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聆音》 第一章 炼魂 http://.biquxs.info/

这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地方,置身之处如坠冰窟。 每隔几天都会有人来瞧她,听声可辨,是两个男人。 浅聆心始终保持一个姿势躺在某处冰冷之地,自意识清醒,她记得已经躺了三天了。 这三天她不能动弹,不能睁眼,也不能说话,形同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 她无法看到走进来是何人,如同困在梦魇里一般。 但在这几天里脑中还慢慢植入了一些陌生的模糊记忆。 她感觉灵魂被禁锢了想飘飘不出,自主能力被束缚,接连几日都只能睡了醒,醒了睡。 大梦初醒,又恍如梦中。 她觉察自己是被温养在某个容器里,因外界有人说话时声音是从上面传下来的。 接连几日的温养,她僵硬的肢体有了一丝知觉,而且意识也越来越清明。 这一天,她漂浮的灵魂终于落到了实处,四肢有了沉重感,身体恢复了知觉。 那两人的声音再度次出现,听声音还是原来那两个。 其中一个声同公鸭嗓,发牢骚抱怨道:"他娘的,一天天这算什么事?咱好歹也是地头山妖一方霸王,先前何其风光。这修罗小儿是打发我俩来看顾义庄了?这些黑棺死鬼的有什么好看的。" 同伴是个狐妖,闻言忌讳似的拍了他一记,压低声道:"小点声嚷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要命了?难道你忘了当年这鬼修罗才是名震仙魔界吃人不吐骨头的凶煞恶神,连仙界都忌惮的,我们这小妖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个屁!" 二人转悠了一圈,目光同时落在穹顶洞口洒下月光所笼罩的一具水晶棺上。 公鸭嗓啐他个妄自菲薄道:"别长他人志气!就算再威风又如何,当年仙界联合百家围剿不是满门覆灭了?这些看也就是些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嚣张不了多久——瞧瞧,又添了这么多棺材,这帮小儿是杀了多少人?" 狐妖摸了摸下巴道:"说是让咱看顾那具水晶棺中女子,有异常便去通报,平时是盖着棺的,今天居然开着,看看,会是何等美人。" 同看到里面躺着的“女尸”面孔时,并不是什么棺中美人,反而显得恐怖的一张狰狞面孔感到一阵恶寒,大失所望。 公鸭嗓则拧眉道:"这不是方洲仙山幽兰宗那位浅三小姐?怎地死在这?" 狐妖凑过来看,歪着嘴拧了眉,略一思索道:"你是说,闻名方洲的那位天才女仙,十七岁就结丹了的那个?" 公鸭嗓突然恶狠狠地啐道:"化成灰我都认得,当年我就是在方洲仙山那片幽竹林洞府修炼,后来她拿这片山的妖怪当了试练靶子,老子族人差点被她赶尽杀绝。我背上这几十道剑伤就是拜她所赐,这小贱人当日好不嚣张居然死在了这,他娘便宜她了!" 狐妖见这恨不得将棺中死尸再掐死一遍的气势,苦笑摇了头。 细看棺中人,目光落在那左脸疤痕上,啧叹道:"天才陨落,委实可惜,虽咱是妖修也得惋惜。在海内九州里虽修仙势力星罗棋布,单在这望川州中能够成名飞升的更是凤毛麟角,她当时名声怕是直逼名满仙界的珩琅山那位俊才了。" 公鸭嗓不屑道:"传闻她结丹后又突然灵力丧失,一朝之间由天才沦为废人。后不堪打击修炼了邪术试图重回巅峰,却导致心性大变走火入魔。什么天才,我看是走了什么歪门邪路子,最终遭到反噬了。" 狐妖兴致勃勃道:"所以正因为修邪术失了心性她才行为放荡,四处勾引男修的?” 公鸭嗓道:“听闻她是自家嫡亲姐夫的床都爬上了,家中族亲觉此女伤风败俗,辱了门风才将之驱赶出门,她父亲浅渊却还不惜以高阶功法与百万悬赏暗地出动民间修士寻他这女儿下落。" 狐妖抱臂道:"我看浅渊是怕这不孝女在外继续招惹是非再丢了他脸面,只好暗中派人将她抓回关起门来处置,如今看来是招惹上了鬼修罗才被暗害,殒命至此。" 而此时,在二人未发现的动静下,棺中女子秀眉皱了皱。 狐妖摸着下巴,狭长眸子不正经的瞧了棺中女子半开衣襟处那截白如凝脂玉颈,隔着衣可见身前隆起诱惑曲线。 他滚动了下喉咙,啧啧叹道:"此女曾也是闻名方州城绝美女仙,脸上这疤想必是修炼邪术所留,毁了一张好容貌,红颜香消至此了,可惜。" 公鸭嗓见他色眯眯对着女尸流口水,恶狠狠踹了他一脚道:"瞧你这出息,见了女人就腿软,饥不择食哪!" 很快,对棺中“女尸”品头论足的两妖就失了兴趣,背靠着水晶棺看向洞内成百上千具黑黢黢树立在两边的黑棺椁。 这哥俩还在继续高谈阔论掰扯闲聊,而背后棺椁里的“女尸”已经睁开了眼。 炼魂之时她可以毫无呼吸,身上特征形同死人,再者此处死人棺椁无数,也正好掩盖了会存在活人的事实。 便也对她视为死人,无人防备。 浅聆心慢慢坐起身,有些不适应的扭了扭咯咯作响的脖子,活动了下不太适应的四肢筋骨。 睡得久了,听得多了,重合的记忆中摸索了几日,她也确定了并接受了自己是穿越复活的事实。 那两人还在专注谈论,只听那公鸭嗓道:"此女为何单独一个棺椁,那些鬼修罗收着一具女尸要做什么?" 狐妖贼溜溜转了下眼珠,答非所问道:"浅渊是不是在悬赏找人?" 公鸭嗓显然一根筋的,转头骂道:"他们可是魔道修罗,还会惦记那点功法好处?" 一掌打了他后脑勺道:"蠢货,我是说偷梁换柱,咱提尸领赏去!" 仙门功法或许对他们这些山野妖怪没什么大兴趣,但这修仙为主流的地方随便在一些坊市上也能换个好价钱,再说还有那诱人的百万悬赏呢。 公鸭嗓本就不屈受辱,眼下鬼修罗人员外出防卫松懈正是好时机,便也动了歪心思,手比了个"五"字道:"说好,得了好处,咱五五分。" 狐妖击掌成交,正摩拳猜掌乐滋滋想着今晚终于可以不用拿石头来变真金白银再被艳香楼高修打手识破打得鼻青脸肿了,可大摇大摆的去消遣。 与此同时,身后一只冰冷的爪子就搭在了他二人肩上。 一个脑袋自他二人中间探出来,带着一股逼人寒气,露出全八颗森森白牙笑着,脆生生地道:"那么二位,打算如何提尸呢?" 顿时如天雷劈中两妖具是一僵,同时缓缓朝中间转过了脸。 纵然是混迹在妖界摸爬滚打出来地山精妖怪也经不住眼前这突然冒出来的,带着丑疤,露出森森白牙诡异的一张脸。 只听那两妖大叫一声,接着哭爹喊娘大喊大叫冲出了洞内,随着声音渐渐飘远消失…… 坐在棺中女子揉了揉眉心,一阵头疼。 浅聆心瞧了瞧四周,周围环境如她躺着时心中所想一般,这确实是在一个山洞里,洞内石壁上嵌有类似夜明珠的东西,发着幽幽绿光。 躺着的这几日她始终脑子迷糊昏沉,感觉脑海里有两段记忆混杂起来,似乎前身的记忆又被后者给覆盖。 但她依稀记得,自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 打量身下上宽下窄,长有八尺长条之物,茫然的灵台也瞬间清明。 她咽了咽干枯喉咙,因为猜到会是置身棺椁的可能,此时还是硬生生压下了心中恐惧。 镇定心神,再度打量了四周,根据这几日所听所闻,她开始茫然而恍惚。 她下意识摸了一把脸醒神,这一刻,手顿住了。 鸡皮疙瘩瞬间攀上脊背,整个头皮都炸开了。 第二章 杀意 http://.biquxs.info/

她被自己左脸上一块什么东西膈应到了手,一块连着皮肉粗糙,触手诡异的疙瘩。 迅速从玉棺里翻了出来,脚下发虚差些站立不稳。 借着洞内模糊光线,一眼过去左右两排的墙面上还排放着无数黑黝黝整齐划一漆木棺材,起码有成百上千具密集林立,全部笼在朦胧绿意里。 洞内静得针落可闻,偶尔能听见错落有致的空灵滴水声。此情此景她有些腿软,背贴着玉棺,平复了下此时纷乱的心绪。 这是什么地方?她在哪儿? 又下意识抬手摸了自己左脸那块疙瘩,看了身后似有光线。大着胆子绕过玉棺,看到那里有一处水潭,应是洞内常年积水形成。 水潭上方穹顶处有个十寸宽洞口,微弱月光从那里照进来,她借着光线看清了水中自己的脸登时吓得又跌坐在了地上。 “卧槽,我的脸怎么变成这鬼样子?” 浅聆心愕然,看了自己这身古人打扮,和这双纤细白嫩陌生人的手,加上这几日脑海中奇怪的另一个人的记忆。 接受自己死了又穿越复活的事实,但命运让她还魂到了这样丑八怪身上她就不能接受了。 这个身体看起来也就十七岁年纪,粗布烂衫,身材倒是好得凹凸有致。 前世过马路死得突然,再度还魂穿越得也十分随便,她好想躺回棺材里重新再来一遍。 浅聆心悲愤地嚎了一嗓子,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沉闷“咚隆”异响。声音无比清晰,吓得的她声音戛然而止,僵立当场。 她回到玉棺处,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上微颤的长睫像透明的蝶翼,灵动明澈的眼中映射出眼前恐怖的景像。 在那两排黑棺之间,中间通道处有物体横陈当中,被地里冒出来的浓浓绿白烟雾裹住了大半,看不清何物。 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朝那物体走去。 走近定睛一看才知是块棺材板,漆黑木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血字咒文,张牙舞爪不成字样却透着狰狞诡异。 油然而生的恐惧令她全身发凉,眼余光却不听使唤瞥见了左边石壁上似乎有一个白色身影。 这一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由自主转过头去望。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披着散发女子,闭着眼身子却悬空在立着棺椁里! 浅聆心惊恐地捂住了嘴,她确定,这个人竟和水中看到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虽闭着眼,脸上一样有块疤,脸色白如扑粉,完全不似活人。 一股寒意再次令她小腿肚打颤,棺里那悬浮的吊死鬼,下一刻倏地睁开了眼,那双血淋淋的血目瞳眼翻白,不住地往外滋血,睁眼后血从两颊流了下来,狰狞骇人。 “鬼呀!!!” 浅聆心大叫起来,终于迈开了不能使唤的两腿,掉头往回跑,结果一转头眼前就是那放大了好几倍的女鬼森白面孔,大叫一声往洞门口惊恐逃窜。 白衣女鬼腾空扑来,就如一道白风刮出瞬间抓住浅聆心肩头,拎起人朝洞内掀飞出去。 飘来的女鬼活像幽灵,除了头和身子连脚都看不见,她似乎满含怨气,看着同自己一模一样身躯,神色中透着凄楚与不甘,含怒的白瞳目眦欲裂。 那白裙无风鼓动,龇牙嘶吼时真如一夺命厉鬼,下一刻祭出血爪再次扑来。 浅聆心牟足劲,起身朝那处水潭跑,岂料脚下石阶一绊摔了个狗啃泥。 女鬼攻势太迅疾刹不住,一个猛子扎进了前方那个水潭里,瞬间发出尖锐凄厉的嘶声惨叫,眼看着化作了一摊血水与水潭融合。 浅聆心被这一幕惊得手脚冰凉,万幸刚才她没有心血来潮顺便再洗把脸,这特具腐蚀性的水还不把她脸给糊成一团浆糊。 与此同时,身后那些棺椁突然同时剧烈震颤疯狂抖动起来,发出封印‘滋滋’迸裂之声,眼看着棺材板瞬间齐齐弹飞开去。 浅聆心大惊失色,想是触动了哪里禁制或是什么蝴蝶效应,居然把棺椁里其他死鬼惊醒了,爆开的棺材里居然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正齐刷刷睁开狰狞血目。 都准备出来了。 浅聆心这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极度恐慌,一个女鬼就差点要了她的命,这么多凶魂厉鬼,她不得死透了? 突然,平地无故起波澜,洞内无端刮起了一阵冷风。 凌冽寒风裹挟着腥臭之气以横扫千军之势从洞门外卷了进来,地上横七竖八棺板受到召唤一般,颤颤抖动后倏地飞起,迅速自行归位,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紧接着,几名黑衣人从那门外鱼贯而入,看似训练有素地一分为二排在洞内两边,前者一人看看此景象,再看看旁边站着一个大活人,惊诧地朝门外道:“圣君,她活了!” 这些黑衣人脸上都有一条奇怪的三指黑绫蒙眼,干练整肃,看都是身怀本事的练家子。 浅聆心好奇的打量了突然涌进来的一拨人,至少能确定,这些是活人,心下也松了松。 这些虽脸上遮去了三分面,面貌难以辨识,但看遮眼之下的俊朗轮廓也知皆都长得不差。介以少年与青年之间年纪,立身如松,英姿飒爽,气质皆是出挑,想必这些正是那二妖口中所指的鬼修罗? 看出如此蒙眼并不影响他们视物,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这时,他们之中走出一位看约莫二十五六青年男子,身着玄色紧袖长袍外罩着一件黑色大斗篷,宽大斗篷帽遮去了此人七分面目,看不清长相。 此人站立片刻,抬手掀开斗篷帽,未蒙眼,有一双深邃眸子闪着冷厉吓人的寒光。 人却长得一副好相貌,眉目清朗,五官异常俊美,应是他们头领。 浅聆心看到此人面容后呆了一呆,纵不知对方是善恶敌友,也对其长相存了几分好感。 那眉目俊朗男子朝她走来,一副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态,浅聆心不由自主后退几步,戒备道:“你是谁?别过来。” 煜天音停住脚步,本有的试探神色骤然一凝,抬手一分将身上斗篷掀落。 身后一名黑衣人动作娴熟上前接住,煜天音神情冷漠对那些属下命令道:“都出去,谁都不准进来。” 十几名黑衣人恭敬应是,便都一阵黑风般整肃退了出去。 偌大空荡石洞内,除了身边那一堆黑黢黢棺材里的那些吊死鬼,只剩他们这两这活人。 空气像是被这人周身气场瞬间凝结,透着阴寒的死静。 再看此人,脸色阴沉,那似审视的眼神中逐渐的透出一丝杀意,便知是来者不善。 浅聆心对他生了戒心,虽然有了些身主的模糊记忆却也对此人身份不明,便道:“你是谁,这是哪儿?” 半响后,一直盯着她看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他道:“我是谁?这是你问出的第二次致命疑问。” 话落,他眼中骤冷,杀意顿生。 第三章 自找上门 http://.biquxs.info/

煜天音慢慢朝人走来,悄然伸出的那只手掌中腾出一股血色光芒,红光吞吐把他的侧脸映出了半边阴影,妖异至极。 浅聆心虽然前世练过一些防身术,段位不高,只能普通防身,眼下这情况显然有些超出她抵御范围,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她强自镇定道:“你别再过来,虽然你懂那些花里花哨的,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煜天音对那看起来有些可笑的负隅顽抗没有理会,还不紧不慢的逼近,自顾自道:"青萝,你炼魂已超出了本君时限,已是不合格,今日便是最后一天,没想到你还是不争气炼魂失败了。还不打算从这具身体里出来么?是要让本君亲自动手捏碎你的魂魄?" 浅聆心被他这一通发落问得莫名其妙,想起这记忆里的名字似乎跟自己原先是一样的,还是忍不住舌头打结地反驳道:"我……我姓浅也不叫“青萝”,你,你那个青萝怕早就灰飞烟灭了,你认错人了!" 煜天音眼瞳骤缩,停下了脚步气势也敛去了一分,他那手中光团倏地挥出,红光擦过身侧朝旁边几具棺椁击去。 三具棺板瞬间炸裂,木屑四飞,两具正沉睡闭目的魂灵赫然出现眼前。 浅聆心被他突然举动吓得一缩,全身都开始禁不住发颤起来,居然是被吓成这样。 这懂法术的人,发起火来果然很暴躁。 看到那具空棺,煜天音阴寒神色浮现出一种玩味的讶然,他道:“逼出的魂魄还能自身回壳,你是第一个。” 浅聆心小心翼翼看了那空棺,是刚才追杀她扑到水潭尸骨无存女鬼的棺位,心下了然他是以为原主还魂,便没说什么。 正她庆幸认为可以躲过一劫时,下一刻便被一手薅住了脖颈,携带着一股浑厚霸道的强劲灵力,连带人冲撞了出去。 瞬息之间,浅聆心后背撞在了方才那具玉棺之上,灵力冲击下背后玉棺“噼啪”裂开数道裂痕。 浅聆心皮肉之躯,劲气冲击之下更感脏腑都已移位,扭曲着脸吃痛不已,那人怒目而视道:“敢在我面前扯谎,你是找死!小小阴魂哪来的本事,连女修罗你都敢吞噬?” 浅聆心被掐得眼冒金星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充血要翻白眼背过去了,在此人手下她却如蝼蚁一般毫无挣脱余力。 好容易重生一回,又要就这么死了么?完全无暇顾及对方的质问,但求一线生机,她奋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松手……听我说……” 煜天音真的松了手放开了她,他道:“不能给我一个说法,你必死无疑。” 脱离魔掌后赶紧大口喘气拼命咳嗽,缓和了一下后,抬头对着站在台阶下还能高出自己一头的人,心思急转间,便道:“那什么女修罗青萝的我从醒来就没看到她,肯定是怕炼魂失败了被你杀早逃了,我能重新回到躯壳只是偶然,有什么好纠结的?” 煜天音似乎被她这不卑不亢的语气给怔了一怔,还是存疑看她道:“即便如此,你也该认得我。” 浅聆心看了看眼前这张俊美面孔,又循着记忆找了找,顿时脑子一阵尖锐的疼,揉了揉额头略感遗憾道:“许是我躺得太久,有些记事不清得缓缓,不知你是我哪位朋友?” 煜天音没有回答,对此将信将疑,便顾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目光没有焦距的对着她,似乎是在心下盘算着什么。 浅聆心见他终于不再咄咄逼人,心下一松。 此时近在眼前的这张面容,棱角柔和之下更显英俊,五官如精雕细琢精致得挑不出瑕疵,在她那个时代绝对会是惊艳无双的帅哥一枚,她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煜天音很快回过神来,撞上了眼前人在自己身上打量着的目光,他又变得神色阴冷。 片刻,嘴角却浮现一抹诡谲的笑,他道:“也好,正愁怎么给这副躯壳找一个合适魂体,如今青萝炼魂失败,你自己找上门来。” 浅聆心一脸诧异,不明所以道:"你什么意思?” “你过来。”煜天音二话不说,拉着人便往那一排阴森森棺椁走去。 浅聆心不知他又要干什么,错乱道:“你带我去哪儿?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只见一眼过去的那些棺材全部棺盖同时打开,里面都悬浮着闭眼魂灵,这些人男女皆有身份年龄不一。 煜天音定住脚步停在了那具空棺之前,松开了她,难得耐着性子开门见山道:"你娘是修罗门人,身上也有半身魔门血脉所以本君才破例勉强任用你,不然你也同这些没有躯壳的魂灵一样早就身魂分离,他们的躯壳都已有去处你这具自然不能例外,想要用自身魂魄也可日后便只能听命于我,现在开始青萝的任命,由你完成。" 浅聆心看了看这些吊死鬼,她记得这个世界确实有个魔门势力的存在,看来自己是掉入狼窝里去了,试着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而煜天音这人谨慎小心,只轻描淡写道:"先回到你先前殒命之地,等你站稳脚跟自有人通知你。" 这还有留用观察期啊,浅聆心暗自腹诽。 眼睛不禁四下瞄了一眼,看到空棺左边是个气质不凡男子,年龄与这魔君相仿,长得俊秀,看起来器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一股清正之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点评道:"这人好俊秀,气质也不俗。" 煜天音抬眼望去,毫不掩饰地鄙夷与厌恶道:“道貌岸然的仙门败类,自以为除魔卫道匡扶正义,还不落得魂灵禁在灵棺内永世不得超生。" 浅聆心听出他这语气中含着的怨恨,将目光落在空棺右边,那里居然是名八岁左右男孩子,登时一惊。 小男孩惨白脸上肉嘟嘟的,他若能睁眼必是个可爱活泼的孩子。此时他紧闭双目,身穿玉带锦衣,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都被残害了,只能叹声残忍,脱口而出道:“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接下来可是打算让我帮你杀什么人?” 煜天音转过身去,用一个挺拔傲然的脊背对着她,嗤笑一声,声音讥诮道:"替我杀人?你还不够格。" 浅聆心并不在意他的蔑视,环顾了一圈洞内棺椁,那么多人被夺舍是想组建一个什么神秘组织? 目光收回之时见他背对自己,浅聆心不禁瞟了眼身侧五步外就是方才那两妖怪落荒而逃跑出去的石门,心下一盘算就想夺门而出。 心念一动,她脚下轻挪了几步,看未被察觉便不知哪来一股勇气,转身就撒丫子往门外跑了去。 跑到半道,突然头顶厚重石门轰然落下,差一些就将她砸成肉泥。随之身后自己被一股吸力迅速将她抽了回去,顷刻间后背重重撞击之下被压在了一副棺材板上。 煜天音不知何时已近在眼前,他一拳砸向她身后棺木板上,赫然便出现了一个拳坑,也恰巧将她禁锢在了棺板上。 他道:“本君正想考验你的忠诚呢,你竟这么没诚意还想逃,你这么不听话,那不如死了好?” 浅聆心背靠冰冷棺板,自背心传来的一阵透心凉的寒意冷得她那小身板禁不住颤抖,像极了是被恐吓而吓的。 看了居高临下近在眼前的脸,她呼吸一滞,不禁心中暗骂,好歹母胎单身了这么多年居然被这阴晴不定的棺材脸给‘棺咚’了? 浅聆心扯开一个苦笑,满脸求生欲安抚道:“有诚意的,我没有不听话,方才就是觉得此处太闷想出去透透气儿,哈哈圣君息怒,有话好说。” 煜天音神色阴沉,目光却熠熠灼灼地盯着身下人。 浅聆心被盯得全身发毛,生怕他这回是真气不可耐要一巴掌拍死自己,正准备再软言几句,却见他目光未动,下一瞬忽然扬起手撕开了她身前衣襟。 动作粗鲁强势,也十分干脆利落。 刺耳的撕裂声在冰冷空气中格外清晰,肩膀半边雪肌裸露在外,左肩处凉意袭来,浅聆心震惊喊道:“你干什么!” 浅聆心想要挣扎,对方钳制双臂又给强势得压了回去,他目光移到她左肩上,看到那块妖冶火兰标记,他道:“这个象征幽兰宗的血脉族徽可是我费尽心思才找到称心人选,你若敢逃,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从回到这具躯体你就没了选择余地。要么乖乖归顺于我,要么现在就捏碎你魂魄让你后悔再来这世上一回!” 煜天音语气霸道强横,一副咄咄逼人之势,浅聆心对他粗鲁之举心中愤然,一种被威逼胁迫的屈辱油然而生。 但是骨子里的那股倔强却被此人压制得一点不剩,她虽心中愤然却只得隐忍。 自知,自己那三脚猫功夫定然无法与这有法术的人抗衡。 心中这一权衡,便也舒缓了怒意。 她回神,却被这种姿势,这样的距离,全然被一种莫名尴尬和暧昧气息替代,她耳后根有些发烫了起来。 抬起头时,正好对上这人俊冷的脸,浅聆心憋得大气不敢出,空气中全是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香气,气味很淡,不知什么,却很好闻。 为了掩饰自己心中慌乱,便偏转过了头去,无意间便扫到自己左肩衣服敞开处有一块红色印记。 想着,方才撕他撕裂衣服或许是为了跟她说这个,便故作疑问转移话题道:“咦?我身上居然还有个胎记?” 那是个火红色的五瓣兰花印记,花瓣细长精致,看起来就像胎记一样长在上面,隐隐还有一丝红色光雾般萦绕其上,异常艳丽煞是好看。 心想着怎么又一块胎记啊,这身体附带零件果然太多,脸上有一块难看的还不够,身上怎又还有一块,买一送一的吗? 幸好这个兰花胎记生的不难看她也勉强接受了。 这时,头顶上的煜天音突然阴测测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胆量我很欣赏,但你这不听话的态度,我却很不满意” 说完,他的眼中似闪过了一丝危险信号。 他接下来的举动,让浅聆心当场震惊! 第四章 可想通了? http://.biquxs.info/

煜天音竟疾手探进了她衣内,这一抓手法动作极快、准、狠,不偏不倚,正正抓住了她左胸脯位置。 浅聆心瞠目大惊整个人僵住,当下便本能地甩出了一巴掌,可手却被对方捉住按在棺板上,人也顺势欺压了过来将她完全禁锢。 对方讥诮一句道:“只有这样,你才能完全听命于我。” “流氓,你要干什么!放开……啊,好痛,你做了什么……” 浅聆心正想破口大骂,紧随着胸口一阵钻心的痛袭来,声音也随之焉了下去,脸色瞬间惨白再骂不出声。 这副身躯已是成人少女,发育很好身材尤显凹凸有致,胸脯已有傲人隆起。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居然这么一本正经厚颜无耻若无其事的袭胸? 身前那手浑然无物的抓着,能清楚的感觉到胸前传来的男子炙热的掌心温度,那手指似是不经意的别在了她娇小腋窝里,就这么一动不动实按着却不像要轻薄一个人所做出的举动。 直到她感受到后面传来的那股剧痛感,才知道对方意图。 他似乎把某种东西注入到了她的心脏里,片刻便有东西钻入心脏游走的异感。 随后,心脏处一阵抽痛,一种啃咬撕扯的感觉带动了左半边的疼痛神经,她已顾不上对方无礼对待疼到弯着身体,顺着棺材板滑落了下去。 对方目的达成,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人,嘴角浮现一抹满意的笑,好像她这个服软态度才是他喜闻乐见的。 “我在你心口种下了噬心蛊虫,这是上古灵器玉灵鼎所炼制,当今世上无人可解。这招数虽阴狠了一点,对付你这种不听话的却是百试不爽。” 他半蹲下身,一肘支膝挑眉道:“感觉滋味如何?是不是有虫子在啃噬着你心脏,现在感觉痛不欲生呢?" 对方说着便肆意笑了出来,浅聆心伏在地上打滚痉挛,咬牙痛忍着在心里已将此人祖宗十八代统统骂了无数遍。 煜天音直起身,俯视地上人,戏谑道:"玉灵鼎炼制的毒纵然修为再深厚仙门中人也没几个能支撑过去,你若不是真心归顺便会遭毒虫噬心,到时千疮百孔蔓延全身暴毙而亡。这期间,可会比现在痛上千百倍!” 浅聆心面色扭曲的不成人样,感觉心脏硬生生纠成了麻花状快要疼死了,伴随着剧痛的同时左心处真有什么东西在乱窜乱钻,对这感觉非常不适,甚至恶心的想吐一把。 如此剧痛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片刻之间,她脸上血色褪尽,脸色惨白形同死人瘫在地上口吐白沫,已是半死不活。 挣扎在死亡的边缘时有一个念头却一直在她脑中盘旋——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就是最后这点求生欲,令她猛然惊醒,只得放下姿态低头服软,毫无尊严趴在了他脚下。 像一个奴颜卑膝的,乖顺服从的伏在了脚边的奴隶,但她低垂着头的那双明亮生辉的眼睛里却看不出半点屈服。 煜天音对这情形感到受用,他冷笑道:"可想通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想法脱身,出去之后天大地大总能有办法摆脱掌控。 浅聆心在心里盘算一番便重重点了点头,抬头亦是一副乖巧听话,眨眨眼扁嘴道:"刚才是我鬼迷了心窍不识时务,以后你让我往东绝不往西,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能不能帮我先把毒解了,这痛我真的受不住了。" 地上人突然一反常态的巧言善变,连这套讨饶的俏皮话还能舌头不打结的说得格外顺溜,煜天音心下明亮却也不由得缓了些冷肃的架子。 他俯视地上人,目光不经意落到她胸前敞开裸露在外那抹雪白上,又神色怪异得转开脸避开了目光。 他眼看前方,恢复刚才的冷漠,语气还很生硬道:“先起来,我先交代一些日后需要注意的事情。” 浅聆心自也捕捉到了他刚才刻意回避的目光,不禁心中腹诽:摸都摸了你还装个什么正经!刚才还这么霸道无耻,现在倒不敢看了! 这人一看就是不解风情软硬不吃,就算女子对他撒娇打泼也无动于衷,便识相的站起身,却发现胸口已不痛了。 浅聆心喜逐颜开,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肩,那种连带的痛楚也消失了,当下开心的笑了出来道:“不痛了嘿,真的不痛了。” “别高兴太早”煜天音冷冷泼她一盆水,背过身道:“我没给你解开蛊毒,只是暂时驱散了你的疼痛而已。” 浅聆心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需要别人帮你做事好歹也给出一点诚意吧,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你跟我谈诚意?” 煜天音冷笑,今日真是破天荒的听到了太多从来没人敢跟他提过的字眼,一次全听了个遍,可笑至极。 被这么一问,浅聆心肩膀一缩,又瞧见了他脸上冷肃和阴厉之色。想想宁可得罪小人也别得罪恶魔,耸了耸肩,她不再吭声。 见她终于安分了些,煜天音正色道:“你先前是在珩琅宗被害,很快我会安排人再把你送回去,从这出去以后,这里的一切你最好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要与人提及,过后我会找人与你联系,你前往宗门一切目的也最好保密。” 浅聆心表面上看起来呆呆的听着,心底里却在盘算着出去后怎么跑路的心思。 煜天音一眼看穿她心里那点算盘,又话锋一转,带着威胁语气道:“别打算着想逃,中了我的噬心蛊你钻到地底下我都能把你刨出来。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你最好一字不落的刻在你脑子里,不然,出去以后你照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浅聆心身心一抖,跑路的心思暂时打消,对他露出了一个真诚又乖巧的微笑。 她知道一些关于修罗门的传闻,不在海内九州之中,传闻说是跻身其中“望川州”以外某种神秘势力,非人非鬼,非仙即魔,没人知道他们具体盘踞位置。 独立修行,自成体系,因修罗穷兵黩武,生性暴虐被称之为“厄难”和“弑杀”的代名词,正道称之为“恶鬼修罗”,在仙门眼中修罗门是歪魔邪道,一种人人见而诛之的恶势力存在。 而这里,只是修罗门冰山一角,“炼魂洞”里。 浅聆心见他背手望向穹顶,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态,继续说道:"修罗殿用人严苛,你这样的连给这里最低阶修罗提鞋都不够格,出去后如果你没能顺利完成任务最后还暴露了自己,那就自行了断反正最后下场也就是抓回处死,就算你身上有重要印记和血脉本君也会毫不犹豫弃了你,所以好自为之。” 这就算是亡命徒组织的规矩,他们都是棋子,服从命令的死士,命运和生死都掌握在这些恶魔手中,但她偏偏不想认这命! …… 再次半睡半醒时,耳边有人在说着话,几个女子声音柔美甜腻。 “她怎么还没醒呢,从乱坟岗抬回来都过去三天啦,不会有什么事吧。” “要不,咱还是去请医药阁的长老过来瞧瞧吧?” “我们这出身小门小户本就让人瞧不起,又是宗门低层杂役,哪能请得人家医药阁的长老。" 周围也随之一阵吐气如兰的无奈叹息声。 有个女孩声音温柔道:"不能修仙的到哪儿都是低人一等,本想着我们这些平民家族在这给仙人做杂役也是幸事一件,没想到身在仙山也受人欺凌。听说聆心以前还是修仙世家名媛小姐,唯一天才女仙,那会她修为可是了得。竟不成想会落得这般境地,也是可怜。” 另个女孩话音刺耳道:"可怜甚么,看看她平日几就一副趾高气昂,骄蛮无理大小姐脾气,定是自诩修为了得到处得罪人,满招损就是这样了,才着了别人的道。" “她之前还在内门修炼的好好的,听说是……咳咳,勾引了内门那个蓝子辰?” 声音温柔那个责备道:"别这么说,她定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让别人误会了。总之不管如何,在别人身后嚼舌根终归不妥,日后都别再这样了,她人回来就好,以后那些事谁可别再提。" 女孩们终于听话的不再说话, …… 耳边的七嘴八舌终于停下,浅聆心皱着眉感觉自己就像沉浮在一叶轻舟上,灵魂还有些飘忽不定的落不到实处,像在随波逐流。 半响,她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前的是三四个梳着整洁双鬓,模样清丽的女孩面孔,正眨着大大眼睛,有些虎头虎脑打量着自己。 “咦,她醒了”其中一个女孩惊讶睁大杏眼,凑过来喜逐颜开地道:“聆心你终于醒啦,你可担心死我们了。” 其实担心的也没有“我们”,以她之前在这的人缘,她们多半也只是过来瞧个热闹。 浅聆心惺忪着眼瞧了瞧周围环境,屋内陈设简陋,中间一张桌子几条旧板凳,整洁的有些一贫如洗,她躺在大通铺靠窗的位置。 转头看了刚说话温柔的那个女孩,因有了这身主记忆,很快认得此人是阿思。又努力想了想她来之前所发生过的事情,将来龙去脉在脑中粗略过了一遍。 看来是被那个魔君给送回了她起初所呆过的地方。 这里是杂物房,她先前是被人阴了才被发配到杂物房干活,而得到了这些同病相怜的女孩照顾。 方才那个说话不客气的叫小蓉,见她醒来,此时也是毫无掩饰一副看不惯她的表情。 只见小蓉两手抱胸,拿鼻孔对她道:"大小姐还真是命大呢,练衣坊的人都说你失足落水后淹死了还被丢去了后山乱坟岗。前日若不是阿思非要去寻,你这刁蛮小姐怕是已被秃鹫野狼给叼个干净了。" 阿思横了她一眼,大有责备之意。这帮女子中阿思显然年长于她们一些,大家对她还有些对姐姐那般尊重,小蓉当即收语不言。阿思对浅聆心温柔道:"聆心,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我一同被罚,为何我会突然昏厥人事不知,你却被送去了乱坟岗。"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随后都将疑惑目光投过来。 浅聆心哑然,虽然占了这身躯壳但脑中对此身记忆却还残缺不全。也有尽力想了想,可就引得一阵头疼,只得为难揉额,又搬出了那套说辞道:"姑娘们,请问有吃得否?或来杯水也行。实在饿得晕,有些记事不清了。" 姑娘们一愣,个个都像被雷劈了似的,怔住了。 第五章 出头 http://.biquxs.info/

想到此前她都是颐指气使的让她们去拿这拿那,态度飞扬跋扈,今天居然一反常态说话还这么客气倒令她们有些震惊得无所适从。 阿思立马不知何处捧出来一瓷碗,碗里寒颤的搁着一只白面窝窝,另外一个女孩机灵的端来一杯水。 食物看着没甚食欲,浅聆心还是应景咽了咽口中唾沫,她点头致谢先喝了一杯水润喉,再饥不择食的狼吞起了那干巴巴大窝头。 腹中有物,四肢回暖,终于恢复了些体力。 众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她一举一动,小蓉终于忍不住调侃道:"呦呵,平日里只吃山珍海味的世家大小姐,终于还是把这"不是人吃"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了呢。" 想或许是曾经那浅聆心与她们说过这种混账话,浅聆心也不恼,吃完后顺了顺气,咧嘴真诚道:"还别说,这窝窝看着糙了点,吃起来还别有风味,许是太饿了。" 小蓉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别开脸。 浅聆心见着自己与她们一样身上都是穿着浅色粗布衫,衣裙下摆还落下几处补丁,一看就是配套同款。 看了她们皆是面容营养不良的清减消瘦,定是受了不少清苦生活,可见此处没啥油水饮食条件还很差,看把这一帮水灵灵小美人给压榨得皮包骨,真是我见犹怜。 浅聆心用三日大致熟悉了一下这地处,杂物房不愧是杂物房,就是一干杂活的破地方。 她们干活之处是练衣坊,洗衣服的地方。 那时的浅聆心费尽心思进入珩琅仙宗中就是想再次证明自己,证明给家族看她不是废物,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把名利看得太重。 在望川州有四大仙门为此地雄厚修仙势力,而珩琅宗是唯一率先执行‘兴门派衰家族’制的宗族。 蓝氏宗族本也是以血脉繁衍传承,后出了位有先见之明的宗主玄清真君力图改制才创下了这门派制没有血脉约束的仙门大派,也起到了很好的改革效果,后面兴门派制度如雨后春笋般陆续崛起,很多修仙世家包括其他三宗也起了效仿作用。 珩琅山开宗立派至今不管实力、人数、仙法、宝器都是最为顶尖,一枝独秀位居四大仙宗之首的翘楚。 能够成为珩琅宗弟子都是要经过严格选拔和测验的,除了那些挤破了脑袋也要进山修仙者仙宗每年也都会下山去各大世家招收有仙根资质的家族子弟。 浅聆心就是在那时半路拦截了招揽门生的为首弟子苦苦央求让她入门的。 当时那为首弟子就是蓝子辰,珩琅宗四尊者之首冥馀的大弟子,地位级别令人仰止的人物。浅聆心那会刚被赶出家族,流落市井街头,半真半假将自己遭遇编出了另一种凄苦身世,博得了蓝子辰同情。 蓝子辰看她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却又不是没有修炼根基的,看她苦苦哀求生起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留在自己门下帮衬旁事也督促修行。 于是当时她便顺顺当当进入了内门,这样差别待遇惹来不少旁人善妒揣测,后来有人认出她将之先前身份将不堪丑事爆了出来。 蓝子辰居然没有因此将她看轻。 那一年也算是相安无事,后来不知怎的没耐住性子,她居然又爬上了蓝子辰的床,这可就炸开了锅。 再后蓝子辰居然还是没怪罪将这事给压了下去,之后她莫名其妙被人构陷偷东西,还告上了宗门掌罚处《戒律阁》给痛打了一顿,就她骚扰同门与偷盗之事数罪并罚被掌罚长老发配到这杂物房终身反省。 回忆起那些断断续续衔接起来的模糊记忆,浅聆心坐在练衣坊套廊的扶栏上有些意味深长,若说这身主先前真如那般水性杨花,行为放浪到四处撩拨勾引别人那可真是够厚颜无耻的了,但她还能保持个完璧之身也是奇迹。 难道是因为她这张奇丑的样貌,尽管如何招蜂引蝶,那些被撩拨的男子都没个对她起兴趣的么,庆幸的同时居然还有些耻辱的灰败。 因她先前失踪之事这里的人都已经当她是个死人从这世上消失了,所以杂物房里也不会有人关注到她。 她这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娇惯任性的世家小姐,先前就不会真放下姿态去跟杂役们一样干粗活,虽然定了个“终身反省”的罪名她在这也是趾高气扬悠闲的像个小姐,整日里四处游荡也没人管她。 她可以自然而然维持原状,做个看起来态度有所好转,却依然是那个整日游手好闲身娇体贵的世家小姐。 于是她一晃,就晃去了杂物房的后山。 后山比较荒野僻静,山深林密的显得幽森,走在小径上总感觉会突然窜出一只大野狼。偶尔在山涧处会传来几声雉雊叫,这地处人杰地灵却人迹罕至,导致山中野味遍地走。 转眼攀爬至一处山顶,眼前一览无遗的是珩琅宗宏伟壮观的仙宫,云蒸霞蔚里犹如天上宫阙,不愧是钟灵毓秀之地,仙山美如仙境。 珩琅山上地势险峻,最高主峰常年有积雪不化,导致整个仙山气温极低,这个角度远眺颇有一些寒山寻仙踪的缥缈禅意。 一旦神经得以放松,便忘却了先前所遭遇的那些不愉快,直到胸口传来的隐隐痛楚才意识到自己还受制于人,目光便不经意锁在了山峰最高处那座最宏伟的宫殿。 那里就是内门吧,居然让人有点向往起来,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想要摆脱控制的方法或许只有在那处寻。 浅聆心又在山里游荡一会,下了几个套子捉了两只花斑雉鸡,拔毛洗净就地垒起几块石头搭了个简易防风灶,架起火烤熟了便就地而坐美滋滋吃了个心满意足。 眼看日落西山,将剩下没动的找根树枝挑着走了想着也给那些清苦小美人开开荤打打牙祭,颇为悠哉地动身回了杂物房宿处。 一进屋内,不见平时坐着等她回来吃饭的阿思,倒见几个平日不太有交流的女孩从她进来就齐齐用幽怨又发愁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旋即又委屈巴巴的欲言又止。 杂物房这地处虽有“专让牛干活,不给牛吃草”压榨劳动人民血汗的恶劣行径,但她记得都会准时上工准时下工的呀,按理这个时辰她们都该收工回来了才对,便挑眉道:“阿思和小蓉她们还没回来?” 她们当中一个女孩闻言嘴一瘪,看似要哭道:“阿思姐姐她们被易瑶那恶女给罚去刷净桶了,怕是今夜也不得归。” 浅聆心秀眉微皱,易瑶这个名字听得她心中一抽,却不知为何,便道:“好端端,为何被罚?” 不过却也不难猜,杂物房这地方人命不值钱时常有恃强凌弱的情况出现,尤其这些身份低微家族子弟,走在哪里都有可能受人排挤欺负,严重的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已入夜,仙山一到夜里就被一层冰寒之气笼罩,那帮孱弱的小妮子肯定熬不过彻夜。当下将手中烤鸡劈手搁置桌上,让那女孩带路去找人。 这几个女孩本来焦急万分找不到人帮忙解救同伴,看她气势十足又像很靠谱的样子是要帮她们出头,当下没来由就把她当成了眼下唯一救星,就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她们不起的刁蛮小姐会主动来帮她们。 刚出杂物房正门,就撞上一位清癯枯槁的守门老头,提着灯佝偻身子幽灵一般晃悠悠从院前走过。 见有人要出门,他抬起堆满皱纹的脸,胡须微颤怒叱道:“马上宵禁了,要往哪里去?快回去!” 浅聆心有些一怔,才想起宗门有入夜宵禁门规,此老头是专管这片的,顿时有种撞上宿管了的踌躇。 杂物房都是女子,这老头或许是这杂物房里唯一一只公的,平时说话一板一眼的严肃,身边女孩都被这怪脾气老头唬住了不敢一言。 浅聆心好声好气说是要去找未归的同伴马上就回不耽搁宵禁时间,老头严令了酉时前必须归来便放行了。 来到杂物房的茅房处,虽是仙人,造化高的可以餐风饮露不食烟火,但内门有些基层弟子还未断口腹之欲的,未辟谷的自然是要吃喝拉撒,这地处就是为他们提供方便的。 门前匾额上“如厂则”三字格外醒目,浅聆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匾上字合起来可不就是“如厕”的意思?登时头上挂下了三条黑线,这仙家人果真雅趣。 里面是处小院,看到整齐划一的隔间茅房排列其中,往左边一瞧,有个茅草棚,那里头灯火通明应该就是所说的刷洗恭桶之处。 浅聆心刚要进入棚子,里头就有吵闹声传来,是小蓉那尖利又高亢,坚决反抗声音道:“易瑶,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有叶紫娴撑腰就可以天天在杂物房仗势欺人。你不就是白日里受了采霖姑姑的训,心里委屈就拿我们出气,你还要脸么!” 易瑶冷哼一声道:“你这贱奴,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日我就好好教导教导你,让你知道平时不尊重我会是什么下场!” 下一刻传来小蓉尖锐凄厉的尖叫声。 浅聆心立感不妙,疾步踏入棚内,便见数名杂役弟子将人擒住按住头往水槽里栽,小蓉拼命挣扎拍打着水。 此情此景竟让浅聆心牵出了一份熟悉的记忆,她这身体当时就是这么埋入水里给溺死的,也难怪起初听到易瑶这名字让她心头一抽。 浅聆心等人进来有一会,那边却无人察觉,一时不知作何开场白,便高声道:“玩儿着呢?” 第六章 秘事 http://.biquxs.info/

这一声气足洪亮的嗓门足够引起她们注意,那边抓着人往水里栽的都停了手,易瑶雷劈了一样的脸惊恐看着门前人。 阿思几个更是错愕与惊喜,带着委屈的哭腔道:“聆心,你怎么来了。” 那些行凶的杂役女子迅速缩到易瑶身后,一脸惊恐都活见鬼似的看着门前脸上带疤惊悚女子。 易瑶的惊恐却只在一时,果然坏事做多了也远比其他人容易镇定清醒,眼尖的发现门前那人脚下被月光拉的颀长的影子,冷笑着上前道:“丑八怪,原来你还没死!” 说着,一脚挑起一个粪桶就朝门边人砸去,想着不管是人是鬼先砸死一个再说。 浅聆心眼中一凛,心念急转间抬起一脚便横空扫出,把迎面飞来木桶恰到好处距离踢还了回去。 潇洒利落,身上半点污秽不染。 木桶空中一个飞旋竟不偏不倚朝易瑶面门砸落扣在了她脑袋上,桶里的秽物顷刻洒了她一身,易瑶气得全身发抖了起来,掀开了粪桶,当下面孔扭曲恶狠狠地指着门前人。 她身边那几个狗腿子也发觉她并非鬼魂,见到易瑶示下全部抄起身边各种能入手的家伙冲向了她。 浅聆心无奈,只得三下五除二将这些扑上来五六名杂役女子一记连环腿扫趴下,翻到在地。 眼看一地落花流水,歪七扭八倒在云云粪桶之中,已是遍地狼藉好不狼狈。 阿思和小蓉几个震惊的下巴都快砸到脚背上,浅聆心无聊地掸了掸裙边不存在的灰尘,朝她们歪了歪头示意赶紧离开。 以前那个浅三小姐心高气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特别疏离的与她们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今天这个刁蛮小姐居然转了心性还会替她们出头得罪杂物房的刺头杂役,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蓉更是纠结得一夜不眠,第二天顶着一双兔子眼继续对着人百思不得其解。 杂物房本来有个女管事,大家尊称她为采霖姑姑,可这姑姑有些闲散时常下山流连民间赌坊,于是这洗衣服的地盘便被这易瑶打着采霖旗号耀武扬威,发号施令。 许是昨日被打的惨,易瑶那帮闹事者都没出现在杂物房,连着这洗衣地都看着一片太平。 练衣坊院子宽敞,可容下数百人,看着那些支架上晾晒的衣服随风飘逸,乍一看有点像染布坊。地上大大小小朱漆木盆,里面蓝色液体中浸泡着内门弟子穿的道袍。院子里都是差不多大年纪的姑娘坐在盆边,卷着袖管露出半截白皙手臂,拿着捣衣杵,拍打着铺在砧板上的衣服。 那洗衣的水很是奇特,浅聆心还以为倒入了洗衣液呢,其实是用来洗内门弟子那身法袍的特殊灵泉水。 没了灵力护身浅聆心与这些寻常人体质一般还极其畏冷,她寻了处太阳能照到的角落倚靠廊柱惬意假寐。 她心里则无时不刻在思虑着怎么进内门,她不能一直呆在这鬼地方。 有几个女孩抬起头朝她张望,私底下窃窃私语起来,有的是聊在她事,有的是在聊宗门趣闻,这些女孩日常都是靠讨论些门中趣事来打发时间。 谈论的还是有关于那蓝子辰的,都说这蓝子辰自小家族与叶紫娴家定了亲事,蓝子辰专于修炼亲事搁置才不了了之,但为了能配得上蓝子辰这样的俊才叶紫娴时常闭关也在拼着命在后面紧跟着他的步伐赶上他。 浅聆心知道,也正是因为他们这层关系,她接近蓝子辰那会才招来了不少祸事。 姑娘们转而谈论宗门的四尊者,其中一名女子起了个无聊话头,挽起袖子悄声道:“你们说,宗门四殿尊者,哪一个生的最好看?” 还真有人回应说:排在第二的蓝荀越荀尊,说他本人温文尔雅,品貌兼优,生得最为俊美。 又有人问四尊里面谁最不引人瞩目,有人则煞有介事说四尊里,不管品貌修为都位属第三尊檀珩书最逊。 见过的都说他其貌不扬,且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流,整日要么深居简出要么出门游历,宗门仙坛比试时都不敢现身见人,肯定长得差修为差羞于见人。 而尊者之首冥馀则不敢有人妄加品论,他这个人和他的名字一样有着积威之下的震慑力,至于提及排到最末凌岚逸岚尊,姑娘们就有种怀春少女戏话风流公子的含羞爱慕,显然这个最受欢迎。 最后有人下结论道:“都说这个檀尊性情古怪,怪癖甚多,他那仙殿除了男子从不许女子入殿,都说还是个好男风的,尊者里面也就他最不受欢迎了。” 这句惊天之语令浅聆心不禁倏地睁开了眼,杂物房这规矩松散之地还当真什么话都敢说,这里确实没内门规训严谨,不然这背后诋毁宗门尊者以下犯上之罪够让戒律阁把这些口不择言的小丫头罚死一万次了。 浅聆心正自意兴阑珊,闭目养神之时忽听见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正觉聒噪转头看去便见院中围满了一圈围观的后脑勺。 只听那人群里有凌厉女声叱责,语气十分震怒,十分嚣张,气急败坏道:“愚蠢贱奴,走路不长眼的吗,连我也敢撞!” 浅聆心见身边木盆前唯独阿思不见人影,当即心中一沉,起身朝人群走了去。 果然,浅聆心拨开人群看到阿思就在里面,她站在当中缩着身子,战战兢兢正害怕发抖的像只小绵羊。 地上有一个打翻了的水桶,似乎是刚要去倒脏水却把水撞到别人身上。 阿思前面站着一位高出半头身穿内门弟子月白色道袍女弟子,发鬓高束,露出精致俏丽的脸蛋。肤白如玉,眉如远黛,美艳动人。只是那双水眸中蕴着难掩的刻薄,此时看人是一种犀利与强势。 浅聆心正拨开里三层外三层人墙,就听到一句熟悉声音道:“乡野丫头不知规矩,紫娴师姐莫动气”话锋一转,又朝阿思问道:“昨日与你一起那个丑八怪呢,要没死就赶紧让她滚出来。” 抬头看了看,说话者正是易瑶,浅聆心无奈一笑,她这大早不见人原来是去搬救兵寻仇来了。 这时,人群里传来“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阿思被易瑶当众狠狠甩了一巴掌扇翻在地上。这一巴掌着实狠,地上阿思嘴角赫然咬出一丝血迹,易瑶继续扬声道:“浅三小姐,你若再不现身,这丫头可就……” 浅聆心不急不缓,扬声打断道:“可就如何?再杀一个人吗?” 人墙很自觉的应声向两边分让出一条道儿,浅聆心自人群中缓步出来,对那易瑶假意一笑道:“这位小师妹这么急着见我,莫非是昨晚夜香的滋味还没尝够?” 提起昨夜之辱易瑶柳眉倒竖,有了叶紫娴在旁神色就越发嚣张道:“贱人,得意什么,今日叶师姐在,还怕治不了你!” 站在一旁叶紫娴目中怨毒盯着她,只见一身箭袖轻袍穿在这玲珑有致的身上显得格外出挑,那应是上等仙家鲛绢料子,衣身暗绣云纹,盈盈一握的细柳腰上挂着内门弟子特有的玄铃坠子。 此时亦能感受到她身上释放出的威压气息,可见其闭关后修为大有精进。 在那件月白外袍上,浅聆心看那袍摆处一块很大水印子,白衣料子沾水后颜色变成浅灰色一块,分外醒目。 浅聆心扶起地上阿思,看她左脸上落下了一个醒目红肿的手指印,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此时定火辣辣生疼。 她平淡转身,看了眼这两人,目光落在始终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叶紫娴身上,态度轻慢地道:“不就弄脏了您的衣袍么?脱下来帮你洗了便是,用得着发这么大脾气,还动手打人?” 叶紫娴依旧不可置信,这明明死了的人怎么过了大半月又回来了的,且看气质与举止也失了先前的浮躁反而沉着冷静了不少。 当日还是亲自查验她气绝身亡才弃于乱坟岗的究竟是哪里出错,片刻,叶紫娴冷笑道:“你居然没死,还真是命大得很呢。” 浅聆心看着对方,扯出个不太诚意的笑道:“托你的福,阎王不收我,便又回来了。顺便见见当初害死我的人,活得可好。” 此话一落,众人面面相觑,阿思更是瞠大美目一下子都明白了。 大家都知她当初是意外落水以为死了,后来被阿思发现还剩口气才从乱坟岗拉回来,竟是被人害的。 当时叶紫娴勒令易瑶看着她洗一夜恭桶,没有修为也只能任人摆布,当时阿思出面维护,二人并罚,叶紫娴施了个昏睡诀弄晕阿思,便让易瑶等人将她摁入水中淹死的。 死后埋入后山乱坟岗,被修罗门那帮人趁机掘坟拿走了尸体。 只见那叶紫娴脸色一沉,变得极为难看,但身为内门弟子又不得在众人面前无端下杀手,便按下怒意,扯开一个极难看的笑道:“听说浅三小姐以前就是个奇人,也难怪会有此奇遇。” 她话锋一转,又道:“都说你年少时便成了修为了得的女仙,不知我这修炼上的晚辈有没有机会跟你讨教一二,还望不吝赐教。” 在这个修仙界,修仙境界分人仙、地仙、散仙、玄仙、金仙、渡劫之后飞升上仙境的就是九天仙神——上仙。地位尊称:道人、散人、真人、圣尊、圣君、真君、仙尊,目前珩琅宗最高修为者是掌门玄清真君,传言常年闭死关已接近金仙后期。 上仙之后呼风唤雨法力高强,为人艳羡的天界仙神,浅聆心十七岁结丹修行至今骨龄四十年,已位及散仙,别人称她女仙也不为过。但叶紫娴入门不过二十余载,如今修为人仙未及,确实可算是修炼上的晚辈。 只是她因修为散尽,如今还不如一个凡人。 叶紫娴此举不是为了羞辱那就是还有别的心思,浅聆心还是一派冷静的笑了笑道:“太客气了,如今我一废人,讨教没必要,只是你这兴师动众跑过来,就为了跟我寒暄?” 要是之前她争强好胜决不甘于被人比下去,眼前这人确实太镇定,叶紫娴有怀疑却又找不出实际证明。 再度出言相激道:“你这就服输了?你难不成真想一辈子呆在外门杂物处成为一名卑贱杂役?想想你曾经成为女仙的辉煌,那是多少人望尘莫及的地位,如今家中族亲可多为你失望。” 浅聆心不置一词,好像无关痛痒一般。 叶紫娴俏脸愠色,再接再厉撺掇道:“这再过三个月就是内门新晋弟子的一次测验,到时有场自由比试,成绩优越者还能拜宗中长老以下为师。你难道就不想重回内门,再度成为那个令人仰视的女仙?” 第七章 陌生男子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自然晓得叶紫娴就是上次测验通过比试赢得宗门二长老冥媚儿青睐被收了徒,冥媚儿 是戒律阁长老尊者蓝冥馀的妹妹,上次正是叶紫娴在她面前煽风点火将她痛罚了一顿。 叶紫娴早觉察出她身上已无灵力存在,当时内门也看到她上验仙台测验过一回,验仙石毫无 反应。足以证明她已彻彻底底沦为了一个废人,无非想再次撺掇她去受刺激加深激化走火入魔的道心到无法回旋的余地。 如此狠毒心肠,就是想看她再度出丑跌得更惨这样比杀了她更大快人心,可浅聆心则没把什么修炼名声太当回事,但一提到如此能进入内门,便心生了兴趣。 叶紫娴见她出神,便以为退缩了,讥嘲道:“看来曾经的修炼奇才果然沦为了废人,连这点信心都荡然无存了。” 这时,叶紫娴身旁随从弟子许是知道浅聆心先前事迹的,不屑哧道:“什么修炼天才,也不过是个声名狼藉的爬.床小姐罢了,真是丢尽了世家小姐的颜面。” 这话听得叶紫娴耳里当即面色骤冷,触及到她逆鳞一般横了后者一眼,显然对当日蓝子辰被爬床那事还很介意。 那名弟子立马闭嘴,这句‘爬床小姐’令浅聆心眉头抽了一下,周围不知情的杂物房女孩们也有惊疑。她倒不在意的笑了笑,缓声道:“进内门么,我一定争取。” 闻言叶紫娴先是有一点错愕,随后又覆上了轻蔑嘲讽之意,等着看好戏一般转身带着众人离开了杂物房。 说实在,这比不比试她也没什么把握,看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想法子找出丧失修为的原因才可。 杂物房一众不曾修炼过的女子自然对她如此决定很不解,明知已经没有了修为,灵力丧失,却又为何还要跟上次一样摔得更惨才肯罢休呢。因为不能理解,所以也随着她去了,或许修炼者天生就是自命不凡,又争强好胜的心态吧。 这一夜,仙山万籁寂静,彻夜不眠。 浅聆心躺在榻前,看着窗外夜冷星疏,心中空荡,心情复杂。 身边铺上女孩们呼吸均匀绵长,有的说着梦话,有的在细微磨牙,但都睡得很香甜。浅聆心睡不着,干脆坐起了身。想着白日叶紫娴挑衅的嘴脸,心中不禁烦恼丛生,她确实该做些什么才可以。 凭着炼魂所带来的记忆,浅聆心不由自主的盘起双腿,以一个打坐的姿势心中循着记忆重温了一遍那些修炼法诀。 她闭着双目心无旁骛,握固存神,试着抱元守一以神识内观丹室,发现丹田之中空空如也。真如外面传言,她就算十七岁结丹可丹府却不见丹元和灵力,仔细探查之下确实和普通人无异,这哪还能看出是曾经修炼过之人。 浅聆心有些失望,神识即将抽回之时却发现丹田中起了一丝极微波动,就像平静的水面被轻微惊起了一圈涟漪。起先以为看错还特地静待片刻的观察,片刻之后,丹田之上那丝波动重现,就像一层气旋被搅动了一下,与此同时她感觉那刻脸上也被什么抓挠了一下,登时身心一震,吓了大跳。 好奇心让她继续释放神识内视丹田之上那层轻微波动,她仔细观察之下发现那个不易察觉的气纹像是在吞吐,此时正是在往里吸收一些什么。 似乎这一内观惊动了什么东西,让她突然身心不适起来,内府就像干涸久旱的皲裂土地瞬间收缩一团,像是极度渴望到需要马上得到甘露水源。 浅聆心突然变得口干舌燥,但这种并不是喝水就能缓解的不适,她也不清楚在渴望一种什么东西来抑制内府的狂乱不止。登时翻身下榻,她翻涌的内息似乎在歇斯底里的狂暴野兽,促使她不由自主向外狂奔而去。 由身体主导意识,带她去想去对方,找想要的东西。 女孩们被这动静惊醒纷纷下了榻,阿思第一个反应见到了浅聆心方才那怪异举动,是极忍着痛苦夺门而去。 浅聆心冲向出杂物房的大门,却一下将那走过的佝偻身影给撞翻在地,是那个看门的老头,此时如乌龟般倒在地上四肢乱蹬,嘴里骂骂咧咧是谁不长眼。 突然冲出来的女子如鬼魅一般立在门前石阶上,她缓缓回过神看着地上叫嚷之人,那眼中炽热的精光惊乎狂热。 这眼神太可怕,太狂热,太诡异,猛地就朝地上人扑了上来狠狠抓住了老头干瘦如柴的左右臂。地上老头被这阵势吓得尿了裤裆,正对着丑八怪那张脸感叹要晚节不保时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老丈身上像被女子隔空吸去了什么东西,竟像是在吸食阳气! 第二日清晨,浅聆心醒来之时发现躺在榻上,屋内空无一人。 昨晚之事她还有些记忆模糊,转了转眼珠子登时惊坐起,她想起昨晚因何而出现了之后怪异举动,便又忍不住神识内观。 她看到,丹室内悬浮在上面那层透明涟漪又明显了许多,这次却在往外吐些什么。那被吐出的一缕纯白洁净的气泽绕着丹田转,浅聆心好半天才反应这是修炼者所生的灵力,原来中间浮着那一层看不清的气旋里似乎包裹着她的灵力。 只是这个吞吐规律令她不明,想到昨夜她似乎触动了上面什么禁制,冲出门去之后还似乎吸取了那老丈身上的阳气才止息了她体内狂躁之感。 再次内观丹室,浅聆心大惊失色,那缕微弱灵力又被那层气旋给吸回去了! 那个悬浮的波纹里面似乎是被某种封禁遮住了什么东西,浅聆心更大胆猜测或许她丹元没失,就在这气旋里面。 想到昨晚那种焦躁与渴求感,看来这层封禁需要依靠吸食男人身上阳气才能将那气纹里面所有灵力释放出来。她摸了摸脸上这树皮粗糙疤痕,或许也是跟这丹田的封印紧密关联着,竟是不知何人给她下了封印灵力之法。 百思不得其解,浅聆心下榻漫不经心的就走去了练衣坊,心想着或许破了这道封禁她的修为就能恢复了,按照丹田那种吞吐规律从那老头身上吸来的阳气明显供应不足。 这时,临近练衣坊之外便看到几名路过杂役目光怪异在她身上打量,如见怪物一般快速跑开了,浅聆心一脸莫名。 进入练衣坊,照常在一处廊柱前闲闲坐下,这倒好,临近几个洗衣杂役纷纷端盆远离了。 浅聆心不知为何,经过昨夜之后耳目意外清明,只听靠最角落一处几个杂役低声嘀咕道:“真没想到,这位幽兰宗的三小姐真是个水性杨花行为放浪到那种地步。都听说了吗,昨儿守夜的水伯差点就被她……被她给那个了,真的是……” 另一个啧啧嫌恶道:“可不,听药阁长老说水伯现在需要静养,定是昨晚被……被折腾的卧榻不起了,都差些就背过了气儿。造孽啊,怎会有这癖好,水伯都这把年纪了,怎折腾得起……” 浅聆心拢拳嘴边呛咳几声,老脸瞬间有些窘迫,这些传言也传得忒离谱了些。突然想到之前那些传言,看来以前那个浅聆心定然也发现了自身灵力被禁的秘密,她来仙宗或许在找解禁之法。只是这靠吸取人阳气来解决问题委实造成了不少误会,看来那些‘爬床’密事必也是由此而来。 许是这帮人实在无聊的没什么奇闻趣事说来逗闷子,现在她倒成了这些人口中唯一议论对象了。 浅聆心摸了摸鼻子,对身后那些异样目光视若不见的背过了身,重新调整了一个坐姿。这时,身边有个温柔声音响起,阿思靠着她坐了下来,柔声轻语道:“聆心,你没事吧?” 浅聆心一惊,转过了身,女孩恬静姣好的容颜被早上出来的第一缕骄阳映射得如此美丽。这阿思一直都是人美心善,对人宽容,浅聆心在此处可没少受她照顾。面对阿思,浅聆心淡淡挑眉道:“我能有什么事?” 阿思眼中忧虑,伸过手来握住了她手道:“她们那些话你都不要在意,我相信你,定是有你的苦衷。” 被这温软如玉的手包裹,能感觉到因干苦活而掌心处的薄茧子,却很温暖。浅聆心手臂有些不适应的微微一僵,旋即释然笑道:“我没在意,放心吧,我没事。” 阿思似乎对她的客气有过一愣,旋即又笑得甜美温柔,看她一切安好这才放心回到木桶旁继续同小蓉干起活来。那边小蓉也投来似安慰般欲言又止的复杂目光,浅聆心笑笑置之。 浅聆心百无聊赖出了杂物房,沿着另外一条小径往山上走,因为有些漫不经心的出神,走着走着就走远了再抬头时就看到眼前一片参差不齐黄土包。 见此情形她全身一凉,暗叹幸好是白日,不然非要吓尿裤子不可。许这里就是阿思她们所言的后山乱坟岗,那些杂役弟子要是客死异乡无人认领都会被拉来此处随意掩埋,也算入土为安。 浅聆心秉着一种打扰了的心情合掌退去,后退几步,在退几步背后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物体。她吓得迅速跳开,回身发现一个黑色身影背着强烈阳光站立,看不清长相。 浅聆心后退几步,惊吓脱口道:“你是人是鬼!” 那人背着手,对着她轻笑了一声。 第八章 魔门接头人 http://.biquxs.info/

那是男子,身材修长负手而立,他终于开口,语声带笑道:“在这乱坟堆里,你想见的是人是鬼?” 浅聆心因着青天白日胆子也就壮了些,谁知脚下不慎踩上了什么发出脆响,低头一看是副惨白人骨被踩散架了,惊吓之余人也往后仰倒。 在那瞬间,被人揽腰一把捞住猛地就撞上了个结实胸膛,头上是男子近在咫尺的轻佻笑声道:“胆子这么小,这摔坏了可怎好。” 浅聆心回神时才发现自己被人抱了满怀,本能地伸手为掌,狠狠朝人下巴格出一击,那人突觉她这出手怪异却也反应机敏,身子一错潇洒避开,饶有兴趣打量她道:“没有修为,出手却够狠,你这使得是什么招式?” 看了那人身后影子,便知是人非鬼,下一腿连环踢毫不客气踢出道:“臭流氓,装神弄鬼,先弄死你还管什么招!” 那男子身法敏捷,滑不溜秋活像一条蚯蚓在跟她戏耍,几招下来反被耍弄,折腾几番连他半点衣角都没沾着,浅聆心气急停下粗喘了几口气。 细看此人之下,倒觉那男子长得有些似曾相识,但她现在气恼情绪下也没得细究到底怎么似曾相识。 他穿着一身浅蓝箭袖衣袍,约莫二十有几却像个少年,长得眉目清俊,看起来气度不凡,只是此人身上有种风流不羁的市井之气破坏了这好气质。那双似乎始终挂着戏谑嘲弄之意的阴鸷丹凤眼,看人时有种悚然的不舒服。 看着眼前女子呆呆望着自己,凌岚逸轻笑一声,还状似意犹未尽得意道:“你怎么不踢了?这就没招了,还等着你弄死我呢。” 浅聆心无视他挑衅,冷静下来之后脑海中闪过一段犹新的画面,此人这长相不就是修罗殿炼魂洞里那个悬在棺里的那具白衣仙者的魂灵?当下便了然,抱臂道:“还以为是哪个孤魂厉鬼青天白日敢出来造次,原来是在乱坟堆里等来了同伙,你来找我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凌岚逸自听出了话中所指,斜眼瞧她,认可道:“没我想象中那么差劲,”抬头看了看四下,正色道:“此地不合适,随我来。” 话落,拉着人施了个缩地瞬移术,来到了另外一处场景。 是一处云雾蒸腾河流处,坐在了河中一块大石上,脚下浓雾里有潺潺泉水流过,竟是淡淡蓝色冷泉之水。 凌岚逸躺在她身后岩石上,两臂枕头,翘着二郎腿眯起了眼,有些懒散惬意的晒起了太阳。 浅聆心看这一汪灵泉想到了杂物房洗衣之用的水正是这个颜色,看着蕴含灵气,忍不住慢条斯理脱下鞋袜将两只雪白玉足淌入了水中。如今正是金秋之时,然而山中本就寒冷,足底凉意如电般蹿上了全身,打了一个刁钻的激灵。 浅聆心脚下适应后便荡悠悠玩水,边道:“说吧,那魔君有何指示,可不是让你来这跟我晒太阳的吧。” 身后凌岚逸笑了一声,声音懒懒地道:“他让你接近大长老默逸尘,主要打探上古灵器玉灵鼎的下落,这老头现在是须弥殿的管事,应该也在监管此事。” “玉灵鼎?”浅聆心喃喃道。记忆中得知这望川州有上古时期留下的三件灵器,它们威力和效用极大,可封印、镇压或灭绝一切妖魔和凶煞恶灵。分别是镇压玉灵鼎、封印血魂石、和诛邪苍龙。三件灵器亦正亦邪,传言三件灵器合体会有毁灭天地的力量,但是仙界一直是用来震慑妖邪。目前只听说这些灵器被有能力的仙门严密看守着,很难找到其下落。 那魔头原来是在打着灵器的主意,浅聆心觉得他手下高手能人众多,打探灵器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会让她来。 她正为此疑惑时,身后人就半撑起身,同样疑惑道:“虽说修罗不得互探对方底细,但我知那些修罗各个身怀绝技,本事了得,行踪诡谲不定,你这样没实力又长得没女修罗美艳的,是被他看中哪一点了?居然还能让我亲自来为你送口信。” 浅聆心正在玩水的双足一顿,很快便不把他这抱怨放心上了,也知各大仙门对魔道夺舍防御可谓铜墙铁壁,没有点本事稍有不慎就会被阵法禁制识破落得挫骨扬灰下场,此人能躲过宗门测验定然有绝技傍身。便道:“看中哪一点我都不觉稀罕,反正没修为照样也能在仙宗来去自如,逍遥自在。你交代完了?那我不奉陪了。” 凌岚逸见她拾掇鞋袜穿好欲起身走了,便慢悠悠直起身,那神色突然变得乖戾起来,抱臂对她道:“是么,我看你并不是那么自在,没实力命都不值钱,任人践踏、由人宰割连狗都不如,你是死过一次了还没弄清这个道理?依我看那些给你不痛快的、背后嚼舌根的,就该挖心割舌,剥皮抽筋,灭绝满门都不足惜。” 浅聆心手中动作一抖,被后面那恶毒之言惊了个透心凉。她上半身僵在那,回头看了那面带轻松笑意撂下一段狠话还能如此不以为然的人,心道真不愧是修罗邪道杂碎,都是个狠人。 凌岚逸慢条斯理自怀中摸出一只玉瓶随手递给她,阴恻恻笑了声道:“看吧,这就给你吓住了,看来还是弱。这他让我给你的,共四枚,三月服用一次,抑制你体内蛊毒。” 浅聆心对他恶作剧的言论白了一眼,抄手接过瓷瓶,深深看了瓶子不禁暗自冷笑,四枚丹药三月服用一次可不就是一年的量,这魔头是打算给她一年期限完成此任。 浅聆心将丹药收入怀中不再多言,起身跳下岩石,朝着那条唯一条通往山下的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而身后那石头上坐着的人嘴角挂着冷冷笑意,继续躺回去享受日光浴。 浅聆心一路寻思着给接下来事情定个周密计划。 对那个默逸尘之前她在内门时有些耳闻,是宗门德高望重大长老,以前精修炼丹术颇有盛名,后在檀珩书的须弥殿帮衬事物,就开始研习一些音律,研习出的那套‘清心弦音’还谱成了一本曲谱,供于宗门音律课上弟子修习,看来改修他途也是有模有样。 传言默逸尘此人迂腐古板,但能坐上大长老高位必然不是个寻常人能比,他因上了些年纪加上琐事缠身不收徒,想要靠近此人还得花些心思投其所好。 为今之计还是要寻到能够代替活人阳气的丹药,总不得日后靠吸食人阳气恢复灵力,思绪一转间,便想到了那蓝子辰。 提及蓝子辰,此人本主修炼丹术,宗门大长老就是个丹术宗师,蓝子辰钻研苦修本想拜他为师。后来因同族宗亲蓝冥馀的干涉,才不得已中途弃了丹道改修剑道,拜蓝冥馀门下成为入室弟子。 浅聆心想到之前在内门时她这身主就缠着蓝子辰要烈阳丹,想或许正是有此效用,当下打定主意,加快脚步回到外门杂物房。 回到杂物房,已是正午时分,刚要踏入门前石阶,迎面便走出一个白衣男子。 浅聆心先是一愣,有些错愕地与他对视半响,暗叹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无巧不成书,说曹操曹操就从天而降,好巧不巧这人正是蓝子辰。 仓促地与人一礼道:“……子辰师兄。” 浅聆心干巴巴的一声,令那同样错愕愣在那的蓝子辰回过神来,生硬回了一礼后,走过来打量着她,这才放下心般,神色转而歉然道:“看你没事便好,还以为紫娴对你……” 浅聆心见他欲言又止提及叶紫娴,便知可能为叶紫娴赔罪来的, 蓝子辰手执仙剑,看起来是个白衣飘飘年轻人,这仙门子弟皆是出落的玉质仙姿,气质出挑。他更是俊美秀逸,潇洒翩翩。 浅聆心看似不在意的笑了笑,转言道:“子辰师兄来找我可是有事?” 蓝子辰一愣,仿佛也一眼瞧出了眼前人的变化,旋即笑道:“几日不见竟转了性子,确实少了些许浮躁,如此甚好,对你修行大有裨益。起先我还在因为你被罚至此处会受难,看来还是我多心了。” 蓝子辰平时对她就喜欢如兄长般那种教诲口吻,知他为人严格恪守规训,对同门有着怜弱照拂之心,对她也从来如长者般悉心教导,谆谆教诲,只要对修炼上有益的要求都会尽力满足她。 蓝子辰便自乾坤袖取出一只白瓷瓶,递给她道:“之前你向我要烈阳丹,想来我也许久未炼制丹药了,便花了些时日在大长老那丹房给你炼制了几十枚。没想到我炼丹这些时日你却遭受了诸多委屈,在此,我替紫娴与你赔不是。” 浅聆心眼角抽了抽,看着他手中那玉瓶,只是一提及叶紫娴,她就在犹豫这丹她是接还是不接,真是没想到当初那浅聆心一直缠着这蓝子辰竟是为了求他炼制烈阳丹。 心中正纠结,满是踌躇,其实不太想承这份人情的可烈阳丹又是她目前很需要,非要不可的,一时矫情得不知伸手去接,还是摆手婉拒。 蓝子辰见状,直接拉起手把瓷瓶塞进了她手中,他温和一笑,柔声道:“想来此丹也只能用来固本培元,对修炼也没多大用处。不过见你当日如此急切需要定是有你的道理,丹药先收着,若不够可再来找我要。” 浅聆心拿着那瓶丹药正不知要说什么,只见蓝子辰又从袖中捧出一只毛茸茸之物,有些爱不释手捧在掌心递过来道:“这小家伙离了你真不行,脾气一上来可比你还要倔。随我回内门吧,那件事我向戒律阁澄清了,已解除了你的惩处。” 第九章 测验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对着他掌心那东西盯了好一阵才想起,这是她曾经豢养的灵兔宠物骨灵,毛茸茸巴掌大,此时卷缩成一团雪白肉球,便伸手接了过来托在手里,忍不住低喃轻唤道:“骨灵?” 蓝子辰笑笑道:“你不在,骨灵好像又继续沉睡了,她之前受过严重内伤,元气受损,还需长远静养。你拿这些丹药可是要给它调养之用?” 浅聆心抬头看他,也没回答与否只淡笑不语,抬手摸了摸骨灵柔软小脑袋。 这是她当初离家唯一身上所带之物,是只犰狳灵兽,受伤之后幻化成了原身模样,平时与浅聆心相依为命。 她当时被戒律阁处罚拖来此处,骨灵被遗落在蓝子辰那,他那人有怜弱之心保护欲太强,看到骨灵这弱小圆毛小畜生心都化了十分爱怜。 骨灵此时长得与兔子一般无二,紧闭着眼,那粉嫩三瓣嘴唇微微蠕动,像是刚出世婴孩一般,浅聆心小心的将这白毛团收入了自己怀中。 两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浅聆心拒绝了同他回内门的事,无论如何这一次再怎么她也要靠自己去争取。 回到杂物房住处,浅聆心没有马上服用烈阳丹,直到第二日去了后山那处灵泉。 昨天来过一次,回去时还特意记了路线再来就熟门熟路了,此处安静平日也无人来此,适合她调养内息。 服用了一枚烈阳丹后,浅聆心盘膝打坐开始神识内观丹府。只见烈阳丹进入丹田后瞬间化作浓郁热流,那药力太过猛烈导致肺腑都传来灼痛感,看来短时间内一次只能服用一枚不然筋脉都会被灼伤。 她迅速利用神识引导,药力化作一缕柔和金丝绕着丹田缓慢游动,最后包裹上那涟漪气旋,气旋似乎感应到了那烈阳丹浓郁精华,如饥似渴般风卷残云迅速将之吸收了进去。 气旋内部开始翻涌正适应那股药力,随后接受再吞吐,很快便有一丝丝白色灵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浅聆心大喜过望,继续引导着所剩余的金黄丝带缠绕上那股气旋,眼看着被尽数吸收。外面环绕那缕微弱灵气比昨日发现的那缕浓重许多,此刻漂浮在了气旋上方一寸处。 她等了许久发现这次那气旋没有再把灵气重新吞没回去,反复观察好几次确认之后她才放心收回神识。 浅聆心满头大汗,全身衣衫被汗水浸湿,她干脆入冷泉中打坐。这灵泉是仙山雪水所化,加上本身蕴含灵力,还有助于她清除杂念,以免心急气躁时走火入魔。 这丹药只能两个时辰后再服用一次,一天只能服下两次,剩下的时间里她基本上都在后山调养。 这瓶烈阳丹足够维持她三个月的量,这些日子她时常废寝忘食一人来到后山灵泉打坐冲破封禁,早出晚归一呆就是一整天。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再有十来天就是内门测试时间,浅聆心坐在岩石上试着抬手捏决,一道灵力凝结的白光自指尖涌起,小试牛刀的打在了眼前水中立时炸开了一片冲天水花。 浅聆心喜形于色,她的灵力已然恢复了七成,也是叶紫娴修为所不能及的境界,应付几天后的测验更是绰绰有余。 她脸上那疤也随着她修为的恢复逐渐暗淡下去,与肤色融为一体般已不太明显了,她在忧虑的是那烈阳丹已所剩无几,且烈阳丹药效越是最后明显药效减弱了大半,进入内门后怕是还需继续找同性质丹药。 虽然恢复了修炼,但也只是暂时的。 没有更多类似烈阳丹这样的丹药填补丹田吸食灵力的气旋,她照样还会丧失灵力,被打回原形。 胸口突然揪心一痛,想到三月将至许是蛊毒发作,立时拿出另外一瓶丹丸,倒出一粒服了下去。 看了时辰已近黄昏,浅聆心抹去了额间薄汗,起身跳下山石沿路回了杂物房。 宗门比试这一天终于到临。 浅聆心先前以外姓门生身份在内门蓝子辰身边修炼过,本在杂物房“终身反省”的惩戒已被蓝子辰申请解除,她自也有了参加宗门测验的资格。 演武场上已经人山人海,浅聆心顺着记忆来到了广场之上,阿思几个特地从掌事采霖那告假一日,前来为她鼓舞助威。 她们也知浅聆心这三个月来早出晚归不见踪影是去勤加修炼去了便也不敢打扰,每日早晚饭食都会给她留着,对此浅聆心也委实感激,铭感五内。见她这几日气色神采俱佳,看似信心十足的样子也为之宽慰。 演武广场上突然传来一阵洪亮钟鸣,响彻整个仙山上空,大家纷纷侧目。 那宏伟钟声是测验准备就绪的提示,只见前方高台前有一群穿着齐整内门弟子道袍的后脑勺在往那儿簇拥排队,人头攒动,男女皆有。浅聆心走近之后发现怪异,她穿着这身不合宜的杂物房破旧杂役素衣与他们特显眼的格格不入。 很多内门弟子对这张臭名昭著的废物面孔并不陌生,见人后先是惊讶随即便是嘲讽之色,马上三五成**头接耳对她指指点点还偷偷议论起来。有人讥笑道:“怎么又是她?上次从这验仙台上跌下去还没把她摔醒吗,居然还敢来自取其辱?” 浅聆心看了那瓮声瓮气说话粗重之人,是个形体珠圆玉润,身在人群中格外突兀的体壮女弟子。是上次预测落选者,如今看来信心满满的样子,此时再看眼前出现素衣女子竟有种看晦气一般的嫌恶。 叶紫娴也在人群之中,一帮逢迎拍马的女弟子围着她,易瑶也在内有说有笑尽是谄媚,她是上届入围者,这次的旁观者。 这种宗门测试分三个时期,分别初期、期中、期末测试。初期测试是新入门第一道检验门生有无修炼资质根基的一次筛选,合格者留下但也有绝大多数不合格者被那时淘汰出去,从此与仙途无缘。 期中测试就是进入宗门修炼一段时日后的一次检验,这是分差好生行为,资质好的会被仙门重点培养。 而期末是三年一次仙坛比试,最热闹的还属这仙坛大比,那可是来自各界修仙宗派名士都会前来观瞻的盛会,且排名弟子有望拜尊者或掌门人为师成为地位崇高的入室弟子。 而这次不过是个期中测试,观瞻者皆是宗门内部弟子,连主席台也只是长老以下的长辈主持大局。 此次测验合格者才算真正踏入修仙之门,进入内场后有一次自由式内门比试,这场比试不分名次却能展示技能好时机。 若有宗门长老阁主之类看你资质不错便会被选入为记名弟子,运气好的还能成为亲传弟子,拥有更多修炼资源。 浅聆心这个阶段的女仙有点大材小用,只因为一直顶着个废物名号沦落成了普通人的存在,今天也得同这些个初级修炼者一同登上验仙台检验,重走来时路总觉得有些一言难尽的心酸和讽刺。 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此时的她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这样。 在一旁盯着这边的叶紫娴,今天是专程来看她笑话的,抱剑在胸好整以暇的满面嘲讽。 浅聆心无视周遭议论与讥笑声,自顾自跟上前方队伍排着队拾级而上,同时前面许多垂头丧气弟子从她身边下了台阶,看来是测试不合格的。 她不禁抬头看去高台,一名弟子正将手忐忑的放在那圆状物体上。 只静默片刻,那物什发出了一道不大强盛却耀眼的光芒,只见那弟子满脸堆喜长处一口气,执事弟子微笑对其致意道:“合格。下一位。” 这也就上去这么多仅此一个合格的,随后上去的陆续被筛选下来,颓废的下去了。 这些期中测验被筛选下去的可留宗继续修炼等下次测试,三次过后会被自动淘汰遣送回各自家族中去,说明仙宗选人严苛出来的皆是精英。 缓步上台阶的情形令浅聆心脑中闪过一些熟悉的剪影片段,这一切就像才发生在昨天,那本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 她甚至能感受到当日浅聆心此时满含期望的热切心情,与那澎湃狂跳的心跳声,她当时太渴望回到最初,成为再次被人仰望的强者。 后面的画面情形是她测验不合格,心灰意冷下跌落高台,被周围无数人无情嘲笑。侮辱和谩骂声充斥耳内,她的尊严从此被践踏的一丝不剩。 那满含不甘、愤怒、委屈的情绪,甚至想跳起来对这些人大打出手来宣泄的屈辱。 可恨当时她不能,没有修为她就是一个废人,只有被打死的命。 思绪如潮间,下一个便是轮到她测验,浅聆心拉回飘到九霄云外的心神抬头看了眼那个如琉璃透亮的验仙石。 此时不管台上台下都屏住了呼吸般把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她身上,有人期待,有人嘲讽更有人是交头接耳看热闹的。 验仙台执事弟子似已不耐,嫌恶目光朝她身上剜了一眼以示催促。浅聆心脊梁挺得笔直,气定神闲靠近验仙台,将手覆在了那圆石头上。 只见前一刻的静寂保持的有点久,令周围及台下看热闹的人都要发出一阵嘘唏声时,验仙石便陡然华光大作,将整个验仙台上都照亮,刺目不敢逼视。 台上台下先是一阵静静地只剩吸气声,随后一片哗然。 这种流光溢彩般的光芒大涨前所未有,因为期中测试者的修为不可能出现这种强烈景象,众人皆惊,倒抽凉气,想除非位及散仙以上修为者才能有此反应,那些人表情就变得更加精彩和震惊。 她又重回巅峰了? “这怎么可能?!” 场外传来一人崩溃的声音。 第十章 缠斗 http://.biquxs.info/

叶紫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瞪大美目望向台上人,不可置信的呆愣许久。 只见那石化了一般的执事堂弟子立即转变了刚才鄙夷态度,此时带有敬畏对她缓声道:“恭喜师姐,测验合格。” 见到此人前后反差的态度,以他初修地仙的级别这声“师姐”她自然受得起的,只是嘴角弯起了一抹冷艳的弧度,微点头致意。头次感受到在这个世界对实力有多重要,果真万般皆下品唯实力高一切。 浅聆心毫不费力进入内场,参加测试者三百,有资格进入内场者不过寥寥三十人,就是十个当中也就一个幸运者,可见能得成仙者更是凤毛麟角。 只见内场上方观望台有三个身着不一男女神色严峻坐在当中俯瞰下面,这三人下方还坐着十二名阁主身着不同色法袍,男女皆有以扇形式排开,皆用赞许目光看着下方新晋三十名弟子。 只听上方有人慷慨激昂致完辞后,浅聆心抬头东张西望了起来,目光锁定上方席位最中的老者,此次期中测试只有长老以下人员主持大局,那么高台上方那三名中间正襟危坐的老者必然是大长老默逸尘了。 默逸尘花甲之年一头银发留着白胡子长须,满面神采,精神矍铄倒一点不显老态。看起来沉稳端严,此时居然端着一种不太自然的温和笑意看着台下年轻一辈青年才俊。 浅聆心见他身后还站着一名身穿箭袖玄色劲装青年男子,他手执剑,半是随意的抱臂立于大长老身后。此人长得颇为俊朗,身上透着凛然正气。看起来有种不属于仙门的江湖之气,未着弟子道袍看似也不像会是大长老弟子。 大长老左侧坐着那名浑身透着高傲,美丽冷艳的红衣清丽女子想必就是二长老冥媚儿,此时用美眸随意扫视下方众人。大长老右侧眉宇间透着肃正清气,仙风道骨的道人应就是三长老。 演武场的场地很大,执事弟子一声令下三十多人便开始寻找比试对象,虽是自由比试场面还是充满压抑和紧张气息。 因为是自由式切磋,大家也很快就找到了各自对手。 浅聆心没有落单,只见身旁一记冷冷眼风罩在她身上,转头便见是老熟人,一脸阴戾之色的易瑶。 她居然也通过了测试浅聆心有些意外,只见她目光朝场外叶紫娴看了一眼,旋即对她一脸不屑,纵然测验时瞧见了那惊人的一幕,也始终不会相信曾经的废物会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恢复那么高修为,便道:“不如我来与你比试,让我瞧瞧你是真的恢复实力了,还是徒有其表,糊弄人。” 看来是代替叶紫娴来试水的,明显场外的叶紫娴此时更为焦灼疑虑想要弄清楚状况,事到如今还敢拿她当软柿子捏也是勇气可嘉,浅聆心欣然迎战道:“打哭了,可别说我欺负你,请吧。” 易瑶修得是木系属性术法,眼中冷厉一闪,手上掐诀便甩出一道绿色荆棘藤蔓,平时欺负人时拿别人当肉体凡胎觉得没必要动用自身法力,这次权当遇上对手才使出杀手锏。 浅聆心淡然站立,抬眼冷瞥了气势汹汹迎面劈下的荆棘藤蔓,任它如绿色毒蛇般汹涌暴涨出数百条裹缠上来,将她从头到脚裹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形大粽子。 演武场外观瞻弟子们皆都目光炽热朝这边看来,阿思几个见此情形也是抽了凉气,对面易瑶嘴角浮现得色眼中鄙夷更深,想到当初粪桶泼身之辱便脸露狠意,催动口诀将荆棘藤条加速收紧,势要将人绞成肉泥才解恨。 就在这一瞬,藤蔓中间鼓胀起来,强悍的力量从里到外瞬间炸裂开去。简单粗暴,威力刚猛。连带着易瑶一同震飞了出去,还未落地便喷出了一口血雾。 浅聆心漫不经心道:“不堪一击。” 阿思和小蓉及杂物房一群围观女孩们瞪大了嘴巴,下一刻欢呼雀跃地跳了起来,开始为她鼓舞助威。这时,只听身后一声女音冷冷咬牙道:“果然实力恢复了,那么我也来讨教几招剑术,如何?” 浅聆心回身,只见一位脸色阴沉冷丽女子自台下走上来,神态傲慢,眉眼刻薄,除了那叶紫娴还会是谁。 此次比试之所以是自由式,连前届测验合格者都可以参与。 演武场中的气氛变得冷凝,虽然在场比试中的刀剑撞击声不绝于耳,但场外观瞻者的对这两他们眼中的强者对战更感兴趣。 台上看向这边的大长老白眉微微一拢,旋即捋了捋须眼中也带着期待之色。自己弟子突然跑去场内与人比试,冥媚儿也是美目闪过疑色,对这个曾经被自己罚去杂物房的废物突然变得实力强悍感到震惊,如今怕是叶紫娴也不是对手。 想起方才叶紫娴所言,讨教剑术?浅聆心冷笑,不说她佩剑早就不知被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剑术稀松平常不是强项,故意要与她比剑岂不刁难。 那叶紫娴似乎一眼瞧出她的难处,趁机挖苦道:“幽兰宗素来以‘君子剑’闻名于世,身为名门女仙,剑道世家,佩剑等同于脸面,三小姐居然连剑都不曾佩,未免太失了教养和体面。” 按照修仙界辈分叶紫娴也该以“师姐”或“真人”来敬称,倨傲自慢入她偏要把不太光彩的“三小姐”名号故意拿出来鞭尸羞辱。 浅聆心不是个面皮薄的,这些话揶揄不到她分毫,面不改色道:“不好意思,我这人忘性大,经常把“体面”这东西随处丢丢,倒让叶师妹见笑了。” 眼前之人没有暴跳如雷与她争辩,不争不怒还变得如此厚脸皮了,羞辱未成叶紫娴脸色愈来愈黑,扬手向场外示意,立马有个逢迎弟子跑来递上一柄剑,扬手抛来道:“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幽兰宗的‘君子剑’是不是真如此神妙。” 浅聆心扬手接剑,看来是铁了心要与她比一场心中苦笑,低头看了手中如雪通亮的剑身,心中循着记忆找剑术路子,把玩着剑说道:“我是女子,使什么‘君子剑’?” 冥媚儿主修幻术,但叶紫娴本自家族修的就是剑道,族人自诩剑法造诣可比幽兰宗君子剑玄妙精绝更胜一筹,若能在此击败幽兰宗曾修炼上被寄以厚望的佼佼者,便可一举成名,为家族剑道正名。 叶紫娴只当那是看轻她家剑术的傲慢之言,当即连招呼都不打,一柄不同寻常上品仙剑挽出刺眼剑花,长剑携带浑厚灵力迅雷不及掩耳的朝人疾风刺出。 浅聆心正自徘徊如何使剑,突然一道凌厉剑芒扫过眼前,携着阴狠破风之力直逼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只好本着自身法力化作一道残影迅速避开,堪堪避过之后便与叶紫娴对换了个位置。 见她避让不出剑叶紫娴脸色阴沉,似是感受到了侮辱之意,她腕间一转,调转剑势越发凶狠再次刺来道:“比法术算什么?有本事出剑!” 比法术叶紫娴绝对讨不了半点好处所以才攻她弱点比剑术,浅聆心记得她剑术上稀松平平常被家族诟病,此时自也晓得避其锋芒。 她又不傻对方卑鄙无耻她就不能扬长避短?所以仗着修为优势在剑术对招上多以守为攻,看似喂招却打得敷衍了事,气得叶紫娴火冒三丈边打边骂道:“浅聆心,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当真以为你们幽兰宗剑法天下无敌了,你竟如此狂妄,还不出剑!” 浅聆心状似无辜道:“怎么没出剑?我这不是在跟你打么?” 因为修为悬殊叶紫娴几招下来还是讨不得半点便宜,使出的法术也尽数被挡了回来,因为刚拜师入门在冥媚儿那学得幻术还不到家,也不敢在这场合卖弄丢了面子,气得剑法走势有些心浮气躁,乱了章法。 叶紫娴失了耐性眼中杀意涌现,使出七成灵力化出一道势如破竹的绿色光刃飞出,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去,朝浅聆心胸口击去,打算鱼死网破的阵势。 见她终于动用了法力浅聆心嘴角弯起一抹明艳的诡笑,早就想速战速决,这死缠烂打的没意思极了。 面对破风灵力摧枯拉朽之势迎面扑来,周围空间都显得扭曲变形。 只见场中那名素衣女子腰间青丝飘扬,衣袂翻飞,俏丽脸庞那还剩不太明显的痕迹此时更显冶艳诡谲,眼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沉冷寒意,使得她犹如从天而降的伺命邪神。 叶紫娴都被这邪魅之态惊得心中一紧。 下一刻,那道看似势如破竹灵力被浅聆心身上释放出的强劲法术尽数震碎,激射出的涟漪袭开了出去,周围兵器木架子被波及后发出‘噼啪’碎裂之声。 那些修为低弱围观者都逼得倒退了数步忙结起了防御护罩,叶紫娴纵然及时起了防护壁罩也被当场击碎,七窍流血跌坐去地上,易瑶一众弟子忙上去搀扶。 演武场外安静了片刻,下一瞬有的欢呼有的叫好,观望台上几名长老和阁主们面露惊艳和赞许之色,对这素衣女子实力颇为震惊。看身旁长老接连赞许冥媚儿艳丽眉宇间却露出一抹忧色,弯唇讥诮道:“有这实力怕也只在我等长老之下,与十二阁主平分秋色,还需来参什么赛拜什么师?当真狂妄,故意来显摆折辱人的么?焉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三长老呵呵捋须道:“二长老此言有失偏颇,这姑娘能在杂物房忍气吞声便是有待价而沽,仙山已有百年不曾遇上如此惊才绝艳之辈,她这资质可大有当年檀尊之风,咱不能因人家本就实力优越而贬低,那显得我们仙宗招贤之心太狭隘了。” 冥媚儿本有的忧色听完这话转为妒意,脸色变得难看至极道:“我师兄何等天资,岂是她这等身份人可比?” 三长老顿时语塞哑然失笑,大长老继续保持僵硬表情置若罔闻。 浅聆心敛了凌厉神色,也不去看地上叶紫娴转身走去观望台,正朝上走去之时,抬头但见上方默逸尘位子已空,看到台侧那人奔忙离去的身影。 他居然……跑了? 第十一章 我教你 http://.biquxs.info/

他为什么跑?我有那么可怕吗? 浅聆心摸了摸自己左脸那块逐渐淡化的疤有点接受不了,居然丑得把一个老头吓得落荒而逃?眼看这机会就稍纵即逝她顾不得太多,催起法诀使了个瞬息移动之术顷刻闪至人前,将那老头截住了。 默逸尘前脚刚要跨出演武场,一道身影闪现跪在了脚下,二话不说直奔主题道:“默长老,请收我为徒!” 突然出现的“路障”默逸尘差点就刹不住踩上去,原先站立默逸尘身后那名年轻男子也紧随而至,看到跪在地上女子两人皆是一脸慌乱与为难,默逸尘神色焦躁,像赶着离开,应得敷衍道:“收徒是吧,收了,默凡这事你安排,我有事先离开……” 身旁默凡登时拉住人拿眼瞪他,挤眉弄眼暗示了好一阵才无奈解释道:“叔父你老糊涂了,这姑娘是水属性资质,修习不了你的炼丹术。” 默逸尘神色愈发焦躁难耐,如风干柿子皮的一张脸像绷不住表情要把那满脸皱纹褶子撑开了一般,几变的扭曲表情甚是怪异,多次忍住要抓耳挠腮的举动,他着急挥手道:“不学炼丹那学点别的嘛,就这样决定了,好了别啰嗦,赶紧让开!” 默逸尘推开挡路的默凡,绕过地上人行色匆匆大步离开,往仙居墨云间方向腾云而去了。 后面匆忙赶来的其他长老和阁主们也听到了默逸尘收徒的事,都一脸惊讶与茫然,从不收徒的大长老破天荒收了个水属性根基弟子,这挺令人匪夷所思。 默凡一脸无奈,但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般,他看了地上女子,过来扶起道:“既然这样,你就随我回墨云间吧,不过刚才看你方才表现如此出彩留在墨云间修炼怕是学不到什么东西,你可别后悔。” 浅聆心本来也没真想去学什么技艺,不过原先做足了一堆腹稿现在居然都没用上,这么顺利就达成目的她也很意外。 便随这个默凡离开,刚走出演武场,便见前方阿思身影从人群中跑过来,嘴里高兴得叫着她的名字,正巧从叶紫娴身旁经过。叶紫娴本心中窝着火,听到这个名字就不怀好意横出一脚,急跑来的阿思“啊”一声被绊了个正着。 浅聆心一惊,见那阿思正要迎面扑倒摔个凄惨,本能伸手想要冲上去就见眼前一道黑影迅速掠过,及时的将人接住了。 默凡那迅捷的速度令浅聆心都不禁咂舌,她能感受到此人修为绝对在自己之上,只是他看起来太像一名平常人所以平时根本看不出实力如何。 他单手涵养的托住了向前扑倒的阿思,那带着星辰般的眼瞳微微一缩,看了走去的那个罪魁祸首的背影。他低下头,对人温声道:“姑娘,没事吧?” 阿思被这莫名平地一摔好半天缓过神,只觉自己靠在一个结实有力的臂弯里,闻言抬头撞见了眼前人目光,当即一脸羞色的挣脱了出来。阿思俏脸晕红,低下头忙施礼道:“谢谢这位公子,我,没事。” 浅聆心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英雄救美画面颇感赞赏,过去看了一脸羞红又无措的阿思,含羞带怯少女情怀,再看这位潇洒俊朗佳公子突然觉得他们很登对是怎么回事?拍手微笑道:“幸亏默师兄出手及时,不然我家这如花似玉娇俏妹子可就要与这青石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那可得多心疼,对吧阿思?” 阿思羞怯抬眸看了那正温柔笑着的默凡一眼,又低下头捏了身边人一把,嗔道:“说什么呢聆心,就知道取笑我。” 默凡爽朗笑道:“原来这是浅姑娘家妹子,默凡有礼了。对了浅姑娘,可有需要收拾的细软,你可能现在就要随我去墨云间了,今日我正得闲,可以帮你引路。” 浅聆心也正色道:“不必,随时可以。” 告别了恋恋不舍的阿思等人,浅聆心随默凡一同去了墨云间。 墨云间在须弥殿附近一处半山之中,需要御风飞行,浅聆心修为还未完全恢复加上方才比试消耗了一些灵力,短时间内只能御剑飞行。可她连佩剑也无,在为难之际默凡抽出佩剑风华,他放弃腾云干脆二人同乘一剑,御剑前往墨云间。 一路寒风呼啸过,越往高处越冷,墨云间坐落在半山之间,山中古树参天,苍松翠绿,被浓浓云雾笼罩之下静止的仙山就如水墨晕染出的一派绝景,故此得名。 落下墨云间大殿内院子中,遇上了一位正在卸掉身上伪装的“默逸尘”。 只见那蓝灰袍子男子露出了一张精致年轻的少年模样,全然没了刚才那般苍老枯槁的柿子皮面容。 浅聆心见了那人也是心中震惊,看了身边默凡,惊愕道:“难道,他不是大长老?” 默凡只是无奈苦笑,而那换了一张脸的男子则促狭笑着,用手扇了扇因紧张而发热的脸,惊魂未定道:“还好回来及时,再呆一刻我就撑不住了。你不知那冥长老坐在身边多次目光怀疑往我身上打量,我差点就露馅,真是好险!” 默凡摇头笑道:“冥长老精明过人,你能瞒过她的耳目说明你的换颜术又精进了。” 浅聆心初次造访就遇上如此乌龙事件正反应不能,默凡这才颇为窘迫转头向她解释道:“这事说来惭愧,浅姑娘初次登门,还望不要见怪。他叫离朔,是须弥殿中执事弟子。因大长老身子微恙,门中弟子期中测试大长老是必须出面主持,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对此浅聆心倒没有什么介意,倒是那叫离朔的如此精湛换颜术也是令她吃惊,居然可以瞒过演武场上所有众人耳目确实厉害。不过,想必此术法因个人修为底子缘故维持时间有限,也难怪比试结束后他会这么着急着离开。看了二人便笑道:“师兄言重了,能见识一番离朔师兄这般精湛绝技也是甚幸。只是……” 浅聆心担忧之言未出口,离朔突然脸色惧变看着前方,下一刻便要落荒而逃。紧随着一声浑厚之音暴怒喊住道:“离朔,你给我站住!” 浅聆心与默凡同时循声望去,是一位同离朔穿着同样蓝灰法袍之人,正神色严峻吹胡子瞪眼地迎面走来。此人不怒自威,浑身上下有着仙骨道风模样,正是令此时默凡与离朔见之色变,闻声畏惧的默逸尘。 默凡二人规规矩矩朝默逸尘长老行礼,一个叫着叔父,一个喊大长老。 因是事情败露,只见他俩皆是一副大难临头就像等着被挨训数落的学生,并着站成了一面规规矩矩的人墙,浅聆心也往后靠了靠。默逸尘气势汹汹越过三人,准备大发雷霆地冲上去指着离朔就是大骂道:“你这兔崽子,我昨天放在案上那松子糕是不是让你给吃了?!” 浅聆心:“……” 只听默凡松了一口气。 离朔绷着的肩膀松了下来,不知是喜是忧地一句道:“……又犯病了。” 默逸尘眼眯成一条缝,朝浅聆心瞅了瞅,吐沫横飞地质问道:“这里怎么会有女娃娃,你们从哪儿拐来的?” 离朔理直气壮道:“什么拐来的这么难听,那是长老您前日刚收得徒弟,忘了?” 浅聆心瞪大眼睛看着他睁眼说瞎话,默逸尘皱眉艰难的想了想,一手抓着头发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又转头去向默凡求证道:“有这么回事吗?她真的是我徒弟?” 默凡看着他发病已是一脸愁容,正要说什么默逸尘一拍手道:“是了,上次有个女娃娃说要来跟我学音律来着,是不是那个时候收了徒了,真是糊涂,给忘了,这几日须弥殿事多没来得及教你,来来来你这就随我去《音律阁》取曲谱,我教你。” “……”浅聆心完全被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搞糊涂了,便被默逸尘拉着往内殿走去,忙道:“默长老,且住,您且住,您是不是身体不太好?要是如此那就改天……” 默逸尘一眼瞪来,严肃打断道:“没大没小,叫师父!” 浅聆心莫名其妙就多了个有的不太正常的师父,说话神叨叨的,教学音律的时候看起来一本正经,多教几遍还没学会这老顽童就开始暴躁,连恼羞成怒的时候都像个三岁孩童。 后来默凡神色忧愁的告知了其中缘故,默逸尘以前不这样的,是他们家族中的前阵子出了变故令他思虑成疾,后来神志上出现了些状况时而正常时而失憶。 能让人出现间歇性失憶想必是遭受了一场巨大沉痛的打击,才会下意识选择忘记一些事情,看默凡神色悲痛并不愿再提,浅聆心也没直接去问。 这几天默逸尘去了须弥殿一直未曾回墨云间,浅聆心正觉得百无聊赖便在墨云间四下走了走,顺道拐进厨房拿了几根青菜胡萝卜就回了房,她坐在板凳上掏出怀里已经醒转过来的骨灵,拿青菜萝卜喂它玩。 圆滚滚雪球一样的毛团越看越喜欢,它耷拉着长耳那一对红宝石的眼里还带着一些倦怠与颓色,看起来病恹恹的。初醒来嘴巴还特别刁,给它的萝卜青菜片叶不沾塞得急了拿屁股对着你表示抗议不吃。 浅聆心正自烦闷这小祖宗难伺候,忽然默凡从门外进来看到桌上毛团眼睛一亮,对面坐下爱怜地逗弄了起来道:“这是犰狳吧?相传上古有神兽,其状如兔而鸟啄,鸱目蛇尾,见人则眠伪装自己,你这看似还未竞神成型的灵兽,可也是难得珍惜物种。” 浅聆心只知这兔子是受伤后变回了原形哪知道这些门门道道,反正就是只难伺候的傲娇兔子。 只见默凡拈起一根菜叶子伸过去逗弄,骨灵朝他歪了歪脑袋瞅了一阵,突然蹬腿就扑了过去! 第十二章 发疯 http://.biquxs.info/

那兔子蹭地扑过去直接抱住了默凡拿着菜叶的手指,抱着跟宝贝似的不住蹭,大有宁死不撒手的架势。 默凡愣了一下,旋即开怀笑了。 浅聆心窘了窘,这这这,这态势再明显不过了,色令智昏的色兔子,居然对着长得好看的美男这么兴奋,对她这主子却爱搭不理要死不活?没天理了! 她忽然想到,在蓝子辰那的时候也是她哄半天挑三拣四不吃东西,蓝子辰一来就是让它吃糠咽菜也欢喜。 现在那笨兔子窝在默凡面前温顺乖巧,便道:“默师兄,这兔子送你了,煸炒炖煮还是叉起来烤你随意,正好这些天口里淡了。” 那兔子猛地扭头看她,瞪圆了一双大难临头的兔子眼,震惊得未嚼完一片菜叶子从半张的嘴里掉下来,瑟瑟发抖得迅速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当做外界的事情它听不到看不到继续装死睡去了。 果然遇到危机只会伪装睡觉来装死的! 默凡只得哭笑不得道:“宗门禁止杀生。” 浅聆心将那毛球继续塞回怀中,就听门外一个身影闪入,嬉笑接话道:“那在宗门外杀不算犯禁吧?” 离朔坐在背对着门那个位置,伸手将一包东西放置桌上打开,烧鸡的浓郁香味扑鼻立马让人垂涎。 浅聆心看着那只荷叶包住色泽油润发亮的雉鸡还有些眼熟,看荷叶新鲜程度一看是外面烤好回来再拿荷叶包上的,默凡一阵担忧,语气责怪道:“你又去那后山打野味去了,还敢带回来,宗门禁荤食你就不怕被……唔!” 离朔满脸堆笑扯了一根鸡腿塞进默凡嘴里堵回去了后面的话,旋即扯了另外一边腿递以浅聆心面前似笑非笑道:“反正吃都吃了,哪还管那么多,是不是浅师妹?” 浅聆心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心里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一闪而过,但还没来得及体会真切是哪里熟悉,笑嘻嘻拿了鸡腿就不客气啃了好几口。 这时,默凡用惊恐的目光望向门边,浅聆心顺着目光看去差点没把剩下的那根鸡骨头捅进喉咙里,默逸尘板着一张脸不知站在门前多久了,黑着一张脸走进来,坐在了对门的那个位置与同样一脸大事不妙的离朔面对面。 默逸尘皱了眉看着桌上半片烧鸡,那脸上明显看出不高兴的怒意了,这次看他好像跟平时有点不太一样,还没看出确切哪里不一样只见对面默凡和身边离朔如屁股长了钉子一般准备缓缓起身开溜。 默逸尘声音威严无比喝道:“都给我坐下!” 三个人被这一喝浑身一抖,坐得板直。 这老头突然扯着破风箱一般嗓子剧咳了一下,看样子是受了内伤,他缓过来后首先还是拿离朔开刀道:“整日游手好闲四处鬼混,须弥殿的事不用干了?还有门中禁荤食,你还是断不了口腹之欲谈何修仙?不学无术!” 离朔愣了一愣,旋即装出一副虚心受教认错的模样不搭话,默逸尘转头对默凡继续数落道:“还有你默凡,整日跟着他瞎闹,别以为你们假扮我去主持宗门测验那事可瞒得住,没大没小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事若要传出去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默凡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默逸尘转头看向右边,对浅聆心道:“你又是谁?哪个座下弟子留在墨云间胡闹,还不赶紧回去。” 浅聆心:“……” 这是清醒之后又翻脸不认人了,离朔忍不下去了,插嘴道:“大长老看您这记性,前阵子还拉着人家学这学那硬要拜你为师叫你师父,现在又不认账了,你这样不是耍流氓吗?” 默凡是这件事主谋,毕竟离朔假扮大长老之事是他主意现在人带回来了他就得负责到底,老实巴交的他也跟着和稀泥道:“是啊叔父,您真把这些事都忘了?” 默逸尘好像有些印象又不太确定的揉了揉额头,浅聆心能感觉到他受了内伤,中气不足元气受损,不知他这两天做什么去了,只听他有些喘不上气的又是一声剧咳。 浅聆心顺势倒了杯茶过去给他,下意识顺了顺他的背,这一自然举动比默凡的反应还快,细致入微。默逸尘浑浊眼中泛着一层柔和水光看了看身边女子,端过茶喝了口,缓过气后说道:“最近须弥殿事多,看丹术你也学不了,过段时间为师教你炼药术,简单的配药医理学会了对你日后也是大有益处。” 他以“为师”自称想必是在清醒状态下接受认同了这个乌龙冒出来的徒弟了,虽然这不是她来此的初衷但浅聆心还是很恭敬的跪下补上了个虔诚无比的拜师礼。 默逸尘慈爱得将人扶起,那边一脸欣慰的默凡似乎又神色变得凝重,他担忧道:“叔父,是须弥殿那个东西又作怪了?最近总是封印破坏的频繁看您一直在消耗法力修补,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他会不会是……” 默逸尘又恢复高深莫测模样道:“不可胡乱猜测,仙尊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我这把老骨头还顶得住。” 浅聆心回房之时一直咀嚼着默逸尘跟默凡之间那段对话,关于“封印”与“作怪”这几个字眼让她推敲出或许与灵器有关。 转过回廊,耳边便传来阵阵“唆唆”声,那类似兵器破风发出的响动,是谁在独自练剑。 找了一阵才发现这声音还很远几乎阻隔几重高墙之外传来,如果不用神识之力是很难听清,浅聆心自从突破封禁恢复修为不动用法力也能耳力清明,就算隔在千里之外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晰真切,好像自带聆音本能似的。 在一处僻静院子中发现了那个黑色身影,手中剑势寒芒不断闪现。剑势不带半点灵力,从身法上只能看出此人剑法造诣颇深,底子扎实的高手,一招一式自有章法,居然带着潇洒快意的江湖剑客凌厉杀伐气,不似仙门中剑势那股飘逸灵巧劲儿。 默凡收剑入鞘,看到人后抹了一把额间汗,微笑道:“我少时在行伍与江湖中闯荡,半道改修了仙途,剑法拙劣,比不得浅姑娘家族君子剑,在你面前献丑,见笑了。” 浅聆心先前一直对他身份产生疑惑,这也或许是他同门之间从不以师兄妹相称,他自称半道修仙可修为远在她之上,浅聆心不敢小觑,便笑迎道:“默师兄不必自谦,你的剑法出神入化就算现在仙门剑术也比不得,至于我就不提了,虽出身剑道世家以剑术此道却稀松平常得很,一个连佩剑都不随身的人岂不更令人笑话。” 默凡想到当日比试之时确实见她不曾有佩剑,见她眉宇间有愁苦,自不想为此多解释如何,当即想到什么,自袖中乾坤里取出一物,顿了顿,郑重递给她道:“浅姑娘,看你正巧需一把趁手佩剑,不如将此剑蹭你,我见与你合适不过。” 浅聆心愣住,只见一柄通体散发白色光晕仙剑横在面前,光华流转一看就不是凡品,她情不自禁接过,拔剑出鞘,一声清啸露出半截剑刃,刺眼寒芒掠过眼前寒意胜过峰顶雪了,默凡道:“此剑名为“破妄”,是仙尊曾在我入门时所赠之物,只因此剑巧致适合女子适用,就当作一件仙家灵器珍藏收着,已无他用。” 一听是那不知其人“仙尊”所赠之物,浅聆心想到这好像是对掌门的尊称,当即又将之递还道:“既是仙尊所赠,我怎敢夺人所爱。此物贵重,我不能收。” 默凡身上还带着江湖人的爽朗率直,当即又给果断推了回来,说道:“你一直唤我一声师兄,我这不称职的“师兄”赠你件物事当见面礼也是应当,再说此剑确实不适合我用,我想仙尊他也不会怪罪。” 浅聆心便也不再推辞,看这破妄通体如同寒冰所铸,剑镂霜花,清雪透亮,剑身流转着一股淡薄仙泽居然缓缓缠绕上了手臂,像是在与她亲密打招呼。 默凡道:“这是仙尊当年及冠时从一处上古秘境里所得,分别为“离尘”与“破妄”双剑。离尘是仙尊现在佩剑,破妄他曾随身佩带过,虽然还没认主却也沾染了一些他身上仙灵之气,你可以适时认主,看它还是很喜欢你的。” 回房后浅聆心还有些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柄仙剑,虽然在家族里她剑术差到令她那个老爹暴跳如雷,但也没谁规定剑术烂就不能配有上品宝剑了。 第二日清早,默凡同默逸尘都不在墨云间,空荡荡的院落更显寂寥冷清。 她又在院中晃荡起来,庭院里修竹茂密,叶影婆娑,闲来无事她就拿着那把破妄剑玩,现在她体内灵力似乎有每况日下的迹象,想御剑都玩不了。 正为找代替烈阳丹之事发愁之时,手中破妄剑突然抖动起来,下一刻疾窜了出去,浅聆心还紧紧握着那剑柄就被带着疯了一般四处乱窜,大惊失色道:“哎哎哎你发什么疯?停下,快停下,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浅聆心运起法力将其压制抽回,各种剑诀口中默念御使却发现半点不起作用,下一刻剑尖向上对天斜指,带着人直接朝须弥殿方向急速仰冲了出去。 第十三章 喘息 http://.biquxs.info/

破妄倏地飞去高空,浅聆心干脆一翻身跃上剑,载着它狂奔直冲,迎面疾风吹得她直飙眼泪。转眼便来到了一座巨大的莲池上空,载着她原地打圈圈。 脚下是另一处宏伟磅礴的仙宫琼阁,祥云缭绕,胜似仙境,下方池中是片莲花池,中间那需要三人合抱一枝巨大莲花格外突兀,上面好像还有结界光罩保护起来。 浅聆心正自疑惑误入了何处仙殿,脚下破妄突然就俯冲了下去,划出了一个优美弧度正对那株巨大莲花撞去。 浅聆心惊叫一声差点被掀飞出去,眼看要载入莲池她急施法术想要抽身之际,只感衣领一紧止住了下坠的速度,被巧劲一提来到了地面。 惯性速度没收住,她眼看着就要扑去地面摔个大马趴,幸好后领被人抓住定格在了距离地面还有一臂长距离收住,万幸道:“还好,还好,没摔着。” 这话一出口,身后拎着她那人手一松,冰冷说了一句道:“女的?” 浅聆心“哎呦”一声,在劫难逃地摔下去与地面来了个粗暴的亲密接触,俏挺的鼻子首当其冲猛地撞出了一阵血腥之气,疼得她眼冒金星。 浅聆心捂着鼻子呼痛不止狂吸了几口凉气,终于翻起身对那人瓮声瓮气大骂道:“女的怎么了?!谁让你松手……” 后面的话语随着她看到那张面孔后戛然而止,再多抱怨如鲠在喉然后硬生生吞了回去,一切都静止般盯着那人看。 浅聆心抹了一把非常应景流出的鼻血,吞咽了一口喉腔里的那股腥甜,看到那张如画中走出来的面孔,恍然愣神。 那张俊极的脸,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他轻抿着薄唇,同样目光怀疑的淡淡看着她。一阵轻风抚柳而过吹起了他一身白衣的衣袂,额前发丝随着落在肩头的发带飘动,襟袖轻盈,缓带翻飞,这活脱脱就一个超俗绝尘的俊美仙神。 直到看到对方手中那熟悉物事发出近似鼠类“吱吱”叫时,浅聆心连忙定了定神,暗啐都怪那只死兔子让她也染上了花痴病,顺手摸了自己空荡荡的怀中竟不知骨灵何时落入他手。 檀珩书抬眸看了半空还那在乱飞的剑,扬手招剑入手,看不清喜怒的神色打量了剑身,半响抬眸,发出冰冷质疑道:“破妄怎会在你这?” 眼看那死兔子和破妄剑都落在了他手里,浅聆心伸手讨要道:“我的剑自然在我这,你这顺手牵羊的毛病可很不好,快把剑和灵兽还我。” 檀珩书垂眸看了手中那团毛球,俊秀修长的指间轻拢了拢,目光中生出了一丝疑虑和探究,然**起笼入袖中,明显了要私自占有不再归还的样子。他反手执剑,旋即面无表情与人伸出的那手擦肩而过,漠然离开了。 浅聆心瞠目结舌,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会这么耍无赖厚脸皮的?当即扭转身跑上去拦住他去路,威胁道:“你可想好了,不把东西还我可别后悔。” 檀珩书淡漠地看着她,没说话,绕过她径直离开。 浅聆心闭眼忍无可忍地吸了一口气,咬牙便冲上那莲池,方才她就察觉这厚脸皮很是在意池中那被结界护起来的一株莲花,当即施法打了出去。 结界与她青色光团撞击之时发出巨大波动,但是这层结界明显是术法高深仙者所下,以她能力还不得轻易毁掉。 浅聆心差点败下阵时,汹涌的灵力改变了方位,似乎在这一刻她那种奇怪的本能又出现了,在那一瞬间竟能感知到这层结界最薄弱的地方,当下便催动法力倾注于此处瞬间便将之崩碎了。 就在她要动手靠近那株泛着七彩霞光,芬芳蕴秀的七彩莲时一道冰冷劲风耳边乍起,她撤身一避,破妄剑顷刻如鬼魅般亮出半鞘,半截剑刃架在了她脖颈处。 看着那池中差些被破坏的珍品佛莲,似乎触及到了底线般檀珩书脸上现出了一层寒霜,眼神也冰冷至极,微缩着瞳孔这才仔细注意了面前女子身上修为气息,然只无意觉察了她身上那股被压制的禁锢,其他无解。 浅聆心又气又恨,气得是这人霸道无礼,恨得是这人修为高得可怕她根本不是对手。 看他还在用冰冷眼神审视自己,想是结界被破坏不高兴了,便僵硬着脖子不服道:“刚才就告诉你了让你别后悔,这剑是别人赠我的绝不能丢,你要拿走我会跟你拼命,快把它还我!” 檀珩书抬眸看她,那双含怒的眼里满是执着,这话说得也却似不假,他随手将架在人脖子上的剑刃收入鞘中,淡声道:“是默凡赠你的?” 浅聆心有些好奇他怎么会知道,那把剑横在身前是有还她之意,当即迅速抓了回来。 檀珩书随手结了个印将湖中保护佛莲的结界重新修补上,看了她一眼,又从她面前面无表情走过朝刚才方向离去,浅聆心忙叫住道:“你等等,我那灵兽你还没还我!” 檀珩书头也不回道:“你擅闯莲池,还敢与我讨价还价。” 还没遇上这种蛮横无理又厚脸皮的,浅聆心如大开眼界一般,正要追上去理论就见那头跑出默凡和离朔两人,对着那白衣男子恭敬俯首,尊称他:“仙尊。” “仙尊?”浅聆心暗自一惊,呆若木鸡抬眼看了那人。 离朔这才发现她也在场,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拳头,比着口型小声道:“你怎会在这,须弥殿禁女子擅入!” 默凡也脸上惊疑,小心看了看身边白衣人那冷肃的脸,他心感不妙。感紧对人解释道:“仙尊,她是大长老刚收门徒,新来还不知规矩。” 默凡此话带有求情之意,看她那目瞪口呆的样子肯定也不知仙尊身份,当即用眼神示意她过来见礼。只见那檀珩书看都没看她,冷冷扔下一句道:“擅闯禁地,离朔带去藏书阁领罚,默凡,随我过来。” 这听起来不轻不重的处罚,竟让默凡和离朔都流露出一言难尽又对她深表同情的模样。 默凡随着檀珩书离开后,离朔有些幸灾乐祸凑上来道:“你可真幸运,仙尊百年难得回来一趟,刚回来就让你给冲撞了,随我去领罚吧。” 浅聆心撇了撇嘴,跟上去抱怨道:“什么奇花品种居然还特地划出一圈禁地不让人靠近,再说了我也不是故意闯进来的,他还顺走了我一只灵兽呢!” 离朔在前面笑道:“那可是仙尊从西岭移株回来的珍品佛莲,世间只此一株,加上仙尊是爱莲之人,这里的莲花你最好都不要碰。” 浅聆心道:“我以为咱掌门是个白胡子老头,原来玄清真君居然还这么年轻呢。” 离朔笑骂道:“什么玄清真君?刚才那是檀尊,掌门的第三大弟子,看你平日就是功课不扎实,连宗门品级人物一概不知。” 浅聆心大感惊讶,这檀尊可不就是杂物房那些人口中津津乐道的,风评不佳的那位‘怪癖甚多不喜见人还不喜女子入殿’的传奇人物?他居然就是四尊者之一的檀珩书,檀尊?而且以他的天人样貌那些谣言传得实在太不堪入耳。顿了顿,不解道:“这“仙尊”不是对掌门的尊称么?” 离朔道:“玄清真君早把掌门之位传于檀尊了,是他固辞不受,也只差去接掌门印而已,现在可不就是咱的仙尊?” 浅聆心便想到默凡说破妄剑是仙尊所赠,原来是感应到原主人回来了那剑才突然发疯失控,想到方才还与他争剑的情景,她此时有些窘…… 来到了须弥殿的藏书阁,这藏书阁前面也是一大片种了莲花的池子,一眼过去真有‘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盛景。 浅聆心终于体会了一把这个令人发指的惩戒,就是在这誊抄经卷,繁体字不断句密密麻麻分了上、中、下卷,甚是冗长。头一卷她没抄到三分之一就眼泪哗啦再吵多一卷立马就可以飞升了,到了日落西山她手腕酸痛发抖勉强抄完了上卷离朔才让她离开,简直惨无人道! 看到默凡和离朔都是一副不堪回首的反应,想必此前没少罚抄过,临走时她手还在抽筋毫无夸张,那经文似乎蕴含某种力量令人下笔沉重。 走在须弥殿回廊上,望着那些朦胧雾气的莲池,夕阳如一层绯色轻纱笼罩其间,旖旎美丽。 原来这里就是须弥殿,那个什么玉灵鼎会不会在此处?浅聆心边走边心里想着。 须弥殿比墨云间又不知大上了多少倍,兜兜转转有些走不出去了,浅聆心半是寻路半是找寻什么蛛丝墨迹一般,已是如无头苍蝇转悠了许久。 但仔细想想,既然是上古灵器这样的至宝,自然不会随意放置被人察觉,定是被藏在哪处秘密之地了。 转悠到一处院子,完全失了方向的她已不知如何出去,打算掉头往回走时就感觉到此范围有有着很强的能量场,她还是用那本能的感知力所感应到的。 她不禁循着能量场最强之处走去,突然有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声和轻笑声传入耳中,还未听得真切又被风吹散了。 此时即将暮色降临,给这诡异感增添了几分阴森,毛骨悚然的感觉令她周身血液都尽数退尽。 浅聆心气闷心慌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立即退出了这处诡异的院子,靠着一处廊柱平息之时,身后一个声音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十四章 解蛊之法 http://.biquxs.info/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浅聆心全身一震,回身发现是那头发灰白熟悉老者,她松了警惕道:“师父,我迷路了。” 默逸尘那浑浊暗淡的眸子里升起了一丝无奈来,抬目远眺了一番那处透着诡异气息的大殿,神色变得谨慎,他带着责备道:“跟为师回去,这地处不可乱闯,白日让仙尊罚了都还不长记性。” 浅聆心乖乖随他回到墨云间,那手依旧抖得厉害已不能拿筷子吃饭了,心里在腹诽那个冷面无赖真是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默逸尘好像又恢复了正常状态,看她这模样居然还跟默凡一起在那笑得很开心。 默凡欲言又止的寻求浅聆心帮忙,大意是把藏书阁大扫除一番,因为不知仙尊会突然回来要在那设案牍,那里杂乱不堪怕发现被罚。便道:“须弥殿不是禁女子入殿么,我才不去,等下再被罚,我手就断了。” 默凡笑道:“听说这条禁令还是曾经的掌门玄清真君定下的,但也没那么严谨,我看仙尊的那个师妹冥长老还不是经常上殿去找仙尊。” 闻言,默逸尘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古怪,然而缄默未言。 …… 三日后,驻镇落霞山瞭望台弟子来报,镇压邪灵封印遭破坏,上古灵器血魂石被窃丢失。 镇压邪灵的阵法一直以血魂石为主力镇压,一旦灵器丢失镇压的邪灵极可能冲破封印,邪灵出世肯定涂炭生灵,天下大乱。 消息一传开当地家族都引起了极度恐慌,珩琅宗作为仙门之首,又有实力镇压邪灵自然是责无旁贷。 在接到求援急讯当天檀珩书与默凡已经一同离开了仙山,前往落霞山修补封印。 落霞山里封印邪灵之事浅聆心在一些古籍上看过些记载,据说那里面封印的是一位上古时期为祸人间魔修妖道。不知这老道死前受过什么可怕变故,死后怨念极深化作了恶灵,屠杀了当地所有生灵,方圆数百里只要是活物都死无全尸。 当时仙门还未有人敢出头诛邪,还是被西岭凤翔山一位佛修老僧拼全力给镇压在了落霞山。老僧圆寂后,落霞山封印也在年久后不稳固,差点让邪灵破封印而出。后由看守血魂石的西岭凤翔山老僧的后人献祭血魂石将之再次永久镇压。 虽换来了几百年太平安定,但由于各界妖魔对灵器的觊觎,时常有不要命的靠近落霞山封印试图窃取血魂石。 今日竟不知是何人有此实力和胆魄,真把血魂石给盗走了。 血魂石被盗不是小事,连珩琅宗这样的仙门大派都笼罩上了一层压抑的恐慌气息。那些长老和尊者们忧心忡忡,仙宗也都进入了一种戒严状态。 毕竟现下玉灵鼎还是在珩琅山看守,这位神不知鬼不觉盗走血魂石的神秘人难保证其下一步的野心就是玉灵鼎。 宗门大殿议事厅中已经坐满了各大仙门有头脸的人物,连四大宗其他三宗的宗主也都来了。大殿上首的冥馀脸色有些阴沉,连一旁平日沉稳冷静的默逸尘都脸上都变得凝重。 下首太师椅上一位浓眉大眼,体型粗犷的汉子率先打破沉寂道:“还有什么好议论的?肯定又是修罗门那般孙子干的好事。根据不少瞭望台弟子来报,落霞山一带常有许多仙门同道被无端残害,死状手法都与鬼修罗杀人方式极为相似。这帮孙子忒猖狂,早知当年就该一把火将那修罗殿一并烧了,肯定还藏着漏网之鱼!” 这说话粗声粗气的正是盘云宗洛宸,粗鲁聒噪的嗓门一出声立马遭到身旁几位仙首的白眼。这时对面揽月宗的宗主易池君身旁一名男子手中杯子紧握之下发出“咔”一声,易池君温雅笑道:“洛宗主,现在说这些根本无济于事。再说当年仙门联合百家将那修罗殿翻了个底朝天,连耗子窝都能翻出来,应该不会有余孽逃脱的可能。” 洛宸被怼得老脸一红,当下也不知如何回击,干脆一拳打在了椅子把手上。 坐在易池君旁边的男子是幽兰宗浅渊的长子浅殇,早闻浅渊因为女儿发疯离家的事郁郁寡欢直至缠绵病榻久卧不起,所以这次由长子代为出面。 浅殇全程沉着一张脸,坐那不置一词。只是对他们提及关于修罗门恶言恶语时,那俊朗的脸上寒意便会更深一些。 此时他垂着目,几乎是把这些老匹夫全然一种无视的态度。 有位正是依附落霞山附近仙门的家主,忍不住担忧道:“传言那被镇压的凶煞恶灵好不厉害,当时可是屠杀了不少先祖中人,现在失去了血魂石镇压,我族人也都人心惶惶,还望能找出应对之策,那地方可有好几万生灵啊……” 眼看这家主明显只顾自家一亩三分地发愁,不少人有些不屑,倘若这邪灵真出来那一隅几万生灵估计不够他打牙祭,整个望川州都有可能成为血涂地狱! 坐在蓝荀越旁边的那位眉眼含笑潇洒公子此时斜靠在椅背上,正是四尊里仪态最不正经的凌岚逸,轻笑一声,言道:“你怕什么,我小师哥不是前去修补封印了么?有他前往,小小恶灵何足为惧?我看现在该担心的是那偷走灵器的神秘人,保不齐他下一个目标就是来盗走玉灵鼎了。” 这名家主听了前言倒也有过一些心安,听到后话心又揪了起来。可又想到这位时常神龙不见尾的檀尊也是听过他以前的盛名,最近几年就像销声匿迹了一般无人问津。原本来时听说他游猎在外回来了,好容易要目睹一下他的真容结果这一来仙宗又不见人了,对此人实力如何也是心里没了底。 想到凌岚逸后面那些话,默逸尘联想起须弥殿封印那东西这几日的躁动,面上也是愈加凝重起来。这时,上方那蓝荀越温声道:“不管如何还是要加强警戒,这偷盗灵器之人不管接下来目的如何,安抚人心为重避免造成恐慌自乱阵脚,一切等掌门师弟回来再做商讨。” 方才那位家主哪壶不开提哪壶道:“玉灵鼎一直都由贵宗看守,也是相安无事了一些年我们自然放心。只是檀尊飞赴千里之外的西岭修补封印,珩琅宗也一直掌门空置,如今这紧急事态总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 这话令上首冥馀脸色冷了几分,他鹰目如电扫视下方人,带着难掩地怒意道:“这几年珩琅宗同样无掌门,还不一样这么过来了?” 这话声音淡淡却让那家主立马敬畏低了头,冥馀从坐上站起背手而立,脸上阴寒道:“不管盗走灵器是何等邪魔杂碎,胆敢来我珩琅宗,本尊就让他有来无回!” 须弥殿上,此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清静谧。以前虽然这里也没什么人气,至少还有离朔这个爱吹牛的话痨也不算太冷清。 就因为离朔爱东跑西窜,檀珩书一回来他更是往外跑,说是怕又在仙尊面前犯错挨罚,去门中狐朋狗友那躲一阵子。 浅聆心就是这样再次被默逸尘支使上来替他的工作,别的地方她也不熟,只能在藏书阁扫扫阳尘,整理下书案。 书架上放着一堆帛书古卷,卷轴图册之类古朴书籍,过去随手翻看了几本。 这些书籍都被落上厚厚一层灰,随口一吹扬起灰尘呛得她连连打喷嚏,这仙尊经常不在家默逸尘又宗门大小事务多得忙不开,须弥殿内务真是比她以前女生住处还要差劲。 被虫蛀过的书皮烂得泛黄,里面书页参差不齐还缺页,正看得兴致阑珊时一本蓝册子上醒目字眼引起她注意。 那是一本《仙魔秘录》孤本册子,忍不住翻看了几页,其中一则描述是关于仙魔大战的内容:“修罗门魔君引发正邪大战……三十年前,魔门势力暴虐横行,生灵涂炭。魔门之主乖戾残暴挑起仙界大战,手下鬼修罗先后灭门三十七余修仙门派,残害生灵无数,恶行人神共愤。后以珩琅宗为首集结四大宗率领仙门百家围剿,魔君被看守灵器的西岭高僧献祭玉灵鼎将之封印。四大宗联合围剿大获全胜,从此魔门销声匿迹云云……” 浅聆心秀眉蹙起,想起修罗门那个威胁自己的魔君,没想到当初会是这么个威胁天下的大魔头。 可这上面提及他已被封印,那自己看见那个魔君又是何人…… 后面还有关于修罗门夺舍秘术的详细记载,不禁细看了看。 此处云夺舍分献舍、借舍和胎舍,献舍是宿主本身愿意情况下,借舍是在偶然情况下借用宿主躯体操控其灵识。而胎舍,是在母胎之时夺了其舍,随之婴儿出生长大开了灵智再强行夺舍。 此秘术还可以随着孩童时期一起成长,且可掌控本身原来的容貌,只是血肉之身藏着本身力量但是一切又与常人无异所以不会被任何测验察觉。 此道损身,有重新脱胎换骨沦为凡胎之险,一般邪道之人不敢轻易尝试。 按照珩琅仙宗这种阵法禁制严密如斯的修仙大派,应该早察觉了这几年还有修罗门余孽蠢蠢欲动的事情。所以与仙门百家早就做好了防控,一旦有修罗门不管何种形式手段混入门都会被察觉,所以她很好奇上次与她接头的那个修罗是怎么混进来的。 虽然她也是有半身魔门血脉,验仙石这一道考验不能被识破,多半可能是不知谁在她身上下了那道禁术吧。 最后几页是关于上古灵器的讲解,图文并茂,下半截还有竖排版的蝇头小楷注解,图上玉灵鼎看起来巴掌大小的炉鼎,鼎身刻着奇怪符文,看起来有点黑森森可怖,她也可以照着这个样找寻灵器了。 血魂石比较平常,顶端串着穗子是个比巴掌小一点的石头,应该是一块透着血色的透明玉石了。 而诛邪苍龙似乎是一块刻着龙纹玉令,注解这件灵器早已遗失,当今世上无人见过它真正面目,这图还是先人按照世间描述七拼八凑所绘。 灵器的每次开启都需要有人活人献祭,一旦献祭灵器就是神魂俱灭,魂飞魄散的下场。是上古时期一位炼器师将一位五毒凶煞恶神的骨血造出的两件极端凶煞之器,骨血神魂化为鼎,目珠灵识成血石,而诛邪苍龙是另外造出克制之物,它们之间相互制衡。 浅聆心正合书出神,突然又想到什么,当即重翻开细看了玉灵鼎的注解。 她逐字逐字看下来生怕有遗漏,想找到蛊毒破解之法,终于在结为处看到注解! 第十五章 封魔殿 http://.biquxs.info/

她将结尾处几行字念出道:“玉灵鼎可制天下奇毒,却无克制解毒之法,后人需慎谨。” 浅聆心只觉脑中轰一声,好像哪根弦突然崩断,她有些木然的身形一晃。 那个魔君说的,此蛊毒最后会千疮百孔的噬完她的心脏和全身百骸,没想到竟会是此毒无解的后果。 胸口随之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知在此寻找灵器的任务已时日无多了。 浅聆心咬紧牙关,心中腾起一股不甘与恨意,难道真的要这样一辈子受制于人,靠着那魔头手中的续命丹活命? 浅聆心走出藏书阁,还有些失神落魄的样子,这次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上次那处透着诡异的院子,她再次被那一声缥缈空灵的叹息声所吸引。 浅聆心丹府那个无底洞已经在这些日被吞噬了不少灵力,本来打坐调息还算稳固了下来,现在又处在灵力丧失的状态,她脸上那块疤也随之越来越明显了。 神识铺开,朝院内寻去,发现这是被废弃的一处院子,深院天井之下杂草丛生,到处蛛网密布,房梁坍塌的破败景象。 来到后院庭园,绕过假山旁只见莲池干枯,土块板结,这地处冷清得有点吓人。 浅聆心想走过横跨在干枯莲池中间的拱桥前去对面院子,发现越是靠近石桥,有种排斥的力量便向自己压迫过来。 眼前被一道无形的墙给阻住了,应是一道灵力极强的屏障。她抬手触碰了一下,立刻被灵力弹了回来,身子一晃差些跌倒。 设下这道屏障之人定然法术高强,凭她这点力量想要破障而入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眼下想要从这过去是不可能了,在这废弃院子下了如此强悍结界想必里面必然有什么重要东西。 浅聆心在原地徘徊了一圈,四处找了找也没找到其他入口。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耳中突然传来一阵麻痒刺痛的不适感,很快一名陌生男子声音懒懒传了进来:“这丫头身上竟然会有修罗血脉?” 那种气闷心慌的诡异感再度出现,浅聆心警惕看了四周,惊诧道:“谁在说话?” 那个声音底笑一声,回应道:“居然还能听到我说话,莫非还懂聆音之术?” 浅聆心大惊失色,又转过身看向那道屏障,除了那道剧烈浮动的强大灵力,空无一人。 那个声音试着问道:“小丫头,你是不是能听到我说话?” 浅聆心有些心慌,一时不敢随意回应,她用神识试图探入这道屏障。顷刻间就被一道霸道灵力给驳斥回来,顿时让她气血上涌差些震伤了心脉。便镇定心神回应道:“你是谁,人在何处?” 那男子知晓了自己声音她能听见,当下有诱导的意图道:“看你刚才可是在找东西?” 浅聆心道:“与你何干。” 那声音道:“别这么冷淡嘛,告诉我你找什么或许我能帮你。” 浅聆心突然想到默逸尘当时正是因为须弥殿上某些东西受了伤,想想会不会正是因为这家伙。当下便警惕起来,为避免被其蛊惑她干脆掉头就走,不予理会。 后方声音不急不缓道:“你要的东西就在左方乱石堆的石墩子里,你当真要走?” 浅聆心脚下一顿,回身讥笑道:“我什么都没说,你怎知我要找什么?” 那男子淡笑道:“是不是你过去看看啊,反正又不吃亏。” 浅聆心扫了一眼左方乱石堆,那里确实有一个石墩子。做了几个心里建设,万一是那家伙设下陷阱故意让她钻进去呢。这时,那个石墩子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光波,浅聆心隔着老远就能望见,但她依然站立不动没有过去。 只听那男子有些失望地叹声道:“没想到你这丫头警惕性还挺高,看来这伎俩也就能骗骗小毛孩可以。” 对方这么快就坦诚了自己的骗术浅聆心有些意外,但她始终被一阵不知哪里飘来的怪声震得耳膜发溃,正要赶紧离开之时左边那个石墩子剧烈颤动起来。 许是出自一种本能,聚精会神注视那个石墩时好像有种力量能穿透进去,看到里面潜在的东西。 就当她看到一张模糊轮廓的脸时那个石墩骤然炸开,化为了漫天齑粉。 浅聆心被一股强大冲击下震飞出去,脑中炸裂般剧痛让她视野也是天旋地转。这时周围响起了震耳欲聋如雷霆霹雳撕裂空间的巨响,只听有人惊慌失措围了上来,惊恐道:“她是怎么闯进来的,该死,封印被触动了,赶紧快去通知大长老!” 这时一名女子声音尖锐响起,呵责道:“怎么回事,是谁擅闯了封魔殿禁地!” 浅聆心还在想着这鬼地方“禁地”还真多,就一阵天旋地转,倒了下去。耳边有“邪魔外道”“妖女”之类污蔑骂声不绝于耳,随着一女声怒喝她被几个训练有素的人架起拖地而行。 在耳边风声呼啸一阵后,被带到了一处广场上。 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浅聆心无力睁开眼时,看到了冥媚儿那一双带着冷丽的眼睛和围满了人的演武场。 因为落霞山灵器被盗一事珩琅山上下已是神经紧绷,这档口须弥殿封魔阵法被触动无疑不是一石惊起千层浪,炸开了锅。 默逸尘与蓝荀越接到看守弟子急报已经急匆匆前去须弥殿封魔禁地,拼全力迅速修补了封印阵法,这才得以平息汹涌的雷霆暴动。 而演武场上,本在议事厅议事惊弓之鸟的各大仙族首脑们,听到仙门一处要紧封印之地被人触动也是吓得面容失色。正全都赶过来想看看是何等邪魔真敢闯进珩琅宗,便都在演武场上围观那个罪魁祸首。 看到场中虚弱如烂泥匍匐在地女子娇躯时,才发现和他们想象中凶残威武的邪魔外道形象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这时头顶女子声音冰冷响起道:“这个丫头胆大包天,居然擅闯封魔禁地被我撞上,此前紫娴有跟我提及过此女行迹可疑,只是我一直没多在意。今日看她潜入禁地怕是别有居心,怕正是邪道余孽试图安插进来的内应细作。” 说话之人正是冥媚儿,许是刚知自家师兄回宗的消息便去了须弥殿,不料正好撞上浅聆心触动封印弄出的巨大响动。 冥馀此时那脸色颇为阴冷难看,缓步走上演武场,眼神如冰刺般打量地上人绕了一圈。 浅聆心刚被那一道爆射出来强大冲击震得她此时还在神魂激荡,气血翻涌不止,神识混沌的她气息奄奄瘫软在地。 只见一截朱红袍角在眼前晃来晃去,微微抬头间看到了一张俊美轮廓,只是这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就如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气势一样凌厉,令人生畏。 所有人都朝这厢围拢了过来,人头攒动,在台下围成密密麻麻的一圈人头。 盘云宗洛宸两手抱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抬头望向那冥馀,嘲弄着道:“冥尊,堂堂仙宗大派阵法禁制如此严密,居然还会有邪道余孽混入,还当真让人匪夷所思啊。” 如此之言令冥馀冷眉一竖道:“洛宗主,你是想表达什么?” 洛宸本想挑衅,可话到嘴边又退缩了,转而说道:“总之今天这事你得给我们个交代,落霞山灵器刚刚被盗,此女就突然出现触动禁制,说明还是个里应外合的同伙正打着玉灵鼎的主意。” 浅聆心的视角正好是那唾沫横飞的彪形大汉,此人五官硬朗,体型高大,孔武有力,腰间配着长刀,一看便是脾气不太好的粗鲁莽夫。 冥馀冷笑一声,都不屑看人一眼道:“就算如此,我自会处理。” 洛宸被这回应讨了个没趣,吃了苍蝇一般不再言语。冥馀俯视地上人,却没察觉到她身上有何异样气息,初步确认并非邪道夺舍。他虽平日对人对事冰冷无情,但也不会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便对冥媚儿身边不知何时也走上来的叶紫娴问道:“你说她曾行径可疑,可有实证?” 正怨毒目光盯着地上烂泥的叶紫娴抬头,对人恭谨道:“回冥尊,此人曾经就是个臭名昭著修炼邪术的坏胚子,因被家族逐出后才混进宗中。那日她分明死于溺水,掩埋杂物房后山乱葬岗却又死而复生。后来她突然实力大增企图接近大长老我就觉得可疑了,没想到她是想去须弥殿偷盗灵器。” 宗门早有传言,须弥殿后方有个废弃院子专门用来封禁一些戾气深重的歪魔邪祟,甚至把一些重要的法器都镇压在那了。见冥馀不语,叶紫娴又补充道:“冥尊,这些事情内门大多弟子都可以作证,绝无虚言。” 此时台下,那身穿青衣箭袖长衫男子抱臂而立,腰间一管黑色竹笛分外醒目。他长得温润如玉的脸,眼神却无半点情绪和温度。 正是与那位与魔君煜天音长得一般无二的幽兰宗大公子浅殇,此时正冷漠看着台上一切。 冥馀站在地上人面前,手臂枕着膝盖半蹲下来,目光落在女子的左脸处,似乎令他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回忆,感到了一刻的惊异。眼中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淡淡开口道:“说说吧,本尊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 一张俊朗容颜出现眼前,令浅聆心愣了一愣。这位就是四尊之首,檀珩书他师兄竟也有这等盛世美颜。只是他身上透着傲慢,比起檀珩书更让人无法靠近的冷厉威仪。 浅聆心对他苦笑一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到如今她还能辩驳什么? 恐怕除了刚才叶紫娴所说‘修炼邪术’她可以不承认以外,其他的她好像都沾边了。 邪魔外道?邪道细作混入?试图偷盗灵器?——这些好像也都是她的意图。 冥馀直起身,嘴角噙着依旧不明意味的笑,他道:“那我当你,对他们的指控表示默认了。”旋即见他一抬手,做出最后裁决道:“上堕仙池。” 这话竟令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全场鸦雀无声般沉默了下去。 第十六章 终止 http://.biquxs.info/

台下外围阿思不知何时闻讯而来,听到这个噩耗也都震惊当场。 堕仙池。 在场的听到这几个字,皆是瞠目大骇。 台下有位家主,是依附在盘云宗下叶紫娴父亲叶敬云惊愕道:“那可是珩琅宗最残忍极刑了,平日都是用来处决十恶不赦妖魔邪道,和犯下不可饶恕重罪仙门之人才会往那儿带。” 洛宸冷哼一声道:“明显是已确认此女就是邪道杂碎了,那用上堕仙池又有何不可?” 易池君儒雅微笑,笑中带着一丝狡黠说道:“堕仙池那五道寒锁困缚,受九十九道天雷冷电鞭挞之刑,钻心透骨,皮开肉绽,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会魂飞魄散。此女若真是修罗门夺舍进来必然也无所遁形,那几道极刑下来,也必然成为堕仙池中一缕亡魂。” 现在在场估计只有杂物房那几个女孩会在意她的安危,浅聆心甚至能听到场外阿思急得团团转,带着哭腔道:“我早听说过堕仙池的有多么可怕,人一旦上去便是尸骨无存。现在怎么办,如何才能救她,要是默凡大哥在就好了。” 在阿思心里,只有曾经那个给她过安全感的人是唯一可以求救的稻草,遇到困境总能第一个想到他。此时小蓉也是脸色担忧,虽然平时对浅聆心没什么好感,但至少后面有了改观,只能气道:“还能怎么办,我们这些毫无背景无权无势的低贱杂役,根本就不可能有办法救她,听天由命吧。” 这时,蓝子辰从人群里匆忙跑出来,上来脸色凝重看了地上人,对冥馀恭声道:“师尊,这事怕有误会,还请明察后再作定夺。浅师妹是弟子曾经领进门,我清楚她的为人,绝不会是什么邪魔歪道。” 闻言冥馀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这一切事发生的太过巧合,倘若叶紫娴那番话不假那么极有可能就与邪道扯上关系,那他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当即面上转而冷肃,沉声道:“子辰,此事你不要插手,退下。” 只见叶紫娴柳眉一竖,上来拉开人道:“子辰哥哥,我看你被这妖女蛊惑的不轻,你怎还在为她说话!” 蓝子辰还欲上前求情却被叶紫娴死死拉住,冥馀面无表情一挥衣袖,两名执事弟子迅速冲上来,已将地上人架去堕仙池。 堕仙池中,浅聆心脖子和四肢都被一条寒冰铁链缚着,整个人悬在半空,脚下是黑压压看不见底幽深无底洞。 每条铁索上都有金色符咒闪现,那些符文已经被无数层黑色血污覆盖,可知此处死了多少孤魂野鬼。 脚下定是淌了无数人鲜血的血池,那令人作呕浓重血腥之气带着一股森森寒意自脚下飘上来。浅聆心要被这血腥之气熏得有些窒息,脚下万千怨灵尖锐嘶吼像是嗷嗷待哺的狰狞野兽,毛骨悚然的气息瞬间包裹上来。 在堕仙池上方围着无数张看热闹的面孔,那个迎风站立的红衣身影,他身上的袍摆也随风肆掠飘动,冥馀此时就如主宰生杀大权的天神一般矗立。 冥馀再次一抬手,骨节分明修长指尖处跃出了一道紫色光华。光团落入池中,瞬间化作数十道灵气光波涌动。四面八方传来金属撞击之声,像是无数个阵法机关被启动了。 片刻之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当空苍穹炸裂,池中阵法已被开启。 眼前出现了电光石火一般的白色电光,纵横交错,如密网绞杀之势四处乱窜。那些刺目电光让人眼花缭乱,只感觉下一秒便有无数道冷刃钻肉透骨之感。 “啊!!!” 这突如其来的彻骨之痛令她本混沌意识立时清醒,咬着的牙关猝不及防痛喊出了声。 全身四肢百骸像是被无数道电流穿体而过,所过之处无不皮开肉绽,鲜血喷张。顷刻间,颤抖的娇躯上灰白素衣已被染红,像是怒盛开的曼珠沙华,分外妖冶刺目。 一股热意蒙上了双眼,和着血泪自眼中向外涌出,自脸颊滑落。浅聆心握紧双拳紧咬牙,全身撕裂的疼痛令她不住发颤。奈何五雷同时鞭挞之刑周而复始,一旦启动便一波接着一波的来,断不会有丝毫留情面。 剧痛令她面色扭曲,就是在一刀刀被凌迟,她咬牙低喃道:“真是祸不单行,没死于魔掌,却要死于这破池烂沟里?怎么甘心……” 脑中突然闪过当初那魔君的告诫——假如任务没完成,身份被戳穿,那就自行了断! 多么无情决绝,如今这局面,横竖是死,可她还要挣命,似乎可笑。 她握紧了双拳,急速运行着体内仅剩的那点灵力灌注到了四肢,她哪怕拼尽余力震碎铁链掉入脚下万丈血池也好过这样挂着被当羊宰! 拼劲之后发现是她不自量力了,血池铁索乃寒冰玄铁所铸坚不可摧,上面符咒似有灵性,一旦遇上任何法力抵抗便收得愈紧,更别想将它扯断。 干脆调转灵力护住心脉,可那冰冷电流毫不费力击垮了她的防御,一大口鲜血也随之口中泊出,身上的血如雨滴入下方朦胧黑洞里。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世间可还有比这更残酷之刑? 彻骨之痛,无以复加! 随着意识迷瞪她疲惫垂下了头,几次昏厥几次痛醒,如此反复。 只有濒死之时,那些凄风苦雨似乎在哪处开了豁使劲灌注进来。其实想想,在这个世上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可眷恋,既是命运,那就从这里结束也挺好…… 认命,只能认命了么。 浅聆心顺着心意闭上了眼,任着血液无尽的流淌。 就在她意志消沉下去时,身体的昏沉却令她耳中变得异常清明,那种‘聆音万物’的本能又回来了,一时间,外界的声音一切清明。 阿思她们哭天抢地的嘶喊声;那些家主们幸灾乐祸的调侃声;还有来自叶紫娴几个嗤之以鼻咒骂声。 浅聆心听到了默逸尘苍老声音从上方传来,那声音颤抖着前去劝阻冥馀。 阿思挣扎着从人群中跑出来,跪在了冥馀面前。不断磕头,苦苦哀求:“冥尊开恩,求您放了聆心吧,你们误会她了,我可以作证,我们都可以作证她真的不是什么妖魔邪道……” 那些声音如浪潮般席卷而来,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声音全部灌入耳内,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那撕心裂肺哭喊声令浅聆心身躯一震,似乎被一种力量瞬间拉回了她消沉的意识。只感腹中一阵翻搅,一股腥咸之气冲上鼻腔,那股子凶猛的铁锈味令她难受至极。 她微微睁开眼,身前衣服已被那四面八方激射过来冷电撕碎,豁开的一道道口子纵横交错,伤口外翻,森森见骨。这瘆人伤痕令她也不禁头皮发麻,因失血过多,很快一阵脱力感袭来,苍白着脸吃力的望上方看了看。 杂物房的人本不该可以出现在这,阿思等人许也是无计可施了,才敢来跪在了冥馀面前求情。而这一眼,却令她望到了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孔,努力定睛去看,可是眼中被一层血色覆盖看不真确。 是那个魔君么? 浅聆心一阵眩晕,只听上方洛宸冷哼道:“无知小儿,难道不知自家堕仙池阵法一旦启动,就必须要由自家掌门才能亲自中止的吗!” 眼看池中之人垂着头一动不动,身上血流如注,俨然是一个刺目血人,九十九道五雷刑也只过了三十几道而已。 这些所谓心怀天下,悲悯苍生的修仙之人每一张面孔都是讥诮冷血的,没有半丝怜悯看着池中人活活被凌迟处死。 而这个世界,好像也只剩下这点令人望而生寒的彻骨冷漠了。 随着池中五雷阵的再次运行,浅聆心感觉再也挨不过这一击了,这会是最后致命一击,一切也就结束了。 她再次垂头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这时,血池的周围无端地掀起了一阵冷风,把围观众人吹得睁不开眼。 只见一道白色寒光从血池中窜出,一飞冲天之际划着一条拱形弧度又俯冲了下来。也只在电光石火间那一刹那,四条腕粗玄铁被尽数斩断。 四下突然安静,顷刻是震惊的哗然。 浅聆心身子一轻,整个人直线下坠,下一刻身子落在了一片冰凉的物体上。它轻而易举的将她轻轻托住然后缓缓的往上升起,升起。 身子没有落入下方无限黑洞里,勉力睁开眼睛时,便看到接住她的正是破妄剑。 众人震惊之色,铁索被斩断,五雷阵终止。 这是何等粗暴直接的举动!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时,堕仙池中就有物体浮了上来,破妄剑载上躺着的血人慢慢腾起。然后在众人之前,前方空地上缓缓落下。将人放下后,破妄剑又划出一道冰冷弧线,重新回到自己剑鞘之中。 众人瞠目惊疑,看清入鞘后躺在血人旁边的那柄剑时才知了端倪,大家都看出了那是檀珩书的佩剑破妄。 “果然还是来了。” 人群中,浅殇嘴角微挑,低不可查的冷声一句。 第十七章 还我 http://.biquxs.info/

