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荒之长乐未央》 1.序 月光洒脱地从树林穿过,稀稀疏疏地散落一地。苏墨从林下眺望楼阁,琉璃阁内灯火通明,莺歌燕舞,此日正是长乐宫庆典的日子。他提起萧,放置嘴边缓缓吹起,箫声被嘈杂的丝竹所隐没。停曲,再次把眼神投向琉璃阁,低吟一句永别,便踏出了宫门,迎着月光,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长乐宫是当时戌斯国盛极一时的门派,大多江湖人士都想加入,只不过因为入宫训练太过严厉,多数人没能承受得住。曾有胆识过人的侠士屡次尝试,最终却是丧了命。苏墨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后来他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几经修行终于入了长乐宫,却没想到那会是个是非的开始…… “少主,苏墨不见了!”一个身着白衣,头发靠一根发簪全盘在头顶的婢女半跪在明月堂的大红毯上,半低着头不敢抬眼直视。 听到这个消息,大堂两边的长老纷纷议论开来,眉头紧锁。而被称之为少主的男人脸上却划过一抹戏谑的笑,搓捻着手中的两颗小球,眼神里藏着看不透的深邃。 “起来吧,他自会回来!”听到少主这句话,跪着的婢女放松了许多,扣了个头,便退身下去。 见婢女离开,一位年事稍高的长老走到大堂中间,毕恭毕敬地对少主鞠了个躬,言道:“莫非少主对苏墨的行为早有预料?” 年轻的少主懒散地看了一眼堂中大臣,似乎不想再多言下去,摆了摆手,“罢,本王并非能预测,只是出走的是苏墨,我也便放心了。”继而支退。 1.1 戌斯国的伽蓝城百姓和乐。街上一片繁华盛景。苏墨腰佩一把箫,长发过腰,发梢微被风吹起,寂静而美好。然而唯一的不协调就是那寒冰似箭的眼眸。经过的路人都觉一股寒气入骨,不由加快脚步。 城内有个未央宫,小有名气,与长乐宫不同的是,未央宫招收的大多是无帮无派的江湖浪士,没有特定帮规。苏墨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风云突变,看来大事将近啊。”未央宫主林本颜拂着额下长须,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 “天明明是晴空万里,老爷何出此言呢?”一旁的侍从不明所以地看向宫主。放眼望去,天空的确一览无云,也难怪他会迷惑。 林本颜笑而不语,深邃的眼眸里藏着一丝忧郁,“日后你自会明白,去把小姐叫来。” “是!”侍从微微一鞠躬,退下。 他继续望向天空,别在背后的左手拳头紧握,“唉,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爹,”从大门缓缓走来一粉衣女子,婷静的样子宛若天仙,那便是未央宫主的女儿——林未央。 “爹叫女儿来有什么事吗?”林未央眉头微皱,担心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平时多是直接到她的闺阁去看她,如今却呼侍从来叫自己,想必是有什么事了吧。 “央儿,今日爹爹告诉你的事千万不可告知他人。” “孩儿谨记,爹,是什么事呢?” 林本颜附在女儿耳边嘀咕了许久,然后神色凝重的看着她,道:“恐怕今日未央宫要遭受灭顶之灾,你收拾下行李带着小奴赶紧离开吧。” “爹……”林未央眼含着泪水,不舍的看着父亲。 “央儿,为了伽蓝城,更或者为了戌斯国你必须离开。”林本颜的语气更加沉重,紧皱眉头,坚定地说。 “女儿知道了。” 林未央狠一咬唇,转身离开。 “小奴,收拾行李。” 回到闺房,林未央立刻开始了准备,吩咐贴身丫鬟小奴。 小奴正帮小姐整理着床铺,听到小姐这样的吩咐,吓了一跳。 “小姐?这是要去哪?” “说来话长,总之快点吧,我日后会向你解释。” “是。” 小奴虽然很是疑惑,不过听小姐的语气似乎是很着急的事,便也收起了疑问的心,跟着小姐一便紧张起来。 午后的未央宫显得异常宁静,林未央站在宫门口不舍地向里望了一眼,继而坐上了马车。 林本颜见女儿已经离开,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命令帮派成员把手各个宫门,又吩咐下人做了一些准备后,径直走向主堂。 空气都变得沉闷,紧张的气氛似乎把空气给凝结住了。林本颜神色沉重地坐在软榻椅上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啊!” 不久,从北门传来一声惨叫,他闭上双眼,两手紧抓塌座扶手,“终于来了。” 不过一会功夫,刀刀枪枪的砍杀声便响彻未央宫,期间还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叫喊声。 林本颜拿起塌座旁的剑,起身。 主堂前卧躺着一具具身影熟悉的尸体,这些都是平日朝夕相处的同伴,如今却被这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所杀。林本颜动怒了,冲上前去与黑衣人大肆拼杀开来。 不愧为未央宫主,收拾这帮刺客显然还绰绰有余。只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忽然身体传来一阵绞痛,一阵冰凉从后背透过心脏直至前胸,只怕这是致命一击,林本颜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看是谁便断了气。 1.2 坐在马车内的林未央心突然猛跳了一下,从心底传出莫名的恐慌。 “车夫,回去。”她知道父亲一定出事了,担忧的心情迫使她往回。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奴见小姐异常的反应,担心的问。 林未央揣测不安地捂着胸口,这样错乱的心情她从未出现过,未央宫一定是出了大事,她必须回去。 车夫听从小姐的吩咐,掉头往伽蓝城进发, 伽蓝城一如既往和谐的气氛。林未央下了车,吩咐车夫在城门口等候,带着小奴回去未央宫。 她小心翼翼地从小巷绕道而行,小奴看出事态的严重性,并没有多问小姐何故。 未央宫一片狼藉,枯枝残木掉落一地,七零八落躺着几具尸体。林未央和小奴站在南门口,看着昔日住居变得如此不堪,心情格外沉重,小奴甚至开始哭泣。未央虽然也很想哭,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般结果也是她早已料到的。 “有人!” 林未央拉过小奴躲到大门后面。一个白衣男子从另一边走出,冷哼了一声,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 是他吧,就是他吧,杀害父亲的凶手,把未央宫变得如今这场面的人。林未央心想着,心生与他同归于尽的冲动。但想起父亲说过她必须活下来,又放弃了那种念头。 待男子离开,未央才和小奴从门后走出。 “小姐,他是仇人吧。”小奴此刻也恨意滋生,再无从前的傻劲了,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早上一直怪异的事情,足以证明发生大事了。 “大概吧,小奴,我们没时间在此耗下去,必须赶快回去。” “是!” 马车快马加鞭赶往京城,林未央忐忑不安地坐着,她只想快点结束,照父亲的吩咐办完事。 可是,事情并不如愿,宽大的黄沙道顿时起了风,引得沙尘纷飞。大概是沙子飞进了马的眼睛,这匹马并疯狂地嚎叫,左右摇晃地奔跑,连车夫也奈何不了他。 “小姐,这马是怎么了?小姐没事吧!” 马车摇摇晃晃,车内两人惊恐万分,太过颠簸,让平日里大家闺秀的林未央感觉不适,渐渐昏厥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已是夜晚,乌云遮盖了天空,看不见月亮的行踪。偌大的黄沙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和小奴走散了!!! 林未央绝望地蹲下身子,回忆起方才的一幕幕,在她昏厥之时,好像听到小奴反复的叫她,还有一些刀剑相碰的声音,之后便一点也回忆不起来。 “你醒了?” 耳边传来男子的慰问声,林未央抬起头,风沙中,长发男子一身的淡白伫立在她跟前。 “你是谁?”她立起身,抬头仰望眼前高过她一个头的男子,只是这夜色茫茫中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他的轮廓,但,好生熟悉。 “你的救命恩人。”男子转过身,双手别后,“既然醒了,你就自己走吧,顺着这黄沙道可以走到京城。” “等等。”见男子纵身想走,林未央连忙拉住他。不知为何她此刻已把他看成救命草,这大荒道上,也就这么一个同自己一样的人了。“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男子惊异地回头看她,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悯,叹了口气,道:“罢,一同吧。” 林未央欣喜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从心底得到一丝安慰。 “今晚要连夜走出这里,你吃的消吗?” “恩。” 男子心底有了数,便往前行,未央也一同跟上。 1.3 越到深夜路越难走,风也愈加强烈。林未央跟的更紧了,深怕一不小心就走散了。此时她忽然想起小奴和车夫,这自称是她救命恩人的男子些许知道些什么吧。 “公子,怎么称呼你?” “苏墨。” 顶着大风连语言都很难传达,一会儿就会被风吹得无影无踪,未央只有竖起耳朵,更加努力辨析从男子身上发出的声音。 “请问,你知道和我一道的丫鬟去哪儿了吗?”她把声音放得很大,生怕苏墨听不见,不过这让她羞涩了几分,毕竟平时都是细声细语,如此大的声音实在像个粗妇。 “她被抓了。”苏墨淡定地回答她,毫不关己的情绪。 “什么?” “明天再告诉你吧,先赶路。” “恩,恩…” 林未央心里开始焦急,他说的被抓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昏厥时又发生了什么事? - 长乐宫。 “少主,已解决。” “很好。” 身着一袭黑衣的男子着急地跑进日月堂,看见居于软榻之上的少主稍镇静了些,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向少主报告。 俊美的少主从旁桌盘里摘下一颗葡萄,递进嘴里,咀嚼了一番,继而露出戏谑的笑。如此美丽的少主,连下属都动了涟漪,更何况那下属还是个男子,可望他的美艳到了极其的地步。 “退下吧,自会赏赐你。” “属,属下告退,谢少主。” 对少主微有波动的男子,赶紧退下,面红耳赤地奔波在长乐宫,他实在不明所以,自己并非断臂之人,为何会对少主产生如此情感。思绪混乱的男子不敢继续想下去,却不想一头撞上了长乐宫二宫主。 黑衣男子见自己撞错了人,赶忙下跪赔罪。然而二宫主的性情却和少主截然不同,少主虽待下人都不错,但温柔里暗藏杀机,时时给人惧怕之意。但这二宫主不仅外表和善,温文儒雅,且发自内心的给人一种亲切感。 二宫主单手扶起下跪男子,告知他不必见外,且笑容里一派温柔。这让男子更加紧张,谢过后立即逃开,今日受到两大宫主的“恩宠”,他不吓都难。 “风儿。” 大宫主一手拂扇,一手别后,笑容满面地迎向软榻上的少主。 “你怎么回来了?”少主见长期在外的二宫主忽然回宫,显得分外惊讶,但眉宇间还是掩藏不住欣喜。 “怎么?风儿闹出如此大事,本主不该回来吗?”二宫主坐上软榻的另一头,略带戏谑性的语气。 “哼,”少主一脸嫌恶地看着远方,手中葡萄接连往嘴里塞,“我自有想法。” 二宫主沉重的看了他一眼,起身,“罢,我也不能阻止你。” 说完,径直离开。 1.4 赶了一夜的路,对于林未央来说,已经疲惫不堪了,终于在东方微红之时赶到了京城,此时的她已经无力气再走一步路,硬生生地倒在地上。苏墨见身后女子已经瘫倒,叹了口气,抱起她,前往京城客栈。 林未央醒来之时,正睡在客栈的木床上,楼下传来熙熙攘攘的糟杂声。她无力地拍拍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 走下床,先洗了把脸,水中倒映着的自己显得格外憔悴,从昨天开始,经历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也倒真希望这只是一个梦,梦醒,父亲还是完好地陪在自己身边。 打开窗户,一阵清凉的风从外边吹进来,吹起发丝轻轻拂动。