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大人的宠妻日常》 第1章 她穿越了! 胡依一,二十五岁,无父无母,性格古灵精怪,做事不按章法,小小年纪就是重案组副组长,身边带着一条黑狗,叫逐电,找人速度很快,取名逐电。 此时的她带着逐电与全组人出任务,这次行动很危险。 胡依一原本不打算带着逐电,可逐电自己从犬舍里跑了出来,在警车开启时跳进了车内,只好带上它。 抵达目的地,全员迅速下车,各自找好掩护体,刚躲好,枪声就响了! 枪战响了十分钟后,敌方枪声渐渐的消失了,警员也受伤的。 胡依一带着组员去打扫战场,意外即将发生。 一个未死的男子拿起枪对对准胡依一,逐电发现了他,终身一跃挡在了她面前,子弹穿过逐电的身体,打进了她的心脏。 胡依一看逐电满眼泪水的向后倒去,逐电与她同时失去了最后的气息。 胡依一最后听到的是所有组员对自己的呼喊,还有几声枪声,她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 胡依一有种溺水的感觉,突然胡依一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在水下。 胡依一游出水面,费力的游到岸边,抓住岸边的石头翻身上了岸。 胡依一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有自己身上奇怪的衣服。 胡依一第一时间想到:“我这是穿越了吗?这有是哪里?这个身体又是谁的呢!” 胡依一前倾身体,透过湖面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脸,竟与原来的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比自己要清秀了一些。 突然一个丫鬟向她跑了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小姐,你没事吧!” 胡依一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问道:“你是?” 丫鬟急道:“小姐,我是秀儿,你的丫鬟啊!” 胡依一喊道:“秀儿,我又是?” 秀儿着急的说道:“小姐你是刑部尚书的二小姐,哥哥是刑部侍郎你叫胡依一啊!小姐你忘了吗?小姐你别吓我啊!小姐。” 胡依一听到秀儿的话在心里想着:“原来她也叫胡依一,与自己的名字一样,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活着,也会找到杀你的凶手。” 胡依一漏出笑容看着秀儿安慰道:“秀儿,我刚刚在水下待的时间太长了!大脑有些缺氧,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秀儿点头应道:“好。” 胡依一对秀儿说道:“秀儿你先扶我起来吧!” 秀儿点头应道:“嗯嗯,好的小姐。” 胡依一看着秀儿说道:“秀儿你扶我回房间,我要换身衣服,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提醒着我点,我现在失忆,记不得人了!” 秀儿点头应道:“是,小姐。” 胡依一依稀记得掉下水时,岸上好像有个人站在那里,那人脸上的笑容很不友好。 胡依一推测原来刑部侍郎的女儿胡依一,就是被那个人推下水淹死的,她才能穿越到这里来的。 换好衣服的胡依一躺在床上,想着逐电临死的那一幕,心里很是伤感。 胡依一从秀儿口中得知,现在是明朝,她今年十六岁,今日正是她及笄之礼。 胡依一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哥哥胡天一,很疼她,哥哥跟着父亲在刑部办案,另外还有一个哥哥胡天雨和姐姐胡依婷,都是姨娘生的。 原来的胡依一这是遇到宅斗了,才会被自己的姐姐胡依婷退下水害死了! 胡依一这下全都缕明白了,她在伤心中闭上眼睛缓缓的睡着了,她告诉自己等醒来后,就重新开始活着。 黄昏时分,熟睡的胡依一隐约听到有人敲着自己的房门。 胡依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脚步凌乱的走向门口,打开门栓,打开房门那一刻一个帅哥映入他眼帘。 胡依一揉了揉自己睡眼脱口而出问道:“是哥哥吗?” 胡天一,二十一岁,刑部侍郎正三品。 胡天一抬起手抚摸上胡依一的头笑着说道:“小妹你这怎么了?我刚刚听秀儿说你落水了!” 胡依一从他口中听到小妹二字,她就断定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了! 胡依一微笑的问道:“那秀儿还跟哥哥你说了什么呢!” 胡天一看着胡依一说道:“秀儿她就说你下午溺水了,没说别的。” 胡依一眼看眼前东西自己的哥哥微笑的说道:“哥哥,我下午溺水时,因在水里带的时间有点长,脑袋有些缺氧,忘记了一些事情,所以我要是有些话说的不对,惹到什么人,哥哥你一定要护着我哦!” 胡天一宠溺的说道:“那是当然,自己从母亲死后,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啊!” 胡依一伸手一把住了胡天一,把胡天一弄的一愣,胡依一觉得这个刚刚好温柔。 胡天一在心里想着:“原来的小妹从来不会抱自己,溺水后的小妹竟然主动抱了自己,他这个当哥哥的很喜欢现在的妹妹。 胡天一很想跟自己的妹妹亲近,但这几次母亲死后,妹妹就变得孤僻,溺水的妹妹,回到了母亲还在时候的样子,他要妹妹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哪怕有些事不记得也没关系。 胡依一抬头看着胡天一说道:“哥哥,我觉得家里不安全,你跟爹爹求求情,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胡天一有些为难的说道:“刑部里都是男人,爹恐怕不会同意的。” 胡依一对胡天一撒娇道:“哥哥,你就跟爹爹说说,我可以女扮男装跟在你身边,我绝对不给哥哥和爹爹惹祸,添麻烦,好不好嘛!” 胡天一心疼的说道:“好,我现在就去书房找爹。” 胡依一开心的说道:“谢谢你哥哥。” 胡依一很开心,去了刑部就能查案了,只要让她查案,就是她重新开始的第一步。 胡天一对她说道:“小妹你等我的消息,我这就去找爹。” 胡依一点点头,看向胡天一转身而去。 书房,胡天一抱拳躬身对自己的父亲胡海泉恭敬的说道:“爹,儿子有事跟您商量!” 胡海泉刑部尚书正二品。 胡海泉抬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胡天一说道:“一儿,有什么话说吧!” 胡天一说道:“爹,你可知道小妹下午落水之事!” 胡海泉听了自己儿子的话着实一愣。 胡天一继续说道:“小妹自己待在府上我实在是不放心,娘也不在了,家里没人能护着她了!我决定从明天起把小妹带在身边,我让小妹女扮男装,白日里跟着我去刑部,我会护好小妹的。” 胡海泉在胡天一口中没有听到一丝征求自己意见的意思,就是已经决定好了,告知自己一声而已。 胡海泉一想到自己的亡妻,就很是后悔,所以他心里本就不打算反对。 胡海泉应允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胡天一转身就要走。 胡海泉突然开口说道:“简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当初我也不知道简家是什么样的,娶错了人,害死了你娘,但为了保全你跟依一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只要你们活着。” 胡天一微微一顿,还是举步走了出去,消失在胡海泉的视线里。 翌日 胡依一扮上男装跟着自己的哥哥胡天一,来到了刑部。 胡天一告诉所有人说,胡依一是自己的父‘亲新收的养子,自己的三弟弟叫胡天明,是来刑部学习的。 这都是胡依一和自己哥哥胡天一昨夜事先商量好的,就在胡天一告诉她可以跟着去刑部,她高兴不已,就与自己的哥哥商量了一下。 胡天一也觉得她这个妹妹说的没错,也安排的很好。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胡依一每天坚持锻炼,终于把原来这个小身板,练的结实了许多。 而且不止她自己,就连她哥哥胡天一,也每天被她一早就拉起来锻炼。 没事时还会跟胡天一学些功夫,二人还好时不时的切磋一下。 胡天一觉得他这个妹妹很有天赋,是个练武的苗子。 这天胡依一跟一个月以来一样,跟着哥哥来到刑部,可是这一月也没遇见一个案子,她有些闲的慌了! 胡依一小声在哥哥耳边问道:“哥,有什么案子,可以让我参与的吗?” 胡天一严肃的说道:“天明你跟着我就好,一会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刑部接到神秘人的信件,说那里今日会有命案发生。” 胡依一有些惊讶道:“是谁通知刑部的?如果是凶手的话,那也太大胆了!” 胡天一说道:“不知道,只能等去了去才知道。” 胡依一严肃的问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胡天一点头应道:“嗯。” 胡依一拉着胡天一说道:“那我们走吧!” 胡天一和胡依一二人手里各多了一把折扇,胡天一一身青衣,胡依一一身紫衣,二人步入进入文雅阁。 胡天一带着胡依一一边往里走,一边为她解说道:“这里有歌舞、文人、武人、商人、达官贵人、皇室,他们都是来听曲,赏书画的,被人称文雅阁,这里的姑娘都会琴棋书画,各个有一技在身。” 胡依一直白的说道:“这里就是男人另一个消遣的地方,只不过这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喽!” 胡天一脸上漏出了笑容,在胡依一耳边悄悄的说道:“小妹,你说的也对。” 胡依一看着自己的哥哥调侃道:“哥哥是第几次来啊!” 胡天一抬手刮了一下胡依一的鼻子说道:“第二次了!第一次跟爹一起来的。” 胡依一坏笑的看着胡天一。 胡天一连忙解释道:“你别多想,那次也是例行公事。” 胡依一意味深长的应道:“哦!” 胡天一笑着说道:“赶紧走吧!”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好、好!” 二人在二楼找了一个不显眼,又能看见整个文雅阁的地方坐了来。 二人刚欣赏到一半,门口传来了喧哗。 胡天一和众人都看向门口,只有胡依一专心的看着台上。 胡天一看着门口自言自语道:“锦衣卫指挥使夜无殇怎么来了!” 胡依一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哥哥在说什么,一直看着台上。 胡依一突然喊道:“不好,台上出人命了!” 胡天一听到胡依一的声音,看向台上。 同时夜无殇也听到了胡依一的声音,第一时间看向台上。 胡依一站起身纵身一跃,从二楼直接飞到台上,胡天一紧跟着飞了下来,夜无殇尾随而至。 夜无殇,二十三岁,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 胡天一与夜无殇互相点了点头。 第2章 二人初相识 众人惊呼,一下就乱了阵脚。 胡依一大喊道:“都给我安静,我们是刑部的人,现在所有人不得离开文雅阁。” 夜无殇配合道:“封住文雅阁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出入。” 夜无殇看了胡天一一眼。 胡天一介绍道:“夜大人,这个是我三弟胡天明,胡家的养子。” 夜无殇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 专注的胡依一没有发现夜无殇,而是蹲下身来,观察了一下尸体。胡依一看着自己的哥哥胡天一说道:“中毒死的。” 胡天一喊道:“把刚刚给这位姑娘端茶的丫鬟叫过来。” 夜无殇点头示意,他的手下点头转身而去,不一会端茶的丫鬟就被带了回来。 丫鬟吓得跪在胡依一他们三人面前。 胡依一开口问道:“刚刚是你倒的茶水?” 丫鬟害怕的点头应道:“是。” 胡依一继续问道:“茶水可是你烧的?” 丫鬟老实回道:“不是,是厨房里烧的水泡的茶,我只负责端上来。” 胡依一看向胡天一,胡天一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妹妹的意思。 胡天一喊道:“把厨房里的人叫出来。” 不一会厨房的人,都被带了过来。 胡依一在胡天一耳边悄悄的说道:“哥哥,我需要去厨房看看。” 胡天一点点头应道:“好。” 胡天一看向夜无殇说道:“麻烦夜指挥史,叫手下看住他们了!” 夜无殇冷冷的应道:“嗯。” 胡天一看着胡依一说道:“我们走。” 胡依一点点头,兄妹二人来到厨房,二人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边厨房,胡依一在灶台处和墙角处,还有为烧完的药包纸。 胡天一看见自己妹妹的能力,很是欣慰,他觉得自己的妹妹很快就能超过自己了! 好奇的夜无殇也跟了过来。 这时的胡依一才看到他这么一个人。 胡天一对胡依一介绍道:“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使夜无殇,夜大人。” 一袭大红蟒衣映入胡依一眼中,胡依一看着夜无殇微微一愣,但转瞬即逝。 胡依一恭敬的抱拳喊道:“夜大人好,在下胡天明,胡家养子。” 夜无殇冷冷的应道:“嗯,刚刚天一兄说过了!” 胡依一也毫不客气的说道:“那我们去抓下毒之人吧!” 但胡依一在心里说道:“这个男人很帅啊!就是冷了点,惹不得啊!惹不得。” 三人回到前面,回到尸体旁。 胡依一看着胡天一笑着说道:“哥,我要是抓到下毒之人,有没有奖励啊!” 胡天一笑着说道:“天明想要什么呢!” 胡依一笑着说道:“那哥给我弄条有灵性、机灵、聪明的狗吧!” 胡天一笑着应道:“真有点难度!” 夜无殇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说道:“不难,只要你抓到下毒之人,我就给你弄来一条。” 胡依一收起笑容说道:“我要两个月大,最大不能超过三个月。” 夜无殇冷冷的应道:“没问题。”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嘞!那开始喽!” 胡依一看着夜无殇问道:“我先请问夜大人,锦衣卫里有知道她中的什么毒吗?出自哪里,或是京城里谁能有?” 胡依一把查到的烧到一半包药的纸和灶台上残留的毒药。 夜无殇看了一眼自己的亲信,林家兄弟,林寒、林风示意他们去查看。 林寒、林风指挥同知从三品。 林寒、林风一边查看,胡依一一边开口说道:“毒药有着茉莉花香,不是因为茉莉花茶,而是它自带茉莉花香,泡在水里会越来越香,而且……!” 胡依一说道:“而且下毒之人,会手有余香哦!” 林寒对夜无殇说道:“大人,这毒统称叫花儿香,是用各种花和几种蛇毒炼制的,只有……!” 林寒欲言又止。 胡依一笑着说道:“没准是有人偷出来的呢!你说是吧!夜大人。” 胡依一懂得林寒为何欲言又止,官场复杂,官大的一时谁都动不了。 胡依一收起笑容说道:“闻一闻他们的手,闻不出来,就拿几盆热水来,让他们洗手。” 胡依一亲自挨个儿闻了每个人的手,最后选出了几个人。 胡依一对胡天一和夜无殇点点头。 夜无殇对林寒、林风说道:“林寒、林风叫人把热水拿过来。” 林寒、林风应道:“是。” 胡依一突然喊住林寒和林风,她在他们二人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 胡依一对林寒和林风说的话,只有耳力好的夜无殇和胡天一听见了! 林寒、林风看向夜无殇,他低头示意同意。 不一会就端上来几盆水,而且盆里的水加了别的东西。 胡依一说道:“把你们的手都放到盆里半盏后在拿出来。” 胡依一这一个多月以来学了不少古代的东西,比如时间观念,她记得自己一开始说时间时,她的哥哥和丫鬟都把她当怪物看。 半盏茶后,那几个人把手从水中拿了出,都很镇定的站在一旁。 胡依一看着那几个人说道:“每个人都喝一口盆里的水,谁死谁就是凶手。” 胡天一开口问道:“为什么谁死谁就是凶手啊!” 胡依一笑着说道:“我在厨房发现,下毒的人在惊慌的时候,弄洒了毒药,我猜想那人手上,应该还有残留,所以谁死谁就是凶手,反正我们不要活口,(他)她死了我们也可以结案。” 胡依一在说话的同时,也看了一遍那几个盆里的水,鼻子很灵敏的她,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了! 胡依一想知道的幕后主谋是谁,所以才想炸一下。 胡依一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人继续说道:“如果那人自首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不然……!” 那人很不经吓唬,立马跪在地上。夜无殇看向房顶喊道:“什么人!”那人刚要说出实情时,一个飞镖打在那人胸口,那人应声倒地死了。 一个黑衣人飞身,跑出文雅阁。 林寒喊道:“来人,追。” 胡依一开口说道:“追不上了!” 这次夜无殇好奇的开口问道:“为何。” 胡依一回道:“夜大人,你刚刚发现那个人,躲在那里吗?” 夜无殇老实的回道:“未曾,要不是他打暗器,我不曾发现。” 胡依一继续说道:“你刚刚那是太过专注,没注意到,那你说林寒和林风他们能追的上吗?” 夜无殇冷冷的回道:“不能。” 胡依一笑着说道:“放心,他们还会出现的。” 夜无殇带着疑问看向胡依一。 胡依一为他解惑道:“我想你们锦衣卫也是跟我们刑部一样,都是接到神秘信件,才来的文雅阁吧!” 林风抢先说道:“是啊!” 胡依一笑着说道:“那是一种挑衅,挑衅怎么能只有一次呢!所有我说还会出现的。” 文雅阁二楼的一处角落,一个白衣少年脸上漏出对胡依一很感兴趣的笑容。 他不是别人,他就是胡依婷的表哥简玉。 翌日 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内衙。 夜无殇坐在主位上对林寒和林风说道:“寒、风,叫人去查,看谁家有好品种的狗。” 林寒回道:“大人,据我所知,最好的狗是都在那个地方!” 林风抢答道:“哥,是不是皇家御用犬呀!” 林寒对自己的弟弟林风点点头。 林风对夜无殇说道:“大人,您不会为了那个人小子,去跟皇上要吧!” 夜无殇冷冷的回道:“言而要有信,既然他找出了下毒之人,我就该兑现我的承诺。” 林寒和林风一愣,他们二人从未见过自己大人对谁这么上心过。 林家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 林风用眼神的意思是:“哥,这还是咱家大人吗?” 林寒摇头,林寒的意思:“我不知道。” 夜无殇说道:“你们在那挤眉弄眼干嘛呢!” 兄弟二人嘿嘿笑道:“大人我们是没事啊!嘿嘿,没事!” 夜无殇起身说道:“走进宫。” 林寒和林风应道:“是,大人。” 皇宫 夜无殇单膝跪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甄翊翔,二十岁,他看着夜无殇笑着喊道:“爱卿平身,不宣自来,不是夜爱卿的性格啊!” 夜无殇站起身抱拳弯腰恭敬的说道:“臣想跟皇上讨要点东西。” 甄翊翔调侃道:“呦,谁这么大的面子啊!让我们从不开口求人的夜大人,来跟我讨要东西。” 夜无殇好不隐瞒的说道:“昨日文雅阁出了命案,刑部胡尚书的养子,查出了下毒之人,我答应给他找一条有灵性的狗,这狗只有皇上您这才有,所以就来了!” 甄翊翔好奇的说道:“我很是好奇,胡尚书的养子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个从不跟我讨赏的人,开了尊口。” 夜无殇不回反问道:“皇上可给。” 甄翊翔连忙笑着说道:“给,夜爱卿要的一定给。” 夜无殇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跟皇上讨要的狗,不能超过三个月,皇上可有?” 甄翊翔笑着说道:“我立马叫人去问。” 甄翊翔对身边的总管说道:“冯福,快叫人去问有没有。” 冯福应道:“是。” 不一会一个小太监就回来了。 小太监对朱翊钧说道:“回皇上,有。” 甄翊翔笑着说道:“好,你前面带路,朕要和夜大人去看看。” 小太监应道:“是。” 甄翊翔看向夜无殇说道:“夜爱卿,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你亲自挑一只回去。” 夜无殇恭敬的说道:“谢皇上。” 宫中御用犬舍。 宫中专门养犬的太监,恭敬的对甄翊翔和夜无殇喊道:“恭迎皇上、夜大人。” 甄翊翔说道:“免礼吧!” 太监站起身低着头说道:“皇上、夜大人,这两窝就是刚出生满两个月的狗仔。” 夜无殇看着眼前的小狗开口说道:“皇上,您这这么多小狗,不如送我两只吧!” 甄翊翔痛快的应道:“好。” 夜无殇第一次跟自己讨要东西,当然要爽快的答应。 夜无殇看着小狗对养狗的太监说道:“那种狗最有灵性,最护主?” 太监回道:“夜大人,您可以看看这窝里的。” 夜无殇顺着太监的手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窝黝黑黝黑的小狗。 第3章 无意间的约定 夜无殇嘴角微微扯动一下,但转瞬即逝。 夜无殇说道:“嗯,就这窝了!有劳您给我选出一对。” 太监问道:“夜大人,是要一公一母吗?” 夜无殇想了想应道:“嗯,有劳了!” 太监受宠若惊的说道:“夜大人说这话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这就给您选。” 夜无殇应道:“嗯。” 朱翊钧笑着说道:“给夜指挥使选最后的。” 太监应道:“是。” 太监为夜无殇选了两只毛色、体形,都是最好的两只小狗。 夜无殇接过小狗,在心竟然有些偷笑,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夜无殇给朱翊钧见了一个礼说道:“臣告退了!” 朱翊钧笑着说道:“去吧!” 没走几步的夜无殇,突然站住脚步开口说道:“要是有人对皇上不利,或杀害无辜,是不是无论那人是谁,或是谁的儿子,都可以严惩不贷?” 朱翊钧毫不犹豫的应道:“是。” 夜无殇重新举步往宫外而去。 冯福跟朱翊钧说道:“皇上,您说夜大人是不是别有它意啊!” 朱翊钧开口说道:“不管他有什么别的意思,朕只知道,他是不会伤害朕的,你忘了吗?是他帮朕拿下实权的,他还差点为朕死了!” 冯福笑着说道:“皇上说的对,不管夜大人要最什么,都是不会伤害皇上的。” 朱翊钧笑着说道:“嗯,走回宫吧!” 冯福应道:“是。” 刑部 夜无殇在前面走,林寒、林风一人抱着一只小狗,跟在他身后来到刑部。 夜无殇刚迈进刑部,就看见胡天明(胡依一)无聊的坐在办公的桌子上。 胡天一抬头看到夜无殇,立马把妹妹胡依一拉了下来。 胡天一恭敬的对夜无殇喊道:“夜大人,怎么有空来我刑部啊!” 夜无殇看向胡依一说道:“我是为你三弟天明而来的。” 胡依一吃惊道:“为了我。” 夜无殇喊道:“林寒、林风。” 林寒、林风抱着小狗走上前,把狗递到胡依一面前。 胡依一看到他们二人手的的小狗,应该是现代牧羊犬的一种,这下可把她高兴坏了! 胡依一接过小狗,抱在怀里边笑,边转圈。 夜无殇看着高兴的胡依一,他的嘴角不知不觉的,也跟着微微上扬。 胡依一开心的对夜无殇说道:“谢谢您,夜大人。” 夜无殇恢复冰块脸说道:“这是你应该得的。” 胡依一笑着说道:“它们多大了!” 夜无殇回道:“宫里养它的太监说刚满两个月。” 胡依一兴奋的说道:“太好了!”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它们是一公一母。” 胡依一把小狗抱起来,看了一眼道:“真的诶,谢谢你夜大人。” 夜无殇冷冷的应道:“嗯。” 胡依一不思考,就脱口而出道:“夜大人您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会给您一个惊喜。” 夜无殇应道:“嗯好,我等着。” 夜无殇无意间的一句话,让胡天一和林寒、林风,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 胡依一送走夜无殇三人,转身看向自己的哥哥问道:“哥,我们就错的话,你跟那个夜无殇是平级吧!” 胡天一疑惑的看着她。 胡依一笑着说道:“你的官一样大吧!你为什么称他为大人呢!” 胡天一认真的说道:“锦衣卫惹不起,他们能当上锦衣卫,都经过非人的训练,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妹你最好,离他远点。” 胡依一应道:“哦好,听哥哥的。” 胡天一看着胡依一笑着说道:“走我们回家吧!” 胡依一应道:“嗯。” 胡天一从她手中接过一只小狗抱在回来,二人并肩而行,往家走去。 从那日起,胡依一就小心谨慎的照顾两只小狗,以防它们被人所害,故意借了夜无殇的大名。 胡依一让胡府上下都知道,狗是锦衣卫指挥使也夜无殇送的,真的没人敢对小狗下手了! 胡依一把两只小狗训练的很好,它们也很听话,她下的口令,学习的动作都超不过五遍,就都会了。 胡依一把训练逐电的一切,都教给了它们两个,它们两个的速度一点都不比逐电差。 胡依一给它们起名,母的叫踏雪,公的叫无痕,形容它们来去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胡府每天早晨多了一道风景,那就是一个姑娘在前跑,两只小狗在后面追。 胡依一求胡天一帮她弄一些木匠,木匠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架子。 刚开始胡天一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后来慢慢的就了解了! 胡依一把训练军犬的那些东西,都让木匠做了出来。胡依一带着两只小狗,在上面锻炼。 胡天一偶尔也会跟胡依一比试比试,踏雪和无痕收到胡依一的命令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 两个月后 夜无殇主动上门来收惊喜。 夜无殇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收获的最大惊喜是,他发现胡天明是个女人。 夜无殇从刑部来,听刑部的人说胡尚书一家三人,今日他们都在家休息,他自己一个人就来了胡家。 夜无殇只叫了一个人,为他引路,他说的是找胡尚书。 夜无殇跟着胡府家丁来到胡海泉的院子,刚走到门口一道声音从里面传来让他停下了脚步。 女装的胡天明在院中,逗着已经长大很多的小狗。 胡依一笑着喊道:“踏雪、无痕坐。” 两只狗乖乖的坐在原地。胡依一又下达另一个口令道:“立。” 两只狗站了起来。 胡依一继续喊道:“靠。” 两只狗就靠到胡依一的腿边。 胡依一弯腰给两只狗,各一口好吃的,那是她用鸡肉做到。 家丁对愣神的夜无殇喊道:“夜大人。” 夜无殇回过神冷冷的说道:“你去跟胡尚书通报一声,就说锦衣卫指挥使夜无殇有事找他商议。” 胡府家丁应道:“是,夜大人。” 夜无殇站在门口,继续专注的看着,院中的一人两狗,嘴角不知不觉的微微上扬。 夜无殇在心里说道:“原来你是个姑娘家。” 这时胡天一喊道:“依一,快进来换衣服,夜无殇来了!” 胡依一惊讶中带着一丝惊喜的说道:“啊!他来啦!” 胡天一应道:“嗯。” 胡依一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小声说道:“我跟他好像有两个月没见了吧!还真有些想他了呢!” 胡天一没听清她说的话问道:“啊!小妹你说什么?” 胡依一嘿嘿说笑道:“哦!没说什么,快去换衣服吧!” 胡依一的话胡天一没有听清,夜无殇可听的一清二楚,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夜无殇笑着自言自语道:“原来你叫胡依一啊!” 夜无殇并没有因为她女扮男装骗了自己,而不高兴,而且还很开心。 这时胡府家想夜无殇走来,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恢复到原来冷冰冰脸的模样。 胡府家丁来到夜无殇面前说道:“夜大人请!” 夜无殇应道:“恩。” 夜无殇举步跟在胡府家丁身后,来到胡海泉的书房。 夜无殇看到胡海泉恭敬的喊道:“胡大人。” 胡海泉看着夜无殇应道:“嗯,夜指挥使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胡府?” 夜无殇脸上还是冷冷的说道:“等胡侍郎和您的养子天明,来了在说吧!” 夜无殇话音刚落,胡天一就带着换好衣服的胡依一,走进了书房。 胡依一对踏雪、无痕说道:“踏雪、无痕,卧。” 两只狗乖乖的趴在刚进书房的门口处。 胡天一和胡依一同声道:“夜大人。” 夜无殇应道:“嗯。” 夜无殇看着三人说道:“今日锦衣卫又收到了神秘人的来信,我刚刚去了刑部,你们刑部也收到了!” 夜无殇从怀中拿出两张字条,直接递给了胡依一。 胡依一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立马就接了过来。 胡依一观察了一下说道:“嗯,与上次一笔记一样,可是没有写时间。” 夜无殇应道:“是。” 胡府管家秦贵在外喊道:“老爷,二少爷、二小姐,还有简太师家大公子简玉公子求见。” 胡海泉应道:“让他们进来吧!” 胡依一顺手把两张字条放入怀中后,很自然的站到夜无殇身后。 胡依一的这一举动,让夜无殇心里很是开心。 胡依一口中打响了口哨,踏雪、无痕立马站了起来,立马面向门口摆开了攻击的架势。 胡天雨、胡依婷和简玉一开门,对他们迎面而来的竟是这样一个情景。 胡依婷怒道:“胡依一你个小贱人,还不把你的狗弄走。 夜无殇的身体正好,把胡依一娇小的身体挡住了! 夜无殇听到了那声胡依婷喊胡依一小贱人时,心中的怒火莫名的燃了起来。 口哨声再次响起,踏雪和无痕转身来到夜无殇身边坐下,其实它们是坐在了胡依一身边的。 夜无殇冷着脸带着怒意说道:“胡尚书大人家的二小姐,可真有教养啊!竟然称自己的姐姐为贱人。” 胡依一听到夜无殇的话,在心里说道:“这个冰块脸是在向着我说话嘛!” 夜无殇用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有我在。” 夜无殇这一句话,让胡依一有了安全感。 胡依一点头应道:“嗯。” 这时的胡依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夜无殇已经发现自己是胡依一,不是胡天明。 胡天雨三人来到胡海泉面前恭敬的同声道:“给父亲、爹、姑父,请安。” 简玉太师简忠之子。 胡海泉应道:“嗯。” 三人看向夜无殇同声道:“夜大人,安。”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不敢。” 简玉以为是因为自己,夜无殇才说的不敢,夜无殇可接下来的话,让简玉很是意外。 夜无殇讽刺道:“我可不敢让称自己“嫡亲”姐姐为贱人的胡二小姐,给我问安。” 夜无殇特意强调嫡亲二字,他感觉到身后的胡依一开心的轻笑了! 简玉开口解围道:“姑父,今日我来是为了十日后,依婷妹妹的及笄之礼的,我父亲说那日晚上,会在太师府举办诗会,借着诗会为依婷妹妹寻找未来夫婿。” 胡海泉应道:“嗯,我没意见。” 第4章袒护 简玉开口问道:“依一妹妹可能去。” 胡海泉瞟了一眼胡依一,胡依一摇摇头。 胡海泉回道:“依一就不去,她已经许人家了!” 胡依一听到夜无殇的话,都是一惊,她大胆的伸出手在夜无殇的腰上掐了一下。 她的力道对夜无殇来说,确是不关痛痒,想被蚊子叮了一下一样。 胡依婷惊呼道:“她什么时候许的人家,我怎么不知道。” 夜无殇开口说道:“胡尚书已经把依一许给我了,就在你们进来之前的事。” 胡依婷有怒不敢出,有气不敢撒只能忍着。 简玉微笑的开口说道:“那夜大人也一起来吧!” 胡依一偷偷看了一眼简玉,心中竟然有些不悦,他的笑真让人不舒服,还有身上那个股香味,真叫人讨厌。 胡依一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道:“笑的真假,一个男子还那么香,真让人不舒服。” 夜无殇听到胡依一的话,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简玉看向夜无殇的身后喊道:“不知夜大人身后的人,是不是依一妹妹?” 胡海泉开口说道:“不是,她是我早年间收的养子,一直在外近几个月才回来,她不在府中住,都是住在外面的,因性子像姑娘家,刚刚才一直躲在夜指挥使身后。” 胡依一开口说道:“在下胡天明,拜见简公子,我有些怕生,所以请你不要介意。” 简玉对胡依一有些不依不饶的说道:“我看天明贤弟不是怕生之人,那日在文雅阁,我在二楼看到天明贤弟很不怕生啊!” 胡依一见简玉不依不饶,正准备从夜无殇身后走出来,却被夜无殇拦住了! 夜无殇先一步转身与胡依一面对面,从怀中拿出一张假面具。 胡海泉和胡天一看到夜无殇的举动,心里十分感激,胡天一挪了步,正好与夜无殇并肩而站,挡住了简玉他们三个的视线。 胡天一开口说道:“丞相府为依婷举办的诗会,可是简兄一手操办啊!” 简玉应道:“是。” 就一句话的时间,夜无殇为胡依一带好了假面具,很是适合她的小脸。 夜无殇故作掩饰的说道:“三公子,你可小心点!还有我记得这两只狗是我送你的吧!怎么变大小姐的了呢!” 夜无殇向一旁测了一步,把胡依一的位置让了出来。 胡依一看向夜无殇说道:“夜大人见谅,我这不是怕有人不怀好意,才让依一妹妹告诉府中的人,说踏雪和无痕是夜大人给依一妹妹的。” 简玉看向胡天明,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他证面相对。 胡依一以为会被简玉看破,胡依一在心里想着:“现在看来,那日简玉也没有看清自己的脸。”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看来这胡府很是不太平啊!” 胡依一笑着说道:“也不是啊!有大哥和爹在,我还死不了,但依一妹妹就难喽!听说几个月前,我回来的前一天,她就被人推水去了,差一点就淹死,幸好她的丫鬟秀儿,及时找来人救了她。” 胡依一看有人给自己撑腰,一股脑儿的把自己溺水之事说了出来。 夜无殇冷着脸说道:“原来胡府还真有人,敢对我的未过门的妻子做这样的事。” 胡依婷被夜无殇吓得不敢出声,低着头向后挪了两步。 简玉开口说道:“依一妹妹那是意外落水。” 胡依一很生气的别过头。简玉继续喊道:“天明贤弟,也去参加依婷的及笄吧!” 胡依一毫不犹豫的说道:“不去,你就不怕我带着两条狗去了,再把那些文人吓跑了吗?我可不想让人找到借口,在打死我的狗。”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谁敢打死皇上御赐的狗!”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夜无殇。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这么好的品种只有宫里才有。” 胡依一开心的一把拉住夜无殇笑着说道:“谢谢你夜无殇,夜无殇你真好。” 胡依一的举动,让所有人到底一口凉气。 夜无殇到是没有打断胡依一的举动。 胡天一开口喊道:“天明不得无理。” 胡依一被自己的哥哥胡天一这么一喊,立马停了下来。 夜无殇明显有些不悦。 胡依一笑着对夜无殇说道:“夜大人,我有些失礼了,请夜大人,见谅!” 夜无殇虽然冷着脸,但口气很温柔的说道:“无妨。” 胡依一看向胡天一说道:“大哥你看,夜大人都说无妨。” 夜无殇冷冷的开口说道:“叫我无殇就好。” 胡依一笑着喊道:“无殇,无殇哥,无殇哥哥,呵呵!” 夜无殇眼前浮现出,刚刚在院门口时,一身女装的胡依一,跟踏雪和无痕嬉戏的情景。 胡依一看着愣神的夜无殇喊道:“无殇。” 夜无殇被胡依一这声无殇,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夜无殇看着带着人皮之面具的胡依一应道:“嗯。” 这时胡海泉的妾室简洁,也来到书房。 简洁俯身说道:“给老爷请安。” 胡天一等小辈五人喊道:“给姨娘、娘、姑母请安。” 简洁点点头。 胡海泉指着夜无殇,为简洁介绍道:“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使,夜大人。” 简洁对夜无殇俯身说道:“给夜大人请安。” 夜无殇冷冷的看了一眼简氏,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简洁转向胡海泉说道:“老爷,依婷及笄之礼时,宴请的名单初步定下来了,请老爷过目。” 胡依一有些失落的喃喃自语道:“我及笄之礼时,什么都没有,连碗面都没吃到呢!” 胡依一说的声音很小,只有夜无殇听的一清二楚。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问道:“你爹和大哥没有给你过及笄之礼吗?” 胡依一笑着说道:“爹和大哥都在忙,更何况那日我出了点意外,所以不过也罢。” 胡海泉和胡天一都看向胡依一,眼中带着愧疚。 简玉突然开口说道:“姑父,天雨和依婷都已经成年,您的我夫人也去世多年,是否考虑让我姑母坐上正妻之位。” 夜无殇第一时间看了一眼胡依一,他是怕她伤心。夜无殇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在意胡依一的感觉了! 胡依一笑道:“请问简公子,那以后是不是就没有嫡庶之分了!依婷妹妹是不是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她那个嫡亲姐姐了!” 简玉刚要开口。 胡依一抬起手说道:“算了,我一个养子,有什么权利,开口替依一妹妹说话呢!” 胡依婷正好有气无处撒,这时看向胡天明(胡依一)怒道:“你一个外人,当然没有权利替那个贱……!” 胡依婷刚想喊贱人,刚喊道贱字,人字就被夜无殇的寒光吓了回去。 胡依一冷笑道:“对,我本就是个外人,那你们慢慢聊。” 胡依一喊道:“踏雪、无痕我们走。” 胡依一举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我本就是一个外人,原来的胡依一已经死了,她又算什么呢!”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胡尚书,三公子我带走了,还有大公子就不用跟着了!晚一些我会再送她回来的,最后送胡尚书您一句话,要遵守礼数,家里总要有嫡庶之分。” 不等胡海泉回答,夜无殇说完举步走出来书房。 夜无殇拉着胡依一出了胡府。 胡海泉觉得夜无殇说的对,看着简玉开口说道:“胡家的事,不是你也小辈能管的,话已传到,你就回吧!” 简玉看胡海泉有些生气连忙应道:“是。” 胡海泉说道:“天一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众人同声道:“是。” 众人退了出去。 书房内 只留下胡海泉和胡天一二人。 胡海泉有些担忧的说道:“依一就这么跟夜无殇出去没事吧!” 胡天一说道:“应该没事,夜无殇好不知道天明就是依一,就以为她是男的呢!” 胡海泉听了自己大儿子的话放心许多。 胡海泉应道:“嗯,有夜无殇在,我也就不但依一的安全了!更何况还有踏雪和无痕在。” 胡天一点头应道:“嗯,踏雪和无痕被依一教的确实很厉害。” 夜无殇拉着胡依一出了胡府。 胡依一拉住他问道:“无殇,你要拉我去哪啊!” 夜无殇回道:带你去散心,找你存在的意义。”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脸上的皮面具说道:“还是把皮面具拿下来吧!我看着别扭。” 夜无殇抬起手,就取下了胡依一脸上的皮面具。 胡依一手很快的,从夜无殇手中夺过皮面具笑着说道:“这个还用的着呢!” 夜无殇微笑道:“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胡依一笑着说道:“谢谢。” 夜无殇突然想到:“你可会骑马?” 胡依一一听到骑马,就开心的拼命点头。 胡依一笑着说道:“会。” 夜无殇嘴角微微上扬道:“走带你骑马去。”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啊!” 胡依一看向踏雪、无痕喊道:“踏雪、无痕我们走。” 夜无殇带胡依一来到锦衣卫专用的马场。 胡依一在现代时就很喜欢骑马,只是因为总是出任务,很少有空去马场。 胡依一看踏雪和无痕喊道:“踏雪、无痕坐。” 两只狗乖乖的坐在了原地。 夜无殇对养马的吩咐道:“选一匹温顺一点的马,给胡三公子。” 胡依一拉着夜无殇笑着说道:“无殇,我自己选可以吗?” 胡依一这声无殇,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夜无殇微笑的应道:“好。” 林寒、林风得知夜无殇来了马场,二人紧随而至,就看到了刚刚的一目。 胡依一一眼就看中了夜无殇专用的马。 胡依一笑着说道:“无殇,我选好了,就它了!” 林风开口说道:“那是大人的专马。” 夜无殇看向来到身边的林家兄弟。 林寒、林风恭敬的喊道:“大人。” 夜无殇冷冷的应道:“嗯。” 胡依一看向夜无殇问道:“这匹不能骑吗?”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脸带柔和的回道:“可以,它叫逐电,性子有点野,要是你不会被它甩下来,你就骑吧!” 逐电一匹黑马,脑门处竟然有一块白毛。 第5章骑马 胡依一一听到逐电,就想到了自己在现代的警犬。 夜无殇喊道:“天明。” 胡依一回过神笑着应道:“嗯,好嘞!” 胡依一把马从柱子上解了下来后,拉了出马厩,逐电没有一丝反常的举动。 胡依一在逐电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后,利落的翻身上了马。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牵一匹跟逐电脚力差不多的马来。” 养马的应道:“是。” 夜无殇一直把视线落在骑马上的胡依一身上,他就怕逐电一个不高兴,就把胡依一甩下来。 胡依一没有着急的马上抱起来,而是先让逐电熟悉自己,只是慢慢的走着。 马夫给夜无殇牵来了与逐电脚力差不多的马。 胡依一笑着喊道:“无殇,我准备好了!我们比一场吧!” 夜无殇微笑的应道:“好啊!” 夜无殇翻身上了马。 “驾”胡依一耍赖的先让马跑了起来。 夜无殇脸上等我笑容更深的喊了一声“驾”,赶了上去。 林寒和林风不敢相信的说道:“这还是咱们家大人吗?” 二人相视一眼,都摇摇头。 耍赖的胡依一在马背上开心的笑着。 夜无殇在后面喊道:“你慢着点,别摔着。” 胡依一笑着应道:“知道啦!” 二人足足在马背上跑了一个时辰。 胡依一看向夜无殇说道:“无殇,我们切磋一下武艺吧!” 夜无殇应道:“好啊!” 二人翻身下了马,马交给马夫栓到马厩里去,二人来到马场中间,摆开了比武的架势。 林寒担心胡依一会对夜无殇不利,就上前说道:“大人,还是我了领教已经胡三公子的武艺吧!” 没等夜无殇开口,胡依一先拒绝道:“不要,无殇会对我手下留情,你我不放心,我不跟你比,我就跟无殇比。” 夜无殇听到胡依一对自己的信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夜无殇冷冷的说道:“林寒你退下。” 林寒应道:“是,大人。” 林寒退回原地。 胡依一笑着对夜无殇说道:“来喽!” 夜无殇点头应道:“嗯。” 二人打在了一起,夜无殇处处留情,胡依一也点到为止。 夜无殇对胡依一是越来越好奇了! 夜无殇在心里说道:“胡依一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我很是好奇。” 不知二人打多久,最后二人累的躺在了地上。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痛快。” 夜无殇笑着说道:“我也很久没这么累过了。” 胡依一闭上眼睛说道:“无殇,你有没有想过文雅阁的杀人案,其实不是凶手的真正目的啊!也行那个人有别的目的呢!” 夜无殇看着闭着眼睛的胡依一说道:“我也想过,如果那个人只是为了挑衅锦衣卫和刑部,应该杀一些官员才对,可他们杀的那个女子,跟那个官员都没有瓜葛。” 胡依一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夜无殇问道:“真的没有瓜葛吗?比如说在文雅阁谁跟那个女子走的最近呢!” 夜无殇说道:“我这就叫人去查。” 胡依一坐起身说道:“不用,咱们俩带上踏雪和无痕去就行,正好试一试它们的嗅觉。” 夜无殇坐起身来应道:”好。” 夜无殇站起身,转头看向还坐在原地的胡依一问道:“怎么了!” 胡依一笑着说道:“太累了!有些站不起来了!无殇要不咱们坐马车去文雅阁吧!” 夜无殇应道:“好,但我们要先去换个衣服才行。” 胡依一笑着说道:“我就不换了!我没带衣服。” 夜无殇说道:“穿我的。” 夜无殇的衣服穿在胡依一身上,略微显得有些长了一点,但近几个月来锻炼的胡依一,还算撑得起来。 夜无殇看着穿上自己衣服的胡依一,显得格外娇小。 林风看着胡依一调侃道:“你是不是男人啊!长的这么小。” 胡依一听到林风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我就不告诉你,我到底是男,还是女,略略略!” 胡依一还对林风做了一个鬼脸。 胡依一对踏雪和无痕喊道:“踏雪、无痕我们走。” 夜无殇看着跟林风做鬼脸的胡依一,脸上也跟着漏出了笑容。 胡依一刚癫了几步回头看向夜无殇喊道:“无殇,快走啊!” 夜无殇应道:“来了!” 夜无殇与胡依一带着踏雪、无痕坐在马车立马,换好便装的林寒、林风驾着马车,前往文雅阁。 文雅阁,胡依一又重新带上了皮面具。 夜无殇跟着胡依一后面进入文雅阁,看着带上皮面具的她,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在心里想着:“还是你原来的样子好看,我在想什么呢!” 夜无殇被自己的想法都吓到了! 胡依一回头看着夜无殇说道:“无殇,一会要是有人撵我出去,你可要护着我哦!” 夜无殇微笑的说道:“没人敢撵你出去。” 胡依一笑着说道:“可怕马上就会有人来撵我了!因为我带着踏雪和无痕呢!” 胡依一话音刚落,文雅阁管事的快步来到他们眼前。 管事的恭敬的给夜无殇请安道:“给夜大人请安,不知道这两条狗是您的吗?” 胡依一笑着说道:“是我的。” 管事的一看不是夜无殇的,就不怕了! 管事的对胡依一说道:“这位公子文雅阁里都是文人,还有皇族之人,您能进,这狗不能进。” 夜无殇冷冷的开口说道:“出了事由我担着。” 管事的无话可说只好答应道:“是,夜大人。” 胡依一笑着说道:“无殇,有你真好。” 胡依一的话触动了夜无殇的心,有那么一刻夜无殇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胡依一歪头看着夜无殇问道:“无殇,你经常来这!” 夜无殇连忙说道:“没有,我是经常来这抓人的。” 夜无殇语气中让别人听了,就好像丈夫做错事被妻子抓包了一样。 胡依一笑道:“嘿嘿,无殇,我们办正事吧!” 夜无殇点点头应道:“嗯。” 夜无殇对管事的说道:“带我们去被害人的房间。” 管事的应道:“是。” 夜无殇他们被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他们推门而入。 胡依一看着屋里的陈设开口对管事的问道:“这屋里的东西可有人动过?” 管事的回道:“没有,青儿姑娘死后这两个月以来,阁中没有新来的姑娘,所以就一直没动过。” 胡依一对管事的说道:“麻烦你那一件姑娘穿过的衣服。” 管事的应道:“是。” 管事的走到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交到胡依一手上。 胡依一拿着衣服对踏雪和无痕下命令道:“踏雪、无痕嗅。” 踏雪和无痕嗅了嗅后,胡依一再次下命令道:“去。” 踏雪和无痕收到胡依一的命令跑出去。 