迷糊之中,浅聆心好像听到了默凡急切声音,随后一堆人朝身边围了上来。眼前全部是围了一圈的模糊人脸,七嘴八舌的关切声不绝于耳,那血色退尽惨白的一张脸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虽然意识模糊,却晓得抱着自己的是默逸尘,他眼中已是老泪纵横,其他人哭成泪人。 浅聆心觉得有人关切的感觉真好,本想说话,可一张口,便咳出一大口血染红了前襟。 身后默凡和默逸尘,一左一右连忙给她输送灵气护住心脉,调顺内息,默逸尘拿出了自己炼制上品灵丹给她服下。 在观望台上方,那片空间扭曲了起来,随之见到一道白色身影带着强大威压自那上空缓缓飘下,令整个广场在场仙家呼吸都跟着凝滞了半拍。 那人眉宇之间是闪着银光的掌门印记,他落在了上方掌门座之前,目光冷淡俯瞰下方众人,那里好似有霜雪天降,银辉耀眼,步生白莲。 令人不禁叹一句,好一个瑶台仙君,俊美仙神。 “他他他,就是……这下一任的掌门,檀珩书?” 先前一直担忧落霞山封印的那名家主打破了沉寂,也被这人强大出场气势给震惊住了,莫名其妙的连说话也跟着不利索。 仰视着上方那人,这些仙首无不面容失色,对其产生来自好奇的敬畏。 除了那些世家家主,在场那些宗门仙首也皆是修为不弱的强者,自然能感受到了上方那人已身怀着不可测的实力,然却没人能够看出其真实修为如何。 珩琅山的众弟子也只在前一刻错愕之下,回神后皆俯首叩拜,声音排山倒海磅礴之势响彻仙山上空,齐声呼道:“拜见掌门!” 观望台之上,那人白衣若雪,缓带翻飞。出尘的气质,一副冷然不可侵犯之态。他面无表情立在上方,抬手尽显威仪,淡声道:“众弟子请起。” 淡淡银光笼罩在檀珩书身上,更衬他清光映雪,光彩照人,仙山后辈弟子中不少人没见过这个神秘檀尊,这一出现就成了他们掌门仙尊,有些人看得不禁眼都直了。 全程安静之后,台下洛宸打破沉寂,目光凝视上方,难得目中带有敬意道:“修炼速度果然名不虚传,几年闭门不见实力已是捉摸不透的程度,明显也早在我等之上了,看这小子恐怕也只差去上仙境的那一道雷劫了。” 而各大仙宗的仙首及家主们才从那看妖孽般的愕然神色中缓过神,都齐齐朝上方之人叠手行了一礼。 上方檀珩书亦是朝这厢微微颔首致意。 这时,纯粹是跟来瞧热闹的揽月宗易池君的夫人落樱也在一旁掩嘴轻笑,娇声道:“外面早就有传言这珩琅宗的四尊有“明俊四公子”之美誉,其中这位檀玑檀公子更是个少年成名的惊世奇才。来了几趟仙坛大会也只目睹了其他三尊风采,今日见这檀尊看是不止修为了得,长得也是玉质天资,明俊无双呢,这一出现,便是惊艳四座呀。” 檀玑是檀珩书的名,字珩书。易池君闻言露出古怪表情,拢拳嘴边轻咳了两声,言归正传道:“那破妄剑曾也是檀珩书佩剑,方才想必是受了他的驱使。他接掌门印斩断锁链,难道也只会是为了救这个丫头?” 洛宸也奇怪道:“而且刚才那剑是从那丫头身上飞出来的,破妄剑是一直都在那丫头身上吧?这两人……看来关系匪浅,竟连佩剑都出赠了。” 大家正在揣测着上方之人跟血池女子有什么关系的时候,有家主凑上来搭腔道:“珩琅宗的掌门位子一直都是空置,听说蓝老宗主玄清真君早把位子传给了这位外姓门徒檀珩书了。只是檀珩书一直以来都不肯接掌门印,今天怎么就突然愿意了呢。” 有人接话道:“现在宗中事物一直都是由蓝冥馀把持,玄清真君却宁可将掌门位子传给外姓门生,也不亲传同宗同族的大弟子也确实有些偏袒。” 落樱忽然兴趣盎然接茬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传言这个冥馀曾经与一名妖道女子不清不楚,道是坏了清规,乱了心性。其实玄清真君也是看上了檀珩书清冷性子才适合传承他的真传衣钵,不然封印之法后继无人谁来看守灵器震慑四方妖邪,保这天下太平。” 前位家主煞有介事道:“说是这么说,可我听闻这个冥尊并不在乎这些虚位,当初玄清真君让他担任宗主之位也好帮衬檀珩书这掌门师弟,都给拒绝了!” 而那脸上阴晴不定的冥馀一道冷厉眼风朝这扫了过来,说话之人皆都吃了苍蝇般噤声,随后见他沉着脸负手前往观望台。蓝荀越也瞧出了这边冥馀难看脸色,略一疑惑便摇着手中羽扇随后跟了上去。 观望台上三尊齐聚,唯独少了一人,四尊凌岚逸不见了踪影。 三尊齐聚高台,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檀珩书朝两位师兄微微颔首行了一礼,蓝荀越对他一番寒暄之后,冥馀两手抱臂站在一侧摆出一副阴阳怪调道:“师弟回来还真是及时,你若再迟一点儿接下掌门印,这丫头可就死在堕仙池中了。” 檀珩书眼中淡若薄冰,一样的喜怒不现波澜不起,只对人冷声道:“落霞山灵器被盗之事,与她无关。” 看檀珩书身上仙力充盈,见他连修补落霞山这样强大的镇压封印都不见是损耗了多少法力,可见其突飞猛进的深厚修为。 冥馀挪开了目光,似是抓到了对方小尾巴一般,言语直白道:“我也没说与她有关,师弟这就开始袒护了?其实看见破妄剑那一刻我也一直在好奇你跟这丫头是什么关系,后来想想她的形貌确实与某一个人极为相似呢。” 檀珩书眉宇微微一皱,脸色也随之冰冷,但那些事他不想提也并不想解释,他淡声道:“还请师兄慎言。” 冥馀冷笑一声,眼中嘲讽渐收。眼风扫向下方被围的女子,转而阴沉道:“你应该清楚你那须弥殿上后殿所封印的是谁,这丫头擅自触碰封印已是可疑,她若是被居心之人所利用,留下这丫头后患无穷。至少现在这情形,你也得给这帮老匹夫一个交代。” 檀珩书也目光望向台下那受伤女子,这次南北两处的封印双双被触动,他也是顾及不暇。须弥殿的禁制是他亲自所设下,这些日几次异动千里之外的他自也有感应,只是前几次没有像这一次反应强烈。 台下那丫头初次见她莽撞闯进莲池乃是破妄剑突然失控所致,她能轻易破解了自己设在莲池的结界也不是没怀疑,这次她为何又去了后殿禁地? 见檀珩书沉默,方才见他二人不冷不热的对话蓝荀越也不好插嘴,现在问道:“三师弟前往落霞山,可有查出是何人夺走灵器?” 檀珩书从沉思中回神,对他道:“不曾,看手法,不似邪道所为。” 冥馀似乎习惯性地与他钻牛角尖,闻言别有深意地道:“不是邪道?这些年上古灵器一直为妖邪所觊觎,假如不是他们那当今仙门除了你,怕是没有人有能力去碰灵器所设下封印禁制了。” 檀珩书微皱起了眉,却不是因他这阴阳怪调而着恼,是后面那番话令他立刻想起了一个人,又面色凝重的沉默了。 见下方还在为自己所救之人深感疑惑着那些人,檀珩书从高台上缓缓走了下来,径自走去人群中。 看着那走下去的白衣背影,冥馀脸上那本有的凌厉也似柔和了几分,眼看仙宗终于有了主事那本压在内心沉甸甸的一根弦居然莫名地放松了,望着天边云海微不可查地叹了一气。 那一道白衣身影如月光皎洁的泽世明珠,人群中耀眼出众,众弟子们和其他家主都带着敬畏目光不由自主给他相继让开了道。 默逸尘还在为满身是血的人不断输送灵力,送服凝血还元的丹药。老者苍白脸上也因担忧过度和灵力消耗而显得沧桑虚弱。 看了他怀中人,却也勉强护住了心脉,只剩一丝微弱气息吊着。 檀珩书走至人前,微皱眉看了那满身是血,全身伤痕累累无一完肤的瘦小女子,顿感触目惊心。 连他这般无欲无求的心境,早已寡淡到可以毫无情绪波澜之人,都心生起了些不忍。 浅聆心如一滩烂泥,此时脸上是没有血气暗青色,看着就像一个早已断气的已死之人。 默逸尘抬起浑浊眼睛看了眼前这一身清正,从头到下更显威仪的现在仙山之主,只感一阵老怀欣慰。 老者有些百感交集说道:“仙尊,可是一宗之主了,以后担子重了,可别再到处乱跑了。” 其实也就想隐晦的表达一下: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三天两头不见人了,你的那些烂摊子也终于可以甩手还给你了,终于可以落个清静了。 檀珩书那本淡漠的脸上显得有些愧疚,自然明白他出门游历这些年一直都是眼前这位老者帮着操劳了不少门中事物,他是曾替玄清真君开创门派的开山元老级别,对他永远都是长辈的敬重。 默逸尘本起身再给檀珩书行个庄重掌门礼,再说几句‘以后仙山千年基业就有了托付’之类的庄重话。那风中残烛身子刚起来就猛地一晃,差些跌倒之时檀珩书眼疾手快伸手去扶,看着这颤巍巍年迈老者,他心中一阵发涩,沉声道:“长老,您不必如此。” 默凡前来搀扶了默逸尘,迎着众人惊愕目光檀珩书蹲下,朝地上重伤之人搭脉疗伤。 堂堂仙宗掌门竟会如此纡尊降贵,令在场人更对这女子身份感到好奇了。 一股清冷檀香之气扑鼻,抚平了浅聆心全身创伤与痛楚,很快她被这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惊醒,虚弱无力睁开眼便看到一张清俊无比侧脸。 高挺的鼻梁,明俊的一张脸散发着淡淡光,令她感觉眼前一切好不真实。 浅聆心愣愣地,看着这张有着治愈系的脸庞也拉回了三分意识,见他认真探脉的样子,感觉此时就算遍体鳞伤也不觉怎么疼了。 她喃喃呓语道:“仙尊,你把兔子还我。” 第十八章 混账哥哥 http://.biquxs.info/

檀珩书正隔着衣袖轻搭着她的脉,将自身仙力输入她体内,闻言他抬眸淡看了她一眼,都伤成这样了,还可以身残志坚的向自己讨要灵宠,看来是伤势无碍。 一股温润绵软的仙泽传入她的体内,瞬间流入全身百骸无比熨帖。 这股温凉似乎有着肉眼可见的治愈速度,经过身体里每一处脉络的创伤都能瞬间抚平。 那仙泽沿着脉络运行了一周天再汇聚到丹田,温养着丹田中那缕微弱的灵力。 浅聆心身上的疼痛逐渐消失,遍布全身的狰狞伤口如冰雪消融陆续愈合,她恢复了些体力,见那人专心疏导不理人,便去扯了下他袖子,软声道:“那兔子毛病特别多,没了我估计又得自闭不食了,你堂堂掌门要那低阶灵兽做什么,是还我不还我?” 檀珩书对上她带着企求的目光,居把尚未竞神的上古神兽说成低阶是该说她不识货还是说故意的? 他收回了输送仙力的手,对她淡漠道:“你想要?那就自己来取。” 浅聆心在他起身离开那一刻,似乎还在他眼底里看到了一丝恰如其分的促狭。 这人还真是表里不一的厚颜无耻啊,说得是什么强盗逻辑? 冥媚儿自人群中走过来,难掩的喜悦令她眼中泛红,终于有些哽咽地唤道:“师兄,你回来了。” 檀珩书回身看了这张熟悉的容颜,他目光柔和,朝人微微颔首道:“师妹。” 浅聆心因灵力不支只还有些疲累而已,被欣喜若狂的阿思几个簇拥着搀扶了起来,这些女孩个个目光惊艳,对近在眼前的这位新任掌门仙尊敬仰无比,想起在杂物房疯传那些诋毁谣言都开始抱不平了。 看着人群中那名白衣淡漠之人,一直静立在旁的浅殇脸上有些难看之色,他在意的是这位修为莫测之人给他带来了威胁和苦恼。 这边一向性子豪爽直接的洛宸终于压抑不住,语气却带着敬畏道:“檀掌门,此女尚有邪道嫌疑,你这么救她不合适吧?” 檀珩书闻言面无情绪,侧首对人道:“洛宗主此言,可有证据?” 洛宸瞟了眼那冥媚儿,直言不讳道:“人是你们冥长老所抓,方才信誓旦旦说她破坏封印,身份可疑,这总要给个解释。” 冥媚儿同身边叶紫娴交换了一个眼色,看了地上人一眼,对自家师兄会多次出手施救她已是心生不满。当即便道:“师兄,此女确实有嫌疑,就她曾经死而复生之后又判若两人的行径,怕早已是被人利用,不可不防。” 冥媚儿此中言外之意,她有可能被邪道那帮余孽夺了舍! 默逸尘斜眼瞥了瞥那方说话之人,再看了看冥媚儿,两手在袖里拢了拢,一副高深莫测地道:“封魔殿的封印近日一直都有异象,为此我也是寝食难安勉力修补了好几次。若说靠近者皆有嫌疑,那老头我的嫌疑可就大了去喽。” 这话明显是有替人开脱之意,有人看了看满身血污的人左脸处那一块隐约皱皮疤痕,与这身段气质和那本身精致脸蛋怎么看都觉得不搭调。 虽然面貌有些辨识不清,仍有些世家子弟看出了其身貌,便“咦”了一声道:“这不是幽兰宗那位颇具艳名浅三小姐么?当日因骚扰男修被逐出家门竟然来了珩琅宗。看来确实有些手段,竟能得到檀掌门这样身份的人垂手相助,看这佩剑都赠了,莫不是久不收徒的檀掌门连入室弟子都已内定……” 女子身份被揭露后,就有人目光小心翼翼朝身后那从头到尾都是无动于衷一脸沉静的浅殇看去。 对浅聆心而言,这些谣言中伤似乎对她已无关痛痒,只是还连带上了檀珩书也被污蔑她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 抬眼看了看那一脸平静的俊美侧颜,想起当日他将破妄又递还给她的情形,他现在应该会后悔极了。 正思绪万千时,身边阿思紧握住了她的手臂像要以示安慰,这时又有人掺和道:“你们不觉这姑娘形貌同十年前仙坛大会上那名女子也颇为相似么?就是那位被当时的檀尊拒绝收徒,随后自毁容貌以表决心那个。” 这话传入默凡耳中,那俊朗的脸骤然阴沉,站出来喝道:“休要胡言,破妄剑本是仙尊赠于我之物,是我转赠给浅姑娘的,再说她早拜我叔父默长老为师,何来这种造次谣言!” 默凡虽然没有入门珩琅宗,印象里却一直是随侍檀珩书身边的人,他的实力同样不俗,大家对他还是有些忌惮,被说得不敢再言。 檀珩书看了默凡一眼,示其退下之意,默凡低眉顺从退至了一边。 走至人前,对着众仙首略一示礼,正色道:“今日之事只是一场误会,诸位仙僚同聚珩琅宗想必是为落霞山灵器被盗一事而来,那便移步议事厅商议正事罢。” “檀掌门”檀珩书正欲转身之际,揽月宗易池君笑得春风满面,出来朝人拱手一礼道:“为保闪失,我建议你还是将这姑娘暂时收押为妥,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难保证她曾经那次死而复生是否被妖邪所利用故意潜入宗门打探虚实。毕竟灵器刚被盗,仙宗的封魔禁制便被触动,这也太过巧合。” 易池君长着瘦长如马的一张脸,狭长眼睛微微一笑都能眯成一条线,虽然裹着仙风道骨的一张皮也难掩此人精明狡猾的狐狸气质。 檀珩书目光平淡落在了那满身是血的女子身上,正在做着抉择之时人群中一个男子朗声道:“这问题或许我能给大家一个解答。”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那方才一直不见踪影的四尊之一,岚尊凌岚逸。 他走来之时目光不着痕迹的与浅殇对视了一眼,看起来轻松闲逸走到檀珩书面前,打完招呼后站在一旁。 他抱臂看着前面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人墙,开口先是奚落一番道:“你们这一帮男人,对一个女子这般没风度,怎忍心把一个娇弱女子推到堕仙池那样的地方千刀万剐的,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这潇洒俊逸男子一开口就将前排一众男同胞给数落了,还带着吊儿郎当纨绔公子的语气,除了面上难堪的不少人翻了白眼。 凌岚逸以前也是沉稳的一个人,大家也知凌家满门被血洗,门生内丹被捏碎,家眷仆人被割舌,全族遭残害式灭门。 全族上下仅存了他一人,都认为是因遭此变故造受了打击,对此人轻浮言行开始习以为常。 浅聆心看了此人正是当初乱坟岗所遇那登徒子,没想到他竟会是尊者排行第四的岚尊。 正有些错愕之时那凌岚逸笑意盈盈走过来,对她惊讶眼色颇感受用似的,他又面朝众人道:“她当时落难是被我所救,并非你们口中的“起死回生”,这件事,连她大哥浅殇都可以作证。” 众人目光齐齐投向那名始终沉默不言站立的青衣男子,浅聆心随着目光望去,看到那人的脸后也是瞠目一惊。 那男子的张脸跟那曾经胁迫她的魔头圣君一般无二,刚才她以为错觉,此时亲眼看他阴冷目色望着自己,登时身心一凉。 他一直在这,从她差点被堕仙池极刑处死就一直在。 他除换了一身衣装,那透着阴冷的眼睛和漠然态度完全与那魔君同无二致,而他从始至终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她死。 是了,在他这冷血的人眼中,她确实不过一枚棋子,用来投石探路的垫脚石,死何足惜? 旋即有人嗤笑一声,正是那洛宸戏谑道:“既然你们二人能够证明,那方才为何不出面?尤其这位浅大公子见了自家小妹遭此不白之冤还受尽折磨,居然还能全程无动于衷的冷眼旁观,也是开了眼界。” 凌岚逸瞟了浅殇一眼,耸了下肩,摊手无辜道:“不好意思,方才本尊是内急正巧去了趟如厂则,这不回来才撞上这事。” “……” 人群中,那浅殇缓缓走出来,腰间竹笛上鲜红穗子随着轻盈摆动。 他居高临下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矮自己半截那女子的眼睛,随后满是讥诮地道:“她只是我父亲在外与别的女人所生野种而已,我为何要在意她的死活?” 这话令在场者一阵无声唏嘘,连檀珩书都被此尖锐无情面之言眉头一皱,看了过来。 如此刻薄之言无疑是一把刀子狠扎了过来,浅聆心依然目光平淡与人对视。 她记得家族中是有这么一位哥哥,只是她与这脾性乖僻的神秘哥哥很少照面,难怪会对他记忆印象都模糊。 便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对人道:“你不出来我倒忘了,原来我还有这么个混账哥哥。” 浅殇眼中看似不怀好意的靠近了过来,下一刻便扬手撕开了人衣襟,向人展示一般环视众人道:“你们不是要验明正身么,这个够不够?” 浅殇同时也扯开了自己左襟,露出身前同样的五瓣兰花的印记。 众人看了二人左肩处麒麟血所刺下的幽兰宗独有泛着霞光的五瓣兰花族徽,顿时眼神都亮了起来,面面相觑着。 天下人皆知,经过炼化的麒麟血是所有邪魔妖道的克星,沾染必死,那族徽也是幽兰宗族人出生之后便刺上去的。 便也证明了浅聆心不会是修罗门夺舍的事实。 只是这似曾相识的粗暴举动令浅聆心感到一阵羞辱,脑子一热毫不客气就朝人甩了一巴掌。 第十九章 为何害怕 http://.biquxs.info/

他若能早点出来澄清,她也不会遭受堕仙池凌迟之苦! 这一举动令在场人吃惊,有些人也是幸灾乐祸看热闹。 而那本笑意盈盈的凌岚逸也是笑脸一僵,都被她那大胆举动给惊住了。 遭了一掌掴的浅殇面色难看的瞪着她,奈何这种场合他不好发作,只得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恨恨转过身去。 浅聆心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襟,面上淡定心中却一阵痛快,当是对他的见死不救付出一点代价了。 那些仙首随檀珩书一起去了议事大殿,浅聆心望着那白衣身影,心下莫名惆怅。 她现在觉得再呆下去,这样的事迟早还要悲剧重演,这次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算是无妄之灾,也是侥幸而已。 可能因为檀珩书回来又担下了掌门之位缘故,默逸尘最近看似很闲。 以前见他三天两头往须弥殿跑,从不把自家墨云间当家,这回是天天窝在墨云间那失心疯一上来就拿着自己徒弟来玩耍。 浅聆心受堕仙池之刑后元气大伤需要短时间休整,这老头每天都会过来慰问一次,顺便与她研习药理搭配,他是看似比先前闲逸自在多了。 她可是遭了大罪了。 看默逸尘那积极热情若不是她水属性资质可能恨不得把自己炼丹术全部倾囊相授,连在旁默凡都哭笑不得。 他从丹药阁搬来半人高的药草书籍,义正言辞地要求她把这些有关天材地宝纲目图谱熟记了,待能识别天下奇珍异草之时,再教她如何调配炼制各种药物之类种种…… 浅聆心试着找寻关于上古灵器玉灵鼎蛊毒解法,遍寻所有相关古籍记载炼制了一些只能延缓发作止痛药液。 看来灵器之毒无解并非上古先人信口开河,确实古往今来无法可解,她很神伤。 虽然失望随后却也慢慢释怀了,顺便搭配了些可以代替烈阳丹的药物,效用不大还是可以替代使用。 摸了摸脸颊上似乎又明显淡化下去的疤痕,浅聆心联想到堕仙池那会仙家们所提当初那个什么与她长得相似的女子,便好奇转头对一旁眯眼凑到书案上看古卷的默逸尘问道:“师父,那个曾经想拜仙尊为师的女子是何人,可以跟我说说么?” 默逸尘此时神志正常,闻言一愣,脸上顿显古怪之色,片刻后他娓娓道来。 从大概意思剖析,就是说那时候的仙门世家攀比之风浓重,各大世家以依附仙门大派为无上荣耀,靠攀附势力来站稳地位。 当时出了这么一位名门望族人物,名唤柳菀,出身炼药世家,族人个个擅歧黄。 她修为平平,族亲却寄以厚望。 这女子就在仙坛大会上利用取巧夺得了前三名次,她当众跪在当时还是尊者的檀珩书面前,求他收她为徒。 按理前三名都有资格拜尊者门下,她便唯独看中了这位冷脾气,性格又冰山古怪的檀尊了。 檀珩书不想收徒,柳菀不依不饶,当时有人群嘲她入须弥殿是仗着姿容别有居心。 岂料,此女为了证明决心,众目睽睽之下竟拿出一瓶剧毒倒于脸上,眼见她半边脸腐蚀见骨,在场人都直吸凉气。 女子自毁容貌得多大决心?况且还是长得不错的美人,可当时檀珩书还是没答应。 后来还是掌门出面,给了这姑娘在人前一个台阶下,决定让她留在了须弥殿。 在须弥殿修炼那段日子,传出她对檀珩书生了情愫,发了疯似的前去仙尊静室前剖白真心。 檀珩书闭门不见。 此事很快惊动了掌门玄清真君,此事宣扬出去有伤风化,加上他也绝不准许任何人打扰自家爱徒修行,只好将她逐出了宗门。 离开时,她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不知为何她脸上毁容的伤也恢复如初了。 令人不禁感叹不愧是炼药世家,连肉白骨的修复解药都有。 也正是因为这样,须弥殿才有一条女子不得入殿这不成文的规矩,许是掌门太爱惜他这徒儿,再者檀珩书本身也是个性子冷僻的人,有没有这规矩两可。 浅聆心最近发现默逸尘正常的时候有些悲怆,时常长吁短叹发出几声伤春悲秋的感慨,其中有交代后事的意味。 这一日是民间传统仲秋佳节,高高在上的仙人也想有自己过节方式。 墨云间上下笼统就几个负责填茶倒水的杂役弟子,都是默逸尘家中旁系族亲,萧索冷清的院子在这天一下子也热闹了起来。 默凡大早就跟着几个弟子们忙着扎天灯,连默逸尘这个老顽童也跟着凑乐趣,利索地帮着削起了竹篾来。 天上一轮玉盘悬挂,总能勾起人心一抹孤冷寂寥,浅聆心低着头漫无目的走向在墨云间一处倚崖而建的探月亭,头上玉盘更是探手可摘。 抬目看去,已经有人先她一步,亭内矮几上煮着茶,一位白衣人正坐在那悠闲品茗。 霜雪天降,凝寒不改,那清闲赏月的人可不就是本门新任掌门人,檀珩书。 浅聆心正想过去讨回自己灵宠,谁料刚朝人走出两步,脑仁突然出现尖锐的疼,一阵天旋地转猛地一晃差点倒下。 这感觉她很熟悉,上次被那封魔殿里那人诓骗望向石墩时也是这样,是那种可以穿透灵体元神般的诡异感知力。 浅聆心猛地抬头望向亭内那人,这股与生俱来几乎不受她控制的力量鬼使神差朝那波动处探了过去。 感知能力甫一接触,就像惊醒了一只沉睡的猛兽,那人身上一道强劲冰寒之气冲天而起,在半空化成一条冰蓝似蛇似兽的巨大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暴怒冲来。 狂暴之力如洪水猛兽席卷过来,浅聆心冷不防惊呼一声跌坐地上,再看之时那奔涌过来的力量又刹那间消失了。 顷刻幻灭,恍如错觉。 那边之人蓦然转头,那似带着蓝芒的冷目如寒电一般扫来,光是那一眼就令浅聆心顷刻坠入了冰潭底下。 默逸尘及墨云间还有其他几名弟子们正巧赶来,默凡手里端着一盘月饼,一脸奇怪地将人扶起,用了最近才改的称呼道:“聆心,你怎坐地上,是怎么了?” 默逸尘过来看了看亭内之人,又看了看一脸惊魂未定的浅聆心,调侃笑道:“浅丫头,仙尊虽平日冷面严肃,也不至于让一姑娘吓出这副表情,你是又调皮捣蛋惹着仙尊了?” 浅聆心感觉四肢还有些不自主的发颤,心脏砰砰直跳快要撞出胸膛,因为那股狂暴邪性力量,并不属于人类的元神! 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上仙,会是个邪道妖族的化身? 强自压下心中颤栗,浅聆心勉强笑了笑,对他们道:“无事,我方才跑太快,不慎跌倒了。” 默逸尘笑着摇了摇头,领着大伙一同去了那亭子,朝着掌门行礼后再将瓜果盘和精致剔透冰皮月饼摆在桌上。 亭外一桌分幼席摆了同样一桌,今日掌门有令宗门所有弟子可尽情坐下过节赏月,不必拘宗门礼数,弟子们也少了拘谨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浅聆心被默逸尘唤去长席,亭内笼统就四人一桌,刚坐下就觉对面一种无形压力扑向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心里杂乱无章的想着,当日檀珩书在堕仙池上救了她一命,纡尊专注为她探脉疗伤,这样明净如雪,人人赞叹俊雅仙君,他真会是什么妖邪? 如今天下并非河清海晏,可说是群魔乱舞,并不太平。更是有不少觊觎上古灵器的不轨之徒横行,珩琅宗怀璧其罪各路妖邪势力暗中潜入也不足为奇。 默凡为檀珩书小心翼翼倒了一杯清茶,在默逸尘那顺着过来给浅聆心倒上,便注视到了她看人入神的目光。 他顺着视线看了一眼,实在地笑道:“聆心,你为何一直盯着仙尊看?” 浅聆心回神,正好对上了檀珩书转来的目光,赶紧低下头胡乱抓起茶杯掩饰慌乱。 默逸尘乐呵呵笑了一声,眼中随着一丝感怀泪光,正常之时他总难免又要惆怅几句,这回是直言提出要长期闭关,交代了几件身后事宜。 这最后一件,便是把浅聆心这个徒儿给“托孤”了。 托孤对象正是对面的檀珩书。 浅聆心一脸吃惊以为他又开始失心疯了,结果默逸尘很清醒对她慈爱一笑,一本正经对檀珩书道:“我这把老骨头也是江河日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如今仙尊接管门事我也可以放心修炼稳固境界,不然早晚面临身陨下场。默凡自小跟着你,但这丫头拜我门下也未曾正经赐个号,就还不算我珩琅宗正式弟子。她家中之事我也略有耳闻是个可怜孩子,叫我一声师父却未能尽师责,说来惭愧。” 默凡却突然别开了脸,脸色却悲痛,他紧了紧拳,恨声道:“若不是当初那畜生,叔父身体何至于此!” 默逸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言,对面檀珩书沉吟良久,才会应让他安心休养,答应了会帮看顾其他事物。 吃完瓜果,外面弟子们开心的放起了天灯,浅聆心也拿来一盏跟着他们一起写上了自己愿望。 她想了想要写什么愿望合适,就随手写了几个特丑的大字:“一世长安。” 檀珩书随眼扫了去,看到了那几个字。 无数天灯轻轻飘上夜空,飞去了苍穹之上成为点点星辰,他们这也是平民眼中的仙,却也向着九天之上的仙神祈愿,画面实在接地气。 默逸尘坐了一会便困倦,檀珩书让默凡扶着回了房,外面几个弟子放完灯尽兴了也都回去了。 亭内只剩下她和对面坐着赏月的檀珩书。 看这情形浅聆心也打算撤退,刚准备起身告辞对面突然冰冷地传来一句道:“你方才见我为何害怕?” 第二十章 私奔吧 http://.biquxs.info/

突然这么一问,浅聆心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抬起眸子看他,还是保持自然地笑道:“哦,那不小心摔得。” 檀珩书挑眉看她道:“平地也能摔?” 浅聆心瞟了眼那一马平川青砖地面,如鲠在喉,再看他神色如常问得也没有恶意,才放下心道:“这不是撞见了仙尊在这,怕打搅了你赏月雅兴再降罪责罚么,一时慌了神。” 檀珩书对她这番胡编瞎扯似乎信了,没再继续追问,眼看气氛不再紧张,她便更加放松起来,对人伸手道:“仙尊,给我吧。” 檀珩书抬眸看她,目光落到手上,自然知道要什么。他一手支下颌,闲闲看她道:“不如你先告诉我,当日你为何会去封魔殿禁地?说来若不是本君出面解救,你可还有机会在这讨要灵宠?”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浅聆心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赖皮,手握成拳收了回来,还是好声好气地道:“仙尊,堕仙池上相救之恩,弟子感激不尽,来日有机会定当报答。至于封魔殿之事,我误打误撞,自然是个意外。” 檀珩书定定看了她,想起了她当时轻易破坏莲池结界干脆利落的手法,心下终是疑云不散。 转眼仙山三年一次仙坛大会在即,内门已是忙碌着筹备大会事宜与场地布置。 默逸尘闭关,这次新担任的掌门与其他三尊也都会到场观礼,望川州内所有仙门大小势力都会一同前来观瞻盛会。 浅聆心没那个闲心去凑热闹,默逸尘闭关默凡也不在墨云间,一人无聊当晚就早早歇下了。第二天却发现,醒来的地方不对,惺忪睁开眼睛时,门外投射进来的阳光被一道身影挡住了,背光站着的人正静静垂目看着她。 那人冷淡开口道:“你是打算拆了我的藏书阁?” 听到这声音浅聆心陡然醒了七分神,看到自己手中还拿着一卷书,趴在满地乱七八糟的古卷书籍之中,身后书架空空全部书籍都散落地上,这都是她捣出来的? 檀珩书可能是想去大会前来找本能打发观礼枯燥无味时间的书,还没进门就看到这一团糟的场景,那眉头皱得显得不太高兴了。 浅聆心良久回过神,困难爬起来简单整理了下仪容,很没诚意地一笑道:“昨晚定是睡的姿势不太对,研究药理太入魔都躺这儿来了,哈哈哈,对不住这就帮你整理妥当。” 脚边正有一本半翻开的看似人物小传,正好奇弯腰伸手去拾,檀珩书目光率先投来,略施法决还没等她看清那书内容就飞到了他手中。 浅聆心有些讶异看那着急要把书掠走的人,檀珩书在那面无表情立着,纤长手指慢条斯理地翻阅,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心中一好奇,就想凑过来瞧一眼:“仙尊,什么书这么好看,还怕被我看见?” 檀珩书把目光从书上抬起看走过来的人,把书一合,眼里居然还带了一点狡黠笑意。 他随手一招,另外一本书卷飞入手中,递给她道:“罚抄这本经卷,晚点我过来检查。” 撂下一本经书,那人转身就走了,浅聆心翻开扫了一眼,分上下两卷,又是内容冗长字体繁复,顿时崩溃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哀嚎道:“这一天怎么抄得完,太没人性了!” 整理完满地狼藉,浅聆心真的坐在书案后开始一本正经的研墨提笔,抄写起那遭瘟的破玩意儿经。 这一次似乎与往常不同,虽然依旧下笔沉重如巨石压笔书写困难,但是笔势每走一步就能看到金色光芒从笔下闪动,那光芒像一则有生命的暖流再次钻入手心流转到身体筋脉里。 浅聆心感到骇然,没想到这些经文典籍里还有这微妙所在,至少那股暖流进入筋脉时也没什么异样还觉得熨帖舒畅。 因为下意识想要吸取这股温润灵流,浅聆心难得耐得住性子,忘记手酸抽痛,忘记了时辰居然抄完了整卷。 她伸了懒腰,前去莲池台阶上坐着吹吹这满塘绿柳荷风,纤指捏了个决,莲池中最个大饱满的几株莲蓬入手,半躺着边剥起莲子,一颗颗肉质肥圆如白玉抛入口中,嚼起来清脆丝甜。 浅聆心这才腾出思绪,想起昨晚明明是睡在墨云间的为什么醒来会在须弥殿? 就在这时,有个声音接下道:“不用想了,我带你上来的。” 当即吓了一跳,忙起身看了看四周,想那熟悉声音,便道:“你是封魔禁地那个人?” 男子低磁性声音懒懒道:“不错嘛,还能认出我。” 浅聆心道:“你在哪儿?” 那男子道:“在你识海里,得多亏了你本君才有机会出来呢。” 浅聆心后背发凉,听着声音近在耳边,僵硬道:“你,在我身体里?你想干什么?” 男子得意道:“你不用紧张,只要好好配合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修罗门安插.进来的内应?” 浅聆心平复了下心绪,还是警惕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究竟又是什么人,来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目的?” 煜天擎道:“身为魔门人,可听过修罗门有“双圣”?我为兄,你该称本君为“圣主”。” 世间早有传闻,修罗门是由一对同胞兄弟掌舵,平起平坐称为“双圣”。只是其中一个行迹比较神秘也没人见过他形貌,所以世人印象里那就只有一个魔君。 这位应该是当年被封印的那位魔门之主,她看到的那位就是鲜少露面的弟弟圣君。 半响后,煜天擎叹了一声道:“若不是那日亲眼看见,我都不知他还活着。你若受阿音所派,那他让你来宗门做什么?” 如果真是双圣之一,他有此感慨想必堕仙池那次是见到了另外那位了,浅聆心也没甚好隐瞒,直说道:“他让我来寻玉灵鼎。” 煜天擎却道:“玉灵鼎已不在珩琅宗,别白费力气了。” 浅聆心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想了想,又恍然道:“难道你出来也是为了灵器?” 煜天擎不以为然道:“毕竟封魔殿结界是以玉灵鼎为媒介设下了屏障,只是感觉到它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浅聆心突然想到那魔君让她来此或许不但只为了上古灵器,也许早就知道了他在这,便客气道:“传闻圣主你是被西岭高僧封印的,怎么会在珩琅宗的封魔殿上?” 煜天擎虽声音云淡风轻,却含着蔑然之意,他道:“三十年前献祭灵器的正是须弥殿原本的主人,后来半道改佛修的蓝倚风。此人是蓝玄清同族师弟,檀珩书师叔。檀珩书后来随他在西岭修过封印术二十载,那时阿音还不知他将封印本君的玉灵鼎带回了须弥殿,想必是后来才知道。” 浅聆心点了点头,也难怪须弥殿里的一切都透着古怪的佛家气息,又说道:“你这算是“借舍”吧?修罗门惯常伎俩,现在是想要我做什么?” 煜天擎声音终于不再轻飘飘,只是沉声一句道:“去幽兰宗找阿音。” 现在正是珩琅宗举办仙坛大会之时,所有人都在忙碌,她要离开可以悄无声息。 若能离开也正合她意,就在打定主意准备起身之时,一个声音脆生生从后面叠声叫嚷:“浅子,浅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个仙子昭告天下,说要收你为徒,咱们还是赶紧私奔吧!” 浅聆心:“……” 回身看了一圈,四下无人,正疑惑谁在那鬼喊鬼叫,就见地面上迎面跑来一只白球,蹬着短腿儿一蹦一蹦朝自己奔来。 “兔子?!” 浅聆心一脸惊喜,露出了一个老祖母般的慈爱微笑,对它张开怀抱高兴道:“哎唷兔子,你怎么能说话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骨灵停住蹦跶,在那里一脸不高兴,人立起来把脸一撇,两小短腿儿一抱胸道:“我不是兔子,人家是神兽犰狳,你以前从不这么叫我,再叫我兔子不理你了!” 浅聆心看这家伙还傲娇上了,笑道:“那我以前怎么叫你的?” 骨灵道:“你以前都叫我小乖乖。” 浅聆心嘴角抽了抽,也抱臂:“那你乖吗?见了个好看的就见色忘主,分明一点都不乖。我还生气呢!上次莲池肯定也是你对人家投怀送抱的,藏到胳肢窝了你还能掉出来,当我傻呢?” 骨灵毕竟不是普通灵宠,长了灵智比人还精,见主子生气便也见好就收,忸怩的凑过来认错,小声嘤嘤道:“浅子你别生气啦,我那会也就好奇探出头来看看嘛,谁知道就掉出来了……再说那个仙子长得虽然好看,但是一点都不温柔,还没有篮子温柔呢。” 浅聆心正对这陌生代号眼角又一阵抽搐,浅子是在叫她没错,那仙子跟篮子?仙尊和蓝子辰? 这兔子虽开了灵智,却是个记性不太好的,记不住名字取名取首字开头为代号,绝了。 便抓它耳朵提了起来,抱怀里一阵揉搓,好怀念这个毛茸茸的手感,骨灵突然就会说话了,想必也是檀珩书给使了什么法。 浅聆心这才回味它刚才那一通嚷嚷,提起它耳朵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昭告天下收我为徒’?” 第二十一章 恢复容颜 http://.biquxs.info/

骨灵又是一惊一乍道:“正给你说这事呢,不知是哪个长老的嘱托,仙子在仙坛大会上公布,收你为座下首徒,为正式弟子赐道号“清浅”。他别有居心,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咱还是赶紧逃吧!” 浅聆心也是有些惊讶,虽说檀珩书答应了默逸尘当初的托付,却没想到他会直接收了自己做徒弟。 想想或许是因为这次仙坛比试中又有新晋拔得头筹正要拜他为师,而他又是个不喜欢牵绊的随性之人,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宁愿在外游历做个逍遥散仙也不愿回来做这掌门,或许是为了规避麻烦才拿她挡事。 擅作主张,随性为之,可不就是他的风格? 浅聆心想通了此节便特别心宽地道:“收徒就收徒,没什么大惊小怪,还有我为什么要逃?” 骨灵近乎焦躁,急得乍起了毛却也解释不清个中原由,措辞半天终憋出一句:“那个仙子不是好人,总之要离他远一点就是啦!” 浅聆心漫不经心剥起莲子,想这些天它是在檀珩书那里经历了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避之不及的反应,顿时笑道:“先前是谁被他美色所迷的?在他那医好了伤还让你开口人言你还这样说人家。再说,收徒这事,当事人不在场权当他高兴怎么来,不必太当真。” 突然,身边有个声音道:“师哥,看来这丫头并不满意成为你的徒弟呢?” 凌岚逸突然坐在身旁,拿起身边一只莲蓬浅笑盈盈剥了起来,回首对身后人道。 浅聆心顺着他目光回头,正看见那檀珩书手里捧着早间拿去那本足有三指厚一本书走来,还在专注着看,见只剩余最后几页准备看完了。 他头也不抬的问道:“清浅,书抄完了?” 听到这陌生称呼浅聆心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只见此时骨灵居然老实缩回了她怀中藏起来了,看样子是偷着回来的,她起身道:“写完了,已放你案上。” 没听见回应,抬头见他还在看书,便踮起脚瞧了瞧里面到底什么内容令他这么目不转睛,将要看到一些小人影时他也正好看完要合书了,便忍不住劈手去夺。 檀珩书一手托书举高,讶异看着凑过来的面容,说道:“你那么想看?” 仙坛大会他全程都在看的书,认定内容一定精彩,浅聆心跳起来要夺道:“到底什么书这么好看,不要藏私,拿来我看!” 檀珩书看着这娇小个子在面前上蹿下跳,眼中似乎带着浅浅戏谑笑意,他将书藏匿无踪,说得也耐人寻味道:“你还不够坏,看不得。”目光落到凌岚逸剥着的莲子上,又一副莫测神色对她道:“你摘的?” 浅聆心看着满地碎屑莲壳预感不妙,知道他并不喜欢别人乱碰他莲池东西,顿时有些讨好笑道:“你不会那么小气吧,吃了你家几颗莲子……也要受罚?” 凌岚逸边吃边幸灾乐祸地搭腔道:“这些莲种可皆珍品,蕴含仙灵之气胜过极品仙丹,莲子吸纳仙山灵气三十年结成一颗,你摘了这……一堆,可要了师哥的命。” 檀珩书背手转去了藏书阁内,说得云淡风轻道:“等你省亲回来,便来曝书卷。” 浅聆心还没去想这个惩罚为何,凌岚逸便带话说这次她幽兰宗的大哥浅殇也来观看仙坛比试,传话家中父亲病危让她这次一同回去看望。 凌岚逸的一番话说得意味深长,然后若无其事的去找檀珩书博棋对弈,令杵在原地的她一阵疑惑。 这些人虽然表面看起来维持着某种平和的关系,甚至可以和颜悦色,却都有着令人扑朔迷离的感觉。 究竟谁才是这迷局中的主导,她是局中人也是局外人,一概不知。 煜天音假扮的浅殇在宗门口背对站着,还是那张无情冷淡面孔,但是看人的眼神不一样了,那眼神里忍着一股欲言又止的情绪,还是全程安静一同回了幽兰宗。 幽兰宗不是珩琅宗那样坐落在世外仙山,是在望川州以北的方洲城中,仙府规模宏大,没有仙雾缭绕亦是人间仙阙。 煜天音态度很直接,目的也很明确,进入仙宗,拉着人一路分花拂柳上来打招呼的一概不理,面无表情的穿廊过院直奔他房内,进门后转身就关门。 浅聆心一脸莫名,不过看他这幅模样也是一路坚忍过来的,便没什么好奇。 煜天音下了一道与外隔绝的禁制,朝她走来,眼中炙热与焦虑,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些,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半响,他道:“你,是不是……是不是他!” 浅聆心尚且还没来得及张口回应,突然身体被一股力量驱使,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人抱了上去,不似自己口吻的说道:“阿音,真的是你!可想死为兄了!” 浅聆心瞬间坠入了一个漆黑不明的空间里,像是被关进了小黑屋,只有她在的地方有一束光头顶照下来,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能隐约听见外面声音。 煜天音眼圈里泛了红,数十年来的磨难苦楚化作了久别重逢的满腔喜悦,平复了心绪后只感贴在身上温香软玉与那股柔软令他耳红发热,终于抬手分开了身前人,语气一贯冰冷斥道:“行了,没死就给我站好,别起腻。” 煜天擎嬉笑一声踢来了一只凳子,大马金刀坐下,跟进了自己家一样这二人拉起了闲话家常。 浅聆心终于晓得这“父亲病危”是假,煜天音估计早就知道自家兄长本事,会借着浅聆心之身出来,所以借珩琅宗仙坛大会前去接人回来。 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灵器去的,或许早看出浅聆心身上传承的她母亲那套秘法可以在封禁术上钻空子,撺掇她去接近须弥殿。 这两魔尊似乎没寻常亲兄弟那般亲厚,来回几句问候就安静了,直到煜天擎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煜天音突然情绪大恸拍案而起道:“你还在打那邪灵的主意!”顿时急促呼吸,难抑气愤道:“煜天擎你是疯了吗?!封印这三十年你还没清醒?你难道忘了,你当日是如何走火入魔害得整个修罗门陷于水火,惨遭灭门的!如今余下门人四处逃亡,堂堂魔门沦落至此都是拜你所赐,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还想利用练纭纭的女儿再次重蹈覆辙?!” “你这一点就炸的性子,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急成这样?”煜天擎将人拉回位上,道:“这丫头果然练纭纭的女儿?你放心吧,她那点皮毛功夫没练到家没甚可利用,现在只怕落霞山里面那东西早已重现于世了。” 煜天音这才想平复了些情绪,问道:“你现在是受制于檀珩书?” 煜天擎冷笑道:“这小古板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但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玉灵鼎封禁了我的肉身与法力,我这一缕魂识还无法与他抗衡罢了。” 煜天音自知他实力如何,便疑问道:“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煜天擎却顾虑道:“这丫头可信得过?” 煜天音哼了一声,说道:“信不过你还附她身上。” 煜天擎被怼得好气又好笑道:“你什么时候居然为一个女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我接下来要说的可都事关机密,若不是你手下的那些过命修罗可信,自然不能透露半点风声。不过也罢,过后我再杀了她也是不迟。” 浅聆心一激灵,神识里骂道:“你这人够没良心了,利用完就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煜天音懂他是讳莫如深,却也不是真想杀人,便没理他。 虽是如此,接下来他们二人对话就像被打上了码,浅聆心已辩得不清,从前面只字片语中大概意思是:珩琅山封魔殿的禁制已非灵器所镇压,要想封印解除,除非设下禁制的人死! 等浅聆心视野再次清晰之时,煜天音坐在她对面,还递给她一只上次凌岚逸给她那一模一样的瓷瓶,这回又是一年的量。 想到此毒无解,便冷笑接了道:“续命而已,劳你费心了,看来我对你还有些利用价值,不知圣君这次需要我为你效劳什么?” 煜天音抬眸看她,一年不见,在他看来这人身上无非又多了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习性,不过目光仔细再看那张脸时他有些惊艳,旋即移开目光道:“接下来你听煜天擎安排。” 从煜天音房内出来后浅聆心回到了自己先前住处,兰心苑。 兰心苑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浅聆心被逐出家族后这里的一切都原封未动,连贴身的丫头都还守着这里。 萧条的院子看起来冷冷清清,玉兰拿着块抹布有些神伤魂离的擦着椅子臂,同个地方反复擦拭眼看那地方都被擦掉了块漆。 浅聆心穿着浅色简装,发鬓高束,有点像男子行装,以至于刚才跟着煜天音进门时那些弟子看着她又惊又疑,估计还有人一时没认出她。 玉兰乍一看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人还以为是个男子,瞪着杏眼眨了好半天才认出人来,嘴一瘪就扑上去抱人大腿,拉着长腔一阵嗷嗷号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刚还在心里念着你呢,老天爷开了眼了,终于让玉兰等到你了……” 浅聆心刚进花厅突然就扑上来一坨肉球拖住了脚,差点就要蹦起来一脚踹飞,看了是个人才生生收住。 眼看着脚下这死死拽住的“球”鼻涕哈喇子全往自己衣摆上蹭,试图挪脚还是没能解救出来,便柔声抚慰道:“你是玉兰吧?真难得你还惦记着我,来来来,地上凉快平身了吧。” 玉兰一见兰心苑终于有了主人,那精致脸蛋从头到尾都笑开了花,为浅聆心梳洗沐浴腿脚利索的忙里忙外。 浅聆心换上一身清爽浅粉襦裙,她记得自从突然沦为废人以后便没再穿幽兰宗道袍,现在还是一却照常。 看了铜镜里面那个精致脸蛋,桃花妆下有点不真实的倾城美人,浅聆心这才发现自己左脸的那块疤不见了。 第二十二章 陪练 http://.biquxs.info/

许是得知女儿归来,先前称病闭门不出的浅渊也都十分高兴的过来看了她几回,由前去珩琅宗观瞻盛会回来弟子口中得知自己女儿不但恢复修为还成为了珩琅山新任掌门的徒弟,这让他大感宽慰。 一直有听过檀珩书年少时风光盛名,两宗若能因此联谊那自是颇大益处,浅渊因此心情大好,还亲自操办家宴为她庆贺。 这一天家宴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玉兰给她换上了一套浅色鲛绢绣花罗裙,如今恢复了昔日美貌,哪怕穿戴的是布衣荆钗也难掩倾城之姿。 浅聆心的心思早信马由缰飘到九霄云外,全程发着呆想着事,她是始终没能弄明白她身上的那个封印是何时解除了。 宾客此时皆已到席,除了自家宗亲这次还宴请了不少旁系家族一些家主,浅聆心一进门便被投来无数道好奇和惊艳目光。 当初浅聆心成为幽兰宗天才少女名动方州城,那些修仙世家可都艳羡不已,后来她变成废物这些人也没少在背后议论嘲讽。 浅聆心进门也就目不斜视,对于这些迎合目光也不屑理睬。 进入大厅便见一旁坐得板直她那位棺材脸大哥浅殇,上首那位正忙着接待宾客,正是此时容光焕发,一脸自豪接受着宾客道贺的父亲浅渊。 见她进来便招了招手,那慈目中藏不住的欢喜和宠溺,浅聆心上去跟给自己父亲行完礼,与一些族亲长辈们打了招呼,随后瞟见浅渊继室柳语诗和她女儿浅灵裳正目光冷冷的扫过来。 这位继室夫人向来看她不顺眼,这次她会被逐出家门多少还是这个狠毒后妈在背后长辈们那里搬弄是非做了推手,浅聆心自也没给她好脸色,朝那厢很没诚意地略一福身转身就去找位入席。 自己母亲被这样无视对待浅灵裳起身怒喝道:“放肆,你这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么?” 这一喝令周围族亲面上尴尬,浅灵裳母亲却很沉得住气拉了拉自己女儿,若无其事微微笑道:“算了裳儿,不必跟没规矩的人置气。” 浅聆心转身才发现她这今天的主角却没给自己设席位,可想而知是这对母女故意给她难堪,当下也不着恼刚好看到那方正襟危坐,旁若无人的浅殇旁边还有个位置空着,便不客气过去落了座。 浅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身旁一切形同虚设。 这时不少人投来古怪目光,有位坐在她正对面,目光见到人面容后是不禁为之惊艳,随后朝她微笑颔首一礼。 此人就是墨敛云,家族没落后拜入幽兰宗求学的外姓门生,因天资聪颖,天分绝佳便颇得浅渊赏识。墨敛云进宗不到两年,先后得了宗主首徒还虏获了浅渊女儿浅灵裳的芳心,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此人长得俊秀斯文,文质彬彬的温雅书生,正是外界谣传她爬了床的那位嫡亲姐夫。 他眉眼都带着温和浅笑,此时见了她神色淡如平常,浅聆心秀眉一扬,当即也朝他微笑还礼便没再理会。 周围好奇的目光都偷偷瞄过来,他们交头接耳在讨论着什么,浅聆心就算隔着好几张桌子不动用神识也能听得真切。 “这三小姐还真是恢复修为了,先前珩琅宗传出来的消息还以为是忽悠人呢,这回浅渊又该高兴坏了,前日拜访还称病不起,难怪今日精神抖擞。” “她现在是珩琅宗掌门的首徒,不但恢复修为容貌地位也是节节攀升,以前听说她修炼邪术毁了容,想必是被檀掌门的仙法导回了正途,何其幸哉。” 这些人还在私下窃窃私语,浅聆心却对后面那句话抓到了重点,细细思忖。 心事重重看了看桌上那精致摆盘的珍馐美食,随手抓起一个酱肘子无意识地啃食起来。 在一旁静坐着的煜天音终于朝着看了一眼,那模样倒是显出了几分嫌弃。 旁人皆知这个浅三小姐出身乡野市井,纵然认祖归宗了也无富家小姐知书达礼,就跟对面墨敛云看她一样都见怪不怪了。 有位家主眼尖来回觑了这边墨敛云与对面人一眼,声音不大不小戏谑道:“传闻三小姐先前失去神志还爬了这墨敛云的床,如今这看对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浅聆心一阵呛咳,差些将一块嫩骨卡住喉咙,侍立身后的玉兰吓得手忙脚乱,立马倒了一杯水给她顺气。 浅聆心看了对面墨敛云,此时他脸上已没了笑容,看被那些话给讽刺得脸色铁青。 墨敛云出身小门小户,自小心高气傲,胸怀高志,就算他拼尽努力成为浅渊亲传弟子又成了上门女婿又如何,在这些名门世家眼里他不过出身卑微惯用逢迎手段攀附之辈,还是瞧他不起。 浅聆心已饭饱肉足,直打饱嗝,眼看现在也是推杯送盏,一片觥筹交错的景象。 目光百无聊赖扫了眼身旁煜天音桌案上,发现他那有两个酒盅,其他人的也是,再看自己桌上却只有一盅。正诧异看了身后,才发觉另外一盅在玉兰手上。 每张桌案备有一壶清茶,一个酒盅,看玉兰一副誓死不放的酒,她伸手索要这丫头往后一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让她喝。 百无聊赖也想尝尝那酒的滋味,眼下干脆往旁边一挪,拿了杯子将煜天音桌上的酒倒了满杯品了品,入口甘醇不算很烈,滚入喉咙后一股冰凉,随后腹中冲起热辣辣舒爽,砸吧嘴:“好酒!” 酒杯被人夺去,此时浅殇正皱着眉,脸色难看的瞥了身边之人。 周围也是投来吃惊目光,毕竟珩琅宗浅殇对自家妹子见死不救无情态度大伙还是知道的,没想到这对势同水火兄妹会有这般亲昵举动。 浅聆心喝了三杯下肚才意识到自己用了他杯子,顿时尴尬失笑,拍了拍他肩顺毛道:“都说亲情血浓于水,共用一个杯盏又有什么好介意?” 煜天音可没给她好脸色,立即别过头去,冷道:“滚回你的座上去。” 知道他这这人不好亲近,浅聆心也没真听话滚回去,欲待再搭讪几句小腹便传来一阵灼烧的疼痛感,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眼花缭乱头晕脑胀。 许是先前珩琅宗吃得太清汤寡水猛地一顿全荤盛宴下肚娇贵肠子还不适应了,喝了几杯酒腹中更是翻江倒海。浅聆心脸色煞白,左右看了看,她现在只有一个冲动,得立刻马上冲出去吐一壶!! 身后玉兰有眼力劲想去找痰盂,可见了浅聆心那一脸难受马上要吐的模样干脆搀扶着要离席回房才好。 喝醉的人往往死沉死沉,酒劲一上来就要撒酒疯,玉兰搀扶起来一半娇弱身躯重心不稳又栽了下去,这一栽手上人脱手就落去了旁边浅殇身上。 玉兰一脸震惊又无可奈何,煜天音看着怀中人白皙俏脸满面通红,也没挣脱她如蛇缠过来的双手,只是眯眼冷漠看她。 怀中人躁动不安扭动身子,只想要攀着什么东西爬起来,巴拉了半天才看到了眼前的模糊面孔,看不清是谁就爬起来摸了一把,对着嘻嘻笑道:“皮肤手感真好,别总这么绷着一张脸嘛,小郎君快给我笑一个。” 煜天音:“……” 浅聆心突然此举,在场众人一阵莫名其妙,隔桌不知情的开始指指点点说她**病又犯了大庭广众之下就连自家哥哥都勾搭上了? 煜天音那脸瞬间黑了,伸手抄起人膝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看似急冲冲地出了宴客厅。 那方正会客的浅渊抬头正看到了这一幕,先是惊讶,随后竟是欣慰的笑了笑。 来到浅聆心房前,煜天音抬脚踹开了房门,玉兰急匆匆跟过来又转去准备热水毛巾去了。 煜天音将怀里一滩烂泥般的人几乎要直接摔去榻上,即将放手时却又停住了,放下人后还气恼抱怨道:“不会喝就别喝,丢人现眼!” 浅聆心虽然醉得一塌糊涂,头晕脑胀,但也听得那人不高兴了,在人要离开之时又连忙伸手缠住了他脖颈,近似害怕与安抚声音软软道:“小郎君别走,下次绝不喝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煜天音本要起身,被她用力一缠猝不及防整个人又趴下,撑起一手时闻言又是一僵,看了身下脸色通红要滴血的面容,软软得就像温玉上抹了一层胭脂美丽,呼吸也跟着一滞。 喝醉酒的人意识也不清醒,浅聆心喝醉酒只感觉看到的人都是虚幻不真实的,正因为不真实才敢这么大胆放肆调戏。 眼前这张面孔如梦中所见,那眉头皱起的样子似乎不开心,她拉下人脖子朝他额头亲了一下,似乎要逗他。 煜天音被她突然举动弄得一惊,旋即也不知是恼怒还是羞愤的情绪涌了上来,正要动手推开身下人却觉他还是不高兴接二连三在他脸颊上胡乱亲了几口,他胸膛那本蕴着的怒火莫名其妙的就偃旗息鼓了,脸上灼烧得一阵红一阵青。 浅聆心见他终于不气了,摸着人脸嘻嘻笑道:“不生气才乖嘛,唔……呕。” 话刚说完,腹中一阵翻搅上涌,浅聆心偏头吐了。 秽物吐了煜天音支撑在床沿的手臂上与手上,他闭眼吸了一气,终于怒道:“浅聆心!你是要死吗!!” 玉兰手忙脚乱端盆进来放下,手中拿着拧干的面巾也被吓得一抖,站在那踟躇不敢上前。 煜天音起身,抓过她手中面巾胡乱给床上人嘴边着恼的狠拭了一把,随手折成方巾擦了手中污秽,嫌恶的丢去盆中出门离开了。 玉兰看着床上吐完后安然睡去的自家小姐,似乎想起了之前情景,瘪嘴要哭了。 第二日大早,玉兰匆忙跑来开门,把浅聆心从被窝里刨了出来。好一阵软磨硬泡才把她梳洗打扮完毕,原来是她那父亲浅渊正在兰香阁等她。 浅聆心前往兰香阁,浅渊正坐在书案后翻阅着一些卷宗,前面还站着几个与他汇报什么事的弟子,墨敛云和浅殇都在。 家宴上没能好好瞧一眼她这父亲,今日他穿着一身青灰长袍,襟袖口都绣着精美兰花族纹,虽是上了些年纪,温和俊雅犹存。 浅渊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儿,拿起手边另一本书册递给她道:“来得正好,我让敛云整理了一些适合你修炼的本宗剑法,你之前跟敛云粗略习了一些剑势还颇为马虎,这本家族剑道你须得精修。” 浅聆心上前接过,信手翻阅了几页,图文并茂倒是详细。 幽兰宗以剑道驰名,其独门绝学素有“君子剑”之称,所以幽兰宗以剑道成为修仙界中独树一帜的翘楚,除了剑势精妙,其中剑意更让修炼者往往有如兰君子之风,体态品性都会随之提升,给人极雅端方之态,更有许多名门子弟慕名而来拜师学艺。 浅渊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道:“这些剑术你先学形不要行势,毕竟你在珩琅宗那次比试元气大伤,需要调养些时日才可。”往她身后看了看,又道:“你可以找个师兄给你陪练,不懂之处也好给你指点一二。” 看来浅渊并不知浅聆心为何在堕仙池上有一遭,她在珩琅宗发生之事必然方才也问过在场知情人,只是其中部分加以掩饰了。 合上书册,看了看身后,欣喜道:“那我可以随意选一个?” 第二十三章 身息 http://.biquxs.info/

浅渊点头“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她身后墨敛云,又道:“我看你平日跟……” 浅聆心顺着他目光看了看,立即抬手指别人,截口打断道:“爹,我要大哥给我陪练!” 浅渊神色一滞,惊讶道:“你平时不都害怕你大哥的吗?” 浅聆心看了那边同样目光看向自己的人,奇怪道:“是吗?”她欣然跑过去一把挽住浅殇手臂,特别厚颜无耻地道:“那可能是之前我对哥哥不了解,但是我就想让哥哥教我练剑,也可以促进一下兄妹感情嘛。” 挽住手臂的那手一僵,好像还有试图抽回的动作,浅聆心面不改色才不管他。便把挽着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气力,让他挣脱不得,总之若非要在“笑面虎”与“棺材脸”之间选一位的话,她选择后者。 浅渊见这兄妹如此紧挨在一起让他有些吃惊,但嘴角很快浮现欣慰的笑,对那面无表情儿子道:“那也好,殇儿,日后便由你来给妹妹赔练吧。” 只见棺材脸板着一张脸,神色上也瞧不出情愿还是不情愿,冷漠的站在那也没回应,此时的他眼神里似乎蕴藏着拒人之外的桀骜。 浅渊神情闪过一丝尴尬,显然也对他的冷漠态度习以为常,这事便当他是默许了。 随后浅渊挥手让所有人退出了屋内,留下了浅聆心一人。 他从位子上起身绕过书案走过来,站在浅聆心面前,自乾坤袖中取出一个物事,摩挲着那斑斓的玉埙,面色惭愧道:“聆儿,为父本想一直隐瞒你母亲的身份,让你跟普通孩子一样平安成长,现如今是为父无能……”他递出手中物郑重道:“你那灵宠就是这埙上面的器灵,这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遗物,修罗门一品灵器——骨埙。你娘当年正是拿它施展绝技“聆音术”,可是令人闻声丧胆哪,现在由你好生收着,不定日后对你有用。” 浅聆心接过手里细看,这东西触手冰凉,是兽类身上骨骸所烧制出的埙。上有六孔,表面有细微裂纹掺杂类似血丝的脉络,打磨得光滑乍看如白玉。陨身上端处表层嵌入金丝,一条坠玉涤穗子垂下来,巧致非常却含了森森诡气。 浅渊目光温柔看着她这张美丽容颜,眼神涣散的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眼底尽是深情。随即叹了一声道:“聆儿出落得越发与你娘相像了,从见你脸上疤痕消失便知你已解除了血脉封禁,如今见你有贵人为师,为父也不必担心你受到母亲仇人追杀。听闻珩琅宗的檀掌门精修封印术,想必是他给你解禁的。” 浅聆心正为此疑惑,问了才知原来自己身上这封印是她母亲所下的封印血脉之用,这是她娘独门秘术,以他人血为媒介施以咒术,可以掩盖掉本身血脉气息。此术至阴至柔,唯以至阳至刚相克之术方能破解,寻常人还无法做到。 浅聆心却在这时心底闪过一个画面,正是在藏书阁誊抄经书时全身涌上的那股怪异暖意,顿时脸色变得凝重。 会是檀珩书给她解开的咒术? 想想,他本身就是修习封印术的,法术更是高深不可测,她这点血脉封印伎俩可能莲池那会打眼一瞧就识破了吧…… 思及此,身心一沉,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帮她解开禁咒? 千丝万缕的杂乱头绪涌上心头,忽然觉得他或许已经识破了她邪道身份了,只是为什么没揭穿她……想起那天从他身上撞出的那条冰寒强悍的怪物。 他又是谁,他这么做会有什么目的…… 浅聆心揉着抽痛的额角,身子轻晃了一下,好像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如线团般越扯越乱。 突然感觉到处都是阴谋诡计,每个人都是扑朔迷离,她身在深不可测的泥潭里痛苦挣扎就是抓不到一个实处。 如今逃离了珩琅宗,幽兰宗里还有一位身份同样莫测的“浅殇”,她是逃不出围困的兽,被这些阴谋耍得团团转。 浅聆心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位满眼关怀慈爱的父亲,她甚至都要觉得这个人身份也是假的,她就是在跟一帮疯子玩狼人游戏。 浅渊后面还说了一些什么她没细致去听,只知道是关于她娘练纭纭那个被划脸仇人几个特征——女的,面纱遮脸,名叫红梅。 练纭纭或许不希望自己女儿太招摇出众引仇人惦记,在她及笄之年所种下的血脉封印起效了,不但毁容还封印血脉与修为,不知她这死去的娘怎么想的。 什么样的仇人有这么可怕,连四大宗之一的宗主都会忌惮。 …… 翌日,清晨。 受命于浅渊狗腿子玉兰负责监督浅聆心修剑术,各种拖拉带拽,被那虎劲硬生生拖去了幽兰宗校场。 浅聆心昏昏欲睡,两眼睛根本睁不开,在校场上却很多弟子已经开始早起晨练。 耳边各种兵器金石撞击声和格斗时呼喝声,还有兰室那边传来的朗朗读书声,交织成了一曲聒噪的交响乐。 “对不起少爷,三小姐还是起晚了。”玉兰边怯怯道歉,便摇着搀扶着的人,压低声音催促道:“三小姐你快醒醒,大少爷已经到了,该习剑了!” 煜天音挥了挥手示意玉兰退下,浅聆心这才醒了醒神,惺忪着眼瞅了眼那逆着晨光站着的人,干脆无精打采的,往擂台下的青石阶上坐了下来,含糊着打了声招呼道:“大哥,好早。” 煜天音若无其事走过去,一掀衣摆,也往旁边落座,他漫不经心道:“既然你不想学,还拉上我做什么。” 浅聆心捧着的脸朝他歪了歪头,打量了这位此时一副清俊沉着世家公子模样的人,脸上棱角也比先前柔和了些,少了魔君那蛮横阴沉的影子,甩头醒了几分,实诚道:“其实我拿你当了挡箭牌,不然我那老爹肯定就得让墨敛云给我陪练,与其让他开口造成难堪,我还不如先下口为强。” 煜天音转头道:“墨敛云哪里不好?” 浅聆心反问道:“他哪里好?” 煜天音皱眉,显然没了兴趣再跟她这问题上纠缠,目光扫去校场上那些习剑弟子身影,说道:“这剑术你要尽快学会,再过半年是珩琅宗新晋一批弟子下山游猎,你需得跟着去完成一些事情,不然那老家伙不会让你离开。” 浅聆心不禁讶然,猜想这两魔头是已商议出了什么决策这么快就有行动了,看了身旁人那腰间幽黑笛子,再把目光上移他脸上,问道:“我一直有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棺材脸一挑眉,目光冷漠看她道:“想问什么?” 浅聆心看了看周围,凑近了些,低声道:“是否有什么秘法可以隐藏我们身上的血脉气息?我现在解开了血脉封印,出去行事多有不便。” 修罗门作为邪道之流如今成为人人忌惮又人人喊杀的存在,身上独有血脉气息稍微修为高一些的很快就会被识破,尤其女修罗身上媚骨天成随后会从很多方面特殊体现出来,想要隐藏都难。 煜天音因为没关心过她的生死存亡所以没在意过这个问题,如今她这棋子还有用处才对此关心起来。 那面上本柔和的棱角又变得有些阴郁凌厉,他伸手便扯过人那纤细皓白手腕,似乎用神识在探查什么,半响后,他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浅聆心被他突然抓住手整个人不由一缩,手中传来那人骨节分明的掌心温度,与强势有力霸道气势,看他皱眉不言就像大夫诊断出了什么疑难杂症,便道:“我得绝症了?” 煜天音抬眸看她,松了那手道:“你的血咒解了,但是有另外一道屏障阻隔了你的身息。” 浅聆心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听着好像不是坏事,疑惑了一阵,便问道:“那我可以跟你一样在各大仙宗出入自如了?” 煜天音没有回答是与否,只是她身体那股气泽连他也不知出自何处,但可以肯定不是珩琅宗任何一位术法所留,不然他就该对她起疑心了。 浅聆心见他不言,想起这人能够在幽兰宗来去自如,当日珩琅宗他更是大摇大摆出现在各大宗主面前依然可以隐藏身息不被发现,就对其感到十分好奇。 想起幽兰宗一些族谱上记载,幽兰宗族徽五瓣火兰是生下来就会被刺上,加上麒麟血的辟邪克毒之效幽兰宗可以说是所有修仙世家最难出现被邪道夺舍机会。 浅聆心身上这五瓣火兰虽然也是自小被浅渊亲自所刺,当时还因她身上半身母亲血脉缘故直疼得还是娃儿的她嗷嗷大哭好容易才刺上。 或许上次那个修罗在炼魂夺舍之时也正是因为麒麟血的缘故没有夺舍成功,而她这外魂却可以毫无影响。 那么眼前这个人,那就只有一种情况,浅聆心想到在墨云间看到的古籍记载——夺胎舍。 对于常人来说夺胎舍等于是让一个人有回炉重造的风险,跟重新投胎没有区别,但是对于邪道修罗门却可以完全逆转这些劣势。 他们可以潜藏到宿体直到身主启智之时再强行占用躯壳,这样就可以保留修为来血脉相融,与宿体一同成长,麒麟血和宗门各种禁制也辨识不出来。 只是胎舍不是所有修罗都敢轻易尝试,除了要承受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若非本身实力足够雄厚很快就会灰飞烟灭。 正当她思绪联想起当日那修罗殿炼魂洞棺材里那个小男孩之时,整个人突然就被一股大力从地上拽起,手被人牵着往擂台上走去。 第二十四章 打倒我 你便出师 http://.biquxs.info/

在弟子们眼中这位宗主长子也是个实力不差厉害人物,只他平日性格冷癖,从来不爱搭理人,大伙对他却始终抱着敬畏之心。眼看他出现擂台像与自家妹子似要比试的架势,迎得一众晨练门生及族人纷纷跑来围观。 对面浅殇不知何时已得了一把练习专用桃木剑在手,手中剑斜指地面,看起来气势十足已摆出了简单起手式。 浅聆心其实对这位神秘魔君的实力颇感好奇,二话不说也亮出了自己的佩剑——破妄。 台下摩肩接踵围拢而来众人眼中一亮,阵阵赞叹声四起,赞的是有缘目睹这柄檀珩书的上品仙剑。对面浅殇也把目光往破妄剑上一扫,他那神色不似惊叹而是一种带着戾气,语带轻蔑道:“檀珩书的剑。” 知道他与檀珩书之间有龃龉所以露出这等反应浅聆心并不吃惊,旋即捏起剑决把剑一收纳入乾坤袖。再次捏决扬手一引,场外兵器架上一把桃木剑入手。扫了一眼手中光滑发亮的木剑,便道:“还是用这把合适,免得失了公平……”想着哪里不对劲,这才回过神道:“不对,你是教我习剑,不是比试吧?” 煜天音眼中戾气敛起了些,还是不冷不热道:“来对招,我用幽兰宗剑法,你用你会的,得先知你底子如何才懂指点你,实战操练就是我的教学方式。” 浅聆心回味了一番他这流氓逻辑,尤其在他眼中还看到一丝不善笑意,预感不妙。虽是实战易上手,很多剑法招式都可以从见招拆招中破解从而加快学习效力,便无奈道:“好吧,那就依大哥意思。” 这话引得台下一阵细微骚动,有个门生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这回三小姐可要糟,殇师兄的教导方式那可真是……不少领教过的师兄妹们可都终身难忘啊,在他手下任谁都不会有好收场。” 旁边有人深表同情道:“殇师兄向来冷面无情,但凡对赛比试连女弟子也未曾有半点手下留情的。不过……这可是他亲妹子,应该不至于下手太狠。” 前个回道:“可难说,这套剑法目前门里就他和墨敛云学成了全部精髓,虽剑意上各有千秋,却都已是剑道强者。不管如何,今日能看到他再次出手施展也是可以大饱眼福啊。” 凭浅聆心的耳力自然将台下弟子议论之声尽数收入耳中,对于剑道只在皮毛的她心底开始有些犹豫与犯嘀咕。 那方煜天音一眼看穿,勾起了唇角,把玩着手中那把木剑,揶揄道:“确定要与我过招?你现在反悔换个陪练也还来得及。” 浅聆心吞了吞口水,心里也是犹豫不决的挣扎了一会,结果还是口是心非道:“不用,我们……开始吧!” 煜天音嘴角笑意愈盛,便抬手一引道:“你先出招。” 浅聆心握着桃木剑的手紧了紧,目光看着擂台那边之人,心中思虑着该如何出手。片刻心下有了主意,便有意先探探对方虚实再说。 她腕间一转,曼妙娇躯瞬间化成了一道迅雷之势的剪影须臾如风刮出,幻化出无数道剑影直取对方面门。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她手中剑花陡然一转,半道转换招式变刺为削攻其下盘。 然近在咫尺之时手腕忽然一痛,也就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被对方一个诡异剑式一挑轻易破解了攻势。 浅聆心手中剑未歇,依然如灵蛇吐信般已经连环刺出了好几剑,灵力在身上猛烈暴动起来,桃木剑上被灵力气旋包裹,提剑斜劈之时对其腰窝上递去。 对方身形竟如写意,鬼魅般轻松避开,一剑挑了她手腕,顿时豁开一道口子。 浅聆心滑出了熟步,看着手中那鲜红伤口正在往外渗血抽气“嘶”了一声,苦笑着也对其绝妙剑法不禁暗自惊叹。 煜天音手中剑斜指地面,漫不经心地点拨道:“脚下虚浮,气不够稳,心浮气躁乃是剑道大忌。” 面对对方点评浅聆心毫无在意,倒是在这几招中打出了趣味来,当即扭了脖子松快了下肩,咧嘴笑了声道:“再来!” 浅聆心毫无顾忌的挺剑直上,面对攻势对方随意直剑格挡,眼看已经拆了十几招的煜天音似乎已经没有继续陪她玩的耐性了,手中那柄木片劲疾如风,形如翻海蛟龙变化了招式。 浅聆心只感觉背后被拍了一计,这一拍旋即收回之时气势连贯的又在后肩颈划了一道,一系列动作变化多端,是行云流水地一气呵成。然浅聆心对那如鬼手一般根本看不清的招式毫无还手余力。 浅聆心手腕和后背吃痛,对浅殇的诡异剑法有些不寒而栗,虽桃木剑不似其他锋利兵器,但这木剑在眼前这人手上却同利器无异。 接下来被他这凌厉狠绝毫不留情的击打之下,木剑所过之处皆划出了一道醒目口子,鲜血直流。节节败退的浅聆心只能被当地老鼠一般只能有些狼狈的接招和防守,毫无还手余地。 台下众人皆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晓得会是这个局面,但是大家更是对浅殇出神入化的剑法叹为观止。而且现在只是行势,他的剑法之中还没有注入灵力明显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中剑者早已不是这个惨状。 浅聆心看得出他行云流水的剑势始终处于连绵运转之中,动作衔接紧密,劲断意不断,势断意相连,如春蚕吐丝连绵。其柔中藏刚,内有虚实、动静、开合、屈伸等相互转化,舒展大方。 虽然她的剑法还只半吊子功夫,但因为入门学过一些自然对这些剑势一看就能懂,所以浅殇看似在攻击她却是在用幽兰宗那套剑术点拨之意。看他舒朗身影随剑而动,缓带剑行,青云平浮,随性剑意,是已出神入化地完全领略了那本剑谱所有精髓,且更灵活绝妙。 幽兰宗剑法讲究以柔克刚,或许煜天音剑势中与他人不同之处便是他的剑意中多了那股狠劲和果决,这股狠绝很多人无法招架得住的。 几招下来,浅聆心不失众望果然遍体鳞伤,虽然伤势不足危及性命,但也惨烈的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煜天音俯视地上不再爬起装死的人,看似无趣的随手抛了桃木剑。这时下方有女子嚎了一嗓子冲上来扑在了浅聆心身边摇了半响不见应,泪眼抬头对着人天真道:“少爷,小姐怎么不应,不会死了吧?” 煜天音整了整衣袖道:“那就抬下去,埋了吧。” 说完下了擂台,一脸冷漠走出了人群,离开了。浅聆心猛地爬起来骂道:“有你这种当哥的么,没死你就想活埋啊!” 玉兰受了一惊,然后喜极而泣,但看自家小姐那惨不忍睹一身伤又瘪嘴哭了起来。 见了身旁丫头哭戚戚,浅聆心朝她玉额戳了一阳指道:“你还敢哭,知那牲口丧心病狂还忍心大早将我刨出来,没良心的。” 今日就算先练习到此,让她回去好好领会方才所操练剑式,明天继续。 兰心小心翼翼将人搀回了房,在屋内翻箱倒柜找了各种疗伤药摆在了桌案上,嘴里还念叨着:“三小姐你不该让大少爷给你陪练,还好早上出门我就把药备好了。” 浅聆心褪了外衣,穿着中衣裸露上身趴在榻上,呼痛不止,学个剑都能去了半条命,这都什么事啊。 兰心见了那背上纵横交错醒目血痕,眼泪汪在眶里打转,差点又要哭出来,浅聆心截住道:“不准哭,疼得是我你哭啥,赶紧上药。” 玉兰一吸鼻子收住了,麻利的上去涂抹药膏,嘴里还是不忍心的心疼道:“小姐,要不你明天不去了,或者让老爷给你换回墨姑爷给陪练,大少爷平日试炼就是下手这样重,很多陪练弟子半个月下不来榻,这伤非得留疤不可。” 浅聆心也是一脸绝望,看那家伙是没出灵力不然真会元气大伤下不来床。一提到会留疤,便赶紧自袖中拿出自己炼制的上品疗伤药,这可是他师父珍藏药材所制,药效显著,递给她,特心宽道:“啰嗦,换什么陪练棺材脸就挺好——你用这个,保管明天又是生龙活虎啥事没有。” 第二日,浅聆心主动起了个大早,虽然打不过,士气不能弱。 这围观群众只增不减,看来都挺喜欢看到浅三小姐被打得爹娘不认,其实凑热闹的同时主要还是想看浅殇施展剑术。 这煜天音是从里到外的一副铁石心肠,没人性没人情的棺材脸,但不知为何还是吸引了很多女弟子对他投来倾慕之色。明明是导师在教习练剑,很多女子居然眉目含春给他加油助威了起来,这让浅聆心气炸了肺。 半年将过,每天都是人模狗样跑来校场,又遍体鳞伤被玉兰扛回去。这套剑术资质好的需要三年半载才能学成,依照魔君那残酷教学浅聆心发现半年差不多摸到精髓。 这一天阳光明媚,浅聆心提着一把破木片站在演武擂台上,发现这次煜天音居然迟到没来。 等了半天就想暗自窃喜可以偷懒一天了,刚要溜回去睡个回笼觉之时,就见姗姗来迟的人从校场那头正信步走了过来。 失望的某人,神色焉了下来。 那煜天音带了一身风尘气,那英俊脸上也有倦色,应是昨夜外出刚从外面回来就直奔了校场,看他站着,神色还有些心不在焉。 浅聆心见他这恍惚状况有些不对,便也故作兴致阑珊道:“半年了呢,什么时候才算出师。” 煜天音这才挑眉,眼眸抬起看她道:“将我打倒,你便出师。” 第二十五章 偷听 http://.biquxs.info/

闻言,浅聆心狡黠的弯了眉眼,笑得居心叵测道:“这可是你说的。” 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将这家伙打倒就算。 浅聆心正这么思量着,就有一道劲风迎面袭来,美眸一瞠,身形退避了数步。 真是猝不及防,这次居然是那家伙安耐不住先动了手,看样子他也是希望她能尽早学成,然后尽早滚蛋了。 经过这几月魔鬼训练浅聆心已不是起初那个被打得狼狈抱头的地老鼠了,手中桃木剑稳稳当当的迎面直上,虽然实力还是相差一大截至少能主动出击喂招。 这次那棺材脸不知怎么出手招式隐含了一股焦躁与凶猛,横劈竖砍间皆是狠劲,且——还动用了灵力。 浅聆心大骇,只有对方用了灵力才感觉出那股恐怖的压迫之力朝自己怒砸过来,连着几招下来虎口一阵痛麻,很快便感吃力。 不知谁招惹了这家伙,出去一趟回来就带了这么大一股怨气,眼看就拿她当出气包活靶子了,心里一阵气恼。 只见又一招杀伐之势当头劈来,电光石火间全场围观之人都抽了口冷气,浅聆心凝目看着携带绯色灵力劈将过来的剑势,运起灵力灌注剑身横剑一挡。 一股大力顷刻势如破竹朝肩头压了下来,对方身上凌厉气势丝毫不减汹涌的术法加持下,让她俏脸变了形,脚下也踉跄退了一步,生生硬接了那一剑。 浅聆心被他释放出压迫力冲击的胸口发闷,连带着腹中一阵气血翻搅,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与高手对决的震撼了。她拼力抵抗下,终于咬牙对人怒道:“混蛋,你是发什么疯,出手这么狠!” 煜天音被这一喝眼中本焦躁情绪这才敛去,神色也逐渐不再盛气凌人的野蛮凶狠,他看着眼前这张俏丽面孔,那光洁精致额头上已布满了一层细汗,正俏脸坨红的瞪着自己。 察觉到对方手中的蛮横攻势减弱了几分,然就在他松懈走神这一刹,浅聆心嘴角浮现了一抹诡谲,猝不及防扑上去抱住了那人腰间带着往地上滚了出去,顺着短阶滚到了下方青石地面上。 浅聆心坐在人腰腹,直起身手舞足蹈欢呼道:“哈哈哈……赢了赢了,我赢了,我可以出师了。” 被压在下方的煜天音脸色铁青,这才从茫然中反应过来。 而围观的弟子们看这平时仰慕不已的宗门标杆人物就这么狼狈的被摆了一道,都有些哭笑不得,还从来没见过浅殇也会被自己妹妹整出这副窘样来。 地上煜天音不为所动,对这一脸得意的人说道:“你这也算赢?” 浅聆心笑容一收,当即趴了下来,手撑两边与他面对面,厚颜无耻道:“怎么不算,你说的,将你打倒便算,兵不厌诈,你现在可不倒下了?” 煜天音对这人卑鄙行为有些咬牙,当即看了她这不雅姿势,想起那日她醉酒情形又脸上飞红,瞪她道:“你出师了,还不快起来!” 浅聆心感觉今天总算干了件大快人心的事,这几天被煜天音凌迟刀剐的怨气也消了大半,她这才慢吞吞的从人身上爬起来。 地上那人从容不迫站起身来,信手略微掸了掸身上浮尘,那一遭滚地却没对他造成多大影响还是一派气定神闲的从容,仪容上也就那肩头墨发有些凌乱而已,难得还有些懒散公子的闲逸美。 浅聆心以为这个看起来又一派人模狗样的浅殇要恼羞成怒之下当众教训她一番,却见他转身欲走,走前还宣布式的甩下一句话:“剑术已教授完毕,日后勤练巩固,明日不必再来校场了。” 夜冷风高,点点星火已经陆续在夜幕下的方城中亮起,月亮悄然躲在了云层里休憩,只留下了几颗星子在外放哨。 在一处院子的屋顶,娇小身影闲逸倚在屋脊上吹奏骨陨,宁静的夜空传来断断续续的曲调带着要断气般的幽咽。 那埙声真如夜鬼啼哭怎么听怎么觉得惊悚,不禁惊醒了院外老树上一窝安眠的老鸹,连趴在一旁瓦片上的骨灵都心神激荡快要吐了。 浅聆心在默逸尘那学了个十之八成的音律自认技艺没问题,琴笛萧埙皆有涉猎,可这枚骨埙吹出来的音律确实有令人心肝肺齐飞的效果。 这东西好像从来不只为吹奏美妙音律而来。 要命的埙声引得下方游廊正巧路过的一队整齐笔直巡夜弟子如惊弓之鸟,乍听之下全体活像见了鬼,慌乱拔剑警戒。老树上一只正觅食归巢的老鸹半道上忽听此音“嘎”地炸了毛,扑棱着失控的翅膀差点半空倒栽下来。连下人院里那条大黄狗都惊得猛地跳起,朝这处唾沫横飞地一阵狂吠。 这回浅聆心终于良心发现这调调有些深夜扰民,停下来幽叹了一气,失望道:“还说是什么厉害不得了一品灵器,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哎?骨灵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骨灵摇摇晃晃站起来吐舌翻白眼,纠正道:“我听坏肚子了……这方面能力你确实比原主人差太远。” 明摆着说她不如娘,她揪起它耳朵在空中来回弹荡着道:“爹说你是这骨埙里的器灵,你倒是说说这玩意怎么发挥作用?” 骨灵蹬着腿反抗,愤怒道:“你别拿我当兔子拎行不行?!谁让你那么笨,埙里明明有法决又不看,胡吹瞎吹难听死了!” 浅聆心眼前一亮,神识查看了那几句法决:“‘唯心所现,唯识所变,念念生行,行皆有识’此乃“摄魂御灵”的‘摄魂’要诀。” 这几句话有些深奥,浅聆心确实一时捉摸不透,她脸上一红,怕那兔子再羞她笨,将它塞回陨里,然后一并揣进怀里霸道说:“好好反省你说错什么了,不然不准你出来。” 不理那兔子一阵暴跳呜咽,看来她得有空慢慢琢磨,离开之时突然有一阵对话声音传入耳内,她侧耳,仔细辨听。 循声望去,那是墨敛云居住院子,浅聆心犹豫了一下,但那类似歇斯底里的对话好像还牵扯到了自己,便悄无声息地潜了过去。 伏在那处院子屋脊之上,浅聆心敛起身息侧耳去听,发现她现在居然不动用神识去感观都能将方圆百里内所有声音尽收耳内。 她感知到屋内有三人,这回说话的是那墨敛云道:“母亲,裳儿,此事需得慎重,故技重施只会惹恼了师父。” 浅灵裳的母亲柳语诗道:“敛云当日可不是这个态度,依我看当日那贱种会被逐出家门也有你在宗亲老族人那里的暗中撺掇之效,虽你的手段很隐晦,但也表明了我们立场目的是一样的不是么。” 浅灵裳闻言却娇嗔了一句道:“娘你有所不知,这家伙吃里扒外我看早就存了异心,那日家宴他可没少对那贱人眉来眼去。这男人真是一个德性,吃着碗里瞧锅里,你是不是觉着那贱人恢复了容貌比我更赏心悦目了!” 只听柳语诗对浅灵裳的无理取闹斥责了一声,屋内沉默了半响,那墨敛云似很沉得住气声音不温不火道:“师父待我恩同再造,更有知遇之恩,敛云对幽兰宗自是尽忠尽责,应当应分,怎会存了异心?”顿了顿,又语态从容道:“只是如今三小姐恢复了实力脱了废物之名,连修炼邪术之事都已不攻自破,宗中长辈已将先前之事翻篇揭过,反而对她尊崇备至,拥趸有加,敛云只是觉得母亲故技重施之举不适再用。” 柳语诗娇声一笑道:“当日那贱种会被冠上修炼邪术名头还不是因她爬了你的床才将此事坐实,那不知贤婿你还有何高见?” 墨敛云难得声音有些一哽,沉吟良久他道:“母亲说笑了,我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毕竟师父病情刚有好转……” “这又同浅渊有何干系?”柳语诗截口打断,语气转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我既然当初会将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你,自是看出你是怀才聪明人,看在你是自家人的份上才对你推心置腹。你搞清楚了,我才是这家族中馈唯一女主人就他浅渊还没资格一手遮天,再说,当日若不是仗着我凌云家族势力支撑,他浅渊能有今天这地位么?” 屋内似乎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安静,浅聆心知道这柳语诗的母家也是数一数二修仙世家,其实力与幽兰宗大有并驾齐驱之势。只是幽兰宗剑道在修仙界里颇具盛名明显更胜一筹,后来因为邪道屠戮仙门为了抵御外敌两家才成了盟友,结下了世代交好。当年浅渊在家族还势单力薄还是因私下与凌云族家主私交甚好,后来凌云家嫁女联姻让孤立无援的浅渊得到了有力旁助,一路攀升到了宗主之位。 这时只听那柳语诗语气悲愤交织地自艾自怜道:“我也是凌云家中是最受尊崇的大小姐却因浅渊的薄情寡义成了深闺弃妇一般,至始至终他只惦记着那个死了的正室,每日对着书房她的那副素像睹物思人。后来他哪怕去民间找个样貌相似的野女人也不愿多看我一眼,我做错了什么,嫁入幽兰宗这些年他又怎么对我的,我不该恨么……” 墨敛云叹惋一声道:“母亲心情,能够理解……” 柳语诗突然由悲恸中语声变得狠厉道:“你理解什么?!现在我见到那个小贱人就想起我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恨不得就想掐死她,现在浅渊已经把对浅殇的倚重转移到了这小贱人身上,她留下日后必成祸患!” 随着屋内再次没了声息,浅聆心也知这个小妈对自己不待见,深闺妇人无非成天惦记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家产和家中女主人的地位,但是太过强势与傲慢为丈夫所不喜。 浅渊对家中唯一长子的期望转寄托到了浅聆心身上,她无疑成了这个小妈眼中钉的存在。 就在这时,屋内起了一小会微不可查的骚动,有人极度警惕的破门而出将灵力朝屋顶一隅扫去。 浅聆心一下对上屋内出来那人锐利如冰的眼睛,下意识往后一仰翻身出去,几个起落掠过了几处屋顶,有些慌不择路落入另一座院子天井中方才心慌稍定。 没想到敛了身息还被那墨敛云察觉了,看来他的修为强到不容小觑,浅聆心暗暗压下方才惊心未定的怦然心跳,抬眸扫视了一下院子径自顺着九曲长廊走回了去。 秋去冬至,夹杂着水汽的寒潮包裹上来,浅聆心打了一个激灵,她刨了刨两边手臂在一拐角处眼余光瞟见了中庭廊柱旁的两道黑色身影,忙闪入了一旁暗角处。 第二十六章 听墙根 http://.biquxs.info/

其中一个男子是煜天音的声音,只听他沉声吃惊道:“你意思是玉灵鼎已经在落霞山封印邪灵了?这消息你从何得知。” 另外一位也是男子,声音轻快,浅聆心感觉这声音熟悉,但听他轻笑一声道:“是我猜测,不过从檀珩书那旁敲侧击所得消息可有八成为实也差不离了,再者现在玉灵鼎确实已不在珩琅宗。” 煜天音沉吟片刻,又道:“血魂石已经被盗,按他封印术上造诣根本不需再借助灵器修补封印,况且灵器再次开启可是需要活人献祭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这些正道人士不会再轻易启用,除非……他只是想借玉灵鼎抛砖引玉不成?” 凌岚逸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我看他正是此意。据我所知此次盗走灵器并非邪道中人,檀珩书对破坏封印手法有些似曾相识,或许正准备守株待兔呢。” 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一阵冰冷肃杀的灵力波动扫了过来,煜天音底喝道:“谁在那!” 浅聆心还未及反应,那人已经闪电一般身形化作鬼魅瞬移在前,一手攫住了她脖颈,看清人后才一皱眉,脸上杀气收敛了几许。 浅聆心拍开那手,刚才那一刹那差点就要被这人掐死,她呛咳几声一脸涨红,那凌岚逸两手抱臂倚靠廊柱,在那幸灾乐祸笑盈盈看她道:“当是哪位不知死活敢偷听墙根,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 浅聆心抬头拿眼瞪他,正欲说话那煜天音冷冷打量了她,说道:“你怎么会在这?” 看他方才可怕气势,浅聆心瑟缩了一下不自禁往后退了一些,看来在强者面前自己这点修为显得尤为渺小,到哪儿藏匿都会被这些人轻易发现,她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对人道:“我迷路了。” 凌岚逸不可置信道:“这里好歹是你家,四方天地多大地处这也能让你迷路,你是故意偷听的吧?” 浅聆心满不在意,微笑着回怼道:“我可没偷听就恰好路过,以为哪对野鸳鸯深夜不睡觉在此幽会呢,这不,杀了个临时突击。” 凌岚逸哭笑不得的捧腹,没想到他平时油腔滑调可以舌灿生花怼别人,今天竟也被这丫头噎得无言应对。 煜天音朝那没正行歪倚廊柱的人瞥了一眼,朝他使了眼色让他离去,凌岚逸便收了些痞子形象,听从命令一般难得顺服的恢复了一本正经对浅聆心似笑非笑看了一会慢慢隐退身形在黑夜当中消失不见了。 那煜天音突然对她不阴不阳道:“方才那些话你都已听到了?” 浅聆心这才意识到这会只剩下她与这魔君两个人了,闻此言,慎重了下,直言道:“听了个谢幕,咳,既然是同一条船上的,没必要什么都防着我吧。” 煜天音抬眸没表情的看了她一会,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只见廊上昏黄灯光下的那双眼睛如宝石一般澄净明亮闪着细碎的光,显得十分明眸善睐与灵动,这双眼睛长在这精致俏丽脸蛋上居然显得有些无辜,也说不出的柔软魅惑来。 毋庸置疑,倘若这张美丽容颜再长开了些或许会胜过任何一位惊艳绝伦的女修罗。 浅聆心被他莫名显得诡异的一双眼睛盯得后背蹿凉风,以为自己撞见了他和凌岚逸密会正忖度着如何处置她,正心中惴惴想再辩解几句时,那煜天音似乎才恍惚回过了神,转过头去不看她道:“正好通知你,明日珩琅宗弟子下山历练,你准备一下明日就启程,以后一切都听他安排。”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朝自己院子方向消失在长廊尽头,浅聆心望着那背影消失就长长松了一口有惊无险的罗璇气。 也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必然是那第二魔君他大哥了。 翌日,浅聆心在父亲浅渊那请辞去出门历练,一直忧心她安危的父亲听起是与珩琅宗弟子同去便也放了心应允。 浅渊命玉兰备好了一些出行细软和足够盘缠,便告别众人出了幽兰宗。回身还见那因不舍而哭哭戚戚玉兰,旁边柳语诗母女流露出了冷眼送瘟神的那种毫不掩饰的得色,一悲一喜前后形成了两个极端的对比。 而角落那看起来温文尔雅,文弱书生之气的墨敛云,脸上悲喜不定看着她走出幽兰宗,浅聆心想起昨夜他那如鹰隼一瞥不知被他发现了没有。 其实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浅聆心也并不喜欢呆,去留潇洒没啥牵挂,倒是希望这里唯一被蒙蔽最惨的那个父亲能够一切安好。 只是离开了这没多少温存的家,放眼过去这世上好像也没有哪处是自己的归宿了。 顿时心生起了一股孤独的寂寥,就如断线风筝要开始她漫无目的,缥缈无际一段旅程了。 以后的路,是个未知的旅途。 浅聆心走进方州城熙熙攘攘,比肩接踵的街市后才问了那许久不见声的煜天擎要去往何处,那熟悉声音再度耳边慵懒地响起道:“先去南襄城附近的云锦镇,顺道看看四时风物大好春.光,这几日在阿音房里可把本君憋闷了。” 浅聆心翻了白眼,难怪这几天不见吱声原来一直藏在那棺材脸房里,便不客气泼冷水道:“你来踏青也得挑时候,这都准备入冬了,哪来大好春.光给你游览。” 煜天擎轻笑道:“云锦镇地处江南,江南水乡养美人,没有风光看美人也是一样。” 浅聆心咬牙,暗自呸了一声,面上淡然道:“不是说让我与珩琅宗弟子同去?难道他们此次历练也是在云锦镇?” 煜天擎道:“云锦镇外一座荒山里有处乱坟冢,那里聚集天下所有邪灵厉鬼镇压其中,不少修仙门派拿此处作为弟子历练之地。” 浅聆心记得浅渊与她母亲练纭纭相识之地正是云锦镇,又顺嘴问了那家伙去云锦镇做什么被直接拒绝回应了。 云锦镇,似乎与想象中的烟雨蒙蒙,如诗如画的江南水乡盛景大相径庭。 走在萧条街道上,感觉这里本该繁华的街道却透着一股莫名压抑,头顶笼罩着一层久聚不散的黑云,压得人心头也闷得慌。 浅聆心未曾在小镇街市多逗留,在街角处找了间客栈落脚,顺道问问那帮珩琅宗弟子去处。进入客店,账房掌柜抬起头看过来,阅遍迎来送往走南闯北的各色人物的掌柜特有眼力,一看进来姑娘身着打扮,样貌气度皆不俗就知出身世家小姐,当下殷切上来招呼,热情和气的一张脸笑成了“喜气迎门”,令人心生好感。 要了间上房,点了几道菜,一杯热茶下肚,便对掌柜问道:“掌柜的,正好与你打听一下,这几日你可曾见过一批仙宗弟子在此经过?” 掌柜放下茶壶两手往袖筒里笼了笼,当即笑道:“姑娘可问对人了,要不我这小店怎叫“迎仙楼”,自是此地路过修仙之士都会往我这落一落脚”吹捧一番后,言归正传道:“前些天就有几十来号身穿月白袍衫的修仙人在本店歇过脚,那几个看着都是少年真不愧是修仙之人,皆是俊秀出挑,看那身打扮想必是四大仙宗之首珩琅宗弟子,那会可引来了不少街道乡邻瞻仰瞩目呢。” 浅聆心点了点头,又问道:“他们往何处去了?” 掌柜的摸了摸下巴略一思索,有些支吾不敢言地忌讳,还是道:“应是去了这附近那乱坟冢,这里出门往西走十里,那荒郊外是个村子,最近在那里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想必他们是来支援。” 浅聆心一挑眉,握着手中杯子暖手,疑惑道:“什么诡异的事?” 生意人忌讳提这晦气事,客店掌柜‘恭喜发财’的一双眉给拧成了内八倒霉相,纠结半天才说道:“这事啊还得从两年前说起,就是附近那个名为“鬼村”的地方,两年前那里乱坟冢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红装,披着红盖头疯癫女鬼,后来这里镇上只要有人成亲两位新人都会夜里失踪,有人说是被鬼新娘勾魂夺魄害了命。那个村子里几百口人全部遇难,据上山挑柴老樵夫说,那个村子白天都能遇见鬼,死了的村民全都爬起来四处游荡见了活人就咬,那老汉当场吓尿了裤子好容易才逃命跑出来,你说得多吓人。” 浅聆心匪夷所思地砸吧了下嘴,愣是把她这不惧心态的也都惊得心底打了个突,皱了皱眉便问道:“出现这等邪祟,这里的驻镇仙家不管么?” 掌柜的叹了一声道:“也管了,以免祸及镇上百姓只将那个村子封死了,但是治标不治本,这十里八乡只要一有人成亲新娘新郎还是会莫名其妙消失。这不,前些日隔壁西巷尾那张家就不信邪顶风办喜事,张老爷请了道长坐镇还是不能幸免于难,儿子儿媳虽人回来了还是给邪物吓得痴傻疯癫,请遍名医大师皆束手无策,前几日也就双双丧命了,婚事又变成了丧事。” 浅聆心沉思着点点头,正在心里打算着什么,掌柜瞧了瞧这听完还依然面无惧色的女子就有些心生敬佩,当即温和笑了笑,还好言相劝道:“姑娘打听这些想必也是想去诛邪除祟出出气力,但看你姑娘家独身一人还是莫要去孤身犯险为好。” 浅聆心心领好意,微笑点了点头,过了晌午时分在房中休整片刻后便出门走去了街市之上。或许正是因为这里有邪祟闹事,加上那个鬼村缘故才搞得这的百姓人心惶惶,闭门不出,也难怪街道上会显得萧条。 这时,在街道拐入弄堂,巷子里便传出了几声缥缈抽泣声。 第二十七章 尸傀 http://.biquxs.info/

只见一处宅院还悬挂白布,宅前匾额上粗字“张宅”分外醒目,想必是那最近被鬼新娘所害的张家。 影壁内部挽幛垂下,素缟未去,不见祭奠棺椁想必亡人已入土为安。将离之际,一位身穿丧服妇人由婢女搀着从里头走出来,妇人白簪花还别在鬓上,面色枯槁形容十分憔悴,眼睛哭得红肿犹挂着泪痕。 自从家中发生被鬼新娘勾魂索命之事,左邻右舍退避三舍再无人敢靠近他们家触霉头,抬头见堂前突然出现的清丽女子也是一惊。 她这陌生客擅入民宅已是唐突,便劝慰了几句随口问了新婚夫妇当天发生之事。 老妇人哽咽良久不能言,那婢子怯怯道:“这事发生的离奇我们都未曾亲眼看见,不过听街上那打更老伯说,当天夜里看到两个身穿红服男女走过街上,正是朝鬼村方向去的……想会不会就是少爷和少夫人。” 老妇人扯了一把身边人:“翠儿莫要听那醉鬼胡言,还嫌家里不够乱么。” 婢女立马噤声,显然是怕这事以讹传讹更让街坊乡邻产生恐慌,浅聆心出了宅院,刚踱步下了石阶,耳畔那煜天擎声音响起道:“小美人,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就去那鬼坟之地逛逛,如何?” 浅聆心知是这家伙自己寻借口要去,也没戳穿,说道:“看来此番没见着江南美人,圣主是失望得紧呢,你有兴趣,那便去吧。” 夕阳西斜,黄昏将至,传说中的鬼村终于呈现眼前。 正是渐入寒冬,天色也比往常提早暗了下来,走在这条杂草丛生黄土过道上阵阵阴风拂面而来,让人冷不丁脊背发凉。 两旁是歪斜破败的木搭建屋舍,因久无人住风吹日晒已是摇摇欲坠,那些断壁残垣就像是苟延残喘林立两边的黑影鬼魅。 村子里异常静谧,是那种诡异至极的静,连一声鸡鸣狗吠都没有,浅聆心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心中就有些毛骨悚然。 想到客店掌柜说此处白天都能遇鬼咬人,也不禁被这种静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方胆寒,她随口搭话道:“那个什么,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么。” 煜天擎沉静了片刻,声音才悠悠然耳边转起道:“继续往前”顿了片刻,他又轻笑一声,嘲弄道:“小美人可是怕了?你要是怕就开口求一声,兴许本君可以出来陪你。” 浅聆心脸上一红,掩饰笑道:“劳您惦记,我可没怕——不过,也确实没见你长什么样,听说魔门之主嗜杀凶残,世人惧之,若不是亲见了门中一圣还以为真如传言那般,都是地狱上来恶鬼修罗呢。” 煜天擎饶有兴趣地接话道:“传言半真半假,那你觉得我该长什么样?” 浅聆心略一思索了下,边走边随口说道:“不知比珩琅宗那位檀仙尊如何?若不是如此俊美风华,那就是恶鬼那般青面獠牙?” 煜天擎似乎带着轻慢冷哼了一声,一下就失了兴趣,半响,冷淡道:“那小古板有什么可看的。” 浅聆心认真道:“他那样还不好看?都说他是泽世明珠,玉树兰芝,论品貌这世上怕也找不出其二了吧。” 煜天擎想必在魔界身居高位被人俯首拥戴惯了的,断也忍不了这样被人比下去,尤其对方还是他怀恨多年的死对头。 当即失了威仪与分寸,就有些与幼儿磨嘴皮般,愤愤争辩道:“看你真是目光短浅,色令智昏,就他那样自诩清高天天摆着张死人脸,穿着的那身素缟丧服就跟戴孝似的,长得再好也是又臭又硬一块冰坨子。这人丢女人堆里都不见得有人睬,哪有本君潇洒倜傥,善解人意来的风趣?” 浅聆心吃了一惊,看来此人不止嘴上跑马没正经,脸皮还挺厚,当即摇头笑了笑。不过看他那歇斯底里的样子估计是因为被檀珩书封印了他数十年心里压着火,当是他一通发泄,便没再理。 眼下这一通掰扯,人已经走到了村落深处,天色开始渐渐暗下来微风越凉。 就在浅聆心准备释放神识去搜寻周围十丈内动静时,脚下便被什么给绊住了,低头看去居然是黑色一团纠缠着枯枝败叶的蓬乱丝状物。 低头拈了一缕在指间端详却是女人头发。四下望去,看到不少屋子门板上有醒目抓痕,像是被什么爪子锋利的东西给抓门刨花了。 手中有股冰凉在指间悄然滑落,浅聆心看向手中那黑丝却已不见了踪影,刚才的触感那缕发丝好像活了一样自己溜走了。 浅聆心还在回味着指间滑落的那一股怪异触感,突然在街尾传来一阵呼叫声,那个声音就像是由天外传来,随着喊叫声由远而近眼看着一名男子仓皇跑了过来。他身后似有虎狼追着脸色惊恐得变了形,呼喊道:“鬼,好多鬼,救命,救命啊!” 确定了此人身息无异样,浅聆心伸出一手上去托扶,问道:“发生什么事?” 这男子遍体鳞伤,身上有被什么抓出来的血痕,男子眼神惊惶颤抖着指着自己跑来方向,惊恐万状地张口结舌道:“那里,好多……那东西,追上来了!” 浅聆心抬目望去,也是惊骇变色。 这条街道尽头,正有一群看起来形态怪异的“人”龇牙咧嘴发着野兽般低吼声,以惊人的速度朝这边奔来。 浅聆心正自惊诧,突然自己左手臂衣袖被撕裂了开去一阵疼痛随之传来,下意识便将人踹飞出去,自己左小臂上赫然出现一道三寸长血口子。 再看那人,已经脸色骤变,突然像只发了狂的疯犬朝自己龇牙咧嘴。 那目眦欲裂眼中有类似黑色丝状物流窜,一双空洞无神的眼变成了黑晶石一般诡异恐怖,那嘴里嘶吼一声就有黑色丝状物喷薄而出,就如发丝一样的东西真如活了一样自己攀爬去眼耳口鼻里,在人七窍内里外流窜,简直可怖至极。 浅聆心退了一步,想到自己方才触碰过那头发,才一阵头皮发麻,等那怪物扑上来之时她立刻抽出破妄剑将其一剑斩杀。 “是尸傀。” 煜天擎突然低声道。 眼看地上那人被一剑斩杀后身形化为齑粉消散,只留下一滩如墨汁恶臭血迹与一团纠缠发丝,浅聆心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回味一番,煜天擎刚才那口气是压抑住了一种激奋与狂喜,似乎他所期待的什么东西终于出现了一般。 眼看那阵阵嘶吼声渐近,那处奔来的至少有好几百只诸如此类的黑毛怪,浅聆心定了定神,接话道:“是那些头发控制了这些死尸?哪个丧心病狂搞出这种恶心下三滥,我还当真以为是地狱恶鬼涌上了人间。” 煜天擎语声有难掩狂热,笑道:“看来不虚此行,以为会白跑一趟,小美人,还是尽快收拾了这些尸傀儡,我们要去趟乱坟冢一探……唔,怎么,难道你中了尸毒?” 浅聆心不禁身形晃了一下,视线好像有一刻发黑,看了瞬间发着黑气的伤处果然瞧见里面有几根发丝一样东西如细蛇一般在肉里游窜,她头皮一麻,恶心地‘嘶’了一声道:“很不幸,被你猜对了。” 当下调转灵力至左臂,封住了几处要.穴,拿出一瓶祛毒散倒了上去,猛地抽了口凉气。 那些发着野兽嘶吼的尸群也都是些寻常平民所化,没有法力却都是力大无穷,且行动敏捷,许是她手中破妄剑有斩妖邪之力,恶扑上来的尸傀一触便会化作飞灰消散,这倒让受伤的她省了不少气力。 她此刻居然有些感激那位强行收徒的“师父”了。 娇小身影被尸群围困其中,只见破妄华光大作,她正巧施展刚学那套剑术将这些扑来尸傀当成试炼靶子,剑光纵横间摧枯拉朽斩杀殆尽。 眼前已是满目疮痍,血污遍地,一股恶臭携带腥气冲天,还剩过半尸傀居然难得收敛一往无前凶猛竟如有了人性般开始害怕退怯。 浅聆心借此机会喘息休整片刻,看着这些黑毛头怪物,她开始紊乱的粗喘着气。 然而还没等冲出重围的她脸色惧变,冲天血气似乎还招来了那些本隐藏暗中的不速之客,正有一阵阵嘶吼声由远趋近,看来又有一批更大规模尸群正朝这方赶来。 几次拼杀尸毒已经随着血液加快扩散全身,眼看包围圈越缩越小,看来这场持久战她耗不了多久。 这时的视线已经出现了模糊,一阵头昏眼花下好像有几根黑丝划过眼睑的错觉,随即眼前一片猩红,好像有一团乱麻的头发在她脑子里乱窜。顿时牙根也有些阵阵发痒,一种想要撕咬般的狂躁念头涌上了心头。 浅聆心大骇,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尽快清醒,脚下突然一软半跪了下去,以剑拄地支撑着身子。那剑似乎也感知到了持剑者的危险,放出流光剑芒威慑着,那些黑毛怪便不敢再靠近。 煜天擎低笑了一声,声音冷冷森森,却充斥跃跃欲试的诡谲道:“选你这幅躯体,可真是耽误本君事呢。” 等这些尸傀恶狼之势蜂拥而上时,浅聆心感觉自己身体突地猛然一震,体内突然汹涌充斥着不属于自己的无穷力量,手中破妄剑挽出了一个诡异招式,只见奇招剑芒灵力大涨,一道狠绝异常,携带气势如虹的紫色光波劈斩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识破 http://.biquxs.info/

这个招式并非浅聆心所修习,但却是从她手中巧劲发出,极其霸道凌厉,破坏力直接波及到了十丈开外重新迎上来的尸傀。 一力降十会,势如破竹,横扫千军,十丈之内任何物体都化作飞灰齑粉,那些尸傀更是连滴血迹都没来得及留下就已消失匿迹。 浅聆心恢复了意识,却发现眼前只剩下一阵未散去的灵力涟漪浮动,除此之外眼前再无他物。 这下手够狠绝的。 浅聆心暗自惊叹了一番,意识到此人大有管杀不管埋的尿性,出来玩儿了会就掉头离去了,不满道:“我这毒还没解你就这么放心的走了?还是你打算等我变成了尸傀再为你效命?” 他居然赞同道:“如此更好。” 浅聆心心中骂他一句姥姥,眼下靠人不如靠己,在这时远处令一波尸傀群已开始朝这赶来。她舔了舔嘴唇,有些有气无力地骂道:“至于么,为吃我这块肉来了这么多黑毛怪,这也狼多肉少啊。” 她还有闲操心肉够不够分的问题时,尸群已转瞬奔至眼前,已打算背水一战时那逐渐黑下来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声裂冰似炸响,一道白色闪电当空劈下,炸得地面都抖了三抖。 下一刻,眼见有道白芒横空穿过,带着气势磅礴强盛灵力划过空隙,如虹剑光像是一条银蛇在云雾中穿梭如电,在上空结下了一道气势强悍的剑栏。空际刹那间就像被劈开了时空之门,眼前白茫茫一片,不能视物。 感觉整个空间瞬间被挤压,随之而来的压迫力令人肺腑都要爆裂,浅聆心撑起防护仍是胸闷难当,眼看那波澜壮阔的剑气凝结成冰,空间瞬间被封冻。 来者不知是哪位修为可怕的仙士,这蛮横实力,着实与煜天擎旗鼓相当。 只见眼前剑光消退之时,出现了一道道人形冰柱子,那摆着各种怪异姿势的尸傀全都冻成了人行冰雕,全被封住了。 天地间白茫茫,透骨寒意笼罩在这座村落之上,像是突然霜雪天降,大雪封世,极目之处成了冰山雪原。 那些尸傀保持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看着场面有些滑稽。 下一刻,眼前冰封出现了无数道裂痕,冰体陡然碎裂,眼前一切瞬间爆碎开去,随着最后一丝细碎雪末冰雪消融,眼前恢复如常,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种强悍术法杀招还能杀的这么体面,干脆利落,毫无悬念,绝对是杀人不见血,毁尸灭迹的好手段。 浅聆心有些口干舌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发生一切,就看到一道剑芒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气势如虹的弧线,堪堪利落地入了一名黑衣男子手中剑鞘之内。 那名黑衣人身形一闪,下一刻便出现浅聆心眼前,自己左手腕被狠狠的抓住,猛地一带,差点撞在了他身上。 檀珩书此时浅色眸子覆上了一层令人毛骨悚然的凝霜和阴郁,他神色冷峻地凝视着眼前人,眼神中带着一种迫切和审视,像是在确认什么。 浅聆心本还有些神志恍惚,发现站在眼前的是檀珩书就清醒了几分,只是他这眼神很是奇怪,同以往大不相同。被这么冷冰冰盯了一阵,就感觉自己像全身一丝不挂被看了个透,头皮一阵发麻。 檀珩书这才被她手中那股黑气伤口转开了视线,那紧绷的神色稍减,自身上取出一枚丹丸强行送入她口中,随后以一种怪异手法在她那手臂上封了几处要穴,指间白光闪烁,并指自她手臂由上往下逼出了体内尸毒。 浅聆心气色适才逐渐恢复,不适感顿时退去,便又抬头看了此时近在眼前,还在用怀疑目光盯着自己的俊冷之人。 檀珩书一句话不说,那清亮如雪的目光透着不可抗拒的逼视,浅聆心又被他盯得一阵心里发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总感觉有一种不祥预感,便用识海问了煜天擎:“他这是,什么情况?” 煜天擎用满不在乎语气应道:“许是被发现了呗。” 浅聆心茫然道:“什么?是你……被发现?” 还没等煜天擎回答,檀珩书身后又出现了几道身影,竟是那蓝荀越和默凡,居然还看到了叶紫娴也在。 默凡跑上来,见了一地狰狞血迹,再看了檀珩书身前人,一脸错愕道:“聆心?这是,发生何事……” 浅聆心看终于来了个化解尴尬的人,正欲开口之际檀珩书率先朝身后微一侧首,冷声说了句:“你们先在这等着。” 话落,他在浅聆心臂上那手一滑到腕处攥紧,拉着人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默凡不明所以想要跟上,被蓝荀越扇子一横挡住了,摇了摇头是示意他不要违逆了檀珩书刚才那句话。 三人便在原地静候。 空间的一个转换,浅聆心被带到了一处峰顶,悬崖边上。 冷风习习,浅聆心站在背对着自己的檀珩书身后一阵莫名。她看了看这陌生的四周环境,想这人法术高强,定是使了个缩地成寸,空间瞬移的术法把自己带到了这处。 檀珩书面对着悬崖沉默良久,轻风带起了他那飘逸柔顺的几缕长发迎风飞舞着,笔直颀长的脊背颇具风姿绰约。竟不知一向喜欢白衣如雪的人穿上这身黑色箭袖长袍也这么风采依旧,独具一格。 浅聆心看了下方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再看了看这人,就觉得这人果然不经念,说什么来什么,刚还无意提起这家伙马上就在这鬼地方遇上了。 良久,正在浅聆心刚要开口询问之时,背对自己之人终于冷冷开口道:“还不打算现身么?” 浅聆心不明所以,突然这时,在自己身侧便现出了另外一道黑色身影。 此人正是藏在浅聆心识海的那缕魂识,魔君煜天擎,他倒抄着手神情闲逸悠然的像是来与好友约见的。 看了那“老熟人”破天荒的没有再着那身白得令他晃眼的戴孝服不由眼中略微一亮,随即轻笑了声,不太走心地寒暄道:“不愧是蓝老道的传承后人,居然这样也被你看出了呢。我猜,你是看了我方才所使剑势,才识破的吧?” 如今一直熟悉的声音就从身旁出现,浅聆心也惊悚错愕的退开了一步,瞠目结舌又带惊艳的盯着此人。 先前他一直藏匿在自己身内,无法见识他长相面貌,此刻虽只是一缕魄识幻化出来有些透明身形,那清朗面貌倒是令人不禁赞叹的。 煜天擎穿着黑色宽袖长袍,挺拔身姿透着魔门之主的威严,风流俊逸中更带着傲然之气。他果真如传言那般,长相华美,一副风流不羁狂傲姿态。眼中带着狡黠,嘴角更是时刻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邪魅笑意。 虽然此人嘴角噙笑,回应檀珩书时那一笑,眼中却未带半点笑意。 此人可能是唯一一个只在容貌长相上,与檀珩书平分秋色,只是那人浑身上下除了嘴角间那点淡淡笑意,浑身透着侵略感,眼神里含有攻击之意。 许是感觉到了浅聆心直视过来的目光,煜天擎对她笑意盈盈看过来,轻佻眨了下眼道:“小美人,如今见了我,还觉得这家伙才是你心中最为俊俏的人了么?” 浅聆心被这无聊一问有些窘迫,对上那一记眼风也冷不防电得脊梁发酥,忙转开视线时又撞上了对面也转身过来檀珩书的眼睛。顷刻就像有什么秘密被当场揭穿了一般,不禁尴尬的老脸红到了耳后根,只得摸了鼻子默默转开了脸干脆当个小透明。 檀珩书目光冷冷落在那人身上,二人目光相接之时似乎就已隔空电光石火的交锋了好几来回,表面看似平静确像是暗藏了肃杀之气。 浅聆心甚为忐忑,这二人宿怨已久,怕是得打一场。 煜天擎一副心领神会,直接点破道:“你这么看着我,可是对你师叔之死对我存有怨恨?是了,记得你师叔献祭之时可是尸骨无存,当时你也在场,那会你可连一滴眼泪都未曾落过,心里一定痛极了吧?” 这话藏针带刺直戳了对方痛处,檀珩书那万年面沉如冰的俊颜居然不带出任何情绪,从头至尾都是古井无波。如此挑衅之言也并未将他激怒,只是冷声道:“你附在她身上,就想试图逃脱?” 煜天擎看似无可奈何的摊了手道:“诚你所见,你的封印术很厉害,我只是一缕魂识借体跑出来而已,没有想逃。” 檀珩书看了一旁女子不由想起当日被触碰封魔殿一事,微凝的眸子透着存疑,沉吟片刻,背手转去面向悬崖,一派从容道:“你来此地又是想打什么主意。” 浅聆心看了那望向悬崖的人,他居然可以把背后随意对着他人,可见他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与镇定,不过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心里本就绷着一根弦,此时见他如此更是紧紧捏了把汗生怕这魔君小人心起乘人不备给一脚踹下去了。 煜天擎勾唇笑了笑,却不动声色飘去了浅聆心身边,盯着那背影却没有其他动作,他戏谑道:“我能打什么主意,只不过被你关押久了闷得慌,借着个美人身体出来游山玩水快活一下罢了。你是懂我的,要逃我也不会是这个逃法。” 这时,只见檀珩书周身突然有一阵寒气浮动,他微侧首看来,语声平淡却不容置喙道:"从她身上离开。" 煜天擎就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颇有兴致挑眉道:“奇了,真是奇了,檀掌门胸怀天下,对人却很无情,难道你是会在意这个小丫头?” 檀珩书面无波澜,却道:“废话少说,你想要如何?” 煜天擎却突然仰天笑了声,态度张狂,好像看他无计可施十分畅快,便道:“我想要如何自然不会让你知道,你也别想阻止我做什么,我与这丫头缔结了魂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想你还不会杀了我,再将她一同毁灭吧。” 突然,只听剑声出鞘,一道寒芒闪现眼前,离尘携带冰寒之气横斩了过来。 第二十九章 叫师父 http://.biquxs.info/

煜天擎见势不妙,居然连忙撤回了魂识化作一缕绯光闪遁去了浅聆心识海当中,看样子眼下还是一缕魂识的他也是不愿与檀珩书起正面冲突。 浅聆心则成了挡箭牌,那柄清雪透亮的离尘剑,逼人凌冽的寒气摄人心魄,正横亘在了距离脖颈前三寸处。 浅聆心整个人直接僵硬成了一个人棍大气不敢出,这是她头次如此近的距离瞧着这柄同破妄一样上品仙剑离尘,确然是一柄绝世好剑。 感觉空气就此安静异常,浅聆心抬眼瞥了一眼那依旧背对之人,他长身而立挺拔如松的身姿雷打不动站在那,只反手执剑横在了她面前半天没了动静。 看这样子他刚才只是随手拔剑将人逼退,没想真的与人大打出手,此时自己也好像被他当成了空气,他正兀自望崖出起了神来。 悬崖下拂上来的风带起了衣袂猎猎飞响,他就像轻风一样静谧安详,因为摸不透此人脾性,终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唤道:“仙,仙尊。” 檀珩书终于回了头,清冷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旋即又缓了神色,漠然收离尘入鞘,颇为严肃道:“叫师父。” 浅聆心:“……” 见他恢复了之前那八风不动又厚脸皮的不正经,浅聆心终于心下一松,嘴唇蠕动了下,事到如今似乎还想解释一些什么,然而斟酌了半天没说出口手却突然被拉着再次空间一转换,转眼又来到了刚才那鬼村中。 蓝荀越三人还在此候着,见了二人便迎了上来。 默凡神色怪异地看了眉眼带了凝重却一言不发檀珩书,最后又落在浅聆心身上,忍不住问道:“聆心,你不是回家省亲了,怎会出现在这?” 浅聆心目光打量了他们,朝蓝荀越见礼,只见在旁叶紫娴朝她没好气哼了一声,便若无睹对默凡道:“我听大哥说幽兰宗有一批弟子在此游猎,就想赶来凑个热闹,长长见识,不成想迷了路,还遭遇上了一大波凶尸。” 默凡则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叹声道:“这次宗门确实有一批蓝子辰和冥长老带队的弟子在此历练,可是中途遭遇了变故,冥长老受伤昏迷,还有一部分弟子也已失踪数日了。” 浅聆心有些惊愕,看了那叶紫娴一眼,起初也正奇怪她怎会和檀珩书与蓝荀越宗门级别人物在一起,当下心中也了然几分,便道:“可是乱坟冢那边出的事?” 只见他面上都有凝重之色,一时难以断定。 这次殊途同归,浅聆心无可奈何只得走在后面与默凡并肩跟檀珩书一道去这边的驻镇家族。在经过一处义庄前,蓝荀越和檀珩书一同停下观望,默凡言冥媚儿此前正是在这义庄内昏迷找到时被尸傀咬伤。 浅聆心走前忍不住端详了会,感觉里头有种陌生的古怪气息浮动,下意识感知了下,刚一探去突然猝不及防地一阵滔天鬼哭狼嚎尖锐嘶喊声,如海潮般汹涌灌入了她耳内,吓得她猛地一个踉跄后退。 那感觉,她似乎能毫无阻碍一览无遗探入万魂深处,随之群魔乱舞的景象尽数纳进了她那脑海之中,感觉头骨都要被滔天悲惨叫声震裂了。 浅聆心头重脚轻的差点要往后栽倒,就被人一把扶住手臂稳住了身形,默凡关切声在耳边响起,才强行把她神志扯回来。 浅聆心定了定神,冲他摆摆手示意无碍。 前面檀珩书朝这边看来,蓝荀越正与他在商量着什么事情,浅聆心两人赶上来之时,只听蓝荀越接着方才的话道:“掌门师弟,这操纵行尸之人行踪诡秘,如今形式敌暗我明已是被动,时间紧迫,方才所提议方案或可一试。” 檀珩书收回目光看他,却沉默不言,但蓝荀越似乎从他神情已看到回答,接下来听他话里之意是打算利用镇上鬼新娘作案之事来引蛇出洞,现在需要有人假扮新婚夫妇的意思。 这次事情还需檀珩书出面才能解决,现在还需要一个假扮新娘的人来配合他。 蓝荀越停下脚步,看了身后在场女子,态度一贯谦和道:“可惜冥长老此时重伤昏迷于驻镇家族里,同行也只剩你二位女弟子,你们可谁愿与你们仙尊来演这一出戏?” 浅聆心有些茫然,但见叶紫娴却难得一改平日蛮横姿态居然有些含羞脸红的局促,那目光半点都不敢往自家仙尊身上看,神情却是在犹豫间挣扎着。 就算假结婚碍于檀珩书这样的身份也是不敢贸然去应,况且那还是冥媚儿一直痴心暗许的心上人,叶紫娴思及此更不敢惹怒了师父。 这时,浅聆心脑海中煜天擎声音缓缓道:“你去。” 浅聆心有点惊疑,脱口道:“我去?” 这一声不轻不重,不似反问又像回答,这时所有目光都朝她投来,连一直沉思着在想什么事的檀珩书都抬眸看了过来。 浅聆心反应过来后老脸一红摆手正要解释,谁知那蓝荀越却一锤定音道:“那就你了。明日梧桐镇正有一家新婚燕尔准备结亲,夜里我们先去准备接替,现在回镇上商讨个周全方案。” 浅聆心为这“自告奋勇”作死举动真想咬自己那舌头,看到那叶紫娴带着愤然与幸灾乐祸混杂于一脸的表情看着她,浅聆心就不由想起了传说中那美丽冷艳心胸却近乎以狭隘著称的冥媚儿来。 她早在内门之时,多少在一些老资历嘴里听闻了一些关于冥媚儿的事迹。 别看这位冥长老平日里端得一派冷肃自持对于自家师兄情谊眼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当年他们那一辈同入门求学里的女的,但凡对自家师兄生过半点倾慕之意的都被她视为眼中钉驱逐了,手段十分无理残忍。 檀珩书等人落脚处便是驻镇在此蓝氏一脉,这是属于蓝荀越家族里一脉旁支。 这个驻镇家族居在深山之中,依山傍水而建,别院里翠竹葱绿,是一处安静清雅的别致小筑。 这些蓝氏子弟也是个个清雅端正,模样俊秀,倒是承了蓝荀越那般温文儒雅的品质。 到了此地浅聆心无意得知,冥媚儿是突然单枪匹马闯入了鬼村,檀珩书找到救回之时已身负重伤,至今昏迷躺在小筑里修养,她的尸毒得到及时救治服用丹药后暂时控制,但还需得到此毒专门解药才能痊愈。 一进门,便有一群身穿珩琅宗弟子道袍的弟子围拢上来,为首者正是蓝子辰,众人对进来的二尊行完礼后。蓝子辰脸上忧虑之色,对檀珩书恭敬道:“仙尊,剩余门生弟子已安然送回宗门,不知失踪那些,有消息了么?” 檀珩书闻言只轻摇了摇头,他本只是为查附近南襄城那桩邪灵一事而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如此之事,是蓝荀越恰巧得到这边驻镇家族求援传讯才与他前来。 蓝荀越觉得此处发生之事颇为蹊跷,因为在那些尸傀身上发现了一些药物粉末而怀疑到了一位与檀珩书有关联之人,此事变得棘手,才让一起过来商讨对策——正因这个怀疑对象才让冥媚儿只身跑去了鬼村。 这时门外冲进来一名急色匆匆弟子,对檀珩书躬身禀报道:“仙尊,云锦镇西面瞭望台有消息了,确实有批外面来的流民被秘密送去了鬼村方向。” 蓝荀越大惊之色看了檀珩书,旋即又一脸担忧道:“坏了,如果真是有人暗地拿平民试药,那些失踪弟子恐怕……珩书,看来今夜还得去南襄城附近一带查访,若探得虚实就不必费周折还得扮新郎一回,不若我等现在便动身。” 檀珩书点了点头,他转头对默凡吩咐了一些什么,是觉得在此地还需停留些时日也一时半会走不了,南襄城中事又不容耽搁让其先去城内打探一番。 默凡恭敬领命,对身边浅聆心简单道别几句便脚下轻快走出了门去,那潇洒如风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这会儿蓝子辰才看到隐在角落的瘦小倩影,上来与浅聆心寒暄了一阵,又细致周到的给她安排起了住处。 浅聆心由衷感叹这温雅细致总爱带着长兄口吻的蓝子辰还是令人发指的直男属性,因为这座小筑庙小房间少,加上历练时很多受伤弟子还在此处疗养等解药,已没了多余空房,就把她安排去了叶紫娴房里外间的那铺上挤一挤。 浅聆心:“???” 估计是因觉得叶紫娴与她一直存在嫌隙,想借此同住来增进一下同门之间情谊,她真想把这个直男脑袋摘下来就地控一控水! 在没给叶紫娴反对机会的同时浅聆心截口打住道:“不用劳烦,我在镇里有投宿客栈,离这不远,我一会就回去。” 反正她也想尽快离开这,谁曾想那边正准备同蓝荀越离开的檀珩书回过身,声音冷淡对这边蓝子辰吩咐道:“带她去我宿处,未经我准许,不得离开。” 这话一出,在场人皆都受了晴天霹雳。 他们可是师徒,在仙坛大会上昭告天下了的,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的适合吗? 第三十章 宿夜 http://.biquxs.info/

蓝子辰站在原地愣怔了一阵,按理他这样循规蹈矩又注重宗门礼数的人在这种事上或许该说几句“于理不合”“恐怕不妥”之类的劝解,但他居然什么也没说还恭声应了“是。” 檀珩书带上几名修为不弱弟子同蓝荀越连夜折返鬼村,剩下浅聆心一脸无奈,和那些一脸惊疑打量自己宗门子弟。 他们虽然对这位新任掌门仙尊知之甚少,但脾性还是略知一二,他为人冷肃孤僻,平日里不喜与人接触。檀珩书来这小筑里住下不过两日,弟子们对他皆是恭敬避讳,诚惶诚恐,除了他身边陪侍的默凡根本没有弟子敢靠近他的住处,房间洒扫都是有专人前去,都怕打扰了他素日清静。 而眼前这位虽说是仙尊内定入室弟子,但她毕竟是女弟子留宿在自己房内共处一室终归不妥,有的弟子还是忍不住私下议论,那蓝子辰眼风一扫,才让这些人不敢再暗自私语。他也遵从掌门安排,领她去了檀珩书在此地暂住处。 浅聆心没有多加猜疑,自然知道檀珩书此举为何,无非是对她身上依附的那缕魂灵不放心而已,只是没想到还会被下了禁足令。 一路上蓝子辰也只是寒暄一些关于她恢复修为通过比试进入大长老门下又被掌门收徒那些事情,甚至她在须弥殿上惹了什么祸事被掌门处罚都一清二楚,这些事迹被他这么一通罗列顿时有些脸红,看来他一直都有在关心的立场上关注着她,之中含着作为当初领进门作为长着那般嘘寒问暖。 那叶紫娴黑着一张脸尾随上来,只要见两人稍微靠着近了就会从中间横插过去,阻隔两人任何微乎其微的接触。 来到一处幽静小院,亭台水榭看不出有多华丽却有一份素雅怡然,院中几簇翠竹在月色银辉下闪着细碎的点点斑驳,比起墨云间的宁静悠远,此处更显凄清冰凉。 进了这简单空旷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屋子,更觉冷清的令人心底发凉,屋里亮着烛火倒不是很暗。 蓝子辰遵循掌门仙尊指令特别忠诚的命人在院门守着,让她好好在屋里休息便要转身出去了。 叶紫娴难得可以进来这里本着好奇心起打量了一番屋子,随后觉得顶多干净冷清一些也别无二致,便觉意兴阑珊。 浅聆心看了看她,漫不经心下了逐客令:“还不打算走?等着看什么呢。” 叶紫娴冷哼走来,一脸讥诮掺杂着妒意,看她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连仙尊都对你这般维护,收了你做徒弟,居然连自己住处都会让给你?” 浅聆心满不在乎,一语双关道:“没什么,不小心又爬了你们仙尊床而已。” 听了这话叶紫娴像被踩了尾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气怒道:“真是不知廉耻,勾引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那边刚踏出门槛的蓝子辰险些脚下一踉跄,他回头不以为意地轻笑道:“浅师妹,你一女孩子这种有损名声之言,以后还是别再拿来乱开玩笑为好。” 作为亲身体验过一回她那“爬/床”行为的人,蓝子辰自然晓得她有难处和“难言之隐”,说完便摇头离去了。 浅聆心无所谓耸耸肩,无视一旁气急败坏之人转身顾自在桌旁坐下准备倒杯茶水,谁知座下梅花凳还没等她沾上屁股就落了空。 在即将人仰马翻之际疾手扣住了桌沿才稳住身形,然而刚才那情急下胡乱一扒拉桌上瓷杯滑落地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那叶紫娴作弄过后一阵畅快得意的笑声还在屋外廊间回荡而去,想起阿思当初也是被叶紫娴用这么幼稚招数差点绊个狗啃泥,这人是有拌腿僻还是咋地? 她两手撑在桌上深吸一气,尽可能压下了胸腔中那股翻腾上来的暴脾气。 这屋里有内外室两张榻,浅聆心愤然甩上门就往外面那张硬榻上一躺,随手抓来薄褥往身上一盖。 本来还一股脑怨气打算着夜里逃脱的计划,谁料困意不知何时席卷上来一睡就到了后半夜才转醒,许是这几日沿途奔波太疲累缘故。 浅聆心坐起来迷迷糊糊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看到屋内依然空荡凄清,心下不由牵起了一抹苍凉孤寂。 咽了咽干涸的喉咙,便去桌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下,这桌上也就仅剩她手里这一个完好杯子其他全都碎尸去了地上。 坐在桌前缓了缓神,睡了一会精神头也清醒不少,她感知了下内室动静确定那檀珩书还未曾归来,当即心念转了转,打算趁夜离开。 就在她准备起身之时,门前窗纸上被浅淡月光映上了一道人影,那人脚步声却极轻似无,可知其修为不浅,浅聆心目中一凛,放下手中瓷杯戒备地看了过去。 那人直接轻推门而入,一方清冷月光穿门斜落进屋内,背光立在门前的人看不清面容,见了屋内人后微微一顿随即回身轻掩上了门。 檀珩书似乎也有一刻惊讶她居然真没离去,然后自然的走去桌旁坐下,面色平淡,语声更是随意的问道:“还没歇下?” 浅聆心看了对面之人,这屋内好像也不因她的存在而感到半点不适应,微微一笑,便也很是随意地道:“我都歇过前半夜了,仙尊现在才归,你们查到什么了么?” 檀珩书那淡然清华气质似乎此番出门回来也未带半点风尘烟火气,他随手拿过杯子倒茶便要喝,便道:“明天假成婚计划照常进行。” 浅聆心神色一变,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里那自己用过的杯子,抬手正要说什么。 檀珩书薄唇刚触及杯沿顺着她目光看了手中杯子,又顺着烛火微光看了那一地狼藉碎瓷,看她道:“还撒气了?” 浅聆心神色恢复如常,面不改色道:“唔,等你等得不耐烦了,摔几个杯子玩玩,你不介意吧?” 对于如此暗含隐晦之言,对面之人也只淡淡杨了下眉,他放下杯子,目光定定看了她一会,猝不及防又问了当初那同样的问题道:“你当日为何会去封魔殿?” 浅聆心闻言神色一顿,这事也早有了心理准备,有那么一刻真想把一切事情和盘托出才痛快,可还是没下那个决心,反问道:“你是在好奇我是怎么把那家伙给带出来的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檀珩书垂下眸子,淡漠清雪的一张脸上被桌上烛光掩映的愈发冰玉风华,那淡漠脸庞又没了任何情绪。 浅聆心看了沉默之人,本来还想问问他为何借誊抄经卷手法解了她身上血脉封禁术,话到喉间滚了一遭却又给咽了回去。 檀珩书抬眸瞥了她,目光触及人身后被翻动过的床被,对她不带情绪地淡声道:“外面被褥单薄,去内室睡吧。” 浅聆心有些怔然看他,好半天反应过来了他的话,心思急转间才接上去道:“不用客气,能在仙尊这里留我一席之地已是荣幸,岂敢鸠占鹊巢再占了你的卧榻,我这人粗糙惯了,没那么娇气。” 檀珩书微微一愣,却也没再多言,他起身便走去了内室。 浅聆心一手支额看着那颀长背影走了进去,发现到了外面对这个尊贵仙君都不再如同珩琅宗那般应对局促了,以前她还有点没来由的惧怕他。 听闻里室褪衣服时窸窸窣窣细微声响,当即有些热血上头,支着额忍不住开玩笑道:“仙尊,你把我留在这,就不怕我那夜游症的毛病又犯了去爬你的床?” 里面之人沉默了会,似乎已经躺下了,良久他那略显低沉却显格外好听的声音自里响起,淡然道:“已经后半夜了,不至于你白日还夜游。” 浅聆心:“……” 第二日午时,浅聆心醒来时里面檀珩书已不知去向,起来简单洗漱准备出门之时遇上了似乎已在门外等着许久的蓝子辰。 闻见门扉打开,蓝子辰回过身目光柔和落在人身上,他怀里是那眼熟毛茸茸白毛球。没想到这骨灵居然对蓝子辰情有独钟,最近见它好似惧怕檀珩书,昨夜定是躲到篮子那去了。 他淡然笑道:“师妹昨夜睡得可好?此地居所粗陋,你与仙尊都还习惯吧。” 浅聆心伸了个懒腰,看他好像对她与他们仙尊共挤一个屋子并无好奇了,这声问候也只单纯作为蓝家人所代表地主之谊的关切。 戳了戳他怀里的骨灵,便道:“已经很好了。对了,仙尊他们可是已经出发了?” 蓝子辰点头微笑道:“仙尊让我在此候着,等你醒来便带你一起前往镇上准备今晚鬼亲之事宜。”一听这“鬼亲”二字,浅聆心居然心中打了个突,她本还心里盘算着独自离开按煜天擎原计划自己去,可没想到檀珩书居然派人直接在门口盯上了,这蓝子辰修为远在她之上逃是不得,眼下也只能随他一起出发前往镇上。 浅聆心从他手中接过骨灵,看它全程不发一言的样子蓝子辰应该还不知它会说话,不知这毛球搞什么名堂。 云锦镇西巷,孙家宅。 这里一看便是大操大办张罗过成婚喜事,满堂张灯结彩,梁上喜挂红绸,只是敲锣打鼓热闹喜庆的时段已经歇了。 天色渐沉,彤云满天,天地间唯有天边那片红霞映衬着一点喜庆,这深宅大院愁云惨淡,哪像是刚经过婚庆喜事。 孙宅里那对新郎新娘已经被蓝荀越安排人秘密保护了起来,浅聆心穿上了刚从新娘身上脱下的凤冠霞帔,正由丫鬟们帮着梳妆打扮穿戴妥帖了。 浅聆心瞧了眼那码放着各种珠光宝气的妆奁盒,目光落到那面铜镜上,这种新娘才有的脂粉妆容,那张盛装打扮艳丽的一张脸令她乍看都有些陌生。 不管从古到今,结婚都会是每个女人一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天,虽非嫁娶,她此番这一身红装也穿得太随便了。 夜色降临,月色阑珊,一阵穿堂风扫过寂静院子,门扉吱呀轻响。 浅聆心被梳妆妥当后盖上了红盖头如坐针毡地端坐在那本该属于新婚燕尔春宵旖旎的红枕软塌上,听到屋门动静她骤然紧绷的袖里一双玉指都不自在的揉捏起来。 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她竟会有新娘子等待新郎来那般紧张?暗自笑了。 然而她神识查探却并未发觉有人进来,屋内又恢复安静极了,这种诡异的静令人感到胸闷窒息。 浅聆心一阵气闷,假成婚而已,何必这么形式认真?扬手不耐烦掀了头上盖头,刚要起身面前霍然站立了一个高大身影。 吓得她惊叫出声:“啊!” 第三十一章 鬼亲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惊叫一声又跌坐了回去,看清了来人才缓了缓神,檀珩书道:“吓成这样,我进来你没听见?” 浅聆心站起来,没好气应道:“你走路用飘的吧,听得见才怪……” 话音未落,檀珩书神色一凝,以指抵唇对她做了个噤声,微侧首凝听屋外动静。 浅聆心也不禁跟着精神紧绷,过了几息,除了外面风吹过树叶传来细微声响也不曾听见什么,心弦才松了下来。抬头不经意打量了眼前人。 浅聆心不由眼前一亮,这身正红喜服穿戴在他身上也居然毫无违和,有别具一格的光风霁月,俊美仙君染了尘俗烟火气,却也不影响骨子里的清华气质。 檀珩书回过头,正看到她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便道:“看什么?” 浅聆心非常诚意地道:“看你,很好看。” “我知道”檀珩书不客气地随口一应,眼底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由分说拉着人出了屋子。 见到那人毫不客气受了这句赞美,浅聆心有些后悔当面说出口,出门后立在院中都听到了那个似远忽近,诡异又缥缈带着幽魂野鬼的哭吟声。 更声敲响,子时至。 这时,后院中走出几个人来,正是蓝荀越与蓝家几个青年子弟,他们似乎也是闻声赶来。 蓝荀越看了看两位新人,脸上还是一贯平和温雅,他摇扇笑道:“看来先前失踪之人乃是受此幻音所惑,且都是针对性目标下手,眼下我等已无法从旁协助,这镇上邪祟能否彻底铲除换来一方太平,这就全仰仗二位了。” 檀珩书沉默不说话,浅聆心对这砸下来的‘光荣任务’倒没怎放心上,反正也只是被拉来凑数的。 只见蓝荀越看了下时辰,对着那半点不显局促的新娘子微笑道:“清浅丫头,为避免让那作祟之人起疑,保险起见你也收敛身息隐藏修为,进入秘境后未曾见到幕后者也请避免使用法术。” 浅聆心从善如流地收敛身息与灵力,谁知这蓝荀越越发地后宅嬷嬷的潜质,完了又继续絮叨嘱咐。他意味不明看了新郎一眼,又对新娘道:“为确保万无一失,进秘境前你需得对他改个称呼。” 浅聆心便更是疑窦,看来这里面作怪的东西或许还是个认识的,歪头看了身旁人,继续从善如流含笑道:“那怎么称呼?” 蓝荀越笑得温雅道:“你或许可以叫他三哥哥,或者夫君?你觉着顺口就行。” 浅聆心不禁呛了一下,十分好奇道:“为什么叫三哥哥?” 蓝荀越挑眉看了新郎一眼后道:“珩书是我们当中排行老三,平时出门就管他叫三弟,我倒觉得这个称谓颇为贴切。只怪掌门师弟名声太响,出门游猎多有不便,现下也就不拘于宗门礼数了。” 浅聆心笑看了身旁人,特地拖了些尾音叫道:“哦,三哥哥?” 要她对这不苟言笑的人实在喊不出那声自带甜腻的“夫君”二字,她估计自己都得先掉一层鸡皮疙瘩,到时恐怕还因不自然而露馅。 檀珩书也是年少成名,在修仙界对其惊才绝艳的天赋无疑震撼了不少人,上次又接任了仙界大宗掌舵人之位,事后消息自然不胫而走,天下皆知。 他们既然会对秘境之人有此避讳,看来此人身份也不一般。 只见檀珩书浅色眸子中似水涟漪动了一下,转头平静看她一眼,旋即对众人似是下指令道:“时辰已至,准备吧。” 夜色深重,阴雾朦胧,恐怖气息笼罩在这座静谧诡异小镇上。 蓝荀越等人依然留守在孙宅护持,以免徒生变故。 浅聆心同檀珩书被这声声带着奇怪腔调的俚曲牵着走,他们自然不会如寻常百姓被这种低等幻术所迷,但还是佯装着被牵引着。 他们并肩而行,浅聆心矮人一个头,看身旁人好整以暇她也就漫不经心迈着颇感敷衍的虚浮步子,装也装得很没心没肺。 眼看果然是去的鬼村方向,路线却改了,看着小道越走越窄,借着月辉光线直接到了荒郊野岭杂草丛生处。 随着斜坡一路上了山,那些鬼魅一般密林树木里时而传来几声枭啼,夜里冷风一吹,颇感毛骨悚然。 这片荒山上,呈现眼前的是一大片横七竖八倒下的断碑残垣,乱石林立中看得出是处坟地,月色银辉下影影绰绰,那些乱石碑像是在嬉皮笑脸跟他们打招呼的幽魂鬼魅。 浅聆心背后窜凉风,这里或许就是传言中的乱坟冢,真是比珩琅宗杂物房后山那个规模还宏伟庞大。 她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就往身旁人那靠了靠,她只要一遇上恐怖情境就会控制不住要自说自话道:“这大半夜的,若是夜游到了这种地方,我估计可能见不到明天太阳,吓也得吓死。” 檀珩书还是泰山崩以前的平稳,闻言眉梢一扬,想到了当日藏书阁那混乱情形,他面无表情道:“噤声。” 那个牵引着他们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几不可闻了,檀珩书目光落在其中一处历经风霜变得破败不堪的碑石上,似乎早看出了什么端倪,示意着往那地方走。 似乎进入了一个时空之门,眼前晃过刺眼白光后就来到了一处义庄门口,两道红色身影站立,看着这道贴满明晃晃朱字黄纸符的义庄木门。 义庄,其实就是死人驿站,平日用来停放死人尸体。如今因鬼新娘在此处作怪,村子无人已是人迹罕至,荒废许久。 浅聆心对这个义庄颇为熟悉,才想到前日离开时看见过。那厚重木门就突然“吱呀”一声,自行向两边打开。一阵阴风从里面卷了出来,带起了两人身上衣袂翻飞。 今日靠近此处,当日那种强烈的怨气已然感受不到分毫,浅聆心抬头看了身旁神色镇定的檀珩书,问道:“走吗,三哥哥?” 身旁人静默半响,忽闻此称呼也不禁心中一动,随后便涵养的朝她伸出了一手,修长白皙手指半掩在衣袖内,他低声道:“走吧。” 浅聆心伸手搭上了他的手掌间,由他轻轻握住,牵着步入了义庄大门。 阴风卷起地上秸秆乱飞,庄内一眼过去两边整齐码放上百口黑漆漆棺椁,有的棺材黑漆油亮,月光下还反射出诡异的光。 这或许是村里遇害的还未来得及收殓,和还未能入土为安的棺椁,灾难总是来得突然连死了都没人敢来为他们收尸。 在那里头中间有一张桌子,上面全是残烛断香和奉阴祭品,供桌旁边还有几个白晃晃的纸人,这纸人扎的惟妙惟肖,乍看还以为有人躲在那黑暗角落里偷窥。 行至义庄中央身后木门又突然猛地合上,加上这阴森恐怖的气氛,弄得浅聆心不由心中一激灵。 这里或许就是鬼新娘祸害新婚之人的核心位置了,但是两人站在那良久也不见有其他动静,直到周遭突然一阵阴风起似乎带着某种粗重喘息之声在耳边擦过,恐怖的气息顿时包裹上来。 四面墙落里围满了闪着绿光的一对眼睛,借着朦胧月色瞧见竟全是尸骸,感觉他们就像被一群大野狼围在当中的困兽被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连浅聆心都不禁背后脊梁一阵发憷。携着的那手不由攥紧了几分。 浅聆心对这种似曾相识的场面有些抵触,想起自己当初醒来之时看到的也是这种令人颤栗的场景,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恐惧和无助了。 檀珩书似乎在平静的等着什么契机,感觉到手中传来的紧张,便转过头来看她,没有说话身形也往她那边靠了靠。 感到身旁有了一点依靠,浅聆心诧异抬头与他对视,发现这人真是云淡风轻的有些奇诡,不过此时有他却也感到踏实。 四下除了徐徐风声便没有了其他响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还在持续着,他们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指令般岿然不动。 浅聆心前面还能忍,久了心里就有些焦躁了,朝身旁人凑近了些,小声询问道:“我们就这么等着吗?” 檀珩书只是微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浅聆心被这个‘嗯’字赶紧压下了心中那又抹又要浮起的焦躁,偏偏她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消磨耐性。 也不知这所谓的秘境是不是还得掐着某种时间才开,半响,院中阴风大作,吹得里头棺木上的符纸唆唆作响。 就在一方供桌旁,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逐渐在月光下现出身形。 那不是活人,居然真是纸扎的人这么走出来了,纸人身上颤抖着,发出“咯咯”诡异笑声。 这时,纸人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身形就像被股力量强行扭曲了起来,随后化作一处漩涡般的气流,那股吸力把周围秸秆和黄纸全部席卷了进去。 檀珩书额前几缕发丝飘起,喜服衣袂微微鼓动,他凝眸看着那气流漩涡,说道:“入口。” 二人对视一眼,便携手一同被秘境卷了进去,身影没入之际,身后入口消失。 第三十二章 可以效劳 http://.biquxs.info/

秘境之内,又是另一番人间天地,此处事物看起来有些虚幻,却又真实存在。周围一切阴冷灰暗,死气沉沉。 前方灰蒙蒙一片,尽头有座宅子亮着星点灯火,远望真像地府里的幽冥之境。 朝那处有灯火亮着的地方行去,看着像个堂屋,可能因为迎新,堂内唯一两支龙凤红烛火苗无风摇曳,稍显人间喜庆,应是设给新人拜堂之地。 二人相视一眼,正欲走入,突然一道屏障凭空落下阻隔了去路,堂前立时现出一方楠木案,案上笔墨纸砚齐全。 案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是个身着锦袍面色沧桑的老妪,那张脸粉白僵硬没有任何表情,左脸边还有个媒婆痣。长得人不像人,却也像鬼,应是喜婆。 她端立书案后,眼神空洞无神打量了两人,瓮声瓮气的语气生硬道:“老身鬼婆,迎接两位新人,此处留下对方姓氏名讳方可入堂”她伸出惨白的手往桌上一引,款款道来:“执此之笔寓意生死契阔,白首不相离,是个好兆头,请吧。” 浅聆心正自腹诽,有上奈何桥喝孟婆汤的没见过居然还用拜堂前让新人互写姓名的奇葩规矩,她正想着这老太婆会不会使什么诈就见檀珩书却已上前,抚起袖子,一手执笔,落笔沉缓写出端正三字正楷。 浅聆心挑了下眉,好奇走近去看,那笔画俊秀颇有风骨,竟是娟秀“浅聆心”三字。心中便是一惊抬眸看了那人。本以为在他这位尊身贵之人眼里不会在意自己名姓,也只会记得他亲自所赐那个道号呢。 浅聆心自知笔墨不如人,有前者比较她这厢手中拿着笔,砸了嘴为难了半天也没勇气写出那狗爬式不堪字迹。 那鬼婆子瞧了瞧那边三字没有感应出任何问题,再瞧了瞧她这边,见人迟疑便用怀疑之色看她。 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浅聆心迎着那鬼婆阴冷目光,犹豫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落笔生硬歪歪扭扭的写出了一个笔粗浓重‘檀’字。 写完之后,浅聆心惨不忍睹摸了摸鼻子,那鬼婆扫了一眼字面,表情僵硬脸上难得有些狐疑之色。 看得出,她这神色,不似在嫌那字迹难看。 浅聆心却觉可能对方不耐烦了,正欲再落笔,身旁檀珩书走过来,他冷眼一扫,一向严谨的他也是眉头微微一皱。 看了一眼那鬼婆之后,便略带责怪语气道:“教你平日不好好练字。” 他站在浅聆心身侧,抬手覆在了她即将落笔的手上,如握雏鸟那般温柔自然,便带着她落笔在宣纸上轻缓书写。 在这阴冷之地,身旁是他靠近时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的男子身上微微体温,和他身上独有的淡淡清冷檀香气息,包裹住的手也传来他掌心温暖。 浅聆心本能缩着身子都僵住了,一时之间有些心慌意乱。 他的手,掌心温度,指间微凉,那手给人触感温软。半入怀中的人此时像是一只怯弱慌乱的兔子,她微微侧首便看见那近在眼前可以入画的侧颜。 自己的手已不是自己的手,随着身旁人的操控握着笔在纸上轻缓行走,将落下第三字时浅聆心便心下一怔,这第二个字写完竟是“俊”字。自己的手还在接着写第三字,是“珩”字。 后面两字和前面一字形成鲜明对比,浅聆心面上一红,但是也为这故意掩饰出来的陌生字眼感到奇怪。 那女鬼看到了全名之后,脸上疑虑之色才消失,浅聆心或也猜到了檀珩书此举为何。 显然这张宣纸上也有猫腻,运笔之时便能测出人是否有修为灵力。而鬼婆方才那反应偏生对那‘檀’姓如此铭感,显然是早有人特意叮嘱警惕过了。 檀珩书此举是为了隐瞒身份,不让幕后之人知晓他的到来,这堂前互相提名显然是有目的。或许那鬼新娘也在避讳那些有心之人或者修仙之人入秘境,以此测出对方实力强弱。只是这看似不起眼小伎俩却被檀珩书识破,不然此时若被识破,眼前秘境必然重新合上,他们功亏一篑。 幸好此前他们也隐藏了修为,看起来跟普通人没甚区别,但也未曾消除对方疑虑。 浅聆心想着既然是做戏就要做足,瞧了眼纸上那‘俊’字,朝身旁人笑盈盈道:“真是人如其名字如其人呢,三哥哥,你平时就该多督促些我练字,瞧,今儿差些给你丢人。” 不禁想起她当初誊抄过的那些经文,檀珩书毫不给面子地一本正经道:“你的字,确实该练练。” 浅聆心大尾巴狼似的当没听见,转身拍了拍桌案,对那杵在一旁鬼婆子叫板道:“你还瞅啥呢?可以让我们入堂了吧。” 只见那鬼婆身形一闪,带着这些笔墨纸砚书案一起遁迹无踪了。?? 这时,那个屏障也消失,那眼前的大堂也变得明晰起来。 二人缓步走去之时,浅聆心身子突然猛地一震,差点就要往前栽跟斗的举动,檀珩书眼疾手快伸出一把扶住了她。 檀珩书目光一凝,似是发现手下人有异常现象,果然浅聆心缓缓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一种令他既熟悉又陌生的神色。 搀扶的人嘴角挂着诡谲的笑,朝他语气戏谑道:“怎么了夫君,认不出我了?” 檀珩书眼瞳一缩,收回了自己搀扶的手,面色转冷,语气淡漠道:“你最好别在此时出来捣乱!” 浅聆心感觉身子一跌,又进入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小黑屋中,当下便也晓得了那煜天擎又占据她的身体出去了。 眼前人,前者眼神明澈纯净,灵动的眼波里透着古灵精怪的聪颖,这后者眼中明显多了一种凌厉阴险之色,檀珩书缜密如斯,自能辨出二人差距。 煜天擎一副肆无忌惮地环顾了下四周,歪了歪脖子像是活动了下筋骨,用浅聆心声音微笑挑衅道:“我若偏要捣乱,你又能奈我何?” 檀珩书看着他眼睛,神色冰冷无比道:“你可以试试。” 煜天擎脸上笑意一滞,心知现下自身处境与他真起冲突也讨不了好处,况且自己亲自出来无非是迫不及待想要知情秘境里面真相,并没有真的想要与他争执。思虑了片刻,便又笑道:“别紧张,本君只是憋坏了想出来透透气而已。”他似笑非笑看着一脸冷漠的檀珩书,伸了个懒腰,慵懒的打了个哈气,轻佻笑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是拜堂还是入洞房?我可以效劳啊。” 浅聆心识海里警告声骂道:“真是厚脸皮,臭不要脸,你又想利用我的身体干什么坏事?这次可别太过分了啊!” 煜天擎眼角眉梢都是不怀好意的笑意,显然没安什么好心,他对这一顿骂声置若罔闻。 檀珩书那冰冷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没理会他,只是径自朝那殿堂地方走去了。 瞥了一眼前方那处高堂,里面烛光烁烁,两人行至门前,突然出现了两个类似要迎亲的女鬼。 两个女鬼面上扑了两坨厚厚一层腮红粉,却不比方才那鬼婆表情呆滞。一个瘦高个子穿着绿衣,一个矮胖个子穿着红衣罗裙,这穿红戴绿的活像一对丧葬剪纸姐妹花。 二人看了新郎官一眼,目光竟都死死锁住了那张脸上,豆大眼珠子贼溜溜一亮。 下一刻如登徒子看到美人般眼神贪婪的流着哈喇子,矮胖那个便用胳膊肘捣了同样痴恋的同伴,说道:“姐姐,这个新郎官长得好俊呐,要是一会死了,可要归我!” 瘦高那个也毫不掩饰道:“确实俊,来了这么多男人还是头回能有一个长得这般俊俏的……”突然回神同伴刚才的话:“凭什么又归你,上次死的那个已经让给你了,这次决然不依。” 矮胖那个道:“那个不作数,明明是你不要才让给我的。” 瘦高的勃然大怒掐了她一把,气愤道:“魂都已经让你给吃了你还有甚不满意!” 这二人许是此处修炼成精的啖魂鬼,专靠食人魂魄为生,此时二人为此掐了起来。她们扭打一起,使出了女人独门绝技——抓脸扯发咬耳朵扭打成一团,绿油油长指甲抓在脸上就是一道黑色沟痕,甚是凶猛。 看两个女人居然在此事上激烈争斗,煜天擎这常眠花卧柳被无数温香软玉投怀送抱的放浪形骸被忽视的有些气闷,被女人无视可是他最不能忍的,当即不耐烦吼道:“争什么?就只见他好看,我长得也不差啊!” 两女鬼差点把对方头都给拧下来,闻言才察觉身旁还有一位,便同时松开了手。才发觉新娘的容貌自然也是无可挑剔的美丽,但是二人艳羡的目光中全是善妒。矮胖那个肚皮一挺,两手叉腰地彪悍姿态道:“你?怎么跟他比?跟我们比都凑合!你也就长得一般吧。” 煜天擎瞪大了双眼,生平居高自傲,受人谄媚惯了,见他的女子更是无不迷恋痴缠的,何等被人如此评判过? 自尊心一上来就有些忘乎所以,平日都是样样凌驾于别人之上最讨厌被别人比下去,撸起袖子气愤地就要上前理论,而手腕却被身旁人给及时扣住扯了回去。 檀珩书面色平静,手中那股力道却禁锢得人无法挣脱分毫,他转头看人之时,眼中带着了警告之意道:“别闹。” 第三十三章 毒/酒 http://.biquxs.info/