楼下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大大小小的摊位,一片繁华胜景。看来已经身处京城了,林未央深吸一口气,爹,你放心,未央一定不负你的期望。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入耳朵,林未央整理了下衣着,回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高大的苏墨遮挡了她的视线,未央忐忑地向后退一步,终于可以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抬起头,望见眼前英俊的男子,林未央一反常态,退后两步,惊恐起来。他,是敌人。 苏墨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举动,眼神冰冷而带些疑惑,不多问,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下楼吃些东西吧。” 未央背靠着床檐,呼吸有些急促。为什么会是他?杀父者他,救命者亦是他,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小奴又去了哪里?一大串问题在脑中形成,林未央无法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她该怎么办? 苏墨离开客栈,来到一块僻静的空地,提起箫慢慢吹吟。箫声如人,凄凉透骨,尽管他已习惯这般生活,但不知为何,遇到未央之后便多了一份落寞。 周围气氛忽然发生变化,身后沙沙的声音由远至近,不一会儿便把苏墨包围,又是一批黑衣人。 “小姐在哪?快说!”为首的黑衣人举着大刀恐吓苏墨。 这般雕虫小技怎么能奈何的了他呢?他冷哼一声,纵身跳起,单箫与敌人撕斗。 那几个黑衣人根本不是苏墨的对手,几下功夫便全躺倒在地。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头目此刻狼狈不堪,连滚带爬的逃走,竟还狂言让苏墨等着。这样肤浅的话当然不能吓住苏墨,然而他的神情变得沉重起来,那,是长乐宫的人。 苏墨走回客栈,见未央已经整理好情绪在吃饭了,心里放心了许多。他并不是个爱关心人的人,只是未央身上似乎潜藏着某个人的影子,并且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见苏墨回来,未央已经镇静了不少,毕竟此时她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外面很危险,别独自行动。” 他经过她身边时丢给这句话便往楼上去。 “你去哪?” “去准备些东西。” 林未央对着菜发呆,怎么觉得苏墨不像坏人,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了吗? “苏墨。”林未央站起身,前额的头发遮住一半的脸,“你是什么人?!” 苏墨忽然一怔,停住前行的脚步,拿起箫冲向未央。 1.5 苏墨忽然一怔,停住前行的脚步,拿起箫冲向未央。 箫和一把剑交叉在林未央耳侧,割下她几缕发丝。本是以为苏墨是来了结她的生命的,却没想反倒救了她。 出剑的是刚坐在隔壁桌的一个浪士,说是浪士,怕是乔装而成。其余几桌的人见苗头不对,纷纷起身助那浪士。 “快靠边。”苏墨低吟一句,瞬即和浪士打得不可开交。 林未央反应过来,连忙跑到一旁。刀光剑影映射在客店墙壁上,店小二和老板虽担心自己的店,却又不敢言,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丧了命。 未央见苏墨一人抵抗那么多人,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焦急,事后一定要弄清楚那些事情。忽然,她觉得手臂被什么人抓住了,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 “苏墨!”话刚出口,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所掩捂。 苏墨闻声,转头一看,被敌方趁虚而入了。 他捡起地上一把剑“涑”地飞过去,只那么一瞬间,挟持未央的人的手臂就被硬生生地砍了下来。 “啊!”那人吃痛的大叫,脸部都开始扭曲,看着自己残缺的右臂,发了疯地乱砍。 林未央也被吓住了,冷汗从额头直往下冒,这么血腥的场面,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不禁失色,脸色苍白的可怕。 “兄弟们,撤。”只见一个稍憨的人把剑一举,所有人都撤退了。 苏墨走到未央跟前,明白她一定是受了惊吓,抬起刚刚还是武器的箫吹了一曲定魂歌。 不久,林未央的脸色逐步红润起来,受惊的心也镇定了许多。 “没事了吧?” “恩。” “走吧。” - “少主。属下无能” 刚才在客栈里的那群浪士此时正狼狈不堪地跪在长乐宫少主跟前。 “一个女子也拿不下?” 少主炙热的目光少过他们,生的脊背一阵寒冷。没错,危险地目光。 “不是,是有高人相助于他。”那个憨头憨脑的头目见少主有些动怒赶忙解释。 “为者何人?” “属下不知,只见那男子一袭白衣配一支箫,发长过腰。不仅武艺高强,那眼神甚是可怕。” “哦…原来是苏墨,呵呵,看来事情发展的愈发好玩了。”只见少主一改可怕转为笑意,在跪的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退下吧,有事自会招你们。” “是。” 此时桃花正盛,少主摘下一片花瓣,轻轻一吹,又将其碾于脚下,“苏墨,你果然敢背叛我。”- “苏墨,我想问你一些事。” 林未央跟在苏墨身后,心情复杂错综,她有太多问题了。 “什么?”苏墨回过身,看着眼前小巧的女子一直低着头,“很多?” “是。”林未央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他。 “去那边坐下吧。”苏墨指指左侧的岩石步阶。 这里环境很安静,就他们所坐的位置,前方是一条悠然的溪流,有几座老桥坐落在上方。桥下略有几个妇女在漂洗衣服,偶尔听到大声地嬉笑。 “为何你昨天会出现在未央宫?”林未央开门见山,她心底总有一种希望,当时苏墨只是路过罢了。 苏墨听到未央的问话,眉头微微下皱,她怎么会知道? “你……?” “唉,不瞒你说,当时我也在场,我是未央宫的小姐,林未央。” 苏墨被这个消息震撼了,他要找的便是她。原来,果真是她,并非只是像而已。 “林,未,央。” “恩。” “我本要去未央宫找颜伯父,却没料到未央宫遭此一劫。”苏墨一改冷酷本性,连眼神都转变的温柔,此女子,在六年前,他们便有了一面之缘,月老那时就给他们造了红线。 1.6 “苏墨,我想问你一些事。” 林未央跟在苏墨身后,心情复杂错综,她有太多问题了。 “什么?”苏墨回过身,看着眼前小巧的女子一直低着头,“很多?” “是。”林未央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他。 “去那边坐下吧。”苏墨指指左侧的岩石步阶。 这里环境很安静,就他们所坐的位置,前方是一条悠然的溪流,有几座老桥坐落在上方。桥下略有几个妇女在漂洗衣服,偶尔听到大声地嬉笑。 “为何你昨天会出现在未央宫?”林未央开门见山,她心底总有一种希望,当时苏墨只是路过罢了。 苏墨听到未央的问话,眉头微微下皱,她怎么会知道? “你……?” “唉,不瞒你说,当时我也在场,我是未央宫的小姐,林未央。” 苏墨被这个消息震撼了,他要找的便是她。原来,果真是她,并非只是像而已。 “林,未,央。” “恩。” “我本要去未央宫找颜伯父,却没料到未央宫遭此一劫。”苏墨一改冷酷本性,连眼神都转变的温柔,此女子,在六年前,他们便有了一面之缘,月老那时就给他们造了红线。 “苏墨,你认识我爹?”这回轮到未央惊讶了。 “恩,在很小的时候曾去过未央宫玩耍。” “呵呵,对不起。”未央忽然一脸爽朗,对之前怀疑苏墨感到抱歉,“可是,等等,小奴呢?” “她…。”苏墨脸色下沉,有些犹豫,“被长乐宫的人抓走了。” “什么?长乐宫,那是什么?”未央开始担心,毕竟,这世上属小奴和她最亲了。 “估计灭未央宫的也是长乐宫。”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这和你知道的秘密有关吧?少主的决定总是很诡异。” 林未央害怕地看着苏墨,秘密,他也知道?忽然,她站起身,坚定地看着他,“我要去长乐宫。” “不行。”虽然对未央的举动很惊讶,苏墨还是波澜不惊的回答了。 “为什么?我要救小奴。” “就凭你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连我,恐怕都不是少主的对手,何况你?”苏墨嘴角向上弯曲,像是在嘲笑林未央的天真。 “那,我拜你为师,苏墨,请教我武功。”未央一脸坚定的神色,竟把苏墨都吓了一跳。 “好,既然你决意如此,就不能反悔,也不要害怕艰苦。” “恩,谢谢师傅,未央一定谨听师父教诲。”眼前女子忽然调皮的一笑,苏墨倒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如何,怎么会答应如此荒唐之事? “走吧,去一个安身之地。”他赶忙起身,快步向前走,掩饰心里的慌乱。 “恩。” - -0-。 2.1 “喂,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啊。”小奴对着一头木门踢踢敲敲,想起昨日被抓来的情景心里还有些许害怕。 那群黑衣人杀了马车夫,又想对她和小姐动手,那时她真以为她们就要完了,忽然就有一白衣男子从天而降拯救了她们,不幸的是漫漫烟沙,在看不清的情况下,她还是被抓来了。 房间大约八平方米之大,设施都很齐全,只是终日将她锁着,难免会闷出些病来。 “吱呀” 正在她气急败坏之时,门突然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畏首畏尾的小丫头,小奴好奇的看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嘿,你是谁啊?”小奴突然发出声音让那小丫头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 “嘘~安静些,我是来找你玩的。” 小丫头将小奴拖向床边,继而放开她,活蹦乱跳地在房间里笑起来。 “什么?那你告诉我一些这里的情况吧。”小奴心想着小丫头并非坏人,从她身上知道些东西也是不错。 “恩…那我就勉强告诉你吧,不过你要和我玩。” “好。” “嘿嘿,是这样的啦,这里是长乐宫,戌斯国第一帮派哦……”小丫头津津有味地讲起长乐宫的事,并且把她所知道的关于这里所有的人和事都托盘而出了。 小奴心里大概有了底,心想这小丫头怎么一点戒备都没有,要知她面对的可是所谓的敌人啊。 “我知道你为什么被抓进来,嬷嬷说,少主要绞杀未央宫的所有人,并将未央小姐归于己有,想必你就是未央小姐吧?” 小奴听了她的话愣住了,原来他们的目的是小姐,也幸亏他们把自己当成了小姐,小姐才得以逃过一劫。 “是啊,你们少主干嘛要绞杀未央宫啊?很不人道诶。”小奴又试探性地问了问。这回小丫头放聪明了,一个劲的摇头,还说着不知道。 “恩…只要你告诉我,我就陪你玩一天。” “不行不行,嬷嬷说这是大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的,啊,我不和你玩了,你一定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小丫头警惕了些许,慌忙冲出屋子。 “好险好险。差点就说出来了,不过未央小姐还真是聪明。”小丫头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我偷跑出来,嬷嬷肯定又要骂了。” “锦心,你又跑去哪儿玩过了?”被唤作锦心的小丫头刚嘀咕着就一头撞上了苏嬷嬷。 “啊,嬷嬷,对不起对不起,锦心再也不敢了,嬷嬷不要怪锦心嘛。”锦心一脸真诚地望着嬷嬷,心里却焦急死了,估计这次嬷嬷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了。她锦心也只是贪玩了一点嘛。 “唉,你这孩子,可别乱跑,让少主撞见定不饶你。”苏嬷嬷和蔼地抚摸着锦心的头,蹲下身将她搂进怀里,慈祥地笑了笑。 “谢谢嬷嬷。”锦心也顿时绽开了笑容。 