有这十个客人,你们自己看着招呼吧,老子不伺候了!”说完就灰溜溜地跑了。 侯盼巴不得他赶紧走,没人干扰才方便他们行事呢!止戈城的人先下来了几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骂着街,下楼来到了客栈大堂,见是侯盼带着两个书院的人来找他们,其中一个领头的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侯师弟,有什么事不能早上来,这大晚上的,你有什么急事吗?” 侯盼却并不着急,而是让对方先坐下,说等人到齐了再说。止戈城的人见侯盼不着急,就知道事情并不紧急,都骂骂咧咧的找地方坐了等着。这时侯盼和他身后的两个人,也走到了他们中间找位子坐了,离得都不远。 不一会儿,止戈城的十个人都到齐了,一个个的懒洋洋的找位子坐了,然后不住地打着呵欠,骂着街,根本没人把侯盼放在眼里。侯盼却还是一副笑脸,他站起身,说道:“这么晚把各位叫起来,实在是因为事情紧急,因为李传宗来了!” 侯盼说话时前轻后重,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止戈城的人听了都是一惊,刚想问话,侯盼胳膊一动却将他手旁的蜡烛碰到了地上,四周瞬间就陷入了黑暗!侯盼嘴里大声说到:“哎呦,对不住,对不住,不小心把蜡烛碰倒了,我这就点灯!”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因为他这时已经将那防毒面巾系在了脸上,而灯灭就是放毒的信号了,坐在止戈城弟子旁边的两个灰衣人那里立刻喷出了大量紫色的烟雾。但因为灯灭了,紫雾从喷射到扩散根本看不见。 止戈城的人在灯灭时,倒是有几个作出了反应,立即站起身来将兵器都抽了出来,但见侯盼等人似乎也没有异动,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将兵器插回了鞘里,又开始骂骂咧咧地埋怨侯盼,说他如何笨手笨脚之类的话。他们可没想到对方是用无为谷的毒雾来攻击他们,等他们意识到时,十个人都已经被迷晕了。 侯盼嘿嘿嘿地笑着拔出了刀,说道:“成了,咱们动手吧!”说完就摸到了旁边一个止戈城弟子,直接将其抹了脖子。无为谷的两个人也拔出了书院弟子的轩辕剑,一起开始杀人,转眼间十个人就被杀光了,然后他们三个人每人手里都抱着一个人往外面拖。 等把人拖出去后,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愣,原来他们三个每人手里拖着的都是一个器使装扮的人。看来他们想的都一样,都知道止戈城那不外传的暗器发射装置的重要性,因此第一时间都选了一个器使,而这十个人里,就只有这三个器使。 侯盼见了却笑了起来,小声说道:“英雄所见略同,一人一个,咱们就这样分吧,怎么样?” 无为谷的两个人听了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小声答道:“就按侯师兄说的办!” 说完,三人就把这三具尸体从后门拖了出去,那两个无为谷弟子刚出门,就朝门外低声喊道,“申师兄,齐师兄,快来帮忙,我们得着宝贝了。” 听到喊声后,无为谷的人立即从隐身处跑了出来,书院的人则像分好了似的,一个人跟着一个,都拿着短刀或匕首之类的武器一起跑了出来。无为谷的一个人兴奋地低声问道:“什么宝贝啊?在哪儿呢?” 侯盼这时也低声喊道:“公子,任务执行的很顺利!”说完这句话时,他已经拿着剑出现在了跟着他一起行动的其中一个无为谷弟子的身后,但却没有拖着他那个器使的尸体。几乎同时,从后门旁边的阴暗处突然出来一个书院弟子,无声无息地跟在了另一个无为谷弟子身后。 侯聪那句话是书院弟子行动的暗号,话音刚落,书院的弟子们立即紧走了几步,朝着身前无为谷的弟子就下了手。这些书院弟子要么是庶子营的,要么是宗主护卫,都受过暗杀训练,他们都是从被杀者身后摸过去,然后一把捂住对方的嘴,迅速地用短刀或匕首抹对方的脖子。 可怜十个无为谷的弟子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被书院的人暗杀了。他们被杀时还沉浸在复仇任务成功的喜悦之中,而且去执行任务的两个弟子还说得着宝贝了,都急着去看是什么宝贝,根本没留意自己的这些假盟友,十个人很快都倒在了血泊中。 但书院弟子这时却没有停手,他们继续不停地用短刀或匕首捅刺着无为谷的这些弟子,生怕他们缓过神来,给他们来一罐毒药。直到姬伯仁从阴暗处喊道:“弟兄们,差不多了,你们赶紧检查一下,他们还有没有气,把无为谷弟子身上的药和那三个器使带上,咱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书院的弟子这才停了下来,开始按照姬伯仁的吩咐,检查搜索那些尸体。但没过多久,书院的这些弟子却都东倒西歪地躺到了地上。只是天色太黑,姬伯仁开始时没注意到这一异常现象,他这回没有动手,因为他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肚子里烧的难受,因此一直在路边隐蔽处坐着。 等他发现异常去查看时,外面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姬伯仁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站起身,等他来到路上,却发现包括书院弟子在内的所有的人都躺在了地上,而那里好像笼罩着一团烟雾。姬伯仁心里一急,差点摔倒在地,心想难道是哪个无为谷的弟子没死透,放了毒雾出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卑鄙小人 这时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腹部传来,疼得他根本无法站立,直接跪到了地上,然后一张嘴,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如果是白天,他会发现那血居然是黑色的。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了毒。他立即从百宝囊里拿了一瓶百毒解出来吞了下去,但症状却没怎么缓解。 这毒是怎么中的呢?忽然间他想起自己刚才吃过的那些东西,难道是那些吃的被下了毒?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会吃那些东西?自己很早之前就吃过百毒解,为什么还会中毒呢?而且刚才又吃了一瓶也不管用,这到底是是什么毒,这么厉害?这时,侯盼那点头哈腰的形象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侯盼,姬如龙,贼你妈!难道是他? 他猜对了,就在他吐出那口血,刚想到侯盼时,一个黑影就恰如其分地从那团烟雾中走了出来,并出现在了姬伯仁的面前,还低头看着他,就好像在接受他的跪拜一般!姬伯仁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带着防毒面巾的侯盼,他手里还拿着滴着血的轩辕剑。 姬伯仁咳嗽了两声,问道:“为什么,是姬如龙指使你干的吗?” 侯盼将那面巾取了下来,笑脸逢迎的表情早就不见了,他像野兽一般盯着姬伯仁说道:“你真聪明,毒确实是他给的!令也确实是他下的!” 姬伯仁这时似乎已经无法直起身子,手趴着地跪在地上继续说道:“他许给了你什么好处,我都能加倍!只要你能给我解药!” 侯盼却惨笑了两声,“他说如果我能杀了你,等他当上宗主,就把你所有的女人都交给我发落!你行吗?” 姬伯仁听了,剧烈地咳嗽起来,“难道就是为了女人嘛?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我还可以给你钱,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有了钱,什么女人不能有!” 侯盼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吼道:“我什么女人都不要,就要你从我身边夺走的小月!你给得了吗?” 听了这话,姬伯仁又是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他喘着气问道:“小月,就是那个什么都不懂村姑吗?她不是你几年前送给我的吗?怎么能说是我夺走的?” 侯盼冷笑了起来,“你才是什么都不懂呢!那是我最爱的女人,也是最爱我的女人,我怎么会心甘情愿地送给你?”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答应我的要求?” “这个问题居然从你这个姬家的嫡长子嘴里说出来,你还真是虚伪到骨子里了!我如果不答应,你们只要给我派个有去无回的任务,我就完了,就像对付吴伦和李传宗那样。这不是你们纯血后人整人时,历来使用的手段吗?到时候小月没了依靠,早晚还是会落到你手里,我还白白丢了性命!” “你父亲是侯通,是不惧堂的堂主,我怎么可能那么对你!” “别跟我提那个老不死的,我母亲就是被他这类伪君子骗到了书院,然后又被你们这些纯血人渣迫害致死的。我母亲临死前就告诫过我,不要相信书院的任何人,包括我那所谓的父亲!” “你父亲今天可是舍了性命来救我,你怎么能违背你父亲的意愿呢?你只要给我解药,等我当上宗主,我就让你坐上你父亲的位子,做不惧堂的堂主怎么样?” “哼哼哼,你跟我开玩笑呢!谁不知道在三宗门里,不是纯血的种永远也继承不了家族的事业,你以为宗主的命令可以大过血统的力量吗?那你父亲为什么不把自己的那些庶子都变成嫡子呢?亲儿子都做不到,何况我!至于我那父亲,他心里又何尝有过我,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我那嫡出的弟弟身上,就连给我起个名字都要叫什么‘盼’,希望我给他带个嫡出的儿子来!我母亲被他们虐待死不久,他就把我交给了姬如龙去做保镖兼跟班!现在又被派来执行任务,我那宝贝弟弟却在家里玩女人!他巴结你,甚至舍命救你,不过是想你作了宗主之后,能照顾我那弟弟,跟我有什么相干!” 侯盼的话音刚落,姬伯仁突然跳了起来,拔出腰间的剑就朝侯盼刺了过去。侯盼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一般,轻轻一闪就避开了,然后挥舞着手里的轩辕剑就和姬伯仁打在了一处。这一交手却让姬伯仁震惊无比,因为他发现侯盼用的居然是他们姬家纯血弟子才能学的一等武技‘公孙剑’,和他自己使用的武技一样。 而更令他吃惊的是,侯盼的剑法练的似乎比他自己还要高明。姬伯仁现在唯一的优势是他的兵器,但现在他中了毒,力量大减,又无法充分发挥出神兵那削铁如泥的优势来。他早已是强弩之末,之前一直趴在地上其实是在积蓄力量,他想在最后拼死一搏,看能不能杀了侯盼找到解药。 但中了剧毒的他根本不是侯盼的对手,即使拿着神兵也不行,因此,姬伯仁很快就落败了,并被侯盼打倒在地。而且这次倒地后,姬伯仁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躺在那里,他身上的两柄神兵也被侯盼夺走了。 姬伯仁又咳了一口血出来,发现不再点头哈腰的侯盼高大了不少,似乎比自己还要高一点儿,壮一点儿,他脸上也没有了那种卑微谄媚的表情,居然变得十分清秀俊朗。姬伯仁十分诧异,他问道:“你怎么会我们家的公孙剑?” 侯盼这时已经丢掉了轩辕剑,将尚贤和非乐都挂在了腰间,并将尚贤抽了出来,拿在了手里观赏。他看着手里的神兵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是姬如龙的保镖兼跟班,但他却还要让我当他的陪练!闲着也是闲着,我在哄着他学武的同时就跟着他一起学了!不客气地说,他会什么,我都会,而且练得比他更好!依我看,你们这些所谓的纯血种,除了比我会投胎,哪一点儿比我强!你们既没有我聪明,也没有我强壮,还没有我勤奋,甚至长得都不如我,就因为是所谓的纯血种,就能在宗门里作威作福,颐指气使,凭什么啊?离了宗门,你们算个屁啊!记得两年前,李传宗身边那个小丫头说姬如龙连李传宗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说的还真是精辟,我当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啊哈哈哈哈……” “你竟然偷师,真是卑鄙小人!” “你这话还真是说对了,你们是正妻生的,是嫡子,生出来就是大宗,是君子!我是侍妾生的,是庶子,本是小宗之人,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小人呢!” “我们书院怎么会养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卑鄙小人呢?” 侯盼被他气笑了,“作为纯血种,难得你会这么聪明,我都不禁要刮目相看了!这回你又说对了,你们引以为傲的书院内院只养两类人,一类是你这样的伪君子,一类是我这样的真小人,还能养出什么人呢?” 姬伯仁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他喘了两口气又问道:“你既然不相信我们,为什么又相信了姬如龙,听从他的号令来杀我?” 侯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笑着摇了摇头,来到了姬伯仁的身边站定,面目有些狰狞地看着他说道:“我怎么可能相信他,但我是真的恨你!” 说完侯盼双手持剑,剑尖朝下,一剑就刺穿了止戈城的内甲,刺到了姬伯仁的肚子上,然后他踩着姬伯仁将剑拔了出来。姬伯仁的肚子被刺了一剑,居然没有叫,他腹部的疼痛竟然有所缓解,他嘴角淌着血,看着侯盼最后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你老实说,真的只是因为那个愚蠢的村姑吗!”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侯盼,他一边疯狂的刺着姬伯仁,一边低吼道:“你又说对了!但她不愚蠢,愚蠢的是你们!她叫小月,是我第一次出任务救回来的姑娘!她是世上最好的人!她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最爱我的人!我恨你将她从我身边夺走!我恨你们这些纯血的没人性的王八蛋害死了她!我恨我自己没能保护好她!我恨我当时没勇气像李传宗那样拒绝你!我恨我那时候舍不得离开书院!我恨我那什么都不管的父亲!我恨我身上流着庶子的血!我恨书院!我恨我自己!……” 他一剑一剑不停地刺下去,刺一剑,就说一句,而姬伯仁早就死了,且死不瞑目! 他当然死不瞑目,他是什么人? 他是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纯血姬姓族人! 他还是嫡长子,是姬姓这一代最有资格继承宗主之位的人! 他怎么可能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卑贱的村姑被杀,那个村姑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甚至记不清她的长相,唯一还有点印象的,是依稀记得那个村姑好纯。 而自己就是被她那纯纯的眼神吸引了,再加上侯盼是姬如龙的跟班,这才故意把她从侯盼手里要了来,主要是为了恶心姬如龙,但自己也没有怎么虐待过她啊!她是怎么死的呢?好像是跟自己的妻妾有关,他已经记不清了。 在他这样天生高贵的人眼里,这样的女人就好像小猫小狗一样,就是个讨他开心的玩物,她的死姬伯仁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只是他没想到侯盼居然是这样的人,可笑他还想将侯盼收为己用呢!没想到人家天天想着怎么杀他呢! 姬伯仁临死前最后的感叹是:止戈城和无为谷都没能杀了自己,却被自家的一个卑鄙小人给暗算了,想想真是不值。早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结果,还不如死在黎钜或姜梦手上呢,至少他们也是高贵的纯血种! 第二百七十章 栽赃陷害 十几剑刺下去之后,侯盼终于将压抑在自己心底的怨恨发泄的差不多了。他喘着气,从怀里掏了一包什么东西出来,用剑指着姬伯仁的尸体,对那包东西说道:“小月,你的仇我算替你报了,虽然欺负你的那几个臭婊子还活着,但姬伯仁死了,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短时间内我是不能回书院了,我先把你送回原籍安葬,就葬在你父母的坟墓旁边,这样你就不再孤单了,也见不到那些讨厌的人了!” 说完,侯盼又把那包应该是小月骨灰的东西小心地揣回了怀里。然后他才将剑上的血甩了甩,那剑就又干净如初了,侯盼见了,叹了口气,嘟囔道:“杀人不见血,真是好剑,却不能明着用,实在是可惜啊!”他摇了摇头,就将剑插回剑鞘,开始收拾那些尸体以及地上的各种物品。 这时那些毒雾还没有完全散尽,侯盼又戴上了姬伯仁给的那块防毒面巾,然后一具接一具地将那二十多具尸体一个个拖回了泰来客栈的大堂。等所有的尸体都拖进去之后,他才找到之前掉在地上的那截蜡烛,去到后厨找到了取火之物点燃。 有了灯光之后,侯盼开始端着蜡烛逐个给这些尸体搜身。他的第一目标是钱,三宗门这些人身上的钱都不少,其中止戈城弟子身上最多,无为谷弟子次之,他们书院的人身上钱相对最少。对此,侯盼只是嘲讽地笑了笑。 侯盼并没有把钱都收走,一是时间很紧他不可能搜得太细,二十为了方便携带,他一个人带不了太多钱,因此他只拿了成块的黄金,但折算成银子也有差不多一万多两。然后,他又开始收无为谷弟子身上的药。 江湖中人都知道,无为谷的药比金子还值钱,但这些人身上的药却不多,总共只有五罐随风逝、两罐醉千年、五瓶百毒解和其他一些比较普通的药以及两罐醉千年的解药,另外他还搜到了十块他戴着的这种防毒面巾。侯盼还有些诧异,为什么十个人却只有五瓶百毒解,是被他们卖了,还是无为谷就没有给他们配? 但他没时间想这些不重要的事,他接下来要搜的是姬伯仁。这人身份不一般,身上的好东西可不少。侯盼先拿走了他身上的钱和一块令牌。他曾经见过姬伯仁靠那块令牌在夜间叫开了宛城的城门,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后来他才打听到那是书院宗主亲自从胡太尉那里讨来的。 这种令牌是太尉府给负责稽查外地驻军情况的情报人员发的,持有这种令牌的人什么身份都有,既有贩夫走卒,也有江湖中人,甚至还有游历的书生,他们是专门隐藏了身份到外地秘密查访各地驻军的各种不法行为的。 其实,说的直白点就是专门防备地方军队的一种措施,因为太尉府除了负责京城的治安以外,还负责着这样一个秘密任务。因此,大周所有的地方军队及城市守军见了持有这块令牌的人都要客气几分,并给与各种便利。 虽然拿着这类东西可能会出纰漏,但侯盼还是禁不住其带来的各种便利的诱惑,将其收了起来。他还安慰自己,决定先将所有这些东西都藏起来,等以后安全了再根据情况拿出来使用。除此之外,侯盼还在姬伯仁身上找到了一副止戈城不外卖的内甲,以及一套超乎他想像的百宝囊和护臂,侯盼甚至猜测这没准儿是世上最好的百宝囊和护臂了。 侯盼身上的百宝囊是庶子营配的,已经很好了,但姬伯仁的百宝囊却比他的要好得多。皮质更轻更结实不说,里面配的东西也是最好的,尤其是百宝囊前胸带子上的护心镜居然用神兵都无法刺穿,怪不得刚才他刺姬伯仁时胸口这一块刺不动,那会儿他就有些奇怪,但当时在气头上,根本没顾及细想,现在想想,自己用的可是神兵‘尚贤’啊!神兵都刺不穿,这简直可以说是‘神甲’了。 侯盼把那护心镜拿到手里,发现是一块黑色的金属片,上面还有一些被刺后留下的小坑和划痕。他掂了掂分量,感觉那护心镜的分量比银子轻一点,但比铁要重,和同样大小的铜差不多,但应该不是纯铜或青铜的,铜或青铜怎么能挡得住神兵! 但具体是什么材质,他就搞不懂了,不过侯盼可不知道姬伯仁身上还有这种东西护身。现在想想他都有些后怕,心想幸好自己抓住了那次难得的机会,按照姬如龙的嘱咐,趁机给姬伯仁下了毒,而不是想办法靠自己的武技去刺杀他。 实际上姬如龙根本没想到计划会成功,他只是把毒药给了侯盼,然后让他伺机下手,只有在时机成熟时才动手,没机会就算了。而侯盼的机会是很渺茫的,因为按照书院定的规矩,出门在外时,姬伯仁的饮食向来是由他的亲信负责的,别人根本别想插手。要不是这次那个亲信死在了止戈城那些人的手里,姬伯仁又跑了一夜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侯盼还真找不着太好的机会给他下毒。 侯盼心想,人家姬伯仁又是神兵又是神甲的,这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他动了手,即使武技比他高明,很可能也会吃亏,甚至死在人家手上!他感叹完了,将那百宝囊放在旁边,才检查那副护臂,他发现护臂的材质和那护心镜是一样的,极有可能是一套。 这可真是好东西,分量只比铁质的护臂沉了一点儿,却要坚硬得多,假如再配合上适当的武技并使用得当的话,连神兵都是可以对抗的。书院嫡长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和他们这些卑贱的庶子真是没法比! 侯盼忍不住又是一阵感叹,只是那止戈城的内甲已经被他刺了好多个洞,且都集中在了腹部。侯盼见了先是十分后悔,心想早知道自己就割他的脖子了,白白浪费了这一副宝甲。他看了看这个内甲的材质,是用特殊金属制作的,交给经验丰富的匠人不知道能不能修复。 他刚要把甲放回去,转念又一想,姬伯仁是孤身一人来到的西坪镇,现在所有认识他的人,除了自己以外都已经死了,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外人知道。想到这里他突然激动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替罪羊,可以让他来承担所有的责任,还能故布疑阵,让姬伯仁的死暂时不会暴露! 他立即把姬伯仁身上所有那些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取了下来,之前已经将他身上的内甲、护臂、百宝囊取了下来,侯盼又把他的衣物、腰牌和饰品都取了下来。然后他把自己的这一套东西和那把轩辕剑都换到了姬伯仁的身上。 原本他想把衣服也换了,但姬伯仁的衣服又破又烂,尤其是胸腹部,还沾满了血,已经没法穿了,因此他只是将姬伯仁的衣服脱了下来,却并没有把自己的衣服换掉。等把其他装备都换好后,侯盼看着姬伯仁的尸体,满意地笑了起来,嘴里嘟囔道:“姬伯仁,你换了我这身装备,还挺像我,为了赎你身上的罪孽,你就替我死在这里吧!” 收拾完姬伯仁的尸身,侯盼原本还想把止戈城弟子身上的那些暗器发射装置以及器使身上的内甲取下来带走。但等他搜那三个器使的身时,却发现他们身上一件暗器都没有,内甲也是一般的链甲。侯盼还以为有人偷偷取走了那些暗器发射装置,当时就把他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但回头想想自己从没有离开过现场,而搬运尸体的时间间隔又很短,三个人的暗器发射装置是不可能那么快就被人无声无息地取走的。后来他突然想起姬伯仁曾经说过,止戈城让五个器使扮成了守护武者偷袭他们,结合这里的情况一分析他才放了心。 应该是黎钜等人之前就让那些器使和守护武者换好了衣服,然后将那些由守护武者假扮的器使陆续派了出去执行各类任务,而留在黎钜身边的则是假扮成守护武者的那些真器使。想通了这些,侯盼终于放下心来,很快就把其他的东西都收好了。 他从背上解下来了一个之前就准备好的大包袱皮,将所有收出来的钱和东西,包括那两柄神兵都包了起来。然后他又到各个房间看了看还有没有其他客人住在这里,结果确实如那坏脾气的伙计所说,除了他以外,整个客栈里一个人都没有。 实际上,不止这家客栈,事发地周边所有的商铺、住宅里的人都已经从后门跑了。这些人早就听见了动静,发现外面这么多江湖人打打杀杀都吓坏了。但对方那么多人,还都拿着刀剑,他们哪里敢管,于是都偷偷地跑去城门守军那里去报官。 但姬伯仁早就跟这里的守军打过招呼,让他们不要管这件事。因此,等这些百姓陆续过来报官时,那军官害怕他们惹出事来,就趁机把他们都集中看管了起来。还告诉这些百姓,这是江湖中的事,那些江湖人处理完了他们的事之后就会自行离开,不会干涉他们的生活,因此官府不便插手。 这样一来,大大方便了侯盼行事。他见整个客栈没人,彻底放下心来,将那个大包袱先背在了身上,就用蜡烛点燃了姬伯仁的那件用料考究的衣服,并丢到了木质楼梯上。然后他又去到了后厨,找到了一些蜡烛、灯油等易燃之物,开始在客栈各个房间合适的地方放火。 这家客栈是一栋两层的以木制结构为主的房子,加上又是无雨的春天,火很容易就烧了起来。侯盼一直看着各处的火头都烧了起来,才找了一截木炭,来到客栈的院子里,在一处院墙上写了‘杀人放火者,李传宗’几个字。 然后为了使这个行动更像李传宗所为,更符合李传宗那行侠仗义的光辉形象,他又在字下面丢了刚才准备好的几百两银子。他最后又看着自己写的那几个字,嘿嘿嘿地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李传宗,既然你那么爱出风头,这次的事也算在你头上好了!”然后才背着那个大包袱从客栈后门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道听途说 但他却没有立即离开西坪镇,而是又回到了他原来住的那家客栈。因为他考虑到现在已是黎明时分,如果现在走,会给这里的守军留下印象。好在自己以前住的那家客栈后门还开着,而客栈里也一个人都没有了。 侯盼猜测,这些人一定是在他们离开后就都跑去报官了,只是因为姬伯仁之前和那里的军官打过招呼,官府才没有干涉他们的行动!侯盼暗笑,姬伯仁这次还真是自寻死路,他先是稳住了守军,然后又支走了河南道的武者,除了书院的十个人以外,所有能帮他的人都被他自己给废掉了,这就是活该了! 他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先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因为他穿的那套衣服已经被血弄脏了。他本想换一套没有门派特点的衣服,但这次出来他们是集体行动,需要通过服饰来区分不同人的身份,不允许带一般的衣服,因此他只得又换了一套干净的庶子营的衣服。 然后他又把收来的那一大包东西规整了一下,重新分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小的包袱包金银和小东西,大的包袱包那些比较大的东西以及他那套脏衣服。等把这些都整理完毕之后,天都快亮了,侯盼又去厨房找了些吃的东西放在了小包袱里。 他这回既没有带兵器,也没有骑他原来的那匹马,因为侯盼既然已经死在泰来客栈,侯盼的那匹马和东西还是留在原地比较好!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这些东西再买就行了,反正他现在不缺钱。等这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他就径直来到了城门口,等着开门。 不过他却没能按时出城,因为晚上城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城里实行了管制。天亮之后,城门虽然按时开了,但只许人进,不许人出,所有要出城的人都只能聚集在城门附近等着。对此侯盼也没办法,只能和出城的那些人一起等在了那里。 相对于他的一夜未眠,刘继祖倒是睡了一个不算舒服但还算安稳的觉。太阳刚出来,他就醒了,起来后先抻了个懒腰,感觉这回比上次和周逊在外面过夜要好得多。刘继祖分析,这一方面是因为春天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斗篷比上次那个皮褥子可好多了,这还真是一分钱一分货。 刘继祖收好了皮毛斗篷,先去方便了一下,然后用水囊里的水洗漱了一下。那匹马见刘继祖居然用它的水洗脸漱口,很不高兴,又是打响鼻,又是用蹄子刨地。刘继祖见了心里想,这马一看就是没骟过的公马,肯定不是书院的,脾气实在不好。 好在他懂得怎么对付它,他先过去摸了摸它的脖子,柔声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又喂了它四个馒头,这匹马就又高兴起来。弄好了马,刘继祖把昨晚吃剩的牛肉和烧鸡都吃了,就开始画起妆来。这回他把自己的眉毛画粗,脸色抹红,又粘上了那络腮胡子,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相貌粗犷敦厚的江湖武者。 易好容之后,刘继祖将行李和吃的都打包收好,牢牢地拴在了马上,就趁着路上没人时牵马上了官道。而这时城门才打开不久,刘继祖直接就进了城。守军对他却理都不理,而意料之中的那些河南道的江湖中人却一个都没看见。 刘继祖十分高兴,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又消失了。他注意到西坪镇的守军都集中精力维持着出城人员的秩序,对进城的人根本顾不过来。因为城门里面这时已经聚集了十几伙人,都是急着要出城的,有不少都在和官军理论。 但守军却不让他们出城,说他们家大人还在勘验什么现场,等他们家大人搞清楚状况自会放他们出城的。刘继祖把自己的过所和秀才的证明都准备了出来,但根本用不着,他只好又收了起来,继续往西门走。 但进了西坪镇后往西走了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个地方聚集着大量的西坪镇居民和过往的客商,另外还有不少的官军在那里活动,不知道在干什么。刘继祖也很好奇,就凑了过去看,发现是路边的一家店铺着了火。 只是现在火已经被扑灭了,但那家店也只剩下了一片灰烬。不过后院是砖墙砌的,还很完整,这会儿整个店铺前后都被官军封锁了,有些士兵还在灰烬里刨着东西,而聚在周边的百姓正在指指点点地谈论着这场火灾。 其中一个人可能知道的消息多一点,别人都在向他请教,只听一个人问道:“马掌柜,您刚才说您知道这些死人都是谁?” 马掌柜脖子一梗,大声道:“当然了,他们有十个就住在我们客栈呢!他们是昨天下午进的店,进城时我还凑巧看见了,正好就是三十个人,都带着刀剑骑着马。我一看他们穿的衣服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江湖人。我要是没看走眼,他们应该都是三宗门的人! 而这里死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们!他们虽然是一起进的城,却不肯住在一起,还都要住单间,十分舍得花钱,吃东西也是,什么贵就点什么!我们家只住了十个人,剩下的二十个人,有十个住在了我们对面的聚缘客栈,还有十个住的就是这泰来客栈。” 这时另一个人大声问道:“那您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马掌柜答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二猛昨晚当值,他多少知道点。但现在正和另外两家店昨晚当值的伙计一起被问话呢,等他们出来,你们问他们就行了!看时间应该快出来了吧!” 正说着,就有三个伙计从被官军围着的后院走了出来,大家一见就都凑了上去。刘继祖听那马掌柜说那三十个人是三宗门的弟子时就是一惊,这些掌柜都是经多见广的人,他们一般不会看错,难道真是派来道界这里的那三十个人出了事? 于是,刘继祖也牵马跟了过去,他要听听到底出了什么事,看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他还在想着怎么提问既不至于引起别人的关注,又能得到自己需要的消息,就已经有人发话了。其实,这种时候根本不用他提问,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人大有人在,他们都替刘继祖问了。 马掌柜的第一个问道:“二猛,赶紧说说,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伙都等了半天了?” 那个叫二猛的就是书院弟子住的那家客栈的伙计,也是第一个被人从被窝里拎出来的那个。二猛见是自家掌柜的在问话,不敢怠慢,连忙答道:“昨天夜里子时左右,我在床上睡的正香,突然就被四个江湖人叫醒了。可把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进来了强盗。 不过,这几个人虽然是从后院翻墙进来的,却不是要抢劫,只是要找今晚住在咱们店里的那十个江湖人。这四个人都是凶神恶煞的,还都带着刀,我不敢拒绝,就按照他们的吩咐把那十个人都叫到了大堂。那十个人来到大堂之后,见了来人都吓了一跳。十人中一个带头的,立即跑到那四人面前,对着一个公子摸样的人,问了句,‘伯仁公子,您怎么来了?我父亲和常副馆主呢?’ 但那个被称为伯仁公子的,似乎不喜欢这个人,根本没搭理他,而是掏了一大锭金子出来,丢给了和他一起来的那三个人,说‘把你们的人都召集起来,立即离开西坪镇,我已经给守门的卫兵打了招呼。今晚发生了大事,你们回各自的门派等消息就行了。’ 那可是一大锭金子,我的妈,我这辈子第一次见那么大块的金子!但那三个人却不识好歹,拿了钱还不赶紧走。那伯仁公子就不高兴了,说‘如果你们不立即走,等会儿有事发生了,要是连累了你们,可不要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们!” 那三人听了这才赶紧溜了,等他们三人走了之后,那伯仁公子就让人把我拖进了一个空房间里,还恐吓我,说我要是敢出来,就废了我。我刚才听崔队正说,拿了金子那些人子时刚过就叫开了东城门,离开了西坪镇,据说一共有十二个人呢! 我听着更点,差不多丑时左右,住在客栈的十个人和那个什么伯仁公子才一起走了。我等他们走了之后才敢出房间,发现他们还从咱们后厨拿了不少东西吃,我担心出事,就把其他客人也叫了起来,然后一起绕小道跑去崔队正那里报了官。崔队正说昨晚是江湖中的事,那些江湖人处理完了自会离开,不会牵连当地居民,因此官府不便插手。他怕我们自己惹事,还把我们都扣在了那里。 谁知道这些人都死在了这里,还放了火!听崔队正说,尸体已经都刨了出来,一共三十具,我们三个都辨认了一遍,但尸体都烧焦了,脸都毁了,衣服也烧没了,完全没办法辨认!崔队正他们现在还在清理那些没烧掉的东西,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在。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剩下的由他们俩接着说吧!” 众人听了都觉着很过瘾,这么刺激的事确实是乏味生活的有效调剂,只是二猛说的有些意犹未尽,于是连忙看着另外两个伙计,让他们快说。刘继祖心里则是翻江倒海一般,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二猛嘴里的伯仁公子应该就是姬伯仁了,这家客栈住的肯定是书院的那十个弟子。 姬伯仁半夜来到西坪镇后,最先找到了他们。书院的十个弟子里,有一个可能是侯通的儿子,而那个在自己逃跑后,咒骂自己的应该就是那个常副馆主了。听这个头衔,不用猜也知道,他应该是通灵馆的副馆主了,没准儿就是二毛、四毛的主人。而跟着姬伯仁来到客栈的那三个人应该就是负责监控西坪镇的那些河南道的江湖人。 但姬伯仁为什么只有一个人来了这里?他是来追自己的吗?他是怎么进的城呢?三宗联盟的其他人为什么没有一起跟着来呢?难道是他的脚力快先到了?但他为什么要把河南道的这十二个江湖人打发走呢?这不是在削弱自己的实力吗?还是说,姬伯仁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对付自己?但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死在了这里呢?刘继祖越听疑问越多,只好继续听下去,希望后面的两个伙计能帮他解开一些疑团。 第二百七十二章 意外发现 这时聚缘客栈的那个伙计先说道:“那就按着顺序,我接着说吧!丑时左右,就有一伙人来了我们客栈,估计就是二猛他们客栈的那伙人。过程差不多,也是不走前门,从后院直接翻进来的。他们把我叫醒之后,也是让我去叫住在我们客栈的那十个江湖人。 这十个江湖人脾气都不好,我被这十个人骂了一圈,才终于把他们都叫了下来。但那些人一见大堂的那些人立即就客气了起来,先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过去给一个公子模样的人行礼。其中一个带头的还问道,‘姬公子,您大半夜怎么一个人来找我们,我们家少主呢?他们怎么没跟您在一起?’ 那个姬公子没说话,而是让人把我送回了屋,也警告了我几句,让我老实的在房间里待着。他们大概是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压低了声音说话,我没听见他们后面商量了什么。这两伙人差不多丑时刚过就一起离开了,我跟二猛一样,也是叫着其他客人一起赶紧去报了官。但也被崔队正扣在了那里,后面的事让大春接着说吧!” 刘继祖听了这个伙计说的,更加确信是姬伯仁来了西坪镇。而住在这里的,不知道是无为谷的那十个人还是止戈城的那十个人,但刘继祖猜测应该是无为谷的,因为他们两家关系要好一些,因此住的可能也近一些。 这时第三个伙计,也就是那个叫大春的开始说了,但在说之前他先骂了一句十分复杂的街。但因为用的是方言,说的还快,刘继祖没听清,后面他才开始讲述:“那三个龟孙儿来我们泰来客栈时差不多是寅时了,老子睡的正香,被他们叫了起来,非要让我去把住在店里的那十个客人叫下来。 我说太晚了,客人都睡了,明天早上再说吧。他们不干,我就说要叫你们自己去叫,我还要睡觉!结果那个带头的秃孙凶得很,居然打我,还拔出剑来威胁我。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子只好去帮他们叫人,谁知道住店的这十个血溜溜的贱种,脾气更他娘臭! 一个披着斗篷,不敢露脸的小崽子差点拿刀砍了我。老子也不是好惹的,反正店里就他们十个人,其他的人都被他们赶走了,老子就故意大喊大叫,把他们都吵醒之后,我就一个人跑了,老子还就不伺候了! 出了客栈,我直接去找老崔报案,就说他们私闯民宅。但老崔不仅不管,还把我扣在了他那里。谁知道寅时还没过,我们客栈就着了火,店里都没人救火,我们店就烧成了这样。今天一早,老崔带着我们仨来了这里问话认人,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都听的兴起,早就等不得了,见他还卖关子,于是都不住地催他快说,大春撇撇嘴,说道:“结果老天有眼,这帮龟孙儿都被火德星君收走了!” 大家没听明白,其中一个嗓门大的说道:“我说大春,你他娘的不能好好说话吗?被火烧死就是被火德星君收走的吗?你要是被淹死了是不是就是被龙王爷收走了?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春听了,也骂了那人一句,才说道:“你个齐孙,这都听不明白。谁是火德星君转世,你们不知道吗?” 众人听了都‘哦’了一声,然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刘继祖见正到关键的时候,怎么没人问了,于是粗着嗓子问道:“你是说那些人都是被活阎王李传宗杀的?”问完就赶紧把头低了下来。 大春听了把头一扬,先找了找是谁在问,却没找着人,于是生气地说道:“什么活阎王!李少侠那是火德星君转世,他是见我被这帮龟孙儿欺负,就显灵来给我报仇,把他们都烧了个干净!” 刘继祖又低着头问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李少侠干的?” 大春哼了一声,“老崔说李少侠在我们家院墙上写了‘杀人放火者,李传宗!”我还发现李少侠在字下面放了几百两银子做我们客栈的赔偿呢!二猛、小夏也都亲眼看见了。你们说,这要不是李少侠,谁会干这么仗义的事?” 众人听了更加热烈地讨论了起来,刘继祖在亲自冒险问了这两个关键问题后,总算把他们这些人看到的事情都理顺了。根据大春说的,这家客栈住的应该是止戈城的弟子了,他们三家虽然结盟,但彼此之间并不信任,这才分别住了三家客栈。 但刘继祖依然有很多问题没搞懂,“比如为什么大春说只有三个人来到了他家客栈,那其余的人在干吗呢?加上姬伯仁,书院和无为谷总共应该有二十一个人才对啊!即便安排了几个人值守,商量对策也不应该只有三个人去啊!难道是姬伯仁带着两个领头的去商谈的? 既然只进去了三个人,后面这些人为什么又都死在了客栈里面?而且他自己最清楚,这些人肯定不是李传宗杀的,除非他像曹操说的那样,睡梦中能杀人,但谁都知道那是骗人的鬼话,更何况是杀这么多人! 那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只有一个,这是有人在栽赃陷害自己,拿自己当这个事的替罪羊!但到底是谁干的呢?等等,三十个三宗弟子,不是还有一个姬伯仁吗?如果都死了,那就应该是三十一具尸体才对,为什么只发现了三十具? 难道人是姬伯仁杀的?但他杀止戈城的人和无为谷的人都说得过去,为什么连自己人也杀?难道是火并,他们互相残杀,人都死了,最后只剩下一个人逃走?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难道是龙长老或师祖他们带人来了,帮自己杀了这些人? 也不对,他们帮自己杀人肯定不会嫁祸给自己的,既然杀人的人最后让自己背了黑锅,那就肯定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干的,绝对是跟自己没关系或有仇的人干的!而且这人应该知道三宗联盟的这次行动,甚至知道自己的大致动向! 否则为什么这么巧,自己刚到西坪镇附近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有就是,能干成这事的人或一群人能力应该很强或者势力很大,否则怎么能做到把这三十个人包了圆,就是自己都不敢说能把这三十个人都杀掉。 而掌握这些信息,又有这样能力或势力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三宗门自己的人了!这类人既掌握这次三宗联盟的行动细节,也知道自己的大致动向,还知道这三十个人的基本情况,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把他们都杀掉,而且极有可能用的是计策,除非对方实力远比他们强。 但听三个伙计介绍,这些人不像遭遇强敌的样子啊!根据时间顺序看,姬伯仁先是去找的书院弟子,用了近一个时辰时间,只去了四个人,没事发生,再去找的无为谷弟子,也用了近一个时辰时间,去了十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发生,最后去找的止戈城的人,一共去了二十一个人,但进去客栈的只有三个,却出了事。 也就是说,整个后半夜他们一直都是在活动着,策划着,时间拉的很长,也没有其他的人介入,不像有其他势力介入啊!如果是他们三宗门遭遇了共同的强敌,比如知道自己要来西坪镇,姬伯仁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立即把他们三家的人都召集起来一起商议对策才对,而不是这样一个一个地来谈,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另外,除了自己这边的人以外,谁会干这样的事呢?这可是河南道,就是山贼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谁会去招惹他们呢?整个大周,除了朝廷和官府,还有比三宗门还厉害的势力吗?还有前面那些问题,包括姬伯仁的种种怪异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太多的疑问摆在面前,刘继祖却不得要领,但他不能再耽搁了,因为已经有人在喊了,说崔队正要放行了!刘继祖要赶紧离开西坪镇进入京畿道才行,这也是他西行的主要目的,不能因为这些问题而耽搁。 而且换个角度想,自己虽然替人背了黑锅,但这人或这伙人也帮自己解决了这三十个敌人以及那些河南道的武者,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想到这里刘继祖又高兴了起来,他抛开这些烦人的思绪,跟着那些要西去的行人一起来到了西坪镇西门附近。 西城门里和东门那边的情况极为类似,也聚集了大量商旅,都等着守军放行呢。刘继祖为了不显眼,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那匹马混在人群里,并按照往常的习惯进行小心观察,他要看看城门附近还有没有河南道的江湖中人守着。 令他高兴的是西门出口这里也没有那些讨厌的江湖人把守,他放下心来,刚要收回目光,突然一抹熟悉的灰色映入了他的眼帘。刘继祖定睛细看,发现那是前面等着出城的一个灰衣人的背影,而从那人背后的服饰看,和庶子营弟子的装束极为相似。 第二百七十三章 意外收获 刘继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立即收回了目光,并低头弯腰,用马匹将自己的身形遮挡了起来,然后再装作不经意地四处观察起来。刘继祖发现,从身形和动作看这人应该是个武者,他身上背着一个小点的包袱,身旁还放着一个大包袱,而且一只手始终拎着那个大包袱,并警觉地留意着四周。 但这人却没带任何兵器,也没有见他带着庶子营弟子常用的轩辕剑。对此,刘继祖有些诧异,心想难道这人不是书院的人,只是恰巧穿了和庶子营弟子类似的灰色衣服?正在这时,人群后面传来的一阵欢呼声,原来是传令放行的士兵来了。 那人听见了后面传来的声音,也回头看了一眼,等知道是要放行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那张脸和那个笑容,刘继祖感觉特别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他再结合他的衣服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他是谁,刘继祖心里一惊,立即把脸和身子都躲到了马后面。 刘继祖心想:“这他x不是姬如龙身边那个跟班吗?还真是书院的人!但他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排队等着出城呢?他知道三宗联盟那三十个人已经死掉了吗?按说西坪镇就这么大的地方,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吧? 此人穿着庶子营的衣服,为什么不骑马呢?庶子营的人虽然都是庶子,但待遇比他们这些外姓弟子可强多了,不可能拿着那么多的东西,连车马都没有吧!而且这人鬼鬼祟祟的,行事似乎十分谨慎,而这种行迹就更可疑了! 他可是乐知书院的人,这里又是河南道,是书院的地盘,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难道那三十个人是他杀的?自己也是他陷害的?但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吗!记得这人只是姬如龙的跟班,处处巴结逢迎着姬如龙,不像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啊! 这个人没有注意到刘继祖,看他的表情似乎很着急出城,因此等西门放行之后,他立即背起了那个大包袱,跟着队伍就出了城。刘继祖心想,不知道这人是要去哪里,但既然他是书院的人,还是在这里发现的,不如自己跟着他,看看能不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于是刘继祖也跟着人流出了城,等他出了城就故意拉开了和那人的距离。刘继祖也没有骑马,一直这么远远地跟着他。出城走了差不多四里地之后,路上的这些行人彼此之间就拉开了距离。再加上山路蜿蜒,很快骑马的、坐车的、走的快的、走的慢的,彼此之间就看不见了。 书院庶子营的那人因为是步行,还背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走的比较慢,刘继祖走的就更慢了,但总是若即若离地在后面吊着。眼看再走二里地左右,就要到河南道和京畿道之间的道界了,那人却突然停了下来,一个闪身进了官道左边的山林里。 刘继祖立即跟着停了下来,也把马牵到了道路左边的山林里,并找了个地方拴好。然后他来到了路边躲好,并紧盯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刘继祖边等边想,才走了不过四里地,不知道这小子是要休息还是要方便? 但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后,仍不见人出来,刘继祖有些着急了,休息也好,大小便也好,这个时间应该够了吧,何况这人是步行赶路,这样浪费时间是会错过宿头的。刘继祖不放心,他决定过去一趟,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马又往林子深处带了带,重新找地方拴好,然后将行李从马身上取了下来,藏到了旁边一个隐蔽处。然后刘继祖将自己的感官调动到了极致,按照那人闪身进入山林的大致位置就摸了过去。他和那人的距离差不多有三百步左右,但在山林里走却要麻烦一些,没有路就要绕,还要提防着被对方发现,因此走的并不快。 刘继祖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时,才终于听见了一点儿动静。他立即停下了脚步,找了一棵很粗的大树,躲在了后面观察起来。在树木的间隙,隐约间刘继祖看到了一抹灰色的影子在那里晃动。刘继祖不敢再靠近了,因为自己能看到他,那他也能看到自己。看那人的动作,刘继祖猜测他应该是在挖坑,他只好在那里等着。 好在等的时间并不长,那人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然后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一边朝官道上走。刘继祖一动不动地屏住了呼吸,直到那人彻底看不见了。他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什么异常,才去到了刚才那人活动的附近。刘继祖开始仔细寻找起来,他知道这附近肯定藏着东西,因为那人离开时只背了一个小包袱,并没带着那个大个的包袱。 很快刘继祖就找到了埋藏区域,就在一棵长得奇形怪状的大松树附近,因为这棵树周边的土明显被动过,那棵树上也被做了一个很明显的标记。刘继祖拔出了胡范同的腰刀,在那棵树周边扒拉了几下,很快就找到了具体的埋藏地点。刘继祖继续用腰刀刨了差不多半米深的样子,终于看到了那个大包袱。 刘继祖扒开了周边的土,将包袱提了出来,包袱一上手,刘继祖就发觉这包东西居然挺沉,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又检查了一下周边,看还有没有埋着其他东西,发现确实没什么其他东西埋在附近之后,刘继祖立即就将这个坑又填了起来,并恢复到了原样。然后他就背着这个大包袱从原路回去了。 他没有现时在埋藏地打开包袱查看,因为那里并不安全,至少埋东西的人知道这个地方,万一他去而复返呢!虽然那是书院的人,算是自己的仇人,但刘继祖干了这种事之后,总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这方面他可比崔安世差远了,崔安世干了那么大的案子,依然是谈笑风生! 因为过来时走过了一遍,又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刘继祖这回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拴马的地方。然后他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任何异常,他才把那大包袱打开查看。等他见到包袱里那些东西之后,饶是见过些世面的刘继祖也被惊到了。 最先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两柄神兵,这两件兵器虽然是昨天晚上才看见的,但刘继祖眼力好,记的也比较清楚,那四件兵器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鞘和柄上的那种古朴花纹极为特殊,因此一眼就被他认了出来。 这是姬伯仁的尚贤剑和黎钜身后一人的配刀,只是他还不知道这把刀是非乐还是非攻。刘继祖很激动,手都有些颤抖,他太清楚一件趁手兵器对于一个武者的重要性。特别是这一次,他之所以这么被动,一个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没有好的兵器在手上。因为善使刀,刘继祖先将那把刀拿到了手里,迫不及待地就抽出了鞘。 这把刀的尺寸、分量和形制和他用惯了的唐刀居然相差不多,这就意味着他不用花费什么精力去适应了。刘继祖心里乐开了花,随手挽了几个刀花,确实十分趁手。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把刀虽然造型极为简单,但做工却极为精湛,拿在手里时有种让人爱不释手的感觉,甚至给他带来了一种力量感。他那有了缺憾的无敌感觉这时居然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更令他欣喜异常。但现在时间有限,他没功夫长时间地把玩,只好先把刀又插回了鞘,放到了旁边。 刘继祖又把姬伯仁的尚贤剑拿到了手里端详了起来。剑法武技刘继祖没有学,对剑也不是很感兴趣,但他还是将剑抽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只通过目测,刘继祖猜测这剑的材质和刀应该是一样的,只是不知道其余的五件神兵是不是也是用同样的材质打造的? 嗯,这时刘继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剑上没有止戈城的标。刘继祖又赶忙把刀也拿了起来检查,也没找到止戈城的‘武’字标。这是什么原因呢?难道两件神兵不是止戈城打造,而是九黎岛打造的?还是说神兵特点鲜明,根本不用刻标? 刘继祖想不明白,他摇了摇头,将刀剑都插回了鞘,放在了一边,开始查看其它物品。只见包袱里还有一副破损的止戈城器使穿戴的那种内甲,一个做工精良的百宝囊,一对和那百宝囊配套的护臂,一个金属令牌,一个书院弟子的腰牌,不少无为谷的药,还有很多金块和一些饰品。 刘继祖一样一样的开始检视,他先把最大的那副甲拿了起来看了看,感觉和自己身上那件差不多,只是这件损毁严重,腹部被刺穿了好多个洞。刘继祖摸着那些洞的断口,看着这些洞的形状,感觉很像是被剑刺破的。 “嗯!是剑痕!”想到这里,刘继祖又看了尚贤一眼,并将其抽了出来,用剑刃和那些洞做了对比。果然不出所料,剑刃刺进去严丝合缝,那些洞应该都是由这把神兵造成的。刘继祖看着这把剑,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甲,心想这些甲防得住止戈城的暗器和一般的弓箭,却防不住神兵,估计也防不住自己的铁枪或唐刀那类武器的全力一击,看来甲的防护只是相对的。 但能防住箭矢和暗器也很不错了,刘继祖将那甲放到了一旁,就拿起了那个百宝囊。刘继祖现在用的百宝囊已经是第二个了,第一个是吴伦送他的,现在身上用着的是从被杀的庶子营弟子身上换过来的,已经比第一个要好得多。 而他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个比庶子营弟子用的还要好,皮质轻柔却很坚韧,在不降低韧性的前提下,大大减轻了重量,这对于随时都佩戴着百宝囊的武者来说意义重大。因为对于武者来说,这些东西的分量越轻,就越能节省他们的体力。 刘继祖又将百宝囊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种类倒是都差不多,常用的那十样东西:火镰、短刀、飞爪、折叠弩、筷子、磨刀石、盐、针线包、急救包、蒙汗药都有。只是所有的东西都更好、更轻、更精致,除此之外还有无为谷的金疮药、万安丸各一瓶。 对这个百宝囊刘继祖十分喜爱,恨不得现在就换上,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那个奇怪的护心镜。之所以引起了刘继祖的注意,是因为这个护心镜稍微有点压手!这不符合常理啊!做工用料这么考究的百宝囊为什么配了这样一个护心镜,自己现在身上戴着的都比这个轻,这不合逻辑。 第二百七十四章 推敲分析 刘继祖将那个护心镜摘了下来仔细看,只见上面有很多的小坑和划痕。刘继祖又拿近了细看,不由一愣,他又将尚贤抽了出来,并将护心镜平放到了地上,试着用剑来刺。刘继祖没敢用全力,只用了三分力试了一下,剑尖未受损,那护心镜也丝毫未损,剑尖直接滑开刺到了护心镜的边缘卡槽上。 刘继祖心想,自己的三分力就已经超过一个常人的力量,居然只留下了一道划痕。刘继祖又加大到了五分力,这就相当于两个成人的力量了,却也只刺了一个小坑。刘继祖见了兴奋起来,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护心镜居然是宝贝。 他赶紧将护心镜又装了回去,才把百宝囊放到了一边,并顺手将那对护臂拿在了手里。光看外观,刘继祖就发现这对护臂和那护心镜有些相似的地方,他又掂量了一下重量,就更加肯定这对护臂和那护心镜应该是一种材质制作的。他又用尚贤剑试了一下,果然用到五分力,也只能在上面留下极浅的一道痕迹而已。 “真是好东西!”刘继祖心里暗暗赞叹,但这是谁制造的呢?会不会是止戈城呢?他里外里都检查了一边,始终没有发现止戈城的标,看来不是止戈城制作的。但这个结果让他心里更加惊讶,没想到除了止戈城之外,居然还有人能掌握这种技术。 刘继祖虽然只上到高中,没学什么高深的知识,但他却知道,武器的制作涉及物理、化学、数学等多学科的知识,是做不得一点假的。因此,就像他一直怀疑神农谷掌握了一定的现代医学知识一样,他怀疑轩辕洞可能掌握了科学系统的体能训练方法和驯兽知识,而九黎岛掌握的可能是物理学、化学之类的知识。 因此,无为谷能制毒,制药,开发化妆品,乐知书院能开发武技,训练猛兽,止戈城能制造出那些无坚不摧的神兵、坚固耐用的装备以及威力巨大的暗器发射装置。当然这只是他根据自己的遭遇以及三宗门的一些情况做的推测而已,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刘继祖学过基础的物理化学知识,他知道止戈城的那些武器、装备、内甲、暗器发射装置甚至神兵之所以做的那么好,是因为他们除了有极精湛的制造技术以外,还能获得他们需要的金属甚至合金,否则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做出来。 但现在这个护心镜和护臂居然能达到可以对抗止戈城神兵的地步,这就不一般了。这至少说明制造这套东西的人,拥有的某些技术和材料达到了止戈城的水平!但现在刘继祖没时间去细想这些问题,他把那护臂也放到了一边,并计划过会儿将自己的护臂和百宝囊一起换掉。 接下来,他将那块金属令牌拿在了手里端详了起来。只见这块令牌是黄铜制造,两面都有花纹,也都刻着字,其中一面刻的是太尉府三个大字,另外一面刻的是一个密字,下面还有一个编号一零七,字周围则是特殊的花纹。 刘继祖现在知道那花纹是防伪用的,这还是段德清和他混熟后告诉他的。有一次他们讨论到了大周的朝局,段德清就把这块令牌又要过去好好看了看,并告诉刘继祖,肖开派发的这个牌子叫做求贤令,表面是肖开奉太后的懿旨在全国求贤用的,实际上却是为太后甄选面首用的。段德清还告诉刘继祖,这类有官方背景的令牌上面都有特殊的花纹,那是防伪用的。县级以上的地方官员那里都有这些花纹的样式图册,负责各地城门、关口的官员一般都能分辨真假。 只是刘继祖不知道这个令牌是干什么用的,是不是也能像肖开的求贤令那样好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问题:昨晚姬伯仁肯定是在自己后面到的西坪镇,那时西坪镇的城门早就关了,那他又是怎么进的城呢?大晚上的能把城门叫开可不容易,难道是这块令牌的作用?但本朝的太尉府不是负责京城的治安吗,难道还有其他的职司?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东西绝对是官府的东西,肯定是有大用处的,因此他决定要带着这块令牌。放下令牌,他又盘点了一下那些无为谷的药。他现在对无为谷的药已经不陌生了,通过药罐上的标记辨认出有五罐随风逝、两罐醉千年、五瓶百毒解和其他一些比较常见的金疮药和万安丸之类的药以及两罐醉千年的解药,他也看到了那十块防毒面巾。 这些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外面买都买不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刘继祖很高兴,这些东西都是在紧急情况下能救命的宝贝!剩下的那些东西就没有那么珍贵了,就是一块书院弟子的腰牌以及一些饰品和金块了。 那块腰牌,刘继祖碰都没碰,他不知道那是姬伯仁的还是埋东西那人的,但不管是谁的,这都是会散发气味的东西,待会儿要赶紧埋掉才行。那些饰品看着有些眼熟,有点像姬伯仁身上佩戴的一些东西,金块也不少,有五百两左右,折合成银子已经超过一万两了。 刘继祖终于检查完了包袱里的所有东西,他长叹了一口气,有了这些东西佐证,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有了新的看法。他开始根据包袱里这些东西以及埋藏这些东西那个人的身份,和西坪镇那三个伙计说的内容,快速地分析昨晚可能发生的事: “首先,姬伯仁应是死了,他的尸体就在客栈那三十具尸体里。做出这个推测的依据有三点。 第一是因为尚贤的特殊性。这可是有名有姓的七神兵之一,目前整个江湖知道的就只有这七柄,也确实是神兵利器!姬伯仁哪怕有一点儿选择,他也不会将其丢弃的,任何一个武者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都不会将其丢弃的!但现在尚贤剑已经不在他手上了,就说明姬伯仁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在极端危急的情况下主动将其放弃了或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拿走了。但结合埋藏这些东西的那个人的身份及其行为,以及其他因素,姬伯仁被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第二是因为那个百宝囊和那对护臂。刘继祖多少见过些世面了,他知道这两样东西可不一般,一点儿也不比七神兵逊色,甚至比神兵还要难得。而埋东西的那个人只是庶子营的弟子,他不可能拥有这样的东西。因为作为嫡长子的姬伯仁也只有一柄尚贤剑,他这样的庶子怎么可能拥有匹敌甚至超过尚贤的东西呢?更何况,如果这个东西就是他自己的,他藏它干嘛?这可是保命的玩意儿,戴在身上不好吗?说这东西是无价之宝都不过分,因为确实有钱也买不到,如果不是那人确有难言之隐,不敢明目张胆地穿戴着这些东西,他怎么会把这些宝贝埋在这里呢? 第三是因为今天早上的经历。从那三个伙计那里,刘继祖得知,姬伯仁是参与了昨晚的行动的,但今天早上却没见到姬伯仁,只见到了这个庶子营的弟子。而那客栈里正好有三十具尸体,加上这人正好是三十一个,再结合包袱里这些东西,以及那些饰品,几乎可以肯定姬伯仁已经被杀了。 以此类推,另外一柄神兵的主人应该也死了或者重伤了,但谁能杀得了或重伤他呢?吴伦说过,能拿着神兵的人,武技肯定比他厉害,再加上神兵的加持,这样的人就是自己碰上也要小心应对才行,而三宗联盟会面的地方,止戈城那边可是有两个人拿着神兵呢!但这柄神兵却出现在了这里,据此就能推测出,即便两把神兵都没能保住这把刀,还说明止戈城的人十有八九都已经凶多吉少了!但是谁把刀带来西坪镇的呢?应该只有姬伯仁了!因为按照第一个伙计的说法,姬伯仁是半夜时和三个江湖人一起来到的他们家客栈,但他一找到书院的那十个弟子就立即将跟着的那三个江湖人支走了,还直接让他们全部十二个人都离开了西坪镇。 可见,按照第一个伙计的说法,姬伯仁是一个人来的西坪镇,三宗门的人一个跟着的都没有,而按照另外两个伙计的说法,无为谷和止戈城那边应该没有人来,这就说明这把刀只能是姬伯仁带来的。但他又是怎样得到这把刀的呢?自己昨晚还见它好好地挂在止戈城那个守护武者的身上,而止戈城的人向来不好惹,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又把一柄神兵给了书院的姬伯仁呢?如果不是给的,那就只能是抢的或偷的了!难道是自己逃走之后,三宗联盟就出了事?” 想到这里,刘继祖突然记起自己逃走时耳朵里传来的那声惨叫,现在想想,那声惨叫极不寻常。因为那个人前一秒还在愤怒地咒骂自己,后一秒就发出了那样的叫声,作为一个武技高手轻易不会那样惨叫的,只有受了较严重的伤或受到极为严重的惊吓刺激之后才有可能。但事发地那里都是他们联盟的人,发生什么事会让他那么痛苦的惨叫呢? 难道是自己刚走,就有强敌来袭?但三宗联盟的敌人,刘继祖目前知道的只有他们这伙人而已,难道是师祖和龙长老他们到了?想到这里,刘继祖兴奋起来。但只是兴奋了几秒钟,他就推翻了这个可能,因为按照这个推论,有几个问题解决不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最终推论 首先是时间上来不及,自己二月三日傍晚才将信投递出去,最快也要二月四号才会开始送,昨天是二月八日,总共才五天时间,按照邮亭一天最多五十里地的传递速度,信应该还没送到呢,那他们怎么可能把人派出来! 其次,自己这边的人实力有限,还十分分散,他们一部分在百家庄,一部分在星城,还有一些在襄州城,不可能这么快聚集起来,而少量的人是不可能给三宗联盟造成什么实质性威胁的。但现在却只有姬伯仁一个人来了西坪镇,这就至少说明书院跟着他的那些人有可能都已经死了。 为此,刘继祖又在心里算了算,事发地那里书院的人应该有十个左右,追在自己后面的至少还有十几个,而且狗叫声都能听见了,说明距离并不太远,很快就能赶到。这样两边的人加起来至少就有二十几个,如果没出事,这二十几个人都是好好的,姬伯仁是不可能一个人来西坪镇的,这和他的身份不符。 刘继祖从姬伯仁的站位就能看出,他应该是这次三宗联盟,书院这边的负责人,在正常情况下,又是大晚上的,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活动呢?因此刘继祖才推测跟着姬伯仁的那些人已经没办法跟着他了,要么被杀,要么伤重。但能把那么多人都杀了或伤了,自己这边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估计是做不到的。 最后一个原因是那柄可能是非乐或非攻的刀了。那可是止戈城的宝贝,刘继祖和止戈城的人打过交道,大部分都狠厉异常。他们要是没死绝,想从他们手里将神兵拿走那是痴心妄想。如果是三宗联盟以外的人来偷袭,神兵又怎么会落到姬伯仁的手里呢? 这么分析下来,似乎只有一个推论的可能性比较高,那就是三宗联盟在自己走后发生了极为严重的内讧!” 得出这个推论后,刘继祖又把整个事件捋了捋,他将自己在事发地看到的种种怪异之处,以及后面在西坪镇时想不通的那些地方,和这个推论结合起来分析,结果发现整个事情的逻辑顺畅了,大部分问题都能想得通了。 这件事的起源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偷袭三宗联盟!自己刺伤了四个无为谷的医武者,杀了四毛,顺利逃脱,惹来了姬伯仁身后的常副馆主。那人是灵师,对四毛可能感情很深,悲愤交加之时就没有防备,结果遭了止戈城弟子的暗算。 这么分析的话,自己动手时以及逃走前后止戈城弟子的种种怪异举动也就能解释了。他们那些怪异之举不是在准备拦截自己,而是在准备偷袭他们自己人,而他们的偷袭首要对象极有可能就是书院的那个常副馆主! 因为自己刚走,那个常副馆主就发出了一声惨叫。而常副馆主遇袭身亡,书院和止戈城肯定就打了起来。而无为谷因为和书院关系较好,就一起对抗止戈城。但止戈城由于偷袭在先,事先又有准备,书院和无为谷那边的人开始时可能会损失惨重,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止戈城应该也不会好受。 最后双方争斗的结果应该书院和无为谷一边的败了,否则姬伯仁没必要一个人逃到西坪镇。但姬伯仁由于武技不错,又有极好的护臂和护心镜,还有止戈城不外卖的内甲,因此能杀死或打伤那个守护武者,并趁机抢走了他身上的那柄神兵。 眼看形势不利,姬伯仁只能向西落荒而逃。不知道止戈城的人有没有追,但由于自己已经将那里所有的马匹都刺伤了,他们要追就只能一路跑来追。但应该是姬伯仁的步法武技最高明,止戈城的人追不上,加上那里又是书院的地盘,他们不敢久留,因此就放过了姬伯仁。 姬伯仁顺利来到西坪镇后,利用那块太尉府的令牌叫开了门,然后他就在守在城门口附近的那三个江湖人带领下,先找到了书院的十个弟子。姬伯仁不想三宗内讧的事让外人知道,就把河南道的这些武者都支走了,然后才把发生的事告诉了那十个书院弟子。 书院弟子听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因此他们商议好要去找住在西坪镇的那十个止戈城弟子报仇。但他们担心人单势孤,就又去找了无为谷的那十个人一起去。这二十一个人定好了计策,就一起去泰来客栈杀止戈城的那十个弟子。 这个过程刘继祖就不好推测了,因为那三个伙计都没看见他们后面的活动,刘继祖也只能猜测。他猜书院的人和无为谷的人先一起用计策杀了止戈城的人,估计是用毒,而且极有可能用的是为自己准备的醉千年! 因为这个大包袱里只有两罐醉千年,却有五罐随风逝!按照随风逝的数量来测算,无为谷的十个人里应该是五个毒武者和五个医武者,而毒武者的标配是随风逝,因此有五罐,按照等额配备醉千年来测算,那就少了三罐醉千年。 而下毒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大春嘴里说的那三个来店里的人了!具体办法,刘继祖就没有费神想了,反正意义不大,总之止戈城的人就这样被杀了,但接下来无为谷的人和书院的人又是怎么死的呢?是他们两家为了争夺止戈城的暗器发射装置大打出手,最后两败俱伤?但包袱里没见着止戈城的暗器啊! 难道是因为其他原因打起来的?还是书院的人偷袭了无为谷的人,又或者无为谷的人偷袭了书院的人,反正不管怎么打了起来,最后的结果就是包括姬伯仁在内的三十个人都死在了泰来客栈,只剩下了一个书院庶子营的人。这人打扫了战场,收了这一大包袱宝贝,然后在泰来客栈放火,毁尸灭迹,还把这个事的责任嫁祸给了自己。 刘继祖前面还看不起这个人,这时却不那么想了,他觉着这人很有问题。此人今天早上出了城,并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将这一大包东西埋藏在了这里,他如果和那三十个人的死没关系,只是惨案的一个幸存者,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宗门如实报告,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的吗? 刘继祖从这人的表情可一点也看不出惨案幸存者的样子,反而是一副轻松得意的神情。而且听马掌柜的说,他们都是骑马进的城,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有马匹的,但这人拿着那么多东西走路却不肯骑自己的马,究竟是为什么呢? 刘继祖前不久也干过类似的事,他没骑如风,是怕被人通过马匹认出自己来,这人没骑自己的马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呢?他还把这么多重要的东西都藏起来,又是神兵又是神甲,还有无为谷的药,这些东西对江湖中人的吸引力可不是一般的大,但这人却能忍住不用,把这些东西都埋藏起来,可见他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拿了这些东西,明显是做贼心虚! 这说明他肯定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至少也是见财起意!刘继祖甚至猜测,这三十个人的死,包括姬伯仁的死,极有可能都和这个人大有关系!姬伯仁身份不一般,肯定吃过百毒解,武技应该也差不了,身上有神甲护体,腰间有尚贤防身,为人还很谨慎阴险,却也死在了西坪镇! 想到这里,刘继祖的脊背有些发凉,对这个人再不敢小看,如果这三十个三宗弟子,包括姬伯仁,确实都是死在他手上的,就说明这个人的心计、武技、手段都是极不好对付的,自己以后遇见要加倍小心才行! 想通了这些,刘继祖收回了思绪,开始思考眼前的问题,他要怎么处理眼前这些东西呢?对于一个江湖武者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但这些东西又明显是见不得人的,否则那个庶子营的弟子不会将其藏起来。 神兵就不用说了,只要被人认出来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就是那百宝囊和那对护臂被人认出来麻烦肯定也小不了,因为这套东西极有可能就是姬伯仁的!自己穿戴着他的这套装备,万一被书院的人认出来,肯定就麻烦了! 但刘继祖转念又想,自己本就已经是三宗门的死敌了,为了杀自己他们都组建了三宗联盟,自己得罪他们得罪的还不够狠吗?自己还怕再得罪他们吗?刘继祖摇摇头,再说了,怕有用吗?没有用!自己现在身上穿着的就是止戈城不外卖的内甲,背着的是书院不外卖的百宝囊,百宝囊里装的也是无为谷不外卖的毒和药,全部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刘继祖心一横,心想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怕咬,更何况自己已被人栽了赃,那些人的死十有八九是会算到自己头上的。而三宗门的人肯定不会听自己解释,而且解释了也没用。解释了人家就不追杀自己了吗?不可能!自己依然是他们的死敌! 想到了这里,刘继祖终于下定了决心,立即行动了起来。他先将外衣脱了,将自己的百宝囊摘了下来,然后开始装备上了包袱里那套百宝囊。换了之后,果然分量轻了不少,刘继祖又把自己百宝囊里的一些特殊物件都移了过来,包括那把匕首、肖开的令牌和族里为他准备的无为谷的那一包药以及那罐随风逝。 其余的那些物件就直接换成了这个百宝囊里的了。刘继祖这时正好将那把匕首拿了出来,但匕首一入手,刘继祖就是一愣。他掂了掂,感觉这把匕首和那护心镜以及护臂的材质很像,比重很接近。他又把护臂拿了起来,两相对照,还相互敲击了两下,发现这三样东西不仅材质很像,就连做工和风格都很类似,好像是一套的! 刘继祖心里一动,一边更换着护臂一边想:“这难道是一个人制造出来的?但不管是不是,有了这两样东西之后,自己的防护能力又有了质的提升,特别是换了这对护臂之后!护心镜毕竟防护面积有限,只有成人的一个巴掌大小,只能保护到心脏及其周边一圈的范围,但护臂就不一样了,只要运用得当,就可以当成小的盾牌用。自己会拳法武技,使用起来十分方便灵活。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的这把匕首就没办法固定在上面了,但瑕不掩瑜,等以后有时间再找个匠人慢慢挫些凹槽出来就行了。” 这次刘继祖最高兴的就是得了这几样宝贝,但对这两件东西的喜爱程度又超过了那两柄神兵。因为神兵虽好,现在却不好明着拿出来用。因为它们太有名了,江湖中可能很多人都见过这两件兵器,又因为它们的柄和鞘特点鲜明,很容易就能让人认出来,而那剑还是姬伯仁的佩剑,在河南道和京畿道怕是见过的人更多。 刘继祖心里叹息,“这么好的东西不能拿出来用,实在是可惜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再入京畿 心有不甘的刘继祖又把刀抽出来拿在了手里,不舍地看了又看,等他看到那平平无奇的刀身时,忽然间心里一动,“这刀拔出来时,手握着刀柄,反而看不出什么特点来,既然只是这样,不用原来的鞘,再把刀柄、剑柄上那些奇特的花纹削掉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刘继祖激动地直接就将那剑鞘和刀鞘扔到了包袱里。那剑鞘和刀鞘也是特制的精品,不仅材质特殊,上面还布满了极为古朴的花纹,装饰特点十分明显,即使处理,也很难将上面所有的外部特征都处理掉,弄不好还会弄得不伦不类,使其显得更加怪异显眼。因此这样扔了虽然很可惜,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等丢掉了刀鞘、剑鞘,刘继祖开始集中精力处理刀柄和剑柄上的花纹。开始时刘继祖以为会很容易,但后来发现这两柄神兵的刀柄和剑柄,不同于一般的刀剑,既不是一体打造的,也不是木制的,而是用其他金属镶嵌上去的,那金属的材质感觉像是铜,颜色却有略有不同。 刘继祖只得又将自己那把锋利的匕首拿了出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一点点地将刀柄、剑柄上的那些古朴的纹路削掉。这时整个刀柄和剑柄就变得光秃秃的了,不仅一点儿特点都没有,由于刀柄上那不规则的划痕,使其显得有些难看且掉价。 这虽然有点儿暴殄天物,但为了自己能公开使用,也只能牺牲一下了。刀柄、剑柄经过这么一处理,就完全抹去了神兵的特点,再加上这两柄神兵的刀刃、剑刃除了坚硬锋利以外,原本就没什么特点,如果不实战的话,即使拔出来,别人看着也就是两把平平无奇的普通刀剑罢了。 唯一特殊一点的地方就是刀剑的形制不是本朝流行的款式,本朝最流行的刀其实就是刘继祖现在腰间挂着的那种,那是从胡范同那里抢来的,看外观是既威风又霸气,使用起来还坚固耐用。但刘继祖却不喜欢这种刀,他还是喜欢唐刀和环首刀的那种形制,而这把神兵正好就是他喜欢和熟悉的样式。 看着面目全非甚至被他弄得有些丑陋的刀、剑,刘继祖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歉意和惋惜,但很快就被欣喜和兴奋冲淡了。实际上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就是让人看着不起眼,这样自己就能堂而皇之的佩着神兵了,还可以在对手不知情的情况下,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刘继祖甚至有些自负地想到:“让自己这样的无敌高手发动出其不意的攻击,估计就是武圣也招架不住吧!” 刘继祖咧嘴笑了笑,收起了刀剑,又开始收拾那些无为谷的毒和药。他的百宝囊里之前已经备了一罐随风逝,因此他只拿了一罐醉千年,一瓶百毒解、一瓶醉千年的解药以及一块防毒面巾,其余的都收回到了包袱里。 这种防毒面巾和之前刘继祖在无为谷用过的那种很像,但药味更浓郁。刘继祖猜测这是专门用来预防醉千年的,他听侯怀谷介绍过这种毒药,这个毒百毒解也解不了,应该是无为谷专门备了用来对付自己的,因此他既拿了面巾又拿了解药,作为双保险。等把几样东西都放进去之后,百宝囊已经差不多满了,他只好把自己的那些钱都挪到了易容包里。 然后刘继祖又把那些金块和太尉府的令牌收了出来,这时包袱里只剩下了那块书院的腰牌以及一些饰物。那些饰物有簪、有冠,有佩玉和坠子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刘继祖之前对这些东西就有些印象,很像是姬伯仁身上佩戴的那些,但埋东西那人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也收来呢?仅仅是为了拿去卖钱吗? 刘继祖觉着应该不会是单纯的为了钱那么简单,但不管那人为了什么,这些东西刘继祖却一样都不想要。百宝囊和护臂都是装备在衣服里面,自己只要还活着是不会给自己不信任的人看的,神兵他已经处理过了,一般人也认不出来,但这些饰品可不同。 因为那时候的饰品都是手工制作的,像这样的上等货更是独一无二的,熟悉这些东西的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刘继祖虽然不怕再得罪三宗门,但也不想因此被人发现,然后等着书院的人来刺杀自己。因此这些东西他一样都没碰,况且刘继祖向来对这类玩意儿也不感兴趣。 眼看自己需要的东西都收了出来,刘继祖将那副被损坏的内甲,两柄神兵的鞘也丢回了包袱里,将全部这些不要的东西重新包了起来。刘继祖原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将其埋掉,但他突然想到那人曾经嫁祸给自己,于是想了想之后,他还是决定将这个包袱埋回原来那里,他是想故意气气他。 想好之后,他又不厌其烦地回到了那个埋藏地,将那个坑刨了出来,然后这个包袱照着原样埋了回去。刘继祖原本还想像这人那样,在旁边他留记号的地方也写点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也不是这类人。 等做好这些之后,竟然已经是中午了,他忙活了这一上午,这时早就饿了,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一边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这么折腾干嘛?但很快另一个声音就开始谴责这种想法,“你忘记四害了吗?你忘记田虎了吗?” 刘继祖冷静了下来,心想自己还在逃亡途中呢,居然就开始大意起来,这种想法可万万不能有。在进行了深刻地反省和自我批评之后,刘继祖又回到了拴马的地方,把吃的和行李从隐蔽处拿了回来。同时将收出来的那些东西,包括换下来的百宝囊、空弓袋,以及那些金块、太尉府的令牌和无为谷的毒和药都包进了自己的包袱里。 然后刘继祖把自己那件弄脏了的浅色衣服拿了出来,将那两柄没有鞘的神兵和下了弦的弓和箭一起包了起来拴在了马上。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刀还没有鞘,没办法挂出来。刘继祖打算等到了城市里,找到兵器铺,配了新的刀鞘之后再说。 目前,他腰上挂着的还是胡范同的那把漂亮的腰刀。实际上,要说隐藏身份,胡范同这把刀很合适,因为他这把刀虽然不错,却并不罕见,样式更是流行。刘继祖以前就见过不少江湖中人都佩带着这种样式的刀,因此挂在身上并不怎么显眼。 等把神兵拴好,刘继祖又拿出来几个馒头喂给了那匹马。这匹马连着吃了三顿馒头,十分高兴,也不再对刘继祖发脾气了。但拿馒头喂马,刘继祖还是很心疼,那些馒头也没剩下多少了。但他没有草料,现在刚开春不久,草也没长出多少来,而刘继祖也没时间去放马,只能暂时拿馒头来喂它。 喂完了馒头,刘继祖又给它喝了些水,就让它去旁边吃草了,他则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吃午饭。有了那些卤牛肉和烧鸡,刘继祖短时间内倒是不愁吃的,而且根据他从段德清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这里距离京畿道的鹿城很近,只有几十里地的距离,骑马的话很快就能赶到,等到了地方,他就可以补充给养了。 因此刘继祖放开了肚子,吃了一只烧鸡、半块牛肉,两个馒头,半葫芦水。吃饱后刘继祖又休息了一阵,才牵马出了山林,趁路两边没人的时候牵马上了官道,继续往西去了。他之所以没有急着赶路,是因为他有马骑,不必担心错过宿头,而前面书院那人却是步行,刘继祖自从偷拿了人家的东西后就稍微有些心虚,不想再见到他了。而上午他们出城时,只在早上刚出来那会儿路上人显得多,但等这些商旅拉开了距离后,路上的人就很少了,并不适合隐藏行迹,因此刘继祖才故意多等了些时间。他是想等对方走远些,最好能和自己错开,再也见不到才好。 但等他上了西去的官道,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因为到了下午时分,这条路上的行人和车马变得多了起来,越靠近道界就越是如此。人多了,隐藏行迹就容易了,他只要低着头跟着这些商旅走就行了,一点也不显眼。 刘继祖放下心来,悠闲地骑着马跟在这些商旅后面,由于距离不远,很快就赶到了道界附近。这个道界是依着山势而建,被修成了关隘,听段德清说,这里有三千守军驻扎在这里。但由于京畿道和河南道都是朝廷的地盘,因此只在晚上闭关,白天都是照例通行。 第二百七十七章 对外贸易 刘继祖自以为现在是战乱时期,进入京畿道的盘查肯定会很严,为此他准备了四种过关的办法。一是用朱散叶的路引来过关,但昨天发生了大劫案,朱散叶这个身份有没有被株连不好说,而三宗门的人应该也知道自己这个身份了。因此考虑过后,他并不打算使用这个路引。 二是肖开的求贤令,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估计这个应该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但他在驿站时就曾使用过这个东西,也就是说朱散叶这个身份是和求贤令联系在一起的,再用求贤令是不是安全还不好说。而且自己下河逃跑前,崔安世那小子明显是要把劫案嫁祸给朱散叶,因此经过斟酌,他觉着这块令牌也不太好用,至少在劫案发生地的附近最好还是不要用了。 第三个办法是用新得到的那块太尉府的令牌。这块令牌的具体用途刘继祖还不清楚,但他觉着应该可以用于通关,唯一的问题是这块令牌有可能和姬伯仁扯上关系。姬伯仁的身份可不一般,如果他真如自己推测的那样已经被杀,自己再使用这块令牌就有可能被有心人发现,从而惹来麻烦,因此也有一定隐患。 第四个办法是用他的秀才身份。这个身份是他目前唯一还没有暴露的身份,也是他的真实身份。刘继祖都是在能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才会使用它,唯一的问题是他的服饰。他现在是武者打扮,用着这个身份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只要借着战乱的由头找个借口也能搪塞过去,因此这个办法相对还是安全的,刘继祖最后决定采用这个办法。 谁知道他的这些考虑都是多余的,通关时什么证件都不用,就和往常一样,直接就能过关。这时刘继祖突然想起了之前和段德清讨论墨家思想时,段德清说起过有关商贸和手工业的一些事。他说大周的对外商贸十分发达,因而各地的手工业也很繁荣,使得各地的关卡管的都不是很严,包括人员流动也远不如大周早期管控的那么严格。 因为对外商贸和手工业发达,就需要各类货物、商品和手工业工人的流动,如果在各地设卡就会极大地影响其发展。而现在各方势力都在大力备战,都需要大量的资金作为支撑,对外商贸都是他们积累军费的主要手段之一。因此这样虽然不安全,但各方势力却都舍不得这块肥肉,这也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奇特的现象。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刘继祖来说是好消息,而更令他高兴的是,河南道官道沿途村镇那些随处可见负责排查自己的江湖人,在京畿道的村镇一个都看不见了,他原本想到的那些隐藏行迹的措施也就不用实施了。 有见于此,刘继祖不由心情舒畅起来,摇头晃脑地哼唱起了前世他很喜欢的一个小曲,“桃叶儿么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 刘继祖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唱的有些忘乎所以,等小曲儿刚唱完,旁边就传来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问道:“大胡子,你为什么把大莲姐姐和小六哥哥给唱死了!” 刘继祖一惊,扭头看去,原来是旁边一辆有蓬马车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传来的声音,只见这个孩子长了十分秀气,粉雕玉琢似的,他正掀开车窗帘,用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旁边一个赶车的年轻男子连忙拱手道:“这位大哥,实在对不住,小儿没礼貌,您不用搭理他!” 刘继祖见那人眼神稳定,五官端正,行为磊落,有文人气质,不像坏人,于是笑道:“没事儿!”然后对着那小孩子说道:“不是我要把他们唱死,是写歌的人把他们写死了,也可能他们两个真的一起跳了河,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那小孩子又问道:“那你能不能把歌词改改,干脆别让他们跳河了,就让他们成亲不好吗?” “这个!”刘继祖不知如何回答,正思索间,一个很温柔的女声说道:“石头,不要闹!这位伯伯唱的很好听,歌词写的也极好,为什么要改呢?赶紧给这位伯伯道歉!” 那小男孩瘪着嘴,对着刘继祖说道:“对不起!” 刘继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道:“这算什么,没事儿!” 小男孩的父亲这时问道:“这位大哥是要去京城吗?” 刘继祖原本是要去京城的,但现在已经没人盯着自己了,去京城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原路往回走肯定不安全,不如从山西道、河北道、江西道绕路回百家庄,这样虽然远了点,但相对安全些。想到这里,刘继祖答道:“我不去京城,只是到商县办点事。” 小男孩的父亲听了笑道:“那就近了,您骑着马,快得很,等您到了鹿城,再有两天时间肯定就能到了。” 刘继祖没走过这条路,上次从书院出来,他们原本是要走这条路的,但因为书院的截杀,他们最后选择去了江北道,因此并不是十分熟悉,听这人的话,他似乎对京畿道的路很熟悉,于是打听道:“听您的口音是京畿人氏吧?” 那人点点头,“我就是鹿城人,这是带着媳妇和孩子回了一趟娘家,今天刚回来。” 刘继祖听了又问道:“麻烦问您一下,您知道从商县到山西道怎么走吗?” “去山西道啊!您到了商县以后,可以一路往北去往华阳县,然后从华阳县再往北,到达华山,沿着华山北麓一路向东到达华阴县,然后继续向东,出了潼关过了黄河就到了山西道的风陵渡了,差不多也就四、五天的路程!” 刘继祖听了十分高兴,刚要道谢,那人却继续说道:“不过,现在去山西道,能不能按时过关可不好说!” 刘继祖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打仗,这段时间朝廷和晋王之间已经打了大小十几仗,朝廷更是在各个关隘驻了重兵,潼关那里是关中的东大门,更是重中之重!因为打仗,那里的关隘时开时闭,要不是双方都需要依靠对外商贸赚钱,这个关隘早就彻底断了,现在是隔一段时间开一次,您要碰运气才行。” 刘继祖听了心就是一沉,之前他们就得到过消息,说是晋王和朝廷打了起来,但这都过了好几个月了,难道还没有打完?好在不是彻底封锁了,大不了自己就多等几天就是了。但刘继祖有些问题没搞懂,问道:“幽州城是通商城市,依靠对外贸易还说的过,京城也需要对外贸易吗?” “你说的原本不错,以前京城确实是不允许外商进入的,但现在变了。当朝太后下了旨,将永安城的西市开放了,京城成了大周第五个通商城市,也是最大的通商城市,而且朝廷和四王通了消息,约定相互之间对这些商贾要给予方便,除了正常的关税以外,不得干扰对外贸易。四王和朝廷都需要钱,都仰仗着这一大笔收入,因此都同意了,所以现在虽然是战乱时期,对外贸易反而更加繁盛起来,真是咄咄怪事!” 刘继祖听了,心下稍安,问道:“您是说,虽然四王和朝廷一直在打仗,但商贸往来却没有断?” “可以这么说,不仅没有断,反而有更加繁荣的势头,很多海外的货物价格比以前便宜了不少,因此销路很好。这些外商还在各个通商城市里大量收购咱们大周的各类货物,听说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不种田了,都改行去做工了!” 刘继祖听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您没听说一点儿也不奇怪,这个变化是从今年过完年才开始出现的,时间还不长。说句实话,这可是好消息,因为打仗各地税收提高,粮价飞涨,很多农民都破了产成了流民,衣食无靠,到处流浪。现在因为这个原因,不少流民成了工人,他们有了饭吃,朝廷和四王有了军费,那些商贾店铺也赚了钱。所以前段时间还满世界都是流民,现在却少了不少,就是这个原因。” 刘继祖听了这话,想了想一路的见闻,确实感觉流民少了不少,他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河南道和京畿道的情况比江北道好一些,现在听了这人说的,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他也觉着这是好事,百姓有饭吃,不至于挨冻受饿,这不仅是好事,简直可以说是功德无量的事。 刘继祖点了点头,随口问道:“百姓不种地,那粮食怎么办?” “您担心的是,不过从今年过完年开始,从国外运来的粮食就源源不断,价钱比咱们本地的还便宜,这还真是从没有过的事!” 刘继祖听了却没有放下心来,心想,“事出反常必有妖!怎么在大周分裂,战乱不断的时候会发生这样的好事?”但他却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只好放下思绪,和这人一边聊天一边赶路,下午时分,他们一起进了鹿城。 鹿城的守军盘查也不严,但要进城的话,还是要看路引之类的身份证明,刘继祖用了自己的秀才身份证明。守军见了有些奇怪的看着刘继祖的穿着打扮,刘继祖笑着解释道:“路上艰险,穿成这样安全些!”那守军听了点了点头,没有为难刘继祖,将那证明又还给了刘继祖就放行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刀配剑鞘 进城后,刘继祖和那家人告了别,就按照吴伦教的方法,找了一家位置好,生意好的老店住了进去。刘继祖要了最好的天字号房间,房间干净舒适,还配了大木桶。刘继祖迫不及待的要了热水,跑了这么多天终于洗了个放心的热水澡,让他舒服得差点叫出声来。 洗完澡之后,刘继祖没有到下面的大堂去吃东西,他担心他偷的那些吃的会坏掉,因此想尽快吃完。这可不容易,也就是刘继祖这样食量超大的人了,换成一般人,这些东西怕是够吃三、四天。但刘继祖的力量相当于四个人,其饭量也差不多是四个人的份,再加上他担心时间长了食物变质,硬是把剩下的东西都吃了。 虽然馒头主要是喂给了那匹马,但这也不得了,把刘继祖的肚子都撑大了,那内甲差点都被挤开。刘继祖吃完东西,又喝了一壶茶,肚子才舒坦了。刘继祖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天还没黑,他决定去逛逛街消消食,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刀鞘和剑鞘卖。 刘继祖将那两件神兵取了出来,腾了一个包袱皮包好,然后把行李藏到了床底下,就提着包袱下了楼,来到客栈大堂。他找到了掌柜,打听了一下哪里有兵器铺。 掌柜的笑道:“这世道,别的生意都不好做,兵器铺的生意却越来越红火!您出了门,一直往北走,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往东去,那里有三家店,肯定有您需要的!” 刘继祖谢了客栈掌柜,按照他的指引果然找到了那三家兵器铺。刘继祖没想到,小小一个县城竟然就有三家兵器铺,这可不寻常,虽然大周除了弓箭和铠甲以外,不禁其他的常规兵器,但真正舍得购买兵器的人并不多。 这主要是因为当时绝大多数人都是农民,他们世代守在祖籍,人员流动有限,在这种乡土社会中,兵器这类东西没什么实际价值,真打起来他们也不会用,没准儿还不如农具管用。再加上铁器在古代向来很贵,因此除了江湖中人以及走镖的镖师以外,购买和使用兵器的人并不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规模并不大的县城,竟然有三家兵器铺同时存在,这最起码说明社会已经不再安定,大家对于兵器的需求大大增加了。而造成社会不安定的原因除了战乱,就是像之前的江南道那样,稳定社会的根基被失控的贪官污吏彻底破坏了。 刘继祖叹了口气,进了第一家店,这个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这家店的两个伙计也在吃饭。刘继祖看了一眼他们的饮食,还不错,是两大碗素的裤带面,这就说明这里底层百姓的生计还不错,能吃到细粮,还能吃饱。 其中一个伙计见客人来了,连忙将正在吃的一根又宽又长的面条吸进嘴里,用袖子擦了擦嘴,就放下碗过来招呼。刘继祖说明了来意,伙计先瞥了一眼他腰间的刀,然后才让他把兵器给他看。刘继祖将包袱打开,将那没鞘的刀剑给伙计看了看,伙计从脖子后面掏了一根尺子出来,量了量刀剑的长度、宽度和厚度,就让刘继祖稍等,他则直接进了后堂。 不一会儿,伙计拿了一个鞘出来,一边递给刘继祖一边解释道:“您这两件兵器形制很特殊,不是本朝流行的样式,不太好配!我找了半天,这把刀勉强可以用这个剑鞘替代一下,但您那把剑的剑刃有些宽,实在是不好配,您见谅。” 刘继祖接过了那个剑鞘,发现做工还不错,他试着把刀插了进去,剑鞘稍长,能把刀都插进去,只是这个鞘不像原配的刀鞘以及自己唐刀的鞘那样,有绷簧和卡扣,能将刀固定在鞘里。这个鞘只能勉强将刀放进去而已,根本卡不住,用这类鞘只能将刀挎在腰间,不适合背在背上,还要时刻防备刀被甩出来。 刘继祖摇了摇头,不是很满意,那伙计看了出来,说道:“您这刀是前朝甚至更早朝代的款,现在用的人很少了,要想找到合适的鞘极难,您最好是到了州城去找匠人定做还好些。” 刘继祖听了点了点头,这时他看到了自己挎着的那把刀,突然问道:“你们收兵器吗?” 那伙计顺着他的眼神也看到了他腰间的刀,眼睛一亮,连忙笑道:“要是您腰里挂着的这把绝对没问题,还能卖个好价钱,但您包袱里这两件就不行了!” 刘继祖笑了起来,心说神兵你们不收,却只看得着这种样子货。他把胡范同的那把腰刀从腰间摘了下来,递给了那个伙计,“那你们估个价吧!” 伙计从刘继祖手里将那把刀接了过去,这时另外那个还在吃饭的伙计也走了过来,他年纪较大,估计经验更丰富,他直接从年轻伙计手里将胡范同的腰刀抽了出来,只见这刀闪闪发光,卖相极好。两个伙计认真地检查了一下,重点看了看刀刃上有没有使用过的痕迹,结果一点瑕疵都没有。 当然不会有什么瑕疵,刘继祖猜测,胡范同没准儿就没用过这把刀,因此品相才能如此完好,就如同新刀一样。两个伙计躲到一边,交头接耳了一阵,那个年纪大的直接去了后堂,年轻的伙计则笑着对刘继祖说道:“这位客官,您稍等一会儿,我们去请示一下老板,看能出多少钱!” 刘继祖点了点头,将那把神兵从剑鞘里抽了出来,一边重新包好,一边说道:“你们这个剑鞘我不是特别满意,要不要,等我去另外两家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再说!”说完就将剑鞘还给了那个伙计,伙计接过了剑鞘,却没有把胡范同的刀还给刘继祖,看来他很喜欢这把腰刀。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刘继祖快失去耐性的时候,那个年纪大些的伙计终于出来了,他笑着对刘继祖说道:“这位客官,我去请示了我们老板,您这把刀品相不错,他愿意出一百两银子收您这把刀,您看怎么样?”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心想自己的唐刀才四、五十两银子一把,这刀比唐刀还好吗?刘继祖有些不解,问道:“这刀这么好吗?值这么多钱吗?” 那上了年纪的伙计一见刘继祖不懂行情,斟酌了一下才说道:“这刀当然好了,军官们和江湖好汉都喜欢这类刀,销路很好,您的这把刀保养的比较好。刀刃、刀柄、刀鞘都没什么硬伤,我们才出了这么高的价!” 刘继祖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另外两家店对比一下价钱,如果你们家给的价最高,我就卖给你们!”说完就朝抱着刀的伙计伸出了手。 那个年轻的伙计十分不舍地将刀还给了刘继祖,刘继祖就又去到第二家店。这家店只有一个伙计在,也没吃饭,不知道是吃过了还是还没吃,见刘继祖进来,立即过来招呼。 刘继祖先说自己想配刀鞘和剑鞘,并将自己的刀和剑给那伙计看了看,那伙计只是用眼仔细看了看,想了一下,就有些为难地说道:“客官,看样式,您这刀剑都是老古董了!十分不好配,正好我这里有一把剑的剑鞘可以放您这把刀,但那剑十分名贵,是我们店最贵的了,这要把剑鞘卖给你,那剑可就不好卖了!” 刘继祖听了,笑道:“这还不容易,你们再去配一个剑鞘不就行了?赶紧把那剑鞘拿来,要真是合适,价钱好商量!” 那伙计听了,想了想,走到后堂门口,掀开门帘朝里喊了一声,“老板娘,有生意了,麻烦您过来一下!” 过了一会儿,门帘一掀,从后堂走进来一个身材粗壮的妇人,刘继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的女人。那老板娘一进来,伙计就把刘继祖的需要说了一下。那老板娘听了,看了刘继祖一眼,拉着脸说道:“客官,不瞒你说,那把剑是我们高价收来的,是止戈城造的精品。如果把剑鞘卖给你,后面即使让外面的匠人配个新的剑鞘,肯定也不如原来的好,更没办法卖到原来的价钱了。您要是诚心想要,我这就去取来给你看看,但少了一百两银子,我们肯定是不会卖的,您可要想好了!” 刘继祖听了心里就是一惊,心想什么剑鞘要一百两银子,胡范同的腰刀连刀带鞘,那家店也才给了一百两银子的报价,这里一个剑鞘就要一百两银子,难道现在的银子这么不值钱了?但机会难得,他决定还是要看看,就让老板娘去取。 老板娘见刘继祖听了报价还是要看,脸上才有了笑容,说道:“那剑十分贵重,客官执意要看,就请随我来后面吧!”说着抬手掀开了门帘,请刘继祖来到了后堂。 后堂屋是个货仓兼饭厅,四周都是货架,中间是张桌子,围着桌子坐着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正在吃饭,看样子似乎是老板娘一家人,刘继祖也看了看他们家的伙食,发现他们家吃的是疙瘩汤,里面还打了蛋花。 老板娘对那个大人说道:“老王别吃了,赶紧去把咱们最好的那把剑拿来,这位客官要看看!”说完,从饭桌边拉了一个长凳给刘继祖坐。 饭桌上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都盯着刘继祖看,刘继祖朝他们笑了笑。被叫做老王的男人抹了抹嘴立即起身去了后院,老板娘又找了个陶制的杯子,用水涮了涮,给刘继祖到了一杯水。 第二百七十九章 顺利过关 刘继祖没有喝,把杯子放到了桌上,很快老王就抱了一个长条的匣子回来了。老板娘将装疙瘩汤的锅挪了挪,让老王将那剑匣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打开了匣子。只见那里面放着的是一柄感觉有些古朴的剑,但那种古朴又不同于七神兵给人的那种,感觉时代没有那么久远,也没有神兵的那种自然朴实。 不过这也十分难得了,那剑的剑柄和剑鞘做工精致,却不繁复奢华,呈现一种黄褐色。剑鞘是用一种特殊的木料制成,由黄铜做成的箍固定,简洁而又不失典雅,刘继祖一看就喜欢上了。他看了老板娘一眼,问道:“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老板娘点点头,刘继祖将剑从匣子里拿了出来,将剑抽了出来。那剑的做工也极好,刘继祖在剑格上方确实见到了止戈城的标,但这柄剑做工虽好,但由于两面开刃,剑身也不够宽厚,并不适合剧烈战斗,更适合刺杀或者装饰,他将剑轻轻放回了匣子里,手里只拿着剑鞘看。 这个剑鞘上就配有绷簧和卡扣了,长度、宽度、厚度和自己的刀似乎也十分搭,刘继祖从包袱里将刀取了出来,慢慢将刀插进了剑鞘,就在刀刃完全进入剑鞘时,只听咔哒一声响,卡扣将刀完全卡住了,这说明剑格上部和刀格上部的结构是一样的。 刘继祖欣喜异常,这个剑鞘配自己的刀十分合适,而且风格都很接近。刘继祖很喜欢,但要让他花一百两银子买个刀鞘他又有些心疼,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了胡范同的腰刀。于是他把自己的腰刀摘了下来,问道:“老板娘,你看看这刀怎样,你们收不收?” 老板娘早就看见了他的腰刀,见他要卖,立即将腰刀接了过来,一把就抽了出来,看那样子似乎还练过武。他的丈夫也凑了过来,不住用手摸着刀刃。老板娘两口子仔细端详了一阵,老板娘对刘继祖笑道:“您这刀想卖多少钱?” 刘继祖笑道:“您先给个价,我对比一下!” 老板娘想了想,说道:“您这刀还行,但毕竟不是止戈城的货,我这剑鞘也是止戈城造的,品质是有保证的,您要愿意,可以用这刀换这个剑鞘,我再送您一套保养刀剑的东西,您看怎么样?” 刘继祖想了想,看来胡范同的这把刀大概就是这个价了,如果自己再去第三家问价钱,那家店不一定有合适的鞘,而这个合适的万一被卖掉自己后悔都来不急,不如就换了算了。而胡范同的刀毕竟是自己抢来的,算赃物,而且自己也不喜欢用,于是他点头道:“就按老板娘说的办吧!” 老板娘和老王没想到刘继祖这么好说话,听刘继祖同意了,一下子脸上就乐开了花,立即将那把腰刀收了起来,然后给刘继祖找了一套保养兵器的东西。刘继祖见了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宰了。 但这对他已经无所谓了,这个剑鞘太合适了,虽然还是比不上原来那个刀鞘的用料和做工,但已经非常好了。因此虽然被宰,但他却一点儿也不难过,心里也同样乐开了花,心想自己身上终于有了一件趁手兵器了,还是传说中的七神兵,怎能不高兴! 他现在简直是自信心爆棚,那种无敌的感觉不仅回来了,现在还被放大了不少。刘继祖将剑和那套保养套装重新包好背在了背上,将刀挎在了腰间,并决定自己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必须留一件杀伤力大的兵器在身边才行,决不能像这次这样,只留了一件自己并不熟悉的兵器在身边! 这次的虎杖虽然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他经常用的那些武器起到的作用还要好。但事后想想,虎杖这样的武器实在是不适合剧烈的战斗,如果当时杨胜武的铁枪或自己的唐刀在手的话,他会更加主动一些。 刘继祖高兴地和老板娘以及老王告辞,原本他还想趁着兴头去风月场所碰碰运气,但想到之前的经历和自己的处境,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去衣帽店又买了两套衣服。因为现在他的身份是武者,天气慢慢暖和了,刘继祖又买了两套质地一般的武士服,这样更符合他现在装扮成的身份。 另外他的鞋子因为在山林里赶路,也被蹭破了,他又买了两双最好的皮靴。鞋子之所以买好的是因为穿在脚下不显眼,而他又要赶远路,可能还要与人动手,必须要保证不出问题。除此之外,因为行李增加,他还顺便在店里又买了两个包袱皮。 回到客栈后,他就换上了新买的衣服,要了水把自己原来的那两套衣服都洗了洗晾好,并扔掉了坏掉的靴子。他的弓和剑,刘继祖用新买的包袱包成了长条状收了起来,另外一套衣服、鞋子以及弓袋也打好了包。 一切收拾好之后,刘继祖脱了外衣开始了今天的锻炼,他还特意把新的兵器拿了出来进行了练习。虽然这把刀和他以前使用的唐刀很像,但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只是由于差别较小,适应起来很容易,刘继祖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完全熟悉了这件新兵器。 由于这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刘继祖还对自己的刀法进行了调整,特别是将别人的武器削断后的招式,刘继祖进行了细致的推演。刘继祖对这把刀十分满意,心想不如自己也给它起个名字,虽然它原来有名字,但自己并不知道这是非乐还是非攻,即使知道了也不能明着用。 因此他决定再给它起一个名字,但叫什么好呢!刘继祖左思右想后始终没想到合适的,直到他躺到了床上时,才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名字——破宗!这把刀是三宗联盟的,自己能得到它极有可能就是因为三宗联盟已经被破坏,而三宗门又是自己的死敌,起这么个名字也是给自己一个好的寓意! 名字起好,刘继祖高兴起来,将破宗放到了自己身旁才睡了过去。第二天,刘继祖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早早起床锻炼,洗漱方便,然后下楼点了吃的,并让伙计为他准备了一顿带在路上的午餐以及一袋马匹的精料。 刘继祖由于昨晚吃的有些多,他只吃了一大碗臊子面就饱了。他回房间将昨晚洗的衣服收了起来,包在了原来那个包袱里。刘继祖最后将昨晚晾凉的一壶开水灌进了自己的水葫芦里,就提着三个包袱下了楼。他要的吃的,伙计已经给他打好了包,刘继祖又让伙计去把他的水囊灌满水。 他则来到柜台结了账,等他来到后院,他的马已经准备好了。刘继祖心想,这家店虽然贵了点,但服务真是没的说,他把三个包袱捆扎好,跟伙计道了谢,就上马离开了客栈。刘继祖昨天已经详细打听清楚了,自己今天要赶到武关才行,必须早些上路才行。 刘继祖顺利出了城,沿着官道一路向西,赶奔了武关。武关刘继祖上次离开书院时曾经走过一次,只是那回是逃命,他根本没心思也没时间关注这些关隘。这回他一个人上路,才有幸好好领略了一番古代的这些关隘。 武关可不一般,是与东边的函谷关(潼关)、北边的萧关(金锁关)、西边的大散关,并列称为“秦之四塞”的关隘。而所谓的关中,就是指这四关之中的地域,只有进了这四关才算进了关中,也才算真正进入了京畿道,而四关以外京畿道的这些辖区主要是为了在外围更好地拱卫京畿而设。 除了武关刘继祖走过一遍之外,上次他从山西道进入京畿道时还走过一次潼关。但那时候四王都还没有作乱,关隘也没怎么发挥它们的重要作用,刘继祖刚从村子里出来,对什么都很新鲜,同样没有太注意这些关隘。 现在可不同了,朝廷昏乱,四王割据,北边的瓦鞑虎视眈眈,这些关隘成了拱卫京畿的重中之重,每个关隘都驻了重兵,特别是北边的萧关、西边的大散关和东边的潼关,武关相对要松一些,但松也是相对于其余三关。 另外,由于自己已经起了事,以后有可能还要带兵打仗,因此他在赶路时对沿途这些山川地理形势就不再是走马观花甚至视而不见了,而是看的极为仔细,极为用心。现在他发现,山川地理形势对于战争来说实在是太关键了,甚至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去往武关的这条路两边山峦密布,很多地方十分险要。只是由于这是进京的路,路况不错,商旅很多,道路两边地势平坦的地方也有不少村镇开着各类店铺为过往商旅们提供服务,因此走起来并不辛苦。 刘继祖还发现,从西坪镇开始,官军数量明显增加。西坪镇只是一个镇子就有了守军,它旁边就有一个规模很大的驿站,而旁边的道界更是有三千守军驻守。越靠近京畿,守军数量就越多,刘继祖这一路过来将近一百里的路上就见到了三个兵营,只是具体驻军数量因为没有了段德清这个官场万事通,他也搞不清楚。 不过明显能感受到差异,记得自己从书院出来时,虽然从武关出来后没有走去河南道的路,而是向南去了江北道,但那条路上当时可没有驻军,现在这条通往河南道的官道上竟然有这么多军队,这就说明形势已经越发紧张了。 刘继祖因为是一个人骑马,因此速度比较快,他下午四点左右就赶到了武关。只见武关险峻异常,守军依着山势修了关城,北边是峭壁,南边是深渊,关城外围三面环水。刘继祖看着这险峻异常的关隘,心想靠着古代的冷兵器来攻打这样的关塞简直无异于送死! 刘继祖没有耽搁,他想在闭关前过关,于是牵马来到关前。这里的守军就多了,都是全幅武装的,每个过关的人都要有过所之类的通关文件才行。刘继祖拿出了自己的秀才身份证明,但负责盘查的守军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信。 刘继祖只好又拿战乱做借口解释了一下,但那守军看着他那五大三粗的样子,还是不相信他是秀才。刘继祖没办法,只好将太尉府的令牌从包袱里掏了出来递给了守军。守军把那令牌接过来一看,差点把手里的长枪给吓掉了,立即换了笑脸说道:“您有这个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太尉府和咱们守军是一家人吗?” 第二百八十章 外国商人 说完客气地将他的秀才证明和令牌还给了他,还问他是否有什么需要,要不要把他们家大人叫来。刘继祖心想,这个牌子还真管用,这都成一家人了!他更加肯定,姬伯仁肯定是靠着这个牌子进的西坪镇,但他可不想那么高调,连忙接过证明和令牌,却没有放回包袱,而是收到了他的化妆包里,他想的是既然这个牌子这么好用,后面就多用它来通关吧,同时向那守军谢道:“不用了,我有急事要回一趟京城,就不麻烦你家大人了,这就告辞了!” 说完,刘继祖就快速地过了关。但从这关城进去之后,刘继祖才知道,这武关并非只有这一道关隘,后面在山势险要处,陆续还有四道关隘,每道关隘都有人把守,最险要地方只能过一辆车,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形势。 刘继祖心想,这种地方要是做好了防备,在兵源粮草装备充足的情况下,实在是没办法攻打啊!怪不得关中地区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都是建立帝都的首选之地,因为只要派得力干将把这四个关隘守好,给足了士兵和给养,只要守军军官不出问题,朝廷内部不出问题,关中地区很难有危险。 过了这些关隘,刘继祖在下午五点左右进入了凤城,这座城池距离武关很近,实际上主要功能就是为武关的守军以及过往客商提供各种后勤服务的。刘继祖又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栈住下,然后找掌柜打听到了最好的一家酒楼去吃晚饭。 刘继祖去的时间稍微有点晚,酒楼里已经坐满了人,但他运气不错,还有最后一张小桌子。刘继祖挺高兴,他朝伙计打听了他们家的十几道招牌菜之后,点了带把肘子、温拌腰丝和乳酿鱼和一壶他们家的杜康酒。 点完菜,刘继祖就坐在座位上等着上菜,也借着这个时间仔细看了看店里的客人以及酒楼的布局。实际上刘继祖进每家店之前都要进行这类观察,他要看看这家店周围有没有异常,店的周围是什么情况,路在哪里,窗在哪里,门在哪里等等,进到店里,也要看看店里的情况,包括店里的建筑布局,门、窗、廊、楼梯的位置以及店里面人的情况等,这些都是吴伦教过他的,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 这家店地处县城最繁华的位置,占了一个十字路口的一角,只有一层,两面开门,规模不小,外面没什么异常,但店里的情况却有些异常,因为他第一次在通商城市以外的地方见到了外国人,而且是很多的外国人。 这家店几乎有一半的位子是被这些外国人占据了,开始时刘继祖以为他们都是外国商人。因为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人告诉过他,京城也成了通商城市,也就是说外商也可以到京城进行贸易了,这些人可能就是去京城的西市做生意的。 不过令刘继祖感到诧异的是这些人居然相互都认识,因为他们坐了相邻的几张桌子,相互之间还经常用不流畅的汉语交流。刘继祖粗略地观察了一下,按照他的判断这些人应该是来自不同的国家,因为他们的肤色、眼睛颜色、头发的颜色,以及服饰都不同。 他结合这些特点以及前世学到的一些知识进行了分类,他感觉那些外表和周人很像的应该是东亚人,皮肤较黑身材矮瘦的应该是东南亚或南亚的人,鼻子较高肤色稍浅的像是西亚、中亚一带的人,黑人应该是非洲的,肤色最浅,发色各异的应该是欧洲人。 刘继祖心里暗暗惊异,着来自几大洲的人聚到一起可不容易,更稀奇的是,这些人居然彼此相识!他们是路上结识的?还是在其他通商城市认识之后再一起上的路呢?刚想到这里,刘继祖的菜陆续上来了,刘继祖不好再关注他们,以免引起对方的不快,他转而大口地吃起自己的饭菜来。 生意好果然是有道理的,这家酒楼的饭菜味道确实好,刘继祖尝了几口菜,正在放开食量大快朵颐时,耳朵里却突然传来了‘联盟’两个字,把他吓了一跳。因为他不知道这个联盟是不是一直在追杀他的‘三宗联盟’。他假装随意地一边吃东西一边四处观望,想看看是谁在说话。 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欧洲人,此人金发碧眼,体格强健,只是现在坐着,看不出身高来。那人正用一种不太流利的汉语对坐在他旁边的人说话,“……联盟,亚利安大人,您看咱们这回有多少胜算!” 被称为亚利安的那人已经有五六十岁的样子,眼窝深陷,肤色较深,他先看了看在酒楼吃饭的人,然后才用一口极为地道的汉语低声说道:“日耳蛮大人,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最好不要在公共场合说这些,等到了京城安全的地方再说不迟!” 那个被称为日耳蛮的人也看了看酒楼里的情况,说道:“您就是太小心了,这里大部分都是咱们的人,怕什么!” 亚利安听了,明显有些不高兴,但这个日耳蛮似乎地位不比他低,而且性格有些执拗,于是想了一下,开始用一种刘继祖听不懂的语言和日耳蛮交流起来。 刘继祖心想这些人鬼鬼祟祟的,看样子不像好人啊!但他们说的话,他是在是听不懂,而其他那些外国人说话的只是交流一些大周见闻,其余的则是一言不发,忙着吃东西。刘继祖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些人,这次再看,还真让他看出来一些问题。 从外在特征来看,这些人里包括那个日耳蛮在内有十一个明显是武者或战士一类的人。因为他们大都体格强健,动作敏捷,食量很大,且都带着兵器。他们不仅服饰不同,兵器也各式各样,与大周的兵器大相径庭,刘继祖认识的不多。 所有这些异国武器中,刘继祖稍微知道一点的是东洋刀和一种弯刀,东洋刀自不必说,那是脱胎于汉朝的环首刀和唐朝的横刀发展而来的,而那弯刀则是游牧骑兵喜欢使用的一种武器,据说起源于中东地区。 其余的兵器样式刘继祖就不熟悉了,但以各式的刀剑为主,但形制明显和大周的不同。那日耳蛮身边的墙上更靠着一支巨剑,那剑光剑刃就有一米三左右,奇怪的是剑刃下方又两个格挡,上面的格挡小一些,下面的格挡很大,两个格挡之间有十五厘米左右的剑身,在下面是用于双手持握的剑柄,加起来这把剑有差不多有一米八了,这么大的剑,刘继祖还是第一次见到。 刘继祖参照大周的例子,猜测大周以外的那些国家应该也和前世多有不同,因此他不敢妄加推测这些人以及这些兵器都是属于哪些国家的。他之前没有细看,一是那样什么都不做就盯着人家看,既不礼貌也不安全,而是刘继祖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自然而然地推测这些人可能是商队的保镖之类的人。 但现在借着吃饭遮掩,再仔细看这些人的做派和一些动作细节时,刘继祖感觉他们可能都是武技高手,因为他们给人的感觉和三宗联盟的那九个人有些类似。那九个人除了侯通和无为谷的那个毒师以外,直接从外表就能看出是武技高手,这十一个人也不例外。 除了这十一个武者或战士以外,这伙人还有四十一个,也很不一般。其中有三十个人衣着统一,都像无为谷的毒师一般披着斗篷带着兜帽。刘继祖虽然无法看清他们的面貌,但从他们坐着的身高以及他们的食量推测,这三十个人应该都是大个子。 这三十个人没带着什么明显的兵器,却都在身旁整齐地放着两个包袱,一个是圆形的一个是长条形的,整齐划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兵器。但这三十个人都是坐在靠外的位置,感觉地位没有其余那二十二个人高。 对这二十二个人,刘继祖又从衣着、所坐位置以及吃的东西来分析,他认为这些人里地位最高的应该就是亚利安和日耳蛮这两个人了,剩下的二十个人里面有十个是和日耳蛮一样的武士或战士,另外十个看不出会不会武,但他们都没有带着明显的兵器。 刘继祖光凭这些信息无法猜出他们的确切身份,但这些人绝对不一般。想到这里,刘继祖的眼睛不敢再关注着他们,只是一边吃东西,一边支着耳朵听,看还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那个亚利安很谨慎,从始至终都用外语和日耳蛮交流,刘继祖只学到高中英语,还是现代英语,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刘继祖没办法,他吃东西又快,很快就将自己的饭菜都打扫光了,他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只好结账离开了酒楼,心事重重地回了客栈。刘继祖虽然直觉这伙外国人不一般,但自己只有一个人,三宗联盟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追杀自己,自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追查他们,他没有办法,只好放任不管了。 第二天一早,刘继祖就离开了凤城,赶奔了商县。凤城距离商县只有一天的路程,到了商县他就可以一路向北到达华阳县、华阴县,然后就能出潼关离开京畿道,进入山西道!只要进入山西道,书院以及三宗门的力量就会大大削弱,自己就不可能再像河南道那样被动了。 因此刘继祖很着急,他甚至想快马加鞭将行程缩短一半,但那样太吸引别人的注意了,自己还会很疲惫,万一自己被人盯上,那就得不偿失了。因此他压着性子,按照正常速度跟着路上的商旅一起进了商县。商县他们曾经来过一次,上次他和师父以及龙长老等人一起从书院逃出来时就经过了商县县城。 当时他还受到了潘光达、刘亚夫和曹瑾三人的刺杀,差点就死在了县城外面。记得潘光达他们说过,这县城里有书院的据点,自己务必要加倍小心才是。但刘继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县城里同样没有江湖中人在城门口把守,刘继祖用太尉府的令牌顺利通了关,住进了一家客栈里。 为了尽量避免露面,他没有外出,直接要了饭菜在房间里吃了晚饭,然后就锻炼休息了。这一晚他格外警觉,觉都没睡好,但一晚上都是平安无事。天还没亮,刘继祖就早早地起了床,活动后方便了一下就收拾好了行李,然后到楼下吃了早点,打包了午饭,就结账离开了商县。 刘继祖对这里总是心有余悸,因此想早点离开。但他刚上了主街就遇到了一个熟人,熟人不是别人,正是段德清!但这时的段德清早已经不是驿丞大人了,而是变成了囚犯,被装进了木笼囚车里,十分凄惨。 第二百八十一章 营救故人 只见段德清穿着宽大的囚衣,囚衣外面能看到明显的血迹,他的头被卡在了木笼上面,脖子有些地方已经被木笼的边缘磨破了皮,手上脚上都上了镣铐,嘴里还被塞了木球并用一个布条勒了起来。刘继祖看了不由大吃一惊,心想怎么几天不见,段德清就变成了囚犯,还被折磨成这样。 再看骑马走在木笼囚车旁边的四个军官,居然有两个是熟人,一个是胡范同,另一个是他的那个副手李校尉。剩下的两个军官,刘继祖不认识,但看那派头,以及胡范同和李校尉对两人的态度,刘继祖猜测应该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除了这四个军官以外,负责押送的还有一队五十个士兵守护在囚车的前后,而且这五十个士兵全部都是骑兵,木笼囚车也是用双乘马车做的。他们似乎很着急,一路赶了过来,并不住地吆喝驱赶着路边的百姓给他们让路。刘继祖原本要从北门出城离开的,现在只好跟着段德清去了西门。 等这队官兵赶到西门时,正好到了开城门的时间,老百姓们早就排好了队在等着出城,见城门打开了,正要过关通过,这队押送囚车的士兵就骑马冲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四个士兵,挥舞着他们手里的皮鞭,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横冲直撞,将堵在城门口的百姓驱赶到了道路两边,他们直接加了塞,扬长而去。 老百姓们当然敢怒不敢言,只好给他们让路,让他们先走。刘继祖自从见了段德清被囚,心里就很着急。段德清这个人不错,是个难得的清官,一路上对自己也很好,现在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自己应该救救他才对,只是不知道他具体是如何落得这步田地的? 等这队官兵押着囚车出了城,刘继祖就立即跟着插队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城。好在由于这队官兵实在凶恶,那些排队出城的商旅们不想跟这些官军距离太近,害怕遭他们祸害,因此等官军出了城门后,他们却并不着急走,而是故意等在了城门口。也正因此,刘继祖才能很顺利地跟着他们的尾巴就出了城,后面一个跟着的人都没有。 刘继祖边走边思考,越想越觉着段德清十有八九是被自己连累了!他的被抓极有可能是因为楚国使团被劫的事,而那崔安世没准儿到处造谣说自己是他们的同伙,甚至自己才是劫案的主谋,这样一来与自己一路同车的段德清就难逃干系了。而胡范同和李校尉他们又都没事,只有段德清一个人被押在了囚车里,嘴还被堵了起来,这样做极有可能是怕他乱说话,感觉这是要拿他当替罪羊的节奏啊!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更要救救段德清才行了!不说这人的人品怎么样好,一直拿自己当兄弟真心相待,就说他可能是被自己牵累的,自己也责无旁贷啊!而且,自己一直都觉着李传宗那么大的名头有些名不副实,现在又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啊,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他决定今天上午找个合适的地方就下手,因为这里距离永安城并不远,而这伙人明显是在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按照他们的速度最多再有两天时间他们就能赶到了,他没有多少时间去准备了,而且离京城越近,周边的驻军就越多,行事就越不方便。做好决定后,刘继祖就一直在后面跟着这支队伍,始终保持着三百步左右的距离,寻找合适的地点和时机。 上午十点左右,机会终于来了,官道进入了一片山林地带,有了山林的遮掩,行事就相对方便一些。刘继祖对这里还有印象,记得听龙长老说,这山叫馒头山,面积并不大,以车马的速度测算,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横穿过去了,他决定不再等了,就在这里动手。 但他刚要催马赶过去大杀四方时,前面那伙人却不知为什么停了下来。刘继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立即跟着停了下来,并下了马,将马拉到了旁边的树林深处拴牢,并卸下了他的行李找地方藏好,然后就朝着那伙人摸了过去,他想从树林里偷偷过去,然后直接动手偷袭这伙人。 谁知道刘继祖刚走了大概一百步时,前面就传来了阵阵惨叫声,刘继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加快了速度朝那边赶。等他赶到那伙人停下来的附近时,那里又传来了兵器相交和拼斗的声音。刘继祖快步闪身到事发地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朝外张望。 只见外面是官道旁经常都有的那种供商旅休息的空地,囚车、马匹以及那些负责押送囚车的士兵、军官都停在了这里。刘继祖发现他们的马都是拴在了旁边,还有人给它们准备了草料和水,据此猜测这些官军可能是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有些累了,见这里正好有一片空地就停下来休息一下。 但这伙人可能是刚找地方坐下就遇到了袭击,刘继祖从外面的情形来推测,应该是先有人朝这些负责押运的士兵射箭,等箭射完了,偷袭他们的人才从树林里冲出来砍杀那些还没被射死的士兵。这个时候外面正在混战之中,一方就是那五十几名官兵中还活着的,另一方全部是武者打扮,人数稍多,且都用布蒙着脸。 负责押送囚犯的官兵已经被射死射伤了不少,目前只有二十几个还能动,但也多少受了箭伤,双方现在实力悬殊,估计再过一会儿就都会被砍死。刘继祖从百宝囊里将无为谷的那种防毒面巾拿了出来系在了脸上,并悄悄将神兵破宗抽了出来,他要再看看形势,最好能看清楚这伙蒙面人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他们是营救段德清的,自己就不用介入了。如果不是,是来杀段德清灭口的,到时候在即再冲出去救人。不管怎么说,最起码也要等他们双方拼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再出手,这样可以尽量减少自己的危险,节省自己的体力。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蒙面人死了二十几个,伤了七八个,而那些负责押运的官兵这时已经全军覆没了,只剩下了两个军官还活着。因为这两个人武技水平较高,又被士兵们护在了中间,因此活到了现在。而且蒙面人的死伤大多都是由这两个人造成的,但他们俩太大意,都没有披着凯甲,因此之前就都中了箭伤,这时也已经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刘继祖才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他没看见一直和这两个军官在一起的胡范同和李校尉,这两个人去了哪里呢?是之前就被射死了吗? 似乎是为了回应刘继祖的疑问似的,几乎就在那两个军官倒下的同时,胡范同和李校尉拿着刀从对面的山林里一起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们没有去营救自己的两位上司,而是一边走一边对那些蒙着脸的人说道:“先别动手,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他们!” 那些蒙着脸的人竟然真的停下了攻击,只是留了两个人拿着武器守在了旁边看着,其余的人都去帮着处理那些死伤的同伴了。胡范同和李校尉径直来到那两个军官身前,先低头看了看两人的伤势。倒在地上的一个军官见了他骂道:“胡范同,你好大的胆,竟然敢勾结匪类,谋杀朝廷命官!” 胡范同看着那人,摇头笑道:“孙将军,您别激动,这可都是被您逼的!您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们胡家,不相信我给你的供词,非要把这段德清送去京城,这明摆着是要对付我们胡家以及我们勋贵一系吗!” 那被称为孙将军的说道:“这事跟你们胡家以及你们勋贵派没关系。这个案子发生在我的辖区里,我不把疑犯送去京城,如何能够给朝廷一个交代!” 段德清冷笑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你为什么要亲自押送嫌犯?别忘了,你可是河南道的偏将,现在到处在打仗,你走得开吗?随便派个人押送不就行了!再说了,楚国的贡品是在我手上丢的,楚国的使节也是在我手上被杀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把他们送往京城?你带着自己的人押送,为什么非要让我们俩跟着,却不准我们带自己的亲兵,大周有这样的规定吗?你竟然还让你的亲兵偷偷看着我们俩?你是不是受了西林党人的指使,有什么阴谋诡计针对我们,快说!” 孙偏将听了,一边咳嗽一边冷笑了起来,他盯着胡范同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让你们俩跟我一起进京,你们就心怀畏惧,提前安排了人埋伏在这里杀人灭口,是不是?” 胡范同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挥刀砍在了他身旁那个军官的脖子上,那个军官的脖子被砍断了一半,当即毙命,血却喷了胡范同一头一脸,刀也被骨头卡住。胡范同用脚踩着那个军官的头,将刀拔了下来,他一边在那个军官身上蹭着刀上的血,一边瞅着孙偏将说道:“是我在问你!” 孙偏将似乎是被满面是血的胡范同给镇住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想听真话就靠近点,这种机密事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胡范同听了,先给李校尉使了个眼色,李校尉立即过去给孙偏将搜了身,将他身上的兵器和身边够得着的兵器都收走丢到了一边。胡范同这才来到他身边,蹲下了身子说道:“赶紧说吧!” 那孙偏将似乎已经奄奄一息,说话有气无力,十分不清楚,“你说的……,我要把段德清送给……。” 胡范同听不清楚,他一边低头凑到孙偏将嘴边,一边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要把段德清送给谁?” 第二百八十二章 死无对证 孙偏将又重复道:“我要把段德清送给……!”但话音未落,孙偏将一把抱住了胡范同的头,同时一嘴狠狠地咬住了胡范同脖子的侧面。 胡范同如同被杀的猪一般嚎叫了起来,李校尉及周围的那些人立即上前帮忙,有往下拽的,有用刀捅孙偏将的,也有去撬孙偏将的嘴的。但这孙偏将有股子狠劲,死了都没有松嘴,最后被拽下来时,直接将胡范同脖子上的一块肉带了下来。 胡范同脖子上的血管被咬破,血流不止,惨号了几声之后,躺在地上不动了,眼看是不活了。李校尉这时都已经吓傻了,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他不是胡家人,他只是胡范同的亲信而已。他们俩只是想找人扮成山贼来假意营救段德清,借机杀了孙偏将这些居心叵测的人,然后将段德清掳走,到没人的地方再杀他灭口。这样一来,楚使被劫一案就死无对证了,他和胡范同就可以把责任都推到段德清、张横和朱散叶身上,说他们三个勾结山贼,给山贼做内应,并一起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这才造成了楚使被杀,贡品被劫的大案。但眼看他们的计划就要完成了,胡范同却被孙偏将咬死了,后面该怎么办呢? 李校尉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蒙面人突然蹲下抓住了胡范同的衣领摇晃道:“胡大人,胡大人,你先别死,你答应给我们的钱呢?人我们可都替你杀了!” 其余的那些蒙面人立即反应过来,也一起呼唤胡范同,胡范同本来就快死了,被这么一折腾,又清醒了一点儿,但他失血过多,这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等听明白这伙人是朝他一个快死的人要钱时,更是气火攻心,他挣圆了眼睛,盯着这这些人,然后伸手朝前指了一下就被气死了。 蒙面人们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见他指的是李校尉,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就把李校尉围在了当中,让他给钱。李校尉哪里有钱,喊道:“那钱是胡都尉答应给你们的,都放在他自己家里,但现在胡都尉死在了这里,死无对证,这钱可怎么去拿呢?” 蒙面人可不管这么多,立即就逼着李校尉给钱,李校尉那是颐指气使惯了的军官,怎么可能受这些人欺压。他抬手就抽了带头朝他要钱那人一个大嘴巴,直接把那人给抽蒙了,然后李校尉指着这些人骂道:“x了个x的,你们的脑袋被驴踢了吗!居然敢来要挟老子,你们什么出身老子可都知道,你们不仅杀了官兵还杀了大周的将军,劫了死囚,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这可是凌迟的罪过,凌迟懂不懂,就是千刀万剐!到时候把你们的衣服扒光了,用渔网罩上勒紧,在众人面前用刀割肉,一直割到你身上体无完肤你都死不了!你们的家人也好不了,老的去充军,小的么,男的卖为奴隶,女的……呜……!”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一人捂住了嘴,一刀从他的后腰捅了进去,其余的蒙面人一见,立即明白过来,也一起乱刀砍下,李校尉眨眼间就被砍成了几段。这些人似乎还不解恨,又继续砍了一会儿才终于把气都撒完。 人杀了,这些蒙面人也冷静了下来,都看着最先下手那人,其中一个问道:“马大哥,接下来怎么办啊,这两个人一死,这钱眼看是拿不到了!” 被称为马大哥的那人似乎威望颇高,众人都等着他发话,他想了想说道:“先把这些人身上的钱都搜了来,这样咱们就有了盘缠,然后咱们把自己兄弟的尸体都带走,短时间内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姓李的不是说钱在胡范同他们家吗,咱们就趁夜去他们家一趟,以给他的家人送信为借口,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家的钱都弄来。我可听说了,这胡范同做了这些年的都统,钱可没少贪!等咱们拿了钱就立即平分,诸位就带着家人逃到朝廷管不到的地方逍遥快活不就行了!” 众人听了都觉着这个主意不错,立即就开始搜那些官兵的身,总共才搜了两千多两银子,还大部分是这四个军官身上带的。虽然钱不是很多,但也令他们很高兴,拿了银子背着他们自己那些死伤的弟兄就进了对面的山林,很快就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 刘继祖等他们进了林子,也立即从藏身的地方闪身出来,来到了段德清的囚车旁。刘继祖不知道这伙蒙面人是因为忙着搜钱,直接忘了段德清,还是压根儿就没打算杀他。不过他猜忘记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不管是不是,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个了。 现在路上还没有行人,估计是两边的商旅们听到了这里的惨叫声和打斗声都躲着不敢过来,但现在没了动静,很快就会有胆子大的过来察看了,因此不能再耽搁了。刘继祖直接用神兵‘破宗’砍断了囚车的锁链和段德清身上的镣铐。 这个举动差点没把段德清吓死,他还以为刘继祖是来杀他的,等发现刘继祖只是砍断了他手脚上的镣铐,才放下心来,立即将勒在嘴上的布条解开,并用手抠出了嘴里塞着的木球,就跟着刘继祖一起进了山林里。 等到了刘继祖拴马的地方时,段德清立即朝刘继祖跪了下来感谢道:“多谢这位大侠救命之恩!” 刘继祖没让他跪下,立即扶住了他,笑道:“段兄,不必客气,是我!”说完将脸上的面巾摘了下来。 段德清听他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但脸却认不出来,他指着刘继祖有些惊异地问道:“你是朱散叶,朱贤弟!” 刘继祖点了点头,“段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把衣服换了,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才好,有什么话等咱们安全了再说!” 段德清也知道现在的处境,立即就明白过来,他先把自己的囚衣脱了下来。刘继祖发现他身上有多处受伤,于是从百宝囊里将无为谷的金疮药取了出来,先让他兑水喝了一些,然后又给他外敷在了伤口上。 由于他身上伤口比较多,一瓶金疮药都不够用,好在刘继祖的包袱里还有不少。敷完药之后,段德清明显好受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一些。刘继祖将自己那套白色的衣服给他穿了,虽然有些大,但暂时只好将就一下了。 由于他脖子上有伤口,刘继祖还把自己的那个毛皮斗篷给他披了,好遮掩一下,然后刘继祖又给了他一些吃的。段德清早就饿的不行了,看他那吃饭的样子,刘继祖估计他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刘继祖让段德清先吃着,他到路边看看情况,等见到路上已经陆续有了行人,他才放下心来,回去就开始收拾行李和马匹。等收拾好这些东西后,刘继祖挖了个坑,将段德清的囚衣埋了起来,这时段德清也吃饱了。 刘继祖让段德清上马,段德清身上有伤,身体又差,因此也没有推辞客气。他做过太守,会骑马,只是身上受了伤,上马不太方便。刘继祖见了,上前帮了他一把,然后就牵着马来到了官道边。刘继祖趁着一个商队过去,后面没有人的时机,牵马上了官道,就一直跟在前面那个商队的后面。 三百步左右的距离很近,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事发地,那里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好事的人,正在那里指指点点相互讨论着可能发生的事。但大部分有经验的商旅只是扫了一眼就一刻不停地继续往前赶路了,他们担心待在这里会连累到他们。 刘继祖当然不会待在这儿看热闹,他也跟着那些往前赶路的人快速地离开了。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迎面就有一队官军骑马朝事发地赶了过去。 刘继祖和前面的商队一起,避在了一边,他看着这些士兵心想,“京畿道的驻军确实多,这么快就能得到消息并赶往了出事地点,自己最好不要在这里惹事,否则被官军围住可不是开玩笑的,但自己接下来去哪里好呢?现在还带着段德清,要怎么安置他才好呢? 自己现在已经打乱了原来的计划,原本是要赶奔华阴县的,现在却是去往了京城方向。这条路自己以前走过,上次从书院逃出来就是走的这条路,这里距离书院和京城已经很近了,只有两天多的路程,距离他们太近可不好。 而这里离四义庄更近,只有一天半的路程,那是自己出事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嗯!四义庄!刘继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不如把段德清交给四义庄的人照看,自己帮过他们,给了他们那么多钱,还留了六百两银子在那里,他们应该不至于忘恩负义,再说了把自己举报了,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要把那些赃款全部退回,甚至还要因此吃官司。 因此刘继祖又斟酌了一下,虽然多少还是有些风险,但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四义庄。他现在只是暂时安全,敌人可是强大的三宗门,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哪有精力照顾段德清,没准儿还会连累到他。刘继祖也做了其他打算,到时候四义庄愿意收留段德清当然好,如果不愿意收留就冒险带着他一起出逃。 打定了主意后,刘继祖继续牵着马赶路,在路上他也问清楚了段德清的经历。原来刘继祖逃走后不久,就有人发现了他们,他们的钱、行李、兵器、货物、马匹、甚至衣物都被一些歹人掠走,直到下午很晚时西峡县的驻军才赶到,并反复用凉水将他们浇醒。 他们醒来后,收敛了楚国使节的尸首,就一起回了西峡县。而就在此时,西峡县就出现了一些传言,说这次劫案的主谋就是和段德清同乘一车的朱散叶。这样一来,段德清就被卷了进去,胡范同立即将他抓了起来拷问。 第二百八十三章 党争棋子 这事原本和段德清没什么关系,因此段德清开始时并不打算屈服,一直辩解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谁知胡范同根本不听他辩解,直接就是一顿鞭子,结果其他刑都还没上,段德清就气节尽失,问他什么他都承认了。 段德清似乎是没气节,但他却不糊涂。他为官多年,知道如果不尽快招了,自己肯定还会受折磨,要想活命早晚还是会招供,不招就是死路一条,最后还是会被他们编造供词,强迫画押,甚至直接说他畏罪自杀,平白的受这些刑根本没有意义。 而通过胡范同强迫他承认的供词,段德清也猜到了胡范同的意思,他是想把他自己的责任都推到段德清和朱散叶身上。因为这起劫案之所以发生的这么顺利,就是因为他们都中了毒,而下毒的张横却是胡范同的直接手下。 虽然张横并不是他自己安排的,是被别人硬塞进来的,但胡范同还是难免失察和失职之罪。这个罪过虽然不至于掉脑袋,但官是没办法当了。胡范同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因此他一听到那个传言立即就想到了这个嫁祸的办法。 他强迫段德清供认,和他同坐一车的朱散叶是山贼的头领,他收买了段德清,段德清则利用他驿丞的身份在官军的食物里下了蒙汗药,这才造成了这么大的案子。而段德清是驿站系统的人,不算他的部下,还和他是互相监督的关系,这样一来,他的责任就轻了很多,最多就是罚钱或降职而已。 最关键的是,他责任轻了,他们胡家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西林党的重大打击。因此,等供词到手,胡范同就想杀了段德清灭口。谁知道还没等他动手,河南道的最高军事长官孙偏将就赶到了西峡县,直接将段德清提走了。 胡范同找到了孙偏将,并将段德清的供词给他看了。孙偏将却没有表态,而是对段德清又进行了单独审讯。开始时孙偏将并没有用刑,只是让段德清再说一遍事情的经过。段德清以为自己这次有翻案的机会了,就如实地将他知道的事情经过都说了,顺便还告了胡范同推卸罪责,屈打成招的罪。 但孙偏将似乎对他说的实情并不满意,他暗示段德清,让他攀咬胡范同,想把这次事的责任全部推给胡范同,甚至那伙山贼直接就是胡范同他们勾结的。段德清开始时不同意,但孙偏将手段更高明,他只是给段德清讲了一遍前朝来俊臣的《罗织经》以及后面要对他使用的刑罚。 孙偏将很详细地讲了讲每种刑罚的具体行刑方式,他只说了三种,段德清的前列腺问题就好了,差点吓尿了,立即表态说愿意按照孙偏将的说法招供。孙偏将立即纠正了他,说不是按照他的说法招供,而是按照事实如实招供。于是,段德清又按照孙偏将的意思写了一份供词。 孙偏将如获至宝,立即给段德清上了镣铐,装进了囚车,嘴里还塞了木球,并通知胡范同和李校尉明天跟他一起送段德清进京。段德清做过一州的太守,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成了西林党和勋贵派斗争的棋子。 但他没办法,现在任何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命,他要想不受罪的多活一会儿,就只能委曲求全,别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但孙偏将做事也不够稳妥,他直接下令不允许胡范同和李校尉带着自己的亲兵一起进京,还安排自己的亲信暗中盯着他俩。 这实际上就是向胡范同暴露了他们的意图,逼的胡范同和李校尉铤而走险。孙偏将也知道夜长梦多,因此走的很急,可以说是日夜兼程,因为他是地方高官,不受关口的限制,因此在商县时就赶上了按照正常速度行进的刘继祖。 结果他们出了商县县城赶到馒头山一处空地时,胡范同和李校尉说他们吃坏了肚子要方便一下,其他人走了一个多时辰也累了,就停在了那里休息。谁知道胡范同和李校尉刚进了对面的山林,孙偏将和他的副官、亲兵刚坐下休息,就从周围山林里射出了箭来,孙偏将他们这边死伤惨重。 等箭射完了,从林子里就杀出来几十个蒙面人,和孙偏将他们剩下的人打在了一起,剩下的事刘继祖都看见了,段德清就没有再说了。段德清也早就看了出来,那些蒙面人是胡范同安排的,估计是孙偏将通知他们跟着进京时,胡范同察觉到了孙偏将的意图,因此立即安排了人连夜出发,埋伏在了馒头山那里。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胡范同带的兵,还是从江湖上找的武者。 段德清也问了刘继祖的情况,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刘继祖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了他朱散叶只是一个假身份,他就是李传宗,楚使护送队伍后面跟着的那些人都是三宗门派来追杀他的人。他们中毒晕倒后,劫匪的头子,自称崔安世的那人出卖了自己。他只好渡河逃走,走到商县时,正好碰到了被押解进京的段德清。他决定救段德清,就跟在了他们后面,谁知道他们自己先打了起来,最后直接将段德清丢在了原地,刘继祖则现身将他解救了出来。 段德清听了刘继祖的身份后,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刘继祖扶住了他,拍了拍他,段德清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刘继祖也说了他的打算,想将他安置在四义庄。段德清原本是想跟着刘继祖的,但刘继祖说了自己的处境后,段德清知道自己跟着刘继祖只能成为他的负担,因此就答应了下来,并决定等他养好伤就去襄州城投靠红巾军。 对此,刘继祖当然很高兴,段德清可不是饭桶,是有真本事的人,他加入红巾军对整个队伍是有好处的。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找了一家路边的小客栈住了一晚,因为段德清毕竟是朝廷逃犯,他们没敢进城住,都是直接绕城而过。这样无形间就增加了不少路程,再加上又只有一匹马,因此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五点多,他们才终于赶到了四义庄附近。 以前的四义庄已经被刘继祖和武家村的人烧成了一片废墟,现在废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是原址上并没有盖房子,而是又变回了农田。刘继祖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武家村,牵马进了村子。村镇向来封闭,外人进村很快就被村民们发现了,有两个中年男人一起从一户破旧的宅院里走了出来,拦住他们问道:“你们进我们村子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刘继祖见了,连忙拱手道:“我们来找你们的武祥族长!” 那两个人听了就是一愣,但态度立即变得客气了不少,其中一个问道:“您找我们族长有什么事吗?” 刘继祖想了一下,笑道:“我认识你们族长,家里遇到些困难,是特地来投奔他的!” 那两人听了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说道:“那您跟我来,我带您过去!”说完就让另一个先去族长家报信,他自己则领着刘继祖进了村。这个村子不大,很快就到了武祥他们家。武祥的家看着要比其他农户家要干净些,但房子也是很旧了。 刘继祖来到他家门前时,武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刘继祖借着落日的余晖看了看武祥,发现他比那天晚上最初看到时胖了些,其余的变化不大。武祥也在端详刘继祖和马上的段德清,却不认识两人,他拱手问道:“不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咱们见过面吗?” 刘继祖笑道:“咱们当然见过面,这里说话不方便,能不能到院子里说话?” 武祥听了刘继祖说话,感觉有些熟悉,但又看了看刘继祖,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像刘继祖这样的人,但他还是将刘继祖两人让进了院子里,武祥和那两个中年人则一起跟了进来。等进了院子,武祥让其中一个中年人关了大门,又拱手问道:“请您见谅,我上了几岁年纪,实在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两位,还麻烦两位提醒一下!” 刘继祖笑着将脖子上的挂坠摘了下来递给了武祥,武祥和那两个中年人一见那个雷击木的坠子,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他们看一眼坠子,又看一眼刘继祖,反复数次之后,武祥立即趴到了地上给刘继祖磕头,另外两个中年人也跟着跪在了后面。 武祥激动地颤声问道:“您是那位上仙的后代子嗣吗?” 刘继祖忍着笑点了点头,请他们赶紧起来,武祥将雷击木的坠子双手递还给了刘继祖,他看着刘继祖将坠子又戴了回去,同时又仔细地看了看刘继祖和段德清,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问道:“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刘继祖点点头,武祥却没有接着问刘继祖的困难是什么,而是扭头对两个中年人说道:“大黑、二黑,你们先去把我哥请来,再去把各家的家长都叫来我这里喝酒,让三娃逮只大鹅来,再到老涛家让他把藏着的那坛酒拿来,然后让你爹来帮着做菜,就说咱们村的大贵人来了!” 大黑、二黑立马就兴高采烈地叫人去了,武祥则扭头又对屋子里吩咐道:“孩儿他娘,你赶紧把桌子收拾了,再去把那只公鸡杀了煮上。孝仁,孝义,你们赶紧把咱们的凳子搬出来给客人坐。”话音刚落,就从屋子里出来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两人长的有点像,估计是武祥的儿子,他们一人搬了一个凳子出来,在武祥的指示下,放到了院子里。 武祥先让刘继祖和段德清坐了,然后又让自己的一个儿子去帮刘继祖拴马喂马,让另一个儿子去烧水。刘继祖见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招待自己有些过意不去,说道:“武族长,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有个事想求您帮忙而已!” 第二百八十四章 安顿故人 武祥听了却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您是我们武家村的贵人,把您招待好是应该的,您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私事,这是我们全族的大事,必须要把他们都找来一起商量才行!” 刘继祖听了,明白了武祥隐含的意思。武祥的意思是:这个事太大,大家要一起担责任才行,不能他一个人做主。刘继祖没办法,只好和武祥一起等着,好在武家村不大,不一会儿各家的家长就都来了,而且没有空手来的,有抱着酒坛的,有拎着腊肉的,有牵着鹅的,还有拿着各式风干野味的。 眼见人都来齐了,天色也慢慢黑了下来,武祥让两个儿子和帮忙做菜的拿着这些吃的去了厨房,其余的人都聚到了屋子里。武祥难得地点了油灯和两支蜡烛,让刘继祖和段德清在中间坐好,其余的那些村民才找地方坐了,并拿眼睛不住地瞟着刘继祖和段德清。 武祥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少爷们,大黑和二黑应该都告诉你们了,把各位找来,是因为咱们武家村大恩人的后人来了,现在是咱们报恩的时候了!”说完又对刘继祖说道:“麻烦您把那雷击木的坠子再给他们看看,那天晚上他们其中一部分人也看见过您的坠子,以免他们不相信!” 刘继祖心想这武祥做事还真是谨慎,不过他说的有道理,这么大的事必须要一起决定才行,否则意见不统一,难免出问题,于是他又将自己的坠子取了下来递给了武祥。武祥又看了看才将那坠子递给了他旁边的人,然后大家传阅着每个人都看了看,等所有人都看了之后,他们又要跪下来给刘继祖行礼。 这些人都比刘继祖岁数大,他怎么可能让他们下跪,连忙起身将他们拦住,说道:“诸位不必多礼,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诸位如果能帮忙,我感激不尽。不能帮忙,我也不强求,这就离开!” 那些人听了,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个年纪最大的老者问道:“恩公,您先说说要让我们干什么事,您也知道,我们就是些佃户,能力有限,超出我们能力范围的事我们可没办法!但庄户人家也是讲究有恩报恩的,您说的事,只要我们村办得到,必定会尽心尽力地为您办好!” 武祥就坐在刘继祖身边,对他解释道,“这是我的堂哥,武吉,也是我们的老族长,村里的小事我说了算,大事还得他老人家拍板儿!” 刘继祖听了,皱了皱眉头,心说这些人还真是不好对付,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他们本就处在社会的底层,能生存下来就很不容易了,知道自己来,没有躲起来不见就很不错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您说的对,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我这位兄长受了些伤,我希望你们能照看一下,等他的伤好了能将他送去襄州城就行!” 那些人听了,都凑到了屋子一角商量了起来,等他们商量好了之后,还是那个上了点年纪的老族长说道:“您这个要求确实不算难,我们能做到,只是有几个问题需要和您先确认一下。” 刘继祖早就知道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笑道:“有什么不明白的,您尽管问!” 老族长问道:“您是活阎王吗?” 刘继祖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把他给问住了,他可没想到他们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还管自己叫活阎王,刘继祖犹豫了一下,心里琢磨起来,对于武家村的村民来说,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朝廷的钦犯或与钦犯有密切关系的人。自己的身份对他们也不算什么秘密,自己最早出事就是在这儿,承认了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更大的坏处,不承认则会让这些人疑心。想到这里,刘继祖点了点头。 武家村的那些人见刘继祖承认了,都激动起来,又交头接耳起来,等他们商量完,老族长武吉又说道:“我喊您活阎王,您别介意,整个京畿地区,普通百姓只能这么叫您!不知您让我们照顾的这位是什么身份,是您的同伙吗?” 刘继祖说道:“这位是我的一位兄长,他受朝廷迫害,现在打算投奔我们红巾军,是我的伙伴!” 众人听刘继祖说起红巾军又是一阵激动,他们又商量了一下,武祥问道:“那我们村的人能不能加入红巾军呢?” 刘继祖点点头,笑道:“当然能加入,我巴不得你们来呢!” “那您能给我们什么职位呢?”老族长武吉紧接着问道,其余的那些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刘继祖。 刘继祖听了却是一愣,这么直白地要官当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不知如何回答。 幸好这时经验丰富的段德清把话头接了过去,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拿出了官老爷的派头,用正宗的官话说道:“能做什么职位,那就要看你们和我家主公的关系了,还要看你们总共能有多少人加入我们红巾军,以及能为红巾军做什么贡献啊?” 刘继祖正在发愁怎么回答他呢,没想到段德清轻而易举的就帮他把问题踢了回去。看来还是当过官,有经验人才能应付这些‘刁民’,像他这样的政治白丁根本应付不来。 武吉听了又扭头和众人商量了一下,这次却是武祥来回答的,他说道:“李少侠是我们的大恩人,他帮我们杀了四害,替我们主家报了仇,还分了几万两银子给我们。但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为了报恩,我们先是帮着恩公在四义庄放火,处理了那些尸体,然后又去官府报官,并一直替恩公隐瞒他的身份。 但后来,恩公的身份还是暴露了!当时要不是老族长有经验,让我们报官时用了几种不同的说法,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他们抓不住任何把柄,官府拿我们没办法,我们才得以幸免。否则后面恩公被四害家人发现后,我们可就惨了! 官府虽然没追究,四害家却也没让我们好过,他们四家不停地把我们叫去官府问话,前前后后一共折腾了我们十几次!最后实在抓不到我们的把柄,就以我们没有保护好四害为借口,克扣了我们一年的口粮!x了个x的,要不是有恩公之前给的那些银子,我们估计都熬不到现在了! 四害死后,他们四家想把这个庄子卖了,但因为有人曾经在那里横死过,根本没人愿意买。后来恩公的事发了之后,四家商量,认为胡家责任最大,就由他们家把这个庄子买了下来,所以现在这里既不是四义庄,也不是武家村,而是胡家庄了。 但胡家人也犯忌讳,没有继续在这里盖庄园,只是定时到我们这里收租。我们原本想等两年,等这个事情消停之后,就将这个庄子整个买下来,恢复我们武家的产业。但看现在这个形势,我们要是敢公开把钱拿出来,肯定会出事的! 我们也算是看明白了,四害的家族不除,我们是永远也不会有翻身之日的!除非我们能离开这里,这才向您提出来想加入红巾军。实际上恩公的身份暴露之后,我们也没少帮忙,最早关于李少侠是火德星君转世的说法就是从我们这里散播出去的!” 段德清听了就是一愣,问道:“你是说,我家主公的那些传说都是从你们这里传出去的?” 武祥解释道:“不能那么说,那些传说是从我们这里开的头,就是火德星君转世那个!后面那些就不是我们传的了,什么神犬、神马、神刀、神枪、神箭、神雾什么的,我们那会儿都没见过,只见识过恩公施展神拳!李少侠出名后,我们族里也有人想去投奔,但恩公居无定所,想投奔也没办法。 最近听说你们和木毅将军在襄州城起了事,我们族里就打算派二十个年轻人一起去襄州城加入红巾军碰碰运气。谁知道,他们的人还没出发,你们就来了,因此老族长才这么问的,他是替这些想参军的族中子弟问的!” 段德清询问性地看了刘继祖一眼,刘继祖笑道:“段兄有什么好主意,你直接说就行了!” 段德清点了点头,就对武祥等人说道:“既然你们和我家主公有这样的渊源,那我就替我们家主公做个主!你们武家村的人只要去投靠我们红巾军,通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后,合格的一律从队正做起!你们看如何?” 这时一个村民惊道:“你是说,只要训练合格就能当队正,能管五十个兵?” 段德清笑道:“这只是开始,你们如果加入,考虑到你们和我家主公的关系,那就算是我家主公的心腹了,那也就是咱们红巾军的嫡系,升迁肯定是最快的,待遇也会是最好的!我们要是成了事,你们将来就都是功臣,出将入相,裂土封侯都是有可能的!你们还能不能动员更多人去参军?如果去的人多,我们还会论功行赏,待遇会更加优厚!” 刘继祖见段德清竟然开始动员这些村民参军了,心里十分高兴,看来段德清已经进入了状态,开始为红巾军做事了,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不过这是好事,如果能多募一些士兵,对于增加红巾军的实力肯定是有帮助的。 只是他们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想到这里,刘继祖说道:“你们尽管放心,只要你们愿意投靠红巾军,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们!不过,你们是如何知道襄州城起事的消息的,这事儿也就才发生了半个月左右?” 第二百八十五章 纵论时事 武祥答道:“您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至于这些消息,说实话以前我们是不怎么关心的。但自从四义庄的事之后,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我们就开始主动收集各类和您有关的消息。我们族里有在客栈做伙计的,也有在饭馆做跑堂的,还有在驿站做驿卒的,通过这些关系,我们得到了不少关于您的消息,襄州城起事的消息也是几天前通过这些渠道获得的。” 刘继祖听了点了点头,笑道:“这么说,你们还真是消息灵通,既然这样,趁现在饭菜还没熟,不如跟我们说说大周各地最新的消息吧!” 老族长武吉听了,立马来了精神,说道:“我来说,我来说,我对这个最感兴趣了,族里的消息也都是汇总到我这里!我先说四王的消息,再说朝廷这边的。就从这段时间风头正劲的晋王说起吧!这小子性情太残暴,偏偏野心最大,性格也最急躁。他这段时间动作不断,一直在和朝廷争夺山东道,已经打了大小几十场仗,双方的伤亡都很重。 晋王虽然有两镇边军的支持,但后劲儿明显不足,不如朝廷这边的实力强,打仗也是胜少败多。毕竟他只有两道的地盘,士兵和军备的补给很成问题。而其余三王又各怀鬼胎,都没有帮他,他孤军奋战怎么可能是坐拥九道且有庞大禁军的朝廷的对手! 再说秦王,这小子开始时表现得还不错,礼贤下士,广纳人才,我还以为以后大周的江山是他的呢!谁知道这次出兵却暴露出了他的致命问题,那就是这人优柔寡断,出尔反尔,还听信妇人之言,终究是难成大器! 他原本是和晋王约定好,一起出的兵,东西两边夹击,相互呼应。这个主意很好,给朝廷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谁知道后来秦王却背信弃义,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撤了兵。他这么做表面上是想避免自己的损失,实则是想坐山观虎斗,看着朝廷和晋王先打个你死我活,然后再坐收渔人之利。 说实话,天下英雄并不在乎他出兵或撤兵,这都是策略,各有利弊不是,完全可以根据情况来调整,只要理由恰当都没问题,但这次撤兵却不同,据说,原本秦王打下去的意愿是很坚定的,手下人大部分也是支持继续打下去的。 但秦王妃这时却岔了进来,只是吹了吹枕边风,就让秦王撤了军。秦王干这个事时,根本就没和手下人商量。哼!刚愎自用、背信弃义就已经很成问题了,让妇人干政且不听谋臣的建议,就更让那些士人所不齿。听说此事过后,秦王手下很多人才都已经想办法离开了秦地另谋生路了。” 刘继祖对这个问题却有不同的看法,历史上厉害的女人多了去了,吕雉、武曌、慈禧都是典型,先不说善恶与能力,这些女人比那时候绝大多数的男人都要强势的多。女人在前世时更是能顶半边天,只是这时候的人可不这么想,男尊女卑的观念依然是主流。 他甩开思绪,继续听武吉讲道:“吴王那边也不好受,听驿站的人说,是您杀了他手下的八爪蜘蛛陆逐权,有这回事吗?” 刘继祖没想到自己杀了陆逐权的事竟然已经传到了民间,而自己还是通过段德清无意间才知道的,看来自己的信息渠道实在是够闭塞的,还不如京畿道一个普通的村民消息灵通呢!想到这里,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老族长见刘继祖又承认了,笑道:“您还真是会挑人,杀了陆逐权等于是重创了吴王的势力!那八爪蜘蛛可不是一般人,整个吴地的情报系统都是通过他来秘密运作的。他一死,吴王就像是没了眼睛和耳朵一般。 而吴国偏偏是形势最为复杂的,急需这些信息!吴国地处大周的富庶之地,最繁华的通商城市扬州也在那里,因此各种势力在那里盘根错节。没了耳目,吴地难免不出乱子,因此吴王现在正忙着重建这一系统呢!但这谈何容易,找到合适的值得信任的人,需要不少时间才行。而且吴王这人还有致命缺点,他性格懦弱,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和当朝太后一直是眉来眼去的,我看他迟早会死在当朝太后手里!” 刘继祖虽然不同意武吉对女人的看法,但武吉对吴王的见解刘继祖却是赞同的,因此不住地点头。连段德清这个自认为消息灵通的驿丞,都被老族长武吉掌握的消息惊呆了。 有了听众的赞赏,武吉越说越来劲儿,他继续讲道:“四王里最差劲儿的就是楚王了,我看这个王八羔子要开始倒霉了!先是您和木毅将军在襄州城起事,那就是楚地一个州反了,还是地方官带头造反,这在整个大周都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以前楚地造反的也不少,却都是在山林湖泊之中,挑头的也都是普通百姓,现在地方官员开始造反,这对楚王可不是好消息!另外,我今天还得着一个最新的消息,但不是驿站传出来的,是一个客商在饭馆里吃饭时说的。 他说楚王进贡给朝廷的大量贡品被劫,全部使节都被杀了,而嫌犯据说是一个叫朱散叶的书办,他隐藏在大周的护送队伍里,勾结了一伙山贼,并给护送队伍的官军下了蒙汗药,办成了这件大案。只是这个消息是道听途说得来的,不知道是否可信?” 刘继祖听了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心想这肯定是崔安世安排的人在到处给自己栽赃,他瞅了段德清一眼,段德清点了点头,意思是同意他把实情说出来。于是刘继祖对武吉等人说道:“楚王使团确实被劫了,贡品全部被那些山贼抢走了,楚使也都被杀了!劫匪的头目自称叫崔安世,他说他就是在河南道冒充我的那个山贼。” 老族长听刘继祖说话的口气与方式有些不对,不由诧异道:“这事不会又和您有什么关系吧?”说完就用一种询问的眼光看着刘继祖。 刘继祖气愤道:“这个事原本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这伙山贼着实可恨,居然嫁祸给我!不瞒诸位,我就是那个叫朱散叶的书办!” 武家村的众人听了都惊的张大了嘴,但刘继祖没有停下来给他们发问,而是继续讲道:“我这位兄长,就是负责此次押送任务的一位驿丞。我为了躲避三宗门的追杀,隐藏了身份逃进了驿站。幸得段大哥仗义相助,聘我为随行的书办,我才能一直隐藏身份不被三宗门的人发现。 我们和这伙山贼没有任何关系,倒是护送队伍里一个叫张横的军官,是山贼的同伙。此人趁着护送队伍在外面吃饭的机会,在大家的伙食里下了蒙汗药,将整个护送队伍都迷倒了。这时劫匪的头目崔安世才现了身,原来他一直就伪装成张横的亲兵,隐藏在护送队伍里。 崔安世用计杀了楚使,抢夺了全部贡品,还将我出卖给了在队伍后面追杀我的那些人,现在居然还到处散布说我是这次劫案的主谋,明明就是要嫁祸给我!只是事发时我没有办法,对方人太多,我只有一个人,只好逃走,等逃到商县时遇到了段大哥。他那时已受了我的牵累,被当成了替罪羊押往京城受审。 这次劫案牵涉到了勋贵派的胡家,因为押送队伍的主要负责人就是胡家的胡范同。胡范同想让段兄替他承担罪责,但胡范同的上司孙偏将又是西林党的人,他却想利用这次机会打击勋贵派,因此段大哥成了他们争斗的棋子。 孙偏将为了保险,亲自将段兄押往京城,同时还把胡范同和他的副手李校尉带在了身边,并派亲信秘密监视了起来。今天上午,他们经过馒头山时,却被胡范同安排的蒙面人截杀了。不过,胡范同也没得了好,他被孙偏将用计骗到嘴边,咬死了。 剩下的那些蒙面人就朝胡范同的同伙李校尉要钱,但李校尉给不出来,还威胁这些蒙面人。蒙面人不吃这一套,直接杀了李校尉就逃走了,我则趁机救了段大哥,想到事发地离你们这里比较近,又想到咱们的渊源,因此才来到你们这里求各位帮忙照顾一下我的这位兄长。” 武家村的村民们听了刘继祖的介绍后更是吃惊不已,他们又凑到了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老族长武吉说道:“没想到这个事居然也牵涉到了您这里!这个崔安世真不是东西,我们会找机会帮您把实情散布出去,虽然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 段德清这时却皱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等老族长说完了之后,他才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倒觉着,他们把这个事栽赃给您也并不完全是坏事!”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但他想了想,就明白了段德清的意思,不由也思考了起来。这些村民却没搞懂,武祥问道:“这是什么道理,被人陷害还成了好事了?” 段德清解释道:“这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主公做的事越多,做的事越大,实际上就意味着他的影响力越大,能力越大。而且劫贡品,杀楚使这个事宣扬出去对主公的声望没有半点损害。楚王本就不得人心,本就是主公的死敌,抢他们,杀他们是应当应分的,杀的越多,抢的越多越好。 杀的人多,说明咱们兵力雄厚,抢的钱多,说明咱们财力雄厚!这样一宣扬,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加入咱们!因此我建议,不仅不要阻止他们散播这个消息,还要帮着他们散布朱散叶就是主公的消息。这样一来,坏事不就变成了好事吗!”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京城大事 老族长听了激动得一拍大腿,“嘹咂咧!是这么回事,段先生说的实在是太好了!” 刘继祖又想了想,反正这伙山贼给自己造谣已经是既成事实了,自己是没办法出面去辩解的,即使辩解了,对方也不会相信,即便相信了,他们也不会因此而不杀自己。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让崔安世这小子占了些便宜,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段大哥说的有道理,就按段大哥说的办吧!那就麻烦诸位把朱散叶就是我的消息也散布出去吧,不过你们要注意安全,不要因此受到牵累!” 武吉笑道:“您放心,这算什么,干这类事,我们武家村的人最有经验了!” 刘继祖听了,笑了笑,心想这伙人不经自己的同意就把李传宗说成是什么火德星君转世,现在还一点儿事都没有,看来确实是很擅长造谣传谣!他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逃亡,消息相对闭塞,而这个武吉消息灵通,对时事也很有见地,不如让他继续说说近期发生的事,于是他对武吉笑道:“您还没说完呢,接着介绍最新消息吧,我觉着您分析的特别有道理!” 武吉被夸之后兴致更高,笑道:“那我就接着说了!刚才说到楚王的贡品被劫,楚使被杀。既然这事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依我看,楚王这王八羔子就没憋着好,他一面割据一方,一面又讨好朝廷,要没什么鬼心思谁信啊!活xx该被劫,万一他要勾结朝廷对红巾军不利呢!这样一劫,楚王的诡计短时间内就没办法实施了不是,没准儿还能破坏楚王和朝廷的关系呢!” 刘继祖听了不住地点头,他发现京畿地区的百姓对政治的兴趣与见解真是有独到之处,不由十分佩服。自己还是所谓的读书人呢,自忖都考虑不到这些,而一个京畿道的老农就能把国家大事分析的这么透彻,这么深刻,还都有根有据,这可不是什么人都具备的能力。 武吉见刘继祖和段德清都流露出佩服认同的神情,更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道:“要找我说,这四王没有一个像样的,我为什么同意蕞娃们去投奔红巾军,就是觉着他们四个都没什么前途,而朝廷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同样不能依靠!” 刘继祖有些不理解,问道:“您不是说,朝廷和晋王是胜多败少吗,为什么说朝廷这边也长不了?” 武吉对刘继祖的配合甚是满意,得意地说道:“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来问您,朝廷要是没问题,怎么会一年时间不到就丢了八个道,还是非常富庶的八个道?哼!我也是为人父母的人,将心比心,要不是嘉和老皇帝成心这么安排,其余的人就是想把大周分裂成这样也是不可能的!” 刘继祖和段德清听了都是大惊,段德清问道:“您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武吉呵呵地笑了起来,“这要什么证据,四个儿子,四个方位,边关重镇,大权独揽,包围中央,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还要什么证据?” 刘继祖和段德清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异,他们也分析过造成大周分裂的原因,无非就是朝廷党争、边关不稳、夺嫡之争、皇帝暴毙等原因。但听了武吉的话,他们都觉着有些道理,现在这个局面可能并不像他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刘继祖问道:“依您看,大周变成现在这样竟然是嘉和皇帝有意为之了?” 武吉点了点头,“你们太年轻,可能还理解不了,只有像我这样棺材埋了半截的老人,才能体会到老皇帝的良苦用心。楚王和吴王情况可能不一样,因为他们封出来的早,但晋王和秦王绝对是出于保护他们的目的才分封出来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至于为什么要把他的这两个儿子封出来,根据我掌握的消息来看,我猜有三种可能,一是他这两个儿子在京城会有危险,二是老皇帝自己身处险境,三是大周帝国有危险。 从结果倒推,第二个可能最接近事实,因为老皇帝死的确实很突然,之前也没听说他有什么重病。当然也可能他确实是病死的,咱们老百姓不知道,但晋王发的檄文我听人念过,晋王说他父亲是被当今太后和小皇帝害死的,我倾向于相信这个说法。 这样想,是不是一切都通了!老皇帝极有可能是处于危险之中,甚至可能已经被什么人给控制了。老皇帝没办法,只好想办法又将两个能力强的儿子分封了出去。我猜他是想通过这个办法保全他这两个儿子的性命甚至大周的基业。结果怎么样?秦王和晋王封出去不久,老皇帝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的四个儿子就一起反了不是!” 段德清吃惊地问道:“您是说老皇帝被人控制了?谁能控制得了他?” 武吉却不和段德清争执,而是笑道:“只是推测吗!我以前是赶车拉人的,就喜欢打听琢磨这些事,我说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也没有证据,段先生不必认真!” 刘继祖也觉着武吉的这个推测有些荒唐,但这个推测的逻辑不仅没有问题,还很清晰,另外还有人情基础和晋王的檄文作为佐证,也不失为一种可能性。刘继祖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最近京城里还有什么其他比较重要的消息吗?” 武吉想了想,答道:“最近京城里的大事有两件,但和您的关系都不大。第一件是前不久永安城西市通商,这算是一件大事,等于是恢复了前朝的旧制。现在来京城的外国商人络绎不绝,战乱时代的商贸反而繁荣起来,谁能想到呢?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过完年之后,老百姓的日子反而好过了些,特别是因为进口粮食的增加,粮价降了不少。这虽然是大好事,但我总是心里不安,因为这种情况太不正常了! 除了这事,再有比较大的事,就是瓦鞑的大汗乌合台向大周求亲了。现在这个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勋贵派和西林党围绕这个事吵得不可开交。西林党支持和亲,说牺牲一个女人能保大周北部边境稳定,百姓安泰,值!勋贵派则大力反对,说和亲有辱大周尊严,不成体统。” 和亲刘继祖当然知道,这是王朝处理对外关系的一种政治手段,原因种类多样,有用于屈辱求和的、有用于政治联盟的、还有用于安抚展示友好的等等。但现在大周内乱,乌合台在这个节骨眼来求亲,明显有趁火打劫的味道,他继续问道:“您是说,乌合台想娶大周的公主吗?” 武吉却摇了摇头,答道:“乌合台没看上大周的公主,他不知从哪里听说咱们大周有四大美女,他提出的和亲对象正是现在唯一还没有出嫁的美女郎夷光。您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对于和亲一事西林党赞成,而勋贵派反对了吧!” 刘继祖当然明白了,郎夷光是右丞相的千金,右丞相郎至纯是勋贵派的代表人物,他们当然要反对和亲了。而勋贵派反对什么,西林党肯定就会支持什么,完全不看这个事情的是非对错,这就是党争最大的问题所在了!也就是说,对任何议题不论对错,只论立场! 刘继祖点点头,说道:“如果是政治联姻,应该求娶皇室公主才对,现在乌合台只求美色,明显是没把大周放在眼里!那太后是什么意思?” 武吉哼了一声,“她支持和亲,在西林党人的支持下,这个老娘们给郎至纯施压,将郎夷光认为了干女儿,封为昭和公主,派人将郎夷光接到了皇宫里软禁了起来,并计划二月十五日举行仪式,派人将郎夷光送去塞外和亲!” 段德清听了骂道:“这么不要脸的事她也能干得出来?” 武吉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娘们不一般,她似乎根本不考虑咱们大周的脸面,先是增开了通商城市,然后又与瓦鞑和亲!她不仅要把咱们大周的宝贝嫁到塞外,还要每年给瓦鞑一百万两银子的岁币,以换取北部边境的安宁!” 段德清听了气的差点跳起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武吉似乎也很生气,“就是这两天才传来的消息,应该假不了,所以我才说大周朝廷也长不了!这个太后不仅干了这么丧权辱国的事,还干了不少比这更荒唐的事呢,她让肖开以求贤为名,为自己寻找面首。她还把自己的两个兄长一个提拔为左丞相监督朝政,一个提拔为大将军统领禁军,后来不知又从哪里冒了一个兄长出来提拔为山东道的总督。就这样,越来越多的重要官职被她安排给了她的亲人和面首,听说这里面还有不少外国人呢,真不知道这个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刘继祖突然想起在凤城遇到的那些外国人,他们和这个太后有关系吗?至于和亲,虽然历史上和亲种类多样,造成的结果也好坏皆有,但刘继祖对此却有自己的看法。虽然有不少人像西林党那样,认为和亲可以减少冲突,让边地百姓,甚至两国人民享受和平,但刘继祖却不这么看。他认为和平不可能光靠这种方式达成,在自己国家国力衰弱的时候,这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对方也不会把和亲太当回事! 另外,这还涉及到一个个人意愿的问题,如果自己愿意去和亲是一回事,被强迫去和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刘继祖看来这和强奸无异。他甚至认为,谁赞成和亲就让他的女儿、妹妹甚至他自己去和亲。当然,这和那时候女人地位低下,不被当成人看有很大关系。 还有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没人性的统治者从来不会在乎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和亲政策以及政治联姻实行了这么多年,却从没有被废止的根本原因。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官迷心窍 刘继祖见这个武吉十分精明,似乎很擅长这类收集、分析信息的工作,而年龄也就六十岁的样子,并不十分衰老,因此有意招揽他,于是问道:“老族长,我看您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十分擅长收集、分析各类情报信息,不如我介绍您去我们红巾军,负责我们那里的情报工作如何?” 武吉听了就是一愣,他呆呆地看着刘继祖问道:“您是想让我到红巾军去当官?我这么大年纪的人还有可能吗?” 刘继祖笑道:“您的年纪一点儿也不大,我师祖就比您年纪还大,我们军中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都是当官的,您也可以的!传说中姜子牙不就是七、八十岁才出的山吗?您比他可年轻多了!” 老族长听了两眼放光,问道:“您说的是真的吗?我这样没什么学问的人真能做官吗?” 段德清笑道:“当然能,咱们红巾军正在初创阶段,需要各类人才,您老擅长收集情报,我们那里现在正缺您这样的人才呢!” 武吉高兴道:“我这样的也算人才吗?” 刘继祖点点头,说道:“算,当然算!您这样的,还有武族长这样的,都是我们那里急需的人才,只要你们愿意去投奔红巾军,我一定保举你们做官!” 武祥听了也激动起来,颤声问道:“我这样的农民也能当官吗?” 刘继祖点点头,“当然能当!不过丑话我也要说在前面,我们红巾军干的是杀头的买卖,估计现在就已经和楚王的军队打起来了,能不能成事谁也不知道。我虽能保你们在红巾军里担任一定官职,却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以及后面的事,你们也要想好了,不要到时候丢了性命来怪我!” 武吉和武祥却根本不在意刘继祖说的话,武吉笑道:“主公,您多虑了!我们既然选择加入红巾军,自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老话虽说人命关天,但我们庄户人家的命根本不值钱。我们现在连土地都没办法拥有,那命就更不值钱了。而且我们也不是都去参军,家里有两个以上男丁的才会派一个去,也都是自愿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运气好能谋得富贵自然好,丢了性命也只能自认倒霉,能怪谁?我真的能做官吗?” 武祥也期待地看着刘继祖,其余的那些村民也都是一样,刘继祖没想到这些人当官的意愿如此强烈,笑道:“念在咱们相识一场,你们去投军我一定会尽力照顾,但当官是要有能力才行的,老族长和武祥族长我是接触过的,完全有这个能力。其余的诸位我没了解过,不好说。但就像段大哥说的那样,你们只要去参军,训练合格后,最低也会给你们一个队正当当。不过,我们红巾军军纪很严,你们不要想着和我是旧识就不守纪律,违了纪,我也帮不了你们!” 武祥笑道:“不会违纪,不会违纪,我们都是乡下人,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让我们干就不干,只要提前把话说清楚,我们绝对不会触犯军纪的!” 对于这个说法,刘继祖倒是相信,四义庄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们也没受什么处罚,这就说明官方没有发现他们做了什么违法违纪的事,这既是老实,反过来说也是一种处世之道,对于无权无势,没什么资源的农民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时候,饭菜准备好了,他们炖了一大锅鹅肉,煮了一大锅鸡汤,剩下的风干腊味都切好上屉蒸了,收拾了一大桌子肉菜来。众人早就饿了,闻着肉香口水差点流下来。武祥还从一个村民手里接过来一坛酒,这酒还有完整的泥封,估计存了好多年了。 武祥拍碎了泥封,小心地将封口的纸揭开,顿时一股扑鼻的酒香飘了出来,大家不由得都抽了抽鼻子。这些人都是穷苦百姓,虽然刘继祖给了他们不少钱,但那些钱他们不敢大笔的拿出来花,只能拿出一小点来应急。另外他们节俭惯了,那钱是用来买地的,也舍不得那么花,因此酒肉是很少能吃到的。 今天借着刘继祖到来的机会可以解解馋,大家自然都十分高兴。众人分宾主重新落了座,吃喝起来,开始时大家还有些拘谨,但一碗酒下了肚之后,气氛就热烈了起来。只不过酒虽好,刘继祖也只喝了一碗就没有再喝了。他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险境,这里距离书院本部只有一天的路程,怎么能不小心行事。段德清身上有外伤,喝酒不利于恢复,因此也没喝,肉倒是吃了不少。 酒菜味道都没的说,大家把所有的酒肉都吃得干干净净,咬的动的骨头都嚼碎吃了,才意犹未尽地散了。刘继祖只吃了六分饱,肉就吃没了,他知道这些人节俭,不好意思再要,只好忍了。吃完饭,其余的人都走了,只有刘继祖、段德清、武祥以及武吉留了下来,他们还要再商量一下后面的行动细节。 武祥说道:“刚才我们族里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多派十个人去投军,总共有三十个人,我和老族长也一起去,到时候还请李,呃,还请主公帮我们安排一下!” 刘继祖笑着点头道:“这个好办,你去找来笔墨,我给你们写一封信,到时候你们带着这封信和段大哥一起去襄州城的太守府就行了。” 武祥大喜,翻开始箱倒柜地找纸笔,但他们家却没有,最后全村动员终于凑齐了笔墨纸砚四样东西。刘继祖再和三人商量后,给木毅和杨胜武等人写了一封长信。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信是用暗语写的,刘继祖在信里先把自己的处境以及之前的经历告诉了他们,并嘱咐他们自己一切都好,不要派人来找自己,同时也将三宗联盟的事,以及他的猜测说了说,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然后,他才将段德清、崔安世、张横、胡范同、孙偏将的事说了一下,并介绍了一下段德清、武祥、武吉三人的才能以及武家村村民的情况及请求,请他们酌情任用。这封信,刘继祖写了好几页,因为要用暗语,他一直写到半夜才写完。 但他们没有信封,刘继祖只好等墨迹干了,将信纸折叠了起来交给了段德清保管。信写完之后,刘继祖又对武祥和武吉吩咐道:“两位,段大哥就交给你们照顾了,明天一早我就出发离开了,你们等段大哥的伤势好的差不多时就送他去襄州城。 路上要小心,你们可以将他扮成你们的样子,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你们的事,我在信里也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这段时间的花费以及路上的盘缠就用我留在这里的那六百两银子即可,剩下的,你们三十个人分了就行。” 武祥和武吉还要客气一番,刘继祖笑道:“你们不必客气,这次你们帮了我的大忙,这是应该的!” 说完又对段德清说道:“段兄,这次连累你实在过意不去,你先去襄州城看看,如果愿意留下您就留下,不愿意可以跟木将军说,他们会护送你出境,我在信里也安排好了!只是不知你的家眷怎么办,需不需要我们派人去接?” 段德清摇头笑道:“我还有什么家眷,上次我出事时,父母为了救我,已经散尽了家财,之后不久就相继去世了,孩子一直没有,妻子受不了清苦的生活也已离我而去,兄弟亲友见我没了前途,也和我划清了界限。我仕途无望,又没有家室,这才在驿站里醉心学问,谁知道现在连驿丞也做不成了! 这次的事表面上我是受了贤弟的连累,实际上却是我被勋贵派和西林党当成了棋子。我当时就想明白了,即使没有贤弟你的事,我这次也难逃罪责,这个驿丞肯定是当不成了。如果朝廷震怒,非要找替罪羊给楚王一个交待,胡范同会如何我不知道,但无权无势的我肯定是性命难保,我还要谢谢贤弟你呢!你放心,如果红巾军愿意用我,我一定竭尽所能辅佐于你,助你成就大业,顺便也能施展一下我的抱负,不辜负我这一生所学!” 刘继祖听他这么说,反而放下心来。武祥给他们两个腾了一间房出来,还给他们烧了些热水洗漱。刘继祖和段德清也累了,特别是段德清,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刘继祖原本还想给他换换药,药还没拿出来,段德清的鼾声就出来了。 刘继祖看了看,心里叹了口气,估计段德清从被装进囚车到现在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刘继祖也躺下睡了,但他睡的却并不安稳,他也不敢睡的太实,主要是他觉着这个地方并不安全,因此不仅装备、武器不离身,连衣服、鞋袜都没有脱。 第二天,刘继祖早早就起床收拾了东西,并加紧锻炼起来。他活动了一会儿之后,段德清才醒。刘继祖让他继续睡会儿,但段德清哪里睡得着,也就跟着起来了。刘继祖又帮他检查了一下伤势,换了一次药。 