被檀珩书这么一扯,煜天擎倒被拉回了几分冲动举止。 想到了自己此来目的,勉为其难配合了一下,退回身扯出了手臂,抱臂道:“也罢,懒得跟一般小女子见识”他揉了揉刚被攥得生疼的手腕,不耐烦朝两个门神道:“还杵这作甚?不拜堂的么?浪费老子时间!” 二鬼对视一眼,互给了一个等下就送你去见阎罗的眼色,随后法决一掐解开了身后堂屋禁制。 进入内堂,犹如步入了阎罗殿堂的错觉,周围布置阴森诡怖,地面还冒着滚滚绿烟。 大堂两旁围观的不会是什么亲朋好友,高堂上的也不会是父母双亲,而都是一些面目狰狞纸扎而成的奉阴纸人。 这些纸人描红画绿,做工精湛,衣服和妆容描绘的惟妙惟肖。高堂旁边站着两个侍女样的纸人,俏丽脸上涂了两抹充当腮红的胭脂,模样逼真俏丽。 且,在堂内左右两边墙角处还有一些身着喜服的尸骸,尸体腐烂成度不一,有的看起来死了许久只剩下一堆枯骨,衣服积尘,蛛网覆盖。 还有是皮肉被风干的干尸,眼瞳里还有蛆虫在爬,同一种死状,皆是服毒致死。 空气中还若有若无飘着一股异香,带着药草气味的熏香,显然在屋内哪个角落还燃着香炉。 此等景象,凡人遇见定是吓破胆,对他们而言不屑一顾。只是这情景哪是拜堂,分明是入了无间地狱提来审判才对。 那两女鬼似乎对于自己这恐怖之地效果甚为自信和得意,可见了眼前两位新人竟皆是一副不为所动的镇静姿态,便心下有些不满。 煜天擎不以为然的瞧了眼堂内布置,不屑之情溢于言表,他道:“这是来拜堂呢,还是来投胎的?” 瘦高女鬼声音立时变得空灵诡异道:“别急啊新娘子。”说完往高堂前一挥衣袖,供桌上出现了一面托盘,上有一壶酒和两杯盏。 女鬼走过去斟了两杯,用盘拖着送至二人面前,目光在新郎脸上留恋了一下,便说道:“这里的规矩,二位新人入堂后要先喝了这交杯合卺酒。” 虽说是拜堂之地,规矩章法却和外界大相径庭,都是一些试探刁难催命之举。 煜天擎眼神深沉的看了一眼杯中之酒,又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身后那堆骨骸。他挑了下眉,无所畏惧的伸手取了盘中杯子。 檀珩书也垂下眸子看了杯中玉液,醇香扑鼻,一看便是陈年玉酿,如此佳酿但偏会是一杯可夺人性命的毒液。 两人各自取杯,目光中都很平静,心中却各有心思。 半响,煜天擎则勾唇一笑,伸手要与人交杯。但却满是戏谑的眼神看着眼前人,似乎在等着对方先喝下他才会有所举动。 檀珩书没有思及其他,其实就算杯中是什么厉害的毒酒,估计也奈何不了他。当即交臂的手往自身轻巧一带,略微低头,便坦然自若将杯中玉液一饮而尽。 煜天擎一脸狡诈的眼神看了此时还是面不改色的眼前人,目光怀疑的在他神色上看了半天。 这时,胖矮女鬼笑着看他道:“新娘子是怕酒中有毒吗?你夫君都喝了,就算有毒也不该是同生共死的吗?” 另外一个却有些窃喜,也搭腔道:“这才第一关你们就存了异心,看来是夫妻不同心啊?” 面对二人冷嘲热讽,煜天擎脸上挂不住,当即也扯了一下持杯盏的手臂。此举显得粗鲁直接,显然故意为之,因此时身高问题,也差些将新郎身形带了个趔趄。然杯中酒液却稳当的未曳出杯盏半滴。 煜天擎豪气干云仰头一饮而尽,抽手轻慢地反手展示了空杯盏,再随手丢去了盘中。 过了半响,二人身体皆无异样,才心下觉得这酒无毒。 而那两名女鬼脸上确是诡谲的笑意,瘦高的那个姐姐笑道:“你们也一定在想此酒到底有没有毒吧?” 煜天擎挑眉,随口道:“难不成有毒?” 那女鬼目光阴冷盯着他道:“酒没毒,但你中毒了。” 煜天擎有些莫名,在下一刻他确实感觉这身体四肢有种酸麻感传来,他身形也不禁轻微一晃。目光无意间扫了一眼身侧墙角那藏匿的香炉,阅历丰富的他自然识破,登时一脸不屑道:“旁门左道,这等雕虫小技也太…” 话还没说完,煜天擎头脑一沉,身子晃了一下差些跌倒下去。亏他神元牢固还有克毒意志力,若是换做这副娇躯本身早就栽倒下去,不省人事。 那女鬼咯咯笑道:“看来你已经看出来了,这酒没毒,但是和熏香里的药物混合了才有剧毒。” 说完再次挥动衣袖,一张桌案出现眼前,上面有三个小巧素白瓷杯,里面放着红、黄、绿三种颜色指头大的丹丸。又朝新郎道:“这其中只有一枚是解药,三选一,两枚是剧毒。以前是二选一的,只是今日你们运气不好增加了点难度。俊俏的新郎哥哥,你需口含选药,万一含中的是毒药你也会当场毙命。其实你还有别的选择的,不救她你也还有机会可活,到时我们跟女君求求情饶你不死,留下当个陪侍也是出路。” 煜天擎挑眉,略思索了一下身旁这冷冰块若被当奴使做陪侍的样子,心中倒觉畅快解恨。看了二鬼,岔开话题道:“我们都喝了酒,为何他没事?” 矮胖女鬼笑道:“你运气不好呗,你喝的那杯子偏生涂了与熏香混合会成的剧毒。” 煜天擎怒目道:“你…” 想着与小人女子争执都是愚蠢,没想到他堂堂一门魔君会在这给一双幽魂小鬼给戏弄,这传出去得多丢人。不过此行目的为重只能忍,冷笑一声,懒得再理会。 不过想到檀珩书是要用口含药来做抉择,便有种莫名的愉悦涌上心头,大是幸灾乐祸之意,故意催促道:“还不选药?你当真希望……” 煜天擎话未落,那本幸灾乐祸的神色便是一滞,却见檀珩书毫不犹豫的拈起了其中一枚绿色药丸,优雅送入口中。 过了良久,他脸上也没有任何不适,他面不改色转过身,煜天擎对他这副模样心下一惊,自然也晓得他接下来是要干什么。 不过想到檀珩书平日就是个行径古板,端正约束的从不与人亲近的作风,如今要他用口含药给人解毒,出自于在这种情况下,他还真是好奇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煜天擎思及此便开始有恃无恐,眼中含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挑衅意味。 檀珩书却真的抬步,面无表情的朝他缓步走过来。 煜天擎方才还一副肆无忌惮的看热闹,这时便脸色紧绷,因为那人已经和自己近在咫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檀珩书一向性格冷淡惯了,别人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那双澄澈幽潭般眸子里却似乎能看到若有若无的一丝难以察觉的促狭。 果然,就在下一刻,身前人朝自己低下了头便要靠过来气势,煜天擎瞪大双眼那本看热闹的心思便就绷不住了。 煜天擎被受了惊吓一般,几乎是一溜烟跌回了识海里,如果能看到他此时的模样一定甚是狼狈。本来想戏弄人一番,反倒感觉自己被戏弄了,他歇斯底里道:“岂有此理,这臭小子他还真亲啊!” 浅聆心此时却视野开明,眼前看到的是檀珩书靠近过来的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两人只是靠得很近,但并没有真亲上来,显得他此举像故意为之。 浅聆心呼吸一滞,耳边却突然不合时宜的阵阵麻痒,那种熟悉的蚂蚁啃噬告诉她又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了。 片刻,便传来冥媚儿那气急败坏声音道:“怎么能这样……我师兄怎么能跟浅聆心那等身份的人成亲,就算是假的……我师兄什么身份,这成何体统。” 冥媚儿几乎崩溃的气急,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这时蓝荀越温文不失涵养的声音抚慰道:“冥长老莫要误会,这只是进入秘境权宜之计,逢场作戏,不必当真……你伤势刚有好转,不可动气,外面风大还是回房歇着吧。” 冥媚儿更是气得一阵猛咳,歇斯底里咬牙恨道:“怎么可能不当真,就算是逢场作戏,我,也不可以……再说秘境里面还有那个贱人!” 浅聆心眉头抽了两下,看来冥媚儿此时正好醒来了,听她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可见当初传闻不假,不过她所提这秘境面那个“贱人”莫非女鬼口中那个女君? 浅聆心眉心一皱,突然之间四肢有股酸麻感袭来,一股气血瞬间冲上脑门,她眼前一黑立觉要站立不稳了。 许是那毒发作,她脚下发虚,身子不由自主猛地一晃便不经意朝前靠近了一分。 此时,也同还在低头姿势的檀珩书靠近了些,两个人嘴唇差一分毫就贴上去了,唇间若即若离,还有若有若无彼此呼吸缠绕。 空气中立马充盈着一种暧昧气息,夹杂着他身上清冷白檀之香。浅聆心连呼吸都慢了半拍,目光不经意落在了那看起来温软而美好的唇线上,心神都为之一荡,强咽了一下干涸的喉间准备撤离之际唇上就被一股温软覆了上来。 第三十四章 弑师 http://.biquxs.info/

温润又柔软的薄唇覆上的瞬间,浅聆心从脖子以下直接僵怔成了一条人棍,睁大眼睛呆呆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冰雕玉琢一般的面容。 她屏着呼息看着那人微阖的眸光里依然可见清亮如雪的潋滟波光,修长眼睫如一层薄蝉翼微微颤动,眼前的这一切不真实的仿佛一个呼吸就会顷刻幻灭。 唇间触感轻柔如羽,然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除了唇间的温软,身前人也没了其他举动。 浅聆心艰难维持这个虚浮姿势像脚踩在了棉花上身体就没了着力点,差些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有一只手轻而温柔地托上了她脸侧再轻轻移至到颈后,她整个人又是一僵,唇边那本只贴着的唇也随之加了力道,吻得深了些。 他的吻涵养而优雅,却又不像是在吻,而是要迫开她的齿关。 虽似乎是不带任何感情的亲吻,却令她浑身**起来,还未找回五迷三道的心神下一刻又怔住了。眼前这位看起来清光映雪温雅公子却有点表里不一的行为,温柔过后是让人无法抗拒的强势,那吻突然变得有些霸道起来。 浅聆心憋气憋得脑子早乱成了一团浆糊,有种**到骨子里的痒意爬上心头,一紧张不由自主地就咬紧了牙关。 就在毒性发作之时整个人受不住差些跌入他怀中,自己齿关便被强行迫开,一股冰凉之物被对方送入了口中,丹丸化作药流直接顺着喉间入腹中,片刻后,瞬间驱散了四肢传来的酸麻不适。 浅聆心还有些恍惚,对方也已缓缓离开了自己唇边,她呼吸紊乱看着眼前人,看他明俊淡然一张脸连呼吸还显得平稳,他那眼中也恢复了清明凝寒的无波澜。 似乎经历了一场有些香艳旖旎梦境才醒神的浅聆心就显得有些忒没出息了,然而还有一股**感在全身骨头里乱钻,随之双颊有些发烫潮红。 浅聆心低着头掩饰尴尬,然而唇上残留的那点余温还在乱七八糟的涌上脑子提醒她,她前世今生所坚守的初吻,没了。 为了化解这等有些尴尬气氛,浅聆心贝齿咬了咬唇,坦然抬头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那是解药?” 檀珩书目光柔和看她,只简短道:“看尸骸。” 浅聆心一怔,看了眼那些狰狞尸骸,半响才看出那些骨骸上还残留暗红之色,想是死前服用了此种颜色毒药。心下了然,又道:“即便如此,那也还有两种药丸二选一,万一你含的毒药呢?” 檀珩书眼中平静,却显笃定,他道:“没有万一。” 浅聆心只得莞尔,突然心间一动,换个问题道:“好吧,那你是如何认出的我?万一刚才那不是我你又当如何?” 此话明确指的是她身体里的那个人,檀珩书神色有些异样,他却坦诚道:“看眼睛。” 浅聆心有些愣住,看着他半响目光又不经意落在他唇上,想起刚才又脸上一热赶紧拴牢了那颗心猿意马,转开话题,点点头赞许道:“不愧是三哥哥,真厉害。” 想到这些机关暗术对于檀珩书这样修为的人面前确实显得班门弄斧,果然不堪一击,轻易就能化解。只因这个秘境是从里面开启的,外人就算修为再高也无法探知它的确切所在,不然他亲自来一趟有些大材小用。 两个女鬼有些挫败失望的看着二人,瘦高那个冷哼道:“运气好罢了,接下来还有两关要闯,看你们也没这么好运最后活着离开。” 另外那个恋恋不舍瞅了瞅新郎,又瞪了瞪新娘,恶狠狠跺脚丢下一句“便宜后面那帮死鬼了”就化作一团黑雾双双消失不见了。 场景一转换,他们就在了另外一处屋子里。 没有乌烟瘴气恐怖布置,这间屋子里面陈设浅聆心有些似曾相识,蓦然想到这是跟须弥殿上《佰草阁》简直一般无二。 浅聆心在墨云间修习炼药术时一些稀有仙草墨云间《丹药阁》稀缺,曾去须弥殿《佰草阁》取过几次草药,所以不会看错。 这时也瞥见身旁人那平静面上也有一些异样之色,想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些屋内摆设一丝不苟,一股混杂多种的草药冲鼻气味弥漫屋内,对于浅聆心这曾泡在炉灶上闻遍百草的半吊子炼药者自是能适应。目光无意间瞧见这个屋顶房梁上挂着许多香囊荷包一般物什,那些难闻的气味是从上面发出来。 浅聆心起初新鲜的在屋内转了几圈,检查了一下上方荷包便觉着气味不对劲时,突然地上‘啪’一声,掉下了一个物体。头顶梁上掉下的一枚荷包,落地便撒开一地浅黄粉状物体。 就在此时,接二连三的有掉落,浅聆心退到桌案后面,那方檀珩书也轻巧的避开那些东西而退到了门边。 眼前如雨相继着落,落地便炸开了一地颜色不一的绚烂,与空气接触后很快化为一团烟雾,飘散在空气中。 “当心!” 只听门边檀珩书一声惊呼,然眼前一切事物却已模糊一片。 朦胧意识中,浅聆心身子一震,这感觉似曾相识,像是体内那人每次强硬出来要利用她身体时的那种震颤之感。 那些迷雾终于散去,眼前出现了屋内轮廓,发现自己还在这个屋子里。 迷茫中看到了檀珩书身形出现门前,他还是在门边那个位置站着,此时却用阴冷目光看着自己。 浅聆心无端的心沉了下去,生起了一股心惊与彷徨,是他那个反应有些不一样。 檀珩书神色越发冷峻,显然还有些愠怒,他沉声质问道:“你一直都在骗我?” 浅聆心震惊之余,似是从他神色中发现了什么,顿时一颗心瞬间跌到了谷底。但还是想要试探地疑问道:“我骗你什么?” 檀珩书目中冷意更盛,面色也被寒霜覆上,声音带着痛惜道:“你是修罗门人,蛰伏在大长老身边,处心积虑接近我们,目的是什么?” 此话是质问,问得也是平平淡淡,但听在浅聆心耳里顷刻如雷炸响。 她有些手足无措,虽然迟早有一天真相会被发现,谎言被揭穿,但也终没想好这一天该怎么去面对。 而眼前这个人,他似乎是早看出来了吧,却也很平静垂下眼帘不看他,反问道:“你早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为何瞒着仙门瞒着天下人,不揭穿我?” 就在之时,突然听到一声闷哼底吟,浅聆心猛地抬头,陡然色变,嘶声喊道:“不要!” 檀珩书轰然倒下半跪地上,胸口被人一剑刺穿,露出了半截醒目血刃。 煜天擎站在他身后出来阴鸷冷笑,勾着邪魅恣睢的唇角道:“知道了又怎样,杀了他问题不都解决了?他是仙门之首断然容不得你这种邪魔外道,他不死,就会是你死。” 煜天擎一直都想借机杀了檀珩书的心思她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动手,浅聆心面色惨白,不知因何会心如刀绞,看地上人血色退尽的苍白面孔那双冰寒的眼睛是怀着恨的看着自己的,然而她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煜天擎把剑抽出,抛了过来道:“杀了他!” 脚边兵器那“哐啷”之声直接击打在了她心头,身心都随之一冷颤,再看了门前毅然半跪不肯倒下之人,她居然不受控制的拿起了那柄血刃。 “不……不要!” 浅聆心大叫一声。她从梦魇中醒来,手胡乱一抓,抓到了一只温暖有力手掌,她睁开眼慌乱看了看四下,还是在那个屋子,可方才发生的一切又消失了。 心中余悸未散,冷汗爬满额头,再定睛看了那俯身在面前的人,连忙站起来慌乱发抖的在他胸前摸了几遍。 确认没有血迹,没有伤口,完好无损,鼻间莫名酸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深入内心的恐惧居然是个梦境,真实的令人发寒。 檀珩书对她反应并不惊疑,自也知晓此中原由,带着安抚地道:“不用当真,是香囊里的致幻药物,你所见皆是幻象。” 浅聆心也晓得是药粉有问题,只是一时大意着了道,那幻术会激发人心最黑暗的一面,看到生平最不愿面对的事,然后失去理智互相残杀。 幸得她对药理有些见识才在关键时刻警觉咬了舌尖尽快让自己苏醒,其实就算她在幻觉里拿刀砍人眼前这人也不会有分毫损伤,而他修为根基稳固自然也不会轻易被幻术所迷,她无非该担心的是那煜天擎趁虚而入背后下黑手罢了。 不过眼下还好,一切都是幻觉。 想那煜天擎来此目的还未达到,估计也不会轻举妄动。 浅聆心发觉自己还抓着那人素白修长的一只手,当即无意识的松了,蹙眉沉思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千丝万缕的杂乱愁绪。 看她悲伤出神,檀珩书挑了下眉,问道:“看你刚那反应,你所看到幻象是与我有关?” 浅聆心回神看他,恢复了神色,说道:“是的,我拿刀捅了你心窝子。” 檀珩书满不相信道:“出息了,我竟这么招你恨,还敢拿刀弑师。” 浅聆心抿嘴想笑,最终低声呢喃道:“哪有你这种不正经的师父。” 那许愁云惨淡就在这一来一回中烟消云散了,这时空间一下转换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在一处扁舟上,轻舟似柳叶,头尾细长,不用人掌船也能自行湖中游走。 小舟飘至湖中心,抚面而来浓雾瞬间将二人笼罩其中,两人头尾各坐一边,对面人岿然不动,浅聆心却被湖心吹来的寒风打了激灵,不住发抖。 船在湖中心突然停止不动了,二人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第三十五章 色令智昏 http://.biquxs.info/

湖中似乎出现异动,继而有无数东西在疯狂地撞击船底,发出令人心颤地沉闷“咚咚”声。 刹那间,异动开始强烈,似乎成群结队的东西在猛烈撞击,湖中也随之出现不明物体流窜,是无数集结的来回穿梭。 细看之下类似藻类又像是头发在湖中浮动,突然,一只森白泡涨了的人手从湖底陡然伸出,猛地抓住了船舷。 船身向一边失衡,浅聆心差点这一晃猛子扎入湖中,胡乱抄起身旁篙子朝那鬼手拍去,只见鬼手哧溜一下又缩回了水里。 与此同时,湖面开始相继冒出白白物体,如雨后春笋浮出湖面铺了个密密麻麻。乍看如漂浮在湖面的白萝卜,其实都是泡涨发白分解了的人体肢体,头、脚、手、身子肠肚子汇成了一湖大杂烩尸解汤。 脚下船只开始原地打转,以船为中心湖面出现了个巨大漩涡,浅聆心身形不稳被转的东倒西歪,檀珩书见势不对,皱眉对她道:“过来。” 浅聆心二话不说,连忙朝他那边奔了过去,随着剧烈旋转颠簸跌入了那人怀抱里,纵使眼前天旋地转,身边之人却岿然不动,依能维持着四平八稳。 随着巨大的涡流很快把整只船身吞入其中,那些水鬼随着漩涡被卷入内,那张牙舞爪的尖利爪子就形成了一个大型绞肉现场,落入的活体立刻被撕碎绞烂,碎尸万段,再被这些恶鬼蚕食鲸吞。 浅聆心被人牢牢护在了怀里,她也本能将人紧抱,纵然恶鬼狂舞,气势汹汹却也不能伤及她分毫。 随着脚下那船被撕粉碎,他们直线下坠,落入了一处实地灌木丛中。 浅聆心躺在一处柔软之地,抬头瞧了瞧四周,一片漆黑,漫天星子闪着微弱光点不能为此照亮多少。 他们落入,惊动了丛中几只寒蛩,窸窸窣窣惊慌跳开逃散。 躺着的地方遍地骷髅,多是残肢断臂的骸骨。凉凉月色下,那些狰狞的骷髅头颅像是有无数双漆黑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诡异恐怖。 浅聆心低头才见身下人,幸得他还在身边,不然荒郊野外,遍地尸骨独她一人可要吓晕。 这会,浅聆心正讪讪起身,却发现有人靠近,又立马伏了下去,对仍是平静无波的人道:“有人。” 借着灌木丛遮掩,见到两个男子,长得其貌不扬,那模样甚可说比鬼还狰狞。正提灯走来,昏黄灯光给这片黑暗添了几分亮度。 其中一个声音如钝铁刮过瓷盘,沙哑着嗓音,疑惑道:“明明见到有东西掉下来,怎的不见?” 另外个手拿一根棍子在杂草丛里胡拍海戳,放眼查看了一番有些失落,丧气道:“被引诱进来的活人大部分都被前面关卡上的恶鬼吃干抹净了,哪还轮得上咱们?真憋屈,以前留在乱坟冢还能吃个山间野味打打牙祭,现在连根骨头都瞧不上,饿死鬼做到我们这份上也真没天理了。” 前个也呸一声道:“那两黑袍使者在,连女君都被他们蛊惑成天炼药试药,现在不少活人都变成了尸傀,再怎么也轮不上咱们分杯羹,只能在这捡雁食了!” 后者劈手摔棍,道:“也不见得是蛊惑,听说女君曾在仙门爱上了一位仙君,爱而不得就害了失心疯,时而清醒时而疯癫这是拿活人炼尸泄愤呢。” 后面这话令身下人身子细微僵了一僵,浅聆心捕捉到了那点微不可查情绪变化,目光在他脸上瞧了一瞧却不见任何表情流露,转而在那俏挺鼻梁上逡巡,一路下来落到了那薄唇上时便立马心猿意马。 真是玉山倾倒,色令智昏,浅聆心赶紧从人身上爬起来,对着那二鬼招呼了声,在灵力迅速恢复之前,以雷霆之势掠出制服了他们。 第一关的时候那两鬼说闯完了三关游戏便结束,也不指望这些穷凶极恶的恶鬼能大发善心放他们离开,当机立断抓个来问问此地秘境主人所在。 看到毫发无损的两人出现眼前,这些闲杂寻常小鬼便吓得噤若寒蝉,觉知是遇上了不好惹仙门高士,未免被拍得魂飞魄散不敢半点欺瞒。 两鬼在前方掌灯引路,周围是阴森漆黑得前不着店后不着村,走了一段便有被前面黑白无常二鬼在往地狱黄泉路上领的感觉,十分诡异。 不知走了多久,行至一处似乎黑乎乎三岔路口处,浅聆心被一股力量给牵扯去了另外一条道上,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入另外一处秘境跟檀珩书分开了。 这里是一处院落,不见人影冷清萧条,浅聆心冷笑一声,说道:“你又发现什么新大陆了,还把我扯过来?” 煜天擎声音闲闲笑了声道:“跟着那冰块脸总不得束手束脚,此人没情趣极了,哪有跟本君单独相处更来得风花雪月?” 这人说话是越发满嘴跑马浪荡不羁,浅聆心只得翻白眼,说正事道:“都已经到这里了,你还不打算将你来的目的坦诚布公么?你继续这样藏着掖着就很没意思了。” 煜天擎道:“我来找那邪灵踪迹,希望我感应不差,唔,怎么找,我不也不知它确切位置,那就发挥一下你的本事聆音术了。” 闻言浅聆心心中一动,目光看了身上红装,她自乾坤袖里拿出一套淡粉裙衫的常服迅速换上,边全神贯注地穿廊过院边询问道:“一直听你提这“聆音术”,似乎我那死去娘的独门绝技,能跟我具体说说么?” 煜天擎沉吟了半响,说道:“聆音术是本门传女不传男一项最高阶秘术,能修成者更是凤毛麟角,就算你娘也只是修得了前半部分便止步于此。这术法特性是可通过血脉传承,此乃攻心之术,不管是谁心里那道防线一旦击垮,哪怕大罗神仙,厉鬼恶煞也能一击即溃,必败无疑——你那死鬼爹不是将你娘骨埙传给你了么,本以为你传承了你母亲天赋,那夜听来差点失禁,确有别样的‘退敌之能’。” 前面浅聆心还正听得专注,后面翻车一句差点令她脚下不稳栽了跟斗,原来那天夜里自己吹埙被他给听见了。当即敛了敛窘迫神色,一本正经道:“我那是还没摸到要领,我音律自然没那么差的……你就是因为这才找上我的吧,可被你坑害的惨。” 煜天擎轻佻道:“你若是有你娘那天赋本君疼你还来不及,上次教你那要诀是你娘无意中透漏,也非本君在坑害你。” 聆音术可以透过任何防线探知一切东西,当日这家伙就是引诱她施了此术才趁机钻空子跑出来的,听闻此言当即揶揄道:“你还想母女通吃啊,我娘以前一定被你的花言巧语给迷得五迷三道,才会对你唯命是从。” 煜天擎朗声笑得风流,啧啧叹惋:“可惜你娘眼神不行,只爱你那混账爹。” 突然,行至一处偏院耳房前便隐隐听见低泣声,敏锐的神识感知本能的释放出去,根据身息可辨是活人,没有修为普通人。 透过门缝见到一个身着婢女装,粉雕玉琢十五来岁俏丽姑娘在那房里来回踱步,口里神叨叨带哭腔碎碎念。 看她正手合十,对着门怨天诅地念着某恶毒诅咒:“老天爷玉皇大帝佛祖观世音大士保护我家小姐一定平安无事,那些妖精鬼怪赶紧都收了去吧,还有那位害小姐伤心的负心汉薄情郎一起下地狱投油锅扒皮抽筋死无全尸不得好死……” 浅聆心眼角抽了抽,同情摇了摇头,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傻了……当即提脚一踹门,连门带锁一并踹得横飞碎裂稀巴烂。 小婢女猝不及防吓得魂不附体,惊叫一声就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瞠目看了来人良久才反应过来,见是个面善女子不似坏人忙爬过来脚边磕头求助道:“天神爷爷终于显灵了,谢天谢地谢仙姑,求仙姑救救我家小姐!” 浅聆心脚下一缩,居高临下细看了人似乎不是痴傻儿,才疑问道:“你小姐哪位?” 经过这婢女巧灵前言不搭后语将前因后果这么一番阐述,浅聆心拼凑出了个惊天信息——她家小姐正是那位名不见经传青州柳氏炼药世家之女柳菀。 通过种种迹象表明,此人就是曾经贪慕檀珩书那个世家女子,她还有些反应不能,问道:“那,这个秘境主人,那个炼药毒害全村百姓的女君就是你家小姐?” 巧灵吭哧半天,揩了把脸颊眼泪委屈说道:“小姐是被那两个穿黑袍女妖怪逼得,知道小姐懂得炼药术便将我们囚禁在此,什么“女君”被她们操控的傀儡罢了。小姐自从被赶出家族后就得了失心疯时常穿着新娘装在坟地里宿夜,我知道小姐心里还始终挂念着那个负心汉她清醒时也是失魂落魄终日以泪洗面……但是她绝无害人之心,上次那被恶鬼诱来一对新人还是小姐将他们放出去才免遭罹难。小姐昨天被那俩妖女拖走了至今未归,求仙姑降恩救她一命,我这给您磕头了。” 浅聆心也晓得这丫头太年轻少不更事,想到她口无遮拦道出的那“负心汉”三字指得是谁,就让她眉毛又抽了一抽。 看来那些百姓口中所传身穿红衣鬼新娘就是柳菀,那对被放走的应该就是张家的新婚夫妇,可能走前还被那俩噬魂鬼下了什么手脚最后还是没能活下来。 看了地上磕头如捣蒜拿自己当神拜的人,只觉一阵头疼,不过也正好去会会她口中神秘“妖怪”,说不定还能有其他线索收获,便端出个高深莫测道:“别磕了,起来带路吧。” 跟着这位小婢女轻车熟路穿廊过院,浅聆心抄着手不紧不慢跟着,一路想着终于知道为何蓝荀越他们会谨小慎微防着秘境里面的人,也难怪有的地方会和须弥殿上的地方相似,毕竟柳菀曾经就在那里呆过。 脑海中不禁浮现柳菀在须弥殿上生活过的情景,那或许是她这一生最为快乐的日子,哪怕只是默默守护那份情愫也是幸福。 思绪信马由缰着乱七八糟一通胡想,浅聆心抬头时正见那屋上匾额三个大字,登时脸色就变了。 第三十六章 不成体统 http://.biquxs.info/

这是刚去过的《佰草阁》! 还在门口,就已见到屋内两个黑袍人身影与一位身穿白衣男子长身而立的背影,地上还有个倚靠多宝阁昏迷的红衣女子,这小婢女朝着叫了声“小姐”,就冲了进去。 浅聆心反应不及,没来得及拦下莽撞冲进去的人,扶额低骂了句:“蠢货!” 里面正剑拔弩张两厢对峙,那丫头巧灵一冲进去就差些被黑袍人激射出一道黑气暗算,幸得被一旁持剑男子震腕打出的劲气击溃。 浅聆心站在门前,看到一侧墙角地上有三四十个青年男女并排坐,有布衣平民,还有二十来个是身穿月白袍子珩琅宗失踪的那批弟子。 里面一张长条案上摆满了各色瓶瓶罐罐,看样子是已拿这些人来试药,这时站在一旁檀珩书看到了进来的浅聆心,还是面色平静对那两黑帽遮得不见脸黑袍人质问道:“你们受何人指使?” 这时,地上柳菀已慢慢醒转,看那目光清明又认得了自家侍婢想必已恢复神智。 浅聆心看了那两黑袍人,听檀珩书这漫不经心的一问或许也心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也看出这两不是活人,只比外面那些尸傀更高阶一些的傀儡而已。 她盯着他们,久了就突然出现一个重影,神识好像穿透这两个人看到背后更深处的东西。 其中一名黑袍斗篷下发出女子沙哑如破风箱声音,略显机械地没头没脑道:“两个都是修仙者,炼成尸傀上品。” 浅聆心循迹看出二者端倪,神识里突然闪现了些陌生画面的细碎片段,断续拼凑起来好像是个村庄,有个长发及臀的女人,那女子在笑…… 那些零碎画面又顷刻被搅碎了,让她感受到一股奇异而恐怖力量,就在她要触及到背后那股神秘力量时一切又化作万千怨灵尖叫声响彻脑海,浅聆心身形猛地晃了一下。 手肘被人轻扶了一把,浅聆心扶着额头顾自断断续续道:“头发……女人……,无魂无识……为灵,无血无体,非活人……” 她的话就像某种预言的诅咒,脱口而出尽显诡异,檀珩书皱眉看她,似乎在这一刻重新为她那特殊感知产生了芥蒂,这思虑也只一闪而过。他手中离尘寒光暴涨,身形化作一道白影掠出。两个如木偶僵着不动黑袍人被携寒气扫来的离尘剑震飞了斗篷帽,露出了没有头发光洁脑袋。 只见那头的两侧至脸颊全是黑线纹成狰狞诡异咒文,猩红双目泛着森寒血光,张口发出野兽嘶吼,那满脸贴着如蛇蜿蜒的符文散发凶猛黑气。 两名黑袍女子口吐黑丝,灵蛇吐信般同时缠绕出去,却被离尘仙剑空中一荡,瞬间击散。 一时间在这逼仄之地,一个女傀儡与檀珩书缠斗,另外一个手中携团黑气朝浅聆心迎面攻来,破妄剑寒芒一现,华光大涨,不过两招就将那黑袍尸傀斩杀当场,那厢檀珩书也只在一招之内将之斩杀。 这些也不过比尸傀更高阶些许的傀儡,实力却不高,不堪一击。 两具傀儡被斩杀后依旧面无表情的化作一道黑烟消散,地上留下了两撮女子长发,檀珩书收剑入鞘正凝眉站那看着地上,似在思索着什么。 浅聆心将破妄收起,这时那柳菀却眼睛死死盯着她手里那柄剑,再看了看那边始终都没看过自己一眼檀珩书,一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檀珩书默然的递过来一瓶他刚找到的尸毒解药,浅聆心会意接过,给地上那些昏迷之人一一服下。 “珩书” 突然,地上起身的柳菀对檀珩书轻声叫道。 都直呼名字了,看来此情谊不可谓不深厚。 只见那檀珩书面无表情回了身,也没转过视线去看她,站在一旁的浅聆心都有些尴尬。 柳菀有一个好皮相,肤白貌美,美眸流盼生姿,那双眼睛悲情愁苦之时却显得楚楚可怜,娇柔动人。明眸流盼之时就显得有几分倔强和执拗,也不缺世家小姐的那种舒朗洒脱气质。 柳菀没得到回应,低眉哽咽了一下,满面悲情愁苦,不管如何觉得能在这里见到日思夜盼心上人已是满心欢喜,她有过一刻的想他这次来会是为救她而来。 许是上次伤得太深纵是现在满心的思念与情意也只流露得小心翼翼,连当年那敢爱敢恨的勇气都被这阵子所发生的一切与自身所作所为皆化成了惭愧内疚。 正这气氛莫名尴尬之时,那婢女巧灵看了看自家小姐那痴情神色,再看了看那俊美冷肃白衣男子,悄声说道:“小姐,他就是那个负心……” 柳菀猛地一颤,截口打断:“巧灵莫胡言!”她走到檀珩书身旁,试着用认错语气对他低眉顺目道:“檀尊,当初是小女无知犯下大错如今遭遇此难也是咎由自取,现又助纣为虐残害一方百姓性命无数,罪无可恕,我自当以命抵偿……” 柳菀只记得走前对檀珩书尊称,她话刚落就拔下发间簪子直戳喉部,玉簪刺破凝脂般皮肤那刻被人一把抓住手腕,阻住了她的自缢谢罪。 檀珩书目光冷冷盯着她,语气中带着点厌弃道:“事已至此,你就算万死又有何用?” 柳菀像被严厉训斥了一般委屈得哭了,那双美目如娇花含露,美艳得凄楚动人,一股子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就毫无预兆扑入了檀珩书怀中。 檀珩书粗喘了一气,像是有些含怒厌烦了这种纠缠,正要分开她之际腰间那手越抱越紧他终停下了动作,轻吸一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他道:“柳菀,放开。” 对于这种情形闲杂人等该怎么撤怎么撤离,浅聆心转了身很识趣的就找准了门准备开溜,刚走去门边就被那些陆陆续续醒来的其中一位弟子叫了声:“聆师妹?你怎么也在这?” 浅聆心脚下一顿,听闻熟悉声音回头去看,那熟悉的面容,丹凤眼里扑闪着促狭,以前没仔细看,如今透过那双机灵狡黠的眼底恍惚中令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影子。旋即,便干干笑道:“离朔?巧了,你也在。” 其他弟子同那些平民纷纷醒来起身,一脸迷糊茫然四顾,珩琅宗弟子看到檀珩书像看到救命稻草般眼神就亮了,雀跃之情难以自抑,却还是规整礼数地上去向自家掌门恭谨见礼。 看他们沉寂在劫后余生喜悦里,浅聆心脚下默默踏出门槛准备先开溜,刚踏出一步手就被人抓住了,抬头便见看也不看自己的檀珩书正面沉如霜地道:“你若想逃,接下来可没那机会了。” 这句话浅聆心也听不出是对她说得还是对她身上那人说得,还是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了看身后那被巧灵扶着痴痴呆呆胡言乱语的柳菀,看样子是疯病又发作了。 精神癔症者,最忌突然大喜大悲,只是她这病真犯得不是时候。抬头对这有些霸道行为的人,还是理性地跟人讲理道:“你这样强留我是很没道理的,莫说这男女有别,仙尊你这样拉拉扯扯也很不成体统……啊!” 檀珩书二话不说直接抬步出门,浅聆心猝不及防被他那惊人力度带了个踉跄,这平素雅正端方注重礼数的人居然不打算要体统了,大是要将“体统”二字直接踩脚底下大步流星朝外疾步而去。 离朔跟几个弟子正疑惑看着自家那板正严肃的掌门仙尊会这么显得粗鲁举动拉着一个姑娘跑,都只能当做没看见的整饬着队伍秩序,井然有序的在后面跟上去。 义庄门前蓝荀越带着接应弟子已等候多时,看到檀珩书带着众人毫发无损的出来也是大松一口气。 檀珩书将手中剩下解毒药让弟子给村里感染者分发下去,蓝荀越看了看柳菀然后像是要吩咐人去做什么事,一旁离朔自告奋勇站出来应声跑去办了。 檀珩书随后又给了两瓶不同样的丹药给了蓝荀越,蓝荀越自知其中跟尸毒瓶子一样的是留给庄里修养的冥媚儿的,另外的那一瓶丹药是治癔症有益,是给柳菀的。 纵使柳菀出身炼药世家,如此上品仙丹世间难见哪怕她家族里那些资历最深的长老都炼制不出,已经恢复意识的柳菀手摩挲着还带着那人温度的瓷瓶,心中留恋与酸涩纠缠。 蓝荀越看了站那不愿多说任何的檀珩书一眼只得无奈摇头,充当和事老般笑着对柳菀道:“柳姑娘,我已让人在村口备了车马让人一同护送你回去,令尊虚怀若谷是个通透之人,事情都已解释清楚,你的族人也都盼着你早日归家团聚,那些过去之事也不必郁结,该放下还是放下。” 柳菀有些失魂的点点头致谢,抬眼看了看那边俏丽站立的倩影,眼中是羡慕与凄凉,喃喃自语道:“我才知檀尊都已是掌门仙尊了,他一定收徒了吧,连自己佩剑都赠人了。” 蓝荀越一愣,看了看那旁浅聆心,却没有多言。 浅聆心看了看这些人都在各自有着自己的事,她孤零零一人在角落有些不知所措,看檀珩书正背对自己,她心里那个小九九就又腾出来了。 看那边柳菀已经被送走,也没人会顾及她这边,浅聆心静悄悄往另外一个方向溜走了。谁知刚没溜出几步,眼前白影一闪,那檀珩书鬼魅一般出现在眼前。 第二次没跑成,浅聆心有些挫败,而那檀珩书沉着一张脸,冷得更是有些毛骨悚然,显然很不高兴了。 浅聆心尴尬的想要逗他一下,结果手又给猝不及防抓住了,这回是带着惩罚性死死攥紧,疼得她吸凉气道:“你能不能轻点,疼……” 第三十七章 醉酒 http://.biquxs.info/

蓝荀越看了二人如此举止却并不觉怪异,依然保持着温雅淡笑,对檀珩书道:“师弟可要去南襄城了?” 檀珩书面无表情的抓着人,对他微微颔首道:“这些弟子劳烦师兄带回,我们就此别过。” 蓝荀越含笑点点头,顿了顿,看似无奈地道:“我知你与南襄有一些俗事渊源,不过也晓得掌门师弟能处理好这些事,我也不啰嗦了,就此告辞。” 目送着蓝荀越与一干弟子离开,檀珩书松了手中攥着的手,背着手走去另外一个方向看似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浅聆心自知檀珩书不会轻易让她独自离开,逃也逃不了也就只能乖乖跟着,想着反正离开也是被那魔君当傀儡一般唆使,她自身也同样无处可去。 正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前面檀珩书突然停了下来,看他颔首与人互施一礼,自他背后绕出便看是那煜天音假扮的浅殇,惊诧之下心头也不由一紧。 煜天音这人不管对谁都是不假辞色,难得对檀珩书还是还了该有的礼遇,但是对她这貌合神离的妹妹还是依旧冷落态度。 煜天音端出世家公子的谦逊,与檀珩书客气道:“檀掌门,舍妹近日劳您照拂,多有费心。看你们仙宗弟子返程回宗想必此次历炼已结束,我此来是奉家父之命顺带她去母家省亲一趟。” 檀珩书目光如冰淡淡看着此人,在仙坛大会有见过两回,虽言谈举止没露出什么不妥帖之处,却是个始终带着克制的凌厉与城府。想这人当初对自家妹妹那种态度,也当只是在客套,没作回应。 浅聆心见檀珩书眼中似带有疑虑盯着人看,当即都有些心底忐忑,他这人有时有种让人无所适从的敏锐,就怕他怀疑出个什么来。 想起浅渊说过是在云锦镇与练纭纭结缘,虽不晓得煜天音打着这幌子为何而来,还是笑盈盈上前应道:“也好,那就顺道去看看,那仙尊……” 檀珩书转头看她,毫不犹豫道:“同去。” 浅聆心再次一噎,无言以对。 练纭纭身为魔道中人自然不会有俗世家眷双亲存在,这个母家还是练纭纭曾经路过时救下的一些妻儿老小。 这世家当时不知招惹了何方恶煞全族差点被屠杀灭门,练纭纭那会带着襁褓中浅聆心就在尘寰流浪至此伸了援手只救下伶仃孤儿寡母,练纭纭当时也无处可去才被这家女主人以救命之恩收留还认作义女来照顾。 后来练纭纭成了这家族护卫,有她这高人坐镇附近妖魔不敢再犯,这破落家族原先家主是苏氏,那场灭门中男子全死了。这家除徐娘半老女主人江氏,剩下一个待字闺中女儿,五个家仆,三四名雇佣来散修方士做护院,可谓人丁单薄。 苏氏遗孀江夫人,虽是美人迟暮,却风韵犹存为人亲和,思念起练纭纭就算见到这不是血亲的外孙女也是喜不自胜,拉着她坐一旁好一阵嘘寒问暖各种寒暄。 难得家中热闹一回,晚间大摆家宴为浅聆心三人接风洗尘,尤其对她身边两位修仙名士更是不敢怠慢,热情款待。 知晓檀珩书已辟谷那日仲秋夜也没见他吃过东西,席间浅聆心目光始终好奇盯着他看,他本正襟坐着,觉得失礼才执箸动了几下,吃得也是优雅从容细嚼慢咽。 他好像也只吃素不沾荤,越来越觉得这人连吃东西都可以这么赏心悦目。 浅聆心坐在煜天音和檀珩书中间,煜天音也是有一下没一下动筷子小酌了几杯,看了身边人瞧人出神的样子,拿了一边公筷给她夹了块酱汁大肘子丢碗里,不冷不热地训道:“不好好吃饭,你看什么呢。” 江夫人知晓这位看起来严肃青年是浅聆心家中长兄,看他这般训斥口吻,先是一愣,含着敬意目光望了眼那白衣男子,却了然般低头笑了。 对面坐着的是江夫人那女儿苏妍,本来就剩些妇孺怜弱这场家宴也就没分席,她本含羞不敢来,知晓来得是幼时所认那位飒爽干云救命恩人的女儿才来见见,可全程食不知味的目光时常含羞带怯往这两名相貌不凡男子身上飞来飞去。 浅聆心被他这声吓一跳,看了看碗里那块酱肘子,筷子夹了几下一到嘴边就打滑掉落,她就有些没来由的气闷,拿眼瞪他。 煜天音一直看她笨拙执箸,想起上次家宴她左右开弓啃肘子的情形,便忍不住揶揄道:“在我们面前不用那么矜持,我估计你用筷也很不趁手,你不是可以用手抓……嘶!” 他话还没说完桌下就被踩了一脚,浅聆心拿筷子插过肘子,优哉游哉的啃起串来。 兄妹二人这不易察觉的举动在一旁的檀珩书却都看在眼里,似乎觉得这对兄妹关系有破冰回暖许多,浅聆心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举着肘子对他道:“仙尊,饭菜可合口味?算也是你来我家做客,得吃饱,万不能慢待了你。” 檀珩书对上这对清澈明亮的剪水眸子,唇角微勾道:“盛情难却。” 浅聆心笑意盈盈又趁机偷喝了几杯酒,煜天音发现后黑着脸夺去杯子之时,浅聆心往旁边一歪,倒去了檀珩书怀中。 檀珩书下意识接住,看了眼那拿着杯子一脸无言愤恼的煜天音有些疑惑,只见他道:“这人喝不得酒,一会得疯。” 煜天音正要去搭手接人送回屋去免得一会丢人,檀珩书了然状,俯身一抄,将人抱了起来稳步离席带人回了房。 随后煜天音也离席回房,目光落在那处抱着人离去身影心中一股莫名情绪涌上来,他收回视线定了定神终推门入屋回身掩门,煜天擎便出现在了屋里。 浅聆心酒量差,一杯晕,两杯倒,三杯神志不清要撒疯。 方才她喝了超过三杯不止,且发现这酒后劲与幽兰宗家宴有过之而不及。 檀珩书刚把人放下,怀中发热滚烫的人蛇一般缠上来,却觉他身上有着冰凉触感她很眷恋,连脚都往人身上缠了去,嘴里便念叨:“小郎君,这回你怎变成冰块了,身上好冰,我很喜欢,让我抱抱……” 檀珩书见人不肯躺只好坐在榻上任她搂抱缠缚,闻言想到方才煜天音怕她喝酒的反应,想是还这样抱过别人,不知何来的情绪,便道:“看来你醉了很不老实,以后不准许你再沾酒。” 浅聆心看了看这张脸,只知道很好看,像美玉一样,触手冰凉,便双手捧着不愿放开。 她猛地将这块美玉推去榻上,像是抱着一尊大冰块胡乱摸了个遍,将裹在冰块上丝缕尽数解开,脸贴着那细腻触感,甚是舒坦。 檀珩书抓住了那不安分的手,看着这张醉醺醺温软如桃花艳红欲滴的脸,意外看她道:“你这是做什么?醉了你就可以这样对师父肆无忌惮?” “师父……”浅聆心昏沉沉念出来,皱着眉浑然不解其意般,身子燥热如火烧,不耐烦地扭动起来,像个要发脾气的小孩。 檀珩书见她闹脾气,一时无言,正准备起身挣脱出来,肩头就被人啃了一口,不由得半边身也跟着一麻。 醉酒之人力气比先前大,如果不顺着性子来也容易暴躁发脾气,她也只觉得躺着的舒适物要“反抗”,她才恶狠狠的想要压制。 檀珩书见她如此虎劲,干脆躺回去,对不可理喻的人道:“好得很,你这是要撒脾气了?” 浅聆心觉得这块冰聒噪,拿手堵住了他的嘴,继续躺在他身上安然享受冰凉。 檀珩书这清净自持的人,纵然身前温香软玉在怀也不会多大情绪浮动,想来也是忘了这人喝醉了完全听不进别人说什么,他无奈摇头,待人安静了下来便轻手分开人要起身。 谁知刚要起身,便又忍不住闷哼一声,猛地躺了回去,身前一股微痛**感传来,低头便见怀中那人对着他胸前一处用力啃咬。 这回就算再清心寡欲也被掀起了一股异样地波澜来,他翻身将人压制身下,对醉醺醺地人愠怒道:“清浅,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她是在玩火,但此时她没这觉悟。 只知道这块抱着的冰好像有些生气了,便故技重施朝他脸上一亲,软声安慰几句,又讨好叫了好几句小郎君。 檀珩书委实无奈至极,终于分开了蛇缠上来的手起身为她盖好锦被,谁知榻上人格外锲而不舍拉着他那手不肯放开,嘴里喊着头疼。 檀珩书掩好身上衣物,只觉胸前还一丝丝刺麻疼痛传来,咬着牙回到榻边坐下,施仙法为她驱散了些酒气。他对着榻上抱着自己手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看的人,下严令道:“以后必须对你禁酒,喝一次罚一次,听见没有!” 浅聆心眼巴巴看着他,脸依旧晕红,眼中却逐渐恢复了些神采,也不知神志迷糊还是正常的应道:“三哥哥,你又要罚我什么?” 檀珩书眼瞳一缩,弹了下她额头道:“这回倒不叫我小郎君了?罚你把藏书阁的经卷全部誊抄十遍。” 浅聆心似乎听到这句话后难得清醒了一分,本能打个哆嗦道:“你这人怎么那么坏!” 檀珩书倾身凑近了些,对她道:“有你坏?刚才到底是谁坏?” 浅聆心还似昏昏沉沉,不过已没那么头疼了,被他这么盯着看不自禁拉起了被子遮了脸。 翌日大早,就闻一声清越冲天的笛声自府门外传来,家仆护院们被屋外动静惊醒,全都跑出了门去。 浅聆心赶到之时,煜天音正在吹奏他一直别在腰间当摆设的那枚通体幽黑发亮的竹笛,正在驱散前方围拢上来的一大波尸傀。 那管被伪装很好的笛子名“夺魂”,在魔门出了名凶煞邪性,乃是这位魔君手中夺命灵器,一旦吹奏起可没对谁心慈手软过。 檀珩书也立于门前,只是见煜天音催笛退尸绰绰有余便没插手,站那望着这突然又出现的新尸傀凝眉出神。 浅聆心看门前还躺着几个,两名护院受了惊吓正瑟瑟发抖半躺地上,另外一个青衣女子是江夫人的女儿苏妍,她手臂上有被抓过的痕迹当下过去蹲下检查他们几个伤势。 只苏妍一人被尸傀抓伤,江夫人到底也是从灭门祸事中走过来的见状也不怎么惊慌,倒是见女儿受伤而吓坏了。 檀珩书这才回神走来,将那不知何时还仅剩一瓶驱尸毒丹药递了过来,浅聆心倒出一枚给苏妍服下,这时,檀珩书对着地上苏妍问道:“苏姑娘,你为何会这么早出门,又是何处遇上这些尸傀?” 突然被他问话,苏妍有些娇怯得羞红了脸,再度回想起还瑟瑟发抖道:“我早上见了一个小孩在门前乞食,看着可怜就给了她一些吃食,后来她说家中娘亲在附近路边受了伤,我就带着两名护院跟着出去了……没想到她娘亲突然变成了怪物,把那孩子给杀了。” 檀珩书面色微沉,没有再言,目光继续平视前方节节败退的尸群。 浅聆心有些纳闷,本以为捣毁了鬼村那处炼药害人的巢穴这些尸傀就算肃清了,看来那对母子还是刚形成的尸傀,此事还没完。 这时,那笛音突然转了个急调子,声声激烈,如厉鬼尖叫的魔音穿耳,一种揪心的毛骨悚然,令人肝裂。 檀珩书与浅聆心都为之一震。 第三十八章 将疑 http://.biquxs.info/

这声调子与先前不同,这回像是不耐烦周旋下打算速战速决才显出得暴虐邪性,那些尸傀顿时头颅发出此起彼伏碎裂声。下一刻竟如被砸烂的西瓜瞬间爆裂,随之**迸裂开去,身如秋割稻草尽数倒下,不再动弹。 浅聆心瞠目讶然,这才是他原本的实力吧?居然如此残暴。 这妖异诡谲的术法在仙门中罕见,檀珩书也正自蹙眉,面沉如冰的看着那人背影。 煜天音放下嘴边夺魂,嘴角浮现一抹阴沉诡谲的笑,样子看起来与当初魔君别无二至。 虽此曲邪性,却也不能认定他就是修炼了何种邪术或着看出他身份,煜天音会如此有恃无恐也是随着他狂傲不逊的性子。 就算檀珩书,也只觉此人身上那扑朔迷离之感,也不能对他怎样。 煜天音收起竹笛,手中一打旋背在身后,若无其事走过来看着檀珩书道:“檀掌门,这些凶尸看样子来路不简单呢,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檀珩书再看此人,他眉宇间那抹桀骜就突然与一个人重合,神采眼神有过一晃眼的酷似,面对此问沉默不言。 浅聆心从地上站起,朝他们走过去时突然胸口被狠狠拧了一把,脚下带着踉跄差点不慎扑倒,结果被两人同时一左一右接住了。 这俩人之间本有还些气氛凝固,这会都担忧起来,几乎同时问出了关切之语。 浅聆心摆摆手胡说八道了句:“经水不利,少腹满痛——蹲久了有点晕,不碍事。” 听出了其意的两人,本紧绷冷肃的脸上又都闪现了古怪表情,各自尴尬别开脸。 煜天音没眼看的松了手,檀珩书觑她脸色却觉不对,那手也是触及冰凉,反手改为了探脉,片刻后发现这脉象有异,却只婉言问道:“你……可有心疾?” 煜天音闻言脸色微变,想是他察觉出了什么,便顺水推舟般对浅聆心道:“你忘记吃药了?” 这话令浅聆心反应过来,看了看给自己探脉的檀珩书那疑惑目光,只得对煜天音的话从善如流道:“出来急,忘带了。” 其实并非没带,只是真的忘记吃了,煜天音自袖中拿出一枚瓷瓶倒出一粒丹丸,强行捏开她下颌塞了进去,再一合迫使她吞下。 浅聆心猛咳道:“你想谋杀亲妹啊!” 临行前,檀珩书重新给苏家外层加上了一个防御更高级别的法阵,防御范围也比原先扩大了好几倍,有他这封印术上祖师级别设下的阵法结界可震慑方圆百里各种凶祟恶灵,厉鬼邪神不敢靠近。 煜天音走前很冷淡,连句兄妹间关切嘱咐的话都不曾有,转身就朝另外一条道离开了,浅聆心则随檀珩书一道去了南襄。 南襄城地处江南繁华之都,官道四通八达,此地水路更是贯通外海与运河,天南海北往来通商带动了此地经济商贸的繁荣鼎盛之象。 一进城便被熙来攘往,河清海晏的一派热闹繁华景象所吸引,与路上檀珩书惜字如金跟她说的此处闹邪灵之象完全大相径庭。 檀珩书又换上了那身玄色箭袖轻袍,后面看身段颀长背部线条流畅挺拔,倒是颇为潇洒俊逸,看来他只要有心掩藏身份和修为时都会换上这身看似比较接地气的黑色简装。 进城之后,檀珩书直奔一家客店,看样子轻车熟路毫无迟疑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这家客店一楼是酒肆供人吃食,楼上是客歇住房。客店掌柜是个女人,看着二十五出头,修为普通打扮素雅,模样清丽,抬头看了入店黑衣男子后脸上微微一顿,旋即看了看四下,上来特别恭敬的对檀珩书道:“公子,你的房已备好,这就随我去楼上雅间。” 客店老板娘问都不问直接引路带人的举动令浅聆心一下明白,这定是檀珩书所识的便没多疑随后跟上去了楼上比较靠里边的一处房间。 老板娘倒完茶水,看了看身边这位长得俏丽女子微微含笑道:“还是头次见公子带姑娘回来,长得可真是灵秀可人。姑娘的屋子就安排在隔壁,一会我带你过去。” 浅聆心微笑点头致谢,那边檀珩书见她眼里疑惑,便说道:“她是默凡长姐,名唤默焉,这里是他们家族产业。” 浅聆心与她互相打了招呼,默焉则道:“公子太客气,什么产业不产业,当初若不是您帮衬扶持,怕我们几个也只有流落街头的命……公子先稍作歇息,我这就差人去让默凡过来。” 老板娘出去后,浅聆心目光望向窗外楼下那几桌吃得面红微醺的食客,就近三三两两那一桌人,正唾沫横飞聊着城中奇闻轶事。 浅聆心收回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问道:“仙尊,方才沿街听见有人说什么“变态采花贼”是怎么回事,这与城中那作祟邪灵有关?” 檀珩书抬眸看她,放下手中杯子,简单说道:“近日城中有女子失踪后被杀,发现尸体时身无衣物,发被剃光,所见形貌正如秘境那两名黑袍者略同。” 浅聆心被这骇人之闻惊住,疑惑道:“云锦镇最近还有尸傀出现,难道是同一人所为?或者说他们的真正据点就是在南襄城。我一直不明白,这背后之人炼制这些丹药祸害平民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就只是为了把他们变成尸傀为己所控么。” 檀珩书道:“鬼村的百姓只是试炼的牺牲品,主首若在南襄也大可不必舍近求远,他的目的已不单单只是为了炼制尸傀儡。” 浅聆心两手臂枕在桌上,一脸好奇与探究的对人道:“我倒听说仙尊心系苍生,有逢乱必出的事迹,现在你是掌门断然不能再事事躬亲。南襄若只是普通邪祟你大可让宗门有能力弟子前来摆平,能让你亲自跑一趟的,这里发生的也绝非寻常事吧。” 檀珩书那双眸子微微一亮,带着些许莞尔与赞许之意,也不掩饰道:“确实不寻常,此事与被盗灵器有关,你接下来可还有兴趣参与?” 浅聆心眉头跳了跳,他这话一时间还真不敢轻易回答,像是会被循循善诱到一个圈套里。 檀珩书看着她,继续道:“说到灵器,曾经玉灵鼎也被魔门盗过一回,传言他们开启封印炼制蛊毒,门中不听服从者被强行服之,此后终身为之所控,不知这个你可曾听说过?” 浅聆心身心一震,一颗心都在此刻沉了底,面上却不带出任何表情。她都暗自惊诧居然可以在他这样的人面前做到这样不露声色。想起今日被他把脉情形,这就被他给发现什么异样了么? 就在双方气氛开始有些冷凝之时,被楼下那桌醉汉一记拍桌声打破了沉静。 那大汉颇为粗鲁,嗤之以鼻道:“什么狗屁国师,就是个妖言惑众江湖骗子,朝中重臣早对他怨声四起,老皇帝昏聩无能对这妖道偏听偏信,居然也开始修仙问道求长生。没见朝中当庭反驳者家中女儿都会被无端杀害?我看并不是什么采花贼作案就是这妖道暗中所为!这些年老皇帝被他蛊惑修仙炼丹不理朝事,若不是有大皇子从旁稳固朝纲,这江山社稷,国祚必衰!” 对面桌附和道:“听说皇帝修仙并非只为长生,而是想要复活一位曾深爱外邦进献来的妃子,贵妃曾诞下一子也是幼年离宫失踪,听说这位失踪皇子才是未来储君人选,只可惜失踪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浅聆心收回听闲言的心思,却见对面檀珩书面露阴郁,他桌上捏着瓷杯那修长指间也紧了紧。 她正疑惑之时身后门被打开,一名身着浅灰劲装男子走了进来,正是有些风尘仆仆的默凡。 默凡朝二人打过招呼后也闲话不多说,直奔主题道:“公子,可能事情有变,从这接连几起案件手法来看确实是同一人所为,属下也从义父在朝同侪里获得了一些消息,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国师或许真的是他。” 提起此人默凡那明朗神色又现出中秋夜那晚的悲愤,浅聆心自私下知晓默家没落绝非出自偶然,只是每每提起默逸尘眼里都有难以抹去的浅伤忧愁,也不忍细问此事来龙去脉。 默凡在檀珩书面前自称“属下”也对这看起来有另外一层主仆关系的二人颇感好奇,檀珩书只是皱眉点了点头,似乎也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多惊讶。 默凡又提起一事,话里有话隐晦道:“还有,昨日我在城门口见到了离朔,说是奉荀尊之命护送青州柳姑娘回去顺道来此替岚尊置办点异域香料,可岚尊不是最讨厌熏香的么,每次去找公子都对您静室白檀宁神香嫌恶得避之不及,这回他怎有这爱好了。” 浅聆心闻言便一阵奇怪,想起昨天初自见到离朔那怪异感觉,便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时辰见到离朔的?” 他们两人同时疑惑目光看来,默凡道:“约是午时三刻,有何不妥?” 按照这里到青州的脚程起码也得一天半夜,昨日离朔接近午时离开,分明是中途离队特地赶来的此处。 这话也让檀珩书眼中那本来的疑惑又加深了几分,明显他也看出了其中端倪,他并未多言,沉吟片刻,只是对默凡道:“接下来的事由我处理,你二人留在客店,切记,夜里莫让她出去乱走动,也不要插手此事。” 浅聆心一怔,旋即笑了笑,肆无忌惮拿话噎他道:“你这不厚道,刚还说让我参与,这就打算撇下不管了?” 第三十九章 默冗 http://.biquxs.info/

檀珩书神色如常的发挥了他无赖本色,把那些话抛诸脑后。连默凡想要跟随的意见都被回绝,他向来对檀珩书言听计从不敢违抗,才勉强决定留下。 浅聆心只好由默凡领着回了自己房间,掌灯时分,她出了屋子,便瞧见楼下默凡与自家姐姐讨论着什么。 她本打算出去转转,见到默凡在大堂加上檀珩书交代夜里不得外出就打消念头准备转身回房,眼余光瞧见默焉手上那块帕子颇为眼熟,就驻足留意了。 只听堂中默焉道:“这帕子是我在给你洗衣时瞧见,哪位姑娘所赠还不交代了,是不是楼上那位浅姑娘?我见你与她似乎关系不错。” 默凡脸一红,忙夺过帕子收入怀中,恼羞道:“阿姐你别胡说,让人家听见了对浅姑娘名声不好,再者,这帕子不是她的。” 默焉笑得一脸灿烂,挤眉弄眼追问道:“瞧把你臊的,那不是这位浅姑娘还是哪家小姐?有空带家里来让阿姐见见,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终身大事打算了!” 默凡脸更是红得没法,干脆替进门来的厨娘扛着一袋白面进了后厨避开,浅聆心收回目光,嘴边漾开了一抹浅笑。那帕子花色熟悉她曾见阿思拿过,看样子阿思对默凡的情谊已经发展至此了。 用完晚饭,浅聆心呆在房间没有出来,她正好拿出骨埙研究起了上面的秘法。 这次她给房间外设下了一道隔音屏障,照着聆音法决吹奏,前几次还是依然催人尿下,骨灵干脆躲在骨埙里装死来得两耳清静,再不敢出来了。 越是多演练几次,似乎就找到了门道,她对着某一个目标专注吹奏,就把桌上一个瓷杯给吹得瞬间炸裂碎为齑粉。 浅聆心正一脸诧异,骨灵冒出脑袋愣了愣,看到化为齑粉的杯子,难得称赞道:“不错不错,大有进步,摄魂小成。” 浅聆心想到这秘法分“摄魂”与“御灵”两个部分,便对着骨灵难得虚心求教道:“摄魂和御灵假如都学成,那是什么样的境界?就跟那个魔君御笛退群尸那般否?” 骨灵一副老气横秋道:“摄魂最高境界能把世间万物洞察得分毫毕现,那是能穿透元神的一种摄心术,至于御灵只是与魔君夺魂笛音相近却又大有不同,御灵是操控天地有灵之物为己所用,哪怕厉鬼邪神都不在话下,就看修习者所修炼的程度了。” 浅聆心听得似懂非懂点点头,骨灵蹦出来站在桌上,立起身对她郑重道:“浅子,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聆音术是魔门秘技,还存在相生相克的道理,其中仙子所习的封印术便是与你相克,且是你能克制他所设的所有阵法,那天他恢复我灵元时似乎就已经发现这个问题了。一个强者如果发现自己的实力能被谁所克制,是肯定不能容忍其存,所以才让你离那仙子远一点。” 这话无疑是当头棒喝,似乎一下令她明白许多曾经难解的谜团,细细回过味来令她神情有些恍惚。 檀珩书从始至终就知道了这个事情,哪怕她触碰封印后不小心把魔君放出来他都可以不降罪于她,那他现在是什么打算?突然想到他身上的特殊元神,或许他还在计划着更深的一个阴谋,她不过是在他计划中必要的一个存在,不然一路来多的是机会,要除掉她这个障碍岂不易如反掌? 知道了这些迷雾般的真相,浅聆心有些心中发寒,奇怪着这些天怎么煜天擎会这么安静,也没有给她下达指示去往何处,接着做什么,她用神识问了好几声不见应才发现他已不在自己识海中。 想到云锦镇那天煜天音的出现,或许那会就随着他暂时离开密谋什么事去了,反正他来去自如没有约束也懒得去理会。 檀珩书不知去了何处,两天不见踪影,想必是处理城中那邪灵一事去了。 翌日。 吃完饭,浅聆心跟默凡去街上集市闲逛,街道两旁摆满了货摊,货郎叫卖声不绝于耳。 揣着对默凡与檀珩书神秘身份,浅聆心有种狗啃王八不知从哪下口的一肚子疑惑,在她一整夜思来想去里得出了结论,虽然那檀珩书令人捉摸不透,但是默凡与默逸尘他们至少看起来不像心怀不轨的人。 而他们都对檀珩书十分信任与崇敬,至少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居心叵测的大坏蛋,所以忍不住想要探究一番。 一路走到街尾,往来人群稀稀落落变少了,才被前处一阵嘈杂喊叫声吸引。 默凡眼中敏锐掠过,那是出自训练有素者才有的警觉,他与浅聆心对视一眼,便朝声音喧闹处去。 拨开眼前层层围观的后脑勺人墙,好容易挤了进去,便见几名衙差摇着一口井中辘轳,眼见着一具白花花女尸从井里升上来,被拿衾布裹了拖出来,小心安放地上时一名老妇便扑将上去抱着嚎啕大哭,看情形死者应是这妇人女儿。 浅聆心还想往前仔细查看那女尸,被默凡拉住了,隔着人群也看清了地上女尸那被水泡涨的惨白面容。瞪着涣散无神的眼睛死不瞑目,无衣遮体还是被人剔光了头发,身上没来得及融化的冰冻皲裂纹很是突兀奇怪。虽然水中捞起,却更像是死前被扔进冰窖活活冻死的,且那身上碎冰渣子遇水遇阳光都不曾化。 浅聆心不禁运起了聆音术,随着神识一同探出后,寻到了女尸死前一些蛛丝马迹,那是一部分储存识海的记忆。 眼前立马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四面冰寒的室内,有个身穿金黄道袍的男子站在坛前做着打醮法事,以她当时视角只能见到那道士背影和坛上悬浮之物,红光如血幕浇下,浑厚力量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那个红光中滴溜溜运转着一枚东西…… 浅聆心一眼认出:“血魂石!” 默凡听见她那话后也是骤然色变,当即拉她走出人群,谨慎四下环顾了一圈,对她小声道:“你都看出来了?” 浅聆心道:“我感知到了那女尸身上有血魂石所残留气息,这几日命案是那名盗走灵器的人所为?” 默凡皱眉,有些悲愤点点头道:“这些人应是被献祭了,不知道公子找到那个混账了没有。” 浅聆心却不以为然,不解道:“这说不通,上古灵器是需要活体献祭,为何只有魂魄被摄走?” 默凡似乎有些意外她一针见血的发现,沉吟片刻,便道:“要是换作旁人或许如此,倘若此人也是跟公子一样修炼过封印术的,想必就另当别论。” 浅聆心好半天才反应他口中的公子是对檀珩书称呼,有些问题来时就一直想问,便顺着话问道:“你刚说的那个人是谁,可是你曾经所提及的家族仇人?” 默凡也没拿她当外人,娓娓道来。 这事还跟檀珩书有着莫大渊源,当初珩琅宗掌门人玄清真君在为毕生绝学下山寻找封印术法传承之人,起初选定了默家天资卓越,天赋绝佳的默冗为最佳人选。 因修炼此术极为挑人,除了资质还讲究极致入微的心性和无欲清静的定性。修炼期间有半丝起心动念的杂念都会走火入魔,正是封印术法奥秘绝学——天裂玄冰。 若不慎入了心魔,体内真元丧失,筋脉气血逆行,沦为修为不上不下的废人。 当时默冗九岁,与默凡同辈,虽资质无可挑剔,但蓝玄清后来发现其心高气傲,心性浮躁不适合,加上其急功近利之心,在修炼封印术中更是举步维艰,再难进益,只得摇头可惜与叹惋。 当时流落在外的默凡认祖归宗时檀珩书也被带回了家族,蓝玄清慧眼识人,看到檀珩书第一眼便瞧出其不凡根骨与绝佳资质,便当场收为弟子带回了珩琅宗。 默冗心性高傲,眼看本属于自己的仙途眨眼被人抢去,他自心有不甘,在族人讥嘲之下他勤苦修炼封印术冲破瓶颈,为的就是让玄清真君收他为徒。 修炼此术最忌心浮气躁,便造成他心魔暗生,性情大变,要不是默逸尘及时阻止怕早已彻底走火入魔。 默冗那不服输的心性促使他从未间断过修炼,听闻檀珩书这后者居上颇为玄清真君赏识还收作入室弟子,送去西岭封印术著名的一位高僧那肄业深造,最终成为玄清真君封印术唯一衣钵传人。 听闻此,心中那股奋进便莫名转换成了仇恨,心中魔性更深开始仇视所有人,他暗中勾结魔道报复默家族人,还名正言顺成为一家之主。他痛恨檀珩书当年夺他仙途之事,由始至终耿耿于怀,在伺机报复。 浅聆心听得仔细,想到落霞山血魂石被盗或许是檀珩书看出了那破坏封印的熟悉手法,后来才会追踪到此。事情看起来也条分缕析了,想到方才所看见那黄袍道人想必就是此处国师,他们口中那默冗无疑。 如果默冗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找檀珩书报复,为何他会选择这个南襄城,都知道上古灵器不正当使用的毁灭性,难道默冗是故意选在这人多密集处想要摧毁掉这一整座城池不成。 正在二人尚在谈论之际,浅聆心便见一名黑袍人鬼祟的拐出街角,匆忙离去。 第四十章 千金之子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当即追了上去,那黑影却鬼魅一般被人群冲散,不见了踪影。默凡跟上来也没发现什么,二人才掉头回了客店。 夜晚,浅聆心留在客店房里继续研究骨埙,她支起木窗面朝外面幽静深巷吹奏,未曾设下隔绝屏障。 吹奏一息之后,忽然听见头顶瓦片出现细碎响动,埙音戛然而止,她凝神细听。 宁静的夜色只剩下远处野林传来的的几声虫鸣和街头巷尾几声犬吠,其他静寂无声。她以为是自己错觉时,就见一道黑影从屋顶掠下,落入下方黑暗弄堂之中。 浅聆心大惊之色,见此人身形与白天鬼鬼祟祟离去那人颇为相似,当下收起骨埙不暇犹豫纵身越出窗外,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朝那人追去。 大概悄无声息追了半盏茶功夫那个黑影消失踪迹,她来到了一处碧瓦飞翁,高墙深院之地,好半天确认出来这里是皇宫大院。 皇宫内守卫森严,浅聆心避开巡逻掠上一座最高大殿的屋脊之上,四下环顾却不见了那黑影身息。 正准备折返时,脚下大殿传出了人声,浅聆心蹲着好奇地小心揭开了几片琉璃瓦。 屋内黄灿灿一道光映入眼帘,金碧辉煌有些刺眼,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看清了殿内之人。 是个书房,书案前左右两盏铜鹤灯,案后坐着一位穿着锦衣华服,满脸虬髯头发花白的老者,看身份气度皆不凡。 案前一位身穿紫金蟒袍,长得颇为正统的俊朗,留着两撇胡子的青年。他此时语重心长对那老者道:“父皇,都已过三更,您还是早些就寝吧,明日御史台还有许多奏折等您批阅呢。” 浅聆心有些惊诧,原来这是人间皇帝难怪看起来气度不一般,只见那皇帝正在阅读手中一本看似丹药古卷目不转睛,专注地对身旁之物置若罔闻。 说话者应是位皇子,见此情形有些欲言又止,还是规劝道:“父皇,知道您不喜儿臣插手朝政,但是您这样放任国事不管终是不妥,这都过去几十年了,哪有什么起死回生丹药,那国师分明蛊惑国君,扰乱朝纲妖道之辈,父皇您该清醒了。再这样下去,就算皇弟檀俊珩他真的还在世上,也不会希望看到您这个样子!” 听到那个“檀俊珩”浅聆心惊异之色,细细琢磨了一下这熟悉名字,才想到当初秘境里檀珩书所书写那个名字,来回思忖半天才敢有个猜测,莫非檀珩书就是客栈里那些酒客所议论的那位,皇帝宠妃所生下流落在外的皇子? 老皇帝已过古稀,已行将就木尽显老态,许是半途修炼加上吃了什么延年益寿丹药才勉强到了这个岁数,现在神志不清。 他对所提及失落在外那个儿子有过一时神伤,后抬起头来,对人责备道:“颐儿,不可胡言,这是对国师不敬。” 檀俊颐见老父亲还是对规劝无动于衷,更是心痛不已道:“父皇,儿臣知道因为母后当年害死云妃令皇弟失踪之事您一直耿耿于怀,更是对儿臣心怀怨怼,但是这些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母亲也在感业寺落发忏悔,事到如今这些事情还不能得到您的宽恕么?还有那妖道分明是在祸国殃民,他占着贵妃皇陵干着不为人知的勾当,儿臣已查出城内几起命案都是与他有关,您可知民间百姓是怎么背后传您的,不能再包庇此妖道任意妄为了!” 浅聆心看了看这个青年皇子,没想到还是个明事理的,只听皇帝不悦道:“你放肆,怎可出言污蔑国师。流言蜚语无须在意,当年云妃就是前车之鉴,好了,快去传国师来觐见,就说朕找到那奇药秘方了。” 只见一名宦官应声出去了,浅聆心本好奇这事始终,或许对檀珩书神秘的身份就能从这皇帝身上找到答案,当下便用聆音术朝这老者探了去。 一个人的记忆不止会印刻在脑中识海里,往往一些刻骨铭心之事都会深埋内心深处,不为人所察觉。便是起心动念之时,万物由心而动,也是聆音秘法要诀精髓所在。 随着记忆画面铺展开来,很快眼前出现了一个漫天飘花的院子,这里栽种着各种奇花异草,满庭芬芳。 一株白玉兰树下站着一位身穿素白衣衫女子,正朝她慢慢回首。 这一回眸,百媚千生,似乎满园艳色都不及其半分美艳,浅聆心是在国主的角度上,以他的眼睛看世界。她能感受到国主当时对那一回眸心跳的有多快,心神都为之倾倒,就连浅聆心看到这一幕都不禁为之感叹,这花树下的美人当真倾国倾城,在百花之中一枝独秀,艳压群芳。 想到这一幕记忆是国主年少时和这深爱妃子相见时情景,或许也是国主心中一直难忘美好回忆。 那个兰妃似乎不怎高兴模样,其亭亭玉立之处是背着早间晨光,其美丽容颜在温馨阳光之下那姣好轮廓美得有点梦幻。 浅聆心想这或许就是檀珩书母亲,居然长得这般美丽娴静,端庄清贵,这简直是自天上下凡的绮丽仙子。 场景一个转换,只听得一处房内传来女子痛苦喊叫声,门外太监宫女端盆换水奔忙,稳婆手忙脚乱进进出出。 是那位美丽妃子将要诞下麟儿,皇帝此时在门外热锅蚂蚁一般来回乱走,心焦气躁,喜形于色又忐忑不安。 这时,突然听见小儿一声啼哭,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喜极而泣,就被屋顶冲出来的一道青芒吓坏了,看似像一条异兽龙影,一冲即散,并未看得真切。 从今往后,宫里开始流传一些谣言,这位皇帝最宠爱的云妃诞下了一只妖物,她也是蛊惑皇帝狐媚妖精,那孩子玷污皇室血统将来必然祸国。 流言蜚语铺天盖地,云妃自缢殉节以证清白,皇帝痛心不已从此颓靡国事。 场景再次转换,眼前是个干净的书房,里头书案后端正坐着个八.九岁少年,名目清俊,眼含清冷,身边是位差不多年龄劲装侍卫。 浅聆心处在一个角落始终没有移动,此时似乎可以分出自己神识成为旁观者,在老皇帝偷瞧了半天就要离开之时她便分出神识去了屋里。 那位护卫看了桌案前发呆少年,犹豫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开口道:“公子,云妃娘娘以死明志也是希望你能脱困囹圄,她先前一直就有嘱托希望你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放心,不管天涯海角,属下都誓死追随,绝不离开半步。” 对于侍卫的表忠心,坐上少年手中拈着未开封火漆的信笺动了动,他平静道:“默凡,你一直奉那神秘人之令护我左右,也是希望能早日离开让我与你同去吧?” 默凡被揭穿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这位少年檀珩书对他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默凡出去后,浅聆心站在了他刚才站的位置,歪头打量了这年少之时的檀珩书,见他眉宇间未曾有半丝深陷宫闱所带来的烦恼,清冷的目光里有着少年老成的沉稳冷静。 这个时候的他,被宫中垢谇谣诼成妖精之子,宫女太监惧他怕他躲之不及,皇帝给他下了禁足令不得踏出门庭半步。 但看他却也能在谣言风波中处之泰然,不为所动,这从小就养成的风骨,与现在仙宗之首那位可以睥睨天下的仙君颇为吻合。 少年檀珩书拆开信笺,虽然也早就猜到里面内容会是什么,但这毕竟是母妃留给他唯一之物,忍不住想要看看。 浅聆心凑近了些,上面就寥寥几句,类似引经据典的劝言:“吾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切记,君子不立于危墙。” 浅聆心看得出这或许云妃死前唯一手札,如今见字亿人更是令那少年眉宇凝上了一层愁绪与浅伤。 收回神识坐于琉璃瓦上,浅聆心也有些莫名惆怅,正待起身离开之际便见那国师从殿外长廊由宦官提灯领路行来。 国师默冗身穿绣金色华丽长袍,看起来颇显贵气,但也瞧出此人实力不弱。 浅聆心收敛身息隐匿起来,待那国师走近大殿才发现其脚步有些虚浮气息不稳之症,毕竟与默逸尘学过一些医理,这样子明显是灵力受创来前定然与人战过,且对手法力比他还高。 待国师从皇帝御书房出来,浅聆心隐藏神识与身息跟了上去,出了四九门离开皇宫去了一座荒僻郊外,那国师在一处大树后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 浅聆心跟过去,警惕再三才敢靠近那棵树,只觉那树后定有猫腻,谁晓得刚小心靠近没半步,就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 眼前事物一度漆黑,还很冰冷,墙上有微光,眼前有个一路通到底漆黑甬道,一路冒着森森寒气。 浅聆心掐诀在指间雀跃出一朵青色火光照明,起了个御寒防护罩便悄悄而行,这地方看着有些奇特。 倒像是个墓道。 行至半盏茶功夫,眼前豁然开朗,一股奇特寒气携带一股劲气扑面而来。 浅聆心反应迅捷当即闪身避开,破妄剑陡然出鞘,迎上了再次狂暴袭面的一击。 一道金晃晃影子出现眼前,破妄剑身被死死扣住,寒冰之气顺着剑身攀爬上来,浅聆心立即掐诀转腕撤剑,与人缠斗起来。 “魔道聆音术传人,本座等候你多时了!” 第四十一章 深藏不露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退至一边,神色戒备,此人正是那国师默冗,看来他是故意引她进来的。 这默冗看似比檀珩书年长许多,留着的两撇胡子,眼中精明狡猾之色,长得还算丰神俊朗可却不怎么出挑。 看了看这内室,中间有个巨大的莲花座台,上面横陈一副精美的水晶棺椁,透过棺椁可见里面躺着位女子,面容看不正确。 这间石室非常宽大空旷,墙面就像被一层白霜覆盖,四周透着寒气看起来像个冰室,周围除了支撑穹顶的那几根冰柱子,周遭是圆形的冰窖所形成墓室,空无一物。 虽然此处已看不出一丝痕迹,浅聆心能确定就是那女尸残存神识里所见,第一凶杀现场。 对他刚才的话,疑惑道:“你认识我?” 默冗嘴角那撇胡子微微向上弯起,笑得不怀好意道:“岂止认识,说来本座与你母亲还有些渊源,当年正亲眼所见她协助魔门圣君释放了落霞山封印里面的邪灵,也让本座见识了原来这世上还有克制蓝老道封印术法之物。近年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当年那女修罗还留有骨血在世,若不是在客栈听见熟悉聆音,还以为此术随那修罗女一同陨灭了。” 他阴恻恻伸出手来,目露贪婪与狂热道:“将灵器骨埙交于我罢,可以让你死的体面点。” 原来是觊觎骨埙而来,浅聆心冷笑道:“你偷了血魂石还不知足,还想贪图我的宝贝,我看你气血逆行正有走火入魔之象,可当心贪多嚼不烂。” 默冗眼中冷光一凝,那伸出的瘦骨如柴一只手顺势凝出了无数血色冰棱,下一瞬,便无耐性风驰电掣攻来:“臭丫头,这是你自己找死!” 只见默冗周身寒冰之气化作了千千万万血红冰棱,铺天盖地朝浅聆心铺天盖地激射而来,这若躲不及非被打成筛子。 洞内就这点逼仄之地,那铺天盖地的冰棱锥子足于将半边洞室打成蜂窝窟窿,浅聆心无处可逃,千钧一发之际运起法术形成青色光壁迎上了激射过来的冰棱。 尖锐冰棱排山倒海压制上来,遇上光壁受阻了一刹那,旋即又一往无前,眼看穿过防护壁罩朝她身上气势如虹压了过去。 眼看光壁瞬间击溃,浅聆心还未做出其他对策,身后被人一揽,抱住之后就地打滚来到了另外一处冰室,那些漫天尖刺与默冗仿佛被阻隔到了另一处空间。 浅聆心被护着压在身下,纵然躺在寒冰地面腰间与脑后都有被小心护着,耳边脖颈上传来了一阵温热呼吸,抬头便见近在眼前俊美无暇的一张脸。 看到是檀珩书,浅聆心还没来得及欣喜却见他微微皱了皱眉,好像是哪里不舒服,便关切问道:“怎么,你受伤了么?” 檀珩书稍微挣了挣还抱在人腰间的手本欲起身,闻言看着她,说道:“压着了,也可能是你太重。” 女孩子最不能忍被人说肥胖美丑之类问题,闻言当即脸一黑,把人推搡了起来道:“谁重了,本人完美身材,前凸后翘身高体重皆匀称好么。” 檀珩书坐在一旁,靠在冰墙上似乎想维持一种舒适姿势便不想再动了,闻言上下打量了眼前这自吹自擂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浅聆心看了看四周,是一处狭小四面封闭的斗室,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确定没有危险才转头看人。见檀珩书身穿雪白袍子,闭目凝神不语,安静的像一尊玉山倾倒的完美雪雕。 看他原先就没多少血色的脸颊眼见着越来越苍白,连那点微许血色都退得干干净净,浅聆心预感不妙,检查起了他身上是否受伤,然只在右手虎口处发现了一丝血迹。 其他还好,神识探查了也没内伤,不知为何见他十分虚弱想要安静入睡的样子,许是这几日与那默冗周旋太累缘故。 浅聆心拿出一瓶疗伤药瓶帮他处理手上的伤,这伤痕看是刚刚救她时落下的,豁口半指长还在流血,不处理也会留疤。 手上传来轻柔之感,檀珩书微微睁开了眼,乜眼看她道:“不是让你留在客店,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浅聆心专心细致的给他处理伤口,包扎完毕后正赏玩着这骨节俊秀修长好看的手指,本以为他睡着了,闻言自然的放开,脸也一红说道:“我是在客店的,这不开窗赏夜之时看到了一只黑蝙蝠,心血来潮就追过来了。” 檀珩书眯了眯眼看她耳根微微泛起的粉红,目光瞧了瞧自己那被包成粽子的右手,对这稚拙包扎手艺有些嫌弃,还是放下身侧眼不见为净,说道:“我需要休息一会,那家伙一时半会找不到这,你也歇歇。” 浅聆心见他蹙着眉,嘴唇紧抿,脸颊似乎也是绷着的,看样子是在隐忍着某种难受,便抬手探了他额头,当下惊道:“你在发烧?不是,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好歹与我说说,我学过些医理,也可以帮上你的。” 檀珩书又睁开眼,看着眼前有些焦急模样的人,他有些为难回这个问题,只是挑眉问道:“你真要帮我?” 浅聆心笃定又诚恳的对他点点头。檀珩书拉过她的手,身子一歪躺在了她腿上,闭上眼颇感舒适道:“就这样让我睡一会。” 浅聆心目瞪口呆,对着这位赖皮之人哑口无言,她靠着墙坐着,任他躺着腿,不再多言。 在这个冰室里过去了半个时辰,檀珩书似乎真的睡着了一动不动靠在她腿上,但是他身上变得异常发热。浅聆心有些焦急,生怕他再这么烧下去把脑子烧坏了,自己身上能用的仙丹灵药都给用上了,最后选择物理退烧。 她掐诀凝出一缕气刃将墙面的**掏了个洞,挖出碎冰拿手帕包着给他敷在额头,高烧总算褪去了许多。 许是保持一个坐得久了,又是坐在冰面上她屁股已经麻过了几轮,现在连着后背都没了知觉。然而怀中的人还在沉睡,他身上因为高热所以很温暖,在给他敷冰的时候就忍不住,干脆将手在他脸上贴着取暖。 目光在他脸上盯着出神,手上忍不住抚摸了几下,触感细腻温和如暖玉一般,结果一个不留神被他抓住了一直乱摸的那只手。 浅聆心有些窘,看来他是醒了,只是眼也不睁地道:“你这是想乘人之危的调/戏?” 她收回手,一本正经狡辩道:“我这为了让你躺得舒服都快冻得半身不遂了,还不准人摸摸怎的了?” 檀珩书握紧那冰凉的手,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她,旋即翻身躺去一侧,将人一拉,抱入了怀中,随后低声问:“这样可暖和了?” 浅聆心被他这突如其来一波操作弄得反应不能,然而后半片身体已经僵硬无知觉,只能死鱼一般趴在人身上,既然来而不往非礼也那她也就不客气了,两只手在人胸前贴着取暖。 檀珩书微微僵了一僵,是因为那双冰冷小手猝不及防给冰的,但是他本身修炼天裂玄冰之术从不惧寒,所以很快适应。 浅聆心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卧姿,问道:“你好些了么,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他的胸膛随着吐字微微嗡动起伏,声音低磁好听,道:“再等一等。” 浅聆心抬头看他道:“还等什么?不过也是奇怪,你在没有受伤没有中毒的情况下为何会变得这样脆弱?” 檀珩书抬了抬那只被包成粽子的手在她眼前:“这不是受伤?” 浅聆心惊疑不定,正想笑骂那点伤何至于,随后又觉或许真是这么回事,见檀珩书不愿在这问题上纠缠而回避的样子,才确定七八分。 有些人看起来坚不可摧,风云天下,却也是有弱点的,比如有的强者怕血会晕血,有的不愿接触某种东西或禁止吃什么食物。 而檀珩书,或许是不能受伤,哪怕小伤小破皮摩擦都不行。 相通此处觉得有些荒谬,又觉得有点想笑,这样一位睥睨天下的仙君,在人眼里百战不殆,居然会因为一点点小伤就令高山倒下,变得羸弱。 一般说来有弱点的人都会学会趋利避害,扬长避短,像檀珩书就该会不轻易让自己有受伤的机会。 他这是等于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人了。 浅聆心看着他,并没有知道了他的弱点而感到引以为豪,甚至庆幸还好那个煜天擎此时不在,见他对自己弱点被发现还能如此坦诚,心里更是有一种不知何等复杂滋味。 半天,笑了笑,像是自顾自想起了一句话脱口而出道:“千金之子戒垂堂,君子不立于危墙,你却……” 话还没说完,檀珩书受伤那手抓住了她肩膀,微探起身一脸疑惑审视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呆了半响,随后似释然了般,他又躺了回去道:“这是母妃唯独留我的手札,除此之外无人得见——你这魔门聆音术果真名不虚传。” 此言说得轻描淡写,还带着一丝忧伤,浅聆心却如雷惊一般整个人僵住,才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而他又发现了什么,当即也不惊慌,对人说道:“你即已看穿了一切,早知晓了我的魔门身份,为何不揭穿我?” 檀珩书目光平淡看着她,一手枕在头后,语气也十分淡然道:“那有什么,世人眼里,我还不一样是妖?” 浅聆心愣了一会,半响后又笑了,难道只是因为遭遇近同惺惺相惜?便叹了一声,赞扬道:“好歹也是白龙鱼服潜行于世的天潢贵胄,别人比不得,真是深藏不露。” 第四十二章 揭露 http://.biquxs.info/

眼看着过去了许久时辰,浅聆心身上逐渐回暖,便要起身时突然天地一阵剧烈动摇,脚下一滑又落了回去。 正回神之时,自己的唇贴了上了一片温软,双唇相抵,说不出的一种微妙触感,令浅聆心脑中一轰霍然回神,抬起头时满脸火烧云般的绯红。 身下人面不改色,目无波澜的看着她,随后颇无辜地道:“动手又动口,你这便宜占尽了。” 浅聆心正面红耳热地要羞恼反驳,地面再次震颤,这回像是被人把这方寸空间给掀了个个,天旋地转之间两人再次抱在一起打滚。 檀珩书不知施了个什么空间转移之术,二人又回到了方寸那个环形冰室,那个默冗正站在莲台上阴恻恻看着他们。 檀珩书好整以暇,似乎方才那一遭混乱翻滚并没有对他形容造成影响,全身上下还是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上方那默冗见到他,眼中腾起戏谑之意道:“檀掌门,果然有点本事,困在七十二迷幻玄阵里还能应对自如,我倒小瞧了你。” 只见默冗身后一声机括声传来,此时见他面色不似方才嚣张自信,这是有拿出底牌防御之势,檀珩书看了那棺椁,眼中波澜凝成一片寒霜,他道:“你千辛万苦引我出来,也就是这点伎俩?” 默冗并不在意他揶揄,手抚摸棺椁说道:“我这是在帮你,你这样说话那就太伤人心了。你不过来看看么,贵妃容颜依旧,可真是艳绝天下的美人,难怪你父皇一心求我复活她。不爱江山爱美人,有其父必有其子,正如你一样枉称名门正派仙门之首,如今还不是被美色所迷与魔门妖女厮混,蓝玄清那老道要是知道自己封印术得了这么个衣钵传人,会不会活活气死?” 檀珩书脸色越来越冷,却不是因为这些冷嘲热讽的话,而是那只抚摸着棺椁亵渎他母妃的人,周身凝气化作冰雪之刃,将身遭一切冻结。寒冰化作剑气直冲上方,那默冗迅速引诀,同样一层血色冰雾凝结成结界与之轰然相撞,刹那间眼前一阵暴风雪肆虐,浅聆心惊得连忙结起了一个防护壁罩。 默冗尖锐笑声得意响起,他道:“看来你的心性也并没有那么清静无为,这一点刺激就让你起了波澜,真不知蓝玄清是怎么看上你的。” 浅聆心这回靠的近了才看清透明棺椁里那个美丽容颜,与在皇帝识海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可见是檀珩书母亲。这家伙用这种下三滥手段作要挟也确实厚颜无耻,这时,檀珩书语气平淡道:“你受邪灵侵扰心性,如今已是坠入魔道,血魂石再不交出来,我不介意为默家清理门户!” 默冗冷笑道:“别忘了自己还是仙妖不分,与魔道为忤,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谴责我?我确实盗用了血魂石,诚如你所见我破解了上面封印把力量收为己用,血魂石也毁了哈哈哈。” “撒谎!” 浅聆心突然扬声道。 默冗笑声一顿,疑惑着抬眼看来,浅聆心其实方才已用聆音术查探了一番,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信息,便道:“这位国师大人,血魂石想必已被人转移走了吧,如果没猜错那人还是主使者,你偷盗灵器是为他人卖命,并不是为己所用,据我所知在封印术上你还没这么了不得的造诣。不然也不会死了那么多献祭的女子,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被一眼识破的默冗前刻有些羞恼,随即冷笑道:“聆音术果然厉害,本座竟一时不查被你堪破了心防。”他再看檀珩书故意提醒道:“此人可是当年魔君与那女修罗之女,是她母亲破了落霞山封印惊动了邪灵出世,你师叔才会献祭而死,你如今居然还与仇人之女这般相熟?” 檀珩书并没有在意这个话题,冷冷看他,平铺直述道:“与你接头的那名主使者,究竟何人?” 默冗脸色变得难看,本来借此机会是想令檀珩书为难,再狠狠搓他当日夺仙途之耻,如今见他倒有些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纹风不动,感觉自己像是一拳只打在了棉花上令人无关痛痒,一时气愤难当道:“休想让我告诉你!” 檀珩书一针见血,自顾自说道:“当日联合一起血洗族人的也是他们吧?不是魔道,是仙门中人。” 默冗倏地抬头,目含凶光盯着那看穿一切般的人,他很不喜欢见此人高高在上,自诩事事洞察透彻这个样子,万事运筹帷幄之中的姿态。就跟当年表现出来的沉稳早慧之态一般,才令蓝玄清垂青不已,可偏偏他所说的一语即中,便更不服之气。 放在棺椁之上的手化出血色冰寒之气,默冗眼中出现红血丝,他冷冷说道:“你的存在,就等于让我时刻铭记起当年的耻辱,如今我魔功大成,等我杀了你再将那丫头碎尸万段,骨埙我势在必得!” 檀珩书与默冗顷刻交战在一块,浅聆心被檀珩书护在他所设下的防御仙罩里,那方打得热火朝天,红白两光刺目无比照亮了这个寒冰墓室。 而浅聆心则是想起了方才默冗那偷窥来的画面,那画面中出现的与默冗接头之人身影熟悉,经过三翻四次确认,那是离朔。 正在她还在怀疑这个离朔是否也被人夺了舍之时,那边战况有了最后进展,毕竟默冗在天裂玄冰这种术法上只学了半成不成,加上有练了歪门邪道的功法,自然不低檀珩书修习的正统路子,很快败下阵来。 默冗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输了也打死不认怂,与手持离尘剑站在那俯视他的檀珩书两相对峙,对灵器去处闭口不说。 檀珩书见他冥顽不灵,举起离尘要斩妖除魔之时那默冗化作黑影消失无踪。 浅聆心走过去,从他眼中看到了凝重,可见这默冗不单单是入了魔,还被什么神秘势力所控制才可如此迅速逃出生天。 檀珩书将母亲棺椁去了那欲盖弥彰的幻术,虽然冰室之雪可以长久不化却也不能做到把凡人尸身保存到不腐不烂地步。幻术解开后那张美丽的脸顷刻化成了一架白骨,他重新将保护棺椁的外棺合上,两人离开了墓室。 到了墓口,此时已经是日影西斜,黄昏时分,天边彤云染红了半边天。 檀珩书回身看着这处皇陵,平静目光中夹带着一种温柔和愁绪,浅聆心看这皇陵是建在背山面水,藏风纳气之地,是个好穴。 檀珩书抬手,白光从他修长指间显现,凝聚成冰雾一般,落在了这片陵墓之上。眼前便出现移形换位,斗转星移之象,似乎皇陵被重新修葺立碑,并且下了结界永久封陵。 他们没再南襄多做停留,在客店遇上默凡时他脸有赧色,自浅聆心不知所踪后也颇为担心与自责,如今见她没事还与檀珩书平安归来也放心了。 檀珩书让默凡在城中多逗留几日,他拿出当初贵妃给他的那封信笺给默凡,让他亲手交给皇城里的那人,便没再嘱咐其他什么。 但一直随伴身旁的默凡晓之于情不用提点也知他的意愿,知道要如何去说去做,默凡问了几句关于默冗之事后便带着信转身进了四九城。 此事一了,檀珩书打算回宗,浅聆心犹豫再三,也没见那魔君有其他指示,便也干脆随行。 他们没有选择飞行回去,而是悠闲的在城郊外走了一段路程,浅聆心斟酌良久才把离朔之事,与檀珩书说了。 檀珩书竟然没有多大意外,其实离朔本身也极少与他照面,对此人行为作风知之甚少,旋即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好像对于这种潜伏在别人门派之事她不正是在做么,大有要她发表一下意见的意思。 浅聆心被他看得脸一红,咳了两声,干笑道:“他应该不是魔门那帮人内应,至少没觉得他身上有魔族气息,再说若是魔门夺舍哪能逃过您的慧眼。” 檀珩书没理会她的奉承,说道:“你来珩琅山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也是为灵器?现在煜天擎已经脱离你身,想必已知玉灵鼎不在珩琅宗的事。” 浅聆心大惊之色:“你怎么知道那魔头已经……” 檀珩书淡淡打断道:“那日在苏家他便已经离开了。” 浅聆心如鲠在喉,简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俊美仙神,他难道真如仙神那般可以洞察海内九州所发生的一切么,简直可怕。 想那煜天擎是跟着煜天音那日一同离开了,心惊胆战看了看那人,半响,试探问道:“那你,是不是还知道,他那天是……跟谁走的。” 檀珩书面无波澜,然而眼中不覆方才的淡然,似乎有心事一般,良久,他道:“那个浅殇内敛城府却也掩藏不住眉宇间与那煜天擎的血脉近亲神似之处,一个人或许再怎么改变,骨子里的脾性也是难抹去。这两人,当年我师叔仙逝那会,我都见过。” 檀珩书居然会看透一切再坦然将事情揭露出来,这是浅聆心有些没反应过来,像是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一瞬间被识破,而她还在傻乎乎的以为别人什么也不知道,其实这个人比谁都清醒比谁都通透,不然怎会是被选为仙宗之首的人。 见她沉默不说话,檀珩书继续道:“清浅,离开这个圈套里,我知你心性纯良,是受胁迫并无害人之心,你的蛊毒我设法帮你解,不必留在魔门受制于人。” 这句话令浅聆心怔住了,又惊又喜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一股热浪涌上眼眶,泪眼朦胧看着眼前的人。 她不知还能说什么,内心无尽复杂情绪翻涌,激起了满心酸楚。 第四十三章 刺杀 http://.biquxs.info/

其实檀珩书能瞧得出她受了玉灵鼎所炼制出的蛊虫之毒也并不意外,因为他本身就是灵器的守护者,对有关灵器气息有异于他人的敏锐直觉。 突然想到骨灵说过,她修炼的那聆音术是与他封印术相克的,那么是不是他连这件事也知道了? 如果知道了,他会作何选择,自己所长遭到了功法克制那就等于被别人扼住了脖子,将自己弱点暴之于人,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接受的吧。 何况他这样地位的仙门高位者,在这个群魔乱舞危机四伏的望川州里,任何弱点的揭露都会是致命的。 她抬头看着眼前人,那人是她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存在,就像天上与地下的云泥之别,他又为何会跟自己说这些? 从堕仙池那两次出手相救,甚至后来的种种关照,她都觉得这一切来得很没依据,究竟凭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他和蓝子辰一样,心系苍生,有怜弱仁爱之心? 檀珩书见她有了顾忌,神色微微黯了黯,似乎在思虑着什么,随着身后一阵拖沓脚步声靠近,回身便见一位黑衣人面无表情的跪在他面前。 这名黑衣男子面部肌肉僵硬,身上半边衣服被焚烧干净,多处皮肉被烧得焦黑亦是无关痛痒一般,他抬起头,语气生硬道:“主子,封印,被毁了。” 檀珩书皱起了眉,漠然站了一会,抬手引诀,地上黑衣人化作了一张薄薄纸片飘入了他手中。纸片半边被烧得焦黑,原来那是他幻化出的傀儡,令浅聆心惊了一惊,上前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檀珩书眉宇间凝重之色未减,似乎预感着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他转过身,对她语气郑重叮嘱道:“我需要先行离开,你回珩琅山找大长老,记住,不要独自离开。”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告别,旋即转身,身形化作一条白虹直飞天际,往落霞山方向而去。 浅聆心看着他离去方向,心中猜想许久,觉得会不会是煜天擎他们有了什么动作。对于方才檀珩书离开前那股神色,似乎此事非同小可,本想跟着去看看,可是刚才听他那样郑重其事的样子似乎并不希望她跟着去。 盘桓半天,她也没回珩琅宗,而是去了幽兰宗。 一路上忖度着檀珩书那番话与神色,怎么都觉得语气里暗含的担心与忧虑,像是大难临头要她去找默逸尘庇护一样。 浅聆心回幽兰宗,是则找那煜天音两个魔头,好确定是不是真的他们在捣鬼。 刚进门,在前厅听见了在珩琅宗门生弟子回来禀报事情,语气急切和惶恐:“宗主,千真万确,三小姐杀了默逸尘大长老,勾结魔道里应外合还放出了镇压在封魔殿的魔君,现在仙宗上下乱成一团,掌门不在,冥馀尊者正带着弟子抵御魔门之众。” 浅聆心身形一晃,如惊雷灌顶一般站在那,不可置信地转身跑去前厅。 浅渊与墨敛云都在,那名弟子颤颤巍巍见她如活见了鬼,浅聆心二话不说抓起他衣领道:“你胡说什么,默逸尘长老怎么就死了?!” 弟子抖如筛糠道:“小小小……小姐,不不不,不是我胡说的,是墨云间弟子们都亲眼所见,是你,是可能跟你长得很像的人杀了默长老,似乎是被挖眼割舌,弄瞎了眼睛再被一剑贯心刺死的……” 浅聆心脑中轰轰作响,有些站立不稳,只听一旁墨敛云过来说道:“或许是魔道嫁祸手段,三小姐不必信这污蔑之言,为今之计还是想办法集结仙门力量抵御这场魔门动乱才是,放那魔君出世必然又是天下之乱。” 浅渊皱眉叹道:“这魔头敢在这时候出来,想必是早有预谋,没想到修罗门这些年果然在休养生息集结了不少势力。不过就算檀掌门不在,有三尊坐镇,还有那冥馀主持大局自然可放心,若珩琅宗真应付不来,我等再援助不迟。” 看着一旁呆呆立着的浅聆心,浅渊许是以为她被冤枉之事还在上心,便过来拍肩抚慰道:“聆儿,这事不必忧心,回去歇着。对了,听说你这几日正是与檀掌门一道儿历练,你即回来了,他肯定也得了消息回仙宗,有他在那便没什么好担心了” 浅聆心越想越心惊肉跳,心神不宁地想要夺门而出,闻言便道:“他临时收到消息,落霞山的邪灵封印被毁了。” 千思万想,浅聆心终还是不放心去了珩琅宗,她想悄悄潜入墨云间查探虚实。 珩琅宗大殿前到处都是血迹和尸体,许多身着不一样眼色衣服的女子周身带着黑气飘荡在半空巡查,看还有没有留下活口再补刀的。 这些女子个个美艳绝伦,眉眼妖媚入骨,身姿袅娜轻飘飘地飞舞在空中,时而浅笑低语,时而咯咯大笑,犹如山间觅食的鬼魅。 这应该就是女修罗,个个媚骨天成,身怀魅术绝技。 浅聆心绕开这些人,去了墨云间,墨云间也同样到处是血,看血迹干涸的程度应该是有些时间了,至少这里发生的事情会比门中那些死去的要靠前一些。 有可能正是此处发生之事,引发了整个仙山暴乱。 血迹和尸体都还未来得及收拾,浅聆心在自己房间看见了面对门跪倒在地的老者,本忐忑不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亲眼看着这一幕,那凄惨模样死去的默逸尘,立时自嗓子里溢出一声哀嚎。 默逸尘胸口被剑刺穿的痕迹,眼珠子和舌头都被挖了去,血自眼窝和口里流下来,身上衣襟全被血侵染,流去地上一大摊血。 她没想到,修罗门杀人手法竟这样残忍,可为何要蓄意杀一个没什么威胁可言的老者?就这是为了污蔑她背叛师门巧立名目个罪名而已? 浅聆心无声哭嚎,眼里被泪水模糊,曾经那老者慈爱微笑的音容笑貌犹在,心里万般哀痛。 她疯了般冲出墨云间,路上遇上的黑衣人鬼修罗提剑便杀,转眼已经杀了数十名邪道之人,眼前突然包围过来了数十道人影,将她笼罩期间。 原来是被宗门围堵过来的一群修罗门之人,煜天擎还在上空与冥馀厮杀,随后落入这些人之前,上方冥馀杀气腾腾居高临下看着这些困兽道:“可恨孽障,屠杀我门人,还想盗取灵器,简直痴人说梦,你们已无路可逃,束手受死吧!” 煜天擎身上邪魅黑气缭绕,明显已得了封印真身,如今态势不可同日而语,他不卑不亢斜睨上方道:“冥馀小子,你别得意太早,成王败寇还尚未可知。” 就在这句话刚落,上方蓝冥馀被身后人横剑抵住了脖颈,正是那笑意盈盈的凌岚逸。 蓝冥馀见了身后人,那震惊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镇定下来,看了看下方魔君得意之色,便道:“好得很,爪牙都安插到了宗门尊者里面了,只是你身上并没有魔道气息,如何混进来的?” 凌岚逸手中见也并没有魔气,而是正常修仙者灵元在流转,他微微靠近了他耳侧,说道:“大师兄自然不会知道凌岚逸在家中还有位一母同胞的弟弟了,他的内丹我用着正合意,你们宗门禁制自然辨识不出。” 冥馀震惊骂道:“你这畜生,凌家灭门是不是也是出自你手?!” 凌岚逸笑意不减:“当然。”旋即看了看下方,说道:“叫你们那些弟子都退开,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可不要逼我动手。” 冥馀何等性子自不会甘愿屈服,当即又骂了几句,一旁激战下来形容有些凌乱的蓝荀越也被这突发状况惊住,没想到这平日不着调的小师弟会临场倒戈,当即也是规劝了几句无果。 下方煜天擎不耐烦道:“将他剐了,本君就不信这帮小崽子还能如何……” 还未说完,煜天擎腰腹一凉,破妄剑自他腰侧刺入,浅聆心眼红如血,挂着泪珠的血目怒瞪着他。 正在大伙震惊之时,上方蓝冥馀趁机反制,凌岚逸与之缠斗起来。 煜天擎眉眼都有属于魔者才有的猩红之色,此时被刺了一剑还能无关痛痒,毫无感觉。他只是前刻有过一丝惊讶是谁敢有这胆子,见了人后嘴角弯起邪魅一笑,扬手便将人后领擒了过来,在她耳边嘲弄笑道:“小美人,你是不是站错了自己的立场?这是拿刀指着谁呢,嗯?” 浅聆心使命挣扎,手肘在其腰间伤口上狠命击了出去,煜天擎闷哼吃痛,扯着她的头发粗暴拽到身前,自背后将她抱住道:“你这性子可跟你娘像极了,本君喜欢的紧,等回去了本君再好好调.教一下你。” 说完,将人甩给身边鬼修罗禁锢着,这时上空突然出现了灵力浮动,以挤压空间之势压迫过来,一道银白之光从天而降,把两厢对战的局面一分为二,生生阻断了开来。 眼看交战止息,煜天擎冷笑望去,自然知晓来得会是谁。 第四十四章 心声 http://.biquxs.info/

白衣之人立在阵前,止戈了这场杀伐之战,本震耳滔天的喊打喊杀之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仙山之人退至此白衣人身后,仍然保持剑拔弩张的气势。 檀珩书突然出现,众弟子以他马首是瞻,心中也有了主心骨,鼓舞了士气。 浅聆心看了上方白衣若雪之人,还是如初见时那般俊美风华,缓带飘飘,可是那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明显更为苍白了些。檀珩书也把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四目遥遥相对,他那眼中道不明的情绪闪灭。 檀珩书是在强撑着,似乎下一刻就会从上方云头里栽下来,但是他若无其事的掩藏极好,外人根本不易察觉他此时已仙身重创。 煜天擎见他出现也很是意外,就算落霞山的东西没能杀了他,至少也能拖个一时半会,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返回此处。本来还想着接下来与他恶战一场,却不曾想上方檀珩书淡淡开口道:“放他们离去。” 这话令仙门,或者所有魔门之人都是大惊之色,冥馀愣过之后,不可置信的过来问道:“我有没有听错,你要放他们离开?是想放虎归山么?” 檀珩书神色平静如常,抬起头看向冥馀,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我说,放他们离开。” 下方将魔君围困当中的一圈弟子们不可置信的齐齐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的掌门在打什么主意,但掌门指令不可违逆,包围圈都缓缓退开了一道口子。 煜天擎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檀珩书道:“连落霞山的邪灵都没能将你毁灭,看来你确实很强。本想声东击西借邪灵之力将你牵制,就算没死也该是半残,没想到你这小古板还能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这里,当真是有些意外。” 蓝冥馀听出其中阴谋,看了看一脸苍白灵力受损不少的檀珩书,冲下方骂道:“你这孽障,卑鄙无耻!珩书,这魔头放出去只会祸害苍生,你还要放他离开?” 煜天擎仰天狂笑道:“何须你们放人,虽是你们人多,动起手来也不一定是我们输,本君保证,今日就算杀出一条血路也照样能够安然离去,你们困不住我。” 檀珩书苍白脸色上犹如有一层冷霜,他居高临下看着围困之中的魔君,同样语气不容置喙道:“放你离开不是本尊妥协,不指望你出去会改过自新,但日后你魔门再有残害苍生之事,本尊定然不会姑息,哪怕献祭灵器再封印你一次,又何妨?” 煜天擎神色一沉,定定的看着那言辞不容半点质疑之人,邪魅的眼中随之一阵冷笑,抬手劈下做出指令,带着手下一众准备离开时,上方蓝荀越突然喊道:“慢着,既然答应放尔等离开,你挟持的本宗弟子也该放人了吧。” 煜天擎愣了一愣,目光才落到一旁还在被挟持的女子身上,再看看上方之人,狞笑道:“贵宗此言差矣,这丫头本来就是我们魔门之人,何来放不放之说?” 冥馀本来因檀珩书所做决定心中一顿怒气难平,看了看那眼中呆在一脸颓丧之态的女子,便冷哼道:“此女终归是在本门认师学艺,她背叛师门,欺师灭祖就该交由本门处置,你这孽障且将此大逆不道之女给本尊留下!” 煜天擎笑道:“你们掌门都还没开口要人,你一尊者这么急着作甚,据我所知贵宗对于大逆不道的弟子惩罚起来那可是不轻呢。就那堕仙池的酷刑比我们魔门惩戒都要狠上几百倍,虽然这丫头不怎么听话但也是我门中人,凭什么交由你处置?” 檀珩书至始至终也没有开口让人把浅聆心留下,蓝荀越也是心中一阵雾水和干着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煜天擎这帮人带着人一起离开了。 珩琅山在这次动乱中说不上元气大伤,命丧魔门之手几十人,重伤轻伤加起来有近一半,大多是受了女修罗魅术下同门之间自相残杀的。 这方面冥媚儿占了大份功劳,她主修幻术与一众女修罗激烈斗法,才让门中不少弟子幸免于难。 修罗门还未成足够气候,但就算寥寥鬼修罗四五十人,女修罗二十几人也是个个身怀绝技,坚持一战到底的话只会两败俱伤,因为修罗皆是不要命的死士。 眼看仙山殿前满目疮痍,门人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如今魔头又被轻易放走冥馀胸中郁结难当,压抑着的一股怒气便冲上脑门,拽过檀珩书衣襟便是劈头盖脸的怒骂。 谁知檀珩书前一刻还站得笔直,被他一扯便往前倒下,冥馀不及他想眼疾手快将人托住,他的后背已经被一大片血迹浸染,虚弱的像没有人气的空壳,当即又气又急,让蓝荀越处理收场事宜,扛着人去了自己仙殿闵月殿。 闵月殿内,殿前几株红梅已开了花苞,殿内冷泉池中水雾朦胧。 檀珩书坐在白雾缭绕的冷泉之中,身上衣衫退尽,背靠着池沿石壁上,闭着的眼睛眉宇却深锁,他身上发热,苍白的脸上此时微微泛红。 檀珩书睁开眼,看到身处之地有过一愣,却也知道这是闵月殿独有的一汪疗伤冷泉,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寸缕不挂,眉宇间闪过疑色。 他身后背对坐着之人,偏头见他醒了,语气不太和善的道:“衣服我脱的,不用看了。” 檀珩书闻声没有说话,反而静静的坐着,让冷泉的寒气慢慢侵入体内,替他疗伤复原。 身后冥馀又不冷不热道:“你放那帮魔头离开,是为了顾全你那内定的徒弟,清浅吧?你怕她留下也逃不过宗门的惩戒,至少堕仙池上肯定难免一遭,所以故意放走她还真是用心良苦。你可别忘了这丫头杀了大长老,欺师灭祖,背叛师门本就其心可诛,你竟然还敢包庇于她?檀珩书,大长老往日对你如何你不是不清楚,你这样可对得起他死去亡魂?” 檀珩书终于淡淡开口道:“你该清楚,杀死大长老的人并非清浅。” 冥馀道:“她与魔门勾结,那也是暗通条款间接害死了默逸尘,这有区别么?” 檀珩书不再言,闭目静静呆着,冥馀突然冷笑一声,半响,似自我讥嘲般道:“在我们四个弟子里,师尊一直对你最为青睐,说你心性清明,自小就有天人之资,他对你的偏爱几乎都是拿我做反面比较。他觉得我性格暴戾,冲动,做什么事都没有你沉稳冷静,他认为,珩琅山的掌门也只有你这样才能撑起千年基业平稳下去。师尊说你修炼封印术绝情寡欲,我因渡劫之时被妖女蛊惑他便一口认定是我心性不如你,才招致心魔暗生,邪魅缠身……” 冥馀很难会在人前如此坦露心声,此时一下子将衷肠之言倾诉出来,檀珩书还有些没适应,低声道:“师兄……” 冥馀没觉得自己这样失态有什么不妥,甚至平日人前严厉板正的威严形象他都懒得去维持,坐在那里低垂着头,也不理身后人想要与他说什么,就这样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事里。 静默半响,他又自顾自接下去道:“他让我接任宗主之位协助你,不过是因为怕我这首徒大弟子会心生怨怼罢了,也好避免我与你生龃龉,师尊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在他眼里一个东西出现了瑕疵便会被永远打入黑暗地狱从此不再清白,所以你从来都是宗门人眼里完美无瑕的人,也是师尊眼里完美无瑕的人。” 所以曾经的默冗,只要在修炼上生出一丝与他预想不一样的劣质,就被否决了所有的努力,他虽然天资聪颖,可因为修炼上想着如何激进,就被打上“急功近利、心性不够稳”的标签。才被一口否决了他的天赋与努力,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加以指导提点将人导回正途。 檀珩书从小心性自律,严己克制都异于常人,他身上那一丝不苟的品性颇得蓝玄清的赏识,觉得他就是完美无瑕的一个人。因为蓝玄清本身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将自己一丝不苟的严谨也强加在了别人的身上。 但檀珩书是个外表冰霜心有玲珑,很多事情他看在眼里,自能体会只是没有去点破,他微侧首看了那坐着一动不动之人,垂眸淡淡道:“可惜师尊已渡劫去了上仙境,不然你们确该坐下好好谈谈,有些误会不沟通永远不会解开。” 冥馀闻言一愣,旋即脸色又恢复了原本生人勿进的严肃,他霍然站起身离去道:“谈什么,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吧!” 在修罗门,浅聆心被关在一处地牢里,因为在交战之时捅了煜天擎一剑,给定了个临阵倒戈,叛变不忠的罪名。 煜天音在落霞山托住檀珩书斗法数十场,打得一同去的数十名鬼罗门损兵折将,煜天音因为誓死要夺回玉灵鼎,与檀珩书纠缠到精疲力竭死不休。 这两人实力有些悬殊,煜天音因为夺舍凡体有些桎梏,御笛与之对抗,最后也是口吐鲜血难以支撑。 第四十五章 宿敌 http://.biquxs.info/

若不是煜天音放出了邪灵加以牵制,恐怕就要难以应付,他趁檀珩书与邪灵交战之时夺了玉灵鼎,也身负重伤勉强逃了回来。 檀珩书用自身封印术与邪灵纠缠,损耗八成修为才将邪灵重新封印了回去,也是因为此他得到消息赶回仙宗之时同样修为接近油尽灯枯的局面。纵然知晓是魔道调虎离山引他去落霞山,左右也是无从选择,作为灵器守护者邪灵的封印不可破,作为掌门他又有责任守护仙山千年基业和门人安危。最终他还是选择去了那曾经用师叔性命换来的一道封印,纵然玉灵鼎被夺,两件灵器丢失,他也能凭自己的封印术压制这一切暗潮汹涌的邪祟势力。 虽然南辕北辙终是分身乏术,他赶回来了,想要守护的东西还在却都已面目全非,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都在为别人而活,这些年来也从来因着师尊所期盼的样子,所规划好的路线不知不觉的走下去。却不知为何,曾经自认为无所不能的他在看到想保护的却无能为力之时,才知道自己并非可以这么无所畏惧。 如今落霞山的封印只是受到檀珩书元神暂时压制,因他此番元气大伤,那邪灵很可能随时在他封印也随之虚弱之时跑出来,所以还是需要灵器镇压才是一劳永逸之法。 这场战乱两败俱伤,谁也好不到哪儿去。 煜天音回到修罗门就闭关养息去了,看煜天擎那悲愤痛心在洞府外焦急神色,就知道煜天音受的伤也非同小可。煜天擎为此发了好几通脾气,把一同前往落霞山随护回来的几名鬼修罗一并斩杀了,尸体扔进了噬魂渊吃得骨头都不剩。 浅聆心呆呆的坐在地窟牢房之内,倚靠在石壁上望着洞顶出神,可能因为聆音术有小成的缘故,她的耳力可以扩展到千万里之外,那些有关于她的恶言恶语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足不出户也能闻遍天下事。 她在地牢里被关了十来天,这些天她放纵着五识寻遍了整个珩琅山却没有听到她想要的消息。她在意的不是因为被污蔑杀了默逸尘众人对她的口诛笔伐,不是在意三大宗跑去珩琅宗逼迫冥馀交出自己这个邪佞叛徒讨说法,也不是在意那些本恨自己入骨的人如何恶语相向背后咒骂各种添油加醋的垢谇谣诼,而是当时仙魔对峙之时,她看到那听在云头形容憔悴强撑着的檀珩书。 她看得出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如今是在担心他究竟如何了,可是唯独探知不到他半分信息。 这全天下发生的事她都可以尽收耳中,窥探他人心思,识破一切迷障,可唯独是识不破他的。 就算当时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那时的魔门众人已如困兽,想必檀珩书要再度将煜天擎封印在封魔殿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他居然选择放走了他们,如今仙门也未曾听到要将她这魔门邪佞逐出师门的消息,就算太奇怪了。 时间过去,浅聆心听烦了仙门那些关于自己的聒噪言论,干脆闭了五识。骨灵自从进了魔门就开始沉睡,作为器灵似乎对这里的魔气还不能适应,她也沉下心开始思索默逸尘被害之事的蹊跷之处。 默逸尘先前对自己照顾有加,浅聆心自然不会忘了这份如师如父的恩情,加上那人是变化自己的模样杀人的,这就让她很是疑惑。 如果是煜天擎派人去的此举又显得十分大费周章,画蛇添足,就算让珩琅宗知道她是魔门之人亲手杀人叛逃了对煜天擎他们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努力回想了默逸尘死亡方式,挖眼是被他识破了凶手样貌?割舌是为了怕他喊叫招来别的人么?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倒像是凶手一进门就下手刺杀,毫无犹豫之举。只是手法太过大费周章,那一剑贯心已足以结束他性命。 这手法干脆利落,不是为了掩饰,不是为了折磨,倒像是一贯的杀人手法。 浅聆心头痛欲裂,这世上她得罪的人屈指可数,但也不至于下此黑手来陷害她吧。 再说,默逸尘的修为肯定也少有敌手,凶手扮作她的样貌或许只是想引出在闭关中的默逸尘,再将之杀害。 挖眼割舌…… 浅聆心忽然想到一个人,当初在冷泉有这么跟她玩笑说过的凌岚逸,大战之时大家才知道他便是凌家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他不但杀了双生哥哥将其内丹占为己有,还残害了全族上下无一幸免,手法皆是挖眼割舌之类残忍恶行。 浅聆心深吸了一口气,才想起来为何在云锦镇秘境时觉得那个离朔的眼神如此眼熟,那正是凌岚逸所假扮的。 当初默冗也是受魔门教唆屠杀了族人,想必那会就已经被凌岚逸所利用,他帮他复仇,作为回报默冗定是答应了以后对他唯命是从,哪怕去落霞山偷盗灵器。 凌岚逸经常与檀珩书走得近,自然晓得他所修习封印术上的一些东西,该是无意间发现了默冗也有此本事,才暗中拉拢,试图破坏檀珩书在落霞山灵器上所下封印。 只是,凌岚逸为何要杀默逸尘还嫁祸于她?想起当时初见之时那个离朔正是用高超换颜术假扮默逸尘去参加宗门弟子测试的,当时连在场其他两位长老和阁主都没能识破,想必这次也是换做她的模样前去诱骗了默逸尘。 如果真是凌岚逸做的,那么此事必然是受了煜天音的指令,浅聆心胸中愤然,若是如此那便是煜天音想要让她彻底断绝与仙门的关系,却也不知他这么做意欲何为。 浅聆心正疑惑着,进来了两名蒙面女子,随之地牢的铁栏栅被人打开,她被一左一右粗鲁的从地上拽起拖了出去。 这几日除了一日两餐的送饭小厮,浅聆心没见过别的人,想是煜天擎在整顿门事把自己给遗忘了,今日才想起要将她惩治的事。 出了地牢,绕过好几处洞道才至一处宽卓奢华的洞府,此地半是石洞半是建筑所造出的大殿,眼前垂下许多紫色纱幔,行至殿内那两名蒙面女子便退下去了。 透过层层纱幔,内部是极度奢华的陈设,前面入眼一张石案上的瑞兽香炉还袅袅飘着熏香青烟,奢/靡之中让人说不出的颓/靡之气。 就在她看到内里石榻上透明床帐内几条人影交缠时,眼余光还瞧见榻前还有位蒙面女子,只听这女子声音有些哽塞,拘谨道:“圣主,不知您让红梅前来是为何事?” 浅聆心正为名字惊了一惊,看了看红衣女子蒙面形容,似乎还能透过面纱隐约见到一丝伤痕,好半天才想起,当初她那父亲浅渊所提及过此人,不正是她那已故娘亲千方百计所躲避的仇人——红梅? 只听床帐内那几声娇/喘混杂着的呻/吟声这才骤雨止歇,一只皓白如葱的纤手自帐内伸出,撩开了里面的一片春/光景象。 三名衣衫不整,香肩外露的女子正揉肩敲背服侍着同样上身寸缕为着的男子,浅聆心抬眼一看,才见那目光透着狡黠的煜天擎也正看着自己,猝不及防乍见春/光,她只觉要长针眼便不由别开了头。 那煜天擎声音如常,懒散中带着甜腻,他对红梅道:“本君自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了”他朝门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你见她,可是眼熟?” 红梅一怔,这才发现身旁还站着一个什么时候进来的女子,目光落在她脸上打量片刻,那双眉目便逐渐由怀疑变为阴鸷,旋即眉目一瞪,手中长鞭指出道:“你是,你是那贱人!” 浅聆心冷淡的看着这女子,没有回应,但见那榻上人眼中似笑非笑着却不知作何歹意,那煜天擎道:“红梅,这掌管红罗殿这么些年,你这眼神还是毫无长进,她虽然与练纭纭颇为相像,却不是同一人。” 红梅俏脸一红,但是也蕴藏着残忍怒意,她盯着浅聆心咬牙恨道:“她这张脸确实同那贱人相像,但是,母债女偿,容情圣主让红梅亲自报了当年毁容羞辱之恨!” 修罗门里,女修罗各个注重自己容貌,甚至是活着的资本,当初练纭纭下手毁了她面容,还得她失了面子尊严不说,更是失了圣主的宠幸。曾经都是她陪伴煜天擎身边,是五殿修罗最为受宠的一个,如今她只能看着别的女子在圣主怀里撒娇讨宠,被爱护宠爱自己却只能自卑的在一旁看着。因为此,她脸自己红罗殿的下属女子全部都得迎合着她带面纱,哪怕见个好看的也想一剑毁了她们面容才好,仇恨的郁积已经令她生出了无尽恶毒心思。 只听煜天擎左拥右抱,享受着宠姬送来嘴边的瓜果,满不在意地大有默认了她的请示。 得到了默许,红梅眼中阴毒之色顿起,手中长鞭一甩铺展开去,那红色电流呲呲的流转,如红蛇吐信朝人身上鞭打过去。 第四十六章 听风云 http://.biquxs.info/

眼看红鞭闪电劈来,浅聆心急急闪避,一招避过接连劈至,她几处闪躲不及时便在手臂脚腕处落下一道皮开肉绽的红狠,火辣辣的疼。 红梅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毫无保留余地的要将人碎尸万段一般的气势,浅聆心召出破妄剑用幽兰宗剑法才勉强与之抗衡,破妄见与红鞭相击,也是电光石火的一阵耀眼刺目。 “住手!” 就在浅聆心有些应对吃力时,身后传来一男子喝声,那红梅见人美目一惊,惶恐的收了招,立在一边恭敬低头行礼:“圣君。” 浅聆心转身,竟是满身冷气大步进来的煜天音,那神色看起来不太高兴,此时脸色也因没什么血色还显得有些虚弱,倒给他平日冷酷戾气减了几分气势。 煜天擎见人则大喜过望,抛开身边美姬直身下榻,上下打量人道:“阿音,你怎跑到内殿了?伤可好了?” 煜天音看了看他这幅形容,那脸上不知是嫌恶还是恨铁不成钢,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理他,抓了一旁浅聆心手臂便往外走。 煜天擎不高兴地“啧”了一声,说道:“你带她去哪儿?女修罗不准出外殿,你还想带她跟你那帮男人混在一起?哎,有没在听我说话……臭小子,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啊?” 门中修罗殿分内、外殿,内殿是女修罗由煜天擎掌管,外殿是鬼修罗煜天擎管辖,虽然两位兄弟魔君平起平坐,平时却划分两处,楚河汉界互不干扰的。 因为外殿皆是男子,煜天音还是把她留在了内殿一处偏僻石洞里,找了两个素衣护卫照看起居,他则二话不说转身又要去闭关调养。 浅聆心正有许多疑虑要当面问清楚,便喊住人道:“且住,”见他停下,便道:“你为什么要杀默逸尘,还嫁祸给我?” 煜天音缓缓回身,他那脸色似乎比方才更差了,嘴唇是毫无血气的粉白色,他整个人好似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子,随时会支持不住倒下一般。他侧过脸,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道:“我没下过这样命令。” 浅聆心原先被他神色惊了一会,还在莫名其妙想着他是受了多重的伤变得如此虚弱,闻言便抽回思绪,说道:“凌岚逸不是一向只听从你的指令么,还有,他现在人在哪儿?” 煜天音背过身,却嗤笑道:“杀一个老头而已,不在乎他用什么手法。他在外殿,不是修罗血脉自然要受过非人之苦,现在也跟死差不多了。” 煜天音说完便离去,浅聆心听着这话一脸莫名,非人之苦?她倒听过,进入修罗门有很多道屏障,当年仙门清剿魔门时也是排阻万难用尽了所有法宝法器好容易只打开一道口子。 加上此地魔气肆掠,外面又有戾气组成的屏障,不管谁人入内就算是仙身之躯也要去掉半身修为,甚至被戾气罡风招致殒命,可想而知就算凌岚逸想要效忠魔门但他终究是个外人血脉。 就算煜天音珍惜人才有意放水,但要真正成为魔门中人还是会让他吃些苦头的,浅聆心突然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庆幸,还得多谢她那魔门娘亲的传承血脉救了她一命。 那两个侍候她的素衣女仆虽然是魔门血脉,却是魔族下人所生没有修为法力的普通人,因为受了圣君之令,待她还算尽心尽力。 她住的洞府是浮云洞,确实有种令人身处云里雾里之感。 虽然不知修罗门地处何方境处,此处天地有些与外界大不相同,天永远是灰蒙蒙的,也有星月太阳,却少了色彩生气。早晨睁开眼的时候,窗棂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出门之后也是令人压抑至极的感觉。 她在洞内相安无事的过了半个月,这里除了两个素衣女仆日日相对,她再没有见过其他人。煜天音也再没有来过,那个红梅也出奇的没来找她麻烦,这样的日子久了就心生起一阵烦闷感。 于是又开始关心起仙门之中的事,那些对她恶语相向的谩骂声已经开始偃旗息鼓了,听了两三天也没什么有意思的讯息。 她一直在搜寻有关于他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就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安好。 但其中也有令她高兴的消息,默凡因为默逸尘亡故,将他带回了默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后来檀珩书的从旁协助,默冗一干党羽被赶出了家族,默凡继任家主,召回了失散在外的其他族人。阿思因为宗门那场妖魔祸乱对浅聆心如今局面十分担忧,默凡带她回了默家,好似好传出了过几日后就要成婚的喜讯。 有人欢喜有人愁,在另一边的盘云宗下的叶家,家主叶敬云被人暗害,身首异处,族人惨遭灭门,唯有在珩琅宗学艺的独女叶紫娴幸免于难。 这起因还是因珩琅宗仙魔交战那会,女修罗在叶紫娴与她师父冥媚儿幻术上吃了不少亏,导致魅术被全然压制死伤惨重。 这次完全是女修罗报复性屠杀,执行者是全部带面纱的女修罗,正是那红梅亲自带人打头阵,刺杀之时还是用的浅聆心的样貌。 招致现在外面又一道不太明显的谣言四起,说浅聆心这恶女魔头欺师灭祖还不算,仗着魔门势力作威作福,这是打算挑衅仙魔大乱,其罪天地难容,其心可诛。 正因为此,叶敬云之死引起了盘云宗重视,打算联合其他宗门再度讨伐修罗门。 可现在魔门死灰复燃,原先修罗殿入口已经关闭,他们正在商讨着如何找到进入的突破口,才迟迟没有动作。 浅聆心听到这些污蔑构陷之言,生气有的,愤怒有的,憋屈暴躁亦有的,好容易平复了下这翻涌不止的心绪,想要退出聆音感知让自己冷静冷静。 可就在最后一刻,她终于听到了有关于那个人消息,是关于他即将接受天劫之事,还是从蓝荀越口里听得的。 檀珩书上次封印邪灵大伤元气,想必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浅聆心听说过他的修为只差那一场雷劫便可如他师尊玄清真君,跻身于上仙境了。 那是个修仙之人渴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多少人穷尽一生的修炼,最后卡在某处无法飞升,最后寿元耗尽陨落的。 听到这个消息她应该高兴的,至少他伤势无碍,恢复了修为,厉过那四十九道天雷他便可以成为另外仰望不及的仙了。 从此,霄壤之别,各不相干。 浅聆心退出感知,心绪不知为什么沉郁,那心底好像哪处开了个豁,一些莫名其妙的的凄风苦雨使劲涌上来。 她吸了吸鼻子,起身出门,沿着洞府后方一条小道漫不经心走去,思绪完全是游离的。 两名素衣怕她走失,在背后不远处慢慢跟着,浅聆心不知走了多久,转去了一处偏僻小筑,这里是唯一不是洞府石头构建的地方,令她生了好奇。 里面传来了熟悉的药草清香,这让她勾起了在墨云间倒腾药材的日子,鼻子就莫名一酸。在她伤神恍惚之时,里面突然有男子叫苦不迭的大喊大叫声,旋即是瓷器碎裂之声。 就待靠近之时,就见门内一团红毛之物光速扑面而来,抱住了浅聆心脖子,瑟瑟发抖道:“说不试药就不试,老子就算剥皮抽筋,也不试你那下/流的腌臜春/药!” 浅聆心:“……” 瑟瑟发抖的狐狸在她脖子上蹭了蹭,感觉特别柔软舒适,就转头看了看这张人脸,红色狐狸眼大方光彩,继续口吐人语道:“喔噢!来了个这么漂亮的美人?疯娘子把你那药拿来,我要试!” 浅聆心准备抬手,掐死身上这只色狐狸。就见里屋传出一位女子声音,人未露面语先声道:“什么美人?你不是喜欢男人……” 最后那字还未咬出来,只见一名身穿花枝招展各色衣服,媚态横生的女子走出,看到人后表情凝固了一般,好半天才惊疑不定道:“练纭纭?” 浅聆心身上的红狐狸蹭地一下跳到地面化出人形,同样一脸惊呆的望着她,看了看二人皆是目瞪口呆的情形,便道:“认错人了,我不是。” 那个被叫疯娘子的女儿莲步轻移,腰肢摆动出风情万种的曲线,她手里还捏着一瓶开了未盖上的药瓶,这回慢条斯理盖上边细细上来打量着人,半天得出结论道:“确实不是,不过你怎么长得跟她这么像,莫不是……你便是练纭纭在外与那仙门之人所生的那个女儿?” 这不难堪破,浅聆心没有否认,那个狐狸长得狭长凤眼,眉眼含情,有点男生女相,他声音也有带着女子的柔音道:“没想到啊,这圣主居然会把练纭纭的女儿带回魔门,当初还不是他下令,命红梅去追捕,说活见人死见尸把人逼死了的……” 狐狸说完有些顾忌的看了看一脸平静的人,浅聆心无所谓笑了笑,看了看那小筑,便微笑道:“我无聊出来溜达,路经贵舍,走得累了,不知可否叨扰,向二位讨杯水喝?” 疯娘子美眸微微一眯,闪过了一丝浅浅促狭笑意,红狐狸与她看了一眼,当即邪邪笑了笑对人:“这里水自是管足,就是你,敢不敢喝。” 第四十八章 天雷阻劫 http://.biquxs.info/

这两人招待方式虽然不是很热情,但浅聆心也没感觉到这两人身上有何威胁或危险,大摇大摆走去了屋里参观起来。 在花厅的后堂确实有一处药舍,左边墙面整齐划一码放着药柜,每个小抽屉里都放着各种药材外面贴了类名小标签,右边是墙上是多宝阁,各种瓶瓶罐罐和帛书古卷之类的东西,看起来陈设杂乱。 案上捣药杵里还剩些绿色汁液,炼药炉里还生着火,还有烧毁的各种珍稀草药与残渣,那檀木案几摸一把就是满手陈年老灰。 若不是看见有人在这的,这杂乱腌臜之地就会让人以为是被人明火执仗洗劫过了,之后又许多年无人住过的,可想而知这里的主人生平粗心大意还不那么爱干净。 疯娘子真的捧来一杯清茶,里面泡着一片玫红花瓣,可能也心知肚明自己寒舍杂乱在外人前有失体面,她轻咳了两声转移了注意力,便道:“姑娘喝茶。我这确实乱了点,你别见笑,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浅聆心接过茶盏道声谢,思起方才进来时这两人怪异神色便不敢马上就去饮,只是手里端着报了名姓,这两人也对她通了姓名。 疯娘子本是兰罗殿主,原名花娘,红狐狸是俘虏,名离凤,原本是狐狸一族,被修罗门占据山头族人惨遭驱赶。因他毛色红艳美丽,被女修罗猎艳献于煜天擎当灵宠豢养,后来因为这狐狸对圣主夜夜相对,心生了爱慕被罚赶了出来。 离凤虽然是圆毛灵兽却向往着扁毛畜生的毛色,诸如凤凰,所以名中取“凤”字。他在煜天擎身边日久生情,后来才传出这狐狸喜好男风之僻,前殿夜修罗个个避他不及心生厌恶,因他是通过了魔门重重考验留下的所以也没人赶他出去。 而花娘是曾经在五殿之一的殿主,犯过错被罚此终身禁足,因他懂各种药理与医术,对魔门那些时常在外穷兵黩武的夜修罗难免跌打损伤便来找她医治。 而为何会有疯娘子的称号,则是因为此人喜欢搞些不正经炼药爱好,且孜孜不倦,花样百出,研制有新品种便让人帮她试药效,解药毒药各备一份,也弄不死人,但也挺遭罪。 像内用调理的,外敷美颜嫩肤的,还有一些诸如干柴烈火丸,手到擒来散之类的五花八门,这便是令那些女修罗时常来光顾的了,所以就算被贬为庶民,她在此处照样混得风生水起,人脉还是相当不错的。 花娘盯着浅聆心手中杯子,抛媚眼示意道:“妹子不是说要进来喝水?你怎的不喝,是怕有毒?” 这么直白击破她心中疑窦,浅聆心有些脸红,举起杯子到嘴边时身后离凤跨出一步,被花娘眼刀一横阻止。 杯至嘴边,浅聆心便闻见了一味熟悉的草药味,因她也是学过药理这方面本事还算自信,这个味儿她也不陌生,转着手中杯子笑道:“这茶是好茶,玫红花叶也甚是艳美,只是……这若真喝下去虽然不至丧命也少不得呕吐发热,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了,想必这茶水里是掺了断肠草的花汁吧?” 两人皆是一惊,身边离凤松了口气,花娘抚掌赞叹了两句,将那茶杯拈来倒去了茶水,回身重新换了一杯给她道:“妹妹果然聪明过人,有这眼力想必对药理有所涉猎,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又岂会真的害你。” 浅聆心笑意盈盈接过新换茶盏,这回是未曾下什么猛料,茶水干净,便仰首喝了。 但喝下那温凉的一刹那,她又后悔了,因为那花娘故意在她面前拂了一下衣袖,一股香风扑鼻她便闻到了一种熟悉药香。 茶水本身没问题,这袖香和茶汤混合一同进入肺腑便起了效应,顿时四肢发麻脚下一软往后倒去,落入了身后一个胸膛里。 离凤自背后搂着人,低头瞧着人道:“我就说,这里的茶不是那么好喝的,还是中招了吧。” 花娘推开他,把人搀着放在了一张美人榻上,抱着胸颇为得意居高临下看着迷迷糊糊,虚软无力躺着的人道:“怎么样小丫头,这回可知我下得何毒?” 浅聆心干脆舒舒服服躺着,然后一只手在袖子里掏了掏,在专注盯着自己两人面前掏出了一只方巾嗅了嗅,颇不在意地道:“是曼陀罗花粉,能够致幻,这药量也不足以致命。” 浅聆心那块方巾先前浸了可解百毒的药粉,寻常之毒都可解,她一直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她安然地从榻上坐起身,看着花娘俏脸变色,离凤笑道:“哈哈哈,疯娘子,这回你棋逢对手了吧,遭到克星了。” 花娘一掌拍开他,抓狂似的挠了一通头发,顶着个鸡窝头还要与她继续比试,扬言她下毒,浅聆心解毒。 一炷香时间过后,花娘崩溃的瘫坐在地上,快要七窍生烟了。 浅聆心还是很委婉的将她击败的,出手张弛有度,自认应该多少可以给她留点面子,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虽然输得惨败,但花娘并不记恨也不气馁,反而越挫越勇下定决心继续专心研究药理,虚心认为自己炼药术还有不足之处。对于这一点,这种心态和心胸浅聆心感佩。 于是她在这鸟不拉屎暗无天日的地方终于不打不相识,结识了两个可以经常串门蹭饭的狐朋狗友。 浅聆心回到浮云洞,就遇上了一群蒙面纱的女子站在洞外,为首人正是红梅,见到人时她心中紧了紧,麻烦果然还是找上门了。 红梅见到人后还是一贯的傲慢与歹意,她并没有见人就动手,腰间赤炎鞭别着,双手抱着手臂,口气带不耐烦地道:“圣主有令,让你这次一同出任务,现在就跟我走。” 浅聆心还记得这人此前假冒自己名讳屠杀叶家之事,便也没什么好态度道:“什么任务还需要我跟你同去?” 红梅横眉冷对道:“你当我很愿意来请你?对了,此去凤翔山是为捣毁某位仙士渡劫飞升的,你不想亲眼看看他是怎么被天雷劈得挫骨扬灰了的吗?” 浅聆心皱眉,心中莫名预感不好,想起凤翔山是坐落西岭一带,那里是曾经守护灵器的高僧所在之地,周围仙山许多都设了抵御劫雷的阵法禁制,不少修仙之人都会在此渡劫。 想到渡劫,她便想到了一人也是在近日准备渡雷劫,会是他么? 浅聆心现在是受人压制,寄人篱下,尤其还是在这没有自由的魔窟之中,那魔君掌管生杀大权她在此便是只蝼蚁,没有抗拒的权利。 伴随对渡劫之人的好奇她也答应了与心如蛇蝎,随时会在背后给自己致命一手的红梅同去了凤翔山。 西岭地处西北一带,崇山峻岭,都是望不见顶的陡峭山峰,与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凤翔山是其中最为险峻高耸的一座仙山。 她们抵达此地时,已是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 也不知是不是山中雾气使然,感觉抬头有阵阵绵密雨幕罩在脸上,天色阴暗下来时已是满面水珠湿了发鬓。 她们在山下等着,上山的半道上是一道阻隔她们的结界。 出了内殿,才知随行的还有几名外殿的鬼修罗,这阵仗倒不小看来这破坏檀珩书飞升计划中煜天音也在内。 红梅在等一个契机,等天雷降落时,这层防护结界便会出现一道口子。 浅聆心站在一旁,心中不知为何如擂鼓,不自禁的心惊肉跳。 今天渡劫之人会是谁,她在心中揣测着。 红梅好整以暇地看着山顶,意有所指的道:“当初你那没用的娘亲正是为了仙门一位修为不弱的男人丢了性命,你可想知道女修罗一旦爱上仙门中人,会是什么个下场呢?” 没人回答她,红梅自顾自说下去道:“修罗门三年就要进献一名圣女给庇护我们的神殿大人,圣女必须完璧之身,她不愿便抗拒,后来抗命离门私嫁了仙门男子。”她转头看她道:“你可知这是触犯神威的,当年神殿大人盛怒之下撤回了庇护结界,圣主大怒命人围捕追逃那贱人,就是让她以死谢罪都不能平息神怒。修罗门当年被仙门清剿时,神殿也因此不再庇护门人,后来还是圣君允诺一年进献一次圣女才保下了我们这些人。” 浅聆心对此并不感兴趣,红梅见她无动于衷有些失望,转而道:“唔,若我没打听错的话,你似乎对你在仙门那个年轻俊俏的师父颇为关心的,如今他就在上面,你要不要上去瞧瞧他?说不定今日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浅聆心陡然抬头,怒视着她,她不知道为何没收住自己心中所表现出来的怒意,只是毫无掩饰的表露出来自己确实对此很在意。 煜天擎为何要让她过来的心思昭然若揭,就是想让她亲眼见到檀珩书因为天劫和她们暗中施展手脚灰飞烟灭。 天劫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纵然你先前翻云覆雨,睥睨天下是高人大能也在天道面前九死一生,也如蝼蚁一般,度过你与天同寿飞升为仙,度不过灰飞烟灭从此陨落。 檀珩书的修为自然很强,但是天劫面前也难以保证他能安然无恙,况且还有红梅这些人背后下黑手捣乱,那就更是危险。 正在她心中还在天人之争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裂帛般巨响,天雷已至。 第四十九章 成全 http://.biquxs.info/

煜天音眉头紧皱,脸色十分难看,看到她这副虚弱样子,地上床榻触目惊心的血迹,那心便猛地揪了一下,他也不知此时该发火还是该心疼,心中压抑难平。 吩咐素衣仆人给她洗漱整理,换上了干净衣服,处理了恶化的伤口,清理了屋内血迹,素衣端上了一些粥食便退下了。 殿内又只剩她和煜天音两人,见他一脸阴郁的端粥坐在床侧要喂她,浅聆心很不给面子的别开了头,看起来还在赌气,还在顽抗到底。 煜天音将瓷匙往碗里重重一放,脸色更加难看了,黑着脸道:“你这是打算寻死?看来这几日对你的惩戒还是太轻的了!” 浅聆心转头看他,同样没好气道:“那就继续关,关不死算我没骨气!” 煜天音差点又被她激起怒火,这次却强自压下了,许是见了那满地血迹又满身是血的她确实做得出寻死的举动,便没再激化情绪。 浅聆心没听人回怼,抬头去看他,只见他坐在榻边望着碗里出神,似乎在思量着什么,旋即好像又想通了,重新拾起了调羹,自己在那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浅聆心:“……” 煜天音边细细品着粥,边声音平静地道:“你是为什么想死,就因为内丹没了?魔门之人不用内丹也可以修炼。” 浅聆心看着他的碗,看碗里的粥被他一点一点吃掉,不自禁咽了咽口水,撇开脸,应道:“我是不想再被你们当傀儡一样利用,再说了,中了玉灵鼎所炼制的毒无解,还不照样得死,时间早晚而已,没什么区别。” 煜天音继续吃着他的粥,还故意对着她吃,说道:“你现在这样还有利用的价值?玉灵鼎在我这里,毒是我练制出来的,有没有解药我说了才算。” 那似乎是瘦肉粥,还有大骨熬制出的那种香味,浅聆心饿了好几天馋虫很没骨气的突破防线给勾了出来,肚子也跟着应景地咕噜了一声。 煜天音见此情景,嘲讽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 浅聆心耳根一热,没来由就腾起了一股子无理取闹的火骂道:“你这人好没礼貌,这粥明明不是给你的,你怎么好意思吃起来的!” 煜天音手上一顿,继续抬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本就没有吃多少的碗里,将调羹放回去,把碗递给她。 浅聆心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看着那碗又犹豫了一阵,好像还在固守着最后一丝执拗。 煜天音别开脸道:“我用过的杯盏都不见你介意,现在倒表现出了小家子气……” 还没等他说完,浅聆心抢过了碗粥,闷头吃了起来。 煜天音回头看她,那眼中似乎带着淡淡欣慰笑意,似乎怕被察觉般又把头转开了。 过后的几天,煜天音似乎最近闭关频繁,但每次出来一趟气色都不会比之前好,反而显得更差劲,他呆在那个炼魂洞里一呆就是好几天,半月甚至好几个月。 那样子应是本打算清净将养不出来见人,两次都是静养中途出来给浅聆心解围,最近也只是偶尔出来一趟,每次都只是拿不同成分和药力的蛊毒丹丸给她。 见她吐血之症有所缓解,那啃噬着心头血的蛊虫说明压制住了,这才放心继续回去专心闭关将养。 浅聆心本打算着回内殿,至少还能找花娘和离凤玩不至于那么孤寂无聊,可她完全还是禁足状态,煜天音闭关不出他那些鬼修罗手下没命令死不肯放行。 她呆在寝殿百无聊赖,如今蛊毒是暂时压制住了,对她来说也只是延缓了死期而已。没有了内丹她无法再引气修炼,突然就有了成为魔修的念头。 她将破妄剑在手里摩挲擦拭了千百遍,如今她没有了灵力可驱使,这剑也未曾认过主,就连她也无法再拔剑使用了。 情不自禁又想知道最近仙门可有什么新鲜事,探寻了半天还是一些关于她的恶语相向,上次檀珩书雷劫之时她被构陷成“带领魔众妄图弑师”的罪名。 虽然檀珩书只是她名义上的师父,未曾拜师礼成她也是被公布天下的内定徒弟,落霞山那日不少仙宗弟子看到她就在试图破坏檀珩书飞升的魔门弟子当中,她的罪名变得顺理成章坐实了。 对于这些谣言她已经听得麻木,久了就有了心理免疫,觉得是非在己,毁誉由人而已,自己问心无愧。 她把聆音调转方向,想听听幽兰宗最近的近况,得知的消息却令她心中一沉。 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那父亲浅渊遇害,家中不能群龙无首主持局面,墨敛云担任了一宗之主。 外界传言,浅渊得知女儿被魔门挟持而去,顶着风口浪尖,哪怕外界对自己女儿如何口诛笔伐他也坚持要把她从魔门解救出来。 浅渊是在来修罗门找女儿的途中遇伏,被鬼修罗打成重伤还失了内丹,回到宗门将养不到两日就没能坚持下来,这事也就发生在几天前。 浅聆心紧握破妄的手指节发白,眼中一酸蒙上了雾水,她整个人都颤得发抖了起来。 究竟修罗门对自己多大仇多大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屠杀着她身边所有亲近之人? 可恨她还呆在这虎狼窝里还怡然自得着,同样无能无力的看着胁迫自己的这帮恶魔一步一步的将自己拉入万丈深渊。 她无声的抽噎,越想越觉得悔恨、怨怒、痛苦、憎恶、无奈,这些情绪汇聚成了歇斯底里的滔天怒火焚烧着她的五脏六腑,逼得她凄厉哀嚎出来。 有化丹毒手的除了外殿煜天音手下的那帮鬼修罗没有别人,这背后伏击者的主谋会是谁更不用说,鬼修罗行动诡秘严谨,没有主上下令断不会擅自行动。 浅聆心刚才那一吼,大殿的门再次破开,煜天音面色惨白的自殿外进来,就见榻上人抱着剑,脸色发白,双眸流泪狠狠盯着自己。 煜天音今日周身气息也不太对,眼睛布满血丝似乎刚发着怒火,是在心浮气躁中突然被打断,跑来时脸上那阴戾情绪还没来得及收住,看起来格外阴鸷骇人。 看到那把剑,再看看她,更是一股怒火蹭了上来,上来夺剑,反手掐住了人脖颈道:“你果然是很在意他,拿着这把剑睹物思人了是吗?”他执剑手中魔气暴涨,恨声道:“我便毁了他这破剑,好教你把仙门那些破人破事断个干净!” 煜天音此时的眼神十分可怕,就像从地狱上来的恶鬼,如随时饮人血肉的恶魔,浅聆心却也不惧他,任他掐住脖颈也不挣扎,只是狠狠地道:“你毁得还少么?你就算将我身边的人杀个干净了又如何?煜天音,你他妈就不是人,就算那浅渊没有生你养你也占了人家儿子肉身几十年,你竟这般冷血连他也杀!” 煜天音眼中红光微微一滞,旋即散了些许,但是脸上怒意未减,他将手中剑发力掷出,连鞘带剑一并没入廊柱三分,生生钉在了柱子里。 他气得发抖,咬牙说道:“浅渊?对了,她是你父亲,我倒忘了他也是我这具身躯的父亲。不过是个区区无能懦夫罢了,他们仙门的人在我眼里都是草芥、蝼蚁,死不足惜,何况一个浅渊!” 浅聆心听闻这狂妄之言更是恼怒,挣扎起骂道:“你个恶魔,那就痛快点,连我也杀了,把我囚禁在这做什么!” 煜天音手中禁锢松了松,眼中确是嗜血的狂热,将人猛地推出,倾身压制了上来,说道:“我要做什么?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说完,便扬手扯了她前襟,俯身下来埋在颈侧,惩罚性恶狠狠咬下去,像是在报复一般刹那间那抹白皙便鲜血淋漓,像是雪地上绽放一朵艳丽无比的花。 浅聆心几番挣扎,双手被牢牢抓住,蹬腿踢他也被无情压制,朝他骂道:“你这混蛋!放开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煜天音抬起头,那眼里的血丝慢慢退去了一些,似乎又一种悲伤和痛苦慢慢流露出来,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容颜,却森然一笑道:“你是不是很想杀我?恨极了我是吗?那好,我这就帮你解开蛊毒,让你真正拥有魔的力量!” 说完,他低头攫住了那温软莹润的花瓣,带着火气无半分温柔的占有,强自迫开了齿关,轻巧探入缠上那抹娇嫩,无情掠夺。 浅聆心毫无还手余力,心中怒火滔天,她不知道煜天音究竟想干什么,他像毫无人性的掠夺者,带着股血腥之气要将之榨取干净一般,只能目眩神驰,无助的看着眼前人,眼泪不住滑落。 以前以为这样的事,与喜欢的人两生喜欢,水到渠成其实也没什么。但今时今日她却深刻体会,倘若这是被迫、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之下,那是那么抗拒与愤怒,甚至令她觉得恶心。 直到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她喉间缓缓滑去,像是一把钩子要把她喉下什么东西给带出来,她身心一紧。 顷刻回神,本能的爆发出一股抗拒之力,猛地推开,给了他一巴掌,喝道:“你这疯子!再怎么你这夺舍之躯还是我哥哥,做出这事不觉得可耻吗!” 第五十章 献祭 http://.biquxs.info/

煜天音生生受了这一掌掴,他眼中赤红慢慢退去,面现茫然之色看着她。 在她眼里,他是滥杀无辜毫无血性的恶魔,所以从前她惧他,恨他,想杀他。 可这些他都不在乎。 只是没想到的,在她眼里,他是哥哥这样一个身份存在。 他觉得自己最近确实是入魔了,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总生起一些令他厌恶又痛斥的心思,他不知为什么总是围着她转。 修罗门已经重整旗鼓,一切又失而复得,他明明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成为那个冷酷无情的魔君,不高兴了大杀四方,高兴了把自己关在炼魂洞里闭关研制些新东西,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一切甩给煜天擎去捯饬就是了。 可最近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对这个每次把他气得半死的臭丫头这么上心,他拼了命想要夺回玉灵鼎,就是想再试一试,能不能炼制出解药。 哪怕每日都在耗费自己的元神,也在所不惜。 他本该将养几日锻体,把凡人之躯锻回魔体,这样他的法力也可以不再受限制,恢复如常。 可是最近他都在干什么…… 煜天音再次离开了,这次没有再将她禁足,反而差人将她送回了内殿浮云洞,找了两名鬼修罗看守洞口,出行也跟着。这些日子无旁人打扰,倒也清静。 花娘看见自己药斋门前两名神色凝肃,面无表情的鬼修罗木桩门神一般杵在左右两侧,心中忐忑,看了看一脸白如纸身弱如絮,一来就毫不客气占了自己美人榻的人,她疑惑问:“聆心妹子,怎的几日不见还带来了外殿的两个鬼东西跟班,还有你这要死不活的形容,憔悴的像是被榨干了血气一样,那圣君折腾的你?” 闻言,旁边翘着二腿坐在檀木椅上的离凤一哆嗦,转头过来道:“什么?你连那面瘫疙瘩也给拿下了?那是有史以来所有女修罗求不到吃不到的美差呢。那位圣君虽与喜欢眠花宿柳的圣主不同,但也长着一张讨女人喜欢的俊美形骸,可却是个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主,难不成这木头疙瘩会为你开窍了不成?” 花娘认同道:“看看她这待遇,我看是盛宠之时,这鬼修罗从来不踏足内殿今儿会为了你寸步不离的随护,可不就是受了圣君之令。哎呦,你这丫头竟真是命好。” 浅聆心被这两人一来二去的言论弄得十分无语,摆摆手道:“别瞎胡诌,我跟那个棺材脸有势不两立的深仇大恨,他杀了我父亲,杀了我师父,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两恨得相看两厌才是。” 花娘和离凤同时被这话唬得一哆嗦,门外两名鬼修罗似乎此时为此叛逆之言有所动,微微偏了偏头,却又恢复了木桩那般笔直入定。 花娘走来蹲下,探了探浅聆心脉搏,是气血两虚,灵元涣散之象,然而也从细微处观察出她还是完整之身适才半信了她方才的话。 浅聆心对花娘举动并不好奇,因为自己气色看起来确实孱弱苍白得不像个正常人,她吞了吞喉咙那股久聚不散的铁锈味,颇为无奈对她苦笑道:“如果时日无多,你二位就是我在这唯一结识的朋友,我若有不测,还指望二位能替我收殓,入土为安。” 花娘探脉的手又是一哆嗦,旋即站起身啐道:“说什么晦气话,在我这虽然没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下几服药吊着你半条命还是有的。” 花娘转身去配药,虽然她对浅聆心身上败血之症颇为好奇,却也查出起中毒已深,还是日积月累郁积在心房之内。心脏是血液输送全身脉络之处,毒在此处根深蒂固已然顺着血液流淌全身,虽然这些年有另外奇药压制也随着她失去内丹护持逐步扩散了。 她现在能力范围能做的就是配制一些止血抑毒再深度扩散的方子,配以冰元花双管齐下,其冰寒之气可以冻住血脉之经,让扩散缓慢一点也是对抑制蛊毒有微末之效。 浅聆心在浮云洞度过了无数个活死人般的日子,果不其然是被花娘的奇药吊住了半条命,只能躺在石榻上被人服侍,如今已下不来床。 花枝与花韵两名素衣丫头照顾得无微不至尽心尽力,花娘与离凤期间也来看过她几回,离凤看着卧在榻上,娇弱得似乎飘絮一般轻轻叹口气都会被吹得不见了踪迹的病态美人,心里也是万般怜惜不是滋味,他执着她的手十分惋惜,红着眼叹道:“这是红颜薄命啊,放心吧,你死了我会挖个坑将你好好掩埋,把这里最漂亮的花都摘来给你随葬,下辈子你还是个含花而生的倾城美人。” 一旁正被这氛围渐入感伤的花娘越听最后一边秀眉抽了抽,伸出一巴掌将他拍到了一边去,看她服下了自己新配制出那方药才跟离凤一同离开了。 浅聆心在榻上躺得四肢冒酸水,感觉骨头已经要散架了一般,干脆坐起来,由花枝与花韵搀着走出洞府,抬头看着头顶那朦胧几乎不怎么能照到的奢侈日光,坐在了躺椅上晒着。 这会子,她正闭目养神,那厢就冲进来了一群人,看起来气势汹汹的被两名鬼修罗拦下了去路。 浅聆心抬头,正见一脸阴毒望着自己的红梅,她对横手阻拦的两名男子颐指气使道:“我来找她,你两做什么拦我?” 其中一名鬼修罗严肃道:“圣君有令,此女与内殿之人接触,先要向他请示。” 红梅指了指身后几名狼狈手下,看样子是刚受过残忍对待,便道:“没见么,我刚从外殿过来,圣君在炼魂洞闭关禁一切打扰,这三名就是圣君盛怒之下的惩戒,还有一个当场毙命。” 这两名鬼修罗面面相觑,自然知晓圣君脾气,当日因为毁了身后女子内丹那名同伴也是在他盛怒之下一掌打死的,但也不敢违背圣君命令,仍旧没有让开。 红梅见他二人不为所动,冷笑道:“这次来传她也是圣主之令,虽然我们各为其主但也同源同体,难道你们还敢违抗他的命令?” 两名修罗有所动容,想着当初浅聆心把煜天音惹得勃然大怒,才会看押此处禁足,想对她也没多少情谊,许出关后就早忘了她的存在。心中这么一权衡,两人对视一眼,便相继让开了道儿。 红梅眼中是不怀好意的阴毒,挥手示意手下女子将那两名侍婢粗暴推开,将浅聆心粗鲁地从躺椅上架起拖走,去往上次那个大殿。 这次煜天擎还是左拥右抱,躺在那张奢靡的宽敞石榻上由五六名美艳修罗伺候,揉肩捏手捶腿,珍馐美酒瓜果往嘴里送,比人间皇帝过得还快/活享受。 大殿内空气中飘着香得刺鼻胭脂香味,混杂着熏香与酒醇,奢靡的气息令人骨头发酥。 浅聆心虚弱的浑身无力,也比风中残烛差不了哪儿去,被押入殿后便软倒在了地上,上方寻/欢/作/乐的煜天擎再次见到她这娇弱形容也委实惊异了一番。 惊异也只是一闪而过,旋即是一种生气和不满之色,他拂开身上温香软玉,光着足从榻上走了下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地上人道:“小美人,你真可以,阿音居然会为了你这般操心劳神,转身对我大声呵斥,我竟不知他何时对你上了心。”他蹲下来,看她道:“他有这么个想法本君该高兴才是,不如本君做了主,把你嫁与他可好?” 浅聆心猛地抬头,或许因为知道自己这身子时日无多,反而对这些她眼中恶势力无所畏惧,便恨声道:“别做白日梦了!我就是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们这些恶魔,茹毛饮血的畜生,一群疯子!” 煜天擎似乎很受用般被她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他去外殿找煜天音时发生争吵已是带了一脸官司回来,加上知道他是为了眼前这女子才落得那般虚弱不堪,更是怒火一股脑冲上了脑门,甩手便一巴掌掴了出去。 他站起身,浑身散发着愠怒魔气,冷冷笑道:“好啊,你倒很有气性,你什么东西敢这么贬低他?”说完又是一脚怒踢出去,正中地上人下怀,煜天擎怒不可遏来回走动,吼道:“来人,将她拖下去喂噬魂兽,就让你尝尝碎尸万段的滋味!” 红梅心中自是得意,闻言上前劝慰安抚几句,提议道:“圣主息怒,将她拉去喂食妖兽那也太便宜她了,红梅倒有一计不若物尽其用。这下一轮神殿献祭也快到了,当年正是她母亲叛逃才招致魔门受了不少难,将她献祭,母债女偿岂不更好。” 煜天擎欣然同意,浅聆心再次被看押在浮云洞,这次加了三倍看管人手不得她踏出洞门半步,不得任何人前来探看。 花娘和离凤只能在门外遥相对望,得知这个消息也是感叹祸不单行,就想起了当初那个被逼造反的练纭纭,这母女同病相怜难逃厄难。花娘与她娘亲有些交情,见她受难无能为力心中难免不好受,留下煎服的药物便心伤离开了。 浅聆心听过花娘说起过,神殿里面住着一个几千年的阎魔,纵/欲.好/色,被献上的女子,都被糟蹋后丧了命。 第五十一章 相见 http://.biquxs.info/