这苏嬷嬷和苏墨是同个祖宗的,平日里也十分照顾苏墨,谁知如今苏墨却出逃了长乐宫,苏嬷嬷也是十分担心着他,恐怕少主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锦心,跟嬷嬷回去了,告诉嬷嬷你刚才又跑哪儿玩去了?”苏嬷嬷起身领着锦心的手往回走。 “嘻嘻,苏嬷嬷你绝对想不到,锦心去了昨天被抓来的姐姐那里。”锦心一脸自豪的夸耀自己的丰功伟绩,没想到引来苏嬷嬷的严厉批评。 苏嬷嬷紧皱眉头,担心得看着这丫头,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你以后不去便罢,锦心切忌,那姐姐不是我们该接触的人。” “锦心知错了,锦心再也不敢了。”锦心眼含着泪水,不住地道歉,她哪知道后果会多么严重,她只是个孩子,贪玩罢了。 2.2 “那孩子你要怎么处理?” 月光下,二宫主的轮廓线分明地影映出来,一脸惆怅地眺望远方。 “哈哈,赐予你如何?”少主戏谑性的笑容再次展开,反正西门小屋里的也并非真正的林未央,要她何用? “风儿既然有此心意,那我也就领了,那小奴可就随我处置了?” “二宫主尽管拿去便是,区区小奴而已。”少主显然没有料到二宫主能如此坦然接受,心中有些意外。 “那就谢过风儿的厚礼了,我先离去了。” 月光映射,微风吹起片片花瓣,微一翻身,二宫主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哼,”少主望着无尽的黑暗,冷哼一声,“你永远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转身离去。 - 苏墨带未央来到京城北面的一片竹林,鸟声嘤嘤,不绝于耳。再往上走些,可以看见一间小屋,虽小但精致。屋前有个栅栏围成的小庭院,稀稀散散中些花草蔬菜。 林未央被眼前的景象所捕获,如此恬静的地方,如若自己晚年能在此度过,那是何等安乐之事。 “咚咚咚” 苏墨往小木门上扣了几下,就见木屋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爷爷,苏墨毕恭毕敬地称他为“师父”。 “师父?”林未央好奇地看着苏墨和那个老头,那么她是否改叫师公呢? “未央,他是我师父,以后我们就在这习武。”苏墨看明未央的疑惑,热心地给她做解释。 “哦哦,拜过师公。” “哈哈,乖,这孩子长得多美丽啊,徒儿,你怎么有此福分啊?”老头调戏般地捅捅苏墨。 “咳,师父,您多虑了。”苏墨淡漠的答之,他也是知道师父的怪性格的。 “快进屋里来坐吧。” “谢谢师伯。” 外面看着普通的木屋,其实内藏玄机。屋内分两个房间,第一个房间仅一张桌子和四条凳子,桌上放些茶具。通过隔门可以到第二个房间,布置也十分简洁,只有一张床。但是这床并不简单,将被子翻起,本是平常无奇的木板,但这木板虽看着并无奇特之处,轻轻一碰可翻出一条道来。 苏墨和未央随老头进入那条道,走下楼梯,看见的俨然是另一间房子。依旧朴素的布置,但家具就多了许多,而且这地下大得出奇,一连隔了好多房间,无论是澡堂、厨房、卧室……皆备齐全。 未央对如此奇特的地方产生很大的兴趣,一点点专注地看着,不漏掉一丝细节。 “师公,这地方可真好。” “呵呵,当然啦,这可是我选的地方耶。”老头拂拂胡须,春风满面的样子,“未央丫头,你就住这间,这是你师婆曾经住过的房间,唉,如今昔人以去,罢,不提那些伤心事。” “恩。”林未央看看眼前这间古香古色的屋子,顿时充满无比热爱,想必师婆生前是颇有艺术感的女人吧。 “墨儿,你同未央随便转转,师父去处理些事情。” 老头匆匆地就离开了,那一瞬间苏墨察觉到了他眼里的泪水,唉,定是为师母的离去而伤心。 苏墨回忆起小时候常到这竹林子里来,师母那时貌美如花,烧得一手好菜,于是苏墨便经常赖这吃师母做的饭。 2.3 想到师母去世那时,自己刚好入了长乐宫,没得及赶上她的葬礼。后来师父告诉他,师母连死时都记挂着他,请他一定不要伤心才好。 师母酷爱收集陶瓷文艺和古品,恰好苏墨的母亲是当时风靡一时的古瓷家,两人便心投契合,经常来往。 “苏墨,你在想什么?”未央晃了晃发呆的苏墨,好生好奇。 “没什么,以后你就睡这里,从明天起就要开始训练,你决定了吗?” “是,师父,徒儿已经做好觉悟。” “恩,那去吃晚饭吧,吃完饭早些休息。” “好的。” 接着两人一齐往回走。 - 地下虽没有阳光照射,但能感知到早晨的来临,林未央坐起身,微微伸了下懒腰,今天,要开始了。起床洗脸漱口掺发,做好一切准备,迎接崭新的一天。 忽然从外面传来隐隐箫声,忧伤的调子传至人心底,泛起一波波涟漪。 林未央闻声而去,果真是外面传来的,箫声愈加清晰,走上楼梯,走出木屋,悠悠竹林下,正有一翩翩男子立着吹箫。 微风吹起男子一缕长发,沙沙的树叶声与箫声和鸣,连鸟雀也被那婉转的音乐所吸引。 “苏墨。”林未央轻轻低吟一声,浅笑。但这一声呼唤终逃不过苏墨的耳朵,他停下箫,转身面对未央,“醒了?” “恩,那箫声真好听。” “过奖,桌上有早饭,快些吃完吧,就要开始特训了。” “恩,师公去哪了?”未央看到屋里空无一人,有些奇怪。 “下山买东西去了。” “哦。” 吃完早饭,苏墨从庭院捡来两根竹子,一根丢给未央,一根自己拿着。 “今天我教你舞剑,你暂且先用竹子练习。” “恩。”未央接过竹子兴奋不已,如此,她便可以完成父亲的嘱托了。 “跟我出来。” 苏墨恢复一贯的冷漠,静静地走出门。未央跟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小紧张。 “你要记住,用剑时人心必须寄托于剑,这才能与剑合二为一,正确的使用剑。”苏墨盯着手中的竹棒,全神贯注的样子仿佛手中真的是一把剑。 “挥剑时要有力度也要有角度,切不可乱挥,必须按照它自己的轨道才行。就像这样——”说着,便用力一挥竹,几片竹叶便缓缓落下。 仅这么一点小技巧就让未央看呆了,她回神握紧竹剑,把心倾注紧剑里有力地一挥。 “不行,姿势不对,握住剑柄时,力量要集中在小指和无名指,其他手指可轻松握着,千万不要让剑的末端从手中露出。而且你力度还不够。”苏墨严厉的目光闪过竹剑,吓得未央顿时心凉几分,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更努力。 “是!嘿!哈!”答应着就又试了一遍,剑却依旧毫无罡气,柔柔软软的感觉。心里想着就又重复了几次,一样的结果。 “别着急,练剑最重要的是耐心,力度是可以练习的,我看你有些掌握角度了,慢慢来。” 苏墨一面看未央练习,一面在旁做指导。 “所谓角度,其实就是能够正确的把握剑的方向,能够把稳住剑,你只要继续这样做就是了。” “挥剑是掌握剑术最基本的练习,可以说是一块奠基石,你只有不断地挥,准确的掌握力度和角度便可进入下一个训练。” “练剑时还应注意身体姿势如何,正确的姿势才能培养正确的剑术。头摆正,身体挺直,对,心思全神贯注到竹剑上。 2.4 林未央按照苏墨说的一步一步练习着,丝毫不敢怠慢。 “你试着去敲击竹子看看,今天要练习的就是这些,你自己好好练吧,我还有事做。” “是,师父,我一定会很努力的,嘻嘻。”未央调皮地朝苏墨吐吐舌头。 苏墨看着她,并未因她的鬼脸而嗤笑,反而更加深沉,闭上眼睛,转身离开。 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林未央不停地挥着竹剑,尽管已经大汗淋漓,她还是不敢有半丝松懈,毕竟这是自己选择的道路。 和苏墨认识不过两天,却不知为何,打心底地信赖他,或许这是对的。 “林未央——加油!”她大喊一声,用力一挥,竹剑狠狠地打在粗约两寸的竹木上,唰唰落下些许竹叶。一遍又一遍不断打击着同一棵竹,直至夕阳落山。 于此同时,不知老头和苏墨是何时回来的,一直坐在小屋的门槛上关注着未央练习。 “她这样练下去,身体吃得消吗?她从前可是丝毫未经过锻炼的大家闺秀啊。”老头担忧的看着卖力的未央,那身体娇小的不知如何来形容。头发随着身体的摆动而左右摇晃,配合着风,那身体恍若要被吹走一般。 “或许她能坚持的住,这可是她自己选择的。”苏墨也定定地看着,不免也会有些担心。 “唉,未央宫此次遭此劫难实在让人不忍啊。” “怕是长乐宫计划已久的事情了吧。” 天色渐渐暗淡,已经没有灼眼的阳光透过隙缝来凑热闹了,林未央可以更加集中精力的去练习,但是此时的她已经精疲力竭,再无力气举起那根几些重量的竹剑。 “去吃饭吧,今天到此为止。”苏墨伸出手放在跪倒在地的未央面前。 见他伸出手来,未央赶忙晃动自己的手臂,出乎意料的竟连这样也做不到。她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汗水顺着头发不停地往下掉,脸颊早已通红,大口大口的喘气。现在的她,不算落魄,这是努力后的见证。 苏墨对着她微微一笑,双手去抱起她幼小的身体。那笑温柔似水,未央竟有些痴迷,依偎在他的怀里,竟是说不出的安心。 吃完晚饭,稍恢复了些体力,林未央立即冲向浴室,现在她只想好好洗个澡,照现在这样练下去,恐怕每天都要沐浴了。 浴室是一个大澡堂,已升满水,水温刚好,未央褪去衣服,迫不及待地跳下水去。 清水漫过身体,传来丝丝凉意,凉中又带了暖意,不冷不热的水温给未央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放松。她在水中自由地玩耍,自在地像条小鱼。“哈哈哈,好舒服啊。” 清洗完毕,欲走上岸,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换洗的衣服,这木屋里又恰好没有女子换洗的装束,心里顿时有些着急了。 就在这时,从门缝里掉进来几件衣服,未央正好奇着,门外传来了声音。 “这是今天去市里买的衣服,不知你喜好如何,就随便挑了几件,先将就着穿吧。”是苏墨的声音,未央虽觉得有些恐慌,但也十分感动,立即露出笑脸对苏墨说谢谢,尽管他看不到。 穿上那身衣服,竟然出乎意料地合身,且不论颜色还是风格,都是她所喜欢的淡雅。对苏墨的信赖又增加了几分。 2.5 长乐宫内小奴正被召进二宫主所居住的启月楼。 启月楼共有三层,一楼是大厅,负责待客,二楼则是二宫主的起居室,三楼便是观星楼。 二楼既是二宫主的起居室,小奴自是被召进了二楼。 眼前素衣男子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小奴也不忘抓紧时间打量他,却发现此人甚是好看,棱角分明,略皱的眉头,高挺的鼻梁,淡薄的嘴唇,再加上一头银发过腰,迷人指数可达一百。 “公子召小奴有何贵干?”小奴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他是长乐宫的人总归还是敌人,可不能因相貌就被他虏获了。 “呵呵,小姐是叫小奴?而非未央?” “啊!” 听到二宫主的回话,小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轻轻惊恐了一声。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风把你赐予了我,你便是我的人,以后就在这启月楼住着,我不会伤害你的。”二宫主懒散地躺在软香木做的椅子上,吐字清楚,稍带些困意。 小奴有些疑惑了,这是谁,他口中的风又是谁? “敢问公子可是这的主子?” “非也。我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二宫主罢。” “那二宫主口中的风想必就是少主咯?小奴有所不解,即使小奴被你们俘虏了,可小奴自幼跟着小姐,小奴的主子自然是小姐,怎能说变就变呢?”小奴一口伶牙俐齿,说的二宫主也颇有兴趣,舒了个懒腰,重新和她对视。 “呵呵,有意思,你可不必叫我二宫主,我叫南役修,称修即可。” “小奴不敢。”小奴低下头,不再直视他,怎么觉得这二宫主并非坏人? “我许你叫,你就如此叫吧。” “那小奴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了一眼四周,除了南役修坐的软木椅外,屋内只有一张床而已,床上也仅是朴素的一床被子和几个棕色高枕。 南役修注意到小奴的眼神,似乎在四下观察。虽说这女子不过是个丫鬟,气质却同小姐一般,南役修本想放她走的心也收了起来,看来还想多留她几天。 “小奴可知你为何被抓来?”避免连空气都觉得安静而过于尴尬,南役修又挑起了话题。 “不知,小奴只知小奴的家莫名其妙的被毁了。”小奴依旧尊敬地站在南役修的对面,虽然她很想坐下,很想大闹一场,但决不能在敌方营里妥协了,如此矜持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南役修看出她似乎有些隐忍,又不知从何说起,便心生一计,决定笼络了这小丫头的心。 “如若我带你离开,你可愿意从了我?” 小奴对南役修的话感到诧异,这二宫主和自己不过才刚见面,怎么对自己就产生了兴趣呢?