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外室》 第1章 睡了个猎人 “嘶,好痛……” 沈清霜捂着额头坐起身,掌下是一堵坚实的胸膛。 她脑中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低头看向外侧的男人。 男人被她吵醒,剑眉微挑,不悦的扫了眼她的手掌,面若寒霜。 昨晚她趁他伤重,竟然霸王硬上弓…… 沈清霜忙将手从他胸膛上移开,干笑两声缓解尴尬,复又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向下看,喉结微动,古铜色的锁骨和健硕胸肌映入眼帘。 他身上的抓痕犹为明显,无声诉说着昨晚的激烈。 真是喝酒误事,男色误人,这么个极品竟让她睡到了。 不过那又如何?这很公平。 她嫁入文安侯府三年,也盼了三年,费尽心力打理侯府,她本不擅长这些,却为了文安侯无后顾之忧,硬是学会处理杂事。 昨晚她去找婆母才知道,候爷早就有心上人,赶去边关就是为了和心上人团聚。 她心灰意冷,来到别院借酒消愁,是这男人自己闯进来的,既然侯爷不仁,那她便不义,她仗着酒壮人胆,将榻上的男人吃干抹净。 她看着一地凌乱衣物,从床榻上爬起穿衣,谁知在越过床榻时,不小心踩到男人手臂。 她一个趔趄,赶紧抓住近处的东西,避免摔下去。 祁云间呼吸一窒,耳廓瞬间变红,他恼怒呵斥:“不知廉耻!” 她感觉不对,低头一瞧,发现手中正握着他档部的突起处,她烫手般收回手,脸色涨红,真是丢死人了,此时她正坐在男人肚子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她扭头对他挤出一丝抱歉的笑:“对不起,我这就下去。” 她一阵风似的闪身下榻,快速套上长衫,深呼口气。 男人自始至终都盯着她,眼底的神色阴鸷难辨,甚至还透着杀意。 她捡起地上的麻布衣,试探着扔到他身边,率先表明态度:“昨晚都是意外,我会负责的,再说你也不吃亏,昨晚你不挺卖力的。”她后面的话越说越小。 话说回来,是他自己闯进她的别院,怎么能怪她呢? 祁云间脸色变得黑沉,从嘴里挤出两个字:“粗俗。” 不等她开口,他偏头扫她一眼:“你打算如何负责?” 这话本该他来说才对,如今他倒想看看她要怎么负责,据他所知,她早已成婚。 一看有商量的余地,沈清霜赶紧掏出一千两银票放在床头,一本正经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也没吃亏,不如以后跟着我如何?这座别院给你住,这银子是给你的补偿,你以后不用再那么辛苦的打猎。” “我已经成亲,带你回府实在不方便,不过我向你保证,绝不亏待你。”她伸出两根手指信誓旦旦发誓。 等侯爷回京,得尽快和离才是。 “打猎?”祁云间很快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头一次听到女子养外室,倒是新奇。 她一怔,再次扫向屋内,他身穿麻布衣,地上还扔着弓箭,掌心有厚厚的老膙,分明是靠打猎讨生活的猎人。 第2章 当外室 看到她疑惑的眼神,祁云间瞬间了然,她居然以为他是被猎物所伤。 他轻嘲一笑,夹起那张银票:“我在你这里只值一千两?” 沈清霜不悦皱眉:“怎么,你嫌少?你打猎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京中最贵的小倌也才三百两。” 就算是长得英俊,也不该这么贪得无厌。 她对小倌的价格这般了解,莫非经常去花楼? 他拢好衣服,狭?的睨她一眼,半开玩笑道:“那你觉得我和京中小倌谁更胜一筹?” 她瞳中一缩,不着痕迹的瞄向他,他面上虽然挂着浅笑,但她仍感觉到一丝危险,她不明白一个猎人怎会有这么强的内力,若是打起来,她讨不到便宜。 她摸摸鼻子,不自在的将目光飘向别处:“我又没踏足过花楼,怎么会知道?价格也是听旁人说的,不过,你昨晚表现很不错,最多再给你加五百两。” 她慢悠悠的从袖中掏出五百两银票,依依不舍的将银票放到他枕边。 看她神情不像说慌,他这才收起迫人的气势。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拒绝,何况这些银子确实够我赚一辈子。”他眼底不屑,话中透着阴阳怪气,仔细听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沈清霜暗暗松口气,这男子也没她想象中的难缠。 她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松不少:“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请大夫来给你治伤,你好好休息。” 她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下次来看你,总不能叫你公子吧。” 他幽幽的声音传来:“你可以叫我七云。” 她暗中撇撇嘴,这名字还真土。 “好的,我记住了。”她回头,冲他扬起绝美微笑:“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沈清霜。” 看来她当真不记得他了。 曾经,他跟着大将军见识沙场,与沈清霜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她骑在马上,与将士比试马术,她一枪把对手挑下马,引无数人喝彩。 他对她心生欣赏,或许有那么一丝钦佩。 她在人群中只浅浅望他一眼便移开目光,他那时带着头盔,是个不起眼的小兵,她并没有注意到他,可他却记下了她风姿绰绝的模样。 原来,她并不像他所想象中的那般清冷。 待沈清霜离开,他起身,眼角不经易一瞥,看到床榻上那一抹红。 他有些意外,她竟未与文安侯圆房? “大人,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一身黑衣的侍卫落在床前,眼都不敢抬。 大人这模样,很显然被人睡了,是他无能,没护住大人的清白。 祁云间坐在床沿,揉揉眉心:“可捉到活口?” “那些刺客武功高强,属下与他们周旋一晚,最终他们都咬破嘴里的毒药而亡,并未留活口。” 侍卫满眼愧疚,这一晚上他什么收获也没有,还让大人遭遇这种事。 “你带仵作验尸,继续在暗中查,本辅要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侍卫哑然:“大人,您要留在这里,给人当外室?” 祁云间一个眼神射来,侍卫立马闭嘴,完了,大人真要给人当外室,京中那么多贵女他不要,偏要做这见不得人的事。 第3章 想都别想 侍卫始终想不明白,将军之女到底有什么好?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居然能让当朝首辅放下案子留在这院子里。 祁云间唇角微微勾起:“这里是养伤的绝佳地,本辅若不装作知难而退的样子,他们又怎么会放松警惕?” 侍卫悟然大悟,这些老狐狸派人刺杀首辅,显然是触碰到了利益,这说明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属下明白,属下定小心查探,不再露出任何马脚。” …… 沈清霜乘着马车赶回侯府,一只脚还没踏进去便迎面泼来一盆冷水。 秋季寒凉,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往旁边一躲,那盆水便泼到了守门侍卫身上。 守门侍卫正在门口看热闹,冷不丁一盆冷水淋下来。 他顿时面含怒意,指着门口的丫鬟破口大骂:“你没长眼吗?手要是没用不如剁了!” 丫鬟被诉得脖子一缩,她明明是向着沈清霜泼过去的,怎么会泼到侍卫身上? “对不起,是我手滑,侍卫大哥别生气。”丫鬟赔着笑道歉。 “真是晦气。”侍卫瞪向丫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步走进府内去换衣服。 丫鬟这才提着盆转向沈清霜,面上假笑道:“夫人,大夫人有请,已经等了您一个时辰,您还是快些去请安吧。” “不去。”沈清霜跨步往里走,这三年里,文安侯府瞒着她,吃穿都用她的嫁妆贴补,以前她总以为文安侯与她两情相悦,因此她甘愿为侯府付出。 如今她不想再当冤大头,文安侯在边关与心上人你侬我侬,让她来照看他一家子?想都别想。 丫鬟有些意外,平日里侯夫人可谓是有求必应,很少忤逆大夫人和老夫人,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沈清霜刚走出两步,丫鬟心里一急,叫住她:“夫人,您若是不去,大夫人发起怒来,您就不怕侯爷回来怪罪吗?” 丫鬟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得意,只要搬出文安侯,谅沈清霜也不敢忤逆。 这府里谁不知道沈清霜爱惨了文安侯?只要和侯爷有关的,沈清霜都要过问一二。 沈清霜停住脚步,偏头冷笑:“区区一个下人,敢拿侯爷威胁我?” 丫鬟硬是从这话里听出一丝杀气,她心里一惊,跪在地上,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奴婢不敢,奴婢也是为夫人考虑,大夫人和老夫人都在正堂等您,若是您不去,不知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丫鬟垂着头,大景国最重孝道,老夫人一句不孝压下来,世人的吐沫星都能把沈清霜淹死。 沈清霜略一思索,转了脚步,向着正堂而去:“你就跪在这里,掌嘴二十,下次想清楚再说话。” “是。”丫鬟眼底闪过怨毒之色,死死盯着沈清霜的背影,恨不能把她盯出一个洞来,等有机会,她一定让沈清霜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沈清霜面色沉沉,原来连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她对文安侯有意,妄图用文安侯来威胁她。 可惜,这些人打错了算盘,她对文安侯也仅仅是有意而已,之前她无数次想过等文安侯回来,好好和他相处,培养感情,安稳过一生。 第4章 是要浸猪笼的 曾经的那些悸动,那些白头到老的妄想,如今也该掐灭了。 沈清霜一脚跨进前堂,还未来得及行礼,徐夫人便按耐不住质问:“沈清霜,你昨晚一夜未归,是在跟谁厮混?侯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儿在外辛苦征战,你却偷偷红杏出墙,你对得起我儿吗?”徐夫人神情激愤,恨不能上前打她一巴掌。 老夫人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眸中闪着精光:“沈氏,你还有何话要说?” 沈清霜气极反笑:“你们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还问我做什么?我说的话你们信吗?” 幸好她早有准备,在回侯府前去了趟大将军府,让妹妹配合她。 “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要不是顾着你的面子,刚才在门口就该让大家看看你这浪荡的模样。”徐夫人怒视着她,今日的沈清霜居然学会了顶嘴,以后岂不是要爬到侯府头上去? “不守妇道,按理来说,是要浸猪笼的。” 徐夫人咄咄逼人。 沈清霜只觉得好笑,一个守不住寡的人,居然一口一个妇道的指责她,她们不敢在府门口闹起来,顾得是侯府的面子,与她何干? “我昨晚一直留宿在将军府,婆母若是不信,可以回将军府问问我妹妹。”她从将军府出来时故意让不少百姓看到,为得就是迎接这场戏。 至今她才发现这一家子都是这副嘴脸,以前她怎么就瞎了眼硬是没看出来。 听她提到妹妹,老夫人掩唇轻咳两声,面色稍霁:“你母亲也是担心你一晚未归出事,说话重了些,既然你们姐妹情深,不如你请你妹妹过府一趟,我这身子骨最近又开始犯病,整晚都难以入睡。” 徐夫人冷哼一声:“沈清霜,我暂时不与你计较,老夫人的病要紧,你还不快去请你妹妹?” “我妹妹暂时抽不开身,祖母还是另请高明为好。” 她果断拒绝,侯府对她和妹妹极尽利用,妹妹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给老夫人治病,结果侯府并没有因此善待过她半分。 从今以后,她要收回她为侯府付出的一切。 老夫人面色一冷,刚要呵斥,门外就传来嘈杂的声音。 “老夫人,大夫人,侯爷回来了!”下人喜悦的声音传进后院。 