胡依一对林寒和林风说道:“麻烦两位林大人帮忙盯着点,看它们在谁的的脚下趴下过。” 林寒和林风应道:“好。” 四人看着踏雪和无痕跑到楼下出去,它们来到一楼快速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就会趴下一会。 胡依一四人站在二楼栏杆处,观察着踏雪和无痕的举动。 半个时辰后 胡依一打响口哨,把踏雪、无痕唤了回来。 胡依一从怀中拿出自己给踏雪和无痕做的鸡肉块,给了它们一只一口,已做奖励。 胡依一看向林寒、林风问道:“刚刚无痕在谁的脚下趴过,你们都记住了吗?” 林寒、林风点头应道:“嗯。” 胡依一看向夜无殇,夜无殇点点头。 胡依一开口说道:“无殇我们找个地方聊吧!这里我很不喜欢。” 夜无殇带着一丝温柔应道:“好。” 夜无殇也不喜欢这里。四人带着两只狗走出文雅阁。 上了马车后,夜无殇说道:“回指挥使府。” 林寒、林风应道:“是。” 指挥使府,也就夜无殇的家。 夜府,胡依一快步走进夜府。 胡依一好奇的问道:“无殇,只是你家吗?” 夜无殇一脸温柔的应道:“嗯。” 胡依一笑着说道:“好大啊!就你一个人住吗?” 夜无殇应道:“林寒、林风也住这里。” 胡依一突然回头看着他笑着说道:“无殇,要不明天我来陪你住吧!” 夜无殇一脸认真的应道:“好。” 胡依一笑着说道:“我开玩笑的。” 夜无殇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是认真的,你要是住在这里,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胡依一(胡天明)笑着说道:“胡府哪有人欺负我啊!受欺负的是依一妹妹。” 胡依一在心里说道:“难道他看出自己是女的了!不对,不对不可能看出来。” 胡依一故意岔开话题说道:“我们到哪里聊呢!” 夜无殇说道:“去书房吧!” 夜无殇的书房。进入夜无殇的书房后,胡依一立马拿下了脸上的皮面具。 胡依一松口气笑着说道:“嗯,拿下来真舒服。” 胡依一问道:“你们都记住踏雪和无痕趴在谁的脚下了吗?” 林寒和林风应道:“记住了!” 夜无殇也应道:“嗯。” 胡依一又问道:“那他们都是谁呀!有关联吗?” 林寒回道:“我跟弟弟看见那几个,有兵部右侍郎、工部左侍郎、户部左侍郎。” 夜无殇说道:“吏部右侍郎、礼部右侍郎、刑部右侍郎。” 胡依一惊讶道:“刑部!” 夜无殇应道:“嗯,你哥哥是左侍郎,仅次于你哥的是右侍郎。” 胡依一捏着下巴思考道:“这么说,六部里都有人接触过,那个青儿姑娘,看样这个青儿姑娘来头不小啊!可是……!” 胡依一欲言又止。夜无殇问道:“可是什么?” 胡依一想了想回道:“我今日去文雅阁,只是想碰碰运气,毕竟青儿姑娘死了有两月了!她身上的气味怎么还留在这六个人的身上呢!除非青儿姑娘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在六个人身上留下了什么,比如说送他们一人一个香囊之类的,也许终于的线索就在其中,可是我们怎么能拿到手呢!” 第6章主谋者 林寒和林风说道:“直接抓起审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进了北镇抚司就全招了!” 胡依一和夜无殇同声道:“不行。” 林风疑问道:“为什么不行!” 胡依一翻个白眼说道:“抓了他们简单,但是会打草惊蛇,想知道背后指使者是谁就难了!” 夜无殇接着胡依一的话说道:“他们会杀人灭口的,就像在文雅阁一样,主谋失去这六个人,还可以找其他人。” 胡依一赞同的点点头。 胡依一笑着说道:“要放长线钓大鱼,派人几个轻功好的,暗中监视就好,他们一定会有所联系的。” 林寒、林风看向夜无殇。 夜无殇说道:“就按照,天明说的去办吧!” 林寒、林风应道:“是。” 林寒、林风退出书房。 胡依一眉头紧锁道:“这个青儿姑娘到底,做了什么事威胁到那个主谋者了呢!” 夜无殇说道:“不瞒你说,这两个月我暗地里也查了,有些迹象表明此事与简太师有关,只是苦于没有确切的证据。” 夜无殇对胡依一本不想隐瞒什么,这时告诉她这些,只是想看看她的态度。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知道他们找的那些人已经进了大牢了,肯定会再找人去散布流言的,你打算怎么做?”胡子珏还颇为担心,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不过胡子珏知道胡依一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所以倒也没有替胡依一拿主意,只先问胡依一打算怎么办。 “对于这件事情,我原本有别的打算的,但是如今,”胡依一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人家都已经算计到我的头上了,我总不可能当作不知道吧?” “有没有需要二哥帮忙的地方?”胡子珏倒也没有非要问个明白,只问胡依一需不需要帮忙。 胡依一略微思索了一下,发现还真有需要胡子珏帮忙的地方,忙拉了胡子珏,在一边嘀嘀咕咕起来。 玳瑁在一边漠然的瞧着这两兄妹,心里却在想,她当初猜测的,她家姑娘杀人,二爷递刀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而胡婳那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有关于胡依一和赵昆的流言传出来,心里也十分纳闷,又吩咐人去查了之后才知道她找的那些个混混都进了顺天府的大牢,人都不出来了,更别提传什么流言了! “还真是好运气!”胡婳那张清丽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姑娘,那咱们怎么办?”胡婳的丫鬟如秋问。 “怎么办?当然是继续找人将这事儿给散布出去啊!”胡婳的声音有些尖刻,“赶紧去将这件事办妥了!否则我不嫁也得嫁了!” 如秋忙不迭的应了。 胡婳说起嫁人的事情,心中的愤恨更甚了,眼中满是怨毒的神色:“那个老不死的,为了她赵家,非要将我嫁过去,亏我往日里还那般孝敬她!” “姑娘,慎言啊!万一要是被人听见了可就糟了!”如秋的神色有些慌乱,毕竟胡婳这话说得也太露骨了一些。 “怕什么!”胡婳冷哼了一身,“这段日子我没空理她,等我空闲下来,迟早要找她算账的!” 胡婳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哪怕她如今看起来脾性已经十分温和,跟从前几乎判若两人了,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改变的。 哪怕对象是她的嫡亲祖母,但只要损害到了她的利益,她也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姑娘,您要做什么?您可不要胡来啊……”如秋如今是越来越摸不清胡婳的性子了,说她嚣张跋扈,脾性不佳吧,偏偏她对外又是一副画中仙的模样,说她性情温和,品行上佳吧,偏偏她向来又喜欢算计,善于做戏。 如秋虽然不太清楚胡婳想对胡老夫人做什么,但光胡婳有这个想法就已经足够让她害怕了。 瞧着如秋那胆小如鼠的模样,胡婳很是不满,但如秋的哥哥义成偏偏又是个很聪明的人,帮她办了不少的事情,看在义成的份上,胡婳也不好多苛责如秋。 但不满是肯定的:“行了行了,你就别管了,赶紧去告诉你哥哥,办事情给我办妥贴了!” 如秋赶忙一阵风的跑了。 胡婳对如秋的不满,另一个丫鬟春荷却看得很明白,等如秋走了之后,春荷忙跑到胡婳的身边,宽慰胡婳道:“姑娘息怒,如秋年纪小,姑娘好好教便是了。” 胡婳没有说话,春荷继续道:“姑娘这一招可真是高明啊,既能报复七姑娘,又能摆脱表少爷,不知道等七姑娘知道这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奴婢觉得多半会气得发疯吧?” 春荷说的全都是胡婳想听到的,所以胡婳面上溢出了一丝冷笑和几分得意:“我倒是要看看,等她发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时,还能不能那般得意!” 那天胡依一对她的威胁,胡婳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胡依一明明算计了她,居然还不承认,不承认也就罢了,居然还反过来威胁她!简直可恨! 一想到那天胡依一得意的神色,胡婳险些撕碎了自己手中的手帕。 “还是姑娘更技高一筹,姑娘可是去过南阳的人,哪里是七姑娘能比的。”春荷一边给胡婳捏着肩,一边诋毁着胡依一。 “是啊,”胡婳却有些微微愣神起来,“我是从南阳宋氏嫡支出来的,怎么能被胡七那样的小角色给打倒……” 胡婳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在南阳的日子了,因为回了京城之后,她过得如鱼得水,走到哪里都有人夸赞她的礼仪规矩,走到哪里都有男子的目光停在她的身上,这让她觉得她在南阳吃的那些苦都没有白吃。 可是如今,因为一个胡依一,她曾经得到过的一切都要面临化为乌有的风险,她曾经在南阳吃的苦头也仿佛成了一场笑话,她怎么甘心!这让她怎么甘心! 不,她不能嫁给赵昆,若是她要嫁给了赵昆,那她当年又何必远走南阳?!又何必在南阳吃那么多苦头?! “姑娘?”春荷见胡婳似乎有些魔怔了,便小声询问胡婳。 “滚出去!”胡婳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让春荷出去。 春荷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胡婳却转过了头,阴鸷的盯着春荷,依旧不曾眨一下眼,春荷被吓得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赶忙出去了。 屋里子又更清净了些,如今已经入秋了,外边儿还淅淅沥沥的下着秋雨,啪嗒啪嗒的打在那些花花草草上面,显得屋内寂静无比,还带了几丝凉意。 胡婳一动不动的坐着,像老僧入定一般,只是她的面目却不像老僧那般平和,而是夹杂了愤恨不甘和痛苦。 胡婳想起了她刚去南阳那段日子,被宋家嫡支的贵女们排斥,她好歹也是将军府出身的姑娘,可是在那些宋家女面前,她却一点也抬不起头来。 她是个不服输的,所以她拼命的想融进宋家的生活,却发现,不管她怎么努力,她身上的气质都跟宋家女格格不入,她也是差不多过了半年多才发现。 之后她就刻意地去学宋家女身上的那种气质,将自己从前的那些坏毛病统统都改了,努力融入宋家的生活。 终于,当她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之后,她才算真正的进入了宋家。 这其实也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要把自己完全伪装起来,一颦一笑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本心,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忍耐,见人就先带三分笑,还要摒弃自己从前的所有喜好,若不是凭着一口她要回京城让若有人刮目相看的气,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 不过之后她就发现,这都是值得的。 她融入了宋家的生活之后,发现宋家能教给她太多太多了,那些东西,完全可以让她回到京城之后让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可以肖想所有她从前不敢肖想的东西,包括婚事。 这两年里,她付出了太多的东西,所以回京城之后,她一定要让那些付出得到回报,所以她一回京城就忙着去各种宴会,各种诗会,声名远扬,那些男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多,她觉得很满足。 可是她挑挑拣拣,发现这些男子里面并没有她愿意嫁的人,那些人要么就是本人太庸碌,要么就是家世不显,可她要的是出身显赫,本人也十分出众的夫君。 她还在等。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她居然被赵昆那样她连一个手指头都看不上的人给玷污了!她居然要嫁给赵昆!嫁到杭州那样的小地方去! 这让她怎么接受!她怎么能接受?!不管是从前的那个她,还是现在的那个她,她都接受不了她要嫁给赵昆的事情。 何况这还是在她从小就嫉妒的人的算计之下! 不错,胡婳从小就嫉妒胡依一,从胡依一的名字开始,就对胡依一很嫉妒。 胡家这一辈里面,男孩的名字都从子,女孩都从女,但是只有胡依一的名字不一样,既从子又从女,这让胡婳很是不平。 再加上胡依一从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她好,走出门去,外人也都是先注意到胡依一,再注意到她,宫里的皇后姑姑对胡依一也更好,可明明她才是姐姐,明明她比胡依一长得好看,也比胡依一聪明。 后来她才知道,她跟胡依一虽然都姓胡,两人还是姐妹,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过她对胡依一的嫉妒之心,到姓修远死了之后就变成了嘲讽和怜悯。 嘲讽胡依一前面那几年过得有多风光,后面这大半辈子就过得有多狼狈,况且胡婳还知道日后长房的一切都会被她们三房接手,当初胡依一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成为她的。 而胡依一对这一切却无所察觉,这让她在胡依一面前非常有优越感。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胡依一就变了,不再是那个傻里傻气什么都不明白的胡依一了,她不仅变聪明了,还学会算计别人了。 而这一次,被算计的人是她。 第7章 命中注定 胡婳这边在忙着将这件事情推给胡依一,而宋氏却在争吵胡婳的归属。 “她不嫁也得嫁,谁让她做出这种丑事来的!”胡婳不愿意嫁给赵昆,宋氏也不愿意,但是胡修尧却不会考虑那么多,他觉得胡婳只能嫁给赵昆。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胡老夫人日日在他面前念叨这件事情。 “这能怪谁?还不是你那个好母亲!”说起这个,宋氏简直恨透了胡老夫人,毕竟前有赵霜祸害他的儿子,后有赵昆祸害她的女儿,而这两个人都是胡老夫人的娘家人,这两件事情也都跟胡老夫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从前宋氏对胡老夫人除了有些不满,看不上胡老夫人的做派之外,倒也没什么,但是如今,宋氏一想到胡老夫人,就恨得牙痒痒。 “还不都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胡修尧虽然有些愚孝,但还不至于拎不清,这次的事情,他对胡老夫人不是没有怨怪,毕竟事情都是因胡老夫人而起,最后却是他的女儿倒霉。 不过胡老夫人最近天天拉着他,细数从前那些他们母子不得胡老将军看重,在胡家过得很不容易的日子,胡修尧也没有办法对自己老泪纵横的母亲硬起心肠,只能把火气转到了宋氏头上。 “胡修尧!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次的事情到底跟我有没有关系?!明明就是你那好母亲算计别人不成,反被别人算计!可偏偏苦了我的婳儿!凭什么她做错的事情,却要我的婳儿来承担!”宋氏一听胡修尧居然怪起自己来了,就跟疯了似的,对胡修尧一阵怒吼。 “我能不知道吗?!”胡修尧的脸色也很臭,“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与其在这里撒泼,怪这怪那,倒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 宋氏听胡修尧这样说,才微微冷静了一些,哭道:“我可怜的婳儿!” “趁着事情还没有传出去,赶紧将亲事定下来吧,若日后有什么风声,也可以拿亲事去堵别人的嘴,”胡修尧还是觉得胡婳只能嫁给赵昆,“咱们家的名声不能再有损了!” 宋氏听罢,哭得更厉害了:“就为了你的名声,你难道就不顾女儿的死活了吗?那赵昆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嫁给他,咱们婳儿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赵昆怎么了?赵家好歹也是殷实之家,日后又有咱们给婳儿撑腰,赵家难道还敢对她不好?”胡修尧觉得宋氏委实有些不可理喻,他决定将胡婳嫁给赵昆,并不是一点没有为胡婳考虑,毕竟他还是很喜欢胡婳这个女儿的,“况且你觉得等这件事情传出去,婳儿还能嫁到什么别的好人家?!” 宋氏只剩下哭声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跟胡婳一样,不甘心就这样接受这个现实。 不过让胡修尧和宋氏都没有想到的是,还真有一个好人家在等着胡婳。 这事儿说来还得归功于胡子琅。 胡婳从前的脾性之所以那般飞扬跋扈,除了本性如此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她的父兄宠出来的。 所以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胡子琅对胡婳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妹妹都关怀备至,如今胡婳出了事,胡子琅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知道胡婳死活不愿意嫁给赵昆,而胡子琅本身也看不上赵昆,所以胡子琅便开始给胡婳物色自己身边那些条件不错,人品也不错,和胡家家世相当的朋友。 还真就被胡子琅找到一个,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的儿子,叫做霍舟沂,年十八,还没有定亲,如今正在国子监念书,是胡子琅的同窗,和胡子琅关系还算不错。 胡子琅越想越觉得霍舟沂是个不错的人选,便将这事儿告诉了赵霜,还问赵霜的意见,赵霜自然是说好,转头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胡依一。 “你没有听错,三哥说的是真是的霍舟沂?父亲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的那个?”胡依一有些惊奇。 赵霜点了点头,不明白这个霍舟沂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胡依一有这么大的反应。 胡依一失笑了一声,颇为无奈的道:“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如此。” 赵霜疑惑的看着胡依一,胡依一却没有解释的打算,不是她不想跟赵霜解释,而是她没有办法解释。 毕竟她之所以知道霍舟沂这个人,是因为这个霍舟沂不是别人,正是上辈子被胡妍从胡婳手中抢过去的那个丈夫! 没想到这辈子,胡婳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最后却还是跟霍舟沂有了一段这样的缘分。 “姑娘,这个霍公子即然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大人的儿子,那他能看上五姑娘吗?”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虽然不是京官,但那可是地方上军务的最高官职,不少京官拍马也追不上的,若是霍家要和胡家结亲,那也该选胡依一才对,怎么会选胡婳呢?毕竟胡修尧还只是一个五品官,胡子琅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会大有作为的人。 “霍公子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的儿子,按理来说他的婚事不会太差,但他的出身却是个拖累,”胡依一解释道,“他并不是嫡出,而且生母还是个青楼女子。” 霍舟沂的父亲虽然官至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但是却一直没能有个儿子,不仅正室无所出,就连那些个妾室也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子嗣极为艰难,直到三十多岁了,才和一个青楼女子一夜风流,有了霍舟沂。 虽然霍舟沂如今是写在了霍夫人的名下,记做了嫡子,但是几乎人人都知道霍舟沂的出身,身为庶子其实并没有什么,毕竟霍总督就这么一个儿子,可生母出身青楼这一点,会让很多人家对霍舟沂望而却步。 因此,霍舟沂的婚事一直都不顺利,门第低的人家,霍家看不上,门第高的,又看不上霍舟沂。 而胡婳好歹出身将军府,在没有分家之前,胡婳就是将军府的姑娘,虽然是三房,但胡婳是嫡出,所以和霍舟沂还算般配。 所以上辈子的胡婳和霍舟沂的婚事进行得还算顺利,可偏偏那个时候夜无殇和胡依一已经有了一些苗头,胡婳觉得胡依一能嫁给夜无殇,凭什么她就只能嫁给一个青楼女子生所出的? 所以胡婳开始对霍舟沂有些不满起来,原本霍家也不会知道,毕竟胡婳也不会到处去说自己对霍舟沂不满,所以这门婚事也不会出什么变故,但偏偏上辈子的胡妍一直都是跟在胡婳身边做跟班的,因而胡婳对霍舟沂不满的事情,胡妍知道得很清楚,于是就设计让霍舟沂亲耳听到了胡婳说霍舟沂是个青楼妓子所生。 于是霍家就要退婚。 最后至于胡妍又使了什么招数,让霍舟沂娶了她,胡依一就不太清楚了,总之,最后这门婚事被胡妍抢了去。 胡妍又是个会经营的,嫁给了霍舟沂之后,听说过得很不错。 “怪不得,我就说三爷不至于明知道门不当户不对,还去提这事儿,原来霍少爷是这般出身。”鸾音点了点头。 “那这事儿,能成吗?”赵霜更关切这个问题。 她其实是不想让这种好事儿落到胡婳头上的,虽然霍舟沂的生母为人诟病,但他毕竟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的独子,日后前程必然不会差的,起码比赵昆好上百倍。 “若是霍家没有异议,三叔和三婶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只是胡婳可就不一定了。”胡依一觉得这事儿多半也会跟上辈子一样,成不了的。 上辈子的胡婳还不像这辈子一样,心气还没有这么高,但上辈子的胡婳就已经微微有些看不上霍舟沂了,更何况这辈子去了一趟南阳,回来就自命不凡的胡婳了。 只要到时候将霍舟沂的身世给胡婳说一说,再告诉胡婳,之所以给她找这门亲事,是因为想把她远嫁出去,免得给三房丢脸,胡婳必然是会抗拒这门婚事的。 “哦?”赵霜显然十分有兴趣,轻笑了一声,微微有些嘲讽的道:“这等人家,她也看不上?” “除了天潢贵胄,恐怕她谁也看不上的。”胡依一意有所指的道。 她之所以觉得这事儿还是跟上辈子一样成不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胡婳如今已经对夜无殇起了心思了。 抛开霍舟沂生母的出身不说,就说霍舟沂再怎么好,在胡婳心里也是比不过夜无殇的,毕竟胡婳知道夜无殇有争位之心,她若是嫁给夜无殇,日后指不定能当上皇后,又岂是嫁给霍舟沂能比的。 “倒是没有看出来,她还有这样的志向,我还当她真成了天上的仙女,无欲无求呢!”赵霜微讽。 “那咱们只有祝她心想事成了。”胡依一微微一笑。 “你要成全她?”赵霜挑了挑眉,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这是成人之美。”胡依一垂眸,露出浅浅的笑容。 胡婳很快就发现,无论她找谁出去散布赵昆和胡依一的流言,都没办法成功,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意外,但是次数多了,胡婳就回过味来了。 怒气冲冲的去了胡依一的栖梧院。 等胡依一弄明白了胡婳的来意,险些被气笑了,她冷眼看着胡婳,有些莫名其妙的道:“五姐姐的意思是说,我不该拦着你去散布我的谣言?” 对上胡依一冷嘲的眼神,胡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于是便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算计了我,还不许我算计你?!” 这会儿的胡婳倒有了几分还未去南阳时的影子。 “五姐姐,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我有你造谣生事的证据,你有我算计你的证据吗?有的话,那咱们顺天府衙门见。”胡依一丝毫不怕胡婳的对峙。 原本胡依一是想给胡婳一点教训的,起码先将胡婳和赵昆那日在相国寺的事情难过散布出去,免得被胡婳抢了先机,但是胡依一又想让胡婳嫁给夜无殇,让她去和裴文玥斗,这样的话,那她就不能将相国寺的事情散布出去了,否则夜无殇是不可能娶胡婳的。 因而胡依一只能防着胡婳那边散布自己的谣言。 第8章 惺惺作态 胡婳被胡依一噎了一句,只能含恨的看着胡依一,愤愤不平的道:“胡依一,我跟你近日无仇,往日无冤,你为何要害我!” 胡依一闻言,又笑了,睨了胡婳一眼,挑眉道:“你,跟我,真的无冤无仇吗?” 胡婳看着胡依一那双如幼兽般的双眼,觉得胡依一仿佛看穿了一切,不由有些心虚,不过她是不会让胡依一看出来她的心虚的,便冷笑了一声:“不管咱们从前是不是无冤无仇,如今,咱们注定是要不死不休了。” 胡依一脸上依旧有浅浅的笑容:“那可真是遗憾呢。” 胡婳见胡依一这般气定神闲,不由也放缓了气息,面容平和,甚至也露出了几丝笑容,仿佛摇身一变,就从十岁的胡婳,变成了如今十四岁的胡婳:“我记得咱们姐妹从前感情还算不错,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七妹妹,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比起这样温温柔柔说话的胡婳,胡依一其实还是更喜欢方才那样的胡婳。 “五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傻子,所以不知道你们三房对我们长房的算计?”胡依一嗤笑了一声,难得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横竖现在他们不可能再和平相处了,有些话说明白一点也好,她也就不用再忍受胡婳这惺惺作态的样子了。 谁知道胡依一都这样说了,胡婳却还是那副可惜和遗憾的模样,甚至还叹了一口气:“七妹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何曾算计过你们?你是不是听了谁的挑拨?大伯父和大伯母已经不在了,我们就是你们最亲的人,怎么会算计你们?” 见胡婳不承认,胡依一也懒得和胡婳多说,只冷淡的道:“五姐姐即然不承认,那便罢了。” 胡婳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胡依一的冷意一般,目光落在了胡依一的手腕上,见胡依一还戴着她送给胡依一的那串佛珠,胡婳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看起来整个人都温和无害,而后朱唇轻启:“虽然你这一次害了我,但是只要你不将这件事情往外传,我便既往不咎,咱们还是血浓于水的姐妹,你看如何?” 胡婳的目光,胡依一自然有所察觉,也知道胡婳脸上的那点笑意是为什么。 大概是见她还戴着那串佛珠,所以觉得她日后不能再有孕了,不管她日后嫁入什么人家,一个不能怀孕生子的女子,都不可能过得太好,所以胡婳才会觉得高兴。 不过听了胡婳的那番话,胡依一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知道胡婳很会做戏,但是没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了,胡婳还想来忽悠她? 她不知道该笑胡婳天真,还是该笑自己在胡婳眼中居然那般好忽悠。 胡依一低低的笑出了声,胡婳明知道胡依一在笑什么,但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看着胡依一,温声问:“七妹妹笑什么?” 胡依一越笑越觉得好笑,隐隐的还笑出了一点眼泪,她透过现在的胡婳,仿佛看见了上辈子那个要杀她还说是为她好的胡婳,好半天,胡依一才勉强收住了笑,对胡婳道:“若是五姐姐想要什么姐妹情,倒不如去六姐姐那里试试看,指不定六姐姐比我好忽悠呢。” 见胡依一丝毫不给自己脸面,胡婳脸上的姐妹情深终于绷不住了,她收了笑,微微眯了眯双眼,略带威胁的道:“七妹妹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怎么,终于忍不住了?”胡依一面露嘲讽,“我还以为五姐姐真成仙了,不会跟我等凡人计较呢。” 胡依一的话再次成功的激怒了胡婳,胡婳拂袖而去。 胡依一尤嫌不够,还冲着胡婳的背影喊了一句:“五姐姐可不要忘了和六姐姐叙叙姐妹情,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六姐姐不会传出什么消息去。” 胡婳的背影一僵,而后快步出了栖梧院。 “姑娘为何要提醒五姑娘六姑娘可能会将相国寺的事情传出去?”玳瑁有些不解,同样不解的还有之前胡依一不是和胡子珏商议了要给胡婳一点教训吗?怎么又没了下文? “自然是因为我还有旁的打算,”胡依一倒也没有避讳玳瑁,解释了起来,“我之前想让胡婳嫁给赵昆,可后来想想,对于胡婳这样的人来说,嫁给赵昆只能让她痛苦一时,因为胡婳若是嫁去了赵家,赵家只怕得将胡婳当一尊佛一样的供起来,赵昆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确实有几分喜欢胡婳,有胡家在,胡婳在赵家过得肯定不会太差,等胡婳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日子怕是会过得如鱼得水。” 赵家除了家世差了些,对于胡婳来说,并不是什么火坑,反而正好相反。 只可惜,胡婳心气高,不愿意嫁去赵家这样的普通人家。 “因而姑娘并不想五姑娘嫁去赵家,所以才将相国寺的事情一直捂着?”玳瑁明白了过来。 胡依一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一抹玳瑁熟悉的笑容:“胡婳心气高,一心想要攀高枝,我怎么能不成全她呢?” 胡婳若是嫁去了赵家,就会去杭州,胡依一再想对胡婳做什么,可就有些鞭长莫及了,倒不如就让胡婳在眼皮子底下来得安全。 爬得越高,才能摔得越惨,这对于胡依一来说,可比让胡婳嫁去赵家更好。 不过有些出乎胡依一意料的是,胡妍居然安分得很,胡婳有这么大的把柄在她手里,她居然也无动于衷,没有丝毫要将胡婳和赵昆的事情往外传的意思。 胡婳是知道当初胡妍是因为被宋氏陷害,才会被送回绍兴去的,所以在听了胡依一的话之后,胡婳就去了胡妍的院子。 面对胡妍,胡婳都懒得做戏,直接警告胡妍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五姐姐放心,从前是我不懂事,在绍兴那两年里,我已经知道错了,回来之后也一直安分守己,不敢奢求其他的,只求母亲看在我乖顺的份上,日后为我找一门好亲事。”胡妍又恢复了从前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甚至比从前更低微。 胡婳在胡依一那里受的气,终于在胡妍这卑微的样子中,消散了一些。 “你知道就好,你放心,只要你不打别的坏主意,日后我嫁得好了,自然会为你的亲事出出力的。”胡婳虽然并不信任胡妍,但是场面话还是会说。 “我明白,只有五姐姐嫁得好了,才能提携我,我又怎么会自毁前程。”胡妍低着头,声音很小。 “总算有个明白人了。”对胡妍的态度,胡婳很满意。 不过胡婳自然不会因为胡妍几句话,就相信了胡妍,她之后派人盯了胡婳很长一段时间,又让人去查了之前胡妍有没有想办法往外面传过消息,结果发现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胡妍都十分安分守己。 胡婳这才放心了一些,又觉得胡妍的婚事捏在宋氏手里,谅胡妍也不敢闹出什么事情来,于是胡婳对胡妍的态度又跟从前差不多了。 不过胡婳信了胡妍,胡依一可不相信。 “六姐姐没有趁火打劫,倒是让我很意外啊。”是夜,胡依一夜访胡妍。 “七妹妹不也一样?”胡妍挑了挑眉。 两人会心一笑,都知道彼此还有别的算计在,她们都清楚彼此对宋氏和胡婳的恨意,于是倒也没有你试探我我试探你,胡依一简单的说明了她之所以没有见相国寺的事情透露出去是因为她觉得胡婳嫁给赵昆是便宜了胡婳。 即然胡依一都开诚布公了,胡妍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她笑了笑,露出一丝算计:“我听说,五姐姐很快就会有一门好亲事……” 胡依一没想到胡妍这么快就得到了胡婳和霍舟沂有可能会议亲的消息,要知道这事儿如今还只是在一个最初期的阶段呢,连胡婳本人都还不知道。 看来胡妍回来的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 “六姐姐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胡依一垂眸,微微笑了笑。 “七妹妹谬赞了,我一介庶女,还是一介被嫡母算计过的庶女,若是再没有一点手段,这辈子怕是也就这样了,”说起被宋氏算计的事情,胡妍还是恨得有些牙痒痒,“不过我看七妹妹的消息来得也挺快的。” 她方才说起胡婳会有一门好亲事的时候,胡依一并没有什么讶异的神色,胡妍便知道胡依一心里对此事早就有数了。 她这个七妹妹,向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好她跟她不算敌人。 “六姐姐打算破坏这门亲事?”胡依一虽然是在问胡妍,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胡妍哧哧的笑了一声,眼中有几分狠意:“嫡母害得我名声毁尽,日后也不可能嫁什么好人家,既然如此,凭什么她的女儿就能得这样一门好亲事?” 胡依一没有说话,对于之前胡妍被宋氏陷害的事情,胡依一其实也觉得有些莫名,毕竟对于宋氏来说,胡妍不过只是一个庶女,随便养着,日后再拿一份嫁妆打发出去也就是了,偏偏宋氏却因为胡妍趁胡婳被禁足的时候,稍微在胡老夫人面前冒出了一点头,就给了胡妍这样一个教训。 委实太过了一些。 大燕嫡庶分明,胡妍身为庶女,原本就只能嫁到一些小门户,或者嫁给门第相当的人家的庶子,胡妍本身又不算出众,那些稍微出息一点的庶子都还轮不到她。 可被宋氏这样诬陷一通,纵然只有一张手帕,一首诗,但这对于胡妍来说,也是极其不妙的,日后的婚事必然更艰难,也勿怪胡妍这般恨宋氏。 “所以六姐姐打算怎么做?”胡依一大抵能猜到一些,只不过她还是想问问胡妍想怎么做。 胡妍笑了笑,眼中却还满是冷意:“其实不用我做什么,五姐姐心高气傲,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青楼妓子生的儿子?” 看来胡妍是打算将霍舟沂的身世告诉胡婳,以胡婳的性格,自然会对这门亲事有所排斥。 胡依一暗叹了一声,看来胡妍对胡婳的脾性也是很清楚的。 “纵然霍公子的出身为人诟病,可比起赵昆来可要好多了,五姐姐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胡依一想要引导胡妍将事情去做得更完善。 第9章 冥冥之中 如今胡依一算是彻彻底底的和胡婳撕破了脸,自然不可能由她到胡婳身边去行那挑拨之事,而如今胡婳对胡妍倒是跟从前差不多,那有些事情由胡妍去做自然更合适。 但胡妍却根本不需要胡依一的提醒,她早就想得很清楚了:“明白又如何?她那种人,就算在赵昆和霍公子之间选了霍公子,但她心里必然还是会对霍公子有所不满……” 说着,胡妍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你说,若是五姐姐那些对霍公子不满的话,若是传到了霍家人的耳朵里,或者干脆被霍公子亲耳听到了,霍公子还会娶五姐姐吗?” 胡依一默了一默。 很好,胡妍还是选择了和上辈子一样的办法。 冥冥之中,胡婳和霍舟沂注定了没有这种缘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就是不知大这辈子胡妍还能不能嫁给霍舟沂了,不过就目前来看,胡妍似乎没有对霍舟沂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要破坏这门婚事而已。 “六姐姐好算计,那我可就等着听六姐姐的好消息了。”胡依一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不想多留了。 “七妹妹如今还这般坐得住,难道就不怕嫡母和五姐姐报复呢?”相国寺的事情,胡妍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所以也知道胡依一算计了胡婳的事情,才有此一问。 “六姐姐大可不必这般挑拨我,因为我跟你一样,跟她们都有仇怨在,总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手的,六姐姐请我看戏,到时候我也请六姐姐看戏便是了。”胡依一莞尔。 “那我可等着七妹妹的好戏了。”胡依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胡妍倒也没有再多说了。 胡依一起身离开,胡妍也没有要送的意思。 自从胡子琛提了霍舟沂这么个人之后,胡修尧和宋氏就忙着去接触霍家那边去了,宋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对霍舟沂十分满意,而胡修尧对霍舟沂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总督独子的这个身份也颇为喜欢。 于是三房就偷偷地去打探霍家的态度去了。 霍家最近几年基本上都待在武昌府,虽说离京城也不算太远,但毕竟不在京城,所以对胡婳从前闹出来的那些事情,以及对宋氏和宋家的事情都不太了解,不过倒是对胡婳曾经去过南阳,得到过宋氏嫡支教导的事情知道得挺清楚的,然后对胡婳回京城之后,在京城的名声也有所了解。 所以霍家倒是对这门亲事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胡家门第不算低,和胡家结亲不算辱没了霍舟沂,胡婳虽然不是长房的嫡女,但胡婳本身在京城还算有几分名声,也算弥补了。 因而霍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至于胡家怎么回愿意将嫡女外嫁的事情,霍家倒没有想太多,毕竟胡子琅是霍舟沂的同窗,霍家还觉得是因为胡子琅平日里和霍舟沂往来比较密切,觉得霍舟沂为人不错,才起了将自己妹子嫁给霍舟沂的心思。 胡婳是整个胡家倒数第二个知道自己被定下了婚事的,最后一个自然是一心想把胡婳嫁给赵昆的胡老夫人。 胡修尧之前也赞同将胡婳嫁给赵昆,那是因为没办法,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但是如今有了更好的人选,胡修尧也就不会再想着把胡婳嫁给赵昆了。 但是胡修尧是知道胡老夫人的脾性的,若是让胡老夫人知道他们背着她给胡婳另外定了一门婚事,那胡老夫人能善罢甘休才怪,所以胡修尧和宋氏一起将这事儿给瞒了下来。 直到婚事都订下来了,胡婳和胡老夫人才知道。 胡婳的反应倒还小一些,毕竟霍舟沂比起赵昆来说,好了百倍不止,虽说不是嫡子,但霍总督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是嫡子胜似嫡子,霍总督也是手握实权,自然不是逐渐渐没落的赵家可以相比的。 但是胡老夫人可就不一样了。 从赵昆来的时候,胡老夫人就让赵昆去接近胡婳,只是后来见胡婳对赵昆丝毫没有什么好脸色,胡修尧也不同意,胡老夫人也就作罢了,将目光转移到了胡依一的身上。 可如今胡婳和赵昆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胡老夫人的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一心认为胡婳肯定会嫁给赵昆了。 谁知道这突然砸来一个消息,将胡老夫人都给砸懵了。 “你说谁定亲了?和谁?”胡老夫人皱着眉头问瑞嬷嬷,隐隐有些失态。 瑞嬷嬷瞧胡老夫人这样子,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应付,只能硬着头皮道:“是五姑娘和湖广承宣布政使司霍总督的儿子定下了亲事……” “此事我怎么不知道?”胡老夫人显然已经发怒了,只是还没有发泄出来。 “奴婢也是刚刚才听说,还是听湘竹院一个小丫鬟说漏了嘴才知晓此事的……”胡老夫人问话,瑞嬷嬷只能一五一十的答。 “简直岂有此理!”胡老夫人大怒,重重的一巴掌拍在那小几上,上面的茶碗都颤了颤,“都订下了亲事才将这事儿告诉我!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胡老夫人越想越生气,吩咐瑞嬷嬷道:“去将那个逆子给我叫过来!” 瑞嬷嬷原本想劝几句,但想着胡老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她还是不要去承受胡老夫人怒火的好。 瑞嬷嬷出了屋子之后,连忙招来了一个叫涟绮的小丫鬟,让她进去伺候胡老夫人。 “平日里就你这丫头嘴最甜,老夫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进去了记得说些好听的,哄得老夫人高兴了,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瑞嬷嬷叮嘱道。 “嬷嬷放心,我省得!”涟绮脆生生的应下了,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瑞嬷嬷这才放心的找胡修尧去了。 瑞嬷嬷走了之后,涟绮并没有立马就进去,而是去院子里摘了几支晚菊,又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着里面没什么动静了之后,才轻轻地推开了门。 “老夫人,奴婢瞧着那院子里的菊花开得好,便给您采了几支来插瓶,你瞧瞧可好看?”涟绮捧着花走到胡老夫人面前,眉眼带笑,一双梨涡挂在嘴边,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舒畅。 胡老夫人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一些,倒也顺着涟绮的话,看了看她手里的话,有气无力的道:“放着吧。” 于是涟绮就开始将手里的花插瓶。 “老夫人是不是心绪不佳啊?奴婢怎么瞧着老夫人精神有些不好?”涟绮一边插瓶一边问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却冷哼了一声,面色又冷了几分:“都是那些不孝子孙给气得!五丫头定亲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瞒着我!” 涟绮适当地表露了自己的讶异,连手上插花的动作都停住了:“这……这怎么可能……老夫人不是说五姑娘要和表少爷定亲的吗?” 听涟绮这样说,胡老夫人刚刚消下去的气,又冒了出来,眉头紧皱着:“定然是宋氏那个贱妇擅作主张将五丫头许给了旁的人家!” 宋氏瞧不上赵家的事情,胡老夫人早就知道了。 前些年的时候,胡修尧还要多靠宋家提携,所以胡老夫人一直忍着宋氏,也不敢在宋氏面前摆婆婆的谱,宋氏见胡老夫人识趣,看在胡修尧的面子上,宋氏在胡老夫人面前倒也守着儿媳妇的规矩。 但是随着胡修尧逐渐高升,不再需要宋家之后,胡老夫人再也忍不了宋氏一个儿媳妇骑在自己头上,开始对宋氏有了诸多挑剔,宋氏又不是泥人捏的,脾性也不下,且她从嫁进来开始,就没有在胡老夫人面前示弱过。 所以胡老夫人和宋氏的矛盾也渐渐冒出了头。 之前出了赵霜和胡子琅的事情之后,宋氏和胡老夫人就隐隐的有些不对付起来,如今再有赵昆和胡婳的事情,这两人的婆媳矛盾算是达到了顶峰。 如今宋氏的娘家又全部回了南阳,宋氏的名声又不比从前,胡老夫人面对宋氏的时候,腰都挺得直了些。 涟绮心里对这些事情门清,也知道胡老夫人向来喜欢旁人跟她一个态度,所以涟绮便道:“若真是这样,那三夫人也太……老夫人好歹也是五姑娘的亲祖母呢。” 这话便是说宋氏太不将胡老夫人放在眼里了。 不管是涟漪,还是胡老夫人,她们都清楚,若是没有胡修尧点头,胡婳根本就不可能能和霍舟沂定亲,只不过胡修尧是胡老夫人的儿子,胡老夫人自然是偏向自己儿子的,那涟绮更不可能去说胡修尧的不是了。 于是这火气便只能冲着宋氏去了。 “宋云燕一向看不上我赵家!又哪里会在意我是不是五丫头的亲祖母,横竖她也从来没有将我当成婆婆对待过!”胡老夫人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这些话都当着涟绮一个小丫鬟说了出来。 “老夫人息怒,”涟绮连花也顾不上插了,赶忙跑去胡老夫人身边,抚了抚胡老夫人的胸口,宽解道:“老夫人何必跟三夫人一般见识,你若是气出个好歹来,兴许她才高兴呢!” 说完了之后,涟绮脸色一变,惶恐的跪下:“老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谈论主子是非的……奴婢只是心疼老夫人……还请老夫人恕罪……” 胡老夫人近来很是喜欢涟绮这个丫鬟,况且涟绮说的话本就也是她心里想的,所以胡老夫人哪里会怪罪涟绮,赶忙让涟绮起来了。 “奴婢觉得老夫人是再宽厚不过的人了,也不知道三夫人怎么想的……纵然她不喜欢表少爷,不太看得上赵家,也不该一声不吭的就给五姑娘定了亲事吧?”涟绮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平日里那般疼五姑娘,五姑娘竟也没来告诉一声……” 胡老夫人听了涟绮的话,对宋氏生气的同时还有些对胡婳不满起来。 涟绮继续道:“即然五姑娘已经和旁人定了亲事,那老夫人是不是要送表少爷回杭州去了啊?可怜表少爷,如今都还起不得身呢,要叫他知道五姑娘跟别人定亲了,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胡老夫人又顺着胡老夫人的话想起了赵昆来。 第10章 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其实对娘家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毕竟她嫁到胡家来锦衣玉食也这么多年了,哪里还记得起从前在赵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对于赵柔赵昆以及赵霜这几个会说话会奉承的小辈,胡老夫人还是有几分喜欢的。 尤其是赵昆。 赵昆之前被胡修尧打得半死,胡老夫人不是不心疼,但动手的是自己的儿子,胡老夫人出了在事后让人好好照顾赵昆之外,也就只是说了胡修尧几句而已。 胡老夫人那会儿想着只要赵昆能娶了胡婳,挨顿毒打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胡婳却要嫁给旁人了,那赵昆岂不是白挨打了? 