虽然疑惑,但也暗自窃喜她小奴还是有些许魅力的。此时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与小姐会合,如果南役修真能带自己出去,也并非不可以。 “好的,但从你要经过我家小姐的同意,你必须先带我逃离这里。” 越是见小奴伶俐,南役修对她的兴趣就越大,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在启月楼留宿一夜,天边才露出鱼肚白他们就出发了。 “少主,二宫主又走了,这次还带走了俘虏来的小丫鬟。”一侍从站在少主身后,轻声向他报告。 少主站在琉璃阁三楼的起居室,透过窗户,看二宫主和小丫鬟离去的方向,不由拳头一紧,表情生拧地可怕。感觉到少主周围的寒气,侍从轻轻唤一声“属下告退”便退隐下去。 长乐宫居于伽蓝城的对面北烟城,中间隔得便是寂寥无边的黄沙道。 走上集市,小奴高昂的心又跳动起来,再矜持不下去,见好东西就大叫,甚至还不忘拉着南役修一起,全然忘了在长乐宫发生的一切。 南役修对小奴的转变有一时的惊讶,而后又转变成意犹未尽的兴趣,看着小奴活蹦乱跳地游走在车水马龙之间。 突然小奴安静下来,蹲在一个卖面人的摊位前沉思起来。南役修不明所以地问她怎么了,也不见她答复。 2.6 不久,她抬起头,神色凝重的看着南役修,漫漫的吐出一句话:“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恩…恩?”南役修被这个问题问傻了,他以为会是多重要的事,弄得神色那么紧张,原来是借钱,这……他伤脑筋了。 “我不是从了你么?有钱当然要大家一起分享。是不是?”小奴再次用期盼的眼神看他,双手合十,极其诚恳。 南役修无奈地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奴,他对小奴的理解又更深了一层,这人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小奴拿着钱兴奋地到处挥舞,不久便买回一大堆东西,傻愣愣地站在南役修身前。就这一瞬间,南役修有伸手去抚摸她的冲动,但还是没有实行,怕会吓坏了她。 “呐,南役修,送你的面人。”小奴咧起嘴大方地笑,递给南役修一个长发面人,“嘻嘻,他很像你吧?一头银发,笑起来又很好看。” “呃?”南役修接过面人,仔细琢磨了一会,哪像了?在这,他还像个孩子一样,小奴就笑得更开心了。 “走吧!去找小姐。”她转身,提着大堆东西往前走,她记得小姐说过她们的目的地是京城。 南役修跟在她身后,盯着小奴头上两条牛角辫发呆,这孩子果然有趣。 - 第二天的训练又要开始了,这回苏墨手把手教未央,告诉了她一些舞剑的技巧,并让她每天绕竹林跑五圈增强体力。未央一直很认真地听着。 “在剑的演练中,一般分为「站剑」和「行剑」两种。「站剑」一般指动作迅速敏捷,静止动作沉稳,富雕塑性。而「行剑」则相对显得停顿较少,动作连续不断,均匀而有轫性。同时剑还有长穗、短穗之刀,穗又称穗袍,它的作用是舞动以惑敌,演练时显得龙飞凤舞,形象优美。尤其长穗,随剑飘舞,更显神妙。” “我今后要教你的便是行剑,这需要蹂躏的身姿,你可以的。” 苏墨站在未央身后,双手抓着未央的手,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同时摆动未央的手,让她找到感觉。 “你今天和明天就练我教你的这几个技巧,练熟了我们再继续。” “恩。”此时未央已有良好的觉悟,全神贯注地将心神投入到剑上,专心致志地练起来。苏墨也就走到一边旁观。 “那孩子真的很认真啊。”不知什么时候,老头也提着一壶酒走了出来,坐上门槛,“过来喝点酒吧。” “师父,”苏墨见师父出来,微微鞠了一躬。继而走向门槛坐在师父的身旁。 老头拿出个酒杯,倒了一杯给苏墨。两人一齐看着动作还很生硬的未央,眼神里说不清的深邃。 “以后打算怎么办?还回长乐宫吗?”老头饮一开口小酒,问。 苏墨思索片刻,不知如何回答,也饮了一口酒。 “长乐宫多次派人袭击,恐怕少主是知道我袒护未央了。”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未央,见她柔小的身躯因动作别扭而不停倒下,再爬起继续。心生不忍,又不可去帮助。 “那你要继续保护那孩子了,她的剑术也不能高到哪去。” “恩,要帮助她完成使命才行,即使背叛长乐宫。” “呼~”一阵风吹过,三人的头发都被吹起,丝丝凉意。 林未央从手上撕下一块布条,把散乱的头发捆绑起来,这样就不会妨碍到练剑了。 尽管有了些许凉意,且没有太阳的暴晒,汗水还是不停地往下流,全身也是湿透了。 3.1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未央的体力虽有增强,但每天都如此剧烈运动,身体还是会吃不消的,于是苏墨许她一天休息。 澡堂里有堆积成山的衣服,不洗掉的话每天都得买新的衣服,未央琢磨了一下决定拿这些衣服去洗一洗。可转念一想,附近是否有小河呢? 踏出竹林,未央四下看了一遍,果真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她兴奋地跑过去,把衣服往旁边一放,先洗了把脸。 河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河的尽头也不知去往哪里。四周空无一人,未央疑惑了,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人呢?不过,说不定刚好没人在而已,还是先洗衣服吧。 到了中午,太阳已经高挂头顶,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到每个地方,甚至每个角落,未央已经快洗好了,怎么说也是大汗淋漓,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洗衣服也如练功一般。忽然,阴影逼近,寂静的山谷,飞走了几只鸟雀。 “恩……” 苏墨见未央午时还未回来,心生忧虑,四下寻找。发现澡堂里的衣服全没了,估计她是去洗衣服了,便去了附近的一条小溪寻她。 溪边只有一桶洗净的衣服和一些未洗的脏衣服,并未见到未央,苏墨拳头一握,糟了。 刚飞走的几只小鸟停在苏墨的肩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有只小鸟扑扇着翅膀在苏墨面前焦急地窜来窜去,苏墨会了它的意,跟着它前走。 小鸟最终把苏墨带回了竹林,苏墨站在竹前,盯着怪异的木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乒乒乓乓~” 这时,从屋内传来器具掉地的声音,苏墨连忙冲进屋去。 “啪!”门开了,只见一男子绑着稍长的发,坐在长椅上背对着苏墨,未央则收拾着刚打碎的茶具。 男子闻见声音,回过身,看见一脸淡漠的苏墨,笑开了怀。 “哈哈哈哈,师兄,你可回来了。”他立起身跳到苏墨前面。两人差不多的高,苏墨却比他淡定多了,无论从相貌还是语言,这位唤苏墨师兄的人都显得有些痞。 “恩?苏墨?一早你去哪里了?”未央也抬起头来,看苏墨归来,心中有些歉疚,刚才一不小心就打破了师伯珍藏多年的茶具。 “你怎么来了?”苏墨把男子带到门外,留未央一个人在屋内。 “师兄这话说得就不大好听了,你都能回来,我回来看看师父也可以嘛。嘿嘿嘿!~”男子痞痞地笑着,一手还去挽苏墨的肩。 “没个正经。” “呐呐呐,哪像你呀,木头一个。嘿,师兄,你从哪儿拐来的美女?长的真不错耶。”男子瞬间将眼神瞟到屋内,看未央忙忙碌碌的样子。 “你少打鬼主意,她是颜伯父之女,此次未央宫遭灭门之灾,只有她幸存。”苏墨锐利的目光对男子毫不起作用,他可也算是被这眼神看大的呀。 “恩,好吧,姑且让给你吧,嘻嘻嘻,”也不知这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总有一股阴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未央宫小姐啊…那不是师兄你日思夜想的情人么?哈哈哈!” “pia~”一掌挥过,男子倒地,苏墨依旧淡然自若。 “当当当,吃午饭咯,”为了弥补刚才的过失,未央特意掌厨,平时都是见苏墨在厨房忙忙碌碌,他烧的可真的是很好吃,自己也一定要努力比过他,哈哈。 两人见未央用勺拍着大锅,那样子完全不符合她的形象,顿时嗤笑。 “诶?师公怎么没有回来?”未央端出一盘盘令自己满意的菜肴,心情美滋滋的,她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跟厨房的嬷嬷学过几道菜,不知道味道如何。 “他去办些事,我们先吃吧。” “恩。” 3.2 苏墨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未央特期待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星星在闪烁。见苏墨嚼了几口,依然面无表情,她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失望了。 “木头,真是木头,哈哈哈。”见未央奇怪的表情,那位师弟笑了,还一个劲地点着苏墨说木头,随后也夹了块肉放进嘴里。 几秒钟后…… 苏墨的师弟也面无表情的嚼着,未央更加奇怪了,难道自己做的菜有什么魔法不成?奇怪着,自己也尝了一口。 “……” 不久,三人对坐,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 原来真的是这么难吃,他们都是为了不让自己失望才做出那副表情,唉,有待改进啊。 “哟,琪儿回来啦?”僵持了一段时间后,老头破门而进,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听师公叫那男子琪儿,未央这才反应过来,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师父~快来坐下,徒儿可想您了呢。” “哈哈哈,真是好徒弟啊。”老头走到苏墨对面坐下,这样,四个面就刚好都坐了人。 “公子如何称呼啊?”未央试探性地问了问。 “啊,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啊?嘻嘻,我叫苏琪,小姐可以亲切的称呼我琪哦!~啦啦啦” “pia!”又一记,苏墨一张拍在苏琪的脸上,他顿时倒在地上。 “……”众人无语。 “呵呵,未央别见怪,他们兄弟二人经常这样。”老头赶忙打圆场。 “哦哦,吃吧。” “……” 又一个面无表情的人。 …… 休息了一天,未央又继续训练了,苏墨大致把剑法都教给了她,之后就只有她自己练习了。 经过几天的训练,未央也差不多掌握了,挥起剑来也有些熟练,看着自己的小成就,她暗自窃喜。 “未央,我们去玩吧,别成天练剑了,多没意思啊!”苏琪跑到未央身边,握住她的竹剑,无赖地看着她。 “不行,你自己去玩吧。” “不要,一个人玩那多没劲。”苏琪倔强地不肯放手。未央为难了。 “琪儿,你陪未央练剑,必须有实战才能吸取经验。”苏墨见苏琪如此顽劣,不禁叹气,从小他便好贪玩,连训练的时候也经常偷懒。 “啊?” “啊?” 听刀苏墨的话,两人都非常惊讶,未央好些紧张,虽然练得差不多了,可毕竟对手是苏墨的师弟啊。苏琪倒饶有兴趣了,立即答应了下来。 “哈哈,未央,请多指教了。”苏琪说完一句话就从地上掠起一枚竹棒,朝未央刺去。 林未央见直飞来的竹剑,一时乱了手脚,定在原地,这可怎么是好,不能一招都挡不住吧。 “未央,静下心来,按照你平日练习的挡回去。”苏墨的声音传进未央的耳朵,她顿时感到一些安慰,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迎击。 果然,未央挡了第一剑,欣喜极了,转头看向苏墨,却看见苏墨失望的目光。 “啊!”就在她分心时,苏琪的第二剑又出手了。未央的剑被挑到十米之外,人也跌倒在地。 “小未央,战斗的时候可不能分心啊。”苏琪出手扶起她。原来苏墨的失望是因为这个。 仿佛受了打击,未央跑去捡起竹剑,重新迎接苏琪的攻击。 “哈哈,这就对了嘛,要专心,专心哦。” 3.3 对练了一上午,虽然林未央一直处在被击状态,但收获不少,也吸取了不少经验。 再次大汗淋漓的她靠在竹子上气喘吁吁。 “哈哈,小未央,多加努力哦。”苏琪丢掉手里的竹子,笑着对未央说。 “是——苏琪大人。”未央打趣的回应他,真是吐字艰难啊,实在太累了。她转头看向苏墨,他正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眼神飘渺不定。 