徐夫人忽地站起身,神色激动冲到门口,迎面碰上通报的下人:“真的?我儿回来了?” “大夫人,是真的,侯爷此时已经进了城,百姓们都在围观,奴才先行回来禀报老夫人和您。” 徐夫人面上的喜悦怎么都掩不住,她回头,恶狠狠瞪沈清霜一眼:“等会我儿回府,我看你还如何狡辩。” 她说完匆匆走出屋子:“快把人都叫出来,迎接侯爷回府。” 老夫人也被这个消息惊得站起身:“照儿回来了?太好了,你们快扶我出去迎照儿回府,沈氏,你也尽快把你妹妹喊来,为我治病,别惹得照儿不高兴,到时候可没人替你说话。” 老夫人讲话都硬气不少。 第5章 上交对牌 所有人都涌向门口,迎接秦照回府。 前堂里瞬间只剩下沈清霜一个人,夹着寒气的风吹进堂内,凉得她打了个哆嗦。 她自嘲一笑,更加坚定和离的心。 她跟着众人来到府门口,一抬眼就见秦照利落的翻身下马,他连看都未看众人一眼,径自走到后面的马车旁,向马车里的人伸出手,满目柔情。 一身红衣的明艳女子将手递到秦照手中,两人携手走进府内。 徐夫人面上乐开了花:“这位就是公主吧,当真如照儿所说,生得花容月貌。” “娘,这是越国公主古兰朵,她于我有恩,我不能辜负她。” “回来就好,我备了酒菜,为你接风洗尘,我们到前堂边吃边说。”徐夫人招呼着秦照和公主往里走。 沈清霜淡漠的看着他们一边寒暄一边向前堂走,路过她身边时,直接忽视她的存在,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她是个始终融入不进去的外人。 她对着文安侯的背影出声:“秦照。” 秦照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两人隔着距离相望,他眼底浮现一丝愧疚。 “清霜,你辛苦了。” 她不施粉黛,面容清瘦却透着清冷与高贵,一袭水蓝色长裙衬得她如秋江寒月。 他从来都没注意过,沈清霜能生得这般美,与公主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沈清霜勾唇走至他身边,一字一句问道:“你可还记得,出征前说过什么?” 秦照陷入回忆,新婚之夜,他暗自懊恼未能娶到心上人,于是匆匆出征,他深知沈清霜爱他,于是答应她,若是她能等他回来,定不负她。 “清霜,我并没有负你,你依然是侯府的夫人。” “呵,堂堂公主甘愿做妾?”她带着轻视的目光落在古兰朵身上。 古兰朵抬起下巴,双眸明亮:“本公主自然也是妻,本公主为两国友好和亲,身上肩负着国家大义,当然容得下你。” 古兰朵像是施舍一样盯着她:“我可不像你,只会妇人的吃醋手段。” 秦照赶紧接过话:“对,兰儿以后与你平起平坐,你们都是侯府的夫人,她心地善良,身份尊贵,又为和亲而来,怎能做妾?” 徐夫人在旁边添油加醋:“照儿,不必对她那么客气,她就该降为妾室才对,她昨晚一夜未归,败坏名声,这样的人怎配当侯府主母?” 秦照眸色一冷,淬了毒似的看向沈清霜:“娘说的是真的?成婚那晚我并未碰你,你就如此耐不住寂寞吗?” 纵使决定放弃秦照,她心里还是刺痛了一下,疼痛蔓延开,化成一股酸涩的感觉。 “秦照,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羞辱我此前对你的一番真心。” 老夫人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若有真心,就不会拒绝你妹妹为我治病,像你这样不忠不孝的人,照儿没休了你已经是对你仁慈。” 秦照的眉头皱得更深:“我把侯府交给你打理,你就是这么照顾祖母的?你明知她的病拖不得。” “既然侯爷这么孝顺,想必能为祖母请到更好的大夫,我愿主动上交对牌,不再插手任何侯府的事。” 第6章 有什么好狡辩的? 老夫人心里一慌,脱口而出:“那怎么行?我的病一直是你妹妹在治,别的大夫自是不知道她的治法,你不让她来,莫非是想让我病死?” “沈清霜,我竟不知你如此恶毒。” 秦照怒目而视:“我原本感激你照应侯府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你不仅不守妇道,还如此不孝,你实在不配为妻,以后兰儿为正夫人,你为侧夫人。” “我们是皇上赐婚,你敢贬妻为妾?”她提高声音。 秦照打断她的话:“那又如何?娘说得对,你已犯七出之条,我本该休了你,念你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我可以在侯府给你留个名分,不过以后,你妄想让我同你圆房,我嫌脏。” 他此话一出,周围的下人都掩面而笑,眼神带着嘲弄。 “我家大小姐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她的贴身丫鬟锦瑟小跑而来,拦在她面前,抬头迎上秦照:“侯爷,您问都不问清楚,就这样对大小姐定罪,亏您还是她的夫君,竟这般污蔑她。” “大胆!”秦照抬手给了锦瑟一巴掌,对着沈清霜呵斥道:“你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 锦瑟称呼沈清霜为大小姐,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 锦瑟捂着肿起的脸颊,眼泪在眼中打转,却始终不肯落下。 沈清霜伸手将锦瑟拉至身后,反手打了回去。 ‘叭’的一声脆响,秦照嘴角立马渗出血迹。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眼神里透着不可置信,甚至连风吹过落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辨,秦照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 她凉薄开口:“我的丫鬟,我自会教训,何况她说得也没错。” “反了,你居然打自己的夫君,当真反了天,照儿,这等恶妇,你还留着作甚?”徐夫人率先出声,眸中的心疼越发明显。 古兰朵赶紧掏出帕子,为秦照擦着嘴角的血,眼底隐有怒意:“果然是粗俗的妇人,真不明白,阿照怎么会娶你这样的人。” “阿照,这等泼妇,你同她讲不通的,我先扶你去消肿,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她。” 秦照对这番体贴的话很是受用,他反握住古兰朵的手,满腔爱意藏都藏不住:“兰儿说得对,我们先回屋再说。” “站住!”沈清霜冷冰冰的叫住他们:“你们给我扣个不忠不孝的罪名,今天不说清楚谁都不能走。” 她爹生前最重清名,不能因为她影响将军府的名声。 秦照皱着眉回头:“难道娘说错了吗?既然你不顾脸面要当着这么多人讲出来,那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他轻拍古兰朵的手背,让她稍安勿躁,随后冷笑着抬眸。 “你昨晚与人厮混,府里的人都可以作证,你有什么好狡辩的?” 他一派正义之色,仿佛早就认定她会做出这种事。 她深深闭睛,再睁眼时,她当着众人面撩起一截衣袖,小臂之上,一颗显眼的守宫砂映入众人眼帘。 “怎么会?”徐夫人惊呼一声。 第7章 我嫌脏 半倚在树上的祁云间眸色一动,没想到沈清霜竟早有准备,看来是他多虑了,他本打算帮她一把,结果她应付这些游刃有余,她是何时伪造的守宫砂? 沈清霜放下衣袖,嘴角噙着嘲讽之意。 “婆母随意一句话就想污蔑我,连我所嫁之人都迫不及待的给我定罪,这个侯府不待也罢。” 老夫人猛地一拄拐杖,怒喝一声:“沈氏,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母亲虽然误会了你,但她也是为侯府好,你没必要这般揪着不放。” “家和才能万事兴,你离开侯府又能到哪里去?谁还敢娶你?不如各退一步,你继续在府里享受尊荣,我让照儿今晚到你房里去。” 古兰朵一听这话,眼底微沉,却还是装作大度道:“祖母说得对,你能嫁入侯府成为侯夫人,就该为侯府多考虑,本公主也不是小气之人,允你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以后也好傍身,稳固你自己的地位。” 古兰朵说出的话轻飘飘的,眼中隐有轻蔑之意,后宅妇人果然见识短浅,一辈子都要靠孩子稳固地位,不像她,生来尊贵,才不仰人鼻息而活。 秦照脸色缓和不少,很是抱歉的看向古兰朵:“还是你明事理,你放心,只要她怀孕,我绝不再碰她。” “嗤。”沈清霜从鼻吼里哼出一声冷笑:“你们不就欺我身后无依无靠吗?秦照,你别忘了,我父兄死在谁手中,你想让我和越国公主共侍一夫?恕我做不到!” 她咬着牙,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嫌脏。” “你……”秦照气到浑身发抖:“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你一无是处,连你父兄半分都比不得,还设计嫁给本侯,若不是你,本侯早就娶到了兰儿。” “本侯念着你以前的情分以及守寡三年的苦才没休你,你莫要不识好歹。” 纵使她早有准备,听到这番话,还是觉得心寒如冰,这就是她以前觉得品性不错的良人,原来并不是所有上战场的都是好儿郎。 她身在将门世家,自小就崇拜为大好河山而战的热血男儿,秦照成婚当晚都不忘护国,她曾经很庆幸能嫁给他,如今再看,他赶往边关只是为儿女情长。 她现在才知道,秦照对她一直有怨,他若一开始便讲明,她宁愿进宫让皇上收回圣命也不嫁给他,他不该利用她,不该让她等他,这些都是他欠她的。 “既然如此,我自请和离,绝不做妾,给你们腾位置。”她说得决绝。 老夫人忙拉了拉秦照的衣角,用眼神向他示意,她还需要沈家三小姐治病,可不能就这样和离,况且这侯府里的东西都是用沈清霜嫁妆买的,要是让沈清霜全带走,那侯府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然而秦照并未读懂老夫人的意思,他堂堂侯爷怎会受制于无权无势的沈清霜? 他立直身子,讥笑着出声:“你要和离?你考虑清楚,不要为了一时赌气毁掉自己的前程,到时就算你后悔求我,我也只能让你做名侍妾。” 第8章 你得向她敬茶 秦照眼里都是自信的光芒,大将军府早就没落,沈清霜能嫁给他,简直攀了高枝,等她成为弃妇,只会人人唾弃,她当真以为离了侯府还能过人上人的生活? 沈清霜面色平静:“我考虑的很清楚,和离后我是死是活都与侯爷无关,我也不需要侯府给前程。” “哼,说大话不怕闪掉舌头,你一个粗鄙妇人,还指望着落败的将军府给你尊荣?” 她扬起冷笑,嫁入侯府时,她以为文安侯府会是她以后的家,原来他仗着她身后无人,肆无忌惮的欺辱她,他明知她最痛心的弱点,翻脸时句句直刺心脏。 她紧握紧拳头,漠然转身:“侯爷,我现在反悔了,和离太便宜你了。” “锦瑟,我们走。” 像秦照这样的人,她就应该休夫,他不给她余地,她也没必要给他留面子。 身后传来秦照得意的声音:“既然后悔,就老实在院里待着,到时兰儿进门,你得向她敬茶。” 老夫人忙拉住秦照,低声提醒:“照儿,你们不能和离,这府里都靠她的嫁妆支撑,你去跟她说说好话,让她继续管家。” 秦照吃了一惊:“侯府俸禄不少,怎会用她的嫁妆?” “我这病要经常吃药,你娘也要补身子买首饰,并且你那不争气的弟弟经常惹出事端,府里早亏空得厉害,要不是沈清霜用嫁妆撑着,侯府哪还能过得上这样的好日子?” 秦照微愣,不自觉看向沈清霜离开的方向,是他误会她了吗?可她善妒,心机颇深,若非她请求皇上下旨赐婚,他也不至于委屈兰儿。 “祖母,我现在立了功,皇上定会给赏赐,那些嫁妆我都可以还给她,侯府怎么能用妇人嫁妆?传出去难免闹笑话。” 老夫人连连点头称好:“还是照儿有本事,能打胜仗,等还上她嫁妆,就休掉她,免得有人说我们侯府连妇人的嫁妆都贪。” 老夫人底气瞬间足了不少。 秦照却显得有些为难:“我与沈清霜乃皇上赐婚,要想休妻恐怕需要皇上同意。” “那就和皇上讲,总不能委屈公主。”老夫人将目光转向古兰朵,眼里透着满意。 古兰朵自然而然的撩撩头发,她身为越国最受宠的公主,理应一生一世一双人,把沈清霜休掉也好,文安侯以后多的是军功,还怕侯府缺银子吗? 她对着老夫人客气微笑:“祖母对我最好,我以后也会好好对祖母。” 一家人喜气洋洋的走进前堂,吃饭唠家常,谁也没再提起沈清霜一句,只有秦照略有不安,沈清霜再怎么说也照看侯府三年,他不想欠她的,不如今晚就按照祖母的意思,去她房里同她圆房,也好让她在侯府生活下去。 他从未想过与她和离,将军府只剩三小姐一人守着,沈清霜若和离,岂不是要回去吃苦?他对她并非全无情谊,毕竟她为他付出良多。 沈清霜回到院子,当即便命锦瑟简单收拾一番,随时准备离府。 