胡老夫人想着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跟赵昆说,只要他好好养伤,她肯定能让赵昆如愿以偿的娶了胡婳,但是现在…… 都是宋氏那个贱妇! 胡老夫人正恨着,胡修尧就过来了,涟绮和瑞嬷嬷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她们刚把门关上,就听见了里面有瓷器碎了的声音,接着即使胡老夫人的怒骂声:“逆子!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让你成家,现在你连我孙女定亲这样的事情都瞒着我!” 涟绮和瑞嬷嬷面面相觑,刚忙离得远了一点,对于里面的疾风暴雨,全当没有听见。 但是胡修尧顶着伤从荣安堂出去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整个胡家。 接着,宋氏和胡婳也被叫去了荣安堂。 最后,胡老夫人请了大夫。 傍晚,涟绮跟青黛偷偷碰了个面。 胡依一看戏不嫌事大,还到胡子珏的院子里,拉着胡子珏一起看戏。 “三房和荣安堂这几日,倒是好生热闹。”胡依一和胡子珏一边下棋,一边说些闲话。 “三婶一向自喻是清贵门第出身,最懂规矩不过,可瞧她如今做的事情,桩桩件件,哪有半点南阳宋氏的风范?”胡子珏也嗤笑了一声。 虽然胡依一一直都不太清楚胡子珏对三房的敌意从哪里来,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跟胡子珏一起看三房的好戏。 “从前三婶身上还是有几分南阳宋氏的风范,只不过也不知道三婶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般模样了。”胡依一一边说,还一边摇了摇头,颇为遗憾的样子。 胡子珏戏谑道:“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你最清楚不过了呢?” 玳瑁在一旁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不打自招。 胡依一瞪了玳瑁一眼,才厚脸皮的对胡子珏否认道:“二哥说什么呢,三婶的变化,我怎么会清楚,我又不是三房的人。” 胡子珏一副“不管你怎么胡扯,我都不会相信跟你没关系”的样子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撇了撇嘴。 好吧,宋氏之所以会从从前那副凡事从容不迫,一举一动都颇具贵妇风范的宋氏变成如今这副吃相难看,动不动就跟个疯婆子一样的宋氏,确实跟胡依一有很大的关系。 从前的宋氏万事不愁,所以能端着贵妇的架子,可后来被胡依一坑害了两次,手头便开始紧了起来,整日里想的不再是去这个哪个宴会上展示自己,而是想着怎么去填补自己的亏空,这一来二去的,难免就精打细算了几分,失了大家风范。 后面胡依一又接二连三的给宋氏找麻烦,让宋氏和娘家离心,最后分道扬镳等等,都和胡依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这些事情慢慢的影响了宋氏,让宋氏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大多数人提起来都会夸赞的胡三夫人了。 “三婶的事情告诉咱们,银子是个好东西。”胡依一感叹了一番宋氏的变化之后,最后得出了这么一句结论。 如今胡子珏已经知道当初赵柔和宋望的时候跟胡依一有关系了,也就能明白胡依一话里的感慨,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看向胡依一的目光和煦:“放心,谁没银子,咱们阿七也不会没有银子的。” “那可不,毕竟我还有两个哥哥没娶上媳妇呢,我要是不多攒点银子,日后你们可怎么办哟!”胡依一摊了摊手,满脸无奈。 胡子珏失笑,抬手揉了揉胡依一的头,昏黄的烛火下,胡依一的笑容有些俏皮,一双眼睛如幼兽般清澈,眼中还能倒影出他的身影来,像一汪清亮的泉水,让人觉得温暖。 这样的七妹妹,跟算计人的那个七妹妹一点也不一样,他有时候都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又或者这都是她,只是从前他从未了解清楚过,所以如今才会疑惑。 不过这样的七妹妹,倒是跟他梦里的那个更像一些。 但他还是觉得这样的七妹妹更好一些,起码不会像梦里那般,毫无心计,天真到近乎愚蠢,被人算计到不得善终,明明善良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没能得到一个好下场。 想起自己梦里的事情,胡子珏再瞧正低着头看桌上那些棋子,想着下一步怎么走的胡依一,他只觉得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热。 还好,那只是一个梦。 胡依一落下一颗黑子,良久还不见胡子珏落子,便抬头瞧了瞧胡子珏。 却见胡子珏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胡依一便歪头问了一句:“二哥,你怎么还不落子?” “无事,我只是觉得今日这等光景,甚好。”胡子珏眉眼含笑,灯下公子如玉。 胡依一这日心情甚好,和胡子珏下了几盘棋之后,发现胡子珏老是让着她,顿时觉得没意思了,走出门一瞧,发现外边儿月色正好。 于是胡依一便拉着胡子珏对月小酌,直到亥初时分才回了栖梧院。 “姑娘怎地还喝酒了?”鸾音见胡依一微微有些醉意,赶忙来扶胡依一。 “我没事。”胡依一只是微微有些晕罢了,头脑还是清楚的,让鸾音扶着自己进屋去了。 “姑娘明明就不会喝酒,偏偏还挺喜欢喝。”玳瑁叹气,和鸾音一道扶着胡依一进屋去,又忙着伺候胡依一梳洗一番,等胡依一睡下了之后,两人才出去。 经过梳洗这一番折腾之后,胡依一原本的那点醉意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她又不是酒鬼,自然不会让自己喝得太醉。 躺在床上,胡依一却有些睡不着了。 她在想胡子珏,今日胡子珏瞧她的目光让她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她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不过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仿佛只要她想明白了这件事情,就能知道胡子珏为何会突然跟她亲近了起来。 也就可以完完全全的信任胡子珏了。 想到此,胡依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酒还没喝够?”熟悉的声音再次在熟悉的地方响起。 胡依一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有些不耐的做起身来,粗暴的掀开床幔,没好气的看着又不请自来的某人,黑着一张脸道:“不知临安郡王不请自来,有失远迎,还望郡王恕罪!” 瞧着胡依一火气冲冲的模样,夜稹却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他背着月光,胡依一不太能看清他的脸,只微微能看到他眼下那粒殷红的小痣,月色下,分外妖娆。 “无妨,本王知你方才在沐浴,怕是不方便远迎,恕你无罪。”夜稹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 胡依一瞧着夜稹的笑,再想想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夜稹无耻,面上却毫无异色:“我知道郡王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但好歹是全京城生得最好看的人,定然是瞧不上我这样的豆芽菜的,如此,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胡依一这是在嘲讽夜稹曾说她是豆芽菜的事情。 夜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小丫头还挺记仇的。” “不知郡王今日过来,有什么事情吩咐?”胡依一打了一个呵欠,突然觉得有些睡意了。 “霍家想要和你们胡家三房结亲?”相互调侃了几句之后,夜稹便提起正事了来。 胡依一闻言,也起了身,找了件外衫胡乱的披上,坐到了夜稹对面。 长月当空,月色透过窗子照进胡依一的屋子,即便屋子里不点灯,胡依一也能看清夜稹的面容。 因着谈论正事,所以此时的夜稹已经收起了自己那颠倒众生的笑,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便有几分冷峻,只那双桃花眼和眼角的红痣,让他看上去又有几分魅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却不一点也不违和。 不愧是名动京城的临安郡王啊,胡依一无声的在心中感叹。 胡依一看夜稹的同时,夜稹也在看胡依一。 夜稹觉得,他想要收回从前他说的那句胡依一是豆芽菜的话了……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很水灵了,一张素净的脸上未着粉黛,从前还微微有些圆润的脸,如今已经瘦了不少,一看就知道是长大了。 柳叶眉弯弯,杏眼灵动,虽未笑却自带三分笑意,因着饮了酒的缘故,故而小脸上桃腮泛红、檀口粉嫩,因着胡乱披了件外衫,所以并没有穿得很规矩,隐隐的看能看见里面的亵衣,手托腮,露出一截手臂来,肤光胜雪,不免引人遐思。 “准确的说,是胡家三房想要和霍家结亲,我五姐姐前段日子出了些事情,郡王你是知道的,”收到此,胡依一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所以三叔和三婶着急将她嫁出去,霍家是个不错的人选,怎么了?可有什么问题?” 夜稹听胡依一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低声笑来,也是动听之极,便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神态有几分娇憨、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是容色清丽、气度高雅,月色下又多了几分朦胧,半明半暗中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巧笑倩兮间,只觉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你三叔似乎和夜无殇有所往来。”夜稹虽然在看胡依一,但是却并没有耽误他回答胡依一。 晋王是先帝最小的皇叔,所以夜稹算起来还要比夜无殇大一辈,他向来不羁惯了,对于这些个皇子们,向来都是直呼其名。 第11章 传国玉玺 胡依一虽然喝了些酒,但是并不影响她思考,夜稹问起霍家和三房结亲的事情,又说三房和夜无殇有所往来…… “郡王不想霍家和我三叔他们结亲?”胡依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小丫头挺聪明的。”夜稹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霍总督在虽然并不是京官,但是手中却是有实权的,总揽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的军务,比不少京官的权利都大。 三房摆明已经上了夜无殇这条船,若是霍家和三房结亲,那霍家是不是也会靠向夜无殇那边去? 胡依一眼中有了一抹沉思。 上辈子的霍舟沂最后娶的是胡妍,胡妍对三房可没什么情分,所以自然不会帮着三房拉拢霍家,所以上辈子的霍家跟夜无殇并没有太多的往来。 但仔细想一想,若是霍舟沂真的跟胡婳成婚了,凭夜无殇的野心,他能不拉拢霍家吗?至于霍家同不同意,胡依一压根就没有想过,毕竟只要夜无殇有心,霍家想不上他的贼船都难。 等到夜无殇拉拢了霍家之后,必然会想办法将霍总督调到京城来,霍家也是武将世家了,夜无殇手底下正缺武将,等到霍总督来了京城,他们胡家怕也是岌岌可危了。 看来她设计破坏霍舟沂和胡婳的婚事,倒是误打误撞破坏了夜无殇的好事。 “郡王不想给六皇子增添助力?”胡依一挑了挑眉,狡黠的道,“难道郡王更看好太子?” 胡依一的话说得隐晦,说明白点,就是问夜稹是不是站在太子那边去了。 如今永和帝的身子还算康健,所以这些皇子们的争斗倒还不算太激烈,但胡依一知道,不出两年,永和帝的身子就会每况愈下,到时候太子和六皇子的争斗就会摆到明面上来,如今大家都还处在各自招兵买马的阶段。 “慧极必伤的道理,胡姑娘应该很懂,否则也不必藏拙这么多年了。”夜稹倒也没有否认自己是站在太子那边的,只略微警告了胡依一一句。 面对夜稹的威胁,胡依一却像是没听明白一般,冲夜稹眨了眨眼,俏皮的道:“郡王这是夸我聪慧?我可真是愧不敢当啊。” 夜稹:“……” 不等夜稹说什么,胡依一就又变回了那正襟危坐的样子,一脸正经的道:“郡王深夜来此,总不会只是单纯的向我透露这个秘密吧?不知郡王究竟想让我做什么?破坏霍家和三房这门亲事?” “知我者,胡七也!”夜稹含笑点头。 被夜稹的笑容晃花了眼的胡依一:“……” 她一点也不想“知”夜稹好吗?! “不知道郡王的条件是什么,我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胡依一一转眼,就想到了要好处那边去了。 不管夜稹到底想干什么,横竖她也是要破坏霍舟沂和胡婳的婚事的,便是答应夜稹又如何,还能得点好处,何乐而不为? “难道你想让胡五嫁给霍舟沂,转而来对付你?”夜稹反问,一双桃花眼微眯,满是算计的意味。 “难道这就是郡王托我办事的诚意?”胡依一早就料到没那么容易能从夜稹手中拿到好处,所以倒也不气馁,“即然郡王早就知道我也不好看这门婚事,那您静观其变就可以了,又何必专门跑来跟我说,还暴露您跟六皇子不和的事情?” 被胡依一这样反问一句,不知怎地,夜稹的面色有些微恼,因为诚如胡依一所说,胡依一会阻止这件事情他早就料到了,根本就不需要跑这一趟,那他来做什么? 夜稹倒想到此,眉头紧蹙,不过他是不会让胡依一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又对胡依一展颜一道:“因为我想拉你上我这条贼船。” 胡依一默了一默,而后道:“那倒是要辜负郡王一番美意了。” 夜稹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胡依一,他瞧着胡依一有些郁闷的样子,有了些恶趣味,继续道:”我要你找的东西,虽然跟玉有关系,但你绝对想不到究竟是什么……” 瞧着夜稹露出一丝恶趣味的笑容,胡依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赶忙拒绝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夜稹轻笑了一声,赶在胡依一捂住耳朵前,对胡依一道:“是传国玉玺!” 胡依一:“……” 天杀的夜稹! 当胡修尧和宋氏将胡老夫人气病了的事情闹得满天飞的时候,胡依一正在长房的库房里面亲自翻找东西。 “姑娘,二爷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今日已经督察院那边已经有人在参三老爷了。”玳瑁得了准确的消息,便跑来通知胡依一,却听说胡依一进了库房。 玳瑁瞧见胡依一的时候,胡依一正灰头土脸的在找东西,脸上都沾了些灰,发髻都有些微微散乱了,玳瑁忍住了笑,在胡依一耳边低语了一声。 胡依一微微点了点头,因着找不到东西而沮丧的心情终于好了些,脸上也有些笑意:“事情这般顺利,看来二哥那边的关系网也建立得差不多了。” “二爷自然是厉害的,”玳瑁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不过还是姑娘更厉害。” 若不是胡依一,胡子珏身边的关系网哪里能建立得那么快,这两三年里,胡依一和胡子珏的关系之所以越来越好,也是因为两人互帮互助,再加上两人本就有血缘关系,胡子珏对胡依一也极好,所以胡子珏出人出力,胡依一出钱出谋,两人配合起来倒也相得益彰,暗地里已经拉拢了一批底层的年轻官员。 这一次霍舟沂和胡婳的婚事,胡依一在破坏之前,还想要再多做些文章,所以就让涟绮在胡老夫人身边去挑拨。 最后,胡老夫人不负众望的病了,于是胡依一就立马安排胡子珏去找人弹劾胡修尧。 在夜无殇的安排下,胡修尧这两年爬得有些快,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通政司左通政,虽然品阶不算高,但却是天子近臣,受理内外章疏和臣民密封中诉之件,也算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夜无殇倒也挺会选的。 等到胡修尧再进一步,爬到通政司通政使的位置,这对于胡依一来说,日后是非常不利的,所以胡依一要想办法将胡修尧拉下来。 之前为了宋氏图谋娘家家产,而下毒谋害自己侄孙以及逼走自己娘家的事情已经让胡修尧为人所诟病了,只不过有夜无殇在背后保着,那毕竟又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胡修尧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但不孝这个事情可就不一样了,大燕以孝治国,不孝这个事情在大燕来说,尤其是对于大燕的官员来说,可以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品级。 所以这一次胡依一才会找了胡子珏,整合他们手中的势力,势必要狠狠地打压一番胡修尧,不能再给胡修尧往上爬的机会。 胡依一听了玳瑁的夸赞,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刚想说话,但又想起自己忙活了大半天依旧没有丝毫成果的事情,脸色又垮了下去。 “姑娘到底在找什么?”玳瑁有些好奇。 胡依一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不悦的话一般,抿了抿唇,有些很很地道:“此事你不用管,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虽然胡依一的语气还算温和,但是玳瑁却从中听出来一股子凝重,也便没有再多问了。 胡依一摆摆手,让玳瑁先出去了,她自己一个人再闷头继续找。 没有办法,不是她不想让人帮忙,而是因为这事儿她谁也不敢说!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知道她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承认她以前却是很好奇夜稹到底要找什么,但是随着她对夜稹的了解越来越多,知道夜稹这个人并不是一个闲散郡王了之后,她对他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是这个天杀的夜稹却告诉了她,他要找的东西是传国玉玺! 玉玺! 胡依一无法形容自己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她根本就还没有去想那些有的没得,听到“传国玉玺”这四个字之后,再看着夜稹那毫不掩饰的恶趣味的笑容,胡依一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天杀的夜稹果真是要拉她上贼船! 后来胡依一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情背后的种种,但是她却忍不住不去想。 传国玉玺为什么会不见了?若是传国玉玺不见了,那现在宫里的玉玺难不成是假的?可传国玉玺的线索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胡家?又为什么会是夜稹在秘密寻找? 这些问题,胡依一一个都想不明白。 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一个惊天秘密。 以夜稹的性子,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这种秘密告诉她,肯定会有所图谋,所以不管如何,胡依一只想早点找到线索,赶紧交差,然后和夜稹这种危险人物划清关系! 胡依一连着在胡家长房里里外外找了三四天,仍旧一无所获,只得悻悻地将找东西的事情暂告一段落。 而胡修尧被都察院盯上了之后,连续被参了好几本,最后被永和帝斥责了一番,暂时被罢官,修养在家。 胡老夫人依旧还病着,只不过脾气日渐增长,常常将宋氏叫到荣安堂去,让宋氏给她侍疾,变着法儿的折磨宋氏。 若是从前,宋氏兴许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但是如今她们三房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因着不孝的事情,胡修尧都已经闲赋在家了,若她还不老老实实的去伺候胡老夫人,指不定胡修尧的暂时被罢官就要变成永远被罢官了。 “老夫人,您瞧,自从三老爷被圣上斥责了一番之后,三夫人在您面前可是恭恭敬敬的,所以三老爷暂时被罢官的事情,也不全是坏事。”涟绮不动声色的继续挑拨着。 胡老夫人面上有些得意之色,一想到宋氏再不情愿也得她说什么就做什么的样子,胡老夫人心里十分痛快,只是想到胡修尧,面上还是有些担忧:“老三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恨我拖了他后腿呢!” 涟漪宽慰道:“这怎么能怪老夫人呢,这事情又不是老夫人传出去的,再说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三老爷和三夫人自作主张给五姑娘许了婚事,今儿表少爷旧伤未愈来看您,提起五姑娘都还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呢,唉……” 第12章被杀 提起赵昆,胡老夫人满是不忍:“可怜那孩子了,可惜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霍家也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回头我会好好补偿他的。” 胡老夫人说是补偿,其实也是为了封赵昆的口,让赵昆不要出去乱说。 涟漪见胡老夫人没有再将胡婳嫁给赵昆的心思了之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以免胡老夫人生疑,只暗暗记下此事,有空再传回栖梧院去。赵昆要回杭州了的事情,胡依一知道得也很快,准确的说,是因为胡老夫人太高调,胡依一想不知道都不行。 毕竟万年铁公鸡胡老夫人这一次大出血,将自己攒了这么些年的私房钱,一半都给了赵昆,又逼着宋氏掏了几千两银子出来,彻彻底底的堵了赵昆的嘴。 宋氏倒是十分肉痛自己的银子,可胡老夫人一句“你若是舍不得银子,那胡婳的清誉可不保”,就让宋氏咬牙掏了三千两。 赵昆走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去送她,包括赵霜,赵霜巴不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赵昆,更不要说去送他了。 不过在赵昆走的前一天,胡依一去找了夜稹,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夜稹答应了胡依一的要求。 三日之后,胡依一在千金阁见到了狼狈不堪,仿佛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的赵昆。 “赵表哥,许久不见了。“胡依一的神色淡漠,语气平静,仿佛真的只是在外面偶然遇见了赵昆一般。 赵昆浑身都疼,全靠一口气撑着才没有昏死过去,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可以放心的睡过去了,但一瞧见胡依一,赵昆一个激灵,又清醒了过来,冷汗直流。 “是你?!”赵昆强忍着自己伤口的疼,皱着眉头看着胡依一。 “是我救了你。”胡依一看着赵昆眼里的防备,轻笑了一声,“至于杀你的人是谁,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宋云燕!”赵昆从喉咙里冒出了一句低吼,眼中一片赤红,双手捏拳,青筋毕露。 “宋云燕不过是个内宅妇人,如何能找到这么些杀手去杀你?”胡依一面色微讽,她知道胡婳对于赵昆来说就跟九天仙女一般,所以根本就不会往胡婳头上怀疑,而宋氏还有差点杀了赵霜的前科在,所以赵昆自然先怀疑宋氏。 “你什么意思?”赵昆的语气满是对胡依一的怀疑。 “要杀你的人是英勇伯府的二公子郑弘,而郑弘对五姐姐情有独钟的这件事情,想必你也很清楚。”胡依一面露怜悯。 赵昆沉默了,捏作拳状的双手松开了来,声音依旧有些哑:“此事当真?” “我有必要骗你?若不是我,你早就去见阎王爷了,”胡依一垂眸,看着一脸死寂的赵昆叹了一口气。 “你为何要救我?”赵昆抬头,眼中满是戾气,阴鸷的看着胡依一 “我是给你一个机会。”胡依一却倏地笑了,那话轻轻飘进赵昆的耳中。 “这样的人,你也敢用?”胡依一走出屋子,就瞧见夜稹半倚在门边,显然方才胡依一和赵昆说的话,都被他听了去。 夜稹是知道之前赵昆和胡老夫人一起算计过胡依一的,所以才会这般意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胡依一微微一笑,“今日多谢郡王了。” 胡依一在赵昆走之前就猜到胡婳会对赵昆下手,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胡婳也怕赵昆因为没有娶到她而对她怀恨在心,散布对她不利的言论,所以干脆对赵昆下狠手,一劳永逸。 胡依一手中如今虽然有不少的人,但武艺高的人其实并不多,她腾不出人手去跟着赵昆,毕竟谁知道胡婳选择在哪里下手,万一选择在赵昆快到杭州的时候下手,那胡依一派去的岂不是得去一个多月? 于是胡依一就想到了夜稹。 即然夜稹都拉她上贼船了,那她不利用白不利用!总该为她的担惊受怕收回点利息才是。 “好说好说,答应我的事情记得就行了。”夜稹笑眼眯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放心放心,我回头就把家里的库房打开,一定给您挑一个满意的东西!”胡依一摆摆手,表示自己答应夜稹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夜稹的祖母晋王妃七十大寿快到了,夜稹不知道送什么才好,便让胡依一帮着参谋一下,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胡依一直接帮夜稹选好礼物了。 胡家当年处于鼎盛时期之时,可有不少的好东西,其中大半又都在长房,所以胡依一才会应下这事儿。 “那就辛苦胡姑娘了。”夜稹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 “里面那人,可就要麻烦郡王了,不用费心救治,别让他死了就行了。”胡依一也不是什么圣人,赵昆曾经肖想她的事情,胡依一自然没有忘记,所以也没想让赵昆好过。 赵昆身上的伤并不算轻,若是好好调养,起码都得一两个月才好,而有胡依一这一番话在,赵昆的伤没有小半年,根本就好不了,兴许还会留下不少的后遗症。 不过越是如此,赵昆才能越恨胡婳。 “啧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夜稹自然也知道胡依一的盘算,便调侃了一句。 其实赵昆原本是不用受这么重的伤的,凭夜稹手下人的身手,又岂会是郑弘那边找来的人能够抵挡的,只要他们想,就可以将赵昆毫发无伤的救出来。 可关键是,他们不想。 准确的说,是夜稹不想。 “大家彼此彼此。”胡依一自然也知道夜稹是故意让赵昆受这么重的伤的,至于原因,胡依一没去想,横竖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夜稹没有否认,只笑着叮嘱胡依一赶紧把事情办好。 等胡依一走了之后,立马就有几个人围上了夜稹。 “老实说,你跟这丫头到底有什么猫腻?一看到人家就笑得春风荡漾的!”能这般跟夜稹说话的,定然是公孙彦。 夜稹听了这话,立马收了笑,冷淡的撇了公孙彦一眼,口是心非的道:“能有什么猫腻,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五哥,胡姑娘利用你,这个我能看出来,可是你利用胡姑娘??”陆景湛满脸都写着“我才不信”,好看戏似的看着夜稹。 夜稹默了一默,决定不理会他的这些师兄弟,瞧见一旁的傅定阳没有说话,便搭过了傅定阳的肩,开口道:“还是老四最有男儿气概,不会像个姑娘家一样问东问西的。” 谁知道傅定阳一转身,就躲开了夜稹的魔爪,睨了一眼夜稹,颇为冷漠的道:“你跟那胡姑娘之间不清不楚,还不让人问了?” 夜稹:“……”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被几个师兄弟围着好好盘问了一番的夜稹,一脸无奈,只得告诉他们,他和胡依一之所以有这次的“合作”,完全就是因为…… 胡依一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是传国玉玺了! “那丫头是个鬼机灵,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知道了,”夜稹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为了稳住她,不让她坏咱们的事,只能答应帮她办些事情。” 夜稹说得合情合理,也自认为自己从神态到语气都毫无破绽。 但是公孙彦却一个字都不相信,没好气的道:“即然她知道了此事,为了以防万一,你怎么不杀人灭口?!” 原本已经信了夜稹的陆景湛和傅定阳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傅定阳冷笑一声道:“可不要跟我们胡扯什么杀人偿命,你不忍心之类的话忽悠我们。” “五哥!你居然骗我们!我差点都信了!”陆景湛一张娃娃脸上有些愤愤的,“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总之都不能留活口!五哥,我去帮你把这事儿办了吧!” 夜稹瞧着已经学坏了的陆景湛,颇为痛心疾首的道:“大师兄,你将景湛带坏了!我要去告诉师父,你在京城!” 公孙彦闻言,丢了一个眼神给陆景湛和傅定阳,自己则一溜烟的跑了,只丢下一句:“老五,咱们后会无期!” 公孙彦虽然走了,但是傅定阳和陆景湛依旧还在,闹着要夜无殇给个理由,否则就威胁夜稹要去杀人灭口。 “去去去,那丫头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要真是去杀人灭口,成了,我敬你们是条汉子,输了,我给你们收尸!”夜稹最后冷眼道。 陆景稹和傅定阳想起之前银羽说的,胡依一在她杀宋望时,目不转睛的看着的事情,齐齐打了一个冷颤,而后都乖乖选择闭了嘴。 夜稹嗤笑了一声,微微还带了点得意,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 而因为夜稹一句恐吓而遁走了的公孙彦,最后却乔装一番,出现在了胡依一的面前。 “公孙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胡依一瞧着面前这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老头,一语道破了公孙彦的伪装。 公孙彦有些悻悻的,倒也没有问胡依一怎么看出来的,而是客气而疏离的道:“可否耽误胡姑娘一点时间,在下有些事情想要问问胡姑娘。” 看在公孙彦救治赵霜的份上,胡依一点了点头。 “胡姑娘和临安郡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公孙彦的语气有些迟疑,不过一双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胡依一,仿佛能将胡依一看穿一般。 胡依一微微皱了皱眉,没太明白公孙彦话里的意思,不过想想之前她被迫知道夜稹的秘密这件事情,就没好气的对公孙彦道:“那你得去问临安郡王才是!” 公孙彦瞧胡依一这样子,却以为胡依一是不好意思说,所以让他去问夜稹,于是公孙彦越发的忧心了,眉头紧蹙,一脸可惜:“临安郡王此人,心胸狭隘,为人诡计多端,还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就喜欢拿那一张皮囊到处骗人,胡姑娘还是趁早和他划清关系才好!” 为了让胡依一主动离开夜稹,公孙彦不惜抹黑夜稹。 胡依一忍俊不禁,刚想要说话,却见夜稹黑着一张脸出现在公孙彦的背后,于是笑得更开心了。 第13章告辞 公孙彦瞧着胡依一笑得这般开心,还暗自纳闷胡依一是不是傻了,怎么听到自己的情郎不是个好人还能笑得这般开心? “大师兄,我已经修书给师父了,想必师父不日就会到京城来。”夜稹阴测测的出现在公孙彦的身旁,甚是不善的看着公孙彦。 公孙彦瞬间就有些石化,这个夜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说他坏话的时候就出现了!真是会挑时候! “胡姑娘,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后会无期!”公孙彦脚底抹油的溜走了。 胡依一虽然不知道公孙彦为什么这么怕他们的师父,不过瞧着公孙彦一身老态龙钟的扮相,却还能走得那么快,忍不住笑出了声。 夜稹见公孙彦走了,这才转身看了一眼胡依一,瞧着对方眉眼弯弯,夜稹略微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道:“方才他说的话都是胡诌,你可不要相信。” “我觉得公孙先生说的很在理啊,”胡依一无辜的眨眨眼,“你因为公孙先生说你坏话,就暴露公孙先生的行踪,可不就是心胸狭隘,之前故意告诉我那个秘密,就为了拉我上贼船,可不就是诡计多端?至于沾花惹草么,全京城的姑娘都想要嫁给你,难道还不足以证明?” 夜稹:“……” 瞧着夜稹吃瘪的样子,胡依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小丫头嘴皮子倒是挺厉害的,”夜稹嘴上也噙了笑,“既然我这个人心胸狭隘,那我手里这个原本想要告诉你的秘密,如今也不用告诉你了。” 说吧,夜稹转身就要走,背影看起来很是潇洒。 胡依一知道夜稹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说是原本要打算告诉她的秘密,那这件事情肯定跟她又关系。 天杀的夜稹! 胡依一暗骂一句,快步跟了上去。 最后胡依一还是从夜稹的口中知道了他原本要说的事情,不过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夜稹现在不告诉胡依一,胡依一过几天还是会知道。 永和帝要召胡皇后的亲子,七皇子夜绍回京。 知道这个消息的胡依一微微有些愣神。 在她的计划里,起码要等到太子和夜无殇斗出一个结果了之后再让夜绍回京城来的,免得夜绍像上辈子一样早早的就被人暗算,退出了这场夺嫡之争。 “永和帝为何突然要召表哥回京?”胡依一有些不解,因着胡家的缘故,所以永和帝对夜绍这个儿子一直不太喜欢,若是没什么原因,永和帝都很难想起夜绍,更别说特地召夜绍回京这样的事情了。 胡依一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问得不妥,毕竟夜稹是太子那边的,对夜绍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感官。 对于太子来说,夜绍这个胡皇后亲子的威胁,并不亚于夜无殇。 谁知道夜稹却回答了:“具体原因还不知道,只知道是最开始是夜无殇在永和帝面前提起过的,说夜绍一个人远在护国寺,他甚是想念这个弟弟。” 夜稹的语气有些微讽。 胡依一也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扯了扯嘴角道:“他此举倒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太子在前,夜无殇这会儿应该想着对付太子才是,怎么想起夜绍来了? “皇上前些日子点了太子去工部任主事,主要负责修建皇陵一事。”夜稹又告诉了胡依一一件事。 在大燕这种以孝治天下的情况下,修建皇陵这件事情无疑可以给太子堵渡上一层孝顺的金,让太子的名声更显。 胡依一脑子转得很快,只一瞬就反应了过来:“所以夜无殇是想让我表哥回来,好拉拢他,他们共同去对抗太子?” 夜稹点了点头,对于胡依一直呼夜无殇其名的事情,倒没有在意。 胡依一脸上的嘲弄意味更加明显了:“他想得倒是不错,表哥背后有胡家,虽说我胡家已经大不如从前,但他如今手中没什么武将势力,胡家刚好可以填补一二,如此,也好和羽翼已丰的太子去斗。” 见胡依一这般通透,夜稹倒是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胡依一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又善于伪装,所以才能在胡家内宅过得如鱼得水,谁知道对这些事情,胡依一的反应也这般快,他只要提一句,胡依一就能想明白整个事情。 这样聪明的人,他拉她入伙,有什么不对的?公孙彦和傅定阳他们可真是迂腐! 胡依一说完了之后,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夜稹是太子的人,立马又防备地看着夜稹:“郡王难道是替太子来当说客,要赶在夜无殇之前,拉拢我表哥?” 夜稹闻言,没有先说话,倒是轻笑了一声,看着胡依一,语气颇为狂妄的道:“你觉得若是太子有我相助,还用拉拢夜绍这么个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的毛孩子?” 胡依一默了一默。 好吧,她承认,夜稹说得没错,夜绍的心思太过于单纯,若是谁想要算计他,他只会傻傻的跳进去,更别提什么还手能力了,可夜稹这话也太直白了点!再说了,夜稹也不过就比夜绍大了四五岁而已,凭什么就说夜绍是毛孩子! 不过夜稹话里还包括了另外的意思,她需要消化一下。 “郡王的意思是说,您不是太子的人?”胡依一抓住了夜稹话里的重点,直接忽略了夜稹的狂傲,反正夜稹确实有这个能力说这样的话。 夜稹嘴唇勾起,没有否认。 胡依一突然想起,之前她因为夜稹不希望看到霍家倒向夜无殇的事情而认为夜稹是太子的人,那个时候夜稹也是这种态度,没有否认,态度看起来像是默认,所以她才会一直以为夜稹是站在太子那边的。 结果夜稹现在告诉他不是?! 永和帝膝下成年的皇子就只有那么几个,明显夜稹不是六皇子那边的,如果说他也没有站在太子那边的话,难道是三皇子的人? 对此,胡依一倒也没有直白的问夜稹,反正她问了夜稹也不一定会回答…… 夜稹瞧着胡依一微微纠结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因为他很少会看到胡依一有想不明阿碧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对方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因此,夜稹决定,让胡依一慢慢去猜,不过他保证,任胡依一想破头,也想不到他到底站在谁那一边。 胡依一倒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反正她知道夜稹并不是站在夜无殇这一边的就可以了! “郡王特地来找我说,夜无殇唆使皇上将表哥召回京城的事情,总不会就只是单纯的来告诉我一声而已吧?”胡依一俏皮的眨了眨眼。 “瞧,我就说,知我者,胡姑娘也!”夜稹老神在在的笑了笑,看得胡依一一阵恶寒。 “既然如此,郡王就别藏着掖着了,咱们彼此都坦诚一点如何?”胡依一满脸无辜的看着夜稹。 夜稹哪里会不知道胡依一的本性,压根儿就不为所动:“那胡姑娘先告诉本王,大理寺的卫瑾是不是你的人?” 胡依一:“……” 最后,胡依一还是和夜稹商量了一番关于如何一起对抗夜无殇的事情,胡依一还颇为满意,只不过夜稹临走问了她一句话,让她的好心情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查过了,你跟夜无殇似乎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但我总觉得你对他有很深的敌意。”夜稹难得严肃,一双桃花眼中满是试探。 胡依一愣了一愣,没想到夜稹会问这个,不过她很快回答道:“我姑姑是皇后,夜无殇的母妃是宠妃,天生就不和,我身为胡家女,对夜无殇有敌意难道不正常吗?” 夜稹闻言,却又笑了,仿佛方才的试探完全不存在一般,他好整以暇的道:“既然你说是因为这个,那就是这个吧。” 显然,夜稹没有相信。 胡依一动了动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面对夜稹这样的聪明人,她解释再多他也不会相信,何必多费口舌,横竖他们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胡依一从夜稹那里得了消息的第三天,胡皇后就派人来请她进宫去了。 “阿七,皇上要召你表哥回京来……”胡皇后满脸焦急,一瞧见胡依一就忍住说起话来,语气颇为担忧。 之前胡依一为了说服胡皇后将夜绍送去护国寺,自然将夜绍的处境都一一跟胡皇后说了,所以胡皇后才会担忧。 “姑姑别急,”胡依一提前已经从夜稹那儿知道了,所以倒显得十分镇定,“皇上下令,表哥也不能违抗,只能让表哥先回京再说。” “此事跟六皇子有关系,不过就目前来说,六皇子最大的敌人是太子,在能拉拢咱们的情况下,他暂时不会冒险对表哥做什么的,姑姑暂且安心。”胡依一的面容冷静,声音沉着,渐渐地安抚住了胡皇后,胡皇后也镇定了下来。 “那就好,”胡皇后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担心,“你表哥那性子……唉……” “表哥去了护国寺两三年了,总不至于没有丝毫长进的,等表哥回来,姑姑指不定得大吃一惊呢!到时候您就偷着乐吧!”往宫中传消息并不方便,所以夜绍这两年时常会写信给胡依一。 胡依一安排夜绍去护国寺,自然不是让夜绍去游山玩水享乐的,夜绍该学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有落下,不至于一点长进都没有。 胡皇后点了点头,夜绍不在的这两年,她越发的依赖胡依一了,但凡胡依一说的话,她没有不信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关于夜绍的事情之后,胡皇后才想起来她今日叫胡依一进宫,还有别的事情。 她从寝殿的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张纸,纸上面画着一枚花纹繁复的龙纹玉佩。 正是之前胡依一从夜稹那里见到过的那枚玉佩。 “有消息了?”胡依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没办法,她这个人有个毛病,越是秘密的东西,就越忍不住的想要知道,否则当初也不会借故拿了夜稹的玉佩,画下来之后又送进宫来了。 夜稹身上有不少的秘密,从寻找传国玉玺,到这枚她觉得有些眼熟的龙纹玉佩,还有他身边像公孙彦这种医术高超的人等等,都表明了他不只是一个闲散郡王那么简单。 第14章隐瞒 横竖她现在已经上了夜稹这条贼船,了解多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你先告诉我,你是从哪里见到过这枚玉佩的?”胡皇后先问胡依一。 胡依一下意识的隐瞒道:“就偶然看见的,觉得有些眼熟,所以记下来画给了姑姑。” 胡皇后闻言,却睨了胡依一一眼,明显不相信胡依一的话。 胡依一见糊弄不过去,便对胡皇后撒娇道:“姑姑,您就告诉我嘛!我都惦记这般久了……” 最后,胡皇后经不住胡依一的软磨硬泡,还是告诉了胡依一:“那玉佩是惠昶太子的旧物。” 胡依一愣在当场。 惠昶太子是谁,胡依一原本并不知道,还是上辈子听夜无殇提起过一二,她才知道,也正是因为上辈子她见到过一次那个龙纹玉佩,所以才会觉得有些眼熟,只不过她忘了在哪里见到过了。 惠昶太子是先帝唯一的儿子,只可惜英年早逝,膝下也没有子嗣,所以先帝才会将秦王的儿子,即如今的永和帝过继到膝下立为太子,后先帝崩,永和帝继位。 若是惠昶太子没有死,或者膝下有子嗣,那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永和帝登基为帝的。 自从永和帝登基之后,对于先帝和惠昶太子,永和帝的态度一向都有些不喜,下面的人见微知著,也就很少会再提起先帝和惠昶太子,那些忠于先帝的老臣也都慢慢地被永和帝给打压下去了,于是渐渐的,年轻一代的人也就很少会知道这些历史了。 可夜稹身上为什么会有惠昶太子的旧物?而且那玉佩被磨得发亮,一看就知道主人经常拿出来把玩。 胡依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宫的,反正一路上都在想那个玉佩的事情。 结果刚走出宫门不久,马车就突然停住了,胡依一没设防,差点摔倒,她还没来得及问,外边儿就传来了胡季的声音:“姑娘,六皇子来了。” 夜无殇,他来干什么?胡依一皱了皱眉,掀开了车帘,映入眼帘的就是夜无殇那张俊秀的脸。 被人打断了思路,胡依一表示很不爽,于是态度也就不大好:“六皇子有何贵干?” 夜无殇却并不在意胡依一的冷淡,脸上是温和无害的笑容:“许久不见你了,听说今日母后召你入宫,原本想要去母后宫里找你,但想着宫中人多口杂,多有不便,于是就在这儿来等你了。” 胡依一闻言,嘴角却溢出一丝冷笑。 宫中人多口杂,难道这离宫门口不到一百步的地方就不人多口杂了?且夜无殇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别人都会以为他们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夜无殇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却又把想表达的都表达了。 胡依一放下了车帘,直接对外边儿的胡季道:“胡季,六皇子找错人了,咱们走吧。” 胡季只认胡依一一个主子,所以管他夜无殇是不是什么贵人,立马就要赶着马车走。 夜无殇也没有想到胡依一翻脸会这么快,等他反应过来,只能看见胡依一的马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路尘埃。 夜无殇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双拳不自觉的握拢,目光阴鸷的看着胡依一已经走远了的马车。 “胡依一,有意思。”夜无殇呢喃了一句,阴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而那辆绝尘而去的马车上,玳瑁还有些担忧地在问:“姑娘,这六皇子……” “不必管他。”胡依一闭上眼睛在马车上假寐。 “可奴婢瞧着六皇子不像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玳瑁这些年跟着胡依一身后,也算是沉稳了许多,但是遇上像夜无殇这样的天潢贵胄,还是有些本能的胆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六皇子是明珠,不会跟咱们这些瓦砾硬碰硬的。”胡依一轻笑了一声,并不担忧。 夜无殇不就是看着胡子琛如今手里已经有了兵权,看在胡家军的份上,所以夜无殇就想要娶她吗?那如果她是个声名狼藉的女子呢?夜稹是有野心的人,就算不娶一个对他夺嫡有帮助的人,也不会娶一个对他有拖累的吧? 当然了,除非无路可走,否则胡依一是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的。 玳瑁被胡依一的比喻给逗笑了,捂着嘴笑道:“哪里有姑娘这样的瓦砾?若姑娘都是瓦砾了,那咱们岂不是成了那路边的灰尘了?” 胡依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面露笑意:“对于六皇子来说,兴许咱们就是瓦砾呢。” 夜无殇那样的人,向来是把自己看得矜贵无比的,旁人在他眼中,就只有两种区别,一种是对他有用的,一种是对他没用的。 对他有用的,他会对你殷勤无比,会在你面前树立绝对良好的形象,忽悠得你为他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而那些对他没用的,在他眼中约莫就跟路边的灰尘差不多了。 而不管是上辈子的胡依一还是这辈子的胡依一,对于夜无殇来说,都是有用的。 所以不管胡依一现在怎么对待夜无殇,夜无殇都会贴上一张笑脸,但等到胡依一没了利用价值,夜无殇就不会再多看胡依一一眼。 就像上辈子,胡依一被夜无殇利用完了之后,就被扔了出去,知道胡依一最后被裴文玥和胡婳给害死了,夜无殇也没有再看胡依一一眼。 如果可以,胡依一倒是愿意自己只是那路边的灰尘,夜无殇压根就不会多看一眼。 回到胡家之后,胡依一又一头砸进了长房的库房里面,一个人东翻西找,只偶尔会让人进来帮忙抬一下那些笨重的东西。 但忙活了一整天,还是一无所获。 其实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找到了一个特别适合拿去做晋王妃寿辰礼的物件,好歹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事情。 只是没找到她最想要找的东西,所以胡依一还是有些气馁。 传国玉玺为什么会丢?有关于传国玉玺的线索又为什么会藏在胡家?永和帝和先帝以及惠昶太子之前是不是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夜稹又为什么会有惠昶太子的旧物? 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胡依一光想想就觉得有些头疼。 倒不是她非要钻这个牛角尖,主要是胡家已经涉及在内了,而且夜稹还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有关于传国玉玺的线索,就在胡家长房。 她不能不忧心。 虽然她暂时还不清楚这些事情背后的关联,但是很明显,这都不是小事,指不定背后隐藏着什么大秘密,胡家长房如今已经卷了进去,她可能脱不了身了。 想到次,胡依一不由想到了夜稹。 若是她早知道夜稹可能会跟惠昶太子有关系,定然会离夜稹远远的,从一开始就不会去管夜稹在胡家找什么东西,杜绝一切和夜稹有关系的往来。 可惜,现在她已经知道得太多,以夜稹的性格,除非她死了,否则定然是不会放她下这条船了。 想到此,胡依一不由有些气闷,在将自己选好的东西交给夜稹的时候,看着夜稹的眼神颇为不善。 “哟,今儿这是怎么了?见了我跟见了仇人一般?”夜稹调侃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夜稹在胡依一面前的自称已经从“本王”变成了“我”。 “没什么,我只是感叹某些人心思诡谲,为了拉我下水,不遗余力。”胡依一有些自暴自弃的道。 “我拉你下水?”夜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胡依一说的是自己,“我什么时候拉你下水了?你难道不是一直在水中吗?我明明是拉你上船,是救你才对。” 胡依一一愣,发现夜稹说得也有道理。 就算没有夜稹,难道她就不会卷入皇室这场夺嫡之争了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 不过胡依一却不会轻易认同夜稹的话:“那我可就多谢郡王了,不过谁知道郡王这条船牢不牢固,别回头您这条船将我带到了大海中之后,船就翻了,那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夜稹脸上的笑意有些深了,他微微靠近了一些胡依一,在胡依一耳边低语道:“放心,本王这条船坚固得紧,任他什么风吹雨打,都能保你过得如鱼得水。” 低沉又带了几分狂傲的声音在胡依一耳边响起,还混合了夜稹特有的气息,胡依一微微一抬眼,就能看见夜稹精致的眉眼,以及嘴角的笑意,还有那颗因着夜稹笑起来而显得生动无比的红痣。 一切都尽在眼前。 胡依一的耳朵突然有些发红,她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小脸有些微红:“那就借郡王吉言了,东西我送到了,告辞!” 说罢,胡依一拉着玳瑁一溜烟的走了。 玳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想方才胡依一和夜稹说的那些话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结果她就被胡依一给拖着走了。 什么情况??? 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的赤羽也没有反应过来,忙问自家那笑得一脸春风荡漾的主子:“王爷,胡姑娘怎么突然走了?” 夜稹挑了挑眉,看着胡依一走远,也没有阻拦,又低了看了一眼胡依一给自家祖母挑的东西,笑道:“没什么,小丫头长大了。” 赤羽听罢,只觉得自己更疑惑了,望着夜稹的目光满是不解。 夜稹心情甚好,难得的给赤羽多说了一句,不过目光却带着怜悯,还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得意:“你这种不解风情的,说了你也不懂。” 说罢,夜某人就揣着东西施施然的走了,留下赤羽在原地满脸纠结。 自家郡王那话,说了还不如不说!那哪里是跟他解释,分明就是炫耀! 不对,自家郡王有什么可炫耀的? 胡依一最近一边忙着和夜无殇周旋,一边又在安排夜绍回京的相关事宜,最后还得抽空去找所谓的传国玉玺的线索,忙得昏天暗地。 所以胡家内部的事情,胡依一最近都还没有顾得上,只能让青黛多盯着一些。 还好最近宋氏一直忙着和霍家谈论婚事,胡老夫人又还病着,胡修尧忙着找关系官复原职,都没法折腾别的事情,胡依一才能安心做别的事情,否则光胡家这一烂摊子事情都够胡依一忙活了。 第15章谁干的 不过对于胡家内部的事情,胡依一每天也会抽空问问:“胡婳最近在做什么,这么安分?” 胡依一之前算计了胡婳,虽然把事情往胡老夫人头上推了过去,但三房的人也不傻,自然会知道这事儿究竟是谁干的。 像胡婳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如果不想办法报复回来,胡依一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五姑娘最近并不安分呢!”青黛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隐隐的还有些兴奋,“姑娘猜猜,五姑娘最近都在倒腾什么事情?” 瞧着青黛“贼眉鼠眼”的样子,胡依一不由失笑道:“即然她最近没有忙着算计我,那肯定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跟她的婚事有关系?” 青黛双眼冒光,崇拜的看着胡依一,不住地点头:“没错没错,姑娘可真厉害!” “行了,少拍马屁,赶紧说吧!”胡依一没好气的轻轻弹了弹青黛的额头。 “五姑娘约莫是对霍公子不太满意,所以最近正忙着对六皇子献殷勤呢!都已经出门‘巧遇’六皇子好几回了,”青黛嘻嘻笑道,“六皇子平日都住在宫中,难得出宫几次,结果此次都遇上了五姑娘,也很是难为五姑娘对六皇子的行踪掌握得这么清楚了。” 大燕的皇子们都是成婚之后出宫开府,夜无殇还没有成婚,所以如今还住在宫中。 “三叔是六皇子身边的近臣,对六皇子的行踪自然有所了解。”对此,胡依一倒并不意外,毕竟上辈子的胡婳和夜无殇就是借着胡修尧的便利勾搭成奸的。 “六皇子难道就不会不悦吗?”谁都会忌讳自己的行踪被别人了如指掌吧,何况还是皇子。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胡依一笑了笑,如果要她猜的话,夜无殇定然会不悦的,只是如今站在她这边的朝臣并不多,能拉拢一个是一个,在没有登上皇位之前,夜无殇什么都能忍,何况只是区区的行踪被泄露而已。 但夜无殇回头定然会采取措施,杜绝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不过日后胡婳要想再出门‘巧遇’六皇子,估计就没那么容易了。”胡依一眼珠子一转,决定给胡婳行个方便。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胡依一需要再好好想想,毕竟她之前答应了胡子琛,凡事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不能贸然行动。 “六姐姐最近如何?”胡依一又想起之前自己和胡妍商议的事情,于是便问起胡妍的动向来。 “六姑娘最近出了五姑娘出门之外,最近基本上天天都跟五姑娘在一处,瞧着倒是跟从前差不多呢。”青黛道。 胡依一闻言,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胡妍在慢慢地接近胡婳,虽说胡婳定然会对她有防备,但是没关系,只要胡妍能引导着胡婳在霍舟沂面前说出那些话来就可以了。 上辈子的霍舟沂能因为那些话而和胡婳退婚,想来这辈子也不可能会变才是。 “六姐姐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因为有胡妍在,所以胡依一都没有去管胡婳和霍舟沂的这门婚事,胡妍会办好的。 若是胡妍没有成功,她再出手不迟,若是她也失手了,这不还有夜稹嘛,若是最后都没能成,那就说明胡婳和霍舟沂有命中注定的缘分。 不过这个可能性太小,可以直接忽略。 等七皇子夜绍在回京的路上遭人刺杀的事情传到京城的时候,霍家那边也悄无声息的和胡家三房接触了霍舟沂和胡婳的婚事。 对此,胡修尧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夜绍遇袭重伤,若是一命呜呼,夜无殇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他肯定是高兴的,可霍家这门亲事,他是很看好的,结果被胡婳亲手给毁了,他差点被气死! 不过他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夜无殇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胡修尧有些莫名:“七皇子遭遇暗杀,听说危在旦夕,这对您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若是七皇子重伤不治……” 说着说着,胡修尧隐隐的就露出了几分兴奋来。 “蠢货!老七在回京的路上出事,你觉得本殿难道就不会被怀疑吗?!”夜无殇阴沉着一脸,夜绍回京的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如今夜绍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 可关键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撺掇永和帝召夜绍回京,是为了拉拢夜绍和夜绍背后的胡家长房,一起抗衡太子,他怎么可能现在就对夜绍下手! 但是这话他不可能对外说出去,所以只能暗恨那背后下手的人。 胡修尧还是第一次被夜无殇这样直白的骂,心里自然有些不满,不过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加怨恨夜绍,觉得要不是夜绍,他又怎么会被夜无殇这般指着鼻子骂。 “六殿下放心,这不还有一个太子在吗?只要咱们先发制人,让大家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太子身上,您这边的压力就会小很多。”为了安抚夜无殇,胡修尧只能先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那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做。”夜无殇冷哼了一声,看着胡修尧的目光仍旧有些不善,问起了别的事情,“霍家为何突然退婚?” 胡修尧一听夜无殇这样问,就知道自己少不了还要再挨一顿骂,毕竟当初夜无殇是很可以看到他和霍家结亲的,想到此,胡修尧不由在心里将胡婳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他不敢隐瞒夜无殇,一五一十的将胡婳如何不满霍舟沂的出身,又如何被霍舟沂给亲耳听到的事情说了。 “谢卿养了个好女儿啊……”夜无殇嗤笑一声。 胡修尧冷汗直冒,赶忙又将话题转到了夜绍遇袭的事情上面。 而夜无殇在和胡修尧商议如何将这件事情扣在太子头上之时,太子容彰也在和门客商议如何利用这件事情抹黑夜无殇。 而引得各方势力争相出动的夜绍,此时却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千金阁之中。 “表哥平安归来,姑姑也该放心了。”胡依一见到夜绍无恙归来,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表妹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个地方?我方才走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带我走错了地方了呢!”夜绍见到胡依一,也颇为高兴,他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便嚷嚷开了。 胡依一嘴角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扯了扯嘴角,朝门口那边努了努嘴,然后略微放大了声音没好气的道:“郡王还不进来?莫非真有听壁脚的癖好?” 门应声而开,露出的是夜稹那张略微有些玩世不恭的笑脸,他无奈的道:“我这难道不是跟胡姑娘学的?相国寺那回,胡姑娘难道忘了?” 夜稹说的是之前在相国寺的时候,胡依一带着他去听赵昆和胡婳壁脚的事情。 在夜绍面前,胡依一还是想留点脸面,便轻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被夜绍抢了先:“郡王叔?您怎么在这儿?” “这个就得问你的表妹了。”夜稹满脸无辜的看向胡依一。 于是夜绍就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胡依一,胡依一:不要脸的夜稹! 纵然心里腹诽不已,但胡依一还是给夜绍解释道:“此次让你佯装被刺杀重伤的主意就是临安郡王出的,这千金阁也是他的地盘,所以他才出现在这里,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得问他才知道。” 夜稹:“……” 没错,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七皇子回京途中遇袭重伤在身的事情,一切都是胡依一和夜稹在背后谋划。 夜绍像个求知欲极强的小孩子一样,又看向了夜稹。 夜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皇上突然召你回京,乃夜无殇的手笔,为的是拉拢你一起对付太子,然后再卸磨杀驴除掉你,我让你佯装遇袭,是为了大家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容彰和夜无殇的身上去,这样你回京之后就安全许多。” 夜绍点了点头,换作以前,他肯定似懂非懂,不过他这两三年也不是毫无长进,起码能明白夜稹话里的意思了。 “可我浑身上下每一点伤,回宫之后肯定回被人识破的。”夜绍有些担忧。 “无妨,我们会放出你失踪的消息,等过几个月,你再出现,身上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胡依一早就想好了这之后的事情,目光又转向了夜稹:“不知公孙先生还在京城吗?” 夜稹一瞧胡依一的神态,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欣然点头,笑得像只狐狸一样:“自然是在的。” 胡依一也微微一笑。 已经躲到京郊去了的公孙彦突然打了几个喷嚏。 等大家将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之后,众人才各自散了,夜绍暂时还不能在京城露面,所以就藏在千金阁中。 现在大燕很少有人知道千金阁是夜稹的产业,而千金阁原本就是夜稹拿来收集各种消息的地方,本身也比较隐秘,所以夜绍待在千金阁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 夜稹目送胡依一走了之后,才刚刚往回走了一步,就被陆景湛和傅定阳给堵住了。 陆景湛看着夜稹,幽幽地道:“五哥难道真的开窍了,要给我找个师嫂?” 傅定阳点头附和道:“不仅如此,还隐隐的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气息。” 夜稹莫名的看着两人:“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景湛见夜稹的神情不似作伪,更加纳闷了:“那你最近这些异于寻常的行事是为哪般?单纯就为了帮胡姑娘?” 夜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说胡依一,于是没好气的道:“你觉得我是哪种意气用事的人?若是这样,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傅定阳皱了皱眉:“那你总得告诉我们,你这莫名其妙的怎么会选择和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合作?” 知道自己这两个师兄弟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子,夜稹无奈,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十来岁的小丫头,你见过哪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动不动就要人命的?银羽之前不还说,那胡家丫头吩咐她杀人的时候,果决得很,看着她杀人,眼都不眨一下,这样的狠角色,却是个十余岁的姑娘,我倒觉得挺有趣的。” 第16章算计 说着,夜稹还笑了一声,然后就遭受了陆景湛和傅定阳的白眼,夜稹这才收了笑,正色道:“我之所以选择和她合作,是因为我发现她对夜无殇有很强的敌意,另外,她的父亲谢将军的死,跟龙椅上那位以及容彰都脱不了干系,你说,以她的性子,若是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会不会想办法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答案是显然的。 “我瞧她这几年的行事,觉得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试图染指朝政,在朝中已经安插了一些自己的人手,一个跟皇室有仇的胡家,可不就是咱们天生的盟友?”夜稹嘴角微微勾起,桃花眼中有几分算计。 “可她的亲姑姑是皇后,还有个皇子表哥,日后她定然是支持她那皇子表哥的。”傅定阳问出自己最后一个问题。 夜稹闻言,轻笑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到时候,大家再各凭本事就是了,你对我难道这点信心都没有?” 傅定阳不说话了,横竖好的坏的都被夜稹一个人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听他的也就是了! 只不过对于胡依一,傅定阳还是持一种怀疑态度,不过看夜稹这样子,傅定阳也不好多说什么。 日后他多盯着一些也就是了! 安排好夜绍,胡依一才有空过问了一番霍舟沂和胡婳退婚的事情,又往胡皇后宫中传了夜绍平安到京的消息,然后就听说,胡妍和霍舟沂定亲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会和上辈子不一样了的胡依一:“……” “六姐姐倒是挺会抓住机会。”胡依一不痛不痒的评价了一句,霍舟沂怕是胡妍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奴婢听说这事儿是霍公子死活闹着要娶六姑娘,霍家拧不过霍公子,这才答应的,也不知道霍公子怎么就非六姑娘不娶了,明明他们都没见过几次。”青黛嘟囔了几句,觉得甚是震惊。 “横竖跟咱们也没关系,平日里你稍微注意一点三房那边的动静也就是了。”胡依一神色淡淡的,大概在她的潜意识里,就觉得胡妍是要嫁给霍舟沂的,所以倒也没有青黛那么惊讶。 “不过奴婢更惊讶的是,三夫人居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使绊子,痛痛快快就应了。”青黛嘟里嘟嘴。 “确实,且不提之前的种种,就说自己亲闺女的婚事突然被换成了庶女的,任谁也不会这么痛快就应下了,”胡依一轻笑了一声,“不过谁让霍家特殊呢?” 青黛歪头看着胡依一,更迷惑了。 “之前三房和霍家结亲,六皇子是很乐意见到的,可如今因为胡婳的三言两语,坏了这门亲事,说不得霍家还因此事而记恨三房,从而会影响夜无殇拉拢霍家,如今霍家还愿意再跟三房结亲,三房求之不得,哪怕三婶心里不痛快,怕是也不能不应下。” 宋氏不愿意看到胡妍嫁给霍舟沂,那肯定是必然的,但对于这些男人们来说,哪里会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 “那三夫人不仅不能给六姑娘的婚事使绊子,还得盼着这门亲事顺顺利利,最后还要风风光光的将六姑娘嫁出去?”青黛笑眼眯眯。 胡依一含笑点了点头。 “那三夫人可不得憋屈死了?”青黛狭促地眨了眨眼。 胡依一失笑。 宋氏因为得了胡修尧的警告,不敢对这门亲事作什么手脚,再不痛快也只能咬牙应了,但胡修尧却并没有跟胡婳说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横竖他觉得这门婚事是胡婳不要的,那给了胡妍也没有关系,胡婳应该也不会反对。 但他不知道,有时候女人的心思很奇怪,就好比胡婳,虽然她看不上霍舟沂的出身,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起码在她看来,胡妍是配不上这样的亲事的,所以她心里也十分不痛快。 再想想之前她说的那些瞧不上霍舟沂出身的话,怎么就会那么巧的被霍舟沂给听到了? 胡妍! 胡婳怒气冲冲地去了胡妍的院子,对着胡妍好一番喊打喊杀,却恰好被胡修尧给看到了。 “胡婳!‘胡修尧板着一张脸,脸上明显带着怒意,”你母亲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对着自己的妹妹不仅没有半点仁爱之心,还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 “爹!”被胡修尧一顿训斥,胡婳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所以立马就冲胡修尧撒娇:“霍家之所以会和我退亲,都是被她算计的!您看,这门亲事果不其然就被她算计了去!” “五姐姐这话怎么说的,我不过是得了一门你不要的亲事罢了,若是五姐姐真的意难平,觉得我连你不要的东西都不配得到,那就请父亲出面,将这门亲事退了吧,”胡妍泫然欲泣,拿一双已经蓄满了泪水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胡修尧,满是酸楚,“我……我名声不好,如今若是再被退婚……我便出家做姑子去吧,定然不会留在家中跟父亲丢脸。” 胡妍此话一出,高低立下。 最后胡婳被勒令在自己的院子中反省,宋氏也被胡修尧斥责了一番。 胡妍则趁机让胡修尧接了自己的生母王姨娘回府来,宋氏被气了个仰倒,之后,胡妍又有事没事往胡老夫人身边跑,俨然取代了胡婳在胡老夫人身边的位置。 “看来六姐姐也知道自己跟霍舟沂结亲对三叔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和三婶以及胡婳做对。”胡依一从来不敢小看时不时蹦出来闹几下的胡妍。 “六姑娘还没有及笈呢,成婚估计也还早,难道她就不怕这门婚事还有什么变故,到时候三夫人能饶得了她?”鸾音有些咂舌胡妍动作之快,这还没几天,就接了王姨娘又巴上了老夫人。 “那就得去问她了。”胡依一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胡妍估计是压抑太久了,从当年她被算计开始,她对宋氏的仇恨就一直积压在心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释放的机会,自然就无所顾忌了点。 很快,胡依一就有了亲口问胡妍的机会。 胡妍主动来找胡依一了。 “还没有恭喜六姐姐,觅得如意郎君。”胡依一这声恭喜,倒是挺真心实意的,毕竟就上辈子的情况看来,胡妍嫁给霍舟沂之后过得还算不错。 提起婚事,胡妍那常年阴沉的脸上总算有了几丝这个年纪该有的略带羞赫的神情,看样子,她似乎也挺中意霍舟沂的。 “多胡七妹妹了。”胡妍大大方方的应下了胡依一的道贺。 “六姐姐今日来是……?”胡依一第一次有些摸不清胡妍的来意。 “七妹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为伯母报仇?”胡妍抬眼直视这胡依一,眼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胡依一任何一个神情。 胡妍口中的伯母,就是胡依一的母亲顾文敏。 胡依一的心一紧,随即不解地笑道:“六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妹妹难道不知道,伯母的死跟宋云燕有关系?”到如今,胡妍在胡依一面前都直呼宋氏的名讳了。 胡依一收了笑,目光锐利地看着胡妍:“六姐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胡妍却笑了,睨了胡依一一眼,轻哼一声:“我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我有证据。” 等大家将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之后,众人才各自散了,夜绍暂时还不能在京城露面,所以就藏在千金阁中。 现在大燕很少有人知道千金阁是夜稹的产业,而千金阁原本就是夜稹拿来收集各种消息的地方,本身也比较隐秘,所以夜绍待在千金阁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 夜稹目送胡依一走了之后,才刚刚往回走了一步,就被陆景湛和傅定阳给堵住了。 陆景湛看着夜稹,幽幽地道:“五哥难道真的开窍了,要给我找个师嫂?” 傅定阳点头附和道:“不仅如此,还隐隐的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气息。” 夜稹莫名的看着两人:“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景湛见夜稹的神情不似作伪,更加纳闷了:“那你最近这些异于寻常的行事是为哪般?单纯就为了帮胡姑娘?” 夜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说胡依一,于是没好气的道:“你觉得我是哪种意气用事的人?若是这样,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傅定阳皱了皱眉:“那你总得告诉我们,你这莫名其妙的怎么会选择和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合作?” 知道自己这两个师兄弟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子,夜稹无奈,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十来岁的小丫头,你见过哪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动不动就要人命的?银羽之前不还说,那胡家丫头吩咐她杀人的时候,果决得很,看着她杀人,眼都不眨一下,这样的狠角色,却是个十余岁的姑娘,我倒觉得挺有趣的。” 说着,夜稹还笑了一声,然后就遭受了陆景湛和傅定阳的白眼,夜稹这才收了笑,正色道:“我之所以选择和她合作,是因为我发现她对夜无殇有很强的敌意,另外,她的父亲谢将军的死,跟龙椅上那位以及容彰都脱不了干系,你说,以她的性子,若是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会不会想办法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答案是显然的。 “我瞧她这几年的行事,觉得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试图染指朝政,在朝中已经安插了一些自己的人手,一个跟皇室有仇的胡家,可不就是咱们天生的盟友?”夜稹嘴角微微勾起,桃花眼中有几分算计。 “可她的亲姑姑是皇后,还有个皇子表哥,日后她定然是支持她那皇子表哥的。”傅定阳问出自己最后一个问题。 夜稹闻言,轻笑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到时候,大家再各凭本事就是了,你对我难道这点信心都没有?” 第17章怀疑态度 傅定阳不说话了,横竖好的坏的都被夜稹一个人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听他的也就是了! 只不过对于胡依一,傅定阳还是持一种怀疑态度,不过看夜稹这样子,傅定阳也不好多说什么。 日后他多盯着一些也就是了! 安排好夜绍,胡依一才有空过问了一番霍舟沂和胡婳退婚的事情,又往胡皇后宫中传了夜绍平安到京的消息,然后就听说,胡妍和霍舟沂定亲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会和上辈子不一样了的胡依一:“……” “六姐姐倒是挺会抓住机会。”胡依一不痛不痒的评价了一句,霍舟沂怕是胡妍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奴婢听说这事儿是霍公子死活闹着要娶六姑娘,霍家拧不过霍公子,这才答应的,也不知道霍公子怎么就非六姑娘不娶了,明明他们都没见过几次。”青黛嘟囔了几句,觉得甚是震惊。 “横竖跟咱们也没关系,平日里你稍微注意一点三房那边的动静也就是了。”胡依一神色淡淡的,大概在她的潜意识里,就觉得胡妍是要嫁给霍舟沂的,所以倒也没有青黛那么惊讶。 “不过奴婢更惊讶的是,三夫人居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使绊子,痛痛快快就应了。”青黛嘟里嘟嘴。 “确实,且不提之前的种种,就说自己亲闺女的婚事突然被换成了庶女的,任谁也不会这么痛快就应下了,”胡依一轻笑了一声,“不过谁让霍家特殊呢?” 青黛歪头看着胡依一,更迷惑了。 “之前三房和霍家结亲,六皇子是很乐意见到的,可如今因为胡婳的三言两语,坏了这门亲事,说不得霍家还因此事而记恨三房,从而会影响夜无殇拉拢霍家,如今霍家还愿意再跟三房结亲,三房求之不得,哪怕三婶心里不痛快,怕是也不能不应下。” 宋氏不愿意看到胡妍嫁给霍舟沂,那肯定是必然的,但对于这些男人们来说,哪里会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 “那三夫人不仅不能给六姑娘的婚事使绊子,还得盼着这门亲事顺顺利利,最后还要风风光光的将六姑娘嫁出去?”青黛笑眼眯眯。 胡依一含笑点了点头。 “那三夫人可不得憋屈死了?”青黛狭促地眨了眨眼。 胡依一失笑。 宋氏因为得了胡修尧的警告,不敢对这门亲事作什么手脚,再不痛快也只能咬牙应了,但胡修尧却并没有跟胡婳说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横竖他觉得这门婚事是胡婳不要的,那给了胡妍也没有关系,胡婳应该也不会反对。 但他不知道,有时候女人的心思很奇怪,就好比胡婳,虽然她看不上霍舟沂的出身,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起码在她看来,胡妍是配不上这样的亲事的,所以她心里也十分不痛快。 再想想之前她说的那些瞧不上霍舟沂出身的话,怎么就会那么巧的被霍舟沂给听到了? 胡妍! 胡婳怒气冲冲地去了胡妍的院子,对着胡妍好一番喊打喊杀,却恰好被胡修尧给看到了。 “胡婳!‘胡修尧板着一张脸,脸上明显带着怒意,”你母亲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对着自己的妹妹不仅没有半点仁爱之心,还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 “爹!”被胡修尧一顿训斥,胡婳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所以立马就冲胡修尧撒娇:“霍家之所以会和我退亲,都是被她算计的!您看,这门亲事果不其然就被她算计了去!” “五姐姐这话怎么说的,我不过是得了一门你不要的亲事罢了,若是五姐姐真的意难平,觉得我连你不要的东西都不配得到,那就请父亲出面,将这门亲事退了吧,”胡妍泫然欲泣,拿一双已经蓄满了泪水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胡修尧,满是酸楚,“我……我名声不好,如今若是再被退婚……我便出家做姑子去吧,定然不会留在家中跟父亲丢脸。” 胡妍此话一出,高低立下。 最后胡婳被勒令在自己的院子中反省,宋氏也被胡修尧斥责了一番。 胡妍则趁机让胡修尧接了自己的生母王姨娘回府来,宋氏被气了个仰倒,之后,胡妍又有事没事往胡老夫人身边跑,俨然取代了胡婳在胡老夫人身边的位置。 “看来六姐姐也知道自己跟霍舟沂结亲对三叔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和三婶以及胡婳做对。”胡依一从来不敢小看时不时蹦出来闹几下的胡妍。 “六姑娘还没有及笈呢,成婚估计也还早,难道她就不怕这门婚事还有什么变故,到时候三夫人能饶得了她?”鸾音有些咂舌胡妍动作之快,这还没几天,就接了王姨娘又巴上了老夫人。 “那就得去问她了。”胡依一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胡妍估计是压抑太久了,从当年她被算计开始,她对宋氏的仇恨就一直积压在心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释放的机会,自然就无所顾忌了点。 很快,胡依一就有了亲口问胡妍的机会。 胡妍主动来找胡依一了。 “还没有恭喜六姐姐,觅得如意郎君。”胡依一这声恭喜,倒是挺真心实意的,毕竟就上辈子的情况看来,胡妍嫁给霍舟沂之后过得还算不错。 提起婚事,胡妍那常年阴沉的脸上总算有了几丝这个年纪该有的略带羞赫的神情,看样子,她似乎也挺中意霍舟沂的。 “多胡七妹妹了。”胡妍大大方方的应下了胡依一的道贺。 “六姐姐今日来是……?”胡依一第一次有些摸不清胡妍的来意。 “七妹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为伯母报仇?”胡妍抬眼直视这胡依一,眼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胡依一任何一个神情。 胡妍口中的伯母,就是胡依一的母亲顾文敏。 胡依一的心一紧,随即不解地笑道:“六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妹妹难道不知道,伯母的死跟宋云燕有关系?”到如今,胡妍在胡依一面前都直呼宋氏的名讳了。 胡依一收了笑,目光锐利地看着胡妍:“六姐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胡妍却笑了,睨了胡依一一眼,轻哼一声:“我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我有证据。” 关于夜绍遇袭失踪一事,仍旧还在发酵,太子和夜绍相互猜忌,手下的人马也相互挤兑,活脱脱就是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好戏。 而身为主角的夜绍,却每日待在千金阁无所事事,闲到忍不住想要出去了,但想想如今的状况,万一他出去被人给认出来了,估计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最终还是忍住了。 只隔三差五就让人带消息给胡依一,让胡依一过去陪他说说话。 所以最近胡依一还得忙里偷闲的去千金阁,安抚夜绍,不然她还真怕夜绍憋不住往外面跑,到时候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这天,胡依一照常陪着夜绍说了会儿话,又拉着夜绍讨论了一下他最近正在看的兵书,最后还下了一局棋才从千金阁回胡家去。 还没有走出千金阁二楼,胡依一远远地就看见了倚在二楼楼梯口的夜稹,而夜稹听见脚步声,也抬头看向了胡依一。 “哟,舍得出来了?”夜稹抬眼,一双桃花眼中有些许调侃的意味。 胡依一无奈的道:“郡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还不是为了跟郡王的合作能顺利进行,所以不得不抽时间安抚表哥吗?” “这么说来,倒是辛苦你了。”夜稹神色幽幽地道。 “不辛苦不辛苦,”胡依一笑眼眯眯,“不过若是郡王真的觉得我辛苦的话,不如就帮我一个小忙吧?” 夜稹双手抱环,睨了胡依一一眼,轻声道:“说说看,不过我今日心情不大好,不一定会答应你。” “这对郡王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郡王这般良善的人,又怎么会拒绝呢?”说罢,胡依一递上去一张纸,纸上面是胡依一誊抄的胡妍给她的那个药方。 她后来有去查过,那药方确实就是当初顾文敏用的那个药方,只不过这药方的猫腻,寻常大夫根本就看不出来,胡依一估计当初胡妍也是偶然得知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她找大夫确认的事情。 所以胡依一才想到了公孙彦,继而有了今日找夜稹帮忙的事情。 夜稹倒是接过了胡依一递来的药方,只粗略地看了一眼,便皱了眉头,随即又对胡依一露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这药方似乎有点意思……” 胡依一直接忽略了夜稹的笑,反而对夜稹的话有几分惊讶:“郡王也懂医理?” “谈不上懂,只不过是略知一二。”夜稹倒谦虚起来。 胡依一刚想说话调侃一句,却听见夜稹继续道:“不过即便我致死略知一二,也比这京城里大半的大夫强。” 胡依一:“……” “那郡王可能看出什么来?”胡依一选择性的忽视了夜稹的狂傲,懒得跟夜稹闲扯,直奔主题。 “你先告诉我,这药方你从哪里得来的,又是给谁用的?”夜稹又看了一眼药方,又问了胡依一一句。 “此处说话不方便,还请郡王找个僻静的地儿吧。”虽然这千金阁是夜稹的地盘,但胡依一做事一向小心,如今他们两又在这楼梯口,说的话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听去。 “想不到胡姑娘竟然想跟我单独相处,那我自然是要满足胡姑娘的,谁让胡姑娘是我船上的人呢~”夜稹说罢,也不管胡依一是个什么脸色,施施然的往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去了。 胡依一撇了撇嘴,努力忍住自己想要转头就走的冲动,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夜稹后边儿。 等进了屋,夜稹又将那药方拿了出来,放在桌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响桌面,问胡依一道:“这儿没旁人了,胡姑娘有什么话想对我一诉衷肠的,可以说了。” 第18章忍无可忍 胡依一忍无可忍,终于出口道:“如今这不还没到春日吗?怎么……” 夜稹被胡依一说思春,倒也没有恼,只轻咳了一声,变得正经了些:“得了,说说吧,你这药方哪儿来的?” 胡依一也收了笑意,神情有些暗淡:“是我母亲生前用的药方。” 夜稹既然会选择跟胡依一合作,那既然也去调查过一番胡依一,知道胡依一的母亲在父亲死后不久也病逝了,所以胡依一只说这一句,夜稹就知道这是顾文敏病逝前用的药方,胡依一如今是怀疑顾文敏用的这个药方有问题了。 夜稹彻底收了调笑的心思,拿起药方认真地看了起来。良久之后才道:“这药方上面用的都是药性温和的药,属于那种治不好病,也吃不死人的药,对于你母亲的病,估计没什么效果。” “那你方才说这药方有点意思是指……?”胡依一有些急切,站起身来问夜稹。 “别急,”夜稹见状,安抚了胡依一一句,让胡依一坐下,“这里面有四味药有些问题,若是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到达一定剂量之后,会两两相克。” “不过我并不精通此道,回头我让大师兄再瞧瞧,他定然可以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夜稹又补了一句。 胡依一点了点头,若是夜稹说的是真的的话,那胡妍那话说得倒也没错,确实是加大了剂量之后就有问题,只不过夜稹说得更为详尽一些。 “那就麻烦郡王和公孙先生了。”胡依一微微有些失落,语气低沉,倒是难道这样跟夜稹说话。 夜稹见胡依一的情绪不高,倒也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跟胡依一相互挤兑,他将药方收好之后,声音低沉地问:“这药方,你从哪里拿到的,胡家三房?” 若是胡依一早就拿到药方,必然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找人查证,所以夜稹猜胡依一是最近才得到的。 胡依一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现在郡王还觉得我对他们心狠手辣,下手太狠吗?瞧,分明是他们先不给我留活路!” 夜稹默了一默,解释道:“我是说过你心狠手辣没错,但我从未说过你心狠手辣有什么不对。” 胡依一抬眼,冷漠地看着夜稹,目光中还微微有一丝不解。 毕竟当年夜稹第一次在胡家见到她的时候,就撞破了她想要杀赵柔的事情,后来又零零总总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换了谁,恐怕都会觉得她小小年纪就这般心狠手辣,对她的评价定然都是冷血无情之类的。 但夜稹却说他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没有人生来就是这样的。”面对胡依一的眼神,夜稹的语气坚定,目光是少有的温润柔和,既不是之前面对胡依一的那种调侃,也不是面对下属的那种严肃,更不是面对外人的那种玩世不恭。 一句话就让胡依一觉得鼻子有些酸。 是啊,没有人生来就是这样的,上辈子的她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个绝对的好人,但也绝对没有像这辈子一样,精于算计,必要的时候绝对不手软,要她手起刀落杀人,她可能都不会眨一下眼。 而她这辈子之所以会殚精竭虑的算计这算计那,都是为什么? 想想上辈子,那些人,害死了她的父母兄长,姑姑表兄,到头来却还要她感谢他们!那些人,灭她胡家长房满门,剜她双目,灌她毒酒,最后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 不!凭什么!凭什么就只能他们算计她?她胡依一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就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她要所有害过他们一家的人血债血偿! 夜稹看胡依一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失落到后面的酸涩,最后又变成了浓浓的恨意,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年似乎也是这般,所以不自觉的就上前一步轻轻地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安抚道:“有些人,生来就喜欢争权夺利,并为此不择手段,尔虞我诈,但有些人,却是被逼着一步步的走上了这条路,胡七,我觉得你跟本王都是后者。” 胡依一闻言,这才从过去的回忆中走了出来,她没有动,任由夜稹摸着自己的头,只喃喃的道:“郡王,也是如此么?” 胡依一的眼中有些水雾,称得她的一双眼睛像一汪清泉一般,那是和她平日子的行事作风完全不一样的清澈纯净,看得夜稹又叹了一口气,拿手将胡依一的眼睛捂上:“胡七,别这样看着本王。” 胡依一冷不防被夜稹遮住了光亮,微微有些不适应,便眨了眨眼,夜稹感受到胡依一长长的睫毛扫在自己手心,不禁觉得有些发痒,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情不自禁,夜稹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道:“胡七,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有些人,可不值得你手软,所以你的心狠手辣没错,但你要做的是让所有人都畏惧你的心狠手辣。让他们轻易不敢朝你伸手才对。” “承蒙郡王教导,”胡依一也不知道为什么,耳朵又有些微红,“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罢,急急忙忙的提了裙摆就要往外走。 夜稹见状,轻笑了一声,一双桃花眼也染上了笑意。 