所谓圣女,不过是个即将要被献祭恶魔的可怜女子罢了。 连花枝、花韵看向浅聆心都充满了同情与难过,时常抽抽搭搭的在私下为她的可怜命运而哭泣,端药碗来时眼睛就红肿的跟个核桃似的。 浅聆心看着这对俏丽年轻的姐妹花,向来也是与她们共同度过了些日子,心中也有些感情了,看到二人如此模样,便安慰道:“花枝花韵,很感激你们这些日子尽心照顾,可不幸你们伺候了个短命主子,劳累不说还没得什么好处,为难你们了。” 两位丫头闻言哭得更厉害了,上来拉着她的手,花枝哭着道:“姑娘你可别这么说,能伺候你是我们的福气,我们不需要你任何回报的。” 花韵也哭声道:“姑娘真是命苦,这身子病还没养好,就得去……先前我们这些素衣婢女就是要被拉去献祭的,不然那些女修罗也不会个个都挤破脑袋往上爬,去侍奉圣主了,终归我们也难逃此难。” 浅聆心蹙蹙眉,奇怪道:“这怎么说呢?” 花韵道:“被选为献祭的圣女都是得完璧清白之身,半点也不能马虎的,不然惹怒神殿魔门必将再次遭此横祸,所以女修罗都不愿献祭殒命自然甘愿去侍候两位主子。” 浅聆心不自禁的就想起当初煜天音发狂对自己做的事来,心中一阵思绪烦躁,在她看来,让她去侍候这两个魔头她也宁愿选择去死。 反正献祭也是死,大不了还没被那阎魔近身她自行了断罢。 自行了断。 这几日她一直有这个想法,她没有修为没办法像她娘一样逃出去,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她只能选择寻死。 可红梅走前下了死令,早预料她会有此举心思,如她自戕,看守洞门的,伺候她的,与他有关联的那些人都会受牵连,陪她同死。 门外那些女修罗她没那么大仁义去关心她们死活,这话包括了花枝花韵两个丫头还有花娘两人,要她们受此牵连她是于心不忍。 三天之后,献祭吉时落定。 百花铺路,一路通往神殿,都是漫天落英缤纷如花雨飘洒。 浅聆心被穿戴上了正红礼服,**雍容,如新嫁娘婚假喜服一般,令她不禁想起上次穿喜服还是扮嫁新娘的时候。 她想起当时檀珩书穿新郎装的样子了,心中不知如何种情绪翻涌了上来,湿了眼眶。 如今这身红装会是最后一次穿了吧,她要如此美丽的,如此庄重的,踏过那些花瓣走向那死亡尽头。 这一回,只有她一人,无助了没人站在身边,害怕了也没人再执她的手…… 神殿在内、外殿相邻的交界处,此为魔门划出的一处**敬畏之地,也是不敢亵渎靠近的禁地。 漫天落花飞舞,世间的情仇爱恨喜怒哀乐都在她身后那道厚重丈高铁门关上之后,一切阻隔干净了。 所有一切便就此偃旗息鼓吧,浅聆心看着眼前重檐叠瓦,黑黢黢压抑无比的大殿,心中想着已下定了什么举行,昂首无惧地抬步走去。 一个人如果已经万念俱灰,便心无所惧,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东西还能感到害怕的了。 里面就算住着能吃人不吐骨的千年恶魔又如何? 浅聆心再度推开正殿大门,一群鬼蝙蝠从里受惊冲飞出来,带起了一阵飞扬尘土。 她以袖掩鼻呛咳了几声,大殿之内很是杂乱,上方供奉一座高大人形塑像,那张脸是蝙蝠张大口的獠牙外露,身上穿着黑色袍子,蛛网尘灰已经将他罩得看不清原貌。 浅聆心心想着,难道这神殿会是一只蝙蝠魔王? 看了这幅形容可真是丑不可耐,她在殿内盘桓了片刻,也没有其他可怕动静出现,便心下莫名有些侥幸。 正在她即将出门离开这压抑大殿之时,一阵阴风起大殿的门被突然关上,幽暗的殿内亮起了烛火,眼前景象也焕然一新。 刚才的一地灰尘,遍布攀挂的蛛网,还有那个脏不见底的神像,此时都像恢复了原来的整洁崭新面貌,就像是被人施法变化出来的新环境一样。 浅聆心戒备的退至门前,握着拳的双手沁出了冷汗,骨节发白,这时上方神像发出了洪钟一般的吼声,一个白影闪现在了眼前。 浅聆心被送来前身上所有能让她自杀的利器都被搜刮干净了,头上配饰也只是珠花没有簪子,身上唯一留下的只有那个骨陨,还被煜天擎下了一道禁制,连同本来沉睡的骨灵一起封禁,一块废品就是拿它砸头都砸不破皮。 浅聆心死心已决,还没看清那个白影什么样子就转身撞上大殿门框,冲得迅猛,撞得狠绝,不死都对不住她这狠劲。 “浅儿!” 就在她差那么分毫就要撞上门框准备**迸裂之时,被人一把从身后抱住,这一声陌生呼唤令她一时也想不起谁会这么叫她。只感觉身受禁锢,便更是心生抗拒挣扎,她本来因为这几日来体弱没什么力气,此时嘴里发出哭声喊叫,也不知何来一股非人力量拼命挣脱。 “清浅,冷静点,是我!别怕……没事了……” 浅聆心整个人怔住了,她睁大眼睛回身去看,因为还没收住刚才又害怕又惶恐的情绪,她此时还在颤颤发抖,看到这张脸后,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委屈涌上鼻间,酸得红了眼眶。 她颤声道:“你是……是,三哥哥,仙尊……怎么是你”她语无伦次想要伸出触碰去确认,刚刚她还抱了必死之心,在她准备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却又出现了这张面容,令她唯一眷恋又难舍的人。 这一切发生得难以置信,也正是这一刻的迟疑,让她生起了机警:“不,不可能,你不是,你是那个恶魔变得……” 正她还欲挣扎,檀珩书抱紧她,抬手转过她的脸抚慰道:“你看看我,看清楚,别害怕真的是我。” 浅聆心目光看到他手上虎口处那个疤痕,上次她亲自给他包扎的,虽然印记已经不太明显,她却熟悉的很。 这是他人模仿不来的。 她泪如泉涌,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的将人抱住。 是害怕,是委屈,同时也是喜极而泣,她埋在他胸膛里哭得像个受了无数委屈的小孩儿。 檀珩书眼中含着同样欣喜更多的伤痛与怜惜,他伸手环住怀里伤心欲绝哭着的瘦弱身子,这些天她受了多少苦,多少罪,为他受了多少苦,多少罪,他心里清楚,痛惜不已。 神殿的后方寝殿,浅聆心因为哭得太狠晕了过去,檀珩书坐在一侧查看着她身上的一切情况。 他用仙泽给她调养虚弱内息,当运行真元自空茫无一丝灵气的丹田时,他心中也跟着狠狠抽了一下,看着那熟睡的容颜,他心里懊悔与痛心更是无以复加。 檀珩书将自己亲自炼制的带来丹药给她服下,只是没想到,浅聆心身上的蛊毒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比他想象的严重,他这丹药也只能起到抑制之用。 他一直遍寻解毒之法,结果还是无解。 浅聆心就算在梦中也睡不安稳,那些梦魇在梦里如影随形,她慌乱地从梦中惊喊出了檀珩书的名字。 檀珩书被她这声唤愣了一下,她刚才在梦里唤了他的字,他听得清楚。 浅聆心从梦中惊醒,起来还在为置身何处而慌乱,还在确认自己刚才所见的一切是不是梦,看到檀珩书就坐在自己身边,她像被噩梦吓醒的孩子去抓人袖子,抓到了实物心里才踏实。 檀珩书握着她的手,那双手冰凉的像块冰,他小心的握在手里给她揉暖,此时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开口,只是对她温声道:“做噩梦了?” 浅聆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还是当初那个俊美风华的仙君,还是喜欢白衣若雪,那薄唇从来不会向上弯起,清冷淡漠得令人觉得凉薄,只是此时却觉得他比以前不同了一点,他变得温柔了许多。 不是不再冰冷那种温柔,而是冰雪上恰如其分地出现了一道暖阳。 浅聆心不知为何心里有股奇怪悸动,有些气滞胸闷的感觉,心跳也快了一些频率,连这次见他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以前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大大咧咧也没什么,竟不知为何此时倒生出了些拘谨,她努力恢复以往的神色点点头回应,又想转移此时悸动的心绪,便问道:“你不是已经历劫飞升了么,怎会出现在这里?听说此处有十分难对付的禁制阻挡,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专注的揉捏着她的手,修长手指像是在细细描摹一件珍惜物品,他道:“飞升这种事也可以看人意愿,不想飞升便留下没什么不好”他抬眸看她道:“你说的那禁制有比这神殿阎魔厉害?” 浅聆心被这话问得噎了一噎,他都成仙了,原来就是个厉害不得了的人物,这问题确实问得多此一举,转而问道:“就你一个人在这么,那个阎魔呢?” 檀珩书走去桌边端来了一碗清粥,坐下道:“不然你以为默凡还能跟来?那丑物教我封印了,估计得睡上个百八十年。” 浅聆心不好意思让他喂食,端过来自己吃了起来,香浓软糯味道还不错,抬头问他:“你煮的?” 檀珩书点头“嗯”了一声,又恢复了以往的老神在在高深莫测,浅聆心不可置信他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居然会下厨煮东西吃,便很好奇:“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堂堂仙君居然下厨房做饭,这太不像话了。” 他看着她,表示认同点点头:“那以后你煮给我吃。” 第五十二章 温存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闻言,手里端着的碗跟着身心皆是一顿,竟被这一句看似随口一说的话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她抬头看了他那双认真不过,定定看着自己的眼睛,顿了半响,好半天才让自己回归思绪,神色如常的道:“仙尊你都已成仙了,也早辟了谷,人间烟火怎还会有眷恋。” 檀珩书得到这样的回答,眼中光芒闪烁了一下,却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垂下眸子没有再说话,倒像是不愿与这个问题上再多言。 寝殿很宽卓,分了内外两室,浅聆心住在里室,床榻被褥崭新厚实,这是檀珩书特意为她铺陈的,也知她现如今凡人体质夜里怕冷。 魔界地处阴寒地,夜里更是阴凉,她那个屋子再严实不透风,床榻被衾再舒适暖和似乎对她也起不了作用。本来就因前些日吐血之故导致体虚畏冷,一入夜便是手脚冰凉,卷缩角落自己抱团取暖。 檀珩书就在外室,因为担心她身体状况,加上这里荒无人迹她一个人也不敢一个屋子,他便陪在外边。 见夜已深,浅聆心睡不着,换了好几个睡姿还是不暖,也就没了睡意,她抬头透过画屏瞧了瞧外面,就听他的声音随之问道:“睡不着么?” 浅聆心听他也没睡,心中欢喜,便道:“许是认床。三哥哥,要不你跟我聊聊天?” 檀珩书似乎也轻微侧转了个身,说道:“聊什么?” 浅聆心想了想,便想起了默凡即将要成婚的事,便想打听下阿思是不是真的跟他在一处了,顺便问了问默凡家族里的事。檀珩书言辞简略地道:“默冗已伏诛,默凡召回族人成为一家之主,与阿思姑娘下月初八成亲。” 浅聆心闻言感到宽慰,在心里祝福着他们,半响,又问道:“那师父……默逸尘长老他。默凡他一定也还在恨我吧……” 外室沉静了会儿,檀珩书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安慰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们都知,这笔账应算到魔门头上,默长老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 浅聆心不禁眼中湿热,也沉默了良久,或许檀珩书知晓这是魔门化作她模样诬陷的阴谋,但是从他口中得到的原谅却并没有让自己多好过,反而心里压抑着负疚。 包括她那不怎见面的父亲也是一样,不是她亲手所害,却因她有关,说白了也是她间接害死了他们。 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人是真的关心她的,唯一两个亲情如父,曾经真心待她疼她的人都被害死了,而她却无能为力,连站出来给他们讨个公道都没办法做到。 见她静默不再言,那边檀珩书微微侧头似乎查看她是否已睡,以他如今敏锐无比的感知自然晓得她也并没有入睡。 浅聆心突然又道:“仙尊,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我爹死了,默长老死了,他们皆为我而死,可我什么也做不了,还被这些恶魔困在此处苟且偷生,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屠杀我身边亲近的人。如今成了众叛亲离,为世人所唾弃所恨的大魔女。” 言至最后几近哽咽,她忍住情绪没用让自己发出懦弱的哭泣,心里是含着恨的。 却在这时,她感觉身后床沿塌下去了一处,檀珩书见她卷缩成一团,颤颤发抖的样子犹如无助迷失方向了的孩子,虚弱可怜,无尽疼惜。 他掀开了被子一角,上榻躺在了她身侧,浅聆心转身怔了一下,本来就焐不热的被窝里被他身上带来的一股暖意给充实了。 檀珩书见她眼角还挂着晶莹,侧身抬手给她拭去,却连这张脸都触手冰凉,他皱眉微微一顿,撑起身抓起了那手,同样冰凉如雪。 才明白她或许一夜都受着寒冷难以入睡,他叹了一气,像是疼惜与懊悔,将人拥进了怀里,掖实她身边被子:“世事无常,本就不是人所能左右,别想太多了。” 浅聆心是僵硬的被人抱在怀里,眼神还有些茫然,随后才慢慢放松,手在他温暖的怀里取暖,人也像是小小一只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听着他平缓有力的心跳声温馨安稳的入梦。 至第二日清晨醒来,她伸懒腰起来发现檀珩书已不在身侧,想到昨晚一切倒像是梦一样。 她洗漱完毕,看见案上有刚准备不久的早食,檀珩书也不在屋内,吃完早食出来寻了一圈。 走过后院,一池泛着黑色魔气的莲池当中,有一处飞檐亭,见到了两个身影。 一男一女,是檀珩书与一位身段窈窕,媚眼如丝的美艳女子。他坐在亭中手敲着棋盘,在听着那美艳女子说着什么。 没多久,那女子微微欠身,含羞娇怯的对他一笑,转身迈着莲步款款下了阶,倩影消失在假山石转角处。 那女子穿着打扮,媚态横生,嫣然是内殿女修罗。 浅聆心看了看亭中那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云淡风轻,淡漠如常的人,只是为什么这才再见他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他怎会与女修罗有联系?他这次来魔门是做什么,为默逸尘报仇?是会为了救她而来?还是,为了灵器玉灵鼎? 前后都有可能,至于会不会是为自己而来,她觉得不尽然,他又凭什么放着好好的仙不去做,跑来这种地方就为解救她而来。 这些日,檀珩书似乎桌案上文牍多了起来,本以为只有她两人的神殿也会时常出现一两个鬼修罗装扮的人。而她身边多了两个说话老气横秋,表情严肃,看起来有些不太友好的婢女照顾她起居。而檀珩书便更少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她无聊的去翻阅了檀珩书在这里书房的仅见的,无数不多的几本菜谱,跟两个形如木头的丫头去厨房后边挖来了些野菜菌类,心血来潮想下厨做菜。 这两丫头除了言听计从,端茶倒水,任劳任怨伺候着居然用来聊天都不行,太烦闷了。浅聆心让她们洗好了菜便打发她们出去,不用留下木桩子一样叫一声动一下碍手碍脚。 做好了三菜一汤,让她两端去了檀珩书书房外的那食案上,自己摆好碗箸,坐那等他回来。 这些日看他忙,也没好来打扰,可这人忙着忙着还直接没了影,还忘了时辰回来。过了午时,饭菜温过一遍,才见他从门外进来。 看见她,看见桌上饭菜,有些惊讶,再看她那满含幽怨瞧着自己的眼神,问道:“这菜,你做的?” 浅聆心继续幽怨瞧着他,也不知心里什么滋味,似乎有些委屈和生气,但还是收敛了面上情绪,状似抱怨道:“自然是。就说你这人没有吃人间烟火的福气……算了,反正也过了饭时,倒了便是。” 见她起身收筷,檀珩书过去坐下,端起碗箸不慌不忙动起来:“怎可浪费食物,我正好饿着。” 浅聆心坐下身去,见他慢条斯理的吃着,心里那股委屈与怨气又烟消云散了,反而满含希冀的看着他,半响,问道:“味道,可还行?” 其实她前身在家里并不富足,穷人孩子早当家,这些简单菜式露两手还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确定合不合眼前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口味了。 檀珩书吃了几筷,才颇为中肯的对她道:“手艺中上,食材为佳。” 那就是还可以了,浅聆心这才心下稍定了定,她这人很容易满足的,尤其在眼前这个嘴刁什么都尽善尽美的人面前得到这个评价她也满意了。 等两木头丫头进来收拾干净了碗碟,浅聆心瞧见那檀珩书又坐在案牍后边独自忙活,心中那股幽怨又开始策马奔腾的驱策着。 檀珩书似乎感觉到了这边往他身上罩来的目光,头也不抬,将桌上文牍拢了拢空出了位子,说道:“清浅,似乎为师都未曾教过你什么,不如现下正好得空,我教你练字如何?” 每每他要端出那师父的架子,浅聆心眉毛和嘴角都跟着抽上一抽,她立时有些后悔干嘛吃了饭还留在这,让他吃饱了撑着要来折腾自己。 然而他说都这么说了,她怎好意思决绝不学,走过去,看他往旁让出一空位,案上笔墨纸砚都已备好,她站那如木桩,心中十分忐忑。 浅聆心别扭的在案前席上而坐,看到檀珩书手上白光一闪变化出了一本经卷,顿时色变,看他道:“怎么又是经卷,不抄点别的么?” 檀珩书将经卷铺开,这次看这古卷经文十分简短,字体却有些繁杂,他看她道:“就抄经文,这经文里含有扶正之气,平稳心绪,以你现下虚弱精气神大有裨益。” 浅聆心听着哪里怪异,但想起自己已无内丹,这些所谓什么气息无法丹府储存已一无是处,便要搁笔离去道:“我不需要这些,不学。” 她正欲起身,又被檀珩书拉了回来,握着她的手已准备在案上书写,像是在哄一般他的声音自耳畔温柔道:“你不学字,想学什么?倒说说,我教你。” 浅聆心一手被他轻轻握着,他另外一手绕过自己放在案上,完全禁锢之势也逃不得,只得乖乖坐正了与他抄那令她头大的经文。 发现这次倒是不会有下笔千钧之感,以往常写字无异,浅聆心看着那几个由他带着写出来的娟秀字迹,感觉赏心悦目。 要是檀珩书的书法那是可以入字帖的,端正和草书都是自有风骨,他的字画拿去凡俗卖都是价值连城,说不定还是有价无市。 她很喜欢他的字,就是学不来。 浅聆心情不自禁转头去看他,问道:“仙尊,你就这么喜欢当我师父?” 第五十三章 不信 http://.biquxs.info/

檀珩书也手上一顿,微微侧首看她,浅聆心与他距离极近四目相对,一时心中慌了,自然地转开视线看桌上字,接着刚才的话道:“我如今没了修为,没了灵力,正如当年世人嘴里口口相传的那样了。仙尊如今不但是一派掌门,位居仙位,高高在上,还愿收我这废……唔。” 废“物”字还未出口,执笔那只手被紧紧一握,带着手下那个字划出了一道粗重的笔画。 浅聆心感觉手被抓得有些生疼,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抓着自己的那手也在微微发着抖,过了半响才慢慢松开了。 身边檀珩书轻轻吐了一气,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感慨,他复又握住了她的手,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转而言道:“许为师看中的就是你这种痴傻,太笨又不太聪明的徒弟,你若是聪明什么都会了,那还要我教你什么?” 原来话题被转了大弯带跑了偏,浅聆心闻言转头不满道:“我哪里笨了?我怎么又傻又痴又不太聪明了?” 还不够傻么?她确实很傻。 当初历劫之时,他设下阵法防护又有默凡护法,要说天雷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那么那几个魔门杂碎他也可以不放在眼里。 只是最后代价惨痛一点,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她当时居然也在场。 她不顾一切拿血肉之躯与穷凶极恶的鬼修罗对抗,哪怕身负重伤,哪怕威胁性命,哪怕背叛魔门,哪怕最后为他失去了内丹。 她这样的举动在他眼里可不就是傻么? 还傻得令他不由得会心疼。 檀珩书定定的看着她,从不将自己心事表露人前的他此时竟好像要把心底那种莫名的疼痛对她和盘托出似的,将她肩膀摆正,抬手换了一张崭新宣纸重新铺开,冷淡道:“这几日见你也无聊得紧,我也没空闲陪你,这卷抄完可以许你出去走走。” 浅聆心两眼放光,满心雀跃道:“我可以出去么,你会陪我?可是,这样出去不怕被人怀疑么……” 檀珩书看她道:“无事,魔门敬神殿如神明,他们都不会越此雷池半步。这**曾幻化人身从神殿出去沾花惹草无数,魔门视若无睹却大都记得他样子。虽以往被献祭的女子皆已罹难,但你的出现也不会引起多少人怀疑。” 浅聆心点点头,可他好像避开了她那重要问题,又幽咽看着他,檀珩书微皱了眉,颇有些为难的样子道:“陪你是可以,但这**本不是洁身自好的主,遇上那些女修罗可能就不好应付,还放心让我出去么?” 浅聆心顿了顿,当下了然过来,许是之前那个神殿太放荡不羁招蜂引蝶,他怕出去了以后那些女修罗缠着他要露出马脚。 答应抄完了那纸经卷,浅聆心也挥散了要跟上来的两名木头侍女,檀珩书也说了她现在是神殿里的人出去了也不会再有人感轻易得罪,顶多看到她后会大吃一惊。 果然如他所料,浅聆心走进药斋离凤和花娘皆是不可置信的下巴都要砸到脚背上,她在修罗门没什么朋友也只能来找他们。 这会子药斋里还有几位未曾蒙面的女修罗,似乎是来找花娘探讨养肤秘诀,正在为一副养颜膏热火朝天砍价当中,见了她走进来也跟见了鬼一样,毕竟当初她被盛装献祭神殿时可是所有女修罗都有在场观礼的。 离凤瞪大了双眼,张口结舌迎上来围着人转了一圈,不可置信道:“美人,你不是被献祭了么,怎么还能活着出来?” 那几名女修罗同样面面相觑,其中红衣女子走来端详,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这位姐妹还真运好,若不是当初亲眼所见你进入了神殿,还以为又会是同当初那练纭纭一般叛逃出来的呢。” 绿衣女修罗两手抱臂道:“这神殿什么时候懂得怜香惜玉了,要说当初献祭的女子可都是被他凶残玩死了,甚至按耐不住寂寞被偷吃的也没几个好下场,这丫头看起来面色红润气色也足,倒跟没事人似的。” 这些女修罗还在继续指指点点,这会子刚好有另一位紫罗殿的来拿药,见到此情景站在门外也是吃惊不已,眼珠转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浅聆心没在意她们的议论之声,只是觉得这些平日嚣张看不起人的女修罗们见她,似乎没了当初那种鄙夷与挑衅的气焰,神情也莫名多了一层敬畏。她径自朝花娘走来,迎着她同样好奇目光,走去那张她平日最喜欢的美人榻上半躺下,不客气的吃起了旁边小几上的果子。 那几名女修罗拿了自己中意的药膏便离去了,花娘终于忍不住了对榻上悠闲之人道:“聆心妹子,我也是好奇,你是怎么出来的?” 浅聆心看着同样凑过来的离凤,说道:“那神殿没想象中那么血腥凶残,他对我挺好的,见我呆在那里无聊特准许我出来走走,就是这样。” 离凤完全不信道:“他会如此好心?你是不知之前被他玩过的女人死相多么惨烈吧,你快说说,可是你用了什么伎俩,莫非那神殿是被你用什么美人计干死了?” 花娘眼角跳了跳,娇嗔地拿胳膊肘捣了他让其慎言,但也一脸不敢相信地小声道:“这神殿有着很强的防御之术,这是整个修罗门所仰仗的庇护神,他好/色浪荡,吃人不吐骨头,当年老娘还年轻的时候还差点吃过亏。你可逃出他魔掌确实庆幸,但是你说他待你好放你出来走走我是不信的,不然当年你娘何须拼死抵抗宁愿死在外边?不过你这先前半死不活的毛病是好了不少,老实说,你在那里面遇上谁了。” 浅聆心没想到这两个皆那么多疑,想了想也不知如何圆场,坚持道:“反正我没遇上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凶煞恶魔神殿,那个白衣公子就是人挺好的,我的伤还是他给我看好的。” 花娘两人互看了看,离凤捏着下巴喃喃道:“他确实是身着白衣,这倒是没错。” 花娘蹲下来给她把脉,半响后神色惊异,佩服与好奇,便对她道:“高人啊,你这毒当时可是病入膏肓之症,现在不但脉象平稳,气血也活络正常,看样子他确实有点本事。不知可否透露一下,他到底给你用的是什么药方?” 花娘对药理的热衷加深了她的求知欲,浅聆心很为难,这时候,门外又涌进来一拨人,带着面纱,为首者是红梅。 浅聆心坐起身,立感不妙,瘟神又找上门。 花娘也一眼看出红梅来势不善,还是很热情上去相迎,红梅视若无睹推开她,上来端详着浅聆心道:“好哇,果然命大,这样你还能不死。” 浅聆心眉心跳了跳,也不为所惧,对人笑道:“托了你的福,我确实活得很好。” 红梅手中一抖,那条赤炎鞭舒展开来,对人冷笑道:“你好大胆子,竟敢逃出神殿,你是想跟你娘一样惹得神殿震怒么?我这就拿你回去领罪!” 红鞭划出一道电流,狠辣的抽来,浅聆心闪身一避,说道:“红梅,你少狗拿耗子了,不就是想随便安个罪名弄死我么。” 红梅紧随而上,赤炎鞭落下,这样无差别乱挥药斋已被祸害的一片狼藉,破罐子药渣子碎撒了一地。 花娘左右为难,终是上去欠阻拉架,最后挡在了浅聆心面前求情道:“红梅殿主喜怒,虽然你是这里掌罚者,内殿一切你有权管辖,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啊。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咱好好说清楚,莫要动手啊。” 红梅撤鞭在手,趾高气昂道:“还有什么可说?献祭的圣女就是侍候神殿的人,哪怕是死终身不得踏出神殿半步,否则就是不忠,她出现在这不是叛逃是什么?!” 浅聆心从花娘身后出来道:“什么叛逃?神殿恩准让我出来走走也算叛逃?你若不信大可亲自去问问他老人家。” 红梅道:“撒谎,神殿怎么可能会放你出来?还有……”她仔细端详了她身上气息与特征,眼中犹疑更甚,花娘自然晓得她在怀疑什么,赶紧又拉扯着浅聆心往外走道:“不管是不是神殿同意让你出来,你这在外边也耽搁了有些时间,还是尽快回去,莫让神殿担心才好。” 浅聆心晓得花娘是在帮她逃离这是非之地,没有拒绝的顺着她意往外走,却刚出门时腰间传来一阵冰凉,她整个人软倒下去。 身后红梅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真有在服侍神殿,还是只是敷衍我们欺瞒了什么!” 浅聆心感觉是腰间有一枚冰冷的钉子植入,刺痛之感连带整个脊椎都是麻痹的,随后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脑海。似乎埋藏在心底的某种欲望在这一刻被慢慢放大,一阵**感如无数蚂蚁在她全身骨骼里蔓延,她喘了一气,面色瞬间跟着红润了起来。 花娘懂得药理,更懂得女修罗那套千变万化的魅术之流,当即暗道:“不好!” 第五十四章 魅骨针 http://.biquxs.info/

花娘方才把脉之时也瞧出浅聆心未经人事,红梅此举无疑是在试探,假如献祭圣女未曾被沾染,那便是其中出了问题,这事可大可小。 神殿震怒那便是整个修罗门遭殃,假如仙门大举进攻,不能得到防御庇护那只能殃及池鱼,他们都得完蛋。 献祭的圣女没被染指,还这么安然无恙堂而皇之的跑了出来,这就算圣主煜天擎知道了此事也是震惊的。 说不定还会震怒。 花娘给那呆呆愣住的离凤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托住红梅,自己趁机搀扶着浅聆心火速赶往神殿。 虽然平日里都把这里当禁地,她心里也是由衷讨厌这个地方,毕竟她曾经也难逃被献祭的命运,后来假意出任务借口,在迷惑一位山中修炼的仙士时故意与他发生了关系。 虽然回来后东窗事发受到了如今这处罚,但她也无怨无悔,她气喘吁吁看着扛着的满脸潮红人,说道:“既然你说那神殿那么好,那我只能把此刻中魅术的你交给他最为合适了。” 浅聆心满眼绯红,心中万千奇怪的欲念横生,闻言只点了点头,花娘叹息道:“要我说你还没有你娘聪明,虽然老娘当初也自愿现身给那个负心汉,但至少不用遭受被那神殿里的怪物折磨,你既然有机会出来,就该想想怎么偷个汉子,而不是继续这么守身如玉。” 浅聆心听了这段歪门邪理,唬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其中道理,转了头,对她问道:“你说你曾经也爱上了仙门之人,不知是哪位仙君有此艳福,说说看,说不定我还认识。” 红梅并不想多提,只是啐道:“不知道哪个,反正就知是珩琅山哪个尊者,良心给狗吃了的,不提也罢!” 说话间,浅聆心已被送到大门前,扣了半天没人应门,打算要另行他法时,厚重铁门就被打开了,看到里面一位面无表情的姑娘,花娘又是一惊。 没想到这里面还会有姑娘,不过见她丫头打扮,便没多疑,进去将人交付后准备转身走,可对那丫头交代了半天跟木头一样不见应一下,当下急了便又扛起浅聆心往里走,想找到个能说话的才放心离开。 循着殿内厢房前,迎面走来一位身着白衣,身段颀长,脸上白巾蒙眼的男子。花娘乍看此人便是一慌,差点将扛在肩头的人扔了自己撒腿跑,可就是没迈开那条如钉在地里的腿,看着那男子行色匆匆朝她走来。 檀珩书接过了浑身发软,面色潮红的浅聆心,仔细查探无他大碍才放心,花娘有些拘谨的或是心慌的看着此人,但觉得有些与前不同,没有见到威胁才放心,但说话语气还是带着不客道:“她中了魅骨针,神殿纵横花丛多年想必对这玩意也不陌生,她在这还会被母亲仇人加害,如今除了你这,我也想不到还有哪里是她的庇护所了。” 檀珩书眉宇微蹙,对她道:“是紫罗殿的人?” 花娘见他镇定沉稳,感觉不似以为所见登徒子形象,有些心惊,还是面不改色保持怀疑道:“没错,她们用魅骨针想试探什么你心里该很清楚,真没想到送来神殿的美人还有完璧归赵的,这新鲜事倒是头一遭遇上。” 檀珩书周身顷刻被一层寒霜笼罩,往往有这种代表情形波动的威压出现,说明是对人下了必杀的念头。 花娘也被这股气势惊得后退一步,全身血液都退得干净,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冒然试探之举,强自镇定后,便嫣然笑道:“如今的神殿居然清心寡欲了,但对那些姑娘们未曾不是件好事呢。神殿不必对我芥蒂,聆心的娘亲是我的手帕交情,她的女儿我自然照应护持,我方才只是试探她在此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很安全,现在我放心了。不用送了,告辞。” 花娘转身要离去,身后檀珩书许是为她送人回来表的态道了声“多谢”,便没强留任她离去。 檀珩书抬手拂去了眼中布巾,看了看怀中焦躁不安蹭着他的人儿,心里也是一种侥幸的懊悔。他不该答应让她一人跑出去玩,他以为那些人会忌惮神殿的存在也不会对她做些什么,可没想到事实比他想象的严峻。 他现在不能再让她遇上任何危险,那些暗潮涌动的阴谋算计该由他来出面铲平,只希望能护她以后的日子平安顺遂。 怀中人焦躁的扭动挣脱,口中喊“热”在撕扯自己身上衣物,檀珩书弯身将人抱起回了屋内。 他将门掩上,下了一道不被打扰的禁制,退去了浅聆心身上衣物,施法在她腰间脊椎处,将体内那枚粘附脊骨的魅骨针逼出。 那针乃是用淫性重的妖兽骨血与致幻的曼陀罗花熔炼而成,入体化为液态,再随着血液消散。浅聆心身上那根针已经溶解,想要一次逼出已是困难。 浅聆心身上只剩一件粉色小亵衣,她坐着下巴枕在身前人的肩窝上,她眼前出现许多粉粉***,有股欲念在翻江倒海的涌上心头。 背后腰间似乎有刺麻麻的痛感,每一次往外抽取时她的身体就随之紧绷,同时有无数**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 心中那股欲念被不断放大,色无忌惮的撩拨着她,一股放肆的愉悦控制她的意念和神志往深渊更深处引导。 浅聆心情不自禁的扭动着身体,**着气,伸手环上了身前人的肩膀。 她看着眼前不真实的幻影,那张脸已经梦幻的几近模糊,鬼使神差的朝他眉心吻了上去,一路向下,鼻梁、鼻间、脸颊再沿着吻上那白皙柔软的耳垂。 那滚烫的手同样不安分的解了他衣带,白衣从她手里一件一件褪去,吻也在脖颈间紧随而至,耳鬓厮磨,难舍难分。 檀珩书在她背部的那手白光强盛的刺眼,将未曾扩散出去的毒/液顺着脊椎往下推送,终于在腰部重新凝聚成针,准备施法吸出体内。 浅聆心全身一颤,一股剧痛从背部顺着脊椎攀附上来,她难忍疼痛哭喊出声。檀珩书手中一顿,看着怀中人面色惨白,上齿咬着下唇痛苦隐忍,全身发颤。 见此情形,他心中更是疼痛不忍,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浅儿,别怕,忍忍就好,将针逼出来就没事了。” 浅聆心全身被汗水打湿,布满额头的薄汗成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微微粗喘了几口气,那莹润剔透的下唇瓣明显带血的齿印,她对着他微笑着点点头,娇躯孱弱得显得凄楚动人。 檀珩书一手揽上怀中人肩背,腰间那手再次施法催力,那根没入骨血的魅骨钉再次慢慢的从里剥离出来,很快一个青绿色针眼在白皙的肌肤上渐渐呈现。 浅聆心再次全身僵硬,贝齿紧咬着下唇,檀珩书见她如此心都跟着揪在一起,他低头吻上了那柔软唇瓣,迫开了那紧咬的齿关。 肩头的手扶住她后颈,或轻或重像是在安抚的揉捏着,紧随之唇间的辗转反复,温柔舔舐,他含着那柔嫩温软唇瓣细细摩挲,避免她再咬唇伤害自己。手下也同时用力,那根毒针被顷刻逼出体外,钉在了床榻木屏背上。 只听檀珩书轻轻闷哼了一声,随着身前人顺势往后倒去,浅聆心那一声的痛呼下意识齿关咬合,有一股腥甜在她口里舌尖蔓延。 檀珩书分开她唇瓣,抬头看着身下这以怨报德行为的人,舔了舔唇角那细微破口,看她道:“你就这样知恩图报的?” 浅聆心身上那股被蚂蚁乱爬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但是有种**感还是在全身骨头缝里乱钻,瞧见自己身上那抹胸带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扯断了,身前已是春/光外泄,她环着人脖颈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来,抬头对他道:“请问我要怎么报呢?以身相许吗。” 浅聆心没等他反应,说完这话鬼使神差的拉下他脖子重新吻了上去,略显生涩稚嫩的唇瓣在那薄而略显冰凉的唇线上描摹。 下一刻,她的腰间一紧,唇上那薄唇由被动化为主动,抢占主导,将她压在了身下。那本温柔的吻变得强势起来,辗转缠绵,紧跟着不由自主启开齿关被侵入了口中,滑腻灵活地卷着她的舌头,攻城略地般吸吮占有。 浅聆心生涩得不懂得换气,目眩神迷,脸色潮红,檀珩书放开她,见她急促喘息,自己也有些呼吸紊乱。 月上柳梢头,银辉从窗外铺撒进了屋内,印得账内更显旖旎。 檀珩书在魔门一些古老的帛书古卷中发现了关于玉灵鼎蛊毒的解法,方法不是很十全十美,但也是个法子。当他看到这个记载心中可能比她还来得欢欣喜悦,至少不会再是“无解”以失落告终。 怀下人难得此时露出娇态,澄澈明亮的眼睛,美丽的容颜满面飞红,他轻抬起那精致白皙的下巴再次低头吻了上去。 他疼惜的将人抱紧,珍惜的犹如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她一世周全,不再受到伤害。 第五十五章 痴迷 http://.biquxs.info/

伴随着吻的深入,浅聆心秀眉微微一皱,感觉口中传来一股温凉,顺着喉间滑去。随之胸口一紧,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特别不情愿的被这股温凉扯出来,连带着她也身躯一颤,紧紧抱住了身上的肩膀。 就像是是根深蒂固长在地里的毒瘤被人强行拔了出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拔出根茎带出血,那毒物被顺利渡进了檀珩书身体里。 浅聆心紧跟着身心一震,伴随着的是一口泊泊而出血液从嘴角流淌下去,惊异地看着眼前离开自己唇瓣的人,视线愈来愈模糊,最后难以支撑的昏厥了过去。 醒来之时,她在自己房中躺着,其中一个木头般表情僵硬的丫头坐在床沿,手里捧着一碗汤药等着她,见她醒来,便老气横秋地道:“醒来了,把这碗汤药喝了。” 浅聆心习惯了这些没啥人情味丫头的照顾,撑着坐起,顺从拿来药碗仰头喝了干净。喝得太急呛咳了两声,切感觉身体特别舒畅,先前一咳嗽连带着胸口刺痛,和头晕脑胀的沉闷感都消失了。 浅聆心绞尽脑汁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事,她受了红梅的暗算,是被花娘搀扶回来的,后来看到了檀珩书在为她疗伤。 后面的画面断断续续,她只记得背后特别疼自己在痛苦坚忍喊叫,后面她好像扯了他身上衣物,然后做了些特别不堪入目的举动,然后就,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 那些片段再度一点点重组时,她好像记得自己还吻了他……浅聆心想到当时花娘一路所言,也猜得几分红梅给她施了什么下作手段,昨晚肯定是自己失控干了些出格的事情。 浅聆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变换着,她看了看四下,又对丫头问道:“仙尊他人呢?” 木头丫头收了碗起身,对她面无表情道:“主人出去了,要过两日回来,他说你若是无聊了要出去,记得走后方角门。” 浅聆心神色有些黯然,他这人还真是一刻都待不住,以前在珩琅山也是这样,天天往外跑。 独自呆了两三天,浅聆心还是耐不住偷溜出去,这次悄悄从角门走,换了一条木头丫头所指的小道去了药斋。 这条小道旁有一条河,岸上有一颗千年梧桐树,上面挂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红条子,布条上还有没被风雨冲刷干净的字迹,像是祈福祈愿之用。 这颗老树仅有这一棵,那木头丫头让她拿此树做路标,看到这棵树说明神殿就在附近,回来时也就不会迷路了。 这回药斋里面只有花娘在已无他人,她四下瞧了瞧没发现女修罗那些人,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花娘拿着杵子,挽起衣袖露出皓白半截手臂在那吭哧捣药,似乎又在研制什么新药品,见到浅聆心进门并不意外,屁股不离座随意招呼了下。 浅聆心看了桌上四五个琉璃杯子里都装着五颜六色的花汁,飘香四溢,忍不住凑上来瞧了瞧。案旁还有许多新鲜采摘的花种,无毒的鲜花,许是拿来碾汁的。 拿起一瓶闻了闻,是月桂清香带着甜腻花蜜味,那花娘笑道:“何不尝尝?新研制没毒,养颜的。” 浅聆心细细品了品,确实有花蜜芬芳清甜,看了看四周,问道:“那只狐狸呢?怎这回不见他。” 花娘边捣杵,便对她朝屋后花圃里努了努嘴道:“害了病,问我可有药,我说那病天下无药可救,等死吧。” 浅聆心大惊:“什么病这么严重?” 浅聆心看了看花圃里化作红狐狸的离凤病恹恹走进来,花娘道:“相思病。” 浅聆心忍不住笑了,蹲下来顺着狐狸艳红的软软的毛色,奇怪道:“那么多情的狐狸,你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与我说说,说不定能给你撮合撮合。” 花娘笑得更狡黠:“什么姑娘,人家是看上公子了。” 浅聆心顺毛的手抖了抖,看着狐狸那颓靡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可思议道:“哦,那,那会是哪家公子,能让我们狐狸这么情意深重?” 狐狸将与那公子惊鸿一瞥,擦肩而过的相遇情形说了一遍。 说是他那日在一处小溪旁,离凤这只狐狸时常把自己幻想成一只凤凰,于是也去找了一颗梧桐树栖息。 那日他化作狐狸身,盘踞在小溪旁梧桐树上懒洋洋沐浴春风,睁眼瞧见远处一位白衣公子迎面走来,正从树下缓缓经过。 他看到那人面容后,感觉被惊雷劈中,一时气血上涌呆住了,结果忘了自己身在树梢不小心脚下一滑掉了下去,落在了那白衣男子怀中。 狐狸瞧着那张白皙俊美如温玉的容颜,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只觉得这是踏尘而来的仙人,美不可方物,一个没忍住他化出了人身。 那俊美公子见怀里狐狸突然幻化成男人,当即很不留情面松了手,后退了一步,呆愣看了地上一脸鼻血的男人,皱了下眉,绕道走了。 浅聆心对这出偶然相遇的动情佳话,感觉比那些才子佳人,痴男怨女还来得有趣味,不住问着:“然后呢?” 狐狸又颓然垂下头趴地上,感伤的不愿再说,花娘掩口啼笑皆非道:“哪还有然后,惊鸿一眼,擦肩而过呗。要我说,这货是遇上那附近什么山精妖怪了,真有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比你那圣主魔君还好看?” 离凤抬起头笃定道:“那家伙比圣主还要俊美上几分,重点是那气质不同,太不同了。我一定会找出这家伙,到时你们看看就知道了,等着瞧。” 花娘没再理他疯言痴语,倒是把目光落在面前浅聆心身上,瞧她气色又比先前愈来愈好,这会子不但满面红光,连人气都有了。 忍不住给她把了脉,当即又是惊异,发现她体内的毒素已经尽数清干净了。 花娘突然对神殿那位神秘人感到好奇了起来,但是浅聆心口风严,始终问不出半点其他信息,便只好作罢。 她更惊异的是,那天浅聆心中了魅骨针都能被化解,且这神秘人是在不碰她的情况下,可见会是个可怕的高手。 浅聆心也调制着一些能饮用的花蜜,去后边药圃里摘了些可食用的果子,弄成了几杯美味可口的果汁饮品,拿芒萁的枝干抽了芯当吸管,看起来卖相还不错。 花娘对她的突发奇想大为赞叹,似乎还从中看到了商机,准备多弄一些花样卖给那些女修罗。 浅聆心捧着竹筒杯子里的甜汁边走边喝回了神殿,绕过那刻梧桐树时她停下来顿了顿,看着头顶那高大树干,想着离凤会不会就是在这遇上的那个白衣公子的? 回到神殿,正巧要路经檀珩书的书房,她情不自禁的往里瞧了瞧,这却见了那端坐书案后的檀珩书。 浅聆心想起昨日发生的事,心里还有些难堪,在外边盘桓了片刻想直接回房了,却听见里边说道:“清浅,你出去玩儿了?” 这声音与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浅聆心也定了定神,跟往日一样大大咧咧走了进去,随意应了声后在他案前坐下道:“仙尊最近似乎忙得很,来了几次都见不着你。” 檀珩书忙着翻看手头文牍,点了点头道:“唔,宗中事物繁杂,我需得每日兼顾。你出去玩可以,别走太远,也别与内殿之人接触。” 浅聆心点头应允,目光情不自禁看了他脸上,一样温润如玉不知为何此时觉得面色有些苍白,或许是魔门宗中事物两头跑,太多事令他劳心伤神所故。 看他在案牍后专注批阅,自己帮不上忙,也不愿打扰他,便捧着手里还没喝完的甜汁准备起身走了。 那檀珩书鼻间轻嗅了嗅,抬头道:“你手里那何物?” 浅聆心眉梢一挑,又重新凑回去桌案边,献宝似的对他道:“我新发明的饮品,你要不要喝?你整日劳神得很,这里面含茶汁可以提神。” 檀珩书看了看她,再看了看那杯里淡绿色的汁液,却没有想喝的欲望,他抿了抿唇,表示拒绝。 半响,他转移话题道:“你似乎最近与那花娘走得很近?” 浅聆心见他不喝,只得收了回来,闻言说道:“嗯,是的,花娘和红狐狸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不知为何,似乎听到‘红狐狸’这几个字,桌案后那人手中便一抖,浅聆心捕捉到了他这个反应,脑中灵光飞快一过,又似笑非笑凑过去,补充道:“说起来,狐狸最近不知怎么的害了相思病,你知道么,他被一位长得特别俊俏的白衣公子给迷得神魂颠倒,五迷三道的,整日失神落魄茶饭不思,啧啧,真是深情不倦。” 檀珩书抓着书卷的手紧了紧,很快恢复以为沉稳之色道:“什么歪说邪理,岂有男人喜欢男人的,出去吧,别在这胡闹。” 浅聆心更是兴致盎然道:“我又没说那狐狸是男是女,仙尊怎么知道他是男的了?莫非那位白衣公子是……” “……清浅”檀珩书打断道,好像有些难堪要恼:“去,把我昨日带来的三卷经书全各罚抄一遍。” 浅聆心反抗道:“我没做错事,这回你又为什么罚我?” 檀珩书冷冷看她道:“给你清清你这满脑子歪理邪念。” 第五十六章 跟我离开 http://.biquxs.info/

这一日,花娘告诉浅聆心离凤邀约晚上去见那位白衣公子。 檀珩书早上说要回趟宗门,并让她不得出神殿,看起来神情挺严肃的,离凤的这个邀请令她很为难。 不可思议的是,离凤相约的地方确实神殿后方那小溪处,看样子距离神殿蛮近的,两个木头丫头藏在角门后,就算她出什么事喊一声她们就会迅速赶过来。 浅聆心也是檀珩书走前嘱托才发现,这两个木头丫头是他的傀儡术所变,懂得一些法术的,保护她足够了。 既然檀珩书回了宗门,那么离凤怎么就确定今晚那名白衣公子就一定会出现?莫非那白衣男子另有其人? 揣着这份好奇,浅聆心也要出去看看。 这一夜,月冷星疏,小溪里被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笼罩上一层璀璨薄纱。 没想到夜里这地方这么美,浅聆心有些欢欣鼓舞的跟那些落在草丛的萤虫戏耍起来,等了半天不见离朔和花娘,想着是不是计划有变。 她小声喊了花娘和离凤一路走至那梧桐树旁,虽然有萤火照亮,看起来很美,但她也不敢再往深处走,还是没见那二人身影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转身之际,忽然见到一处白影渐渐走近,浅聆心有些心颤的吓了一跳,强撑着勇气等那身影渐渐走来从阴影处现出身形面貌。 她屏住呼吸,想着若来者不善她就立马喊叫让那两个傀儡丫头听见,等到那人现出身形,看清了面目,浅聆心便是一惊。 檀珩书却似乎见到她并不意外一般,径直朝她迎面走来,在浅聆心要喊出他称呼时以指抵唇对她神秘的示了个噤声手势。 浅聆心一脸莫名,才想到那离凤所见的白衣男子原来真的是他时,她被他带去身后梧桐树旁,一手环上她脊背靠去了树上,檀珩书毫无预兆的低头吻了上来。 浅聆心完全被他这一系列反常举动搞蒙了,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他加深的亲吻含住了唇瓣,她茫然看着近在眼前面孔,脑子也一片空白。 那些的萤虫如飘絮飞起,一片璀璨星河掠影浮动,汇集在此为他们点亮最美萤火之光。 浅聆心看着眼前这张不真切容颜,心里那股悸动再次吞噬了她的所有理智,她情不自禁抬起手攀上了人脖颈,笨拙的回应着他温柔又热切的亲吻。 哪怕山河颠覆,日月无光也与她无关,只想这样沉溺在他宽敞温馨的怀抱里。 不知过了多久,浅聆心看到眼前一道红影从空坠落,听到熟悉一声“哎呦”声,檀珩书才若无其事的慢慢离开她唇边。 浅聆心错愕地看去,看到斜对面草丛中站着半掩着脸十分难堪的女子,再看地上此时不知难堪还是生气或是羞愤的离凤,疑惑地道:“离凤,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离凤立即站起来,看了看还在抱着人的白衣男子,再看了看那怀里女子,气愤道:“原来你们……原来你……,原来你们早有奸/情,浅聆心你跟他早认识,为什么瞒着我?!” 看着离凤气急败坏,语无伦次,浅聆心十分窘迫,怎么反倒是自己有一种被人撞破了奸/情的尴尬。 她抬头看了此时仍旧一脸镇静看着自己的檀珩书,从始至终他也只是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不看旁人。 感觉这是他故意为之。 花娘赶紧出来救场,碰上这种难堪乌龙还真是没脸见人一般,她掐了离凤一把,余光瞟了檀珩书一眼,说道:“你这是恶人告哪门子状?这公子明显就是那位神殿,聆心怎么会知道你看上的是她男人?好了还嫌不够丢人?别闹,回去了。” 浅聆心一脸窘迫,檀珩书仍旧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旋即转头看着花娘连半点余光也不愿落在旁人身上的姿态,神色颇为凝肃道:“你们擅闯神殿禁地,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这种令我不悦的事,别再让我撞见第二次。” 这话真的说的半点不留情面,再无情也没有了,说完便就直接当他们二人面拂袖而去,离凤叉腰对人背后喊道:“谁闯你禁地了?!知道你是那什么狗屁神殿,小爷我还不想来……啊!” 离凤突然被什么东西弹中,原地摔了个狗啃泥,浅聆心想上去安慰几句,被那前面檀珩书冷言让她跟上。 这天夜里,屋子里十分安静。 经过那场令人尴尬的乌龙,浅聆心也不敢再去招惹檀珩书,因为他回来后似乎确实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 外间的空气似乎都是冷肃的,被一层无形的寒气笼罩,那躺在榻上的人一点动静也无。 这件事吧,其实也算不上谁对谁错,浅聆心却不知道为啥心里闹腾着负罪感。 像是檀珩书此时生气,不说话,不理她,都是因她而起。 唉,这能怪谁,红颜祸水。 谁让你长得好看出门还不懂避嫌,撞来了个烂桃花,怪谁啊?怪你自己。 浅聆心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总算减轻了些负罪感,迷迷糊糊准备要睡着了,就听屋外那人突然开口:“聆心,你跟我回去,可好?” 浅聆心陡然清醒,闻言有些反应不及,问道:“回哪儿?” 那边檀珩书半天沉默,浅聆心有点后悔那句疑问,他或许是希望自己回珩琅宗去,她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有些心伤悲凉。 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包括这个也一样,仙门现在都认她是作恶多端魔道之女,过去种种,没有消弭仇恨,反而对她积怨怀恨更多。 以后何去何从,天下之大,如今仙魔两处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浅聆心很难受,心里空落落的,不提起以往伤心事,她还不会这么快想到以后的打算。 现在想想,确是心中苦恼,若是有一天檀珩书离开了这里,她该怎么办?靠着神殿余威寻求庇护继续呆在这里?还是修炼魔道,真正堕落入魔,然后将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全部斩杀脚下? 半响,那檀珩书道:“回珩琅宗,或者随我游历天下,山川大地,四时风物,你想去哪都可以,就我们,如何?” 这回浅聆心沉默了,这条路她没有想到过的,却也是最好,她也向往的。 可是如今局势,她可能安然无恙呆在他身边么,那些麻烦她不招惹,也会来找她,他可能护自己一辈子? 他又凭什么护她一辈子? 浅聆心觉得难过,不想抉择,不愿抉择,内心挣扎了半天,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我不想离开,就留在这里。” 檀珩书这回真的沉默了,再久不言。 第二日,浅聆心照旧由木头丫头侍候起居,洗漱完毕,吃完早食便走了出去。 这时,神殿的殿前传来一声震天兽吼,像是有个巨兽笼罩上空,准备将神殿一口吞没。 浅聆心寻声赶去大殿前厅,那个供奉着巨大蝙蝠神像的地方,檀珩书站在石阶前,凝视着上空巨大的幻化出蝙蝠模样的乌云。 那似乎在与外殿之人对峙着什么,黑影魔气是檀珩书施法幻化而出,掩人耳目欲盖弥彰之术,说明此时在应付殿外来得那位了不得的人物。 只听殿外有一男子声音不卑不亢,扬声传来道:“有扰神殿,还请息怒,只是上回献祭那名女子并非本门圣女,还望神殿高抬贵手将人归还,门内将另选品貌俱佳女子奉上。” 上空黑影张口怒道:“放肆,你这外殿不知礼数修罗小儿也敢在这跟本神谈条件?此女本神甚是满意,今后无需再遴选他人供奉,趁本神还没降罪前,尔等速速离开!” 外殿谈判之人正是煜天音的声音,浅聆心听出是他,心里也是惊愕。 煜天音锲而不舍的还要继续纠缠,听他此时说话语气似乎很虚弱,提不上气的感觉,说了几句话便要咳嗽粗喘气。 浅聆心很是惊讶,他在这些天不是在闭关么,为何越调养身体越差,只听那煜天音不顾身旁下属阻拦,上前道:“老东西,不识抬举,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数百年来我门人敬你如神,当真以为你无所不能我们都得臣服于你受你庇护?我知道她还活着,你不把人交出来,我现在就砸了你这神殿捣碎你真身,看你如何猖狂!” 黑影暴怒般大吼一声,嗤笑道:“黄口小儿,好大胆子,你祖辈都不敢拿这等口气跟我说话,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弃魔门安宁于不顾,今日不教训你这孽障本神颜面何存!” 黑影张开血盆大口喷薄出一道魔气,只听大殿门外抵抗了一下,硬生生接下了这道攻击,那煜天音身边下属随后一阵惊呼慌乱,似乎是他重伤吐血。 浅聆心站在影壁前,就这样隔着一道厚重铁门,听闻外面慌乱急迫的关切声此起彼伏。 她心里有过一丝难受,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站在门外那个人明明是自己痛恨至极的人,他杀了她身边亲近的人,他冷血无情,她该恨他。 可他今天出现在这,与他们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殿对抗,就为了救她出去? 为什么,他又想存什么心思…… 第五十七章 叫嚣 http://.biquxs.info/

不到一会,又传来另外一拨人脚步声,是那煜天擎赶来了。 他和颜悦色好一阵赔礼道歉才把头顶那黑影安抚下来,带着人扛着受伤惨重的煜天音离开了。 外面又恢复了往常一般的安静,浅聆心站在那里久久不动,神情与思绪都跟着飘忽到九霄云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檀珩书自她身后走来,将她肩头轻轻扳过来,看着她眼睛,就着昨晚的话题,接着问道:“你为何不愿与我离开?” 浅聆心抬头看他,神情平淡无比道:“以前我就觉得自己是个浮萍,总觉得天下之大没有哪处是我的安身处,后来觉得这里或许就是我最好的归宿呢。” 檀珩书却觉得好像听出了另外一种意味般道:“这里,你的归宿……谁是你的归宿……难道,你已经甘愿入魔道,也不愿与我离开?” 浅聆心莫名心情烦闷,闻言也牵起一丝怨气道:“魔道有什么不好?像我这样的一个废人,入魔道才是最好的出路。” 檀珩书面色陡然冷肃,没来由一阵怒叱道:“这是谁给你灌输的歪理?!邪魔外道终不会有好下场,古往今来无一例外,是那魔君如此教唆,你就这般偏听偏信于他?” 浅聆心第一次被他这么厉声厉色教训,心里无端生起了一丝委屈与怨怒,忍着鼻间酸涩,斩钉截铁地道:“仙尊,你还没搞清楚么?我就是邪魔外道,我已不是你们珩琅宗弟子,更不是你徒弟,也不是你什么人,你没必要用这种谆谆教诲的口吻跟我说话!” 檀珩书呼吸一滞,那双冰霜一般的眼睛含着悲伤与痛心定定看着她,浅聆心被这样的眼神给深深刺痛了内心,有那么一刹那差点要为自己刚才那鲁莽伤他之言而后悔道歉,可她终归还是低下头,转身快步离开去了自己房间。 浅聆心那本压抑着的悲伤怨恨再次一股脑涌上了心头,她恨自己没用,恨自己窝囊,如今更狠自己一个废人。 报不了仇,泄不了恨,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心里是痛恨魔道的,若不是魔门陷害,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般境地,她同样也痛恨魔修之路。 然而刚才那般言之凿凿之词,她却说得这般不卑不亢,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这一夜,她一人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房间内安静空洞,空气都是冰冷的。 而檀珩书始终未归,这回他真生气了。 浅聆心彻夜不眠,辗转反侧睡不着,冷静了过后,想起白天说得那番话,她终于觉得悔不当初了。 她知道檀珩书不在外边,还是时不时想探起头来看看,知道他今夜不会回来了才靠在枕上迷迷糊糊将要睡去。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浅聆心立马睁开眼,只听那门关上了,轻微窸窸窣窣退衣服的声音后,那人躺下了就再没半点声音了。 夜又开始恢复平静,浅聆心内心煎熬难受,开口叫了两声那人,也不见他应。 想是真生气了。 她掀开被子起身,朝外间走去,站在榻旁看着背对侧睡的那人,浅聆心轻声上榻,也侧着身背对着他躺下来,沉默了半天,终于软声道:“三哥哥,你还在生我气么?白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是我错了,跟你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 身后檀珩书侧过身动了一下,见身旁衣衫单薄抱着自己侧躺的娇弱身躯,他叹了一气,转过身扯过被褥盖了上去,轻轻搂住了她。 顷刻被一股温暖包裹,浅聆心想起当初自己怕冷时他就是这样温柔呵护般抱着自己,感觉无比踏实温暖。 想他是原谅自己了,浅聆心那七上八下的忧愁终于烟消云散,心一宽便像小猫一样缩在了他怀里蹭了蹭。 檀珩书抱着怀里人,呼吸着她身上温软清新女子香,半响,他还是略带责备道:“你不想离开,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不能说出那样的话,就算你不当我徒弟,也太伤我心了。” 浅聆心被他这话说得心头揪了一下,他温柔鼻音从自己耳畔拂过,带着说不出的旖旎,她脸上一热,赶紧压下了那又攀爬上来的悸动,顺着话安慰道:“那我以后都不说了,再不说了。” 彼此的呼吸似乎走在了同一个频率上,平缓而绵长,浅聆心闭着眼,舒心安稳的随之这怀抱的温暖入眠。 可就在她将要入睡之时,身后的人动了动,那本环在腰间的手缓缓游走上来,似是解开了她身前的衣带。身上那件薄衫滑落肩头,一股温热鼻息落在了她半露的白皙玉肩上。 浅聆心立马醒了神,她感觉今天的檀珩书的举动与往常不同,就在她迷糊疑惑之时,肩头落下一个温软湿热的吻,那吻还在游走,随着温热呼吸萦绕在她脖颈间,轻吮住了她那晶莹娇嫩的耳垂。 浅聆心全身一阵**,脑子轰得一下炸成了浆糊,忍不住低吟出声道:“仙尊,你……” 檀珩书将她侧过身来,低头吻上了她唇瓣,声音略带沙哑地道:“叫我名字。” 浅聆心被动的迎合着他热切的吻,他那双本该抚琴执笔的手顺着腰线轻柔拂上了她脊背,指间像是描绘一副丹青,或抚出优美的音律。 她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全身都火烧了起来。直到衣衫退尽,她不由自主攀上了他脖子同样紧紧的抱着他,闻言有些迷茫。 叫他名字?她似乎曾经有那么几次午夜梦回里真的叫过他名字,她纵然有此想法也觉得他们每到那种亲密程度,平日里哪敢这么称呼。 不敢这么叫,所以那也只是在梦里。 浅聆心抱着他脖颈,在他耳边低语:“珩书……” 看着怀里满脸潮红,那如桃花欲滴娇美容颜,是他满心疼惜,哪怕宁愿放弃仙途大道,也要守护,也要占为己有的人。 听闻这声称呼,他都满心欢欣,低头吻上那能令他沉浸的温软,哪怕这辈子仙途不再,万劫不复,他也甘愿。 他疼惜吻过每一片雪肌,低声在耳边:“浅儿,再叫我名字……” 浅聆心迷糊的攀附着身上的人,在他耳边反复着喊他的名字,每一声都是欢喜,每一声都是满足,她自己觉得餍足幸福。 冰凉的清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地上一片霜白,却觉得屋内此时已不再那么冰冷孤寂。 随着他的进入,浅聆心忍不住低声痛吟,不自禁地紧抱住了他肩头,娇弱的身子僵硬着还在轻微地颤抖,身下衾被上晕开了一抹艳丽的粉红。 檀珩书却万分心疼与焦灼,他不忍心再见她受到任何伤痛,哪怕一丝一点。他低头含住了她唇瓣抚慰着,紧随而至的手抚上她背后的腰腹处轻柔地散入了一丝舒适冰凉,那股冰凉令她撕裂的疼痛逐渐减轻,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在她耳边温柔低语:“还疼么?” 浅聆心环住他脖颈,此时却是无比轻松欢愉的,或许与自己喜欢的人才配合出这样美妙的感觉,是种幸福的愉悦。 她闻言脸上一红,埋头在他颈间,忍者粗/重的呼吸和呻/吟,摇了摇头。 屋内榻上缠绵悱恻,两条人影旖旎纠缠,而神殿外,一个黑色身影立在门前。 他如鬼魅一般一动不动看着这座黑魆魆俯卧的阴森大殿,却不能再踏进半步,哪怕再看看那人是否安好。 煜天音拢拳在口再次剧咳两声,抬起头时,苍白脸上挂着一抹悲凉。 第二日,阳光温柔的洒进屋内,醒来时榻上唯独剩她一人。 昨夜重重,浅聆心迷糊得认为是做了一个很长即香甜幸福的美梦,掀开被褥瞧见那抹艳红痕迹才脸红的知道那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木头丫头许是受了檀珩书的指令,等她睡醒了才能进来给她梳妆洗漱,幸好她只是木讷的傀儡,不然让整理榻上这一堆乱糟糟的狼藉她有些羞耻。 浅聆心从木头丫头那得知檀珩书在书房,出门后便径自走去,刚要踏入屋内就见一女子迎面走了出来,与她打了照面。 好半响才认出就是上次那个来找檀珩书的女修罗,浅聆心自也不避让的看着她,那女子也不避让的站在那看她,两厢僵持了一会。 这个女修罗似乎漠视万物的状态,脸上始终只挂着浅浅妩媚笑意,也不与旁人多舌,直接从人身旁擦肩而过。 虽然不是故意为之,浅聆心还是被她撞得一个趔趄,莫名的就被她那冷傲态度激起了一股怨气,待要回身教训人她人已无踪无迹了。 檀珩书手上拿着文牍站在门内,朝她问道:“你不多睡会?” 浅聆心回身,把怨气撒在他身上,一脸不高兴道:“你怎么会跟女修罗有接触,她来找你干什么,你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知道的。” 檀珩书将手中文牍齐整后对折,负在身后,闻言抬头看这一大早就带着一脸官司脸色还很臭的人,他倚着门框,对人忍俊不禁道:“怎么,问这么多,你这是在拈酸吃醋?” 第五十八章 承诺 http://.biquxs.info/

看到他脸上浮现的淡淡笑意,如沐春风一般和熙清朗,浅聆心呆呆愣了一刻,旋即反应过来后脸一红,慌乱地开始语无伦次辩驳道:“我,那只是,就是随便问问,谁吃你醋……” 感觉越描越黑,越辩解就等于掩饰一般,她羞恼的一阵脸红想要转头就跑,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檀珩书珍惜无比般抱着她,低头下巴枕在她肩窝里,在她耳边低低地道:“浅儿,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尽我所能,护你一世长安。” 浅聆心身子一颤,像是听到了远古传来的一句誓言,她喃喃道:“一世长安”这不是她在当初墨云间天灯上所写下的心愿么?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不公平的,所有美好都与她无缘,她所追求的不过一世长安过完此生。 原来那天她写在天灯上的那句心愿是被他看到了么?难以置信的他今日还对着她石破天惊的说出了这句话。 浅聆心鼻间一阵酸涩,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何其有幸,有他陪在身边,何其有幸,能够得到他的心意。 浅聆心回身,紧紧得抱住了他,不管这一切来得是否突然,更不想知道因何由来,她只希望就一直这样平稳安定下去,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足够了。 这些天檀珩书似乎忙得不可开交,总感觉他想把一切事情在短时间整理清楚的急促,浅聆心没有去打扰他,只好又去了药斋找花娘与离凤。 离凤自从知晓那个白衣公子就是神殿之后,就豁然开朗,不再迷恋独自相思,见到浅聆心还是有些隐怨之气。 花娘见她气色,却会意般点点头,毕竟见过太多女修罗从青涩懵懂到成熟知性各种变化,也看出了浅聆心与之前大有不同。尤其现在看她时常发呆傻笑,眉眼含春,芳心荡漾的仪态更是确信了她已深陷桃花,似笑非笑过来拿肘子捣她道:“别再傻笑了行么,看你口水都快流到老娘桌子上去了。你这是在我们这些光棍面前炫耀,我们没有男人疼男人爱是么?” 浅聆心双手支着下巴,继续笑而不语,花娘又道:“不过我觉得这个神殿似乎与以往那个登徒子不同,那夜见了确实长得不错,气度不凡,浑身透着清气,这神殿不会是个冒名顶替的吧?” 这话唬得浅聆心一哆嗦,赶紧伸手过来堵住她嘴巴,瞪人道:“你可慎言,这能拿来随便胡说八道的么?” 离凤懒洋洋从美人靠上支起头道:“还别说,行事作风确实有些奇怪,以前神殿出来都会装模作样的与外殿鬼修罗一样带着眼上布巾,我见他几次都是不曾佩戴,堂而皇之出入神殿,所以那天才将他认错。” 花娘对着浅聆心神叨叨道:“而且你也很奇怪,从头到尾一直在为他打掩护,说说吧,大家都是朋友了也没什么好隐瞒,他是不是你在外边带来的小情人?” 浅聆心被这二人逼得有些无措,正待坦诚布公之时,外边就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屋内三人面面相觑,旋即寻声出去,正见红梅与一名白衣女子缠斗。 红梅对那女子挥鞭怒道:“还以为你兰罗殿的人都死绝了呢,居然还有一个能喘气的。不过你这突然冒出来的兰罗殿人身份可疑,我得抓你去圣主那确认一二,免得是仙门败类居心潜入。” 那个白衣女子浅聆心不陌生,正是她前天在檀珩书书房前遇上的那个女修罗,她面容表情还是带着浅浅笑意,并不搭话,手中一柄绿色长剑如蛇一般绞上那根红鞭,居然气势凶悍的半点不落下风。 红梅的赤炎招招狠毒致命,与白衣女子眨眼过了数十招,只见那处白影与红影交织在一处,眼花缭乱看不清楚她们身形。 花娘端详着战况,奇怪道:“这个白衣女是兰罗殿的?不是说五殿修罗的兰罗殿已经被封了么,怎么还有位女修罗存留。” 离凤看了花娘,说道:“疯娘子,你以前不就是兰罗殿主?这个你还会不知道?” 花娘啐道:“我都不在那几十年了,谁还会记得这个,不过确实不曾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只听外边传来一女子尖叫声,三人再次举目望去时,红梅已经被自己的赤炎鞭给套住喉咙,悬挂在了一棵树上,那白衣女子毫不留情挥剑将其斩杀。 红梅就像吊死鬼一般挂在树上垂着头,凸目暴筋死不瞑目。 白衣女子收剑回了身,朝药斋处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已经让浅聆心三人如坠冰窟。 花娘二人本以为那女子还要杀人灭口,正准备要张口喊救之时,那女子看了看浅聆心,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浅聆心才知道这或是檀珩书所控的傀儡,执行他的命令杀了红梅,对其他人不会有什么威胁。 她甚至觉得,檀珩书操控她来杀红梅,还是为了她。 红梅在这里是对她唯一的威胁,他想帮她除了这后患,让她无后顾之忧。 不知道为何,檀珩书越是这样想要为她铺平道路,铲除障碍,更让她心里不安。 她没顾花娘二人,径自冲出了药斋,顺着原本那条小道回去神殿。 不知道为什么,她跑得很急,像是在害怕,害怕那个人就这样不见了,或者会不告而别离她而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强烈预感,或许太在乎一个人,太依赖一个人,才会有今日这种患得患失。 因为奔跑太急,浅聆心上气不接下气,头一次觉得回神殿的这几步路这么遥远,她喉咙里因奔跑而泛起一股铁锈味,粗喘着气继续狂奔。 就在接近梧桐树的地方,她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一转身却什么也没有。 或许跑得太急产生了幻觉,她继续小跑回去,可就在小溪旁苍翠的草丛旁边看到了一个白影,看到人后她心中释然一笑。 浅聆心走过去,却见檀珩书低低咳嗽了几声,他的状态看起来有些差,令她心中一紧。 檀珩书见她走来,敛了神色,皱着的眉舒展,嘴角挂着淡淡笑意迎着她走来。 浅聆心没有了灵力,无法确定他身上是不是还受了什么很严重不为所在的内伤,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可看起来又跟正常人似的。 看着他嘴唇紧抿着,似乎还在掩饰着什么,浅聆心踮起脚尖,抱住他脖子吻了上去,用她笨拙的唇在那处柔软而冰凉的薄唇上摩挲。 檀珩书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了一怔,随后伸手拦住身前人腰间,禁锢在了自己怀里,一手环上她颈后真诚回应着唇边的柔软。 浅聆心加深力道想要索取更多一般,紧紧抱着身前人的脖颈,在他唇齿间细细吮取,滑腻娇嫩笨拙地探入他口中。果然在那处尝到了一股淡淡腥甜的味道,令她心中更加确定,他肯定受了伤而满着自己,喘着气离开了他的唇。 她看着他眼睛,担心的问道:“珩书,你是不是有伤,在瞒着我?” 檀珩书垂眸深深看着她,那眼中有惊讶转为笑意,也不隐瞒了一般说道:“前些日修炼太激进罢了,走了些岔子,不碍事。” 浅聆心道:“真的?你别骗我。” 檀珩书低头吻上她的唇:“我何曾骗你?” 浅聆心沉溺在他怀里,甘愿被揉碎在他骨血里,这样就可以一辈子不分开,两道身影交织痴缠,滚落在了一片芳香青草丛中,寒蛩受到惊吓般四处跳开。 后来的那些天里,檀珩书突然消失不见了。 浅聆心一直认为他是回珩琅宗处理事务离不开身。 直到过去了半个月,三个月,半年。他都没有再回来。 浅聆心彻底从期盼变成了心慌与害怕,他真的走了,从此不会再来了。 她不吃不喝,心里那处像被剜空了似的,空落落的。 虽然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不告而别,了无音讯。 两个木头丫头没了主人在这,他们犹如一具没有情绪思想的尸体,有的时候心里难受了找她们说说话都不行。 思念的疼痛潮水一般将她淹没灭顶,只会日复一日的加深,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一些。 花娘与离凤见她许久不再来药斋,期间来了无数次,木头丫头与她都不开门她们便进不来,但听到她在里面说着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才安心离开。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自己对檀珩书的依赖有那么深,甚至从依赖潜移默化转为了刻骨的喜欢,她喜欢他,可是一直不敢将心思宣之于口。 她害怕这种感情不真实,害怕有一天她说出口了就一切破灭了。 就像现在这样,他从她的生命里短暂的走了一遭,害她心慌意乱,心生爱慕,心生依恋,最后痴缠。 他却悄无声息的走了。 她终日趴在他平时呆着那案牍上发呆,眼泪无知觉的滑落下来,就这样失神落魄的以泪洗面,时常哭累睡着了还能在梦里遇见他。 直到这一天,煜天音突然闯进来,他的气色也很差,那冷酷狠厉之色半点没改。 他看着趴在案上半死不活的人,气恼万分地上来托着人走出了神殿,更是怒极下令,让鬼修罗砸了神殿,放把火烧成了灰烬。 他言,修罗门不用神殿,照样如日中天! 第五十九章 宿仇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被煜天音不由分说拉扯着,朝浮云洞而去,将人重重的甩去石榻上,面上因盛怒之气额头青筋暴跳。 看着榻上半死不活之人,想起那日在梧桐树下他们二人的痴缠,胸膛一股怒火夹杂着的酸涩将他肺腑烧得干净,他上去扯住人衣襟,怒道:“不是在我们眼皮底下跟那混蛋过得如鱼得水么?你们在神殿如胶似漆卿卿我过得可真是逍遥自在,现在怎么了?这要死不活的是要给谁看!他抛下你独自一人离开不管你了是吗,檀珩书这是始乱终弃,活该你犯贱!” 一声声冰冷如刀子一般刻毒之言劈头盖脸砸过来,浅聆心似乎在这一刻才回过一点神,目光聚焦在眼前这张脸上,伸手用力推开人,吼道:“你闭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因为有事牵绊住了,一定会回来的……” 说道最后自己都哽咽哭泣,泪流满面的泣不成声,煜天音心头一颤,眼中因愤怒爬满了血丝,他心里是恨的,不知恨那瞒天过海可以明目张胆轻易混进来的檀珩书,还是该恨眼前人。 他手中捏着一枚黑瓷瓶,手指越捏越紧,骨节发白,甚至听见细碎瓷器碎裂声。他猛地收住力道,缓缓松了手,眼神里可怕的暴戾情绪也缓和了几分。 思起这些时日无法抑制自己的种种所作所为,他知道这种行为很令自己啜泣、鄙夷、痛恨,甚至事到如今感到了一种卑微。 他还是饮鸩止渴,不能自拔的继续放纵自己的行为,煜天音眼圈泛红地闭上了眼,将那些令他痛恨的情绪尽数收起来,再次睁眼时又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决绝,他道:“你要寻死腻活随便你,檀珩书敢在我眼皮底下在魔门出入自如,倒是狂妄得很,他必须死!” 煜天音将手中瓷瓶将要掷出,只听榻上人面如死灰,看起来更是自暴自弃的道:“你也将我杀了罢,反正我也生不如死。” 煜天音手中那瓷瓶瞬间爆裂,他眼中凶性闪现,挥掌一股劲气朝人胸口打去,怒道:“我成全你!” 浅聆心口吐鲜血,倒去榻上如一团烂泥,但还是被留了一口气没真的杀她。突然洞外跑进来一名鬼修罗,看到屋内情形唐突一愣,还是上前拱手道:“圣君,大事不好,仙门大举进犯,为首者蓝冥馀在门外宣战!” 煜天音还没收住情绪,陡然转头吓得那鬼修罗全身一颤,他冷笑道:“慌什么,早有预料,传令下去,武装警戒,迎战!” 鬼修罗:“是!” 煜天音冲出了浮云洞,身后留下两名鬼修罗看守洞门,他愤然离去。 外面已是兵荒马乱,四大仙门服色各异在修罗门外山崖前方阵森严,旌旗猎猎,密密麻麻有成百上千人,比上次围剿气势更雄伟。 煜天擎早已出现在阵前,坐在华盖轻撵上,女修罗在身后整肃待命。 煜天音带着全副武装,英姿飒飒的三千鬼修罗随后出列,这些年煜天音一直养精蓄锐,也没耽搁扩张手中力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修罗门前有一道万丈悬崖阻隔与外界的联系,此时悬崖之中浮起浓厚山雾,雾中隐隐有绿色藤蔓交织缠绕通了过来,形成了一架数丈宽,能通行的大桥。 两边已是剑拔弩张,两方势力随时可能短兵相接。 浅聆心在案上起身,怀里突然骨碌碌掉出来一物什,她拿起那枚骨埙,瓷白腹处出现了几道裂纹,应是被刚才煜天音一击所致。 想想骨灵已经沉睡许久,上次去神殿之时还被煜天擎下了一道封禁咒,此时她没了灵力,根本无法解开。 她起身下榻,突然洞外听见人倒地的声音,很快便闪进来一个人。 是名女子,面带薄纱,浅聆心乍一看身形以为是那红梅死而复生,可下一刻就否决了这个猜疑。 那女子抬手拂去了遮面脸纱,对人冷冷道:“浅聆心,你这贱人,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浅聆心看到人后也是一怔,但也没多惊讶,知道有些事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不掉,便道:“叶紫娴,好久不见了。” 这么一来一回冷冷打了一通招呼,那叶紫娴手上亮出长剑,狞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你可知这些日子来我夜夜都在念着怎么找到你,然后亲手杀了你,为我族中上下七十多口人报仇雪恨,今日,黄天不负!” 浅聆心道:“你的族人不是我杀的。” 叶紫娴吼道:“还想狡辩?!那日有同修亲眼所见你带人屠杀我满门,我若不是身在珩琅山,你是不是将我也杀之后快了?你这恶毒魔女,杀师弑父,背叛师门还有什么你是干不出来的?” 浅聆心懒得辩驳,多说无益。 叶紫娴杀她前也还要继续放狠话:“这次得多谢仙尊指引,若不是他进入魔门将屏障禁制开了一处口子,我们还不知道此处密道,现在外面四大仙门的人可都来了,今日就是你们魔门这帮败类的忌日!” 浅聆心闻言心中一颤,问道:“你们是被他……是檀掌门让你们来围剿的?” 叶紫娴颇为得意冷笑道:“那不然呢,珩琅宗打头阵,召集的其他门派,没有掌门命令这些人能聚体攻山么?没有掌门的指引,我怎么会知道后面梧桐树旁边那条河就是入魔门之径?现在我们的人都已成功潜进来了。你当真以为咱掌门那样的身份如此尊贵的人会真的在意你这样一个籍籍无名废物?自然是来此忍辱负重试探敌情再釜底抽薪一举攻破。这次定让你们永无翻身之日!” 这些话如如冰冷毒刺般毫不留情扎进她心脏,浅聆心粗喘一气,似乎过往种种都已成为了阴谋算计,她不过,又是一枚被人摆布的棋子? 可是,不是的。 浅聆心努力的挣回了一丝理智,檀珩书在神殿对自己的照顾,说得那些话,都不是为了欺骗她而能说出的。至少,她在这里,对他而言没有明确的利用价值。 就算他来此会是为了试探敌情,但至少那些日子对她的关心爱护,流露出的真情实意是真的。 叶紫娴见她入神,已经没有再耽搁时间的耐性,那眼中再次被仇恨与狂热占满,她要亲手报仇的决心已经将她覆灭。 手中长剑毫不留情递出,这回朝着人心口直刺,浅聆心虽然没了灵力,但是剑术上的造诣形成的敏捷力还是在的,当即闪身避过。 叶紫娴一剑刺空,惯性冲去榻边,浅聆心趁机夺门而出。 她本想往药斋的方向跑,见那里有几个其他宗门弟子正提剑走来,她调转方向,慌不择路的抄了另外一条窄道。 叶紫娴的修为在这些年可谓突飞猛进,因为仇恨的驱使,让她奋进修炼。她很快从身后追赶了上来,浅聆心跑了好长一段路,前面尽头就被一处深渊阻断去路。 那处深渊旁立着一块石碑,“噬魂渊”三个字分外醒目,浅聆心曾听过这个地方,是魔门处决犯错修罗死亡之地。 这个地下有无数恶鬼邪灵及食魂凶兽,凶兽以食魂魄恶鬼为生,所以有些凶性的恶鬼为脱凶兽口腹,只会征战不休。 而活人从这跳下去,连人带魂都会被蚕食鲸吞干净。片甲不留。 叶紫娴看她无路可退,也看出了深渊近况,突然发现让她被万鬼恶兽蚕食会比一剑杀了她更解气,便徒步缓缓逼近,手中凝出了一道寒光。 浅聆心自知前后都是死,她缓缓后退,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外面已是天人之战,漫天喊杀声不绝于耳,这次仙门稳稳占了上风。 因为煜天音这个主力突然在与蓝冥馀对战中途倒下,鬼修罗使了指挥有些一盘散沙,但还是奋勇抗战。 女修罗大部分与冥媚儿反正纠缠不休的激烈斗法,经过上一次交手,双方都已对各自实力知根知底,似乎都没讨着什么便宜。 值此大战之际,花娘与离凤也没有束手旁观,一起加入恶战斗洪流之中。 花娘平日隐藏修为,看起来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药娘医师,上场之后一柄铁剑照样挥舞的虎虎生风,连离凤都惊叹不已。 花娘专门对付那个最难缠,这仙门之中的主力蓝冥馀,似乎故意纠缠得非常开心似的,时常打情骂俏扰乱对方心神道:“你这负心薄幸的臭男人,不是东西,当初你占了我的身子死不承认就罢了,今日你还敢来屠我门人,我今日将你那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蓝冥馀被她纠缠的逃脱不得,闻言也是面不改色,骂道:“滚开,你这疯婆娘胡言乱语什么?!再作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花娘手中剑势凌厉,半分不让道:“我胡言乱语?你与我是否有肌肤之亲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他妈还算什么男人,玩过了就提起裤子不负责任还翻脸不认人?!好,你倒是试试,我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蓝冥馀终于被激怒,剑势越发凶狠果决,每一招都是致命要害,花娘更是怒火中烧,与他纠缠到底,但也看得出对方虽然出手狠辣却没有真要杀她的意思,多次都有手下留情,当即娇笑揶揄:“你这臭男人,明明就舍不得杀我的,还不承认,你是不是也喜欢我?这些年你对我避之不及我也没去处处烦你,你可想我不想?” 第六十章 交战 http://.biquxs.info/

眼看下方战况不容乐观,好不容易重伤一名魔君占了上风,却被花娘纠缠脱不开身,蓝冥馀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有完没完,你这疯女人这可是你自找的!” 这厢煜天擎抱着怀里虚弱无比,面色惨白如纸的煜天音,他像一张透明的玉人看起来随时就会烟消云散。 煜天擎握着他的手都在发抖,他心中愤恨却又心疼无比,骂道:“你这混蛋,为了个女人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这几年为什么不锻体?你还把自己元神拿来炼那什么破药?!你不要命了是吗!” 煜天音虚弱的似乎只剩那一副空壳子,内里已经虚空,仅剩那点修为与蓝冥馀对战之时已是身心重创,如今油尽灯枯。他抬起头看了看那一般倒的战况,蓄了一股劲猛地扯住了煜天擎袖子,歇斯底里地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难道想再让修罗门全军覆没一次么?这次决不能再输,你给我滚过去应战!” 煜天擎被推了一个踉跄,呆呆看着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愤怒喘息的人,他手中握着剑的手发出清脆骨节摩擦之声,昂天大喊了一声,挥剑便朝身后围上来的几名仙门之人尽数斩杀。 他疯了似的冲进人群,满腔的怒意如滔天业火,将他烧得干干净净,也迁怒着所有不怕死送上来的仙门之人。他杀红了眼,谁也无法将他打倒,哪怕刀剑横劈竖砍在自己身上,他也毫无痛觉,眼前只剩下一片血色,他如地狱上来的弑杀成性的修罗,人人被其身上释放出的狂霸杀意,与魔气忌惮不已。 眼看仙山弟子尽死这恶魔刀下,蓝冥馀怒不可遏,甩脱了花娘的纠缠,纵身跃下朝那恶魔迎去,一时间,两大强者对战激烈,周遭同样死伤无数。 只见这时,那方冥媚儿身旁走去一个人,她手中拿着一个漆木盒子给她看,此人正是刚从修罗门内部出来的的叶紫娴。 冥媚儿看了一眼那盒内之物,美眸一睁,十分喜悦之色,对自己徒儿露出赞许之色。她拿了盒子走去混战之中的人群至高处,高高举起手中盒子,对众人高声道:“你们都住手,玉灵鼎在我这,不想跟魔君一起死的现在就放下抵抗!” 两边混战的人全部停下手中动作,众人如受了雷击的鸭子茫然四顾着,随后才把目光落在高台上那个身段窈窕妩媚的女子身上,反应过来那番话后,众人一份为二纷纷退回自己阵营,却仍是保持着蓄势待发。 蓝冥馀与煜天擎也同样停止交手,双方止戈对峙,冥媚儿对着那一伤一发狂入魔的魔君两人扫了一眼,对煜天擎道:“魔君,让你手下修罗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我们仙门优待俘虏,不会为难你们。” 煜天擎眼中还是魔气肆虐,语气盛怒道:“放屁,我门人没有孬种,想要我们投降,做梦!” 冥媚儿秀眉一皱,冷笑道:“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在此叫嚣,继续负隅顽抗,那就让你们修罗门人同你尽数陪葬!” 煜天擎不屑,眼中桀骜更甚,身边鬼修罗与女修罗都是视死如归绝不屈服之势站在他身后,他冷笑道:“不用费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算你有玉灵鼎又如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蓝冥馀以剑指人,喝道:“邪魔猖狂!” “列阵!”煜天擎眼中阴鸷更甚,挥手下切,做了个发号施令的手势,鬼修罗训练有素自身后一字散开,随后围成了一个奇怪方阵。 这是交涉失败,准备再战的趋势,蓝冥馀跃上高台,同样下令集结四大宗门人,与他蓝冥馀发号施令,随时准备应战。 两厢喊杀声震天四起,两边洪流再次交汇其中,厮杀了起来,冥媚儿在上空准备掐诀开启玉灵鼎的封印,对着那煜天擎作者擒贼先擒王的心思。 煜天音见到那方战况,再见冥媚儿那动向,当即睁大眼睛。他没想到玉灵鼎会被他们趁虚而入偷走,见她即将启动封印,他挣扎起身对煜天擎喊道:“哥,你小心那贱人开启玉灵鼎!” 煜天擎有恃无恐的立在人群中,手中已经凝聚力量,准备在冥媚儿开动封印那一刹那先发制人,毕竟曾经被封印过一次,时机已拿捏精准。 这时,却听见身后一阵骚动,煜天擎心中一颤,回身便见向自己冲过来的煜天音被蓝冥馀一掌击中胸膛,径直倒了下去,他大惊失色:“阿音!!” 煜天音口吐出一泊鲜血,单膝跪在地上看着他,煜天擎发疯似的冲过来,一股残暴的力量将蓝冥馀一掌击退,上去抱住了煜天音。 煜天音似乎才接下去刚才的话道:“……你怎么不躲。” 场外杀伐声四起,几名鬼修罗誓死围成一个保护圈将煜天擎两人护在其中,煜天擎面部扭曲了起来,慌乱不堪,似哭似怒,悲恸交加。 修罗门已经强弩之末,却仍还在拼死顽抗,最终死的死,伤的伤,胜败已经呼之欲出。 煜天音疲惫的松下了紧绷的肩膀,靠在了煜天擎身上,他从来都没觉得会像今天这么累,真想就这样闭上眼好好睡一觉,放下这事件所有爱恨纠葛,杀戮不休。 一时间,那些胜败虚荣,名誉得失都与他无关系了般,人之将死,才明白什么叫放下。 修罗门损兵折将,再次惨败,一败涂地。 自古邪不胜正,是不是就在印证这个道理? 就在门人也有听天由命的时候,就在冥媚儿举着玉灵鼎即将开启封印的时候,就在四大门派以为他们大胜在望的时候,在那万丈悬崖之下就传来了一阵埙声。 埙声沉沉,风声肆掠,犹如厉鬼邪神幽咽的哭声不急不缓的传了上来。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怪异埙声吸引,一时间面面相觑。 就在空气都随着幽咽得像在漫谈的埙音停留,空气难得变成了和缓的安静,那悬崖里幽幽飘上来一名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光玉足,衣袖下滑露出洁白皓腕,面容媚眼如虹,怡丽邪魅,像是突然从地狱爬上的修罗鬼煞坐在一只大鹏展翅的犰狳神兽背上。她手里犹自闲闲吹奏,似乎只是来游山玩水刚路过,众人被这女子邪魅昳丽姿色惊艳了眼球。 红衣女子被犰狳妖兽送至上空,俯瞰下方众人,煜天音看见那女子后挣扎着起了身,看着她是震惊的。 红衣女子继续自顾自吹奏,那和缓埙声陡然高涨,低沉化作厉鬼嘶吼长啸,狂风开始汹涌大作。 众人被她这猝然发难有些不及防,只听那声音如魔音穿耳,脑中像是被完全毒刺同时扎了过来,又随时出现各种生平不敢出现人前的心底秘事。 每个人都有善与恶的一面,善的一面执行时恶便会被压制,压制在人心里最深处。这是心魔的潜伏,而这红衣女子的埙音却能激发人性掩藏心底的恶性,促使心魔暗生。 一时间,出了修罗门人安然无恙,那些仙门之人皆被埙声波及摧残,捂着头叫苦不迭的,有恶性重心魔暴涨发狂杀人的。 他们互相残杀,六亲不认,埙声就是这些人的催命符。 蓝冥馀也同样被激荡了内府,撑起防护罩子加以抵御,他恶狠狠看着上方熟悉女子,骂道:“聆音术,你这孽障,你是想干什么,还不停下来!” 浅聆心全然不顾旁的人呐喊咒骂,她如失了灵魂的鬼魅,没有感情的傀儡,犹自不断吹奏,不把这些蝼蚁一般的人放在眼里。 风动聆音起,人间便是她的血涂地狱! 冥媚儿看见那女子本就心存宿怨,如今被埙声侵扰的魂魄激荡,十分愤懑,将手中玉灵鼎转向了上空御埙之人,她已经掐起了禁咒,准备将那人当地献祭灵器。 浅聆心美眸微微一抬,毫无波澜近乎死寂的眼中这才起了一丝涟漪,她嘴角微微弯起一抹艳丽的弧度,口中埙声再次一转。 聆音术“御灵”再次奏起,玉灵鼎是天下有灵之物,当然逃不过她的驱策! 聆音骤然转变,急催如暴雨落下,玉灵鼎冲天飞起,在上空滴溜溜旋转起来,冥媚儿美眸大睁,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玉灵鼎脱手出去,更是不可置信浅聆心会有驾驭灵器之法。 玉灵鼎在上空陡然变大数百倍,上下一个颠倒,口向下发出万丈金光,将下方惊慌逃窜的仙门中人尽数罩在其中。 这些人都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只要她再吹奏御使的命令,灵器就会将他们尽数纳入其中,神形俱灭献祭灵器。 浅聆心口中埙声却在此刻被一男子制止再催动,正是那温和俊美的蓝子辰,站在人前与她谈判道:“浅师妹,你真要将我们斩尽杀绝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你别再酿成大错,快住手吧!” 四大仙门的人不见新任幽兰宗的宗主,浅聆心目光始终都在找那身影,闻言目光转去蓝子辰身上,她眼里不悲不喜,闻言也不为所动,似乎所说的一切与她而言无关紧要。 第六十一章 身死 http://.biquxs.info/

这时,另外一个身影冲出人前,对上方淡漠女子愤恨道:“你这贱人果然命大,掉进噬魂渊你都还不死,灭族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就算被玉灵鼎化作血水,我也要诅咒你不得好死!” 身边不少仙门人士心惊胆战出来拉人,生怕她出言不逊激怒了上方女子,殃及了他们性命,不少人忌惮于玉灵鼎之威,纷纷出来好言相劝,甚至舔着脸攀亲带故一阵讨饶。 蓝冥馀用真元起了一个防护罩,罩在了众人上空,多少可以抵御灵器罡气侵体,他站出来,脸上阴戾之色不减,对浅聆心说道:“你这孽徒,害死了先师,背叛师门,你如今还要再造杀孽吗?珩书因你放弃飞升,如今身负重伤也都拜你所赐,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觉得心里有愧么?” 浅聆心目光一动,放下了手中骨埙,轻拍了拍犰狳脖子,缓缓降到了地面,他朝蓝冥馀径自走过去,目光担忧的问道:“你说珩书他怎么了?什么因我重伤?他如何受伤?” 对于她会对檀珩书直呼名讳,蓝冥馀同其他门人也都一愣,蓝冥馀讥诮道:“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么?!还用明知故问!” 浅聆心吼道:“我问你他到底怎么了!” 蓝冥馀气势被压下了半截,却仍保持傲然姿态道:“他前日回山边口吐鲜血不止,医师查不出病症,不是因你受了严重内伤还能是因为什么?” 浅聆心怔然出神,他怎么会口吐鲜血不止,突然想起那日在梧桐树旁看到他的样子,似乎真的是哪里不舒服。她没有灵力,查看不出他到底哪里受了伤,他是因为什么而受伤,浅聆心突然担忧起来,心绪不宁,她吹骨埙解开了对他们的禁制,玉灵鼎飞入了她的手中,漠然的看着这些人道:“在我没改变主意前,仙门之人马上撤出修罗门。” 蓝冥馀尚有不甘,奈何被其他三位宗主劝退才又动容,毕竟仙门损伤惨重,也都人员伤亡过半,剩下的都是些受伤残兵,支撑不了太久。 蓝冥馀扬言灵器必须拿回,浅聆心本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再说这一直是檀珩书拿命守护的东西她并不想占为己有,便扬手抛给他了。蓝冥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下令撤退,所有仙门撤出了修罗门。 一地狼藉,满目疮痍,剩下劫后余生尙还能动的修罗在打扫战场,所有人对她怀着敬畏与惊讶之色,分开了****看着她走向煜天音两人。 煜天擎失魂落魄抱着仅存一丝气息的怀中人,看她走来,投来恶意愤懑的目光,那眼里含着泪水,含着杀意,他吼道:“滚开!若不是你,阿音怎会变成今天这样子,若不是拿元神炼制蛊毒丹药,他的实力怎么可能被蓝冥馀那等货色打成重伤?都是因为你!” 浅聆心脚步一顿,这话猝不及防砸在了心头,一阵惧颤。 煜天音挣开意思神志,抬手将人推开,似乎是有责怪。他疲惫的抬眼看她,颤颤巍巍朝她伸了手,似乎有话跟她说。 浅聆心走过去蹲下,握住了他的手,煜天音勉强坐起身,然后站起来,由她扶着去了外殿。他应该有什么话要私下与她讲,一路上却静默不言,突然像是体力不支整个人倒了下去。浅聆心手忙脚乱将他接住,还是一同倒去了地上。 煜天音靠在她腿上,头埋在她怀里,过了半天,才气若游丝的说道:“你知道吗,我有时非常恨你,甚至想杀了你才能摆脱那莫名其妙的痛苦。” 浅聆心任由他倾诉,没有接话。 煜天音道:“可每一次我又会心软,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我不喜欢这种懦弱又鄙弃的自己,原来结束这种痛苦还有另外一种法子。” 那便是死。 所以他一直都在饮鸩止渴,最后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求成全。 浅聆心心头一酸,整个人像失了魂,她微微一笑道:“煜天音,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怀中人微微僵了一会,旋即也笑了,只说:“或许吧。” 浅聆心说道:“也没什么,纵然你是我哥哥,还特别冷酷无情凶巴巴的没人情味,但是,我还是谢谢你。” 说完泪水自眼眶打转,顺着脸颊滑落了下去,打在了煜天音脸上,煜天音笑得凄苦,他闭了闭眼又睁开,自怀中取出一枚瓷瓶,递给她道:“玉灵鼎所炼制蛊毒无解,还真是亘古不变的定律,这只能延续八十年寿元的丹药想必对你也无用处了……”他知道,她身上的蛊毒之苦已经有人为她承受了。 浅聆心泪眼模糊接过那枚丹药瓷瓶,那手也在那会无力滑落,怀中人失去了支撑般滑落去她怀中,身为魔者的身躯化作万千荧光逐渐消散,飘去了魔门之地那暗无天日的上空,成了为她照耀的星空。 浅聆心泣不成声,不知道为什么痛,不知道为什么悲,泪水止不住滑落,悲痛欲绝的哭了出来。 煜天擎追了过来,拿起地上煜天音唯一遗留之物,那笛子夺魄,站在那眼中含痛泪水不止,从地上泣不成声的人前失魂落魄的走了过去,回了内殿。 修罗门在这次战役中死伤惨重,元气大伤,门人正需百废待兴休整当中,煜天擎因为弟弟亡故无心门事,将自己关在炼魂洞里,明令谁也不准靠近,在洞里一呆就是三年,再也没出来过。 浅聆心在这此大战之时拯救门人于危难,得了不少人心,如今魔门不能一日无主,她被奉为新主,成为统辖两边修罗的女君。 男女修罗整合为一处管理,不分彼此,不分等级,不分内外,她新颁布严令,日后不得进犯他族,不进犯仙门,门人需休养生息,就算不是弃恶从善之辈,也不去招惹是非给魔门带来麻烦。 此新规人心所向,无人反对,内外殿倒有了几分和睦之象,她颇为欣慰。 那个投靠魔门的凌岚逸中途不见踪影,不知下落,浅聆心派人去查寻此人踪迹,倒牵出了另外一件重要事件。 凌岚逸一直都在为幽兰宗的新宗主墨敛云做事,此次仙魔之战还有不少是他在煜天音面前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因为通过魔门测验时大伤元气一直在将养,后来不知不觉离开了。 有跟在煜天音身边亲卫鬼修罗阐明一件关于幽兰宗老宗主被害之事,并非是煜天音下令所为,他们当时只是拦截他闯入,将人驱赶回去便罢。浅渊是在此间回去途中遭遇另外一股势力伏击,有人模仿了他们的杀人手法。 浅聆心皱眉思虑中,如今煜天音死了他的手下也应该没必要再为他辩护什么,看了此人,才发觉是当初奉命来保护她的那两名鬼修罗。 浅聆心交代了几件事物让靠得住的煜天音原本那几名亲信,恢复了花娘兰罗殿主之位让其从旁看顾帮衬,她决定去幽兰宗查探一二。 夜黑风高,幽兰宗。场景依旧,人已面目全非。 浅聆心找了个禁制薄弱之处,鬼魅般潜入宗门院中,在墨敛云住所屋脊上落下。 以前她修为不高不低藏匿总被人发现,这次她已是魔身,聆音术修炼贯通,来此已可入无人之境。 她见房中灯火通明,还有人说话之声,她小心揭开瓦片往里看,正见墨敛云怀里抱着一名娇媚女子,此女一看还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墨敛云对面站着一个人,是个黑袍斗篷遮住全身面容之人,只听墨敛云道:“我说过只要集合三件灵器就有机会复活你兄长,但是你偷取玉灵鼎次次失败,眼下我这只有血魂石不能合并这两件灵器自然无法召出第三件灵器诛邪苍龙,我怎么帮你哥哥炼魂合体?” 黑袍男子咳了两声,声音十分沙哑,他道:“玉灵鼎被珩琅宗拿去,我想办法帮你拿出来,只希望你说过的话不要食言,不然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黑袍男子转身离去,墨敛云温和笑意的俊秀脸上顷刻覆上了一层狠厉杀意,身边那女子嗔道:“什么人啊,连你都敢威胁,宗主,这样无用之人留着何用,不如杀了干净,免得日后成为祸患。” 墨敛云轻推开了身前人,起身面向墙壁捏了捏鼻梁,似乎有些烦躁。女子又粘上来讨好道:“公子,奴婢这是为你分忧呢,挡路者死,就像当初浅渊那老头一样……” 墨敛云终于喝道:“够了!妇人之见,啰嗦什么,滚出去!” 女子瑟缩一下,当下羞愧脸红唯唯诺诺退了出去,出门转过院子便变脸色骂骂咧咧起来,说道:“同是卑贱家族出身的威风个什么劲儿,真当自己是一人之上的宗主了,我呸!当初若不是我灌了那一碗汤药,如今你还是个被小姐欺负的窝囊废呢!” 浅聆心鬼魅般出现此女面前,想到此人是谁了,正是浅灵裳身边那贴身婢女,没想到如今侍女都爬上主人的床,想必那正主如今正下场不好过。 婢女玉兰大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然而再看眼前,又空无一人。 第六十二章 复仇 http://.biquxs.info/

玉兰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再次拍拍屁股站起来,恶毒的骂了两句,转身回了屋。 就在她开门入内之时,见到了屋内坐着一名身着红衣,妩媚艳丽的女子正慢条斯理疏离着手中几缕青丝。 那面白如纸,浑身散发着阴冷死气的形容,活脱脱就是一个女鬼。 看到屋内如艳鬼一般的女子,玉兰险些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揉了揉眼睛,看清后本能觉得来人不善,转身欲跑,身后的门猛地被一股无形力量拍上了。 浅聆心勾了勾唇角,笑得美艳绝伦,起身轻移莲步朝人走来。 玉兰背贴着门,吓得腿发软,五官都扭曲起来,警惕看人道:“你是人是鬼,我没害过你,你可别来找我。” 见这婢女如此反应,显然亏心事做多了做贼心虚,看她瑟缩的顺着门板滑下去,抱着自己头像掩耳盗铃般装听不见看不见保护自己。 浅聆心居高临下看着她道:“那就是说你还害过别人?幽兰宗前任宗主浅渊,是不是你们害死的?!” 玉兰缓缓抬头,眼里担惊受怕的眼泪在打转,愣神了片刻,然后使劲摇头,辩驳道:“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害人,都是那墨敛云唆使我干的,他才是背后杀人的主谋这些都跟我没关系啊!” 浅聆心目光转冷,抓起地上人衣襟提了起来,冷厉道:“我父亲浅渊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给我说清楚!” 玉兰浑身抖如筛糠,胆小怕事的将事情经过和盘脱出道:“你你,你是三小姐,你真的是三小姐?” 浅聆心道:“你快说!” 玉兰道:“三小姐,老爷当年出去寻你,回来途中遇上了墨敛云安排的人拦路阻截,他失了内丹受了重伤,回来后……回来后医师倾力诊治保住了性命,可是,可是还是没撑过去,几日后便去了。” 浅聆心神色恍惚,痛心之余更觉得此处还有疑团,看着满脸泪痕的手中人,她逼问道:“既然医师诊治已无性命之危,为何几日后还会撒手人寰?你还敢隐瞒着什么?” 玉兰哆哆嗦嗦好一阵,眨了眨满眼泪水,终于说道:“是,是墨敛云最后命我在老爷的药里做了手脚,他答应我只要事成就收我做小妾,是我鬼迷了心窍,是我的错,三小姐你饶了我吧……” 浅聆心松了那手,站在那冷笑了起来,手中凝结出一道红芒之刃,看也不看挥手划出道:“饶了你?当初杀我爹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玉兰看到那光刃,吓得尖叫出声,浅聆心正要出手抹脖子,屋门外传来一阵灵力劲风,将那扇门顷刻轰炸开去,一时间木屑四飞,看到站在庭院中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 玉兰见到救命稻草一般飞奔出去,还未扑进人怀里,被人一把攫住了喉咙,未来得及挣扎喊叫一声,就听喉骨断裂之声,人已一命呜呼。 墨敛云看都不看,将手中之人当杂物一般随手扔弃一边,面色由原本是温和转为阴毒之色,他道:“敢背叛我的人,就会是这个下场。” 浅聆心从屋内走出,看着院中人,他身上有股魔气萦绕,一时看不出是因自身心魔导致走火入魔还是被魔物附体。 墨敛云背手站立,抬眸傲然盯着那美艳女子,他微笑道:“三小姐,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回来怎么不通报一声,我好命下人给你接风。” 墨敛云完全已把自己当一家之主了的口气,她这反倒像回到了别人家里一般,看着人,冷笑道:“墨敛云,你还真当自己是这儿的主人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处心积虑,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如今你目的达到了,真是可喜可贺。” 墨敛云看她道:“三小姐说得哪儿的话,这仙宗之主本来就是有能者任之,我是师父的首席弟子,又是他正女婿,师父老人家仙去我来接管仙宗之位,这是理所当然。” “放屁!”浅聆心怒道:“你一个低贱卑微的外来破落户家族,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脸面?哦爹当初真是瞎了眼,引狼入室,收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做徒弟。” 墨敛云道:“那些都已成为了过去,现在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若留下继续当那个锦衣玉食荣宠尊贵的三小姐,我会好生好意的供养着你,若是你来还为了别的心思,那么我便留你不得。” 浅聆心道:“不留我?怕我将你这些恶事公布于众,所以你是还打算杀人灭口么?”她语声转厉道:“这是我家不必你留,今日我正是为我那冤死父亲清理门户而来!” 墨敛云面色转沉,似乎并没不意外这个答案,他手中一柄仙剑骤然出现,语声却平淡犹如与人漫谈道:“你知道么浅聆心,以前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纵然师父对你这个女儿宠爱倚重,也对我没什么威胁。是柳氏母女容不下你,她们一心想要将你赶出家族,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了一把,少了你也确实心事方便许多。” 他继续自顾自道:“我无意中发现你哥哥浅殇并不关心门中事,还时常与一些不正当的人来往,他这人本来就性格乖戾行事诡秘,我便猜他肯定离经叛道要离开家族,哪怕自立门户也肯定是不愿留在幽兰宗的。直到那一日你父亲前去找你,回来说自己儿子浅殇居然是魔道中人,还是鼎鼎大名魔门魔君。才知他的儿子在很小的时候便被人夺了舍,那只不过是魔门中人的容器,并不是他的儿子浅殇。” “他当时悲痛欲绝,拿魔门之徒当亲生儿子来养了十几年,居然是养虎为患,祸害苍生。师父伤重之时担忧时日无多,又把门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在那次仙坛比试你回来,我就知道你会成为我的绊脚石,因为你身后实在太多奇怪谜团,与倚重之人,这会是对我的威胁。” 浅聆心看他自顾自说得入神,便道:“凌岚逸在为你做事,你是怎么做到让他向你这边倒戈的?”想到方才屋内那名黑袍人,和他们的对话,便道:“是你答应了凌岚逸要帮复活他什么人?你也在打着灵器的主意?” 墨敛云道:“我确实在收集灵器增强自身实力,只不过遇上了不小麻烦。”他话锋一转道:“看来你对凌岚逸并不陌生,没错,是我让他潜入修罗门,当初也是哦让他杀了你在珩琅宗的师父默逸尘,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告诉我,檀珩书似乎与你达成了联盟。他是灵器守护人,也是实力非常强悍者,你还成了他的内定徒弟,这也就对我构成了威胁。” 浅聆心并不好奇,从知道凌岚逸与这墨敛云同流合污后她也猜到了这个事情,只是没想到从他口里说出来竟这么理所当然招人恨。她道:“也好,两条人命,今日我便一起清算!” 浅聆心身后突然出现一只神兽,正是骨灵所幻化而成的犰狳,它载着浅聆心飞上了半空。浅聆心将骨埙送至嘴边,一声浑厚低沉如夜鬼幽咽啼哭的声音转而响起,伴随着一股强大飓风席卷而来,整个院子笼罩在阴森肃杀之气中。 埙声催动,摄魂曲刁钻袭来,墨敛云闻声眉头一皱,顿时胸腔激荡,脑海万念翻涌,一些深埋心底的记忆转瞬间腾现眼前。 那曲子像温柔的暖风先抚慰般勾起人心底压着的不堪往事,赤条条的逼着人面对一切,随后幻象生变,又像尖锐冰冷的箭矢铺天盖地袭来,脑中似乎有根弦瞬间崩裂,刺痛难忍。 浅聆心看到了他深藏心底的一些不堪往事,便勾唇浅笑:“原来你本名叫赵树根,为了凑整盘缠进入幽兰宗甘愿与娼/妓苟合,只可惜戏子薄情,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过那那妓子是真心实意对你,怎么能忍心杀她呢。” 墨敛云被触及了逆鳞,那双眼中腾起了可怕杀气,周身魔气也随之暴涨,浅聆心是故意激化他情绪好看出他身上那魔气来源,满意道:“原来是被魔物所利用,真是可悲,你修仙不走正道可是违背初衷,难道这才是你想要的?” 墨敛云周身魔气萦绕,他的眼睛已经失了本色,瞳孔漆黑如墨,阴森骇人,他道:“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一切都值得。原来这就是闻名魔门的聆音术,我倒想好好讨教一下!” 滑落,墨敛云携带周身黑气突然暴起发难,那柄仙剑也瞬间变成了赤红,浅聆心口边埙声一转,御灵之音悠扬传出。周遭空气骤变,像是来自四面八方最凶残最邪恶的有灵之物瞬间朝这边聚集,强大的狂暴之力生生抵御住了墨敛云袭来之剑。 风声鹤唳,怨灵四起,仿佛来自地下的恶鬼皆都从土坑里爬出,迅雷不及之势朝墨敛云扑去,他已撤剑越出,与一群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之物厮杀起来。 第六十三章 穷寇莫追 http://.biquxs.info/

埙声还在幽幽响彻夜空,汹涌不断的恶灵前仆后继朝下方墨敛云攻击而上,铺天盖地的凄厉尖叫声不绝于耳。 墨敛云挥剑斩杀那些看不见的恶灵,也时常被伤及到要害,但他竟像个没事人一样,受了伤也眉头不眨一下。不到三刻,他周身遍染血迹,锦衣袍子被撕得褴褛不堪,脸上的杀气却丝毫未减,他百忙之中还不忘蛊惑人心道:“你的聆音术确实厉害,但你知道这世上能唯一代替上古灵器封印之术是受你这秘法克制么?好像檀珩书就是修炼封印术法之人,前几日听说他闭门不见任何人,传言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会不会正是因为封印术受到了克制呢?” 浅聆心吹奏骨埙的手一顿,冷眸看他却未停下御灵之术,墨敛云气定神闲挥剑斩杀恶灵,继续加把火蛊惑道:“封印术一旦受到了克制之法就会被封印的邪灵趁虚而入,以檀掌门这样的遇过雷劫飞升者自然修为越高反噬越大,想必是已经被邪灵反扑受了不小内伤。” 浅聆心吹奏骨埙的调子开始发颤,御灵之术有些难以为继,最后干脆豁出去急催调子,将御灵发挥至顶峰,下方墨敛云没想到她会骤然发难,一时不防被恶灵中伤腹部,口吐鲜血。 墨敛云见势不妙,干脆运起灵力准备战略性撤退,可是恶灵穷追不舍,几乎四面八方将其包围,就在头疼之际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一名黑袍者将他瞬间带离,不见了踪影。 浅聆心停下埙音,凝眉看着那黑袍者逃窜放向,也知那究竟会是谁。 她跳入院中,骨灵化作犰狳真身落在脚边,便骂道:“这龟孙子,算他跑得快。浅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还追吗?” 浅聆心俯下身抚摸了它的头,说道:“穷寇莫追,这笔账还没完,早晚还得结算。” 墨敛云潜逃,浅聆心将所发生之事与幽兰宗长老们阐明了一切,也放出了被关押后殿禁足的浅灵裳母女。她们被墨敛云关押许久早磨了跋扈傲慢的性子,如今重见天日,恶人被逐自然对浅聆心千恩万谢,感恩戴德,可想起昔日对她的所作所为,种种恶劣行径已不知如何面对她。 宗中长老也早就看不惯墨敛云行事作风,他在此间也是不得人心,虽然浅聆心如今是魔门之人,但她念及往日情分救宗族以危难,还把害人不浅,欺师灭祖的叛逆之徒赶出去,也是替他们出了气,对她颇为赞赏。 浅聆心在幽兰宗呆了几日,将宗门事物交由长辈打理,自己再次离开了。 她漫无目的去了云锦镇,想到过往重重犹自眼前,这里一切没变,人却已不在。 她很想去珩琅山看看,不知道檀珩书受伤之事是否属实,也很担心他,想到他当日不辞而别,或许有些事情他是有意不让自己知道的。 浅聆心上了一家客店二楼落脚,对着窗外熙熙攘攘热闹街市茫然失神,街角有家补鞋匠,是名瞎子老头,虽然眼睛看不见但看得出来手艺不错,至少生意挺好。 他旁边是家包子铺,老板是女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向过往行人吆喝着时而对过路风流公子抛个媚眼,生意也就跟着来了。 而在对面后边那处弄堂里,同样站着一位身着华贵上了中年年纪的女人,眼睛贼溜溜往行人里转着,似乎在物色什么东西等待什么机遇。时常会有小厮在她身边经过,与她耳语两声便鬼鬼祟祟离开了。此人要么是拐卖良家女子人牙子,要么做皮肉生意暗娼,一看不是正经行当。 浅聆心收回那些五光十色人群里的目光,低下头喝着茶,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恰好落在她身上,十分舒适熨帖。 她今天穿着寻常人家一般衣服,那张脸看起来依旧分外明丽动人,只是稍稍遮眼了她在魔门时那般邪魅森气的样子,仍有不少邻桌食客朝她投来惊艳的目光。 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正是那补鞋匠与一位客人发生争执,客者前来领货,补鞋匠说他给少了银钱,这客者是名五大三粗身形彪悍粗鲁男子,正对人拳打脚踢,吐了口唾沫领了物品走人。 粗鲁汉子掂了掂手里一袋子银钱,把那本该给瞎子剩下报酬重新塞回钱袋,无非是欺他眼盲坑蒙拐骗。 这一举动被包子铺老板娘瞧见了,摇了摇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同情看了眼旁边那瞎子。 那名粗鲁汉子正穿梭人群离去,被一过路花子撞了一下,正骂骂咧咧离去时又与一女子撞在一起,这回是他撞人,反倒当街骂人。 这名女子一脸茫然,也道过歉,粗鲁男子见她美艳脾气就压下去半截,顺手摸了腰间发现银钱已不见,便暴怒起抓了那女子。 他们在人群里吵闹惹来了一众人围观,粗鲁男子咬定女子是小偷路人也管不了,男子一脸狞笑,将人拉去了那个弄堂里,说是要她抵债,却不知他身上的钱是为花子所偷,只是为抓人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浅聆心对这些鸡鸣狗盗之辈十分不耻,不禁暗自喃喃道:“天雷若闻,暗室亏心,俗眼易骗,善人好欺。” 不知因何引起的惆怅之情,浅聆心觉得心中堵得慌,让小二上来二两黄酒,喝完便结账,跌跌撞撞下了楼。 她迷迷糊糊转去了一处弄堂里,弄堂里面道路狭窄,正见那名被误会小偷的女子死命喊救。原来这粗莽汉子是在这里与人牙子做买卖交易。 看到巷尾跌跌撞撞走进来一名女子,容色上佳,众人交易中断,看了人就两眼发光,仿佛看到了送上门来的银子。 人牙婆子朝身边小厮使了个眼色,顿时都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说道:“姑娘可是迷路了,可有小人效劳之处?” 浅聆心径自走去那名被卖女子身边,搭上她颤颤巍巍吓得发抖的肩膀,对着那帮人说道:“我来寻我妹妹,诺她就是,你们放了她,我跟你们走。若不然,我说你们私自拐卖人口,抓你们去见官。” 人伢婆子显然是在这道上熟混的,闻言临危不惧,自然看她姿色比后者更佳,但那也是他们交过钱买来的,自然是两个到嘴的肥羊都不想放过。 看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准备包抄围上来,浅聆心将身旁人往后一推,让她赶紧离开莫碍事。手中当即化出了一道红色光刃,脚步虚浮,纵然已醉也不影响她发挥。 不到半会,这些小厮全都趴倒在地,呼痛不止,人伢婆子见状大惊失色掉头欲跑,她迅速上前一探,拽住了她后领子,给提了回来。刚才那一闹腾迅速腹中翻搅不止,扭头就吐到了她身上。 人伢婆子惨不忍睹的边讨饶边嫌恶污臭,浅聆心将人一推,对着满地喊叫的人怒道:“赶紧滚!” 看到此女子有非常人的厉害之术,他们不敢招惹,吓得屁滚尿流,全部连滚带爬一路逃窜不见了。 浅聆心歪歪扭扭的继续漫无目的朝着深巷走下去,突然头重脚轻的眼前天旋地转跌去了地上,这个时候,她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他身上衣服褴褛,周身黑气缭绕,正是一路尾随的墨敛云。 浅聆心还全然不知,此时酒劲上头,昏昏沉沉,墨敛云蓄足了杀意,正准备动手,就见前方转出一位白衣身影,他见人后又惊惧迅速隐匿。 浅聆心跌跌撞撞站了起来,正见那抹白衣衣角,她顺着衣角视线缓缓上移,来不及看清那人面容,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扑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第二日醒来时,浅聆心躺在了一处陌生之处。 她酒劲虽散还是头疼欲裂,捏了捏太阳穴坐起来,环顾了下屋内四周,正疑惑不解之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白衣男子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脸上还是昔日那般俊美风采,温和之中掩藏着淡漠,他微笑道:“醒了?” 浅聆心怔怔看着眼前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做梦,喉咙发干的哽咽了一会,看着他道:“仙尊。” 檀珩书坐在榻边,像是用责怪的眼神看她道:“叫我名字。” 浅聆心淡淡笑了开来,果然还是当初那个人的霸道行径,她旋开被褥,起身抱住了他腰间,如他所愿喊着他的名字:“珩书,我好想你。” 檀珩书微微僵了一下,听到这个问候心里自然也无比欣喜,抬手拍了拍她后背,将人轻轻分开,捏着她脸蛋语气满是宠溺道:“才多久不见,倒学会了说情话了。唔,先把醒酒汤喝了,一会跟我来领罚。” 浅聆心接过汤碗喝尽,闻言一脸茫然道:“领什么罚?” 檀珩书面不改色道:“我是不是说过,下次再喝酒,罚抄藏书阁所有经书十遍的事?” 浅聆心一阵剧咳,惊愕道:“你什么时候说过的?!” 第六十四章 相遇 http://.biquxs.info/

檀珩书无奈摇头:“一杯倒,还健忘。” 浅聆心摸了摸鼻子,自己喝过酒倒是记得,喝了酒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就不记得了。当即转移话题看他道:“对了,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檀珩书抬头看她,把在箱子里遇上的她的经过说了一遍,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眼神微微有些闪动,还是道:“我要去趟西岭,路过这里。” 浅聆心点点头,再小心翼翼看他,过来用检查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问道:“听说你受了伤,你当日为何会突然不告而别,你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才不得不离开的吗?” 檀珩书放下手中碗,目光却平淡如常的看着她,旋即垂下眸子道:“只是修炼上遇上了些岔子,不过已经没事了。”看着她道:“我当时确实有急事离开,我闭关之时,后来才得知我师兄冥馀召集其他门派围剿修罗门。不过现在看到你安好,也就放心了。” 浅聆心道:“我总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坦诚相待的吗,还是,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檀珩书诧异看她,握着她手道:“不是,我自然信你,你怎么会认为我有事满你?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浅聆心或许也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反而握着他的手释然笑了笑,还是转开了话题道:“我出来前回了趟幽兰宗,本打算着那里的事妥当了就去珩琅宗找你,可是我在这踟躇好了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那个地方,所以……” 檀珩书将人拥入怀中,声音温柔在她耳边道:“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来找你,我一直不放心你一人呆在魔门,不过后来听说魔门圣君煜天音之死煜天擎也退出了圣主身份,你成了门人拥趸的女君,我想你的处境应该也不会太差,算放心了些。你回幽兰宗,可是去凭吊你父亲?” 浅聆心紧紧抱着他,久违了的温柔和他身上令她迷恋的气息,顿时身心也跟着舒缓放松,蹭着他怀里,低声说道:“也是为了凭吊,但主要是为了父亲之死而来,你可知道墨敛云才是整个事件后面的主使?他杀了我父亲当上了一宗之主,他还支使凌岚逸杀了师父默逸尘长老,桩桩件件他供认不讳。” 檀珩书有些诧异分开人,看她道:“真有此事?没想到会是他,那你们后来如何了。” 浅聆心坐直身子,抓着他一只手摩挲着那俊秀指骨道:“我跟他交起手了,发现了他乃是被魔物所控,待要纠察清楚之时让他逃脱了。”看人道:“你可还记得当初在鬼村秘境里遇上的那两个奇怪的光头女傀儡。” 檀珩书点头:“记得,怎么了。” 浅聆心道:“在墨敛云身上的那魔气,与这两个傀儡如出一辙,颇为相似,想必是同一种邪魔所为。” 檀珩书闻言陷入沉思,半响后,说道:“或许这事得从上古邪灵一事查起,这正是我要去趟西岭的来由。” 浅聆心知道或许他是怀疑跟落霞山邪灵一事有关,当下扯了他袖子要求同去,反正也闲来无事。檀珩书答应了她,顿时笑得喜逐颜开,看着这张已褪去了天真稚气的容颜,那双眼睛还是澄澈明亮,只是眼底多了一抹浅伤,容颜明媚,妩媚动人,一时瞧着她晃了会神。 浅聆心也看到了他的目光,嘴角噙着笑意凑了上去,毫无客气的在他嘴边亲了一下。檀珩书一怔,才回过神,抬手在她背后,固定住了后颈低头亲了下去,吻还是那么温柔缠绵。 浅聆心顺势攀上他的脖颈,任君采撷融入他的怀里,三年相思,化作了无尽痴缠与迷恋,她想把眼前这个人永远这么紧拥着,一刻也不要放开。 身体渐热,似乎点燃了身心的一把火,燃烧了她所有理智,缠绵的吻这才若即若离分开了一些,彼此呼吸皆是带着紊乱。 西岭梵音山,顾名思义,是佛门清修之地。 檀珩书的师叔,蓝倚风是半道出家的佛修,而西岭梵音寺里清修的和尚,大多是云游高僧,很少在寺中。 蓝倚风也不例外,他在此处也时常钻研封印术,梵音寺附近的一座山上,便是他的道场。此时仍然有几名守山沙弥看顾。 蓝倚风献祭以后,此处便人迹罕至,他唯一收的弟子了云和尚就在此修炼,平时隐居,甚少入世。 檀珩书与这和尚还是旧识,简单打了招呼,便领着他去平时蓝倚风所修炼的道场,那是处山洞,洞府开阔,事物还是原样摆放。 了云和尚离去后,檀珩书与浅聆心进了洞府查看。檀珩书主要是来找关于上古邪灵一事看自己这位师叔有无其他记载。 如今血魂石被默冗夺去,只收回了玉灵鼎一件灵器在珩琅山看守,世上突然有了邪灵出现的踪迹,很可能还是为灵而来。 浅聆心在屋内转了一圈,看到地上石凳上有一张画着奇怪人物小相的画,捡起来端详着。画像很简单,看得出来是一个小孩子在伏案写字,旁边有位衣容华贵的女子,在看这孩子写字,手里端着一盘糕点之类。 浅聆心皱了皱眉,在想着会是谁呢,就见檀珩书脸色古怪看了看她手里的画,要上来夺去的难堪之色。 想起上去他看的那本书,她想看又不让看,顿时他过来抢也恶作剧的藏在身后,看他奇怪脸色,便道:“这是的画呢,你小时候画的?” 檀珩书干脆坦然无比看着她,说道:“是,我画的。” 浅聆心悄悄拿出那张画再看了看,虽然笔画手法颇为稚拙,但是能看到他这一本正经手下字画都可以装裱的佳作,画出这样的画作就觉得有趣,笑道:“看不出来,我家三哥哥小时候也会不务正业,不好好修炼在这动画西画,我看看,这画的是什么呢。” 檀珩书自身后捉住她的手,拉进怀中夺过了那画,在耳边声音温柔道:“是我,跟我娘亲。” 浅聆心愣一下,再看看画中人,可不就是那位人间妃子,长得雍容华贵,美艳绝伦他的亲生娘亲云妃么?顿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像是触及了人家伤心之事,但檀珩书声音却十分平静与淡然,他道:“我小时在此修炼,起先心不静,总是想起凡尘俗事,师叔见了这张画那会可是发了一通好大脾气。他说修炼封印术天裂玄冰万不得丝毫起心动念,若不能摒弃这些凡尘俗念,早晚走火入魔。” 浅聆心侧过头看着他,心中莫名心疼,问道:“那后来呢?” 檀珩书道:“后来我将这些画收起来,再不敢与师叔面前出现过,师叔是个要求严厉之人,但对我却也疼爱,我渐渐融入了枯燥无味修炼之中,那些杂念便慢慢淡化了。” 浅聆心却莫名鼻子酸了一酸,回身对他道:“你师叔也太无情了,你那时还这么小,连你思念思念亲人的权利都给剥夺。” 檀珩书对着她淡淡一笑,伸手想要收回那张画,浅聆心反应及时,将画抽了回来,对折两下,小心收入了怀中:“这东西我发现的,以后归我了。你可不许抢,怎么样,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檀珩书眼看着她把那张画当宝贝一样藏起来,无奈摇头没去拿回来,看了看石室内,说道:“未曾,不过当初师叔是又在研究关于落霞山邪灵一事,真的没有留下些什么线索么。” 浅聆心在石室内转了转,洞内摆饰十分简单,除了一张桌子椅子,地上几个蒲团,好像也没什么东西了。 在走入隔壁相邻的一个石室时,发现此处是卧室,有个柜子,过去翻找了一下,也只是些经书古卷,阵法研习谱,几件法器之类,没什么大作用的物什。 她在百无聊赖之际,看到洞内门口上方一个石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但是她身高不够,踮脚捞了半天也还是够不着。 她无奈又无辜的看了看外面檀珩书,见她那委屈又无法子眼神当下明了,走过来看了那处,伸手一够,就把石槽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浅聆心凑过去看是什么好东西,那是快明黄破布包着的,落了一层厚厚陈年老灰,打开那一刹那她赶紧躲开,差点将尘灰吸入口鼻。 那是一本蓝色线装的册子,书本上没有名字,里面也只是杂乱字迹的手抄,那字迹龙飞凤舞浅聆心可看不懂,但是见檀珩书翻阅了几页那神色越来越凝重,想必是看出了什么门道,便问:“怎么样,是这东西吗?” 檀珩书点点头,对她道:“这是对上古邪灵形成一些相关记载,说邪灵本是一位名不见经传修仙人士,后来与凡间女子相恋被师门谴责,还得了一件上古灵器血魂石练就魔功,在被同门围捕下与妻子一同自杀身亡了。修士是无路可退之下含怨而死,祭练血魂石杀了同门数十人。” 第六十五掌 始末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一个激灵,突然想到那秘境之时从尸傀儡上看到的景象,说道:“那是不是一个村子,他那个妻子头发特别的长,长得温婉贤惠,十分漂亮。” 檀珩书微讶看她,像是在疑惑她怎么会知道这些,浅聆心道:“我当时在其中一个光头女尸傀身上用聆音术感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般的景象,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样子。” 檀珩书也点了点头道:“看样子还是得追本溯源,知道这邪道曾经来历才可。”看了看身旁人,抬手捏着她下巴,手上温柔,他道:“听闻那场仙魔战乱是被你给平息的,没想到你改修了魔道变得这么凌厉,你这聆音术也确实厉害。” 浅聆心没躲开那指间温柔,看进他的眼里,揽着他脖颈,促狭笑道:“可惜再厉害有何用,我能看得透天下人,却唯独看不懂你。” 檀珩书皱了皱眉,一脸疑惑看她,说道:“你看不透我什么?” 浅聆心抬手点了点他胸口处,对他道:“我看不透你这里,不知道你心里什么想法。” 檀珩书握住她手指,放在唇边轻吻,说道:“你想知道我什么想法?对你的心意?” 浅聆心身心一僵,被这么直言戳破,还有些猝不及防,干脆顺着话题问道:“那你对我是什么心意?” 檀珩书深深看她道:“我对你的心意,便是要一辈子护你周全。”他凑近她耳边,补充:“还是你想听听更深一点的心意?” 浅聆心被这话砸得五迷三道,此人别看平日冷淡如冰,一本正经的说起情话来也是很要命,她耳根一红,怕也招架不住他当真吐露真情实意来。但这些话也足以表明了他的心意,不禁娇嗔的推了他一把,却被人拦腰抱住,浅聆心压抑着心花怒放的心思,还是暗暗痴笑着。 循着古卷上的线索,浅聆心二人来到了梧桐镇,这是一个延续至今的千年古镇,也正是当初那个老道身陨之处。 梧桐镇附近是连云城,正是凌岚逸家族坐落之处,可惜一个世家早已灭门没落。 浅聆心建议顺路去连云城看看,对于凌岚逸之事也想顺道了解一二,毕竟他会受制于人可能还真的跟家族身世有关。 邪灵之事不着急查访,檀珩书依着她来到了连云城,此处倒是繁华热闹,穿过熙来攘往街市在一家客栈落了脚。 店小二热情上来招待,见二人郎才女貌,气度不凡,知道是身份不俗之人,不敢怠慢。凳子用抹布擦了好几遍,才敢放心给二人指座。 浅聆心点了几样爱吃的菜系,檀珩书没什么口味挑剔,全任凭她决定,唯独在她要酒之事上横加阻拦。也只好作罢,乖乖一起喝茶。 饭过三巡,浅聆心招来小二打听了下关于此处当初凌家之事,小二面上立现惶恐之色,仔细再打量了二人,才决定说道:“两位客官怎么会突然要来打听这个,这可是当地出了命的惨绝人寰的灭门事件,我们城里家喻户晓,却不敢多提。” 浅聆心喝着茶漱口,问道:“我们出来游历,恰好路过至此,好奇打听一下。你且说说,这家人被灭门详细经过。” 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搭,叠着手说道:“这事发生在十几年了,那会那凌家还是此处修仙世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是被一夜之间男女老少,家主仆从被挖眼割舌,修士的金丹被碎,全都死于非命。太残忍了,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能下这么狠手。听说当时只剩下一个凌家主在外所生的私生子,其他人全都灭门,一个不留。” 浅聆心摩挲着杯沿,问道:“处了那个私生子,其他人都死了?” 小二摸了摸下巴,说道:“好像还有个老仆从,曾经照顾过这私生子,后来疯了,现在就在街尾巷子里乞讨,十分落魄,大把年纪了,无人照顾怪可怜。” 浅聆心二人在客栈要了两间房,安顿好后,就去那个巷子找那名老仆人。按照店小二所描述形貌特征,确实有一位年龄相仿,体貌相同之人的老伯坐在破烂堆里,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耷拉着头昏昏欲睡。 浅聆心见了这老伯起码有七十高龄,问得事情回答的含含糊糊,似乎正是癔症或痴呆之症,便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 二人打算前去凌家大院一探究竟,凌家是曾经显赫世家,宅院虽然荒芜,断垣残壁历经风霜十分破败,却也能看出当初的辉煌之景。 他们进入院中,眼前已是蛛网遍布,满地尘灰,房梁倒塌之象。 就在一处耳房前,浅聆心驻足细看,发现此处居然比别的地方干净许多,忍不住推门进去,就见一道黑影破窗而出。 浅聆心当机立断,迅速过去跳窗追上,在另外一边庭院里即将追上之时,那人翻过假山想要借力跳出墙外巷子,就被一道灵力劲风扫了下来。 檀珩书站在对面,刚才是被他及时阻截了此人逃脱,此时站在那里面色冷峻看着地上人,那模样像是知道了此人身份一般。 浅聆心看其身形十分熟悉,这身黑袍更是像在哪里见过,当即想起了那夜幽兰宗与墨敛云密会黑袍者,便立马识破道:“凌岚逸,你还想打算逃到什么时候?” 地上黑袍人动了一动,旋即身形微微发颤了起来,像是在笑,随即掀开了斗篷帽子,露出了近似少年那白皙俊秀的容颜,正是凌岚逸。 他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还像是灵力受损,有内伤,看着眼前并不算陌生的二人,他干脆坐在地上,抬头看二人道:“师哥,聆心师妹,还真是好巧,这里都能遇上。” 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乖戾促狭笑容,浅聆心想到墨敛云之死,心中便压制一股怨气,看着他道:“确实很巧,你当初杀了我师父默长老,就该想到我们很快就有见面的一天。” 凌岚逸丝毫不惧模样道:“看来你是知道了,唔确实,我做过的恶事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几件了,也只有等仇家找上门来的份。” 浅聆心大怒上前道:“墨敛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师父!” 檀珩书拉住了靠近的她,大有随时护持之意,凌岚逸笑着道:“没有为什么,执行交易而已,别人要我杀,还管他为什么。” 檀珩书道:“你在执行谁的指令,墨敛云么?” 凌岚逸看着他目光动了动,却垂下眸子没有答言。 檀珩书道:“凌家上下五十几口人,又是受谁指使?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族人赶尽杀绝?” 凌岚逸手中抓着泥土握成拳,似乎在隐忍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浅聆心道:“你杀了你的族人,却还想着要复活你大哥,你杀了他为何还要费尽心思找他魂魄,你跟墨敛云同流合污,就指望着他集合三件灵器帮你复活你的大哥吧,你去修罗门主要还不是为了灵器,你只要是找你大哥曾经被拘走的魂魄。他的魂魄,我见过,也知道他在哪儿。” 所有真相被揭露也没有后面那句来得震撼,凌岚逸猛地抬起头,几乎从地上蹦起来就要上来抓人问清楚,被檀珩书阻隔了回去。 凌岚逸看着檀珩书,知道自己无法与他抗衡,有他在他也没办法对浅聆心怎么样,当即退了一步,与他们保持了距离。他目光含痛且悲甚至带着恳求,最后又生生压下了,看着他身后那人道:“你看到过他……他的魂魄还在修罗门?在什么地方,告诉我!” 浅聆心站在檀珩书身后,对他道:“他的魂魄被练成了魂灵,在炼魂洞的灵棺里封禁,终身无法离开,也无法投胎转世。” 凌岚逸转身就走,似乎还想再回那个地方再探一番,檀珩书道:“站住,把你所做之事交代清楚,不然休要离开!” 那人脚步一顿,缓缓回身看了檀珩书,紧绷的脊背这才软了下来,像是被抽干了身上力气一般坐在一旁假山石上,看起来像是很配合的要给一个交代。 凌岚逸看着檀珩书,旋即笑了:“知道吗小师哥,你有的时候一板一眼,冰冷严肃的样子与那木头脸还真是很像。所以在珩琅山我莫名喜欢去找你,跟你亲近,因为你跟他太像了。” 这样一番剖白让檀珩书神色一动,疑惑的看着他,凌岚逸见他无动于衷的反应,自嘲的笑了,说道:“你要知道真相么,是凌家灭门的真相?这故事可有点长,那我得好好与你们说说。” 浅聆心从檀珩书身后出来,也在一旁石头上坐下,对他道:“无妨,我们有时间,洗耳恭听。” 还特地腾出了身边位置,让檀珩书也过来坐下,然而他是面朝另外一面,似乎不愿再把任何视线投注在凌岚逸身上。 凌岚逸见他不愿与自己相对,淡淡笑了笑,看了看浅聆心,说道:“当初就见小师哥对你百般袒护,如今见你二人出双入对,他还是那么无微不至保护着你,看来是关系不寻常了,是不是该由衷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六十六章 往事 http://.biquxs.info/

檀珩书眉峰跳了跳,微侧头看了那顾左右而言他的人,浅聆心立刻领会了身旁人是要嫌人家啰嗦的不满,当即笑着,对凌岚逸提醒道:“别扯其他,说故事。” 凌岚逸倚靠在身后假山石上,看似惆怅般叹了一口气,还颇为惬意的样子,似乎紧绷了多日的心弦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他抬眸扫了一眼这破败庭院,似乎记忆回溯到了很久以前那段令他快乐的日子,他道:“我给你们讲个一个小男孩的故事吧。这个小男孩在小的时候特别穷,家徒四壁穷困潦倒,他的母亲是妓院一位伶人艺伎,与一位修仙世家的家主好上,就有了他。他的母亲为了等那个修仙人,夜夜翘首以盼他能回来替她赎身然后接她们娘俩离开,可是等了十几年也了无音讯。母亲攒齐了赎身银钱,带着小男孩离开了烟花之地去外地谋生。男孩从小就被嘲笑是娼妓之子,没爹的孩子,时常被街坊邻居孩子嘲笑欺负。” 那个修仙世家就在她们所呆的城中,母亲拿着信物多次上门认亲都被管家教唆家仆打得遍体鳞伤,回来后还佯装着是去买菜路上跌倒不让小男孩知道。 而来小男孩尾随母亲去那个宅子,看到了一位面色和善中年男子领着一家妻儿老小出来踏青,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而他的母亲却以泪洗面,咬着牙不知是痛是恨,却没有上前去见那个家主。 后来他的母亲思虑过度生了病,一家本没有生活能力,没有经济支持的日子风雨飘摇,他不得已上街去乞讨,凑够银钱给娘亲请大夫治病。 在街上乞讨时,经常被圈地敛财的恶霸或当地乞丐地头蛇欺负,他当时才八岁,哪里是这些五大三粗的壮汉对手,打不过只能被打,时常全身是伤,饿着肚子,一分钱没讨到就回来了。 看着病榻上的母亲病情逐渐恶化,他很担心难过,只能继续硬着头皮上街乞讨,哪怕被人打个半死也坚持不懈。 后来有次不小心阻挠了一名世家弟子的前路,被一群家仆上来拳打脚踢,就出现了一位比他大一点的少年出来解救。 那个少年是名世家少爷,修仙人,身手非常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把打他的人都给打趴下了,跪着跟他道歉,说对不起,以后不敢了,并赔偿损伤费。 小男孩因为整日颠沛流离的乞讨,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看不清容貌,但是他看得清那名少年模样。那少年居然跟他长得有八分相似,若不是年龄相差几岁,又是素未蒙面,都会认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那名少年十分谦逊友好,就是待人有些淡漠,但是仁善之心却是与生俱来,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教养与涵养。 小乞丐洗漱之后露出原来面貌,这名少年也很是惊诧,因为这两人确实长得十分相似。后来他们成为了朋友,似乎某种血脉的牵引,不由自主的彼此亲近,相处起来就像是有血脉亲缘的亲兄弟一般,丝毫不陌生疏离。 小男孩后来知道了这位少年原来是凌家的大少爷,少年俊才,天之骄子是修炼奇才,一直被家族视为明珠宝贝,万千宠爱一身的显赫少爷。 他更知道了,这位凌家的家主是自己亲爹,这位少年是自己长兄。 少年将他带回家族,让家主看到后,见其面貌才知是那位妓女所生,他的儿子。小男孩便当面把信物给了这位家主,无可奈何,这位家主面子上过不去,只能接回这对母女。 小男孩的母亲终于得偿所愿回到了这座家宅,摇身一变成为衣食无忧的偏房小妾,可是那些口诛笔伐,蝇营狗苟的谩骂与嘲笑声并没有减退多少。 下人们时常聚在一起说娼妓所生之子不一定真是老爷骨肉血脉,老爷还是太善良,太仁慈,看不得这对母女受苦难才决意收留,但还是十分鸣不平。 小男孩由小乞丐成为了世家二少爷,旁人鄙夷的眼光自然也没对他留情过,在这家中所有的眼光都是恶意的,但唯独那位少年,他的大哥对他始终真诚相待。 他大哥教他修炼,教他练武强身健体,以后出门就不会被人欺负,带他念书,教他写字,与亲兄长的关爱过之而不及。 有一天,他从藏书阁回来,看到几个男家丁正在欺负自己娘亲,举止轻浮,语言污秽,完全没有把他娘亲当主子一样对待。 小男孩很生气,暴起将所有人都痛打了一顿,这事传到老爷耳里,将他痛罚了一番。 这一日他大哥与父亲有事出门,他被禁足房中反省,那几名家丁再度上门寻仇,他们再次打了起来。小男孩要护着娘亲,必须护着,就难免又要打架。家丁为首者喝了酒,打起人来没轻没重,叫几名家丁将他抓住,他的娘亲被为首者扇耳光,抓着头发甩去了里屋榻上,那家伙喝了酒失了性子,居然强行与他娘亲行交/媾之事。 母亲嘶声喊叫求救,是绝望般尖锐凄楚的喊叫声,小男孩挣脱不开几名壮年男子的束缚,疯了一般嘶声怒吼,使劲挣脱。 这些家丁泄完愤羞辱完开心了就聚体欢笑着走了,就像他在妓院看到那些酒客一样,行了乐子尽兴完带着笑声离开。这是多么令人刺耳的声音,他的母亲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眼神是空洞的,好像被抽离了灵魂,从此死了一般。 小男孩冲出凌宅,在无人的街上狂奔,大声喊叫,把所有的痛和愤怒宣泄出来。他恨自己弱小,所有受人欺凌,母亲被侮辱,他无能为力,任人宰割。 仇恨将他整个人吞噬,怒火将他肺腑燃烧,他在一处荒废的庙宇哭泣,后来出现了一个黑色斗篷照面的身影。 这个人告诉他,他可以帮他报仇,教他怎么将仇人杀死,帮他讨回公道。 唯一的条件就是,他以后就得听命与他,成为他的锲约手下。 小男孩当时犹豫了,因为不知这人是敌是友,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慌忙跑回了家,却发现,他的娘亲,自缢殉节了。 不堪屈辱,上吊自杀,没有人难过,反而不少人幸灾乐祸清理这个令人蒙羞的污点。 他整个人绝望了,被这些冷漠的面孔刺激起了更深的仇恨,他要报仇。 这个念头在心底不断放大,甚至成为了他的动力,他一定要报仇。 那个黑袍人再度出现,他们达成了契约,他的要求就是,凌家灭门。 这位黑袍人很守信用,说灭门,便一个也不留,连那朝夕相处真心待他的大哥也没放过。 修士被碎金丹,家仆被挖眼割舌,这些都是他喜闻乐见的,解恨至极,痛快至极。 他的大哥在发现他的时候,小男孩有过一时恍惚,黑袍人让他成为下属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亲手杀了他大哥。 他动手了,他大哥的金丹被留着,人死了。 仇恨蒙蔽了双眼,连心都是冷的,只要为了报仇,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事后他不知怎么了,时常想起当初那个教他舞文弄墨,习武修炼的人,可是人已经死了,他却还想着怎么复活他。 凌岚逸说完这些已经泪流满面,无声的哭着,像没有知觉的木偶,任眼泪在眶中流出,在脸颊上流淌。 檀珩书与浅聆心听完这些,心里也不是滋味,没想到他会是经历这些不堪忍辱,凄惨艰难的身世。 这其中谁对谁错又有谁说得清楚呢,不过冤冤相报,一报还一报罢了。 过了半响,凌岚逸道:“你们还觉得是我十恶不赦么,我杀了这帮人,还觉得他们是无辜么?” 浅聆心两人一时无言,只是心中无尽同情与悲哀。 凌岚逸自嘲的笑了,道:“当然,你们会觉得我为了报仇杀了这么多人,手段残忍了,没什么好同情,滥杀无辜本身就是错的。” 浅聆心道:“凌岚逸,你的遭遇与你母亲的惨死我们都很同情,不过你说得也没错,你为了给自己或母亲报仇,确实不该让凌家上下五十多口人赔上性命。你对谁有仇杀谁便是,还有你后面的行径,你千辛万苦想要让你大哥复活,说明你对这些事情还存在着一丝内疚的。” 凌岚逸看着她,笑道:“你也是被魔门胁迫的人,试问当初那种情况你有得选择么,再者,我确实恨这帮人,死了活该,没什么好同情。” 浅聆心闻言无言,檀珩书道:“那你为何还要复活你大哥?” 凌岚逸抬头看他,凄然的笑了,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是无聊吧,一个人呆着久了总喜欢胡思乱想,认为弥补一些事情,就能回到过去。”他看了檀珩书,又垂眸道:“小师哥,你也觉得我在这样做很没愚蠢是么,按照你对上古灵器的理解,墨敛云说得那番话能不能当真,我需要你的准确回答。” 檀珩书抬眸看他,沉吟半响,说道:“你大哥被摄了魂,就算魂魄还在,肉身可曾入土为安?” 第六十七章 歹毒 http://.biquxs.info/

凌岚逸似乎听到了希望的曙光,整个人坐直起来,对他道:“那你的意思,只要他的肉身还在,魂魄完好,就可以复活他是吗?!” 檀珩书面无表情,说道:“还得死者有求生意志,不然徒劳。” 凌岚逸挺直的脊梁又软了下去,想起当初他亲手杀了他大哥的情形,那眼中是愤怒的血丝,绝望与痛苦的神色,他杀了全族人,还占用了他的金丹。这些事情足以让他大哥恨他一辈子,那他还愿意被他救活么? 凌岚逸有些颓靡,神色痛苦的捂着头,半响说道:“他的肉身我用千年玉棺保存着,魂魄我一直找不到,若在修罗门炼魂洞里,我自然可以去取回来。可若是,若是……”若是他大哥不愿意醒过来,不愿意回魂复活,那他所做这一切还是徒劳。 且这需要借助上古灵器的力量,如今一件灵器被珩琅山看守,一件灵器下落不明,希望更是渺茫。他抬头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檀珩书。 檀珩书知道他这眼神何意,便道:“灵器亦正亦邪,从未有人结合它们复活死人,我也闻所未闻。再者,墨敛云此人居心叵测,心肠歹毒,你对他的话觉得可信么?” 凌岚逸眼中黯了黯,说道:“不管如何,终归是个法子,”他眼中陡然转为厉色,突然暴起,抓向一旁浅聆心想要当肉盾要挟他交出玉灵鼎。 檀珩书心念电转,扯过身旁人在身后,与他对手过了几招,凌岚逸身上有内伤,真元未复原,只能趁机撤退,离开前道:“小师哥,玉灵鼎我随时会再去珩琅山取的,你可看好了,等着我回来!” 看凌岚逸消失的方向,浅聆心有些恍惚出神,以前她是恨透了这些伤害过她,伤害过她身边人的人,起初见到凌岚逸她都还想着要给默逸尘报仇,如今听了他的身世居然还有些动容。 或许真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他为了私仇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最后越走越错,甚至还伤害到了她身边亲近之人,才觉得他所犯过错已经无法回头了。 檀珩书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浅聆心回头看着他,或许对于默逸尘之死他心里也没有比谁好过。凌岚逸曾经是他的师弟,二人从交浅言深到无话不谈,今日得知真相,亲手揭开了这样一个谜团,他心里也五味杂陈。 浅聆心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梧桐镇么?” 檀珩书点点头,第二日便启程去了梧桐镇,此处虽然没有想象中繁华似锦,却也是个民风朴实,人口不少的边陲小镇。 同样是在村民走访中和客店掌柜哪里打听出了关于这个千年之久,尘封于世家关于那个老道的一些蛛丝马迹。 首先这里有位隐居深山的散修,百姓眼中他是世外高人,山中神仙,如今已经有上百岁。他应该知道关于这年代久远的千年秘密。 这个故事在这里流传成了一个传奇故事,成了茶楼说书人的话本子在民间流传,老一辈人还会苦口相传这样凄美动人爱情故事。 终归民间的流传版本多样,且都是只言片语不是太详细,拼凑起来也是好几个内容不同的故事。 浅聆心听着头大,这一趟有些吃力,没有差到有力证据来证明邪灵身世,反而灌输了一堆关于才子佳人情话故事。檀珩书更是一脸凝霜,不过耐性还是非常实在的,没有跟她一样有些烦躁了。 山里那个散修前几日出山游历去了,他们也扑了空,只能在镇上歇脚,听山中道童所言他们师父应该过个几日就会回来。因为过几日镇上有个法会,村民邀请了这位世外高人来开坛祈福,祈愿梧桐镇世代安康,风调雨顺。 呆在镇上客栈百无聊赖,浅聆心便去旁边檀珩书房间,她习惯了进出他房内,没有敲门,这次也是一样,刚进门看到那副情形她整个人就吓住了。 她惊诧道:“珩书,你怎么了?是伤势又复发了吗?” 檀珩书面色苍白,坐在榻上打坐之势,此时正一手捂住胸口,口吐鲜血,把浅聆心吓得够呛。只见檀珩书摆了摆手,对她勉强现出一个微微笑意道:“无事,调息一下就好了。” 浅聆心一脸担忧,抬手擦拭去了他嘴角血迹,却心里隐隐觉得他受伤之事不简单,但也没戳破,只是道:“那我给你护法,你调息。” 檀珩书点点头,继续入定成修炼状态,浅聆心坐在桌案前为他护法。直到华灯初上,檀珩书才停止调息,面上恢复了血气,周身灵力不再动荡,看起来又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浅聆心坐在桌旁,手里无意识的拧着衣角,神色却是走神的。她其实一直感到有件事情很奇怪,当初煜天音为了炼制出玉灵鼎蛊毒的解药不惜用自己元神祭炼,最后也只是炼制出了能延伸八十年寿命的丹药,那枚丹药她没有服下,一直留着。 她其实是心里愧疚,或者说不想承下煜天音这么大份人情,说起来若不是他拿元神祭炼蛊毒解药,耗费大半修为,也不会在那场正魔大战上死去。 奇怪的是,这枚解药她没服下,可这些年来她身上的蛊毒却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她也再也没有发作过,再也没有受蛊毒侵蚀心头血的痛苦,好像不知不觉中就化解了。 起初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练成了聆音术压制了蛊毒发作,可是今日又觉得不太可能,聆音术只是一门功法,没可能化解什么毒素。 檀珩书见她走神,神色动了动,便唤道:“浅儿,给我倒杯水。” 浅聆心一愣,恍然回神,赶紧在桌上倒了杯水端着过去。檀珩书看了看她,抬手接过喝了,心里却有压抑之感,便道:“别担心,我已无碍了。” 浅聆心眨了眨眼睛,接过了杯子,神色还是忧虑重重,她牵过他的手,忐忑不安的握着,心里经过了一番挣扎,还是问道:“珩书,你实话告诉我,你根本不是因为受伤,你是中了毒对不对,这还与我有关。” 檀珩书定定看着她,半响,轻轻笑了,说道:“你这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下榻站起身,张开手看她道:“你看我像是中毒的样子么?” 浅聆心捏着瓷杯,撇了撇嘴,对他道:“你这人就是这样,从来有事也不让人知道。你是很强大,但你未曾飞升就是血肉之躯,能抗下多少祸事?你不让我知道我就自己去查,等我查出来你在隐瞒着我什么伤害自己事,你就死定……” 檀珩书将人拥入怀中,在她耳边道:“那就任你处置我保证不还手。” 浅聆心只得哭笑不得,伸手将他抱得更紧,说道:“珩书,我不在乎什么山盟海誓,只希望喜欢的人能平平顺顺一生安,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情,更不希望你为了我伤害自己。这辈子能跟你在一处哦觉得很开心,哪怕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将来午夜梦回想起也是件美好的事,我心满意足了。” 檀珩书紧紧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埋在她肩窝,低低沉沉的声音有些慵懒道:“我不要只是一朝一夕,只想一辈子这样,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浅聆心鼻间一酸,在他怀里点点头,说道:“嗯嗯,那就一辈子不分开。” 夜间的梧桐镇十分阴凉,浅聆心回屋之后睡不着,这回就见门前一道身影印在窗纸上,被月色拉得颀长,看起来像个男子身形。 浅聆心笑了笑,想或许是檀珩书在外面,正起身开门之时,就感觉不对,气息不对,此人身上带着凌厉杀伐之气正在她靠近门边之时就冲撞了进来,门被击得粉碎。 浅聆心闪身退后,看着那熟悉身影,说道:“墨敛云,你居然跟到这儿来了。” 墨敛云此时形容有些狼狈,那头发散乱得像个花子,有些奔波在外多日无暇顾及形容的不修边幅,他踏进屋内,说道:“正是我,好巧,今日檀珩书不在,我正好抓了你要挟他讨要玉灵鼎,凌岚逸那废物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得本座亲自动手!” 浅聆心皱了皱眉,檀珩书何时不在屋内了?那墨敛云冷笑道:“我散布了假消息,说凌岚逸带着魔门攻打珩琅宗,试图抢取玉灵鼎,并且带来了蓝冥馀的断指,他不信也得信。” 浅聆心冷哼道:“卑鄙!” 墨敛云着了魔般仰天大笑道:“为了灵器我别无选择,哦查出玉灵鼎不在珩琅山,那就是在檀珩书身上。这几日我看出他对你有情有义,说明你对他很重要,只要抓了你,我不相信他不把灵器交出来!” 浅聆心立马警戒,取出骨埙,说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墨敛云身上再次魔气暴虐起来,看起来就是个凶神恶煞大魔头,浅聆心催动骨埙摄魂术,正想借机看看此人身上究竟隐藏是何魔物。 墨敛云知道她用意,运起真元给自己形成一个保护屏罩,不让她有机会窥探内心与元神。下一刻,举剑朝人此来,一时间在这逼仄之地已是风起云涌,肃杀之气铺天盖地,将周围波及得遍体鳞伤,满目疮痍。 第六十八章 仇恨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跳转曲调,中途变换“御灵术”,顿时风起云涌,将周围所有恶灵感召而来,全凭她驱策,朝墨敛云凶恶进攻而去,让他丝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人牵制住了,浅聆心利用聆音神识铺展开去,感知他身上所隐藏魔物。 一时间眼前出现了走马观花般场景,这个地方是个村子,正是他们所居之地梧桐镇。 眼前就像出现一重她才见得到的幻影,里面出现了陌生画面。一个年轻女子手里挎着菜篮子,里面码放着各种蔬菜瓜果,有馒头面食,萝卜青菜,还有红彤彤的几个苹果,满载而归,跟这名女子面上幸福欢欣的笑容一样,是快乐幸福的。 这女子身穿深灰粗布衫,袖子衣摆还有几个补丁,叫踏草步履,看起来有些清贫。她的头发很是引人注目,如瀑一般垂至腰臀之下,漆黑柔顺如缎子,那张脸是清纯美丽的,白皙的肌肤如凝脂,她的气质简直与那些乡野村民格格不入。 路过的村民会与她打招呼,姑娘叫芸娘,她像等待丈夫回家的娇妻,与那些男耕女织的平民百姓过着一样清减朴实的日子。 回到那个土胚房中,她推开面前柴扉,里面是被一圈篱笆圈成的小院,屋里有个青年男子走出,这个男子十分憨厚俊朗,见到芸娘十分高兴,上来接过菜篮:“怎么去那么久,累坏了吧,下次跑路买菜的活我去,你在家生火做饭。” 芸娘笑得嗔怪道:“宣哥哥说什么话,这买菜之事你哪有女子心细,再说你平日也在忙着修炼,我不能打搅你,这些小事我来就成。” 这叫宣哥哥的一脸愧疚,无奈摇了摇头,满含宠溺看着自己妻子道:“等我修炼上突破了瓶颈就好了,我不修炼,没本事,你就会受人欺负,我一定要保护好你。倒是这些日子诶娶你了。” 芸娘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这般客气话,提着菜篮子去了后厨。 画面一个转换,是芸娘被几个身穿道袍男子给欺凌,而那个宣哥哥则被两个五大三粗男子压制在地上,其中一个脚踩着他脸威胁道:“快交出灵器,不然我踩碎你的脑袋!” 宣哥哥宁死不屈骂道:“做梦!狗杂碎,有种你就放了我,咱单打独斗,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踩着人的是为首弟子,看人嘴硬一脚用力碾下去道:“还敢嘴硬,我看你能逞英雄到几时!武宣,你私吞灵器背叛师门,以为跟个凡人女子在这就可相安无事了?隐居世外过逍遥日子,做梦吗你,不把灵器交出来,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武宣性子执拗不肯低头,为首弟子无计可施,把目光转移到那边美貌娇弱芸娘身上,他心生一计,上去扯住人头发,动作调戏语言轻浮逼着武宣就范。 武宣气得发抖,但还是没交出灵器打算,只想冲出束缚上去将人大卸八块,为首弟子忍无可忍,扯掉了芸娘衣服压在了灶台上,自身后进入行欢/媾之事。武宣拼命挣脱,声嘶力竭喊得溃不成声,眼泪流了满面。为首弟子扯住芸娘那柔顺长发,手里欢愉把玩着,拿匕首割断一截与属下眼神示意。 属下弟子心领神会,便将那头发塞入武宣口中,残忍逼供才将灵器下落说出来。 芸娘衣衫不整瘫软在地,受尽**已有寻死之心,她茫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灵器重要,转身撞去一旁柱子以死殉节。 武宣彻底疯了,掀开了抓住自己的那些修士,那个灵器是血魂石,此时被他启用封印,以自己血肉之躯献祭,将在场修士全数格杀。现场除了血迹,连尸体都没留下,血魂石自行飞去了梧桐镇上空,本来释放出的威力要将整个村子覆盖,大有屠村之势,正巧此时西岭游历至此的高僧路过,压制了此暴虐之气,将灵器带回了西岭落霞山。 浅聆心退出神识,想终于明白了这一系列所发生邪灵事件是怎么回事了。 与此同时,墨敛云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枚血一样的物什,腾在了他的手上三尺处。 浅聆心瞳孔一缩,惊道:“血魂石,原来你是武宣?!” 墨敛云脸上有过一惊,旋即笑得狰狞,他道:“你是唯一能看出我真身的,看来聆音术果然名不虚传,等顺利得了灵器,就留你不得了。” 浅聆心道:“你借墨敛云的身体出来,就是为了凑齐其他两件灵器?” 武宣道:“没错,世人不知,这血魂石本来就是我所祭炼出来的灵器,它是我的容身之器,这千百年来我一直接着血魂石的力量重塑元神,只要聚集三件灵器,我的肉身就可以重塑,到时我就是这个世界主宰者,天下皆向我臣服。” “做梦”浅聆心道:“你当初就不是在正经修炼,还说是为了保护芸娘,最后因为灵器你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凌,眼睁睁看她死去,你这样无情无义,丧心病狂之徒,要是让你成为世界主宰者早晚天下灭亡!” 武宣脸色阴郁,眼中蓄满杀意,他吼道:“芸娘是被那些道貌岸然修仙败类杀得,我要报仇,我杀尽天下人为芸娘报仇!” 浅聆心道:“你这是在为掩饰自己罪责找得借口,托词罢了,当初你但凡低头交出灵器,芸娘就不会死,她的死全都拜你所赐!你别在这自欺欺人了,你就是那个凶手,杀芸娘的凶手,她在九泉之下会恨你一辈子!” 浅聆心是故意激怒他,好找出其真身破绽,果然武宣一提芸娘就心神大乱,怒目圆睁,怒不可遏的抱头撒疯起来:“你胡说,不是这样的,别以为你懂聆音术就可以回溯过去,洞察一切,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别在这自以为是了!” 浅聆心浅笑道:“是吗,我什么都不懂么?芸娘那么美丽,她那么爱你,为了你任劳任怨,无微不至照顾你修行。你说过要保护她,结果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你为了灵器放弃了她,在你心里灵器比什么都重要,比芸娘重要,你肯本不爱她,不是吗?” 被这劈头盖脸一顿口诛笔伐,武宣已经乱了心神,浅聆心当机立断,催动聆音御灵,接住恶灵之力将他镇住。口中埙声一转,那血魂石当空腾起,她想开启上面禁制把武宣这邪灵重新封印。 没想到这恶灵这么敏锐,下一刻反应过来,抵御住了恶灵侵袭,他手中一翻,血魂石再度落入他的手中。浅聆心急催御灵之术,铺天盖地恶灵席卷而去将之包围。 许是武宣元神还未稳固,见此状况不敢硬抗,弃了肉身,化作一道黑气裹挟着灵器消失在夜空不见了。 浅聆心停下骨埙吹奏,看着地上面色死白,已无生气的墨敛云,叹了一气。 骨灵从骨埙中跑出来,看着地上墨敛云,问道:“浅子,那邪灵逃了,那这家伙怎么办?” 浅聆心道:“你去挖个坑,埋了。” 骨灵在原地不满的用爪子刨了刨土,似乎不想动这个家伙的尸体,浅聆心转头看她一眼,说道:“不埋了那么你驼回去交给他家人入土为安也可?” 骨灵忍不住抱怨:“这家伙生前作恶多端,还陷害过你,死不足惜,活该曝尸荒野,干嘛要替他收殓尸身。” 浅聆心叹声道:“或许先前之事也非他所愿,只怕这家伙早就让邪灵附身了,也早就成了别人炉鼎。” 骨灵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咬着墨敛云衣襟,在荒僻处挖了坑,就地掩埋,两个墓碑都没有,寒颤的只剩下一堆乱石堆起来的土包。 浅聆心只得回了修罗门,檀珩书先行离开可能也不会再去找她,但还是留给客栈一封信转交,自己先回去了。 如今邪灵之事她已知晓来龙去脉,不必前去深山寻访什么世外仙人,她也将此事在信中说明,让他万事小心。 回到修罗门,令她意外的另一件事发生了,那个神殿醒了。 神殿醒来第一件事便催着要献祭圣女,看着台下连眼罩都揭开了的,长得确实不怎么样的神殿,她恨得有些牙痒痒。 神殿一身白衣,面貌说不上俊朗,是个普通样貌,还显得有些纵欲过度的油腻之感,令人看了不是很喜欢。他在台下雄赳赳抬头看着上方美人榻上侧躺假寐的红衣女子,眼睛里闪闪发光着垂涎的与色心,见自己说得话被当成耳旁风,旁边离凤和花娘都有些尴尬又看好戏一般神情。 半响,上方浅聆心兀自开口道:“那个,神殿是吧?你以后换套衣服,不许你再穿白衣出来现眼,不然我见你一次剐一次。” 神殿嘎噔一惊,反应过来后傲然之气不减道:“你大胆,虽然现今修罗门换了主人,但也得对我毕恭毕敬,你居然敢让我脱衣服。” 浅聆心眉头跳了跳,对于这人十句不离放荡之言的人颇为不悦,离凤咳了咳,提醒道:“我想神殿是听错了,不是让你脱衣服,是让你换了这身衣服,女君不喜你穿这样一身白,太晃眼。” 第六十九章 逃脱 http://.biquxs.info/