锦瑟脚步轻快,看上去很高兴,文安侯这么对大小姐,要是将军还活着估计能提刀劈了文安侯。 大小姐早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对。 第9章 影响人清静 沈清霜一个人坐在窗边,透过窗子向外看。 有轻风拂过,一片落叶自空中旋转着落在面前的桌上。 她眸色一冷,警惕出声:“谁?” 在与秦照对峙时,她便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莫非有人暗中跟踪她? 一道黑影从窗口落进屋内,反手关上窗子,屋中立马暗下来。 她急中生智,对着黑影出掌。 黑影反应很快,一个轻跃落至床榻边。 她一阵风似的冲向黑影,拔出簪子对着他的命门刺去。 黑影站着未动,沉声道:“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清霜赶忙收了势,内力反噬的力道逼得她接连后退几步,眼看就要撞到桌沿旁。 祁云间眼疾手快的揽住她,两人双双倒在床榻上。 沈清霜本能的去推他,结果手掌刚巧抵在他胸膛之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 两人如今的姿势非常暧昧,几乎是贴在一起,他的呼吸正打在她脸颊旁。 “七云,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疯了?这里可是侯府!” “如果被发现,你以后怎么在京中生存?”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到祁云间的轻笑声:“不是有清霜养着我吗?难不成你连外室都保不住?” 她没好气瞪他一眼:“你一个猎户,居然这么大胆,刚刚在外院,你是不是就躲在树上偷听?你不要仗着自己武功高就得罪官家,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 “你这是在担心我?还是说,你怕我被发现后拖累你?” 他手臂一个用力,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眸中透着精光:“我们已经发生肌肤之亲,不如,今晚的洞房我也替你圆了。” 他掌心轻抚着她的耳垂,饶有兴致的看她又羞又怒的模样。 “侯爷,您怎么来了?大小姐已经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外面响起锦瑟焦急的声音。 沈清霜心里一紧,立马推他起来:“你快回别院养伤,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随手把他推到屏风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恢复成平静的样子。 下一刻,秦照便推开房门,不悦的走进来:“不是说休息了吗?怎地还坐在那里?” 锦瑟心虚的低下头,将桌上的蜡烛点亮,随后悄无声息退出房内。 沈清霜掀起眼皮看秦照一眼,面无表情道:“侯爷来这里做什么?影响人清净。” 秦照面色一沉,出言讥讽:“若不是祖母和兰儿看你可怜,非让我同你圆房,你以为我愿意踏足这里?” “兰儿是个大度的,同样身为女子,她深知你不易,因此回府第一晚,她便劝我来你这里,允你生下侯府的嫡长子。” “你若是有兰儿半分善解人意,我也不至于降你为侧夫人,回京前,兰儿曾言明甘愿做平妻,不会越过你去,现在看来,你并不值得她如此对待。” 沈清霜冷冷打断他:“侯爷来此,就是为了向我诉说古兰朵的好?” 秦照明明知道她父兄都死在越国人手里,他有什么资格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 第10章 今日就成全你 秦照神色微顿,似乎想到什么,语气难得缓和:“娘今日冤枉了你,差点毁你清誉,我现在代她向你赔不是,天色已晚,我们不入早些就寝。” “我只希望你跟兰儿能好好相处,我可以继续让你做侯府的主母。” 他像是施舍一般,说出自己的打算。 沈清霜冷哼:“侯爷凭什么认为你愿意给,我就必须接受?这侯府的主母你还是留给你的心上人吧。” “我累了,还请侯爷离开。” 秦照眼底变得冰冷,一步步逼近她:“你是我娶的妻,理应行夫妻之事,你这般欲擒故纵,不就是想让我多怜惜你一些吗?” “沈清霜,你还是这么有手段,我今日就成全你。” 他欺身向她扑来。 她一个闪身逃离床边,屏风后突地响起瓷器碎裂声。 他身形一顿,双眼扫向屏风,声音凌厉:“难怪你拼命赶我走,原来是藏了人。” “沈清霜,你果然不守妇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奸夫能让你这样护着。” 他径自走向屏风,目中带着杀意。 沈清霜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难道七云还未离开? 她快步拦在屏风前,挡住秦照的去路:“秦照,屏风后是我起夜的地方,你确定要看?” 她的举动让秦照更加怀疑。 他推开她,快步绕到屏风后:“让开!” 她一个趔趄,忙稳住身子。 屏风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恭桶放在那里,很是醒目。 秦照嫌弃的捂住鼻子退回来,嘟囔一句:“真是晦气。” 她暗自松口气:“侯爷嫌晦气就早些离开,你我之间没必要圆房。” “沈清霜,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本侯若真离开,你转身就能去祖母那里告状,你真以为本侯想碰你?” “那就请文安侯离开,我保证不会告状,我说过,我嫌你脏。” 她神情冷淡,彻底激怒秦照。 秦照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那你就准备守寡一辈子吧。” 他拂袖而去,再没看她一眼。 待他身影消失,沈清霜忙关上房门,打量四周,除了微敞的窗子外,屋人空无一物,想必七云已经离开。 “锦瑟,准备马车,我要进宫。”她一刻都等不了,她必须马上休夫。 锦瑟应了一声,找人去准备马车。 她换身利落的衣服,坐上马车赶去皇宫。 徐公公看到她的时候,似乎早料到她会来一般,低声劝道:“侯夫人,您快些回去吧,皇上不想见您。” “越国公主和亲,本应该进宫为妃或嫁给皇子才对,是文安侯用军功换了与越国公主成亲,越国看他有诚意,才同意下来,此事已成定局,您就算闹,也不可能让皇上收回旨意,这又是何必呢?” 她摇头:“徐公公,我来并不是为了阻止文安侯娶公主,还请公公向皇上禀明,我有另外的事要见皇上。” 徐公公半信半疑的进去禀报,没多久,徐公公就小跑着在沈清霜面前停下,向她做个了请的手势:“侯夫人,皇上有请。” 第11章 要休夫 沈清霜来到偏殿内,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轻叹口气:“沈清霜,文安侯已经用军功求娶越国公主,你就算闹到朕面前也没用。” 她伏地跪下,声音诚恳:“皇上,臣女深知文安侯与公主两情相悦,臣女不愿夹在两人之间,因此臣女请求休夫。” “休夫?”皇帝吃惊起身:“自古以来,休夫困难重重,你可要想清楚,在大景至今还未出过女子休夫的先例。” “皇上,臣女想的很清楚,文安侯负臣女在先,欺辱臣女在后,臣女万不能同杀害父兄的越国人共侍一夫,还请皇上成全。” 她早料到皇上会劝,率先把话堵死。 听她提起大将军府,皇帝面上浮现少许动容:“朕理解你的心情,但休夫之事太过荒唐,容朕考虑些时间。” 她紧追不放的再次出声:“皇上,当初臣女父兄死在战场,你曾答应过许将军府一个承诺。” 皇帝面色一沉,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你若用这个承诺来换休夫,朕可以答应你,但你可想过后果?” “大景从未有人休过夫,朝臣也不会同意朕开先例,文安侯若是得知此事,定不会放过你,你有何理由让朕站在朝臣的对立面?朕不希望大将军的子女为此陷入危险的境地。” 大将军为国牺牲,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大将军仅留的两个血脉。 “皇上,臣女心意已决,有任何条件,臣女都答应。” 皇上这么说,必定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只要能休夫成功,她愿意配合。 皇上面色有所缓和:“想要休夫自然得付出代价,你若是能立下大功,再按规矩受刑,朕就下旨让你休夫。” “臣女答应。” 皇帝拿起一块令牌递给旁边的公公,示意公公交给她。 “最近首辅在查一桩假银案,背后的那些人怕事情败露多次在京中搞出动乱,惹得百姓民不聊生,你若能救济这些难民,并平息动乱,朕便有理由让你休夫。” “此令牌在关键时刻可以调动京中守防士兵,同样也能暴露你在为朕做事,你要慎用。” 沈清霜眼中闪过坚定的神色:“臣女领命。” 京中出了假银案,这是大事,就算皇上不吩咐,她也会为首辅扫平彻查的道路。 待她离开皇宫已是深夜。 她坐上马车赶回府中,锦瑟一脸兴奋迎接上来:“小姐,皇上答应了吗?” 她点点头,接过锦瑟递来的热茶:“想要休夫不容易,皇上虽说答应,但也得有正当理由才行。” 锦瑟惊讶的出声:“休夫?小姐,这大景可没有女子休过夫啊。” 她不在意的仰起微笑:“所以我才要开个先例,以后若是有女子过得不好,也可以效仿,到时就不必遭受那么多不公。” 锦瑟眼里有了热意,原来大小姐是这样想的,将军若是知道大小姐这么做,一定很欣慰。 沈清霜洗梳完毕,正打算睡觉,门外却传来下人禀报声:“夫人,侯爷有请。” 她翻身上榻,慵懒的打个哈欠:“就说我已经休息,有什么事让他明天再说。” 第12章 杀人了 沈清霜闭上眼睛,让锦瑟派人守在外面,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她休息。 她难得睡个好觉,不知道昨晚文安侯被下人挡回去几次。 她刚坐起身,秦照就怒气冲冲的推开房门,他扯她下床榻,气到前膛不断起伏。 “沈清霜,我真是小看了你,嘴上说着和离,转头就去宫里向皇上告状,居然还敢把本侯拦在外面。” 她被扯得一个踉跄,忙扶住桌子,扭头看向他,挑起一丝冷笑:“侯爷怎知我去宫里是告状?” “你还不承认?”他恶狠狠盯着她:“一大早皇上就派公公来府里警告本侯,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本侯告诉你,就算你求皇上收回旨意,本侯也要娶兰儿,你妄想用手段引起本侯注意。” 她理理身上褶皱的衣料,淡然一笑:“侯爷未免想得太多,不是谁都喜欢捡垃圾,再说一遍,我嫌你脏。” “你……”秦照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很好,你最好说到做到,别再做那些龌龊事。” 他一甩衣袖,大步离开屋子,看样子气得不轻。 沈清霜不甚在意的喊锦瑟进来梳妆,她今日要到街上看看难民和动乱的情况,希望能尽早休夫。 街上的乞丐依偎着光秃秃的树干,冻得嘴唇发抖,整个街道一派萧条之色,往日热闹的场景不复存在。 她掏出一沓银票,递给锦瑟:“锦瑟,你去收购粮食,再安排些人搭建粥棚,放出消息,我明天要施粥。” “小姐,您拿这么多银子施粥,侯府若是知道……”锦瑟有些犹豫。 “知道又如何?这些银钱都是我的嫁妆,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与其把银子补贴给侯府,不如拿去做点好事。 锦瑟不再询问,按照吩咐去收购粮食。 她一人在街上闲逛,心里估计清楚乞丐的数量,以保证每个人都能吃上粥。 忽而,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让开!快让开!马失控了。” 一辆马车朝着人群冲来,几名守卫匆匆赶来,面对着冲撞的马车束手无策。 路人尖叫着纷纷闪躲,旁边卖糖人的老人叹口气,熟练的收起摊子,微微摇头。 看样子这种事情不止一次发生。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与此同时,巷子里到处都是惊恐的喊声,一群乞丐连滚带爬的滚出巷子,个个吓得魂不守舍。 沈清霜脚步往巷子那边移动几步,驾车的人瞪大双眼冲她大叫道:“快让开!” 眼看马车就要撞上她,她捡起一枚石子打在马头上。 马头一偏,整个马车跟着马匹翻倒。 她胳膊被人猛地一扯,整个人撞在一堵胸膛上。 倾倒的马匹重重砸在她刚刚站过的地方,扬起一片灰尘。 