听见夜稹的笑声,胡依一的耳朵更红了一些,离去的背影都有些慌乱。 “姑娘,您脸怎么这么红?”今日跟着胡依一出来的是鸾音,她跟赤羽方才都被留在了屋子外边儿,所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见胡依一脸和耳朵都有些微红,便忍不住奇怪地问了一句。 胡依一瞪了鸾音一眼,含糊道:“没什么。” ‘没什么您脸怎么红了,连耳朵都红了?”鸾音一脸的无辜。 “没什么,没什么,赶紧走了!”胡依一没好气地拉着还想要再问的鸾音走了。 赤羽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苟言笑,连多的眼神都没有给这住主仆二人,但是等胡依一她们走了之后,赤羽却走进了屋子里去,瞧着里面那个笑得一脸温柔的主子,赤羽就跟见了鬼一样,闷声道:“王爷,您做了什么,为何那胡姑娘脸红成那般?” “她的脸红了,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本王打红的。”夜稹收了笑,摆摆手让赤羽别多问。 赤羽:??? 赤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只得去问公孙彦。 被夜稹从京郊给抓回来的公孙彦:好你个夜稹!这般不顾我的死活将我从外面找回来,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结果就是为了讨好人家小姑娘!简直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我就知道你家郡王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居然还冠冕堂皇的扯那么多鬼理由,哼,凭老夫的远见,这小子八成要栽!”说着,公孙彦还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胡须。 然后赤羽就发现,他不该来找公孙彦的,这些人说的话,单独一个字一个字他都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 之前胡依一还笑话过夜无殇出个门都要被胡婳“巧遇”,然后最近她就发现,她每次出门,似乎也都会被夜无殇“巧遇”。 就好比今日,她不过是出门买点适合秋冬佩戴的首饰,结果就又遇见了夜无殇。 夜无殇大概也知道胡依一对他的态度有些避之不及,所以这一次,夜无殇倒也没有巴巴地凑上前来和胡依一说一些事实而非的话。 而是难得容色肃穆地道:“胡姑娘,我近来得了些消息,是有关于令尊的,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 胡依一心想:终于来了。 上辈子的胡依一最开始对夜无殇的感官平平,毕竟夜无殇的生母裴贤妃是永和帝的宠妃,跟胡皇后是天生的敌对关系,所以胡依一对夜无殇自然也就不会太热络。 直到夜无殇告诉胡依一,胡修远的死跟太子有关系,他们才走得近了些。 所以胡依一就在猜,夜无殇什么时候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然后借这件事情靠近她。 到如今,夜无殇终于是忍不住了。 算算日子,这辈子倒是比上辈子早了点。 那是因为这辈子的胡依一对夜无殇的态度比上辈子还要差,夜无殇想要接近胡依一,却无从下手,只能使出杀手锏,再则,这辈子因为夜绍遇刺的事情,太子和夜无殇的争斗提前摆到了明面上,现在夜无殇羽翼未丰,和太子对上还有些吃力,所以很需要胡家的支持。 因此,夜无殇才会提前将胡修尧之死拿到胡依一面前来。 但是这辈子的胡依一已经知道胡修尧的死因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因为这个而和夜无殇有什么瓜葛,于是胡依一只微微一笑:“我父亲的事情,我都知道,就不劳六皇子再跟我说了。” 对于胡依一的不按常理出牌,夜无殇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日常的和煦,冲胡依一笑了笑,微微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令尊的事情,我一个外人自然是比不上胡姑娘,但这件事情关系到令尊之死,胡姑娘难道也无动于衷?” “我父亲的死?我父亲难道不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吗?”胡依一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对于胡依一的话,夜无殇也不能说不对,不然若是被传了出去,肯定会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候他恐怕有嘴也说不清,所以夜无殇道:“令尊确实是在征战沙场之时不幸遇难,但这其中……” 夜无殇卖了个关子:“此处说话不方便,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那就不必了,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胡依一果断干脆的拒绝了夜无殇,也不给夜无殇继续说话的机会就走了。 夜无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瞧着胡依一离去的背影,严重闪过一丝阴鸷,跟他那公子如玉的模样极其不相符。 胡依一都已经走了,夜无殇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自然也是抬脚就要走,却被人给叫住了:“六殿下,许久不见了。” 夜无殇抬眼一瞧,正是仙姿迤逦的胡婳,正含笑看着他。 第19章被关 夜无殇方才才被胡依一给落了面子,这会儿瞧见胡婳也没什么好脸色,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胡婳却不气馁,拉着夜无殇闲聊了起来,见夜无殇满脸不耐,胡婳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六殿下对我七妹妹有意?” 夜无殇这才拿正眼看了一眼胡婳,点了点头。 胡婳闻言,心里已经恨不得将胡依一撕碎,但面上却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七妹妹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了,六殿下若是有空,我倒是可以和六殿下说一些七妹妹的事情,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夜无殇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胡依一自然不知道这一茬,所以等她听说胡婳最近又经常往外面跑,还是照样去“巧遇”夜无殇并且还跟夜无殇相谈甚欢的时候,不是不惊讶的。 “看来我要提前恭喜她得偿所愿了?”胡依一失笑。 “姑娘,这五姑娘若是攀上了六皇子,那肯定会转过头来对付您的,您就这么看着五姑娘达成所愿?”青黛不清楚胡依一跟夜无殇的恩怨,所以才有此一说。 “放心,我巴不得她赶紧嫁给六皇子呢!”胡依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从胡依一想明白不将赵昆和胡婳捆在一起之后,就决定要让胡婳嫁给夜无殇了,对了,还有裴文玥,这三个人,就该长长久久的在一块儿才对。 “姑娘心里有数就好。”青黛点了点头。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知道六皇子和胡婳的进展如何了,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成全他们了。”胡依一笑吟吟的道。 胡婳很快就要及笈了,这个时候嫁人倒也合适。 胡依一这边打着夜无殇和胡婳的主意,而夜无殇和胡婳那边也在打着胡依一的主意,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胡依一和胡婳的主意倒是不谋而合。 不过在这之前,倒是胡妍算计宋氏的事情来得更快。 宋氏在胡妍的吃食中动手脚,用了些寒凉之物,想要害得胡妍不孕的事情被胡妍抓个正着,然后闹到了荣安堂去。 最后,胡妍以一句“我若是坏了身子,日后嫁到霍家去,也没个孩子傍身,如何能立足?又如何能在霍家有话语权,如何帮衬到父亲?”完胜宋氏的解释。 正在气头上的胡修尧被胡老夫人和胡妍你一眼我一句的挑拨着,而宋氏又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做了这事儿,于是胡修尧一怒之下就打了宋氏一巴掌。 最后宋氏被罚跪祠堂三日。 恰好今日胡婳出门去了,等到胡婳回来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胡婳去给宋氏送晚饭,却被看门的婆子给拦下了,死活不让她进去,胡婳的愤怒就达到了顶峰,直接冲去了胡妍的院子,二话不说就给了胡妍两巴掌。 等胡妍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是火辣辣的疼了。 胡妍捂着脸,冷笑了一声:“五姐姐这是心疼母亲了?可当初我被关在祠堂的时候,怎么不见五姐姐心疼心疼我?” 此话一出,胡婳哪里还会不知道此时就是胡妍设计宋氏的,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宋氏诬陷她和姜思有染! “果然是你!”胡婳气得反手还要再给胡妍一巴掌,但是胡妍已经有了防备,又怎么会轻易让胡婳得逞。 胡妍一把抓住了胡婳的手,往后一推,胡婳就险些摔倒在地。 “五姐姐,今时不同往日,你这脾气,真应该改改了,我曾经还以为你去了南阳两年,会长进不少,结果……”胡妍语气中的轻蔑很是明显。 最后两人自然是不欢而散。 胡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传到了胡依一这儿,暗示胡依一这边可以开始行动了。 趁你病要你命的这种事情,胡依一做起来得心应手,立马就给晴欢安排了一个“于待嫁之龄遭遇父母双亡,因守孝而错过婚嫁年龄的秀才之女,如今孝期已满上京寻亲”的身份。 胡修尧最近烦心事很多。 从他因为被参不孝而被暂罢官职开始,到最近的宋氏要害胡妍,可谓是诸事不顺,前宅后院都不得安生。 这种时候,胡依一再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顺利让胡修尧结识晴欢。 而苦闷的胡修尧一遇上晴欢这朵有备而来的解语花,想不沉迷都难。 宋氏被胡妍陷害最后被关进了祠堂,胡婳和胡子琅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最后看在两个儿女的份上,宋氏才被放出了祠堂。 之后胡依一就听说宋氏的性情越来越暴戾,跟从前那个温婉大方的胡三夫人几乎判若两人。 宋氏那边,胡依一倒暂时没能顾得上,反正宋氏现在的目光都集中到胡妍那边去了,暂时不会理会胡依一。 胡依一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推胡婳一把了。 而胡婳因为宋氏在胡修尧面前的地位降低,胡子琅又立不起来,于是也有了一种紧迫感,再加上之前被胡依一算计的事情,胡婳恨不得立马能嫁给夜无殇,然后利用高高在上的身份报复回去。 所以胡婳也加快了安排。 等胡依一将局布好了之后,她才发现,胡婳居然跟她布了一个差不多的局。 横竖结果也都差不多,胡依一便撤了自己这边的人手,等着一观夜无殇和胡婳的好戏。 这天,病了许久的胡老夫人终于病愈了,她觉得最近胡家不太顺利,所以就请了一个据说能通天眼的“天师”来胡家瞧瞧,看看胡家是不是有什么邪祟,若是没有邪祟,那去去晦气也是好的。 有了之前胡老夫人算计胡依一和赵昆的事情在,近来胡依一都不曾去过荣安堂给胡老夫人请安,胡老夫人心里有鬼,所以倒也没有说什么。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还算风平浪静。 而这一次胡老夫人请了天师来除晦气,为了避免有什么遗漏,胡老夫人要求众人都到荣安堂去,去听听看天师是怎么说的。 “祖母不是一向都信佛吗?什么时候又改信道了?”胡依一不阴不阳的讽刺了胡老夫人一句。 胡老夫人睨了胡依一一眼,眼中有明显的厌恶,但是却没有理会胡依一,这让胡依一心里立马有了一丝警惕。 她之所以这段时间没有理会胡老夫人,一则是因为她有些忙不过来,二则是她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直接送胡老夫人一程,怕万一自己忍不住,就对胡老夫人下了狠手。 如今看来,她不想理会胡老夫人,可不代表胡老夫人不想理会她。 那她倒是很期待,胡老夫人今日整这么一出究竟想做什么。 胡家众人已经很久没有聚得这么齐过了。 平日里大家不聚在一起倒不觉得,一聚在一起就陡然发现,他们虽然同住在一个大宅子里面,但有的人却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面了,他们除了都姓胡,都住在一个大宅门中之外,似乎就跟陌路人一般。 胡家内部早已经分崩离析了。 胡依一瞧着来得很齐全的胡家人,却想起了当年胡老将军还在的时候,他们每个月都会坐在一处吃饭,那个时候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姐妹和睦,大家聚在一处,说说笑笑,即便有些小摩擦,但也都无伤大雅。 不过那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前后两辈子,胡依一几乎都已经快想不起来那个画面了…… 或许,曾经的美好其实都是假象,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一旦把那些假象撕开,内里的腐朽只会让人作呕。 在胡依一晃神间,天师已经在胡家大概的转了一圈了。 “贵府果然有妖邪在作祟!所以贵府近日才会这般不得安宁!只要本道将这邪祟拿下,贵府就可以恢复往日的平和。”天师说得信誓旦旦的。 胡老夫人忙急道:“我就说最近家里这般不太平,定然是被妖孽给顶上了!天师,你赶紧除妖吧!” “不急不急,这妖孽道法颇深,也十分擅长隐匿,待本道做法之后才知道这邪祟到底藏在哪里!”天师面色严肃,一张国字脸看上去颇让人信服。 胡家众人都没有开口。 只有胡老夫人搭话:“那就请天师赶紧开始吧!这邪祟一日不除,我一日难安啊!” “老夫人放心,本道今日既然来了,就不会让那邪祟逃了!”天师说罢,便开始一番折腾,他还带了一个小童子辅助他做法。 胡依一全程冷眼旁观。 良久之后,那天师手中的罗盘突然一直转个不停,发出巨大的声响,天师慌忙按住那罗盘,高声道:“那妖孽要现身了!” 虽然胡家大多数人是不相信什么妖邪之类的,但也有人相信,还有原本半信半疑的人看见这种状况,也多信了几分。 于是就有人被吓了一跳,有些害怕起来。 “天师,你可赶紧作法,将这邪祟给收了啊!”说话的是二房夫人沈氏。 “是啊,天师,这妖孽现在在何处,你一己之力可能对付?可千万别让她逃了!”胡老夫人的双手微颤。 天师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害怕,这事儿根本就不在他的预计之内啊!他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谁知道这府上还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啊! 这个所谓的天师其实就是个江湖术士,姓胡,说是完完全全的骗子,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是早些年的时候跟着旁人学了两招,就开始出来招摇撞骗,光凭他学的那几招,出来骗骗一些不懂行的人倒也够了。 但谁曾想,他这一次还真就误打误撞的撞上了! 胡天师瞧着自己手里的罗盘一直转个不停,像疯了一般,他双手都险些要抓不住,不由得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面容狰狞。 胡老夫人瞧着这胡天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人的戏倒是演得不错,很容易让人信服。 胡依一和胡子珏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不过现在人多,他们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第20章 家有邪祟 最后,那罗盘直接在胡天师的手中炸开了来,胡天师和那小童都被掀翻在地,小童离得远一点,倒还好,那胡天师则直接口吐鲜血,险些晕了过去。 这番变故吓得胡家众人都噤了声。 胡老夫人也发现事情和她想得有些不一样,瞧那胡天师口吐血沫,险些丧命的模样,胡老夫人心中惊疑未定:难道真的有邪祟?! 待得胡天师缓过气来,他赶忙让小童将自己给扶起来,然后对胡老夫人道:“老夫人,贵府的邪祟道行太深,本道不是对手,先行告辞了!” 说罢,胡天师连那些作法的器皿都没有要,便拉着小童快步跑了,就像是有鬼在他身后追一样。 胡家众人面色凝重。 “这……这可怎么办啊……咱们赶紧再去请高人来看看吧……”胡修文惊骇地问。 “父亲,这世上哪有什么邪祟,那都是些江湖骗子耍的小把戏罢了!”胡子珏虽然也觉得方才的事情很蹊跷,但却还是坚信自己找世上没有邪祟这一说。 “怎么可能是骗人小把戏!你没看见方才那天师都差点死了?!若是骗人的,那他为何跑得那么快,连钱都不要了!明显就是碰上道行高深的妖孽了,他打不过,所以溜之大吉了!”胡修文的话音都有些颤抖。 “二哥不必太担忧,我有友人认识道行高深的天师,等我去将人请来,把这邪祟拿下便是了。”胡修尧站出来回应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你赶紧去,赶紧去!”胡修文不住地点头,又赶忙催促胡修尧去请人。 “也不知道那天师在不在京城,我还得先去问问才知道。”胡修尧说罢,倒也不多耽误,立马就安排出门去了。 胡依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胡修尧口中的“友人”应该就是夜无殇了,因为夜无殇确实认识一个颇有名望的文姓天师,上辈子的时候,夜无殇还将这个文天师送进了宫中,帮着夜无殇得了不少的利。 而这辈子,胡依一自然早早的就将文天师收入了囊中,然后又将文天师送到了夜无殇的面前,夜无殇如今正在为这文天师造势,力求能送文天师进宫去。 所以胡修尧去找的人一定就是文天师。 那可真是巧了。 胡修尧这是将机会往她面前送啊,她不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胡天师发现邪祟在前,胡老夫人等人都对胡家有邪祟的事情深信不疑,而等到胡修尧将文天师请回来,胡老夫人等人自然也会相信文天师说的话。 到时候,她说谁是妖孽比较好呢? 胡依一嘴角的笑容逐渐加深,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这种巧合,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还真是得多谢胡老夫人了。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胡老夫人请那胡天师来胡家,原本是想做什么? 胡依一当即就派人去追那个胡天师跟他身边的小童,想要一问究竟,至于之前出现的变故,胡依一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胡依一不在意,不代表旁人就不在意,胡老夫人原本就有心算计,所以自然是希望人越多越好,因而当时也没有清场,于是看到那番变故以及胡天师落荒而逃的人除了胡家人之外,还有许多下人。 所以胡家有邪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夜稹听到消息之后,沉思片刻,就让人将银羽叫了过去。 夜稹找到胡依一的时候,胡依一已经偷偷出了城,正准备突袭那胡天师的落脚处。 见到夜稹,胡依一忍不住挤兑了一句:“郡王这么闲?” “这不是听说胡家闹鬼,担心你的安危吗?哎,可真是好心没好报。”夜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嗔怪地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好气的道:“劳烦郡王说话还是正常点吧,我又不是你那些老相好,不吃你这一套。” 夜稹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有几分幽深了起来,靠近胡依一,无辜地道:“我哪有什么老相好,非要说有,那也只有你一个。” 胡依一被夜稹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推了夜稹一把,让夜稹离自己远一点:“郡王这话可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老相好了!” “难道胡姑娘忘了那些你我夜会于你香闺的事情?”夜稹不怕死的凑近了谢走完的耳边,低声问。 胡依一深吸了一口气,恨恨地瞪了一眼夜稹,决定不跟夜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转身就走向了胡天师住的屋子。 然后抬脚一踹,门就应声而开。 夜稹在后面看着胡依一粗鲁的动作,满脸无奈地跟赤羽道:“这么粗鲁,日后肯定嫁不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赤羽又觉得自家郡王隐隐的有炫耀的意味在里面,可关键是他家郡王有什么可炫耀的! 夜稹可不管自家的护卫长在心里腹诽什么,他抬脚就跟上了胡依一。 胡依一的突然到访,自然是将胡天师吓得不轻,胡天师急性不错,知道胡依一是胡家的姑娘,瞧见胡依一来势汹汹,顿觉不妙,抬脚就想跑。 可门口早就被胡季给堵上了,胡天师逃无可逃,除非跳窗,但胡天师住的是二楼,他自认为自己没那么好运气,可以从二楼跳下去而毫发无伤,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对上老者不善的胡依一。 “不知姑娘深夜到此,所谓何事?”胡天师讪笑道。 诶依一微微一笑,对胡天师道:“胡天师何必明知故问?我没有恶意,不过是有一些问题不太明白,所以特来求天师解惑。” 胡天师看着门口守着的胡季以及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夜稹和赤羽,有些欲哭无泪,有这么求人的吗?!这分明就是逼迫! “姑娘说笑了,贫道学艺不精,怕是不能为姑娘解惑了,还请姑娘另寻高明。”胡天师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跟他啰嗦什么,这事儿你心里难道还没数?这种小角色也值当你跑一趟。”夜稹插话进来,不轻不重地睨了胡天师一眼。 只一眼,胡天师额头上的冷汗就冒得更多了。 胡依一又瞪了夜稹一眼,夜稹笑眯眯的回看胡依一,胡依一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拆夜稹的台,夜稹心里又愉悦了三分,不过对着胡天师却又换回了那副气势凌人的样子:“还不说?” 胡天师结结巴巴地道:“贫道今日是受了胡老夫人的邀请……去胡家作法的……” “嗯?”夜稹又轻轻地扫了一眼胡天师,周身的气势释放开来,压得胡天师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胡天师急忙改口道:“是胡老夫人收买了我,让我去胡家说胡家有邪祟在作妖,所以扰得胡家不得安宁,要想恢复平静,就必须得将这邪祟关起来,送进寺庙里边儿……” “胡老夫人让你说谁是邪祟?”胡依一觉得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她或者宋氏了。 “她只说让我走到一个叫栖梧院的院子时,指认那里是邪祟所在,到时候她会给我一个生辰八字,让我再说那人就是邪祟。”有夜稹在一旁威胁,胡天师的语速极快,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所以你们原本是打算将那人指为邪祟,然后关进寺庙里边儿?”夜稹的眸色渐冷。 胡天师不住地点头,咽了咽口水:“这事儿不关我的事情啊,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而且到最后我什么也没干啊,那胡家真的有邪祟啊!我……”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胡依一皱眉问。 “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那胡家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在!我差点连命都交代在那儿了!连夜出了京城,谁知道还是被你们给找到了!”胡天师说起来都还是一脸晦气。 夜稹冷笑:“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邪祟!都是你们这些江湖术士在骗人罢了!” 听夜稹这样说,胡天师就不依了:“你爱信不信!呐,这位姑娘今日可是亲眼见到的,我那罗盘可是我师傅传给我的,若不是遇上什么邪祟了,怎么可能突然就炸了,还害我差点都命丧黄泉!” “我该说的都说了,最后我既没有拿到银子,也没有害到人,还差点命都交代在你们胡家了,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你们就放过我吧!”胡天师颇有几分垂头丧气。 他的罗盘没了,日后还拿什么招摇撞骗?早知道就不去什么劳什子的胡家了! 胡依一见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也就没有多为难胡天师,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 在送胡依一回去的路上,夜稹见胡依一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便问道:“在想什么?在想方才那个江湖骗子说的有关于邪祟的话?” 胡依一点了点头,对夜稹道:“原本我也是不相信这些的,可是……” 可又怎么解释她重生的事情? 总不能说那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吧?谁会一梦十几年?那种双目被剜,毒酒穿肠的痛楚,即便已经过去三年了,她却依旧还记得清清楚楚。 若说这是一场梦,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 “有些事情,想不通就不要去想了,这个世上有的事我们想不明白的事情。”夜稹通过银羽已经将之前胡家发生的事情知道得差不多了,倒也没有再问胡依一。 胡依一轻轻地“嗯”了一声,依旧有些闷闷不乐。 夜稹向来不擅长安慰人,只能转移胡依一的注意力,说起了别的事情:“胡老夫人那边,那打算怎么办?” 以夜稹对胡依一的了解,自然知道胡依一不是个任由别人算计自己的人,故而有此一问。 听夜稹提起这个,胡依一倒也没有再去想关于她重生的种种,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她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那我还能拦住她不成?!” 感受到胡依一的杀意,夜稹默了一默,觉得这胡老夫人也太没有眼力见儿了,上次她算计胡依一,胡依一都还没有找她算账,她倒好,又把鬼主意打到胡依一头上了,难不成还真当胡依一是个好的性子的了? 第21章 找来天师 “我之前不过是想着若是她死了,我大哥和二哥还得为她丁忧在家守孝,大哥手里的兵权也要交出去,所以我才没有管她。”胡依一冷哼了一声。 “这倒是个问题,”对于胡依一考虑问题这般周全,夜稹还有几分惊讶,“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也不适合再这般操劳了,理应好好在家修养,方能显得你们这些子孙孝顺。” 胡依一听明白夜稹的暗示之后,倒是露了个笑容,她微微侧目,看了夜稹一眼:“既然郡王都这般说了,小女子岂敢不从?” 瞧见胡依一脸上露出了自己熟悉的笑容,夜稹嘴角也有了几丝笑意,他主动提过了赤羽手中的灯笼,眉眼含笑,对胡依一道:“今晚月色真不错。” 瞧着在灯笼的照耀下面目柔和俊秀无双的夜稹,胡依一眉眼弯弯,轻轻地“嗯”了一声。 而赤羽和胡季抬头瞧了瞧头顶上惨淡的一轮弯月,只剩下面面相觑。 胡修尧那边的办事效率也挺高,只隔了一日,就将夜无殇手底下的文天师给请了来。 胡家众人照旧聚在荣安堂,与上次看好戏的心思不一样,这一次大多数人都有些害怕,人心惶惶的让文天师一定要将那邪祟揪出来。 而文天师则一眼就看到了跟胡子琛站在一起的胡依一,瞬间就有想要掩面逃走的冲动,不过想到自己的命子还捏在人家手中,文天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专心地按照胡依一的吩咐做起事来。 胡家众人在文天师的带领下,从荣安堂开始,将胡家所有的院子都走了一遍,走到栖梧院的时候,文天师突然感觉到有些不适应,双手忍不住在颤抖,不过想到胡依一说的并不是栖梧院,文天师便尽力地掩饰了自己的异常,只赶忙快步离开了栖梧院。 胡依一一直注意着文天师,所以文天师的异样也全都被胡依一收入了眼中,心里微微有些发紧。 最后停在了湘竹院。 也不知道文天师使了什么手段,原本他手背上抹的已经干了的三道朱砂突然就变成了几条血痕,还有血滴答滴答的流在了地上,隐隐地还带了几分血腥味。 文天师慌忙退后一步,嘴中大喊道:“邪祟就在此处!” 宋氏被送去家庙的事情,在胡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文天师在湘竹院发现了邪祟,又指明说邪祟如今已经附身在了湘竹院某个人身上,于是便将湘竹院所有人的生辰八字都拿了出来,最后锁定到了宋氏的头上。 胡依一原本想让文天师暗示胡老夫人和胡修尧只有宋氏死了邪祟才会死,但是考虑到若是宋氏死了,胡婳就要守孝三年,那她后面的计划也就不成了,于是就改成了将宋氏送去家庙清修。 首先反对的自然是胡子琅和胡婳兄妹。 但是胡子琅被赵霜给拦住了:“琅哥,你想想,夫人从前是何等温柔贤淑,可你看她最近行事,哪里还有从前的模样?不说别的,就说她狠心杀了咱们孩子,之后还要害死妾身的事情,定然就是那邪祟在作怪,文天师也说了,只要将夫人送去家庙,让那邪祟日日沐浴佛光,等那邪祟受不住了,就会主动离开夫人的身子,夫人也就没事了,到时候咱们再将夫人给接回来就是了。“ 胡子琅想了想,觉得也在理,所以倒也没有太反对。 而胡婳在胡修尧跟胡老夫人的得宠程度,早就不如从前了,所以胡婳即便是反对,也没人理会。 于是宋氏还是被送去了家庙清修。 事后,胡依一想办法去见了一面文天师,询问方才文天师的异样是怎么回事。 文天师倒也没有隐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胡依一道:“那座院子有古怪!” 胡依一心里一紧,忙问道:“此话怎讲?” 文天师叹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栖梧院就是胡依一的院子,所以对胡依一道:“贵府之前请的那个天师在作法的时候不是差点被反噬吗?我猜贵府的确有问题,以我的道行,肯定也对付不了,所以我今日什么都没敢做,就怕跟之前那个天师一样,结果等我走到那院子,我立马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说着,文天师还有些害怕的抖了一抖,接着道:“总之,姑娘日后还是离那院子里的人远一点比较好,邪门得很!” “到底是什么东西,天师可能知道个大概?”胡依一笑了笑,掩饰了自己的不自在。 文天师却摇了摇头:“我今日都没敢查探一二,哪里会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反正我感觉不是普通的邪祟那么简单……” 胡依一垂眸,沉思片刻之后,掏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递给文天师:“天师看看这个。” 文天师接过去瞧了瞧:“这是那个院子里的人的八字?” 胡依一点了点头。 文天师的眉头皱得狠了:“这人克父克母,但凡身边亲近的人,没有一个不遭殃的……分明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八字!” 天、煞、孤、星! 胡子愣在当场。 “姑娘可要跟这人保持距离才是,”文天师丝毫没有注意到胡依一的异样,“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八字显示这人分明应该是个短命之相,还是不得好死的那种,但……” 文天师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解:“可就那院子里的气息来说,又不像……这八字如今也呈现出一些转机……罢了,我道行太浅,着实看不出更多了。” 说罢,文天师才将目光转向了胡依一:“若是姑娘能让我观一观那人的面相,或许能知道得更多一点。” 胡依一勉强笑了笑:“我跟她也不熟,恐怕没办法了。” 文天师闻言,倒也没多说什么了,只提醒胡依一离那院子以及这八字所属者远一点,胡依一勉强点头应下了。 回到胡家之后,胡依一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文天师说的那句“:“克父克母,亲近之人,没有一个不遭殃,是个天煞孤星”的话。 她父母早亡,外家绝后,姑姑兄长被污蔑,自己也不得好死,可不就是个天煞孤星? 那这辈子呢?会不会还落得这样的结局? 胡依一突然想到这辈子仍旧是胡婳和霍舟沂定亲在前,胡妍和霍舟沂成婚在后,冥冥之中,依旧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那会不会她的结局还是一样?周边亲近的人死绝,然后她再死? 胡依一半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很冷,双手抱环将自己蜷曲起来,眼泪不自觉的就往下一直掉。 掉得悄无声息。 夜静如水,残月如钩。 夜稹瞧这屋子里面黑漆漆的,还以为胡依一又去胡子珏的院子里了,正准备要走,但耳力极好的夜稹却听见了一声十分细微的声音,但他又不能确定是什么声音。 最终他还是决定进屋看看。 进了屋之后,夜稹听得更仔细了一些,直径走过去就掀开了胡依一的床幔,也没在意是不是吓到胡依一。 所以夜稹一掀开床幔,看到的就是胡依一泪流满面,脸色惨白的抬头看着他的模样,透过屋子里仅有的一盏灯露出来的昏黄的灯光,夜稹将胡依一那绝望的神情看得很清楚。 夜稹高大的身躯微微弯着,伸手一览就将胡依一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再弯腰将胡依一直接拦腰抱起,一转身就推开窗,将胡依一带了出去。 临走还不忘替胡依一拿了一件披风披着。 “我们去哪儿?”等胡依一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快要走出胡家了,于是她只能闷声问夜稹,倒没有顾得上再哭了。 要不是她对夜稹时不时夜访自己闺房的事情见怪不怪,指不定要被夜稹吓死。 夜稹没有说话,只抱着胡依一走得很快,偶尔还会施展一下轻功,所以倒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胡依一全程都缩在夜稹的怀里,直到夜稹把她放下来,她才在泪眼朦胧中看清这地方。 胡依一擦了擦眼睛,打量了一番周围,胡依一确定她没有来过这里,但着地方地势极高,胡依一远远地望过去,几乎能将全京城收入眼中,只可惜这会儿是晚上,胡依一只能看到那些亮灯的地方。 “这里是宫里的古楼阁。”夜稹神色淡然,递了自己的手帕给胡依一。 胡依一默不作声的结果了手帕,在手里揉成一团,也不理会夜稹,只一个人随意坐着,把夜稹晾在一处。 “生气了?”夜稹倒也没有靠近胡依一,只就在一边儿看着小姑娘闹脾气。 “郡王深夜带我入宫,也不怕被人发现被当作贼人处置了?”胡依一闷声道。 “放心,我即然能带你来,就自然能安然无恙的带你出去,”夜稹脸上的笑容有些狂妄,“带你来看看,这燕京城的夜色,只可惜,今晚天公不作美,没有月色相伴。” “又不是十五,哪有什么月色。”胡依一撇了撇嘴。 “上元节的时候这里才最好看,目之所及,满城灯火,不如我上月节再带你来罢?”夜稹走进了一些。 胡依一没有作声,她可不想再跟着夜稹疯这么一回,万一被人发现,她可就惨了。 “还在想那道士说的话?”夜稹原本不想提这个,但看胡依一情绪依旧不高,只能从源头下手了。 对于夜稹也知道文天师说的话的事情,胡依一一点都不惊讶,横竖只要夜稹想,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这天煞孤星之命,郡王难道就不害怕?”胡依一侧头问夜稹。 夜稹轻笑了一声,一双桃花眼里满是不羁的神色:“害怕什么?这天下还有我害怕的事情?只要我想,颠覆这乾昆又如何?什么天煞孤星,只有凡人才会信命。” 胡依一愣住了。 “胡七,可不要告诉我,你是个信命的。”夜稹目光直视胡依一,哪怕是在夜色中,胡依一都能感觉到夜稹的目光以及夜稹那睥睨天下的气势。 第22章不一样的结局 胡依一摇了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在夜色里的京城,神色有些复杂,不过嘴上的话还是脱口而出:“我不信命。” “既然如此,你还想那些作甚?”夜稹终于走到了胡依一的身边,轻轻拍了拍胡依一的肩膀,“你若是信命,那你之前做的种种,岂不是就成了笑话一场?” 胡依一神色微怔。 是啊,她做了那么多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为了摆脱上辈子的命运?如今已经是小有成效,她根本不可能再落得跟上辈子一样的结局。 就算她这辈子依旧还是摆脱不了天煞孤星的命,那她也一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死得那么窝囊,届时,纵然下十八层地狱,她也要拉着所有的仇人一起!谁也别想逃! 夜稹见胡依一的目光又变得清明起来,嘴角也隐隐有了几丝笑意,望着胡依一的目光温和,他将那被胡依一揉得不成样子了的手帕从胡依一手中抽出来,然后拿着手帕替胡依一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温柔得不像话。 胡依一静静地坐在那里,微微出神地看着夜稹绝美无二的容颜,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夜稹被胡依一那双幼兽般的眼睛出神地望着,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翌日醒来,胡依一已经将昨天的情绪都收了起来,就像夜稹说的,她原本就不是什么信命的人,之所以被文天师的三言两语给扰乱心神,那也是因为前世的事情。 而这辈子,纵然她真的还是天煞孤星的命,那她也要逆天改命!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把当下该做的事情做好,至于其他的都是虚幻。 之前胡家闹鬼的事情早就被已经传出去了,而如今宋氏被送走,虽然胡家并没有声张,也没有说宋氏是因为什么事情被送走的,但是这落在旁的的眼中,难免会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于是就有了胡家三夫人被鬼魅上身了的消息传了出去。 联想最近胡家三房发生的事情,诸如什么宋氏给娘家侄孙下毒、逼迫娘家回祖籍等等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于是有关于宋氏被鬼魅上身的说法,大家都深信不疑,传到最后,就变成了宋氏是鬼魅所变,出来祸害人间。 对此,胡家倒没有回应。 只胡修尧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赶忙将从前他因为不孝而被弹劾的事情一股脑儿的推到了宋氏的头上,说那些事情都是被鬼魅附身的宋氏做的,跟他和真正的宋氏都没有关系,他不孝的罪名着实是冤枉。 眼看胡修尧就要有起复的迹象了,不过胡依一又怎么会给胡修尧这个机会。 “二哥,我觉得祖母如今年纪大了,应该好好在家中安享天年,儿孙绕膝才是,三叔作为一个孝子,自然应该日日侍奉祖母身旁才对,二哥以为呢?”胡依一请了胡子珏下衙后到栖梧院,说起了胡修尧的事情。 对于胡依一话里的意思,胡子珏自然也是明白的,他瞧着胡依一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就忍不住去睨了一把胡依一的脸,没好气地道:“行了,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二哥最厉害了!”胡依一笑意盈盈。 “少给我戴高帽子!你这丫头,”胡子珏本想说一句胡依一鬼主意多,但想想胡依一其实也不容易,于是这话刚到嘴边就被胡子珏给收了回去,“真拿你没办法!” 胡依一挑了挑眉,笑得很得意。 胡子珏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宠溺。 很快,就有人说宋氏被鬼魅附身的事情其实就是胡修尧为了摆脱自己不孝的罪名而故意闹出来的事情,只要说宋氏被鬼魅附身了,那胡修尧就可以将事情往宋氏身上推,自己立马变得清清白白,又可以走马上任。 而众人都没有见到过宋氏被鬼魅附身的样子,所以这个猜测一出,立马就有不少人相信了。 没几天,胡老夫人就“病”了。 胡修尧即然说自己并没有不孝,那如今胡老夫人病了,为了以表孝心,是不是应该好好侍奉胡老夫人于床前? 对此,哪怕胡修尧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笑着表示,母亲病了,他自然要好好在家侍奉,至于做不做官,那都无所谓的 于是胡修尧的起复之日再次变得遥遥无期了起来。 “这下三房的人应该会安生不少了。”胡子珏感慨了一句,他原本以为胡依一只是让他去放出风声,让人质疑宋氏被鬼附身的事情是胡修尧在背后一手策划,谁知道胡依一还留了后招,让胡老夫人“病”了。 这下子,倒真像胡依一之前说的那般,要胡修尧日日侍奉胡老夫人了。 不过想想之前胡老夫人算计胡依一的事情,胡子珏倒也不觉得胡依一做得过分。 “若不是我想着大哥和二哥能走到今日不容易,恐怕咱们胡家,这会儿已经挂上白幡了。”胡依一微微抬眼,眼中有几分肃杀。 胡子珏早就已经知道自家这个七妹妹,表面看上去软软糯糯,一副可爱模样,实则却是个能狠得下心来的人,所以听了胡依一这话,也不意外。 “这样就行了,可别脏了你的手,如今他们应该会消停一会儿了。”胡子珏并不想胡依一的手里沾血。 如今宋氏被送去家庙了,身上又背了个被鬼魅附身的说法,恐怕很难翻身了,而胡老夫人又病了,没精力再去折腾什么事情了,至于胡子琅,原本就不是个善于心计的,想要算计胡依一,基本不可能,况且还有个赵霜在一旁盯着呢。 剩下的也就只有胡修尧和胡婳了。 而胡修尧这一直半会儿的,估计都还不能把事情往胡依一身上想,没办法,毕竟文天师是他去请来的人,且又是夜无殇手下的,所以不管是胡修尧还是胡老夫人,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胡家众人都对文天师的话深信不疑。 唯一不信的就是胡婳了,但文天师是胡修尧从夜无殇那儿请来的,胡婳一时半会儿都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的人消不消停我倒是不清楚,横竖五姐姐是不会消停的。”胡依一对胡婳的计划已经有所了解了,若不是胡老夫人收买胡天师来这么一出,胡婳早就动手了。 “这么说,你心里已经有数了?”胡子珏挑了挑眉,他这七妹妹,怎么什么都知道? “如今三房这种情况,五姐姐自然是着急的。”胡依一微微一笑。 宋氏被送走了,还是因为被邪祟附身才被送走的,胡婳有这样一个母亲,婚事定然不会太顺利,而如今胡修尧又闲赋在家,胡家三房没有一个有官职在身的,而胡婳本身又被从前那不好的名声所累,如今胡婳的亲事越发的不顺利。 胡婳对此也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她更要抱紧夜无殇这棵大树,错过了可就再难找到了。 因着这种紧迫感,所以胡婳现在什么事情都顾不上,只想赶紧把事情办成。 “你可不要以身涉险,不然到时候大哥又得训你了!”胡子珏叮嘱道。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担心的!”胡依一嘻嘻笑道。 胡子珏瞧着胡婳这笑,却觉得甚是不安心。 而胡婳还真就如胡依一想的那般,现在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了,只想着等她成为六皇子妃,到时候想要接宋氏回来也好,还是收拾胡依一也罢,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胡婳心里倒是很明白,知道清轻重缓急,她现在自己这边势弱,纵然算计胡依一,也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说不定还会引起胡依一的反噬,得不偿失,倒不如先增添自己这边的势力,然后再图谋其他。 “你哥哥那边的事情可都办好了?”胡婳最近有些急躁,对如秋问话的态度自然也不好。 如秋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哥哥是看着袁妈妈将信递给了六皇子的护卫之后才走的,应 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要是有问题,我将你们兄妹两都发卖了!”胡婳露出一丝狠戾。 如秋不敢求饶,只咬牙肯定地道:“姑娘放心,绝对没问题!” 胡婳这才稍微满意了一些,摆了摆手,让如秋出去了。 如秋如蒙大赦,赶忙一溜烟的走了。 想到方才胡婳说的话,如秋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去找了袁妈妈,问一问情况,好歹心里能有个数。 袁妈妈偷偷跑出去见如秋的事情,自然没能瞒过胡依一,事实上,从一开始胡婳找上袁妈妈的时候,胡依一就已经盯上袁妈妈了。 袁妈妈一开始是偷偷进胡依一的屋子里拿了胡依一平日拿来写写画画的废纸,之后又偷拿了胡依一批注过的几本书,最后又偷偷摸摸地出了门,给夜无殇身边的护卫递了一封信。 结合这种种,又加上在这之前胡依一就知道胡婳要做什么,所以胡依一半点都不慌张,只等着胡婳自己往坑里跳。 “若是五姑娘知道她算计这么久,结果完全成全了姑娘,铁定会被气死。”鸾音笑得花枝招展的。 “谁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她应该感谢我成全她才是。”胡依一开始默默地想,这出好戏她到底要不要去看呢? “姑娘,回头等这件事情了了,这袁妈妈可不能再留了。”玳瑁的注意力倒是在袁妈妈身上,有这么个背主的人在,玳瑁觉得都睡不太踏实。 