神殿叉腰理直气壮道:“那有区别吗?我喜欢穿白衣你管得着吗,凭什么让我换掉?我看你们都猪油蒙了心,居然会这不谙世事小丫头片子当女君,还敢对我呼来喝去,大逆不道啊,没有我,你们修罗门早就断子绝孙了!” 浅聆心睁开眼看着他道:“这么说,我们还得对你感恩戴德了?” 神殿道:“没错,本座昏睡了些年,但是记性还是很好的,你们有三届没进献了,所以赶快进献三名圣女给我,不然我……” 浅聆心打断:“不然如何?” 神殿话语一噎,被上方女君那冷肃杀意的眼睛逼得如鲠在喉,浅聆心接着不客气道:“白痴废物,你的防御禁制早就成过去式了,你还当真以为魔门还需靠你庇护?”她站起身,尽显威仪逼视道:“本君让你换了这身衣服你没听见?还是要让人亲自帮你扒了这身皮?” 顿时,几名鬼修罗得令上来,蛮横粗鲁的给他扒了一身白衣,给强行裹上了一条素人仆从穿的粗布衫,他欲哭无泪。 浅聆心道:“修罗门不养闲人,你也不是被人高高在上捧着供奉的神,就该体会一下凡人过得烟火日子。明日起你别再回神殿,就住下人屋子,哪里有需要你往哪儿帮,敢有其他意见直接扫地出门,终生不得留用。” 神殿被大喊大叫押下去了,花娘掩嘴底笑道:“如今见了这真神殿,想想当初那名白衣公子的样貌,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云泥之别,也难怪女君受不了他这般形象玷污。” 离凤哼哼道:“我说嘛,原来那个神殿就是个行为不端上不了台面的主,怎么可能放着进献的美人不要,原来果然被李代桃僵了。哎女君,那位白衣公子呢,怎么好像你成为女君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花娘胳膊肘捣了他一下,笑道:“干嘛,还惦记着人家的容貌呢,就算他在这也没有你的份,人家心里早就有了女君了,你就别惦记了。” 二人还在一来一往斗嘴,浅聆心捏了捏额头有些头疼,不过想起那段对她而言美好幸福的日子,嘴角又不禁浮现浅浅笑意。 那处神殿已不再是门人不可涉足禁地,但是浅聆心还是把它圈禁起来,毕竟这里面有着属于她的美好回忆,想一直这么封存着,不让别人进来破坏里面一草一木。 浅聆心拿出怀中那张画,上面小相笔触稚拙,却充满妙趣横生的童真,想想这才与他分开不过一日,心里却万般不是滋味起来。 倒真应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境。 这会,花娘从身后走来,她眼角眉梢尽显愁色,还欲言欲止模样,浅聆心看了她一眼,说道:“有什么事直接说,是药斋没生意了,还是日子过得太无聊居安思危?” 花娘嘴角抽了抽,在一旁石凳上坐下来,直言道:“我是见你无聊过来陪陪你来着,身为女君高高在上,是不是觉着特寂寞?” 浅聆心不以为然坐下来,直接戳破道:“你不像是会藏得住心事,又支支吾吾拐弯抹角的人,以前直来直去的疯娘子哪去了?” 花娘咳嗽两声,终于打开了话匣子,直奔主题:“女君,我想去看看那个混蛋死了没有,听说凌岚逸那个叛徒闯入仙宗将他大伤,是不是有这事。” 浅聆心自然知道她所指那混蛋是谁,想必蓝冥馀受伤之事她都知道了,身在魔门却对千里之外的仙门之事关注得那么一清二楚,浅聆心有些佩服。便手指敲着桌案,说道:“没什么大事吧,只是被砍了一只手而已。” “什么!”花娘突然惊叫站起来,一脸担忧与震惊道:“这混蛋手都被人砍了一只?他平日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这凌岚逸肯定乘人之危,果然是个心狠手辣,阴毒奸险之徒。” 浅聆心见她气得两脸通红,便道:“他去是为了玉灵鼎,应该不至于狠心伤人,那冥尊也该伤得不重。” 花娘狐疑道:“那珩琅山灵器可还安好?” 浅聆心道:“根据所派去仙山潜伏的探子来报,凌岚逸失手了逃脱了。” 花娘还是思前顾后一阵担忧,上来拉起人道:“我还是不放心,不然你随我去趟珩琅宗吧。听说你之前在那修行过,仙山的路你肯定熟门熟路。我有好几十年不去那个地方了,说不定禁制阵法都改动过了,你帮帮我可好。咱悄悄去瞧一眼,瞧一眼就回来。” 浅聆心见她祈求,也不好回绝,毕竟曾经这人帮过自己无数,总不能知恩不报。 三日后便再次出了魔门,珩琅宗禁制确实有所改动,她们也只能深更半夜等山中宵禁之时,范围不那么严时潜入。 还是找了处禁制最薄弱之处,就是杂物房那后山乱坟岗,花娘一落地看到身后层次不齐一大片坟茔土包吓得一激灵,差些没叫出声。 浅聆心给她指了去往闵月殿的方向,花娘悄悄飞去了那座仙殿,浅聆心也呆在原地甚是无聊,便想去看看檀珩书近况,便去了须弥殿。 须弥殿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没变,还是一样的冷清静谧,自从默凡回了家族担任家主,离朔又叛变出了事,默逸尘长老身故,这里除了檀珩书似乎已经没有别人了。 浅聆心不禁心生起一丝酸楚,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心里十分挂念,便加快了步伐前往他静室所在。 花娘鬼鬼祟祟潜入闵月殿,院中几枝红梅已经开了,深寒雾里一抹红,十分美艳动人。 她曾经独自来过,虽然一别经年,记忆却犹新,很快找准了冥馀寝殿。她在外边一处窗纸上以指点唇再戳破窗户纸,看到里面大殿中烛火通明,桌案前坐着的正是冥馀。 寝殿里有股药香味,蓝冥馀在案前独自拆解左手上的绷带,案上托盘里是剪子和药瓶,应该是在换药。 身边有名小厮少年在帮他铺床,回头见他私自拆解绷带正要帮忙,冥馀面色冰冷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小厮不敢违逆低头退下了。 花娘见小厮出来,立马闪身隐入黑暗中避开,再见蓝冥馀他似乎已经包扎好了,正退去衣衫准备就寝,她迅速开门闪身入内。 蓝冥馀当下警觉,回头:“什么人!” 花娘巧笑嫣然走过来,说道:“什么人?老相好的。” 冥馀眉头紧皱,戒备盯着她:“你怎么进来的?来这做什么!” 花娘在案前坐下,丝毫不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倒茶喝水:“我想要来还能有什么拦得住我?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不行吗?” 蓝冥馀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盯着案上坐着的女人。花娘翻了翻桌上那些疗伤药,虽然皆是顶级药物,似乎对伤势不能达到对症下药的地步,也只是减轻伤痛的治疗罢了。 花娘拿出自己身上带来的几瓶她调制的特制疗伤药,起身过去要拉人的手看,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好像在给自己病人或好友看病一般。那蓝冥馀也不知为何在那一刻没有反抗或后退拒绝,自己的手就被抓在了人手里。 蓝冥馀待反应过来要抽回手撤开柄呵斥时,就被花娘顺势拉去了案前坐着,想抽回的手也被牢牢抓着丝毫挣脱不得,花娘给他重新解开绷带,手法娴熟的清理那伤口。 并没有传言那般断了一只手,也不知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法将断指长回来的,只是这是青白还略微发紫,整个人浮肿到寻常手两倍大,她来回翻看了一番,啧啧道:“都肿成猪蹄了,不过还好,是新长出的吧?那小子太狠了,竟然敢在老虎嘴里拔牙,估计此时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蓝冥馀面无表情看着她一阵自顾自评语,任她上好药又重新包扎起来,他活动了下手指筋骨,确实轻松活落了许多。 花娘笑盈盈看着他,说道:“本来我的出诊费很高的,你也不用谢我什么,说句好听的话哄哄我就好。” 蓝冥馀活动着手上的动作一滞,抬眸冷冷的看着她,想起初见时那般不堪画面,他又转开视线,说道:“赶紧离开,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花娘俏脸一肃道:“蓝冥馀,你真那么铁石心肠吗?当初你理解是我给你裆下了一部分天劫,后来双修之事也是你情我愿的,你敢说你都没对我动心过?” 蓝冥馀脸色几变,是不堪回首,是难堪,是微微要发起的愠怒,他起身欲下逐客令,花娘跳起来抱了上去,强行亲了他的唇。 蓝冥馀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一愣,随后彻底激怒了,伸手推开了她,手中伤口忘记防护,疼得他心尖一颤,骂道:“疯女人,你再不离开,别怪我不客气!” 花娘笑意不减,不怀好意看着他,似乎在等什么时机似的有恃无恐。果然,冥馀下一刻感觉身心一荡,整个人猛地一晃,眼前出现粉红***旖旎幻象,他看着她道:“无耻恶女,你又来这一套……” 眼见蓝冥馀倒去身后榻上,花娘笑得开怀道:“知道我会时常用这招术你却不提防,说明你并不拒绝和讨厌我用这么卑劣手段。春宵一刻值千金相见一面亦是难,不如我们好好把握这春宵苦短。” 第七十章 交锋 http://.biquxs.info/

在须弥殿上,浅聆心正准备踏入静室之时,便听见一阵熟悉咳嗽声,当下大惊想要冲过去。 正在此时,有名紫衣女子已经先她一步进入屋内,浅聆心当下隐藏身形,她看得清楚,那熟悉女子身影正是冥媚儿。 浅聆心悄声遣去静室窗前,隐藏身息查看屋内,只见檀珩书躺在榻上,不住咳嗽,那声声要将心肺都咳出来的般一连串剧烈咳嗽声敲击在她心头,跟着一阵揪心的剧痛。 冥媚儿端着汤碗坐在榻边,拿着那方檀珩书捂着咳嗽的汗巾,入眼触目惊心的一抹红,她湿了眼眶,抽泣恨道:“师兄,你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就算练功走岔子也不是这样天天咳血啊。是不是浅聆心那孽障所累,害你变成这样。” 浅聆心心中一颤,整个脑子嗡一下,一片空白。 檀珩书摇了摇头,似乎累极了不想多言,喝完药躺下便睡了。浅聆心那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一些不太清楚的侧颜,那张脸已经没有了人的血色,几乎一瞬间变得如此苍白,前几日她刚见他都不是这样虚弱的。 真的是因为自己吗? 冥媚儿见人睡着了,又苦恼的自言自语道:“还有凌岚逸那废物,都是魔门一路货色,你当初就不该那么偏袒信任他,如今大哥与你都是姑息养奸,自是恶果。” 看着檀珩书熟睡容颜,嘴里似乎还在低低梦呓说着什么,冥媚儿低头去听,当下俏脸变得阴戾怨毒起来,她握着那只碗的手指节发白,恨声道:“那个小贱人,我早晚会让她死无全尸,如今发生的一切不幸,都是拜她所赐!” 浅聆心有些失神落魄地脚下一滑差点弄出动静,她警惕的看了一眼屋内,此时看到的一幕令她大惊失色。冥媚儿在低头吻着榻上人,而榻上人也在伸手紧紧抱着她,浅聆心有些喘不上去,听见檀珩书似乎还在低声梦呓,她忍不住放出神识去听,他说的是:“不要离开我。” 冥媚儿回应他更热切缠绵的吻:“师兄我一直都在,你说过会离开那个女魔头跟我在一起,我们永远不分开。” 浅聆心身心惧颤,退出神识慌乱离开,她跌跌撞撞回到了那个乱坟岗,花娘没有在这里等她,等来的是刚才与檀珩书缠绵的冥媚儿。 冥媚儿抽出佩剑,玲珑身姿在月下妩媚动人,她看到人并不意外一般,像是等候已久,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敢踏足此地,你这叛逆,这回偷偷潜入本门又有何目的?” 浅聆心站在原地,想到方才情景,再看看她神色,觉得会是此人故意为之,说道:“闲来无事故地重游罢了,你管得着?” 今时不同往日,浅聆心自然也没必要给此人好脸色,冥媚儿见她如此不假辞色的态度,心中生愤,说道:“故地重游?我看你是来看我师兄才是真。师兄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竟然还恬不知耻纠缠着他不放。你以为我师兄前去魔门卧底是因为你?别做梦了,他是门派仙首自然先大局为重,怎么会在意一个魔道之女,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浅聆心脸色转冷,目光里透着邪魅诡谲的狠色盯着那人,冥媚儿并不惧色,反而出口刻毒:“我说得有错吗,难道不是你这邪魔外道痴心妄想贪慕我师兄?我是奉劝你别自作多情,知点廉耻。师兄与我一同入门,我两情投意合,他也答应忘记与你的一切,从此真情实意的待我。” 浅聆心喝道:“你撒谎,你以为在这挑拨离间我会信?” 冥媚儿说道:“你不信?你该知道你所修习的聆音术与他所修习的封印术相克吧,他就是因为你才变成今天这样,身息紊乱,术法受制才被封印邪灵所害。你如今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他顿悟之后选择离开你才是明智选择。他受伤这段期间我们一直朝夕相处,是我悉心照顾,无微不至,师兄对我的感情才是真,你别执迷不悟了。” 浅聆心脚下一软,才想起这桩事来,起初并没有想到此处,难道与她在一起檀珩书身上封印术手桎梏,施展也会有掣肘?她真的没有想到这点,如今看来,他时常受内伤,或许真因为此,她本来怀疑,是他用了什么术法把自己蛊毒转到了他身上连累到了他,可是古籍上并没有这个记载,她一直心存怀疑不敢确信。 冥媚儿脸上笑得得意,见人走神,眼神又骤然冷厉阴毒,转腕递剑,猝不及防朝人进攻。 浅聆心还在沉浸迷惑与心慌意乱之中,眼看一道寒光划过眼前,她似乎已经来不及应对,不躲也不闪,反应明显慢了半拍。 只见一道绿衣影子在眼前闪现,挡下冥媚儿那致命一击,与之交手起来,正是突然赶来的花娘,她怒道:“你这小姑子脾气还是这么横,半点没长进,你当心脾气差嫁不出去啊!” 冥媚儿看清人后眼中怒瞪,怒火更是飙升了几个档次,怒骂道:“谁是你小姑子,这个贱人,当初害我哥哥名声受损居然还敢出现在这,我今天一起收拾了你。” 花娘手中不停,嘴里也不饶人道:“说什么害不害,将来我们还可能是一家人呢,你哥哥现在不是挺好的?方才还以为如胶似漆情意绵绵呢哈哈哈。” 冥媚儿怒气更胜:“你这贱人不要脸,去死!” 她们连续过了十几招,居然平分秋色不相上下,冥媚儿失了耐性,索性剑走偏锋,她迅速念了一串咒语,幻术施展开来,花娘猝不及防陷入幻阵之中,还被腹中捅了一剑。 花娘捂着腹中狂流不止的血迹,脸上笑意不减:“这狠绝品性与你那哥哥如出一辙,真是亲兄妹没跑了。” 冥媚儿不与人搭话,下一刻就准备下杀手,浅聆心拿出骨埙准备制止,就见一个红衣男子突然闪现,挡下了那一剑。 是蓝冥馀,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浅聆心上去扶住花娘,心中一紧。他似乎状态有些虚浮,脚步不稳,刚出现那会不经意身形一晃,这才稳住了神态,看着她们二人。 花娘脸上露出无所畏惧的笑看着蓝冥馀,只是流血过多难支撑差些倒下,浅聆心赶紧扶住她。 而那边蓝冥馀看着花娘时眼神有些闪烁,旋即转开视线自她受伤处,那眼中说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担心又像是在厌恶,只见身后冥媚儿上来道:“哥,你为何拦我,这两个魔门妖孽自投罗网,今日正是手刃她们好时机,我要杀了她们!” 冥媚儿再次举剑欲冲,冥馀抬手拦下,看了看那边浅聆心,神色冷淡也没了当初那种嫉恶如仇恨不得将人绳之於法的态度,他转开视线对自己妹妹道:“放她们走。” 浅聆心眉峰一挑,疑惑看着那一反常态的蓝冥馀,只见怀中花娘露出欣慰甚至开心的笑来,这两人不知怎的,一夜不到决然化干戈为玉帛,重归和好了? 冥媚儿不依不饶:“大哥你疯了,居然会放她们离开?你可知浅聆心现在可是魔门女君,抓了她擒贼擒王,到时逼那些魔门败类就范,这可是时机与机会!” 蓝冥馀态度坚决道:“我说放她们离开,你没听见吗?” 冥媚儿不敢再违逆,更不敢继续顶撞她大哥,气得脸颊通红胸膛起伏,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猎物在眼前飞走。 回到魔门,浅聆心翻箱倒柜拿出一堆上品疗伤药,离凤看到满身是血的花娘,吓得目瞪口呆跟着浅聆心屁股后面转,问东问西好不聒噪,浅聆心懒得理他,直到止住了花娘的血,人已无生命危险才放心。 浅聆心坐在一旁发着呆,思绪纷杂,心中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特别难受。 花娘从榻上起来,看着她心不在焉,满面愁容,便也猜出了七八分,说道:“蓝冥馀那个妹妹就是出了名的善妒恶女,嘴巴刻毒,说起话能活活将人气死,她说得多半不要信以为真,你要相信自己的内心。” 浅聆心看了看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其实她说得也没错,我与他确实有缘无分,跟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他,倒不如再也不见,日久了彼此相忘来得干净,这样对谁都好。” 花娘倚靠在枕头上,说道:“那你也得忘得了才行。” 浅聆心神色再次黯然神伤起来,是的,她的确忘不了,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刻骨铭心的,怎么能说忘就能忘呢。 她六神无主的回了寝殿,屏退了所有侍女,她只想一个人呆着,只想好哈把这个心结打开,再想出一个能令彼此都不受伤的办法来。 她躺在榻上,闭上眼睛,不一会便已入梦。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煜天音,煜天擎,阿思,默凡,默逸尘他们都在,凌岚逸不是居心叵测加害于她的人,大家回到最初最纯粹的那种关系。 那是她内心向往的,所以在梦里如影随形,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第七十一章 梦回 http://.biquxs.info/

这个梦回到了当初云锦镇秘境里,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那会浅聆心穿着婚服,闯过了三关后被两个鬼领路到了一处房子里。 门口由带领他们进来二鬼一左一右站立看守,免得屋内生人半夜出来在秘境内乱走。 浅聆心在床榻上坐下,瞧着着屋内和外界无两样,来到此地才感觉回到了现实,周围一切事物终于不再虚虚幻幻。 檀珩书背对她,在榻前的桌旁凳子上坐下,漆黑长发如瀑如缎铺在了他挺直后背上,他人坐的端正笔直。 浅聆心抬手掩口打了个呵欠,困意绵绵地道:“三哥哥,你不睡会么?” 静静坐着的檀珩书微侧了下首,又转过头去,他道:“你睡,我不困。” 浅聆心看了一眼身后这大床,看样子可以睡下四五个人都不嫌挤,不过要让他过来同自己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用脚指头来想都知道他肯定不愿,便也没再多言。 浅聆心蹬了脚上鞋子,折腾了一夜疲倦和困意已经让她毫无气力,当即便也不客气的躺了下去。她头靠木枕盖实了锦被,面朝外面侧身睡着,全身放松惬意无比。她一手枕在头下,朝人问道:“三哥哥,今晚你是不是要出去?”目光小心的看了下门边,压低声音道:“找这秘境的主人?” 檀珩书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又只“嗯”了一句,半响又道:“这一晚上你也累了,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休息吧。” 然而没得到身后人回应,却听见轻微徐缓呼气之声,转身便见榻上之人静好容颜已闭着双目安然入睡。 他又静坐了一会,起身过来给人掖好了被角,抬头看了一眼这睡得正酣的脸。这张清丽面容也只有睡着了才会显得乖巧,那粉嫩唇边还不时地微微阖动,手也不安分的紧紧攥住了被角掖在了自己怀里。 静静看了半响,便直起身准备出门。就在他转身刚迈出了两步,便闻身后风动,微侧首神色一凛。 檀珩书身形微偏,一手迅捷出招,钳住了身后袭来之人手腕,当即转身,冷道:“又是你!” 煜天擎再次借浅聆心身体出现,他面露诡谲,似笑非笑的朝人道:“可不就是我,不然你还以为会是谁!” 一句话落,忽然眉眼间含露阴狠之色,手中运劲挣卸,一个诡异动作继而呼出。掌风携强劲灵力朝人面门击去。 檀珩书神色骤然一变,对方此掌带着刚猛杀伐之气显是下了十足狠手,当即灵力灌入右手反掌格出。 一个是魔门圣君,一个是仙门之首掌门仙君,修为皆是到了超凡入圣巅峰境界,这无疑是一场高手对决。 两掌相击之时,灵力猛然冲击,双方倏地瞬间弹开,各自向后退出数步。 要说二人也是三界之中强者,煜天擎虽被檀珩书先师镇压数十年,曾也是个令人闻风丧胆,实力震慑三界的可怕存在。 檀珩书的修为境界如今在修仙界自是罕逢匹敌,在三界中自也担得上是难得一遇有着上乘修为的皎皎仙君。 然在煜天擎这魔君眼里,他还不过是个小辈而已。 这二人动起手来看似难分伯仲,若是真硬碰硬的斗一场,或许檀珩书的实力还无法与这一门魔君抗衡。 这突如其来一掌相击之后,檀珩书手臂便有一丝微麻感,这要换做他人这只手臂可就算是废了,骨头非给震得粉碎不可。他面无表情,只是不动声色冷冷盯着不明来由动手之人,在他周身有着一阵灵力浮动,像是他此时不怒自威的冰冷情绪,看起来更令人不可侵犯。 煜天擎面色阴冷,半响,勾唇道:“有点意思,你实力确实不弱。” 煜天擎再次发动进攻,这次携着的灵力远胜方才数倍,带着杀伐之气身形如狂风闪电般刮了出去。 霎时,两个身影忽高忽下,只见两道影子在屋内激烈缠斗起来。携着两种颜色的强劲灵气在屋内闪动,甚是耀眼夺目。 檀珩书身法超然,从容应敌,而煜天擎则是出手残暴,狠戾纵横,招招攻人命门,皆是要致人性命凌厉攻势,未有半点留情。若是此时应对的乃是旁人,哪怕是有不小修为寻常修士,怕已命丧他手。 一时间在这逼仄方寸之地便是风云变幻,耳边阵阵如仓雷炸响。 煜天擎出手狠辣,招招都是凶狠狂暴肃杀之气,与其对招越是最后就越是险象环生,教人兀自不寒而栗。 檀珩书在方才打斗之中便下了道隔音禁制,屋内的声音响动隔绝在内,门外便不会有人惊觉。 拆了数十招下来二人皆是拳脚功夫,和灵力相抗,尙未使出任何兵器。 煜天擎寄宿在人身体里,本只是一缕精魂附身,此时身法较量上有些桎梏,拳脚受限,无法自由施展开来,便有了一些微微气喘之意。加上这个身形体格上的悬殊,很快就有些落了下风局面。 屋内身影纵跃闪动,白光和红光如电光石火般纵横交错,风驰电擎间灵力波及之处皆是碎裂炸开。屋内木凳,案几,茶壶,瓷杯,古董瓷瓶,多宝阁木架皆受重创,瓷器碎裂一地,木屑刚炸飞出去便化作齑粉。 满屋子灵力波及的创痕,一地狼藉。 煜天擎本意是想试探其实力,眼下身法受限也讨不了好去,便退身几步,扫腿踢中脚边一只圆凳朝门边禁制上砸了去。 这一脚是有意施为,加了三成功力破他檀珩书布下禁制,禁制当即解除,此时便也惊动了门外守着二鬼。 檀珩书心中一动,迅速敛了自身修为,闪身上前想要将人擒拿制服。一时间却反被人一个诡异手法抓住了自身手臂,被其就势往后一拽,二人皆倒去了榻上。 此时门外,那二鬼便有了矍然动静,女鬼附耳门上听里头动静,听了里头确然无声才去了些疑心,也未曾开口询问或破门进来。 只听门外男鬼声音若蚊传来,奇怪道:“你在听什么?” 女鬼继续附耳门上,声音疑惑道:“我方才听见里头有响动,似是打了起来?” 男鬼嗤笑一声,说道:“能有什么响动,无非是新婚之夜良宵苦短,二人情不自禁温存亲热呗,你都成鬼这么多年了,还喜欢偷听这个?真是个色鬼。” 女鬼啐道:“你他娘才色鬼!你难道不觉着奇怪么,这进来的不是中途命丧黄泉能坚持到此的也是被吓的傻痴。这两个倒好,毫发无损便罢,还能有此心思在这闹洞房?” 男鬼沉思片刻,只道了句:“确实有些奇怪” 便也附耳上来听了听,听里边没动静,便也没了下文。 此时,屋里头的檀珩书被人压制底下,胸口也有些不住起伏喘气,本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上此时一阵红一阵白。 煜天擎已经现出了本来模样,两手各抓一只手腕以交叉之势将人牢牢缚住,他额头青筋暴起,也粗喘着气,显然二人方才还经历了一番只用浑身蛮力的无声打斗。煜天擎看了一眼门边并未惊觉进门的二鬼,神色里似乎对于自己方才小恶作剧的成果有些小失望。再看了身下怒目死死瞪着自己的人,冷笑道:“看来这丫头的身体显然娇弱了些,果真压不住你呢。告诉我,你现在收敛修为不能动用法术是为什么,这秘境内究竟是何人?!” 檀珩书一张白皙的脸变得异常冷峻,只冷冷说道:“放开!” 煜天擎有恃无恐直视他,弯了唇角,邪魅道:“你是来找落霞山上镇压的那东西?他是不是出来了,就在这个秘境里?” 檀珩书闻言目光一冷,也直视对方道:“这就是你来的目的?” 煜天擎笑道:“那是自然,你们在进村之前谈论的那些我都听到了,所以我才跟着过来。既然他真的在此处,本君也就不跟你在这……” 话未落,檀珩书腕间脱出,一脚扫踢,同时曲肘朝人胸膛一击。煜天擎顺势倒去一旁榻上,胸前吃痛,只见一道凌厉白光闪现离尘剑横在了其脖颈处。檀珩书起身立于榻旁,冷然道:“秘境之事你最好别插手,不然我现在就废了你!” 煜天擎诡诈一笑,又现出了女身,肆无忌惮的道:“那你倒是动手,大不了有这丫头陪葬,本君不亏。” 对方于此相要挟,自然也笃定檀珩书下不去这个手,当即身子后撤,抬脚踢开剑锋。翻身而起,出手便再抓去,然因这招势似是慢了一拍,对方身形轻巧侧避便抓了个空,旋即便被一手刀重重落在肩处,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檀珩书收剑之时,一手托住了倒来身形,看了一眼臂弯里此时温软柔弱之人,眼中对方才重手现出了一丝怜惜。 檀珩书将人放躺回榻上,掖好了被褥,此时眼前便又是个安安静静沉睡着的人儿。他抬手风动便熄了屋内的灯,开门出去后,身后二鬼便受了他下的禁制。二鬼一动不动静立两旁,对屋内出来的人,置若罔闻,视若无睹一般。 翌日,天刚蒙亮,卯时已过。 浅聆心自认为睡眠雷打不动,昨晚又是折腾到了深夜寅时睡下,期间时间不到三个时辰所以本没打算醒。完全是因为在睡梦中的一个翻身时,全身传来的酸痛感把自己疼醒了。 浅聆心‘嘶’的吸了口凉气,昏昏沉沉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七八分,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抬起臂膀活动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痛又从后肩传来,牵动着全身四肢百骸也随之各种酸痛感。 第七十二章 杀身 http://.biquxs.info/

她坐起身捉起衣袖便见手肘上乌青紫块,再见脚上小腿肚都是淤青,这伤势明显就像被人狠狠胖揍了一顿。抬眼环顾了一下此时空荡荡屋内,天已经大亮了,日光从窗纸上折射进来,看起来温馨暖和。 檀珩书已不见了踪影,她发现就自己一人还在这呼呼大睡,此时的屋里屋外都异常静谧。 这时,耳边响起了煜天擎懒洋洋声音道:“醒了啊?还真能睡,你这情况是不是连刀架在你脖子上也不会有知觉?” 浅聆心伸了个懒腰,一阵酸痛感遍布全身,正迷惑不解道:“你昨晚是又带我出去哪儿鬼混了吧?怎么我感觉全身就要散架一样,尤其我这脖子,我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虐待过我?” 煜天擎冷笑:“那是因昨夜你睡着之时,我跟檀珩书打了一架。” 浅聆心刚迈腿要起身,闻言惊得又跌坐回去,惊愕道:“你们打架了?那他人呢?” 煜天擎轻描淡写一句道:“杀了。” 浅聆心更是脚下一软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虽然也晓得他早就有此预谋,但还不信檀珩书真的会如此轻易命丧他手。便试探道:“那他现在何处,你杀了他,尸首呢。” 煜天擎突然又笑道:“并没杀他,只是想看看你会什么反应。” 浅聆心心下一松,却也白眼道:“无聊。” 想那檀珩书定是昨天夜里出去了,浅聆心便也下榻,稍作整装后,也出了门。 房门打开,便见门口左右立着两个神色呆若木鸡,一动不动二鬼。乍见之时差点吓到,不过见二人目中无神,神情呆滞想也知晓是被人下了禁身咒,心下一宽,便大摇大摆从他们身边走了出去。 白日能够视物,这处院落在白天看起来不会像昨天夜里那般阴森,倒是冷清了一些。 浅聆心循着左边廊上唯一出口,穿廊过院了绕开了一处庭园,来到了另外一处别院。此地安静无比,也不见一人,庭园雅致,地方干净,倒也不像是许久无人打理的居所。 突然,耳边隐隐听见有人呼救声,是从另外一处院子传来。 声音极小,但是浅聆心本着对声音特别明锐的感官,很快找到了声音来源处。是一间闭门上锁的屋子,在里面传出女子娇声婉转的呼叫。 声音气息奄奄,有气无力还在继续道:“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 浅聆心靠近此屋,附耳去听,哀怨声从里面传来,当即在门前缝中往里瞧。 此时,这附门一瞧便猝不及防的瞧见一双水汪汪大眼睛也正对着自己看,浅聆心感觉头皮一麻差些惊骂出声,忙撤身后撤了几步。她受惊吓的拍拍胸脯,惊愕道:“我去,你是人是鬼啊!” 虽然是青天白日,突然如此近距离生生对上一双眼睛也是够令人毛骨悚然。这时,里面那女子见了有人靠近便使劲扒门缝,像恨不得要把自己那脸往这不到两指宽门缝里挤出来一般,她声音激动无比的哀求道:“姐姐,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求求你救我出去……” 浅聆心细看了,当真是活人,想从昨天到今天总算是遇上个活人了。她猫身朝人问道:“你为何被困此处?” 女子急切道:“我是被那些恶鬼关起来,他们将我禁足于此,却抓走了我家小姐。我见姐姐人美面善,定是个好人。求你帮帮我,救救我家小姐,姐姐大恩巧灵定当感恩戴德,就算下辈子当牛做马也报答你!” 对方言辞凿凿却是发自内心情真意切,语气也带着乞怜,似乎把所见之人当成眼下唯一救命稻草。 这一赞美还当真受用,浅聆心听着语气也十分诚恳,不免心中一软,见其哭哭啼啼,又似个柔弱丫头便也松了警惕。当即便抬手捏了法决,手托着那门锁一拧,缚门锁链便断裂开来,粗重锁链同时坠地,一阵脆响。 脱了门前束缚,便见人慌忙从里夺出,欣喜若狂跪在浅聆心面前,忙磕了三个头哽咽道:“巧灵谢谢姐姐相救之恩,我见姐姐身法了得,你可否再去救救我家小姐。” 此女巧灵,年纪该是十六岁左右,穿了一身似像哪家随侍丫头衣装,模样娇俏,美丽可人,心想或许是哪家陪嫁丫头随同进来的。浅聆心有些无奈,看了地上跪着之人,抬手将其扶起。她看了眼屋内,抬步进去桌旁落座,随手拿了桌上放置鲜红欲滴一个苹果,往袖子上擦了擦便往嘴里咬了一大口,朝人苦笑道:“你可能找错人了,你家小姐我可不一定救得。” 巧灵看了眼前人如此闲逸姿容,和那身显眼的新娘喜服,有些失望的小嘴一瘪似是要哭,便幽怨道:“我看姐姐这模样定也是被送来考验的新娘子吧,想这验人真情的法子还是我家小姐想出的,见你安然无恙出现在此必是顺利通过了那些考验。小姐定然是不曾看见你们这般,不然瞧多了别人的真情真意,成双成对,免不得徒填多少感伤。” 浅聆心把这一番话听得云里雾里,皱着眉理了一理,便恍然道:“你方才所说意思这秘境是你家小姐所设,她就是这秘境主人?”想了想,又惊道:“你家小姐是何人,姓甚名谁?” 巧灵闻言更是委屈,眼中泪珠打转,忧伤道:“我家小姐是青州柳氏,出身仙门世家,是炼药家族家主柳云决之女,她名柳菀。”说着,她揩了把脸颊眼泪,惆怅道:“你说的没错,她是这秘境的主人,大家唤她女君。其实我家小姐也是个苦命人,当年被老爷赶出家族后我跟随小姐四处漂泊,无依无靠才流落到此。小姐被有心之人利用,误入歧途,现在着了魔一般疯狂的帮那两个黑衣女子炼药。后来小姐失了心智,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有时连我都认不得了。那两女魔头一直胁迫小姐炼制一种怪药,导致她迷失心智疯了一般。后来还联合那两个女魔造就了这个无人可找到的秘密之地,继续炼制那些古怪药方,后来我发现很多平民被抓进来试药后都变成了恐怖无比的恶鬼凶兽一般,才惊醒小姐定是被这两不轨之徒利用,做了天大错事。我本就想反抗,唤醒小姐回头可是我没有修为能力,便被抓了起来禁足于此。” 浅聆心越听下去,便是诧异至极,她心中震惊,竟没有想到会是那个柳菀,便道:“你家小姐是被人利用才如此的,那两利用她的人是何人你知道吗?”只见巧灵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便道:“那你家小姐为何要让成婚之人前来拜她?这参拜的方式还如此残忍,这总不该是被胁迫的吧?” 巧灵说道:“这其中原委起自于我小姐恋慕的珩琅山那个人,你知道吗,自从那次被宗门逐出,后来离家流落于此,小姐伤心欲绝,心灰意冷。后来遇上这里的一位世家公子倾慕我家小姐,当时小姐还跟我说他长得很像他……小姐也对这位世家公子动了真情,可谁曾想好景不长,那公子知晓我家小姐是如何被逐出宗门的便开始嫌弃她,说她恬不知耻,有辱门风,二人本欲成婚便如此不欢而散了。小姐万念俱灰,终日以泪洗面,而这平民拜她本只是想帮天下有情人辨一辩真心人,也为那两段感情创伤找一种寄思吧。后来小姐失了心智,才把一切变得愈发残忍境地。” 浅聆心点了点头,神色却有些凝重起来,倒为柳菀诸般遭遇颇为同情。当初她或许年轻气盛,敢爱敢恨,多情女子如此这本没有错。只怪这世事无情,造化弄人。 她突然想到檀珩书那会为何只字不愿提及此事,这段陈年往事对于他而言或许也并不想再回顾罢了。也确然只是他的私事,旁人也不好问及。 或许柳菀会落得今日如此,多半与她多年前珩琅山求学时,那段感情受挫的经历有关。也难怪那个炼药阁会和须弥殿上一般无二,柳菀曾经在须弥殿上呆过,或许打理的正是炼药阁的活,也那怪会如此熟悉里面的摆放和构造。 当初的事确然檀珩书没什么错,却也和他有关系,也难怪蓝荀越当初会寻他亲自前来一趟。虽然檀珩书性子定然也不愿管顾这等琐事,想或许此事确实棘手,蓝荀越再三要求便也不好推辞。 柳菀如今这般境地已是众叛亲离,如今自甘堕落沦为魔道。或许蓝荀越对她遭遇也颇有一些悲悯,也是有意想来拉她一把,劝她回头是岸。 浅聆心思绪如潮,呆愣着恍神了良久,这才返神,朝人道:“你家小姐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巧灵本神伤流泪,闻言便转为喜色,晓得此话是愿意帮她解救自家小姐之意,便道:“我知道,你随我来。” 浅聆心跟着出了门,在绕过长廊后来到一处偏院,这处院子像是被人下了禁制和结界,有很强的邪怨之气笼罩。 第七十三章 真相 http://.biquxs.info/

巧灵走到一处假山石头出,摸了其中一块不显眼山石凹槽处,似是扳动了一个机括般,卡卡一声响动。左右有两块巨石便同时挪动,那个笼罩的屏护便消失了。 巧灵神色有些胆怯的道:“我当初跟踪过那两个黑衣女子,所以发现了这个机关,我也曾孤身跟进去过,但是里面有好多我跟你说的那种凶兽一般的人,他们好可怕,会吃人的!当时我被小姐发现,差点没命。” 浅聆心看她道:“你说的那些是行尸,如果没猜错,是被你家小姐炼制出来的毒药服下所致。” 巧灵担忧道:“我家小姐这回是犯下弥天大错了,这位姐姐,你可一定要救她!” 浅聆心看着前方阴森诡异的院子,说道:“说不定用不上我来救,你家小姐心心念念的那位仙君怕是早已进去救人了。” 巧灵一呆,又咬牙愤道:“你是说珩琅山那位吧,怎么会可能。我看他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就算对我家小姐毫无情义,也不该如此伤害她,我恨透死他了。要是让我见到他,非上去捅他几刀子不可。” 巧灵作势拿刀要捅人的模样,浅聆心眼角便一抽,只望她能说到做到,到时别见到了人就发怂,便苦笑着摇了摇直往这处深院走去。 待人进入此境,身后那个结界便自动恢复原状,一切又好像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偏院内部的构造有点像特殊的迷宫一样,跟着巧灵进入了一个密道,便发现满地是行尸被击杀后留下的一滩喷射状血迹。 显然是有人先来开道了,浅聆心二人一路未发现那些变异行尸,除了满地和密道墙壁上狰狞血迹,便什么也没有了。 她们走过一条尝尝密道后,便来到了一间密室,这间密室连通着五六条密道,看起来这个密室非常宏大,且四通八达。 这个密室并非主室,浅聆心认为柳菀等人定会是在主室,可巧灵并未深入此处过,对此密道方向全然不知。浅聆心仔细观察了这几条密道,条条通往幽暗处,一眼却也瞧不见尽头, 浅聆心却瞧见密室内散布的血迹有所不同,有的密集有的稀疏,看一眼比较密集之地,几乎是把这条密道口染成血泊。当即便往这个方向指去,道:“咱走这条。” 巧灵一脸茫然,来此她定然也拿不定其他注意,心中自然而然信任她的判断,便在后面紧紧跟上。但是心中还是有些疑问,问道:“姐姐,你如何确定就是这个方向呢?” 前面浅聆心道:“瞧见方才进来入口与其他入口有何不同没有?” 巧灵加紧步子跟上来,思忖片刻,摇头道:“不曾发现。” 浅聆心道:“看方才那满地血迹情形定是有人走在我们前面了,我们走的这个入口处地上血迹最多,说明一路进来斩杀行尸之人一直想走这条密道,却一直被行尸扑上来阻拦,所以地面血迹最多。” 巧灵佩服点头道:“还是姐姐心细,我怎么就没想到。”想了想,又道:“姐姐方才说有人先我们一步进来了,会是谁呢?你说过是我家小姐心心念念之人,莫非是珩琅仙山的那位?” 浅聆心道:“你可知你家小姐恋慕的那位仙君是何人?” 巧灵道:“小姐不怎么跟我提及他,每次念起,联想到如今处境小姐都伤心落泪,我便不好去问。” 浅聆心便心领神会,没再多言,巧灵却好奇道:“不过听世家小姐们提过,好像他在仙门是个有头脸的厉害人物呢,姐姐你认识么,不防与我说说。” 浅聆心见她言辞间倒是有不谙世事天真单纯,便只好道:“他是珩琅仙宗掌门,也是现在一宗之主,” 巧灵错愕大惊道:“你是说,小姐是喜欢上了珩琅仙宗的宗主了?” 浅聆心笑道:“是啊,所以等下见着人你还要不要拿刀子捅他几刀。” 巧灵怔悚道:“我,我刚那是开玩笑的呢。” 见她果然中途认怂,浅聆心笑笑不语。这条密道每十步便有一处壁灯,所以光线不是很暗,大概走了一盏茶时间,前方道口开始出现微微火光。浅聆心抬手示意暂停前行,轻着步子靠近了几步,便见主室灯火通明,有几个人影出现其中。二人靠近石壁掩藏身形,远远观望过去。 大概十步开外,有两个黑袍蒙头黑布遮脸的黑衣身影,看身形纤纤,肩膀窄小,似是女子。旁边还有个身着红装女子,姿容秀丽,美得正统,明亮的光线下照出了她那张极为美丽白皙的容颜。只是这张姿容有些怪异,像是走火入魔了的形迹,眉间眼角都有红色火纹印记,看起来显得极为妖艳。她腰肢纤细,合身得体新娘喜服也能突显出其曼妙身姿,凹凸有致美好身材,此人倒是个十足的美人。 浅聆心猜得此人必是柳菀,她的模样不俗,确有世家小姐的秀外慧中气质。 她在这空阔密室内找了好一阵,才在这几人正前方五步外看到另外一个身影,他身着喜服红袍,便是那檀珩书背影。 眼看两方对峙,好像没怎么特别浓重**味,或许他们此时面对的是那冷若冰霜,此时也镇定平静的檀珩书,所以气氛显得不那么剑拔弩张。 但还是能令人感受到一种紧张气氛,至少那两名黑袍女子进退难择,似有忌惮之意。 巧灵见到自家小姐在内,激动的差点叫出声下一秒就要箭一般的冲出去,浅聆心反应敏捷抓住了其后领往身后藏去,竖指唇边让她莫冲动先静观其变。 此时的柳菀满脸泪痕望着台阶下那张令她阔别多年,朝思暮想的那张面容,眼中悲喜交缠,也是无可奈何神色,她被两个黑袍女子拦在身后。 这两人黑袍裹身瞧不真切,浅聆心也无法判别她们是不是修罗门人。但是她们身息令她有种熟悉感,适才想到是在鬼城之时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诡异影子颇为相似。 这时,那其中一名黑袍女子道:“女君,切莫太过于情痴而失了判断,你可知晓你朝思暮想的此人是和谁人结伴到此的?他身边早已有了别的女子,你还在此痴心与他。如今证明他心中无你,也该死心了。” 这话似乎触及了柳菀逆鳞,登时脸色骤变,抬手便猛地将人推去地上,咆哮道:“你胡说什么!他心中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女子!” 地上黑袍女子顿时爬起,气焰高昂道:“我没胡说,今日你是没瞧见,他们境中如何亲热的画面你该想象得到吧!” 此时的柳菀似乎情绪喜怒无常,极其容易被激怒,她喊道:“不可能!”又转身朝身后人,眼中凄苦,怒极而泣道:“檀珩书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有了心仪之人?在当初学艺的时候我百般接近你却连正脸都未曾瞧过我一眼,你不是无欲无求,无情无欲的高尚仙君吗,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了别的人,那个人又是谁!” 这话一问出,浅聆心身旁人便目光投在她身上望了许久,狐疑了半天却未曾提问,浅聆心晓得她这目光何意,只装作是未瞧见她的眼神继续关注场内动静。 檀珩书抬眸看她,见她神色悲困交集,凄苦之容郁结难解,盯着自己的目光里更是偏激与执妄,这模样倒跟当初所见之人并无二异。他转开了视线,只冷漠道:“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 柳菀怒极反笑:“我执迷不悟,没错我是为了你才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确实是我自作自受。你可还知晓我更疯狂的想法么?我创造这个秘境没有第二个入口,让这里所有新婚之人拜我,就是为了能有一天引你到此。你没想到吧,我着这身凤冠霞帔等的就是这一天,总有一天你会来寻我的,如今我等到了证明我们之间的姻缘是存在的。今日正好,你我拜堂成亲,我便放了这全镇百姓的性命。” 檀珩书眼如寒冰,抬眸直视道:“杀了这么多无辜性命,就为引我来此,你简直丧心病狂!” 柳菀突然神色怔然,眼中泪光闪动,表情怔怔的愣了片刻,一会神色扭曲的像是极为恐惧和害怕起来。她反复无常的模样令人诧异,下一刻便痛苦的抱头哭喊道:“我有什么错……我没错……我也不想杀人的!我不想杀人的……” 柳菀突然痛苦的蹲地痛哭,巧灵也哭喊着冲了出去,浅聆心一个没留神便没来及阻止,只好也跟着一同出去。在出去之前,她心念一动,便在乾坤袋里拿出一身之前去幽兰宗穿过的那身衣裳施法换上。 巧灵不顾一切扑上去推开了那挡在前的两名黑袍之人,抱着柳菀不住关切,又朝台下红衣男子哭诉道:“这位仙君,小姐她是身不由己,受人胁迫,是被人蒙蔽利用才犯下如此大错,请你明鉴。”说着有指控那两名黑袍人道:“就是她们,从头到尾都是她们在胁迫小姐炼毒害人的,还害得小姐失了心智弄得这般谁人不认,她们都是恶人!” 浅聆心缓步过去,站在了檀珩书一旁,二人目光对视了一眼,檀珩书剑指那两名身形藏于黑袍下的神秘女子,说道:“你二人还不现身?” 檀珩书一直在追查最近各地都有频繁出现,行踪极为诡异的神秘邪祟。他们无形无体,变化莫测,常常神出鬼没,很难找到他们真实存在的形体,如今也只在此秘境找到了一点关于他们的踪迹。 第七十四章 心照不宣 http://.biquxs.info/

从方才见柳菀的神情便也心下得知她受人蛊惑早已失了心智,对方只是利用邪魔外道的邪术促使了柳菀心中的执念,这种邪术不但令人暴躁易怒还容易因此堕入魔道。柳菀显然因感情郁积于身,教人有空可钻,激发了她心中的悲愤,放大了她因感情受挫而深藏的愤怒。现在她的症状已经接近走火入魔了,只是对檀珩书用情至深,如今见他现身在前又恢复了一丝神志。 那两女子闻言一惊,互望了一眼,当即向彼此靠拢过去,二人同时一掀衣袍,露出了袍下她们本来面目。 见到二人现出真身,浅聆心惊异不已,但也心中明确了确实不是修罗门人。这是两位女子,奇异的她们都是光头,光滑头顶上爬满了黑色咒文一般的字符。周身被一种散发的黑气笼罩,黑唇细眉,眼若猎鹰,妆容十分奇特。脸蛋可以看出倒是娇俏美人胚子,配上这副奇怪符文仪容显得神秘怪异。 其中一女子当下警觉,一柄黑剑倏地幻化出来,横向地上柳菀和巧灵二人,剑身距离她们脖颈三指处。柳菀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第一次见她们这模样也是瞠目惊诧,巧灵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一言。 见了如此怪诞二人,浅聆心不禁脱口打趣道:“原来是两个光头尼姑啊,我当是谁,你两不在寺院清修咋跑这儿来胡闹了呢。” 另外一个神色一凛,声音沉哑道:“臭丫头,你说谁是尼姑!” 檀珩书凝眸,冷道:“你们何方邪祟” 那哑嗓女子转目看他道:“原来你就是那闻名遐迩,名震三界的珩琅仙宗宗主檀珩书啊,名不虚传确实有点本事,倒是我们低估了,这千防万防还是把你给招来了。”她看了眼身旁同伴,又语气高傲道:“我们是谁你自然不会知道,纵然你再厉害,见了我们真容就得死!” 这女子突然撮唇呼哨一声,哨声在回荡密室内传来一阵响亮回声,顿时四面八方便有一阵阵铺天盖地脚步声传来。也就在顷刻之间,顿时一大群行尸围将上来,人数之多的将这个密室堵得严丝合缝。 浅檀二人只是自然的相互靠近,背靠一起,都把自己身后交给了对彼此的信任。离尘和破妄皆在手,似乎之间产生一了一种和谐共鸣,在微微低鸣颤动,剑身流光溢彩,灵气强盛的包裹在剑身,似乎都感受到了主人召唤一般,他们警惕着周围足有数百行尸。 浅聆心背靠着人,背心传来身后人身上的温度,不禁心中感慨,没想到有一天能与他并肩作战,想想都是一件快事。 那哑声女子仰天狂妄笑道:“这个柳菀炼药能力确然不错,这些可都是她的杰作,只可惜这人太过情痴愚笨,纵然乱了她心智还是只对一个‘情’如此执著,当真坏事。”她冷厉扫了台下二人,说道:“但是对付你们应该足够了,你们不是自称仙门正义之辈,锄强扶弱不欺凌弱小的么,这其中平民尙有未完成的行尸,他们攻击你我看你们是杀还是不杀!” 浅聆心暗道:“卑鄙!” 檀珩书神色肃然平静,他微侧首朝身后人道:“聆心。” 浅聆心一怔,她这还是头次听他这么唤自己名字,有些陌生却分外的好听,便应道:“我在。” 檀珩书道:“红眼之人,勿杀” 浅聆心奇道:“为何?” 檀珩书道:“活尸,可救。” 浅聆心瞧了尸群中确然是有大部分都是红眼之人,当即点头应道:“好。” 细看之下这群尸中至少有三分之二是红眼行尸,应是新抓来试药之人,毒性还未曾蔓延全身还可救回。 那哑声女子再次呼哨发号施令,群尸便如恶犬般一同扑将上来,浅聆心二人分至东西两个方位。攻上来的是行尸便挥剑斩杀,这些是药石罔效,回天乏术行尸只能斩杀。上来的是红眼活尸便设法克制,檀珩书身法超然,手法巧妙,只往其身上剑指一点,被点之处立马出现一层白色冰霜,透明寒冰迅速罩上全身便不可动弹。 浅聆心感叹他的冰系术法,竟能如此轻巧的对人施展封印和镇压之术。她原先只是用黄纸符箓贴活尸额头来限制其行动能力,后来发现这样手法太慢,干脆扑上来的活尸就一脚踹到一旁空地上。待其扑倒还欲爬起就再抓来一个甩将过去压其身上,待第二个又将翻身起来,她又迅速踹了第三个压其身上。就这样周而复始,待其再起就令抓再压,很快就被她堆起来了一个一丈高人形金字塔。 密室内剑光纵横闪动,满地是行尸斩杀后猩红血迹,腥臭粘稠的气息铺天盖地散之不去,令人窒息作呕。 浅聆心还在对付接连不断从各个密道涌进来的行尸,心中震惊万分,没想到这个密室之内藏匿了这么多行尸,更没想到他们试药竟祸害了这么多人! 这时,身旁不远的檀珩书已经闪至上方,与那两名黑袍女子交起手来,巧灵已将柳菀带至一旁安全而隐秘之地,二人相抱,畏惧不已。 那两黑袍女子看实力全然在檀珩书之下,不过几招之内,便被其离尘一剑斩杀,身形俱灭,化作两道黑雾在空中缠绕一起,迅速飘出了密室。 浅聆心收拾了全部行尸,这才过去檀珩书身边,见他面色凝重,皱眉望着消失的那团黑雾,便道:“她们死了?” 檀珩书凝眉道:“是幻影。” 浅聆心诧异道:“幻影是什么?” 檀珩书转头看她,道:“被人幻术操控,无形存在。” 浅聆心道:“她们是被谁人操控,什么人能造出这样的东西?” 檀珩书没有再言,只是神色凝重陷入沉思。这时那些被堆砌成三座小山的活尸开始龇牙咧嘴,发出各种类似歇斯底里如野兽那般嘶鸣。檀珩书从乾坤袖中取出了两个金色乾坤袋,递给她一只,道:“这是解药,先给他们服下。” 浅聆心接过乾坤袋,没想到他进来此地之前还早就把对方藏匿的解药得手了,对其办事效率还真深感佩服。她将内里药丸倒入掌间,是一粒粒小指头大小绿色药丸,便给那些哀声乱叫的活尸捏了下颌让其张嘴,将药丸抛入其口再捏紧齿唇让其吞下。 很快全部人皆已服用完毕,那些活尸脸上黑紫之气退去,眼中猩红也慢慢消退,面上逐渐恢复了正常人血色。 檀珩书分派完手中药物,看了一旁缩在角落柳菀二人,见那红衣女子目光痴呆口中痴语碎念,当下自袖中另取出了另一枚‘清心丹’来,走过去递给了巧灵示意其给她服下。 浅聆心走过来,见柳菀服下药丸后那本空洞无神的眼睛恢复了些光彩,面庞红色印记消失,也不再恐惧畏缩起来。 柳菀恢复了些神志,抬眸便见站在面前之人,眼波流转间满是凄苦更是一种喜悦之情涌上心头,她含泪顾盼,朝人唤道:“珩书,真的是你。” 这般楚楚可怜一声,柔软而娇弱,任谁听了都心生怜悯,无法抗拒。而檀珩书见她恢复了神志,却面无表情,语气冷淡道:“可知那俩人是何身份。” 巧灵将搀扶着的虚弱之人扶起,柳菀经此一问,脸上便是负疚之意,便道:“我不曾知晓这二人身份,从我自莫家庄出来便被这二人擒来,而后便一直被胁迫炼药。” 檀珩书继续沉色道:“她们让你炼制此药,只是为了操作这镇中百姓?” 柳菀眼中茫然,说道:“我并不知她们是和目的,只听她们说‘怨气’越多越好,这丹药中有一味便是提及了镇中百姓怨念之气,才致使服药之人**控心智,最后变成了活死人。” 檀珩书眉头微蹙,不再言,柳菀看了那一地中毒村民,柳眉紧蹙,心中惭愧更盛,凄然道:“是我的错,我害了这些无辜村民,你拿我受罚吧,任何罪责我一人承担,绝无半点怨言。” “小姐!”巧灵急道,旋即拦手挡在她身前,对檀珩书二人道:“你们不能抓我家小姐,她也是受人利用,不是出自本心害人。檀公子,我家小姐一直痴情于你,自被你宗门赶出来后又被家族所不容,我们流落至此本就无依无靠,又被莫家庄那负心人……小姐她已经够可怜了,我求你们手下留情放过……” 柳菀打断道:“别说了巧灵,我所造下的孽就该由我来承担过错,杀人偿命,这乃天经地义,待要如何处置,就随你们便吧!” 这时,一些村民已经恢复了意识,转醒后面上一脸茫然,东瞻西望好一圈才发现前面站着的檀珩书和浅聆心背影。 眼尖前面两个,当即发现这二人定是仙门之辈,前来解救自己之人,便跑过来激动的磕头谢恩。 浅聆心二人转身回头,便见几人朝自己跪在地上,那后面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之后也都纷纷簇拥上来跪在面。一时间跪满了整个密室的平民百姓,他们得知自己死里逃生都感激涕零,万般敬谢的对二人视若神明一般参拜。他们看到身边是满地血红的触目惊心,更是万幸自己还活着,如果解救不及必然也成了此地行尸,当即都伏地大哭起来,这是劫后余生的一种喜极而泣。 被众人跪拜的情形,令浅聆心一阵不自在,她同一旁神色平静之人对视一眼,便同去搀了这些跪地之人。 第七十五章 作战 http://.biquxs.info/

搀起的前面一位站起,身后也都不约而同起身,前面这位是位满脸络腮,体型高大中年男子,他抬袖拭去了眼角泪水,模糊视线瞧了身前二人一眼后,余光又瞧见他们身后两个女子。当即瞠目惊悚道:“鬼新娘!是鬼新娘!乡亲们,就是她把我们抓来吃这些个鬼药的,二位仙君快把她抓起来啊!” 此人言毕,身后众人便愤起冲出,可见他们都恨不得要手撕了眼中的恶女柳菀。檀珩书身形一动,竟是挡去了他们去路,他道:“且慢” 这名带头壮汉面色诧异,怀疑的将这张俊朗年轻人面孔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他身旁浅聆心,说道:“二位仙君不知道吗?就是她害的我们全镇人性命,现在梧桐镇落得这番境地就是拜她所赐,你们就应该将她杀了为民除害,为何还要拦着我们!” 这番话也引起身后其他村民起哄吵闹,浅聆心见身旁不愿多言之人此时脸色冷峻不已,便挡在他面前朝这群村民,抬手安抚道:“各位乡亲稍安勿躁,听我一言。”待众人息声,不再吵闹,便解释道:“害你们的另有其人,她同你们一样也是受害者,被邪魔胁迫利用才至如此。希望你们冷静一下,明辨是非,那幕后邪祟已被斩除,大家皆可放心。” 村民们相互看了看,再瞧了瞧那两此时面色苍白柔柔弱弱女子,看着都令人心生怜悯便不再追难,带头那个便道:“好吧,我们信这二位仙君就是。” 浅聆心松了口气,便打趣的纠正道:“叫他仙君,应该叫我仙姑。” 那带头村民一副憨样,摸着脑袋咧嘴一笑,几个村民也被带笑了,气氛便缓和轻松了些。檀珩书看了看此地人数,便朝身后之人道:“此地可还有别的出口。” 浅聆心当即了然,进来的时候是经过那个碎尸湖的,现下带着这么多村民自然原路返回不得。只见那柳菀道:“有,不过此路也是凶险。是一条落石崖,直通秘境入口,需要堵住风口,方可走过。” 檀珩书道:“带路。” 柳菀被巧灵搀着在前面引路,带着众人很快轻车熟路走出了密室,来到那个别致小院之时,又打开了另一处结界,很快便行至了那处落石崖。 落石崖是一处奇峰石景,两壁夹峙,两峰对立的陡峭岩壁。抬头望去就像两座高耸入云的巨大无比山石,越是向上空间越往中间收拢,形成狭小缝隙。他们的形成像是被一块块矩形长条的大石头粘附成形的,那摇摇欲坠的石块似乎随时都会脱落当空砸将下来。 两座山石看上去就像一线天,一块落下的巨大山石嵌在两峰之间,形成了两端相接的石桥。石桥下方又是万丈悬崖,一股强劲的狂风是从悬崖底下某处风眼吹上来的。他们要从石桥上过去对面山峰,就必须先堵住崖下风口,不然就算二人合抱的体重也被吹飞出去,十分凶险。 檀珩书让他们都在安全地带等候,他此时已经换回了进来前那身玄衣长袍,大家望着这个黑衣背影只身一人前往崖前查探情势。迎着拂面而来的是令人站立不稳的狂怒飓风,他的下摆衣袍被吹得风中鼓动,这一看背影都颇具风采。 靠近断石桥风越大,檀珩书起了一个防护仙罩,不多时他感觉到身后还跟来了一人,顿住脚步,回身看了来人,便道:“你跟来做什么。” 浅聆心也动用灵力起了一个防护光壁,呐呐道:“看下你有没有要帮忙的。” 其实是不想呆在那处,被柳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找着借口出来了而已。浅聆心假装没看见他的反应,径自往那断石桥上走过去。 檀珩书也没再阻止便也随后跟上,两人站在断石上往下方悬崖望去,很快便瞧见了那处风口。这风力大无比,把站着的这块大石吹得光滑无比,还时常带着碎尸从底下吹上来,打在了他们防护的光罩上。 檀珩书瞧了对面有一块起码需数十人才能合抱的巨石,眼中一动,当下朝身旁人道:“跟我来。” 浅聆心跟着走过去,跟着他望着这足有十丈高的巨石,望了望崖下当即便明白了。这石头对准的方位正是下面那个风口处,假如能推它下去,自然是堵住风口最好法子,便问道:“你想用它来堵风眼?”抬手推了推,必然纹丝不动,便道:“仙君,这么大块石头,你当真觉得凭我们二人能推得动?” 浅聆心见他面不改色,自己又试着推了推,结果他一上来,抬手看似轻轻推了一下,这大石头竟轻巧‘轰隆’一声,被推下去了。 浅聆心因为方才推石动作用了些力气,当即惯性未除差些跟着栽了下去,身旁人眼疾手快抓住了她臂膀往身旁一带。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轰隆’声,一时间地动山摇,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对面几个看到这么大块山石居然就被这么轻而易举的推下去了,都目瞪口呆,对这方神力赞叹不已。 风口真的被堵上了,飞沙走石的情形戛然而止,就在静谧了片刻功夫,又听得头顶一阵轰隆声压了下来。 檀珩书神色骤变,抱着身旁人迅速往一旁旋身避开,当即又传来一阵震耳轰隆声,一块大石落在他们身旁距离那块石桥不远处。 浅聆心被这一波接着一波惊险状况有些应接不暇,看着周遭几阵碎石落下后又恢复平静,当即惊险的抬头对身旁人道:“三哥哥,你可真能折腾。” 檀珩书见她无碍,便看了后面那块巨石,见其重心不稳似乎要往石桥那方倾倒,当即抽出离尘闪身上去,将剑插进石下稳固其形。 浅聆心走过去,当即明白他此举为何,这块大石要是压下来,必然截断了这唯一石桥道路。这时,见这巨石似乎还有不稳出现了松动,正擦着离尘微微挪动发出轻微金属摩擦之声。 浅聆心只感手中一轻,破妄剑也被抽了去,随即插向了巨石另外一边,可算稳固牢靠了。 檀珩书见她错愕的看自己,便道:“借用” 浅聆心没在意,道:“不谢,反正也是你的剑” 眼看一切也妥当了,浅聆心便朝他道:“我过去接他们过来。” 檀珩书点头,便望着她娇小轻灵的身影从这个断石桥上走了过去。浅聆心带着众人前往此桥,引导众人如何过桥,先过去的是老弱妇孺,随后是那些年轻体壮的,桥的那一方是接应的檀珩书。 通过此断石桥走到对岸有一丈远,纵然没了飓风阻挠,这些人过桥之时仍是战战兢兢,腿脚发抖生怕会掉下去。幸得对岸还有个接应,他们心中也便踏实了不少,每个过去的都由檀珩书伸手接下来,过了半盏茶功夫这些村民才算走完。 等巧灵过去之后,柳菀和浅聆心便是最后了,浅聆心示意让她先过,她也没多加推辞。柳菀也是出自修仙世家,走的步子有些蹒跚身形却也稳当,心理素质也比前几个好太多。 柳菀走到对岸正遇上了接应之人,她居高临下望着下方檀珩书许久,眼中说不出的情愫。 檀珩书没去接她目光,只是正常伸手接应,柳菀见他冷漠依旧心下发酸,便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就在踏下断石之时,便足下腕处突然一扭,整个人猝不及防往栽倒,撞入了身前人怀里。 这或许本是一个意外,檀珩书正欲抬手扶人之时,柳菀却干脆出手紧紧将他抱住,这举动令他始料不及。 见这二人突然此举,对岸本欲上桥的浅聆心脚下一滞,抬起半空的脚又收了回去。像是不想打扰对方二人如此温存,还是怕过去了会尴尬,浅聆心心绪万千自己也不晓得心中那负责情绪是什么。 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对岸安全之处,这方柳菀紧紧抱着身前之人恋恋不舍,她在他怀里低声抽泣,满怀凄苦之情想要就在此时对他苦诉一般。 檀珩书抬手欲将人分开,奈何怀里人死死抱着根本无法,便道:“柳菀,放开” 柳菀越是抱紧,哭诉道:“我不放!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将你松开!” 檀珩书眉头一皱,此时似乎又警觉上方异动,当即便转头看到对岸那人。浅聆心不经意和他目光相对,便摸了摸鼻子看别处,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正巧她看去的地方就有巨石松动的迹象,那个巨石正对的是下方这块断石桥,万一砸下来便也断了去路。 本轻微的轰隆越加剧烈,那块巨石就势滑落,檀珩书情急之下,便推开了身前人的胡搅蛮缠,巧灵也见状不对便也立马上来将柳菀接了过去。 檀珩书接应不及那巨石已从当空落下,重重砸在断石桥中嵌着那块巨石上,然后坠入了深谷里。在一声响彻天地轰隆声下,飞沙走石间,那个嵌着的巨石被生生砸出了两断,当中一条腕粗裂缝随时会断裂开去,一起坠入崖底。 眼看断石桥随时会崩塌,檀珩书心下一沉,更是眼中焦灼,正欲抢身过去救人。却见那方之人是冲刺之势朝自己跑过来,显然是想利用将断不断石桥借力,冲将了过来。 第七十六章 惊险 http://.biquxs.info/

足尖点至巨石借力,浅聆心轻灵的扑向了对岸,本欲一个落地翻身之举,却见檀珩书情急之下将她接了个正着。 于是便硬生生朝他扑了个满怀,这一冲刺可带着极大惯性力量,然如此冲撞之势竟被檀珩书轻而易举伸手接住了。他外表看起来斯文公子,这手臂力量倒是惊人,下盘更稳,身形半点不晃,竟也只是脚下后退了半步。 浅聆心不禁感叹,他不但修为高,这身法力量也是不可小觑,倒令人很有安全感。 身后那块巨石在她一塌过后便轰然塌陷,落入了下面无底深渊,听到那阵阵深不见底的回音浅聆心不禁抱着人脖子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心中暗暗惊险。 就在这个时候并能感受到身前人呼吸似乎有些急促,那精实胸膛有些微微起伏,浅聆心不晓得他如此反应是因为什么,不过在她印象里檀珩书这人向来冷静自持,是个处变不惊的冷性子,要不是因感觉到他此时心跳也快了几拍她还觉得自己察觉的是错觉。 浅聆心松了环着他的手臂,去看抱着自己人的面容,但见他还是面不改色,只是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在关心又像是在责备两种情绪纠缠。 檀珩书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纵然是来自关心的想要责备几句也没有。或许像他这样淡漠寡言之人,有情绪也不会如何向人体现出来,浅聆心更是看不懂他,当下便也松开了手,对他还是礼貌的道了声谢谢。 身后众人对这触目惊心一幕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看到二人无恙适才放了心。而柳菀见此情景面上感伤之色无以复加,一行清泪自脸颊滑落下去。 檀珩书收回离尘与破妄两剑,将破妄递给了浅聆心,二人对视一眼,一切便又恢复如常,并肩而行。 行走了半盏茶功夫,很快便出了秘境,众人正是再次从那个义庄大门出来。 这时,门口已有两帮人守在此处,为首的蓝荀越,和身后是默凡与一众蓝家子弟与另外一帮驻镇家族子弟。 见到义庄有人出来,便都围了上来,蓝荀越喜上眉梢上来便连连道贺,檀珩书将两个金色乾坤袋交于他手道:“这是尸毒解药” 蓝荀越接过乾坤袋,目光投向他身后一脸愁容的柳菀,当即微微一笑,转身对身后另外一帮驻镇家族为首之人道:“莫少庄主,此地乃是你家族管辖,这派药之事还得劳烦你一趟了。”这时,巧灵瞧见那人后杏眸圆睁大惊之色,而那柳菀目光看去之后,自也是面容覆上了寒霜一般,一片雪白。 这名为首者上来便躬身对檀珩书一礼,目光也随即扫了一眼那身后柳菀,他视若不见对人恭敬道:“竟不知是檀宗主到此,有失远迎,是鄙庄怠慢了。如今此等小事还得劳烦仙尊亲自前来相助,倒真是惭愧。” 莫邵云是此处驻镇家族主要掌事,或许正是心知秘境里面是与自己有些瓜葛的柳菀,这才一直不想让人靠近,有意不搭救任她在此自生自灭。竟不曾想,檀珩书会亲自来此,不但将人救出还解救了困在里面所有村民,顿时对自己不作为行径感到羞愧,更有些失颜面。 柳菀恶狠狠的盯着这人,浅聆心顺着目光看了这名叫莫邵云之人,倒是长得俊逸,模样俊美,看起来当真是个偏偏风流少年郎。此人瞧着比柳菀小许多,虽长得不错,眼中却藏狡诈,行为举止也有曲意逢迎之意。 浅聆心便想到此人必是柳菀在此爱上的那位世家公子,说他长得似檀珩书却不以为然。除了他穿的这身白衣之外她却看不出是哪里像了,或许情人眼里出俊才,情到深处心自迷,见谁像谁免不得就爱屋及乌就错爱了人,这人也不过是长得好看却不出挑的相貌。 檀珩书只是神色淡漠,见了此人也似乎并不想多言,一旁蓝荀越上前交给了他乾坤袋,微笑道:“有劳了。” 莫邵云朝他恭敬颔首,道:“此乃分内之事,荀尊客气。” 话落,莫邵云便带着家族子弟一同离开了,蓝荀越意味深长的看着那行人远去的背影,半响转过身,对檀珩书身旁之人儒雅颔首,说道:“柳小姐,你在此遭遇令尊十分挂念,”说着,从袖中乾坤袋拿出一封书信道:“这是令尊托我等带来与你家信,本以为你受邪祟迷惑,我等束手无策之时才将此信件转于你手,竟没料到我这师弟这么稳妥的就将你解救了。但此书信,你还需得看上一看。” 柳菀眼中含泪有点不可置信,想到自己当日叛家出逃,父亲生气至极,也心知父亲顾颜面,对败坏家风之事绝不容忍,自然不会轻易原谅她。虽然她也曾千次万次想过能有一天得到父亲的原谅,能重新回到家中做个上慈下孝的好女儿。她颤抖着手接过书信,上面字迹乃父亲亲笔,确然无假,看过书信之后,字字戳心之言,铭感五内,更是令她哭的愈来愈伤心。 蓝荀越深感怜惜,瞧了瞧一旁面无表情的檀珩书,只得悠悠叹了一气,道:“柳姑娘,前些日我同师弟同往荆州面见了你父亲,当年的误会也已经解释清楚,你父亲是个深明大义之人,自也谅解了你。当日我见柳家主也是满面愁容,自是心中记挂于你,柳庄主年事已高自也盼女早归。你如今安然脱险,也该早些回归族里见见你父亲才是。有些事情过去了便让他过去执著无益,也希望你早日释怀,只有坦然放下才是解脱之法。” 蓝荀越所言虽是劝导,却是句句戳中了柳菀内心柔软之处,似乎点开了她心中迷惑,在某一瞬间一下子明白了许多。想到是檀珩书亲自过府帮她解难,心中感激不已。她向檀珩书与蓝荀越叩首,竟是出自珩琅宗的道礼。 柳菀离开前,还单独与浅聆心说了一会话,随后拿出一掌大檀木盒子与她道:“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之前一切不过是自身执妄,自寻烦恼,明知不可得却还要强求确实可悲至极。这个是我曾经练出的‘定颜丹’如今我已过了如花绽放那般年纪,留着也无用,我将它赠于你,当是作别礼物,希望妹妹你不要推辞。” 话都说到如此,浅聆心已不好推辞,便只好伸手接下,木盒里便传来一阵花香扑鼻。说道:“那,谢谢柳姑娘。” 柳菀目光柔和看着她道:“你不用谢我,要说谢我得谢你在密室里肯站出来为我说情。”她哀愁的叹了一气,说道:“说真的我很羡慕你,虽然他是个令人看不透的人,但是我能看出他很在意你。今日断石桥上,我见他义无反顾冲过去救你,我就知道,我柳菀终归还是输了。他若真是喜欢上了什么人,那人终归不会是我……” 浅聆心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在她踌躇那会,柳菀同身边巧灵已经转身远去。看着那两道身影渐行渐远,她握着手中盒子发了会呆,心中百感交集,已说不出的莫名情绪纠缠。 身后默凡唤了她一声,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她转身走回去之时,迎面便见奔过来一个人,上来伸手猛掐住了她的脖子。 是冥媚儿,她面色惨白,眼神更是狰狞诡异,这模样竟同那些尸变了的行尸一般无二。她此时双目恶狠狠睁着,带着愤怒的发狂嘶吼,喊出的话吐字不清道:“贱人,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浅聆心被她突如其来掐住脖颈,已脸上涨红不能呼气,额头青筋骤起,差些翻白眼窒息过去。这时已经有人过来架开了发狂之人,默凡同几个蓝家子弟四人,将人压在地上,压制住其四肢,阻止了其暴怒举动。 默凡摁住了其左臂,抬头对她担心道:“丑丫头,你有没有受伤?” 浅聆心猛粗喘了几口气,朝他摇了摇头示意无碍,憋得一张俏脸双颊通红。 只见一旁檀珩书皱眉,蹲下给冥媚儿搭脉输送仙气,及时护住了她的心神。而蓝荀越也紧忙给服下一粒檀珩书从秘境带出的尸毒解药。冥媚儿目光无神对着自己师兄看了半响,开合着苍白双唇似要说什么还是体力不支昏厥了过去。 蓝荀越观察了其病情,当即眉头不展,说道:“尸毒已经扩散全身,加上她方才出来跑动了一阵,更是加快气血流动,令尸毒侵入了肺腑。”他朝那方正迎面追上来,一脸焦急的叶紫娴责备道:“不是让你看好你师父么,怎让她跑出来了?” 叶紫娴面颊通红,委屈道:“对不起荀尊,师父方才突然发狂,我拦也不住。”又望着地上人担心道:“荀尊,我师父她怎么样了,这毒能救治么。” 浅聆心看了地上昏睡过去冥媚儿,见她左边脖子上裹着绷带处还见两道抓过血痕显露出来,手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竟未曾想到她是被行尸给抓伤,许是毒伤过深连檀珩书他们都无法可解。只得等他们秘境出来,把解药带出给她医治。 按照冥媚儿这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独身一人擅闯义庄,她或许知晓了秘境里面的是柳菀,出自于对他师兄的钟情,她这霸道性子,占有欲又极强自然想象得到会眼里容不下那曾经痴缠过檀珩书的女子。 第七十七章 武陵 http://.biquxs.info/

蓝荀越站起身,看着地上昏睡过去之人,说道:“解药已经服下,再迟一步便回天乏术,现下需要静养一阵,切莫再动情绪,不然余毒还会继续扩散。只得先回宗门,找祛毒上品丹药持续服用一段时日才可。” 檀珩书起身,对蓝荀越道:“师兄,劳烦你带他们回宗门。” 蓝荀越疑惑道:“你不同我们一道回去?” 檀珩书神色有些凝重,若有所思的样子摇了摇头,蓝荀越却也瞧出端倪,便疑问道:“秘境里可遇见了你一直追查的那人?” 檀珩书转头看了浅聆心,眼中似有顾忌之色,顿了半响,只淡淡道:“尚未确认。” 蓝荀越也奇怪的顺着他目光看了眼,心中更是疑惑,便问道:“那是修罗门人?” 檀珩书否定道:“不是。” 蓝荀越似乎对他惜字如金的简短答复早已习以为常,当下也心照不宣不再询问,转而道:“你不回宗门是还有其他打算?” 檀珩书未语,眼里却有愁色,蓝荀越不解,挑眉笑道:“掌门师弟,今时可不同往日你现在可是一宗之主,宗门很多事物大师兄都已打算撒手交由你来掌管。此梧桐镇之行大师兄可晓得是我带你出来,这同出不同回我可不好交代。” 这时默凡却干咳一声,看了檀珩书一眼,当即解围道:“荀尊,我同公子想去一趟武陵南襄,办完事就回。” 蓝荀越一怔,看了檀珩书对此不愿多言的样子,料知此行定有无奈之举,当下了然笑道:“师弟既有事在身,回去我同师兄说一声便是。此地距离武陵路途尙远,此行如此着急莫非是那修罗门余孽还在那一带作乱么” 默凡犹豫了半天,还是解释道:“其实是前些日公子兄长差人送信过来,说国主身体抱恙。我知公子不愿回去才作隐瞒,也在前日才告知了此事,只是此行恰好顺道,所以才想让公子能去一趟。” 默凡言辞神情间都带着希望蓝荀越也能帮忙说服之意,毕竟他是师兄的身份,说话也比较能听得进。蓝荀越自也瞧出其中原委,目光望了一旁神色冷漠之人,便道:“既是国主身体抱恙,师弟理该回去探望,宗门之事师弟就不必挂怀了,你且放心回乡便是。” 见檀珩书依是沉默不言,神色冷淡,却也没有要拒绝之意。而他此时的心绪似乎陷入了一种不可言状的忧郁里,纵有心事也是不被外人所察觉。 默凡见他无反对之意,适才稍下定了心,眼珠子一转,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回头朝浅聆心问了上次同样的话道:“丑丫头,你跟谁走?” 浅聆心还没想到此处,也没打定好其他主意,待她正要开口抉择之时檀珩书这时却看过来,不容置喙地道:“她跟我们走。” 蓝荀越脸上有种意义不明的似笑非笑,他摇着扇子看了看二人,说道:“我记得这丫头的老家云锦镇似乎就依附在南襄城边界上?此行也正好一同回家探亲,我看未尝不可。” 浅聆心看了那莫名笑意的蓝荀越,似乎秘境出来他就用这古怪神色看她,都被看的眉头抽了一抽。她瞧不出他此举何意,反正她是不记得这些了,便干咳一声,只讪讪应道:“嗯,好像是呢,我也好久没回过家乡了,这不都要忘了回去的路了。” 浅聆心则心下了然檀珩书此举为何,因为那煜天擎还在她身体里,自然是不会放心她独自离开自己视线的了。 默凡则欣喜道:“那太好了,你可以同我们一起去,路上就多个伴了。”他走来搭肩道:“我跟你讲,南襄城可比你云锦小镇好玩多了。江南水乡,人杰地灵,出来的可都个顶个的美人俊才,可不止是一些好吃的好玩的,我保证你去了就会爱上那个地方!” 浅聆心听他此言不免有些夸大其词,当望了一眼那旁檀珩书,这才点点头赞许道:“确实,确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檀珩书同她望了一眼,那本带着一丝隐忧的眸子里这才恢复了平日里的那般淡泊平静,他清冷目光扫到她手上,皱眉问道:“你手上什么。” 浅聆心这才发现,那个檀木盒子还在手上,便道:“哦,这是方才柳菀给我的,说是丹药。” 檀珩书疑色蹙眉,伸手接了过去,打开看过之后,这才眉头舒展了些。蓝荀越凑过去瞧了瞧,眼中一亮,赞叹道:“这是上品丹药啊,看来这柳菀炼药术上的造诣果然炉火纯青了。” 默凡也走过去,捏着下巴看着道:“这是什么丹药,还挺香的。” 蓝荀越摇扇笑道:“是定颜丹。” 檀珩书面色平淡的又将之递还,给人道:“你可服下。” 浅聆心一怔,也看了看蓝荀越和默凡都有期待她服下之意,便也没多他想捏起丹丸送入口中,服下了。 药入丹田,一阵花香漫溢,百花香气便自口鼻散出,倒是有种令人神清气爽清新之感。 蓝荀越笑道:“这个年纪服下定颜丹也确然是最好的年纪了,”他看了看身后蓝家子弟,便朝这边告辞道:“既然你们去意已定,那咱就此作别吧,各位保重。” 浅聆心等人朝他颔首,目送他们离去,叶紫娴一直担心照料着自家师父,也没分的其他心情关注到这边人。临走时,眼中怨怒至极的盯着她,那眼神似乎在告诉她最近受了不少因她而起的窝囊气一般。 显然,在她入秘境这段时间,那冥媚儿没少撒气在那叶紫娴身上,以至于她看她的眼神都是恨透极了。 浅聆心三人一道,前往武陵南襄,虽然路途遥远,但也有的是时间,默凡提议为了能让浅聆心有机会观览沿途景致增长些见识,便决定放弃御剑而徒步前行。 武陵南襄国属于人间皇室一族,南襄城中国主乃檀氏一脉,所以檀珩书皇族出身,是乃国主第二个皇子,他还有另一俗名便是檀俊珩。 浅聆心一路听着默凡讲述着关于南襄国和他与檀珩书之间渊源,听的津津有味,暗暗咂舌。她终于明白为何当时在秘境里,檀珩书会在纸上写出他那另外的名字,原来是有出处的。 只因檀珩书幼时,母亲在宫闱妃子间被算计加害,他父皇当日不分青红皂白加以施刑,导致母亲含恨而终。当时默凡比檀珩书还年小两岁,他是遗孤被国主亲信大将收养,自懂事后便教习文武,后被国主看中,让他跟在檀珩书身旁陪读随侍。檀珩书八岁那年也正亲眼目睹了母亲被害的这一悲剧,也就在八岁那年他离家出走,默凡始终跟随左右不离不弃。檀珩书出城之时便心中愤然决绝,这一走便与这南襄国再无瓜葛,因母亲惨死之痛一直萦绕心中,也便与那自己无情父亲恩断义绝,自此以后永不相见,他也曾意绝不会再踏入这座城门一步。 檀珩书离开之后,也正巧默凡找到了自己的家族,才有了落脚之处。后来默凡叔父见他天资玉质,是个天赋异人的孩子,便举荐给了当时还在默家做客卿的蓝玄清道人。 蓝玄清慧眼识人,眼光毒辣,自然也瞧得出这个孩子资质不错,当下便收做了座下第三个入室弟子。 默凡也跟着去了珩琅山,他本宫廷护卫,一介武生,要想跟随檀珩书身边他也决定入仙门修炼,后来才经得掌门蓝玄清同意入了须弥殿继续跟随檀珩书左右。 对于自身皇族身份,二人入门之后便就此摆脱关系,从不再提。 默凡深知檀珩书向来是个打碎牙都往肚子里咽的脾性,就算亲眼目睹了丧母之痛那种悲伤至极的经历他也不会轻易发泄出来,后来入了珩琅宗,又在西岭梵音山上学艺,自知他都未曾放下这个过往伤痛,只是埋藏心里自我消化而已。 如今时过境迁,他也不再是当日那个满心悲痛负气离家甚至仇怒杀母之人的那个年幼孩童,默凡看着檀珩书这些年的慢慢变化,看到后来他修为心性已达常人不能及境界,直至成为万人敬仰的无上仙君。 默凡才真正发觉到,他解开了心结,是真的放下了。 檀珩书很早便被蓝玄清严格教导,为了让他修习封印术法,便只能让他摒弃凡尘俗念,绝情断欲,以至于他本冰冷性子越发孤冷淡漠。 后来蓝玄清央求自己在西岭修练释道的师弟蓝倚风收留他在梵音山继续学艺,而蓝倚风本修习的便是高深精密的封印之法,加上其修习的独具一格两种道行,能对檀珩书加以培养自然再好不过。 檀珩书在他这个师叔严厉教导下,不但修为大有进取,更早修得了清静无为心境。 西岭学艺十载,在少年之时他对起心动念上的造诣便有了很好的突破,世间一切早已堪破,那些伤痛往事也随之不知不觉中放下了,不再执着。 檀珩书幼年至亲罹难,遭此变故,令他心中早已失了人情冷暖。加上自小被严师教导,少年传承了师尊衣钵,才致使了他今后这般冷淡性子。浅聆心内心对他却产生了莫名情绪,以前不懂他这个人,在她眼里他诸如天神一般完美无暇,也以为这些本该属于凡尘的俗事纷扰就与他沾不上半点干系。 第七十八章 身世 http://.biquxs.info/

如今了解关于他的一切,倒觉得他似天上孤仙被拉入了这万丈红尘,这个令人望而却步的人却也多了一些红尘人情味。 浅聆心对他的遭遇经历颇为同情与悲悯,竟在心中生出了一番感伤之意。看了看前方走着的那个孤冷背影,不禁失神了良久。 三人一同站在城门之下,抬头望着城门上那‘南襄城’三字。 檀珩书望着那三个字,似乎目光有些神离,过往之事也如浪潮一般袭来。那本该忘却的伤痛似乎又在一瞬间浮现眼前,历历在目。 换做年少之时,他或许会愤然离去,定然不会再踏足此城。如今他真的站在这里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却真的释然放下了,这些前尘往事对他而言早已心无波澜。 如此淡漠,并非无情,只是这世间本没什么绝对的对与错,放下总比执着更好过。 浅聆心看了看他,只见他神色平静一派淡然,眼神却有些游离,便觉得他是在去与留之间抉择。 默凡纵然跟了他这么多年,这点他还看不透,便也觉得他是在为难。毕竟此行是出自于默凡注意,感觉自己此举却有些强人所难了。 其实默凡也是希望他能与国主之间父子关系冰释前嫌,早日父子相见,这也是此行带他前来的初衷。 在珩琅山这些年,默凡也曾几次回家族探亲之时顺道回来过几趟,不过距上次回来至今也已时隔数年,所以城中国主近况如何他也不得而知。 默凡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公子,不然我们还是先在城外借宿……” 话未说完,檀珩书道:“不用。” 檀珩书便径自朝城门走去,缓步步入城中,有几个守城兵见他气质相貌皆不凡,确是个外地人打扮,当下态度有些傲慢的伸手拦住了去路便要询问。 默凡见状瞠目大惊,慌忙之色抢上去便骂道:“赵四,你瞎眼了啊,知道这是……” 檀珩书一脸冷淡,也不看那守城兵一眼,只抬手制止了默凡之言。 这个赵四见后面上来的是默凡,当下欣喜之色,操着浓重当地口音惊诧道:“默护卫,居然是你,你回来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好去告知严将军啊!你这一去又是好几年未曾回来一趟了,将军就一直念叨。” 这些守城兵应是收养默凡那名严将军部下,默凡也回来过几趟,他们自然也一眼认得。但是见他带回两人确是面生,两个相貌皆是出众,再看了看这神色冰冷,颇有气度之人,赵四的语气便不敢太造次了,便朝默凡道:“这位公子是……你带回的朋友么,还是头次见你带朋友回来呢。” 默凡朝他挤眉弄眼对方却浑然不觉,只得急的眼冒金星,一脸通红,然檀珩书已不理会其他径自进了城。 浅聆心也跟了上去,这边默凡对着几个守城兵欲言又止,有口难言的模样急的满脸通红。他举起的手恨不得打那榆木疙瘩赵四一耳掴子,最终颤抖着手握成拳收了回来,他缓了缓,最终警告道:“我回来之事暂时不要告知义父,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们几个都要给我保密,知道没有!” 赵四一脸莫名的茫然状,在想自己方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只能跟着其他几个守城兵愣愣的点点头应是。 浅聆心见他气得一脸通红不禁想笑话他,说道:“仙尊能决心入城已是不易,你此番隐瞒入城之事倒也明智,真不愧跟了你家公子这么久的,他的心意你全明白了。” 默凡见檀珩书进了一家客店,当下急忙跟上去,只得无奈道:“我自然明白,我还明白他此番肯定宁愿入住客店也不会踏入皇庭半步,更别说还想让他去见国主一面了。” 浅聆心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嘛。” 客店老板是个中年女掌柜,手中打着算盘正专注的低头做账,眼余光却瞥见门外进来一位气度不凡玄衣男子,定睛一看当即眼中发亮,放下手中活便迎上来招呼。 默凡是生怕檀珩书突然改变主意,不管如何能进城便是好事,当下可比那客店女掌柜招呼客人还殷勤。抢上来拉开了要上去招呼檀珩书的老板娘,立马让其安排三间上房,让本店好喝好吃全照样上齐了便是。 突然遇上了如此爽快阔绰客人,女掌柜自然万分欣喜,半分不敢懈怠给安排好了房间。并吩咐厨娘把好酒好菜备着,让店小二按照默凡吩咐送去了浅聆心房内。 这客店房间宽敞,屋子分里间和外间,木屏风隔着的里间有一张床榻是供人休息卧房,外间有供食客吃饭喝茶的桌案和凳子。 饭菜很快便被陆续端上来,眼看满桌都是当地名菜,菜色五颜六色的看出其中放了不少辣子。 浅聆心见檀珩书上楼后进了房间便没再出来,便奇怪道:“仙尊不来用餐么” 默凡见店小二忙里忙外,也忙着指手画脚,闻言便道:“公子他不吃,就我俩。” 浅聆心道:“这么大桌子菜就我两吃独食不好吧?” 默凡笑道:“你有所不知,公子早已辟谷,而且他本荤腥不食,滴酒不沾,就算他吃也不吃这个。” 浅聆心这才恍然,檀珩书修得仙身便也早已辟谷,加上他本习惯了清淡,自然不会去吃这些荤腥食物。见默凡已经自顾自倒了杯酒喝起来,下筷子吃起来,便望了望门边,问道:“仙尊他平日都这样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默凡道:“我是不是与你说过公子他喜静,他自修炼成仙以来便也一直都是如此,可以不吃不喝在静室打坐许久都不曾动一下。这个时候除非他自己出来,我们谁要是敢去打扰那便是一顿罚抄经伺候。” 浅聆心不禁扑哧一笑,曾也确实领略过罚抄经文的那段辛酸史,确实惨无人道,令人叫苦不迭。 饭吃一半,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客店女掌柜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她在门口还特地整理了下仪容,脸上胭脂粉扑的有些重,显然来前精心打扮过。 门未掩,她还是礼貌性的敲了敲门,妩媚的眼睛在屋内扫了一眼,环顾了一圈后脸上似有失望之色。还是一脸堆笑的,托着那盘点心走了进来,她目光继续在屋内寻了一圈,颇有些尴尬的问道:“这还有另外一位客官怎不见吃饭呢,是这饭菜不合胃口么?他喜欢吃什么我可以让厨房另做啊” 默凡几杯酒下肚,脸上有些晕红,定睛看了一眼老板娘与方才判若两人的这身装束,都不禁打了个激灵。 客店老板娘是个中年寡妇,她一妇人能支撑起这偌大个客店也知其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她人顶多徐年半老,长得明媚动人,有成熟女人那般风情万种,一身暗紫色裙衫更衬出其如凝脂般白皙肤色,这一稍加打扮更显成熟女性风韵之姿。如今虽已美人迟暮,却也风韵犹存,这年纪还能有此美貌可见保养极好。 默凡脸色微醺,亦有些许醉意,他这年纪却也是个风华正茂热血男子,都不禁对其风姿倾倒之意。他晃了晃头,清醒了几分,说道:“你说我家公子么,自然不是,饭菜都是地道家乡口味,半点不差。只是公子身体不适,先去稍歇了,掌柜我记得菜上齐了,你手上是什么?” 老板娘尴尬一笑,殷勤地把托盘上三碗甜汤逐一放置桌上,说道:“二位客官初来本地怎能少了咱这江南小吃醪糟甜酿,如今正是酷暑炎热,喝上这一碗甜汤润润嗓子祛祛火再好不过。这是本店给贵客免费品尝,二位尝尝。” 默凡看了碗中清透甜酿,里面汤汁浓稠,汤中米粒丰富,飘来阵阵甜腻香气。而默凡对此甜品有些迷惘之色,似乎激起了胸中不少儿时记忆,想到深处更是一阵莫名惆怅之感。 浅聆心有点莫名他这对着一碗甜汤都能生出这么多奇怪情绪,便端来一碗汤匙舀起浅尝一口。其实这只是一碗普通甜酒酿,上面还有几片花瓣,是经过特殊调配后,吃起来风味更佳。入口饭粒绵软,甜醇粘郁,清凉爽口,确实祛暑佳品,这也是江南地区一种特色小吃,许是默凡小时就吃过,难免便生起了一丝乡愁。 只是浅聆心见他神色不单是忆起乡愁往事那般简单,似乎因为这碗甜汤令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物的叹惋与可惜。 老伴娘最能察言观色,见他神色不对,且有愁眉不展的模样,便有些惊慌道:“怎么公子,难道这也不合您胃口?我马上撤走……” 老板娘正要端走盘子,默凡忙抬手道:“误会了老板娘,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老板娘这才放下心,仔细打量了二人,说道:“我见几位客官气质出众,皆是百里挑一的俊俏,有此般气度本地人不多,倒像是那些髙来高去修仙之人,此番可是来江南游玩的。” 默凡继续陷入一种若有所思状态,只是闷声喝酒沉默不言,略有借酒浇愁之意,浅聆心对他如此举动有些吃惊,便随口对老板娘道:“老板娘,那不知你们这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呢?” 老板娘更确认了二人身份,态度更是礼遇有加,竟一派敬意之色,她提醒道:“这要是换做以前,如此江南水乡好玩去处多着呢,但如今不同往日。我见姑娘长得水灵,模样美丽,来了此地夜里可千万莫要出门。纵然你是个修仙的,到了夜里也怕不安全。” 第七十九章 进城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愕然道:“何出此言?” 老板娘神秘兮兮道:“夜里不太平。” “老板娘别卖关子啊,怎么不太平”浅聆心漫不经心扫了眼桌上被默凡喝了一半桑落酒,便也好奇给自己倒了一杯,送至唇边浅尝小口,舌尖阵阵甜香倒不难喝。她仰头,满杯当茶喝个干净,啧啧两口,又问道:“我见如此国泰民安这般太平盛世,不至于还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吧?” 老板娘压低声音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事诡异着呢,官府请了好几波修仙之士前来整治都无济于事,你说邪不邪门。” 浅聆心愕然,旋即陷入一阵疑惑当中,她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手中杯子,思忖着会不会又是修罗门那帮人。 浅聆心思绪游离间,突然觉得她喝得这桑落酒口感不错,清爽香醇,入口绵甜,在舌尖不住回味。 清香大曲酿造的酒,甜味重些,浅聆心砸了咂舌,便又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默凡这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才从恍惚的思绪中走出来,顺手将那坛酒挪开了,便责怪道:“你何时能喝得这么多酒了,什么时候学的,不准喝了。” 浅聆心伸手要去抢,却抓了个空,嗔怪道:“你能喝为什么我不能喝?” 默凡见她脸颊嫣然覆上了一抹红晕,瞧出她不胜酒力,便摇了摇头,转头对老板娘道:“老板娘,你对这城中之事了解多少?” 老板娘道:“公子问我自然是问对人了,不说别的,就咱这店每日里出入的达官显贵,还是仙门名士,市井混混也是多不胜数。每天的谈资便是这城中奇闻怪事,可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一手消息,要看公子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了。” 默凡道:“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宫中之事,就把你知道的都与我说说。” 老板娘一惊,打量了下二人,说道:“我看二位客官不是本地人,怎会对这南襄城皇室之事这么感兴趣?” 默凡笑道:“她不是,但我可是如假包换江南人,只是幼年离家在外讨生活,今日才回城中就想多了解一下家乡近况罢了,你且说就是。” 老板娘道:“原来如此,我说怎瞧不出呢”说着幽幽叹了一气,道:“其实南襄城近几年也不太平,国主在三年前突染重病,一直身居寝宫足不出户。前两年这里来了一位仙师,国主对这仙师颇为敬重,后来他摇身一变成了位高权重当朝国师,如此册封一个修道之人可真是史无前例。听说国师在帮国主炼制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药,国主此后更是醉心于此,也无心朝政。后来就是城中经常发生一些少女失踪的怪事,因为这事也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了。” 默凡面色凝重,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浅聆心一手支额,有些微醺,她醒了醒神,伺机打探道:“听闻曾经有修罗门之人在此作乱,你说的这些怪事会不会跟他们有关?” 老板娘脸色一变,她惊恐万状地谨慎看了看门外,低声道:“小姑娘你连这都知道?可不是,保不准还真跟他们有干系,很多传言说他们死灰复燃又回来寻仇了。曾经他们把这临边一个驻镇修仙家族满门戕害,全族上下无一幸免,简直太残暴了!你是不知,听说那些仙士都被勾了魂摄了魄,变成厉鬼凶煞在边界寻人索命害死了不少当地百姓。当时,眼看那些恶魔兵临城下即将祸害此处,国主忧心忡忡,多次派兵围剿皆铩羽而归,伤亡惨重。毕竟是一帮会妖邪之术的恶魔,哪是我们这些肉体凡胎能够抗衡的。这不,连大皇子亲自带兵讨伐也折了一条腿回来,差点丢了性命。” 浅聆心问道:“那后来如何了?” 老板娘道:“听说这里驻镇世家是珩琅仙宗子弟,这事便引起了这修仙大宗的关注,幸得仙宗派了不少仙士过来才把这件事摆平的。” 浅聆心喝酒上头状态微醺,但是依然能忆起当初檀珩书修批阅卷宗之时,上面看到有关南襄国修罗门扰乱当地的案件。想或许是檀珩书指派了一些修为不弱宗门弟子前来相助解决了此患。 老板娘又叹惋道:“国主已年迈,膝下也有多个子嗣,个个优越,文武超群,却一直不肯立太子,储君之位空置。传言他是在等他第二个皇子回来,传位于他,可这二皇子自幼离家听说早就在外遇难了——那会仙宗派来仙士铲除了妖魔之患,百姓幸免于难,国主龙颜大悦,也就是在那会突然对修仙之人颇为敬仰,奉为上宾,礼遇有加。现在此地,但凡有些个修仙本事的都会被奉为神明一般,可是受人爱戴。” 默凡面色凝重沉默了许久,半响,问道:“你说国主在命那国师炼制什么起死回生的丹药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道:“要说这国主也是个痴情之人,听说之前有一位国主深爱的妃子好像是外邦和亲过来的一位公主来着。好像是叫兰妃娘娘,传言这个娘娘很久前病死了,国主是万般悲痛,后来在皇陵给修建了一座浩大无比地下冰宫,那里存放着娘娘尸身可以百年不腐。国主让国师炼制丹药,或许还在期望着兰妃娘娘能够起死回生的一日,你说这人都已经死了快三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还可以……” 话到此处,老板娘看见默凡正用惊诧目光看着自己身后,便顺着他目光看去了门边。 “公子!” 浅聆心也正听的入神,自然也明白老板娘所提及的那位娘娘或许就是檀珩书已故的母亲,这时听到默凡惊呼适才猛地抬头一同望去门外。 此时,身穿一袭白衣之人,衣袂无风飘动,缓带轻盈。清俊面上如寒霜冰冷,身上似有一层如月华般光晕微微闪动,长身而立,体态威仪,似如谪仙悄然落凡,赫然立于门前。 檀珩书目光沉沉,似乎携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寒冰气息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很平静看不到一丝情绪波动。步入屋内后,便在面对着门的那个位置坐下,空气里一下子就被一层寒霜给凝固了。 默凡站起身一种情况不妙的样子看着坐着的浅聆心,而浅聆心则满脸通红晕晕乎乎地看不懂他为何这个表情。 客店老板娘似乎有些脸色发红,心脏狂跳的状态,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案边白衣男子,正要开口询问什么之时,檀珩书便道:“继续说下去。” 老板娘呆呆望着那张面容半响,这才回过神,恍然地继续道:“哦,我,我刚说到哪儿了?” 默凡谨慎看了一眼身边俊冷之人,便有意跳转话头提醒道:“你说说那个国师吧,他是哪门哪派,什么来头。” 默凡继续落座,如坐针毡,目光谨慎的盯着身旁人面容动静。 老板娘居然有些拘谨起来,忸怩了半天才道:“传言那个国师只会一些歪门邪术江湖骗子,国主定是被这神棍给蒙骗了。自他来了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要选举大批秀女入宫,要求不高只要模样好看,年满十八,不管贫贵良贱皆可。进宫后都被这国师带去那个地下冰宫给兰妃娘娘守皇陵了,后来便再也没了她们音讯。自此之后城中便出现“血手印”这诡异骇事,只要血手印落入谁家,谁家女儿第二天就会莫名失踪。后来就会在城郊野外被发现,都死了,死状凄惨,是被人糟蹋,都是一些未出阁黄花大闺女呢,真是丧尽天良。” 默凡道:“这些怪事官府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难道是采花大盗?” 老板娘道:“只听那些修士说这些女子死前被奸污,后被吸干了精气,是挑断四肢筋脉流干了血才致死,这么残忍的手段看也是个会一些邪门妖术的采花贼。” 默凡思忖着,这一切或许与那国师有所关联,便道:“那国师现在何处?” 老板娘道:“国主还特地在城南奢华铺张地盖了一座道观给他,他应该在那里。”忍不住继续补充道:“自出事以后很多百姓都把家中女儿藏起来不敢再往宫里送,这国师恼羞成怒,满口妖言惑众,作威作福。扬言指出是这些刁民违逆了兰妃娘娘之灵,所以才会受到血手印诅咒教训。很多违抗命令的都被抓去蹲大牢,受酷刑了,你看这算什么事啊。” 老板娘还在滔滔不绝说着,而趴在桌上的浅聆心酒后劲儿一上来,此时脑袋沉沉,晕晕乎乎,只觉头皮发麻四肢无力。她口干舌燥的想要找水喝,于是迷迷糊糊看到默凡前面有个茶盅,便半起身越过右旁檀珩书想要伸手去够。 谁知这一起身,身体便不受控制猛地一晃,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连带巴拉掉了桌边一只碗盘整个人便往旁滑倒了下去。 对于突如其来的碎碗响动,本还在说着话的老板娘话音戛然而止,默凡更是一脸惊愕地看了过来。 浅聆心硬生生斜扑在了一旁正襟危坐檀珩书怀里去了,檀珩书也在她倒下来那一刻眼疾手快的出手将其扶稳。 檀珩书望了怀下脸颊晕红,醉醺醺之人,微皱了下眉,便抬眸看了一旁默凡,眼中似有责备之意。 。” 第八十章 生事 http://.biquxs.info/

默凡领会他的眼神,忙辩解道:“公子,我方才制止了,没想到这笨丫头会拿酒当水喝。”又觉得辩解无力,只得转头朝一旁神情惊愕的老板娘道:“老板娘,摔坏的我们赔,你记账上。就先到此处,有需要再找你。” 老板娘领会状点点头,漫不经心应了句:“不妨事”目光看了眼那旁面色漠然却对怀中人目光温柔之人,心中一紧,便只好先出去。 默凡看了看他怀下此时醉的不省人事之人,便对檀珩书道:“公子,方才那些话想必你都听到了?” 檀珩书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默凡继续道:“可见国主对当年之事已经悔之不及,他是深爱兰妃娘娘的,当年剿灭修罗门之乱国主也知了是你在帮衬。他对修仙之人如此爱戴,其实是睹人思人的念着你,公子,你……” 檀珩书道:“往事已矣,不必再提。” 默凡还想再言,但还是生生抑制住了,沉默半响,他端来桌上的甜酒酿,舀了舀里边清液,低头喝了一勺,道:“以前兰妃娘娘就很喜欢吃这个酒酿甜汤,还常常让我们两出宫回来时专门在城西李大娘那给顺带一份。” 思起往事,默凡眼中一层雾气模糊,他同檀珩书自小一块长大,亲如手足。兰妃娘娘也一直视他如己出,当做自己另外一个儿子疼爱,他也视她如亲母一般。如今忆起过往情景,心中酸楚难当。 檀珩书只是神色有些游离,琉璃眸子如湖面一般平静,目光在那碗甜酒酿上没有聚焦的望着。 默凡放下瓷碗,有些欲言又止,道:“公子,我知你不愿进入皇城自是有你的道理,或许你已修得仙身,这些年修身养性,清心寡欲,便不愿再管这些凡尘俗事。但公子听默凡由衷一言,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希望公子能把这里一切事情弄清楚了,至少知道国主他现下安好再决定离开。”说着小心翼翼看了静默之人一眼,见他不言,便又道:“我看时间尚早,不如我先出去打听一下宫中消息。” 檀珩书没有反对,只是看着桌上那碗甜酒酿,默凡有些着急道:“公子不言那默凡就当您默许了,可就自作主张进宫打探了。” 檀珩书这才抬眸看他一眼,垂眸微叹一气,他道:“你哪次不是自作主张。” 默凡脸刷得一红,委屈辩解道:“不是公子,你还在为我隐瞒你大皇子信笺的事置气呢,我那不是没找到合适契机么……” 檀珩书淡淡道:“去吧,我不拦你” 默凡心中仍挂着一丝忧虑,檀珩书看出了他的顾虑,便道:“我不走” 知晓他向来一言既出说到做到,默凡确实心中有顾虑就怕自己进了皇宫打探消息回来时他却自先离开了。听到这话才放下心,向座上人抬手一揖,欣然出了门。 檀珩书目光落到桌上,抬起修长指间轻抚上了桌上那只素白瓷碗,望着碗里清液出神。这时怀中人轻轻挪动了下身子,嘴里嗫嚅着喊头疼,这才收回望着甜汤出神的目光。 浅聆心虽然头疼欲裂,全身麻木,但是意志还算有几分清醒,若有若无的听进了默凡方才说的那些话。她从人怀中支撑起了又沉又重的身子,却又无力的软趴了回去。 檀珩书见状无奈摇了摇头,伸手将人横抱起,温香软玉一般的人儿如花骨朵一般缩在他舒适温柔的怀抱里。 檀珩书抱着人走入内间卧室,怀中人依然在躁动的喊着头疼,秀眉紧蹙,表情很痛苦的样子。他停下脚步,抱着人肩头的那手一股仙气注入了怀中人体内,绵软仙泽润入四肢百骸迅速催散了她体内酒气。 怀中人脑袋蹭了蹭他胸前冰冷衣襟,脸上燥热感消失,秀眉舒展,不再感到难受。他便继续抬步走入里间,将人放躺榻上之时,怀中人突然吐字不清梦语一句:“奶奶,我难受……我感冒了,奶奶我怕做噩梦,留下陪我……以前我生病你都会陪在我床边的,奶奶……” 浅聆心前世同奶奶一起生活,感冒生病的时候常常不敢一个人睡,因为生病头脑发热也因此会做噩梦。所以一直都是身边奶奶陪护才能安心入睡,现在喝酒上头,却还有些脑袋昏沉,令她感觉又像感冒发烧了一般难受。 檀珩书手中一滞,心下触动,看着这张俏丽容颜,思及或许想念了自己家人,才会将自己误认他人。刚将人缓放榻上之时,发现自己衣襟被她两只手紧抓不放,他欲起身却又起身不得。 正自为难之时,他抬手去解开那紧抓的手,浅聆心微微睁开眼,迷糊之中见到的是那近在咫尺俊美容颜。 浅聆心意识迷瞪,思绪飘忽,权当这是一场梦,就有些酒后失态那般迷迷糊糊撒娇道:“三哥哥,我难受。” 檀珩书目光平淡,道:“哪里难受” 浅聆心看着他道:“我头疼” 檀珩书道:“现在还疼?” 浅聆心道:“恩恩,我头好疼。” 檀珩书:“你睡一会” 浅聆心道:“我怕做噩梦,我不敢睡” 檀珩书只好安抚道:“我陪你” 浅聆心这才松开手,满意的点点头,闭着眼安心入睡了。檀珩书扯过锦被给她掖好,刚要起身手又被死死抓住,他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发现那人是要抓着他的手才能安心入睡,这才安静地进入了梦乡,他便只好坐回榻边,手任由她两手抓着。 只要握着这只手,在梦里遇见再厉害的妖魔鬼怪她都不怕了。 默凡这次回来未惊动城里任何人,他出身官场,虽然很小就离开此地但是通过他义父严将军人脉自己也在城中结识了不少亲信好友。 他首先秘密地去找了跟随严将军多年,一位忠心耿耿部下,幼时曾一同习武,关系甚好,从他口中打听了一番城中消息,收获颇丰。 客店内,浅聆心屋子外间,煜天擎抱怨道:“今日这手气委实不佳,看来是棋逢对手了居然在你手上连败三局。檀宗主你这全程板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是怎么个回事?不晓得的还以为是本君胁迫你在这与我对弈呢。” 对面檀珩书当他不存在,修长食中指间捏着一枚白子,落子优雅准确,神情却淡漠冰冷。 煜天擎落下一枚黑子,浅笑试探道:“你当真不愿与我多说一句?看来你心中对我还是有怨恨的。” 檀珩书眉峰一动,抬眸看他,说道:“我与你没有怨。” 煜天擎冷笑道:“是吗,你师叔的死你当真心中对我没有半点怨恨,你难道就没想过要给他报仇雪恨?” 檀珩书冷声道:“封印你是为天下安危,非私人恩怨。” 煜天擎瞳孔收缩,定定看着对面那张平静无比的脸,这句话也被他说的云淡风轻,这些是非恩怨似乎在他眼里已视若过眼云烟,世间尘埃那般不屑一顾。这种心境看似冷漠无情,确然也令人感到可怕,说明他心中已没有了可供别人抓住的软肋。便道:“那这丫头呢,我若是杀了她,你会如何?” 这时,浅聆心迷迷糊糊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时分,她睡眼惺忪的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 她起身下榻从里间出来,绕过屏风之时就见桌案那边坐着两个人。 一个背对自己穿着如雪白衣衣袍男子,正对面是一身黑衣红襟箭袖长袍男子,他们两个正特安静的坐在那悠闲对弈。 浅聆心揉了揉眼睛看出正是檀珩书和煜天擎二人时,吓得登时跌倒,忙手扶一旁木座屏风,目光看到桌上不知何时出来个棋盘,再定定看了看二人,满脸惊悚道:“我是在做梦吧,你两个居然会坐在一起下棋?” 煜天擎似笑非笑,眼神却阴鸷如常,他挑眉,意有所指道:“可不是,棋艺尚佳,但人无趣,同他对弈还不是一般无聊。”他叹了一气,好像终于找到了抱怨对象般吐槽道:“真有人半天可以不说一句话,把本君憋坏了” 檀珩书置若罔闻,修长指间捏着一枚白棋子,自顾自对弈拆解,一副把对方当空气的气定神闲。 见煜天擎满腹幽怨浅聆心见状噗嗤一笑,这二人出奇的没有针锋相对,好像相处的还很融洽,也就放下了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了,便道:“从梧桐镇出来你就没开过腔,居然都没能把你给憋死。” 煜天擎捏着枚黑棋半空一顿,瞟了她一眼,他邪魅一笑道:“你这么期盼着我死呢?还是几天不见我声音,这是怀念起我来了?” 对方说话一向语言轻佻,满嘴嘲弄,浅聆心不与理会,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口干,便径自过去桌边,取杯倒茶。 这时候煜天擎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目光,面露诡谲地扫了对案檀珩书一眼,又在她身上扫了一眼,抬手便捉住了她皓白细腕,顺势就往自己身边一带,不怀好意地道:“怎么,给我倒茶么?” 浅聆心正欲喝水,被他突如其来的轻薄举动弄得身子一倾,险些跌入对方怀中,就在正欲起身抽脱之时忽见眼前白影一闪,被抓手腕一松,一道身影挡在了眼前,随后听到一阵木质噼啪碎裂之声。 第八十一章 谈判 http://.biquxs.info/

檀珩书错开人挡在了身后,过招间灵力波及对方落座凳子,瞬间炸裂开去,煜天擎身形潇洒一闪,轻巧腾挪到另外一处凳子上落座。他两手抱臂,一脚曲着枕在另外一脚上,肆意笑道:“小媳妇,这就生气了,你如今这般护着别人,可是忘了谁才是当日与你共饮合卺酒的郎君了?” 煜天擎故意这般出言嘲弄,这番口无遮拦轻浮之言落在了檀珩书耳里令他一阵厌恶和反感,紧皱眉宇,目光冷冷的盯着对方道:“堂堂一门之主如今轻浮无聊,也不觉失了体面!” 煜天擎见他神色不悦,心中更是欢喜,便故作无辜地摊手道:“无聊如何,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刚才还与本君好好下着棋呢,看你一副要与我动手阵势,我摸她你不高兴,喝醋了是么哈哈哈……” 煜天擎笑完又得意之色啧啧叹道:“真是看不出来,你平日一副清心寡欲,冷面无情的像一块冰疙瘩,我还以为你不会对他人产生何种关怀之情。看来我又错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梧桐镇之后你就对这丫头有所上心了吧。 从方才的一阵天旋地转,浅聆心手中杯子里的水居然还稳稳妥妥地没洒出来,她不禁感叹自己就想喝杯水怎么都这么一言难尽。听到对方之言,心下一动,看了身前背对自己高挑挺直背影,他方才是以迅捷无比举动把自己护在身后,不禁心中一阵暖意,更在胸臆中生起了一丝歉疚。 这时,檀珩书冰冷地道:“你一路随行,目的何为” 煜天擎得意之色还未收住便生生的便凝固了,故作一副了无生趣模样摊手道:“这句话你从方才就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了,再说你留着这丫头在身边不就是不放心我么,我自然也是跟着的。” 檀珩书目光绰绰,神情平静地直视对方,他这人从来不喜欢绕弯子,直接道:“想要故技重施,唤醒阴阳道人?” 煜天擎面色骤然一沉,阴鸷眼光闪着诡谲,他冷笑道:“看来你对当年之事还知道的不少”又不留痕迹地加以掩饰道:“当年那只不过一场意外罢了,不否认我确实对这个恶道感兴趣,你们仙门中人不一向是嫉恶如仇么,一定觉得这个怪物可比我这魔君难对付得多了吧,哈哈哈。” 又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浅聆心每个神经又开始紧张起来,这二人对峙从来都是令她胆战心惊,心乱如麻。抬手将杯里茶水一饮而尽压压惊,便从檀珩书身后走出来,看了看二人,便叹道:“我就说,就你两纠缠这是非恩怨肯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遇见就掐的那种,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坐下来冰释前嫌了。” 煜天擎虚情假意道:“是你家这位仙君顽固不化不依不饶,本君都已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他不给重新做人的机会啊,非要将我终身监禁在他那破院子里。” 檀珩书看了他一眼,那张明俊邪魅的脸上尽是虚假之意,又眼不见为净的转了目光侧开身不与面对,他冷声道:“邪魔歪道,嗜杀成性,放了你也是贻祸苍生。” 煜天擎目中冷光一闪,咬字道:“邪魔歪道?”他看了看檀珩书身旁人,讥笑道:“是不是你觉得只要是出自魔门之人,在你眼里都是一些邪魔歪道?” 浅聆心被他目光看得心中一紧,这句话像是在提醒着她其实自己也是站在他身边一位邪魔外道一般,令她心中一阵不是滋味。 突然不知哪来的一种勇气从心底窜出,浅聆心突然就想把心低的话一次性竹筒倒豆吐露个干净,因为这些隐瞒别人成天说谎的事已经令她感到无比压抑了。 浅聆心突然鬼使神差,情不自禁脱口道:“三哥哥,我有话对你说”既然已出口,便干脆道:“我不想再隐瞒了,我……” 煜天擎目光一凛,森森打断道:“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目光冷冷盯着浅聆心,冷厉的眼中亦有威胁之意,道:“我同你缔结了魂契,现在我两魂魄完美契合,生死不离,除非我想剥离出来,否则这一辈子都会形影不离呆在一起,有没有感觉很惊喜。” 闻言,檀珩书面色骤冷,看了一眼身旁之人那眼底显露着担忧情绪,他似乎一下明白了其中道理,然浅聆心却不明,便道:“什么魂契?” 煜天擎看了一眼檀珩书,得意之色愈盛,笑道:“我想精通各种奇门密法的檀宗主不会不知吧,不然你与她说说何为魂契?” 浅聆心转头看檀珩书,他眉宇紧蹙,目光忧虑看着她,似乎这是一个很要命的术法。 魂契是一个实力极高的人才能有办法施展的一种秘法,他分出的一缕精魄寄宿在另外一个宿体上,为了更好控制对方思维及各方面行为能力达到更佳效果,可以与之精魂合契。煜天擎显然在不知不觉中单方面的与她精魂达成了合契,只要其中任何一位身陨,便会一同寂灭,亦有同生同死之意。一旦两个灵魂合契,除非施下秘法的一方想要解除,否则无二法可解。 煜天擎道:“本以为他不会在乎你的死活,本君只好想出个下下策,跟一实力低微者缔结魂契本君也是很吃亏的。不过从方才檀宗主的反应举动来看,本君似乎多此一举了。” 浅聆心不禁仰天长叹,先是被煜天音心脏种蛊毒,后是被这恶魔的哥哥灵魂合契,两人对付人的手法如出一辙,落到这两人手中算自己倒霉,只能呜呼哀哉。 煜天擎不过是想拿她来当要挟,用来威胁人的一个筹码,也好让檀珩书完全受制于他。 想到此处,浅聆心苦笑,笑他未免太看得起她。自己也不过是三界之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能在自己身上下那么大的血本当真匪夷所思。但是知晓此魔君是个运筹帷幄精明人物,定然不会做一些没有把握的事情,想到此处浅聆心便一阵恶寒,如今自己命运竟让他玩弄于股掌,事后肯定要卷入一场她都无法预测的权斗之中。 思绪如潮,浅聆心一阵头疼,愤恼之绪直窜到太阳穴都在砰砰地跳,便浅笑道:“魔君你未免高抬我了,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在他们面前也没有多么重要,就算你与我缔结什么魂契,想必你的阴谋也不一定会得逞” 煜天擎信心十足的样子,阴恻恻道:“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浅聆心看着那人一双阴鸷眼睛,眼底透着志在必得戾气,那眼角眉眼透着当初胁迫自己煜天音极为相似。想到此处,浅聆心不禁左心室一阵绞痛,最近都有心脏隐隐作痛的灼痛之感愈加频繁,只因疼痛不明显所以没在意。这一次痛感加剧,就像无数根针同时扎过来,痛得她连忙抬手揪住胸口衣服,霎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见她如此举动,抬头时俏脸转瞬苍白,檀珩书脸色一惊过来抬手就要探脉观察。 浅聆心摆手示意无碍,见檀珩书眼中亦有关切之意,心中藏着的一些心事便有安耐不住想要倾诉。于是,她抬手反抓住了他如雪白衣袖子,看着他道:“我有话跟你说”干脆一鼓作气坦诚布公道:“我与他是一伙的,你没有必要因为师父的关系对我有所顾忌,但请你以后小心着点我……” 檀珩书突然淡声道:“不必说了。” 浅聆心一惊,艰难开口道:“什么?我必须说清楚……” 檀珩书道:“我知,不关你的事。” 浅聆心怔怔看着他眼睛,他也目光淡淡的看着她,两人目光相接,似乎就此望进了对方心里。那像是在一个遥远的天外之境,那里没有纷争、抉择和苦恼,你可以面向一碧色湖泊,湖面平静,它却包容了万物和心灵。在对方平淡眼波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似乎用这种无波无澜的方式包容了一切,好像所有的解释都已不需再解释了。 这时屋外门窗上有人影靠近,在推门而入那一刹那,煜天擎已化作一道光影钻入了浅聆心识海里。 一切又好像恢复如常。 默凡推门而入,进来直奔桌边倒了水便一阵猛喝,他放下杯盏,说道:“公子,我打听到了。” 据默凡所言,他在城中找到儿时一起习武玩伴,通过这层关系打探到了最近奸杀女子事件,似乎和客店老板娘所描述的有些不一样。 默凡所言,这些女子其实是被杀后才被侵犯的,仵作经过尸体身上尸斑确认死者在生前身处冰寒之地而被冻死。尸体接连好几日周身都还散发着寒气,是由内而外散出,一层薄薄的冰层将尸体包裹,就算现下酷暑炎热也不融化,整个就像从冰窟窿冻过再捞出来的一样。尸体是被一张画满红字符咒的席子卷裹着,尸身一丝不挂,四肢筋脉处也有血字符咒,筋脉被尽数挑断。 每个女子死状都很安详,面带微笑,这个是最诡异的,经过仙门之人判断是凶手给死者魂魄下了一种血咒之类的封印,死了还不让其超生,行为极其残忍恶劣。 凶手如此行径令人匪夷所思,为了避免百姓恐慌很多消息都被封锁了,所以民间以讹传讹的还传出了各种版本。有人认为是哪个丧心病狂色魔猎艳,欣赏完女子美好胴体后再将其杀害;还有大部分人则认为是何种妖魔鬼怪作祟,专门奸杀妙龄女子的,少数人则怀疑上了南襄城新来的那名国师,民间也有传言这国师行为不端,极其好色,平日去他道观上香祈福美貌女子他都会着迷多瞧几眼。 第八十二章 女尸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听完大惊,直言不讳道:“这是先杀后奸啊,哪个变态还有这奸尸的癖好?” 对于这大胆直白言论,令一旁猝不及防的檀珩书听到耳里就是眉头一皱,默凡闻言也差点惊得咬到舌头,浅聆心继续镇定自若喝茶,听默凡娓娓道来。 默凡这一出口,更是语出惊人,他道:“仵作验尸发现,这些女子没有被奸污过,断言凶手是有这方面能力缺陷” “凶手会不会是个性无能啊”浅聆心咳两声,兴致勃勃道。她曾经看过不少推理小说,便起身踱步,开始忍不住推理起来:“从手法上来看呢这人肯定会一些旁门左道的玄门之术,如果他杀人动机不是为了劫色或许就是某种报复性行为。我猜凶手是个男性,性格怪僻,有很强自尊心,还有可能是个偏执狂,杀人手法独特却心狠手辣,抛尸地点是在城郊说明作案人还可能就在这城中。凶手要是没这方面能力的,可能是因自身缺陷而产生极大自卑感,生活中曾受人白眼遭人嘲讽过,因此产生了性情扭曲,报复社会,泄愤杀人。” 默凡似懂非懂,听得一愣一愣,他有些云里雾里地道:“你分析的很透彻,听起来也好像很有道理,目前初步认定凶手确实是一名男子,目前其他信息一无所获。” 浅聆心回坐,说道:“确定了大致方向,我觉得就可以从修仙之人开始着手调查了” 一旁檀珩书微皱眉头,缄默不言,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默凡一口否决道:“偌大南襄城莫说外地人群不计其数,这鱼龙混杂之地找个修仙之人岂不大海捞针,如此排查费时费力不是办法。” 浅聆心咬了咬唇,只好白了他一眼,随后突然灵机一动,打个响指道:“有了!” 她道:“咱可以引蛇出洞!” 既然是连环杀人案,那么凶手势必还会继续作案再次杀人,说不定就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合适的猎物,准备伺机下手。浅聆心提议主动出击,以自己为诱饵假扮成普通少女引出那个杀人狂魔,默凡隐藏暗中再将其抓获。这时,一直蹙眉沉默的檀珩书却第一个反对,他淡声道:“不行” 二人同时侧目看他,浅聆心道:“为什么?” 默凡则抢白道:“自然是太危险” 浅聆心摊手道:“那不然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默凡语塞,则道:“暂时没有,那我们也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这个凶徒杀了这么多人可见其手段,你要是在这出了半点意外就是我照看不周,回去我还不让叔父给大卸八块了。” 浅聆心噗了一声,莞尔道:“哪有那么夸张啊” 默凡撇嘴道:“半点不夸张,现在叔父眼里你可比他亲闺女还疼,要不是叔父那小女儿遭了什么意外……哎,不说了” 浅聆心闻言惊讶,扬眉道:“原来我师父还有个女儿么?” 默凡支支吾吾了一会,眼神有些闪烁,他道:“是的,她叫小铃铛,那时她还不到十岁突然身染恶疾离世了,叔父一直悲痛思念着这个女儿,小铃铛走后他还为此颓废了好久。还记得那日同叔父在杂物房看到你爬到玉兰树上睡觉的样子,他笑着说你这丫头调皮捣蛋的时候还真像极了小铃铛,他说第一眼见你就心生喜欢,现在也把你当亲女儿来疼爱了。” 浅聆心有些怔然,闻言心中有股难言的酸涩,这些事情这么多年默逸尘没跟她提及过,或许当初对她青睐照顾也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女儿的身影。当时见她小小年纪在杂物房受人欺凌压迫,因此心生怜爱和不忍之心,不过浅聆心深知这些年默逸尘确也真心实意待自己,没有半分薄待,对此也是万分感念在心。 浅聆心感慨万千,便一股由衷之言涌上心头,她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何尝不是把他当成我唯一的亲人,希望我能够替小铃铛尽未完的孝道,成为师父上慈下孝的好徒儿” 檀珩书闻言转头静静地看她,目光柔和而宁静,半响,他不解道:“为何是你唯一亲人?” 默凡也看着她,好奇道:“你是云锦镇的人,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 浅聆心闻言一怔,才想到方才失言了,不过她此时也没心思去解释自己的真实来历,就算跟他们说自己是从别的时空穿越过来的,在这里确实孤苦伶仃除了他们根本没有其他什么亲人朋友他们也未必能信。思绪酝酿了半天,她苦笑道:“这事先放一放,咱还是聊聊今晚的行动,眼下如何抓到那个采花色魔才是正事。” 檀珩书冰冷眸子朝她深深看了一眼,眼中似有不明涟漪转动,在他平静淡泊目光之下总能将人看个清透,令心虚之人无地自容。 浅聆心自觉这话题转移的太过刻意,被那冰刀子似的目光盯得背心发凉,不敢再与他对视,赶紧不着边际转移了视线低头喝茶。 檀珩书淡淡喝了口茶,言归正传的对默凡道:“那些尸体有何明显征状” 默凡仔细想了想,描述道:“这些尸体都有一个特征,就是陈尸多日尸体表面有股寒气丝毫不散,尸体则僵硬呈现红斑,甚至还出现裂冰纹。尤其是那股由尸体内发出冰寒之气甚为罕见,为此我还趁夜潜入了一趟停尸房查看了那些尸体,确实和仵作所言一般。”说着,又看了看身旁檀珩书,疑惑道:“此迹象有点像是……像是公子您所修习的封印之术!” 闻言,檀珩书眉宇微皱,清光映雪一般的面容上似乎覆上了一层寒霜,似乎已经心中确认了对方身份。 默凡言至最后更是瞠目大惊之色,他看着檀珩书不可置信地惊疑道:“公子,难道你怀疑是他?” 檀珩书面色凝重,眼中渐冷,他道:“希望不是” 浅聆心被这两人一来一回奇怪说辞给迷惑,便有些按奈不住道:“你俩打什么哑谜,我怎一句听不懂,怀疑哪个,谁是凶手?” 默凡有些大事不妙的样子对她道:“还只是怀疑,若真是他,那可就麻烦了。” 浅聆心被吊足了胃口,心中却生疑着会不会是修罗门人,她却不想再遇上这样的事,有些急了地说道:“别卖关子了,到底谁嘛?” 默凡道:“是我家族里的一位族亲,大我一辈的兄长,名叫默冗,也是公子死对头。” 默凡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还特地忌讳的瞥了一眼旁边檀珩书,说的有些小心翼翼。 据默凡所言,这个默冗是默家家族里面一个天资卓越,是个修炼奇才,当年玄清掌门对他颇为赏识。因那时修罗门作乱,加上封印在落霞山那位神秘道人亦有挣脱封禁之迹象,蓝玄清掌门一直在找一位可以修习封印之术合适人选来传承此秘术。 冰系术法是一种封印秘术,也称封印术,但不是人人都能修炼。修炼成此术就等于拥有了上古神力那般至高无上的力量,其力量等同于三件灵器的强大威力,修炼者可覆手天下,封印一切邪恶势力无有匹敌。 此术修习者除了要有天资卓绝的资质,还需本质上的坚定入微心性,能做到无欲无求,清静无为,斩断一切情欲妄念做到真正地清心寡欲无为境界者少之又少。 此术法修炼重在以心引气,需要绝对的细致入微,期间一旦心中有半丝起心动念便会走火入魔,固有境随心转万法唯心所变之要诀。练此术者一旦入了心魔,体内真元逆转,灵力紊乱,性情反常,行为倒行逆施,所以选人上一直是关键。 当时见默家有这样一位修炼奇才,急于找传承人选的蓝玄清掌门便认准了他,还在默家住上了半年试着教其一些冰系封印术,看其有无这个天分。 当时的修仙家族无不期望能拜入一个修仙大宗修炼,除了资源上的丰厚,如能得到正统仙宗引导授艺更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 这个默冗得到了当时大宗掌门蓝玄清青睐,又肯亲自教授如此绝等术法,将来修仙大道上可谓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了。 可能时运不佳,当时默冗九岁,虽资质无可挑剔,因其心高气傲本性和急功近利之心,在修炼封印之术中级时便举步维艰,再难进阶。 也就在这时,当时离家出走的檀珩书被默凡的叔父看中带回了家族,蓝玄清慧眼识人,看出其根骨,瞧出其资质便收为弟子带回了珩琅宗。 默冗心性高傲,眼看本属于自己的仙途大道眨眼被人抢了去,他自然心有不甘,后来这几年他奋发修炼想冲破封印之术中级瓶颈,因心浮气躁造成心魔暗生,要不是默逸尘及时阻止怕早已走火入魔。 默冗自觉无脸面留在家族,后来拜入四大宗之一揽月宗门下,默冗心中对那件事还一直耿耿于怀,也没放弃继续修炼封印术法。后来曾多方打听知晓檀珩书被送西岭深造,同蓝倚风修炼,见他仙途一帆风顺心中便不免善妒,在修炼上更加激进还曾多次前往西岭找檀珩书斗法。 第八十三章 后者居上 http://.biquxs.info/

檀珩书资质过人,所修习封印术可谓后者居上,虽然他无迎战之意,多次冷着脸避开他。但是默冗咄咄逼人多番挑事逼他出手,他也只好每次把他无情击败后再转身离开。默冗天生不服输个性,越挫越勇,后来在揽月宗学艺之时还在艰苦不断修炼封印术法,终于走火入魔。 后传出他性情扭曲,做事颠三倒四,居然沾染了龙阳之癖骚扰同修被揽月宗逐出宗门。 浅聆心则一挑眉,看了一旁眉宇微皱的人,那俊美面庞却有些忧虑之色,便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表示可惜又叹惋。而后便有些不敢相信地道:“那你的意思,他现在是喜欢男人?”眼珠子转了转,又道:“那现在从杀人手法上看,会是他吗?” 默凡却一脸嫌恶道:“最好别是他,看他做的那些伤风败德,有辱门风之事,丢尽了我们家族的脸。居然还有人拿他与公子相提并论,他最好别再出现,我还怕他污了公子名声!” 默凡一阵义愤填膺抱怨之词,充满厌恶和激愤,惹得那檀珩书眉头一皱,横来一记冷眼。 默凡立马噤声,自觉有些出言不逊,便掩着口转过了头去。 浅聆心察言观色,心知这叫默冗之人定与他们二人有一段不解渊源,便只好扯开话题道:“听着意思这些女子是被活活冻死的了,那就有迹可循,我听说人在冻死的时候会有‘反常脱衣现象’,冻死之前会把自己衣服扒得干净,全身裸露。这是因中枢麻痹出现幻觉热感所致,冻死尸体面部表情似笑非笑,还似乎很享受的苦笑面容,所以一般被发现尸体之后就会认为死者是被强奸杀害,结合这点合乎情理了。或许凶手是利用这一点将人杀害,那他杀人后又施毒咒封印的是什么目的……” 说道这里,檀珩书抬眸,用一种奇特又惊奇目光看她。默凡更是不可思议道:“我一直在想你这脑袋里怎么懂那么多稀奇古怪东西,好像须弥殿藏书阁里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古怪典籍吧,你打哪儿学来的” 浅聆心有些飘飘然,拍拍胸脯道:“我这叫无师自通,因我本人就是一个贯古通今的百科全书啊!怎么样,商量来商量去的,有方案了没有?” 檀珩书喝了一口茶,神色淡漠道:“就按你的法子” 默凡大惊,愕然道:“公子,要真是他,那实力可比宗门三尊啊,你怎么能放心呢!” 檀珩书看他,语气淡然却不失威严,道:“你陪着” 默凡怔了怔,又觉得可行,问道:“那公子你不跟我们一起?” 檀珩书神情平淡,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他道:“我还有别的事” 檀珩书第二日不见了踪影,默凡对他的行踪表示很平静,他一个人呆在屋里一整天不出门,绞尽脑汁,专心之至的在策划着能够在引出那神秘杀人魔的同时,自己又能在浅聆心身边随身保护的万全之策。 终于,到了晚上用完食,默凡他终于想出决策来了。 夜黑风高,乌云蔽月,寂静的南襄城笼罩在一种神秘的夜色中。 浅聆心的屋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陌生之人,那人形体高大,是个姑娘打扮,委实令她一惊。 默凡男扮女装相,朝她妩媚的抛了个媚眼,柔声细语学着女音道:“怎么样妹妹,姐姐我美不美?” 浅聆心呆愣看了他两秒,认出人后下一刻就笑岔了,她捧腹大笑毫无形象的前俯后仰,对着人啼笑皆非道:“你你你,哈哈哈你哪来的妖孽,敢来吓本姑娘!” 默凡撩了下鬓前头发,一脸失望的大步走过来,他大喇喇坐下来倒茶道:“没想到女人梳妆打扮这么麻烦,坐了大半天腰都僵直了,这些衣衫和妆容都是客店老板娘手艺,怎么样很丑吗把你笑成这样?” 浅聆心笑得肚子疼,她忍俊不禁认真看了默凡,他其实就是个子高一点,身材匀称纤小却不瘦弱,五官长得精致,抹了胭脂粉细细打扮一番还真是一个令人垂涎欲滴俊俏美人。 他穿这一身浅紫薄衫裙确实符合那老板娘风格,这一身心灵手巧的打扮不细看还真看不出他是一名男子,浅聆心忍不住嘲弄道:“你这要是让仙尊看见,我很期待他会是什么样反应哈哈哈。你说像仙尊那般一本正经又长得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要是也像你这样打扮,那肯定了不得,倾倒众生的惊艳啊” 浅聆心忍不住花痴状脑补了一下檀珩书那样严肃板正的人打扮成女子后低眉娇羞状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默凡脸一板,曲指敲她额头道:“你这脑子里成天装的什么呢,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才出此下策。” 浅聆心哎呦一声被这一记敲醒,随即凑过去挽住他胳膊,不安分的小手好奇地拨弄着他的发鬓和胸前隆出来的那一块物什,边戳边笑道:“你这打扮可把所有女子都比下去了,真的美极,我在姐姐面前都黯然失色呢,那色魔要出来都会略过我先抓你,那我确实很安全” 默凡噗嗤一笑,差点把嘴里茶喷出来,他放下杯子赶紧双手护胸,道:“你这手往哪儿戳呢!”他又装成女子被浪荡公子调戏后害羞状道:“别闹,要不是为了你,我一大老爷们还能扮女人,一世英名都毁了你还在这嘲笑我。” 浅聆心看他娇羞模样简直学的入木三分忍不住捂嘴大笑,玩闹了一会,终于正色道:“好啦我错了,不逗你玩了,那今晚咱几时行动” 默凡道:“经仵作验尸,这些女子遇害时间都是夜里亥时与子时之间,就亥时出发吧。” 亥时,南襄城沉寂在夜幕里,月亮从云层里钻出,给这片朦胧寂静之城覆上了一层霜白。 萧条街市上,阴风习习,寒风阵阵,与白日热闹非凡的街市形成鲜明对比。 一高一矮两个倩影,衣袂飘飘,裙带翻飞,走在了这条阴森萧长街之上。 夜深露重,头顶一轮冷月,眼前一条空寂长街,怪异的寂静连声鸡鸣犬吠都不曾闻,阴森恐怖起来。 浅聆心跟着默凡一路小心翼翼戒备,心里却不住七上八下,为给自己壮胆,便悠然叹道:“夜黑风高,月冷星寒,真没有比这个时候出来作奸犯科,偷鸡摸狗更合适了” 现敌方不明情况下,本神经紧绷,保持高度警惕的默凡陡然听她一言弄得心中一紧,回想了她方才一番话,便低声笑道:“你这丫头,可真是心高胆大,还有心思在这对月长叹呢?当心那恶魔突然出现掳了你!” 南襄城中这条长街叫永安街,白日来往百姓甚多,摆摊商贩密集,热闹繁荣之地,本来夜里还有货郎摊子供宵夜,如今一入夜城中百姓户户闭门不敢外出,此地因这几起诡异少女凶杀案蒙上了阴影。 永安街道两旁杆子上插着暗红幡子迎风招摇,像鬼魅一般左右摆动。浅聆心那灵动美眸四下扫视,两人在城中走街串巷半个时辰,差不多把长安街大小街巷都走了个遍还不见那歹人踪影。浅聆心两手叉腰,便有些不耐烦怀疑道:“都走这么半天了那贼子还不出现,难道是咱两魅力不够?”上下打量了一下默凡:“不应该啊!” 默凡也有些急躁了,为了不暴露伪装他还佯装女子矜持走莲步,这一路可把他这大老爷们崩坏了。 浅聆心环顾了四下,又道:“难道他只对形单影只孤身女子感兴趣,看了咱两成双结对的不好下手?要不咱俩分开你走那边我走这边” 浅聆心雷厉风行指完各自去路转身就要走,默凡脸一板,连忙拉住她,厉色道:“回来,出来前说了什么你都忘了是吧,说好一切听我的,不准擅自行动” 浅聆心见他神情突然严肃,本想要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能够保护好自己之类的话却又生生抑制住了。长叹一声,只好无奈妥协跟在他身旁,两人并肩继续前往长街深处。 转过一个街角,就是一条狭小的巷子,一阵阴风自巷口吹来,卷起了满地枯枝败叶,冷风拂面而过,二人皆一激灵。 这时,就在巷尾风口处,赫然站立一个黑衣人影。 二人登时一惊,立刻提高警惕,戒备的盯着那个黑袍之人。 黑袍之人背风而立,宽大罩头黑袍被风吹得鼓起,看身形是名男子。此人衣袍黑帽罩着头,掩去了三分之一的脸,月光之下只能隐隐看见其红彤彤一截下巴。 那罩头衣帽不管被风怎么肆掠地吹,都不会再掀起半分,所以最多只能瞧见此人怪异的猩红下颌。 阴冷夜风吹到这人身上,那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形如夜里鬼魅幽灵,诡异至极。 浅聆心则心下一动,她似乎对此人身上某种气息和身着打扮感到熟悉,她不动声色朝身旁默凡偏头,摸着下巴低声道:“这就是那采花贼?出场挺酷啊,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个变态。” 本来气氛还有些凝固,被她这么一说莫名地缓和了一些,默凡一个没留意用本声朝人高声喊道:“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 那名黑衣人帽下一动,听闻男音便觉古怪,一个闪身没入黑夜之中消失失了踪影。 黑衣人身手了得,一阵风般刮得不见其影,默凡二人紧追上去,在一处深巷之中前后夹击,堵了那黑衣人去路。 默发见人无路可退,早已抽剑出鞘,以剑指人道:“小子,如实交代,那些女子是不是你杀的,你就是那采花贼对吗!” 黑衣帽下之人侧身打量了二人,他对着默凡,自帽底发出浑厚而森然声音道:“是又如何?” 第八十四章 黑衣人 http://.biquxs.info/

默凡道:“好你个小贼,束手就擒小爷还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黑衣人冷笑道:“就凭你们,找死!” 话落,黑衣人率先出手,黑袍下隐藏着的那只黑手掌中变幻莫测,携着一股黑气朝默凡呼啸而出。 然这黑衣人行迹诡异动机不明,竟不按常理出牌在半道上变换了招式,身形化影一个陡然急转就朝身后浅聆心面门抓了去。 他此举是有意抓人之势,既然出来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在遁离前也势必要顺个猎物的决心。 忽然一阵劲风扑面而来,浅聆心秀眉一蹙心念电转向后一跃,黑衣人穷追不舍黑色鹰抓一般手掌带着黑风之气朝人抓去。 默凡骂道:“你这孙子,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你朝我来啊!” 浅聆心当即抽出破妄,落地之时后脚跟一定,定住身形那刻运行体内灵力灌入剑中,挽起一个诡异剑花,朝人迎面劈斩而出。 呼啸之音破风击出,破妄携带灵力划破空际,劈山断岳之势一道剑光袭来,那黑衣人避无可避徒手格挡。剑刃劈斩在黑衣人那双穿着黑手套上,居然如削在坚硬无比玄铁之上一般,发出一阵刺耳金属撞击之声。 那如铁一般坚硬的手掌竟然生生接住了,黑衣人身形一震,也只是因灵力震到了他的心脉,手却完好无损。 浅聆心震惊,她这一剑也是用了三成灵力,竟然未伤其分毫,只震伤了对方心脉而已可见此神秘人实力不俗。 可见其手中手套是个防御法宝,此人拥有独门技艺,是个高手,浅聆心自觉轻敌,方才那一招便留有三分余地。 黑衣人还待还击,忽觉身后一阵风动,一柄寒剑自他后心刺来,当即闪身避过。场中默凡与那黑衣人缠斗起来,浅聆心站在场外默默注视着这神秘黑衣人一举一动,倍感熟悉。 这才恍然大悟,浅聆心想到了在梧桐镇秘境遇上的那两名同样黑袍裹身神秘人,只不过那是两名女子。 思绪拉回,她看着场中打斗两个跳跃身影,第一次见默凡施展术法,也不禁暗暗惊叹。她的御剑术和大部分剑法大都是出自于默凡言传身教,说起来他还算是她半个师父。见他大展身手,果然武艺精湛娴熟,身法进退有度,招式收放自如,竟在场外看得有些入神。 默凡在武艺上的造诣确实有过人之,他从小学武,剑术上登峰造极的巧妙绝伦,结合他在宗门所修习术法与那黑衣人对招全然不落下风。 黑衣人所修习是一种黑暗邪术,运力出击虎虎生风,掌中黑气如荼剧毒烟雾,呼过之处皆腐蚀之气,所过之地片草不生。 默凡身法迅捷闪避,轻松拆招,那黑衣人见讨不了好,几招下来反而耗费不少灵力,便心生恶念想尽快速战速决。 黑衣人周身黑气大作,带着狂暴之气拼全力最后一搏,身形化作一道黑风刮了出去,直击默凡下怀处, 此法毒辣暴怒,是有意要将人穿体而过,令对方金丹不保,爆体而亡。 如此强悍灵力令周遭空气迅速扭曲,压迫气息随之而来,浅聆心面色大惊立感不妙,喊道:“默凡小心!” 一阵罡风迅捷迎面冲将过来,默凡神情镇静,却知晓这速度避无可避,当即横剑身前,运足周身灵力抵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撞上了那团刚猛黑气。以剑相抵削弱了几分冲击力,也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默凡身形借机微侧,一股黑风迅速擦身而过堪堪避开了那穿体之术。 只是刚才那一格挡,默凡身躯猛地一震,退了数步站稳,腹中一阵气血翻搅,灵力在丹田疯狂翻涌,他强自调稳内息。 黑暗之中传来‘嘭隆’一声巨响,那个黑影穿过一旁厚厚青砖墙体,赫然一个窟窿出现眼前。 黑影迅速从窟窿里飞出,浅聆心立马挺剑而出,身形化作一道惊虹,直击那团黑雾。 黑雾上下雀跃如一个黑色球体不断撞击之势进行攻击,其跳跃速度极快,滑腻异常,浅聆心挥剑劈斩几次都劈了空,被其狡猾避过。 默凡调整好内息也一同跃身闪入,挥剑斩杀这邪物,这团黑气围绕着二人转悠,就算被一剑劈中分开两半他也能很快合二为一迅速恢复原状。黑色球体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不再恋战,便迅速没入了黑夜之中,消失了踪迹。 浅聆心还待去追,默凡拉住了她,二人释放神识查询那邪物,也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方圆百里已察觉不到其身息所在。 浅聆心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面色深凝,怀疑道:“默凡,我怎觉得这人行迹与我同仙尊在梧桐镇秘境遇上的那两名光头尼姑颇为相似呢。” 默凡忍不住咳了两声,面色苍白,浅聆心上前查看,担忧道:“你受伤了吗” 默凡摆摆手,道:“无妨,方才那一下灵力冲突震伤了心脉,稍作调息就好”他缓了缓,又道:“什么尼姑,我怎不知?” 浅聆心见他脸色苍白,还是有些担心,便在乾坤袋里取出一瓶出门前自己师父默逸尘给准备的疗伤药,倒出一粒递给他服下。边道:“有可能是仙尊一直追查的那个人,” 默凡惊诧,当下了然,道:“是落霞山那位……”神色也开始凝重起来,他道:“我们先回去,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翌日,在城郊又发现了一具女尸。 檀珩书彻夜未归,昨晚遇到之事默凡还拿不定注意,听闻又一具女尸出现,浅聆心与他一同前往查看。 古有云,宁睡孤坟,不睡破庙,正因为很多怪异事件都是发生在阴森破败的破庙里。 城郊外的一处破庙,平日里人迹罕至,今日人头攒动,却聚集了不少人,这些都是的附**民百姓,上来围观看热闹的。 透过人群,可以看到隔着断壁残垣的围墙里边有几个身穿官府的身影,他们在围成一个半圈,正检查着什么。 破庙入口被两名官差看守,闲杂人等进不去,默凡带着浅聆心挤到最前边,拢手嘴边朝里边一个带头的官差小声喊道:“烈云,烈云,这边。” 那名男子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自己名字,抬头左右看了一下,随后转身看到,便笑着迎上来。他低头朝两名看守官差耳语了几句,二人当即让开放行。 默凡跟这个烈云寒暄了几句,浅聆心看了一眼庙门左边玉米草垛之上被席子卷裹着的尸体,只有一双惨白到无半分血色的赤足裸露在外,其中一只脚腕处系着一条红绳,还有一枚精致平安锁坠子。 当地一直有妖邪摄魂之说,平安锁系在脚踝,亦有驱邪避灾和出入平安之意。 席子掩口处漏出半截红色裹尸用的衾裳布,清晨雾重,整座破庙也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之中,这情形有些触目惊心。 想到昨晚那名凶手正与她和默凡交过手,竟没想到又杀了人,浅聆心疑惑不解,便问道:“这女子是昨夜被杀的?” 烈云年纪看起来与默凡相仿,剑眉星目,英气俊朗,坚毅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正气。他看了默凡身旁之人,眼中一亮,笑着道:“一直听默凡信中提及他身边收了位玉雪聪明,胆识气魄胜过男子的妹子,想必就是这位姑娘了。”他涵养地抬手抱拳一礼,道:“姑娘有礼,在下烈云,是默凡自小结义兄弟,日后姑娘若在南襄什么需要我烈云的,可以只管言声” 听完那句称赞浅聆心老脸一红,眉毛都不禁抽了一下,朝身边默凡瞪了一眼这家伙还真对人什么都说啊。这个烈云倒是个爽快人,此时表现的扭捏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便也大方回了一礼,微笑道:“谢过烈云大哥” 烈云接回方才浅聆心的问题,说道:“初步勘验这女子确实是昨天夜里被杀,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夜子时,有几名百姓指认出死者是城南张家之女名唤玉儿,死因同前面十一名受害人一样,皆是被利器割破四肢筋脉,然后冻死。” 想到昨夜子时正是和那名黑衣人缠斗之时,浅聆心陷入一阵迷惑,默凡道:“不应该啊,难道那贼子昨夜离开前就已经杀了人?” 烈云道:“什么贼子,难道你找到凶手了?” 默凡摇了摇头,反问道:“你是宫中护卫,大皇子身边的红人,什么时候这些刑事案件都归你管了” 烈云尴尬笑道:“自不归我管,只是你义母严夫人这几日都在白云观持斋祈福,我是去接夫人回来途径此地,刚巧碰见有百姓拦轿报案。严夫人一向慈悲心善见人受害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因夫人身份尊贵不宜来此,我只好让护卫先护送夫人回府,我留此看护现场等候府衙那边刘大人过来接手。” 默凡皱眉道:“白云观?义母难道是去了那个国师道观?” 烈云道:“正是,怎么了?” 默凡不言,浅聆心走近那个被包裹严实的女尸,这时突然庙门口有位夫人哀泣喊叫,她冲过拦着的两名守卫,越过浅聆心身边冲向了那个尸体前呆呆站立住。她看了看女尸脚上那系着红绳,当下便确认了死者更是嚎啕大哭起来,扑上去哭天喊地的大声哭泣。 第八十五章 问灵 http://.biquxs.info/