段德清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这么发展下去,估计很快就能痊愈。无为谷的金疮药确实不凡,刘继祖又给他留了一瓶,估计用完这瓶就不用管了,等结痂掉完就全好了。他还把一些自己用不着且不重要的东西打了个包,让他帮着带回去,包括自己换下来的那套装备、衣服、防毒面巾以及一些无为谷不太贵重的药。 这样一来,大大减轻了他的行李数量与重量,他还把化妆包清理了一下,将无为谷的一部分毒药装了进去,这些毒药既珍贵又有效,放到化妆包里方便拿取。化妆包里的东西刘继祖用一个小包袱包了起来放到了他的大包袱里。 这样一整理,他全部行李两个包袱就都装下了,其余的东西和那些金块他都没有拿给段德清和武祥等人,毕竟这些人和他相识时间不长,把这些极为贵重的东西交给他们,等于是在诱惑他们,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再遇外商 武祥一家人也早起给他们准备了早餐,是一大锅扯面,另外还给刘继祖和段德清每人加了两个荷包蛋。刘继祖吃了两大碗面条,天才亮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再要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还要赶路,因此客气了两句就起身回房拿了自己的行李告辞。 一大早,只有武祥一家人、老族长武吉和段德清为他送行,这也是他们昨晚就商量好的,目的是避免聚多了人引起外人的关注。刘继祖朝武吉等人打听好了路径,双方又互相嘱咐了几句,刘继祖就启程出发了。 从武家村去往山西道有两条路,一条是往北去,先到京城然后往东去到华州城,然后从华州城再一路向东,经过少华山、华山的北麓到达华阴县,然后继续向东出潼关,再渡过黄河,就算是出了京畿道进入了山西道。 另外一条路是先从武家村往东去到玉县,再由玉县往北去往华州城,后面的路就一样了。两条路距离差不多,但去往京城的路要好走得多,只是京城的物价贵,路上要多花不少钱,走玉县的路要难走一些,但路费要便宜不少。 刘继祖选择了走玉县这条路,倒不是因为钱的原因,而是他考虑到四害家就在京城,他觉着京城不安全。而且楚王使团被劫的事很可能也要算到自己头上,朝廷肯定会全国通缉他的,因此他很自然地选择了这条路。 这里距离山西道的风陵渡只有三百多里地,但因为前面这一段道路不太好走,后面还要走一段山路,因此按照正常速度要走五天左右才行。而京畿道是书院的地盘,驻军又极多,刘继祖不想在京畿道惹麻烦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因此他决定还是按照正常速度赶路,并计划在合适的时候找一队商旅跟着,因为单独赶路的人相对比较显眼。 刘继祖按照武吉的指点,找到了东去的那条路,确实不是很好走,但路上的行人相对也少了很多。刘继祖尽量低调,一个人骑着马按照正常速度赶路,下午三点左右他就赶到了玉县。但他没有住在城里,而是像以前一般,又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绕城而过,住在了县城北面的一个镇子上。 这样绕路虽然会多走不少冤枉路,耽误很多时间,但刘继祖认为值得。他选了一家规模最大,客人最多的客栈住了进去,要了水,洗了洗脸,收好了自己的行李,将两个包袱都藏到了床底下,就来到了客栈大堂吃晚饭。 不过这样的客栈吃的东西都有限,刘继祖点了一碗他们家最贵的羊肉泡馍,又点了五个锅盔,才算将将吃饱了。吃了晚饭,刘继祖径直回了房间,锻炼了一阵就洗洗睡了。只是他依然没有脱衣服和鞋袜,这种滋味可不好受,但为了安全,他只好忍耐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刘继祖要了杂肝汤和月牙饼,吃了早饭,就启程赶奔了华州城。他原本想找个商队跟着,但他发现这条路上根本没有上规模的商队,都是一家人或规模很小的一些队伍。刘继祖一加速跟上去,人家立马就警觉起来,要么停下来等他过去,要么就加快行程把他甩开。 刘继祖没办法,只能继续自己一个人赶路,下午四点左右他来到了华州城外。刘继祖看了看天色,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在下午五点左右赶到了华州城东门外。好在城郊已经形成了极大规模的市镇,酒楼林立,客栈一家接着一家,还有很多为商旅服务的其他商号。 很多从潼关过来的商旅都是住在了这里,因为这里的物价要比城里便宜不少,只要明天再赶一天的路,就能赶到京城的东郊,后天就能进城,交接了货物之后就能在京城关门前出城,住回京城东郊,这样就能节省不少住店和吃饭的钱。 刘继祖接连找了三家生意好的,总算才找到了一家有空房间的住了进去。刘继祖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外国商人,各种肤色,各种服饰的人比比皆是,而且这些外商的商队规模极大,有些一个商队就能把一个客栈全部包下来,这也是为什么刘继祖找了三家客栈才找到房间的原因。 刘继祖在凤城时曾经见过不少外商,当时他就十分惊异,没想到这里的外商更多。凤城靠近武关,商队多是从扬州、泉州经江东道、江西道、河南道过武关而来。而这里的商队,应该是从幽州城经河北道、山西道过潼关而来,不过也有可能是经过运河水路,从洛阳过来的。 看来京城通商之后,极大地促进了对外商贸的发展,而四王竟然都没有阻拦这些商队,只是照常收税而已,在这战乱的年代出现这样的场景实在是稀奇。刘继祖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了行李之后,就来到了客栈大堂,找掌柜打听那家酒楼饭馆的饭菜好吃。 掌柜的给他推荐了一家,刘继祖找到了那家酒楼。这家酒楼规模不小,有三层楼,生意极好。这里是通往京城的主要官道,因此虽然不是在城里的繁华街市却也十分热闹。不像从玉县过来的那条路,只是县城到州城的路,还和京城不是一个方向,繁华程度没法比。 刘继祖来的有点晚,大堂里已经没有空桌了,坐满了外商和大周本地的商旅。一些人喝了酒谈兴甚浓,说话声音很高,有讨论生意的,有讨论和亲的,还有讨论通商的,当然也少不了讨论女人和赌钱之类的。 伙计见刘继祖进门,立即过来招呼道:“这位客官,您来的真巧,大堂已经满了,我们三楼还有两个雅间,一个已经定出去了,就剩一个雅间了,就像是故意给您留着似的!” 雅间!刘继祖皱着眉头想,自己只有一个人,在雅间吃还要多出包房钱,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刘继祖摇摇头,正要跟伙计说他不吃了,但话还没开口,就从外面进来了五个外国人,另一个伙计赶紧迎了上去高声说道:“几位客官,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雅间都准备好了,几位里边请!”说完就直接带着这五个外国人去了三楼的雅间。 刘继祖看了看那几个外国人,立即改了主意,问道:你们的那两个雅间挨着吗?” 伙计听了一愣,诧异道:“当然是在一块儿,是两隔壁,您问这个干什么?” 刘继祖笑道:“没什么,我喜欢安静,挨着最好,就给我安排一个雅间吧!” 伙计很高兴,立即引着刘继祖去了另外一个雅间,这个雅间和另外一个雅间只隔着一个木制隔断。落座后,刘继祖点了葫芦鸡、糟肉、烩菜、汆双脆,还要了半壶酒和一桶米饭。他现在对酒已经越来越喜欢了,只是由于一个人在外面,他不敢喝多而已。 而刘继祖之所以改了主意,是因为那五个外国人有些怪异,他们的表情也不像一般的商人那样。这五个人的穿着打扮明显都是外国人,但看他们的肤色外貌却都是黄种人,和伙计说话的那人说的也是地道的汉话,如果不是服饰的原因,根本看不出是外国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更加奇怪,那就是这五个人的服饰各不相同,明显是属于不同国家的人!这样的五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呢,而且看到这种情形时,刘继祖立即就想起了凤城那些居心不良的外国人。那些人的服饰种类更多,有差不多十几到二十种不同的服饰,这绝对不一般! 刘继祖虽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外商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基本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那时候,由于交通和通信条件的限制,不同国家之间的商贸往来远没有达到前世那样的水平。一个商队一般都是来自一个国家的,最多两三个相邻近的国家凑在一起组队。 但这里的五个人却穿了五种特色鲜明的服饰,而在凤城看到的那些人服饰种类更多,这就说明他们是来自不同的国家或地区,这些不同国家、地区的外国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呢?对这个问题,刘继祖之前就没搞清楚,现在也还是想不明白,不知道他们是凑巧在路上碰到一起来吃个饭,还是在幽州、扬州或泉州等通商城市结识后一起上的路,甚或在海外就结识了。 今天碰巧又遇到这么一伙人,不如听听他们说什么,看能不能收集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解开自己这个疑问。于是刘继祖等伙计上完饭菜出去后,立即将雅间的门关了并上了栓,然后开始在隔断上仔细寻找,终于让他在一个靠边的地方找到了一条不起眼的裂缝。 刘继祖将自己的那柄匕首掏了出来,将那个缝隙轻轻的扩大了一点。刘继祖闭着一只眼朝缝隙里看去,同时用手做成喇叭状放到耳朵上贴着隔断听里面的人说话。他发现里面那五个人的桌子上正好也刚刚摆好了碗筷和饭菜,等上完菜伙计离开后,几人却都没忙着拿起筷子吃饭。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五人密谋 一个长着络腮胡,身材最高大的男人先去关了门,回到座位后他率先问道:“冈雄兄,一个多月前咱们才碰的头,我们也按照联盟的要求在做了,怎么这么快又要盟会,这次联盟召集咱们在京城碰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 一个身材矮胖,穿着干净,肤色很白的中年人说道:“金浪兄弟,在这里说话还是小心为妙,至于召集各位到京城碰头的原因,到了京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一个脸色更白,身材坚挺,一脸冷漠的单眼皮青年说道:“青龙使,为了跟你会面,咱们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分别在好几个酒楼定了桌子,等客人差不多都坐满了才随意选的这里,这里还是包间,谁会知道咱们会说什么?你既然什么都不愿意说,又费这么大的劲儿把我们找来干嘛?” 联盟,青龙使?刘继祖听到这两个词心里就是一动,之前在凤城时,他就听那里的外国人说起过什么‘联盟’,只是后来他们只用外语交流,他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现在又从这个名叫冈雄的什么青龙使嘴里说了出来,不知道他们说的有没有什么联系,指的是不是一个联盟?另外这个青龙使是什么人,听着很像秘密江湖门派里使用的称呼,没想到外国人居然也用,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职位,他连忙继续支着耳朵听下去。 冈雄哼了一声,“朴沙,你说话注意点儿,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这道理你不懂吗?我找你们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和你们商量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五方联盟的副盟主亚利安大人和日耳蛮大人已经进入了大周国境,现在正在往京城赶!” 其余四人听了这话都是大吃一惊,而刘继祖也终于知道他们嘴里所说的联盟的具体名称了。只是刘继祖亲耳听说过‘三宗联盟’,也听吴伦等人说起过‘外商联盟’和‘商贾联盟’,却从来没听说过这什么‘五方联盟’,五方联盟指的是那五方呢? 被叫做朴沙的年轻人问道:“你这消息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总部通知了你们,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们!” 冈雄听了哼了一声,“谁说这消息是总部通知的?” 最先问话的金浪惊道:“不是总部通知的?那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冈雄嘿嘿冷笑了两声,“这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们自有渠道,再说了,两位副盟主大人是公开赶往京城的,并没有遮掩身份!” 这时一个黑瘦的老头又问道:“之前通知,不是说这次京城聚会只是咱们五堂盟会吗?怎么总部也派了人来?” 冈雄阴沉着脸说道:“林原老哥,你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就是我负责通知的,我们从总部得到的消息和你们是一样的,我是在过来的路上才接到这个消息的!” 一个胖子立即问道:“青龙使,这个事总部为什么瞒着我们,如果知道两位副盟主要来,我们商会的会长一定会来参会的?” 冈雄瞅了他一眼,“崔琥兄弟,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总部没有义务把什么事都通知咱们,但他们不告诉咱们这个消息确实有些反常,我把你们找来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我们堂主派我参会之前告诉我说,大周朝廷现在正处于最关键的时期,只要能打败晋王,消灭秦王,楚王和吴王就会归附,大周就能再次统一。 我猜测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闪米特盟主才把两位副盟主派了来支援圣女和圣子。而召集我们五堂的人到京城开会,十有八九也是这个原因,总部应该是要让我们配合圣女和圣子的行动。这次的任务可能不像上次那样,只是让我们加大收购大周制成品的力度同时适当加大对他们的粮食出口那么简单了。 我看这回让我们去京城,一方面是要我们配合京城西市通商,加大对朝廷控制地盘粮食的输入,也就是变相帮助朝廷这边屯粮。另一方面应该是想让我们四堂在四王控制的地盘,特别是晋王和秦王的地盘进一步加大商品的收购力度,并逐步减少粮食的输入。 最后等朝廷屯粮达到饱和,四王储存的粮食消耗殆尽时,再停止商品收购并彻底切断对整个大周的粮食供应!这样一来,朝廷这边军粮充足,而四王那边即使有钱也买不到粮食,此消彼长之下四王的末日不就到了?你们看,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其余四人听了脸色都是变了又变,被称为金浪的那人似乎最沉不住气,他问道:“冈雄大哥,自从你上次给我们安排了任务以来,我们可是花了血本来完成这个任务的!首先由于我们加大了大周货物的收购量,导致这些货物在我们本国市场降价严重,而收购价和其他成本又没有减少,我们已经赔了不少钱了。 其次是粮食,那些粮食可都是我们在本国高价收来的,原本可以趁着大周粮价飞涨的机会大赚一笔。但联盟不让随意涨价,还让我们低价出售,我们完全是在赔本赚吆喝,不赔钱就已经万事大吉!短时间这样下去没问题,但大周朝廷的粮仓什么时候能满?而四王的存粮什么时候能吃完? 这都是没有确切日期的事啊!别人我不清楚,反正再这样下去,我们商会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冈雄大哥,我觉着你说的很有道理!再这样下去,即便你们天照国商会实力雄厚,我看也支持不了多久吧!谁喂得起大周这样的庞然大物呢?” 冈雄听了默然不语,被叫做林原的黑瘦老头接着说道:“金浪兄弟说的对,我也觉着您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商会的情况比金浪他们还差,我们奈波国比他们句丽国还小,早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朴沙这时也跟着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商会也遇到了这种情况,这种做法完全违背了商业常识,我们斯罗国原本就对大周的商品需求量不大,现在降价都卖不出去,都堆在了我们的仓库里。再过一个多月,我们的仓库就要堆满了,而我们的流动资金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商会都有可能被拖垮!” 冈雄还是沉着脸一言不发,被叫做崔琥的那个胖子最后说道:“青龙使,有些话他们想得多,都不愿意说,但我想咱们都是青龙堂的,有些话只在咱们内部讲讲应该没什么吧!” 冈雄和其余几人听了都扭头看着他,冈雄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今天我把你们找来就是想在进京前和你们商量一下,之所以没有进城,还采取了这么多的防范措施,就是不想咱们商量的事被其他人知道!” 崔琥听到‘其他人’三个字时,看了看另外三个人,他们也都心领神会地回看了他一眼,崔琥又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青龙使,我看总部是想把我们东南西北四堂都榨干,然后助黄龙堂成就大事吧!您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其余三人听了都默不作声,都盯着冈雄看,冈雄听了却把眼睛眯了起来,最后却是点了点头,“不瞒诸位,年后我们接到总部的任务时还是很高兴的,也觉着这个办法是有可行性的,但任务执行了一个多月后,我们却发现商会的收入锐减,虽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但不赚钱甚至赔钱却是事实! 堂主大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估计按照这个进度估算下去,我们最多能支撑到明年开春,再拖下去就真的会动摇我们的根本!堂主还说,一旦圣子完全掌握了大周,那大周就是盟主的后代的,盟主大人还会像以前那样看待我们这些依靠大周牟利的人吗?” 其余四人听了这话更加震惊,林原问道:“您是说,一旦我们帮助圣女、圣子坐稳了大周的江山,盟主就会抛弃我们?” 冈雄摇了摇头,“堂主不是这个意思,堂主的意思是,一旦联盟控制了大周这棵摇钱树,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需要我们了,你们懂了吗?” 朴沙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联盟需要我们,因此在信息、航道、税收各方面都帮我们,我们的生意才能做得顺风顺水!一旦大周都变成了盟主的,他就可以利用大周朝廷的力量来获取更加丰厚的利润,我们就变得可有可无,甚至成为大周朝廷的对立面,从而被限制起来!” 冈雄点了点头,金浪这时突然一拍桌子,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如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按照联盟的要求做,但实际上却不执行不就行了!” 崔琥听了却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注意点!你这样的把戏怎么骗得了联盟,你忘了咱们联盟又叫五眼联盟了吗?联盟之所以强大,一是靠联盟内部遍布各地的商会以及总部收买安插的眼线为它提供各种情报消息,使其手眼通天。 二是依靠盟主手下那些刺客和打手,让我们这些人闻风丧胆。现在,盟主靠着盗火计划又有了战无不胜的泰坦军,实力就更加强大了。辽东道、河北道和三广地区所有的江湖门派,轻而易举就被泰坦军拿下,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依我看,如果不是因为朝廷和四王战事处于关键时期,盟主早就把泰坦军派入中原地区,和三宗门正面对抗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居然还想着去欺骗联盟,这不是纯粹找死吗?照我说,与其阳奉阴违,不如直接和联盟挑明,把咱们各自商会的困难和总部说清楚,也要让他们把事成之后答应咱们的事都白纸黑字的写下来,不能让他们干过河拆桥的事,诸位觉着我的意见如何!” 第二百九十章 惊天阴谋 金浪被他说得脸色涨红,手都按到了刀柄上,崔琥见了更加不屑,“吆喝,你这是想砍了我呀!别以为你们养了五千骑兵就猖狂起来,这里那家商会手底下没有万把人,你要是动了我,我保证你出不了这家酒楼!” 朴沙冷眼看着,一言不发,冈雄听了,表情却一下子凝重起来,林原连忙打圆场,“两位这是干什么,生意人一向讲究和气生财,不要因为几句话就动刀动枪吗!” 金浪听了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从刀柄上放了下来,说道:“老哥教训的是,但崔琥兄弟是不是坏了咱们的规矩,我们说好的都不带人来,你怎么在外面安排了人?” 崔琥这时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解释道:“我没有安排人,是我们商会的人正好在这个酒楼吃饭而已!” 金浪听了哼了一声,“你虽然说话不中听,但你的意见我赞成,既然不能瞒着干,那就明着说,几位以为如何?” 林原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崔兄弟这个办法有点悬,你们没看见这次总部将两位副盟主都派了来吗!如果只是亚利安副盟主来,还好说,毕竟他还讲些道理,即使讲不通,提出异议的人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日耳蛮也来了就不好说了,这人根本不听你那一套,他还肯定带着他的那些刺客和打手,咱们怎么惹得起?” 朴沙冷声说道:“那就由着他们榨干咱们的财产吗?那些钱可是咱们祖祖辈辈辛苦赚来的!” 崔琥说道:“那能怎么办?瞒不能瞒,说不能说,你们倒是想个好办法出来啊!” 冈雄看时候差不多了,说道:“我把你们找来就是想统一一下各位的意见,这只是咱们一个堂的意见,还有另外三个堂呢。我已经和他们另外三个堂的传令使约好了,明天会在京城东郊见面。我们这里有了统一意见之后,我再和另外三堂统一一下意见,到时候咱们四个堂共进退。” 朴沙听了点头道:“这个情况你怎么不早说,非要我们动了刀子才说吗?” 冈雄听了瞪了他一眼,“我要先看看你们的态度才行,万一你们不是现在这个态度,我怎么还好说这个话。我现在提一个建议,你们看行不行,如果你们认为可行,我就在明天和其他三堂的传令使会面时说出来,再看他们三堂的反应。” 林原说道:“什么建议,您赶紧说吧,我们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了!” 冈雄也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什么太好的主意,毕竟形势比人强,谁能想到总部会派两个副盟主来参会。我的建议是先看总部是什么态度,如果不像我分析的那样,我们就如实诉诉苦,争取总部放宽价格限制,最起码不能让我们赔钱。如果总部确如我说的那样,真的提出了无理要求,要咱们继续加码,我就建议咱们四个堂联合起来一起给总部施压,最低要求也是不能赔钱。这样一来咱们人多势众,即使是日耳蛮也不敢轻易朝咱们动手了!” 四人听了之后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崔琥说道:“您的这个建议很好,我赞成!” 其余的三人也都点头赞成,冈雄见大家的意见统一了,脸色终于好了点,说道:“大事定了,咱们赶紧吃饭吧!”说完先动了筷子,其余的人也跟着一起吃了起来。 刘继祖早已经被他们说的话惊得瞠目结舌了,他甚至以为这些人是在演戏,因为他们说的话太不现实了。趁着他们没说话的空档,刘继祖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得到的这些消息,“这个组织极有可能就是一百多年前制定了‘盗火计划’的那个外商联盟,只是现在叫做‘五方联盟’,以及什么‘五眼联盟’。这个联盟不仅信息灵通,实力还极为强大,之前辽东道、河北道以及三广地区江湖门派收购的事就是他们干的。 盟主手下有两个副盟主和五个堂口,副盟主一个叫亚利安,一个叫日耳蛮。这两个名字有些耳熟啊!对了,在凤城的那些外国人里,说话的两个不就是亚利安和日耳蛮吗!难道他们就是五方联盟的两个副盟主? 想想当时的情景,确实很像。听这五个人说话的内容,以及从凤城的情形看,这亚利安似乎人缘不错,而那日耳蛮可能是负责联盟武力的,那十个武者打扮的应该就是联盟的打手和刺客了,而那三十个穿着斗篷带着兜帽的高大的武者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嘴里说的‘泰坦军’了。 而五个堂口应该是按照所处方位参照五行四象来命名的,因为他们说了他们几人都是青龙堂的,京城的那个叫黄龙堂,以此推测青龙堂应该是在大周东部,黄龙堂在大周中部,此外应该还有北部的玄武堂、南部的朱雀堂和西部的白虎堂才对。而所谓的五方联盟,应该就是这五方了。 这么看这个组织的势力确实惊人,光青龙堂的实力就已经让刘继祖咋舌不已,其中那个叫金浪的所在商会就拥有五千骑兵,而那叫崔琥的胖子则说,他们每家商会手底下都有近万人,这是什么商会啊!怎么会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呢? 而从他们的服饰来看,他们每个商会似乎都是代表着一个国家。以此类推,其余的商会是不是也拥有这样的实力呢?如果都是这样的规模,那这个五方联盟到底有多庞大呢?而且听这几个人话里的意思,他们竟然是在帮着大周朝廷对抗四王,而朝廷已经在联盟的掌控之中了。 这时刘继祖又想起了武吉的话,他说嘉和老皇帝极有可能是被控制了,当时他和段德清还不信,现在听这五个人说的,似乎印证了武吉的说法。那圣女和圣子是什么人呢,难道是当朝太后和小皇帝!冈雄还说,圣子是联盟盟主的后代,这也太荒唐了吧! 他们四堂现在干的就是加大对大周商品的收购,同时加大对大周粮食的输入,而目的就是等大周朝廷这边粮食屯够,四王那边粮食耗尽,他们就停止商品收购并彻底切断对整个大周的粮食供应,以此来帮助朝廷消灭四王,特别是晋王和秦王! 这他x是多大的阴谋啊!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听到了这么大的阴谋,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可是事关整个大周,甚至整个民族的大事,但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饭桌上那个胖子崔琥边吃边问道:“青龙使,您见过那个郎夷光吗?真有那么美吗?” 其余几人一听问起了女人,还是大周的四大美女之一,都很感兴趣,停下了筷子看着冈雄。 冈雄有些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你还真问对了人,我敢说整个大周真当面见过她的男人没几个,我还真就见过一次,不过那会儿她年纪还小,还不是四大美人呢!” 金浪问道:“她可是相府千金,平时都是待在家里,您是怎么见到她的?” 冈雄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想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他父亲郎至纯还不是大周右相,而是分管对外商贸的户部尚书。有一次我代表我们商会来京城办事,作为外商,进京难免要送礼走动一番,而郎至纯肯定是必须要打点的人。 我备了重礼,有东洋的珍珠、珊瑚和我们天照国产的折扇、漆器。郎至纯对那些珍珠、珊瑚、漆器并不感兴趣,碰都没碰,对那些折扇却很喜欢,立即就命他们家的几位公子出来选折扇,谁知道当时的郎夷光就女扮男装也跟了出来选扇子。 我当时可不知道那是郎夷光,只是见到他们家的公子大多不成样子,唯独她扮的那个文质彬彬,风流俊俏,还十分有礼貌,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当时我就当着郎至纯的面大肆夸奖了她一番,说他人才出众,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郎至纯笑着说,那是他的女儿,喜欢胡闹,经常扮男装出来玩。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周才女郎夷光,那时她还小,只有十岁左右,还是男装,但已经容貌出众了,现在估计是倾国倾城了,却被乌合台那粗野的蛮子要了去,实在是可惜啊!” 林原这时问道:“您上次不是说咱们五方联盟和乌合台已经达成了协议吗,为什么他还要来求亲?” 冈雄先吃了两口菜,又喝了一口酒,拿鼻子哼哼了两声,才答道:“我看有两种可能,一是趁火打劫。乌合台眼见大周内乱,肯定害怕他挥兵南下,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敲诈勒索,要钱要人!另外一种可能,哼,没准儿就是联盟和他签订协议时商定好的筹码,我看这个可能性更大一点,否则乌合台怎么会一点好处都不要就答应签约,并配合咱们联盟呢?” 金浪这时说道:“我看绝对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我要是乌合台,就把剩下那三个美女也一起要来,啊哈哈哈哈!” 冈雄教训道:“你不要瞎说,四大美女另外三个都已经嫁了人,一个是咱们联盟的圣女,另外两个还不在大周朝廷控制的地盘里,他怎么要?你们既然已经发现联盟没有进一步收购江湖门派了,就能猜到是将所有的力量都调往了京城去协助圣女和圣子了。 除了之前派来大周收购江湖门派的两批泰坦军以外,我听给我送消息的人说,这次两位副盟主大人又带了来一批,这就有三批泰坦军了。另外还有两位副盟主各自带了十个助手来,亚利安大人带了十个马菲亚,日耳蛮大人带了十个阿萨辛,这可不得了! 联盟既然不惜代价投入了这么大的力量,肯定是想一举统一大周,因此就想通过这个协议稳住北方,不让乌合台趁机南下,干扰联盟的大业。至于万一和四王战败,协助他们打开北方的要塞,引乌合台的骑兵入关,这样的事是联盟根据之前的形势提出来的,那时候秦王和晋王一起出兵,吴王和楚王也积极备战,大周朝廷岌岌可危,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条款。 谁知道秦王耳朵根子软,咱们只是贿赂了一下秦王妃,就摆平了秦王。秦王一撤兵,意志不坚的吴王和贪婪成性的楚王就偃旗息鼓了,现在晋王已是独木难支了!如果再没有人协助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朝廷的大军打败。 联盟可是派了大量的军事人才去协助各地守军,大周朝廷这边的形势是一片大好,怎会愿意与乌合台以秦岭淮河为界瓜分大周,联盟现在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统一大周,由咱们盟主的孩子继承大周帝位,其余的目标都不在考虑之列。”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再做抉择 崔琥这时问道:“即便晋王败了,秦王的实力却并没有被削弱多少啊!楚王和吴王更是一点损失都没有,统一会这么顺利吗?” 冈雄撇撇嘴,“我听堂主跟我说,闪米特盟主根据多年来收集到的情报分析,他只担心晋王,并不担心其余三王。盟主说晋王这人能力很强,为人聪明,唯一的缺陷是暴戾,但作为一个王,这也不算什么大的缺陷,只要他能控制在一定限度就好。 秦王就不一样了,此人只是善于做表面文章,实际上优柔寡断,刚愎自用,还儿女情长,根本难成大事。吴王性格懦弱,和咱们的圣女旧情难忘,根本不用担心他。而且最近他的左膀右臂之一的陆逐权还被人刺杀了,这等于是戳瞎了他的眼睛,刺聋了他的耳朵,他现在正忙着恢复他的情报系统呢! 至于楚王,盟主说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这人遭遇极惨,先是出生后不久母亲惨死,不久就被遗弃,长大后在京城被人欺负,受了刺激,来到星城后又差点被人刺杀,受了惊吓。这人在王宫里也是整日里疑神疑鬼,自言自语的,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楚国现在还能够正常运作全靠着司马诡、李喆、卢绔和方度四家扶持,但楚地被这四家祸害成什么样,你们多少也听说了吧。而且,我最近还听说,襄州城造了反,挑头的就是风头正劲的李传宗。楚王自身都难保了,怎么可能顾得了其他事,你们说是不是?” 朴沙点点头说道:“这个消息我也听说了,来这里之前我的人还打听到一个最新的消息,说是一个叫朱散叶的人伪装成驿站的书办带人在河南道的西峡县附近,将楚王给朝廷的贡品抢了,使者也全部被杀。你们看这事和李传宗有没有关系?” 崔琥说道:“我也听说了,我看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干的,他们正和楚王干仗,截杀他们的贡品于情于理都说的过!” 林原却摇摇头,“李传宗这人的事我听说过一些,从他的行为特点看,此人行事极为谨慎,我看不会贸然跑到朝廷的地盘干这样的事。” 金浪说道:“我看不一定,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干的呢?” 冈雄这时说道:“河南道不是也有一个造反的李传宗吗,会不会是他干的?”几人就这样一边吃喝一边继续争论这个话题。 刘继祖听到这里,不由在心里喊道:“冈雄说得对,就是他干的!”对于崔安世嫁祸给自己的这个事,他还是耿耿于怀。虽然很快这个黑锅就会彻底扣在自己头上,还是自己主动扣上的,但不代表他就可以接受随意被人陷害。这时他又想起了书院那个人也是栽赃陷害自己,自己已经成了背锅专业户了,看来古话说的‘人怕出名猪怕壮’还真是至理名言! 但这些情绪,根本没法和他听到这些消息给他带来的震撼大,他没想到这什么五方联盟竟然会勾结乌合台,而那一百万两银子的岁币以及郎夷光竟然只是交易筹码。而朝廷一旦战败,五方联盟的人就会帮着乌合台打开北方的关塞,引北方草原骑兵入境! 这比前面的阴谋还要大,还要恶毒,事关无数中原百姓的生死存亡,现在自己知道了这么大的阴谋,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刘继祖又陷入了焦灼之中,但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好主意,屋里的五个人都已经吃好了,原来他们要在冈雄的带领下去消遣一番,先去赌钱,再去妓院,因此根本没心思吃什么东西。 刘继祖见他们喊伙计来结账,知道他们要走了,立即从隔断那里退回到自己的座位那里,开始快速地吃自己的饭菜,并同时飞快地做着决策,“自己得到的这些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可了不得,可以说是事关整个大周的安危。摆在自己面前有三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跟踪他们,看能不能搜集到更多的情报,然后想办法将得到的情报送回襄州城和百家庄,由他们自行决定对策。 第二个选择是立即原路往回走,找到段德清,带着武家庄的人一起回襄州城,将自己得到的这些消息告诉木毅以及杨胜武等人,大家再一起商量对策。 第三个选择是不管这些人,自己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前往山西道,同时想办法把现在得到的消息通知襄州城和百家庄,同样让他们自行其是。 三个选择各有利弊,第一个选择当然好,但问题是自己只有一个人,还处在险地,京城更是危机重重,好进不好出。而这五方联盟实力如此之强,行事又如此谨慎,自己跟踪能不能得到新的情报还不好说,但危险是肯定有的!因此这个选择最大的弊端是危险和困难。 第二个选择也不错,好处是可以尽快见到杨胜武和木毅等人,也可以将消息尽快告诉大家,并一起商量出对策来。但问题是,自己已经暴露了,三宗联盟的人肯定会安排人重点盯着自己,一旦被发现,自己就成了活靶子,还会给自己的亲友带去危险。除非自己能不被他们发现,但这太难了,自己的身材没办法掩饰,很容易就会被他们盯上。 第三个选择最容易也最安全,但就要放弃这么好的一次机会。这些外国人虽然和自己没什么仇,却是整个大周的敌人,这帮人渣赚着大周的钱不说还要算计大周,甚至在自己的目的不能达到时还要引狼入室,把乌合台的骑兵引入大周,这简直是丧心病狂了,任何一个大周国民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想到这里,刘继祖做出了决定,他要跟着这帮人渣,看还能不能收集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同时他也暗暗下定了决心,要想办法把这什么五方联盟的阴谋公之于众,让他们的奸计不能得逞。这时,伙计来结了账,那五个人一起离开了雅间。刘继祖等了一小会儿,等他们下了楼,他才开门出来,径直下了楼来到了大堂,直接找掌柜的结了账。 刘继祖连找给他的钱都没要,直接就出了酒楼来到了街上,那五个人已经走出去一段路,正在商量去那家赌馆。刘继祖按照连长老教他的办法,调整了呼吸、步伐和眼神,装作是一个路人,很快就融入到了人流之中。 那五个人没走多远就一起进了这条街上规模最大的一家赌馆,刘继祖考虑了一下,没有跟进去。因为他从没进过赌场,不知道里面的规矩,进去容易引起外人的注意。刘继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发现赌馆斜对面是一排小吃档口,不由高兴起来。 他刚才忙着追那五个外国人,自己点的饭菜根本就没吃几嘴,以他的饭量怎么够,正好利用等着他们的这个时机把肚子吃饱。这些小吃店生意都不错,刘继祖又是北方人,对京畿道的食物很喜欢。他不着急,一边等着五个人出来,一边挨家店吃下去。 刘继祖先后吃了冯家的肉夹馍、杨家的枣沫糊、江家的烙面皮、崇家的烧饼、王家的醪糟粕和谢家的包子。每种他都只点一份慢慢品尝而已,即便这样肚子也吃饱了。而这时天色也晚了,那五个人总算是从赌场出来了,而他也吃不下了。 刘继祖舒服地吐出了一大口气,摸着终于填饱了的肚子,满足地笑了,但那五个人却都是垂头丧气,一起哭丧着脸从赌馆里走了出来。刘继祖见了,不用猜也知道这几个人肯定是输了钱,这时他又想起杨胜武对他的教诲,暗暗告诫自己没事千万别去赌场。 这五个人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去妓院,可能是把逛妓院的钱也输光了,只能一路走一路骂地回了各自的客栈。他们五个人住在了不同的客栈,但刘继祖认准了冈雄,这人是什么狗屁青龙使,是他们几个的头,跟着他肯定错不了。 等到冈雄进了客栈,刘继祖也跟了进去,他想在这里开一间房,方便他跟踪,但整个客栈都被冈雄他们的商会包了,已经没有房间了。刘继祖没办法,只好回了自己住的客栈,并告诉掌柜,自己明天要赶早,让他们准备好。 第二天,刘继祖天不亮就起来收拾好了行李,朝伙计要了热水,洗漱方便之后没有锻炼,直接拿着行李就来到了大堂,他要了两碗臊子面,还加了肉,吃饱就结账离开了客栈,而天色才刚亮起来。刘继祖径直来到了冈雄住的那家客栈附近,找了个路边的胡同躲了进去,远远地盯着客栈的出口。 差不多早上七点左右,客栈外面开始有人活动,把马匹车辆从客栈后院陆续拉出来开始收拾,差不多七点半时,一个规模很大的商队准备就绪。冈雄从客栈正门走了出来,他没有骑马,而是坐的车,等他上了车,商队就立即启程了。 刘继祖等他们走出去差不多两百步远时,才从胡同里牵马出来,上马跟在后面。他很小心,没有紧盯着这个商队,和这个商队之间也隔着其他的商旅,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这里距离京城有一天多的路,按照马车的正常速度是无法进城的,但赶到京城东郊正好,因为冈雄正是要到京城东郊与其余三堂的传令使会面。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四使会面 一路都很顺利,这条路两边同样有很多驻军,光军营刘继祖就发现了四座,规模都很大,又让他想起了邯郸城外那看不头的兵营。刘继祖猜测这有可能是禁军的军营,而按照之前木毅和孙起的介绍,禁军是整个大周实力最强,士兵最多,装备最好的军队。 大周吸取前朝末期军镇割据的教训,采取了强干弱枝的政策,除了几大军镇以外,地方驻军极少,仅能维持基本的城市防务,而地方武官也受制于地方文官。因此大周的军队主力就是禁军和边防军,但各地的边防军加起来才和禁军数量持平。 整个京畿道不算四关的驻军,光是禁军就有三十万人,如果再加上四关及道内各个城市的守军,整个京畿道有差不多五十万的驻军,这几乎已经是整个大周军队的一半了。刘继祖有了破宗之后,虽然恢复了受损的自信心,但他早已不是以前的毛头小子,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就看不起训练有素的士兵。 刘继祖有过实战经验,江湖高手在单打独斗方面确实有些优势,但真正上了生死拼杀的战场时,这种优势就不明显了,而江湖中人如果不团结的话,甚至敌不过同等数量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装备精良、配合默契的士兵。 而江湖中人虽然总数不少,却分散在全国各地,且属于不同的江湖派系,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很难团结起来。刘继祖早就认识到这一点,江湖中人并没有自己以前认为的那么厉害。单个武者武技再厉害,也敌不过人多心齐,对吴伦曾经的告诫,刘继祖现在已经完全认同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考虑再三之后才决定跟踪冈雄进入京城。 另外,刘继祖还发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现象,那就是他没有发现以前在山西道、河北道、山东道经常遇到的那类军官敲诈勒索的现象,士兵相对守纪得多。至于百姓穷困倒是和其余几道相差不多,只是由于关中地区土地肥沃,水源充分,又有郑国渠这样的大型水利工程,显得相对好一些。 但这里也像其他道一样,土地兼并极为严重,最早在四义庄时,刘继祖就从一个客栈掌柜的那里打听到了这样的情况,现在战乱四起,不断加税使得这一情况更为严重,京畿道的土地已多为京城和各地的权贵所有,自耕农已经很少了,大多农民都已沦为佃户。而且由于大周承平日久,人口增加较多,很多失地农民找不到其他谋生渠道也沦为了流民、乞丐甚至强盗、山贼,只是程度没有江南、江北两道那么夸张而已。 刘继祖趁着冈雄的商队休息时,又看了看官道上的情形。由于这条道路比较平直,使他能够看到道路前后很远的距离,他发现这条路上的商队数量非常多,不少商队的规模也很大,而外国的商队几乎占了一半。 刘继祖结合昨天冈雄等人说的那些内容,知道这是来京城西市进行贸易的,他们同时还运送来了大量的进口粮食。这表面上是好事,谁知道竟然包藏了这么大的祸心,看来反常之事绝对不是好事,以后要千万牢记才行,天上绝对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下午五点左右,冈雄的商队和刘继祖都赶到了京城的东郊。在灞桥东边同样有一个规模庞大的市镇,比华州城东那个规模还要大,同样是为过往商旅提供服务的。毕竟京城物价昂贵,承载力也有限,很多商贾都是选择住在这里,有些商队甚至直接将货物在这里就处理掉,根本不进城。 刘继祖原本想和冈雄住在一个客栈,但他们的客栈似乎是之前就被包下来了,看来他们是有人打前站,都已经安排好了,刘继祖没办法,只好随便找了一家距离近的客栈住了进去。他放好行李,安顿好马匹,脸都没洗就来到了冈雄所住客栈附近,他担心错过冈雄和其余几个传令使会面的时机。 好在,刘继祖出来时冈雄还没露面,差不多快六点了,换了一身衣服的冈雄才从客栈里出来,刘继祖跟着他来到了距离这家客栈不远的一家酒楼。等冈雄进去了一会儿之后,刘继祖才跟了进去,伙计立即上来招呼。 这家酒楼有两层,规模不小,生意也很好,这时已经坐满了客人,不过有人已经快吃完了,伙计就让刘继祖等一会儿。刘继祖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问道:“还有雅间吗?” 伙计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来的那个客人定了最后一个雅间,其余的都已经有人了,旁边这桌很快就吃好了,您只要再等一会儿就有位子了!” 刘继祖生气道:“怎么这么巧?但我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吃饭,今天还赶时间,你带我去雅间看看,帮我找一间合适的,我给你五两银子去办事!” 那伙计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原本不想搭理他了,但听说他要给自己五两银子去办事,立即来了精神,笑脸相迎道:“那您跟我来,您看上了哪一间,我去帮您疏通一下,只是……!” 刘继祖明白他是要先见到钱才行,于是从怀里掏了一块银子出来,丢给了那伙计,那伙计掂了掂,正好五两,立即笑逐颜开,在前引路。他们上了二楼,刘继祖随口问道:“刚才那个客人定的是哪一间啊?他们如果还没上菜,不是更好疏通吗?” 伙计为难道:“他们定的是最里面那一间,昨天就给了钱,肯定是要会客的,不好疏通的,您再看看其他间吧。” 刘继祖打听到了自己需要的消息,他就要了最里面那间的隔壁,于是伙计带着笑脸进去进行了劝说,但很快他就哭丧着脸出来了,他有些为难地对刘继祖说道:“里面的客人说了,让他们让出包间,不仅要给他们五两银子,还要把这顿饭钱给免掉才行!” 刘继祖暗地里叹了口气,又从怀里掏了二两银子出来丢给他,“够了吗?”伙计接到手里,犹豫了一下,算了算账,最后点了点头,又折头进到房间里,不一会儿,从房间里出来了六个人,一边拿牙签剔着牙一边高兴地离开了。 刘继祖远远地听见那几个人笑道:“今天运气真好,吃饭不给钱不说,还赚了五两银子,真不知道是哪个闷怂这么好,咱们哥儿几个去乐呵乐呵怎么样?”其余几人也都高兴地附和着。 刘继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就是那个闷怂,估计伙计也是这么想的。那个伙计憋着笑,将刘继祖请进了雅间,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刘继祖要点什么菜。刘继祖先看了看桌上已经吃得精光的饭菜,心里一阵咒骂,这些人马上就吃好了,伙计却不说,还和这伙客人一起骗自己的钱,害得自己白白损失了七两银子。 但装大爷跟装孙子一样,既然已经装了,就要装到底,否则大爷就变成了孙子,孙子就变成了龟孙,不仅花了钱还丢了脸,实在是得不偿失。好在隔断和上次那个酒楼一样,也是木制的,看到这里,刘继祖放下心来,七两银子花的也算值了。 他撇了撇嘴,对那伙计说道:“上一壶你们最好的茶,把上的最快的菜给我上四道,两荤一素一汤,三个馒头,再来半壶最好的酒,我要快,不想等!” 伙计见刘继祖面色不善,派头十足,连忙答应了,用托盘收拾了桌子,又用抹布擦干净就下去了。有钱就是不一样,不到三分钟,刘继祖的茶就先送来了,不到五分钟,刘继祖的酒菜就陆续上齐了。只是上来的都是提前做好,或容易熟的一些菜,有清汤羊肉、红烧肉、炒豆芽和莲藕排骨汤。 对此,刘继祖很满意,这些菜都是实惠菜。他吸取上次浪费的教训,菜一上来他就开始大口地吃了起来,上一道吃一道,等菜上完,他都吃了一半了。伙计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但人家不差钱,他只好小心伺候着。 刘继祖见上完了菜,伙计还不走,就问道:“这些酒菜多少钱,我先结给你!” 伙计却笑道:“连上酒、茶和包房费,一共五钱银子!” 刘继祖心说真他x贵,物价什么时候涨到这个样子了,但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因为他已经看到陆续有人来到了隔壁那个雅间。他拿出了以前杨胜武教他那些纨绔的派头,在怀里找了找,随意摸出了一小块碎银子丢给了伙计,说道:“不用找了,你出去吧!” 伙计接了钱,掂了掂,脸又乐成了一朵花,一个劲儿给刘继祖弯腰道谢,倒退着出了房间,还帮他把房门关了起来。等伙计走了,刘继祖立即行动起来,他先把门上了栓,然后又像上次那般,在隔断上找裂缝,但没有裂缝,最后只找到了一个大小合适的节疤。刘继祖用匕首朝着他这边轻轻的将那个节疤撬开,露出了一个小洞,刘继祖像上次那般看了过去。 只见里面的人这时已经到齐了,伙计正在布菜,在座的四个人都沉默不语。刘继祖仔细看了看这四个传令使,那个白白胖胖的天照国青龙使坐在东边的座位上,刘继祖根据他的服饰猜测天照国应该是日本四岛上的国家。 南边的座位上坐的是一个面貌和周人很像,只是肤色稍黑,颧骨突出,身材中等偏瘦的中年人,看服饰和外貌很像东南亚一带国家的人。 西边座位上坐的也是一个肤色较黑的中年人,但他的外貌明显不像周人,毛发卷曲,鼻子较高,眼窝较深,身材偏胖,看服饰和外貌像是印度和斯里兰卡一带的人。 北边坐着的一个和周人面貌很像,但发式明显不同,穿着兽皮做的衣服,身材粗壮,单眼皮,小眼睛,塌额头,年龄在二三十岁之间,很像蒙古人的样子。 等伙计上完菜离开,挨着门最近的冈雄去关了门。等他回到座位上,北边座位上的年轻人先开了口,他用一种有些生硬的汉语问道:“冈雄,总部召集我们在京城开会,你却派人通知我们先来这里碰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九十三章 统一意见 冈雄端起酒杯,笑道:“巴特兄弟,别着急吗!咱们先喝一杯,吃点东西再说正事不迟。” 这时坐在他对面那个人也用蹩脚的汉语说道:“我们已经吃过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还要回去准备明天的盟会呢?” 坐在南边的那个看了看冈雄,笑道:“青龙使,你找我们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吧,不如赶紧说了,我们确实都挺忙!” 冈雄见这几个人都不给面子,有些不高兴,他放下酒杯,说道:“那我就直说了,你们知不知道,咱们五方联盟的副盟主亚利安大人和日耳蛮大人已经进入了大周国境,没准儿现在已经进入京城了!” 其余三人听了这话却是表情不一,最吃惊的是坐在北边的巴特,最淡定的是坐在西边的那个,最后却是坐在南边的那个先问道:“青龙使,此话当真?” 冈雄看了看坐在他对面那人,冷笑道:“当然,不信你们问问辛格大人吧!” 巴特扭头朝辛格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辛格点了点头,“有这么回事,他们过来时是从泉州登陆,看行程应该已经进入京城了。” 巴特有些激动,又问道:“那你知道他们来是要干什么吗?不是五堂盟会吗?总部派人来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们?如果是副盟主来,我们的会长应该参会的!” 辛格却摇摇头,“总部也没有和我们打招呼!” 坐在南边位子上人这时说道:“白虎使,青龙使,你们如果知道什么就赶快说吧,总部瞒着我们行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辛格咳了一声,“巴颂,你说话注意点,总部如何行动,什么时候提前通知过我们?至于总部的意思,冈雄应该知道点什么,否则他怎么会背着联盟,把咱们召集起来碰面?是不是,青龙使?” 冈雄看了辛格一眼,哼了一声,才说道:“我把诸位找来确实是因为这个事,我猜测闪米特盟主把亚利安和日耳蛮两位副盟主派来是因为现在的形势对大周朝廷极为有利,也极为关键。朝廷只要能打败晋王,消灭秦王,楚王和吴王就会归附,大周就能再次归于一统,而两位盟主应该是来协助圣女和圣子完成这一使命的。” 巴特点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把我们四堂的人招来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辛格沉吟道:“让我们来京城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猜总部是想让我们进一步配合圣女和圣子的行动吧!” 巴颂眼珠转了转,“怎么配合?咱们配合的难道还不够吗?高价收购大周的商品,低价卖入粮食,我们商会已经快支持不住了!还要怎么配合呢?” 这时三人都扭头盯着冈雄,冈雄看气氛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我要猜的不错的话,这回让我们去京城,一方面是要我们配合京城西市通商,加大对朝廷控制地盘粮食的输入,变相帮助朝廷这边的军队屯粮。另一方面应该是想让我们四堂在四王控制的地盘,特别是晋王和秦王的地盘里进一步加大商品的收购力度,并逐步减少粮食的输入。最后等朝廷屯粮达到饱和,四王储存的粮食消耗的差不多时,再停止商品收购并彻底切断对整个大周的粮食供应!这样一来,朝廷这边军粮充足,而四王那边有钱也买不到粮食,此消彼长之下四王的末日不就到了?你们看,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冈雄几乎是又把昨晚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在座的另外三个人听了都面露凝重之色,仔细思考起来。 过了一会儿,巴特一拍大腿,“他娘的,你说的对,有这个可能,但这么下去,会把我们商会榨干的! 巴颂也一拍桌子,“我也觉着你说的有道理,一定是这么回事,联盟是想让我们倾尽全力支持大周朝廷打赢这场仗!” 辛格也点了点头,“我看联盟这次是孤注一掷了,原本总部是将泰坦军派去收购各地的江湖门派,但现在三广地区的泰坦军早就被调往京城了。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黄龙部真能拿下整个大周,咱们也就用不着费事去收购那些江湖门派了!” 冈雄这时阴阳怪气地说道:“白虎使,您倒是想得开,朝廷要真是赢了,到时候整个大周就都是圣女和圣子以及闪米特盟主的,您还能像现在这样挣大周的钱吗?” 辛格听了一愣,其余两人也是一愣,是啊,大周都成了他们家的,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赚到这么多的钱吗?闪米特盟主的家族精通商业往来,又有完整的商业航道,他完全可以跳开他们,自己进行海外贸易,这样他将获得巨额利润。 辛格有些结巴地说道:“闪米特盟主不会这么做吧?” 巴特撇撇嘴说道:“不会?如果英毒国成了你们家的,你还会坐视别人通过对外贸易从你们国家获得那么大的利益吗?” 辛格大怒,“你说什么?英毒国什么时候成了我们家的!” 巴颂连忙劝道:“白虎使,巴特兄弟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不要激动吗!不过玄武使说的有道理啊,大周现在不重视海外贸易,一方面是他们长期以来的传统和国情造成的,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而且欠缺航海技术,商道、航道也不在他们掌控范围之内。如果由拥有这些知识与资源的人掌握了大周的政权,对我们确实会造成致命打击。” 冈雄这时说道:“你们也不要紧张,我就是随口说说,联盟也不一定真会提这样的要求。再说了,算上外商联盟的时间,咱们联盟成立已有百年,闪米特盟主的家族也一直言而有信,帮助咱们各个商会成为各自国家最大的甚至是垄断性的商业组织。如果咱们帮助盟主取得大周,我相信盟主不会亏待咱们的。我只是希望盟主大人能考虑一下咱们的利益,将价格控制的松一些,至少让咱们不赔钱,另外咱们还需要盟主给咱们订一个协议,保证联盟控制整个大周后,咱们各堂的利益能够得到保障!诸位觉着呢?” 辛格立即附和道:“对对对,青龙使考虑的周到!是要有个协议才行,联盟向来遵守契约!” 巴颂附和道:“不错,咱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能什么承诺都没有!” 巴特什么都没说,只是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冈雄见他们都没有异议,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咱们可说定了,明天晚上盟会时,咱们必须口径一致才行!首先一起要求联盟放松价格控制,适当降低大周商品的收购价格,提高粮食的进口价格,保证咱们各堂的利益不受损,并要求联盟出具协议,在朝廷控制整个大周后,最低也要为咱们的堂主维持住现在的既得利益,诸位以为如何?” 其余三人听了都点头道:“同意!” 冈雄很高兴,又站起身把酒杯举了起来,说道:“既然诸位都同意,咱们就干一杯吧,预祝咱们明晚的盟会能顺利达成所愿!” 这次三个人倒是都给了冈雄面子,分别倒了酒,站起身举杯和冈雄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不过,这三个人都没吃东西,喝完酒就都告辞离开了,最后包间里只剩下了冈雄一个人。冈雄有些无聊,一个人吃了起来。 刘继祖见没什么情报可收集了,也将门打开,回到桌边一边吃东西一边整理起刚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来这五方联盟就是当年的外商联盟,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改的名。而所谓的五方不是指大周内部的方位,主要是指他们在大周外部的方位。除了黄龙堂以外,其余四堂应该是按照他们各自商会所属国家在大周的哪个方位来命名的。 其中冈雄所在的青龙堂应该是在大周的东部,包括他们所在的国家天照国、句丽国、斯罗国、扶余国、奈波国,这五个国家应该也是在大周东部地区,也就是东亚地区。 巴颂所在的堂口虽然没说,根据掌握的信息推测应该是朱雀堂,处于大周的南部,他们堂口的商会所在国家应该是在东南亚的几个国家,只是不知具体叫什么名字。 辛格所在的应该是白虎堂,处在大周的西边,他们堂口商会所在的国家应该是南亚次大陆上甚至更西边的一些国家。 而巴特所在的堂口就是玄武堂,处于大周的北边,他们堂口商会所在的国家应该是北亚、中亚或西域地区的一些国家。 这是要把大周包围起来的节奏啊!这个联盟还真是厉害,不知道他们每个堂又有几个商会,每个商会的规模又有多大。如果按照青龙堂的规模来推算,每个堂口五个商会,每个商会有万把人,那一个堂就有五万人,五个堂就有二十五万人!这真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势力,堪比一个中型国家的实力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最新消息 这时冈雄吃好了饭,叫伙计来结账,刘继祖快速地将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然后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很快,伙计结了账,送冈雄离开了酒楼,刘继祖等他出了门,自己也擦擦嘴,离开了酒楼,因为之前就结了账,他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离开了。 刘继祖远远地跟着冈雄,他发现冈雄出了酒楼就沿着主要的街道逛了起来。他先来到了一家赌馆门口,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下了决心离开了。然后他来到了一家首饰店,买了一只簪花拿在手里,最后他哼着歌进了一家妓院。 刘继祖本来也想跟进去开开荤,但想到自己没有青楼运,害怕自己进去又惹出事来,另外他现在易着容,不便与人近距离接触。更何况他还处在危险之中,这里还是危机重重的京畿道,自己还是低调些的好!而且,万一冈雄完事快,先出来了,自己可就跟丢了。 刘继祖只好在外面找了个地方等,刘继祖以为自己会等好久,甚至整晚他都不出来。对这种情况,刘继祖也想好了,如果冈雄一个时辰都不出来,自己就先回客栈。但没想到只是半个多小时,冈雄就精神萎靡地从妓院里晃了出来,不过精神虽然萎靡,但兴致还不错,鼻子里哼着歌又进了旁边的一家赌馆。 刘继祖心里嘀咕道:“还真挺快的呀!去掉选人、脱衣服、洗漱、穿衣服的时间,还剩几分钟啊!就这样的身体还要去赌场,看来这冈雄的赌瘾可不小啊,不知道他在赌场里能坚持多久?” 结果从赌场里出来的速度更快,半个钟头不到,他就气愤地从赌馆里出来,骂骂咧咧地回了客栈。刘继祖又在客栈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不见他出来,才回了自己的客栈。刘继祖先找到了掌柜,跟他打听道:“掌柜的,跟您打听个事,现在进京有什么限制吗?” 掌柜的正在算账,见是店里的客人打听消息,立即热情地答道:“京城不同一般,京城的每个城门都有三道,分别是外门、门洞门和内门,因此守卫也分为了互不隶属的三个部分。其中整个京城外围及外门都由禁军负责把守,但他们不负责具体的盘查工作,主要是拱卫京城和外门开闭。 城墙上的守卫和门洞门由禁卫军负责,但他们也不负责具体盘查工作,主要负责门洞门的开闭和整个京城的守卫。内门则由太尉府直接负责,他们具体负责内门的开闭和进出京城的盘查工作,跟咱们老百姓才关系密切。 京城不比寻常城市,盘查要严得多,守军除了要看你行迹是否可疑,是否是通缉要犯,是否携带武器之类以外,要进城的人还要有路引凭证之类的东西证明你身世清白才行,车辆、马匹、行李、货物也都是要检查的。 刘继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要搜身吗?什么武器都不能带吗?” 掌柜的摇了摇头,“搜身倒不至于,谁身上没藏着点钱啊!这要搜身的话,谁还敢来京城?至于武器吗,只要不漏在外面的,都是可以带的,大周向来不禁常规武器的,只是京城特殊,要求严格些罢了。除了当值的官兵,可以带武器进京并随身携带兵器的,只有三类人。” 听到有人能带兵器,刘继祖来了兴致,连忙问道:“是那三类人?” 掌柜的买弄道:“第一类是政府部门安排有秘密任务的官差,比如太尉府负责监察地方驻军的探子、大理寺负责查探案件的探子、御史台负责监察地方官员的探子以及官府派出负责缉捕逃犯的官差,甚至拿着肖尚书的求贤令的新贵人都可以。当然还有其他衙门或宫里派出去的,他们都有相应的令牌。这几类人他们不仅能带兵器,所带的东西也是不用检查的。 第二类人是大周的各级官员及其随从,大周有品级的官员以及他一定数量的随从是有权携带常规武器的。但数量却不一样,根据官位品级不同,太尉府会给他们发放相应数量的凭证,据此他们可携带兵器出入京城。 第三类人以前是没有的,是近期才有的,那就是外商了。不知为何,当朝太后对于外国商人优待有加,不仅开了京城的西市通商,还给了他们许多方便,除了帮他们疏通四王的通关事宜以外,还允许他们携带一件兵器进入京城。 不过允许这三类人携带的兵器种类也有限制,只允许他们携带常规防身兵器,也就是刀剑之类的,长兵器、重兵器、铠甲、弓箭之类的还是只允许当值的官军使用,其他人依旧是严禁的!” 看来京畿道的百姓就是经得多见得广,这些内容说的头头是道,刘继祖不由佩服道:“您说的真详细,我这才好做准备,多谢了!不知最近京城有什么大事发生没有?” 掌柜的见刘继祖对他投来敬佩的眼神,极为高兴,甚至放下了手里的活,起劲儿说道:“当然有,您还不知道呢吧!楚王的使团让人给劫了!” 这个刘继祖当然知道,他就在现场,这有什么稀奇的,因此只是点了点头。 掌柜的见刘继祖居然知道这个消息,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略微有些失望,但他马上又提起了精神,问道:“那您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吗?以及这事的影响吗?” 刘继祖听了一愣,问道:“不是说,是一个叫朱散叶的书办串通了山贼干的吗?” 掌柜的听了一愣,“您的消息挺灵通的吗?那您知道朱散叶是谁吗?” 刘继祖听了嘴角抖了抖,问道:“还能是谁?他就是朱散叶呗!” 掌柜的听了马上又精神了起来,“哈哈!就知道您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得着的消息,现在有人传说,朱散叶就是那活阎王!”掌柜的说到活阎王时,故意压低了声音。 刘继祖心说,武吉等人的效率挺高啊!这么快消息就传到了这里!但表面上却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说道:“不会吧?他不是在襄州城造反吗?怎么会跑来劫了楚王的使团?” 掌柜的很满意刘继祖的表情,笑道:“怎么不会?两边距离也不远,拍拍马就到了,他们两边正在打仗,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刘继祖心想,这真是没有理由都能替他找出理由来!他点了点头,不在纠结于这个问题,又问道:“这个事除了对楚王影响较大以外,还有什么其他影响吗?”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见整个客栈大堂一个人都没有,小声说道:“影响多了去了,楚王上赶着给朝廷进贡,光东西听说就有二十车,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刘继祖眉头一皱,问道:“难道不是为了交好朝廷吗?我听说楚王一直都和朝廷这边勾勾搭搭的!” 掌柜赞赏地看了刘继祖一眼,“您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全面,楚王确实一直和朝廷这边的关系很好,主要是他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朝廷这边胜了,他最起码能保住富贵!为此,楚王不仅给太后和皇帝进贡,还给朝中的那些高官送重礼!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是太后当政,太后在勋贵派和西林党之外又培植起了自己的亲信,我们私下里管他们叫北门党,这是朝廷新贵,楚王怎能不巴结,因此今年的人贡品格外的多。另外,楚王这次来,还因为活阎王在襄州造了反,楚王想出钱请朝廷出兵,帮着他围困攻打襄州北城!” 之前武吉也是怀疑楚王勾结朝廷,没想到这个掌柜的也这么说,他问道:“楚王为什么要请朝廷帮忙啊?” 掌柜的撇撇嘴,“谁不知道襄州城难打,而楚地各地的叛乱多不胜数,楚王抽调不出多少兵力,只好出此下策。他还提出,打败活阎王之后,就将襄州以汉水、白河为界,将北部划给朝廷管辖!因此活阎王劫贡品、杀使节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刘继祖这次是真的惊了,他目瞪口呆地问道:“这是机密啊,您怎么知道的?” 掌柜的又习惯性地撇撇嘴,“京城里哪有机密?这消息就是从京城里传出来的,听说消息来源还不同于前面那些,这个消息来源于上面!”说完还用手指了指上面。 刘继祖更加吃惊,他知道掌柜所说的上面,要么是官员,要么是朝廷,于是接着问道:“那上面为什么把这样的机密泄露出来呢?” 掌柜的听了却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人家传消息怎么会把这些也告诉你,只能自己去揣摩了!”说完莫测高深地笑了笑。 刘继祖看着他那得意的笑容,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于是上赶着问道:“那依您看,这是为什么呢?” 掌柜的又朝四外看了看,见依然没什么人,于是笑道:“我这是瞎猜的,做不得准,您听了可别当回事儿,也不要对人说是我说的,而且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承认是我说的!” 刘继祖看他这么神秘,连忙保证道:“我是外省人,来京城办事的,办完就走!我纯粹是感兴趣,就是想多知道点京城的事而已。您放心,我一定不到处去说!” 第二百九十五章 雄城永安 掌柜的这才凑近了些,小声说道:“我猜啊,八成是因为楚王的那些贡品被劫,让朝里很多人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他们不高兴了,才故意把这个消息散了出来。” 刘继祖听不明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掌柜。 那掌柜的知道刘继祖听不懂,就解释道:“首先皇太后就最不高兴了,给她的贡品就没得着!听说楚王每年都会给她进贡一年份无为谷的驻颜丹和定颜液,这才能让她青春永驻的。朝里的官员也不高兴啊,他们都喜欢古玩,楚王投其所好,每年都会给他们送一些,今年没了,他们肯定不高兴! 更重要的是朝廷答应了乌合台的和亲要求,人倒是从郎家接进宫里扣了起来,但钱还不够啊!不瞒您说,因为打仗和贪腐,大周现在国库早已空虚。国库里面还存有多少钱,甚至有没有钱都没人知道,太后这次开西市听说就是想开源赚钱。 而答应给乌合台的那一百万两银子,我看最后还是要着落在楚王身上,谁让他最有钱呢!而朝廷之所以把送郎美人出京的时间定在了二月十五日,就是因为那时侯楚王的钱和贡品正好能送到京城!这样一说您就明白了吧!” 刘继祖还是没搞清楚这两件事之间的关系,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见了,叹了口气,又进一步解释道:“也就是说,这消息被散布出来可能不是给咱们大周的人听的,而是说给瓦鞑的使节听的。就是告诉他们,答应给他们的钱没送到,那一百万两银子泡了汤,请他们通融通融!” 刘继祖还是搞不明白这些弯弯绕,问道:“那直接告诉瓦鞑的使节不就行了,为什么把这样秘密的消息散布出来呢?” 掌柜的又看了刘继祖一眼,估计是想说,‘你怎么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呢!’但想到他是客人,不好调侃,只好继续耐心解释道:“只说给他们听呢,是怕他们不信,这样散布出来,就能大大增加这个事的可信性。而且,将这个消息散布出来对大周朝廷这边一点坏处都没有,相反还有不少的好处呢!” 刘继祖发现自己对政治这一套完全是个外行,根本跟不上掌柜的思路,只好问道:“哦,此话怎讲?” 掌柜的早就等着他发问呢,立即接口道:“好处多着呢!首先这个消息一公开,就等于向其余三王和大周百姓传递了消息,‘四王不是铁板一块,更不是一条心!’最起码楚王就心向朝廷,至少认为朝廷的胜算更大!这才是最重要的,起到的作用不可小觑! 其次,这个消息一出来,给别人的感觉就是楚王已经开始和朝廷进行军事合作了!这样一来,楚王几乎就和其余三王彻底划清了界限,其余三王也不可能再相信楚王,更不可能找他合作。楚王只能一门心思地跟着朝廷走,这无形中就增加了朝廷的力量! 再次,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即使楚国的贡品和使节没送到,楚王和朝廷合作的事也就坐实了。楚王没了选择,只能继续依靠朝廷,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攻打襄州,并将襄州北部收到朝廷治下。至于朝廷会不会顺便干点别的什么事,那就要看朝廷那时候的实力和机遇了,但最起码也能保证朝廷的南边安定了! 最后,朝廷不可能轻易出兵,最后还是会向楚王要钱,这一百万两银子还是会着落在楚王身上。到时候给瓦鞑的钱有了,和亲的队伍才能成行。和亲既成,大周北部也就稳定了,最起码能稳定一段时间,朝廷就可以利用这一段时间,集中兵力收拾东边的晋王和西边的秦王了!您看这一环套一环的,是不是很高明,是不是好处多多! 刘继祖不禁点了点头,心想,按掌柜的说法,这个事对朝廷还真是好处多多啊! 掌柜的见刘继祖点头,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猜啊这个主意八成是北门党的人想出来的,这种手段不像西林党和勋贵派能使出来的。这两帮子人整天不干正事,就知道互相找茬,然后打嘴仗,下绊子!哼,现在想想,这么多年了,这两派还真是没干过什么像样的事!” 刘继祖听了,对这个掌柜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心说京畿道的一个客栈掌柜都能赶上朝堂上的政客了,连忙恭维道:“您说的太有道理了,实在是佩服的紧!听您刚才说的,和亲的队伍还没有离开京城吗?” 掌柜的因为这个被恭维,心里比喝了蜜还甜,笑道:“当然没成行,政治和亲一般都是找皇族女子,这才能代表国家结交,这次倒好,直接向咱们的大美女求亲!这他x明显不是政治和亲,只是一笔交易而已。对瓦鞑来说,重要的是那一百万两银子,美人么,只是锦上添花! 现在首要的钱没了,只剩下次要的人,怎么能成行!乌合台这人是立志要统一北方草原的,怎么会因为美色而耽误正事!我看这几天朝廷应该是在想办法筹措这一百万两银子呢,等钱凑齐了,队伍才会出发!” 对于和亲,刘继祖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分析的可没有他这么透彻,包括对乌合台的认识,刘继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刘继祖由衷地朝掌柜的拱了拱手,又说了几句感谢的客气话,并告诉他自己明天要早点走,就朝掌柜的道了谢,回房去锻炼了。 回房后,刘继祖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思考明天要怎么办,因为明天就要进京了。刘继祖心想,“按照这个客栈掌柜的说法,自己靠着太尉府的令牌或肖开的求贤令应该可以将一件随身兵器带进京城,只是弓箭和另外一柄神兵需要处理一下。那就明天一早找个地方先将这些东西以及不好带进京城的东西都藏起来,等从京城出来时再来取就行了。 但明天五方联盟的盟会就麻烦一些了,主要是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聚会。但这么多人,不可能像前两次那样随便在酒楼里就能聚会了,那会是在什么地方呢?如果圣女和圣子真是当今的皇太后和小皇帝,那他们会不会在皇宫里聚会呢?如果真是在皇宫里,自己怎么进去呢? 皇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自己又不是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可以飞来飞去!如果不在皇宫聚会,那也应该是在一个比较隐秘,且规模比较大的地方才有可能容纳下这么多人。圣女和圣子不参加这个盟会相对还好,他们要参加的话,守卫必定会极为森严,自己就很难混进去了。 不过仔细想想,五方联盟的圣女、圣子如果真是大周的皇太后和小皇帝,那他们两个出皇宫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这样做风险太高,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联盟可就得不偿失了。再说了,他们这样的人也完全没必要参加这个盟会,自会有人主持盟会并将盟会内容传达给他们。 不错,他们出来盟会的可能性很小,那自己就还有希望混进去,但难度肯定小不了,但自己有必要冒这个险吗?等到时候看情况再做决定吧,如果有机会就冒险试一试,如果实在危险,自己就不冒险了,反正现在得到的这些消息已经够惊天动地了。” 想到这里,刘继祖不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而是集中注意力开始锻炼,然后洗漱、方便、休息。第二天,他起得很早,活动开了筋骨,洗漱方便之后就收拾好行李来到了客栈大堂吃早饭。刘继祖要了他们家的肉丸胡辣汤和甑糕,但没吃饱,又要了一碗杂肝汤和大肉饼才饱了。 刘继祖结了账,又衷心感谢了掌柜的几句,就骑马离开了,这时天才刚亮。刘继祖之所以出来这么早,是因为他要先去把那些不带的东西藏好。他出了这个市镇,顺着来路走了一段路,这时来路上还没有商旅行人,刘继祖快速地来到了官道旁边的一处树林。 他在路边找了一棵容易辨认的树做为标记,牵着马进了树林,很快就把弓箭、尚贤剑、毛皮斗篷、五瓶百毒解、三罐随风逝,一罐随风逝以及那些金块全都藏在了那里。他除了留下了原来百宝囊里的一罐随风逝,一瓶百毒解之外,又留了一罐醉千年,一瓶醉千年的解药,以及两罐随风逝。这样一来,他的行李一下子少了不少,化妆包也空了,他又将自己的易容的那些东西放了回去,剩下的东西一个包袱就全部解决了。 刘继祖牵马出来,看看路两边依然没有人,又快速地回到了官道上,沿着原路又回到了市镇,在冈雄住的那家客栈附近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等着。还是早上七点半左右,冈雄他们的商队很准时,准备停当后,冈雄又道貌岸然地从客栈出来,坐上车,商队准时出发。 实际上,刘继祖完全没必要这么小心,提前这么长时间在外面守着,像冈雄家这么大的商队,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丢的。但刘继祖小心惯了,还是按照以前的办法,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中间还是隔着不少商旅。 过了灞桥往东走了几里地,就看见了雄伟的永安城。这座雄城规模实在是太大了,远远望去比晋阳、金陵、襄阳等城都要大得多。等距离近了再看,更是让人感到震撼!这种震撼和现代城市给人带来的震撼完全不同,那种充满了权力感的雄伟建筑在现代社会是很难看到的! 永安城的护城河虽没有襄阳城那么宽,但也相差不多,而且永安城的护城河修的极为规整。城墙也是最高最宽的,当然在大一统的时代,其他城市的城墙不可能也不敢修得比它高,比它宽。当然,国家分裂之后,没有了至高皇权的维护就不好说了。 永安城的每面城墙都有三道极为高大的城门,每道城门后面都修有规模庞大的瓮城,由宽敞的吊桥连接着外面的道路。城门楼都有三层,城墙和城门楼上布满了箭孔和箭垛,上面都插着旌旗,并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等来到城门附近时,刘继祖更加感受到了永安城的雄伟壮丽。道路两边都有卫兵持枪站岗,道路也是所有城市里最宽的。刘继祖随着人流进了外门,他发现城门洞中间的位置还有一道门,是一道吊门,只是现在吊门高高地悬在城墙里。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京城气象 很快刘继祖通过了外门和门洞门,经过了瓮城,来到了内门。内门同样十分高大坚固,那里有太尉府的官兵盘查进出的商旅。刘继祖早就下了马,将太尉府的牌子提前准备了出来。等轮到他时,刘继祖客气地将那牌子拿给了官兵看。 那官兵一见那牌子,立即接了过去,翻过来看了看背后的编号,瞅了刘继祖一大眼,态度立即变得十分恭敬,不仅没有检查刘继祖的行李,还客气了几句,就放刘继祖进了城。刘继祖心想,这个牌子还真管用,在过关时甚至比肖开的求贤令还管用,真是好东西。他继续跟着冈雄的商队行进,同时观摩了一下京城里面的景象。 永安城是在前朝帝都旧址上重新兴建的,原来的都城已经毁于了战火。新的帝都有新的气象,不仅规模比前朝更大,街道更宽,规划也更加合理,城里还兴修了众多的水道,路边河边都栽有杨柳,现在已经开始发芽长叶子了。 刘继祖是从永安城东边的一道门进来的,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坐落于城市正中偏北的高大宫阙群,那是大周的皇宫所在。刘继祖从没想到过古代的皇宫会修建的如此宏伟壮丽,占地面积如此之广大,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京城里也十分繁华,但这种繁华和金陵、扬州的繁华又不同。金陵和扬州也很繁华,但那种繁华却缺少一种大气。而且大周建国后拆除了前朝所有城市里的坊墙,夜间也不再宵禁,因此临街的商铺都开了起来,比前朝更加繁华。 永安城原来的东、西两市也保留了下来,成了整个京城最大的市场,所谓的买东西,就是指在东西两市采购,慢慢却变成了华夏民族的俗语。东西两市原本供应京城居民的每日所需,现在西市专门用于了对外通商,却更加的繁荣起来。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外国商队都是赶奔了西市的方向,刘继祖也跟着冈雄的商队一起去了西市。 西市的坊墙原本是拆了的,但为了将外商与国内商人区分开来,方便收税管理,朝廷又新修起了两人多高的坊墙,并派了市舶司的人在这里管理收税。冈雄的商队进了西市,立即就有市舶司的官差过来接待,他们先是要核对货物的种类和数量,看和入关时登记的种类数量是否一致,然后就是根据货物的种类、数量、价格来收税,并出具了二次完税凭证。有了这个凭证,商品就可以在西市自由贸易了,虽然等于收了两次关税,但由于没有了中间环节,货物价格反而比原来更低,因此贸易十分繁荣。 刘继祖一看就不是外国人,但还是被拦了下来检查,原来这里的官差担心有人会把贵重物品藏在身上带进来以逃避税款。刘继祖没办法,又把太尉府的牌子拿了出来,但这个牌子在这里不管用,那个官差还是要搜他的身。刘继祖的身上还有很多贵重物品,他可不愿意让他搜,没办法他又把肖开的求贤令拿了出来给他看。 那个官差一见求贤令,又看了看刘继祖的样子,有些不敢相信。刘继祖说道:“我是替我们家公子来西市采购的!” 那官差听了,态度立即大变,将牌子递了回来,并巴结奉承起来,刘继祖不想和他纠缠,拱了拱手就进了西市。西市里原来的商铺都保留着,不过现在经营的都是各类从外国运来的商品。除了这些商铺以外,还有不少给商旅提供服务的店铺,现在生意也是好的不得了。冈雄的商队已经将货物都运到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商铺后院,冈雄和商队的一些人进了那家店铺,其余的则住进了对面的客栈。 刘继祖猜测,这家商铺应该是冈雄所在商会在京城的据点了,但这家商铺都是单层建筑,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因此一部分人住到了旁边的客栈里。刘继祖等了一会儿,也进了这家客栈。他运气不错,这家客栈有两层,一楼地字号和后院人字号的房间都被日照国那些人住满了,但二楼的天字号房间却没人住。 刘继祖又用那太尉府的牌子住了进去,并专门在二楼找了一间临街的房间。这间房的窗户正好对着那家商铺的房间,方便刘继祖监视。刘继祖安顿好了马匹,收拾好了行李,然后要了些热水,洗了洗脸,先在房间里观察了一会儿对面商铺的动静。 这时已将近中午时分,冈雄进去那家规模很大的商铺之后一直没有出来。刘继祖已经饿了,他藏好了自己的行李,将装备、武器、物品和衣服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就来到了客栈的大堂。他找了一个挨着窗户的位子,要了一碗羊肉泡馍,吃完觉着不过瘾,又要了一碗葫芦头。 这碗葫芦头里的肥肠实在是美味,刘继祖又让伙计加了一份肥肠才算过了瘾。吃完午饭,冈雄依然没有出来,刘继祖只好又回了房间,继续靠着窗子监视着冈雄的动静。这可是一个十分费精神的事,一直等到下午六点左右,刘继祖正要去吃晚饭时,冈雄才换了一套极为正式的衣服一个人从商铺里出来,径直朝西边去了。 刘继祖一见他出门立即精神起来,马上起身出门来到客栈门口。他等冈雄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出门跟了上去。冈雄一个人出了西市的西门,继续往前走去。西门外都是深宅大院,看样子应该是京城的富人区,街道上的行人虽然还是不少,但没法和市场里相比,刘继祖不敢跟的太近,适当调整了跟踪的距离。 走了不一会儿,冈雄来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又往北走了不远的一段路,来到了一处大宅的门口。冈雄从怀里掏了一个令牌出来,给守门的人看了,就被放了进去。刘继祖心想,难道这里就是他们盟会的地方? 刘继祖假装行人经过了那套宅院的大门,随意地瞟了一眼,只见大门口竖着两面巨大的书箱状门当,这么大的门当刘继祖也是第一次见,不知是几品官。他又抬头看了看门上的户对,居然有八个六边形方柱状的户对,这可不得了,这是一品官员的家庭才可以装的!但大周的一品官都是虚职,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官员的府邸? 刘继祖继续朝上看,只见户对上面挂着一大面匾额,上面写着国舅府三个大字。刘继祖眉头一皱,心想国舅不算什么官职啊,更不是什么名誉官职。国舅爷地位虽然尊荣,但也不至于用八个户对啊?等等,国舅,本朝太后当朝后,有三个兄长入朝为官,一个做了左丞相,一个做了大将军,一个做了山东道的总督,住在这里的难道是太后的一个兄长?是哪个呢? 门当是书箱形状,户对是六边形的方柱,那就是文官了,总督权力虽大,却才是四品官,就算他是朝廷外派官员,还有其他官职,应该也不会有八个户对,难道这是左丞相府!不过丞相也只是二品官,也就是六个户对,现在却有八个,那就是太后又给了他什么太师或太傅之类的虚衔了。 想到这里,刘继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想这里竟然是国舅府兼左丞相府,这里虽然比不上皇宫,但也不是普通民宅可比,守卫绝对松不了!刘继祖并不清楚府里的守卫情况,他也不想轻易涉险,于是开始围着这国舅府探查起来,他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可以翻墙进去。 结果却令人沮丧,整个国舅府守备森严,前门后门都有大量的士兵把守,围墙高耸,四围都是街道,根本没有死角。自己要翻墙进去只能等街道上没人之后,但这是不宵禁的永安城,什么时候才会没人呢?怕是等没人走动时,五方联盟的聚会早就结束了。 不过刘继祖之前就做好了思想准备,进不去就不进了,没必要强求,不如就在外面监视一下,于是他在国舅府大门的斜对面找了一家二层临街的饭馆。不过,这家饭馆经营的不是的大周的传统菜肴,而是主营有西域特色的烤肉。 刘继祖真还没吃过这个,于是他在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子,点了他们家最有特点的几种烤肉和一壶西域产的葡萄酒。刘继祖来这里吃饭,是想看看能不能在二楼看到国舅府里的一些情形。谁知道这个高度根本看不见,因为那些大的宅院院墙高度正好可以遮挡住他的视线。 刘继祖有些失望,这时他才留意到一个之前没在意的细节,那就是永安城里的商铺、民居最高就是两层,且每一层的高度还都有限制。刘继祖猜测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朝廷强制要求的。因为这里是京城,皇宫所在地,皇族、勋贵、高官遍地都是,限制百姓的房屋,一方面是为了维护专制政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刘继祖没办法,只好留意着国舅府的大门,看看都有些什么人来参加盟会。不一会儿,刘继祖点的烤肉和葡萄酒送了上来,刘继祖一看就食欲大增,烤肉有大串的和小串的,还有一整块烤好再切了装盘的,烤串是肥瘦搭配的,有些甚至搭配了一些这个月份能找到的一些素菜,整块的则是皮酥里嫩,再配上特殊的香料,闻着就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第二百九十七章 惊天秘闻 刘继祖趁热吃了起来,味道果然极美,他在其他地方可从没吃到过这类美食。刘继祖对吃的多少有些研究,这烤肉看着简单,实际上要想做好学问是很大的。首先为了让肉的香味浓烈,鲜嫩可口,烤之前必须要将肉进行处理和腌制。 而不同牲畜的肉,或同一种牲畜不同部位的肉,使用的处理、腌制、烤制方法也不同,这才能保证每种肉都香嫩可口不塞牙。在此基础上还要做到味道独特,肥瘦、荤素合理搭配实在是很困难的。而这家店的烤肉都做到了,葡萄酒也极为爽口,让刘继祖吃了就有一种停不下来感觉。” 吃着美味,喝着美酒,让不能进国舅府探查的刘继祖心情好了不少,而这时也陆续有异国装束的人进到了国舅府里,刘继祖默默计着数,到天黑张灯前,陆续进去了六十四个人。但天黑后,国舅府门前挂上了灯笼,大门却关了起来,也不再有人进出了。 刘继祖心想估计是人到齐了,关门开始开会了。既然没人进出了,刘继祖就收回了目光,又要了一份羊肉串、一份羊腰子、一份鸡胗、一份鸡皮、一份鸡美丽和一壶葡萄酒,然后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继续吃喝起来。 刘继祖心想,“自己虽然没能进到国舅府,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首先冈雄以及这些外国人都进了国舅府,这就说明这个国舅肯定和五方联盟脱不了关系,而这也就从侧面印证了太后和小皇帝极有可能真的就是五方联盟的圣女和圣子!只是不知道这个国舅是不是真就是当朝的左丞相,不过这个好办,方便的时候找客栈的掌柜或伙计问问就行了,京城的这些百姓都是万事通!” 刚想到这里,他隔壁桌来了两个人,两人点完了吃喝,就开始高谈阔论起来,他们的谈话引起了刘继祖的兴趣,只听其中一个胖子问道:“三哥,国舅府里怎么来了这么多的外国人?我在柜台那儿数着,这一下午怕是有上百人进去了!” 被叫三哥的那人扭头看了一眼国舅府,似乎有些不屑,但却没说什么不客气的话,而是说道:“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国舅府的金买办来我店里喝茶时说,他们国舅爷是当朝左相,分管商贸,朝廷开了西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国舅爷要召集这些外商,了解一下通商的情况,以便调整相关政策。不过,金买办说这个事被弄得神神秘秘的,他们府里的下人昨天就都被赶了出来,说是涉及商业机密,不让他们接触这些外商!” 胖子听了邹着眉头问道:“府里没了下人,谁伺候国舅爷啊!这么多人,谁来伺候招待啊?这么干事还真是稀奇!藏着掖着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这时,他们点的酒菜端了上来,被叫三哥的那人,立即说道:“唉,不谈这个,有什么事也不需要我们操心,先吃着,我这儿还有爆炸性的大消息下酒呢!” 那胖子刚撸了一串肉,听了这话就是眼睛一亮,刚把肉咽了,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三哥,什么消息啊?是不是和亲的事?” 被称为三哥的那人也撸了一串肉,又喝了一大口酒,才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和亲的事,但可能有点儿关系,是活阎王的事!” 胖子一边吃,一边问道:“活阎王!您是不是想说劫楚王贡品的朱散叶就是活阎王的事?” “那是昨天的老黄历了,怎么好说是爆炸性的大消息呢!” “到底是什么事?您赶紧说吧,我这儿都等不及了!” “你小子就是沉不住气!我今天刚得着的信,说是三宗门为了追杀活阎王,成立了‘三宗联盟’,我的乖乖,你知道里面都有谁吗?” “都有谁呢?” “哼哼,我跟你说说!书院这边有下一任宗主的继承人姬伯仁,不惧堂的堂主侯通,通灵馆的副馆主常勇。姬伯仁带了书院的神兵‘尚贤’,常勇还带了一只老虎呢!” “喔,这可都是书院响当当的人物!无为谷和止戈城也是派了这类人物吗?” “这是自然!无为谷派的是姜蝶的亲生女儿姜梦,宗主的护卫长齐爽和五毒谷的副谷主吕逸!姜梦还带了谷里的神兵‘非命’呢!” “姜梦!就是比四大美人之一的姜蝶还美的姜梦?” “你就知道听人瞎咧咧,我却听人说,凡是见过她们母女的都说她妈更迷人。姜梦虽然年轻,长的也确实漂亮,但却始终赶不上她母亲的风情万种,这才至今没有取代她母亲成为新的四大美人!” “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再美,怎么能和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比!你小子就是不开窍,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弄不明白,我这么说吧,姜梦要想取代她妈,就要等她继承了无为谷宗主之位才行,你懂了吗?” 那胖子吃了一整个羊腰子,油顺着嘴角留了下来,但他没听懂三哥的教诲,呆呆地看着他。 三哥又喝了一口酒,让他擦了擦嘴上的油,摇了摇头才接着说道:“以你的脑筋,这类问题还是不要掺和了!止戈城这边派了宗主的长子黎钜,内城护卫长黎烽和外城护卫长黎樇!这两人还带了神兵‘非乐’和‘明鬼’!” 胖子这才又回过神来,“我的妈啊!四柄神兵,一只老虎,九个高手!李……,活阎王怕是在劫难逃了吧!” “哼哼!没想到吧,活阎王不仅没有死,还带人杀了黎钜、黎樇、黎烽、侯通、常勇,伤了齐爽,连姬伯仁都下落不明了!” 胖子的嘴惊得能塞进去一个羊腰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惊问道:“那老虎呢?” 三哥被他逗笑了,“老虎么,听说也被杀了!这次书院和止戈城全军覆没,无为谷也伤亡惨重,除了这些带头的人死伤以外,他们手下人也死的差不多了!” 胖子诧异道:“活阎王有这么厉害吗?” “我开始时也不信,但据可靠消息说,活阎王的武技水平已经登峰造极了,是当代的武圣!再加上杨胜武、吴伦、侯怀谷、冯定坤、木毅等人的协助,有这样的战绩也不足为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是才抢了楚王的贡品吗?怎么这么快就灭了三宗联盟?” “听说这事就发生在劫楚王贡品的当天晚上!活阎王劫了贡品,杀了楚使,结果行踪暴露,三宗联盟的人发现了他,开始追捕他。但活阎王不仅没有逃,还在当天晚上就主动带人偷袭了三宗联盟的大本营!三宗联盟没想到活阎王的武技已经这么厉害,结果就造成我刚才说的结果,只有无为谷的几个人逃走了!” 胖子听了有些不相信,“不可能吧,听人说活阎王吃过百毒解,不怕无为谷的毒药,为什么反而是无为谷的人活了下来呢?” 三哥听了一愣,“你小子聪明了吗!至于为什么是这么个结果我可不知道,但我猜可能和姜梦有关系!”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我听人说,这活阎王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色!他杀姜遥就是因为美色!另外,我还得着消息,说他杀八爪蜘蛛那些人也是因为女色!” “不对吧!他杀姜遥是因为姜遥抢了他老婆!最近是有人说八爪蜘蛛陆逐权是他杀的,除了他还有哪些人被杀啊!怎么也和女色扯上边了?” “哼,不知道了吧,听说他还杀了好几个呢!有寿州的太守李悟德和他的管家李强,另外还有和陆逐权同一天被杀的一个叫吕褚的司户参军,都是他们一伙人杀的。而李悟德和吕褚都是陆逐权的蜘蛛腿!至于为什么和女色牵扯上,这就要说说李悟德的弟弟李悟义了!” “李悟义是谁,他也抢了活阎王的女人吗?” “你别瞎猜!李悟义就是个花花公子,他仗着李悟德的势到处为非作歹,结果逛妓院时被活阎王活活摔死了,他的两个保镖也被活阎王杀了!” 胖子一拍桌子,“摔得好!等等,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刚才说在哪儿摔死的李悟义!” “还算你长耳朵!是在妓院春宵楼里!” “哦!” “你哦什么!” “春宵楼可不错,价廉物美!一定是李悟义抢了活阎王的相好,才被摔死的,对不对!” “有这种可能,据说是活阎王先进的春宵楼,先点了一个姑娘。谁知道紧接着李悟义就来了,也要点这个姑娘,活阎王就出来看是怎么回事。结果李悟义仗势欺人,想让自己的保镖摔死他。但活阎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这种人摔死,活阎王轻而易举地杀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保镖,还把李悟义给活活摔死了!” “后来呢?是不是他就顺势杀了李悟德和李强?” “没有,后来活阎王洗劫了那家春宵楼,还把那年轻漂亮的老板娘给拐走了!杀李悟德和李强是差不多将近两个月之后的事了,而刺死陆逐权和吕褚又是再将近半个月之后了!” “听说春宵楼的老板娘都是孙镇佑那些没能生出孩子的小妾,个个貌美如花,活阎王果然好色!但他为什么要杀李悟德和陆逐权等人呢?” “开始时,大家都不清楚原因,也不知道是活阎王干的,都以为是他们的仇家干的。等陆逐权被刺之后,止戈城的人开始调查,并把李悟德等人的尸身都找了来验尸,才发现了端倪,知道他们几个都是活阎王一伙人动的手。但动手的原因还是不清楚,昨天金陵城那边传来了最新的一个说法,说是活阎王掳走的那个妓院老板娘是陆逐权、李悟德、吕褚等人陷害过的一个仇家的女儿!活阎王杀他们是给这个女人报仇!” 第二百九十八章 超级黑锅 胖子又吃了一个羊腰子,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干这些事都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女人啊,怪不得您说他好色呢!” “还不止呢!活阎王出名后,专门有他的仇家调查他,发现他在四义庄杀人时,也是为了救一个小美女!” “哦,还有这种事!不是说是活阎王被四义庄的人欺负,他才杀的人吗?” “谁知道呢?这个消息早就有风传,只是具体真假还不清楚!” “依着您的意思,活阎王是看上了姜梦,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放了无为谷那些人一条生路!” 三哥听了,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对了,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我还听说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也和他的这个缺点有关!” “还有什么女人牵涉到了活阎王吗?” “这个消息是京城传出来的,说是活阎王之所以要劫楚国的贡品,除了打击楚王之外,主要是他不想让郎美人去瓦鞑和亲!” 刘继祖听了这些消息,心里早就是惊涛骇浪了,但他不能表露出来,正在装模作样地喝酒,但听到这里时,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没控制好情绪,酒呛进了气管里,不住地咳嗽起来。心里却在不住地咒骂,不知道是哪些个王八蛋在抹黑陷害自己,不知不觉间自己身上已经背了一个超级黑锅,黑锅之大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了! 三哥和那个胖子见了刘继祖的丑态,只是流露出了一种轻蔑讥诮的神色,就继续交谈起来。那胖子双手扒着桌子,探着头说道:“这个说法有些牵强了吧!楚王进贡请朝廷出兵以及用楚王的钱给瓦鞑做岁币是这两天才散布出来的消息,活阎王怎么可能知道?不会是有人故意编造的吧!” 刘继祖差点过去抱着那胖子亲几口,心想这人看着蠢,还是很有见识的! 三哥也很诧异,惊道:“行啊,现在本事见长了!我也是这么看的,但这个消息不管真假,都不一般啊!” 胖子笑道:“看您说的,我这还不是跟着您这京城万事通学的,这点道行在您眼里算什么啊!您说这消息为什么不一般呢?” “你小子就是不禁夸,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这明显是西林党和勋贵派在借着活阎王的事造势掐架吗!” 胖子沉默了片刻,突然好像领悟了什么似的,“您的意思是说西林党的人故意编了这么个消息出来,诬陷勋贵派和活阎王有勾结?” 三哥却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嫩了!勋贵派和活阎王有血仇,怎么会勾结,他们是想通过这个消息向朝廷暗示,勋贵派里有人泄露了朝廷机密!” “啊!高,实在是高!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那活阎王不仅偷袭了三宗联盟的大本营,杀了黎钜、侯通等人,还把三宗门派在西坪镇负责拦截他的三十个人杀了个精光,还嚣张地留了字,说人都是他杀的!” 胖子听了,又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肉串,说道:“不对啊!我听说书先生说,活阎王为人小心谨慎,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三哥听了点了点头,“我也觉着不像他的为人,但他才灭了三宗联盟,杀些小喽啰算什么,没准儿是故意向三宗门示威呢!” 刘继祖对这个胖子很有好感,但却在心里不住地咒骂这个三哥,心想你就不能把我往好的一边想吗? 胖子也点了点头,“您说的也有道理!我要是活阎王也要这么干!后来呢,后来还有他的消息吗!” “当然有,他在西坪镇杀了人之后,应该是进了京畿。有人说他是要来营救郎美人,没准儿现在已经在京城里了!” 刘继祖正在吃肉,听了这话吓的差点噎住,他赶紧喝了口葡萄酒压了压惊,继续装作没事的样子吃喝。 胖子听了却又是吃惊又是兴奋,“您说说李……,活阎王已经在京城里了?” “我是瞎猜的!但他后面还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还有什么事?他干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还不消停吗?您赶紧跟我说说?” “你小子别激动吗!活阎王之前不是扮成了一个叫朱散叶的书办吗?” “对啊!” “但他是通过一个叫段德清的驿丞才混进了护送队伍里,但劫案发生后,段德清却没有被带走,而是被留在护送队伍里。朱散叶的事暴露后,他就成了嫌犯,被押往京城受审,你猜,结果怎么着?” “唉吆,我的三哥,都这时候了,您还卖关子,您赶紧说吧!” “嘿嘿,段德清在商县外的馒头山被劫了,护送的几十个官军全部被杀,一个不剩!” “嚯,又是活阎王一伙干的吗?” “嗯,大家都这么说!但我听小道消息说,没准儿还有其他的可能,因为负责押送嫌犯的四个军官死的有些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您赶紧跟我细说说!” “负责押运的四个军官分别是河南道的最高军事长官孙偏将,他的副官章都尉,宛城城守胡都尉和他手下的李校尉。这四个人可有意思,孙偏将和章都尉是西林党的人,胡都尉和李校尉却是勋贵派的人!”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之前我听您说过,咱们大周的地方驻军以前是两派杂糅的,现在都是三派杂糅了,西林党的人和勋贵派的人在地方混在一起很正常啊!” “你没听明白哦,官员混派是为了防止一派独大,那说的是地方驻军!但你见过不同派系的四个武官押送一个嫌犯的吗?一个偏将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在地方已经是最高武官了,他放着一道军事不管,却亲自押送这么一个犯人入京,你不觉着蹊跷吗?” “嗯!是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但这个案子大啊!听说光银子就有一百万两,贡品有十几车,价值连城啊!” “你说的也有点儿道理,这也是普通百姓的看法,但我却不这么看。这次负责指挥护送队伍的是那个胡都尉,胡都尉是胡家人,是典型的勋贵派,他和西林党人提拔起来的孙偏将向来不和。孙偏将为什么要为了对头胡都尉的案子操那么大心,还要拼着擅离职守的罪过,亲自押送嫌犯进京?” “您是说,这个案子也成了他们两边争斗的筹码!” “嗯,你这么分析就有长进了!我告诉你,朝廷的事就是这两派,啊,不对,现在是三派的事,遇事你只要从这个角度看,绝对错不了!要不咱们就再打一次赌,这次你要是输了就请我去万花楼一趟,怎么样?” 胖子一听,差点跳起来,“我怎么敢再跟您打赌!这顿饭都是我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哪儿还有钱去万花楼!您还没说完呢,赶紧接着说吗?” “你小子学精了!我听说,孙偏将和他的副官是中箭后被杀的,胡都尉是被人咬在脖子上死的,李校尉则被砍成了肉酱。最蹊跷的是胡都尉脖子上丢的那块肉,是在孙偏将的嘴里被发现的!” 胖子和刘继祖这时嘴里都在吃着肉,听到这里,不由喉头都犯了恶心,差点吐出来。但他们俩都是过日子的人,舍不得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于是都忍着恶心把嘴里的肉咽了。胖子赶忙喝了口酒压了压,然后皱着眉头吐出口气,说道:“您这消息确实下酒,但听着有点恶心!” 三哥又被他逗笑了,“我也觉着恶心,所以这个事我是吃完了放在后面说的!”说完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胖子也撇嘴笑道:“您倒是吃饱了,我肚子还没溜缝呢!顺着您这意思,胡都尉是被孙偏将咬死的,而孙偏将是西林党的人,他要将段德清送往京城打击勋贵派,而胡都尉作为勋贵派的人肯定是不想他送了。这节骨眼,正好就赶上有人救段德清,因此他们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您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可没这么说,这都是你自己想的!” “三哥,我突然想到一个事儿,三宗门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不会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刘继祖又想上去抱抱这个可爱的胖子,他也想问这个问题,好借此对今后的行动做准备,没想到这个胖子就替他问了! 三哥笑道:“三宗门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要不这些消息是怎么散出来的!听说,三宗门已经成立了新的三宗联盟,比前面那个实力更加强大!”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惊,没想到三宗联盟这么快就又重新组建了,看来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胖子惊道:“我的乖乖,前面那个联盟实力就够强大了,更强大还能强大到什么地步呢!” “哼,还能到什么地步,依我看,上次联盟的实力已经够了,对付一个活阎王应该是绰绰有余,没想到却落得这么个结局!再加强的话,我看只能是增加人数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真假消息 胖子点了点头,“您说的有道理,但我看三宗门这回也不一定能得着好,你看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三宗门的实力深不可测,这么多年的积累,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门派可比!活阎王也挺厉害,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武圣,最近还在襄州起了事,再加上近期这些事的影响,投奔他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他的势力也会越发强大。他们双方各有胜算,就要看谁运气好了!” “我倒是希望活阎王能赢,最起码把郎美人给救了也好!哎,三哥,您说了这么多不觉着奇怪吗,怎么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新消息?这些消息的来源都可靠吗?”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犯迷糊?今天的消息确实多,一个接一个的。至于消息来源吗,除了那个小道消息的来源有些摸不清,剩下的几个消息可都是老客说的,他们哪个不是消息灵通的,有干车马行的鸿大爷,有经营兵器铺的黎掌柜,有卖药的许老板,有给官员做幕僚的杜举人,也有勋贵、高官家里的管家、买办,再加上经常来我那里的几个宦官,他们的消息向来还是准的,即使是假的,那也是有心人故意编造的,不会是他们编出来的!满嘴胡咧咧的人,还怎么舔着脸来见面!” “您说的是,那今天的消息还真是够刺激的!我吃的差不多了,虽然没钱去万花楼,但咱哥俩是不是去其他地方乐呵乐呵?” “你不是还没吃饱吗?” “饱了,饱了!您一说孙偏将嘴里含着胡都尉脖子上的肉,我立马就饱了!即使不饱,也吃不进去了!”说完,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我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啊?您先告诉我一声吗!” “嘿嘿,你小子还是没耐性,听说南门附近开了一家瓦子,我带你去开开眼!” “瓦子里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好运来赌两把碰碰运气!” “没见识了不是,那里可是女子相扑,你见过吗!” “女子相扑!还有这种玩意儿,有什么看头吗!” “嘿嘿嘿,下场的可都是美女,穿的还清凉的很咧!” 胖子听了眼睛一亮,立即朝楼下喊道:“伙计,结账!” 两人把桌上剩着的肉打扫干净,把壶里的葡萄酒分着喝了,就火急火燎地结了账,一起下楼去瓦子看女子相扑了。 刘继祖听了也很感兴趣,他也想跟着去看看,听说以前还有皇帝偷着去看的,应该很有看头才是。 但刚才这两个人传递给他的信息量太大,他根本没想到自己没进到国舅府里,却得到了这么多爆炸性的消息,这些消息有真有假,但背后都没那么简单,自己必须要好好整理一下才行!而且这里是京城,最好还是低调行事的好,大晚上的还是不要到那些地方比较好。 想到这里,刘继祖也结了账,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客栈。躺到了床上的刘继祖思绪万千,他开始逐个整理。他先整理的是五方联盟的事,这个事虽然和他个人关系不大,但和整个大周的干系却非同小可,可以说关系到每个大周国民的切身利益,因此他要先理清楚这个大事,然后再思考自己的事。 现在看来,五方联盟的事绝对是真的,这些外国人对大周居心叵测,居然已经控制了大周的朝廷,还要进一步消灭四王,统一大周,而整个五方联盟的行动都是围绕这个目标在行动。他们通过所控制的外国商会,加强了对大周商品的收购力度,同时加大了对大周的粮食输入。 这种反常的经济现象,使得更多的大周百姓放弃了耕种粮食,将人力和资源投入到外贸商品的生产上,这种情况在四王境内尤为突出。而按照冈雄等人的分析,五方联盟还想通过这次盟会加大力度,并在朝廷囤够粮食,四王耗尽粮食时停止收购大周的商品,并彻底切断对大周的粮食输入。 这可是不得了的阴谋,在任何时候,粮食都是最基本的战略资源,一旦计成,不知要牺牲多少无辜百姓,四王肯定是危在旦夕,朝廷就有很大可能完成一统。而五方联盟就可以通过他们的圣女和圣子完成对大周的完全控制,到时候大周会变成什么样实在是不好说。 如果这计谋成不了,后果也很不好,这帮子人渣居然要里应外合,把乌合台的骑兵引进来!以大周现在的兵力,没了长城关隘的保护,肯定难以抵御,老百姓肯定也是生灵涂炭了,遭受的苦难甚至更加严重,到时候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自己必须想办法破坏五方联盟的这个阴谋,但要怎么做才好呢?突然,他想起了龙长老以前对付书院的办法,那就是把书院的阴谋广而告之,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了他们的阴谋,阴谋也就不再是阴谋!最起码四王不会被牵着鼻子走,五方联盟勾结乌合台的事也就有了防备!刘继祖又反复斟酌了一下,觉着这可能是自己能采取的唯一有效措施了。 想好了这个问题,他又开始思考自己的事。自己的事十分复杂,刘继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一般,很多事情都已身不由己了。自己这段时间听到了很多事,这些事里面有些是事实,但很多却完全是捏造的,而且是有意捏造的。 以刘继祖结合自己掌握的信息分析起来,“三宗联盟应该是真的覆灭了,居然死了那么多人!但那些人自己一个都没杀,只杀了那只叫四毛的老虎,他们竟然就把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这可是个超级黑锅,自己能背得动吗! 黎钜是止戈城宗主的继承人,被自己杀了!姬伯仁是乐知书院宗主的继承人,失踪了。但结合西坪镇的情形,他的死早晚也得落在自己头上!唯一活下来的是无为谷宗主的继承人姜梦,她之所以能逃脱还他娘是因为自己好色的缘故! 这都哪跟哪儿啊!还有止戈城的外城护卫长黎樇,内城护卫长黎烽,书院不惧堂的堂主侯通,通灵馆的副馆主常勇被杀,无为谷宗主的护卫长齐爽受伤,另外还有他们大部分手下估计也都死了,这些人的死也要自己负责! 人肯定不是自己杀的,那他们是怎么死伤的呢?谁又能给他们造成这种伤害呢?谁又敢这么干呢?会不会是五方联盟的人干的呢?应该不会!既然有无为谷的人没死,那就说明有活口,知道真凶是谁。如果真是外国人动手杀他们,他们应该不至于嫁祸给自己,更何况五方联盟的前身外商联盟一直是三宗联盟的大敌! 这么分析下来,既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干的,也不是五方联盟的人干的,那就只有他们三宗门自己的人才有这种杀伤力了!错不了,一定是他们自己火并,最后死的死,逃的逃,却把黑锅给自己背!这么看,这个谣言应该是三宗门的人故意传出来的,但他们为什么让自己背黑锅呢? 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件丑事?不对,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江湖闻名已久的人物,不可能瞒得住,应该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三家不和!嗯,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另外,自己为什么被人说成了武圣,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成了武圣,虽然有时候自己会有那种无敌的感觉,但却从没想过自己已经达到了武道巅峰啊! 这又是什么人散布出来的消息呢?是前面那个消息散出来后有人推测出来的吗?还是同样由三宗门的人散布的呢?但三宗门的人散布这样的谣言干嘛?把自己说成是武圣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他们不至于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吧!难道又是武家村的人故意抬高自己编造出来的? 这个可能倒是有,武家村如果得到自己灭了三宗联盟的消息,肯定会添油加醋地宣传一番的,但在离开之前已经告诉了他们自己的经历,完全是被三宗联盟追着跑,哪有这么辉煌的战绩,他们一听就知道这是假消息了! 那会不会是段德清像的主意,就像上次那样,明知这是假消息却故意借着这个假消息造势呢?这个可能也有,但说自己好色应该和他们无关了。这个谣言绝对是自己的敌人编出来的,华夏人对好色向来不齿,这么编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但故事都编的有鼻子有眼的,居然还有那么多的证据,自己听了都差点相信了,就不用说别人了。 但这些证据,造谣的那些人又是怎么收集到的呢?七妹被姜遥掳去无为谷的事,外面知道的人太多,这不算什么秘密,怎么容儿的事也被挖了出来,还把她那十分隐秘的身世都调查了出来!难道是容儿父亲在金陵城的那个朋友说出来的?因为那人多少知道些这个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容儿一直在准备报仇。 那叶子呢?知道叶子被四害的人骗走的,有当时叶子所住那个镇子上的人,还有就是武家村的人了,会是他们散布出来的消息吗?自己从四义庄走的时候没有让叶子露面啊!不过自己曾经朝武祥要过一套女人的衣服,难道是这个细节暴露了!当时要是能问问武吉和武祥就好了,但那时这些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他怎么会知道? 还有姜梦的事,更是无稽之谈,自己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见着,就因为好色,就放她不死!这种谣言是什么人捏造的呢?总不会也是三宗门的人编造的吧!姜梦可是下任无为谷宗主的继承人,难道是三宗门互相敌视,因此书院或止戈城编造出这种谣言来重伤姜梦? 至于郎夷光的事,自己更是和人家八竿子都打不着,姜梦好歹还见着了一次,这郎夷光连见都没见过呢,怎么可能就为了她去劫了楚王的贡品你呢?甚至还跑来京城营救于她!这样一点根据的谣言又是谁编造的呢?难道真如三哥和那胖子所说的那样,自己被西林党的人当成了党争的棋子!” 第三百章 陷入重围 刘继祖摇了摇头,心想这些事不好乱猜,只好不去想了,继续分析剩下的事,“从前面的事推测,西坪镇的三十个人应该也是他们三家火并死的,而且姬伯仁极有可能已经死在了那里,而唯一活下来的人,就是那个埋东西并陷害自己的庶子营弟子!这人虽然可恨,但却给自己留下了不少好东西,比崔安世还要好些,那崔安世一点好处都没给自己留,还到处给自己栽赃,差点把段德清害死。 自己虽然确实曾经打算要杀了那些官军营救段德清,但毕竟还没有动手。他们是被胡范同和李校尉安排的人杀的,而胡范同是被孙偏将咬死的,李校尉也是被那伙蒙面人砍死的,压根儿跟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黑锅却也要自己来背!最关键的是,几乎所有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这个事牵涉到了党争,但还是要把黑锅往自己头上扣!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龙长老和他教的那些会相面的徒弟们不都说自己是福相吗?福相为什么会这么容易招黑锅呢?还有新组建的三宗联盟,我的妈,比原来那个实力还要强,他们这次会派哪些人来呢? 今天是二月十七日,距离事发那天晚上差不多已经有十天了,三宗门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新的联盟组建起来吗?他们知道自己在京城吗?如果知道,他们会来京城追杀自己吗?如果派了人来,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呢?……” 带着这数不尽的问题,刘继祖进入了梦乡。梦里他来到了一处极为高大的宫殿,宫殿里坐着三个人,主坐上做的是一个妇人,身旁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两人对面是一个少女。三人的面貌都看不清楚,衣服却都极为华丽,刘继祖从没亲眼看见过穿着这样的衣服的人。 三个人正在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小孩指着那少女说道:“母后,我听大伴说,你原本就是要把昭和公主嫁给我的,为什么又要把她嫁给乌合台?你就把昭和公主嫁给我吗!” 那个妇人笑道:“你现在年纪还小,没办法成婚!而昭和公主已经成年了,怎么好等你?再说了,她现在已经成了你的姐姐,已经昭告天下了,怎么能嫁给你呢?瓦鞑大汗是真英雄,他已经统一了大半草原,很快就能把整个北方草原统一,嫁给他不算辱没了昭和公主的身份!” 小孩子扭头看着对面的少女,问道:“昭和公主,你愿意嫁给那个什么乌合台吗?” 少女一愣,但立即行礼答道:“回禀陛下,为了大周江山永固,臣愿意!” 小孩子听了不高兴起来,那妇人把他拉到了身边,安慰劝解起来。那个少女却一扭头,看了刘继祖一眼,然后嫣然一笑。她的容貌似乎清晰了一点,刘继祖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模样,却听见她说道:“李传宗,还在做美梦呢!乐知书院距离京城可只有一天的路程!” 刘继祖一惊,立即睁眼坐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原来是个梦,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感觉有些渴,就起床来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喝。但刚喝完水,水杯还没放下,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刘继祖的耳力超常,他知道这不是错觉,于是立即警觉了起来,轻轻放下了水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窗前,他用手指沾着唾沫,在窗户上捅了个洞,然后朝客栈外看去。 他借着当晚皎洁的月光一看,可把刘继祖吓了一跳,只见这家客栈已经整个被人包围了起来。这些人里有士兵,有官差也有江湖武者,但他们都没有点火把,行动也是很小心,走路都很慢,要不是刘继祖耳力超常根本发现不了,看来是秘密行动。 包围客栈的士兵都拿着弓箭,数量最多,有差不多一百人多人,围在最外围。官差手里拿着锁链和捕网,数量较少,有三四十人,他们站在中间。江湖武者都拿着刀剑,也有二十几人,他们站在了最前面。 包围圈似乎刚刚合围,刘继祖听见的脚步声就是他们正在调整站位的声音。这些人还是客栈前面他能看见的人,客栈后面以及客栈两边的人他看不见,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但推测不会少。这就意味着最少有几百人包围了这家客栈,刘继祖心里一沉,他们是来捉拿自己的吗,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是刘继祖看到外面情形后的第一个念头,但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如同条件反射一般行动了起来。他先穿好了衣服鞋袜,整理好了自己的装备和武器,然后将自己的行李背到了背上系紧,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两分钟。虽然不能肯定这些人一定是来抓捕自己的,但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因为这时他已经听到了房间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刘继祖拿出了防毒面巾系在了脸上,并拿了一罐醉千年出来。他担心冲在前面的这些人都吃过百毒解,因此没用随风逝。然后他拔出了破宗,来到了门口。刘继祖轻轻地拉开了门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醉千年的机关打了开来。 之前休息时,刘继祖就研究过,醉千年的发射装置和随风逝是类似的。他按住喷射把手,同时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将醉千年放到缝隙口,用力喷了出去。紫色的烟雾在黑暗中无声地蔓延开来,很快刘继祖就听到了一连串的倒地声和兵器落地的声音。 刘继祖知道,这是醉千年生效了。刘继祖轻轻拉开了门,伏低了身体,迈步出了房门。刘继祖发现门外的走廊上已经躺满了人,等他凑近了还发现这些人都拿着书院的折叠弩。看到那些折叠弩,刘继祖已经完全确认了,这些人都是书院的人,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继续一边喷着毒雾,一边趁着黑暗往外走,但还没走下楼,一罐醉千年就用完了。醉千年他总共只有两罐,一罐在身上,刚才已经用了,另外一罐藏在了京城外面。刘继祖只好又拿了一罐随风逝出来,继续一边往外喷毒药,一边下楼。 一楼的大堂里,这时也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刘继祖在楼梯处找到了一个隐蔽处,他猫着身子,一边用力压着手柄,一边伸手朝着人多的地方甩着喷雾。无为谷的毒药果然名不虚传,很快全部进入客栈的人要么被醉千年迷晕,要么被随风逝毒晕,而这罐随风逝很快也用完了。 刘继祖丢掉了空了的药罐,又拿了一罐随风逝出来。这么使用无为谷不外传的毒药,刘继祖也很心疼,但他知道现在是生死存亡的紧要的关头,不是小气的时候。刘继祖将随风逝的销子拔了下来,捏住把手来到了后院。 他知道前门有很多敌人,因此计划从后门冲出去,他按照常理推测,后门敌人的数量应该会比前门要少一些。但等刘继祖来到后院的大门,从门缝里朝外看去时,却发现后门也已经被团团包围了,而人数并不比前门少! 这种情形出乎了刘继祖的意料之外,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安排,但刘继祖这时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既然两边人数差不多,那就无所谓了。他打开了后门,一手拿着破宗,一手拿着随风逝冲了出去。外面的那些人似乎是没想到刘继祖会这么快冲出来,因为客栈里面一点异样的声音都没传出来,因此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刘继祖猫着腰,从门缝里窜了出去,然后以极快地速度冲到了他们跟前,但他却没有动刀,而是立即喷洒随风逝。刘继祖之所以没有使用破宗去砍人,是因为他不想见血,如果身上粘了血,那就太显眼了,这才首先使用了无为谷的毒药。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这类毒雾在夜晚使用效果更好。灰色的烟雾借着夜色不断地扩散,那些人只有站在前面的人发现了一道黑影,但他们只是发出了一两声惊奇的叫声后,就中毒倒地了。后面的人听到了声音都朝这边看去,但由于是夜里,再加上灰色烟雾的笼罩,也看不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是这一犹豫的时间,他们就都被毒雾笼罩了,这些人都中毒倒地,失去了意识。 刘继祖已经顾不得什么滥杀无辜了,他一边用力按着把手,一边用力往周边甩,毒雾的范围扩散到了十步左右。凡是接触到随风逝的人无一例外都中毒倒地了,其余的那些人不知道厉害,还不住地往这边凑。 刘继祖丢掉了空药罐,又拿了一罐随风逝出来,这是他身上最后一罐毒药了!他继续一边往外跑,一边像道路两边喷洒着随风逝,整个道路都被毒雾笼罩了,追过来的人都立即倒地不起,后面追他的人这才慢慢停了下来,刘继祖则趁机冲出了重围。 但往哪里逃呢?刘继祖对京城并不熟悉,他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客栈对面的那家商铺。因为他盯了那里整整一个下午,那家商铺只有一层,占地面积不小。刘继祖居高临下,对整个商铺的布局情况已经看的十分清楚。 刘继祖心想,不如就躲去那里,按照师兄师父们的说法,这有灯下黑的效果。再加上冈雄所在的这家店铺属于五方联盟,而五方联盟已经控制了朝廷,这也就意味着整个大周的国家机器已经没办法对付他们了。 第三百零一章 隐藏行迹 想到这里,刘继祖不再犹豫,他辨别了一下方向,找到了一个岔路就跑了进去,而后面整个街道已经被灰色的随风逝笼罩了,没有人能从那灰色的烟雾中冲出来。刘继祖穿过那条岔路,又来到了客栈门口的那条街道。 门口负责包围的那些人,少部分冲进了客栈里,大部分从客栈两边绕到了后门,路上这时已经没有人了。刘继祖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穿过了街道,来到了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这个小巷子的一面墙就是冈雄他们家商铺后院的院墙。 刘继祖左右蹋了两脚,就攀上了两米多高的墙头,他先看了看商铺后院里面的情形,这时已是后半夜,但他还是丢了一枚铜钱进去,见没有狗也没有人,才一个翻身进了他们的院子。刘继祖没有一刻犹豫,径直来到了这家商铺后院的一排屋子旁边。 他知道,那里是商铺的库房,因为冈雄他们运来的货物,都被搬进了这一排屋子里。但这时库房已经落了锁,刘继祖只好用他的匕首削开了窗子里面的窗栓,撬开了一个窗子,翻进了库房里,然后又将窗子按着原样关了起来。 库房里已经堆满了货物,刘继祖摸黑检查了一下,发现库房里堆的大部分是麻袋,猜测应该是粮食,另外还有不少木箱,刘继祖爬到了库房的最里面,然后扒开了一些麻袋,制造了一个空间,自己躲了进去。 但刘继祖依然没有放下心来,心脏还是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他一边喘息,一边思考,他要想明白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自已一直很谨慎,后面也没有发现有人跟随,但还是被书院以及官府的人发现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难道是书院秘密安排的人认出了自己?但自己没有发现这类江湖人啊?难道是那一面太尉府的令牌出了问题?想到这里,刘继祖心里咯噔一声!那面令牌应该是姬伯仁的,上面还有编号,难道是姬伯仁失踪后,书院联络了太尉府,想通过这面令牌在追查姬伯仁的下落? 自己曾经在武关、商县、京城、西市四个地方使用过这块令牌,出问题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特别是在京城内门时,太尉府的那个守军反复查看了自己的令牌,还特意看了牌子的编号!没错儿,问题极有可能就出在了那里。 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刘继祖心下稍安,他长叹了一口气,躺到那些麻袋上,忧心忡忡地休息起来,因为他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西市会不会因此戒严?那样的话自己可就麻烦了,由于这次逃出来的仓促,自己包袱里只有一葫芦水,没有吃的。 这个库房里装着的可能就是粮食,但却没办法生火做饭,如果真要戒严搜查的话,自己还真就麻烦了。就这样,刘继祖一直担心地休息到了天亮。但另刘继祖感到惊奇的是,第二天这家店铺的经营状况一切照旧,没有发生任何异常,这样刘继祖安心了不少。 但为什么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家店铺却没受影响呢?难道是官兵认为自己已经逃出了西市,因此就没有理会了?刘继祖想不通,他一直躲在库房里,十分煎熬,主要是这里没有东西吃,上厕所也十分不方便。好在一个上午都没人来库房里,直到下午时分,才有人来库房里搬运东西。 来搬运货物的是三个伙计,他们搬运完货物后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库房里找地方坐了,开始休息聊天。其中一个问道:“山哥,昨晚对面客栈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今天早上那里有那么多士兵把守着啊!” 一个声音答道:“听掌柜的说,昨晚官府在对面客栈抓捕逃犯,谁知道被那逃犯发觉了,他杀了好多人之后跑了!” “好多人是多少人啊?” “听说至少也有一百人!光运尸体的车就有十几辆呢!” “我的妈啊!是谁啊?这么厉害,就是活阎王也不至于一口气杀一百个人吧!” “嘘,听说动手的人就是他!” “什么,你是说活阎王来了京城!” “这有什么稀奇的,京城都传遍了,说是活阎王看上了咱们的郎美人,要去皇宫里将她救出来呢!” “是不是他被官府发现了,因此昨晚围捕他!” “我看十有八九是这么回事!以前我还以为活阎王有多了不起,是个英雄,没想到就是个好色之徒!” “你别这么说,没准儿他是看不惯大周和瓦鞑和亲才干出这种事来!” “哎,你们别扯这没用的了,他到底有没有去皇宫去救郎美人呢?” “去了!当然去了,要不咱们这里就得戒严了!今天早上,我听消息灵通的人说,昨晚咱们对面这家客栈出事之后,没过多久皇宫里就跟着出了事。有人竟然买通了几个宦官,将贼人带进了皇宫里图谋不轨!还好这些人被御林军及时发现了,一场恶战之后,贼人都已被杀了!” “啊!活阎王也死在皇宫里了吗?” “那谁知道,谁见过活阎王长什么样?反正是死了不少人,也有好几车呢!要不是为了不影响商贸,赶紧把给瓦鞑的岁币凑齐,京城早就戒严了,但即便没有戒严,官差们也在全城搜捕可疑人员呢!” “那怎么没见人来咱们这里搜?” “听说是外国的这些商人认识左相,他们手上都有官府的批文,可以豁免这些检查!” “我日,这些王八羔子的手段还挺厉害!” “那是!谁让现在整个朝廷都仰仗着这些外商呢!” “好了,歇的差不多了,再耽误,老板就要来找人了,咱们赶紧走吧!” 说完几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库房,并上了锁。 刘继祖躲在库房最里面,他一直很担心,万一这些人把库房搬空,自己就没地方藏了。他当时已经想好对策,实在不行就将这些人全部打晕,自己再逃出去。好在这些伙计只搬了一部分货物就停了下来,而他们休息时聊天的内容也让刘继祖掌握到了最新的信息。 刘继祖有些纳闷,昨晚竟然真有人去皇宫里救郎美人了,会是什么人呢?围捕自己的那些人除了书院的人以外,还有什么人参与了呢?那些人里面有士兵也有官差,看来是军方和京城官府都出了人,难道是四害家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躲来这里算是决策对了,这里因为外商的关系居然可以豁免检查。只是不知道这些货物能堆多久?万一这里的货物搬完了,自己就没办法继续藏在这里了!而外面的搜捕要持续多长时间他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比较合适他也不清楚。 另外,他还要解决好吃喝拉撒的问题,自己从昨晚到现在还一口饭都没吃到,早就饿的不行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现在正处在极度的危险之中,饿着肚子会极大地影响自己的战斗力。好在他的包袱里还有一葫芦水,他现在还不至于没水喝。至于吃的,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忍到晚上再说了,现在他只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活动,以降低能量的消耗。 但刘继祖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他又给自己重新易了容,络腮胡子是不能用了,原本他想把自己的年纪变的更大一些,用一副花白的胡子,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太年轻,扮那样的角色实在是不像,还十分累,一不留神就会露馅。 但现在这个样子在京城里肯定是不能再继续扮下去了,要扮成什么样子呢?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扮成书生模样时,侯怀谷和龙长老等人的反应,心想自己不如暂时恢复原来的相貌,待会儿再去买一套文士衫换上,一般人肯定就认不出了。等安全出了京城后,再重新易容,那样他们肯定就没办法追踪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刘继祖快速地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貌,整个脸上也舒服了不少。刘继祖又换了一套深色衣服,这两套衣服都是他在鹿城新买的,不过这一套还没有穿过。衣服一换,他整个人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不过,他依然还是武者打扮,那套衣服也是武士服,只是和原来那个面貌粗犷敦厚的江湖武者一点儿都不像了,现在他成了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武者。 好不容易忍到了天黑,刘继祖计划等他们店里的人都去吃晚饭,院子里没人的时候翻窗出去。但不幸的是,院子里一直都有人在往他们的车上搬运货物。刘继祖一整天没吃饭,肚子都快饿瘪了,他火急火燎地等到了晚上八点左右,伙计和那些商人们才停了下来,一起约着出去玩了,院子里终于空了下来。 刘继祖从门缝里见了,高兴起来,刚把自己的行李背好,还没来得及开窗,院子里就又有了人,而且听说话和脚步的声音,人还不少。刘继祖十分生气,但没有办法,他又扒着门缝朝外看,想看看院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却发现是冈雄带着五方联盟青龙堂的那几个人朝库房这边走了过来。 刘继祖一惊,立即又跑回自己原来藏身的地方,躲了起来。刘继祖刚藏好,库房的门就被打开了,然后有几个伙计搬了凳子进来,有人还端了一个烛台放到了中间的一个凳子上。然后冈雄拿了一锭银子出来,让他们出去玩乐。 第三百零二章 变本加厉 这些伙计拿了钱十分高兴,欢天喜地地去了。冈雄让其余四人进来,又探头朝外面看了看,才关上了库房的门,让几个人各自找位子坐下。但五人坐下后,却都没有立即说话。刘继祖从麻袋的缝隙里看去,发现这五个人都是拉着脸,心情十分糟糕的样子。 沉默了大约两三分钟之后,还是性急的金浪先开了口,“冈雄大哥,没想到昨晚的盟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咱们明天就要离京了,回去后可怎么跟各自商会的当家人说啊!我们四个就是想找您一起商量一下,统一一个说法。” 其余三人也都看着冈雄,冈雄眯着眼睛,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我猜对了盟会的原因,但没想到总部统一大周的决心这么强烈,不仅要咱们加码,还要我们青龙堂和玄武堂直接出兵! 咱们每家是有些私人武装,但那是咱们商会在各自国家立足的根本,没了这些武装力量的保护,咱们还能维持各自的商业地位吗?虽然联盟承诺,只要我们帮助大周完成统一,大周恢复元气后,就会出兵帮助我们夺取各自所在的国家。 但这毕竟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成了有可能就是万世之功,但输了可就是满盘皆输啊!不瞒诸位,我也很发愁!咱们那点兵力听着不少,放在各自国家也算是一股势力,但放在大周却是杯水车薪啊!我还担心……” 林原催道:“您担心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有话就直说吧!” 冈雄扭头看了看周边,朴沙说道:“你就别看了,刚才是你亲自开的门,我也检查过,里面没人。而且,来这里碰头,也是你临时决定的,没人偷听的!” 冈雄没搭理他,又挨个看了看这四个人,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担心咱们派来的那些士兵会——有来无回!” 金浪听了惊道:“青龙使,此话怎讲?” 冈雄叹了口气,“昨晚盟会后,我就觉着不对了,直直想了一晚上,想到了三点原因。第一,咱们的那些士兵大部分并不熟悉大周的情况,且士兵的人数也不多,因此咱们的军队派过来之后,肯定不可能由咱们的人来统领,而是交给大周的将领来管辖。他们怎么可能爱惜这些士兵,肯定是哪里难打就会让他们去打哪里,这样拼下来,等大周统一,还能剩下几个人?” 其余四人听了这第一个原因就都大惊失色,崔琥问道:“另外两点是什么?” 冈雄恨声道:“第二点就是粮饷问题了。咱们手底下那些人多是雇佣军,是冲着发财才来卖命的。联盟虽然要求咱们青龙堂出两万五千人攻打晋王,玄武堂出两万五千人攻打秦王,白虎堂和朱雀堂负责出这些士兵的粮饷,但钱粮肯定不会直接交给咱们的人,只能是交给大周统兵的将领来分配。以我对大周官员的了解,这粮饷只要一过他们的手就会越来越少,等到了普通士兵手上就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咱们派来的士兵肯定会是待遇最差的,他们这些雇佣兵怎么受得了,我担心,他们还没上战场就会溜掉,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咱们各个商会! 至于第三个原因,那才是最致命的!咱们一旦派兵出来,万一被咱们各自的国君知道了咱们的底细,你们知道后果吧!那就等于彻底暴露了咱们的实力,也就是暴露了咱们的野心!商会被取缔都是好的,一旦没有了武装势力的保护,我们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其余四人听了都四大惊,然后木然地瘫坐在了凳子上,又沉默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金浪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啊!联盟虽然对货物和粮食价格的限制进行了调整,但也仅能保持咱们不赔钱而已,根本无法像以前那样谋取暴利。没有了暴利作为基础,咱们怎么养得起那些士兵啊!” 朴沙激愤道:“联盟要我们再坚持一个月,按照现在这个规模继续送粮给大周朝廷这边!再坚持一个月,开玩笑,我们自己的国家都快没粮了,去哪里弄那么多的粮食!” 崔琥目光有些呆滞,“还不止这些问题呢!咱们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亚利安已经说了,如果咱们不按联盟说的办,他们不仅会切断咱们的航路和商道,还会将咱们的密谋告知咱们各自国家的国君!” 林原惊恐道:“我怎么有种感觉,联盟是故意让我们赚钱,然后派人引导我们发展私人武装,最后再让我们在合适的时机把几代人辛苦赚来的钱全部吐出来!” 其余几人听了又是一惊,朴沙先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们商会以前只是赚钱,没想到要去夺取斯罗国的政权。是大概十年前,总部派来的一个人跟我家祖父煽风点火,说我们家的人有国王之相,从那之后,我们家族才开始谋划这个事的!” 崔琥惊道:“你说什么?那人是不是长得仙风道骨,一头白发,会相面?” 金浪也问道:“他是不是还会堪舆、看风水之类的本领?” 冈雄这时眼睛也不再眯着了,而是瞪圆了眼睛,一拍大腿,“不用说了,咱们是被联盟利用了!” 众人都看着他,冈雄扫视了几人一圈,继续讲道:“那个人也来了我们天照国!记得那是圣女生下圣子不久,当然那时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事,联盟派他来传达联盟最新的指示。他一登陆天照国还没见到我家堂主时,就有人到处宣扬他的能力,特别是他的相术。 但他看相确实极准,对每个找他看相的没有说的不对的,收费还贵,每次要十两银子。他还说他一个月只看十个人,多了就不看了,这些都让我们对他敬若神明。后来堂主见到他,让他也给自己看看。他仔细看了咱们堂主的面相,又问了堂主的生辰之后,立即就给我们堂主跪下了。他说我们堂主的面相贵不可言,有国君之相!我们堂主对此深信不疑,从那时起就开始秘密培养自己的武装力量了!” 其余四人听了相互看了看,这次是崔琥先说道:“x了个x的,和我们扶余国的经历差不多啊!” 林原眼睛定定地说道:“在我们奈波国,前面的经历大同小异,但他说的是我们少主贵不可言!还暗示了我们可以通过什么办法谋取到国君的宝座。” 朴沙咬牙切齿道:“看来我们都被联盟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金浪骂道:“我们句丽国那里也是这样的,联盟怎么能如此卑鄙无耻!” 但金浪的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声音用蹩脚的汉语问道:“联盟怎么卑鄙无耻了!” 冈雄五人大惊,立即起身,并将随身的兵器都抽了出来,然后面对着门背靠着货物站好。紧接着房门被猛地踹开,从外面陆续走进来五个人。为首的一个正是说话的人,此人身后还跟着四个拿着武器和特殊物品的人,他们五个站在门口将门堵了起来。 刘继祖一见这五个人,心里就是一惊,因为这些人刘继祖都亲眼见过,他们就是在凤城看到的那些外国人里的五个。五个人中,两个是武者打扮,另外三个披着斗篷,穿着黑色的紧身衣,但没有带着长兵器。 两个武者中,一个是白人,一个是黑人,两人都十分高大强壮,白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双手剑,但没有日耳蛮的巨剑那么大,长有一米左右,黑人拿着的是一柄带尖刺的斧子。另外三人,看长相都是黑头发的欧洲人面孔,他们一只手里拿着一种剑身细长的短剑,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圆筒样的东西对着冈雄五人。 冈雄一见来人,脸色立即变的惨白,他对来人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带头说话那人是穿斗篷的三人之一,他冷笑道:“青龙使,我们来干什么不是很清楚吗?联盟命令你们今天采购完货物,明天就离开京城,赶紧去执行给你们各堂的任务。亚利安大人让我们分组来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遵守联盟的命令,谁知道你们竟然在这里密谋诽谤,并打算背叛联盟,你们忘了你们的财富是谁给的吗?没有联盟你们算什么东西!” 朴沙怒道:“遵守命令也要看那命令能不能执行,联盟给我们的命令完全是要让我们自杀!” 说话那人却不理他,扭头看了那个黑人武者一眼,指着朴沙说道:“亚利安大人说,他看这些人似乎心存不满,我还不信他们有这个胆子,没想到是真的。临出门时,日耳蛮大人也说了,这些人要是真敢心有不满,就留下他们身上的一点东西作为警告!尼哥鲁,你不是一直想看看这些肥羊有没有种吗?我看这个就挺有种,你不如把他的卵蛋给割了,看他还会不会这么硬!啊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那个黑人一咧嘴,露出了一嘴的白牙,他嘿嘿嘿地笑着朝朴沙走去。朴沙身边的四人立即朝旁边躲闪,朴沙无奈地看了他们四人一眼,只好自己一个人举刀迎战。他会些武技,但却远不是那强壮黑人的对手,几个回合之后,朴沙手里的刀就被磕飞了,人也被踢的趴到了地上。 那黑人用脚踩着朴沙的后背,用更加蹩脚的汉语对之前说话的那人说道:“看见了吗?肥羊就是肥羊,他们就是这种货色!”说着就用斧子的尖刺瞄准了朴沙的裤裆,眼看就要刺下去了。 第三百零三章 出手制敌 就在这时,刘继祖突然发难,他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麻袋,双脚猛地一蹬身后的墙壁,一下就窜到了那个黑人面前,同时举刀刺向了那个黑人的胸腹之间。那个黑人正要下手切掉朴沙的下体,突然发现有人来偷袭自己,他大惊,手一翻,立即调整了斧子的方向,改下刺为横拨,用斧子去格挡刺向他胸腹间的刀。 但刘继祖的刀根本没有和他的斧子接触,这一招也是虚招,他将刀回收,等脚一落地,立即改直刺胸腹为横削他的脖子。那个黑人武技水平不低,反应也很快,他见刘继祖变招,也跟着调整了斧子的位置,用斧子上的尖刺来隔档刘继祖削来的刀。 虽然只是短短一刹那的接触,刘继祖就已经判断出,这个黑人的武技极高,甚至比刘继祖认识的大部分武者的武技水平都高。刘继祖更加慎重起来,他也想借此机会试试神兵的威力,于是这次横削他用了八分力。只听一声很闷的金属相交声后,尖刺和黑人的头就一起被削掉了,一股血柱直接冲到了房顶上。 刘继祖知道神兵厉害,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他不等喷出来的血落地,就是一个前滚翻从他身边闪过,来到了另外四人身前,并用雷霆万钧之势快速地发动了攻击。那四个人也被这突发情况以及黑人脖子里喷出来的血吓了一大跳,但反应还算及时,都立即采取了防范措施,用手里的武器来格挡刘继祖的刀,还有一个人想用手里的圆筒状物品袭击刘继祖。 刘继祖通过那个黑人的武技水平推测,这四个人的武技也不会低,不敢怠慢,直接将自己的武技水平和身体机能调动到了极限。而且这时他已经知道了神兵的实战威力,哪里还会给他们机会,只听叮叮叮的三声响之后,站在前面披着斗篷的三个人,手里的短剑就全部被神兵削断,同时他们的脖子也已被划开,另外还有一只拿着圆通状物品的手也被砍了下来,顿时喷出了四股血来。 那个白人武士站在最后,但却来不及救这三个人,但他毫不畏惧,不仅没有逃走,反而挥舞着双手剑朝刘继祖砍了过来,同时用生硬的汉语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偷袭我们!” 刘继祖根本不搭理他,先避开了喷出来的血,又闪身避开了他砍来的剑,才与他打在了一起。这人的剑比较厚重,他故意用剑身的中下部比较厚的位置和刘继祖的神兵接触,因此刘继祖每次只能在他的剑身上砍出一个很大的缺口来,却无法一次削断。 刘继祖已经用了全力,但也只能做到这种效果,让他对神兵的效能有了更深的认识。但即便是这样的效果,也让那白人武者愤愤不平,他不住大喊道:“不公平!这不公平!” 刘继祖却不搭理他,对这类人完全没必要讲究什么公平,更何况武器本来就有好有坏,无所谓什么公平不公平。刘继祖的刀和他的剑快速地接触了五次,已经被砍出了五道缺口。 第六次接触时,刘继祖看准了位置之后,一刀砍在了一处缺口上,白人手里的剑应声而断,只剩下了一截断剑,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的危机,剑一断,他就立即朝后闪身,想避开刘继祖跟着砍过来的刀。 但刘继祖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在出刀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因此剑一断,他立即踏步向前,一刀就刺进了那白人武者的胸膛,刘继祖通过刀身传来的阻力知道他身上穿着甲,而且可能是铁甲,一般的刀很难刺穿,但这是无坚不摧的神兵,一般的甲怎么抵挡得住! 那白人武者用双手抓住了刘继祖的刀,并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刘继祖。刘继祖用力一拧刀柄,刀刃在他的胸膛里搅动起来,白人武者嘴里也吐出了鲜血,手指也被削断了好几根。刀刃松动,刘继祖猛地将刀抽了出来,血跟着喷了出来,而那白人武者则向后倒下。 刘继祖往旁边一个闪身避开了喷出来的血,同时甩了甩刀,那刀立即就变得光洁如新,刀身上不仅一点儿缺口都没有,连一点血迹都没留下。刘继祖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刀居然杀人不见血!听昨晚烤肉店里那两人所说的话,他现在已经知道这刀是七神兵里的‘非乐’,但他不想用也不能用这个名字。 因为使用这个名字,就意味着承认这是止戈城的刀,但他却不这么想。这刀他并不是从止戈城的人手里得来的,这刀上也没有止戈城的标,为什么非要叫它这个名字呢?这刀现在是自己的,那就由自己来给他命名,破宗就不错。 而刘继祖之所以没有继续隐藏下去,而是决定出手,也不是他又想行侠仗义了,而是因为他突然想到冈雄这五个人和五方联盟已经离心离德,自己可以尝试着拉拢他们一下。即使他们不能归附自己这一边,至少也可以给五方联盟制造一些内部矛盾,总比青龙堂在五方联盟的威逼利诱下直接就范要好得多。 因此他将包袱解了下来,并用防毒面巾将脸蒙了起来,然后就冲了出来。另外还有一点原因是他对这些人十分痛恨,这些外国人竟然敢跑来大周制造阴谋,这类人赚着的大周的钱,还要算计大周,必须让他们有来无回才行。 刘继祖将刀插回了刀鞘,长呼了一口气,就一边熟练地搜那五具尸体的身,一边对冈雄五人说道:“他们死在了这里,你们有什么办法遮掩吗?” 冈雄五人被喷了一身一脸的血,被吓得呆在了当地,直到刘继祖问话,他们才反应过来,朴沙扒拉开压在自己身上那个黑人的尸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拱手说道:“这些事您不用操心,这些尸体我们有办法处理,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朴沙必定知恩图报!” 刘继祖笑着摇了摇头,“我说我是李传宗,你们相信吗?” 冈雄几人大惊,相互看了几眼,朴沙说道:“信,我们相信!” 刘继祖一皱眉,笑道:“信就好,我也不需要你的报恩。但你们五方联盟的阴谋我全都知道了,你们阴谋颠覆大周,我作为大周一员不可能坐视不理。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你们的阴谋就不可能得逞,那什么闪米特、亚利安、日耳蛮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奉劝你们好自为之。 你们原本都是商人,商人逐利也无可厚非,但却要守法才行。刚才听你们说,你们的商会首领被有心人鼓动,动了非分之想,最后还是被坏人利用了。而按照这些人的说法,你们这些商会只是五方联盟养的羊,现在你们已经被养肥了,而他们正需要肉,就要杀了你们来达到他们的目的!你们好好想想吧,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就像冈雄说的那样,你们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继祖其他东西都没拿,只从三个欧洲面孔的人身上搜走了那三个罐子,因为这个玩意儿很像无为谷的毒药罐,应该也是类似的东西才对。只是这个罐子是用玻璃和金属做的,里面装的也是液体。刘继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这三个人都把这个东西攥在了手里,就说明这个东西很重要,应该是暗器之类的东西。 他决定先将东西收起来,等后面有时间了再慢慢研究。他将这三个罐子收到了自己的化妆包和百宝囊里,那里正好腾出了一些罐子的位置。然后他又去到自己的藏身之地,将自己的包袱拿了出来重新背好。 这时冈雄突然问道:“李少侠,如果红巾军最后能夺取大周的江山,能不能允许我们与红巾军通商呢?” 刘继祖听了一愣,笑道:“只要公平贸易,为什么不允许呢?要是红巾军取胜,我们会打开更多的大周口岸和诸国贸易,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我们不允许你们背地里搞阴谋!” 崔琥问道:“李少侠,我们能不能协助红巾军呢?” 刘继祖正要往外走,听了这话笑道:“只要你们诚心支持我们,我们胜利后,你们就是功臣,我保证,我们会论功行赏。但我们不会像五方联盟那样虚伪,欺骗你们,利用你们,也不会去干涉你们本国的内政。咱们说到底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而已!利则聚,不利则散!诸位保重了!” 几人听了都是眼睛一亮,林原这时追问道:“李少侠,我们怎么才能联系上红巾军呢?” 刘继祖这时刚走到了门口,想了想,想到自己有些对不起段德清,不如帮他在红巾军立点功,于是回头道:“你们可以去襄州城找一个叫段德清的人,通过他就可以联系上红巾军。如果找不到的话,你们也可以直接去太守府找木将军,但我希望你们是真心实意的加入我们,有什么要求都说到明处,我们会酌情考虑的!” 说完刘继祖不再停留,转身就走,金浪最后又追问了一句:“李少侠,您真的去皇宫救郎美人了吗?” 其余几人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都吃惊地看着金浪,刘继祖这时刚迈步出了门口,听见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也是顿了一顿,但他头都没回地说道:“你们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吧,好好找找五方联盟安插的眼线,那些突然有钱或者有不良嗜好的,你们可以暗地里调查一下!” 第三百零四章 变换身份 说完,刘继祖就迅速离开了,他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五方联盟的人,因此不想长时间留在这里。他出了库房的门,先摸了摸身上的血迹,好在撒在身上的血不多,大部分都被他提前避开了,再加上为了方便夜间活动,他这套衣服是深色的,夜间根本看不清。 刘继祖放下心来,来到了店铺的后门,后门这时是半开的,估计是那五个外国人进来时打开的,他将脸上的面巾拉了下来收好,趁外面没人经过时,一闪身出了后门来到了大街上。这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在广大的乡村地区,这个时间大家都要上床睡觉了,但在大都市里,丰富的夜生活才刚开始不久。而街道上的商铺大部分也都还开着门,街上的人也很多,刘继祖很快就混到了人流里。 库房里的五个人等刘继祖走了好一会儿才敢行动,林原先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看,然后去关上了商铺的后院门,回来后立即急匆匆地问道:“青龙使,死了五个总部的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冈雄看了看库房里的五具尸体,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赶紧去通知亚利安和日耳蛮了!” 朴沙怒道:“李少侠刚救了我们,你竟然恩将仇报!” 崔琥也说道:“不错,我们虽然不必报恩,也不用非要去加入那什么狗屁红巾军,但五方联盟这样对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去向他们告密吧!” 金浪也说道:“是啊,咱们找个地方把他们的尸体处理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去向那卑鄙联盟报告呢?” 冈雄有些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谁说要恩将仇报了,我们如果不去报告,这些人一晚上不回去,咱们还走得了吗?你们认为只要把尸体处理了就没事了吗?亚利安和日耳蛮可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这次他们一共带了十个马菲亚和十个阿萨辛,来了咱们这里五个,其余三堂肯定也各派了五个去。这些人能按时复命还好,一旦没有按时回去,立即就会有人找来的。这里可是朝廷的地盘,你们还走得了吗?” 其余几人听了立即冷静了下来,冈雄继续讲道:“拿大周的话说,联盟对咱们不仁,就不要怪咱们不义。我们去报告,就说咱们青龙堂正在开会,讨论商定各个商会出多少兵。这时他们五位突然来到了这里,对咱们的忠心表示了肯定,但突然就有一个蒙面人从外面冲了进来杀了他们五个,然后就逃跑了,我们则立即来向两位大人报告。诸位看,我这么说怎么样?” 其余四人听了都觉着他说的有道理,因为现在整个大周的朝廷都控制在联盟手里,收拾他们简直易如反掌。而且这样说,也没有暴露李传宗的身份,他们就说那人蒙着脸,杀了人就跑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算恩将仇报,因此四人对这个说法都表示了同意。 接下来他们又商量了一下待会儿去了之后怎么说,然后他们将刘继祖藏身的地方恢复了原样,因为他们不想让对方知道李传宗是藏在他们的库房里发动的偷袭。收拾好了之后,他们又来来回回地在库房里面和外面走了好几遍,还将尸体的位置进行了移动,将所有的脚印痕迹都破坏了,才一起穿着满身是血的衣服,装作仓皇状奔往亚利安和日耳蛮的住处去报信了。 刘继祖则顺着人流从东门离开了繁华热闹的西市,因为他要从京城的东门离京,这里距离京城的东门比较近。他先找了一家卖衣服的店,买了一套素净的文士衫换上,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着变了,把店铺的伙计都看呆了,还以为是换了一个人。 刘继祖对这种效果很满意,他到没人的地方找了三块半截砖头,用自己那两套武者服包了起来,沉到了河里,然后才在附近找了一家规模较大的客栈,用他的秀才身份证明住了进去。刘继祖这时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他点了几个硬菜,让伙计直接送进了他的房间里。 饭菜一到,刘继祖立即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肚子里有了吃的垫底,刘继祖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他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京城,按照原计划前往山西道,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留。吃完东西,刘继祖让伙计来收拾了碗筷,并送来了热水。刘继祖洗漱干净正要休息,外面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刘继祖立即警觉起来,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不一会儿,有人来敲门,刘继祖问道:“这么晚了,谁啊!” 伙计答道:“客官,有官军来查房,麻烦您配合一下!” 刘继祖心想京城里的排查还挺紧,不知道江湖中人有没有开始排查,如果像在河南道时那样,自己可就麻烦了。他打开了房门,问道:“官军要查什么?” 伙计笑道:“您放心,跟您肯定没关系!官差是在追查昨晚在皇宫作乱的一些逆贼!” 刘继祖点了点头,就一边喝着热水,一边开着门等官差来排查,并将自己的秀才身份证明提前准备了出来。武器一直挂在腰间,包袱也放在了身旁的凳子上,他已一切准备就绪,只要出现异常情况就立即采取行动,杀了官差逃离这家客栈。 虽然刘继祖完全有信心安全逃离这里,那些官差他也根本没放在眼里,但他并不想这样做。因为这里是戒备森严的京城,自己虽然能顺利离开这家客栈,但京城一旦因此戒严,他能不能顺利离开京城可就不好说了。而除了这份秀才身份证明以外,他自己身上现在能用的身份证明已经没有了,这个身份再出事的话,他连进城通关、住店都会成问题了。 不一会儿,官差真的来到了他的房间。刘继祖一见这两个官差的样子就知道不好,因为这两个官差一脸的戾气,那种坏已经由内而外了,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样的人不是好人。这两个人是拿着刀闯进来了,一句话都还没问,眼睛就开始到处看,然后开始翻东西,还用刀到处戳,没发现藏着人之后。两个官差用刀在刘继祖的眼前晃了晃,就开始盘问起来:“你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来京城干什么啊?” 刘继祖知道这两个人表面上是来搜查可疑人员的,实际上却是借着这个机会在敲诈勒索。这种人,这种事在整个大周,包括四王治下的地方,可谓比比皆是,不知道坑害了多少百姓,刘继祖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先拿出了自己的秀才证明递了过去,其中一个官差看了,眉头一皱,气焰稍微收敛了一点,问道:“你既然是秀才,为什么带着兵器!这里可是京城,你有凭证携带兵器吗?” 刘继祖解释道:“现在兵慌马乱的,来京城路途遥远,拿着武器是为了防身,至于携带武器的凭证当然有,否则怎么进得了城。”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面令牌,他原本想拿出太尉府的那面令牌,但想到那个令牌可能有问题,于是先将肖开的求贤令拿了出来递给了那个官差。 那个官差将求贤令拿在了手里就是一惊,然后又仔细看了刘继祖一眼,态度立马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充满戾气的脸立即变得谄媚起来,问道:“您既然拿着求贤令,为什么不去肖尚书的求贤馆,怎么住在了这里?” 刘继祖一愣,他那里知道什么求贤馆,给他令牌的军官也没告诉他京城有什么求贤馆,只是要他去礼部尚书的府邸找肖开。刘继祖说道:“我拿到这求贤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京城里有求贤馆,给我令牌的军官也没告诉我这个事!” 那个官差笑道:“这也不怪您,这求贤馆是肖尚书今年初才筹建完成的,您不知道很正常,您只要带着这个牌子去到求贤馆,一文钱都不用花就能住进最好的房间,享受到最好的待遇!” 刘继祖一愣,问道:“这求贤馆在哪里啊?” 那个官差巴结道:“就在朱雀大街上,离这里很近,好找的很,要不要我们哥俩送您过去?” 刘继祖怎么可能让他们送,笑道:“既然好找,我明天自己去就行了,就不麻烦两位了!” 那两个官差听了笑道:“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就告退了!”说完就帮刘继祖关上了房门,继续去勒索其他房间的客人了。 刘继祖等他们走了,立即给房门上了栓,心想老子明天就离开京城,再也不来这是非之地了!他没有脱衣服,又和衣躺在了床上将就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刘继祖天不亮就起了床,收拾锻炼,天亮后他方便洗漱了一下,就下楼去吃早餐了,他计划吃完早饭就赶奔京城东门,等门一开,就立即离开京城。 但城门开闭是有时间要求的,以前开城门是很早的,甚至有朝代曾经昼夜不关城门,但那是太平盛世的时候。现在天下大乱,城门天不黑就关了,天亮后守军换防完毕之后,城门才会打开,因此现在开城门的时间很晚,去早了没用。刘继祖要了一箩白吉馍和一大碗豆腐脑,悠悠地吃起了早餐。 但他想的太乐观了,他刚吃了一半馍,昨晚来过的那两个军官就带了一个身着员外服的人找到了他。那两个官差带着那人径直来到刘继祖身前,指着那身着员外服的人对刘继祖说道:“刘公子,这位是求贤馆的执事阮大人。我们哥俩担心您不认识路,于是一早就去通知了阮大人。阮大人立即就亲自来接您了,您赶紧跟我们走吧,求贤馆里的东西比这里可好吃多了!” 那阮执事先是看了看刘继祖的身材样貌,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衣着打扮,点了点头,客气作揖道:“刘公子,麻烦您出示一下您的求贤令,我看看是哪里派发的牌子,好登记奖励。” 刘继祖心说,这玩意儿管理还挺规范!他这块牌子的来路是正当的,没什么问题,刘继祖并不担心,他大方地将那块求贤令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这个姓阮的执事。 第三百零五章 危机再现 阮执事接过后,前后仔细地看了看,见牌子没问题,又特别记了一下牌子上的编号,就将牌子还给了刘继祖。先对那两个官差说道:“多谢两位了,两位去忙吧,我会把两位记到我们的单子上的,请两位放心!” 那两人听了,立即喜笑颜开,一边行礼感谢,一边倒退着出了客栈的大门。刘继祖却十分无奈,他可不想真去什么求贤馆,但现在被人追到了这里。他想找个借口摆脱这个人,于是说道:“阮执事,我还没吃完,要不您先回去,我吃完早饭后,收拾了行李就去求贤馆。” 阮执事笑道:“您跟我去求贤馆吃吧,咱们那里不仅东西好吃,还不要钱!” 刘继祖摇摇头,“我这些都吃了一半了,不吃完有些浪费!” 阮执事点头笑道:“没关系,那我就等您吃完!” 刘继祖又说道:“我还想去置办些衣物再去求贤馆的!” 阮执事笑道:“衣物什么的,您不用操心,我们那里都会为您准备妥当的!” 刘继祖听了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他本来还想说自己要去找什么人办点什么事,但这人肯定也要想办法跟着去,到时候漏了陷反而尴尬,甚至引起怀疑,只好无奈道:“既然这样,麻烦您等我吃完,您吃了没有,要不要来一点儿?” 阮执事笑道:“不用,不用,您慢慢吃,我不着急!”说完就在旁边找了个位子坐着等。 刘继祖只好快速地吃了早餐,然后上楼去拿了自己的行李,等他下楼来结账时,掌柜的却点头哈腰地说阮大人已经帮他把账结了。刘继祖不知道这个姓阮的有没有真给钱,但还是客气地感谢了一番,就跟着他一起去了求贤馆。 客栈门口停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不过只是单乘,刘继祖猜测这车应该是用于城里近距离交通的。他跟着阮执事上了车,车夫立即驾车出发。刘继祖拉开了车窗帘朝外张望着,他想看看这辆车是去往了那个方向,以及京城现在的情形。 不看不要紧,只见街道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和搜捕嫌犯的官差,除了这两类人以外,刘继祖还看到了很多江湖中人。这些江湖中人似乎认识那些士兵和官差,他们正一起配合着进行搜捕。刘继祖心里一惊,立即将车窗帘放了下来。 刘继祖心想,京畿道是书院的地盘,这里也没什么大的江湖门派,能把这么多江湖中人调动起来,估计只有书院能做到了。官兵也好,江湖中人也罢,不管是谁,绝对都是自己的敌人,他们搜捕的对象十有八九就是自己。 刘继祖不由心急起来,这样一来,自己就很难安全逃出京城了。自己还是大意了,没想到三宗联盟的反应会这么快,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呢?这时他抬头看了一眼悠闲的阮执事,突然想到求贤馆就是个不错的避难所啊! 虽然朱散叶那个身份也曾经用过求贤令,但那个身份和求贤令并不匹配,而刘继祖这个秀才身份却和这个求贤令是匹配的,没有任何问题。想到这里,刘继祖放下心来,他决定暂时就先躲在求贤馆了,等风声过了看情况再说。 求贤馆距离刘继祖住的这家客栈果然不远,怪不得这个阮执事这么早就找到了自己。这求贤馆就建在京城最宽阔的朱雀大街上,距离皇城很近。由于这条街正对着皇城和宫城,位置极为关键,因此朱雀大街两边是整个京城最重要也是地价最贵的地方,怕是光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街道两边的建筑除了有官方背景的一些署衙以外,最高也是只有两层,但修的却极为气派,而这求贤馆不仅气派,建的还十分雅致。刘继祖猜测这里应该是由一个档次极高的客栈或会馆之类的地方改建的,因为建筑材料看着很有历史感,不像是新建的。 刘继祖跟着阮执事下了车,一起进了求贤馆的大门,立即就有一个面貌忠厚,四十来岁的仆人过来帮他拿了行李。阮执事带着他和那个仆人一起进到门口旁边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有一大个长条书案,书案后坐着一个圆脸微胖的人正在喝茶看书。他一见刘继祖进来,立即将书藏到了书案下的一个书箱里,然后起身相迎。 阮执事说道:“这位是咱们求贤馆的主要负责人,肖总管,麻烦您在肖总管这里登记,办理一下入住手续。这个仆人叫三宝,是专门为您一个人服务的,后面的事他会帮你安排好,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就告辞离开了。 刘继祖送别了阮执事,和肖总管见了礼。肖总管客气了两句,请刘继祖在书案前坐了,他从书案下拿了一本账簿样的东西出来,说道:“麻烦您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明和求贤令。” 朱散叶的身份证明早就不能用了,已经被销毁了,而自己的真实姓名昨晚就被官差知道了,那阮执事也知道了,尽管刘继祖不想让他登记自己的真实姓名,但也只能将自己的秀才身份证明和求贤令拿了出来,递给了那人。 那人拿到手里一一验看,然后边看边问道:“您别多心,我就是好奇,既然您是秀才,为何还带着剑呢?” 刘继祖的刀用的是剑鞘,因此这人以为他腰上挂的是剑,刘继祖笑着解释道:“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拿着武器是用来防身的!我虽然考了秀才,但家里也教了我一些武技防身!” 那人一边点头,一边继续问道,“我看您是在山西道考取的秀才功名,那您是怎么得到这块求贤令的?” 刘继祖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人根本不是在办理什么登记手续,而是在盘查他的身份,但他并不担心这个,于是如实答道:“我祖籍山西道,但后来山西道被晋王占领,不断增加赋税,我们家无法在当地生活下去,就举家从山西道搬到了河南道居住。不过当时山西道南下的道路因为打仗被封,我们只能绕道河北道,又从河北道进的山东道。这块牌子就是我们从河北道武城县进入山东道的夏津县时,山东道那边的守军军官给我的。” 那人察看了一下求贤令的编号,然后翻看了一下那本账簿,两相对照了一番,点了点头,笑道:“您别介意,毕竟您将来有机会当面觐见太后,有些事我们必须要问清楚!您既是秀才又会武,这就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啊,只要我们家大人同意推荐,您就有机会被太后看上,到时候可就飞黄腾达了!” 刘继祖摇头笑道:“不瞒您说,我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我又没能通过秋闱,家里生计也日渐艰难,这才来京城碰碰运气的!” 那人见刘继祖说的真诚,合上了账簿笑道:“您来就对了,考试那一套都被那些酸腐文人控制着,像您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他们都选不出来,这就说明他们就是一群睁眼瞎,要不是咱们家肖大人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天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像您这样的人中才俊被埋没呢!三宝,你伺候好刘公子,把刘公子安排在三号房吧,你也搬去那里住,下午让刘公子沐浴更衣,晚上好带刘公子去尚书府面见大人!”说完就把刘继祖的秀才证明和求贤令还给了刘继祖,还给了三宝一把钥匙和一块牌子。 三宝拿了钥匙和牌子,引着刘继祖来到了后院,只见后院中间是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四周都是两层的楼房。三宝带着刘继祖穿过了花园,来到了一楼一处房间前,房间门口雕花的牌子上有一个三字,三宝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请刘继祖先走了进去。 刘继祖进了房间,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气,他看了看房间里面的家具布置,发现这是他住过的最好的客房了。房间面积很大,所有的家具都是用刘继祖不认识的名贵木料制成,房间里所有的器物全部都是制作精良的瓷器、漆器、铜器,博古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品,不知道是不是古董,墙上挂满了山水字画,不知道是不是名家真迹,但整体的品质都是非常高的。 三宝指着各个房间,对刘继祖介绍道:“刘公子,这里是客厅,您住的是最里面那间,那是主卧,主卧旁边那间是沐浴房,里面有马桶和洗澡桶,我就住在最外面那间偏房里,您有什么事儿直接喊我就行。您先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休息一会儿,我去把我的行李拿过来,过会儿再给您量一下身材,好为您选一套合适的衣服去见我家大人!”说完把刘继祖的行李递给了他,就退了出去。 刘继祖背着包袱来到了最里面那间房,这间房和客厅是用门帘隔着的,卧室里是一张很大的雕花床,床幔都是用丝绸制成。刘继祖心想这也是自己睡过的最好的床了,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级别的待遇。前段时间跟着段德清住驿站,他享受的就已经是官员的待遇了,但和这个比差距还是不小,不知道是几品官才能有这种资格。 刘继祖放好包袱,按照以前养成的习惯,先到处看了看,熟悉了各处的建筑布局,门窗位置,以及门窗外的情况。看完后,刘继祖又回到了主卧,他躺到床上,鼻子里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更浓了,刘继祖深吸了一口气,摸着柔软的被褥,心想这些人还真是会享受啊! 第三百零六章 三道筛查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三宝背着一个包袱,手里提着一壶热水回来了,他喊道:“公子,出来喝杯茶吧!” 刘继祖从床上起来,来到客厅,见三宝正在给他泡茶。刘继祖问道:“三宝,这求贤馆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如此奢华?” 三宝笑道:“当然奢华了,这是奉太后懿旨建的,规格是很高的。以前这里是山西道的会馆,现在山西道在晋王手里,暂时没什么用了,太后就让我家大人将其改建成了这求贤馆。”说完,三宝端了一杯盖碗茶递给了刘继祖,自己则把行李拿去了门口的偏房里。 刘继祖掀开茶杯盖一闻,顿时茶香四溢,喝了一口,感觉茶味十分的清爽,还有一股回甘,喝了让人生津提神。刘继祖虽然没怎么享受过这些好东西,他也判断不出这些东西的具体价值来,但东西的好坏他还是判断得出的,这茶也是他喝过最好的! 他心想,“自己已经绕着整个中原地区转了一圈了,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了,但所见、所闻、所感多是普通人的生活,这样奢华的生活方式他还从没经历过!看来这才是权贵们享受的生活啊!”刘继祖摇摇头,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时三宝放好了东西,走了过来,见刘继祖摇头,连忙问道:“怎么了,您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吗?” 刘继祖笑道:“没什么,只是我从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也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三宝听了,立即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您也不必多想,这里的很多东西是宫里派来的!就说您喝的这茶,就是贡品,别说一般人了,就是一般的官员轻易也喝不到的!我来给您量量尺寸吧!” 刘继祖点了点头,站起身让三宝给他量自己的身高尺寸。 三宝一变量一边问道:“您既然是秀才,怎么身体还能这么好?” 刘继祖笑道:“我家祖传了一门武技,因此是文武兼修的,但也因此耽误了举业!” 三宝撇撇嘴,“举业算什么东西,您就是一甲进士及第也要从六品官、七品官做起。而通过我们求贤馆,以您这条件,只要通过了我们家大人的选拔,再入了太后的法眼,最起码也能做到五品官!” 刘继祖听了有些不信,皱眉道:“不会这么容易吧?” 三宝却极认真地回答道:“哪里容易了!您能住进这求贤馆,就已经经历了三道筛查了,这三道筛查里只要有一道不合格,您就住不进来。” 刘继祖惊道:“哪三道筛查?我怎么不知道?” 三宝笑了起来,“第一道是给您求贤令的时候做的。这是初选,也是很难的,因为我们给每个筛查官发出去的求贤令都是有数的,发一块少一块,他初选的人如果能通过第二道筛查,才会给他记功,否则就是无用功。因此这初选是很严格的,身高、体格、长相、谈吐、举止、学识样样都要达标才行,能达标的那都是万中选一的人中才俊,一点儿也不比科举容易!” 刘继祖听了,嘴角不自觉地抖了抖,心想这哪里是在选人才,分明是在选男模吗! 但他嘴里什么都没说,继续听三宝讲道:“第二道,是我们阮执事的亲自考察了。他要看这第一道筛查的人有没有徇私舞弊,故意降低筛查标准。通过了他的考察,才会由我们的肖总管进行第三道筛查,他要看您的出身是否清白,求贤令的获取渠道是否正当,以及您的真实情况和给您发牌子的官员报来的情况是否一致。通过了这三道审查,您就可以暂时住进我们这求贤馆了,但要想做官,后面还有三道筛查等着您呢!” 刘继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人排查了三次了,他摇摇头,笑道:“竟然还有三道筛查?都是些什么内容,你跟我说说,我好做准备!” 三宝笑道:“您太客气了,您就是不问,我也要说的。您要是飞黄腾达了,我也会跟着沾光的。后面的三道筛查可就更严了,第四道筛查由我们家大人亲自进行,他会请您吃饭,跟你谈话,也就是当面考察一番。如果肖大人没能看上您,那就对不起了,我们会为您准备一笔盘查,并为您出具回家的路引。” 刘继祖点了点头,问道:“那后面两道筛查又是什么内容?” 三宝压低了一点儿声音答道:“如果过了我们大人那一关,那就是等着宫里派人来具体考查了!” 刘继祖心想,宫里只有一个男人,不,现在还是男孩,剩下的只有宦官和宫女了!他皱眉问道:“宫里派人来?他们要考察什么内容?” 三宝有些暧昧地笑道:“嘿嘿嘿,您要是过了我们大人那一关,就会有宫女来检查一下您的身体素质。这第五关要是过了,您距离飞黄腾达就剩最后一关了!” 刘继祖刚才没听明白,问道:“等等,宫女怎么检查我的身体素质?她们会武技吗?” 三宝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刘继祖,“她们会不会武技我不知道,但床技肯定不凡,她们是要跟您上床,看看您的床上功夫如何?” 刘继祖听了这话呆在了当地,半响才反应了过来,“竟然是这种方式,那要如何才算合格呢?” 三宝又用一种看蠢货的眼神看了刘继祖一眼,但想想这种眼神不太合适,立即调整了过来,答道:“唉,一般来说,只要您能满足她们就行?” 刘继祖的嘴角又抽了抽,看了三宝一眼,不好意思地问道:“你说的是她们,一般有几个宫女啊?” 三宝见了刘继祖的样子,忍着笑说道:“您别担心,一般只有一个和您上床,但来的可是一小队人,她们还要仔细检查您的身体状况呢!您还穿着甲呢!麻烦您把内甲脱了吧,这样量的不准,另外后面的筛查也不能穿甲!这算违禁品。” 刘继祖本想问问为什么内甲都不让穿,但想想就知道了,那就是见后面这些人是不允许武装的,刘继祖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回到卧室脱掉了外衣,将内甲、护臂、百宝囊、化妆包都脱了下来,并单独包到了一个包袱里,破宗也摘了下来,插在了包袱的外面。 刘继祖穿回了外衣,又回到了客厅,继续给三宝量。由于没有了这些束缚与负担,他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走路都差点飘起来。三宝又重新给刘继祖量了尺寸,笑道:“您这体格没的说,比以前我伺候的那些可好多了,我看您通过后面的三道筛查肯定没问题!” 刘继祖并不想筛查通过,通过了他就要进宫,自己可是朝廷钦犯,万一暴露了,从宫里跑出来比从京城逃出来估计要难得多。他想的是尽快离开京城,但他也知道现在离开太困难,但他还是想进一步了解一下求贤馆的规则,于是问道:“你量好了吗?我能离开求贤馆去京城走走吗?” 三宝笑道:“能,当然能!等我把您的尺寸报上去,我就带您去逛逛!不过咱们要提前点回来才行,您下午还要沐浴更衣去见我们家大人呢!” 刘继祖又问道:“我是第一次来京城,能自己去逛逛吗?” 三宝听了,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您自己去逛什么,现在外面这么乱,既不安全,还要花钱!您后面还有三道筛查呢,您最好在馆里养精蓄锐,有什么事您交代给我去办就行了。您要是通过了筛查,被太后看上了,您就是宫里的人了,除非太后派您外出去公干,您想离开京城都不可能,到时候有的是时间逛京城,您要单独出去干什么呢?”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他可没想到,干这个竟然会失去自由。他的第一反应是将三宝打晕,立即跑掉逃离京城。但想了一下外面的情形,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失去自由总比丢掉性命要稍微好一些,更何况所谓的失去自由也不是被关在监狱里! 他压下了自己的火气,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出门了,好好在这求贤馆里准备后面的筛查吧!” 三宝高兴起来,“这就对了,我会为您准备好特制的饮食,让您好好调理一下身体,生龙活虎,包您能顺利过关!” 刘继祖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三宝量好尺寸后,就出去帮他报尺寸了,估计是专门有人为他们这类人准备服饰。刘继祖则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到了床上,鼻子里闻着那阵阵清香,心里却是一阵烦躁。现在自己算是被困在了这里,外面到处是搜捕自己的人,里面这些人也没安着什么好心,一心想着靠自己来获取利益。 但形势比人强,被小人利用,总比被敌人发现要好一些。这时他看到卧室里还有书架、书案和文房四宝,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大事没做呢,那就是揭露五方联盟的阴谋。想到这里,刘继祖立即坐了起来,来到了书案前,他要把五方联盟的阴谋写出来,然后广而告之才行。 于是刘继祖开始写信,由于这些内容极为机密,他要先把腹稿打出来,然后再誊写出来。直到中午时分,刘继祖才总算打好了腹稿,刘继祖又在心里默读了一遍,觉着还不错。这部分内容把外商联盟和五方联盟的关系,五方联盟的重要人员以及五方联盟的阴谋都说清楚了,为了增加这个消息的可信性,刘继祖决定将李传宗的名字也落上去。至于看到这些消息的人是否相信,会是什么反应,他就管不了了,他能做到的只是通过这种办法破坏他们的阴谋而已。 第三百零七章 再传消息 刘继祖刚拟好了这部分内容,还没来得及誊写,三宝就回来了。他这次是拎着两个食盒进的房间,一进门就对刘继祖说道:“公子,午饭准备好了,您赶紧趁热来吃吧!” 他来到客厅,三宝已经将饭菜端了出来摆到了桌子上,只见桌上摆着一盘爆炒腰花,一盘孜然羊肉,一盘炖干豆角,一盘清蒸鲈鱼和一大碗不知是什么的肉汤,除此之外还有一桶米饭和一壶酒。刘继祖看着这些饭菜笑道:“这就是你说的特制饮食?” 三宝笑道:“当然了,您可别小看这些饮食,这都是太医院的太医们给开的方子,说是这些东西都是补肾壮阳的好东西!特别是那牛鞭骨髓汤,一般的地方可吃不着,绝对是好东西!” 刘继祖听到牛鞭二字,眉头皱了皱,心里有些犯嘀咕,但他不想露怯,点了点头,说道:“你坐下跟我一起吃吧!” 三宝笑道:“您别开玩笑,这些衣食住用,包括那茶都是只有您才能享用的,我们这些下人有自己的,馆里不允许乱了身份!” 刘继祖听了点了点头,就坐下吃了起来,但他不习惯自己吃饭时别人在旁伺候,就让三宝也去吃午饭了。由于从小受吴伦的熏陶,刘继祖对吃的还是很讲究的,因此这些饭菜一入口,他就吃出了不同。 这些饭菜的食材都是最好的,但加工的过于精致了,味道反而有些打折扣,不过已经很不错了,比绝大多数酒楼的饭菜质量都要好。尤其是米饭和酒,算是刘继祖吃过、喝过最好的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是贡品。 那碗牛鞭骨髓汤也非同凡响,除了牛鞭和牛骨髓之外,汤里面竟然还放了好几味药材。刘继祖对这类药膳并不陌生,他从小就吃这类东西,才进书院时书院也为他们这些前来测试的外姓弟子准备过,他猜这个汤估计也有类似的作用。 这些饭菜份数不少,有四菜一汤,还有酒,但每份的量却不多,对刘继祖来说也就刚刚够而已。刘继祖把这些饭菜,包括汤和酒吃的一干二净。等三宝回来,看见空空的饭桶和盘子,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吃惊地问道:“公子,您的饭量也太大了吧!那两食盒吃的差不多是一家四口人的饮食了!” 刘继祖笑道:“不好意思了,我食量有些大!” 三宝这时回过神来,笑道:“您有这个身材,又有这个食量,通过后面的筛查肯定没问题!” 刘继祖笑道:“这个和食量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借你吉言了!我想写两封信给我的亲友,好让他们放心,我想问一下京城哪里有邮亭。” 三宝笑道:“您现在还没进宫,等您进宫当了官,直接通过驿站送多好,又快还不用花钱,您不如再等等。” 刘继祖摇摇头,“我离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家里人肯定很担心,我想尽快让他们安心!” 三宝听了点了点头,“您这也是人之常情!京城里有四个邮亭,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附近,好找的很。您要往哪个方向送信,就把信投到哪个邮亭即可。只是现在兵荒马乱的,道路不畅,收费还贵!” 听见京城里有四个邮亭,刘继祖高兴起来,他让三宝收拾了碗筷,自己则回卧室继续写信,一直写到了下午两点左右,刘继祖总算把两封信写了出来。两封信依然是用暗语写的,一封写给百家庄,一封写给襄州城。 在信里,刘继祖将自己自武家村之后的经历以及得到的消息都写了进去,还嘱咐他们不要来找自己,并让他们将五方联盟的阴谋想办法通知四王和三宗门。四王和三宗门虽然是他们的仇敌,但刘继祖觉着在面对外来侵略时,大家还是应该一致对外才是。虽然他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只要让这些人知道五方联盟的阴谋就行,这阴谋一旦败露,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实现了。 另外,这两封信只是他的保险措施,他散布这个消息主要还是要依靠那些告示。他打算等他熟悉京城的情况后,就想办法在后半夜将告示贴在京城的四处。刘继祖已经了解到,京城甚至整个京畿地区的人都好这一口,这么爆炸性的消息,只要被好事之人看见,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大周的。 更何况京城里鱼龙混杂,四王、三宗门甚至有点规模的山贼,应该都有暗桩布在这里,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唯一的问题是这些告示贴在哪里比较合适而已。刘继祖计划等他出门时好好找找,最好能找到一个既方便张贴,人流量又大,还不容易那么快被官府的人发现的地方。 信写好之后,刘继祖有些困了,他把三宝叫了进来。三宝也在他那个小房间里打盹,听到刘继祖叫他,立即就来到了刘继祖身前,刘继祖让他去找两个信封和一些糨糊来。三宝知道他这是要封信,出去不久就拿了两个信封和一小碗糨糊来。 刘继祖当着三宝的面,将写好的信封了起来,然后写上了投递地址,一个是河南道商州城的一家店铺,一个是江北道襄州南城里的一家店铺,这两个都是他们的据点。