胡依一点了点头:“放心,等她发挥完这最后一点作用,我也该找她算算账了。” 前世今生,她跟袁妈妈可是有一大笔账要算的。 这两年袁妈妈还算安分,知道胡依一不太亲近她了之后,倒也谨小慎微,所以胡依一一直也没有动她,谁知道袁妈妈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拿了胡婳的好处,选择再一次背叛胡依一。 即然如此,胡依一也就不必顾忌什么了。 三天后,袁妈妈急急忙忙地跑进栖梧院,慌乱而急切地对胡依一道:“姑娘,姑娘!大爷出事了!姑娘……”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胡依一忙问道。 袁妈妈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忧心忡忡地道:“姑娘,不好了,大爷出事了!在城北那边带兵剿匪,谁知道遇了埋伏,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您快去看看吧!” 第23章 设有埋伏 “你快带我去!”胡依一二话没说就要出门。 袁妈妈见状,心里一喜,不过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但见胡依一满脸着急的要出门,袁妈妈也顾不上去想心里那点异样了,急急忙忙就拉着胡依一出了门。 胡依一和玳瑁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胡依一眼中还闪过了一丝暗芒。 这一次跟着胡依一出门的是银羽和胡季,等上了马车之后,袁妈妈看着银羽还有些纳闷:这丫头平日里不是不得姑娘的看重吗?怎么这一次还跟着出门了? 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袁妈妈即便心里纳闷,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胡依一却开了口:“袁妈妈,你是怎么知道大哥出事了的?” 袁妈妈早就准备好一番说辞:“姑娘也知道,你的奶兄如今在做些小生意,每天都要往返城里城外,这不,今日到城外去的时候就得了消息,便赶忙来告诉奴婢了,我一听大爷出事了,一刻都不敢多耽搁,就来告诉姑娘了。” “燕京城外,居然还有匪寇,顺天府的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妈妈觉得呢?”胡依一似笑非笑地看着袁妈妈。 袁妈妈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胡依一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还能笑得出来?她难道不担心胡子琛吗?! “天子脚下居然都有匪寇了,银羽,你说这些匪寇是不是不长眼睛,落草为寇都落到燕京来了,这跟等死有什么区别?”胡依一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有微微的嘲讽。 银羽也笑了笑,配合道:“可不是,这可是天子脚下,灭一窝土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袁妈妈的额头上隐隐地就有汗流下来。 “所以这倒是件新鲜事儿,咱们去看看也无妨。”胡依一轻轻看了袁妈妈一眼。 袁妈妈终于有些回过味来,咂着嘴道:“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您瞧,她还好意思问您?奴婢要是袁妈妈,铁定就闭嘴到底来,免得把一张老脸都丢尽了!”银羽直白的嘲讽了一句。 袁妈妈的脸色彻底的黑了,她再蠢也知道自己的谎话被胡依一给看穿了,不过她纳闷的是:“姑娘即然知道奴婢在骗您,为何还要跟奴婢一起出来?” “自然是来瞧一瞧五姐姐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几个给我布了一个什么样的局了。”胡依一幽幽地道。 袁妈妈见胡依一准确地说出了胡婳,也就不再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了,心如死水。 “袁妈妈,”胡依一目光平静地看着袁妈妈,“你是我的奶嬷嬷,咱们有这么多年的情份在,凭我胡家长房的财力,难道你还怕我不能给你养老送终吗?可你却勾结了三房要害我!事到如今,我倒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袁妈妈张了张口,想要向胡依一求饶,但见胡依一的目光平静而温和,甚至都不曾动怒,袁妈妈就知道自己求饶也没有用了。 她奶大的姑娘是个什么性情,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于是袁妈妈摸了一把脸,神情木讷的道:“将军和夫人都去了,长房里就只有你和大爷两个小辈,又如何敌得过老夫人以及三老爷三夫人他们?奴婢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罢了。” “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胡依一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怒色,“若你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只是觉得我们长房敌不过三房的话,你大可直接向我求去,看上从前的情份,我根本就不会拦着你,还会送一大笔钱财给你,绝对不会比三房给你的少!可是你呢?你还是选择了叛主!说来,不过是为了你心里的那点私欲罢了,即然如此,何必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袁妈妈面如死灰,再次动了动嘴,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马车很快就出了城,胡依一也不想和袁妈妈多说什么,便对银羽道:“动手吧,她即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姑娘!”袁妈妈闻言,肝胆俱裂,立马就哆嗦了起来,“姑娘饶命啊,奴婢是鬼迷心窍,姑娘……” 袁妈妈之前之所以那般淡然,是她觉得以胡依一的性格,顶多将她赶出去就是了,谁知道胡依一居然想要她的命!瞧着一旁的银羽杀气腾腾的模样,袁妈妈吓得冷汗直流,不住地向胡依一告饶。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银羽嗤笑了一声,手起手落,不过倒没有像袁妈妈想的那样杀了她,只是将她打晕了而已。 “姑娘,前面有埋伏。”胡季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进来。 “那本王倒是赶了巧了。”同样传进来的还有某位郡王独特的玩世不恭的声音。 胡依一没好气地掀开车帘,看着外面骑着马,着一身玄衣的夜稹:“你怎么来了?” 说完,胡依一又瞪了一眼车里的银羽,银羽无辜的摇了摇头:“不是奴婢说的。” “走吧,晚了可就赶不上那边的好戏了。”夜稹好脾气地笑了笑,秋日暖阳下,他的笑容看起来和煦而美好。 胡依一想了想,觉得比起在这里跟夜稹斗嘴,她还是想去看看另外一边正在上演的好戏,于是就干脆地闭了嘴,等着前面那些人落网。 胡依一原本就已经布好了局,就等那边的人自投罗网,如今又多了夜稹在旁,所以胡依一只坐在马车里面等了一小会儿,外面就已经消停下来了。 然后胡依一才下了马车。 瞧着外面横七竖八的躺了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各自都抱着腿或者手在呻吟,或多或少的都带了伤,而胡依一这边带来的人和夜稹那边,则毫发无伤。 “要审问一番吗?”夜稹问。 “审问做什么?无非就是那些龌龊事情罢了。”胡依一神色冷漠,她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胡婳想干什么。 无非就是让这些贼人将她掳走,毁了她的清白,再传得满城风雨。 届时,哪怕胡子琛再位高权重,夜无殇也不会再惦记着胡依一了,那胡婳那边的事情也能更加顺利。 胡婳倒是算计得挺不错的,只可惜,胡婳的计划有一半是和胡依一的计划重合了,所以胡依一早早就察觉了胡婳的计划,因而胡婳此次注定要功亏一篑。 不,对于胡婳来说,这一次她还是有赚的。 “胡季留下,将这些人送去顺天府,就说这些人不长眼睛,即然敢当众打劫临安郡王,于是被临安郡王教训了一顿,其他的让顺天府看着办就是了。”胡依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借用夜稹的名声。 “胡姑娘……”赤羽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胡依一狐假虎威,毕竟夜稹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打着他的名义将这些人送去顺天府,顺天府肯定会狠狠的惩治这些人。 “不必这么麻烦了,”夜稹开口制止了赤羽,“这些人向来喜欢作奸犯科,留着也是祸害别人,处理了便是。” 胡依一想想,觉得夜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就点了点头。 而胡依一和夜稹刚刚往回走没走多远,就见到了玳瑁,玳瑁是来告诉胡依一,胡婳的去向的。 胡依一之前说的要去看好戏,就是去看胡婳和夜无殇的好戏。 胡依一和银羽坐的马车,遇上玳瑁之后,三个人便一起去胡婳所在的地方,因为马车上还有一个袁妈妈,所以这马车里面倒是有些挤。 “胡七,不如出来骑马吧?这样咱们也能快一点过去,免得错过好戏,怪可惜的。”夜稹建议道。 “我不会骑马。”胡依一有些心动,这会儿天气秋高气爽的,他们又在城外,骑马正好,只可惜,她不会骑马。 “没事,你跟我一起,我带着你骑,放心,我不会摔着你的。”夜稹朝胡依一伸出了手。 胡依一抬眼,看着马背上的夜稹朝自己伸出了手,眉眼含笑,仿佛像一朵绝美的雪莲,单单朝自己绽放。 几句话,就将这些人的生死给定了,然后两人就施施然走往回走,准备去看下一场好戏。 胡季和赤羽:难道不应该夜稹要大开杀戒,而胡依一在一旁劝阻才对吗?! 罢了,主子们的想法又哪里是他们能猜得透的。 胡季和赤羽看着地上这些黑衣人,面露怜悯,这些倒霉催的,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两个人!希望他们下辈子眼睛擦亮一点,投个好胎,别惹不该惹的人。 虽然暗自在腹诽着,但是赤羽和胡季也没有心慈手软,手里刀落间,那些人转眼就没了声息。 胡依一默默地伸出了手,夜稹一用力,就将胡依一拉上了马,绝尘而去。 被抛下的玳瑁和银羽只能听见胡依一微微有些害怕的声音:“你慢点啊……慢点……” 然后再就只能看见马蹄扬起的灰尘,两人只能面面相觑。 不管如何,最后胡依一这一行人还是顺利的到了地方,是在一个胡家相对僻静的庄子上,因着胡婳有所准备,所以胡依一他们到的时候,庄子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夜稹和胡依一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有了一分笑意。 为了怕惊扰到里面的人,所以玳瑁和银羽两人就留在了那庄子所在的山脚下,只有夜稹带着胡依一偷摸进去了。 再一次被抛下的玳瑁和银羽:“……” “我怎么觉得郡王有点嫌咱们两碍事?”玳瑁幽幽地道。 “安心等着呗,横竖有王爷在,姑娘肯定是安全的。”银羽耸了耸肩。 夜稹和胡依一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丫鬟们在想什么,他们已经悄悄地潜入了庄子,这庄子不大,而且夜无殇和胡婳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带来,所以夜稹和胡依一老远就发现了守在门口的夜无殇的护卫。 不必说,那两个护卫身后的屋子,就是他们要看好戏的地方。 胡依一对这夜稹无声的指了指屋顶,又在手心画了一个圈,示意夜稹他们要绕后到那屋顶上去。 夜稹居然也看明白了,对着胡依一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胡依一就往那屋后边儿绕了过去,之后又抱着胡依一飞上了屋顶。 第24章 婳之计 胡依一悄悄掀开了两片瓦,居高临下的就能将屋子里面的情形看个清清楚楚。 屋子里面只有胡婳和夜无殇两个人在,夜无殇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善:“你怎么在这里?” “殿下怎么也在这里?”胡婳也面露惊讶,“难懂你也是七妹妹叫过来的?” 夜无殇眉头微皱,倒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对胡婳有些不耐烦地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胡依一呢?” 胡婳见夜无殇这个态度,双手微微捏紧,但是面上却一丝一毫也看不出来,反倒笑了笑,邀请夜无殇坐下:“殿下先坐下喝杯茶吧,我也不知道七妹妹约咱们来这儿做何,不过她即然约了咱们,想必一会儿也就到了。” 夜无殇倒也没有拒绝,一杯茶一饮而尽:“既然是她邀请你来,你们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胡婳依旧摇了摇头:“七妹妹说要先去城北一趟,具体去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殿下再耐心等一会儿,想必很快就会到了。” 说罢,胡婳又给夜无殇倒了一杯茶水。 夜无殇依旧是一饮而尽。 “或许七妹妹这一次约殿下来,是想跟殿下表明心意呢?毕竟你们都通信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见一面了,我估计七妹妹是怕自己一个人跟你见面,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去,对你们都不好,所以才将我也叫来了。”胡婳笑着再给夜无殇倒了一杯茶。 胡婳这个解释倒让夜无殇挺满意的,脸上的神情也没那么冷漠了。 而屋顶上的夜稹听了胡婳这话,对胡依一挑了挑眉,无声地询问胡依一。 胡依一无辜地摊了摊手,皱着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于胡婳说的什么“通信这么长时间”的事情完全不清楚。 夜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示意胡依一继续看下去。 “本殿怎么觉得有些热?”夜无殇突然站起身来,要去开窗。 胡婳也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夜无殇身前,伸手拦住了夜无殇:“殿下,还是别开窗了,不然若是被人瞧见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指不定怎么说呢!” 胡依一挑了挑眉,无声地笑了。 她怎么觉得胡婳巴不得别人觉得她跟夜无殇有什么呢? 而夜无殇只感觉胡婳的手指微凉,肤如凝脂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阵熨帖,他直接反手抓住了胡婳的手,好似这样就能降低自己心头的躁意。 胡婳轻轻动了动手,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夜无殇的手中抽出来,但却发现夜无殇抓得很紧,她根本抽不出来,只能面色娇羞的看着夜无殇:“殿下……” 而此刻的夜无殇已经面色发烫,觉得心头有一股火气一直在往外面冒,越发觉得胡婳的手冰肌玉骨,能给他想象不到的凉爽,于是抓了一只手还不够,干脆直接将胡婳搂入了怀中,一靠近胡婳,夜无殇就觉得浑身舒爽。 但两人都穿着不算轻薄的秋衫,夜无殇觉得根本不够,于是就伸手去解胡婳的衣衫,胡婳一双眼睛微微挑起,魅惑的看着夜无殇,只把夜无殇看得一双眼睛都变得有些赤红了。 直到身上只剩一件肚兜了,胡婳便抬起一双柔荑攀上了夜无殇的肩膀,在夜无殇耳边哑着声音吹起如兰的道:“殿下……” 看到此,胡依一已经将屋顶掀开的瓦片给还原了,小脸微红地示意夜稹可以走了。 夜稹嘴角噙着笑,看着胡依一微红的小脸,很轻微地笑了一声,然后就看见胡依一的脸都红到耳朵后面去了。 胡依一拿手使劲地戳了一下夜稹,夜稹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最后两人离开屋顶的时候,还听到了胡婳的声音:“不要啊,殿下……殿下你别这样……” 胡依一都不敢再去看夜稹的神情,落地之后赶忙跑了。 等出了庄子,胡依一的脸都还有些微红,怕夜稹再提起方才的事情,赶紧说起了正事:“我根本就没有跟夜无殇通过信,为何胡婳会那样说?“ 其实胡依一大概猜到了原因,不过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什么才好,所以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了。 “谁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跟夜无殇通信?”夜稹含笑调侃了一句。 “我跟谁有往来都不可能跟他有往来的。”胡依一撇了撇嘴。 “哦?”夜稹挑了挑眉,觉得他的直觉没错,胡依一对夜无殇有一种天生的厌恶感,“这么肯定?他好歹也是个皇子呢,瞧你那五姐姐,可不就上赶着送上门?” “皇子又如何?”胡依一反问,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夜稹那不羁的气势,“旁人想要的,可不代表我也想要。” “那你想要什么?”夜稹侧头问。 “我想要什么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得到什么。”胡依一突然有些惆怅起来。 “先不管重不重要,先说说看你想要什么,万一哪一天就得到了呢?”夜稹驻足不前,颇有几分胡依一要是不说,他就不走了的样子。 胡依一站在半山腰上,一边极目远眺,一边仔细想了想,而后才转身,对夜稹笑了笑道:“我说我想要这天下,难道就能得到吗?” 胡依一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夜稹却认真地道:“或许哪一天还真的就得到了呢?” “郡王也不怕您这话被你们容家的老祖宗听见,怕是恨不得活过来再教训一番你这个不肖子孙呢!”胡依一并没有将夜稹的话放在心上。 夜稹不可置否的一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 “你那五姐姐此次算计了夜无殇,可夜无殇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认栽的,她想要嫁给夜无殇,怕是还要好一番波折。”夜稹说起了后续的事情。 “胡婳计划了这么久,这些问题自然早就考虑进去了,你没听见咱们走的时候她还无辜的叫了几声吗?那是叫给那些守在门口的护卫听的,等到事后夜无殇清醒了,胡婳大可说是夜无殇强迫她的,毕竟她都反抗了不是?”胡依一轻笑一声,“胡婳一开始就说是我邀请他们两人去的,到时候胡婳也可以将事情都推到我的头上,说这一切都是我算计的,也未尝不可。” 胡婳这一次的计划其实已经算是十分周密了。 她先是接打着帮夜无殇拿下胡依一的名义接近夜无殇,然后再盗取了胡依一平日里写的一些字画,模仿胡依一的字迹和夜无殇通信,而胡婳借口胡依一托她帮忙送信,因而这些来来往往的信件自然都过了胡婳的手,夜无殇跟胡依一不算特别熟,所以一直以来都不知道那些信其实都是出自胡婳的手。 三天前,胡婳又假借了胡依一的名义,给夜无殇送了信,约夜无殇今日到这庄子上来,为了就是给夜无殇下药,等她和夜无殇又了夫妻之实,看在胡修尧的份上,夜无殇娶她的可能性并不低,至于这被算计的事情,胡婳大可全部推给胡依一。 而另一边,胡婳让袁妈妈用胡子琛出事的理由诓骗胡依一出城去,又花高价买通了一些江湖人士,让他们在路上设了埋伏,为了就是将胡依一劫走,玷污胡依一的清白,到时候再将事情推到流寇之类的人身上。 胡依一清白被毁,胡婳也算报仇了,而夜无殇也不可能再惦记着胡依一了,那夜无殇娶胡婳的可能性又高了不少,一举两得。 只可惜,因为胡依一原本也是想要用这样的手段将胡婳塞给夜无殇,所以胡婳这计划早就被胡依一洞悉得差不多了,又因为胡依一一直防着袁妈妈,所以胡婳的另一个计划也被胡依一洞悉了。 因而胡依一这一次毫发无伤。 “胡婳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也想让她寄给夜无殇的话,她这一次可就要鸡飞蛋打,什么都捞不着了。”胡依一语气微讽。 “她这一次这么算计你,你难道就不生气?不打算给她点颜色瞧瞧?”夜稹虽然不太清楚胡依一为什么要成全胡婳,他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胡依一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胡依一看了夜稹一眼,幽幽地道:“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难道不是等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再让她统统都失去吗?” “果然最毒妇人心啊!”夜稹嬉笑着点评了一句。 胡依一没好气的白了夜稹一眼,不理会夜稹,一个人快步走了。 夜稹见状,嘴角的笑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而诚如胡依一想的那般,事后胡婳将事情全都推倒了胡依一头上。 夜无殇是被冷醒的,他和胡婳都未着寸缕,这庄子上的气温本就比较低,所以等到药效退去,夜无殇的感知恢复正常之后,感觉到了冷,便幽幽转醒了。 虽然夜无殇中了药,中间有一段记忆有些模糊,但大概还是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瞧着自己身边睡得香甜的胡婳,眼中满是阴霾。 夜无殇毫不怜香惜玉的将胡婳给弄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婳幽幽转醒,睁开眼看到夜无殇的第一眼就做出了害怕的神色,往后一缩,恳求道;“殿下不要啊……” 夜无殇的脸色更黑了,瞧胡婳这反应,他就知道自己之前多么禽兽了,于是先捡起了地上的衣衫,胡乱地套在自己身上,而后又将胡婳的衣衫扔给了胡婳,遮住了胡婳身上的暧昧痕迹,有些不耐的道:“赶紧穿上!” 胡婳的双手默默地又捏紧了几分,不过面上却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含泪道:“是……” 趁着胡婳穿衣服的档口,夜无殇出去质问自己的护卫为何听到动静却没有阻止的事情去了。 “殿下,您跟胡姑娘在里面……属下怎么能进去拦着您?您……”护卫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夜无殇。 夜无殇瞬间就明白护卫以为里面的人是胡依一,所以听见动静也没想过要看一眼,毕竟夜无殇对胡依一的心思他们都是知道的。 对此,夜无殇也只能暗恨,进屋之后冷漠地看着胡婳:“你居然敢算计本殿!” 胡婳猛地摇头,含泪道:“我没有……” 第25章怎么回事 夜无殇走到那茶桌边,将方才他喝茶的杯子拿起来瞧了瞧,又放到鼻尖闻了闻,斜眼看了一眼胡婳,然后将那茶杯用力地朝胡婳身边一掷,茶杯应声而碎:“还敢说没有算计本殿!那你告诉我这茶杯里面的药是怎么回事!” 胡婳跪在地上,一副可怜模样:“殿下,今日是七妹妹邀我来此,我根本就不知道您也会来这儿,况且我也就比您早来一刻钟而已,这茶杯里面怎么会有猫腻我真的不知道啊……殿下……” 这话便是影射这一切都是胡依一在算计。 胡婳声泪俱下:“我算计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如今这般……殿下放心,此处地偏,不会有人知道今日之事……我……我回去之后,自会择一处庵堂,日后常伴青灯古佛,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 说罢,胡婳朝夜无殇叩首,双手贴地,额贴双手,小声地哭了起来。 胡婳这一招以退为进倒打消了些许夜无殇的怀疑,想着胡婳毕竟是胡修尧的女儿,胡修尧如今在他手下还颇为得用,因此,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让胡婳去出家。 不过夜无殇此人向来多疑,不会因为胡婳的三言两语就相信了胡婳是无辜的。 “此事是本殿对你不住,你放心,若是有机会,本殿会为你指一门好亲事的。”说罢,夜无殇便拂袖而去。 胡婳见夜无殇这般无情,丝毫没有说要对她负责任的事情,心里有些失望,还有些对夜无殇的不满,不过想着夜无殇一心惦记着的胡依一这会儿已经出事,比她还要惨,胡婳的心里也痛快了几分。 胡婳即然敢算计夜无殇,又早就找好了胡依一这个替罪羔羊,自然是做主了安排的,而胡依一也无所谓背不背这个黑锅,于是也就任由胡婳去了。 因此夜无殇查到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是胡依一的算计。 从一开始胡依一和他通信,就是为了在今日算计他和胡婳。 得到这么个结果的夜无殇,恨不得撕了胡依一,同时他也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么长时间以来,胡依一对他的冷淡并不是出于什么姑娘家的矜持,胡依一对他,确确实实没有任何男女之情,甚至对他还有怨恨在。 “这世界上就没有我夜无殇得不到的东西!胡依一,咱们走着瞧!”夜无殇咬着牙发誓道。 而胡婳这边等夜无殇走了之后,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 “姑娘,万一六皇子死活不肯点头娶您,您该怎么办啊……”如秋瞧着胡婳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又想到夜无殇毫不留恋的离开,颇有些忧心忡忡。 “我即然敢这样做,就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胡婳的眼中透过一丝狠戾,这一次她孤注一掷,可不是真的为了出家去做姑子的,六皇子妃这个位置,她胡婳要定了! “方才奴婢看着六皇子离去的模样,还真是有些害怕呢,姑娘胆子可真大……”想到方才六皇子脸色阴狠的模样,如秋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胡婳却笑了:“六皇子纵然心里有恨,那也是冲着胡依一去的,与我无关,况且我本来就是受害者,他纵然对我也有不满,但更恨的,应该是我那七妹妹才是。” “可万一六皇子去找七姑娘对峙,七姑娘不承认怎么办?”如秋还是觉得这事儿有些不稳妥。 “她不承认难道六皇子就不会怀疑她了吗?”胡婳嗤笑了一声,“如秋啊,你不懂这些热衷权势的男人的心,他们啊,最是多疑不过了。” 如秋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自家姑娘的想法了。 说罢,胡婳又咯咯地笑出了声:“京城里关于胡依一被山贼毁了清白的事情这会儿怕是已经传遍了,六皇子会不会找这样一个脏女人对峙都不一定呢。” 如秋默默地低下了头,突然觉得有些冷。 但是等胡婳回去之后,却发现京城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关于胡依一被毁了清白的流言,有的只是临安郡王英雄救美,于危难关头在一伙盗匪手中救下胡七姑娘的事情。 “岂有此理!”胡婳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自然怒不可遏,“她居然那般好运气!居然躲了过去!还是被临安郡王救了!” 胡婳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堵了一大块石头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虽然如今胡婳一心一意扑在夜无殇的身上,但是对于名满燕京的夜稹,也曾肖想过的,想当初她和赵柔为了抢一个去晋王府的机会,争得头破血流,却根本没能入夜稹的眼,而如今胡依一却能被夜稹英雄救美! 那可是临安郡王夜稹啊!她胡依一何德何能!何德何能能被夜稹所救! “姑娘……”如秋看着状若癫狂的胡婳,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声。 胡婳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激了,忙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自己的不甘和嫉妒,和如秋以及义成说起了今日善后的事情以及如何让夜无殇不得不娶她的事情。 而胡依一这边听说了有关于夜稹英雄救美的事情之后,不由有些无语的问夜稹:“这是你派人散布出去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夜稹一脸不解地问胡依一,“就算你现在人好好的,但是难保你那五姐姐还是会散步流言,到时候你有嘴也说不清,倒不如将事情摆出来,我觉得只要说是我救了你,这京城怕是无人会怀疑你清白与否。” 胡依一沉默了。 确实,临安郡王在这京城里的风头可是不小,有夜稹救下她的事情在,没人会觉得胡依一的清白与否,因为那简直是对夜稹的一种侮辱。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可胡依一总觉得有些不对。 “那就多谢郡王了。”胡依一漫不经心的道谢道。 “我救了你,你难道不应该亲自携重礼上门感谢一番?”夜稹挑了挑眉,“你若是不这样做,旁人怕是会觉得你有失礼仪。” 说罢,还不等胡依一说话,夜稹又继续道:“你也不用带太贵重的东西,随便在你们胡家的库房里找些笨重的你们不要的东西就好啦!” 胡依一无语地望了望天。 胡家库房里那些“笨重”的东西全都是精贵的大物件好不好!她之所以没有摆出来用,也不过是觉得太惹人注目了而已,到了夜稹这里怎么就成了他们不要的了! 夜稹逗了几句胡依一,心情颇好。 而夜无殇和胡婳的事情则以一种胡依一都没有料到的方式被人公之于众。 太子容彰于今日早朝当众替六皇子夜无殇和胡家五姑娘向永和帝请求赐婚!理由是这两人情投意合已久,因着裴贤妃一直不同意,所以两人只能私下往来。 而太子认为自己作为大哥,理应帮弟弟解决这种终生大事,故而求永和帝为两人赐婚。 “姑娘,您是说,这事儿是五姑娘透露给太子的?!”玳瑁听说了此事之后,也很是震惊,不过更震惊的是胡依一说这事儿是胡婳透露给太子的。 胡依一点了点头:“之前我不是说过,胡婳肯定有办法可以确保能让夜无殇娶她,不过我原本以为她是将有关于他们两人的流言散布出去,然后再让三叔到夜无殇面前去恳求一番,指不定能成,所以我之前就在想,这个办法并不保险,毕竟如今三叔没了官职,对于夜无殇来说,三叔并不足以重要到能让他娶胡婳。”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倒露出了几分欣赏:“没想到她想出的居然是这样的主意。” “五姑娘怎么就知道这个主意一定有用?”鸾音还不太明白。 “因为绍表哥失踪的事情,太子和夜无殇相互陷害推诿,两人不和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是众所周知了,胡婳将事情透露给太子,太子肯定是希望夜无殇能娶胡婳的,毕竟三叔原本就是夜无殇的人,他娶了胡婳,也不会给夜无殇带去任何好处,相反,若是夜无殇不娶胡婳,另外娶一个朝中权贵之女,那就等于是给夜无殇增添了一大助力,比起这个,太子自然还是觉得夜无殇娶胡婳最好。”胡依一解释得很详尽。 “所以五姑娘知道太子一定会很乐意成全她,才这样做的?”胡依一说得这般清楚,鸾音自然明白了过来。 胡依一点了点头:“所以说,对于有的人而言,敌人也会成为助力,端看你怎么利用了。” 胡修尧以及胡婳自然是站在夜无殇这边的,太子对于胡婳来说就是敌人,但是胡婳却 能利用太子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胡依一倒有几分佩服。 “可今日也没听说皇上下旨赐婚了呀?”青黛仔细想了想,她确实没有听说,毕竟这样的大事,若是有风声传出来,她肯定会知道的。 “毕竟是皇子的婚事,你以为就靠着太子的三言两语就能成?”胡依一无奈的笑了笑,“这几年因着宫中有了个蒋妃和小皇子,所以裴贤妃和夜无殇母子不如以前受宠了,但蒋妃母子跟夜无殇的关系也匪浅,所以只要蒋妃在皇上耳边吹吹耳边风,说夜无殇跟胡婳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那这事儿估计就有得磨了。” 蒋妃便是从前的蒋婕妤,怀孕之后升做了充媛,等生下小皇子之后,独得帝宠,如今已经升到妃位了。 “那五姑娘的算盘岂不是要落空了?”鸾音眉头轻皱。 “那可不一定,”胡依一摇头摇头,浅笑道,“咱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是了,五姐姐这一次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将自己送到了夜无殇的手上孤注一掷,想来只要咱们不拦着,她应该不会失手的。” 若是连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情胡婳都办不成,那她还是胡婳吗? 而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自然还带起了一连串的反应。 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裴贤妃,裴贤妃是知道胡婳这么个人的,毕竟之前胡婳在京城还算颇有名气,在“南阳宋氏”的名气加持之下,裴贤妃觉得胡婳也勉强可以当个夜无殇的侧妃,但是如今她心目中只配当侧妃的人却勾引了她的儿子,还被太子给抓住了把柄,要做正妃,这可让裴贤妃发了好一通脾气,当即就将夜无殇叫了过去。 第26章态度 夜无殇也没有细说那天的事情,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侮辱,毕竟那种伎俩都能算计到他,说出去都有些丢脸,所以夜无殇只说事情不是裴贤妃想的那样,这其中有误会在。 “我不管是误会也好,还是你跟她真的有什么也好,总之,她并不适合做你的正妃,我是不会同意的。”裴贤妃冷着脸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母妃放心,儿子从未想过要娶她,这一切都是误会。”夜无殇已经很久没有被裴贤妃这样训斥了,脸色有些晦暗。 “可如今太子已经拿了你们的把柄,你打算怎么办?”裴贤妃见夜无殇还算冷静,不像是被胡婳给勾了魂的模样,心里也放心了不少,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这个问题。 永和帝如今年纪大了,疑心越发重了,对于太子和夜无殇的争斗心知肚明,但是却不阻止,既不帮着太子立声威打压夜无殇,也不会过高的抬高夜无殇,只是将两人放在一个平衡的位置上,然后坐山观虎斗。 而最近明显夜无殇的气势更盛一些,为了平衡两个儿子的实力,裴贤妃觉得永和帝这一次既有可能会顺了太子的意,赐婚夜无殇和胡婳。 因此,裴贤妃才暗示夜无殇要提前解决这个事儿,免得等到圣旨下来了再后悔。 “父皇近来可还经常去蒋妃那儿?”夜无殇提起蒋妃来。 裴贤妃却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你还是别让蒋妃插手进来的好,不然指不定你父皇就要怀疑咱们跟蒋妃沆瀣一气了,到时候必然会着重打压你,蒋妃也会失宠,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母妃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夜无殇的眼神晦涩不明,“蒋妃如今似乎有些脱离控制了,总该让她知道有些心思不是她能动的。” 蒋妃原本就是裴贤妃为了固宠,才让平南伯府送进宫来的,跟裴贤妃他们原本就是一条船上的,在裴贤妃的帮助下,蒋妃倒也还算得宠,后来还怀了身孕,生下了永和帝最小的皇子,这几年都独宠后宫。 于是这心也就大了起来。 裴贤妃冷笑了一声:“她现在恐怕巴不得皇上再活上二十年,等你们都被皇上猜忌,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她的儿子刚好长成,也可以掺一脚进来,她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做太后命!” “刚好可以接这次机会试探一二,母妃不必忧心,儿子会将事情处理好的。”夜无殇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儿大不由娘,裴贤妃知道夜无殇也是个有主意的,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除了宫中裴贤妃之外,对于胡婳和夜无殇这事儿反应很大的还有裴文玥。 裴文玥是裴贤妃的亲侄女,夜无殇的亲表妹,因为裴贤妃没有女儿,所以对裴文玥甚是喜欢,也常常会接了裴文玥进宫去,因而裴文玥和夜无殇也算是青梅竹马,一直以来,裴文玥都是以六皇子妃自居的。 可现在突然冒出了一个胡婳?!太子还说什么夜无殇跟胡婳情投意合?! 裴文玥怒不可遏的同时,想起了之前胡依一跟她说过夜无殇曾经给胡婳送过药膏的事情,只不过她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之后她看夜无殇也没有跟胡婳怎么接触,所以除了有些生气之外,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如今这两个人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了! 于是裴文玥的心里不由越发的恨了。 不过恨归恨,裴文玥还是明白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定下她的名分,不能让胡婳抢了先才是,于是裴文玥便去找了自己的父亲,两人商议一番之后,又赶忙进了宫。 胡婳一直都盯着宫里的消息,所以裴文玥进宫的事情,胡婳也得了消息。 “千算万算,我居然忘了还有一个裴文玥!”胡婳暗恨,心里有些后悔。 她之所以会忽略裴文玥,也是因为夜无殇对胡依一的态度太热络,所以胡婳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对付胡依一的事情上,而夜无殇对裴文玥又变现得淡淡的,于是胡婳就将裴文玥给忽略了。 如今想起来,胡婳只觉得头痛不已。 裴文玥是裴贤妃的亲侄女,裴贤妃向来也是看好裴文玥和夜无殇这门婚事的,所以在裴贤妃面前,胡婳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裴文玥的。 对此,胡婳也有很清醒的认知。 于是胡婳就想起了宫里的胡皇后来,算起来,夜无殇是永和帝的庶子,在婚事上,胡皇后这个嫡母也是有权力过问的…… 胡婳再一次走到了栖梧院,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停住了脚步,踌躇不前。 但她已经被正要出门的鸾音给看见了,于是鸾音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喊了一句:“五姑娘??!” 胡婳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难堪,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胡婳又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最后扯出了一个不阴不阳的笑容:“我来看看七妹妹。” 鸾音只能进去通报,胡依一也露出了和鸾音一样的惊讶,毕竟她跟胡婳早就已经撕破脸了,如今又添了一笔胡婳算计她的事情,胡婳居然还有脸来栖梧院?她就不怕自己气得狠了,直接对她动手?! 不过胡依一还是将胡婳请了进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试探了许久,胡依一才明白胡婳此次过来的用意,是想让她去找胡皇后,帮她在永和帝面前说话,让永和帝给她和夜无殇赐婚! 胡依一都不知道该说胡婳天真还是愚蠢了,且不说胡婳居然有脸来求到她和胡皇后的头上,就说胡婳难道不知道若是由胡皇后在永和帝面前去说这件事情,那才是真的成不了! 胡婳难道不知道永和帝对胡家的忌惮已久?将胡皇后的侄女嫁给自己宠爱的儿子的这种事情,永和帝除非是疯了,否则他会 胡依一似笑非笑的看着胡婳:“五姐姐也知道,皇后姑姑早就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了,再说了,若是让皇后姑姑去说这事儿,你觉得难道不会适得其反吗?” 面对胡依一那微微嘲讽的神情,胡婳有些觉得难堪,但面上却丝毫都没有表现出来,就仿佛没有察觉到胡依一的讥讽一般,反而笑吟吟的道:“七妹妹的顾虑,我自然也是知道的,我倒也不是说让皇后姑姑去皇上面前直说,皇后姑姑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又是皇后,总该有门道可以对皇上旁敲侧击才是。” 不等胡依一说话拒绝,胡婳又赶忙道:“咱们都姓胡,纵然内里有些矛盾,但对外,咱们也得一条心不是?若是我能嫁给六皇子,日后对咱们胡家也有一番助力不是?皇后姑姑如今在宫中的日子过得不太好,可若是我嫁给了六皇子,那咱们胡家跟裴贤妃还不就是一家人了?对皇后姑姑也只有好处的。” 胡婳这番话倒是说得真诚,但胡依一一个字都不相信。 “原来五姐姐觉得买通贼人毁我清白,只是‘有些’矛盾而已啊?”胡依一毫不客气的点破胡婳之前设计她的事情。 胡婳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和胡依一说了这么久的话,她既没有听胡依一提起这事儿,也没有见胡依一有怒意,还以为胡依一不知道这件事情跟她有关系,谁知道胡依一突然就说起这事儿,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胡婳自然是不会承认这件事情跟她有关系的:“七妹妹在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五姐姐即然不肯承认,也就罢了,反正有些事情,咱们心知肚明,”胡依一一脸“我早就知道了”的神情,不过就在胡婳以为这件事情彻底没戏了的时候,胡依一的话锋一转:“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但你总得拿出点什么东西来跟我谈条件吧?空手套白狼也不是五姐姐这么个套法。” “你想要我做什么?”胡婳见胡依一这种态度,倒也没有死咬着不承认。 “你觉得除了你们三房之外,这府上还有谁算计过我?”胡依一倒没有直说,反问了胡婳一句。 胡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胡依一说的是胡老夫人,毕竟除了他们三房之外,二房跟胡依一的关系因着胡子珏的缘故,也还算不错,那剩下的人便只有胡老夫人了。 胡依一想对老夫人做什么? 胡婳警惕地看着胡依一:“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夫人最近不是病了么,我这里有一张药方,是治老夫人这病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跟老夫人素来就有嫌隙,我若是把这药方呈上去,她肯定不会用,倒是辜负我这一番美意了,”胡依一睁眼说瞎话,“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老夫人病了,你费心费力给老夫人找了药方,老夫人应该十分感动。” “你要我把这药方给祖母服用?”胡婳结果了药方,看着上面的药都还挺常见的,看上去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胡婳觉得胡依一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做。”胡依一一脸“我可没有强迫你”的模样看着胡婳。 胡婳默了一默,随后道:“那你总得告诉我,这药方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否则我怎么敢放心给祖母用?” “我说了,你岂不是更不放心?”胡依一轻笑了一句,见胡婳变了脸色,才幽幽地道:“放心,也不是什么毒药,我不过觉得祖母年纪大了,不易再折腾这,折腾那的了,所以只是让祖母再床上多躺些日子罢了。” 胡婳顿时就明白这药是让胡老夫人一直“病着”的药了,她没有开口答应,低头看着那药方,沉默了。 “这对于你来说,其实是笔划算买卖,横竖老夫人现在也病着,你只不过是让她多病些日子罢了,咱们府上又不是买不起药材养着她,相反的,若是你不做,那你可就要功亏一篑了,和六皇子有过传闻的姑娘,这整个燕京城,有谁敢娶?再说了,你也知道,我平日里下手没轻没重的,若是让我动手,指不定老夫人哪天就驾鹤西去了,所以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能成功嫁给六皇子,也是要守孝一年的,到时候谁知道这桩亲事会出什么变故?”胡依一毫不客气的威胁胡婳。 第27章 交换条件 胡婳气得脸色铁青,她就不该来找胡依一!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祖母下手!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吗?!”胡婳愤恨地看着胡依一,至于这其中有几分是替胡老夫人气愤,又有几分是因为自己被胡依一威胁而感到气愤,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天打雷劈?”胡依一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她算我哪门子祖母?我的祖母早就身故了!再说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若是要被天打雷劈,首当其冲的应该是你们三房和老夫人才对。” “我若是今日不答应你,你难道就真的要对祖母下手?”胡婳双眼微眯,露出一丝算计,“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将这些事儿都告诉我,祖母若是出了事,我都不用想,肯定是你干的,你就不怕我去报官?