未央牙一咬,重新举起剑朝苏琪攻击。苏琪惊讶的看未央冲过来,连忙闪了个身,捡起竹子回击。 “小未央,你不觉得你该休息么?”苏琪好奇的问,明明刚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现在又奋勇冲上来。 “不必。”虽然未央也很想休息,但她想证明给苏墨看,她足够努力。 苏墨似乎也注意到了响声,眼神飘到未央身上,谁都看的出她足够疲倦,还这么拼命,笨蛋。 “未央,休息下吧。”终于,苏墨开口了,未央欣喜若狂地看向他,不料剑又被拨出去了。 “唉。”苏墨和苏琪异口同声叹了口气,苏琪还紧接着说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未央也耷拉着脸,承接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呵呵。”苏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位大小姐还蛮可爱的嘛。 - “南役修,你说京城怎么这么远啊?” “谁让你要走路啊,我不是说乘马车么?” “怕你把我卖了呀,万一我又给劫了怎么办嘛。” “唉,你思想可真复杂。” “耶,我可是考虑完全的哦。” “……” “那为什么你还在这抱怨。” “……” 走出北烟城,又是黄沙道,小奴疲惫的走着,完全没了戒心,只当南役修是自己人,孜孜不倦地发着牢骚。 南役修无可奈何地跟着小奴走,记得前几天他们刚出长乐宫,小奴买好了东西本打算出发去京城,可一看到新鲜玩意儿,又停住了,于是又在北烟城游玩了几天,直到前一刻钟才出发。而且…… 一刻钟前…… “南役修我们走路吧。”小奴激情高昂地望着高高的城门。 “……你不怕累吗?”南役修再次对她的鬼主意表示惊讶。 “不会,小奴的毅力可是很强的。”没想到小奴眼里像放了火,恐怕什么话都听不见去了。 “唉,随你意吧。” 一刻钟后…就是刚才所见的情形。 黄沙道经常起沙尘暴,阻碍他们的前行,这回小奴很听话的走到南役修身后,其目的是为了好有个人挡风沙。腹黑啊。 口干舌燥加上身体疲惫,再说手上还提着一大堆东西,一切都让小奴无心继续,可黄沙道这么大,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本想着到了京城,把在北烟城买的东西到小姐面前炫耀炫耀,如今却如此狼狈地走着路,考虑不周啊。 “你没事吧?”南役修发现叽叽喳喳地小奴忽然安静了许多,感觉有些不自在,回头一看,她正行尸走肉地跟着。 闻见南役修的声音,小奴尽量抬起头来,整张疲倦的脸,甚至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我背你吧!”南役修见小奴这幅样子,也有些许心疼,伸出手给她。 3.4 “谢谢。”小奴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多少还是因为感动,将手递给南役修,爬上他的背。 南役修背着小奴欣然一笑,继续向前。 渐渐小奴就睡着了,醒来之时已到城门。 “二宫主,放我下来。”睡过一觉的小奴显得沉稳多了,又恢复了在长乐宫时的声情并茂。 南役修把小奴放下来,奇怪着她性格的双面性。 小奴踏进城,一阵忧伤渲染心头,她虽到了此地,却不知小姐在哪,京城之大,何处去找? “先去找间客栈坐下吧,回头再打听你们家小姐的事,休息一下。”南役修面朝前方,拉起小奴的手往前走去。 “喂,我的手。”小奴有些不满意地抱怨,总归,她还是要矜持一些的吧。 “哈哈,你不是从了我么?!” “啊,卑鄙小人!” “哪里,在北烟城的时候你自己说的啊!” “南役修!!!” “哈哈……” - “苏墨,我想下山。”未央正襟危坐在苏墨对边,严肃的表情颇为认真。 苏墨看了她一眼,别过头,“未央,别任性,下面很危险。” “我已经学会简单的防身术了。”见苏墨反对,未央的神情更加坚定了,无论如何,她都要下山。 “只那么点厉害就得意忘形了吗?”苏墨冷冷的语气让未央感到陌生,锐利的眼神扫过她。 “可是……”可是她也不能就这么坐着,父亲交代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你要办的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啊……”未央再一次惊恐的看他,苏墨的话好像他也知道她该办的事,怎么回事。 “如果你是担心随同你一起的丫鬟的话,她现在大概已经到了京城。” “真的?!你怎么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林未央心里放松了许多,终于终于可以见到小奴了。 苏墨望见她的神情也微微一笑。 “昨天去打听消息,听说她和长乐宫二宫主南役修一同出来了,现在应该抵达京城了吧,我会帮你打探消息,你别轻举妄动,训练还远远不够。” “苏墨……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拜托了。”未央向苏墨深深一鞠躬,便立即跑到竹林里去。 “唉,你现在出去还太危险了。”苏墨见她远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哇,小未央,又练剑呢,你还真是有毅力啊!” “苏琪?”未央见苏琪走过来,心里有些难过,住在这里的人每天都忙忙碌碌,来去自由,唯独她只能在这小林子里。 “哟,小未央,不高兴么?怎么看上去愁眉苦脸的,啊呀啊呀,别难过了,我有礼物送给你哦。” “礼物?”听到苏琪的话,未央好奇的看他。 “嘿嘿,做好心里准备哦!”说着,就把别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当当当当,一把真的剑,喜欢么?” “哇!~~~剑耶!太漂亮了!”未央盯着那把蓝紫色的剑呆呆地看着,这也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啊,太棒了,她实在压不住此刻的雀跃,伴着喜悦的心情在原地跳起来。 “太棒了,苏琪,谢谢你谢谢你,哇哈哈,好美的剑啊!!” “呵呵,”苏琪看着笑容满面的未央也跟着开心起来,并轻轻低吟了一句:“只是物归原主了而已。” 3.5 “啊?你说什么?”虽然声音很轻,还是被未央听见了,她停下身来,疑惑地看着苏琪。 “啊,没,没什么,我说这把剑和你很有缘。”一时手足无措的苏琪说话断断续续。 “哦?怎么说?” “哈,哈哈,因为它的名字也叫未央啊,它就是未央剑。”思索了一番,终于想出个足够掩盖尴尬的理由。 “真的?!呀呀,好极了,苏琪,你真是太好了!”再次被喜悦所笼罩的未央,完全没有怀疑苏琪。 “呵呵,试试手感吧,我先走了。下次陪你练的时候要看到更出色的你哦!” “恩恩,一定会的。” 未央紧紧握着未央剑,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 “那么,再见了。” 后会有期,小未央。 - “已经交给她了吗?” “恩,那本是她的东西。” “希望她能自如地运用未央剑。” “哈哈,会的,那么,先告别了,师兄。” “恩,麻烦你了。” 林子的不远处,苏墨和苏琪若有所思地对话,似乎前所未有的战争就要开始了。这次战争,关系着戌斯国的命运啊…… - “少主,二宫主和丫鬟小奴已经到达了京城,最近苏墨的行动也开始频繁起来。” “修,连你也要和本少对抗么?”少主狠狠一咬牙,握紧拳头,眉宇间愤怒的气息散播开来,从琉璃阁眺望远方。 六月已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仅是地上有残留的花瓣,长乐宫的桃树颇为奇怪,一年四季只开花不结果,春天桃花四溢,夏天绿叶遍布,秋天残叶纷飞,冬天枯枝断木。总有些人为它的悲哀而叹气,有满树桃花的华丽却隐藏不住背后的缺憾。 少主下楼漫游在大片绿色之间,空气格外清新,只是长乐宫内听不见半点鸟叫声。 “桃花最是迷人眼,落地残瓣也不休。”少主蹲下身捡起一片残瓣,经过风雨的洗礼,它已成了肮脏恶心的东西,却还是不化作土,逞强地留在地面上。 “何必呢?落土化泥不是更好?”随后轻轻一笑,将残瓣扔出踩于脚下,“顺从我,也不是更好吗?” 锦心躲在树后,看到少主如此冷酷,吓得心惊胆战,惊恐的站着不敢出声,待少主走后才慌慌忙忙逃离。 她锦心自幼就被带进长乐宫,却从未见过少主的模样,一直都被关在后院,由苏嬷嬷照看着,今日因为贪玩才跑到前院来,没想到会见到少主如此吓人的一幕。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后院,四处寻找嬷嬷。 “苏嬷嬷,苏嬷嬷,你在哪?” “苏嬷嬷,你快出来,锦心害怕。” “呜,嬷嬷,锦心以后不乱跑了。” “锦心,你又去哪玩过了?”苏嬷嬷见锦心蹲在地上哭的起劲,又不停地叫着自己,想必又闯祸了。 “苏嬷嬷,您可回来了。”锦心抬头看见苏嬷嬷,连忙跑进她的怀里,“刚才我不小心跑进了庭院,看到少主好可怕!” “嘘!锦心,这话不能乱说,万一传到少主耳里,你会死的。”苏嬷嬷听了锦心的话,惊恐的睁大眼睛,忙捂住她的嘴。 “锦心好害怕,锦心不会再说了。” “恩,乖。” 苏嬷嬷见如此惶恐的锦心,也是心有不忍,可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告诫锦心注意一些了。 4.1 随着时间的变化,人情世故多有一些变化,未央的剑法已经差不多了,基本能保护得了自己。所以苏墨和老头允许她独自下山。另外苏琪在那次离开后就没有回来,苏墨只是解释他办事去了。弄的未央晕乎乎的,他们怎么总有那么多事可以办。 小奴始终没和未央见面,每天在京城转悠一大圈失落而归,南役修也时刻陪着她,偶尔收集些情报。 苏墨其实已经掌握了小奴的行踪,只是顾虑到小奴身边还跟着南役修,怕会对未央造成伤害,没让她们见面。未央也理解他,因为苏墨经常会和她说小奴的情况,她没事就好。 京城最近似乎有些骚动,不仅是苏墨他们感觉到了,连偶尔下山一两趟的未央也有一些感觉。 到京城已经一个月了,学会了用剑,但父亲交代的任务却迟迟没有进行。当初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完成这项任务,现在却心有余悸,已经和师父师公建立了感情,冒然离去还是不好,况且……她已经不能够坦然地去实行任务了。 “未央,我给你带回个人,看了你肯定会高兴的。”苏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未央欣喜地回过身,正看见他身旁的另外两人。 “小奴……”她呆呆地看着着粉色衣装,婷静的小奴,仅一个月之久竟变化这么大,现在看着,漂亮多了。 “小姐~……”小奴看见许久未见的小姐激动的跑上前去。两人眼里都积蓄了泪水,这一个月来发生了太多事,从未央宫毁灭开始,每天过得都好像做梦一样的生活。 “小姐,小奴可算见到您了,你都不知道小奴找您找了多久。”小奴依偎在未央怀里,身体着实比她小了一点。 “对不起,小奴,因为一些事没能去找你。”未央温柔地抚摸小奴的头,像一个姐姐安慰妹妹一般,她们的情本就如同姐妹。 “没事没事,小奴有二宫主的照顾,一直都过的很好呢……二宫主,对了,小姐,介绍给你认识。”小奴忽然想起南役修还跟着她,慌忙拔出身,拉起小姐,朝苏墨和南役修跑去。 “嘻嘻,小姐,喏,那个帅呆呆的家伙就是二宫主南役修,嗨,修,瞧我家小姐。”小奴有些得意忘形,全然忘了南役修是她敌人家的主子。 “你好。”未央礼貌的一鞠躬,再仔细一看站在一起的两人,还真有些像,同样的长发,同样的身材,再加上同样俊俏的脸孔,不过一个白发一个黑发之分。但是这样显得有些肤浅,毕竟他们长得还是不一样的。 “好。”南役修也回敬一个礼。苏墨一直冷漠地观察着他,生怕他做出些什么事来。 “进屋去吧,外面热。” 未央招呼着他们,一路进了木屋。 “恩,怎么没茶了。”未央皱着眉,提着空空的茶壶,嘟囔道。 “你们先坐下吧,我去沏茶。”说完就去了隔壁房间。 小奴拉出一条凳子,毫不客气地就坐下了,南役修也随之坐下。眼神淡定地看小奴四处张望。简陋的屋室一览无余,一张桌子四条凳。 苏墨双手环胸靠着门栏,眼神不定望向远方,时不时撇向南役修。 4.2 “呵,你没必要如此提防我吧?”南役修察觉到苏墨异样的目光,好笑的站起身和他对视。 “防人之心不可无。”苏墨别过脸,不再看他,淡淡说道。 小奴奇怪地盯着两人,从他们相遇开始,便一直存在若有若无的敌意,南役修况且不说,单凭苏墨就很明显的表露出来。 “哈哈,好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说来我也是你的主子,你真打算与长乐宫为敌么?” “我自有打算,反倒是你,身为二宫主却带着俘虏小奴出离,究竟是为何?”