她下意识去推来人,头顶响起七云的调笑声:“清霜,你要如何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是你?”她抬头,眼中倒映着七云坚毅的面庞。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顾不上解释,一个箭步冲进小巷里。 小巷中,一具男尸心口正插着一把匕首,他捂着心口死不瞑目,周围尽是刺目的鲜红。 第13章 谁派你来的? 沈清霜蹲下身子,拔出尸体身上的匕首,尸体还是温热的,连鲜血都没凝固,很明显凶手并没有跑远。 祁云间跟在她身后,他眸子微眯,死的这个人他认识,正是和假银案有牵扯的商人之子。 他对着暗处的侍卫挥手,侍卫立马明了,闪身去追凶手。 沈清霜仔细打量着匕首,发现匕首材质不错,不像是普通杀手所用。 她刚打算去追,祁云间便拉住她的手腕:“凶手早已离开,你现在追无济于事。” “这与你无关。”她甩开他:“七云,朝堂的事你不懂,我必须要阻止这些动乱。” 他拦在她身前,凝视着她:“为何?此事自然有朝中人处理,与你也没关系。” 他身姿英挺,遮挡住大半阳光,眼中流露出来的睥睨之态,让人望尘莫及。 她一时怀疑他是否真的是猎人。 “七云,我必须帮当朝首辅扫清障碍,这是皇上授意的,你再阻拦我,便是抗旨。” 她冷下眸子,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再耽搁下去,凶手可就要逃走了。 “与其追一个逃离的凶手,不如审一审那辆马车上的人,毕竟这一切出现的太过巧合。” 他意有所指,眸光略沉,皇帝居然派她来帮他清除障碍,到底是许了她什么好处,能让她以身涉险? 沈清霜似是想到什么,脸色缓和不少。 她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他手中:“你先回别院,做些菜,我晚上去寻你,不要插手朝中的事。” 说完,她径自走向街边,街边翻倒的马车里,爬出一位中年富商,富商惊魂未定的坐在街边喘着粗气。 祁云间捏着银票,看着上面写着明晃晃的五百两,他眼底闪过轻蔑的笑,她竟然让他做菜,从小到大,敢提这种要求的只有她一个。 看来,外室也是不好当的。 他没有立即离开,倚在巷子口看沈清霜在富商面前停下。 富商大着肚子,不明所以看她:“姑娘,你这般盯着我,可是有什么事?” 沈清霜勾唇一笑,逼问道:“你的马车刚刚出事,巷子里就杀了人,未免太过巧合。” 富商面色一紧,立马起身,紧张无措的四处乱看:“姑娘是怀疑我和凶手一伙的?” “难道不是吗?你制造慌乱,给凶手一个可乘之机,里应外合这招用得是得心应手。” 她眸光忽而变得凌厉:“说!是谁派你来的?” 富商被惊得微微一抖,恼怒看向她:“姑娘,你这是污蔑,我路过街市,马匹失控,谁知道竟这般巧合,没有证据,你怎可说我和贼人是一伙?” “巧合?”她眸色一凝,迅速袭向富商。 富商反应极快,往旁边一躲,她手中已经握了个马蹄钉。 “你以为装成富商,便能掩人耳目吗?你故意卸掉一个马蹄钉,让马失控,好分散百姓的注意力,给凶手足够的逃跑时间。” 富商一看不妙,转身就想逃。 祁云间飞身落在富商身前,一掌击飞富商。 沈清霜被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富商在落地前,一个反身跑进巷子里,瞬间便消失不见。 “别追,自然有人拦截住他。”她刚一转身,就听到祁云间提醒的声音。 第14章 早做打算 沈清霜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祁云间,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拦截?你到底是谁?” 他淡淡一笑,一副悠然模样:“我就是个被养在外的外室,只不过我有几个会武的朋友,他们自会帮你抓住凶手。” 她明显不信,他却不给她反驳的余地:“银两已收,我要去买菜,清霜记得晚上来,不然我可不会把凶手交给你。” 他这是在威胁她? 看着他背影慢慢走远,她总觉得他并不像是普通的猎人,身上透着一股神秘之感。 锦瑟气喘吁吁跑来,将剩余的银票交到她手中:“小姐,京中的粮全都被奴婢买完,放在别院的空房内,粥棚也已经搭建好,明天就可以施粥。” “你办得很好,这批粮要妥善保管,千万不能受潮发霉。”她仰起头看向天空,喃喃自语道:“最近几天可能会有雨。” “小姐,暂时没有好的存粮地,总不能把这些粮食运到侯府去。”锦瑟面上露出担忧,这些粮可足足有十石,花费上千两银子,要是毁掉,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清霜眉间染上愁容,目前确实没有好的地方。 她向锦瑟挥手:“暂时先用布棚把存粮的地方围一下,我再想想办法。” “是。” …… 她带着锦瑟回到文安侯府,刚下马车就看到沈雪柠正打算跨过门槛。 她立马加快脚步,拉住沈雪柠:“三妹,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姐,侯府派人来请,说是老夫人病重,让我来看看。”姜雪柠一张小脸纠结到不行,说话声音很低。 沈清霜眼底渐冷,文安侯府居然趁她不在偷偷请妹妹为诊治。 见她面色不好,姜雪柠担心道:“大姐,侯府是不是为难你了?听说文安侯回府还带回了越国公主,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待我治病时劝说一番,万不能让文安候娶越国公主。” 她扭头就想往里走,沈清霜拉回她:“三妹,你先回府,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以后你不用为侯府老夫人治病。” 沈雪柠一惊,忙询问出声:“大姐,怎么回事?你与侯爷吵架了?若是不为老夫人医治,他们找你麻烦怎么办?” 她拍拍沈雪柠的肩,微微松口气:“三妹,如果我离开侯府,你会为难吗?” 沈雪柠眼里顿时亮起喜悦的光芒:“大姐,你终于想通了?文安侯并不是你的良配,可惜你偏偏就喜欢他,将军府由我一个人住很孤单,大姐若是离开侯府,可以回来和我一起住。” “你不怕我影响将军府声誉,害你难出嫁?” 沈雪柠摇头,神情稍有落寞:“大姐,将军府只有我一人守着,我是要招赘婿的,若无人愿意,我便过继个孩子到名下,这样将军府也不至于只剩下空壳子。” 沈清霜掌心一紧,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妹妹竟然有这样的打算,明明她才是姐姐,这些事情却都让妹妹承担了去。 “你放心,将军府会重振门楣,你不用付出这么多,一切有大姐在。” 沈雪柠微微点头,小声提醒:“大姐,你手臂上的守宫砂会随着时间消失,你要早做打算。” 第15章 你这是不孝 沈清霜撩起衣袖,上面的守宫砂果然淡了很多。 沈雪柠垂眸:“大姐,毕竟这是假的,维持不了很长时间,你千万不能让侯爷发现。” 送走沈雪柠后,沈清霜跨进侯府大门。 秦照急急忙忙赶来,看到她,他眉色一拧,语气不善道:“你妹妹呢?怎么还不来?” “我已经让她回去了。”她神情淡然。 秦照驳然大怒:“沈清霜!你故意的是不是?就因为我没去你房里?你明知道祖母的病不能等。” 她冷冷睨他一眼:“侯爷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妹妹不愿给品行不端的人医治,有何不可?” “沈氏,你不就仗着有个会治病的妹妹,所以才利用自己的妹妹逼迫侯爷宠幸你吗?”古兰朵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从暗处走出。 她脸上都是不屑的神色,自然而然的挽住秦照的手臂:“阿照只钟情于我一人,何况我还怀了他的孩子,你用这样的手段苦苦相逼,只会让阿照更厌恶你。” 秦照轻揽过古兰朵,满眼柔情:“兰儿放心,我决不会碰她,不过是些妇人手段罢了。” 沈清霜掏掏耳朵:“锦瑟,这诺大的侯府,怎么有狗在叫?” 锦瑟不明所意的四下看看,假装疑惑:“哪有狗,奴婢替夫人赶走。” 像是听出了她们的言外之意,秦照大喝一声:“大胆!你敢骂本侯?” “这可是侯爷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她抿唇一笑,转身就走。 秦照急步上前拉住她:“你不能走,你快把沈三小姐请回来,祖母要撑不住了。” 她甩开他,反手给他一巴掌:“别碰我!” 古兰朵瞪她一眼,拿帕子捂住秦照的脸颊,厉声道:“沈氏,你三番五次的打阿照,是料定他不敢对你动手吗?” 秦照阴恻恻的盯着她:“沈清霜,你嚣张跋扈,本侯要休了你。” “休我?”她嗤笑:“我们可是皇上赐婚,你不如先让皇上同意。” “至于让我妹妹治病,你休想。” “沈清霜,你这是不孝,要是传出去,不怕遭人唾骂吗?” 她停住脚步,勾起唇角:“侯爷尽管说出去,若是不怕丢人的话,我也可以把侯府做的事一并宣扬出去。” “沈氏,祖母痛得起不来身,你就当真这么狠心吗?你在侯府三年,得侯府庇佑,你这是忘恩负义。”古兰朵声声斥责。 “这还没过门呢,就叫上祖母了?既然公主这么孝顺,不如公主找人替她医治如何?”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准备安排明天施粥的事。 侯府里一时忙乱起来,无数的大夫出入侯府,沈清霜只当没事似的看着手中账册。 不多时,下人来请:“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她头都未抬:“去告诉老夫人,生病就去请大夫,我又不是大夫,喊我过去无济于事。” 下人犹豫着不肯离开。 她这才抬起头,看向门外熟悉的面孔。 “原来是你,上次掌嘴二十没让你长教训是吗?”前来传唤的人正是那天朝门口泼水的丫鬟。 丫鬟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下:“奴婢若是这样回去,老夫人会罚奴婢的。” 第16章 今晚不醉不归 沈清霜面无表情的在账册上写着什么,任由丫鬟跪在门前。 过了许久,丫鬟就快要急得哭出来,她才出声:“告诉老夫人,威逼没有用,她若真想治病,就该拿出诚意去请我妹妹,而不是逼你跪在这里,企图让我心软去说服妹妹。” 她淡然起身,把写好的计划交到锦瑟手中:“明天就按这上边的做事。” “是。”锦瑟悄然退下。 许是见她没有动容,丫鬟一咬牙站起身,行个礼匆匆离开。 她深知老夫人不会罢休,这么多大夫都医不好老夫人,等会指不定老夫人就会带着一众人赶来她院子,想尽办法让她劝说妹妹。 想到此,她二话不说出府。 她刚离府不久,老夫人就由人扶着赶往沈清霜的院子,结果扑了个空,气得直接晕了过去。 秦照愤怒的下令,出动全府之力寻找沈清霜,顺便再去将军府请一次沈三小姐。 此时,沈清霜正坐在别院的房间里,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 她深嗅一口气,食欲大动:“这些都是你做的?” “难不成你别院的下人有这样的好厨艺?”祁云间对她的话很不满,要知道他难得下一次厨,她不知珍惜不说,居然还质疑他。 沈清欢夹口菜送进嘴里,眼中的光华转瞬即逝:“这菜做的真好吃。” 她主动拿起酒壶,为他倒杯酒:“七云,干杯,今晚不醉不归。” 祁云间眉间染上少许笑意,他端起酒杯,与她碰了碰杯。 她仰头喝下酒。 他对着空中拍拍手,侍卫立马把绑好的两个人踢进房中。 “这就是你今天要追的凶手。”他淡定的吃菜,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气。 她低头瞧向凶手,发现凶手身上都是伤,很显然已经被审过。 “都交待了?”她回过头,将一杯送入口中。 “当然,这两名凶手承认为户部尚书办事。” 她忽地站起身:“那就带上他们,找尚书对峙。” 他示意她稍安勿躁:“你找尚书只会打草惊蛇,这背后的主谋绝不止一个尚书。” 她重新坐下,抬眸看向他:“你一个猎人,竟然懂得朝堂的事?” “怎么,你觉得一个猎人,不该揭发那些官场污秽?”他反问。 她轻笑一声:“就算你知道,也拿那些官员没办法。” 他不甚在意的为她添些菜:“那倒未必,我已经把此事透露给其他官员,自然有人彻查户部尚书。” 她一愣,再次怀疑他的身份,一个普通的猎户,怎会懂得官场的尔虞我诈?不得不说他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很好。 他站起身,走至她身边,弯身凑近她耳边:“凌霜,我做这么多菜,又帮你抓住凶手,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耳边,惹得她身形一颤。 她忙推开他:“还有人在这里,再说那天实属意外。” 