到时候杀人偿命,我倒是乐见其成。” “瞧瞧瞧瞧,”胡依一跟自己身后的玳瑁对视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胡婳,捂嘴笑道:“五姐姐知道这事儿以后,第一反应不是去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防范于我,反而是等着事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五姐姐,那蝉,可是你这黄雀的亲祖母啊!你倒也狠心。” “玳瑁啊,五姐姐方才还说对自己的祖母下手,会遭天打雷劈,那五姐姐这对自己的亲祖母袖手旁观,致自己的亲祖母于危难中而不相救,又该如何呢?”胡依一轻笑了一声,问玳瑁。 “自然是应该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玳瑁微微一笑。 “闭嘴!”胡婳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生生地把自己的指甲掐进手里,感觉到疼了之后她才能忍住自己对胡依一的恨意。 方才那一瞬间,她确实没有想过要将这事儿告诉胡老夫人,所以胡依一说得也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无可辩驳,可胡依一居然当着这些贱婢的面把她的心思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让她被一群贱婢嘲笑,她恨不得掐死胡依一! “这都说远了,五姐姐就说这买卖,你做不做就是了。”胡依一欣赏了一会儿胡婳那难看至极的脸色,也就不想再跟胡婳废话了。 “你让我考虑考虑。”胡婳一把抓过那张药方,胡乱塞进袖口里,而后夺门而出,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五姑娘今日回去,怕是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玳瑁觉得胡依一也真够狭促的,将胡婳这样的人都能挤兑得在这儿待不下去了。 “好叫她知道,日后若是逼不得已,千万不能找我谈条件。”胡依一颇为自得,眼里眉间都染上了笑意。 “奴婢觉得,五姑娘日后怕是永远不会再来咱们栖梧院了。”鸾音捂着嘴笑。 “不来才好呢!”胡依一哼哼了两声,而后又想起了袁妈妈,忙问玳瑁:“袁妈妈这两天如何了?” “姑娘放心,都按您说着关着呢,每天就喂些水,刚开始还能叫唤两声,说姑娘的不是,后来只剩下求饶了。” 胡依一皱了皱眉,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袁妈妈,毕竟那是她的奶娘,若是没有个由头,随便就处置了,旁人只会说她冷血无情,她不能落下这样的把柄给三房,于是只能先将袁妈妈关起来,让她吃些苦头。 “姑娘想好怎么处置袁妈妈了?”鸾音插了一句话进来。 “我还没有想好。”胡依一颇为烦躁的叹了一口气。 “可咱们也不能将袁妈妈关太久,毕竟万一哪天袁妈妈的儿子来找袁妈妈,这事儿可就兜不住了,到时候被他们抢了先机,对咱们可不利。”玳瑁提醒道,她是怕胡依一心软。 事实上,胡依一还真就不是心软的人,她想了想,最后决定借着袁妈妈这事儿,先给三房那边烧一把火。 于是很快,顺天府那边就收到了一纸诉讼,是胡家七姑娘状告自己的奶娘勾结贼人欲害她性命,以图谋胡家长房家财! 这种豪门贵族的内宅恩怨,老百姓最感兴趣了,况且之前又还有临安郡王英雄救美之事的加持,所以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胡依一自然也派人出去散布了不少消息,诸如一个奶娘怎么敢谋害自己的主子、奶娘怎么能买通贼人、主子出事了,家财也落不到奶娘身上之类的,引导大家去猜测这背后的事情。 人都是健忘的,但同样的,人又是最不健忘的,只要提起一点之前的事情,大家都能联想过去。 于是就有人想起了之前胡家三夫人图谋娘家家产的事情。 一个奶娘,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个胆量去谋害自己的主子,就说从计划这件事情,到后面找贼人,诓骗自己的主子出城,再到后面如何去图谋自己主家家产的事情,哪一桩哪一件都不像是一个奶娘能做出来的。 即然一个奶娘不能做出来,那如果这个奶娘背后有人呢? 宋氏有图谋旁人家财的前科在,所以这事儿一被捅出来,就有不少人怀疑宋氏指使了奶娘要害胡依一。 不过鉴于宋氏被邪祟附身已经被送去家庙清修了的传闻,所以不少人虽然有这个猜测,但终究没有宣之于口。 但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人猜测,并且将之前胡修尧故意传出消息说宋氏被邪祟附身,然后将所有事情都往这上面推的事情给翻了出来。 于是有不少人都认为,这件事情其实是胡修尧做的,为的自然就是胡家长房那一笔价值不菲的钱财。 甚是还有人觉得之前宋家的事情也都是胡修尧做的,只不过是把这一切都推给了宋氏,让宋氏来做这个坏人而已,最后再说宋氏之所以会做下这些事情,是因为被邪祟附身了,这样一来,胡修尧就可以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害成了一个受害者。 总之,有关于这件事,说这的也有,说那的也有,但归根结底,没有人相信这事儿是袁妈妈一个奶娘能做出来的。 顺天府尹也是这样觉得的,可胡修尧已经来给他打过招呼了,让他直接以袁氏为财所迷,不惜害主而结案,将那袁氏斩首便是了。 胡修尧如今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他是六皇子身边的人,日后若是六皇子…… 总之,这个胡修尧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可是他没想到,还有他更得罪不起的人在后面。 这天他下衙之后,觉得有些心烦气躁,想要走回家中去,结果才出了衙门不久,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心里就更烦躁了,走到大街转角,他就遇上了一男一女。 容姿卓越的男子着玄衣,娇小貌美的女子着红衣,男子撑了一把油纸伞,伞往女子那边倾倒,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脸上都带了笑。 正是临安郡王夜稹和胡七姑娘胡依一。 顺天府尹认识夜稹,在这儿撞见了,自然要上前见礼:“下官见过郡王。” “免礼,”夜稹薄唇轻启,脸上依旧带了笑,但和方才那笑又有些不一样了,“许久不见周府尹了,别来无恙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府尹只觉得夜稹身上有一股压迫的气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讪笑道:“下官位小人卑,有劳郡王惦记了。” “周府尹怎么会位小人卑,”胡依一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娇俏,“郡王今日可是专门来找周府尹的,可见周府尹的份量不轻呢。” 周府尹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厉害了,夜稹是谁,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找上他能有什么好事?!如果可以,他巴不得这辈子夜稹都别专门来找他! 因此,周府尹压根顾不上问胡依一是谁,忙拱手道:“下官愚笨,不知郡王此次来是……还请郡王明示。” 夜稹却没有直接回答周府尹的话,反而向周府尹介绍胡依一:“这位是胡家七姑娘。” 周府尹还没有明白过来夜稹怎么突然给他介绍那位姑娘,便又听得夜稹道:“就是那位递了讼书到你们顺天府衙门,状告她的奶娘勾结贼人害主的胡七姑娘。” 周府尹赶忙点头“哦哦”了几声,表示自己明白了,不过头点到一半又愣住了,惊讶地到都有些结巴了:“胡……胡……胡七姑娘?!” 夜稹含笑点了点头,胡依一也笑道:“正是小女子。” 周府尹好歹也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人,又能坐稳整个大燕最难坐的顺天府府尹的位置,自然也不是个蠢的,所以当下就明白了过来。 夜稹带着胡依一来找他,为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周府尹不由觉得有些头大,早知道他就不走着回去了,也就不用遇见这两人来!胡修尧他得罪不起,这攀上了临安郡王的胡七姑娘,他也得罪不起啊! 明明是你们胡家内部的事情,你们自己一边儿去解决不行嘛?!为何要来为难他! 瞧着周府尹反应过来之后的一脸菜色,胡依一倒是有些同情起这个中年男子来了,不由看了夜稹一眼,眉眼含笑。 夜稹倒也没有故意吓周府尹,只是对周府尹道:“周府尹向来爱民如子,本王相信周府尹是不会放过那些奸佞的,不过本王还是忍不住多一句嘴,希望周府尹好自为之才是啊。” 纵然夜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但是周府尹还是被吓得不清,没办法,夜稹可是上过战场的将军,如今又是锦衣卫指挥使,手上沾过的人命不知凡几,周府尹站在夜稹面前就不自觉的感到害怕,更别说夜稹还不轻不重的威胁了周府尹一句。 瞧着周府尹那汗淋淋的模样,胡依一不由更同情周府尹了,笑道:“周府尹在燕京城的名声颇好,这件事情旁人是如何议论的,想必周府尹也知道一二,若是周府尹……怕是多年清誉毁于一旦了。” 周府尹不但没有被胡依一安慰道,反而更害怕了几分,大汗淋漓地向夜稹和胡依一道:“下官多谢郡王和胡姑娘的提点,下官府中还有事情,请恕下官无礼,先行告退。” 第28章一如既往 说罢,周府尹也不管得罪不得罪夜稹了,赶忙一溜烟的快步走了。 瞧着周府尹那仓皇而逃的样子,胡依一不由得笑出了声,拿一双笑眼歪头看着身侧的夜稹道:“郡王吓人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啊……” “胡说,周府尹明明就是被你最后那句话给吓到了,才惊慌失措的跑了。”夜稹睨了胡依一一眼,眼中也有些笑意。 “我只是提醒周府尹不要小瞧民众的看法而已,郡王那句‘好自为之’可是明晃晃的威胁啊~”胡依一解决了周府尹的事情,心情倒也颇好,和夜稹说起了笑。 “你狐假虎威,借了本王的势,不感激本王也就算了,还说本王的坏话?”夜稹嘴角噙着笑,垂眸看了胡依一一眼。 “明明是郡王乐于助人,非要帮助于我,我推辞不了,这才不得不接受。”胡依一厚着脸皮道。 “即然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也不好勉强于你,这就去跟周府尹说,让他当我今日没来过。”说着,夜稹就要去追周府尹。 “诶诶诶……”胡依一连忙拉住了夜稹,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道:“行了行了,是我死皮赖脸的求郡王来帮的忙,不过就是不知道我今日借的这个郡王的势到底有没有用?” “放心,若是没用,本王就把周府尹请到卫所去喝茶。”夜稹挑了挑眉。 大燕所有官员,估计都不想到锦衣卫卫所去喝茶,毕竟锦衣卫的卫所进去了之后,大部分人可都是出不来的。 面对夜稹这般狂傲的语气,胡依一不由失笑,睨了夜无殇一眼道:“郡王这是打算公报私仇啊?” “这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嘛!”夜稹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 “我可不敢当,红颜祸水,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胡依一嘟了嘟嘴,赶忙摆了摆手。 夜稹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这两个人说得有说有笑的,而被他们威胁的周府尹一直到了深夜还无心睡眠,躺在床上,一会儿想着夜稹一会儿想着夜无殇。 觉得自己哪边都得罪不起,可这事儿总得解决,到时候无论如何都会得罪一方,他目前只能权衡一下,到底得罪哪边? 夜无殇是皇子,并且如今势头正盛,宫里也有裴贤妃,宫外有裴学士,日后不是没有可能……那到时候他还不得被清算一番? 不,以夜无殇目前的能力,估计根本就不用等到日后再清算他。 可临安郡王夜稹,背后靠着的是晋王府,且他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手握重权,传闻锦衣卫手里握有百官的把柄,而他当官多年,不可能是干干净净的,若是他不听夜稹的,到时候随便一件事情,就能葬送他的一切。 周府尹觉得自己头都快要炸了。 不曾想这事儿居然还没有完,翌日一早大理寺寺丞卫瑾就溜达到了他的顺天府衙门。 原本他还以为卫瑾有什么公事,谁知道人家一来就问起胡七姑娘状告奶娘一事,直说上面对这案子很关注,就差没有直接告诉他,要他秉公处理,否则大理寺就要过问了! 当着卫瑾的面,他自然是公正不阿的表示,一定会好好审理此案,但回头就苦了脸。 谁知道这还没完,没多久他这小小的顺天府衙门又迎来了六科的刑部给事中胡子珏,也是表示要他好好审理,否则就会提醒刑部来过问这个案子。 锦衣卫、大理寺、刑部三座大山压着,周府尹还能怎么办!只能苦着脸应下。 于是袁妈妈这案子很快就开始审理了。 胡依一作为姑娘家,自然不可能去公堂跟袁妈妈对峙,于是就派了银羽和胡季去,袁妈妈自从那一天被银羽一掌拍晕之后,对银羽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身怀武功的丫鬟有些害怕,生怕银羽一个不慎,就送她下黄泉了。 而在胡依一将袁妈妈送上公堂之前,给了袁妈妈一个小银锁,袁妈妈一看,几乎肝胆俱裂。 那是她在她孙儿百日的时候亲自给她孙儿去打的长命锁! 胡依一什么都不用说,但就这一个小银锁,袁妈妈就明白了,她想到胡依一可以安然无恙的逃过胡婳的算计,身边又有银羽这样的会武功的丫鬟……如果她……那她的孙子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袁妈妈认命地闭上了眼。 周府尹和袁妈妈这两个人都搞定了之后,这个案子审理起来就变得异常容易。 “哎,你听说了嘛,之前胡七姑娘遇到贼人的事情,是胡家三老爷指使了胡七姑娘的奶娘做的事情!” “听说了听说了,那奶娘还说她以前得了胡三夫人的指使,趁着胡七姑娘年纪小不懂事,要故意教坏胡七姑娘呢!” “听说就是为了谋夺胡家长房的家产呢!想当初谢将军征战沙场,立了无数功劳,得了那么多赏赐,谢夫人娘家又是巨富,光嫁妆都是好大一笔银子了,也难怪胡家三房的人起了坏心思呢!” “哎,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被自己的亲叔叔亲婶婶这般算计!” “什么亲叔叔亲婶婶,谢将军和胡三老爷不是一个娘生的!胡三老爷是继室所生,呐,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 “胡三老爷这般算计自家晚辈,也不怕遭报应!” ”只可惜胡三老爷做事没有留下证据,光凭着那奶娘说的话也不能给他定罪,否则的话,胡三老爷肯定也会被惩处的!“ “哎,这些富贵人家啊,就喜欢勾心斗角的……” 虽然袁妈妈在公堂之上指认是胡修尧指使的她,但是胡修尧拒不承认有这回事情,而周府尹又不想将胡修尧得罪死了,于是最后在胡依一的示意喜爱,判了袁妈妈流放三千里。 “我以为你会趁着这次的机会,将你三叔赶尽杀绝。”夜稹倒是有些意外胡依一会同意将这件事情轻拿轻放,他还以为这一次胡依一会干脆地将胡家三房连根拔起。 “就这么一次,就赶尽杀绝了,那多没意思,”胡依一垂眸浅笑,“我三叔觉得他这辈子一直都活在我爹的阴影之下,所以对我们胡家长房,一直都很恨,他又热衷权势,否则也不会攀附上夜无殇,去求一个夺嫡之功,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好好成全他才是,也不枉我们亲戚一场。” “你不会又想说‘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是等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再让他统统都失去’吧?”夜稹说的是胡依一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知我者,临安郡王也!”胡依一忍俊不禁的道。 “哟,现在胆大了,都敢学本王说话了?”夜稹轻轻睨了胡依一一眼,一双桃花眼中盛满了笑意。 “我这不是跟郡王混熟了,知道郡王平日里十分平易近人,还喜欢与民同乐,所以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嘛!”胡依一嘻嘻笑道。 “得了,说说吧,你没有利用这件事情,把你三叔彻底扳倒,到底还有什么原因?”夜稹知道胡依一做事不会只有这一个原因。 “若是我继续深究下去,那胡婳还怎么嫁给夜无殇?若是胡婳真的有一个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父亲,且不说夜无殇宁死也不会娶,就说皇上,会将这样的姑娘嫁给夜无殇吗?”胡依一摊了摊手。 “那倒也是。”夜稹点了点头,觉得女儿家的心思就是细腻很多,想得比较全面。 “不过虽然没有继续将这件事情查下去,没有给三叔定罪,但这事儿闹得也不算小,京中还有谁不知道胡三老爷买通自家侄女身边的奶娘意图谋害自家侄女的事情?等到了合适的机会,我再随便找点证据出来,做足了三房要谋害我们兄妹的样子,不就行了?” 说着,胡依一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我原本也没有打算要将三叔怎么样的,只不过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袁妈妈,处置得狠了,旁人不了解,会说我冷血无情,可若是轻拿轻放,我又不甘心,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让官府去判,至于她咬出了三叔,那着实是意外之喜啊……” 瞧着胡依一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微微有些替胡依一感到有些羞耻,至于胡依一说的,袁妈妈咬出胡修尧是个意外的事情,夜稹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胡依一看夜稹那明显不信的样子,微微哼了一声。 夜稹被胡依一那可爱模样给逗笑了。 而胡依一刚回到胡家,都还没有走到栖梧院,就被来势汹汹的胡婳给拦住了:“胡依一,袁妈妈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瞧着胡婳理直气壮的样子,胡依一冷笑了一声:“五姐姐算计我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你是三叔的女儿,那我自然找三叔算账了,不过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毕竟我怕事情闹大了,你就再也不可能嫁给夜无殇了,所以把事情压了下来,不然你以为这事儿能这么就算了?” 胡婳听着胡依一的话,感觉自己简直要被气死了,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胡婳想也不想,抬起手就想给胡依一一巴掌。 但是银羽怎么可能会给胡婳这个机会,银羽抓住了胡婳的手腕,然后将胡婳往后面重重地一推,胡婳差点就摔倒在地,还好有如秋在旁扶住了。 胡依一却毫不含糊,直接一个脚步上前,趁着胡婳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打了胡婳一巴掌。 胡婳尖叫了一声,怒骂道:“胡依一,你居然敢打我!我今天非要教训你不可!” 说着,胡婳就朝胡依一扑了过来,胡依一朝旁边一闪,胡婳身形不稳,直接就滚进了胡依一身后的湖里。 胡婳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如秋见状就要去拉胡婳,但是却被银羽给拦住了。 胡依一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水里扑腾的胡婳,冷声道:“胡婳,你觉得如今的你,还能跟我斗吗?如果你觉得能,那我随时欢迎你不自量力的来找我!” 说罢,胡依一扬长而去。 最后,胡婳在湖里被冻得瑟瑟发抖来才被拉上来。 第29章咒骂 “胡依一!此仇不报,我胡婳誓不为人!”胡婳坐在浴桶中,感受到了温暖之后,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有力气和经历咒骂胡依一了。 如秋在一旁没敢接话。 胡婳原本就是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怒火,所以也不在意有没有人搭话,继续道:“她居然还说我不自量力!简直岂有此理,一个无父无母的人,也敢跟我叫板!” 胡婳往日里仙气十足的模样,如今已经变得扭曲不堪了。 “你让你哥哥想办法去找一下郑弘,就说我近日因着外面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心情不好,日日以泪洗面,时常念起他,让他主动过来找我。”胡婳知道如今她想要对付胡依一,必须要借用外力了,所以也就想起了曾经帮他处理过赵昆的郑弘来了。 “姑娘,郑公子想必也听说了您跟六皇子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究竟还会不会过来见您……”如秋有些犹豫。 胡婳却十分有自信:“放心,让你哥哥跟他说,我跟六皇子的事情涉及到太子和六皇子的党派之争,实则都是子虚乌有,他会来找我的。” 胡婳即然都这么说了,如秋也只能点头应下了,不过说起郑弘,她难得多了一句嘴:“姑娘,奴婢觉得郑公子也挺不错的,您如今跟七姑娘闹成这样,那您跟六皇子的事情兴许……姑娘不若考虑考虑郑公子?” 胡婳闻言,却嗤笑了一声,眼神不善地瞟了一眼如秋,吓得如秋干嘛跪下:“是奴婢错了,呸呸呸,姑娘肯定能和六皇子喜结连理,恩爱白头的!” 胡婳这才满意了一些,让如秋起来之后,继续道:“你回头去跟胡依一说,就说她提的条件我答应了!” 如秋瞬间惊讶得都忘了说话,胡婳今日都和胡依一闹成这样了,胡婳这又计划着要算计胡依一了,转头却又要跟胡依一合作?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胡依一提的条件是让胡婳去害自己的亲祖母啊! 胡婳睨了如秋一眼,轻笑一声,恶意满满的道:“她现在是觉得已经吃定我了,所以大言不惭的说要帮我,即然如此,我能利用为什么不利用?待我有朝一日将她踩在了脚下之后,我要让她后悔,后悔今日这般看不起我,给了我翻身的机会!” “这事儿毕竟是一个把柄,万一日后七姑娘拿这事儿来找您的麻烦怎么办?” “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胡婳眸光一寒。 对于胡婳会答应这个条件的事情,胡依一表示毫不意外。 毕竟就胡婳目前的处境来说,她必须要想法设法,不惜一切代价的嫁给夜无殇,否则就只能低嫁并且还要外嫁嫁出去,对方的条件绝对比当初她看不上的霍舟沂还要差。 胡婳怎么能忍? 不过胡依一不意外,不代表旁人就不意外,毕竟连胡婳身边的如秋都觉得惊讶,更不要说玳瑁和鸾音等人了。 “从前老夫人对五姑娘还是很不错的,最近老夫人病了,五姑娘没有侍奉床前也就罢了,居然还……”鸾音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 胡婳和胡依一不一样,胡依一毕竟不是胡老夫人的亲孙女,并且胡老夫人还百般算计胡依一,所以胡依一会对胡老夫人下手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胡婳就不一样了,她是胡老夫人嫡亲的孙女,从前哪怕胡老夫人不喜欢宋氏,但是对胡婳也算不错,但是如今胡婳却要为了自己能顺利嫁给夜无殇而对胡老夫人下手。 这般凉薄,任谁都会觉得胡婳薄情寡义。 “奴婢还以为姑娘提出那个条件是让五姑娘知难而退,谁知道五姑娘真的就同意了。”玳瑁边说边摇了摇头。 “奴婢怎么觉得姑娘一点也不意外?”鸾音见胡依一容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的模样,便问了一句。 “大抵是因为我早就将胡婳这人给看透了吧,无论她做多么过分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意外。”胡依一垂眸,露出了一个浅笑。 “那姑娘真的要帮五姑娘吗?若是五姑娘嫁给了六皇子,日后肯定会对您不利的。”鸾音略有些担忧。 “这是肯定的,”胡依一冲鸾音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她之所以会答应这种条件,就是因为她想要借着六皇子这个跳板来翻身,想要有朝一日能报复回来,所以她才这般不惜代价,想尽办法要嫁给六皇子,因为这大概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那您还要帮她?!”鸾音觉得自己有些弄不明白胡依一的想法了。 “鸾音啊,”胡依一冲鸾音招了招手,鸾音不明所以的上前一步,胡依一替鸾音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看着鸾音的眼睛,温和的道:“你要知道,这个世上让人最痛苦的,不是让她翻不了身,而是让她翻身了之后再发现,她依旧无法去改变任何事情。胡婳若是没办法嫁给夜无殇,那她日后也会想办法再嫁一个对她有利的人,这对于胡婳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若是我让她顺利的嫁给了夜无殇,但是却让她过得比现在还不如,却又毫无办法,你觉得她会不会发疯?” 鸾音怔怔地瞧着胡依一,有些出神了。 明明她家姑娘说的是非常恶毒的话,可是为什么她却丝毫没有觉得她家姑娘恶毒?反而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胡依一瞧着鸾音还有些发懵,轻笑了一声,拍了拍鸾音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以身涉险的。” “如此,那奴婢等人可就放心了。”鸾音也笑了笑。 等到胡婳开始日日进出荣安堂了之后,胡依一就知道胡婳开始对胡老夫人下药了,于是胡依一也找夜稹开始商议,如何让永和帝下旨赐婚给夜无殇和胡婳的事情了。 “我这里有个消息,兴许会有用——胡婳怀孕了。”胡依一轻声道。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居然会知道?难不成你还有那文天师的本事,能掐会算?”夜稹一瞧就觉得胡依一在打什么歪主意,胡婳若是真的怀孕了,估计早就将这事儿嚷嚷开了,哪里还用憋着气来找胡依一? 胡依一见夜稹压根儿就不信,便嘟了嘟嘴,不满地道:“我夜观星相看出来的,郡王若是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 “赌什么?”夜稹饶有兴致地问。 “就赌……”胡依一想了想,“若是胡婳怀孕了,那让胡婳嫁给夜无殇的事情,就由郡王搞定,若是胡婳没有怀孕,那这事儿就不劳烦郡王了,您看如何?” 瞧着胡依一一脸坏笑的样子,夜稹嘴角不自觉露出了几丝笑意,点了点头道:“可。” 胡依一努力忍住自己不要露出得意的笑,只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王爷,胡姑娘即然敢主动提出赌约,说明她定然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您怎么还答应她了呢!”赤羽对此表示十分不理解,这明摆着要输的事情,自家郡王怎么就答应了呢! “本王就算不答应她,难道就不用帮忙搞定这事儿了吗?”夜稹幽幽地道,“横竖事情都是要做的,打个赌逗小姑娘玩玩也无妨。” 说罢,夜稹也抬脚走了。 只有赤羽一个人在原地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神情,想不明白自家向来精明的郡王,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于是赤羽将这事儿换了个说法,打了个比方说给了陆景湛和傅定阳听。 “哟,咱们五哥不仅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就连谈情说爱也这么强啊?!听听这说的话啊,‘逗小姑娘玩玩也无妨’,啧啧,我听得牙都酸了。”陆景湛一听就明白赤羽说的是夜稹和胡依一,立马做了个牙酸的表情。 赤羽瞪圆了一双眼睛,惊讶地道:“您怎么知道属下说的是王爷和胡姑娘?!” 陆景湛很不给面子的翻了一个白眼,叹气道:“赤羽啊,你这问题我没法回答你,自个儿琢磨去吧!” “那王爷为何会答应和胡姑娘打赌?”赤羽倒也不纠结陆景湛他们为何会知道的这事儿,横竖他更在意的是夜无殇为何会答应和胡依一打赌。 陆景湛想了想,最后发现自己无法和赤羽解释,所以只拍了拍赤羽的肩膀,照旧叹气道:“赤羽啊,这个问题我照样没法回答你,你问四哥吧!” 傅定阳:“自个儿琢磨去吧,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管他呢!” 问了一圈都没有得到答案的赤羽:“……” 而胡依一回了胡家之后,就将鸾音叫到了跟前,吩咐道:“胡婳那边,可以动手了,把那药引子安排下去吧,希望她会喜欢我带给她的这个惊喜。” “姑娘是想让五姑娘借着怀孕的东风嫁给六皇子?”鸾音问道。 胡依一点了点头,鸾音也没有多问,只下去办事去了。 之前胡依一从顾家拿来的那个秘药,掺进了夜无殇送来的药膏中,又打着夜无殇的名义送给了胡婳,胡婳一直以来但凡有点什么小磕小碰都有在用那药膏。 而那药膏毕竟只是外敷的,若是想让那秘药生效,让胡婳怀孕,必须还要有一个药引子,让胡婳吃下去才行,最开始胡依一是想让胡婳怀孕,然后嫁给赵昆的,但后来她改变了主意,于是这药膏倒还没有爱上用场。 如今时机到了,胡依一便安排鸾音找机会让胡婳吃下那味药引。 接着,就可以等着胡婳怀孕的消息传出来了。 顾家当初发家的秘药并没有让胡依一失望,很快,胡依一就听说胡婳食欲不振,变得嗜睡起来,请了大夫之后,又匆匆让大夫离去了。 胡依一都不用特意打听,就知道事情成了。 胡婳那边自然是欢天喜地的,毕竟有了身孕,那她嫁给夜无殇的希望又大了些,她原本想要将这件事情散布出去,但是义成却拦住了她。 “姑娘难道忘了赵姨娘的事儿?”义成提醒了一句。 胡婳也不是什么蠢人,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赵霜当初也是仗着自己有了身孕,觉得可以嫁给胡子琅,结果却被宋氏强行打了胎,差点丧命。 第30章 两人打赌 同样的,若是裴贤妃不想夜无殇娶她,或者永和帝不同意,那他们的手段只会比宋氏的更狠。 横竖如今她已经和胡依一做了笔交易,且看胡依一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若是胡依一那边没有,她再将怀孕的消息散布出去也不迟。 不过若真的胡依一那边没有任何进展,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多亏了你的提醒,这事儿日后再说吧,咱们先静观其变。”胡婳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将自己怀孕的事情瞒着。 不过她能瞒得了所有人,也瞒不了某位王爷和某个始作俑者。 “郡王愿赌服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到胡婳和夜无殇的好消息?”胡依一笑得有些小小的得意。 “本王办事,你还不放心么?”夜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的某人,“不过就如今宫里的情况来看,那裴家的小姐应该也会一并嫁给夜无殇,你看这份位之事……?” “裴文玥和夜无殇青梅竹马,理应成为夫妻才是,我觉得五姐姐……做个侧妃就不错了。”胡依一露出一个浅笑。 胡婳上辈子一心想要成为皇后,成为夜无殇的正室,也不知道胡婳最后到底成功了没,不过她觉得还是不要成全胡婳这个愿望了。 就让她永永远远的做一个侧室吧。 “好。”夜稹点头,笑意缱绻。 永和十三年冬,裴文玥被赐婚给夜无殇为正妃,胡婳被赐给夜无殇做侧妃,婚期待钦天监择了好日子之后再定。 宣旨的太监到胡家了之后,还特地让胡婳接旨,胡婳在听了消息的一瞬间,一阵狂喜,不过却还是保持了端庄大方的仪态,风姿翩翩地去了前院。 一听那太监念圣旨,胡婳的心就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特意赐婚于皇六子夜无殇为侧妃,择日完婚,钦此!胡姑娘,接旨吧!” 胡婳原本正笑吟吟的要接旨,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变得勉强了起来,扯了扯嘴角问:“公公,您方才说的是……侧……侧妃?” 那公公不悦地睨了胡婳一眼:“是啊,怎么,胡姑娘不想接旨?” 胡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笑着接了旨,只那双握着圣旨的手捏得紧紧的,仿佛要将自己手里的圣旨捏碎一般。 等到送走了那个传旨的太监,胡婳也不管还有这么多人在,就直接将圣旨扔在了胡依一的脚边,含恨质问胡依一:“胡依一,这到底是怎回事?!为什么我变成了侧妃!” 胡依一不明所以的看着胡婳:“五姐姐这话说的,我都有些听不明白了,你是侧妃还是正妃,难道不是由皇上定的吗?” “明明你答应了我,只要我……”胡婳及时的住了口,“你明明答应了我,要帮我促成这门婚事!” “没错啊,我是答应了你,皇上这不是下旨了吗?怎么,五姐姐还想抗旨?”胡依一挑了挑眉,“能成为侧妃,已经是我努力过的结果了,五姐姐也知道,近来咱们胡家事情多,皇上原本是不想让你嫁给六皇子的。” “胡七!你骗我!”胡婳见胡依一毫无愧色,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意,拔下自己头上的金钗,就要朝胡依一刺过去。 就胡子琛刚好在家,他原本就站在胡依一的身旁,又是习武之人,反应灵敏,看着胡婳扑过来,就赶忙一把拉开了胡依一,然后单手抓住了胡婳的手腕。 一想到胡婳恼羞成怒的要伤胡依一,胡子琛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嗜血的光芒,用力的将胡婳往后面一推,胡婳直接重重地摔倒在地,胡依一隔了好几步都能听见胡婳身子与地接触发出的声响。 胡婳疼得脸色都白了,可见胡子琛丝毫没有留情面。 “五姐姐这是想要杀我?”胡依一直接把事情往害人性命上面说,“三叔也不阻拦?” 胡修尧自从胡依一将袁妈妈告上公堂的事情之后,就对胡依一恨之入骨,胡依一跟他说话,他连个眼神都没有给。 “三叔纵女行凶,行凶的对象还是那个之前被你害过的侄女,这事儿要是穿了出去……”胡依一微微抬眸,扫了胡修远一眼。 “胡说八道!”胡修尧的耐性显然比胡婳的好,起码脸上没有明显的怒意,只冷眼看着胡依一这个给自己找了无数麻烦的侄女,“阿七,三叔劝你没事还是好好在家多学习学习女工之类的,将来好找个好婆家,不要玩那些容易伤到自己的东西。” “我母亲临终前交代三叔要好好照看我们兄妹,结果三叔现在才想起来要教导我吗?”胡依一嘲讽了一句,“不对,三叔虽然没有亲自教导我,但却买通了我的奶嬷嬷来教导我,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胡依一,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是你构陷我们的!”胡婳在如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脸色依旧惨败着,可见伤得不算轻。 “是不是构陷,五姐姐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胡依一见胡婳插话进来,便毫不客气的朝着胡婳嘲讽道,“难道要我再将袁妈妈找回来问个究竟?!” 胡婳略微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 而胡修尧也明白了过来。 他一直以为袁妈妈的事情是胡依一诬陷他的,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指使过什么袁妈妈将胡依一诓骗出京城,然后还害胡依一的事情,所以他还以为是胡依一跟自己的奶嬷嬷串通好了,一起陷害他的。 结果听胡依一这话里的意思以及胡婳的反应,这事儿居然跟胡婳有关系!也就是说,他是替胡婳背了这个黑锅? “三叔,事发之后,五姐姐觉得她不能背负要害自己堂妹的恶毒名声,这样的话她就不能嫁给六皇子了,所以才来让袁妈妈说出是你在背后指使的这件事情,三叔,您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胡依一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胡婳,又看了一眼胡修尧。 胡修尧立马朝胡婳看过去,胡婳刚刚才经历了从正妃变成侧妃的失落和愤怒,又摔倒在地受了伤,所以这会儿被胡修尧那略带阴鸷的眼神一扫,顿时就有些心虚,不过嘴上还是强硬地道:“爹,你不要听他乱说!我没有让袁妈妈指认你!这是胡依一在挑拨咱们父女!” 倒是没有否认是她串通袁妈妈要害胡依一的事情。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儿!”胡子琛上前一步,凶狠地瞪着胡婳,“我倒是很好奇,五妹妹害了人,怎么还可以这般理直气壮?” 胡婳方才才被胡子琛给弄得摔了一跤,她能感受到胡子琛的力气又多大,起码如果现在胡子琛想要对她动手,她觉得在场没有人能拦得住。 所以面对胡子琛的质问,胡婳立马就怂了,哭道:“大哥,这都是没有的事情,我跟七妹妹关系向来要好,就算近日七妹妹对我有所不满,但是我也不会以为一点口角,就对七妹妹下如此狠手啊!大哥,你和七妹妹都误会了……” “啪啪啪”胡依一给胡婳鼓起了掌,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胡依一笑了笑,解释道:“五姐姐这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死不认账的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不过你觉得,大哥是会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 面对胡依一的嘲讽,胡婳只能在心中恨了又恨,但是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来。 胡子琛倒也没兴趣去威慑一个姑娘,转而对胡修尧道:“三叔,五妹妹勾结袁妈妈谋害七妹妹的事情,您看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胡修尧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胡婳,对胡子琛的态度自然也有些不善:“此事尚未有定论,子琛还是不要妄下定论才是。” “三叔说的有道理,”胡依一接过了话,“既然如此,那咱们再辛苦一下顺天府,让他们去将袁妈妈再带回来,咱们再当堂对峙,如何?” 只要胡修尧丢得起这个人,胡依一觉得她也不是不能去公堂上走一遭。 “不行!”最先反对的是胡婳,毕竟她已经被赐婚了,虽然只是侧妃,但是她如今肚子里已经怀上夜无殇的孩子了,母凭子贵,她就不信她不能称为正妃!因此,她绝对不能去公堂上跟袁妈妈对峙,万一到时候袁妈妈指认她,她可就完了!别说嫁给夜无殇了,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 胡婳这种态度,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察觉到大家或明或暗的目光,胡修尧只觉得一张老脸都要丢进了,只能咬牙问胡子琛和胡依一:“你们想要怎么样?” “分家!”胡依一顺势提出这个要求来。 “不可能!”胡修尧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且不说现在分家会对他和胡子琅的前程不利,就说之前才发生了袁妈妈害主的事情,又有谣言说是他指使的袁妈妈,这后脚胡家就分家了,那旁人会怎么想? 只会觉得那些流言都是真的,他这个做叔叔的狼子野心要谋害自己的侄子侄女,以此谋夺胡家长房的家产! 那他可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且如果分家了,那夜无殇对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器重了,所以胡修尧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子琛,依一啊,你祖母还在呢,现在分家是不是不太妥当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兄妹两不孝呢!”二房的胡修文一直都没有插话,就在旁边看好戏,如今分家的事情也跟他又关系了,他终于开口了。 不分家,他们二房出去,依旧还能自称是将军府的人,旁人都会高看他们一眼,但是一旦分家,他们以后就只能是胡家旁支了,况且分家之后他们二房就要搬出去住,到时候一切开支就得由自己来付,跟不分家,一切由公中出,那可大不一样。 因着今天胡子珏不在,所以胡修文的态度就能代表整个二房的态度。 第31章分家 见二房也不同意分家,胡修尧又有底气了一些,态度倒也软和了几分,对胡依一道:“你看,我跟你二叔都不同意分家,老夫人也还在,若是你们硬要分家,这说出去,对你们的名声十分不利……” “如果三叔只是担心这个,那倒不必了,我和大哥跟三叔不一样,将名声看得没那么重。”胡依一打断了胡修尧的话。 被胡依一嘲讽了一句,胡修尧心头已经十分不快了,但是他如今为了稳住胡依一,只得好言好语的道:“袁妈妈的事情,是婳儿做错了,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她,可她如今已经被皇上赐婚了,我也不能将她打死不是?那可就是对皇家的不尊了,不过三叔也不会亏待你,你另外再开个条件,只要三叔能做到的,三叔都答应你!只是分家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胡依一却笑吟吟地道:“那就不必了,我如今什么都不缺,倒也不是我非要分家,只是我差点被五姐姐算计死了,若是再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我这心里自然是害怕的,所以我唯一的要求的分家。” 胡修尧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对胡子琛道:“子琛,你身为大哥,就应该拿出大哥的责任来,依一年纪小,你不要任由着她胡闹!” 胡子琛却板着脸道:“依一这几年受了不少委屈,我如今不愿意再委屈她了。” 胡修尧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了,胡子琛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在说这几年,他们委屈了胡依一?!简直岂有此理! 胡依一听了这话却有些忍俊不禁,胡子琛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种话了,瞧胡修尧的脸色,胡依一只觉得一阵痛快。 “如是三叔没什么异议,那分家这件事情咱们就尽快提上日程吧?我明日就让哥哥去请族中的长辈来做主,”胡依一说罢,又安抚了一句胡修文:“二叔放心,这件事情我回头会跟二哥商议的,凭着我和二哥的情份,定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不会亏待二房,是因为胡依一跟胡子珏关系好,那三房呢?胡婳都要害胡依一了,胡依一还能给三房分多少东西? 这话就是明摆摆的说要拿三房那份东西补贴给二房。 胡修文听了这话,倒也没有反驳什么了,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点笑意,二夫人沈氏瞧胡修远那仿佛要吃人的模样,赶忙扯了一把胡修文,让他收敛一点,免得被胡修尧记恨。 说完,胡依一也不管胡修远是个什么反应,就拉着胡子琛走了。 胡修文和沈氏自然也不敢多待,赶忙走了,所以这整个前厅里面就只有胡修尧和胡婳在了。 “爹……”胡婳瞧着胡修尧的神情又些不对,便赶忙上前,叫了一声胡修尧。 回答她的却是胡修尧重重的一巴掌,胡婳差点都被掀翻在地,嘴角也隐隐有了一丝血迹,可以看出胡修尧用了全力。 胡婳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胡修尧,又喊了一声:“爹?” “这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你还有脸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胡修尧寒着一张脸,眼神不善地看着胡婳。 胡婳被胡修尧那吃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也顾不上自己脸上和身上的疼,赶忙拉着胡修尧的衣袖,跪下来向胡修尧求情:“爹,我错了,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我以为能算计得了胡依一的,爹,你都不知道,胡依一做了好多害我的事情,我只是想报复一下而已,爹,我再也不敢了,您别不认我这个女儿啊……” 胡修尧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对胡婳道:“你闯出来的祸,你自己去解决,若是你不能让胡依一打消分家的这个念头,那你就去和她对簿公堂吧!” 说罢,胡修尧拉开胡婳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大步离去了。 胡婳放声痛哭了一番。 等到胡婳哭够了,眼泪浸得脸上的伤口生疼了之后,胡婳才胡乱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望着空无一人的前厅,含恨的道:“好,既然你们全都如此无情无义,那日后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 “让你们后悔今日这般对我!!”胡婳的声音略微有几分沙哑,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的森冷。 而胡子琛送胡依一回到了栖梧院之后,也问道:“你真的要逼着三叔分家吗?” “难道大哥不想分家?”胡依一略带迟疑地问,若是胡子琛真的不想分家,那这事儿倒是个麻烦事儿。 胡子琛却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怎么突然就提起分家的事情来了?” 