等墨迹干了之后,刘继祖掏了五两银子出来,丢给了三宝,吩咐道:“麻烦你帮我将这两封信投递出去,再买个竹筒密封一下,剩下的钱就当是给你的跑腿费了!” 刘继祖之所以没有自己去投信,主要是担心自己出门会被仇家盯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而这两封信他是用暗语写的,并不担心信会被截获,而且这样光明正大地让三宝去寄信,反而不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三宝见刘继祖竟然给了他五两银子,不由心花怒放,寄两封信而已,最多也就是一两银子就够了,刘继祖竟然打赏了他四两银子,可把他高兴坏了。他接过钱问道:“公子,我不识字,您这两封信是往那边送的?” 刘继祖告诉他两封信都是往河南道的方向送的,三宝说了一句知道了,拿了信就一溜烟似的跑了。 刘继祖估计是他害怕自己反悔钱给多了,这才赶紧跑掉的,他笑了笑,先将那一小碗糨糊收了起来,后面张贴告示要用这玩意儿。刘继祖抻了个懒腰,感觉有些困了,于是回到卧室,将破宗从包袱那里抽了出来,然后抱着躺到床上休息起来。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刘继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一翻身就坐了起来。不一会儿,三宝急匆匆地回来了,他进门后先叫了一声‘公子!’ 刘继祖答应了一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只见三宝满头大汗,还在喘着气。三宝把气喘匀之后说道:“回禀公子,您的信已经递出去了,我还加了急,估计您的亲友很快就能收到信了。” 刘继祖很满意,笑道:“先谢谢你了,你跑这么急干嘛?” “不急能行吗?您不是要沐浴更衣吗,完了还要去尚书府呢!再晚可就耽误正事了,我已经要了热水,她们很快就会把水送来了!”话音未落,就从门外陆续进来了四个强壮的仆妇,都提着热水,三宝让她们把水倒去沐浴间的木桶里。 三宝伸手试了试水温,对刘继祖说道:“公子,水差不多了,我来帮您洗澡吧!” 刘继祖摇了摇头,“我不习惯有人帮我洗,我自己洗就行!” 三宝笑道:“您不让我洗行,后面宫里来人可就不行了!那我就去帮您把新做的衣服取来。”说完就关门离开了。 刘继祖来到了卧室旁边的沐浴间,沐浴间迎面是一面大屏风,屏风后面是一个大木桶,木桶旁边还有一个架子,那是专门放置洗脸盆的,脸盆架旁边放着一个泡脚用的木桶。紧挨着屏风的是一个做工精美的衣架,专门用来挂衣服。另外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小一些的屏风,那里隔出来一个小空间,那里面是马桶。 刘继祖伸手摸了摸水,水温正合适。这个木桶很大,比刘继祖在一般客栈里见到的那些都大,样式很像姜遥给七妹洗澡的那个木桶,可以容纳两个人同时洗。想了想七妹,刘继祖又想起了和容儿一起鸳鸯戏水的情景,不由有了反应。 刘继祖心里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自己离开七妹和容儿已经一个多月了,这真是何苦来的。刘继祖脱了衣服鞋袜,将衣服搭在了旁边的那个精美的衣架上,然后抬腿跨进了木桶里,木桶里有坐靠的地方,刘继祖坐好,仰头靠着桶壁,舒服得让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木桶旁边还有一个角几,上层是各种洗漱用品,下层是一块大浴巾。刘继祖看了看那些洗漱用品,用刷牙用的盐,有沐浴用的澡豆,还有用来洗头发的浴膏,多是自己从来没用过的高级货。刘继祖又不禁感叹起来,这些权贵还真是会享受。 刘继祖洗到一半的时候,三宝回来了。但他只是跟刘继祖打了个招呼,将包着新的衣服的包袱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就回自己的房间了。刘继祖又洗了好一会儿,直到手已经发白,水也有些凉了,才起了身,用浴巾擦干了身上的水。 刘继祖裹着浴巾,来到了客厅,将那包袱拿到了卧室里打开,只见这套衣服是用上等丝绸制作的,做工精致,极为华贵。衣服是全套的,连内衣、鞋袜和各类饰品都有了。外衣的样式竟然是半文半武的样式,不知道是京城本身流行这个样式,还是因为刘继祖文武双全,他们特意安排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衣服更适合动手,而且这套衣服用料虽然华贵,却并不俗气,颜色淡雅,花纹也是暗纹,刘继祖穿上后还很合身,他很满意。等刘继祖穿好衣服,束好头发,将那些饰品也都佩戴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多了。 刘继祖来到客厅,喊了三宝一声,三宝应声而出,一见刘继祖眼睛就亮了。他一边帮着刘继祖整理衣饰,一边笑道:“这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原先看您也是富家公子的样子,现在再看您简直贵不可言!就是那些世家公子见了您,也要自惭形秽了!” 第三百零八章 四道筛查 刘继祖以前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所谓的世家纨绔,这类人他还杀了不少,三宝竟然拿自己和这些人比,不由有些不高兴。这时,刘继祖发现三宝整理的有些过于细致,刚想制止他,但话没出口,他就明白过来,三宝并不仅仅是在帮他整理衣饰,重点是在搜他的身。 刘继祖心想这估计也是三宝的一项工作,还包括随时监视自己,甚至这才是他的主要工作。想到这里,刘继祖心下一紧,决定以后言行要更小心一些才行。等三宝上上下下都帮刘继祖整理了一遍,或者说搜了一遍身之后,觉着没问题了,才说道:“公子,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这就赶奔尚书府吧!” 刘继祖想到自己就要见到天下闻名的奸佞了,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跟着三宝来到了门外,门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肖总管竟然也在。他见了换了衣服的刘继祖也是一脸的欣赏,请刘继祖先上了车,三宝驾车,几人一起赶奔了肖开的府邸。 刘继祖因为想找地方贴告示,因此一边和肖总管聊天,一边掀开车窗帘看外面街道上哪里有合适的地方贴告示。肖开的府邸是在西城,马车在朱雀大街上向南走了一小截路就转向了西边,旁边的肖总管介绍道:“西城是咱们京城的权贵区,京城里的权贵有三分之二都住在那边!” 刘继祖问道:“这是为何?” 肖总管买弄道:“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因为咱们大周建国之后,在原来帝都的旧址上,新建了这永安城,这帝都的格局是那时候就定下来的。您进城时是不是发现每面城墙都有三道门啊?” 刘继祖点点头,他是从东边的城门进来的,确实看到了三道城门,他想了想说道:“不错,瓮城外面确实有三道门,但中间那道门却没开。” 肖总管笑道:“那道门是青龙门,平时当然不开。不仅这道门,南边的朱雀门,西边的白虎门,北边的玄武门,平时都是不开的!只有在皇帝、太后出巡,或有其他重大事件时,才会打开。普通百姓,朝廷官员,甚至勋贵士族也是没资格走的,要走只能走两边的偏门。 这永安城实际上就是由这八道偏门对着的街道,分为了大小不等的九个区域。其中北边的区域小一些,南边的区域大一些。处在京城最中间的区域不用说您也知道,那就是皇城了。那是百官朝见陛下和太后的地方,各级官署和守卫宫城南边的禁卫军驻扎在那里。 皇城以北的区域,就是宫城了,是皇帝陛下和太后住的地方。宫城以东是皇家园林和守卫宫城东边的禁卫军的驻扎地,未经允许,是不允许进入的。宫城以西,以前是后族和守卫宫城西部禁卫军的驻扎地,后来后族被诛杀殆尽,现在那里除了禁卫军以外,住的是太后的兄长——张国辅大将军,那里同样是禁地。 您可记好了,宫城周边都是禁地,也都驻有禁卫军,没事儿千万不要往那边凑!否则杀了白杀。皇城以东是京城富户的居住地,皇城以西也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就是京城权贵们的居住地了。剩下南城的三个区域面积很大,人也最多,住的全是京城的平民、商贾和工匠,工商业大部分集中在这一区域,东西两市也是在这个区域靠北的位置。 当年咱们大周的太祖皇帝新建永安城之时,就把他手下的功臣们都安置在了西城这片区域,咱们家大人的祖上就是开国功臣之一,因此府邸也是在西城。” 刘继祖听了点了点头,这时他发现了一处十分适合贴告示的地方。那是一个十字路口,人流量极大,而靠北的一面墙上贴满了各种告示,有很多人都在那里驻足观看。刘继祖心想要是能把告示贴到这里,只要能在白天贴上一个时辰,这个消息就算成功扩散出去了。 但刘继祖同时也注意到了一些异常,那就是街道上巡逻的士兵,搜捕的官差和到处游弋的江湖武者的数量不减反增,这让刘继祖有些心烦意乱。看来这些人还在抓捕自己,而且投入的力量更大了,这可不是好消息。如果这些人一直这样搜捕自己,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逃出京城啊! 刘继祖心想,这还真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以后做决策时还是要更加慎重才行。不过,反过来想想,他也在京城得到了大量极为重要的消息,这次冒险也值了!这时他又发现了一个适合贴告示的地方,也是在人流量密集的十字路口,那里也贴着好多告示,而且后面几乎每个这样的十字路口都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刘继祖找到了规律,心想那里可能是官府或商铺张贴各类告示的地方,每个地方都聚集着不少人。自己只要沿着这条街,找到这些地方直接张贴就行了。这样一来,自己贴的告示就混在这些告示之中了,就不会显得那么显眼,等被人发现时估计消息早就已经扩散出去了。 刘继祖记好了路,放下心来,继续向肖总管请教京城掌故。肖总管也有京城中人的特点,特别能说,不过没走多久,他们就赶到了目的地。刘继祖跟随肖总管下了车,他们来到了一处豪宅之前。这个宅院占地极广,能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这么大的一块地绝对不是一般人。 刘继祖抬眼看了看大门,只见大门修的极为气派,但又有明显的历史感,一看就知道已经建了很多年。大门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上面写着‘敕造靖国府’。刘继祖心想,这是国公府的规格啊,公爵已经是皇族以外最高的封爵了,刘继祖来到这里才更深切地体会到了四害所在的这四个家族在大周的地位。 肖总管引着刘继祖从角门进了国公府,引着他经过了第一进院子,径直来到了第二进院子的正堂屋。肖总管让刘继祖在堂屋客座上坐了,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站在他身旁小声地对刘继祖说道:“您稍等,我家大人马上就到。” 刘继祖看了看这间屋子里的装饰,发现这间屋子布置的极为庄重典雅,所有的家具以深色调为主,装饰的也多是瓷器、玉器,没见到什么金银器皿,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奢华的地方。不过刘继祖没见过什么世面,他不知道像肖家这样已经富贵荣华了两百年的世家大族,是很看不起那种暴发户式的显摆,或者说他们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他们显摆的方式早就变了。 刘继祖坐着等了差不多五分钟,终于听了脚步声,不一会儿从堂屋后面进来了一个人。刘继祖连忙起身,肖总管也跑过去给那人报告道:“老爷,刘公子到了!” 刘继祖连忙拱手弯腰行礼道:“学生刘继祖拜见肖大人!” 肖开连忙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刘公子不必多礼!”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刘继祖。 刘继祖也趁机仔细看了肖开一眼,发现这人中等身材,长方脸,长得挺周正,三绺胡须飘在胸前,穿着暗红色的家居服,手里拿着一串珠子。这人给他的第一印象是很随和,眼周围和嘴角周围都是长期微笑形成的笑纹。但再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人的眼睛里全是冰冷,跟那一脸的微笑一点也不搭。刘继祖一惊,连忙垂下了探查的目光,心说这人竟然能通过改变面相来掩盖他自己的真实性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因为按照龙长老教的相术,他这种长相,且有笑纹的人,应该是性情比较好的人。但天下谁不知道肖开的为人,此人贪财好利,嫉贤妒能,阿谀奉承,阴险狡猾,笑里藏刀,睚眦必报,那是人尽皆知的。看来相术不能光看面相,不过这人的眼神却无法掩饰,从眼神看,肖开绝对是个狠人。 肖开上下看了刘继祖好几眼,对他似乎很满意,笑道:“刘公子,饿了吧,今天请你尝尝我家的家常菜,你可别嫌弃!” 刘继祖连忙拱手道:“这是学生三生有幸,怎么敢嫌弃!” 肖开一边笑,一边请刘继祖一起来到了堂屋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肖开坐了主位,让刘继祖坐了客位,然后抬了一下手,肖总管立即朝外喊道:“上菜!” 很快就有四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布上菜来,刘继祖故意低着头不去看这些丫鬟。等酒菜布好,肖总管先给两人斟了一杯酒,肖开举杯道:“来,刘公子,先满饮此杯,就算老夫为你接风!” 刘继祖赶忙起身举杯,和肖开一起喝了这第一杯酒。酒应该是好酒,但这么喝刘继祖却不喜欢,他更喜欢下着好菜慢慢品。肖开让刘继祖坐下,一边示意他吃菜,一边笑道:“刘公子不必客气,拿着求贤令的都是一家人!” 但刘继祖却没有不讲规矩,还是等肖开动了筷子之后才拿起自己的筷子吃了起来,肖开见了笑了笑,又问道:“听说刘公子文武双全,不知是否属实?” 刘继祖放下筷子,答道:“回禀肖大人,这是别人抬举,当不得真的!” 肖开摇摇头,说道:“刘公子在我面前不必谦虚,我作为大周的吏部尚书,担任着为国求贤的重任,你要是有什么本领最好如实告知于我,我好量才适用。” 刘继祖根本不想被他看中,想着最好是没看上自己,然后给自己一笔盘缠,再给自己出具出京的路引,因此说道:“我就是考了个秀才,秋闱都没考过,武技也只是家传,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确实没有谦虚!” 第三百零九章 通关诀窍 肖开听了却没有表现出不满的神色,说道:“秋闱算什么,我最了解那些玩意儿了!那些举人、进士,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只会要求别人,从不对标自己,这样的人有什么好,不考也罢!我看你的体格不一般,武技水平应该很高吧?” 刘继祖听了大惊,他不知道肖开是猜测的,还是真看出了什么,他讪讪地笑了两声,“我的武技是家传的,也没怎么跟人动过手,高低确实不好评价。” 肖开听了,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看你年纪轻轻,做事却有分寸,十分难得,我很看好你!”说完又端起了酒杯,肖总管立即又给他们满上了酒,肖开举杯道:“我看以刘公子的条件,通过后面筛查的机会很大。你可要做好准备,今后万一发达了,可不要忘了老夫啊!” 刘继祖也立即举起酒杯答道:“学生如有机会,也是肖大人给的,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呢!”说完又和肖开一饮而尽。两杯酒下肚之后,气氛好了很多,两人的防备心理都有所减退,刘继祖借机问道:“肖大人,学生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肖开先吃了一口菜,笑道:“刘公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是一家人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刘继祖小心问道:“这求贤令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们通过筛选后,真的是要去侍奉太后吗?宫里、朝中就没人反对吗?” 肖开听刘继祖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皱了皱眉头,看了刘继祖一眼才说道:“你这么问,说明你是个明白人。这求贤令当然是为太后求取贤才的,但太后见到你们之后会有什么作为,可不是我一个臣子可以妄自猜测的!更不敢去问! 至于你说的反对,当然有,还很严重呢!从四王到地方,从朝里到宫里,都有人反对这个事。但当今太后可不是一般人,她掌握宫中、朝中的权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已有将近十年了,宫中也好,朝中也罢,勋贵也好,西林也罢,都有不少太后的人! 你我今后也都是太后的人,这一点你要有觉悟,无论太后最后有没有选中你,你都要谨记这一点。但我看你的资质,被选中的可能性很高,只要被皇太后看上了,你就一步登天了,文可为北门学士,武可以出任一方将帅,这可不是一般的恩宠!” 刘继祖听了肖开的话却皱起了眉,然后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太后挺有手段啊,她可能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只是一个贪图享乐的女人而已。肖开又让肖总管满了一杯酒,继续说道:“这个年月,咱们只要做好臣子的本分就好,精忠报国,死而后已!”说完又举起了酒杯。 刘继祖只好陪着,这已经是第三杯了。这酒杯不小,一杯差不多有一两左右,估计肖开挺爱喝酒。只是两杯酒下肚之后,一个被全天下视为奸佞的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实在是让刘继祖出乎意料,因为他搞不清楚肖开这是在演戏还是他的真实心理反映。 但第三杯酒进肚之后,肖开眼里的那种冰冷似乎有所消散,他把刘继祖叫到身边坐下,说话时舌头已经有些大了,他看着刘继祖说道:“整个大周的人都说我是奸佞,但我只是一个忠臣而已,主上让我干什么就我就干什么,我怎么就成了奸佞。 西林党那些杂种又能好到那里去?他们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勾心斗角!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一清二楚!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却以清流自居,清他x个x,一群伪君子而已。 他们可怕的地方是笔杆子在他们手上,他们想怎么写就能怎么写。百年之后,我们就成了奸佞,他们却成了忠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继祖啊,你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要小心这帮子小人,他们表面客客气气的,暗地里早就在捅刀子呢!我跟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对他们的伎俩早就心知肚明!你是我选拔的,他们就会把你当做敌人,才不会管你是否有才干,你可要谨记在心啊。刘贤弟,咱们再来一杯!”说着又让肖总管满了一杯。 刘继祖这是第一次遇见喝醉酒的人,连称呼都变成了‘刘贤弟’,他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又和他喝了一杯。这已经是第四杯了,而且这个酒比较醇,度数可能比较高,刘继祖这时也有了些酒意。他又问道:“肖大人,后面的筛选,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肖开第四杯酒下了肚,眼里的冰冷似乎完全消失了,他拉着刘继祖的手,推心置腹地说道:“贤弟啊,你要信我,我就跟你说说!” 刘继祖赶忙说道:“信,我当然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就告诉我,我一定按照您的嘱咐办!” 肖开笑道:“信就好,首先这些天你切不可接近女色,知道吗?” 刘继祖点了点头,“这几天我都是在客栈和求贤馆待着,没有接近过女色。” 肖开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着刘继祖。凑到他耳边说道:“是有几个诀窍,这可是老夫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今天就告诉贤弟,你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 “您放心,求贤令在我身上一天,我就是肖大人的人,您有事,只需给我递句话!” 肖开拍了拍刘继祖的手,满意道:“这就好,除了吃好休息好之外,还有五个诀窍,贤弟你可听好了。这第一个诀窍,就是无论后面宫里的筛选,还是以后太后单独召见你,你都要先自己解决一次再去,切记不要饮酒,如果饮了酒就不要再这样做了,你听明白了吗?” 刘继祖开始时没听懂,想了一下才知道他是要自己做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但却不明白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因此有些困惑的看着肖开。 肖开解释道:“这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你色令智昏,做出什么失礼的事,另外用这个办法也可以让你更持久些。但你要谨记,这个办法只适合你们这样身体强健,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身体差或年纪大一点就不适用了。” “那这么做的时候,为什么不能饮酒呢?” “我是听春阳子道长说的,适量饮酒能够提高兴致,喝适量的酒之后,第一次甚至能适当延时,但也可能让人不举,特别是第二次,喝了酒之后就比较困难了。因此这个办法不适合酒后,也不适合间隔时间太短的情形。” 刘继祖这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哦了一声,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这样,但还是装作信服的样子,不住点头。肖开见他听明白了,伸出两根手指,继续讲道:“第二个诀窍,跟你亲热的女人即便是天仙下凡,做事时也要等闲视之,不可情不自禁,否则你极有可能还没满足她,就一泻千里了!那就要被人家嫌弃了,过关可就困难了!” 刘继祖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肖开又让肖总管给他们满上了酒,让刘继祖陪他喝了第五杯才说道:“这第三个诀窍吗,就是事前不要怕麻烦,更不能嫌恶心,要多用些心思,要能手口并用,温柔体贴才行,这个你懂吗?” 这个刘继祖当然懂,他又不是没有经验,连忙点了点头。肖开笑道:“不错啊,看贤弟你这么年轻,竟然就懂得这些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哪里,哪里!这算什么,跟您一比,我那点儿经验就是班门弄斧了!” 肖开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就是虚长了几岁年纪而已!这第四个诀窍,就是事中要控制好呼吸、姿势和动作的频率,不可急躁,还要会转移注意力,等她情不自禁时,你再配合着奋勇争先,保证让她欲仙欲死!你要知道,在这个事上,再强壮的男人控制不好的话,也不是女人的对手!” 刘继祖的嘴角抖了抖,心说堂堂一部尚书,竟然传授自己房中术,实在是有些荒诞,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管不管用,但脸上却装作受益匪浅的样子,说道:“肖大人您说的太对了!” 肖开伸出了一个手掌,“还有最后一个诀窍,但这个是锦上添花的,不是帮你过关的,那就是事后要会温存,还要会说肉麻的话,嘴要甜。贤弟考中过秀才,这点口才应该没问题吧!” 刘继祖呃了一声,心想考秀才又不考这些,哄女人和口才也是两码事。自己就是不太会这些玩意儿,才让叶子离开了自己,这可以说是自己的短板了,于是虚心求教道:“肖大人,这个方面学生实在是不太擅长,到时候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肖开这时似乎已经醉了,他也斜着眼睛说道:“这样啊!那就不必刻意去说,只要把当时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就行。记住,关键是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就好。贤弟啊,本来为兄这里还有些药送你,但你还年轻,身体也强健,还用不上这个,我能教你的就这些了。我不行了,先去休息了。肖远,你要把刘贤弟照顾好!”肖总管连忙答应,并立即喊了两个妖艳的丫鬟来,一起将肖开送到了后宅。 刘继祖则趁着这个时机,又吃了些东西,好歹把肚子填了个半饱,肖总管就回来了。刘继祖不好意思再吃,只好和他一起离开了肖开的尚书府。他们来到门口时,发现三宝已经将车准备好了,他们上了车一起赶奔求贤馆。 第三百一十章 书写告示 路上,肖总管对刘继祖奉承道:“恭喜刘公子又过一关!不瞒您说,每次考核,我家大人酒喝得越多,就说明对参考的人越有信心,今天他喝了五杯酒,已经是他最大的量了!” 刘继祖听了好笑,心想还有这种事,他好奇地问道:“拿着求贤令来京城的人里面,有没有通不过筛查的呢?” “有啊!多得很,我们前后发出去了三百块求贤令,但因为时间不长,来京城的只有差不多一百来个。但这些人里面有一半左右是负责筛查的地方官徇私发放的。那些人根本没达到我们的筛查标准,要么是地方官收了人家的好处,要么就是地方官自己家里的人,这些人来京城纯粹是碰运气,有个别人甚至是借着这个机会,靠着求贤令的便利,来京城玩一趟而已。 这样的人,一到这儿就被阮执事筛掉了,连求贤馆都没法进。我家大人已经行文申斥了这类官员,现在这样的人已经少了,因此求贤馆里也没什么人。我这里筛掉的不多,但也有十来个,多是身世不清、品行不端或求贤令来路不正的。为了安全起见,对这类人我们只能宁缺毋滥了。我和阮执事这里是不可能徇私的,我家大人眼里从不揉沙子,要是被他发现我们敢在这个事上欺瞒于他,他不扒了我们的皮才怪! 我家大人这一关筛掉的也不少,但他老人家给对方留面子,不会在饭桌上明说,而是通过喝酒来表达意思。一般来说,一杯酒就是不满意,两杯酒是不太满意,这两类人我们下来就会给盘缠,开路引,让其返回故里。 要是喝了三杯酒,那就是合格了,就可以行文报进宫里,等着宫里派人进行第五轮筛查。如果我家大人喝了四杯酒,那就是满意,对您的前程有信心。如果喝了五杯酒那就是非常高兴了!这样的人十有八九能被太后看上。到目前为止,只有八个人过了我家大人这一关!” “喔,那通过下一关筛查的又有几个呢?” “下一关的筛查也很不好过,目前通过求贤令进宫的只有三个人而已。这三个人面见了太后之后,一个成了北门学士,一个成了北门都尉,都是五品官,且在太后身边任职。还有一个太后没看上,让我家大人给了他一个县令当!” 刘继祖不由有些吃惊,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三宝说通过这个渠道做官一点儿也不比科考容易,他问道:“您的意思是说一百来个人里,最后只选中了两个!” “可以这么说,有求贤令之前,我家大人也为太后荐举过人才,但满京城里又有多少合适的呢?后来我家大人就想通过地方来选拔推荐,但地方官什么出身都有,他不放心,后来才想出了这求贤令的法子,将这求贤令发给我家大人信得过的人,让他们来为国选贤。这种方式实行的时间还不长,但皇太后对这种选拔人才的方式还是很满意的,因此才拨款让我们家大人建了这求贤馆。后面会陆续有人来的,我们也会继续派发求贤令,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中才俊通过这个渠道被选拔上来!” 刘继祖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他继续问道:“那朝中的大臣没有反对的吗?” “有,怎么可能没有!这种选拔方式是全新的,既不同于科举,也不同于封荫,几乎得罪了整个朝廷!您一定听说过我家大人教训程熹的事吧!” 刘继祖点了点头,这个事可以说是天下皆知,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其实不止西林党很多人明着反对,就连勋贵出身的官员也是不赞同的,只是由于太后支持,他们不敢明着反对而已。程熹被我们家大人骂死之后,这些人才消停了一些,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这个事说白了是太后的意思,我家大人只是按照圣意行事而已,他们反对我家大人就是反对太后,那不是找死吗!勋贵们和我家大人的关系历来不错,在对付西林党时向来是同仇敌忾的,但因为这个事也有了隔阂。 我家大人虽是勋贵出身,但现在已经是北门党的人了。您要是进了宫,那就也是北门党的人。至于西林党那些伪君子,他们实际上就是两面派,嘴里大讲仁义道德,心里想的却是男盗女娼,下面行事更是卑鄙下流,做人做的十分拧巴。” 刘继祖没想到肖总管的评价这么到位,不过勋贵派怕是比西林党更可恨,否则怎么会有四害那样的子弟,至于这新起来的北门党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各有千秋罢了!但这话怎么能对肖总管说。刘继祖不想再讨论这些,于是转换话题问道:“按照往常的经验,宫里大概什么时间会派人来?” “这个就快了,我们明天一早就会把您的相关信息报到宫里,估计最快明天下午,最迟后天早上就会有答复,您就安心在求贤馆养着就行。” 刘继祖没想到宫里的办事效率这么快,他又问道:“这第五次筛查是在求贤馆进行吗?” “那怎么行,求贤馆里什么人都有,怎么可能在那里!第五道筛选是在宫城东边皇家园林的一座行宫里进行的,到时候宫里会派专人来接您,我们是进不去的。” 刘继祖听了眼皮跳了跳,心说竟然还要进皇家园林,那里虽不是皇宫,但守卫的森严程度估计和皇宫也差不了多少,这种地方进出都很不容易。刘继祖心里很不想去,他又把车窗帘拉开,他想看看晚上这条街的情况,并再次熟悉一下路径,好为夜间出来贴告示做准备。 这时是晚上八点左右,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街道两边的商铺都点着灯,门口也都挂有灯笼,因此路上并不黑。街道上依然还有大量的士兵和官差在巡逻搜捕,江湖中人也是有增无减,刘继祖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因为巡逻的士兵如果太多,即使夜深之后路上没有了普通百姓,行动也不会方便。那时候路上没了行人遮掩,就更容易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必须随时躲避这些来回巡查的官兵才行。刘继祖正在心烦,突然一抹熟悉的灰色映入了他的眼帘,刘继祖留神细看,果然是一队书院庶子营的人,他现在对那身灰色的衣服十分敏感。 刘继祖立即就收回了目光,放下了车窗帘,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看来自己又处在了河南道时那种四面楚歌的境地了,到处都是搜捕自己的仇敌。刘继祖突然间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己一旦被淘汰掉,就要被迫离开求贤馆了。而京城到处都是抓捕自己的人,离开求贤馆后,如果不能立即找到安全的藏身之处,自己很快就会被发现,在京城这种地方被发现可不是好事,没准儿就会栽在这里。原本刘继祖并不是太在意是否能被选上,现在看来他必须想办法多在求贤馆待一段时间才行,至少也要等到外面的风声过去才行! 刘继祖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和肖总管聊着天回了求贤馆。好在求贤馆周边没什么人,除了定时巡逻经过的士兵以外,既没有官差来搜捕,也没有江湖人物在周围游荡。这对刘继祖是好消息。他们进了求贤馆,肖总管和三宝一直把他送回了三号房,点上灯,倒上茶才去吃晚饭,看来做奴才也不容易。 刘继祖本想今晚就行动,将那告示贴出去,但想了一下就放弃了,他考虑到今天已经很晚了,告示都还没写好,另外今天自己喝了不少酒,多少会影响到自己的行动,这种情形下最好还是不要行动的好。刘继祖坐着喝了一会儿茶,就回卧室开始了当晚的锻炼。 刘继祖现在没穿着装备,在京城很多时候也不让带兵器,万一动手只能靠拳脚,因此他这段时间重点练的是拳脚功夫。刘继祖学了器械之后,手背上、手指上的那些硬茧已经慢慢消失了,只有手掌上还有些老茧,但也已经比以前少了不少。 这虽然看着美观了不少,但实际上却降低了拳头的杀伤力和防护力,不过刘继祖现在并不太担心这些问题。如果只是和人拳脚对战,他有信心打赢任何人,如果和拿着武器的人对战,他也有信心用最快的速度将对方的武器夺过来。 除非又遇到老虎或武技水平和老虎差不多的人,那就麻烦了。但只要自己不暴露,这种可能性并不高,他也会尽量避免与人动手。刘继祖练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三宝就叫人送来了热水。刘继祖也练的差不多了,他一边洗漱一边问三宝今天京城有没有什么大消息。 三宝正在往茶壶里灌热水,听了这话来了精神,答道:“还真有大消息呢!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听馆里的人说,昨晚又发生了命案!” 刘继祖正在擦脸,听了这话,立即放下毛巾追问道:“喔!京城的治安还真是差!死的是什么人?凶手是谁,抓到了吗?” “谁说不是呢!前天还死了好几车官兵呢!昨晚死的却是五个外商,是在西市一家商铺的货仓里被杀的,凶手也没抓到,因此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 “不过什么?是不是还有小道消息?” “还真让您猜对了,外面有人传,说这五个外国人也是活阎王亲手杀的!活阎王前晚杀了那么多人,却并没有被抓住或被杀,而是躲在了那个商铺里。因为那个商铺距离他杀人的那家客栈很近,只隔着一条街,官府因为那是外商,有豁免权,就没有搜查。 可能是那五个外国人碰巧撞见了活阎王的行踪,结果就被杀人灭口了!左相主管对外商贸,对这件事很生气,命令加大了搜捕力度,我看要是再有命案发生,没准儿京城都要宵禁戒严了!那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刘继祖听了点点头,嘴上说道:“这个说法有点道理,你去休息吧!”看着三宝离开,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个消息虽然也有不实之处,但大部分内容都是实情,看来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一些才行。”想到那几个被杀的外国人,他立即回到了卧室,从包袱里把那三个筒状物拿了出来开始研究。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五道筛查 这三个东西制作精良,结构也不复杂,都是一样的。刘继祖研究了一小会儿,就已经确定这三个装置就是暗器,但发射出去的却不是毒雾,而是液体。这个装置是由金属和玻璃制成,不像是大周制作的,因为当时的大周只能烧制琉璃,玻璃是国外制品。装置里面装着的是两种颜色不同的液体,两种液体被中间的一个塞子隔着。 要想将这里面的液体发射出去,必须将中间的这个塞子拔开,而这个塞子设计的很巧妙,正好固定着一个长度和发射筒长度差不多的折叠把手。一旦塞子拔开,折叠把手就能从旁边放下来,而塞子底部正好会卡在筒壁上,并不会掉下来,这样一来液体就不会漏出来。 但刘继祖并没有真的去尝试,因为塞子拔掉之后两种液体就会混合。刘继祖学过化学,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接触就会发生化学反应,反应之后生成的东西,有些性质极不稳定,也无法长时间保存。这个装置既然设计成这样,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而且这个装置的结构设计并不复杂,刘继祖通过它的机械结构已经研究出它的发射原理了。只要把塞子拔开,两种液体就会混合,这时将那个折叠着的把手放下来,再将发射筒另外一头封口的盖子扭开,然后猛推把手,发射筒里面的液体就会被喷射出去,发射方式和注射器是一个原理。 虽然没有真的打开,但刘继祖猜测这里面的液体混合后极有可能有很强的腐蚀性,因为一般的毒水靠这种办法喷射是很难产生杀伤力的。刘继祖研究完了之后,又将这三个暗器筒放回了包袱里收好。他手里已经没有无为谷的毒药了,这个对他来说很重要,可以像随风逝一样应急使用。 收拾好东西后,刘继祖上了床,却发现这床实在太舒服,让他有些不习惯,躺了好久才抱着破宗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刘继祖早早就起了床,开始了早锻炼,三宝听到动静,就起来服侍他,刘继祖让他接着去睡,等需要时会叫他。三宝似乎接受过培训,十分乖巧,从不做过分的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会自作主张,让他去睡觉,他就真的回房接着睡了。 但等刘继祖练的差不多时,只叫了他一声,三宝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忙着帮他安排热水和早饭。刘继祖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就又回了卧室,他不是不想出去逛逛,主要是担心被书院的人认出来,而且他还要先把告示写出来备着,看今天晚上是否方便,如果有机会,今天后半夜他就出去把这些告示都贴出来。 为了不把个人信息暴露出去,他是用左手写的字。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甚至可以说是件痛苦的事,用左手写的字不仅丑,而且极为费力。刘继祖写了一上午才总算写了一张出来,好在写完这一张之后,刘继祖的左手似乎熟练了一些,写字的速度变快了不少。 但这时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三宝在外面请示要不要现在就吃。刘继祖是标准的干饭人,有饭怎能不吃,立即就让三宝去取。午饭也很风声,不过自从第一顿饭之后,就没有了酒,刘继祖吃饱喝足就继续回房写告示了。三宝吃完饭回来帮他收拾了碗筷就回自己房间了,也不来打扰他。 刘继祖一直写到下午四点左右才把四份告示都写完,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晃了晃有些酸疼的脖子和肩膀,揉了揉酸胀的手指和手臂,心想用左手写这么多字,真是比打仗还要累!刘继祖等墨迹干了,就将这四份告示叠好,藏到了铺盖底下。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有人来敲门。三宝开了门,刘继祖也来到了客厅,发现来的是肖总管。肖总管一见刘继祖,立马笑道:“刘公子,宫里派人来接您了,您身上没带着违禁品吧?” 刘继祖摇摇头,他身上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带,内甲、护臂、百宝囊、匕首和刀都是违禁品,已经单独用一个包袱包了起来。钱在这里又没什么用,求贤馆的吃穿住用行都不用他花钱。他那些金银、太尉府的令牌以及三个暗器筒都放在了百宝囊和他的化妆包里,一起收了起来。另一个包袱里只有那件毛皮斗篷,换下来的那套衣服、鞋袜和水葫芦。 这会儿,刘继祖身上带着的只有他的秀才身份证明、防毒面巾和求贤令而已。之所以带着那块防毒面巾,是因为那面巾就是一块大手帕,根本不算违禁品。而这面巾不仅可以防毒,特别是防百毒解也解不了的醉千年,还可以用来蒙面。 肖总管见他摇头,却没有立即让他出发,而是用有些暧昧的眼神看着刘继祖笑道:“那就好,您要不要先去方便一下!” 刘继祖开始时没明白他为什么用这种表情对自己笑,肖总管又给他使了个眼色,刘继祖才总算明白过来,他这是要自己去解决一次。刘继祖本来是不想去的,但肖总管一再给自己暗示,刘继祖觉着不去的话有些对不起他,于是笑道:“那就麻烦等我一下,我去方便一下就来。” 刘继祖来到了洗澡的那个房间,但在这样的情境下做这个事还是有些难度。刘继祖尝试了好几次,先是想着七妹和容儿不穿衣服的样子,但现在根本没那个心思,后面又联想起叶子那晚衣衫不整的样子,依旧没办法成功。 刘继祖叹了口气,心想肖开这第一个诀窍就没用成,自己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他不由对自己是否能顺利通过这道筛查有些担心,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百宝囊里还有五粒‘春梦了无痕’呢!不如拿出来应应急,确保自己能过关,不被赶出求贤馆。 想到这里,刘继祖先方便了一下,就快步来到了自己的卧室里,然后从百宝囊的油纸包里找了一粒“春梦了无痕”,然后就水吞了下去。刘继祖是第一次吃这类药,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他对无为谷的药是有信心的,因此药一下肚,刘继祖立即就信心满满了。 他笑着来到门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肖总管点了点头。肖总管心领神会,立即带着他来到了求贤馆的一间会客室。只见那里坐着一个老宦官,正在喝茶。肖总管领着刘继祖来到那个宦官面前,肖总管对刘继祖介绍道:“刘公子,这位是内官监大太监魏公公!” 刘继祖这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宦官,只见这个宦官五六十岁,身材瘦高,眼窝较深,鼻子很高,很像外国人。但他是太监,没有胡子,眼睛也是深棕色的,外国人的特征又没有那么明显。刘继祖不敢怠慢,他可知道在漫长的古代社会,宦官历来是最接近权力中枢的人。在前世时,他们曾经在汉、唐、明三个朝代兴风作浪,势力大到能左右朝局,废立皇帝,在其他朝代他们也扮演过非常重要的角色,绝对不可轻视。 他连忙拱手行礼道:“学生见过魏公公!” 肖总管又指着刘继祖说道:“魏公公,这位就是刘公子!” 魏公公在刘继祖行礼时就站起了身,先看了看刘继祖,然后笑着说道:“这位公子一看就体貌不凡啊!时间不早了,咱们早些出发吧!”说话声音竟然很低沉,发音也很纯正,一点儿也不像刘继祖在影视剧作品里见到的那些宦官的嗓音。 他引着刘继祖来到了门外,门外停着一辆装饰豪华的双乘马车,一个小宦官等在车旁。这辆车除了装饰考究豪华以外,与其他车辆最大的不同就是这车是用黄色的绸缎做的门帘和车窗帘。刘继祖知道这是皇家专用的颜色,其他的官员也好,世家也好,勋贵也好,一律不得使用,用这个颜色等同于谋逆造反。 刘继祖等魏公公上了车,自己才跟着上了车,赶车的小宦官等两人都坐好了,才驾着车赶往京城的东北方向。 上车后,两人先客气了几句,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以及告诉他禁区的一些注意事项,然后魏公公突然话题一转,问道:“刘公子,我看求贤馆报来的消息,说您文武双全,不知您学过些什么武技啊,是将门出身吗?能带兵打仗,上阵杀敌吗?” “我家祖上学过武,传下了一门枪法武技,我多少学过些,还拜师学了一些刀法武技防身。不过我家不是将门出身,至于带兵打仗,上阵杀敌的事,学生还从未做过,不敢妄自回答。” 魏公公听了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听说您还考中过秀才呢!不知您对当前大周的时局有什么看法?” 刘继祖没想到他一个宦官居然会问这种问题,想了一会儿才答道:“依学生愚见,当前的大周可谓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魏公公听了眼中好像闪过了一道光芒,问道:“哦,那你好好说说,怎么个内忧外患法?” 刘继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一时也编不出什么好的说法,因此就有什么说什么,他答道:“内忧吗,有四王割据,有民生凋敝,有盗匪横行,有官员贪腐。外患吗,主要就是北方边患了!” 魏公公听了不住点头,又问道:“那公子有什么良策吗?” 听到了这里,刘继祖才突然反应过来,这第五道筛选现在已经开始了,他这是在考查自己啊!但为什么考的是这类问题,还是一个太监来考,他们不是要给太后选面首吗?难道所有的人都想错了?他想了一下,答道:“依学生看,要想让大周恢复强盛,应对之策都在历史之中。” 魏公公又哦了一声,“愿闻其详!” “大周首先要解决的应该是四王割据的问题,要使大周尽快再次统一,使国境内尽快恢复安定,这是当务之急。接下来要做的,是在全国范围内降低赋税,使百姓休养生息。然后就要整顿吏治,惩治腐败,不过这个比较困难,我看比完成统一还要困难些,但只要朝廷有决心,一以贯之,还是有希望的。 内部整顿好了,盗匪自然就会绝迹,到时候即使有外族入侵,我们也能集全国之力御敌于长城之外,如有余力,甚至可以扬国威于塞外。这就是学生的愚见,我没什么从政经验,说的都是些书生意气,让您见笑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温柔陷阱 魏公公听了却不住点头,又问道:“你为何说整顿吏治,惩治腐败比完成统一还要难些?” 刘继祖答道:“四王占据了大周的四方要地,还都握有重兵,如果他们能团结一致,由于处于朝廷四方,朝廷四面应敌,确实是很难应对的。但他们却各自为战,不能发挥协同作战的优势,这样一来力量就大大削弱了。再加上现在秦王背信弃义,吴王偷安江东,楚王自顾不暇,只有晋王还在不断征战,却也孤掌难鸣,颓势尽显。 他们的实力加起来都不如朝廷,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形,朝廷只要能选派名将,给够粮饷,打败四王就只是时间问题。但腐败问题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大周建国已逾两百年,腐败问题已经深入到大周的方方面面,可谓积重难返,因此处理起来确实很困难!” 魏公公听了,颇有深意地点头笑了起来,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尤其是对惩治腐败的看法,我也觉着这个要比打败四王要难。依你看,如果把大周的官员彻底换一遍,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刘继祖听了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这个老宦官说这个话一点儿也不像调侃,说的十分笃定。他看了那老宦官一眼,发现他也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他想了想,叹了口气,答道:“那也要看换的那些官员是什么样的了!” 刘继祖知道腐败问题涉及制度、民主、法治、监督等一系列问题,在现代社会都依然存在,在古代社会更是没办法根治,但这些个观点他怎么敢说,只好说了这么一个听上去不错的回答。 魏公公却笑道:“你这么说原也不算错,但人是会变的,你怎么能保证开始时是一个好官,将来就依然还是好官呢?依我看,要让他们永远不敢腐败才是硬道理!” 刘继祖一愣,问道:“那如何才能让他们永远不敢腐败呢?” “这还不容易,让他们永远处于朝廷的监视之下不就行了,再配合上严刑峻法,他们还敢腐败吗?” 刘继祖看了魏公公一眼,发现魏公公说这话时极为认真,他又问道:“那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魏公公却呵呵呵地笑了两声,没有回答刘继祖的问话,而是说道:“刘公子,沐春宫到了,您后面还有考核内容呢,我就不打扰了,请下车吧!”说完就掀开了车帘,请他下车。 刘继祖朝他拱手道别,下了马车,抬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行宫前。行宫周围都有士兵把守,门口早已有两个宫女等在那里。刘继祖发现这两个宫女身材丰腴,皮肤白皙,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身高都在一米六左右。 两个宫女先给魏公公行了礼,目送魏公公离开,然后才过来刘继祖面前。两人眼里含着笑,看着刘继祖行了礼,其中一个笑道:“刘公子,我们等您多时了,请随我们进宫吧!” 刘继祖被她们盯着看,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因为她们的眼神有些发蓝,很像是猛兽看到最喜欢的猎物时的那种眼神。刘继祖不敢再盯着她们看,给她们还了礼,然后跟着她们一起进了沐春宫。 刘继祖是第一次进入皇家园林,不由对什么都很好奇,他发现皇家的建筑和外面的建筑在规格上都有差异,材料、规格都是使用的最高等级。从大门,到廊脊,再到亭台楼阁的样式,都是体量更大,装饰更豪华,色彩也是金碧辉煌,无处不体现出一种恢弘大气。 刘继祖跟着这两个宫女穿过不少回廊宫殿,发现这沐春宫外面守卫森严,里面却见不到一个守卫。不仅没有守卫,除了领着他的这两个宫女之外,他连一个宫女太监都没看到。那两个宫女领着他来到后花园的一个二层小楼前,刘继祖看着这栋楼,突然想起了四义庄的群芳楼,因为这个楼的样子和群芳楼十分像。但这个楼明显是古建筑,四义庄那个应该是仿照这个建的。 刘继祖跟着那两个宫女进了楼,只见一楼的堂屋里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宫女,她正在喝茶,见宫女领着刘继祖进来了,立即停了下来,起身朝刘继祖迎了过来。那两个引路的宫女说道:“结衣姐姐,刘公子到了!” 她很认真地上下看了刘继祖好几眼,然后笑着给他行礼。刘继祖也趁机回看了她好几眼,只见这个宫女穿着一件淡黄色的宫装,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挑,却很妖娆丰满,长相很标致,是标准的瓜子脸,眼睛挺大,一笑嘴两边就出现两个小酒窝。 被称为结衣的宫女盯着刘继祖笑道:“刘公子,我们等了您一下午了,这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您还没吃晚饭吧?” 刘继祖低头答道:“呃,还没吃!” “您会喝酒吧?” “能喝一点,但酒量一般!” “那就好,你们去准备酒菜吧!”说完就引着刘继祖上了二楼。 刘继祖跟着她上了楼,楼梯上面就是一间客厅,客厅对面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一个是沐浴间。结衣请刘继祖在主座坐了,她在旁边坐了陪着,先给刘继祖倒了一杯茶,然后身体前倾,凑近了说道:“公子先喝点茶!您是哪里人啊?” 刘继祖鼻子里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那是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刘继祖心里一晃,心神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吃了那‘春梦了无痕’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很久没有接近女色,有些把持不住。 他低头答道:“我是山西道忻州人氏!” “您是多大考的秀才啊!” “我是不满十六岁时考中的秀才,但后面就没有进展了!” “嘻嘻,那有什么打紧,您到今年也还不满十八岁呢,年轻真好!”说着话,眼睛盯着刘继祖的脸,手就搭到了刘继祖的手臂上。刘继祖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但诱惑才刚刚开始。 结衣抓住了刘继祖的手,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了刘继祖的手心里,然后摩挲起来,一边摩挲一边笑道:“你的手好大,手上还有茧子,你待会儿可要温柔点!” 刘继祖一个激动,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攥在了手里,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结衣咯咯咯地笑着将手抽了出来,笑道:“您的力气好大,捏疼人家了!” 刘继祖的身子都软了半边,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没控制好!” 这时去接刘继祖的那两个宫女端着酒菜送了上来,等酒菜布好之后,两人就下去了。结衣实际上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她又在刘继祖的身边坐了,笑着给刘继祖和自己斟上酒,举起酒杯笑道:“公子能来到这里,真可谓是过关斩将,也算是人中俊杰了,这杯酒也算为您庆贺了!” 刘继祖也连忙举起了酒杯,“不敢当,我能来这里,实数幸运!”说着和她碰了碰杯。结衣一饮而尽,刘继祖只好跟着把酒也喝了。结衣不等他吃东西,立即又将酒杯满上,笑道:“这第二杯酒,祝您能顺利通过今天的测试!” 说完结衣又是一饮而尽,刘继祖又随了一杯。这酒杯和肖开府上的酒杯容量一样,也是一两一杯,这一下就是二两酒进了肚。刘继祖有些不适应,他不习惯喝快酒,也不喜欢空腹喝。但人家没吃东西,自己也不好动筷子,更何况人家还是一个美女,陪着自己喝一样的,自己怎么好拒绝呢? 两杯酒下了肚之后,结衣的脸红了起来,她将凳子挪了挪,身子紧挨着刘继祖,开始给刘继祖夹菜,然后喂给刘继祖吃。刘继祖偶尔也享受过这种待遇,但现在也有些招架不住,吃了几嘴菜之后,结衣又给两人满上了酒,“公子,咱们俩虽没有夫妻之名,却要行夫妻之实,不如喝个交杯吧!”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小口。 刘继祖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交杯酒是婚礼的礼仪之一,他看着结衣的眼睛,也喝了一小口。然后结衣将自己的杯子给了刘继祖,并拿过了刘继祖的杯子,然后两人手臂相交,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结衣依偎着刘继祖,嘴贴着刘继祖的耳朵柔声问道:“公子,刘继祖是您的真名吗?” 刘继祖还沉浸在甜蜜之中,在美色的诱惑下,在酒精的麻痹下,刘继祖的防护意识已经很弱了,他想都没想就答道:“当然是真名了!”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是在盘查自己,幸好自己这次用的是真名,这要是用其他假名,一个不慎说错话就麻烦了,他也当即就警觉起来。 刘继祖刚惊醒过来,结衣就趁热打铁,进一步采取了攻势,她的身体像蛇一样,从刘继祖的腋下贴着刘继祖的身体钻到了刘继祖的怀里,并坐到了他的腿上,然后继续给刘继祖夹菜吃。她的身体柔若无骨,刘继祖抱着软玉金香,虽然意志上采取了防范,但身体早就受不了了。 结衣感到了身下的异物,挪了挪地方,红着脸笑道:“公子,您硌着我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艰难考验 刘继祖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结衣却只是在调情,她抓着刘继祖的一只手,问道:“公子,您是从多大开始习武的!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茧子?” “我是自幼习武的,已经练了十多年了,习武之人手上都有茧子的,我这个不算什么!” “我们学习音乐舞蹈,也是从小学的,不过练了十多年武竟然还能考取秀才,你可真是难得的人才啊!” “呵呵,我也就考了个秀才而已,您可千万别这样说!” 结衣听了,又给她夹了一嘴菜,然后倒了一杯酒,等刘继祖把菜咽了,她抬着酒杯喂给了刘继祖。刘继祖菜没吃多少,酒已经喝了三杯,这第四杯酒一下肚,刘继祖已经有些飘了。好在他享受过比这更刺激的服务,因此没有过于失礼,手也没有不老实,心智也能保持清明。 唯一有些异常的是他发现自己说话比以前要快,很多话都是脱口而出的,不怎么经过脑子。刘继祖虽然想竭力控制,却发现自己的嘴有些不受自己的大脑支配。结衣后面又问了几个关于他的问题,包括他小时候的经历,以及山西道的一些风土人情之类的。 对这些问题,刘继祖几乎都是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好在这些问题刘继祖回答的都没有问题,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离开过忻州呢!说的内容也都是真实可信的。结衣又给刘继祖喂了些菜,然后又灌了一杯酒,才从刘继祖的怀里站了起来,笑道:“公子,你再吃点儿,我让她们去准备热水和床榻!” 刘继祖的怀里一空,心里有些不舍,说道:“你还没吃东西呢?吃饱了再去吗!” 结衣笑道:“这些饭菜都是特意给您准备的,我们有自己的饭菜,您慢慢吃,我去去就来。”说完就下了楼。 刘继祖等她下了楼,才松了一口气,心想,“今天这道筛查好厉害呀,这是想用美色和美酒让人丧失理智,然后说出实情,自己只要有一句话出问题,这一关可就过不了了。但今天自己的嘴怎么没有把门的,说什么都不过脑子!是酒的原因,还是美色的原因呢?还好她问的都是刘继祖以前的经历,这要是继续往后追问,自己难免不出纰漏。” 但刘继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又吃了不少东西,越是在危机四伏的地方,越是需要保持好体力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但就在刘继祖大吃特吃的时候,他隐约间听到了一小声惊呼。刘继祖立即四处察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刘继祖不由有些诧异,心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但自己的耳力向来很好,难道是楼下那些宫女发出来的声音。刘继祖又四外看了看,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这里也没有什么地方能藏人。刘继祖摇摇头,继续吃了起来,他吃东西很快,不一会儿就将桌子上的饭菜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只是酒他没有再喝。 刘继祖吃饱后,起身来到了窗户旁,他想熟悉一下楼外面的情况。他推开窗子,朝外望去,这时正好是太阳下山的时间,刘继祖借着落日的余晖,发现外面是一个面积极大的花园。花园里有假山,有池塘,有小桥,有奇花异草,有亭台楼榭。花园和前面的宫殿有长廊相连,花园间也有铺着石板的小路掩映其间。但整个花园同样看不到一个人,刘继祖心想,为什么这么大的行宫里人这么少,难道只有那三个宫女吗?这连打扫卫生都不够啊? 还是因为这个事比较特殊,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因此把行宫里的闲杂人等都临时遣散了?刘继祖猜不透原因,他摇了摇头,关上了这面窗子,又来到了另一面窗前,他推开窗子,朝外望去。从这方向看,刘继祖能看到另外两栋楼,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所在的这栋楼是在后花园的一角,对着的另外一边,还有一栋几乎一模一样的楼。 这两栋楼是对称的,而两栋楼中间还有一栋楼,这栋楼规模更大,高有三层。刘继祖皱眉想到,看来那栋三层的楼才是太后或皇帝临幸的地方,而自己所在的这栋楼,应该是宫娥妃嫔所在的地方。天色很快就要黑下来了,刘继祖又仔细看了看行宫里的道路布局,就关上了窗子,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因为他听到了楼下的脚步声。 刘继祖刚坐好,结衣就带着另外两个宫女上来了,结衣手里抱着浴巾和一些衣物,另外两人每人手里则拎着两桶热水。结衣见刘继祖把那些饭菜都吃光了,也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而是先让那两个宫女将水倒去沐浴间的木桶里,然后笑着对刘继祖说道:“公子,您要不要先去方便一下?楼下有净房。” 刘继祖点了点头,结衣将怀里的衣服放好,领着刘继祖来到了楼下堂屋后面的一个小房间。刘继祖打开门进去,发现门口有净手的水盆,后面是一个木制屏风,屏风后面有垫着衬垫的马桶和做工精美的便盆。 刘继祖方便了一下,舒服了不少,他洗了洗手,来到外面,发现结衣还在外面,这时天色刚暗下来,她正在点灯。她手里拿着一支蜡烛,见刘继祖出来,说道:“公子,您准备好了没有,咱们要开始测试了!” 刘继祖点点头,他现在喝了不少酒,胆子大了不少,答道:“结衣姐姐,不知你们要测试些什么内容?” 结衣笑道:“很简单的,您上去按照我们的指示做就行了!”说完就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挽着刘继祖的手上了楼。上楼后,结衣将楼上的烛台都点了起来,每间屋子里都点了好几根大蜡烛,把房间里照的很亮堂。 结衣将手里的蜡烛插到了桌上的烛台上,然后笑着拉刘继祖来到了沐浴间。沐浴间的墙壁上也在不同位置点着三支蜡烛,木桶里的水已经有三分之一多了,正在冒着热气,另外两个宫女没在,估计是又去打水了。 刘继祖见这个阵仗,猜测自己可能是要‘被’洗澡了,看着那熟悉的大木桶,刘继祖又想起了七妹和容儿。七妹被姜遥抢走,自己就是从这样的一个大木桶里将她救出来的,而容儿和自己的第一次也是从这样的大木桶里开始的,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啊! 不过现在角色对调了,自己成了人家手上的玩物,还是自愿来的,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测试自己,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应该不会吃亏吧!正想着时,另外两个宫女又费力的提着水上来了,刘继祖连忙上前帮忙,这点重量对刘继祖来说是小意思,他帮她们将几桶水都倒进了大木桶。 两个宫女连忙道谢,刘继祖笑道:“这算什么,这样的活原本就不应该让你们女人干!” 结衣笑了起来,“没想到刘公子还会怜香惜玉呢!” 刘继祖笑道:“这可不算怜香惜玉,这是分工不同,我觉着有些活就应该由男人来做,有些事则应该由女人来做!” 结衣看了刘继祖一眼,说道:“没想到公子能有这样的想法,我们都是宫里安排什么活,我们就干什么活,什么时候考虑过男女了,唉!你们俩为公子宽衣吧!” 那两个宫女听了,就像脚上装了弹簧似的,立即就扑了过来,开始给刘继祖脱衣服。本来由美女帮着脱衣服是一种享受,但这两个宫女在给他脱衣服时动手动脚,摸摸这儿,捏捏哪儿,手不老实,有揩油的嫌疑。刘继祖不知道这是不是测试内容,因此也不敢反抗。 不一会儿功夫,刘继祖就被他们脱光光了。刘继祖毕竟不是雏儿,多少有些经验,再加上那半斤酒壮胆,因此不像往常那般害羞,假装无所畏惧状。 三个女人围着刘继祖,看着他的身体,眼睛烁烁放光,口水差点流下来。结衣这时也开始脱起衣服来,另外两个宫女也开始脱衣服,这本来是个赏心悦目的情景,也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但刘继祖看见她们三个竟然一起脱衣服,他不知道她们三个要干什么,还是把他给吓着了。 三宝不是说只有一个陪着自己上床吗?这要是三个一起,自己怎么招架得住。要是只满足自己,女人再多点也没关系,但要是在短时间内满足三个成熟女人!开什么玩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即使吃了‘春梦了无痕’也不行,这样一来自己肯定无法顺利过关。 好在最后只有结衣脱光了,另外两个宫女只脱了外衣,刘继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心想只有一个就好,自己努努力,靠着无为谷的‘春梦了无痕’,应该能顺利过关吧。放松后的刘继祖组刚来得及欣赏一下这无边的春色,就被拉进了木桶里。 但刘继祖只是兴奋了一小会儿,六只魔爪就开始在他的身体上到处肆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幸免。刘继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被这么多人洗过澡,也没有洗过这么干净!按理说,有美女服侍洗澡已经是享受了,这可是三个美女,他做梦都应该笑出声才对。 但整个过程中,刘继祖就是开始时兴奋了一下下,后面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这是一种享受。这三个女人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经验,还是过于猴急,又或者是故意为之的原因,反正刘继祖没享受到什么温柔体贴,感觉更像是医生在给他检查身体,而且一点隐私一点尊严都不给。 这三个人,六只手,想摸哪儿就摸哪儿,想扯哪儿就扯哪儿,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想怎么扯就怎么扯,就好像是在测试那些地方是不是粘上去的!刘继祖为了不被求贤馆赶出去,只能委屈求全,默默忍受。 第三百一十四章 顺利过关 刘继祖在这个过程中甚至还在心底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将自己交给女人来摆布!好不容易,刘继祖整个身体被检查了一遍,全身上下也被洗干净了,水也有些凉了,结衣这时才将他拉出了木桶,那两个在外面的宫女一人拿了一块浴巾,开始给刘继祖擦身上的水。 刘继祖松了口气,以为折磨总算结束了,但这两个女人擦也不好好擦,而是一边擦,一边继续揩油,而且这次她们下手比在水里时更狠。刘继祖吃了‘春梦了无痕’,这时药劲儿已经上来了,怎么受得了这些。 好在结衣看了出来,帮他解了围,让她们两人收拾浴室,这两个宫女老大不高兴,要不是尊卑有序,嘴里都要骂出声来了,但即便忍着没出声,那种不高兴也是显而易见的。结衣并不搭理她俩,而是裹了一块浴巾,迫不及待地拉着刘继祖来到了卧室里。 卧室里这时只点了一只蜡烛,结衣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她一下子扑到了刘继祖的怀里,扯掉了她身上的浴巾……。 刘继祖可没想到第五次筛查会如此的艰难,他拼尽全力,使尽了他知道的所有手段,才总算满足了结衣。在紧要关头,要不是他想起了肖开传授给他的那些诀窍,他差一点儿就前功尽弃了。直到此时,他才开始后悔没有听从肖开的建议,在来之前先自己解决一次。 对于自己这方面的不争气,刘继祖有些沮丧,甚至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但结衣对他却很满意,除了在事中和事后又问了几个关于刘继祖身份的问题以外,她都处于很享受的状态,完事后不久就心满意足地抱着刘继祖睡着了。 她虽然满足了,但刘继祖可累坏了,他现在才知道做鸭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看着结衣那满足的表情,刘继祖总算放下心来,心想自己应该是顺利过关了,不至于被求贤馆赶出去了。刘继祖没想到三宗门竟然把自己逼到了出卖色相的地步,对三宗门的恨意又增加了不少! 不过等他看到身旁的美女时,又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火气也就没那么大了。结衣虽然年纪大了些,但确实是个美女,床技也确实不凡,刘继祖要不是有心理负担,这也算是一次终身难忘的愉快经历了。刘继祖正要睡觉,突然又听到了一声不易察觉的呻吟声。 刘继祖心里又是一惊,心想这已是第二次听到楼上有声音了,但这个声音来自哪里呢?他坐了起来,看了看周边,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心想难道是那两个宫女在听墙根。刘继祖正在左右察看,结衣发现了刘继祖的异常,慢慢坐了起来,在刘继祖身后跪着将他抱住,先吻了吻刘继祖的脖子,然后嘴贴着他的耳朵,如同梦呓般问道:“刘郎,你怎么起来了?” 刘继祖感受着身后的温柔,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心想成熟的女人真是让人招架不住,他呢喃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楼上好像有什么声音!” 结衣贴着刘继祖从后背爬到了他的怀里,搂着刘继祖的脖子笑道:“一定是小樱她们在搞鬼,你别理她们了,快来陪人家睡吗!”说完就把刘继祖扑到了身下,刘继祖心里一哆嗦,“又来!还没完了没了了!” 但形势比人强,为了能继续躲在求贤馆里,不至于被三宗门以及官府的人发现自己,今天再怎么着也要把她喂饱了才行。刘继祖深吸了一口气,用上了自己隐藏的功力,又和她战斗起来,今天晚上注定未央之夜了。 第二天,刘继祖因为太累,没能按习惯早起,等他醒来时,太阳都升起来了。他睁开眼,发现结衣正坐在旁边的梳妆台梳妆打扮,见刘继祖醒了,笑道:“刘公子,您醒了!”刘继祖见她脸色红润,笑靥如花,不见丝毫疲态,心想肖开说的不错,男人在这方面还真不是女人的对手啊! 他点了点头,坐了起来,结衣见状朝外面吩咐道:“小樱,小兰,刘公子起床了,你们进来服侍!”话音刚落,那两个令刘继祖望而生畏的宫女就拿着刘继祖衣服和洗漱用品进了屋。刘继祖早就怕了她们俩,连忙拉着被子裹着身子说道:“不用两位姐姐帮忙,我自己来,自己来!” 三人见了刘继祖的样子都笑了起来,结衣过来在床边坐下,笑道:“刘公子不必客气,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说着就拉着他起了床,小樱和小兰一边一个,开始帮他穿衣洗漱。刘继祖以为她们俩这次还要占他的便宜,但这回她们规矩了起来,没有动手动脚。 刘继祖这才放下心来,在他们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洗漱干净。等刘继祖穿戴好,结衣又让她们去准备早饭,刘继祖则到楼下方便了一下。等他回到楼上时,早餐就送了来。结衣一边侍候刘继祖吃东西,一边交代道:“刘公子,待会您吃完早饭就可以回去了,我们已经准备了车。您回到求贤馆之后,暂时就不要离开了,请您安心在求贤馆修养,等候太后召见你的懿旨!” 刘继祖心想,你就是让我出去,我现在也不敢啊!他接着问了一句,“不知何时才能面见太后?” 结衣笑答:“这个可不好说,您安心等着就好,到时候宫里会先派人来教您各种礼仪的!” 刘继祖边听边吃,很快就把全部早餐吃了个一干二净。结衣见他吃完了,就让小樱和小兰一起将他送出了沐春宫。宫门口早就停着一辆车,就是接他来的那一辆,只是这次没有了魏公公,只有一个小太监送他。 回去的路上,刘继祖又在车上观察了一下京城的形势,发现京城里巡查的士兵和官差并没有减少,江湖中人也更多了。而且除了有书院的人以外,他还看见不少江湖人的装束很像无为谷和止戈城的弟子。 虽然还不敢完全确认,但刘继祖从这些人的衣饰来看,可能性很大。这些人都随身带着兵器,这让刘继祖有些惊异,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将兵器带进了京城呢?书院弟子因为身份特殊还好说,无为谷和止戈城的人是如何做到的呢? 但不敢怎么说,自己短时间内是没办法离开京城了!想到这里,刘继祖不免又开始心烦意乱起来。很快,他被送到了求贤馆门口,肖总管和三宝早就等在了那里。肖总管见了那个小太监赶忙行礼,还快速地塞给了他一锭银子,小太监笑了笑,给了肖总管一块牌子,说道:“肖总管,你们可要照顾好咱们的新贵人!”说完就驾车离开了。 肖总管见了牌子,高兴起来,立即和三宝一起将刘继祖迎了进去。肖总管一边走一边给刘继祖道喜,“我就说您一定能通过,我家大人可是喝了五杯酒,绝对错不了!您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咱们大人去!三宝,你可要照顾好刘公子,刘公子有什么要求都要尽量满足,知道了吗!” 三宝连忙拱手答应,肖总管一直把刘继祖送进了房间才告辞离开,兴高采烈地去向肖开报告了。三宝给刘继祖倒了一杯茶,刘继祖坐下喝了两口,让三宝在旁边坐了,问道:“三宝,昨天京城又有什么新消息吗?” 三宝笑道:“京城是什么地方,哪天没有新消息!您通过了第五道筛查就是大消息,很快整个京城就都知道了!” 刘继祖惊道:“我这也算是大消息?” “当然算,您要是被太后看上,立即就是五品官!五品官在京城这种地方虽然不算什么,但您可是新人,今后有无限的晋升空间,因此被称为新贵人,这当然算是大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消息吗?” “有,听说秦王和晋王派了大批刺客来京城,他们要刺杀太后和陛下!” “哦!这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消息?” “昨天晚上才传出来的,之前不是有贼人去宫里图谋不轨吗,这个消息就是从那些贼人身上获得的?” 刘继祖问道,“有这么回事,听说是活阎王要进宫去营救郎美人,那些贼人不是都被御林军杀了吗?” “没有都被杀,还抓了活口!而且那些人也不是活阎王的人!” “还有这种事!那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呢?” “听说总共抓了两个活口,宫里审了好几天,最后才知道他们和活阎王以及郎美人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是晋王派去刺杀太后和皇上的!”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之前就有人说这事不像活阎王干的!” “谁说不是呢!据说这两个活口开始时就说他们是活阎王的人,就是去营救郎美人的。也因为这个原因,外面那些官兵以及书院的大侠也都是在抓捕他!但大前天晚上,西市的一家商铺不是发生了命案吗,死了五个外国人,很多人都怀疑这个案子也是活阎王干的。但这个案子一发,负责审理该案件的官员就发现了问题。 既然二月十七日在客栈杀人的是活阎王,二月十八日在商铺杀人的还是活阎王,那就说明他二月十七日在客栈杀了人之后,就躲进了对面的商铺里,同时利用那家店铺外商的身份,躲开了全城的搜捕。但这样一来,他还怎么去宫里救郎美人!这一去一回根本不可能吗?您说是不是?” 第三百一十五章 通透见识 刘继祖点点头,“说的有道理,是这么回事,他如果在客栈杀人后,又去皇宫救人,几乎不可能再逃回那家客栈对面的商铺!” “依我看,不是几乎不可能,而是根本不可能!您是外地人,不知道京城的防卫系统情有可原,我们本地人可是知道的。在京城里犯了案,除非像活阎王那样,立即躲到了官府不会查缉,或有人掩护的地方,否则绝对会被发现的?” “这是为何,京城这么大,藏个人还不容易?” “您这是不了解我们京城百姓才会这么说,京城里没有秘密!您如果犯了案,除非您有合法的身份做掩饰,否则在京城那就是寸步难行!您知道为什么京城里没有秘密吗?” 刘继祖听了一皱眉,“是不是因为京城里的百姓都喜欢谈论这些机密事?” 三宝摇摇头,“全天下的百姓都喜欢谈论这类事,这不是原因!” “是因为京城里的百姓更关心时事吗?” 三宝点了点头,“这个答案比较接近,京城里的人因为经历的事多,因此大多都极有见识,他们只要见到可疑的人,第一时间就会报官的!不报官也不行,就拿活阎王杀人的那家客栈来举例子吧,活阎王住进去,掌柜的没发现问题,这就算倒了血霉。要不是他记性好,坚持说活阎王手里有太尉府颁发的令牌才让他住的,还把那令牌的编号背了出来,他的命以及那家客栈估计就保不住了!您明白了吧?” 刘继祖点了点头,心想原来京城里的人都是朝廷的眼线啊! 三宝继续讲道:“所以说,我们之所以那么关心时事,就是为了搞清楚各种状况,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受了牵累。这原本是为了生存,为了自保,但时间长了却成了习惯。再加上京城是首善之地,京城百姓也普遍觉着自己好像高人一等,那见识低了能行吗? 因此大家都喜欢探讨时事,对能透露机密的人那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因此就造成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没有人能藏得住秘密,京城也就没有秘密了。当然这不是绝对的,有些事,特别是皇家的事,说了会掉脑袋的,那传出来的就少了。其余的事可就不一样了,没什么不能说的,因此京城百姓都是万事通。 如果一个人有犯罪嫌疑,他自己没有合法身份,又没有本地人帮他掩护遮掩,他躲不了两天就会被抓到的!就拿那个客栈掌柜来说,要不是他看到活阎王只有太尉府的牌子,没有身份证明,因此多了个心眼,把那牌子的编号背了下来,他可不就人头落地了!” 刘继祖听了心里暗想,怪不得京畿地区的百姓都对政治这么感兴趣,原来都是被逼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你们京畿地区的人怎么各个都是万事通呢!” “这还只是一个原因。京城里到处都是权贵,您朝人群里随便丢个土疙瘩,没准儿就能砸到一个六品官、七品官,甚至更大的官。随便一个富家公子,背后就是一个惹不起的家族。您要是消息不灵通,到时候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那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刘继祖想起了四害,心说你们肖家就有不少这样的公子啊!但嘴上却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如果活阎王那晚真的去了皇宫救郎美人,那么大的动静,活阎王就算跑了,如果没有本地人接应的话,他也逃不掉。但活阎王却跑掉了,还躲在了他作案那家客栈的对面,后面又亲手杀了那五个外国人。 这就说明活阎王极有可能是一个人在活动,并没有人接应他。而他杀人那家客栈出事后,附近就一直有官兵把守巡逻,活阎王只能在事发时躲过去,事后就很难再躲到客栈对面的那家商铺里了。也就是说,如果那五个外国人是活阎王所杀,去皇宫的就不可能是活阎王了!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三宝听了,挑着大拇指赞道:“您不愧是读书人,分析的头头是道,就是这么回事!审讯那两个活口的官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又重新审讯他们。这次他们用了一个传说中的刑罚,给其中一个行刑,让另外一个看着,您猜怎么着?” 刘继祖一皱眉,心想这还用猜,没有人能抗拒所有刑罚,除非他抱了必死之心,但一个人的必死之心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的,更何况,有些事是比死亡还可怕的!但嘴上却说道:“他们畏惧刑罚,立即招供了!” 三宝笑道:“他们有两个人,一个嘴上不停说话,一个却一言不发,审讯官给那个一言不发的行刑,给那个乱说话的看,结果行刑行到一半,那个观刑的就受不了了,屎尿聚下,什么都招了,官府这才知道他们是冒充活阎王的手下,实际上他们是晋王派来刺杀太后和皇上的。” “什么酷刑如此厉害?” “哼哼,他们用了竹竿和鱼钩,具体怎么做的咱们就不说了,您还有最后一道筛查没过呢,说了反而会影响您的胃口,反正是残忍至极就是了。这人不止招认了他是晋王派来的,还说晋王和秦王各派了一百个江湖高手进京,专门从事暗杀,他们只是其中一批。” 刘继祖听了心里就是一惊,问道:“那就是两百个刺客了!” “谁说不是呢!我的个乖乖,要不是之前因为抓捕活阎王,京城早就加强了巡逻,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乱子呢?” “那这人招供后,朝廷有没有抓住这些人呢?” “怎么可能!也就是您会问这样的问题,那是因为您不了解晋王和秦王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两个可了不得,在外派之前就已经是亲王了,势力极大。而前任太子被杀之后,太子一直悬而未立,秦王当时还是贤王,晋王当时还是端王,都是继任太子的大热门,多少朝中大臣纷纷投靠,使得他们的势力更大! 就连当时的福王,也就是现在的楚王,那会儿都被他们欺负,您就可想而知当时他们的势力有多大了。他们俩在京城这么多年,没人知道他们秘密培植了多少势力。那天去皇宫行刺失败之后,他们原来聚集的那个地方就没人了,而据那个活口说,他们还有五十个人在外面呢!” 刘继祖不敢相信地问道:“连这种消息都能泄露出来?” 三宝一撇嘴,“这算什么,京城里没有秘密!这些人肯定是藏到了晋王的其他据点了。而且除了晋王以外,还有秦王派来的一百个杀手没露面呢!因此之前官军们搜捕的主要是活阎王一伙,现在搜捕的则是晋王和秦王派来京城的那些杀手!” 刘继祖点了点头,问道:“那些江湖人呢?他们也听从朝廷的号令吗?” 三宝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江湖中的事我始终搞不太清楚,我们只知道书院距离京城很近,书院的大侠和京城中人,特别是勋贵们关系不一般,书院弟子只要出示书院的腰牌,就能携带兵器进入京城。 但听一些老辈人讲,江湖中人有江湖规矩,他们不参与政治,不干预王权,不侵扰百姓,至少不能明着这么干。因此我猜,这些江湖中人表面上是在搜捕活阎王,他们和活阎王有江湖恩怨,抓他不算违背江湖规矩! 不过,虽然有江湖规矩在哪儿,实际情况却是,谁给的好处多,江湖中人就给谁卖命!那两百个杀手难道不是江湖中人?他们就没有破坏江湖规矩?因此我猜啊,现在街上这么多拿着刀剑的江湖人只是在拿抓捕活阎王做幌子,他们实际上也是在抓捕这两百个,不对,这一百五十个刺客呢! 当然,这只是京城里流传的一种观点,不一定对。就像前两天大家都在说活阎王看上了郎美人,亲自去皇宫救她一样,结果只是大家给他脸上贴金罢了。活阎王这人虽然心狠,杀人不眨眼,也很好色,但他胆子却不大,怎么会干这种事?” 刘继祖听了这话,心里十分不爽,心狠,好色还胆小!自己是他说的这样的人吗?但他不能发作,还要装作信服的样子,顺着他的话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觉着活阎王的那些传说有些过于夸张了!” “谁说不是呢?现在关于他的消息满天飞,好事坏事都往他头上安,除了他自己谁分得清那些事是他干的,那些事不是他干的?” 刘继祖心说,我也只知道那些事是我做的,至于其他很多事到底是谁干的,他自己也无法确定。不过如果外面这些人主要是在搜捕晋王和秦王派来的刺客,那自己可就安全不少。他接着问道:“一般情况下,要多长时间我才能进宫啊?” “这个还真不好说,这要看太后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太后现在临朝称制,日理万机,很忙的!从前面三个新贵人看,有三天的,有五天的,也有七天的,还真不好说,您就安心等着吧!” 刘继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郎美人有没有出行啊?” “怎么会那么快,那可是一百万两银子!朝廷可不是楚王府,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第三百一十六章 见识通透 刘继祖之前就听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他就有些地方没弄明白,这时正好问问三宝,“我看城里有钱的人多的是,别说京城了,就是在一般的城市,一百万两银子也不算什么大数目啊?就算因为打仗朝廷没钱,宫里也没钱吗?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吗?我听说宫里的宝贝数都数不清,随便拿点儿什么出来拍卖,轻松就能凑够吧!” 三宝听了,连忙伸手指在嘴前,“嘘,公子,这话您也就在这里说说还行,可千万别在外面说啊!” “这是为何?” “您想啊,城里的有钱人都是什么人啊?宫里的钱那是皇上和太后私人的!能动吗?您以为皇帝都是汉武帝那样的呢!想怎么盘剥就怎么盘剥!这要是随便动私人的钱,特别是官员的钱,我实话告诉您,大周立马就会垮掉!” 刘继祖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怎么没有?城里住着的这些人,他们控制着整个大周的方方面面,各地方的高官显贵虽然在地方任职,但他们的家眷和主要财产都是在城里,谁敢动他们的钱,这要是动了,他们不造反才怪呢!至于宫里的钱,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有几个帝王会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办公事呢? 太后如果真把宫里的钱或东西拿出来,不说体面何在,就说那朝中的众大臣吧,他们拿不拿呢?您懂了吧,即使是太后真拿出钱来,朝中大臣们也会想方设法拒绝的。再说的直白点,那就是宫里再有钱,朝中大臣们再有钱,也和国家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刘继祖听了被惊在了那里,他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他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三宝见了,笑道:“您是想说,如果朝廷垮了,他们的那些钱也保不住,是不是?” 刘继祖吃惊地看着三宝,对他能够看透自己的心思十分惊异。 “您不用吃惊,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很多朝代灭亡时,宫里都是有很多钱的。但朝廷那时候却连士兵最基本的军饷都发不出来,这都是他们自找的,怪不得人,也由不得人!敢情拿钱的不是您自己,您才会说的这么轻松,如果让您把家产都捐给国家,您愿意吗?” 刘继祖想了想,摇了摇头,宫里都不拿,自己为什么拿呢,那国家又不是自己的! “您看,这不就明白了!很多时候,眼看一个国家就要灭亡了,那个国家里一些人富的流油,这些富人们却不肯拿出一文钱去保卫这个国家。他们要么逃走,要么投敌,要么跟着这个国家一起灭亡!要他们把钱拿出来报国,门都没有!” 刘继祖看着三宝问道:“你们京城的人都有这份见识吗?” 三宝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到今天永安城已是六朝古都了,我们永安人见惯了王朝更替,什么事没经历过。经得多了,见得多了,自然就有这么点见识,再加上为了能在京城活下去,就得多盘算盘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刘继祖心说,我读了这么多书,始终都没有这份见识,他叹了口气,又问道:“那朝中的大臣们都不知道这些吗?” “那谁知道,我们这些下人怎么能和朝中的大臣说得上话。但我猜他们可能想不到,或者想到了也要装作想不到。他们白天锦衣玉食,晚上夜夜笙歌,哪有时间想这些。要是我我也不会想这些烦心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您说是不是?” 刘继祖笑了起来,“你倒是活的通透啊!” 三宝苦笑了起来,“不通透点还能怎样呢?京城里到处都是达官显贵,他们过的生活我们是永远也过不上的!既过不上,又要天天看着,我们如果不想开点儿,还怎么活,您说是不是?” 刘继祖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在这样的乱世里,你们不担心吗?” “怎么不担心!不担心天天打听这些烦心事干嘛?但我们担心有用吗?京城的百姓向来都是随遇而安的,如果运气好,那就继续过日子。运气不好,那也没办法啊,我们也只能跟着这个国家一起灭亡,这是我们的宿命!” 刘继祖听了不禁动容,心想一个仆人居然能有这样的见识,实在是难得。他笑了笑,说道:“真没想到你能看的这么透,不说这些烦心事了。麻烦您再去为我置办一套衣服吧,就照着这个样式做,我挺喜欢这个式样。我身上这套是浅色的,你再去给我买一套深色的来,我好换着穿,你看大概需要多少钱,我拿给你!” “在求贤馆谈什么钱,您现在是新贵人了,按惯例也要再为您准备一套衣饰呢,你等着,我这就去安排,下午就能给您送来!”说完就起身告辞去帮刘继祖要新衣服了。 刘继祖之所以想要一套深色衣服,是他想今天晚上就把那份告示贴出去,深色衣服更便于晚上行动。他不想再等了,他担心夜长梦多,时间长了这伙外国人会跑掉。刘继祖回到了卧室,先看了看自己的行李和床铺底下的告示,见都没有问题,他放下心来,脱了外衣,开始了今天的锻炼。 刘继祖一直练到了中午,三宝才拎着食盒回来。刘继祖这会儿也饿了,他一边洗脸擦汗,一边让三宝摆好饭菜。饭菜摆好后,刘继祖就让三宝自己也赶紧去吃饭了。今天的午餐更加丰盛,看来饭菜的级别是根据自己能过几关来决定的。 刘继祖吃饱喝足,就在求贤馆里散了散步,也顺便熟悉一下这里面的环境,好方便今晚的行动。他要找个方便进出的地方,他想到最合适的地方就是后门了。他计划后半夜行动,那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已睡熟,他从里面打开后门出去,贴完告示再从后门回来,这样就不用翻墙了。 但这个办法的前提是,后门要方便打开才行,刘继祖溜到了后门附近,发现后门平时都是上着栓的,也没有人来看守。看来由于这里靠近皇城,治安很好,巡逻的士兵很多,求贤馆并不是很重视安保。实际上刘继祖从第一天来这里时就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的守卫并不严,只有前门有几个护院而已。 刘继祖打听到这里只是一个半官方的机构,并不是完全的官方机构,因此在这里站岗的不是官兵,而是求贤馆自己雇佣的护院。除了肖总管、阮执事等少数几人是肖家人以外,求贤馆里剩下的人都是他们雇佣的,而整个求贤馆运转的经费和物资都是太后从宫里划拨的,并不是朝廷的钱。 这样一来,西林党那些人就无话可说了。但又由于这里特殊的职能,禁卫军对这里的巡查十分的到位,因此治安什么的并不需要求贤馆特别在意。这就方便了刘继祖的行动,等他把这里的路都记在心里后,就回了自己的三号房。 他需要养精蓄锐,晚上才有精神活动,因此回房后就睡了。这一觉他就睡到了下午五点多,看来昨晚确实把他累到了,他都没有自己醒过来,是三宝把他要的新衣服领了回来后叫醒他的。刘继祖醒来后,感觉身体还是有些乏累,这和他以前的经历可大不一样,不仅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千万要注意这方面,必须要节制有度才行! 三宝等刘继祖起床来到客厅后,才说道:“公子,衣服帮您取来了,您赶紧试试穿上身怎么样?” 刘继祖试了试,感觉很合身,衣服是深蓝色的,这样的颜色很方便夜间活动,他很满意,就没有脱,直接穿着了。他谢了三宝,三宝笑道:“这算什么,只是一套衣服而已!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您要吃了吗?” 刘继祖下午没怎么活动,睡了一下午,并不饿,但他想早点吃晚饭,好多些时间准备晚上的行动,因此还是点了点头,让三宝去准备了,并说自己今天很饿,让他多准备几个馒头来。刘继祖看着三宝离去的背影,心想必须把三宝弄晕,这样自己才能顺利行动。 经过观察,刘继祖认为三宝这人的主要任务除了服侍自己,就是监视自己了,必须把他解决掉,自己才能顺利行动,但怎么才能把他弄晕呢?刘继祖想到了两种手段,一是将他打晕。这个手段经过长时间的反复练习,他现在已经能做的很好了。 但这个办法有个弊端,那就是把对方打晕时肯定会被对方察觉,虽然对方不一定知道是自己下的手,但他肯定知道自己是被人打晕的,除非把他杀了。但在京城求贤馆这样的地方一旦发生这类袭击事件,肯定会惊动官方的,自己也就没办法安全躲在这里了。 另一个办法就是使用蒙汗药了,他的百宝囊里就有一包蒙汗药可以做这个事。而刘继祖最后决定,也是用这个办法。这个办法好处很多,只要自己能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三宝下了药,三宝就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迷晕。 自己只要在三宝昏倒后,将他放到床上,第二天他醒来后就不会发现任何异常,只会以为自己太累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因此刘继祖等三宝去取晚饭时,立即租取来了蒙汗药,溜到了三宝的房间里,然后将那包蒙汗药拿了出来。 他不知道具体的用量,直接将半包药都抖到了三宝的水壶里。做好了这些之后,刘继祖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将剩下的半包药收了回去,然后在客厅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三宝回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广而告之 不一会儿,三宝就提着两个饭盒回来了,他还为刘继祖带了两个馒头。等三宝走了,刘继祖将馒头掰开,将一盘酱牛肉都夹到了馒头里,并收到了他的卧室里。这两个馒头夹肉,他计划今晚行动前再吃,以补充体力。 刘继祖把剩下的饭菜都吃了,然后出门遛了遛,就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了晚上的锻炼,只是这次他将训练的强度降低了不少。晚上八点多,三宝回来了,他帮刘继祖将碗筷装回食盒收走了。等他回来,刘继祖也停止了训练,并让他要来了热水洗漱。 刘继祖无法出门,他现在已经习惯通过三宝了解当天的时事了,于是一边洗漱一边随口问道:“今天京城又有什么事发生吗?” 三宝笑道:“您不方便出去,我正要跟您说说今天的消息呢!今天最大的消息,就是楚王和襄州的贼寇打起来了!而楚王的特使也于今天进了京!”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惊,他一直在担心着襄州的情况。因为按照时间推算,这时距离襄州城起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按理说早就应该打起来了,现在终于传来了消息,但刘继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语气平稳地问道:“襄州城起事都有一个月了,怎么现在才打起来?” “实际打起来的时间估计要早几天,这毕竟不是什么八百里加急的消息。襄州城虽然不算太远,但也有近一千里地呢,消息传过来也要几天时间,但行动确实有些慢了!我猜楚王之所以行动这么慢,估计跟他的贡品被劫有点关系!” “此话怎讲?” “京城里早就在传楚王这次进贡是想朝廷帮着他攻打襄州城,因为楚地各处民变,楚王实在是抽不出多少兵力来。但襄州那么大块地方造反,又不能不管,楚王只能求助于朝廷了,这才派了大批使节携带重礼进京。 而贡品被劫,使节被杀,使得楚王的这次行动受了影响。朝廷这边没见着钱,怎么会轻易派兵。短时间内指望不上朝廷,楚王就只能自己东拼西凑地纠集力量了,而襄州城人数少了也打不了,因此行动才慢了!” 刘继祖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也听说过这个说法。那他们战况如何呢?” “这个还不知道,毕竟今天传来的消息只是他们打起来了,这才刚打起来吗,战况什么的还不好说。我还听去过襄州城的人说,襄州南城的城墙虽然没有永安城高大,但也矮不了多少。而那护城河竟然比京城的还宽,这样的城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打下来!” 刘继祖听了心里也安定了不少,又问道:“那楚国特使是干什么来了?” “还能干嘛!我猜就是继续上次那个使团没完成的任务,给太后、皇上、满朝文武送礼,给朝廷送银子,好让朝廷这边赶紧发兵,帮着楚王打下襄州城。” “那朝廷这边会同意发兵了吗?” “还不知道呢,反正我这里还没得到什么消息。那特使今天才进的京,正忙着满世界送礼活动呢!最快明天才能见到太后,到时候派不派兵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出来了。只是楚王的银子送到之后,郎美人可就要出塞了。” 刘继祖虽然对这个郎美人很感兴趣,但现在却没心思关心她的事,他现在担心的是襄州城的安危。万一朝廷真派了兵,襄州就将面临两面受敌的境况。最好能将这个事搅黄,但自己白天时门都出不了,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尽快将那个告示贴出去了。 想到这里,刘继祖让三宝去休息了,他则回到了卧室,先把他藏着的那一小碗糨糊拿了出来,糨糊稍微有点干了,他掺了点水搅了搅放好,然后就躺到了床上。他一方面要养精蓄锐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另一方面也要等三宝喝了那掺了蒙汗药的水, 三宝等刘继祖上了床,收拾干净房间才去他们自己的地方洗漱了,等他回来都差不多晚上十点了。刘继祖又睡了一小觉,直到三宝回来,他听见开门的声响才醒了过来,然后就静静地等着。半个时辰之后,刘继祖感觉差不多了,他坐了起来,轻声喊道:“三宝,你睡了吗?” 刘继祖等了一小会儿,不见动静,刘继祖稍微加大了声量,喊道:“三宝,帮我倒杯水来!”还是没有回应,刘继祖起了身,穿鞋来到了三宝的房间。发现三宝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被子都没盖好。他又呼唤道:“三宝,你怎么了?” 还是没有回应,刘继祖走到三宝床前,轻轻推了三宝一把,三宝依然没有反应。刘继祖将手指放到了三宝的鼻下,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刘继祖按照吴伦的教导,又摸了摸他的腋下和肋下,挠了两下,三宝还是没有反应。 刘继祖放下心来,给三宝盖好了被子,然后将他的水壶和喝水的杯子拿了出去。他将水壶里的水倒在了马桶里,用水冲了冲水壶和杯子,然后重新灌了一些水,放回了三宝的房间。做完这些之后,刘继祖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他脱掉了外衣,将内甲、护臂、百宝囊、化妆包都装备了起来,然后又将破宗挂到了腰间。装备和武器都准备好之后,那种熟悉的沉重感又回来了,背着这么多的东西虽然累,但却让人心安。刘继祖重新穿好外衣,将自己的行李打包好背在了背上。 然后他将那几张告示折好,又找了一张纸摊开对折,将糨糊扒到了纸上,然后包了起来,一起收到了怀里。刘继祖之所以将行李也带在了身上,是因为他担心万一自己行踪暴露,可能就没办法回到求贤馆了。 另外还有两个夹着牛肉的馒头,刘继祖本来想吃了再出发,但他今天运动量不大,根本不饿。刘继祖想了想,用一个空包袱皮将这两个馒头包了起来也收到了自己的行李里。这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刘继祖深呼吸了几口气,将防毒面巾系到了脸上,就轻轻打开了房门。 外面万籁俱静,一个人都没有,他借着月光,按照白天已经探查好的路径来到了后门那里。刘继祖很顺利地打开了后门的门栓,先轻轻拉开了一条门缝朝外观望。求贤馆后面是一条背街,远没有主街繁华宽阔,这时街上同样一个人都没有。 刘继祖又拉开门,探头朝道路两边看了看,也没有看见远处有巡逻的官兵。刘继祖一闪身来到了街上,然后轻轻将后门关好。他绕着路,来到了朱雀大街上,然后按照之前记好的路,朝着他的目的地摸了过去。 但没走多远,刘继祖就发现从来路上过来的了一队打着火把的巡逻士兵。刘继祖立即躲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等官兵们巡逻过去,他才出来继续前进。朱雀大街上巡逻的士兵非常多,和白天巡逻的士兵数量几乎没什么区别。 刘继祖只能走走停停,边走边藏,慢慢接近自己的目的地。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刘继祖终于赶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他来到了贴各类告示的那面墙附近,先看了看左右两边有没有巡逻的士兵,发现正好有一路士兵走了过来。 他立即躲到了十字路口没人过来的一条路的一个隐蔽处,然后将告示和糨糊拿了出来。等巡逻的官军走过,他才取了一份告示,抹上了糨糊,然后慢慢来到了路口。他又探头看了看左右两边,趁着没有巡逻的士兵经过,快速地将那份告示贴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然后刘继祖就继续向前赶往下一个十字路口,就这样走走停停,他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总算将四份告示都贴了出去。全部贴完之后,刘继祖又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回到了求贤馆的后门。他悄悄推开门,闪身进到门内,轻轻上好了门栓,就又按照之前的路径来到了三号房前。 他先贴着房门听了听房间里面的动静,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轻轻推开了门,刘继祖闪身进去,关上门靠着门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总算安全地把这个消息散了出去,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会引起多大的反应。 但他没心思想这些了,忙活了大半夜,他已经很累了。刘继祖等眼睛适应之后,来到了客厅里,摘下脸上的面巾,先找到水壶喝了一大口水,将那两个馒头吃了,然后又去方便了一下,才回了自己的卧室。他没脱装备,只是将行李解了下来放在了身旁,就抱着破宗睡了。 刘继祖决定后面除非进宫,否则自己随时都要装备好才行。他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刘继祖是担心三宝醒不过来,不敢起太晚。这时天已经亮了,他先来到客厅喊了三宝一声,一向一喊就到的三宝这次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 他起来后赶紧来到客厅,跟刘继祖道歉道:“公子,实在对不住,我的头有些晕,起的晚了,您见谅!” 刘继祖笑道:“没事儿,谁都难免生病,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三宝摇摇头,“休息就不用了,一大家子的人都指望着我呢!而且我只是头有些晕,没有其他症状,过会儿吃些东西就好了!我这就去为您要热水,拿早饭!” 说完就行了个礼,转身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揉着脑袋。对三宝,刘继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五方联盟的阴谋太大,关系到整个大周所有的人,必须尽快将这个阴谋揭穿才行,他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进宫准备 不一会儿,有仆人送来了热水,刘继祖好好洗漱了一番,浑身多少舒服了些,精神也好了不少。三宝也给他送来了吃的,求贤馆的饮食确实是没的说,用料好,味道好,品相好,还都是换着花样吃。刘继祖住的这些天里,吃的东西几乎没有重样的,而且吃多少有多少,这对刘继祖这种能吃的人来说实在是难得。 刘继祖刚吃完早饭,肖总管就兴冲冲地跑来找他,一见面就道喜:“恭喜刘公子,您今天下午就能进宫了!司礼监的张公公已经来了,他要来传授您进宫的礼仪!” 刘继祖眉头一皱,问道:“不是说至少要三天才会进宫吗,怎么这么快?” 肖总管笑道:“那谁知道?可能是楚使来了,太后忧心的事有了着落,因此心情大好,要立即召见您呢!” 刘继祖没办法,只好跟着肖总管来到了上次见魏公公的那间会客室,只见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太监,四十来岁,四方脸,一脸严肃,脸色白的像是傅了粉。肖总管指着刘继祖介绍道:“张公公,这位就是新贵人,刘继祖刘公子!” 刘继祖立即拱手行礼道:“学生见过张公公!” 那张公公慢悠悠地起了身,先上下打量了刘继祖几眼,然后才朝刘继祖一拱手,说道:“咱家奉太后的懿旨前来传授入宫礼仪,宫里不同于宫外,一个言辞举止失当可能就会惹祸上身,还望刘公子能好好学!” 刘继祖拱手道:“请张公公放心,学生一定用心学习!” “那就好,肖总管,请您回避,我们这就开始了!”肖总管听了立即点头,退出了会客厅,还帮他们把门关了起来。 张公公示意刘继祖在对面坐了,然后开始讲授各种礼仪。刘继祖一一记好,这些礼仪包括怎么跪拜,怎么称呼,怎么走路,怎么答话等等,目的就是极尽尊荣之能事,有些礼仪程序十分繁琐,还要黄公公演示几次才能学会。 不过,这些对于学了十几年儒学的刘继祖来说并不算太难,儒学很重视礼仪,虽然田先生不是很喜欢这部分内容,但考虑到知识的完整性,他还是教了这部分内容,因此刘继祖学起来很快。张公公见刘继祖这么快就都掌握了,稍微有了点笑模样。他临走前交代道:“刘公子,您好好休息,下午酉时,我们会派人来接您进宫,请您沐浴更衣,早吃晚饭,做好准备!” 刘继祖拱手道:“请张公公放心,学生自会提前做好准备!”说完就送张公公来到了大堂,肖总管这时还等在那里,见他们出来,立即迎了过来,和刘继祖一起将张公公送出了求贤馆。肖总管还悄悄递了一个钱袋给了张公公,张公公随手接过,藏在了袖子里,朝肖总管点了点头就上车离开了。 肖总管又把刘继祖送回了房间,恭维道:“刘公子,我看您要飞黄腾达了,太后这么快就召见您,肯定是您上次筛查的表现十分突出,我在这里提前恭喜您了!” 刘继祖笑道:“借您吉言,我要是真有机会做官,也是肖尚书给的,也要感谢求贤馆诸位对我的提点照顾!” 肖总管听了很受用,笑道:“您太客气了,那您先休息准备着,我再让她们为您准备一套进宫的衣服来!” 刘继祖连忙说道:“衣服就不用了吧,我昨天才让三宝去取了一套,只穿了一天,还是新的呢!” 肖总管笑道:“那可不行,进宫要穿新衣服才行,您这身衣服都有褶子了,您就不用管了,这是我们分内的事,也是宫里要求的!”说完就匆匆走了。 刘继祖没办法只好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三宝已经将房间收拾干净了。刘继祖坐下,三宝给他倒了杯茶,刘继祖本来想问问三宝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新消息。但他想了想没有开口,自己凌晨才贴的告示,消息散布的应该没有那么快,这样问显得有些突兀。 而且刘继祖也发现了一些规律,三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求贤馆伺候自己,自己不离开,他也很少离开求贤馆。但他的消息却很灵通,那他获得这些消息就只能通过和馆里其他人交流了。而三宝一般都是吃饭的时间才会离开自己,而他吃早饭、午饭都很快,只有吃晚饭时间用的比较长。 而三宝每次和自己说京城的新消息也都是在晚饭之后,刘继祖猜测三宝获得信息的渠道主要就是通过这顿晚饭了。因此,要想通过三宝获得消息,最好等到晚饭过后,想到这里,刘继祖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将自己的内甲、护臂、百宝囊、化妆包又脱了下来,和破宗以及其他行李一起收了起来藏到了床底下。 毕竟进宫是不允许携带这些东西的,皇宫不同于其他地方,检查肯定很严,他没有存任何侥幸心理。收好东西后,刘继祖就脱了外衣,开始了今天的训练。对武技刘继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深知练武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除非没有办法,否则每天必练。 即使路上没时间专门锻炼的时候,他也要刻意地在走路,坐车,骑马,休息的时候进行一些简单的训练。这已经成了刘继祖的习惯,也正是靠着这习惯,刘继祖才能始终让自己的体能处于最好的状态。这个习惯和京城百姓养成的喜欢关注时事的习惯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都是被逼出来的,都是生存的需要。 刘继祖现在还不满十八岁,但他知道自己的体能已经是巅峰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再怎么练,体能也无法再提升了。刚发现这个现象时刘继祖还有些害怕和沮丧,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经够大了,因此后来他锻炼的目标进行了调整,从提升力量与耐力改为尽可能将自己的体能巅峰状态延续的时间长一些,为此他也调整了自己的训练内容。 现在他的心态也变了,不再沮丧与担心,而是慢慢适应了,而那种体能处于巅峰状态的感觉也让刘继祖的自信心有所提升。刘继祖的缺点之一就是不够自信,现在这种感觉让他的这个缺点变得不太明显了。 刘继祖一直练到中午,三宝才来请示他是不是吃午饭。练了一个多时辰,刘继祖有些饿了,就吩咐三宝去取午饭。他则到沐浴间擦了擦身上的汗,想到下午又要沐浴更衣,刘继祖心里有些烦,心想进个宫还真麻烦。 刘继祖回到卧室穿上外衣,三宝就提着食盒回来了,这一顿饭更加丰盛,还多了一道菜。但刘继祖注意到自己的食量也到了顶了,只能吃这么多,再多吃就有些撑了,因此对三宝说道:“以前饭菜的量正好,没必要加菜,加了我也吃不了!” 三宝笑道:“您倒是节俭,但这饭菜的品种和数量是按照您参考的成绩来定的。您的饭量大,之前那些饭菜正好能吃完,因此一点也不浪费,但以前那些参考的人连一半也吃不了,但馆里也不可能因此就降低了待遇!这是官家定好了的,不好改的。而且剩下的那些饭菜也不会扔掉,会拿去给我们这些下人吃,因此您不必操心这些事。” 刘继祖点了点头,但他确实不习惯剩菜,因此他在吃之前将每样菜分了一些出来,凑了一盘子菜。他对三宝笑道:“虽然有规矩,但我还是不习惯剩菜,这是我吃之前分出来的,就不算剩菜了!你赶紧去吃饭吧!” 三宝笑道:“看您吃饭就知道您家教极好,那我先去吃了,下午还有不少事呢,您吃了也去休息一下吧!”说完就去吃饭了。 刘继祖吃饱后,先出去散了散步,消了消食,却发现求贤馆里来了一个新面孔。刘继祖不愿意与陌生人打交道,没有细看,也没有打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回去直接上床睡起了午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听到三宝在外面走动的声音才起来。 刘继祖起身打了个哈欠,抻了个懒腰,才来到客厅,发现三宝又抱来了一套新衣服,心想这求贤馆真是大方,这才几天时间已经给自己准备了三套很贵的衣服了。刘继祖从这些天的衣食住用行来看,这么大的求贤馆从营建到运营花的钱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况且这里还是一个纯粹花钱的地方,没有一文钱的营收,说明这求贤馆极有钱,否则根本无法维持。而这钱又都是太后给的,这就说明宫里也很有钱,至少办这类事很有钱!但与之相对的,偌大的朝廷却连给瓦鞑的一百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要等着楚国送来,这真是咄咄怪事! 三宝高兴地给刘继祖试了试衣服,看合不合身。由于这已经是按照他的尺寸取的第三套衣服了,这套衣服比前两套更加合身,用料也是最好的,样式依然是刘继祖喜欢的那种半文半武的样式。三宝看了不住点头,笑道:“这套衣服已经是馆里做过最贵的了,用的料子也是贡品,只有进宫时才会给新贵人穿呢!” 刘继祖心想,这里很多东西都是贡品,太后对这里还真是厚爱有加啊!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他们这些人就像皇帝选的妃子一般,只不过他们是太后选的面首而已。皇帝对自己的妃子一般不会吝啬的!以此类推,太后对自己的面首也不可能太小气! 第三百一十九章 再见肖开 衣服试好之后,三宝就去要热水了,刘继祖心想沐浴更衣的时间又到了。对此,刘继祖有些无奈,见这些所谓的大人物还真是麻烦,又是各种礼节,又是各种检查,又是沐浴,又是更衣的。但规矩如此,刘继祖也没有办法,既然没办法抗拒,那就只好享受了。 等热水放好,刘继祖自己去了沐浴间,又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刘继祖洗好后,就换上了那套新衣服,身上除了他的身份证明,求贤令和那块用作手帕的防毒面巾以外,依然是什么都没带。三宝又是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给他搜身,等弄好之后,三宝引着刘继祖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应该是一个花厅之类的所在,房间中间放着一大张桌子,肖总管、阮执事已经等在了那里,肖开竟然也来了,正坐在桌旁喝茶。 刘继祖见了立即上前见礼,肖开将他扶住,又上下看了两眼,笑道:“怎么样,刘老弟,老夫教你的那些诀窍有没有发挥作用啊?” 刘继祖这次倒是真心答道:“您传授的那些诀窍起了大作用,要不是我按照您教的办法去做,我估计就没办法通关了!” 肖开仰头大笑了起来,然后让刘继祖在他身边坐了。刘继祖一落座,酒菜就陆续端了上来,但肖开没让人给他倒酒,而是给他倒了一杯茶,肖开端起酒杯,刘继祖只好将茶杯举了起来,肖开笑道:“贤弟晚上还要面见太后,不能饮酒,今天就以茶代酒,为兄祝你今晚旗开得胜,平步青云!” 刘继祖将茶杯和他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然后拱手道:“多谢肖大人,我一定尽力争取。如果我侥幸能入得太后法眼,那也全是因为肖大人对我的栽培,对这一点,学生必定时刻牢记于心。” 肖开又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拿起了筷子示意刘继祖赶紧吃。刘继祖等他夹了菜,才跟着吃了起来。吃了几口之后,刘继祖故意找话问道:“肖大人,不知今晚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没有?” 肖开听了,放下筷子说道:“贤弟啊,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不过今天晚上你是和楚使一起觐见太后,估计太后要先把楚使的事了了才会单独考核你!” 刘继祖听了心里一惊,他装作吃惊地问道:“楚使不是昨天就进京了吗,怎么是晚上召见?我现在只是一介布衣,怎么好参与国家大事!” 肖开笑道:“国家大事白天就已经议定了,晚上谈的是私事,楚使要给太后进献楚王的礼物,正好让你一起看看,好开开眼,我猜太后也是这个意思!” 刘继祖心想,让我开眼,真是岂有此理,但嘴上却装作随意地问道:“不知这楚使是为何而来?” “哼!还是老要求,继续跟朝廷示好,另外就是希望朝廷这边派兵帮他剿灭那李传宗的叛乱!” “那朝廷答应了吗?” 肖开点了点头,“这次他们答应再送一百万两银子过来,朝廷现在缺钱,只能答应了,而且楚王还答应事成之后割地给朝廷这边,出兵也算是为朝廷收复失地,因此今天的朝会已经一致同意,派兵五万和楚王一起攻打襄州城。朝廷这边主要是攻打襄州北城,目的是牵制红巾军的兵力,让他们不能彼此相助,也能给他们以巨大的心里压力。” 刘继祖听了心里十分着急,紧接着问道:“那朝廷这边什么时候会发兵?” “那着什么急,先要把昭和公主送去塞外才行啊!昭和公主和银子一到瓦鞑,大周的北边就算安定了,到时候朝廷才能抽调一部分兵力南下去打襄州,因此这是一环套一环的事,着不得急!” 听了这话,刘继祖稍稍心安了些,不知道木毅他们能不能尽快将楚军消灭,自己虽然已经提醒他们要防备北边,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收到消息并采取防范措施,最好再写封信给他们。他点了点头,笑道:“既然钱送到了,那昭和公主肯定马上就要启程了吧!” “钱还没到呢,只是那特使带着给太后的贡品骑马先到了,运银子的车稍慢一点。据驿站报告,送银子的使团再有一天就能到了。瓦鞑的使节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太后已下令让礼部做好各项准备工作,我估计钱一到,送亲的队伍跟着就会出发了,也就是明后天的事了!” 刘继祖没去过塞外,他知道从山西道往北是可以出塞的,他的老家所在的忻州就已经很靠近北部边关了。但山西道已经被晋王占了,晋王正在和朝廷打仗,这条路是不可能走的,那就只能从北边或西北边过去了,北边有金锁关,西北边有萧关,都是北部险关。弄不清他们要把郎美人送到瓦鞑的哪里,也就不知道他们要从那里出关,更不知道路程需要多长时间。 想到这里,刘继祖故意问道:“这样啊,那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他们是走萧关还是金锁关啊?不知需要多长时间朝廷才能派兵啊?” 肖开没想到刘继祖对这个感兴趣,笑道:“没想到贤弟对郎美人的事这么感兴趣!实际上两条路都可以走,走金锁关是去往驼城,从那里出长城去往塞外,走萧关是去往凤凰城,从那里再往北出关去往塞外。但走萧关这条路要多走四五百里路呢,两边都着急,因此之前定的就是走金锁关这条路。 送亲队伍出驼城后,将昭和公主送到伊克昭,乌合台会在那里迎亲,并举行婚礼。等婚礼结束,双方交换缔约国书,这个事才算圆满完成,再等送亲队伍沿原路返回京城复命,怎么着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听到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刘继祖心里多少高兴了些,因为他们后面还要调集军队,准备粮草军备,这也需要不少时间,等他们赶到襄州城,估计都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对刘继祖来说,耽搁的时间越长越好,因为襄州的红巾军多是新兵,需要时间训练,他们也需要不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才行。 刘继祖本来还想问问肖开有没有看到自己贴出去的那份告示,或者至少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但他想了想还是没问。因为他根本不能出门,三宝等人也没有说起过这个事,如果自己贸然问起,难免会露出马脚,对着肖开这样的人,说话做事千万要小心才行。 因此他忍着没有问,但看肖开的样子,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个事。他如果知道了这么严重的事,按照正常逻辑推演,估计就没有心思来这里陪自己吃饭喝酒了。只是刘继祖不免有些诧异,自己贴出去的告示怎么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连个浪花都没有激起来呢? 按理说不应该啊!这是事关整个大周所有人的大事,怎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三宝不是说京城里没有秘密吗,这样的消息怎么会没人传?难道是因为太夸张离奇,没人相信?就算大家不相信也会当做笑话来传吧!还是由于自己的告示是半夜贴的,人家以为是昨天的告示,第二天一早被新告示覆盖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自己的四份告示就算白贴了。 肖开见刘继祖皱着眉头似乎有心事,问道:“贤弟,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看为兄是不是能帮你解决?” 刘继祖听了一惊,知道自己还是失态了,他立即拱手道:“多谢肖大人关心,我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现如今我在肖大人的提携下有机会做官了,但家里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因此心里难免有些于心不安。” 肖开听了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贤弟不必忧虑,等你做了官,你就能派人去将他们接来京城里享福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太后能不能看上我?” “贤弟不必担心,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这个事的,刚说着闲话差点就把正事忘了。你进宫面圣,除了要恪守宫廷礼节以外,还有几点为兄要交代一下,贤弟要谨记在心啊!” “肖大人请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办!” “贤弟听好!第一点,在太后面前回答问题,只要如实回答即可,切不可胡编乱造,更不能欺瞒;第二,太后问你想在哪里任职,你必须回答愿意在京城任职,这样离太后更近;第三,完事之后,太后会赏你一些钱物,等你回来时,无论多少必须在车里放一半。你都听明白了吗?” 刘继祖认真听完这三个意见,前两个他当下就听明白了,只是第三个没太懂,问道:“您是让我把那些钱拿给送我回来的宦官吗?” 肖开摇摇头,“送你回来的只是宫里的小宦官,不用送,你什么都不用说,直接放在车里就行,这钱是分给和这事相关的所有宫女和宦官的,这也是之前就约定好的。” 刘继祖听了总算明白过来,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和肖开吃喝。但他心里却在想,“按照肖开这个意思,谢了宦官和宫女,那肖开和求贤馆的人要不要谢呢?剩下的一半钱是不是要放在求贤馆的房间里呢?”刘继祖心里暗叹一声,在京城为官还真是不容易,这些人都是皇帝、太后身边的人,连这点钱都要贪墨,大周真是完了! 吃完饭后,时间还不到,刘继祖送走了肖开就又回了自己的房间等着,他利用这点时间,用暗语快速地又写了两封信,将得到的最新消息以及朝廷会派五万兵去襄州的事都写了进去。然后他让三宝找来了信封和糨糊,当着三宝的面将信封好,写上了地址。 刘继祖一写信,三宝就高兴起来,因为上次刘继祖给了他五两银子,他自己落下来三两,眼看才这么几天,他又写信,不由充满了期待。等见到刘继祖又给了他五两银子,把他高兴地差点蹦起来。刘继祖之所以又给了这么多钱,是因为他不想三宝心里不高兴,耽误了送信,而且他还觉着上次把他迷晕,对他有些亏欠,这也算是给他的一点补偿了。 第三百二十章 再入行宫 而三宝刚接到钱,接他的宦官就到了,三宝笑道:“公子您就放心进宫吧,等您走了我立即就帮您把信递出去!”说完就把刘继祖送到了会客室,这次来接他的还是那个张公公,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宦官。 肖总管正在那里招呼,见刘继祖来了,立即笑道:“新贵人到了,这就交给张公公了!” 刘继祖过来给张公公见了礼,张公公还是那副嘴脸,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给身旁的那个宦官使了个眼色,同时对刘继祖说道:“刘公子,这次是进宫面圣,我们要搜一下身,麻烦你配合一下!” 话音刚落,也没等刘继祖答应,那个年轻宦官就捋起袖子搜了起来,这个人的搜查可比三宝搜查的细致多了。刘继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没有放过,包括他身上装着的那三样东西,刘继祖也被要求拿出来,那个宦官也要一一翻看,仔细察看。检查好了之后,他用一种很变态的声音答道“干爹,都查了,没问题!” 张公公听了,看了他一眼,笑道:“猴崽子,在外面别这么叫,以后你也要客气点,不要那么猴急吗!新贵人都还没准备好,你就上了手,这多没礼貌!” “您教训的是,孩儿以后自当注意!” 刘继祖挺生气,但在京城里这类人谁敢惹,他只能忍着,跟着他们上了车。马车还是上次那一辆,估计是专门接送他们这类人的车辆。张公公和刘继祖坐车,那个年轻宦官驾车。马车没有走皇宫南门,而是走的原来去沐春宫的路。 刘继祖看是走的这条路,心想难道太后也是在沐春宫里召见自己?他想问,但这个张公公不苟言笑,一句话也不主动说。人家不说,自己也不好主动开口,刘继祖实在无聊,只好掀开车窗帘朝外看,他想看看那些巡逻的官军和江湖中人是不是还在。 只见街道上依旧十分热闹,往来商旅行人很多,巡逻的官兵也在,数量和这些天差不多,只是让刘继祖感到奇怪的是那些穿着三宗门装束的江湖中人一个都不见了,其他的江湖武者打扮的人也明显减少。刘继祖害怕是自己看漏了,于是看了一路,果然还是这个样子。 刘继祖心想,“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自己的那些告示还是起了作用,以三宗门为首的江湖中人估计都是去处理那个事了。毕竟外商联盟是三宗门的死敌,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三宗门得到了他们的消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他们找到了晋王或秦王派来的那些刺客,然后召集了大部分人手前去抓捕围剿了。还有一种不太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有了其他事,主动撤出了京城。但自己的消息太闭塞,具体是什么原因根本没办法确知。” 刘继祖还在看着外面发呆,那个张公公突然开口了,“刘公子,快到禁区了,麻烦您放下车帘!” 刘继祖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将车窗帘放了下来,说道:“多谢公公提醒!” 张公公说完这句话,就又不再言语,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起来。刘继祖也不好打扰,好在时间不长,他们就到了地方。外面的年轻宦官掀开车门帘,刘继祖让这个张公公先下了车,自己也跟着下了车。只见他们又来到了一处行宫,却不是之前去的沐春宫,而是‘凤仪宫’。 从外面看这个行宫比沐春宫的规模还要大些,守卫也更加森严,刘继祖看到整个行宫外围每隔三步就脸朝外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这么严的守卫,刘继祖还是第一次见到。规模这么大的行宫,不知道需要有多少士兵才行。 张公公带着刘继祖从偏门进了凤仪宫,只见里面道路两边也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站岗巡逻。距离近了,刘继祖仔细看了看这些士兵,猜测这些士兵估计都是挑出来的,因为他们的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这在大周其他军队里是不可能的,就拿胡范同带的那些兵来说,高矮胖瘦都有,但平均身高应在一米七以下。 而且这些兵使用的应该也是整个大周最好的装备了,刀枪做工精良,铠甲锃光瓦亮,士兵看着也比较强壮,估计伙食比较好,刘继祖猜测他们应该是禁卫军里的御林军。刘继祖跟着张公公过了三个关卡,后面就不见站岗巡逻的士兵了,全部换成了宦官侍立左右。 张公公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偏殿,门口有两个小宦官守着,张公公让他坐了,给他到了杯茶,说道:“刘公子,您就在这里等着吧,等太后有了懿旨,会有人来传您的!您可不要乱走,这后面有净房,您可以先去方便方便,估计太后很快就会传你进殿的!” 刘继祖一一应下,张公公就告辞走了。等他走了,刘继祖到后面果然找到了净房,他方便了一下,就又回去继续等着,这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刘继祖刚喝了两口茶,就有一个小宦官过来传旨,让他进殿。 刘继祖心里还是很紧张的,他马上就要见到整个大周权力最大一个人了,这人还是四大美女之一,还有可能是五方联盟的圣女,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按照张公公教的礼仪,低着头,快步跟着那小宦官来到了主殿。 刘继祖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殿里的情形,只见大殿正中靠北的地方有一个一尺高的平台,平台正中靠后的位置是一张龙椅,这时上面坐着一个衣饰华贵的女人,衣服是深青色的,绣有五彩凤纹,领子和袖口上绣的是红色云龙纹,头上带着一顶装饰不是很复杂的凤冠。刘继祖感觉这身衣冠不像是上朝穿的那种,感觉没那么正式。龙椅前是一张龙书案,案上放着一些酒菜和水果,太后正斜靠着身旁的凭几吃东西。 刘继祖没敢看她的脸,她座位两边站着两个宫女,其中一个正是结衣,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另一个正在伺候太后吃喝。宫女下面是两个宦官,这两个宦官刘继祖也认识一个,正是那张公公,另外一个刘继祖没见过,两人目光微垂,也都盯着刘继祖,平台上就是这五个人。 平台下面就是四名侍卫,一边两个。这四个侍卫都身材高大,最矮的都有一米九以上,体型壮硕,都披着甲戴着头盔,肋下佩着刀,四人也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刘继祖。宫殿的两边只放了四套桌榻,一边两个,桌榻上也摆着酒食。这时左右两边上手的坐塌上已经跪坐了两人,这两个人都是年轻英俊之辈,他们也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刘继祖看。 在距离太后还有六七步远时,小太监停了下来,走到旁边喊道:“新贵人刘继祖刘公子觐见!” 刘继祖立即按照张公公教的礼仪开始行跪拜大礼,刘继祖对此很不爽,这也是他觉着古代不如现代的地方之一,为了表示尊崇就要五体投地的跪拜,刘继祖前世是现代人,他当然深受平等的观念影响,对这种尊卑有序的所谓礼仪自然深恶痛绝。他可不觉着这些高高在上人值得他如此膜拜,相反他觉着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该死的人,特别是他看了那么多的不公之后。 这时上面传来了一声妩媚而温柔的声音,“刘公子请起!” 刘继祖起身站起,低头站在那里,刘继祖感觉到那个女人在上下扫视自己,然后那个声音说道:“刘公子请坐,宣楚国特使!” 刘继祖看到自己旁边还有一个空着位子,拱手行礼后,来到桌榻后跪坐了上去,然后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不一会儿,带他进来的那个小宦官带着楚使来到了大殿,在刚才刘继祖站着的位置站好。引他来的那个小宦官走到旁边喊道:“楚国使节觐见!” 刘继祖趁着楚使行礼的间隙,好好观察了一下这个使节。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刘继祖却发现了问题,因为他从这人的动作特点判断出这个使节是个武技高手,这种事只有刘继祖这样的超级高手或裘二那样有特殊才能的人才看得出来。 刘继祖开始时很是吃惊,他没想到楚国会派这样一个高手来出使,但想了想也觉着没什么奇怪的。前面他们的贡品被劫,使者被杀,都可以说是由于他们的武技低微造成的。但等刘继祖看到楚使的脸和他的眼神时,刘继祖心里咯噔了一声。 因为这个使节长着一张充满戾气的脸,那眼神也不是正常人会有的眼神。刘继祖跟龙长老学过一些相面的知识,龙长老说有这样面相和眼神的人根本不会拿人命当回事,他们既不看重自己的性命,更不会看重别人的性命,那眼神里是冷酷、绝望以及残忍,刘继祖实在想不到楚王怎么会派这样一个人来出使。 这时那楚使已经行完了礼,太后让他坐到了刘继祖的对面。等他坐好,太后问道:“这回楚王给朕送来了什么稀奇玩意啊?” 楚使立即站起拱手道:“殿下,上次的贡品被歹人所劫,楚王十分忧虑,特别是进献给殿下的贡品没有按时送到,怕耽误了殿下使用,因此又备了一份,特命微臣日夜兼程先行带来呈送给殿下!” 说完就朝殿外挥了挥手,只见从外面进来了四个小宦官,四个小宦官每人手里都抬着一个托盘,刘继祖瞟了一眼前面两人托盘上的东西,发现每个托盘上都放着四个盒子。那两种盒子刘继祖都见过,正是装无为谷的定颜丹和驻颜液的盒子。刘继祖暗暗心惊,竟然是四盒定颜丹和四盒驻颜液! 第三百二十一章 六道筛查 这类东西对女人具有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太后也不例外,见到这八盒化妆品也眉开眼笑道:“楚王甚知朕的心意,真是难得了!你回去告诉楚王,只要他能一直支持朝廷,等朝廷消灭了晋王和秦王后,朝廷绝不会亏待于他。” 楚使拱手行礼道:“多谢太后殿下,临来之前,楚王反复告诫臣下,楚国一直忠于大周朝廷,之前虽然因为三王的欺骗与胁迫占领了江北道,但楚王却从无反意。楚王让我禀告太后殿下,楚王只要江南道就好,就想以前一样,只要朝廷能答应楚王的这个不情之请,并立下国书,楚国就一定举国支持朝廷!” 太后笑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大王,朕完全同意他的要求,等大周再次一统之后,我一定会把江南道还封给他,决不食言!” 楚使听了大喜,立即跪倒在地行礼道:“太后圣明!” 太后又让他起身,问道:“除了这些,后面两人手上是什么东西?” 楚使笑道:“殿下,这是楚王搜集到的两件宝贝,一件是‘江山一统杯’中的一只,那是前朝皇帝赏赐给功臣的,一共有四只,寓意江山一统,这是统字杯,楚王将其呈给殿下,就是希望我大周早日再次一统!” 太后大喜,“好,赶紧给朕看看!” 楚使走上前去,走到身后一个小宦官身前,将他托盘上的一个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杯子!只见那个杯子是纯金所制,杯身上镶满了珍珠与宝石,在杯子的正面用玉石镶嵌了一个‘统’字,那个位置似乎是镂空的,可以透过光来,使那统字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杯子在满殿烛光的映衬下显得珠光宝气,璀璨夺目。楚使将那金杯双手举着呈给了张公公。张公公接了过来,拿到太后面前,太后并没有伸手触摸,只是看了看,然后点头道:“确实不凡,宫里还有两只,分别是江字杯和山字杯,现在就差一字杯了!另外一件是什么呢?” 刘继祖见了那个金杯却是一惊,因为他想起了孙起的故事,他们家被楚王的人害的家破人亡就是因为一只金杯,不知道是不是这只。刘继祖正在想孙起的事时,楚使来到了第四个小宦官身前,将他托盘里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三足的带盖香炉。 刘继祖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看了看那个香炉。只见这个香炉比一般的那些香炉要大不少,外观没什么特殊的,应该是金属材质。楚使轻轻地将那香炉捧起,双手举着送到了张公公面前,说道:“这是无为谷特制的一种香,从不对外卖的,楚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到这一炉,十分珍贵,特进献给殿下!”说完就将那香炉举起朝张公公递了过去。 太后问道:“哦,这香有何珍贵之处!” 就在张公公伸手要接那香炉,而太后那妩媚的话音还未落之时,香炉的盖子突然弹了起来,从香炉里弹出了三个鸡蛋大小的圆球,圆球升到两米高时突然炸裂,喷出了大量紫色烟雾。事发突然,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但他们反应都很快。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那四个侍卫,他们立即抽出了腰刀,两个踏上平台去护卫太后,两个挥刀砍向了楚使。然后是两个太监,他们一起伸手用身体挡在了太后身前,并发出了尖利的‘有刺客!护驾!’的喊声。两个宫女则一左一右贴身挡在了太后身前。 刘继祖也是大惊,他虽然看出了这个使者不是善类,但他却没想到他会行刺!楚王不是有求于朝廷吗?而且和朝廷的关系一直很好,楚王为了维持这个关系可是下了血本的,怎么会派刺客来刺杀当朝太后呢?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那紫色的烟雾一出来,刘继祖就知道那极有可能是无为谷的‘醉千年’了,但不管是不是,刘继祖立即将那块防毒面巾拿了出来系在了脸上。这时那两个砍向楚使的侍卫已经和那使者交上了手,那楚使竟然用香炉进行防卫,只见他抓着香炉的一只腿,拿香炉当锤使,转眼间就和那两个护卫过了好几招。 而烟雾这时已经弥漫到了半个大殿,刘继祖这时的第一反应是想往外跑,坐在大殿里的另外两个人就是这么干的,他们俩不像刘继祖还看了看形势,而是一发现异常立即就起身往外跑了,行动因此比刘继祖还快,这时已经推开门跑了出去,同时大喊,‘有刺客,快来护驾!’刘继祖也想跟着出去,但还没起身他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外面那么多禁卫军、御林军,自己这么跑出去肯定会被他们拦截扣押,这个是刺杀太后的大事,一个人都别想离开,除非自己杀出去,但有这个必要吗?外面那么多士兵,自己能成功突围吗? 刘继祖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如果自己也像前面两人那样出去呼救呢?这么做的话,如果太后成功被救,结果就是未知数,完全看太后和朝中大臣的说法了!这就等于是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了其他人手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吴伦曾经反复告诫过自己,千万不能做这种事。但如果太后被刺杀,结果就非常糟糕了。那就是看着太后被刺杀,而自己见死不救,自顾逃命,即使不死怕也要被关进大牢,能不能出来都不一定。 假装被迷晕呢?如果那个刺客没有得逞,这确实是个办法,估计自己也不会有什么事。但如果那个刺客刺杀成功,自己会有什么结果呢?其实根本不用想,肯定不会有好结果,吃牢饭都是好的,倒霉点儿的话,没准儿还会去给太后殉葬!那些大臣会说太后就是因为召见了自己这类人才会遇刺的!看来自己要想安全离开这里,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让太后被杀! 想到这里,刘继祖不再犹豫,起身就朝刚才楚使和侍卫打斗的地方冲了过去。刘继祖考虑这些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但这时紫色的烟雾也已经笼罩了整个大殿,遮蔽了视线,外面的太监和御林军这时已开始往里闯了,但近来不久就晕倒在地,而里面的打斗声这时也已经停了下来,估计是所有的人都已被被迷晕了。 刘继祖施展了萍踪步的步法,几步就来到了平台附近,发现那个楚使脸上这时也系上了一块面巾,他弯腰从一个侍卫手上夺了一把刀,正要上台去龙椅那里。刘继祖没有和他动手,而是绕过了他们,从另一边踏上了平台,并从另一个倒地侍卫的手里拿了一把刀,挡在了龙书案前。 楚使见了刘继祖的动作却没有动手,而是拉下了面巾,笑道:“恭喜刘公子,通过了最后一轮测试!” 刘继祖却愣在了当地,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时那紫色的烟雾已渐渐散去,倒在地上的那些人却都站了起来,朝着刘继祖拱手道喜,甚至包括了那位太后。刘继祖这时总算明白过来,这只是一场戏,所有人都是演员,只有自己不知情,而这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场测试! 刘继祖心头有一万只草泥马跑过,他嘴角抖了抖,也将那面巾摘了下来,果然鼻子里只闻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并没有什么毒。他心中暗想这种测试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也跟肖开给自己的那些建议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不过这些人演的还真像,自己竟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但事后想想整个过程其实破绽还是挺多的。 首先他们告诉肖开自己要和楚王特使一起觐见太后就有问题,自己现在只是一介布衣,怎么可能跟着接见一国特使,就算是私事自己也不合适。更何况自己还没有通过最后一关的考验,也就是还没有获得做官的机会,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种接见。 这并不是什么尊卑之类的问题,即便现代社会,平民也是不可能随便参加外国使节接待的。这并不是看不起平民,而是因为这种接见涉及到国家机密,必须由负有相关职责的官员来做才行。自己开始时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却被肖开随意的一句话给解释了,但肖开的解释根本没有道理,自己却当了真。 再说进献贡品的事,刘继祖从这次他们演的戏就知道了,皇帝、国王一类的国家元首根本不可能随意接触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包括各类贡品,更不可能当众向他展示。并不是他们不喜欢这些东西,而是为了安全做出的牺牲,图穷匕见的故事已经很好地作了例证。 经过这么多年的完善,皇帝所受的保护都是最全面的,历史上被宫廷暗杀的皇帝不少,但被刺杀的皇帝却是极少的,这就说明这一套东西是行之有效的。而自己竟然就相信了他们的鬼话,还有那个一脸横肉的楚使,那样的人能当使节吗? 刘继祖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现在看到处都是破绽,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还被人当猴耍。自己只要一个判断失误,这次测试就没办法通过了。想到这里刘继祖一阵后怕,但脸上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流露出来的只有过关后欣喜。 结衣这时走了过来,笑道:“看见了吧,我就说刘公子一定能通过这次考验吧!认赌服输,拿钱来吧!” 周围的那些宫女、宦官、侍卫以及那个楚使和太后,都撇着嘴从怀里掏钱。刘继祖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些人竟然拿自己打赌,但他也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只能陪着笑。结衣拿到钱之后更加开心,对刘继祖说道:“刘公子,您的头发和衣服都被那些烟雾弄脏了,快随我去洗洗,待会儿还要去觐见太后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北门都尉 又洗!你们是开澡堂子的吗!刘继祖心里一阵无语,他想说自己来之前就洗过澡了,但最后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要跟着结衣去洗澡。这时扮演太后的那个宫女说话了,“结衣妹子,你不能什么都把着,这次该轮到我了吧!” 刘继祖嘴角抖了抖,心说这还要轮流坐庄吗?结衣笑道:“随便你,清雅姐姐要是愿意,我就让给你,只是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伺候人的事还要上赶着!” 清雅跑过来和结衣闹在了一起,骂道:“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结衣立即求饶,“姐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心甘情愿将这个美差让给你!” 清雅这才住手,放过了结衣,把她支使到了一边,对刘继祖说道:“刘公子,请随我来!” 刘继祖这时才有机会仔细看看这个叫清雅的‘太后’长什么模样,只见她身材窈窕,眼睛很大,肤色稍黑,鸭蛋脸,最大的特点是胸部丰满,但绝对是个大美女。刘继祖跟在她身后,来到了后面的一座宫殿前。只见这座宫殿灯火通明,周围只有太监在值守,没有士兵。 清雅先让刘继祖去旁边的一个净房里方便了一下,才将刘继祖带到了宫殿里,里面没人,布置的很像一间起居室,清雅将他引到左边的一个房间里,刘继祖又看到了熟悉的场景,那是一个沐浴间,和沐春宫里那个布置差不多,只是这个更豪华一些,而这时水已经准备好了,有两个宫女已经等在了那里。 刘继祖看了一眼,正是上次不停占自己便宜的小樱和小兰,她们听到有人来,本来很高兴,但等见到来的是清雅,立即收敛了些,给清雅和刘继祖行礼。 清雅吩咐道:“你们俩赶紧伺候刘公子沐浴!”说完就开始脱衣服,小樱和小兰也立即上前给刘继祖脱衣服。刘继祖对这两个女人有阴影,谁知道这回又落到她们手上了。不过这回她们很温柔,这倒让刘继祖有些诧异。两人帮他脱了衣服,扶着他进了大木桶,然后两人也脱去了外衣,开始给刘继祖洗澡。 这回总算不是折磨了,刘继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开始享受美女们的服务。这时脱了外衣的清雅也加入了进来,为刘继祖洗头发。刘继祖一看她的样子,鼻血差点流出来,因为清雅身材虽好,但胸部实在是太突出了,让刘继祖有些把持不住。 不过,今天这次服务让刘继祖十分惬意,不仅热水随时加,三个人还给他洗了头,掏了耳朵,剪了鼻毛,刷了牙,修了手脚上的老茧,剪了手脚的指甲,还用锉给他磨光滑了。刘继祖原本想客气几句,说不用这么全面细致,那些茧也是保护自己的手不受伤的。但后来想了想,人家根本不是为了他,而是为太后准备的,因此也就什么都没说,由着她们摆布了。 小樱和小兰的手艺不错,看样子似乎是专门学过这些。洗好后,三人将刘继祖从木桶里扶了出来,帮他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然后给他找来了一双丝质睡鞋穿上,身上则穿了一件材料柔薄的衫子,然后又给他披了一件斗篷。 等打整好之后,清雅也换好了外衣,这时一个宫女过来对清雅说道:“太后已经就寝了!” 清雅听了,就领着刘继祖出了沐浴间,来到了后面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的光很暗,只在一个角落有一支蜡烛,但看得出应该是卧室,因为里面有一大张床。刘继祖一进来,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异香,那股味道让刘继祖十分舒泰,心情都愉悦了不少,不知道是什么香。 清雅朝着床的方向禀报道:“太后,刘公子准备好了!” 这时从床上传出了一个让人销魂蚀骨的声音,“嗯,上来吧,让朕尝尝!” 刘继祖差点给吓尿了,他看了清雅一眼,清雅将他的斗篷解了下来,使眼色让他赶紧上床。刘继祖没办法,只好慢慢蹭到了床前,轻轻掀开了床帏,只见床上侧躺着一个人,脸朝着外面,但里面比较黑,看不清楚。刘继祖傻傻地站在了床前,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这时一只玉手伸了出来,不知在他衣服哪根带子上拉了一下,刘继祖身上那件衣服就从身上滑了下去。一丝不挂的刘继祖只来得及在心里说了一句‘卧槽’,就被‘拉’到了大床上…… 这一次的感受,刘继祖一言难尽。不知道是因为对方身份特殊,还是因为她是四大美女之一,虽然没能看清她的脸,但感觉和以前大不一样,但不一样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完事之后,刘继祖还是意犹未尽,难得地想再来一次,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提出来。 太后似乎也还没有满足,但她却没有继续,而是轻轻抚摸着刘继祖的身体,对刘继祖说道:“刘郎,今天的事你不能对外说,知道吗?” 刘继祖心里想,“还不让我说!那你为什么把这事弄得天下皆知!我虽然不说,但这种花边新闻很快就会传遍京城的!”不过嘴上却说道:“草民明白!” “草民?”太后笑道,“你现在已是五品的北门都尉了,明早他们会把官服,印绶和任命文书给你!” 按规矩,刘继祖立即就应行礼道谢。 太后笑道:“别动,这算什么,你是我的人,做个都尉而已。我明天再给你派个差事,只要你能顺利完成任务回来,我就让你做将军!” 刘继祖不置可否,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心里想的却是,‘只要是你的人,做官还真是容易。’ 太后又对外面吩咐道:“小雅,刘公子还意犹未尽,你带他去前殿休息,好生照顾!” 清雅似乎一直在外面侍候着,听了这话,兴奋道:“多谢圣……,多谢太后!” 太后最后拍了拍刘继祖的屁股,让他下床跟着清雅去了。刘继祖捡起了地上的衣服穿上,来到了床外,清雅就等在外面,手里捧着那件斗篷。见刘继祖出来了,立即给他披上斗篷,然后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的手来到了前殿。 刘继祖有些纳闷,不知道清雅为什么这么兴奋。等他来到前殿,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清雅直接拉着他来到了大殿的后面,那里也是一间卧室。清雅连灯都没点,直接拉着刘继祖来到了前床,几把就脱光了刘继祖身上的衣服,刘继祖这次连说‘卧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清雅扑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太阳都升了起来,疲惫的刘继祖才醒过来。他坐起身晃了晃脑袋,心想这个清雅比太后还厉害,竟然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以后千万不能这么干事,这种虽然过瘾,但太伤身体了。他想起床,这时床上只有他自己,清雅早就不见了,床上也只有那一件睡觉时穿的丝衣,外衣都没在。刘继祖只好喊了一声,‘有人吗?’ 很快,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结衣带着小樱和小兰走了进来,她们手上捧着洗漱用品和衣服。结衣笑道:“刘都尉,这回比上次可累多了吧!” 刘继祖已经发现了,这个结衣性格比较开朗,喜欢开玩笑,不像清雅,他笑答道:“还是结衣姐姐知道心疼人!” 结衣听了脸一红,笑道:“刘都尉不要开玩笑,赶紧起来洗漱吧!还要试试您的官服是否合身呢?” 刘继祖听了,只好将那件丝衣穿上,下床洗漱,但那件丝衣太薄了,穿着和没穿差不多,刘继祖很不好意思,但三个宫女却饶有兴致,等他洗漱完毕,开始给他试穿官服。这是一套五品都尉级别的武官服,大小就是按照刘继祖的尺寸做的。 做这些官服的都是全国最好的裁缝,怎么可能不合身。刘继祖看着自己身上的官服,心里感慨万分,心想自己以前如果要做官,先要十年苦读,然后考秀才,中举人,拔进士,点状元,层层科考之后才能做个知县之类的小官。 而自己从这个渠道轻松间就做到了五品官,虽然也是层层筛选,险象环生,但感觉还是像做梦一样。结衣等人看着穿着官服的刘继祖,眼睛放光,不住地恭维他。刘继祖心想在古代做官那就是阶级的跃升,代表的是地位、财富与美女,正所谓千钟粟、黄金屋和颜如玉,那是全社会都心向往之的事,也造就了几千年的官本位文化,其中功过真是不好说。这时,刘继祖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刘继祖有些不好意思,心说昨晚运动量太大了,早就饿了。 结衣笑道:“刘都尉,宫里为您准备了早餐,您跟我来吧!”说完就引着刘继祖来到了大殿外面的一处偏殿,那里是一个饭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式早点,品种怕是不下十种。刘继祖搓着手,谢了结衣,就吃了起来。 结衣看着他吃东西,直接愣在了那里,都看傻了,她没见过吃东西这么香的人,也没亲眼见过这么能吃的人。刘继祖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只吃了八分饱,实在不好意思再吃了,停下来说他吃饱了。结衣笑道:“以前听话本,说大将军食斗米,肉十斤,还以为是夸张的,没想到真有这么能吃的人!” 刘继祖笑道:“那确实夸张了些,但有些人能吃是真的,特别是力气大的,好动的。大将军作战时顶盔掼甲,挎着刀剑,要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很长时间,不多吃点儿,哪来的力气!” 结衣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你的力气那么大!” 刘继祖心说,我哪里跟你使力气了,但想了想自己确实和她在床上战斗过,那也是很费力的事,笑道:“不一样,那使得力气不一样!”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交底密谈 结衣听了羞红了脸,带着刘继祖又来到了大殿,这时小樱和小兰一人抬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堆了不少东西。 结衣介绍道:“这是您的印绶和任命文书以及太后赏给您的礼物!另外,您还有一套盔甲装备和马匹,今天中午之前就会有人送去求贤馆!外面的车已经准备好了,您回去后,先好好休息一下,太后还有差事委派给您呢!” 刘继祖谢了结衣,跟着她来到了宫外,那里果然已经有车在等着他,驾车的还是那个他很讨厌的青年宦官。小樱和小兰将托盘里的东西收到了车上,结衣送刘继祖上了车,他们就告辞离开了!刘继祖又看了看结衣三人的脸,以及她们身后的宫殿,突然有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这里带给了刘继祖很美好的回忆,但在这样的乱世,这种美好显得那么不现实,那么不牢靠。更何况自己还知道这个太后极有可能就是五方联盟的圣女,结衣和清雅这些人是不是他们一伙的呢?五方联盟的人肯定是自己的仇敌,但这些可爱的女人呢?她们是否也参与了这些阴谋呢? 刘继祖在心底叹了口气,他预感到这可能就是诀别了,自己出京后就不可能再回来了。他甚至想到,以后即使能见面估计也无法再相认了!刘继祖不禁有些伤感,他本来想看看外面的风景散散心,但现在还在禁区,不让乱看,刘继祖只好开始看太后给他的那些东西。 他先把那印绶拿到了手上,这是刘继祖第一次亲手接触官员的印绶。只见这颗印是铜制,并不大,做工古朴精致,上面中间有一神兽形的纽,刘继祖不知道那是什么神兽,估计是狮子或麒麟之类的,兽纽上拴着一根七彩绶带,方便人携带。 兽纽两边,一边刻着年号和制作部门,另一边写着印的所属部门、级别和一个编号‘三’。刘继祖翻过来看了看,只见上面使用篆字写着‘北门都尉’。自己竟然也有官印了!刘继祖摇摇头,又看了看自己的任命文书,心想这个东西比以前所有的那些身份证明都有用,除了可以用于通关,还能合法携带武器,使用驿站,当然还有赋税、徭役等其他方面的好处。 不过那些对刘继祖意义不大,这个官他做不长,他也不可能长时间待在京城这种地方,那样早晚会露馅儿的。刘继祖又看了看其他东西,只见有两套用于男人装饰的物品,都是玉石所制,质料上乘,两把扇子,两条玉带,两套文房四宝,两个小金锭和两个中等大小的银锭,这些金锭和银锭做的十分漂亮,更像是装饰品。 另外,刘继祖昨晚脱下来的衣服也已经洗干净包好,放到了车上。刘继祖心想,什么都是成双成对的,这倒好分,一份留在车上,一份留在求贤馆。刘继祖将这些东西分了一半留在了车上,另外一份装到了装衣服的包袱里。 这时车辆已经离开了禁区,因为刘继祖已经听到了外面行人的声音,这些声音在禁区是不可能有的。刘继祖轻轻拉开了车窗帘,果然已经出了禁区。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形,发现和昨天来时的情形很像,那就是巡逻的官兵依然很多,但那些很像三宗门弟子的江湖人却不见了踪影,其他门派的江湖中人数量也大幅减少,和之前几天看到的情形差别很明显。 绝对是出了事!刘继祖心想,以前满大街都是他们的人,到处搜捕自己以及晋王和秦王派来的刺客。自己他们肯定是还没发现,至于秦王和晋王派来的刺客,昨天从早到晚也没人提起,至少那时还没有什么进展,但这些人江湖人却都不见了,他们极有可能是遇到更重要的事了! 难道是自己的告示起作用了?刘继祖不免激动起来,这时车子到了求贤馆门口,那个讨厌的宦官停了车,掀开车帘说到了。刘继祖拿着包袱下了车,发现肖总管、阮执事和三宝都已经等在了门口。肖总管给那宦官递了块银子,那宦官把银子掂了掂,拿鼻子哼了一声:“算你识相!”说完就上车扬长而去了。 肖总管等人只能笑着目送他走远了,才将刘继祖迎回了他的房间。三人看着刘继祖身上崭新的都尉官服,又是一阵夸耀赞美。刘继祖早就被说的有些烦了,幸好肖总管似乎有话要跟他单独说,把阮执事和三宝都支了出去。 刘继祖问道:“肖总管,您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肖总管笑道:“当然了,您现在已经是北门都尉了,有些话必须要告诉您才行!但我看您当了官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啊!” “我当然高兴了,我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只是您看不出来而已!您赶紧说说有什么事,估计我下午就有差使了!” 肖总管听了一惊,“这么快就给您派差事了,不会是让您护送郎美人出关吧!要是这个差事,您可得小心了!” “差事内容还不知道,但为什么这个差事不好?” “我听人说,那一百五十个刺客已经离开京城了!” “哦,一定是事发后,那些贼人见风声不对才离的京吧!” “应该不是,据说这些天官兵和江湖中人已经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连外国人的商铺,王公大臣的府邸都搜了!” “那怎么没见官兵来搜求贤馆?” 肖总管笑道:“怎么没来,只是您正好进了宫,错过去了。咱们这样的地方,他们就是走走过场而已,只是大将军和左相都很生气,要求必须把那些刺客统统找出来,他们才不得不来的。但找了这些天在京城里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因此官府得出结论,这些刺客根本没在京城里面,而是驻扎在了京城外面,只有之前动手的那些人进了京。” 刘继祖点点头,“有道理,对那些刺客来说,藏身在京城外面更安全!” “谁说不是呢!所以这些天官军们除了继续在京城内部搜捕排查以外,又开始对京城外围开始搜捕了!” 刘继祖这才明白为什么城里那些江湖中人都不见了,他嘴里咕哝道:“怪不得见不着那些江湖中人了,原来他们已经出了城!” “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刘继祖笑道:“没什么,我是说这个事和送郎美人出关的差事有什么相干!” “怎么不相干!这个差事现在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 刘继祖不解道:“我听肖大人说,这次送亲队伍是从京城出发,出金锁关到驼城,再从驼城到伊克昭,整个行程要么在京畿道,要么在瓦鞑境内,没什么危险的啊!” 肖总管撇撇嘴,“那是以前,现在外面可是有一百五十个刺客!他们行刺失败,肯定要转移目标啊!而这送亲队伍就是最好的下手目标!” 刘继祖一愣,“这是为何?他们的目标不是太后和皇上吗?” 肖总管哼了一声,“您想啊,上次他们进宫刺杀失败,京城皇宫已经加强了警戒,他们哪里还有机会对太后和皇上下手。而这送亲队伍里又有美女,又有银子,还能破坏朝廷和瓦鞑的和亲,并使朝廷没有精力去援助楚王,那也就是破坏了楚王和朝廷的关系。对秦王和晋王来说,这不就是一石四鸟的好事吗?您说他们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吗?” 刘继祖听了一皱眉,肖总管说的很有道理,看来送郎美人出关确实是很危险的事,但自己才刚被授予了官职,怕是不会安排这么重要的差事给自己。但转念一想,反正不管太后给自己派什么差事,只要自己能离开京城,立即易容逃走不就行了! 刘继祖正要继续问话,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他之前一直不知道怎样才能将朝廷援助楚王的事搅黄,现在听肖总管说只要把这次和亲破坏,朝廷不就没办法对襄州用兵了,如果自己真能被委派这个差事,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伺机将这次和亲破坏掉呢? 想到这里,他问道:“您说的很有道理,但为什么你们会担心这个差事会派给我?我是今天才被授予了官职,就会被委派这么重要的任务吗?” 肖总管叹了口气,“任务不重要怎么升官啊!太后这么急着给您安排差事就是想尽快把您的官职升上去。太后临朝不久,她急需像您这样的人来帮她,但您现在职位还很低,在朝中说不上话,她要想办法把您的官职尽快提上去,才能真的帮到她。” 刘继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肖总管,因为这可不像他这个身份的人应该说的话! 肖总管见了刘继祖的眼神笑道:“您不必吃惊,这些才是我要跟您说的话。您已经通过我们求贤馆做了官,那就是求贤馆的人,也就是太后的人,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是肖大人要我把这些告诉您的,目的是让您知道北门都尉这个职位意味着什么,您接下来也才知道后面怎么做!” 刘继祖这才点了点头,“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您是说近期比较重要的,又适合我的差事就只有送郎美人出塞了!” “不错,这个事是当务之急,还是大事!” “而太后想让我来接这个差事,等完成任务就可以以此为凭尽快给我升官!” “就是这么回事!” “但馆里却认为这个任务并不好完成!” “对,从现在得到的消息看,这个差事很难完成,会有极大的危险。” 第三百二十四章 送亲任务 刘继祖点点头,“我明白了,但太后真要把差事派下来,我也没办法不接啊!” 肖总管听了也无奈地点了点头,“馆里确实没想到太后会这么快就把任务派下来,因此肖大人那边还没来得及去给您运作,可能太后觉着您太优秀了想尽快提拔您!” 刘继祖苦笑了一下,“太后为什么非要这么快用我?满朝文武不都是她的人吗!” 肖总管却摇了摇头,“您是刚进京城,而且刚穿上官服,对咱们大周的朝廷还不是很清楚,因此才会说这种话!这也是我家大人交代我跟您交底的原因。” 刘继祖连忙道:“那您就赶紧跟我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要从嘉和皇帝驾崩说起了!嘉和皇帝是突然驾崩的,那时候太子还没有立呢!因此夺嫡之争极为激烈,最后是太后获胜,临朝称制。但满朝文武除了大将军和左丞相是太后的人以外,其余的人大部分都是朝廷的人,或者说是皇帝的人!这个您能理解吗?” 刘继祖有些木然地看着他。 肖总管一皱眉,解释道:“您想说,皇帝就是太后的儿子,他们是一家人,是不是?” 刘继祖像傻子似地点了点头。 “您还是太年轻了,不了解这些弯弯绕!在大臣们看来,他们忠于的是朝廷,是皇帝,而不是太后。不管是勋贵们还是西林党,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等皇帝成人,太后必须还政才行!要不是因为太后在嘉和皇帝驾崩之前就让自己的一个兄长控制了禁军,另一个兄长掌控了朝堂,连现在这种形势都没办法维持! 您别看勋贵们和西林党整天争斗,在这个事上他们立场向来一致,他们从来不是太后的人!但现在当朝的却是太后,满朝文武却是一群貌合神离的人,在现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政令不通怎么行,太后想要做事,就只能培植自己的人。 北门党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现在除了您这样一出来就是北门党的以外,还有很多人主动向太后宣誓效忠,咱们家肖大人就是其中之一。因此朝堂以前是两党对抗的局面,现在是三党分立。现在有很多事太后想办却办不了,就是因为北门党的势力还不够大,只能不断积累力量,使朝堂力量对比尽快发生改变才行。 包括这次和瓦鞑的和亲就是一个例证,朝堂上对和亲意见不一,勋贵们和西林党是针锋相对的,但对给岁币却是一致反对的,户部也拿不出钱或者说不肯拿钱。太后没办法就开了西市,尽管增加了不少税收,但户部还是以战事吃紧为由不肯拿钱出来。 太后根本没办法,恰好这时楚王主动派人前来接洽,问题才有了转机。因为楚王是给太后和皇帝进贡,那钱不算国库里的钱,这样才把问题解决了,您听明白了吗?那些大臣根本不听太后的,太后却拿他们没办法,因为他们是按照国家的法律和以往的惯例在行事。 包括这求贤馆,也是经历了重重阻挠,我家大人最后把汉朝的察举制引了出来做例证,而且承诺经费由宫里支付,不用国库出钱,这才让朝廷里那些反对此举的人闭上了嘴。” 刘继祖皱眉问道:“这么夸张,直接把他们都换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这么麻烦!” 肖总管一撇嘴,“换!怎么换,这个国家的根基都是由他们控制的,一下子都换了,国家立即就会垮掉!要换也只能慢慢来,太后已经做得很快了!” “那太后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肖总管愣了一下,看了刘继祖一眼,才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这个就是瞎猜了,不是我家大人说的,您听听就行,当不得真,更不能往外说,往外说了我也不会承认的!” 刘继祖笑道:“那是自然,咱们自己人说闲话而已!” 肖总管这才说道:“我猜这是太后故意使用的手段!” “什么手段?” “就是通过那种关系,把你们这些北门官员和太后紧紧捆绑在一起!” “喔,此话怎讲?” “很简单,北门党人做官,既不是通过科举,也不是靠封荫,而是依靠着与太后的特殊关系。这样一来,北门党人就不会容于西林党和勋贵派,再这样的情况下,那就只能依靠太后了,太后也能完全信任你们。” 刘继祖听了愣在了当地,不知道肖总管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一时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肖总管看出了刘继祖的疑惑,笑道:“肖大人让我跟您说这个的目的,就是告诉您,您必须要无条件地忠于太后,维护太后的权威,办好太后交办的差事,警惕西林党和勋贵派,您才能维持住自己的地位与利益,您明白了吗?” 刘继祖听了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点了点头,心想你直接说北门党人全部上了太后的贼船不就行了。不过自己可没指望着靠着这层关系做官,而李传宗的身份也不允许他这么做,因此肖总管虽然说的严重,但他根本没当回事。 肖总管把这么重要的事交代完,就告辞离开了。但他刚走,刘继祖还没来得及回房换换衣服,就有人来给刘继祖送东西,三宝将东西直接送到了他的房间里。 刘继祖问道:“是什么东西,谁送来的?” 三宝答道:“是大将军府给您准备的盔甲武器装备,还有一匹马在后院呢!” “发这些东西不应该是兵部的职责吗?” “兵部不管北门的士兵、军官,北门的人属于禁军系统,现在归大将军府管。” 刘继祖点了点头,看了看这一套东西,武器有一杆枪、一把腰刀和一副制式弓箭。枪是硬木杆的,刀是胡范同那把腰刀的样式,弓箭也中规中矩,做工虽然比不上止戈城,但作为军品也算是很好了。甲胄是一套玄铁甲,防护面积比不上上次木毅给他穿的那套,做的也相对简单些。 估计这是制式甲,而木毅那个是自己花钱打造的,这套也轻一些,差不多有三十几斤重。刘继祖实际上是不想穿这个的,除了重以外,还会限制他武技的发挥。现在天气已经转暖了,这要是等夏天天气热了再穿着这个,不用和人打,热都能把人热死。怪不得在古代时天气太热时不能打仗,因为连甲都穿不了。 刘继祖情愿穿着他的护臂、内甲、百宝囊,而且他现在的护臂和百宝囊已经换成了姬伯仁那套,防护效果那不是一般的好,以他的武技水平,行走江湖已经够了。当然,要是要上战场那就另当别论了。三宝帮着刘继祖穿戴好,试了试大小,感觉稍微有点紧,但松松带子也能凑合。 刘继祖试完了盔甲兵器,换上了之前的那套衣服,又跟着三宝去看了看自己的那匹马。马匹不错,是战马,很强壮,身上的鞍韂很齐全。刘继祖很高兴,自己又有脚力了,他前面那匹马丢在了客栈,本来他想等方便的时候再去买一匹,但市场上的马一般都没有官府战马的品质好。 刘继祖和马匹熟悉了一下,帮它卸了鞍鞯,让三宝给它喂了草料。这时已经快中午了,刘继祖先回了房间,不一会儿三宝送来了午饭,刘继祖趁机问道:“三宝,我还能在求贤馆住多久啊?” 三宝笑道:“按规定,您还可以住半个月。但看这个架势,又是甲又是马的,您很快就要出差使了,谁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回来!” 刘继祖听了放下心来,只要不是马上让自己搬出去就行。刘继祖让三宝自行去了,他自己吃了午饭,然后回卧房睡了个午觉,但没睡长,两点左右就起身锻炼起来。下午三点时,肖总管来报,说给他派差事的人来了。 刘继祖随便擦了擦汗,穿上外衣,跟着肖总管来到了会客室,只见来的是一个校尉级别的军官,二十多岁的年纪,脸色苍白,眼睛周围是一圈黑眼圈,身体瘦削。刘继祖一看就知道这是从小缺乏锻炼,长大后纵欲过度的样子,连路都走不稳。 刘继祖心想,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军官,但想想胡范同那样的人都能做都尉,这也不算什么。肖总管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大将军府的佘校尉,特来传令”。 刘继祖没有因为自己官级比他高就傲慢无礼,而是拱手行礼。对方看了刘继祖一眼,却显得十分傲慢,他起身的速度比张公公还要慢,他起身后对着刘继祖傲慢地回了个礼,说道:“刘都尉,奉太后懿旨,委派礼部侍郎杨大人任送亲使,你和我家佘都尉以及司礼监的高公公任副使,一起负责送昭和公主出关,请你收收东西,就随我去军营吧。送亲队伍外围由我家佘大人负责,昭和公主的内部守卫由您负责,明天一早您就要出发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禁军营地 刘继祖扭头看了肖总管一眼,肖总管也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苦笑,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刘继祖是假装的。他巴不得得到这个差事,这样他才有机会破坏这个和亲,但现在他要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才行。 刘继祖只好先回房去收行李,三宝和肖总管都跟了去,三宝是去帮忙,但肖总管却是跟着来交代事情的。肖总管让三宝去收拾马匹,他跟着刘继祖来到了三号房,说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形势下还要派您去执行这个任务!” “可能太后觉着这个任务比较适合我!” “唉!令都下来了,再怎么说也没办法了,您这一去可要万分小心,我猜那一百五十个刺客肯定会采取行动的!” “您知道会派多少士兵护送吗?” “您和佘都尉都是五品都尉,按规定每人都可以带一千名士兵,但两个都尉一起执行同一个任务,就不好说了。不过您执行的是内部护卫的特殊任务,可能带不了那么多人,” 刘继祖点了点头,“有这么多士兵在,那些刺客怕是不会那么嚣张吧!” 肖总管撇了撇嘴,“您最好不要对那些士兵抱什么期望!” 刘继祖一愣,“我昨天看见过执行任务的禁军,看着军容军纪都是不错的啊!士兵们也都人高马大,装备精良,看着很厉害的样子!” “那是到皇宫里执勤的御林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般的禁军怎么能跟他们比!您看见那个来传令的军官了吗?” 刘继祖点了点头,“我看他身体不太好,怎么还能在禁军里担任校尉!” “那还用说吗?因为他姓佘啊!他是勋贵佘家出身,出生就能做军官!” “禁军里都是他这样的人吗?” “那倒不至于,差不多有一半吧!但这些人都是做官的,当兵的里面大多也有各种关系。您带兵出塞可要找个明白人打听清楚这支队伍的情况,否则完不成任务不说还会得罪人!” “您不是说禁军是大将军控制着吗?怎么还是这么个情况?” “哼!哪有那么容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要把哪个官员罢免,把那个士兵除名总要有合理的原因才行吧!不尊国法,国家赖以存在的基础就没有了。太后现在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安排这个差事给您就是想让您尽快升迁。这次送亲队伍的安排也是十分讲究的,西林党的杨适任送亲使,勋贵派的佘赛勇,宫里的高公公,还有您任副使,这可是为了平衡不同势力的选择!” “原来是这么回事,您好好跟我讲讲其中的关节吧!” “杨适是礼部侍郎,让他担任送亲使是合适的。和亲这种事本来就是他们礼部的事,昭和公主只是太后干女儿,瓦鞑也知道,因此送亲规格不能太高。如果是真的公主或长公主,最低也要礼部尚书亲自送亲,如果是地位比较高的公主或长公主就要由亲王或一品勋贵来送亲了。杨适么,是东林党的人,由他任主使是职责使然,别人无话可说。佘赛勇也是佘家人,就是前年被活阎王杀了的那个佘赛侯的亲哥哥,现在也是都尉之职。” 刘继祖听到佘赛勇的名字就觉着耳熟,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地头蛇的亲哥哥,但他没有流露出什么异常,而是继续听肖总管介绍:“他们家一直在军方任职,后族倒了之后,他们家在禁军里发展的很快,势力很大。高公公是嘉和皇帝的人,这次他虽然是副使,但却是负责照顾昭和公主的饮食起居,管理随行的宦官宫女,他这一去也就不会回来了,相当于是太后把他从皇宫里支出去了。 而您是北门都尉,那才是太后的人,但太后自己花钱也只能让您做到五品官,还不能直接升您的官。您这次跟着去就是沾个光,回来就能跟着这些人一起升官受赏。只是根据现在的形势,这个闲差、美差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先说这些禁军吧,您也看见了刚才那个校尉,军官都这样儿,您还能指望他们手下的士兵吗?再说那些刺客,他们可是精通各种阴谋诡计和暗杀术的江湖人,万一还有其他的贼寇呢!就算有两千士兵护送,您觉着安全吗?” 刘继祖摇摇头,他虽然不知道这些刺客有多厉害,但人数确实有些多,如果他们的武技水平能达到河南道那些武者那样,那就很不好对付了,更何况他们是在暗处,还有四王这样的人支持。 “您也觉着不安全是不是?其实大家都知道,所以都害怕接这个活,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不知道太后对这个新情况有没有什么特殊安排!反正不管什么情况,您都要小心行事才行!” 刘继祖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他的东西都是收好的,他原来只有一个包袱,现在多了几套衣服和一套官服,包袱有些装不下了,因此他将一些衣服留了下来,也不打算要了,另外太后赏赐的那些东西他也没有带,只带了两套衣服、一套官服和一套盔甲。 这次因为要去军营,刘继祖没办法坐车,也不能穿便服了,因此他把这套盔甲穿了起来。这个头盔有护颈和护颊,戴上之后,他的脸被遮住了不少,这样骑马在街上走也不容易被人认出来。刘继祖没用破宗,而是将破宗包在了包袱里,随身挎上了发的那把腰刀,然后一手拎着枪,一手拎着自己的两个包袱来到了会客室。 那个校尉看见刘继祖换上了盔甲,嘲笑道:“我说刘都尉,你这是要上战场吗!穿官服就行了!” 刘继祖笑道:“我不习惯穿甲,现在多穿穿适应的快些!” 佘校尉哼了一声,“那就随便你了,马准备好没有?好了咱们就出发吧!” 肖总管笑道:“早就备好了,就在前门!” 佘校尉理都没理肖总管就朝门外走去,刘继祖跟肖总管告了别,还告诉他留在房间里的东西他都不要了,然后就跟着佘校尉来到了前门。三宝和另外一个仆人这时已经将两匹马都备好了,佘校尉让那个仆人趴下,然后踩着他的背上了马,三宝见了正要趴下,刘继祖却制止了他,然后自己认镫扳鞍上了马。 刘继祖是骑惯了马的,上马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要不是因为穿着甲,他甚至可以直接跳到马背上。佘校尉见了却撇了撇嘴,朝另外一边吐了口痰就催马出发了。刘继祖在马上向肖总管和三宝又拱了拱手,就一催马跟了上去。 佘校尉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跟刘继祖说,自顾打马在前面带路,他们先往西去,然后又折向北,来到了宫城的西边。刘继祖记得,这里是守卫皇宫的禁军驻地,也是禁区,外人根本没办法进来。由于是骑马,刘继祖得以好好观察了一下这个区域。 禁区南边由一道稍矮的城墙将这个区域隔离了起来,城墙的入口被修成了城门状,守卫挺严。佘校尉出示了令牌和任务书,刘继祖出示了自己的都尉任命书,守卫才将他们放了进去。城墙里面是两个规模巨大的校场,但校场上却不见什么士兵在操练,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不对还是什么原因。 过了校场,就是巨大的兵营,刘继祖见过不少兵营,但都是在城外,在城里见到规模这么大的兵营还是第一次,而在兵营的中心是一大片办公区域,路上的禁军往来不断,但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道路两边是各类府库衙门,这个区域的最里面是一个规模巨大的府邸。 佘校尉带着刘继祖径直来到了那个府邸前,只见上面写着大将军府。佘校尉下了马,刘继祖也跟着下了马,这时从府门口过来了两个亲兵帮他们将马匹牵到了旁边的拴马桩拴好。佘校尉对刘继祖说道:“刘都尉,到地了,我先带你去办交接手续,再带你去驻地。 刘继祖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大将军府,两人来到了府里的一个房间,这时里面坐着一个文职官员,正在趴着桌子看书。刘继祖眼尖,他发现那本书似乎有春宫插图,那人见来了人,忙不迭地将书藏到了怀里。但等他看到来的是佘校尉,又立即放松下来,笑道:“原来是你小子,吓了我一跳!” 佘校尉猥琐地笑了起来,“五哥,您这是看什么好东西呢,看完了借我也看看吗!” 被叫做五哥官员笑道:“别开玩笑!这位是?” 佘校尉看了刘继祖一眼,“啊,这位是新上任的北门都尉,刘继祖刘大人,太后委了差事给他,特来您这里办交接手续。” 五哥听了立即收敛了笑容,说道:“这样啊,麻烦刘都尉将你的印信和任命书拿来,我来帮你登记。” 刘继祖从怀里将自己的印和那任命书取了出来递给了那个官员, 那个官员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检查一番,就给刘继祖在一个册子上登上了名字,并用他的印在后面盖了章。然后从身边的一个木匣子里拿了一把带牌子的钥匙出来交给了刘继祖,同时说道:“刘都尉,今晚你就住在一零七号营房吧,佘校尉会带您过去,吃的会有人送去您的房间,明天辰时三刻,请您准备好,我们会安排人带您出发去玄武门。” 第三百二十六章 送亲队伍 刘继祖接过钥匙,心想安排任务就这样儿戏吗?他问道:“听佘校尉说,我是负责昭和公主的内部侍卫,就我一个人吗?” 那人听了似乎很不高兴,皱着眉头道:“刘都尉,那些事自有宫里安排,你不用操心,你只要按时到玄武门报到就行了!” 刘继祖心想这些人为什么对自己都是这个态度,自己从没有得罪过他们啊?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不好再问,只好领了钥匙跟着佘校尉出了大将军府。两人到拴马桩取了马,佘校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到了马背上,然后骂骂咧咧地驱马往前走。 刘继祖不知道他是在骂谁,但他不想找茬,上了马在后面跟着,走了差不多五分钟,他们来到了一处营房区。这个区域在整个禁区的北部,是个相对封闭的区域。营房入口还有士兵在站岗,他们下了马,佘校尉又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和任务书,然后让刘继祖把那个带牌子的钥匙给守军看了看,才放他们进去。 这里面的营房应该都是统一建的,样式都差不多,只是有大有小,佘校尉带着他来到了一零七号房,他指着房间说道:“刘都尉,你的房间到了,我的差使也算完了,告辞了!”说完也不等刘继祖回话,转身又费劲儿地爬上了马背就打马去了。 刘继祖皱着眉头看他走远,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马拴在了门口的拴马桩上,背好行李,掏钥匙打开了营房门。门一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明显是很长时间没人打扫,也没人住过了,里面是一室一厅两间房,有简单的家具和日用器具,但床上没有铺盖。刘继祖只好自己打扫了一下,他刚打扫干净,就有人来敲门。 刘继祖开门发现是两个士兵,一个抱着一床铺盖,另一个拎着一个食盒和一壶水。刘继祖打量了两人几眼,感觉这两个人不像好人,其中拎着食盒的那个士兵笑道:“刘都尉,我们是府里派给您的亲兵,我叫丁三,他叫二武,给您送被褥和晚饭来了!” 刘继祖心想你们俩的名字还真是好,凑到一起正好是憋十,他让两人将东西放到了屋里,问道:“明天怎么安排?” 丁三答道:“明天辰时我们哥俩会来给您送早饭,您要提前穿好甲胄,收拾好您要带的行李,吃完早饭咱们就出发去集合点,这一路我负责照顾您!” 刘继祖点了点头,“好,那马怎么办?” 二五笑道:“我们这里有马棚,我会照料好的,明早我会把马提前送来的,请您放心!你吃完了,碗筷放着就行,明天一早我会来收拾,茅厕出门右转就有,我们就不打扰您吃饭休息了!”说完两人就告辞离开了。 刘继祖打开食盒,发现只有一荤一素两个菜和两个馒头,味道还很差。刘继祖心想这里的待遇和求贤馆实在是差太多了,不知道是五品官就是这个待遇还是他们故意刁难自己。对此,刘继祖有些纳闷,他在地方时,光靠着一个求贤令就能享受到很好的待遇,为什么在京城却受到冷遇? 尤其是那个佘校尉以及大将军府那个文职官员,自己已经是五品官了,也算是太后的红人,他们不巴结自己也就算了,为什么对待自己如此恶劣,这有些不合情理!但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吃了个六分饱就随便洗洗上床睡了。 第二天刘继祖早早地起来,先锻炼了一阵,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并将那套盔甲拿了出来。刘继祖虽然不喜欢穿这个,但这个头盔正好可以遮一下自己的脸,现在好在京城里,虽然江湖中人好像不在了,但还是小心些的好,最起码要等出了京城之后再说,那时候出了事还好跑。 刘继祖收拾好去茅厕方便了一下,回来洗了洗手,就将那铠甲穿戴了起来,一边穿一边心里抱怨,穿着这样的甲上厕所都是问题,刘继祖刚穿好甲,二武就来给他送来了早饭。 二武见刘继祖已经披了甲,笑道:“刘都尉,您起的可真够早的,您先吃早饭,我去给您准备马匹!”说完收走了他昨晚的碗筷就又离开了。 刘继祖打开食盒,发现早餐更简单,只有一碗稀饭、两个馒头、两个卤蛋和一小碟咸菜。早餐虽然简单,味道却比晚餐要好,刘继祖本来想多要些吃的,但想起之前那个文官以及佘校尉的态度,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反正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忍忍算了,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他吃完早饭,二武和丁三一起牵着两匹马来到了门外,刘继祖拎着自己的包袱和兵器来到了门外,丁三笑道:“刘都尉,请上马吧,咱们这就赶奔集合点!” 刘继祖拴好了包袱,挂好了兵器,翻身上了马。丁三今天也披了甲,只是他的甲是最简单的制式皮甲,他也翻身上了马,就引着刘继祖往北去了。他们穿过了军营,来到了军营的西北角,那里也有一道门和一个校场,只是这个校场没有南边那两个大。 这时校场上已经聚集了差不多一千五百人,刘继祖猜测这些就是执行这次护送任务的士兵了。刘继祖很认真地看了看这些兵,发现他们和御林军真是没法比,甚至还不如胡范同率领的那些军队,刘继祖不由十分诧异,堂堂禁军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丁三引着刘继祖来到了队伍最前面一个骑马的军官面前,丁三没跟刘继祖打招呼就突然拱手用极大地音量对那个军官喊道:“启禀佘大人,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北门都尉刘继祖!” 刘继祖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夸张的声音报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但后面后面列队的那些士兵听见后立即朝他看了过来,然后就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刘继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看样子这丁三是故意的,自己是靠着出卖色相做的官,估计这些人都看不起自己,因此都在背地里议论,而丁三就是要让自己当众出丑。” 刘继祖心里十分不高兴,手都握到了刀柄上,那佘都尉见了冷笑道:“刘都尉好大的脾气,丁三就是为您通报了一声,好让弟兄们认识认识您,您这是要干什么,怎么手都握到了刀上!” 刘继祖看了那佘都尉一眼,猜测这就是那佘赛侯的兄长佘赛勇了!只见这人一脸的阴险,一看就不是好人,刘继祖压下了火气,笑道:“佘都尉说的哪里话,武将拿把刀不正常吗?” 佘赛勇听了吆喝了一声,又盯了刘继祖几眼,笑道:“您说的对,咱们这就出发吧!”说完就下令启程,刘继祖跟在了佘赛勇的马旁边,丁三跟在了他身后和佘赛勇的亲兵并排行走。两个亲兵一边走还一边窃窃私语,偷笑不止,后面的队伍里也不时传来嘲笑声。 刘继祖心想,“看来真如肖总管所言,勋贵派的人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而且这禁军不仅身体素质差,军纪怎么也如此败坏,这可是在京城里啊!不知道禁军是不是都这样,如果几十万禁军都是这个样子,那大周可真是无药可救了。” 闲着没事,刘继祖又开始琢磨怎么才能把这次和亲搅黄掉。他想到了两个办法,一个是把那一百万两银子劫走,另一个办法是把郎美人劫走。两个办法都有难度,劫银子,自己只有一个人,那么多钱,即便都是黄金也要至少两辆双乘马车才能拉动,自己一个人驾两辆车肯定跑不快,很容易就会被追兵追上。 而且这么大一笔钱,估计不会全是黄金,那就要很多车来运才行,自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像上次崔安世就组织了近千人来干这么大的案子,自己一个人怎么行!劫银子不行,那就只剩下劫人了! 刘继祖斟酌了一下,如果只把郎美人劫走还是有可能的,自己又负责她的内部护卫,成功的可能性还挺高,只是干这个事有点缺德而已。另外,这么干的麻烦在于,把她劫走之后怎么办?总不可能把她杀了吧!杀女人违背自己的处事原则,郎夷光虽然出身勋贵郎家,但却从没听说她干过什么坏事,相反传出来的都是好名声,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杀!但不杀怎么处理好呢? 刘继祖对这个事很头疼,他可不是崔安世,向来不太会处理这类事,刘继祖正在烦恼间,他们来到了京城的北大门——玄武门。刘继祖对玄武门可不陌生,前世他学过有名的玄武门之变,但这一世,这个政变却没有发生。 而且唐朝的长安城和大周的永安城也并不完全相同,他们是经过宫城城墙和京城城墙之间的一个通道来到的玄武门。等他们出了城门后,就在城门外一处巨大的空地上列队等候,刘继祖耳边那些嘲笑声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佘赛勇对刘继祖说道:“刘都尉,咱们就在这儿等公主殿下了,您负责内部护卫,手下人都是宫里派的,过会儿您就见着了!”说完就下了马,他后面的亲兵立即拿了个马扎支开给他坐了。 刘继祖也下了马,不冷不淡地说道:“知道了,多谢佘都尉提醒!” 说完两人就不再言语,刘继祖站在旁边默默等着,丁三也跟着下了马,却没有准备什么马扎之类的东西。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从玄武门里出来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明显比外面的禁军要好看多了,士兵都高大威猛,骑着高头大马,身上也是盔明甲亮,有六个人还打着象征着皇家威严的纛旗。 前面的队伍总共有差不多两百人,后面跟着的就是车辆,总共有二十辆车,除了第三辆车是四乘马车以外,其余的都是双乘马车,前面七辆车由四十三个武士护卫。刘继祖一看那些护卫差点惊出声来。因为这些人他之前就见过,正是日耳蛮和亚利安带着的那些人,他们每辆车安排了六个护卫,还有一个领队骑马走在第三辆车旁边,正是日耳蛮。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取回包袱 日耳蛮等人竟然成了公主的护卫!