这个问题已经在苏墨心里迷惑很久了,他始终想不透一向不问世事的二宫主为何插此一手。 南役修勾起嘴角,笑而不语,眼神淡定的落在小奴身上,小奴反倒更好奇地看着他了,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不在宫中,想必是不知少主已把小奴赐予了我吧?既然是我的人了,我也便可以带她游山玩水。” 原来如此,但二宫主的行为总归少主还是会有些许愤怒的。苏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不再说话。 “茶来咯!”未央的一声叫喊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寂,其实她早已沏好,听到他们在说话,便又止步躲在隔壁偷听了一会儿。虽然不太明白对话的意思,但总能听出些许事情来,既然苏墨如此提防他,自己也谨慎点好。 “小姐,你好慢哦。”小奴起身去接小姐手中的托盘,她已经好久没做一个丫鬟该做的事了,总觉得有些不顺应,现在终于又可以帮小姐了。 “苏墨,你不过来么?”未央见倚靠在门栏上的苏墨,眼神恍恍惚惚,有些担心地问。 “不用了。”淡淡的回答,连头都没有转动。 未央看着他,双手揣测不安地紧捏着衣裙,轻轻叹了口气。并不只是今天,也并非是因为南役修,自从未央的剑逐渐掌握开始,苏墨便是这副郁郁不乐的样子。 南役修端起茶一边喝着,一边透过被子和头发的隙缝观察未央和苏墨。微微一蹙眉,心里暗笑:又是一对亡命鸳鸯。 “我出去一下。”话落,没等未央答应,一闪身就走了,连背影都未看到。 苏墨走到林子尽头,解开腰间的洞箫。 闭眼,凝神,深吸一口气,手提洞箫,对着竹子开始“乱斩”。 空气在那一刻凝聚,伴随着长箫敲击竹木,树叶沙沙作响。苏墨的身手快的如风一般左右呼啸,根本看不清他的实体。树枝摇动的速度愈加快速,细而修长的绿竹叶从上空旋转而下,随后苏墨也一并落下,定足于地。 那迷离的眼神从未改变,冷漠地不知看向哪一处,没有特定的一个点。一身素装。风从南面吹过来,将他的长发往北面飘。翠绿色的玉屏箫顺着手势奄奄下垂。 “未央……” 轻唤她的名字,画面定格于一时。 - “你回来了?他们走了。” 黄昏之时,未央站在门口,默默看着苏墨,外表伪装成没事的样子却隐隐透露着失魂落魄的气息。 “你不把她留下么?或者是……和她一起走。” 苏墨没有看她,显得有些心虚。 未央眉头下皱,苏墨好些不对劲。 “明天你就下山吧,你还有没完成的事情,带着未央剑,足够保护自己了。” 苏墨继续说着,眼神从未注视过她,反而未央倒一脸沉寂地盯着他看。看他好看的两片薄唇一启一合。 “未央…再见了。”不忍看见未央伤心的脸,把头别的更偏,眼神看的更远。 4.3 “苏墨,你坏蛋。” 压抑了一阵,无声无息的泪还是从未央的眼眶涌现出来,她以为苏墨是讨厌她了,本想淡定地听苏墨说完,然后准备行李立即出发。可是从内心发出的情感还是没能克制住,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一个月的相处,仅仅一个月的相处,她便对苏墨产生了情感,也许谈不上爱,但却是比喜欢更深入的感情。 听见未央梗咽的声音,苏墨才回过头,飘忽不定的眼神也注视到未央身上。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正泪眼模糊地看着自己,即使薄雾遮盖了眼眸,依然坚定的看着自己。小脸蛋红嘟嘟地惹人怜爱。 苏墨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没见过未央哭,更没见过女孩子哭,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时间就不知所措的站着。 未央哭的愈发猛烈,似乎要震惊天地,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如此哭过,从小到大也一直是腼腆的大家闺秀,直到遇到苏墨,和他相处,教她舞剑,她才一改风格逐渐开朗起来,或许也任性起来。不过她此刻有些许开心,眨了几下眼,挤掉眼里成群的泪滴,她能清晰的看见从苏墨眼里流露出的心疼。 “乖,别哭了。对不起,对你这么冷淡。” 苏墨的手轻轻放到未央柔软的发上,温柔地抚摸了几下,话音落下,嘴角上扬成好看的弧度。 “恩,呵呵。” 未央对苏墨的这一举动欣喜不已,终于终于,他又变回苏墨了。她也跟着笑起来,洁白的牙齿逐个露出来,一片绯红的脸蛋镶嵌着一对迷人的眼睛。长睫毛上凝结着泪滴,还未干透的眼眶,让她的眼神更加闪亮。 “苏墨,吹箫给我听好么?” 夜晚,黑色的气息弥漫在周围,天上繁星点点,今夜是十五,月亮圆的出奇,让周围点缀它的小星星顿时黯然失色。 苏墨和未央肩靠着肩坐在屋顶上,这是未央提出来的,算是苏墨给她道歉。 徐徐晚风拂过两人面颊,多有丝丝凉意。 “恩。”他轻点头,提起箫,缓缓吹起,是他最喜欢的《梦枯吟》。 箫声婉转缠绵,在幽幽月色下显得异常动听。未央靠在苏墨肩头,闭上眼睛欣赏音乐。渐渐地睡意袭来就进入了梦中。苏墨依然继续,眼神投入竹林的漆黑中。 吹完这一曲,他放下箫,用手拨动未央被风吹乱的头发。睡梦中的她如此美好,眼帘紧闭,睫毛像两面小扇子般垂着,小嘴微微上扬,她该是在一个甜美的梦境中。 “苏墨,我好喜欢你。” 抚摸之际听见她低低的声音,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她,乍一看,原来是在说梦话。 “呵呵,我也好喜欢未央。” 将她抱至怀中,轻轻一跃,落至地面。一切动作都轻之又轻,生怕吵醒了她。抱着她一路走回房间,将她放置木床上,吻了吻她嫣红的嘴唇,转身,离去。 “真的打算明天送她走了吗?” 长廊上,一个年迈的身影阻挡在苏墨面前。 “恩,拖一刻都很可能威胁到戌斯国的存亡。” “这你们可就要相隔两地了啊。”老人取笑道。 “我会进宫,尽量保护她。” “也好,唉,要一个孩子承受这些真是苦了她了。” 老头转身长叹,径直离开,苏墨立在原地,心神不宁。 4.4 翌日清晨。风轻云淡。 未央提着行李立于门前,做了一个深呼吸,早晨的一切都令人感到美好。 小鸟停在未央双肩叽叽喳喳,似乎在为她鉴别。 “我也舍不得你们。” 她伸出手去拨弄它们,眼神流露出不舍。 “未央,走吧。”苏墨立于未央左侧,神色凝重的样子,今后她的命运就该改变了。 出了竹林,沿着蜿蜒小路一路向下,两旁的花草左右拂动。沿着这里走出去,便是京城闹市。 “央儿,你一定要接近皇上辅佐他治理国家,绝不能让他国奸细有机可趁。” “记住,每月十六,皇上都会微服出巡,你就在那时靠近他,随他进宫,让他宠幸于你。” “皇上身边不会带太多人,顶多一个贴身侍卫跟着,也着一身素装,他腰间总会佩一枚白玉。” “皇上年方三十,是一个着实的昏君,再加上后宫纷争,你切要小心。” 回忆着父亲的话,转眼便到了集市,车水马龙,人群拥扰,各色的摊贩叫卖声充斥左右。一副繁荣盛世的模样。但这背后却掩藏了暗暗危机,恐怕不用多时,不只京城,乃至整个戌斯国都会变得动荡不安。此时人们脸上的笑容也会化为惶恐吧。 “南役修和小奴在迎福酒楼等着我们,快些与他们会合吧。” “恩。” 苏墨牵起未央的手,回头给他一个微笑。 手心传来苏墨手掌的温度,未央羞涩的低下头,任由他牵着走。脑袋恍如失控一般,胡思乱想着一些东西,耳根火一般燥热。 眼见到了迎福搂,苏墨停下身向二楼看去,小奴正在楼上挥手。 思维混乱的未央完全没有注意周围,埋头继续向前,从苏墨的身后走到身前,居然还拉起了他一并走。 苏墨奇怪地看着未央的举动,随着她拉着走,直到上了二楼撞到南役修身上,未央才恍惚回过神。四下看了看,惊讶的发现南役修和小奴已经站于她身前,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回过头,见苏墨也是一脸讶然的样子,稍稍低头发现此时竟是自己紧握着他的手。双颊顿时一片绯红,不好意思的眨了几眼。 “林小姐怎么低着头,还如此仓皇地走着?”南役修打趣地问还处于未知状态的未央。 苏墨不过牵了她的手,就让她如此迷失,如若再暧昧些,她岂不是要晕倒了。用力晃晃头,甩开那些莫名其妙的思想。这一举动又惹来众人的目光。 “没事没事,快去坐下吧,我口渴了。”未央不好意思的笑笑,慌忙逃窜。“小二,备些酒菜。”南役修挥挥手,三人随未央同坐于靠窗一桌。 “小奴,你可否要随我去?”恢复正经,话题转移到小奴身上。 “小奴自是随着小姐,小姐此言何意?”小奴不解的皱眉发问。 “你可还记得在马车里时,我同你说的那番话?”未央小心谨慎,在旁还坐了个近似仇人的南役修。 “小奴记得,小姐有大事要做,此去危险,要小奴着重选择。” “恩。”未央郑重地点点头。 这一个月来南役修待小奴不错,她大可以放心的将她交给他。 “我是不会抛弃小姐的。” 小奴的声音略有些大,倔强地看着未央,她坐于她对面。 未央被小奴略提高的音量惊住,她本以为小奴会就此跟了南役修去,没想到她的语气如此坚定,坚定地让未央好生后悔自己的想法。有些感动在心里滋生。 “呵,”她恢复平静的脸孔,微微一笑,“那以后要跟着小姐受苦了。” 南役修坐在小奴旁边,端起一杯酒,饮下。自始自终眼睛都看着窗外。 4.5 街道上人来人往,一览无余。只见两位身着轻罗绸缎灰色外衣的人进了迎福搂。前者三十多岁,腰佩一白玉,手持折扇,左右扇动,一看便是主子。后者必然就是随从了。 转眼间就见他们上了二楼,四人眼神都注意到他们身上。 “今日再来,迎福搂客又增多不少啊。朕……” “老爷,属下为您去挑位置。” 意识到什么,那随从立即打断主子的话。 “哦,呵呵,真是生意兴荣啊。” “呵,”未央轻轻一冷哼,真是会随机应变啊,不愧是当今皇上。 南役修悠闲自得地观察未央的反应,迫不及待地想看她如何发挥。未央宫既已灭门,派林未央去做的那点小事,长乐宫又怎会不知晓呢? “小二,上菜。” 听闻那侍从的叫呼,南役修这才想起来,他们桌还未上菜呢?于是便又心生一计,决定帮帮林未央。 “小二,我们这桌的菜,怎么还没上?”南役修厉声一呼,其他三人也恍悟过来。 不久,见一小二急躁地跑过来,低声低气地说:“四位客官,不好意思,刚厨房出了点事,你们菜暂时耽搁了,你看隔壁那桌是我们迎福搂的常客,可否稍稍怠慢些呢?” “无事。” “不行!” “不行!” 未央思虑着并无大碍,话正脱口之际,闻声南役修和苏墨坚决反对。错愕的看着两人。 “难道迎福搂没有先来后到之理吗?仅凭常客就可居先,这算什么待客之理,恐怕日后难有客人了吧?”南役修句句针对小二,音量略显高调,唯恐在场的人听不到。 “这……公子请别为难小的。”那小二见南役修咄咄逼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周围坐着的人听闻他的话也觉得有理,然也插了几句嘴。 “说的没错,迎福搂这般无理,以后兄弟们都不来了,这位公子说的的确是好。” “是啊,小二,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给我们做做解释。” “万一以后我们也遇到这样的事,岂不是吃亏了。今儿就这解决了吧。” 一瞬间议论声纷纷包围了小二,他只觉冷汗直冒,低头无言以对。 “大伙儿请安静,这小二与我有些交情刚才才会这么说,并非迎福搂无规矩,请大伙放心地到迎福搂餐饮。小二,给那边四位上菜,我们不急。” 说这皇上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情急之时替小二解了围,看来也并非实属昏君。 “还是先给二位爷上菜吧,刚才只是小女哥哥想要玩弄小二罢了,我们也并非是不明事理的人。” 未央借机起身,对着对面皇上和他的侍从微微一点头,露出淡淡的笑,言道。 “多谢小姐体谅。” 小二见局势平复了许多,行了个礼,慌忙逃窜。他会那么说自是知道皇上是惹不起的人,哪知这四位客人亦是惹不起。 未央缓缓坐下,避开皇上追随的眼光。碧荷般婷静的脸,其实心里早已焦躁不安,迈出了第一步就不可回头。 南役修的兴趣更加浓烈,林未央果然懂得借机行事,先给皇帝留下一个特殊的印象,引发他的兴趣,哈哈,事情可能还会发展的更为有趣。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苏墨冷冷地看他表情变化,果然不出他所料,南役修只是想借小奴接近他们,刚才帮助未央也只是个人爱好喜欢看戏罢了,这样看来倒和少主有几分相像。 皇帝被未央淡雅的气质所吸引,不住地打量她。这女子非世俗女子那般粗鲁,也没有后宫嫔妃的妖艳险恶,定要带进宫去。 4.6 “郁之……” 招手让侍从躬身,附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那侍从立即会了意,轻笑几声,走到未央身边,毕恭毕敬地站着。 “小姐,我家老爷问你可否赏脸到府下一坐。” 未央轻点头,与小奴身后的皇帝相视一笑。如此妩媚的动作她实在不习惯。 “几位如果方便,也可一同前来。” 其余三人皆不屑一顾的做着自己的事,侍从赶到些许尴尬,立即又加了一句:“小姐也好有个照应。” “可问老爷是餐饮过后一同去么?” “是的。” “好的,您坐回去吧。” 侍从吁了口气,悠悠走回老爷身旁,感叹还是这位小姐通情达意。 苏墨瞥了眼皇帝色迷迷的眼睛,心想:早就听闻皇帝好美色,没想到到了如此程度,担心未央以后不好应付。 小奴不明白小姐为何答应色大叔的邀请,明显他就是对小姐有意思,不满地撅起嘴。 “四位客官,菜到了,请慢慢享用。” 小二热情洋溢地端着几盘菜,陆陆续续放置他们面前,打碎了彼此间的沉默。 未央细长的手指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青菜放至嘴里,味道是不错,不过没有苏墨做的好吃。 皇帝被未央举手投足间的素雅吸引着,竟忘了礼貌直勾勾的盯着未央看,就差没流口水。 小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转过头瞪了一眼正发呆的皇帝,恶狠狠地说:“别盯着我家小姐看,豺狼!”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她身旁南役修的一阵爆笑,如果她知道她口中所骂的豺狼就是当今圣上,不知会作何反应。 “笑什么!”听见南役修不雅的笑声,小奴转移目标,对着南役修叫骂。 未央心中也极度想笑,顾虑到形象,只是微微一抿嘴。 皇帝觉得面子挂不住,忙移开视线,对着侍从说:“回府。” 侍从不忍见老爷受到如此羞辱,本想教训教训那小丫头,随即被皇上所拦截住。 “小姐慢吃,家中有急事,先回去了,我家就住在中街杨门府。请小姐务必来访。告辞。”说完带着侍从匆匆离去。 “小奴,你刚才太没有礼貌了。”见二人下了楼,未央开始半笑半认真地训斥小奴。 小奴倒是一脸无谓的样子,倔强地回应:“谁让他看得我背后凉飕飕的。” “呵呵,好了,还贫嘴。” “哈哈。” 闹的一桌子大笑。 - 杨门府口。 “这就是那色大叔的门府啊,都没有我们未央宫大。” “……” “修,有你家大么?哦,我想起来了,也没你家大。” “……” 四人立于杨门府口,无语地听小奴牢骚。 “我去敲门。” “咚咚咚” 开门的是一个小家丁,看见来人,便立即知晓了这是老爷所要等待的客人。 “请问……” “进来吧,老爷恭候已久了。”未等未央说完,小家丁就大开了大门,请四人入院。 “恩。谢谢。” “四位请这边来。” 小家丁一路引领他们到了前厅的侯客室。皇帝和方才的侍从已经坐在大椅上。 “哟,小姐,你们来啦,快这边坐。” 见小家丁带着未央等人过来,连忙起身招呼他们。 “老爷不必起身招呼。”淡出淡入的一句话,惹得皇帝更加喜爱这佳人。闻言,又坐下。 5.1 四人也寻了位置各自坐下。 “郁之,吩咐下人,做些点心。” “是。” “可问小姐如何称呼?” “未央。林氏。” 打发走了侍从,皇帝的兴趣又转回未央身上。 “小姐可是本地人?” “非也,小女家在伽蓝城,前几日遭人迫害,家中只剩下我和妹妹小奴,这才到京城来投奔亲戚。”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挽起袖子擦拭了几下眼睛。 “唉,小姐身世实在可怜,那二位公子是?”皇上显得一脸哀伤,同情的看着未央。 “他们是小女的二位表哥,当日投奔家中,不料……” “那你们可否已经找到居住之地?” “暂未。” “不嫌弃的话,小府中有几个空房,你们大可放心住下。” 步步牵引,各有心思。 “多谢老爷恩惠。” 未央起身行了个礼,白纱裙轻轻飘起,恍若天仙,不仅皇上,连苏墨也为此痴迷。 “色老头,你胆敢对小姐无理,我决不饶你。”小奴看不下去,怒视皇帝,她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小奴,不得无理。”未央厉声呵斥小奴,她还不知道其内的事情,就怕皇上对小奴三番挑衅不耐烦,龙颜大怒赐她个死罪。“老爷请不要怪罪小奴,她只是年幼无知。” “呵呵,小姐不必担心,她刚出道我不会计较的。”皇帝虽然脸上一副笑容,显得和蔼,心里早就对那丫头生了恨意,一再阻挠他。 “四位在这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长袖一甩,离开侯客室。 目送走了皇帝,室内紧张的气氛才漫漫散去。 “小姐,小奴不懂,为何小姐要撒谎,且留居于此?” 从进屋开始小奴就有满肚子的疑惑,她不认为小姐是贪图富贵的人,而且这老爷家事看着也并非富裕。 “小奴,你可知去者是谁?”未央深沉地看了眼小奴,难免她会疑虑。 “他不就是这杨门府的小老爷吗?” “唉,杨门府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一个小身份而已。” 听小姐这么说,小奴更加疑惑了,期待地等待小姐的解答。 “他就是当今皇上咯。” 没等未央说话,南役修便替了她做答应。 “啊!!” 皇上的字眼在小奴脑海中闪现,她呆呆地坐着,“完了。” “扑哧”,未央好笑的看着她,“再不敢乱说话了吧。” “谁,谁,说的。欺负小姐的人,管他什么皇上,都该死。”小奴虽然害怕,但一想到他看小姐时那色迷迷的样子,勇气又增加了几分。 “你这丫头。” “恩…那和住在此有何关系?”意识到偏离了主题,小奴又深加了一份疑问。 “小奴,不要问了,相信小姐就是。”未央的脸瞬间变得严肃,吓得小奴不敢再问。 随后皇帝派下人来接走他们,去了各人的房间。 - - - 5.2 杨门府虽不大,房间却多。一路看见的都是无人居住的空房间。这也难怪,毕竟皇上只是暂居于此。 未央面无表情的站于门口,双袖自然下垂,仰头看天空乌云密布,这就是暴风雨的前兆么? 忽而风起雨作,长期没有经过雨水洗礼的大地仿佛重获新生,泥土在雨中跳动,空气里满是灰尘,一切显得那么沉闷。天黑压压一片,分不清现在是几时。心中恍若巨石压着,无力面对现实。 “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墨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未央转过头,看见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左边,顿时觉得心里安心许多。 “墨。”她展开双手环住苏墨的腰,把头埋进他踏实的胸膛,“才刚开始,我就坚持不住了。”闭上眼睛,泪水溢出,沾湿他的衣襟。 “不要勉强自己。”苏墨任由她抱着,一只手抚摸她柔软的秀发。 滂沱大雨只是一时兴起,不久就转为蒙蒙细雨,植物焕发出原有的光彩,空气也好像没那么闷热了。 “就像这场雨一样,开始时那么气势汹涌,支撑不了多久它就会弱下去。” “所以,未央,你只要熬过了开头,自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苏墨的声音渐渐模糊,不知为何,靠在他怀里就觉得特别安心,安心的就想睡觉。 苏墨见怀里的人儿又一次睡去,浅浅微笑,将她抱起送入房间,缓缓地放到床上,像昨晚一样。 “好好睡吧。” “你真舍得那贼皇帝侵占她?”早就洞悉刚才一切的南役修出现在苏墨面前,嘲笑般的反问他。 苏墨不愿理他,绕过他径直离开。 南役修并不就此罢休,转身跟着苏墨走。 “你跟我做什么?” 冷冷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也不回头。 “想听你的回答。” “哼。” 到了庭院一个小亭子里,苏墨回过身,面对与自己同样高的南役修,眼神出奇地明澈。 “不舍得又能怎样?未央,是在拯救这个国都。” “你就这么相信她可以控制政治么?” “我相信她能做到,她在尽她的一切所能。” “但愿吧。” 不愿再理睬南役修,苏墨再一次绕过他离开。 “长乐宫第一杀手,呵,果然称职,决不轻敌。”南役修留在原处看苏墨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觉好笑。江山再大,杀手再无情,终难过美人关。 “小奴……”不觉想到自己,近日来,是越发喜欢那丫头,如今她就要随林未央进宫去,今后怎么样呢?转念一想,那丫头可是从了自己啊,必须留住她才行。 - “老爷,四人已就寝。” 主卧室内,侍从郁之恭敬地弯着腰,两手合握在身前,低头对着一层白纱内的皇帝。 从白纱内传来女性呻吟的声音,白纱之外隐约可看见两具裸露的肉体交缠蠕动,显然是皇帝正在寻欢。郁之跟了皇帝这么多年,深知皇上偏爱女色,这次定要把未央小姐俘获回宫,那可就一大功啊。 “好好观察未央小姐,退下吧,朕要就寝了。” “诺。” 郁之退下,吩咐下人彻夜在未央房前守着,也同样让人注意其他三人的行动,待到第二日就汇报他。 南役修在屋内不觉好笑,皇帝竟还派人监视他们,这等把戏怎么能瞒过他?算了,随他玩着吧。 5.3 清晨,负责监视的下人早早退去,未央打开房门,昨天的一场雨让空气彻底清晰。 踏出闺房,庭院里鲜艳的牡丹迷人眼,未央靠近,微微躬下身,吮吸了一番。淡淡的香味入鼻,清凉无比。 “小姐好闲情,我这满园的牡丹可入你眼?” 听到背后有些成熟的嗓音,未央回过身,皇帝一袭棕色出现在她面前,腰间依然配着一枚白玉。 “老爷,早。” 轻轻行礼,对他微微一笑。万分美艳接收他眼底,眼前美若天仙的女子立于百花丛中,愈发像落入人间的牡丹仙子,超凡脱俗。 未央极力让自己看的美好些,毕竟要赢得当今圣上的宠爱绝非容易事。想起昨日苏墨的那番话,她心放松了许多,自然地面对皇帝。 “小姐一早起来赏花,是否有什么心事?可否与杨某分担?” 未央心里颓然一笑,皇上与自己差十五左右,怎么说也同叔叔一辈,调戏人的手法竟运用自如。 “老爷多心了,未央没事,倒是老爷眉宇间的忧愁这是为何?” 听的未央的话,皇帝的心“咯噔”了一下,连自己的心事也被看透了吗?这女子果真佳人,不据己有,实在可惜。 “小姐心真细,杨某确实有一心事,不瞒你说,我乃当今皇上,今日后宫繁乱,边疆战事也颇显低势,实在难以安下心来出游。” 皇上心想,这身份都亮出来了,未央应该动心了吧。 未央只是抿嘴一笑,没有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摊牌了,拂了拂飘到身前的秀发,淡淡的说:“未央不知老爷就是当今圣上,失礼了。不过未央倒有一计可解皇上心头之虑,不知皇上是否愿听?” “请讲。” “未央自小生活在民间,不知宫廷之事,但也略有耳闻,听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难免会有出乱之时,但这后宫主权又属皇后娘娘,皇上为何不将后宫之事撇下,专心治理国事呢?” “……皇上整日忧心忡忡,不得安下心来游玩,那只会让所有事情都恶化,为什么不先抛开繁琐的杂事快活的玩乐几天,待心情舒适了再回头治理国事呢?良好的心态更有利于国家的管理吧?” 未央吐字清晰,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眼神自然看着地,但她知道,皇上,动心了。 “哈哈,小姐此言甚妙,朕一定试试。可问小姐能否陪朕游玩几天?” 皇上眼里是越发觉得这人儿可爱,就那一尘不染的气质再加上淡漠一切的眼神,佳人,实在佳人,不由得想尽快带回宫中,与自己嬉戏。“未央受宠若惊,岂敢违抗皇上之命。” “哈哈。” 余光撇向皇帝身后的树丛,苏墨孤寂的身影藏匿在那里,观望发生的一切。 听得未央的意见,早饭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门。 集市无非是小奴玩耍的圣地,一到街上,她整个人都似热血沸腾,活跃起来。看不惯贼皇帝对小姐的青睐之色,大大扫她的兴,又知小姐有要事需要用他,便不满地拉走南役修,自个儿玩去了。 “小姐,这儿压抑,小奴自行玩去了。” “恩。”未央也能理解她,何况自己也厌恶和皇帝呆在一起,好不自在,便允了小奴。好在苏墨一直呆在她身边,心情才没那么紧张。 5.4 逃离了那般厌恶的气息,小奴开心的玩闹起来,南役修跟在她身后只是同她一起笑。 “南役修,我就要跟小姐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啊?”买了一些东西,小奴不再肆意挥霍,只是抱着东西埋着头走路,两条小辫子盘成圈,摇来摇去。其实她也舍不得南役修,他可是自己的小金囊,他让她过了这么久的奢侈生活 南役修先是愣了愣,继而微微一笑,拍拍她的头,说:“那就留下来呗。” “不行。我不可能离开小姐。” 