他轻轻一挥手,院里的下人就押着两名凶手离开。 她眸光微凝:“什么时候你连我院里的下人都收买了?” “这下人本就是给我用的,不是吗?” 他伸手拉起她:“文安侯背叛你,你还要为他守身如玉?” 第17章 好聚好散 沈清霜甩甩脑袋,只觉得祁云间说的很有道理。 她晕晕乎乎的站起身,向他露出娇笑:“既然七云想做好外室的本分,那我又怎能拒绝?” 她倒在他怀中,双眼中似有水气缭绕。 他挑起她的下颚,眸中深不见底:“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可不要后悔。”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细细品尝,结果却一发不可收拾。 沈清霜薄醉的眸子渐渐迷离,她鼻尖到处都是他身上的松木香,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待一个吻结束后,她已经被他压在床榻之上。 她抵在他胸膛,醉眼朦胧:“七云……” 他声音低哑打断她:“现在你后悔也晚了。” 不等她再出声,他俯身含住她的耳珠,温热气息带着刻意厮磨,让她微微轻颤。 她瞬间被点燃,本能的渴望更多。 屋中烛光摇曳,烛泪顺着烛身滑落。 …… 第二天一早。 沈清霜浑身酸痛起身,她身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这样回府岂不是刚好落人把柄? 床榻上已经没有七云的身影,昨日的温存历历在目。 她低喃一声:“这个没良心的,吃干抹净就跑。” 她刚翻身下榻,房门就被推开,七云端着一些吃食放到桌上。 她眼里亮起光茫,鼻子向桌边嗅嗅,感叹出声:“好香啊,你做的?” 自从昨晚吃过他做的菜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见到他没走,她心情也好起来。 她拿帕子擦了脸,很自然的坐到桌边,就像是寻常夫妻那般。 祁云间将碗筷摆到她面前,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毕竟被养在外,做些吃食也是分内之事。” 侍卫在暗处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这还是那个不近人情的首辅吗?首辅竟然会亲自做饭给人吃? 沈清霜舀着碗中的汤,笑里带着讨好之意:“七云,你这一身本事完全可以去做厨子,比你打猎要赚的多,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帮你介绍个活。” 祁云间吃粥的手一顿,眸色渐深:“什么意思?”她这是要赶他走? 她叹口气,放下碗筷,从袖中掏出二千两银票推给他:“这些银子够你用一辈子了,就算你找不到活也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他掌心一个用力,筷子应声断成两截:“你打算用区区二千两与我划清关系?” 她略有不舍看向他:“若不是粮食还存在这座别院里,我连这座院子都可以送给你,可惜,我还要用粮食施粥,二千两足够你再买一座院子。” 不等她说完,他忽地起身,目光冰冷盯着她:“所以你一直把我当玩物,花些钱就想弃掉是吗?” 他周身气势迫人,让她心底升起一股恶寒,难不成自己真的招惹了个大人物? 她心虚低头,将碗里的汤一口气喝尽,意犹未尽的用帕子擦去嘴角的汤渍,心平气和开口:“虽然你做菜很好吃,但我真不能再留你了,今天过后,文安侯必定会发现端倪,七云,我们好聚好散吧。” “好一个好聚好散,我如你所愿。”他收起银票,脸色冷得吓人。 第18章 施粥 沈清霜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明明她给了银票补偿,一切后果也由她来承担,七云到底在气什么?莫非嫌弃二千两少? 想到此,她无视七云眉间的怒意,眼底带着几分讽刺:“七云,你我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难不成你想讹上一笔?我沈清霜就算钱多,也不会给贪心之人,劝你见好就收。”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挑起唇角,阴冷一笑:“我会让你知道招惹我的下场。” 他起身,二话不说,拉开门走出去。 她烦燥的一拍额头,早知道七云这么难缠,她就不该一时兴起同他发生关系,现在真是自找苦吃。 不过他一个猎人,想必掀不出什么浪花。 她暗暗松口气,理好衣衫,看来这间院子要尽快卖掉才是。 祁云间走出院子,侍卫落在他身边,恭敬出声:“大人,假银案已经有了眉目,我们的人在暗处查找到不少证据。” 祁云间眸子里闪过暗芒:“如此正好,是时候收网了,把昨天抓到的两名凶手都带上,跟本辅回宫。” “是。” 沈清霜直接来到街市,锦瑟已经支好施粥的摊子,难民从街头排到街尾,一切都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着。 看到她来,锦瑟焦急的神色总算是放松不少:“小姐,您去了哪里?昨晚老夫人等您一晚,好不容易熬过病痛回去歇着。” “您这么久不回府,恐怕侯府不会善罢甘休。” 她拿过粥瓢,撩起一截衣袖,很自然的给难民施粥:“祖母果然想逼我请妹妹给她治病,她有没有为难你?” 锦瑟微微摇头:“奴婢按照小姐教的说辞,言明您要准备施粥事宜,所以老夫人并没有惩罚奴婢。” “不过老夫人在您房中等一晚,没有一个大夫可以治好老夫人,临走时老夫人看上去很生气。” 她话音刚落,秦照就带着一众家丁赶到。 他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掀翻粥桶:“沈清霜,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祖母病重,你一晚不归,你是故意的对吗?” 沈清霜赶紧挡在粥桶前,推开秦照:“侯爷看不到吗?我这是在做善事,你要是把粥掀掉,难民吃什么?” 排队的难民一听这话心急的大声嚷嚷:“文安侯,原来施粥只是侯夫人的意思啊,亏我们还以为侯爷心系百姓呢。” “对啊,侯夫人心善,愿意救济我们,侯爷若是不答应,也别浪费这些粥,我们排队等很久了。” 秦照面上难看,气焰低下去不少,他可以压低声音,满口斥责:“你就算是为侯府好,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府中银两正是吃紧的时候,你居然拿这么多钱来施粥,你是想把侯府败光吗?” “我用我自己的嫁妆,侯爷管的未免太宽。” 她转过身,打算继续施粥。 古兰朵从秦照身后走出,失笑道:“姐姐,施粥的事暂且不说,昨晚祖母可是痛了一晚上,你也太不孝了些。” “更何况你一夜未归,谁知道你宿在哪里?说不一定在跟人厮混呢,据我所知姐姐在京中有一座别院,里面养了个男人。” 第19章 有染 秦照顾不上施粥的事,他死死抓住沈清霜手腕,眼神紧逼:“你还有个别院?” 她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幸好她提前一步与七云断绝关系。 她手腕被握的生疼,秦照这是想捏碎她。 她猛然甩开他,手腕上已经多了道红痕。 “文安侯,你仅凭公主一面之词就怀疑我?”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她说什么都不能败坏将军府名声。 犹记得她爹临死前曾说过,将军府的人都应该铮铮铁骨,为国为民,就算是死也要问心无愧,留得清名。 她当时问过父亲,若是旁人欺辱也要忍耐保全名声吗?父亲说问心无愧便可,清名并非在外人的言语中,而是在自己心中。 文安侯背叛她利用她,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一旁的公主抬起下颚,轻蔑看向她:“沈氏,你敢同侯爷一起去别院捉奸吗?免得说我冤枉你。” 古兰朵一脸笃定的模样,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沈清霜当即把粥瓢递给锦瑟:“你先在这里施粥,我到别院一趟。” 锦瑟下意识开口:“小姐,奴婢陪你一起去。” “这里还需要人照看,除了你,我不信任旁人,别把我重要的事情搞砸了。”她拍拍锦瑟的手背。 锦瑟勉强点头:“小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 沈清霜回头,抬了抬手,示意古兰朵:“不是要去别院吗?走吧。” 古兰朵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她暗中找人调查过,沈清霜在侯爷出征时便与人有染,待她揭发沈清霜的丑形,定要让沈清霜浸猪笼。 有好奇的百姓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别院。 古兰朵二话不说挥手:“给我搜!” 身后的家丁一股脑冲进房内,翻箱倒柜起来。 沈清霜双手环在脑前,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切:“公主,你砸坏这么多东西,搜完若是没有,可要照价赔偿。” 古兰朵嗤笑:“我堂堂一国公主,还会缺你银子不成?你背着侯爷买别院,一看就另有心思,你这样德行有亏的人,侯爷休了你都不为过。” 有古兰朵这番说辞,秦照顿时觉得自己占理不少。 他脸上带着薄怒,转向沈清霜:“我辛辛苦苦在外打仗,得来的银两就是让你如此挥霍的?你偷偷在这里买别院,到底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她没好气的睨秦照一眼:“侯爷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这些年府里全靠我的嫁妆在贴补,你那点封赏还不够你弟弟败的呢。” 文安侯府的二公子由小妾所生,平日里不学无术,坏事做尽,然而一家人都惯着最小的公子,秦照的那些俸禄还不够二公子挥霍的。 门口的百姓议论纷纷,他们万万没想到身居高位的文安侯竟会用夫人的嫁妆。 秦照听着越来越难听的话,脸色苍白几分。 他似是气不过,咬牙挤出一句话:“本侯自会还你嫁妆,你莫要拿这件事当作你风流的借口。” “侯爷,你与公主珠胎暗结,欲宠妾灭妻,就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 第20章 可惜现在还不是 秦照生怕别人知道他的丑事,他立马挡在门口,阻挡沈清霜和外面的百姓。 “沈清霜,你闭嘴!若不是你做下对不起我的事,我又怎会贬你为侧室?” “原来文安侯不但用侯夫人的嫁妆,还要贬她为侧室,听说侯夫人在闺阁时便心悦侯爷,竟落得个这个下场。”有人忍不住压低声音议论。 “呸,她要真在别院里藏人,侯爷不休掉她都算念着情分,女子嫁人以夫为天,哪由得她说不同意?” 鄙夷的声音响起:“宠妾灭妻天理不容,你们男人就是喜新厌旧,三妻四妾还不够,还妄想让主母让位置?” “越国公主可是来和亲的,代表着两国和平,难不成还能让公主做妾?”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秦照和古兰朵满意一笑。 家丁翻遍所有屋子,前来禀报:“公主,屋里没有人。” 古兰朵脱口而出:“怎么会!”她明明调查的很清楚,此前这里的确藏着一个男人。 她不相信般大步走进屋内,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屋内除了空荡荡的穿堂风外,什么都没有。 沈清霜在屋门口停下,轻叹口气:“公主,这屋里的东西不算贵,也就值个三千两,不如你赔一下?” “不可能,沈氏,你把人藏哪了?”古兰朵神情激动,昨晚那个男人分明还在,怎会一夜之间便消失? 沈清霜垂眸,古兰朵千里迢迢和亲,她怎会有大景的势力?连秦照都不知道别院的事,古兰朵居然调查的这么清楚。 “你把屋子翻个遍,我还能把人藏哪?公主无凭无据就说我藏人,难不成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侯爷青睐?” 古兰朵表情一凝,不屑的白她一眼:“我可不像你,只会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验身就是,侯爷可从没碰过你,你敢让嬷嬷验明正身吗?” 她一甩衣袖,转过身去:“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验身?