从这一点看,那太后和小皇帝绝对是五方联盟的人无疑了,刘继祖现在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了!再后面的十三辆车则全部由装束另类的骑兵护卫,刘继祖猜测这些人应该都是瓦鞑的骑兵。 他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北方游牧骑兵,不由多看了几眼,发现这些人也有两百人左右,但远没有前面御林军那么高大威猛,光鲜漂亮,身上的甲胄也是极为简陋朴素的铁甲,看着一点儿也不好看。但这些人却极为剽悍,骑术精湛,都带着弓箭和各类便于马上作战的兵器。 很快这支队伍就与他们碰了头,从第一辆车和第二辆车上各下来了一个人,从队伍前面、中间、后面也跟过来三个人。佘赛勇对刘继祖说道:“刘都尉,杨大人到了,咱们也过去吧!” 说完就起身走了过去,刘继祖也跟了过去。几个人都聚到了从第一辆车上下来的那人周围。佘赛勇拱手道:“杨大人,我们这边的队伍已集结完毕!这位是新任命的北门都尉刘继祖,刘大人!” 刘继祖猜测,这人估计就是礼部侍郎杨适了,只见此人四十多的年纪,相貌长得很周正,身材中等,三绺胡须飘在胸前,有几分儒雅气质。侍郎在大周是从三品的高官,刘继祖连忙拱手行礼道:“见过杨大人!” 杨适看了刘继祖一眼,笑道:“刘都尉请起,这次差事还要仰仗刘都尉了。” 刘继祖客气了几句,然后杨适开始给他们相互介绍,他先指着一个老太监说道:“刘都尉,佘都尉,这位是司礼监的高公公,他老人家这次负责昭和公主的日常起居,那负责驾车的二十位宦官和照顾公主的二十个宫女也由高公公负责管理。诸位有什么事要禀报公主,或公主有什么要求要传达,也由高公公负责。” 刘继祖看了高公公一眼,发现这个高公公六七十岁的年纪,已经很老了,面容庄重而慈祥,目光柔和,刘继祖不知道为什么宫里会派一个这么老的太监出来,但他还是和佘赛勇一起与高公公相互客气了几句。 然后杨适继续介绍道:“这位是御林军的蒋哨官,这位是太后殿下新聘的殿前侍卫长日耳蛮队正。两位共同负责内部护卫,都归刘都尉管辖!其中蒋哨官主管御林军,负责人员内部护卫,日耳蛮对正主管殿前侍卫,负责人员的贴身护卫。” 刘继祖听了贴身护卫觉着有些别扭,心说怎么会有这种安排?那可是公主,怎么贴身!但他还是客气地朝两人拱了拱手,但那蒋哨官和日耳蛮却似没见到他似的,理都不理他,刘继祖有些尴尬,心说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过分,自己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主官! 于是他又看了看这两个人,发现那蒋哨官身材高大,但长相一般,他看着时自己除了不屑以外,刘继祖还感觉到了一股恨意,日耳蛮却是完全地不把他放在眼里。刘继祖这才意识到这些人都不待见自己的原因,除了看不起自己出卖色相以外,还有羡慕、嫉妒、恨的成分在里面! 因为自己虽然被太后睡了,但那可是四大美人之一,还是大周最有权势的女人,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却永远无法做到的,不算吃亏。而且自己不仅做了那事,还靠着这个做了官,可以说是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仅凭这些,估计全天下的男人都不会喜欢自己!刘继祖想通了这些之后,心情好了不少,至少被人嫉妒要比被人看不起要好得多。 杨适却似没见到一般继续介绍道:“这位是瓦鞑的迎亲使,赛日勒千户,他负责陪嫁物品的护卫!” 刘继祖心说不是岁币吗,怎么变成了陪嫁物品,朝廷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而且这些人怎么只认钱不认人?但他还是和佘赛勇一起拱手行了个礼,那赛日勒个子不高,但极为敦实,双臂发达,双腿有些罗圈,一双很小的三角眼,目光凶狠,如同狼一般。他看了看两人,拿鼻子哼了一声,礼都没回。 刘继祖只是皱了皱眉,他今天已经受够了这类冷遇,多少已经习惯了。但佘赛勇可没受过这个气,立即就受不了了,当场就要发作。杨适见了笑着开解道:“佘都尉,您不必生气,瓦鞑不讲究这些俗套礼节,还望见谅!” 刘继祖听了眉头却皱了起来,心想,“外交礼节最重平等,相互尊重是最起码的要求,瓦鞑使节的态度已经极为失礼了,但这个杨适作为这次和亲大周这边的主使,却为对方开脱,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弱国无外交吗?” 佘都尉似乎很忌惮这个杨适,听了竟然不再发作,只是气哼哼地把脸扭到了一边。杨适这时笑着对高公公说道:“高公公麻烦您去禀告昭和公主,送亲队伍已经准备妥当,是否可以出发了?” 高公公谦卑地行了个礼,才来到第三辆车前。这辆车最大,由四匹毛一样的马拉着,也是唯一一辆用黄色的绸缎装饰的马车,代表了它皇家的身份。高公公跟着车门帘朝里面问了几句话,然后就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就回到了杨适的人面前,笑道:“公主说了,辛苦诸位了,可以出发了!” 杨适拱手道:“遵命!”然后对佘赛勇等人吩咐道:“诸位,可以启程了!”其余众人都拱了拱手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发号施令起来,刘继祖却被晾在了当地,因为没人请示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由手足无措起来。 这时高公公走了过来,笑道:“刘都尉,您就跟在第一辆车后面,在我的车前就好,那里离公主又近,方便您执行任务!” 刘继祖听了不由万分感激,连忙感谢道:“多谢高公公提点!”说完回到了自己的马旁,也不招呼丁三,上马就来到了高公公的车前。丁三见了,不情愿地跟了过来,骑马跟在刘继祖的旁边。队伍很快就动了起来,一路向北驶去。 但走了没多远,已经是中午了,队伍就停了下来,而这时还在京城北郊的边缘,连京郊都没出。公主是在一家提前征用的宅院里用了午餐,其他人则在路边的商铺买了午饭。刘继祖没去问丁三,也没去招呼他,而是自己找了一家生意好的饭馆点了五个菜,大吃了一顿,还让店家给他打包了十个馒头和一些放得住的咸肉干。刘继祖再也不想挨饿了,这些食物放得住,他要备着些以备不时之需。 吃了午饭,心满意足的刘继祖先去方便了一下,然后就哼着小曲儿,将那一大包吃的收进了包袱里,就又回到了高公公的车前。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公主才吃好饭,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上了那辆最大的车。 刘继祖本想借这个机会瞻仰一下公主的绝世容颜,却发现那是痴心妄想。因为公主披着斗篷,带着兜帽,从上车到下车她的头部都由一个黄罗伞遮着,身边还围着二十个宫女,根本看不到她的模样,连身段也看不到,刘继祖只好死了心。 下午他们只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在京城北边最近的一家驿站停了下来,这一天总共也就走了五十里地左右。这时天色尚早,才是下午三点左右,刘继祖突然想起自己藏在京城东郊的那些东西。他身上那些无为谷的毒药已经用完了,而他自己现在孤身一人躲在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官军中,路上还有很多不可预料的危险,身边要是没有一些防身的手段总是感觉不安全。 于是他想不如趁这个时间去取一下,反正名义上归自己管辖的两个人什么都不向自己请示,自己也没什么事干。因此安排好房间后,刘继祖没来得及收拾就去找到了杨适,跟他请示道:“杨大人,我在京城东郊那里存着些东西,想过去取一下,您看是否方便?” 杨适听了眯着眼想了一下,笑道:“刘都尉请自便,只是东郊离这里不远不近的,您要回来晚了可就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刘继祖也笑道:“没关系,我在外面吃就行!”说完就告辞来到了后院,刘继祖故意没有把行李拿下来,一是时间很紧,二是他不放心把破宗这么重要的东西单独留在驿站里。刘继祖牵马往驿站外走,刚走到门口,丁三这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拦住了刘继祖的去路,问道:“刘都尉,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刘继祖哪有时间跟他废话,用马鞭将他扒拉开,“我去哪儿用向你报告吗!”说完就牵马出了门。 丁三被扒拉了一个趔趄,他没想到刘继祖这么大的力气,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硬气,连忙追在后面说道:“我要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啊!您去哪儿我也要跟着,您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牵马!” 刘继祖一边翻身上马,一边说道:“我暂时不需要你跟着!”说完就打马去了,从这里到灞桥附近不到一百里地,自己骑着马,最多两个时辰就能回来了。他骑马沿着原路往回走,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京城外围,然后他绕着永安城外围,又用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他藏东西的地方。这时已是下午五点左右,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 刘继祖下马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趁着路上没人时牵马进了树林。他按照之前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藏东西的地方,先将马拴到旁边休息,然后才把那个包袱刨了出来,刘继祖将自己的行李也拿了下来重新整理了一下。 他将包袱里剩下的三罐随风逝和一罐醉千年都收进了自己的百宝囊和化妆包,为了能装得下,刘继祖不得不又将化妆包的东西收了出来,放到了包袱里。反正短时间内,自己是不用化妆易容了,这些东西也用不上。 第三百二十八章 贴身护卫 这样一来他身上就有了四罐无为谷的毒药和三罐毒水,足以应付各种危险局面了。然后他将那张弓拿了出来,和朝廷发的那张弓比了比,感觉还是以前那张弓好,于是刘继祖将配给他的弓换了,只是全部箭矢都取了,这样他就有了三十支箭。 他计划等他回去驿站就将配给自己的腰刀和换下来的弓拿给丁三,自己还是带着破宗比较稳妥。然后他将自己的行李分成了分量差不多的两大包,分别绑到了马背两边,就趁路上没人经过时牵马回到了大路上。 他上马开始往回赶,刘继祖在路上时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自己是红巾军名义上的首领,知道红巾军马上要面临两面受敌的危险却只顾个人安危,不管不顾,这怎么行。关键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明明能够有所作为,甚至把这个事搅黄,这对红巾军绝对是极大的帮助,自己虽然无意于去做这什么首领,但红巾军实际上却是自己的后台,只有红巾军壮大起来,自己才能彻底解决被三宗门追杀的问题! 因此帮红巾军就是帮自己,否则红巾军倒了,自己的靠山也就没有了。想通了这些,刘继祖只得义无反顾地往回赶。差不多夜里七点左右,终于回到了驿站所在的那个镇子。刘继祖没有直接回驿站,而是在镇上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刘继祖回了驿站,只见驿站这时已被军队包围的严严实实了。驿站外围是那一千五百的禁军,驿站前院是那两百的御林军守护,后院的车辆由那两百个瓦鞑骑兵守卫,公主的住所是单独的一片区域,由高公公带着那些太监和宫女伺候着。这个住所的外围则由那四十三个所谓的殿前侍卫守卫,只是刘继祖只看见了十个殿前侍卫,分散站在这个住所的外围,其余的人却一个都没见到,不知道去了哪里。 刘继祖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一路上他发现这个队伍的所有人似乎都认识自己,看到自己都会露出一种原来是你的表情。刘继祖看着他们的表情猜测,他们心里估计是在嘀咕:“哦,这就是那个靠出卖色相做官的不要脸的家伙!” 刘继祖虽然觉着不舒服,但这也方便了他进出,他进到守卫这么森严的地方竟然没遇到任何阻拦与盘查,看来出了名也有好处。刘继祖先去后院把马拴了,给它卸了鞍鞯,饮了水,喂上草料才拿着自己的行李武器等物品往自己的房间走。 本来这些活都应该是他那所谓的亲兵‘丁三’干的,但刘继祖找不着他,也不放心他,因此情愿自己做这些事。其余那些人看了都有些奇怪,也觉着好笑,都在背地里对刘继祖指指点点。刘继祖根本不理会他们,自己做自己的,他还自我安慰道:“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睡了四大美人,因此才极端地嫉妒自己。哼,羡慕不死你们!” 这么一想,刘继祖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起来。他哼着歌,在众人异样的眼神注视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经历让刘继祖明白,只要脸皮够厚,实力够强大,这些闲言碎语与异样的眼神根本伤不了人。刘继祖回到房间卸了甲,摘了盔,身上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心情就好了。 他自己去打了水,好好洗了洗,然后穿上了内甲、护臂、百宝囊,拿出了破宗,然后将那张弓和腰刀以及那套盔甲包了起来。盔甲他不打算穿了,因为他在路上来回三趟,并没有看见三宗门的人,除了他们,没人认识自己,他也不怕其他人。 而且他相信那些以前见过自己的人,见了现在的自己估计也认不出来。别说他们了,刘继祖自己照着镜子都觉着自己变化太大,已经从一个普通的武者变成了富家公子了,现在更是人尽皆知的无耻之徒,很难让人把他想成是李传宗。 而穿着那套甲实在是既不舒服,也不方便。那匹马虽然是不错的战马,但驮着那么多东西,负担也很大,再加上刘继祖本来就身材高大,驮着很辛苦。因此刘继祖打算把这几十斤东西丢给丁三,自己也不打算要了,这就能大大减轻马匹的负重,跑起来也更快些。 刘继祖刚换好衣服,收拾好包袱,正打算活动一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女子的尖利哭叫声。刘继祖心想在守卫这么森严的地方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但他名义上是内部守卫的负责人,这个声音明显是驿站里面发出来的,受害的还是女人,英雄救美的事于公于私都应该管! 因此刘继祖没有犹豫,立即将破宗抓在了手里,转身就来到了门外,关上门就循声跑了过去。等他赶到时,发现声音是从前院旁边的一个跨院里传出来的,那里比较偏,距离前院比较近,距离公主和那些宫女住的地方比较远。 刘继祖过去时,已经有人赶了过去,刘继祖进到跨院里发现原来是四个殿前侍卫正在调戏一个宫女。那个宫女被那四个人挤在了墙角,脖子和手都被按住,手里的食盒已经掉在了地上,哭叫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前院的御林军因为距离更近些,他们最先赶了过来,正在呵斥那几个殿前侍卫,让他们把人放开。那几个殿前侍卫喝了不少酒,离着老远都能闻到一大股酒气,他们几个扭头看着那些御林军,骂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这可是在贴身护卫她们,你们少管闲事!” 这时御林军的蒋哨官赶了过来,呵斥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耍流氓还有理了,你们赶紧把人给我放了,小心老子收拾你们!” 那些殿前侍卫听了不仅没有放手,反而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手也更加肆无忌惮,其中一个亚洲面孔的矮个武士用蹩脚的汉话说道:“盎哥卢,不如我去日耳蛮大人的房里把太后的懿旨拿来给他们看看!省的这些人不知道,多管闲事!” 被叫做盎哥卢的是一个满脸胡子,身材魁梧的白种人,他正一只手掐着那个宫女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薄,听了这话用更蹩脚的汉话笑道:“冢原,还是你聪明,赶快去,省得这些软脚虾来烦我们!” 被叫做冢原的那人立即摇晃着身子跑了出去,其余的那些人却依然不肯将那宫女放开,继续在那里动手动脚。而冢原一离开,那个宫女就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她的衣服早已经被这四个人扯烂了,露出了雪白的大腿和胸腹部,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的诱惑,吸引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那个宫女挣扎着想用手去遮住自己的隐私部位,却因为手和脖子都被人按住,她力气又小而无法做到。 除了那四个侍卫,其余人见了这个情景都十分的气愤,但刚才还很有气势的蒋哨官听了那个冢原的话,气势却立即落了下去,不由迟疑道:“太后还有懿旨?我们怎么不知道!” 盎哥卢嘿嘿嘿地冷笑道:“太后颁发懿旨,还用请示你一个小小的御林军哨官!” 蒋哨官又软了一些,问道:“太后到底颁了什么懿旨给你们?” 盎哥卢哼了一声,“太后说了,这些宫女白天伺候公主,晚上伺候我们!你们可听好了,这就是贴身护卫,算是对我们这些侍卫的奖赏,你们懂了没有?” 蒋哨官听了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些口吃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这时高公公也带着几个宦官来到了事发地,正好听到后面他们的对话,把老太监气得直哆嗦:“这成何体统!再怎么说那也是宫里的女人!” 盎哥卢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宫里宫外的,太后已经将她们赏给了我们,那就是我们的人!” 这时那个冢原摇头晃脑地拿着一卷黄绫跑了回来,他趾高气昂地来到众人面前,装模作样地展开宣读道:“太后有旨!”其余众人除了那三个侍卫和那个宫女以外,都做拱手恭敬状,高公公和几个宦官、宫女都跪了下来。 冢原继续念道:“念殿前侍卫护卫艰辛,待出金锁关后,由北门都尉安排随行宫女夜间陪侍,待送亲事宜完成,由北门都尉将其赏赐给有功侍卫,钦此!”冢原念完之后,将那懿旨展开给众人看,只见上面果然有太后的印。 高公公在小宦官的搀扶下起身,见了那懿旨上的印差点又晕倒过去,幸亏后面的小宦官赶紧扶住了他。蒋哨官见了,也是一脸铁青不再言语。刘继祖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这个北门都尉的事,但这种不要脸的事自己怎么能做!于是他想了想,走上前去一把将那懿旨抢了过来,揣在了怀里。 冢原被吓了一跳,仰头看见是刘继祖,问道:“你要干什么,那是太后给我家日耳蛮大人的,赶紧还来!” 刘继祖低头看着他,问道:“这不是颁给我的吗?这里难道还有另外一个北门都尉?还有,太后的懿旨上说,过了金锁关之后你们才有这个机会,还要看本官愿不愿意安排才行!这才刚出京城,离金锁关还远着呢,你们就图谋不轨,调戏宫娥,你们胆子还真大啊!还不赶紧放人!” 冢原用手指着他,却没办法反驳,最后只是骂了一声,“八嘎呀路!” 第三百二十九章 怀恨在心 刘继祖听了就一愣,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对面几个人都用极为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人却依然没有放的意思。他扭头对着刚缓过气来的高公公问道:“高公公,殿前侍卫不遵太后懿旨,欺辱宫女,辱骂上官,不听号令,在大周算什么罪过?” 高公公看了刘继祖一眼,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用那么多,第一条、第二条都是斩立决!”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他可没想到光这两条就有这么大罪过。他又看了冢原一眼,发现他根本没一点害怕悔过的意思,眼神极为阴狠,对自己显然是动了杀机。刘继祖从这个人的称呼就知道他是天照国的人,那里的人都狠厉异常,和止戈城的人有一比。他们不仅对别人的生命漠视,对自己的性命也不怎么当回事,得罪了这样一类人,还天天在自己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 另外那三个侍卫也好不到哪儿,其中有两个是白种人,一个看着像南亚人,这三个人还控制着那个宫女,不仅没有松手的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在那里动手动脚,动作还越来越下流,那个宫女奋力挣扎,奈何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挣脱。 刘继祖心里对他们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心想这些杂碎来中华帝国兴风作浪、作威作福是近现代的事,怎么现在就猖狂了起来?他们还都是五方联盟的人,如果他们和之前杀的那些外国人一样都武技超群,又有那种毒水暗器做辅助,那自己就更危险了。 想到这里,刘继祖已然下定了决心。吴伦说的对,对想杀自己的人决不能手下留情,既然他们犯了死罪,又喝醉了酒,不如趁机杀了他们,一了百了!但那个宫女被掐着脖子,对于手上有功夫的人来说,掐死一个人很容易,刘继祖不好先朝那三个人动手,怕伤了那个宫女的性命,而冢原这时正好和刘继祖对上了眼,他发现刘继祖眼神不对时,就想往后跳,同时嘴里喊道:“你想干……” 话未说完,刘继祖已经抓住了这个机会抽出了刀,一刀就削掉了他的脑袋,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为谁都没想到刘继祖会出手,敢出手,而出手的速度又那么快,那么狠!由于天色已晚,周围只有几个灯笼和房间里传出来的光,整个现场没有人看清刘继祖抽出来的到底是剑还是刀,冢原的头就掉到了地上。 他脖颈里喷出来大量的鲜血,周边的人都被喷了一头一身,刘继祖有经验,早就闪身避到了一边,过了好几秒之后其余众人才反应过来。有的吃惊地看着刘继祖,有的因为害怕跌倒在地,有的惊呼失声,也有的呆立在原地不动。 那三个殿前侍卫反应最为激烈,盎格卢一只手掐着那个宫女,一只手指着刘继祖骂道:“法克尤!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杀我们的人!”说完这话,机会终于来了,这三人总算松开了那个宫女,几乎同时去拔他们挂在腰间的武器。 这时冢原脖子里的血喷的差不多了,身子倒在了地上。刘继祖看准这个时机,一个箭步就来到了他们三人身前,同时刺出了三刀。这三个人由于喝了很多酒,动作迟缓了很多,这样面对刘继祖无异于找死,因此他们连武器都还没完全拔出来,每人咽喉上就都中了一刀。 这个举动更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这个靠出卖色相做官的无耻之徒下手会这么狠!胆子能这么大!武技水平又这么高!刘继祖连续出了三刀,周围的人同样没看清刘继祖是怎么出的手,三道血雾就又喷了出来。刘继祖在血喷出来之前又熟练地躲开了,然后甩了甩刀上的血,熟练地将刀插进了剑鞘里。 那个宫女离的最近,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血,但她总算获得了自由,她也顾不得那些血,也顾不得害怕,羞耻让她赶紧蹲下身子,一边哭,一边用被撕烂的衣服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其余的人之前就被惊呆了,这时被喷了更多的血,直到这三具尸体陆续倒地,他们才又清醒过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刘继祖。 刘继祖往旁边挪了挪脚,避开了流到脚边的血,说道:“他们不遵太后懿旨,欺辱宫女,辱骂上官,不听号令,每一条都是重罪。刚才高公公也说了,光是不遵太后懿旨或欺辱宫女就是斩立决的罪过!我杀了他们算是就地正法,有什么问题吗?” 蒋哨官抹了一把喷在脸上的血,拱手道:“刘都尉说的是,我们都可以作证,这些人确实是不遵太后懿旨,没出金锁关就欺辱宫娥,也确实没有遵从您的指令,但他们怎么骂的您,我们却没听清!” 刘继祖嘴角抖了抖,说道:“八嘎呀路和法克尤都是骂人话,你们记好了,到时候问问礼部懂番邦语言的官就知道了!” 蒋哨官听了半信半疑,“卑职明白了,只是您杀了殿前侍卫,怎么跟那个日耳蛮交代啊!他带人出去喝酒赌钱了,这四个是回来拿钱的,估计是回来时正好看见了这位,呃……” 刘继祖看了那个宫女一眼,发现她还在那里不停地拉扯着破碎的衣服遮挡身体,刘继祖里面还穿着件夹衫,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了这个宫女的身上。那个宫女十分感激,梨花带雨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话却委屈地不断抽泣说不出话来。她身上脸上都是血,刘继祖看不清她长什么样,扭头对蒋哨官笑道:“叫小姐姐吧!” 蒋哨官听了哭笑不得,但刘继祖让这么叫,他也只好说道:“呃,对,他们正好见到了这位小姐姐买东西回来,这四个人见色起意,就将她拦住了。我们把他们围了之后,我刚才看见有他们的人跑去给日耳蛮报信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 刘继祖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蒋哨官看见刘继祖对他笑,差点吓得坐到了地上,忙回道:“当然是听您的,您是我们的主官,他算老几!” 刘继祖点了点头,“那就请你把咱们的弟兄们都召集起来,装备好,做好作战准备。然后把杨大人、佘大人和赛日勒也喊来,请他们做个见证!” 蒋哨官听了立即朝手下吩咐道:“赶紧按刘大人的命令,虎头你去把咱们的弟兄们都叫起来,准备战斗!大天儿你去请杨大人,他在镇上最好的那家酒楼和驿丞喝酒!板凳,你去请佘大人,他在镇上唯一那家妓院里!高脚七,你去请赛日勒千户,他在后院和手下人喝酒!” 刘继祖听了他的吩咐心里有些诧异,怎么这些官员的动向他都了如指掌?不由看了他一眼,蒋哨官一见刘继祖朝他看,立即明白过来,报告道:“我们负责把守前后门,他们出去的都会告诉卫兵一声,好让卫兵给他们留门!” 刘继祖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笑道:“蒋哨官,你也回去洗洗脸,把甲胄穿起来吧,万一那日耳蛮抗旨,咱们还要动手呢!” 蒋哨官听了立即拱手跑着去了,刘继祖又扭头对高公公说道:“麻烦您将这位,呃,小姐姐带回去吧!另外也请您跟公主报告一下刚才的事情,请公主殿下放心!” 高公公这时已经完全缓了过来,他连忙拱手道:“是,刘大人!她叫小琳,是公主的陪嫁丫鬟,严格说不算宫女,不知为何竟然碰上了这样的事,真是岂有此理,我这就去禀报公主!”说完就带着小琳和那几个小宦官一起去禀报公主了。 这时所有的人都走了,刘继祖也回房穿了件外衣,就又回到了事发地。很快被通知的官员,御林军都陆续赶到。刘继祖让蒋哨官组织好御林军,准备好弓箭,都聚集在前院里,他则将刚才发生的事告知了这些官员。这些当官的都在乐呵着呢,听说死了人,才不情愿地回来了,但他们听完刘继祖的讲述之后,态度却完全不一样。 最高兴的赛日勒,听完之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汉语很熟练,说道:“作为士兵,辱骂上官,不听号令就该死了,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成了殿前侍卫的!” 佘赛勇听了却不敢相信地看着刘继祖,问道:“刘都尉,那四个人是你杀的?” 刘继祖点了点头,杨适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住用手指着刘继祖,却不知说什么好! 就在杨适焦急无奈之时,日尔蛮带着八个人回来了。他先看了等在前院的刘继祖等人,然后就冲进了事发的那个跨院,他一见地上的四具尸体,立即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般冲了出来,用生硬的汉话,冲着刘继祖等人吼道:“是谁杀的人!” 刘继祖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我杀的!他们不遵太后懿旨,欺辱宫女,辱骂上官,不听号令,每一条都是重罪,光是不遵太后懿旨或欺辱宫女就是斩立决的罪过。他们犯了国法,却还不知悔过,作为主官我只能就地处决了他们!” 日尔蛮大吼道:“不可能,就凭你们这些肥羊!你们怎么能杀他们呢?你们有什么资格杀他们呢!” 刘继祖冷笑道:“什么肥羊不肥羊的,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他们干这些违法之事是有目共睹的,宫女、御林军、蒋哨官、高公公都是亲身经历,亲眼目睹的,你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们!喏,这里还有太后的懿旨佐证,你们要不服可以回京城找太后评理!”说完从怀里将太后的懿旨拿了出来,在日耳蛮眼前晃了晃。 日耳蛮大怒,就要冲过来抢刘继祖手里的懿旨,他身边有四个还算清醒的,立即将他抱住,并在他耳边不住地说着什么。刘继祖见状,也不搭理他们,下令道:“弓箭准备!他们要敢袭击本官,格杀勿论!”近两百名御林军立即弯弓搭箭,并瞄准了日耳蛮等人。 第三百三十章 深夜密会 日耳蛮听了手下人的话,又看了看现在的形势,火气似乎没那么大了,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喘了几大口气,然后恶狠狠地看了刘继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刘继祖在他身后喊道:“日对正,这些尸体你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让人拖出去喂野狗了!” 日耳蛮听了,脚步就是一顿,然后扭头看着刘继祖一字一顿道:“当然要,萨柯逊、柯尔特你们几个将他们好好安葬!”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的人都愤怒地看着刘继祖,然后将这四具尸体抬了出去。 刘继祖记住了这些人的眼神,知道这事还没完,刘继祖心说:“你们这些洋鬼子来中华帝国撒野,竟然还敢这么猖狂,你们要敢来招惹我,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刘继祖对这些人现在更加上心了,他原本想激怒日耳蛮,然后借御林军的手杀了他们,但日耳蛮却被手下控制住了情绪。刘继祖已经杀了他们四个人,现在没有合理的借口,也没法动手了。 刘继祖叹了口气,说道:“诸位大人也看见了,这日耳蛮对我怀恨在心,我万一要有个什么闪失,诸位可要将此事上报太后!”说完也不管那些人是什么反应,就吹着口哨回了自己的房间,但刘继祖回到自己房间后却没有他在外面表现的那么从容。 他知道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但他却不后悔。因为他实在是看不惯这些外国人,赚着大周的钱还要算计大周,还这么猖狂,欺负大周的女人,这算什么!自从知道了这五方联盟的底细,他早就对这个无耻联盟厌恶万分,只是苦于自己没有机会,否则早就将他们一窝端了! 那天晚上他杀了五个,今天又杀了四个,只是稍微让他撒了点气,但他也知道这五方联盟不好惹!今天杀人这么顺利,刘继祖分析主要是由于这四个人都喝醉了,行动大受影响,否则即使能杀了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 这也给刘继祖提了个醒,以后要更加小心才行,一个人在外还是不要饮酒的好!刘继祖随便洗了洗,就要上床睡了,外面却传来了脚步声。刘继祖立即警觉起来,刚将破宗拿在了手里,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刘继祖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刘都尉,我是奉高公公之命,请您过去商量事的!” 刘继祖听了眉头一皱,心想我又不认识他,他找我干什么?但他是公主的传话筒,谁知道到是他的事还是公主吩咐的是,因此嘴里只好答道:“好,请公公稍等!” 刘继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装备,将破宗挂在了腰带上,他决定以后绝不和趁手的武器分开,他来到门口拉开门栓,慢慢打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小宦官,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小宦官似乎很崇拜刘继祖,看着他的眼睛里都闪着小星星,见刘继祖出来了,连忙说道:“刘都尉,请随我来!” 刘继祖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但人家似乎没有恶意,就关好门在他身后跟着,来到了公主住的地方。但公主住的是后面的主屋,小宦官将他领到了前面院子里的一间厢房里。只见房间对角放着两个烛台,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酒菜,高公公正一个人坐在桌旁自斟自饮。 刘继祖过去行礼道:“见过高公公!” 高公公见了刘继祖笑道:“刘都尉,快请坐,要不要再喝点?” 刘继祖摇了摇头,“我已经吃过了,我身负重任,还是不喝酒的好!” “好,刘都尉年纪轻轻就能控制自己,实在是难得!” “不知高公公这么晚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高公公听了却沉默了片刻,将自己杯中的酒喝了才看着刘继祖问道:“刘都尉,您这样的人为什么通过求贤令做官呢?” 刘继祖没想到他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笑道:“我要说是逼不得已,您相信吗?” 高公公听了,又看了刘继祖一眼,竟然点了点头,“像您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故意通过求贤令来求官的!” 刘继祖听了却是一愣,说道:“现在天下大乱,我凑巧得到了这么一块求贤令,原本是不想用的,谁知科考不顺利,家里也日渐艰难,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才来京城碰碰运气的!” 高公公听了只是笑了笑,不予置评,却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夜里请您来是想把一些事告诉您!” 刘继祖听了这话,心想我和你又不熟,也没有隶属关系,你要跟我说什么呢?但这些大太监知道的事肯定少不了,不知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刘继祖问道:“哦,不知高公公要跟我说什么事,是公事还是私事?” 高公公笑道:“既然请您来了,我也不打算瞒着您,我想告诉您的,是我知道的一些秘密!我时日不多了,必须要在死之前把这些秘密告诉另外一个人才行!之前我很看好蒋哨官,此人为人还算正直,但今天看他却缺乏胆量,心智、武技也不如您,因此我才决定把这些秘密告诉您!” 刘继祖听了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大太监知道的秘密!他这个身份,又这么老了,肯定非同小可,这类秘密可能会害死人的!作为刘继祖,他原本是不想听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刘继祖还有李传宗的身份在,多知道些消息总是好的,因此他有些为难。 高公公看了出来,苦着脸说道:“您不想听是吧,但这些秘密事关重大,甚至关系到大周的存亡。我必须在死前把这些秘密说出去,这次出宫估计是最后的机会了!还希望刘都尉念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能成全我这最后一个心愿!”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刘继祖。 刘继祖正在纠结中,听了这话,又问了一句:“除了前面的那些原因,您为什么选我呢?我和您认识连一天都不到!” “这个嘛,原来我确实是打算再观察一下才选人的,我的目标包括蒋哨官,佘都尉,杨大人和您,你们几个我都在仔细观察。毕竟我要说的秘密非同小可,这个机会我也等了好多年了,按理说应该慎重选择才是。 但今晚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才改变了主意,不能再拖了,万一哪天又突然冒出来一份懿旨,命令殿前侍卫赐死于我,或者由他们暗中杀了我,那时候我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至于为什么最后选了您,是我从今晚的事看出,您比他们都合适,因此我才这么冒昧地将您请来的!” “我哪里比他们更合适了?蒋哨官不说了,杨大人官位比我高,佘都尉出身比我高,您为什么不考虑他们?再说了还有日耳蛮和赛日勒呢!” “日耳蛮和赛日勒是异族,怎么能将我大周的秘密告诉他们,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跟他们说的!至于杨大人么,这个人太圆滑,我估计即便跟他说,他也不会听的,甚至都不会来单独见我。佘都尉吗,哼,那就是一个纨绔子弟,靠着祖上荫德做的官,当着值还去嫖妓,这种人怎么能委以重任!但您就不同了,从今晚的事我就看出,您勇于任事,做事只看对错,不看党派,按理说您是北门都尉,和日耳蛮他们那些殿前侍卫都是太后的人,您应该偏向他们才对。但您却依律当众杀了他们的人,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您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而且您的身手我也看了,我虽然不会武,但经常见大内侍卫们动手训练比武,我看您的武技和他们练的那些不太一样。您杀人的手法十分熟练,速度极快,和那些纷繁复杂,赏心悦目的招式完全不同。我虽然不懂,但却明白战场上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能将对手迅速杀死的招式才是最好的招式,您说对不对?” 刘继祖听了这话心里却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老太监这么有见识,因为自己已经出了京城,还是武官身份,因此就没有再刻意地隐藏自己的武技,没想到这个老太监从中看出了这么多。他点了点头,说道:“您说的对,不过我的武技没有您说的那么厉害,我之所以能杀了他们四个,完全是因为他们喝醉了酒,反应慢了,这才让我轻易就得了手!” 高公公却摇摇头,“您说的有一点道理,但出剑那么快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特别是您后面一眨眼的功夫就杀了那三个人,简直是神乎其技了!” 他说自己出的是剑,说明他根本没看清自己的招式和武器,但刘继祖也没有纠正他,笑道:“这不算什么,面对醉鬼,很多人都能做到的!” 高公公却不信,但他没有再和刘继祖就这个问题争论,而是继续给刘继祖戴高帽子,“即便如此,敢这么干的又有几个?那蒋哨官的武技应该也不错,但有个卵用,明知那些番邦人犯法,却不敢出手制止,听到他们有太后的懿旨更是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而且,您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出了他们的破绽和罪过,这就更难得了,杀了他们还让他们没话说,您这一手用的实在是高明,比蒋哨官可强多了!只是您以后千万要小心这些殿前侍卫,实话跟您说,他们手上很可能还有太后的懿旨呢!” 有没有懿旨刘继祖根本不在意,大不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出了京城之后,刘继祖早就没有那么担心了。而高公公这一顿高帽子戴的不露痕迹,让刘继祖十分受用,他点了点头道:“您放心,我会提防他们的!既然您这么信任我,您有什么秘密就说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 宫廷秘闻(一) 高公公听了立即转忧为喜,先开门看了看外面的情形,然后才关门回到座位上,想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我要说的事很长,要从先帝说起了!可以说我是先帝最信任的太监,从小我就照顾他,因此对他很了解。先帝性格隐忍,行事谨慎,也正是靠着这小心谨慎,他才登上了帝位,大周也在他的治理下步入鼎盛。 但物极必反,盛极而衰,陛下四十岁左右时,他就开始变了,开始耽于声色,贪图享受,并独断专行,不过那时的他并不糊涂。包括把楚王封出去,那会儿也是为了震慑朝中的两派大臣,同时也是可怜那楚王。” 刘继祖的嘴角抖了抖,一脸的不信,心里说:“楚王值得可怜?那被他们那伙人祸害的家破人亡的人又怎么算? 高公公看了出来,也不解释,而是继续讲道:“说出来您怕是不信,陛下最喜欢的女人其实并不是当今的太后,而是楚王的母亲!我认为陛下和她应该是真心相爱并两情相悦的,楚王的母亲虽然出身低贱,是王府的歌妓,却为了帮助先帝登上帝位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甚至也是因此而死的,所以先帝对她一直是念念不忘。 想当年,先帝还是宁王时,和康王争夺帝位,他们俩虽然都不是皇后所生,但当时先帝并不占优势。因为康王的母亲是勋贵家族出身,因此勋贵四家都支持他,而先帝的母亲却是寒门官员家庭出身。那时寒门出身的官员虽不少,但还没有西林党,而勋贵家族却把持着朝廷里近一半的高级职位,因此实力相差悬殊。 但先帝却没有气馁,他利用自己的母族和寒门出身的一些官员搭上了关系,并彼此扶持,因此越来越多的寒门官员就聚集到了先帝身边。由于他们经常在京城的西林书院为陛下出谋划策,所以后来他们就被人们称为西林党人。 这帮人虽然也是自私虚伪,但比勋贵派好些,毕竟他们是科考出身,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为先帝出了不少好主意。双方各有胜负,但毕竟实力差距还是很明显,康王也没有露出什么大的破绽,先帝渐渐落於下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先帝的父亲就会在那年立春那一天颁旨,康王就会顺利成为太子,并继承帝位了。但就在那年立春的三天前,发生了一件事,使先帝反败为胜。 当时,先帝和康王两派因为夺嫡之争已经闹得水火不容,双方各有官员被杀或被贬,但先帝眼看夺嫡无望,就想缓和一下和康王的关系,想在康王即位后最起码能够保住性命,于是就盛情邀请康王来宁王府赴宴。 说起来也是康王自大了,在这样的节骨眼,怎么能不谨言慎行呢!但他满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居然真的来赴宴了。先帝为了讨好他,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备了无数,还都是自己亲自吃一口再给康王上,还把自己府上最好的歌舞伎都派了出来给康王助兴。 康王为了夺嫡,压抑了很多年,那天他太高兴了,根本不顾手下人的劝谏,喝了不少酒,就开始狂妄起来。他看不上那些歌舞伎,非要让楚王的母亲出来歌舞助兴。再多说一句,楚王的母亲那时是公认的美人。现如今的四大美人我有幸见过两个,说实话楚王的母亲一点儿也不比她们差,甚至因为出身原因,还比她们多了一丝楚楚可怜与温婉可人。 但那时楚王的母亲与先帝正情投意合,且刚有了身孕,先帝当然不愿意,但又不敢公然触怒康王。正在左右为难时,楚王的母亲得到消息,竟然自己出来为康王歌舞助兴。这还不算什么,事后康王垂涎她的美色,当然也可能是要故意羞辱先帝,竟然公开讨要。 讨要歌姬舞姬之类的事在达官贵人来说,原本也不算什么,但她是先帝的心头好,还怀着他的骨肉,虽然出身卑贱,但也不好答应。但形势比人强,先帝的谋臣们都给他使眼色,让他答应康王,先帝犹豫不决。这时楚王的母亲自己跟先帝说,她愿意服侍康王,先帝这才怅然若失地同意了。 康王志得意满,立即就将楚王的母亲带回了康王府。谁知道第二天夜里,她就偷偷跑了回来,还给楚王带回来三封信。那三封信可不得了,是边关的两位统军大将和禁军的一位将领给康王的效忠信。亲王勾结统兵将领可不同于拉拢朝中大臣夺嫡争斗,这可是能够威胁皇权的皇家大忌。 先帝拿到这三封信后大喜过望,立即通过自己的母亲,将信送到了皇帝手里,结果当然是康王被杀,先帝成了太子。因此楚王的母亲为先帝夺得帝位那是居功至伟,但她的结局却并不好。由于他被康王宠幸过,先帝的母亲认为她不洁,不允许先帝再接近她。 先帝虽然被立为了太子,毕竟还没有登基,还需要倚仗母族的力量,只能妥协,因此就装作冷落了她,将她单独幽禁了起来。先帝的想法是等自己登基之后,再来报答她,只是害怕她露出马脚,就没有告诉她这个想法。嗯?您那是什么眼神?” 刘继祖是不信嘉和皇帝会这么好心,因此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高公公激动道:“您别不信,我从小服侍先帝,他虽然没说出口,但他怎么想的,我是一清二楚的!但楚王的母亲却没有理解先帝的一片苦心,她认为先帝背叛了她,也认为自己的付出根本不值得,因此在生下楚王后不久,她就留下了一封信,自缢而亡了! 信里她也没有为自己诉一句苦,也没有埋怨先帝,只是请先帝念在她的一点功德的份上,好好善待这个孩子。先帝十分悔恨,他一个人躲在寝殿里偷偷哭了一晚上,这个事只有我知道。他担心这个孩子在帝王家没有母亲,得不到好的保护和照料,于是就将出生不久的楚王秘密交给了他的一个亲信去抚养。这个亲信您不认识,已经死了,但他儿子您可能听说过,就是楚王手下那个司马诡。那小子可不好对付,比楚王可精明多了! 等先帝登基并坐稳了江山之后,他才将这个孩子接了回来,还是由司马家照顾他。但那时他封的不是楚王,而是福王,那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了。等福王慢慢长大,皇子们也开始了残酷的夺嫡之争,先帝开始为福王的安全担心,因为福王没有母族的支持,能力也一般,肯定与皇位无缘,弄不好还会成为牺牲品。先帝甚至为了避免他被其他皇子嫉妒陷害,还有意的和他保持了距离。 正好这时朝中两党成形,两派大臣结党斗争日甚,先帝担心他们强大起来无法制衡,因此才想到将福王外放到他母亲的老家江南道,并改封为楚王。这样一方面可以保其安全,另一方面也可以倚为外援,震慑朝廷,也算是成全了他母亲的遗愿,并替她母亲衣锦还乡了。只是先帝没教育好楚王,楚王也没约束好司马诡等人,竟把江南道祸害成了那样!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楚王没有母亲,在京城被晋王、秦王说成是康王的野种,因此受过巨大的刺激,使得他极度的缺乏安全感而造成的。但先帝感念他的母亲,就一直包庇纵容他,即使知道他为恶也没有惩处,这就给后面的三王树立了坏的榜样。先帝前期也就做了这么一件错事,还是因为报恩,这些都还能理解,对不对?” 刘继祖皱着眉头没吭声,心想这楚王可能真是不正常了,而帝王的一点喜怒就给百姓带了无尽的灾难。他虽然身世可怜,但这并不是为恶的理由,因此他并没有点头。 但不知为何,高公公见刘继祖没有点头,反而高兴起来,他继续讲道:“先帝清醒时,楚王造成的影响也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因此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也不算大的过错,直到他碰到了庆王的一个妃子,事情才开始变得不可收拾了。不瞒您说,我第一次看见庆王那位妃子时,也吓了一大跳,因为这个女人和楚王的母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你们说巧不巧? 我还想着千万不能让先帝看见她,谁知道天算不如人算,那天先帝过生日,几个皇子都备了礼物给先帝贺寿。这庆王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他这位妃子给先帝跳了一支舞祝寿。那支舞我到现在还记得,跳的就是那天楚王的母亲给康王跳的那支舞,连穿着打扮都有八分像,真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巧合。” 刘继祖听了却是暗地里心惊,什么天意巧合,这明摆着是五眼联盟的阴谋吗!真没想到五眼联盟的信息收集能力这么强!他们怎么会收集到这么隐秘的信息呢?另外,不是吴王妃吗,怎么在高公公嘴里变成了庆王妃? 高公公不知道刘继祖的这些疑问,还在自顾自地讲着:“果不其然先帝一看见庆王妃跳舞就勾起了他的思念之情,当时就情不自已了,但那是自己的儿媳妇,自己即使是皇帝又能如何呢?但从此他就茶饭不思,日渐消瘦,这时肖开之流就开始崭露头角了。 此人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先帝的心思,于是上下走动,帮先帝出面说服了庆王,疏通了宗正府,打破了皇室规矩,与这位妃子办了和离。当然这后面有先帝撑腰,否则这种事以肖开的身份无论如何是办不成的。后面他又安排了先帝和她私会,先帝终于得偿所愿,十分高兴,但却苦于不能长相厮守。 肖开又为先帝出主意,解决了这个难题,那就是先让她出家为道姑,并专门建了道观给她居住,用于他们幽会。过了一段时间后,肖开又给她弄了一个新的身份,姓氏没变,名字换了,就是现在她用的这个张玉环的身份。后面她就以这个身份还了俗,并堂而皇之的入了宫,很快就被封为了贵妃。 虽然知道这个事的人不是很多,但这种消息在京城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瞒得住,于是很快整个大周的官员、百姓几乎就都知道了这个事。但此事表面上却办的冠冕堂皇,于法无亏,别人也无话可说,笑道也就装作心安理得了。 但先帝毕竟干了对不起自己儿子的事,当然更不想在京城见到庆王,就把他也外放了,并且出于愧疚,还把最富庶的江东道封给了他作为补偿。庆王也就变成了吴王,因此大家都称呼庆王的这位妃子为吴王妃。 但实际上她只是庆王的侧妃,从没当过吴王妃。庆王妃出身江东道的豪门,虽富却不贵,因此很难做到庆王正妃,只是大家都不讲究这个罢了。另外一个不良影响,就是肖开这类小人从此可以借助为自己的君主解决类似的私人问题就可以飞黄腾达,这给朝臣们树立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榜样,从此朝堂上的奸佞之臣越来越多。 先帝自从有了张贵妃之后变得更快,开始时是懒于朝政,沉湎于酒色,日日与张贵妃寻欢作乐,编曲、跳舞、泡温泉。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张贵妃很快有了身孕并生下了一位皇子。先帝虽然变化很大,但那时我看他神志还算是清醒的。 但后面先帝就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眼里似乎只有张贵妃,不再宠幸其他妃嫔甚至包括皇后,连我也似乎被他遗忘了。就在先帝神智开始不清醒的时候,除了楚王开始在楚地变本加厉以外,还陆续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先是太子谋反,被废为了庶人并灭门,那次被杀了上千人,听说只有一个太子妃的外宫管事带着太子的一个孩子逃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宫廷秘闻(二) 刘继祖听到这里心里一动,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冯宝吧!但他没有打断高公公,而是继续听高公公讲:“然后是皇后因为与一个侍卫有染而被废,近乎一半的宫娥太监受到了牵连,要么被杀,要么被赶出了宫,死了几百人,被驱逐近千人。从此整个宫城就控制在了张贵妃的手里,贵妃的一个兄长张冀还因为审理此案有功,成了当朝左相。 最后是冯氏一族,他们在皇后被废不久,因为谋反成了第一个被灭门的勋贵家族,还是后族。你们可能不清楚,之前咱们大周所有的太子妃和皇后都是冯家人,这是由于太祖皇帝起事时,冯家出力最大,太祖和他们家约定好的。 冯家因此也是除了皇族之外地位最尊崇的勋贵,他们还世代执掌着一支禁军,可不是轻易可以动的。不知是先帝还是贵妃,反正他们是用了好多手段才把这个事做成了,那次更不得了,死了好几千人,株连了几万人。 这事之后,张贵妃的另一个兄长张进成了大将军,代替了冯家控制了那支禁军。您今早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因为北门都尉这个职位是挂在大将军府的。但我猜这些事应该和陛下没多少关系,应该都是张贵妃一伙干的。 因为只有太子被废,她的儿子才有机会继承地位,只有后族被废,张贵妃也才有可能成为皇后!否则按照祖宗家法,万无可能。冯家被灭门之后不久,张贵妃又费了一番手脚,在肖开这类人的帮助下终于顺利成为了皇后。 她成为皇后之后不久,由于先帝的神志始终不清醒,她就公然开始和先帝一起摄理朝政,称为二圣临朝。这样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平静就又被一件事打破了,那就是秦王和晋王外放了。但这个事,发生的十分蹊跷! 因为秦王和晋王外放之前,先帝已经糊涂了很久了,而皇后正在一步步打压他们俩,当时满朝文武都已经感受到了。但事发那天先帝和皇后一起上朝,皇后还是像往常一样处理朝政,先帝前面也还是像往常那样只是浑浑噩噩地坐在那里,摆摆样子。 但那天皇后处理完国事,正要退朝时,神志不清的先帝却突然清醒了过来。他不等皇后宣布退朝,突然站了起来,先是看了皇后一眼,然后直接对着群臣宣旨,把寿王外放到了陇西道,并改封为了秦王,把恭王外放到了山西道,并改封为了晋王,还直接为他们指派了统军将领,赋予他们军政大权,并要求他们领旨后不得回宫,要立即出京赴任。 说完后,先帝似乎就耗尽了他的全部力量,瘫倒了过去,皇后立即把先帝送回了后宫。秦王和晋王当时都在朝堂,他们想探病,却不被皇后允许,只好按照圣旨当天就离京赴任了。秦王和晋王出去没多长时间,先帝就驾崩了。 先帝的去世也很突然,但那时候,我已经没办法接近先帝了,因此具体的细节我就不知道了。实际上不只是我,那时候所有能接近先帝的人都是皇后的人了,我们原来宫里的这些宦官、宫女、太监、侍卫、嫔妃连见都见不到先帝。 其实在我看来,除了把秦王和晋王封出去这件事以外,先帝后期还真没做过什么对的事。很多人觉着这个事直接导致了大周的分裂,但我却觉着,这是先帝作为一个父亲在保护自己的儿子,也是一个帝王为了自己的帝国所做的最后一次努力了。 唉,先帝毕竟是一代雄主!在那样的状态下还能筹划出这么一个主意,还安排的头头是道,真是难得!这就是我知道的一个大概情形,也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部分秘密!” 刘继祖听了却长长呼吸了一口气,问道:“您告诉我这些事,是想通过我告诉世人,嘉和皇帝所作所为背后的原因,不要让大家误解他,您是这个意思吗?” 高公公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此意,还是考过秀才的人脑筋灵活,我一说您就猜到了我的意思!” 刘继祖皱眉道:“那我怎么知道您说的是真是假?” 高公公却摇头笑道:“您不必知道是真是假,您只要把这个说法传播出去就行,自然有人会相信的,因为我说的绝对是真的!” 刘继祖无奈地点了点头,问道:“除此之外,您还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呢?” 高公公这时更加谨慎起来,他又起身开门,看了看外面,然后关好门,重新回到座位上,弯腰凑近了一些,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后面要说的是太后的事了!”说完就用奇怪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刘继祖。 刘继祖见他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不免有些纳闷,回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才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自己是太后的人,对后面这些秘密是什么态度需要表明才行。刘继祖笑了笑,也低声道:“您也说了,我虽是太后的人,但我向来对事不对人!再说了,您之前说的那些事已经是极为机密的事了,传出去都有杀头的罪过,反正都是要命的事,您就一块儿说了吧!” 高公公这才放松下来,小声道:“那我可就说了,只是后面这些我可不敢保证是真的,只是我这么多年调查的一个结果。” 刘继祖又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还成了侦探了,但嘴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高公公也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我怀疑当今太后勾结番邦,意欲谋夺我大周的江山!” 刘继祖听了一愣,没想到还有人也看出问题来了,于是问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有几个疑点,我跟您分别说说。先是那小皇子,就是现在的皇帝,您还没见过他吧?” 刘继祖点点头,他何止没见过皇帝,连太后也只是‘身体接触’过而已! “这一点也不奇怪,自从先帝开始糊涂以来,满朝文武就再也没有人见过皇帝了!” “这是为何?” 高公公这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才看着刘继祖答道:“我怀疑皇子不是先帝亲生的!” 刘继祖虽然知道圣女和圣子的事,但具体情形却并不清楚,难道皇帝被带了绿帽子?他问道:“这可是不得了的消息!您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高公公摇了摇头,“直接证据没有,但有些间接证据!这个皇子刚出生时先帝是很高兴的,经常抱着逗弄,但随着小皇子一天天长大,先帝却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有一天先帝问我,他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以及外祖父母眼睛是什么颜色,有没有卷发的? 这些事我当然知道,他们我都亲眼见过,陛下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的眼睛都是黑色的,头发也都是直发。我如实告诉了先帝。先帝听了却更加忧心起来,我记得不错的话,那是先帝清醒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先帝就开始糊涂起来。开始时我以为是先帝生病了,只是忧心先帝的身体,但多位太医探视过后都说先帝身体无碍,只是神志不清,吃了很多药也始终不见起色。 后来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以近距离地看到了那位小皇子,发现他的头发微卷,眼睛是深棕色的,我的心就咯噔一下,这才知道先帝之前为什么那么问我!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皇子,发现他长得和先帝一点儿都不像,不仅不像先帝,也一点儿都不像他的母亲,当时的张贵妃。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调查她们母子了!不过很不幸,我调查没多久,太子、皇后、冯氏一族的事相继发了,我也被边缘化,出宫的机会都没有了,更无法近距离接触他们。等张贵妃变成了张皇后,我身边就都换成了她们的人,我只能冷眼观察,小心应对。 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除了小皇子的异常之外,还让我发现了其他一些问题。最明显的是越来越多的宦官、宫女、侍卫是通过非正常途径进来宫里的,特别是皇帝和太后身边那些人,这些年几乎都是通过这个途径进来的。这极不寻常,因为按照规矩,宦官、宫女、侍卫的选聘与管理是极为严格的!但我却不止一次看到宦官、侍卫和宫女们行那苟且之事,那可不是宫女宦官之间的‘对食’,而是真的男欢女爱,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刘继祖听了心中暗想,从高公公观察到的情形看,五方联盟渗透进皇宫的势力已经很大了!这时他突然又想起来魏公公和他的对话,魏公公说过为了解决腐败问题,要把大周的官员都换一遍,他说这个话时显得十分笃定。魏公公可以出入皇宫,如果他也是五方联盟的人,他们是不是真的正在慢慢地把大周的官员都换成他们的人?就像将皇宫变成他们的那样,刘继祖想到这里不由对五方联盟的计划和手段感到更加心惊。 他木然地点了点头,听高公公继续讲道:“这可是天大的丑闻,在皇宫里我不敢说,说了绝对就活不了了!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皇宫,其余的像我这样的人,都是被边缘,被排挤,被打击的对象,宫里已经越来越少了。 这回派出来的这些宫女和宦官都是我们这类人吗,应该是宫里最后一批了。我服侍了三位帝王,资历这么老,也只能装作耳聋眼花,深居浅出,从不干预他们的事,才坚持到了今天。即便这样,这回我也一起被派了出来,绝对是活不成了! 另外一个不正常的地方是宫里和番邦人联系越来越紧密,从这次任务也能看出来!这次所谓的殿前护卫都是新聘的,四十三个都是番邦人。他们主要的任务除了保护公主以外,我猜测他们暗地里的任务主要是防止公主逃走,并在合适的地方杀死我!” 第三百三十三章 宫廷秘闻(三) 刘继祖心想,看见了吧,知道太多秘密果然没什么好处!他听到高公公说起了昭和公主,于是趁机问道:“昭和公主想逃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倒没看出公主有什么不高兴的举动,不过我见到她也才一天时间而已。听宫里的人说,她是突然被从家里带来宫里的,只允许她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就是你今天救了的小琳,连行李都没让她收,就被带进了宫里。不说这个事了,我还是接着跟您说正事吧! 除了这次新聘的这四十三个殿前侍卫以外,宫里已经陆续聘了近两百名此类侍卫,没准儿以后数量还会越来越多!这些人,我有机会见到的都仔细观察了一下,绝大部分是番邦人,即使他们穿着大周的衣服,说着流利的汉话,但还是看得出,他们不是华夏人!这也非同寻常,您知道殿前侍卫是什么意思吗?” 刘继祖还真不懂这个,只好摇了摇头。 “所谓殿前侍卫,是在皇宫内的各个大殿、寝宫内外执勤的侍卫,也就是皇家最贴身的侍卫了,比御林军都要亲近。太后和皇帝不用咱们大周的人守卫,却用番邦人护卫,这正常吗?” 刘继祖又摇了摇头,“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您也觉着不正常吧!还不止这些呢,这回太后又开了西市,让番商可以进京贸易!我还听说太后给了番商很多好处,还花大力气帮他们疏通了四王的关卡,左相也与这些番商过从甚密。就是从我观察到的这一系列现象,再联想到小皇子的样子,我才开始怀疑当今太后勾结番邦,意欲谋夺我大周的江山!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刘继祖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您说的这些确实很可疑,却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不过既然您把这么机密的消息告诉了我,我一定会帮您保密,并在合适的时机将其散布出去。” 高公公听了,十分高兴,他站起身给刘继祖作了个揖,刘继祖连忙起身让在一旁,将他扶了起来,刚要开口告辞,外面突然又传来了尖叫声。高公公和刘继祖都是一惊,刘继祖心想,难道是日耳蛮他们又在欺辱宫女? 他与高公公两人一起起身来到外面,发现声音来自后面的主屋,那里是公主住的地方,高公公和刘继祖对视了一眼,担心出意外,立即一起赶了过去。等他们进到了后面主屋的院子时,才听到宫女说,是今天晚上受辱的小琳上吊自杀了。 而这时日耳蛮也带着几个侍卫赶了过来,他们狠狠地盯了刘继祖几眼,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连招呼都没打就带人离开了。刘继祖则和高公公一起进了小琳所在的房间,她的房间就在公主房间的隔壁,只见一群宫女正围成一圈,中间有两个人,一个躺着,另一个站着。 站着的那个正在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个骂,只听她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让你去买点锅贴,你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说了你两句,你还想不开了!我说你全身都给人看了,给人摸了,难道说错了!你这种于节有亏的人还想跟着我嫁给大汗,享尽荣华富贵,你做梦吧你!” 高公公这时分开了众人,先朝里面骂人的那个行礼道:“公主殿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刘继祖这才知道这就是那位昭和公主,不由借这个机会仔细看了看,毕竟这是大周的四大美人之一啊!只见这个女人的长相确实不同凡响,那张脸毫无瑕疵,精美绝伦,肤色乳白,晶莹剔透,似乎放着光。而且刘继祖猜测,她这时候并没有化妆,是天生丽质。 七妹的脸虽然也有这种荧光效果,但却没这么明显,这是天生丽质加精心呵护加娇生惯养,三个条件共同发挥作用的情况下才能养出来的。七妹资质不差,但她在人贩子的家庭里长大,后来又跟着自己过普通人的日子,怎么能和相府千金比。 但这个公主的表现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怎么会如此蛮不讲理,不近人情呢?这和她传出来的名声可大不一样啊!那公主见高公公和刘继祖来了,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说道:“原来是高公公和刘都尉来了,也没什么大事,小琳被人欺负了,想不开寻了短见,让两位见笑了!” 刘继祖在前世曾经想考医学院,学过急救知识,立即说道:“能让我看看吗?我学过一点医术,看能不能救活她!” 昭和公主听了冷冷地看了刘继祖一眼,说道:“刘都尉还有这个本事,一个丫鬟而已,她已经没气了,如果你真能把她救活,那你一个晚上之内就救了她两次,还真是难得,我就把她赏赐给你如何!” 由于救人要紧,抢救的黄金时间只有四-六分钟,刘继祖不想再跟她啰嗦耽误急救时间,直接拱手行礼道:“那就多谢公主了!” 说完就立即来到小琳身边跪下来开始施救,他先探了探她的呼吸和脉搏,发现呼吸已经停止,心脏也不在跳动了,扒开眼皮瞳孔也已开始扩散。刘继祖知道她已经很危险了,于是一边检查她的受伤情况,一边喊道:“这里就留一个人就行了,其余的人把屋子的门窗都打开,在外面等就行了!” 其余的那些宫女包括高公公,就都按照刘继祖的吩咐去开窗开门,然后离开了房间到院子里去等着了,只有昭和公主还留在那里抱着手看。 刘继祖先仔细检查了小琳的喉头和下颌,看有没有骨折之类的伤,还好小琳是用较粗的绸带上吊自杀的,体重也较轻,才没有造成喉头骨折或严重的外伤。检查完伤情之后,刘继祖迅速地将她的身体摆正,松了松她的衣领和腰带,开始进行心肺复苏。 刘继祖按照三十比二的要求,按三十次,进行两次人工呼吸。刘继祖力气太大,他可不敢使力按,要极力控制自己的力道,使其下压的幅度控制在五厘米以内,否则以他的力道很容易就会压断她的肋骨。 这样做对刘继祖来说十分辛苦,感觉比用尽全力还要累,因为他要分出很多精力去控制力道,因此不一会儿就累得他满头大汗了,但效果也出来了!先是小琳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然后是嘴唇和指甲也恢复了正常,瞳孔也开始收缩。十多分钟后,小琳终于恢复了心跳与自主呼吸。 刘继祖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这时也才有机会看了一眼小琳的相貌,才发现小琳竟然也是个天生丽质的大美人。她不化妆依然十分漂亮,眼睛是单眼皮,不算大,但眉眼清秀,眉形特别好,脸型是小巧的瓜子脸,看五官轮廓甚至比公主还要协调,只是没有那么娇嫩。而且她的这种美没有郎夷光那么有冲击性,却更加温婉可人。刘继祖心想,怪不得那些外国人会见色起意!大周也真是大方,要一个还送一个。 这时小琳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昭和公主见了,稍有惊异,但只是撇了撇嘴,说道:“没想到还真让你给救活了!小琳啊,你跟了刘都尉可要管住嘴!乱说话我照样能杀了你!”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高公公见公主回了房,他就进到了小琳的房间里来帮忙,见小琳已经醒了过来,不由十分高兴。 刘继祖和和高公公打了个招呼,心里却对这名满天下的大周才女充满了怀疑,因为看这个所谓公主的言行一点也不像外界传扬的那样!他有些迟疑地看了看高公公,问道:“小琳姐是宫里的人,这样赐给我没问题吗?” 高公公摇了摇头道:“之前我就说过,小琳是郎家买来的,不算是宫里的人,她的去留完全由公主决定,宫里管不了!” 刘继祖又低头看了小琳一眼,发现她已经清醒了过来,正在盯着自己看。刘继祖问道:“小琳姐姐,你感觉怎么样?” 小琳这时又流下泪来,轻声说道:“没想到又让您救了一次,您还不如就让我死了算了,小女子身不由己,实在是无以为报!” 高公公这时在旁边插话道:“你刚才没听见,公主已经将你赐给了刘都尉,你现在是刘都尉的人了!” 小琳听了立即就不哭了,一下子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吗?小姐真的将我赐给了刘都尉吗?” 高公公点了点头,“当然,公主是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说的!” 小琳听了突然又哭了起来,刘继祖安慰道:“你不用这么伤心,你要是不愿意跟着我,我可以送你回家!” 小琳抽泣道:“我不是不愿意,是觉着自己曾经当众出丑,没脸伺候您? 刘继祖安慰道:“你不用想那么多,你就当是被疯狗咬了,还没咬到,而且当时天色又黑,大家什么都看不清的!” 小琳听了却一点都没有得到宽慰,而是继续哭道:“刘都尉,您不用安慰我,我被他们当众羞辱,还被那么多人看到,我实在是没脸活在世上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人工呼吸 刘继祖心想,看来现在的女人就已经被那些吃人的理教残害了。他想了想之后,安慰道:“小琳姐,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个事你一点责任都没有,为什么要为那些伤害你的人承担责任呢?你这么漂亮,根本不用发愁嫁人的问题,哪个男人不想娶你呢?如果哪个男人因为这么点事就对你有想法,这种人最好离他远点,这类人也不会给你幸福!再说了,那些坏人不过摸了你,刚才我为了救你,也摸了你,还给你做了人工呼吸,你是不是也因此就不活了?” 小琳听了一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刘继祖,小声问道:“刘都尉,您是怎么把我救过来的?” 刘继祖知道她脸皮薄,弯腰在她耳边小声解释了几句,小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然后挣扎着爬了起来给刘继祖跪下,说道:“您先前就将我从歹人手里搭救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当面感谢您,现在您又渡阳气救我!从今往后我定会尽心尽力服侍于您,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刘继祖听了,笑道:“那叫人工呼吸,不是渡阳气,就是朝你的胸腔吹气,帮助你恢复自主呼吸的能力而已!另外公主虽然将你赐给了我,你也不必当真!我是北门都尉,本来就是负责这次任务的内部护卫,救你是我的职责所在,你也不用报答的,更不用来服侍于我!” 小琳听了他的话却低头默默流起泪来,刘继祖见了,想了一下就猜到了小琳的想法。小琳因为当众受辱,身子被很多人看到了,她觉着颜面尽失,因此才选择了轻生。但自己却是她的救命恩人,刚才又那样施救于她,她如果能跟了自己,她就算是在报恩,即便受过侮辱,别人也不会再说三道四。自己如果不答应,她有可能认为自己还是嫌弃她,没准儿还要选择轻生。 想到这里,刘继祖赶忙又说道:“不过,如果你不嫌弃我,自己也乐意,那就跟着我吧!”刘继祖并不是不想要她,平白被送了一个美女,正常的男人都会喜不自胜的。但刘继祖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比上次带着容儿时还要危险不少,这时如果又增加一个不会武技的女人在身边并不好照顾,但看着小琳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刘继祖的心还是软了下来,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小琳见刘继祖同意自己跟着他了,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也不哭了,立即起身给刘继祖行礼道:“奴婢贾琳儿见过公子!” 刘继祖这时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犹豫再三用手虚扶道:“呃,不必客气,你刚受了伤,不必行礼了!” 小琳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她看了刘继祖一眼,笑道:“我已经好了,公子不必挂怀!” 刘继祖心想,辛亏你窒息时间不长就被救了下来,还及时遇到了我,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起来。这时有几个宫女也来到了房间里表达慰问,小琳向她们表示了感谢,先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又拿了一个灯笼,就红着脸跟各位宫女告辞。刘继祖也和高公公打了招呼,然后两人就一起回了刘继祖的房间。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房间里的蜡烛早就燃尽了,小琳将灯笼里的蜡烛拿了出来插在了蜡扦上,刘继祖则关上了门上了栓。门栓一上,屋子里就充满了暧昧。刘继祖来到小琳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她脖子上的勒痕,问道:“疼吗?” 小琳的身体有些颤抖,被摸的地方不自觉的起了鸡皮疙瘩,她闭上了眼,用有些喘息的声音答道:“刚才还有点疼,但公子摸了之后,一点儿也不疼了呢!” 刘继祖被她的回话和喘息声弄得有些心神不宁,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小琳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调整了心态,笑道:“公子,您要洗漱吗?” “不用了,我之前已经洗漱过了,再擦擦脸就行了。” “嗯,这么晚了,也不好去要热水了,您刚才出了不少汗,我帮您擦擦吧!”说完就找来了水壶,在水盆里倒了些水,然后将毛巾沾湿扭干,就要给刘继祖擦脸。 刘继祖笑道:“这个我自己来就行!”说完从她手里接过了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就又将毛巾还给了小琳。 小琳自己也擦洗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泪痕,然后给刘继祖倒了一杯水让他漱口,刘继祖漱了漱,将水吐到了痰盂里。这时小琳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夜壶,问刘继祖要不要方便一下! 刘继祖连忙接了过来,笑道:“我去外面方便就行了,不用这个,你要不要也方便一下?” 小琳羞涩地点了点头,刘继祖拿了蜡烛,带着小琳到旁边的茅厕方便了一下,然后两人才一起回了房。这次回来刘继祖感觉就更尴尬了,因为里面只有一张床,铺盖也只有一套,床虽然够大,但两个人怎么睡? 小琳却感觉没什么,她进门后自己关了门上了栓,然后就脱鞋上了床,铺起床来。刘继祖虽然已经经历过不少女人,在这方面还是不太擅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小琳铺好床之后,就开始脱衣服,这时才有些害羞起来,是躲到被子里才脱掉了外衣,然后探出头来,小声说道:“小……,公子,被窝已经不凉了,赶紧把灯吹了上床睡了吧!”说完就又把头缩了回去。 刘继祖听了,心想小琳肯定没少给郎夷光暖被窝,想到两个美人同床共枕,刘继祖不由呆在了当地,浮想联翩起来,小琳这时又探头出来,问道:“公子,您在干吗?您能再跟我演示一下刚才的施救过程吗?我想看看您到底是怎么让我起死回生的!” 刘继祖回过神,来到了床前,笑道:“那不算起死回生,能把你救活是因为你那时候还没死,而且那有什么好演示的!” 但小琳似乎对这个事很执着,她央求着刘继祖非要他演示,后面竟然开始撒起娇来。刘继祖没办法,只好让她躺平,然后跪到她身边给她演示心肺复苏,还一边做一边讲解。但现在做这个和刚才做可完全不一样了,刚才她是濒临死亡,也穿着外衣,现在她已经没事了,只穿着内衣,还是躺在床上,手感和心情完全不一样! 刘继祖边做边想,这哪里是在做心肺复苏,这纯粹是在玩火。果然按了几下之后,小琳就受不了了,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刘继祖也已经被她逗起了火,停了下来笑道:“早就跟你说了,没什么好演示的,你还不信!” 小琳笑完了,红着脸说道:“不是还有人工呼吸吗?” 刘继祖这时已经知道她可能是在故意挑逗自己,因此也不再推辞,直接挪了挪膝盖,来到了她头部一侧,笑道:“你想要人工呼吸吗?” 小琳有些害怕,她拉了拉被子,但还是点了点头。刘继祖轻轻捏住了她的鼻子,然后就亲了下去。这次人工呼吸好长,好甜,两人快要没气的时候,刘继祖总算松了嘴。 小琳的眼神有些迷离,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得好快,她看着刘继祖用蚊子嗡嗡似的声音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想要!” 刘继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看着小琳那红红的脸庞,这次他没捏鼻子,直接下了嘴。这次时间更长,还上了手,等两人分开后,小琳已经浑身瘫软了。她用柔情似水的眼睛看着刘继祖说道,“公子,我想你和我做你在沐春宫里和结衣姐姐做的事!” 刘继祖听了就是一愣,她怎么知道沐春宫的事?他下了床开始脱衣服和身上那些装备,一边脱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沐春宫的事?” “那天我和小姐一起在那里观摩学习,看的就是你和结衣姐姐!” “观摩学习什么?另外你们在哪里观摩,我怎么没看见你们?” “就是你和结衣姐姐做的那个事吗!是宫里安排的,说是要成婚的公主出嫁前都要观摩学习这个事!我们那天躲在夹层里,还因为两次发出了声音,差点被您发现呢!” 刘继祖听了总算知道那天的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刘继祖笑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发出声音啊?” 小琳脸红红地说道:“第一次是因为我看到有人能吃那么多东西,十分惊讶,忍不住出了声!第二次是小姐情不自禁发出来的!” 刘继祖想了想郎夷光那张冷脸,心想她竟然还能情不自禁!刘继祖又问道:“我怎么看你家小姐和传说中一点儿都不像啊!” 小琳听了这话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公子,小姐临走时说了,不让我乱说话,我要是告诉了您,她会收拾我们的!” 刘继祖本来想说,不告诉她不就行了!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强迫她说,毕竟她才刚跟了自己,而郎夷光的地位毕竟在那里摆着呢!刘继祖这时也总算脱掉了外衣和装备,小琳看着他既兴奋又有些害怕,刘继祖早就忍不住了,他吹熄了蜡烛,上床就钻到了被窝里,直接将小琳搂在了怀里,百般温存。 完事后,刘继祖却冷静了下来,美女虽好,但自己也要承担起更重的责任才行!他现在不仅要考虑将和亲的事搅黄,还要考虑小琳的安全,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必须要确保她的安全才行。想到这里,刘继祖搂着初尝禁果的小琳说道:“琳儿,后面可能会有危险发生,有几个事我还是问清楚的比较好!你能回答就告诉我,不能回答就摇摇头。” 小琳依偎着刘继祖,脸上满是幸福,她听刘继祖说的这么郑重,连忙答道:“只要不涉及小姐家的秘密,我都能说!” 第三百三十五章 郎家秘闻 刘继祖笑道:“那就是说郎家有不少秘密了?” 小琳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娇嗔道:“公子,您怎么能这样!”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们家小姐到底想不想嫁给乌合台?” 小琳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应该是想的,您问这个干嘛?” “竟然想,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当然知道了!小姐没做成大周的皇后,去瓦鞑做大汗的阏氏也不错啊?” “听你的话,你家小姐是很想做皇后的了?” “那有什么稀奇的!整个大周所有的女人,有几个不想做皇后的?这也不算秘密,告诉你也没关系。” 这个答案可大大出乎刘继祖的意料,他追问道:“真的吗?做皇后有什么好的?” “做了皇后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郎家还是勋贵,小姐要是成了皇后,郎家就有希望成为新的后族,对自己,对家族都有天大的好处!” “你家小姐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吗?” “那怎么办可能,以前有后族在呢!那时候外姓女子最多做到贵妃或王妃就不得了了!是后族倒了之后,我家老爷才有了这个想法,慢慢灌输给了我家小姐,并一直做着准备的。实际上在京城里有这个想法的人很多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家小姐最后才没能如愿!” “不是说是因为年龄不合适,你家小姐才没能进宫的吗?” “哪只是表面的原因,实际上是由于其他人从中作梗才没去成的!” “喔,这个可以说吗?” 小琳想了想,“可以吧,这也不算什么秘密!这个事和那个讨厌的活阎王还有关系呢!” 刘继祖一听竟然还跟自己有关系,一下子来了兴致,问道:“和他有什么关系,另外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他当然讨厌了,来京城瞎折腾,还连累我们家小姐!” “还有这种事,有传言说他在京城里做了不少事,怎么就连累到她了!” “前不久不是有人到宫里刺杀太后和皇上吗,那个无耻之徒竟然在外面传话说是他要进宫救我们家小姐!他要真来了也就算了,但他哪里来救了,我和小姐差点被太后杀了,您说他可恨不可恨!” 刘继祖当然要给自己辩解几句,毕竟这是自己的女人,以后她要是知道自己就是李传宗,会有误会的,于是问道:“万一那个传言不是活阎王传出来的呢?” 小琳听了一愣,“不是他传的,会是谁传的呢?我可听说了,这人好色的很!” “男人好色很正常的!” “公子,您怎么替他说话?” 刘继祖发现和小琳说不清楚这个事,因此就马上转移了话题,解释道:“我觉着你们对他的评价有失公允,这才帮他说两句!不说他了,你还没说你们家小姐的事呢?我现在想起来了,你说和活阎王有关系,是不是因为你家小姐评价活阎王杀了他哥哥时,说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话!” “就是那个事,不过事情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家小姐也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不过这个事涉及到了郎家的秘密,我就不能说了。反正是活阎王杀了四少爷,外面就开始传这个事。就有官员因此向太后推荐了我家小姐,太后也很满意,因为我家小姐那时候就已经名声在外了。 但这时候就站出来一个大臣说,我家小姐说这话一点也不念及亲情,郎万全毕竟是小姐的兄长,他再有不是,也不能这么说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母仪天下呢?然后就有好几个大臣跟着起哄,您说气不气人,太后因此才没让我家小姐进宫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小琳虽然没说,但刘继祖已经猜到了,这个话应该是郎至纯安排人传出去的,然后就刻意制造舆论,又让人借此给太后推荐自己的女儿。不成想没考虑周全,被其他大臣给破坏了。刘继祖于是又问道:“那你家小姐真会写诗词吗?” 小琳想了好久,还是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个不能说。刘继祖笑了,心想你这个反应,明显是说她根本不会作诗词了,看来这大周才女明显是被郎至纯精心包装出来的!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当上皇后,郎家还真是挖空了心思啊! 刘继祖最后说道:“我猜后面会有危险,你必须时刻跟着我,不能离开我超过十步,另外我把我那件内甲给你穿,那套东西有些大,有点沉,你穿上后,在外面罩上一件大些的衣服遮着点。” 小琳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吧!外面这么多兵,能有什么危险呢?” 刘继祖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不危险?你今天怎么会被欺负?” 小琳听了这话,笑脸立即消失了,她又抱住刘继祖问道:“公子,您是不是还是嫌弃我?” 刘继祖把她搂紧了些,然后又吻住了她的唇,用行动回答了她的疑问。 第二天,由于睡的太晚,再加上太累,刘继祖没能像往常那般天亮前就起来锻炼,但还是在天亮时就起来了。他把止戈城的内甲给小琳穿了,内甲大了不少,刘继祖帮她勒到了最紧也还是有些大,不过没关系,这样还能扩大防护面积呢! 但刘继祖刚帮她穿好内甲,无意间发现小琳上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吓了他一跳。昨晚太黑,刘继祖没看见,他连忙给她检查,发现她身上还有很多地方都有青紫色的伤,特别是臀部、大腿、上臂、胸部等部位,再仔细看时,刘继祖还在她身上很多地方发现了针眼。刘继祖吓了一大跳,忙问是怎么回事? 开始时,小琳还不敢说,刘继祖坚持问了好几次,小琳才支支吾吾地告诉刘继祖,这些伤都是郎夷光掐的,打的,扎的。刘继祖十分生气也十分震惊,他可没想到郎夷光会这么狠毒,这么变态!但目前却没有办法帮小琳出气,他只能摸着那些伤问道:“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我早就习惯了,小姐手轻,只有打的时候疼,后面就不疼了!” 刘继祖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问道:“她这么虐待你,你还一口一个小姐地叫着,还不肯把她家的秘密说出来,值得吗?” “她们家毕竟养活了我!而且我不说郎家的秘密其实主要是为了咱们的安全。小姐现在是公主,她父亲依然还是朝廷里的右丞相,咱们惹不起的!” 刘继祖听了却叹了一口气,让她穿好衣服,小琳看到自己显得有些臃肿,她很不想穿那内甲,但刘继祖坚持,她也就顺从了。刘继祖则又将那套甲披了回来,现在没了内甲,只能靠这套甲胄了。他估计后面肯定会有战斗,不管是那些刺客,还是日耳蛮等人,甚至包括那些追杀自己的江湖中人,都有可能突然出现。 考虑到这些潜在的危险,刘继祖必须做好自我防护,有甲胄在身行动起来虽然不太方便,但这套甲外面都缀了铁片,最起码可以防护住身体的绝大部分不被箭矢和一般的刀剑所伤。刘继祖在琳儿的协助下穿好了甲,还将原本打算交给丁三的腰刀和弓箭也给了琳儿。 她现在虽然不会武,但有总比没有好,最起码可以防一下身,等后面有时间了,自己再教她一些箭法以及防身的武技就行了。穿戴整齐后,刘继祖去饭堂取了不少吃的,回房间和琳儿一起吃了。然后方便了一下就收拾好东西出了门,他们去马棚牵了马,备好鞍鞯,将行李拴好,一起朝门外走去。 刘继祖本来打算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去给琳儿买一匹马骑,结果刚到大门口就遇见了丁三。丁三等在了门口,见刘继祖带了个女人出来,吓了一跳,先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扫视了琳儿好几眼。见琳儿生的美貌俊俏,不由露出了猥琐的神情。 琳儿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不由低下了头。刘继祖见了心里十分不高兴,他挡在了琳儿身前,问道:“你有什么事?” 丁三调戏美女的视线被刘继祖挡了,心里也十分不快,他看了刘继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您这话问的,当然是来服侍您的!这位小娘子是?” 刘继祖冷笑道:“我不用你服侍,以后你也不要跟着我了,滚吧!” 丁三听了眼里闪过了一抹寒光,然后腆着脸说道:“刘都尉,您可不能这么绝情啊!再说了我是大将军府指派的,您不用我,也要把我交回大将军府才行啊,可不是您说不用就能不用的!您不需要我,这位小娘子也需要啊!” 说完视线越过了刘继祖,继续朝琳儿身上瞟。刘继祖见他胆子竟这么大,居然开始耍起无赖来,他眉头一皱,脸色也沉了下来,手摸到了破宗的刀柄上。 丁三见了,不仅不害怕,反而冷笑了起来,“怎么,您又想杀我,我可没像那四个侍卫那样触犯国法!各位快来看看啊!北门都尉刘大人好大的官威!我作为他的亲兵只是要服侍他,他就要杀我!”周围那些士兵似乎都认识丁三,都围了过来朝着刘继祖指指点点! 琳儿这时一只手扶在了刘继祖握刀的手臂上,小声道:“公子,不用跟这种无赖纠缠,他愿意跟,您就让他跟着吗!” 第三百三十六章 半路遇袭 刘继祖强压下了怒火,不再和他纠缠,一手拉着琳儿,一手牵着马,分开围着的士兵,来到了街上,丁三也在后面不要脸地跟着。刘继祖也不搭理他,在镇上找了一家车马行,说要买马。车马行的掌柜一看是当官的,不敢怠慢,连忙招呼。 只是他们这里的马很一般,但刘继祖买马只是给琳儿骑,琳儿也不重,对马匹的要求并不高。刘继祖没时间精挑细选,让掌柜选了一匹性格比较温顺的母马,配齐了鞍韂,然后扶着琳儿上了马。琳儿这会儿还不会骑马,但学这个并不难,刘继祖打算暂时先帮她牵着,路上再慢慢教她。 刘继祖也上了马,他一手牵着自己的马,一手帮琳儿牵着,两马并行。刘继祖根本不搭理丁三,他已经从丁三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恶意,他不清楚这种恶意的来源,但一个亲兵敢于这样戏弄自己的主官绝对不一般。 实际上刘继祖已经动了杀心,因为丁三不仅对自己不怀好意,对琳儿也是如此。刘继祖没办法容忍这个事,只是这个人还没有暴露出有什么必杀的理由。吴伦曾反复告诫过他,没有必杀的理由不能随意杀人,因此刘继祖一直在寻思如果不能杀丁三,要怎么惩处一下才好。 就这样三个人各怀着心事来到了送亲队伍里,刘继祖还是像昨天那样跟在第一辆车后面,高公公的车前面,只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琳儿。刘继祖没有去求人让琳儿坐车,因为他不放心,那个公主也绝对不是什么善人,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好在这个公主在外人面前很注意维护自己的形象,并没有找琳儿的麻烦。 刘继祖就位不一会儿,队伍就启程了。刘继祖一边教小琳骑马,一边思考后面的安排。他现在的处境不太妙,身旁跟着的是丁三,这小子绝对憋着坏呢。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谁的人,奉了谁的命令,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事而已。 刘继祖三人身后就是日耳蛮和他那些手下了,他们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则是赤裸裸的仇恨了。现在琳儿又跟了自己,他们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吃了他,刘继祖从他们的眼神中就能明显看出来。因此这个队伍可不是久留之地,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才行,否则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的! 但怎样才能将和亲这个事搅黄呢?自己原来的计划是将郎美人掳走,那和亲自然就黄了,但现在看,这个计划也很难实行。因为按照琳儿的说法,郎夷光是想出塞和亲的,这样就没办法取得她的支持和配合了。 而那些殿前侍卫对公主的护卫也十分严格,昨天晚上,日耳蛮带人出去玩乐,但却安排了人负责守卫。那些负责守卫的侍卫刘继祖观察过,都是身高力大,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穿着特殊盔甲装备的人,和昨天以及在仓库杀的那些外国人还不太像,不知是不是五方联盟的那什么泰坦军? 更何况外面还有两百名御林军,两百名瓦鞑骑兵以及一千五百名禁军,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公主的配合下将她劫走实在是有些困难。而现在,自己身边还多了一个小琳,这算是甜蜜的负担了,但她也确实增加了这个行动的难度和不确定性。 这些都是刘继祖要面对的烦心事,另外等过了金锁关之后,他还要把那些宫女分给那些外国人。想到这事就让刘继祖恼火万分,他可做不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但太后的懿旨还在他的怀里,不做就算抗旨,那些殿前侍卫会不会拿这个做理由攻击自己呢? 关键是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解决这些烦心事,刘继祖不由暗中叹了一口气,继续教小琳骑马。这时是上午十点左右,他们正好经过一片树林,就在他们走到树林中间一处较为宽阔的位置时,突然一声突兀的锣响从林子里传了出来,而紧跟着锣声,从树林里飞出了无数的箭矢! 这一下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为送亲队伍里的人几乎都知道这次行程不会太平,但却普遍认为要等明天出了金锁关之后这些贼人才敢动手,朝廷对此也有安排,但万万没想到这才刚出了京城的第二天,还在关内时他们就动了手! 好在刘继祖反应够快,他一听锣响就知道不好,于是一探手就将琳儿抱了过来,然后一个翻身就下了马,然后一手搂着琳儿,一手牵着自己的马就到了路边。刘继祖把琳儿放在马前,让马帮他们挡着后背,他顺手就拔出了破宗拨打射过来的箭并将小琳护在了身后。刘继祖做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又十分突然,丁三歪着头都看傻了,他不知道刘继祖这是要干什么,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刘继祖这样做的意义,因为锣声一停,箭就到了! 刘继祖一边用破宗拨打着箭矢,一边嘱咐小琳,让她安静地躲在自己身后,不要探头出去看。这时整条路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死人、死马挡住了路,车也都停了下来,没有经验的一些宫女、宦官不仅没有躲在车上或车底,反而因为害怕跑下了车,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窜。刘继祖高喊让他们躲到车底下也没人听,不少人直接就被射死或射伤了。 刘继祖则慢慢将小琳拉到了高公公那辆车旁边,用车厢护住了她的后背,毕竟用马匹挡箭不牢靠。这个时候这匹马身上已经中了箭,叫了好几声,还想逃跑,而刚给小琳买的那一匹已经中箭跑掉了。刘继祖只顾得上将他自己的那匹马拉到了车后,让小琳把缰绳拴到了车轮上。 但新买的那匹马就根本顾不过来了,不过那匹马身上没什么贵重物品,跑了也就跑了,损失一点钱而已。但他自己这匹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的重要物品都在这匹马身上拴着呢,包括另外一柄神兵,姬伯仁的护臂、百宝囊,自己的易容包,无为谷的药以及那些金子和自己的证件、行李,这些东西要么很重要,要么很贵重,千万不能丢! 直到这时,刘继祖才体会到了甲胄的诸多好处,因为披了甲之后,他就不用太过担心被箭矢所伤,他才能分出精力来做这些事,只要重点防护住一些没有遮挡的关键部位就行了,这对刘继祖来说根本没难度。 当然,他能这么做,一是因为他并不是重点被攻击的对象,射向他这边的箭并不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甲比较好。他这套甲虽然比不上上次攻打卧虎寨时,木毅临时借给他穿的那套,但也已经是五品官的制式盔甲了,是京城军器营精心打造的,防护能力是很全面的。 而那些普通士兵配发的甲胄,防护能力可就没有这么好了。他们的甲主要是皮甲,只在前心后背等关键部位镶嵌了一些铁片。而且由于他们是步兵,披太重的甲也不利于他们行军,因此这个甲的有效防护面积就小了很多。 丁三穿的就是这种甲,等他看到箭从树林里像雨点般射了过来时,才明白刘继祖为什么要翻身下马了!但这时再躲已经太晚了,他也来不及下马,只来得及拔出腰刀,他想像刘继祖那般用刀拨打箭矢。但他那两下子根本没用,甲也没办法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因此很快他身上就中了好几箭,从马上跌了下来,生死不知了。 刘继祖瞥了一眼,心想这人即使不死也是重伤,自己的麻烦算是解决了一个小的,但却来了个更大的!他从这些箭矢的数量和攻击范围推测,对方的人数应该不会比他们少,那就至少有两千人,在关中京畿地区能聚集起这么多的贼寇还真是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但不管是谁,这种伏击都是无差别攻击,刘继祖必须要坚持到对方的箭射完,还要保护小琳不受伤才行。他抽空也看了看整个队伍的伤亡情况,发现殿前侍卫都已下了马,他们原本就在公主车辆附近,这时已经全部聚集到了公主车辆的周边,离自己很近,也没有受伤的。 他们将公主所在的那辆车,连车带马团团围了起来,并要求公主不要下车。其余的那些坐着宦官、宫女的车辆,以及拉着他们各类物品的车辆根本就没人管了。整个包围圈的外围正是那三十个身材高大,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穿着特殊装备的殿前侍卫,日耳蛮等人并没有帮着拨打箭矢,而是全部躲在了他们身后。 刘继祖发现,不知何时这些人脸上都戴上了特殊的面具,整个脸都被遮挡了起来,箭矢射在他们身上竟然如同射在了钢铁上,只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却一支箭也无法留在他们身上。刘继祖大惊,他自己的甲胄都做不到这样,有些地方如果防护不严,还是会被射中。 虽然由于盔甲的保护,箭矢无法射的很深,也没办法造成致命伤,但依然能让人受伤。而这些殿前侍卫的铠甲竟然能做到这样,简直不可思议!他们就如同一座座铁山一般,一动不动地挡在了前面,箭矢对他们一点伤害都无法造成! 再往后是瓦鞑的骑兵,他们反应也很快,立即就呈战斗队形做好了准备。他们全都下了马,并将马匹安排到了身前遮挡,其中一半人拿出了盾牌和武器,相互配合着用盾牌组成了防护墙,为后面的人提供防护。 站在后面的那一百人则拿出了弓箭,在前面士兵的掩护下开始反击,朝着树林里射箭。刘继祖对他们的作战方式和反应速度感到十分震惊,那些箭不仅没办法对他们造成伤害,他们这时已经开始杀伤对方了。 刘继祖这时想起了以前在逃亡途中使用弓箭的经历,和这些瓦鞑骑兵相比可差远了。这些骑兵似乎都是神箭手,使用弓箭极为娴熟,他们带的箭也非常多,每人都背着几十支箭,不像大周这边的士兵每人也就十支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混乱不堪 相对于殿前侍卫和瓦鞑骑兵的临危不乱,御林军和禁军的表现就差多了。御林军稍好些,毕竟他们的甲胄要好很多,但也没能像瓦鞑骑兵那样组织起有效的防护和反击,不断有士兵被射死射伤,等对方的箭射完时,他们已经死伤过半了。 禁军就更惨了,他们比那些乱跑的宫女宦官好不到哪里,等对方箭射完时,死伤差不多有一千余人,他们由于人数最多,可能也是对方的重点攻击对象。而活下来的那些禁军大多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们被马匹或死伤的士兵挡住了,运气比较好而已! 刘继祖又一次感受到了箭矢的巨大威力以及缺陷,这个武器的好处很多,但缺点主要就是箭矢的数量有限。这一方面是因为箭矢是违禁品,打造有严格的限制,另一方面是因为弓和箭制作本身就有一定的难度,民间很难制作出高质量的弓和箭矢,因此弓箭的数量始终不是很多。 还有一个原因是箭矢的携带数量也有限制,为了保障行军速度,每个士兵,包括骑兵在内,所携带的箭矢数量都是有限的,太多了就会超重,就会影响正常的行军速度。而且,在每个固定的时间内,每个人的开弓次数也是有限的。超出那个限度,由于力量下降,弓箭的准度和杀伤力就会大打折扣。 即便有这些缺陷,弓箭也是冷兵器时代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他们将近两千人的队伍这时只剩下了八百多人还有战斗力。当然这一方面是由于他们的大意和疏于防范,而对方的弓箭数量又太多造成的。但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们这边很多士兵的武技实在是稀松,也根本没有经验与纪律,没办法做到有效的躲闪和拨打,也没办法像瓦鞑骑兵那样那么快就组织好防护和反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刘继祖看着两边巨大的差异,心潮起伏,同样是普通士兵,禁军这边伤亡过半,而瓦鞑那两百名骑兵几乎没有一个受伤的,这又一次震撼了刘继祖,看来瓦鞑骑兵的战斗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悍。 虽然那三十九个殿前侍卫也没人受伤,但他们没受伤是由于他们外围那三十个人穿了刀枪不入的铠甲,但瓦鞑的骑兵可没穿着这样的铠甲。他们的甲胄只比禁军的好些,连御林军的铠甲都比不上,他们没有受伤,主要靠的是精湛的武技,严明的纪律和冷静的心态! 反观大周这边的士兵,除了那些殿前侍卫以外,根本没有纪律可言,全部都混乱不堪。蒋哨官相对还不错,至少还在指挥发令,让手下人跟着他去保护公主,但只有十几个御林军跟着他赶到了公主车辆的附近。佘都尉却是连人影都没见到,不知是死是活,那些禁军更是只顾自己,乱成了一团,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 而瓦鞑的这些士兵在面对突发战斗时,表现的却十分镇静有序,连一个乱喊乱叫的都没有,更没有一个乱跑乱动的,全部按照赛日勒的口令在行动。他们根本没管公主,也没管其他车辆和人员,只是将拉着那一百万两银子的车辆护在了中间,而且他们还有余力去回击躲在树林里的敌人,已经造成了对方不少伤亡,看来他们的箭法要更加出众。赛日勒甚至朝对方高喊道:“射准点儿,就你们这种箭法还有脸出来混吗?” 劫匪当然很生气,但生气没有用,因为他们的箭很快就射完了。刘继祖心中默数,他们也就射了八轮到十轮左右,如果对方的箭能更多些,对自己这边队伍的伤害会更大,甚至能使禁军和御林军全军覆没。但回头想想,能在京畿地区准备出这么多的违禁品已十分不容易了,刘继祖不知道是他们偷偷从外面运进来的,还是在京畿地区准备好的! 反正不管是那种方法,都非同小可,绝对不是一般的人或一般的组织能够做到的!等箭射完了,刘继祖回头看了琳儿一眼,发现她正抱着头蹲在地上。刘继祖检查了一下,发现她没有受伤,刘继祖拍了拍她的头,笑道:“琳儿,箭射完了,人马上就要来了,你可要跟紧我,不要乱跑!” 琳儿抬头看了刘继祖一眼,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刘继祖看了看自己的那匹马,发现它身上已经中了三箭,但都是射在了背上和马屁股上。背上有鞍韂之类的东西,不一定射得透,只是马屁股上的伤可能重一些,不知道还能不能骑?他决定过会儿有时间时帮马处理一下伤口再说。 刘继祖知道马上就要动手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从树林里传出来的喊杀声。刘继祖也开始做准备,他快速地将自己的一些甲脱了下来,然后把能穿的一件件给琳儿穿戴上。琳儿问道:“公子,您这是干什么?您把甲给我穿了,您怎么办?” 刘继祖手没有停,依旧是一边自己脱一边给琳儿穿,嘴里解释道:“马上要动手了,我穿着这个甲行动不便,给你穿上还能起到一些防护作用,我就能少分点心,我穿着胸甲就行了。” 刘继祖这边还在准备着,战斗就开始了!只见从路两边的密林里杀出了无数的蒙面人,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劫匪喜用的刀剑的等短兵器,而是长枪,看样子还是批量打造的,因为样式几乎是一样的!而且这些人不像一般的山贼土匪那样纪律散漫,而是极有秩序。 这让刘继祖不禁怀疑这些劫匪的身份,但他没有多少时间思考,他这时已经将身上的甲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胸甲,连头盔都扣在了琳儿的头上,系上了带子。好在箭射完之后,御林军和禁军都朝公主这边赶了过来,将杨侍郎、高公公以及昭和公主所在的三辆车团团围了起来。 就这样,他们这边形成了两个圆形的防御阵型,一个是那两百名瓦鞑骑兵形成的,他们将运送银两的车辆护在了中间。这时,他们见对方不再射箭,前面拿着盾牌的一百名骑兵收起了盾牌和武器,也拿出了弓箭开始射击。 另一个圈则是以拉着杨侍郎、高公公和昭和公主的三辆车为中心形成的圆圈,只是分成了不规则的三层。最里面的一层是由那三十九个殿前侍卫组成的,他们只护着公主的车。外面第二层由蒋哨官率领的一百个左右的御林军组成,他们将高公公的车和刘继祖也护在了中间。最外面的第三层则由禁军组成,他们人数较多,将杨侍郎的车也保护在了中间。 但不管是御林军、禁军、瓦鞑骑兵还是殿前侍卫,他们都已经没有马了,现在全是步兵!劫匪从树林现了身,很快就与他们交上了手,但战况差距却很大。刘继祖发现相对于禁军,那些劫匪的战斗力很强,禁军简直是不堪一击。伤亡比差不多是一个劫匪对三个禁军,这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古代近身战中,算是很大的差距了。 禁军号称大周最强的军队,怎么就这水平?刘继祖看着禁军的表现,不免失望,心想怪不得田先生说大周离亡国不远了,连禁军这样重要的军队,战斗力都降低到了这个样子!但现实是残酷的,真正的战斗也总是短暂的,那剩下的近五百名禁军很快就被屠杀殆尽。 而第二层的御林军也紧接着就和他们交上了手,御林军的情况稍微好些,但也不是那些劫匪的对手,伤亡比差不多是一个劫匪对二个御林军。刘继祖本来以为这些御林军的战斗力会很强,因为他们看着很好看,各个高大威猛,装备也是最好最齐全的,但刘继祖却发现他们根本不懂实战,打斗多是依靠个人的武力单打独斗,而他们的武技也多是些花架子而已。 反观那些劫匪,反而是五个人一组,配合作战。看着他们那默契的配合,刘继祖突然想起了木毅跟自己讲的那些军事知识,意识到这些劫匪没准儿就是大周的士兵,或者说以前是大周的士兵。结合之前得到的消息,刘继祖猜测他们极有可能就是秦王或晋王派来的士兵!这些劫匪的战斗力虽然比不上自己在江北道遇到的那些,但明显比禁军或御林军要强,可能是边军的精锐,或至少是经过严格训练,参加过实战的士兵。 御林军也很快就全军覆没了,包括那个蒋哨官。不过他还算英勇,一个人就杀了十几个劫匪,但终因寡不敌众,被劫匪所杀。要不是为了保护小琳,刘继祖都想去救他一救,但这时候必须冷静地做出判断与取舍,不能感情用事! 禁军与御林军虽然全军覆没,但也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也为刘继祖争取了不少时间。这时刘继祖已经准备停当,他将破宗挂在了腰上,将那杆枪从马背上抽了出来,做好了战斗准备,而小琳已经被他用盔甲裹得严严实实了。 刘继祖扭头对琳儿说道:“不要离开我,就在我背后跟着,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如果后面有敌人来而我没发现,你就大声告诉我!” 琳儿早就被吓傻了,她扶着头盔点了点头。但刘继祖虽做好了战斗准备,却依然没有主动去攻击那些劫匪,因为小琳穿着那些甲虽然能起到一点保护的作用,但也增加了负重,她根本走不快,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离小琳太远,最后还是只能被动地待在原地,等着劫匪过来攻击他了。 好在他的目标不大,御林军死完了之后,围攻他们这边的劫匪也死了近两百多人。而且这些劫匪也没有继续来找他们这边的麻烦,因为另外那边那两百个瓦鞑骑兵的战斗力太强了,劫匪们必须先集中力量把他们解决掉才行。 第三百三十八章 惊人战力 因此他们只是在外围将公主的车、高公公的车、杨适的车,殿前侍卫以及刘继祖和琳儿几十个人包围了起来,没有急着动手,然后就集中精力去攻击瓦鞑骑兵了。刘继祖也才有机会仔细看了看瓦鞑骑兵那边的战况,只见那边已经是短兵相接了。 刘继祖之前就发现瓦鞑骑兵的战斗力很强,但他们总共也只有两百人,而围攻他们那边的劫匪差不多占了劫匪的一半,这很明显是实力悬殊的战斗。而那些劫匪的战斗力也不错,因此刘继祖推导,那边的战斗在劫匪付出巨大代价后,也应该很快就能结束,因此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谁知道等他看过去时,却发现那边的劫匪几乎已经被杀光了,且大部分是被射死的。当然劫匪们在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代价之后,终于慢慢接近了他们,有机会与他们展开近身战。但瓦鞑骑兵的作战经验非常丰富,眼见对方接近了,他们立即形成了战斗小队,三人一组,其中两人持盾负责近身战,一人持弓箭在后面偷袭,继续杀伤这些靠近的劫匪。 眼看那边的劫匪就要死光了,刘继祖他们这边的劫匪中有人发令,从包围他们这边的劫匪里,调了四百个人过去支援。发令那人调完了兵,重新对包围圈进行了布防,然后他对第一辆车喊道:“杨大人,您也过来吧,我们这就要发动攻击了,待会儿误伤了您可就不好了!” 刘继祖这边的人听了都是大惊,都朝杨适的车看了过去。杨适这时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很不情愿地从车上下来,他有些生气地看了叫他出来那人一眼,说道:“说好了不暴露我的身份的,你们怎么不守信用?” 发令的劫匪笑道:“我也不想的,但刀剑无眼,我们这边的弟兄们可不知道您的身份,要是误伤了您,那算谁的?” 高公公这时也从车上下来了,他指着杨适骂道:“原来你是奸细,大周对你不薄,你为什么恩将仇报?” 杨适听了却冷哼了一声,说道:“高公公,这话居然从您老人家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奇!宫里是怎么对您这三朝元老的?您这样的人,怎么被派了出来执行这类任务?这大周还是原来的大周吗?” 高公公听了一愣,但还是答道:“不要说我了!你不是西林党人吗,是忠于陛下的!现在怎么也背叛了大周!” 杨适听了这话,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怒道:“我当然忠于陛下了,但现在的陛下在哪里?我只见到一个玩弄权术,贪恋男宠的太后!”然后他又指着刘继祖说道:“像这种无耻之人就靠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在床上讨好了太后,十几岁的年纪就能做到五品高官!我们这些士大夫苦读十年,高中状元也才能做个七品知县之类的小官!这公平吗?这合理吗?这么做又置祖宗家法于何地?” 刘继祖见他竟然指着自己说事,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朝着劫匪问道:“我说,你们收买这位杨大人花了多少钱?” 发令的劫匪似乎也看不起这个杨适,居然笑答道:“吆喝,这新上任的北门都尉竟然是个明白人!告诉你们这些要死的人也无妨,晋王殿下送给了他两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你们可能不知道,杨大人喜欢雏儿!还许了一万两黄金,以及高一级别的官位俸禄才终于买动了他老人家!” 刘继祖叹了口气,说道:“我说杨大人,你们士大夫的气节也就值这些了吧!您怕是比我也高尚不到哪儿吧,怎么净拿着我说事儿!” 杨适恼羞成怒,骂道:“你怎么能跟我比,你这种不学无术,靠着出卖色相为官的无耻之徒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我可是进士及第出身,你只考过了秀才,算什么东西!再说了,晋王殿下是有道明君,我投靠他算是弃暗投明!” 高公公这时问道:“这么说来,是你帮他们策划的这次行动了!” 杨适答道:“那当然,只有我知道这次送亲行动的具体安排,要不是我策划,他们怎么能得手?” 刘继祖这时问道:“那你们为什么选在这里下手?” 杨适冷笑道:“也就是你这种不学无术的蠢材才会问这种问题!这个地方是这次送亲行程中唯一能下手的地方!昨天的行程距离京城太近,人烟稠密,事发后很快就会有增援军队赶到。明天的行程距离金锁关太近,驿站旁边就有金锁关的驻军,怎么动手,就算我们做成了这个事,逃也不好逃!而后天出了金锁关,朝廷会加派两千精兵护送,这两千精兵可不是佘赛勇和蒋哨官带的那些饭桶,到时候还怎么动手?等出了塞,更有两千瓦鞑骑兵护送,我们根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只有这里,位置最合适,得手后才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说完扭头对着把他叫出来那个劫匪头子说道:“你们以为那一万两黄金贵了,实话告诉你们,没有我,你们这些草寇连这个事都做不成!一万两黄金就收获了一百万两银子和一个公主,顺便还搅黄了朝廷和楚王的合作,以及朝廷和瓦鞑的和亲,这么划算的买卖,你们竟然嫌贵?哼,你叫什么名字,真是给脸不要脸,等本官辅佐晋王登上帝位,有你好看的!” 刘继祖还没来得及再问几个问题,发令的那个劫匪冷不丁就一刀捅进了杨适的肚子里!杨适刚才还趾高气昂地恐吓这个劫匪,没想到转眼就被人家给杀了。那劫匪头子对着杨适冷笑道:“杨侍郎,您这样的人还想去辅佐晋王殿下?天下不就是被您这样的人搞乱的吗?晋王殿下怎么可能还会用您这样的人?” 说完就拔出了刀,杨适则口吐鲜血,指着那人,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睁着眼死了! 高公公见了骂道:“卑鄙无耻之徒,死了活该!”说完就又钻回了车里。 刘继祖见了也觉着这种人死有余辜,但他却把整个送亲队伍陷入了险地。刘继祖这时又问道:“那你们是奉了晋王的令来的了?那秦王是否知情?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人歪头打量了刘继祖好几眼,笑道:“原来太后喜欢你这样的!就让你们死个明白,我们这支队伍是晋王和秦王共同派来的,是秦王妃的主意,秦王派人联络了我家王爷,一边出了一千名士兵和一百名江湖武者,趁着太后需要钱,大开关口的机会混进了京畿道。 至于我们的目的,那可就多了,主要是在秦王或晋王攻打京畿时,在京畿内部搞破坏甚至协助破关!还有就是收买像杨大人这样的朝廷官员,打探京城里的消息,当然如果有其他机会也是可以在京城内搞搞破坏的!” 刘继祖听了,想起之前他们进宫行刺的事,于是问道:“上次进宫行刺,你们是不是就是利用了朝廷抓捕活阎王的机会?” “你还挺上道的,确实是这么回事,那天晚上京城一半以上的巡查力量,包括大部分江湖中人,都被调去抓李传宗了!我们得到这个消息才利用宫里的暗桩,潜入皇宫去刺杀太后和皇帝,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也吓破了他们的胆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继祖对这个劫匪头子很有好感,竟然问什么答什么,他还想再问几个问题,但瓦鞑骑兵那里这时又出了问题。因为那些瓦鞑骑兵不仅箭术精湛,近身战也十分勇猛。没有射箭的那些士兵,有的抽出了马刀,有的拿出了铁骨朵,有的取出了斧头,在后面弓箭手的协助下与这些劫匪展开了拼死战。 别看瓦鞑骑兵使用的这些兵器做工很一般,但都是杀伤力巨大,破甲效果明显,十分适合近身战的兵器。被分过去的那四百名劫匪在杀了他们大半之后竟然又快被杀的全军覆没了。那个劫匪的头子刚笑完就看到了这个情况,嘴里咕哝道:“他x的!这些鞑子还真不好对付!” 说完就又调了两百个人过去增援,他这回可没心思再和刘继祖说话了,一直盯着那边看着战况。刘继祖见没办法再从他这里打探消息了,也认真地观摩起那边的战斗。严格地说,这算是他第一次看到士兵之间的真实战斗情况,还是和北方草原的士兵,这十分难得,对他的震撼也不亚于他自己第一次和木毅所带士兵对战那次。 他发现真实的战场厮杀持续时间都很短,一般是一两个照面就见了生死,比江湖决斗要快很多。战斗时的侧重点也不同,战场上的打斗更依靠经验、体力、合作、判断力、反应能力、心理承受能力甚至直觉,对招式的要求并不是很高。 那些瓦鞑骑兵之所以战斗力强,是因为他们的箭法非常好,战术配合也运用合理,士兵的体力也比劫匪这边的士兵强,而且他们还都穿着甲。劫匪这边的士兵虽然比那些禁军和御林军强,但和瓦鞑骑兵一比,差距就出来了。他们明显不如瓦鞑的骑兵狠厉,体力和武技也不如,战术打法也不适合,再加上没有披甲,因此伤亡比很惊人。 刘继祖在心里盘算,不算前面被射死的人,光是后面近身战的伤亡比就是一个瓦鞑骑兵对三个劫匪!而这些劫匪是可以一个对三个禁军的!那也就意味着一个瓦鞑骑兵可以对抗九个禁军,这要再加上前面被射死的,这都没办法统计了!这就是北方骑兵的战斗力吗?他们所有的普通士兵都有这么强大吗? 刘继祖心想,如果北方草原上有十万这样的铁骑,那绝对是中原帝国的噩梦!但刘继祖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感慨这个,因为那两百名瓦鞑骑兵终于被全部杀死了,而调过去的这两百名劫匪竟然只有十几个人活着回来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三宗现身 等那两百名瓦鞑骑兵全部被杀之后,那个劫匪头子立即下令,先命令回来那十几名劫匪将后面那些运银子的车掉头朝着京城的方向运走。那些车上的马匹由于瓦鞑骑兵的保护,没怎么受伤,那十几个幸存下来的士兵,立即就跑了过去驾车。 日耳蛮等人想去拦截,但他们被剩下的两百名劫匪包围着,要去拦截就必须先突围。另外他们和刘继祖一样,也不能主动出击,他们要保护昭和公主。但稍一犹豫,那些车就掉头上了路,他们一边赶车一边把路上的死人死马挪开,很快就走远了。 日耳蛮见了急的直跺脚,现在即使把这些劫匪都杀了也不行了,因为他们的马死的死,跑的跑,等他们杀了这些劫匪之后,也根本追不上了。刘继祖看着那些车走远,心里想的却是:“这次和亲肯定是黄了,没有这一百万两银子做筹码,瓦鞑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和大周达成和议,没想到这个事让这帮劫匪给做到了。” 不过刘继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收拾完瓦鞑骑兵,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这边了。果然,那个劫匪头子喊道:“弟兄们,咱们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了,要是再能把公主抓住,那就又是大功一件!弟兄们上!”说完就带着剩下的两百多名劫匪对他们这边展开了攻击。 这次刘继祖还是老样子,为了小琳,他还是只能等在原地,被动地防守。幸运的是那些劫匪仍然没有把他当做目标,他们的目标是昭和公主,因此他们重点攻击那些殿前侍卫,对此刘继祖肯定是没有异议的,他巴不得这些人把自己忘了才好。 那个劫匪头子似乎很兴奋,他以为对方只有三十九个人,好对付的很。但他们太乐观了,那些殿前侍卫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这么长的时间,这些殿前侍卫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见劫匪开始进攻他们,立即就展开了凌厉的反击。 站在外围的那三十个侍卫竟然每人手里都拿着弩,还是个头很大的折叠连环弩,比书院那种折叠弩大好几倍。刘继祖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发现通过拉上面的一个扳手,每张连环弩可以连续发射十支弩箭。而这些侍卫射的也十分准,可以说是箭无虚发,百发百中! 这种弩箭唯一的问题刘继祖也注意到了,那就是这种弩箭的箭杆比较短,有效射程也比较短,差不多也就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但发射速度很快,每次发射完一支弩箭,一拉上面的那个扳手,就可以继续发射,效率极高。 剩下的那两百来个劫匪身法一般,就是比较优秀的士兵而已,他们也无法完全躲开这些弩箭的射击,因此根本没冲到殿前侍卫的跟前,就全部被射倒在地了,其中也包括了那个发号施令的。射倒了这些劫匪后,这些持弩侍卫却没有继续上前展开屠杀,而是继续补射,直到射完全部十支弩箭,才站在原地,给弩装箭。 而躲在这三十个持弩侍卫后面的那些侍卫,这时在日耳蛮的带领下冲了出来,开始屠杀那些受伤没死的劫匪。只见日耳蛮挥舞着巨剑,劈砍击刺,毫不留情,每个动作之后就是一条人命。刘继祖见了他的动作之后也心惊不已,此人不仅力气极大,武技水平也极高!以刘继祖现在的眼光看,这个日耳蛮绝对是个绝顶高手。另外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人武技也不错,但明显不如日耳蛮。剩下的六个人就更差一些,他们专门挑那些伤重的下手。 眼看日耳蛮等人就要杀光那些倒地的劫匪了,树林里却又出来了一百多个人。那个劫匪头子见了他们喊道:“各位大侠你们怎么才出来,快来救救我们!” 日耳蛮见了这些人却笑了起来,问道:“看你们的样子和人数,你们就是剩下的那一百五十个刺客吧?” 刘继祖也看了过去,只见从林子出来的这一百多人都用黑布蒙着脸,从装束打扮看,明显是江湖中人。这些人没有听那劫匪头子的话去救这些劫匪,而是冷眼看着他们被那些殿前侍卫杀死,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的,说道:“没想到你们竟然有连环弩!我们还是小看了你们!” 日耳蛮听了,一剑杀掉最后一个还活着的劫匪,不屑地朝旁边吐了一口痰,说道:“小看了我们?就你们这些肥羊也配,我们要不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早就把你们这些江湖门派都占完了,你们这些肥羊还不是乖乖地给我们赚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就带着那八个人又回到了那三十个侍卫身后,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那一百多个刺客听了却都愣在了当地,带头的那个刺客问道:“你是说前段时间收购江湖门派的就是你们的人了?” 日耳蛮冷笑道:“就是我们!你们这些人净是些没骨气的,不怕告诉你们,我们收的那些门派后面都是交给了原来门派里的人在打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们这些人天生就是没种的!” 这话连刘继祖听了都受不了,那些刺客怎么受得了,更何况他们人还多得多,因此这话一出口,那些刺客就在头领的示意下一起发动了攻击。但这时那三十个侍卫已经重新给连环弩上好了弩箭,这些刺客一进入他们的攻击范围,这三十个侍卫就继续开始用连环弩射击。 这些刺客虽然不像那些劫匪擅长合击,但武技水平确实比劫匪要强多了,身法也灵活不少,他们虽有近一百人被射倒在地,死到要害的却不多,剩下的将近五十个高手却躲开或打掉了弩箭,终于冲到了这三十个侍卫近前,展开了凌厉的近身攻击。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三十个侍卫一点也不慌乱,也没有理会他们的攻击。刺客们都很高兴,这些殿前侍卫虽然都披着斗篷戴着兜帽,但他们知道这些人都穿着盔甲,因此他们都是攻击那些他们认为没有盔甲覆盖或防护比较薄弱的地方,比如关节部位、颈部、腰部、上臂、小腿等。 但等他们的刀剑砍到这些人身上时,却发现竟然如同砍到了钢铁上,并没有对一个侍卫造成伤害。他们大惊,想要调整攻击位置或者朝后闪躲,但这些殿前侍卫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就在他们的刀剑砍到殿前侍卫身上的同时,对方也发动了攻击。 这些殿前侍卫从弩身上拿下来一件很特殊的武器,样式很特殊,很像一根巨型的针,刘继祖在大周还没见过这种样式的武器,从它的形制推测,这类武器杀伤力比较大的攻击方式就只有击刺一种,不是很实用。 但这些殿前侍卫们用的却十分顺手,他们击刺的极准,极快也极狠,击刺的目标是对方的头部、颈部和下腹部,都是没有内甲覆盖的部位,同时也都是致命的部位。近五十个刺客几乎是同时被刺倒在地,滚了几下就都不动弹了,显然是被击中了要害,倒地身亡了。 然后这三十个持弩侍卫就又将那样式奇特的武器安装回折叠弩上,就继续给弩装箭。日耳蛮又带着那八个人冲了出去给没死的那些人补刀。刘继祖见了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这三十个人不仅有刀枪不入的铠甲、连发十箭的连环弩,还有一击致命的武技! 而且这些人出手的速度甚至比日耳蛮还要快,这更让刘继祖吃惊!日耳蛮不是他们的首领吗,是五方联盟的副盟主,武技高强,他为什么还会躲到这些人的身后呢?他为什么自己不穿上这刀枪不入的盔甲呢?还有一点也很奇怪,那就是自己从没听这三十个人说过话!而其余那些人他都听他们说过话,不管是汉语还是外国话,这些人难道都是哑巴吗? 刘继祖心想这些人绝对不正常,但现在劫匪都已经被解决了,是时候考虑自己的事了。自己与日耳蛮等人有过节,现在敌众我寡,又没有其他人掣肘,已经不能在这里继续呆着了,必须趁着现在日耳蛮带人打扫战场的时机立即逃走才好。 想到这里,刘继祖就要伸手去解马缰绳,但还没等他的手碰到马缰绳,树林里就又出现了新情况。只见从树林不同方位冒出来了三批人,又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刘继祖一见这三批人的装束,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因为这些人都是三宗门的人。 他的手不由摸到了破宗的刀柄上,他们会不会通过这把刀看出自己的身份来?不如动手时先用发的那把腰刀!于是他立即从琳儿那里将那把腰刀又取了来,并偷偷将破宗给琳儿挂了回去。刘继祖心中暗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是不知道三宗门的人是早就知道了这一百五十个刺客的下落,然后就一直在暗中跟着,还是凑巧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直接跟了过来。 但看三宗门每个门派来的人数都上了百,且带着灵兽和各类装备,不像凑巧发现临时赶来的样子。那就应该是三宗门的人早就知道了这些人的行踪了!但他们为什么一直没有行动呢?他们不是受雇于朝廷在抓捕这些人吗?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但不管怎样,现在两边的都是自己的敌人,跑肯定是跑不了了,这可麻烦了!” 好在三宗门的人现在都盯着日耳蛮等人,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这至少说明自己目前还没有暴露。否则,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就是李传宗,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日耳蛮等人早就看见了他们,但却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坚持着清完了场,而三宗门的人也没有干涉他们杀这些刺客。 等日耳蛮将受伤未死的那些刺客杀干净,他抬头看了看包围他们的三百多人,不过不像上次对刺客那样是在原地问话,而是先带人返回了那三十个侍卫身后,等他们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之后,日耳蛮才问道:“看你们的穿着打扮,你们是三宗门的人吧?” 这时书院那边的一个老者带着四个人走了出来,他看着日耳蛮说道:“在下是书院的副宗主牧长青,今天和无为谷的副宗主齐无忧,止戈城的副宗主黎灿,共同来找日耳蛮副盟主问几句话。” 刘继祖听了牧长青的话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次竟然是三个副宗主带队,上次只是小一辈的带队,这回就是副宗主了,这难道就是新的三宗联盟吗?刘继祖不由仔细看了看这三方势力,发现每边都是一百名弟子,然后各有五个带头的。 第三百四十章 三宗克星(一) 书院这边的领队就是那个问话的牧长青,此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挺拔,相貌儒雅,腰间佩着一把剑。他身后跟着四个人,刘继祖竟然认识三个,一个是和自己有过冲突的姬如龙,他比自己第一次见时强壮了些,这时装作正气凛然的样子站在牧长青身边。另一个是给自己带过路的牧兰,她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孔。这两个人都背着剑,衣饰华贵,显得风姿不凡。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风嗣业,他也在腰间佩了一把剑,看着比以前见面时老了些,身材却更加肥胖了。另外一个是一位青衫大汉,刘继祖不认识,但看体型和上次在姬伯仁身边骂自己的那个人很像。此人没带常规兵器,但在腰间缠着一根鞭子。他们身后的人穿着三种不同的衣饰,其中有三十个弟子穿着青色的衣衫,六十个弟子是庶子营装扮,还有十个应该是宗主的护卫,因为他们都佩着环首刀。 无为谷的领队叫齐无忧,此人身材高大强壮,年龄也就在四十岁左右,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始终拉着脸。他的武器是一根很粗的棍子,斜背在背后。身后的人刘继祖也认识三个,就是和姬伯仁、黎钜他们在山谷聚会时无为谷那边的三个领队。只是刘继祖目前只知道姜梦的名字。她也还是老样子,眼神冷漠,带着面纱,身材高挑曼妙,依然背着‘非命’,这时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刘继祖对这个女人很好奇,因为大家都说她的容貌不输四大美女。而且他记得侯怀谷说过,这非命刀是拿在无为谷四大绝顶战力之一的手上,没想到会是她,她配得上无为谷绝顶战力的称号吗!另外两个人和他上次见到时变化不大,但那时他也只是远远见过,并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其中一个是身材魁梧的壮汉,背着一个巨大的药杵,另外一个是身穿灰衣的老者,腰间挎着剑,身旁放着一个箱子。但看他们衣饰的特点,刘继祖猜测那壮汉应该是医武者,老者则是毒师。还有一个人刘继祖就没有见过了,此人看年龄也在四十岁左右,容貌俊美,一身白衣,和姜遥的衣饰特点很像,可能也是姜家人,此人正饶有兴致地观察整个场地的情况。他们身后有三十个人是毒武者的装扮,三十人是医武者装扮,三十人是武者装扮,还有十人身着各色衣衫站在最后,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止戈城的带队名叫黎灿,看打扮不是器使,而是守护武者,此人身材壮硕,身高在两米以上,和之前跟在黎钜身边的守护武者很像,他背着一杆槊。刘继祖看着那槊杆上有些眼熟的花纹,心想这不会是‘兼爱’吧!但从槊杆上的花纹看,极有可能就是!他身后是两名器使和两名守护武者,同样是身材高大的武者,气势不凡,明显比另外两个宗门带头的武者要壮硕。甚至包括他们后面的那些普通弟子也明显要比另外两宗门的弟子要强壮些。他们后面弟子的装扮比较简单,里面有三十人是器使装扮,剩下的六十人是守护武者的装扮,还有十个普通人打扮的弟子站在最后面。 刘继祖不知道上次的三宗联盟总共有多少人,但这次最少已经有三百一十五个人,而且光从他们的体型和动作看,他就知道这些人里不少都是武技高手。刘继祖很担心,万一自己的身份暴露,自己就危险了,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小琳,到时候可就顾不过来了。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牧长青还在等着日耳蛮回话。而且刘继祖听了牧长青的问话也发现了异常,因为牧长青称呼日耳蛮不是他现在的职位——殿前侍卫队正,而是称呼他为副盟主,却没说是什么联盟的副盟主,这可大有玄机。 但日耳蛮副盟主似乎没注意到这个问题是陷阱,而是大咧咧地说道:“还是我先问你们几个问题吧!你们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一百多个刺客了?为什么早不动手,他们袭击我们,你们也不来帮忙?太后的钱可不是白花的!” 牧长青却没有在意他的不满,见日耳蛮没有纠正自己对他的称呼,神色反而严肃了起来,他朝另外两个宗门的领头人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点了点头,没有回答日耳蛮的问话,而是继续发问道:“当今太后是你们联盟的圣女吗?” 日耳蛮听了这话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漏了陷,于是有些着急地说道:“什么五方联盟的圣女,你胡说八道什么,太后花钱请你们帮忙,是要你们帮着抓捕这些刺客的,可不是要你们来胡乱问话的!” 但牧长青根本没提五方联盟,日耳蛮一着急竟然把联盟的全称说了出来,反而显得此地无意三百两了!牧长青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宗门的负责人,然后用更严肃的语气问道:“那当今皇帝果真是你们盟主的儿子了?” 日耳蛮大惊,他已经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辩解道:“都说了,不要胡说八道了,太后和陛下和我们五方联盟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继祖看着日耳蛮,心说这人可真够笨的,也就是武技厉害些,几句话就被牧长青把话套了出来。牧长青冷冷地看着他,继续问道:“你们五方联盟最早是不是叫外商联盟?” 日耳蛮越听越不对,这才知道这三宗门不是追着这些刺客来的,他们是知道了五方联盟的底细来找他们算账的。但日耳蛮笨虽笨,胆子却不小,听到这里,不耐烦地骂道:“老杂毛,给你面子你不要脸,你们想找死吗?别以为你们是三宗门就了不起,我们根本看不起!” 牧长青听了脸色铁青,他举起了手,跟另外两个宗门的副宗主打了个手势,然后就朝后面吩咐道:“常师弟,放灵兽!” 他身后站着的那个身着青色衣衫的大汉,听了拱手道:“是!副宗主!”然后转身对后面那三十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弟子传令道:“让三毛带头,斑斑带豹子,绒绒带熊,灵犬组队跟在两边,最后你们再准备两葫芦灵虫压阵,出发吧!” 说完这三十个青衫人就去到了队伍后面,而书院的队伍也分到了两边,让出了一个通道来。不一会儿从这个通道里奔出来一大群猛兽,一头猛虎走在最前面,跟在它后面的是豹子、棕熊和黑熊,加起来有十来只,再后面是几十只灵犬,其中以獒犬居多。这些动物都带着项圈,但这时却没有栓绳子,它们后面跟着的是那些身穿青色衣衫的灵师,这时他们嘴里含着哨子,手里拿着鞭子在后面驱策这些动物。 这个场面极具冲击力,这也是刘继祖第一次见到灵兽成群展开攻击,也是第一次见到豹子和熊。他可是和两只老虎搏斗过,深知这些猛兽的厉害,因此看到这么多的猛兽不由有些担心。但日耳蛮这边似乎并不担心,他们也在书院这边准备灵兽的时候做好了准备。 三十九人中,那三十个持弩侍卫还是拿着折叠连环弩,其中有六个人拿出了不少圆球状的东西,还分给了日耳蛮三人。而日耳蛮等人还戴上了手套,并拿出了头盔戴了起来,之前他们都是没带头盔的,不过这个头盔的样式和那三十个侍卫的不同,有点像前世的摩托车头盔,只是没那么现代,但看外观应该也是全封闭的。给刘继祖深刻印象的是,他们的头盔上眼睛的位置都有玻璃状的东西。 很快那些猛兽就朝他们扑了过来,而日耳蛮等九人先是朝着这些动物丢那些圆球状的东西。那些圆球只要落到地上或击中目标就会爆炸,发出巨大的声响并伴有闪光和一团团各色烟雾。刘继祖这时想起在凤仪宫的经历,那里也有圆球爆炸,但声音没这么大,也没有闪光,这种球明显个头更大,威力也大很多,很多动物和灵师都被炸伤了。 那些动物,包括猛兽在内也全都被吓坏了,再也不敢朝日耳蛮等人扑过来,有些朝树林里四散奔逃,有些则扭头朝自己的主人跑去,这三十个灵师挥舞着手里的鞭子,猛吹嘴里的哨子,但无论灵师怎么驱使都不管用。 这时日耳蛮却开始下令,让面对书院这边的十五名持弩侍卫前进攻击,那些侍卫手里都拿着折叠弩,一步一步朝着那些灵师走去,他们要接近这些灵师才能更好地发挥弩箭的威力。这时那个青衫大汉焦急地喊道:“快放灵虫!”那两个背着灵虫的灵师这时已经慌了手脚,听了那个大汉的吩咐才反应过来,立即从背上摘了两个大葫芦下来,然后在什么地方拨弄了一下就朝着那些持弩侍卫丢了过去。 刘继祖看着这两个葫芦很像侯通曾经背着的那种,真的是放灵虫的!“灵虫!等等!”刘继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看了看日耳蛮等人戴的头盔和手套,突然反应过来,他立即从自己的行李里将那件皮毛斗篷取了出来,然后将琳儿和自己一起盖了起来,刘继祖还交代琳儿不要探头出去看,也不要把手伸出去。 葫芦上装了机关,这时机关已被触发,葫芦飞到那些持弩侍卫附近时从中间裂开,就听嗡嗡地两声闷响,无数虫子从裂开的葫芦里飞了出来,对距离最近的人畜展开了攻击。但这些持弩侍卫和日耳蛮等人一点儿事都没有,他们都穿着甲带着手套头盔,身上也没有裸露在外的地方,这些虫子根本无从下嘴。 于是这些虫子就开始集中攻击附近的马匹和地上的尸体,刘继祖从缝隙里观察到这些虫子咬住人畜之后就开始拼命吸血,然后身体就会变大,直到肚子变得圆滚滚飞不动为止。死人也就算了,只要血液还没凝固就能吸出血来,但死人再怎么吸也没有感觉了。 马匹可就惨了,特别是给公主拉车的那四匹马,因为那些殿前侍卫的保护,它们倒没受什么箭伤,却成了这次灵虫的主要攻击对象。它们身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这种虫子,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肯定会受不了。这种虫子不仅吸血,估计被咬之后还很疼,因为马匹又开始嘶鸣跳跃起来,使得车辆也开始乱动,坐在车里的公主这时发出了事发后的第一声尖叫! 但马匹的缰绳很快被日耳蛮等人牢牢抓住,马匹不能乱动,很快就被这些灵虫吸干了血,身体变成了皮包骨的样子,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地身亡了。而那些虫子也都变成了一个个圆球,密集地挤在马和人的尸体上,看着十分恶心吓人。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三宗克星(二) 刘继祖的马身上也落了几只这种虫子,不过刘继祖用枪杆把这些虫子都打死或赶走了。但刘继祖被虫子咬过,看着这些虫子还是心有余悸,没想到这种虫子和无为谷的那些毒虫还不一样,竟然如此凶猛诡异。但虫子虽然吓人,效果也就这样了,对日耳蛮等人根本没办法造成任何伤害! 那十五个持弩侍卫这时已经接近了灵师和没有逃走的动物,然后用弩箭展开了攻击,三十个灵师和十几只灵兽都被射倒在地,那十五名侍卫直到将这一轮弩箭完全射完才退回了原地,继续开始往折叠弩里装箭。 日耳蛮见虫子飞不动了,灵师和灵兽都被射倒在地,死的也差不多了,忍不住笑道:“老杂毛,你们也就是嘴厉害,你们还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书院这边的人见了,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因为这个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那些猛兽这么轻易就被克制了,而这种方法完全可以借鉴和复制,这实际上已经大大地削弱了书院的实力,使书院这么多年倚为辅助的灵兽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这对书院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打击。 牧长青心事重重地对风嗣业吩咐道:“风师兄,你和常师弟赶紧安排人将咱们的弟子和灵兽带回来,还活着的尽快救治!”风嗣业和那个大汉连忙按照吩咐去安排人,但实际上已经没什么意义了,那三十名灵师很多都是中了好几箭,大多都是凶多吉少了。牧长青又朝无为谷那边的负责人打了个手势,就阴沉着脸看着日耳蛮等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刘继祖见虫子没有了,就收了斗篷,帮小琳检查了一下,发现她一切都好,不由放下心来。但小琳见了马匹和死人身上那些吸饱了血的虫子,一下子就不好了,先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就恶心起来。刘继祖让她不要再去看那些虫子了,才忍着没有吐出来。 刘继祖一边安慰小琳,一边观察牧长青的举动,心想他们几家应该是约好了的,先由书院出手,不行,再由无为谷出手,还不行才轮到止戈城,看来三宗门还是抹不下自己的脸面一起上啊!只见无为谷那边叫齐无忧的那个副宗主点了点头,就朝后面吩咐道:“毒武者上!” 然后他们的队伍里那三十个身穿灰衣,系黑色腰带的毒武者就冲了出来。刘继祖对他们可不陌生,他身上现在还背着不少他们的毒药呢!对这些毒药的杀伤力,刘继祖是心有余悸的,他自己差点就死在了这类人的手里,也亲手使用过,这时看到有三十个毒武者出来,刘继祖心里也开始打鼓。 这时他想起了琳儿,又偷偷地从包袱里取了一罐百毒解和两块防毒面巾,将一块面巾收在了身上,将另一块面巾和百毒解交给了琳儿,嘱咐道:“待会儿如果有毒雾漫过来,你就把这瓶里的药吃了,然后将这个面巾戴好遮住口鼻!” 小琳听了点了点头,收好了面巾和百毒解。因为现在这里有无为谷的人,在危险临近前,刘继祖还不想把这些东西暴露出来,因为百毒解也好,防毒面巾也好,都是无为谷的东西。他们如果现在就拿出来用,没准儿就会被无为谷的人发现,从而惹出麻烦来。 由于无为谷的人是在另外一个方位,他们从这个方位朝这些殿前侍卫发动了袭击,他们一手拿着刀剑,一手拿着毒药罐,迅速地接近了殿前侍卫,那些殿前侍卫依然是先用折叠连环弩射击。但无为谷的人似乎吸取了书院弟子攻击时的教训,他们一见对方拿弩箭射他们,就开始喷洒各色毒雾,有灰色的,有紫色的,还有红色的。 而这个距离明显还没到毒雾攻击的距离,但他们释放毒雾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伤对方,而是要遮挡对方的视线。这个办法效果不错,目的也基本达到了,毒雾放出来之后,这些殿前侍卫的弩箭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因为他们没办法瞄准了,只能乱射。 对于弓箭一类需要精准射击的武器,在没有形成规模的前提下,乱射就是碰运气了!而毒武者们在毒雾的掩护下,也慢慢接近了殿前侍卫,不一会儿就将车辆另一边的十五名持弩侍卫以及另外四名殿前侍卫全部笼罩在了毒雾里。 不过,毒雾扩散到这里也就不再向前扩散了,而毒雾里也传来阵阵惨叫声,很快惨叫声停止,毒雾也终于慢慢散去,全部三十名毒武者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里,一动不动了。而那十九名殿前侍卫却依然站在原地,似乎一点儿事都没有。 无为谷这边的人也都愣在了当地,如果说灵兽只是书院的辅助,这毒雾可是无为谷的主要战力。一旦没有了毒雾,或者毒雾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这对无为谷可是近乎致命的打击。因此他们的震惊比书院的灵兽被克制时还要更甚! 齐无忧看着那些带着头盔、手套的殿前侍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先让人去将自家弟子的尸体抬了回来,然后对着止戈城的副城主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轮到你们了。止戈城的副城主黎灿这时也郑重了起来,扭头小声对那队器使吩咐道:“按照之前联盟商量好的,接下来该你们上场了,他们两家都吃了亏,你们可要小心了!” 其中一个似乎是带头的,说道:“副宗主请放心,我们可不是他们那些人可比的!”说完就带着其余的器使列队来到了前面,他们的位置在靠近无为谷这边的树林里,日耳蛮见是他们要行动,自己带着五个人赶了过去,其余那些持弩侍卫却没有动,还是站在原地防备着书院和无为谷。 刘继祖眼力好,他发现日耳蛮这边之前拿圆球状的暗器那六个人,这时手里拿着的却是那种装着毒水的暗器筒。刘继祖心想难道他们是想用这种暗器对付止戈城的人?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因为他还从没见过这种暗器的威力。不过止戈城的暗器刘继祖是领教过的,确实很厉害,这可是三十个器使,就算是最低的四手器使,三十个一起发动那就是一百二十枚暗器。 不是夸张,武圣也防不住这么多暗器。不过这些殿前武士都穿着刀枪不入的盔甲,止戈城的暗器还能管用吗?再加上他们那一击致命的武技,刘继祖心想,止戈城的这些器使怕是要吃亏。而且三宗门的人之前并没有看见殿前武士动手的情形,估计还不知道他们有这些手段。 很快止戈城的三十个器使就各自就位了,他们来到距离殿前侍卫大约七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而殿前武士也做出了反应,他们这时没有使用弩箭攻击,而是又从折叠连环弩的弩身上取出了那奇特的尖刺,并将其装到了折叠弩的最前端,有点像前世装备到枪械前端的刺刀,然后就等着那些器使进攻。那三十个器使根本没有停顿,站好后就发动了暗器,只见他们的斗篷有的被弹了起来,有的直接被弹落在地,然后就有数不清的暗器倾泻而出,景象十分壮观。 刘继祖看不出具体数量,但绝不会少于一百二十枚,他心里也是无比震惊,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暗器同时发射,心想如果是自己面对这么多的暗器攻击,绝对是凶多吉少了!但这些暗器射到那些殿前侍卫身上,就像箭射到他们身上一样,也只是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没有一枚暗器能留在他们身上,那也就意味着这么多的暗器没有一个伤到了人。 等第一轮暗器发射结束,站在这十五名持弩侍卫身后的六名侍卫开始向那三十名器使喷射毒水。毒水发射的方法果然如刘继祖之前推测的那样,只见那六名侍卫先将暗器筒中间的塞子拔开,然后将那个折叠着的把手放了下来,再将发射筒另外一头封口的盖子扭开,然后就瞄准那些器使猛推把手。 整个过程十分熟练顺手,看来是练过很长时间了,只见六道冒着烟雾的液体,陆续射到了那些器使的身上。这六个人准备了不少这种暗器,因此一筒喷完,他们就等无为谷的弟子发射下一轮暗器,他们则趁机又拿出一筒等着,等这一轮暗器发射完就继续喷毒水,这样他们连续喷了五轮,正好三十筒。 按理说止戈城的器使们防护是最严的,又是戴帘子的斗笠,又是斗篷,又是内甲,这些液体刚喷到他们身上时,似乎没产生什么伤害,因此他们没当回事,都是继续发射暗器。但等五轮暗器过后,他们就陆续感受到了不对。因为他们这时才发现,只要沾到这些液体的东西就会被腐蚀,而且这些液体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会顺着他们的内甲的缝隙流动。 这可不得了,他们外面的衣服、内甲、面帘被腐蚀后,那些液体就会继续腐蚀下去,然后顺着内甲的缝隙进入到内甲里面。这些液体一旦接触到皮肤,就会严重灼伤皮肤,产生剧痛。量少还好,就是腐蚀掉一层皮,如果量多,就会一直腐蚀下去,直至伤到骨头和内脏。 因此双方五轮攻击过后,三十个器使都被不同程度的灼伤了,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发射暗器了。他们这时都在一边检查伤势一边不住地惨叫哀嚎,很多甚至都无法站立了,这说明灼伤带来的剧痛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而这些止戈城的器使们面对这种毒水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他们的暗器装置和防护内甲都是固定在身体上的,毒水渗进去后还很难及时擦掉,因此造成的伤害更重。不少人在感受到灼伤时都开始脱身上的装备,但等装备脱下来时已经晚了,有些人甚至一拿下自己的装备,就露出了下面的内脏和骨头,看的刘继祖心里阵阵发毛。 琳儿这时也看见了他们的惨状,连着上次被那些虫子恶心,这次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就呕吐起来,把早上吃的早点都吐了出来。但那些殿前侍卫可不管这些,毒水攻击结束之后,他们就慢慢走了过去,抬着装了尖刺的折叠弩就开始攻击这些器使。 这些尖刺看着功能单一,但攻击这些全幅武装的器使却十分便利,他们专门瞄准这些器使身上没有防护到的缝隙猛刺,那尖刺上细下粗,也不会被卡住,因此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三十个器使就都停止了哀嚎。 不过这些器使有些是被刺死的,有些是不堪忍受这种剧痛,自己触发了暗器的自毁装置自杀的。而那十五名殿前侍卫做完了这些就又不紧不慢地返回了原地,继续脸朝外站好,并从折叠弩前端取下了尖刺,重新装到弩身上,准备着下一轮的战斗。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三宗克星(三) 刘继祖见了心中已是巨浪滔天,他暗想难道这些手段就是‘盗火计划’的成果吗?这还真是专门针对三宗门的手段想出来的办法:利用火药的特性驱散书院的猛兽,使用密封的刀枪不入的盔甲防范无为谷的毒雾以及止戈城的暗器,这些是防守措施。 进攻措施方面,他们有毒水、折叠连环弩,特制的武器以及高超的武技,看来百年的准备确实非同凡响。看到那些毒水的威力那么大,刘继祖悄悄将自己那三罐随风逝、一罐醉千年以及三筒毒水一起收到化妆包里背了起来。 然后拿了一筒毒水给琳儿,并教给了她使用方法,同时嘱咐道:“琳儿,这个毒水有很强的腐蚀性,刚才你也看见了,紧急情况下,我来不及过来时,你可以拿来应急。但你使用的时候一定要瞄准了,不要弄到自己身上,喷完丢掉就行了!” 小琳听说这就是那种毒水,开始时根本就不敢接。但那些殿前侍卫都有防毒头盔,无为谷的毒雾根本不管用,即使这种毒水,他也不知道对那些持弩侍卫是否管用,但至少对日耳蛮等人是有用的,因此他还是坚持着让小琳收了起来。 止戈城的人见到自己的三十名器使转眼间也被人家团灭,内心同样无比震惊。他们的暗器和无为谷的毒药都是他们各自门派在江湖中得以立身的根本,没想到对方采用了这样的办法来应对!使用盔甲防护实际上并不稀奇,止戈城的人也知道使用高强度的盔甲可以防住自己的暗器,这也并不是秘密,也并不可怕。 因为这类盔甲数量不会多,朝廷也不允许民间或江湖中人使用,因此也几乎不可能用于江湖争斗中。现在五方联盟的人竟然给自己的武者装备了类似军用的高级盔甲,关键是他们现在可以合法地穿着这些盔甲,这很不公平! 更加可怕的是,他们还发明了这种腐蚀性极强的毒水,可以通过内甲的缝隙渗到他们的身体上,让人生不如死,从而产生极强的杀伤力!这才是对止戈城的巨大打击,好在这些毒水在大周境内还没大规模见到,使得止戈城的人稍微安心些。 不过,一下子死伤三十个器使,还是让他们元气大伤。近期这种事对于止戈城来说已经是第二次了,止戈城的副城主黎灿脸色铁青,也安排了弟子去将那些器使的尸体都抬了回来,并将那些暗器以及零件也都收了回去。 刘继祖心想,三宗门的第一轮攻击全部以失败告终,各家都损失了近三十名弟子,可谓损失惨重,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措施。但前面这些措施,刘继祖猜测是各自门派的试探措施,探探这些殿前侍卫的深浅而已。 等止戈城这边将尸首都收走后,黎灿和牧长青以及齐无忧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黎灿先朝着两人做了个剪刀手的手势。牧长青见了很快也做了个同样的手势,齐无忧犹豫了一下,和他身后的白衣男子商量了一下才举起了手,也做了一个相同的手势。 三个副盟主又互相确认了一下,就收回了手,扭头都开始安排起来。其中书院这边姬如龙和牧兰带了十个弟子去到了队伍的最后面,那十个弟子看装束和他们佩着的环首刀应该是宗主的护卫。牧长青、风嗣业和之前那个青衫大汉,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抽出了武器。他们身后的六十个弟子,也都拔出了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而这六十个弟子都是身着灰衣的庶子营弟子。 无为谷这边则是姜蝶和那白衣男子带着十个人去到了最后面,其余的医武者和武者也是做好了战斗准备。止戈城的动作也一样,不过带队到队伍后面的是两个器使,准备战斗的都是守护武者。三方都做好准备后,三个副宗主又互相确认了一下,然后就一起下了令,这一百八十名三宗弟子几乎同时向这些殿前侍卫发动了攻击。 日耳蛮早就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也提前做好了准备。他将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卫一个分到了无为谷那边,一个分到了书院那边,自己则去了止戈城那边。他们三人每个身后都跟了两个刚才喷毒水的侍卫,而这些侍卫也确实还拿着那种毒水。剩下的三十个持弩侍卫则准备好了弩箭,跟着也分成了三组,挡在了这九人身前。 而且他们这时也将自己身上那带着兜帽的斗篷脱了下来,刘继祖这才完整地看到了这些人身上的盔甲。他们的这套盔甲和大周武将的高级盔甲有类似的地方,但大周的盔甲防护面积最多也就是百分之九十,就像金的铁浮屠与宋的步人甲一般,那已经是那个时代非常厉害的盔甲了。 但这些殿前侍卫穿的甲却是百分百防护的,包括了关节部位,这是大周铠甲没办法做到的。而且刘继祖从之前他们可以防住无为谷的毒药这一点来看,他们这个甲还是密封的,最起码头部是密封的,并且有防毒过滤的功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难道是发现了橡胶密封技术和活性炭过滤技术? 这只有拿到他们的头盔好好研究才行,另外步人甲和铁浮屠就已经很重了,穿着显得有些臃肿,一般的人也根本穿不了多久。这百分百防护的甲按理说应该更重,更加臃肿才是。但刘继祖却发现这些甲对人体的贴合性很好,一点都不显臃肿,上肢关节活动灵活,对装备这种盔甲的人的手臂动作影响并不大,否则他们就很难使用连环弩,以及用那么快的速度发出一击致命的招式! 不过刘继祖也发现了问题,那就是只有这三十个持弩侍卫穿了这种甲,日耳蛮带着的那八个人却没有穿,而且日耳蛮出去玩也不带着这些人。日耳蛮等人的甲比较简单,分量也不重,只是防护住了关键部位,唯一特殊的是他们的头盔。 那头盔是特制的,和大周的头盔完全不一样。刘继祖猜测他们戴的这种头盔也有密封和过滤毒素的作用,只是现在没有了书院的毒虫和无为谷的毒雾,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活动,他们已经将头盔取了下来,背到了身后。 刘继祖不禁想到,既然这种甲这么好,为什么日耳蛮等地位更高的人不穿呢?他们不穿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种甲还是存在严重弊端的!刘继祖通过自己的观察推测,这个弊端极有可能就是重量了,使得穿着这个盔甲的人行动十分困难,至少下肢的灵活性受到了明显的限制。 刘继祖又想了一下之前看到这些人的情景,他想起这些人走路都比较慢,甚至很少走动,平时都是骑马。这次战斗,他们下马后也只在击杀止戈城的器使时才走了几步,走的也很慢,其余发动攻击时都是站着不动的。 刘继祖暗地里点了点头,觉着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他还想到如果自己的分析正确的话,这些人除非骑着马,否则机动性就会很差。而他们那些马因为没有披着甲,都已经受伤跑掉或死掉了,这样一来自己逃跑是不是就容易了不少?想到这里,他一边把自己那匹马背上和屁股上的箭起了下来,还好背上没有受伤,只是屁股上受了伤,但也不重。刘继祖又拿出了无为谷的金疮药给马敷上,这药估计有用,因为上了药之后,这马就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烦躁不安。与此同时,刘继祖也在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他要看看从那个方位逃走最安全。 刘继祖在做这些的时候,三宗门的弟子们也陆续进入了弩箭的有效射程之内,外围的那三十名持弩侍卫就立即开始用连环弩射击。但三宗门的这些弟子的武技水平又比那些刺客要好些,特别是他们的防护装备要好很多,因此被射死的弟子不多,总共只有十来个,另有三十几人被不同程度地射伤。 其余一百多人都毫发无伤,很快就接近了他们。眼看就要展开近距离攻击了,但这时后面的那些侍卫又开始朝他们喷射毒水。由于距离近,攻击范围又大,这种毒水很不好躲,不过他们每人只喷了两筒,又伤了近二十个人之后就再没有使用这种暗器,估计是用完了,双方也终于直接动上了手。 三宗门的人都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只顾着砍杀对方而疏于防范。他们也知道对方的铠甲防护力很强,因此他们的很多攻击都是试探性的,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慢慢寻找试探这些殿前侍卫身上的弱点。 而站在他们三宗门各自队伍后面的那十三个人这时都在仔细观察,刘继祖见了心里一动,从后面这些人的举动看,他们似乎是想通过这次实战发现这些殿前侍卫的弱点。不过战场上的这些人很多甚至全部就会被牺牲掉,他不知道无为谷和止戈城被派上场的是什么人,但书院的全是庶子。 不过按照另外两家的做派,估计也是这种情况。刘继祖心想,这对庶子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吧!只是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这一百八十人就死伤过百了,但他们也确实发现了这些殿前侍卫的弱点,那就是这些侍卫的确行动不便,躲闪速度和行动都很慢,也没办法有效追击。 不过,这些殿前侍卫是百分百防护,躲闪速度慢也没什么关系。至于没办法有效追击,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如果你跑远了,他们就可以用弩箭来攻击了。不过在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这些殿前侍卫也采取了措施,他们两两一组,背靠着背,防止他们不断攻击自己的身后。 他们又将尖刺装到了折叠弩的前端,远近结合,相互配合,使得三宗门的弟子讨不得半分便宜,又陆续有不少弟子被杀。眼看场上只剩下了几十人,持弩侍卫手里的弩箭也射完了,躲在后面的九个殿前侍卫这时却拿出了武器杀了出去,与那三十个持弩侍卫共同配合,一起屠杀剩下的那些三宗弟子。 他们似乎经过了长时间的演练,配合特别默契,由这些全身装备的持弩侍卫做防守,这些持弩侍卫戴着全包裹的手套,还可以抓住三宗弟子的武器,而日耳蛮等人只要这时偷袭进攻就行。而且刘继祖还发现后面上场这些人的武技招式和那些殿前侍卫还不同,他们的招式似乎能有效克制三宗门这些弟子的武技招式。 特别是日耳蛮和另外两个侍卫表现的很明显,人也大部分是他们三个杀的。他们好像能提前察觉到三宗弟子将要使用的招式,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三宗弟子很快就被屠戮殆尽了。后面一直在观察的那些三宗门人这时已经脸色惨白,他们眼看着自己宗门的弟子被杀,却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在只剩下了十几个弟子时,三个副宗主也带着身后的两人一转身和那些躲在后面的弟子汇合,一起悄悄离开了现场,消失在了树林里。 第三百四十三章 脱离险境 刘继祖可没想到战斗这么快就结束了,那么多不可一世的三宗弟子这么快就被杀光了。但三宗门的包围解除也不完全是坏事,最起码他也可以逃跑了。于是刘继祖没有片刻犹豫,立即就去解缰绳了。但他的手又是还没碰到缰绳时,就又有了新的情况,这次是日耳蛮招呼着那八个人过来了。 刘继祖知道这次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由于他们这回是在外面战斗,不用特意出去补刀,因此日耳蛮一看到刘继祖去解缰绳,就知道他想逃跑,就立即将后面打扫战场的事交给了那三十个持弩侍卫,他则招呼着那八个手下一起包围了过来。 刘继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因此一边看着那些人过来,一边采取了应对措施。他先将破宗换了回来,并将那把腰刀递给了小琳,嘱咐道:“我要和他们动手了,你要小心!遇到危险,我顾不过来时,你就先用毒水喷他们,这刀你就拿来防身吧!” 说完,他拿了一筒随风逝出来,悄悄地打开了机关,做好了喷射的准备。之所以选择了随风逝,是因为他发现围过来的这九个人为了方便行动,都没戴着他们的头盔,刘继祖想利用随风逝偷袭他们,并制造一系列进攻的机会,所以这次他没有等在原地,而是主动出击。 他也没有使用那杆不趁手的长枪,而是直接拔出了破宗,为了减轻负重,连剑鞘也丢掉了。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些人,不能等后面那三十个持弩侍卫打扫完战场过来用弩箭射自己,那样自己就太被动了。因此他没有迟疑,丢掉剑鞘后就冲了出去。 由于这九个人分成了三组,分别在不同的方位,刘继祖先选了无为谷那个方位的三个侍卫。因为经过他的观察,他觉着这三个人的武技相对是最差的,而且他们也是在车辆的一边,距离更近。对方似乎没想到刘继祖竟敢主动进攻他们,见了都是一愣。无为谷这边的三个侍卫立即就做好了战斗准备,日耳蛮一组和另外一组的六人则绕过了中间的车辆过去帮忙。 刘继祖施展起萍踪步的步法,几步就来到了那些侍卫近前,他先朝着那三人猛喷了一次随风逝,然后就一边按压把手,一边朝四周挥洒,很快就以他们四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灰色的雾团,将刘继祖和这四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这一招出乎了对方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然有无为谷不外传的毒雾,而且这人这么无耻,竟然偷袭他们。无为谷的人都是提前就放出来的,这人竟然冲到跟前才朝他们的脸喷。他们立即闭气然后去拿背着的头盔,但已经来不及了,三人陆续中毒倒地。 这些人估计是打了好几场胜仗,就开始膨胀了,就没有一直戴着他们的头盔,也才被刘继祖成功偷袭。但后面赶来的六个人由于距离相对较远,都及时停了下来,没有贸然闯入雾团。日耳蛮还在外面大骂了一句‘晒色!’然后就从背后拿了头盔来戴,其余五人也跟着拿头盔。 这个反应正中刘继祖下怀,正在这六个人忙着戴头盔时,刘继祖却突然从毒雾里杀了出来,直接偷袭从书院那边过来的三人。这一系列的行动都是刘继祖早就计划好了的,他先用随风逝偷袭无为谷这边的三人,如果得手就利用后面那六个人戴头盔的时机先偷袭书院这边的三人,最后再料理日耳蛮三人。 之所以这么做,是他想尽快将这些人都杀掉,而日耳蛮武技水平最高,万一偷袭他不成功,自己就会陷入重围,等到那三十个持弩侍卫也赶来,那他就更被动了。因此他必须各个击破,迅速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再利用自己武技的优势尽快杀光他们,然后带着琳儿逃走。 这就是刘继祖的计划,目前为止实施的都很顺利,书院那边过来的三个人也被他成功刺杀。这三个人死的很冤,他们没想到刘继祖根本不讲套路,竟然又从毒雾里跑出来杀人,因此三人都是双手抱着头盔正在往头上戴时,被刘继祖相继刺中了咽喉要害。 杀这些没有防备的人对刘继祖这样的人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刘继祖得手后,没有一刻停留,不等那三个侍卫倒地,就一个转身杀奔了日耳蛮三人。他不能耽误任何一点时间,否则就会浪费利用这罐随风逝制造出来的机会。 因为日耳蛮等人要是不摘头盔,他们的行动就会大受影响。因为这个头盔是全封闭的,虽然能防毒,但视野和活动都会受到影响。而他们要是摘头盔,那自己就又有偷袭的机会了!反正不管他们如何反应,现在这个时机都非常难得,只是这个时间非常短而已! 他运气不错,日耳蛮三人见刘继祖突然从毒雾中窜出来偷袭,都吓了一跳,第一时间都愣在了当地,等见到刘继祖杀完人朝他们这边杀过来时,才反应过来。三人的应对办法不同,日耳蛮第一时间就去摘头盔,而另外两人则是没摘头盔,直接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就朝他杀了过来。 但这两个人的武技很一般,刘继祖观察过,他们这类人主要负责丢那些圆球状的暗器驱赶猛兽以及喷射毒水。他们怎么可能是刘继祖的对手,更何况还带着一个碍手碍脚的头盔,因此只是两个照面,就被刘继祖全部杀死,破宗的威力也再一次显现了出来,他们的武器和盔甲根本挡不住破宗的攻击。 而刘继祖也没有留手,现在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因此他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一个人直接连着头盔被砍断了脖子,另一个则是被刺穿了胸膛。但这也为日耳蛮争取了时间,等刘继祖从被杀那人的胸膛里抽出刀来时,日耳蛮已经摘下了头盔。 他见刘继祖眨眼间就杀了他们这么多人不禁大惊,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继祖却根本不想搭理他,直接用刀回答了他,日耳蛮的武技确实不凡,反应很快,动作灵活,力量也很大,和他不相上下。而他的巨剑也十分厚重,破宗竟然无法一下砍断,只能砍出缺口来。刘继祖是第一次和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交锋,他没想到五方联盟副盟主就有这样的实力! 日耳蛮也十分震惊,他天赋异禀,力大无穷,后来还被闪米特盟主看中,传授了他无敌的武技,成名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没想到这个北门都尉竟然这么厉害!这时他心里想的是:“闪米特盟主不是说大周最厉害的武者都在三宗门吗?这人是不是三宗门的弟子呢?但这人为什么不讲江湖规矩,他有这么高明的武技还要搞偷袭!一点儿都不光明正大,三宗门的人应该不会这样无耻吧!但他却有无为谷的毒雾,武技也很高明,有书院的影子,而且他的武器怎么会这么锋利,自己的剑已经被砍出了不少缺口,而他的刀却一点事都没有,难道是止戈城的七神兵?” 刘继祖却拿出了自己百分百的精力,全神贯注和日耳蛮对战,他现在也采取了之前黎樇对付齐爽的办法,那就是反复朝一个缺口砍,这样早晚能将他的巨剑砍断。日耳蛮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因此他也在尽力避免这种情况。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剑上的缺口越来越多,终于刘继祖抓住了一个时机,他看到了一处比较大的缺口用尽全力砍了上去。一声金属交接声之后,日耳蛮的巨剑应声而断。刘继祖的破宗一下子失去了阻力,继续朝前划去,日耳蛮大惊,猛地往后缩。 刘继祖的刀锋划过了日耳蛮的前胸,直接将他前胸的盔甲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胸口也被划破了,只是伤口不是很深。但也把日耳蛮吓住了,他连续往后跳了好几步指着刘继祖说道:“不打了,你的刀太快,这不公平!” 刘继祖依然不打算搭理他,他想一鼓作气杀了这人,正要冲过去继续与日耳蛮打斗,但琳儿那边突然传来了尖叫声。刘继祖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持弩侍卫最先打扫完战场,去到了琳儿那里。那个侍卫可能知道琳儿和刘继祖是一伙的,想要抓住琳儿。 琳儿因此才发出了尖叫声,此时她正在往刘继祖这边跑,后面那个侍卫在追。琳儿穿着那么多的盔甲,还带着刀,拿着暗器筒,根本跑不快,好在那个侍卫跑的也不快,两人之间又七八步的距离。刘继祖急忙喊道:“琳儿,射它!” 琳儿手里就拿着那个暗器筒,听到刘继祖的声音,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暗器在,于是她立即停了下来,按照刘继祖教她的办法,拔塞子,拉把手,开盖子,然后对着那个侍卫就按了下去!但她却因为害怕不敢看,射的也不准,根本就没射到对方身上。但那个侍卫见了那冒着烟的毒水,似乎十分恐惧,立即就停住了脚步,不但不敢再追,反而开始后退。 刘继祖这时也赶到了琳儿身边,他通过那个持弩侍卫的反应猜到这些人可能很害怕这种毒水,这就说明这种毒水是可以渗到他们盔甲里面的。刘继祖心下稍安,虽然琳儿浪费了一筒,但他身上还有两筒这种毒水,暂时可以将他们吓住! 于是他立即又拿了一筒这种暗器出来,并故意让那些侍卫都看到,那些侍卫见了果然都很害怕,不敢再继续向前。刘继祖将小琳拉到了身后,看了看日耳蛮,又看了看那些侍卫!日耳蛮就站在不远处也看着刘继祖,日耳蛮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一个北门都尉,身上却有无为谷的毒药,用的还是书院的武技,你手上的刀是不是止戈城的七神兵?还有你怎么会有我们联盟的蚀骨水?” ‘蚀骨水’,刘继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倒是很形象,他又看了看现在的形势,知道今天已经没办法杀这个日耳蛮了,于是他一边拉着小琳往他们的马那边走,一边笑道:“你竟然能看出我用的是书院的武技,眼力不错啊!那你不如猜猜我是谁!” 日耳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瞪着刘继祖问道:“之前我们有五个人在京城西市的一家商铺被杀,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这时刘继祖已经来到了马匹旁边,他伸手捡起了地上的剑鞘,插回破宗,挂到了腰上,然后解开了缰绳,笑道:“猜对了,看样子你一点也不笨嘛?”。 见刘继祖想要逃走,日耳蛮立即下令道:“泰坦军,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但那些持弩侍卫对蚀骨水似乎十分恐惧,听了日耳蛮的命令也不敢靠的太近,始终留在蚀骨水的攻击范围之外,也没有用弩箭攻击他。 刘继祖见了,心想他们的弩箭可能是射完了,但他们为什么这么怕这个东西呢,难道这蚀骨水除了用于攻击以外,还是五方联盟用来控制他们的工具?但刘继祖没时间去考虑这些了,他担心自己身上有随风逝,因此没有用手碰琳儿,而是用枪杆扶着琳儿,让她上了马。 这时高公公突然掀开了车窗帘,对刘继祖说道:“刘都尉,我跟你说的话,你可别忘了!” 刘继祖点头道:“您放心,我都记在心里了,一定不负所托!” 高公公听了之后,满意地笑了,然后就放下了车窗帘。 刘继祖一手举着蚀骨水,一手牵着缰绳,朝着来路走去。他之所以决定往来路走,是因为这条路他最熟,也最空,刚才运银子的车就是从这里走的。而且沿着这条路去往京郊之后,往东去就可以离开京畿道去往山西道或河南道,往南去可以去往江北道或剑南道。 而前面的金锁关因为今天的事,肯定会戒严,自己已经和日耳蛮等人撕破了脸,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和日耳蛮等人待在一起了。而自己又只有一个人,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很好地对付这些泰坦军的办法,虽然自己有破宗在手,估计可以刺破他们的铠甲,但那折叠连环弩很不好对付,他也没有把握在保护小琳周全的情况下把他们都杀掉。因此他必须尽快离开京畿道才行,而这条路是最近的。 刘继祖牵着马经过公主的鸾驾时,郎夷光突然从车里问道:“刘都尉,我的宫女和宦官都死的差不多了,你把小琳留给我吧!” 小琳听了郎夷光的话就是一抖,立即可怜巴巴地朝刘继祖望了过来,刘继祖听了这话却是一皱眉,他又看了看小琳的反应,心想郎夷光怕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还在拿着公主的架子!他气恼此人欺负琳儿,因此理都没理她,就牵马继续朝南走了,根本没理会她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那些持弩侍卫根本不敢上前,见了刘继祖手里的蚀骨水都是主动后退,直接后退到超过蚀骨水的攻击范围为止。对此,日耳蛮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想自己去追,但刘继祖手里有破宗,自己的剑已经断了,胸口还受了伤,现在火辣辣的疼,估计不是对手。另外那蚀骨水他也怕,因此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继祖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离不弃 刘继祖实际上也很担心,因为这么多的殿前侍卫如果一起攻击他,他手里的两筒蚀骨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还好他们似乎十分害怕这个东西,而他们的弩箭也都射完了,否则自己根本没办法这么顺利地离开。 刘继祖牵着马,一直往南走,等他们走了大概一里地之后,发现路边有好几棵大树倒在路边,看痕迹之前应该是横在路上的,现在已经被搬开了,但路旁依然有很多的车马行人等着,没人敢上前。他们见了刘继祖和琳儿,见他们穿着官军的服饰和盔甲,知道是官府的人,于是有人大着胆子问道:“这位军爷,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路通了吗?” 刘继祖想了想怎么回答,才答道:“前面是昭和公主的鸾驾遇到了匪徒,一部分匪徒劫走了银子,但剩下的匪徒已被随行侍卫全部诛杀,诸位最好等在这里,不要趟这趟浑水。另外劳驾问一句,刚才是不是有一个车队从这里经过?” 那人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那伙人好凶的,路障就是他们搬开的,守着路障的那些人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我们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连公主的鸾驾都敢劫,这真是天下大乱了!多谢您的提醒,您这是要去京城报信吗?” 刘继祖听了这人的问话,心想这个主意不错,连忙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回京城报信的!不过我们的马只有这一匹还能骑,不知诸位有没有谁有多余的马,我愿意多出一倍的价钱购买!” 那些人一听刘继祖愿意出高价买马,立即就有一个商人模样的跳了出来,喊道:“我有马,我有马,这位军爷来看看吧!” 刘继祖跟着他来到他们商队旁边,果然在车旁拴着好几匹马,那商人指着那些马笑道:“您看看,我这可都是日行千里的好马,您看中了哪匹?” 刘继祖对马匹还是懂一些的,看了看他的那些马,也就是车马行那类马,还日行千里,驮着人每天能走一两百里就不错了!但刘继祖只是笑了笑,没有和他争辩,他选了一匹看着比较温顺的母马,也没问价,直接给了那商人之前买马两倍的价钱。那商人似乎不是很满意,但想了想刘继祖的身份,犹豫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就给马上好了鞍鞯,把马交给了刘继祖。 刘继祖很高兴,他原本想到了大一些的镇子才能买到马,没想到这里就买到了,这可省了不少事。刘继祖和这些商旅告辞,然后上了马,他一手牵着这匹马的缰绳,一手拉着琳儿那匹马的缰绳继续向南赶路。 有了马之后,他们的速度快了不少,也轻松了很多,特别是路上有了络绎不绝的商旅行人,让刘继祖安心了不少。他们打听到了一条岔路也能到京城东郊,然后就一直赶路到了下午一点多,中午饭都没吃,直到刘继祖看到了一座石桥才停了下来。 这座桥下是一条河,刘继祖发现这河水很清,不远处沿着河两边是一片树林,正好可以去洗洗身上的毒,于是他下了马,牵着两匹马躲进了树林里,然后用枪杆托着,将琳儿扶下了马。刘继祖又好好帮她检查了一番,发现琳儿一点伤都没受,刘继祖放下心来,笑道:“琳儿,接下来咱们就要开始逃亡了,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 琳儿这时似乎也放心了些,她有些歉疚地对刘继祖说道:“都是琳儿不好,连累了公子!” 刘继祖笑道:“你别多想,即使没有殿前侍卫的事,我也会离开的这支队伍的。跟着他们太危险,咱们还是早点离开的比较好!” 琳儿以为他在安慰自己,摇了摇头,说道:“您这一走,您的前程怎么办啊?咱们今后的生计怎么办?” 刘继祖听了眉头就是一皱,那种自卑心理又开始作祟,他以为琳儿不想跟着他吃苦,于是叹了口气说道:“那个前程确实没戏了,你跟着我可能要受不少苦,我也不能跟你保证什么,你要是担心生计问题,我可以给你一千两银子,然后把你送到京郊,到了那里,我会帮你雇车,你完全可以自己回家!” 琳儿听了却是一愣,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刘继祖,问道:“公子,您说什么,您是不要我了吗?” 看她的样子,刘继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实话跟你说吧,我得罪了殿前侍卫实际上就是得罪了太后,前程什么的是不用想了。另外,我还有很多的仇家,后面这一路会十分危险。我不想你遇到危险,也不想你受苦,因此才这么说。我不是不要你了,而是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你不想跟着我,我就送你回家,如果你还愿意跟着我,就要做好受苦甚至受难的思想准备,你可要想好了!” 琳儿听了又是一愣,她看着刘继祖一边流泪一边说道:“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两次救我,公主将我赐给了您,我这条命就是您的了!我是被买来的,哪有什么家,以后公子的家就是我的家!现如今我的人也已经是您的了,以后无论您去哪里,我都跟着,绝不会嫌苦嫌累,也不怕死!” 刘继祖心里的舒坦了,点头笑道:“那就好,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琳儿听了诗人沈洁的这句诗,一下子就陶醉了,她想扑到刘继祖的怀里让他安慰一番,但刘继祖却躲开了,小琳见了以为他还是嫌弃自己,嘴一瘪又要哭。 刘继祖笑道:“你别多想,我不是不想抱你,是我身上有一种叫随风逝的剧毒,你没吃过百毒解,现在还不能碰我,等我洗洗就行了!” 小琳这才破涕为笑道:“公子,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都跟着您!” 刘继祖笑道:“不用那么夸张,只是你后面不能以这幅面貌露脸了!” 琳儿问道:“那是为何?” 刘继祖笑道:“你太漂亮了,要是这样带着你走在路上,一路上的坏人都会被招来的!” 琳儿听了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笑道:“公子,你净取笑人家!” 刘继祖却笑着摇了摇头,“我可没开玩笑,你是不知道路途险恶,我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因此我要给你化妆易容,等到了大一些的镇子,咱们还要换衣服才行!” 琳儿见刘继祖说这话时很郑重,不像在开玩笑,连忙点头道:“后面一切,但凭公子吩咐!” 刘继祖看着她说道:“像你这样的美人,看到你们就像感受到了世间的美好,谁不想拥有呢?世间还是太险恶了,你就委屈一段时间吧!” 琳儿听了又动了情,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刘继祖,似乎是在等着他有所行动。刘继祖怎么不明白这些,但现在实在不方便,他笑道:“我先把衣服换了洗洗,你也换身衣服吧!” 说完就开始脱甲胄和衣服,琳儿也把身上那些甲脱了下来。刘继祖脱完后就到河里去洗了洗,特别是头发和脸,他先在岸上把脸和头发好好洗了洗,以免这些剧毒将水污染了,等洗干净了之后才下了水,水有些凉,这个季节下水还是早了些,好在现在已经开了春,水不是特别冷,比他上次下水要好些。 刘继祖洗干净之后,原来的那些衣服和盔甲就都丢掉了,他从里到外全部换了。这套新衣服是求贤馆给他做的,用料上乘,做工精细,可文可武,很适合刘继祖。琳儿将内甲也还给了刘继祖,她说自己穿不穿这个意义不大,别人真要伤害她,这个东西也保护不了她,还不如给刘继祖穿。 刘继祖想了想,觉着她说的有道理,琳儿穿着这些东西跑都跑不快,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他又穿回了内甲,并将姬伯仁的百宝囊和护臂都装备了起来,有了这套装备再加上破宗,刘继祖充满了信心。 穿戴好之后,刘继祖吸取上次带着容儿生病的教训,洗完冷水澡之后立即就吃了一颗万安丸,为了保险也给琳儿吃了一颗,因为这个药不仅能治病,还能起到预防的效果。小琳也换了一套衣服,之前她穿的是宫装,这时换上的是一套丫鬟服饰,不过相府丫鬟的穿戴也比平常富贵人家的小姐穿的要好。郎夷光虽然虐待小琳,但为了相府的脸面,在这些方面却不会含糊。 琳儿换了衣服后,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刘继祖忍不住将她拉到怀里好好亲热了一番。琳儿初尝禁果,对这个事似乎很着迷,总是想着法儿尝试新鲜。亲热完了,琳儿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时间已经不早了,刘继祖要抓紧时间给琳儿易容。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容儿那个书童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于是也给琳儿换了一个麻子苦瓜脸的妆容。 琳儿没看见自己被装扮成了什么样子,但看刘继祖那坏坏的笑容,知道肯定好不了,于是她跑到河边对着水看了看,差点急哭掉。刘继祖走到她身旁安慰道:“你就忍忍吧,只有丑丫头走在路上才安全!要是遇上饥不择食不看脸的,你这样的都跑不了!等到了镇子上,我给你买套小厮或书童的衣服,扮成丑男才保险!另外你把我给你的那瓶药也吃了吧,那块防毒面巾你也留着用吧,记得不要洗,以后只要遇到有人放毒,你就把面巾戴起来,遮住口鼻,这样保险一点。” 琳儿本来很不高兴,还要撒撒娇,让刘继祖给她化好看一点,等听到刘继祖要让她吃药,她从自己身上背着的一个小袋子里将那两样东西拿了出来,问道:“就是这个药吗?刚才不是已经吃了一颗了吗?” 刘继祖将那瓶百毒解拿了过来,帮她打开了蜡封,递到她嘴边说道:“刚才那个是防病的,这个是防毒的,你吃了吧!” 第三百四十五章 刨根问底(一) 琳儿闻了闻,一口将那药吞了进去,感觉很舒服,笑道:“这个药还挺好吃的,不知是什么药,可以解什么毒啊?” 刘继祖笑道:“是挺好吃,这就是百毒解,号称能解百毒!这药虽不能真解百毒,但也能解世上大部分常见的毒药。” 琳儿从小在相府跟着郎夷光长大,还是有些见识的,听了这话立即瞪大了眼睛盯着那药瓶,然后又看了看刘继祖,不可思议地问道:“您给我吃的竟是那传说中的解毒圣药‘百毒解’?听说那药千金难求,是不是真的?” 刘继祖点了点头,“这个药虽然到不了千金难求的地步,但确实很难买到!” 小琳听了突然又扑到了刘继祖的怀里,流着泪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公子竟然给我吃!” 刘继祖抚着她的背笑道:“你既然决定跟着我了,那就是我的女人了,有好东西当然要给你用,你哭什么,咱们赶紧吃些东西赶路吧,万一这个事使得各个关口闭关,咱们可就没办法离开京畿道了!”说完,刘继祖放开了小琳,将之前买的馒头和咸肉干拿了出来。 他们俩早就饿了,特别是琳儿,她的早餐都已经吐了出来,因此虽然只是些馒头和咸肉,两人吃的都很香。刘继祖一边吃一边想,这还真是饱带干粮晴带伞,以后只要有机会还是要多备着些放得住的吃的才行。 吃饱之后,两人将行李整理了一下,贵重物品还是放在了刘继祖那匹马上,其余一些不重要的衣物则放在了新买的那匹母马上。另外刘继祖将那杆枪,腰刀以及弓箭也留在了这里,因为那些东西都是官府的制式武器,除非去河南道,否则带着出关很不方便,那件官服也因此留在了那里。 琳儿看了之后十分不舍,特别是那身官服。但刘继祖知道自己决不可能再回去当什么北门都尉了,拿着这些东西除了占地方,一点儿用都没有,但那北门都尉的印绶和任命文书刘继祖却留了下来。这些东西没准儿后面还有用处呢,关键是这两样东西既不占地方也不占什么分量,拿着没有所少负担。 丢了那些不要的东西之后,他们的行李少了不少,分量也轻了不少。收好行李之后,刘继祖又将那匹马擦了擦,才扶琳儿上了马,然后刘继祖牵着两匹马来到了路上,继续向南赶路。他这次只给琳儿易了容,自己却没有易容,还是原来的样子,因为他发现三宗门那么多人都没有发现他就是李传宗,那就说明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很安全的。 至于出关的身份,他打算使用自己的秀才身份出关,而最近的关口就是潼关,只是不知道守关的官兵们知不知道刘继祖已经是北门都尉了。刘继祖打算到了潼关附近再打听一下,实在不行他们就往南去武关,到时候不管是使用太尉府的令牌,或是求贤令,还是北门都尉的身份,去往河南道应该都很容易,只是河南道是什么情况他还不清楚,因此这只是第二选择。 刘继祖上了马,一路上继续教琳儿骑马,但琳儿在这方面有些笨,始终掌握不了要领,还故意撒娇,刘继祖只得很耐心地教她。只是后来,无意间让刘继祖发现她原来是在装蒜,实际上琳儿早就会骑马了,却故意装作不会,目的是让刘继祖不厌其烦地教她,刘继祖发现后假装生气不理她了。 琳儿当即就慌了,解释道:“公子,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就是想感受一下被人宠着是什么滋味,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刘继祖听了这个解释,莫名有些鼻子发酸,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身边怎么净是些可怜的女孩子,他叹了口气,笑道:“跟着我你虽然要吃些苦,但只要有我还活着,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欺负你了。