妇人边拍打席子卷裹女尸边哭喊道:“玉儿啊,你怎么就这样离娘而去了,你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后可怎么活啊。哪个挨千刀的丧尽天良害死我的玉儿,还我玉儿,还我女儿……” 妇人这痛心疾首的拍打,那席子便被掀开了一条缝,衾裳之下玉体横陈,一张惨白无比的脸露出来。死者玉儿脸上表情是似笑非笑的,眼珠子向上翻,带着充满迷惑憧憬般的怪异表情。 墙外的百姓惦着脚尖盯着这具半裸在外的女尸,有的指指点点,有的兴致勃勃,有的感叹不已,默凡同烈云几个面露惋惜神色,不忍再看扭转开了脸。 这时有位与老妇相熟百姓叹惋道:“作孽哦,哪个杂种这么丧尽天良哟,这已经是第十二个姑娘被残害了。这张寡妇也是可怜,丈夫死的早,唯一留下个女儿相依为命,玉儿可是她的命根子啊,这以后还不得疯了么。” 围观之人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抱怨官府不作为,酿成的这些桩桩惨案至今未破获,让那凶手逍遥法外,才敢气焰更甚,肆无忌惮继续杀人。 浅聆心看着这张被一层白霜覆盖的面容,可以看出玉儿生前是个模样俏丽的姑娘,及笄之年如花少女,令人惋惜。可看到其手脚均有被冻后出现的皲裂纹,也诚如默凡所言这些死去女子体内冒出一股白色寒气,如刚从冷冻室搬出来一样。四肢腕处有道利器割开齐整口子,血已流尽皮开肉绽可见里头森白骨头,伤口处有奇怪血字符咒,包裹着尸体的席子上同样也有张牙舞爪一般的红色血咒文,如此异象只有亲眼所见之下才觉触目惊心,不禁暗暗吸口冷气。 浅聆心靠近了几步,想要仔细看看还能不能找出别的什么线索,这时却隐隐感觉到有一股排异力量向自己扑来,登时大惊起来。这股力量是从尸体里面发出来的,像是有一种灵体在向自己发出什么怪异信号。 浅聆心正迷惑不解,这时脑海里便响起了令一个声音,道:“血咒封灵术,有点意思” 煜天擎每次出声都能出乎意料的给人一个激灵,浅聆心虽已习以为常,但还是被冷不防在心中吓了一跳。便神识应道:“看来你知道凶手是谁?” 煜天擎声音懒懒地道:“我只是觉着用如此卑劣手段来摧残美人儿,当真辣手摧花,感到可惜而已。” 浅聆心翻了个白眼,他又道:“你不是能问灵么,还用问我。” 浅聆心讶异道:“怎么问灵?” 煜天擎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如何把我放出来的?” 浅聆心一怔,咬牙切齿道:“永远不能忘,杯具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转念一想,又道:“难道聆音之术还可以与灵魂沟通?我方才似乎感觉到了有个女子魂魄被封印在了这具肉身内,她在试图挣脱。” 煜天擎道:“我一直怀疑你是不是练纭纭的种,修罗门里只有她懂聆音之术,我想她死之前当今世上应该无人得她真传,除非血脉相承。” 浅聆心哼哼道:“你猜对了” 煜天擎却莫名道:“真是缘分” 庙门又传来一阵热闹,是县官带人来对接了,默凡似乎与他起了小冲突,原因是这个县官一直在打马虎眼,总想草草结案,看他表现似乎在掩饰什么或者在袒护着什么人。 浅聆心走近女尸,利用聆音之术再次试探,果然,女尸之中藏匿着一个魂魄。 是那名玉儿,她痛苦挣扎的想要从肉身里脱离出来,似乎手腕上的血咒对她的封禁感到非常痛苦。 玉儿道:“救我……救救我,我好难受,这位姐姐救我,救我!” 浅聆心神识回应道:“玉儿,是谁杀了你?” 玉儿魂魄面色扭曲,痛苦地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救我,快救我……” 浅聆心着急道:“我要如何救你?” 玉儿道:“放我出来,那个臭道士把我绑住了,我手脚上都有火在烧,我好难受” 浅聆心心念一转,正要上前去试图擦拭去手脚上的血符咒,却被冲上来的两名衙差给拦下。随后又冲上几个人七手八脚迅速将地上女尸重新裹回了那个席子,四名五大三粗男子将尸体抬了出去。那名哭天抢地哀嚎着妇人猛扑上来阻拦,也被两名衙差粗暴无情地押离了现场。 他们动作娴熟神速,也就在一瞬间功夫这第一命案现场恢复成了原来样子,那个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荒野破庙。 默凡愤然的看着官差抬走尸体清理现场,浅聆心也望了眼那身穿青衣官袍,头顶乌纱帽县官。此人眼中无神,印堂泛着黑气,一脸狂傲目中无人,看人是一种鄙夷神色,就算见着品阶高他一级的宫中护卫烈云也无半点谄媚和客气之意,令人称奇。 看着县官等人离去身影,百姓对这些官员背后一脸不满地指指点点,浅聆心却对那名县官走路姿势出神。玄门之人五感极强,观察人也会比较细致入微的敏锐,方才那县官走出背影明显看出他脚底虚浮,走路时身体虚晃,看人时会眼神呆滞恍惚,像是魂不守舍样子。这非常人行迹便很可疑,浅聆心和默凡都一眼看出来了,等烈云离开后,默凡便道:“方才烈云那得知,这些遇害女子死前都去过那个白云观。” 浅聆心想起方才玉儿所言,便道:“现在可以确定,与某位道士脱不了干系。” 默凡道:“我们就去一趟那白云观” 白云观坐落在城南,道观兴建不久,却是香火鼎盛,前来祈福朝拜信众络绎不绝。 浅聆心二人见到白云观后有些咂舌,惊叹这哪是道观,简直是座金宫玉阙的宫殿,其坐落风水极好,竟如天上宫阙,飞檐斗拱隐在云雾缭绕间,走进大殿浅聆心便一阵奇怪,里面供奉的神明不是印象中的玉皇八仙,或是三清道祖之类,也不是儒释道三教神位,偌大宫殿供奉只仅此一位谁人都不识的神像。 默凡也在皱眉好奇,看不出堂上供奉之神竟是哪位,拽过一名香客询问才得知,此神叫作‘阴阳祖师’。 默凡走近眼前丈高神像,细细端详了一番,看神像是一名头戴紫阳冠留着三缕黑色长须平常道人,他一手持拂尘,一手捏法印,身穿青灰道袍,眉眼含笑如神明俯瞰着脚下众生。 其神情举止都雕塑的惟妙惟肖,逼真近似真人,只是那神色上隐隐能看出一种奸佞狡黠之态,不知真人如何,许是造像工匠没把准好尺度在他神态上造就了些瑕疵。 默凡跟随檀珩书多年,也曾走南闯北一同游历过不少仙山福洞,阅过无数仙山名士,仙君道人,见多识广的他便能从其体态姿质一眼瞧出其尊位,便轻蔑道:“阴阳祖师是哪路尊神,看着也就是一位野路子散道,连地仙都不是,竟敢在这自封为神,受人香火供奉,好大架势。” 默凡此话音不大,却也令周围几名虔诚香客听进耳里,一名贵妇人嫌弃着脸碎碎念他出言不逊,冒犯神威。 默凡一席话也引来身边几位正向神像双手合十虔诚祈愿香客的侧目,他们眼中大有忌讳之意地瞪着他,愤懑的交头私语。 可见堂上这老道在此地有些名望,特别自那国主陛下尊崇修仙之人以后,此地膜拜修仙之人风气更胜,是个修士都能当神仙一般瞻仰奉承。 这时,堂后传来一声清冽女音,语气不满道:“哪来毛头小子,胆敢在此冒犯祖师爷威名,不想活了吗?” 话音刚落,堂后转出三名身穿蓝衣大褂女冠,发丝高束由一枚玉簪绾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秀美脸蛋,每人手持拂尘,个个神情高傲。 为首的女子年长一些,年近三十左右,穿着一身素雅道袍也难掩其妩媚之姿,一双美眸秋波流转,脉脉含情,甚是美艳。一眼瞧见了默凡这个俊朗小生,都不禁多瞧了两眼,美眸一转敛了气势,声音也娇媚了几分道:“方才可是你在出言不逊?” 默凡见出来都是一些资质平庸毫无修为可言女冠,更是笃定心中所想,不免轻蔑地冷笑一声,仍直言不讳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既是奉戒修身出家道人,就该清心寡欲,避世修行,倘若道心生魔,背地里搞小动作,不免就有沽名钓誉之嫌。” 为首女冠身旁女子秀眉一竖,挥出拂尘指人道:“你好大胆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污蔑我们祖师爷!” 默凡平日最是嫉恶如仇,根本不把这些江湖神棍放在眼里,这种态度更是把那些女冠气得俏脸通红,只见默凡抱臂朝三名女冠笑盈盈道:“是不是污蔑那就让你们这位祖师爷出来见一见。” 或许早就猜出背后假扮道士之人是谁,所以默凡才这么不卑不亢,语气说不出的挑衅,就是要逼对方露出马脚。 第八十六章 女冠 http://.biquxs.info/

身后令一位女冠脸上怒色,俏脸通红,嗔道:“哪来的野小子,就凭你也配见我们祖师爷?” 双方对峙,剑拔弩张,大有下一秒就要动起手来的阵势,大殿内香客脸色一变,吓得灰溜溜夺门而逃。 殿内只剩浅聆心二人与对方三人,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浅聆心背着双手,慢悠悠走前两步,故作客气朝人问道:“敢问三位道长,你们这堂上祖师爷可是那位当朝国师?” 三名女冠面面相觑,为首女冠这才把目光落到说话之人身上扫了一眼,只觉得眼前女子容颜俏丽,清丽动人,当真是一美人胚子。不禁眼中精光一动,生了别的心思,旋即嫣然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你们知道这白云观乃是当朝国师道观,还敢如此大逆不道,出言不逊。可知冒犯了国师就等于冒犯了当今陛下恩威,这可都是杀头的罪名!” 默凡朗声笑道:“我默凡还会怕杀头吗。这堂上供奉真是你们国师啊?陛下拨给他一块地建了这么大一座道观,只把自己雕像供起来受人朝拜,我看他是别有用心吧。” 带头女冠身后另一名女子脱口而出道:“谁说供的是我们观主了,这是我们阴阳祖师!” 默凡眼瞳一缩,冷声道:“阴阳祖师又是谁?既然这堂上不是你们观主,那就让你们那位大国师出来见一见,怎么,难道如今道长有了权势沾染了些红尘俗气就眼光势力了,瞧不起我们这些同道中人了?” 默凡一心想要确认这道观后面藏着的是不是自己认识那个人,语气变得咄咄逼人。 那三人被这话噎得俏脸通红,为首那名女冠浅浅一笑,有些没好气道:“观主不在殿内,如今国师日理万机怎会拨冗前来见你这等小人物,想要寻人大可宫里去寻!” 默凡被对方目中无人气焰逼得就要上前教训人,浅聆心拉住他胳膊,小声朝他耳语了几句,这才缓和下来。 浅聆心同默凡对视一眼,会意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大殿。 当二人离开了白云观后,这时的神像后面便转出来一位黑衣人,宽大黑色斗篷下露出一截猩红下颌。 为首女冠上前低首恭敬道:“护法,这名女子可要跟着?” 这名黑衣人正是昨夜里那名身着黑袍男子,他们如夜魅一般存在,魅影一类。专门夜里施行暗杀掠夺活动,无形无体,化作鬼影,是名猎影。 这名猎影护法黑袍下透着愤然,显然瞧出了方才出去二人正是昨晚所遇见,他声音沉磁透着股阴森道:“跟上,这名女子我要定了!” 为首女冠点头,眼神示意身后一名随行尽快跟上去。 现下接近晌午,永安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走在街市上浅聆心总感觉身后有一阵凌乱步伐跟着,由于早市正是人群高峰一回身时又不见了其踪影,便不时地狐疑回身探视,默凡微微一笑道:“不用看了,从出道观我们就一直被跟着” 浅聆心讶异道:“真有人跟踪啊,那这位跟踪技术也太差了些,有这么跟踪人的么,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身后跟着个不好意思上前讨钱的花子呢” 身后那位几乎是近在咫尺生怕把人跟丢了似的,时而因为步伐太快差些撞上来,听得步伐轻盈可以肯定是位女子。 想许是把她二人当平凡人跟踪了,殊不知修仙之人耳目清明警惕性远胜常人,何况对方还用这么拙劣跟踪技巧。默凡不禁笑笑,讥诮道:“看人家穿得也不像个乞儿啊,顶多是个鬼祟的偷儿。” 热闹街市来往人群摩肩接踵,二人没入人群中边说说笑笑,完全不把身后跟踪之人当回事。浅聆心突然想到什么,便道:“兴许那些女子正是去道观回来途中被这些人给尾随盯上了,你说会不会就是这个国师干的。” 默凡道:“这个国师很可疑,你方才先离开就是为了让他们跟踪我们?” 浅聆心道:“不全是,刚才我在道观里隐隐觉着一股奇怪感觉,那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我刚想用神识查探,对方又警觉敛息了。” 默凡闻言眉头紧锁,两手叉腰站在原地,思忖片刻便道:“那个国师一定有古怪,看方才那女的语气这国师或许真不在观里,烈云也说这名臭道士近日经常出入宫里。” 浅聆心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你刚才一直想见那名国师,是因为他会是默冗?” 默凡转身在一卖胭脂水粉货郎摊子前,随手捏起一精巧花纹胭脂盒,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眼余光却不动声色朝身后鬼祟跟着那人瞥一眼,随口道:“还不能确定,所以想看看是不是他” 货郎看到顾客上门,眉开眼笑热情招呼道:“公子好眼光,你手中这款是刚到手新货,成色上品,价格实惠,童叟无欺。新店刚开张我再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给你身边这位娘子买一盒吧。” 见货郎手比了个八字,眉飞色舞朝人介绍,默凡拿着胭脂盒翻来翻去看了看,浅聆心也过去随手拿起一只胭脂盒,朝货郎微笑道:“我不是他娘子” 货郎看了看一旁俊朗男子,神色有些尴尬地自圆其说道:“这姑娘长得这般美貌,公子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你二人可是郎才女貌的登对,那就是心上人了” 货郎人精嘴甜这番奉承话说得倒令默凡甚为动听,他看了看身边矮自己半个头的人儿,目光中温软如丝,朝货郎笑道:“那就要一只” 浅聆心略怔,眼珠子一转,补充道:“要两只” 浅聆心挑了两个款式不同,却精巧别致胭脂盒给货郎包好,喜上眉梢收入囊中,浅笑盈盈。默凡大方付了钱,笑说道:“这些胭脂俗粉怎能配你,你就算不施粉黛也漂亮。” 浅聆心俏脸一红,笑道:“没看出来啊默凡,你这土味情话说得挺溜,平时一定常给阿思这么讲吧”满意的挥了挥手中胭脂盒道:“我这帮你给阿思带一只。” 提及阿思默凡一愣,旋即笑了,二人回到落脚客店,在入店不久后便察觉跟踪之人消失了。 默凡叫了几样菜,一壶酒,照旧在浅聆心房内用了午食,老板娘醉翁之意不在酒依旧殷勤的额外送上了不少甜品点心,就为能上来屋内多逗留一刻。 令她失望的是檀珩书自前日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过,默凡似乎对他行踪心知肚明,浅聆心询问也只是被含糊其辞的带过了。其实是默凡也不清楚他这主子要去干什么,只是早就习惯了檀珩书有这有独来独往的个性,便不会去干扰他要去做什么事情,他只在他主子需要他的时候随时都在,随叫随到罢了。 客店老板娘得知了二人早间去处便按捺不住好奇和话痨本性说起了关于白云观的一些趣事。 因为上次喝醉默凡已经不让浅聆心沾酒了,于是默凡喝酒她只能喝着杯里清茶边听着老板娘兴致勃勃,唾沫横飞讲述着南襄城中奇闻异事。 从客店老板娘口中得知,白云观没有其他道士,只有三名女冠看着偌大近似一座宫殿的道观,正是早上碰见的那三名女冠。为此也惹来不少闲话,说这名国师身在玄门心在红尘,为人好色不检点在道观内金屋藏娇了数名美貌女子。 这么大道观没有道士只有三名女冠看着确有蹊跷,三名女冠为首的名叫盈娘,曾是当地最大青楼招牌柱子,名动满城的头牌花魁。后来年龄渐长,都知做这种皮肉生意的年龄大了就不吃香了。她的名气也日渐衰落,顾客稀少生意惨淡,后有传闻其身染恶疾疑似花柳那些男人便更不敢碰她,盈娘因此才被赶出了青楼。 盈娘被赶出青楼后本没什么傍身手艺,便同市井地痞结伙干起了人牙子买卖,在一次拐卖良家闺女时被村里几个壮汉围住痛打了一顿随后拉去见了官。盈娘锒铛入狱,纵然身陷囹圄也不思悔改,把自己生平无耻事迹当谈资,跟狱中那些牢犯高谈阔论,沾沾自喜。也正因为此,无意间途径牢房这位国师听得了她一席风流事迹而对她产生了兴趣,又见盈娘有些姿色,聪慧精明,才被国师保释留在了自己道观中管事。 老板娘怀疑这个盈娘出狱后被国师任命看守道观,然死性不改不敢明目张胆做人牙子生意,却在暗地里做着人牙子买卖,只要前去上香符合要求美貌女子都会被其盯上,事后通知市井里人牙子同伙帮忙掳人。 老板娘说的煞有介事,听得二人陷入迷局,感觉这件事背后愈来愈盘根错节。先是女尸身上寒冰之气诡异邪术,后是昨夜遇见的神秘人,再是这个神秘可疑国师,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默凡陷入一阵沉思,摸着下颌盘算着今晚如何给他来个瓮中捉鳖,到底谁在背后捣鬼立见分晓。 第八十七章 阴谋 http://.biquxs.info/

老板娘离开了房内,看默凡一脸志在必得,浅聆心看出了其心思,便道:“我觉得今晚还不宜抓人” 默凡一怔,便道:“为何?今天晚上是大好时机,天时地利在我这,他敢来,小爷我非把他生擒活捉了不可!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嚣张!” 浅聆心摇摇头,听默凡语气许是还对早间死去玉儿感到惋惜,不免为其惨死而愤慨,便道:“抓个虾兵蟹将有什么用反倒打草惊蛇,兴许这幕后还有个大boss呢,不如顺藤摸瓜,将计就计。” 默凡想了想,便恍然大悟道:“有道理,如果只是少女失踪案与那盈娘有关,那这些被邪术残害女子又作何解释,她若只是想从中牟利也没必要害人性命。昨晚那个黑袍人应该也和那个白云观脱不了干系,这个黑袍之人非常诡秘,不像修仙之士,也不像是魔道中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默凡托着下颌思索着,浅聆心却早已有了良策,正为今晚行动感到满怀兴奋着,她嘴角噙着自信笑意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有谜底的答案今晚过后自见分晓” 浅聆心还是同样法子,以自己为诱饵引那神秘杀人魔上钩,默凡先是同样激烈反对,然现下檀珩书不在他也一时拿不出其他主意便只好应允此法。 夏末秋至,天气微凉,子时将至,阴凉月色透入窗前,洒了一地银辉。 浅聆心房中灯火未熄,她手里拿着个果子抛着玩,神情悠闲但眼神机警,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时刻观察着屋外一切动静。 默凡抱剑当胸在外间来回走动,时刻保持警惕,浅聆心咬了一口手里鲜红果子,看了一眼屋内踱步身影,笑道:“我说默凡,你这样防得严实,那贼子哪还敢上门掳人,回去歇息吧。” 默凡也自觉如此不妥,但又得确保她安全而进退两难,想到昨晚交手那黑袍人,生怕他再次出现而有闪失。默凡大步走入里间,在屋内环顾了一下,看到那处屏风而眼前一亮,便走去屏风后,又探出脑袋小声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当心点” 浅聆心无奈笑了,提醒道:“你可千万沉住气,别打草惊蛇” 浅聆心使了个决,一挥衣袖灭了烛灯,旋即合衣而卧。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当中,未有一丝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子,四周静寂的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和屋外大街之上远远传来的几声犬吠。 浅聆心以臂枕头,望着头顶黑压压一片屋梁干瞪眼,思绪飘忽开始若有所思,她偏偏头看了隐匿在黑暗中静默无言的默凡,半响问了一句道:“默凡,你会痛恨修罗门那些人吗?” 黑暗中默凡沉默了片刻,便奇怪道:“怎么这么问?难道你怀疑这几起事件是修罗门所为?其实,他们是邪道,屠戮弑杀成性,经常祸害苍生。你们试炼的那个鬼城便是遭他们屠城,上万生灵涂炭,无一幸免,如此嗜血恶魔,自然为正道之人得而诛之” 浅聆心朝他侧过身,突然想到自己同样的话曾经也这么问过檀珩书,他们的回答大致相同。便神色黯然,陷入神伤之中,喃喃地道:“那确实十恶不赦” 窗外一阵冷风拂过,夜色凄凉,屋内一下子又安静了。 这时默凡突然叹息一声,惆怅道:“记得公子的师叔就是为封印这个魔门圣主而身陨,这事过去那么多年其实公子还是一直介怀。倚风道人半道出家,公子在西岭学艺那段时日虽不是师徒之名授艺于他,但是他对公子却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将平生一身绝技倾囊相授。西岭授艺十载,我能看出倚风道人眼中那般慈爱,对公子诸般照顾,他是公子授艺恩师,公子对其敬重胜过掌门师尊,对他从无半点拂逆之意。公子曾亲眼睹过生母惨死,当日又亲眼见了倚风道人灰飞烟灭,魂飞魄散而无力挽救,他心里或许已经痛恨的在滴血,只是隐忍着不让人察觉罢了,他永远都是这个性子……” 是啊,檀珩书那性子便是打碎了牙也往自己肚子里咽,从来不会表露自己半丝弱势和情绪。浅聆心静静的听着,听闻‘痛恨’这个词不禁心中一颤,她感觉胸口闷闷的,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倘若如此那檀珩书应该恨极了她这个魔道中人,如今自己还在若无其事跟在他们身边欺骗他们,想到此处心中的愧疚更令她心酸不已。 默凡见她不出声了,便觉得是自己多言说了这样一段往事把她惊住了,轻笑道:“一时感慨话多了,当是闲聊,你别在意” 浅聆心捂住此时又在绞痛的胸口,脸上瞬间血色退尽,她忍着如万虫噬咬的心脏疼得咬紧牙关怕呼出声来。她侧过身背对默凡,从牙关里艰难咬字道:“默凡,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或者伤害了你们,你们也不用手下留情” 默凡闻言一阵莫名,待要出声询问却被屋外廊上动静给惊住了,他立马敛息也悄声提醒榻上之人小心。 一道黑影从窗纸上慢慢拉长,人影靠近后未曾开门就化作一道黑影穿门而过,很快又移动身形来到了浅聆心榻前。 默凡屏住声息静立屏风后面,他一向精干沉稳,此时也藏匿的很好。 借着微弱月光,浅聆心看到墙上人影正朝自己靠近,然而胸口早不痛晚不痛偏偏这时候疼得她冷汗直冒动弹不得。 只见眼前一道黑影罩下,后背被人一点下了一道定身术,随后被人拦腰抱起,化作黑影旋风一般刮出了屋子。 夜色漆黑,浅聆心看不太清事物只感觉眼前一栋栋黑压压屋顶在急速往后倒退,自己正被一人拦腰拎着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穿梭,她想此时默凡也一定在身后悄无声息的跟上了。 黑袍之人如夜里鬼魅一般化作一道黑影子在夜空中急速地呼啸而过,浅聆心被拎着掩在其宽大斗篷之下也只感觉耳边风声簌簌,经过几个高空翻越,自己身体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黑袍人疾步绕过几条深巷,在一处院子里驻足,似乎遇到了接头人,对方声音如公鸭般响起:“猎影护法又来送货了?加上这一个刚好十二位,刘大人明儿便给国师送去。” 黑袍人将臂下之人转交给对方,一名身穿青色官袍者大手一挥,上来了两名灰衣小厮,将浅聆心左右搀扶着。 浅聆心微微睁开眼不动声色瞧了对方,为首者手持拂尘两手叠在腹前,是一名身穿锦绣灰袍,面容白净而没有男子之气的太监,其眼中似笑非笑透着阴险精光,看身着打扮应是位地位颇高内侍太监,方才说话之人定是此人。而其身旁还有一位青衣县官浅聆心很熟悉,正是白日出现在城郊破庙那名高傲到对谁都不屑一顾的县官刘大人,他眼神空洞无神机械一般动作示意两名小厮将人带进厢房。 刘大人木讷的跟在后面,其走路姿势怪异笨拙,台阶处抬脚之时脚尖踢中石阶险些绊倒,这一踢有些力道常人会觉得特别疼他却面不改色毫无知觉,直起身后恢复原状机械地拾阶而上,看着背影就像是无灵魂的尸体在行走。 黑袍人和那名太监看在眼里,黑袍者冷哼道:“让那臭道士利索点,他要的药引子已经给他找来了,这御灵丹药效还是无半点长进,就这伎俩早晚让人看出端倪!” 太监嘴角扯出阴险一笑,黑影一现,变成了另外一名黑袍人,他道:“主上可没想单靠一名低阶道士来控制整个南襄国灵魄,这些只是试验品,好戏还在后头,不急。” 前者冷哼道:“主上大费周章就为控制这些肉体凡胎,有何意义。” 后者高深莫测道:“主上要控制不是这些凡人,而是人心。人若没有贪欲,又怎会被我们有机可乘” 浅聆心被人放置下来后那两名小厮便出去了,门外一阵锁链细碎撞击声后,屋内只剩下几声低微抽泣声。 睁开眼后瞧见屋内空荡荡,角落却蜷缩着一堆低声哭泣怯懦看着自己的少女,梨花带雨的目光中都透着一种惶恐和不安。 浅聆心爬起来环顾了下四周,屋子内烛光昏黄暗淡,只有暗角蜷缩着十一位少女,她以指抵唇朝她们做了个噤声手势,随即前去门边查看。 门外左右各站一位看守,是押她进来的那两名小厮,门外被上了锁。 月色高悬,月色朦胧,天井之下的院子里飘着一层蒙蒙雾气,院内死寂。浅聆心在进屋之前有悄悄观察了下这个地方,高墙大院琉璃瓦,看起来恢宏大气,不像寻常府宅倒像皇家别院,自己应该是置身皇宫了。 听方才他们对话,这批女子应该明日就会被送走,浅聆心眼珠子一转,打算今晚出去查探一番虚实。 浅聆心走去那些女子面前,见个个娇滴滴眼中都噙着泪珠儿的娇羞美人们,那模样真如含苞待放白玉兰还要楚楚可人,便两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她们道:“你们想不想逃出去?” 十一名女子神情疑惑地面面相觑,怯怯的朝她点点头,其中一女子抽泣着,嘴一瘪道:“可外面都有人看守,我们如何逃得?我们定也是被那采花贼给抓来,这回死定了” 浅聆心笑道:“死不了,只要你们一切听我的,我保证让你们安然离开” 这些女子虽还是狐疑之色,眼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她们对自己处境心知肚明,若不逃出去肯定凶多吉少。眼前女子虽与自己同龄相仿却从醒来就无半点害怕慌张之意,她眼中坚定,神色泰然自信,这份胆识和沉稳倒让几名女子不由自主的对其产生了信任感。众女子一番权衡之下便齐刷刷猛点头表示,其中一名女子开口询问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浅聆心打了个响指,道:“一切听我安排就是” 第八十八章 关押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附下身与她们简述了几句接下来计划,这些姑娘倒也机灵一点就通都听话的频点着头,她浅笑盈盈起身,背着手悠闲走去门边。 浅聆心瞧了瞧门外木桩似的笔直站着的二人,曲指敲敲门框道:“二位小哥,给找点吃的吧,就算是被囚禁也该给口吃的啊,这都一天滴水未进,饿都要饿坏了!” 门外二人同时回头,其中一位转过身,喝道:“大半夜的上哪儿给你找吃的,老实点,回去呆着!” 浅聆心也不恼,方才用铃音之术听得了一丝半点那黑袍者对话,便悠然道:“你要是把我们饿坏了,你们那国师的药可就要大打折扣了,到时我可就直说是你把我们饿着的。” 一提到国师,二人闻声色变,忌惮之色表露无遗,其中一个没好气甩来一句道:“等着!”便示意剩令一位看紧了,自己径自去了膳房吩咐守夜弄些宵夜来。 不到半会功夫,门锁有了响动,房门打开后一名身穿黑灰衣衫的仆役装扮小厮拎着两个食盒进入屋内,走入内里后浅聆心从后面一个手刀将其击昏。眼神示意两名女子看着房门,自己动作麻利扒了小厮衣衫换上,再将自己衣裙给小厮换上 浅聆心将头发高束,简易绾了个男人发,穿上小厮男人装活脱脱成了一位清秀俊美少年郎。 小厮换上了她的衣裙,被浅聆心施了昏睡决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众女子将他挤在墙角掩藏好,等她回来。她要出去打探,生怕那些人在她出去之时进屋查看,这个偷梁换柱之计也拖不了久,她必须在天亮前赶回,不然就穿帮还会让这些帮她女子受牵连。 浅聆心提起两个空食盒低着头出去了,门口两名小厮昏昏欲睡打着呵欠,并没有半点怀疑出来的是个调包小厮而转身锁上了门。 走出屋内,浅聆心借着微弱月光顺着长廊悄悄离开,四下环顾没有巡视侍卫便脚尖一点身形如轻燕轻巧掠上了屋顶,眼下深宫大院栋栋房舍连绵一片,飞檐斗拱,鳞次栉比,偌大皇宫若非置身屋顶如何能辨别身在何地。 这里是靠近御膳房的一所偏院,看院子里杂草丛生,物事陈旧,已是荒废了许久。抬眸远眺了前方二进院子,悄无声息掠身而去。 二进院守卫森严,游廊之上时而都有大内侍卫巡逻,看来此处定是居住重要人物,浅聆心想着如此气派堂皇内殿里会不会住着皇帝或许那个国师也在此处。 有一处院内守卫把手最严,浅聆心纵身越下,贴着墙壁隐在黑暗之中避开那些巡视侍卫,如同狡兔一般身影灵巧穿过曲折回转游廊靠近了那处院落。 此时正好瞧见远处有灯火靠近,有人正朝这边走过来,来者是一位身着华服,身份尊贵,看起来腿脚不灵便由两名 浅聆心将头发高束,简易绾了个男人发,穿上小厮男人装活脱脱成了一位清秀少年郎。 小厮换上了她的衣裙,被浅聆心施了昏睡决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众女子将他挤在墙角掩藏好,等她回来。 浅聆心提起两个空食盒低着头出去了,门口两名小厮昏昏欲睡打着呵欠,并没有半点怀疑出来的是个调包小厮而转身锁上了门。 走出屋内,浅聆心借着微弱月光顺着长廊悄悄离开,四下环顾没有巡视侍卫便脚尖一点身形如轻燕轻巧掠上了屋顶,眼下深宫大院栋栋房舍连绵一片,飞檐斗拱,鳞次栉比,偌大皇宫若非置身屋顶如何能辨别身在何地。 这里是靠近御膳房的一所偏院,看院子里杂草丛生,物事陈旧,已是荒废了许久。抬眸远眺了前方二进后的大殿,那里应是皇宫中心,便悄无声息掠身过去。 二进院后守卫森严,近百名带刀侍卫游弋巡逻,他们分成好几队交互式巡夜,密不透风地防守着中心位置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 浅聆心施展轻身之术翻越屋脊,轻巧避开这些凡俗侍卫,翻入了这座宫殿内部,借着夜色隐藏在游廊柱子后面。 浅聆心瞧着此处大殿重庑深檐,大气高阔的宫殿,派头比那道士道观还要大气华贵,必是有身份之人才可居住,这普天之下除了当今皇帝她还真想不出还有谁能住上这么豪华的宫殿。 难怪守备这么森严,她是闯入皇帝寝宫来了! 浅聆心盯着那处灯火通明大殿正忖着要不要过去瞧瞧,心中好奇心雀跃,想那檀珩书这样绝俗绝尘又有一张绝世容颜的仙君在俗世的老爹会是长啥模样。顺便看看那个国师会不会在里面,旋即脚尖轻点掠上屋顶在正中位置蹲下,小心揭开了几片瓦。 屋内黄灿灿一道光映入眼帘,眼睛适应了黑暗浅聆心被这屋内光线刺激的有些不适,她眨眼缓了缓很快看清了殿内有四个人。 这里是个书房,书案前左右两盏铜鹤灯,案后坐着一位穿着锦衣华服老者。其满脸虬髯头发花白凌乱,连那身穿着的华贵锦衣因许久未置换而失了原有光鲜,他动作迟缓颤巍巍的翻越着一些药谱典籍,眯着眼逐一阅字,即使非常吃力还是执拗于此。 浅聆心见此人已是行将就木的年纪因太远又是俯视角度看不清具体模样,但此书案乃皇帝批阅奏折之地,想此人必是这国的国主了。 在国主对面是一位被两名小厮搀着的男子,身穿浅紫锦袍,年纪约三十出头,长得俊朗,眉眼清明,留着两撇胡子看起来沉稳内敛。其拄着一柄镌刻精美云纹沉香木拐杖,不为彰显身份却是因其腿脚不便,即使拄拐也站不得久需身旁小厮随时搀着。 拄杖男子面色忧虑,眉宇间有股愁苦,他有些语重心长道:“父皇,这都已过三更,您还是不愿与儿臣多说一句话嘛,您成天痴迷丹药,都已荒废了半年朝政,您该醒醒了!” 国主目不转睛的眯着眼盯着手中那本古籍,他废寝忘食到可以把周围一切当做不存在,前日打扰到他的那名内侍太监以触怒龙颜之罪被拉出去砍了头,死的不明不白。 自此传开,再无人敢来御书房,这本皇帝批阅奏折与臣子内议国事之地,如今变成药谱医书满地散落,书房后面书卷全部变成百草纲目,甚至还搬进来一些炼药炉子供他实验研制。 国主会如此痴迷,全因国师一句话:起死回生丹药还缺一味七情散。这味药顾名思义需要七种药材组成,合成之后药丸会散发七种颜色,服下后灵台清明,身体轻盈似仙。 这是最主要的一味药,国主信以为真,网罗天下药材书籍,更不惜花重金购买奇珍药材。一些江湖骗子见钱眼开便倒卖着所谓的修仙之士在洞天福地所得天材地宝,和一些散修手中千金一本《仙草集》都不惜重金买下。 这何止痴迷,都已到了疯魔境界。 国主专心致志,好像这才从书角处瞥见了堂下站着个人,有些昏花的眼神定睛一瞧,显得惊讶道:“颐儿,你什么时候来的,都这么晚了不去就寝站在朕书房做什么?” 浅聆心目光看向此男子,想起当初客店老板娘所言宫中大皇子檀俊颐,他因那次带兵围剿作祟邪魔而受重伤,如今看来怕是当日伤的不轻还落下残疾之身。 大皇子眉头一皱,脸色愤然亦是心酸,他踉跄地朝书案之人急急跨出两步差些跌倒,两名小厮眼疾手快仓皇扶稳。大皇子安耐不住心中郁积之念,语气激烈道:“父皇,儿臣在这站了三个时辰,您可曾看过儿臣一眼?父皇当真是痴迷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您堂堂一国之主竟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荒废朝政,枉顾那些肱骨老臣对您忠心耿耿,更是枉顾南襄城那些爱戴您的所有百姓!” 檀俊颐痛心疾首一番肺腑之言对这个看似昏庸国主没有半点作用,他此来必也是受那些大臣支托,前来游说的。想国主醉心炼药有些痴迷到疯狂境地,想此前不明不白被斩首的老太监,那可是从小就服侍在国主身边好歹有几十年情分竟也枉然不顾无情斩首,他们不敢贸然前来惊扰圣驾,只好让皇子中最为稳重内敛,平日颇受国主青睐的大皇子前来劝说。 檀俊颐见老父亲无动于衷,更是心痛不已,便转开话锋道:“儿臣前几日在侍卫中打听到,默凡回来了” 此话不轻不重,有些轻描淡写的样子,却令国主神情一惊,拿着书卷的手也猛地一抖,浑浊目中有些湿润,目光呆滞朝他缓缓看来,像是自说自话嗫嚅道:“他回来了” 檀俊颐这才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一件可以令国主上心之事,便趁热打铁道:“默凡自小跟在二弟身侧,忠心耿耿,形影不离,他若出现在南襄城想必二弟也在附近或者他也进了城。” 国主手中书卷霍然掉落,如风中残烛一般全身颤抖起来,似是难以置信,更是难以抑制悲痛和思念之情。眼中打转的泪水决堤般涌出来,苍老面容因悲痛而扭曲,他哭声低喊一声:“珩儿……” 浅聆心在屋顶看着这一幕,一个年迈体衰老者因思念多年不见的儿子痛哭流涕,那般心酸悲痛令人心生悲悯。这不禁令她想起了自己前世还有个同样失去她而痛心,可能也一样整日以泪洗面的年迈奶奶,想到此处便是锥心之痛,鼻间一阵酸涩。 浅聆心坐在一旁,听着屋内还隐隐传来国主低声抽泣之声,突然觉得檀珩书当是个狠心之人为何不愿回来见一见他这个老父亲一面。她不明白为何修仙就得断了七情六欲,忘却尘缘俗世这些狗屁道理,纵然成了仙,做个无情无欲的仙又有何意义,双亲尚在就应该回来好好尽孝道。 想到此处,浅聆心又认为或许檀珩书不与他这父亲见面是为了别的原由,想到默凡所言檀珩书曾经亲眼目睹过自己母妃之死,她好奇心一上来又重新看去屋内。 她看着下方那个犹自伤心哭泣的国主,便动用灵力催动聆音之术,一缕神识探入其心灵深处,搜寻着其中有关记忆。 一个人的记忆不止会印刻在脑中识海里,往往一些刻骨铭心之事都深埋在内心深处,不为人所察觉。脑海里的记忆信息往往不全面,在一个人陷入思考之时便是起心动念之时,万物由心而动,哪怕只是回忆都可以将所念所想看得一清二楚。此法可搜寻到人心深处掩藏最隐秘的秘密,这是聆音观心,只要对方有一丝念头都可以完整捕捉。 浅聆心眼前突然亮眼刺目,很快又是一阵事物清明,她从国主内心所念中找到了当年兰妃之死那个记忆。 第八十九 阴谋 http://.biquxs.info/

聆音之术初级阶段可以听闻方圆百里内所有声音,哪怕虫蚁鸟兽低鸣,都可以尽收耳内。浅聆心因为先天血脉缘故,传承了修罗门圣女血脉才有了这个先天能力,虽然修仙之人到了一定境界同样可以五识清明,可以根据修为层次用神识感官探知周遭一切声音。 浅聆心在须弥殿被煜天擎教唆那次窥探到了聆音术中级阶段,可以心念合一探知人心最深处的秘密,这个需要被探知者任何一丝一毫的起心动念,都可以从中获悉埋藏千年的秘密。 煜天擎只是在她术法不成熟又是初次使用才钻了空子,在她心念合一之时分出一缕精魂顺着钻入了其识海里,当然魂魄占据别人识海不是所有修士都可以做到的也是需要修为不弱高能大德才有这个本事。 这次聆音观心来窥探人心算是第二次使用,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太熟练,但也领悟了一些门道和技巧。 浅聆心在屋顶找了一个正对国主的位置坐下,她掐指捏决,纤细手中出现光华之光,流光溢彩耀人夺目。她首先给自己下了一个防护光罩,然后全神贯注运行灵力,一道光打在国主身上,她的心念跟着其内心世界游走,从其所有念头之中寻找线索。很快眼前出现了一个满园飘花的院子,这里栽种着各种奇花异草,满庭芬芳。一株白玉兰树下站着一位身穿素白鲛绢衣衫女子,正朝她慢慢回首。 这一回眸,百媚千生,似乎满园艳色都不及其半分美艳,浅聆心是在国主的角度上,以他的心思和眼睛看世界。她能感受到国主当时对那一回眸心跳的有多快,心神都为之倾倒,就连浅聆心看到这一幕都不禁为之感叹,这花树下的美人当真倾国倾城,在百花之中一枝独秀,艳压群芳。 浅聆心能感觉国主此时激动心情,安耐不住心中的慌乱,激动一声道:“兰妃,朕来看你了” 这一声是少年之音,浅聆心立马想到这一幕记忆是国主年少时和这个兰妃相见时情景,或许也是国主心中一直难忘美好回忆。 那个兰妃似乎不怎高兴模样,其亭亭玉立之处是背着早间晨光,其美丽容颜背在温馨阳光之下,那姣好轮廓美得有点梦幻。浅聆心这才感叹,檀珩书母亲居然长得这般美丽娴静,端庄清贵,这简直是自天上瑶池下凡的不沾人间烟火的绮丽仙子。 听说兰妃娘娘来自塞外,是来南襄国和亲的公主,浅聆心确认能瞧出其精致五官中透着一丝异国风情。便想到现代时候也有很多长相上有着边疆特色的明星来,当时丫丫可是她心目中的女神呢! 兰妃娘娘长得这般美丽动人,浅聆心便想到檀珩书那张俊逸完美的脸倒是继承了他母亲的全部美貌基因。只可惜现在是依附神识在国主身上,不然也想瞧瞧国主年轻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聆音观心之术用的不太娴熟,很多角度和时间拿捏不准,浅聆心能看到的都是一些走马观灯的片段。能看出当时兰妃是不情愿来到这个国家,对国主态度冷淡不待见,而国主打从第一眼起就对兰妃一见钟情,为其神魂颠倒。纵使国事日理万机他都会拔冗前来看望,兰妃娘娘性子清冷,这点檀珩书遗传了十分都有过之不及,皇帝十次前来九次碰冷壁唯有一次还是不给好脸色那种。 国主后宫佳丽妃嫔甚多,可唯独爱往兰妃处跑,日子久了那些被冷落了的妃子便心生善妒。皇帝虽乃九五之尊,却屈尊降贵地对她百依百顺,虽说只为讨好却也相敬如宾,待她颇为尊重这一点令她逐渐心生好感。再者皇帝当时年轻,地位尊贵,风姿俊朗,其优雅谈吐和从容气度更是令不少芳心为之倾慕折服,遇上这样光彩照人和熙翩翩佳公子就算再坚冷的冰也会被融化的吧。 皇帝封她为兰妃,是后宫最宠爱的妃子,日夜专宠耳鬓厮磨,惹得后宫佳丽艳羡眼红,那时后宫谣传兰妃将会是皇后唯一人选。 浅聆心对国主记忆片段重重筛选之下,终于看到一幕是兰妃遭酷刑的画面,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也差不多,兰妃之死多半是后宫争宠,后宫的女人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整日里想着捏酸争宠掐死谁,对于兰妃这样单纯心善又没心机小白兔肯定任人鱼肉无所防备。 浅聆心正瞧见这样一幕,兰妃被一位名叫柳妃女子命手下婢女太监将兰妃上衣扒光,只让其穿着一件锦兜儿和亵裤绑在了一张太师椅上,她跪在地上整个人是趴在椅座上,两手被粗绳绑在椅背后面。她此时背部受鞭刑手指受拶刑,虚弱的趴在椅子上奄奄一息,这是属于此处宫廷惩罚偷香妃子一种酷刑,看来这个老国主此时正回忆的是当时兰妃受酷刑情景而自己未曾及时赶到而负疚。 十指连心,那架子将她修长白皙十指毫不留情的夹到血肉模糊鲜血直流,地面上是猩红醒目的一摊血。娇美如凝脂的背部被鞭子抽的伤痕累累皮开肉绽,兰妃因疼痛失去了意识,那张美丽的面容因疼痛充血显得浮肿,脸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 而刽子手柳妃此时正悠然自得坐回对面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喝着茶,一位婢女垂着肩头侍候着,其神色可谓畅意痛快,目光冷冷的看向脚边另外一名同样衣衫不整穿着白色中衣的少年,其是太医院最年轻医术名列前茅的佟太医。 这时,画面一个切换,国主急匆匆自殿外赶来,浅聆心见他所见,感他所感,能感受到国主现在的情绪非常暴怒,一种愤怒情绪涌上脑门她感觉自己都在气得颤抖。 国主眼中布满了冒火的红血丝,上前就对站起来的柳妃狠狠刮一掌掴,火冒三丈暴喝一句:“大胆!” 这一喝,如临惊雷贯耳狠狠的砸了下来,皇帝雷霆大怒,一屋子人吓得全部匍匐下跪,全身抖如筛子扑在地上不敢抬头。 浅聆心瞧见地上还跪着一名兰妃贴身婢女,其手中带着一串红绳串着怪异铃铛,每个精巧黄色铃铛上面刻着诡异符咒。 皇帝脱掉外衫心疼的包裹在兰妃身上,看见心爱人手上身上都是伤痕血迹,触目惊心,胸腔上的怒火直窜上脑门令他头皮麻木。当下喝令侍卫将那些对兰妃施刑的婢女太监统统拉出去砍了,几名老太医仓皇上前切脉诊治,查看伤情。 国主正要下令命人将毒妇柳妃拉下去一并处置了,柳妃花容失色,花枝乱颤的爬过来抱着皇帝脚求情,告状兰妃偷情。 当时看到衣衫不整的佟太医和同样衣衫不整的兰妃,加上人证物证具在,皇帝勃然大怒一时气极冲昏了头脑便信了柳妃的话。当时兰妃被太医诊治中醒来,苦苦解释让皇帝信她,国主当时气的发抖已经失了理智和判断力,加上柳妃添油加醋,佟太医满脸赧色事情经过无从解释便已是百口莫辩,皇帝盛怒之下命侍卫斩杀了佟太医。 兰妃娘娘在这种屈辱中做出了惊人决断,面对皇帝的不信任她绝望痛心,她生来清高心傲更是一生品行清白,断不容许别人如此侮辱。 只听决然一声撞击,兰妃愤然的一头撞在了殿内红柱之上,头破血流。 繁花落尽,落英缤纷,再孤傲美丽的玉兰儿终抵不过风雨无情地摧残,终是凄然飘零。 浅聆心听见了国主内心的绝望,撕心裂肺的一声惊呼,这时门外又闪进来两个孩童身影,一名白衣若雪,一名书童打扮。 小书童不顾他人横冲直撞扑了上去,在地上满身是血兰妃身上失声痛哭,哭声如此稚嫩纯净却伤心无比,这个孩子应是当时年小的默凡。见其年纪虽小,却也懂得人情世故知恩图报,他哭的如此悲恸情切可知昔日兰妃对其的照拂和疼爱。而此时站着的那名,看起来沉静冷漠的孩子便是小时候的檀珩书,他眼中挂着的一汪清泪,颤颤哀伤,如清冰剔透,却始终坚强的没有落下来。就这样静静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母亲,看她遍体鳞伤却是疼在他的心上,他握着的拳头指节发白,一阵咬牙痛恨。 兰妃痛怜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满心不忍和不舍,她抬头看向白衣孩子伸出手,他乖乖的在其身侧蹲下。他与另外一个痛哭流涕的孩子不同,他的难过掩藏于心里,在那弱小的心灵深处是锥心刺骨般疼。 宫闱之中尔虞我诈,步步惊心,兰妃早已厌倦也时常教导自己儿子不要牵涉其中,从小便灌输了让其过平凡日子明哲保身也好过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宫闱之中。却不曾想,她自己便难逃一劫,她用最后一丝气力用悲痛眼神暗示自己儿子希望他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兰妃死前挂念的是她这年仅八岁的儿子,她无力伸出手在那张稚气白皙的脸蛋上爱怜地抚摸着,一手鲜血染红了这张冰霜似雪的脸蛋,这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丝温暖。 兰妃永远闭上了眼睛,殿内先前侍奉兰妃那些侍婢和太监们哭成一片,皇帝疾步冲上去悲痛的一声哭喊:“兰妃!!” 檀珩书愤然起身,如裂冰喊道:“让开!” 这一清冷喝止竟带起了一阵奇怪狂风,也令亲眼所见的浅聆心大惊失色! 无端起风带出了一条呼啸九天的冰龙冲天而起,因为当时风疾刺眼,当场估计只有皇帝和其身边一位雍容华贵妃子得见。 那条冰龙也就在一瞬间随着飓风消失了,皇帝和那位亲眼所见贵妃都瞠目大惊,石化当场,怔怔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威不可犯却仅有八岁孩童。 他的一声怒喝,听在殿中每一个人的耳里都不禁心神一颤,如临天神震怒。他用满含愤恨的眼睛盯着在场每一个人,看着这些整日勾心斗角,茹毛饮血的冷血面孔,看着这些生生逼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 他这张稚气面容阴沉冰寒,却目光如炬,盯着每个人心中一阵发寒。冰冷目光扫到母亲生前侍婢,目光在其腕上之时微蹙眉停留了一刻,旋即又转目到自己那无知父亲脸上,连看他的眼神都是悲愤和鄙夷。 皇帝身边贵妃嘴角一抹冷笑,借机妖言惑众道:“皇上刚登基,这后宫便出现一条怪龙,怕是不祥之兆!” 国主神色前一刻将信将疑,后一刻偏头暴喝:“放肆!珩儿是朕亲儿子,你在造谣什么!” “我恨你!” 白衣男孩冷冷面对这个昏庸父亲,毅然决然喊出这样一句便冲出了寝殿,身后那名小书童抹着泪也跟着追了出去。 画面很快又一个切换,浅聆心只感觉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得从一片哀泣哭声之中退出神识。 那阵阵悲戚似乎还在耳边余音回荡,浅聆心坐在一旁琉璃瓦上发呆的吸了吸鼻子,她在想檀珩书曾经的悲苦遭遇,思绪又被他身上跑出来的那条白色冰龙给牵了去。 平凡人看不出,那条龙竟是檀珩书元神真身。 而浅聆心却莫名有些心惊肉跳,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九十章 雪花 http://.biquxs.info/

或许他是人间皇子,将来的真龙之尊,人间帝王,所以他身上会有真龙之气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浅聆心正自我开导,而这时自己脚下屋内那名老者似乎已经平复了悲伤情绪,他颤声道:“朕知道兰妃一定是被冤枉的,可朕糊涂啊,当时哪怕对她有过那么一丝丝信任她也不会选择一死来以证清白。是朕辜负了珩儿的母妃,是朕酿下的错啊,而朕直到柳妃侍寝之时从梦呓之中脱口而出是她用摄魂铃陷害了兰妃,朕才肯完全面对事实真相……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朕就是个懦夫!” 大皇子静默不言,因为当初后宫传着风言风语,当时的柳妃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兰妃设计陷害,这后面幕后指使就是大皇子母妃如今的皇后。 怀疑也只是怀疑奈何苦无证据,国主也不敢如何,柳妃招认是买通兰妃身边婢女青儿用摄魂铃迷惑了佟太医和兰妃,使二人迷乱心智而做出越轨之举。摄魂铃是仙家法器,对付凡人绰绰有余还可以不露马脚而被察觉。柳妃畏罪自缢了,虽然国主还曾一直命人私下调查过皇后,可都不了了之。 国主对皇后心生芥蒂,连着对这个儿子态度也是疏离冷落,即使是事不关他。 大皇子檀俊颐生性纯良,宅心仁厚,常有悲天悯人之胸怀,国主若不是记恨其母亲他完全会是日后继承大统合适人选。 看到父亲日渐萎靡,荒废朝政大皇子心里比谁都急,但知晓父亲喜欢的是那兰妃所生儿子所以不管自己做出多大努力也都不及那个离家出走二弟一分一毫。 所以他暗中调查檀珩书的下落,那次南襄城边界有邪魔作乱,是珩琅仙山子弟前来施援,国主也无意间听得了珩琅四尊者风采,却对其中三尊檀珩书音容相貌描述颇感关注更是存疑。虽然只是怀疑,国主自此对修仙之士已颇为敬重,当时珩琅弟子降妖伏魔拯救了当地百姓,进城之时便受到全城百姓夹道相迎,走时热情相送。 大皇子暗卫查到了默凡,便托关系认识了珩琅山一名内门弟子,他亲笔家书一封托其务必交由默凡手中。 浅聆心目光从屋内收了回来,今夜出行本来是想打探那个国师下落,谁曾想竟误打误撞让她知道了这样一桩人间悲凉。 眼看暮色退去,天光将明,浅聆心准备起身回去,却见下方回廊中掠过一道熟悉的鬼祟身影,她心思一动,立马纵身下去尾随追上。 那人是默凡,浅聆心在一处长廊将其截下,笑嘻嘻道:“原来偷听墙根的不止我一个啊” 默凡一脸错愕,因为被撞破有些尴尬,他看清了阻拦者曲指便敲人脑袋,压低声音道:“丑丫头吓我一跳!你怎么会在这,我正到处找你呢,你见着那国师了没?” 浅聆心被这一记敲“哎呦”吃痛,捂着脑袋也踩了他一脚道:“以后不许你再打人家的头!”又手叉腰气道:“没找见他,那个混账王八羔子神出鬼没的藏得可真深,生怕别人找到他似的。” 默凡见她生气模样不禁好笑,他两手抱臂,开始思索着下一步计划,浅聆心斜着眼看他,问道:“你方才也偷听了吧,看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们,你都偷着回来好几次了,难道就没跟里边那老头照过面?” 听此大胆称呼默凡眉头一皱,有些忌讳地横了她一眼,说道:“我是因为公子的关系才没进宫面圣,国主因思念兰妃娘娘郁郁成疾我早有耳闻,我怕去见了他触景生情,到时就不小心说出公子下落。加上近些年大皇子闭门不出深宫养伤,他和国主都是深居简出,避不见人,想见一面怕是更难。不过这个大皇子比起他那娘亲倒是天壤之别,我抽空私下会会他,顺便打探他为何给我送信。” 浅聆心只得点点头,淡淡道:“其实国主也挺可怜的” 默凡也叹惋一声,说道:“当年恩怨都已放下了,我也不明白公子为何还是不肯回来见他父亲一面” 想起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浅聆心颇为感伤,便只得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昨晚可有查探到什么” 默凡说道:“方才我跟踪了那些黑袍之人,他们出宫之后又回到了那个白云观,看来他们只是负责押人入宫,而且我发现皇宫内部很多人都已经被黑袍者掉包了。” 浅聆心正色道:“那些黑袍人什么来路,我听到他们好像在用这些女子的血来炼制什么药物,似乎是可以控制人的。” 默凡沉思了片刻,说道:“白日那位刘大人可还记得?我当时就觉得他哪里怪怪的,现在当务之急先救出那些被困女子,不管他们炼制那药意欲何为都要阻止他们!” 浅聆心以拳击掌,若有所思道:“现在救人还不是时候,国师下落不明,我们无从找起。听那黑袍者所言今日会将她们押送到国师那里去,我何不借此机会顺藤摸个瓜?” 默凡皱眉道:“你又想以身犯险?” 浅聆心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回去,咱可以分头行动!” 浅聆心不等默凡反对,身子一闪一溜烟遁走了,默凡刚要抬手阻止却把手生生僵在了半空里,连句注意安全的关心都没来得及说上她就没影了,只得摇头叹息。 那些准备接手押送的是穿着一身侍卫装的两名带刀侍卫,来了两个人,门前两名小厮正要帮人开门,浅聆心大惊失色暗道还是来迟了一步。 无奈之下只好在开门那刻忙捏决使了个定身术,两名侍卫和两名小厮姿势不一定身在那,她闪身入屋换好衣服后将那名还在昏迷送食小厮塞到了屋内暗角杂物堆里。 为了接下来计划浅聆心只得安抚这些女子继续配合,并打了个一定救她们出去的保证,女孩们见她有法术更是刮目相看,心中信任又增了几分,浅聆心这才放心的解开那些人身上定身术。 浅聆心同这些女子被黑布蒙眼送离了皇宫,沿途听着耳边风声,踏着脚下愈来愈不平崎岖之地,她感觉正被带往一个险山僻壤之地。 接着又进入一个地宫之类地方,里面分外寒冷,完全和外面酷暑是冰火两重天境地。 当眼中黑布被摘除之时,她们来到了一个四面寒冰极冷密室。 十二名女孩瑟瑟发抖,浅聆心为了不使对方察觉自己是修仙之身便没有使用法力来御寒,她看了看这个地方想应该就是客店老板娘所说的那个地下冰宫。 这些冰寒之气与往常寒气有所不同,或许寻常人无法察觉但浅聆心这样修仙之人便能一下察觉出其中玄机。 这个寒气似乎携带一种邪气正凶猛钻入四肢百骸,感觉全身骨关节都在被千万根针在扎全身骨头上的肉又像被无数冰刀子在刮,透入骨髓冰寒之毒疼得人龇牙咧嘴,骨骼打颤。刚进来的女子已经面色发白腿脚发抖支撑不住倒下了,卷缩在地上寒冰面上似中风患者瑟瑟发抖。 浅聆心也禁不住牙齿上下打架,方才送他们进来的侍卫已经出去了并且关上了那个厚重玄冰之门,她回身看着那些趴下的趴下,坐着的坐着痛苦难受的女孩们,不忍道:“你们都过来,大家靠在一起会暖和一些” 浅聆心盘膝坐下,以平时修炼打坐的姿势,女孩们纷纷坐过来大家挨在一起抱团取暖。 这里四面都是冰墙,就像一块十寸厚切面的寒冰镶嵌在了这四面的墙上和砌在地面上,内室除了她们空无一物。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们就像被冰冻当中保鲜的活物,如果不尽快离开,必然会被冻死在这。 或许对方目的就是如此! 浅聆心想到那些城外被杀女子死状不禁暗暗心惊,难不成她们都是在这里被冻死之后再被拉出去取血杀害的么? 突然觉得对方手法有些古怪,人被冻死冻僵了他们又如何取血?这个冰室明显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此处寒气远比寻常寒冷之地还要冷上百倍千倍,这简直就是可以刮骨剔肉的寒毒利器,纵然是个有深厚修为的修士想必有御寒仙术也抵挡不了多久,何况她们这区区凡胎。 身后这些女子哪受得了这等刮骨之痛,个个面如白纸翻了眼皮准备倒下了,眼看她们支撑不住了浅聆心也顾不得那么多正准备捏决起一个防寒屏罩。 这时身后一位女子虚弱声音低低喊了声:“好美啊,你们快看,是雪花!” 这句近似雀跃的低呼,给那些冻得麻木的正萎靡不振想要闭上眼睛干脆睡一觉一死百了的女子给惊醒了,她们都纷纷抬起头。 头顶真的奇迹般飘落了雪花,如鹅毛轻盈地落在了每个人头发上,肩膀处,轻柔地抚在脸上。浅聆心并不觉得惊喜倒觉得诧异,她抬头望着,细看之下发现这些雪花有个怪异之处。 鹅毛飘落的雪花的确非常漂亮,且每个都是成型的晶体,竟有拇指大小,然而每个人身边飘落的雪花晶体形状大都不同。 六方晶系的冰晶,形状似花,非常漂亮。那些女子身旁飘落的雪花形状却怪异畸形,且每个人形状都不同,众人便发现唯独浅聆心身边飘落的雪花是完整的。 也就在大家发现的这一刹那,那个厚重玄冰之门打开了,涌进来几个身着箭袖装侍卫男子,领头人目光唯独落到满身飘着漂亮雪花的浅聆心身上,当即手一挥示令道:“将她带出去!” 第九十一章 宽心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冻得四肢僵硬双足更是使不上力来,完全被上来的两名侍卫左右架着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拎小鸡似的给拎了过去。 这些大内侍卫衣甲齐整,个个精悍,神采凌厉,身上都透着股冷傲和杀气。这些人隐藏得再深却难掩其身上那股非人气息,浅聆心自也瞧出他们并非会是宫中侍卫。 领头的衣着鲜明应是个统领,他神色满意的打量了一下浅聆心,再似有似无瞟了一眼她身后那片东倒西歪女子,皮笑肉不笑的偏了下头道:“带走” 浅聆心暗自提气,高声道:“慢着,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她们怎么办?” 那名转身将走侍卫统领缓缓回身眼带轻蔑看着她道:“你都自身难保还管她们?” 浅聆心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耷拉着头,暗道这里寒毒果然厉害,寒气袭入肺腑凝聚丹田似乎将她灵力都给封住了已完全提不上气力。只得艰难咧嘴一笑,抬头对人道:“既然都要死了何不让我死个明白?” 侍卫统领眉峰一杨,对她临危不乱的镇定颇为赏识,饶有兴致地对她及她身后那些女子道:“这里是皇陵,南襄国北边最大的地下冰宫贵妃陵,你们此来目的便是为贵妃献祭,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纵不知献祭为何,地上那群环抱成团的女子早已面容僵硬没有惧色,如今处在这寒冷刺骨冰窟之中倒觉得献祭再可怕也总比这里活活冻死要强。 浅聆心则心中暗自惊异,果不其然这里便是外面相传国主为兰妃建造的地下陵宫,想起那些女子奇怪死法便想到是被抓此献祭无疑了。然心中还有疑虑,自己被选中会不会是被发现了自己有修为?那个国师行踪诡秘还特别狡猾她不得不提高警惕,便故作凄然一笑,有气无力道:“偏生是我运气不好,成了这里最倒霉的一个?” 侍卫统领冷笑一声,走去冰室一角抬手摸到了一处机括,只听有一阵机关摩擦响动,左右冰墙出现了发光的金色字符。这名统领颇感得意之色道:“这墙上乃清心诀,想不想知道为何你们会被冻得如此钻心刺骨?全在于你们心中感召。这穹顶飘下的雪花完整度能测出你们心境平稳如何,恰好你可以符合了献祭条件”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轻蔑道:“要想不被冻死在这就速念上面心诀,等符合了条件自然可以离开这里!” 很显然献祭女子还有严格把控心境的要求,他们用雪花来测验也确实够奇葩。或许浅聆心本是修仙之人,有较为常人摒弃杂念,心平气和的心境才让周身气场平稳安定,与寒气结合才能凝结出完整美丽的雪花晶体。 这时,有位女子对着墙上法决心中默念几遍,发现刺骨寒意确实减轻不少,她有些绝望的嗫嚅道:“出去了还不一样是死” 侍卫统领眉毛一竖,旋即露出轻浮之色,令人毛骨悚然地笑道:“哈哈哈,献祭至少你们可以快活的死,带走!” 浅聆心边走出去边给身后那些视她为救命稻草水中浮木而一脸担忧女子使了个眼色,意指让她们宽心,她马上就会回来…… 出了那间密室,就是九曲十八弯的左拐右转,外面甬道很窄只可三人并行,也是四面冰壁,人走过去墙壁通透得可以照出人影。浅聆心对这陵墓有些赞叹,这南襄冬暖夏凉南方地区冬日怕是连雪都难得见一回,怎会有在地下有个这么庞大的天然冰层?这委实罕见,令人匪夷所思,竟还被国主发掘雕凿出了这么一个地下寒陵。 相传檀珩书出生之时天降异象,南襄国三年飘雪,千里冰封,待雪融之际唯独此处山顶冰雪不化,还在地下几千米形成了天然冰层,就如一块绵延万里完好无损的巨大寒冰尘封在地底下,百年不化,便由此而来。 这座陵墓非常之大,饶了半天浅聆心都不禁感叹不已,不过幸好,她别的不说就是脑子灵光转的快,记忆力比较强,她将沿途路线一一记下了。 这里不是每处都是冰室,也令僻了许多石室,就在途径一处石室口转出一位侍卫男子正掩手对侍卫统领低头耳语,片刻侍卫统领转身示意剩下两名侍卫继续押送,他们神色仓促的离开了。 浅聆心看了他离去背影,她用聆音术听得了那名男子所言,他说:药已炼成,国师让你一同过去商榷今晚皇宫行动。 看来此次她又得扑空了,浅聆心眼珠子瞥了身边两位,心中打定注意,试探道:“两位大哥,咱此次去可是会见到国师啊?” 左边那个没好气从鼻子里哼出一气,眼中竟然有一丝警觉,他道:“问这作甚?” 浅聆心哈哈道:“没什么,久闻当朝国师法力无边,英明神武,小女子这不想见见?这献祭法事可有国师亲自主持?” 右边那个眼中透着不屑,眼睛高傲地平视前方,道:“今日国师不会亲自来,行醮法事自有护法长老代为执行,这你就不必操心了!” 浅聆心比着口型心中一阵暗骂,特么操你妹的心,居然又让那个狗屁国师遁逃了她可不想跟这两傻x面瘫去送人头! 浅聆心暗自运气发现体力和灵力都已恢复,便瞅准了时机,趁二人不备召出破妄,只见一道寒光掠影自洞内闪过,二人已被一剑封喉。 两名侍卫两手捂住喉咙瞠目瞪着眼前冷丽微笑的女子,半响现出黑袍真身,化作两道黑雾洞顶盘旋几圈后遁迹了。 看来这就是隐藏在白云观那些猎影,只是品阶低一点被她一剑斩杀,浅聆心照着原路往回走,当下先救出这些女子以免后顾之忧。 这个地下皇陵非常阴寒潮湿,虽然没有冰室那般令人难受侵骨寒毒,但是外面的气温也是异常的冷。浅聆心刨了刨左右两臂不住的摩拳擦掌哈气取暖,她只好从乾坤袋取出当日师父所赠法衣穿上,还可以有效御寒。 浅聆心顺道熟悉了一下此处地形,发现距离来时入口路线复杂且皇陵道口还设有岗哨,这要带十几名大活人从这出去会有些麻烦。 且,她还得设法把国师今晚会有所行动的消息送出去。 正在她一阵苦恼之时便见前面通道上有位熟悉身影,浅聆心眼前一亮:“烈云?” 正是烈云,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宫中护卫,他是御前护卫所以着装打扮还和这里面那些侍卫不同,也让人很容易分辨出来。他是宫中国主和这里国师之间联络人,此时应是宫中派来传话的,浅聆心悄悄靠近,闪至一处石壁掩体对他招了招手,小声喊了几句他才看见。见她小心翼翼有意隐藏便也心领神会,示意身边两名侍卫先出去外面等候,警觉的四下看看便悄然走过来。 浅聆心简单说明了自己为何来此,他又是默凡至交好友也可信,便让他配合里应外合一同解救那些被困女子。 烈云有些震惊的看着她,知道了国师背后的阴谋不轨便也神情凝肃地道:“放心,话我一定带到,只是浅姑娘这个陵墓目前只有这一道出口,你一人引开那些凶煞恶魔会不会太危险?” 浅聆心拍拍他肩头安抚道:“放心放心,你忘了我也是修仙之人了?默凡此时应该还在宫中,你去与他接应,今晚万勿堤防那个国师!” 烈云已经接应到那些被困女子,浅聆心大摇大摆的行至墓道口,发现门前岗哨至少十数人,皆是修为不弱的好手,看出他们也是猎影幻化假扮成侍卫的,这些岗哨可能大部分修为都远在她之上。 眼看硬碰硬地闯是不行,她左右瞧了瞧发现身后石头墙角落里不知哪来的一些生锈的铁锅和铲子,当下拿起便是一阵急催猛敲,喊道:“走水啦!!快来人啊走水啦!里面走水啦!” 这种四面不透风地方若是失火那可得毁掉多少东西,门口十几名侍卫神色怀疑的面面相觑,里面慌乱声急催声敲打声更是惊得他们心头一阵焦急,当下如山洪一般一起涌入了墓室内部。 烈云带人迅速离开,安然的将女子送下山,浅聆心边跑边疯狂地敲着手中破铜烂铁,在一拐角处便把手中玩意给扔了。这一路还惊扰了隐藏在暗中的猎影,她们瞧出这仓皇逃跑,慌不择路的女子有怪异,便一同加入追捕退伍。眼看身后本来十几名追逃者一下子便成了一串长龙,浅聆心便感觉捅了个马蜂窝,暗叹幸好墓室内有壁灯能借光逃窜隐藏,不然早被瓮中捉鳖了。 行至墓道深处,前方视野豁然开阔,眼前是冰天雪地的一处大型冰宫,应该是来到了主墓室。浅聆心也是在此时发现,身后那些紧追不舍的猎影们想到触碰到了禁区,止步不前了,个个胸膛起伏看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口中都不断哈出白色冷气。 他们不追她松口气,看样子这里是他们平日禁足之地,浅聆心朝他们挑衅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便转身踏入冰宫。 这个冰宫巧夺天工的仿造外面皇宫建筑,冰柱子上雕梁画栋,刻有龙飞凤舞图腾,气势磅礴,**肃穆,令人感觉就像来到了一个冰雪王国。 浅聆心正要步入一个墓室,眼余光发现有个冰室内立了好几个背影,她蹑手蹑脚靠近过去发现还真是群英荟萃萝卜开会啊! 室内燃着明黄壁灯,灯影幽幽下居然站着数十名身着黑色大斗篷的猎影,他们斗篷帽子遮盖下看不清面貌,这笔直杵着的背影从头到脚都让斗篷遮得严丝不露。 前方主持台上站着一位穿锦衣袍子男子,浅聆心目光一亮,想此人会不会就是那位千呼万唤屎都不出来的那个狗屁国师。 浅聆心敛了身息和修为,猫着腰潜入密室,反正这些黑袍人斗篷罩面看不见周围事物她也正好凑近看清一下台上之人。 这些人形体高挑,个个身材颀长,把她这娇小个子给遮了个暗无天日,日夜无光,这教她情何以堪。室内都是被这些黑袍之人占据了位置,她没办法只得在后面一蹦三尺高的看。 崩了半天她脸那个国师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看到,便急了走去挤进最后一排的黑衣人身侧,垫着脚拉长脖子去看。就在一条缝隙里将要看清那人长相之时,这些黑衣人向前走挪动了几步,这么一挪浅聆心感觉脚下踩到了一名黑袍者斗篷边角,身形顺势被带了一个趔趄。 被踩黑衣人立马警觉回身,浅聆心瞠目大惊正要躲闪,却发现腰间被人一揽,下一刻撞入一个精实的胸膛里。 而眼前陷入一片漆黑,鼻子里传来一阵幽雅沁人的清冷白檀香。 第九十二章 皇陵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被这一头撞的眼冒金星,正要开骂是哪个不长眼敢吃老娘豆腐,这时头顶传来一声低磁而又温润如玉的声音道:“别说话” 这好听又熟悉的声音……浅聆心登时一惊,的确熟悉但又不敢确定,但这人身上独有的一种清香气息立马令她联想到一人,心底已有了七分肯定,低声试探道:“三哥哥?” 半响,只听头顶传来深沉又简短“嗯”了一声,这么惜字如金言简意干除了他还有谁?原来是熟人,浅聆心顿时心中雀跃,心砰砰直跳,也是几天不见他倒还有些想念。刚在危急关头是被他一把拉入了他的宽大斗篷当中才没被身边黑袍者发现。 这个密室有点冷,突然被他身上特有男子体温包围,浅聆心就像寒风中受冻的小女孩瞬间被搂进了妈妈温暖的怀里,她那不安分的小手便情不自禁绕过他细腰环上了他温暖而挺实的脊背。 她还在心里欢呼雀跃发现这家伙身材还真是超级的好,游走的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其身后胡乱搜摸,就像在冬日里抱着的暖手炉不断变换位置取暖,她还特享受惬意的厚颜无耻的若无其事的问道:“三哥哥离开好几日竟是独自潜入皇陵来了,可是为寻那国师而来?” 檀珩书起先就被某人突如其来环上背的不安分小手弄得身子僵如冰柱,后背上那种触感冰凉瞬间隔着衣物传到他敏感神经上,奈何他这人沉冷平静惯了的不似常人那般可能会面红耳赤心慌意乱,只是说话的语气中却带了一丝不自在,他道:“不是” 这时的黑袍者全都在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听着台上讲话,不会在意旁的动静,浅聆心在他黑斗篷内探出一个脑袋看了看台上发现还是有些遮挡视线。她便抬头看着身边人,斗篷帽沿下看不太清他面貌,心中有些犹豫,还是问道:“那你是来,见你母亲?” 帽檐下那人缄默不言浅聆心便也没再问,她从他斗篷钻出来不死心的想看清台上人面目,奈何个子太矮,人墙太高,想着要是有个墩子或者爬墙树该多好。她目光情不自禁看向身边这位高出自己不知多少的静默之人,不怀好意笑嘻嘻道:“三哥哥你勉为其难给我爬一下吧?” 还没等他反应浅聆心已经将人当树一般爬到他身上去了,檀珩书身形岿然不动站立如松任她当树爬,半响便听他平静道:“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浅聆心搂着他脖子极目眺望远处想好不容易看清了却又被身前人一句话打回原形,她看着他帽下清冷眼睛,这张清光映雪容颜,内心已经听到绝望的声音在尖叫,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这又不是那狗屁国师?” 檀珩书一手抱稳身上之人,看着就像抱着一个挂在身上闹糖吃的孩子,他道:“先出去” 于是,他一手抱着一个人,趁着台上台下都聚精会神商议今晚皇宫如何如何派药的事,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悄然出去的身影。 出去密室后,某人居然忘了自己还挂在人身上正一脸苦恼的想着自己又白跑一趟的事,待目光接触之时,浅聆心毫无征兆地被这张天人神颜转移了注意力,迷离着美眸目不转睛看着。檀珩书琉璃光华的眸子扑闪了两下,目光闪烁看向别处,不自在道:“你,可以下来了” 浅聆心讪讪笑着,赶紧从树上爬下来整了整衣衫,又是一派脸不红心不跳,她叹道:“那狗屁国师属泥鳅的吧,我看他就是做贼心虚故意在躲着别人,一路找他连连扑空,对了,仙尊在此多日可曾遇见过他?” 檀珩书转头见她俏丽面颊冻得白里透红,娇小身子禁不住的发抖,便揭下身上斗篷罩在她身上,神色平静帮她系好衣带,边说道:“你们怀疑少女遇害案与他有关?” 浅聆心低头看着眼前骨节分明,润白如玉手指在上下轻巧翻动,边抬头看着此时如此温柔专注的眼前人有些入神,她赶紧晃了下脑袋回神道:“目前有八分证据指向是他,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也好确定这趟是不是又白跑一趟” 檀珩书似乎并不想提及那人,只是转身走了,淡淡道:“没见到” 浅聆心看着他这身箭袖玄衣高挑背影,真是格外劲捷沉稳,舒朗干练。她发现自己斗篷大的可以当曳地裙了,为了能跟上他的大步流星只得抓住两处边角,像提着裙子一般飞奔追去。 在一处密室前檀珩书站立不动,还似乎挥手解开了这间密室上的禁制,浅聆心也一直心中压着某些疑问,便忍不住问道:“你既然不是为那国师而来,那就是在调查那个阴阳道人?这些黑袍神秘人也是与他有关吧?他们的行迹和身息与梧桐镇那两名女子非常相似。” 这话令这本心绪神情都古井无波之人脸色骤然一变,清俊面容上有一丝震惊之色,他抓起身边人细小手腕拉入了这间密室当中。 里面又是另外一间寒冰密室,地下冒着白色滚滚寒气,正中横陈一条长行之物,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巨大寒冰铸就水晶棺椁。 浅聆心被这里冰冷阴森气息弄得冷不防打了个刁钻激灵,心想着难道此处就是主墓室,那个兰妃娘娘的遗体陈放之处? 这时还在握着自己手腕的檀珩书目光如清雪通透明亮的看着她,对于她刚才的一连串疑问他并没有质疑反而是一种担心神色道:“这件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以后都不要再提。” 浅聆心更是疑惑,也同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不知为何以前看他眼睛冰冷而不近人情,而这一刻竟能从那眼底深处捕捉到一丝温柔情绪,虽然不知他为何有此顾虑和举动,浅聆心还是莫名在心中感到一丝温软,便直视他眼睛问道:“为什么不让提?” 檀珩书自觉已有些失态,便松开了她,淡淡道:“是为了你的安全” 浅聆心不禁心中一颤,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不知为何心中腾起了一股暖意,忍不住嘴角含着笑意,打趣道:“如果是为了关心我,那我会听的。” 檀珩书目光淡淡看着她,这张干净得还带着一些稚气精致容颜,倒影在他明镜般清透的眼波中,他眼中闪过一似不被察觉情绪,便也立马转开了脸,说道:“这些人都是猎影,包括台上那位也是” 檀珩书走去那个棺椁,在一旁静静伫立,浅聆心也心中颇为忐忑的跟着走过去,假如里面躺着的真是他母亲兰妃这都过世了三十几年了会是什么样呢。她强自镇定道:“在那个白云观里应该隐藏着很多像你所说的这种猎影,曾听你说他们是无形无体,难道是一种鬼魅的存在?” 檀珩书道:“这些猎影是由人意念所生,有人在背后利用人类贪婪之念炼制出了这种形同傀儡的猎影。”他语声一顿,抬眸看她又道:“不是让你不要再提?” 站在棺椁另一边与他面对面的浅聆心立马脸一红,听话的不再继续套他话,目光便不经意的落在了透明棺椁上,一张如花容颜映入眼中。 棺椁里静静躺着的那个女子正是浅聆心在国主心境中看到的那个美如仙静如画的兰妃娘娘,这绝丽容颜真是一丝没变,没想到被保存如此完好。也难怪现在国主千辛万苦研制那个起死回生之药,想要复活她。 檀珩书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棺中美人,眼神似乎有些涣散和游离,浅聆心看着这一幕便不由想起兰妃娘娘如何死的,这样一位贞烈女子只得叹着红颜薄命,便惋惜道:“兰妃娘娘长得真漂亮,也难怪国主对她一见倾心,一生情痴。”浅聆心抬头看对面人,说道:“三哥哥,国主已经查出当年兰妃娘娘是被人攀诬陷害的,这些年他也一直深痛懊悔和自责,我见他一直对你忧心牵挂,你……” 檀珩书只是语气平淡打断道:“都已经过去了” 这时,本安静祥和的氛围里居然又开始落下纷纷扬扬鹅毛雪花来,两个人一水晶冰棺都被笼罩其中。 檀珩书眉头一皱,目光从棺椁里移向落雪处,他已感觉到了不速之客到访,只是神色不动的温声提醒身旁人道:“当心” 这时,一种来自天外般的笑声自穹顶传来,落下如匹练一般的青色光束,半空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飘在半空,笑意盈盈道:“俊珩师弟,别来无恙啊!” 这一句称谓令一向沉稳冷静的檀珩书眉梢一抽,他用一种不待见的神色,目光冷冷盯着上方之人。浅聆心倒对这雪花颇为熟悉,在那密室没少受过罪,如今看了此人心中就不由的有些恼意。 那人下巴留着络腮胡,脸长嘴尖脸白清秀,穿着青色道袍,手中捏着一个莫名法印,年纪应该三十出头。他的下半身有股暴风雪一般的风刮着,当中漩涡将他包围使站在漩涡当中的他看起来特牛逼轰轰,威风凛凛。 这个空降人物看起来衣袂飘飘如神仙下凡,倒有几分清风道骨之意,浅聆心本来见他如此形貌会是白云观堂上供着那位,不过看到檀珩书看他几乎生出了几分厌弃之感,这个神色在当日客店默凡提及了一人之时他也出现过,加上方才只要一提此人他几乎都是避开不谈……如此,她心中便有了八分把握,朝人喊道:“狗屁国师!你终于出现了!见你一面还真比登天都难!” 这句蔑称,令一旁冷静自持檀珩书眼角抽了一抽。 第九十三章 轻蔑 http://.biquxs.info/

这本来看起来威风凛凛,牛气哄哄如神仙之人被这一声喊弄得有些精神错乱,那如神明一般端着仪态终于在这一刻崩了。他一挥拂尘,眼露精光的扫视下方女子,目光在其身周气息所凝结出来的冰晶体流连,道:“‘物里有识,识中有物,就算是空中飘雪也存在着属于它的见闻觉知’当日那蓝玄清就是这么对着我说的。我看这位姑娘气息心境都很稳,必是个修仙之人,若从你身上提出精血会是个上上之品。” 对方开场文绉绉,却冷不防以血腥收场,正听得入神的浅聆心被后面的话惊了个哆嗦,笑道:“狗屁国师,我的血你就甭惦记了,说说你在帮何人炼药,你可知这修行人杀人害命是违背天道,要遭雷劈的!” 狗屁国师一听此蔑称眼皮子跳了一跳,他保持气度,笑容可掬道:“何为天道?如今这世道不公,黑白颠倒,还哪来的天道!”他眼神得意看了一眼棺椁旁面冷之人,轻蔑道:“还能帮谁,自是为这棺中美人——尊贵的兰妃娘娘!” 狗屁国师话落,便得意的仰天长笑,那尖锐笑声听在耳里格外刺耳,一旁檀珩书脸色也在这一刹骤冷,他眼中似夹带一丝冰火之光盯着上方入魔般狂笑之人。 浅聆心能瞧出对方是以揭人伤疤方式故意激怒,借此乱其心境,看得出对檀珩书没多大动摇,也看得出他不想与对方多说半句。 狗屁国师见檀珩书不说话有些气恼,观其心境无半点浮动更是失望,便继续加把火道:“想来国主的情痴本座也是颇为动容,这便应下帮之炼制起死回生丹药,现在丹药已成,”他伸出一手,一颗玉色药丸展示掌心,他看着檀珩书道:“我已命人通知国主这个好消息,今晚便是皇宫上下普天同庆的日子。俊珩师弟,你的母亲只要服下这颗丹药便可复活,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期待么?” 浅聆心转头看一旁人,他身边落下的冰晶体都是完整无暇精美雪花图案,没有半点瑕疵,精美绝伦。可见其清静恬淡,毫无杂念的平稳心性,而站那飘雪中之人画面更是美的不像话,其仪容气质,梦幻如画中人,天上仙,这般冰雕玉琢者却更欺霜赛雪,惊为天人。 浅聆心见他不愿与对方多言,便代劳道:“这世上还真有起死回生之药竟被你这个狗屁国师给炼制出来了,我猜你还练制出了其他花样的丹药,今夜皇宫上下不知会有哪些倒霉鬼有此口福了。” 狗屁国师眼中精光一黯,质问道:“你知道了本座今夜计划?” 檀珩书周身雪花开始密集,飘飘洒洒落在其冷峻眉宇间,其心境依然沉静自持。这几日混入皇陵暗中查访,他对默冗在此炼制丹药之事早已洞悉,便在当中悄无声息做了一些手脚,他冷冷开口道:“愚不可及,不知所谓!” 默冗眼瞳收缩,看着终于开口说话之人,有些惶恐道:“难道你一直都在皇陵?” 檀珩书潜伏在皇陵之中查猎影,行走自如,混迹当中游刃有余,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他经常出入的便是这个放置母亲棺椁的密室,连解开门口禁制都可以悄无声息的,如入无人之境。 他也自然知晓了根本没有所谓起死回生丹药! 生死轮回本是天道,起死回生乃逆天之行,就算修仙者也不可随意逆转,何况这脓包还没达到这个本事。 他对这里一切了如指掌,被蒙鼓里的默冗感受到了被无视的屈辱,心中挫败感更令他又羞又恼! 浅聆心眼看狗屁国师怒不可遏终于绷不住了,心中一阵狂喜,看了一旁平静的檀珩书,笑笑道:“三哥哥,你跟这狗屁国师到底什么恩怨啊,人家都欺到你祖陵上来撒野了,要是我,可不能忍。” 挑起往事默冗更是一脸阴沉,也被这一声声“狗屁国师”状似轻贱之蔑称砸得恼羞成怒,再难装沉稳端方,愤然一挥衣袖从云端之上飘落下来,一掌挥出,怒道:“小妮子牙尖嘴利,今日就教训你这无礼小辈!” 浅聆心早看不惯了对方装模作样,就是要让其狗急跳墙从那非让人仰视的云端之上滚下来,目的达成心中一阵畅快。 装,让你再装! 眼见毒掌劈出,携着刚猛灵力连空气都被波及的扭曲起来,默凡说过此人实力堪比珩琅宗三尊,虽然仅亚于檀珩书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掌风逼近面门咫尺之间,浅聆心身形后摆,顺势一个后空翻一脚踢中了其袭来掌风腕处,身形站定之时还因受到其灵力余威堪堪退出了好几步。 默冗手臂有一丝麻感,眼中畅意无比,那苍白面孔挤出一个轻浮几近痴狂的笑,道:“小小年纪修为不弱,看你长得不错,本座对你是越来越喜欢了” 默冗如恶狼扑食模样像恨不得要将猎物一口吞入腹中,那话也令浅聆心全身一抖,见他一反常态,样子却有些精神错乱的反常。 浅聆心脚下退后一步却发现那腿传来一阵酸麻僵硬感,她低头看见,刚才踢中对方那脚被一层冰封住了血脉,僵硬的没半点知觉。想到当日默凡说这个默冗也是同檀珩书修习的一样冰系术法,见此情形无疑了。 浅聆心运行灵力试图冲开脚部冰封束缚,反复好几次才将之冲开,看来是默冗冰系术法还没学到家之故让她轻松化解了。她突然心中便腾升了一种跃跃欲试快感,捏出剑诀准备与之再战,这时眼前白色寒芒一闪将靠近过来的默冗给生生劈开了,檀珩书背影挺直的站在她面前。 默冗嘴角一弯,居然露出市井地痞那般模样,看着人,他似乎很生气,最终怒极反笑道:“你终于肯出手了,可还记得在西岭那次夜里我是如何对你百般骚扰你都可以忍受的,今日你却为一个丫头跟我动手了?” 檀珩书闻言脸色更难看了,厌恶之色愈盛,横眉冷对。 浅聆心眉毛一杨,从身侧瞧见此时檀珩书脸上血色退尽,冷若寒霜,便意味深长回味着那句“夜里骚扰”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骚扰?她看了面对那嬉皮笑脸默冗,突然想到这个默冗因为修炼贪功冒进气血逆转,行为上颠三倒四倒行逆施,他还曾有骚扰男修的嗜好,顿时,不禁脑补了一下当时他是如何扰那檀珩书画面…… 信息量太强大,浅聆心一顿气血上涌,咳咳,赶紧回神,只见那默冗不怀好意笑着,故意羞辱道:“不记得没关系啊,用不用我帮你回忆回忆?” 檀珩书忍无可忍,十分嫌恶的咬字一句:“厚颜无耻!当日一战已分出胜负,为何还如此纠缠!” “我来南襄城只是一个意外,对你的事也是后知后觉”他不以为然摊手无辜状,看着他保护的身后人,又勾唇讥笑道:“你对这姑娘如此紧张莫不是你动了情?哈哈哈蓝玄清那老匹夫,道貌岸然,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果然还是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当日他弃我选你,让我饱受同门冷眼,世人嘲讽,今日我落得这般境地全拜那老匹夫所赐!现如今好了,他精心挑选出来的衣钵传人,得意门生,到头来竟也对人动了情,作为封印术法传人这可是大忌啊!” 他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檀珩书手执离尘冷冷望他,一字一句咬出道:“我不允你辱我师尊!” 默冗正是有逼他出手之意,当日西岭一败他可没轻言放弃,就算倒行逆施走上了邪魔歪路也要找到打败檀珩书的法子。 他的行为同上古时期那个不服输的阴阳老道不断找老僧斗法颇为相似,也正因为其强盛怨念之气,感召了邪魔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默冗对着正中水晶棺椁一挥掌,青色强光化作冰凌击打在冰棺上,只听清脆碎裂之声,水晶棺被掀飞开去。 檀珩书脸色一沉,左掌凝聚灵力,浑厚白光在其掌间流动,一掌击在冰棺令一侧。即将掀飞出去的棺椁像是被一层仙泽包裹,稳稳轻轻的落回了远处,里面安静躺着的兰妃娘娘没被受到一丝惊扰。 这一毁棺之举正逼得檀珩书和那默冗正面交锋,一场殊死之战一触即发。 浅聆心站在棺椁旁,透明棺盖下那张清晰可见的美丽面容静静安躺,似乎外界的风云变色与她无丝毫关系。 浅聆心突然感到耳边风动,心念急转待要闪避却见自己四肢被一条红色血绳之物缚住,身子也瞬间把一股力量向上牵引,整个人悬在了半空! 浅聆心这才见到场中与檀珩书打斗一直处于下风的默冗朝自己冷笑一声说道:“血咒封灵术,我新创封印术法,师弟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这丫头必死无疑!” 卑鄙! 浅聆心咬牙切齿暗骂,恶狠狠盯着那满脸奸佞之人,这臭不要脸居然敢暗算老娘! 檀珩书皱眉看着半空之人,要上前破解封印却被那厚颜无耻的默冗挥掌阻拦,这阴损之招明显是为分散檀珩书注意力。 浅聆心感觉四肢被利刃切割之痛,那红色血绳筷子粗细却不像寻常绳索,她看到自己手腕上那血绳似是有利齿一下咬开豁大口子。血从腕中流出却未滴下全被那血绳吸食了去,很快腕处便有血色符咒萦绕,像是在锁魂! 浅聆心骇然,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术法,她见到自己脚下也结起了一个阵法,金色符文在阵法中飞速运转,转得她眼花缭乱。 阵法已经启动了,带着血色之气一股极强冷风从阵法之中吹上来,令人窒息的带着粘稠腥膻之气弥漫开来。 浅聆心身上的血在飞速流逝,通过血绳传入到脚下那个阵法当中,诸此循环往复,运行此阵,然而阵中她这个提供养料的生物很快就要被抽干殆尽,油尽灯枯。 脚底下飘上来的冷气迅速结冰,浅聆心感觉到双脚冰寒之气正开始往上蔓延,很快她就会气血流尽,然后身躯被冻成僵尸,而自己的魂魄会被封禁在这具尸体里,永世不得超生! 原来那些女子是这样被杀死的,她好歹亲身经历了一回! 第九十四章 血咒 http://.biquxs.info/

就在脚下寒冰之气从脚道头将她素裹之时,浅聆心似乎看到了一种奇怪迹象,她面朝大海站在炎炎烈日下的一处戈壁滩上,她穿着一身加厚棉服加绒铅笔裤,身上传来一股令她焦躁无比的闷热和刺痒感。 浅聆心看着当头烈日,一把将身上衣物除去,脱去一件之后她颇为享受的表情面朝大海,准备将身上衣物全部褪干净,然后一个猛扎子扎进海水里凉快一下。 这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带着急切的声音唤她:“聆心,你醒醒!” 浅聆心被这冰冷急切一声唤得抖了个激灵,她睁眼之时发现还在那个冰室上空,自己身上衣服解开了半边露出了雪白香肩,身上那件黑色斗篷已经落在下方冰棺之上。 原来都是幻象! 浅聆心也在这一刻,感觉丹田之中有股热流翻涌,似乎身上筋脉被这又冷又热冲击产生了微妙变化。 然而这感觉令她非常熟悉,浅聆心初次修炼之时触摸到练气法门那会也是如此,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引气入体,灵力在丹田涌动的感觉。 现在的感觉更为强烈,是一种契合自然,心纳万物之感,犹如茶的芬香弥漫,仿佛与宇宙融合,升华出无我境界。 浅聆心凝神内观,神火下照,聚气丹田,果然在丹田之处看见一团温润白色灵气包裹在内丹之上。一团白雾凝聚越积越大,光华万丈,形成浑厚灵力飞速运行,拓展经脉,修补受损血气,修复受伤经脉,全身经脉就像经过了一次全部洗涤,畅快淋漓。随着灵力周身奔流,然后被内丹吸收,整个过程她神识内观看得清清楚楚。 她无意间进阶到第三个境界,炼神还虚前期阶段了! 这是修炼者必须经过的一段分水岭,居然误打误撞被她窥得了自然法门,跨入修仙元神之门,进境非凡,可是许多修士可望不可求修炼境地。 浅聆心借着这股力量运行周天,很快一阵强风自她周身刮起将她紧紧包围,强风带着她衣袂飘飞,长发向后纷飞乱舞,好似一个闭着眼沉睡的天降女仙。 这股强风越刮越大,带着阵法之中血腥气息涤荡飞腾,所过之处犁庭扫穴,洞内冰壁雪屑剥离,化为冰晶消融再一并卷入旋风之中。 檀珩书焦心救人,早对难缠的默冗没了耐性,一剑挥之气势凌厉地断了其手脚筋脉。此时他正对着血咒封灵阵的阵眼准备破阵,然也察觉到了上方女子身上变化,果然在下一刻封灵阵中灵力气势翻涌,在他起了一个仙罩之时,那个阵法便轰然被破了。 强大灵力冲击出去,打在神色镇定的檀珩书所结下的透明仙罩上,在波及洞内每处角落,所过之物化为齑粉,连那倚靠墙角奄奄一息的默冗被此灵力波及之时又重重吐了一口鲜血。 浅聆心缓缓睁开眼,感觉全身如羽毛般轻飘飘的,全身上下毛孔都舒张开了一般,畅意无比。她觉得此时,五识清明,神清气朗,这就是进阶的感觉! 轻飘飘在半空的浅聆心虽然进阶,但因方才血气受损未及完全修复还有些虚弱,于是帅不过三秒的她便直直从半空栽了下来。 还好没有脸着地,被一温暖精实的怀抱稳妥接住了,这种温柔而舒适的感觉永远令人无法抗拒,那人覆上后背的略显冰凉的手在给她输送仙泽,绵软之气入体令她一阵舒畅。 浅聆心感觉身上灵力还有些不稳固,感觉丹田气血翻腾,惹得她全身滚烫面颊通红。而此时的檀珩书则是全身冰凉,许是方才与那默冗斗法之时用过冰系术法他身上还有一层寒冰之气涌动。 浅聆心非常享受而舒适的赖在他身上,就像在炎热夏天对着海风趴在一张凉席上。 檀珩书一动不动,输送完仙气替她疗好了伤也任她疲惫趴在自己身上,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这时,对面那个贴在墙上变成了一滩烂泥的默冗幽怨的肉疼的‘嚎’了一声,打破了安静。 从刚才亲眼瞧见自己阵法被一个小丫头破解,再到现在瞧见二人近似亲昵相互依偎,他在哀嚎为何檀珩书却可以如此气定神闲安然无恙,还用最强悍的冰系术法再次轻而易举的击败了他。 浅聆心被那期期艾艾一嚎转了注意力,她从檀珩书身上下来,却见他从身边棺椁上取来斗篷继续帮她细心系上。这时,他看着她道:“你进阶了,贺喜。” 浅聆心看着他,笑道:“说起来,似乎那狗屁国师还功不可没!” 二人一同走到狗屁国师面前,浅聆心见他手脚皆有血迹,看样子是被挑断了筋脉,啧啧叹道:“你说你,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招惹我三哥哥。” 默冗似乎已经疼过一阵了,现在四肢的伤已经令他麻木,他有些颓败眼神看着眼前二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道:“一时成败,我不在乎,来日方长,日后再战!” 这话令侧身站着的檀珩书眉头一蹙,浅聆心不可思议道:“都伤成这样了还逞能呢,我看干脆一次把你打残,下半辈子瘫在轮椅上连媳妇都找不着看你还嘴硬!” 默冗一脸憋得通红,一副宁死不屈状,道:“你们干脆杀了我!” 浅聆心撸了撸袖子,说道:“好哇,说出幕后主使者,想死我成全你!” 默冗冷哼一声,傲娇转开了脸,不想再理会,檀珩书冷眼望他,问道:“你跟那帮猎影什么关系?” 默冗抬起头,犹犹豫豫又不想回答样子,浅聆心朝他作势挥拳,喝道:“说不说?” 默冗吞了吞口水,想到方才她强悍的破解了他的血阵,震伤的胸口现在还隐隐作痛,已经不敢拿她当做柔弱女子看待,便道:“我并不知对方来路,从被宗门赶出来之后我途经西岭就被一帮黑袍人带来了此处,说是可以让我过上锦衣玉食,再也不被人看不起的日子,他们只要帮他们炼制那个可以控制人心性的丹药就可以了。” 浅聆心陷入沉思,便想到其遭遇倒是和那柳菀颇为相似,都是被掳来后炼制这些奇怪丹药,而且,似乎牵扯到人物都与檀珩书有关。她看了此时眉头紧锁檀珩书,对其一直调查的那名神秘人愈来愈好奇了。 浅聆心二人带着默冗一同出了皇陵,途中没有碰见那些黑袍猎影,应是都去了皇宫派药了。 皇宫上下几千人,他们需要每一个人都服下这枚专门炼制的丹药,借此控制人心,又意欲何为? 到了墓口,遇上了那几名守陵岗哨已经被檀珩书轻巧解决,檀珩书之前听浅聆心提到那个白云观,便想去那看看。 此时已经是日影西斜,黄昏时分,天边彤云染红了半边天。 檀珩书回身看着这处皇陵,平静目光中夹带着一种温柔和愁绪,浅聆心看这皇陵是建在背山面水,藏风纳气之地,是个好穴。 或许他在与尘世间这个母亲做最后的告别,浅聆心静静的立在身侧没有打扰,见他换回了另外一身修身得体若雪白衣,那一袭长袍称得他修长身姿格外出尘,腰间系着的霜花坠子在夕阳下泛着细碎的光,剔透晶莹。在那绯红天际一束天光照在他身侧,衬得他这侧面轮廓格外光彩照人。 就在此时,前方树林传来打斗声,一帮人从棺木后冲了过来,众多护卫正保护着其中一名坡脚男子和诸多女眷。 “大皇子?” 浅聆心正自诧异认出了人群簇拥当中,拄着拐杖,神色狼狈随着女眷宫女太监一齐涌过来的当中男子,便情不自禁说出其名。 在这大皇子一众人身后紧随着的是一帮带刀侍卫和掺杂其中的几名黑袍猎影,很快这些人浩浩荡荡的就奔到了眼前。 大皇子始终护着自己母亲现如今皇后娘娘,还有几位妃子一同奔过来,看到皇陵外面站着的两人,却条件反射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寻求帮助。 檀珩书听得了对方是大皇子身份,目光冷冷移向其身边那位穿戴华丽,雍容贵气女人,神色变得越发沉冷。 大皇子见眼前身穿白衣之人气质非凡,身边站立女子清丽脱俗,二人穿衣打扮皆非寻常当下也知是修行人,喘着粗气央求道:“二位仙士,鄙人家眷均遭歹人追杀,还望出手相助,救命之恩,定当重谢!” 那些黑袍者已经近在咫尺,对皇子身边护卫挥刀便杀,然面色冷静檀珩书纹丝不动。浅聆心站在一旁也心生焦急,也拿不准他会不会出手相助,大皇子及那些尖叫哭啼的女眷见人没有反应均都绝望相拥。 那些伪装的侍卫同几名黑衣猎影迅速攻上来,手起刀落之际被一强劲灵力震飞出去,围攻数十名猎影皆飞出了三丈远轰然倒地。这些被檀珩书身上威慑之力震伤者,落地化为一团黑气,无声无息消失了。 其余一波又将围攻上来的猎影傻住了眼,看着远处纹丝不动,冷肃站着的那名白衣男子面面相觑。如此深厚可怕的修为,不见其出手,不见其费吹灰之力,就将数十名身手不弱猎影死士给全部击灭了! 这些猎影脸上皆是忌惮之色不敢再冒然近前,浅聆心见远处还有一队人群涌来,她一眼瞧见是默凡和烈云正带着被百官簇拥着的国主往这边赶,而这边不敢上前的猎影瞬间调头杀了个回马枪,将涌上来的国主那帮人给截了。 浅聆心施展轻身术,抽出破妄剑当空挽出几个剑花,将那阻截者尽数斩杀,随后过去同默凡会和,并肩作战拦截后方追杀上来的猎影。 皇宫侍卫死伤无数,一路护卫过来死的死伤的伤,这些人血肉之躯,普通兵器根本无法与这些邪祟猎影抗衡,皆当肉盾惨死。 清除了所有障碍,默凡同浅聆心同去檀珩书身边,默凡称接到烈云消息后便去找大皇子协商已在宫中安排了警戒,宫中侍卫将近七成都被这些邪魔外道李代桃僵,后来见东窗事发才大开杀戒。 现在眼前有近千人衣裳沾血,发丝凌乱,他们互相搀扶还在惊魂未定,一些伤者呼痛哀哉太医在施针送药。这些平日衣着光鲜,身份显贵者都是皇宫当中养尊处优的朝堂官员,宫廷贵人,何曾见过如此怪诞阵仗,竟会被一群邪魔杀出皇宫,差些被端了老窝丢了性命。 这时,一位老者被近侍太监颤巍巍扶着走出了人群,他颤声带哭喊道:“珩儿!” 第九十五章 告别 http://.biquxs.info/

国主一声惊呼,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都往这边三人当中一位神色冷峻,身着白衣丰神俊逸男子身上。 大皇子如梦中惊醒率先自皇后身边挣扎出来,瞠目看着那个冷若冰霜,沉稳静立之人,沉沉说出一句:“真是二弟?” 这时,那些官员里开始传来一阵骚动,看样子有人诧异有人惊喜,朝堂半年无主理朝政,肱骨老臣心悠悠,见了二皇子出现如见当日明君。当下一位老臣颤巍巍跪伏下拜,高呼:“臣,恭迎二殿下回归!” 于是,身后那些大臣,侍卫,太监,宫女全都跪下,声势如洪钟,此起彼伏重复了老臣那句话。 这被千人跪拜的场面有些震撼,同站在檀珩书身边的浅聆心和默凡有些不自在。 而檀珩书,这个仙门大宗掌门人,自然对这阵仗见怪不怪,他神色很平静,但却不喜欢被这样。他看着伏地众人,淡淡说了句:“我不是什么殿下,起来吧。” 下方跪着之人不明思议的面面相觑,还是纷纷都站了起来,而那老态龙钟的国主热泪盈眶看着自己离别多年的儿子,花白发丝因为方才慌乱逃难而显得凌乱,没着龙袍的皇帝一身素色布衣,那如风干柿子皮般的枯皱面容尽显沧桑老态,羸弱的如风中残烛颤颤可怜,令人心生柔软和不忍。 老国主自服侍太监那挣脱径直往檀珩书身边去,那颤抖的步伐像极了刚会走路的孩童,像随时就会摔倒。就在临近之时他便脚下一崴,檀珩书下意识过去伸手托住了他。 国主真如哭闹孩童,嘴一撇就‘哇’地哭了出来,他伏在檀珩书怀里一阵悲痛大哭。看两父子终于团聚,百官抹泪,女眷戚戚,脸上都是喜悦之情。 面对如孩子般痛哭流涕还撒泼嚎啕的怀中人,檀珩书心下有一片柔软酸楚之意,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浅聆心,而旁边默凡早已哭成泪人也没发现自家主子的此时不自在。 浅聆心倒觉得这个老顽童撒泼起来怪可爱,他虽然失了些心智但唯独没有忘记他这个儿子,突然觉得这一幕很温馨。她用眼神告诉看她的人:没办法,你只能当小孩哄,还得哄好了,哄不好估计就赖在你身上继续哭,哭给你看! 正在兴致勃勃想看他怎么哄人的,檀珩书将手放在了老顽童背后轻轻拍了两下,过了半响,他将一股仙气灌入国主体内,那人就晕过去了。 老国主哭声戛然而止,在场众人正一阵奇怪,原来老国主真的晕过去了。默凡一脸关心的过来搀扶,也知是他家公子给施了个昏睡诀,他瞪大眼睛看着他:“公子,你?” 檀珩书神色平淡道:“他吸食过多药物失了心智,我将那痛苦记忆一并消除了。” 檀珩书回身对着那片皇陵,抬手时一阵白色之光自修长白指间显现,华光大作,令在场者不敢抬眸直视,却都为其身上仙法叹为观止。只见一道白光打在皇陵之上,眼前出现移形换位,斗转星移之象,皇陵被重新修葺立碑,并且下了结界永久封陵。 做完这些,檀珩书吩咐默凡先留下来处理一些善后事宜,教他法子解开那些被血咒封灵害死女子身上封禁,方可魂入轮回转世。 檀珩书同浅聆心带着默冗准备就此离开,檀珩书去意已决便无人可改变其主意,然大皇子檀俊颐却多次横加阻拦,他只得出手将其打趴下了。 皇后一声惊呼,吓得赶紧跑过来护在儿子身上,哭哭啼啼求饶以为他要下杀手:“当年兰妃之事本宫有过错,如今冤债全已报应在我儿身上,他已落得这般残身,你若还有恨就让本宫来赎罪罢!” 檀珩书居高临下看着这对母子,那些前尘往事飞速从眼前闪过,若是从前他或许会做出一些过激之举。但这一切都已经随着封陵那一刻尘封,就让这一切都深埋地下吧,相信母亲也不会怪他。 当着这对母子面,当着那些文武百官的面浅聆心同檀珩书头也不回离开了。百官们看到那傲岸出尘的身影毅然决然离开,有些黯然神伤,这一刻也终于明白这个如此不染尘烟的仙君定然不会成为他们继位君主了。 来到那个白云观,浅聆心将那默冗狠狠甩去地上,指着堂上供奉之人,问道:“你供着的这个阴阳祖师是何人,是不是就是你的幕后主使者?” 默冗矢口否认道:“我不认识他!”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说道:“不认识你供养着他作甚?” 浅聆心认同道:“肯定有问题”突然觉得这句搭腔不是出自檀珩书,她看了身侧说话之人,吓一跳道:“你怎么又出来了!” 煜天擎伸了个懒腰,他眯着眼懒洋洋的手叉腰吐纳空气,对她抛了个眼色道:“这么久不见都不见想我,爷是出来透个气,快闷死我了!” 浅聆心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喜欢当缩头乌龟窝在人识海里,闷死你算了! 煜天擎转去檀珩书身边,似笑非笑打量了他一番,摸着下巴一阵侃道:“真没看出来啊,你堂堂一个仙宗宗主,不食烟火翩翩仙君居然还会是个人间未来帝王。你说你呆在人间做一个九五之尊,坐拥荣华富贵的皇帝有什么不好,呆在仙界修什么仙啊,还非得跟我们修罗门作对,真是何苦呢!” 檀珩书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冷淡的移开了目光,他道:“正邪不两立,你若安分做个魔君,我们何苦作对。” 这时地上的默冗跳了起来,讥笑道:“好你个檀俊珩,身为仙门中人还是一宗之主居然暗中与魔道勾结,那虚伪的蓝老道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 檀珩书目光一冷,一挥袖掀飞了那个口出狂言之人,默冗倒地便口泊鲜血,他也并不想多解释一句,只是不容许任何人当他面辱骂师尊。 煜天擎对他突然举动委实一惊,这手段干脆利落,也不像是因自己被羞辱了才有的举动。 浅聆心却无意间用聆音之术观察到了那个神像有不对劲之处,说道:“又不一样了,这个神像有怪异” 煜天擎眯眼看着神像,嘴角露出不屑一笑,当下手中凝聚了一股绯色光球打在了神像上,神像瞬间四崩五裂,轰然倒塌下来。 地上默冗被这突然爆裂声惊得整个人一缩,他骇然的看着这有着残暴身法的魔门之君,对其力量顿生畏惧。就在这时,一团黑气自陶土中飞出,空中转了几圈落在地上默冗身上,随后一起消失不见了。 煜天擎对消失的黑气有些怒意,他道:“果然有古怪!” 檀珩书望着消失的默冗皱眉,他看着浅聆心,似乎知晓了她身上有股不为人知本领,道:“你发现了什么?” 浅聆心一怔,自是知晓他起了疑心,其实她是发现了依附在神像里的东西与檀珩书身上那条奇怪冰龙很相似,都是一种元神的存在。一旁煜天擎自然知晓她是用了只有修罗门圣女才有的聆音之术,只在一旁似笑非笑看热闹。浅聆心便道:“我在神像上看到了一缕极为微弱的元神。” 见檀珩书神情凝肃不再言语,煜天擎却笑道:“你还用问她吗,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个阴阳老道早在上古时期就已经在这世上消失了,难不成你还以为他还活着?” 檀珩书转目看他,却道:“几十年前,他曾依附在你身上。” 煜天擎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眼瞳骤然一缩,阴鸷的眼神透着寒冰,他道:“那能代表什么,你在怀疑我与他暗中勾结?” 浅聆心看这两人又杠上了,心知这堂堂魔门圣君除了残暴还极度心高气傲要面子,当年大战多少是有点借助了阴阳老道力量才有了傲视三界挑起仙界大战的本事,这事或许外界鲜少有人知,檀珩书却在暗中查到了些端倪。如今当面说开,自然是触及了这高傲魔君逆鳞,看那眼神里似乎有股不明**味在窜,浅聆心生怕这两两强者又打起来,到时吃亏的可是她,赶紧横插过去对檀珩书道:“三哥哥,这里的事都已告一段落,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檀珩书看着她,冰冷的目光中终于柔和了几分,便有意问她之见道:“或是回宗,你想去哪儿?” 一提回宗,浅聆心便瞧见了那煜天擎眼神中闪过一抹冷意,她心知他在暗中打什么主意,果然,煜天擎接话道:“这都出来兜兜转转了几个月,本君倒都有点想念那个冰冷无趣的须弥殿了。” 他这话中之意明显,或许回了须弥殿他就要开始实施他精心策划那个阴谋了,浅聆心一想到他这心思就有些心惊肉跳。一牵动心绪心脏处又传来一阵绞痛,这次又比上次疼的更激烈,她现在对这种千针万扎般的感觉感到了莫名恐惧和胆寒。 浅聆心揪着胸口衣襟,指节和面色皆发白,她强忍着痛模样硬是佯装成了一种惆怅和哀婉道:“可以先陪我回趟云锦镇么,去看看那还有没亲人。” 檀珩书看出了她脸色不对劲,神色凝重点了头,煜天擎看她捂住胸口位置也在下一刻明了缘故,知她是中了无药可解的噬心蛊毒,当即对这丫头自作聪明又有意绕道拖延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云锦镇就在周边临近一处小镇上,到了镇口,碰上了一位熟悉身影,已在此等候多时。 浅聆心与那人照面之时登时吓了一跳,此时煜天擎也在明目张胆跟着同行,这兄弟二人碰面断不会有好事,便对着檀珩书朝那人生硬打了个招呼:“大哥,你怎会在此处?” 第九十六章 挤兑 http://.biquxs.info/

阴阳子道:“正是她” 默冗不屑道:“你手下高手如云,杀个人如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何须让我帮忙?” 阴阳子也不掩饰,直言道:“本座这是给你翻身机会,你不是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与檀珩书的实力?可惜你现在是一个被仙宗逐出,家族不耻,世人眼中有不耻诟病的孟浪之徒,早已身败名裂却不自知,你如今活着除了为我所用可还有其他出头之地?” 对方之言不容置喙,也早就对他一切有所洞悉,此番冷嘲热讽如刀子一般直击心脏,令默冗即难堪又恼怒,如今却也别无退路,便道:“你不用出言相激,想要我如何?” 阴阳子激将法得逞,心中得意,便道:“你的任务本座已说过了” 默冗不解道:“你为何要杀一个丫头,难不成也是想戳檀珩书软肋?你让我为你炼药控制南襄蛊惑其父,莫非你也和他有仇怨?” 阴阳子道:“问题有点多,本座可以告诉你这是本座与他历代先祖上的一些渊源,南襄城一事确实非本座临时起意,只是现在本座觉得那丫头更具威胁!” 默冗一向心高气傲,如今受人威胁不免心中不服,阴阳子一眼瞧出其心思,见其胸膛一阵起伏,黑袍之下便发出一阵低沉轻笑,出言安抚道:“别如此不甘愿,你若对檀珩书还有怨只要不坏事本座不阻拦。如今你们实力相差一大截大可找出对方弱处,再给他致命一击,可以智取又何须在武力上决胜?” 默冗眼睛一亮,被这番话一语点醒,多年来每次与檀珩书决斗都是落于下风,想到檀珩书在修为上一日千里而自己冰系术法得不到正统提点以致行差走错走火入魔时常迷失心智心里便是一股子怒火在烧。如今檀珩书已得仙身修为上更是了得,自己实力与他差了很大一截,也确实没必要走正常路子与他决斗,只要能战胜他一次又何须在意用什么法子? 阴阳子见已说动默冗便命人将其带去下休整几日,待人出去后身旁一名黑袍者上来恭敬道:“主上是怀疑,跟在檀珩书身边的那个丫头是修罗门圣女?” 阴阳子道:“今日她用聆音术识破了本座依附泥像一缕元神,若没猜错这女子正是当年修罗门圣主煜天擎身边那位修罗圣女有关系之人,我在她身上感应到了同样血脉。聆音术是如今三界唯一能够堪透世间万物心防之术,任何修为高深大德,人鬼仙魔都无法设防。当年煜天擎正是通过那名修罗圣女以此术为媒介才能从落霞山伏魔洞得到毁灭性力量,总之此女存在是个威胁,必须除掉。” 身边护法微微点头,阴阳子又道:“今日居然还看到了煜天擎分出的一缕精魂,有意思,看来那老僧后人蓝倚风下的封印也是被那丫头聆音术钻了空子,同本座一样只是游荡于世一缕幽魂罢了。” 翌日清晨,浅聆心起了个大早,她打算出门前去找曾经练纭纭找过的天蚕神,或许能从这个地方打听一些那些要暗害她的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摸清对方来路。 浅聆心试着用神识呼唤煜天擎,问其修罗门究竟谁与练纭纭结怨,竟如此深仇大恨连带她也不放过,这次煜天擎终于回应了,只是他懒洋洋的语气有点像在掩饰着什么,他道:“练纭纭是因为逃婚才离开修罗门,圣女出逃还与仙门结缡自是犯下了门规,当时派出了不少夜修罗与修罗女追逃。据说你娘当时是与一名品阶颇高修罗女大打出手,还划伤了对方的脸以致毁了容貌,该是因此结下仇怨” 浅聆心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会是得罪了你这个大魔头那还有个商榷余地,如今看来是我那娘暴脾气才给我树了个宿敌啊。” 煜天音道:“确实个暴脾性” 浅聆心本还想再问问关于她这个娘的事情,突然想到另外一事,便打趣道:“对了小呆,你昨日可是与你那弟弟私会去了,叫你半天没人应。” 一听这称谓,煜天擎阴恻恻:“你是不是觉得昨日的甜头没吃够还想再来一次?这回可不会让你当街撒泼那么简单了” 浅聆心想到昨日不受控制狼狈情形知道这魔头肯定还有更损的阴招来折磨她,便双手一架,忙拒绝道:“打住!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翻脸啊,跟我那娘一样暴脾气,无趣!” 一提及练纭纭煜天擎选择性沉默,浅聆心没有惊动檀珩书和煜天音二人,轻手轻脚关上房门便走去前院。经过前堂时在神女庙前再次端详了被人供奉高堂的母亲,比起昨天夜里姿容更具神采,她去此时在厨房忙碌的孙婆婆那打完招呼便出了门,顺着昨日来时小道去了前镇。 浅聆心来时洞悉了前镇情形此次再去便事先做了准备,男扮女装去了当地一处茶棚歇脚,从茶棚老板那打听到了天蚕神殿所在。走时听得了一个有趣传闻,茶棚老板与她说:“看这位小公子如此俊俏,可别让天蚕神当女娃抓去咬上了印记可不值当。就如西郊那位如玉公子,可是这里唯一男子脸上有印记,长得人如其名,玉一般的人儿,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可是毁了……” 浅聆心对这个如玉公子感到好奇,究竟是怎样玉一般的人儿,难不成还能长得比檀珩书和煜天擎还妖孽? 天蚕神殿也是在西郊外一处人迹罕至处,从建造规模看远胜后镇神女庙,大殿内雕梁画栋,十分华丽,看来是出自于前镇百姓大手笔募资建造。 殿内中间大堂供奉了一个巨大白色蚕茧,外面裹着一层雪白盈透如冰蚕丝,足有一丈多高,像个巨型蛋竖立当中,这个玩意应该就是百姓口中所说天蚕神。 浅聆心被殿内墙面描红画绿的一些墙画给吸引了,绘画出小人惟妙惟肖,上面是记载了些地方志和前人古迹。很多是关于当地百姓如何奉养天蚕,女子出生如何用天蚕在脸上叮咬留下专属印记,这些留有天蚕神印记的家族就会被永世庇护靠冰蚕丝发家致富一些的事迹。浅聆心绕着一圈走马观花看墙面漫画一般一一看完,脑海中对这漫画中出现频率最多被当做天蚕神裹进蚕丝茧一名红衣女子留下深刻印象,她若有所思的这才走出了大殿。她回身看了一眼,发现这地方除了巨型蛋新奇一点也没什么其他稀奇的,这才意兴阑珊出了殿转了另外一条小道准备回去了。 在沿途走走停停游览了一番当地景致,这时已是迎着日头当头照的时候,浅聆心听见有流水声便觉得口渴,这时却瞧见前方路口有一处别致小筑,想许是过路之人歇脚之地,便加快脚步前往讨碗水喝。 走近细看,心中便存疑,如此荒山野岭怎会有此别居?那是类似吊脚楼样式精致古朴小居,依山傍水就势而建,上有平台回廊,供人小憩竹椅和茶几。里屋干净素雅,雕花木窗挂上了遮阳轻纱,分外闲逸雅致。 浅聆心好奇拾级而上准备观赏一番,却在里屋瞧见了一背对而坐红衣之人,光看背影就如此妖冶,长发如墨如瀑随意披散下来铺开身后一地,遮住了其优美背脊。 定是位绝色美人! 正好奇靠近时,那人竟不动声色开口道:“姑娘可是来喝茶的?” 浅聆心一怔,对方居然是个男子!释放神识也并未曾发现此人身上有何危险信息,但也没有放松警惕,毕竟这偏僻山间会出现个小筑美男几率很小,当即脚边未停,口中边称赞道:“公子好耳力,未出声就知我是个姑娘?” 那男子将手中杯子往案几上一放,声音不在沉着而是变得急切了些,他道:“姑娘若不是来喝茶就别再靠近了!” 浅聆心脚步一顿,旋即又像逮兔子一般蹑手蹑脚靠近,倒想瞧瞧是何方山精鬼魅在此装神弄鬼,冷笑道:“正巧赶路口干舌燥,路经贵舍讨碗茶喝,公子难道不欢迎?” 身后人已经靠近五步外,招如玉微侧首,感受到了对方气息后脸色惊异,便道:“姑娘还是个魔门中人,却有仙门之气,你来怕不是单纯讨碗水喝这么简单吧?” 浅聆心一怔,此人果然深藏不露竟然察觉了自己身份,当即便心下一狠朝那红衣兔子扑了过去,却给扑了个空。对方化作一道红霞消散了踪影,浅聆心走进屋内,用神识在屋内环视一圈也未曾寻见对方踪迹,里屋陈设简约雅致,却空无一人。 浅聆心正准备出门之时,眼前有一道红影闪过,幻化出无数红影围绕她周身转,空气中发出带些稚嫩少年明朗之声道:“姑娘身息与当年那医女颇为相似,说吧,你们魔门又找上我何事,如果又是胁迫我下血脉封印那就免谈,请回吧!” 浅聆心这才醒悟对方之言,他口中医女定是她母亲,那此人便是天蚕神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她察觉到对方似乎修为道行不是特别高,心下便松了些警惕,故意话语相激,逼他现身道:“何方妖物,缩头缩尾的当你是个王八呢,再不现行我一把火烧了你老巢!” 招如玉当即吓得颤声道:“别别别,我现身便是。” 屋内当中出现了一名红衣男子,身材瘦削,五官精致的如女子那般柔美,肤色白皙透红,只是脸上左半边脸有一块近似烫伤疤痕,破坏了这么精致漂亮的美丽脸蛋。他跺脚委屈道:“魔门之人果然一般的强势蛮横,太欺负人了” 浅聆心这下瞧出对方身上有一股非人妖气,看其形貌当下想到百姓口中那名美丽公子,便笑笑道:“你就是如玉公子?” 招如玉美丽纯净的眼珠子一瞠,朝她惊讶道:“姑娘认识我?”旋即背手一脸傲娇道:“小神名招风字如玉,看你与当年抱着襁褓孩儿前来寻我美人长得颇为相似。” 浅聆心不禁一笑,明明是小妖却自封为神,便道:“你指得那位美人是我娘亲,我还知道你就是天蚕神,只是我很好奇,为何你脸上也会有这个疤痕”突然想到壁画上那名红衣女子,恍然道:“难道天蚕殿壁画上那红衣人不是女子,而本就是一名男子,那男子就是你?” 招如玉对其机敏反应感到赞叹,便有些忧伤道:“你说的没错正是我,我们天蚕一族一旦修炼本门术法就会被冰蚕毒反噬,可惜天蚕族早在上古时期就灭绝只剩下我这唯独一脉”说着他突然想到什么,疑惑道:“你说当年那人是你娘亲,她当日央求我在她女儿身上下了封印术,可你脸上?” 浅聆心想到自己脸上那丑陋印记便一阵嫌弃,说道:“你还敢说,都是你干的好事害我受人嘲笑这么久!快说,我娘当时可有与你提及要找她寻仇的仇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怎会知道!”招如玉脸色一变,惊恐慌张说完转身就想跑,浅聆心眼疾手快即刻出手抓住其后领往后一带,整个人被拽飞出去屁股着地一阵吃痛哀嚎,招如玉哭诉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和你母亲一般只喜欢强迫别人干不喜之事吗!” 招如玉迅速翻身要爬起来,浅聆心将其双手反剪,一屁股坐其后腰上,锁住其手腕再压制便动弹不得,笑道:“你说对了,我的脾气可不比我娘亲好到哪里去,没想到你一天蚕神战斗力这么弱!快说,我娘当时可有告诉你是何人在追杀她!” 招如玉本身子如女子一般瘦削羸弱,这一下完全被制住,他哀声道:“你娘没与我说,我怎会知道!” 第九十七章 冰蚕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有些不信道:“真的?” 招如玉满满求生欲道:“我骗你作甚,只是这些年总有魔门之人找我麻烦,天蚕殿就被砸毁好几次,小的无处容身才隐居于此,不想又被你找着了!” 浅聆心松开钳制,仍坐其身上道:“找你麻烦那些人可有看清长相,你如何确定是魔门之人?” 招如玉趴在地上委屈道:“我虽然法力低微好歹有五百年道行,自能瞧出对方身上血脉之气,她们确然来自魔门,蒙着面不见其长相,是修罗女吧” 浅聆心若有所思起身,来到其面前蹲下道:“你即为此处百姓供养,就该守护一方,为何要给这些女子脸上下什么印记,你嫉妒别人比你长得好看啊!” 招风趴在地上一脸委屈的噘嘴低泣,那委屈小模样令人心都软化了,他道:“这不能怪我,他们求我授予圈养冰蚕之法,我得人供奉自然要让人们得偿所愿,只有家中女子一旦接触了圈养方法就会被冰蚕毒侵身,脸上就会有这个印记。有得必有失,平白无故得来的富贵荣华必然自损福报,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浅聆心居然觉得对方说得在理,这世间福报本就看个人阴德,不然纵求得万贯家财和身份地位也必招横祸,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浅聆心看了看地上人,淡声道:“起来” 招如玉怯怯懦懦爬起来,又胆战心惊看着这看起来年纪不大脾气却横的俏厉美人,目光在其脸上扫了一扫,便笑着试问道:“你脸上那封印如何解的?那可是用我脸上这冰蚕毒加以独门禁术所下封印邪咒,除了能很好封印血脉气息,一般人就算解了封印也无法解毒,可否告诉在下是哪位高人所解?” 浅聆心瞟了他一眼,一把掳过他衣襟,怀疑道:“我正想管你要解药,好顺道解了镇上百姓的毒,弄半天你也无解?那便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招如玉立马双手拦开,叫住她道:“百姓脸上之毒可解!只要你告诉我是何人解了你脸上封印我便告诉你解药” 浅聆心抬眸看他,笑道:“你在威胁我?” 招如玉见她笑的阴冷,连忙后退一步,陪笑道:“我刚刚被你那一拽摔得脑子不清醒,我好像记得找你娘亲那些人的样子了,得好好想想就能想起来!” 浅聆心笑意盈盈走了不再理会,如今对方长什么样也不那么重要了,只要晓得是练纭纭同门中人以后避着点就是。 回到神女庙,后院天井下檀珩书身穿白衣端坐,闲逸淡然的喝茶,煜天音不见人影,浅聆心带着身后一位跟屁虫走了进去。 浅聆心在檀珩书对面位子上大喇喇坐下,连续倒了三杯茶饮下,口燥之感适才退去,檀珩书静静看了她一眼,目光瞥到她身后跟着之人。 茯苓拿着扫阳帚正从后堂出来,瞧见回廊上鬼祟红衣男子,过去一拍后肩,对方转过身后看到其脸适才吓一跳道:“你是前镇的人,鬼鬼祟祟来我们神女庙作甚,这里不欢迎你,快出去,滚出去!” 见茯苓驱赶人,浅聆心笑着看热闹,这时房中被惊扰的煜天音也开门走了出来。 招如玉被驱赶的满院子乱跑乱窜,口边直嚷嚷着讨饶,浅聆心被这打闹画面弄得哭笑不得,她走去拦着茯苓解释了一番,茯苓气呼呼道:“姐姐,怎把前镇这等铜臭之人给带回来,他们向来用鼻子看人看不起我们穷人,让他进来简直玷污了神女庙!” 浅聆心好容易安抚好了茯苓让其留下这被吓得战战兢兢可怜之妖,招如玉闪到浅聆心身后求庇护。茯苓气呼呼去了前院,招如玉委屈巴巴从身后探出脑袋,看到院内还剩一位冷若冰雪白衣男子和一位面色冷酷青衣男子,感受到二人身息当即眼中一惊。 他能瞧出二人修为深不可测,必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他眼珠转了转,朝浅聆心小声道:“这两位仙君气宇非凡,可是你朋友?可否与小生引荐” 浅聆心果真不厌其烦给介绍,朝就近的煜天音伸手一引道:“幽兰宗宗主长公子,我大哥,浅殇”又顺着座上之人,郑重介绍道:“他,珩琅宗檀宗主,你应该有耳闻” 浅聆心继续回座,招如玉如酸书生一般拱手施礼,奉承道:“在下名招风字如玉,很荣幸见得两位仙君,小生虽身居市井也对两位仙君威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容,三生有幸” 煜天音看了他一眼,对此逢迎之举颇感不屑,他瞥了一眼那边静坐微朝人一颔首致意檀珩书,走来坐下慢条斯理道:“你这小妖好歹也有三百年修行,可受不起你这大礼” 招如玉自能看出檀珩书虽修行不过百年,修为确是在场所有人之上,实力更是仙界当中天人之别的存在。而旁边那位身怀异样血脉的煜天音,他就算替换过躯壳魂魄也难逃他眼,也知他隐藏的修行时日远在檀珩书之上。片刻,哑然失笑道:“不满诸位,小生虽修行了几百年,可修为却浅薄,这是源于,源于……” 浅聆心看出他有讨好身边两位的之意,微笑起身背手绕着他走,深能体会地道:“这源于你这三百年一直苦寻那个能解你脸上封禁之人,谁教你是个爱美之人,自己脸蛋比修行重要” 被她一语点破,招如玉有些尴尬道:“姑娘慧眼” 浅聆心微微一笑道:“你既随我回来了便是为了这个目的,只要答应替前镇百姓解毒,” 煜天音不屑一笑,走去桌边坐下,他并不关心此事自也懒得一问。一旁沉冷檀珩书抬眸看他,淡淡问道:“是何要求?” 招如玉看了看这气度不凡说话之人,他甚至瞧出其身上有股无法言喻强劲真龙之气,当下心中骇然。一挺直背,壮着胆子说道:“先解开我脸上印记” 煜天音觉得荒谬,冷笑接话道:“笑话,你连自己脸上毒都解不了,还想替百姓解毒!” 招如玉一脸委屈道:“仙君有所不知,在下脸上是冰蚕一族流传下来诅咒封印,并非奇毒,百姓身上毒可解,但我脸上除非仙法超然之人解封,否则得世代传承。可见我样貌丑陋又有哪个女妖愿意与我结缡传宗接代,我们冰蚕一族注定要在我这一脉绝后了……” 对方越说越凄惨,干脆卖惨哭诉博同情,见一大男人哭成这样煜天音极度不适眼角抽了抽一脸嫌恶,檀珩书一脸平静。 浅聆心拍了拍其肩头,对檀珩书道:“三哥哥,可能得劳烦你了” 檀珩书没有过多犹豫,这对于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便站起身缓缓抬手在手中结出白色华光,仙气凝聚掌心后拂在了招如玉脸上。招如玉同眼前人只有一臂距离,这么近距离看着高出半头之人,他身上仙泽大作白光笼罩竟有种仰望神明一般不真实,便不由自主想要伸手去探一探虚实。 浅聆心想去桌边坐下,看到他有此举动当下瞠目大惊,果然,下一刻便听得招如玉那一贯招牌性的狼嚎叫:“疼疼疼,仙君松手,松手……” 檀珩书反射性钳制住了其手腕,轻皱眉,一脸不怒自威冷冷站在那,浅聆心哭笑不得道:“你要死啊,连他也敢摸!” 檀珩书松了手,对其行为还有些愠色,他这人本来就不喜与人触碰何况被人触摸。浅聆心走过去瞧着招如玉眼睛便一亮,他不知从哪冒出来一面铜镜在臭美左右将脸照了便。那个丑疤揭掉后这家伙果然面如冠玉,比女子还俊俏的紧不禁多瞧了两眼。她瞧了瞧身旁人,又觉别人再好看也是不及他,檀珩书这张脸是俊美中带着英气,不论气质长相都是万中无一,真真是天赐神颜,老天赏脸。 这时,站在角落一脸沉思的孙婆婆瞧见院中那为招如玉解开封印之人,心下已一切了然。 招如玉在神女庙配好了药材,孙婆婆让茯苓和丹砂二人协助煎药,浅聆心拟好告示发去前镇百姓手中,令家中所有中天蚕毒女子前往天蚕殿领取解药。为了消除百姓心中疑虑,招如玉需得亲自前往天蚕殿显灵广而告之。 三天后,云锦镇百姓前后镇并为一体,再无贫富贵贱之分,全部百姓皆可学习养蚕之术,并且招如玉想出了克制天蚕毒性之法。 浅聆心走出房门,对着暖和阳光伸了一个懒腰,招如玉不知何时侯在了屋外,他是来辞行的。走前还疑神疑鬼对她道:“聆心姑娘,我瞧着你那幽兰宗哥哥是魔门之人,不晓得是不是跟要追杀你那一帮人有关系,你可得小心” 浅聆心笑笑不语,他又道:“还有你那位冰冷三哥哥,他也不是人,却也非常仙,我看出他的元神是一条冰龙!” 浅聆心一惊,忙拉他去角落,四下瞧了瞧无人,自知此事不简单,还是先消除其疑虑道:“这不奇怪,他是人间龙子,本是继位皇帝” 招如玉对此并没接受还是心生存疑,但也没继续揭穿,便匆匆辞别离开了。 他走后,檀珩书从身后走来,正心不在焉回身之际撞上了他,浅聆心有些惊慌失措,檀珩书奇怪道:“你怎么了,方才那是招如玉?” 浅聆心怔怔的看着眼前人,旋即回神笑道:“是的他来辞别,那个,今晚镇上有花灯,要不要去看看?” 第九十八章 商榷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有些不信道:“真的?” 招如玉满满求生欲道:“我骗你作甚,只是这些年总有魔门之人找我麻烦,天蚕殿就被砸毁好几次,小的无处容身才隐居于此,不想又被你找着了!” 浅聆心松开钳制,仍坐其身上道:“找你麻烦那些人可有看清长相,你如何确定是魔门之人?” 招如玉趴在地上委屈道:“我虽然法力低微好歹有五百年道行,自能瞧出对方身上血脉之气,她们确然来自魔门,蒙着面不见其长相,是修罗女吧” 浅聆心若有所思起身,来到其面前蹲下道:“你即为此处百姓供养,就该守护一方,为何要给这些女子脸上下什么印记,你嫉妒别人比你长得好看啊!” 招风趴在地上一脸委屈的噘嘴低泣,那委屈小模样令人心都软化了,他道:“这不能怪我,他们求我授予圈养冰蚕之法,我得人供奉自然要让人们得偿所愿,只有家中女子一旦接触了圈养方法就会被冰蚕毒侵身,脸上就会有这个印记。有得必有失,平白无故得来的富贵荣华必然自损福报,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浅聆心居然觉得对方说得在理,这世间福报本就看个人阴德,不然纵求得万贯家财和身份地位也必招横祸,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浅聆心看了看地上人,淡声道:“起来” 招如玉怯怯懦懦爬起来,又胆战心惊看着这看起来年纪不大脾气却横的俏厉美人,目光在其脸上扫了一扫,便笑着试问道:“你脸上那封印如何解的?那可是用我脸上这冰蚕毒加以独门禁术所下封印邪咒,除了能很好封印血脉气息,一般人就算解了封印也无法解毒,可否告诉在下是哪位高人所解?” 浅聆心瞟了他一眼,一把掳过他衣襟,怀疑道:“我正想管你要解药,好顺道解了镇上百姓的毒,弄半天你也无解?那便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招如玉立马双手拦开,叫住她道:“百姓脸上之毒可解!只要你告诉我是何人解了你脸上封印我便告诉你解药” 浅聆心抬眸看他,笑道:“你在威胁我?” 招如玉见她笑的阴冷,连忙后退一步,陪笑道:“我刚刚被你那一拽摔得脑子不清醒,我好像记得找你娘亲那些人的样子了,得好好想想就能想起来!” 浅聆心笑意盈盈走了不再理会,如今对方长什么样也不那么重要了,只要晓得是练纭纭同门中人以后避着点就是。 回到神女庙,后院天井下檀珩书身穿白衣端坐,闲逸淡然的喝茶,煜天音不见人影,浅聆心带着身后一位跟屁虫走了进去。 浅聆心在檀珩书对面位子上大喇喇坐下,连续倒了三杯茶饮下,口燥之感适才退去,檀珩书静静看了她一眼,目光瞥到她身后跟着之人。 茯苓拿着扫阳帚正从后堂出来,瞧见回廊上鬼祟红衣男子,过去一拍后肩,对方转过身后看到其脸适才吓一跳道:“你是前镇的人,鬼鬼祟祟来我们神女庙作甚,这里不欢迎你,快出去,滚出去!” 见茯苓驱赶人,浅聆心笑着看热闹,这时房中被惊扰的煜天音也开门走了出来。 招如玉被驱赶的满院子乱跑乱窜,口边直嚷嚷着讨饶,浅聆心被这打闹画面弄得哭笑不得,她走去拦着茯苓解释了一番,茯苓气呼呼道:“姐姐,怎把前镇这等铜臭之人给带回来,他们向来用鼻子看人看不起我们穷人,让他进来简直玷污了神女庙!” 浅聆心好容易安抚好了茯苓让其留下这被吓得战战兢兢可怜之妖,招如玉闪到浅聆心身后求庇护。茯苓气呼呼去了前院,招如玉委屈巴巴从身后探出脑袋,看到院内还剩一位冷若冰雪白衣男子和一位面色冷酷青衣男子,感受到二人身息当即眼中一惊。 他能瞧出二人修为深不可测,必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他眼珠转了转,朝浅聆心小声道:“这两位仙君气宇非凡,可是你朋友?可否与小生引荐” 浅聆心果真不厌其烦给介绍,朝就近的煜天音伸手一引道:“幽兰宗宗主长公子,我大哥,浅殇”又顺着座上之人,郑重介绍道:“他,珩琅宗檀宗主,你应该有耳闻” 浅聆心继续回座,招如玉如酸书生一般拱手施礼,奉承道:“在下名招风字如玉,很荣幸见得两位仙君,小生虽身居市井也对两位仙君威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容,三生有幸” 煜天音看了他一眼,对此逢迎之举颇感不屑,他瞥了一眼那边静坐微朝人一颔首致意檀珩书,走来坐下慢条斯理道:“你这小妖好歹也有三百年修行,可受不起你这大礼” 招如玉自能看出檀珩书虽修行不过百年,修为确是在场所有人之上,实力更是仙界当中天人之别的存在。而旁边那位身怀异样血脉的煜天音,他就算替换过躯壳魂魄也难逃他眼,也知他隐藏的修行时日远在檀珩书之上。片刻,哑然失笑道:“不满诸位,小生虽修行了几百年,可修为却浅薄,这是源于,源于……” 浅聆心看出他有讨好身边两位的之意,微笑起身背手绕着他走,深能体会地道:“这源于你这三百年一直苦寻那个能解你脸上封禁之人,谁教你是个爱美之人,自己脸蛋比修行重要” 被她一语点破,招如玉有些尴尬道:“姑娘慧眼” 浅聆心微微一笑道:“你既随我回来了便是为了这个目的,只要答应替前镇百姓解毒,” 煜天音不屑一笑,走去桌边坐下,他并不关心此事自也懒得一问。一旁沉冷檀珩书抬眸看他,淡淡问道:“是何要求?” 招如玉看了看这气度不凡说话之人,他甚至瞧出其身上有股无法言喻强劲真龙之气,当下心中骇然。一挺直背,壮着胆子说道:“先解开我脸上印记” 煜天音觉得荒谬,冷笑接话道:“笑话,你连自己脸上毒都解不了,还想替百姓解毒!” 招如玉一脸委屈道:“仙君有所不知,在下脸上是冰蚕一族流传下来诅咒封印,并非奇毒,百姓身上毒可解,但我脸上除非仙法超然之人解封,否则得世代传承。可见我样貌丑陋又有哪个女妖愿意与我结缡传宗接代,我们冰蚕一族注定要在我这一脉绝后了……” 对方越说越凄惨,干脆卖惨哭诉博同情,见一大男人哭成这样煜天音极度不适眼角抽了抽一脸嫌恶,檀珩书一脸平静。 浅聆心拍了拍其肩头,对檀珩书道:“三哥哥,可能得劳烦你了” 檀珩书没有过多犹豫,这对于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便站起身缓缓抬手在手中结出白色华光,仙气凝聚掌心后拂在了招如玉脸上。招如玉同眼前人只有一臂距离,这么近距离看着高出半头之人,他身上仙泽大作白光笼罩竟有种仰望神明一般不真实,便不由自主想要伸手去探一探虚实。 浅聆心想去桌边坐下,看到他有此举动当下瞠目大惊,果然,下一刻便听得招如玉那一贯招牌性的狼嚎叫:“疼疼疼,仙君松手,松手……” 檀珩书反射性钳制住了其手腕,轻皱眉,一脸不怒自威冷冷站在那,浅聆心哭笑不得道:“你要死啊,连他也敢摸!” 檀珩书松了手,对其行为还有些愠色,他这人本来就不喜与人触碰何况被人触摸。浅聆心走过去瞧着招如玉眼睛便一亮,他不知从哪冒出来一面铜镜在臭美左右将脸照了便。那个丑疤揭掉后这家伙果然面如冠玉,比女子还俊俏的紧不禁多瞧了两眼。她瞧了瞧身旁人,又觉别人再好看也是不及他,檀珩书这张脸是俊美中带着英气,不论气质长相都是万中无一,真真是天赐神颜,老天赏脸。 这时,站在角落一脸沉思的孙婆婆瞧见院中那为招如玉解开封印之人,心下已一切了然。 招如玉在神女庙配好了药材,孙婆婆让茯苓和丹砂二人协助煎药,浅聆心拟好告示发去前镇百姓手中,令家中所有中天蚕毒女子前往天蚕殿领取解药。为了消除百姓心中疑虑,招如玉需得亲自前往天蚕殿显灵广而告之。 三天后,云锦镇百姓前后镇并为一体,再无贫富贵贱之分,全部百姓皆可学习养蚕之术,并且招如玉想出了克制天蚕毒性之法。 浅聆心走出房门,对着暖和阳光伸了一个懒腰,招如玉不知何时侯在了屋外,他是来辞行的。走前还疑神疑鬼对她道:“聆心姑娘,我瞧着你那幽兰宗哥哥是魔门之人,不晓得是不是跟要追杀你那一帮人有关系,你可得小心” 浅聆心笑笑不语,他又道:“还有你那位冰冷三哥哥,他也不是人,却也非常仙,我看出他的元神是一条冰龙!” 浅聆心一惊,忙拉他去角落,四下瞧了瞧无人,自知此事不简单,还是先消除其疑虑道:“这不奇怪,他是人间龙子,本是继位皇帝” 招如玉对此并没接受还是心生存疑,但也没继续揭穿,便匆匆辞别离开了。 他走后,檀珩书从身后走来,正心不在焉回身之际撞上了他,浅聆心有些惊慌失措,檀珩书奇怪道:“你怎么了,方才那是招如玉?” 浅聆心怔怔的看着眼前人,旋即回神笑道:“是的他来辞别,那个,今晚镇上有花灯,要不要去看看?” 第九十九章 自知之明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有些不信道:“真的?” 招如玉满满求生欲道:“我骗你作甚,只是这些年总有魔门之人找我麻烦,天蚕殿就被砸毁好几次,小的无处容身才隐居于此,不想又被你找着了!” 浅聆心松开钳制,仍坐其身上道:“找你麻烦那些人可有看清长相,你如何确定是魔门之人?” 招如玉趴在地上委屈道:“我虽然法力低微好歹有五百年道行,自能瞧出对方身上血脉之气,她们确然来自魔门,蒙着面不见其长相,是修罗女吧” 浅聆心若有所思起身,来到其面前蹲下道:“你即为此处百姓供养,就该守护一方,为何要给这些女子脸上下什么印记,你嫉妒别人比你长得好看啊!” 招风趴在地上一脸委屈的噘嘴低泣,那委屈小模样令人心都软化了,他道:“这不能怪我,他们求我授予圈养冰蚕之法,我得人供奉自然要让人们得偿所愿,只有家中女子一旦接触了圈养方法就会被冰蚕毒侵身,脸上就会有这个印记。有得必有失,平白无故得来的富贵荣华必然自损福报,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浅聆心居然觉得对方说得在理,这世间福报本就看个人阴德,不然纵求得万贯家财和身份地位也必招横祸,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浅聆心看了看地上人,淡声道:“起来” 招如玉怯怯懦懦爬起来,又胆战心惊看着这看起来年纪不大脾气却横的俏厉美人,目光在其脸上扫了一扫,便笑着试问道:“你脸上那封印如何解的?那可是用我脸上这冰蚕毒加以独门禁术所下封印邪咒,除了能很好封印血脉气息,一般人就算解了封印也无法解毒,可否告诉在下是哪位高人所解?” 浅聆心瞟了他一眼,一把掳过他衣襟,怀疑道:“我正想管你要解药,好顺道解了镇上百姓的毒,弄半天你也无解?那便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招如玉立马双手拦开,叫住她道:“百姓脸上之毒可解!只要你告诉我是何人解了你脸上封印我便告诉你解药” 浅聆心抬眸看他,笑道:“你在威胁我?” 招如玉见她笑的阴冷,连忙后退一步,陪笑道:“我刚刚被你那一拽摔得脑子不清醒,我好像记得找你娘亲那些人的样子了,得好好想想就能想起来!” 浅聆心笑意盈盈走了不再理会,如今对方长什么样也不那么重要了,只要晓得是练纭纭同门中人以后避着点就是。 回到神女庙,后院天井下檀珩书身穿白衣端坐,闲逸淡然的喝茶,煜天音不见人影,浅聆心带着身后一位跟屁虫走了进去。 浅聆心在檀珩书对面位子上大喇喇坐下,连续倒了三杯茶饮下,口燥之感适才退去,檀珩书静静看了她一眼,目光瞥到她身后跟着之人。 茯苓拿着扫阳帚正从后堂出来,瞧见回廊上鬼祟红衣男子,过去一拍后肩,对方转过身后看到其脸适才吓一跳道:“你是前镇的人,鬼鬼祟祟来我们神女庙作甚,这里不欢迎你,快出去,滚出去!” 见茯苓驱赶人,浅聆心笑着看热闹,这时房中被惊扰的煜天音也开门走了出来。 招如玉被驱赶的满院子乱跑乱窜,口边直嚷嚷着讨饶,浅聆心被这打闹画面弄得哭笑不得,她走去拦着茯苓解释了一番,茯苓气呼呼道:“姐姐,怎把前镇这等铜臭之人给带回来,他们向来用鼻子看人看不起我们穷人,让他进来简直玷污了神女庙!” 浅聆心好容易安抚好了茯苓让其留下这被吓得战战兢兢可怜之妖,招如玉闪到浅聆心身后求庇护。茯苓气呼呼去了前院,招如玉委屈巴巴从身后探出脑袋,看到院内还剩一位冷若冰雪白衣男子和一位面色冷酷青衣男子,感受到二人身息当即眼中一惊。 他能瞧出二人修为深不可测,必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他眼珠转了转,朝浅聆心小声道:“这两位仙君气宇非凡,可是你朋友?可否与小生引荐” 浅聆心果真不厌其烦给介绍,朝就近的煜天音伸手一引道:“幽兰宗宗主长公子,我大哥,浅殇”又顺着座上之人,郑重介绍道:“他,珩琅宗檀宗主,你应该有耳闻” 浅聆心继续回座,招如玉如酸书生一般拱手施礼,奉承道:“在下名招风字如玉,很荣幸见得两位仙君,小生虽身居市井也对两位仙君威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容,三生有幸” 煜天音看了他一眼,对此逢迎之举颇感不屑,他瞥了一眼那边静坐微朝人一颔首致意檀珩书,走来坐下慢条斯理道:“你这小妖好歹也有三百年修行,可受不起你这大礼” 招如玉自能看出檀珩书虽修行不过百年,修为确是在场所有人之上,实力更是仙界当中天人之别的存在。而旁边那位身怀异样血脉的煜天音,他就算替换过躯壳魂魄也难逃他眼,也知他隐藏的修行时日远在檀珩书之上。片刻,哑然失笑道:“不满诸位,小生虽修行了几百年,可修为却浅薄,这是源于,源于……” 浅聆心看出他有讨好身边两位的之意,微笑起身背手绕着他走,深能体会地道:“这源于你这三百年一直苦寻那个能解你脸上封禁之人,谁教你是个爱美之人,自己脸蛋比修行重要” 被她一语点破,招如玉有些尴尬道:“姑娘慧眼” 浅聆心微微一笑道:“你既随我回来了便是为了这个目的,只要答应替前镇百姓解毒,” 煜天音不屑一笑,走去桌边坐下,他并不关心此事自也懒得一问。一旁沉冷檀珩书抬眸看他,淡淡问道:“是何要求?” 招如玉看了看这气度不凡说话之人,他甚至瞧出其身上有股无法言喻强劲真龙之气,当下心中骇然。一挺直背,壮着胆子说道:“先解开我脸上印记” 煜天音觉得荒谬,冷笑接话道:“笑话,你连自己脸上毒都解不了,还想替百姓解毒!” 招如玉一脸委屈道:“仙君有所不知,在下脸上是冰蚕一族流传下来诅咒封印,并非奇毒,百姓身上毒可解,但我脸上除非仙法超然之人解封,否则得世代传承。可见我样貌丑陋又有哪个女妖愿意与我结缡传宗接代,我们冰蚕一族注定要在我这一脉绝后了……” 对方越说越凄惨,干脆卖惨哭诉博同情,见一大男人哭成这样煜天音极度不适眼角抽了抽一脸嫌恶,檀珩书一脸平静。 浅聆心拍了拍其肩头,对檀珩书道:“三哥哥,可能得劳烦你了” 檀珩书没有过多犹豫,这对于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便站起身缓缓抬手在手中结出白色华光,仙气凝聚掌心后拂在了招如玉脸上。招如玉同眼前人只有一臂距离,这么近距离看着高出半头之人,他身上仙泽大作白光笼罩竟有种仰望神明一般不真实,便不由自主想要伸手去探一探虚实。 浅聆心想去桌边坐下,看到他有此举动当下瞠目大惊,果然,下一刻便听得招如玉那一贯招牌性的狼嚎叫:“疼疼疼,仙君松手,松手……” 檀珩书反射性钳制住了其手腕,轻皱眉,一脸不怒自威冷冷站在那,浅聆心哭笑不得道:“你要死啊,连他也敢摸!” 檀珩书松了手,对其行为还有些愠色,他这人本来就不喜与人触碰何况被人触摸。浅聆心走过去瞧着招如玉眼睛便一亮,他不知从哪冒出来一面铜镜在臭美左右将脸照了便。那个丑疤揭掉后这家伙果然面如冠玉,比女子还俊俏的紧不禁多瞧了两眼。她瞧了瞧身旁人,又觉别人再好看也是不及他,檀珩书这张脸是俊美中带着英气,不论气质长相都是万中无一,真真是天赐神颜,老天赏脸。 这时,站在角落一脸沉思的孙婆婆瞧见院中那为招如玉解开封印之人,心下已一切了然。 招如玉在神女庙配好了药材,孙婆婆让茯苓和丹砂二人协助煎药,浅聆心拟好告示发去前镇百姓手中,令家中所有中天蚕毒女子前往天蚕殿领取解药。为了消除百姓心中疑虑,招如玉需得亲自前往天蚕殿显灵广而告之。 三天后,云锦镇百姓前后镇并为一体,再无贫富贵贱之分,全部百姓皆可学习养蚕之术,并且招如玉想出了克制天蚕毒性之法。 浅聆心走出房门,对着暖和阳光伸了一个懒腰,招如玉不知何时侯在了屋外,他是来辞行的。走前还疑神疑鬼对她道:“聆心姑娘,我瞧着你那幽兰宗哥哥是魔门之人,不晓得是不是跟要追杀你那一帮人有关系,你可得小心” 浅聆心笑笑不语,他又道:“还有你那位冰冷三哥哥,他也不是人,却也非常仙,我看出他的元神是一条冰龙!” 浅聆心一惊,忙拉他去角落,四下瞧了瞧无人,自知此事不简单,还是先消除其疑虑道:“这不奇怪,他是人间龙子,本是继位皇帝” 招如玉对此并没接受还是心生存疑,但也没继续揭穿,便匆匆辞别离开了。 他走后,檀珩书从身后走来,正心不在焉回身之际撞上了他,浅聆心有些惊慌失措,檀珩书奇怪道:“你怎么了,方才那是招如玉?” 浅聆心怔怔的看着眼前人,旋即回神笑道:“是的他来辞别,那个,今晚镇上有花灯,要不要去看看?” 第一百章 心事 http://.biquxs.info/

檀珩书也瞧出她有心事,只待她愿意说了自会与他说,没有过多询问,他负手望天,想到今日正是人间元宵节日。民间有闹花灯习俗,街市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迎接一年一度花灯节,孙婆婆一早便让茯苓,丹砂二人前往集市购置食材,今晚是团圆的日子。 浅聆心也望向天际,在此佳节心中居然产生一股孤寂和惆怅,在时空的那一边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与奶奶一起过的,奶奶没回都会做一桌子她爱吃的美味佳肴。想到此处眼中一股热意上涌酸胀的难受,如今天各一方,这样的幸福温暖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檀珩书瞧见了她眼中氤氲雾气,如花中水珠在眼里打转,心下便像是被触及了最柔软地方,他抬起手指想要为她拭去那许晶莹却又像觉得不妥而放下了,他道:“可是想你娘亲了?” 浅聆心本出神被他这一问才觉得自己神色失态,胡乱抹去了眼里雾气,笑道:“确实有些触景伤情了,方才见仙尊望天出神,也是想你家人了么?出来得匆忙,其实你可以陪家人好好团圆的”想到老国主大把年纪思儿心切,确实不忍。 檀珩书神色淡淡,却有一抹愁绪浮上心头,他道:“世间情义本是最难割舍的执念,我以为已经放下了” 浅聆心不知为何被他这话弄得心里一阵难过,是对他的一阵心疼,他为封印乱世妖魔传承了师叔遗愿和师尊遗志,似乎从来也没为自己而活。从小便在梵音之地成长,绝情断念早已根深蒂固,就算再无情的人也摒弃不了与生俱来深入骨血的人间亲情。此时她也不知作何宽慰,便道:“仙尊,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檀珩书蓦然回神,转首看她道:“你说” 浅聆心甜甜笑道:“今晚陪我与姥姥他们一起吃团圆饭” 檀珩书微皱眉,清俊面容似有为难之色,他极早便已辟谷不食且清静惯了也不喜热闹。浅聆心过去扯他袖子做央求状,想或许她与家人分开久难得团聚自也不好坏了她心情,便点点头答应了。 入夜,月冷星疏,一轮圆如玉盘月亮孤冷挂在墨黛夜空。 孙婆婆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因为晓得檀珩书同煜天音是仙门中人口味偏清淡,所以荤素分开,浅聆心坐在檀珩书和煜天音中间。这边的菜素炒十蔬,颜色分明,对面的菜大鱼大肉,闷炖煸炒花样百出,肉质香喷直冒油看得她吞了吞口水想换位子。 茯苓和丹砂坐在孙婆婆旁边,一桌子人围着吃饭的感觉其乐融融,浅聆心咬着筷子好奇地看着身旁檀珩书优雅端碗,优雅举筷,优雅夹菜又优雅吃菜的动作,头次见他用食感叹真是人好看吃饭也这么好看。就算被盯着他也气定神闲的自然,中途给她加了几次菜过来,浅聆心可是心里乐开了花。 一旁煜天音见她全程吃着碗里还瞧着对面锅里,想起幽兰宗那次家宴浅聆心大快朵颐毫无形象啃肘子的样子干脆把对面那盘红烧鱼给她往面前一端,看了看那边檀珩书,对她嘲笑似的道:“吃吧,在我们面前你就不用装矜持了” 浅聆心脸一红,拿眼瞪他正要还口怼他,可又对那盘淋满酱汁鲜嫩红烧鱼没有抵抗力,毫无尊严选择了妥协。对面茯苓幽怨的看着她一左一右,既羡慕又感叹地道:“聆心姐姐好幸福哇”旁边丹砂夹了块红烧肉塞到了她张开的口里。 席间孙婆婆带着心事,眼神却一直留意着对面举止从容的檀珩书。 用完了晚饭大家聚在院子里放烟火,孙婆婆将珍藏的明前龙雪芽拿出来正在院中煮茶,唯独款待着檀珩书一人,他们似乎还聊了许久。 茯苓同丹砂一同欢喜地邀去前镇看花灯,今日佳节孙婆婆准许二人休课游玩。 煜天音是个心细如发之人,任何事情也逃不过他眼,纵然孙婆婆掩饰的很好也被一眼看穿。看孙婆婆是在有意避开他人,他若无其事走过去一同坐下随手品了一杯茶后,赞道:“当真好茶,婆婆初次见檀宗主便如此交浅言深,还拿出了这么好的茶殷勤款待,可见是要为我那妹妹谋良人托付意思,眼光不错,确实会挑人。” 孙婆婆似乎因为练纭纭关系记恨幽兰宗主浅渊所以连着对他也不甚待见,便没好气道:“跟你那混账爹一个德行,说话没个正行,檀仙君莫要理会,来,喝茶。” 煜天音话意本就出于试探自不会理会孙婆婆这番话,他看着檀珩书道:“其实檀宗主能与舍妹结伴同行也是有缘,若真能促成这桩亲事两宗结亲也是父亲喜闻乐见,你二人若能结缡双修,舍妹终身有托,我这做哥哥的自然也欢喜” 檀珩书并没有表态,只是目光带着疑虑看着眼前俊朗镇定之人,思及当日堕仙池上这位浅聆心亲哥哥竟会全程目睹亲妹受酷刑而冷眼旁观,无动于衷,便对此人冷血性子与深沉城府感到诸多怀疑。 浅聆心因为好奇用聆音术听得了他们之间谈话,便若无其事兴高采烈地跑来找他们一起去镇上看花灯,煜天音首个拒绝了,他道:“本公子喜欢清静不喜热闹,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 孙婆婆却欢喜的很,有意撺掇着檀珩书与之同去。 看着檀珩书与浅聆心背影离开,煜天音脸上转而阴冷,深邃眼波中有一丝森然肃杀之意一掠而过。 浅聆心觉得檀珩书脸上有股看不明情绪,就连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看着她的时候神色柔和带着关心,他一路不说话,心里便更是好奇,问道:“我姥姥方才与你说什么了?” 檀珩书道:“她与我说了你脸上封印的由来” 浅聆心脚步一顿,整个人僵硬在那,那也说明他知道自己处境和身世了,便生硬道:“你知晓了我是修罗门圣女的女儿?” 镇上很热闹,五颜六色的花灯已经亮起了一片,如星星之火闪闪烁烁点亮其中,街市上有对对子,猜灯谜,沿街可以看到各式各样花笼,兔儿灯,走马灯比比皆是,然浅聆心却一路走马观花无心赏灯观景了。 檀珩书一路缄默不言,他向来淡漠寡言,别人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浅聆心更是心中担忧孙婆婆与他究竟还谈了些什么。 夜里街市如白天一般攘来熙往,男男女女比肩接踵,热闹非凡,其中不少年轻男女在柳树下,河船上,小河边都是成双成对,一看便是些痴情恋侣。云锦镇自天蚕一事解除之后,前后两镇百姓和好如初,因为这百年宿怨隔离了多少痴男怨女不能双宿双栖,正好借此佳节游玩之际促进彼此关系,佳偶天成。 浅聆心在一处石桥头顿足,同檀珩书背对背坐在桥头护栏上,中间隔着一个石狮头彼此倚靠着。桥下有个卖花灯大娘,她丈夫在身后竹凳上坐着手里糊着花灯和明日卖的纸鸢,看起来手法娴熟。大娘看着摊子,货架上的灯笼描红画绿的图案,手工精致,这个摊上花灯可以随客人需求定制独一无二的。 浅聆心瞧着这对老夫老妻的男耕女织心中颇为羡慕,不禁想到自己来自异世,在这地方无亲无故一个人,孤独和寂寥便袭上心头,可还能遇上那个与自己相知相依的人。 这时,突然听得身后一阵莺莺燕燕之声,浅聆心回身瞧见有几个身着贵丽,一看就是门中闺秀富家小姐,正对着自己背后人欲语还羞暗送秋波。她瞧了瞧那几名佳人,模样不错就是害羞忸怩了些,便扭过身手靠身后石狮头上,饶有兴致故作声音清亮地打趣道:“这位公子风度翩翩,长得英俊,可有喜欢的人了?” 檀珩书抬眸扫了一眼跟前两米外几名女子,随后侧首看着身旁满脸不怀好意笑逐颜开之人,从她明亮清透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是戏谑,便不疾不徐应了声道:“有” 浅聆心那双清亮眸子一亮,眼里尽是灵动,她兴致勃勃凑近了些,道:“那姑娘们可就要芳心碎一地了,不知是哪家小姐?” 檀珩书看着她,语气淡淡道:“你” 只听一声‘哎呦’,浅聆心重心不稳受到惊吓了般从桥头上滑落了下去,惊得下面认真糊纸鸢的老伯浑身一抖。 老伯正狐疑什么东西砸下来还踩坏了几个他晾晒的灯笼,抬头一看是个模样俏丽小姑娘,看桥头上还坐着一位英俊公子,许是这二人打情骂俏之时不慎跌落。 浅聆心一脸窘迫,连声致歉后自乾坤袋取出一枚角银做补偿,抬头却见桥头坐着之人一派气定神闲,眼底却藏着淡淡的笑意。 当下心中一惊,暗道岂有此理,本想捉弄人反被捉弄了! 只是没想到他这样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之人也会有捉弄人时候,这倒令人觉得亲近许多。 浅聆心重新回到桥头,若无其事的抬头望天掩饰尴尬,而身旁之人自然的一脚屈着手枕膝上,背倚护栏安静坐着,看上去显得他格外俊逸洒脱,半响,他突然开口道:“聆心” 第一百零一章 无辜 http://.biquxs.info/