听到小奴坚定的语气,他又是一愣。 “那日后,我定去找你。” “真的?!” “恩!!” 留她不成,硬留她会恨自己,跟着她去也不行,来日方长,看来要细作打算了。 小奴听了南役修的话,心情顿时明朗起来,又恢复一派挥霍的样子,东奔西撞的买东西去。 “呵呵,简直是个孩子。”小奴本就是个孩子,今年也才十四岁,小姐不过比她大一岁。 淮安街上杀气越来越重,未央陪着皇帝走在前方说说笑笑,苏墨和侍从郁之则跟在后面。 “有杀气。” 苏墨敏锐的观察四周,隐隐约约的杀气潜伏在周围,四下却只呈现出老百姓来来往往的安乐景象。 “我也感觉到了。” 郁之和苏墨一般提高警惕,四下张望,其实他是很欣赏苏墨的,他能感觉的出苏墨身上散发出的杀手气息,感叹这么小的孩子竟有这般能耐。苏墨虽已十七,在旁人看来已经成年,但对二十一岁的郁之来说还只是个小孩。 未央一面和皇帝说笑,一面留意后面的对话,断断续续能听到一些,听到杀气也提防了一会四周。 转眼,风云突变,人群散乱,稀稀疏疏都忙着赶回家,有几个声响向他们靠近。 “苏墨。”未央回头看了一眼,苏墨给了她一个眼神,并点头示意放心。 “小姐?你怎么了?”皇帝看未央开始心不在焉,心想是否觉得逛得有些无趣了。 “哦,没事,我们继续走走吧。” “好的。” - “上。” 埋伏已久的刺客从大街各个角落冲出,所有人都是普通百姓的装扮,手里拿着各式的刀。路人见到这般气势加快了脚步,不想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郁之,护驾。” 皇帝见来势汹汹,有些慌了手脚,扯过未央,抱入怀里,在她耳畔低吟一句:“别怕,朕会保护你。” 未央对身体忽然传来的温度有些惊慌,握紧双拳,这皇帝明显是趁乱想要对她无礼。想到临走前父亲对自己的期盼之情,硬咬下唇,憋回泪水,忍。 “皇上……”未央颤抖的手挽住皇帝的腰,头靠上他的胸膛,屈辱的感觉由心而发,欲哭而不能。苏墨定在看着她…… 苏墨看见未央的表情有些狰狞,知道她不愿这样践踏自己,又不得不这么做,心无疑痛了一下,心爱的女人委屈在他人怀里受罪,也只能怪自己无能。 稍不留神,让敌方的剑刺伤了左肩,苏墨回过神,更加拼命地拼杀,把愤怒都发泄在打斗上。 引开郁之,敌人居上,皇帝开始惶恐不安,念着怀里的人儿又不能表现出胆怯的一面,只有硬站着装英雄。 5.5 不料一个身着粗布外衣的中年人握着小刀向他们逼近,未央脱离怀抱,本想迎战,忽而发现未央剑没有带在身上,心里也有些慌乱,看着危险迫在眉睫,心一狠,用手臂挡了一刀。 她吃痛的跪倒在地,另一只手握着受伤的部位,挤出几个字:“皇上请快些逃吧,他们的目的不是你。” “未央小姐……这怎么行,你需要快些包扎。” “未央!”苏墨见未央受伤了,赶忙跑过来,用刚才夺过的刀,直接了了那人的命。 “皇上,未央且交给你照顾。”没得及顾上未央又有一批敌人上场,怎么是接二连三的来? 赶回来的郁之还带了官府的一些衙差,解决起来就快多了。 皇帝抱起未央,一路小跑回府。她本是不愿让他抱的,也只是小伤在手,暗笑这皇帝大惊小怪,也不知道他脸上的焦急有几分是真。 至府上,连忙招了大夫给未央包扎。 未央坐在床沿边,看着左手血流不止,看不见的刀伤只剩疼痛,不知到底划有多深。 大夫让随身丫鬟打来一盆水,把未央的伤口洗净,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膏药,大概是止血消炎的,均匀的涂在伤口上,待膏药渗入伤口,再用白布将伤口包裹起来。 “每天将这云南白药敷三次,待数日即可恢复。” “谢大夫。” 未央轻轻一点头,接过膏药,将它藏入衣囊。 “我先回去了。”大夫说了一声便带着随身丫鬟离开。 “未央,都是朕不好,还让你替朕挡了一刀。” 皇帝紧紧抓着未央的小手,眉间的皱纹略加明显。未央平静的看着他,心理暗叹,恐怕那些人本就是为了刺杀她而来。 “皇上,我累了,想小睡一会,可否请皇上先离开?”不想再多理会皇帝,找了个借口想要独自呆着,不过她的确有些累了。 “你睡吧,朕待会儿再来看你。” “皇上好走。” 见皇帝的身影逐步走远,未央才吁了口气,“不知苏墨怎么样了。” - “小子,撤退吧。” “恩。” 转眼,京城街道成了尸体的乱葬岗,遍地乱尸,或许活着,或许死了。苏墨冷冷看了一眼,扔下刀,跟着郁之离去。 暮色稍降,阴郁的天迟迟不肯下雨,带着些许着急之意,两人加快脚步。 “不知道小姐他们回去没,南役修,我们回去吧。” 小奴抬头看替她拿了一堆东西的南役修,耷拉着脸,眼神有些迷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恩。这么晚了,他们该是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 “小姐!!!” 小奴惊讶的看着未央的左臂,泪水不禁簌簌流出。 “苏墨你怎么没保护好我家小姐。” 立即,她又将眼神转向苏墨,有些愤怒。 苏墨不否认也不逃避,的确是他没有保护好未央,当时被情绪冲昏了头,现在他内疚都来不及。 “小奴,别乱说,当时敌人那么多,不是苏墨的错。”未央严肃的说道。她并不希望苏墨太过自责,毕竟他自己也受了伤。 “哼,说到头还是那贼皇帝惹的,小姐,我不想在这里了。” “可以,你可以跟南役修走。”其实早就看出了小奴的不满,真希望她可以不要跟着自己受罪,狠下心来,让自己看着凶残些。 “小姐……” 小奴看着未央冷漠的表情和那若即若离的眼神,心里有些抽痛,忍下泪水,低着头慢慢说出:“我知道了。” “南役修,我们走吧。”小奴走到他身旁,压低了声音,看不见她的脸。 “恩。” “小奴……对不起,小姐只是不想你受苦。” 未央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人影已逝,只剩寂寥。 6.1 “未央,她会明白的。” 苏墨蹲下身,紧紧抱住未央,怕弄疼了他,又稍稍放松了些。 - 收拾了行李,天已大黑,小奴还是执意离开杨门府。烦闷的心情让她不知所向,只是漫无目的的在黑色的大街上行走。 “要住客栈么?” “不要。” 南役修跟在小奴身后,看她如此失魂落魄,难免有些心疼。虽然知道林未央为何要将她赶出来,但是那是她们的事,旁人该是无从插手的。 漆黑的夜,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厚厚堆积的乌云,无数悲伤随风迎面袭来,跟随了小姐这么多年,一句离开就真一刀两断了,以后她该怎么办? 现在的她,没有心痛,没有眼泪,只是无故的情绪凌乱,无力去想任何事,只是觉得好累。夜风还在耳边呼啸,猖狂驰过,用讽刺的语气笑她。 “啪” “小奴!” 觉得太累,不想再想,不想再动,索性趴倒在地大睡一觉。 南役修被小奴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抱起她,起身。原来是睡着了,怀中的她五官自然松弛着,脸色有一丝苍白。南役修对着熟睡中的她微微一笑,抱着她继续前进。 “南役修,我们睡街上好吗?”怀中人梦呓般发出低低的喃喃声,他先是惊讶了一会,继而温柔的笑着看她,“还是这么任性。好吧,就顺了你的意。” 找了块石阶板,将她轻轻放下靠坐于木制隔墙,脱下自己的白色外套给她盖上。静静地看了眼远方,坐到她旁边,一只手从后背绕过搂住她,让她的头自然地靠在自己肩头。 “好好睡吧,晚安。” 阳光照到脸上有些灼热,小奴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小街巷的木隔墙上,身上披着一件白色丝绸外衣。四周空旷的没有人。 “好痛……” 她略一起身,脊背因靠着生硬的木头而发痛,腰骨酸的不行。 “小奴,你醒了。” 南役修温柔的声音飘进耳里,小奴抬头,看他阳光般明媚的笑,便也跟着笑了。 “吃早饭了。”南役修摸摸她的头,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用纸包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小奴好奇的盯着那包东西,她确实饿了,而且想要吃顿大餐。 “先坐下。” “好吧……” 南役修对手里的东西拨弄了一会,然后神秘兮兮的打开它。 …… “馒头!” “嘿嘿。” “为什么是馒头。”“瞧我们现在这么落魄,馒头比较符合场景。” “……修……” 小奴看着南役修手中热乎乎的馒头,提不起一点食欲,大夏天的,太阳高空照,馒头还挺热乎,实在吃不下。 “南役修能别吃这个么?”她祈求的望着南役修,渴望大餐,渴望大餐。 “恩……如果你以后跟着我,我就答应好了……”南役修见小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顿时心生玩弄之意,隐藏住心里的好笑,刻意装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6.2 这个话题似乎又惹起她心底的一丝悲伤,一夜之后她尘封了那些关于小姐的事情,如今又被招惹出来,有些压抑,不过还是克制住了,她们不可能就此断绝的。 “带我吃了再说嘛。” “好吧。” - 大雨一夜,明媚如常。承托着水珠的牡丹花更加娇嫩欲滴。未央静静的站在门口,眼神平静没有波澜,一眼就望穿了这后庭院。 “未央小姐,老爷请您到前厅一坐。” 郁之站在未央身后,眼前女子淡然孤寂,单薄的长裙时而随风摆动。暗自为她可惜,宫廷乃是非之地,她若真随皇帝进了宫,这般纯洁的气质应该也会被磨灭掉吧。 “劳烦大人了,我过会就来。大人请先回吧。” “告辞。” 转身回屋,梳洗了一把,向前厅走去。 “皇上。” 轻轻一个行礼,眼神平静如水,淡淡的望着坐于高椅上的皇帝。 “未央,快坐下,手伤还没好呢。” 皇帝见未央来了,喜出望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去迎接她。 “小伤而已,皇上不必见怪。” “未央小姐为救朕而受伤,朕,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姐是否愿意?” “请说。” 皇帝坐在未央旁边,一脸洋溢笑容展露无遗,倘若未央答应,他会兴奋至极的。 “朕,想请小姐入宫。” 未央心里一怔,还是得去啊。 “未央岂敢违抗皇上之命,谢皇上。” 她起身走出座位,优雅的一个下跪,低着头,看不见脸上是喜是悲。 “快快请起。” “谢皇上。” 苏墨站在室外,双手环胸靠着墙壁,微微一叹息。 - 杨门府外,郁之备了马车,人少,所以仅一辆。 未央由皇帝牵引坐进马车,苏墨、郁之于前,驾马。 微有几个奴婢在旁跟着,一行人带着各自喜怒哀乐进宫。 皇宫奇大无比,好比一座伽蓝城,甚至更大。未央由皇帝搀扶下车,立于城门口,眺望无边无际的城墙。 “皇上回宫啦!” “皇上回宫啦!” 由宫门口的守卫开始传达,瞬间皇上回宫的消息就蔓延至整个皇宫。宫女奴才,太监侍卫,格格阿哥,嫔妃娘娘,皇后太后纷纷迎向宫门接驾。 “皇上!~” “皇上!~” 一时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响彻皇宫。 未央走在皇帝身后,看着前方浩浩荡荡的人群越来越近,心里有几丝惧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近他们,所有人都屈膝跪地,下低着头,口里声震言辞,唯有一位稍年迈的老太和她身边与皇上一般大的年轻妇女站着,那大概是老佛爷和皇后吧。 “皇上,欢迎回宫。” 见那老佛爷一个眼色,皇后立即明白了,带着风尘仆仆的微笑迎向皇帝,然后双手挽上皇帝的臂膀。 在未央眼里,她的一切动作都显得生硬,似乎不愿去这样做,连那笑容都有些抽搐。 “哈哈,朕不过出宫几日,不必摆如此大的排场。快起来吧。” “谢-皇-上!”声音雄厚有力,声势浩荡,一齐起立,整齐有序。 “皇帝,你身后两位是?” 许久,待所有人都退去,红地毯上只剩下皇后,太后和几许嫔妃。太后方才发现皇帝身后的未央以及郁之身旁的苏墨,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他们。 未央双手紧揣在一起,紧张的不敢抬头。 “哦,太后,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未央小姐,朕的救命恩人。” 皇帝欣然的拉起未央的手,让她走到自己身边,未央手心直冒冷汗,呼吸有些急促,深知嫔妃之间的争斗激烈,不知看到这幅景象,她们作何感想,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别怕。”皇帝温柔的看着她,轻轻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