跟着我的女人虽然不能锦衣玉食,但我都会对你们好的,你不用这个样子!” 琳儿听了这话却并没有放心,因为刘继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她看着刘继祖的眼睛问道:“公子,您是不是已经有了家室了?” 刘继祖点了点头,“我现在已经有了两位夫人,你算第三个!” 琳儿听了大惊,“什么?你不是北门都尉吗,是被太后看上的男人,竟然已经妻妾成群了!” 刘继祖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笑道:“这有什么关系,那些人给我求贤令时,我就告诉他们我已成了家,他们说没关系的,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琳儿憋了半天才说道:“太后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了,她看上的男人肯定错不了,我跟了你也肯定不会错。但优秀的男人果然很抢手,以前听那些下人们说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不错,我那两位姐姐人怎么样?” 刘继祖笑道:“她们人很好,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家里有两个美人夫人还跑来京城,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因为太后是四大美人之一吗?” 刘继祖的嘴角抖了抖,“呃,我要说我是被逼的,你信吗?” “被逼的,被谁逼得?我看您这么厉害,转眼间就把那不可一世的日耳蛮杀的求饶,还杀了他们那么多人,谁能逼您这样的人?” 刘继祖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了两声,“三宗门你知道吗?” “三宗门谁不知道,就是那只知赚钱的乐知书院,胡作非为的无为谷,还有劫掠不止的止戈城吗,您说的是不是他们三家?” 刘继祖听了不由目瞪口呆,“你为什么这么评价他们三家?” “京城的人都这么说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那京城的人知不知道他们很厉害呢?” 琳儿咬着手指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记得相府的一个老管家说,三宗门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江湖门派,但只要你有钱,就能使唤他们,因此京城里的人大多瞧不起他们!三宗门为什么逼您呢?” 这个答案倒大大出乎刘继祖的意料,没想到京城的人这么看三宗门,不过看的还真是透彻,京城里的人见识确实不凡,一眼就看透了三宗门的本质。他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得罪了他们,他们要联合起来追杀我。我没办法只能利用求贤令躲到了求贤馆里,没想到会被当今太后看上,当了这什么倒霉的北门都尉?” “嗷,原来是这么回事?等等,三家联合起来对付您!这么说,您不会是活阎王李传宗吧!”说完就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刘继祖。 刘继祖看了她的眼神不由皱起了眉头,心想我怎么就不能是李传宗了?于是先咳嗽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用很正经的声音说道:“还真让你说对了,为夫我就是李传宗!” 琳儿本来还在笑,听了这话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刘继祖说道:“公子,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 刘继祖又叹了一口气,问道:“咱们离开送亲队伍之前,你听见日耳蛮问我的话了吗?” 小琳想了想,说道:“他问,为什么你一个北门都尉,身上却有无为谷的毒药,用的还是书院的武技,你手上的刀是不是止戈城的七神兵?还有你怎么会有我们联盟的蚀骨水?他还问,之前他们有五个人在京城西市的一家商铺被杀,是不是也是你干的?”说完之后她突然捂住了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刘继祖。 刘继祖却点点头,“明白了吧,如果我是李传宗,是不是这些问题就都有了答案?我是书院弃徒,用的当然是书院的武技!我火烧无为谷,有无为谷的毒药是不是一点也不稀奇!虽然这次的毒药不是那次得来的。还有,外面传说,前面的三宗联盟是被我破坏的,那我有止戈城的七神兵也不算过分吧!虽然我并没有破坏那个联盟,只是打伤了他们的一些弟子,杀了他们一只老虎就逃走了。这把刀确实是止戈城的七神兵之一,但我得到这把刀也只是机缘巧合,并不是我从止戈城的人手里抢来的,包括给你吃的那瓶百毒解以及那些无为谷的毒药,也是那次得来的。但我逃跑时那个三宗联盟可没有覆灭,我是一路逃进了京城。我到京城后在西市的一家客栈落脚,却不慎被仇家发现,他们调集了大量官府中人和江湖中人来抓我,我用了不少无为谷的毒药才逃到了那家客栈对面的一家商铺。也正是那个晚上,晋王和秦王派来的那些刺客利用这个机会,潜入了皇宫进行行刺。那家商铺是外商,有豁免权,我在他家货仓里得以躲到第二天。但第二天晚上,日耳蛮他们的五个同伙却来货仓里行凶,我看不过,就杀了他们,这才得到了这三筒毒水。日耳蛮说对了,这个事我承认,确实是我干的,我早就想杀他们了!然后我换了装束,又用求贤令住进了一家客栈,却被来查房的官差发现我有求贤令。他们直接把求贤馆的人找了来,我才被迫进了求贤馆,毕竟那时候整个京城到处都有人在搜捕我。后来我经过层层筛查,当了这北门都尉。太后急于想给我升官,就立即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差使,我才认识了你,你看这么一说是不是什么都明白了!” 琳儿这时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整个鸡蛋,眼睛也瞪得溜圆,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她先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刘继祖,然后又换了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刘继祖,问道:“那,你真那么好色吗?” 第三百四十六章 刨根问底(二) 刘继祖哪里想得到她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也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他稳了稳身体,装作镇静地答道:“哪个男人不好色,但我从来没有强迫过谁,跟我的都是自愿的?你说是不是?” “那倒是!你真看上了我们家小姐?” 刘继祖又叹了口气,“首先她已经不是你们家小姐了,你现在是我们刘家人,你要记清楚!第二,你家小姐虽美,但在我看来,她还没你好看!第三,知道了她是这种人之后,她就是白给我,我也不要!” 琳儿听了却用一种根本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刘继祖,但还是说道:“那你到底有没有去宫里救她?” “当然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那郎夷光,我就一个人,吃饱了撑的去闯皇宫!” “这还差不多,像你的为人,那这个事是谁传出来的!” “这我哪知道?我的仇人太多了,他们巴不得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干的!”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仇人的?” “呃!”刘继祖一脸懵,“我也很想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那些人都想欺负我,但我不乐意,还反击了,他们就更看不惯我,就视我为仇敌。”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关于你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吗?” “那要看是哪些传说了?有些传说夸大其实,都是编的!” “你真有一条那么大的狗吗?那真是哮天犬转世吗?”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狗的大小。 刘继祖笑道:“肯定不是,它叫来福,是我从书院结缘得来的灵犬,个头确实不小,比一般的狗都大不少,但没有那么夸张。来福的爸爸倒是有你比划的那么大,但却无法驯服!” “那你是不是火德星君转世呢?你到底有没有神灵护体呢?你在烟雾里杀人时是不是真有神灵帮你呢?” “那怎么可能!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是靠我自己的本事和运气,和神灵什么的没关系。” “那你们红巾军为什么还把这个当旗号打了出来?” 刘继祖没想到她竟然还知道这个,笑道:“那是为了收买人心?” “那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放火呢?从你出世到现在已经放了好几次火了?” “那些火大部分都不是我放的,放火的人可能和我多少有点关系而已。而且火只是一种攻击手段而已,方便用的时候,什么手段我都会用的,和什么火德星君没关系!”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说你几次杀人都是为了美女,这应该是真的了吧?” 刘继祖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这些问题这么感兴趣,想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答道:“不能那么说,我杀的人太多了,很多时候和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确实有几次是因为女人,但外面传,说我第一次杀人就是为了美色,那就纯粹是无稽之谈了!” “第一次,你是说四义庄那次?” 刘继祖点了点头,“首先,那一次并不是我第一次杀人。而四义庄那次我也并不知道四害将叶子抓到了密室里,只是因为四害欺辱了我,我要找他们报仇才顺便救了她!” “叶子,她也是我的一位姐姐了?” 刘继祖摇了摇头,“本来我们都定亲了,但她看不上我,我那时候也确实不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因此她已经离开了我,亲也退了,现在她住在江东道!”说完不由流露出了伤感的神色。 琳儿见了却说道:“哦,太后都看中的人,还会有人看不上?那她真是瞎了眼!” 刘继祖苦笑道:“看不上我的多了去了,我就是个乡巴佬,怎么能说人家瞎了眼!” 琳儿却不搭理他这个茬,继续刨根问底道:“那你杀姜遥,烧无为谷是为了七妹吗?” 刘继祖这次点了点头,“杀姜遥是,但火烧无为谷是其他人的主意。” “那杀陆逐权、李悟德、李悟义等人也是因为女人喽?” “他们三个人情况不一样,杀李悟义是因为他自己找死。李悟义让手下人杀我,我才杀了他们!” “是因为他们在妓院里抢了你的相好吗?” 刘继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里全是小星星,并没有取笑的意思,于是跟她详细解释了一下当时的前因后果。 琳儿听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杀李悟德和陆逐权就是为了容儿姐姐了!” “可以这么说!主要也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顺便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您是怎么想到使用炸大粪桶的办法刺杀陆逐权的?” “不是我想到的,我没有那个想象力,那是我祖父想到的!” “原来是他老人家,他怎么会想到这种办法呢?” “他是农民,天天和那些玩意儿打交道,自然就想到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灭了三宗联盟也是为了姜梦了?” “都说了,前面那个三宗联盟覆灭跟我没有关系,他们估计是自相残杀,然后故意嫁祸给我。我也不认识什么姜梦,只是远远地见过她一次!今天她也在现场啊,就在无为谷领头那人的身后,你看她是不是根本就不认识我?” “看的那么准!哪一边是无为谷的人啊!” “就是叫齐无忧的那人那边。” “哦,原来是她!我说呢,那么多江湖中人都是男的,就两个女人,她们不觉着别扭吗?” “江湖原来就不全是男人的,你不知道,有些女人实力是很强的,一点也不比男人差,有什么别扭不别扭的!而且后面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加入进来的,她们有些是没有选择,有些可能觉着江湖是个好地方!” 琳儿听了没明白刘继祖的意思,歪着脑袋看着刘继祖问道:“那江湖到底是不是个好地方呢?” 刘继祖摇摇头,“这很难说,看个人吧!我以前听江湖故事时,觉着江湖很美好,快意恩仇,自由自在的。但自从我被卷入江湖纷争后。却发现这江湖一点也不美好了,只觉着又苦,又累,又危险!” 琳儿没有经历过这些,这话根本理解不了,因此她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继续追问起她感兴趣的话题,“那你喜欢姜梦吗?听说她比她妈还好看,另外为什么她跟她妈的姓,她爸爸到底是谁?” “呃,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姜梦,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跟她妈的姓,更不知道她父亲是谁,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 “你不是火烧了无为谷吗?她们家的人没出来找你算账吗?” 刘继祖有些无语,“当然来找我算账了,他们追了我一路,后面那三宗联盟也是为了找我的麻烦才成立的!” “既然你有那么多仇人,为什么不留在襄州城好好待着呢?” “我那时候得罪了三宗门,三宗门派了大量人手来追杀我,我不能公开露面,公开露面后更不能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那样肯定会招来杀手,并危及到我身边人的安全,因此我只能离开襄州城。但三宗门早就盯上了我,在我公开露面后就一直追踪着我,而且一路追到了京城!要不是我碰巧得了一块求贤令,靠着它混进了驿站里,又跟着驿站的车辆一起加入了护送楚王使节的队伍,我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哦,说到这里,楚王的那些贡品到底是不是你劫的?” “怎么可能!我就一个人,怎么干得了那么大的买卖!是一个自称崔安世的家伙干的,他是在河南道冒充我的那个山贼,是他带人混进了护送队伍里,用大量迷药将负责护送的士兵们都迷晕了。更可气的是他干完了这票买卖,就把我出卖给了后面追着我的那些三宗弟子,还把那次劫案嫁祸到了我头上!” “原来是这样!那你后面杀日耳蛮那些手下是不是为了我呢!” 刘继祖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在驿站杀那四个殿前侍卫,确实和你有关系,我看不惯他们欺负你!” 琳儿听了这话似乎一下子又陶醉了,“那我是不是也会成为传说中的人呢?那些说书的也会说我和你的故事吗?” 刘继祖呵呵笑了两声,“这个就说不准了,但他们要是知道我就是李传宗的话,到是有这个可能!” “啊!真的吗?我这样的人也能成为书里的人吗?” 刘继祖点点头,“有这个可能,而且你会是其中最美的角色之一!” 琳儿听了似乎又要从马上摔下来,刘继祖连忙拉住她,问道:“这些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满大街都是啊?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最喜欢说你的事了,大家也愿意听,愿意传,我在相府里无聊时也喜欢听你的故事!” “哦,之前听你说,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哼,那是因为你没有真去皇宫里救我们,你要是去了,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不会讨厌你的!” 刘继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我那会儿又不认识你,怎么好意思去救你们?再说了,皇宫那是说去就能去的地方吗?” “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看来还真是有人在编排你!太后到底美不美,我进宫那么多天都没见过她,她配不配得上四大美人的称号呢?” “嗯,说实话,那天晚上太黑,根本看不清面容,实在没法说!” “这么说,你还真和她睡了!” 刘继祖点了点头,“确切地说,是我被她睡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刨根问底(三) 琳儿听了这话突然大笑了起来,周围的人见一个丑女这么放肆地大笑,不由都指指点点,暗地里说真是‘丑人怪事多!’刘继祖让她注意点,她才收敛了一些。等她不笑了,刘继祖拉着马往前走了一截路才问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现在你已经离开了郎夷光,不用怕她了,能不能把郎家的事跟我也说说啊?” 琳儿听了这话犹豫半响,最后还是点头道:“公子想问什么呢?” “郎夷光文采到底如何?” 自从离开郎夷光的控制范围之后,琳儿对郎家的态度似乎变了,连称呼也变了,听了这话她直接说道:“她有什么文采,识几个字罢了!她这个人小时候就知道玩,仗着容貌出众,郎至纯喜爱,就愈发恃宠而骄,她的那些诗词没有一首是她做的,都是郎至纯找人做的,然后对外说是她做的!” 这个答案刘继祖之前就从琳儿的反应猜到了,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于是进一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原作者就没有人出来指证吗?” 琳儿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这个秘密除了郎至纯和郎夷光以外,整个相府里也就只有我知道这个事了,因为我偷听到了他们父女的对话。那些做诗的人都已经死了,怎么指证!郎至纯专门到狱里找犯了死罪的文人,在他们候斩的时候让他们写这些诗词,还骗他们说只要能写出好诗词,就想办法帮他们减刑。但实际情况是,无论他们写出多好的诗词,他们也不可能被减刑!等秋后问斩后,郎至纯再把那些诗词拿出来,选出好的来让郎夷光抄一遍,那诗词就变成了她的。然后郎至纯再利用他的门客进行大肆宣传,她可不就成了天下闻名的女诗人了!再加上她容貌出众,出身高贵,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四大美人,并成为皇后的最佳候选人之一了。” 刘继祖听了心里一惊,他虽然猜到了一个大概,却没想到郎至纯使用的是这样阴损又万无一失的办法,他继续问道:“除了千方百计地推郎夷光做皇后以外,郎家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没有?” 琳儿听了这话,先是扭头朝四周看了看,见这时路上没什么人,才说道:“确实有阴谋,也是我无意间听到的,有一天晚上郎夷光让我去找夫人办事,我回来的半路上听到的!这个事我也没告诉郎夷光,不过他们说的话,我却始终没弄明白。” 听了这话刘继祖心想,这些富贵人家估计是没什么秘密可言的,整个府中到处都是丫鬟、小厮、仆妇、护院,无论主人在干什么,都处在下人的监视之中啊!想到这里,刘继祖突然心中一动,因为他想到了五方联盟,这五方联盟又称五眼联盟,号称什么消息都知道,那他们是不是通过这些下人获取的消息呢?刘继祖越想越觉着可能,不由暗暗心惊,如果五方联盟确实买通了这些下人,通过他们来搜集消息,那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知了! 他问琳儿道:“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琳儿眼看着半空想了一下,组织好了语言才说道:“那是我们进宫前一段时间发生的,我从夫人那里回来,经过后花园时,正好听到前面有人说话。那是郎至纯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一个丫鬟不好和外人见面,就躲到了一处假山后面。谁知郎至纯就把那个人领到了假山旁边问道,‘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那人答道,‘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请父亲放心!’ 我一听这话就觉着奇怪了,郎至纯的几个儿子我都知道,他们的声音我也都熟悉,但这人的声音我却从来没有听到过,绝不是相府里他那几个儿子的声音。我不由好奇,就偷偷从假山的缝隙里看了一眼,那时已是晚上,好在旁边有石灯,我还算看清了。 那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很高大,长得和公子您还有几分相像呢。只是这人没您这般高,也没有您强壮,脸上还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和您也不一样。这人果然不是府里的,却竟然叫郎至纯父亲,我猜这是郎至纯在外面养的儿子。 郎至纯又说道,‘张横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费了不少事,绕了好几个弯才把这个事办成,你可要计划周详些,这件事要是做成了,你就有钱了,就可以趁着现在流民遍地的机会扩大规模了!’那人答道,‘请父亲放心,只要您能把张横安排进去,这个事我就有十成把握!’ 郎至纯点了点头,又说道,‘你办事我放心,可你的几个兄弟就不行了,你以后要多帮帮他们才行!’那人听了这话,却什么都没说,郎至纯叹了口气,又说道,‘你不要记恨他们,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亲兄弟,用人还是自己人更放心!’ 那人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对郎至纯这样!看来他对府里的几位公子很有意见。郎至纯没办法,只好又说道,‘今天我安排你们见面,就是希望你们能彼此扶持!我老了,现在又是这么一个形势,我早晚会被肖开之流取代,你妹妹又没有当成皇后,我再一倒,咱们郎家人在京城可就不好在了。我会趁着我还在位的这段时间把你的几个兄弟分到河南道任职,万一时局有变,你们就能相互呼应了!’ 那人这时才说道,‘我知道了,只是不知到时以谁为主?’郎至纯看了那人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当然是以你为主,我会嘱咐他们的!’那人见了却只是笑了笑,拱了拱手就告辞从后门离开了,我也等郎至纯走了才回去的。” 琳儿这时已经住了嘴,但刘继祖已经被惊呆了,琳儿不知道张横是谁,他可是知道的,那崔安世就是在张横的协助下才成功做成了那次劫案。从琳儿说的内容来看,和郎至纯一起的男子应该就是崔安世,不,应该叫郎安世,或者别的什么名字。他竟然是郎至纯的儿子,还是养在外面的,难道是私生子?这样一来整个事情一下子就清楚了,张横能够被安插近胡范同的队伍里,原来是郎至纯在运作。而楚使的进京路线,人员安排,郎至纯肯定是一清二楚的,有他在后面支持,做成这件案子就容易了很多。 琳儿拉了拉他的袖子,刘继祖回过神来,看着琳儿笑道:“琳儿,你猜和郎至纯会面的那个人是谁?” 琳儿听了一愣,“我只说了这么点内容,你就能猜到那人是谁?” 刘继祖点点头,笑道:“我要是没猜错,那人就是劫了楚使的崔安世!” 琳儿听了更加吃惊,“不可能吧?就算是外面的儿子,郎至纯也不会让他去做贼吧,他可是大周的右丞相,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有两个证据,一是你说的他的长相和神态,我见过他,确实就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二是你提到的张横,张横你不知道是谁吧?” 小琳点了点头,刘继祖就把劫案发生的前后过程跟她详细说了一遍,并帮她分析道:“这个劫案看似简单,实则困难重重。要想事成,就要知道楚使的进京路线和行程,这可是高度机密,不是一般官员能获得的!有了这些消息之后,还要把张横等人安排进去,这就更难了,没有强大的背景根本办不到。那护送队伍的负责人是胡范同,是胡家人,胡家人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当然知道,他们家也是勋贵世家,和郎家一样,他们的家主现任大周太尉,势力很大的!” “那你想想,在胡家人的队伍里硬生生地安排进去别的人是容易办到的吗?” 琳儿摇摇头,“确实很难,没有实力根本不可能!” “但如果是郎至纯运作的话,那就相对容易了。他可是大周右相,又是郎家家主,和胡家人一样是勋贵,完全有这个能力,对不对?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崔安世没有杀胡范同的一兵一卒,这和一般的山贼可大不一样。” “但郎至纯为什么让自己的儿子去做山贼呢?” “我猜是因为郎夷光没做成皇后,而他的相位又受到了肖开的挑战,郎家的勋贵地位和既得利益受到了挑战,而大周又岌岌可危,他可能觉着要多手准备,因此就把自己的一个儿子送去做了山贼!” 刘继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琳儿听了还是觉着不可思议。不过她对这些事实际上并不是很感兴趣,因此也没有过于纠结,她说道:“不管他们了,太后摸着好摸吗,和她睡觉是什么感觉?” 听到这个问题,刘继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咳嗽了好几次,在琳儿的反复催促下,才结结巴巴地答道:“这……这个还真不好说,只能说一言难尽,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琳儿听了咬着手指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和我呢?” “呃,和你是如胶似漆,温柔体贴,甜蜜美好!” “我怎么觉着你用的词没有用在太后身上的好呢?” “你别多想,她都三十来岁了,怎么能跟你比,忘了问了,你今年多大了?” “我不知道具体生日,按照他们告诉我的年纪,我今年应该是十六了!” 刘继祖听了叹了口气,“你要愿意,就把昨天当做你的生日吧!你觉着怎么样?” “那当然好,我总算有生日了!太好了!”琳儿高兴的在马上手舞足蹈起来。 刘继祖让她小心些,不要乐极生悲从马上掉下去,等她安静下来,刘继祖又问道:“那你家里还有亲人吗?你还想回去找他们吗?” “别说我已经记不得他们了,就算记得,从他们卖我那天起我就没有亲人了!我回去干什么,让他们再卖我一次吗?你以后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呢,要去哪里呢?” 第三百四十八章 四张告示 刘继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事,因为他现在知道了崔安世的身份,这可是不得了的消息,如果河南道的山贼有这样的背景,那可不能等闲视之。而且‘崔安世’这人才智非凡,很不好对付,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红巾军才行,不过那是后面的事,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京畿道才行,想到这里,他答道:“咱们先去潼关碰碰运气,如果能顺利通过进入山西道,那咱们就安全不少,如果潼关走不了,咱们只能继续南下走武关,然后再根据情况,看是去江北道还是去河南道。” 琳儿对此似乎是充满了向往,激动地说道:“他们虽然说我是江南道人氏,但自我记事起,我还没出过京畿道呢!现在能去这么多地方,实在是太棒了!” 刘继祖苦笑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这一路绝对不会太平,肯定会危险重重的!” 琳儿撒娇道:“我不怕,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刘继祖摇头道:“我可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厉害,再说了我就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琳儿的性格似乎慢慢在改变,变得十分开朗。对此刘继祖十分惊讶,按理说她从小被卖,进了相府又备受郎夷光的虐待,昨晚还被那些殿前侍卫欺负寻死觅活的,现在跟了刘继祖,竟然不住撒起娇来,她嘟着嘴说道:“我不管,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就要保护好我才行!” 刘继祖无奈苦笑道:“好,好,但你必须听我的才行!” 琳儿又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刘继祖说道:“人家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这话容易让人往歪处想,刘继祖差点又想入非非了,心想还是这样的女孩好,但这些女孩的命都很惨,可能正是这种悲惨的命运把她们塑造成了这样的性格。刘继祖伸手拉住琳儿的手,笑道:“那就好,等咱们买到衣服后,我就把你化的再丑点,那样一来,即使没有我保护也没人会来伤害你了!” 琳儿听了气的把手缩了回去,嘟着嘴把脸扭到了一边。刘继祖笑道:“我师祖说过,‘在这个世道,丑陋才是女人最好的保护。如果一个女人又丑又穷,你求着那些坏人去看,他们都不会看的。’你虽是丫鬟,却长在相府,很难遇到危险的,你根本想象不到外面有多危险!” 琳儿听了脾气就收了,她实际上只是在撒娇,并没有真的生气,她看着刘继祖说道:“我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人卖来京畿道的,只听卖我的人叫我贾琳儿,说我是江南道人氏,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从小就伺候郎夷光,跟她一起长大,确实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听你这么说,外面那么危险,难道外面的人都是坏人吗?” 刘继祖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总体来说坏人并不多,纯粹的坏人更少,但好人受到诱惑后,有些就会变成坏人,千万不能给他们这些诱惑,人性也经不起试探!更何况现在这个世道,很多好人活不下去,为了活命,他们只能变成坏人,因此路上的坏人越来越多了,你后面会看到的!”琳儿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天赶奔了潼关。 就在刘继祖赶奔京城东郊的那个下午,在京城北郊很偏僻的一个道观里,在最宽敞的一个大殿里这时有十几个人聚在那里商议着什么,正是逃走的三宗联盟那些人。不过这时在大殿里的只有十五个人,是这次三宗门派出的领头人。大殿正中这时有一张桌子,围着桌子有三张椅子,只有三个副宗主坐在上面,其余的人都在各自副宗主身后站着,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桌子上摊开的四张告示,脸色也都十分难看。 三宗联盟这次每边都损失了差不多九十个弟子,可谓损失惨重。而且他们的灵兽、灵虫、毒雾、暗器甚至武技在五方联盟面前都失去了效力,这才是对他们最致命的打击,作为三个宗门的纯血种,他们的脸色没办法好! 他们看着的那四张告示当然就是刘继祖冒险深夜贴出去的,没想到却全部被三宗门的人收走了,怪不得那么爆炸性的消息在没有秘密的京城都没有掀起一点波澜!这时牧长青先发了话,“各位,根据目前咱们了解到的情况看,这些告示上写的都是真的,不知到底是不是李传宗所写!”说完就看着黎灿。 黎灿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安排了最好的匠监用你们提供的李传宗留在书院的字迹和这四张告示进行了比对,匠监们说这个告示上的字迹有两张很潦草,另外两张字迹工整了些,但从用笔习惯看应该是一个人写的,不过告示上的字和李传宗在书院留下的字迹并不符合。” 牧长青听了一愣,抬头看着黎灿问道:“这么说,这些告示并不是李传宗写的,而是有人冒充李传宗写的了?” 黎灿却摇了摇头,“牧师兄,您先听我把话说完,虽然字迹并不相符,但匠监们也说了,这告示上的字和李传宗的字迹在写字的规律和书写习惯上却是一致的,因此他们推测这四张告示极有可能是李传宗用左手写的!” 齐无忧听了盯着黎灿问道:“黎师弟的意思是这四张告示果然是李传宗写的了?” 黎灿点了点头,“按照匠监们的说法,虽然没有完全的把握,但可能性很大!” 听了这话,齐无忧却皱起了眉头,扭头看着牧长青问道:“李传宗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告示贴到书院据点的门口呢?他是要把这个事告诉书院吗?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我们不久前还在追杀他,他为什么这么好心?这不符合人之常情,也完全没有道理啊?” 牧长青摇头道:“这些问题我也没想清楚。那天夜里由于有抓捕李传宗的事,我们京城据点的弟子晚上都有当值的,那晚正好看见一个人后半夜在我们据点对面贴告示。这个弟子很警觉,他等那人走了之后,才趁着街上没人把那告示给揭了,谁知一看竟是这种内容,而且落款人居然是我们一直在追杀的李传宗!那个弟子立即就把据点的其他人都召集了起来,分头去找这个人。但那人早就又躲了起来,他们还到京城其他的布告墙上去寻找,总共又找到了三张这样的告示,就一并都揭了。还好是我们先发现,要是让这个消息就这么散出去或者让五方联盟的人先发现,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但事关重大,我们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两位,并报告了三宗门的宗主,咱们三宗联盟才调整了目标,首要任务变成了试探五方联盟的真假虚实,次要任务才是追杀李传宗。现如今首要任务是完成了,这告示上所说的也基本是实,但我也搞不清楚李传宗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时姜梦突然说道:“各位师叔师伯,我倒有一个拙见,只是有些问题没搞清楚,不敢贸然开口?” 牧长青听了,看着她笑道:“你的性格和你母亲好像,都是那么端庄稳重,将来一定能继承无为谷宗主之位,你的见解也一定错不了,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周围的人听了姜梦和牧长青的话都是一惊,谁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他的身份可不一般,他是乐知书院的副宗主,也是传经楼的楼主,他说这话是不是意味着书院支持姜梦?姬如龙听了这话眼珠转了转,颇有深意地看了牧长青一眼,牧兰确是撇了撇嘴。止戈城的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神色阴晴不定。反应最明显的当然是无为谷的人,齐爽和吕逸对视了一眼,都笑着点了点头,齐无忧却回头看了那白衣人一眼,白衣人面无表情地给齐无忧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但还没等无为谷的人说话,黎灿却先说道:“牧师兄这话说的,姜蝶师姐活的好好的,您就替人家无为谷安排接班人了?再说了,人家姜蜩师弟也在这里呢,姜蜩师弟文武双全,年轻有为,在无为谷也是颇有威望的,您怎么能确定下一任宗主一定是姜梦师侄呢?” 这话一出口,众人又是一惊,特别是无为谷的众人,实际上无为谷目前已分成了两派,齐爽和吕逸是姜梦这一派的,但齐无忧很明显是姜蜩一伙的。虽然齐无忧在宗门内的职位比姜蜩高,但很明显他遇到什么问题都是要询问姜蜩的意见的。 因此这话一出口,齐爽和吕逸就看向了黎灿,同时又看了姜蜩一眼,齐无忧也看了姜蜩一眼。姜蜩却还是老样子不动声色,但还是给齐无忧使了个眼色。齐无忧和他有默契,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多谢两位关心我们宗门的事,不过我们谷里的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梦儿,你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 姜梦整个过程也是波澜不惊,表现的和姜蜩很像,她听了齐无忧的话,问道:“问题倒也简单,那就是李传宗到底知不知道书院在京城的据点所在?” 牧长青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很难说,我们那个据点算是半公开的,是代表宗门在京城接任务的,一般有点手段的江湖中人都是知道的,相信你们也是知道我们那个据点的,那并不是什么秘密据点。但李传宗知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毕竟这人进入江湖还不满两年时间,且大部分时间还在逃亡中!”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三宗定计 姜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问道:“那李传宗之前有没有去过京城呢?” 牧长青又斟酌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没有,他们来书院那段时间正是嘉和皇帝驾崩的时候,那时候京城是戒严状态,他是外地人,根本进不了城!后来他就一直待在书院里,除了出去执行了一次任务以外,从没有离开过!” 姜梦立即追问道:“那他执行任务时有没有可能去京城呢?” 牧长青直接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那次任务你们也知道,就是他将勋贵派的四位公子杀了的那次,他应该没时间也没心思去京城的。之后他回到书院习武,一直待了大半年时间,离开书院后就一直处于被追杀的状态,也没有去过京城。如果我们的消息不错的话,李传宗这是第一次进永安城!” 姜梦点了点头,又思考了一下才说道:“这么看的话,我猜李传宗贴告示时,极有可能并不知道那里有书院的据点!” 牧长青听了一愣,问道:“哦,此话怎讲?” 姜梦答道:“很简单,我是李传宗的话,如果知道那里有书院的据点,是绝不会到那里去粘贴告示的!而且他还粘了四份,明显是担心一份告示没办法把这消息散布出去。如果他知道那里是书院的据点,专门要传信给书院,以李传宗的性格,根本不会再冒险去粘贴另外三份告示了!” 众人听了这话大部分人都觉着有道理,不住点头,齐无忧说道:“不错,梦儿说的有道理,李传宗这人生性谨慎,他是不会轻易冒险的!” 牧长青也点头道:“嗯,确实有道理!梦儿果然冰雪聪明!如果真如你分析的这样,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梦儿是否也能猜出来呢?” 姜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我觉着是李传宗无意间得到了五方联盟的秘密,他认为这个事事关重大,他自己又解决不了,因此才想尽快将这些消息散布出去,让天下皆知,以阻止五方联盟的阴谋。毕竟这个事不同于我们和他之间的仇恨,这是大义。我听说这人还考中过秀才,那他就更有可能有这种观念!” 牧长青又点了点头,说道:“他来书院时,确实说过他考中过秀才,但我们从来没看到过凭证,不过从他写的这些告示看,确实像是有些见识的!这么说,他纯粹只是想揭露五方联盟的阴谋了?” 姜梦点了点头,“我是这么看的!” 这时他身旁的那个白衣男子却笑了起来,“梦儿,你还是太幼稚了!”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都看向了他,齐爽问道:“姜师叔,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蜩笑了笑,“很简单,李传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好事?我看他这么做只是想转移咱们联盟的注意力,让咱们不去追杀他,转而去对付这五方联盟!依我看,五方联盟的威胁虽大,但可以先缓一缓,李传宗才是咱们的当务之急,攘外必先安内,咱们可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 齐爽怒道:“五方联盟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当回事,还要去追杀李传宗,李传宗再厉害也比不过五方联盟对咱们大周的威胁大吧!” 姜蜩斜睨着他,“哼,咱们大周,你太抬举自己了吧,大周什么时候变成咱们的了!五方联盟的威胁虽大,但直到现在他们也还没有主动来进攻咱们,包括这次也是咱们主动前去试探!另外,咱们能对付得了五方联盟的那些手段吗?现在找人家动手不是自取其辱吗?依我看,咱么可以先收拾了李传宗之后,后面再慢慢想办法收拾他们也不迟!还有就是你们到现在还不吸取教训,依然小看那李传宗,这也是你们上次失败的根本原因!” 齐爽听了大怒,“你说什么?我们上次为什么失败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失败还不是因为……” 吕逸听了立即喝止了他,说道:“齐爽,你没大没小地胡说什么?” 齐爽这时似乎明白了过来,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除了无为谷的人以外,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已经闯了祸,因为上次三宗联盟覆灭,只有他们的人损失相对较轻,只是死了些普通弟子,齐爽受了轻伤而已,而其他两宗门几乎全军覆没,特别是姬伯仁和黎钜两个最有实力的宗主继承人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已是凶多吉少了。无为谷的高层当然知道事情的经过,但他们考虑再三却没有如实告诉另外两个宗门,只是说三宗联盟在那个山谷受到了李传宗等人的偷袭,他们各自逃散了,并不清楚另外两宗门的具体情况。另外两个宗门根本不相信这个说法,也派人进行了调查,但那个山谷已被烧的一塌糊涂,根本找不到什么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包括西坪镇那里得到的线索也不多,只是看到了‘杀人放火者李传宗’几个字。 他们也因此快速成立了新的三宗联盟,并循着这条线索一直追踪到了京城里。但现在听齐爽的说法,似乎是这个事另有隐情,因此都一齐看着他。齐爽却已憋红了脸,他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姜梦这时却轻描淡写地说道:“叔叔教训的是,我们上次失败确实主要是因为轻敌!齐师兄想说的是,我们没想到李传宗的武技水平已经达到了武圣级别,这个情况大大超出了我们的意料之外,因此才导致了我们的失败!” 齐爽听了立即借坡下驴,点头道:“就是就是,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成立联盟时根本就没有准确预估到李传宗的实力,这才是我们失败的主要原因,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否则姬师兄和黎师弟他们那些人不都白死了吗?” 书院的人除了姬如龙以外,听了这话都是一愣,因为根据他们的调查,姬伯仁的情况并不同于失踪的其他人。根据西坪镇守军的说法,姬伯仁是明确逃到了西坪镇的,在他身后也没见到有人追杀他,姬伯仁是进了西坪镇之后才失踪的。 因此牧长青紧紧盯着齐爽问道:“你怎么那么肯定伯仁和黎钜已经死了?” 齐爽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冷汗立即就冒了出来,黎钜死了,他当然知道,就是他们无为谷的人动的手,至于姬伯仁,虽然他们也想杀,但姬伯仁死没死他并不清楚,而且这些事是不能让另外两宗门的人知道的!现在却无意间说错了话,他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牧长青这个问题。 齐无忧这时却瞪了齐爽一眼,骂道:“齐爽,你他妈的不会说话就不要张嘴了!”然后对着牧长青解释道:“牧师兄,您别在意,我这个侄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太会说话,您别在意,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真没别的意思!” 牧长青哼了一声,说道:“不说这些事了,咱们这次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总算是摸清了五方联盟的虚实,接下来还是商量一下后面怎么办吧?” 黎灿附和道:“不错,上次的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认为五方联盟比李传宗可难对付对了,危害也大得多!谁能想到他们竟有这么强的实力和这么大的野心,竟然能通过这样的办法控制了大周朝廷!他们那盟主闪米特竟然让自己的儿子当上了大周的皇帝,这想都不敢想的事,竟然让他们办成了!根据李传宗这告示里说的,下一步他们会从番邦调兵进来,协助朝廷,消灭四王,完成一统!他们还会利用粮食做文章,还真是好计策,我看咱们必须要先想办法全力对付他们才行!” 齐无忧却摇头道:“刚才姜蜩师弟已经说了,五方联盟肯定要对付,但攘外必先安内,李传宗毕竟是咱们的当务之急,而五方联盟的事咱们并没有什么十足的证据。唯一能证实的是五方联盟确实存在,他们的实力也确实极强,但太后是不是圣女,皇帝是不是圣子,那日耳蛮并没有承认,咱们还需要进一步去核实才行。但李传宗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大了,如果我们任由他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的!” 黎灿听了冷笑了一声,“李传宗怎么能和五方联盟相提并论!你们是因为红巾军在襄州城,离你们宗门太近了,才想拉着我们两家一起对付他吧!” 齐无忧听了差点跳起来,却被他身后站着的姜蜩按住了,姜蜩笑道:“黎师弟这话说的,咱们三宗门同气连枝,我们无为谷要是出了事,李传宗会放过你们两家吗?” 黎灿还要说什么,牧长青却抢先说道:“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倾向于黎师弟的意见,五方联盟的事牵涉到整个国家,是大事,如果不及时处理,等他们真的将番邦军队引入大周,再利用粮食打败四王,到时候再想收拾他们可就难了。你们别忘了,如果李传宗的消息属实,五方联盟的前身可是外商联盟,他们一百年前就处心积虑地想打败咱们三宗门,现如今,他们虽然还没有对咱们动手,但有机会时绝不会放过咱们的!不知两位发现了没有,五方联盟那些手段似乎是专门用来对付咱们的!” 姜蜩听了似乎有话要说,但牧长青紧接着又说道:“至于李传宗,此人确实成长极快,也不得不防!我建议咱们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咱们三宗联盟继续派人追杀李传宗,同时将五方联盟的事通报各自宗门,由宗主们决定如何对付他们!两位看这个办法如何?” 黎灿想了想,点了点头。齐无忧看了姜蜩一眼,也点头同意了。牧长青见了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咱们就这么办吧!风师兄,不知对李传宗的排查情况怎么样了,他还在京城吗?” 第三百五十章 计定美人 风嗣业听了摇了摇头,说道:“自从上次他从客栈逃走,我们就再也没有发现他的行踪了。我们动用了各种关系,利用官府和当地江湖势力对整个京城进行了拉网式的排查,却始终找不到他!我们怀疑他在京城内有据点或接应势力,否则早就找到他了!” 姜蜩这时问道:“风师兄,李传宗有没有可能已经逃出了永安城呢?” 风嗣业听了,先斟酌了一下,才答道:“我们在京城的四门都安排了见过李传宗的人守在那里,包括官府的人,所有出城的人,除了官方的,我们都进行了细致的检查,没有发现有类似李传宗的人出城!” 姜梦这时重复了一句,“除了官方的?” 风嗣业解释道:“官方的人员出入都有令牌或批文,不好检查的!但李传宗不可能藏到官员的队伍中吧?” 黎灿突然说道:“怎么不可能,李传宗不就是和驿站的官员勾结才混进了楚使的护送队伍中吗?” 牧长青这时问道:“他是怎么混进去的?” 吕逸这时答道:“听说他有一块求贤令,是靠着这个混进去的!” 牧长青听了急道:“那你们有没有去求贤馆搜查?” 风嗣业立即答道:“搜查了,他们那里还是重点呢,我们安排了见过李传宗的人扮成了差官,亲自到求贤馆进行搜查,每个房间,每个人都检查过了,没有和李传宗身材类似的。我们知道李传宗会易容,因此我们排查都是看身材不看其他的!” 牧长青听了点了点头,“那就好!” 姜梦却问道:“你们确定求贤馆所有人都检查过了吗?” 风嗣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只漏了一个人,这个人今天你们可能也见到了,就是那个北门都尉刘继祖!他不可能是李传宗吧?” 姜梦听了一惊,问道:“谁?你说的是哪个人?” 风嗣业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惊讶,解释道:“就是一直待在第二辆车边护着一个宫女的那个军官,他们一直在那辆车旁边,被护在中间。那个人的外貌特征我仔细看过了,虽然身材和年纪和李传宗差不多,但我亲眼见过李传宗,和那个军官不太像!” 黎灿听了却是一惊,“不太像?你的意思是有点像?” 风嗣业已经有些不安起来,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呃,是有点像,但北门都尉是和太后上过床的,经过了地方官、求贤馆、肖开、皇宫等几道筛查,李传宗这样的人不可能通过这么严格的筛查吧!” 齐无忧这时说道:“风师兄,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人我也看了,身材高大,年龄相仿,如果相貌有点像的话,那可是重点排查对象!你们怎么能漏掉他呢?” 风嗣业越发焦急起来,他又擦了擦不断滴下来的汗,“我们之所以放松了排查,主要是太相信官府和宫里了,肖开可是李传宗的仇人,他的一个儿子就死在李传宗手里,肖开可是亲自接待过刘继祖的,李传宗怎么可能通过他的排查呢?再说了,以李传宗的性格,他怎么会冒险干这种事?” 姜梦一直在低头想事情,这时说道:“正常情况下当然不可能,但在咱们的步步紧逼之下就不好说了!之前他经历了围捕,差点被抓住,他会不会因此就冒险通过求贤令进入求贤馆来躲避全城搜捕呢?” 牧长青听了脸色铁青,他一拍桌子,怒道:“风师兄,这种事你为什么没有禀报于我呢?咱们的据点距离求贤馆就不算远,你这么一说这刘继祖和李传宗竟然有五分像,这样的人你们居然能漏掉!”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牧长青看了牧兰一眼示意她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牧兰开门问了两句就又重新关上门,并拿了一个小纸卷回来。她先在牧长青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将那纸卷递给了牧长青。牧长青展开纸卷,那是一张纸条,上面写满了很小的字。 牧长青读完纸条上的字,立即瞪圆了眼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其余的人都吓了一跳。风嗣业问道:“牧楼主,是哪里传来的消息?” 牧长青看了他一眼,恨声道:“风师兄,看来那北门都尉十有八九就是李传宗了!” 其余的人听了也是一惊,黎灿问道:“牧师兄,究竟是什么消息,您怎么这么肯定了?” 牧长青指着那纸条说道:“咱们撤退时,我安排了两个擅长潜伏追踪的弟子看看后面的情况。刚才就是他们用鸽子传回来的消息,信上说,咱们走了以后,那些殿前侍卫一部分杀咱们的人,一部分则去找那刘继祖的麻烦。但那刘继祖却反杀了八个殿前侍卫,他手里用的是一把无坚不摧的直刃刀,砍断了日耳蛮的巨剑,还伤了他。之后,刘继祖拿出了那种毒水,使得剩下的殿前侍卫不敢靠近,刘继祖则趁机带着他身边的那个宫女一起朝京城方向逃走了!另外,刘继祖还亲口承认京城西市那五个番邦人也是他杀的!你们知道这些消息意味着什么吧!” 黎灿突然瞪圆了眼睛说道:“无坚不摧的直刃刀?他手里拿的不会是‘非乐’吧?” 牧长青答道:“这个倒不敢肯定,我们的人毕竟对‘非乐’的形制不甚了解。不过如果刘继祖真是李传宗,非乐落到他手上还是有可能的!” 黎灿这时也点头道:“日耳蛮那把巨剑我仔细看了,很厚重,一般的刀剑估计很难砍断。李传宗以前的兵器里有唐刀,也是直刃刀,但唐刀虽好,砍断那么厚重的巨剑还是有困难的,如果是非乐的话还是有可能的。另外,诸位知道那种毒水的底细吗?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如此可怕的暗器!” 姜蜩这时说道:“那毒水的事我们无为谷倒知道点,但信息也很有限。那是几年前,从江东道来了一个富商,他除了采购了大量的药品之外,还带了三罐这种外国毒水,他说这种毒水叫‘蚀骨水’,威力很大,想跟我们交换三罐乐无忧。我们不愿意,因为那乐无忧是不对外卖的。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就拿了一罐出来,直接喷到旁边拴着的一匹马身上。那马很快就被腐蚀的皮肉腐烂,痛苦不堪。我们见这东西确实厉害,就拿了两罐乐无忧和他们换了剩下的两罐蚀骨水。只是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五方联盟的暗器,没准儿那个富商也是他们的人!既然刘继祖承认在西市杀了那些五方联盟的人,他的蚀骨水极有可能是从那些人身上搜去的!” 牧长青听了不住点头,却也更加生气,他又扭头对着风嗣业说道:“风师兄,你听到了吧!你们这次的疏漏责任可大了!等回去宗门,你自己跟宗主交待吧!” 黎灿这时劝道:“牧师兄,事已至此,您也不必责备风师兄了。根据这个消息,那人武技高强,还亲自承认在西市杀了那些番邦人,手里拿着类似非乐的兵器,再加上他的外部特征和刘继祖至少有五分像,这人极有可能就是李传宗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追捕他吧!” 姜蜩这时也说道:“黎师兄所言有理。当时我仔细看了,李传宗保护的那个宫女容貌俊美,这人又好色如命,他把自己的甲都摘了披在了她身上,那么多宫女他都不管,唯独护着那小美人。两人关系一看就不一般,因此他一定不会丢下那小美人,肯定跑不快的,咱们抓紧时间的话,两三天之内就能追上他的!” 牧长青叹了口气,说道:“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李传宗就在眼前我们竟然漏掉了!就按姜师弟说的办,咱们这就安排人追踪下去!只是不知道李传宗为什么和日耳蛮这些人混在了一起呢?他为什么不赶紧逃走呢?” 齐爽没有吸取之前的教训,这时又多嘴道:“他会不会是在搜集五方联盟的消息,因此故意留在了送亲队伍里啊!” 所有的人听了都瞅了他一大眼,没人想到他居然还敢说话,但所有人里只有姜梦眼里是赞赏的笑意,其余的人都是嘲讽和厌恶。齐无忧更是恨声道:“你他妈的还敢说话,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姜蜩也嘲笑道:“真不知道这李传宗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怎么处处为他说话!” 齐爽想反驳,但一时没想好怎么说,姜梦却抢先替他辩解道:“叔叔,齐大哥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为李传宗说话。就像我之前说的,李传宗可能并没有刻意地将消息传给咱们三宗门。如果那四张告示确实是李传宗写的,那五方联盟的消息也确实是他先得到的,他继续去搜集五方联盟的消息也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是他想利用五方联盟吸引咱们三宗联盟的注意,多搜集些消息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姜蜩听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吆喝,梦儿,你这么大了还不嫁人,是不是看上了那李传宗!你们一个郎有才,一个女有貌,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姜梦听了脸一下子就红了,齐爽听了当下就急了,吕逸却立即拦住了他,用极为严厉的眼神瞪着他,不让他继续说话。 黎灿听了却笑道:“诶!这个主意不错啊!那李传宗不是好色的很吗!如果姜师侄能牺牲一下色相,使个美人计什么的,抓住李传宗应该不在话下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牧长青听了竟然也点头道:“这确实是个办法,李传宗现在的武技可以说是天下无敌!我们如果硬来,即使成功了,损失也必然惨重,两次联盟我们三家都牺牲了不少弟子,现在实力受损严重,如果姜师侄能用美人计将他迷住,再配合上无为谷的毒药,那抓他或杀他可就容易多了,不知姜师侄的意下如何?” 齐无忧这时竟然也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梦儿不如你就牺牲一下,我想那李传宗一见了你的样子,肯定就束手就擒了,就算他不老实,又怎么敌得过你的毒术!” 第三百五十一章 动之以情 姜梦可没想到这些所谓的长辈竟然这么厚颜无耻,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咬牙说道:“既然三位副宗主都这么认为,我就按照诸位的要求去色诱他,但前提是我要能近距离地接近他才行!” 风嗣业这时说道:“这个请师侄放心,如果那个刘继祖确实是李传宗,只要他不离开朝廷控制的范围,我们一定能在两天之内找到他!” 姜梦听了叹了口气,又看了这些人一圈,这些人里面除了齐爽气愤难耐,一个劲儿朝她使眼色让她拒绝以外,吕逸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齐无忧和姜蜩两人则是相视而笑,书院和止戈城的人都笑着相互点头交流,都觉着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姜梦这时的眼神似乎又坚定了一些,笑道:“如果你们能找到他,我会尽力摆平他,甚至让他归附于我们!” 姜蜩听了一愣,急忙说道:“不用不用,你杀了他就行,只要他死了,红巾军自然就散了,咱们无为谷也就安全了!” 牧长青却说道:“姜师侄如果真能劝降他,可以将他交给我们,书院必有重谢!” 黎灿听了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姜师侄,你倒是口气不小,能把他杀了就不错了,你有他身边那个宫女漂亮吗?你能保证那个北门都尉刘继祖对你一见倾心吗?他可是睡过太后的!” 姜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她遮在脸上的面巾摘了,然后看着这些人嫣然一笑。这一笑杀伤力极大,简直是倾国倾城,她眼波流转,施展起了媚术,看着黎灿,笑着问道:“您看我这样的人,能不能迷住那好色如命的李传宗呢?”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无为谷的人在内,看他们的表情,他们似乎也没有见过姜梦的真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副绝世容颜,他们中有些人见过四大美人之一的姜蝶,但所有见过姜蝶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姜梦比姜蝶还要美。姜梦的容颜和身材都是无懈可击的,即使最挑剔的人,在她身上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黎灿盯着姜梦的脸已经傻在了那里,嘴角不自觉地流出了口水,作为止戈城的副宗主这算是失态了。牧长青见了也是眼前一亮,但他却不敢长时间地盯着她看,看了几眼就低下了头捋胡子。姬如龙的眼神里则是流露出了贪婪的占有欲,在场的其余男人不分老幼,表情也都差不多。所有人里只有牧兰是个例外,她这时流露出来的是赤裸裸的自卑和嫉妒! 姜梦却很快又将面巾戴了起来,同时低头说道:“你们有了李传宗或刘继祖的消息后记得通知我,那李传宗生性谨慎,如果刘继祖真是李传宗,我要想个办法让他不怀疑我才行!”说完就一个人离开了。 她一走所有的男人似乎都觉着心里一空,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们似乎很后悔,想对着姜梦的背影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姜梦离开后,那些人失魂落魄地商量了一下后面的分工就都跟着离开了。 三宗联盟的人离开后就立即利用书院的信鸽,给各自的宗门发了消息。实际上这些消息在他们看到那四张告示时就已经传给了三宗门,三宗联盟也因此调整了任务,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并不能确定这些消息的真假虚实。但这次传回去的消息基本验证了那四张告示上所说的内容,虽然还缺少实证。但谁都知道,有些事是不需要实证的!另外,他们也把北门都尉刘继祖极有可能就是李传宗的消息也送了回去。 信鸽传递消息的速度在那个时代是最快的,傍晚时分消息就送到了乐知书院,第二天的上午,消息就送到了无为谷,第二天的傍晚,距离最远的止戈城也收到了相关信息。几乎与此同时,襄州城和百家村也陆续收到了刘继祖之前写的信,这就是人和鸽子传递信息速度上的差距了。 随着这些消息的扩散,原本就四分五裂的大周更加混乱起来!反应最快也最激烈的是书院,这也不奇怪,种种迹象表明,大周王朝就是在书院的支持下建立起来的。现如今大周分裂,朝堂被太后架空,连皇帝的血统都出了问题,这对书院来说就意味着如果他们不能力挽狂澜,他们扶持的这个朝代就算结束了! 书院肯定不愿见到这种事发生,虽然他们想办法除掉了止戈城在太行山建立的势力并取而代之,但那时他们还没有改朝换代的想法。他们那时只是不想另外两个宗门借此壮大,直至威胁到大周正统,同时也算是一种预防措施。 而且这次的情况有些复杂,不像以前那些朝代更替那样单纯,这次是有外国人参与了进来,还是有组织的参与,还渗透到了最高层,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新情况。因此书院宗主一得到那四张告示上的消息,就立即采取了行动,和另外两个宗门商量之后,立即就调整了三宗联盟的主要目标。 但他直觉感到,这四张告示上写的内容都是真的,因此他在得到消息的二月二十日当天就赶到了永安城,他要亲自部署后面的行动。在二月二十五日得到告示上所写基本属实的信息后,乐知书院的宗主姬伦立即就行动了起来。 当天晚上,姬伦就将京城勋贵除了肖姓以外的三家,以及宗正府代表皇室王家利益的宗正召集了起来,姬伦将他们召集到了书院在京城的据点。但这些人对书院早已没有了昔日的情感,自他们的先祖离开书院已经有两百多年,且身居高位多年,对书院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尊敬,但考虑到书院宗主的江湖地位以及影响力,他们还是来了。 姬伦已经六十岁了,做宗主已有二十年,他这时穿着一件有兜帽的斗篷,兜帽的边沿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面貌和表情,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主坐上。被邀请的人陆续到来,但作为主人的姬伦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站起来迎接,就那样默然地坐在那里。 这些人可都是京城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对书院宗主这么傲慢无礼的举动早就心怀不满了,因此他们落座后也是一言不发,沉着脸坐在那里。直到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姬伦才抬起头来看了在座诸人一眼,说道:“两百多年了,你们还知道你们的家族和书院的关系吗?” 在座众人听了表情不一,其中宗正府的宗正王望本第一个说道:“听家里的长辈们说过,我们几家都是出身于书院,算是分家出来的,从此互不干涉,至今已经有两百多年了,不知今天你把我们找来有什么事?” 姬伦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自嘲似地说道:“互不干涉?哼!看来你们的先祖从开始时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了,以为得了天下就了不得了!” 这时胡家的家主胡伟说道:“什么忘了本,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我们先祖是出身于书院,但这大周的天下却是我们先祖辅佐本朝太祖一起打下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冷嘲热讽!” 姬伦听了看了胡伟一眼,冷声问道:“那你们先祖有没有说过他们都是什么出身?” 此话一出,那些人都是一愣,佘家的家主佘孝仁接口道:“什么出身不出身的,英雄不问出身!你把我们找来不会是絮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吧!” 姬伦听了更加生气,他狠狠盯了佘孝仁一眼,说道:“你们还真是数典忘祖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六家的先祖,其实都是书院六姓的庶出子弟吗?” 这时郎家的家主郎至纯笑道:“姬宗主,我们离开宗门已逾两百年,您现在跟我们说什么嫡出庶出是什么意思,我们即便是庶出又如何,我们可从来没占过你们书院什么便宜!相反是你们书院没少从我们这里索要好处吧?” 姬伦听了似是炸了毛的猫一般,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既然你们忘了,我就再跟你们讲一遍,跟你们提提醒!你们六家的先祖都是书院六姓的庶出子弟,两百多年前天下大乱,书院派出了你们的先祖去争夺帝位。为了方便行事,他们没有使用原来的姓氏,而是都用了母姓,也就是你们现在的姓氏。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书院在你们先祖夺得天下的过程中居功至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与代价!但你们却不承认,实在让人心寒!今天我把你们找来,并不是要说这些事,我原本想让你们明白你们和书院的关系,这样说起事来就方便的多,现在看来这么做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我就直接说了!我得到消息,现在大周的当朝太后张玉环其实是五方联盟的圣女,而这五方联盟的前身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外商联盟。他们想方设法让张玉环进了宫,逐步控制了嘉和皇帝,甚至杀了他,当今皇帝也已不是嘉和皇帝的后代,而是那五方联盟的盟主闪米特的儿子!” 在座的四个人听了这话都是惊慌失色,不由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王望本瞪着眼睛指着姬伦怒道:“你说什么?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姬伦又哼了一声,“这还要什么证据!你们在朝堂这么多年了,难道一点异常都没发觉吗?” 郎至纯眼珠转了转,问道:“姬宗主,您这么说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事关重大,您要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就跟我们几个说说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晓之以理 其余几人听了都盯着姬伦看,姬伦发现他们竟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也有些生气,反问道:“我可是乐知书院的宗主,怎么可能乱说话,我的身份难道还不能保证我说的是事实吗?” 佘孝仁也盯着姬伦笑道:“要是一般的事,以你的身份,我们姑且也就信了!但这事太大了,您的什么宗主之位还没办法和这个事相提并论,我们必须要弄清楚才行。你要真有什么证据的话,还请赶紧说,我们每个人都很忙的,美酒美人都在等着我们呢,哪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这闲人浪费时间!” 姬伦听了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了,但那四个人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姬伦这时才知道把这些人找来可能是个错误,但既然已经请来了,只得把事情告诉他们,但原来想的那些计划可能就要调整了。他之前想的是让这四家把他们各自的力量都集中到一起,统一听从书院的号令,扶持王家的势力重夺帝位,这样他们书院就能继续维持现在的既得利益。谁知道这四家人根本不把书院放在眼里,而他还没办法拿这些人怎么样,这些人虽然不肖,但确实是他们六姓的后代,总不能都杀了他们。 想到这里,姬伦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在京城得到了四份告示,上面将五方联盟的事说的很清楚,你们也看看吧。”说完从怀里拿了一张折着的纸出来,用了个巧劲儿,轻轻丢给了离他最近的王望本。王望本接过展开,四个人凑到一起看了一遍。 这张告示并不是刘继祖写的那些,而是誊下来的一份,姬伦见他们看的差不多了,说道:“除了告示上写的那些,相信这段时间你们也看到了不少异常,最近有很多外商进京,他们和左相以及太后关系密切,朝廷除了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还给予了种种优惠政策,甚至让这些番邦人担任殿前侍卫,你们觉着这正常吗?” 那四人看完了告示,并听了姬伦的话都安静了下来,重新坐回了座位,胡伟说道:“姬宗主,请您继续说!” 姬伦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刚得到告示上那些消息时就被吓了一跳,也是不信的,而且那告示上的落款是李传宗,那就更不可信了!你们也知道我们在追杀他,你们几家同样也在抓捕他。因此我并没有完全相信那些消息,而是立即派人展开了调查,并亲自安排人接触试探了那些番邦来的殿前侍卫。” 郎至纯这时插话问道:“居然是李传宗传的消息!听说他逃进了京城,他为什么要把这些消息散布出来,他又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呢?” 姬伦低头想了想了一下,答道:“具体原因我们还不知道,但他进京极有可能是被我们三宗联盟给逼的!至于他是如何得到的这些消息……,我们猜测可能和他在京城伪装的身份有关?” 胡伟问道:“你是说他伪装了身份,打入了五方联盟的内部,因此才得到了这些消息?” 姬伦点了点头,说道:“你猜的很对,你们可能想不到,他进京是伪装成了什么人?” 王望本问道:“到底是谁,你赶紧说吧!” 姬伦对他们说话的态度极为不满,他哼了一声,答道:“就是那新任的北门都尉刘继祖!” 郎至纯听了大惊,“竟然是他,此话当真!” 姬伦点点头,“十有八九!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请肖开了吧!” 另外四人听了都默然点头,姬伦继续讲道:“肖开已经公开背叛了勋贵派,投奔了太后。告示上这些事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以及知道多少,但我不能冒险,这不是开玩笑的事!那刘继祖被我们逼入了京城,靠着手上一枚求贤令混进了求贤馆,竟然通过了层层筛查,最后被太后看上了,我猜他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这些消息!至于他为什么要把这些消息散布出来,我猜有公私两方面的原因。于公,他毕竟没有投靠五方联盟,还是我华夏子民,面对外族入侵怎能无动于衷。于私,他散布这些消息出来就能转移分散我们三宗联盟对他的注意力,对他是有极大好处的!” 郎至纯这时突然问道:“他和我女儿一路,不会出什么事吧!” 姬伦冷笑道:“不出事才怪!事已经出了,送亲队伍遇袭,几乎全军覆没了,你们明天应该就能得到消息了!” 郎至纯又站了起来,惊问道:“是谁干的,按理说他们今天还在关内啊,这支队伍有近两千人,怎么会有贼人敢劫他们!另外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为什么要到明天才送来?” 姬伦答道:“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晋王和秦王派的人,他们买通了本次的送亲使杨适,安排了两千多人,既有士兵也有江湖武者,是在送亲队伍前往金锁关的路上动的手。银子已经被劫走了,你女儿却被殿前侍卫保护了下来。 我们三宗联盟也利用这个机会进行了试探,通过这次试探,我们也得知了五方联盟的真假虚实,他们和太后以及皇帝确实有关系。我们还发现,这些人武技高强,装备精良,一般的江湖武者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那刘继祖和那些殿前侍卫似乎有过节,也和他们产生了冲突,经过一番打斗,就带着一个宫女逃走了!至于消息为什么传的那么慢,是因为送亲队伍都死的差不多了,马也全部逃走或死伤了,他们只能先找到最近的驻军才能把信送回来,再加上要照顾你那宝贝女儿,消息传递肯定快不了。” 郎至纯听到自己的女儿没事,似乎放下心来,又坐回座位问道:“听您这话,你们三宗联盟也没有拦住那些殿前侍卫了?” 姬伦沉默了一下才点头道:“告示上也写了,五方联盟就是当年的外商联盟,他们在一百年前曾经秘密实施了一个盗火计划,抓了很多三宗门的弟子,收集到很多三宗门的秘密,然后他们针对我们三宗门的手段制定了很多的应对措施,确实很不好对付!” 胡伟这时问道:“但您说了这么多,似乎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告示上所写的内容啊?” 姬伦摇了摇头,“这些事还需要什么证据吗?你再想想那张玉环进宫以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太子被废,后族被诛,贵妃封后,二王外放,然后又是嘉和皇帝突然驾崩,太后当朝称制,这些事如果和五方联盟的事联系起来是不是就都能解释通了! 其实要找所谓的证据并不难,我也已经安排人去做了,那就是把那些和五方联盟有关系的外商抓一些来问问不就行了!只是事关重大,实在耽误不得,因此我才先把诸位找来如实相告。但我相信这些消息不会假,你们不信也可以去试试。 另外,李传宗还提到,五方联盟制定了一条毒计,那就是一方面将五方联盟在各国培养的士兵调来大周,协助朝廷这边攻打四王。另一方面则利用粮食的进出口,帮助朝廷这边屯粮,消耗四王那边的粮。他们一方面大量进口大周的各类商品,同时大量出口粮食到大周,诱使我们的人都去生产那些出口商品,从而进一步减少粮食生产,消耗历年储粮,等到储粮消耗的差不多时,五方联盟就会彻底切断对大周粮食的输入。 到那时候,四王那边即使有钱也买不到粮,怎会是兵精粮足的朝廷的对手。包括这次和亲,也是五方联盟一石三鸟的计策,既可以解除大周北方的隐患,又可以拉拢楚王,离间楚王和其余三王的关系,还可以借机收复襄州北部的一部分土地! 还有北门党,包括通过求贤令做官的那些人,也是五方联盟笼络的对象。那些人既不是勋贵也不是西林党,他们都是太后的人,太后当朝才一两年时间,他们的权势就已经越来越大了,任其发展下去早晚会取代你们和西林党,进而控制整个朝堂的,你们对此应该深有体会才对吧?这也是五方联盟的手段。” 那四个人听了都默然不语,但表情已经从震惊不信变成了疑惑,姬伦知道他们已经开始相信了,于是接着讲道:“如果皇帝还姓王,我们书院是不会管这个事的,大周就算亡了,我们也认了,毕竟大周建国已有两百多年,不算一个短命王朝!但现在的情形却不同,大周本来处于鼎盛,经济繁荣,百姓富足,朝政还算清明。 按照以前朝代推算,国祚至少还有一百年左右,但就是因为这五方联盟,派了一个妖女,魅惑君王,祸乱大周,好好的一个国家被她祸害成了这样!诸位,书院屹立江湖已逾千年,不客气地说,王朝我们也扶持了两个,王朝更替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们不允许有外人掺和进来,因此才将诸位请来!如果你们还念及与书院的关系,我希望你们能将各自家族的势力统一划归我们书院统领,我们先将五方联盟处理掉,然后再在王室皇族中选一个皇子,一起辅佐他继承大统,使大周重回正轨!不知诸位对此怎么看?” 那四个人听了却都默然地坐在原地,没有一个有反应的,姬伦的嘴角跳了跳,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诸位请回吧!这个结局书院认了,你们也好自为之吧,送客!” 外门的门应声而开,从门外走进来几个披着斗篷蒙着面的侍卫,默不作声地站到了那四个人身后。郎至纯见了这个架势,冷笑了两声,“姬宗主,咱们后会有期了!”说完拱了拱手,第一个离开了,其余三人见了也站起身,礼都没行就跟着离开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书院密谈 姬伦看着这四个人的背影,心里一阵厌恶,心想这些人真是小人得势的嘴脸,无论身居何位,骨子里那种卑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去除的。想到这里他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对外吩咐道:“常敬,鸿飞,你们俩进来一下。” 话音刚落,就从门外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身材雄壮的老者,另外一个却是身材瘦小的老者,他们两个进门后,先给姬伦行了礼,那个瘦小的老者先问道:“大哥,怎么样,那些人愿不愿意归附于我们呢?” 姬伦摇了摇头,“他们离开宗门太久了,对宗门没有一点的敬畏与感情,而且他们久居高位,颐指气使惯了,宗门已经无法约束他们了!” 另外那个身材雄壮的老人说道:“那不如杀了他们一了百了,这些数典忘祖的小人死有余辜!” 姬伦叹了口气说道:“常敬啊,要是什么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那几个人可都是咱们书院的后代,杀了他们算是自家人自相残杀!他们不愿意归附也能理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也好,至于咱们动手就不必了!” 常敬听了一摸后脑勺笑道:“还是大哥有见识!但那些人一个个狂得不得了,都是一副小人嘴脸!我实在想不通,都是些庶子的后代,有什么可狂妄的,我看了就想抽他们!” 鸿飞这时笑道:“三哥,他们当大官当的太久了,自以为已经是人上人了,连咱们也不放在眼里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就让他们去吧!只要他们还记得他们是出身书院就行,至少他们不会把咱们当敌人!” 常敬听了呵呵笑了起来,“就他们那样的,还把咱们当敌人,他们也配!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后面怎么办才好?之前听大哥说,那些五方联盟的人很不好对付啊,咱们的猛兽和灵兽都没办法发挥作用了!” 姬伦这时也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啊,这对咱们书院的整体实力确实造成了巨大的损害。其他的门派知道后,就可以仿造那种暗器驱散咱们的猛兽。特别是无为谷和止戈城,他们很擅长制造这类东西,因此某种程度上说咱们的灵兽可能没办法发挥像以前那样巨大的威力了!”说完不由叹了一口气。 鸿飞安慰道:“大哥也不必过于忧虑,相比咱们的损失,无为谷和止戈城的损失更大,无为谷的毒药以及止戈城的暗器也都无效了!这灵兽再怎么说也只是咱们的辅助手段,那毒雾和暗器却是无为谷和止戈城的主要战力!” 姬伦听了却并不见轻松,而是更加忧虑地说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咱们三宗门虽然明争暗斗,毕竟还是同气连枝的,即使争斗也有限度,不会把宗门往死里整,顶多是此消彼长。这五方联盟却不同,他们明显是冲着咱们三宗门来的,他们那些手段无不是针对咱们三家的,就连武技都是克制我们的,可谓处心积虑! 这两次三宗联盟的失利,咱们已经损失了很多弟子,再加上之前咱们三家因为追杀李传宗付出的代价,已使咱们损失惨重,甚至伤及了根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宗门的实力已大不如前了,其余两宗门也好不到哪里!特别是咱们那些外姓弟子陆续离开了,无为谷也受到了波及,止戈城虽然好些,但他们那些女婿们也开始外逃,咱们三家现在派出去的人大都是咱们的内姓子弟,已经没有外姓弟子可派了! 唉!不说无为谷和止戈城,就说咱们书院吧,之前为了追杀李传宗就陆续损失了几十人,第一次三宗联盟几乎全军覆没,又是几十人的死伤,第二次联盟到现在也已经损失了上百人,这些损失加起来咱们的核心战力已经损失了近一半!这些损失大部分是因为一个弃徒李传宗,想想实在是不值得!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子,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唉!” 鸿飞安慰道:“大哥,伯仁一定还活着呢!只是由于什么原因他现在没办法回宗门而已,您不必忧心!” 常敬也说道:“是啊,伯仁肯定没事!咱们不是也一直没发现他的尸体和遗物不是?” 听到尸体和遗物,姬伦更加的忧愁,他叹了口气,说道:“老二他们制定了个什么美人计,想让姜梦那个小丫头去色诱李传宗,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觉着这个计策并不稳妥,你们要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另外对五方联盟你们要多上心了,特别是四弟,你足智多谋,多想想对付他们的办法。要是能抓住一些他们的人,将他们那刀枪不入又能密封防毒的盔甲、折叠连环弩以及那蚀骨水都弄一些来就好了。” 鸿飞拱手道:“大哥放心,我已经在想办法了!而且按照二哥传回来的消息看,这些殿前侍卫也不是毫无破绽!” 姬伦听了这话稍微高兴了点,“哦,说来听听!” 鸿飞答道:“那些殿前侍卫分为两类,一类是持弩穿甲的,另外一类是拿着各类暗器和常规武器的。他们分工明确,持弩穿甲的那些负责防御与远攻,弩箭威力很大,可以媲美止戈城的暗器。甲的防御很全面,不仅能防御实物攻击,还能防住无为谷的毒药。 但他们并不是无懈可击,这些人也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行动不便,除了上肢比较灵活以外,他们的身体和下肢行动都很慢。为此他们还制定了相互配合的战术,但这个弊端却是明摆着的,并没有消除,我们可以在这个问题上多下下功夫。除此之外,我发现这类殿前侍卫还有两个弊端!” 姬伦听了眼睛一亮,点头道:“行动不便是肯定的,谁穿着这种甲活动都会受限的!但他们远有弩箭,近有相互配合的武技,使得这个弊端不是那么明显!你说的另外两个弊端是什么,赶紧说说?” 鸿飞笑道:“这两个弊端都是刘继祖逃走时,他们无意间暴露出来的!第一,就是这类侍卫似乎十分害怕那蚀骨水!只是见了刘继祖手里拿着一罐,那么多的侍卫竟然都不敢上前,可见他们对那蚀骨水有多害怕!这也从侧面说明,那种甲是防不住这类液体的!大哥,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姬伦听了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不住点头,终于高兴了起来,夸奖道:“还是四弟足智多谋,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使用液体之类的暗器来攻击他们,对不对?” 鸿飞也笑道:“就是这个意思!这类东西虽然不好找,但也不是没有,咱们下些功夫,总能找到的!” 姬伦又追问道:“除此之外,这类侍卫还有什么弊端呢?” 鸿飞笑道:“刘继祖逃走时,这些侍卫虽然害怕蚀骨水不敢靠近,但他们完全可以使用折叠连环弩来攻击啊!但他们在刘继祖杀了他们那么多同伴的前提下,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刘继祖逃走了,没放一箭!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的箭用完了!” 姬伦一拍桌子,笑道:“这第三个弊端就是他们的弩箭数量是有限的,咱们只要花钱找些不相干的人,安排足够的活箭靶子,就能将他们的箭费完,只要不给他们时间补给,他们的连环弩就没用了!是不是!” 鸿飞笑道:“大哥英明,就是这个意思!另外也可能是由于这弩箭的有效射程比不上蚀骨水的射程,因此他们不敢靠近射箭,那这弩箭的射程也是一个问题!” 姬伦激动地站起身,来到鸿飞身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四弟,还是你得力,我自从知道这些殿前侍卫的手段后,就一直寝食难安。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到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对策,这下我可放心了不少!那另外那类殿前侍卫怎么对付呢?” 鸿飞答道:“从二哥他们陆续传来的消息看,另外那一类人是辅助攻击的,他们身上有对付咱们灵兽的那种会爆炸的暗器。实际上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咱们大周也有这类东西,只是他们这个威力更大,能够将猛兽都驱散。他们身上还有蚀骨水,这个暗器确实厉害,有很强的腐蚀性,对付止戈城的那些器使十分得力,当然对付其他人,特别是穿着甲的人同样效果很好。我猜这也是为什么前面那类殿前侍卫那么害怕这个东西。” 姬伦不解问道:“这又是为何?” 鸿飞解释道:“其实也好理解,由于穿着甲胄或装备时,不易将接触到身上的那些蚀骨水及时处理掉,因此蚀骨水的效力会更强甚至致命。另外从蚀骨水的使用数量来看,这种东西的数量应该也不会太多,或至少无法携带太多,因此也不是无法对抗的!还有一点,这类侍卫没穿全甲,却也不惧无为谷的毒雾,我猜问题就出在了他们的头盔上,他们那头盔可能是密封的且能过滤剧毒。 防护力超常的甲并不稀奇,咱们大周也有,那是军方的东西,对咱们江湖中人意义不大,但那种头盔就不同了,如果咱们也能制造那种头盔,无为谷的毒雾就彻底没用了,再有了那种蚀骨水的制造方法,止戈城的器使也就不会那么猖狂了。” 姬伦点了点头,笑道:“话是这么说,但没那么容易,你还没说怎么对付这类人呢?” 第三百五十四章 乱起永安 鸿飞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抛开刚才说的那些暗器和装备,实际上这类人和咱们的普通武者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他们可能研究过咱们三宗门的武技,因此很多招式都是克制咱们的。但咱们的武技种类多了去了,只要查查一百年前的记录,看有哪些弟子被抓,他们都会些什么武技,然后咱们有针对性的对这些武技进行调整,甚至针对这些武技再开发出克制对方的武技,他们就没办法再在武技上克制咱们了,甚至还会因此使他们的武技露出破绽,给咱们带来机会!二哥这次带着传经楼的几位传功长老亲眼见到了他们的身手,我想开发新的武技并不难,唯一的问题是……” 姬伦先是一喜,等听到这里又是一急,忙问道:“四弟,还有些什么问题你就赶紧说吧!” 鸿飞这时才说道:“我看二哥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些殿前侍卫都身高体壮,武技精湛,我担心即使咱们开发出了新的武技,咱们的那些弟子也不是那些殿前侍卫的对手!这次试探就很能说明问题,包括咱们的人在内,前后有几百人进攻那三十几个殿前侍卫,却全军覆没,而那三十几个殿前侍卫却没有一个伤亡的!但等他们攻击李传宗时,却被李传宗用计反杀了八个,这就是武技上的差距!当然这里面还有其他一些原因,包括那些殿前侍卫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体力不支,弩箭全部射完,无法继续用连环弩,还有就是李传宗主动攻击,且武技水平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因此被李传宗钻了空子等。但不管怎么说,这种差距还是很明显的,咱们这些弟子和李传宗在武技方面确实有很大的差距!这也是这么长时间咱们始终没能抓住他的根本原因,而我最担心的也是这方面的问题,即使咱们有了好的对策,没有能实施这些对策的人也是不行的!” 姬伦听了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咱们的那些弟子确实很不像话,如果他们能有外姓弟子那样的实力,那三十几个殿前侍卫即使有弩箭,有盔甲,有各种暗器,估计也一个都剩不下,咱们那些弟子的实力确实是差了太多!我也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想当年杨胜武纵横书院时,我就看到了这个问题,却始终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唉,这也算是咱们三宗门的根本问题了,很难解决,你们先去休息吧,我还要想想后面的安排!”常敬和鸿飞对视了一眼,就拱手告辞了。 就在他们三个密谈时,郎至纯几人也凑到了一起,他们几个一离开书院的那个据点,就在李传宗贴告示的那面墙下聚了个头。胡伟先问道:“诸位大人,今天这些消息可不得了,你们是怎么看的?” 王望本先哼了一声,说道:“谁知道书院的这些消息是真是假,我看咱们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观其变的好!” 郎至纯笑道:“宗正大人说的有道理,我也觉着姬伦说的那些太玄乎了,不必当真!” 胡伟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了郎至纯和王望本一眼,却发现郎至纯眼观鼻,鼻观心,神游物外了,而王望本也是东望望西望望,根本不看他,而那佘孝仁这时笑道:“管他娘的,咱们抓紧时间享乐才是正事,不用搭理书院!” 胡伟听了,看着三个满怀心事的世交,眼珠转了转笑道:“既然三位大人都这么看,就这么办吧,咱们也散了吧!”说完几人各自告辞,在自己仆从保镖的护卫下回了家。但这些人表面上说的是一套,背地里干的却是另一套。 第二天天不亮,这四家人就全部偷偷离开了京城,连朝都没上,一致地跟朝廷告了病假。这个事情震惊了朝野,因为全部勋贵派的高官一起请病假绝对不寻常,西林党和北门党的官员立即展开了调查,很快他们就得知,所有勋贵高官们都已逃离了京城。 这个消息更是像一滴水滴到了热油锅里,立即炸了锅。紧接着属于勋贵家族的那些中低级官员,特别是军官也跟着各家家主的方向逃离了京城。这个影响更大,因为勋贵派在京畿军方任职的数量很多。接下来是与勋贵派关系密切的那些官员,他们也开始跟着各自的靠山往外逃。 随着外逃的人越来越多,刘继祖告示上那些消息也跟着疯狂地扩散开来,没有秘密的京城传递这类消息更是迅捷无比。原本这么夸张的消息是不会立即产生这么大的影响的,这类消息都需要一个消化验证的过程。 但四家勋贵因此逃离京城,使得这个消息不必再消化验证了!他们可都是大周朝廷的顶级高官,他们都认为这些消息是实,那就差不了。因为在那个时代获得消息的能力是极不对等的,普通百姓只能通过这些有权势的人才能获得各类信息。 因此勋贵派高官逃离京城的示范效应极强,随着勋贵派中低级官员的逃走,接下来逃走的就是普通的官差、士兵以及一些消息相对灵通的百姓了,整个京城也慢慢乱了起来。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西林党和北门党人那里,他们当天中午就碰头开了会,商量对策。但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们也没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就散了。西林党人的选择和勋贵派一模一样,散了之后就开始往京城外面逃,甚至家都没回。北门党人要纠结一些,因为他们的领头人左相和大将军都不在,他们商量的时间也长一些,但下午时官员出逃的消息不住传来,他们顶不住了,也跟着一起逃了,而且没有一个人去给左相或太后通风报信。 五方联盟号称五眼联盟,当然也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这些消息,他们惶恐万分,左相和大将军中午时分也进宫去商议对策,但他们的对策还没商议出来就出了事。御林军的副统领王晖率军逼宫,将太后、皇帝、左相以及大将军包围在了慈安宫里! 御林军的统领原本是佘孝仁,但佘孝仁请病假跑了,御林军就交到了王晖手里。他是王家人,是皇族,且和嘉和皇帝血缘很近,是嘉和皇帝的亲侄子。他也得到了告示上的那些消息,但他却没有逃走,而是率军包围了太后所在的慈安宫。他之所以这么做,除了他是皇族血统,有责任维护王家的皇室地位以外,更重要的是他想趁这个机会捞点好处,毕竟现在四个皇子都在外面,京城里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他绝对算得上一号。 因此得到这些消息后,他立即就拉拢了一些和他关系好的人封官许愿,一起率领着还没逃走的御林军近三千人发动了政变。等御林军完成了包围,王晖带人来到了慈安宫的大门前,他对着紧闭的大门喊道:“五方联盟的人,你们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开门投降!” 这时门内传出了一个声音喊道,“王晖,你要干什么?为什么率军包围了慈安宫?你想造反吗?” 王晖冷笑道:“我造反?你们才是叛逆吧!赶紧把张玉环和她那个野种交出来!我再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再不出来投降,我们可就攻进去了!” 门内的人听了这话,没有答话,估计是进去向太后等人禀报了,王晖则开始组织人,安排后面的进攻。但半盏茶的时间还没到,慈安宫的门就突然开了,然后从门内整齐列队走出来两百名殿前侍卫,这些殿前侍卫都披着斗篷带着兜帽,手里拿着折叠连环弩。 他们一出来立即就列队,前面的一百人抬起连环弩开始朝外面的御林军射击,王晖见状立即朝后缩,并慌忙下了令,御林军也开始用弓箭回击。但这些殿前侍卫是全副武装的泰坦军,这时已戴起了面罩,弓箭根本伤不了他们一丝一毫,因此杀伤是单方面的。 御林军开始时仗着人多势众,还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但很快他们就吃到了苦头。那些殿前侍卫的箭法很准,他们靠着刀枪不入的盔甲不断接近,然后专门瞄准御林军的面门、脖子、手肘、小腿以及骑着的战马下手,使得距离近的那些御林军成批的死伤。 等前面那一百名泰坦军射完十支弩箭后,他们就原地单膝跪下开始给弩上箭,而他们身后的那一百名泰坦军这时却抬起弩箭,从他们身边绕过继续往前展开攻击。如此循环往复,两百人相互配合着,弩箭不断,一点空隙都没有。 看见这一情形的御林军,军心就已开始动摇,等这些御林军发现他们的弓箭对那些殿前侍卫一点作用都发挥不了时,这些御林军就开始溃散。王晖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守在后面督战,但根本拦不住这些溃散逃命的御林军,几个亲信还因为拦截未果被逃散的御林军砍死。 王晖这时有些后悔,他拉过马来想逃走,但还没等他爬上马背,身上就中了好几箭,疼的他摔倒在地不住地打滚哀嚎。周围剩下的那些还在观望的御林军见领头的军官也中箭倒地了,整个军队就彻底溃散了。 那两百名殿前侍卫见御林军已被击溃,前面已经没有威胁,他们就列队停了下来,同时一百人在前打扫战场,清扫道路,剩下的一百人,五十人在左,五十人在右,同时将中间的位置腾了出来,并脸朝外警戒起来。 这时从慈安宫里又出来了一百个骑马的侍卫,看装扮和日耳蛮带着那些武者很像,他们每人都骑着马,同时每人手里还牵着两匹马。他们把牵着的马交给了之前的那些殿前侍卫。这时前面那一百名殿前侍卫已经打扫好了战场,并将前面的路清理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四方离乱 他们接过自己的马匹,慢慢爬上了马背,一个头领这时从慈安宫骑马出来,走到了最前面领路,这一百名泰坦军走在最前面,后面又从慈安宫里陆续出来了十辆双乘马车,剩下的一百名泰坦军分散护在了车两边,一边五十个。十辆车后面是那一百名武者装扮的侍卫,这三百人全部骑着马,将十辆车护在了中间。 看来这些人是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的,他们虽然也没有商量出什么有效的对策,却做好了逃走的准备。这三百名殿前侍卫护着十辆双乘马车从皇宫一路向北逃了出去,因为只有北门是完全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这时整个京城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刘继祖那告示上的消息还在持续发酵,包括北门都尉刘继祖就是李传宗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京城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意识到京城要乱了!粉碎了王晖的叛乱,太后和皇帝没有出来重整朝纲,而是依然选择出逃,实际上就已坐实了告示上那些消息。 在那个时代,皇帝一旦失去合法性,那就是人人喊打的局面,而且没有了至尊天子,整个国家的人都会无所适从,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律法的约束,会冒出很多势力来,后果极为严重。只是现在大周的情况还要更复杂些,因为本身就有四个亲王分封在外,这些消息一旦传到四王的耳朵里,肯定会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廷控制的地盘立即就会被他们瓜分,而原本互不接壤的四王就会短兵相接,开始更加残酷的帝位争夺,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而这时的永安城已成了不设防的城市,大量的守军都跟着自己的上司逃离了京城,剩下的则当了逃兵,而全城百姓能逃的已经都逃走了,剩下的是没有去处的。他们离开京城就没办法生存,只能留在京城,他们也知道留下是碰运气,但就像三宝那样,他们的命运并没有掌控在自己手上。 时间似乎一下子拉快了,到了第二天上午,在京城外围就形成了三个势力。一个是以佘孝仁为首,他利用他们家在军方的关系控制了京城南边规模最大的一个军营。那里驻扎着近六万禁军,佘孝仁还在继续派人联络武关守军以及其他军营的驻军,同时收拢逃往京城南边的士兵,势力还在不断扩大。 第二个是以王望本为首,他逃到了西边,那里最大的军营里同样驻扎着近六万禁军,而那里的统军军官就是王望本的儿子,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了那六万人,然后和佘孝仁一样,开始联络大散关守军以及西边的驻军,同样收拢逃往西边的士兵。 第三个是以胡伟为首,他和另外两家稍微有些区别,他是大周太尉,手下控制着几百名捕快和密探,他利用这个关系,将京城东边最大军营的军官控制了,然后取而代之。胡伟迅速将他们胡家的势力渗透进这个军营里,然后开始和潼关守将联络,并收拢逃亡东边的士兵。 这三家手段不同,结果却差不多,都是逃离险地,拥兵自重!至于郎至纯,他早就有所安排,因此他一路逃亡了河南道,他要去投奔他们儿子们,现在时机已成熟,他要趁机在河南道站稳脚跟才行!因为河南道地处中原腹地,连接着楚王、晋王、吴王和山东道以及京畿道,土地富饶,人口密集,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他必须要趁着河南道被占领或瓜分之前,帮着自己的儿子取得优势,因此他走的很急! 刘继祖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当天他和琳儿逃离了日耳蛮等人,赶到了京城东郊的灞桥附近。刘继祖又住进了之前那家客栈,那掌柜的还记得他,招待的很是殷勤,为刘继祖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刘继祖在客栈吃了晚饭,还朝掌柜打听了最新的消息。 但掌柜的说了不少,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见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刘继祖就让掌柜的为他们准备了五十个馒头和放的住的一些咸肉明早带走,就和掌柜的告了辞。然后他和琳儿一起收拾好行李,安顿好了两匹马,刘继祖就带着琳儿去逛街买东西了。 刘继祖给琳儿买了不少零食、玩物首饰和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上等货,但却琳儿高兴的差点哭出来。刘继祖还带着她去买了衣服,他给自己买了一套深灰色的武士服,这种颜色既耐脏又方便夜里活动,也给琳儿买了一套同样颜色的小厮服,然后两人就一起高高兴兴地回了客栈。 这一天虽然累,但上了床之后两人还是极尽欢愉之能事,直到折腾不动了才睡了。不过刘继祖没有高兴到忘乎所以,忘记自己的处境,完事之后他还是一样样地重新装备好,把武器放在了身边,并让琳儿穿好了衣服。琳儿这时已经睁不开眼了,在刘继祖的帮助下才勉强穿上了衣服,然后倒在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刘继祖就将还在酣睡的琳儿叫醒,琳儿擦了擦口水,问道:“天还没亮呢!你怎么比郎夷光还狠,老爷儿还没出来呢!她都是睡到老爷儿晒屁股才起床的!” 刘继祖哭笑不得,“咱们可不是在相府享福,是在逃命,你不是说吃得了苦吗?赶紧起来,咱们要趁早出发,我还要给你易容呢?” 琳儿只好不情愿地起了床,刘继祖去要了水,两人洗漱后,刘继祖又给她化了那个苦瓜妆,然后两人收拾好行李,就一起去客栈大堂吃早餐。吃完早餐,两人拿了行李和打包好的那些吃的,结了账就上了路。 他们出门比较早,此时路上还没什么人,刘继祖径直带着琳儿来到了他以前藏东西的那个地方,先给琳儿化妆易容。这回他把琳儿化成了一个黑脸的小厮,穿上那套小厮服,看着很像。而且琳儿的身材很纤瘦,胸部平平,和男孩的身材差不多。刘继祖瞧着十分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琳儿很不高兴,不想这样装扮。但刘继祖一再坚持,为了安全,她也只好忍了。刘继祖也换了状,他这次装扮成了一个相貌普通的红脸武者,为了与身份相配,他计划使用太尉府的令牌通关。刘继祖易容之后,两人相互看了看,不由都笑了起来,这和他们以前的样子差别太大了,根本认不出来了。 刘继祖牵马在前,趁着路上没人时上了大路,然后一路向东赶奔了潼关。按照常规,这里距离潼关有三天左右的路程,但那是马车的速度,他们是骑马,速度要快得多,只要赶一下,第二天下午就能过关。 刘继祖想尽快离开京畿道,因此和琳儿商量后,他们决定走快些,争取明天下午出潼关。因此这一路他们走的比较急,刘继祖皮糙肉厚倒没什么,琳儿就有些受不了了。长时间骑马是很苦很累的,他们只好骑一段路就休息一会儿,就这样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少华山北麓的柳条镇。 刘继祖找了一家距离驿站最近的客栈住了进去,吃了晚饭,连洗漱都没来得及,琳儿趴到床上就睡了过去,看来是真的累了。但赶路对刘继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现在脱了那身甲,身上自在的很。因此又锻炼了一会儿,才洗了洗和衣睡了。 考虑到琳儿很累,而去往潼关只有不到一百里的路程,因此第二天刘继祖让琳儿一直睡到太阳升起才把她叫了起来。经过几天时间的相处,刘继祖发现琳儿的心很大,怪不得那么多苦难都没有将她压垮,最后要不是那些殿前侍卫当众欺辱于她,郎夷光不仅不安慰她,反而奚落她,她可能都不会寻短见。 两人一起去吃了早饭,然后收拾了东西,结了账出门。刘继祖先扶琳儿上了马,他正准备上马时,突然发现客栈旁边是一个铁匠铺,铺子里堆了不少做好的铁器,有农具和各类生活用具,刘继祖正好看到了一个吊锅,他心里一动,心想后面一路逃亡难免会逃进山野,到时候吃饭喝水都成问题,不如买个吊锅,路上还可以烧水做饭。 想到这里,他和琳儿打了个招呼,将那口吊锅买了来,刘继祖没有还价,铁匠很高兴,顺手还送了他一把勺子。刘继祖收好锅和勺子就和琳儿一起上了路。琳儿见了好奇,问道:“公子,你买锅干什么?” 刘继祖笑答道:“当然是做饭烧水啊!” “做饭烧水,你还会做饭吗?” “当然会,我做饭还很好吃呢?” “那你以后可要做给我吃,我都不会做饭呢!但咱们为什么要自己做饭烧水呢?住店不好吗?” “要能住店,自然是住店的好,万一店住不了了怎么办?还不是要吃饭喝水!咱们多备些吃的,到时候就不会挨饿!” 琳儿点了点头,但看她的表情,对这些事她根本就不在意,因为转头她就开始问刘继祖各类江湖故事了,琳儿对各类江湖故事很着迷,一路上没事时都是缠着刘继祖跟她讲。刘继祖没办法,只好不断地跟她讲他知道的一些江湖掌故。 就这样两人中午时分来到了华山北麓,官道也变成了山路,沿着一条流量很大的河蜿蜒向东。这时正是大家休息吃午饭的时间,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刘继祖也找了一处河湾处的空地,饮了饮马,和琳儿一起坐下吃了点东西,休息一下。刘继祖计划等吃完东西休息好后,就一口气穿过潼关,在天黑前渡过黄河,住宿在山西道的风陵渡,那里是晋王的地盘,相对安全些。 刘继祖吃着东西,看着四周的风景,不由想到,“这华山是五岳之西岳,也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历来都是旅游胜地,华山北麓的这条路还是潼关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紧要的很,路上的商旅行人也很多,没见到什么异常。这对自己算是好事,但三宗联盟和五方联盟已经发生了正面冲突,还是如此平静实在是有些奇怪。通过牧长青和日耳蛮的对话就可以知道三宗联盟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而且那消息的源头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写的那些告示。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三宗联盟应该是得到那些消息之后才派人去找日耳蛮进行验证的,验证结果很明显啊,为什么还是没什么动静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 美人施计 就在刘继祖一边就着咸肉啃馒头,一边思考这些问题时,突然从来路上传来了一声极为尖锐的女子尖叫声。刘继祖听这声音有些耳熟,抬眼望去,原来是距离自己一百多步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子正被三个流民追赶。刘继祖立即警觉起来,将手上剩下的一点吃的塞进了嘴里,然后一把将琳儿拉了起来,拽到了自己身后,然后继续警觉地盯着事态的发展。 很快那个女人就跑到了距离刘继祖还有五十步远地方,刘继祖这时已经能看清那个女人的样子了,只见她穿着一套鹅黄色的外衣和裙子,身材高挑曼妙,长相更是惊心动魄。刘继祖心里一动,这个身材,这个长相,再加上那声熟悉的叫声,他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女人的动作,慢慢心里有了底。 这个女人会武,而且水平不低!他又看了看那女人身后的那三个流民,从这些人的动作特点看,应该就是普通人。刘继祖心想一个会武技的绝色女子被一群不会武的流民追赶,这还真是新鲜事!想到这里,他弯腰从身旁捡了四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左手拿了三块,右手攥着一块,等那个女人距离自己还有二十步远时,他施展了吴伦传授给他的那一手流星石武技,将一块石头丢了出去,目标正是那个女人。 刘继祖瞄准的是她的腿,那个女人果然会武,她见刘继祖朝她丢石头,一个闪身就将那石头躲了过去,不过她却不敢继续朝刘继祖这边靠近了,因为刘继祖又拿出了石头在手里掂着警告她,意思很明显,她要是再敢靠近,刘继祖就要继续朝她丢石头。 那个女人只好停了下来,后面的那三个流民这时已经跑的气喘吁吁了,他们也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姜梦转身丢了一块银子给其中一个流民,说道:“不用演了,钱我已经给了,你们走吧!” 接了银子的那个流民一边喘气一边说道:“美人,跑不动了吧!你干脆跟我们哥几个去京城,到时候我们保证给你找一个不愁吃穿的官宦世家,比这个人可强多了!” 那个女人却一点也不气喘,她看了那三个流民一眼,说道:“我再重复一编,钱我已经给了,我现在要求你们赶紧离开,我并不想杀你们!” 另外一个流民听了大笑,“杀我们,美人,要是在床上你还真能要我的命呢!在这里吗,我看就算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三人一起张开双臂,就朝她扑了过来。 那个女人没有再说话,而是抬起左手,朝他们三个弹了三下手指,那三个流民就立即停了下来,然后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啊啊啊地叫着。不一会儿,叫声停止,那三个流民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嘴里吐出了白沫,然后翻身栽倒,眼看是没气了! 刘继祖见了,眼皮跳了跳,将左手的石头暂时揣在怀里,先从百宝囊里将那个防毒面罩取了出来戴上,并同时对琳儿说道:“你也把那防毒面罩戴起来,这个女人会放毒,你要小心些!”说完又将剩下的三块石头拿在了手里,琳儿听了也立即取出了刘继祖给她的那块防毒面巾并戴了起来。 那个女人直到三个流民彻底气绝之后,才转身看着刘继祖,眼波流转,媚声说道:“你是怎么发现问题的?” 刘继祖看着她那如丝的媚眼,突然感觉脑子有些不清楚,答道:“你那声尖叫我听着很耳熟,以前我应该听到过一次!” “那女人听了一愣,“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就是那天晚上杀虎的李传宗了?” 刘继祖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有些恍惚,刚要回答自己就是李传宗,琳儿却把头从他身后探了出来,骂道:“你个骚狐狸精,你为什么用那么不要脸的眼神看着我家公子!” 听了这话,刘继祖心里突然清醒了些,那个女人也是身子一晃,扭头用那种魅惑的眼神盯着琳儿说道:“你又是谁?是郎夷光的那个侍女吗?你脸上戴的是我们无为谷的防毒面巾吗?” 摆脱了那个女人的眼睛之后,刘继祖已经慢慢清醒了过来,心想自己刚才好像着了魔,似乎被这个女人控制了一般。他晃了晃头,然后低下了头,不再看她的眼睛,不等琳儿回答,先问道:“你是姜梦吧?” 那个女人听了一愣,见刘继祖已经清醒了过来,叹了口气,收回了那种眼神,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是我,那你就是李传宗了?” 刘继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你是来杀我的了?”说完他丢掉了手里的石头,将破宗抽了出来,然后盯着姜梦肩膀以下的部位。 姜梦盯着他手里的刀看了好几眼,问道:“你手里的刀是黎烽的非乐吗?这把刀怎么会在你手上?” 刘继祖依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你是来杀我的了?” 姜梦见他一再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脾气渐起,冷声道:“你还是男人吗?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 刘继祖眼皮跳了跳,对琳儿说道:“你待在原地别动?”说完他往前踏了一步,问道:“你是来杀我的吗?”说完就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那个女人见刘继祖似乎想要攻击自己,后退了一步,说道:“你别急,我确实是被派来杀你的,但我并不想杀你!” 刘继祖并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了一步,依旧紧紧盯着她肩膀以下的部位。姜梦见他没拿自己当回事,急道:“我真的不想杀你,我只想与你合作!” 刘继祖依然没有受她蛊惑,又朝她迈近了一步,姜梦又说道:“我早看不惯三宗门弟子的很多行径,特别是我们无为谷的弟子,但我人微言轻,没办法改变什么。我希望与你合作,我会帮你摆脱三宗联盟的追杀,甚至扶助你登上帝位,但你做了皇帝以后,要帮我当上无为谷的宗主才行!” 刘继祖停住了脚步,但依旧冷冰冰地盯着她肩膀以下的部位,问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姜梦叹了口气,“你果然生性谨慎!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三宗联盟这次行动的安排,你可以先判断一下再做决定!” 刘继祖先对琳儿说道:“琳儿,你先收拾东西上马!”然后才对姜梦说道:“说来听听!” 姜梦看到刘继祖的反应,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眼神变得幽怨,她又叹了口气,“我以前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故事,原本以为你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能成事,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刘继祖依然不为所动,也没有搭理她,正好这时琳儿收好了东西,刘继祖插回了破宗,后身先将她扶上了马,然后就去牵自己的马。姜梦见刘继祖似乎想上马逃走,抓紧时间说道:“三宗联盟商量出了一个美人计,让我来色诱你!因此我想了个办法,在路上雇了三个流民,让他们来追我,然后由你来英雄救美,我就能趁机接近你,然后通过美色或毒药降服或杀死你,这就是三宗联盟的计策!” 刘继祖这时已经牵到了马缰绳,他问道:“那这个计策行不通的话,你们后面的安排又是什么?” 姜梦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他们后面会怎么办,但我能大概猜到!” 刘继祖这时已翻身上了马,他看着姜梦说道:“那你就赶紧猜一下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姜梦见刘继祖还是不相信自己,心里有些懊悔,她原本想靠着自己的绝世容颜,这好色如命的李传宗还不是手到擒来,甚至成为自己的傀儡。她对三宗门那些人已经彻底失望,因此她希望另辟蹊径,依靠着李传宗的力量来打击三宗联盟,扫除自己的那些绊脚石,在李传宗的帮助下当上无为谷的宗主。但现在看来,李传宗好色的传闻似乎根本不靠谱,她不愿怀疑自己的容貌,只能归咎于传闻有误,因此这美人计从根本上就已经失败了。她见刘继祖似乎就要走,赶忙说道:“我猜他们根本不会完全依靠我这个美人计,因此他们一定还会背着我制定其他计策的!” 她的话音刚落,来路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奸笑声和拍手声,只见齐无忧、牧长青、黎灿和姜蜩四个人带着六十多个三宗弟子从来路和去路的路边上冒了出来。姜蜩边走边说道:“还真让你猜对了!诸位都听见了吧,我这个宝贝侄女居然要与咱们的仇敌李传宗合作!你们可要给我做个证,今天不是我心狠要杀这亲侄女,而是要为联盟大义灭亲!”说完就从腰间抽出了剑。 齐无忧这时冷笑道:“师弟您放心,今天这个事,大家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们都会为您作证的,宗主不会怪罪于您的!” 黎灿这时笑道:“周师弟还真让你猜对了,你这侄女还真是思春了,但她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咱们三宗门共同的敌人李传宗!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牧长青也说道:“姜梦,你怎么能背叛联盟投靠咱们的仇敌呢,亏我还那么看好你,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二美同行(一) 刘继祖笑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你们三宗门做的错事太多了,简直数不胜数,我这件是不是最错的还不好说!” 姜梦又叹了口气,“我说这话并不是站在外人的立场说的,而是站在我们三宗门的立场说的,我要说明一点的是,我虽然答应与你合作,但并不是要背叛三宗门,而是要为三宗门多留一条出路!这你能理解吧!” 刘继祖点了点头,他当然能理解,三宗门屹立千年,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可救药,里面有很多人也是很好的,包括刘继祖自己,也并不是对书院所有人都憎恨,书院里有很多内院弟子实际上也是人品很好的人,并不能一棍子都打死! 姜梦见刘继祖理解自己的苦衷,似乎放下心来,继续说道:“我那么说是因为为了追杀你,三宗门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你可能不知道,这一两年来我们无为谷已经有超过一般的战力死在了追杀你路上,还有大量外姓弟子因为你们的缘故,离开了无为谷。我们宗门现在可以说是建宗以来最弱的时候了,但依我看,造成这种局面却完全是自作自受!” 刘继祖听了这话却提起了兴趣,问道:“那我杀了你哥哥,你不恨我吗?” 姜梦又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从血缘关系上说,当然恨。我虽然也恨我那个哥哥,但却不允许外人杀他!但抛开血缘上的关系,你杀他,我一点也不恨你!你知道刚才口口声声说要杀我的是什么人吗?” 刘继祖摇了摇头,“就是说要大义灭亲的那个人吗?” 姜梦落寞的地垂下了头,“大义灭亲!哼!那人可是我的亲叔叔,姜蜩!姜遥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要大义灭亲,但以我们的关系看,如果他有这个机会也绝对会下手的!” 刘继祖对无为谷的事一直很感兴趣,但很多事他都没搞清楚,正好借这个机会打听一下,于是问道:“那姜蝉又是谁呢?和姜蜩是什么关系呢?” 姜梦答道:“他们是双胞胎,都是我叔叔!” “叔叔,他们是你父亲的弟弟吗?” “不,他们是我母亲的弟弟!” “那为什么叫叔叔,不叫舅舅?” “我们无为谷比较特殊,宗主孩子的姓氏以及宗亲关系,是以继承宗主的人来确定的,并不以性别来确定!不管宗主是男还是女,宗主都必须是姜家人,他们的孩子也不管父亲母亲姓什么,也都必须姓姜,而宗族谱系也是按照宗主来排的。我母亲是宗主,那我父亲就算是入赘姜家的,我们就要随母姓,我母亲的弟弟,当然就是叔叔了!” 刘继祖和琳儿一起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说完两人又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为了缓解尴尬,刘继祖赶紧又问道:“那姜蝉现在在哪里呢?” 姜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姜蝉曾经蛊惑四魔外出作恶,还利用我的大哥姜逍行刺我的母亲,差点就成功了。后来我母亲带人将他们抓了回来,一直囚禁着呢。四魔不是被你救走了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刘继祖点点头,“是在我们那儿,他们挺好的,现在他们不叫四魔了,改叫四侠!” 姜梦听了一愣,“跟着我们时叫四魔,跟了你竟变成了四侠!你还真会起名字!” 刘继祖笑道:“他们挺喜欢这个名字,而且我看他们本性并不坏!那你大哥呢?江湖上怎么没听说过他?” 姜梦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伤感,“我大哥因为是长子,且天赋异禀,身体素质极好,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宗门里一直重点培养他,他要没出事,绝对就是宗主的继承人了。但他也十分好强,竟然偷偷尝试去做克毒者,虽然被母亲及时发现制止了他,但他的精神也受到了影响。后来姜蝉用花言巧语哄骗他,利用他将我母亲骗到了圈套里,要不是遇到高人相救,我母亲差点就死在了那里。我母亲脱险后以为是我大哥和姜蝉串通一气,就对我大哥说了狠话,我大哥无从辩驳,受了刺激,羞愧加气愤就精神失常了!我父亲也因此不理我母亲了,将我哥带出了无为谷隐居起来专心治疗我大哥。” 刘继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在曲枉洞将四侠救出来时,为什么没有见到姜蝉呢?” 姜梦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关在那里,曲枉洞关的都是外姓人,内姓弟子犯了法都是关在逍遥谷的,你当然见不到!” “逍遥谷!姜逍,姜遥,姜梦,姜蝉,姜蜩,姜蝶!你们家的人起名字都是用《庄子》上的字吗?” “我们这几代是,前面多是用《老子》的!” “那书院用的就是《论语》了?” “《论语》他们用的最多,但儒家经典里面的字他们都会用!” “哦,那止戈城呢,他们是用《墨子》里面的字命名吗?” “止戈城比较特殊,他们表面上没分姓氏,但却通过名字将止戈城分成了五大家族,你要是留意过他们的名字你就知道了!” 刘继祖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止戈城的几人的名字,问道:“难道是利用五行?” 姜梦哼了一声,“你还挺聪明的,我一直以为你很傻呢!他们家确实是通过金木水火土来区分的,其中名字是金字旁的,都是器使,止戈城的宗主都是这一族的族长。名字是火字旁和木字旁的,都是守护武者,族长分别担任止戈城的副城主,名字有土字旁的,都是匠师,族长也是担任副城主之职,最后是名字有水字旁的,他们都是匠监,但不一定姓黎!” 刘继祖听了茅塞顿开,笑着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哎,你为什么说我傻呢?” 琳儿听了急道:“公子你别听她瞎说,你哪里傻了,她才傻呢!自己的亲叔叔都要陷害她,追杀她,兄妹间也不和睦,她有什么资格说你傻!” 姜梦听了一愣,握在琳儿腰上的两只手稍微用了些力,然后在琳儿的耳边说道:“我看在你年龄还小的份上,你说这些话我暂且原谅你,如果后面你还不收敛,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两只手向上在琳儿肋下挠了起来,琳儿禁不住痒,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只好求饶道:“我错了……,不敢了……,求你别挠了!” 姜梦降服了琳儿才将手放回了她的腰间,对刘继祖说道:“我说你傻,是因为你始终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厉害,其实以你的实力你根本没必要到处逃!要我看,你要是有杨胜武、龙云飞、吴伦、冯定坤、侯怀谷以及追随你的那些外姓弟子在身边,根本就不用担心三宗联盟那些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对手!” 刘继祖根本不信,笑道:“拿怎么可能!你们三宗联盟实力那么强,我们那么点人怎么是对手?” 姜梦哼了一声,“三宗联盟就是乌合之众,三宗门的内姓弟子大多疏于锻炼,武技稀松平常,缺乏实战训练,而且他们还各怀鬼胎,根本不可能真的团结合作!刚才你也看见了,如果他们齐心协力,你不一定能杀退他们,至少不会这么轻松,你说是不是!” 刘继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知道姜梦说的有道理,不由点了点头。姜梦继续讲道:“包括上次三宗联盟的覆灭也是如此,虽然我们对外说那次三宗联盟的覆灭是你带人偷袭造成的。但你自己知道,你就杀了一只老虎,刺伤了几个无为谷的弟子而已!实际上,那次我们三宗联盟的覆灭完全是自相残杀造成的!” 刘继祖之前就这样怀疑过,现在听了姜梦的话知道自己猜对了,忙问道:“那只老虎确实是我杀的,但我看你们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自相残杀以至于损失如此惨重呢?” 姜梦想了一下才答道:“这些话我原本不想说,因为涉及到我们三宗门的秘密。但既然我和你合作,就要有诚意,但你们两个听了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否则哪天不留神,突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可不要怪我!” 刘继祖和琳儿互相看了一眼,想了想姜梦下毒的手段,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姜梦这才说道:“你杀了那只叫四毛的老虎,等于是彻底打破了我们三宗联盟的平衡,常勇不听号令,执意要去查看四毛的状况,这就给了止戈城的人以机会。我们三家表面上同气连枝,实则是明争暗斗,在乱世斗的更是明显。止戈城见大周末世已现,就派人在太行山占山为王,不断扩大势力,伺机夺取天下。但大周是书院扶持的,他们肯定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于是就派了姬如凤带人去冒充你,混进了太行山的山贼中,然后杀了止戈城的人取而代之。” 刘继祖听了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这种事也能牵扯到自己,那姬如凤他还见过一次,居然和崔安世一样冒充自己!更没想到的是三宗门暗地里的争斗竟如此的激烈!不由继续用心听姜梦讲下去,“止戈城的人很执拗,心眼小的很,向来有仇必报,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肯放过书院。正好那时你又跳了出来,也得罪了止戈城,止戈城就借着这个机会,主动提出组建三宗联盟。 但他们却保藏祸心,联盟成立之前就动了手脚。他们在确定联盟人员时,故意将一部分器使扮成了守护武者,而将相应守护武者装扮成了器使,当有任务需要派人时,我们三宗门是按照规定派遣相应数量和种类的武者的。 但止戈城就钻了这个空子,黎钜把那些扮成守护武者的器使留在了身边,却将那些由守护武者装扮的假器使派了出去执行任务。这样一来留在黎钜身边的就都变成了器使,相对于我和姬伯仁身边的人,这实际上已经在暗地里打破了三宗联盟的平衡。” 第三百五十八章 二美同行(二) 刘继祖问道:“你老说平衡平衡的,这个平衡很重要吗?” 姜梦点了点头,“当然重要,你不知道,这个平衡是维系联盟存续的前提,一旦平衡被打破,联盟就会土崩瓦解!只是无为谷和书院关系向来好些,这种程度的不平衡还不至于使得止戈城动手。但你杀了那只老虎就不一样了,那是一个导火索,老虎和我们的弟子受伤,就使那种不平衡加剧,而常勇又不听招呼,执意冲过去看四毛的伤情,这就给了止戈城彻底打破平衡的机会。 你逃走后,常勇就冲了过去,那时止戈城那些冒充守护武者的器使已经借着你出来制造的混乱做好了准备。他们利用常勇悲愤异常的机会射杀了常勇,然后立即开始朝我们下手。好在我们和书院之前就通过气,制定了应对措施,因此我们反败为胜,止戈城不仅没能如愿,反而被我们和书院联手剿灭了。” 刘继祖总算知道了当时的情况,点头道:“果然是这样,那书院怎么也全军覆没了?” 姜梦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止戈城的人哪是好相与的,我们杀光了他们的人,但我们自己也损失惨重,最后书院那边只剩下了姬伯仁一个,他拿了黎烽的非乐就跑了,后面的事我们并不知情,你手上的刀到底是不是非乐啊?” 刘继祖听了,也迟疑了一下,他猜测书院的人估计是被无为谷的人杀光的!但他没有问,而是点头道:“应该是非乐吧!只是我没近距离看到过非乐的样子,不敢确定而已!” 姜梦听了伸手将自己背上背着的非命抽了出来,然后拿着护手露出了刀柄,问道:“那还不容易,你那刀柄上的花纹原来是不是这样的!” 刘继祖看了看,点了点头,“不错,是这样的,我为了掩人耳目丢掉了刀鞘,并削掉了刀柄上的花纹。” 姜梦听了,瞟了一眼他腰间的佩刀,“你为了逃命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有些暴殄天物了!传承千年、百年的宝物就这么被你毁了!” 刘继祖皱眉道:“我就是丢了刀鞘,削掉了刀柄上的花纹而已,对刀的使用没有半点影响,怎么能说被我毁了!” 琳儿这时也说道:“是啊!那刀我看了,厉害的很,几下就砍断了日耳蛮的大剑,一点影响都没有。” 姜梦又用手捏了捏小琳的细腰,小琳一下子就老实了,不敢再说话,姜梦则问道:“你还没回答你是怎么得到这把刀的,是从姬伯仁手上抢来的吗?姬伯仁真是你杀得了?” 刘继祖知道这个事可非同小可,千万不能随便答应,于是立即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根本没见过姬伯仁,怎么杀他!客站那里的字也是有人陷害我写的,我在西坪镇一个人都没杀!这把刀是我出西坪镇时,正好看见了一个庶子营的弟子,我就悄悄在后面跟着,发现他进京畿道之前,将刀埋在了路边,我正好看见,就顺手取了来,跟姬伯仁可没关系!” 姜梦看了刘继祖一眼,又问道:“此话当真?” 刘继祖郑重道:“当然!既然要与你合作,我说的也都是实话,没有一句谎言!更何况,我杀不杀姬伯仁也改变不了书院对我的看法,我完全没必要对你撒谎,你说是不是?” 姜梦想了一下,点头道:“也是,你刚才说你在西坪镇看见了一个庶子营的弟子?” “不错,看他的服饰应该错不了,我猜写字嫁祸给我的也是这个人。” “那你认识他吗?知道他是谁吗?” 刘继祖摇了摇头,“具体姓名我不知道,我在书院时间太短,接触的人也不多,只知道他是姬如龙的跟班。” “你说什么!姬如龙的跟班?你确定没看错?” “绝对不会错,他曾经在书院和姬如龙一起抢叶子!我跟他们还起了点冲突,绝对不会认错!” 姜梦点了点头,“你说的叶子又是谁?” 琳儿这时又插嘴道:“叶子是公子以前的未婚妻,但后来两人散了,亲也退了。” 姜梦突然想了起来,问道:“叶子是不是你从四害手上救出来的那个小姑娘?” 刘继祖点点头,姜梦又问道:“那在他埋东西的地方,除了非乐以外,你还拿了什么?” 刘继祖这时犹豫了起来,但想了一下还是答道:“我得到了不少你们无为谷的药和毒,刚才用的随风逝就是,还有一对护臂,一套百宝囊,一些防毒面巾,两块令牌以及这把刀,他还埋了不少钱,我也取走了。剩下的还有一副破烂的内甲,是止戈城不外卖那种,还有一些男人的饰品,不过那些东西我没要!” 刘继祖没说那护臂以及百宝囊上的护心镜可以抵挡神兵的事,更没说姬伯仁的尚贤,这不能算欺骗,毕竟他和姜梦才刚相识,她值不值得信任还不好说,另外对任何人都不能毫无保留,那些东西要么极为贵重,要么是保命的,还是不说的好! 姜梦沉思了片刻,哼了一声,“我猜的不错的话,姬伯仁估计是被姬如龙的那个跟班杀了,看来书院那边的夺嫡之争也很激烈啊!” 刘继祖对书院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另外他不想姜梦继续追问他那些东西的事,于是趁机问道:“姬如龙和姬伯仁他们是什么关系?姬如凤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姬伯仁是书院宗主姬伦的嫡子,也是独子,他一死,剩下的那些有继承资格的人才有机会。姬如龙和姬如凤是亲兄弟俩,他们都是姬伦的亲侄子,但他们的父亲早就死了,是姬伦抚养他们长大的,你懂了吧!” 刘继祖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姬如龙让他的跟班伺机杀了姬伯仁,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继承宗主之位了!” “哼!他更年长,按照无嫡立长的规矩,他的机会更大,但这人比姬伯仁还差劲儿,我早就听说过这个人。姬伯仁最起码武技还行,这姬如龙武技稀松,心胸狭隘,阴险卑鄙,现在姬如凤远在太行山,他就成了最有希望的继承人了!” 这时他们来到了华阴县城西郊,刘继祖看着县城,说道:“原来如此!听你说的,这姬伯仁还真可能是被姬如龙那个跟班杀了!不过你不是说姬伯仁武技不错嘛,那么容易被手下人杀了吗?” “杀人不一定靠武技!你一定听说了,西坪镇一下子死了几十人,就那么无声无息间都杀了,靠武技能做到吗?” 刘继祖摇摇头,“武技不行,要是你们无为谷的毒雾还差不多!” “我们的毒雾只对没防备的人有反应,像你这样的,既吃了百毒解,又有防毒面巾,就起不了什么作用。由于我们对内姓弟子管控太松,现在这些东西外面越来越多,他们会偷偷拿出去卖钱,因此我们这毒雾的效果并没有以前那么有效了!还有这次五方联盟的手段,他们竟然能防住我们的毒雾,这才是对我们致命的打击!” “五方联盟的手段竟然能克制你们三宗门,确实不同寻常,你们没有对他们采取些措施吗?就只知道来追杀我吗?” “当然没有,我们已经将五方联盟的事报告了各自的宗门,他们的事还是由宗主决定的好,我们闲着没事就来抓你了!” 刘继祖摇头笑了两声,“闲着没事!哎,说到培植势力,止戈城在太行山养了山贼,你们有没有在哪里也扶持了什么势力?” “当然有,被你杀了的田虎你还记得吗?” “卧虎寨是你们扶持的?” “应该说,我们原本是想扶持他,还给他送了不少东西,其中一件还被你拿去杀老虎了!但还没等他成长起来就被你给灭了,我们只好又去扶持江南道的一伙山贼,这伙人和你也有点关系,他们也曾经冒充过你!我们再确认了那人根本不是你之后,就资助了他们,他们发展的还不错!” 刘继祖听了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心想三宗门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但他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了,因为再说下去肯定要扯到红巾军那里,他现在还不想和姜梦讨论这个问题,于是说道:“哦,那虎杖竟然是你们送他的!不过那东西不太好用,和破宗差远了!” “虎杖,破宗?” “是我为我的兵器起的名字!” “虎杖我知道,就是我们送给田虎的那根铁竹杖,破宗是你的铁枪吗?” “不是,就是我现在用的这把刀!就是你说的非乐。” “那你最好还是叫它非乐,人家毕竟有名字,你把人家鲨鱼皮的好衣服扔了,弄了件不伦不类的便宜货给人家穿着,容也毁了,最后竟然连名字都给人家换了,是不是太过分!另外你要和我合作,我可是无为谷的人,也是三宗门之一,这个名字对我们不吉利!”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二美同行(三) 刘继祖听了面皮抖了抖,解释道:“我是怕这个名字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改的!另外这个剑鞘也是没办法,路上能找到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这个做工也算精良,还是无为谷造的,不是太寒酸,还能掩人耳目!” 姜梦忍着笑,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改名,但叫什么不行,为什么叫破宗,你怎么不叫灭宗呢?直接灭了我们岂不是一了百了!” “呵呵,是了,算我的名没起好,那干脆还叫它原来的名字非乐吧,只是咱们在路上就不要说了!” “这还用你说,有名字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那能像你这样对他们!说到名字,咱们还是改一下称呼吧,你今年多大了?几月份生日?” 刘继祖笑道:“我十七岁了,到七月份就满十八了!” “你呢?”说着又用手捏了一下琳儿的腰,琳儿一激灵,忙说道:“我今年十六了,昨天就是我的生日,是公子给我定的!” “哼,我就说你是郎夷光的侍女吧,连生日都不知道,我也十六了,却是三月的生日,但你哪里都没我大,生日却定的比我大,这怎么行?” 刘继祖瞅了她们俩一眼,心中暗笑,这姜梦确实是什么地方都比琳儿大。她们俩即使在前世也算高个子,估计是父母本身就高,再加上小时候的伙食跟得上,因此发育的比较好,不过他可没想到看着很成熟的姜梦比自己还小一岁。他给琳儿使了个眼色,笑道:“你个子比琳儿高些,就做姐姐吧,不用按生日算!” “这还差不多,以后我们就兄妹相称,你是大哥,我是二姐,你是小妹!我们就都姓姜吧,你们看怎么样?” 琳儿很不高兴,但她明白刘继祖的意思,这姜梦太厉害,抬手间动动手指就能杀人,现在自己还在她怀里,不能惹她,只好嘟着嘴不吭声。 刘继祖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道:“就按二妹说的办!” 姜梦似乎很满意,“那我来起名字吧,大哥就叫大壮,我叫小美,小妹叫小梅,怎么样,这名字又好记,又顺口,我有空过所,前面马上就是华阴县城了,咱们这就把名字写上去,这样就能进城了!” 刘继祖对这个名字很不满意,什么大壮,自己又不是牛,琳儿对这个名字也不满意,委屈地看着刘继祖。刘继祖说道:“我有太尉府的令牌,不用那么麻烦了吧?” 姜梦冷笑了一声,“还说你的令牌呢!你那令牌是不是和非乐一起得到的?” 刘继祖点了点头,姜梦哼了一声,“你在京城里就是因为那块令牌暴露的,那块令牌是姬伯仁的,你用那块令牌时被书院买通的官差发现了,这才被围捕,要不是当时我们不在京城,你根本跑不了!” 刘继祖听了这话,和小琳对视了一眼,心想这个牌子用不了,和刘继祖有关的东西估计也不能用了,他和小琳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按照姜梦的安排改名字。于是三人下马,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将三人的新名字写在了那份空过所上,然后就继续上了路,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华阴县城。 刘继祖想了想说道:“前面就是华阴县城了,咱们干脆去买辆车,这样你们俩赶路方便些!然后还可以采购些物资备着,我担心后面路上会买不到吃的!” 姜梦看了看琳儿一眼,点头道:“我没事,骑马骑惯了,主要是这里有个累赘,就按你说的办吧,但这样一来,今天可能就没办法过关了!” 琳儿听了立即就不干了,“你才是累赘呢,咱们就骑马,我也能骑!” 刘继祖听了皱眉道:“也好,那咱们就再去卖一匹马!” 姜梦说道:“为了节省时间,我去买马,你去采购物资吧!” 刘继祖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他们下了马,用姜梦的过所进了城,约定好在东门碰头,姜梦就径自去了。等看不见她了,刘继祖摇了摇头,琳儿则瘪着嘴一脸的委屈。刘继祖一边走一边小声安慰道:“你就忍忍吧,有她在,她能保护你,我放心不少。否则我一个人有些时候会顾不过来,你受的委屈就当是付给她的保护费吧! 但咱们也要小心些,这人太擅长用毒,而且她背着非命,只有无为谷的顶尖战力才有资格使用,这就说明她武技水平也极高!毒对她没有用,那罐蚀骨水你就留着吧,万一遇到危险时可以用,但要记得瞄准好,这个东西很珍贵,不能浪费!” 琳儿听了这话才高兴了点,“她虽然又蛮横又任性,但比郎夷光还好些!我刚才听你们两个说的那么热乎,还以为你看上了她,不要我了!” 刘继祖笑道:“怎么可能,你现在算是我媳妇,她怎么能跟你比,咱们先去找个地方,我要洗洗,换换衣服,我身上全是毒,总是不安全。”说完,刘继祖就带着琳儿先去买了衣服,他又买了一套和现在穿的差不多的武者服,然后找了一家比较好的客栈,一方面花钱让伙计去帮他准备各类物资,一方面让人赶紧去烧水洗澡。 刘继祖洗干净后,换了衣服,还重新上了药,包扎了伤口。但他原来化的妆也被水洗掉了,露出了原来的面貌,但他没时间再重新易容了,等刘继祖回到大堂时,让伙计买的东西就都已经买来了。刘继祖心想这真是有钱好办事,不用耽误时间就能帮你把事情办好。 刘继祖变了样子,在掌柜和伙计一脸的诧异下结了账,但刘继祖没时间解释了,当即就出门往东门赶。虽然东西时让伙计买的,但也已经耽误了半个时辰,他们要想今天过关,就要抓紧时间了。虽然这里距离潼关已经很近,但也有四十里地的距离,时间上并不算充裕。刘继祖让伙计准备了一百个馒头,五十斤大米,十斤风干腊肉,一斤盐和一些咸菜,另外他还买了三丈粗麻布,两个皮制水囊,两个装水的葫芦。 等他们带着买来的东西来到东门时,姜梦已经等在了那里,她买了一匹不错的马,应该是县城里能买到的最好的马了,看来姜梦身上带着不少钱。而且她的衣服、妆容和发式也都换了。现在她穿了一身黑色武者服,发式也变成了男式的,虽然没有刻意去装扮成男人,但她个子高,蒙着脸时已经不那么显眼了。唯一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是她把非命用布裹了起来拿在了手里,反正这把刀她是不会离身的。 姜梦见刘继祖和琳儿朝她走来,琳儿还是老样子,刘继祖却已经容貌大变,恢复了原来面貌。姜梦歪着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说道:“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壮,却是个小白脸!你就是靠着这张脸进的宫吗?” 刘继祖的嘴角跳了跳,“别说的那么难听,我那是被你们逼的!” 姜梦哂道:“被我们逼的?你竟然被逼着去睡了当今太后?那全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想着被我们逼一逼?” 刘继祖连忙说道:“二妹,你别瞎说,我确实是被迫的!再说了,这里也不是说这个的地方,咱们赶紧出城过关吧!” 姜梦冷笑了两声,带头朝城门外走去。一般情况下,城市都是管进不管出,现在没什么异常,因此也没有管制,他们很顺利地出了城,然后一路朝潼关奔去。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刚离城就有一队士兵来接管了华阴县城,并封闭了县城四门。 这些兵是胡伟派来的亲信,他接管京城东边最大那个兵营的时间稍微晚了点,但他一控制整个兵营,也立即派兵去接管周边的城市和小的兵营。刘继祖几人只比他们快了一步,这些士兵控制了华阴县后,下一步就是要去接管潼关了。但潼关是大关,驻军极多,他们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步步为营,准备妥当后,最后再去拿下潼关,这也就给了刘继祖他们一些时间。 刘继祖几人出了城门就上了马,现在他们一人一马,东西平均分散到三匹马身上,负担轻了不少,因此一口气跑了四十里地,来到了潼关附近。这时才是下午申时刚过,刘继祖和姜梦倒没什么,琳儿早就快坚持不住了。眼看快要过关了,刘继祖扶着琳儿下了马,她都快站不住了。刘继祖扶着她到路边坐了,然后给她喝了些水。 姜梦在旁边看了,本来想讥讽几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刘继祖也给了她一个水葫芦。姜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过来,先闻了闻,才喝了两口水。刘继祖说道:“那个葫芦是新买的,还没人用过,就给你用了!”说完就帮着小琳按摩着腿脚,帮她休息放松,小琳主要是骑马时间太长,腿的内侧比较难受,刘继祖为了缓解她的痛苦,将那些粗麻布扯了些下来,折好后垫在了马鞍上。 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小琳自己说道:“我休息好了,咱们赶紧过关吧!” 刘继祖扶着她上了马,然后三人一起开始过关。潼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形险峻,周围群山连绵,谷深崖绝,山高路窄,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上还依着地势修筑了不少军事要塞,刘继祖见了又想起了武关的情形,不禁感叹,在冷兵器时代,这样的关口实在太难攻打了,怪不得古代称关中为‘天府’。除了关中地区土地肥沃,水利发达以外,和它不易被攻陷,远离战乱也是有直接关系的。后来这个称呼给了剑南道的成都平原,但也是由于这个原因。但无论哪个天府,如果没有精兵良将镇守,也会变成人间地狱的! 潼关虽有重兵驻守,但这时为了促进商贸却没有封闭,依然保持着开放的状态。他们三人不敢耽搁,靠着姜梦的路引一口气穿过了潼关,来到了黄河渡口。这时已是下午申时,渡船都要收工了。刘继祖找到船工,答应给他双倍的钱,船工才把他们渡过了黄河,来到了对面的风陵渡。 第三百六十章 二美同行(四) 刘继祖一下船,心里就轻松了不少,他回头看了看对面,心想总算是离开了危机四伏的京畿道,自己从二月十日进入武关,直到二月二十七日才从潼关逃出来,他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去京畿道了,那里真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啊! 三人一起进到了风陵渡口后面的镇子,这个镇子是那时的交通要道,还是军事要地,因为这里是晋王的地盘,算是前线,晋王在这里也驻了重兵,就在风陵渡的附近不远处。刘继祖他们来的比较晚,他们三人找遍了整个镇子,才在最贵的一家客栈里找到了一间房。 这下尴尬了,他们本来还想再找找,客栈伙计劝道:“几位客官,你们来的太晚了,有这一间房就不错了,我们可以提供铺盖,可以打地铺的,只要加一点钱就行。都是一家人,出门在外就不要那么讲究了,你们要是错过这间房,我敢说马上就没了,到时候你们可别后悔!” 刘继祖听了看着姜梦说道:“二妹,要不咱们将就一下?” 姜梦皱着眉头看了刘继祖一眼,想着的却是他好色如命的传言,但自己已经验证过了,这人似乎没有那么好色,现在还有小梅在旁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因此考虑再三,他们还是要了这间房。这间房是整个风陵渡最贵的房间了,因此才留到了现在。房间在三楼,很宽敞,里面有马桶和洗澡桶,由屏风隔着。风景也好,打开窗户正好可以看见远处的黄河落日,真是贵有贵的道理。 三人收拾了一下,然后开始商量谁睡床谁睡地,刘继祖当然无所谓,他主动要把床让给姜梦和小琳睡。但琳儿说什么都不干,她非要跟刘继祖睡。姜梦却不同意,说道:“小梅,你怎么不知廉耻,当着外人的面就和男人睡到了一块!” 琳儿则说道:“这是我男人,我和他睡有什么不对?怎么就不知廉耻了?我们又没干什么?” 刘继祖赶紧打圆场,说道:“那这样好了,我看这里挺宽,我再加点钱,让他们再加一床铺盖,我和小梅睡地,咱们三个一人一套铺盖总行了吧?” 姜梦这时也没话说了,琳儿虽然不愿意,但也只好妥协了,她计划等熄了灯就钻到刘继祖的被窝里去,等天亮前再悄悄出来。总算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刘继祖去要铺盖和晚饭,因为姜梦蒙着脸没办法在外面吃饭,而摘了面巾又怕招来麻烦,因此他让伙计把晚饭直接送到了房间里。 刘继祖要了铺盖,点了红烧黄河鲤鱼、羊肉胡卜、卤肉火烧、芮城麻片和一盆羊杂汤就回了房。不一会儿伙计抱来了两床铺盖,又过了一会儿,饭菜也陆续端来。刘继祖没让伙计进屋,都是他到外面去接,因为姜梦已经摘了面巾吃上了,等刘继祖把全部饭菜都端进来后,发现饭菜已经被吃了一半。 琳儿拿着筷子半张着嘴看着姜梦往嘴里塞东西,然后看着刘继祖说道:“大哥,二姐吃东西的样子和你差不多啊!” 姜梦听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筷子可没停,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道:“你知道什么,我们练武的人吃的都多!” 刘继祖看着吃了一半的饭菜,眼皮跳了跳,看姜梦吃饭的样子以及平时的表现,他猜测这个女人对吃穿住行并不怎么讲究,也不贪图享受,做事也多是自己动手,并不假手于人,除了霸道任性以外,并不像千金大小姐。 刘继祖看着吃了近一半的饭菜叹了口气,看来饭菜点少了,自己还没怎么吃呢,他吃了两口,就拿了个火烧加了卤肉,然后一边吃一边出门又去要了两个硬菜和一些主食。刘继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女人,不由好奇问道:“二妹,你这么吃不怕变胖吗?” 姜梦这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正在喝汤,听了这话放下碗,看了也在吃东西的刘继祖一眼,说道:“我看你吃的比我多多了,也没见你变胖吗!” 刘继祖说道:“我运动量大,会消化掉的!” “哼,就你运动量大吗?我的运动量也不小!不信咱们就比比!”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不知合不合适?” “你这人太婆婆妈妈,不干脆,这也是你的一个问题,以后要改。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就行了,我要不愿意回答自会告诉你!你现在是天下无敌的李传宗,怎么总是这么抠抠搜搜的!” “呃,那我可就问了。我看你才十六岁,那定颜液真是你开发出来的?” 两个女人一听定颜液都是一愣,姜梦难得的红了脸,琳儿却两眼放光地盯着姜梦。 姜梦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侧了侧脸才说道:“那怎么可能,我才十六,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武技、毒术和医术上了,哪有时间去鼓弄那些玩意儿!” “那美肤秘笈上怎么写着你的名字?” “你这人真是讨厌,这都不明白,就是为了好卖吗!以前谷里没有这些东西,但无为谷确实注重养生和保养,积累了不少相关知识,后来父亲带着大哥出走,母亲闲着没事就带人开发出了驻颜丹。那个东西效果很好,吃了不长痘,口气会变清新,皮肤也会变好。” 琳儿听了更是目露向往,但不好打断姜梦说话,只好忍着继续听,“母亲是天下闻名的美人,谷里就用了她的名头,效果很好,赚了很多钱。后来,谷里又开发出了定颜液,原本他们还想用母亲的名,但母亲不同意,坚持用了我的名字,我那时才十来岁,哪里能做出那种东西!就是这么回事,先要说清楚,不是我非要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的,完全是为了给谷里赚钱,可没有沽名钓誉的意思!” 刘继祖还没说话,琳儿先上赶着问道:“小美姐姐,那你身上还有没有驻颜丹和定颜液啊?能不能给我用点?” 刘继祖见了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女人对化妆品真是没有一点抵抗力,琳儿刚才还在抱怨姜梦的霸道任性,现在就开始去讨好她了。姜梦听了却点了点头,“那有什么稀奇的,我包袱里就有,还没用完呢,待会儿我分你点!” 琳儿高兴的饭都吃不下去了,眼巴巴的等着姜梦喝汤。这时却传来了敲门声,是伙计来送后加的饭菜来了。刘继祖过去开了门,正要从他手里接过托盘,那个伙计不是之前的那个,见刘继祖要来端他的托盘,那个伙计却一闪身没让刘继祖端,而是自己闷头往屋里闯。刘继祖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生性莽撞,刘继祖阻拦于他,他还不高兴,琳儿和姜梦都回头看是怎么回事。 那伙计抬头正好看见姜梦的脸,身子差点软下来,直接看傻了。刘继祖赶紧将托盘接了,然后将这个伙计推了出去,心想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伙计为什么这么没礼貌呢?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呢? 刘继祖关上门,将饭菜放好,对姜梦说道:“那个伙计看见了你的脸,可能要惹出事来!” 姜梦和琳儿听了都是一愣,琳儿问道:“不至于吧,有这么夸张吗?他就看了二姐一眼而已!” 刘继祖叹了口气,说道:“要是以前可能确实没那么夸张,但现在是什么世道,不好说啊,今晚你们都不要脱衣服,行李都打包好,随时要准备好逃跑或战斗!” 姜梦听了皱眉道:“你就是这样在我们的追捕下活下来的吗?” 刘继祖没听明白,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问,你一直都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刘继祖想了想,“大部分时候都是如此!” “那你还真是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坏人?” “但那个伙计我看着心术不正,不像好人,没准儿是看出来你是女的,故意来探虚实的,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你还会看相了,你以为你是神算子贾攸吗!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不是小心那伙计,而是防着你这个大色狼!谁不知道你好色如命?” 刘继祖听了差点被气得喷出一口血来,琳儿也想为刘继祖说两句什么,但想到了姜梦的驻颜丹和定颜液最后还是缩了回去。刘继祖只好点头道:“你能防备着就好!不过,你说的那个贾攸是谁?” “是个白胡子老头,几年前来过我们无为谷,他看相算命极准,但那个老家伙不是好人,自以为会算命,就对我不怀好意,动手动脚的。他以为我才十来岁,什么都不懂!哼,那次我差点杀了他,谁知道这老家伙还会武,受伤之后就跑了!” 说完姜梦就不再搭理刘继祖,而是拉着琳儿到了床边,从自己的包袱里拿了一个瓶子和一个罐子出来,刘继祖扫了一眼,发现正是装驻颜丹和定颜液的那两种瓶子。然后姜梦开始详细地跟琳儿介绍两种美颜圣品的使用方法,琳儿听得如痴如醉一般。 刘继祖心里有气,也不理这两个女人了,开始自顾自吃起来。他已经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早就饿了,但现在被姜梦一气,胃口都破坏了不少,但他还是吃了不少。吃完饭,刘继祖收拾了碗筷,放到托盘上送去了厨房。 回来后,喝了点茶就开始了今天的锻炼。姜梦见刘继祖开始锻炼,也收拾了一下衣服,跟着一起练了起来。琳儿则先去要了热水,然后开始洗脸,卸妆,然后一边哼着歌,一边按照姜梦教的方法使用驻颜丹和定颜液。 第三百六十一章 二美同行(五) 刘继祖发现姜梦前面的热身方式和自己的热身方式基本是一样的,而且她似乎故意在和刘继祖较劲儿,刘继祖做俯卧撑,姜梦也做俯卧撑,刘继祖做单手的,姜梦也换成单手,刘继祖做深蹲,姜梦也跟着做深蹲,他换成单腿,姜梦也换成单腿,反正不管刘继祖做什么,姜梦都跟着,而且数量上还要比刘继祖多做一个才行。 刘继祖心想你这是在挑战我吗?因此热身完毕之后他开始练拳,这次姜梦总算跟不了了,她不会拳法,不过她却从百宝囊里拿了一把匕首出来练。刘继祖看了也是无语了,练完拳,刘继祖拿出了非乐,开始练刀。姜梦见了,也收起了匕首,抽出了自己的非命,跟着一起练起刀来。 刘继祖看着姜梦锻炼的架势,心想这个女人可真不好惹,他不知道姜梦以前的训练强度如何,但她能跟上自己的训练强度,而且丝毫看不出累,这就说明这个女人的体能非常强,虽然在力量和反应速度方面由于性别差异和自己比还是差不少,但女人在柔韧性、协调性、技巧性上要比男人强些。 刘继祖开始相信这个美人极有可能真是无为谷的顶尖战力,而且这个女人极为要强,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刘继祖自己可没有这股子劲儿。两人就这样比着练了近一个时辰,刘继祖才去要了热水,三人轮流着洗漱,但刘继祖只能最后洗。洗好后,刘继祖发现地上的床铺已经铺好了,琳儿正挤在姜梦那里,两人又在床上一起讨论怎么保养护肤呢! 不过刘继祖也注意到姜梦和琳儿都是穿戴好了的,刘继祖叹了口气,也将装备重新穿戴好,又穿好了衣服鞋袜,就上了床,开始思考后面的安排。他原计划横穿山西道进入河北道,然后从河北道进入山东道,再从山东道进入江西道,最后去往百家庄。但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姜梦,她虽然说与自己合作,但她也明确表示她还是无为谷的人,那就绝对不能将她领去百家庄! 那去哪里好呢?不如去江东道看看叶子,看看她过得怎么样?自己也找人问过她的住处,应该能找到吧?她嫁人了吗?应该还没有吧……,带着这些恼人的问题刘继祖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去到了江东道,正赶上有人来叶子家求亲,他不同意,新郎蹦出来问他是哪根葱,刘继祖正要大闹一场,突然他感到地面传来了震动。 警觉的刘继祖立即就坐了起来,周围还是一片漆黑,旁边铺盖上睡着一个人,刘继祖摸了摸是琳儿。刘继祖起身来到了窗边,拉开了一条缝正要往外看,这时姜梦也起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刘继祖低声道:“我感觉有人骑马过来,不知是什么人,就起来看看。” “你是属狗的吗?耳朵这么灵?” 刘继祖不想和他斗嘴,让她安静,然后朝窗外看去,只见外面来了一队士兵,差不多有五十人,都骑着马打着火把。那些士兵骑马来到了刘继祖他们住的这家客栈就停了下来,客栈里后面给他们送饭菜的那个伙计这时跑了出去,径直去到了带队军官马前,一边指着刘继祖他们住的这间房,一边说道:“张大人,那个美人就在那间房里,他们一共三个人,都是男装,但其中一个却是女人,还是绝色美女,比我以前报告给您的那些个可漂亮多了!而且这回这个个子好高,她扮成了男装都算高的!我听说晋王殿下就喜欢高个子美女,就连夜把这消息给您报了上去!” 刘继祖听了,看了姜梦一眼,问道:“来了这么多士兵!怎么办?” 姜梦却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边将脸蒙了起来,一边说道:“看你那窝囊样儿?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搪,不用你插手。今天就让你看看,像咱们这样的人应该怎样闯荡江湖!你就在楼上看着,好好学学!” 说完就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刘继祖没拉住她,只好将琳儿叫了起来,然后将收好的行李拿到手边,就带着琳儿一起看姜梦怎么对付那些人。 这时姜梦已经去到了那个军官面前,那个伙计就指着姜梦说道:“这就是那个美人,您看我没说错吧,是不是个子很高?” 那个军官看了姜梦一眼,眼睛一亮,他立即下马来到姜梦身前,姜梦却先柔声说道:“您是张大人吧,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咱们到店里吧!” 那张大人立即点头,跟着姜梦进到了店里,刘继祖也拉着琳儿来到了楼梯口,继续偷着看。店里这时已经点着了灯,张大人把其他人都轰了出去。姜梦却将面巾摘了,对着张大人笑了笑,那张大人立即神魂颠倒起来,想伸手却又不敢,正不知如何是好间,姜梦媚声笑道:“您深夜前来是要找我吗?” 那军官忙不迭地点头,姜梦却撒娇道:“您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啊!”说完给他抛了个媚眼。 那军官差点瘫倒在地,谄媚道:“我想把您送去晋王殿下那里,晋王殿下正在选美,以您的条件一定能选上,不知您是哪里人?” 姜梦听了眼珠一转,笑了起来,说道:“我们兄妹三人,原籍都是江北道,前段时间正在京畿游玩,突然听到了晋王殿下要选美的消息,这才赶来山西道,原本就是要去投奔晋王殿下的。” “哦,那您有证明身份的凭证吗?” 姜梦从怀里拿出了她那份路引递了过去,张大人接过后仔细看了看,不住点头,然后将路引递还了回来,问道:“您手里拿的是什么?” 惊梦笑道:“出门在外,我带了件兵器防身!就这样还有人欺辱我呢!” “哦!谁那么大胆,您告诉我,我一定饶不了他!” “还有谁,就是刚才和您说话的那个伙计,他就曾经想要非礼于我,他没得逞才去向您报告,这种人我希望您能帮我杀了他!” 那军官听了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姜梦又说道:“您不杀他也行,等我见了晋王殿下,再求晋王殿下替我出气吧!” 那军官听了立即说道:“这种小事怎劳晋王殿下操心,就由属下帮您出气吧!”请您蒙上脸随我来! 说完一转身出了客栈就来到了那个伙计身前,姜梦则蒙上了脸跟在他后面,刘继祖又带着琳儿回到了房间窗户旁继续看。那个伙计还在沾沾自喜着,在算计自己这次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谁知道转眼间厄运就降临了,因为他看到那张大人目光不善。他想逃,但那军官根本不给他机会,使了个眼色,伙计旁边的几个士兵就抓住了他,他大声求饶,问为什么抓他,军官根本不搭理他,于是他又转向姜梦求饶道:“这位美女,求您饶了我吧,我这也是为您着想啊!” 姜梦笑道:“为我着想?你还真会说话。我们本是这家客栈的客人,那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你不心怀感激也就算了,做好本分还算个人,你竟然心怀不轨,目的没达成就像条贱狗一般到处乱吠!我们兄妹原本就是要去投奔晋王殿下的,用你多嘴?像你这类贱种,不守本分,到处喷粪,还是死了的好!张大人,您还不动手?” 那个伙计还想咒骂争辩两句,但还没开口就被那张大人一刀捅在了心窝里,他看了看胸口的刀,又抬头看了看姜梦,只好不甘心地死了。姜梦见了笑道:“张大人,多谢了!原本我们兄妹想自行前往晋阳城投奔晋王殿下,这样还能游玩一番,不知您怎么看?” 那张大人连忙说道:“现在兵荒马乱的,您这样去不安全。刚才我接到通知,说京畿道那边戒严了,以往都是我们这边闭关,这回却是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真是打起仗来,你们才三个人怎么应付的来?再说了,即便不打仗,路上也难免遇到像这个伙计一类的卑鄙小人,还是我们护送您去安全些!而且我们保证,绝不会耽误您游玩的!您看怎么样?” 姜梦听了,扭头看了刘继祖一眼,猜测可能是五方联盟的事发了,不过这样一来三宗联盟的人也过不来了,于是笑道:“这样也好,那就有劳张大人了,我们兄妹三人原本骑马,现在既然由您护送,不知能不能为我们准备一辆车,这样我们也舒服些!” 张大人笑道:“那算什么,我们明天一早就为您准备好,还望您见到晋王殿下多为小人美言几句,小人是晋王殿下派在这里的监军,名叫张武本!” 姜梦笑道:“我记得了,张大人,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咱们明早见!”说完行了个礼,转身回了客栈,不一会儿就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刘继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姜梦,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闯荡江湖的方式?” 姜梦一脸无辜地说道:“虚情假意,快意恩仇吗!这不就是闯荡江湖的正确方式吗!有什么不对吗?” 刘继祖看姜梦似乎不像在说笑,更是惊的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被憋出内伤,他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姜梦很诧异刘继祖的表情,问道:“怎么了,很多人都这么教我啊!当然主要是我母亲教的,她说了,对于我们这样的女人来说,大多数男人都好对付的很,根本不用跟他们对着干,只要知道他们的意图之后,顺着他们意骗他们就行了!当然,像三宗门里那些人知道我们底细的就不行了!” 刘继祖想了想,觉着她说的很有道理,琳儿也觉着很有道理,不住地点头,姜梦见琳儿也跟着点头却对她说道:“小梅啊,你虽然长得也挺漂亮,基本条件算是满足了,但这个办法你却不能用!” 琳儿听了一愣,“为什么呢?我还想有时间时跟你好好学学呢!” 姜梦笑道:“一是你不够聪明,没办法很快地观察揣摩出对方的真实意思。比如那个张大人,如果他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想把我送给晋王,而是贪图我的美色,那就不能这么对付他了。用这个办法,必须随机应变,你根本做不来这种事。 二是你不够强大,这也是关键,你不会武,万一被人识破你在骗他,人家肯定会疯狂报复你,而你又没有自保之力,到时候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结果会更惨!因此这个办法虽好,你却用不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当大壮的小媳妇,由他保护你吧!” 说完就回床继续睡觉了,琳儿看着刘继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很笨吗?” 刘继祖摸着她的脸笑道:“你一点儿也不笨,在她眼里,可能大家都很笨,之前她不是还说我笨吗?” 琳儿听了笑道:“是啊,可能是二姐太聪明了,就显得我们笨了!笨也好,这样咱们俩才是一对吗!”说着就扑到了刘继祖怀里,并把嘴撅起来主动凑过来,要吻刘继祖。 但嘴还没碰上,姜梦冷冰冰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你们注意点,这里还有人呢!小梅你也收敛点,做女人要矜持,这种事哪有女人主动的?你要再这样,我就不把驻颜丹和定颜液分你用了,反正你脸都不要了,还用那些东西干嘛?” 琳儿听了,吐了吐舌头,立即乖乖钻回了自己的被窝。刘继祖满心期待却亲了个空,心里恨的牙痒痒,但没办法,姜梦这个女人实在不好惹,他也只好回自己的铺上睡了。第二天一早,由于半夜折腾着,他们起的比较晚,等他们开门时,外面已经有两个伙计等在了那里侍候着,见他们起了,立即给他们送来了热水。 姜梦只是洗了洗脸,在脸上抹了些定颜液,然后梳了梳头,没有化妆,也没做其余的装饰,但已经美的不可方物!她也没有换成女装,还是原来那套衣服,依旧拿着她裹着布的非命。小琳看着她的皮肤羡慕的不行,还想再要点定颜液来用,但她还要易容,不能用其余的化妆品了。 刘继祖重新将琳儿化成了黑脸小厮的模样,丰盛的早餐就端到了门口。不过这次可没人敢往门里闯了,刘继祖将早餐端了进来,三人一边吃早餐一边小声商量后面的安排。他们决定先由军队护送到平阳,然后在那里摆脱军队,一路向东,经潞州进入河北道,然后再走刘继祖上次走过的老路,横穿河北道进入山东道,再从山东道前往江西道。 商量好后,他们吃了早餐,收拾了行李,一起来到了客栈大堂,只见昨晚那个张大人已经等在了那里。他一见姜梦等人出来,立即迎了过来,客气道:“几位吃好了吗?车已经准备好了,几位的马也准备好了,就拴在车后!” 姜梦这时又蒙上了脸,笑道:“有劳张大人了,我们都吃饱了,咱们出发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 故人相见 张大人高兴地在前面引路,姜梦在前,琳儿居中,刘继祖跟在最后面,他们一起来到客栈门外,外面果然停着一辆很好的双乘马车,是富贵人家使用的那种,有车帘和木制车厢,他们的三匹马也都拴在了车后。姜梦个子高,她一抬腿就上了车,刘继祖扶着琳儿也上了车。 张武本原本准备了车夫,但刘继祖不放心,坚持要自己驾车。张武本不敢得罪姜梦,只好让那车夫骑马跟在了后面的队伍里。张武本这次带了五十名士兵,都骑着马,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昨晚那五十名士兵。张武本等刘继祖也上了车,他才上了马,下令启程,并带了二十五名士兵在前开路,剩下的二十五名和那个车夫跟在后面护卫。 有了这些士兵的护送,刘继祖他们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操心住哪里,吃什么,也不用担心会有流氓来骚扰。路上经过什么景点时,张武本还会专门安排人带他们去游玩。从风陵渡到平阳城有不到五天的路程,这几天他们过得很舒心。 第四天时,他们来到了平阳城南边的一个驿站住了下来。按照张武本的计划,明天他们就要经过平阳城,住到平阳城北边的驿站,然后一路向北,再有几天就能赶到晋阳城。这对张武本来说又是一场富贵,他亲眼看见过姜梦的脸,相信自己这次绝对是捡到宝了。这个女人的一切特征都符合晋王的要求,可以说是绝品,因此一路上他都是小心谨慎,照顾的极为周到。 刘继祖他们的计划却是在这里摆脱这些官军,但计划比不上变化,他们刚在驿站分好房间,安顿好行李,正要商量怎么逃走,驿站外面就来了一队人,说是晋王派来的,张武本亲自去接见了。不一会儿张武本带了三个人来到了驿站的会客厅,安顿好他们之后,就急吼吼地去请姜梦兄妹三人。 姜梦问道:“是什么人要见我啊?” 张武本答道:“晋王殿下接到在下上报的消息后,立即派了晋王府的一队护卫前来迎接保护您?” 姜梦和刘继祖对视了一眼,问道:“喔,不知具体是什么人?” 张武本笑道:“是晋王府的一个管家和护卫首领令三山的两个徒弟,他们一共带了二十个江湖人前来保护您,想要先见见您。” 姜梦皱眉道:“江湖人,有你们保护还不行吗?他们见我干什么?” 张武本答道:“人越多不是越安全吗!我猜他们是要亲眼看看您是不是真的国色天香?” 姜梦笑道:“您看了还不行,还要让这些人看?” 张武本搓着手说道:“我虽然是殿下的亲信,但他们却是殿下身边的人,他们说的话晋王殿下更信!” 姜梦见了他的样子就知道,那些人说是专门来迎接他,实际上是亲自来筛查的,就像刘继祖要见太后要经历重重筛查一般,见晋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此看人要看心,听话要听音,姜梦之所以说小琳做不来这个,就是因为小琳做不到洞察人心,她才劝告小琳不要学这个! 姜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张大人带路!” 张武本带着他们三个来到了驿站的会客厅,只见会客厅里摆着一桌酒席,桌旁坐着三个人正在说话,见了他们三个跟着张武本过来,都不由看了过来,仔细端详。刘继祖打眼一看就是一愣,因为坐着的三个人里,刘继祖居然认识两个,其中一个是定襄县城当铺的裘二,另一个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李茹萍!李茹萍长高了些,也比以前强壮了不少,但容貌变化不大,裘二却瘦了很多,现在就是个一般的胖子,不像以前胖成了球。 那三个人也看见了刘继祖他们三个,裘二眼多毒,一眼就认出了刘继祖,却只是给刘继祖使了个眼色,没有流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李茹萍就不行了,刘继祖没有易容,她一眼看见刘继祖就觉着很眼熟,但她没有裘二的眼力,而刘继祖的变化又大,一时不敢相信,因此用手指着他,歪着头皱着眉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认出了他。她刚想起身相认,裘二却用手偷偷拍了她一下,她才意识到场合不对,立即收回了手。 坐在客座首位的那个人见姜梦三人来了,立即起身相迎,赵明珠和裘二也一起起身行礼。等姜梦三人落了座,那人见刘继祖坐在了首位,朝张武本问道:“这位是?” 张武本答道:“这位是贵人的大哥,那位是贵人的小弟,他们三人是亲兄妹!”介绍完,他又对刘继祖三人介绍道:“这位是晋王府的孙管事,这两位是王府护卫裘大侠和赵女侠!” 刘继祖听了裘二成了大侠,李茹萍成了女侠,不由觉着好笑,不过他们没有揭穿自己的身份,看来还是顾念旧情的,因此放下心来双方见礼。等双方落了座,那孙管事见姜梦还蒙着脸,笑道:“我奉晋王殿下委派前来迎接贵人,特备薄酒为贵人接风!” 姜梦当然知道他哪里是给自己接风,他是要看看自己的长相,于是将面巾摘了下来,看着孙管事笑道:“多谢孙管事!” 那孙管事见了姜梦的面容,只觉眼睛一亮,身子麻了半边,差点从座位上掉下去,赶忙招呼道:“哪里哪里,您请,您请!” 但他对着姜梦似乎有些把持不住,但这个女人他又不能碰,因此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菜,喝了一杯酒,就告了个罪,将张武本叫走了,估计是让张武本带着他出去玩了。刘继祖几人则是抓紧时间在吃东西,他们可没想到这两个不相干的人会自己走掉,这可省了不少事。 等他们走了之后,裘二擦擦嘴,起身来到门外看了看,扭头说道:“李少侠,这里没外人了,我在这里守着,诸位有什么话赶紧说!” 姜梦听了一愣,扭头看着刘继祖问道:“你认识这两个人?” 刘继祖还没答话,李茹萍先说话了,“李传宗,一年多不见,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标致的妹子了?这样的美人可少见!” 琳儿这时从刘继祖身后探出头来说道:“你是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这么跟我大哥和二姐说话!” 李茹萍很不高兴,眼一翻,对着刘继祖问道:“这黑厮是谁啊?” 琳儿听她叫自己黑厮,急道:“你才黑呢,你比我黑多了,我是易了容才变成这样的!” 刘继祖笑着制止了她们俩继续争吵,先给琳儿和姜梦介绍道:“她叫李茹萍,算是我的一个妹子!那位是裘二,你们喊裘二哥就行,是我一位身怀绝技的故人!” 李茹萍听了不高兴了,“什么李茹萍,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赵明珠,你们记好了。我外祖父是李传宗的老师,他算是和我有这么点瓜葛!你还没说这个美人是谁呢?”她对琳儿有些气,因此故意不提琳儿。 刘继祖看了姜梦一眼,姜梦却并不在意,语气冷淡地说道:“既然是自己人,你们又知道他的身份,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是无为谷的姜梦!现在和李传宗合作,助他逃离三宗联盟的追杀!” 赵明珠和裘二听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刘继祖又接着介绍道:“这位是小琳,是我的一位夫人,为了方便行走,我帮她易了容。” 赵明珠嫌小琳说她黑,还是不理小琳,而是盯着姜梦问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姜梦?你们三宗门不是在追杀李传宗吗?你怎么会和他搭伙?” 姜梦似乎不太喜欢赵明珠,没吭声,只是看了刘继祖一眼,意思是让他来回答,刘继祖哪里知道姜梦的真实想法,只好打哈哈道:“姜师妹对三宗门的做法看不惯,因此才选择与我合作!别说我们了,你们俩怎么成了令三山的徒弟?” 裘二一边看着外面一边答道:“我先说吧,我原本是巨剑门请的供奉,替巨剑门在定襄县帮他们赚钱。自从晋王占了山西道,巨剑门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谁都知道巨剑门实际上就是书院在山西道的耳目。因此晋王占了山西道后就开始扶持本地门派,巨剑门在山西道待不下去了,整体搬回了京畿道。我们这类被雇佣的人直接就被抛弃了,好在家师看在我有一技之长的份上,收留了我,我就成了晋王府的人了!” 赵明珠不耐烦地等裘二说完,迫不及待的讲道:“到我了,到我了!你把我们安顿在了书院的地盘就不管我们了,但我可不甘心待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不能教我武技,自有人能教。我打听到家师也是女人,而且武技出众,因此我就偷了家里的一些钱,买通了书院的执事,让他们安排人送我去了恒山派。家师收留了我,还传授我武技,我就成了恒山派的弟子,家师被晋王征召,我们就一起跟着来到了晋王府!” 刘继祖皱眉问道:“令前辈收了裘二哥可以理解,毕竟裘二哥有一技之长,她为什么收了你呢?” 赵明珠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叉着腰问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收我?” 裘二这时打圆场说道:“赵师妹基本功扎实,训练刻苦,拜师心诚,师父她老人家见了自然就收了,而且师妹和你还有关系,师父很希望能和你取得联系!” 赵明珠听了立即辩解道:“师父收我,跟他可没关系!” 刘继祖听了却皱起了眉头,问道:“令前辈为什么想和我取得联系呢?我并不认识他啊?” 裘二笑道:“师父跟我们说过,他和您的师祖杨胜武杨大侠关系不一般,好长时间不见了,想再见一面,她也想和您商量一下今后的打算!” 第三百六十三章 逃离平阳(一) 刘继祖笑道:“我师祖确实和令前辈有过一段交情,但令前辈已经是晋王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来联络我们?我们红巾军才刚起事不久,论实力和晋王可没法比!” 赵明珠听了冷笑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家师是个顾念旧情的人,我们这次出来,她还专门交代,要是我们能碰巧遇见你,让我们帮帮你,也算结个善缘!” 刘继祖听了,立即明白了令三山的意思,点头道:“请两位回去转告令前辈,我代表红巾军领情了,既然你们提出来了,我还真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我们现在就想离开这里,希望你们的人不要阻拦我们!” 赵明珠听了眼睛一瞪,“你们这就要走?你们要去哪里?” 刘继祖笑道:“我这个身份能去晋王那里吗?” 裘二点头道:“不错,你千万不能去晋阳,那里比京城的守卫还要严,万万去不得!山西道和河北道都不是久留之地,你们最好尽快离开!” 姜梦这时问道:“裘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山西道、河北道不能待,从我们得到的消息看,朝廷占领的地方很快就会乱了,这么看的话,哪里好在呢?” 裘二叹了口气,又探头朝外看了看,才扭头答道:“你们不了解晋王这个人,这个人不正常,他野心极大,又急功近利,为了尽快取得帝位他根本不顾及两道百姓。现如今为了争夺山东道,他又把税负提高了一个档次,我看两道百姓快活不下去了!太行山上已经聚集了近十万山贼,这样下去山贼的势力会越来越大的!说到这里多说一句,你们可千万别去太行山,那里已经是山贼的地盘了! 而且这晋王极为暴戾,以前他经常虐杀宫女,他最喜欢折磨的就是像姜师妹这样的身高貌美的女子,不知是受过什么刺激。现在权势大了,还没有老皇帝制约了,他更加变本加厉,已经发展到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地步,现在已经没人敢劝谏他了。师父她老人家现在也是明哲保身,晋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她老人家并不看好晋王,这才收了我们两个认识你的人做徒弟,也是希望与你们结个善缘,这回出来,师父她老人家确实交代我们,要是能联络上红巾军的人,务必要好好接洽!” 姜梦听了点头道:“我早就知道晋王的事,这个晋王虽然聪明,但却暴戾异常。我听说他母亲和嘉和皇帝是姑表亲,我们谷里也有几个这样的人,都是近亲婚配的小孩,虽然聪明,但也喜怒无常,冷酷残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他本身就不正常!” 赵明珠听了一晃脑袋,说道:“姑表亲怎么了,我母亲和父亲也算是亲戚?我难道也不正常吗?” 姜梦听了瞅了她一大眼,然后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就又不理她了,但赵明珠却不敢怎么招惹姜梦,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是畏惧她的毒术。 裘二看气氛不对,连忙问道:“你们刚才说朝廷出了什么事,这段时间我看他们治理的很好啊!他们还与外国通商,解决了粮食短缺的问题,怎么会乱呢?” 刘继祖叹了口气,就把自己知道那些事捡要紧的说了一遍,裘二和赵明珠听了更加吃惊,裘二瞪着瞪着刘继祖问道:“此话当真?” 刘继祖点了点头,“我猜,京城应该已经乱了,只是因为潼关闭了关,消息还没传出来而已。但这种消息瞒是瞒不住的,应该很快就会传过来。以前我一直以为我贴的那些告示没有散出去,后来姜师妹告诉我,我把这些消息贴出去的当天晚上他们就收到了,而且他们还派人找五方联盟的人进行了验证,没准儿还会抓些外商去拷问。我想,既然三宗门都已经知道了这些消息,那就不可能再隐瞒多久了!这个消息一散出来,京城肯定就会乱了!” 裘二听了,半闭着眼睛,手指开始不停的拨弄起来,不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京城肯定已经乱了,没准儿太后和皇帝已经被杀或跑掉了,一定是京城里的当权派故意将这个消息隐瞒了起来,他们肯定在趁着这个机会瓜分朝廷的地盘!你这消息如果错不了绝对是这个原因,否则过了这么多天,这样的消息早就传过来了!” 姜梦听了一愣,不由赞赏地看了裘二一眼,笑道:“裘二哥分析的很有道理,刚才李师兄说你身怀绝技,不知这绝技是什么啊?” 刘继祖笑道:“裘二哥的眼力很厉害,不仅能看出东西的真假,还能看出人的深浅,他只要看你几眼就能知道你武技的高低?” 姜梦笑道:“那裘二哥看我武技如何呢?” 裘二笑道:“您别听李少侠瞎说,我那点道行怎么好拿出来现眼!” 赵明珠这时说道:“你也是,让你显摆的时候你装谦虚,不让你显摆的时候你瞎卖弄,既然姜师妹想看看你的本事,你就让她看看吗,否则为什么派你来呢?” 裘二听了,呵呵笑了两声,深出了一口气才说道:“您脚步轻盈,身材匀称,行动有力,呼吸悠长,步伐控制极稳,每一步的长度几乎是一致的,这就说明您训练极为自律刻苦,武技方面肯定擅长身法或腿法,且身体灵活。而您又是无为谷姜家的大小姐,那肯定是擅长毒术和医术了。您手里拿着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非命吧,神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住的,只有无为谷的顶级战力才配拿着这把刀,这么看的话,全天下除了李少侠,估计已经没人是您的对手了!当然这不完全是我看出来,有些是我根据得来的消息分析出来的!” 周围几人听了都睁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裘二和姜梦。当然看着裘二的只有姜梦,其余的人都是看着姜梦的。赵明珠先惊道:“不可能吧,按照你的说法,师父她老人家都不是姜梦的对手了?” 裘二点了点头,“师父老了,身体素质大不如前,怎么能跟年轻人比!即使不老,她老人家也不一定是姜师妹的对手,因为姜师妹还有独步天下的毒术!” 琳儿这时问道:“裘二哥,你是说,全天下二姐的武技只比公子差,那就是天下第二了?” 刘继祖这时笑道:“小琳,裘二哥可没说我天下第一,你别理解错了!裘二哥,你也别开玩笑,我说你能看出人武技的深浅,不至于这么夸张吧?我没和姜师妹动过手,你也没见过我动手,你怎么能得出这么个结论来?” 裘二这时却摇了摇头,“我虽然没见过你动手,很早之前却见过你的行动步态,那时你就已经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了。等你声名鹊起,我得到了你很多消息,我分析很多消息并不真实,但有些消息却是真的,我从这些消息中能分析出你的成长与变化!如果我分析的不差的话,你确实已经达到了武圣级别,刚才我看你走过来时步态,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我来问你,你认真与人动手时,是不是会觉着对方的速度会变慢!” 刘继祖和姜梦同时一惊,刘继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梦却吃惊道:“你的意思是,你与人动手时,别人的动作真的会变慢?” 赵明珠则是一脸的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小琳也觉着不可思议,但只是盯着刘继祖看,没有发问。 裘二却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任何人达到那个级别都能做到!到那时,你的体力比别人强大,动作比别人敏捷,反应比别人快速,感官比别人敏锐,武技比别人高明,再这样的背景下,再与不如你的人动手时,看着对方的动作就好像是变慢了。当然不是真的变慢,而是因为你比他更强,更快,还能预判,反应也更快,这就显得对方相对变慢了!夸张点说,就好像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孩童动手一般,虽然实战时,差距没有那么明显,特别是武技高超的人,可能仅是慢了那么一点点,但这对武圣这样的人来说已经足以致命了!我先恭喜李少侠了,这么多年了,江湖中终于能见到一个活着的武圣了!” 刘继祖连忙谦虚道:“裘二哥,您就像以前喊我师弟就行,不要少侠少侠地的叫。另外,武圣也不是您就能随便封的,我也不想当什么武圣,我就是一个武者,武技稍微厉害点,但绝不是天下无敌!” 姜梦这时说道:“稍微厉害点!不知李师兄出师以来,特别是从书院二次学艺之后,遇到过几个劲敌?” 刘继祖皱眉想了想,说道:“呃,实际上我与人单独交手的次数并不多,称得上劲敌的有两只老虎,还有五方联盟的副盟主日耳蛮,其余的包括姜师妹在内的上次三宗联盟的几个年轻首领,我看着都挺厉害,只是没交过手,不好评价!” 姜梦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说道:“日耳蛮的身手我看了,确实挺厉害,身高力大,武技精湛,我们那些弟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两个回合就会被杀。但我听说,你不是打败了他吗?” 刘继祖摇了摇头,“我只是靠着手上的神兵伤了他,严格说来,不是很公平!” 赵明珠听了眼睛一亮,“神兵,是传说中的七神兵吗?能不能给我看看?”刘继祖笑着将腰间的非乐抽了出来递给她看。 第三百六十四章 逃离平阳(二) 姜梦接口道:“各人的武器也属于自身实力的一部分,姬伯仁和我都带着神兵,止戈城的人手里也有,他们还有暗器,我们还有毒雾呢!那日耳蛮手里不是也拿着巨剑吗?他那么长的兵器,比我们那些弟子的武器都长,这就公平了吗?你真是死脑筋,按照你的逻辑,光着身子空手打才公平是不是?跟这类番邦畜生讲公平!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没看见他们的装备有多厉害吗?等有一天他们更强大了,再来侵犯我们,他会跟你讲公平吗?” 刘继祖听了却沉默了起来,姜梦说的很有道理,这帮子人早晚会再来侵略华夏的,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观念,难道真是读书读多了,有了那么多的条条框框限制? 姜梦见他沉默,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讲道:“至于老虎,我看过你刺伤我们那几个弟子以及动手杀死那只老虎,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我自忖绝对做不到像你那样!