这突然一声轻唤,令浅聆心身心一动,不知为何,听他唤自己名字声音却格外动听。她转过头看他,正撞上那人正注视自己的目光,古井无波的眼眸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温柔,他道:“以后我会保护你” 他虽话语间未带任何情感,却能令人感受到如沐春风,雪后暖阳那般暖意。他这从来不爱表露心事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救足以让人震撼身心。 浅聆心有些恍惚,内心思绪如潮翻涌,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砸懵了么?却不知为何心里触动不已,那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令她心生留恋。 或许前世没有完整家庭缘故,令她天生缺乏安全感,更渴望那种温暖。 浅聆心自知或许是孙婆婆与他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想履行什么责任兑现什么承诺罢了,可心里不知为何竟希望他这样的关心都是发自内心由衷的。片刻,便艰难挤出一个苦笑来,说道:“看来你都知道了,我很好奇,像你这么厉害的人是不是当初解除血脉封禁之时你就知晓了我是邪道修罗门圣女血脉?” 檀珩书那琉璃沉静眼中仍旧没有什么情绪,他道:“其实不用我看出,血脉封禁术终有疏漏,以至于你当日在验仙台上才会出现反应。” 浅聆心怔然看他,在这个异世里或许除了修为高深的仙便是每个仙门都有的验仙石可以验明正身,所以他早就知道了却还一直隐瞒仙门护着她?便奇怪道:“既然你知晓了我的身世,我如今被邪道利用接近你,你堂堂仙宗掌门何敢再冒天下之不韪而包庇于我?” 檀珩书神色平淡,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温柔,他抬手拂去了她方跌落时不小心沾上鬓角的一片残叶。而那手却又在半空停住,修长指尖似乎想要拂在那曾有块疤痕的精巧左脸上,却是始终没有落下。他看着身旁人,道:“修罗门众虽为邪道,可你天性纯良并未作出伤害苍生之事,你即无辜,我便会护你周全。” 浅聆心闻言内心一紧,抬头静静望着他,对于他的宽怀慈悲更令自己心中一阵感佩。 在浅聆心眼里他高高在上,他是受人敬仰的皎皎仙君,更是仙门的标杆人物,以他的实力自能保自己周全。只是他没顾虑到,万一她修罗血脉身世宣扬出去势必对他名声有所影响,到时以勾结邪道为罪名,必损他清誉。 浅聆心不喜欠人人情,心里自也不愿牵连上他,如今局势也不是她能左右,只想走一步看一步让自己从这矛盾当中脱离出去。 浅聆心见人搁在半空的手就要收回,她秀眉一挑疾手握住,嘴角挂着一丝戏弄笑意慢慢朝人靠近道:“三哥哥你待我真好,你瞧我这颗小心脏都被感动的快跳出来了呢,不信你摸摸,着实跳的厉害” 檀珩书手臂一僵,看看自己那被握住的手,再看看她,自晓得她如此是有意施为。原本还是神色板正,岂料她使了气力抓着自己那手直往那胸口凑,当下使了些气力还抗拒不得。那镇定俊容上终于浮上一层难堪的红晕,眼看着他无奈之下身子往后一撤,掉了下去。 浅聆心抢到他方才坐的位置朝桥下探头,本想瞧瞧他会如何难堪模样,岂料他这一跌还能跌得这么潇洒正经,似乎连跟头发都未曾乱,这令她有些小失望。只听桥下老伯又传来一声惊呼,大娘看了看那桥上佳人,也忍不住笑道:“看看你们这小两口,这一来一回还摔上了” 幸得檀珩书降落的稳,没有弄坏摊主东西,只是脸色有些窘迫却不狼狈,站在那又是一派端方俊雅翩翩佳公子。 大娘见着掉下来的公子竟是模样俊俏,仪表不俗都不禁注目了些会儿,还笑着赠了一盏兔儿灯与他,说是方才桥上姑娘的钱给多了。 浅聆心在桥上笑道:“大娘,你偏心,我掉下去你都不曾赠我花灯” 大娘带着点当地口音笑言:“姑娘好福气哩,这花灯赠他也同赠你,他也一样会赠于他心上人的”这话令浅聆心不禁脸上一红。 檀珩书从桥下走上来,一只手里托着一盏巧致兔儿灯,里头燃着微弱灯芯,他站在台阶处与浅聆心相隔两阶却感觉还能与他平视。浅聆心此时面对他时竟莫名有些局促起来,心跳也开始加快,手里紧张的拧捏着衣角。檀珩书站在那看出了眼前人难得会有紧张时自然流露的女儿家娇羞姿态,心中不禁莞尔,他将手中灯盏轻轻举起递于她。 浅聆心看着那纤长指间一盏兔儿灯,内心一股喜悦似乎代替了紧张,伸手接过时还习惯性低声说了句谢谢。 夜已深,回去神女庙路上浅聆心拿着那盏兔儿灯一路当宝贝一样护着,檀珩书在身旁闲逸踱步,在将近神女庙那段小路上突然驻足,他声音警惕道:“有邪气” 浅聆心脚下一顿,因为与他同行她自然松了警惕,这回也同样感受到周围有异动。 小道上灌木丛生,借着月光便看到小道尽头惊现有数十道黑影,他们整齐划一扇形排开统一穿着紧身箭袖夜行衣,在黑夜里衬得这些人格外诡异。 檀珩书闪至浅聆心身前,凝眉看着黑夜之中静立不速之客,说道:“夜修罗” 浅聆心一惊,还未及反应那些夜修罗便群拥上来,似乎早做好了动手准备。他们各自手中兵器是一把末端带着鹰爪锁魂链,利用尖利爪钩袭击人。每一条锁魂链挥动起来,铿锵扫过之处寸草不生,爪钩在夜色中闪着森冷青色寒光,带着腐蚀性毒气。 锁魂链是修罗门夜修罗独门邪器,有勾魂夺命之威,爪钩直入腹中丹田内丹就会被立刻取走,一命呜呼。这是令仙门修士闻风丧胆的修罗门必杀技,很多修仙之士便是被此邪器剥走了内丹。 这些夜修罗身穿玄色箭袖锦衣,黑布蒙眼,那块黑色不挑似乎并不能遮挡其视线,逼上来的招式毫无受制。 夜修罗先发制人齐齐祭出了锁魂链袭来,檀珩书眼中一冷,手中离尘出鞘横扫而出,白色剑芒划过长空,当空形成万剑光阵将黑衣人笼罩其中。离尘剑的威力势不可挡,那些夜修罗硬生生接下强劲剑栏,瞬间群体被涤荡开去。随后这些就像有不死之身一般死士又迅速变换招式再次迎刃而上,完全不怕仙剑割破皮肉之痛勇猛扑杀,将剑光中白衣男子列阵围住。 檀珩书与夜修罗在黑夜之中缠斗,只见锁魂链在夜色中群魔乱舞,发出如毒蛇吐信的破风声,那声音令人不寒而栗。这些夜修罗都是男子,且个个好手,身法了得,檀珩书与数十名修罗缠斗却也未曾落得下风。 这些出手的还只是虾兵蟹将,在那头夜色中还站着几名夜修罗,领头人作壁上观,负手而立,眼见手下被檀珩书一举歼灭沉冷站着的领头人遮眼黑巾下透着愤然。领头者身形如电闪出,一穿拳带着灵力罡风朝檀珩书后心击去,那身法诡异莫测,行动一瞬之间,浅聆心大骇:“三哥哥当心!” 正在对那领头人身形产生熟悉之感,浅聆心正怀疑着此人会是谁,此时身后有风动,回身便见又一波黑袍人涌出,是一帮猎影。 猎影中也有一位蒙面头领,不由分说挥手喝道:“杀了那女的!” 浅聆心骇然,破妄剑出鞘与后面这帮猎影缠斗,双方对峙,场面陷入混乱,对面夜修罗同檀珩书也是一阵惊疑这半路杀出程咬金。 因为有同猎影交过手,对他们招式心中有数,浅聆心对招之下游刃有余,只是这些猎影也是不要命的主极其难缠。道行高一点砍杀不死,化作一道黑雾与她纠缠,浅聆心吃过这个亏,当下也不恋战,想着擒贼先擒王,倒要看看那下命令扬言杀她头领是何人。 浅聆心在与一个难缠者作佯攻之势,缠斗当中瞅准空子,身影灵动的翻身一跃抽出包围圈,直取那猎影头领。破妄带着凌厉剑风刺出,不偏不倚朝对方面门划去,剑风很精准的撕裂其面上黑巾,对方似乎并不想与之照面仓皇掩面之际飞出了一枚暗器直击浅聆心前心处。 那暗器尖锐破空,带着乌黑之气袭来,浅聆心当即一个情急翻身避过却还是被划破了左臂一道口子。 只听猎影头领闷声咬牙命令手下继续下杀手,浅聆心一时间混入两拨人之中,对面檀珩书见她处在危急之中与那夜修罗头领缠斗时速战速决。 这时,见对檀珩书久攻不下,有名夜修罗打斗当中瞧出了克制檀珩书方法,一个闪身锁魂链祭出,试图偷袭在与猎影打斗的浅聆心。 浅聆心突觉身后风动,当即回身之时,却见两名男子朝自己扑来,首当上来的是檀珩书将她护着之时挥剑劈向另外一个扑上来夜修罗头领,而那名偷袭她的修罗已被首领一掌劈开。 檀珩书眉头一皱,对那名夜修罗头领感到疑惑,他方才举动不似要害人,是想救人? 浅聆心也看到那一幕,那个被檀珩书剑风划伤手腕夜修罗头领举止确有怪异,他们全程都只针对的是檀珩书而不是她,而身后那些见檀珩书出现又都如鬼魅退去消失的猎影却是针对她来的。 夜修罗头领手腕受伤,其余修罗也在檀珩书身上讨不了便宜,头领一声令下他们也齐齐撤退,身影消失在了黑夜里。 突如其来的打斗顷刻又恢复一片平静,像方才那血腥杀戮从来没发生过一样,檀珩书转头看着浅聆心,关切道:“可有受伤?” 浅聆心摇摇头,蹙眉道:“今晚出现的两拨人都是各自针对你我的,刚才那个猎影头领,我掀开他面巾那刹那,看到似是默冗,他们为何要杀我?” 檀珩书闻言神色凝重,他道:“你确定那是默冗?” 浅聆心虽然只是那一霎时间,却也瞧得真切,便肯定点头,檀珩书道:“他被猎影所掳,想必已被招降。” 浅聆心沉思着,那些夜修罗不是针对自己,那就或许不是找练纭纭寻仇那帮人,或许煜天擎他们已经按奈不住要在此处对檀珩书下杀手了。 檀珩书目光一扫,瞧见她左臂上的伤,皱眉道:“你受伤了” 浅聆心这才感觉到疼痛袭来,都忘却自己受伤的事,朝他讪笑道:“无碍,一点皮外伤” 檀珩书柔和的眼眸里尽是责备,他仔细检查伤口无毒后,便抬手覆上伤口调用仙泽为其疗伤,他心里生起了一丝歉疚,看着她道:“我没护好你” 浅聆心见他竟会为此事自责,想起方才他在桥边对自己说的话,心里便是一暖,微笑道:“三哥哥别这么说,方才若不是你我都让那修罗给宰了。” 檀珩书面色一沉,冷声道:“他们是冲我来的” 第一百零二章 控制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内心万般纠结,煜天擎暗中蓄谋已久的阴谋很可能已经在施行,他的首要目的便是杀了檀珩书,方才那帮拦路截杀的夜修罗个个都是好手,很可能就是他所指派。 他们竟这么按奈不住了么,浅聆心皱眉也心下着急,断不能让他们目的得逞,便毅然抬头,对檀珩书道:“三哥哥,煜天擎的目的是想要杀……”话出一半,语声戛然卡在了喉中,她试图再言却只能发出‘啊啊’声。 浅聆心愕然,煜天擎此举显然是想在掩饰什么,更是证实了自己心中猜测。她手舞足蹈比划着却也无法表达心中所想,着急的眼中一红蓄满了泪水。檀珩书疑惑看她,旋即便也明白,抓住她不安的手,皱眉道:“他又在控制你?” 浅聆心重重点头却又满心无奈,今天她必须把事情真相说清楚,等回到宗门怕一切都晚了。她迅速抓过他的手,想了想,便在他手掌中写字。谁料,手指刚比划不到半字便僵硬不受控制,她倔强的压抑着一股气恼,吃力的快速从他手中言简意赅写出‘他想杀你’几个字,结果字不达义,竟然变成了‘我喜欢你’??? 浅聆心睁大眼睛,整个人如雷劈一般怔当场,自然也记得自己飞速写完的是什么。心中不禁苦笑,她倒忘了自己如今与煜天擎结了魂契,想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也能轻而易举控制她思想。 檀珩书看着掌心那四字似乎从他心底快速掠过,像只蝴蝶轻盈落在花瓣上又刹那离开的瞬间,拂动了他心底万年冰冷地那一根弦。他深深看着她,神情是一种怜惜,那如沉如寒冰的眼眸中透过一丝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抉择。 浅聆心脸如火在烧,心跳的飞快,也不知是因为难堪还是气的。每次被煜天擎戏弄,都是令她各种窘迫,这一下倒变成了她主动表白了。 气氛有些尴尬,浅聆心抽回手时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檀珩书定定看着她,却非与她言道:“离开她身体,我放你出来” 浅聆心震惊抬头看他,这时识海中煜天擎利用传音术,声音诡谲回荡在夜空中,他道:“你这冷冰块居然开窍了,光说让本君如何信你?只要你回宗解禁,本君自会与这丫头解除魂契,并且保证再不与仙界为难!” 对方言之凿凿,听在檀珩书耳里却是轻浮随意不可信,他沉声答应道:“好” 浅聆心终于明白他是想以此为交换条件来换取她的自由身,忙道:“不能信他!” 檀珩书眼神里是却超与常人冷静与自信,沉着的气度更显得胸有成竹,他淡淡道:“你本无辜,解他封禁,才能还你自由。” 浅聆心此时却心慌意乱,太阳穴如擂鼓一般轰得她一阵眼冒金星,她还没找到反对他这决定的理由,却已对他的决定下意识感到心惊肉跳,惶惶不安。但对于他的心意却在心中腾起一阵暖意,万般感激却也心怀愧疚。她很想脱离修罗门给自己带来的束缚与控制,她只想自由自在呆在须弥殿上做一名普通弟子,她师父眼里上慈下孝好徒儿,整日与默凡调皮玩闹,还有一帮好朋友阿思她们……当然还有一位虽然整天不见人,沉默寡言却能给人带来安定和安全感的主心骨美丽不像话的仙尊掌门。她早已习惯了须弥殿上那温馨快乐的生活,她以后也只想这样,可是与修罗门抹不去血脉关系已让她逃不掉避不了,或许这就是宿命,她哽咽道:“谢谢,但,不值得” 这么些时日她也大致摸清了一些煜天擎阴谋,他千辛万苦借她身出来找到煜天音谋划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从方才那帮刺杀檀珩书夜修罗便可看出他们目的。 煜天擎这人心高气傲好胜要面子,作为一门魔君从来都是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的傲气。堂堂魔门之主被仙门封印三十年,昔日名声大嗓修罗门被仙门一朝覆灭,门中族人四散逃亡,这些对他而言都是奇耻大辱,心头大恨,以他残暴强势又睚眦必报个性,不报此仇如何能善罢甘休? 檀珩书的实力在仙界已经是难逢对手,煜天擎一缕精魂实力就与檀珩书旗鼓相当,不相上下,若真出来复位了元神恢复了元气岂不是个可以覆手风云的存在?如此恶魔乱世怕也只能靠仙界品阶高的大德联手或者请出上古灵器才能将其制服。 当年他虽是借助了阴阳子邪术力量才引起仙魔大战,但他本身实力也是不容小觑,何况修罗门如今也在暗中集结势力已凝聚了不小力量。 浅聆心知晓檀珩书向来不是冲动之人,凡是心中自有主张,此事定也是做了万般考量,他一生从来心系苍生,自也不会任由一个魔君出世再次为祸人间。可她不敢冒这个险让他担这风险,他是高高在上仙宗掌门人,包庇一个邪道修罗门圣女之女,还因她而放出了他师叔用性命封印的邪道魔头。这事可大可小,传扬出去便是正道仙君勾结邪道背叛仙门的罪名,稍有不慎便会因此而背负上千古骂名,如此,堂堂仙君名声便是毁了。 然而檀珩书这淡漠寡欲性子,却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想凭他能力来保住她,好像从堕仙池上断开铁链救下她那一刻,这个决定便已不知不觉中从他心底滋生了。 此时煜天擎似乎心意得逞笑得张狂,他如今对檀珩书放不放他出来已不太放心上,便挑衅笑道:“冷冰块,可想好了?真放本君出去就不怕本君大杀四方,屠尽你仙门徒子徒孙?” 檀珩书神色冷峻,语声淡漠却含无尽威严,道:“那便不惜代价再封印你一次,本尊说到做到!” 话落,似已下了决心,檀珩书抬手一引,四周空气开始扭曲,无穷尽灵气随之招来,似乎上空被撕裂开了一条时空缝隙,浅聆心登时回神,扑上去制止他道:“三哥哥慢着,你先听我说!” 檀珩书停下了手中法决,浅聆心干脆避开敏感话题,用旁敲侧击方式说道:“你说不惜一切代价,你是已做好了哪怕以身献祭灵器的打算?” 檀珩书静静看着她,眼底藏着不易被人看清的情绪,他与煜天擎交过手对于对方实力自己勉强能与之抗衡,假如以后事情真到了他也无法掌控的地步,以身献祭灵器来维护天下太平他真的会这么做。 浅聆心似乎看进了他的心底,凄然笑道:“我不明白什么大义,但你为我而作出这个决定岂不让我整日惶恐不安?何况还可能随时危及到你的性命,这不是我想看到” 檀珩书道:“放心,我可以掌控” 浅聆心轻轻摇头道:“三哥哥不是我不信你,先听我的再等等,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经过这一夜变故,檀珩书提前有了回宗打算,时间便定在明日。这一日清晨,浅聆心对昨夜刺杀之事心有余悸。昨夜回屋之时正巧撞见了一直等她回来的孙婆婆,瞧见她左臂衣衫被利器划破还带着血迹心中便是一沉,得知他们途中遇险更是心中惶惶。 想起夜修罗首领身形令她想到了一个人,浅聆心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出门,就在此时胸口莫名发闷,脸色发白浑身还一阵脱力感,随之便是一阵锥心之痛。浅聆心攒紧胸口衣襟想着或许那蛊毒已经开始发作了,这些时日疼痛频繁。她正要去找那煜天音问清楚解药之事,这会儿识海中煜天擎早意会了她心思,讥诮道:“这是玉灵鼎所炼制出毒药,上古灵器练毒无解,难道阿音就没告诉过你?” 浅聆心脚下一顿,闻言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来,惊得她全身一阵冰凉,她错愕道:“没有解药?!”便又想起当日问煜天音完成任务就答应给她解药时那带有为难神态,她确该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也好,如今心里连最后盼头也没有了她还有什么顾忌可言,心里反而从失望中释然,语声淡淡道:“也罢,此毒在我十四岁那年便种下,如今我也安然活了三年,现如今不如由圣主来告诉我还能活多久?” 煜天擎冷冷笑道:“中噬心蛊毒者只能活三月便会被蛊虫噬心暴毙而亡,你活了三年,想来是阿音给你吃了什么抑制毒性的药物,这臭小子,竟做这般蠢事!你活不了多久,中此毒时会毫无征兆,一旦毒发便很快会要了你的命,你至多也就靠抑制蛊虫生长药物吊着命而已!” 浅聆心心下一沉,思绪也在心底一转,想到在幽兰宗比试那次被他刺伤确实给了自己一瓶疗伤药,或许正是那次,或许因为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他的任务,所以给她服药有意延期。想到此处,便又对自己那冷酷无情又虚情假意的‘哥哥’便心生起一阵恨意。 浅聆心胸口一阵郁积烦闷的很,她推开房门,心事重重地刚踏出门槛便见门前还有两个相对站着的人。煜天音眼中夹杂一丝担忧之色朝她身上扫了一眼,旋即似又放心的移开了目光,他闲闲地道:“据说昨夜你们遭遇了埋伏?” 檀珩书目光中含着怀疑之色,皱眉看他道:“你如何得知?” 煜天音摊手道:“自是那老婆子一大早与我嚷的,昨夜里你们迟迟不归硬是疑神疑鬼说你们遭遇了不测要我出去寻你们,今早还赖我这哥哥冷血无情不体恤妹妹,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 檀珩书明俊面容不动声色,那双琉璃眸子中透着能穿透人心的存疑,他答非所问声音冷淡道:“那昨夜浅公子可有外出?” 第一百零三章 陪同 http://.biquxs.info/

煜天音神色一滞,却把情绪藏得很好,倜傥一笑道:“未曾,在房中看了一夜书便睡下了,我早说过,有檀宗主在我这妹妹定然可以安然无恙回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檀珩书没有再言,目光淡淡看着他,浅聆心看那二人一来一回说着有些尴尬想退回房里,却还是硬着头皮走出去。她刚走出几步,胸口那股郁积沉闷感突然一阵搅动,像是整个心脏在胸腔里调了个个,剧烈疼痛令身子一个痉挛,须臾栽倒之际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撒去地上一片血色斑驳。 檀珩书和煜天音大惊之色几乎是同时身形疾快上来二人一左一右一把搀扶,浅聆心垂着头,身子软软虚弱无比,便同时听到头顶传来二人关切询问之声。 煜天音却在情急之中自袖间取出一枚药丸迅速捏开她的嘴拍进了口中,浅聆心粗喘着气下意识喉中一咽,艰难地缓了缓,身子完全是靠左右二人搀扶借力来支撑。 她方才用力握住身边煜天音手臂之时,不慎拨开他衣袖看到他腕处未完全遮掩住的伤痕。 煜天音发觉后迅速掩藏了,浅聆心身子遮挡令檀珩书未曾见到他那伤痕,她却瞧得分明,现在可以十分肯定煜天音就是昨夜那帮杀檀珩书夜修罗头领。 浅聆心有意疏离的将身子往檀珩书那边一靠,目光冰凉看着眼前这个隐藏极深的冷酷恶魔,煜天音一反往日镇定,方才情急施药显得他此时神情急切,见她有意避开自己而靠近檀珩书身边心里不禁腾起一阵酸意和恼怒。为了掩饰方才失态之举,他勉力一笑,朝檀珩书道:“我这妹妹自小带有宿疾,心脏不好,必须短时间内服药一次,让檀宗主见笑了” 而檀珩书却深深皱眉,神色中担忧愈浓,方才扶人那一刻他无意探了她脉象,心脉全乱,败血之象,他已经发觉了她不单纯是心脏上出了问题。 浅聆心对煜天音虚伪假意模样心中一阵反感怨恨,但也不想令檀珩书担心,便看着煜天音拿话气他道:“哥哥说的是,我这**病始终不见好,如今也是无药可治,能活一天是一天” 煜天音听闻此话蓦然看她,见她脸色惨白气色一日不如一日,心中便是一紧,竟说不出的滋味。他转过身背对,一股无奈和痛心再次袭上心头令他万般悔恨,他隐忍情绪默然地站了一会,旋即借口要回幽兰宗,其实是为避开二人视线。 檀珩书在方才探脉之时便有意输送仙力来散去凝聚在她胸口奇毒,却也发现为时太晚,他神识探知那是灵器所炼制出来蛊毒,向来有‘灵器制毒无解’说法,她中毒已深药石罔治。这奇毒潜伏期很长,究竟在她身上潜藏多久了他不得而知,但绝不会是煜天音口中的宿疾。他已经怀疑浅殇这个幽兰宗浅渊长子身份,也知这毒会与他有关,他对满含失落眼前人儿道:“我会想办法救你” 离开云锦镇时,孙婆婆含泪送别,她最担心的是浅聆心这身血脉关系,不管身在仙门还是何处,都会是危险重重。便把所有的寄望托付在了浅聆心身边这位术法高深莫测的檀珩书身上,走前亦是对他万般恳求的嘱托。 自服下煜天音给的药浅聆心感觉胸口疼痛次数减少了,但也时常会有想要呕血的恶心感,她心中明白如今自己算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吧,那药已起不了多大作用。 夏末秋至,秋风送凉,一阵微风拂过,树上已有片片红叶纷纷落下,一地凋零。枯木尚有逢春时,落叶等于下一次新生,可她呢,是不是等蛊虫蚕食完她的左心脏后也就如这满地落叶被无情抛弃,然后归入大地之中。 如此景象显得凄凉,浅聆心不由触动心弦,惊起一抹感伤。正是金秋时分,却能隐隐闻见一股来自早春时节飘来的一阵花香,芳香四溢,沁心怡人,这香气是从她身体里发出来的。 浅聆心看了看自己如玉莹润双手,想到孙婆婆那句话,她的身体正在慢慢起着便会,早晚她也会变成一个女修罗。 檀珩书在背后默默站着,心中疼痛看着眼前那娇小身影,她秀美长发随着白色发带随风轻盈飘动,如此人儿如山中精灵般纯洁无瑕,不谙世事,却翩翩卷入这样一场无端纷争里。 回到珩琅宗,浅聆心想先回墨云间看看自己师父,默凡也早回了宗门,得到檀珩书传讯符得知了今日归程,默逸尘吩咐小七丰盛接风洗尘宴。 虽然得知了蛊毒无解她也很可能随时命在旦夕,却未曾因此而颓废哀怨,纵然生命只剩下最后几天时光她也选择微笑面对。 默凡同自己师父默逸尘一起陪她共进晚餐,席间浅聆心并无异常,她只是很珍惜享受与他们在一起温馨日子,令她体会到家的温暖。师父坐在一旁端着碗慈爱笑着看着她出门在外这么久像是没曾好好吃过一顿饭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心底一阵心疼和怜爱。另一边坐着的默凡细嚼慢咽,看她狼吞虎咽吃的毫无女孩矜持形象,心里莞尔摇头,满脸宠溺的给她夹了好多她爱吃的菜。 如此温馨祥宁的一幕浅聆心真希望永远这样下去,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涩,湿了眼眶。 默逸尘见她眼中晶莹打转,心下爱怜更甚,抬袖给她拭去眼泪,一脸关怀道:“怎么了聆儿,刚还高高兴兴的怎么还哭了呢,与师父说是不是默凡又欺负你了?” 默凡一脸无辜正想辩解,浅聆心含着饭摇摇头,忙拭去眼泪哽咽道:“不是师父,我只是感动,好久没有跟家人这样坐在一起吃饭感觉了” 默逸尘眼中一红,摸着她头道:“傻孩子,以后师父就是你的家人,师父答应会常过来陪你一起吃饭,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浅聆心打算在墨云间住上几日,晚饭过后回房之时,瞧见了回廊上一个熟悉身影背对自己,她一眼瞧出了是谁,招呼道:“这不是岚尊么,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凌岚逸笑意盈盈转身,借着回廊上的灯照出此人脸上那玩世不恭轻佻模样,他背着手走过来道:“浅妹妹许久不见,你变得越发亭亭玉立,美丽动人了呢”他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又道:“且你身上还有一股诱人香气,真是令本尊陶醉的紧” 浅聆心见他言语轻佻走来,又想起当日在他揽风殿上被其戏弄一幕,忙道:“你站那别动”见他停步,思绪一转,眯着眼转移话题道:“我想起来了,我在修罗殿醒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棺材旁有个跟你长得很像的魂魄,你也是借尸还魂混进仙宗的……” 话未落,凌岚逸身形一闪扑了上来捂住了她口,做了一个禁声手势道:“你这臭丫头不要命了,什么都敢说!你刚说什么,你在修罗殿见到了与我一模一样的人?” 浅聆心确实想起了自己醒来之时见到那个与他模样一样的人,想起当时那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孩魂魄,或许那小孩就是被煜天音夺了舍的浅殇。这一切都是她后面慢慢发现而推敲出来的,朝人瓮声瓮气点点头,眼神警示他松开那猪爪子不然要喊人了的阵势。凌岚逸轻笑一声,有恃无恐将她禁锢在廊柱上,轻声说道:“看来你是见到了我那死鬼哥哥了,也罢,我不防告诉你,小爷我不是夺舍,而是正大光明用着我同胞哥哥的灵力在这为尊,所以我并不是你们邪道修罗!” 他是凌岚沛,凌岚逸一母同胞的弟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哥哥修炼天才被家族重视,弟弟修炼废柴,整日游手好闲也荒废修炼。哥哥被修罗门剖丹摄魂,便找上他生性桀骜又玩世不恭的弟弟李代桃僵为之所用,他正是用了哥哥的内丹身上灵力和气息都是那个稳重端方凌岚逸的,才躲过了宗门重重考验而未曾露出马脚。 浅聆心朝他手掌一口咬下去,顺势屈膝一脚朝他下身击去,凌岚逸躬身惨叫骂道:“臭丫头,你是想让本尊断子绝孙吗!” 浅聆心脱身而出两手叉腰笑道:“臭小子,你以后再敢动手动脚老娘就让你断子绝孙,还有,我管你是谁,也跟我没半毛钱干系!” 浅聆心说完转身便走,无视身后那人捂着下身疼得惨叫不已,朝她骂骂咧咧的咒骂着,不久,身后之人扬声道:“臭丫头,三日之后一切便结束了,到时我再收拾你!” 浅聆心一惊,停顿了一下脚步却也没再理会继续回房去,身后凌岚逸一脸心事重重站立原地,他此行本想告诉她煜天音几日后在落霞山的行动。面对最后一点良知,是想通过她来告诉檀珩书要有所堤防。因从煜天音口中得知了圣主煜天擎一缕精魂就在她身上,也不好做太明显提示,他已经尽力了只希望那笨丫头能早点醒悟,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浅聆心躺下后一直适才脑中回荡着凌岚逸刚才所言,在心里细细回味了一番他今天神色,这才察觉他今日神情带着愁容,眉宇间一抹担忧和为难。再想到那句“三日之后一切便结束了”的话,她蓦然榻上惊坐起,他们真的三天后就会有所行动了么?想到当日煜天擎同煜天音的谈话,他们是有要去落霞山再次惊动镇压在里面的东西,而檀珩书这些年却似乎一直在暗中查访着此事。 为了不让煜天擎起疑心,浅聆心不动声色继续躺下,如今自己想什么他都清楚,必须要有个可行之法。 直到凌岚逸所说三日时间已过了两日,浅聆心已没了耐性,心中万般焦急,干脆心一横便雷厉风行直往须弥殿奔去。 第一百零四章 坦白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自也知晓煜天擎会阻止,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轻车熟路来到了檀珩书那处偏殿,推开他静室的门进去后发现他也正准备出门。 檀珩书对她突然闯进来有些错愕,见她神色急促,眼中焦急之色看着他,便想开口询问之际,浅聆心率先开口道:“三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浅聆心自知接下来的话肯定说不出来了,她心跳正加快跳动,胸膛上一阵起伏。檀珩书朝她走过来,轻皱着眉看她道:“你是不是……” 檀珩书话未落,浅聆心疾步冲上前踮起脚抱住了他,将他后面的话含在了口里。 稚嫩而带着芳香的唇瓣抵在唇间,眼前是微闭着的美眸和那俏丽无比的容颜。两人近在咫尺的鼻息纠缠着,檀珩书心知她不会无端此举只是一动不动站在那,唇间也没有回应,呼吸平稳眼神淡淡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接下来有什么举动。 浅聆心微微睁开眼,看到近在眼前美好俊容心中便是一痛,搂着他脖子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身子与他紧靠了几分,本轻轻贴着的唇也吻得深了些。借着此时,再将另外一手自他腰间抚上了他挺直的后背,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 此情此景,脑海中便闪现了当日在梧桐镇那个秘境里,或许那个时候他的目的是为施药救她,然而此时她的目的也相同,竟没曾想历史总是惊人相似。然而与当时不同的是,浅聆心觉得此时的心境并非毫无波澜甚至会有痛心的感觉。她将满心无奈和不舍都融入这个青涩而笨拙的吻里,和这令她缠绵心间温暖怀抱。 这是很奇妙的感觉,他身上有种令她依依不舍的温情,就像身体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了以后会觉得哪里空了一块,有他在又会觉得很安心。 檀珩书被她突然举动心下一惊,身子也僵在当场,内心深处似有火燎电击已有冰雪消融,那是一种他也道不明的情愫。身前人儿温软如玉鼻息间更带有一抹能沁人心神的异香,而身前娇小而柔弱人儿却正在紧张的发抖,不知其因为什么而害怕如此,也令他身心一颤,内心担忧而心疼,他抬手温柔覆上了她身前人后背上。 柔软唇瓣覆在唇上并没有了过多举动,檀珩书正想分开身前人询问时却在下一刻,背后那纤柔玉手却以指尖在其背后书写着什么字,一笔一划点写游动,令他惊讶的那手又凝滞住了。很快便意会到她所写出的那几个字是:“莫向落霞行,有诈” 浅聆心与他倏地分开,她低着头,喘着气,没能看着他却语声带颤的像是在意中人面前一阵慌乱剖白道:“三哥哥,我喜欢上你了,我今天来只是情不自禁,你不必放心上,要放心上也可以,那就同当年柳菀一样将我逐出师门罢!” 此话最后却令檀珩书心中一痛,知她此举是有难言之隐,但她为何要说出最后那一句话,是希望离他而去而不连累他? 檀珩书想再言,浅聆心扭头冲出静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想做戏给煜天擎看的,可说出那样话后心里为何会一阵难受,跑回墨云间后蹲在院子无人处埋头大哭。 这时候,场景一个转换,是在珩琅山音律阁,大长老默逸尘在给弟子们上音律课。 浅聆心想到上一世默逸尘被杀,现在能够在梦里见到这个活生生的师父,心里是激动和喜悦的。 她潜意识里不希望身边的任何人收到伤害,所以在仙魔大战还未发生之时,她在梦境里希望一切止以未发生之时。 她跑去告诉檀珩书落霞山之行不可去,也正是因为上次未来得及阻止他,这次她豁出去也同样要阻止煜天擎杀害她师父。 内门音律阁中,大长老默逸尘在上方案后正襟危坐,面前案上横着一把七玄古琴。 音律阁已经学生满座,看来这本炼丹术上造诣高深的大长老,转修音律也是深受人追捧。 大长老平素事务繁忙可没空会下来内门给弟子授课,这次只因授音律那位先生临时告假,他正好又有这个兴致和闲暇才来代课的。 能听一听大长老授课哪怕不是学习丹术就算学的音律也千载难逢,许多弟子都用仰慕崇敬态度笔直规矩坐在里面。 浅聆心随默凡姗姗来迟只能坐在最后排,眼看台上端坐老者,苍老不失庄重威仪的脸上透着一抹肃正。与当日浅聆心看到那有些风中残烛的老者大相径庭,此时看他真有透着点迂腐的教书先生那般严厉,使得下方弟子正经端坐不敢吭声。 浅聆心心态比较随意,反正她也不是真想学什么音律,便目光随处扫了扫。目光不经意撞上了几张熟面孔,正是叶紫娴和上次测试第一场被她一脚踹飞的体型粗壮女弟子。 浅聆心无视那些目光的存在,只见有不少人往这边侧目,有的带好奇畏怯目光在看她。而还有些,是目光锁在身旁唯一没有穿弟子道袍默凡身上,这位灰袍男子确实是人群中分外突兀醒目的。 默凡的特殊存在似乎眼前这些弟子并不觉怪异,反而有些女弟子时不时往他身上暗送秋波,对这位俊朗男子颇为青睐。 对于默凡可以在宗门来去自如特殊身份久了浅聆心也觉不怎嗔怪了。而上方的默逸尘见浅聆心二人进来后才有了动静。那本压在琴弦上的手信信一拨,低低的琴音清越传出,似是在调试又像是一段开场白。 只听上方老者略显沧桑声音浑厚响起道:“今日我们先来讲讲《琴议篇》,所谓琴者,禁也。禁邪归正,以和人心。琴为四艺之首,亦可主张修身、礼法与教化。其参韵曲折,立声孤秀,此乃琴之德也。乐心感者,其声舒以缓,喜心感者,其声和以柔,此非情,感于物而动也……” 这些绕口又无聊冗长的长篇大论瞬间将浅聆心带入了瞌睡状态,幸好自己是坐在人墙之后,她可以为所欲为的昏昏欲睡。 就在心神准备被周公拉走之时,一声清越绕梁的琴音响起,迅速把浅聆心惊醒了七八分。 这声声悦耳动听琴音,犹如香炉上袅袅升起的轻烟,轻轻升起,悄悄散去。浅聆心本混沌灵台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明无比,似乎能扫去心中一切障碍和杂念,心境瞬间变得明朗澄澈。 难道这就是清心弦音? 浅聆心暗道其妙,抬头便见默逸尘泰然抚琴,神态雅正,而下方听琴之人已是如痴如醉。 看了身旁默凡一眼,只见他也是专注在听,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思绪早被另一种情绪给带去九霄云外了。 只听他轻叹一声,喃喃道:“听叔父琴音倒让我有些想念仙尊了,离开三年,不知他现下可好” 这时候的默凡还在须弥殿日日盼望着仙尊回宗,这些都是在煜天擎阴谋之前的情景,浅聆心没有说什么,只是呆呆看着他。 这时,课堂上传来了一阵争辩声,将浅聆心二人目光牵引了过去。 看情形应该是默逸尘提了个什么问答题才令这些弟子开始辩论起来,听意思是方才那琴曲为何会有清除人心魔障之效。有人言是曲谱有着破除迷障的秘诀,有人拍马屁说大长老琴艺卓绝,到了能驱散魔障作用…… 场中正讨论的热烈,只听一老者声音打破了喧闹之声道:“浅聆心,你起来来说说,琴音能破障,是何原由” 当场被点名,浅聆心登时一惊,大伙目光齐刷刷落到最后一排那女子身上。 此时不是提醒默逸尘的场合,浅聆心只好站起身,看了看身旁默凡,这回可体会到课堂开小差不专心听的下场了。 面对她那带有求助的目光,只见默凡抿着嘴要笑不敢笑的看着他,随后不着痕迹朝她靠了靠似有比口型暗示。 浅聆心老脸一红,对于默凡那比苍蝇还小的声音她选择屏蔽了,一咬牙,思绪急转下只好依着自己所学聆音术胡口乱编道:“是……因琴音中注入了灵力,方才长老所说“禁邪归正,以和人心”,抚琴者若能利用琴艺融合灵力加以善用,便能引导教化,起到清心破障之效” 只见默凡瞧瞧朝她竖了竖拇指,只见上方默逸尘眼含一丝赞许点了点头,浅聆心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默逸尘抬手捋了捋胡须,旋即神色一顿,继而发问道:“音律善用能起教化之效,假如音律歹用,是由心术不正之人操控又当如何?” 浅聆心只得心中叫苦不迭,这老头是在故意刁难她吧。眼看她脸有赧色,似要答不上来便有不少人暗暗幸灾乐祸。 这次浅聆心有点打算不按常理出牌了,想了想,便有个异想天开的答案心中闪过。便抬头对那老者道:“长老,我若直言,你可别生气” 默逸尘苍老的脸庞闪过一抹惊异,随后慈笑点了点头。浅聆心更显从容,面不改色道:“我想大家都对上古灵器不陌生吧,这三件灵器同样亦正亦邪,现在有道之士用来封印、镇压和诛邪之用,想必现在也不会有人去在意它们孰正孰邪。音律能教化世人,破除迷障,倘若有人用来控人心境,摄魂御灵我想也不见得哪里怪异……” 这时,人群中叶紫娴尖锐声音打断道:“胡扯!用音律来操控人那和邪道害人邪术有何分别,你自己修炼邪术沦为废人也就罢了,可别来祸害他人!” 浅聆心摸了摸鼻子看向窗外,对她视若无睹。 一旁默凡终于对她的直言不讳忍不住扑哧一笑,上面的默逸尘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眯着眼看了看那脸上镇定目光却澄澈无比的女子。很难想象这样透着纯真无暇的女孩会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想到此处,心中还有些好气又好笑。 默逸尘只当她是为了应付他而说出的不实之言,便没太在意道:“音律摄魂御灵呈口舌之快便罢,此术太邪性,终归不是正统,大家可不能有效仿。” 等下了课堂,场景又一个转换,浅聆心看到的是死在自己房间的默逸尘,似乎潜意识避讳一般身体猛地一震。 第一百零五章 威胁 http://.biquxs.info/

场景又一个转换,虽然还是在墨云间,身边是照顾自己起居的小七,但对面站着之人却不是别人,正是她所熟悉的,煜天音。 在现实里,煜天音死了,如今看到他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浅聆心难免心中触动,呆呆的看着他良久,像是久别重逢一样。 这个时候应该是宗门大比刚结束,煜天音来接她回宗的时候,此时的他十分冷漠倨傲,看着她道:“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都以为逃脱了我的掌心了?” 浅聆心愣了片刻,才回神,却不由自主地道:“那敢问圣君,你又找我何事啊?我若没记错你当日可说我已是弃子。对你而言已无用处,不如你好人做到底,把解药给我?” 见眼前人还是当初那般有恃无恐,那天真伸手要解药模样,令煜天音对她产生轻蔑之意,冷笑道:“任务未完成就妄想从我手中得到解药,真是笑话!别以为你成了宗门大长老弟子你我契约就算结束了,你身上可是本门独门血蛊,至今世上无人可解!” 这话刚落,对方催动秘术,浅聆心便觉胸口一阵绞痛整个人翻倒在地。只是一刹那便痛的她撕心裂肺,满头冷汗,她曲着身子手脚痉挛,像个发了羊癫疯的病人。浅聆心咬牙恨道:“你想怎么样!”转念一想,又愤道:“你可别忘了,这可是在宗门。我若大喊一声,他们必然抓了你这魔头大卸八块不可!” 煜天音眼中闪现一抹歹毒,伸手掐住人喉间,恶狠狠道:“好啊,你可以试试。我倒也看看你这个魔道同伙有什么好下场?” 浅聆心被掐得眼冒金星,使劲挣扎才从对方手中挣脱拼命喘了几口气。对峙片刻,浅聆心没再反抗之意,思量之下如今局势鱼死网破确实对己不利。这些恶魔完全可以反咬一口,到时她就算全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今日堕仙池上那些人对魔门有多憎恨她已经领略过了。 见她温顺不反抗了,煜天音站起了身。这时地上的小七也已经醒转,看到这个不善之人,立马过来挡在浅聆心面前,怯怯的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浅师姐,你没事吧?” 那浅殇敛了神色,恢复温润公子模样,浅聆心只好若无其事的起身整了整仪容,抬手将身前小七往旁揽了揽,说道:“没事小七,他是我哥。” 小七一脸诧异,目光还是放着警惕的盯着那人。浅殇嘴角勾出一抹轻蔑的笑,背手转过身道:“今日随我回幽兰宗吧,你父亲想见你。” 浅聆心没有反对,本想示意小七去跟自己师父默逸尘说一声,浅殇道:“我就是刚从你师父大长老那过来,我来接你回家之事他也已经同意了。” 浅聆心一脸怀疑,但还是挥手让小七先下去,跟着此人出了珩琅山。 御剑前往幽兰宗,一路上各自沉默,没再说过一句话,而此时浅聆心则是满腹疑惑。 她抬眼看了前面御剑而行神色冷漠平视前方之人,此人背影傲岸,颇具风姿。衣袂长袍随风舞动,颀长身形如松挺立,后面这么一看倒颇具仙姿出尘。但想起他之前一身黑衣长袍冷酷决绝模样,又显得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沉默半响,便忍不住提着胆子问道:“你让我潜入珩琅宗目的是什么,现在总该可以让我知道了吧” 前方煜天音面色沉着,半响,终于开口道:“目的很简单,找到上古封印灵器——玉灵鼎” 浅聆心秀眉一挑道:“在哪里找?给个具体位置” 煜天音道:“没有位置。这是上古灵器,有无穷的毁灭性力量,一直以来都是由仙门严加看守。现在就被保护在珩琅宗,定是藏在极秘之地,断不会轻易让外界知晓它的所在。” 浅聆心道:“珩琅仙宗这么大地方就为找一个灵器,不是大海捞针吗,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当然,如果没时间限制那当另说,我自然也愿帮你慢慢找” “没有过多时间,必须马上找到!”他决然语气回头,目光凌冽看着她:“珩琅宗阵法严密,禁制繁杂,潜在宗门里的暗线隐匿不了多久,多耽搁一刻都是夜长梦多!” “那你希望我如何?” 煜天音沉声道:“珩琅宗蓝玄清最信赖与重视就是檀珩书,且今日我看出他的修为已经提升到了即将飞升境界,这个檀珩书迟早都会是飞升上仙境的。珩琅宗有这样实力的人,看管灵器此人必是不二人选,或许暗地里蓝老道早就交由他负责了。你现在正好在他的须弥殿上做事,查探起来也方便。” 浅聆心则心中顾虑了一下,想那檀珩书如此修为高深,为人机敏,岂是容易靠近的。且接下来是要以欺骗人的方式来达成目的,心中忐忑的同时更不是个滋味。煜天音看她沉默,眉宇间忧虑一览无遗,心下了然,便道:“欺骗人博取信任有些于心不安了?你才在他身边多久? 可要摆清自己位置,你娘是修罗门人,在他们眼里你等同于是个邪门外道。就算你不愿听命于我,那些人知道了你与修罗门这点血脉关系也照样容不得你!” 这明显是有威胁之意,当她初入世事黄毛丫头给恐吓了。浅聆心内心腹诽,这出身问题又不是她能决定的,穿个越还摊上这么个烂事她还觉得委屈呢,凭什么被这帮混蛋拖下水还受威胁。为今之计她也只能忍一时之气,待他日有了时机断不受这窝囊之气。 不过想想在堕仙池上那一幕,这些所谓正道中人正是不分青红皂白差点将她生吞活剥,直到现在她还心底发寒。如今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浅聆心只得扯出一个假笑,迎合道:“意思我都懂,你放心,我对你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那些我干不来的事,其他事情我定当肝脑涂地,尽心尽力。只是希望,这事完成之后,还得劳烦圣君遵守诺言放我一条生路,解了我这身上毒咒?” 她这听话的态度在煜天音看来透着假意,那总比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顶撞好得多。然浅聆心后面的话,却让煜天音神色有些古怪之意,这种神情很快一闪而逝,他冷哼一声,近似敷衍道:“等你完成之后再说吧。” 浅聆心对这敷衍回应有些不满,但还是抑制情绪不再言语。半响又问道:“你这次带我回幽兰宗是什么用意,我是肯定不会相信是因我那老爹想我之类的鬼话。” 虽然来着也没见过这里那爹,不过听了那些传言她这老爹是有妇之夫了还来勾搭她那个娘,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煜天音平视前方,语气颇有不屑和冷漠,他道:“那老家伙身染顽疾,卧榻不起,整日里嚷着要见你这个女儿,我只是顺道带你回来而已。” 浅聆心脑回路一转,开始浮想联翩,想她这花心老爹不会是那事干多了得了什么风流病吧…… 煜天音这番冷漠到漠不关心的态度,绝对不会是因那浅渊病重想念女儿而起了恻隐之心,而那浅渊或许自己儿子被人替代了都还不知情,如今又被如此绝情对待倒令人有些同情。 浅聆心疑惑看了此人,他若是夺舍于浅殇如何做到形貌一般,难道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那浅殇就是与这魔君长得一模一样吗?突然想起修罗门那个炼魂洞里,那个仙门修士却和珩琅山凌岚逸长得相似,而那个小男孩……难道会是幽兰宗浅渊的儿子?浅聆心赶紧摇了摇头,驱散了那些不可思议的疑惑,沉吟片刻,便道:“我真的是那幽兰宗浅渊的女儿?我母亲是修罗门人,那这样回去不是不妥?” 煜天音似乎并不想对此多做解释的样子,半天才回应道:“你的母亲是在云锦镇与浅渊结缘,除了浅渊,你母亲的真实身份其他人并不知道。” 浅聆心便放心了。 幽兰宗坐落在一处非常幽僻深山之中,虽然规模看上去确实比珩琅山小了许多。山雾笼罩中的青砖黛瓦,如墨如画,胜过仙境。 马头墙上几枝红梅探檐而出,几点艳丽点缀,轻风拂过枝丫,摇曳生姿。给这份静谧安祥的寒山禅意增添了几分俏皮色彩。 庭院内楼台水榭错落有致,园林中栽满了墨兰和春兰,和一些雏菊。兰花是幽兰宗的象征与宗徽,所以这花在此处是被神圣般对待。 浅聆心抬眸一眼望去,细叶丛中几朵幽兰如白玉,浅浅花瓣,淡淡幽香,花开不多,也只在丛中星星点缀之意。倒给这里环境又增添了几分高雅,几分宁静。 兰乃四君子之一,代表着品性高洁,淡雅端正。浅聆心跟在煜天音身后,发现这些弟子都是穿着如兰浅色青衣袍子,个个涵养得体,却有如兰气质。 这些弟子应该有的是同脉族亲,有的是外姓门生,见到浅殇都会恭敬的朝他行礼,喊他一声师兄或者大公子。 但是目光落到他身后人身上时,却个个表情古怪。但也不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人陌生模样,像是一种惊讶‘这个人怎么还敢回来’的样子。 浅聆心一直低着头,有听见其中几个族亲管她叫三小姐,然后便躲避瘟神一样走开了。 第一百零六章 旧事 http://.biquxs.info/

煜天音带她直往偏院,穿过三进院在一长廊拐角处,他拦下迎面走过来的一名仪表俊逸弟子,吩咐道:“敛云,你带三小姐去宗主房里” 墨敛云本准备打招呼的表情收住了,看了看他身后之人,敛起一股欣喜之色后,朝他道:“好的师兄。” 煜天音直接头都不回的离开了,墨敛云彬彬有礼的同浅聆心打完招呼,便走在前方引路。边走边回首说道:“三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自你那次负气出走师父就到处找你。找了好久不见你下落,这么多日来无你音讯师父以为你被邪道所害。近日修罗门那些余孽四处作乱,你孤身在外面师父整日担心你的安危,后便突然病倒了。师父这一病不起,最近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见到你回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浅聆心有点拘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或许是这个三小姐正是在那个时候出走才被修罗门那些人给盯上。后来直接掳去夺了魂取了舍,要是这样这浅渊确实没法找到她下落。思忖了片刻,便随口道:“敛,敛云师兄。你说我父亲病重,为何没有找医师诊治,这样拖着可不是办法。” 墨敛云神情一愣,有些错愕的样子,随后笑着道:“三小姐,你今日怎会改口叫我师兄了?你并非宗内弟子,平日里对这我们些门生都是以‘哥哥’称呼的。” 他这一笑还真如沐春风,冬日暖阳,浅聆心甚至不小心看到了那蓝子辰的错觉。虽然一般温文尔雅,端方得体,模样也是一般俊秀。而他的温柔却不同于蓝子辰那般容易令人产生亲近的信任感,反而觉得此人有种八面玲珑,心思重了些。 浅聆心一怔,有些尴尬的干笑道:“不好意思,那,叫你敛云哥哥?”墨敛云有些惊讶她这一副失意模样,便道:“是的,三小姐平日是如此称呼的。你最近是遇上什么事了,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这种被穿帮的感觉浅聆心不是一次两次遇上了,便很自然的胡说八道:“是的,离开家那日,我失足掉坑里了。醒来就忘记了一些事。” 墨敛云眼中同情和怜惜交织,半天没说出话来,走了片刻,便道:“听今日在珩琅山观赛弟子回来说三小姐在珩琅宗落了脚,起先我还不信,看到浅殇师兄带你回来才知道这事。” 很快便到一处别院房门外,他站在门外欲抬手推门之际,神色凝重道:“师父的病很多医师都看过了,现在一直都靠药物维持。后来不见好转师父就连药也不愿意喝了,现在这情况医师都束手无策。我们都知道,师父病情加重多半也是心病所致,三小姐回来便好,或许你才是师父的病痛良方。” 浅聆心也变得心情沉重,也没多说其他,与他一同步入房内。绕过一张描绘幽兰的木屏风后,一张锦被严裹的榻上,便见了那张面色沧桑的又显苍白的脸。闭着双目静静躺着,看见二人进来两名随侍的侍女也退下了。 听见有人声,榻上浅渊动了动身子疲乏睁眼看了过来,见到旁边那张面容他瞠目诧异了一刻。而后拖着病痛身子连忙半支起身想要下榻,声音激动而沙哑道:“聆儿!真的是你……” 浅聆心见状下意识跑过去拖住,将他身后枕头往前靠了靠,动作迅速又自然,忙道:“老爹你莫激动,是的,我回来了。” 墨敛云对此情景,又是诧异的一怔。 那浅渊此时此刻则是老泪纵横,情绪激动,一把抓着榻前人手臂。半天都不愿撒开,他道:“你可回来了,孩子,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儿。爹到处找不见你,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边说,浑浊眼中泪水不止,道:“是爹不好,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当初不应该这么大声骂你。爹也是后来才晓得你是被冤枉的,是爹的错,你不要怪爹……” 对于当初发生什么,整个事情前因后果浅聆心完全不记得,所以这怪不怪她还真说不上话。而眼前这位苍老憔悴的面孔,此时竟在她面前哭的像个孩子,这哪像是一个宗门宗主该有的模样。此情此景让她这心一下就软了,想起了自己前世年迈的奶奶,便抬手拍了拍这老父亲的背,只好象征性像哄孩子一样道:“没怪没怪,老爹你且放宽心,女儿真的没怪你。这些日不回家那是因为外头有事耽搁了,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浅渊抽泣了两下,终于收住了情绪,道:“真的吗?你不怪爹了……” 浅聆心坚定道:“真的爹,比真金还真呢!” 听闻后话,这张布满皱纹本一张愁苦的面容,终于在此时如春风吹散愁云化开了一道暖阳,笑的无比开心,无比幸福。好像所有的阴霾都在此刻一消而散了。墨敛云都为之一惊道:“师父,好久没见您这么高兴的笑了。”他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浅聆心又道:“三小姐这次回来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也懂事开朗了许多。” 安抚好了这个老父亲,浅聆心被墨敛云带去她在此处的住处,经过一处院子的时候,便撞见了一个衣着靓丽,模样娇俏,脾气还不是太好的女子。正是此处人人避之不及,不敢招惹的二小姐,浅灵裳。 浅渊有三位夫人。大夫人便是浅殇的娘亲,她在浅殇出生那日难产死了。二夫人便是这位骄纵任性,二小姐浅灵裳的母亲柳语诗,浅聆心管她叫姨娘。第三位夫人,便是浅渊在外游猎之时在云锦镇结识的练纭纭,浅聆心生母。 柳语诗虽然是浅渊明媒正娶的二房妻子,但二人是因为家族利益连亲,性情不投,感情不和。可以说是被迫成婚,二人也一直分居两院。而练纭纭则是浅渊真心所爱女子,只是后来晓得了她是修罗门之人,为了保护她便在人间与她厮守。后来有了浅聆心,浅渊也不想再隐瞒此事,便将女儿带回宗门认祖归宗。后来此事激怒了二夫人,她无法容下这个浅渊从外面跟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便处处针对,想尽法子要将她赶出宗门。 浅灵裳倒生得了一副好皮相,年纪应该长了浅聆心几岁。那五官精致俏丽,细细娥眉如远黛,白皙肤色如凝脂,甚是美艳动人。却是因眼中那股自以为是的傲气和平日刁蛮性子,破坏了这一副好相貌。 浅灵裳见了脸上一块丑疤之人迎面走来,娇俏脸上立马覆上一层嫌恶与震惊,她抬手指人,跑来骂道:“你这个丑八怪,怎么还敢回来!幽兰宗不欢迎你这野种,现在乘早给我滚出去,别脏了本小姐的眼!” 如此刻薄之言,也令一旁墨敛云觉得不堪入耳,奈何她的性子如此,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半是责怪语气道:“灵裳,你不可胡言。三小姐这次是专程回来看望师父的。” 对于墨敛云的直呼名讳,浅聆心倒是一惊,按理说他这个外姓门生虽是宗主大弟子,但是对于自己师父还是宗主的女儿自然也该是以礼相待的,可见二人关系一般。 浅灵裳看到他如此维护旁人,更是气恼道:“墨敛云,我还想问你呢。上次明明把她都赶出去了,你为何还要带她回来!”她走上来,又咄咄逼人道:“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之妻,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去袒护别的女子,你觉得合适吗?” 浅聆心捏了捏眉心感觉一阵头疼,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她也乏了。对于这些无聊之事她实在懒得去管,什么儿女情长国仇家恨也与她没半毛钱关系,她现在只想睡觉!! 浅聆心对这二人置若罔闻,便直接绕过去让方才在浅渊病榻前侍候的那丫头带路,直接去寝室。 谁晓得浅灵裳快人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伸手便朝人暴力推搡道:“谁让你过去的,你这不要脸的野种,今日必须给我滚出幽兰宗!” 浅聆心本能反应,顺势便使了一个擒拿迅速锁住了对方手腕。这一动作潇洒利索,待及反应,手下浅灵裳已经哭天抢地呼痛惨叫了。 而浅灵裳身边那几个侍女都惊呆了表情,想上前阻止却又胆怯的退缩回去。 浅聆心毫无费力单手压制,便朝人淡淡道:“二姐姐,说话别这么难听。如此不近人情做什么?留个余地,大家日后好相见。” 浅灵裳手臂吃痛,一直喊叫不止,旁边墨敛云也是被她利落举动给惊住了,回神后便忙上来劝解道:“三小姐手下留情,是灵裳平时娇蛮惯了,你别与她计较……” 浅聆心看了他一眼,随即松了手,朝方才那位侍女歪了歪头,让其带路。身后浅灵裳一阵破口大骂拳打脚踢要冲上来,被墨敛云拦住了。还听墨敛云告诉她:“三小姐近些日子前往珩琅宗修炼了,还拜了墨逸尘大长老为师。你以后少找她麻烦,不然可有你好果子吃……” 浅灵裳暴怒的气焰立马被这泼来的一盆水熄灭了一半,瞪着美目,眼中闪着难掩的忌惮之色。 而此时,隐藏在园林假山后的浅殇露出了半个身影。见了这与此前性格大相径庭的人,那显单薄的唇边居然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旋即便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零五章 省亲回门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再次睁眼时,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容是煜天音,他这气势加上如深潭望不见底的眼睛,那似乎有一丝威胁与愠怒,晓得他说的这些不是玩笑话。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伤势,应该是比试练剑时所留,那会她是让玉兰给自己上药好了的,怎么煜天音会出现在这,难道当初他伤了自己是有心要来探望的吗? 之前她多次毫无顾忌的言行举止没少冲撞他,对于他这样一个高傲又冷酷,被人惧怕敬畏的魔君。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视若无睹不放眼里他心里确实不能忍受,他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不要挑战哦的底线,保不齐哪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这尴尬的姿势令浅聆心想起了当日在那个山洞被他壁咚在棺材上的场景,她心中激荡了一下,耳后一热不暇思索伸出两手格挡住对方胸膛。想必是多次越举令他恼怒,忙道:“行行行,你莫动气,大不了日后我少气你就是了。” 两只纤长白皙玉手还在他胸前顺毛般抚了抚,不知为何此时就想捉弄一下他。浅殇神色一变,更是恼羞,猛地站起了身,脸上有微微一红。他背对着人,语气生硬道:“我来是要告诉你,明日开始由敛云督你练剑。你最好尽早学成,才能离开幽兰宗!” 说完便匆匆出了房门,浅聆心还诧异了一会,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直碍于那个浅灵裳关系,她对这个墨敛云也当做麻烦一般避而远之。这回她可要糟心了。 此后,便由墨敛云负责浅聆心剑术指导,只要不耽误正常修炼时间他基本上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演武场上。每天他都来的最早,那尽心尽力毫不懈怠的态度弄得浅聆心也不好意思每天迟到令他久等。 即使是被浅渊派来的监督者兰心给软磨硬泡哄来的,也是保证每日到场。 也自那之后,那煜天音假扮的浅殇再没出现过,浅聆心自弟子口中得知他是因事出门游猎了。这个墨敛云的耐心和好脾气令浅聆心委实佩服,任她怎么消磨耐性,任她厌学撒脾气刁难,他都能保持耐心认真讲解着每一个招式动作,他的教学方式确实比浅殇温柔涵养多了。 为了能尽早离开幽兰宗即使练剑枯燥,哪怕没兴趣也得尽心去学,毕竟当日见那浅渊态度强硬,不能学成断然不会让她离开。 虽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但终归是个难以融入的氛围,这里的生活令她不自在和压抑。 转眼三年过去,时间对于修仙者来说真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就过去。而浅聆心在修习这套剑法上却只有小成,并不是墨敛云教授方式不好,在自身根基上也有欠缺。在重要环节上遇上瓶颈,虽然口诀都已领会却施展不出剑意,加上一直以来也没抱多大兴趣去学,便拖慢了进度。 墨敛云觉得浅聆心根骨不错,悟性也高,三年进阶剑道第七层对于她这炼气期修为算是不错成绩。只因她心不在此,不然也能很快突破瓶颈。 在幽兰宗呆了三年,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炼和习剑上,浅聆心修为也进阶练气后期,距离下个炼神阶段也是个分水岭,所以修炼上也停滞不前。 同时遇上两个瓶颈,对于浅聆心来说是个烦躁的事情,校场习剑这段期间那浅灵裳也时常跑来出言挑衅。因她不是修炼弟子宗门有后堂女眷禁入演武场宗规,她纵然善妒的恨不得把人生吃活吞也不敢迈入半步。 要知女人的嫉妒是相当可怕,断不容许自己喜欢之人与别女子有任何接触,墨敛云在教学上稍有些肢体触碰,那浅灵裳便眼里冒火气得牙痒痒。 如今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阶段,墨敛云则安慰这是所有修炼弟子都会碰上的难以跨越分水岭,让她在此时更不得心浮气躁或有冒进心思不然很危险。 以浅聆心的修为断然还做不到可以随心摒除杂念静下心来参悟剑法要诀,但她心知那浅渊虽表看起来温雅和气却是个为人严苛的,为了让浅聆心能够全心修习剑术,很早便已限制了她其他自由空间。 每天除了按部就班的前往演武场,晚上回来还得修习一些幽兰宗心法口诀之类,起早贪黑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有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是关在笼子里成天等着被驯化的鸟兽,这种枯燥孤独的生活令她更加想念在珩琅宗的日子,虽然这里是她的家,但那里才是能感受到温暖的地方。 越是最后情绪波动越大,浅聆心在修习上就越发急躁,对于她这种焦躁不安情绪不利于再继续修习剑术,墨敛云也很无奈只能中止练习建议她回去调整好心态再来,不然造成急功冒进的局面必定走火入魔。 这一日,浅聆心无精打采的自己走回寝室,她心下打算着亲自去找浅渊说清楚准她回珩琅宗的事宜。要是非要等到修完剑术,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她相信这地方再呆下去她可能就要疯了。 虽然这里不愁吃不愁穿天天还有人伺候着,但是每天像个机器一样只能在校场和卧室这个范围活动,这种枯燥无味的生活她早就受够了。 回房途中,浅聆心久违了的耳鸣又再一次出现。她在长廊即将拐角处,用小指使劲掏了掏耳内。耳内就似万千蚂蚁在噬咬一般奇痒无比,她靠廊边凳上坐下,惬意的倚靠在那掏耳朵。 不到片刻,双耳传来一阵话语声,声音清晰无比。一个女子声音道:“都三年了,她还是没有学成?到底你还要给这个贱人陪练到什么时候?你可知道那些下人在背后是怎么嚼舌根议论你们的。说你在教剑术的时候与她耳鬓厮磨,接触亲密,对她的逾越举止都快超越我这个未婚妻子了!” 一个男子回应道:“哪个下人如此多舌,竟敢造谣生事无中生有,简直可恶!” 浅聆心可以确定前面那个是浅灵裳,她又义愤填膺道:“我不管是不是,反正尽早让这贱人从我生活中消失!忍了她三年我受够了,要不是父亲非要让她学完剑术才肯让她离开,不让任何人接近打扰,我早设法让她滚出幽兰宗了!” 这个男子定是墨敛云了,他无奈叹了一气,道:“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三小姐修习上遇到了瓶颈。” 浅灵裳怒道:“一些时日是多久?”不耐烦痛斥道:“以前你就知道修炼,现在又成天和这小贱人混在一起。我们婚期你是不是也在故意拖延?你根本就不想跟我成婚的是吗,还是你喜欢上了那个丑八怪了!” 墨敛云辩解道:“不是的灵裳,你怎么会这么想!” 浅灵裳道:“墨敛云你可别忘了,你若想要在幽兰宗立足,想在修仙大道上平步青云,你只能倚仗于我,可别再动别的什么歪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百般讨好我父亲成为他大弟子不就惦记这宗主传承!你只有娶了我,我爹才会同意让你改宗换姓,传承血脉。虽大哥是嫡长子,当初因大哥生母惨死的事爹和他之间早有嫌隙,你现在只有依靠我才有机会知道么!” 这些对话委实让浅聆心一惊,没想到这两人如此野心勃勃。墨敛云听完此话,明显语气变得缓和。他软声细语中带了一丝讨好,信誓旦旦道:“灵裳,你真的误会我了,至始至终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说的对,那样丑的人,怎能及得上你的半分美貌与聪慧。你放心,至多也就这些时日,你若不喜我与三小姐离的近那过些天我找个合宜的理由与师父说一声,换个人陪练便是了” 听完这些近似耳边的言语另浅聆心胸前一阵起伏,是很生气,但是这股子气不晓得为何如此强烈。她或许没想到如此不适宜的话竟会从墨敛云口中说出,颠覆了平日他在她眼中的形象。 她现在多想冲出去将这二人痛骂一顿,可是气到精神错乱的她又能以什么理由去骂人,不经意间她动用灵力来搜寻声音来源,这好像是一个本能举动,脚步也随着声源寻去。 果然,经过了两个院子,在一处假山石后的园林中瞧见了二人相依偎身影,胸腔之中的无名冲上脑门,她能感受到此时太阳穴的激烈跳动。 浅聆心感觉最近极易被情绪牵动,神经还变得敏感了许多,就如身边只要有人说着关于“丑”或者“疤痕”“难看”之类的字眼,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对号入座,内心居然生起了一丝自卑和羞恼。 以前她没那么在意的,只是伴着这躯体日渐成长,心性也随之变化。 这样枯燥无味压抑的情绪近乎要发疯似的蔓延,就这样又持续了好几天,她也不想再去校场习剑了。 这些日子,她就如一具无主孤魂在院子里晃荡,要么就是仰头大睡一整天不出门。许是那墨敛云还没告诉浅渊她这副荒废度日的事情,所以也未曾见人过来找她麻烦,也就心安理得继续消极颓废。 为了避开兰心,浅聆心干脆一纵跃上屋顶,找了一处树影青瓦下,翘起二郎腿晒太阳,干脆惬意躺尸。 晌午时分,忽然听得下方廊中几个细碎脚步声跑去,是几个男女家仆在边跑边说着珩琅山来了个什么‘特别好看的人’,都在好奇跑去前堂聚客厅凑热闹。说是宗主还亲自出来盛情接待了他。 浅聆心猛地坐起,她不关心什么‘特别好看的人’,至少从这些家奴口中得知了她的父亲浅渊,此时就在聚客厅。 在被浅渊禁足的这些日子里,她天天嚷嚷着想离开幽兰宗,浅渊为此还刻意躲着她,所以纵然她想去找他也未必能找得到。 二话不说,便跃下屋顶,直奔聚客厅。 在大厅门外已经聚满了人,眼前人头攒动着浅聆心只得惦着脚尖瞧,一个白衣身影正和那浅渊从里面走出来。在人群前面浅灵裳和她母亲也在,等她抬目望向里边出来的人时登时瞠大了双目,惊呆了。 第一百零六章 鲁莽 http://.biquxs.info/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檀珩书。 能够在梦里看见他,浅聆心也是欢喜,心跳都慢了半拍。他的模样一点没变,还是如当初那静立在观望台上俯瞰天下苍生俊冷仙君,超凡出尘的气质总能人群中一眼瞧出。 如此明俊眉目,那张有着辨识度的出众神颜,确实有着令人难以挪开眼球的赏心悦目。也难怪这些家仆包括宗内弟子都纷纷前来观瞻一番他的仙姿风采。 浅聆心也被这一眼看得有些走了神,恍神片刻倒让她心生一策,便削尖脑袋拨开人群挤了过去,想要与他更近一点。 碰巧是浅灵裳正非常知书达礼贤良淑德面含娇羞朝檀珩书行礼那刻给撞了上去,不由自主地唐突道:“仙尊,请带我回宗!” 突然如此冒失的闯出来一个人,被搡得娇躯一趔趄的浅灵裳有些狼狈,那美目正怨毒的瞪着她。 对于这无礼冒失冲出的女子大家都错愕不已,周围纷纷议论声起,上方浅渊更是脸色难看。浅聆心也在为自己突然之举感到困惑,有的时候梦里一切好像不受自己控制,梦境就像自己设定好了的,不由她来支配。 再看了看上方檀珩书,她想到当初自己留在幽兰宗那段日子一直想要逃出去,难道她随煜天擎离开之时后来檀珩书还来了宗门?那么在鬼村相遇就不是偶然了,说不定他也由此得知了她的行踪吧? 檀珩书只是略有些诧异的目光看着台阶下方之人,身边浅渊则尴尬非常,朝冒失之人板脸道:“聆儿,休得无礼。这可是珩琅宗宗主,怎可如此莽撞,还不退下!”随着又含笑朝身边人赔礼:“小女莽撞无礼,让檀宗主见笑了” 一旁浅灵裳也一脸厌弃的朝她小声嗔道:“真是野蛮没有礼数,把幽兰宗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丑八怪!” 最后那三个字狠狠敲击在浅聆心心上,这时身边也传来不少人指指点点,浅聆心甚至能感觉到那些人注目在她脸上目光也是嫌恶的,又心腾起了一阵烦躁与难堪,不愿在此逗留的意愿便愈加强烈。 前世没心没肺也从来不需在意旁人眼光,以至于来到这个世界自己是个丑八怪也没多放心上,她也不知是何时开始自己会在意了,原来所谓的自卑竟是这样的感受。 浅聆心断不想再留此令她压抑又不快乐地方,眼神坚定的抬头望着那此时如救命稻草,水中浮木的人,带有隐隐恳求地道:“仙尊,我想师父和默凡师兄了,我想回去。” 檀珩书那平静地眼中眸光一动,淡淡看了眼前之人。当日仙坛大会上这还是个瘦弱丫头,她那时同样目光坚定,态度诚挚地拜了宗门长老默逸尘为师。如今三年一晃而过,那个小丫头已是亭亭玉立,初长成人。那双明眸如水澄净,纯真的不掺杂任何小心思,此时看着他的目光里亦是一种企求和希冀。沉吟片刻,便转头对身旁人淡声道:“浅宗主,令嫒回宗省亲三年,想必是思念了宗中师父。你若同意,我便带她一同回去,如何?” 浅聆心喜逐颜开,目光同样紧紧盯着那方浅渊,原来那个时候檀珩书是想来带她回仙宗的。只见浅渊面上纠结亦是不舍之意,目光复杂的望着台下人,半响道了句:“可是聆儿,你的剑法还没学成,要不……” 见他迟疑,浅聆心忙打断道:“爹,剑法我回珩琅宗也可以继续学,再说了有默凡师兄在,他一定会有法子帮我突破瓶颈,这个你放心就好了!” “你这孩子,你就这么想离开爹离开这个家啊!”浅渊突然有些失仪急道,旋即只得无奈叹息,心平气和道:“罢了,你想回去那便回去吧。只要记得,多回来看看爹。” 浅聆心压着内心雀跃,欢声道:“知道了,谢谢爹!” 于是,在这万众瞩目的场景下,浅聆心随着檀珩书离开了幽兰宗。 跟在檀珩书身边,很快便有一状似白莲的云彩自脚下生起,载着两个人腾上空中。浅聆心早晓得修为高到一个境界的人可以不用御剑和飞行法宝,可以直接御气踏云御风而行。而他却能这般腾云驾雾,可见此人高深的修为已不是她这低微修为之人可测的了。 看着脚下这朵白莲云朵,第一次御风飞行浅聆心还觉得特威风,她趴在云层上看下面幽兰宗女眷和弟子们都艳羡目光目送他们离开,还看到兰心娇小身子正朝自己含泪挥手。直到幽兰宗所有屋宇越来越小,从眼前形成一个点她才收回目光。 浅聆心回头看了那静静站立之人,他安静的像吹拂而过的轻风一样,无暇的白衣散发着柔柔光晕,这个完美如天神般的背影都是令人瞻仰的气息。感觉自己和他同在一个画面里特别格格不入。 他不说话,浅聆心觉得无聊,撑着下巴突然想到一句话,喃喃自语道:“特别好看的人。” 前面的檀珩书微微有了些动静,朝这偏了一些头,但是没有说话又转过去了。浅聆心站起身,像是在自嘲般随口问了一句,当是闲得没事找话题道:“仙尊,我是不是真的特别的丑?” 闻言,檀珩书回头看她,却半天没说一句话。 他这人,平时便是少言寡语,不爱多说话的。但绝对是个正经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说出的话也会是半点不虚,半点不假。 浅聆心也觉得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回答了还会伤人,所以他才选择不答的吧。 他不说话,浅聆心当他是为难了,为化解此时凝滞的气氛,又生硬的把话题一转道:“对了,今日仙尊去幽兰宗是找我父亲的吧,你正好也帮了我一个大忙,方才多谢仙尊肯帮弟子解围。这个问题可是困扰了我好久,一直找不到合适时机,你也晓得我父亲那性子,还真是另我为难。” 如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方式反倒把气氛弄得更糟糕,浅聆心为自己行为懊悔地暗暗扶了下额。而檀珩书沉默半响,却是答非所问的一句道:“你脸上,那只是一个封印而已。” 浅聆心一懵,目光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他这话题切换的太快,令她有些应接不暇。不过想想,他或许在回答自己前面那个问题。心想他若是安慰人,这方式还挺特别。 这时檀珩书忽然朝自己走近了一些,他凝眸看她脸上,疑问道:“你难道自己不知?” 浅聆心见他靠近,呼吸都慢了一拍,木讷应道:“这个,我确实不知” 檀珩书顿了片刻,突然就抬起白皙修长的右手,缓缓伸了过来,然后轻轻的复在了她的左脸上。那冰冷地眼中是一种专注的探究。 浅聆心圆睁双目,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大气不敢出,身体僵硬的如木板一般杵那儿一动不敢动。 此时她就算想后退怕也是从云端上掉下来。 他手中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手掌指腹和指尖在脸庞似有似无的一些触碰,伴随着一股清淡好闻的白檀气息在身前环绕。浅聆心感觉左脸上有种像是伤口结痂在剥离的感觉,这个感觉也只在一刹那如错觉一般。 随后便有股温润绵绵的暖流萦绕在脸上,非常温和熨帖,最后连眼前视线都被一道白光笼罩。白光中似乎还有许多蚂蚁文字一般的金色符文飞出,然后不易察觉的消散在空气里。 她是没有在意到檀珩书为何如此举动,或者他想做什么,浅聆心这双眼睛早就在眼前这张脸上定定地盯了许久。白光虽然有些刺目,却让眼前之人更加如梦似幻,那张五官真真冰雕玉琢如天人。目光不经意逡巡到那如刻如磨充满诱惑的薄唇上之时,她感觉自己心跳在疯狂加速,有些呼吸困难。她屏住呼吸,咽了咽干燥的喉咙,感觉再这么下去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那股躁动了。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世界变得安宁祥和,眼前的人亦是安静美好,浅聆心甚至觉得连自己呼吸的空气都是属于眼前这个人的了。 如此近距离的对立,两人目光微妙相接,她似乎能从这双冷淡浅色琉璃眸子里看到一片平静无边的湖面,那里水光粼粼却无波无澜。 这并非是一种深沉的死寂,而是一种平静的淡然,或许正是对这世间万物的勘破与放下。 浅聆心只觉得或许能站上他这高位的人都会是如此的吧,参透了生死,参透了世间百态与人生真谛,摒弃了执妄与执念。才得以这般清静无为,无波无澜的无上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何时,檀珩书放下了手,他微转过身淡声说了句:“解开了” 浅聆心这才从神飞九霄云外中回过了神,没有明白是什么解开了,只晓得此时已经到了珩琅山须弥殿的上空。 檀珩书按下云头,轻轻落在了大殿之外便转身去了自己静室。浅聆心殿外徘徊,本想着要不要先回墨云间自己师父那里一趟,可想到墨逸尘平时都是呆在须弥殿居多,抱着碰碰运气心态便先去须弥殿内看看。 果不其然,墨逸尘正是在延陵阁悠闲煮茶,看样子是刚在那描完一幅丹青,此时正出神的坐在檀木椅子上喝着茶。 闲时舞文弄墨是他平日爱好,或许染上了檀珩书那般心性,他有时也可以呆在屋里一整天不出门。现在门中事物已有檀珩书在接管,他也可以轻松一些,现在是给檀珩书当个副手,呆在须弥殿也可随时帮上他。 默逸尘正望着杯中茶水入神,心中正想着自己那已有三载不见的徒儿,心里便牵起一阵思念来。 第一百零七章 守信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轻车熟路来到藏书阁,在门外朝里探了探头,正瞧见墨逸尘准备在座椅上起身。眼珠转了转,提起裙子跳入屋内,喊道:“师父,我回来啦!” 墨逸尘这一惊差些将杯盏滑出手去,见了人心中自是惊喜万分,却故作严肃地将脸一板道:“你这疯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传讯一声!” 浅聆心又蹦又跳进屋,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道:“徒儿给师父请安”又上去挽人手臂,娇笑道:“这不想给您一个惊喜嘛,师父许久不见可想徒儿,我可是日夜都在想着您呢。” 眼前人儿娇憨之态令默逸尘恍惚间思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个女儿,心中柔软之下眼中更是流露出宠溺与慈爱,摸了她脑袋,欣慰道:“你都长高了,转眼都成大姑娘了” 浅聆心前世没有双亲,却能感受这来自异世久违了的亲情温暖,她万般珍惜,在默逸尘面前也可不用拘谨,她可以像为人子女那般开心快乐的活着。 浅聆心感念于此便有些走了神,默逸尘见她眼中带着浅浅忧伤,却以为是在外受了委屈,便道:“你那哥哥也是不守信,说是三天,这一去就是半载。当初他还那么态度对你,早知我便不该答应他带你走。聆儿,与为师说说,回家这些年他们可曾为难你?要是有,师父给你出头,找那浅渊老头算账去!” 听着此番之言更是忆起她前世奶奶时常怕自己在外受委屈的嘘寒问暖,立时心中一酸。浅聆心压抑着哽咽,让人落座后为其揉肩捏背,微笑着道:“没有的师父,爹和哥哥他们都待我很好。” 背后肩上那双小手灵巧娴熟,揉按的墨逸尘很是享受这般天伦,便眯眼调侃道:“所以你才舍不得离开,一呆就是三年?” 浅聆心实诚道:“不是的师父,我可是无时无刻都想着要回来,可是父亲非要我练成本门剑法才肯放行,不然我早回来了。什么地方都没有比留在须弥殿、留在师父身边更为开心自在了。” 墨逸尘被这马屁拍得呵呵笑了笑,然而心中甚是欢喜,说道:“那便好,不过见你修为也精进不少,可见这三年你没荒废修行,为师也甚感欣慰” 浅聆心与墨逸尘聊了许久地闲话家常不知不觉就是一整天,聊完她在幽兰宗这三年所发生的趣事后,也聊着珩琅宗近些年所发生的事。 据默逸尘说,自从仙坛大会之后,须弥殿的外围禁制一直有人为破坏的迹象,他和默凡几乎都在为此奔忙,却都无济于事。 想到邪道作乱也不太平,后来便启用了更严密的措施重新加固了禁制才算安稳了几天。 后来禁制是没人破坏了,就出现更荒唐的事。几乎每天都有人闯入檀珩书居处,到处翻箱倒柜,像是被洗劫了一般。虽没丢什么贵重东西,就是经常会少一些檀珩书日常所用物品。比如他用过笔墨书画,看过的经书册子、喝过茶的瓷杯、纸镇手迹之类,就连他珍爱的燃香炉子也丢失了,近乎洗劫一空。 素闻檀珩书这人一丝不苟爱整洁,静室定也简洁干净不剩多少东西,浅聆心很难想象拿走了这些东西他房里还会剩下些什么。 来而不往非礼也,据说这嚣张小贼偷完东西还会留下一些香囊荷包之类物什,这些也被默凡帮着清理了,一件没留。 后来也是默凡无意中神识探入这些香囊中才得知,里面是特意留下了物主信息的,都是一帮仙门名媛小姐差人通过这个方式传达对他主子爱慕之意,知情此事后他不禁好气又好笑。 浅聆心感叹自己错过精彩大事了,从墨逸尘那边出来往自己寝殿走的路上她还在意犹未尽。 此时已是日暮西斜,浅聆心正想前往南殿找默凡,眼前突然一道白影掠过,是个身穿弟子道袍之人正慌慌张张避开她离去。 此人背影显得娇小清瘦,这身衣裳明显不大合身,鬼鬼祟祟地脚下步伐越走越快。浅聆心立觉此人有异,便生警惕足尖一点,一个纵越使了个轻身术越到那人前头,劈手挡住人去路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那人只觉被识破,掉头就想逃,浅聆心一手探出想将其拿住,却胡乱的抓到了一把颜色各异香囊之类物什。此人无修为,轻易便将人拿住,那人逃脱不得,惊慌讨饶道:“手下留情,听我解释,我是不小心走错了路……”是个女子叫嚷道。抬头看清人后,那明媚一双美目圆睁,惊讶道:“你也是个女的?须弥殿没有女弟子,想必你也是同道的咯,吓了我一跳!还不松开我” 浅聆心见人无修为便松了禁制,狐疑地目光上下打量了此人,居然是一女子,她身穿弟子道袍和出入玉牌,其身市井之气却不像本门弟子。那女子警惕四下望了望,竟然自来熟凑了过来,小声道:“想必你也是来送爱慕信的吧,我叫清灵,是个跑腿送信的。咦你脸上是什么伪装,看起来还……”清灵目光落到人脸上,抬手便好奇去揭。浅聆心本能一个闪躲却还是被对方碰到了左脸,感觉脸上有面具被那一瞬间揭开了的感觉,令她震惊当场。 清灵拿着手中那薄如蝉翼的物什,同样怔愣当场,下一刻忙叠声道歉。 而浅聆心已经完全石化般怔住,感觉左脸初触空气传来一阵不适凉意,她不禁抬手抚上自己左脸,心中震惊和不可思议也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浅聆心脑海中立时闪现今日回来时檀珩书对她那般举动,想必那时她脸上这疤痕就已被解除了,他说那只是一个封印而已。千头万绪令她惊疑交加而那清灵还说了些什么,甚至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未曾知晓。 “丑丫头!” 身后传来久违了的熟悉喊声,浅聆心这才恍然回神,回身便见默凡迎面走来,正瞠目震惊的看着她。 他身后还慢悠悠信步走来两人,身穿浅色蓝袍凌岚逸和白衣檀珩书,浅聆心恭敬朝二人一礼,道:“仙尊,岚尊” 默凡近乎着迷般愣了许久,这才不敢相信地笑道:“这,这还是那个丑丫头吗,怎三年不见,变得这般美丽” 浅聆心不经意间目光望向檀珩书,眼中是疑惑和感激,却始终没有把疑问说出口。凌岚逸也被她这张绝美容颜惊艳了几分,也顺着她目光看了檀珩书,瞬间了然道:“仙坛大会那日我便瞧得那是封印罢了,本想日后研究一番,不曾想给师哥捷足先登。不过也好,没了这印记,丫头你变得格外美艳动人,女子有此颜,遮了也是可惜。” 浅聆心看了一旁望自己如看陌生人的默凡,心中顿生存疑和不适,令她莫名觉得脸上这疤绝非偶然,而是被刻意留下。然而这疤有何用意她不知,把它揭了反而心下迷茫,觉得有些不安来。 檀珩书似乎能够看懂人心,他目光如冰,坦言道:“只是封印血脉之术,有与无对你修行并无碍处。” 这句话虽然说得冷淡不带感情,却让浅聆心莫名感到了一丝心安。可旋即又心头一紧,他这话中之意可是想表达什么,封印血脉?莫不是他已知晓了她的身世?浅聆心抬头看他,可对方眼中却没有其他情绪,便又底下了头,回应道:“弟子多谢仙尊解惑” 原来那个时候檀珩书果然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最后也还是会主动给她取了脸上封印所留的疤痕。 一旁默凡疑问道:“难道是浅渊前辈为了封印她身上两种血脉冲突所下的此封印?” 凌岚逸自觉不以为然,他故作高深道:“那这老头确实有点本事,连我都无法立即识破”他走来凤眼打量着人,目光落到人手中,眼睛一亮,话锋一转道:“这是什么?原来浅丫头你也爱慕着我小师哥呢?” 浅聆心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还攥着几个香囊,立时明白是那些女子因爱慕檀珩书用这种方式传达情意,顿时脸一红,将手藏于身后,道:“不是我的” 凌岚逸见她害羞,捉弄之心更甚,笑道:“是么?最近须弥殿禁制频频被触动,都是一些对师哥芳心暗许的仙家小姐派来市井小卒试图以此私相授受,还顺走了师哥不少随身之物,想来是拿这些东西睹物思人。看不出来,果真情痴。” 浅聆心不经意看了檀珩书,却知他不喜女子如此接近于他,顿时对凌岚逸如此模棱两可,阴阳怪调之意心中火起,又羞又恼却不知如何反驳才好,只得红着一张俏脸拿眼瞪他。 凌岚逸捉弄得逞朗声笑了起来,一直不言的檀珩书淡淡望了天际,侧首说道:“别闹了,天色已晚,都回去罢” 檀珩书转身离开,凌岚逸则似笑非笑看了浅聆心,将走前嘴角狡黠勾起了一抹笑意,说道:“浅丫头,别忘了你还欠本尊两个人情,想好了要怎么还么” 浅聆心被那纨绔眼风给盯得后背发憷,她强自镇定望望天,回道:“岚尊希望弟子怎么还?” 凌岚逸轻佻一笑道:“要不,以身相许?” 浅聆心猛咳两声,而那凌岚逸已偏偏然大笑走去,潇洒背影风流不羁。 一旁默凡皱着眉凝望那怪异举动离开的蓝衫背影,终于疑惑着呢喃道:“这人,越来越不似之前的岚尊了” 第一百零八章 疏离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闻言心中一紧,却也不禁苦笑,自也知这人确实不会是之前的凌岚逸了。 只是那檀珩书精明敏锐,却不知他有没有如此疑心,浅聆心又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那离去白衣身影。 默凡偏头看了看她,眼中闪着明亮笑意,他道:“原来是仙尊给你解的封印,你突然变得这么漂亮哦都有点不习惯。” 浅聆心看着他,心中无尽向往当初与他无话不谈的时候,如今一切都变了。 默凡含笑看她,虽然眼前人容貌有变,却也还是当日那个所熟识之人便也很快适应了。 二人一道回去,还如以往那般有说有笑,浅聆心喜欢这样的感觉,即使分开再久再次相遇也不会有疏离感。默凡依然性格爽朗却比之前沉稳不少,他就像春风暖阳总能感染身边人,所以很难与他产生疏离感。 浅聆心忍不住与他探讨剑法,把幽兰宗那套遇上瓶颈的剑术与他讲解,很快默凡便从中指出盲点,得到了一针见血的建议与指点。 她离开的这三年,默凡时常会去杂物房代为探望阿思她们,一提到阿思默凡脸上有异色闪过,浅聆心便打趣道:“看来你与阿思进展不错啊,默师兄,阿思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看出她对你的心思,好生待她” 默凡脸一红,难得有些局促不自然来,他转言道:“别说我了,你不在这半年,蓝子辰三天两头往我那跑。当日大会得知你是被你那混账哥哥带走,也是担心好一阵,你回来不与他说一声?” 浅聆心脚步一顿,奇怪道:“他担心我做什么?” 默凡意味深长看她道:“你难道不知,蓝子辰对你的心思?” 浅聆心愣了,干笑道:“他能对我有什么心思,要知此前我可是丑八怪一个” 默凡长叹一气,深深看她道:“可蓝子辰不同” 浅聆心道:“有何不同,不以貌取人?” 默凡道:“你是这么想他的?” 浅聆心道:“不是么,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连我自己都是个外貌协会,何况他人” 默凡拧眉回味了一番这话,咬字道:“外貌……协会?” 浅聆心笑道:“就是喜欢好看的人。罢了,不提这些,这一日奔波有些累先回了,师兄早歇” 回到须弥殿寝室,浅聆心忍不住抱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 看到镜中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这心情就像背负了十年的枷锁突然卸下,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之感,又像是重获了新生焕然一新。 脸上少了那伴着自己多年的负累,少了反而有种不适应。 如今完整脸蛋露出来,倒确实是一副玉质天成好相貌。这张粉嫩白皙尖尖脸蛋还带些稚气未脱,却格外靓丽动人。秀眉之下闪动着一双翦水秋眸格外灵动,精致鼻梁高挺,朱唇皓齿,杏脸桃腮,如此妍姿粉雕玉琢,确实令人惊艳。 浅聆心并不认床,然而须弥殿这一夜却辗转难眠。 想到今日檀珩书的一番话,现在还令她有种不祥预感,他说到血脉封印之术那会便不经意令她心间一跳。 还有那灵器要从何找起呢?须弥殿如此之大,她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如此大海捞针。为今之计她只能先找到灵器,纵然后面被发现什么她也好全身而退。 这一堆问题把她逼得彻夜难眠,此时真想有个知情人站出来替她解惑。 浅聆心从榻上坐起,她立时想到一个人,打定主意,去那揽风殿走一遭。便翻下床,悄无声息的出了须弥殿。 珩琅山主峰最高位置是原来掌门蓝玄清的绝尘殿,其余四峰位置按着东南西北方向林立,须弥殿方位在南,而凌岚逸揽风殿则在近邻方位东边。虽然浅聆心没去过其他峰的仙殿但是位置是很好找。 浅聆心趁夜色,轻而易举避过路上巡视弟子,御剑来到了揽风殿处。进入大殿有些畅通无阻她还有些诧异,想这凌岚逸是太过自负还是太过随意,自家仙山大殿居然连道防护禁制都没有,任由人来去自如。 她隐藏在暗处躲过了多处巡逻,很快来到一处雅致偏殿,要说须弥殿**宏伟透着肃清之气,揽风殿便是华丽中透着奢靡之意。浅聆心蹑手蹑脚寻找着哪处会是凌岚逸寝殿,就在这时,瞧见前方幽黑长廊处有一串灯火走来,她一个灵敏闪身,轻声跳入了身后一间虚掩着门的大殿内。 房内灯火通明,看似是一处气派奢华寝殿。屋内房梁雕梁画栋,梁上垂下的无数条轻飘飘的浅色纱幔无风而动。寝室内有一张宽大床榻,一处精雕细琢的木屏风后面还有一个洗浴之用大水桶。 浅聆心正准备出去之时,发现窗纸上几个人影正往这儿走来,门前很快便有人准备推门而入的样子。她心下一紧,提气一纵,跃上了屋顶房梁上。伏身抱住了木梁,她目光下探发现了十几个女弟子鱼贯而入。 她们有的提着水桶有的端着托盘,是衣裳和沐浴需要用的东西正往屏风后方走去,看这些应该是在这里负责侍候起居的杂役弟子。 前面几个把水桶的热水注入洗浴木桶后便出去了,还有几个放好了衣物也都退了下去。剩下两个在往桶里撒着花瓣,收拾完一切也都退了出去关上了门,井然有序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从开始到结束也不到半盏茶时间。 浅聆心从房梁上跃下,拍了拍手望了下门边,随后过去看了下此时冒着氤氲热气的浴桶,粉红两色花瓣漂浮在水面,芳香四溢。想或许哪位仙子要来此洗浴,正忖着会是揽风殿哪位仙子时门外便又有响动。 在门打开那一刻,浅聆心迅速闪入身后纱幔后面,敛息藏匿了起来。 纱幔后面空间狭小纱幔掩映也适合藏身,不过离浴桶近稍微挪个身子便很容易弄出个动静,浅聆心只得僵着身子保持一个站立姿势。 透过这层薄透纱幔眼见着进来了一个人,他面朝自己的时候浅聆心才发现此人不是别人,也不会是个女的,正是那个凌岚逸。 她屏住呼吸,想着这该如何是好,是直接出去跟他挑明来意还是先避避等下次找个不这么尴尬的场面再说事。 这万般纠结之下,便瞧见凌岚逸正朝自己走近了几步,目光也正朝这边看着。浅聆心全身僵住心下紧绷,想着是不是被发现了,正想硬着头皮干脆走出去了。 谁成想,此刻这人正对着自己脱衣服,那种慢条斯理的,一件一件脱下后便甩到了一旁屏风上。 等对方脱下最后一件贴身内衣之时,浅聆心吞了吞口水,心中闪过我是要闭着眼睛还是这么肆无忌惮继续看的念头。对方果然把衣服全脱完,露出上身精实完美的男子曲线,这一身白换换的胴体在眼前直晃,浅聆心顿感气血上涌。 眼看着对方马上就要把下半身仅剩那件也给去了,浅聆心睁大了眼睛,有一种强烈的支配力告诉她看还能不能坚持最后防线。 就在对方对着自己毫不犹豫退去了下半部分衣物的时候浅聆心没能有那勇气,不由自主的转开了脸,拿手挡在了脸上。她心中暗骂了一句:下流。这句自己也不知骂别人,还是骂自己。 再转头去看之时,眼前那人已经躺入浴桶侧着脸对着自己,靠着桶边神情惬意的睡着了。 浅聆心不禁腹诽眼前这泡着花瓣澡的男人,活得比她还精致,见他终于是睡着了便调整了一下身体重心,保持一个姿势腿都麻了好几轮了,此时感觉好几万只蚂蚁在脚底板啃噬叮咬,麻痒无比。 浅聆心目测了一番此处到门边距离,需要经过屏风位置。而这中间有个空隙正好是浴桶之人正对着的方向,如果走的快也不会被发现。拿定注意,浅聆心便试着挪着身子朝那轻手轻脚的走出纱幔。 就在接近屏风位置之时,便加快了脚步越过去,即将穿过屏风位置之时便听见有人幽幽的道:“来都来了,这么急着走啊?” 浅聆心吓一跳,回头去看那浴桶之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目中含笑看着她。浅聆心一个脚下疾步,便要往门外冲去。 突然此时,眼前一道蓝光闪过,凌岚逸闪电一般出现在眼前。浅聆心脚下刹不住撞在了他身上,她想后撤逃开之时被对方禁锢在了墙角处。 凌岚逸此时已经穿好了衣裳,也只是一件薄衫随意披着,半敞开的衣襟露出了那白皙脖颈和精致锁骨。他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温热水汽,脸上脖子都还有一层轻薄水珠,花瓣的芬香从他身上缠绕过来,竟然有些意醉情迷之感。加上此人这张带着轻佻俊美之容,此情此景竟格外撩人,令人难以招架。 珩琅山四尊都有着一张俊美好看的模样,每个人气质也大不相同。眼前这人虽有着玩世不恭的泼皮之气,也正是年少不羁的时候。他此时就像捕获了一个自己心仪的猎物,抬指抚了人下颌,欣赏着道:“我竟不知殿内还藏着这么漂亮一美人儿,你躲在后面定是把本尊都看光了吧?” 第一百零九章 大恩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脸一红,偏过头避开他的轻佻举动,有些窘迫道:“我,我没看见,谁看你了!” 凌岚逸抿唇笑道:“看你脸都红了,还想狡辩。不过没关系,如今你看都看了,就该以身相许了。” 身为现代人也没有古代女子那般矜持保守,看个男人光膀子不穿衣服也没啥,便抬头理直气壮瞪他道:“看个男人洗澡我就得以身相许,那我得许多少人去” 凌岚逸挑眉,不可思议笑道:“难不成你还经常偷看男子洗澡?” 浅聆心羞恼,伸手推了人一把,跳脱之后便转身冲向门跑。身后凌岚逸便轻飘飘地道:“你真的要走?你来不就是想解除心中疑惑的么,不把事情弄清楚了回去能睡得着么” 浅聆心脚下一顿,不想此人虽然轻浮竟有如此缜密心思,把她心思看了个透。踟躇半响,便把心一横,转身重新回到殿内。 那凌岚逸已坐在一张桌案前正慢条斯理的倒着茶水,浅聆心也过去坐在对面,喝着他递来的茶。这个时候的凌岚逸是修罗门暗线,对她也没什么交情,但也是唯一与她同病相怜的人。如今再看他这张清俊轻佻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浅聆心又不由自主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要来?既然这样那告诉我你跟那魔君是不是一路的,你在这任务是什么?” 凌岚逸凤眸一抬,含笑看她道:“你不用知道我的任务,这是修罗门大忌” 浅聆心凝眸看他,便道:“好,你与那魔君是不是一伙的总可以告诉我吧,也让我确认是不是可以与你继续交谈” 凌岚逸大笑了两声,推杯换了盏酒斟满,仰头便饮尽,道:“当日仙坛大会看你的眼神便知乱葬岗那晚你并非全无意识,真是没想到圣君安插在宗门的会是你这样毫无能力的小丫头,当日若不是小爷替你在那冰冷无情魔君面前求了个情,怕是他真的可以对你的死活冷眼旁观” 回忆起当时场景浅聆心身心一颤,没想到最后关头替她解围的会是这个凌岚逸,思及此便对人多了分好感,便道:“岚尊大恩,小女子自当铭记,对于那魔头来说我不过微不足道的棋子,他有此举我并不意外。只是有一事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可以躲过宗门重重考验而不被发现的?” 凌岚逸邪魅一笑,眼神有些莫测看着她道:“因为我不是夺舍,他们自然发现不了我。” 浅聆心诧异,说道:“这怎么可能,难不成你不是修罗门的?” 凌岚逸道:“说对了一半。” 浅聆心见他故意含糊其辞,也无心再深究这个问题,转了一个话题问道:“那个魔头圣君到底什么来路?” 凌岚逸突然目光深沉,沉吟半响,便道:“他是修罗门圣君煜天音,与之兄长煜天擎在门中并称双圣。这兄弟二人平起平坐,共同掌管修罗门三千修罗众及门下十余万人的门主。据说所统领的手下修罗个个身怀绝技,为人所忌惮的顶级高手,我只知道这些。” 浅聆心道:“听说修罗门早在三十年前被仙界围剿覆灭了,难道这个圣君会是邪道漏网之鱼?” 凌岚逸有些佩服她有这胆量说出这样一句话般,有些嘘唏道:“据我说知,修罗门还在死灰复燃,现在暗潮涌动集结着势力。且已经有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存在了,只是在养精蓄锐,仙门不知其所踪而已。” 浅聆心听着这消息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一时沉默了,那凌岚逸又道:“圣君是让你来寻灵器玉灵鼎的?” 浅聆心想或许她的事那魔君早与此人通了信,也就不再掩饰道:“我来找你就为这事,你与我详细说说灵器的事情” 凌岚逸一副慵懒状,一手支额看她道:“现在灵器应该在须弥殿,前些日我倒发现了一处灵力强盛所在,或许你可以前去查探一番。明日我那小师哥要去一趟蓬莱,你正好有这机会。” 据凌岚逸所说,在上古时期流传下来三件威力极大法宝,便是玉灵鼎、血魂石、还有诛邪苍龙。他扬手一挥,桌案上方灵光涌动,华光四溢下出现了两件灵器。 一个是白玉铸就三足两耳的炉鼎,鼎身刻有金色符文的玉灵鼎,主要封印之用,威力无穷。一个巴掌大小椭圆形琥珀般血红剔透的石头,镇压之用,同样有着巨大力量,据说至今在落霞山镇压着一个可怕的上古邪神。浅聆心疑惑道:“不是说三件灵器吗?” 凌岚逸解释道:“还有一件是诛邪苍龙,至今下落不明,也少数人见过它的样子,传言是在西岭梵音寺一位得道高僧手里。三件法宝亦正亦邪,也一直受人觊觎,假如落入心术不正邪魔外道手里便是覆灭天下,祸害苍生催命符,所以一直由仙门正道有能者看管。当今邪魔两道一直想聚齐三件灵器,除了增强自身力量,也是想合并其中两件来引出诛邪苍龙,一睹其威力。” 他顿了顿又道:“听说第三件灵器诛邪苍龙已经幻化形态存以世,或许是个物件,或许是草木虫蚁,又或许,是个人。。” 浅聆心却心中一震,被这一点拨心下豁然开朗,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想到了檀珩书身上看到的那条似龙非龙的东西。 抬眼瞧了瞧那脸色微醺还在垂眸饮酒之人,正是时机,忙起身道:“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避人生疑,咱日后不必联系,告辞!” 谁晓得刚走出两步,那人身形就瞬息闪到了眼前,眉眼之间都是轻佻笑意。他两手拦开,一种耍无赖的模样走过来道:“就这样走了合适吗,莫不说我救了你两回你该以身相许作为报答。就你方才把本尊看了个精光的事上,占了我这么大便宜你还觉得你走得了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浅聆心老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对方步步逼近她只得频频后退,目光警惕的盯着他,语无伦次道:“谁看,谁看个精光了,你别臭不要脸!” 此人突然又变得市井之徒一般放荡不羁,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物,浅聆心难保他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对方这阵势越看越不对劲。看到身后那张床榻,心下更急两手错在身前,赶紧出言制止道:“你,别过来,别乱来啊,要不咱再好好谈谈……。” 话音未落,慌乱之下脚下一绊,整个人便倒去了身后榻上。凌岚逸一脸坏笑,下一刻便扑了上来道:“你这嘴上不愿意,身子却很诚恳啊!” 浅聆心迅速翻身躲开,对方扑了个空,就势在他身侧腰节处踢了一脚。然后极速翻身下榻,仓皇的撒丫子朝门边跑去,冲出了寝殿。 逃跑途中还听见身后来自屋内之人,那种前俯后仰的笑得快岔气的回荡夜空的阵阵嘲笑声。 浅聆心迷瞪着眼看到眼前两条人影,感觉此时头疼欲裂,她艰难支撑起身子,抬眼看了看四周。犹记得自己是在后殿那个废弃院子,此时却是在须弥殿自己寝室之内,朝二人迷糊道:“师父,师兄,我怎么躺在这儿” 墨逸尘一脸责备,兴师问罪道:“这话为师还想问你,你独自一人跑去后偏院做什么?”他突然忌讳神色,生气道:“那里是须弥殿一处荒废禁地,平日禁止任何人靠近,你怎会跑那儿去?” 浅聆心自知此事不好解释,看默逸尘脸上愠怒,便道:“师父别生气,我也是不小心误闯的,没想到那里会是禁地。”转而又问道:“师父,那里为何不让人靠近,里面是有什么厉害东西?” 默逸尘有些神色闪烁,他道:“没有什么,那已荒废多年能有什么厉害东西。总之以后记着,那处禁地不准再靠近半步”他背着手,又朝默凡道:“看好你师妹,别再让她乱跑。” 默逸尘说完便悻悻然背手出门,还从没见他如此严肃教训一个人,显然那个禁地里囚禁着什么厉害东西。转头对默凡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默凡道:“是仙尊,他抱着你回来的。问了才知你是在后院误闯禁地晕倒了,让我和叔父都好一阵担心。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又得挨仙尊一顿罚不可。” 浅聆心闻言心下一紧,惊呼道:“什么!是,是仙尊他抱我回来的?”又谨慎道:“那,那他有问什么吗?” 默凡一脸奇怪道:“没有” 浅聆心松口气道:“那就好” 默凡好奇睨了她一眼,又道:“后院禁地是仙尊明令禁止任何人靠近的,你此次是误闯,仙尊便没责罚,若有下次罚你誊抄几遍经卷都算轻的。” 浅聆心吐了吐舌头,抱着双膝小声嘀咕道:“不让靠近就不让靠近,既然那么忌讳干嘛不立个‘闲人免进’‘禁止入内’之类的标识,谁晓得那里会是禁地!” 一旁默凡顿时听进去了,赞成道:“别说,你这主意不错,等会我就让离朔立碑去” 看来是当初自己触碰封印之事,这回是被檀珩书给发现的,没想到他那时候就隐瞒了一切护自己周全。 浅聆心莫名心里腾起了一股酸楚,梦境把堕仙池受刑的惨痛越过了,直接是檀珩书出面阻断了这一切悲剧的发生吗? 第一百一十章 子易 http://.biquxs.info/

这回场景所现是宗门弟子下山历练,看到了蓝子辰,想到上阶段默凡说了蓝子辰对自己的心思,此时就有点心里疙瘩。 浅聆心迎着众弟子目光走过去,才反应过来她们为何会这个惊讶表情。蓝子辰目光呆滞的看了她许久,终于不敢相信的道:“你是,你是浅师妹?” 浅聆心愣了一瞬,才想到这会是她在幽兰宗刚回来的时候,他会这么惊讶是正常表现,便对他点头道:“子辰师兄,好久不见。” 人群中显然好几个之前一起参加大笔还认识她的都在窃窃私语道:“她怎么变得这么漂亮,简直不敢相信。她之前脸上是有块疤的吧?” 有诧异和惊讶目光,自然也有怨毒和不屑目光,正是那一脸阴沉盯着她看的冥媚儿,和她身边正一脸不可思议瞪着双目的徒弟叶紫娴。 浅聆心也朝冥媚儿施了个道礼:“冥长老。” 冥媚儿只是目光盯盯的锁着她,随后别开了脸,那脸上情绪莫名。浅聆心看了一圈这些熟悉面孔,最终还是落在了此时正复杂神情盯着自己的蓝子辰。他还是一点没变,还和当初接自己进门时候一样俊雅非凡,一直如此温曦尔雅,眉目温和。 蓝子辰轻笑了声,走过来看着她道:“浅师妹,你突然变得这么漂亮,大家都快认不出来你了。”他看了看人数,朝冥媚儿点头致意,又道:“现在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出发吧。” 蓝子辰同浅聆心并肩走,身后叶紫娴气得紧握着手中剑,俏脸通红。 蓝子辰温和目光看了看身边人,脸上微微一笑,又是往常那般春风化雨的笑容。他是看着身边之人成长的,所以心中也有一些惆怅和感伤。他道:“转眼过去三年,记得当初你们还是一个个被送进宗门的小女孩,天真懵懂,却又对宗门充满好奇与憧憬。时光飞梭,晃眼已如过眼云烟,你也长大成人。且你今日还有这般成就,作为见证你成长变化的人,我为你感到高兴。” 浅聆心被这一番触动心弦的话不禁感触良多,也感慨道:“是啊,时间过得好快。我昨天还去看了当日一同进宗门的姐妹,大家都变化好大。”她抬头看了看身旁人,阳光照在他脸上,逆着光线而柔和的轮廓分外好看,便道:“唯独你还是原来的你,一点没变,还是这么……” 浅聆心想如实说夸赞之词,发现叶紫娴就在身后紧紧跟着,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而身旁蓝子辰却目光温和的看着她,似乎也在期待着的神色道:“我,还是什么?” 浅聆心抬头便对上了那双温柔目光,如今看他眼中却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突然想起默凡当日所说一番话来,敛了神色大方一笑道:“还是这么谦谦君子,温文尔雅。” 蓝子辰神色顿了一下,随后温和的笑了,他面上明显有些失落之色。 二人并肩前行,突然身后窜出了一个人走在了浅聆心旁边,他朝蓝子辰道:“兄长,这位就是上次大会前三那位师妹吧,后来拜大长老门下的那个?哇,她变得好漂亮!” 蓝子辰神情一肃,朝他瞪了一眼道:“子易,不可无礼”他朝浅聆心抱歉道:“他是舍弟蓝子易,浅师妹莫见怪,他平日就是这副莽撞行径,无伤人之意。” 浅聆心看了看身旁蓝子易,倒是跟蓝子辰长得颇为相像。同样模样俊秀,仪表不凡,只是他看起来性格会比蓝子辰开朗随性一些。便朝二人微笑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于是三人一同并肩而行。 “浅师妹,我师父同仙尊半月前一同出山,默凡也跟着去了。他是不晓得宗门新一批弟子历练时日提前不然也是由他带你。知你一人出山历练放心不下,便让我在途中多加照应。第一次出门历练,万有不懂之处随时可来问我。” 浅聆心点头道:“那就有劳师兄了。” 蓝子辰道:“都是同门师兄妹,无需见外,这次下山游猎是由冥长老与我二人带队,试炼之时大家只要紧跟便好,相互照应都不会有何问题。这次出门游猎需要一个月时间,你要有心理准备。” 浅聆心点头,期间蓝子辰还说明了许多这次试炼需要注意的事项。 此次下山游历,蓝子辰和冥媚儿充当领路向导的角色了,他们负责历练途中的突发状况,确保这些不谙世事的新晋门生试炼过程中的人身安全。 这些弟子大多都不是自己师父亲自带领,宗门师父走不开身的便由同修师兄陪同,所以这路同行也便组成了一支有五六十人的小队伍。 此次要去的是极远北荒之地一处叫洪武城的地方,这个地方被当地喻为鬼城。 相传洪武城一夜之间被屠城,全城的人死于非命,无一幸免,这事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震惊三姐界。 据传言死的手法蹊跷诡异,全是被离奇手段夺了魂魄,死状凄惨,肉身被秘术操纵成行尸因此成为鬼城,此等残暴手段乃邪道所为。 对于为何全城十万余人会一夜毙命,其中原由竟是城墙失火,而殃及了池鱼。 洪武城,周边大道四通八达,很是贯通着仙门百家,所以也成了各路求仙问道之人汇集在此歇脚处。所以是居于繁华之中的城市,城中有各地商户来往密集,倒成了人龙混杂之地。 一直有传言,屠城之事乃修罗门余孽报复性所为。因为当时城中正聚集的修士中,不乏有参与过围剿修罗门的玄门家族。当时不下百人的仙门弟子汇聚于此,这才是邪道屠城的目标,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因此才殃及了城中无辜百姓一起陪葬。 被修罗们残害的修仙之人,魂魄会被当做傀儡一般操纵成魂灵。魂灵是面目狰狞的凶恶之灵,随着操纵者的能力修为及**纵者死前能力修为来判定其实力强弱。凶尸是**纵的行尸,这些人死后的尸身被人操控其行为能力,如死士一般不惧兵器,极其抗打,凶悍无比。当地人经常被这些鬼祟侵扰,驻镇当地修士便把城门封锁,贴上镇压符箓,立下禁行指示。 而游猎之意,便是猎这些鬼祟凶尸,那洪武城便也从此变成各地仙门世家历练之时的狩猎之地。 每个人会发一些驱邪镇压的黄纸朱字符箓和一个封灵乾坤袋。而浅聆心这大半月也没闲着,也幸好有将宗门那些有关符箓的秘法册子修习一遍,所以符箓用法虽然不精也都习得七成倒也够用了。加上师父默逸尘之前给她准备的那个乾坤袋里面,符箓和防御法宝都不缺,所以出行必备的东西也算齐全。 日夜兼程,很快便抵达了这个北荒之地。这一带地势险峻,高耸险峻山谷居多。当地土地贫瘠人烟稀少,街道上也是萧条。 因为洪武鬼城的关系,此地已经嫌少有外地人往来。居住的村民也都逃的逃搬的搬,年轻的基本也都外出谋生计,留下来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鳏寡孤独的老人。 此地山高水险,风水极差,抬眼看见上空似是被一种阴霾笼罩,风吹不散,阴气沉沉。 蓝子辰显然是曾带过不少批新晋子弟来过此地,对洪武城去路可谓轻车熟路,在前头领着众人直往鬼城方向。沿路好几个村民目光疑惑抬手指指点点,定是对此一群身着打扮特殊身份之人知根知底了。想必往常也很多仙门子弟在此经过,自然也晓得这些修仙之人来此处的目的为何。 接近鬼城之时,众人便有一种压抑的气息涌上心头,头顶弥漫着黑色障气。此乃城中死去之人怨气所化,整座鬼城都被此怨气包围。 在鬼城上空,一片云海翻腾的黑气被围墙内结界堵在城内,它们时刻都在撞击透明结界光壁,想要挣脱欲出。而城门外,也是被一层黑色雾障弥漫着,看起来一阵压抑。 这里没有风,空气都是死沉的,所以那团云雾一直在半空盘桓不散。 蓝子辰站在前方,停住了脚步,望着前方阴沉古城,沉声道:“此处,便是洪武城。” 见此情形,众人目光齐刷刷一变,那股强大怨气似乎透过城墙就能感受得到,看到此景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城墙外面的地面上有很多丧葬阴奉之物,有做工精细的扎纸人,未烧尽的纸钱元宝,残烛香火遍地都是。一阵风吹起时遍地纸钱飞舞,四面八方也似乎传来怨灵的低声哀戚和野兽般嘶吼声此起彼伏,像是无间地狱恶鬼正声嘶力竭哭喊着,要从地狱里挣脱出来一般,听得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这时,有个人哆嗦着问道:“子辰师兄,为何此处还会有人祭奠,里面不都是害人的凶尸怨灵吗?” 蓝子辰神色有些凝重,他转头道:“邪道屠城之时,城中还死了许多无辜百姓,这些许是那些已故之人亲眷回来祭奠的。” 蓝子易却有些愤恨道:“邪道害人当真凶残,可恨至极!” 冥媚儿站在蓝子辰身边望着前方阴霾笼罩之城,说道:“当日邪道为杀那几百名仙门之士,直接屠了全城十万余人。老弱妇孺皆在内,无一幸免。手法皆是被摄了魂魄,修士金丹被剖,而平民百姓斩尽杀绝后被炼成凶尸,操纵其杀人。” 众人听着都不禁吸了口凉气,有些胆寒目光望了一眼那座城池。 蓝子辰道:“现在城中分两个区域。靠近城门的外城是行尸活动范围,这些是寻常百姓攻击能力相对较弱。深入内城是那些修士魂灵,他们的能力强弱取决于他们生前修为如何,否则是更加凶残难对付。所以不得靠近内城,你们现在实力还不能与之任何一个抗衡。”蓝子辰叹了一气,说道:“这些枉死百姓固然可怜,可现在全都成了邪道操控之下凶恶行尸。他们已坠入邪道,见人便杀,你们碰见万不能有此顾忌而掉以轻心。” 这时,众弟子目光中带着恐惧望着蓝子辰身后方向。 第一百一十一章 鬼城 http://.biquxs.info/

这些百姓都已经尸变,且现在被邪道操控成为凶尸早已不是活人,蓝子辰许是担心弟子们遇上老弱妇孺之类凶尸而起恻隐之心因此丢掉性命。毕竟往常历练子弟在此事上也没少发生过,也难怪他会有此顾虑。 鬼城内部是由外城、内城、城壕三道防线组成,内城最重要部位也是修士魂灵集聚之地,所以他们狩猎范围只能在外城。 冥媚儿一副发号施令口吻,道:“一会进去之后,我和子辰和几位陪护师弟都会在城门之上看着。你们都听从指示莫走太远,猎到凶尸或魂灵直接收入封灵乾坤袋便可。各位按自己能力游猎莫要贪功冒进,若遇上危险及时发出信号,迅速撤离莫要逗留。封灵乾坤袋是要带回宗门镇压这些魂灵凶尸的,也是记录你们此次历练成绩,所以莫要丢失了。方才所说,可都听明白了?” 众人齐齐应声:“听明白了” 个个弟子便都士气满满模样好整以暇,已经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跟着前面冥媚儿蓝子辰往那城门走去。 眼前是一道厚重的久经风霜而破败不堪丈高城门,变色脱落的黑漆上面贴满密密麻麻的用来镇压黄纸符箓。看起来森然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这厚重的两扇城门上,那锈迹斑斑的承轴明显已不堪重负。蓝子辰捏决,口中默念,扬手便解开了上面禁制。 这门也“吱呀”一声,划破空气的刺耳之音,门便缓缓打开了。 放眼望去,所见之处都是破败景象。两旁铺子皆是尘灰蛛网遍布,街道两旁随处可见的货郎摊子也被砸的稀烂,路边破败茶摊桌凳上都是厚厚一层积尘。 城内黑色雾障更为浓重,街道尽头已经被遮得不能视物。只有远处隐隐的几道鲜红的破烂幌子在迎风摇曳。 眼前还能看清是一条笔直长街,城里寂静无声。没有看见什么魂灵或是凶尸,安静异常得连一丝旁的声音都听不到,诡异至极。 这时,浅聆心耳畔另外一个人声响起,吓得她一激灵。煜天擎诡异道:“一群无知小儿,是都嫌活得腻味了才来这种地方找死?” 浅聆心定了定心神,用神识回应道:“突然出声,吓死个人。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煜天擎道:“别怪本君没提醒你,此近况来看,你们碰到的绝不会是单纯魂灵凶尸。” 浅聆心问道:“难不成还有其他邪道高手潜伏在此?” 煜天擎冷笑了一声,不置一词。 蓝子辰同冥媚儿还有几个陪同弟子此时都已登上了城头角楼瞭望台,城垛上居高临下可以将城内景象一览无余 他们不敢松懈,时刻盯着城内动向,确保每个弟子都在自己眼皮底下。蓝子辰却看向浅聆心这边,他目光有些走神,正若有所思皱着眉头。 冥媚儿瞧见他凝重脸色,再望望他目光所及方向,故作问道:“子辰,你在担心什么?这外城藏匿的都是些低阶走尸,还怕他们应付不了?” 蓝子辰转头,眉头虽有些舒展,忧心却未减道:“冥长老,此地我虽来过几次,但今日却有一种不好预感。暂且说不上为何,总之,小心一些为好。” 冥媚儿却不以为然,负手望着城内,转开话题道:“从方才便见你一直在关注那姓浅的丫头,怕是担心的只是她吧?” 蓝子辰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他转开脸,正色道:“冥长老此话何意,子辰负责带队历练自要对所有弟子安危责无旁贷,一视同仁,岂会有偏袒之理。” 冥媚儿娇笑一声道:“子辰莫要生气,我自然也没那个意思。只是近日发现你对我那徒儿越发冷淡,按理你两关系不该如此。” 蓝子辰似乎不太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只是道:“还是专心留意城内动向吧。” 所有弟子已在城内盘桓,都神经紧绷地戒备起来。经过短时间讨论计划,有的三五成小分队结伴而行好有个照应,胆儿大自认为有本事又不想遇上猎物与人分一杯羹的就独自前行。片刻,便分了好几拨四下散开,正往城中移动。 叶紫娴临走前目光不由自主朝浅聆心遥望了一眼,那眼神像与之有深仇大恨的挑衅与鄙夷,浅聆心暗自苦笑果然是个记恨的主,三年前所结下的梁子终归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化多少。 出来历练本就危机环伺步步惊心也没过多心神去招惹是非,对于叶紫娴这样的麻烦只得如避蛇蝎般避开,便选择相反方向与诸人分道扬镳。 浅聆心独身拐入了一条幽癖小道进入一处弄堂,放出神识随时保持戒备。就在这时,便发现身后细碎脚步声,身心戒备之时便见跟来的是蓝子易。视线越过他,紧随其后的还有几个外姓门生,看样子那几个是没组到队的见着此处有两位都是仙坛比试前三师兄,就都兴高采烈跟了过来。 蓝子易没有放松半点警惕,靠近浅聆心时还不忘赞叹一声道:“浅师妹果然艺高胆大,浑身是胆,身为女子敢在此地单独行动子易佩服。但好生提醒你一句,这种地方不比宗门比试,此城出了名险象环生,危机四伏随时会有性命之危。进城前兄长让我好生照应着你,师妹可莫要一人单独行动。" 浅聆心闻言眼角抽了抽,几个靠过来的弟子也一脸茫然看她,便道:"我不需要照应,替我谢过你哥关心" 浅聆心说完便不以为然大步离开,蓝子易一呆,以为自己说错话,同其他几个弟子赶紧追上来,换个方式道:"浅师妹且住,先听我一言。依我兄长往年带队历练经验来看,团体行动比单枪匹马更有成效,既然遇上咱便组队吧” 浅聆心脚下未停只摇头叹息,这家伙是有听他哥的话。蓝子易同其他三四个弟子也快步后面跟着,浅聆心从谏如流,就当跟他们几个组队打怪了吧。 城内雾障更深,几乎朦胧不能视物,那些藏在暗中的东西似乎正从四面八方盯着他们。所有人剑握在手,保持高度警惕,浅聆心剑指一捏,白色寒光闪现之下破妄剑便握在手。蓝子易同几个弟子皆眼前一亮,见到仙尊佩剑像有了可克邪之物,心中便不由都安定了几分。 蓝子易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可留神了,猎物随时会出现。对了,可知此次游猎重点为何?" 蓝子易突然出声,令所有人不由心中一紧,有个弟子明显不耐道:“这时候别卖关子,何为重点?” 蓝子易耸了耸肩,眼珠子四处观察,嘴里说道:“这次猎的东西有讲究。大家都知,历练本身是要记录个人资历的,谁猎的东西品阶越高资历也就越高。据说只要能猎到一只魂灵就等于猎百具凶尸,能抓一个修罗门余孽,那就等于千具魂灵。何止资历,除魔卫道,匡扶正义那在宗门也是大功一件,头功便有宗门上品助练仙丹作为奖赏” 不知这内幕消息的众弟子自是咂舌,上品丹药可助修炼进阶一直是修士垂涎之物,尤其对这些练气期弟子何等珍贵稀有。有的弟子自知斤两,便有些畏缩道:“你是不要命了,你兄长可是说过不能越过内城猎魂灵。再说了,就你这点能耐能收服几个凶尸就不错了,还想猎魂灵和修罗门余孽,做梦吧你!” 蓝子易不睬那弟子调侃,却对浅聆心抱有希望,朝之挤眉弄眼道:“我看浅师妹今日胸有成竹,况且咱掌门仙尊破妄剑在手,今日必当满誉而归。” 浅聆心没有理会,只后面的话令她不适,想这破妄在手,不管走哪儿都是带着檀珩书的光环和影子。这种奇怪的艳羡目光遇得多了反而令她不自在。 浅聆心正要转身之时,却见蓝子易的嬉笑脸色陡然一沉。其他几个弟子也都一副惊恐万状模样,眼看他们如此大难临头模样令浅聆心也不禁背后一紧,忙转身之际看到身后情景也惊愕的头皮发麻起来。 眼前那是一排齐齐整整的人墙,不过那些都不是人,是一大批尸群正簇拥而至! 行尸动作时缓时急,看似迟钝其实灵活,迈着机械机步子挤进了这条狭小巷子。这些行尸已经妖化,除了基本形貌与直立行走像个人,面目狰狞,乌青獠牙的面容活脱脱是地狱涌上人间丑恶厉鬼。 那些行尸口中流着黄稠流状物,全身散发腐臭气息,还没开打就已被远远飘过来那股子腐臭味儿熏得眼冒金星。 这些凶尸当中男女老少不同年龄层面都有,大的上了六七十岁枯槁老人,小到刚会走路稚幼孩童。但此时,他们都被练成了凶悍无比,速度极快的厉害凶尸。 他们当中每一个力量,都是不容小觑。 行尸步步逼近,已在他们十步开外,蓝子易几个齐刷刷执剑以对,拉开架势做出迎战之势。 第一百一十二章 跟踪 http://.biquxs.info/

这群凶尸便如猛兽扑了上来,很快整个场面陷入混乱之中。蓝子易身法轻快,灵活自如,手中剑亦是潇洒飘逸,就算在缠斗中那些行尸也在他身上占不到半丝便宜。蓝子易拿出封灵乾坤袋把眼前几个凶尸尽数收纳了,浅聆心眼看他收获丰盈正沾沾自喜。 其他几个弟子就没这么好运,凶尸张牙舞爪猛扑之下都有些乱了阵脚失了方寸,眼看其中一名险些丧命,浅聆心当下毫无迟疑一剑挥出,华光所过之处摧枯拉朽,那些行尸瞬间化为一滩血水。 蓝子易靠过来大惊道:“浅师妹好生厉害,只是你这剑势如此凌厉,如何收得战利品?” 那四五个弟子也靠拢过来,被救弟子还是被咬到一只手臂,正捂着手咬牙隐忍。他向浅聆心表示谢意之时那脸色也瞬间乌青,众人背靠着围成一圈,四面应敌。 浅聆心看着新一轮冲上来的行尸弯上嘴角玩味一笑,偏头对人道:“篮子易,要不咱互换一下兵刃?” 代篮子易反应之时浅聆心已灵巧从他手中对调了兵刃,腕间一转,便朝扑上来一波行尸横扫劈出。这些行尸被灵气正中面门震慑开去,待要再反击之时她迅速取出乾坤袋将之收纳。而身后蓝子易双手执破妄还有些惶恐怔忡,眼看尸群扑将上来便本能一剑挥出抵御,目瞪口呆之下看着那一地血水恍神。 这群行尸不畏伤痛的前仆后继,钱聆心已收得足够了,眼看群尸怎么也杀不完,便都察觉到了危机感。 其他弟子越到最后已是灵力耗尽无法再支撑这持久战,浅聆心和蓝子易更是心生烦躁。二人眼看身边同门已有伤情,对视一眼后互通心意,当下二人联手相互配合以中间弟子为保护,向外击杀围攻上来的尸群。 这群行尸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中间猎物围作一个铁桶般严实,他们心知,若再不冲出重围,这一圈口里流着黄涎对着他们龇牙咧嘴的狰狞怪物迟早将他们撕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眼看着包围圈越缩越小,以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浅聆心转头,让蓝子易几个协助合力突围。 几位立马点头会意,当即按照方位将手中仙剑直插地面,口中捏决便摆出剑阵。 一道剑栏冲天而起,强大灵力由阵内为中心激射出去。剑气形成冲击波在当空迅速幻化万千剑雨激射下来,围上来的群尸被尽数击溃,化为齑粉。 奈何,好不容易突破了重围,那成百上千群尸还在前仆后继,正在从四通八达的各处小巷汹涌而出,似乎闻到了活人气息或者感应到了同类有难都朝这方围拥上来。 蓝子易不耐烦道:“怎么还这么多,根本杀不完的啊!” 这些凶尸傀儡根本不畏利器和伤痛,砍掉四肢头颅同样还能站起来继续战斗,轮番几场打斗下来蓝子易几个明显已失了耐性。 如此正面迎敌也不是办法,毕竟敌众我寡占不了多少便宜还消耗体力。浅聆心同蓝子易几个边杀边退,只好先避开这群尸围攻的局势。 浅聆心同蓝子易几个在尸群中冲散了,又剩自己一人拐入了一条凄清街道上。这里没有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凶尸,萧条街道上空无一人,非常安静也不晓得撞入了鬼城的哪一片区域里。 浅聆心放出神识,修炼者独有的警惕性使她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时,她突然神识感觉到有个可疑气息,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跟着。她迅速回身,空荡的街道却是空无一人。 浅聆心在心下奇怪道:“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 那是一种无形无体的存在,因浅聆心无法感应到对方身息,旋即又觉或许自己神经紧绷造成的多疑,便没在意。 眼前有一处废弃宅院,匾额上“洪宅”二字分外醒目。 浅聆心靠近那座宅子,感应到此处有一股灵力波动,她走近宅门前弯着身子透过门缝朝里瞧了瞧,里边除了是断壁残垣,房屋坍塌的杂乱院子已无其他东西,而她却总觉里面有人。 煜天擎冷讽道:“这是障眼法,以你能耐如何看出” 此话一落,浅聆心感觉双目一凉,眼睛像在那一瞬间吹了一下冷气顿时视野清明,看到门内真有人在打斗。 浅聆心惊了一下,看来那会煜天擎也正好想来探索鬼城秘密,如今想来当初那些修罗门余党就是藏匿至此的,只是煜天擎十分谨慎又不信任她所有才不敢出来查探。她心里冷笑,俯身凑近看,笑道:“看来也有你想看的东西吧” 此时已是日暮西斜,加上鬼城本就乌烟瘴气,天色昏暗,更显诡异。里面的人看不太清,只能看到上下翻跃几条人影,定睛一看,才看出是叶紫娴和几位身穿道袍宗门弟子。 浅聆心看见,叶紫娴正在和几个漫天飞舞的魂灵打斗,地上还躺着几个被打得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弟子。 浅聆心暗惊,有魂灵在此,那此处便是内城的地界,自己误打误撞就闯到了内城。想那叶紫娴必是贪功冒进,想争此届历练头功才会冒险闯入内城抓魂灵。 其他弟子身负重伤,甚是狼狈的都惊慌失色朝门边挤来,唯有那叶紫娴还在死打硬抗且正处于下风局面。看她们灰头土脸样子可知在此并没讨到什么便宜,那叶紫娴浑身是伤,法衣道袍已是血迹斑斑,看样子也受伤不轻。 从打斗场面看得出那些魂灵非常凶残,浅聆心还隐隐听见有一种类似笛音之声,定是有人在暗处吹笛御魂。 门边一位弟子朝场中坚持打斗已身负重伤的叶紫娴喊道:“叶师姐,快发救援信号吧,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儿了!” 看样子,她们这一小队里此时只有叶紫娴身上有急信号弹。 另外一个也恳求喊道:“叶师姐,你快收手吧,我们不是这些魂灵的对手,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没命的!快让子辰师兄和冥长老过来救我们才能走出这个结界!你别再执拗了!” 场中叶紫娴贝齿咬唇,一脸气愤道:“都给我闭嘴!今日猎不到魂灵,我不去见我师父!” 叶紫娴心高气傲,又是个好胜心强的性子,上次仙坛大会挫败让她颜面尽失,出行前定是允了她师父冥长老要在这趟历练中夺个好成绩。可能连那冥媚儿也想不到她这徒弟会来打这高阶魂灵的主意。 这个深宅大院里瞬时风云万变,电光石火间都是灵力撞击透明结界之声。这个结界外面看不见听不到里面的事物和响动,里面的人出不来而外面的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去。 就像树林里一个围捕猎物的地坑陷阱,一旦掉进去就别想再出来了。 这时,那方叶紫娴终于难以应敌,被一只魂灵掀了出来。她重重的撞击在宅木门上,一声轰然撞击之下摔落地面,手捂胸口吐了一地刺目鲜红。 众弟子关切的围了上来,将她扶起之时,便见那深院高强之上飘下来一道红色身影。 乍看此人浅聆心不禁咂舌,倒是一位美艳绝伦妖媚女子。 只此女身穿红裙衣,身上红黑两色薄纱裙裾随风鼓动,玉柳腰上缚着黑色腰带,箭袖护腕上绣着几朵红梅。柔水般轻柔长发上系着一条红色长飘带,随着及腰长发随风飘逸。一双美目顾盼生姿,那张白皙而精致的脸蛋堪称绝艳。嘴角浅浅噙着一抹妩媚笑意,姿态动人。 她如雪白皙的手上持着一管通体发亮黑色竹笛,一端处垂下一缕鲜红穗子。周身有香花之日气浮动,就这样光着玉足立在墙头,如山精鬼魅一般,惊艳而妖异。 浅聆心想到方才那笛音,定是此女子所吹奏,是她在背后操控着城中这些魂灵凶尸。 更让浅聆心肯定,此人八成便是修罗门中的女修罗。 传言修罗门里的女修罗各个美艳绝伦,倾城之姿,都有着一张可以颠倒众生的容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煜天擎却怔然道:“是她” 浅聆心从他口气中听出,他与此人不但相识,而且还很熟,便揶揄道:“怎么,那位美女是你相好?” 煜天擎选择性沉默,没有再言。 而宅内高墙上那红衣女子美眸一动,往下方叶紫娴几个瞥了过去,此时姿态亦是一种高傲冷艳。半响,她朱唇轻启,声音柔和轻灵,轻蔑道:“又是几个不知死活仙门败类,我还当是谁。这几日没有你们这些臭道士送上门给我解闷还真乏的紧。”她将持笛玉腕一转,竹笛横在胸前,目光在竹笛上扫了一眼,又道:“今日就把你们魂魄留下,正好祭我‘夺魂’!” 竹笛夺魂抵至唇边,送气如兰,笛音划破此时已夜幕的寂静空际,如飞鸟冲天,更如涓涓清泉。浅聆心大惊,此人红梅她熟知,没想到女修罗也藏匿于此。 一曲‘夺魂’曲送出,似乎是针对性的先拿叶紫娴身边两名女弟子先开刀,二人面色扭曲,抱头痛苦状勘堪后退了数步。 叶紫娴与其余几名弟子见状皆是惊恐万状,面容失色。待见那两名弟子之时,她们痛苦的抱着头已是七窍流血,魂神涣散之态。 笛音依旧如夜枭长鸣,其音一转,更如夜半孩童啼哭那般诡异惊悚,听得人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看红衣女子神色轻松,似乎这还只是一次热身,她嘴角挂着妩媚的笑意,口中继续送气。旋即笛音曲调再度拔高,更显轻快和急促。 那两名被摄魂弟子瞬间一个翻身坠地,两手抱头在地上曲着身躯打滚起来,某种剧烈的疼痛已经令她们阵阵哀嚎,喊叫不止。 此时正在门外看戏的浅聆心正看得暗自乍舌,震惊不已,心下还踟躇着要不要进去帮上一帮。 就在这时,她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自己围拢过来,正同她一起看戏。 她吓得瞬间惊醒。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梦三生 http://.biquxs.info/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真如大梦三生,黄粱一梦,不知不觉她睡过去三天了。 浅聆心怔怔得坐了起来,眼角是冰凉的,未干的泪痕依稀挂在耳根与脸颊,梦醒之后一起又不存在了,那些人那些事也真真只出现在梦里。 她恍然发现自己榻边坐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若不是能从衣服上认出此人,她恍惚一下以为是煜天音活过来了。 浅聆心看着那垂着头背影,张了张口欲要说话,那男子便自开口:“如今成为了魔门女君,你倒是过得舒坦,可以安逸自在睡到昏天暗地了是么。” 浅聆心并不在乎他的讽刺,继续慵懒躺回去,当做他不存在一般,闭着眼说道:“圣主亲自驾临有失远迎,这是在怪我没有倒履相迎?” 煜天擎回头脸色阴沉,看着她一副无所畏惧模样,更是冷笑道:“阿音拿命换给你的安逸与今日地位,你有什么脸在这炫耀?你还真当自己是修罗门的主人了?” 浅聆心也不恼,睁开眼看他,此时的煜天擎已然没有当日魔君的威风与凌厉,头发有些散乱,脸色憔悴眼窝青黑,还是那身红衣长袍此时有些不修边幅。一看就是长时间没空去打理自身仪容,显得有些邋遢,但那张俊美容颜却一如当初的丝毫不坠。 浅聆心道:“圣君多虑了,我可没兴趣成为这里的主人,全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我临时走马上任罢了。你若要回来取缔这个位置,我丝毫不保留双手奉还。至于你说这一切是煜天音所赋予……他的牺牲我千恩万谢,但我当日之苦全是拜他所赐,我有今日的荣宠却不全是因为他的付出,毕竟他的丹药我还时刻保留着,并未服用。” 说道这里,她把那枚药瓶取出,递给他面前:“这东西太过贵重,正如你所言是拿煜天音命所换取,我福薄无法消受。就把把它交给你吧。” 煜天擎看到那枚丹药眼中痛苦之色又闪了闪,却并未伸手去接,浅聆心起身,对他道:“我知道你在炼魂洞试图聚拢煜天音散去的其他魂魄,这上面说不定还残存他的元神,对你或有帮助。也不用谢我,只是不想欠下这样的一个人情,让我心里难受。” 煜天擎冷哼一声抄手接过药瓶揣进怀里,转过身去背对道:“我来正是为了此事,既然你对阿音有愧,那么就做点实际行动来报答。” 浅聆心当下心里暗骂,这人还得寸进尺了,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最后还得猎物对这个猎户感恩戴德起来。这一家子果然都是臭不要脸,颠倒黑白的主。心里虽然这样骂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很平和的道:“现在我们可不是什么契约关系,你还打算利用魂契来约束我替你办事?今时不同往日,我可不会再这么乖顺的受制于人。” 浅聆心直白阐明态度,煜天擎也没想到她这么坦诚和无礼,当然也不会像先前那样逼迫方法来让她就范。毕竟大战之后重振魔门者是她,是她保留了修罗门正常运行,没有被仙门及其他势力侵略,至少对于这点,他心里也是感激的。 煜天擎沉吟半响,并没有用逼迫的语气,但他这人骄傲要面子自然也不会是恳求的,便心平气和的与人商谈的语气道:“阿音只残存一缕魂魄在夺魄之中,若是这丹药里真的还残存元神说不定还能聚集其他魂魄,但是这一切也无济于事,我试过了,魂魄太散难以聚集。我需要三件灵器重聚所发挥的重生之力,这样阿音才有机会复活。” 浅聆心眉峰一跳,诧异道:“你来就是与我商谈三件上古灵器的事?你是如何知道上古灵器重聚就可以令死人死而复活,这件事连灵器守护者檀珩书都觉得无从考证。” 一提到檀珩书,煜天擎面露凶光看她,不过很快慢慢平复,转为阴沉道:“这是上古邪灵所透漏出来的信息,他檀珩书自然不会知道,那个邪灵就是准备聚集三件灵器让自己重塑肉身出来,死而复活成为真正的人。” 浅聆心突然想到在梧桐镇遇上墨敛云的事,那逃跑的黑气会不会就是邪灵,便陷入沉思。 煜天擎见她面色凝重不说话,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浅聆心道:“或许我见过你说的那个邪灵,他曾经依附在幽兰宗主墨敛云身上,上次我杀了墨敛云,但是一团黑气逃脱了,我只知那是曾经死去的老道武宣,现在看来此人正是落霞山所封印的上古邪灵,看样子他确实跑出来了。” 煜天擎道:“我早说过,邪灵在三十年前就跑出来,有什么可惊讶的。” 浅聆心道:“确实,这还都是拜你所赐,不过奇怪,既然邪灵已经跑出来了,按照檀宗主的修为不可能没发现,他为何还一直看守着里面的封印,还有上次玉灵鼎被盗之事,你们也触动过那里的封印,闹得人心惶惶。” 煜天擎道:“邪灵善用分身之法,为了不让人怀疑肯定真身留在里面,分身出来捣乱,打听灵器的下落。” 对于分身之法浅聆心也赞同,毕竟当初煜天擎就是分出一缕元神在她身上跑出来的,那这么说来岂不是上次玉灵鼎被盗之时邪灵就全部逃出来了?他还借机依附在了墨敛云身上?檀珩书或许早就知道这些事却瞒着没有说出来? 浅聆心正一头雾水,十分迷惑,殿外有修罗突然进殿来报,看到煜天擎先是一愣,再恭敬与之施礼,禀报道:“圣主,女君,大事不好,有一批凶尸在梧桐镇爆发,屠杀了整个镇上平民百姓,仙门将此事推到我们修罗门身上,正准备向我们讨伐呢。” 浅聆心与煜天擎具是震惊,煜天擎冷哼道:“这帮臭道士什么屎盆子都习惯性往我们修罗门头上扣,简直找死。讨伐便讨伐,本尊还怕了他们不成!” 浅聆心自知在自己管辖之下的魔门并没有主动去招惹谁,更没有去杀平民,这点她可以确信,听煜天擎此言,便道:“先别冲动,想必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所为”转念一想,又道:“梧桐镇,那不是邪灵出现的地方吗,何不我们去看看,灵器血魂石就是在他身上。” 煜天擎正在为此烦忧,听到灵器也是精神一震,说道:“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 浅聆心对此人雷厉风行行径十分无语,只得交代门中一些事物后随后跟上去,顺便也去梧桐镇了解一下情况。 梧桐镇上次来还是民风朴实,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现在整个镇上被一阵黑雾压顶,死气沉沉的,要不是见头上还顶着太阳,还以为到了地狱。 煜天擎看了看四下,没有一个人,连传说中的死尸都没有见到,大感奇怪:“怎么一人都没有,你上次在何处遇见那邪灵?” 浅聆心指出了所在,二人去往那处,这地方也是死气沉沉,阴气森森,这时突然有一阵喊叫声传来,转眼一名身穿明黄道袍男子从对面跑来,嘴里喊着救命。 浅聆心二人上去接应,煜天擎确认此人是平凡之人才上去抓住人衣襟质问:“慌什么,看到什么了?” 道士三十出头青年,看到有活人才感觉遇上救命稻草,忙道:“二位仙士救命,镇上出现了许多会咬人的怪物,我们几十名百姓都困在山上了,我是本来山里修炼的散修,下山为百姓做法事,谁晓得差点搭上了命,被一群凶尸围困了三天三夜现在才逃出来!” 浅聆心打量了下此人,想到当初来时打听到的那个世外高人,便道:“你是隐居在附近那道观里的人?” 道长两眼一愣,又连忙点头:“鄙人正是青云道观的,道号子虚,随我下山的两名师弟都命丧于凶尸之手,我们修为浅薄,不是这般凶蛮行尸对手,二位仙士可要救我啊!” 此人话刚落,身后果然一群凶尸奔涌而来,子虚道人吓得连忙躲在二人身后,指着那些尸群说道:“这里过去是唯一上青云关的路,许多百姓都在山上避难了,二位帮帮忙,只要驱赶走这些行尸,我们就可以上山了,那里我师父云居道人在,绝对安全。” 煜天擎冷哼一声,对此并不感兴趣,所以并不打算帮手。浅聆心却想去青云观看看,毕竟上次就是想向这个世外高人打听一下邪灵的事。 眼看凶尸靠近,见煜天擎并不想出手,浅聆心掏出骨埙,吹奏起御灵之术,顿时风起云涌,那些奔来的行尸也行动一滞。 下一刻,狂风怒卷,带着怨灵恶鬼的杀伐之气包裹上去,这些行尸只是低阶的还未成型的恶鬼,对于凶悍无匹的怨鬼恶灵无法招架,乍听此嘶吼之音就已胆寒退怯,转瞬所有尸群落荒而逃,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清理了一切路障。 子虚道士目瞪口呆,看了看身份不凡的两人,脸上钦佩敬畏之色更甚。 第一百一十四章 梦回 http://.biquxs.info/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真如大梦三生,黄粱一梦,不知不觉她睡过去三天了。 浅聆心怔怔得坐了起来,眼角是冰凉的,未干的泪痕依稀挂在耳根与脸颊,梦醒之后一起又不存在了,那些人那些事也真真只出现在梦里。 她恍然发现自己榻边坐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若不是能从衣服上认出此人,她恍惚一下以为是煜天音活过来了。 浅聆心看着那垂着头背影,张了张口欲要说话,那男子便自开口:“如今成为了魔门女君,你倒是过得舒坦,可以安逸自在睡到昏天暗地了是么。” 浅聆心并不在乎他的讽刺,继续慵懒躺回去,当做他不存在一般,闭着眼说道:“圣主亲自驾临有失远迎,这是在怪我没有倒履相迎?” 煜天擎回头脸色阴沉,看着她一副无所畏惧模样,更是冷笑道:“阿音拿命换给你的安逸与今日地位,你有什么脸在这炫耀?你还真当自己是修罗门的主人了?” 浅聆心也不恼,睁开眼看他,此时的煜天擎已然没有当日魔君的威风与凌厉,头发有些散乱,脸色憔悴眼窝青黑,还是那身红衣长袍此时有些不修边幅。一看就是长时间没空去打理自身仪容,显得有些邋遢,但那张俊美容颜却一如当初的丝毫不坠。 浅聆心道:“圣君多虑了,我可没兴趣成为这里的主人,全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我临时走马上任罢了。你若要回来取缔这个位置,我丝毫不保留双手奉还。至于你说这一切是煜天音所赋予……他的牺牲我千恩万谢,但我当日之苦全是拜他所赐,我有今日的荣宠却不全是因为他的付出,毕竟他的丹药我还时刻保留着,并未服用。” 说道这里,她把那枚药瓶取出,递给他面前:“这东西太过贵重,正如你所言是拿煜天音命所换取,我福薄无法消受。就把把它交给你吧。” 煜天擎看到那枚丹药眼中痛苦之色又闪了闪,却并未伸手去接,浅聆心起身,对他道:“我知道你在炼魂洞试图聚拢煜天音散去的其他魂魄,这上面说不定还残存他的元神,对你或有帮助。也不用谢我,只是不想欠下这样的一个人情,让我心里难受。” 煜天擎冷哼一声抄手接过药瓶揣进怀里,转过身去背对道:“我来正是为了此事,既然你对阿音有愧,那么就做点实际行动来报答。” 浅聆心当下心里暗骂,这人还得寸进尺了,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最后还得猎物对这个猎户感恩戴德起来。这一家子果然都是臭不要脸,颠倒黑白的主。心里虽然这样骂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很平和的道:“现在我们可不是什么契约关系,你还打算利用魂契来约束我替你办事?今时不同往日,我可不会再这么乖顺的受制于人。” 浅聆心直白阐明态度,煜天擎也没想到她这么坦诚和无礼,当然也不会像先前那样逼迫方法来让她就范。毕竟大战之后重振魔门者是她,是她保留了修罗门正常运行,没有被仙门及其他势力侵略,至少对于这点,他心里也是感激的。 煜天擎沉吟半响,并没有用逼迫的语气,但他这人骄傲要面子自然也不会是恳求的,便心平气和的与人商谈的语气道:“阿音只残存一缕魂魄在夺魄之中,若是这丹药里真的还残存元神说不定还能聚集其他魂魄,但是这一切也无济于事,我试过了,魂魄太散难以聚集。我需要三件灵器重聚所发挥的重生之力,这样阿音才有机会复活。” 浅聆心眉峰一跳,诧异道:“你来就是与我商谈三件上古灵器的事?你是如何知道上古灵器重聚就可以令死人死而复活,这件事连灵器守护者檀珩书都觉得无从考证。” 一提到檀珩书,煜天擎面露凶光看她,不过很快慢慢平复,转为阴沉道:“这是上古邪灵所透漏出来的信息,他檀珩书自然不会知道,那个邪灵就是准备聚集三件灵器让自己重塑肉身出来,死而复活成为真正的人。” 浅聆心突然想到在梧桐镇遇上墨敛云的事,那逃跑的黑气会不会就是邪灵,便陷入沉思。 煜天擎见她面色凝重不说话,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浅聆心道:“或许我见过你说的那个邪灵,他曾经依附在幽兰宗主墨敛云身上,上次我杀了墨敛云,但是一团黑气逃脱了,我只知那是曾经死去的老道武宣,现在看来此人正是落霞山所封印的上古邪灵,看样子他确实跑出来了。” 煜天擎道:“我早说过,邪灵在三十年前就跑出来,有什么可惊讶的。” 浅聆心道:“确实,这还都是拜你所赐,不过奇怪,既然邪灵已经跑出来了,按照檀宗主的修为不可能没发现,他为何还一直看守着里面的封印,还有上次玉灵鼎被盗之事,你们也触动过那里的封印,闹得人心惶惶。” 煜天擎道:“邪灵善用分身之法,为了不让人怀疑肯定真身留在里面,分身出来捣乱,打听灵器的下落。” 对于分身之法浅聆心也赞同,毕竟当初煜天擎就是分出一缕元神在她身上跑出来的,那这么说来岂不是上次玉灵鼎被盗之时邪灵就全部逃出来了?他还借机依附在了墨敛云身上?檀珩书或许早就知道这些事却瞒着没有说出来? 浅聆心正一头雾水,十分迷惑,殿外有修罗突然进殿来报,看到煜天擎先是一愣,再恭敬与之施礼,禀报道:“圣主,女君,大事不好,有一批凶尸在梧桐镇爆发,屠杀了整个镇上平民百姓,仙门将此事推到我们修罗门身上,正准备向我们讨伐呢。” 浅聆心与煜天擎具是震惊,煜天擎冷哼道:“这帮臭道士什么屎盆子都习惯性往我们修罗门头上扣,简直找死。讨伐便讨伐,本尊还怕了他们不成!” 浅聆心自知在自己管辖之下的魔门并没有主动去招惹谁,更没有去杀平民,这点她可以确信,听煜天擎此言,便道:“先别冲动,想必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所为”转念一想,又道:“梧桐镇,那不是邪灵出现的地方吗,何不我们去看看,灵器血魂石就是在他身上。” 煜天擎正在为此烦忧,听到灵器也是精神一震,说道:“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 浅聆心对此人雷厉风行行径十分无语,只得交代门中一些事物后随后跟上去,顺便也去梧桐镇了解一下情况。 梧桐镇上次来还是民风朴实,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现在整个镇上被一阵黑雾压顶,死气沉沉的,要不是见头上还顶着太阳,还以为到了地狱。 煜天擎看了看四下,没有一个人,连传说中的死尸都没有见到,大感奇怪:“怎么一人都没有,你上次在何处遇见那邪灵?” 浅聆心指出了所在,二人去往那处,这地方也是死气沉沉,阴气森森,这时突然有一阵喊叫声传来,转眼一名身穿明黄道袍男子从对面跑来,嘴里喊着救命。 浅聆心二人上去接应,煜天擎确认此人是平凡之人才上去抓住人衣襟质问:“慌什么,看到什么了?” 道士三十出头青年,看到有活人才感觉遇上救命稻草,忙道:“二位仙士救命,镇上出现了许多会咬人的怪物,我们几十名百姓都困在山上了,我是本来山里修炼的散修,下山为百姓做法事,谁晓得差点搭上了命,被一群凶尸围困了三天三夜现在才逃出来!” 浅聆心打量了下此人,想到当初来时打听到的那个世外高人,便道:“你是隐居在附近那道观里的人?” 道长两眼一愣,又连忙点头:“鄙人正是青云道观的,道号子虚,随我下山的两名师弟都命丧于凶尸之手,我们修为浅薄,不是这般凶蛮行尸对手,二位仙士可要救我啊!” 此人话刚落,身后果然一群凶尸奔涌而来,子虚道人吓得连忙躲在二人身后,指着那些尸群说道:“这里过去是唯一上青云关的路,许多百姓都在山上避难了,二位帮帮忙,只要驱赶走这些行尸,我们就可以上山了,那里我师父云居道人在,绝对安全。” 煜天擎冷哼一声,对此并不感兴趣,所以并不打算帮手。浅聆心却想去青云观看看,毕竟上次就是想向这个世外高人打听一下邪灵的事。 眼看凶尸靠近,见煜天擎并不想出手,浅聆心掏出骨埙,吹奏起御灵之术,顿时风起云涌,那些奔来的行尸也行动一滞。 下一刻,狂风怒卷,带着怨灵恶鬼的杀伐之气包裹上去,这些行尸只是低阶的还未成型的恶鬼,对于凶悍无匹的怨鬼恶灵无法招架,乍听此嘶吼之音就已胆寒退怯,转瞬所有尸群落荒而逃,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清理了一切路障。 子虚道士目瞪口呆,看了看身份不凡的两人,脸上钦佩敬畏之色更甚。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感佩 http://.biquxs.info/

青云观坐落在深山之中,是是世外隐居好去处,煜天擎本来不想去,更对什么世外高人云居不感兴趣,闻言他可能知道邪灵的一些线索,才勉为其难跟了上来。 子虚带他们引荐了此观主人云居道人,后堂静室,燃着檀香的炉子青烟袅袅,道观简陋却不失寂静寒山禅意。 云居道人看起来是个青年男子,身穿灰色道袍,左手执拂尘,留着垂到胸前的黑色胡子,看起来慈眉善目颇具清风道骨。 浅聆心依着道家规矩给人行了个晚辈礼,煜天擎板着一张充满不屑与高傲的脸色,把人视若无物。云居道人还是谦和笑着还了一礼,捋须说道:“如今正是非常时期,二位看似也是修行中人,此来鄙观断不会是游山玩水而来,不知所来何事需要本道帮忙之处?” 小道士上完茶水就退下了,煜天擎拈着杯盖抚了抚浮沫,热气蒸腾中看不清他脸上什么情绪。浅聆心放下茶盏,拱了拱手,客气道:“初来乍到贵观多有叨扰,实不相瞒,我二人也只是云游方士,听闻此地发生凶尸爆发疫情,顺道前来了解原由也好协助一二,除魔卫道可不就是我等修行之人本分之事。” 说道“除魔卫道”煜天擎眼角跳了跳,颇为忌讳与嫌恶般抬眼瞥了她一眼,浅聆心视若不见,继续晓得坦然。 云居道人道:“二位道友高义,云居感佩”捋了捋须,表情凝重,起身踱步道:“这疫情来得蹊跷,也是在前几日突然之间爆发,梧桐镇一夜之间有过半的百姓被感染,我也是后来听闻。至今原由为何不明。” 煜天擎终于开尊口问道:“你凭什么以为这些百姓是被疫情感染?而不是有人拿人炼制邪术。” 云居显然不懂这些,他们这些散修道行不够,不能明白太高深可怕的事情,他立马皱眉为难,不知如何应对。 浅聆心道:“道长,那其他未被感染的百姓可是在观中收容?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云居道:“自然可以,他们都收容在后山新开辟出来的院子中安居,我让人给二位指路。若真是什么妖魔拿人炼药发生此难,那真得仰仗二位高人了,小道替镇上百姓感激不尽。” 煜天擎冷笑,没把这话放心上,浅聆心跟着小道士引路一起去了后山。 这里果然依山而建一处简陋院子,倒是干净宽敞,每人可以分到一间简易屋舍,院子当中还有许多百姓倚靠着一株巨大枣树,看像是刚被救回来的伤员百姓。 子虚也在当中,一位看起来十分熟悉的女子背影在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看她穿着本观道袍应该是此处弟子。 浅聆心刚走过去,那女子一转身就不经意和煜天擎撞了个正着,见她不住给人道歉,煜天擎则板着一张冷脸,看起来又可怕又阴冷。 见此状况,浅聆心上去一看才见此女子模样,当下惊呼道:“苏妍?怎么是你?” 正是在云锦镇她母亲认的干娘女儿苏妍,说起来她还比浅聆心大几岁,只因修炼小成保持了容貌,她也惊讶万分过来抓住她手:“聆心妹妹,你怎么会在这,这真是太有缘了!” 浅聆心也激动点头,毕竟出来还能遇上熟悉的人太是不易了,突然有种他乡遇故人的心暖,便道:“你怎么会在这的,云锦镇离这里可有好大一段脚程,夫人和家中都还好吗。” 苏妍吸了吸鼻子,缓了下激动情绪,眼眶里也还有泪花闪动,她道:“娘亲和族人都很好,自从有了檀公子设下的阵法,已经没有其他怪物来打扰我们了。而我……我也一直想来修道的,我想跟你一样可以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所以你们走后我就拜入青云观云居师父门下为弟子,一心修行,锄强扶弱也可为百姓做点贡献。” 苏妍这样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能有这份赤子决心真是弥足珍贵令人感佩,浅聆心一时有些羡慕她的敢作敢为,为自己想做的事情全力以赴。 见浅聆心走神,苏妍看了看一旁冷漠的俊美男子,再扯了扯浅聆心袖子,问道:“聆心,檀公子没跟你一起来吗,这位是?” 浅聆心回神,看了看煜天擎,笑了笑介绍道:“这次檀公子没来,这位是我朋友,他叫……你叫他煜公子就行了。” 煜天擎给她比了口型,那意思是“谁是你朋友?” 苏妍脸上娇羞见礼,心中却满是艳羡,总觉得浅聆心身边出现的男子个个都是气宇不凡之人,上次遇上那两个就是丰神俊朗,器宇轩昂,这位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爱搭理人,眼中愈是不可侵犯的傲气与威仪,长得也同样惊为天人。 煜天擎因为弟弟煜天音之死,随后转了性子,不再言语行为放浪不羁,看起来难得变得正经,还有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和高傲的深沉,这点居然和他弟弟如出一辙。 浅聆心见他臭屁不肯低头的傲慢样子,连回应也显得不屑一顾,顿时有些尴尬,拉着苏妍远离这傲慢孔雀,转言问道:“这些日村里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这些百姓为何都被尸毒感染的。” 苏妍终于把在煜天擎脸上的目光给收回来,闻言沉吟想了想,说道:“其实不止梧桐镇这样,这附近其他村子也一样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许多村子都被附近驻镇仙家给封了。这里所发生的事也是在前几天爆发,我那日随师兄们下山解救百姓之时,死了几个人还有人被抓了,我们没有看清那个怪物长什么样,但背影看起来是位身穿白衣的男子。” 浅聆心托着下巴陷入沉思,问道:“这些百姓都是怎么受伤,难道被凶尸抓伤也没被感染?” 苏妍道:“被抓伤的百姓我们用特殊驱毒草药与糯米捯饬一起给外敷伤口就能治愈,外加糯米粥服用基本就无碍了。但是那些被咬伤时间太晚无法治疗的就没办法,他们力大无穷,见人就咬,好像发了疯的狂犬,我们对付不了,只能在山下设卡和封路隔绝他们上山。” 浅聆心奇怪道:“方才我上来的时候并没有见有凶尸聚集山下,说明他们还未往此处蔓延?” 苏妍道:“上山有两条路,你们走的是小路,那里安全,而主路早已经被尸群围堵,若不是有师父设下的结界阻隔可能早就攻上山来。” 浅聆心点点头,为今之计他们只好在青云观多留宿几日观察情况,云居听了子虚回报他们在镇子上退凶尸的厉害之处欢喜之至他们能留下。 夜里山中微凉,浅聆心在房中坐着冥思发呆,想那邪灵是又寄身在何人身上,那个白衣男子会是谁呢。 煜天擎不请自来,也没敲门跟进自家媳妇房中似的,进来就直接不客气落座,脸色阴郁看她道:“你为何想来青云观,查到什么了?” 浅聆心也不在意他冒然进门之举,倒了茶给他,说道:“不清楚,但是这个在背后操纵凶尸之人,十之六七会是那个邪灵。” 煜天擎挑眉:“如何肯定,就因为他跟当初云锦镇一样拿人试药炼凶尸?” 浅聆心道:“你只知其一,当初你在云锦镇就离开了,没有去南襄城。那个默冗正是拿活人祭炼血魂石,练出了品阶还不低的光头女尸,只是他这次重新找到了宿主,还在故技重施不知道为何。” 煜天擎正待说话,门外有人敲门,突然被人打断谈话脸上已有不悦。只见苏妍端着两碗甜羹从门外进来,看到煜天擎也在也是一愣,然后走了进来,把一碗递给浅聆心道:“我熬了点甜汤,见你房里灯还亮着,就端来给你尝尝。” 浅聆心接过,道谢笑道:“唔,真好,还有夜宵吃呢。” 苏端着另外一碗,显然本也想给煜天擎送去的,只是没想到刚好在这遇上,她犹豫半天,小心翼翼带给他道:“煜公子,这是你的。” 浅聆心边津津有味吃着,边提心吊胆苏妍会不会又热脸贴冷屁股,只见那煜天擎本不悦的眉宇舒展了些,狭长凤眸看了看那碗,再落在人脸上,旋即露出一个不是很接受的笑,伸出修长的手接住了。没说谢也没真的去喝,将碗放在了案上,苏妍还是有些尴尬,只好紧张握着手中托盘,与浅聆心说一声不打扰让碗留着明天来收便出去了。 浅聆心看着对面罪魁祸首,目光含怨加责备的盯着他,抱不平道:“人家一片好意,你为何还不想领情,是觉得人家苏妍不比你门中的女修罗漂亮不屑一睬?” 煜天擎抬眸看了看她,将碗又推回面前,拿勺子舀了舀,问道:“美人是美人,但要是你给的,让我吃清汤寡水也是愿。” 浅聆心脸一黑,旋即笑道:“不错,还能斗嘴,那个油腔滑调的魔君可算回来了,还以为已改邪归正了呢。” 煜天擎冷笑一声,勉为其难喝了一小口,又把碗丢一边了,说道:“今晚我去镇上看看。”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山 http://.biquxs.info/