凭你对我的猜忌吗?” 秦照上前一步:“若是本侯非要验呢?难道本侯也没有资格吗?” 她笑得讽刺:“侯爷好大威风,你莫不是以为我沈家没人了,就可以容你这般欺辱?” 在京中,但凡女子验身就代表损了清誉,纵使清白也会受人指指点点,她绝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验身。 “你这是心虚了?”秦照目光里带着怀疑的神色。 她缓口气,紧握着拳头开口:“要想让我验身也行,先把别院的东西如数赔给我,否则休想让我受此折辱。” “沈氏,你就是想拖延时间,你嫁入侯府就是侯府的人,所有一切都属于候府的,你敢跟侯爷要银子?” 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公主,你还未嫁入侯府,并非侯府的人,况且这些东西都是用我嫁妆买的,就算是侯爷也得还,我向你要有何不可?” “对啊,难不成公主就可以随意打砸别人的嫁妆?”有人提出质疑。 古兰朵向院外瞪一眼,扬起眉梢道:“我由皇上赐婚,谁敢有异议?我早晚都是侯府的人。” “可惜现在还不是。”沈清霜接过话。 第21章 你好自为止 古兰朵当着众人的面自觉失了面子。 她扯动秦照的衣袖,不满抱怨:“侯爷也觉得我该赔沈氏银两?” 秦照一时骑虎难下,古兰朵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他若回答应该,难免伤古兰朵的心,但若回答不应该,这么多百姓看着,他身为侯爷,万不能落下贪人嫁妆的名声。 思索再三,他大手一挥,看向沈清霜:“我替她赔给你,等宫里赏赐下来,就一并还你,到时再验身,至于这座别院,你尽快卖掉,侯府那么多院子还不够你住?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苛待你。” 沈清霜在心里一阵冷笑,秦照无非是怕她花银子,他对她的银子还挺上心。 “别院就不劳侯爷费心了,这毕竟是我自己买的院子,侯爷不如想想怎么还银子为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如立个字据?” 秦照恶狠狠的扫她一眼,很快移开视线:“这么多人做见证,你还怕本侯赖帐?眼下当务之急是给祖母治病,你快回将军府一趟,让沈三小姐来为祖母医治。” “侯爷,我还有事,你想请我妹妹,就自己去府里请,还有许多难民等着我去救呢。” 她漠然转身向院外走。 秦照加快脚步拉住她:“若是我能请来还用寻你吗?你们毕竟是亲姐妹,由你出面,你妹妹定会给你面子。” 她抬头,与他对视,态度坚决:“侯爷,我不会出面劝说妹妹,你好自为止。” 她挣脱开他,打算离开。 古兰朵提高声音道:“沈氏,祖母是你的长辈,你见死不救,是想落个不孝的名声吗?” 她并未回头,只淡淡回道:“我不懂医术,无法救祖母,公主有这闲心找我麻烦,不如多替祖母找些神医,这样也能让祖母看到你的孝心。” “你给我等着,我必定可以找到神医,到时你就等着被休出去吧。”古兰朵一跺脚,踩着落叶无情离开。 秦照紧追上古兰朵,暗中吩咐下人将沈清霜拦截回府,看热闹的人也识趣散开,一切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沈清霜还没走出巷子,几名家丁就挡住了她的去路:“夫人,侯爷有令,让您回侯府向老夫人请罪。” “我若是不答应呢?”她凝视着面前的几人,随时准备动手。 “夫人,请您别让奴才们为难,您若不回去,奴才们就只能动粗了。” 她不由挑起唇角:“好啊,那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我绑回去。” 几名家丁互相看一眼,齐齐向她袭来。 她急速后退,掌心凝聚内力。 就在此时,一身黑袍从天而降,径自落在她身前,她还未看清他出招,那些家丁便全部倒地。 祁云间回过身,别有意味盯着她:“你早知道会有人查别院?” 她这才发现他手中握着一支笔,笔尖锋利如刀,尾端还带着机关暗器,是最好的杀人利器。 “七云,你这支笔看着怎么不像是市井之物?”她不自觉的上前两步,想看得再仔细些。 他手中的笔通体墨绿,貌似是宫中御用的墨玉。 祁云间转动手中的笔,很自然的将笔插进发间,充当发簪。 “不过是件能写字能防身的武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第22章 长长教训 祁云间眉梢微展,沈清霜对他并非无情,不过是形势所迫。 她被他盯得无处可逃,只好如实交代:“七云,我们已经没关系了,结果还重要吗?” “你出现在这里,莫非还想要银子?” 他眸中一冷:“你觉得我是贪财之人?” “难道不是吗?”自从遇见他,他总是嫌她给的银子少,这也是她尽快与他断绝关系的原因之一,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衣袖一甩,背过身去:“就当我白救了你。”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便飞身离开,一转眼便看不见踪影。 这七云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是专程来救她的? 她晃晃脑袋否认自己的想法,七云不可能知道她会在这里遇到麻烦,可能他只是路过。 看着一地的家丁,她叹口气,径自离开。 粥棚前,锦瑟还在施粥,无数难民都蹲在角落里,迫不及待的把粥送入口中。 她刚上前走几步,堪堪停在路中央,一队官兵小跑着来到她身旁,为首之人大手一抬,对身后的人命令道:“把她给我拿下。” 她不解询问:“我犯了何事?” 官差冷笑一声:“你最近做过什么事,难道还不清楚吗?你可是挡了大人的路,大人怎可放过你?” 沈清霜仔细一想,便明白官差的意思,她将计就计跟着官差往府衙走。 如果是因为前几天动乱的事,倒也说得过去,她倒想瞧瞧这假银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少。 锦瑟一瞧情况不对,赶忙丢下粥瓢回府报信。 老夫人听到消息后,不在意的扭过头,面上挂着得意之色:“这就是不孝的下场,也该挫挫她的锐气,让她明白只有侯府才是她的依靠。” 古兰朵轻嗤出声:“祖母,我一定可以找到为你治病的大夫,沈氏不就仗着有个懂医的妹妹吗?居然对祖母拿乔,不如晚点再去衙门带她回来,等她吃尽苦头,就不信以后不乖顺。” 后宅妇人向来如此,磨一磨性子就能以夫为天。 老夫人满意点头:“公主说得对,照儿晚上带礼物去衙门说说情,将沈氏带回来,她若还不同意请妹妹过府,那便是忘恩负义。” 锦瑟垂着头,听一屋子的人算计自家小姐,越听越恨不得小姐赶快离开侯府,这里简直就是狼窝,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小姐带来的那点利益。 秦照对老夫人的话并没有异议,他轻飘飘看外面一眼,淡然开口:“是该好好让沈清霜长长教训,我亲自去集市请她回府,谁知她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劝说沈三小姐为祖母治病。” “像她这样恶毒的人,不受些皮肉之苦不会明白只有侯府可以救她。” 锦瑟听不下去,忽地抬头,指责道:“侯爷,你怎么能这样见死不救?当初小姐嫁给你时,你说过不会负她的,甚至还在将军府的灵堂里发过誓。” “大胆,你一个奴婢,竟敢顶撞主子?来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秦照像是被说中心事,故意大声让所有人都听到命令,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他的心虚一样。 第23章 谁敢动手? 锦瑟一听说要挨板子,干脆从地上站起来:“侯爷身为小姐的夫君,不但不能护她,还要落井下石,你们不去救小姐,我自己去救。” 她扭头就走,完全无视身后的一群人。 老夫人气得拐杖指向外面,连声音都拔高许多:“反了,反了,快给我拦住她!打完板子扔到柴房去!” 门口的家丁很快冲上来。 锦瑟在门口捡起一条板凳,对家丁狠狠砸下去。 趁着这个空档,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府门口。 一路上都有家丁拦着,她最终被押到木凳上,板子如雨点般砸下。 “你们放我走,我是将军府的陪嫁丫鬟,你们不能对我动刑,我要去救大小姐。” “入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丫鬟,你以下犯上,发卖都不为过,还敢顶嘴?”古兰朵对身旁的丫鬟示意:“给我掌她的嘴,直到她说不出话为止。” 锦瑟挣扎不过,只能闭上眼睛,任由那些惩罚落在自己身上。 另一边,沈清霜跟着官差来到衙门后的宅院中。 赵御史一手搂着怀中美人,低头喝下另一个美人递到唇边的美酒,连正眼都没看她。 “你就是杀了秦少爷的人?” 她没有出声,只一脸沉静的看着赵御史。 赵御史不满挑眉,翻身坐起身子,上下打量她一眼:“倒是个标志的美人,不如这样,你陪我睡一晚,我就不追究你杀人的错,你觉得如何?” “御史大人,你说我杀人,有证据吗?”她丝毫不慌,这些官员无非是想灭她的口而已。 赵御史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嗤:“证据?本官说的话就是证据,现在秦老爷要本官找出凶手,你若不识趣,本官就把你交给秦老爷处置。” 他眼里都是精光:“秦老爷可没本官这么好说话,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不如跟了本官,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本官还能替你找个替罪羊顶罪。” “朝中有你这样的官员,真是不幸,你收了秦老爷多少银子?秦公子分明是被灭口,跟你背后的人脱不了干系。” 赵御史面色一僵,挥手让美人退下,还暗中向侍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清霜眼中冷若冰霜,这些美人估计是活不成了,她及时叫住侍卫:“等等。” 侍卫转头看向她。 她深吸口气:“我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但你要把这两个美人送给我。”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人?”赵御史眼底的兴趣更浓。 “你要是伺候得本官舒服,本官可以考虑把这两个人送给你。” 她勾唇:“御史大人难道不会连我一起灭口吗?” “看来,你果真知道不少秘密,本官自是留不得你,来人,把她拉下去杖毙。” 赵御史深知此事重大,不能冒任何风险。 他脸上闪过可惜之色,这么个美人,偏偏要跟官府作对,为了避免再生枝节,还是尽快灭口好。 “我是文安侯的夫人,谁敢动手?”她眉色一凌,气势十足。 赵御史忽而正襟危坐,将她从头到尾再打量一遍,不屑讥笑:“就凭你还冒充文安侯夫人?若你是文安侯府的主母,那我便是天上的神仙。” 第24章 小心玩火自焚 沈清霜不给赵御史下令的机会,她闪身到他面前,一柄小巧的匕首抵在他项间。 “说,秦公子死的那天,那辆失控马车是不是你安排的?”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赵御史态度坚决的闭上眼睛,等着她给个痛快。 她冷笑,匕首逼近一分:“你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是你和户部尚书妄图用动乱吸引首辅的注意力,好趁机销毁证据。” 赵御史身形微微一动,匕首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此时才觉得后怕:“你都知道些什么?” “放心,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做下的肮脏事,不过你们若是再制造动乱,伤到百姓,我绝对彻查到底,到时候抄家灭门就别怪我心狠。” “大人,文安侯府来人了,说是请夫人回府。”官差在门外通报。 赵御史面上吃惊:“你当真是文安侯府的夫人?” “如假包换。”她收起匕首,笑得和阴冷:“大人,这两名美人我就带走了,我劝你们最近安分些,你们制造的动乱越多,首辅大人就越容易抓到蛛丝马迹。” 她带着两个美人离开衙门,赵御史失去力气般擦把头上的冷汗。