刺死老虎确实有运气成分在里面,是老虎自己落地时将那尖刺砸入了脑袋里,但当时你也没拿着趁手的兵器,如果你有趁手的兵器在手,我相信你也能将那老虎杀死的! 至于黎钜和姬伯仁之流,他们绝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你穿着止戈城不外传的内甲,又有了神兵非乐,我更可以确定这一点。我曾经跟踪过你,也试图用牧羊指暗杀你,但你一路上没张嘴,我始终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你又十分警觉,我自忖也没办法成功刺杀你,因此只给你下了气味标记! 在看了你和老虎搏斗的场景后,我自认为在武技方面还不如你,但也只是暂时不如你,我想我早晚也会达到武圣的级别!裘二哥说的不错,他说的那个特征确实就是达到武圣级别的人才会具有的特征!这个消息也是最早从我们三宗门散出来的,并不是裘二哥给你封的!以前我们只是猜测,因为我们没办法确认,现在你既然承认了,那就错不了,你就是当代武圣,我跟你合作也要向你学习,争取早日也能达到武圣的水平,希望你能不吝赐教!” 刘继祖听了不知说什么好,之前他听到这个说法就觉着不靠谱,他也不想当这个武圣,因为他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以前没有武圣,那就不好说谁高谁低,现在你成了唯一一个大家知道的武圣,那就会有无数想当武圣的人来找自己挑战。因为只要打败了他这个武圣,挑战者自然就成了新的武圣! 而刘继祖知道,没人能在比武中常胜不败,他也不行!现在姜梦和裘二竟然又把这什么武圣的帽子往自己头上扣,他连忙笑道:“姜师妹你说了这么多,我也没和你比过,我自忖就对付不了你的毒术,怎么能自大到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别说我了,咱们现在在逃亡中,你们见过逃命的武圣吗?如果大家知道有个武圣在满世界跑,那咱们可就平白的招惹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再提的好!” 裘二听了笑道:“咱们就是自己说说而已,肯定不会往外说的,师弟请放宽心!” 姜梦这时却突然问道:“看裘二哥眼力非凡,难道是止戈城的匠监出身?” 裘二也是一愣,朝旁边一拱手说道:“我父亲确实是止戈城的匠监,但父母却不想我留在止戈城,这才想办法把我送了出来,开始时只是在一家当铺当值,后来遇到了巨剑门的一个副门主,他很赏识我,才把我招进了巨剑门。” 刘继祖听了不住点头,“我说裘二哥的本事怎么这么大,原来是止戈城出身!” 裘二却叹了一口气,“在止戈城确实能学到真本事,但内城的那些人太不像话了,对外城弟子管辖太严厉,我父亲辛劳一生也不得自由。他可不想我重蹈覆辙,这才教了我一些本领,就想办法把我送了出来,让我自谋生路。” 赵明珠这时突然拿着非乐舞了两下,把大家吓了一跳,然后赵明珠撇撇嘴,将非乐还给了刘继祖,“你们没骗我吧,这就是传说中的七神兵!怎么看着这么普通?” 裘二听了,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摸了摸,眼睛就离不开了。刘继祖笑着直接将非乐递给了裘二,裘二接过来又仔细看了看,摸了摸,掂了掂,然后递还给了刘继祖,就又回到门口那里把着门,并扭头对赵明珠说道:“师妹啊,这绝对就是七神兵,只是刀柄被破坏了,看着没那么好看而已!你可别小看这把刀,你的剑只要一下就会被这刀削断!” 赵明珠这时说道:“你说是就是啊!你以为你是谁?” 姜梦这时突然说道:“裘二哥,如果你不说晋王那边的情况,这话我也就不说了,既然晋王那边不是归处,不如你也投靠我们算了,我们现在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呢?” 裘二还没说话,赵明珠先不干了,说道:“那怎么行?裘二是我们的人,你怎么能当面挖人墙角呢?” 姜梦又扭头对赵明珠说道:“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走!依我看,令三山能收你为徒,主要就是因为你认识李传宗!不是我看不起你,从你的一举一动看,你学武太晚,在武技上不可能有太高的造诣,以令三山在江湖上的地位要不是有特殊原因,她是不会收你为徒的!你们跟了我们,你们的师父是不会怪你们的,只会暗地里高兴!” 赵明珠还要说什么,裘二过来将她拉到了一边,在门口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转过身来,裘二对着刘继祖说道:“李师弟,如果我们愿意归附于你,你愿意收留我们吗?” 刘继祖当然求之不得,赵明珠就不说了,她虽然有些顽劣,但却是自己的恩师之后,能够就近照顾她,他当然没意见。裘二更是有真才实学人,这些匠监观察细微,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且这裘二分析问题的能力极强,他如果愿意跟着自己,对自己这边的帮助肯定很大,于是立即表态道:“裘二哥和明珠如果愿意投奔我们红巾军,我当然欢迎!” 姜梦笑道:“那就太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还是赶紧商量一下怎么逃离这里吧!” 赵明珠眼珠转了转,说道:“咱们不如把那孙管家和那个姓张的杀了,剩下的那些大头兵没了领头的,自然就乱成了一锅粥,那样咱们就能顺利离开又没人追了!” 刘继祖听了皱眉道:“杀了他们怕是不合适吧!他们有什么必杀的理由吗?做过什么坏事吗?” 姜梦和赵明珠一起扭头看着他,不约而同地说道:“你外号不是活阎王吗,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各自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刘继祖笑道:“活阎王的绰号可不是我起的,我也从没有滥杀过一个人。我的师父师祖都反复告诫我不能乱杀人,更不能随便杀人,不过明珠说的这个办法我看不错,咱们不如将这两个人弄晕,这样既不用杀了他们,又能起到相同的作用,你们看怎么样?” 赵明珠哼了一声,抱怨道:“这么麻烦?哪有杀了他们来的快!” 姜梦却点头道:“这个办法好,我这里有迷药,给他们下上就能让他们睡十二个时辰,等他们醒了,咱们早就走远了,他们想追也追不上了!” 刘继祖听了高兴起来,“好,那咱们就这么办吧!琳儿你和明珠、裘二哥一起收拾东西,准备车马,我和姜师妹去找那两个人,给他们下药,等我们回来,咱们就出发!” 琳儿根本不想和赵明珠在一起,但她不会武,跟着去只能添乱,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好在赵明珠虽然不靠谱,但裘二做事却十分妥当,他先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了一个靠得住的手下人,让他把信秘密交给令三山,然后就开始和琳儿一起收拾东西。赵明珠则像个大小姐似的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还想支使琳儿帮她收东西。 琳儿虽然是丫鬟出身,但那是相府千金的贴身大丫鬟,虽然很多活不会干,但却是见过世面的,不是能被人随意使唤的,怎么可能被赵明珠唬住,因此根本不吃她那一套,理都不理她。裘二却笑嘻嘻地帮她收拾好了,但赵明珠并不领情,连句谢都没说,背了包袱就去收拾她的马了。 她是骑马来的,裘二身体胖,不喜欢骑马,是驾着自己的车来的,因此见赵明珠去收拾马,他先去帮琳儿收拾好了她们的车马。琳儿对裘二很有好感,就邀他和自己坐一辆车。裘二笑道:“咱们人多了,后面需要的东西也就多了,一辆车肯定不够坐,男女在一起也不方便。而且我这车是特制的,又结实又有暗格,比你们那车可好多了!”说完就去收拾自己的马车了。 刘继祖和姜梦两人一起来到驿站门口,这时天才刚黑下来,他们问门口当值的士兵,张武本和孙管事去了哪里?刘继祖知道外出的人为了让这些士兵留门或者有事时能找着自己,一般都会告诉守门的人他们要去哪里。守门的有驿卒和他们自己的士兵,负责护卫的那些士兵都认识刘继祖和姜梦,知道这是未来的贵人,而且也没带着行李,因此见是他们问都很客气,告诉刘继祖孙管事和张大人去了这里最好的一家妓院。 刘继祖听是在那种地方,稍微有些尴尬,但姜梦却没有一点表情,谢了守门士兵并让他们留门,就一起告辞,在驿卒的指示下,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妓院。实际上这个地方不大,主要的店铺买卖都集中在一条街上,都在官道上,因此很好找。 第三百六十五章 逃离平阳(三) 两人来到妓院外面,找了个阴暗所在,刘继祖问道:“二妹,你那药怎么下?” 姜梦一边看着妓院周边的情况,一边答道:“我那药是将醉千年的功效降低制成的,只要他们在五步以内,在我面前张张嘴,我就能让他们中毒!” 刘继祖之前见姜梦对那三个流民动手时,就猜测是姜梦将毒药弹到了对方嘴里,但当时距离较远,那毒药估计也很小,药丸弹进去的速度又快,他没看见。这时听姜梦这么说,他可以确认,姜梦有一门绝技,她可以将很小的毒药弹进对方的嘴里!刘继祖又想起了侯怀谷说过的话,说无为谷以前的高手可以不依靠那些暗器筒来发射暗器,看了姜梦的手段,刘继祖知道侯怀谷并没有夸张,也知道姜梦的武技水平的确极高。 想到这里,刘继祖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既简单又有效,只是……” “又来了,你这人就是这么婆婆妈妈!本来按照赵明珠的意思杀了他们也不算什么,这两个人从面相上看,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也错不了。但考虑到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毕竟没时间去调查他们,我同意你说的,不能滥杀,这才跟你来了,你既然有好办法就赶紧说!” 刘继祖诧异道:“你也会看相吗?” 姜梦哼了一声,“会一点儿,贾攸那个色鬼老头为了接近我,教过我一些,你有什么好主意就快说吧!” 刘继祖听了,突然想起冈雄他们说的那个会看相算命的老头,也是白发飘飘,道骨仙风的样子,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还有龙长老的那个算命师父,会不会也是他呢?刘继祖觉着这个推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他没有和姜梦说这个,而是笑道:“办法也简单,咱们直接冲到他们所在的房间,他们看见你,肯定会惊的张开嘴,你趁机将那药弹进他们嘴里就行了!” “既然这个主意这么简单,你为什么还犹犹豫豫的?” “这个吗……,这里毕竟是妓院,那里可能有些不堪入目的场景,我担心你看了会……” “你想多了,不就是男女那点事儿吗,我离谷前母亲就让我见过了,还和我仔细讲解过,有什么稀奇的!走吧,就按你这个主意办,他们吃了药很快就会晕过去。不过,后面的事就由你来应对了,我可就不管了!” 刘继祖被姜梦的话惊得半响合不拢嘴,心想姜蝶到底教自己女儿些什么东西,但时间不等人,现在还是吃饭时间,再耽误下去估计里面的情景会更不堪!刘继祖点头道:“那你就跟我来吧!”说完领了姜梦就进了那家妓院。 这种妓院虽说是镇上最好的,但再好也有限,根本没法跟大城市城里的比,因为这个生意完全是由市场来支配的。这时正是饭点,妓院这时没什么生意,因为来这类妓院里吃饭的实在是少数,大部分嫖客都是吃了饭才来,这样能省不少钱。但孙管事不用自己花钱,因此他直接就来了。刘继祖一进去,老鸨就迎了过来,她先打量了刘继祖几眼,又看了看姜梦。 刘继祖现在穿着还算得体,是一般江湖武者的打扮,但姜梦的装扮有些怪,还蒙着脸,老鸨有些吃不准,但刘继祖根本不给她考虑的时间,问道:“张武本大人和孙管事在那个房间,我们是他们的手下,找他们有要事禀报!” 老鸨听了一愣,赶忙说道:“您说的是马驿丞带来的那两位大人吗?” 刘继祖听了一皱眉,心想竟然还有一个驿丞在,他扭头看了看姜梦,意思是你的药够吗?姜梦绝顶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点了点头。刘继祖对着老鸨点头道:“就是他们,你赶紧带我们去他们的房间!” 老鸨笑道:“三位大人正在吃酒,请随我来!”说完就引着他们俩来到了后院。后院四周都是房子,但只有一间灯火通明,离着还有一小段距离,刘继祖就听见了里面的嬉戏调笑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刘继祖停了下来,指着那间房子问道:“三位大人都在那间屋子里吗?” 老鸨忙点头道:“都在,都在!” 刘继祖挥挥手,“多谢了,你先去吧,我们禀报完就走,你们要招呼好三位大人!” 老鸨听了就施礼告退了,刘继祖又看了姜梦一眼,询问她有没有准备好。姜梦伸手到百宝囊里摸了些东西出来,就又点了点头。刘继祖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了那间屋前,然后一手扶着刀,一手推开了房门。 只见屋子里放着一张桌子,四周有四盏烛台,桌子上摆满了酒菜,围着桌子竟然坐着七个人。其中对着门坐着的正是孙管事,看来他地位最高,他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但这时已经衣衫不整,一个香肩半露,一个坦胸露乳,孙管事这时已经顾不得吃酒,而是正搂着其中一个,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衣服里乱摸。 孙管事左手边坐着的是张武本,这时也搂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下嘴亲,他的右手边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估计就是这个驿站的驿丞。他倒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也没有对身边的女人下手下嘴,而是一脸谄笑着说着低俗笑话,调节着饭局欢快的气氛。 刘继祖一推开门,这三个当官的都看了过来,等看见是刘继祖,他们就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发问,就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姜梦,立时吓了一跳,下手的都收回了手,下嘴的也收回了嘴。因为他们都知道姜梦这个人,也知道她今后可能的身份,根本想不到她会到这种地方来,因此都惊得张开了嘴。姜梦早就做好了准备,就趁着这个机会,快速的弹了三下手指,三粒药丸就准确地弹进了他们的嘴里。 刘继祖不等药物发作,立即对那四个女人装模作样地说道:“你们出去一下,我们有重要的事情禀告给三位大人!” 那三个当官的先是一惊,然后就觉着嘴里似乎飞进了什么东西,很像是小虫子飞进了嘴里的感觉,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回话,他们的舌头就开始麻木起来,话也说不出来了。那四个女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刘继祖人高马大,声势很足,而在座的三位大人也没说什么,她们就拉了拉衣服,立即起身离开了。 等她们出了门,姜梦刚关上门,孙管事就一头栽倒在地了,然后是那个驿丞,最后才是张武本。刘继祖心想这药还真是灵验!他上前将三人又扶回了座位,抬起他们的手臂,让他们趴在桌子上。刘继祖拿起酒壶,将酒都倒在了他们三人的身上,然后就开始熟练地搜这三个人身上的财物。 姜梦见了,眼里露出了明显的鄙夷神色,挖苦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李传宗竟还是个蟊贼,居然这点钱也要!” 刘继祖对她的挖苦却并不在意,他出身贫寒,知道生活的不易,因此并不以为意,一边搜身一边笑道:“这可不是一点钱,他们身上最少有几百两银子!我可不像你,是千金大小姐,家里有的是钱,从不用为钱发愁!咱们后面逃亡少不了用钱,不多准备些怎么行?再说了,他们这么就晕过去了,时间太快!我本来要跟老鸨说,他们都喝醉了,但喝醉酒需要点时间,咱们闲着也是闲着,找点钱花不好吗?” 姜梦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连这点钱都没有吗?” “这点钱还是有的,但我这人就这样,有机会捡钱还是忍不住,让你见笑了!” 姜梦实在看不惯刘继祖这个做派,但也管不了他,只好找了个椅子坐了等着刘继祖。刘继祖在他们身上总共搜了三十两金子和几十两银子,都小心地收到了自己的钱袋里。姜梦见了刘继祖那小家子气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难道自己选错了人? 刘继祖收好钱,心里高兴了不少,这可是六百多两银子,够他们好多天的花销了!他对姜梦说道:“好了,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说完就带着姜梦一起开门离开了这个房间,老鸨和那几个女人都还等在妓院的堂屋里,见刘继祖两人出来了,老鸨笑道:“这位公子,您的事办完了?” 刘继祖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将消息告知了三位大人,三位大人很高兴,就多喝了几杯,谁知道都喝醉了,你们可要照顾好几位大人,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就和姜梦离开了妓院朝着驿站走去。 出门走了没几步,姜梦突然问道:“男人为什么都喜欢去这种地方?” 刘继祖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于是先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看那几个女人姿色平庸,身材也不怎么好,为什么你们这些男人还要花钱来找她们?” “呃!这个原因可就多了,你想听吗?” 第三百六十六章 逃离平阳(四) 姜梦一扭头,答道:“想啊!我们无为谷的那些男人也是这样,家里本来已经有不少漂亮姬妾,但还是要去外面采野花,极大地败坏了无为谷的名声,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男人都这样?” “喔,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先要说明一下,实际上有条件去逛妓院的男人并不算多,一来这个算是高消费,很多人拿不出这个钱,当然也有便宜的,但对穷人来说依然算是不小的开销!还有些因为管的严不敢来、不能来,或者夫妻十分恩爱根本不屑来,甚至也有看不上这些姑娘不愿来的,这么一算能来逛妓院的男人其实并不算多,因此不能说男人都这样。但逛妓院和你们无为谷的弟子出去采野花可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那你先说,你们男人为什么喜欢去逛妓院?” “你不要总是你们你们的,是他们好不好,我又没去逛妓院?” “你敢说你没去过?” “呃,我……,我就去过一次,还没嫖成!” “没嫖成?你说的是寿州城那次吧!你把人家妓院的老板娘都拐跑了,还腆着脸说没嫖成?” “是容儿自己主动要跟我走的,怎么能说是我拐走的?” “不说这个了,你先说说你们男人为什么喜欢去那种地方吧?”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女人了?” “为什么家里有了女人还是要去呢?” “大部分正常男人总是想占有更多的女人,对这方面的需求也是不会满足的!家里有也不行!” “这也能算原因吗?” “这怎么不算原因了?这可以说是对你那个问题最合理的解释,也是最根本、最主要的原因!” “最合理的解释?还最根本、最主要的原因?就这?那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原因了?” “嗯,那次要原因可就多了!比如说,某些男人对自己家里的女人不满意,那就需要到外面去找;还有些男人家里根本没有女人,或者出门在外,就只能通过这些渠道来满足他们这方面的需求;另外,妓院的女人技术全面,温柔听话,会来事,什么样的要求都能满足,家里的女人大多不会这些或者不愿做这些,但男人们又大多喜欢这些,因此就跑到妓院去寻求满足了。” “说了半天,都是这些粗俗不堪的原因吗?” “呃,听说也有脑子不正常的,去那里寻找爱情!但好的,那就要去青楼了,花钱谈恋爱也是有的!一般妓院里面干这个的很少,只有青楼里才有这类服务。” “听你说的一套一套的,看来你这方面懂的还挺多吗?那你一定都体验过喽?” “那怎么可能,我都是听人说的,自己可没体验过!都跟你说过了,我出身贫寒,没什么钱,哪有条件去逛青楼!唯一去了一次妓院,还被李悟义带人给搅了!” “哼,你说这话谁信?连那三个小官身上的钱你都要搜刮,你敢说你没钱?你杀了那么多人,搜身都练的那么熟练,肯定搜刮了不少钱!你去我们无为谷杀人放火,也卷走了不少钱啊?” “你爱信不信,但那些钱是大家的钱,又不是我自己的!反正我说的是实话,我也不求你相信,更没必要骗你,但咱们两个现在是合作的关系,你最好还是相信我说的比较好!” 姜梦听了又哼了一声,才继续问道:“妓院里那些女人哪些地方比家里的女人强了?你说妓院的女人技术全面,温柔听话,会来事,什么要求都能满足,那她们都有些什么技术?你们男人又都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要求啊?” “呃,首先我可没说妓院的女人比家里的女人强,你不要乱说。实际上大部分正常男人对所有有吸引力的女人都是有欲望的,那是天生的,这个欲望并不是谈婚论嫁那种,因此并不在乎那个女人是良家女子还是风尘女子。只是风尘女子只要有钱就行,明显更容易得到而已!至于你其余的那些问题,我就不方便说了!” 姜梦听了指着他说道:“为什么不方便说,你是不是心虚了?” 刘继祖被她气笑了,“我心虚,我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可心虚的!你一个还没出嫁的小姑娘,问这些问题不觉着脸红吗?我是看你不是普通人,还是我的合作伙伴才如实相告的!有些话男女之间是不可以当面说的,我确实不好意思跟你说,而且真说了的话,那就算是对你的冒犯了!” 姜梦听了又哼了一声,却不再继续纠缠这些问题了,而是说道:“行了行了,你这人太扫兴,我不问这个还不行吗!那怎么才能让男人不那么好色呢?” 刘继祖听了一皱眉,看着她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还能干嘛,我都说了我要做无为谷的宗主,而无为谷现在影响最不好的一个问题就是采野花的问题,我在想怎样才能将这个弊端从源头上消除掉!” “这样啊!要我看,你们无为谷那些弟子出去干坏事,采野花,其实并不是因为好色!” “哦,你这个说法倒新鲜,你好好跟我说说!” “很简单,好色是男人的天性,古人都说过‘食色,性也’的话!” 姜梦冷笑道:“你以为我没读过书吗?那话是这个意思吗!” 刘继祖笑道:“多少又这么点意思吧!反正大部分正常的男人都是好色的,你这么漂亮,应该能明白吧?” 这个姜梦当然知道,她从小就知道,因此她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刘继祖接着说道:“这男人要是原本就不好色也就算了,他可能有其他的爱好。要是原本好色,却突然变得不好色了,那可能就出问题了,他们甚至会变得更颓废,更无聊,甚至更可怕!” “满嘴胡扯,你这纯粹是在替你们男人狡辩吧!” “你不了解男人,一个正常男人如果不把精力放在这方面,或者原来有,现在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了,那他们就不会去努力挣钱养你们,也不会去刻意讨好你们,更不会把你们女人当回事了!”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觉着有些不要脸!你们好色还好出理来了,竟是为了我们女人好!” “哎,你别着急嘛!我还没说完呢!你们无为谷那些弟子敢出去采野花,并不是因为他们好色,而是因为他们肆无忌惮!你们无为谷算是最有钱的门派了,有钱自然很容易就能得到很多漂亮女人,根本不用去抢,你说是不是?” 姜梦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说!” “但有时候,有些漂亮女人用钱是无法得到的!一个正常的人这时可能就会放弃了,但你们无为谷那些弟子就不一样了,他们手里不仅有钱,还有毒药,用钱得不到,也可能根本就是舍不得花钱,于是就用武力或毒药把人给抢来。而官府畏惧你们无为谷的势力,还不敢管这些事,这不就纵容了你们那些弟子,使他们变得无法无天了! 还有止戈城的那些弟子也是一样的,我听说他们门派和你们门派都很有钱,竟然还纵容甚至组织弟子出去抢劫,这不是无法无天又是什么?这纯粹就是因为没人管得了他们,才纵容出来的问题!你说这和好色或贪财有关系吗?” 姜梦听了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你可能不知道,你们书院虽然不像我们看病卖药,也不像止戈城卖装备和武器,但你们接各种暗杀之类的脏活,实际上挣的钱并不比我们少!” 这个刘继祖可不知道,他只知道书院可能会接这类任务,但不会多,但听姜梦这么说,书院应该是接了不少这类任务。他问道:“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事对你们外姓弟子来说可能是秘密,因为你们外姓弟子很少会被安排这类任务。但对我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秘密,我们三家的核心弟子都知道这些事!” 刘继祖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算书院的人了,不说这个了。你要想解决你们无为谷的这些问题,不是改变男人的天性,而是要去规范他们,告诉他们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做了有什么后果,并坚决执行!要让他们懂规矩才行!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三宗门的弟子太霸道了,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这才是造成你们问题的根本原因!” 姜梦听了半响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果我帮你当上皇帝,你能帮我当上无为谷的宗主吗?” 刘继祖呵呵笑了两声,“第一,我虽然起了事,但我从没打算去当皇帝!第二,你们无为谷的宗主不是宗门推荐,祖门确定吗?我就算当了皇帝,我说的话管用吗?第三,我们还在逃亡之中,还在被三宗联盟以及各类仇敌追着跑,我怎么能给你一个这样的保证?” 姜梦听了一愣,诧异道:“你不想当皇帝?为什么?” “呃,这个吗,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可能不适合!” 姜梦听了竟然点了点头,“你确实不适合,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这我还放心些,但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刘继祖没想到她竟然也这么认为,虽然这是自己提出来的,但别人也这么看,不免有些沮丧,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走到今天,大多时候都是被逼无奈。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也想过了,如果红巾军真的能起义成功,最后取得了天下,我会推举一个合适的人出来做皇帝!” “那你推举的那个人会支持我吗?你会支持我吗?我说的是你这个人会支持我吗?” “那当然,我虽然不想做皇帝,但我推荐的一定是我的人!我们是合作关系,你帮了我,我以及我推荐的人也一定会帮你的!但我们的帮助有用吗?” 第三百六十七章 逃离平阳(五) 姜梦扭头看着他,“当然有用,你不了解,三宗门虽然越来越堕落,但向来是强者为尊的,我有继承资格,也没干什么对宗门十恶不赦的事,只要我的实力最强,宗门里以及祖门里的人是不会反对的!” “你跟我合作还不算对宗门十恶不赦的事吗?” “不算,这是一种投机,万一你们红巾军赢了呢?到时候他们会主动求我回去继承宗主之位的!你放心,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因此重要的是你们能赢才行!你对红巾军有信心吗?” “呃,你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红巾军从起事到现在也才一个月时间,毕竟还很弱小,但我对红巾军却充满信心,我相信它会越来越壮大的!” “那就好,咱们最好在路上多招揽些像裘二那样的人才,这样的人对咱们帮助会很大!” “你说的对,我还没这个意识,要不是你提醒,我根本想不起这个事来!” “要不说你确实不适合当皇帝呢!领袖怎么能像你这样!你除了有声望,武技不错以外,其余优点还真不多!算了,既然说要帮你,我就多操点心,你可要记得,等你成了事,你可要帮我!” 刘继祖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高兴,什么优点不多,自己的优点还是蛮多的,但看她说这些话并不是要讽刺挖苦他,而是在就事论事,因此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而是笑道:“你放心,我虽然没什么优点,但说话还是算话的!” “哼,还记仇了!我那话说的是实,你还别不信!之前我就说过,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会东躲西藏,我会把三宗联盟杀的大败,让他们主动来求饶示好!你倒好,放着那么强的实力不用,反而自己一个人到处逃窜!你这不是找死吗?你要是死了,跟着你的那些人怕是就要散了,你们那红巾军没了你这杆大旗,怕是也长不了吧!你怎么能干这么没屁股眼的事呢?” 刘继祖听了这话脸憋得通红,“我是担心我身边那些人会受牵连才一个人逃走的!” “哼,你是不是还觉着自己很高尚呢?” 刘继祖想点点头,但他知道姜梦还有后话等着他呢,因此根本没反应。姜梦冷笑了两声才说道:“你这种做法表面很高尚,实际上是一种很自私和短视的行为。你以为你自己逃走比较容易,还会把敌人都引走,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不是我在这里吹牛,只要你露出马脚,很快就会被我们三宗门的人发现,你这样逃下去早晚会被抓住甚至杀死!虽然你确实很厉害,也很谨慎,但一个人行动早晚会出纰漏的,你不得不承认!” 刘继祖听了不由沉默起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姜梦见他点头,知道他听进去了,才继续讲道:“当然,你做出这种判断,是因为你不了解三宗门以及三宗联盟的虚实,还算情有可原吧!我之前就说过,三宗门以及三宗联盟根本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厉害,你对自己的实力也缺乏准确判断。你别不信,我是他们的人,我知道他们的底细,那些人根本不可怕。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他们还家大业大呢,他们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抽调出来追杀你!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们三宗门因为你已经元气大伤了!” “不至于吧!我没杀你们多少人啊?” “没杀多少?你杀的可都是我们的内姓弟子,我们内姓弟子里废物太多,能选出来执行任务的本就不多,拿我们无为谷来说,你来谷里杀人放火那次我们就死了几十人,后面追杀你又是死了几十人,在后面成立三宗联盟,我们虽然死的最少,但也有二三十个弟子牺牲。前不久试探五方联盟,又是白白牺牲了近百人,内姓弟子总共又有多少呢? 再加上书院和我们无为谷的外姓弟子受了你们的蛊惑后陆续离开了,使得宗门更是雪上加霜。止戈城也因为你们揭露了他们的丑事,使得他们在各地的暗线受到了清洗,很多外姓弟子听了你们的事,也在陆续逃亡,这对我们三宗门的影响太大,你知道吗?” 刘继祖听了皱眉道:“你这话说的有问题,怎么是那些外姓弟子受了我们的蛊惑?书院在外姓弟子的武技上留暗门,你们给外姓弟子吃福寿丹!止戈城吗,也好不到那里,为你们这些人做牛做马地赚钱,还不得自由,那简直是虐待!他们分明是看清了你们的丑恶嘴脸与险恶用心自己离开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姜梦听了却沉默了起来,刘继祖以为自己惹毛了她,下意识地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闭上了嘴。惊梦见了,笑道:“你躲我干嘛?” 刘继祖聋了耸肩,头歪朝一边说道:“我怕你往我嘴里弹药,你这手武技实在厉害,不知叫什么名字?” “你放心,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是不会朝你动手的!虽然我做过这类事,但我并不喜欢背后朝人下手!至于这武技,那是我们姜家不外传的武技,就叫牧羊指,名字虽简单,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练成的,我们整个家族也只有三个人练到能实战的地步!” “牧羊指,好奇怪的名字,这个和牧羊有什么关系?” “亏你还是秀才,这都不知道?‘姜’就是牧羊女啊,我家的武技叫牧羊指有什么问题?”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没生气吧?” 姜梦冷哼了一声,“你说的那些事我都知道,话虽然很难听,却是实情,我并不生气。接着说你的事吧,我刚才已经把我们三宗联盟的一些情况跟你说了,你大可放心。现在又有我跟你合作,他们就更没什么好怕了!” 刘继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不信的神情,现在是夜里,姜梦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似乎能猜到,“我不是说我有多厉害,而是我很了解三宗联盟的情况。之前你身边那些人都是外姓弟子,对三宗联盟的情况以及运作方式实际上是不知道的,因为从没有外姓弟子能参与进来。 有了我,你就能知己知彼。我劝你最好尽快找到大部队,和他们汇合,并尽快壮大力量,只要让三宗联盟碰几次钉子,他们就会知难而退了!你这次这么冒冒失失地出来,根本没有充分考虑你在你们那群人中的重要作用,这样跑出来实际上十分不明智。” 刘继祖皱眉道:“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在不在对红巾军没什么影响!” “你那是自欺欺人,如果我是冲着你的名头去投奔你,却连你的人都见不着,那我会不会怀疑你们红巾军也是假冒的?” “不会吧?木将军之前是见过我的,他总不会说谎吧?” “哼,他为什么不会说谎?你自己这么以为,却没办法阻止其他人的想法。你既然把旗号打了出去,全国各地冲着你去的人肯定络绎不绝,他们哪里知道什么木将军,他们只知道你李传宗,他们是冲着你去的。你要做的是接见他们,展示你的实力,让他们坚信,你才是真的李传宗,是火德星君转世,是活阎王,是今后的真命天子!你别忘了,外面还有三个冒充你的人在呢!” “还有人相信那些冒牌货吗?” “信的人肯定是少了,但前提是红巾军那里有真的李传宗才行,人家不远千里前来投奔,却见不到自己心心念的人,你如果是当事人,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刘继祖沉默了,姜梦说的似乎有道理,他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尽快赶回襄州城!但河南道还能走吗?” “河南道最好还是不要走了,我猜的不错的话,三宗门尤其是你们书院的宗主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散出去!” “那是为何?” “还能为何?大周皇族本是姬家的种,现在种都被别人换了,他们怎么能忍?他们只要知道五方联盟的消息属实,肯定会第一时间把消息散出去,他们有能力直接将消息散布到最高层。我猜这次潼关闭关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消息散了出来,京畿道已经乱了! 河南道朝廷的势力很强,特别是郎家的势力,他把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安排在了河南道,控制着军政大权!如果京城乱了,京畿道肯定是群雄混战,而河南道肯定会落入郎家手里。这时的各个关口肯定和潼关一样是封闭的,而五方联盟的消息不可能瞒太久,很快就会天下皆知。四王得到消息后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到时候朝廷控制的河南道、京畿道、山东道、辽东道、剑南道、京西道、岭南道、滇黔道、陇南道以及三广地区就都会变成战场,这些地方千万不能去!咱们还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从山西道到河北道,再经山东道到江西道,然后再去江北道。这样走虽然绕了不少路,但江西道是吴王的地盘,江北道是楚王的地盘,这些地方相对还要安全些!” 刘继祖听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咱们就这么走吧,只是我在江东道有点事,能不能先去处理一下?” “江东道?你去那里干什么,说来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 “呃,叶子在江东道,我想去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姜梦听了这话突然停了下来,刘继祖也只好跟着停住了脚。姜梦很郑重地看着刘继祖说道:“如果是为了这个,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这是为何?我去看看她,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你是人家什么人?她过得好,你高兴吗?她过得不好,你又能怎么办?你之前没把握住机会,现在就不要婆婆妈妈的,她既然离开了你,你放手让她去吧!小梅不好吗?你以前那些女人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惦记其他的女人呢?” 第三百六十八章 逃离平阳(六) 刘继祖被挤兑的无话可说,好在这时他们已经接近了驿站门口,他叹了口气,说道:“到时候再说吧!咱们先回驿站吧,看看他们准备好没有,要是准备好了咱们就连夜出发!” “哼,你别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人家没准儿已经结婚生子了,到时候喊你做干爹,你做还是不做?” “你长的这么漂亮,心思怎么这么恶毒?” “我心思恶毒还是你心思肮脏?人家之前可是和你订过婚的,订婚后又悔婚可十分罕见,听你的意思,你们双方是自愿分开的!你当时已经同意了,现在又反悔可不像大丈夫所为!” “我并不想当什么大丈夫,我现在确实很后悔,现在想想,虽然她身上问题不少,但当时我太幼稚了,对她确实不够好!也没有好好和她交流沟通,因此想去弥补一下!” “你们男人还真是贪心,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 刘继祖摇了摇头,带着姜梦进了驿站的门,驿站守门的士兵都记得他们曾经打过招呼,因此连问都没问,就把他们放了进去。刘继祖他们直接来到了后院,因为车辆马匹都在后院。等他们到了,发现车辆马匹都已经准备好了。 小琳一看见刘继祖,立即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说道:“公子,四匹马,两辆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刘继祖拉着她的手笑道:“那就好,咱么出发吧,后院有人守着吗?” 裘二这时走了过来,笑道:“没有,后院只是上了锁,没人守!” 刘继祖高兴道:“那就好,你们上车吧,我去把后门打开,咱们这就出发!二妹,你会驾车吗?” 姜梦点了点头,直接坐到了驾车的位置,其余的人也都上了车,裘二驾着第二辆车,赵明珠这时没骑马,而是上了裘二的车。刘继祖抽出了非乐,来到后门处,用力一挥就将那锁头的横梁砍断了。他接住断掉的锁,轻轻打开了门,姜梦将车赶了过来,刘继祖挥了挥手,姜梦就一转身进了车厢里,刘继祖轻轻一跃,坐到了姜梦的位置上,继续驾车往外走,裘二则驾车跟在后面,他们的马匹依然拴在车后跟着。 刘继祖从后门向北多走了一段路,直接绕过了驿站很远,才又回到了官道上,然后直奔平阳城而去。平阳城离他们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城郊,他们不做停留,直接绕城而过,然后一路向东,赶奔河北道。五个人一夜无眠,除了给马匹必要的休息以外,他们一直赶路到了第二天下午直到和川县城才停了下来。 这一路上是刘继祖和姜梦,裘二和赵明珠轮流驾车,琳儿想帮忙,但她不会驾车,只能在大家停下来让马休息时给大家准备吃的和收拾东西。他们按照裘二的建议住在了县城里,裘二的意见是“现在张武本和孙管事等人还没醒,他们也不知道咱们去了哪里,根本不可能追上咱们。而县城里要安全不少,也舒适不少,可以让咱们更好的休息。另外,县城里物资齐全些,咱们还可以在城里多采购些路上需要的各类物资!” 刘继祖是不想住城里的,但姜梦和赵明珠都赞成裘二的主意,他也就同意了。刘继祖将弓箭放到了裘二车上的暗格里,几人用裘二的凭证进了城,他手上有官方文书,在晋王的地盘出入城很方便。几人住进了和川县城里最好的客栈,然后裘二驾着刘继祖他们的马车去加固,刘继祖则驾着裘二的车去采购,三个女人则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在房间里休息。 刘继祖买了很多东西,包括御寒的被褥、衣物,给马匹准备的草料、水囊,他们几人的食物、一些厨具以及一些调料。另外他又买了些粗麻布,之前他就买过些,这些粗麻布他是准备用来做简易帐篷的。虽然现在他们有马车,不能住店时可以在车里过夜。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备着好些,况且这个东西也不贵,卷起来也而不怎么占地方。 等刘继祖赶着车回到他们的客栈时,天已经黑了,刘继祖买了满满一车东西,花了几十两银子,把他心疼的不行。裘二也已经回来了,将刘继祖他们那辆车也进行了加固,虽然没有暗格,但比以前坚固了不少,至少可以防备冷箭和暗器了。 刘继祖点了这里的火腿、油糕、过油菜、木耳炒肉、葱花脂油饼、烤羊腿、蒜香排骨、烧鸡和猴头菇汤,几人好好吃了一顿。刘继祖虽然节俭,但还是深受吴伦的影响,点菜技术还不错,饭菜都很可口,几人也都很满意。 他们依然还是在房间里吃的饭,由于姜梦蒙着脸不便出入,因此他们几人是聚到了姜梦的房间吃。刘继祖是胡吃海塞,姜梦是大快朵颐,赵明珠一边吃一边看着他们俩翻白眼,琳儿已是见怪不怪。本来看裘二的身量,饭量也小不了,但他却吃的很少。 刘继祖原本以为是他现在日子过的不好才瘦了,现在才知道他不是缺钱,而是故意在减肥。而且刘继祖也注意到了,裘二对赵明珠很有些意思,但赵明珠这个憨憨不知道是看不出来,还是故意装傻,反正始终不给裘二好脸色! 刘继祖甚至心想等合适的时候撮合他们一下,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万一赵明珠不乐意,这还麻烦了!他们五个人开了四间房,裘二、赵明珠和姜梦都是一人一间,刘继祖把琳儿和自己安排在了一间。本来姜梦还要拉着琳儿一起睡,但刘继祖在她开口前就支使着琳儿把他的行李拿去她的房间了。姜梦不好意思进去拉人,只好作罢,并在刘继祖临走前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依旧是美的惊心动魄,差点把刘继祖的魂给吓出来,赶紧闭上了嘴。他拱了拱手,就一溜烟似的去了隔壁琳儿的房间。琳儿早就等着他了,见他来了忙着伺候洗漱,然后就拉着他上了床,竟比刘继祖还心急!刘继祖心想,找老婆还是这样的女孩好!姜梦那样的再漂亮,但不好伺候啊!还要整天提心吊胆,看她的脸色,一个不如意就给你上个牧羊指,拿你当羊对付,随便喂你吃点迷魂药,那可就惨了!那样的女人千万不能招惹! 琳儿今晚十分主动,刘继祖的动作不免就有些大,再加上他身高体重,那床又有些年头了,因此动静也就大了些,吱吱呀呀的声音响彻了半个客栈,几乎把所有人都搅得睡不着了,他们一致对着发出声音的房间一阵咒骂! 刘继祖可不知道这些,完事后就睡了,他一天一夜没合眼早就累的不行了,因此一闭眼就睡着了,因为吃饱喝足,又满足了其他需求,因此睡的还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五人陆续起床,洗漱之后,又陆续聚到了姜梦的房间。刘继祖神采奕奕,精神百倍,琳儿虽又变成了黑脸小厮,但也笑的很开心。其余几人却都有些没睡够的样子,刘继祖去要了早餐,等早餐送来,几人一边吃着,刘继祖当闲问道:“你们没睡好吗?怎么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样子?” 裘二的胖脸明显抖了抖,却没说什么,继续仔细吃着自己唯一的一小碗粥。姜梦却瞅了他一眼,说了句,“明知故问!”也不搭理他了,自顾自吃她的早餐。 赵明珠可没这么客气,她放下正在吃的油饼,眉毛一立,瞪着刘继祖说道:“你还好意思问?你们俩大半夜的不睡觉,和那床较什么劲,半个客栈的人都被你们俩搅得睡不着,你还腆着脸问!” 刘继祖正在吃包子,听了这话差点噎住,琳儿也羞红了脸,好在她脸被涂黑了,看不出来。刘继祖把包子咽了,呵呵笑了两声,“那就对不住了,这也不怨我们,是那床太老了,我们也不想的!” 姜梦这是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不要说你们那不要脸的事了!为了大家能休息好,保持警惕,我建议从明天起琳儿和我睡,大家觉着怎么样呢?” 赵明珠听了立即拍桌子赞同道:“好主意!好主意!我完全同意!” 姜梦这时又看向了裘二,裘二却不置可否,因为他的身份和另外几人不同。姜梦身份尊贵,是刘继祖的合作伙伴,赵明珠和刘继祖有渊源,算是刘继祖的亲友,小琳更不用说,她是刘继祖的女人,而他自己算是投奔刘继祖的,那刘继祖就是他的主公,他怎么好对自己的主公发表意见。因此他把胖脸埋到了那一小个饭碗里,始终不抬头,姜梦知道这是个圆滑的家伙,不肯当着刘继祖的面表态。于是转头盯着小琳看。 刘继祖这时说道:“不用那样吧!我们保证以后不发出声音就是了!” 姜梦立即说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你们这样不管不顾很不安全!另外,小梅,你如果跟我睡,我不仅继续跟你分着用我的驻颜丹和定颜液,还将那养生秘笈和美肤秘笈传授给你,还会教你一些那上面没写的美颜方法!” 琳儿听了眼睛一亮,却没有表态,而是先看了刘继祖一眼。 刘继祖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小琳没有经受住姜梦的诱惑,而且姜梦用安全做借口,自己也没办法找到什么更好的理由反驳。因此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小琳高兴道:“谢谢公子,那我这些天就先跟着二姐睡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巧遇故人(一) 刘继祖听了又哀怨地叹了一口气,连早饭吃的也不香了。几人吃完早饭就立即起身向东赶路。他们又在车马行卖掉了两匹品相差的马,用原来骑的马来驾车,这样既能保证不能驾车时,每人都有马骑,也使得他们省了不少事,节省了一些开支。 他们还把买来的东西进行了重新分配,平均分到两辆车和一匹马身上,这样使得他们能大大加快赶路的速度,路上他们也没有怎么休息,当天傍晚他们就来到了潞州城的西郊。但这次他们没有进城,他们的东西已经买的差不多了,而张武本等人早醒了,他们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反应,虽然他们已经以远超正常速度跑出来很远了,但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小心行事,并按照裘二的建议绕到了潞州城的南郊。裘二说这样更安全,可以让对方猜不到他们的落脚点。 刘继祖小心谨慎惯了,当然完全同意,姜梦为人理性,也没意见,只有赵明珠不高兴,说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实际上是她又累又饿,不想继续赶路了,但同意的人多,她一个人不同意也没办法,于是五人又绕城来到了南郊,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而整个南郊每间客栈都已经客满了! 赵明珠抱怨道:“看见了吧,我说什么来着,你们非要跑来这里,现在连柴房都没得住了!” 几人都不搭理她,虽然没住的地方,但吃饭是没问题的,他们找了一家生意最好的饭馆去吃晚饭。潞州好吃的不少,他们现在人多又能吃,因此刘继祖可以多点些菜来尝尝,他点了腊驴肉、糊肘子、凉拌猪肝、炒饼、黑圪条、官尝、甩饼、壶关羊汤和羊肉烩面,味道都很地道。 反正跟着刘继祖总是能吃到好吃的,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裘二。因为每次吃饭对他都是一种折磨,但裘二这人意志力很坚定,坚持着减肥,他的体重也在以一种可见的速度在下降。裘二每顿饭只吃很少一点东西,刘继祖也终于知道他是怎么从一个胖球瘦到现在这个样子的。 吃完晚饭,他们在饭馆后面的茅厕方便了一下,就又在赵明珠不住的抱怨声中,继续向南走了不近的一段路,找了一片树林躲了进去。好在现在有车,车里有被褥和加满的水囊,可以御寒,又可以洗漱一下,不至于太惨。赵明珠和姜梦、小琳挤在一辆车上,刘继祖和裘二在另一辆车上。 刘继祖睡不着,就和裘二商量起了后面的安排,但刚说了几句,路上就传来了一阵追逐呼喊声远远传来。刘继祖耳朵灵,离着老远就听见了,心想这可不一般,这里虽不是城郊,但距离州城已经算很近了,按理说治安是很好的,大半夜怎么会有这种声音传来! 刘继祖立即翻身下了车,裘二跟着从车上爬了下来,姜梦这时已经下了车,在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赵明珠和小琳也跟着下了车,五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裘二说道:“听声音离这里也就一里地左右了,咱们要不要去路边看看?” 刘继祖点头道:“看看也好,不知道是些什么人,跟咱们有没有关系!” 姜梦一边往路边走,一边说道:“大家要躲好,不要出声,如果跟咱们没关系,就不要露面了!” 几人来到了路边,找了一大丛灌木,一起趴在了后面,然后从灌木的缝隙朝外看。不一会儿,远处跑来了一辆马车和四个骑马的武者,后面则是一群骑马的武者打着火把在呼喊追赶。 前面那四名骑马的武者应该是在护着那辆马车,但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拉近,估计是前面跑的这伙人的马快不行了,终于他们跑到刘继祖他们附近时,拉车的马再也跑不动了,慢慢停了下来,其中一匹直接扑倒在地,估计是活不了了。 马车停了下来后,驾车的车夫立即从车上跳了下去查看马匹情况,周围的四个武者也立即勒马停了下来,并下马拔出了兵器,护在了车辆的四周。后面的追兵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也下了马抽出了兵器,并举着火把和他们对峙了起来。 这时那个车夫已经跑回了车旁,并从马车边抽出了一杆枪,拦在车后大喊道:“你们不要太过分!大当家的毕竟是朗大人的亲儿子,你们要是杀了他,朗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时从后面队伍里走出来一个蒙面人,他来到队伍前面,对着那个车夫笑道:“你就是张横吧?你投靠崔安世时间最短,没想到你还挺忠心的。我大哥说了,你们几个只要愿意归顺,他都会对你们委以重任。现在整个河南道都已经在我大哥手里,你们九个当家的也已经有四个都投靠了朗大人,你们还犹豫什么?之前没赶上你们,一直没机会跟你们说话,但就像你说的,你们大当家是我大哥的亲儿子,这是我们郎家的家事,你们都是外人,这么执着干什么?从洛阳带着他日夜兼程一路跑到这里!崔安世已经中了毒,都快三天了,你们最好还是把他交给我,再耽搁下去,他可就真没救了!” 刘继祖刚才借着火把的光看着那个车夫就有些眼熟,只是由于太昏暗看不清,等听了那人的话才认了出来,那个车夫居然就是劫楚使的张横,而车里的人竟然是崔安世,而且还中了毒!这可大大出乎刘继祖的意料,这时张横说道:“但我听大当家的说,朗大人承诺过,河南道的事都听大当家的,你们怎能出尔反尔?” 那个蒙面人听了冷笑道:“我大哥是说过那个话,但那是说在他们同辈人之间听他的,但我大哥可是他父亲,他竟然不听从父亲的号令!你们虽然是山贼,但儿子听老子的,这最基本的纲常伦理你们也要遵守吧?更何况,你们只占领了伏牛山那么点地盘,手里总共也就才两万人马,我们可是占领了整个河南道,所有的城市都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手下最少也有十万兵马!我们的实力明显更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不听号令,你们觉着他这样做对吗?” 张横听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道:“就算你们的实力更强,但大当家的跟我们说过,他并不是非要你们听他的,他只是想回山寨继续当山大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还要下毒害他!” 蒙面人哼了一声,“他说的倒是轻巧,你们那支队伍是他崔安世自己的吗?没有我大哥的扶持,你们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吗?不说别的,要不是上次朗大人帮你们成功打劫了楚国使团,他早就因为假冒李传宗的事而威望尽失了!现在倒好,他把这支队伍当成自己的私人武装,这怎么行?现在已经天下大乱了,正是需要军队的时候,他竟然敢这么做!如果大哥的其他儿子也这样想,那可怎么办?河南道可是四面临敌,不团结一致还有活路吗?我大哥没办法,这才要收拾这忤逆子!但你们不同,你们五个可都是人才。大哥说了,只要你们肯归附我们,就让你们从都尉做起!” 此话一出,护在车辆四周,包括张横在内的五个人都是一愣,这人说他们只要归降就可以从都尉做起!张横之前才是校尉,而其余四个人,在大周连军官都没做过,这个诱惑实在太大!这五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张横问道:“您这话当真!” 那蒙面人笑道:“我是朗大人的亲弟弟,这些话是我出发前,大哥亲口跟我说的!你们也知道,现在是我们最缺人的时候,特别是你们这样能带兵的,怎么样,想好了吗?” 这时其中一个护卫说道:“那你们能保证不杀大当家吗?” 蒙面人笑道:“都说过了,那是我的亲侄子,是大哥的亲儿子,我们怎么会杀他!他中的也是烈性迷药,并不是毒药,否则早就死了,你们不会医治,再拖下去他可真没救了!崔安世是人才,大哥和我都是知道的,只要他听话,我们干嘛杀他!” 那五个人听了这话,又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就一起来到了那个蒙面人跟前,一起将兵器丢到身前,然后单膝跪下,拱手道:“我等愿意归顺朗丞相!” 那蒙面人听了仰面大笑了起来,笑完说道:“好,欢迎五位都尉加入我们!韩大侠,你赶紧替我把他们都扶起来吧!” 这时从那蒙面人身后转出来一个人,刘继祖借着火把的光一看,就是一个激动,姜梦就在他右手边,立即察觉到了,悄声问道:“怎么,这些人你认识?” 刘继祖朝她凑近了点,小声道:“那个车夫就是抢劫楚国使团的人之一,他当时是护送队伍里的一个校尉,车里的人就是劫匪的头目崔安世。说话的那个蒙面人应该是郎至纯的弟弟,但我并不认识他。但那个韩大侠我倒认识,他就是我在西坪镇遇到的那个书院庶子营弟子,非乐就是他藏在路边的!” 姜梦听了,扭回头仔细看了看那人的脸,也是一愣,扭头小声道:“我认得这人,但他并不姓韩,他是侯通的儿子,名叫侯盼,是庶子营里的一个头目。我们组建联盟时,为了方便行动,相互介绍过。你没认错人吧?” 刘继祖摇了摇头,“不可能认错的,我跟了他有一段时间!” 这时趴在刘继祖左手边的裘二低声说道:“我说两位大侠,你们能把崔安世救下来吗?” 刘继祖和姜梦都扭头看了他一眼,姜梦先说道:“我数了一下,对方有三十三个人,除了那个侯盼,武技大多一般,我和大壮一起上的话,应该能把人救下来!” 刘继祖却问道:“这人曾经陷害过我,为什么要救他呢?” 裘二低声答道:“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手下那两万兵和他抢的那些东西!崔安世要是能归降咱们红巾军,那对咱们红巾军绝对是一大助力啊!” 第三百七十章 巧遇故人(二) 刘继祖听了一愣,姜梦却立即说道:“这个主意好,咱们这就下手吧!他们在收拾马车了,再耽搁他们可就要跑了!” 刘继祖点了点头,先对姜梦说道:“这些人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二妹待会儿尽量不要下死手,使他们失去战斗力即可!”但姜梦没理他,赵明珠却跃跃欲试,也要跟着去救人,但裘二和刘继祖都拦住了她。 裘二劝道:“师妹啊,你的功夫还没出师,不适合去执行这类任务!” 刘继祖也劝道:“是啊,等你武技再熟练些,有了实战经验之后再说吧!”说完又扭头对裘二吩咐道:“二哥你这就带着明珠、小琳去收拾咱们的马匹车辆,咱们救了人就要立即离开了!” 赵明珠虽然不甘心,但时间紧急,没时间耽误,她只好瘪着嘴,和裘二、琳儿一起去收拾车马了。两人一起悄悄起身,刘继祖拿出了防毒面巾将脸蒙了起来,姜梦也将脸蒙了起来,两人抽出了兵器,并进行了简单的分工,姜梦从后面下手,刘继祖从前面下手,然后就猫着腰施展起了轻身功夫,沿着路边暗处就摸了过去。 对方这时正在蒙面人的指挥下给拉着崔安世的车换马,因为拉车的马已经累死了一匹,另外一匹也已经精疲力尽了,因此他们又找了两匹马,要来替换这两匹。就在众人刚把那两匹马拉开还没换上新马时,刘继祖突然杀了出来。 刘继祖这次主要使用的是连长老传授还给他的暗手剑,他主要利用出其不意的时机,攻击对方的大腿、臀部、手臂等部位,主要目的就是使对方失去战斗力,他有这方面的经验,之前用虎杖刺马刺人时,他也是使用的类似方法,而现在用时,显得更加顺手,再加上现在用的是更加锋利更加顺手的非乐,这样刺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因此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就躺下了六个人。 但对方这时也发现了他,一阵骚乱后就将刘继祖围在了中央,但他们刚把注意力集中到刘继祖这里,姜梦那边就下了手。姜梦没有答应刘继祖不杀人的要求,是因为她觉着那样对自己是一种限制,但刘继祖说的也有道理,这些人是郎至纯的手下,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没必要滥杀,因此下手时也有分寸。但她可没有像刘继祖那样只刺四肢,她知道躯干上刺那些部位可以避开里面的脏器,使人受伤而不致命,因此她的效率更高,转眼间就有八个人被她放倒。 这些人大惊,立即调整了队形,拉开了和这两个人的距离,从包围刘继祖变成了与刘继祖和姜梦对峙。两边分开后,刘继祖看着他们说道:“你们运气不错,我们只想救人,不想杀人,你们如果想活命,就赶紧离开!” 姜梦这时也停了下来,用十分娴熟的动作,甩了甩刀上的血,然后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刘继祖身边,用豹子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这些人!特别是侯盼,她看了他好几眼!侯盼开始时也有些诧异,但等他仔细看了看姜梦露着的眼睛,以及身形特点和她使用的武器后,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但他却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而是低下了头,躲到了蒙面人的身后。 其余那些人不清楚刘继祖的底细,但从他们的身手看,也知道这两个人的武技水平极高,那个蒙面人和侯盼低头商量了几句,那个蒙面人说道:“两位壮士是不是误会了,车里的人是我亲侄子,他中了毒,我们这是要救他,再耽搁下去他会死的!” 刘继祖根本不搭理他,冷笑道:“你们再不走,我们可就要动手了!到时候丢了性命可不要怪我们!”说完就在眼前晃了晃他手里的刀。侯盼见了刘继祖的刀又是一愣,然后又抬头仔细看了看刘继祖的样子,瞳孔又一次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似乎想上前一些再看清楚些,却被那个蒙面人拉住了,他要让侯盼赶紧护着他逃走。侯盼没办法,只好扶着他上了马,自己也上了马,跟着他一起走了。 他们俩一走,其他人也立即跟着走了,包括之前被刺倒在地的那些人。这十几个人开始时十分害怕,他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但后来发现刘继祖也好,姜梦也好,并没有要趁他们受伤赶尽杀绝的意思,于是也赶紧挣扎着起身,相互扶持着爬上了自己的马背,朝着来路逃走了。 转眼间路上就只剩下了那辆马车,张横和护送崔安世的那四个人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蒙面人走了。对这样的结果,刘继祖很满意,这省了他不少事,还没杀一个人!从一开始,刘继祖就不想杀这些人,虽然张横曾经故意找过自己的麻烦,但仅凭这些罪过还不至死,而且张横针对的是朱散叶,并不是李传宗。侯盼倒是给自己栽过赃,确实有些过分,但侯盼是书院的敌人,敌人的敌人虽不一定是朋友,但对自己多少是有些好处的! 姜梦这时说道:“我去喊小梅他们出来,你把崔安世拉出来吧,过会儿我再给他看看是中了什么毒!”说完就去树林里了。 刘继祖来到车旁,一手拿着刀,一手掀开车帘,只见车厢里面躺着一个人,刘继祖用刀背轻轻碰了碰那人的脸颊,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刘继祖这才伸手将他从车里拉了出来,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崔安世,不过现在他双眼紧闭,似乎睡着了。刘继祖用手背试了试他的呼吸,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他的呼吸和脉搏都很微弱。 不一会儿,姜梦和裘二驾着车从树林里出来了,刘继祖将崔安世抱到了自己的车上,小琳暂时去了裘二他们的车上。然后刘继祖和裘二驾车,连夜继续向东赶路。 姜梦则仔细检查了一下崔安世的情况,对刘继祖说道:“这人应该是中了我们无为谷的醉千年,他手下那些人不会解。好在那些人定期给他喂了水,再加上他在车里,车辆颠簸也起到了活动肠胃的作用,他状态还行。你那里应该有醉千年的解药吧?” 刘继祖想了想,问道:“既然是你们无为谷的醉千年,这种解药你应该也有啊?” 姜梦冷哼道:“我当然有,但我的解药是给我自己用的,给他用太浪费了!再说了,用我的药救了他,那算是我救的还是你救的?这人情是算在我头上还是你头上?” 刘继祖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从百宝囊里将那罐醉千年的解药找了出来,递给了姜梦,问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姜梦又哼了一声,“真没想到,我们无为谷这些不外传的东西你身上倒是不少!” 刘继祖呵呵笑道:“这也是侯盼一起藏起来的东西,我就是捡了个便宜!” 姜梦找了个水葫芦,将那解药给崔安世灌了进去,然后将那瓶解药又还给了刘继祖,说道:“这醉千年虽然不是致命毒药,但药效强烈,即使吃了解药也要半天之后才能起效,估计明天中午前后他就能醒了!” 刘继祖听了皱眉道:“这么厉害,我还以为当下就能醒呢?” 姜梦哼了一声,“这药是专门为对付吃过百毒解那些人研制出来的,当然厉害!你把车停下来吧,我换裘二过来,你们三个男人凑在一处方便些!另外我担心你那个明珠妹子会欺负小梅,我要去看着点!” 刘继祖有些哭笑不得,一边慢慢减速,一边笑道:“那就多谢你了!”等车停了下来,姜梦去到后车将裘二换了过来,然后他们就继续趁夜赶路。刘继祖和裘二轮流,姜梦和赵明珠轮流,琳儿竟然也在姜梦的指导下学会了驾车。但小琳学会后就驾了好长一段时间,接下来该是赵明珠了,小琳将赵明珠叫醒,想让她来驾车。 但赵明珠却开始偷奸耍滑,找了各种借口就是缩在车厢里不出来。小琳无计可施,直到姜梦被吵醒了,发现赵明珠还躺在车里找各种借口,姜梦什么都没说,直接一个牧羊指,将一小粒药弹进了赵明珠嘴里。赵明珠还在闭着眼搪塞着小琳,突然就感觉嘴里飞进来一个小虫子,然后嘴里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一骨碌坐了起来,掀开车帘就开始往外吐嘴里的东西,但已经晚了,不一会儿她的整个嘴和脸颊都肿了起来,她拿了水葫芦就要拿水漱口,姜梦这时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喝了这口水,三天都没办法进水进食!” 赵明珠这才知道是姜梦在整她,她这时舌头也变大了,说话也不清楚,但还是单手叉着腰对姜梦怒斥道:“你为僧嚒格我下毒!” 姜梦躺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你这不挺精神的吗?为什么轮到你了,还不去驾车!” 赵明珠这才知道姜梦为什么整她,她想发脾气,但一摸到自己的脸,那股子气势一下子就没了,她眼巴巴地看着姜梦,求道:“姜思姐,我错了,我这就促驾车,凑凑你帮我把这毒该了吧!” 姜梦没说话,只是动了动手指,又一颗药弹进了赵明珠的嘴里,她嘴里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立即消失了,嘴里一阵清凉,不一会儿肿胀的嘴唇和脸颊也恢复了原貌,赵明珠摸着自己的脸,总算恢复了原貌,心放回了原地,她又想对姜梦说几句狠话,但看了看姜梦的脸,又看了看她的手,还是没敢放肆,于是她来到外面将小琳换了进去。 小琳只听见她们在里面说话,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进车厢,她就问姜梦道:“二姐,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我怎么听见赵明珠在车里大喊大叫!” 姜梦半闭着眼睛答道:“没什么,我见她偷懒,就教训了她一下!这个人被惯坏了,必须要人管着点才行!你赶紧睡觉吧,养生美容的第一要义就是充足的睡眠!否则明天就会有黑眼圈,还会长痘痘,皮肤也会黯淡无光!” 第三百七十一章 巧遇故人(三) 小琳听了立即躺到姜梦身旁,问道:“真的吗?有这么严重吗?” 姜梦却不理她了,直接闭上了眼。小琳见姜梦不理她也不生气,因为她知道姜梦这人本性并不坏,而且姜梦教训赵明珠就是为了给她出气。因此见姜梦睡了,她也立即拉上被子挤着姜梦睡了。但姜梦虽然霸道,等轮到她驾车时,不等赵明珠叫,她却自己就醒了,然后将赵明珠换了下去。 刘继祖他们车上就安静多了,没有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崔安世还没醒过来,刘继祖和裘二轮流驾车,除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让马休息一下,吃点草料喝点水以外,他们就这样又跑了一晚上,直接绕过了黎县县城。还好他们能轮流休息,这也是人多的好处,否则这么赶路,谁都受不了。 第二天天亮后,他们依然没有停,而是一口气过了山西道和河北道的道界,进入了河北道涉县境内。他们又跑到了中午时分,直到崔安世终于有了动静,看样子要醒了才停了下来。裘二当时正守在他身边,见他开始有都动静了,赶忙告诉了刘继祖。这时他们正好经过涉县西边的一片山区,刘继祖在路边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将车赶了进去,姜梦她们也跟在了后面。 车一停,五个人都聚到了刘继祖的车旁,一边看着崔安世一边商量后面的安排,裘二说道:“这里是五行山,属于太行山一脉,咱们在这里稍事休息后还是赶紧离开的好,这附近没准儿会有山贼出没!” 刘继祖还没答话,小琳突然说道:“公子,还真让你说对了,看这面相,这人还真是郎至纯的那个儿子!” 姜梦说道:“我刚看了,他快醒了,你们如果知道这个人的情况就跟我们说说,待会儿咱们还要劝他投靠咱们呢!” 刘继祖听了,就把他知道的有关崔安世的事都说了一遍。赵明珠听了很是吃惊道:“他竟然是当朝右相的私生子!” 姜梦则说道:“从你说的这些看,这人绝顶聪明,不好劝降啊!” 裘二笑道:“既然不好劝,那咱们就实话实说吧!他那么聪明,会自己做出判断的!” 刘继祖也点头道:“二哥这个办法好,对付聪明人编瞎话可不是好主意,万一编不好让他看出来反而显得咱们卑鄙下流了!咱们就实话实说,这还省事了,他要愿意入伙当然好,要不愿意就放了他,就当做善事了,各奔东西也挺好,!咱们赶紧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吃些东西。” 说完各人就行动了起来,刘继祖和裘二先给马卸了车,准备了最好的草料和水,让它们好好休息。姜梦和赵明珠去找木柴,琳儿则守在崔安世旁边,一直盯着他,看他的动静。刘继祖和裘二收拾好了马匹,姜梦和赵明珠也找来了些木柴,刘继祖从路上找了些易燃的绒草,然后从百宝囊里拿出了火镰点火。 姬伯仁百宝囊里的东西确实好用,火花非常大,几下就引燃了绒草。等火点着,烧上柴,刘继祖做了个简易的木架,挂上吊锅并烧上了水,裘二则把几大块腊肉随便切了切,就丢进了锅里煮着。刘继祖又削了几根树枝,将馒头插上烤着,这时小琳喊道:“大哥,二姐!他醒了!” 听了这话,刘继祖几个人立即起身来到了车旁,看着崔安世。崔安世这时已经坐了起来,但他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一张不认识的黑脸,不由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这时刘继祖和姜梦等人相继来到车旁,崔安世也挨个看了一遍,一个都不认识,但他还是挣扎着拱手道:“不知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那些手下呢?不知各位有没有看到他们?” 刘继祖笑道:“你说的是不是张横他们啊?” 崔安世听了一愣,连忙说道:“就是他们,你认识张横吗?” 刘继祖点点头,“认识,我们曾经在护送楚王使节的队伍里共过事!” 崔安世听了这话就觉着不对,然后开始本能地朝四周张望,发现无路可逃之后,又仔细看了看刘继祖,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刘继祖说道:“你是那个跑掉的书办!” 刘继祖点了点头,“拜你所赐,就是因为你那一句话,我差点被三宗门的人抓住!” 崔安世这时手指开始有些颤抖,他收回了手,看着刘继祖问道:“你真的是传说中的李传宗?” 刘继祖点了点头,“是我!” 崔安世听了这话,叹了口气,肩膀也塌了下来,说道:“既然落到你手里,是杀是剐你看着办吧!” 姜梦这时哼了一声,说道:“亏你还是伏牛山大当家的,怎么就这么点出息!” 崔安世听了这话,扭头看了姜梦一眼,发现对方虽然蒙着脸,但绝对是个美女,不由眼睛一亮,说道:“您是哪位?” 姜梦避开了他的眼睛,冷声道:“我是无为谷的姜梦!” 崔安世听了差点趴下,他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瞪着眼睛问道:“姜梦!姜蝶的女儿?无为谷的少谷主?” 姜梦点了点头,“我现在和李传宗合作,已经不是无为谷的少谷主了。不过如果我们最后能成功,我以后就会是无为谷的宗主!你这么聪明,应该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崔安世又看了看刘继祖,刘继祖也点了点头,“不错,姜师妹确实在与我合作,是我们两个一起将你救了出来!” 崔安世又问道:“那我中的毒是姜……姜女侠帮我解的了?” 姜梦摇了摇头,“不是,解药是李师兄的!” 崔安世又看了看刘继祖,问道:“我曾经陷你于险地,你为什么还要帮我解毒?” 裘二这时说道:“这还用问吗!我家主公看你是个人才,手上还有两万人马,凑巧看到你遇险才出手相救的!你是聪明人,我们没必要骗你,救你是想壮大我们红巾军的实力!至于你曾经陷害过我家主公,只要你愿意投靠到我们红巾军,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我家主公自然不会介意,否则他也不会拿出那么珍贵的解药救你!” 崔安世这时看着姜梦问道:“不知我中的是什么毒?” 姜梦说道:“是我们无为谷的醉千年,药效很强,外面解药很少,确实很珍贵!” 崔安世又问道:“你曾是无为谷的少谷主,那解药是你给的了?” 姜梦摇了摇头,“不是,那是李师兄自己得来的,我没有义务救你,也并不想救你!你也不必胡思乱想,我们救你,确实是因为你手上有兵有钱,否则我们不会出手。我们虽然想利用你,但还不至于骗你,而且严格说来,这也不算利用。我们如果不救你,你现在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被朗家人控制了起来。我不知道你跟朗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那父亲似乎并不顾念父子之情,听那蒙面人说的话,他们已经招降了你的那些手下,连护送你逃出来的五个人也被他们招降了,你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了!你投靠我们,当然算是帮我们,但我们也会帮你,最起码能帮你得到你应得的东西!” 崔安世听了这话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摇头笑道:“你们劝降的水平实在是太臭了,不像咱们华夏人的作风啊!你们说话一直都是这么直接吗?” 刘继祖笑道:“当然不是,主要是因为你太聪明,没必要用那一套说辞!” 崔安世这时虚弱地咳嗽了起来,“聪明!哼,我被人从到大,是真聪明吗?我既然那么聪明,为什么会被人迷晕?为什么拼命拉起来的队伍要拱手于人?又为什么会落到你们手里?”这时煮腊肉的香味飘了过来,崔安世猛地吸了吸鼻子,然后肚子不争气的大叫了起来,声音之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崔安世无奈地拍着肚子笑道:“我本来还想给自己长点脸,怎奈肚子不允许啊!”说完他翻身跪在了车上,对着刘继祖磕了个头,拱手说道:“主公在上,我崔安世愿意归附红巾军!” 刘继祖很高兴,立即将他扶了起来,一一给他做了介绍,然后拉着他下了车,笑道:“崔师兄,我们红巾军正缺你这样的人才呢!你三天没吃东西了,赶紧吃点东西吧!” 崔安世也不客气,在刘继祖的搀扶下来到了火堆边,看着烤着的馒头和煮着的腊肉,笑道:“诸位,这些肉都是我的了,麻烦你们再煮些吃吧!”说完就一屁股坐到火堆边,然后用勺子从吊锅里捞了一大块腊肉出来,没有碗筷,他直接拿着就啃了起来,根本不嫌烫。 众人见了都觉好笑,发现这人十分有趣,裘二又去拿了不少腊肉丢到锅里继续煮着,说道:“你放心,吃的咱们管够!”几人也都围着火堆坐了吃了起来。 崔安世不停嘴地吃了四大块腊肉,三个烤馒头,喝了不少煮肉的汤之后,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肚子,笑道:“总算又活过来了!”这时他突然看见了正在吃东西,没戴面巾的姜梦,眼睛又是一亮,开玩笑道:“姜师妹的容貌真是名不虚传啊!我猜你母亲肯定没有你漂亮!” 姜梦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说道:“这次看在你刚刚死里逃生,又才加入我们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后面如果再敢和我开这种玩笑,我可就不留情面了!” 崔安世被她这一眼瞅的冷汗差点流下来,这时赵明珠歪着脑袋问道:“看见了吧,碰钉子了吧!还是我来问你吧!既然你那么聪明,到底是怎么中的毒,中了毒又是怎么跑出来的呢?” 第三百七十二章 巧遇故人(四) 崔安世撇嘴笑了笑,又露出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笑道:“明珠小姐,我中毒是因为我犯了一次傻,能跑出来则是因为我确实有那么一点小聪明!” 赵明珠催促道:“别绕弯子了,你赶紧说吧!” 崔安世又笑了笑,不过这次笑的却有些苦涩,他又叹了口气,才说道:“我先说说我的身世吧,要不说不清楚!我父亲是郎至纯,这从你们之前说的那些话看,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我母亲是谁,你们肯定不知道吧?” 大家听了都摇了摇头,崔安世这时看向了空中一角,似乎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他才笑着问道:“那清河崔氏你们多少总知道一点吧!” 大名鼎鼎的清河崔氏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因为这个家族在前面多个朝代都异常显赫,出过许多名臣,于是大家又都点了点头。 崔安世见了似乎稍微有些欣慰,接着讲道:“我外祖父就出身清河崔氏,前朝科举兴盛之后,崔氏以及其他士族都慢慢没落,但由于家族重视教育,依然有很多人能通过科举做官,我外祖父就是通过科举做的官,一直做到了一州太守。 但后来由于和当朝勋贵产生了矛盾,被诬陷谋反判成了死罪,全家抄斩!当时郎至纯还不是右相,只是刑部侍郎,他参与了我们家这个案子的审理,审理时他见我母亲长得美,就通过关系用另一个死囚将我母亲换了出来。 我母亲求他救救她的家人,郎至纯口头上说他会尽力,然后骗我母亲跟他上床,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我外公全家被杀,我母亲没了依靠,只能成为他的外室,我也就这样出生了。客观地说,作为外室,郎至纯对我们母子还算可以,除了让我们母子衣食无忧以外,他还出钱为我请了名师学文习武。母亲在世时,他也经常来看我们。当然他主要是来找我母亲的,但他对我也确实不错,我和他还是有感情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一接到他的信,就去洛阳见他了。 后来母亲去世,郎至纯除了定期给我送生活费,就不再来了。我曾经去郎家找过他,却被他的几个儿子羞辱,简直是自取其辱啊!后面我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他,我也就处于没人管的地步了,于是就到江湖上混,混了差不多有三年时间吧。那年嘉和皇帝突然驾崩,三年没见面的郎至纯突然找到了我,他说天下可能要乱了,为了稳妥起见,他希望我去河南道做山贼!” 小琳这时说道:“没想到郎至纯真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做贼!他堂堂大周宰相还真开得了口!” 崔安世撇嘴笑了笑,“他当然不是这么直说的,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他还说这样一来,万一大周乱了以后,他们郎家能多一条出路,当然他说这话是把我也算成了郎家一份子的。他甚至还说等事成之后,他会带我去郎家祠堂给我改姓,让我认祖归宗。 哼,多说一句,我可不像主公你,一出江湖就天下闻名,得罪完勋贵派,又把三宗门挨个得罪一遍,在外行走只好用化名!我这崔安世的名字可是真名,随的是母姓,因为我原本就是永安城的一个小混混,真名假名对我无所谓。 我这样的人,反正是闲着没事做,就听了郎至纯的话,带着他给我的一些钱和我的几个弟兄到了伏牛山,做起了山贼。不过我挺适合干这个的,随着大周时局的恶化,伏牛山的队伍也越来越大,很快就发展到了上千人。后来主公的名声越来越响,我就冒名顶替,打了您的旗号,队伍一下子就扩充到了两万人。 但两万人的队伍可不好养活,因此我组织了屯田,不过屯田需要时间,在粮食成熟之前只好去抢周边那些为富不仁的富户和官府的粮仓,但我们不滥杀,名声还算好,不过钱粮还是不够用。而这时您又在襄州城起了事,我就没办法冒名顶替了,好在我的人缘还算好,弟兄们也没说什么,但对我在山寨的地位确实有影响,特别是后面冲着您的旗号来投奔的一些人对我是有意见的。 这时郎至纯又把我叫到了京城,他告诉我楚使要进京,他们除了带了价值连城的贡品外,还带了至少一百万两银子,他想让我去把那楚使给劫了!这样就能解决我们那支队伍的钱粮问题,同时也能稳固我在山寨的地位。 后面的事你们多少知道了些,我在郎至纯的帮助下,将张横安排进了护送队伍里,成功劫了楚使,我们的粮草短期之内是不缺了,我在山寨的位置也确实稳固了!但这事发生之后不久,就是前几天吧,郎至纯突然逃来了洛阳,他让人给我送信,让我去洛阳见他。我没多想就去了,谁知道到了洛阳之后,他却提出来让我把那两万人交给他的弟弟郎至清管理!我没猜错的话,后面追杀我的人就是他! 郎至纯还提出让我把劫到的贡品、钱粮,以及山寨以前积攒的一些财物全部运来洛阳交给他统一调配,而我则要跟在郎至纯身边,做个参谋之类的角色!哼,你们说这合理吗?这公平吗?因此我当即就拒绝了他,我说我做山贼做惯了,不服管教,我还是当山大王好,到时候万一他们混不下去了,还可以到伏牛山投奔我。 郎至纯表面上没说什么,还说这个办法也不错,于是当即就安排了酒宴请我吃饭。我觉着他这人还不错,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于是就答应了他,但心里隐隐又觉着不对,正好我去上厕所时碰到了张横他们五个,我就跟他们说了刚才的事,我担心自己可能会有危险,就让他们备好了马匹和车辆,并做好准备,随时接应我逃走! 果不其然,酒宴吃到一半,喝了几轮酒之后,郎至清就发作了,他骂我不遵父命,没有良心,不配做郎家人!我说我一直姓崔,不姓郎!郎至纯听了这话很不高兴,起身甩甩袖子就走了,桌上的其他人也都跟着走了,就剩下了郎至清和我。郎至清等那些人一走,就对我冷笑起来,说我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从小习武,怎么可能怕他这种饭桶,就问他想干什么! 谁知道他直接就朝我喷了一种紫色的毒烟,就是你们说的那醉千年,我立即闭气朝外跑,但还是吸进去了一些,因此出门没跑多远就晕了过去。还好我之前和张横他们打过招呼,他们早就做好了接应准备,守在外面不远处,见我跑出来晕倒了,就立即把我背上车一路逃到了这里!哎,说到这儿,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众人听了他的经历,都不胜唏嘘,裘二说道:“咱们现在是在涉县附近,这里是五行山,按照这个速度赶路,咱们下午就能绕过涉县县城!” 崔安世听了叹了口气,“张横他们没把我送往伏牛山,估计是往西去的路被封了,他们只能带着我来到了这里!没想到他们也会离我而去,他们是为了什么离开我的!” 刘继祖说道:“郎至清许诺他们,只要他们投靠过去,就让他们做都尉!不过,我看他们五个对你还是有一点感情的,反复和郎至清求情不要杀你!” 崔安世呵呵笑了笑,“那就好,能做到这样也就不枉一场兄弟了!” 赵明珠听了怒道:“你的标准也太低了!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这么容易就被劝降了,还兄弟呢,他们也配!” 崔安世却摇了摇头,“明珠小姐有所不知,我在被人追杀的情况下,张横他们从洛阳一路护送我到山西道,已经十分难得了!你有没有想过追杀我的可是我的亲叔叔,而我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早就恨不得杀了我呢!在我遇难时,我这几个弟兄没有落井下石,背后给我插刀子,投靠过去还能帮我说几句话,已经很难得了,和我那些亲人一比不就高下立判吗?” 赵明珠听了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应,裘二这时问道:“那你伏牛山的那些人马怎么办?还有你们抢劫的那些钱物,会不会被郎至清带着你的那些手下骗走?” 崔安世听了冷笑了两声,“他们想的美,我来洛阳时把我手下的八个当家的都带了出来,就是怕他们趁我不在山寨时搞事情。临行前,我把那两万人分成了四个部分,每部五千人,分别交给了四个靠得住的老兵来管理。我出发前跟他们四个说了,让他们把通往各自寨门的山路都封了,除非我回来,否则谁来都不准打开。” 刘继祖问道:“这样短时间还行,但他们不可能长时间困在山里啊!而且你能保证那些把守山寨的人不会被你那几个手下骗开门?” 崔安世点头道:“是这么回事,但最起码三个月之内不会有问题。这要多谢楚王的那些贡品和钱了,我得了那些财物之后,就直接带着那些贡品去各地换了粮草,我们山寨这时的粮草很充足,足够三个月用的。有了这些粮草,我们就不用下山去打劫了,而三个月后,我们山寨里种的粮食也就差不多熟了,基本能实现自给自足。 因此我们这段时间本来就是在闭寨练兵,那些新招来的士兵都是流民,不训练不行,而练兵最少也要三个月才行!我离开前,当着所有当家的跟那四个带兵的老兵下了死命令,除了练兵不允许他们外出干别的事,不见我的面也绝对不能放人进山! 我这也是为了自保,防备我那些手下对我下手,然后跑回去把山寨占了!而且我为了控制那四个老兵,让他们认真练兵并守好营寨,除了打听清楚了他们的家庭底细,我还答应只要他们给我认真练兵并守好营寨,不仅让他们做当家的,还给他们发赏金。 为了稳住他们,我许诺的数额很大,每人有一万两银子。但那一百万两银子,包括我们之前积累的一些钱,都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他们要想拿到我许诺给他们的那笔钱,就只能守好营寨给我好好练兵,等我回去检验合格了才行,否则他们一个子儿也别想拿到! 我不知道这次出来需要多少时间,因此临行前告诉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他们得到什么消息,只要他们还想拿到那笔钱,就按我说的办,守好营寨练好兵,等我回来。如果过了三个月之后,我没有回来,就由他们四个和其他当家的重新再选大当家的,只是那钱他们就别想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巧遇故人(五) 赵明珠听了撇了撇嘴,“你还真是鬼得很!竟然想出了这么多的鬼点子!” 裘二却赞道:“师妹啊,这可不是鬼点子,这可是真本事啊!那些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山贼,不管好了会出乱子的!没想到你们在伏牛山那种地方,这么快就能自给自足了,这才更是了不起的成就啊!我要是你,也绝对不会归附郎家,依我看他们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崔安世笑道:“裘二哥,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想那河南道是百战之地,他们那些兵还行,有些是上过战场的,但朗家的将却不行。他们家一个真正打过仗的都没有,还要当统帅,不打败仗真是没天理了!老子的那些兵要是交给他们,不全军覆没都是好的!” 刘继祖这时也吃饱了,点头道:“你安排的确实妥当,想的也比我这样的周全多了,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们正要回襄州城,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崔安世笑道:“我正想去襄州城看看呢!呃,另外,我听说您的武技天下无敌,不知方便时能不能指导一下我的武技!” 赵明珠一听这话,立即跳了起来,说道:“还有我,你现在已经不是书院弟子了,是不是可以教我了?” 姜梦听了也看了过来,说道:“不错,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指导一下我们的武技!我们的武技提升了,对你也是有帮助的!” 刘继祖心想,姜梦这是想着哪天超过自己呢,估计她选择和自己合作也有这个目的!赵明珠倒是一直都想学武,她以前学武是要去杀了她父亲的小妾和她们的小孩,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有这个打算,但这种事还是不问的好!但崔安世竟然先提出来要自己指导武技,不知道他是喜欢习武还是有其他目的,不过现在不好拒绝啊! 刘继祖看了看崔安世的身材,发现他身材高大,四肢匀称协调,动作很稳,而且三天不吃东西,醒了之后很快就能活动,这就说明他的身体素质很好,有武技基础,只是不知道具体水平如何,想了想说道:“天下无敌什么的,都是别人说的,你们别当真!我要先看看你们的武技水平如何,没准儿你们比我还厉害,我还要向你们学也说不准呢!” 裘二这时说道:“主公,您太谦虚了!您看能不能也顺便教教我?” 小琳这时也蹦了起来,“还有我,还有我,我要会了武,就能像二姐那样独当一面了!” 刘继祖当然是在自谦,他虽然有些时候会自卑,但对自己的武技却向来有十足的信心,见他们几个兴致都很高,于是起身抽出了非乐,来到了旁边的空地上,笑道:“当然可以,你们谁先来?” 他们几个对视了一下,赵明珠第一个说道:“我先来吧!” 她起身抽出了随身的佩剑,来到刘继祖面前。刘继祖按照江湖规矩右手握着刀柄,刀尖朝下,左手在外行了拱手礼。赵明珠见了,有些笨拙的回了礼,只不过她是左手在里,右手在外。然后两人各自退后一步拉开了架势。 赵明珠抢先发动了攻势,刘继祖先躲了她两招,然后只出了一招,就将刀背架到了她的脖子上。赵明珠的脖子一挨到那冰冷的刀背,立即就被定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刘继祖将刀慢慢收了回来,笑道:“你的基本功太差,力量、速度都不达标,只是学了点武技的皮毛。以你现在的水平,千万不能与人动手,否则绝对会被杀的!” 赵明珠这时才动了动,看着刘继祖问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吗?我已经很努力了!” 刘继祖笑道:“当然不是,你现在年纪也不大,多少也算有点基础,我帮你制定一套训练方法,并传授你一门武技,只要你能坚持下来,我保你在半年到一年之内就能达到武师的水平,到时候普通人就不会是你的对手了。但你最好还是不要与人动手,你是女的,力量方面和男人比总是吃亏些,一个不慎就容易出问题,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 赵明珠听了有些垂头丧气,她问道:“武师算个什么水平?” 裘二这时兴奋道:“师妹,武师已经很不得了了,你们忻州城外的快刀门门主金大鹏你听说过吧?” 赵明珠点了点头,“以前我们家的护院就是从快刀门请的,整个忻州地界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他是侯师叔的徒弟,按辈分说,他算是咱们俩的师兄!” 裘二笑道:“你说得对,但金大鹏也才是武师,他也只会一门武技而已!” 赵明珠听了一愣,“你是说,我一年之后就能有金大鹏的武技水平了?” 刘继祖摇了摇头,笑道:“在你能付出辛苦的前提下,我只能保证教会你一门武技,至于能达到什么水平可不好说,那要看你的资质与造化。有些人只会一两门武技却能无敌于天下,但有些人会很多武技却连普通人都无法战胜!会武技只是一个方面,实战时其他方面也很重要!” 赵明珠听了似懂非懂地来到了场边,裘二这时第二个跑到了场中,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和刘继祖见了礼,然后就朝刘继祖砍了过来。刘继祖跟他也只走了两招,一个错身就将刀背也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刘继祖一边将刀收了回来,一边笑道:“二哥,你虽然用刀,但招式怎么和明珠差不多啊,是不是一个人教的?” 裘二笑道:“不错,我和师妹都是由一位师兄教,他也没怎么教我们基本功,只是教了一些招式!” 刘继祖摇了摇头,笑道:“他那哪里是在教你们,我看纯粹是在糊弄你们!二哥,你和明珠不同,你年纪大了些,又是这样的身体素质,在武技方面已经很难有所建树了!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健身减肥的方法,我看二哥你减肥的意志力很强,只要你坚持练下去,可以使你身体强健,并且不用那么辛苦节食!然后我再教你一些实用的招式,最起码能做到面对一般人时的自保!” 裘二听了大喜,笑道:“主公,您还会这个,怎么不早说!我每天都饿的不行,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刘继祖笑道:“我之前并不知道你是怎么变瘦的,还以为你是日子不好过了,没得吃才瘦的,后面才知道你是在减肥。书院有减肥的办法,虽然不用像你那么夸张地节食,但要改变饮食结构,有些东西还是不能吃,量也要适当,还要配合一定强度的锻炼才行!” 裘二急着问道:“哪些东西不能吃呢?” 刘继祖想了想,说道:“主要是主食类的食物要少吃,油脂要少吃,你可以多吃瘦肉、鱼虾、蛋类以及豆干一类的东西,蔬菜大部分也是可以吃的,只是量也不能过多,但不用像你现在这样挨饿!” 裘二听了差点蹦起来,拍手道:“那可太好了,我现在每天只能吃一个馒头两碗粥,虽然也能瘦下来一点,但速度太慢了,而且太受罪了,还特别容易生病!你这个办法真的行吗?” 刘继祖点了点头,这时琳儿也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刘继祖,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公子,那人家怎么办吗?” 赵明珠见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觉着身上长了不少鸡皮疙瘩,连忙用手不住地往下抹。崔安世见了也是十分不适,他虽然听刘继祖介绍过,那是他的妻子,但小琳现在是个黑脸小厮的样子,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显得十分别扭。裘二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直接去一边收拾东西了。 姜梦却教训道:“小梅,你注意点形象!你这样的,他不擅长教,不如我来教你吧!” 小琳看了看刘继祖,刘继祖心想姜梦说的不错,她自己就是顶尖高手,也是女人,肯定更擅长教小琳,他甚至想让赵明珠也跟着她学算了,但看两人的样子,估计关系不好,于是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其他的。 小琳见刘继祖同意了,就跑去姜梦身边,一拱手说道:“二姐师父在上,请受三妹徒弟一拜!” 姜梦一翻白眼,“你这是什么称呼,我这不算收徒,我也没你这样没出息的徒弟。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早就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间。我只能教你一些适合你的防身技能和强身锻炼方法,最多算个先生,师父可称不上!” 小琳听了一愣,“还有这么多讲究吗?我看人家拜师都这样的!” 姜梦笑道:“正式拜师讲究的要摆酒,要行礼如仪,要送束脩,要有人观礼,江湖中不太讲究,那也要行叩首礼,你只鞠个躬就算拜师了吗?不过你那是给先生行礼,也算合适,我也就认了,但你还是称呼我二姐吧!” 小琳听了很高兴,实际上她对学武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另外,她见别人都学,自己如果不跟着学点,似乎和这个团队会格格不入。这时有姜梦教她,而且内容听着似乎也并不辛苦,因此高高兴兴地跑到了姜梦身边。 后面是崔安世,他直接下了场,和刘继祖相互一拱手,然后从腰间抽了一柄软剑出来。这柄剑是缠在他的腰间的,刘继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兵器,十分好奇。他不知道崔安世武技的深浅,虽然还是用的刀背,却高度戒备起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巧遇故人(六) 崔安世先发动了进攻,他的武技水平明显比赵明珠强多了,赵明珠可以说是最低水平的花拳绣腿,连一门完整的武技都没有掌握。崔安世明显是系统地学过一套武技,还有很丰富的实战经验。他的武技不怎么讲究力量,更强调技巧,而且还能巧妙利用软剑的特性,速度也很快! 不过他也只是在刘继祖跟前走了十招,刘继祖就把刀背也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崔安世一惊,很明显他的招式还没用完,也没看清刘继祖是怎么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不由愣在了那里。刘继祖将刀收了回来,笑道:“崔师兄,实话说你的武技不错,实战经验也很丰富,但对这门武技的理解有偏差,基本功也不够扎实,我可以帮你调整一下,你再加强一下训练,武技再进一个档次绝对没问题!” 崔安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没想到自己的武技在刘继祖眼里竟然才是如此水平,不由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今日我才知道自己当日是多么狂妄!多谢主公!”说完就站去了赵明珠旁边继续观战。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姜梦,对姜梦刘继祖可不敢轻视,为了避免误伤,他依然用的刀背。姜梦也将非命抽了出来,用的也是刀背。两人见了礼,各自后退了两步才站定,然后互相盯着对方。这次刘继祖却不是等姜梦先动手,而是几乎和姜梦同一时间发动的。 这次动手和前几次可不一样,前面几次刘继祖都是气定神闲,在外人看来是很轻松就制服了对方,但姜梦可就不一样了。姜梦的武技水平极高,刀的速度极快,身法十分敏捷,武技等级也非常高。刘继祖甚至猜测,她用的这套刀法没准儿也是极为罕见的一等武技。 两人的刀眨眼间就能碰撞三次以上,还不在同一个位置,像琳儿这样一点武技都不懂的普通人,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兵器相交,甚至连动作都看不清,只能看见一串人影和叮叮当当的响声。而像崔安世和裘二那样的则能看到些门道,知道这才是真正高超的武技! 两人一直打了近五十个回合,刘继祖总算摸清了姜梦的路子,他看准了一个时机,做了预判,提前将刀在一个位置准备好。等姜梦的刀砍过来时,他顺势加大了力度,直接将姜梦的刀封了出去,姜梦没想到这次刘继祖的刀力量这么大,她的刀被崩开,姜梦也露出了一点破绽。 但奇怪的是,刘继祖却没有想前几次那样乘势进攻,而是趁机往后跳了一步,拱手道:“二妹的武技超群,为兄都自叹不如啊!” 姜梦这时已经有些累了,她喘了两口气,哼了一声,才说道:“你别假惺惺的,刚才明明是你占了先,为什么不乘势进攻?” 刘继祖笑道:“我不是不想进攻,只是二妹你的武技太厉害,不知道还有没有厉害的后招等着我。我要进攻就必须要抱着杀死你的决心动手才能奏效,那类招式不是这种比武可以使用的!” 姜梦听了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又说道:“你说的对!不过既然你都点评了他们,也指点一下我吧!” 刘继祖没有当即开口,而是想了想才说道:“我说的不一定对,因为对你不太好评价,你的武技等级很高,武技水平也和我差不多,你姑且听听,说的不对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依我看,你其他方面都很厉害,有些地方甚至比我还强,但我觉着你的力量和反应速度方面要差些。 虽然你现在的力量水平已经比一般的男人要强很多,但和我比还是差不少,否则我不可能崩开你的刀使你露出破绽。而且你是女人,这方面可能不好弥补,不是我看不起女人,这是男女天生的差异造成的! 因此我建议你一方面进一步发挥你速度、灵活性、柔韧性以及技巧方面的优势,另一方面在进一步加强力量训练的前提下着重训练反应速度,这样才能有效弥补你的缺陷。我觉着你和我的差距已经非常小了,这还没算上你的毒术,如果把那些武技也算上,我不一定能胜你!” 姜梦听了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刘继祖的眼睛说道:“你的分析很对,但毒术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目前能用于实战的毒药中也没有什么毒药能够使人在中毒的一瞬间就失去战斗力,因为在战斗过程中使用的毒药剂量都很小,而对方中毒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如果中毒的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他们即使反扑,我也有能力应付,但像你这样的人拼死反扑的话,我估计就是死路一条了,因为要想给你这样的人下毒就必须靠你很近才行!而且你还曾经中过毒,防范心理较重,用毒术对付像你这样的人成功率并不高!另外,我也不想靠着毒术赶上你,我希望在武技方面能达到你的水平,你愿意帮我吗?” 刘继祖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好意地扭过了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姜梦正要再说点什么时,突然外面传来了拍手声,一个声音跟着传了过来,“没想到还真是你们俩,你们打的还真是精彩!不知你们用的是不是传说中的非命和非乐啊?” 五个人都是一惊,扭头朝外看去,只见从他们身后的一处山石后面慢慢走出来一个人。刘继祖一看竟然是侯盼!他立即让姜梦四人来到自己身后,然后问道:“你是书院庶子营的侯盼吗?” 侯盼听了一愣,然后在刘继祖五步以外站定,他摇了摇头,“庶子营!庶子!真是走到哪里都躲不开这个称呼啊!不错,我以前是叫侯盼,但现在已经不是什么书院庶子营的人了!我现在叫韩盼,再也不是什么庶子,你们记好了,我是韩家的嫡子,随的母姓,名字没改,并不是挂念着书院那帮子烂人,更不是为了给我那死鬼老爹再盼个嫡子嫡孙出来,而是盼着书院早一天垮掉!” 刘继祖听了皱眉道:“听你的口气,你和书院有仇了?记得当时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还是姬如龙的跟班呢,那副奴才嘴脸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看着可不像和书院的人仇深似海的样子啊?” 韩盼听了冷笑了两声,“你们这些外姓弟子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哪里知道什么嫡庶之别!更不要说我们这些庶子的痛苦了!就因为我是庶子,我最爱的人被姬伯仁一家迫害致死!我本领再强又有什么用?在书院,身为庶子,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侯通也好,姬如龙也罢,他们只是把我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再说了,谁天生愿意做奴才呢?只是在书院那个环境下,我们这样的人,不装作奴才的样子能行吗?” 姜梦听了这话突然发问道:“你们这些庶子都是这么想的吗?” 韩盼扭头看了姜梦一眼,也是眼睛一亮,笑道:“姜梦,无为谷的少谷主,你问这个干嘛?” 姜梦哼了一声,“不知道之前的话你听见了没有,我再说一遍,我也不是什么无为谷的少谷主了,我现在是李传宗的合作伙伴!我想成为无为谷的宗主,但谷里的人大多不支持我,因此我选择与李师兄合作,我问你这个问题,是想了解一下我们无为谷那些庶子们都是怎么想的?” 韩盼可没想到姜梦这样回答他,想了想才说道:“还能怎么想?有本事的整天想着怎么离开,没本事的就在里面混口饭吃,像我这样被欺辱的则整天想着宗门哪天能覆灭,那样一来那些依仗着宗门作威作福欺压我们的嫡子们也就没有嚣张的资本了!我们也就真的平等了,到那时候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完全看谁的本事大!我们这些庶子就是天天想着这些事!” 姜梦听了,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了起来,说道:“你故意夸大其词了吧!” 韩盼又冷笑了两声,“我是小人,说话当然做不得准,但我也没必要骗你!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你问我,我就如实说了,至于其他的庶子们是不是真是这么想的,你最好去亲自问问他们。但我也实话告诉你,你要是以无为谷少谷主的身份去问他们,我倒是可以保证,你绝对问不出什么真话来!” 姜梦听了低下了头,又问道:“那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韩盼先挨个看了看他们五个人,然后才说道:“我最开始是奉了郎至清的命令来追踪你们,并伺机带崔安世的头回去,他还答应给我一千两银子的酬劳。哼,郎家人还真是大方!崔安世手上至少有一百万两银子,杀了他才给我一千两!我听了这个酬劳数目就知道郎家人根本成不了事,于是就朝他要了两百两办公事的银子来办我的私事了!” 崔安世这时问道:“你要办什么私事,你不想杀我了吗?” 韩盼看着崔安世笑了笑,说道:“按照市价,你的头可不止值一千两,要找我说,单是你一个人最少也要一万两才合理!郎至清只舍得出一千两银子,杀你根本不划算!更何况你现在身边有李传宗和姜梦两个顶级高手,这就无形当中增加了刺杀你的难度,我自忖还没有这个实力!而且这两个人的头比你的可值钱多了,跟着他们你都安全了不少,我为什么非要盯着你的头呢?” 崔安世听了笑道:“哦,那他们的人头值多少钱呢?” 韩盼笑道:“李传宗的头至少比你的贵十倍,那还只是一家出的钱,有好多家都对他悬着赏呢,加起来怕是有五十万两银子了。只是他的头不能分,只能送去一家领赏,那也就拿不到那么多钱。但如果能抓活的,然后再告诉这几家悬赏的,让他们带着银子来领人,否则就把人放了,那可就不一样了。虽然有黑吃黑的危险,但运作好的话,确实能多收到不少钱!至于姜梦大小姐吗,她的悬赏还没出来,虽然无为谷出悬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我相信肯定会有人在黑市上买你的人头,价钱也绝不会低于十万两,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说完瞟了姜梦一眼! 第三百七十五章 巧遇故人(七) 姜梦的脸变得更白了,却显得更美了。她虽然没有回答韩盼的这个问题,但她知道,韩盼说的很对,她母亲于公于私都不会以无为谷的名义来悬赏自己的。以前姜蝉犯了那么大的事,谷里也没有对外悬赏。因为这是谷里自己的事,传出去都算丢人现眼,他们怎么可能去悬赏。但姜蜩等人可就不这样想了,十万两银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再多的钱他也拿得出来!他没办法动用谷里的力量,没准儿就会暗地里在黑市上雇人来追杀自己,看来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才行了。直到此时,她才能稍微体会到武技无敌的李传宗为什么行事仍然那么谨慎了! 崔安世这时又问道:“既然不屑杀我,又没本事杀这两位,那你到底要干什么呢?” 韩盼又看了刘继祖手上的刀一眼,问道:“我本来是想问问李少侠是不是拿了别人的东西?现在近距离看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你说是不是,李少侠?” 刘继祖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是将韩盼藏着的东西都偷走了,现在正主追到跟前了,心里难免有些羞愧,因此一时之间不知怎么答话才好。 这时姜梦却说道:“你的东西?哪些是你的东西?你敢当着我的面承认那是你的东西吗?” 韩盼听了这话却是一愣,他知道姜梦的意思,自己如果说刘继祖手上的非乐以及他身上其他一些东西都是他的,那就等于承认姬伯仁以及在西坪镇死的那些人都是他杀的!原本他已经将那个黑锅嫁祸给了李传宗,而李传宗拿着非乐就正好坐实了那个事!但现在他已经有了新的打算,因此笑道:“我都说了本来是要问的,但现在我又改主意不问了!” 刘继祖这时头脑也清醒过来,问道:“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韩盼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地拱手道:“我想投靠红巾军,不知李少侠能否不计前嫌收留于我!” 这一下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都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但刘继祖经历过田虎的跪杀计,没有上前去扶他,而是站在原地说道:“你先起来说说你投靠我们的理由吧!毕竟咱们之前可是仇敌,你还陷害过我,我也确实拿了你藏的东西,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呢!” 韩盼起身笑道:“我的理由很充分,否则我也不敢来!实话实说,之前我并没有想过要投靠你们,只是李少侠拿了我的东西,我想来确认一下,但见到你们俩都投奔了李少侠,这才有了这个想法!我以前是书院的人,但书院不把我当人看。我按照姬如龙的指示,找准了机会给姬伯仁下了毒,杀了他!在你们面前我并不害怕承认,如果我加入你们,我就不用怕三宗门了,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加入,肯定也会想办法将我做的这些事散布出去!但我要说清楚的是,我杀姬伯仁并不是因为姬如龙想杀他,而是我自己想杀他!” 姜梦这时问道:“姬伯仁吃过百毒解,你是用的什么毒?” 韩盼答道:“至于是什么毒,那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我跟着姬伯仁一起跑了一趟无为谷,见了你叔叔姜蜩,那毒药是从他手上花高价买来的。他说这药只要吃进嘴里,别管他吃没吃过百毒解,保管他上西天,神仙都没得救!” 姜梦又问道:“他收了你们多少钱?” 韩盼笑道:“姜蜩要了三万两银子,那药还只是一人份!但姬如龙还是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于是就还价两万两,姜蜩最后还是卖了。姜蜩说要不是他缺钱,他绝对不会卖给我们,还说姬如龙欠了他一大个人情,等以后再还! 姬如龙千恩万谢,甚至说等他当了书院宗主,他一定帮姜蜩当上无为谷的宗主!说到这个事,多说几句,那次我和姬如龙偷偷买了毒药回书院时,就遇到了叶子小姐,姬如龙对叶子很感兴趣,一直纠缠到遇到您! 那也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我那时候扮演的是跟班的角色,没办法,只能替他出头,但您根本没把姬如龙当回事,直接拒绝了他。说实话,我当时对您十分佩服,我之前就是没敢拒绝姬伯仁,将我最心爱的女人送给了他,结果害死了她! 虽然从那时起,姬如龙就开始想办法害您,但您最后竟然能反出书院!对此,我更是佩服万分,也对自己的懦弱悔恨万分!后来三宗联盟成立,我跟着姬伯仁外出执行任务,姬如龙就把那毒药给了我,他让我伺机给姬伯仁下毒,并给我许诺了各种好处。对此,我当然求之不得,既可以公报私仇,还有两万两银子买来的毒药可以用,何乐而不为! 但难度也不小,姬伯仁吃的东西可是有专人为他准备的,其他人根本没办法接触。好巧不巧,在西坪镇那天晚上,姬伯仁大半夜一个人跑了回来,给他准备饭食的人都没在,而姬伯仁也饿的前心贴后背了。我当时是西坪镇庶子营小队的负责人,正好可以借着为他准备吃食的机会给他下了毒!后来我听说,是您偷袭了三宗联盟才让姬伯仁孤身逃来了西坪镇,我也才有机会给他下毒,并为小月报仇!为此我还要多谢您呢!” 刘继祖和姜梦对视了一眼,笑道:“这个事你倒不用谢我,确实不是我干的,我就是开了个头,那老虎是我杀的,后面是因为三宗联盟以此为契机自相残杀,最后姬伯仁一个人逃到了西坪镇,和我关系其实不大!” 韩盼听了又一拱手道谢,说道:“那也不容易啊!四毛我是见过的,它要不死,三宗联盟怎么会火拼!我谢您错不了!” 刘继祖摇了摇头,问道:“既然你那么感激我,为什么还要给我栽赃?西坪镇那些人真是你杀的吗?” 韩盼听了稍微有些不自在,他想了想,说道:“我本可以说,那时我不知道这些事,但既然我要投诚就实话跟您说,因为您是三宗联盟的目标,给您栽赃比较容易!那么大的事,一般人也承担不起!崔安世也陷害您了不是,您还不是接纳了他!我就是看见他也投奔了您,而您也接纳了他,才敢出来投诚的!至于西坪镇上死的那些人,我是出了些主意,但他们主要是自相残杀而死的,我当然也参与了其中,只有书院的人确实是我动手杀的!” 崔安世这时说道:“你怎么能跟我比!我可不是三宗门的人!” 韩盼这时又指着姜梦说道:“你虽然不是三宗门的人,但姜大小姐可是,还是纯血弟子呢!她不是也投靠了红巾军吗,我只是庶子,为什么不行呢?” 崔安世又说道:“那不一样,你说了这么多,只说了你和书院有仇怨,并没有说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 韩盼点头道:“是没说呢!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要是不被你们认出来也就算了,我就这样一直隐姓埋名下去,跟着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事对不对?三宗联盟、五方联盟、黑道杀手可都盯着你们呢!谁让你们之前认出了我,让我没办法隐姓埋名下去了,李少侠还把我的钱和东西都卷走了! 你们是不是要负责才行!我现在是孤家寡人,这要是让书院知道我杀了姬伯仁,我还有活路吗?你们也是书院的仇人,我跟着你们最起码可以同仇敌忾是不是!因此在看见姜大小姐和你都投靠了李少侠之后,我就想我为什么不能投靠过来呢?你们觉着我这些理由是不是很充分!” 崔安世哼了一声,“我手上有兵又有钱,姜女侠知道三宗联盟的底细,而且武技超群,医术精湛,毒技无双,你又有什么价值?” 姜梦听了这话,脸色稍微红了点,却没说什么。韩盼听了这话,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我会饲养训练灵虫,先说清楚,我养的虫叫问路虫,不是那种会咬人的,而是能根据气味找人的!我能这么快找到你们,就是因为我在李少侠身上下了气味标记!另外,我的武技也不错,因此我加入你们并不是要拖你们的后腿,而是强强联合,你们要不要试试!” 刘继祖和姜梦对视了一眼,刘继祖问道:“你又不是通灵馆常家的人,怎么会养灵虫?” 韩盼解释道:“通灵馆只是统一管理这一事项,并不是什么都养的。而且常家人擅长的只是驯兽,特别是驯养猛兽!而饲养和训练灵虫的技能,一直掌握在侯家人手上。灵虫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攻击型的,另外一类是辅助型的,我是庶子出身,只能养辅助型的灵虫!你们可别小看我这虫子,它追踪的距离与适用范围比灵犬还要厉害呢!” 说完他从怀里掏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小木盒,盒盖打开后,从里面飞出来十几只看着很普通的褐色小虫。它们一飞出来,围着韩盼饶了圈,就列队朝着刘继祖这边飞了过来。但韩盼这时用手指朝着那个盒子里弹了一下,似乎有些粉末被射了进去,那些虫子就又飞回了他的盒子里! 刘继祖看着这神乎其技的虫子,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几次经历,对这些灵虫依然是心有余悸,他可没想到韩盼竟然还有能追踪气味的虫子!刘继祖问道:“那之前在襄州城时,你们为什么没有使用虫子,而是使用的灵犬?” 第三百七十六章 巧遇故人(八) 韩盼听了笑道:“这问路虫虽然追踪的距离更远,适用范围也更大,但却有个致命缺点,那就是天气太冷时就不能用了!您在襄州城时还是一月份,那时候天气太冷,虫子在外面无法存活,那个季节只能用鹰犬!” 姜梦又问道:“你是怎么给李师兄下的气味标记!” 韩盼有些自得地说道:“你们无为谷有牧羊指,我们书院有轩辕指,而且你们那武技极有可能就是从轩辕洞传过去的,只是到了神农谷那里就稍作调整,换了个名字而已!” 姜梦眼睛一瞪,怒斥道:“你胡说什么?” 韩盼摇了摇头,“你们自己肯定不会承认,但神农谷差不多有一半的武技都是轩辕洞传授的!这是有文献典籍记载的,就在我们书院的传经楼里!我没事的时候多在那里看书,那里的书有些是从祖门流传至今的,应该不会错!不仅武技,就连你们驯养毒虫的技术也是轩辕洞或书院传给你们的,这你不会不承认吧!” 姜梦听了不由沉默了一会儿,对这些她还真不是很清楚,因为他们宗门里的人从来不说这些,她也不知道韩盼说的是真是假,但她还是问道:“轩辕洞也好,书院也好,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这可不像他们一贯的作风啊!” 韩盼笑道:“当然不是单方面的赠与,由于黄帝轩辕和炎帝神农曾经联合过,因此轩辕洞和神农谷的关系历来都很好,连带着后面的书院与无为谷的关系也不错。包括这次三宗联盟,我就知道你母亲和姬伦就秘密联系过,我没说错吧!” 姜梦听了低下了头,他当然没说错,无为谷和书院确实背着止戈城暗地里一起做了手脚,否则就是他们两家全军覆没了。韩盼见姜梦低头不语,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继续讲道:“轩辕洞教了神农谷一些武技和训虫术,但神农谷也帮轩辕洞完善了武技训练方法,并传授了不少实用医术,大大减少了轩辕洞的伤亡。因此双方始终是平等合作的关系,不存在谁强谁弱!” 刘继祖这时问道:“那你又是怎么跟的郎至清呢?” 韩盼笑道:“那就是拜您所赐了。我离开西坪镇,将那些东西藏在了路边,然后就去了小月的故乡,将她安葬在了她父母的墓地旁。买坟地,办丧事,修坟墓花了我不少钱,我又将墓地旁一块地也买了,然后雇了一户人,用地租雇他们帮我照看着那些坟墓! 那时我身上的钱也就花的差不多了,但我当时并不担心,因为我还藏着不少钱呢,至少有一万两。但等我把这些事都办完,又躲了一阵子,等三宗联盟又组建起来之后,我觉着时机差不多了,关键是钱也快花完了,我就又回去我藏东西的地方去取钱。 谁知道那里只剩下了一些破烂和一些没法变卖的东西,我一下子陷入了困境。那时侯我身上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了,平生第一次用到了铜钱,也第一次吃到了杂粮饼!但那点钱也快用完了,我除了武技之外,一无所长,当时留给我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拦路抢劫,另外一条就是给人当护院保镖! 但我只有一个人,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少了声势吓人,那就必须要动手,但我一个人干这个还是不行,因为我没有经验,也拉不下那个脸来干这个事,因此就只能去给人护院或保镖了。我运气还算不错,很快就碰到郎至清招人,他可是郎至纯的亲弟弟,我就去报了名,经过一番比试,我得了第一名,因此就跟在了他身边。 我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着他去追杀崔安世,后面的情况你们多少都知道了。我们追上了崔安世,郎至清也劝降了张横等人,但您和姜大小姐却突然出现,劫走了崔安世。而且姜大小姐当时看了我好几眼,很明显是认出了我,我没办法再在郎至清手下干了,正好他脱险后就立即命令我去追踪崔安世,并伺机刺杀他。 我就朝他要了两百两银子,利用我之前在您身上下的气味标记,一路追踪到了这里。我之前就到了,一直偷偷看你们行动。我之前只是想来探探虚实,并没有想杀崔安世,主要是想看看我那些东西是不是真在您手上,有没有机会偷回去或抢回去。 但等我发现姜大小姐和崔安世都投靠了您,我就改了主意,才有了投诚的念头!姜大小姐是三宗门纯血弟子,甚至有很大可能继承宗主之位,崔安世是山贼,是您仇家的私生子,他还陷害过您,他们这样的人,您都能接纳,我才想到我这样您可能也会接纳,因此才冒昧跑了出来! 我是庶子出身,在那些正人君子眼里自然是小人,是一个卑微的人。但从我杀了姬伯仁那天起,我就决定不再做小人,而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我杀了姬伯仁,和书院绝对已经没办法调和,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您,希望您能收留我!”说着又单膝跪地拱手朝刘继祖行礼。 刘继祖这次走到了他的跟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笑道:“欢迎你加入红巾军!” 韩盼见刘继祖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并答应收留他,十分高兴,拱手道:“多谢主公!” 刘继祖又笑道:“不过你要改改名字才好,你虽然改了姓,但名没变,还是容易引起书院方面的察觉。另外我觉着你名字里那个盼字声音同叛,也不吉利,不如改为韩望如何,希望的望,也希望你以此为契机,忘记过去,从新开始!” 韩盼听了一愣,拱手道:“多谢主公赐名!这个名字好,从今天起,我就叫韩望了,这也算是新生!从今往后,今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崔安世这时皱着眉头凑了过来,“你先别忙着高兴,你说你武技还不错,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不如也跟主公走上几招!” 韩望听了笑道:“你说得对,我也正有此意,希望主公也能指导一下我的武技!”说完就来到了刘继祖的对面,行了个礼。 刘继祖听了笑道:“你们倒是会支使我,还请韩师兄手下留情。”说完又将非乐抽了出来,也回了个礼。 韩望从肋下抽出了一把样式和尚贤很像的剑,做好了战斗准备,刘继祖不知道他武技高低,不敢大意,因此也很慎重。两人也几乎是同时出的手,令刘继祖感到惊奇的是,韩望的武技水平极高,可以说和姜梦不相上下,而且他使用的武技也是极高明,刘继祖怀疑这也是一门一等武技!刘继祖心中暗惊,没想到世所罕见的一等武技自己极有可能一下子就碰到了两个!连上自己使用的霸王枪,那就可能是三门一等武技了! 姜梦的是刀法,韩望的是剑法,而自己使用的却是枪法,但达到立即租现在这个水平时,他却能从不同的武技中发现共性,对这类武技的特点十分敏感。经过交手,刘继祖发现韩望的身体素质虽然比不上自己,但已经很好了,比崔安世和姜梦要好不少。初一交手,刘继祖就知道他是经过了刻苦训练的,力量与速度都不错,唯一有不足的地方就是他的实战经验不足,反应速度和姜梦一样,不够快,这也是除了身体素质之外,他们和自己最大的差距。 刘继祖和他也是打了五十个回合,然后利用他在反应速度上的不足,将韩望的剑搪开,没有进一步进攻,而是退后了两步,拱手道:“韩师兄的武技确实不凡!” 韩望也拱手道:“主公客气了,您是故意和我打到五十个回合吗?” 刘继祖摇了摇头,“你的这套剑法水平确实很高,和姜师妹的武技水平差不多,不知是什么武技?” 姜梦这时说道:“我看你的这套武技怎么和姬伯仁的差不多?” 韩望笑道:“不是差不多,而是比他练的还要好!我和他练的本就是一套武技,是书院两套一等武技之一的‘公孙剑’!姜师妹你那套刀法,应该是无为谷唯一的一套一等武技‘列山刀’吧!” 姜梦点了点头,“我是姜姓纯血弟子,能练列山刀并不稀奇,你一个庶子,为什么也能练书院的一等武技?” 韩望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庶子了,但你说的不错!在书院时,我确实没资格练这个!但姬如龙有资格啊,我是他的跟班加陪练,他学了什么我都学了,他没学会的,我也都学会了,这公孙剑难度很大,姬如龙也就练个皮毛,姬伯仁算练了个大概,我勉强算是完全掌握了。这个武技和列山刀一样,练到极致是能达到武圣级别的,但我却始终差那么一步。主公您是当世唯一一个武技达到武圣级别的,希望主公能够提点一二!” 刘继祖听了心想,这韩望和姜梦一样,对武技很执着,他们也想达到自己的武技高度。刘继祖本来是不想教他们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无为谷的少谷主,一个是书院的内院庶子,严格说来都是自己的仇人,教了他们,等他们能和自己匹敌了,万一他们又和自己反目,那就等于是自己给自己培养了两个劲敌! 但刘继祖反复斟酌之后,还是决定教他们,他从自己本心判断,这两个人现在是真心来投靠自己的,自己如果不真心相待,让他们知道后难免会寒心,甚至会离开自己。因此他最后决定用心教他们,至于他们能不能突破,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笑道:“你们两个的武技水平和我相差不多,唯一的差距是力量和反应速度,我想咱们三个可以相互提升。力量训练各位都会,你们继续加强即可。至于反应速度吗,我倒有一个训练方法,是之前我师父训练我时使用过的,我觉着很好,你们不妨按照这个方法来训练! 姜梦问道:“是什么方法,你先说说!” 第三百七十七章 巧遇故人(九) 刘继祖笑道:“除了我会与你们一起实战演练以外,你们不是会牧羊指和轩辕指吗,你们可以找些小石子,然后随时用这个相互攻击,你们随时保持警惕,想办法击打或躲避,这样就可以锻炼你们的感官和反应速度,你们看怎么样?” 韩望听了眼睛一亮,笑道:“这个办法好,我以前都是陪着姬如龙练武,他就是一个纨绔,跟他练提升很慢,您这个主意不错,我赞成!” 姜梦皱了皱眉,想了想才说道:“这样练有用吗?” 刘继祖笑道:“这我可不知道,但我师父训练我时,就是用的这种办法,不过不是相互攻击,而是他单方面使用黄豆、泥丸、石子来偷袭我,就这样不断训练我的感官和反应速度,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训练方法了!” 姜梦正要点头,突然从入口处又涌出来上百人!刘继祖打眼一看,十分眼熟,和以前在太行山见到的那些山贼十分像。这些山贼衣衫破烂,武器各异,有些骑着马,但大部分是步行,其中还有几匹马上不是坐着人,而是驮着人,因为那几个人是被脸朝下横趴着绑在了马背上! 这些山贼看见刘继祖几人也十分吃惊,显然是没想到这里会有人,都是一愣,然后就停了下来。这时有个明显头领模样的山贼越众而出,他穿着较好,是标准的武者打扮,不像普通山贼。此人挎着刀骑着马,一眼就看见了蒙着脸的姜梦,然后用马鞭子指着她说道:“孩儿们,你们去将那个极品小娘子给我抢来,都小心着点,可别伤着她,咱们拿她去献给大王,肯定会被重赏!其余的一个不留都杀了,搜完他们的身,拉回去喂猛兽!” 刘继祖心想,看来自己选的这个地方不对,难不成是山贼走的路?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已经拿出了各式兵器慢慢朝他们围了过来。刘继祖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快速地对身边几人说道:“二妹,韩师兄,咱们三个拿他们练练手,特别是韩师兄,你实战经验明显不足,可以在动手时多体会!崔师兄,裘二哥他们三个不善战斗,就麻烦你保护了!” 说完他又对着慢慢接近的山贼喊道:“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诸位如果敢上前来杀我们,就不要怪我们下手无情!” 那些山贼听了不由大笑了起来,根本不理刘继祖,一边继续朝他们围过来,一边嘲笑辱骂刘继祖说大话。不过这种场面刘继祖见的多了,谨慎起见,他先从怀里将那防毒面巾拿了出来系在了脸上,姜梦也将脸蒙了起来,韩望见了也从怀里拿了一块面巾戴了起来! 三人互相看了看,刘继祖的面巾和韩望的是一种,都是来自西坪镇三宗门的那些弟子,姜梦心里却不太高兴,她心想,“这两个人戴的都是无为谷的防毒面巾,这些东西在外面竟然这么容易得到!人家止戈城这方面做的多到位,宁死也要把暗器发射装置毁掉,看来自己做了宗主后要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才行,不能让自家这些不外传的东西这么轻易就被外人得到!” 她抽出了非命,刘继祖抽出了非乐,韩望也拿出了自己那把和尚贤很像的剑,他们三人很快就做好了战斗准备。刘继祖又嘱咐道:“二妹,韩师兄,没必要就不要用毒雾了,咱们就靠武技把这些人渣全部干掉!” 说完就迎面冲了过去,姜梦和韩望在他身后也跟着冲了过去。他们的这一举动倒是使得那些山贼有些吃惊,因为以往那些商旅、百姓要么望风而逃,要么跪地求饶,要么原地迎敌,敢迎面主动冲过来的却是凤毛麟角。 但山贼的人数多多了,根本不把他们三个当回事,双方很快就交上了手。刘继祖对这些山贼一点好感都没有,前面自己生病时,容儿就是被他们欺辱,包括卖人肉包子的,估计也是这些人,他们看见漂亮女人就抢,不顺眼的就直接杀掉,不知道已经被他们杀了多少人了。 但刘继祖还是秉持着不滥杀的原则,依然还是先警告,警告无果,那就是他们自己找死了,再杀他们也就于心无愧了。虽然姜梦对刘继祖的这种迂腐想法不以为然,但刘继祖依然坚持,他认为这是文明人的体现! 不过,交上手后刘继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变得冷酷无情,非乐上下翻飞,残肢伴着头颅飞舞,内脏随着鲜血喷洒,很快就有六个人被他使用霹雳手段杀死!但这些山贼似乎都杀过人见过血,都很彪悍,并没有被刘继祖的手段吓到,反而被鲜血激起了凶性,都悍不畏死地朝他们冲杀过来,呼喊地也更加起劲儿了。看来这些山贼武技虽然一般,但由于经常抢劫,经验丰富,制造声势的经验很丰富。 姜梦和韩望都是内姓弟子,打斗大多是小范围的江湖争斗,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大场面,因此见了那么多人一起冲杀的声势,不由有些脸色发白。但这些对刘继祖可没有任何影响,他战斗经验丰富,这样的场面遇到过不少,怎么可能被他们这点声势吓到! 他现在只知道这些山贼想杀他,现在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吴伦说过对这样的人不能留情,必须杀死,而且自己之前也警告过他们了,你们既然不听警告想杀自己,最后被自己杀了就不要后悔! 因此刘继祖下手又快又恨,跟在他后面的姜梦和韩望被刘继祖的战斗力也惊呆了!因为刘继祖先后和他们五个人交了手,按理说应该已经有些累了,特别是和姜梦和韩望各打了五十个回合,怎么说也应该有些影响!但现在看刘继祖的出手,前面那些打斗似乎只是热身而已,一点也不影响他武技的发挥! 两人在后面只能帮着刘继祖给那些没死的以及漏掉的山贼补刀,后来刘继祖让姜梦继续跟在后面,让韩望绕去山贼的退路堵着,防止他们跑掉。这一百来人听着不少,但刘继祖有了姬伯仁的装备做防护,又有了一个超级高手帮他防着后背,使得他根本没有后顾之忧,再加上非乐的加持,更是使得对方根本没有一合之将,都是一刀就非死即伤! 山贼也是人,虽然杀惯了人,但也怕死!但刘继祖速度太快,等他们开始害怕想逃时已经来不及了,这三个人就如同绞肉机一般,眨眼间就将这一百来人全部杀死,包括那些骑在马上的山贼头目。那几个头目和普通山贼一样,开始时仗着人多并没有把刘继祖三人当回事,等他们看着势头不对想逃时,退路却被韩望给堵住了。 这几个头目的武技不错,刘继祖和他们交手时发现他们很像书院弟子,武技比那些山贼可好多了!但依然远不是刘继祖三人的对手,刘继祖和姜梦有神兵,这些人武器却不行,一般都是一刀就被削断了,然后要么顺势被一刀毙命,要么反手一刀毙命,厉害点的能坚持三个回合,也就被刺死马下。 等所有山贼都躺到了地上之后,刘继祖找了三根长枪,给了姜梦和韩望一人一根,吩咐道:“二妹,韩师兄,这些山贼里有些还有气,咱们不管死活每人都给他们补一枪,要么是咽喉,要么是心口,要么是小腹,不能留活口!” 姜梦和韩望还在喘气,将长枪接到了手里却愣在了当地,他们没想到一向迂腐,不轻易杀人的刘继祖这时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似乎真的变成了活阎王!他们哪里知道,刘继祖这是故意的!刘继祖有他的打算,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他由一个人变成了现在的七个人,投奔自己的这六个人身份不同,目的不一,但真实想法谁都不知道! 要说刘继祖心里不慌,那是骗人的!他生性谨慎,又经历过一些欺骗,已经不会再轻易相信陌生人。但现在情势所迫,这些人陆续跟了他,但他没办法检验这些人的忠诚度,包括小琳在内!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这几个人都是非常聪明的人,却各有各的特点:小琳乖巧懂事,姜梦冷静理性,裘二见多识广,崔安世圆滑事故,韩望隐忍克制。 只有赵明珠直来直去,但她不算陌生人,还算得上是自己的亲友,虽然有点小姐脾气,但应该不会背叛自己!小琳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也基本可以确定她没有什么其他目的,但剩下的几个人可就不好说了! 姜梦是无为谷宗主姜梦的爱女,裘二是止戈城匠监的儿子,韩望是书院不惧堂堂主侯通的庶子,崔安世是大周右相郎至纯的私生子!四个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而且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和自己的仇家关系密切! 但他们又都是难得的人才!自己要成事只靠自己那是万万不行的,自己没有姜梦的冷静,没有裘二的眼力,没有崔安世的周密,甚至没有韩望的隐忍,那自己又能靠什么来震慑这些人才呢?怎样才能使他们真的为己所用呢?或至少不敢加害自己呢? 刘继祖从姜梦跟自己合作以来,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发现自己比他们强的只有身体素质和武技了,其余那些都是靠不住也不好衡量的!因此他早就有打算,要用自己的武技和雷霆手段震慑这些人,让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得了个活阎王的绰号,也要让他们知道,胆敢伤害自己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但通过比武来教训他们并不好,弄不好还会伤了对方的面子,华夏人的面子有时是比性命还重要的!特别是姜梦和韩望,他们不像另外几个人武技稀松或一般,他们两个都是要倚仗武技行走江湖的,因此比武时不能太过分! 好巧不巧,这时候就有这些山贼送上门来,这些山贼和郎至清带的那些人不同,那些人不是冲着刘继祖来的,按照崔安世的说法,他们多是郎至清花钱雇来的,这样的人不能杀!但这些山贼就不一样了,他们本来就是杀人越货的强盗,自己也已经警告过他们了,他们还是要来杀刘继祖,那被反杀了也就不冤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巧遇故人(十) 因此见那些山贼不听警告时,刘继祖就做了决定,要通过这一百来个山贼立威,警告姜梦几人,让他们明白只要他们没办法杀了自己,得罪一个他这样的仇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因此他不惜体力,也没有任何保留,对付这些不会武技或者武技一般的山贼也用了全力! 效果还不错,这一百来个山贼有七成是被他杀的或伤的,而他身上竟然没留下什么血迹,这也是刘继祖在刻意营造的效果!姜梦和韩望都觉着不可思议,崔安世几人更是被惊得张大了嘴。刘继祖为了演好这出戏,虽然已经很累了,但还是努力控制好了呼吸,在他们面前连大气都没怎么喘。他将长枪递给了姜梦和韩望之后,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打扫战场了。 姜梦和韩望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地震撼。他们不是没杀过人,相反这两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就在刚才他们也杀了不少山贼。但杀人这么干净利落,对敌人下手这么狠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给他们的感觉是,这些人好像和李传宗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两人眼看着李传宗过处人头乱滚,断肢横飞,内脏鲜血到处喷洒,而李传宗一点也不受影响,整个动作甚至有一种优美的节奏感,连血都没怎么沾到! 看在他们眼里,至少说明了几点:第一,李传宗那‘活阎王’的外号不是名不副实,而是货真价实!第二,李传宗这人不滥杀,但对想杀他的人绝不留情!第三,李传宗的体力和武技都已登峰造极,他们的武技即便也达到了武圣的水平,在体力这一块也不是李传宗的对手! 而崔安世几人更是被震惊了!他们也都见过杀人,但也没见过这样杀的!琳儿已经受不了了,直接把刚才吃过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赵明珠好些,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但目光里却充满了兴奋!裘二的脸色也变白了,胖脸还不自觉地抖动了几下,然后就冷静了下来。 崔安世的表情变化最多,他先是震惊,不自觉地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长出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了些,心情也似乎变得更加安逸了。这时的姜梦和韩望总算回过神来,开始跟着刘继祖一起打扫战场。等挨个给这些山贼补了枪之后,刘继祖对崔安世几人说道:“崔师兄,这边安全了,你带着裘二哥赶紧搜搜他们的身,把钱都收了!明珠和小琳准备一下车马,咱们打扫完战场就出发。” 然后又看了姜梦和韩望一眼,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去看看绑在马背上那五个人!那五个人被拴在马上,一起被丢在了一边,刘继祖过去后发现他们被困的很结实,嘴里也塞了布团,其中一人挣扎得很厉害,吸引了刘继祖的目光,刘继祖一看那人,竟然觉着有几分眼熟。 他连忙走近了将他嘴里的布团抠了出来,那人顾不得喘气,立即问道:“我刚才远远地看了几眼,您是李传宗,李少侠吗?” 刘继祖一听声音,又仔细看了看他的长相,想了起来,一边拉下面罩,一边说道:“我是李传宗。您是河南道五虎门的副门主刘虎头刘前辈吧?” 刘虎头又仔细看了看刘继祖的脸,大喜道:“真是李少侠,您和一年前变化可真大啊!要不是看您的武技有些眼熟,我还真不敢认!我是刘铁头,一年前和您交过手,没想到李少侠还能记得我!” 刘继祖对这个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当时他还在逃亡中,在河南道被当地的江湖人追上,刘继祖被迫与三个带头的比武,第一个上场的就是刘虎头。那会儿他就觉着这人光明磊落,是条汉子,因此没有让他出丑。刘继祖立即用刀将他身上的绑绳挑开,然后将他从马上扶了下来。 刘虎头估计已经被捆了很长时间,血脉不畅,下马后站都站不稳,刘继祖扶着,要他在旁边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刘虎头却顾不得自己,连忙说道:“我没事,活动活动就好了,麻烦李少侠也将我那几个徒弟放下来吧,我们已经被捆在马上一上午了!” 刘继祖让韩望和姜梦去放人,他则将刘虎头扶到了一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了。姜梦两人过去帮那几个人都松了绑,就回到了刘继祖身后。那几人落地后也都站立不稳,都在原地坐了,活动了一会儿,血脉通了,他们几人一起起身来到刘继祖近前拱手道:“多谢三位大侠仗义相救!” 刘继祖扭头问刘铁头道:“这几位都是您的徒弟?” 刘铁头这时也已经活动开了,起身来到几人身边笑着介绍道:“他们几个都是,我来跟您介绍一下,我这大徒弟名叫陈利,二徒弟名叫吴阔,三徒弟名叫张涯,四徒弟名叫王林!你们四个看好了,这就是我经常跟你们说的李传宗,李少侠!怎么样,我是不是一点大话都没说,刚才你们亲眼看见了,李少侠的武技是不是天下无敌,师父败给他丢不丢人?” 他那四个徒弟各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武者模样,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看穿着打扮和那些山贼头目差不多,比那些普通山贼要好不少。他们听了师父的话都盯着刘继祖不住点头,其中陈利说道:“师父您没吹牛x,李少侠果真是天下无敌,您败给李少侠一点都不丢人!” 刘继祖听了摇头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无敌可不敢说!”然后指着那些死掉的山贼问道:“不知你们是怎么被这些人抓住的?” 刘铁头听了这话,也扭头看了看满地的死尸,说道:“我们是被陷害了,这才被他们抓了起来。现如今正好遇到您,我们师徒五个一直都想投靠您,希望您能收留我们!”说完就带着五个徒弟一起单膝跪地,朝刘继祖拱手行礼。 刘继祖赶紧将他们扶了起来,笑道:“你们要投靠,我当然欢迎,但你还没说清楚,你们究竟是怎么被抓的?” 刘铁头刚要答话,韩望这时先说道:“主公,这里刚死了这么多人,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话比较好!” 刘铁头也立即点头道:“这位大侠说的对,这里还是太行军的地盘,您杀了那么多太行军,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涉县地界才好!” 刘继祖是第一次听到太行军的称呼,但现在确实不是说话的时机,这时崔安世和韩望还在搜着身,赵明珠和小琳也在收拾着车马,很快就能出发了,他点头道:“你们说的对,咱们这就上路,离开涉县!但你们有没有受伤,骑马方便吗?” 刘铁头说道:“我们都没受伤,这几匹马本来就是我们师徒的,方便的很!” 刘继祖点头道:“那就好,你们赶紧方便收整一下,咱们过会儿就出发!”刘铁头几人被捆在马上将近一个上午,早就内急了,听了这话立即一拱手,就一起跑到山里去方便了。 等他们走了,韩望才说道:“主公,我的马被我藏在了旁边一处山林里,我这就去把它牵回来!” 刘继祖看着他想了想,说道:“韩师兄请稍等一下!” 说完,刘继祖快步来到自己的车旁,从行李里拿了一个长条包袱出来,然后又快步来到韩望身前说道:“韩师兄,这剑以及其他一些东西,本来都是你的,被我侥幸得了,就算是你让我替你背黑锅的补偿吧,咱们以前的恩怨在我这儿就算清了!现在,我将这把剑还给你,咱们从现在起也是合作关系!你和姜师妹一样,你帮我成事,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你也不必称我为主公,喊我师弟即可,希望咱们能一直合作下去!”说完就将那包袱递给了韩望。 韩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刘继祖,然后伸手接过了那包袱。包袱一入手,他就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然后将里面的剑拿在了手里,连包袱皮掉在了地上也没在意,他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上下看了看手里的剑,又抬头盯着刘继祖问道:“这是……?” 刘继祖点了点头,笑道:“为了不让人看出这剑的来历,我将剑柄上的花纹给毁了,看着有些难看!你快去牵马吧,这附近有山贼,有这剑在身上你更安全些,不过还是要小心!” 韩望将剑拿在了手里有看了一会儿,然后将自己原来的剑拔了出来直接丢掉,然后将尚贤插了进去,竟然严丝合缝,十分合适,看来之前韩望就是按照尚贤的样式让人做的剑和剑鞘!等收好了剑,韩望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行单膝跪拜礼,而是很庄重地给刘继祖拱手弯腰行礼道:“多谢李师弟看得起我这样一个人,我韩望在此立誓,我韩望终此一生都不会背叛您!有违此誓,不为天地所容!” 刘继祖将他扶了起来,笑道:“韩师兄言重了,你快去取马吧,我们这就要出发了!” 韩望起身又深深地看了刘继祖一眼,发现刘继祖没有任何异样表情,这才转身快步离开了。他刚走,姜梦就凑到了他的身边,小声问道:“你给他的是尚贤吗?” 刘继祖点了点头,姜梦一惊,低声问道:“你有尚贤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第三百七十九章 计定太行(一) 刘继祖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那时候咱们刚相识,我不好的将家底都告诉你,还望二妹见凉!” 姜梦哼了一声,“那你还有什么瞒着我没有?” 刘继祖笑道:“二妹放心,只要与咱们合作有关系的事,我一件都没瞒你!” 姜梦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她瞟了刘继祖一眼,又问道:“你就那么信任他?就不怕他拿了尚贤就跑了?” 刘继祖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有多信任他,毕竟这才刚相识。只是我又不会用剑,拿着它没什么用!” 姜梦急道:“你不会用,有的是人会用啊!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刘继祖瞅了她一眼,笑道:“二妹不是用刀吗?你那刀不是也是神兵吗?” 姜梦听了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强词夺理道:“就算你舍不得给我,那你师父不是也用剑吗?” 刘继祖摇了摇头,“众所周知,尚贤是姬伯仁的剑,交给别人不合适,没准儿还会招来灾祸!但韩望不一样,姬伯仁本就是他杀的,他又用剑,武技又高,给了他正合适!我也正想借这把剑试试他,他要是真走了,我也认了,但他的黑锅我可不替他背了!” 姜梦皱眉低声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之前还到处捡钱呢!那可是七神兵之一的尚贤剑!那是一个门派的根基之宝,竟然就这么被你拿去送了人!” 刘继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想的却是那剑本来就是韩望从姬伯仁那里得来的,除了那剑还有不少好东西呢!韩望虽然在西坪镇陷害了自己,但现在已经投靠了自己,自己如果一点都不表示,这个事始终都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的芥蒂。不如就把话说开了,刘继祖虽然没有明说,但以韩望的聪明才智,他应该能理解刘继祖的意思,那就是:“你虽然来投靠我了,但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想投靠我还是只是想着你的那些东西?誓言那类东西,只能依靠起誓的人自我约束,你当它有约束力,它才有用,否则就是一句空话而已!我现在将这把剑还给你,算是你来投靠,我对你的一点表示,其余的东西就算是你让我替你背黑锅的补偿,你就别想了,咱们两清了。今后你如果还想跟着我,那咱们就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你跟姜梦的地位一样,我并不在意你的庶子身份。你如果不想投靠我也没关系,那就拿着这把剑赶紧离开,我也不拦你。你如果还有什么其他非分之想,我刚才已经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了,你自己看着办!” 但这些话,刘继祖并不方便对姜梦说,自己和姜梦虽然在合作之前也算是仇家,但那是因为她的出身造成的,她个人和自己并没有什么私人仇怨。不像韩望,韩望是自己杀了人,却要刘继祖来帮他承担责任,这是十分严重的诬陷,因为被杀的人里有书院宗主的嫡子姬伯仁,弄不好是要送命的!虽然韩望藏的那些东西也很珍贵,但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也不算什么,因此刘继祖用韩望藏着的那些东西抵消了他欠自己的债,又将尚贤还给了他,并给了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就是想让韩望自己想清楚再决定何去何从,而他刘继祖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这时,崔安世和裘二已经搜完了身,抱着不少钱袋回到了车上,赵明珠和琳儿也将车马都收拾了好了,刘铁头等人也方便完了,正在收拾各自的马匹。姜梦见刘继祖不说话,正要再说两句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蹄声就响了起来,韩望已经骑马回来了。 刘继祖看了姜梦一眼,笑了笑,但姜梦只是哼了一声,就回了自己马车那里,并让赵明珠和琳儿上了车,她来驾车。刘继祖也跟在她后面,回到了裘二的马车那里。他见大家都已经上了车马,就让裘二和崔安世也上了车,对众人说道:“咱们就再辛苦一下,等出了涉县再休息了!”说完就上了马车,一催马,马车当先回到了官道上,然后一路向东,直奔涉县县城而去。 两辆马车和六匹马直直跑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才出了涉县,赶到了武安县的西郊,众人为了安全起见,没有进县城,而是在城郊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现在他们人多了,住店这些事直接由裘二和崔安世去办了,过来的路上,刘继祖让他们俩将搜来的钱点了点,那么多人身上总共才搜出来两千多两银子。看来这些山贼不是去打劫,身上没什么钱,那些空钱袋在他们路上休息时也都埋掉了。 刘继祖让裘二管钱,崔安世管账,后面他们的花销暂时都从这些钱里出。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还是要了饭菜到房间里吃,但房间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刘铁头的几个徒弟就单独在一间吃,只有刘铁头和他们几个在一起吃了晚饭。 这些人的饭量都大,因此刘继祖点的饭菜量很多,但这家客栈能提供的饭菜种类却很少,刘继祖点了驴肉卷饼,锅盔夹肉,荞麦灌肠,一大盆烩菜和不少馒头、苦累。好在饭菜种类虽少,味道还是不错的,价钱也很实惠。 众人吃了晚饭,舒坦了不少,刘继祖给刘虎头介绍了自己这边的人员以及他们的一些经历,然后才让刘虎头讲讲他们师徒的经历。刘虎头听刘继祖说的那些差点被惊掉下巴,要不是说这事的是刘继祖,他估计都不敢相信。 等刘继祖讲完了,让他讲自己的经历时,他先长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我们师徒的事倒简单!我们五虎门的山门在河南道朝哥城外,在河南道是仅次于仁义堂和嵩山派的第三大门派,位于河南道的东北部,紧邻山西道、河北道、山东道三道,位置很紧要,因此我们五虎门的主要生意就是物流! 我们那里是四道通衢,以前生意是极好的。但嘉和皇帝一死,四王分裂大周,使得这一情况急剧变化。山西道和河北道很快成了晋王的地盘,而上东道和河南道却还在朝廷手里,这就使得我们的生意很难做了。因为晋王不像吴王,吴王虽然占了地盘却与朝廷保持和平,道界也没关。晋王可就不一样了,他经常和朝廷控制的河南道和山东道这边发生战争,进而完全封闭道界。 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意就只剩下了山东道,因此我们门派的收入锐减。开始时,也就是我和姬万全以及李思退去拦截您的那会儿,我们靠着以前的积累还能坚持,当然我还能留在门派里,主要是因为我的师父!他老人家当时是五虎门的门主,对我也很器重,提拔我当了副门主。但后面生意日艰,他老人家又上了年纪,在我那次任务回去不久就辞世了! 师父将门主之位传给了他的大儿子,我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我那个师弟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我作为大师兄,之前替师父管教过他几次,他因此就对我怀恨在心。等他当了门主,就开始利用各种机会整我和我的徒弟们。老子怎么受得了这个鸟气,于是就打算离开五虎门!但具体去哪里,一直都没个结论。 我们那里距离太行山很近,那时那里就已经有山贼盘踞,但我们那会儿也没想着要去做贼!但后来我听说您也去了那里,我才决定上山的!我是和您交过手的,也知道您是从南往北逃,因此就认为您真的去了太行山。实际上,我一直对您的所作所为很是敬佩,和您交手之后更是如此,因此在和几个徒弟商量之后,我们就一起进了太行山,投奔了太行军!” 刘继祖皱眉道:“太行军?他们不是山贼吗?” 刘虎头笑道:“可不是吗!他们是见您在襄州起事时叫了红巾军,觉着山贼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因此这段时间才跟着改的。我们当时消息闭塞并不知道详情,稀里糊涂就投靠了他们,靠着一身的武技还混成了一个小头领。 我是亲眼见过您,跟您交过手的,因此一直期待着能见您一面,但我却一直没见到山寨的头领。后来襄州起事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我们也知道木将军和您交过手,因此开始怀疑山寨的头领是假冒的,持这种怀疑态度的人越来愈多! 我就是其中比较显眼的,因为我这人说话直来直去,嘴没有把门的,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也为我招来了祸端。昨天下午,山寨无缘无故给我们送了不少酒肉,说是要犒劳我们。我哪里知道有诈,就和徒弟、弟兄们一起痛饮,结果喝醉后就被人捆了起来,今天上午就被捆在了马上,要送去山寨喂猛兽!要不是碰巧遇见了您,我们师徒几个早就被剁碎了喂给那些畜生了!” 刘继祖听了看了韩盼一眼,韩盼笑道:“这个事我多少知道一点,太行山历来盗匪横行,多年前比较有名的有盘踞在太行山的太行七虎,后来书院接了剿灭太行七虎的任务,您的师爷杨胜武一人挑了太行七虎,从那时起,太行山很长时间都没有成势力的山贼团伙,直到晋王来了山西道。 晋王来到山西道不久,嘉和皇帝就突然驾崩了,晋王利用手里的权力很轻易就控制了山西道和河北道,并野心勃勃地不断征战试图进一步扩大地盘。但山西道和河北道兵多民少,只能不断加税,因此很多百姓被迫就上了太行山! 当时止戈城的人看到了大周的颓势,因此就派了他们宗主的一个儿子黎销前去太行山,靠着止戈城的支持,他们的势力发展很快,用了不长的时间就将太行山的几股山贼都合拢到了一起,势力也越发壮大了起来。书院后来得到了这个消息,宗主姬伦认为这个势力这样一直发展下去会成为大周的心腹之患,因此就派了姬如凤带着书院的一批精锐前去铲除这股势力。” 第三百八十章 计定太行(二) 姜梦听到这里看了韩望一眼,但韩望只是笑了笑,继续讲道:“但书院的人没有力取,而是使用了阴谋诡计。当时您的风头正劲,他又见过您,和您有几分像,因此稍事打扮后,就扮成了您去投靠黎销。黎销这人我多少听说过一点,他虽然是止戈城宗主的儿子,却因为是小儿子,无心宗主之位,也没有学习暗器,而是专心学的武技,武技水平是很高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止戈城的宗主黎铮将他派了出去执行了这样一个任务。 但这人武技虽然不错,却没什么心机,见到假冒您的姬如凤就奉为上宾,然后让姬如凤做了二当家,并将您的旗号打了出去,太行山的山贼势力也因此迅速扩张。但姬如凤却开始利用书院的支持,不断扩大自己的实力,将很多书院的人秘密变成了他的手下,并制定了一个计策,将止戈城的人一网打尽了。从那时候起,太行山的这股势力就由止戈城的变成了书院的!” 姜梦这时终于忍不住了,说道:“看来黎钜说的都是真的了,你们书院还真是不讲信义,那次三宗联盟的覆灭看来是你们先埋下的祸根!” 韩望却并不为书院辩解,依然笑着答道:“师妹说的是,书院虽然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但这事确实过分了。刘师叔师徒投靠过去时,估计就是姬如凤当了山寨大头领的前后一段时间!” 刘虎头点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我们进山不久,就听说原来的大当家被官军害了,二当家李传宗成了大当家,我们当时还很高兴呢!” 韩望接着说道:“原本书院就是想剿灭这伙势力就算了,谁知道后面大周的形势每况愈下,而太行山的势力又在不断壮大,姬伦考虑再三,就让姬如凤留在了那里,并加派了更多的人去协助他。谁知道就在他们发展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您在襄州起了事,这对很多假冒您的人可以算是极大的打击了! 因为在襄州起事的有木毅木将军,他公开和您交过手,可以证明您的身份。而您又在襄州城外公开露过面,这就比其他地方的那些冒牌李传宗更加可信,使得那些冒牌货很难再冒充下去了。崔师弟,您说是不是?” 崔安世现在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听韩望问他,嘴角一挑,笑道:“不错,韩师兄说的很对!我算是好的,因为我们在朝廷的地盘里,势力发展较慢,总共只有两万来人,而我手下的那些人一半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冒充主公也是大家一起商量的,后来奔着主公来投奔的人的总数也只占我们整个队伍的一半左右,因此我的压力相对小一点,襄州的事传过去后,我也就干脆地承认了自己是假冒的。 但即便如此,也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你们知道,再怎么官逼民反,敢出来做山贼的也是胆子大的那一拨人!我那大当家的位置差点不保,要不是郎至纯想到了劫楚使的这个主意,使我捏住了钱袋子,我还是不是伏牛山的大当家都不好说了。而且你们劝降我这么容易,也有这个原因,因为我那两万人里本来就有一万人左右是奔着您来的。我要回去一说,我已经投靠了真的李传宗,他们只会高兴,一点阻力都不会有的!我也是考虑到这些,才这么痛快就投诚了!” 刘虎头听了不住点头,说道:“两位大侠说的对,这太行山地盘大,官府又压榨的狠,现在已有近十万人左右,但有差不多七万人是奔着李传宗的旗号来投奔的。襄州的事传过来之后,姬如凤根本就不敢公开露面了。他们那伙人对那些说姬如凤假冒的人十分敏感,安排了不少密探,我们师徒就是因为公开说他是假冒的李传宗才会被抓起来的!” 裘二这时惊道:“七万山贼!竟然有那么多!但你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是奔着主公来的?” 刘虎头笑道:“这有什么稀奇!襄州的事传过来后对整我们一得到这个消息就聚会过,希望大王出来解释,但他手下人却说大王出去办事了。我们这些中小头领就自己在山寨外碰了个头,有不少人甚至提出来要带兵去襄州城,那时候我们就简单统计过相关人数。 姬如凤虽然躲着不见我们,但也如临大敌,他先是通过手下人强调他是真的李传宗,襄州城那个才是假冒的,然后就开始暗地里收拾那些对他有怀疑的人,我就是这样被抓的!其实,只要能想办法证明他是假冒的李传宗,他就没办法在山寨里待了,而这十万人马里至少有七万人就能轻易落到您的手上!”说完他朝着刘继祖一拱手! 刘继祖听了却摇了摇头,“你说的倒是简单,我哪有那么强的号召力?再说了,我和太行山的山贼打过几次交道,如果太行山的山贼都像他们那个样,我情愿不要,这类人没法管,也当不了兵。” 刘虎头连忙解释道:“您碰到的,包括您杀的那些山贼都是最早上山的那批,他们跟我们可不一样!这么说吧,太行山的山贼可以简单分为两类,一类是日子还过得下去时就上山的,那些人多是地痞流氓,或者犯了事的,他们在家里时也是祸害。后来晋王不断加税征兵,他们散漫惯了,怎么肯当兵,就逃进了山里做了贼。这一类人确实不好管,但数量不会多,也很好分,就是那些不愿意去投靠您的那三万人,他们就想在山上过逍遥日子,连家都不想回,更不要说去当兵了。 后来几场仗打下来之后,晋王又进一步加税,周边百姓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正好这时山上传来消息,说李传宗在山上,大家伙这才陆续上了山,这些人是第二类。后来上山的这类人其实就是普通农民,太行山占地面积很大,周边的农民有些当了兵,有些则上了山。 现在这两道的村子里,种田的基本都是老人、妇女和小孩,成年男人都快看不见了!你们多在路上,没进到村里可能感受不深,我们可是亲眼见过不少。这第二类山贼,实际上是想回家的,只是战乱不止,回家就会被抓去当兵。大家都想着早点结束战乱,这些人是愿意当兵的,特别是愿意跟着您这样的人当兵!他们想去投奔您,就是想您能够尽快壮大起来,早日结束这种分裂战乱的局面,那样他们也才能早日回家!” 刘继祖听了这话深受触动,点头道:“刘师叔说的这些我倒没怎么想过。我一直都处在被别人追杀的境地,根本没办法也没时间考虑这些,我当然想尽快结束现在这种局面,但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三宗门以及四害的家属也不会放过我,从我踏入江湖纷争直到现在,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逃亡当中,个中滋味你们可能体会不到!谁又愿意一直逃亡呢,我希望诸位能协助我,早日结束目前这种局面!” 姜梦听了,说道:“你放心,我与你合作主要就是帮你摆脱三宗门的追杀,直至彻底解决!” 韩望也说道:“三宗门没有您想的那么可怕,不是我说大话,有我和姜师妹以及各位英雄在,三宗门不足为虑!您尽管放宽心,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壮大红巾军的实力,红巾军只要壮大到一定程度,三宗门就不敢再找您的麻烦了!” 姜梦听了也点头道:“韩师兄这话说到点上了,所以刘师叔说的这个事,我建议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那是七万人啊!你们襄州城总共才多少人?” 刘继祖心想,自己离开时,红巾军也就万把人,就算这段时间不断招兵买马,人数也就在两万左右,这里却有近七万人,如果能把这些人收归己用,再加上崔安世那里的两万人,那自己也就有十来万人马了,也就可以和四王相抗衡了! 想到这里,刘继祖说道:“刘师叔,您跟我详细说说这太平军的情况吧,各位也听听,看是否真有机会把这太行军收到咱们治下!” 刘虎头一听这话兴奋了起来,笑道:“当然有机会!我本来都已经是要死的人了,承蒙诸位解救,才得以苟活!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不求什么后福,只求咱们能尽快安定下来,不要一直这么打来打去,没个完! 太行军的情况我之前也说了,最早那里就是一群亡命之徒,聚在那里抢劫而已,最多每股山贼也就千把人而已,各自占据太行山一定区域。后来形势剧变,周边百姓活不下去了,不想当兵的很多就都上了山,使得他们迅速壮大,与此同时各个山头不断兼并,最终成了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 目前太行军有一个大王,就是冒充您的姬如凤,在他手下有十个大头领,每人手下大概一万人,分布在太行山的不同区域。而每个大头领手下又有十个小头领,每个小头领手下大概一千人左右。我就是太行山南部的一个小头领,手下也有千把人,隶属于孙大头领。 这十个大头领有些是以前小山头的当家人,有些则是姬如凤后来想办法安插任命的。但据我了解,被任命的这些大头领大都不得人心。他们和下面的兄弟没什么感情,就知道仗着大王宠信,一门心思地捞钱!我们那个孙大头领就是这么一个人,我们下面这些人抢来的钱财,最后绝大部分都会落到他的钱袋里,然后供他自己挥霍享乐! 这人刚来时就知道贪钱,近一个月来,他被几个地痞带坏了,那几个人渣天天带着他去为非作歹。唉!一个来月的时间,干的坏事之多,就别提了,打家劫舍,强抢民女,杀人放火,简直是无恶不作!我们这些人敢怒不敢言,也没人组织反抗,只敢背地里说些风凉话。 我就是对他们这些所作所为实在看不惯,再加上又喝了些酒,就说了不少关于姬如凤以及他这些手下的话!谁知道,他们在我手下里面安插了眼线,我们说了些什么转眼就传到了姬如凤的耳朵里。他们就用计将我们灌醉,然后将我们抓了!我们师徒几个一被抓,原来给姬如凤报信的眼线就被提拔为新的小头领了。 我猜想,他们就是在用这种办法,逐步将我们这些人都换掉,慢慢控制整个太行军!咱们要采取行动必须趁早下手,否则等整个太行军都换成了姬如凤的人,咱们再想策反这支队伍可就难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计定太行(三) 刘继祖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你知道,书院一共派了多少人来太行山吗?实力如何?” 刘虎头却皱了皱眉,答道:“详细的我还真不知道,直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姬如凤呢!不过,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据说二当家在大当家那伙人死后,就成了大王,然后就把他的几个心腹任命为大头领,刚才我也说了,总共有十个大头领,其中有五个是姬如凤后来任命的,另外五个还是原来各山头的头领。除了这五个大头领以外,姬如凤手下还有一个军师,四个护卫队长,还有一个猛兽队!” 刘继祖听了眼皮一跳,问道:“猛兽队?他们都有些什么猛兽?” 刘虎头想了一下才说道:“具体有些什么猛兽我可不知道,我只听说他们以前有一只老虎,经常放出来捕食,后来不知怎么受了伤,回去没多久就吐血死了!但那是我上山之前,我上山之后,听说虽然没了老虎,但其他的猛兽数量增加了不少,我们师徒几个就是被送到山上去喂猛兽的!据说,已经有不少人被他们拿去喂了猛兽,大部分都是在背地里议论大王是假冒李传宗的人!” 崔安世这时笑道:“竟然用活人为畜生!这也反映出他的担心,不过换了我,我也会提心吊胆的!他和我可不一样,他从一进山寨就是冒充的,而且我从一开始就是大当家,他却是二当家出身,此人想方设法除了大当家自己当了大王,本身就得位不正。后来身份还被人质疑,只能靠着血腥手段来恐吓手下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看这人在山寨里长不了,不如咱们想办法将他办了,这太行军也就变成红巾军了!” 赵明珠这时插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崔安世笑道:“明珠小姐说的对,当然不容易,但容易可干不成大事,主公要想成事就必须尽快壮大起来!郎至纯叫我去洛阳时跟我说了不少京城的事,京畿道已经被四股势力占领,一股是王望本,他占据了永安城的西部,一股是佘孝仁,他占据了永安城的南部,一股是胡伟,他占据了永安城的东部,而北部暂时还在太后一伙手里,依靠的则主要是肖开的关系。” 这时刘继祖突然问道:“崔师兄,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京城出了事之后,这些有权有势的人都往外跑呢?为什么没人将京城给占了呢?” 崔安世听了这话却是一愣,想了一下才答道:“您这个问题我以前还真没想过,您这么一问,我才意识到。我想了一下,我觉着可能有三个原因吧,不一定对,您姑且听听。第一,京城表面上是整个大周城墙最高大,护城河最宽阔,守卫士兵最多的城市,但实际上京城的防护更多的是象征性的,也就是摆设!” 裘二这时问道:“崔师弟,京城历来都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怎么到你嘴里却变成了摆设?” 崔安世笑了笑,“二哥,你那是只看表面,没看到本质。我来问你,你如果是皇帝,你会把京城的守卫工作交给谁呢?” 裘二听了这话就是一愣,抬手算了算,说道:“我……如果是……,我肯定会将京城甚至整个京畿道的守卫交给我最信任的几个人,让他们互相牵制,不能独大!” 崔安世拍了拍手,笑道:“看来二哥你有当皇帝的潜质,实话告诉你,历朝历代选择你这种方式的皇帝占大多数。这也是正确的方式,可以防备那些领兵大将造反!没选择这种方式的皇帝要么被杀,要么被篡位,要么他自己牛x,能镇住那些领军大将! 这种方式虽然保险,但也使得京城的防护各自为政,皇帝没事还好,一旦皇帝本人出了问题,那麻烦就大了!你不能命令我,我也不能命令你,而京城有十二道门,却分属不同派系的将领守卫,遇到危险时只要有一道门失守,这座城也就陷落了!所以京城看着固若金汤,实际上却无险可守,除非可以将所有的兵权统一都交给一个人,那样一来,依靠着京城的坚固防御以及充足的储备,确实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但那也就等于将皇帝的身家性命也交给了这个人。 因此风险极高,这种风险即使对皇族的,也是对这位身负重任的大臣的。皇帝之位实在是太诱人,因此有些大臣受不了诱惑就自己登上了帝位,有些大臣还不错,帮着皇帝守住了京城,等到了援军,但危机一解除,这类大臣如果不急流勇退,赶紧把兵权交出来,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因此这样的大臣拼死帮了皇帝,最后的结局并不一定好,这样一来又有几个大臣愿意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呢?您说是不是?” 众人听了都不由点头,崔安世见了,继续得意的讲道:“更何况,这次的问题是皇帝本身的血统出了问题,这还得了,谁保着他谁就有可能是叛逆,那就更没人肯守着京城了!这是第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第二,京城太大,人口众多,里面可谓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派了人在里面,这种情况其他的城市也可能有,但绝不可能有京城这么严重!你那里千辛万苦地守着京城,没准儿你闭眼睡了个觉,就会有奸细或者被收买的平民从里面帮敌人将城门打开,最终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防的再严也没用!” 众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但又觉着崔安世说的太对了,崔安世更加得意了,笑道:“第三,京城看似好守,守起来却难如登天!首先是京城里的权贵太多,不能得罪的人数不胜数,这个有关系,那个有令牌,都必须放行。就说那五方联盟吧,他们有左相的批文,谁敢拦?主公您不是也靠着肖开的求贤令进了京,上了太后的床吗?” 这话一说,所有的男人都朝他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而所有的女人则都朝他射来了鄙夷的目光。刘继祖用拳头捂在嘴边,轻声咳嗽了一声,然后故作镇静道:“我进京可不是靠的肖开的求贤令,而是靠的太尉府的密探令牌!” 众人听了却都撇了撇嘴,对刘继祖避重就轻的套路不以为然,但他是领头的,不好的过分调侃,崔安世也很快识趣地接话道:“那就是我猜错了!我还是继续说京城的事吧。其次呢,京城太大,实在是不好守。不说各种地洞密道以及城墙年久失修造成的那些漏洞,就说每晚偷偷从城墙翻进翻出的,你们知道有多少人吗?说出来你们恐怕都不信!” 赵明珠似乎对崔安世很感兴趣,盯着他问道:“有多少人啊?你倒是说啊!他们为什么不走城门要去翻墙呢?京城的墙我没有近距离看过,但晋阳城的城墙就够高了,还有护城河和士兵把守,他们又是怎么翻的墙呢?” 裘二见了赵明珠看崔安世的眼神,肥脸就是一紧,他是什么人,眼力可以说是整个大周最好的,他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但他却也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崔安世比他年轻,长的也高大英俊,举止儒雅大方,一脸的坏笑,人还风趣幽默,确实很讨女孩子的欢心。 但崔安世对赵明珠似乎没什么意思,对她总是很客气,笑着对她说道:“我以前在京城混江湖时,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就是干的这个营生!至于他们为什么翻墙,当然是为了走私啊!外地的各类商品货物进入京城时虽不会立即报税,但却有城门口的税务官偷偷登记在册,然后由户部再派官员进行查对,只要发现有纰漏的就要将相关商户缉拿到案进行审查。这在大周,可是偷税漏税的大罪,轻则罚钱流放,重则抄家杀头,一般的商户都不敢明着干。 但明着不敢就暗着干,专门就有人组织了很多像我这样的干这个事。先有人从城外将要走私的货物用小船或羊皮筏子运过护城河,然后送到城墙脚下指定位置,那里有从城墙下垂下来的绳子和竹筐。他们将各类货物放到竹筐里,拉一下绳子,就会被拉到城墙上,然后再用同样的办法,放到城墙另一边,这样货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送进了城内,再由专人趁夜悄悄地送到相关的商户,这样一来就能逃避官府的税收了,里外里能省很大一笔钱!你们知道最赚钱的货物是什么吗?” 赵明珠立即抢着答道:“那一定是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了!” 崔安世听了却摇了摇头,裘二这时说道:“师妹啊,这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等价值极大的东西一般是不会通过这种办法走私的,除非那些东西是走私的人自己的,否则很容易被黑吃喝!你想啊,大半夜将这些东西放到筐里,你知道他们拎上去会不会私吞了!因此一般这种走私,走私的都是各类价值较高的违禁品和没有合法身份的人!崔师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崔安世击掌道:“二哥真是什么都懂,之前主公说您有真本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您真是名副其实,对我们江湖中这些弯弯绕都了然于胸啊。明珠小姐真是好福气,除了有主公这样年少有为的兄长,还有这么个有本事的师兄照顾着!” 赵明珠听了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扭头看了看裘二,裘二摸着后脑勺傻笑着,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本事!这时崔安世给刘继祖递了个眼色,刘继祖当即心领神会,跟着说道:“谁说不是呢!我第一次见裘二哥,裘二哥就吓到我了,他不仅一眼就能看出东西的真假好坏,竟然还能一眼看出我武技的深浅!这实在是了不得的本领。而且裘二哥办事十分牢靠,我和师父能将你们母女从忻州地界救出来,就全靠了裘二哥的协助,那辆车,那些东西以及你们临时住的那套房子和照顾你们的那些人,都是裘二哥帮着安排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计定太行(四) 裘二更不好意思了,朝着刘继祖拱手道:“主公您太客气了,您那是给了钱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我的本分,不值得您这样夸奖!” 刘继祖摇头道:“你以后不要喊我主公了,还是喊师弟比较合适!你和韩师兄、姜师妹一样,都是出身三宗门,来自于江湖,你要是不愿意做官,以后和我也是合作关系!” 裘二听了这话立即收起了那副傻笑的嘴脸,严肃了起来,起身朝着刘继祖拱手道:“我只是止戈城外姓匠监的儿子,这样您也承认我是止戈城的人,也依然愿意与我合作?” 刘继祖让他坐下,笑道:“这有什么!我还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出来的呢!明珠是知道的!真英雄不问出身!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是值得尊敬的!” 裘二听了更加感动,拱手道:“多谢师弟看得起我裘二!说实话,我只会这些江湖伎俩,根本不懂什么为官之道,我愿意作为江湖中人与您合作!” 刘继祖听了笑道:“那我以后也称呼你为裘师兄了,姜师妹与我合作,是希望我们红巾军获胜后,我能帮她当上无为谷的宗主。韩师兄和裘师兄,你们有什么愿望要我帮着实现呢?” 韩望和裘二听了却不由沉默了起来,他们和姜梦不一样,姜梦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选择和刘继祖合作的,因此一来就有明确的目标,但韩望和裘二之前都没有很好地想过这个事,因此都发起呆来。 刘继祖笑道:“这个事不着急,你们要想实现自己的愿望,前提是帮我实现愿望,但我的愿望要实现还早得很,你们不妨好好想想。虽然咱们这些愿望实现很难,但有总比没有好!而且,不止裘二哥,崔师兄和刘师叔如果也不愿意做官,也可以与我是合作关系!” 崔安世听了这话却没有先答话,刘虎头先说道:“主公,我们师徒虽也是江湖人,但五虎门我们是没办法回去了。现在的门主虽然对我们师徒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他毕竟是我师父的亲儿子,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因此我们不打算回五虎门了,我们愿意一直追随您,到时候能在红巾军里谋个职位,能安身立命就行!” 刘继祖听了点了点头,笑道:“您这个愿望一定可以实现,我现在就可以给您保证!崔师兄,你呢?” 崔安世这时似乎也想好了,他笑着说道:“您倒是大度,我倒是想与您合作,但我不是纯粹的江湖人,我现在是一个山寨的大当家!以后咱们打下江山来,红巾军能分一块土地给我吗?大周好不容易统一了,难道还要再分裂吗?所以我是没办法与您合作的,只能投靠于您,但我确实还有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希望您能帮我实现!” 刘继祖问道:“什么愿望,你说来听听!” 崔安世难得的严肃了起来,说道:“我希望能做一朝宰相!我要让郎家人看看,我虽然不姓郎,但也能做宰相!” 众人听了崔安世这个话都是一愣,大家谁都没想到他这样一个人竟然想做宰相!韩望不由笑道:“还真是不切实际!你才多大,就想做宰相?再说了,就你这样的,你有那个才能吗?” 崔安世也不生气,答道:“我自认为是有的!我长这么大,学所有东西都是有意识选择的,做的所有事也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包括读书习武、闯荡江湖、养兵练兵、管理军民,屯田筹粮,可以说除了带兵打仗一般点以外,我自信可以做好每一件事!” 刘继祖听了这话却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第一次见到这人,就发现他不同凡响,能力极强,绝不是等闲之辈,但他也没想到崔安世竟然有这样的抱负。他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崔师兄有这样的愿望值得敬佩,但这个愿望即便红巾军最后胜了,恐怕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但如果你真有这个能力,又能为红巾军做出相应的贡献,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崔安世听了却起身拱手道:“那当然,那是国之大事,确实不能儿戏,但有您这句话就够了,我会让您支持我的!” 赵明珠这时说道:“你们真是无聊,正说着有意思的事,怎么又扯些没用的!你赶紧说啊,到底最赚钱的货物是什么啊,我师兄说的到底对不对啊!” 崔安世听了,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做回座位上,笑道:“裘二哥说的当然对,这最赚钱的货物确实就是违禁品和人!违禁品利润高,税收也高,还不允许民间私自买卖,必须有官府的批文才行!但那些批文可不是一般商家拿得到的,一般都被那些关系户垄断了,因此价格被抬的很高。 有了暴利,自然就会有人铤而走险,背着官府做这趟生意。违禁品种类很多,但最主要的就是私盐和兵器了。至于人吗,都是些没有合法身份进不了京或出不了京的!但他们又想进京或离京,就会找到蛇头,给他们一些钱,然后就用运送货物同样的方法把他们运进城或送出城!我只干了一个月,就从我负责的那个点运进来大概十个人,送出去的少些但也有三个!而整个京城有差不多二三十个这样的点,你们说这一年下来会有多少人从城墙进出啊!” 小琳这时开口问道:“那城墙上的士兵不管你们吗?你们在护城河里晃荡就没人发现吗?” 崔安世并不看小琳,低头笑道:“当然会管!但如果走私的人就是他们呢?” 小琳吃惊道:“你是说负责守卫城墙的那些守军监守自盗,偷偷干着这走私的买卖?” 崔安世点了点头,“虽然没人会承认,但这个买卖的幕后老板绝对就是他们。而且还不只一伙势力干这个,由于京城的守卫是经过精心安排的,经常会调换,因此要想长时间都能做这个生意,那就必须把各个关节都打通才行,这个生意早就已经形成了一个成熟的利益链。你们说有这么多监守自盗的守军,这京城能守住吗?” 大家听了都沉默了,谁能想到大周的腐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崔安世则继续讲道:“还有呢,整个京城的守军还军纪涣散,缺乏训练,多是关系户,隶属于各个势力集团。他们除了好事不干,其余什么事都干!诸位想想,这样的人能守住京城吗?说句难听的,一旦兵临城下,如果没有极为出色的将领镇守,只要战事一紧,这京城就会不攻自破,根本守不住的! 我说这些并不是说只有大周的京城如此,历朝历代的京城到了王朝末期大都是如此!主公您考中过秀才,肯定读过不少史书,这么长的历史中,面对外敌,京城守住过几次呢?” 刘继祖回想了一下,包括前世在内,确实没几次,不由佩服道:“崔师兄说的很对,怪不得京城一出事,他们都往外跑,原来是他们都觉着京城不安全!” 崔安世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因为大家都知道,京城在目前这种群龙无首的状态下根本是守不住的。而勋贵派那些人的势力又都被朝廷有意识地分散在了城外不同的方位,使得他们不能一家独大。他们为了自保就必须尽快离开京城,去到各自的势力范围,并尽快夺权,且不断扩张,目前包括郎至纯在内的五伙人都是在干这个事!” 刘继祖又问道:“那为什么只是勋贵派控制了各地军队,而西林党的人却没有掌握军权呢?” 崔安世想了一下,答道:“具体原因我并不清楚,毕竟那是朝廷里的事,但我多少能猜到一些,这可能跟大周建国之初的安排有关!” 刘继祖问道:“你是说,是因为大周建国之初就将各路军队安排给了他们的先祖?但我听人说,嘉和皇帝不是慢慢扶植了不少西林党的人吗,我也见过西林党的军官,他们不是已经可以和勋贵派分庭抗礼了吗?” 崔安世笑道:“不错,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勋贵之所以是勋贵,那就是因为他们先祖和开国太祖一起打的天下,他们都是有功之臣,他们的后代子孙因着这层关系,也是历代为官,且官阶很高,时间长了就会成为勋贵。将来红巾军得了天下,我们这些人如果留在朝里做官,后代子孙慢慢也会成为勋贵!但我却不赞成这个事,嘉和皇帝也是看到了这个事的弊端,因此才扶持西林党的!” 韩望这时说道:“等等,不是说是因为西林党这些人帮助了嘉和皇帝登上了帝位,嘉和皇帝才在即位后大力扶持他们吗?” 崔安世摇了摇头,笑道:“我认为那只是表面现象,嘉和皇帝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当时的皇后又没有生育,也就是说所有的皇子都是庶出,那就算是在同一个起点上,他们完全可以自行寻找拉拢各方势力,但这些皇子喜欢和什么人交往,往往就会反映出他们的政治倾向! 嘉和皇帝是自己选择的西林党那些人,并不是像外面说的那样,是没得选!其实朝中大臣稍微有点经验阅历的都知道避嫌,更何况历代为官的勋贵们!他们是不会非常明显的选边站队的,因为万一选错了,而自己卷入的又太深,等新皇即位,那就等着倒霉吧! 因此,如果嘉和皇帝当时也选择结交勋贵派,以他有即位资格的皇子身份,勋贵派是不会也不敢拒绝他的,至少不会明显表现出厚此薄彼!但嘉和皇帝却故意疏远他们,只和当时没什么势力的西林党人结交,这说明了什么?” 第三百八十三章 计定太行(五) 裘二这时说道:“我的乖乖,你的意思是这是嘉和皇帝的夺嫡策略,他是故意这样做给当时的皇帝看的!而嘉和皇帝的父亲也是想铲除勋贵派的,但却没有明显表露出来,其他皇子都没明白老皇帝的意图,而嘉和皇帝却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才故意疏远勋贵们,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崔安世笑道:“还是裘二哥看的通透,就是这个意思!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大部分勋贵高官人都支持另外一位皇子,老皇帝依然选了嘉和!因为只有嘉和才能把他的想法付诸实施,但这个事可不容易,五家勋贵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要铲除他们难度可想而知! 但嘉和皇帝是个有想法也能忍的人,他即位后并没有立即朝勋贵们下手,而是开始扶持西林党,然后利用西林党打压勋贵派。西林党其实就是嘉和皇帝的走狗,他让咬谁就咬谁。你们注意到没有,西林党基本都是任职于言官、监察和司法类官职。” 众人听了都互相看了看,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哪里注意这些问题,这时琳儿突然说道:“是这么回事,郎至纯说过好多次这类事,有一回还罕见地摔了茶杯呢,他经常说勋贵们被那些人整的很惨!” 崔安世笑道:“那是当然,我长大的那二十来年,就是勋贵派和西林党此消彼长的二十年!郎至纯来找我母亲时就曾反复跟我们母子说过,他说勋贵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而他接手郎家家主之位后,更是发现家族里的人到处为非作歹,实在难管,经常给他找麻烦! 他还很严厉的告诫我们母子,让我们俩不要对外人说与他的关系。他说外面有西林党的探子在到处找他们的麻烦,而我母亲是死囚,万一被发现了,我母亲自然难逃罪责,还会连累到他,到时候救都没法救! 连堂堂右相都是这样,那些勋贵们哪个能干净,因此只要让这些西林党的官员发现问题,他们就会上书弹劾,向监察部门举报,勋贵派倒下一个,嘉和皇帝就会想办法安插一个西林党的官员上去,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持续了不少年,西林党的官员在朝堂和地方官府终于可以和勋贵派的官员相抗衡了。 但也仅仅是在朝堂和地方官府层面,在军队里还是不行。为此,嘉和皇帝又想了一些办法,力图改变这一局面,其中就包括选拔寒族出身的优秀军官秘密培养,培养目标还不是一般的军官,而是统军大将!你们都知道四王手下各有一个能力超强的统军大将吧!” 刘继祖听了立即点头道:“知道,我听的比较多的是楚王手下的李喆,确实有真本事!” 裘二这时说道:“晋王手下的统军大将叫孙敖,吴王手下的叫江波,秦王手下的华勇,都算得上名将,也都是有真本事的!你是说这四个人都是嘉和秘密培养的,计划是取代军队里那些勋贵出身的高级军官?” 崔安世点了点头,“不错,我猜他确实有这个计划,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而军队又是最敏感的部门,更要慢慢来。刚开始他没做这么巨大的调整,而是通过西林党打击违法军官的办法,安插了一部分西林党的人去军队里担任一些中低级军官,结果斗争相当激烈,很多人干不长时间就会出事,因此效果并不太好。” 刘继祖想起了勋贵出身的胡范同和那个西林党出身的孙将军,不由点头道:“是这么回事,我还亲眼见过他们之间的内斗,那还真是你死我活!” 崔安世笑道:“这种争斗从这些西林党人担任军职时就开始了,勋贵们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而这些军官也千方百计地搜集勋贵出身军官违法乱纪的证据,然后通过西林党打击他们!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几乎与此同时,嘉和皇帝也开始培养优秀军官,但这些将领是同一时期培养出来的,还是不同时期培养的我并不清楚。 但可以明确的是,他们是在不同时期被派出来的,四人之间的时间跨度也很大!楚王手下的李喆是最早被派出来的,吴王手下的江波是第二个,而秦王手下的华勇和晋王手下的孙敖是第三批,同时被派出来的。 但我认为,嘉和皇帝费尽心机培养这些人才的初衷,最开始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去辅佐自己的这些儿子!实际上,咱们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就不难发现,四王外放其实全都是意外。先说楚王吧,他被外放主要是因为他在京城没法待了,继续待下去有可能会被其余几王害死。而嘉和似乎对这个儿子有些偏心,这才早早的就将他外放了。我猜他将李喆安排在楚王身边,主要是为了保护他,另外也是为了监视楚王并锻炼李喆! 