他魔君要做什么事别人自然阻止不了,浅聆心也没意见,把碗里甜羹吃得连一滴都不剩。煜天擎见她吃得这么生猛,一言难尽般皱了下眉,看了看自己碗里,顺手推给了她。 浅聆心看了看那原封不动的甜羹,不知为何,被他这不经意的举动牵起了一些令她感怀的回忆。 当初煜天音喝酒时她占据了他用过的杯子拿来喝酒,后来云锦镇苏家,他给自己夹菜的情形,莫名其妙的心头一酸。 浅聆心低垂着眼,尽量不让人看出自己此时情绪,问道:“他,还能有机会复活过来吗。” 煜天擎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指得是谁,不知为何,提起此事他脸色又转为阴冷无情的模样,半响才才冷漠回道:“阿音一定会复活。” 他说完,陡然站起身,出门离开了。 第二日,浅聆心洗漱完在后院溜达晒日光,顺便看下这些新增受伤百姓的情况。 伤情还在递增,每天都有大批受伤的伤员送上山来,青云观本来就清贫,救治伤患者与日常饮食开销都很大,刚开始或许能勉强维持,到最后就救济困难了。 子虚带着弟子下山救济百姓,抵御上山来的行尸,苏妍懂得些医术一直在后勤帮忙,云居道人也亲自过来指导工作,安抚人心。 云居道人是本地百姓爱戴名士,平日锄强扶弱,乐善好施,是个大善人。浅聆心也在心底里钦佩此人善举,因为懂得一些药理,也会在后勤帮忙一下,还把自己身上盘缠尽数贡献出来给山中维持生计。 青云观进入戒严转态,大家忙里忙外焦头烂额,煜天擎昨夜出去现在都没有回来,浅聆心傍晚时分前去他房中查看也不见人,思虑着这家伙会不会是自己离开了。 不过他离开不离开似乎对她也没什么影响,本来就是临时结伴而行,大家去留自由没有约束力。 华灯初上,已是夜幕降临,这座群山之中不过一隅的青云观马上便被一层山雾笼罩其中,显得越发阴冷阴郁。 浅聆心坐在一处六角亭里喝着托子虚下山买来的酒,这酒后劲很低,没什么酒味,像是被无良商家拿糖水勾兑出来,她喝了只是微醺并没有醉。想到檀珩书不允许她喝酒之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或许几次三番喝酒练出了酒量,此时喝了一坛也不觉醉。 这时还有人睡不着半夜出来溜达的苏妍,她看到亭子里的浅聆心,也过来坐下。桌上还剩两坛酒,她也学着豪气干云拍开封泥仰头喝了一大口。 浅聆心淡然旁观她喝完一口后剧烈呛咳,笑道:“看来你也不会喝,这勾兑出来的酒你都喝不了,看你,一下子脸红成这样。” 苏妍拿袖子抹了一把嘴角,还不服气地继续灌了好几口,马上倒桌上趴下了,浅聆心抄**过她手中酒坛,不让继续喝。 苏妍面红耳赤,嘴里还咕哝着车轱辘话,说道:“聆心,有时候我好羡慕你啊,你知道吗,我试着成为跟你一样的人……可是……好像一直都成不了。” 浅聆心手中酒坛一顿,转头奇怪道:“你羡慕我什么?为什么要成为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去学习的吗?” 说道这自己都不禁苦笑,这一路走来虽然不说历经艰险却也崎岖坎坷,不觉得自己得到了多少,至少失去了很多。 众叛亲离,为正道所唾弃,亲人死的死,朋友散得散,想爱的人爱不得,身居魔门的女君反倒成为世人眼中的大魔头。 她不被世人所理解,身不由己了半辈子,自己明明是个孤独者,这有什么值得别人来羡慕的? 苏妍继续喃喃接话道:“羡慕你有人爱有人护有人疼,像檀公子这样的人,你哥哥,还有……那个煜公子,他们都在你身边关心着你。” 浅聆心有些惊讶,没想到她羡慕的是这个,只听苏妍接着道:“我就不同了,虽然……我从小家门不幸但也衣食无忧长大的小姐,母亲视若珍宝呵护着。你知道吗,我自小就想逃离闺中小姐的束缚,想去外面看看世界,那日见到你就很羡慕。你可去结识各式各样的朋友,有那么多朋友关心爱护你,就像……檀公子那样关心爱你,我很羡慕你。如果也有这样一个人对我就好了,可是并没有……而且,煜公子好像也很不喜欢我……” 浅聆心把她声音若蚊的话听得断断续续,但也大概了解了,这千金小姐还是太不谙世事,心思单纯,在乎的不过一些单纯的儿女情长,男女情爱,或许为情所困。 听到最后那句,浅聆心秀眉一挑,凑过去问道:“苏妍,你老实告诉我,你可是喜欢上那煜公子了?” 苏妍虽然是她娘家不太亲厚的亲家,对于浅聆心来说也没有多大交情,与苏妍更是才见过几次面不算熟络,但是对这个没怎么沾亲带故的姐姐印象还是不错的,若真觅得良缘她也真心祝福她,但若真的喜欢上了煜天擎,那可就为难了。 只见苏妍抬起头,神色恍惚,眼神迷离,那通红的脸上又因这句话而羞红了几分,她道:“煜公子那样身份的人,哪看得上我这样的低微小修士。” 浅聆心对此确认了七八分,顿时有点一言难尽,这姑娘看上谁不好,居然真的看上了煜天擎了。 先不说煜天擎这人性格乖戾,时常暴躁发脾气不好相处,首先他那风流性子魔门多少女修罗没被他染指的?这样的人委实不靠谱,更不会真的对一个女子真情实意的,不妥不妥,浅聆心赶紧摇醒她道:“你喜欢谁不好你喜欢那大魔头,总之喜欢谁都可以,别喜欢煜公子,多好的白菜可不能让猪给拱了。” 这话一落,身后有个人声音冷冷接话道:“说谁是猪呢,你再给我说一遍。” 煜天擎不知何时从身后冒出来,径自桌边坐下,拍开了另外一坛酒,仰头喝下舒缓了干渴的喉咙,再看桌旁一个醉得跟烂泥,一个脸色微红怔怔看着自己的人。 浅聆心悍然无畏的看着他,说道:“自然是说你,再说一遍又如何?你可不就是个沾花惹草,到处拱白菜的……那个吗?” 煜天擎看了看醉得不省人事苏妍,感觉莫名其妙,也懒得去深究,面色反而凝重的道:“我回来时撞见了那家伙了。” 浅聆心也一愣,直入主题道:“你说那个白衣公子?是谁,看清了吗?” 煜天擎摇了摇头:“只是刚好撞见,他杀了附近村子所有百姓,看到了一个白色身影,追上去已无踪迹,此人修为不在我之下。” 浅聆心有些失望,这回又是错过了,便道:“你这出去一天一夜,可发现什么了吗?” 煜天擎道:“除了附近村子还在死人之外,没发现什么,邪灵行凶十分狡猾,有可能用的还是替身,追上去便不见了踪影。后来干脆不出来了,也就回来之时撞上了那个白衣人。” 浅聆心倒想起了一个人,如今墨敛云死了,凌岚逸没了效忠之人,会不会也被邪灵利用做着什么勾当。便当即起身,匆匆告辞离去。 煜天擎一脸惊讶冲背影喊道:“你去哪儿,这醉鬼你不管了?” 浅聆心挥手道:“劳烦替我照顾,送她回房,我去去就回。” 煜天擎一脸不悦,居然还有人敢支使他做事,当即把手中酒坛啪的放下,再看了看那满面飞红醉醺醺的人。掀衣摆起身,过去弯腰将人抱起,面无表情的稳步走去她住所方向。 苏妍迷迷糊糊看了看眼前人,看清了长相才安心下来没有挣扎,就像自己在做梦大着胆子蹭了蹭他胸口,嘴里低声道:“煜公子,你出现在我梦里了吗?” 煜天擎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随眼看了下怀中人,邪魅的冷笑一声道:“你当是吧,能被我抱着的女人你确实唯独一个,可不像跟梦一样。” 苏妍看着他俊美脸庞,那是她多次想要触手抚摸的禁处,这会子觉得是梦,便大胆伸手抚摸上了他脸颊。 煜天擎这样眠花宿柳,美人在怀惯了的人自然对这举动没什么避讳,低头看了她,继续前行道:“你想干什么?听那丫头说你似乎喜欢本君是么。那可想好,本君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可是想成为其中一个?” 苏妍手中一顿,却也依依不舍,似乎细细沉思了一下,觉得他这样优秀俊美之人身后有许多女人爱慕并不稀奇,也就释怀了。 煜天擎见她终于沉默,不再做出其他僭越之举,还是一贯保持那个冷笑中带着傲然之气,就不把这些事情当回事了。 然而,怀中人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抬头,怯怯对人道:“我愿意。” 在苏妍房门口,煜天擎脚步一顿,停止了抬腿踢门的举动,垂头看她道:“什么?” 苏妍痴痴的看着他,虽然醉了,却真诚无比道:“我愿意成为爱慕你女人的其中一个。”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怀疑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前去凌家宅,却并未发现凌岚逸下落,且此处看起来也许久未曾有人来过了。 回去之时,正好撞上此处驻扎在此处修仙之人遭到行尸追赶,与浅聆心打了照面。一行人有十来位,衣服都穿得不一样,应该来自不同门派,浅聆心看到其中两位还颇为眼熟。 眼看着几只火把靠近,果然是熟识之人,浅聆心有点后悔走了这条道,想装作没看见掉头走,就听那方有位男子先行开口唤她:“浅师妹,是你吗,居然能在这里遇上你。” 浅聆心回头,正见蓝子辰迎面走来,手中举着的火把照亮了他半边显得憔悴的脸廓,随后走上来的叶紫娴,和身后十几名其他门派弟子举着火把朝她围拢了过来,像是包围圈一般将人围在中间。 叶紫娴见到人脸立马黑了,像是见到洪水猛兽般就要拔剑相向,被蓝子辰拦住了,怒道:“好啊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遇上了,你这女魔头最近发生的行尸屠村之事肯定就是拜你所赐,子辰你别拦我,非抓了她回宗门问罪不可。” 其他几位弟子也都警惕起来,纷纷把手扣在剑柄上,蓄势待发准备抓人。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修罗门的魔头,却也听了关于浅聆心当初叛出师门,投靠魔门门下还成了最后统领三千修罗的女君传闻,对其自然不敢小觑。 浅聆心毫无畏惧这些拦路的小猫三两只,更是不把叶紫娴威胁放在眼里,对蓝子辰道:“确实很巧,不过这并不是件好事,我还有事,若再拦我去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蓝子辰拦在众人之前,大有要拦下双方剑拔弩张之势,他高声道:“诸位听我一言,浅师妹……” 浅聆心打断道:“我已不是仙门中人,这么称呼,我也受不起。” 蓝子辰难堪摇了摇头,改口道:“这位魔门女君并没有恶意,再者修罗门在她管辖之下已止息征战,不再祸害苍生百姓,这次行尸作祟背后真凶还有待商榷查明。当务之急需得摆脱身后追上这群凶尸为紧要,其他恩怨我等先分轻重缓急容后再议,诸位觉得如何?” 人群中多半表示赞同点头,叶紫娴不赞同道:“子辰这还有什么可商榷,她为什么出现在这,还不足够证明这些怪物就是她搞出来的鬼?要与她同盟,我宁愿死在凶尸手里都不会同意,况且她与我有灭族杀父血海深仇,今日我便要取了她的命,以告慰族亲亡灵!” 浅聆心冷笑道:“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愚昧无知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说过,你的族人非我所杀,但你一定要把屎盆子扣到我身上,要打我奉陪!” 人群中一男子喊道:“你这魔头,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自己做过的事还不敢承认,你欺师灭祖,杀了默长老,滥杀无辜害了你父亲,灭了叶家满门,你罪行累累,罪无可赦,与你同盟都玷污了我等身份。” 有人迎合:“没错,不能与这女魔头同盟,说不定还设下了什么圈套等着我们,到时候全部都别想逃。” 浅聆心摇了摇头,很想破口大骂,冷静的压下了那口怨气,说道:“同盟个屁,从头到尾我可曾说要与你们同盟?别自作多情。还有,默逸尘长老之死,还有我爹爹浅渊之死都非我所为,是我做的我都认,不是我做的也别想强加污蔑于我,你们爱信不信,反正对我也无关痛痒,想上门寻仇的我也随时欢迎。” 浅聆心说完,骨灵化作巨大神兽真身,甩袖转越上去,准备离开。蓝子辰上前道:“浅师妹等等,我们在前方安置了十几名落难至此的百姓,现下行尸围困无法脱身恐牵连无辜,当是看在当初那点微薄收容之情,你可否垂手帮上一帮。” 蓝子辰是最熟悉浅聆心秉性为人,对于方才她所辩解之言自也信了七八分,也想弄清楚这事后谜团,或许也想帮她脱离诬陷之名。 与此同时,远处群尸如野兽般怒吼声排山倒海响彻夜空,令人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身冷汗。连方才信誓旦旦不与魔女同流合污一起的几名弟子在听见即将要被群尸围困的处境都有了倒戈的动容。 眼看那些弟子脸色发白如惊弓之鸟,方才理直气壮辩驳的气势荡然无存,浅聆心不禁讥讽冷笑。看着蓝子辰道:“这最起码有上千群尸呢,不是说宁愿死在凶尸口里变成跟他们一样的行尸走肉?这正好遂了你们愿,本来我是有个安全之所给你们还有那些百姓安身,如今我很不高兴,就让你们自生自灭。” 说完这些,浅聆心也懒得理蓝子辰那一番煽情请求,骨灵展翅飞起,载着她飞向夜空,黑夜隐没了那抹红色身影。 而蓝子辰似乎只是轻描淡写哀叹了一气,回头微笑着看着身后这群脸上表情千变万化的弟子们,有害怕,焦虑,后悔,纠结应有尽有。 眼看凶尸群马上就要来将他们包饺子,蓝子辰淡然叹道:“奔波了半夜,好容易遇上了位可带众人脱离的救星,顾及面子也是害死人,这回求生之机会错过了,接下来咱一起对抗凶尸吧,看这数量战到天亮应该差不多杀完,等到了白日他们就会消失,大家坚持一下。” 这话落,众人脸上懊悔之色又增了几分,口舌之快不禁让自己落入险地,连安置的十几名百姓也要受此牵连,顿时十分愧疚。 罪魁祸首叶紫娴被周围目光盯得冷哼一声,拔剑站在最前,准备背水一战,只要他们坚持下来了,身后那些百姓就可以无恙。 眼看着密密麻麻的尸群奔跑而来,借着微弱月光看清了他们狰狞恐怖的面貌,像是一群饥肠辘辘的恶狼准备扑上来捕食他们这几个猎物。 这些人被追赶了一夜,疲累不堪,同样饿得全身乏力,此时没几个人的灵力不是消耗得快油尽灯枯的,想要车轮战再坚持到天亮显然很不实际。怕是坚持不到半夜,就被这群凶尸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 他们接起了防护阵法,准备全力以赴背水一战,群尸准备冲上来之时却被夜空中突如其来的一阵幽咽骨埙声给镇住了。 骨埙音调高亢而起,像是催命一般急调子发出,一圈涟漪带起风起云涌肃杀之气,像是无数来自四面八方看不清的凶悍狠厉之物穿梭在尸群之中,眼见着无数行尸被撕得四分五裂。 其他凶尸听闻此音,如遇上恶鬼围杀,尽数吓得倒退,转身如潮水般原路退走,被那无形凌厉凶煞之物吓得落荒而逃。 蓝子辰还是流露出意料之中的笑意,淡淡舒了口气,自觉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浅聆心带着众人连夜回了青云观,全观上下本安歇人员又都热闹沸腾了起来,给蓝子辰这帮人挤出房间给他们安排住处,给后院腾出房间安置百姓。 云居道人一脸无奈,忧伤愁色挂了一脸,眼看着疫情没有减少,倒是增了如此之多无辜百姓与难民,青云观快名副其实变成难民所了。 浅聆心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道:“放心吧道长,这场灾祸不会延续太久,如今需得追本溯源,找出背后罪魁祸首才能连根拔除。” 云居道长干干笑了笑道:“是是是,不知道友下山,可有查出真凶为何?” 浅聆心摇了摇头道:“未曾,不过倒有一事向你打听打听。道长久居深山,道法传承有千年,不知你可曾听过当初有位叫武宣的道人?” 云居凝神想了想,当即眼中一亮道:“倒是听师祖提起过,似乎此人当初正是青云观弟子,后来因为与凡女相恋,还盗取了什么灵器在山中隐居了,不知道友为何提及此人?难道与此次凶尸害人有关?” 浅聆心道:“还只是怀疑,那你可还有关于此道人相关信息与线索?” 云居摇头道:“已经太久,再者此人是被扫地出门之人,在观中典籍也不会留下相关记载,这些事情也只是一些口口相传的听闻,并没有太多其他信息。” 浅聆心点点头,不过现在对于那武宣之事她也了解不少,想知道的再多一些也可知己知彼,找到攻克之法,如今线索断了也不强求。 第二天晨,浅聆心出门就撞见了刚从后园子里采了鲜果回来的苏妍,她挎着篮子将洗好了的果子分了个给煜天擎,低着头满面飞红的走了。 浅聆心一挑眉,发现这两人关系好像又进展了不少,见苏妍过来,也给自己了一个雪梨子,见人要走,身形一晃拦住,咬了一口清甜雪梨,朝煜天擎努了努嘴道:“你两这就好上了?昨晚我不在,你们可发生了什么好事?” 苏妍脸更红了,羞涩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对人嗔道:“哪有什么好事,你就别取笑我了。” 说完,赶紧落荒而逃,浅聆心摇了摇头,这好白菜还是让猪给拱了。 这时,突然听见一阵喧闹口角,转头就见昨晚叶紫娴那帮人此时围住了煜天擎,剑拔弩张的就要打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质疑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摇了摇头,有些后悔救了这帮**烦,忘了这些人与魔君还存在恩怨呢。 赶紧过去阻止这帮人,说道:“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消停点,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拿剑捅人,我告诉你们啊,我可以把你们带出来,照样可以把你们轰下山去喂凶尸,还不赶紧把剑收起来!” 这些仙门弟子面面相觑了一番,才纷纷收起了兵器,唯独叶紫娴心不甘情不愿,旋即没好气哼了一声转去蓝子辰房间。 眼看这些弟子都散了,浅聆心转身去看煜天擎,瞧了瞧他那不咸不淡的神色,问道:“昨晚我下山,你对我那姐们做了什么?不愧是花丛老手,才一晚上功夫,她对你态度简直天大翻转。” 煜天擎冷哼道:“都知道了你还问……这些蠢货就是你昨夜下山的目的?” 浅聆心道:“顺路救的,谁让我人美心善。哎,我可告诉你啊,如今危难之际,咱们别惹事,我知道以你的性子肯定恨不得把他们剁成肉碎,但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不过在此修养几日,马上就走了,别去招惹。” 煜天擎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让我与这帮臭道士共处一个屋檐下你觉得可能相安无事?” 浅聆心道:“我知道他们我管不了,但你只要肯收敛一点,就一个巴掌拍不响。” 煜天擎抱臂斜睨,似笑非笑道:“那你觉得你能管得了我么?” 浅聆心悍然无畏与他对视:“自也是管不了的,但我想魔君你有那个气量,没必要为了几个小喽啰失了身份。对了,你以后最好离苏妍远一点,说真的,我不太认同你与她在一起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煜天擎不屑道:“温香软玉投怀送抱的我自然不拒,那你怎么不让她离我远一点?” 浅聆心脸一黑,骂道:“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是不是跟她……” 跟她如何,浅聆心有些难以启齿,煜天擎笑道:“你说昨晚?没错,也是她主动勾搭的我,果然天生丽质难自弃,本君也没办法。” 浅聆心骂道:“不要脸,你之前怎么玩弄别的女子感情我管不着,但是你别去欺骗人家苏妍,不然我跟你没完。” 煜天擎无视她的警告,抱着手,傲然无畏的转身回了房。 浅聆心气得原地跺脚,转身之时就遇上了那边走过来的苏妍,见她面容带笑,心情愉悦,心里就有气。 浅聆心上去牵着她的手回房,关上门说些体己话,看着她半天,却又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苏妍见她欲言又止,看了房梁目光又移到脚尖,半天没有说出什么来,便问道:“聆心,你找我来到底要说什么事啊?” 浅聆心终于叹了一气,责怪的语气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煜公子了?” 苏妍脸一红,坐在那里垂头手里绞者衣服:“你问这个作甚么。” 浅聆心扯过她的手道:“你真的喜欢上他了?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速度这么快,你们才认识多久?难道一见钟情?” 苏妍脸更红了,抬起头娇嗔对她道:“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前因后果,你让我怎么跟你说。” 听到这话,浅聆心更是肯定了,心中焦虑更甚,起身烦躁的走了两圈,终于斟酌了下措辞道:“你不能喜欢他,你们不合适,你赶紧把这份心收一收,还来得及。” 苏妍瞪大眼睛起身,说道:“为什么?我喜欢他,他,虽然可能还不怎么接受我,但我可以慢慢让他接受我的,怎么不合适了。是觉得我修为低配不上他吗?” 浅聆心解释道:“苏妍,你我虽非血缘至亲,但我也一直把你当亲人,煜天擎他什么为人我最清楚,你们不能在一起,将来也只会对你造成伤害,这不是修为高低决定的事情。” 苏妍更是不解道:“那你至少说出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聆心,你不会是因为他是你身边的人,所以怕我给你抢走吧。” 浅聆心惊诧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妍自知言辞有失,还是缓了缓语气,说道:“对不起,只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合适不适合轮不到旁人来质疑,我自己有分寸。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后院还有伤员需要救治。” 苏妍红着眼眶出了门,浅聆心一脸吃力不讨好,冷笑了两声,真是多管闲事碰了一鼻子灰。 这日夜里,浅聆心睡不着,就听门外有人敲门,听声音是蓝子辰。 蓝子辰进来后关上了门,过来坐下,浅聆心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蓝公子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杯子还未放下,蓝子辰袖子里爬出来一只毛茸茸的小玩意,骨灵跳上桌子开始扭着屁股撒欢,浅聆心脸一黑,这玩意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蓝子辰伸手摸了摸骨灵圆滚滚毛球身子,对浅聆心浅笑了一下,说道:“怎么连称呼都生分了,如果不喜按宗门礼你就叫我子辰吧。” 浅聆心戳了戳骨灵,手顿了顿,淡淡笑了,说道:“你们都还好么?” 最简单自然不过的寒暄问候,似乎不像久别重逢时才会出现的情景,蓝子辰也心中放下了那抹悲意,说道:“都好。只是,只是仙尊……” 浅聆心不禁一怔,立马问道:“仙尊怎么了?” 蓝子辰凝重的眉宇这才缓缓舒展,笑道:“也没什么,仙尊似乎身体微恙,接连几月闭关不出,默凡回了家族打理事物,你也不在,现在仙宗冷清的很。” 浅聆心心中松了松,说道:“这天下没有什么事情会是一成不变的,各自为安,很正常。” 骨灵突然蹦起来道:“谁说的,蓝子和浅子不还是原来的样子么,我也是原来的样子,一点没变。” 骨灵突然说话,蓝子辰吓得险些一口茶喷出来,惊恐看她道:“它,骨灵你怎么会开口说话了?” 骨灵笑得抱着肚子在桌上翻滚,浅聆心这才看出端倪,戳它肚子,对蓝子辰道:“它很早就能说话了,你现在才发现?” 哪怕被骨灵捉弄,蓝子辰也还是脸上温和如昔的笑意,好奇之心更大于欣喜之色,复又把骨灵抱起道:“不愧是灵兽,原来你早已开了灵智,能说话也好,以后聆心就不闷了。” 浅聆心看了看骨灵,这家伙似乎格外喜欢蓝子辰,在他怀里蹭得欢,便道:“它的心里只有你,哪会惦记我这个主人,简直没良心。” 骨灵嘟着嘴说道:“浅子,你最好了,我心里一直爱你的,篮子也是最好的,我也爱他,你们两个我都爱,嘻嘻。” 浅聆心对它拍马屁的甜言蜜语吐了吐舌头,喝了口茶,对蓝子辰道:“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梧桐镇的,而且还是不同家族和门派,这是一同出来游猎?” 蓝子辰道:“并非,那些家族子弟都是半路遇上,我本来是与紫娴几个门人出来查询关于凶尸杀人之事,没想到半路遇上他们。后来解救下了一般被尸群围困的百姓,我们便在梧桐镇驻扎,想查明原因。” 浅聆心点了点头,问道:“现在百姓已脱险,你们打算何时离开么?” 蓝子辰闻言愣了下,笑道:“我们见面不到一日,你就这么希望我们一起离开?哦还想多住几日,好与你叙叙旧。” 浅聆心干笑道:“我自不是赶你,只是眼下情况复杂,不是怕你们有所闪失?再者现在外面都在传此处尸群聚集是修罗门的阴谋,你们要是在这出了事,到时四大宗可就要再联合讨伐我们了。” 这话听着莫名心酸,本来同道中人,现在彼此却分了正邪敌我,蓝子辰脸色黯了黯,对她正色道:“正因此,我才想查清真相。聆心,我知道默逸尘长老之死与你无关,你受制于人身不由己,如今这些弟子里面四大宗和其他家族都有,你也正好借此机会证明清白,查清真相,为自己正名。” 浅聆心愣了愣,旋即苦笑一声,无所谓般喝了口茶,说道:“在世人眼里我可不就是邪魔外道,没什么好证明。师父之死我心里很内疚,虽然非我所为,但是仙门已经把这个罪名安在了哦头上,我也认了,没有必要给他人证明。” 蓝子辰一脸忧愁,只好道:“难道现在在背后诬陷你们魔门之人你也没兴趣查一查吗?” 浅聆心垂下眼睑,说道:“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查清此事。” 蓝子辰总算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期待着问道:“那你可查出什么了?” 浅聆心看了看蓝子辰,起身踱步道:“你可曾听过上古邪灵?” 蓝子辰沉思片刻,说道:“知道,封印在落霞山里面那个邪物,可那不是被仙尊封印了么,难道是邪灵跑出来了?” 对于蓝子辰也没什么好隐瞒,浅聆心据实以答道:“目前看来确实如此,此邪灵身怀强大力量,善于隐藏踪迹,分出元神可以随意夺舍,他的目的是上古灵器,那些百姓应该是他利用血魂石祭炼出的傀儡。”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悦 http://.biquxs.info/

蓝子辰不解道:“他为何这么做,难道弄出这么多的凶尸就是为了嫁祸修罗门?” 浅聆心道:“这个暂时不明,但是他收集灵器目的是为了重塑真身,我们必须阻止他获取其他两件灵器,如今血魂石已经在他手上了。” 第二日,蓝子辰几个弟子集合在一起商量着留下来住几日事宜,浅聆心没去掺和,走去了后院,正巧撞见苏妍在跟煜天擎腻歪。 这两人关系似乎日渐深厚,想起那日还与苏妍闹了不愉快,这次也不好再当面直接戳她心事,隔开二人关系,这样只会让苏妍对她误会更深。 浅聆心看了一眼日益增多的伤员,未曾打扰这两人,转去了后面山中小筑,坐在凉亭里发呆。突然想到这几日都未曾见到云居道人了,便想转去他静室找他,刚起身便见迎面走来的苏妍,手里还端着一些刚摘来的鲜果。 浅聆心干脆坐着,对她笑道:“苏妍,你怎么也来后山,后院不是有很多伤员需要照顾?” 苏妍保持着往日的笑容说道:“已经处理差不多了,这是早上刚摘的果子,我去你房里没找见你,听山中师兄说你来了后山,就过来了,尝尝吧。” 浅聆心接过果子,道声谢,再看了看她,本想问关于她跟煜天擎的事,想到先前还因此闹了不愉快,便转了话题道:“对了,最近怎么没有见到云居道人,他不在山中吗?” 苏妍道:“说来我也许多日不见师父,倒也没听说下山了,或许是前些日忙着安顿这些伤民有些累,在房中闭关修行了吧。你找师父么,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一找。” 浅聆心笑道:“不用了,我只是许久不见,好奇问问。” 这时,有两个弟子从亭子后头转来,其中一个是受了伤,被另外一个搀扶,受伤的哀怨万分,搀扶者怨道:“师父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这么大气性,还动手打了你,真是奇怪。” 受伤者捂着胸口道:“师父平时脾气挺好的,为什么今天突然发那么大火,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一只茶盏,他就勃然大怒,怎么回事啊。” 浅聆心二人对视一眼,皆觉得奇怪,苏妍起身,过去查看伤者伤势,问道:“怎么回事师兄,你这是师父打的?” 伤者道:“是的,师父今天不知怎么了,脾气特别大,唉哟师妹轻点,很疼。” 苏妍检查了其左手伤势,是被强悍劲力一招打断了手肘骨,不是轻伤,实在匪夷所思:“怎么会这样,师父就算平日真的生气也是只小小惩戒,从来没有下这么重手过,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热着师父了。” 伤者弟子无辜至极道:“你也知道的,我平时做事并非鲁莽之人,只是今天不小心撞翻了桌上茶盏,师父就不知为何拍案而起,那眼睛也跟往常不一样,凶狠至极,回首就推了我一掌让我滚,我也不知道师父怎么变成这样。” 搀扶者也抱怨道:“就是啊,以前师父都疼我们,从来不会这样大发雷霆体罚弟子,今天师父着实行为反常。” 苏妍皱了皱眉,对他们道:“行了,不可背后议论师长,许是师父遇上了什么难事,你先带他去后院找子虚师兄疗伤吧。” 他们二人离开后,浅聆心也一阵狐疑,看了看苏妍二人心照不宣,一同前往云居住处。苏妍敲响了门,半天无人应门,正准备推开门之际,里面传来了云居的声音:“进来。” 浅聆心随苏妍一同进门,正见云居端坐在席子上,脸色没什么异常,倒是有几分疲惫之态。他道:“妍儿,你们找为师有何事吗?方才入定修炼,未来得及应门。” 苏妍闻言,自知打扰了师父清修有些歉意,便尊敬低首道:“师父,您身子是否有恙,如果哪里不舒服,要与徒儿说,千万别瞒着。” 云居缓缓抬起眼皮看了看屋内二人,半响,温和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徒儿多虑了。是不是见到子云与子风两个被我罚了,感到好奇?” 苏妍却有此问,静默不言。 浅聆心也在观察着云居一举一动,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云居目光转过来,又无力笑道:“这几日是我的冲关期,需要闭关修行,十分紧要。正此紧要关头子云突然莽撞进来还打翻了茶盏,差点害得为师岔气走火入魔,为师罚他也好让他谨记这冒冒失失的教训,平时还是太惯着你们了。” 苏妍闻言没有异议,反而拱手道:“是弟子们冒失,那师父您加紧闭关,徒儿不打扰您了。” 说完,苏妍与浅聆心一同离开了屋内,苏妍倒也没什么疑虑了,浅聆心却疑虑重重但没有当面言说。 回到屋内,煜天擎不知何时在屋内等候了,自顾自在那喝茶,浅聆心坐下道:“这个云居似乎有点问题。” 煜天擎抬起眼皮,说道:“什么问题?” 浅聆心道:“一时说不上来。对了,你来我房间作甚,可有事?” 煜天擎道:“我打算离开这鬼地方,你要不要一起走?” 浅聆心挑眉道:“离开?你不找灵器了?去哪儿。” 煜天擎道:“灵器照样找,但是在这苦等不是我的作风。” 浅聆心道:“难不成你要去珩琅宗直接盗取玉灵鼎不成?” 煜天擎冷笑,说道:“你说得一点不假,还是你了解我,并且,穷今晚就打算行动,你若留下来,那便不用一道走。” 煜天擎说完,便毅然起身要离开,浅聆心追过去拦下:“你只身前去是又想被灵器封印一次吗?” 闻言他脸色转冷:“你怎么就确定我会被檀珩书再封印一次?莫不说檀珩书现在受了重伤在将养,就算他安然无恙之下也不会是本尊对手,这次是大好机会,我先取了玉灵鼎再来收拾那邪灵夺取玉灵鼎。” 浅聆心讥诮道:“既然你早有打算,为何还要临走前知会我,是觉得玉灵鼎不知檀珩书会藏身何处,你还需要仰仗我才能找到是吗?” 煜天擎心事被点破,脸上不恼,反而笑道:“起先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后来改变主意了,他檀珩书不肯交出灵器,那我把他擒来慢慢严刑拷打逼供出来便是。我的手段千般是,总有一样可以让他开口。还怕他不说吗?” 煜天擎说完便出了门,浅聆心也跟着追了上去,一路穷追不舍却在梧桐镇失了他踪迹,浅聆心懊恼大骂,正要再动身去珩琅宗,却被周围一阵惨叫声吸引。 现在已是入夜,天地间只剩微弱月华照亮,朦胧村镇上笼罩着诡谲森气。 循着声音来源处追去,终于在一处民宅院子里发现打斗声,一群凶尸在围着一名白衣男子,煜天擎也站在那处屋脊上,看样子他是闻声而来,准备先拿下这神秘人。 浅聆心跃上另外一处屋脊,看着天井之下肃杀之气,血腥味弥漫着夜空,浅聆心也看不清那个白衣人是谁,看不清他面孔。 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尸群围着白衣男子,只见刀光剑影在期间闪烁,厮杀声不绝于耳,那些尸群的野兽嘶吼声偃旗息鼓之时,便见煜天擎纵身下去,与白衣打斗在一起。 只听煜天擎先是大惊之下说道:“是你?” 随后又是短兵相接兵器撞击声,这二人打得十分激烈,几乎不相上下,浅聆心对此白衣人与煜天擎旗鼓相当的修为大为惊诧。 正以为会不会是那邪灵之时,只听煜天擎又道:“你这道貌岸然伪君子,看你这这行径是入魔了吧,你是不是就是邪灵宿体?识相的快把玉灵鼎和血魂石交出来,我让你死个痛快!” 白衣人招招致命之势愈发凶狠,压根没理会煜天擎,浅聆心越发好奇此人是谁,干脆也跃下院中,站在煜天擎身后位置看清了那个白衣男子面容。 浅聆心看清那张面孔后瞠目结舌,跑上去阻止了打斗,惊诧道:“三哥哥,珩书,怎么是你?” 见檀珩书不再纠缠,煜天擎也冷笑收势,说道:“可不就是他,那夜我就觉得他的身影似曾相识,没想到果然是你。也好,省得本君再去珩琅宗一趟,把两件灵器一起交出来。” 煜天擎说完再次进攻,檀珩书眼中空洞无神,整个人好似木偶,没有神采表情,见人攻来,本能的提剑迎上,这两个人又打了起来。 浅聆心还在心中疑惑和震惊,见二人又打得不可开交,便只好取出骨埙吹起了摄魂,将二人神志狠狠绞了一番,煜天擎捂着剧痛欲裂的头收招撤势,骂道:“你干什么,找死吗?!” 檀珩书没有受到多大波及,只是皱了皱眉,旋即身形一晃,整个人倒去了地上,浅聆心惊慌过去将人扶住。 浅聆心查看了檀珩书状况,他的反常举动令她生疑却也找不出蛛丝马迹,只好看了看身后人,说道:“他会出现在此甚是蹊跷,带他回去再说。” 第一百二十章 回到最初 http://.biquxs.info/

煜天擎咬牙切齿道:“有什么可蹊跷的,老子现在就杀了他夺取灵器还不来得痛快。” 见他欲动手,浅聆心喝声阻止道:“你现在杀了他也拿不到灵器,快来搭把手。先帮我把人背回去再说!” 煜天擎看了看她怀里昏迷着的檀珩书,再看看她,说道:“你让我帮你背他回去吗?别做梦了。” 檀珩书昏迷了三天,浅聆心坐在庭院里发着呆,突然想起了在珩琅山。那段日子的记忆不是她自己的,只是信马由缰自己突然冒出来。 浅聆心一怔,被这一问弄得她还不自主地愣了一下神,小蓉见她没回应,笑吟吟搭腔道:“她叫浅聆心。对了,子辰师兄,我叫小蓉。” 好吧,对于自己这个新名字,她确实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才能记得顺溜。 一排整齐划一的队伍,被前面那白衣偏偏蓝子辰带着进了杂物房。 杂物房有个小偏厅,就算是个小偏厅也是气派非凡,雕梁画柱,十分**。 偏厅中有个男子,本来是在桌案后方,翘起二郎腿悠闲的躺在靠椅上埋头看着一本蓝色书皮的线装本子,听到有人从门外进来的动静,迅速便合起了本子。 莫清池见来人是蓝子辰,瞠目惊慌之下又迅速将册子胡乱的塞入襟内,接着若无其事恭敬迎上来行了个道礼,恭维笑道:“子辰师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蓝子辰见他慌乱藏书的胸前疑惑一瞥,旋即温雅回了一礼道:“清池师兄,这是新招纳一批杂物房帮衬弟子,今日代子易照常与你交接一下。” 莫清池扬了杨那两条细眉朝他身后瞅了瞅,眼底竟然有难掩鄙夷之色,但对蓝子辰还是半分不敢懈怠。 浅聆心看了看那显得有些尖嘴猴腮的莫清池,看起来他的年龄明显比蓝子辰长许多,却称比自己小大半截的蓝子辰为师兄,难免觉得滑稽。 但在修仙界,实力为尊,多以修为高低论身份地位,不管你年纪大小就算你是个毛头小子,你修为够高就可以比别人硬气,让人尊称你一声师兄。 虽以修为轮地位,但蓝子辰还是谦逊唤他一声‘师兄’。 此人虽然年纪虽大修为和品阶都低于蓝子辰,连他那逢迎拍马的谄媚模样都在蓝子辰面前一览无遗,显然非常敬畏且讨好于他。他豆大眼珠子一瞠,十分错愕道:“我就说,子辰师兄好歹荀尊大弟子,这等鸡毛蒜皮小事怎还能劳你亲自去接送,往常都是执事堂子易前往督办的。想必也是在为令弟暂且管顾。” 蓝子辰微微颔首,淡笑道:“子易临时有事,须替我下山几日,正巧近日需接送一批杂物房弟子入门,我便正好代劳” 浅聆心歪头看了那莫清池,此人瘦得脸颊凹陷,眼中难掩的精明狡猾,一看就是小气吝啬的主。这件浅色道袍本该穿起来仙气飘飘,穿在此人身上却十分不合衬。有点不伦不类,因为太瘦显得松垮了。 莫清池目光有些不屑的扫了一眼这些女孩,转向蓝子辰后又一脸讨好地笑道:“一般女娃都会安排在练衣坊,等采霖姑姑回来我便将人转交过去。师兄大可放心,一定会把这些姑娘们安排的妥妥当当”他往后堂一招手,喊道:“赵奕,你出来,先给这些姑娘们登记身份信息,然后赶紧安排住处。” 内堂很快有人应了一声,转出来一个比蓝子辰年纪还小的男弟子,看起来清秀稚气,却很机灵。 “子辰师兄。”他朝蓝子辰恭敬行礼。 蓝子辰朝他微笑颔首,转向身后姑娘,涵养地抬手介绍道:“这位是莫清池,莫师兄,是这里的管事。日后你们日常事物都是有他负责分配。”他抬手介绍旁边一位:“这是杂物房副手,赵奕,你们以后管他叫赵师兄,有何不明之处,皆可向他说明。” 几个姑娘非常乖巧礼貌的朝二人行礼,浅聆心也依着葫芦画瓢有模有样的学她们行礼。 蓝子辰在,莫清池显然变得客气吩咐道:“赵奕,你带她们先去执事堂登记,分配一些所需物资,先给她们安顿好住处。” 这边赵奕都对他这一方常态感到莫名一惊,旋即谦恭应‘是’,便在前面领路,带着女孩们去执事堂。 “且慢” 蓝子辰突然道,便也看见女孩们一脸踟躇不愿离去的样子。虽然与他不过一面之缘,相处时间短到甚至连句话也没及说上。 这年纪背井离乡难免对一些事物产生依赖感,或许正是因蓝子辰以‘哥哥’的形象出现在她们眼前,给这些女孩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安全感。 蓝子辰看向这边也正看着自己的姑娘们,对莫清池淡声道:“虽是杂物房内部之事,我不在职责范围不好过问管束,前几次非我亲自护送这些弟子入门,遂不知她们在此后境况会如何。但这都还是一些年纪尚轻的姑娘,子辰是恳请师兄日后好生照拂,虽是来仙门帮衬杂物,但也是各家骨肉至亲,来我宗门理当善待。” 赵清池有了一会诧异,没想到他会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如此嘘寒问暖,关怀照顾。干笑了两声,忙道:“放心放心,进了杂物房就是一家人,自家孩子,自然好生善待。” 蓝子辰看了看这些姑娘还在依依不舍的望着自己,那清澈闪烁目光就像要与自己至亲分别一般,心中不禁怜惜。便微笑安抚道:“你们安心同赵奕师兄前去执事堂罢,不用害怕。这几日一路颠簸,车马劳顿,安排了住处便都去好好休息。” 小蓉好一番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哽咽道:“子辰师兄,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浅聆心也不经意抬头看了蓝子辰,谁晓得正正撞上了他也正看向自己目光,那双眸子如星辰闪耀,眼里还时常带着温和的笑。 浅聆心耳后根一热,赶紧不经意的避开了目光。 像是为了能让她们安心,蓝子辰便道:“你们放心,空闲时日我便会下来看你们。” 这话,也让一旁莫清池似乎有了忌惮嘴角抽了一抽。 想这蓝子辰似乎对这些身份低下的丫头过分关照了,但转念想想,或许这话只是为了安抚这些毛头丫头随口一说,当下又宽心了。 对此情景,浅聆心有些腹诽,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又不是要去刀山火海,这帮小妮子果然矫情。 未等她们转身,浅聆心便已率先跟上了外面赵奕去了执事堂。 执事堂,女孩们依旧井然有序排着长队,站在门外准备领取物资。 领取的物资里面有杂物房需要统一着装的浅灰色交领襦裙两套,衣服料子摸起来柔软舒服,还有御寒作用。小匣子里还有一些日常用品木篦子、铜镜、洗漱用品,还有一块颜色古朴的茶色木牌。 姑娘们领完物资便随赵奕前往住处,大家都在为发的新衣欢声欣喜,各个如视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怀抱着包裹。 而浅聆心则手上翻看着这块奇怪的木牌,想到那蓝子辰腰间也挂有这样一个物事,且跟莫清池不同,定是身份或修为的象征。莫清池的也类似这样的木片,不过成色看起来好一点,而蓝子辰那是一个精致雕刻异常漂亮的像一片叶子的坠子。 浅聆心把玩着手中木牌,朝前面领路的赵奕问道:“赵师兄,这块破木头片儿是用来干嘛的?” 赵奕脚步一顿,回头横了她一眼道:“口无遮拦小妮子,什么破木头片?那可是很重要玄木腰牌,出入仙宗必须带着的,不然不让通行。” 他又放慢脚步,两手抱在脑后面对她们倒着走,耐心讲解:“这块腰牌是桃木所制,有驱邪避灾之效。门中按不同修为等级所佩戴,分别是:玄木、玄檀、玄石、玄铜、玄叶、玄铃、玄花、玄水玉、玄霜花。我也是修为不高,资质平平,同你们这些没资质不能修炼的杂役一样带着的是玄木腰牌。” “杂物房两个老大,也就是莫师兄和采霖姑姑皆是玄檀。宗门修为最高的是掌门仙尊,还有咱檀尊,他们佩戴的都是玄霜花。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福分看到我们掌门和檀尊了,那玄霜花可是像雪花一般,很难一睹风采。这里辨别修为也很简单,你们只要按这个方法辨认,日后也好留个心眼,不然随便冲撞哪一个都是了不得。” 身后几个谨慎的竖起耳朵听着,浅聆心则咂了咂舌,想到那蓝子辰带的正是玄叶,看来真的修为颇高,也难怪莫清池会一副卑躬屈膝的讨好。 重点,他还是哪个尊者的大弟子。 前方赵奕两手背着,昂首挺胸模样大有少年老成的样子。他突然转过身,高出一个头的个子却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帮不经世事姑娘们。 他突然神色莫测,森森的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最好都竖起耳朵给我听好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生依恋 http://.biquxs.info/

起始大伙还以为他要讲什么天大要紧事,认真听完才知道是些又臭又长的宗门礼规,惹得不少小姑娘要掀桌翻白眼。 不过令人不得不佩服的是,珩琅宗居然有上千条规矩不带重复,这小子竟然还能一字不落的背得烂熟,这一路说起门规来不带喘,令众人咂舌。 浅聆心可没这些小姑娘那么规矩有耐性,对这些冗长规矩听得枯燥头疼,心不在焉的举步先行。 要说这赵奕正是少年心性,喜欢卖弄些别人不知的事而显得优越感,被这些丫头奉承的夸赞了几句更显飘飘然。说得兴起了便把内门弟子出门游猎带回的奇闻趣事当做故事,绘声绘色说与大家听。 其中是关于邪道妖魔作祟之事,把这些围着他的小姑娘糊得一惊一乍的。 浅聆心抱臂倚廊柱,本神游天外的思绪被拉回,虽眼看着外面的飞檐斗拱心思却在侧耳旁听。 此地虽以修仙为主流,但听赵奕对外界所透漏只字片语中,可知此地不太平。 在他讲述中,‘夺魂索命’‘灵器’‘剖丹炼尸’‘夺舍’……之类字眼出现频繁。 浅聆心从中领会,在这世上一直有个对仙门百家造成威胁的神秘组织存在,他们四处作祟,神出鬼没。正因行踪诡秘仙门查不到他们底细而束手无策,然这股势力似乎针对性的只对修仙门派下手。他们手段残忍,残暴行径更胜当年覆灭之魔门,已有很多仙门家族惨遭荼毒,深受其害,可谓防不胜防。 根据所描述情形,浅聆心立马联想到了自己醒来时所遇上那个魔君行事风格,想他会不会就是仙门苦寻无果的神秘人。 只是那人说让自己来此找东西,也不知会是什么东西。 浅聆心正想得入神,赵奕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歪头看了她脸,说道:“这位妹妹看起来不合群啊,可是她们常欺负于你?” 浅聆心看了高自己半头的男孩,弯起唇角一笑,一本正经地道:“弟弟此言差矣,我只是孤立爱吹牛逼的而已” 赵奕似懂非懂的茫然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气呼呼道:“好你个臭丫头,我这是好心关心你,叫谁弟弟呢!” 杂物房的杂役弟子宿舍在一处平房里,屋子简陋但还算整洁干净,床是大通铺,一间屋子可睡下十多号人,正巧,此次新进这批就刚好挤在这一屋里。 女孩们进屋后都挺喜出望外,好像对这个看起来简陋的住处感到甚是满意,浅聆心却有些失望神色。 失望是因为这地方也忒简陋了些,比想象中的仙门大宗的派头待遇确实差了一些,看来杂役弟子在这确然被薄待。 女孩们喜不自胜拿出包裹里那件襦裙迫不及待试穿起来,如视珍宝爱不释手,浅聆心找了处临窗透气位置,包裹往那铺上一扔,张开手舒舒服服躺倒上去。 看着姑娘们已经把襦裙穿上了,果然人靠衣装令人眼前一亮。浅聆心侧躺着,悠闲的将一手支在左额,目光慵懒的看着这些如花娇俏的姑娘们在那欢声笑语。 清一色的浅色襦裙,虽是粗布素衣,整齐穿搭起来也成了一道靓丽风景线。 这些小姑娘虽然都还没长开,但这娇小玲珑身段,加上精致小巧脸蛋,无一不是妥妥衣架子。 阿思站在浅聆心眼前转了一圈,笑盈盈道:“聆心,你怎还不换上,你看,好漂亮” 浅聆心看了看屋里几个女孩衣服都换上了,再看看自己身上这身破旧补丁衫,确实有点嫌弃,而且还显得与她们格格不入。但也没有像她们这般少女心,遇上漂亮衣服总会迫不及待的穿上去。正在她漫不经心直起身,就被阿思和小蓉拉了过去,上手就一阵巴拉,将她身上外衣扒了下来,把她那件襦裙拿来强行给套了上去。 浅聆心的头发被稍微梳了个简洁发鬓,一张小脸蛋便露了出来。她回到榻上拿起那个铜镜看了看自己这张陌生的脸,再看看左边那块疤,瞬间心情暗淡到极点。 当初在那个洞里光线昏暗没怎么细看,现在再看来她还是一股头皮发麻的感觉,嫌恶的心情立马涌了上来。 这块疤看起来又不似疤,就像是一块极其难看的树皮疙瘩贴在左脸,她用手摸了摸手感异常粗糙。指尖按了按,又感觉就是身上的一部分,完全和肌理组织连在一起的触感,几乎占据了整个左脸。 细瞧了瞧,假如没这个丑疤,或许这副姿容会远胜在场任何一位。然而人们习惯性的只会在意一些外在的东西,谁会深究你在皮囊下样子如何。 阿思看到她一脸愁容,便坐下旁边关心道:“聆心,你怎么了?” 浅聆心转头看她,问道:“是不是很丑?” 阿思看了一眼,老实道:“不丑。” 浅聆心觉得这个回答有点牵强,便道:“不要昧良心说话。” 阿思笃定道:“真的不丑”她神色又转为怜惜,抬手想要抚摸又怕她会疼,便指尖轻轻摩挲一下,道:“你们家族的人怎么这样残忍,就算做错再大的事,也不该把你打成这样” “……是的,都破相了。” 虽然她也不知这副模样是不是被人打的,但是观点认同。 第二日晨,天还蒙蒙亮,大家竟然习惯性起了个大早。 等大伙都梳洗穿戴完毕了,才发现浅聆心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阿思和小蓉摇了摇头,赶紧上去把她从被窝里刨了出来。胡乱给她梳洗完毕,套上衣裳就架着出了门。 看浅聆心还在睡眼惺忪,眯着眼打瞌睡,跟喝醉了酒的老汉一般走路东倒西歪,全靠身旁阿思搀着,不然早撞柱子上去了。 浅聆心捞住一根粗壮柱子,手脚并用死死抱住,嘴里囔囔道:“这大半夜的拉我去哪儿啊……我好困,我要回去睡觉……” 小蓉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气骂道:“什么大半夜?这都要过卯时了,你快醒醒啊浅聆心,晨课我们要赶不上了!”见她纹丝不动,又继续呼呼大睡了,跺脚朝阿思急道:”她也太能睡了吧,上马车前她也这么睡了三天不醒。你看,今日出门时间都被她耽搁了,昨日赵师兄是让咱卯时前就要去执事堂前集合,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眼看连清她们几个都走得没影了,只剩她们三个还在磨磨蹭蹭,小蓉二人更是急的干脆连拽带拖将人带走。 果然,执事堂前站满了人,男女都有。 最前面一排皆是男弟子,穿的是宗门内门弟子月白色道袍,排在这些素衣杂役弟子前面显得突兀。 最后面接上的一排是熟面孔,就是昨日一起进门的那些女孩,她们人头高低不一的排在一处。 而这些人头前面台阶上方,是黑着脸,一脸不高兴的莫清池。看到她们三人姗姗来迟,露出了嫌恶和鄙夷的眼神。 他身边站着的赵奕也一副大难临头的朝她们仨儿挤眉弄眼,意思是让她们赶紧归入队伍站好。 莫清池脸拉得比驴长,两手叠在腹前,抬头挺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站在执事堂前台阶上,眼神高傲的俯视着眼前弟子。 他狭长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目光往后面这一排扫了一眼,旋即又阴阳怪气地道:“卯时集合,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消极散漫,磨磨蹭蹭成何体统。不要因为某些人的恶习就影响了其他弟子修习,耽误别人时间是最可耻的!” 其实在杂物房所谓早修,不过就是大早拉大家起来集体干晨活的,像极了浅聆心前世上早班要先打扫卫生的那个公司。 不同的是,这些晨活你得干完了才有饭吃。 莫清池含沙射影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妥妥给新来那帮杂役一个下马威。前面那些弟子早已习以为常,交头接耳之际目光也忍不住朝身后看了过来,那几名内门男弟子用鄙夷目光扫了身后三人一眼,又不屑的转了过去。 浅聆心身边阿思和小蓉脸皮子薄,立马羞红了脸,就像做了错事被人围观的窘迫。 小蓉看身边人还在无精打采打瞌睡,一气之下伸手便朝她胳膊上狠掐了一把。 “啊,好痛!” 安静的人群之中,浅聆心的呼痛声格外敞亮。 上面正在胸有成竹主持着早会的莫清池生生被这一声给打断,被无视的怒意令他气得直发抖,忍无可忍道:“又是你们,目无尊长,没规没矩,今日就罚你们前去如厂则刷净桶,活做不完就别想吃饭!” 前面那几个内门男弟子幸灾乐祸,有个转身对身后一名杂役低声道:“易瑶师妹,你们那儿可有人代劳了” 那个易瑶拿眼不屑朝这处一横,有名男弟子则一副理所当然道:“不然以为如何?招收这些下等杂役本就是干这些脏苦活的。若不是给篮子易那小子给诓了非得留在此处十日,像我们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世家子弟还是宗门内门弟子,岂能染指这等下人干的活。” 也有附和的道:“说起就来气。这里伙食又极差,本来宗门伙食就够寡淡无味的了,这莫清池还真个铁公鸡一毛不拔吝啬的主,每日馒头送粥连口荤腥都没有,我们何等受过这样的罪?” 另外一个啐道:“要不是你们资质愚钝还不专心修炼,能被人诓骗到这种地方?” 前个反唇相讥:“我呸!说我呢,你又好到哪里去” 前面几个交头接耳正聊得火热,被忽视的莫清池再次被激怒,朝几个男弟子吼道:“你们几个在那嘀嘀咕咕说什么哪!” 虽然他们平日不思上进但好歹也是内门弟子,本来不用看这莫清池脸色,奈何这是他的地盘,也觉没必要与他撕破脸皮,当下只好噤声不语。 浅聆心被捏了一把,感觉瞬间清醒了七八分,听到了周围嘀嘀咕咕的议论声,再看到上面气得一脸铁青的莫清池,再看身边眼睛里要喷出火仿佛要吃了自己眼神的小蓉,才晓得自己定是又惹了什么祸事。 浅聆心心中腹诽:这也不能怪我,按照前世晚睡晚起的生物钟,谁能在这大清早五六点就起床的呀。 况且是来这陌生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她还失眠了,一夜未合眼可是遭罪,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望天长叹一声,看了一眼这朦胧不见天光的天色,感叹这些人还真是起的比鸡还早!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如广则 http://.biquxs.info/

重点不是茅厕,而是这个茅厕旁十米外设的那草棚子,草棚内有专门用来刷净桶的水槽。 其他人都被分配到了别处,这里就只剩她和阿思、小蓉三人。 这本有个专门负责茅厕卫生和内门净桶清洗的老伯,只因年纪大了前些日身体不适向莫清池告假还乡。 许是好几日无人来此干活,这里净桶可谓堆积如山,臭气熏天。 正巧内门有几个游手好闲弟子让蓝子辰弟弟蓝子易撞见,蓝子易迫于莫清池嘱托帮找人手,好说歹说将薛艺等人哄骗下来,至于他们干不干活这人情也算是给了。 要知这些外姓门生大都是世家子弟,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娇贵公子,平日怕是除了游手好闲摸鱼逗鸟之类连马桶盖都不曾沾过,何谈会屈尊去干这些脏苦活。可恨蓝子易有个尊者大弟子的哥哥在这撑腰,他们不敢不从。便使了些美男计让杂物房女杂役易瑶过来帮衬过这十日,因为是内门弟子的师兄,易瑶等人自然趋之若鹜,百般讨好。 易瑶是采霖姑姑手下们干活的丫头,留在自己管辖区域干活必定引起采霖那边的争执。莫清池可不想面对那个霸道无礼的女人,就柿子挑软了的捏,好容易找了个处罚的罪名把浅聆心三人安排到了如厂则。 这一路阿思倒一副顺其自然的冷静,小蓉可是抱怨了一路。到了如厂则内,看到木棚里面净桶堆了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连站脚之处都寻不见。空气中一股一言难尽尿骚味扑鼻,她更是绝望的仰天嚎啕起来。 木屋里边挖了一个很大的水槽,水底还沉着一个灌满水的马桶,一个木勺在水面沿着水流不停打着旋儿。水源是从一道石缝里面流出的,搭着一根竹片把水引入槽内,槽侧还有个缺口,脏水会从那里流出去。有了水源更替这个小水池里倒还干净。 地上一片狼藉,偶有苍蝇飞虫从眼前飞来飞去,落在那些木桶上欢快的扑棱着。满地都是打翻了的木桶,木桶上的桐油防水漆已经被秽物覆盖,看起来已辨不出原来颜色,脏得令人想吐。 “这都积了几天的啦,这么多臭死了。”小蓉一脚踢飞一个挡路木桶,捂着鼻子作呕状,又推了一把旁边浅聆心嗔道:“都是你啦,要是你早点起来,我们就不会被罚到这里来刷马桶了!” 浅聆心险被推个趔趄,心中有气,还是抱歉笑道:“不好意思,连累你们。” 阿思却笑笑道:“好啦,都已经这样就不要去抱怨了。反正来这里就是要给人家干活做事的,你选做别的也指定好不到哪里去。”她撸起袖子蹲下来,在净桶旁边找了找,摸出一把桶刷,起身道:“还是抓紧干活吧,方才赵师兄说莫师兄可是很生气,如果我们不干完这些活,今天都别想吃饭了。” 阿思永远都是这样善解人意,浅聆心有些惭愧,也顺手抄起旁边刷子,撸起袖子准备干活。但这里的气味确实有点让人难以忍受,她们二人在怀里摸了块方巾帕子遮鼻,便也自怀中掏出帕子捂住口鼻。 刚开始还有些抗拒,久了便有些适应了。 就在三个人欢声笑语的忙活时,身后便传来几人脚步声。 一个捂着口鼻发出的连嘲带讽声音从门外飘进来道:“哎呦,师兄们快来瞧瞧,这等脏苦活果真还是适合这些小杂役来干,看看,效率颇高啊” 浅聆心看出,这是方才集合之时排在最前面那几个内门弟子,穿着月白色弟子长袍,个个年纪不大傲慢少年模样。他们身后还跟着几名杂物房女杂役,带头的是易瑶。 薛艺一脸嫌恶挥手扇风,讥诮道:“毕竟出身奴仆世家的家奴,这等活干多了自然得心应手,不在话下了。是不是呢,三个小杂役?” 这话引得身后几名弟子一阵哄笑。 小蓉越听越气,起身朝他们骂道:“你们说谁小杂役呢,说话放尊重点!” 几个人收住笑容脸色一惊,易瑶走上来对薛艺那帮人则是一脸讨好,对浅聆心三人却鄙夷道:“师兄们叫你们小杂役还抬举了呢,怎么,让你们干点活还觉委屈了?” 眼看对方也不过是个杂役身份,却用如此口气轻贱别人小蓉气得想要反驳却被阿思拉了回来。 浅聆心坐在一块干净地方有种置身事外的样子,看到这帮小屁孩欺凌弱小的行为像极了以前以强欺弱校园暴力。她那时也因从小无父无母没少被欺凌嘲笑过,后她学会了防身术才把欺负她的那些人都打趴下。 这时,薛艺走上前打量了三人,目光从地上面容丑陋的那个转移到另外相依站着的两个,目中一亮,轻佻道:“这两位姑娘模样倒有几分娇俏,留在这儿终身做个下等杂役可惜了,不如随小爷回去给我家老爷子当个洗脚丫头吧,总比在这给人洗净桶要强。” 薛艺这番话落,惹得众少年再度仰面嘲笑起来纷纷离开了棚内,他们还让易瑶等人留下监督她们干活。 看到薛艺对阿思小蓉二人容貌上有过赞扬,易瑶对她二人格外专注和刁难,浅聆心在一旁难得有种‘丑果然有丑的好处’的想法。 易瑶给几名女杂役使了眼色,让她们把那些最脏的净桶都往她们二人身前搬,就像叠方块一样层层垒起两米高,瞬间就把两个娇小身影给粪桶埋没了。 易瑶很满意的道:“你们两个今日就得把这些净桶统统洗干净了,我会在外面监督,可别想偷懒” 浅聆心怔怔看了那堆积如山的木桶,再看看自己跟前被搬空只剩寥寥几个的惨淡场景,不禁挑眉感叹:“女人的嫉妒,果然是这世间最可怕的” 易瑶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那两个的同伙,朝她厉色道:“丑八怪你看什么看,别以为你就没事干了,这剩下的可都是你的活!” ‘丑八怪’三字砸在脸上,浅聆心显然还有些不适应,前世在自己容貌上还是有自信的,从没面临过这等蔑称,乍一听还以为不是在叫自己。 浅聆心看这姑娘长得有模有样却是怨毒蛮横的脾性,也不与她计较,重新拿起木刷装模作样的刷起来。 易瑶难忍里面闷臭味,跑去外边找干净舒服地方闲坐去了。里面留下三名练衣坊的杂役女子,此时看到垒起木桶内忍气吞声干活的两个,心中得意非常,不屑说道:“也不过是蒲柳之姿,薛师兄他们怎么会觉得她们长得好看的。” 大概晌午时分,浅聆心不知何时支着额头睡着了,这时忽然听见“嘭”地一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只听小蓉气急败坏道:“你们太过分了,这些都是我们刚洗好的!” 这动静也把门外小憩中的易瑶惊醒,她跑进来二话不说就朝阿思两人推搡怒骂,场面有些混乱。 浅聆心无奈叹气,这帮妮子还真半点不带消停,有意上前劝架也差些被人推倒在地。 易瑶忍无可忍命令那几个杂役收拾起阿思两人,那场景就跟泼妇掐架似的,抓头发撕衣服拉拉扯扯,甚至连嘴巴都用上了疯狗一般乱咬。 她甚至看到连好脾气的阿思都跟人动起了手,只听落在下风的小蓉朝她气道:“你还看着干嘛,还不帮撕了这帮贱人!” 浅聆心并不想掺和这种幼稚无聊的掐架,但看易瑶一记冷目横来,那几个以为她也是该攻击的对象,抄起粪桶就朝她砸了过来。 棚外又进来了一拨人,正是满脸错愕的薛艺等人。 易瑶满脸秽物辨不清面貌,见到来人都委屈哭诉道:“薛师兄,你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丑八怪可把我姐妹们欺负的好惨……” 薛艺等人有些吃惊,还特意放出神识查探对方底细,发现是并没有修为的,当即又心下一松。却更不屑道:“没想到你这丑丫头还有两下子。” 浅聆心并没作何回应,她来宗门初衷只是想尽快达成目的后再全身而退,没想招惹是非。 薛艺身后有名少年转出来,戏谑道:“薛师兄,看来这些丫头戾气很重啊。” “是吗?”这个薛艺不怀好意的嘴角勾了勾,捏着鼻子转到浅聆心三人身后。在水槽旁拿起水中木勺舀了舀,舀起满瓢水后转身幽幽道:“我看不光戾气重,身上味儿也重,不如给她们好好洗洗?” 小蓉突然跳了起来,怒骂道:“呀!!干什么啊。你这混蛋,有病吧你!” 那瓢水正趁着三人不注意,自背后挨个兜头泼了下来,这一举动惹得那些少年拍手哄笑。狼狈的易瑶等人此时出了恶气自也心中大块,好不得意。 阿思缩着身子不住发抖,隐忍着刺骨冷意一言不发。浅聆心感觉有一股冰冷凉意刺激着皮肤,沿着后背顺着滑下,水的冰凉登时让她打了个激灵。 却仍站的笔直。 阿思忍了半响委屈,低声气道:“欺人太甚!” 本来珩琅山气温就底,她们杂物房的衣衫没有像内门弟子道袍那般好的材质,有御寒防损的法印在上面。所以除了料子较寻常衣料好一些以外,跟普通衣衫没什么两样,且这种地方穿了也御不了多少寒。 见阿思开口小蓉更显底气,指着人天真骂道:“这些本来该是你们干的活,现在我们帮着干了你们还来欺负人,讲不讲理了啦!” 这话果然把这些人逗笑了,那名少年道:“嘿,大伙看看啊,这丫头意思我们还得对她们感恩戴德了” 看着三人狼狈模样,更引得易瑶和那些少年们前俯后仰的放肆嘲笑。 浅聆心叹气,竟被一群臭小子当弱小欺负,摇了摇头,念道:“什么世道,败类横行” 其中一个少年耳尖,怒道:“丑八怪,你在骂谁?”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刁难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故作一惊,补充道:“没听明白?堂堂仙门大宗,怎的出了你们这等无耻败类?匪夷所思,还专欺负姑娘。走出门去你们要不觉得害臊,我都替你们觉得丢人” 几名少年立马止笑,没有因为这番话觉得羞愧,反而张张面孔露出明显恼意。 “看来这臭丫头不光人丑,嘴巴也臭,不好好教训一番,还真当我们好惹的了?” 薛艺明显是这帮人当中的老大,其他弟子看了他一眼便意会,摩拳擦掌的朝浅聆心走过来。 他们个个流露出少年傲慢,流氓之态,势必要把人一顿胖揍才肯罢休阵势。 阿思突然下意识挡在了浅聆心二人面前,一副大姐姐要保护小妹妹的气势,但看他们人多势众又是有修为内门弟子招惹不得,有些惊慌的询问道:“聆心,怎……怎么办啊” 浅聆心看了一眼身前娇小的身子,这身板怎么看都有点弱不禁风。不禁摇摇头,一手抓那瘦弱肩膀顺势往身后一带,便与她换了个位置。 让阿思二人退到一旁,浅聆心面色平静对着正要上来动手的男弟子,挥了挥手中粪桶刷说道:“放心,今儿我便用这一把臭粪刷,拍死这帮嘴欠丫的!” 这名少年忽然一箭步上来,一手握拳,一手正要去抓人前襟。 浅聆心好歹前世练过防身术,这点反应能力还是有的。心念电转身子一偏迅速撤开,借势反手粪刷一拍,打在了那人脸上。 这一拍不偏不倚,劲道十足。那人堪堪退步,站定身形之后不可思议的愣了几秒,再仔细看到打到自己脸那把木刷,低吼了一声拿袖子嫌弃的直擦脸。 这少年眼看被小女子羞辱脸上挂不住,气得发抖破口大骂道:“臭丫头,你敢打我,还敢用这么脏的东西打我!我看你是活腻了!”他朝薛艺几个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这个丫头都骑到咱头上来了,还不快一起教训她!” 这时,五六个人便一同围攻了上来。 浅聆心抡着那把粪桶刷虎虎生风,见招拆招,身子轻灵的踩在满地狼藉木桶上面轻点跳跃,中途好几下差点滑落下去,把阿思两人吓得替她捏把汗。 她们也不禁松口气,没想到她身藏绝技,在场外为她这般灵巧身手拍案叫绝,惊叹不已。 这些弟子虽是修仙之人,似乎对付人的招式路数有些迟钝生硬,不知是不是因为只是在对付一个小女孩没必要使出什么大绝招。 全程就如在逮一只野兔子那般疯狂追逐,场面十分滑稽。 浅聆心这副身子虽然人小却是轻灵,加上自己懂得点防身术,便远远占了上风。 “好了,都别追了!” 突然有个弟子喊道。 突然薛艺上气不接下气喊了一声,全场人便停下动作,那些弟子聚集到薛艺身边,浅聆心看他们突然收手了,便也停在了门口位置。 眼看着地上许多木桶都被刚才疯狂踩踏散了架,浅聆心有些嘘唏。自知她这身子轻断不可能是自己踩坏,想必是被这些身高体重的男弟子所为。 方才第一个被粪桶刷打的弟子那脸上明显红肿了,咬牙切齿道:“薛师兄,今天不能放过她,今日不狠狠教训这丑丫头,难解我心头这口恶气!” 那名男子正要冲上去,便被薛艺横手拦住了。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说道:“笨蛋,好好法术不用,你跟她动什么拳脚?” 浅聆心预感不妙,见他施诀时正要转身冲出门外,谁晓得脚下一收便挪不开步子,身子也由于向外冲的惯性直挺挺的面朝地扑了出去。 胸口撞击地面,浅聆心吃痛的‘啊’了一声。 她正要起身,发现身体也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紧紧的束缚了,四肢有种酸麻感丝毫动弹不得。 身后那几个男弟子走出门,有人得意笑道:“定身术。哈哈哈,还是师兄睿智。” 浅聆心仰头朝他们骂道:“耍小把戏欺负女生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一对一单挑啊!” 薛艺身边一位男弟子笑道:“小丫头你说对了,我们只是修仙之士,确实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对付你这样没资格修仙的低贱杂役,能够被仙法制服也该感恩戴德了,哈哈哈。” 被粪桶刷打的那位上来便狠踢了一脚,俯下身抓住了人后领,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有秽物的净桶,他威胁道:“今日小爷就让你好好尝一尝这百家夜香的滋味,臭丫头,敢拿粪刷打老子的脸,让你喝粪去吧!” 浅聆心腰腹吃痛,登时瞠大了双目看着那一股刺鼻作呕的粪桶,拼力扭着头往后撤。而脖子后那手使劲拽着她的脑袋往粪桶里凑,顿时心底气愤极了! “不要!你们住手!”阿思大喊着跑出来撞开了那些人,拦在浅聆心的身前护着道:“我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她吧,我给你们赔不是!” 阿思说着便跪了下去,众少年愣了一会,旋即又是不屑鄙夷。持粪桶男子喝道:“放了你们?得罪了我们就该知道下场,小丫头不是看在你有几分姿色,我连你也一起教训了,躲开!” 阿思抬头,却是眼神坚毅道:“她是我朋友,我不许你们伤害她” “好哇,真是姐妹情深。那就连你也一块收拾了。” 见阿思如此,浅聆心自内心腾起一股难抑之火。提粪桶的弟子正要动手,小蓉也怯怯的从门后跑出来同甘与共。 “你们都在干什么!” 忽然,莫清池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这名弟子见势不妙赶紧丢了手中木桶,几个人面容失色退到一旁。 莫清池走过来,发现一地狼藉,再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更是恼怒道:“你们在搞什么,都很闲是吗,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干什么!” 薛艺背手身后捏了个诀,定身术悄无声息解开了。 浅聆心感觉身体一松,便自地上爬起,冲上去便给了刚踢她那人脸上一拳。 莫清池对她突然举动一怔,待那男子就要还手之际便一声暴喝制止道:“你们干什么,当我不存在啊!宗门禁私斗这些规矩你们都忘了吗!” 小蓉率先告发道:“莫师兄,是他们几个欺负人,先动手打人的” “胡说八道!” 薛艺身边弟子立马共同狡辩道:“莫师兄,咱们几个本来是想来帮衬的,谁晓得这几个丫头怨气那么重,对您的惩罚不满就把气撒在我们身上。这不,她们还砸烂了里边好多个净桶呢!” 小蓉气急道:“你们含血喷人,明明是你们弄坏的!” 被对方反咬一口,连这倒打一耙的栽赃都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浅聆心吸了口气,这帮犊子太不要脸了! 果然,莫清池一听里面有物品损坏,那叫一阵心疼忙跑了进去,而后便跑出来对着浅聆心痛心疾首骂道:“简直顽劣不堪!”他抬起发抖的手指指了一圈,最后落到浅聆心几个身上,又愤然道:“你们干的好事啊,里头那些坏的桶全都记在你们月账上。还有,今日早食你们三个都不准去,罚你们把里面地上的活全干完为止。” 那几名弟子奸计得逞正幸灾乐祸,莫清池便朝他们几个吼了一句遣散了他们,吓得全部退出如厂则。 小蓉瘪嘴气愤道:“凭什么啊,明明是他们的错,为什么只罚我们!” 浅聆心觉得头疼,看了阿思二人,平静道:“莫师兄,祸是我一人闯的,不关他两的事,要罚就罚我吧。” “好啊,你倒挺仗义,那就如你所愿。”莫清池朝二人道:“你们两个给我滚去吃饭,就让她一人在这。我看你还能耐到几时!” 阿思想要留下,却被莫清池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强制让二人离开了这里。 眼看着方才还闹腾不休的地儿,一下子冷清了,浅聆心觉得耳根清净了。 她摸了摸鼻子,左右看了看,发现屋棚外边居然有一棵白玉兰树。眼看这满地狼藉,屋子里又阵阵恶臭,她需要找个清净地方好好躺尸一下,这一早上折腾困意又上来了。 因前生自小跟着奶奶乡下长大,上树掏鸟窝摘野果子的事也没少干过,这爬树本领熟练的很,丝毫不比男生差。 她随手扯了根兰草衔在嘴里,便爬上了这颗高过屋顶的白玉兰,找到一处干净舒适的枝杈上躺着。翘着二郎腿惬意的阖上了眼,悠闲的晒着初升的暖阳。 倔强的性子就算随着魂魄转移也不会改变,她本身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有了束缚自然就会抵抗。以前无拘无束自由惯了,现在连觉都睡不好还想让她乖乖听话去干活那自是不可能的。于是,便这么心安理得的把回笼觉睡到了午时将过,连未吃早食肚子饿这件事,都全然未觉。 “聆心,聆心!你怎么跑树上去了。你快醒醒……” 似梦非梦中,浅聆心感觉到耳旁有人在小声喊她,她猛地一翻身坐起差些从树上掉下来。全然忘了自己当下是睡在树上。 浅聆心睡眼惺忪看了树下人,捧着一个白花花馒头的明丽姑娘正在树下仰着面看向自己,再看天色已午时过,笑道:“阿思,你怎么来了” “你胆子可真大,跑树上睡了大半天,你是不是之后一点活都没干了。这要是让莫师兄知道又是好一顿罚了。”阿思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走近后又觉得这样对话委实困难,嗔道:“你还不赶紧下来,我给你带吃的了!” 浅聆心跃下树梢,去看她手里油纸包着的馒头,心中边想这阿思还真是仗义,只有她还会想着自己会不会挨饿,突然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这时,突然心口一紧。胸口那一阵奇怪搅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抓挠了一下,让她粗喘了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 帮衬 http://.biquxs.info/

想到或许是那个魔头给自己心口种下蛊毒有了什么异动,顿时生起了一阵恶寒,这东西像是在时刻提醒她来此的目的。 阿思见她面色突然发白,急切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浅聆心抬手摇了摇,接过了她手里捧着的那白面馒头,馒头还是温热的。送嘴里咬了一口,慢慢咀嚼。不是甜的,竟然一点味道都没有。想到弟子们早会议论莫清池如何的吝啬小气,这还真是名不虚传。 阿思朝木棚屋里走去,说道:“你先吃着,我去帮你洗。” 浅聆心赶紧大口吃完,干涩的馒头卡在喉咙,差点噎的断气。 手不停的在胸口抚了抚,努力缓了缓,总算把这难咽的干馒头咽了下去。想总不能让阿思一个人在里面帮着洗,便也跑进了木棚。 阿思挽着袖子边洗着边说道:“都这个时辰了,能洗多少是多少吧。” “一起来吧”浅聆心也挽起袖子蹲下来帮忙。她转头朝身边这位面容白皙,认真干活的女孩看了一眼,沉吟片刻,认真道:“阿思,谢谢你。” 阿思一怔,转头看她,露出灿烂的笑,嗔道:“谢什么,别忘了,我们是朋友。” 待收工回去,浅聆心已经累的腰酸背痛眼冒金星快要直不起腰杆了,暗骂这事真不是人干的。 不过眼看着一起回来的其他几个女孩也没好到哪里去,从她们口中得知所干的活也不轻松。无非是一些瓜田拔苗除草、厨房洗菜、挑水劈柴、刷地洗碗等等杂七杂八的活,事多且繁杂还什么都得干,此地还真担得上‘杂物房’几个字。 第二日,万幸杂物房管事的那个老伯已经回来了,浅聆心大喜过望。据说那老伯还带了个家中一直待业的族亲做帮手,那边的事总算有人接手她们逃过一劫。 浅聆心同阿思和小蓉三个被分配到了厨房那边帮忙,一想到厨房,吃货小蓉怦然心动。至少是个有吃的去处而不会是臭气熏天的遍地马桶。 阿思在厨房里扫阳尘,清洗早上用过未来得及清理的灶台。小蓉在隔壁水间捏菜洗菜,浅聆心则是在厨房外的空地上拿着斧头劈柴火。 大家都在里外忙,一个也没闲着。 就这样的日子,看似忙碌又非常规律的不知不觉安稳过去了十来天。 她们三人开始固定着手头的工作,这几日一直干着同样的事,总有干不完的活。 接连几日枯燥无聊的日子,浅聆心一无聊起来有时便开始乱叫乱吼。有时疯魔起来就打一套太极拳来解闷,路过的弟子看到她这个奇怪拳法有的目瞪口呆,有的直接骂“疯子”。 这时,小蓉提着木桶从里边出来,到浅聆心旁边的水井里打水,她睨了睨一旁漫不经心劈柴火的人,带着好奇道:“聆心,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会拳脚功夫。那天看你把薛艺那帮人打的落花流水,看他们那狼狈样真是大快人心呢。你也太厉害了!” 浅聆心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她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过奖过奖,会点防身术而已。” 小蓉放下手中水桶,神秘兮兮左右看了看,猫着身走过来,道:“你还会防身术,什么是防身术,能教教我吗?”边说边手舞足蹈道:“以后若再让我遇到薛艺那帮人,我也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浅聆心摇了摇头,故作高深样子道:“不行。” 小蓉失望道:“为什么呀?” 浅聆心学者古人腔调装模作样道:“习武只是为了强身,防身可以,不是用来打架的” 当然,这也是她奶奶当初让她习武的初衷。想到奶奶,她又不禁心情一沉,眼中一热便蒙上一片水雾模糊了视线。 她低着头,掩饰心里酸楚。 前身突然被人害死,横尸荒野,还穿越到这种鬼地方,留下还病着的奶奶一人孤零零无人照顾,想到此处心中更是难受。 见她沉默不言,小蓉调转了话头,一副恰似忧愁的模样道:“你说,都有好些日不见子辰哥哥了,他什么时候会再来看我们呢……” 浅聆心充耳未闻,只是皱着眉头,面色凝重的陷入沉思。小蓉便只好重新回去提水的地方。 “啊,又是你们!” 那方传来小蓉惊叫声,随之是桶水被打翻的哗啦声,浅聆心凝眉抬头望去。 暗道,果然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又是这帮人。 “丑八怪还记得我们么?”薛艺身边那名曾被自己狠狠打脸的那位,此时两手抱臂,一副趾高气扬的道:“我们又见面了” “认得”浅聆心正巧心情不好,没好气道:“嫌那天打的不够惨,今天又来讨打来了?” 薛艺冷笑道:“哼,口气不小。” 薛艺旁边一位道:“那日要不是莫清池出现,你现在应该满嘴粪臭了吧?你哪来的底气,认为那次就是你占了上风?” “今天莫清池出门下山采办了,我看这回还有谁能来帮你。” 小蓉一副大事不妙的模样慌张的跑去屋内,忙去叫阿思出来。 浅聆心沉色道:“你们几个小屁孩,仗着自己会点仙术就到处欺负人,有什么可神气的?” “哈哈莫勇,她居然叫我们什么,小屁孩?” 这个莫勇就是昨日差点让她喝脏水的那个,他一脸不屑道:“我告诉你臭丫头,就算不用仙术,空手照样能制服你!”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道:“上次只是让你侥幸得逞,不然你还真以为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能奈我们何?” 薛艺还煽风点火道:“莫勇,那日的帐是不是该清算了?” 莫勇本来就是比较粗莽性子,有仇必报,这一怂恿便半点不暇思索,直接冲上来拿人。 莫勇张开双臂,一副老鹰抓小孩的阵势扑了上来,浅聆心侧身避过,正想抢身绕过前面那口水井,却不知为何脚下被人一绊,整个人朝前方扑倒。 浅聆心大惊失色,前方正正是那口深井的位置,毫无偏差,整个人便载了进去。 坠落之际,还听见一男子惊叫道:“糟了,她掉进去了,怎么办!只是教训一下这丫头,不想闹出人命的!” 随之最后几阵慌乱脚步声传入耳内,身子便开始直线坠落,深深的栽进了井底深处,瞬间水花四溅。 因为坠落的速度产生了冲击,已坠入了水下两丈之深,眼前瞬间陷入幽深的黑暗。她什么技能会一点却唯独不通水性,冰冷刺骨的井水倒灌入口鼻,直接灌入肺腑,呼吸受阻,吞吐之间鼻腔生疼。 奈何前世就是个旱鸭子,因不通水性更是造成心理慌乱,一阵翻天覆地的手脚乱划乱蹬,这些挣扎反而加剧了身子往下沉的速度。 片刻之后,便感觉没有了挣扎的力气,身体浮在水中逐渐失去了知觉。绝望和恐惧在心头掠过的一瞬间,她似乎出现幻听般隐约听到上方有人在奋力的呼喊自己的名字,很焦急,甚至无助哭喊。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在想,这样也好,这次死了或许还能穿越回去,回到原来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生命即将消失的那一刹那,浅聆心感觉胸口又传来那熟悉的感觉。当初被人活埋之时,胸口那股滚烫热意,即将闭上双目之时又登时清醒过来。 她不知拿来的力气,一鼓作气开始奋力往上划,正自挣扎见便看到有个白衣之人正朝向自己迎面游来。 那张水中面容好生梦幻,像是远古时空当中突然降临的仙神来接应她了,那张俊俏如玉的脸在水中煞是好看。他身上白衣和他如缎长发在水里柔软飘浮,非常灵动,只见他奋力的奔向自己,下一刻便被一股有力的臂弯托住,瞬间拉出了水面。 阿思焦急的哭喊道:“聆心,聆心你怎么样,你醒醒……” 浅聆心能感知到这是阿思的哭泣声,但是沉重的眼皮,沉重的身子,难受让她无法动弹一下,就连最简单的转头动作她都无法做到。 只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坚实有力的臂弯里,身后背上也传来阵阵暖流,这股灵气温软如絮地传入她体内,流过四肢百骸,随之一阵舒适涌上心头。片刻,灵力游走至腹间,随着背后一阵急催逼出了肺腑内的积水。 浅聆心吐出大口井水,气可算是顺畅了,猛地吸入了好几口空气适才恢复了些意志。她感觉好冷,身后靠着的温热胸膛传来令她舒适的体温,情不自禁的就往那怀里缩了缩。 意识模糊间她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安全感,小时候自己几次大病意识混沌之时最怕独身一人处在一个空间里。她怕黑更怕孤独,那时候最怕一个人睡会做噩梦,所以都是奶奶紧紧搂着,直到她入睡为止。 小蓉过来担心道:“子辰哥哥,聆心她会不会有事啊?” 蓝子辰面色凝重,只是在专心给浅聆心疏导灵气,看着怀中温软娇弱身子不禁心下一软,那目光带着责备朝薛艺几个看去,他冷声道:“万幸赶来的及时,浅师妹无碍” 站在一旁莫勇等人闻言,除了薛艺看起来神色平静些其他人皆心下松了口气,见蓝子辰如此关心这帮女杂役也都心中惴惴,好像即将大难临头样子。 蓝子辰是四尊者荀尊的首徒大弟子,在门中也是难得天资早慧的少年俊才,这么年轻能登上四尊入室弟子之位使很多弟子都望尘莫及。他平日虽只荀尊身边执事很少会在门下弟子中走动,门中却早有传言他为人严正从不徇私,所以大家平日对他也带有一种敬畏之意。 薛艺几个暗自嘘唏,这次居然撞到了他的枪口上,他们哪晓得欺负一个杂役小丫头竟会牵出这么一号人物替她们撑腰。 有蓝子辰在,小蓉腰杆便挺得直,指控道:“子辰哥哥,就是他们把聆心推进井里的!我们所有人亲眼所见,这次别想再狡辩!” 第一百二十五章 河清海晏 http://.biquxs.info/

只是浅聆心见他神色不单是忆起乡愁往事那般简单,似乎因为这碗甜汤令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物的叹惋与可惜。 老伴娘最能察言观色,见他神色不对,且有愁眉不展的模样,便有些惊慌道:“怎么公子,难道这也不合您胃口?我马上撤走……” 老板娘正要端走盘子,默凡忙抬手道:“误会了老板娘,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老板娘这才放下心,仔细打量了二人,说道:“我见几位客官气质出众,皆是百里挑一的俊俏,有此般气度本地人不多,倒像是那些髙来高去修仙之人,此番可是来江南游玩的。” 默凡继续陷入一种若有所思状态,只是闷声喝酒沉默不言,略有借酒浇愁之意,浅聆心对他如此举动有些吃惊,便随口对老板娘道:“老板娘,那不知你们这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呢?” 老板娘更确认了二人身份,态度更是礼遇有加,竟一派敬意之色,她提醒道:“这要是换做以前,如此江南水乡好玩去处多着呢,但如今不同往日。我见姑娘长得水灵,模样美丽,来了此地夜里可千万莫要出门。纵然你是个修仙的,到了夜里也怕不安全。” 浅聆心愕然道:“何出此言?” 老板娘神秘兮兮道:“夜里不太平。” “老板娘别卖关子啊,怎么不太平”浅聆心漫不经心扫了眼桌上被默凡喝了一半桑落酒,便也好奇给自己倒了一杯,送至唇边浅尝小口,舌尖阵阵甜香倒不难喝。她仰头,满杯当茶喝个干净,啧啧两口,又问道:“我见如此国泰民安这般太平盛世,不至于还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吧?” 老板娘压低声音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事诡异着呢,官府请了好几波修仙之士前来整治都无济于事,你说邪不邪门。” 浅聆心愕然,旋即陷入一阵疑惑当中,她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手中杯子,思忖着会不会又是修罗门那帮人。 浅聆心思绪游离间,突然觉得她喝得这桑落酒口感不错,清爽香醇,入口绵甜,在舌尖不住回味。 清香大曲酿造的酒,甜味重些,浅聆心砸了咂舌,便又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默凡这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才从恍惚的思绪中走出来,顺手将那坛酒挪开了,便责怪道:“你何时能喝得这么多酒了,什么时候学的,不准喝了。” 浅聆心伸手要去抢,却抓了个空,嗔怪道:“你能喝为什么我不能喝?” 默凡见她脸颊嫣然覆上了一抹红晕,瞧出她不胜酒力,便摇了摇头,转头对老板娘道:“老板娘,你对这城中之事了解多少?” 老板娘道:“公子问我自然是问对人了,不说别的,就咱这店每日里出入的达官显贵,还是仙门名士,市井混混也是多不胜数。每天的谈资便是这城中奇闻怪事,可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一手消息,要看公子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了。” 默凡道:“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宫中之事,就把你知道的都与我说说。” 老板娘一惊,打量了下二人,说道:“我看二位客官不是本地人,怎会对这南襄城皇室之事这么感兴趣?” 默凡笑道:“她不是,但我可是如假包换江南人,只是幼年离家在外讨生活,今日才回城中就想多了解一下家乡近况罢了,你且说就是。” 老板娘道:“原来如此,我说怎瞧不出呢”说着幽幽叹了一气,道:“其实南襄城近几年也不太平,国主在三年前突染重病,一直身居寝宫足不出户。前两年这里来了一位仙师,国主对这仙师颇为敬重,后来他摇身一变成了位高权重当朝国师,如此册封一个修道之人可真是史无前例。听说国师在帮国主炼制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药,国主此后更是醉心于此,也无心朝政。后来就是城中经常发生一些少女失踪的怪事,因为这事也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了。” 默凡面色凝重,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浅聆心一手支额,有些微醺,她醒了醒神,伺机打探道:“听闻曾经有修罗门之人在此作乱,你说的这些怪事会不会跟他们有关?” 老板娘脸色一变,她惊恐万状地谨慎看了看门外,低声道:“小姑娘你连这都知道?可不是,保不准还真跟他们有干系,很多传言说他们死灰复燃又回来寻仇了。曾经他们把这临边一个驻镇修仙家族满门戕害,全族上下无一幸免,简直太残暴了!你是不知,听说那些仙士都被勾了魂摄了魄,变成厉鬼凶煞在边界寻人索命害死了不少当地百姓。当时,眼看那些恶魔兵临城下即将祸害此处,国主忧心忡忡,多次派兵围剿皆铩羽而归,伤亡惨重。毕竟是一帮会妖邪之术的恶魔,哪是我们这些肉体凡胎能够抗衡的。这不,连大皇子亲自带兵讨伐也折了一条腿回来,差点丢了性命。” 浅聆心问道:“那后来如何了?” 老板娘道:“听说这里驻镇世家是珩琅仙宗子弟,这事便引起了这修仙大宗的关注,幸得仙宗派了不少仙士过来才把这件事摆平的。” 浅聆心喝酒上头状态微醺,但是依然能忆起当初檀珩书修批阅卷宗之时,上面看到有关南襄国修罗门扰乱当地的案件。想或许是檀珩书指派了一些修为不弱宗门弟子前来相助解决了此患。 老板娘又叹惋道:“国主已年迈,膝下也有多个子嗣,个个优越,文武超群,却一直不肯立太子,储君之位空置。传言他是在等他第二个皇子回来,传位于他,可这二皇子自幼离家听说早就在外遇难了——那会仙宗派来仙士铲除了妖魔之患,百姓幸免于难,国主龙颜大悦,也就是在那会突然对修仙之人颇为敬仰,奉为上宾,礼遇有加。现在此地,但凡有些个修仙本事的都会被奉为神明一般,可是受人爱戴。” 默凡面色凝重沉默了许久,半响,问道:“你说国主在命那国师炼制什么起死回生的丹药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道:“要说这国主也是个痴情之人,听说之前有一位国主深爱的妃子好像是外邦和亲过来的一位公主来着。好像是叫兰妃娘娘,传言这个娘娘很久前病死了,国主是万般悲痛,后来在皇陵给修建了一座浩大无比地下冰宫,那里存放着娘娘尸身可以百年不腐。国主让国师炼制丹药,或许还在期望着兰妃娘娘能够起死回生的一日,你说这人都已经死了快三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还可以……” 话到此处,老板娘看见默凡正用惊诧目光看着自己身后,便顺着他目光看去了门边。 “公子!” 浅聆心也正听的入神,自然也明白老板娘所提及的那位娘娘或许就是檀珩书已故的母亲,这时听到默凡惊呼适才猛地抬头一同望去门外。 此时,身穿一袭白衣之人,衣袂无风飘动,缓带轻盈。清俊面上如寒霜冰冷,身上似有一层如月华般光晕微微闪动,长身而立,体态威仪,似如谪仙悄然落凡,赫然立于门前。 檀珩书目光沉沉,似乎携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寒冰气息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很平静看不到一丝情绪波动。步入屋内后,便在面对着门的那个位置坐下,空气里一下子就被一层寒霜给凝固了。 默凡站起身一种情况不妙的样子看着坐着的浅聆心,而浅聆心则满脸通红晕晕乎乎地看不懂他为何这个表情。 客店老板娘似乎有些脸色发红,心脏狂跳的状态,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案边白衣男子,正要开口询问什么之时,檀珩书便道:“继续说下去。” 老板娘呆呆望着那张面容半响,这才回过神,恍然地继续道:“哦,我,我刚说到哪儿了?” 默凡谨慎看了一眼身边俊冷之人,便有意跳转话头提醒道:“你说说那个国师吧,他是哪门哪派,什么来头。” 默凡继续落座,如坐针毡,目光谨慎的盯着身旁人面容动静。 老板娘居然有些拘谨起来,忸怩了半天才道:“传言那个国师只会一些歪门邪术江湖骗子,国主定是被这神棍给蒙骗了。自他来了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要选举大批秀女入宫,要求不高只要模样好看,年满十八,不管贫贵良贱皆可。进宫后都被这国师带去那个地下冰宫给兰妃娘娘守皇陵了,后来便再也没了她们音讯。自此之后城中便出现“血手印”这诡异骇事,只要血手印落入谁家,谁家女儿第二天就会莫名失踪。后来就会在城郊野外被发现,都死了,死状凄惨,是被人糟蹋,都是一些未出阁黄花大闺女呢,真是丧尽天良。” 默凡道:“这些怪事官府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难道是采花大盗?” 老板娘道:“只听那些修士说这些女子死前被奸污,后被吸干了精气,是挑断四肢筋脉流干了血才致死,这么残忍的手段看也是个会一些邪门妖术的采花贼。” 默凡思忖着,这一切或许与那国师有所关联,便道:“那国师现在何处?” 老板娘道:“国主还特地在城南奢华铺张地盖了一座道观给他,他应该在那里。”忍不住继续补充道:“自出事以后很多百姓都把家中女儿藏起来不敢再往宫里送,这国师恼羞成怒,满口妖言惑众,作威作福。扬言指出是这些刁民违逆了兰妃娘娘之灵,所以才会受到血手印诅咒教训。很多违抗命令的都被抓去蹲大牢,受酷刑了,你看这算什么事啊。” 老板娘还在滔滔不绝说着,而趴在桌上的浅聆心酒后劲儿一上来,此时脑袋沉沉,晕晕乎乎,只觉头皮发麻四肢无力。她口干舌燥的想要找水喝,于是迷迷糊糊看到默凡前面有个茶盅,便半起身越过右旁檀珩书想要伸手去够。 谁知这一起身,身体便不受控制猛地一晃,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连带巴拉掉了桌边一只碗盘整个人便往旁滑倒了下去。 对于突如其来的碎碗响动,本还在说着话的老板娘话音戛然而止,默凡更是一脸惊愕地看了过来。 浅聆心硬生生斜扑在了一旁正襟危坐檀珩书怀里去了,檀珩书也在她倒下来那一刻眼疾手快的出手将其扶稳。 檀珩书望了怀下脸颊晕红,醉醺醺之人,微皱了下眉,便抬眸看了一旁默凡,眼中似有责备之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君子剑 http://.biquxs.info/

这时,薛艺几人面露惊惧,身旁一弟子站出讪讪解释道:“子辰师兄,这是误会,确实是一个意外,我们也没想到这妹子会自己绊到井里去。” 蓝子辰见怀中人脸色终于回转了些,已无生命之危,轻吁了一口气,便抬头朝薛艺那帮人道:“只是误会吗?你们几个近日干了几件荒唐事,需不需要我亲自去查一查,这样你们才会坦然承认错误?” 少年们面色铁青,神色明显慌张了起来,薛艺终于绷不住了,忙道:“子辰师兄莫动怒,我们跟这妹子只是开了点玩笑,闹着玩儿的,我们也没成想会闹出这样的事。” 他们几个连声应和:“是啊子辰师兄,我们也认识到过错,诚心致歉。” 蓝子辰的师父冥尊向来治下严明,他自也从不徇私,便正色道:“宗门禁私斗,你们触犯了门规就该认罚,现在就自行去执法堂找冥长老领罚罢,一会我也过去” 大家都知道现在执法堂是冥尊亲妹子冥媚儿,宗门弟子皆知是个出了名喜怒无常下手异常‘狠毒’的女人,一听如此,众少年脸色直接惨白。 看到薛艺他们几个走远,蓝子辰看了怀中卷缩娇小身子正因井水侵身之冷在颤颤发抖,他心下一怜,轻叹了一气。看身后两个瘦小身影,温声道:“二位请随我同去浅师妹住处,帮着把她这身湿衫换去,免得受凉。” 阿思同小蓉一起并肩跟在蓝子辰身后,他怀抱着浅聆心正走去杂物房住所方向。 小蓉一路磨磨蹭蹭,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嘟着嘴巴生着闷气,她觉得浅聆心这样还有点羡慕她。 坏中人儿脑袋动了动,浅聆心迷瞪瞪睁开了眼,出现眼前的是蓝子辰那精致好看的下颌。脑中浮现在水下他奋力划向自己的样子,嘴巴动了动,勉力开口道:“子辰师兄,是你救了我?” 蓝子辰脚步一顿,挺拔身姿长身而立,他低头看向怀中人,面上带着温暖的笑,道:“你醒了。是的,我救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蓝子辰继续缓步而行,抱着人稳稳当当,浅聆心也扯出一个艰难的笑,诚恳道:“没事了。就是鼻腔里还很不舒服。” 蓝子辰脸上闪过忧虑之色,他道:“你在井底口鼻都侵入太多井水,方才我已帮你把肺腑积水逼出,只要好好休养一阵,便无大碍。一会我帮你跟莫师兄说一声,让你告假将养几日。” 一听到可以休息几日不用再干活了,浅聆心立马回血,差点要欢呼跳起来,开心道:“那太好了,谢谢子辰师兄” 看她刚才还一副气息奄奄,现在这么欢脱高兴,蓝子辰不禁摇头轻笑了起来。 “是不是杂物房太累了,看你一听不要干活就这么高兴。” 浅聆心有些一言难尽的样子,还是口是心非笑道:“没有的事”想他这句询问大有老板视察员工的嫌疑,你问我上班累不累当然也只能谨慎回答了。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补充道:“只是谁都不想一天到晚一年到头都在不停干活,别说我们是人是个机器都会受不了。至少也该这样劳逸结合,像我们以前一个月至少还有几天带薪休假的呢。” 蓝子辰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新奇,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的样子,笑道:“‘带薪休假’是什么……你们家族里,还有这样的做活方式?” 浅聆心一开心就忘了自己身在什么时代了,顿时语塞,干笑道:“是的,就是一个月有那么几天是带酬劳休息。” 蓝子辰想了想,道:“或许你们这种方式,我们宗门也可以借鉴一二。” 看二人正有说有笑,小蓉面色更难看了,便干脆一气之下赌气转身回去干活了。 只剩下阿思帮着换了浅聆心这身湿衣裳,门外的蓝子辰便去杂物房找了刚采办回来的莫清池,并去看了当初一起护送过来的其他姑娘,看她们安然无恙便也放心的回去了。 许是蓝子辰渡了灵气给自己的缘故,浅聆心感觉这副弱不禁风的身躯才勉强支撑过来,不然定不是感冒发烧,就是各种难受。 蓝子辰向莫清池帮浅聆心告假三天修养,这三天除了去膳堂吃饭,其余时间都躺着榻上呼呼大睡。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没网没手机没地方可去,浅聆心实在想不到还有比睡觉更舒坦的办法可以让自己感到不无聊。 浅聆心一直在等那个魔君的出现,他让自己在这目的却迟迟没有消息,难道自己还没通过他的考验么? 自从那日坠井之事后,浅聆心这批女孩全部被莫清池刻意安排去了练衣坊。 练衣坊的管事是个约莫二十六七看起来是个较为成熟型的美人,大家尊称她为采霖姑姑。此人是个尤物,虽是半老徐娘却也风情万种,身材凹凸有致,腰间同莫清池一样衔着一枚檀木腰牌。只是此人眼里虽透着慵懒,气度却很强势。 浅聆心走前看到了莫清池那副如释重负的神情,许是因上次坠井之事件莫清池没少受蓝子辰训诫,他终于明白蓝子辰当日的关照绝不是光嘴上说说了。对于这批爱惹事的丫头他恨不得送瘟神似的将她们送走,免得日后再担罪责。 阿思还是很平静,她永远都是不管在什么状况都是一副随遇而安状态。直到来到了另外一处三进院子,看到门上“练衣坊”三字匾额,大家才心中揣摩起来。 本看着这名字觉得会是什么制衣染布之类的,进去之后才晓得是洗衣服的地方。 地上大大小小朱红色木盆,里面还有很多内门弟子穿的那种衣服浸泡其中,很多跟她们差不多大年纪姑娘正盆边坐着,卷着袖管露出半截白皙手臂,拿着捣衣杵,拍打着铺在砧板上的衣服。 只是那木盆的水很是奇特,就像倒入洗衣液后带着淡蓝色的水,浅聆心以为是在水里加了什么却看到其他盛备用水木桶里也是这样淡蓝色带着荧光的水,这怪异景象吸引了二人好奇的目光。 这个院子很是宽大,场地能容下数百人。这地方划分的很仔细,木桶排放位置井然有序,女孩们条理鲜明也分工明细,每隔一段便支起木架挂着晾晒的衣服。 前面采霖抱胸回身,声音突然抬高了几个调,颐指气使地道:“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嚣张 http://.biquxs.info/

中间是条过道,采霖扭动着柔软腰肢走到中间便停下,她扫了一眼身侧那个空置位子,使了个眼色示意道:“这里,以后便是你们两个的活,快把这些衣服洗了,宗中弟子等着用。” 说完,她似乎并不想多作交流扭着水蛇腰,袅娜身姿一转去了后院。 其他人都在埋头干活,只是在人进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便开始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大家近呼冷漠的态度一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样子。 阿思拉着浅聆心前去那个属于她们位置坐下来,看了这满满一盆浸泡的衣服,便无奈道:“聆心我们还是尽快干活吧,你看大家都忙着,咱总不能闲着” 浅聆心看着满满一盆冒着某种灵气一般蓝色盆里有些一言难尽道:“洗衣服可不是我擅长,不知莫清池那老狐狸安的什么心” 阿思自顾自挽起衣袖,露出半截皓白细嫩的手腕,往木盆里抓起一把衣服,铺在砧板上边搓边柔声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吧,你若不会洗我可以教你呀,很简单的。” 浅聆心嘴一撇,看着她动作娴熟的捣衣搓弄,过水冲洗,拧干晾晒,一道道工序一气呵成,不禁感叹她真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 浅聆心找了个位置,抬脚勾起脚下一个木凳挨着背后晾衣木架旁大马金刀地坐下,头枕双臂闲散的倚靠了上去。看着眼前这张带着稚气面容,清丽眉眼间都是温柔,阿思边手里忙活,边随口问道:“聆心,你怎不洗啊。” “我说过,我不会洗衣”浅聆心闲闲应道,两手枕在脑后靠着木架,看着头顶上方晾晒着的内门弟子专有道袍便想起了前几日欺负她们的薛艺等人傲慢嘴脸,心中生起一阵厌恶,她才不给这些混蛋洗这臭衣衫!透过阳光,这个面料上有细碎白光闪烁,衣领上的云纹图案甚是精美别致,一看就是不同凡俗衣料制成。便转而嘲弄道:“我怕我这手劲太粗鲁,要是在这些高贵美丽的衣裳上捣出个洞来,岂不可惜” 这时,浅聆心身后有个清音女子声音传来,口气带着鄙夷道:“无知。这可是内门弟子穿的天蚕丝道袍,上面自有阵法咒术,洗的水都是来自后山灵泉水,你就是想拿刀砍也弄不出个洞来。” 浅聆心一怔,眯眼看了身旁一眼,是个跟她们差不多年纪的干活杂役。模样倒是长得俏丽,只是这女子有些不太让人亲近,那双美目总有拒人之外的疏离,表情透着冷淡。 浅聆心朝她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竟有此事?那我确实孤陋寡闻了” 那女子不屑的瞟了一眼,又自顾自忙活不再理会。 浅聆心看了这一盆盆奇怪的蓝水,想这内门弟子道袍是有多金贵,连清洗的水都大有不同,还非得用什么灵泉水才能洗涤。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你擦拭干净……” 浅聆心正闭目养神,突然传来一阵聒噪之声,转头看去时院正中位置站满了围观的后脑勺,她见身边木盆前已空无一人,心中骤沉。 只听那方人群里有凌厉女声叱责,语气十分震怒,十分嚣张,气急败坏道:“哪来的愚蠢贱奴,你不长眼的吗?这是本小姐早上刚换的法衣就被你给弄脏了!你知道这身衣有多贵重?怕是用你这贱奴十条命也不够来抵!你想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啦!” 见阿思不见踪影,浅聆心便心中不好预感,慌忙起身朝人群奔了过去。 果然,浅聆心拨开扎堆人群踮着脚尖看到阿思就在里面,她站在人群当中缩着身子,战战兢兢正害怕发抖的像只小绵羊。地上有一个打翻了的水桶,地面一片狼藉水泽似乎是刚要去倒脏水却把水撞到别人身上。 她身前站着一位高出半个头的穿着内门弟子道袍的女弟子,发鬓高束,露出精致小脸蛋。肤色白皙如冰玉,眉目如黛,美艳动人。只是眼神中蕴藏着难掩的刻薄和犀利,看人亦是一种逼视。此时看她态度刁蛮,神态更是跋扈。正气得花枝乱颤,恨不得把眼前人刀剐剁碎了的阵势。 浅聆心正拨开里三层外三层人群想要过去,却听到一句熟悉的声音传来:“紫娴师姐莫要动气,此人是今早新来的杂役,不懂规矩,冲撞了你的” 抬头看了看,竟然就是方才与她说话的那女的。 叶紫娴忿忿道:“易瑶,既然她不懂规矩,你就给我好好教她这里的规矩!” 浅聆心心下着急,烦躁的扒开挡着的身影,突然身边有个女子交头接耳小声叹惋道:“这回麻烦了,这个新来的也是倒霉,得罪谁不好,偏偏来的第一天就得罪了这个刁蛮跋扈的大小姐,以后有的苦受了!” 另外一个回应:“确实,这个叶紫娴帮着紫霖姑姑掌管练衣坊那日起,我们就没有一天是安生过。她每天都来折磨人,看见她都避恐不及!” 前个又应道:“还有她身边那跟班走狗易瑶,平日里仗着叶紫娴撑腰就作威作福,真是狗仗人势!” 这时听见一“啪”的响亮掌掴声,从人群之中刺耳传来,阿思被易瑶狠狠一巴掌扇翻在地上。地上阿思嘴角赫然咬出一口鲜血,此时易瑶正朝地上人步步逼近,抬起手来欲要再动手教训的阵势。 浅聆心大急,喊道:“住手!” 心下却不禁苦笑,来到此地她只想安静地做个小透明,闲来无事晒个太阳,不成想这些麻烦总是接二连三找上门,躲都躲不掉。她这一句喝止也是掷地有声,叶紫娴和易瑶两个都惊诧的朝人群这边看来。 易瑶看着迎面走出来的人,顿了一下,嘴角便浮现轻蔑的笑,不屑道:“这不是刚才那无知的乡野奴役么,我当是谁这么大胆连叶师姐的事都敢阻挠。”她歪了歪头朝叶紫娴道:“叶师姐,这丫头与这不长眼贱奴是同伴,她们早上一起过来的。” 再靠近细看,浅聆心可以感受到叶紫娴此时何等怨毒的目光,正像方才盯着阿思那般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她一身弟子箭袖轻袍穿在这玲珑有致的身上显得格外出挑,不同于其他弟子她此时还外披着一件同色的宽袖轻袍,应是上等鲛绢料子,衣身暗绣云纹,精美绝伦。那盈盈一握的细柳腰上挂着檀木腰牌,修为应在练气中级以上,稍低于莫清池和采霖一些。 然而就在这件外袍上,浅聆心看到那白色衣袍下摆处出现很大一块水印子。白衣料子沾水后颜色变成浅灰色一块,分外醒目。 浅聆心上前扶起地上阿思,她左脸上落下了一个醒目红肿手指印,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可见出手之人有多狠,此时肯定火辣辣的生疼。 浅聆心转身,看了看眼前这两人,便带有不屑道:“不就是弄脏了您的衣衫而已,脱下来帮你洗就是,用得着发这么大脾气,还动手打人?” 叶紫娴明显脸色又阴沉了一分,气急败坏上来就骂道:“无知贱奴是瞎了你的狗眼,本小姐这衣衫是仙门至宝,仙祖传下来的法衣,珍贵无比。岂是你们这帮贱奴有资格染指的,今日你们能亲眼目睹便都是恩赐!” 这话连带着她侮辱了在场所有人,个个朝她投来厌恶和愤然的目光却只能隐忍不敢发作。 浅聆心冷笑一声,故作听不懂的抬手扇了扇,嫌弃道:“好大口气。是不是有人早上出门没漱口啊,我说怎那么嘴臭!” 在场围观者许多不禁抬袖掩嘴而笑,但又马上收住了,但是心里都在暗暗称快。 叶紫娴更是气得花枝乱颤,胸前一阵起伏,小脸涨得通红。易瑶站出一步,伸手便要推人一把,怒道:“好大胆子,你竟胆敢……” 易瑶伸手要推人,浅聆心本能的一个防卫动作,一个擒拿之势将其袭来那手反剪在后,顺势脚下一踹其下盘,手下人直直跪地,半点动弹不得。 易瑶吃痛不已,开始挣扎,愤怒道:“你个无耻贱奴,放开我!” 浅聆心手下扣的更紧,淡声道:“别动” 场面陷入一阵唏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景,显然被浅聆心方才那即快又狠的反击动作惊住了。 身边阿思已经可以非常镇定的面对这场面,因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浅聆心动手打人了。 浅聆心看了看手下人这身打扮,调侃道:“你不也是这杂物房里区区一名杂役而已,对人一口一个‘贱奴’,你是有比我们多金贵?” “她自然比你金贵”叶紫娴本来还以为是个有修为的,神识查探之后又见她腰间低级弟子桃木腰牌便又流露鄙夷之色。她脸上是咬牙切齿逼人怒气,抬起未拔鞘的剑指了过来,咬着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把她给我放了,不然,我现在就宰了你!” 看叶紫娴那一副杀气腾腾气势,阿思都不禁往浅聆心身边凑了凑,伸手拉了拉她衣角,小声道:“聆心,这人我们惹不起,还是快把人放了吧。” 还没等浅聆心做出反应,那方叶紫娴似乎早已没了耐性,挺剑便刺出,剑未出鞘,却带着凌厉肃杀之气。浅聆心瞪大双目,松手放开了易瑶之际也敏捷的推开了身旁的阿思。面对当面袭来凶狠剑势,更是轻灵地错身避过。 一招扑空,叶紫娴气焰更胜,反手握剑,拔剑而出,一道寒光冷电一般闪现。清冷灵气在那仙剑之上光华流转,她挽起一个刺目剑花便携着一股强势灵力再折回反击。 浅聆心自觉这身拳脚功夫不能与人家仙剑抗衡,只好一直闪避,多次惊险万分险些被剑上灵气划破脸皮,侥幸在剑下逃脱。叶紫娴一剑挥出,灵力打在木桶上瞬间碎裂开去。浅聆心只守难攻,身形闪避之际,发力于足底抬脚便踢向地上盛了半桶脏水木桶之上,木桶抛出弧线正正朝那叶紫娴身上飞了去。 叶紫娴完全失了耐性,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剑气越发凶狠,剑势咄咄逼人,最后一招带着肃杀气势便朝命门袭来。眼见木桶迎面飞来便瞠美目旋身一闪躲避,半道上变换招式执剑腕间一转,挺剑便刺。 “住手!” 身后突然传来一女子高喝,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威慑力。 “采霖姑姑”叶紫娴大惊迅速撤招,忙收剑入鞘,一副乖巧模样奔上去,在采霖身边故作委屈控诉道:“姑姑,我好歹也是冥长老安排在您身边帮衬杂物房副手,今日却被这个不懂规矩杂役给羞辱,你得给我做主呀!”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惹事 http://.biquxs.info/

面对前一刻还一副凶残厉色见人就砍,后一刻就秒变温柔娇嗔的叶紫娴,这等反差不禁令在场人都身心一哆嗦。 采霖显然很受用她那副卖巧撒娇模样,抬手在她脸上拂了拂安慰了几句,反朝这一圈站着的闲人厉色道:“都还围着作甚,不用干活了?这些可都是今日要完成的活,干不完可都别想吃饭休息!” 见人都散开了,采霖侧首听了叶紫娴耳语几句后,便唯独留下了浅聆心和阿思两个。 采霖朝两人看了一眼,目光在浅聆心身上打量,有些不可思议道:“可以啊小丫头,上工第一天就给老娘惹事,莫清池那老家伙没教你们宗门规矩与长幼尊卑么?竟敢如此莽撞,不懂规矩,紫娴是何等身份也是你们能够顶撞?” 采霖一直都是练衣坊主掌事,因她平时性格强势又是练衣坊一把手连内门弟子见她都要让她几分面子。她穿着打扮都随着自己喜好从不随宗门弟子一样着弟子道袍,在这里一切她说了算,大家也尊称她一声‘姑姑’。因平日里闲散惯了,有时喜欢做个甩手掌柜偷个清闲,于是叶紫娴便顺理成章的插手了练衣坊事物。对于叶紫娴平日作风只要不会太出格她都是睁一眼闭一眼鲜少过问。 阿思急忙上来认错道:“采霖姑姑是我的错,这事与聆心没有关系,是我不小心弄脏了叶师姐衣衫” 采霖似乎并不喜处理纠纷之事,有些不耐烦道:“既然知错,那还不赶紧给紫娴赔礼道歉?” 浅聆心无动于衷,把头扭向一边,叶紫娴便更是气得俏脸通红,愤道:“姑姑,道歉何用,这帮不懂规矩的杂役不给点惩戒,怎会记住教训?” 采霖本就没闲心管这鸡毛蒜皮之事,便道:“你也是练衣坊副手,此事便交由你处置” 阿思见势不妙,忙低声下气道:“叶师姐,这一切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要怎么处罚我都行,求你大人有大量,此事与浅聆心无关,她是因我才冲撞于你的。” 浅聆心急道:“阿思!” “好,有骨气”叶紫娴拍手称赞,脸色得意更甚,她看了看一旁衣物堆积如山的成堆木桶,那是今日所有人工作量,妩媚笑了一声,一副趾高气扬厉色道:“那就罚你洗完这里所有衣裳,明早卯时之前必须完成,否则惩罚加倍可有意见?” 阿思心下一宽,想终于逃过会对浅聆心的责罚,便道:“谢过叶师姐宽宏大量,我一定完成” 浅聆心看了那叶紫娴一脸得逞之色,再看那边大大小小有二十几个朱红木桶,那桶足有半人高,里面塞满了需要清洗衣物。别说阿思一人,凭她们两就算不吃不喝不休息洗上三天三夜也洗不完! 众所周知叶紫娴此举分明是故意刁难,浅聆心胸腔之中一股不明之火窜了上来,这种不甘和无力的愤怒感,她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阿思察觉到了她身上的怒火,赶紧牵住了她的手摇头安抚,生怕她再次为她出头。 叶紫娴非常满意的“咯咯”笑了几声,又微笑可人的跳回到采霖身边,娇嗔道:“姑姑,对她们这样的惩戒可还满意?” 采霖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叶紫娴还特别嘱咐其他人不要帮衬二人,否则同罪并罚,吓得那些人只得同情目光回避了去。 夜幕降临,露色浓重,夜里星疏月冷,寒气已深。 又是受罚的场景,眼前还是一样干不完的活,浅聆心感叹,果然弱者被人欺。她坐在木桶旁,练衣坊除了她和阿思已是空无一人。眼前一堆堆木桶还是原封未动一样,里面照样装满了洗不完的衣物,而她们二人就像在蚂蚁啃象,始终只啃在那一块小地方。 浅聆心看一旁阿思还在认真干着活,自己心里却各种憋屈。晚饭没得吃,内府空虚饥肠辘辘,心情更是烦躁透了。她心中郁积一股子气难于宣泄,突地拿起捣衣杵猛拍了一下木桶里的水,站起身愤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那魔头要跟我说“强者为尊,适者生存”这些话,这鬼地方确实不是人该呆的!” 阿思被她这一拍溅了一脸的水,她淡定的抬袖擦了擦脸,惊异道:“魔头?谁是魔头。不过他说的这番话确有道理,在这世上,没有本事,不能修炼就是弱者,谁让我们生来便低人一等,这是宿命啊” “可我不想这样!”浅聆心陡然一屁股坐回去,愤愤道:“凭什么要受这样的闲气,凭什么他们可以把我们命运践踏在脚底下!我就不信,早晚有一天我也会站在最高处,俯瞰着这些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家伙!” 浅聆心突然一番豪情壮志喷薄而出,这样的举动让阿思也惊得一愣一愣的,被她吓坏了。 突然,门前传来脚步声,有人边拍掌边讥诮道:“好志气,有这豪言壮志,看来你这贱奴志不在此在杂物房倒是委屈你了?想长翅膀飞出去了是么。真是痴人说梦!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想一飞冲天成为强者?” 阿思连忙起身,二人同时朝门边看去,那叶紫娴带着一帮女弟子正款款迈入。 浅聆心看了此人,厌恶与怒火同时涌上心头,便道:“叶紫娴,你又来干嘛!” 被直呼名讳,叶紫娴也不气,当是一个没规没矩乡野丫头不以计较。她抬眸朝木桶望了去,冷笑道:“这都洗了一夜了,竟然只干了这么点活,这效率,杂物房怎会养出你们这等光吃不会做废物呢?”她转念一想,又揶揄道:“忘了,你们一天未进食,现在可是饿着?” 浅聆心翻了个白眼,别过头不去看她那种令人厌恶的嘴脸,阿思则是淡淡道:“叶师姐,我们进度是慢了一些,但都有加紧做事了。” 叶紫娴不以为然样子似乎并不关心事情有没做好,她眉梢一杨,突然想到什么,朝那边易瑶招手道:“易瑶,咱不是给这两位妹妹带了吃的?拿过来”白皙纤手接过那包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阿思面前毫无诚意地道:“干了一夜活,想必是累了。姐姐我大人大量发发善心给二位妹妹带了些点心,快吃吧。” 阿思愣住了,没敢伸手去接,叶紫娴厉色道:“怎么,怕我下毒?快接着啊!” 阿思一脸纠结,她看了看身边的浅聆心,俏丽的面容一阵苍白,眼里尽是求救信号。 浅聆心不想阿思为难,抢上前去就要接过却被叶紫娴抬手一扬拒绝了,明显不让她接。阿思见此情景便只好硬着头皮伸手去接,正要道句“谢谢”之时却生生卡在了喉咙。 那油纸包便倏地从指尖滑落,几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包子骨碌碌滚落了一地,紧接着便是叶紫娴和她身后几个女弟子嘲笑声,这羞辱般笑声充斥着这片寂静夜空,传到人耳里格外刺耳和愤恨。 浅聆心朝人怒目而视。叶紫娴止笑,一双眉目如寒电冷丽,她讥诮道:“你很生气是吗?你方才不是还扬言要做强者,成为人上人的?那么我便教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强者”她走过来,抬指狠戳人肩窝,神色咄咄逼人地道:“成为强者,就得能屈能伸,掉地上怎么了捡了吃便是,让我瞧瞧你的决心” 眼前这副面孔娇蛮跋扈尽是挑衅,她身上的灵力压迫过来,浅聆心只得强忍着带来的不适。现下是叶紫娴人多势众,且这些都是内门有修为在身的弟子,动起手来她必吃亏还容易连累阿思。思及片刻,她反笑道:“叶紫娴,看来白天的气还没消呢,你要还有什么不痛快尽管使出来,可别把自己憋坏了” 见此情景阿思生怕二人再打起来,便忙过来一把拉开了浅聆心,站在她两之间对叶紫娴道:“叶师姐,谢谢你的点心,看来要辜负你一片好意,是我们无福消受了” 叶紫娴本咄咄逼人的气势稍敛了一分,两手抱臂,往地上扫了一眼故作惋惜的道:”你看看,我也是好意,这东西撒了,多浪费。” 此言还有故意刁难之意,阿思不想把事情闹大,转过身去蹲下,小心翼翼的拾起地上已经沾上了黑乎乎湿泥巴的包子,将它们一个一个捡起重新放回那个油纸包中,站了起来。 看见阿思去捡地上脏包子,浅聆心一阵心酸和愤然,她看到叶紫娴眼中更为痛快得逞之意,鄙夷之色半点不减。 叶紫娴甚为满意的走过去,看了看捧着包子的人,再看看油纸里的脏包子,饶有兴趣的指使道:“把它吃了。” 浅聆心瞠目一惊,忙跑过来道:“叶紫娴,你别欺人太甚!” 阿思看了看油纸中的剔透的包子,竟真的想要抬手去拿了吃,浅聆心阻止道:“阿思别吃!” 浅聆心爆发了压抑着的火气,而在叶紫娴眼里竟如看跳梁小丑一般,心中好不痛快。便迅速夺过阿思手中油纸包,抓了一把包子便迅捷塞进浅聆心嘴里,忍着的怨怒终于爆发面目狰狞地道:“那你吃。今日你顶撞我之事便一笔勾销!” 突然一蛮横粗暴的手抓着温热之物强迫地便往嘴里塞,浅聆心一阵排斥和呛咳,别开脸避过之际她本能的屈膝一脚踢中那人下怀,便与那叶紫娴倏然分开。 浅聆心呸呸吐了两口,嘴里有股馅肉和面食的鲜香还留在唇齿间,但是这种被强迫的滋味,令她心中一阵反感! 叶紫娴踉跄几步便稳住身形,腹中一阵吃痛。她一声厉喝,身边几个女弟子便围攻了上去,浅聆心反应过来之时已被几个冲上来女子给锁住左右手臂,紧紧的将她禁锢无法再动弹。 “聆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尊卑 http://.biquxs.info/

阿思惊惶喊叫,想要冲上来却被其他女弟子拦住。 叶紫娴看人被控制,眼中变得怨毒,她往油纸里狠抓了一把,几个禁锢之人更是配合的捏开了浅聆心的嘴,一把和着泥土味的脏物便粗暴的往她嘴里塞了满口。 浅聆心一阵窒息之感,口中异物引的想要呕吐,却被一粗暴的手捂住口鼻令她吞吐不是。本想抬脚踹人,却被禁锢得反抗不得。她拼劲挣扎,奈何这几个看起来纤弱女子力气却大的很,她挣脱不得。 叶紫娴扬首咯咯而笑,她朝一旁易瑶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意会,易瑶朝一个有半人高木桶旁走去,掀去了木桶边缘上搭着的几件衣物。查看了下里面的水位,露出还算满意神色便朝这边禁锢浅聆心女弟子歪了歪头示意。 女弟子一左一右轻而易举将人给拎了过去。浅聆心心中一惊,拼命踢腿乱蹬挣扎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这只木桶满满一桶用来二次冲洗衣物的脏水,现在已经有些浑浊不堪,水面还浮着一件浸泡着未捞起的衣裳。 微星月色下,水面波光粼粼,透着一种幽深的森然。 叶紫娴声音自身后阴恻恻的道:“今日我便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尊卑贵贱,宗门规矩!” 还未及反应,浅聆心被人往木桶那一推,只觉后脑被一股蛮力压制,用力把她纳入水中。一直这么按着,任人如何在水中挣扎便丝毫不松开。 浅聆心对水下还是心有余悸的抗拒,上次落井就差点没淹死,现在有些深水恐惧。 被按在水底太久来不及换气那些脏水朝口鼻灌入,一种窒息或刺鼻的疼痛让她在水底呛了好几口,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她拼命的想要挣脱禁锢。感觉自己拼命挣扎双臂就被扣的更紧,双臂已被蛮力抓的生疼。 终于好不容易挣脱了出来,抬起头猛喘了好几口气。 眼看淹了这么久,浅聆心还可以这么顽强反抗。易瑶面露狠色,过来一把将人半截身子纳进水中。两边有人抓着,她便奋力的帮按着头,让人没有再起身的机会。 易瑶眼中带着怨气,一副恶狠狠的怨毒,似乎是要报白天当众被擒之辱,现在她那只手臂都还在隐隐作痛。 水中人拼命挣扎,两悬空的脚拼命往木桶壁乱踢乱蹬,木桶中水花四溅,一地狼藉。 “放开她!我求求你们了……你们不能这样……” 那边阿思撕破声音朝这边哭边喊,哭泣声都变成了沙哑的恳求,奈何无能为力。根本阻止不了她们的恶行。 叶紫娴在一旁悠闲的看热闹,不一会觉得无聊便没去管顾。这边易瑶被报复心里冲昏了头脑,似乎把人抓起来换气的时间都忽略过了。 就这样,手下的人从刚开始的剧烈反抗,到后面拼命挣扎,前几次的试图挣脱过后直接身子没了动静。 禁锢人两个女子慌了,瞪大眼睛面面相觑忙松开了手。 而易瑶则还是按着水里人那头,见身旁二人皆松开了手,便也察觉不对。看了看手下人就如死尸一般不再动弹,她也吓得一激灵,松手后退了几步。 “死了?” 静默片刻,其中一个打破沉寂。 易瑶愣了一会,先是想着会不会是诈死,可下一秒,便安奈不住上前抓起人后领,往地上一掼。脱手后,一张惨白面目,瞪大眼珠,双目充血一张脸暴露于月色之下。加上那脸上本来的渗人疤痕,此时已经同脸上肤色一般被浸泡发白,登时吓得三人堪堪后退好几步,皆是大惊之色。 一名女弟子惊呼道:“死了,真的死了……怎么办呀……” 那方叶紫娴闻声过来,看到地上人惨状也是被吓得一惊。随机上前俯身探息,反复确认之后,她猛地站起朝易瑶打了一巴掌,吼道:“没用的东西!只是让你们教训一番,怎么还把人弄死了!” 那边阿思听闻死讯,如天雷灌耳,瞪大眼睛跌坐在了地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确认是死了人,几个人面色慌张,易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角动了动,发抖道:“真的死了?怎么办啊叶师姐,我没有要杀她!” 叶紫娴一阵烦躁,想要开口训斥却又气昏头脑说不出话来。她目光朝那边阿思看了去,想要辩解,却语无伦次的变成了狡辩:“她是自己淹死的,我们可没对她做什么!” 阿思一脸泪痕,仍不可相信的跑过来,看到这些罪魁祸首还在撇清罪责,更是心中恼怒。哭吼道:“明明就是你们害死的!你们,你们这些人杀人凶手。自以为出身高贵,视人性命如草芥。杀了人还不承认!我要去向宗门告发你们的恶行,还聆心一个公道!” 浅聆心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她好像一片羽毛一样飘荡,睁开眼后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群背对着自己的人身后。 浅聆心走过去,踮起了脚看见阿思也在里面,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看到面容后,她错愕的又往后退了一步。再看看这些围着的人,才看到是方才刁难自己的叶紫娴。 一听阿思说要告发,叶紫娴脸色一沉,面露凶光。 虽然杀死一个杂役弟子对她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显赫世家也没什么,但这毕竟是在宗门当中,修仙门派一向秉持着除魔卫道,门规森严。最忌滥杀无辜,欺凌弱小,这次还在宗门内部闹出人命,必然会被追责。 阿思一脸愤然,提起裙子便要冲出门外,刚跑出没两步就被一手刀打昏了过去。 叶紫娴走上来,端详着地上的人,嘴角露出狞笑道:“就凭你还想去告发我” 易瑶上来道:“叶师姐,现在怎么办?” 叶紫娴走过来,蹲下身抬手指尖在地上人额前一点,嘴里念念有词。事后又站起来道:“虽然这家族秘法我只学了几成而已,但是消除她今晚的记忆还是绰绰有余”转头朝那边地上脸色发白瞪着眼的死尸,又面色阴冷道:“今晚的事就我们几个知道,我们不说又谁会晓得这丫头是怎么死的。明日就对外宣称,此人夜里干活不慎跌入水里淹死了便是。谁又会想到是我们做的呢?哈哈哈。” 身边几个忧虑神色烟消云散,都暗自称赞此手段高明。她们几个便若无其事悄悄离开了练衣坊,静悄悄掩上了大门便离开了。 浅聆心气的直跺脚,此刻是生魂脱离了本体,自然她们看不到她的存在。 等到第二日,练衣坊过来开门便见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活着,一个却死了。吓得众人花容失色。 阿思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记忆全无,只后来听传是二人昨晚干了一夜的活,在疲劳过度之下她昏厥了过去,而浅聆心则失足掉进水桶里淹死了。 浅聆心被带回了杂物房住处,小蓉和阿思几个心中难过不已,守在床前等莫清池请医药阁医师过来。 医师探脉查看过后便面色凝重摇了摇头,说是脉象全无已无生命迹象,回天乏术。便提着药箱安慰了几句,让通知家族准备后事,便离开了。 浅聆心生魂站在床前,看着床前已经泣不成声的阿思,和几个围着哭的姑娘们。她也一阵惆怅。没想到好容易再重生一次,这个生命又这么快的结束了,可恨的是自己魂魄却还逗留在这个悲催的世界里。 三天之后,莫清池通知的浅聆心家族一直没有回讯。想这一尸体也无处安放,总停放在杂物房一杂物间里置放也是不妥。况且久了尸体开始出现尸斑,还有股难闻腐味气息,便命人草草安排抬去杂物房后山那块乱坟地上安葬了。 杂物房后山有一处偏僻荒山,有些无亲无故无家可归杂役弟子若不幸去世,便会暂时安排在这座山头上入土为安,他日族亲找到还可以前来收殓。 于是,这里便成了一处无人靠近的一座乱坟岗,里面大多是一群无主孤魂。 等浅聆心下次有知觉的时候,自己已被人拨土掩埋了半个身子,身上被一面破旧席子裹着。好不狼狈,好不凄惨,好不悲凉。 准备掩埋她的是两个人是穿着粗衣,袒露臂膀的五大三粗的莽汉,显是专干这行当的见了死人乱坟也照样面不改色,动作娴熟。 夜色朦胧还下着朦胧细雨打落在浅聆心脸上,她想睁开眼,发现眼皮重的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身体一部分了,连四肢都不再受自己控制。她只是意识醒着,而身体却不像是自己的了。 其中一壮汉停下掩土的动作叹惋道:“真是可怜的娃儿,这么小年纪就累死在这。听说她是没日没夜干活,因为太疲倦不慎落入水里淹死的。这年头,我们这些下等杂役的命,是有多么不值钱!” 另外一个也停下动作,看了一眼这掩埋半截土里的人道:“可不是,据说这娃还是被家族遗弃死了好几天不见族亲来认领。哎,真是可怜,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不要再来这个世上受苦了!” 前面那个仰头张望,突然带着恐惧语气惊疑道:“老张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好像,好像有人在说话?” 老张头啐道:“老三儿,大半夜的别在这种地方吓唬人行不!” 只听一阵阴风刮过,像是有个黑影在他二人身后掠过去,赫然两道黑色身形立在远处灌木丛上,阴森森的飘悬着。 二人吓得头皮都要炸裂,瞪大双目,扔下手中家伙齐齐拔腿就跑,边跑边喊:“真他娘地晦气!!都说这地方闹鬼,看来是真的!!” 闷雷轰轰,夜雨淋漓,阴风阵阵中时不时出现的几道闪电,照亮了这片坟地。 除了几声雷鸣,周围空气寂静无比,还在坑中的浅聆心更是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奋力的想要睁开眼,奈何没有半点力气抬起眼皮,就在半阖的视线中看到了两道身影出现眼前。他们身穿黑衣长袍,前个男子带着连衫斗篷帽子看不清脸,后个是个陌生面孔,替前个男子撑着一把黑色油纸伞。 二人居高临下看着坑中被半掩埋的人。 撑伞男子率先开了口,语声清澈,显得空灵,他道:“这个就是你安排在宗门的那丫头?怎落得这副惨状,看起来气息全无,已经死了” 斗篷男子透着阴郁,身上却是有种难掩魄力,他语声淡淡,却显得冰冷道:“果然还是个废物,可惜了我这躯壳。” 撑伞男子,语声带笑:“圣君,是不打算救了?” 第一百三十章 弃子 http://.biquxs.info/

斗篷男子沉吟片刻,冷哼了一声,阴沉道:“已是弃子,要来何用” 说完,黑袍男子转身即走,撑伞男子便道:“您好容易踏入珩琅宗一趟不就是为了这枚弃子而来,圣君真打算就这么走了?” 斗篷男子顿足,朝身后微偏头,冷道:“不然还要如何?” 撑伞男子,朝坑中人瞧了瞧,蹲下来细细看了看,便戏谑道:“此人魂魄尚在,凭您的力量定还有起死回生余地,您难道就不打算试试?纵然是弃子,也还是一条人命呢” 那人嗤笑一声,临走前便道:“你何曾见我救过无用之人” 浅聆心明白过来,走的那个是当初威胁自己进宗门的魔头,今天突然出现定是来让她接受什么任务。当初他就明示过,如果她不能通过他的考验,她便会随时被他遗弃。 浅聆心心中有些欣喜,喜的是以后终于不再受制于此人,但忧的是,自己身上被下的蛊毒也还没除去。加上现在自己这个半死不活的形容,好像就算不用受人控制也是活不过多久了。 正在浅聆心万分懊恼之际,眼前微微视线中出现了那个撑伞男子的脸,他又蹲下来瞅了瞅坑里的人。 浅聆心虽然这半睁眼的视线看人脸有些模糊,但是那张脸她却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这人撑伞蹲着瞅了半天,下结论一句道:“你这倒霉孩子,长得还挺丑。” “……”浅聆心心中腹诽,便使劲的想睁开眼,倒想看看你长得有多好看去。 那人端详了半天,朝四下看了看,又转过头道:“今日碰上我算是你走运了,我便用禁术尝试救你一救,过后是死是活全看你造化了!” 话落,此人将手中油纸伞往后一抛,手中捏了个决,便抓住坑中人肩膀如土中拔萝卜一般轻巧地给提了出来。 浅聆心感觉落在了一处柔软而冰凉的草地上,被人强制抬起摆了个打坐姿势。身后那人口里碎念,手中捏着奇怪的法决,随后一道诡异的灵符在他手中自燃。两人所坐立的周围便出现了一个紫色法阵。随着男子驱动阵法,阵中怪异符文符咒瞬间亮了起来。浅聆心感觉到,身后似乎有股雨后春笋般新生之力灌入体内,涌上灵台,灵流自灵台传入四肢百骸,身上每个细胞就像经过了一次洗涤,瞬间觉醒如焕然重生一般,令人舒畅不已。 片刻之后阵法消失,浅聆心平躺在地上,脸上也恢复了血气,身上本有的尸斑也消失无踪。 浅聆心已经重新恢复了活人般的血色和气息,这名男子拍拍手起身,脸上有些成就感和一丝倦色,他显然为此耗费了不少灵力。 看了地上的人,他都不可置信般自嘲起来:“起死回生之法本就逆天之举,我今儿是疯了,才会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小丫头这么大动干戈耗费灵力。” 地上之人眼皮动了动,显然是要醒来的征兆,这名男子脸色一怔,似乎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一般。四下张望了一遭,朝一处丛林密集处纵身一跃,紫光闪现,不见了踪影。 冷冷的冰雨打在脸上,浅聆心被周身刺骨的冷气惊醒,待她坐起身看了看四下。漆黑一片的地方借着微弱光线瞧见了身后一排排石碑和隆起的土包,她又恨不得就此再晕过去。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坟墓堆里,她感觉头皮发麻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便借着几道闪电照亮的那一条宽阔大道撒开丫子跑了去。 一路跌跌撞撞跑回来,路过一道光线处,便不暇思索跑了过去。惊魂未定的站在门口粗喘了几口气,抬头看到才知晓自己在练衣坊大门口。 浅聆心自然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人害死的,再看到这个地方便一肚子晦气。可又转念想了想,想方才救了自己的那是何人,正神游之际转身准备往杂物房住处方向走,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人声。 “动作都快点,采霖姑姑可说了,这些活今晚就得干完的。你,说你呢看什么看,赶紧干活。可恶,都调派人手过来了,怎么进度还是这么慢!” 浅聆心能够准确认出,这是易瑶在那狐假虎威指挥着人。她脚下一顿,嘴角浮现了一个诡异笑意,便转身回来,走去推开了门。 因此时正下着雨,电闪雷鸣,阴风阵阵,配合着这木门吱呀一声,再看到她这幅不人不鬼的形容,恐怖气息简直飙升了不止数倍。 里面人还不少,其中正是有杂物房过来的阿思和小蓉,连清几个。众人看门突然开了,进来的人还是刚死过已经拉去乱葬岗掩埋的浅聆心。空气安静了半会,便被一阵惊恐的乱喊乱叫淹没了。 “那个丑八怪……怎么可能……不可能……” 易瑶嘴唇发白,瑟瑟发抖的快要破音了一般差点发不出声来。 其中一个是练衣坊亲眼目睹她死了的女子惶恐道:“这不是,这不是前几日淹死的那个女的吗?她怎么,她怎么又回来了,天哪阴魂不散哪,她是回来索命来了!!” 这名女子话到最后开始尖叫起来,吓得其他人全部跑去墙角处,全部花枝乱颤的不敢在看她。 浅聆心扫眼看了看,发现叶紫娴不在这里,目光便锁定了那方惊恐藏在众人身后的易瑶。 “聆心,你,你真的回来了。” 另外一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的语声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浅聆心抬眼看去,是阿思,正用含着闪烁泪光的美目看着自己。 浅聆心哽了哽,想到自己死后她一直为自己伤心难过,心中便多有不忍和感动。便看了看她身后正害怕自己的小蓉几个,朝阿思抚慰道:“阿思,我回来了。你放心,我没事。” 随后目光朝向那边易瑶,上去便抓住人衣领把人从人堆中提了出来,狠狠摔在了地上。一脚踹在了其腹上,又接连踹上了好几脚,坐在她背上又动手扇了她几巴掌,边扇边骂道:“你个贱人,整天耀武扬威,仗势欺人!你不是超凶的吗,你不是超厉害的吗,起来啊,继续凶啊!” “……” 本来以为女鬼出现都是张牙舞爪,大开杀戒索命来的,却发现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 众人似乎不再那么害怕了,个个探着头出来,看着那个“女鬼”在外面场中正教训着坐在身下平日里对她们百般欺压,诸般羞辱的人。 被坐在底下的易瑶终于明白状况,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奴!原来你没死,你胆敢这样对待我,我会让叶师姐……” 浅聆心边抽人,边打断道:“会怎样啊?让那个叶紫娴教训我是不是?你们前些日干的丑事别以为没人知道!你们把我按在水里把我淹死,过后打昏阿思还抹去了她的记忆。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满天过海了吗?还有你这个帮凶,你做过的事我要是给你捅出去,宗门知道了你们的罪行你以为叶紫娴还能保你多久?” 阿思听闻之后不可思议的大惊之色,跑过来道:“聆心,你是说那晚是她们害死你的,她们抹去了我的记忆所以我才对那晚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浅聆心看阿思,便道:“没错,这些人阴险歹毒,本误杀我后还想杀你灭口,许是叶紫娴怯了,用秘术抹去了你的记忆。然后对外宣称我是自己体力不支掉水里淹死的。” 在场几个对其行为无不愤慨,易瑶则有些心虚的反问道:“一派胡言,就算你说的,你既已被我们害死后面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分明是你在栽赃!” 浅聆心一愣,转念又道:“因为那日有目击者看见了,我就是被此人所救的!” 易瑶沉默片刻,旋即蓄力一个猛地翻身,将骑在背上的人掀翻下去。爬起身后,便身手极快的朝大门方向逃脱了。跑出门外还不忘威胁一句:“你这个贱奴,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众人还在盯着易瑶落荒而逃的方向,阿思却过来抱住了浅聆心,大有老母亲抱着孩儿的气势。吓得浅聆心身子一僵,第一次被人这么拥抱还有些不太习惯。随后小蓉和其他几个杂物房女孩也欣喜的围了上来,都在为她能劫后余生感到高兴。 后面算是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几天,叶紫娴奇迹般没有出现刁难,日子便清净了许多。 而后面也出了些变故,因为杂物房活重不适合女子干活,后面便又换了一批新血液全部换成男的。浅聆心这一批女杂役有的还留在适合女孩干的岗位上,大多已经被遣送到练衣坊洗衣服了。 浅聆心发现这个练衣坊可比杂物房那个枯燥无味之地好多了,许是这里女孩多,堆在一起干活难免闲言碎语津津乐道着一些关于内门奇闻趣事。说白点,就是女人多的地方往往会聚集一些喜欢说闲话和嘴碎的。别看都是成天窝在这方寸之地,她们有的在宗门关系网还是蛮错综复杂。每天都能网罗着一些内门发生的新鲜事,可谓是宗门密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人称宗门“百晓生”汇集之地。所以浅聆心干活的时候就喜欢凑过去听她们唾沫横飞,对宗门一些人物品头论足,当是无聊解闷。 从她们口中得知,叶紫娴是在准备下一届仙坛大会的比赛所以闭关修炼去了,也难怪近几日不见人影。 易瑶没有了叶紫娴撑腰,这几日安分了许多,不在那么颐指气使的命令人做事了。只是板着一张苦瓜脸要恨又恨不起来的压抑着,大家也互相保持距离划清界限谁也不招惹谁。便也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浅聆心后来才知道,这叶紫娴一直傍着冥长老这号大人物,冥长老是谁?她是四尊中冥馀的妹妹,又是宗门德高望重的三位长老之一。 之前宗门的掌罚长老是默逸尘,专管宗门条条框框和宗门规训的。据说后来大长老去了须弥殿掌事之后分身乏术,掌管门规之事便让冥媚儿这位长老代劳了。 这位冥媚儿,浅聆心在此传言知悉也是个脾性不是太好的主儿。许是仗着自家哥哥是宗门圣尊,才会娇蛮自傲,目中无人。 这几日浅聆心不再消极怠工反而兴致勃勃侧耳听着宗门八卦,阿思见她这几天居然不喊无聊,活还干得这么起劲,都有些吃惊。 小蓉已经累瘫在那,终于放下活儿也凑过来听着浅聆心这帮人在扎堆讲什么奇闻趣事能听的这么起劲。 第一百三十一章 浮华若梦 http://.biquxs.info/

浮华若梦,或许这一生正是黄粱一梦的开始和结束。 那时候,她刚从那个魔窟中苏醒,没人人知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几日,只知道似乎每隔几天都有人来看她,听声音可以分辨出是两个人。 两个男人。 浅聆心保持一个姿势躺在某一处地方,自意识清醒以来,她记得已经躺了三天了。 这三天她不能动弹,不能睁眼,也不能说话,形同一个没有知觉的傀偶躺在那里。 除了意识清醒,感觉身体的其他部位就如不长在她身上一般,她没有丝毫支配能力。 四面有寒气飘来,阵阵笼罩在她身上。那股寒意很冷,但或许有某种洗经伐髓之效,却令她觉得偶有舒适。 浅聆心感觉自己被温养在某个容器里,因为外界有人说话时声音是从上面传下来的。 这三日被周遭冰冷气息所温养,她先前不能被支配的活动力似乎才有了一丝肢体存在的知觉。而且,她的意识也在一天比一天清明。 第四日 第五日 …… 第七日,她依旧一动不动躺着,无法动弹。 直到第七日这一天,那两人又出现了,听声音这次来的却不是之前那两个。 其中一个声音有点公鸭嗓抱怨道:"真是岂有此理,我们这等山精鬼怪好歹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山中一霸,竟会归降于一帮夜修罗" 另外一个声音沙哑却显冷静,他似乎忌讳地压低声音道:"既来之则安之,这夜修罗会死灰复燃,定然又集结了不小力量。要说当年魔界一霸还数他们,我们这帮小妖他们看来还不算个屁!" 二人转悠了一圈,目光同时落在穹顶洞口上洒下那月光所笼罩的一具水晶棺上。公鸭嗓嚷道:"这么多棺材,他们这是打发我俩来这看义庄了吧" 后者道:"说是让我们来看顾那个水晶棺里的女子,倒要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样的美人" 后者看到里面装着的人,大失所望,而公鸭嗓拧眉道:"这不是幽兰宗的那三小姐么?她走火入魔被家族赶出来,居然死在这?" 沙哑声音道:"听说过此人,就是那个惊才绝艳的天之娇女,十七岁就结丹成功的那个天才少女?" 公鸭嗓有些咬牙道:"不会错,就是她。之前我就是在幽兰宗后山那片幽林中混的,后来她去后山拿我们当历练靶子才将我赶出,化成灰都认得" 闻言,沙哑声音者细看了水晶棺中人,目光落在那张太有丑陋疤痕的脸上啧啧叹道:"十七岁结丹,当今世上女修能有此天赋怕是万里无一,一直以来也只有珩琅山那位是个可怕奇人。听闻她结丹后突然失去金丹,灵力丧失,一朝之间由天才沦为废人。后不堪打击修炼邪术试图重回巅峰,却导致性情心性大变,走火入魔了可有这事?" 公鸭嗓则对此意兴阑珊道:"这或许就是爬得越高跌的越惨吧,纵然修仙也逃不掉物极必反的规律。我跟你说说更有趣的。据说她心性大变之后在家勾引同门男修,行为异常放荡,她爬上自家二姐未婚夫床的那桩奇谈可是传遍了整个修仙界,她父亲浅渊或因不堪忍辱才将她赶了出来" 后者目光落在棺中女子松散半开领口处,脸上露出难掩淫秽道:"据说她以前还是名满方城的绝美佳人,她这年纪,定是多年压抑着修炼最后都爆发了出来,没看出来还可这般野性。看这脸上疤痕想必是修炼邪术所留,可惜了美人调零,红颜枯骨啊" 公鸭嗓见他色淫淫直勾勾的竟对着一具女尸流口水,当即翻了个大白眼,狠踹了他一脚道:"瞧就这点出息,出去了什么艳鬼没有!" 两人很快便对棺中女子失了兴趣,背对着看向洞内成千上万的黑条条树立在两边的事物。 第三日浅聆心觉得自己所听到的是梦中。 第六日,还以为是哪个拍戏的对台词, 直到第七日,她感觉他们所说的似曾相识,脑海中会浮现一些诡异的模糊记忆,便感觉真实了。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个梦,若是如此便快些醒来,让一切随风吧,或者一切都把它忘掉。或者什么都没发生过。 浅聆心一直这样想着,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煜天擎背着手,望着天际问道:"他若是醒来,我会逼他交出灵器,或许还会大动干戈的打一场,你觉得如何?" 浅聆心对这象征性发表意见没什么兴趣,只是道:"那你为何不在他睡着的时候动手?" 煜天擎笑了:"我随名声不佳但也不会乘人之危,那对没意思。" 浅聆心:"那你问我做什么?" 煜天擎道:"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很在意他,如今看来好像…" 浅聆心道:"你不用在这里试探我,我对他什么感情我自己清楚就行,不用旁人来插手。" 煜天擎冷笑不言。 这会,苏研从屋子里出来,她精通医理,这几日也一直对檀珩书颇有照顾。 她看了看煜天擎,又对浅聆心道:"檀公子已无大碍,只是过度疲劳,所以昏睡不醒。聆心你和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不留下照顾,却一个人在外面发呆?" 浅聆心忧愁和烦恼都在眉宇间挂着,也不奇怪能被苏妍看出她有心事,便缓了愁色,说道:"没什么,只是许久不见他,怕他醒了见了我生疏,我还是呆外边等他醒来好。" 这些话说得很勉强,苏研看出端倪却也没好再问。 晚上,浅聆心在屋子里睡不着,还是踱步去了檀珩书住处。他还是昏睡着,她坐在他床边看着那张脸发呆。 想起当日冥媚儿说得话还字字犹在心间环绕,它们像无情的鸿沟又像无情的悬崖峭壁,生生将她两之间阻隔了开来,说是不在意,却是不可能的。 浅聆心准备起身离开,榻上人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嘴里呓语,像是要水喝。 浅聆心也没做多想,本能反应的起身去桌子上倒了杯水过来,将人扶起让他喝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结局 http://.biquxs.info/

浅聆心看着他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檀珩书目光淡淡看着她,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疏离,他垂目,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沉吟片刻道:“你怎么了,为何此次见我如此生疏。” 见他错开话题,浅聆心也只得轻叹一声,说道:“你多虑了。你我身份有别,本该如此。” 说着便微不可查要抽出手,却被他反握紧,他道:“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以前不这样。” 浅聆心只得看着他,坦诚布公:“冥长老才是你的最佳选择,你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檀珩书打断她语气明显不悦道:“什么情投意合,你到底听到了什么,误会了什么?我与师妹只是同门之谊,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是说的太极,牵动了哪处伤口,他急促咳了一声。浅聆心担心安抚:“好了不提这事了。”拍了拍他背,担忧道:“你伤还没好,莫要动气。” 檀珩书没好气道:“原来你还知道关心我,刚见面态度还这么冷淡。” 看了看窗外,檀珩书起身下了榻,说道:"这里是何处?我怎会在这?" 浅聆心道:"这里是梧桐镇在一座道观里,镇里出了行尸灾祸,观主仁慈将百姓收留至此。"起身搀扶他去桌前坐下,把桌上备好等他醒来用的吃食取来,"这是苏研准备的米粥,你重伤未愈不能吃太实的,这个刚好,看来还是苏研姐姐善解人意。" 他没听出话外之意,倒是听到这个人名诧异了一番,略微一顿才想起:"你是说你母家人那位苏姑娘?她也在此?" 浅聆心点了点头,将在此偶遇苏研之事一并与他说了,末了又问道:"对了,那你也怎会出现在这里?" 檀珩书简单吃了几口米粥,放下后眉宇转而凝重,他道:"我杀了邪灵宿主,灵器已尽数夺回,但是似有反噬。" 浅聆心不禁惊讶,想到这几日镇里出现的白衣人,所行诡秘之事,心下一沉道:"这几日在镇上出现的那个白衣神秘人是你?" 檀珩书揉了揉眉宇,似乎在竭力思索却毫无头绪,反而头痛欲裂,浅聆心见他皱眉难受,心下纠紧,便道:"你先休息,其他事情日后再议。既然邪灵已死,灵器失而复得,那就万事皆大欢喜,没什么好操劳担心的了。" 是夜,浅聆心辗转难眠,只见屋外有人影略过,当即翻身起来出门追去。 夜色如墨,除了虫鸣已是寂静无声。 月色下有一个白衣若雪之人静静而立,他身后还站着一名黑衣人,是煜天擎,浅聆心收敛身息藏匿暗处。 只听煜天擎似乎在此等候多时,笑到:"果然不出所料,冷冰块就知道你会夜里出来,我昨日听见你说灵器已被你尽数收回,那不然今日借来一用?" 檀珩书似乎没有听闻,微偏着头,眼神诡谲阴冷,像是目下无尘在看他,旋即转身便走。 煜天擎被无视,心中懊恼,傲慢之心顿起,探手携阴毒掌风袭击他后心。 檀珩书机敏避开,离尘出鞘与他斗在一处,浅聆心看着一白一黑人影打斗,心中着恼。 这时,檀珩书忽然身子一阵,似乎突发状况身形已有不稳,煜天擎趁机发难,一掌袭来。檀珩书胸口受了这一掌,当下口中吐血倒下。 浅聆心大惊,出去阻止了煜天擎还想再出手。 抱着檀珩书护在怀里,煜天擎看着檀珩书眉头越皱紧道:"你竟然以身为阵封印了那东西??" 浅聆心一脸茫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睁大眼睛看着已经恢复意识的檀珩书。 只听他道:"你弟弟煜天音已经身死魂消,世界上也根本就没有什么灵器修复术,若是如此,邪灵也不必聚集了灵器还无法起死回生,你该醒醒了!" 煜天擎怔住,好半天才恢复阴冷,吼道:"你骗人!快把灵器都交出来!不然我现在杀了你!" 檀珩书微微一笑:"你早该知道魔族有夺舍之能,根本无法起死回生,却还在自欺欺人。" 煜天擎如临雷击,又如这一刻才如梦初醒,只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确实事实也就是如此。 这七年,檀珩书将自己关在须弥殿封魔洞里,他要将体内的邪灵炼化,以后就不用再以灵器封印,一劳永逸。 浅聆心回了修罗门,继续当那个无所事事的女君,而煜天擎继续在练魂洞闭关,煜天音再没有醒来,他也再没有出来过。 花娘继续呆在她的药斋研制一些稀奇古怪的药,而那只狐狸,自从门中没有禁足令则经常跑外界去游玩,还结识了许多凤凰美男子朋友。与这些凤凰美男一起不过贪图他们美男,更羡慕他们身份和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似乎平淡如水又觉得很有波澜,魔门不再是外人眼中十恶不赦为人忌惮的所在,他们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以后再没人深受其害。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虽然民间茶余饭后对魔门的津津乐道不是很好,但也是传奇一般存在,曾经的传奇。 回归正常的生活也挺好,浅聆心抽空去看了啊思和默凡。默凡成为了家主,变得成熟稳重许多,现在阿思有了身孕,他更是有了稳定与担当。故人重逢总有些惆怅满怀,当初默逸尘之死已经解开了谜团,默凡对她也还是当初那般,彼此间不再有误会。 看到大家过得辛福,浅聆心很开心,顺便也回了趟幽兰宗。 宗里由长老主持事物,浅灵裳母女也老实本分不再作妖,经过上次被墨敛云迫害,她们有心悔改,老实在深宅中过安稳日子比什么都重要,不再耍心计你争我斗。 一切恢复平静,浅聆心觉得哪里不得心安,不知不觉去了珩琅山,然却到了山门而不入,望着仙山站了良久。 她转身离开时,身后有人温声唤:"聆儿,来了也不看看我,就这么走了?" 回头正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眉目,世界顿失了它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