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杀了文安侯夫人,不能让假银票的事败露。 沈清霜来到门口,一眼就看到秦照站在那里,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家丁,家丁手里提着两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礼物。 她垂眸扫箱子一眼,鄙夷道:“侯爷这是打算笼络赵御史?小心玩火自焚。” 秦照当仁不让的斥责她:“还不是因为你?好好的主母天天往外跑,还得罪赵御史,这些东西都是府里凑出来的,到时从你嫁妆里扣。” “秦照,你看我像是犯事的人吗?把这些箱子抬回去,留给你的公主吧。” 她抬步坐进马车。 秦照看她没有受伤,不仅纳闷,赵御史怎么可能放过她?难不成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他跟着钻进马车内,试探问道:“你答应了赵御史什么条件?但凡是他亲自审理的案件就没人能全身而退。” “侯爷对他还挺了解,莫非你与他也有勾结?”她掀起眼皮,神色稍加严肃,若是秦照和赵御史有来往,那她必须要尽快脱离侯府,免得到时候受牵连。 秦照顿了顿,刻意压低声音:“身在官场,自然要与部分官员打好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这层关系,我又怎能带着礼物把你救出来?” “呵。”她轻笑出声:“我何时需要你救?你官官勾结,到时候可别连累侯府抄家。” 他掌心一紧,迫切看向她:“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官场中哪有独善其身的?我不站队,自会有人逼着我站队。” 他忽然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瞬间无奈泄气:“罢了,你一介妇人,哪懂朝堂之事。” “赵御史能放过你,你莫不是已经委身于他?”这才是他最在乎的事情。 她指指脑门,轻嘲回望他:“秦照,你脑子里只有这点事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打仗的。” 他见不得她做出这种表情,重重一拍小案:“你什么意思?你本就是耐不住寂寞之人,本侯怀疑你很合理。” 第25章 朝三暮四 沈清霜无视秦照的激动,她在马车上,双手环在身前,悠然自得的闭上眼睛。 “秦照,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朝三暮四。” “我身为侯爷,三妻四妾有何不可?本侯从没见过你这般善妒的人。” “何况你一天一夜未归府,谁知道你有没有与人苟且。” 秦照说得理直气壮。 他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衣袖,想看看她的守宫砂还在不在。 她猛然睁开眼睛,挥手甩开他:“秦照,你没资格碰我,我们之间注定要陌路。” “你现在是本侯的夫人,本侯就有资格验明正身。” 他干脆起身坐到她旁边,不由分说钳制住她的手腕:“你若不是作贼心虚,何必怕本侯查看?” 她抬起另一只手,打在他脸上:“你当我是什么?你随意丢弃的所有物吗?我是否清白都与你无关,我们并未同房,以后也不会同房,清白与否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秦照被打得头偏到一边,嘴角流出血迹。 他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望向她:“你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马车在此时恰好停下,她没有理他,直接跳下马车。 秦照咬咬牙,大吼一声:“沈清霜,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脚步未停,径自往自己的院子走。 秦照大步追上她,挡住她的去路:“本侯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听到了,但我不想听你无能狂怒。”她掏掏耳朵,很嫌弃的瞥向他:“你除了指责我之外,还会做什么?” “快些把我嫁妆还回来才是正事。”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古兰朵一声尖叫:“阿照,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沈氏又打你了?” 她一句话说得秦照无地自容。 秦照向来爱面子,于是不着痕迹的轻轻推开古兰朵:“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在守着祖母吗?” 古兰朵眼神挑衅似的瞪沈清霜一眼,随后心疼的看向秦照:“我请到最厉害的大夫,现在祖母的病情已经好转不少,因此我才来寻你,谁知道沈氏居然无法无天,敢对你动手。” 沈清霜云淡风轻的舒口气:“我打他也不是一二次了,公主还没习惯吗?” “你……你这是不把侯爷放在眼里,侯爷,这样的妇人,你还留着她做什么?快休了她。”古兰朵半是撒娇,半是命令,晃着秦照的胳膊让他答应。 秦照脸颊肿起很高,他忍着痛安抚古兰朵:“兰儿,等你过门,她就是侧夫人,到时候你想怎么磋磨她不行?何必为了一时之气,放她离开?”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以前与沈清霜的点点滴滴。 古兰朵略一思索,顿时心花怒放:“还是阿照想得周到,那就让她再做几天夫人。” “过几天宫里要给太后举办寿辰,阿照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秦照显得有些为难:“皇上言明只能带正室前往。” 古兰朵脸上的笑一收,不满指责:“都怨你,到现在都不肯娶我,我堂堂越国公主,连宫宴都不能去?” 秦照赶忙哄她:“兰儿,你身份尊贵,我带你去就是,想必皇上和太后不会说什么。” 第26章 还不是为了你 秦照一边揽住古兰朵,一边看向沈清霜:“太后寿辰,你同我一起去,记得备礼物,莫要丢了文安侯府的脸。” 沈清霜目光看向别处:“除非侯爷出银子,不然我可拿不出像样的礼物。” “沈清霜!你就这么肤浅吗?哪个府里不是由主母准备寿礼?” “那是因为别人的府邸没你这么穷,走得都是公账。”她说得理所应当。 “侯爷不肤浅,侯爷可以拿银子出来,我手上的银子都用来救济难民了。” 秦照气血上涌,这府里哪还有多余的银子? 他吩咐下人把准备送给赵御史的两个箱子抬过来,放到她面前:“这里边的东西足够你卖些银子,你拿去用,万不能出差错。” 她弯身打开箱子,里面满满两箱字画和珠宝,每件都价值不菲。 她眼冒精光,合上箱子笑得和善:“侯爷果然大气,舍得用这么多值钱玩意买通赵御史。”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秦照额头上青筋直跳,他一片好心,只为救她出来,她倒好,眼里只有银子。 “侯爷,你晚上才去衙门,是什么心思还用我说吗?别说的那么大义无畏,这两箱东西我收下了,保证不让侯爷失望。” 她一挥手,命下人抬着东西往院里走。 古兰朵在她身后气得直跺脚:“阿照,你怎么给她那么多值钱物件?你不是说府里吃紧吗?给了她,我哪还有银子买胭脂水粉?难道你想让她在宴会上压我一头吗?” “怎么会,我们回来这么久,想必赏赐也快下来了,到时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古兰朵担忧询问:“真的有赏赐吗?为什么我们回府这些天,连个消息都没有?” 她这么一提,秦照也担心起来:“不如我进宫探探口风,你先在府里照顾祖母。” 古兰朵点头:“我等你回来。” 秦照心里一阵温暖,有人等着他的感觉真好,他连脸上的伤都没处理就乘着马车赶往皇宫。 沈清霜回到院里,没发现锦瑟的身影,她随意找个下人询问,这才得知锦瑟因为顶撞主子,打完板子后扔进了柴房。 她怒气顿生,她从将军府带来的丫鬟,侯府的人凭什么处置?这些人就非要逼她把事情做绝。 她一脚踹开柴房的门,瞳中猛地一缩,锦瑟死气沉沉躺在地上,身上的血早已干涸,看上去触目惊心。 “锦瑟!”她冲过去探向锦瑟的鼻间,发现气息微弱。 她握紧拳头,目中流露狠意。 “来人,备车,去将军府。” 眼下要先治好锦瑟。 她背着锦瑟刚出门,老夫人就堵住她的去路:“沈氏,天色已晚,你还要去哪里?” “祖母草芥人命,还不许我为下人治伤?” “你的丫鬟不懂规矩,顶撞主子,我不过是教训一下她,又没真要她的命,你想给她治伤,派人去请沈三小姐就是,何必要回将军府?” 原来老夫人打得是这个主意。 她推开面前的人,一步步往前走:“侯府既然容不下我和锦瑟,那我就回将军府,祖母保重。”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嫁到侯府,就是侯府的人,快,拦住她!” 第27章 没空听你叙旧 老夫人向前几步,要不是因为腿脚不利索,她早就拉住了沈清霜。 几名下人挡住沈清霜的去路:“夫人,请您不要让奴才们为难。” “让开,要是锦瑟出事,你们都得给她赔命。” 下人们犹豫间,沈清霜绕过他们直接走出内院。 锦瑟在她背上声音低弱开口:“小姐,奴婢怎么能让您背着呢?您快放奴婢下来。” “不要说话,我带你回将军府。”她喘着粗气,脚步却异常坚定。 一滴滴热泪打在她背上,锦瑟语气哽咽:“小姐,您终于要回将军府了吗?奴婢遇上您,当真三生有幸,奴婢要伺候您一辈子。” “别哭了,省点力气,免得还没回府就断了气。”她背得很吃力,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保持着弯腰的姿势,避免锦瑟伤势加重。 锦瑟的手重重垂下,彻底昏死过去。 沈清霜心急如焚,跨出府门的时候被门槛绊倒,她整个身子往前扑去,手掌却下意识收紧,生怕摔到锦瑟。 一只大手蓦然扶住她的肩头,帮她稳住身子。 她抬头一瞧,推他离开:“七云,你怎么敢来这里?你不要命了?” 身旁的两名守卫恭敬向他行礼:“首辅大人,里面请。” 她震惊得立在原地,喃喃出声:“你是朝中首辅祁云间?” “大胆,你敢直呼大人名字?”祁云间身后的侍卫瞬间想要拔剑。 祁云间睨侍卫一眼:“玄天,退下。” 侍卫这才把剑重新合上,后退两步站好。 沈清霜眼底都是自嘲的神色:“祁云间,七云,呵呵,我居然没想到,首辅大人可真善于伪装。” 她压下心中恼意,难怪她总觉得他不简单,竟然是这么个大人物。 就这么个大人物,故意冒充猎人接近她,骗她银两和感情,亏她还因为赶他走而愧疚,觉得对他的补偿不够。 她冷着脸色继续往外走。 祁云间反手接过她背上的锦瑟。 她回头,满眼怒意盯着他:“祁大人这是做什么?我赶着救人命,没空听你叙旧。” 他并不生气,固执的将锦瑟带到马车上放好。 “以你这样的速度背着她走,等回到将军府她早就没命了。” 他转向玄天,面上无波:“告诉文安侯,他宠妾灭妻,家风不正,迎接外使的差事本辅要重新考虑。” 玄天见他坐上马车,忍不住询问:“大人,过府的事……” “文安侯府乌烟瘴气,本辅没那个兴致入府。” “是,属下这就去通禀。”玄天拱手离开。 祁云间向沈清霜伸出手:“还不上来?不是要救人命吗?” 沈清霜来不及责问他,她伸出手,将自己的手递到他掌心。 他一个用力,把她拉上马车,马车疾驰着赶往将军府。 夜色如水,她的心却焦急万分,只盼着马车再快一些。 好不容易马车停下,她直接跳下马车,对守门的人吩咐:“快去请我三妹来。” 守门侍卫一眼看到全身是血的锦瑟,遂转头跑进府内。 祁云间帮她将锦瑟带回房间,两人刚闲下来,沈雪柠就急急闯进屋内:“大姐,我听说有人受伤了,你没事吧。” 第28章 你这是在怪我? 沈雪柠长发披散,显然是打算入睡,连鞋字都未来得及提上。 看到祁云间在场,她先是一愣,面色微红,忙转身打理衣襟,用一根发簮把长发绾起。 待整理好衣容,她回身向祁云间行礼:“臣女拜见大人,大人深夜来后院,恐有不妥。” 祁云间耐心解释:“事出紧急,本辅见沈大小姐救人心切,便帮她一把。” 沈清霜伸手拉过沈雪柠:“三妹,现在别顾这些礼数了,看看锦瑟还有没有救。” 沈雪柠在床边坐下,静静诊脉,她眉头不由皱起。 沈清霜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样?” “大姐,锦瑟还能救回来,不过会落下病根,她已伤及根本,我没办法让她恢复如初。”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你先救锦瑟,她的仇我替她讨回来。” 