吴王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嘉和皇帝不愿意看见自己爱妃的前夫,而这前夫还是自己的亲儿子,愧疚多少也是有的,因此把吴王封到了最富庶的江东道,但他手下这个江波,我猜更多是去监视他的! 晋王和秦王的外放经过,刚才主公已经简单说了,背后的原因我也是第一次听到,那就更富戏剧性了,我估计嘉和那时候已经被控制很长时间了,他也没心思没能力再去铲除什么勋贵派了,他是拼了老命才将这两个儿子以及孙敖和华勇封了出去。 但这时嘉和想的可能只是保住自己的儿子以及大周的江山了,而李喆和江波在嘉和死后,也没必要再监视楚王和吴王了,转而一心一意地辅佐他们!但如果这些意外都不发生,我认为勋贵派迟早会被嘉和皇帝彻底铲除掉!那样的话,大周最起码还能再有一百年左右的国祚!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能管住自己的欲望,被五方联盟钻了空子,最终不仅这个事没办成,而他自己也在阴沟里翻了船!” 刘继祖听了不由问道:“听你的意思,你对西林党的评价挺高吗!但我怎么听说西林党也没什么好人呢?” 崔安世笑道:“您说的不错,西林党里也有不少卑鄙的伪君子,贪官酷吏更是比比皆是,这是整个大环境使然,和什么党派没关系。但西林党人比勋贵派有一个天然的优点,那就是他们的官位要靠科举才能获得,而科举是控制着在皇帝手中的!也就是说,这些官员都要仰仗皇帝,那他们就必须要忠于皇帝才行。 但反观勋贵们,他们获得官位靠的却是封荫,对皇帝反而没有那么的依赖,时间长了他们就开始结党营私,为了一己私利而损害皇家的利益!不说别的,就说京城的走私生意,其实都是勋贵们在做。长此以往,国家也就慢慢被他们蛀空了! 这个大家应该多少都知道些,我就不多说了。因此,作为皇帝,只要不昏庸,这些都是能看明白的,这也是为什么嘉和皇帝最后登上了帝位。他重用西林党不是说这些人比勋贵派的人有多高尚,而是因为这些人都是他的人。 而且西林党的这些人只要不党争,他们提出来的政策相对还是比较符合民情的,因为他们本就来自于民间,比韭麦不分的勋贵们要好很多。另外,由于西林党人都是科举出身,官位是不能世袭的,那也就意味着即使他们位列三公,也不能再成为新的勋贵! 不管是谁,到了一定年纪也要告老还乡,他们的子侄兄弟要想做官也必须通过科考才行,这就能有效地控制他们,不至于像勋贵们那样无法无天!你们对勋贵派的人接触不多,可能不是很了解,我对他们可是了解的很透彻! 这些人一出生就自命不凡,自以为自家先祖是大周功臣,他们就自然而然的高人一等。因此这些人大多不肯努力,只知贪图享乐和勾心斗角,家中子弟也多为纨绔,有本事的不多,能通过科考的更少,甚至养出了很多像您杀了的四害那样的祸害。 我建议主公,以后咱们红巾军建国后,不要采用大周的这种模式。功臣可以奖励也应当奖励,但只有爵位和俸禄,且只世袭三代,也不封荫官职,所有人要做官,不管文武都要通过科举才行,这才是保证国家长治久安的制度!” 姜梦听了这话看了韩望和裘二一眼,那两人也看了她一眼,三人什么话都没说,就很有默契地避开了各自的视线! 刘继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想这三个人估计是从崔安世说的这些话里联想到了三宗门的情况。三宗门和现在的大周一样,同样是问题重重,而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嫡庶和内外的问题。姜梦是无为谷宗主嫡女,却深陷你死我活的夺嫡之争。韩望是书院堂主庶子,在宗主嫡子面前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内心更是对他们充满了仇恨。但这两人再怎么说都还是内姓弟子,待在宗门里最起码能衣食无忧甚至锦衣玉食。而裘二却是止戈城外姓匠监之子,在宗门里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只得自己在外谋生!如果再加上自己这个外姓弟子,可以说已经集中反应了三宗门的大部分问题,虽然崔安世没有说一句三宗门的事,但他说的这些问题却都可以联系到三宗门,真没想到崔安世这么有见识! 刘继祖暗叹了一口气,对崔安世说道:“崔师兄现在就展现出宰相的能力了,看来你还真是做了不少准备。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也听进去了,红巾军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采纳你的建议,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咱们还是继续讨论太行军的事吧!” 第三百八十四章 计定太行(六) 崔安世笑道:“您说的是,那我就结合郎至纯的消息接着往下说了。郎至纯认为目前京畿道这种分裂的局面不可能持续太久,因为关内不像各道之间,除了地域相对狭小之外,各个势力之间还无险可守,因此,不出意外的话,关内很快就会混战起来,没准儿现在已经打了起来! 依我看,没有外敌介入的话,早晚他们会杀出个结果,到时候京畿道就会变成相对独立的一股势力,且握有天险和粮仓,易守难攻。 而京畿道的兵力又是各道之最,存粮也是各道之冠,如果他们消耗的不是太严重,京畿道依然还会是实力最强劲的一股力量!当然这是他们没有同归于尽,消耗不大的理想情况,而且还要没有其他势力介入,而各个关口依然防守严密才行,否则那里将充满了变数! 而河南道除了我的伏牛山已经全部落入了郎家之手,但河南道是百战之地,他们虽然有不少兵,却无良将,我看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其他势力吞并。山东道比较特殊,那里是太后的一个兄长在做总督,但五方联盟的事只要一传过去,他这个总督就当不成了,能不能活命还要看他跑的够不够快。 那样一来,山东道就会变成一块无主的肥肉,周边的晋王、吴王郎家以及山东道当地的势力都会展开争夺,这个情况没准儿也已经发生了!而接下来或同时陷入战乱的就会是原来朝廷控制的其余各道,那时候整个大周就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整体分裂,局部偏安的局面。 而各方势力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各地就会相继陷入混战之中,那就是真正的天下大乱了。目前各方势力兵力最少的也有十万人马,而红巾军的实力相对还是比较弱小的,如果咱们不能迅速壮大起来,极有可能就会被消灭或吞并! 秦王、晋王可不是楚王、吴王以及郎至纯可比,他们可是一直想着要完成统一的!我认为,在今后一段时间内,咱们不必再过于担心三宗门等那些江湖门派,天下乱了之后,整个天下就都是江湖了!原本的江湖门派和官府之间的界限会被打破,这对他们的影响会很大,我认为他们也不会再把主要精力放在江湖仇杀上! 因此我觉着咱们的当务之急是不断扩充实力,而这位刘师叔说的我认为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咱们如果能把握好,就能一步登天,一下子就能取得与四王差不多的实力,到时候他们就没办法那么容易就消灭咱们,而咱们也才有时间继续招兵买马,积草屯粮,训练士兵,不断壮大!” 裘二听了不住点头,说道:“崔师弟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赞成这个建议,请师弟好好考虑一下!这段时间,我在晋王府听到不少太行军的消息,确实就像刘师叔说的那般。姬如凤这人是个绣花枕头,没什么能力,全靠着他的那个军师帮他。但如果咱们错过这个时机,等他完全控制了太行军,咱们再想来策反他们可就难了!” 刘继祖又何尝不想呢!崔安世的话着实触动了他,他没想到时局变化会这么快,但他认为崔安世的分析是对的。天下这次是真的要乱了,以前四王分裂时,虽然也有局部战乱,但波及范围有限,没有经历过的人似乎还体会不到。但这次五方联盟的事一发,简直像捅了一个马蜂窝一般,使得大周的局势急剧变化。只是由于消息被封锁或还没传过来他们不知道罢了,不过现在确实没时间再耽误了,但对于太行军,他却没什么好的办法,不由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韩望这时说道:“刘师叔刚才不是说,只要能证明姬如凤是假冒的李传宗不就行了,咱们不妨在这个方面下下功夫,想个什么办法出来!” 姜梦点头道:“这个主意好!只要把这个消息散出去,使整个太行军都知道姬如凤是假冒的,他还用诡计杀了原来的大当家,把他的名声弄臭,估计他就没办法在太行山立足了。” 刘继祖皱眉道:“那怎么才能证明他是假冒的呢?” 听了这话,大家又沉默了起来,因为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时赵明珠撇着嘴,斜着眼指着刘虎头说道:“那还不简单,你不是和真的李传宗交过手吗!你也是成了名的江湖人物,你去跟那些想投奔李传宗的山贼说,你见到了真的李传宗,他们能不信吗?另外,听说当时你们去拦截李传宗的人有不少呢,他们应该都看见过李传宗吧!这些人里有没有也来太行山当山贼的,你把他们找来一看不就清楚谁是真的了吗,然后再去到处散布不就行了!这有什么可麻烦的,看把你们愁的!”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但转念一想这个主意似乎也可行,刘虎头看着刘继祖说道:“我倒是可以去冒险宣传一下,山寨里还真有几个小头领是那次跟着我们一起去拦截您的,他们和我们师徒是前后脚上的山,他们也都远远地见过您,只是主公的样子变了好多,我怕他们认不出来!” 姜梦听了说道:“这不是问题,大哥擅长易容,他可以变成以前那个样子,然后再买一套那天同样的衣服,包括兵器也可以准备一下,这没什么难度!” 刘继祖点点头,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的衣饰和容貌,心想自己现在的变化主要是装束上的变化,另外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气质也有些变化,但只要把衣服和发式换了,再邋遢一点就行了,根本不用怎么易容。 裘二这时说道:“师妹这个主意很好,我完全赞成!我来帮着点点火,咱们不如将李师弟从襄州城出来后的种种作为,加上五方联盟的事,一并散布出去,这样一来大家会更加地崇拜您!” 崔安世这时说道:“不错,我再添点柴火!咱们可以这样说,您在襄州城外露了脸,但也因此被三宗联盟发现,您为了不连累同伴,主动离开了襄州。三宗联盟一路追杀,您大发神威,顺便劫了楚使,最后将三宗联盟完全挫败!然后您顺便进了京,结果睡了当今太后,成了北门都尉,这个事必须要加大力度宣传!然后您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五方联盟的秘密,冒着生命危险将之公之于众,最终使得五方联盟的阴谋得以挫败,假太后、假皇帝已经逃离了京城,这都是李传宗李少侠的功劳!” 几个男人听了都不住点头,三个女人却不以为然,小琳问道:“公子了不起的事迹多了,为什么非要宣扬这种事?” 崔安世笑道:“这种事可不一般啊!能把当今太后睡了的可不是一般人,更何况主公还算得上是他的仇家!这种事一宣传能大大加强主公的号召力!” 刘虎头点头道:“不错,大家最喜欢听这类故事!” 刘继祖本来想反驳几句,不等他说话,韩望抢先说道:“不错,这类消息传播的最快!我再添点油!咱们在散布消息时,除了前面那些消息以外,再补充些内容。你们就说,现在的大王是书院的姬如凤!他假冒李传宗加入山寨,大当家的非常信任他,让他当了二当家。谁知道这人是个白眼狼,竟然恩将仇报,利用阴谋诡计,使用极为卑鄙的手段杀了大当家,然后自己当了大王!现如今襄州事发,姬如凤没办法冒充李传宗了,他担心大家质疑他,竟然开始秘密抓捕各个山头的头领,然后拉到山寨去喂猛兽,然后再换成他们书院的人!现如今已经有不少头领被害,诸位不相信可以去打听一下!但不管信不信,都务必小心,千万不要被人害了,拿去剁碎了喂畜生!而真的李传宗就在某地,诸位可以,你们可以带着兄弟于某月某日到那里看看,李少侠很快就要去襄州城,诸位与其汇合,然后大家一起回襄州!我相信这么一说,只要对姬如凤有怀疑的就都会来投奔咱们的!” 小琳听了这些人又是点火,又是添柴,又是加油的,不由看了刘继祖一眼,刘继祖的嘴角跳了跳,他明白琳儿的意思,她想说:“这些人怎么看着都不像好人啊!” 刘继祖也有这种感觉,这些人似乎很擅长搞这些阴谋诡计!但现在这些人都是在帮自己,他不能拉稀,只好笑道:“诸位的建议都很好,你们看咱们什么时间在哪里与那些头领碰头比较好呢?” 刘虎头早就兴奋了起来,刘继祖问,立即答道:“就到我那个山头,我这就回去把告密的那个杂种给宰了,我手下那些人我还是能镇住的!” 韩望这时笑道:“刘师叔光是你们师徒回去怕是不行,还是我和崔师弟一起跟你走一趟,好帮你撑撑场面!” 刘虎头听了大喜道:“两位大侠如果能跟我们同去我们当然求之不得!” 刘继祖笑道:“地点定了,那你们看定在什么时间比较合适!” 几人都开始算了起来,但他们怎么算得过裘二,裘二掰着手指头数了两个来回就将时间算了出来,笑道:“太行山地域广阔,按照常规速度,这消息从散出去传到最远的山头大概需要十天左右,等他们验证之后,然后带队过来,怎么着也要二十天往上了!” 崔安世这时说道:“你们不了解这些山贼,这类涉及到他们切身利益的消息,一般传播的速度要快一倍不止,咱们不能按照常规速度来推算!而且咱们也不能留给他们太多时间,迟则生变!我建议,咱们就给他们半个月时间,今天是三月初六,咱们就在刘师叔的山头等到三月二十一日!到时候看情况,看有多少人会来投奔,如果人多咱们就顺势全部收了这太行山,将书院的势力和那些不想当兵的渣滓肃清,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如果人少,咱们要防备着被姬如凤反噬,最好尽快带队离开!而且这里距离晋王的邯郸大营太近,不是久留之地!而我和韩师兄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散布消息,顺便帮刘师叔夺回山寨!主公看我这建议是否妥当?” 第三百八十五章 计定太行(七) 刘继祖听了,仔细想了想,觉着崔安世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崔安世本身就是山贼大头领,他对着这些山贼比其他人要了解,他又看了看其他人,见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于是点头道:“崔师兄的意见很好,就按崔师兄的意思办吧!我明天就去采购些东西来,按照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做准备。另外,我计划租一套合适的宅院,作为咱们的临时居住地,这家客栈我们把现在这间客房留着,并安排人在这里值守联络!你们在山寨里有了消息就派人送来这里!” 裘二笑道:“干脆我住在这里负责联络,至于宅院吗,这个好办,明天我就去找,只要有钱,这个快得很!” 刘继祖起身道:“那就这么办吧,有劳各位了,咱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开始行动!”这个房间是姜梦的,大家陆续起身告辞,刘继祖趁机凑到琳儿身边悄悄拉了她一把,琳儿心领神会,就要跟着刘继祖走。谁知道姜梦早就盯着她呢,还没出门就被姜梦无情地拦截了下来。 刘继祖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却也无计可施,只好自己回房间睡觉去了。第二天众人都早早地起来了,韩望和崔安世一起跟着刘虎头师徒回了他们的山头,刘继祖带着琳儿和姜梦去采购各种物资,裘二和赵明珠则却去找合适的宅院。 自从崔安世和刘继祖暗示了赵明珠之后,她似乎开了窍,知道谁对她好了,对裘二的态度明显改善,天天师兄师兄地挂在嘴上,把裘二乐的整天都合不拢嘴。刘继祖凭着记忆,买来了和以前衣饰差不多的衣服,等他换好后,琳儿和姜梦都不满意,认为这身衣服和他的身份不想配。 但刘继祖强调自己当时确实就是这个样子,只是马匹要雄壮些,另外还有拳套、唐刀和杨胜武的铁枪,但自己现在有非乐在手,看着虽然比不上唐刀但样式相差不多,拳套和铁枪就没办法了。拳套这类兵器江湖上使用的数量并不多,因为这类武器的杀伤力比不上刀枪,造价却要贵上不少,因此使用的人相对较少,而铁枪更是见都见不到,因为铁枪太重,江湖中人使用这个的凤毛麟角,根本买不到。 最后他们没办法,只得买了一根黑色木杆枪凑数,琳儿好提了一下狗的问题,但狗必须从小养才行,买大狗养不熟,而且也远没有来福个子。不过刘继祖换上这套衣服,改变了发饰,并将脸稍微涂黑了一点之后,和当时的样子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等他们回到客栈时,裘二和赵明珠已经找好了房子,他们一起吃了午饭,就去看了看那套宅院,这套宅子在城郊这个镇子的边缘,占地面积不小,有三进,房主为了躲避战乱搬去了邯郸城,这里就空了出来,裘二出了较高的价钱才租了一个月,否则人家根本不租。 刘继祖围着宅院转了一圈,对这套房子很满意,除了面积比较大之外,还有好几个地方很符合他们的要求。一是后花园有个宽阔的场院,不知道是不是原来的房主就是练家子,这个场院很适合练武,这对他们这些人很合适。 二是这套宅子除了前后门以外,还有一道暗门是在侧面的墙上,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只有在房子里面的一间柴房里才能看到,这说明这家房主高瞻远瞩,修了这道暗门是为了在危急情况下能顺利逃脱了性命。刘继祖见了都不由十分佩服,因为多少达官贵人都没有这个远见! 三是这套房子的房间很多,他们人比较多,可以满足每人一间,这样一来,刘继祖就可以找机会和琳儿同房了,因此刘继祖很高兴!但他不敢表露出来,生怕姜梦看出来,再把小琳拉到她的房间里。另外这套宅院前面的堂屋很宽阔,还有天井院子,即使很多人聚在那里也不会显得拥挤! 价钱虽然贵了些,但一应家具、铺盖、厨具样样齐全,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贵确实有贵的道理。刘继祖和琳儿、姜梦、赵明珠吃完了饭就退了房,搬到了这套宅子里,只有裘二一个人依然住在那家客栈,好方便韩望等人传消息回来。 刘继祖他们则在吃饭时间来找到裘二一起吃,主要是为了交流有没有什么新消息。除此之外,刘继祖现在有时间了,开始教他们几个武技。他仔细看了赵明珠学的那套武技,然后按照她的套路重新编排了一下,并为她设计了一套训练方法。 不得不说,赵明珠学武的天赋极佳,而且肯下功夫,因此学起来效果很好。刘继祖以前就发现了这一点,但当时他并不是很想教她,而且当时作为书院弟子也确实不能私自传授给不符合条件的弟子武技。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不是书院弟子了,书院那套规矩已经没办法再束缚他,而刘继祖的武技水平也今非昔比,那会儿即使让他指导,他也教不出什么好来。现在他已达到了武之巅峰,对武技了解也已经从表象进入了本质,因此经过刘继祖的点拨之后,赵明珠进步飞快。刘继祖相信不用半年,她就能完整掌握这一套武技,从而达到武师的水准。 姜梦在旁边冷眼旁观也是十分惊异,原本小琳是由她来教,但等看了刘继祖教赵明珠之后,姜梦却改了主意吗,她对小琳说道:“你还是跟你家公子去学吧,我教的这些太苦了,可能不适合你!” 小琳开始以为是姜梦不开心了,后来才发现她是认真的,姜梦又解释道:“我看了他指导赵明珠练武的过程,发现你家公子对武技的理解与掌握远高于我。赵明珠实际上武技水平只比你高一点点,但经你家公子一点拨竟然有模有样了,我自叹不如,你还是跟他学吧!” 小琳没办法,只好又去找刘继祖学,刘继祖笑道:“你这样的我有一套现成的武技交给你,是以前龙长老为七妹和叶子创制的,我觉着很适合你,经常练不仅能强身健体,防身自卫,还能使身材更加健美呢!”小琳原本没什么兴趣练武,听了能使自己更美立即来了兴致,竟然也很认真地学了起来。 姜梦在旁边看了又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绝对创不出这样的武技来,不禁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她之所以要和刘继祖合作,除了宗门内部夺嫡之争的压力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在无为谷里武技已经达到了巅峰,已经没人能够再指导她了! 这也意味着她要想更进一步就必须自己来摸索,但她发现如果没有引路人,光靠着自己摸索,是很难达到那种水平的。因此在发现李传宗有可能已经达到了武圣水平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想和刘继祖交手,但他们的身份决定了只要一交手极有可能即使生死之战,而自己死的可能性极大! 但她提升武技的目的很单纯,那就是继承无为谷宗主之位!如果自己为了和李传宗交手而死,那就舍本逐末了。再加上她慢慢发现宗门内真心支持她的人实际上很少,在宗门内部她很难取得夺嫡的胜利。 有鉴于此,她才想到了这样一步棋,与其在宗门内注定失败,不如跳出宗门在外部寻求支持!她之所以想到了这样的办法是因为她母亲也是靠着谷外的支持才当上的宗主!她已经慢慢明白,无为谷内部已经腐败透顶,除非她能够同流合污,否则永远没办法获得内部支持的! 因此她选择了当世最强的人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一方面她要利用这个机会磨练自己,提高自己,使自己的武技更上一层楼。这不仅能更好的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另外也是她夺嫡的重要筹码!一个达到武圣级别的宗主候选人,相信即便很多人即便不喜欢她,也还是会考虑的。 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武技对于江湖门派来说又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自己能达到武圣水平,不仅能大大提高宗门的声望,威慑其他宗门,也更确保自己继承宗主之位后的安全,使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就像李传宗在他们面前展示杀人武技一个道理,她也可以通过这个手段震慑宵小! 而李传宗的红巾军如果真的能最后获胜,那靠着他的支持,自己登上无为谷宗主的宝座就容易多了,大不了将那些反对自己的人都杀了,不过以自己对无为谷那些饭桶的了解,根本不用杀那么多人,只要自己将实力和决心展示出来,他们就会妥协! 这些都是她选择与李传宗合作的原因,但现在看到李传宗和自己武技上的差距,她心里也开始打鼓,担心自己永远也没办法达到他的水平,因此不免有些心烦意乱。刘继祖指导琳儿之后,发现了姜梦的异常,他来到姜梦旁边,问道:“二妹,你怎么了?怎么看着你没精神似的,是不是病了?” 姜梦这才从忧虑中清醒过来,她叹了口气,问道:“你觉着我的而武技水平到底如何?你说实话,以我的能力,到底能不能达到你那样的武技水平?” 刘继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想了一下才答道:“你让我说实话吗?” 姜梦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她急切地问道:“当然是说实话,是不是我的武技很差,根本没可能成为武圣!” 第三百八十六章 计定太行(八) 刘继祖听了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会,实话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武者之一!你要听实话,我就实话告诉你,所有和我交过手的人里面,和你武技水平差不多的,只有龙长老、日耳蛮和韩望三个人! 龙长老对武技的理解最好,但他身体素质一般,而且心思没有完全放在练武上,否则他绝对能达到武圣的水平!日耳蛮的身体素质是你们三个里面最好的,但他的武技级别比较低,完全是靠着优秀的身体素质和实战经验来弥补武技等级的缺陷。 韩望吗!按照你的说法,他的武技等级很高,是书院的一等武技‘公孙剑’,他的身体素质你也看见了,是非常好的,他的悟性也很好,目前唯一的问题是实战经验不足,花在训练上的时间太少,对武技的领悟还不够! 至于二妹你,你用的是一等武技‘列山刀’,身体素质也不错,悟性极佳,难得的是实战经验很丰富,对武技的领悟也很到位。我认为你的问题主要是出在性别上!因为你是女的,因此在力量和反应速度上天然的要比男性差些!我觉着,如果只和女性武者比,你早已经达到了武圣的水平了!不知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姜梦听了这话,回想了一下,说道:“这话听着有些大,但从我的交手经验来看,你说的不错!自我成年后,同性里我确实早就没有遇到过对手了,即便男性里能战胜我的,我只知道你一个!” 刘继祖笑道:“这就对了,所以说,没准儿你早已经是武圣了,却还不自知!” 姜梦想了一下,说道:“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我与一般人对战时,确实能准确预判对手的招式,也能准确拦截暗器,甚至依靠感官在浓雾中判断对手攻击的轨迹。但我也有问题,那就是和高手交手时,对手的相对速度并不会变慢!” 刘继祖又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么,笑问道:“和你交手的高手是不是都是男的?” 姜梦皱眉道:“那当然,不是我吹牛,女的能和我打的只有我母亲和令三山了,但她们都上了年纪,也早已不是我的对手了!” 刘继祖笑道:“那就对了,实际上不是他们的相对速度没变慢,而是他们的速度在你眼里已经变慢了,但由于性别的差异,使得你感受不出来,因为男性在力量和反应速度方面确实要优于女性一些!” 姜梦想了想,问道:“真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又该如何克服呢?” 刘继祖低头想了想,答道:“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补齐短板并扬长避短了!还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办法,你还是要继续加强力量和反应速度方面的训练,另外再进一步加强你的长处!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力量你自己加强就行,但不必勉强,饮食可能也要注意,我担心你把自己的身材给毁了!” 姜梦哼了一声,“我是要去当无为谷的宗主,又不是去选妃,身材什么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刘继祖呃了一声,心说这么个大美人可别让自己给训废了,虽然自己不敢招惹这个女人,但破坏美这么煞风景的事,刘继祖还是做不来。他想了想,说道:“虽然你不在乎,但咱们还是要注意一下,毕竟你还没嫁人,那驻颜液也还挂着你的名,你要是变成了孙二娘或顾大嫂那般的人物,你还怎么给你家的招牌产品代言?” 姜梦皱眉道:“你也忒婆婆妈妈了,我做了宗主之后,就和睡你的太后差不多了!男人要多少有多少,还发愁那个事?另外,你说的那孙二娘和顾大嫂是谁?也是女侠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她们的武技如何?” 刘继祖被姜梦的大胆吓了一大跳,他不知道姜梦要效法张玉环这话是真心的还是随口说说,但他现在可没时间去考虑这个,因为他刚才说错了话,要赶紧把这个说法圆过去,他连忙解释道:“她们俩是我们那里的草莽女英雄,武技一般,你当然没听说过。不过她们的身材都走了样,我可不希望你变成她们那样!不如这样,咱们两个先来实战,活动开身体,然后我用暗器来攻击你,你来躲避,通过这种方法来训练反应速度,你看怎么样?” 姜梦这时的自信心似乎又回来了,说道:“那你还耽误什么,赶紧的吧!”说完就将非命抽了出来。 刘继祖也将非乐抽了出来,两人来到空地上,躲开了小琳和赵明珠,然后就开始对战!刘继祖感觉和姜梦练武,效率非常高,因为她的武技水平和自己差不多,刘继祖要集中精力才能应付得来。他们两个打了差不多有四分之一个时辰,都已经微微冒了汗,身体也彻底活动开了。然后,刘继祖拿了一包小石子出来,那是他之前在路边找的。刘继祖只会一手流星石的暗器手法,实战差了些,但用来训练也够了。 刘继祖不停地朝姜梦丢石子,姜梦则使用身法、步法躲避,或使用武器击打,姜梦的感官极为灵敏,和刘继祖相差不多,她甚至能闭着眼睛,单凭石子的破空声就能准确判断石子的方位,看来是练过这类听风辩位的功夫。 几人一直练到了傍晚,然后三人才一起来到那间客栈,要了晚餐到裘二的房间里。在等着饭菜的时间了,刘继祖给裘二写了一个菜单,还教了他一套适合减肥的训练方法。等吃饭的时候,裘二则将今天他得到的一些消息告诉了几人,“今天下午出去扫听了一下,五方联盟的事已经传了过来,晋王这边估计很快就会有大动作了!” 刘继祖听了,咽了嘴里的饼,说道:“总算是传过来了,要是京畿道、河南道不封锁,这消息早就传遍大周了!” 裘二点头道:“那是当然,但京畿道那些人和郎家人都不愿意这个消息这么快就散布出去,他们知道这消息一传出去,四王以及各方势力都会打朝廷控制地盘的主意!只是咱们的消息还是太闭塞,不知道现在各道的情况!” 赵明珠今天的运动量很大,吃的比往常都多,她听了这话,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说道:“咱们现在就这么几个人,即使知道了那些消息又有什么用?” 刘继祖笑道:“也是,明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还是尽快强大起来才行!听说之前晋王在山东道碰了钉子之后,正在加紧对辽东道用兵,现在朝廷出了事,晋王肯定会抓住机会,辽东道肯定守不住了!” 裘二则有些忧心地说道:“何止辽东道,朝廷现在群龙无首,晋王肯定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辽东道之所以难打,那是因为那里有袁昂将军镇守,袁昂可以说是大周最懂兵的大将了,他也是嘉和皇帝从寒门军官中选拔出来,在他被控制之前安排在了辽东道的! 辽东道地处大周东北部,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北方草原部族入侵中原的重要通道之一。沿着那条通道一共修了五道关隘,还驻了重兵。晋王之所以迟迟拿不下辽东道,除了有袁昂镇守以外,还因为那里的兵不仅多,而且战斗力也是大周最强的。袁昂要是也得到五方联盟的消息,他就只有两条路可选择了!” 刘继祖也边吃边问道:“哦,那两条路?” 裘二先伸出一根手指,答道:“这第一条路那就是投降晋王!” 刘继祖点了点头,“这条路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那他为什么还要选其他路呢?” 裘二摇了摇头,哼了一声,才说道:“还不是因为晋王太残暴了!您不知道,晋王在渝关吃了袁昂两次败仗,十分气愤,曾当着众人的面说,等他拿下渝关后,除了要将袁昂凌迟处死以外,还要屠城!那渝关虽是关隘,后面却是城市,里面也有数万军民,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严防死守,而袁昂哪里还敢投降!当然,如果五方联盟的消息传到他们那里之后,晋王要是识相的话,肯定会收回这些话,从而拉拢收买袁昂,否则袁昂就只好走第二条路了,那就是利用他手里的兵马占领辽东道,拥兵自立!” 刘继祖听了点头道:“竟然还有这种事!不过我猜晋王要是不傻的话,他一定会使用怀柔政策的!” 姜梦这时却冷笑了一声,说道:“你那是以正常人的思路在考虑问题,但晋王是普通人吗?他是近亲后代,又是亲王,根本不是正常人,你不信问问她!”说着指了指赵明珠。 赵明珠开始时没明白姜梦的意思,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就随口说道:“哼!要是我是晋王,我就把袁昂骗来投降,然后再抓住他,将他千刀万剐!”等她说完了,才明白姜梦是说她也是近亲后代,因此能理解晋王的想法!她想发脾气,但又惹不起姜梦,对姜梦的下毒的手段还心有余悸,因此说完就继续吃东西了。 姜梦瞅了刘继祖一眼,有意思是,‘看,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刘继祖摇了摇头,但还是无法理解,在他看来,晋王是想要得天下的人,而袁昂又是那么厉害的大将,他会为了自己的那么一点仇怨就杀这样的人吗?他又看了看赵明珠,心想看她的样子,没准儿还想着要去杀他父亲的那两个小妾和她们的孩子呢!难道这类人的性情真和这近亲结婚有关系? 裘二这时说道:“晋王确实残暴,他不高兴时,动不动就会杀人。我师父本来还是很看好晋王的,这才应他之邀去帮他。这人高兴时还好,装作礼贤下士的样子,说话也很客气,但一冲动起来就谁都不认了!现在晋王手下的人都是噤若寒蝉,根本不敢触怒他,家师这才有了其他打算!但换个角度说,这对咱们却是好消息。 实际上晋王是四王中最有实力,也是最聪明的,他如果一点问题都没有,五方联盟的事一发,很多大周朝廷这边的官员、势力都会去投靠他,此消彼长之下,他就会越发强大,到时候咱们咱们红巾军也得不了好!” 第三百八十七章 计定太行(九) 众人听了都觉着有道理,刘继祖说道:“裘师兄分析的很有道理,这人问题越多,对咱们就越有利!我看这次,晋王会调动他的全部军力去抢地盘,这对咱们收拾太行山的这些山贼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裘二说道:“何止是一点好处,晋王这边是忙着抢地盘,没时间收拾这帮山贼,其实晋王早就打好了算盘,他计划着等收复了辽东道就会来收拾太行山这边的山贼!他手下又能人,给他出了主意,说他们兵多民少,不宜招太多的兵,不如就让他们上山当山贼,让他们自己先养着。等晋王这边的实力增强了,有更多的粮草装备了,再来收编,因此除了姬如凤的原因以外,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只是这辽东道晋王能不能拿下来,实在是不好说而已!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要抓紧时间了!” 刘继祖听了不住点头,心里也不免有些着急起来。四人吃了晚饭就又回了那套宅子,裘二则继续留在客栈里负责联络。四人回去后,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又开始了晚上的训练。赵明珠训练很刻苦,但琳儿却已经坚持不住了,胳膊腿都有些酸痛,但她只是为了防身、健美,对武技没有什么追求,因此刘继祖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他则和姜梦又一起练了一个时辰,才回了房间。而赵明珠等他们两个走了之后,依然还在那里训练,姜梦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又停了下来,又回去继续练习了。刘继祖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自己走了。他原本想溜到小琳的房间去找她,但今天他心情有些烦躁,而琳儿估计也累了,因此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刘继祖的肚子有点状况,上了两趟厕所才好一点,因此稍微晚了点。等他到了堂屋,发现几个女人都已经等在了那里,琳儿现在没有再易容,也像姜梦一般蒙着脸,赵明珠则是大大咧咧,比男人还男人,这时正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哼着小调,她见了刘继祖立即放下脚来,问道:“李少侠,咱们早上吃什么啊!” 刘继祖这才知道,他们三个女人一个会做饭的都没有,姜梦不用说了,长这么大,她的所有时间几乎用在了学习上,哪有时间学做饭。赵明珠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姐出身,干什么都有丫鬟伺候,而且她性格顽劣,家里也一直惯着她,她也不会做饭,至少是离家时还没学。小琳虽然地位卑贱,是侍女出身,但她是郎夷光的贴身侍女,是贴身伺候郎夷光的,做饭这类粗活她也是不会的。 刘继祖看着这三个女人,心里一阵无语,没想到在万恶的旧社会,竟然让自己碰到了三个不会做饭的女人,这还真是难得!他想了想说道:“昨天倒是配了些吃的,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们做饭!” 小琳听了,立即起身跟着刘继祖来到了后厨,她要跟着学习一下,现在她不是侍女了,也不可能跟着郎夷光嫁到塞外了,她现在算是刘继祖的媳妇,怎么能看着自己的男人一个人去做饭呢!刘继祖教小琳做了面条,小琳学的很认真,很快就学会了。 四个人吃了荷包蛋面,姜梦难得的夸了刘继祖,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味道不错!” 赵明珠也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说道:“嗯,你做的面条味道确实不错,比我吃过的都好吃!” 刘继祖笑道:“不过是几碗面条而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你们爱吃就好,前面的是我做的,后面那些都是小琳做的!” 赵明珠听了说道:“怪不得我吃着后面一碗面条不够劲道,小琳啊,你可要再好好学学啊!” 姜梦瞅了她一大眼,说道:“你要吃就吃,不吃就不要废话,你要是再说风凉话,你就自己去做饭吃!” 赵明珠听了撇了撇嘴,埋着头继续吃面条了。小琳感激地看了姜梦一眼,笑道:“谢谢二姐!” 姜梦哼了一声,“谢什么谢!告诉你,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小琳听了这话差点哭了,她虽不是孤儿,却是从小被父母卖掉的,在郎府里也是被郎夷光欺负,从没有感受过兄弟姊妹之间的亲情,除了刘继祖之外更是没有感受过被人呵护的滋味,因此十分感动。姜梦见了却没再说什么,也低下头专心去吃面了。 几人吃完了面条,就又去后院继续训练了,他们一直练到中午,才又去客栈找到了裘二一起吃午饭。裘二这时也在屋子里锻炼着,这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看来刘继祖教给他的锻炼方式效果不错。裘二一身大汗地给他们开了门就去点菜并顺便洗了洗,等他回来,饭菜也送进了屋里。 几人一边吃,裘二一边介绍尽早他打听到的消息,“听说邯郸大营已经在调兵了,这里距离河南道和山东道都很近,不知道他们要先去攻打哪一边?” 姜梦说道:“我看去山东道的可能性大一些,山西道是晋王的大本营,那里也驻有重军,没必要从河北道派兵。而山东道距离河北道也很近,他们如果把邯郸大营的人拿去攻打河南道,那又从哪里派兵去攻打山东道呢?别忘了北边还在攻打辽东道呢,也是用的河北道的兵!除非他们放弃争夺山东道,但你们想想可能吗?” 刘继祖点头道:“二妹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打起来,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再往山东道去?” 姜梦听了一愣,瞅着他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惦记着别人家的小媳妇呢?” 琳儿听了立即放下了饭碗,问道:“什么小媳妇?公子去山东道是要去结亲吗?” 刘继祖有些尴尬地呃了一声,笑道:“你别听二妹胡说,咱们原本就是要从河北道绕到山东道,再从山东道进入江西道的吗!只是遇到了太行山的事,这才做了调整!” 姜梦哼了一声,也没有拆穿他,继续埋头吃饭。刘继祖见他没有继续说叶子的事,放下心来,也狼吞虎咽起来,但这顿饭还没吃完,就有人来敲门了!刘继祖立即将手放到了刀柄上,裘二问道:“谁啊?”外面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裘师兄,是陈利和张涯,我们哥俩回来报信了!” 众人闻言一喜,刘继祖开门一见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进展不错,笑道:“裘师兄,你再去要点吃的来,两位先喝点水,休息一下!”说完就将两人让了进来,琳儿给两人倒了两大碗茶水,他们俩估计出来的比较早,早就又累、又渴,两人端起碗来一口就喝完了。 刘继祖让他们坐下休息,陈利刚坐下就说道:“主公,咱们这次行动的进展很顺利,至少目前看是这样!” 这时裘二又端了不少吃的回来了,刘继祖笑道:“这个不急,你们先吃点吧!” 两人早就饿了,一人拿了一套驴肉卷饼就吃了起来,但陈利啃了两、三嘴就停了下来,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我还是先说吧!昨天中午刚过,我们就赶到了我们原来的山头,你们猜怎么着?” 赵明珠眼一瞪,“你真是麻烦!我们又没到现场,怎么猜,你麻溜的,废什么话!” 陈利则趁这个机会又啃了两嘴驴肉卷饼,才笑道:“明珠小姐教训的是,我们一到山寨,就发现我们原来那些手下分成了两派,正在那里吵的不可开交。两拨人一见我们回来了,一派人立即跑到了我们这边,另外一派人则聚到了一边。 原来我们师徒一被抓走,那个奸细就被大王封为了我们那个山头的小头领。今天上午,他们将弟兄们召集了起来宣布这个事,但我们手下的有些弟兄不乐意,他们就吵了起来。我师父来到后,那个奸细就想跑,但崔师弟和韩师弟两人直接就将路给堵了。 那个奸细还想耍横,带着他的几个亲信就拔了刀。说是迟那时快,韩师弟几步就跳到了他们身前,削断了他们的兵器,然后将他们的脑袋都砍了下来,剩下那些人直接就吓尿了,当即就跪了下来! 崔师弟这时过去讲道,‘你们山寨的那个李传宗是个冒牌货,他是书院的奸细,名叫姬如凤,他假冒李传宗骗过了之前的大当家,并用阴谋诡计将他害了!你们的头领刘虎头刘前辈就因为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诡计暗算,说要抓去山寨里喂猛兽!刚才韩师兄杀的那几个人,就是姬如凤收买的奸细!他们卖主求荣,出卖了刘虎头前辈,幸亏遇到了真的李传宗,李少侠救下了刘前辈,并派我们两个来协助刘前辈夺回属于他的山头!’ 这时有人问道,‘你是说你们是李传宗李少侠派来的?那你们有什么证据呢?’ 崔师弟说道,‘你们都知道,你们的头领,刘虎头刘前辈曾经是河南道五虎门的副门主,他曾经率领河南道的江湖中人追捕李少侠,有幸亲眼见过李少侠,还和李少侠交过手,这事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刘前辈是不会认错人的,你们不信可以问问他!’ 那些人立即就看向了我师父,我师父说道,‘那是当然,我碰到的确实是李少侠,他也确实在襄州起了事!’那些人又问,‘既然在襄州起事,为什么又来到了这里?我师父就按照之前您这边商量好的说辞,跟他们解释了一番!’ 那些人听了立即就决定跟您去襄州,我师父和崔师兄他们一商量,立即就选了不少值得信任的弟兄,让他们把姬如凤和您的事散布到周边各个山头,我和张师弟则被派回来传递消息!” 第三百八十八章 计定太行(十) 众人听了都很高兴,他们的计划执行的还算顺利,刘继祖说道:“你们辛苦了,赶紧吃点东西吧!” 实际上张涯就没住嘴,陈利说完之后也不住嘴地吃了起来,刘继祖他们也跟着一起吃,等吃完后,两人就要起身告辞。刘继祖想让他们多休息一下,但他们说他们不放心刘铁头的安全,因此这就要赶回去,走晚了今天天黑前就赶不到了。 刘继祖又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他们走后,裘二说道:“师弟啊,我看咱们这里也要做做准备才行了,如果他们一切进展顺利,我看陆续就会有人到刘师叔的山头那里去探听虚实,没准儿还会有人来这里见您呢!” 刘继祖点点头,“有这种可能,您看需要怎么准备一下?” 裘二答道:“我看咱们主要要在安全方面准备一下!” 赵明珠问道:“安全?为什么要担心安全问题?” 姜梦说道:“因为那些来这里见大哥的山贼,咱们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真心来投靠,还是姬如凤派来的奸细或刺客!” 裘二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原因!按照刘师叔他们山头的情况推测,每个山头估计都会有姬如凤安排的奸细,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姬如凤等人肯定会得到消息并采取措施的,咱们也要有所防备才好!” 赵明珠听了笑道:“那还不简单,不让他们来这里不就行了!” 裘二解释道:“哪也不行,咱们这次劝降这些山贼主要靠的就是师弟的号召力,如果他们不能肯定师弟就是真的李传宗,他们又怎么肯真心归附?因此见肯定是要见的,但咱们必须做好应对准备才行!” 刘继祖听了点头道:“裘师兄考虑周全,你看咱们咱么安排比较好?” 裘二想了想才说道:“我看你们其他人还是住到客栈的好,李师弟单独住在那套宅子里,以后会面就安排在那套宅子里!咱们跟崔安世他们交代好,每次来见面的人数不超过十个人。咱们这边姜师妹、韩师弟和刘师叔都要在场,刘师叔的几个徒弟守在宅子四周,发现异常就第一时间示警。至于那些奸细或刺客,我相信有你们几个在,什么样的敌人都不会是对手,也不管敌人用什么手段,只要你们不大意,不松懈,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刘继祖听了眉头皱了起来,说道:“您说的太好了,我倒没有你那么乐观!天下奇人有的是,各种手段也层出不穷,就说那五方联盟的蚀骨水,我要是被喷上也讨不了好!” 裘二笑道:“以您的小心谨慎,怎么会让他们喷上!再说了还有姜师妹和韩师弟在呢!谁能讨得了便宜!您可能还没意识到你们三个人凑到一起意味着什么?” 刘继祖想了一下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的武技还行,但行走江湖靠的可不完全是武技!” 裘二脖子一梗,说道:“什么叫还行,你们三个是我见到过的武技水平最高的人了!我相信现在三宗门的宗主来了,也不是你们三个的对手!” 刘继祖摇头道:“你也太夸张了,你有没见过三宗门的宗主,怎么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裘二笑道:“您知道我们这类人的眼力是怎么练出来的吗?” 这个刘继祖怎么知道,只好摇摇头,裘二接着说道:“我们练这个主要是靠观察入微,而观察入微靠的则是有对比的筛选参照物!” 其余几人听了都是一愣,这种说法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都十分感兴趣,赵明珠问道:“师兄,你好好说说!” 裘二一见赵明珠有兴趣,不由高兴起来,搓了搓手,笑道:“其实说起来也简单,那就是先把最一般的那些东西筛选出来作为参照物好好观察!” 众人听了还是无法理解,裘二又解释道:“我举几个例子你们就明白了,先说止戈城最擅长制造的兵器吧!我们练习时就会由老师先选出最一般的来,也就是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然后仔细观察这最一般的特点是什么! 等我们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时,老师就会找来差的给我们看,让我们理解揣摩这差的和那一般的比差在哪里,等我们又能一眼看出来时,老师又会把好的拿来给我们看,然后让我们理解揣摩这好的和那一般的比又好在了哪里,也是直到我们能一眼看出来为止! 就这样不断练习,我们的观察能力逐步提高,慢慢一眼就能看出东西的好坏来了!至于人也是一个道理,我先找个各方面都一般的人来观察,看这人的动作、速度、呼吸、力量、体型、身材、相貌等等,直到掌握到他们的一般特点,然后再观察身体比较差的,看和这一般的比差在了哪里。 等能一眼看出来之后,接下来再观察身体比较好的,看好在了哪里,再等到能一眼看出来之后,就算基本达标了。我就能看出这人和一般人相比到底怎么样,然后在经过一系类的观察修正慢慢就能提高判断的准确率!” 其余几人都听傻了,刘继祖问道:“裘师兄,你说的倒是容易,这个本事好练吗?” 裘二听了摸着下巴想了想,眼看着半空想了想,答道:“这个不好说,我觉着对我来说很简单,因为我学的时候发现这个对于我来说很简单!” 小琳问道:“那你们一起学的人里有几个能学会这个本事?” 裘二呃了一声,“这个吗,我们有三十个人一起学,三十个里有十个能看出东西的好坏,十个里有三个能看出人物的行踪,三个里有一个能看出人的深浅来,我就是那一个!” 赵明珠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似乎想说几句风凉话,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小琳则吃惊道:“三十个人里面才有一个人学到这个!那还真是了不得的本领!” 姜梦则摇摇头,说道:“可不是三十个人里面就能出一个,他们那三十个人也是选出来的!我没说错吧,裘师兄!” 裘二似乎骄傲了起来,扬首道:“姜师妹说的对,我们那三十人是从近一百来个孩子里选出来的,剩下的没这个天赋,只能去学经营销售一类的本领!” 姜梦摇头道:“裘师兄实际上还是没说清楚,你们那一百人里很多实际上都是匠监的孩子,是不是一般只有匠监的孩子将来才能成为匠监?” 裘二听了这话似乎被打击到了,低头道:“师妹似乎对我们止戈城的事很了解吗!你说的对,是有这个传统,虽然不是所有匠监的孩子都能成为匠监,但一般只有匠监的孩子才能成为匠监,据说这个能力是一代传一代的!虽然也有父祖不是匠监的,后来练成了这个本领,但这样的人不多!” 刘继祖听了心想,估计这个能力是一种天赋,而止戈城有一套办法能把有这个天赋的孩子选出来,并加以训练,使其能够发挥特殊作用,大部分可以用来鉴别器物的好坏真假,这样的人除了在止戈城坚定器物好坏,还可以去当铺、拍卖行、珠宝古玩行之类的地方谋职。少部分人可以分辨人物的行迹,他们的选择除了以上那些,还可以进衙门协助官差破案。而像裘二这样的,选择就更多了,除了以上的选择外,他们还可以加入其他江湖门派,因为这样的人才是哪里都需要的! 姜梦这时又说道:“那你说说,我们三个的武技谁最厉害?” 裘二这时却犯了难,他先看了刘继祖一眼,刘继祖笑道:“二妹不是外人,您有什么话只说就好!” 裘二这才说道:“以我看来,你们三人中李师弟的体力最好,我看有差不多四个常人的力量!” 刘继祖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暗暗佩服,因为他之前在书院测试力量时,确实就是相当于四个常人的力量,而他现在力量增长已经很有限了,没想到裘二通过一些观察就能看出来!他点了点头,示意裘二继续说下去。 裘二见自己说对了,信心足了一些,继续讲道:“韩师弟的体力也不错,差不多有三个常人的力量!” 姜梦见他半天不说自己,催道:“那我呢?” 裘二诶了一声,还是说道:“姜师妹。你是女人,但据我观察你至少有两个半常人的力量!” 姜梦听了这话突然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在体力方面和刘继祖竟然有这么大的差距,而且还不如韩望,这对她绝对是一种打击。 裘二见了连忙说道:“姜师妹别着急,体力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其他呢!你的体力虽然不好,但我看你身体轻盈,动作敏捷,身法和步法应该是你们三人中最好的!” 姜梦听了稍微缓过来一点,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呢?” 裘二答道:“当然有!你还会毒术,医术,武技也是一等,手里的兵器也是神兵,实战经验丰富,综合起来看,你的整体实力是在韩师弟之上的!” 姜梦摇头道:“兵器是身外之物,我现在手里的是神兵,以后拿在手里可不一定是神兵,这个不是可以依靠终身的!另外毒术和医术怎么能算呢?” 第三百八十九章 计定太行(十一) 裘二也摇头道:“非也,非也!神兵的作用非常大,尤其是放在你们这样会用的人手上,神兵可以极大地提升你们的杀伤力,希望你们不要离开自己的武器,随时都要带在身边。至于毒术和医术,对于武技也是有直接效用的! 先说毒术,谁都知道你毒术超群,那他们和你交手时就不得不考虑,如果他们没有吃过百毒解,也没有防毒面巾,我猜他们根本不敢跟你打!即使吃过百毒解的,也要对你心存戒备,因为他们不知道你身上的毒药,百毒解能不能解! 甚至那些吃过百毒解有防毒面巾的也不敢放心,道理是一样的!你不用解释,那是你们门派的机密,还是不说的好。因此所有与你动手的人,都会考虑这个问题,那就是使得他们无法全力攻击你,此消彼长之下,就会使得你的实力增强。 至于医术,除了能增加你受伤后自愈的几率,还有其他一些作用。我之前看你救崔安世时,就发现你很容易就能使对方失去了战斗力,这就说明你知道刺哪里可以使人失去战斗力又不至于丢掉性命。反过来说,你也知道刺那里可以很容易置人于死地! 你清楚人的器官位置,既可以增强自己攻击他人的效果,也可以有效躲避敌人的攻击,使得对方的攻击不会致命!这样一来,攻击别人都是致命伤,而别人攻击你,只能造成轻伤!怎么能说毒术、医术和武技没有关系呢!” 姜梦听了似乎信心又回来了,胸脯挺了起来,继续问道:“那大哥和韩望还有什么比我好的地方呢?” 裘二想了想,问道:“我先问一个问题,韩师弟手上拿着的,是不是也是神兵啊?是不是就是原来在书院里的神兵尚贤啊?” 赵明珠惊道:“你说什么,又有一柄神兵!” 刘继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裘师兄你看的很准,那确实是尚贤!” 裘二听了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看的不错,韩师弟现在也有神兵,武技也是一等武技公孙剑,体力也不错,这些都是他的长处!但他学的武技并不扎实,有些地方练的也不是很流畅,很明显对武技的理解不够深入全面!他说他是跟姬如龙学的,而那姬如龙武技学的也不怎么样,而他只是偷师,因此学的并不扎实。 再加上他与人动手的机会较少,使得其实战经验不足,因此他现在应该还不是你的对手!但他只要多实战,慢慢领悟吃透他的武技,他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他跟你差不多,是难得的武技天才,只是没有你的条件好而已!” 姜梦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问道:“那大哥呢?” 裘二看了刘继祖一眼,见刘继祖没有什么表示,才说道:“李师弟吗,他体力最好,是我生平仅见,李师弟武技水平也极高,武技等级应该也是一等武技吧!” 刘继祖不置可否,因为杨胜武的武技并不完全是霸王枪,而是以霸王枪为基础创制的一套全新的武技。而这套武技也给杨胜武带来了厄运,使得书院追杀了他几十年,而他自己也因为这套武技被书院追捕。 刘继祖相信这套武技绝对也是一等武技,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武技基础是在书院打下的,然后在龙长老的指导下从我师祖的武技秘籍里学了一套武技。实话说,我并不知道那套武技的等级是什么。” 裘二点头道:“虽然没有评定过,但依我看来,您那套武技应该也是一等武技,而且这套武技脱胎于战场厮杀,杀伤力极大,和江湖武技差别很大。您对武技的领悟掌握也很到位,手里拿着的跟姜师妹和韩师弟一样,也是神兵。 像您这样的人,除非自己大意,否则依靠暗器也好,毒术也好,都没办法在您手里全身而退!武圣我以前并没有见过,但如果真有武圣这样的人,我觉着就是李师弟您这样的!而姜师妹除了体力之外,我觉着也达到了这种水平,韩师弟虽然稍差,但差距也不大,勉强也可以看做是武圣! 所以我要表达的是,你们三个聚到一起,意味着当世三个武圣聚到了一起,敢问当今天下,谁又能是你们的对手?因此我才说,只要你们不大意,对方人数不超过十个,也不要让对方靠的太近,无论对方用什么手段,我相信都是没有用的! 你们可以告诉刘师叔,让他将那些想见您的人,安排在十步以外。如果不行,至少五步以外,你们再时刻保持警惕。这样一来,无论对方使用什么卑鄙手段,以你们三个的反应速度,我相信都能安全化解的!” 刘继祖心想,你倒是想的简单,自己哪里有那么厉害!这时赵明珠撇着嘴说道:“那如果对方来的人超过十个人呢?如果他们来了千军万马呢?” 裘二摇头道:“首先咱们先要制定好规则,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李师弟的,李师弟也不是什么人都要见的!最起码是各个山头的头领才行!这样的人本就不多,不可能有千军万马的。再说了,是他们要来投靠,条件当然要由咱们来定!至于他们手下的大股山贼吗,我分析他们根本不敢来!” 小琳问道:“这是为何?” 裘二笑道:“因为这里距离晋王的邯郸大营只有不到十里地,那里可驻扎了最少五万大军。这些山贼数量虽多,但很难完全聚集起来,战斗力以及装备和正规军也是有巨大差距的!河北道的这些军队则是经过了训练和战斗的,虽然军纪不是很好,但比山贼还是要好得多。 山贼们纪律涣散,装备简陋,训练更是谈不上,根本不是这些军队的对手,因此他们也根本不敢靠近邯郸大营!万一他们真的来了,咱们也有应对办法,咱们就立即往邯郸大营方向跑,只要跑到军营附近,这些山贼就再也不敢靠近了!” 姜梦这时说道:“裘师兄说的很有道理,你虽然不怎么会武技,但你的眼力和见识在下却十分佩服,我赞成就按你说的办!”说完就看着刘继祖。 刘继祖皱眉道:“裘师兄说的确实有道理,暂时就按这个办法办吧!但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时时要提高警惕才行!等真有人来时,琳儿和明珠就住来这里!”说完他们几个就告辞回了他们租的那套宅子,回去后休息了半个时辰后,他们又陆续来到了后院练武。 后面五天中,他们都是在这种练习中度过的。几人中,赵明珠总是第一个到的,姜梦第二个,刘继祖第三个,琳儿第四个,他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训练内容练习,但几人中进步最快的是却是琳儿,她虽然不是很上心,但身体素质和武技提升很明显。 赵明珠第二,她的武技有明显进步,特别是有了刘继祖的指点之后。赵明珠还发现,她原来那个师兄根本没有诚心教她,教给她的连花架子都算不上,只是一些胡乱编出来招式,这个事让她第一次对令三山产生了厌恶的心理。 姜梦的进步很慢也很小,但还是能感受到,特别是和刘继祖对练之后。对此,她很高兴。因为武技达到她这种水准后,进步一点点都是让人欣喜若狂的,她现在对自己做出和李传宗合作的决定已经不再后悔了。 而刘继祖却没有什么进步,只是很稳固的保持着他现在的水准。刘继祖对此也很满意,达到他这种水平的人,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长时间地保持这种水准,而每天的刻苦练习就是为了这一目标。现在只要和姜梦练半个时辰就能达到这个目的,使得他节省了不少时间可以指导琳儿、赵明珠以及裘二。 这几天,五方联盟的消息已经彻底传遍了,连贩夫走卒都知道了。几乎所有的华夏人对这些异类都充满了憎恶,这些外族人居心叵测,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他们开始攻击那些外商,不管他们和五方联盟有没有关系。 但这些外商并不好惹,他们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因此对他们的攻击并没有产生什么实质的成效。而四王以及朝廷地盘里的军队却在忙着自相残杀,扩大地盘而无暇顾及他们。他们也利用这一有利时机,在五方联盟的联络领导下勾结了起来,在五个通商城市周边,慢慢汇集组建起了自己的武装力量,借着大周内乱的时机不断烧杀抢掠,扩大地盘,被称为夷寇。这些人不断调来外国势力增援,使得大周的形势更加复杂起来。 而四王也全部行动了起来,晋王三路出兵,几乎动用了他的全部兵力,对辽东道,山东道和河南道展开了争夺!秦王则集中兵力攻打京西道,他想要集中全力拿下京西道,然后在集中全力去攻打京畿道。他的行动方针和晋王不同,又是听从了秦王妃的主意。 晋王打的算盘是,逐步扩大地盘,不断增强实力,从外到内一点点蚕食大周的疆土直到取得全部大周国土。秦王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并且一直也是这么做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打京西道和陇南道以及剑南道的主意,但却是攻心为主,攻城为辅,主要靠的是收买人心。 但五方联盟的消息传来后,秦王阵营里却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主张继续按照之前的路线行事,只是借着这个时机加快速度。目的和晋王一样,也是逐步蚕食大周,直至完成一统。但这时以秦王妃为代表的另一派却提出来不同的观点。 第三百九十章 计定太行(十二) 她认为陇南道、京西道都相对贫瘠,不是王霸之资,剑南道虽然富庶,但地处偏僻,易守难攻,不一定能拿下来,不如集中全部力量夺取京西道,然后再以京西道为跳板,夺取京畿道,而京畿道土地肥沃,灌溉系统发达,易守难攻,才是在真正的王霸之资。秦王最终采纳了秦王妃的意见,现在正集中力量攻打京西道。 而吴王和楚王也没闲着,吴王没有去和晋王争夺朝廷的河南道、山东道,也没有去侵犯楚王的江北道以及江南道,而是集中他的大部分力量去夺取岭南道,没准儿他还打算进一步夺取广大的三广地区呢。 楚王惨了点,他被襄州的事弄得焦头烂额,由于民怨极大,他不敢抽调太多兵力去攻打襄州,只让李喆带了五千人马驻守在襄州南边,李凯带了三千人驻守在襄州防备着红巾军继续南下或东去,剩下就再也调不出人来了。 楚王原本想花钱请朝廷出兵,并承诺将襄州还给朝廷管理,结果贡品和银两都被崔安世劫了。楚王这边就又筹集了第二批银两送去永安城,但还没等朝廷派出兵来,五方联盟的事就发了,楚王的银子又打了水漂。 现在他不仅无力借机扩展地盘,由于襄州起事的影响,楚地很多地方的百姓和山贼也开始积极响应,现在整个楚地可以说是烽火遍地!楚王及其手下那些人现在则是焦头烂额,疲于应付!楚王也是四王里唯一没有能力借此机会继续扩大地盘的,也是四王原有地盘里第一个乱起来的! 其余三王的境内却相对平静,刘继祖他们几人难得的有机会休整了一番。但第六天的时候,他们平静的生活终于被打破了。当天他们正在裘二那里吃午饭,又有人来敲门,这次不等裘二开口问,外面韩望的声音传来,“裘师兄在吗?” 裘二一边起身去开门,一边答道:“在,在!”开门一见,果然是韩望,裘二将他让了进来,刘继祖也起身相迎,让他在一边坐了,边吃边说。韩望也饿了,但他却没有像陈利和张涯那般,只是喝了杯水,就先笑着说道:“师弟,咱们这次的行动十分成功,这才七八天的时间,就陆续有十几个山头的人来刘师叔的山头打探。 我和崔师弟、刘师叔商量了一下,决定先由我带一批人来这里见见您,然后再由他们继续往外扩散消息!崔师兄说的对,这类消息传的特别快,如果我们能打消这些人的顾虑,等这些人回去再一扩散,我看整个太行山就都知道了!” 刘继祖皱眉道:“他们不信刘师叔说的话吗?” 韩望解释道:“倒不是完全不信,否则也不会来刘师叔的山头打探,但这毕竟是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而且那十几个人里面有两个说曾经远远见过您,他们要亲眼来确认一下,其他人也就趁机说也要跟着来!” 刘继祖和裘二对视了一眼,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按裘师兄的安排,在咱们租的那套宅子里见面吧,只是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韩望笑道:“他们毕竟是山贼,还是很谨慎的,都装扮成了商旅的模样在镇子外面边吃边等呢!” 裘二这时问道:“韩师弟,他们总共有多少人?都大概是什么身份?武技水平如何?” 韩望想了一下,说道:“一共有十五个,应该都是各个山头的小头领或二把手。武技吗,我看着应该都有两下子,大多是会武技的,有四五个身形动作挺敏捷,感觉武技还不错的样子!” 裘二听了眼睛一眯,说道:“十五个人稍微多了点,他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山头的吗?” 韩望又斟酌了一下,答道:“应该不是,有些是来了两个人!” 裘二点头道:“那就好,你待会儿先吃饭,然后去认认去我们那套宅子的路,就回去把他们领来,但每个山头只允许来一个人,你尽量把人数控制在十人以内。师弟和姜师妹就等在宅子里,你直接带着他们进去就行了,但他们必须与师弟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韩望多聪明,一听就明白了裘二的意思,点头道:“我明白,裘师兄考虑的很周到,就按你说的办!” 刘继祖说道:“你赶紧吃点东西吧,裘师兄你再去点一些吃的来!” 裘二起身去端饭菜,韩望这才开始吃了起来,几人吃饱饭后一起去了他们租的宅院。安排好了见面地点,就在后院他们练武的那片空地,因为那里比较宽敞,可以拉开距离,动手也方便。刘继祖就在那里等着韩望将他们带来,直接从后门进来就行。 姜梦做武者打扮,蒙了脸背了刀站在刘继祖身后,负责护卫。韩望则负责控制他们和刘继祖之间的距离,确保他们停在五步之外,他同时也负责前面的护卫。安排好之后,韩望就骑马去了,裘二、赵明珠和琳儿则去收拾东西,驾着两辆马车回到了裘二住的客栈里,又在裘二房间两边开了两个房间。 他们走后刘继祖就和姜梦回到了后院,他们没有干等着,而是继续练习。不久,后院门口外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刘继祖和姜梦停了下来,在之前选定的地方站定。不一会儿后门直接被推开,在韩望的带领下进来了十个人。 刘继祖仔细看了看这十个人,从他们的行动特点看,发现他们应该都会一些武技,身体都比较强壮,但武技水平不一,有高有低,他虽然没有裘二的眼力,但也能看出不少来,应该没有像姜梦以及韩望这样的超级高手,他放心了不少。 等对方在韩望的指引下在刘继祖六步以外站定后,韩望拱手说道:“李师弟,人已经带到了!各位,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李传宗李少侠,还不见礼!” 那十个人早就在观察刘继祖,这时都朝刘继祖拱了拱手,却没人说话。刘继祖拱手回完了礼,问道:“各位,听说你们有人见过我?” 这时对方的十个人都瞅着其中的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刘继祖之前就关注过,发现他们俩属于武技水平比较高的。他们俩则紧紧盯着刘继祖上下左右看个不停。这时旁边有个粗壮的汉子问道:“钱方,黄重,到底是不是啊?你们倒是说个话啊?” 被称为钱大哥的那人点头道:“是很像,你说是不是黄师弟?” 那黄师弟也点头道:“确实像,要我说能有九分像!您真的是李传宗李少侠?” 刘继祖点头笑道:“我是李传宗!” 这时那个粗壮的汉子却先跳到了最前面,对刘继祖一拱手,不客气地说道:“听说李少侠天下无敌,我叫封三江,想领教一下李少侠的无双武技!”说完就抽出了肋下的腰刀,朝着刘继祖就冲了过来。 韩望蔑视地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搭理他,这时韩梦却突然从背后拔出了刀从刘继祖身后窜了出来,速度极快,就如同一头豹子一般。封三江眼一花,只听叮的一声响,封三江的刀就断了,姜梦回手又是一刀,将封三江的发髻削了下来!然后,几个闪身,就又回到了刘继祖身后,整个动作流畅迅捷无比。 封三江却愣在了那里,他先是感觉眼前一花,自己的刀就变轻了,然后头顶一凉,整个发髻就掉了,差点把他的魂吓掉。等他回过神来,他一手拿着断刀,一手捂着自己的头顶,怒声问道:“我是要挑战的是李少侠,你是谁?怎么偷袭于我?” 姜梦听了这人自己不讲武德在先,现在竟然倒打一耙说自己偷袭他,就要上前再去教训他一下。刘继祖怕姜梦控制不住杀了他,赶忙伸手拦住了她,对封三江笑道:“封大侠,您听我一句话,我这师妹可不是一般人,你惹不起的,最好不要乱说话!既然你想挑战我,我接受你的挑战,您划下道来吧!” 这封三江似乎有点混,本来还想在说姜梦几句,见刘继祖要和他动手,就忘了姜梦,抬起自己的断刀说道:“你们的兵器太锋利,削断了我的刀,我只能和你比拳脚了,你敢吗?” 刘继祖点点头,径直往前走了两步,拱手道:“请!” 封三江见了丢掉了自己的断刀,也拱了拱手就朝刘继祖扑了过来,刘继祖故意要在这些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武技,以唤起讲过自己那两个人的回忆,因此又施展了上次和刘虎头动手时相同的招式,但封三江的武技和刘虎头相比差得多,因此只是三个照面,封三江就别刘继祖绊倒在地,但刘继祖没有趁势进攻,而是朝后退了一步,拱手道:“承让了!” 封三江起身后,脸有点红,但还是拱手道:“李少侠果真是天下无敌!” 刘继祖摇头道:“我从未说过我天下无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怎能天下无敌!后面诸位还有没有想和在下切磋的,都可以划下道来!” 这时又有一个人跳了出来,这人手里拿了一根硬木棍,他拱手朝刘继祖说道:“在下段四海,我听说您还善使铁枪,想领教一下。” 刘继祖笑道:“行走江湖,铁枪不便携带,被我留在了襄州城,我又准备了一杆普通的木杆枪,就领教一下阁下的棍法吧!” 说完他回身从旁边将之前就准备好的那杆黑色木杆枪拿了出来,回到场中拱手道:“请!” 第三百九十一章 计定太行(十三) 那人舞动棍子就朝着刘继祖扑了过来,但他的武技和封三江差不多,也只是三个照面,棍子就被刘继祖打飞了,段四海看着空了的双手,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刘继祖,拱手道:“李少侠果然是天下无敌,现在我信了!”说完捡回了他的棍子,就回到了他们队伍里。 这时又有一个背着弓袋的人站了出来,朝着刘继祖拱手道:“在下龚一箭,听说李少侠箭法如神,不知能不能和我比试一下?” 刘继祖笑道:“当然可以,您看怎么个比法?” 龚一箭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指着院子一角的一棵树说道:“李少侠,那棵树上有十个花苞,咱们比比看谁射下来的花苞多,您看怎么样?” 姜梦哼了一声,“射花,亏你想得出,真是有煞风景!” 龚一箭听了呃了一声,“那您看怎么比?” 姜梦指着院子的另外一角,说道:“我刚数了,那边那棵树上有十三片落叶,你们不如射那个!” 龚一箭看了看,又看了看刘继祖,点头道:“我倒是无所谓,射什么都行。” 刘继祖点头道:“好,那咱们就射树叶!”说完,到旁边将之前准备好的弓箭取了来,背好箭袋,弯弓搭箭做好了准备,龚一箭这时也将弓取了出来,做好了准备。 姜梦站到两人身旁,喊道:“开始!” 两人几乎同时开始了射箭,但刘继祖明显手更稳,射速更快,衔接流畅,百发百中。反观龚一箭,他的箭法也不错,也能做到百发百中,唯一比刘继祖差的是速度,他的臂力也远不如刘继祖。等十三片树叶都射落时,刘继祖共射落了八片,龚一箭只射中了四片,还有一片是两人共同射下来的! 等最后一片树叶被射落,龚一箭拱手道:“李少侠箭法如神,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信了!” 刘继祖将弓收了起来,放回了原地,回到他们面前问道:“诸位还有不信的想来试试吗?” 这时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人站了出来,拱手笑道:“信了,信了!在下王五,之前在山寨时,刘大侠说的话我们就相信了一半,但事关重大,怎么着也要亲眼来看看才行!现如今见了您,更领教了您的无双武技,我们都相信您就是李传宗李少侠,我们愿意跟随您!弟兄们还不快给李少侠见礼!”说完就单膝跪下,给刘继祖行礼。 这人在这些山贼里似乎有些威望,众人见他下跪,就都跟着跪下了,刘继祖想去将他们扶起来,但姜梦却拦住了他,他突然想起了田虎的跪杀技,也停了下来,他连忙说道:“诸位请起,韩师兄请替我将诸位英雄扶起来!” 韩望将王五扶了起来,其他人也就跟着站了起来,刘继祖笑道:“诸位愿意投奔我,红巾军一定不会亏待诸位,我在这里承诺,会按照大周军制,按照你们手下兄弟的多少来授予官职!” 众人听说他们能当军官都高兴不已,纷纷向刘继祖表示效忠和感谢!刘继祖接着说道:“太行山里还有很多兄弟,我希望诸位能将更多的兄弟带到红巾军,那样咱们红巾军才能在群雄割据的局面下不断壮大,诸位以为如何!” 那些人听了都不住点头,龚一箭说道:“李少侠说的是,我们这就去整顿队伍,在二十一日之前带去刘大侠那里,然后将您才是真的李少侠的消息散出去,请您放心,我们散出去的消息他们肯定信,肯定会有更多的弟兄加入咱们的!” 刘继祖拱手道:“那就有劳诸位了!” 王五这时说道:“那我们就告辞了,否则今天就进不了山了,请李少侠静候佳音!”说完就带着那伙山贼行礼告辞。 刘继祖回了礼,他们就陆续往外走,这时封三江凑了过来,有些扭捏地对刘继祖说道:“不知您身后的这位女侠是谁,刚才多有得罪了!” 刘继祖笑道:“她是姜梦,无为谷谷主的小女儿!” 封三江听了差点吓得坐在了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刘继祖,刘继祖点点头,封三江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比刚被削掉发髻时还要害怕,他有些颤抖地来到姜梦面前,弯腰躬身道:“刚才多有冒犯,请女侠原谅!” 姜梦哼了一声,“你既然加入了红巾军,我就饶了你这次,但希望你以后说话注意点,没准儿以后就因为乱说话丢了性命!” 封三江连连点头,弯腰行礼道:“女侠教训的是,女侠教训的是!” 姜梦看着他那光秃秃的头顶感觉有些好笑,忍着笑说道:“好了,你赶紧去吧,记得多召集些人马来!” 封三江点头哈腰道:“女侠放心,我这就走,这就走!”说完一转身,就好像屁股上着了火一般,一溜烟就跑出了院子! 姜梦见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刘继祖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笑,但她蒙着脸,只看见她那美丽冷艳的眼睛眯了起来,看不见她那倾国倾城的脸。当等他发现刘继祖盯着她看,立即收起了笑脸,板着脸咳了一声说道:“我看这十个人里有个人眼神闪烁,心怀鬼胎的样子,咱们要提高戒备才是!” 这时韩望也走了过来说道:“姜师妹说的不错,之前来的时候还看不出异常来,但他看见您之后,我发现他眼神开始闪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准儿他就是书院的人,曾经见过您,您对他有没有印象!” 刘继祖倒没注意到这些,想了一下各个人的样子,摇头道:“我没看出什么异常来,也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人是谁,不过既然韩师兄和姜师妹都这么认为,我估计错不了,如果是姬如凤他们派来的人,等他们得到消息后,他们肯定会采取行动的!你们看接下来咱们怎么安排比较好?” 姜梦答道:“以他们的做派,一般就是派人来暗杀!” 韩望点头道:“不错,这确是书院最擅长的,我们庶子营执行这类任务最多,我猜他们也是会采取这种办法。” 刘继祖听了皱起了眉头,在冠县的客栈他可是领教过书院的暗杀的,要不是对方发出了声音,惊醒了自己,自己没准儿已经被杀了!想到这里,他说道:“书院的暗杀术确实不凡,那人如果真是姬如凤的奸细,那咱们这里就已经暴露了,即使他不是奸细,等这十个人回去一宣扬,姬如凤他们也很快就会知道。这处宅院已经成了他们的攻击目标,咱们需不需要搬离一下呢?” 韩望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不建议搬离!说实话,我并不担心他们派人来暗杀,我怕的是他们会派大股山贼来围攻咱们!” 刘继祖盯着他问道:“此话怎讲?” 韩望解释道:“被人知道的暗杀就不是暗杀了,那就是送死了!我们只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那就能提前不好陷阱,反杀了他们!否则即使咱们换了地方,他们也会想办法找到咱们,咱们毕竟是外地人,一打听就能找到!” 姜梦也点头道:“不错,现在咱们的关键是找些人来守好各个路口,特别是西边的路,只要能提前发现异常,咱们绝对有能力处理了那些刺客!” 刘继祖想了想,说道:“既然两位都这么想,那就这么安排吧,咱们从刘师叔那里调些人手来做这个事。” 韩望听了笑道:“那正好,这次跟着我回来了有差不多十来个弟兄,他们因为人多,就和没来的那几个山贼头领在镇外等着呢,我把他们留下来干这个事,同时派两个人回去送信,让他们再派些人手过来负责监视。只要咱们提前能得到消息,并防备着他们破罐子破摔,真的派了大股山贼来袭击咱们,咱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只是这段时间咱们要辛苦些,东西要收好,衣服也不能脱了!做好随时要动手的准备,并准备好逃走要用的车马!” 刘继祖听了放心了些,点头道:“崔师兄和刘师叔他们在那里没关系吗?需不需要你回去帮帮他们?” 韩望听了笑了起来,摇头道:“师弟你多虑了,不说刘师叔在他那个山头上本就很有威望,武技水平也是实打实的,还有四个徒弟在,根本不用担心!姬如凤根本不敢用强来抓他们,而是用了阴谋诡计,更何况还有崔师弟在!这人真是个人才,他到了山寨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已经和那些山贼打得火热。崔师弟足智多谋,正好可以弥补刘师叔他们的缺陷,再加上他们那个山寨有十分险要的关口,有他们两个在,那个山头不会有问题的。” 刘继祖听了更放心了些,笑道:“那就好,只是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投奔过来?” 韩望笑道:“师弟放心,少不了,我听那些弟兄们说,他们早就怀疑姬如凤的身份,对姬如凤一伙人的所作所为也早就心怀不满,只是畏惧于他们而敢怒不敢言而已。现如今他们得知他真是假冒的,而您又在这里现了身,他们都盼着加入红巾军呢!我猜最少也有七万人来投奔您!” 刘继祖听了先是高兴,然后又有些发愁,摇头道:“人多固然是好事,但七万人啊,那得需要多少钱粮、装备、军饷、武器以及战马啊!咱们这里只有万把两银子,怎么够用啊!” 韩望笑道:“师弟这个你就放心吧!崔师弟那里早有安排,他让我告诉您,等把太行山的事了清了,就去解决你说的粮草、军饷、武器等问题!” 第三百九十二章 计定太行(十四) 刘继祖听了眉头舒展了,忙问道:“那崔师兄有什么好办法呢?” 韩望却摇了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崔师弟也说了,太行山由于占地极广,以前的山贼很少能统御在一起,都是各自为政,现在呈现出这样的一种局面,都是因为您的号召力,您不用太担心!不过,这个急不得,要走一步看一步才行,太行山的事定不了,后面的计划也没办法执行,因此崔师弟也没有具体的计划,只是说他已经在谋划着了。” 刘继祖点头道:“那就好,我看不如把那十来个弟兄交给裘师兄来安排,具体由他负责监视。你和姜师妹就住在这里吧,咱们好整以暇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吧!” 韩望笑道:“正有此意!” 姜梦这时说道:“大哥,咱们到了训练的时间了,赶紧的吧!”姜梦自从发现自己的武技有所进步之后,自信心又回来了,每天训练都十分刻苦,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 韩望听了立即说道:“姜师妹,学武这个事可是我先提出来,你可不能见……,厚此薄彼,只教姜师妹啊!”他原本要说见色忘义,但想想刘继祖的身份,说这个不合适,才赶紧改了口。 刘继祖笑道:“怎么会,那咱们就一起练吧!” 姜梦听了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先陪我练完才能去陪他练!” 刘继祖嘴角抖了抖,笑道:“那不如你们两个先热热身,然后我再分别与你们两个练!” 姜梦听了看了韩望一眼,说道:“韩师兄,那咱们就先热热身吧!”说完就拔出了非命,做好了准备。 韩望皱了皱眉,看了刘继祖一眼,刘继祖笑道:“你们两个的武技水平应该差不多,你的体力好一些,但对武技的理解掌握差些,姜师妹对武技的理解掌握很好,只是体力差些,你们两个在武技方面正好可以互补,你们可以在相互对战过程中取长补短,慢慢领会,相互促进!” 韩望听了半信半疑,拔出了尚贤,来到姜梦面前,拱手道:“姜师妹请手下留情!”说完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姜梦见他准备好了,说道:“我要动手了!”说完就挥刀冲了过来,韩望挥剑相迎,两人就打到了一处。两人打的十分精彩,因为两人的武技水平确实相差不多,体力差的也不多,因此打了个难解难分,但几十招之后,最后还是姜梦取得了胜利。她的刀虚砍在了韩望的脖子上,韩望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但姜梦没有砍下去,她收回了刀,撇了撇嘴,站到了一边。韩望等她的刀离开自己的脖子之后,才放下心来,朝着姜梦拱手道:“姜师妹的武技水平在我之上,我心服口服。” 姜梦听了也回了个礼,说道:“韩师兄的武技也不差!”说完对刘继祖说道:“大哥,到你了!” 刘继祖和韩望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刘继祖拔出了非乐,又和姜梦练了起来,但只是四十招之后,姜梦就露出了疲态,刘继祖几招之后就控制住了战局,又几招之后,刘继祖绕到了姜梦的身后,将刀尖放在了姜梦的身后。 姜梦知道自己败了,因此停止了动作,去到了旁边看热闹。韩望这时走到了场中,拱手道:“师弟要不要休息一下?” 刘继祖摇摇头,回礼道:“韩师兄,请吧!”说完两人也战到了一处,也是大概四五十招之后,刘继祖摸透了他的武技规律,将其制服。然后刘继祖将姜梦叫了过来,给两人讲解了各自的问题,然后他们两人又对战了一轮,就开始用轩辕指和牧羊指用小石子对攻,同时使用身法步法和兵器闪避拨打。 这样的练习难度极大,只有天赋极强,武技水平极高又勤奋练习的人才做得到!不过这样的练习效率也很高,他们俩都在慢慢地进步,对于武技水平达到他们这个级别的人,进步一点点都是很难的,因此让他们两人都十分珍惜。 眼看练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了,韩望有些不舍地离开了,他要去把等在镇外的那些人带来给裘二安排。刘继祖笑道:“二妹,咱们也休息一下就去裘师兄那里吃饭吧!” 姜梦说道:“时间还早,我再练会儿,要不你再陪我练一次!我必须要比韩望强才行,否则万一他要是叛变了怎么办?” 刘继祖皱了皱眉,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叛变?” 姜梦哼了一声,“你虽然给他改了名,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要小心他!” 刘继祖心里说,我肯定会小心他,但更要小心你!自从姜梦说要跟他合作之后,刘继祖的神经时刻都绷得紧紧的,一刻都不敢放松,他有信心只要姜梦敢对他下毒手,他都能第一时间置她于死地,最低限度也是同归于尽,因此那段时间他感觉很累。 但等裘二、赵明珠、崔安世加入他们之后,刘继祖感觉反而轻松了些,因为这些人分散了姜梦的注意力。等到韩望也跟了他之后,这种感觉更明显了,因为韩望的实力很强,成为了一种可以牵制姜梦的力量。实际上,刘继祖不怕韩望这样的武者,他怕的是姜梦这样可以杀人于无形的人!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会说出口,而是拔出了非乐又陪姜梦练了一段时间。虽然他的武技水平已经很难再进步了,但他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极限,姜梦由于性别的差异,永远也不可能达到他的水平,而韩望的年龄已经二十五岁了,比他们都大不少,他的武技虽然还有提升空间,但身体机能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也不可能是刘继祖的对手。 而对于武技的领悟,刘继祖已经达到了武圣的水平,姜梦也已经接近这个层次,而韩望也看到了边。他们俩都有可能也达到这一水平,但姜梦和韩望即使也达到了武圣的级别,但他们的身体素质却远不如刘继祖,而且他们的兵器都是神兵,因此他有信心战胜他们。 实际上,刘继祖在和他们对战时都是有所保留的,他如果和他们拼命的话,他们应该在十招以内就会被他杀死!当然,姜梦和韩望也有可能是在藏拙,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刘继祖这时似乎已经领悟到了古代那些起义领袖的感觉,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实际上作为起义领袖根本不必太在意投奔你的那些人有什么非分的想法或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因为这种情况太普遍了。揭竿而起,造反起义那是掉脑袋的事,有想法很正常,就像官渡之战后曹操烧掉了从袁绍营帐里搜到的那些信一样! 谁不想荣华富贵,因此刘继祖只要能一直保证自己的强大,且越来越强大,那他就会越来越安全,直到所有的人,或至少大部分人都承认了你的实力之后,那些之前有想法的人就会变成耿耿忠心的人,让人难于分辨。 因此刘继祖并不介意教他们俩,包括裘二、刘虎头在内,只要能保证自己始终比他们强,且红巾军越来越壮大,他们就会一直跟随自己,而他自己也会越来越安全,因为到了后面他们考虑的就不仅仅只是他们个人的利益了。 姜梦的武技进步很明显,这一点刘继祖能感觉到,他突然想起来杨胜武形容年轻的令三山,他说那时的令三山就像一头豹子一样!刘继祖近距离见过老虎,但没近距离见过豹子。但他猜测现在姜梦就像一只豹子似的,行动敏捷,感官敏锐,充满了野性。 刘继祖相信这样的人无论到了哪里,无论干什么事情,都会成就一番事业的!因为这类人做事极为认真,心思也很单纯,单纯到没有任何人能欺骗他们,利用他们,影响他们!因为他们这类人智商极高,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明确的目的性,一心只想达成他们的目标,而不会考虑其他。 也正因如此,他们只要不是英年早逝,一般都能成功!这和快乐与幸福无关,只是他们能力的体现。刘继祖也并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与高手切磋的意义在于他可以领略到更多武技的奥妙。比如同样一个招式,姜梦或韩望使出来和其他一般武者使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使得他对武技的理解进一步加深,但这种进步并不明显。 不像姜梦那样,反应速度更快了,身体素质更好了,也不像韩望那样,对战经验明显提高,对武技的把握也越来越好。刘继祖对此是很高兴的,从他收冯宝他们做徒弟开始,他就很喜欢教别人,因此也没有藏私。 姜梦似乎感受到了,她对李传宗的了解更多的是来自传说,和他合作之前只见过他一次,还被吓了一大跳。她对李传宗的了解既可以说是很深入,也可以说是很片面。说深入,是因为姜梦仅通过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就能了解到刘继祖的性格特征以及他的性格缺陷。说片面,是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有限,且大多是不实传说,因此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姜梦对刘继祖的了解与日俱增,但对他夫人种种作为却越来越看不懂了。特别是他不遗余力的教自己,他可不是赵明珠,对武技的好坏一窍不通,她学的是最高深的一等武技,这是大部分江湖中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知道那些武技是好的,那些武技是差的,她也知道刘继祖指点的那些内容是敷衍的还是真的有帮助的。经过这些天,她早已发现刘继祖一点都没有藏着掖着,只要他发现了问题,就会第一时间指出来,而这些地方恰恰是自己的薄弱环节。 第三百九十三章 计定太行(十五) 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傻,自己只是随口说要与他合作,他就信了,自己说要学武,他就真心教了!这和她母亲告诉她的很不一样,她母亲曾经告诉她,作为一个漂亮女人,要想获得一些真正宝贵的东西,必须要靠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才行!但刘继祖却从没有提出过这类要求,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刘继祖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虽然也喜欢美女,但前提是对方要自愿才行,他绝对不会强迫任何人的,这也是他身受前世的影响之一。但这种精神却是那个时代所不具备的,当然现代社会也有这种钱色交易,权色交易等等,但这并不是时代精神体现。 而且刘继祖对姜梦始终充满了戒备心理,姜梦毕竟是无为谷宗主姜蝶的亲女儿,而自己又是三宗门的大敌,谁知道姜梦会不会背叛自己!包括韩望和裘二也是一样,他必须保持高度戒备才行!他对姜梦说道:“谢谢二妹提醒,我随时随地都会保持警惕的!” 刘继祖这个话既是在回复姜梦也是在警告她,自己毕竟会防备韩望,也会防备着她!姜梦多聪明,当下就听了出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刘继祖笑道:“二妹,慢点,咱们一起去裘师兄那里吃晚饭吧!” 姜梦没回他,但直接奔着裘二他们的客栈就去了,她也不放心小琳,担心她被赵明珠欺负,因此走的很快。等他们到了裘二他们住的的客栈,径直来到了小琳的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正传来赵明珠和小琳的对话声,赵明珠说道:“你快去把我的衣服都洗了!” 小琳则说道:“我凭什么给你洗衣服!” 赵明珠说道:“我是李传宗的妹妹,你是他的小妾,我就是你的小姑子,你照顾我不是天经地义吗?” 小琳这时似乎无话可说了,姜梦早就按捺不住了,一把推开门,将小琳拉到了身后,指着赵明珠说道:“你给我滚出去,以后不准你到这个房间来!” 刘继祖也很生气,他觉着赵明珠之前就有些过分了,但考虑到田先生,他忍了下来,但赵明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自己的女人,他也忍不了了,对着赵明珠说道:“赵明珠,咱们之间没有这层关系,严格说来,你是我的外甥女,要管我叫舅舅,要管小琳叫舅妈。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你要是愿意跟着我,以后算是我的手下,不愿意还跟着现在就可以离开!” 赵明珠没想到刘继祖会跟自己这么说话,脸上阴晴不定,小琳这时说道:“公子,明珠小姐只是想让我帮她洗洗衣服而已,不至于如此!” 刘继祖摇头道:“她没有资格吩咐你做任何事!” 赵明珠胸脯一起一伏,指着小琳道:“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只是一个侍女而已!” 刘继祖这时是真生气了,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赵明珠说道:“只是一个侍女而已!谁又愿意当个侍女?小琳自小被卖,这不是她能决定的!再说了,你又比她又高贵在哪里呢?你自认为出身高贵,但你父亲不过是个小官吏,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想要杀掉你母亲,然后将你早早嫁掉!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小琳呢?” 赵明珠指着刘继祖张着嘴,好半天才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如此的见色忘义!” 刘继祖冷笑了一声,“我没良心?那是谁把你们从赵家救了出来?你竟然还不长记性,还要姓赵!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请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现在是投靠于我,而小琳是我的女人,你要尊重!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辱于她,否则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赵明珠嘴已经瘪了起来,看样子就要哭了,这时裘二突然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这段时间他又瘦了不少,行动也敏捷了很多,见赵明珠那委屈的样子,连忙来到她的身旁,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兄妹怎么吵了起来!” 赵明珠一见裘二,一下子就扑到了裘二的怀里,抱着裘二哭了起来,裘二其实早就在隔壁房间听着呢,事情的前因后果清楚得很,只是他惹不起赵明珠,因此才躲着不肯出来,这时见刘继祖和赵明珠越吵越厉害,不出来不行了,才跑了出来。 刘继祖一见裘二出来了,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脾气,见赵明珠扑在了裘二的怀里,而裘二也是满脸的欢喜,他对裘二使了个眼色,说道:“赵明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兄长,就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另外裘师兄对你一往情深,不如我做主,就将你嫁给他吧!” 赵明珠一听这话,再泼辣也受不住,她推开了裘二,捂着自己的脸,一边朝着自己的房间跑,一边说道:“这种事你凭什么做主!” 裘二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看着刘继祖笑道:“师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刘继祖笑道:“怎么会是开玩笑,只是我这个妹妹顽劣任性,有些配不上你!” 这时赵明珠的头从房门旁探了出来,说道:“我都是你妹妹了,为什么还配不上他!” 刘继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姜梦和小琳也有些无语,裘二则忙不迭地点头道:“配得起,配得起!要不是师妹,我早就被杀了!从她救我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今生非她不娶!” 赵明珠听了这话又把脸捂了起来,说道:“讨厌,你说这些干什么!”说完就又躲到了门后,但大家都知道她就在旁边。 小琳好奇,问道:“裘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裘二叹了口气,回忆道:“那时我刚离开巨剑门,但由于巨剑门与书院的关系,我还是受到了迫害,被家师的手下抓了起来!” 这时赵明珠又探出头来,说道:“令三山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师父,她根本没打算教我们武技,我们最多喊她一声先生!”说完又躲到了门后! 裘二点头道:“不错,师妹说的是!令先生的那些手下将我抓了起来,整个忻州地界的江湖中人几乎都知道我是巨剑门的人,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眼看是凶多吉少了,这时师妹正好来投奔令先生,我才有了转机! 令先生开始时不肯收她,就要将她赶出去,这时师妹大喊她是李传宗的妹妹!令先生听了立即就来了兴趣,将师妹又带回了大堂,开始详细询问您和师妹的关系。师妹就说了一下她和您的关系和经历,令先生将信将疑,我这时趁机大喊道,‘这位小姐说的都是真的!’ 然后就将我知道的一些内容告诉了令先生,令先生听了估计是信了,就将我们俩都放了,后来甚至将我们俩收为了徒弟,因此我才说师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那时候就决定一定要娶师妹为妻,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姜梦冷笑道:“听说过女人以身相许报恩的,还没听说过非要娶人家报恩的!” 裘二听了拱手道:“姜师妹说的对,不过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绝不会勉强师妹的!” 刘继祖这时给裘二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裘师兄,我看明珠根本不喜欢你,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记得之前我在河南道楚使劫案的案发现场救了五个色艺双绝的艺伎,我给了她们一些银子,让他们去了襄州城,如果他们真去了那里,到时候咱们到了襄州城,我给你介绍一个。” 裘二见了刘继祖给他使眼色,就知道这是刘继祖在帮他,赶紧正颜厉色说道:“师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辈子除了师妹绝不娶别人!” 刘继祖点了点头,笑道:“裘师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那五个艺伎四个会乐器,一个会唱歌,各个都是绝色美女,比我那妹妹可强多了!”刘继祖故意把后面这句话的音调拉的很高很长,姜梦见了不由瞥了这两个男人一眼,但他们两个都没搭理她,但赵明珠却上了钩,立即从门后转了出来,气冲冲地来到刘继祖面前说道:“没见过你这样做兄长的,竟然把给喜欢自己妹妹的人介绍婚事!我现在宣布,裘二就是我的夫君,你们给我记好了,我不允许任何其他女人再来接触他!” 刘继祖和裘二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刘继祖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你们今天就把婚结了,以免夜长梦多!” 姜梦见这两个男人竟然这样无耻,差点把她气炸了肺,但考虑到赵明珠实在不是什么好人,而裘二又是真心喜欢赵明珠,她才忍了过去。否则她以前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采野花以及玩弄女人感情的人,被她看见绝没有好果子吃! 赵明珠看了刘继祖一眼,又看了看裘二,对刘继祖行了个礼,说道:“一切但凭兄长做主!”说完就捂着脸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回她没躲在门后面了。裘二听了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北都找不着了,刘继祖笑道:“那就这样安排吧,你们俩去给明珠换套新衣服,再化化妆,裘师兄也去换套新衣服,然后安排好一桌酒宴。我趁着天还没黑,去买些红绸和蜡烛来,等我回来正好是黄昏,这还应景婚礼,咱们江湖儿女婚事就从简了!” 裘二忙不迭地点头道:“多谢师弟成全!” 第三百九十四章 计定太行(十六) 刘继祖笑道:“谢什么谢,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裘二听了点头道:“师弟说的是!”说完几人就开始行动了起来,姜梦和小琳去给赵明珠换衣服化妆,裘二去换衣服订酒席,刘继祖去采买结婚用品。这个结局谁都没料到,原本一场冲突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场喜事! 虽然婚礼简单了些,没有了三书六礼,刘继祖、小琳作为亲属,姜梦作为证婚人,后来韩望带了九个人也一起来到了客栈作为观礼宾客,整个婚礼还算喜庆热闹。他们难得地喝了些酒,给裘二道了喜,等酒足饭饱之后,几人就把裘二送入了‘洞房’,其实就是裘二的那个房间。 刘继祖、韩望、姜梦回了他们租住的那套房子,另外九个人则安排了给了裘二,就住在了这间客栈里,裘二进洞房前已经给他们分了工,当晚就开始轮流着出去监视各个路口了。 后面五天他们这里都是凤平浪静,除了每天都有一批山贼头目来这里见刘继祖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大股的山贼有什么行动。刘继祖还是按照往常的做法,接见这些人,施展武技打消他们的疑虑,然后就是陪着和韩望和姜梦练武以及指导其他人训练。 但整个大周的变化的可就大了,裘二有了手下人之后,搜集到了更多的消息。目前,整个太行山区域已经有大批的山贼开始朝着太行山的南部地区聚集,以刘虎头所在的山头为核心,散落在周边。因为距离刘继祖和他们约定的三月二十一日也只剩下两天时间了,仍然有大批的山贼在朝着这边聚集。 而原来以姬如凤为头领的那些当家的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他们安排指定的一些山头的头领也在这些天陆续被杀,整个太行山里不愿继续做山贼的人几乎都去投奔了李传宗。而这些人大部分是太行山周边生活不下去的普通农民,还有一些是为生活所迫的江湖人。 剩下的那些则是刘继祖向来讨厌的,这些人原本就是地痞流氓,根本不愿意去受束缚当兵,他们在山里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自在惯了,现在姬如凤他们一走,更是没人管他们了,因此他们选择留在了山里继续当山贼。 这样一来,太行山的山贼们自己就做了选择筛选,把刘继祖最担心的一个问题解决了,使得这支队伍的成分变得更加单一纯粹。对此刘继祖是十分高兴的,因为这样的队伍才好带。 距离他们比较近的邯郸大营那边,这些天的动静非常大,现在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兵营几乎已经空了,只剩下了一校老弱病残留在那里看守军营,其余的所有兵力都被派了出去争夺地盘。但晋王的整个行动却并不是都顺利,由于三路出兵,使得每一路的兵力都不是很充足。 首先是他一直在攻打的辽东道,五方联盟的事传过去之后,晋王派人前去招降袁昂,说是收回他之前说的话,并赦免他的罪责,也许诺了他许多的好处。但袁昂并不相信晋王,直接杀了来使和主张投降晋王的手下,表示要与晋王死战到底! 晋王得知消息后大怒,当场就拔剑杀了身边的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说是要亲自前往辽东道的前线督战。河北道的驻军有三分之二是被调到了辽东道前线,而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兵力是被派往了山东道争夺地盘。 但山东道的战事也不顺利,五方联盟的事传到山东道之后,山东道的总督,那个太后的哥哥,立即就逃走了。但他却没有离开山东道,他在山东道的登州城有自己的据点,那里隐藏了大量国外的士兵。他逃去那里之后,直接杀了当地守军,然后将那里据为己有,并以那里为据点不断向外扩张扫荡,劫掠周边的城池百姓,目前整个登州地界都已被他们控制。 而山东道其余那些军队以及城池,在总督大人逃跑之后则在部分地方官员的带领下直接投靠了吴王。他们之所以没有选晋王,除了他们和吴王那边的联系更多以外,也是听说了晋王残暴,害怕投奔了晋王没有好结果。 这一下可便宜了吴王,他根本没有派一兵一卒来攻打山东道,反而占了绝大部分山东道的地盘和大批的士兵,使得他实力大增。那些官员投降吴王后,并没有主动去和晋王的士兵展开冲突,而是在吴王的指示下坚守城池对抗晋王的部队。 晋王派去山东道的士兵数量本来就比较少,那些城池又久攻不下,而山东道的守军又按照吴王智囊的指示,实行坚壁清野的政策,使得山东道军队补给也出了问题。再这样的背景下,晋王的部队还在登州境内和那个逃跑的总督打了一仗,结果被打败,那支队伍被人设伏包了饺子,一个都没跑出来,眼看山东道是没办法了。 河南道的战事相对是最顺利的,因为河南道那些士兵的战斗力不如晋王这边,特别是没有有经验的战将指挥,因此晋王这边已经攻陷了道界,占领了黄河以北的土地城池。郎至纯将兵力收缩到了,黄河以南,依仗着黄河天险与晋王的军队对抗,目前两边处于短暂的对峙期。 晋王这边正在收整占领的土地城池和俘虏投降的士兵,郎至纯则忙着在黄河沿岸布防。好在楚王无力北上,吴王无心西进,京畿道也没人出来,他才维持了现在这么个局面。但傻子都知道,这种局面不会持续太久。 吴王这次走了大运,他虽然没什么野心,能力也一般,但这人缘很好,治理百姓也比较柔和,对周边的地方官员都是暗地里收买,因此他虽然没有去攻打山东道,山东道的官员就主动派人来投降,山东道除了登州地界就都是他的了。 虽然晋王的部队还在山东道的北部,但他们无以为继,估计很快就被撤回去。而他派兵攻打的岭南道也是如此,岭南道的官员得到五方联盟的消息后,也是直接选择了投降吴王。因此吴王的军队都没有打仗,就占领了岭南道。 因此吴王直接派兵继续南下,去继续攻占三广地区。不过三广地区的情况要复杂些,那里土地面积虽然很大,但山地居多,很多地方都还没有开发,民风也十分彪悍,很多地方的人虽然在大周境内,却是相对独立的族群,大周只是象征性的对他们进行管辖,而他们也是畏惧于大周的强大而称臣。 现在五方联盟的消息还在扩散中,估计很快就会传到他们那里,他们得知大周朝廷垮掉了,会有什么反应并不好说。因此,对于吴王来说接管三广地区的那些城池难度并不大,但要真的完全控制三广地区实际上有很多的不确定性。 如果不能完全接管三广地区,这里对于吴王后面的帮助其实并不大。因为要占领这么广大的地区需要大批的士兵和补给,但吴王的兵力是四王里最少的,这些军队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一旦和三广地区的土著们发生对抗,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处。这里对于吴王也无法提供多少钱粮和兵力,因此吴王只是按照智囊的建议去攻占那些大的城市,以此来搜集钱粮和装备。 楚王则的形势则更加恶化,因为整个楚地烽烟遍地,各地的山贼以及起义的势力都趁着襄州起事行动了起来,他们有些与襄州取得了联系,有些根本没有任何联系,但他们都陆续打起了红巾军的旗号,从各自为政,变成了相互呼应。 楚王的那些爪牙应对越来越困难,原本他们想朝廷来帮他们,但兵还没派出来,五方联盟的事就发了,这个计划也落空了。他们自己的军队都是些蛀虫,除了去攻打襄州的少量士兵外,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他们也就欺负老百姓还可以。 随着楚地的这些反抗势力在红巾军的号召下团结起来,楚王的那些军队慢慢无法控制住局势,楚地陆续有城市被攻占。这些反抗势力的报复十分残酷,所有楚王的人都被杀了,被捉住的都被施了酷刑,楚地成了酷刑博览会,什么剥皮、腰斩、凌迟、枭首、车裂、活埋、抽肠、鞭刑、杖刑、骑驴、炮烙等等到处都看得见,足见当地百姓对这些人渣的憎恨。 楚地除了星城周边地区还算安定,其余地区都已经岌岌可危了。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楚地都会变成战场,包括驻了重兵的星城也无法幸免,而襄州城直到今天依然固若金汤,李喆手里只有五千兵马,加上东边的李凯手里的三千人,他们总共只有八千人。 虽然这八千人算是楚军的精锐,但那是在对战的时候,这么点人还分散在襄州的南边和东边,这种情况要想去攻打襄州这样的雄城,那根本是痴人说梦。李喆父子当然知道这些,但他们没办法,楚地实在调不出多少兵,即使能调出来,以楚王和司马诡的防范之心,也不可能派而更多的兵,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攻打木毅、孙起守卫的襄州城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的楚王如同是被架在火上烤,他们自己的实力有限,能力也不行,作为靠山的朝廷又倒了,他现在已经无计可施,只能等着末日的降临,因此这些天来,他不仅不再操心楚地的事,反而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的享乐!他周围的那些大臣这时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末日,开始考虑后路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计定太行(十七) 秦王目前的行动比较顺利,因为京西道的守军再得到五方联盟的消息后直接就投降了秦王,秦王实力大增,目前正在集中力量,准备攻打西边进入京畿道的大散关。但大散关目前是在王望本的手里,易守难攻,并不是那么容易攻下来。 但秦王的运气不错,因为京畿道这时已经打成了一锅粥。永安城西边的王望本,南边的佘孝仁,东边的胡伟,北边的肖开、太后,他们以永安城为目标展开了争夺。之前,这四伙人没有一伙有把握完全控制永安城,因此在五方联盟事发之后,为了自身的安危,当即就决定离开。 但等到他们手握重兵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带兵进城,然后完全让自己的人控制京城,因此他们又开始围绕永安城展开了争夺。因为他们都知道,永安城里有国库、军器营和粮仓,即使国库空虚,印玺以及皇宫里值钱的东西有可能已被五方联盟运走,但粮仓还是满的,里面积藏了大量粮食。 另外京城里还有很多没有逃走的富户,这就意味着大量的钱粮,对于各方势力来说都是一块肥肉。除此之外,京城还有极为重要的政治象征意义,因此四家对京城的争夺格外激烈,打的不亦乐乎。而且这四家也是首先开始公开对当地百姓开始劫掠的,以前即使是贪婪的楚王、残暴的晋王也没有使用这种直接抢劫的手段征集钱粮。 楚王和晋王,以及除了山贼以外的其他势力,都是用‘合法的手段’来做,比如不断加税,因为他们毕竟名义上还是合法的统治者。现在这四家为了获得粮草钱粮,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些顾忌,开始扫荡,将他们各自占领区内的百姓劫掠一空。 更过分的是,他们在劫掠钱财的同时,还奸淫掳掠、杀人放火,简直和山贼没什么两样,甚至还犹有过之。整个京畿道的百姓,包括永安城内的百姓可以说是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实际上京畿道的百姓和永安城的百姓很多都是有关系和背景的,但这时候除非你是这四家的人,你的土地、财产、人员也都在这四家的控制范围之内,否则根本无法幸免。 京畿道的这些人遭受了比江南江北两道更加残酷的打击,只是江南江北两道百姓的痛苦来的长远,而京畿道这些人的苦难来的突然,只是几天的时间,整个京畿道就被翻了个个。这种情况十分罕见,却开了个很不好的开头! 之前大周虽然四分五裂,但分裂却并不混乱,从这四家开始,大周真的乱了起来,从京畿道开始蔓延,然后是郎家控制的河南道,之后是朝廷控制的其他地区陆续都开始乱了起来,大量百姓死伤。各地方势力为了集中粮草钱粮开始不择手段。 而与此同时,北方的乌合台也得到了消息,他和亲不成,四大美人之一的郎夷光没得到手,岁贡也没拿到,此时已是气愤难耐!他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大举入侵中原有两个原因,一是北方有长城,边塞都驻有重兵,易守难攻,进攻中原并不容易。二是北方草原还没有完全统一,草原的中部和西部还有辽丹、金真、兰阗、火罗四个大的部族。他如果进攻中原,这些部族就会趁机攻击侵占瓦鞑的地盘。 乌合台现在虽然十分气愤,但也无计可施,他要想进攻中原首先就要解决后顾之忧,但目前还不行。因此乌合台得知五方联盟的事以及自己的迎亲队伍全军覆没之后,只是默默地看了南方一眼,就下令收兵北撤,他要集中力量先把北边的辽丹和金真两个部族灭掉,而西边的兰阗和火罗,由于距离遥远,可以后面再说。这样一来,给北方边境暂时减轻了压力,秦王和晋王都趁机抽调了大量兵力去争夺地盘。 而五方联盟这时在大周已成了过街老鼠,包括所有的外国商人都成了打击对象,只是大周主要的势力都在争权夺利,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他们身上。现在太后一伙人,包括那个小皇帝都聚集在永安城的北部。 那里是肖家的势力范围,肖开之前已经投靠了太后,但他当时并不知道太后是五方联盟的人,现如今他是骑虎难下!勋贵们已经不接纳他,而太后和皇帝已经失去了合法性,他没有了靠山,现在五方联盟一伙人反而要依仗他才行。 而肖开的地位也因此受到了挑战,他族内的很多人对他投靠五方联盟都不以为然,因此他们这边也是京畿道四方势力里最不稳定的,随时都有溃散的可能。肖开也十分矛盾,他必须要尽快采取行动才行,另外三家勋贵都把他当做仇敌,而五方联盟加上日耳蛮带回来的那些人在内,目前也只有几百人,根本不足以作为依仗。 他原本以为五方联盟的消息是个假消息,等消息澄清后,太后依然是太后,皇帝依然是皇帝,而他因为护驾有功,肯定会取代郎至纯成为当朝宰相!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大家都认为李传宗散布出来的消息是真的,五方联盟自己也沉不住气,根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就朝北跑了。 而肖家的势力范围就在京城北边,他稳定了北部之后,将太后和皇帝安顿在了他们肖家的军营里。第二天,日耳蛮就带着郎夷光前来投奔,他知道这些人战力惊人,但他们人数太少,肖开已经有些后悔了,此时正在营帐里一个人发愁。 刘继祖当然不可能得到这么详尽的消息,但大致的内容他们还是能打听到的,这几天他天天接见太行山的山贼头领,然后用自己的无双武技征服他们,刘继祖心想如果打江山这么容易就好了!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心焦。 他不知道姬如凤他们在哪里,这让他寝食难安,因为他知道,这伙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些天他和韩望、姜梦轮流守夜,睡觉都是和衣而睡,武器都握在手里。这种日子简直是煎熬,特别是今天,刘继祖心里十分不安,等今天来求见自己的那些山贼离开后,刘继祖忧心忡忡地韩望和姜梦说道:“韩师兄、姜师妹,我今天心里十分不安定,后天就是咱们约定的时间了,我感觉今晚或明天肯定会出事,不知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韩望正在擦拭尚贤剑,听了笑道:“师弟不必担心,他们要动手就只剩今晚和明天一天了,再晚他们就没机会了,因此你才这么担心!我猜他们今晚动手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明天咱们就起身去山寨了,他们要动手,最有可能就是今晚!” 姜梦这时正在进行力量训练,一边练一边说道:“做好准备,咱们待会轮流去休息一下,晚上才有精神。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今晚行动的可能性很大!” 刘继祖皱眉道:“我看你们俩怎么不是很在意,你们这么有信心吗?” 韩望笑道:“当然有信心,不是我吹牛,你一个人已经是天下无敌了,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咱们三个联手,绝对是天下无敌!我有绝对的信心,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正好给咱们队伍祭旗!” 姜梦哼了一声,“你这话说的有些狂妄自大了,他们也还是有些实力的,虽然和我们比差了不少。但万一他们来的人多,咱们应付起来可就有些困难了!” 韩望嘴角一挑,笑道:“他们怎么赶来?那些山贼不是都投奔了咱们了吗?” 姜梦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以前确实不敢,因为邯郸大营那里驻扎了大量士兵,但现在邯郸大营已经空了,他们要来就无所顾忌了!” 刘继祖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看了同样吃惊的韩望,刚要说话,突然裘二带着赵明珠和小琳一路从后门跑了进来,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大事不好了,从太行山的山林里突然出来了上千的山贼,他们直奔咱们这个镇子来了,我安排在前路的探子看见后就快马加鞭来报信,我让他们赶紧抄小路去崔安世他们那里报信,然后我就带着明珠他们来给你们报信了!” 刘继祖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听了这话立即吩咐道:“裘师兄,你们去收拾一下车马,韩师兄、姜师妹咱们三个去收拾东西,然后做好战斗准备,看来姜师妹的猜测成真了!” 韩望听了有上千人,脸色有些发白,姜梦却云淡风轻,哼了一声就去收东西了,韩望也赶紧跟着去收拾了。刘继祖将自己的弓箭、长枪先收了起来,然后也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他们的东西都是按照习惯收好了的,因为他们知道随时都有可能要离开,因此只是到房间里拿了自己的包袱就回来了。 而裘二和赵明珠他们三个也把车马收拾好了,刘继祖让裘二驾车在前,赵明珠在他车上。姜梦驾车在后,小琳在她车上,然后韩望骑马在旁边护卫,刘继祖则在=守在了最后。这时,镇子外面的喊杀声已经传了过来。 刘继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都小心些,后面的山贼距离已经很近了,一旦打起来,小琳、裘师兄、明珠你们就呆在车里不要出来。姜师妹你负责护卫他们,韩师兄你负责来护卫我,我来杀敌!” 几人听了都应了声是,然后就开始朝着镇子外面驶去,但这时镇子上的人都听到了山贼的喊杀声,都在准备逃跑,镇子的路已经被堵了起来,车马根本无法顺利通行。 第三百九十六章 计定太行(十八) 刘继祖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想:“看来今天是没办法顺利逃走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姬如凤他们纠集了不少亡命之徒来杀他们,没想到他们采用的是这样的办法!估计是他们得知邯郸大营空虚,而武技方面他们自忖又占不了什么便宜,因此采取了这样的方式!” 刘继祖又拿了两块防毒面巾给裘二和赵明珠,其余几人也都戴了起来,虽然对方不一定有毒雾一类的暗器,但他们自己有。刘继祖还有四罐随风逝、三罐醉千年和两罐蚀骨水,不过其中一罐蚀骨水在琳儿身上。 姜梦身上肯定也有,而且绝对是更高级的,杀伤力也是更大的。只是她身上行李很少,估计数量不会多。至于韩望,刘继祖只知道他吃过百毒解,但身上有没有毒雾一类的东西就不知道了,因为百宝囊里的东西是江湖人保命的手段,窥视探寻都是禁忌。但这次来的山贼太多,刘继祖不知道依靠武技能不能杀死一部分,吓走大部分。如果武技做不到,那后面自己的力量不济时就要用到这些毒雾了,因此他把随风逝和醉千年的位置进行了调整,方便紧急时刻使用。 这时山贼们已经进了镇子,开始对镇子上的百姓进行无差别的屠杀,这很反常。实际上这种无差别的屠杀并不符合山贼们的行动原则,因为山贼、强盗一类的人主要还是求财,害命这种事非必要是不会做的,但现在这伙人明显是要杀光镇子上的所有人。 刘继祖见了对姜梦和韩望说道:“二妹,你和裘师兄先走!韩师兄,这伙山贼是咱们引来的,咱们去帮这些百姓挡挡吧!” 说完就一马当先迎着山贼而去,韩望犹豫了一下,也拍马跟了过来,姜梦想说什么,最后却忍住了,小琳的眼里有了泪珠,却也没有说什么。赵明珠却喊道:“带上我,我也要去!” 刘继祖头也没回,边走边答道:“你协助二妹保护好小琳和裘师兄,看好咱们的行李!等安全了,你们看情况在路上等着我们俩!”这时道路上的那些百姓都已经顾不得收拾行李细软了,都开始朝着东边邯郸大营的方向逃去,道路也终于畅通了,裘二和姜梦于是驾车跟在众多百姓后面。 刘继祖先拿出了弓箭,开始射杀那些跑在前面动手杀人的山贼,后面跑得慢的百姓才因此逃得了性命,都对刘继祖大喊:“多谢大侠救命!” 众人跑过,刘继祖就直接面对着那些山贼继续射箭,刘继祖的箭法百发百中,但他总共只有几十支箭,很快就射完了,但他如神的箭法也对山贼产生了震慑效应,他们明显降低了速度,但等刘继祖的箭射完时,那些山贼中有人喊道:“弟兄们,前面的就是李传宗了,谁杀了他,那一万两金子、那些美女,还有李传宗的女人和他身上的好东西就都归你们了!”其余的山贼们听了一起发了一声喊,不要命似的加速冲了过来。 刘继祖收好弓箭,拿出了那杆枪,然后下马将马缰绳拴在了旁边的客栈旁,就来到了路中央。韩望见状,也跟随他一起,把马拴在了旁边,然后拔出了尚贤,站在了刘继祖身后。这时那些山贼手里拿着各式武器,张牙舞爪地冲到了他们的面前,见了刘继祖就劈刺了过来。 刘继祖早就做好了准备,长枪后发先至,刘继祖三枪刺出,三个山贼就被刺倒在地!但后面的山贼们似乎根本不怕死,刘继祖隔着一段距离就闻到了一大股酒味,估计是中午时喝了不少酒,他们悍不畏死的冲上前来将刘继祖和韩望围在了中间。 刘继祖韩望全力施展起武技展开了屠杀,刘继祖发现这些人就是胆子大,下手又狠又黑,实际上根本不会什么武技。因此两人杀了个不易乐乎,一小会儿周围就堆了一圈的尸体,到后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刘继祖和韩望两人只得继续往前走,但又杀了一圈人之后,刘继祖的枪头突然掉了。 他这杆枪不是铁枪,做工也一般,枪头是卡在枪杆上的,是拿来冒充他的铁枪的。经过这么剧烈地使用,枪头终于经受不住掉了,刘继祖发觉后先用枪杆拨开了一根刺向自己的长枪,然后就丢掉了枪杆,并顺手拔出了非乐,一刀刺死了那个山贼,然后施展起了刀法。 自从有了非乐之后,刘继祖的刀法威力大增,首先这刀不怕卷刃,也非常坚固,刘继祖就可以全力施为,不用考虑刀的损坏问题,而刀身极为光滑,也不容易被卡住。再加上这刀锋利无比,无坚不摧,更是让刘继祖如虎添翼一般,杀起人来效率不比长枪差! 眼看他们已经杀了三圈人,少说也有一两百了,但这些山贼却依然没有被吓住,还在悍不畏死地朝他们这里猛扑猛冲。刘继祖这时虽然已经杀红了眼,但他这时也感觉到了累意,他知道他的体力已经开始要下降了,而韩望这时的累意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虽然还能继续战斗,但这样下去容易发生意外,而后面还有那么多的山贼,不能把所有的体力都耗在这里,因此他决定要用毒雾了。他给韩望使了个眼色,韩望当下就明白了,他来到了刘继祖的身后,帮他护住了后背和两边,以减轻刘继祖的压力。 刘继祖则挥刀拨开了刺向自己的刀枪,然后左手从百宝囊里拿了一罐随风逝出来。他现在对这个的使用已经很熟练了,一只手都能操作,他右手持刀继续和山贼战斗,左手就打开了机关,然后开始朝着四周喷洒毒雾。 他这次喷洒毒雾不像往常那般,都是固定在一个地方朝四边喷洒,而是有意识地往人多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喷毒雾。这次的毒雾虽然不如往常那样浓烈,但杀伤力却依然极大。刘继祖走过的地方,山贼就相继躺倒在地,翻腾两下就不动了,眼看着又有上百的山贼中毒失去了战斗力。 而那些悍不畏死的山贼这时的酒劲似乎过了些,慢慢冷静了下来,不再不管不顾地扑上来送死了。刘继祖和韩望这时也终于得以喘了口气。刘继祖还好,毕竟他的体力好,韩望这时已经露出了疲态,衣衫都已经湿透了,这时正杵着剑在不远处休息。 刘继祖这时想对韩望说句俏皮话,但话还没出口,他身边异变陡生,从那些晕倒的山贼里突然跳起了四个用剑的人,从四个方位朝他刺了过来。危急间刘继祖扫了那剑一眼,心里就是咯噔一声,那种剑他很熟悉,是书院的轩辕剑,是书院庶子营弟子专用的武器。 这四个人都是山贼打扮,但武技水平很高,动作很快,配合着从四个角度朝刘继祖发动了偷袭,这简直是必杀局!刘继祖经历过多次刺杀,暗杀,但这次可以说是最凶险的,四个高手同时动的手,都刺向了刘继祖的要害,距离还这么近,比上次在客栈遭到刺杀还要凶险,刘继祖又一次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 刘继祖对这次刺杀并不是完全没有预料,但他原本猜测书院的人会在他差不多力竭的时候跑出来动手,这也是他为什么现在就用毒的一个原因,他不想给这些人机会,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自己用毒时下手!他看这四个人在随风逝的毒雾里,行动一点都不受影响,知道他们四个一定都吃过百毒解,这个行动应该也是之前就计划好了的! 刘继祖没时间再细想了,当即就将采取了行动,他将自己的精神和体力调动到了极限,用左手的护臂挡开了左边刺来的剑,用右手的刀背挡开了右边刺来的剑,然后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用胸前的护心镜挡住了前面刺来的剑,然后身体有意识地前倾,用后心有护甲的地方迎接后面的剑,并尽量避开了心脏的位置。 刘继祖这次已经是把他的体能、反应以及武技都发挥到了极致,能不能护得自己的性命就要看运气了。刘继祖的运气向来不错,四把剑里只有后心那把伤到了他,但后心那里也有两层皮制护甲。背心的甲虽然比不上胸前的护心镜那般刀枪不入,但这是为姬伯仁特制的,两层皮甲中间估计有铁丝网一类的东西,那剑只刺进了半寸深就再也无法进一步深入了! 刘继祖只是感觉后心一凉,然后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剑没有继续往身体里深入,他也稍微放了点心,他猛地提了一口气,将那股疼痛也转化成了力量,以最快的速度一刀刺入了身前那人的脖子,然后手一拧,刀都没拔出来,直接从那人的脖子侧面划了出来。 那人的脖子一半被剖开,当下就死了,一大片血雾一下子就朝他的右边喷了出去,右边那人的剑被刘继祖的刀背搪开,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见一蓬血朝他喷洒而来,他想躲,但没来得及,就是这稍一犹豫的功夫,刘继祖抓住了这个机会,刀刃以闪电般的速度,划过了右边那人的咽喉。 然后他猛地往前窜了半步,用身体撞开了脖子被剖开那人的身体,使得他身后的剑也脱离了他的身体。这时被他用护臂挡开的左边那人的剑已经收了回来,重新朝刘继祖的肋下刺了过来。刘继祖忍着后背的剧痛,斜向下猛地挥了一刀,一刀就削断了对方的剑。 那人一惊,想要后退逃走,但刘继祖用力收住了向下的刀势,回手一刀就刺入了他的心口。刘继祖不等对方倒地,他把刀一拧拔了出来,立即转身朝后,面对着最后那个伤到了自己的人。那人似乎没想到刘继祖能挣脱他们四人的绞杀,特别是自己明明已经刺中了他的要害位置,他竟然还能展开这么凌厉的反击。 第三百九十七章 计定太行(十九) 但这时他也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因此在刘继祖转身面对他的同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要立即逃走才行!但刘继祖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因此他面朝着刘继祖往后退一步,刘继祖就紧追一步,总共追了他三步远,他们的刀剑也在这个过程中碰撞了三次。 最后一次碰撞,他的剑断了,刘继祖顺势将刀刺进了他的肚子里,然后就迅速拔了出来,并朝后跳了一步。刘继祖在抽刀的同时用了巧劲,使得刀刃在他肚子里搅了一圈,将他肚腹里的脏器都搅碎了。刀一拔出来,那人就感到了肚腹中的剧痛,他知道,自己已受了致命伤,却又一时半会死不了。 他一手捂着自己破开的肚子,用手里的断剑指着刘继祖说道:“李传宗,活阎王,你他妈的下手真狠啊!这个外号没起错!” 说完他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手里的断剑一横自己抹了脖子!刘继祖看着他倒地,心里不由也很敬佩,这人是条汉子,书院里的也不全都是纨绔。不过赞叹之后,后背又是一阵剧痛传来,他咧了咧嘴,想摸摸身后的伤,但那个位置在后心,他摸不到。 韩望这时也跑了过来,去一一察看那些刺客,见四人都已经断了气,才放下心来过来察看刘继祖的伤势。不过他们没时间了,这次死里逃生,似乎耗尽了刘继祖的好运气,因为这时突然刮起了风,将弥漫在周围的随风逝都吹散了。 毒雾一散,他和韩望就又暴露在了山贼的面前。那些山贼这时更加清醒了,他们是因为喝了很多酒,而雇佣他们的那伙人又许下了万两黄金和二十名美女作为酬劳!那些黄灿灿的金子是在他们面前过的称,那些美女一个个的都是花容月貌,一排排的站在他们面前。 对方声称只要他们能杀了李传宗,那些金子和女人就都是他们的!另外还有李传宗的女人和东西也归他们所有,他们都听说李传宗好色如命,身边的女人都是绝色佳人,还有他身上的那些好东西,听说都是从三宗门弟子身上得去的,也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这些山贼是在金银、美色的诱惑下,在烈酒的驱使下才这样悍不畏死的,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活动后,酒水被吸收散发了不少,他们这时已经冷静了些,看着一地的尸体,想起了李传宗和韩望的手段,他们也产生了惧意。但他们也不是傻子,这时看到对方只有两个人,而且似乎都已经受了伤,也累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又有胆子大的朝着刘继祖他们两人围了过来! 刘继祖见状长吸了一口气,对韩望说道:“韩师兄,看来咱们还要在拼一拼才行!” 韩望这时稍微缓过来一些,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看他们是不会主动离开的,没准儿姬如凤他们就躲在后面!您那边还有毒雾吗?” 刘继祖点点头,“还有些!”说完他悄悄拿了一罐随风逝和一罐醉千年塞给了韩望,问道:“会用吗?” 韩望偷偷接过了两罐毒雾,眼睛一亮,一边塞到自己怀里一边点了点头,说道:“会用,我们在书院时都学过,见过这个发射装置,也亲自使用过,虽然那个是空的罐子!” 刘继祖点头道:“那就好,这次咱们主动出击,你往路的左边进攻,我往路的右边进攻,就使用毒雾像我刚才那般攻击,尽量使更多的人丧失行动能力,那样咱们才有胜算!只是现在起了风,不知道这个毒雾的作用还能发挥多少!” 韩望答道:“现在吹的事东南风,我会尽量往路边靠,从哪里喷射,这样风一吹,还可以扩大攻击范围。您可以从路中间的位置喷射,这样就能将风的影响降到最低!” 刘继祖点头道:“好主意,就这们办,他们围过来了,我先去了!”说完就主动朝着山贼们迎了过去,他主动调整了方向,沿着路中间杀了过去,韩望紧随其后,靠着路的南边杀了过去,等他们杀到人群中时,先后开始喷射毒雾。 紫色和灰色的毒雾相继喷了出来,由于春天吹的是东南风,毒雾喷射出来后就顺着风开始飘散,他们制定的方案效果不错,风虽然使得毒雾停留的时间缩短,但却帮助他们扩大了攻击的范围。两人用了四罐毒雾,两罐随风逝和两罐醉千年,效果也很好,毒雾被吹散后,还能活动的山贼只剩下了两百来个人。 这两百来个人是山贼里有些地位的,他们因此留在了后面,也是心机比较深的那些人。他们眼见着近千人的山贼这时只剩下了他们这些,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虽然贪心,但命还是更重要的,因此这是反而开始犹豫了起来。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后面突然乱了起来,一个有些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犹豫什么,还不给我上,我可要放猛兽了!跑的慢的可别怪猛兽无情!”那些在前面的山贼这时想逃跑,但他们是在街道上,两边都是商铺这时都上着锁,这个位置有没有岔路和巷道,他们要想跑就只能向前或朝后。 但没等他们作出决定,后面就传来了野兽的咆哮声,刘继祖发现从队伍最后面的一排车里放出来了一群野兽,有熊、豹子和狼,那些野兽见了前面跑着的山贼就朝他们追了过去,那些山贼见了则没命地朝刘继祖他们这边奔了过来。 刘继祖眉头一皱,他不想放这些人过去,琳儿他们就在后面,放他们过去万一遇到难免发生危险。因此他拦在了路中间,又开始屠杀这些跑过来的山贼。韩望没办法,只好继续协助刘继祖拦杀这些山贼,两百来个山贼最后只跑过去了二十来个,这么点人即使追上琳儿他们,姜梦也能对付。剩下的那些山贼要么被猛兽咬死,要么被刘继祖和韩望杀死了。 那些猛兽似乎已经习惯了吃人,眼睛都有些发红,见人就咬,刘继祖杀完山贼时也有些气喘了。韩望则已经汗流浃背,体力开始透支了。刘继祖看着这些猛兽想起了之前五方联盟那些驱散猛兽的装备,想象自己要是有这些东西该多好!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来不及了,他不仅没那个技术也没那个时间去制作那些东西。他看了韩望一眼,知道他体力已经不济了,于是说道:“韩师兄,你在后面好好休息一下,我来对付这些畜生,我猜这些畜生后面就是姬如凤他们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硬仗!” 韩望大口的喘息着,点头道:“他们这次人太多了,要不是有这些无为谷的毒药,咱们根本坚持不到现在,你要小心!” 刘继祖没有回答,因为那些野兽已经朝他扑了过来,这些野兽并不像是被人类驯服的猛兽,它们更像是被训练成了专门攻击特定人类的野兽,因为它们对人类的弱点很熟悉,都是攻击人的咽喉、肚子、小腹等部位。 但这对拿着非乐的刘继祖威胁并不大,因为野兽毕竟是野兽,没有人类那么聪明,它们要攻击哪里,刘继祖从它们前面的动作就能准确判断,因此几乎是一刀一个,杀的干净利落。刘继祖这时也已经是在拼命了,这些野兽虽然不会武技,但也有比人强的地方,那就是它们的反应速度要比人类强! 刘继祖必须集中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提前预判它们的动向才能做到一刀毙命!他不敢给这些野兽任何机会,因为受伤的野兽比没受伤的野兽更危险!韩望看着刘继祖有韵律的动作心里一阵感慨,心想自己原本以为和刘继祖的差距并不大,只是体力和经验方面的,自己只要经过苦练,早晚是能够弥补上这个差距的,但现在看刘继祖的身手才知道,他们不只在体力和经验上有差距,在对武技的领悟上也有巨大差距,而这个差距可能比体力上的差距更难弥补! 刘继祖的每一刀都是刺到那些野兽的眼睛里、心窝里,或者砍在它们的脖子上,因为除了这些地方,他并不知道这些动物那个部位是致命的。好在是非乐,要是一般的刀或者他以前的那些唐刀,估计也早就卷刃了,因为这些野兽的骨头有些要比人类的骨头还要硬! 这些经过训练的野兽还有一点比人类强,那就是它们不会像人类那样逃走,刘继祖不知道如果有五方联盟那些会爆炸的装备会如何,但知道他杀死最后一只野兽,也没有一只逃走的!刘继祖这时是真的累了,他将刀插到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这时从后面一个巷子里转出来了一伙人,总共有十一个,为首的正是姬如凤,他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在书院见到时变化很大,不再是一副风流儒雅的样子,这时的姬如凤有些狼狈,也瘦了不少,但眼神里却多了一股子狠厉,他紧紧盯着刘继祖,一挥手吩咐道:“趁他累,要他命!” 他身后的那十个人,虽然没有穿着书院的衣服,却都带着环首刀,十个人朝着刘继祖和韩望就冲了过来!韩望这时来到了刘继祖身边,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沉重地说道:“是宗主的护卫!” 刘继祖当然认识这些人,他也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将非乐拔了出来,笑道:“韩师兄,那些人里可能有你的熟人,你下得了手吗?” 韩望听了这话笑道:“姬伯仁我都能杀,何况是他们!”说完就主动迎了过去。 刘继祖嘴角一挑,他没想到韩望还有这个气概,他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这次可能危险了,但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他们想要自己的命,那就要拿自己的命来换! 第三百九十八章 计定太行(二十) 他吼了一声,振奋了一下精神,狠狠盯着姬如凤,直接奔着他就去了。姬如凤那俊美的脸这时变得更加狠厉,他却没有像姬如龙那样逃跑,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拔出了剑朝他挥了挥。刘继祖心想,看来这姬如凤比姬如龙有种,没有躲在后面一见危险就逃走! 这时韩望已经和四个宗主护卫交上了手,他手里拿的是尚贤,用的是公孙剑,经过大量实战后,他的武技进步很明显,但在现在这个身体状态下以一敌四还是显得有些吃力,好在那几个护卫为了保险没有立即下死手。 刘继祖这边围过来了六个宗主护卫,朝着刘继祖发起了进攻。刘继祖将劈风刀法施展到了极限,但这些护卫和围困着韩望的那四个护卫一样,也没有立即发动致命攻击,而是像以前围困吴伦他们那样,不断试探骚扰,慢慢消耗他们的体力,最后再发动致命攻击。 刘继祖想速战速决,但他现在体力下降的太多,速度不够快,无法实现一击必杀。而对方似乎很擅长合击,因此才采用了这种攻击方式,只要他集中力量攻击一人,他后面以及旁边的人就会立即采取行动攻击刘继祖的要害,使得刘继祖必须撤回自己的招式回防。 他们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只要刘继祖继续攻击对方,那他自己也要受到致命攻击!这种方式对付像刘继祖这样体力下降明显的武技高手很有效。只要他们不断这样骚扰他,刘继祖早晚会被他们耗死,而他们又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他,这就是他们的如意算盘。 刘继祖当然知道他们的伎俩,他也不是一点应对办法都没有。他现在还有一罐随风逝、一罐醉千年以及一罐蚀骨水在身上,都可以拿来应急!但随风逝估计不行,这些人没准儿都吃过百毒解,随风逝可能会没用。 醉千年可能有用,因为他们这些人都没有戴着无为谷这种防毒面巾。而蚀骨水又太珍贵了,他打算留着以后对付那些泰坦军,因此他计划再坚持一会儿,就趁他们不备使用醉千年,然后利用毒雾的掩护迅速解决这些人! 但还没等他将醉千年拿出来,姜梦突然从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杀了出来。他先帮韩望解了围,因为韩望已经快招架不住了。她悄悄接近,偷袭了围攻韩望的两个宗主护卫,并成功杀了他们,然后她没有继续帮韩望,就去帮刘继祖了。 不过那两个护卫一死,韩望压力大减,剩下的两个护卫心神大乱,已经不是韩望的对手了,被杀只是时间问题。姜梦迅速地接近了包围着刘继祖的那六个人,姬如凤见了似乎将她认了出来,他大喊道:“你手里拿的是非命吗?难道你是无为谷的姜梦?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是书院的姬如凤啊,你见过我的,你怎么能帮着咱们三宗门的大敌李传宗呢!” 姜梦根本不搭理他,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他,一个前滚翻就刺死了一个护卫!这个护卫一死,似乎破了他们的阵一般,刘继祖的压力大减,开始和姜梦一起各个击破,五个护卫很快就被他们两个一一杀死。而韩望这时也已经杀死了那两个护卫,已经和姬如凤打在了一起。 姬如凤早就看见了他的剑和他的剑法,一边和他打一边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我们姬家不外传的剑法?” 韩望笑道:“二公子,你怎么这么健忘,我你都不认识了吗?”然后抽空拉下了他脸上的面巾。 姬如凤一看他的脸,眼睛就瞪了起来,斥道:“侯盼,是你这个下人!你好大的胆子,你手里的剑是姬伯仁的尚贤吗?姬伯仁呢?” 韩望笑道:“二公子眼力不错啊,这样你都能认出来,是不是你一直惦记着这把剑呢?至于姬伯仁,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了!” 姬如凤听了,哼了一声,骂道:“卑鄙小人,看来姬伯仁是被你杀了!那你又怎么会我们姬家的公孙剑法呢?” 韩望边打边答道:“当然是你大哥教我的,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哥俩练的都要好!” 姬如凤气愤道:“你胡说,大哥怎么会教你这个剑法,这是我们姬家不外传的剑法,只有嫡子才能学,你只是侯通的庶子,是我们家的一个下人,你怎么配学!” 韩望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事,最看不惯的也是他们主家人的那股子不可一世的劲儿,他大喝了一声,一边和姬如凤交手,一边骂道:“下人?你们就因为有个好妈就自以为高人一等,有个好爹就能胡作非为吗?我让你看看,你们哪点比我强了,凭什么把我们看做下人!” 说完韩望的情绪激动起来,动作越来越快,武技似乎更进了一步,姬如凤的武技原本还是不错的,但这时已不是韩望的对手。但他的性格十分高傲,并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软话,他恨声道:“你个卑鄙小人,我早就跟大哥说过,你这人生有反骨,不能靠的太近!他偏不听,天天带你在身边,现在果然背叛了!李传宗你记好了,这人有反骨,跟谁背叛谁!呜……” 他这话刚一说完,就被韩望刺透了前胸。他虽然也穿着止戈城那种不外卖的内甲,但这种甲也防不住神兵尚贤!姬如凤一口血喷在了韩望脸上,挥剑将韩望逼退,然后仰天大笑,对着李传宗说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本来是想当皇帝玩玩的,没想到碰到了你们几个小人扫了我的兴!我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死了也不冤,我没跟着那些胆小鬼逃走,就是要和你们再比划比划,现在是这么个结局,我也认了,但希望你不要忘了你出身于书院!”说完他剑一横,竟然直接抹了脖子! 刘继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硬气,不过这时他已经没心思感慨了,他都快站不住了,他后背和身上有多处受了伤,流了很多血。姜梦看了出来,来到他身边扶住了他,然后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势,说道:“你受了伤,原本并不重,但你受伤后继续动手,使得伤口不断流血无法愈合,失血较多,要赶紧包扎一下止血才行,后面一段时间也不能剧烈运动了!” 刘继祖笑道:“那就有劳二妹了!我最重的伤在后背,自己处理不了,还有韩师兄,你也帮他看看,是不是也受了伤!” 姜梦瞅了韩望一眼,发现他现在还处在杀了姬如凤的兴奋状态之中,小声对刘继祖说道:“你没听姬如凤说吗,这人生有反骨,早晚会背叛的!” 刘继祖正在脱上身的衣服,听了这话,想起了三国演义里名将魏延的故事,笑道:“那个做不得准!再说了,我也不需要他一直跟着我,因此才与他定的合作关系,背叛什么的谈不上,合不拢的话,散了就行!” 刘继祖这时脱掉了内甲和里面的衣服,并将无为谷的金疮药和那卷用于包扎的布条递给了她。但姜梦没有接他递的药,只是将那布条拿了过来,她先看了看刘继祖裸露的上身,看了看那些隆起的肌肉,不由皱了皱眉,心想自己这辈子也没办法在体能这一块赶上他了,她长叹了口气,最后才看了看他后心的那个伤口。 那个伤口只有半寸深,不到一寸宽,并不是很严重,但由于始终无法愈合,因此血流不止。她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百宝囊里取了一罐药出来,那药瓶极为精致,姜梦用极快的速度帮他上了药并包扎了起来,也没有缝合。 刘继祖后背的疼痛感渐渐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清凉的感觉,他没想到这个药的疗效这么快,心想这药比无为谷出产的那种金疮药的药效还要好,这一定是无为谷为姜梦专门定制的,于是笑道:“多谢二妹,你的医术果然非同凡响,比冯神医的手法都要好!” 姜梦哼了一声,“冯定坤是外姓弟子里的翘楚,他的医术我们谷里的人都比不上。那福寿丹主要就是他破解的,虽然我并不赞成福寿丹这个事,但给外姓弟子吃福寿丹由来已久,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说不上话!但如果我当了无为谷的谷主,我一定要改变这些不合理的地方!” 刘继祖一边穿衣服和内甲装备一边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然后扭头对韩望说道:“韩师兄,你也过来让二妹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受伤!” 韩望这时已经冷静了些,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看了看,说道:“我没事,只有些轻伤,我自己就能处理!”说完他就开始自己给自己上药包扎,刘继祖见了也开始自己包扎处理手上、腿上的一些伤口。 刘继祖这次是有生以来受伤最多的一次,他也试到了自己的极限,如果超出这个极限,自己的体力就将无法支撑!武技再高,再能打的人,也没办法连续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那些动不动就大战几天几夜的故事,根本就不可能!这次要不是那些无为谷的毒药,他们恐怕就凶多吉少了!但这些毒药数量稀少,自己现在只剩下了一罐随风逝和一罐醉千年,已经不能作为常规暗器来使用了,用完也就没有了! 刘继祖心中不免忧虑,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他处理好伤口之后,问道:“二妹,我不是让你们先走吗,你怎么又回来了,裘师兄和琳儿她们呢?” 姜梦先看了看周围的形势才说道:“我要不来,你们俩估计就交待在这里了,裘师兄和小梅她们就躲在那边的巷子里。那些镇子里的百姓只是逃出镇子就不走了,他们的家和产业都在这里,不可能离开太远,他们的逃离只是暂时的避难。等山贼们走了,这些人还是要回去的,因此走了没多远,那些人见山贼们没有继续追杀他们,他们就陆续停了下来,路就又被堵住了。 我一看这种情形,就知道走不了了,因此我当即就和裘师兄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就躲回原来的镇子里伺机而动。因此我们立即就折头,从旁边的小巷子里慢慢绕回了这里。我把他们安顿好,就一直躲在一边看着你们的战斗情况,眼看你们俩危在旦夕,要不行了,我才出来帮你们一把。你要是死了,我的无为谷宗主也就泡汤了,你要好好活着才行,我能不能当上无为谷的宗主只能靠你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计定太行(二十一) 刘继祖听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心想这个姜梦想当宗主的意愿也太强烈了!不过这时他不能扫兴,笑道:“多谢二妹了!这次韩师兄杀了姬如凤,太行山的事就算完全解决了,红巾军的势力大增,离你实现梦想又近了一步!” 姜梦瞅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道:“你先把伤养好再说大话吧,这次你们虽然杀了不少人,但差一点就死在这里了!你死了,红巾军也就完蛋了,以后你干什么事最好再稳妥些!” 刘继祖嘴角抖了抖,笑道:“二妹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会注意!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去刘师叔他们那里吧!” 韩望这时包扎好了伤口,说道:“师弟,我刚才听那些山贼说,姬如凤给这些亡命之徒许了不少好处,没准儿就在附近,不如咱们好好找找!” 刘继祖听了心想,自己现在正缺钱,如果真能找到姬如凤他们搜刮的那些钱财确实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于是说道:“我也听到了,咱们红巾军正缺钱,要是能找到他们这笔钱,对咱们确实有不小的帮助!咱们两个去找找,二妹你去把裘师兄他们叫来吧!” 姜梦点了点头,转身去了他们后面的一个巷子里,刘继祖则和韩望一起到前面搜寻,他们运气不错,在姬如凤他们出来的那个巷子里,发现停着五辆马车,车夫这时早就跑没影了,刘继祖和韩望上前一一查看,果然搜到了好东西。第一辆车里就装着一万两金子,而后面的车里装的则是那二十个美女! 看着那些金子,刘继祖当然高兴,他猜测这应该不是姬如凤他们搜刮到的所有钱财,因为山贼抢东西,很少能抢到金子,抢的更多的是银两、铜钱和各种货物,但现在这里却全是容易携带的黄金,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而且姬如凤说,还有些胆小鬼逃走了,他们估计带走了不少钱,而这些金子,是姬如凤特意留下来办事用的。想到这里,他心里觉着有些可惜,如果能将这些山贼搜刮的钱财都得到,估计对他们红巾军的帮助会更大! 但这也不错了,一万两黄金那就是二十万两以上的银子,多少可以起到些作用。但那二十个美女,刘继祖可就犯了愁。这些女人都被捆在了车里,刘继祖和韩望将她们一一解救。但她们被救下车之后都俏生生地看着刘继祖和韩望,她们有些害怕,但也很好奇,其中有个胆子大的问道:“我们刚才听人喊,李传宗在附近,不知你们是不是红巾军?” 韩望听了笑道:“我们就是红巾军,这位就是红巾军的领袖李传宗李少侠!” 那些女人听了眼睛都开始盯着刘继祖看,刘继祖是第二次被这么多漂亮女人看,上次是在容儿的妓院里,但那些女人的姿色可没法和这些女人比,数量也没这么多。他既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小兴奋时,姜梦带着小琳走了过来,她们俩一看那些女人的眼神,立即就知道这些女人的想法。 姜梦咳了一声,说道:“大哥、韩师兄你们去外面打扫一下战场,顺便把路收拾出来,这些女人我和小梅来安排吧!” 刘继祖听了心里有些惋惜,但还是听话地和韩望回到路上搜身去了。裘二和赵明珠等在外面,他们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那两辆车。刘继祖、韩望和裘二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忙了起来,他们重点搜的是书院那些人,因为那些山贼身上根本没多少钱,同时他们也将堵着路的尸体往路的两边丢,从而清出一条路来。 裘二和赵明珠也想过来帮忙,但被刘继祖制止了,刘继祖告诉他们这些人身上有剧毒,让他们不要碰,他让他们俩去把他和韩望的马牵来,拴在车后面。等刘继祖和韩望把书院那些人的身搜完了,路也清理的差不多时,姜梦和小琳也将巷子里那五辆马车赶了出来。 她们也是将马车串在了一起,由姜梦驾车走在最前面。姜梦出来后说道:“大哥,你和小琳去赵明珠的车上,你们走在最前面。我驾着这些车在中间,韩师兄你和裘师兄在最后面,咱们这就去崔安世那里!” 小琳这时从车上下来,和刘继祖一起去了赵明珠看着的那辆车。赵明珠不想驾车,他想跟着裘二一辆车,两人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但见到刘继祖受了伤,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只好忍着没说话。 韩望受的伤没有刘继祖重,但也不方便骑马了,他按照姜梦的吩咐,上了裘二的车。于是赵明珠驾车在前,姜梦居中,裘二驾车跟在最后,七辆车朝着太行山驶去。但他们只走了半个时辰,就有大队的山贼迎了过来。 刘继祖他们先是心里一紧,就想躲起来,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山贼头领竟是刘虎头的徒弟吴阔和王林,不由高兴起来,就主动迎了过去。双方见面,吴阔说道:“李少侠,我们收到消息了就立即带人来了,那些山贼呢?” 赵明珠这时说道:“你们早干什么去了,要等着你们,我大哥早就被杀了!” 刘继祖这时笑道:“吴师兄,您别听他的,那些山贼都已经被我们杀了,我们正要去找你师父他们呢!” 那些人听了大惊,王林说道:“都被杀了!我听来报信的弟兄们说,那些山贼至少有一千人,都被你们杀了?” 刘继祖笑道:“光靠我们几个确实不行,我们最后是靠着无五谷的毒药才侥幸得以幸免!” 吴阔说道:“即使靠着无为谷的毒雾,能做到这样也不容易!是不是姬如凤他们干的好事!” 刘继祖心想,看来这吴阔心思很细,点头道:“确实是他们在从中作梗,他们用重金雇了这些人,还带着些野兽躲在后面!” 王林瞪大了眼睛说道:“野兽,是那些吃惯了人肉的野兽吗?” 这时韩望和裘二走了过来,韩望说道:“应该是,那些野兽也都被李师弟杀了!” 吴阔、王林和他们身后的那些山贼听了都是震惊不已,对刘继祖更是敬若天神。他们汇合到了一起,连夜回到了刘虎头的山头。崔安世和刘虎头早就等在了山寨门口,见刘继祖他们平安归来,他们总算放了心。 崔安世一见刘继祖就说道:“主公,这次是我们大意了,你应该早点来这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红巾军以及聚在这里的人马就算是散了!” 刘继祖笑道:“崔师兄说的是,主要是没想到邯郸大营会空掉,否则这些山贼怎么敢去!” 崔安世听了这话,点头道:“这次晋王几乎动员了他全部的力量去抢地盘,他的兵力分别派去了三个方向,一路去了辽东道,一路去了山东道,还有一路在河南道争夺。” 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刘继祖,在他耳边说道:“主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山西道、河北道极度空虚,咱们要是能把山西道和河北道给占了,然后和襄州南北呼应,我再把伏牛山的人马调动起来,占了河南道,那咱们的地盘就连成了片!接下来咱们可以先收拾了楚王,然后吞并吴王,咱们要是能做到这样,那剩下的辽东道、剑南道、三广地区就会不战而降!到时候,就只剩下了京畿道、京西道和秦王的地盘,咱们只要步步为营,不断积攒力量,拿下这四道也只是时间问题!” 刘继祖听了眉头微皱,也低声道:“崔师兄的计策不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山寨吧!” 崔安世笑道:“主公说的是!”说完就和刘虎头一起将他们这七辆车迎进了山寨里。 刘继祖众人被带进了山寨的一个山洞里,那里算是这个山头的议事厅和库房,也是头领们住的地方,其余的山贼只能住简陋的窝棚。好在这个山洞面积不小,这时里面点着一大堆篝火,山洞周边也插着不少火把。 刘继祖坐在了最中间,韩望和姜梦一边一个站在了他身后,裘二和赵明珠在左,琳儿和崔安世在右,刘虎头和他的几个徒弟坐在了对面。崔安世和刘虎头介绍了他们这边的情况,他们铲除了姬如凤的那些眼线,彻底控制了这个山头之后,就开始散布他们之前商定好的那些消息。后面陆续有山头前来打探,他们开始组织这些人亲自去见刘继祖,通过刘继祖打消他们的顾虑,然后再利用这些人扩散消息。 他们进展的很顺利,势力扩展的很快,因此也十分忙碌,他们要随时接见安排那些前来打探或投靠的各个山头的头领。这时崔安世的才能又一次的展示了出来。此人不仅擅长交际,口才出众,也长于管理,他将所有的山贼头领都安排的很妥帖。见过刘继祖的那些头领陆续前来投靠,都被他安排在了周边合适的地方,所有的人对他的安排都很满意。 第四百章 计定太行(二十二) 等大家都坐好后,刘虎头吩咐人送来了吃的。让刘继祖吃惊的是,他们吃的东西很差,只能勉强保证吃饱,赵明珠早就在那里叫了。刘继祖也皱着眉头问道:“山里的弟兄们一直只能吃到这些吗?” 刘虎头叹了口气答道:“这算是好的了,聚了这么多人,能吃饱就不容易了!太行山的山贼以前虽有,但哪里有这么多!那时候靠着打劫还能吃上些好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现在靠打劫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我们现在主要靠着收租和自己耕种过活,我们每个山头周边都有不少山地,一部分租给了周边的农民,收一半的租子,一部分就由我们自己耕种,剩下的则靠着在山里采摘打猎过活。但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吃的确实有些短缺!” 崔安世这时补充道:“刘师叔只是说的这里的情况,实际上整个大周都差不多,都面临着粮食短缺的问题!” 刘继祖也知道这个事,点头道:“之前五方联盟就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他们想利用咱们这个缺陷大做文章。之前他们加大了对大周的粮食输入,使得大家对这个问题感觉不是很明显,但现在五方联盟阴谋暴露,这个计策实施不了了,粮食的进口估计也断了,等现在的存粮消耗的差不多时,这个问题会越发严重起来!” 崔安世点头道:“主公说的不错,目前这个问题只是对普通百姓较为突出。大周的土地兼并极为严重,土地早就已经集中到了极少数人手里。大部分百姓成为了流民,饿死的饿死,上山的上山,当兵的当兵,还有不少去做工了。 但五方联盟的事一发,对外商贸就算断了,做工的这一部分估计大部分人都会没了活计,甚至会出现有钱也买不到粮的情况,到那时候麻烦就大了。而各方主要的军队目前还不存在这些问题,因为各地驻军的地方都有大粮仓,这些粮仓是多年积累下来的,里面的存粮足够这些士兵维持一段时间,但我看也不会太长。 由于战乱加剧,就会影响农民的耕种,从而收不上粮来。而兼并土地最多的,都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这些人有粮有地也不纳税的。这样一来仓里消耗的粮食就没办法得到有效的补给。军队只要没了粮,很快就会乱了,他们会哗变,会造反,会去抢劫,咱们也必须早点采取措施才行。” 刘继祖听了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除此之外,我还听人说,大周承平日久,人口太多了,咱们自己的土地和粮食早就无法供养,多年以前,大周的粮食就已经开始依赖外面粮食的输入了。只是那时大周强盛,商贸发达,咱们可以通过对外贸易换取粮食,这些都不是问题。但现在这个问题不解决,咱们这些队伍也没法长久!崔师兄不是一直在谋划这个事吗?现在姬如凤已死,太行山的事我看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了,不知崔师兄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呢!” 崔安世听了却立即精神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道:“您还别说,我还真有一个主意,虽然不是很保险,我先说说,诸位都听听,也一起帮着谋划谋划!这段时间我结合咱们的情况以及收集到的消息,想了一个行动计划,那就是咱们南下去攻打河南道的洛口粮仓!” 刘虎头听了就是一惊,说道:“洛口仓是大周最大的粮仓,也是郎至纯的命根子,那里集中了河南道几乎一半的兵力,郎至纯更是亲自在那里坐镇,靠着咱们这些乌合之众怕是得不着好。”说完还颇有深意地看了崔安世一眼。 崔安世是什么人,他知道刘虎头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郎至纯是你亲爹,你敢去打吗?’他嘴角一挑,笑道:“刘师叔说的有道理,咱们手下这些人目前确实是乌合之众,人数虽然不少,但纪律松散,装备简陋,缺乏训练,战斗力堪忧。 但这个计划如果能成,咱们就控制了最关键的粮食。那里的粮食虽然已经被消耗了不少,但最少也够十万人吃一年的!咱们要是有了那些粮食,就能招募到更多的士兵!甚至直接就会有大量吃不饱饭的士兵成建制的来投奔,到那时候咱们很快就能聚集起一股庞大的势力!” 刘继祖点头道:“崔师兄这个计划要是能成功确实不错,但存在些什么问题,有没有解决办法呢?” 崔安世答道:“确实有些困难,除了刚才刘师叔说的,对方兵力较多,咱们是乌合之众这两个最严重的问题以外,还有困难就是晋王的势力了!他们两边现在正在黄河两岸对垒,但晋王的主要目标就是洛口仓,郎至纯他们也早就知道洛口仓的重要性,因此他才亲自去那里驻守。咱们要是也去争夺,就会成为第三股势力,鹿死谁手确实不好说。 至于解决办法,虽然没有完全之策,却也有几个想法。第一步,咱们要先将太行山的这支队伍整编好,我建议除了稳固原有那些头领以外,可以大力启用那些回乡的老兵,然后清除肃清这里所有的山贼,将这里完全变成红巾军的据点! 第二步,将太行山的队伍整编好之后,咱们立即采取行动,先将邯郸大营夺了。现在是邯郸大营建营以来最空虚的时候,里面只有很少的人马,即使加上邯郸城的守军,咱们也完全可以应对。邯郸大营里还有不少粮草和军备,咱们占了那里之后,太行山的这七万人马就有了安置、训练和补给的地方。 另外攻打山寨和邯郸大营可以起到练兵的作用,咱们现在没有常规练兵的时间,这些天我也对太行山这些弟兄们了解了一下,发现他们的身体素质都是不错的,这就可以将最难训练的那一部分时间节省下来,咱们可以集中力量训练简单的对战武技和军队的纪律! 第三步,拿下邯郸大营,稍事修整之后,咱们立即就开始攻占邯郸城和周边城市,直至控制所有河北道的地盘。并在这一过程中不断积累粮草、军备、军饷,同时训练扩充队伍,这样一来晋王所有的行动都会被打乱!” 不等他说完,裘二问道:“晋王会允许咱们这么干吗?” 崔安世摇头道:“他肯定不允许,但现在这个形势对咱们十分有利。晋王太贪心,他竟然三路出兵同时对三个道展开争夺,他这是在作死。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竟然没有解决太行山的后顾之忧!不知道他是根本没想到太行山的这些山贼有胆子去进攻城市,还是他在赌运气!” 裘二这时说道:“不能这么说,晋王虽然贪心,但并不愚蠢,他对太行山的山贼很关注,他之所有敢把绝大部分兵力都派出来,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得知李师弟在襄州起事的消息也传到了太行山这里,姬如凤的地位受到了挑战。 晋王认为姬如凤会集中精力先解决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他应该没有精力对外扩张。他只是没想到李师弟会突然来到这里,并且这么迅速就解决了太行山的事,我猜他现在已经得到了相关消息,没准儿已经在采取措施了!” 崔安世点头道:“极有可能,但他想把兵撤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此咱们必须抓紧时间,要和晋王比谁更快!咱们要在他把兵撤回来之前将河北道大部分城市都占了。等咱们实力强大了,就是实施第四步的时候了。 到那时候,晋王肯定会从山西道、河南道、山东道、辽东道派兵来围剿咱们。这样一来山西道也就空虚了,我可以趁着晋王从河南道撤军的机会,去把伏牛山的队伍带出来,然后像占领河北道一样,逐步占领山西道。 山西道一有危险,晋王肯定又会把兵往回调,这样一来他们的兵就会成为疲惫之军,咱们就可以将伏牛山的队伍与太行山的队伍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们。这场仗要是打赢了,晋王就算完了,咱们再逐步占领山西道,并将晋阳城围困起来。 晋王残暴,不得人心,咱们只要围而不打,暴躁的晋王早晚会出问题。等晋阳城被拿下,就是第五步了!到那时候,咱们就可以去招降辽东道的袁昂。咱们和袁昂没有过节,他要是识时务,辽东道到时候就是咱们的! 辽东道一旦归附,咱们就没了后顾之忧,在收拢了三道的军力之后就可以实施第六步了。咱们可以联合襄州的红巾军,南北夹击,彻底拿下河南道。因为咱们一旦夺取了河北道,晋王怕是就没有心思去扩充地盘了,到时候河南道就会暂时维持现状。 咱们只要能迅速的夺取河北道、山西道以及辽东道,就能赶在京畿道争斗平息之前攻占河南道!只要河南道的洛口仓一旦拿下,咱们就有了更多的粮食,到时候就能进一步扩充兵力,与此同时咱们要在红巾军占领的地盘施行一系列的政策。 包括打击贪官污吏,遏制土地兼并,将土地分给失地农民,鼓励开垦荒地等等,这样一来咱们红巾军才能有源源不断的补给。这当然需要时间,等把这个事做完了,咱们又将河南道的兵力完全吸收掉之后,咱们就可以实施第七步了。 那时候,咱们就可以直接从襄州顺江南下,直接拿下江北和江南两道,楚王就算完了。楚王可不一般,他在江南道肆虐已久,搜刮了大量民脂民膏,如果能将他的财富得到手,那咱们红巾军就再也不缺钱了,咱们就可以实施第八步计划。 第八步计划就是东进,就是收复吴王的地盘,他目前有江东道、江西道和山东道三道地盘,咱们势力强大之后,收复他们就是一口气的事。接下来是第九步,那就是收复京畿道,这个要看情况。如果京畿道打出了结果,被一方势力控制了,那就麻烦一些,毕竟那些关口不好攻打。 如果京畿道依然混乱,那就要容易不少,只要将守关的人收买了,京畿道就能轻易拿下。但也要考虑最糟糕的情形,那就是秦王拿下了京畿道。那就麻烦了,到那时秦王的实力也会非常雄厚,还有关中作为基地,到时候只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才能解决了。 如果咱们运气好,秦王没能拿下京畿道,那咱们就要先争夺京畿道,然后就是第十步。这也是最后一步,那就是打败秦王,将秦王控制的京西道,陇西道,陇北道收复。到那时,剩下的剑南道、滇黔道以及三广地区就会不战而降,咱们只要派人招抚即可,至此天下定矣!” 第四百零一章 征战河北(一) 说完崔安世就洋洋得意地看着众人,众人则面面相觑,他们可想不到那么远,竟然有十步,即使下棋能考虑十步也是了不得的事,更何况是争夺天下!但他们也没有崔安世那么乐观,‘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概他们可没有,因此都是沉默不语,并没有赞赏之声。 崔安世见大家都没反应,不由有些气急败坏,刘继祖却对他的这十步走计划十分赞赏,连忙笑道:“崔师兄这十步计划,步步为营,环环紧扣,我觉着咱们完全可以按照这十步来做!” 崔安世见刘继祖赞同他的计划,又高兴起来,说道:“既然主公认可,咱们这就做起来吧,时间可不等人啊!” 刘继祖点头道:“好,那咱们就先对太行山的队伍进行整编,就由崔师兄、裘师兄和刘师叔牵头去做。只要是自愿投靠咱们的头领,根据他们所带弟兄的数量,参照大周的武将官职授予职位,全部按照红巾军的旗号进行改编。同时提拔老兵作为带兵军官,抓紧时间对改编后的红巾军进行训练。 另外我会写一封信,请刘师叔安排几个靠得住的弟兄去襄州城送信,让襄州城的红巾军知道咱们的行动。也请崔师兄写几封亲笔信,安排人送往伏牛山,让伏牛山的弟兄们也知道咱们的动向。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做好准备,咱们就建立了联系,后面才能配合行动!” 崔安世拱手道:“主公考虑的周详,就按主公说的办!”说完众人又商量了一下行动细节就各自去休息了。这个山洞面积不小,里面还有不少小的山洞,他们都被安排进了不同的山洞。刘继祖和琳儿住进了最好的一个,里面竟然有床铺、火盆、水盆,洞口还挂着门帘。 刘继祖和琳儿早就累了,洗了洗就睡了,刘继祖今天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了,还受了伤,流了很多血,因此一上床就睡了过去。小琳则按照姜梦的指示帮他换了药,才在他身边躺下睡了。第二天,大家一早就都起来了,然后开始忙碌的整编工作,刘继祖和韩望则待在山洞里养伤。 三天过后,整个太行山的山贼完成了整编,人数比他们预期的还要多,有七万八千人,山里面也多了几十个都尉和上百个校尉,都尉们都是原来的头领,而校尉们则多是后面提拔上来的老兵。但不管是头领还是那些老兵,做了官之后都很高兴。刘继祖还指导他们按照红巾军旗号的样式做了旗帜,并将孙起制定的军法颁布了下去。 他让崔安世做了红巾军的军师和伏牛将军,他不仅是整个红巾军的军师以外,还是伏牛山那支队伍的统领。他让刘铁头做了太行将军,负责统领太行山的全部红巾军,他的几个徒弟也都做了偏将,被派了出去统领那些都尉和校尉们。 刘继祖则成了整个红巾军的统军元帅,韩望担任军法官和他的侍卫队队长,负责他的外围护卫。姜梦担任军医官和他的近侍队长,负责他的近侍护卫。裘二担任部队的军需官,负责管理整个部队的后勤补给。刘继祖和韩望也写了信,并派了机灵稳妥的人分别前去襄州城和伏牛山报信。 韩望以刘铁头的手下为主组建了一支执法队,对整个军队进行监督。在他们整编完成后的第一天,整个队伍就开始了军事训练,在被韩望依照军法砍了十几颗脑袋之后,这只队伍才开始像样起来。他们为了防止晋王那边将消息传递到河北道,彻底封锁了太行山一线的交通。 由于五方联盟的事,商贸活动几乎已经断了,因此这样的封锁对普通百姓影响不大。然后他们就开始一边练兵,一边剿匪,十五天之后,整个太行山的山贼基本都被他们肃清了。他们没有接受这些人的投降,这些人大部分被杀,只有少量人逃离了太行山,自此整个太行山全部落入了红巾军的掌控之下。 这次剿匪效果非常好,不仅使得太行山全部被他们控制,还得到了山寨里积攒的大量粮食、钱财和武器,使得他们半年内不用再担心粮食问题。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剿匪,使得这些新兵得到了极大的锻炼,他们从原来自由散漫的山贼慢慢地变成了有组织有纪律的士兵。 刘继祖的伤势也在姜梦的治疗下很快康复了,比在使用一般药物的情况下快了一倍不止。在刘继祖没有大碍之后,在崔安世的反复建议下,他们留下了八千人守卫那些重要的山寨和关口,继续封锁着主要的道路以外,其余的人全部开拔前去攻打邯郸大营。 攻打邯郸大营的整个过程也很顺利,一方面是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太明显。太行山的红巾军有七万人,而邯郸大营里只有一校人马,总共五百个人,还多是老弱病残!另外一个方面是因为他们已经有半个多月时间没有收到从山西道传过来的任何指令信息了,这可不寻常! 要知道这个大营晋王极为看重,特别是他把军营里的士兵都派出去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派人来传达指令,顺带监督检查营内的各类物资储备。现如今这么长时间没人过来了,邯郸大营里的这些守军早就军心浮动。因此那个负责守卫的校尉在看见大营外面那望不见尽头的山贼后,直接就打开营门举着白旗投降了。 刘继祖示意崔安世去接洽,崔安世很擅长干这类事。他没有为难这个校尉,而是以礼相待,他先如实介绍了李传宗以及他们这支队伍的情况,然后才问他投降后的打算,是想跟着红巾军还是想回家。那个校尉得知后面车上坐着的是李传宗,立即就表示愿意跟随红巾军! 刘继祖也很干脆,当即就升了他的官,让他做了都尉,那个军官高兴的不行,立马就带着红巾军顺利接管了整个邯郸大营,连军营里埋着的武器装备,藏着的金银,以及所有的密道都告诉了刘继祖他们,刘继祖等人也是高兴的一整天都合不拢嘴! 这邯郸大营可不一般,刘继祖当年只是看了一眼就吓的得了一场重病。这个军营占地极广,是河北道的主要驻军地,里面除了有完整的营房、营帐、库房、演武场以外,里面还堆积着大量的粮草、军饷和武器装备,还有一个军器营。 这些粮食足够他们这七万人三个月的吃用,军饷折算成银两有一百万两,武器装备足可以武装三万人,更加让刘继祖高兴的是,由于地处北方,接近北部要塞,这里还有一万张弓和十万支箭!加上山寨里那些弓箭,差不多有两万张弓和二十万支箭! 那个军器营里也有差不多一百多人,都是各类匠人,刘继祖见了他们可高兴坏了,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待遇,让他们继续为红巾军打造军械!刘继祖让崔安世和裘二一起,将山寨里搜集来的那些武器装备凑一凑,匀一匀,再配上这三万套装备,基本上七万人就全部能装备起来了。 刘继祖还专门让陈利牵头组建了一支两万人的队伍,这支队伍人手配备了一张弓箭,由刘继祖亲自教他们射箭。他还下令,让裘二继续拨款招工,扩大军器营的规模,购买各类物资,制作更多的弓箭,争取做到人手一张弓十支箭。 唯一的遗憾是,这个军营里几乎没有马,所有能跑的战马都被带走了,而他们山寨总共才凑了一千匹马出来,除了给头领们当坐骑和拉各类物质之外,就没有多余的马了!没有马就没有骑兵,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刘继祖也交代了崔安世,让他想办法多弄些马来,好组建他们自己的骑兵部队。 崔安世也知道骑兵的重要性,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目前只能先将步兵训练好。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们在邯郸大营进行休整,一边练兵,一边轮流派兵外出实战,去夺取河北道的各个城市。这些城市的守卫都十分空虚,除了被晋王抽调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去抢地盘以外,还由于城守们大多用吃空饷的办法捞钱,使得守城士兵的数量严重不足,这些人的战斗力也不行,能打的都被晋王挑走了。这样一来,这些城市的守卫就极为松懈,红巾军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将河北道除了幽州城以外的城市全部占领了。 红巾军还趁机收编了大概三万士兵,使得他们的兵力达到了十万人,还有不少百姓争着要加入红巾军。刘继祖现在已经安全康复了,他这些天除了养伤就是教士兵们箭法,他这段时间既兴奋也有些焦虑。 兴奋是因为他们的队伍越来愈大,而且扩展速度十分快,红巾军越来越强大。忧虑的是怎么养活这些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们的粮食和军饷是有限的,并没有随着队伍的扩充而增加多少,特别是他们攻占的那些城市都很穷,为此裘二天天跑到他这里抱怨哭穷。 刘继祖原本以为拿下这些城市之后,会得到大量的粮食和金银,但让刘继祖惊讶的是,城市里的官仓几乎都是空的,库房也是空的,既没有粮也没有钱。崔安世和裘二认为那些钱粮都是被守城的那些官员私吞了,但经过审讯和搜查才知道,那些钱粮早就被晋王在派兵出去抢地盘之前就全部搜刮走了,包括城里的富户在内! 他们邯郸大营里那些钱粮就是搜刮来的那些钱粮留下来的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都被派出去的各支队伍带到了前线,因此才没有钱粮的。这可不是好现象,不仅官仓里没有粮了,连市场上都买不到粮食了! 第四百零二章 征战河北(二) 对此刘继祖十分忧心,眼看河北道的形势已定,他特意通知手下人今晚聚会,他要跟他们商量一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以及商量一下今后的行动,谁知道下午时分,襄州城那边就来了人!杨胜武派了连长老带着四个影武者和柳如星兄妹前来相助,还把刘继祖的马匹、武器、装备都带了来,木毅还为他准备了一套盔甲。 刘继祖见了他们十分高兴,隆重地接待了他们,毕竟连长老传授过武技给他,算是他的先生。刘继祖向他们介绍了自己的过往经历,不过这些事,刘继祖已经通过几封信多少跟他们说过了,因此他们并没有过于惊讶。 连长老则向他介绍了他走后襄州的一些情况,他讲道:“你是一月二十七日离开的襄州城,我们接到你传递的消息后立即就采取了行动,加强了戒备,也派了人出去找你,但始终与你失之交臂,好在后来你给我们送了信,我们才放了心,不过依然派了人去找你,但始终没遇到你!” 刘继祖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大周太大了,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人确实很困难!” 连长老点头道:“是这么回事,特别是后来楚使被劫之后,朝廷封闭了襄州到河南道的界关,我们派人出去十分困难,只能绕路,包括送信也是如此,这样一来使得信息传递十分困难。我们得到你给我们的信说你在河南道,后面还有五个绝色美女前来投奔,也说你在河南道去往京畿道的路上。” 听到这里,刘继祖笑问道:“她们还真去了襄州城,她们还好吗?” 连长老笑道:“很好,她们很聪明,将手脸涂黑,一路扮成了男装在界关封闭以前赶到了襄州。她们直接找到了太守府,木将军亲自接待了她们,得知她们是被你所救,且是容儿的姐妹后,立即就派人将他们和他的家眷一起绕道送往了百家庄!” 刘继祖听到她们以及木易的家眷都很安全之后,放了心,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讲。连长老继续讲道:“我们从那几位姑娘嘴里得知,你还在河南道,当天就派人去追了,但界关却封锁了,等我们辗转去到河南道事发地时,你早去了京畿道。 后来,你又从京畿道传了信来,还有武家庄的人以及段德清前来投靠,我们才得知你想北上绕道山西道、河北道回百家庄,于是又派人前往京畿道找你。我们提前去了潼关那里守着,谁知道你没去潼关又去了永安城。我们又辗转把消息传给守在潼关的弟子,他们又去了京城找你。 谁知道他们到了京城之后还是没找到你,不久之后他们就听到了五方联盟的传言,又与你失之交臂。后来这次总算是又得到了你的确切消息,杨师叔和木将军担心再次失去你的消息,立即就派我们几个跟着送信人一起回来了!” 刘继祖感叹道:“还真是难为你们了,我一直在躲避追杀,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待太长时间!” 柳如月这时脆生生地说道:“没关系,虽然没有遇到你,但咱们却顺便将信息渠道都建了起来呢!自此之后河南道和京畿道的消息算是畅通了!” 刘继祖看着扮成男装的柳如月笑道:“你们兄妹怎么也跟着来了?” 柳如月听了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柳如星这时说道:“我妹子说你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没个女人照顾不方便,于是就自告奋勇地要来照顾你!” 刘继祖听了脸也有些红,呵呵笑了两声,对柳如月说道:“多谢你还惦记着我!”柳如月听了脸更红了,低着头玩弄着衣角。 琳儿这时从刘继祖身后绕了出来,对柳如星很认真地说道:“教你妹子放心,我家公子有我照顾着呢,不用你妹子操心了!” 柳如月听了心一沉,抬头看了看琳儿,见她年纪不大,身材窈窕,只是蒙着脸,不知道长得怎么样,问道:“你又是谁?” 琳儿双手一叉腰,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是公子的女人!” 柳如月听了如同晴天霹雳般,差点摔倒,刘继祖见了忙问道:“如月,你怎么了?” 柳如月这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说道:“没事,没事,我很好,既然您不需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刘继祖诧异道:“回去,你要回哪里去?” 柳如星也问道:“是啊,你不是早就念叨着要来投奔李少侠吗?现在见到他了怎么要走,你要去哪里?” 柳如月这时说道:“还能去哪里,就是回襄州城吗!在那里,我还有点事做,有那些孩子和女人归我管,在这里我又没什么事做!” 连长老见了叹了口气,对刘继祖说道:“传宗啊,我说句公道话吧!如月是看上你了,才非要跟着我们一起来找你的!她早就想跟了你,只是不好开口而已!” 刘继祖其实也意识到了,这时却有些忸怩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柳如月这时低着头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但也没有跑开,而是勇敢的留了下来。柳如星这时突然站出来对刘继祖拱手说道:“主公,我妹子确实心里都是你,我家里已经没有长辈了,我就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你不反对,我就做主,将她嫁给你!我们也不求什么名分,只要你对她好就行了!” 刘继祖听了这话,心里却是一酸,也拱手道:“我的女人已经很多了,跟着我也没什么好处,不如我帮如月找个好的归宿如何?” 柳如月这时却抬起了头,看着刘继祖说道:“我不,我就喜欢你,我知道你女人多,但我就是喜欢你,我愿意伺候你,我不要嫁给其他男人!” 琳儿这时仔细看了看柳如月,又看了看刘继祖,瞪了刘继祖一大眼,然后哼了一声,“还是个小美人!那我就替我家公子收了你,但要有先来后到,你以后可要听我的,要叫我姐姐才行!” 刘继祖有些吃惊的看着琳儿,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他刚想制止,柳如月却来到琳儿面前施了一礼,嘴里说道:“姐姐在上,如月给您行礼了!” 琳儿这才高兴起来,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对刘继祖说道:“公子,你们接着在这里商量大事吧,我带如月妹子回房间里准备着!”说完就不等刘继祖说话,就拉着柳如月的手回了他们的房间。 刘继祖看着她们离开,心里很高兴,但嘴上却说道:“琳儿真是太胡闹了!唉,连长老,襄州城现在怎么样了?” 连长老听了刘继祖这言不由衷的话,撇了撇嘴,答道:“襄州城现在很好,我们现在一边练兵,一边继续招兵,现在咱们红巾军已经有三万人了,还在不断有人前来投靠。要不是你不在,咱们至少都有五万人马了!” 刘继祖皱眉道:“此话怎讲?” 柳如星这时说道:“还不是那些来投靠的人,非要亲眼见见你才肯下定决心!但你这段时间又不在,那些人就有些怀疑,因此一直不肯带人来!” 刘继祖可没想到这个问题,问道:“都是些什么人前来投靠?” 连长老说道:“什么人都有,那些单个来投奔的,多是来混口饭吃的,当然也有不少有真本事的,是专门来投奔你的。还有一些是有势力的,比如江南道冒充您的那伙山贼,那里现在已经聚集了近两万人,那里的头领主动派人前来接触,他们表示,只要你是真的李传宗,他们就带着那两万人前来投奔!” 刘继祖听了一惊,心想又是两万人,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如果能加入红巾军,无疑对红巾军的帮助会很大。他连忙问道:“那你们不能打消他们的顾虑吗?” 柳如星摇着头说道:“我们只能不断地给他们解释,讲各种道理给他们听。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没见到人,无论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信。但我相信只要您一回去,他们立即就会带人投靠过来的!” 连长老也点头道:“如星说的是,只要你一回襄州城,咱们红巾军立即就能扩大至少一倍,甚至迅速扩充到十万人都有可能!” 刘继祖眉头挑了挑,又问道:“那楚王的人呢?还有咱们有那么多的粮草军饷吗?” 柳如星这时抢着答道:“楚王派了李喆和李凯父子分别在襄州南边和东边包围咱们!朝廷应楚王的要求,将河南道与襄州的界关封锁了一段时间,咱们算是被困在了襄州!李喆带着五千人和木将军、孙将军打了两仗,咱们这边不断地派那些新兵轮番上阵,最后死伤近千人,对方则死伤了近五百人!” 连长老这时接着说道:“我听杨师叔说,木将军和孙将军那是在练兵,通过实战来锻炼那些新兵!而且敌寡我众,敌攻我守,虽然咱们死伤更多,但他们更加耗不起,因此两战之后,李喆就不肯与咱们打了。他开始在襄州边界附近驻守,等候着楚王或朝廷方面的援军。后来我们听说楚王花了大手笔前去朝廷借兵,但机缘巧合下却被你给破坏了,楚使被劫,这个计策也就落了空!” 第四百零三章 征战河北(三) 刘继祖这时解释道:“不能那么说,我没有刻意去破坏他们的计划,包括楚使被劫和我也没什么直接关系!” 连长老笑道:“那次可能确实是巧合,但那一百万两银子被劫,确实打乱了楚王的计划。后面你在京城贴告示,更是揭露了五方联盟的阴谋,使得太后和假皇帝都漏了陷,更加使得朝廷派兵援助楚王成了泡影! 李喆和李凯根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但咱们兵力也有限,士兵还在不断招募训练中。再加上粮草钱粮也有限,因此一直就这么和他们耗着,并没有主动对他们发动进攻,直到你又派人来给我们送信时,我们都是在维持着这种状态!” 刘继祖听了稍微放心了些,说道:“那就好,楚王不得人心,只要没有一下子打败咱们,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对他们就会越来越不利!百家庄有没有消息呢?” 连长老笑道:“当然有,百家庄一切都好,现在还在抓紧时间建设完善。他们比我们还着急,自从得到你的消息后,百家庄就不断派人来襄州城,去河南道和京畿道寻找你的,都是咱们百家庄的人,就包括你那几个徒弟!” 刘继祖听了一愣,“他们都出来了,他们不是还小呢吗?” 柳如星这时说道:“他们都快十四岁了吧,哪里小了?我那么大时都在山里混了!” 连长老也笑道:“当然不是他们自己行动,他们都是跟着曹瑾、刘亚夫、潘光达、孙兴和李巳他们散在各地的据点。你放心,这也算是对你那几个徒弟的一个锻炼,有曹瑾他们在,不会出事的。” 刘继祖听了点头道:“跟着他们几个还好,转眼间我这一出来就已经有四个多月了!现在外面的世道怎么样?” 连长老摇了摇头,答道:“之前还是不错的,特别是京城开了西市之后,粮价也下来了,流民也减少了,商贸发展的都挺快。但五方联盟的事一发,整个大周就跟着乱了。先是外商不管是不是五方联盟的,全部都没法做生意了,他们要么已经逃离了大周境内,要么就集中在几个通商城市周边,利用他们自己的武装力量割据一方。 然后朝廷垮了,京畿道被勋贵派把持,估计那里已经打成了一锅粥,但因为关口现在还封着,不知道里面具体的情况。河南道则是全数被郎家占了,但晋王现在正在攻打他们,河南道黄河北边已经成了战场,诶呀,那真是民不聊生! 他们两边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都忙着抢钱抢粮抢女人,男的要么被抓去当了苦力,要么被抓去当了兵,很多地方的村镇都看不见人了。山东道也差不多,北部靠近河北道的部分也是一片战火,我们这一路过来就遇到了好几伙兵匪。 这些人原本是士兵,却装扮成了山贼土匪,在攻打城市之余到周边作恶,奸淫掳掠什么都干,凡是有他们到过的地方准好不了!现在就是南方还相对好些,但我看南方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南方手工业和商业比北方发达的多,这商贸一断,就会有大量的人失去营生。这外面的粮食再一断,后果更严重,不用打仗,老百姓自己就会乱起来!再加上一打仗,很多地方就没办法耕种了,粮食问题就更严重了!” 刘继祖听了眉头又皱了起来,点头道:“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我已经通知了各个头领今天晚上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连长老这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传宗啊,听说你把无为谷的姜梦收在了身边,有这回事吗?” 刘继祖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而且他用了收这个词也不恰当,点头道:“她只是跟我合作,不是我收在了身边。另外还有书院的韩望,他原名侯盼,是侯通的庶子,还有止戈城的裘二,他是止戈城外姓弟子的孩子!他们都出身江湖,都是我的合作伙伴,不算是手下!另外还有郎至纯的一个私生子,名叫崔安世,就是河南道冒充我,后来还劫了楚使的那个山贼头领!他不是江湖人,投靠了咱们,现在是咱们红巾军的军师和伏牛将军。还有河南道五虎门的副门主刘虎头,他现在是咱们红巾军的太行将军。他们都是这段时间先后投奔于我,今晚吃了饭你们就能见到他们了!” 连长老听了更加惊讶,说道:“这些人可都算得上是咱们的仇家,你把他们放在身边会不会有危险?” 刘继祖想了想才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咱们红巾军现在还处在起步阶段,需要大量的人手加入咱们,咱们不可能也没时间去挨个检验他们的忠诚度。我只要做到时刻不松懈,红巾军只要做到越来越强大,他们即使有异心也不敢表露出来!相反,如果我自己松懈了,即使不是这些人,我的那些仇家也会要了我的命,如果红巾军被消灭了,即使他们没有异心,到时候也有可能生出异心来,您说是不是?” 连长老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琢磨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对,但这样一来你就会很辛苦了!” 刘继祖深吸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我已经习惯了!没办法,仇人太多太强大,我只有高度戒备着才能活下去,依我看,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只能依靠红巾军了!” 连长老也点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自从咱们顶住了李喆的进攻,在襄州城站住了脚之后,很多襄州以及周边的江湖势力就主动来示好,送钱送东西的都有。咱们要是继续发展下去,没准儿无为谷的人也会来主动联系咱们呢,他们离咱们可不远!” 刘继祖笑道:“他们不是已经主动联络咱们了吗?” 连长老听了一愣,扭头看着他问道:“你是说姜梦是奉命前来投奔你的?” 刘继祖不置可否,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不管是不是,以她特殊的身份地位,她来与我合作,是完全可以代表无为谷的,除非无为谷现在就跳出来将她在宗门中除名,并公告整个江湖。但我想他们是不会这么干的,除了姜梦是姜蝶的亲女儿以外,这也涉及到了三宗门的脸面!” 连长老点头道:“是这么回事,我们现在有四个影武者在,加上我就有五个人,我会安排他们不分昼夜轮班守护着你,多少能帮你减轻些压力!” 刘继祖朝着连长老和那四个影武者拱了拱手,笑道:“那以后可就要麻烦各位师兄了!我会给各位安排官职,并按照官职分发薪水的!” 他们几个听了都高兴了起来,这是他们在百家庄就定好的规矩,那就是干什么都要有钱拿才行。