沈雪柠掏出银针,将她和祁云间都赶出房外。 她站在冷风里,担忧得频频看向房间。 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带着温暖的温度。 她回头,正巧撞进祁云间深邃的眼眸:“你该相信你妹妹的医术。” 她退开两步,拉开两人距离,脱下外袍塞进他怀里:“大人身份尊贵,臣妇不敢高攀。” 他周身一冷,比秋夜的冷风更甚:“你养本辅的时候,可不见你这般生分。” 她与他对视,眼中有怨:“大人隐姓埋名,把我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她笑得凄凉:“我真是个傻子,误把皇上的外甥当外室,像小丑一样拿几千两银票在你面前显摆。” 越想她越觉得丢人,他一定在内心笑话她,一股深深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走近她一步,声音轻淡:“你这是在怪我?” “臣妇不敢,臣妇与大人早已断了关系,以后大人莫要再提别院的事。” 她话刚说完,祁云间再次逼近她:“沈清霜,你惹上本辅,岂有那么容易甩开?” “你把本辅当作什么了?你圈养的外室吗?” 她步步后退,直到身子抵在墙边才停下。 她抬头,鼓起勇气道:“大人不也骗了我吗?我们两清,别院之事你情我愿,还请大人不要再纠缠。” “本辅若非要纠缠呢?”他语气不善。 沈清霜垂下眸子,暗自后悔睡了这么难缠的人物。 “大人,我已经嫁人了。”她提醒他:“大人难道连朝臣的妻子都夺吗?” 他靠近的身子一僵,瞬间拉开距离,将外袍重新披在自己身上。 “本辅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但你也休想与本辅撇清关系,你说过,要对本辅负责。” 他平静的说着这些话。 沈清霜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没事乱说什么,现在好了,想不承认也没有用。 她在心里酝酿半晌,想告诉他没法对他负责。 谁知,外面匆匆跑进来一名小厮,打断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侯夫人,不好了,别院房子走水,您存的粮食全都被烧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好好的房子怎么会走水?快请下人,跟我一起去灭火!”她焦急的往外跑,若是粮食出事,她还怎么立功休夫? 第29章 莫不是喜欢我? 祁云间跟着沈清霜坐上马车,一路赶往别院。 还没到达别院,沈清霜就透过车帘看到一大片浓烟,她心顿时凉成半截。 现在就算想重新收粮,也来不及了。 马车刚停稳,她便跳下马车往里冲。 祁云间忙拉住她:“你不要命了?” “祁首辅,这是我的事,我要救这批粮食!” 她一掌推开他,扭头冲进院中。 祁云间没有防备,被推得连连后退,他忙运气稳住身子,一抬头就只看到沈清霜的身影消失在火海里。 周围的下人纷纷从河边打水灭火,场面混乱。 他握紧的拳头松开,抢过下人手中的木桶,将里面的水兜头淋下,随后冲进火海。 “首辅大人!火势太大,您快回来!”身后下人惊慌着叫帮手,要是首辅出事,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沈清霜冲进放粮食的房间,幸好大火还没烧到这里。 她扯掉盖粮的布棚,把布棚扔进水缸里。 待布棚完全浸湿,她试着往上提,结果发现布棚太重,根本提不起来。 祁云间用一块帕子捂着口鼻冲进房间,他二话不说同她一起把布棚捞起,重新盖在粮食上。 做完这一切,她累得抹把头上的汗,重重舒口气。 “沈清霜,你不要命了!”他拉住她:“快跟我走。” 房屋摇摇欲坠,屋子里的烟也越来越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看一眼身后的粮食,有布棚保护应该能撑上一阵。 她扭头跟他离开,谁知刚跑两步,就有一根横梁从斜后方砸来。 “小心!”她一把推开祁云间,以手臂挡住带火横梁,硬生生把横梁击飞至远处。 横梁重重砸在地上,溅出无数火星。 “清霜!”祁云间下意识回身,发现她的手臂被横梁砸出大片印痕,衣袖被烧毁,皮肉上的烧伤清晰可见。 她只是微微蹙眉,拉起他向外跑:“快走。” 门口火苗‘呼’的窜出,炙热的温度让她连连后退。 祁云间在身后扶住她:“我们从窗子出去。” 窗子在门对面,火势正小。 她点头,转身跑向窗子。 在离窗子还有一段距离时,她轻身一跃,自窗口跃出外面,祁云间紧随其后。 院子里的火还在蔓延,在秋风的助长下,火势越来越大。 祁云间揽住她,声音低沉:“我们只能用轻功出去,抱紧我。” 周围都是烈火,堵住别院大门,想要走出去很难。 他以地面借力,带着她很轻易的飞向墙头外。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身,生怕掉下去。 待两人落地,沈清霜忙放开他,脸上发烫。 “多谢大人。” 此时她才感觉到手臂上疼痛难忍,她惨白着脸色,看向救火的下人:“这些人根本就扑不灭这么大的火。” “我已经让玄天去请大批侍卫来救火。” 他垂眸,看向她手臂上的伤:“你的烧伤需要尽快处理。” “我回府自会上药。”她伸出手掌,望向天空,语气里掺杂着惊喜:“下雨了!” 她料定最近会有雨,但没想到这场雨下得这么及时。 雨点密密麻麻的自空中落下,越落越多。 他在她身旁出声:“我送你回府。” 她转身,仰头冲他挤出一丝笑:“大人这般,莫不是喜欢我?”她话中带着试探和少许耐人寻味,似真似假的等着他的答案。 第30章 你还装 沈清霜脸上的笑如鲜花盛开,她眼底藏着一丝玩味。 祁云间冷冷转过脸去:“自作多情,本辅怎会喜欢你?” 她收起微笑,面上变得冷淡:“也对,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愚弄她?大人不必送我回府,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捂着手臂坐上马车,不再看他一眼。 祁云间回身,看着马车远去,深知她在生气,可她又不爱他,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在假银案没结案前,他不会同她解释真相。 她离开的方向分明是文安侯府,难道说她还要去见文安侯? “来人,备车,去文安侯府。” …… 沈清霜怒气冲冲的来到文安侯府门口,恰好碰到秦照从宫中回来,正打算进门。 “秦照!”她大喝一声,惊得他立马回身。 “沈清霜,你这是干什么!” 她大步上前,揪起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秦照,你为了一己之私,居然烧我囤在别院的粮食。”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烧那些粮食?” “你还装!”她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白天你污蔑我私藏奸夫,想尽方法让我自证清白,得知我别院位置后,晚上别院就走水,大批粮食被烧,不是你还能有谁?” “我原以为你只是情场风流,没想到你连人性都没有,你为报复我,毁掉粮食,让那些难民怎么办?你不配做文安侯,更不配去边关打仗。” 她全身狼狈,脸上甚至还挂着脏污,然而气势不减。 秦照被震慑在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那么多银子存的粮全被毁了?我还没找机会把粮卖掉,怎么会这样?” 府里正是缺银子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毁掉粮食?一想到几万银子就这样没了,他整个心都在抽痛。 他扯开沈清霜,咬牙切齿道:“都是你,非要囤什么粮食,府里连吃穿用度都是问题,你倒是有闲心救济灾民,现在粮食毁掉,你自己想办法赚回那些银子。” 看秦照不像知情的样子,她神色渐渐平静:“当真不是你?” “你纵使觉得我负了你,也不该如此怀疑我,我从不做这等缺德事。” 他去战场除了要见古兰朵外,还想立功保住城池,这等坑害百姓的事他不屑去做。 她面上闪过了然之色:“如果不是你,那便是你的心尖人,我现在就去问她。” 她跨步进门,秦照忙拉住她:“不可能是兰儿,她心地善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嘶~”他扯得她伤口生疼,不由抽口冷气,脸白如纸,额上起了层细密的汗珠。 他触电般松开她,看向她的胳膊:“你受伤了,是为救粮食吗?” “不然呢?”她缓了好一会才觉得疼痛减弱。 “我去给你请大夫。”他转身欲走,心脏莫名一痛。 她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并不是那种心思狭隘之人,甚至为了百姓以身犯险,这样的人,怎会是恶毒妇人? “不用了。”她叫住他:“希望侯爷能明白,古兰朵是越国人,你说她善良,你当真了解过她吗?” 第31章 想必她会同意 秦照怔怔的立在原地,回想着与古兰朵在边关的种种。 古兰朵曾经说过,女子不应困于深宅,就该像她一样走出来,多见识下外面的广阔天地,她还说那些女子之所以在家相夫教子,皆是因为这世上的男子不给她们机会。 她说如果每个女子都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未必有男子差,因此不能小瞧那些后宅妇人。 他当时被她这些新奇的言论深深吸引,自从他带古兰朵回京后,她便一口一个深宅妇人,无数次的嘲笑沈清霜,连他也认为沈清霜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如今想来,他确实不够了解古兰朵,反倒是沈清霜身上有一股坚韧的劲。 “我亲自去问兰儿,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我再找你算顶撞祖母和惹怒首辅的账。” 她这模样让他实在狠不下心责备。 她勾起唇角一笑:“既然侯爷想亲自问心上人,那我便等着侯爷的答复,至于这侯府,我就不多留了,我与锦瑟以后都住在将军府。” 她转身便走,秦照快步挡在马车前:“沈清霜,你是侯府的夫人,整日住在将军府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苛待你。” “难道不是吗?”她摊开手,淡然盯着他:“侯爷这样子是才从宫里出来吧,是不是向皇上讨赏了?不如先还我嫁妆如何?” “沈清霜!”他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就因为你要住将军府,内正阁首辅才削了我的差事,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你知道你犯下多大错吗?” “你跟我回府,莫要让人看笑话。” 他拉住她往府里拽,也不管她的伤势是否加重。 沈清霜痛呼一声:“你放开我!你这是打算强行带我回府吗?” 祁云间不悦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文安侯,你是打算屈打成招吗?” 秦照赶忙放开沈清霜,跪地参拜:“首辅大人,臣听闻贱内今日惹您不高兴,因此想给她立立规矩。” “玄天没有明确告诉你吗?你宠妾灭妻,家风不正,身为朝中官员,接待外使代表的是皇上,本辅不相信你的为人。” 他走到沈清霜面前,看向她伤口处流出血水,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 “大人,臣并没有宠妾灭妻,臣不过是遵皇上旨意,要立越国公主为平妻,公主代表两国友好,怎能让她做妾?” 秦照表现得很是为难,他心里不愿让古兰朵为妾,可又不能落个宠妾灭妻的名声。 “也对,皇上既然已经下旨,你不敢抗旨本辅可以理解,但一府不能有两位主母,不如你同将军之女和离如何?” 像是知道秦照不会同意,祁云间再次开口道:“大景国可没有娶平妻的先例,一个府里有两位正妻,你就不怕其他官员弹劾你?” 沈清霜在心底冷笑,秦照最怕的就是失面子丢官位,祁云间这话无疑让他倍受煎熬。 秦照在心中思量很久才开口:“首辅大人,公主若是为妾恐会引起越国不满,待臣与公主成亲后,沈清霜就会成为侧室,为了大景考虑,想必她会同意。” 秦照果真狡猾,她要是不同意,就会背上不为国家考虑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