刘继祖从那么多武者、医师以及叶子陆续离开百家庄时就悟出了这个道理,要想别人真心跟着你,就必须要让人家能过上好日子才行。抬着嘴许诺刚开始还行,但如果不能兑现,必不长久,必须要让他们感受到切切实实的好处才行! 刘继祖眼看到了下午午饭时间,就先让他们回去休息收拾了一下,然后给他们安排了一顿饱饭。由于他们的粮食实在有限,刘继祖又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人,因此他们自己吃的也很普通,和一般的士兵差别并不大。 正是由于刘继祖的以身作则,所有的军官也都自觉降低了自己的伙食标准,这个做法效果很好,这一方面能节约不少粮食,更重要的是营造了一种军队的氛围,使所有士兵都能感受到,军官与他们是同甘共苦的! 等大家都吃完了晚饭,刘继祖在军营里最宽敞一个营房里等着来开会的人。这里原来就是邯郸大营办公的地方,里面的桌椅板凳都很齐全。上灯不久,所有红巾军的头领都来参会了,包括姜梦、韩望、裘二、崔安世、连长老、四个影武者、柳如星、刘铁头都参加了会议,只有刘铁头的四个徒弟分别在外带兵。 刘继祖先给双方做了介绍,然后说道:“请各位先介绍一下各自负责部分的进展吧!” 姜梦先说道:“我选了些人出来,这些天都在教他们医术,但这些人实在是太笨了,进展很慢!” 刘继祖皱眉道:“二妹要求太高了,你只要教他们一些简单的疗伤急救知识就行了!” 姜梦哼了一声,“那怎么行,如果让人知道他们曾经跟我学过医术,却只是那种水平,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刘继祖嘴角跳了跳,笑道:“二妹不用过于介意这个事,他们也只是在战场上进行急救而已!” 姜梦却不松口,“你知道什么,救人可不是开玩笑,不搞懂其中的道理是做不好的,救不了人也就算了,没准儿还会把人害死!” 刘继祖听了这话,只好呃了一声,笑道:“二妹说的是,那就按照二妹的标准严格要求!” 其余人见刘继祖在姜梦面前吃了瘪,不由都忍着笑看着他,刘继祖又咳了一声,问道:“其他人呢?” 韩望这时说道:“今天我们执法队巡视,发现有三个人触犯了军规,当场被我们打了二十军棍,不过这些天违纪士兵的数量明显减少了!” 第四百零四章 征战河北(四) 刘铁头这时嘟囔道:“有你们天天在周围晃荡,谁还敢违反军纪,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至于的嘛!” 韩望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冷笑道:“刘将军,您是对咱们的军法有意见吗?” 刘铁头虽然是太行将军,却也害怕韩望,一方面是韩望武技比他高多了,另一方面韩望是军法官,所有将领和士兵都要受他的监管,因此立即摆手道:“没有意见,没有意见!大家接着报告吧!” 裘二这时说道:“今天咱们总共进账了三万两银子,两万斤粮食,支出了四万斤粮食和五万两银子,如此入不敷出,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崔安世紧接着说道:“咱们现在已经有八万人了,平均下来每人每天只有一斤粮食,已经够节省了。那五万两银子是拿去买材料了,用于制造装备、武器、弓箭这些东西,这钱不用行吗?” 裘二瞅了他一大眼,说道:“那你们就多缴获些战利品回来啊,那么多的城市才缴获了这么点东西回来,你们不觉着丢脸吗?” 刘虎头这时争辩道:“裘师侄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那城里已经被晋王搜刮干净了,既没钱也没粮食,武器装备也少得可怜,我们搜来的那些钱粮都是从各地兵营里搜出来的,城里什么都没有,城外又不许我们抢,我们如果再去搜刮,城里城外的老百姓基本就没活路了!” 刘继祖这时说道:“裘二哥只是心急而已,我再强调一遍,咱们红巾军坚决不能干欺压百姓的事!我今天把诸位找来也是想商量一下如何解决钱粮的问题,另外我想先了解一下河北道各地的战况进行的如何了?” 崔安世先说道:“我负责邯郸城南边,我先说吧。我这边所有的城市都已经被攻占了,但确实如刘师叔所说,城里没什么油水,兵也少的可怜,如果咱们占领了这些城市,还会分散咱们有限的兵力,不占领呢,也不合适,实在是有些矛盾啊!” 等崔安世说完,刘虎头说道:“我负责邯郸城北边,北边除了幽州城以外,所有的城市也都拿下了。我们按照您的指示没有攻城,只是围着,但这样只围不打也不是办法,每天这人吃马拉的可都是钱!目前咱们的部队正按照崔军师的安排,轮流被带到那里去观摩学习如何攻城。但只是给他们演示讲解一下而已,并没有实际行动,这样只围不打又能学到什么呢?” 崔安世这时说道:“《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攻城是最差的军事手段,咱们这可都是新兵,拿去攻城那就等于是送死,咱们有那么多兵可以拿去送死吗?” 刘虎头撇了撇嘴,“孙子还会兵法吗?那幽州城虽然高大坚固,但守军也有限,大多还都是酒囊饭袋,攻打下来应该不难!” 刘继祖这时说道:“两位说的都有些道理,不过我更赞成军师的意见,咱们现在的兵力还很有限,这些新兵训练时间也不够,我也不赞成他们现在就去攻城,我倒是建议攻心为上,多射些劝降信进去!” 崔安世笑道:“请主公放心,我早就安排了,每天白天分三拨人分别到四周城门劝降,晚上则射绑了劝降信的箭进去。我们还许诺,他们只要开门投降,我们一个不杀。依我看再用不了十天半个月,他们就会主动投降的。” 刘继祖倒没有那么乐观,因为守城的是否会投降要看情况,影响因素很多,比如守军的将领是否是意志坚定的,守军数量是否足够,城里的粮食情况,城内居民对投降的态度等等。这幽州城可不一般,是大周原来的四大通商城市之一,经贸发达,经济繁荣,是晋王主要的财税收入地。虽然受五方联盟的事影响,对外贸易停止了,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再度恢复和平,对外贸易早晚还是会再度兴起的。而幽州城的位置就方便它成为北方贸易的中心,因此这座城极为重要,守军也相对要多得多,直到现在还没有投降的迹象。 刘继祖又问道:“晋王的军队有什么动向没有?” 崔安世答道:“我们安排了探马,随时在关注辽东道和山东道那边的情况。晋王的人这时被困在了两地前线,他们由于太行山道路被封,晋王的命令传不过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都在原来的营地里观望着! 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晋王的人早晚会把晋王的指令送过去的,到时候就是咱们和他们交锋的时刻了!咱们必须加紧训练士兵,进一步扩大队伍,争取在开战后能取得优势。另外,咱们还可以联系吴王的军队和袁昂的军队,争取他们的配合,这样一来咱们就能两面夹击晋王的这些部队!” 裘二这时说道:“吴王和袁昂他们的军队值得信任吗?万一他们消灭了晋王的部队,继续对咱们下手怎么办?” 崔安世这时也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也一直在考虑着,还没有采取行动。” 姜梦这时说道:“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个事实际上就是要靠实力来说话,你没有实力,无论如何人家都会来打你,你有了实力,无论如何人家都不敢打你!打铁还要自身硬,咱们的当务之急是加紧训练,扩张军力,提升装备水平,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钱粮以及武器装备,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吧!”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然后都对姜梦刮目相看,他们可没想到她一个女人见识竟如此通透,几句话都说到了点上。韩望说道:“姜师妹说的对,咱们的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尽快提升实力,否则不要说吴王和袁昂的势力,就是晋王的人马咱们都抵挡不住!” 裘二却摇头道:“话是不错,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整个河北道几乎已经被晋王榨干了,咱们在这里恐怕不会得到多少钱粮和武器装备,咱们又能到哪里去获得这些东西呢?”说完有意无意地看着崔安世。 崔安世一哆嗦,但马上明白过来,说道:“我那里是有一百多万两银子,但伏牛山上也有两万弟兄指望着那笔钱呢!这么多人,那些钱也不够干什么的,如果粮价继续上涨,这一百万两银子也买不了多少粮!但我可以走一趟,顺便把我伏牛山的弟兄们也带过来,但我计划是在攻打山西道时再去联络他们的。” 刘继祖这时看着裘二问道:“以咱们现在的钱粮来看,咱们还能支持多久?” 裘二又半闭着眼睛,双手手指快速地动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说道:“以咱们现在的八万人来算,粮食还能支持半年时间,军饷和装备的费用也差不多!” 刘继祖皱了皱眉,“只有半年时间啊!现在是四月低,再有一个多月麦子就熟了,咱们不能补充些粮食吗?” 裘二说道:“按理说是可以的,只要咱们在麦收之后还能控制整个河北道,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按照土地数量征税!只是目前各道的良田都被地方豪强控制着,他们有各种特权和手段,可以不用纳税,而贫苦百姓却又无力纳税,因此咱们根本收不上多少粮来!” 刘继祖不由气愤道:“那些地方豪强凭什么能不纳税?” 裘二笑道:“还能凭什么,还不是他们手里有钱有粮还有兵!” 刘继祖扭头道:“他们还能比咱们红巾军的势力大?” 裘二摇头道,单个的肯定没咱们势力大,但他们联合起来可不得了,肯定比咱们的势力大得多! 刘继祖吃惊道:“他们有这么大的势力?” 刘虎头这时说道:“裘师侄说的不错,不要说地方豪强了,就是我们五虎门这类上了规模的江湖门派,手底下也是有几千的人手的!” 刘继祖听了有些吃惊,思索了一下说道:“竟然有这么强的实力!那咱们各个击破行不行,他们又有钱又有粮,还有土地。可以说咱们缺什么,他们就有什么,那咱们集中优势兵力,然后打土豪分田地怎么样?” 韩望听了提起了兴趣,问道:“我觉着师弟说的打土豪分田地是个办法,不知道怎么个打法,又怎么个分发!” 其余的人也都看着刘继祖,刘继祖笑道:“也挺简单,那就是打倒那些不纳税的豪强,抢了他们的钱粮,将他们的土地再分给咱们的士兵,然后交由佃户们耕种,咱们三三分账,从中收取三分之一的粮食作为红巾军的税收,三分之一的作为士兵们的收入,最后的三分一作为佃户们的收入,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听了这话都思考了起来,裘二又闭上了眼动起了手指,最后还是裘二先得出了结论。只见他眼睛一亮,咧开嘴笑道:“这是个好主意,首先这些不纳税的豪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都是寄生在大周的那些既得利益者,整个大周也是被他们祸害没的!现在大周都没了,他们还留着简直是没天理了。 这些人也没什么好东西,借着各种特权不纳税,不断兼并土地,现在还蓄养自己的武装力量,在当地为非作歹,这些人不肃清,即使咱们得了天下,天下也不会太平!打击他们的好处很多,首先是能获得大量的钱粮,这也是咱们最缺的。这些豪强各个富的流油,咱们的收获肯定少不了! 其次是能获得大量的土地,你别看咱们现在占了不少城市,但田地却主要在这些豪强手上。如果咱们能除了这些豪强,就能获得大量田地,有了这些田地就可以分给有功的将士们,他们还不死心塌地的跟着咱们!我赞同就按您说的办法,三三分成。 这样一来将士们有了土地和收入,肯定会全力为自己的土地而战,战斗力也会提高不少。红巾军也有了最重要的粮食,咱们就能维持并发展壮大起来。那些佃农也有了饭吃,不至于被冻饿而死!这简直是一石三鸟的妙计啊!” 第四百零五章 征战河北(五) 韩望也说道:“确实是个好主意,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杀了他们的人,抢了他们的钱,分了他们的田,还能提升咱们红巾军的号召力,使得更多的人加入咱们!” 姜梦听了稍微有些犹豫,说道:“我有个疑问,那就是这些豪强都是该死的吗?” 崔安世这时笑道:“他们当然不都是坏人,有些还是闻名乡里的大善人呢,虽然人数不会多!但现在咱们不是在针对单个人,而是在针对这个群体,为了咱们的事业只好牺牲这一小部分人了!” 姜梦惊道:“怎么能这么干?这些人不是太无辜了吗?” 刘继祖想了想,说道:“二妹担心的也有道理,那咱们下手前都调查了解一下,如果那豪强是好人,就取消他的特权,解散他的武装,并要求他一律按照土地数目纳税。如果是鱼肉乡里的恶霸,那就灭了他,将他的土地和财产没收,分给咱们有功的弟兄们!另外他们家里那些人也要看情况处理,不能都杀了了事,你们看怎么样?” 崔安世一拍手,笑道:“这个主意好,我赞成!” 姜梦颇有深意地看了刘继祖一眼,也点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也赞成!” 韩望笑道:“虽然我觉着这么做多此一举,但师弟师妹愿意做些善事,我也只好支持!” 刘虎头也笑道:“没想到这就把咱们最迫切的问题给解决了!” 裘二拍手道:“谁说不是呢!只要咱们有了这源源不断的钱粮,咱们的队伍就能长久地维持下去并不断壮大!” 崔安世这时说道:“但这个方法有个问题,那就是咱们要能维持目前地盘的稳定,如果战乱不断,咱们也不能稳定控制住整个河北道,那就没办法在这里获得稳定的税收和粮食!” 刘继祖点头道:“不错,咱们必须要尽快稳定并控制住整个河北道才行!你们这就去打土豪分田地吧,如果这个事办得好,没准儿还能帮助咱们稳定住河北道的形势呢!” 刘虎头笑道:“那是一定的啊!咱们这些弟兄原本就是在家里没有产业也没有前途的,有了田地之后可就不一样了,再打仗那就是为他们自己打了!” 刘继祖摇头道:“你们不要盲目乐观,这些事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没人会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财产的!” 崔安世笑道:“那是自然,肯定少不了一阵血雨腥风,请主公放心,我们会把整个河北道犁一道,只要咱们能顺利完成这个事,河北道就彻底是咱们的了!”说完几人都高兴地拱手告辞了。 刘继祖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他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后面他一直没有见到琳儿和柳如月,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等他来到房门前却发现门两边贴着喜联,门芯贴着喜字。刘继祖推门进到了房间里,只见房间里的桌子上点着两支红蜡烛,桌上摆了三碟下酒的小菜和一壶酒以及两个酒杯,柳如月穿着一袭红衣正低头坐在那里。 刘继祖见了心里一荡,关上门来到了柳如月身边,柳如月这时站起身来,对刘继祖行礼道:“公子,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刘继祖这时才看到她的脸,这时她已经恢复了女儿身,估计还洗了个澡,化了妆,更加显得明艳动人,刘继祖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但嘴里还是说道:“你也饿了吧,咱们一起吃点吧!” 柳如月就和刘继祖坐了,然后给他斟了一杯酒,然后就伺候刘继祖吃喝起来。刘继祖心里很高兴,还和她喝了一个交杯酒,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做正人君子状,吃喝完毕之后,就有人送来了热水,柳如月又伺候刘继祖洗漱,还给刘继祖洗了脚。 刘继祖先是不同意她给自己洗脚,但柳如月一再坚持,刘继祖也就同意了。刘继祖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但看着柳如月低着头帮自己洗脚,他看着人家白白的脖子心里早已按奈不住了。但他还是忍住了,洗好之后,他提出也要帮柳如月洗脚,但他居心不良,根本没有好好给人家洗,而是抓住人家的脚就没有松手,擦了擦水,直接握着她的小脚就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柳如月早早就起了床,然后出去为刘继祖准备热水和早饭。琳儿早就等在了外面,等她出来,笑道:“新媳妇这么早就起来了!” 柳如月红着脸笑道:“姐姐又笑我!” 琳儿说道:“笑归笑,咱们之前可说好了,每晚轮流陪侍公子,每人一天,不准抢!”说完两人就到后厨去了。 刘继祖听到这话,心里差点乐出了花,但他强忍着没出声,而是悄悄起来穿好了衣服。不一会儿,琳儿和柳如月一人提着热水一人提着食盒来到了他的房间,她们先伺候着刘继祖洗漱,然后又跟他一起吃了早饭,刘继祖心想这种日子可真不错。 等吃完了饭,刘继祖就又出去教红巾军箭法。后面一个月他也一直在做这个事,同时他也选拔了不少会射箭的士兵出来,先教他们,然后让他们去教其他士兵,这样就使得他的效率加快了不少。而他们打土豪分田地的事业也进行的如火如荼,效果非常好。 红巾军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扫荡了几乎整个河北道,包括幽州城在内!他们所到之处豪强纷纷被杀,红巾军在各地豪强的据点和幽州城内获得了大量钱粮,所获土地当即就被分给了有功的红巾军战士。这个做法的示范效应太强,很快就有大量贫苦的佃农要求加入红巾军。 但崔安世却没有照单全收,而是制定了严格的选兵条件。他们只挑选那些身体强健,家世清白的农民及其子弟参军。红巾军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就扩充了一倍多,他们现在已有十五万人马,只是武器装备方面还有近五万的缺口。 但他们打土豪之后,并不缺钱粮,他们手里现在已有三千万两银子,粮食也够他们一年的吃用,只要他们能保证今年秋天的收成,他们就能拥有足够十五万人马近两年的军粮。有了钱,他们还可以不断打造武器装备,还可以继续招兵买马。 但河北道的好兵源几乎已经没有了,他们先是不断被加税,后又成为流民,在这个过程中饿死了一部分,然后晋王又不断招兵抓兵,再加上去做山贼的,以及仍然躲在山里的,河北道现在已经找不到好兵源了。而且崔安世也告诉刘继祖,即使有兵源,如果再这样招下去,兵力就会超出河北道田地的承受力,还会使得劳动力丧失,那就没人进行生产了。 因此他们这时已经停止了招兵,而是抓紧时间训练新兵。他们也联系上了吴王的军队与袁昂的军队,但吴王的将领和袁昂都没有搭理红巾军。刘继祖得到这个消息后,又把大家召集了起来,商议接下来的行动,因为他们已经发现,晋王的军队终于开始行动了。 等人到齐了,崔安世先介绍道:“一个半月了,晋王的军队终于动起来了,我看他们就要对咱们动手了!” 裘二也点头道:“不错,一个半月的时间已经很反常了,以我了解的晋王的性子,他要是能忍一天我都不相信,没想到他竟然忍了这么长时间!” 韩望这时说道:“忍!我看他根本就没忍!之所以现在他们才行动,完全是因为咱们封锁了太行山,他们只能绕路来传递消息,这样一来一回就要好多天,等他了解了整个形势再下令展开行动,一个半月已经算是速度快的了!” 刘继祖点头道:“韩师兄说的很有道理,从各地的消息反馈来看,这次晋王是从三路派兵来攻打咱们,南路是原本攻打山东道的那一路人马,东路是原本攻打辽东道的那一路人马,还有西路,是晋王从山西道抽调过来的军队。对此,诸位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吗?” 刘虎头这时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咱们现在有十五万人马,人数也不少,跟他们拼呗!” 裘二却说道:“咱们虽有一战之力,但咱们有装备的才十万人,还有五万人没有配齐武器和装备。咱们这些士兵的训练也才刚开始不久,战斗力也不行,这三路人马加起来人数也在十五万左右,真要打起来咱们没有胜算!” 韩望也点头道:“是这么回事,后面招募的这些士兵我看了,身体素质都不错,但武技就太差了,没有三个月的训练他们连最简单的武技都无法掌握,更不要说联合技击之术了。” 姜梦也冷着脸说道:“不只武技,他们的纪律性也不行,很多人连军队里的号令都听不明白,这样的军队还没法上战场呢!” 崔安世这时也说道:“几位说的都是实情,但我却认为晋王的军队并没有咱们想的这么强大!”说完就故作神秘地闭了嘴。 大家听了都不由看着他,裘二扭头问道:“崔军师有什么好主意就赶紧说说吗!” 第四百零六章 征战河北(六) 崔安世这才说道:“我这么说是因为晋王的形势并不乐观!首先,咱们占了太行山,却又不像原来那样只是抢劫,既不控制官道,也不攻打城市,而是完全切断了山西道和河北道的联络,这就使得晋王联络河北道的军队十分困难。 等咱们通过打击豪强,完全占领了河北道之后,晋王在河北道的军队就无法获得补给与指令,那就成了无本之木,早晚是要倒的。而晋王这三路军队又都有后顾之忧,他们根本不敢用尽全力来攻打咱们,否则他们极有可能转眼间就会被身后的敌人和咱们一起两面夹击干掉。” 韩望皱眉道:“后顾之忧?你是说吴王的军队和袁昂的军队吗?不是说咱们联络了他们,但他们根本没有给咱们任何反馈吗?” 崔安世笑道:“没有给反馈,并不是没有传递任何消息!” 姜梦听了似有所悟,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吴王和袁昂的部队都虽然没给咱们反馈,但实际上也是传递出了某种信息?” 崔安世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完全可以猜出来。依我看他们没给咱们回信,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不相信咱们,包括不相信咱们的身份,以及不相信咱们的实力。二是故意迷惑咱们,让咱们误以为,他们无力也不愿与咱们争夺河北道!” 刘继祖听明白了他的话,说道:“你是说一方面他们并不相信依靠咱们的实力可以打赢晋王,另一方面他们又想着趁着这个时机,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假装对河北道不感兴趣,实际上早就在打着河北道的主意!” 崔安世笑道:“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是不屑以及故意不愿与咱们联系,但却不愿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时机,因此,他们一定在随时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拿下河北道!但咱们能想到的事,山东道和辽东道的军队将领们估计也想得到。因此他们一定会十分谨慎,不敢放开了来进攻咱们的! 只要咱们能顶住他们的第一轮进攻,使他们进退两难,那他们就是死路一条了。因为他们进攻受阻,那就证明了咱们的实力,吴王和袁昂的部队就会找到时机在他们后面进攻他们。我也已经给伏牛山的手下发出了指令,只要山西道的军队撤离河南道并往东移动,他们就趁势东进,攻占山西道西边的城市。 而河南道的军队只要不傻,肯定会趁机收复河南道的失地并北上攻打山西道的地盘。这样一来,山西道的西边和南边都不稳,晋王又能派过来多少军队呢?他要不派过来还好,一旦派过来就是他灭亡的时刻了。 晋王这种人,只是看着很吓人,一旦把他身边的爪牙掰除,他还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普通人就能杀了他!咱们就是要造成这种形势,使得他不顾一切地来攻打咱们,只要他这么做了,那就是他的末日到了! 但咱们的真正的考验也就接踵而至了,河南道郎家的军队,山东道吴王的军队,辽东道袁昂的军队都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那时候咱们会面临更大的挑战,甚至比面对晋王的围剿更加严峻,我现在更担心这个事。” 众人听了也都皱起了眉头,他们都觉着崔安世说的很有道理。这时姜梦又说道:“那如果咱们主动放弃河北道呢?将河北道送给吴王和袁昂,让他们两家去争夺。然后咱们将兵力集中到山西道,再汇合伏牛山的队伍,利用太行山的天险阻隔河北道那边的侵袭,咱们再集中力量拿下整个山西道。 然后与襄州城取得联系,咱们顺势南下,他们派一部分兵力北上,咱们南北两面夹击郎家军。等将河南道拿下之后,咱们就继续南下,去攻打江北道,以我得到的消息看,拿下江北道应该没什么问题。江北道拿下了,江南道就失去了屏障,咱们沿江南下直奔星城,只要拿下了星城,楚王就算完了。 楚王被消灭,咱们红巾军就再也不会缺钱粮,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之后,咱们就可以东进和北上,东进是去攻打吴王的地盘,北上则要看吴王和袁昂谁胜谁负了,这样一来不就又回到了崔军师那十步走的计划了。” 刘虎头鼓了鼓勇气,说道:“放弃河北道,那些土地可都是咱们的,就这样放弃了?” 姜梦冷笑道:“刘将军,咱们要是守不住河北道,你们照样一寸土地都留不下,还会把命白白丢掉,你们说是不是?” 刘虎头竟然无言以对,因为姜梦说的很对,裘二这时一拍大腿说道:“姜师妹的这个办法很有远见,咱们主动放弃河北道,河北道就会变成一块无主的肥肉,吴王和袁昂的势力一定会趁机来争抢,这样一来他们就没心思来针对咱们了。 咱们就可以趁机集中兵力打败晋王的军队,顺势占领整个山西道,然后和河南道的郎家军对垒,我们这些士兵虽然还没办法和晋王的军队一对一,但对郎家军还是有胜算的,再加上伏牛山上的队伍,我想咱们的胜算还是很高的。” 韩望这时也说道:“不错,裘师兄分析的对,姜师妹这个主意确实很不错,而且麦子很快就要熟了,咱们完全可以先把今年的麦子先收了在,这样咱们就有了军粮,实在是好主意!我建议,不如由姜师妹做咱们的军师算了,她比崔军师可强多了!” 崔安世听了脸上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笑了笑,说道:“韩师兄说话还是这么刻薄!不过姜师妹的计策确实很高明,我完全赞成这个主意,并且甘拜下风,我愿意将这个军师的头衔让出来,请姜师妹担任咱们红巾军的军师!”说完朝着姜梦一拱手。 姜梦却哼了一声,“军师有什么好当的,我都说了,我是要成为无为谷宗主的女人,对红巾军军师的位置不感兴趣。但我虽然不是什么军师,有好的主意也一定会说出来的,绝不会藏私,我一点也不想当什么军师!” 刘继祖听了笑道:“二妹当然看不上这个劳神费力的军师,但二妹的脑子里可都是锦囊妙计,以后还要多给咱们红巾军出主意才行!” 姜梦又哼了一声,“这还用说,我能不能当上无为谷的宗主,可就全靠你们红巾军了!” 韩望这时却撇了撇嘴,说道:“你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宗主有什么好当的!三宗门早就已经连根腐烂了,不是我打击你的自信心,你就是做了宗主,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完全可以自己创立一个新的门派,所有的规矩都从头来一遍,那才是从根本上解决了三宗门痼疾的办法,否则都只是治标不治本,时间一长就故态复萌,回到老路上。我建议你不要再回无为谷了,那里根本配不上你!” 姜梦听了这话似乎是受了巨大的打击,竟然呆在了当地,半响也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有些呆滞地看着韩望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韩望看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到了点上,笑道:“看你的反应,你应该多少也想到了这些问题吧?不过你是嫡子,有些问题可能看不清楚。从我这个从小生活在三宗门的庶子看来,三宗门的问题是从根上带来的,他们严格遵行宗法制,却又过于封闭,时间长了,利益固化,肯定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但这些你又怎么改呢?你连继承宗主之位的资格都是靠的这个!” 姜梦听了这话显得更加不安,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原本是想制定新的门规,以此规范所有人的行为,通过这个促使宗门改变。” 韩望却冷笑道:“你的想法很好,如果你足够强大,也一直这么精明的话,宗门在你的领导下可能会辉煌一阵子。但人的寿命是有限的,最多就是几十年,你死之后呢?你的那些门规还能留下来吗?另外,你依靠外力做了宗主,那宗门是你说了算,还是你依靠的那个人说了算?” 说完他扭头看了刘继祖一眼,刘继祖立即皱眉说道:“你不用看我,我对无为谷、乐知书院以及止戈城都没有兴趣!” 姜梦并不担心刘继祖,她对刘继祖这个人很了解,知道他没太大的权力欲,她担心的不是这个事,而是韩望之前说的那个事,因为韩望说到了三宗门问题的核心。这个核心就是宗法制,而宗法制却是三宗门赖以建立的基础,因此韩望的这些话着实打击到了她的自信心。 刘继祖这时说道:“二妹,韩师兄说的有些道理,但你也不必过于在意这个事。这个事不是你能解决的,我觉着你努力去做就行了,不必太在意之后会怎样,办法总比困难多,后面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的。另外,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必太在意之后的事情,他们有他们要担心的事,你把你的事做好就行。在我看来,你只要严格要求,把无为谷治理好就非常不错了!” 姜梦听了似乎缓过来一些,慢慢又恢复了自信,她点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会好好想想的。别说我的事了,咱们还是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吧!” 刘继祖见她恢复了正常,说道:“不错,咱们的当务之急是眼前的问题。我赞成二妹的建议,咱们就有序退回太行山,然后继续封锁山西道到河北道的道路,同时传信给吴王和袁昂,利用吴王和袁昂的兵力消灭晋王的兵力,咱们则集中兵力去进攻山西道。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咱们要一边练兵,一边收粮食。你们务必跟咱们的弟兄们解释清楚,咱们只是战略转移,是暂时的,分给他们的土地依然有效,都给他们开地契,只要咱们最后胜利了,那些地契咱们都认。” 第四百零七章 征战河北(七) 崔安世拱手道:“主公考虑的很周全,我提个建议,咱们在撤退之前可以加紧进行实战训练,拿晋王的军队给咱们练兵。只是这次虽不是攻城,但伤亡也不会小,不知主公和各位是否同意?” 刘虎头一拍大腿,喊道:“早就该打了,咱们那些弟兄们早就已经按奈不住了!要找我说,咱们根本没必要撤退到太行山,晋王的军队就是纸老虎,根本不禁打!” 韩望却说道:“韩将军说的倒是痛快,有本事您就做个样子出来,如果您真能把那些晋王军队都消灭,甚至招降过来,咱们当然就不用撤军到太行山了!” 裘二说道:“晋王在河北道的士兵是精锐,虽然也有腐败,但他们要打仗,也都经历过实战,因此战斗力并不低,我提醒诸位,与晋王军队交战时务必小心,做好撤退计划,不要全军覆没才好!” 刘虎头却不以为然,刘继祖看了有些担心,说道:“这样吧,保险起见,刘将军率队在南边进攻,崔军师也在南边负责断后,都做好万全的准备,咱们先看看南边的战况如何。北边么,就先对峙着,本来北边的粮食熟的就晚点,咱们正好可以多等等。” 刘虎头听了有些不高兴,但刘继祖毕竟是统帅,他只好拱手答应了下来,众人之后有商量了一下行动的细节,就都告退离开了。刘继祖稍微有些担心,他叹了口气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这里是邯郸大营,本来是不允许女人住进来的,但刘继祖不放心让这些女眷住到外面,因此把这些女眷都安排在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地方。 另外,他们手上还有姬如凤的那些女人,刘继祖本来很头疼,不知道拿他们怎么办才好。柳如月知道这个事之后,直接建议他把这些女人都赐给他的手下人,还说襄州城那些女人也都是这么处理的。对此,刘继祖有些犹豫,但想了想除了这个办法很难安置,而这个办法相对还是不错的处理措施。 自己只要还在位,这些女人的安全就有保障,而自己那些手下人得了这些女人对自己也会充满感激。因此考虑再三之后,他就按照柳如月建议将这些女人都赐给了他手下的那些将领,包括韩望、崔安世、刘虎头师徒、柳如月、连长老以及几个暗武者都分到了一个美女。 所有的人都皆大欢喜,那些女人虽然有意见,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她们是作为战利品被刘继祖他们解救的,她们对于自己的将来没有任何掌控。而且他们即使被放走,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因为他们都是被姬如凤他们抢来买来的,自己要么就没有家人,要么家人已经被山贼们都杀了。 现在她们跟的这些人都是红巾军里的将领,都有可观的军饷或俸禄,跟着他们最起码能保障自己的生活。而且刘继祖在把这些女人赐给他们时强调了一点,那就是不允许他们虐待殴打她们。他们不喜欢,可以将这些女人送回来,刘继祖会重新给她们安排。 但刘继祖完全是想多了,他的那些手下人对这些女人都极好,这些女人也都极为乖巧,眼见自己新的主人比姬如凤他们要好得多,那就更加没有怨言了。对于能解决这个难题,刘继祖心里十分高兴,在他解决这个难题的同时,红巾军也开始了残酷的实战训练。 刘虎头开始时还是信心十足,但打了一仗之后他就直接感受到了差距。那一仗,他不顾崔安世的反复劝说,非要身先士卒,带着自己的一个徒弟和手下冲在了最前面,他的那些手下人确实都受到了鼓舞,也都紧跟着他们。但一打起来,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以为晋王的军队会像他们攻打城市是遇到的那些守军一般,见到他们就会投降,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逃走的是他们自己这边的人!他手下那些新军,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晋王的那些军队不仅装备精良,经验丰富,训练到位,而且十分擅长合击之术。 双方交战不久,红巾军这边就伤亡惨重,刘虎头见势不妙就率军撤退,晋王这边则一路追杀了过来。要不是有崔安世和陈利带了一万弓箭手埋伏在了他们撤退的路上,射退了追兵,使得对方也伤亡惨重,刘虎头他们这支部队绝对要全军覆没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损失近五千人,刘虎头身受重伤,被送回了邯郸大营,要不是有姜梦在,他这条命就不保了。刘继祖亲自来到他的病床前看望他,刘虎头有些惭愧,说自己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刘继祖安慰道:“刘将军,带兵打仗不同于江湖争斗,不能光靠着勇气!” 刘虎头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之前我们一直在打胜仗,我那些手下也不断吹嘘,说什么只要一交手,就能把对方杀的屁滚尿流!我就觉着咱们这支队伍能战无不胜,谁知道和这些正规军队一交手差距就出来,不是对方屁滚尿流,而是咱们这边的人屁滚尿流!唉,主公,这次的损失都是因为我,您处罚我吧!” 刘继祖笑道:“刘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太在意。这次咱们这边虽然算是了近四千人,对方也没有讨了便宜,他们的损失和咱们差不多,因此严格说来,你们这次算是打平了,不算吃败仗,我为什么处罚你呢?” 刘虎头听了就要从床上坐起来,刘继祖连忙将他按在床上,刘虎头叹了口气,说道:“对方的损失主要是崔军师和陈利的功劳,要不是他们的弓箭手断后,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刘继祖摇头道:“也不能那么说,你们那边战场比较开阔,都是平原,如果不是你们诱敌深入,对方也不可能深入敌后,为崔军师他们所乘。因此,将你们的战事和崔军师的断后合起来看,你们这次却是算是打平了。而且通过这次战斗,咱们的人不管是军官也好,还是普通士兵也好,都对晋王的军队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对方既不是酒囊饭袋,也不不可战胜。这样一来,咱们既不会盲目自大,也不会望风而逃。这对咱们整个红巾军是有极大好处的,后面再与他们交手咱们也就有把握,因此整个红巾军都要感谢你们才是!” 刘虎头听了在床上拱了拱手,说道:“主公,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我知道您这是在安慰我,但我这次确实知道了正规军队和山贼、江湖中人以及那些没什么本事的守军真是不一样,我以后绝不会再看不起人家了!” 刘继祖点头道:“那就好,咱们后面还会不断与晋王的军队交锋,一方面练军,一方面为咱们收粮争取时间,刘将军你好好养伤吧,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就告辞离开了。 这次战斗之后,红巾军开始陆续向晋王的军队展开进攻,但后面这些进攻和前面刘虎头他们那次可大不一样。他们没有贸然率领大部队与对方展开对攻,而是使用了各种战术,战场的选择也很讲究,因此虽然也有伤亡,但伤亡的数量大幅下降,在他们完全撤离时,整个红巾军也就损失了五千人左右,加起来他们总共损失了近万人。 这样的伤亡对于一直初创的军队来说,也算损失惨重了,但这确是必要的,经过这些实战训练,使得这些新军迅速成长了起来,从新兵变成了老兵。而且他们也给对方造成巨大的损失,除了他们也有近八千人的伤亡以外,在崔安世的指挥下,红巾军还烧毁了晋王的三个军粮储备点。 这些损伤虽然对晋王的这些军队没有形成致命打击,但也极大的削弱了他们力量。崔安世已经分别派人将晋王军队的损失和红巾军打算撤离河北道的消息送到了吴王和袁昂的军营。裘二则是抓紧时间由南向北开始收军粮。 对于已经分给士兵的那些田地,他们按照三三制进行处置。三分之一收税,三分之一照价从士兵手上购买,三分之一留给了佃农,并告诉这些佃农,红巾军还会回来的,让他们为这些士兵收好他们的土地。 而其余的那些土地,刘继祖要求裘二按照之前大周的标准进行收税,剩下的余粮则按严格按照市价进行收购。今年是个丰年,收成不错,但由于粮价高企,红巾军还是多花了不少银子才将老百姓手里的余粮都收了上来。 对此河北道的老百姓都十分感激红巾军,还因为红巾军除了打击了那些民怨极大的豪强之外,并没有压榨这些普通百姓,而且红巾军掌权的这段时间,他们还按照刘继祖的指示,受理了大量百姓的诉讼,处理了大量冤假错案,因此河北道的百姓们对红巾军的印象极好,都对他们恋恋不舍。 但没办法,红巾军虽然实力在不断提升,他们也越来越有信心和晋王的军队对抗,但晋王之后,还有吴王和袁昂的军队,他们如果全力与晋王军队展开厮杀,即使胜了也绝对会是惨胜,到时候吴王也好,袁昂也好,他们都有可能很轻易就能打败他们并占领了河北道。 因此虽然不舍,但红巾军还是按照计划,在一个月内,收集够了粮食之后就陆续退入了太行山。为了能更好的在太行啥站住脚,他们调集了另外一万弓箭手,守到了太行山的各个关口,使得山西道的军队根本无法进入河北道。 等红巾军的大部队都撤入了太行山之后,山西道的军队就更不是对手了,先后被红巾军消灭了近万人。而红巾军加上留守太行的八千人以及陆续来投奔的人,又有了近十五万人。他们又在太行山进行了大概十天的休整,然后就开始三路出兵对山西道展开了进攻。 第四百零八章 转战山西(一) 三路人马一路由刘虎头率领,他在姜梦的治疗下已经康复了。现在的刘虎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躁之气,变得越来越稳重,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他带了六万人,从北路进攻。路线就是经过刘继祖的家乡,先拿下定襄县,然后攻下忻州城,之后他留下了一万人切断山西道北部的交通,率领剩下的五万人南下攻打晋阳城。 刘继祖率领六万人在南路,他先攻占了黎县县城,然后攻打潞州州城,之后安排了一万人切断了南部的交通,他就率军从南向北打了过去。太行山剩下的三万红巾军则驻守在了太行山的各个关口,除了要看守他们粮草钱粮以外,还要防备河北道那边的进攻。因为河北道的情形和之前山西道可不一样,当时山西道兵力空虚,只需要八千人就能封锁太行山的各个关口,但河北道可不一样,这时那里可是有三股势力在,每一股实力都很强,因此他们留下了三万人驻守在了各个关口,主要目的是将从河北道到山西道的路全部封锁。 还有一路则是由崔安世率领,红巾军在撤退到太行山之前,他就先一步秘密潜伏回去了伏牛山。崔安世回去伏牛山之后,先兑现了他的承诺,拿出了那一百多万两银子,奖赏了那几个领兵的将领,并按照刘继祖的指示,告知了手下人他已经归降了李传宗,并担任红巾军的军师和伏牛将军。 伏牛山的山贼们听了都十分激动,一致决定立即跟随崔安世去投靠李传宗。崔安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的队伍这就换了主人了。但他表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不满,而是兴高采烈地带着大家杀了守在外面的郎家军,然后一路向北就杀奔了晋阳城。 他们这一路先是在河南道境内打败了郎家军,然后由芮城县进入了山西道,之后一路北上打了过来。崔安世手下的那些军队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之后已经有了成效,战斗力不错,在加上之前晋王将山西道的军队都调集到了各地去抢地盘,之后除了一部分继续防备河南道的郎家军之外,大部分又被调集到了东路去攻打红巾军,因此西边的守卫力量比较薄弱,因此崔安世这一路势如破竹,十几个大小城市相继被他拿下。 他们三路人马的军力也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迅速得以扩充,刘虎头那边增加了两万人,达到了八万人,刘继祖这边增加了三万人,增加到九万人,崔安世那边也增加了三万人,总共就有了五万人。等他们三路人马在七月六日下午在晋阳城下会师时,已经有了二十二万人马,加上太行山三万人和襄州城的三万军队,他们现在总共已经有二十八万人了。不足的地方只是钱粮方面增加的数量不多,和增加的兵力相比差距不小。 好在他们在河北道准备的钱粮够多,刘继祖暂时还不用为这个操心。眼看着崔安世领着他的手下一起来拜见,刘继祖很高兴,当即就在崔安世的建议下给他们封了红巾军的官职。崔安世的这些手下本来就大多是奔着他的名头来投奔的,现在见了刘继祖都十分兴奋,但也有些忐忑。 刘继祖见了他们的样子,笑道:“你们是不是对我的身份依然还有怀疑?” 其中一个军官一边打量刘继祖,一边笑道:“不怀疑,不怀疑!您和大当家的长得有些像,但比大当家的要高大强壮不少,更符合李少侠的样貌身形,大当家不会认错人的,您一定是真的李传宗!” 刘继祖听了笑道:“你们怀疑也正常,但不管真假,咱们现在上了一条船,那就是一家人,要合舟共济才行!” 崔安世这时说道:“你们不用怀疑,主公手下有无为谷的姜梦姜大小姐,她现在是咱们的军医官,她追杀主公很长时间了,不会认错。还有书院弟子韩望,他现在是咱们的军法官,他在书院时就见过主公,也不会认错。还有止戈城的外姓弟子裘二裘师兄,他现在是咱们的军需官,他在主公去书院之前就认识主公,更不会认错,你们不用担心。” 那个军官听了诧异道:“李少侠身边怎么会有三宗门的人?” 崔安世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还是冒充过主公呢!还不是也投靠了主公!” 那军官听了不由点头道:“您说的也对!”说完就和剩下几个军官一起给刘继祖行礼。刘继祖将他们扶了起来,然后看着壮阔的晋阳城对众人说道:“咱们红巾军有了诸位的加入,实力更加壮大!目前咱们已经占领了山西道大部分的地盘,只剩下了晋阳城一座城市和朔州云州两州的地盘没有拿下来,诸位有什么好办法吗?” 刘虎头的军队守在晋阳城的北边,他今天也赶到了刘继祖的大营,这时说道:“云州和朔州我建议就不要打了,这两州是军事重镇,防备着北边草原上的敌人,虽然被晋王抽调了大量士兵,但依然很难打。我们和那边的士兵接触过,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咱们要打恐怕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行。 另外咱们只要拿下晋阳城,他们自然就会投降,咱们还不用损失一兵一卒,就能完整接管他们,何必去打他们呢?至于晋阳城,崔军师之前说的不错,攻城战确实不好打,我们这次在北边攻打城市时,伤亡最重就是攻城战! 我来之前围着晋阳城走了一圈,这晋阳城着实雄伟,更不好打!要我看,强攻根本就不现实,再多兵力也不行。咱们只能围城,等城里面没粮了,自然城就破了!如果城里面不缺粮草,守城的人也不出事的话,我看一年时间都不一定能拿下来!” 刘继祖没想到刘虎头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一番话来,因为这不像他往常说话的风格,只是他还没答话,崔安世先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刘将军真是让我长了眼,你的分析完全正确!朔州和云州确实不能打,那是自找苦吃。而这晋阳城和襄州南城以及永安城一样,都是天下雄城,在现有的攻城条件之下,根本是没办法强攻的!” 刘继祖这时点头道:“你们说的对,强攻确实不是办法,咱们没必要让咱们的弟兄去送死,除了强攻和围困以外,诸位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裘二这时说道:“师弟,我之前投奔你的时候就说过,我家师父是有意愿与你合作的,她掌握着整个山西道和河北道的江湖势力,如果能与她取得联系,并征得她的同意,有她支持,咱们拿下晋阳城可就容易多了!只是,现如今晋阳被围,咱们怎样才能把消息送进去给她呢?” 姜梦这时说道:“这样的消息必须要亲自送到她手上才行,而且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韩望说道:“其实咱们也不用太着急,现在兵临城下的是咱们,应该着急的是他们才对,包括令三山在内的那些江湖人,他们也要好好想想才是,现在也是他们要好好想想的时候了!” 崔安世这时说道:“韩师兄说到点子上了,目前的形势是咱们占优,咱们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好好整顿修整一下。红巾军目前发展的太过迅速,需要时间来好好规整一下,山西道也刚刚被占领也需要时间来治理。至于晋阳城,我建议还是攻心为上,晚上不住往城里射劝降信,咱们就这么晾着它,等它自己出问题就好!” 裘二听了一拍手,笑道:“这个主意好,以晋王的脾气,他早晚会犯错误的!” 刘继祖虽然没有这么乐观,但目前确实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因此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这么办吧!由刘将军和韩师兄牵头整顿咱们红巾军的队伍,同时加强训练,不断提高自己咱们的战斗力。崔军师和裘师兄则牵头治理咱们攻占的地盘,还是按照在河北道的做法,打土豪分田地,分出去的田地税收实行三三制,同时按照市价收购军粮!” 众人听了都各自领命,然后都告退了。刘继祖在心里叹了口气,红巾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也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对于行军打仗他多少还懂一些,杨胜武教过他不少,但对于治理地方甚至一个国家他就一窍不通了。辛亏还有崔安世和裘二他们这些人在,但他们也不是官员出身,也并不是十分擅长做这些事。刘继祖心想如果有段德清在,他会更加轻松一些,不知道襄州城现在是什么状况,等把山西道这边稳定了,下一步就是攻占河南道,到时候就能与襄州连成一片,到时候大家就都能聚到一处了!不过那是后话,晋阳城什么时候能拿下都还不知道呢! 这时太色已经黑了下来,侍卫给他上了灯,刘继祖一个人吃了晚饭,这是后面定的规矩,为了他和其他人的安全,他都是一个人吃饭。吃完晚饭,他没有立即去找琳儿或柳如月,而是一个人坐在大帐里想问题,他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考虑一下后面安排。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帐篷突然被划开了三道大口子,三个刺客从这三道口子里闪电般地钻了进来,同时朝着刘继祖刺了过来,他们瞄准的是刘继祖脖子和腿部,并没有朝着他的后背刺。仅从这一点,刘继祖就知道这三个人对自己是了解的,他们知道自己穿着止戈城那种不外卖的内甲,一般的武器很难刺穿,因此主动避开了。刘继祖又从他们的动作特点基本猜到了他们身份,这三个人应该都是书院的弟子。 不过,对于刺杀,刘继祖早就有所防备,他现在每天都是处在高度戒备状态之中,之所以要这样辛苦,一是因为三宗门依然还在追杀他,不得不防。另外一方面,他也要时刻提防着姜梦、韩望甚至崔安世这些人。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刘继祖早就不会轻信任何人,因此他们在划破帐篷时,刘继祖就采取了行动,他立即起身,朝右一转身,同时迅速地拔出了肋下的非乐,然后猛地一挥刀,因为是生死存亡间,他用了九分力。 第四百零九章 转战山西(二) 只听三声兵器相交之声响起,那三人的兵器都被刘继祖的非乐削断。但那三人除了手里的兵器以外,其中两人还拿着上好了弦的折叠弩,一人拿着一个暗器筒,在他们的兵器被削断的同时,他们也用暗器射向了刘继祖。刘继祖猛地提了一口气,身体一闪,躲开了一只弩箭,非乐往回一拨,打开了另外一只弩箭,但暗器筒里射出来的那支暗器他却没办法闪避或拨打了,他只能躲开了自己身体上没有装备保护的位置,只听叮叮叮几声密集的响声,刘继祖的胸口被五只钢针射中,但这种程度的暗器无法对刘继祖的内甲造成有效伤害。 刘继祖抓住他们暗器射完的空档,瞄准对方的脖子猛地刺出了一刀,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刺客杀死。这时刘继祖身后的阴影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从背后侧面杀了的另外一个刺客。最后那个刺客知道行刺失败,因此转身就往外走,他想从他们进来的那三道口子里逃走,但他刚跑出去就被姜梦杀死在了帐外。 姜梦是刘继祖近侍队长,负责刘继祖的内部守卫,她十分负责,她的帐篷就在刘继祖大帐旁边,因此兵器相交之声传来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而阴影里的护卫,则是百家庄的影武者,他们是守在营帐内部,一般人都不知道有他们的存在。 这三个刺客一眨眼就死于非命了,刘继祖甩了甩刀上的血,将非乐插回了剑鞘里,才仔细看了看三个刺客的衣着相貌。只见这三个刺客身材高大,都穿着红巾军士兵的衣服,手里的兵器也是红巾军的制式武器,相貌却很普通,刘继祖并不认识。 这时姜梦从被划开的口子来到了大帐里,问道:“大哥,你没受伤吧?” 刘继祖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他们一动手我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刀剑没刺到我,只是他们的暗器射到了的胸口,但我感觉这些暗器没有射透我的内甲!” 姜梦听了大惊,立即蹦到刘继祖面前,帮着他检查,发现刘继祖胸口的衣服上只留下了五处小口子,并没有暗器钉在上面。刘继祖脱了外衣,发现内甲上也有五处小的凹痕,却没有刺破。姜梦见了终于放下心来,恨声道:“没想到书院的这些人竟然冒充百姓加入了红巾军,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加入了进来。这可不是好现象,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们这次是直接刺杀,后面还可能会用毒,用弓箭,防备起来将更加困难!” 刘继祖摇头笑道:“二妹也不必太过在意,他们的刺杀我都有防备,我自信除非我自己懈怠了,否则没人能刺杀我。至于毒药,有你在我很放心,我现在的食物都要经过你的检查。除了你,不会有人能毒死我!” 姜梦似乎没听出这个话的言外之意,因此安排了人帮刘继祖将帐篷先暂时先补好,明天再换,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去外面重新安排守卫巡逻了。实际上刘继祖的食物除了姜梦要检查以外,刘继祖在吃之前都有人试吃,试吃半个时辰没问题了,刘继祖才能吃。刘继祖这算是享受到了皇帝一级的待遇,虽然不自在,但确实安全不少。 这时韩望也赶到了,他见刘继祖没事先是松了一口气,等问明了经过后,就带人将三个刺客的尸体抬走了,这次刺杀他和姜梦都有一定的责任,因为三个刺客是突破了他和姜梦的两道护卫后,才接近了刘继祖的大帐的。 但刘继祖并没有责怪他们两个,姜梦也什么都没说,但韩望却主动承认错误道:“师弟,这次的事我有责任,没有做好防护,让刺客有了行刺的机会!” 刘继祖摆手道:“这样的事很难防备,我看他们三个武技水平很高,没准儿是打死或打晕了侍卫闯进来的,你也不必太在意,后面进一步加强防护就是了,你先去调查一下再说吧!” 韩望拱手告辞,也去重新安排部署外围的防护了。 刘继祖又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座位上,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暂时不去找琳儿和如月了。刘继祖心想,三宗门的刺客终于又来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他们,自己心里始终忐忑不安。现在他们终于又出现了,刘继祖反而更加放心了些。但这次刺杀刘继祖也被人家攻击到了,只是自己穿着内甲,因此才毫发无伤的。而从他们动作看,这三个刺客的武技水平都不错,刺杀计划制定的也很合理,如果最后他们射到的不是自己胸口而是面部或颈部,那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好说!三宗门阴魂不散,现在实力虽然受损,但依旧很强大,特别是自己始终在明处,而他们却隐藏在暗处,现在更是隐藏了身份加入了红巾军,那也就意味着他们随时可以偷袭暗杀自己!这确实不是好现象,自己要更加小心才是。 这时连长老和琳儿、柳如月、柳如星以及另外三个暗武者也一起来到了刘继祖的大帐。琳儿最先跑到刘继祖身前拉着他的手臂,一边上下打量,一边问道:“公子,您没受伤吧?”柳如月也紧跟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想说话但却忍着没吭声。 刘继祖笑道:“我没事,只是三个小毛贼,已经被杀了,你们不用担心!” 连长老问道:“知道刺客的身份吗?” 刘继祖哼了一声,说道:“我没猜错的话,这三个刺客应该都是书院的人!” 连长老皱眉道:“书院的人!他们尽然来到了山西道!他们是怎么进入咱们大营的?” 刘继祖答道:“估计是他们隐藏身份加入了咱们红巾军,因为他们穿的都是咱们的军服,用的也是咱们的制式兵器!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杀了咱们的弟兄,然后冒充进来的。” 柳如星现在是刘继祖的事务官,专门替刘继祖跑腿、传话、办事,这时说道:“竟然冒充红巾军,那咱们大营里还有没有其他刺客隐藏着呢?” 刘继祖笑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但我推测有的可能性很大,咱们现在人数太多了,很容易混进来!” 柳如月这时说道:“那可怎么办?他们要是再来行刺可怎么办?” 连长老这时说道:“他们肯定还会来的!咱们除了要加强外围防卫以外,内部的防护也要加强才行,我看不如把影武者调成双岗吧!” 刘继祖却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必,现在这样他们四个轮班已经很辛苦了。如果调成双岗,他们的身心都会承受不住,反而起不到有效作用,咱们把外围的守卫加强一下就行了。” 连长老叹了口气,“要是有更多影武者在就好了!” 刘继祖摇头道:“我在明处,他们要刺杀我总会有办法。现在咱们的实力已经很强了,但三宗门的人可能还不知道,麻烦连长老替我写几封信安排人送去给三宗门。告诉他们,我们红巾军现在的实力如何,劝他们就此收手,我与他们的恩怨就此两清!如果他们依然还要派人来刺杀我,我如果不死必定率领红巾军前去拜会!” 连长老听了笑道:“这还真是个办法,他们要是识时务肯定会收手的!” 刘继祖向来没那么乐观,他心想:“三宗门屹立千年,背后还有历史更加悠久的祖门做靠山,不一定会吃自己这一套。”但他嘴上却没说什么,而是对琳儿和柳如月说道:“为了以防万一,这些天我就一个人睡了,你们休息时也要警醒着些才行。” 琳儿听了嘴一瘪,但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说道:“请公子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操心我们。” 柳如月这段时间和刘继祖的感情迅速升温,对刘继祖甚是依恋,听了刘继祖的话有些不高兴,他想跟着刘继祖一起,但见琳儿没提要求,自己也只好忍了。刘继祖让他们都去休息了,自己就在大帐里睡了,而四个影武者则轮流守护在大帐的阴影里。 第二天,刘继祖晨练完,吃了早饭,韩望就又来找他报告了。韩望说道:“师弟,我已经连夜调查清楚了,这三个刺客是在运城附近一起投的军,说是三兄弟,然后跟着崔军师的军队一路过来的。他们是傍晚时分,藏在了运送货物的马车下混进了咱们的营地里,然后打晕了三个侍卫,换了他们的衣服,拿了他们的兵器,然后冒充他们在您大帐周围巡逻,等他们巡逻到您大帐后面时才下的手。虽然没有确证,但我分析大致情形就是这样!” 刘继祖听了点头道:“韩师兄的办事效率可够快的,这么快就能调查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我猜应该还会有他们的人藏在咱们的队伍里,你看有没有必要排查一遍!” 韩望说道:“当然有必要,就趁着这段时间红巾军在训练休整,咱们正好可以对整个队伍进行一次拉网式排查,把那些害群之马以及隐藏在咱们队伍里的奸细找出来!” 刘继祖点头道:“好,这个事就由你牵头去做吧!” 韩望听了就要行礼告退,刘继祖突然又想起个事来,赶忙说道:“韩师兄,昨天那三个刺客有两个用了折叠弩,一个用的暗器筒,这说明他们有百宝囊在身上,你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只要身上带有三宗门的百宝囊那就是重点排查对象!” 韩望听了眼睛一亮,拱手道:“师弟这个办法好,我正发愁没有切入点呢,这样一来我就有办法了,多谢师弟!”说完拱了拱手就一阵风似的去了。刘继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高兴,姜梦、韩望、裘二、崔安世这几个人至今的表现都很好。 ???转载请注明出处: 第四百一十章 转战山西(三) 这几人中,姜梦的医术水平极高,做事严谨,她调教的医疗队也是她的作风。而且她责任心也很强,作为刘继祖的近侍队长,她始终活动在刘继祖的十丈范围之内。只是由于她的身份,刘继祖没办法完全信任她,为了防范姜梦,刘继祖随时都在怀里放着一块防毒面巾,而且他还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只要姜梦靠近自己少于五步,他就会不自觉地将手放到刀柄上。 韩望的武技还在进步,但他的身体素质已经没办法提高了,他的年龄比刘继祖大不少,在武技方面应该没办法再超过刘继祖了,再加上刘继祖还有姬伯仁的那套装备在身上,因此武技这方面刘继祖并不是十分担心。但韩望这人十分擅长隐忍,也会做戏,心眼也不少,他在姬如龙面前就完全是另外一副面孔,和现在完全不同,不知道他真实的性情到底是什么样子,但他现在的表现倒是无懈可击,不过刘继祖对于他的防范甚至超过了姜梦。 至于裘二,他现在掌管着整个红巾军的钱粮,管的井井有条,而且通过他的一些办法,有效地规避了很多的贪污和浪费。刘继祖对裘二算是最放心的,因为他不怎么会武,与他接触时刘继祖并不用过于谨慎。再加上他与裘二认识又早,现在又有了赵明珠的这层关系,可以说是他是自己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崔安世的情况就要复杂些,这人是郎至纯的私生子,聪明又能干,现在他又有了自己的队伍在身边,和原来孤身一人时又不一样了。刘继祖对他也很担心,他主要顾虑的是这人会反水到郎至纯那边或者干脆自己自立。刘继祖并不知道,崔安世手下这些人大多是冲着他才上的山,不过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是可以完全放心的,还有那刘虎头,严格说来他们师徒都是书院的势力,这些人里只有连长老一行人是完全可以放心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刘继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放松,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刘继祖很多时候都在想,现在虽然有千军万马围绕在自己身边,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却不如自己一个人是自在安全些!刘继祖很多时候想过一走了之,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因为红巾军看似强大,但都是短时间内聚到一起的,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是冲着他才来参军的,他要是一走,这支队伍很有可能就散了。 因此刘继祖这段时间非常累,但主要是心累,他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还要思考处理红巾军的一系列问题,要不是他手下这些人能力都很强,刘继祖现在估计会更累。刘继祖从百家庄出来的这六个月可谓艰险重重,时刻都要提防着各种危险,他现在已经有些厌倦了。不过现在很多事情已经不由他控制了,很多时候他是被推着来行动的。 刘继祖摇摇头,就出了他的营帐继续去教红巾军箭法和骑术了。由于红巾军初创,士兵大部分缺乏基本的训练,特别是弓箭手和骑兵,经过整合挑选,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四万名弓箭手,而弓箭的制作还在大张旗鼓的进行中,按照刘继祖的要求,他要为每一个红巾军战士都配上弓箭。 另外在刘继祖、崔安世和裘二的不懈努力下总算又为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万名弓箭手配了马匹。红巾军这时终于有了成规模的骑兵,刘继祖对这支部队十分看重,他打破了原有的建制,所有士兵都是他亲自训练,亲自管理,里面所有军官,从低级军官到高级军官都是他亲自选出来的,可以说这支部队才是刘继祖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嫡系部队。 这些人是从这二十多万人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身体素质都非常好,刘继祖对他们的训练也很严格,当然待遇也比一般士兵要好不少。除了标配的马匹和弓箭以外,他们每个人都装备了制式长枪、腰刀和盔甲,红巾军里其他士兵对能成为骑兵的士兵都是十分羡慕的。 刘继祖这段时间每天都是顶盔掼甲,全幅装备,然后骑着如风去教他们骑射以及马上对战之术。这些士兵各方面的进步都很快,唯一的问题是骑马时间的问题。由于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河北、山西和河南三道的农民,几乎没骑过马。因此对长时间骑马很不适应,但这个却无法快速提高,只能不断练习逐步提高。 转眼间三个月时间过去了,这支队伍以及另外三万弓箭手部队已逐渐成型,而他们现在已有六万人配备了弓箭,这个数字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慢慢扩大。刘继祖看着他们训练经常心潮澎湃,他也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千军万马的威力,特别是当这近万弓箭手同时射箭时,那种万箭齐发的场景令刘继祖印象深刻,更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在战场上个人的渺小。 这三个月红巾军已经牢牢掌控了山西道,除了晋阳城和云州朔州以外,他们将在河北道使用的办法也用在了山西道,那就是打击有恶行的豪强,然后收缴他们的土地、粮食和钱财,同时将土地分给红巾军有功的将士。 这确实一石二鸟的好计策,一方面山西道和河北道的情况很相似,那就是百姓极为贫苦,但那些可以免税的豪强却富的流油,因此他们从山西道的豪强身上也获得了大量钱粮和土地,这极大地缓解了红巾军的军需问题。 裘二自从手里有了足够的钱粮之后,也财大气粗起来,来刘继祖这里哭穷的次数明显变少了。这样他们也才有多余的钱拿出来打造装备和武器以及购买马匹,同时有了军粮,他们就可以不断扩大红巾军的规模。 另一方面这种方法极大地鼓舞了红巾军的士气,本来他们从河北道撤离时,很多被分了土地的士兵是颇有怨言的,信心也受到了打击。但他们也知道红巾军发的那些地契只有在红巾军当权时才算数,因此只好跟着红巾军撤回了太行山。 但现在见到在山西道红巾军依然实行这样的政策,他们就又有了希望。因为红巾军分土地是严格按照军功进行的,而军功的获得是有严格标准的,能获得军功的士兵一般都是比较勇敢,有一定的武技实力,他们能在河北道获得军功,在其他地方也照样能获得。 因此他们的积极性就又被调动了起来,在攻打山西道的地盘时表现的极为卖力,很多士兵甚至会主动结伙去攻打山西道的那些城市。因此刘虎头他们有些时候还要去制止他们,因为很多城市根本不用打,只要包围起来,对方就会投降。 但对于投降的城市只有军官才有军功,普通士兵是没有的,因此为了获得军功,才会出现士兵自主结伙去攻打城市且不允许人家投降的情形。这对红巾军来说当然算是好事,总比见了敌人就投降或逃跑要好,因此红巾军方面只是训斥了一番并没有很重地惩处这类士兵。 通过在河北道和山西道的情况,刘继祖也了解到大周这两百多年确实积累了大量财富,但不幸的是这些财富都集中在了极少数人的手里,绝大多数百姓现在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特别是五方联盟的事发之后,很多人一天只能吃一顿饭,现在的大周已经彻底乱了。 河北道成了吴王和袁昂的战场,辽东道、山东道、江西道、江东道以及岭南道相对好点,但为了支持他们的战争,两边都在不断加税,百姓的负担与日俱增。相对来说,吴王的实力要比袁昂的实力强得多,但真打起来之后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吴王这边的军队虽多,但战斗力却不行,和袁昂率领的边军相比差的太远!完全是在被压着大,要不是他们两边兵力悬殊,河北道现在已经是袁昂的了。袁昂虽然经常打胜仗,但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军队虽然战斗力强大,但也有致命的问题。 首先是后方不稳,辽东道是边关重镇,本来主要的目的就是防范北方草原上的敌人,而北方现在的乌合台瓦鞑部实力越发强大,乌合台上次与大周和亲失败之后极为愤怒,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报复大周,而是转而去攻打西边的金真国,现在金真国已经被灭,整个北方草原现在只剩下了西北边的辽丹国以及更西边的兰阗国。但兰阗国地处遥远,对于瓦鞑国真正的威胁实际上只剩下了辽丹国,如果辽丹国再被消灭,乌合台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而且乌合台已经在着手准备南下了,他现在将他的部队分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主要在西边跟随乌合台攻打金真国,另外一部分则主要集中在东部地区,并在逐步向辽东道、河北道、山西道北部集结,看样子是在准备南下了。 因此袁昂虽然在不断打胜仗,却始终不敢抽调太多兵力南下争夺河北道。再加上河北道经过晋王和红巾军的不断征兵,已经没有什么兵源了,粮食也已经被红巾军收的收,买的买,也支撑不了太多的兵力,因此袁昂现在是进退两难。 一方面他现在有机会占领河北道扩大自己的地盘,另一方面他后面有强敌,而吴王的兵力远在他之上,还不缺钱粮,再加上他只是一个边军将领,而吴王却是大周的皇子、亲王,在地位和号召力上就远不如吴王。吴王及其手下也看到了这一点,因此他们不断通过个各种手段在进行拉拢劝降,袁昂已经杀了三个向他提议归降吴王的手下了,但他那边军心不稳也已经成了一个大问题了。 吴王这时的心态也变了,之前他根本无心争夺天下,因为之前无论是论能力、论实力、论资历、论长幼还是论嫡庶,继承皇位都轮不到他。但风水轮流转,谁知道转眼间形势就逆转了,朝廷在五方联盟事发后四分五裂,楚王因为襄州的事焦头烂额,秦王被困在京西道寸步难进,晋王则由于太行山的山贼苟延残喘,四王里只有他还在不断发展壮大。 第四百一十一章 转战山西(四) 吴王除了原来的江西道和江东道以外,兵不血刃得了岭南道和山东道,并且三广地区也很快就能拿下,如果能把河北道也占领了,那他的实力将进一步扩大,事情如果进展的再顺利一点,袁昂投降于他,那辽东道就也是他的了! 到那时候,他就几乎据有了大周的半壁江山,他就有了夺取整个天下的实力。在这样的背景下,任谁都会有想法的,跟何况吴王身边聚集了一大批野心勃勃的手下,另外还有西林党人也大多聚集在了吴王的身边,他们是想扶助吴王成为大周新的皇帝的。 而且这个事已经不只是他们的一个想法了,他们现在正在不住的劝进,劝吴王登基。因此吴王的形势可以说是一片大好,吴王计划等拿下河北道就真是登基,然后昭告天下,让大周旧臣都来投降归附,因此他从他的地盘抽调了大量军队和钱粮去驰援河北道的吴军。 楚王的形势更加危急了,襄州的红巾军不仅没有被消灭,还使得楚地的反楚势力风起云涌,不断配合红巾军的行动,各地暴动不断,陆续有县城和州城被攻占。红巾军虽然暂时无法南下和东进,但却将江北道西边的两个州拿了下来,现在有三个州到了红巾军的手里。得到这三个州后,红巾军的实力进一步增强,兵力扩充到了五万人,目前那里的红巾军正在孙起的率领下整顿新占领的两个州。 秦王按理说实力也有所增强,他兼并了京西道,但他没有分散兵力去抢占新的地盘,而是集中兵力攻打大散关。但大散关易守难攻,守关的还是王望本,秦王与这人有很深的过节,根本不可能劝降,秦王在这里已经损失了近万人马却仍然一无所获,这时的秦王难免有些焦躁。 而他身边这时有些人又在不断的敲边鼓,鼓动他去攻打南边的陇南道和剑南道。秦王此时也有些犯难,一方面他在大散关这里损失惨重,却仍然没有攻打下来迹象,现在他们已经停止强攻了,只是围在外面。 另外一方面,如果他们这时撤兵去南边抢地盘,难免会前功尽弃,万一他一撤兵,王望本被杀或兵败,这大散关就算送给别人了,拿下京畿道就更没希望了。当然还有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分兵两路,一部分继续围在这里等候战机,另外一部分南下去抢地盘。 但秦王和袁昂一样,是有后顾之忧的。之前他北边是金真国,他们和金真国一直很友好,大周也与金真国有合约在,但现在金真国被乌合台灭了,北边的形势已越发严峻起来。因此秦王和袁昂一样,不敢把北方太多的兵力撤出来,这也使得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整天发脾气。 刘继祖的红巾军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逐步成长壮大了起来,迅速成长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但由于他们的战略战术运用的好,除了晋王以外并没有任何一股势力注意他们或针对他们。而晋王兵力虽强,却把自己的兵力分散到了各地去抢地盘,那些兵力大部分陷入到了各地的战场无法抽身回援,这就便宜了红巾军和被晋王攻打的几方势力。 首先是辽东道的袁昂在红巾军切断了晋王和晋军的联系后,找准机会全歼或者说吞并了晋王派去辽东的军队。然后是吴王和山东道原来朝廷的军队歼灭或吞并了晋王派去山东道的军队。郎至纯惨一点,晋王撤回了攻打河南道的军队去攻打红巾军,使得他没有机会吞并晋王的部队。现在这些被晋王召回的军队少量被歼灭,大部分都投降了红巾军,红巾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扩充到二十多万人,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刘继祖在这三个月内又经历了三次暗杀,但都有惊无险,韩望也顺通摸瓜在红巾军的队伍里抓了三十四个人,不过参与刺杀的都已经被杀,剩下这些人都是通过他们随身携带的百宝囊排查出来的。经过审问,有二十三个承认自己是三宗门的人,但却坚称他们都是外姓弟子,都是慕名前来投奔李传宗的。剩下的十一个则坚称他们和三宗门的人没有关系,他们的百宝囊是托人从三宗门买来的! 对于如何处置这些人,刘继祖一直没想好,这天他把几个头领都找了来,一方面商量这个事,另外他昨天收到了乐知书院的信,想将这个消息告知他们,眼见大家都到了,刘继祖问道:“前段时间韩师兄通过百宝囊抓了三十四个人,我今天把各位找来除了有个消息要告知各位以外,就是想和各位商量一下怎么处置他们比较好!” 刘虎头听了第一个说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杀了多省事!” 裘二却说道:“都杀不合适吧!那二十三个三宗门的是有奸细的嫌疑,但他们也都没承认。而另外那十一个说他们的百宝囊是托人从三宗门买的,并不是三宗门的人,怎么能都杀了呢?” 刘虎头却说道:“能托人从三宗门买到百宝囊,那就说明即使他们不是三宗门的人也和三宗门关系密切,杀了不会错的!” 韩望点头道:“这次我赞成刘师叔的建议,这些人加入红巾军绝对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公开处决他们可以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以警示那些还没被发现以及那些还想继续冒充红巾军身份加入进来的人。” 姜梦这时说道:“我觉着杀了他们根本是于事无补,也起不到什么警示作用,他们下次直接不带百宝囊不就得了!这三十四个人又没有犯法,杀他们有什么依据呢?那不成了滥杀无辜吗?而且你杀了这些人,等于是进一步加深么你和三宗门的仇怨,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倒觉着只要只要他们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就没必要处置他们!” 韩望听了皱眉道:“姜师妹这话说得有些过了,什么叫只要没做违法的事!那些违了法的都是来动手行刺的,现在都已经死了,还用商量处置办法吗?三宗门的人混进红巾军,本就应该受到惩处!” 姜梦冷冷地瞅了韩望一眼,说道:“韩师兄,要这么说的话,你、我、裘师兄以及刘师叔等人是不是都应该受到惩处,咱们也都算是三宗门出身的人!” 韩望听了一愣,急道:“那怎么能算,我们已经脱离了三宗门!” 姜梦却摇头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脱离了无为谷,无为谷也没有将我除名!” 裘二这时也说道:“是啊,我也没有脱离止戈城,我还算是止戈城的外姓弟子!” 韩望听了有些尴尬,这时崔安世打圆场道:“几位不用争执了,依我看,这三十四个人杀了肯定是不合适的,毕竟咱们没有他们违法的证据。但把他们放在红巾军里也不合适,不如就让他们自行离开的好,一方面告诉三宗门,咱们知道他们安排了人来,早就有所防备,告诉他们不用再派人来了,派了也没用。 从今往后,咱们在军法里增加一条,那就是必须如实上报自己的个人经历,特别是三宗门弟子必须主动上报,否则就算是有意隐瞒,再被发现咱们就可以依着这一条治他的罪。但现在咱们的军法里没有相关条目,处置他们于法无依。 另一方面,将他们放了也算是主动与三宗门示好。前段时间咱们不是给三宗门各写了一封信吗,但那只是咱们的口头表示,三宗门的人未必相信。如果将这些人放了,那就能证明咱们的诚意。如果咱们这样做了,而三宗门还是给脸不要脸,那咱们也就不用再对他们客气了!” 姜梦这时对刘继祖说道:“大家不用担心无为谷,昨天我得到消息,无为谷宣布与你的过节一笔勾销。他们已经派人与襄州城的红巾军取得了联系,我们无为谷会全力支持红巾军!”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很惊讶,都相互看了看,但还没说话,裘二对着刘继祖先开口说道:“我昨天也得到了消息,止戈城也宣布与您的私人过节一笔勾销!止戈城选择支持吴王,因此以后还会与您打交道,但那时候止戈城的人代表的是吴王,是奉了吴王的令行事,并不代表止戈城。以后不管是红巾军取得了天下,还是吴王取得了天下,止戈城都不会再来找您的麻烦!” 大家听了这话又是一惊,都交头接耳起来,刘继祖心想看来三宗门时商量好了一起回的信,他等大家安静了些,才说道:“我也收到了书院的消息,书院也宣布与我和解,但他们却支持了秦王,因此还是会派人来找我的麻烦,但来的人是奉了秦王的令,和书院无关。还说如果我现在就退出红巾军,他们就再也不会找我的麻烦!不过他们也说了,等天下已定,不管谁胜了,他们都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 大家听了之后更是又惊又喜,韩望却有些不自在,无为谷找的姜梦,止戈城找的裘二,书院没有找自己却直接找的李传宗,这说明书院可能已经知道他和姬伯仁的死有关系,不知有没在信里提到自己,不由心里有些紧张。 刘继祖看了韩望一眼,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说道:“书院也提出了要求,要我交出韩师兄,说韩师兄是他们书院的内姓弟子,希望我能将韩师兄交给信使,书院有很多事想要找韩师兄问明白。” 韩望听了身体一紧,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肋下的剑柄,说道:“不知师弟是怎么答复他们的?” 刘继祖笑道:“我说韩师兄已经脱离了书院,现在是我们红巾军的军法官和我的侍卫队长,我怎么可能讲给你们呢!他们很不高兴,拱拱手就走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转战山西(五) 韩望听了放松了些,朝着刘继祖拱手道:“多谢师弟了!” 刘继祖摆了摆手,看着韩望说道:“这算什么!你们都是来投奔我的,咱们也是要一起成事的,我怎么可能将你交给他们!”说完之后他又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每个人,继续说道:“既然三宗门都表了态,我看还是把这三十来个人都放了吧,咱们也不用费精神去区分了,就按崔军师说的,给他们盘缠都让他们返乡。另外正好今天大家都在,你们都说说各自手上的事进展如何吧!” 刘虎头先说道:“我先说吧,我除了训练军队以外,主要负责围困晋阳城以及防范北边两个州的晋军以及南边的郎家军。先说军队的训练情况吧,经过这三个来月的训练和实战,咱们红巾军的整体战斗力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再与那些老兵对上估计伤亡比也就是一比一。 晋阳城现在还是老样子,我们除了通过各种办法劝降以外,主要就是围困,如果他们内部不出问题,我看短时间内晋阳城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云州和朔州军队目前也在观望,根据我们派过去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看,由于他们得不到晋王这边的消息,这两州的军队现在军心浮动,依我看他们早晚会投降!至于郎家军吗,他们和咱们打了几仗,没讨到好处,现在都已退回了河南道的道界以内。” 刘继祖这时吩咐道:“不管云州、朔州那边的晋军会不会投降,你都要派人守好北部的州界,以防万一,南部的也要加强戒备。” 刘虎头拱手道:“请主公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刘继祖点头道:“那就好,崔军师那边呢?” 崔安世拱手道:“我和裘师兄负责整顿山西道,目前山西道除了晋阳城、云州和朔州以外都已经在咱们红巾军手里了,咱们这次还是按照在河北道的做法,打土豪分田地,然后三三制进行管理。不一样的是,这次咱们连各地的州城和县城也都接管了,咱们要把山西道经营成咱们的根据地才行,不能像河北道那样。” 刘继祖点头道:“军师所言甚是,没有根据地军队就无法长久,咱们钱粮储备情况怎么样?” 裘二这时答道:“咱们现在钱粮还很充足,按照目前红巾军的规模计算也够一年的开销。但也有问题,那就是咱们的队伍在不断扩大,这当然是好事,但士兵增加的速度远远快于钱粮增加的速度那就不是好事了,因此我建议咱们现在征兵要控制一下了!另外,咱们正在加紧时间打造各类军械和武器装备,这个很烧钱。而且由于几条进入山西道的商道被切断之后,很多物资有钱也买不到,这倒是个事!” 刘继祖听了皱眉道:“目前咱们四面都是敌人,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晋王的事,然后咱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攻打河南道,河南道拿下之后,咱们就能与襄州连成一片,到时候物资的问题就能解决了,现在只能先克服一下了!二妹,咱们的医疗队怎么样了?” 姜梦答道:“现在总算有点军医的样子了,经过到战场实践,他们已经能处理一些常见的伤势了,虽然离我的要求还很远,但基本能用了。” 刘继祖知道她是在谦虚,她的要求很高,她说能用了,在一般人看来那就是很好了。他看着韩望问道:“韩师兄,咱们红巾军整顿的情况如何?” 韩望一拱手,说道:“这段时间咱们借着追查三宗门安插在红巾军里的奸细为由,顺便也清理了一下军队里的害群之马,这一查不要紧,咱们直接查出了三百多个有前科的罪犯,还都是犯了重罪逃亡的,对这些人我们都按照以前大周的律法进行了惩治。 另外,我们还查处了十五起贪赃枉法的,犯法的都是原来太行山出来的那些头领,按照军规,我们都将他们斩首示众了。经过这一番整顿,咱们红巾军的军纪已越来越好,来到山西后没有发生一起扰民害民的案例。” 刘继祖听了高兴起来,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这支部队最后成了祸害,他对韩望笑道:“韩师兄辛苦了,有你在,红巾军的军纪就不成问题了!” 刘虎头听了明显不高兴,但却不敢太明显地表露出来,之前有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头领犯了军规,韩望要执行军法处斩,刘虎头亲自去求情,但韩望根本不买他的账,当着他的面亲自将那头领的头砍了下来。刘虎头对此很生气,但他惹不起韩望。韩望是军法官,按照刘继祖制定的官职级别,这个官以及军医官、军需官和他都是平级,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刘虎头无法命令他。而且韩望手里拿着尚贤剑,武技更是一等一的高,刘虎头亲眼见过他的身手,他猜测现在能收拾他的只有拿着非乐的刘继祖了,拿着非命的姜梦估计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刘继祖也看出来了,说道:“军纪对任何部队都是极为重要的,红巾军本来就是起义军,是因为不满暴政才揭竿而起的,咱们千万不能成为咱们以前憎恶的那些人,至少在咱们还活着时不要发生这样的事!另外红巾军的号召力也要靠良好的军纪来维持,希望全体红巾军的弟兄们都能理解支持!” 裘二这时说道:“师弟说的有道理,咱们千万不能像以前大周的那些军队,简直太腐败了,战斗力低下不说,还只会欺负百姓!” 崔安世附和道:“不错,大周的问题很多,如果不出五方联盟的事,大周早晚会在这个事上出问题!” 刘虎头这时也表态道:“请主公放心,我下去一定严格要求手下的弟兄们,让他们严格遵守咱们的军纪军规!” 刘继祖这才高兴起来,他正要结束今天这个会,柳如星突然跑了进来,刘继祖见他一脸喜色,忙问道:“如星,出什么事了?” 柳如星来到刘继祖身前拱手道:“回禀主公,刚才有一伙人从晋阳城跑了出来,他们直接将吊桥放了下来,打着白旗来咱们军营投降。带头的那个说他们杀了晋王,特地前来献城!还说现在正对着咱们大营那个城门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再晚了孙敖就发现了,要我们赶紧派人进城!” 刘继祖听了当即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其余的人听了也是大吃一惊,刘继祖说道:“刘将军,你现在就去准备人马进城!如星,你赶紧把人给我带来!” 刘虎头和柳如星一起跑出了账外,不一会儿,柳如星带了五个人进来,他们五个身后还各跟着一个侍卫。那五个人一见刘继祖立即就下跪行礼,刘继祖打量了他们几眼,猜测他们应该是王宫里的宦官,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沁着血的包袱,于是问道:“你们先起来,你抱着的是什么?” 那五个人起身后,抱着包袱的那个说道:“李少侠,这是晋王的首级!” 刘继祖命令道:“打开来看看!”说完又看着裘二问道:“裘师兄,你亲眼见过晋王吗?” 裘二点了点头,“见过一次。” 刘继祖放了心,因为裘二的眼力可不一般,他见过一次比别人见十次效果都要好。这时带头的那个将包袱慢慢打了开来,只见包袱里面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脸,刘继祖扭头看了裘二一眼。 裘二明白刘继祖的意思,说道:“你们将那人头的头发扒开给我看!” 那人闻言将人头脸上的头发往两边拨了拨,露出了一张苍白且布满了血迹的脸,人头的眼睛都没有闭上,看来是死不瞑目了!裘二探头看了看,又吩咐人去找了沾水的布,将那人头的脸擦干净了,裘二才走到近前盯着那张脸仔细看。 突然间,裘二脸色大变,他往后一跳指着这五个人大叫道:“抓住他们,这不是晋王的人头!” 那五个人也大吃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们身后侍卫抓住了。刘继祖先传令给柳如星道:“如星,你快去找到刘将军,告诉他这是晋王的诡计,不用入城了,并让他加强晋阳城周边的戒备。”说完又问那五个人道:“你们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五个人这时已经被吓得体似筛糠,话都说不出来了,在他们身后侍卫的不住催促下,带头的那个才说道:“我说,我说,今天一早,晋王的侍卫队副队长拿着这个包袱跟我们说,他想投降红巾军,于是杀了晋王,让我们带着晋王的人头前来献城。他说他知道我们几个对晋王心怀不满,因此才找到我们几个,想送我们一场富贵。我们被吓坏了,我们确实对晋王不满,甚至想杀了他,但这种事只有我们几个自己知道,这要是让晋王知道了,我们可就活不成了。 于是我们只能按照他的吩咐,抱着这个人头前来献城。他还告诉我们,今天我们出来的那道城门归他管,他可以放我们出来,但城门一开,吊桥一放,就会被人发现,孙敖将军就会知道,因此要我们行动要快,并尽快让你们派人进城!我们真不知道那个人头是假的,而且刚才我也看了,这个人头确实是晋王的,不知这位大人为什么说是假的?” 刘继祖扭头问裘二道:“裘师兄,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裘二眯着眼睛说道:“这个人和晋王长得很像,不熟悉的人确实分不出来。我总共发现了三点不同,其中两点和表情以及一些个人习惯有关系,只是用这个来区分表情僵化的死人头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第三点是无论活人还是死人都可以用的,那就是晋王的左眼眉毛边缘有一小颗痣,一般人根本看不到,我却看到了,这个人头那里没有那颗痣,痣总不会因为人死了就消失了吧?因此,我才断定这个人头是假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转战山西(六) 刘继祖和众人听了都不由点头,对裘二的眼力佩服不已,他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那些东西。带头的那个宦官这时也低头看了看他身前掉在地上的那颗人头,那颗人头正好脸对着他,人头上果然没有那颗痣! 他一下子瘫软了,看着刘继祖哀求道:“这位大人说的不错,晋王眉毛那里确实是有一颗痣,这个人头上没有,我猜这人头应该是晋王的那个替身的。但我们真不知道这颗人头是假的,我们不是成心要来骗您的!” 刘继祖听了一愣,问道:“晋王还有替身吗?” 那人答道:“有,我是无意间看见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当时晋王召见手下人,是我负责带人进的宫,他那天穿着布衣跟着晋王的一个手下走在后面,很是寒酸,开始时我还没在意,只是纳闷晋王为什么会召见这样一个人。后来在一个角度,我才发现这人和晋王在长相上十分像,只是表情不同,这人还十分拘谨,没有晋王那股子气势,我那时候就猜测这是晋王为自己找的替身” 刘继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又为什么对晋王心存不满?” 那个宦官答道:“晋王为人残暴,喜怒无常,一个不高兴就会杀他身边的人,杀的最多的就是我们这些内侍和宫女了。我们当年一起进宫的有三十几个伙伴,现在就只剩下了我们五个,我们担心自己早晚也会被杀,因此经常聚在一起喝点酒相互安慰一下。我们虽然对晋王不满,但也没敢说什么出格的话,只是偶尔借着酒劲偷偷地发发牢骚而已。不知道那个副队长是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的,因此他一说这个事,我们就吓坏了,没来得及多想,就按照他的吩咐来您这里了!” 刘继祖听了又点了点头,心想这几个人是晋王的身边人,不如从他们那里了解一下晋王的情况,于是继续问道:“晋王最近怎么样?” 那人没明白刘继祖的意思和周围的几人互相看了看,然后问道:“少侠,您想问关于晋王的什么事呢?” 刘继祖笑道:“所有事,所有你们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我都想听听。” 那人听了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我要是如实说了,您打算怎么处理我们几个?” 刘继祖皱了皱眉,瞅了韩望一眼,韩望领会到了刘继祖的意思,冷声道:“你们意图对红巾军行诈,罪该当斩。我家元帅问你们几个问题,是想看看你们的表现,你们表现好,如实说,说的内容又有用,我家元帅自然会酌情考虑减轻刑罚,如果不愿意说,或说的没用或者不实,当即就拉下去砍了脑袋,你们不用在这儿瞎操心!” 那几个人听了差点吓尿了,都抢着要说,“不敢,不敢,我们一定如实说!” 裘二江湖经验丰富,这时补充道:“为了避免你们几个相互串供,你们在不同的帐篷里单独说给我们几个听,然后我们在一一对照,如果有谁说的不是实话,那可就不要怪我们红巾军不讲情面了!” 刘继祖一听,觉着这是个好主意,立即就吩咐人按照裘二的意思办了,刘继祖将那个带头的留给了自己,等裘二等人分别带着一个宦官出去了,刘继祖才问道:“你接着说把,把你知道的关于晋王的事都说说!” 那人这时已被麻肩头拢后背捆了起来,大帐里也只剩下了刘继祖和他两个人,当然还有隐蔽在暗处的影武者,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见刘继祖问,他连忙答道:“回禀大帅,自从红巾军断了山西道到河北道的官道,晋王就没过过好日子了,脾气越来越坏。 我们为什么被那个副队长一诈就就范了,主要就是因为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您可能理解不了,我这么说吧,就连他最宠爱的妃子,也是王宫里最漂亮妃子,就因为亲热完了说了一句想离开晋阳城去避避风头,当即就被他掐死了! 您说我们这样的人在晋王眼里又算什么呢?我们能没有怨言吗?自从您带人把晋阳城包围起来之后,晋王更是变本加厉,对任何人都开始怀疑,他已经杀了三个守城将领了,因此不止我们这些晋王的身边人,就连那些带兵的军官也是朝不保夕!我看晋王差不多已经疯了,要不是还有孙敖将军在撑着场面,晋阳城早就破了!” “哦,这孙敖将军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宦官稍微有些不屑地看了刘继祖一眼,意思是‘你竟然连孙敖将军都不知道,竟然就敢来攻打晋阳城?’但他没有说出口,而是继续答道:“孙敖将军是嘉和皇帝为晋王指定的守护大将,也是晋阳城的城守,整个晋阳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对晋王表面上也是忠心耿耿!” 刘继祖皱眉问道:“表面上是什么意思?” 那宦官见刘继祖听进去了,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有些得意的讲道:“这是我们猜的,因为晋王安排了很多江湖人在孙敖将军身边担任护卫,表面上是关心他的安危,担心他被其他势力的人刺杀,但实际上就是对他不放心。 您不知道,他给每个带兵超过五百的校尉级别军官都配了护卫,但这些护卫不仅会保护他们,还会监视他们甚至杀了他们,那三个守城将领就是被这些护卫杀的。孙敖将军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到这层意思,因此嗜酒如命的他,自从晋王给他派了护卫之后就滴酒不沾了,您说这正常吗?” 刘继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问道:“不正常,这些护卫归谁管呢?” “还能归谁管,当然是归晋王管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所有晋军都归晋王管。我是问谁具体负责统领这些江湖人出身的护卫?” “哦,您是问这个,那就是令三山令老前辈了,她是晋王府所有护卫的统领!这老太太可不一般,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那么厉害,把那些江湖中人管的服服帖帖的!” “那些江湖人都听令三山的号令吗?” “当然听,谁敢不听?老太太杀伐果断,不听号令的结果就是被杀,连晋王都对她老人家恭敬三分,不过老人家看得透彻,也不怎么在晋王眼前露面,都是让自己的徒弟去见晋王,但整个山西道和河北道出身的江湖护卫都听她的!” 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消息,用江湖人控制领兵将领,刘继祖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晋王的疑心病竟然这么强!他又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不通过城门进入晋阳城呢?” 那人像看傻子一般看了刘继祖一眼,但转瞬间就明白现在这个形势由不得他使用这种眼神看人,当即调整了过来,并郑重说道:“启禀大帅,这晋阳城时大周三大雄城之一,在里面粮草、士兵充足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从外部攻打下来的!我长这么大,也从来没听说过除了通过城门,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进城!不过,我建议您不用急着攻城,您只要再等等,城里早晚会乱的,到时候,城自然就破了!” “嗯?此话怎讲?” “实际上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自从我们被您抓起来之后,我就想通了。因为城里现在人心惶惶,你们天天朝城里射箭,说什么只要投降,你们一个不杀,很多城里的百姓早就想打开城门投降了,他们才不管当权的是晋王还是您呢,只要他们能过日子,他们就不会在乎! 但晋王疑神疑鬼,在城里安排了大量眼线,也杀了不少人有这种想法的人,这才把大家吓住了。可是这种恐吓吓得了一时,又岂能吓得了一世,等晋王把人杀的差不多,大家都自身难保时,就会有大事发生,到时候靠晋王那些兵力我看是控制不住的。 而且由于晋王这人并不完全信任这些军官,我猜测没准儿最先造反的就会是他们!这次他们用了这样的计策就是想让你们攻进去,一方面可以吓吓城里的那些人,另外一方面他们埋伏好之后,可以打击一下红巾军。 没准儿他们还有其他什么打算,比如派兵出去给各地的晋军送信,让这些晋军都回援晋阳城,您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说完有些自得地看着刘继祖,但马上又明白过来,现在自己是阶下囚,这个样子不符合他的身份,因此就立马收敛了起来。 刘继祖这时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点了点头,就喊人将他带了出去,不一会儿裘二等人也问完了话,陆续回到了大帐中,裘二先说道:“师弟,我们先说,你看我们说的和那个带头的说的有没有什么出入,如果有大的出入,那他们的话就都很可疑,如果说的完全一样,那也有可疑,咱们一样要防备!” 韩望问道:“有大的出入可以理解,为什么说的完全一样也可疑?” 姜梦笑道:“这还不简单,每个人都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在一起,知道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完全一样?如果他们说的完全一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来之前串了供。但他们毕竟都在一个王宫里共事,咱们问的又都是关于王公的主人晋王的事,他们知道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不会有大的出入。如果有大的出入,那就说明有人是在说谎!” 第四百一十四章 转战山西(七) 韩望听了不住点头,说道:“姜师妹分析的对,是这么回事?”这时刘虎头和柳如星也回到了大帐,柳如星气喘吁吁,一进大帐就对刘继祖报告道:“刘将军跑的太快,要不是我拼命追,兵都要派出去了!” 刘虎头则是一肚子气,抱怨道:“主公,我的兵都召集的差不多了,您又派柳如星将我追回来,说什么刚才是诈降,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继祖给他解释了一下,刘虎头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晋王还真是奸诈无比,竟然想出这种奸计来!” 裘二这时说道:“先不管这个了,咱们先对对看,这几个人说的关于晋王的情况是不是都对,我们先说,师弟最后判断。”说完几人就将自己审问对象说的那些转述了出来。 刘继祖听了之后,发现他们说的内容大同小异,就知道他们说的应该是实话,等最后韩望说完,刘继祖点头道:“他们说的主要内容和我听到的都一致,只有少量内容不符,依我判断说的应该是实情!” 其余几人实际上早就有了判断,刘继祖问道:“诸位,对这些消息你们怎么看?” 崔安世说道:“从这些人说的情况来看,这晋阳城快守不住了,晋王没办法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一是想把咱们放进去吓吓晋阳城里面的居民,二是想趁乱派人出去送信求援。既然奸计已被裘师兄识破了,咱们不如继续等着,等他自己出问题就行了!” 韩望附和道:“崔军师这次的主意不错,我也觉着这个办法挺好,咱们又不用冒险,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裘二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听这些人说的,我才知道师父她老人家还有这么大的权力,要是能联络上她就好了!” 姜梦这时说道:“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贸然去联系你师父的好,令老前辈至今也没有与咱们联络过,咱们始终不知道她们那伙人的真实性想法,而晋王这人的疑心病又这么重,要是知道我们和她联系过,我看她也没好果子吃!” 裘二听了眼睛一眯想了想,最后点头道:“还是姜师妹考虑的周到!” 刘继祖这时说道:“那咱们就按军师说的办,那几个人等城破之后核实,如果说的都是实情就都给些盘缠放了吧。红巾军继续围困晋阳城,而且要小心他们的诈降计,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贸然进城!”众人领命后就都告退了,继续按照要求围困晋阳城,而晋阳城那打开的大门以及放下的吊桥也在半个时辰后,被收了起来,看来果然有诈。 刘继祖原本以为他们至少还会再等一个月左右才会有新的情况发生,谁知道当天晚上晋阳城就出了事,白天被打开的大门就又被打开了,吊桥也放了下来,这次从大门里跑出来的人更多,有差不多几百人。 红巾军负责警戒的老早就发现了他们,在做好了防防措施之后就立即报告了刘继祖。刘继祖这时还没睡,正在练武,听了柳如星的报告当即就带着自己的侍卫骑马来到了阵前,姜梦和韩望也很快就骑马带人跟了过来。 而从城里出来的那伙人这时已经聚集在了红巾军的对面,双方只有一箭地的距离,不过对方只是集结在那里并没有向红巾军发动攻击。他们见刘继祖骑着高头大马率领众人到了,就有一个嗓门大的站了出来,朝着刘继祖这个方向喊道:“敢问对面的这位将军是红巾军的元帅李传宗李少侠吗?” 刘继祖听了心里好笑,这个称呼半官方半江湖,有些不伦不类,他示意柳如星作答。柳如星往前走了走,扯着脖子大声回道:“你们面前的正是我们红巾军的统帅!你们是谁,大半夜出来是要袭营吗?” 对面那些人听了都很高兴,传话那人喊道:“不是袭营,不是袭营,我们是来献城的!” 柳如星听了鼻子差点气歪了,骂道:“你们还真是不知死活,今天白天你们才到我们这里来献的城,怎么一天不到就又来献城?你们脑子有病吗?” 传话那人听了一愣,说道:“之前我们可没有派人来过,我们是奉了令三山,令老前辈的令,杀了晋王和他手下前来献城的!” 柳如星还要说话,这时刘继祖催马来到他身边,高声问道:“你们说杀了晋王和他的手下,有什么证据吗?” 那人见刘继祖亲自和他说话,高兴起来,喊道:“启禀李少侠,我们带着晋王和孙敖的人头呢?” 这时姜梦和韩望都骑马来到了刘继祖身边,韩望说道:“师弟,小心有诈!” 姜梦却说道:“我看这些人像是江湖中人,你要小心,但我看他们说的像是真的,不如叫他们将人头送过来,让裘师兄认认,看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刘继祖点了点头,对对方喊道:“你们把晋王和孙敖的人头送过来,我们这边辨认一下再说!” 对方听了先是凑到一块儿商量了一下,然后又派了一个人抱了两个包袱送了过来。这时正好裘二也赶到了,刘继祖派人将两个包袱取了过来,交给了裘二,让他再看看这次的人头对不对。裘二已经睡了,是从被窝里被叫出来的。他和赵明珠两人新婚不久,对那个事还很上心,两人正要例行亲热时,被前去传令的士兵搅了好事,那士兵被赵明珠大骂了一顿,但裘二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立即穿了衣服也赶了过来。 谁知道一过来,刘继祖就让人送来了两个血淋淋的包袱让他辨认。裘二今天白天已经验证过一个这样的包袱了,已经让人大倒胃口了,害得他晚上都没有胃口吃饭了,倒是帮他完成了今天的减肥任务。但大晚上的又送过来两个还有温度的,裘二也有些受不了了。 但这时候不是拒绝的时候,事关重大,大家又都等着他的鉴定结果,因此裘二深吸了一口气,就让人将两个包袱打开,找来湿布将人头擦洗干净之后,借着好几个火把的光亮仔细辨认了一番。然后摸着下巴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师弟,以我看来,这次的两个人头是真的,但要排除之前我看到的晋王是真的的情况才行!但这孙敖的人头应该真的错不了,他这人特点太鲜明,不好假冒!” 刘继祖和其余几人听了都是一惊,相互看了看,韩望说道:“这么看,是令三山让人杀了真的晋王和孙敖?” 姜梦这时点头道:“有这种可能,但我们也要有所防备才行!” 刘继祖说道:“不管怎么说,如果这是真的,那晋阳城就算是拿下了!”说完他催马往前走去,姜梦和韩望见了立即跟了过去。刘继祖来到那群人面前,说道:“诸位辛苦了,不知令老前辈在哪里?” 这时一个像是头目的才出来,朝着刘继祖拱手道:“家师在晋王府收拾残局,晋阳城现在还没有完全拿下来,我们希望李少侠能尽快派人去接管晋阳城,我们的人手实在是不够!” 刘继祖点头道:“我这就派人进城接管晋阳城,还请你们回去告知令老前辈,明天下午,等晋阳城接收完毕我会亲自前去晋王府前去拜会他老人家!” 那人听了拱手道:“那就请您尽快派人跟我们进城吧!” 这时正好崔安世也赶到了,刘继祖对韩望和崔安世说道:“崔军师,韩师兄,我派你们两人前去接管晋阳城,进城接管事务由崔军师负责,韩师兄负责军师的安全,你们这就动身,要在明天中午之前控制住形势,我会现在下午进城与令三山前辈会面!” 崔安世和韩望一起拱手接令,然后就一起忙着去调兵遣将了。兵将都是现成的,由于这些人出城,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起来并装备好了,因此组织起来很快,不一会儿,崔安世和韩望就带兵来到了阵前,跟着那些前来献城的人就进了城。 实际上,刘继祖也揪着心,他同时让柳如星传令,让剩下的红巾军全体戒备,防备有诈。但一切进展顺利,崔安世他们进了城也没有传来什么喊杀声,刘继祖见红巾军进城的人数越来越多,慢慢放了心,因为有这么多军队进了城,几乎已经不可能有诈了。 他带着姜梦和裘二又回了营帐,商议了一下明天的安排,同时让柳如星到各处营地,把这里的消息传递了过去,等红巾军接管了其他城门后,各处营地都要派兵进去接应,然后刘继祖就去休息了,他本来不想去睡,要一直等着结果。 但姜梦却劝说道:“你等着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去休息,明天才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耗在这里明天就没有精力了!” 刘继祖想想有道理,就回去睡了,但他怎么睡得着。谁能想到,这天下三大雄城里的两座现在都是他的了,如果能拿下晋阳城,红巾军就能彻底在山西道站住脚,云州和朔州军队以及晋王其他军队都可以顺势收拢。 刘继祖躺在行军床上思绪起伏,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简直像是一场梦,但他刚有这种念头的时候,头就突然像上次一样突然剧烈的疼了一下,然后他就陷入了昏迷,直到第二天天都大亮了都没有起来,最后还是姜梦让人将他叫了起来。 刘继祖的头有些疼,他有些担心,以为自己又像上次在邯郸大营外面一样生了病,但等他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身体没有异样,只是脑袋有些疼而已,而且等他吃了早饭之后,头疼的症状也消失了,刘继祖才放下心来。 第四百一十五章 转战山西(八) 刘继祖吃完饭,柳如星就跑来给他报告:“大帅,晋阳城已经是咱们的了,全部城门都已经被咱们控制!” 刘继祖听了很高兴,问道:“咱们的伤亡如何?” “咱们这边一共死了一百零五个,伤了八百七十七个,对方死了三百六十二个,伤了一千四百五十人,俘虏了八千多人!” 刘继祖听了点了点头,又问道:“有没有百姓伤亡?” 刘继祖摇了摇头,“没有,咱们是晚上进的城,百姓都待在家里,咱们攻打的主要是城门和官府,因此没有造成百姓伤亡,红巾军现在正在崔军师的指挥下接管整个城市!” 刘继祖看着柳如星那红红的眼睛,知道他一晚都没睡,笑道:“那就好,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柳如星却很兴奋,回道:“不用休息,咱们刚拿下了晋阳城,我要亲眼看着,等晚上还要庆功呢!” 刘继祖笑着摇摇头,摆摆手让他去了,等他走了,刘继祖又没事了,现在大家都在忙着接管晋阳城,他反而成了闲人。眼看闲着没事,刘继祖又练起武来。他才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已经满了十八岁,就是在前世也算是成人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个年龄段的人,生理机能慢慢开始达到顶峰。但刘继祖由于过度训练,身体机能早就已经达到了顶峰,他越来越体会到了这一点,因此现在的训练内容主要是维持性的,和以前的训练内容有一定的差异,饮食也进行了调整,刘继祖的饭量明显变的正常了些,虽然和一般人相比,还是显得饭量比较大,但已经不那么夸张了。 刘继祖训练完就已经是中午了,柳如星让人给他送来了午饭。吃了午饭后,就在柳如星的帮助下开始顶盔掼甲,本来刘继祖是不想穿这些的,但柳如星强调,这是进城仪式,穿着甲胄才显得威风,能让城里的百姓更加的信服,对稳定民心很有好处。 刘继祖没办法,只好穿戴上。等他穿好盔甲,姜梦已经带着两百名穿戴着整齐都骑着马的侍卫等在了外面。不得不说,柳如星说的很对,刘继祖身材高大,穿上这套木毅专门为他准备的这套盔甲后果然显得威武雄壮,气势不凡! 因为这套甲是重甲,做的虽然比较漂亮,但刘继祖平时不穿,以前训练士兵时,他都是穿着另外一套比较简易轻便的,因此这是刘继祖第一次穿这套甲与手下人见面。大家见了都是眼前一亮的感觉,不用说外面列队的士兵,就连冷淡的姜梦见了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就说明柳如星说的有道理,这套甲上身效果确实极佳。刘继祖在柳如星的协助下上了马,然后率队来到了营门口。营门口还有一万人列队等在那里,正是他亲自训练的那一万骑兵,这一万骑兵也是红巾军里装备最好的了。 那些士兵见了刘继祖出来了,立即立正上马,然后跟着刘继祖浩浩荡荡地开奔了晋阳城。晋阳城冲着他们这边的大门一直都是开着的,吊桥也是放下来的,崔安世、韩望二人带着仪仗队等在门外,见了刘继祖过来都上马跟在了他的身后,然后仪仗队在前开路,众人一起跟着进了城。 城里的街道都打扫过还泼了水,路两边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红巾军,他们都脸朝外警觉地看着一步以外的围观百姓。而围观百姓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城门方向进来的刘继祖一行人。等看到顶盔掼甲骑着如风的刘继祖之后,人群不住地欢呼起来。 因为红巾军的军纪较好,没有骚扰百姓的事发生,因此城中百姓对红巾军印象很好。刘继祖就在一路欢呼声中来到了晋王府。晋王府就建在晋阳城的最中间,是城中之城。这时晋王府的大门完全敞开着,整个晋王府都被红巾军全部接管了,晋王府的大门以及周围都是红巾军在值守,而这时在大门中间站着两个人等在那里。 刘继祖来到门口时,那两人也来到了门口迎接,刘继祖一看其中一个是裘二,另外一个是一位陌生的老太太。只见那老太太身材很高,保养的很好,不胖也不瘦,看五官分析,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从她的头发颜色分析,年龄应该在六十岁左右,但却一点也看不出老年人的老态。站的依然很挺,气度很稳,眼神里时刻流露出一股霸气,背后斜背着一把刀,斜挎着一个很大的百宝囊。只不过,她的百宝囊没有藏在衣服里,而是直接露在了外面。 刘继祖知道那应该是令三山了,这样的老太太可不容易见到,他连忙翻身下马,紧走几步来到两人身前,不等裘二介绍,就朝着老太太拱手行李道:“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令老前辈吧!” 那老太太早就在盯着刘继祖打量呢,见刘继祖客气懂礼,也行了一个江湖拱手礼,回道:“正是老身!我和你师祖也算是有缘之人,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喊我一声师叔祖,不要老前辈那么叫了,那显得多生分!” 刘继祖听了,立马改口,拱手道:“师叔祖说的是,还要多谢您协助红巾军拿下了晋阳城!” 令三山听了又仰头哈哈地笑了起来,笑罢说道:“既然你认我这个师叔祖,那咱们就算是一家人了不是,不把帮你帮谁呢?” 这时裘二说道:“师弟啊,我看你穿着这身铠甲说话也不方便,另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去换了衣服,去里边说话吧!” 令三山点头道:“不错,还是裘二想的周到,传宗啊,你先去换换衣服吧,我和裘二在大殿里等着你!” 刘继祖笑道:“我这段时间已经穿习惯了盔甲,不过这个稍微沉了些,那就请您稍等片刻,喝点茶,我去换换衣服就来。” 令三山又行了个礼,就在崔安世的陪同下去了大殿,裘二则领着刘继祖去了后面晋王的寝宫,那里现在是刘继祖的住处了,姜梦和韩望则带着侍卫跟了进来,和原来守在里面的红巾军进行了换防,并对晋王府再一次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 晋王的宫殿十分豪华,装修布置比得上刘继祖上次进入的凤仪宫都不遑多让。刘继祖在柳如星的帮助下,脱了甲,换上了他平时穿的衣服。柳如星看了他的衣服说道:“大帅,我看您要换换衣服才行了,以您的身份再穿这样的衣服不合适!” 刘继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衣服的重要性,点头道:“你说的对,但今天来不及了,你这就去帮我准备两套合适衣服。”柳如星点头去了,刘继祖出了门在裘二的带领下带着姜梦、韩望来到了晋王宫的大殿里。 令三山正在和崔安世喝茶聊天,见刘继祖来了,两人都起身相迎,然后让刘继祖做到中间的王座上,刘继祖坚持没有坐,而是坐在了令三山的对面,姜梦和韩望两人则站在了刘继祖的身后,裘二则坐在了刘继祖身边。 令三山打量了姜梦和韩望几眼,问道:“这两位是?” 刘继祖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军医官兼近侍队长姜梦,这位是我的军法官兼侍卫队长韩望!” 令三山朝着姜梦背着的刀多看了两眼,笑道:“这位姜梦的名字听着好耳熟,是不是无为谷的大小姐啊!” 姜梦依然蒙着脸,这时拱手道:“在下正是无为谷的姜梦,见过令老前辈!” 令三山又多看了她两眼,点头道:“江湖中女人太少,你们娘俩算是其中翘楚了!我以前见过你母亲,她那会儿也像你这么大,还不是无为谷的宗主,这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这位韩望,韩大侠不知是何出身,能做传宗的侍卫队长肯定不会是无名之辈吧?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你的名字呢?” 韩望听了犹豫了一下,先在刘继祖耳边请示了几句什么,见刘继祖点头才拱手回答道:“在下这个名字是李师弟替我取的,我原名侯盼,是书院庶子营的人!” 令三山听了点头道:“侯盼,我听说过你,侯通之子,书院的人在到处找你,我这里也接到过乐知书院宗主的亲笔信,你和姬伯仁的死有关系吗?” 韩望听了就是一愣,知道书院已经知道自己的事了,之前书院的信使朝刘继祖要人他就有所担心,现在算是彻底坐实了,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姬伯仁是我杀的!” 令三山听了却有些吃惊,她先看了刘继祖一眼,发现他没有任何异样,才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杀他呢?” 韩望不知道令三山为什么问这些,但她辈分高,又帮红巾军拿下了晋阳城,因此还是忍着脾气答道:“我杀他是因为私人恩怨!”但他没有具体说恩怨的具体内容。 令三山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就没有再继续问他了,因为在追问就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了。因此他扭头对刘继祖说道:“怪不得你们红巾军发展的这么快,有这么优秀的人才辅佐于你,想不壮大都不行啊!” 刘继祖点头道:“师叔祖说的是,只是您还忘了您的徒弟呢,裘师兄现在是我的军需官,也是我们红巾军的元老之一啊!而且他们三个是以江湖人的身份加入的红巾军,跟我是合作关系!” 令三山看了裘二一眼,又点了点头,“裘二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不适合学武,但其他方面的能力很强,足以弥补这一缺陷!而且你的这种合作方式很适合江湖人!” 刘继祖也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师叔祖,您是怎么杀的晋王,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其中的经过?” 第四百一十六章 转战山西(九) 令三山听了叹了口气,说道:“你不问我也要说的。唉,我派人刺杀晋王完全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啊!” 刘继祖听了一愣,心想你不是说是念在你和我师祖的关系份上才帮红巾军的吗,现在怎么变成了逼不得已了?他赶紧问道:“此话怎讲?” 令三山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想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这样从头说起了。话说嘉和皇帝驾崩之前将晋王外放到了山西道,这个整个山西道迅速就被他控制了。那时候的晋王还很正常,他为人很聪明,很会利用自己的权势使用各种计谋,因此势力发展很快,不久又控制了河北道。 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雄心勃勃,一心想成为大周的下一任皇帝,因此不惜一切代价地发展势力,除了不断征兵以外,召集江湖势力为他所用也是一个重要手段。我就是那个时候被他亲自从恒山请到了晋阳城的。 他对我还算客气,将山西河北两道的江湖势力都交给了我来统领。这也可以理解,山西道和河北道不是三宗门的势力范围,晋王无法借他们的势,只能退而求其次,将我捧了起来。我们这些江湖人开始时主要是负责晋王以及一些重要人员的护卫,后来随着他对我们的信任加深,开始吩咐我们帮他干各种脏活!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监视他手下的那些重要官员,特别是军官。他将我们派给这些官员作为护卫,表面上说是关心下属的人身安全,实际上只是我们就是安插在这些官员身边的暗探。开始时还好,那时晋王的实力还在不断增强中,他那时大部分时间都很高兴,手下的军官对他也没什么怨言。 但好景不长,五方联盟的事发了,晋王大喜过望,立即调动了他能调动的几乎全部兵力。有人劝他,但当场就被他杀了,那是他失常的开始吧!他认为这次五方联盟的事对他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为他登上帝位最大的障碍没有了,原来的皇帝失去了合法性,而他是四王里兵力最雄厚的,也是最聪明的。 他经常把别人当傻子,因此他才不顾一切地调动兵力开始争夺地盘。其余三王多是集中兵力攻打一个目标,他倒好同时对辽东道、山东道和河南道发动了进攻。而他杀了那个劝阻的官员就相当于闭塞了言路,以后再没有人给他出主意了! 但如果没有你们红巾军的介入,晋王的这个策略也不一定就不对,他如果成功了,大周没准儿就真是他的了!但你却从京畿道跑到了山西道,然后进入了太行山区,并将那里的山贼给收服了,这可大大出乎晋王的意料! 实际上,晋王是很顾忌这些山贼的,但他得到消息,说太行山的山贼头目是冒充的李传宗,随着襄州红巾军在真的李传宗带领下起事的消息传来,太行山的山贼头目地位受到了威胁,甚至自身难保。晋王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消息,因此就将防备山贼的军队以及其他能调动的军队都调到了前线去争夺地盘! 你们能那么顺利的拿下河北道和山西道这是根本原因,因为主力军队都被派往了前线。而你们发展的速度又太快了,等晋王这里得到消息,想把军队调回来时,却发现各地军队都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因为他们一退,对方就会乘胜追击,他们轻则失地丧权,重则全军覆没! 再加上你们将太行山的官道封锁了,消息无法传递,这对晋王简直是致命的打击,最后的结果就是你们先占领了河北道,然后退回太行山,最后又占领了山西道,围困了晋阳城。在这个过程中,晋王性情大变,开始不断杀人。 但这次杀人不像以往,以往他都是一个不遂意就杀他身边的那些下人泄愤,这次却开始杀那些对他说三道四的官员,这一杀可就收不住手了,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就杀了上百人,整个晋阳城的官员包括我们这些江湖人,人人自危! 那些官员大部分都是我们杀的,我们认为这些官员根本罪不至死,甚至根本没有什么罪过!而我们也成了他怀疑的对象,晋王也开始对我们这些人下手,我们和那些官员不同,我们根本没什么顾虑,因此先是提出离开,但晋王不同意,我们就开始考虑逃离晋阳城。 但晋王这人鬼的很,防范心理极重,他采取了很多措施来防备我们逃走,想离开可不容易。就在我们制定逃离计划的时候,你们红巾军就围困住了晋阳城,我们就更没办法走了,后来就有人提出来干脆杀了晋王,献城给红巾军。 但想杀晋王可不容易,除了他防范心理极重以外,他还有一个替身,外人真假难辨。白天由于有侍卫守护,我们很难下手,晚上由于这个替身会扮演他,一般人根本无法分辨真假,不清楚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晚上在哪里睡觉,因此我们一直无法采取有效行动。 直到昨天,他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竟然将他那个替身给杀了,我们这才掌握了他的真实踪迹,有了机会去刺杀他!行动很顺利,当晚我们就杀了他,割了他的头,同时还将对他忠心耿耿的孙敖也杀了,他们俩一死,晋阳城就算完了,我们这才打开了城门,去向你们献城。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确实是因为没有选择才出此下策,否则我们最多就是一走了之。谁知道晋王这人太贪心,他不允许我们离开,我们又不甘心无故被他杀掉,只好选择杀了他,这就是整个事情大致的经过!” 刘继祖对令三山说的这些并不完全相信,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令三山杀了晋王和孙敖,帮他们以极小的代价拿下了晋阳城,这就是大功一件!因此刘继祖又说道:“师叔祖,你们帮着红巾军拿下了晋阳城,算是立了大功,不知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令三山听了这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老了,早就没什么欲望了,但我手下还有几百个人,他们都是山西道和河北道各个江湖门派的弟子,我还是要考虑他们的感受。这样吧,你能不能颁布一道法令,命令红巾军不得侵犯山西道和河北道江湖门派的利益!你看怎么样?” 刘继祖听了一皱眉,对裘二问道:“裘师兄,咱们在河北道、山西道打击豪强时有没有影响到各个江湖门派?” 裘二摇头道:“没有,咱们主要针对的事那些兼并土地的地主豪强,而江湖门派主要靠的是物流、保镖以及商贸来牟利,不是咱们红巾军大打击对象,因此对江湖门派没有过多干涉!” 刘继祖听到这话笑道:“这就好,我完全同意您的建议,另外我还保证,随着红巾军地盘的扩大,我可以保障商路的畅通,您看怎么样?” 令三山听了高兴起来,点头道:“那就好,我代表山西道和河北道的江湖门派多谢你了!”说完站起身来朝着刘继祖行了个礼。 刘继祖先受了这个礼,然后又赶紧起身回了一礼。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个礼他不能避,因为令三山是代表整个山西道和河北道的江湖门派行的礼,这是公事,而刘继祖代表的也不仅是他自己,他还代表了近三十万红巾军,因此他必须受了这个礼,然后再回礼。 说完公事,令三山问道:“传宗啊,你师祖还好吧!”说完就看着半空,若有所思。 刘继祖答道:“我师祖很好,他现在在襄州城。只是他现在一心想着找楚王报仇,我很担心他!” 令三山叹了口气,说道:“想当年,我和你师祖一见如故,那时候他多洒脱啊!后来我听说他因为你师父的事叛离了书院,从此开始了逃亡生涯。他家的事我也听说了,确实很惨,后来就没有了他的音信,这一晃也是几十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一面!” 刘继祖笑道:“当然有机会,我看您和我师祖身子都还健朗,肯定还能再见面的!等我们红巾军将山西道完全控制,我们就能南下攻打河南道。河南道拿下之后,红巾军的势力就能连成一片,咱们就能和襄州的红巾军会师,到时候就能见到我师祖了。” 令三山这时却摇了摇头,“这次出山我已经厌倦了,我老了,经不起这些折腾了。我很看好你们红巾军,我相信你们最后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我已经为山西道和河北道江湖门派争取了他们的权益,我该做的事已经都做完了。 我不想再蹚这趟浑水了!我这就要离开晋阳城返回恒山派了,从此严守江湖规矩,再不出山!我手下那些人干了很多坏事,你们对他们也不会完全信任,我就让他们都离开了,他们功绩红巾军不用考虑,他们的罪行也一笔勾销了,从此他们也将恪守惊呼规矩,不再参与天下纷争。 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就不要在追究他们的罪责,也不必去招揽他们了!我在这里保证,他们将遵守红巾军的法令,照章纳税,如果有不遵守的,你们也不必考虑我的脸面,直接依法办事即可。你有机会告诉你师父一声,他如果方便,可以来恒山转转,看看老朋友!” 说完就站起身,从百宝囊里拿出了一块令牌,对裘二说道:“裘二啊,你和明珠虽然名义上算是我的弟子,但我却没有教你什么,实在惭愧的紧。从今往后,你和明珠不再是恒山派的弟子,而是我们恒山派的尊贵客人,你们带着这个令牌来到恒山派,无论你们遇到什么困难,恒山派都将竭尽全力帮你们!” 第四百一十七章 转战山西(十) 说完将那令牌递给了裘二,裘二听了泪流满面,跪下接了那个令牌,令三山又朝刘继祖点头意思了一下,就告辞离开了。刘继祖看着她那挺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一个女人在江湖中能走到这一步着实不容易! 等令三山离开了大殿,刘继祖说道:“诸位,都说一个各自的情况吧!” 姜梦先说道:“我的人已经对晋王府内部进行了细致的排查,没有发现异常,王府里所有的人也都已经换成了咱们红巾军的人!” 韩望接着报告道:“王府外围的排查也已基本完成,也没有发现异常,外围的守卫也已换成了咱们侍卫队的人。” 裘二这时已经擦干了眼泪,也报告道:“咱们在晋阳城里一共只搜出了两百万两银子,粮食也不是很多,只够城里人再吃一个月的。我猜那些钱一部分被那些江湖人卷走了,他们有了钱,因此才急着要跑的,否则整个晋阳城里肯定不止这点银子!至于粮食,我们也打听了,晋王把存粮大部分都派给了外出的军队,因此城里的粮食并不多。可以说晋阳城虽然是天下闻名的大城,但对咱们红巾军的帮助其实并不大!” 刘继祖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他看了崔安世一眼,崔安世正在想事情,见刘继祖看着他,忙说道:“主公,晋阳城算是拿下来了,刘将军已经带着晋王和孙敖的人头去攻打云州和朔州了,不出意外的话,十天以内,云州朔州就能拿下来! 那两个州至少还有两万人马和不少的钱粮,只是我担心,北部不稳,云州朔州虽然有兵有粮,却不能抽调,甚至还要适当加强才行!我刚才听了裘师兄说的,这晋阳城对咱们实际上的帮助也不大,云州朔州也是如此。 这样一来,咱们虽然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围困晋阳城,实际上除了对咱们占领整个山西道有帮助外,其实意义并不大!甚至还会成为咱们的负累,晋阳城这样的巨城以及云州城、朔州城这样的边关重镇都需要重兵驻守。但咱们现在的主要问题不是守城,而是要尽快扩大地盘,增强实力,以期早日完成一统,因此我刚才一直在考虑怎么权衡这个事比较好!” 裘二这时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了,这时说道:“对外扩张和建好根据地不矛盾。晋阳城非比寻常,它除了位置不是很好以外,完全符合一个都城的标准!咱们红巾军完全可以以它为中心,逐步向周边扩展势力,晋王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崔安世说道:“晋王确实这么做了,但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几个月时间就被咱们红巾军打败了?” 裘二摇头道:“晋王的失败有三个原因,一是他太贪心,三面派兵,使得内部空虚,咱们红巾军才能趁虚而入。二是因为太行山的问题他没有解决就盲目出兵,战略出现误判。三是因为他为人暴虐,所作所为不得人心。 但咱们没有他的这些问题,首先咱们要做的,就是吸取晋王失败的教训,行军打仗始终量力而行,不在弱小时过于分散咱们的力量,并制定原则,始终留够防守根据地的力量,这就可以规避他的第一个问题。 其次咱们没有他的后顾之忧,虽然咱们也有各种问题,但至少太行山不会存在问题。我建议咱们不仅不要减弱太行山的军力,还要逐步加强才行。太行山不仅可以帮咱们挡住东边过来的敌人,咱们万一遇到强敌,还可以退到山里,利用地势保护咱们,就像咱们从河北道撤进去时一样。 第三,咱们红巾军军纪严明,走到哪里都大得人心,那是晋王可比的!综合这三点来看,咱们完全可以在晋阳城这里站住脚,将山西道经营成咱们红巾军的根据地,然后不断练兵,伺机派兵南下、东进、西征。 这里唯一的问题我也知道,那就是北边草原上的威胁!我也得到了消息,知道乌合台正在北部边境地区集结兵力,这确实是一大威胁,但这个威胁对所有中原地区都是一样的,万一他们进入长城以内,除了南方少数地区以外都难以幸免。 相反山西道因为地理和历史原因,对这个问题的应对是比较充分的。山西道的城池建的也是最规整的,防御力也是相对较强的!因此我建议,咱们有必要好好经营一下山西道,不要像对待河北道那样直接舍弃掉。” 崔安世听了想了想,说道:“裘师兄说的这些有一定的道理,但如果咱们分兵给北边和太行山,就会进一步削弱咱们南下的力量。我的那些手下现在就防守在山西道和河南道的道界,郎家军正在密集的调集兵力,我看他们是想趁咱们立足未稳,抢山西道的地盘,因此我才这么担心的!” 刘继祖问道:“他们调集了多少兵力?” 崔安世答道:“保守估计也有五万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兵,而我那里只有三万人马,我正要跟您汇报,看能不能调些兵过去增援一下?” 刘继祖听了眉头微皱,又问道:“那咱们现在有多少兵力可以调动?” 崔安世和裘二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崔安世有些犹豫地说道:“有两万人,一万人可以从攻占晋阳城的这些军队里调剂,但另外那一万人就是您那支骑兵了!” 刘继祖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为什么看着有些为难,原来是要动他的这支万人队。刘继祖笑道:“你们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这支万人队训练的已经差不多了,正是需要实战的时候了。我也没怎么参加过实战,这次正好,我就和军师一起率队南下,裘师兄就坐镇晋阳城吧。另外等咱们的行动方案出来,要通过连长老他们的信息渠道,通知襄州的红巾军,咱们南北配合攻打河南道!”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韩望说道:“师弟,你是统军大帅,没必要亲自上战场!” 裘二也同意道:“不错,弓箭不长眼睛,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红巾军可怎么办?” 刘继祖摇头道:“你们说的有点道理,但自古以来江山都是打出来的,即便我不上战场,也要亲自参加一些战役才行!你们不用劝了,我已经决定了,等北边安定了,咱们就南下,希望能一口气攻占了河南道。军师说的那洛口仓对咱们红巾军有重要作用,咱们必须尽快将其拿下,那样咱们才有更多的粮食来招兵!” 众人见刘继祖坚持,也就不再劝说,而是各自按照刘继祖的安排开始准备起来。十天后,两万人马准备妥当,云州和朔州也被拿下,刘继祖陆续接见了山西道各地前来见他的人。这些人多是向红巾军表示好感的,同时希望得到刘继祖的保护,他们给红巾军提供了大量钱粮和兵源。 实际上这都是政治投机,刘继祖在河北道时就遇到过,红巾军打击那些民怨较大的豪强时,就有很多人来找过他,主动向红巾军提供钱粮和兵源。对这些,刘继祖都是安排韩望进行严格的审查后才接收,红巾军里一部分人都是这类出身。 这十天里,红巾军又增加了近万人加上晋阳城投降的晋军以及云州和朔州投降的晋军,有差不多四万人,红巾军这时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三十二万人!兵多了当然好,但兵多粮少可不是好事,因此刘继祖很想尽快拿下洛口仓。 他得到消息,河南道今年大丰收,而河南道又是重要的产粮区,因此洛口仓得到了补充,储存了大量粮食。郎至纯之所以敢向山西道用兵,主要也是因为他有粮,这段时间又招了大量新兵,他认为自己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因此也想主动出击,扩大一下自己的势力范围。 但他没有选择风头正劲的吴王,也没有选择焦头烂额的楚王,而是选择了刚刚占领了山西道的红巾军。他这样选择也无可厚非,因为吃柿子都是专挑软的捏,打仗肯定选择他认为最弱的来下手。郎至纯不知道从哪里得出结论,他认为山西道的红巾军是实力最弱的。 虽然楚王那边的实力也比较弱,但他认为山西道的红巾军对他们也是威胁最大的,因此他选择集中兵力先进攻山西道。刘继祖利用这段时间还准备了大量船只,因为攻打洛口仓需要渡过黄河才行。对于郎至纯的意图,刘继祖和崔安世早就看出来了,他们在十月二十五日就抵达了前线,而郎至纯那边已经调集了近十万人。 面对着这种情况,刘继祖也继续调集了三万人马过来,剩下的那些人要么有别的任务,包括镇守山西道各地的城市,巩固根据地,扼守太行山,以及据守北方边境。另外,还有很多士兵加入时间太短,缺乏训练,战斗力还不行。 因此红巾军目前总共只有八万人对抗郎至纯的十万人,红巾军的主要兵力集结在泽州城,而郎至纯的兵力则集中在洛口仓周边,特别是洛口仓北部黄河以北。郎至纯不傻,他知道红巾军的意图,但他的意图也很明显。那就是集中兵力打败红巾军,然后进军山西道,为此他集结了重兵,将能调动的兵力都调了过来。双方摩拳擦掌,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第四百一十八章 南下河南(一) 刘继祖这段时间除了训练士兵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崔安世以及他们手下的军官们商量战略战术。而且刘继祖也派人和襄州城取得了联系,他们商定在十一月一日一起发动攻击。但郎至纯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在十月二十八日就对红巾军发动了进攻。 他们很容易就突破了道界,不过,由于红巾军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郎家军突破道界后就遭到了迎头痛击。刘继祖亲率那一万骑兵冲在最前面,很快即打退了郎家军。而且刘继祖根据不同的情景,有意识的训练这些骑兵使用弓箭、长枪和腰刀。经过对比,大家发现,最好的战术是骑射结合,尽量减少近战。 原因很简单,因为使用骑射战术时,他们的伤亡最小,而对对方的杀伤最大。而近战的伤亡就很大了,特别是还会损伤战马。但刘继祖还是坚持让所有人都参与各种战斗,并把那些畏战的筛查了出来,直接让他们离开了红巾军。 刘继祖没有按照军纪处罚他们,这些人只是不适合当战士而已。但将这些人清除出去之后,对整个军队的战斗力提升有很大帮助。剩下的这些战士都是英勇无畏的,能严格按照刘继祖的号令展开行动。刘继祖也把自己手上这支队伍,和他见到的乌合台的迎亲使率领的那支队伍进行过对比。 他发现目前他这支队伍的箭法还有待提高,骑术也不够精湛,近身战的经验也不足,但这些经过实战很快就能赶上来的!即便目前还赶不上那些草原精锐,但刘继祖的这支骑兵已经是所有中原军队里实力最强的,被对手称为阎罗军。 之所以被叫了这么一个名字,除了因为刘继祖被称为活阎王以外,还因为他们这支队伍下手太狠,不喜欢留活口。因为红巾军积累军功主要通过敌人的首级或者战俘来计算,但谁都知道,战俘抓住之后还要分精力监管,十分费事,哪有杀了砍头省事。 因此他们这支队伍每人都备了一个口袋,专门用来装人头,十分吓人。而且每次战斗,刘继祖都身先士卒,以他的武技和体力,根本没人能抵挡。他手下那些士兵见了之后,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各个奋勇争先。 时间长了,慢慢就让对方产生了畏惧心理,因此红巾军在刘继祖的带领下只用了七天时间就将主动前来侵犯的郎家军打到了黄河南岸,而襄州的红巾军也按照约定在十一月一日对河南道发动了进攻。由于郎至纯抽调了大量兵力在洛口仓附近,使得河南道周边的兵力相对较少。 而且更重要的是,郎家军的战斗力根本没办法跟红巾军相比。襄州那边派了孙起率领了两万士兵北上,其中一万是老兵,另外一万是新兵,他们一边打仗,一边训练新兵。孙起目前对于行军打仗越来越得心应手,他本来就是将门出身,和木毅一样,他也是从小就学的这些。 现在经过大量实战之后,他带兵打仗显得更加得心应手,将红巾军管理的极为规范。单从规范性来说,刘继祖他们那边的红巾军和孙起手下的红巾军相比都有一定差距。郎至纯那边的士兵根本不是对手,他现在两面受敌,形势十分危急。 但这这种不利的形势一旦形成,就很难扭转了,除非有外力的介入。因此郎至纯一边调兵遣将来应对,一边派了他的弟弟前往金陵去向吴王求援。刘继祖他们在这边则在一边整顿队伍,一边准备渡河。刘继祖的万人队需要补充,伤病员需要治疗,渡河也是一项难度很大的工作。 他们首先要选好渡河的地点,在山西道、河南道境内有很多的渡口,大的有风陵渡、大禹渡、茅津渡,小的更多,遍布黄河两岸。但合适大规模渡河的并不多,除了船只的限制以外,主要是位置要合适,要做够开阔,能够容纳下他们这么多的船只和士兵。 而郎至纯更是防范甚严,在黄河南岸能够渡河登录的位置都布置了重兵。这样渡河就很困难,因为那时候由于船只的限制,每艘船搭乘的人数以及马匹车辆数量有限,那也就意味着每次只有少量人能渡河,他们渡河之后,船只还要迅速回去继续接人。先上岸的这部分人由于数量较少,只要被发现,就会被迅速消灭,这就使得渡河成了一个问题。 刘继祖的办法是他挑选一部分武技出众的,由他率领先渡河,然后依仗着武力抵抗对方,为后面渡河的士兵争取时间和空间。等红巾军这边过去的人达到一定数量后,对方就不是对手了。但众人都不同意他这个办法,因为这个办法太过冒险,万一刘继祖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得不偿失了。 崔安世则是建议找一个对方想不到的地方在凌晨时分偷偷渡河,但这样的地方可不好找。郎至纯几乎在整个黄河南岸能够渡河的地方都设置了哨兵和烽火台,只要发现红巾军渡河就会燃起烽火,而河南道这样的地方几乎很难找到。 裘二也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等黄河结了冰之后再南下。他的理由是,现在已经是夏历十一月份了,天气渐冷,而黄河也进入了枯水期,只要再等等,黄河水流较慢的地方就会结冰,到时候大军就能蜂拥而过。 但这个办法的问题就是时间和天气了,按照周边百姓的说法,一般要等到十二月份左右黄河的部分河段才会结起能够承受军马的厚冰。另外还要防备郎至纯那边知道这种情况后派人去将冰凿开,历史上就有过这种情况发生,因此大家对这个办法也不是十分有把握。 双方也因此就僵持在了黄河两岸,这一对峙就是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天下局势又发生重大变化,先是河北道终于打出了结果。节节胜利的袁昂最终投降了吴王,退回了辽东道,但他只是表面上对吴王称臣,袁昂也没有去面见吴王。 吴王这边全境接管了河北道,但他也没有去侵犯袁昂的地盘,双方就在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之后获得了短暂的和平。五王庄河边死伤近五万人,袁昂那边也死伤了两万人,这对双方来说都是重大损失。而河北道已经被晋王搜刮的差不多了,红巾军又将豪强也打击殆尽,兵源也没剩下什么,因此吴王虽然又占了一道地盘,但却没有从河北道得到什么补给。 不过吴王这边的人可不这么看,他们把这次胜利看做重大胜利,吴王也借机称帝,正式登基继承了大周皇帝,他不承认臻鸾小皇帝称帝的这几年,纪年直接从嘉和皇帝驾崩开始算起,年号承统,并向楚王、秦王、郎至纯以及大周其他地区发出了诏令,要求他们立即来金陵觐见新君。 楚王这时已是焦头烂额,他现在天天躲在王宫里寻欢作乐,剩下的事都交给了司马诡去处理。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因此要抓住这最后的时间来享受。等接到吴王的所谓诏令后,他难得的发了脾气,他虽然精神有些问题,但并不傻。 他知道吴王称帝就意味着楚地东边将不会太平,他现在有红巾军这个心腹之患始终无法解决,如果吴王那边也成了敌人,那他就是两面受敌了。抵抗红巾军已经耗尽了他能调动的所有兵力,如果吴王那边也开始进攻他们,他根本无力去抵抗。 因此他发了脾气之后,却在司马诡等人的建议下直接向吴王称臣了。但觐见之事,他却安排给了手下人去做,他和袁昂想的一样,那就是表面上称臣,实际上观望。另外他还趁机向吴王求救,希望吴王派兵来帮他攻打红巾军,而他不去觐见也是以防范红巾军为借口。 秦王的回答就干脆多了,他说吴王这是僭越,称帝根本轮不到他,作为回复,秦王也当即在金城了称帝,也自称是大周的正统皇帝,年号正朔。由于关中始终拿不下来,他最终还是听从了手下的建议,现在是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围困大散关,一路南下去攻打剑南道。 但剑南道也不好打,因为路太难走,路上的关口也很难攻克。剑南道和辽东道一般,被当地的守军将领控制了,而且那里的守军将领是王家人,是大周皇族出身。秦王攻打他和攻打大散关的王望本一样,算是同族相残。 秦王正在想办法劝降对方,本来已经有了些苗头,但这时吴王称帝的消息却传到了剑南道,使得对方又犹豫了起来。因此秦王也很气愤,当即就称了帝,他手下那些人也都很高兴,毕竟秦王称了帝,他们的官阶和待遇就都能跟着升一级! 关中地区现在反而是整个大周最混乱的地区,大小已经打了几十场战争,百姓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可以说是十室九空。而原来的四股势力,这时只剩下了两股,一股是肖开和太后一伙人,一股是王望本。其余两家已经被消灭了。 他们都是以四关作为势力核心,那边的武关和东边的函谷关都易了主。但由于南边和东边都处在动乱中,两关易主时郎至纯、红巾军以及楚王这边都没有注意到。等他们得知这些消息时,南边的武关已经落入了王望本的手里,东边的函谷关已经落入了肖开手里。 王望本能够吞并佘家的势力,是因为他对西边的经营要更早,实力更加雄厚。另外他也使用了诡计,他表面上和佘家联合,说是一起先消灭肖开。但等佘孝仁带兵从他的领地经过时,却被他带兵埋伏,佘孝仁当场战死,王望本趁机占了京畿道南边,控制了武关。 第四百一十九章 南下河南(二) 肖开能不断壮大,是因为五方联盟的支持!太后直接嫁给了肖开,成了肖开的夫人,日耳蛮等人也率领泰坦军和他们汇合,郎夷光也成了肖开的妾室。肖开在泰坦军的大力支持下,消灭了胡伟的势力,占领了函谷关,肖开和王望本目前正围绕着京城进行决战。 而京城也惨遭浩劫,已经被几股势力轮番洗劫,目前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只是当时各方势力都想着据为己有,因此并没有放火烧,否则这几朝古都早就化为灰烬了。但城池宫殿虽然还留着,但里面的人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现在的京城白天时空城,晚上是鬼城! 郎至纯是在吴王称帝前派人前去求救的,等他的使者到了金陵城,吴王刚好称帝。因此郎至纯的使者到金陵时收到了热烈欢迎,吴王这边的人认为这是好兆头,也想拿他们给其他势力做表率。但郎至纯的使者当时只是去求助,并没有归顺吴王的打算。 但形势比人强,眼见着吴王势力越来越强大,郎至纯的使者不敢直接拒绝,他只好半推半就,答应了归顺吴王才被放回了河南道。郎至纯听了自己这个弟弟汇报的情况后,直接愣了半个时辰。等他清醒过来之后,直接让人杀了自己的这个弟弟,然后又重新派人前去向吴王称臣,同时也向吴王求救,希望吴王派人来帮他攻打红巾军。 郎至纯之所以杀了自己的那个弟弟,是因为他这个弟弟擅作主张和吴王达成了协议,他不仅不请示就自作决定,还威胁到了自己的位置,必须杀了他。否则等吴王一统之后,他们这边谁是首功那就不好界定了。 刘继祖这边也接到了吴王的诏令,命令他亲自去金陵城,并许诺任命他为大将军,冠军侯,官封一品,继续统领他的部署。刘继祖接到这个诏令后,也召集了会议,但他想手下商量的并不是要不要投降吴王,而是面对新的形势要如何应对。 这时,包括裘二和刘虎头在内的红巾军的主要的将领头目都聚到了刘继祖的大帐里。刘继祖见人到的差不多了,问道:“诸位,今天我接到了吴王的诏令,他在金陵称帝了,希望我去金陵觐见他。他还封我为大将军,冠军侯,想让我继续率领红巾军帮他一统天下,诸位怎么看这个事呢?” 刘虎头听了嘴一撇,骂道:“放他妈的狗臭屁!他算老几,连自己的媳妇都罩不住的孬种也要来号令咱们红巾军!” 韩望也笑道:“刘师叔这次说的太有道理了,咱们红巾军怎么能向这种人投降!” 崔安世冷笑了两声,“我看吴王现在只是表面上强大,其实他那边的问题很多!” 刘继祖看着他,问道:“还请军师好好跟我们分析一下!” 崔安世点头道:“先说他自己吧。这人大家都知道,此人性格懦弱,自己的女人被父皇看上了,差点被吓死,被外放到江东道时也并没有什么野心。嘉和皇帝死后,在身边一些有野心的手下撺掇下,开始扩张势力,但那时候也没有吞并天下的想法,最多就是想多获得些利益而已。谁知道形势比人强,转眼间他反而成了实力最强的亲王,也成了这次动乱最大的受益者,随着他控制地盘的扩大,他的野心也开始跟着不断膨胀起来,但他始终存在着很多问题! 第一,他们吴军是所有军队里战斗力最差的,吴军子弟大多家境较好,根本不想拼死战斗,当然那也可能是因为还没人侵害到他们的家乡。吴军一仗没打就获得了岭南道和山西道,而打的最艰苦的就是在河北道和袁昂的辽东军作战了,他们那时候几乎就没打过一场胜仗,伤亡惨重,最后却因为形势而不战而胜。这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会让吴军产生一种虚假的感受,那就是他们不需要拼死战斗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听说他们现在正在用这种办法收复三广地区,并且还想用这种办法继续收复其他地区。这也是吴王忙着称帝的一个原因,他称帝后就方便向各地发出诏令。他们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想通过这种办法就令天下英雄屈服于他。但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不说楚王、郎至纯和袁昂只是表面上屈服于他,就是三广地区的人也不可能屈服于弱者,更不用说秦王和咱们了! 第二,吴王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首先五方联盟的势力很多都在他的地盘上,包括山东道的登州,江东道的明州,岭南道的鹭州都是夷寇聚集之地,这些地方吴王都还没有完全控制,都是他的后顾之忧,不定哪天就会出大事。 第三,吴王和那五方联盟的那个圣女不清不楚,这就是他最大的污点。大周就是被五方联盟这帮人弄乱的,现在国人最恨的就是他们,咱们完全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只要把吴王的名声搞臭,那他的号召力就会大打折扣。 这些问题不解决,吴王早晚会出问题,咱们怎么可能向他投降。 相反咱们现在正在走上坡路,红巾军日益强大,眼看寒冬将至,黄河冰封,咱们转眼间就能拿下河南道,到时候咱们和襄州的红巾军汇合到一处,然后再领兵南下,一鼓作气拿下楚地,到时候要担心的就是吴王了!” 姜梦听了却泼冷水道:“你太乐观了。首先吴王现在吞并了山东道、岭南道和河北道,晋王以及朝廷以前的很多的兵力都归了他,吴军现在实力大增。而吴王那边是鱼米之乡,经济富庶,不缺钱粮,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 现在吴王又登了基,那就有了号召力,听说以东林党为代表的原朝廷官员大多都投奔了他。另外,吴王虽然懦弱,但换个角度也可以说他仁厚。吴王不像晋王那般暴虐,不会随便杀人,这就成了他招降时的一个优势,这也是为什么袁昂不投降晋王却会投降吴王重要原因。 因此很多人都是看好吴王的,他的这种性格不一定是缺点。至于士兵战斗力较差,那是可以改变的,只要经过严格的训练,都是可以提高的,这也不是什么无法改变的缺陷。还有那五方联盟那个圣女,她和吴王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咱们确实可以拿这个做做文章。但效果如何,却不好说! 而且恰恰因为这个关系,使得五方联盟那些势力,并不一定会选择和吴王对抗。五方联盟的那些人大多是商人,他们无非就是想牟利,只要吴王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他们没准儿会协助吴王都不好说,因此依我看,吴王并不像军师说的那么弱。” 崔安世听了皱眉道:“姜师妹说的也有道理,但不管怎么说咱们也不能投降吧!” 姜梦哼了一声,“投降当然不可能,但咱们不能轻视吴王。就算咱们顺利拿下河南道,甚至拿下楚地,咱们也有可能会面临东西两面夹击的可能!因为西边的京畿道也好,秦王也好,都是不可能投降咱们的。 而东边的吴王风头正劲,更不可能投降咱们。到时候,如果他们双方联合起来,咱们就会面临两面作战的情况,那对咱们红巾军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说这话,不是在给你们泼冷水,也不是想要投降,我想想提醒诸位,要重视吴王的势力。” 裘二这时点头道:“姜师妹说的有道理,即使有那些问题存在,吴王现在兵力也是最为雄厚的,依然是不可忽视的力量,咱们必须认真对待才行!” 刘继祖这时笑道:“崔军师和二妹说的都有一定道理,军师说的是吴王存在的弱点,二妹说的是吴王的优势,我觉着将这两方面综合起来看,就能对吴王的情况有清晰的认识!我是不会投降吴王的,咱们红巾军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拿下河南道。我记得史书上说,在黄河合适的地方插树枝一类的东西,可以减缓水流速度,使河流尽快结冰,不知是不是真的。” 崔安世一拍手,说道:“当然是真的,这还真是个办法,黄河之所以没能冰封吗,主要原因就是水流速度较快,如果能想办法将流速降下来,河流结冰的速度就会快上很多,咱们可以试试!” 刘继祖听了高兴道:“看来书上说的也还有点用!” 裘二摇头道:“如果这个办法真能奏效,那不是有点用了,而是有大用!”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然后崔安世当即就安排人去做了。众人都没想到这个办法效果十分好,傍晚时分还在流水的河流表面就结起了冰,到了半夜,冰越结越厚,凌晨十分竟然就能过人了! 负责这事的士兵看到河面结冰后就报告了崔安世,崔安世连厚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了河边,他发现冰越结越厚后,立即就去报告了刘继祖。刘继祖当即就下令集结军队,等凌晨时分冰面能过人时他们已经集结了近三万人。 刘继祖大喜,他可没想到古人的办法效果会这么好,立即就开始组织人过河,对面的郎家军也发现了河面的异常,但他们没想到河面的冰会结的这么快,因此并没有太当回事。红巾军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凌晨时分先由个子小些的士兵拿着几十条绳子过了河,然后将绳子固定在了河对岸。 系绳子是裘二的主意,他担心河面的冰会裂开,让大家拉着绳子过河,这就可以防止大家意外掉进冰窟窿里。等绳子绑好,大家开始排着队拉着绳子过河。为了防止冰面承受不住重量,他们没有骑马,每队人之间也间隔了一定的距离。 半个时辰之后,三万人才都过了河,刘继祖安排了五千人守住这个渡河的位置,让后面赶来的部队陆续过河。然后就亲自带着已经过了河士兵,朝着河对岸的郎家军展开了偷袭。郎家军根本没想到黄河的冰这么快就能承受住行人,因此根本就没有采取有效的防备措施。 第四百二十章 南下河南(三) 刘继祖身先士卒,他现在已经熟悉了大部队作战。由于他学的武技本来就是脱胎于战场,随着他对战场对战日益熟悉之后,越发得心应手起来。再加上铁枪和非乐的加持,使得刘继祖更加锐不可当,红巾军在刘继祖的带领下,如同虎入羊群一般。 郎家军对刘继祖以及他的阎罗军怕的要死,等他们发现来的正是刘继祖率领的军队是,整个队伍很快就崩溃了,士兵根本不听号令,直接开始溃逃,因为他们不敢投降。而且这种崩溃犹如会传染一般,在郎家军中蔓延,他们要么主动逃离,要么成建制的一起来投降,以防被想着军功的阎罗军割了头。 整个河南道在半个月的时间之内就被红巾军彻底占领,刘继祖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因为河南道和山西道不一样,山西道那么快被攻占,是因为道内兵力空虚。河南道可不存在这类问题,郎至纯是布了重兵来防范红巾军。 谁知道那么多军队转眼间就降的降,逃的逃,郎至纯则带着他的家眷一路逃去了金陵城。刘继祖亲自率军连夜急行军攻占了洛口仓,洛口仓陷落天下震动,因为那里积累了大量粮食。红巾军终于不缺粮食了。 河南道是天下粮仓,洛口仓又处于水路、陆路的交汇点,天南地北的粮食都能运到这里来,因此他们修了很多的巨大的粮仓用来储存这些粮食。粮仓旁边就是郎至纯的大营,里面驻扎了郎至纯的精兵五万人。但这五万人没等刘继祖攻过来,人就跟着郎至纯跑去了金陵。 他们走的很仓促,因为刘继祖来的太快,粮食根本来不及带走。郎至纯的手下有人建议他将粮食烧掉,但郎至纯虽然出身纨绔,但毕竟做过宰相,多少知道百姓的艰辛,他认为在到处粮食紧缺的情况下干这种事有违天和,因此他没有烧掉这些粮食。 这就他积了德,也便宜了刘继祖的红巾军,洛口仓的粮食是多年积累下来的,虽然这些年被消耗了不少,但余量还是很惊人的,足够三十几万红巾军吃一年的,再加上他们以前在河北道和山西道搜集到的粮食,红巾军在两年时间内是不会缺粮了。 而襄州的红巾军也终于和刘继祖率领的红巾军会了师,孙起率军来到了洛口仓。孙起带着周逊、关翎、张翼、赵龙、马起、黄升、典慈以及从百家庄赶来的冯宝,白齐,廉开,李德,王胜等人一起来到了刘继祖的大帐。 刘继祖一见众人大喜过望,特别是冯宝几人,那可是他的几个徒弟,因此刘继祖先问了他们的经历。冯宝就简单介绍了一下,原来他们先是跟着曹瑾等人在红巾军各地的据点做事,主要负责传递各地的信息。 后来随着襄州红巾军不断扩张,需要更多将领,因此他们几个就被杨胜武调回了襄州,并被派到了基层任军官。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们几个已经成长了很多,虽然只有十几岁,但现在已有成人高,身体也很强壮。 刘继祖听了很高兴,笑道:“一年时间不见,你们长得可够快的!家里现在怎么样?” 冯宝又答道:“师父,家里都挺好的,两位师娘和您的家人天天都念叨着您。咱们百家庄也建的越来越好,目前还在不断修建完善,包括争鸣顶在内都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只是钱花的有些多!不过,现在咱们已经开始在卖药卖酒了,村子里的很多吃用也可以自给自足了,村子的建设也接近尾声了,因此钱基本还够用。” 刘继祖点头道:“那就好,你们几个的武技练的怎么样?” 冯宝几人听了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冯宝答道:“我们倒是一直坚持着练武,后来跟着曹师伯等人时,他们也会指导我们,在襄州时,杨师祖和吴师祖也教了我们一段时间,只是后面随军到处打仗,练武的时间就不太够了。现在好了,我们可以跟着您继续学武了!” 刘继祖听了笑道:“跟着军队打仗学到的更多,那可不是靠训练能练出来的,等我有时间先看看你们现在的水平吧!”说完又对着孙起等人说道:“孙先生,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现在任命您为南阳将军,木毅师叔为襄阳将军。” 孙起连忙起身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喊道:“多谢大帅!”刘继祖看着他不住点头,孙起现在已经是一个标准军人了,这从他的一言一行就能看出来。那种风范只有木毅能够相比,崔安世以及刘虎头虽然也是将领,但差别还是很明显的,看来将门出身的人和非将门出身的人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刘继祖让孙起坐下,又问道:“孙将军,襄州现在的情况如何?” 孙起知道刘继祖忧心杨胜武、木毅和吴伦等人的情况,答道:“回禀大帅,杨老前辈和吴前辈身体健硕,特别是杨老将军,他现在亲自统帅了一万人马对抗着襄州东部的李凯,似乎越活越年轻了。他说带兵打仗一直就是他的梦想,现在不仅能带兵打仗,还有希望给他的家人报仇雪恨,因此十分高兴。 木毅将军也率领了一万人在对抗襄州南部的李喆,吴伦前辈和段德清率领剩下的一万人镇守襄州城。吴伦前辈还负责木将军和杨老前辈他们的安保工作,之前他压力很大。因为三宗门的人在襄州城活动很频繁,他们也确实组织了几次刺杀,不过都没有得逞。后来百家庄派了不少人来协助吴伦前辈,情况好了很多,近期随着无为谷主动表示要支持咱们红巾军,三宗门在襄州城的活动几乎绝迹了! 至于咱们襄州的红巾军,发展的势头非常好,要不是咱们钱粮有限,襄州的红巾军早就能突破十万人了。而且随着您的身份问题得到确认,我们动身攻打河南道之前,又有两万人马前来投诚,就是在楚地冒充您的另外一伙山贼!” 刘继祖听了大喜,笑道:“那个冒牌货也来投诚了?” 孙起也笑道:“大周境内冒充过您的共有三股势力。一股在河南道、京畿道交界的伏牛山,一股在河北道、山西道交界的太行山,一股在江北道和江南道交界的武陵山。第一股势力在咱们的军师带领下已经投靠了咱们红巾军。 第二股也已被剿灭,太行山的山贼大多成了咱们红巾军的战士,冒充您的那个姬如凤也被您带人杀了。只剩下最后这个在武陵山的山贼,这人可以说是最早冒充您的,后来您在襄州起事,并公开露面,极大地冲击了他的地位。 因为,他手下有很多人都是冲着您的名头去的。但这人却宣称他才是真的李传宗,在襄州的那个是假冒的,他还假意派人前来襄州城打探,回去就说襄州城里根本没有李传宗,那里的是假的,他才是真的。 但这种鬼话能骗多久,随着您在北边又发展起新的队伍并与咱们襄州这边取得联系之后,他手下那些人根本就不信他的鬼话了。他也开始杀害反对他的那些手下,后来由于他杀的人太多了,激起了兵变,他的手下人反将他给杀了,然后他们就突破了李喆的防线,一起来襄州投奔咱们了!我们敢派两万人来攻打河南道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他们的加入,我们的兵力有了补充。” 刘继祖听了不住点头,又问道:“孙将军,襄州形势一片大好,山西道成了咱们的根据地,河南道目前也已经在咱们红巾军的控制之下,洛口仓又有大量粮食,咱们短期内是不会缺粮了,您看咱们后面要怎么安排才好?” 孙起没有当下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会儿,才答道:“大帅,我建议咱们先要将河南道整顿好,然后以河南道为中心,将山西道、河南道以及襄州的联系加强,主要是水陆交通,使得各类物资和兵源能够快速在三地往来。 以此同时,咱们还要继续积草屯粮,招兵买马,不断扩充训练队伍,不断加强对周边的防御。不是我杞人忧天,咱们现在可以说是四面受敌:东边有实力雄厚的吴王,南边有老仇家楚王,西边有野心勃勃的秦王以及结果难料的京畿势力,北边则是虎视眈眈的乌合台瓦鞑部,一个处理不慎咱们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危险地步,咱们必须早做打算才行!” 刘继祖听了眉头也皱了起来,点头道:“孙将军说的对,我们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知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措施没有?” 孙起见刘继祖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稍微松了口气,笑道:“大帅,我说的这些是往严重里说的,实际上的形势则是吴王暂时无暇西顾,他现在刚登基,现在正忙着封官许愿呢。但最多一个月,最少半个月,他们就会腾出时间来对付咱们,咱们务必要在半个月之内做好防御才行。 从您给我们的消息看,太行山在咱们的控制之下,只要咱们能完全控制住河北道前往山西道的那三条主要通道,那就意味着山西道的东部是安全的,那同时也意味着吴王只能从河南道的北部和东部进攻咱们,这里我建议最少放三万人,您看能做到吗?” 刘继祖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做的,孙起继续讲道:“河南道北部的敌人,主要会从河北道南部过来,河南道东部的敌人则会从山东道和江西道过来。我之前了解过,河南道北部那里只有一条通道可以行军,但那里相对封闭,咱们必须派至少两万人驻守在那里,坚决堵住来犯之敌才行,您看行不行?” 第四百二十一章 南下河南(四) 刘继祖眉头微皱,那里他只派了一万人,因为那里也算是太行山余脉,但孙起说的有道理,那里和太行山另外三条通道的情况不同,确实应该加强防备才行,因此又点了点头。孙起这才继续讲道:“而东边过来的通道就比较多了,但能够大规模运粮的通道共有四条,这每条通道至少也要安排两万人驻守,而且驻守每条通道的两万人里必须有一万人处于机动状态,随时可以调动支援河南道其余地区才行!” 说完就看着刘继祖,刘继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按照孙起的安排,这就至少需要八万人才够,最理想的状态是这八万人里有四万是骑兵,当然这个几乎不可能,他们现在满打满算才有一万骑兵,加上襄州那边的最多也就一万五千骑兵,距离四万还有一定差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孙起见刘继祖听从了自己的建议,高兴了些,又继续讲道:“接下来咱们先说北方,北方的形势一直不明朗。但从过往信息来看,乌合台早晚是要南下的,因此山西道北部的驻军不能少于五万人,还要不断加强防备,修缮长城和各地要塞,补充箭矢和防御装备,随时准备打硬仗才行。咱们在南边的队伍也要随时保持警惕,这北方的敌人和咱们中原的敌人可不一样,千万不能等闲视之!” 众人听了这话反应不一,少数人深以为然,但大多数根本不以为是,觉着孙起有些危言耸听了。但刘继祖是知道北方敌人的厉害的,他不仅从书上以及田先生那里了解过,也亲眼见过他们的战士动手。刘继祖现在经历了不少场战斗后,慢慢知道那些战士虽然其貌不扬,但极有可能是草原上百里挑一的精锐,因为那些战士都是以一当十,加上弓箭甚至可以一当百的。 刘继祖不知道草原上普通战士的战斗力如何,但以此类推,能够以一当三也是非常了不得的事!因为打仗并不是靠着士兵绝对数量的对比来推算出来的,否则北方草原上的人再多,又怎么比得上中原人多。 通过这段时间的实战,刘继祖已经慢慢领会到了战争的一些简单规律,比如俗话说的‘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在战斗过程中确实体现的十分明显,尤其是双方的士气相差很多时,那就会产生极大的效果,即便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如果人数少的一方士气高涨,而人数多的一方却士气低迷,人数多的那方也不一定能胜。 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案例很多,其中很多都有这个原因在。但影响士气的因素有很多,比如战争的原因,将领的水平,战略战术的运用等都很关键,其中战斗力的差距也是最直接的一个影响因素。战斗力强的军队士气一般都是高涨的,充满信心的,能以一敌三的军队放到哪里都是战斗力超群的存在。 以一敌三并不是真的就只能以一敌三,当一支军队的战斗力能达到这种程度时,除非遇到战斗力相似或者纪律极为严明的军队,否则一旦开战很快就会形成一边倒的形势,就像红巾军攻占河南道的情形一般。 实际上双方的兵力相差并不多,河南道的郎家军在数量上是占优的,但红巾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靠着刘继祖带着的阎罗军打出了士气和名声,对方只是和他们打了几仗,就树立起了对方不可战胜的这种念头,因此一得知是刘继祖的阎罗军来了,就完全丧失了抵抗意志,忙着逃跑了。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一场局部战斗失利,只要应对得当,对于大兵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难就难在这应对得当上,不是真正的统军大将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而这类统军将领正是目前中原各地所欠缺的,对此刘继祖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很担心北方草原的那些敌人,因为他知道双方在实力上的差距。北方的那些敌人战斗力强,组织性强,机动性强,他们的弱点是人数少且多数时间处于分裂状态。如果他们的人数能达到一定规模,又能完成统一,那绝对是中原帝国的噩梦。 不过其他人并不这么看,他们没有亲眼见过,因此并不相信他们有多厉害,这也是长期安定的中原帝国存在的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极度轻视或者说不了解自己的对手。刘继祖眼见大家是这样的一种状态,于是很郑重地说道:“诸位,你们千万不能轻视北方的那些敌人!我是亲眼见过他们的战斗力的,他们大部分都是神箭手,每人身上都有两张弓箭,一个远距离射击,一个近距离射击,即使在马上也是百发百中。只要弓箭没有用完,他们的力气没有用完,就能一直使用弓箭进行攻击。他们每人都有两匹以上的马,可以交替骑行,一整天待在马背上,甚至能在马背上休息,说他们日行千里一点也不夸张。他们吃的奶、肉比咱们要多,身体都较为强健,擅长摔跤,近战时使用弯刀、铁骨朵和斧头一类兵器,破甲效果很好,实力不俗。不是我打击诸位的信心,以咱们目前军队的战斗力以及装备情况来看,还不是人家的对手。” 众人听刘继祖这么说都很吃惊,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这时周逊说道:“大帅说的很对,草原上的那些人确实战力很强,但大帅主要说的主要他们的优势,以及精锐战力的情况。如果这类士兵达到一定数量,而他们又没有了后顾之忧,那确实是很麻烦的事。我和他们交过战,和他们打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用计策,那就是设好包围圈,将他们围起来打。利用兵力和装备上的优势歼灭他们的有生力量,因为他们人少,相对于咱们来说,更消耗不起。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组建可以和他们对抗的骑兵,和他们硬碰硬,看谁更厉害!大帅说这些的目的是要诸位正确看待这些敌人,咱们的这些士兵还需要进一步加强训练并提高装备水平才行,特别是马匹和弓箭,需要更大规模的配备才行!” 刘继祖点头道:“周大哥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千万不能小看人家。我完全同意孙将军的在山西道北部的安排,请孙将军接着讲吧。” 孙起听了一拱手,继续讲道:“多谢大帅,没想到您对这些鞑子的了解这么透彻,这倒省了我不少口舌。接下来说西部地区吧,西部包括山西道西部、河南道西部和襄州西部。西部地区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际上主要是因为京畿道内部还没有杀出个结果来,等京畿道有了结果,西部地区就不会安宁了。 另外,秦王正在攻打剑南道,如果他拿下了剑南道,就能从剑南道攻打咱们。此人野心勃勃,实力雄厚,手下的士兵多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战斗力很强,他现在被京畿道给挡住了,才一直没能对中原地区产生影响。 因此,对于他们咱们也要加强戒备,最少咱们也要安排三路人马,分别对应函谷关方向、武关方向和剑南道方向,每路人马最少也要两万人才行,而且这三路人马之间也要像河南道一样要有一定的机动性,每一路能安排一万人出来相互救援。” 刘继祖在心里算了一下,这就已经安排了二十四万人,这些人还不算驻守各地城市的军队,加上新归降的两万人,他们现在总共只有三十四万人,等将河南道的投降士兵收拢之后,可能还会增加不少,但最多应该不会超过四十万。仅是防御东路、北路、西路三路敌人,孙起就已经分出去了二十四万,不算河南道的降军,他手里满打满算就还剩下十万人! 这十万人里,还有一万人驻守晋阳城,一万人驻守襄州城,两万人守卫洛口仓,一万人防御李喆,一万人防御李凯,那他手里就还有四万人,但除了这些城市以外,他们占领的广大地区还有很多城市需要驻军,他手里四万人根本不够分! 刘继祖这时已经面露难色了,孙起看了出来,笑道:“大帅是不是担心咱们兵力不够?” 刘继祖点了点头,孙起笑道:“其实您不用为兵力发愁,咱们现在有粮,只要发出征兵告示,兵力很快就能增加上去,再加上河南道的降兵至少也有六万人,兵力您倒是不用担心,您需要担心的是这些士兵的管理、训练、粮饷以及武器装备的问题,那才是大问题。” 刘继祖听了,点了点头,又问道:“您还没说南边呢?” 孙起听了朝南边冷冷地看了一眼,拱手道:“大帅,只要咱们能防住东边、北边以及西边的敌人,南边的敌人不足为虑!” 刘继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楚王很好消灭喽!” 孙起点头道:“不错,楚王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了,咱们只要再能组织两万精兵南下,在加上杨老前辈的一万人以及木将军的一万人,总共四万人足够扫荡楚地!” 刘继祖有些不敢相信,问道:“四万人就能把楚王灭了?” 孙起重复道:“大帅,不是四万人,而是四万精兵才行!” 刘继祖知道四万人和四万精兵的区别,他又问道:“那咱们有四万精兵吗?” 孙起点了点头,说道:“您手上有一万骑兵可以称之为精兵,我手上有一万老兵,木将军以及杨老前辈手上的两万人也可以勉强算得上是精兵,加起来也有四万人了。” 刘继祖皱眉道:“但这四万人能抽出来吗?” 孙起想了想,说道:“努努力应该能抽出来,但咱们要冒险赌一把才行,赌咱们的人能抵挡住吴王、秦王等人的进攻,咱们则要和吴王以及秦王等人抢时间才行。” 第四百二十二章 报仇雪恨(一) 刘继祖听了若有所思,孙起知道刘继祖听明白了,继续讲道:“咱们必须在吴王以及秦王对咱们采取行动之前征集到足够多的兵力,将新兵放到中心地带加紧训练,将老兵放到外围防卫来犯之敌,然后利用他们争取到的时间率领四万精兵南下一鼓作气拿下楚地,杀了楚王及其爪牙。 到时候咱们一方面能获得楚王的钱粮,就能进一步扩大咱们的实力。而新兵经过训练后就可以带到前线与来犯之敌实战,咱们有了源源不断的兵源就能和来犯之敌形成对峙的局面,等咱们收拾完楚地的烂摊子,就能率领咱们的四万精兵掉回头收拾吴王和秦王,到时候天下就是咱们红巾军的了!” 刘继祖可没有这么乐观,但他没有泼冷水,只是笑了笑,说道:“孙先生的安排很好,就按孙先生说的办吧!” 众人见刘继祖已经决定,就都告退按照孙起的安排去准备了。冯宝几人却都被留了下来,刘继祖要试试他们的武技水平。他们五个分别练了练,然后和刘继祖各自过了过招。刘继祖发现他们进步还是很明显的,但问题也很明显,那就是对武技的理解还不到位,这主要是因为对他们的指导不到位造成的,刘继祖心想这主要还是自己这个师父做的不到位造成的,于是后面刘继祖对他们的指导很细致。 十天后,红巾军对河南道整顿完毕,收拢了大量的郎家军,差不多有六万人,他们又在河南道招了两万人。有了这多出来的八万人,红巾军的人手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各地驻守防卫的人马都准备停当,南下攻打江南道的两万人也准备了出来。 等这两万人准备好之后,孙起找到了刘继祖,说道:“大帅,咱们准备好了,我也派人给木将军和杨老前辈送了信,咱们可以同时行动,一举拿下楚地!” 刘继祖早就准备好了,笑道:“好,那咱们明天就出发!” 第三天,两万红巾军在刘继祖率领下南下去攻打楚王。河南道交给了崔安世,山西道交给了刘虎头,刘继祖带着姜梦、韩望、裘二、自己的五个徒弟以及孙起率领的众将南下。六天后,他们率军先攻破了道界,然后一路南下,两天后就遭遇了李凯率领的楚军。 李凯率领的三千楚军聚集在随州城,这三千人算是楚军的精锐, 真是曾经和刘继祖交过手的那支队伍。他们多是罪人出身,在楚地帮着楚王这伙人干了数不清的坏事。但这伙人确实战斗力很强,刘继祖开始时还很担心,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李凯率领的这支队伍早已今非昔比,因为他们在和杨胜武率领的红巾军多次交战,开始时还能占些便宜,对红巾军造成不小的杀伤,但后来他们注意到,杨胜武是在拿他们练兵,越到后面红巾军的死伤越少,相反他们的死伤不断变大,到后面他们甚至不敢与红巾军交战了,因为他们的损失没办法短时间内得到弥补,只是这样一来使得他们的士气十分低落。 正在这样的情景下,刘继祖和孙起率军赶到了,在他们包围随州城之前,李凯识相的率军出城主动来攻打刘继祖他们。刘继祖当然知道李凯的打算,因为他们人少,红巾军人多,这要包围起来,随州城早晚会陷落。 刘继祖骑着如风来到最前面,和李凯对视道:“前面是李凯吗?” 李凯看着刘继祖面色阴沉,哼了一声,答道:“是我,你就是李传宗了?” 刘继祖点点头,“冤家路窄,你们祸害楚地这么多年,如今我们来讨债了!” 李凯怒道:“楚地是先帝封给楚王的,这里的土地百姓都是我家大王的,说什么祸害!相反是你们这帮反贼,不尊宗法,不敬法度,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刘继祖呵呵笑了起来,然后突然下令道:“弟兄们给我冲,这伙人都是杀人犯,一个不留跟我杀!”说完就身先士卒的拍马提枪冲了出去,后面的红巾军紧随其后都跟了过去,李凯看了看对面铺天盖地涌来的红巾军心里一阵郁闷,他怎么能想到,短短几年时间这个被他们追着跑的人就反过来开始来杀他们了! 但李凯不是纯粹的纨绔,他还算是个战士,他没有逃跑,而是率领着他的那伙由罪犯组成的军队与红巾军杀在了一处。这是一场真正的血战,也是刘继祖带着的这支队伍遇到的战斗力最强的队伍,他们虽然不是好人,但确实厉害。 双方的伤亡比差不多是一比一,而且双方都没有人后退,但李凯那边只有三千人,而刘继祖这边有两万人,实力相差太多,再加上他们刚打起来,杨胜武就率队从侧后面杀了过来,这样一来李凯两面受敌,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他这时想逃,但已经来不及了,刘继祖早就盯着他呢,见他拨转马头想跑,刘继祖迅速地将周边的敌人都杀死之后收起了枪,随后拿出了龙长老为他买的弓,然后弯弓搭箭朝着李凯射了三箭,三箭全中,两支钉在了他的后背上,一支射在了他的大腿上,李凯只跑出去了五十来步就被射下马来,然后被红巾军砍下头来。 刘继祖手下的这些红巾军可不管他是谁,在他们眼里这都是军功,对方在他们眼里就像成熟的庄稼一般,等待着收割。三千个头颅很快收割殆尽,成了红巾军将士的军功筹码。刘继祖也和杨胜武见了面,杨胜武这时已经是武将打扮,看着确实比之前更精神。 刘继祖滚鞍下马给杨胜武行礼,杨胜武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刘继祖,见他无恙,心里也十分高兴,也下了马将他拉了起来,笑道:“传宗啊,总算是见到你了,没想到不到一年时间,你就拉起了这么大的一支队伍!” 刘继祖笑道:“师祖,到咱们报仇的时间了!” 杨胜武听了眼睛红了起来,点头道:“不错,我看也差不多了!” 孙起这时也来到了近前,笑道:“咱们不如一鼓作气继续南下,将李喆也收拾了,他要一死,楚王就算折了一条臂膀。” 杨胜武听了点头道:“不错,咱们收拾一下这就出发,四天后就能赶到荆州城,李喆就驻扎在那里!”说完就顾不得和刘继祖叙旧了,忙着去打扫战场了。四天后,杨胜武、刘继祖和孙起率领着三万人赶到了荆州城下。 李喆比李凯经验丰富得多,他一见对方人多势众,直接就带人跑了。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刘继祖的意料,孙起却一针见血地指出,“李喆这是要逃回星城,因为那里至少还有五万楚军。他知道现在形势已经没办法挽回了,因此想回去看能不能将形势挽回。” 刘继祖听了觉着有道理,正要问接下来怎么办时,木毅赶到了,几人见面分外高兴,但他们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叙旧,因为战场形势变化极快。木毅建议先去拿下江城,然后积蓄力量之后再去攻打星城。孙起建议他们应立即统兵南下,直接拿下星城。 刘继祖和他们几个又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直接去攻打星城,因为星城拿下了,江城就不成问题了。他们还担心,如果时间耽误太久,就会给楚王更长的时间准备,会增加不确定性,不如就趁着红巾军现在节节胜利的势头一鼓作气拿下星城,因此他们在荆州城稍事修整后就统兵南下了。 六天后他们就赶到了星城城下,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楚军阻挡。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因为沿路上各个城池的守城士兵都已经跑没影了,包括楚王那些爪牙的家眷也全部都跟着跑了。楚地的贫苦百姓则是夹道欢迎红巾军,主动要求加入的数不胜数。 但红巾军这次主要是要拿下星城,没时间处理这些事,好在后来段德清带人从襄州城赶了过来,帮他们接管沿途的城市。刘继祖他们几乎就没有停留,因此只用了短短六天时间就赶到了星城。按理说大部队按照这种速度赶路会很累,但大家似乎都打了鸡血鸡血似的,一点疲惫之态都没有。 他们这些人里面要么跟楚王这伙人有血海深仇,要么想着争取军功,因此积极性都极高。孙起和木毅对手下士兵的状态很满意,他们也十分兴奋,因为楚王也是他们的大仇人,杨胜武这段时间更是兴奋的睡不好觉,但精神状态却出奇的好。 相对于红巾军的斗志昂扬,楚军却是人心涣散。自从楚使被劫之后,楚王这边就开始倒霉,楚使被劫之后他们又筹集了不少钱送往朝廷,结果朝廷的救兵还没派来,五方联盟的事就发了,朝廷直接瓦解了,答应的援军也成了泡影。 从那时起,楚王就丧失了斗志,知道自己时日不长了,于是开始寻欢作乐。他的这种表现影响了整个楚军,整个楚军都弥漫着一种日落西山的感觉,包括他手下的四大家族,他们现在比楚王还要着急,但他们作恶太多,已经恶贯满盈了,想要再扭转局势已经不可能了,甚至连离开楚地都已经做不到了,因为整个楚地除了星城及其周边地区以外,都已经不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了! 就在这种形势下,刘继祖率军来到了星城外。星城内部以及周边总共还有五万人马,这些人算是楚王的核心,楚王这伙人作恶,主要靠的就是这伙人,这些人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楚地百姓的鲜血。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楚地的百姓不允许这些人离开楚地。 因此即使没有红巾军,楚王这些人早晚也会完蛋,只是红巾军的到来加快了他们灭亡的进程。李喆之所以直接放弃了荆州城,主要就是想靠着星城及其周边的兵力来抵抗红巾军。按理说,楚军还有五万人,而红巾军总共只有四万人,再加上楚军占有星城,算是占有地利,应该说是优势明显,但结局却完全是两回事。 第四百二十三章 报仇雪恨(二) 两军交战不久,外围的楚军就开始溃散投降,但让刘继祖吃惊的是,红巾军战士们不接受这些楚军的投降。他们认为这些人不配,因此都是朝死里打,楚军想奋起反抗时已经来不及了,外围的楚军一个不剩全部被歼灭。 星城被红巾军团团围住,有人献计,说是朝星城里面射劝降信,但这个建议却被杨胜武、木毅以及孙武否定了,他们深受楚王这伙人的侵害,各个都有血海深仇,他们不会原谅楚王这伙人,即使他们投降也不行,因此他们决定就这么围着他们直到城破为止。 这样虽然会极大地增加拿下星城的难度,但杨胜武等人以及很多红巾军战士都坚持。刘继祖没办法,他不能不考虑他们的仇恨,因此同意了他们的意见,将星城包围了起来。星城被围半个月后,楚王世子王世荣率领从江城周边纠结的两万援军前来解救星城之围。 但楚军的末日已经到了,根本不是这两万乌合之众可以解救的。他们与红巾军只打了一仗就被彻底击溃,王世荣被手下杀掉,首级献给了刘继祖。而江北道没有了王世荣镇守,只用了十天时间就全部投降了红巾军。 江南道除了星城也全部投降了红巾军,但由于楚军作恶太多,即使投降了也没有原谅他们,包括那些没有跑掉的与四大家族有关的族人。这些人全部被清算,这也算是他们的报应,他们一死,楚地才算是彻底的清爽了,除了星城。 星城又坚持了一个月,终于有人打开了城门。这段时间里,吴王派兵从三路攻打红巾军,辛亏孙起的安排,使得吴王无功而返。京畿道也终于打出了结果,王望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将肖开的势力赶出了京畿道。 肖开逃出了金锁关,但刚一出关就被日耳蛮带人杀了,圣女将郎夷光给了日耳蛮,然后他们占领了驼城,并派人前去联络塞外的乌合台,他们要和乌合台合作,希望能够按照之前的协议,以秦岭淮河为界划分大周,他们的筹码就是驼城,只要乌合台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将乌合台的骑兵放进来,并帮助乌合台攻打中原的城市。 秦王终于拿下了剑南道,他们现在正在收拢剑南道的士兵。秦王现在有两个计划,一个就是打败王望本拿下京畿道,这是他的最主要的目标。另一个计划就是从剑南道的东部出兵,进攻红巾军的势力范围。 不过这时他们还没有腾出手来做这个事,而红巾军也才有时间围困星城。不过,红巾军并没有攻城的打算,也没有进行劝降,他们就是围着,因为他们知道,城里那么多人,早晚会将城里的粮食吃完,只要城里没了粮食,星城早晚会陷落。 但人心永远是最难把控的,星城里的粮食最少还够吃半年时间,但里面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他们各怀心思,然后聚集了起来,在一天半夜偷偷杀了守卫西门的楚军,然后打开了城门,主动向红巾军献城。有这样的机会,红巾军当然不会放弃,刘继祖当即下令攻城,杨胜武、木毅和孙起率领了三万人攻入了星城。 被楚王经营十几年的星城转眼间就陷落了,等里面形势安定天已经快亮了,刘继祖接到消息正要进城,城里却燃起了熊熊大火。等刘继祖来到起火地点时,发现正是楚王的王府,这时整个楚王府已经是一片火海,周围则堆满了楚军的尸体。 杨胜武和木毅孙起等人都围在附近,这时都眼睛红红地看着那熊熊大火,不知是被火光映照的,还是由于情绪激动所致。满脸血污的杨胜武见了刘继祖叹了口气,说道:“楚王这个王八蛋紧闭宫门,我们一直在攻打,眼看就要拿下来了,谁知里面就燃起了大火,从里面跑出来的人除了女人,我们一个没剩全杀了,却没有发现楚王的踪迹。” 木毅恨声道:“不知道他是跑了还是自焚而死!” 孙起说道:“他跑掉的可能性很小,除了星城以外,江南道各处烽烟四起,他很难逃出去,我猜他是死在里面了!虽然没有手刃仇人,但这也算是报了我们的仇了!” 杨胜武又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可惜了,我还想点了他的天灯呢!” 刘继祖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报了仇了,还有四大家族的人呢?” 孙起说道:“他们跑不了,他们四家的宅院都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们原本是想先把楚王解决了在去处理他们的。” 刘继祖点头道:“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去处理这四家人吧,他们这四家作的恶不比楚王少,不能轻饶了他们!” 杨胜武这时又来了精神,立马说道:“不错,没有他们助纣为虐,楚王不可能造这么多孽,我这就去灭了他们!”说完就兴冲冲地带着木毅和孙起去了,刘继祖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想师祖他们的仇终于报了,自己的任务也算基本完成了! 刘继祖刚想到这里,耳边突然想起了电子产品发出的滴滴声,然后他突然就失去了意识,不一会儿耳边又传来了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这位先生,醒醒,您的时间到了!”他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正躺在一个圆形的机舱里,盖子这时已经打开,他头上还戴着一个布满感应器的头盔,他又朝四外张望了一下,意识慢慢恢复了过来。 黄良慢慢坐了起来,摘下头盔,放在旁边的平台上,晃了晃脑袋,嘟囔道:“怎么这么快,故事还没完吗?” 刚才叫醒他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她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解释道:“您说的对,因为这个只是我们白日梦公司推出的免费试用版,故事方面不完整,还存在很多问题,请您谅解。而且每次入梦的时间不能太长,您都躺了三个小时了,入梦时间太长对身体不好,大脑也受不了,您对咱们的试用版的故事情节还满意吗?” 黄良摇了摇头,“前面还凑合,后面有些应付了,感情戏也不够细腻!另外,真实度只有百分之八十,感觉还是不过瘾啊!” “那还真是抱歉了,免费试用的只能这样了!毕竟公司的成本摆在这儿呢!另外您提的这些问题,我们都能解决。下次您来的时候,咱们可以把真实度调低点,只要您愿意,修仙都没问题。至于感情戏,这个更好办,只是这个太费时间,增加了这部分内容,其他内容相应就会减少了。另外,故事内容绝不会再虎头蛇尾了,请您放心,我们白日梦集团所有的服务项目都是可以增加定制内容的。这是我们的宣传折页,您先休息一下,洗个澡,穿好衣服,然后再考虑一下下一个梦的要求并提前一个月告诉我们,我们保证按您的要求来设定梦境的内容。我就不打扰了,您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就在外面的接待处,有什么问题您随时可以来找我!”说完就自行离开了房间。 黄良心想免费的还是不行,而且他们免费的只是梦境本身,服务费、设备费却不免,这三个小时就花去了自己近一个月的薪水,这要是再加上梦境本身以及定制费用估计就更贵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纸尿裤,又笑了笑,又想到,这类游戏还真是逼真,就跟真的一模一样,真实度百分之八十已经是这样了,要是能调低真实度估计就更过瘾了。但真实度调低意味着梦境里的故事需要更多的渲染与加工,收费肯定会增加不少,下次如果要调低真实度,就要攒更多钱才行了。 黄良又躺回了仓里,看着手里的宣传折页,思考着下次选个什么样的梦境,只见折页上面列着玄幻、魔幻、武侠、修仙、都市、现实、历史、科幻、战争、游戏等十几个类别,而且每个都可以选择不同的真实度,每个梦的介绍都让人向往,有些图片故意做的十分吸引眼球。只是确实如他所想那样,真实度越低,价格就越高。黄良算了算,真实度仅仅降低百分之十,梦境价格就会翻一倍。 看着那不可企及的价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先攒钱吧!他丢下宣传折页,起身离开了圆梦仓,脱掉了湿漉漉的成人纸尿裤,丢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好好地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就离开了房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