胡依一见胡子琛并不是不想分家,瞬间一颗心就落了下来,给胡依一解释道:“倒不是突然提起来的,其实我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三房对咱们长房的恶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哥哥也知道,如今五姐姐嫁给了六皇子,而六皇子野心不小,日后三房难免会牵扯进夺嫡之争,我只是不想一起被卷进去而已。” 更深一层的原因是因为胡依一日后定然是会支持夜绍的,所以不想跟和夜无殇牵扯不清的三房再混在一起,与其到时候再纠缠不清,不如现在趁此机会就将家给分了。 不管如何,分家都是必然的选择。 “即然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那我自然是支持你的。”胡子琛知道胡依一早熟得很,自来是个有主意的,所以也没有多问,只宠溺的摸了摸胡依一的头。 “谢谢大哥,有你可真是太好了。”胡依一冲胡子车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胡子琛无奈的笑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胡依一不服气地嘟着嘴:“我本来就是个孩子,我才十三岁,还小呢……” “行行行,阿七还是个孩子,阿七还小……”胡子琛哄道。 胡依一露出了一个少有的符合这个年纪的笑容。 胡婳翌日顶着一张红肿的脸来栖梧院的时候,胡依一还挺惊讶的,毕竟昨天她走的时候,胡婳还好好的,只是被胡子琛推了一把,可伤也该伤在身上吧。 察觉到胡依一看向自己左脸的目光,胡婳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难堪,对胡修尧的不满又多了些,于是胡婳直接说明了来意:“说说吧,你要怎样才肯不分家?” “这就要看五姐姐的诚意了。”胡依一大概猜到是胡修尧逼着胡婳过来解决这个事情,所以纵然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分家的念头,但还是问了胡婳一句,权当逗胡婳玩儿了。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谁知道你会不会恶毒到要我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胡婳冷笑了一声,只不过她一笑,就牵扯到了还肿着的脸,疼得她变了脸色。 “放心,我再怎么恶毒,也比不过五姐姐的,五姐姐如果能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我定然是满意的。”胡依一嗤笑了一声。 胡婳默了一默,倒是没有再和胡依一斗嘴,而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道:“我确实想不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满意了。” “你想不出,我自然也不想不出,所以,还是分家吧!”胡依一语气轻快,像是在说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一般。 胡婳拍案而起:“你耍我!” 胡依一冷了脸色:“我可没有耍你,若是五姐姐真的能找到合适的法子,我也可以同意不分家,否则要么分家,要么咱们顺天府衙门见!” 说罢,胡依一又露出了一个笑脸:“不对,涉及到你这个皇子侧妃了,那咱们估计得在大理寺衙门见了。” 胡婳又一次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她没能解决,她还要想着怎么面对胡修尧的怒火。 不过这还没完,接着,胡婳就听说了,夜无殇的正妃是裴文玥的事情。 “你、说、什、么?!”胡婳一双眼睛仿佛要蹬出眼眶了一般。 “昨日不仅您接了赐婚的圣旨,还有那裴小姐也接了圣旨,只是昨日府上事情繁多,小的没来得及出去打听。”义成恭敬地回话。 “好!好!好一个胡依一,好一个裴文玥!这两个人,生来就是克我的!”胡婳气得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就拂到了地上,仿佛听着那些瓷器碎裂的声音,她就会好受点一般。 “姑娘,您可别生气了,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啊!”如秋小声地劝到。 “是啊姑娘,咱们来日方长,只要您先生下六皇子的长子,日后咱们再徐徐图之便是了。”义成也劝道。 胡婳闻言,才突然想起来,她肚子里还揣了一块肉,一块可以让她解决目前的困境的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胡婳眼前一亮,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没错,她怀了夜无殇的孩子!只要她将这个事情告诉她爹,那她纵然没有解决胡依一要分家的事情,她爹也不会让她去跟胡依一对簿公堂的,毕竟她怀孕了,这就意味着她可以生下夜无殇的长子,日后不管如何,她都能在夜无殇身边有一席之地。 就她爹那种唯利是图的人,还不得赶紧把她供起来! 她还可以去找夜无殇,告诉他他怀孕的事情,让他想办法提前让她嫁过去,否则等日后她肚子大了,不管是夜无殇还是她,面上都难免不好看。 这样一来,她就能比裴文玥先一步嫁进去,到时候裴文玥这个后来的,拿什么和她比! 胡婳和夜无殇的“婚期”定在二十天之后的事情,胡依一并不觉得惊讶,毕竟胡婳如今“怀孕”了,若是不早点入门,日后肚子大起来了,终归是不太好看的。 胡婳有怀孕作为筹码,胡修尧再怎么怨恨这个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女儿,如今也不得不帮着胡婳擦屁股,厚着脸皮来找胡依一。 “三叔,我说了,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否则咱们就公堂上见,”胡依一的神情平淡,仿佛在说什么云淡风轻的事情,“对了,从前三婶跟前得用的杨妈妈,不是被三婶下令仗毙了嘛,她的家人也被发卖了,巧的是,被我一个朋友给买了去,从前三婶做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 第32章 用心良苦 胡依一这便是明晃晃的威胁胡修尧她手里还掌握了其他的他们三房要害她的证据,若是对簿公堂,三房肯定会被抖出更多的事情来。 胡依一这是赢逼着胡修尧答应分家。 胡修尧一双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睛,瞬间就阴鸷来起来,十分不善的道:“阿七,你年纪还小,不明白分家的坏处,三叔不与你计较,只是这分家的事情,你可是要非做不可了?” 胡依一点了点,完全没有被胡修尧吓到,甚至还笑了笑:“三叔,这分家的事情,我一个小姑娘自然承担不起,您看咱们干脆就对外说是祖母一直卧病不起,如今想要回祖籍养病,但是又不想耽误膝下这些孙子的前程,让大家都跟着回祖籍去,所以干脆分家,再由您这个儿子和她一起回绍兴去照顾她,您觉得如何?” 胡修尧闻言,脸色铁青,从牙缝里钻出了一句话:“胡依一,你不要太过分!” 不管现在有没有官职,胡家有没有分家,只要他在京城,在夜无殇身边,能为夜无殇做事,夜无殇就会器重他,而他的女儿也嫁给了夜无殇,日后等夜无殇登上大位,他可就是国丈了! 可如果他离了京城,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夜无殇这个人他了解,一旦他没了价值,夜无殇就会将他抛之脑后! 若是他不能离开京城! “三叔不想去?那也行,我觉得三哥也是个不错的人选。”胡依一倒也没有非要逼着胡修尧去绍兴,毕竟狗急了还跳墙呢,胡依一也不想将胡修尧逼急了。 “你做梦!”胡修尧阴狠地看着胡依一。 他原本计划是要安排胡子琅入仕,然后开始跟他一样替夜无殇做事,这样一来,他们一家子在夜无殇身边就能有举重若轻的分量,等到他们成了夜无殇的左膀右臂,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父子绝对能占头份! 日后便能苦尽甘来了。 但是胡依一如今却说要胡子琅离京去?!他怎么可能会同意!胡子琅走了,他从哪里再去找一个可以完全放心的人跟他一起为夜无殇效力?! “三叔若是不同意,那咱们就只能请官府裁决了,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五姐姐如今和六皇子有了婚约,咱们若是对簿公堂的话,六皇子也会被牵连吧,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六皇子会不怪罪于三叔了……”胡依一浅浅一笑。 胡修尧瞧着面前巧笑倩兮的胡依一,只觉得胡依一跟她的父亲一样面目可憎,心里恨得牙痒痒,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三叔若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胡依一才不想被胡修尧一直拿一双阴鸷的眼神盯着,虽然她不害怕,但能不瞧见还是不要瞧见的好。 “轻狂小儿!”胡修尧拂袖而去。 “姑娘,奴婢瞧三老爷似是被气得不轻,您可得仔细他回头报复您!”鸾音看着胡修尧最后拿离去的眼神,都觉得有些害怕。 “我等着那一天呢!”胡依一远远地看了一眼胡修尧离去的背影。 胡修尧若是什么都不做,那她还不知道怎么拿他开刀呢,就像胡婳一样,若是胡婳不串通袁妈妈算计她,她这会儿还抓不住胡婳的把柄,也就没办法顺理成章地提出分家的事情了。 “您说三老爷会答应将三爷和老夫人一起送去绍兴的事情吗?三爷可还不曾婚配呢,万一老夫人病个十年八年的,难道三爷要在绍兴结亲不成?”鸾音觉得胡修尧应该不会同意。 “他会同意的,”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笑容有几分凉薄,“因为如果三哥不去,他就要去,一三叔的脾性,他自己肯定不会去的。” 胡修尧早些年一直被头上的大哥胡修远压着,胡老夫人从小都教他凡事去和胡修远比肩,因而胡修尧太过渴望出人头地了,如今他觉得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他肯定不会轻易放下,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让胡子琅跟着胡老夫人回绍兴去了。 “可是您为什么要让三爷去绍兴?”鸾音有些不解。 胡依一笑了笑道:“我自有我的缘由。” 但却没有打算给鸾音解释,鸾音也是个有分寸的,见胡依一没有打算要解释,也就没有非要问个清楚了。 不过鸾音不明白,有人却明白。 “狠心的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想放你那三哥一马?”夜稹眉眼轻抬,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 “倒也不是好心,只不过是想削弱三房这边的势力而已,毕竟若是三哥入仕,对他们也是一种助力。”胡依一撇了撇嘴,不肯承认是自己好心。 “难道你这样做,不是让你三哥远离京城里的争斗,免得将来卷入夺嫡之争?难道不是让你三哥离得远远的,这样的话,他就没有机会因为他父母的事情跟你作对,这样也算是保住了他的小命。”夜稹挑了挑眉。 若是胡子琅因为父母的事情跟胡依一作对,算计胡依一的话,胡依一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胡子琅的下场怕是不会太好。 所以夜稹才说胡依一让胡子琅回绍兴去,是想要放胡子琅一马。 见夜稹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思,胡依一倒也没有再否认,只是动了动嘴道:“只要他安安分分的,我可以饶他一命。” 夜稹却不太赞同:“你应该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才是,你跟三房的仇,根本就绕不开他,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一天,他的父母死在你的手上,你说他知道之后,会不会想办法替父母报仇?” 胡依一之前给过夜稹一个药方,夜稹之后着了公孙彦来仔细研究过,发现那药方确实有问题,一个不好就能杀人于无形。 而胡依一说那个药方是她母亲生前用的,又是从三房那儿得来的,于是夜稹便知道胡依一母亲的死跟三房有关系,以胡依一的脾性,他觉得三房那对夫妇会死在胡依一的手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故而有此一说。 胡依一沉默了。 这个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但她只是觉得……面对什么都没有做的胡子琅,她并不是那么能狠得下心来…… “无妨,我无愧于心就好,至于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胡依一倒也没有怎么纠结,“若是他真的要跟我作对,那我不会心软的,我会直接除之而后快。” 见胡依一主意已定,夜稹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这一次胡依一让他很是意外,毕竟以前的胡依一都是杀伐果断的,对胡婳、宋氏以及赵柔、宋望等人,从来都是下手果决,但是这一次,胡依一却想放胡子琅一马,为此,还煞费苦心的将胡子琅送走,让他远离京城的纷争。 要知道,胡依一母亲的死可是跟三房有莫大的关系,但她却愿意放三房唯一的儿子一马,她这样做,为的,仅仅只是无愧于心…… 夜稹低头瞧着胡依一,眼中有暖意在流淌,然后将那张药方拿出来,跟胡依一说起了药方里面的猫腻。 胡依一倒是并不意外,因为她之前就已经猜测到了,如今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被得到证实罢了。 “我父母的死,跟三房脱不了干系,母亲的死,胡老夫人也还有一份,这些人可真可笑,他们算计我父亲也就罢了,居然连我母亲也不放过。”胡依一嗤笑了一声,握着那药房的一双手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 上辈子临死前,她才知道自己父母之死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因着胡婳的话,她一直以为顾文敏的死只是跟胡老夫人有关系,结果这辈子她才知道,顾文敏的死跟三房也是有关系的。 顾文敏死的时候,胡子琅和胡婳的年纪都不大,所以做这件事情的人会是谁?只有胡修尧和宋氏了。 胡依一猜,这药方应该是胡修尧提供的,而胡修尧一个男人,基本不管内宅的事情,所以应该是胡修尧交由宋氏下的手。 顾文敏是死在胡老夫人和宋氏的双重算计之下的。 “放心,这仇咱们一定可以报的,他们根本没资格跟咱们斗,只会后悔当初对你父母做下的事情!”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轻声安慰。 胡修尧和胡婳不愧是父女,一脉相承的自私。 前有胡婳为了自己能顺利嫁给夜无殇而答应胡依一给胡老夫人下药,后有胡修尧为了自己能留在京城而让胡子琅回绍兴去。 这件事情定下之后,分家的事情也就开始顺利的进行了。 长房既占了嫡又占了长,是要承宗的,要分家自然是要占去大概一半的家产,三房占了嫡,所以剩下的小部分里面,三房要占去大部分,因此二房分到的家产自然是最少的。 总体看下来,长房大概占了五成,三房占了三成,而二房自然就只有两成左右了。 胡依一分得其实还算公平,大部分的祖产自然是分到了长房,毕竟长房是要承宗的,而分家之后,二房和三房就要搬出去,因此,胡依一一人给他们分了一座宅子。 所以分下来,长房大多是不动产,二房和三房更多的是分了一些可以装饰宅子的物件儿以及现银之类的,因着分得比较公平,胡家的族老以及二房三房都没什么异议。 二房就不用说了,因着胡依一之前答应过二房,会私下贴补给二房一部分,况且还有一个胡子珏在,所以二房一点意见都没有。 至于三房,他们如今还有把柄捏在胡依一的手里,因此也不敢吭声,任由胡依一做主了。 胡家这家分得悄无声息,既没有为了一点钱财争论不休,也没有谁死活赖着不分家的,表面上看起来甚是和平,来胡家做公证的这些族老们都还觉得挺稀罕的。 又见整个过程都是胡依一在做主,胡依一年纪小,却头脑清晰,分家分得不偏不倚,于是大家不由对胡依一又高看了一眼,回去之后也都各自夸起来胡依一来。 胡依一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分个家,还能给自己博得一点美名。 第33章 顺利分家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且说胡家好歹还是将军府,分家这么大的事情,哪怕没有对外宣扬,也还是会被人给知道。 于是外界就开始联想到之前袁妈妈于公堂之上说胡修尧指使她谋害胡依一的事情,因此有不少人猜测是因为这个,胡家才分了家,毕竟谁愿意跟一个随时都要算计自己的叔叔住在一个屋檐下?那样的话,估计日日都要提心吊胆的。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会传进胡家,他现在出个门都觉得旁人看他的眼光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于是胡修尧仔细想想,胡依一说的理由其实还是不错的,分家这件事情,他可不想承担主要责任,否则不孝这个名声怕是要背一辈子了。 于是胡修尧就让人放出话去,说是胡老夫人的病一直没见好,于是想要回祖籍养病,又不想子孙们都跟着自己回去,因此将家给分了,然后她再带着自己的亲孙子一起回去,由孙子照看她。 去绍兴的日子就定在胡婳和夜无殇成婚的第二天。 胡老夫人是胡家最后一个知道胡家已经分家了,并且自己还要回绍兴去的人,这还是涟绮得了胡依一的命令,悄悄告诉胡老夫人的。 “三老爷下了禁令,谁要是将这事儿告诉您,就把谁发卖出去,所以大家都瞒着您……”涟绮满脸忧愁,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可是奴婢想着您平日里对奴婢这般好,奴婢觉得不应该瞒着您,就斗胆来告诉您了,您可千万不要跟三爷说是奴婢告诉您的,否则奴婢就要被卖出去了!” 因着胡婳的“伺候”,胡老夫人的病越来越重,到如今,基本上已经起不来床了,说一句话就要大喘三口气,所以听见涟绮说胡家分家了,她被胡修尧嫌弃,要将她送回绍兴去的事情,胡老夫人被气得脸色铁青,但是气急攻心,所以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涟绮仔细去听,也只能听到胡老夫人在说:“不孝子……我不……不……岂有此理……来……来……见我……!” “老夫人是想让三老爷来给您一个说法吗?”涟绮问到。 胡老夫人眨了眨眼。 涟绮劝道:“老夫人别急,这事儿外边儿都已经传遍了,奴婢觉得应该是真的,您如今将三老爷叫来,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您还是想想有什么别的办法吧!不然可就真的要去绍兴了!” “他敢!我……我要去告……他!”胡老夫人瞪圆了一双眼镜,口齿不清,看上去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了一般。 “老夫人,您去告恐怕是没有用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进屋子里,和胡老夫人那老态龙钟的声音比起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是胡依一。 胡老夫人瞧见胡依一,神情越发激动了几分,挣扎着要起来,胡依一示意涟绮将胡老夫人扶起来,她也微微弯了弯腰,看了看胡老夫人的脸色,发现胡老夫人比之前请天师来算计她的时候,差了不少。 胡依一对胡老夫人笑了笑,不过这笑容看在胡老夫人的眼里,却觉得毛骨悚然。 胡老夫人虽然最近一直病着,但是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前段时间胡依一将袁妈妈告上衙门,然后又牵扯出胡修尧的事情,胡老夫人就知道得很清楚。 内宅妇人在某些事情上有着很准的直觉,起码胡老夫人的直觉就告诉她,胡依一是来者不善。 “老夫人,许久不见了,您这一病,病的日子可真不短,”胡依一语气很轻柔,但是在这夜色里,烛火下,却显得有几分诡异,“这不,三叔觉得您拖累了他,所以便想将您给丢到绍兴去,你来京城有三十多年了吧?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回到那些小地方去?” 说着,胡依一还轻笑了一声,胡老夫人之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大概是因为害怕,所以说话倒是利索了不少:“你……你胡说八道!不可能……你不要在这里挑拨!” “挑拨?”胡依一嗤笑了一声,“你自己生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你难道不清楚?自从他因为不孝而丢了官之后,对你是个什么态度,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 胡老夫人默了一默。 她当然感觉出来了,从前的胡修尧不说对她百依百顺,但是起码对她这个母亲还算尊敬,哪怕是她和宋氏起冲突的时候,胡修尧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见天儿的都会来她的荣安堂请安,陪她用个饭,闲聊几句。 但是自从他因为被质疑不孝而丢了官位之后,就再也不如从前了,虽然也会隔三差五就来看她,但是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怕旁人再攻讦他不孝的事情,背地里,他对她的态度是越来越不耐,甚至隐隐的还有些厌恶…… 所以胡依一方才说的,胡修尧觉得她是个拖累,想要将她丢到绍兴去的事情,胡老夫人其实是相信的,只是不想在胡依一面前表露出来,让胡依一得意罢了。 “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这大概是胡老夫人近日说出来的最顺畅的一句话了。 胡依一终于也冷了脸色,对胡老夫人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想看见你这个傻母仇人吗?!我只不过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罢了,毕竟日后等你去了绍兴,咱们怕是不会再见了。” 胡老夫人哪里还听得到胡依一后面那一句说了什么,整个人都震惊于胡依一说的“杀母仇人”四个字上面。 她瞪圆了一双眼睛,眼中有害怕,有心虚,还有震惊,她动了动嘴,终究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胡依一勾了勾嘴角,“是你的好儿子告诉我的!” “不可能!”胡老夫人从牙缝里面钻出一句话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胡依一,仿佛能将胡依一吃下去一般。 “袁妈妈的事情,想必你都已经知道了,其实那事儿跟三叔没关系,是你的好孙女胡婳干的,只可惜,胡婳如今已经成了六皇子的侧妃,三叔日后还想要借着胡婳往上爬,所以不想我将事情闹大,于是就跟我谈了一个条件……”胡依一一边说,一边欣赏胡老夫人逐渐灰白的脸色,“他说只要我放过胡婳一马,他就告诉我一个关于我母亲死的真相,你知道的,我是个孝顺孩子,自然也就同意了……” 胡老夫人微微抬起了手臂,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胡依一道:“你……胡说……” 胡依一也不管胡老夫人的反应,继续道:“于是三叔就跟我说,我母亲是被你害死的,为了平息我的怒火,三叔主动提出,他会将你送到绍兴去,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瞧,你养出来的好儿子,还真就跟你一样,自私凉薄呢,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胡依一语气轻微,神色微冷。 “不可能……”胡老夫人双手胡乱的比划着,嘴里也在嘟囔着什么,让人听的不是很清楚:“我不信……我要去问……” “徒劳!”胡依一冷笑着吐出两个字。 瞧着胡老夫人挣扎的样子,胡依一心里闪过一丝快意,顾文敏死前也是这般,病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说一句话要大喘好几口气才行,她原本以为顾文敏是病得太厉害了,如今总算真相大白了。 “老夫人应该知道,我母亲病逝之前就跟你如今的状态差不多吧?”胡依一一双眸子里面满是冷意,“所以,等你去了绍兴,怕是也很快就会‘病’逝了。” “不!不……”胡老夫人激动得摆了摆手。 “你如今的年纪并不算大,且你以前都是养尊处优的,身子康健得很,为什么会一病不起?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胡依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是你!”胡老夫人瞪圆了一双眼睛,微微抬起一只手,颤抖的指向胡依一。 “不,你错了,”胡依一笑了笑,“是你的好孙女胡婳干的,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你,是你……”胡老夫人半靠在腰枕上,嘴里来来去去就只有这两个字,双手还一直在比划着什么。 “因为她想让我帮她,帮她顺利的嫁给六皇子,所以在得知是你害死了我母亲之后,就主动说会给你下药,让你尝一尝我母亲临死前的痛苦,只要我能帮她嫁给六皇子,我想着五姐姐对我母亲这般情深意重,就出手帮了她一把,这不,她前些天还被赐婚了呢。”胡依一半真半假的道。 “不可能……骗……不……假的……”胡老夫人死命地摇头,不肯相信胡依一的话。 “你如今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有必要骗你?”胡依一挑了挑眉,“你自己的亲孙女,骨子里自然也有你那自私凉薄的血脉,所以她为了自己而选择下药害你,你不应该这么惊讶和难以接受才是啊!” “想一想之前,胡婳对你也不怎么热络,可是前段时间,天天到你这荣安堂来,日日侍奉汤药与床前,你就不觉得有问题吗?”胡依一毫不客气的指出胡婳的异常来,将真相撕给胡老夫人看,“你这‘病’,可是她一勺一勺的汤药喂出来的!你之前是不是还感叹自己没有白疼胡婳?还挺感动的?可结果呢?” 胡依一说罢,咯咯的笑了两声。 “不过若你是胡婳,你应该也会这样做吧?所以啊,”胡依一拖长了尾音,“归根结底,你会落得这种众叛亲离的下场,都是你自找的。” “胡说!不……是他们……不肖子孙!”胡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显然已经将胡依一的话都相信了大半,就像胡依一说的,她觉得胡依一没必要骗她,而且这些事情也不是无迹可寻,比如胡修尧让所有人都瞒着她要送她去绍兴的事情,再比如之前胡婳殷勤的到她这儿侍奉汤药…… 第34章老夫人 “不,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胡依一冷漠地看着胡老夫人,“三叔是你一手教导出来的,你从前是如何教他跟我父亲抢东西,教他那些自私自利的道理,教他走一些歪门邪道,让他变成了一个自私凉薄,为了私欲不惜一切代价,如今也报应到你的身上了,怎么样,这种滋味,可好受?” 胡老夫人默然不语。 她不觉得她有什么错,她身为一个家世不显的继室,从嫁进来开始,就低了原配一等,她的儿子在胡老将军的眼中也比不上胡修远,她怎么能甘心? 她一个妇道人家她能怎么做?她嫁进来的时候胡修远都已经大了,且常常被胡老将军带在身边,护得十分严实,她根本无从下手,所以她只能教她的儿子,让她的儿子去争去抢,这有什么错! 错的是胡老将军的偏心!同样都是妻子,同样都是儿子,凭什么胡老将军就一心栽培胡修远?!她不平,她就要去争,她就要去抢!把胡修远的一切都抢走,让胡老将军看一看,当初是他瞎了眼!她的儿子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可惜胡老夫人没办法将这一切表达出来,只能含恨地看着胡依一,不过纵然她什么都不说,胡依一也能从胡老夫人的神情中看出来,胡老夫人时至今日,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不觉得你错了对吧?”胡子去略带怜悯的看着胡老夫人,“其实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祖父为什么会娶你这么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做继室,为的就是不愿意看见后院起纷争,他老人家向来讲究规矩,嫡庶长幼,讲规矩才不会乱套,他以为你出身不好,所以入府之后应该谨小慎微,不敢有旁的心思,结果谁知道,祖父看走了眼。” “凭什么!明明我的儿子文武双全,他却根本不看一眼!明明就是他偏心,我没有错!”胡老夫人怒目而视,这大概是她最近这段时日,说得最全乎的一句话了。 “我父亲比三叔年长近十岁!所以祖父培养我父亲的时候,三叔还是个奶娃娃,你难道让祖父放弃我父亲去培养三叔?即便三叔再文武双全,他也比我父亲晚了十年!况且祖父死的时候,三叔都还在书院读书,你让祖父怎么培养他?!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觉得打打杀杀的不好,让三叔走文官路子的,祖父是武将,难道你让三叔这个文人去继承祖父的衣钵,去继承胡家军吗?!”胡依一语气微微有几分激动,“你们觉得祖父偏心,可是想一想,这么多年来,祖父可有亏待过你们母子?包括后来祖父死了,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可有亏待过你们一分一毫?!没有!你们的吃穿用度,完全跟我们长房一模一样!若是祖父不是走得早,等到三叔中了进士,祖父难道真的会对三叔不管不问,不会替三叔找门路吗?!” 一番话说下来,胡依一的脸都有些被气红了。 “我父亲最后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临行前,还跟我母亲说,要她好好照顾家里,尤其是三房,说不管三房要什么,都尽量让我母亲满足,说祖父临走前说了,要他照顾好幼弟,”胡依一提起胡修尧,眼眶微红,声音也抬高了些,“可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对他的!你们算计他,让他死在战场上!万箭穿心!万箭穿心呐!你们好狠的心!你们还害死了他的妻子,还要准备养废他的儿女!抢走他的一切!你们都是一群畜生!活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胡老夫人颤抖着双手,嘴唇也一直在动个不停,但终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胡依一发泄完了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拿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胡老夫人:“如今你的报应来了,你的亲孙女给你下药,亲儿子要将你丢开,算算日子,等你回了绍兴,差不多也该油尽灯枯了。” 说罢,胡依一往后面退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胡老夫人:“对了,等你回了绍兴,赵家人应该会去找你,因为赵昆死在了从京城回杭州的路上。” 胡老夫人惊讶地望着胡依一。 “不是我干的,是胡婳,她怕赵昆回杭州之后乱说,于是就请了杀手杀了赵昆。”胡依一轻轻笑了一声,“就是不知道赵家人知道之后,会怎么对你,毕竟赵柔、赵霜以及赵昆,来了你这儿,都没得到什么好下场啊~” 说罢,胡依一带着笑意离去,也不管胡老夫人的震惊和害怕。 走到门口,胡依一又回头看了一眼半靠在床上,透露出一股腐朽气息的胡老夫人,轻启红唇:“我会尽快送你的孝子贤孙们下去陪你的,毕竟我不能让我父母等太久。” 说完,胡依一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胡老夫人一个人半坐在床上,涟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在昏黄烛火的照映下,她的脸色显得越发的灰败。 她开始回想起她的一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说清贫也清贫,说富贵也富贵,如今她就要死了,就算胡依一不说,她也能感受到,她就要死了。 死在她孙女和儿子的手中。 她觉得她应该报复他们,让他们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她应该现在就自杀,这样的话,不管是她的儿子,还是她的孙女都要替她守孝,纵然他们百般不情愿,也不得不做,如此一来,在孝期内,她的儿子就不能入朝为官,她的孙女就没有办法嫁给六皇子。 他们当初为了这些而舍弃她,她如今让他们得不到这些原本就要触手可得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气得半死。 可是她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去死了,纵然她真的活不久了,可是她还是想要活一天算一天,她没有勇气去死…… 或许真的是她错了,她不该因为自己的贪念,去教胡修尧去争去抢,否则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了…… 不,她没有错,不是她的错!这都是胡老将军的错,是胡修尧和胡婳这两个不孝子孙的错!是胡依一算计她的错!不是她的错!不是! 因着胡老夫人还没有走,所以胡依一倒也没有让二房和三房都搬出去,只说是在胡老夫人去绍兴了之后,再让他们搬出去。 不过既然迟早都是要搬出去的,二房最近倒也没有闲着,开始去整理布置自己的宅子了,因着胡子珏的关系,那宅子离将军府倒不愿,只隔了一条街,走路的话一刻钟就能到。 相比之下,三房分到的宅子可就要远得多了,走路的话起码得半个时辰才能到,而三房的宋氏不在,胡修尧整日里忙着在夜无殇身边献殷勤,就怕夜无殇因为胡家分家了而不看重他了,努力凑在夜无殇身边想要帮夜无殇办事情,至于胡婳,自然是帮着准备出嫁事宜,宋氏不在,嫁妆之类的只能由她自己来布置,而胡子琅因着自己要回绍兴,最近十分不痛快,也根本顾不上打理新宅子的事情。 等到沈氏都已经将自己的宅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连仆从都买好了,该搬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只等着住进去了之后,三房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胡依一也懒得去提醒,横竖到时候她直接将三房扫地出门也就是了。 不过胡婳却顺理成章地提出了要接宋氏回来的事情,毕竟她要出嫁了,母亲却不在,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况且他们要搬家,每个女主人打理,也不像样子。 胡修尧倒也没有直接同意,只说要去问问文天师,看看宋氏身上的鬼魅清理干净了没有,若是清理干净了,他自然会将宋氏接回来。 胡依一觉得差不多是时候接宋氏回来了,毕竟宋氏不回来,三房的这出戏倒是唱不好了,所以她便让文天师说宋氏身上的邪祟已经被驱除了,可以接宋氏回来了,同时,胡依一还让晴欢去暗示胡修尧,如今是纳她进门的最好时机。 于是胡修尧就提出要接宋氏回来可以,但他要纳一个贵妾,大有谁不答应,就不接宋氏回家的意思。 胡婳和宋氏再不满意,也只能咬牙应下了。 于是宋氏被接回来,捏着鼻子喝了晴欢敬的茶,让晴欢进门,晴欢姓苏,于是大家便称为苏姨娘。 至此,胡修尧就有了三个姨娘,生了胡妍的王姨娘以及住王姨娘对面的吕姨娘,再有便是苏姨娘苏晴欢了。 不过苏晴欢一来就跟王姨娘和吕姨娘不一样,苏晴欢是贵妾,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各种待遇也比王姨娘和吕姨娘好了不少。 最明显的就是,从前胡修尧大多数时候会待在宋氏的院子里,等宋氏被送去了家庙之后,胡修尧大部分时间在吕姨娘那儿,偶尔也会去王姨娘那边,但自从苏晴欢进门之后,胡修尧几乎日日都歇在晴欢的院子里面,不仅夜里歇在晴欢那儿,甚至每天回家之后,也是一头扎进晴欢的院子,等闲不会去别的地方。 这让吕姨娘和王姨娘都有些嫉恨。 毕竟她们从前比不过宋氏也就罢了,宋氏毕竟是正房夫人,可苏晴欢算什么东西,不过跟她们一样,都是妾罢了!凭什么就能霸占着胡修尧? 王姨娘还好,虽然心里有些酸,但她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自己酸酸也就罢了,但是吕姨娘却不甘心,跑到宋氏面前去挑拨。 宋氏去了一趟家庙之后,整个人清瘦了许多,瘦得颧骨都高高凸起,便她上妆的时候,还喜欢上浓妆,胭脂也上得厚厚的,让她看起来比从前多了几分刻薄,再也不复当年那 不过在家庙带了那么久之后,宋氏的性情倒是恢复了一些,没有之前那般易怒了,听了吕姨娘的挑拨之后,宋氏只是不咸不淡的睨了吕姨娘一眼:“吕姨娘若是有本事,将老爷再抢回来就是了,何必在我跟前说这些?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小算盘?” 吕姨娘的神情有几分尴尬。 “我如今已经看淡了,你若是相争那就去争吧,只要别犯到我的头上,我都由着你去。”宋氏自从被胡修尧强行送去了家庙之后,就对这个男人死了心,毕竟别人不知道她是不是被鬼魅附身了,难道胡修尧这个枕边人还能不知道吗?! 第35章进门 个人人称赞的胡三夫人了。 但是他还是将她送走了,为的就是好顺理成章将那些不孝之类的坏名声往她身上推! 所以当胡修尧提出要纳妾才能接她回来之后,她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横竖她也只是想回来守着她的儿女罢了,将正室的位置占着,免得让她的儿女从嫡变成了庶。 但是等她回来之后她才知道,胡修尧居然要将她的儿子送回绍兴去,就为了让她的儿子回去照顾那个老不死的! 她怎么能同意?她的儿子还没有成婚,若是回了绍兴去,那她的儿子还能结到什么好婚事?况且她的儿子马上就要学有所成,要考秋闱准备入仕了,若是回了绍兴,那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于是她去找胡修尧闹了一场,但是她并没能改变胡修尧的想法,两人不欢而散,所以现在她和胡修尧的关系几乎已经跌至冰点了,胡修尧的后院她也懒得去管了。 如果她的儿子最后真的要被送去绍兴,那她也不想去整理那个新宅子了,只打扫个院子自己住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谁要住,谁去整理,与她无关。 “可苏姨娘这么得宠,妾身怕斗不过她……”吕姨娘见宋氏似乎在鼓励她跟苏姨娘斗,心里也微微有了些底气。 “那跟我有关系吗?”宋氏挑了挑眉,眉目冷淡。 吕姨娘顿时就明白宋氏是真的不想过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一心想要嫁女了…… 当三房因为胡子琅回绍兴的事情而挣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胡依一却在胡子琅下学的路上堵住了胡子琅。 “七妹妹?”胡子琅很是意外,他看胡依一的神色,便知道胡依一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胡子琅对胡依一的感觉很复杂,胡依一同胡婳的争斗,同胡修尧之间的恩怨,包括之前胡老夫人算计胡依一不成反到被胡依一把胡婳给算计了的事情,他都很清楚。 但是因着赵霜,胡子琅也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胡依一单方面的算计,而是他们之间相互算计的结果,所以他对胡依一倒也恨不起来,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胡依一,所以下意识的就避着她。 如今避无可避了。 “三哥,咱们借一步说话。”胡依一微微一笑。 胡子琅的面色有些为难起来,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被抓住的孩子一般。 “三哥想去绍兴吗?”胡依一开门见山地问。 胡子琅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小:“我不想去,我从来没去过,那些族人也都一个都不认识,我想留在京城,自在些。” “那三哥觉得,你留在京城,能自保吗?”胡依一见胡子琅不想去绍兴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不认识些,觉得不自在,便有些头疼。 谁能想到,胡子琅不愿意去,并不会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诸如去了就远离了权力中心,没有出头之日了,不能结一门好亲事之类了的原因…… “自保?”胡子琅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胡依一扶额,他觉得她很难跟胡子琅沟通了,说再多,胡子琅不一定能明白,于是只能道:“祖母病了,想要回绍兴,可绍兴也没有祖母熟悉的人,若是三哥不愿意陪着回去,怕是祖母跟前就没人了,从小祖母对三哥就很好,三哥难道不愿意陪祖母回去吗?” 胡子琅叹了一口气,确实,如果他不陪胡老夫人回去,就没人会陪胡老夫人回去了…… 之后胡依一有拐弯抹角的跟胡子琅说了不少,总之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劝胡子琅离开京城,见胡子琅有所意动之后,胡依一就没有再多说了,剩下的,让赵霜去劝胡子琅会更好。 “你这般煞费苦心,人家到时候未必会领情。”夜稹慢悠悠的从小巷子里走出来,也不知道在旁边偷听了多久。 “郡王还是这般喜欢偷听!”胡依一揶揄了一句。 “一个人偷听没什么意思,我还是觉得跟胡姑娘一起偷听比较有意思,十次里面有八次都能听到我平时听不到的东西。”夜稹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意有所指。 不知怎么地,胡依一听了夜无殇这话,瞬间就想起了她之前和夜稹一起听胡婳和赵昆以及听胡婳和夜无殇的壁角的事情,尤其是胡婳和夜无殇那一出戏……于是胡依一的脸立马就有些红了。 她没好气地看了夜稹一眼,掩饰道:“郡王可不要胡说八道,我可没有偷听的这个癖好!” “是么?”夜稹的声音低沉,微微有些勾人。 胡依一的脸更红了一些,往四周一看,银羽和玳瑁赤羽,全都已经退到十步开外了,这才微微放心了一些,嗔怪的看了一眼夜稹,然后将离自己很近的某人,推开了一些。 夜稹轻笑一声,胡依一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烧了起来。 夜无殇被赐婚之后,因着很快就要大婚,所以自然要出宫开府,于是永和帝下旨,封六皇子夜无殇为周王,赐下周王府,着工部修葺完善。 此后,夜无殇便被人称周王了。 封王一事之后,倒是有好些个朝臣倒向夜无殇。 毕竟这是永和帝五个儿子中,第一个封王的儿子,而且还是一字王,而比夜无殇年长,又常年征战沙场,立功无数的三皇子,都没能封王。 由此,夜无殇的恩宠可见一斑。 于是这次封王的事情,倒是帮夜无殇拉了不少的助力,胡修尧越发忙了起来,连胡婳的婚事也没能过问一二,有空就去了苏晴欢的院子。 为此,胡婳和宋氏对胡修尧都越来越不满。 很快,就到了给胡婳添妆的日子。 原本因着胡家三房接二连三的出事,又分了家,胡婳本身又没有几个闺中好友,宋氏之前也出了事儿,好多从前交好的夫人都对宋氏避之不及,所以原本来添妆的人并不多。 但是胡婳比裴文玥这个正妃,先嫁进周王府的事情,本就令人疑惑,而胡婳怀孕的事情,也没有封得十分严实,所以倒有不少人知道。 于是看在夜无殇的面子上以及胡婳肚子里的极有可能成为夜无殇长子的孩子的份上,倒也有不少人来给胡婳添妆,胡依一作为妹妹,自然也会去给胡婳添妆,不仅如此,胡依一还带了林沅蓁一起去。 “恭喜五姐姐了,”胡依一知道,胡婳如今肯定不想瞧见自己,不过她觉得能给胡婳添添堵,也是挺不错的,“姐姐嫁给周王做侧妃,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妹妹也不知道送什么给姐姐好,便挑了些从前姐姐喜欢的东西。” 说罢,胡依一示意玳瑁将那些东西呈上来。 锦缎、绸缎、宝石头面、精致摆件应有尽有,可以说这份添妆礼十分厚实了。 但是胡婳只看了一眼就寒了脸色,不为其他,只为那些东西全都是正红色。 可胡婳嫁过去是做侧妃,这些正红色的东西,她全都用不上!胡依一这是拿这些东西故意来气她来了。 偏生当着众人的面,胡婳还不能发火,只能笑着谢过胡依一的添妆,然后让人赶紧收了起来,想着回头直接卖掉换成银子,横竖她如今正缺钱!不过这些东西她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了!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胡依一招了招手,玳瑁又拿出一个锦盒来,胡依一接过,将其打开给胡婳看,“这是前年五姐姐去南阳之前送给我的,我一直都贴身戴着,近来想着你就要大婚了,所以便将这串珠子拿到相国寺去供奉了一段时日,如今将它再送回给你,愿五姐姐一生顺逸,福寿安康。” 正是之前胡婳送给胡依一的那串佛珠,当然,这一串自然是胡婳送的那一串,而不是胡依一调换过的那一串。 胡依一说着,就将拿佛珠拿了出来,要给胡婳带上。 胡婳只看了一眼,心就止不住的跳得快了些,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抗拒。 旁人不知道这串佛珠的猫腻,她还能不知道吗?! 她如今有了身孕,根本就碰不得这东西,胡依一真是可恨!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依一的话又说得漂亮,胡婳也不能直白的拒绝,于是赶忙拉住了胡依一的手,笑道:“这东西本就是我送给你的,哪有我再拿回来的道理,妹妹的心意我自然是清楚的,这珠子,妹妹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也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瞧瞧这姐妹俩,感情可真好!”人群中,有人打趣了一句。 胡依一和胡婳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冷意。 胡婳心头一跳,直觉告诉她,胡依一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串珠子里面的猫腻,今日就是故意拿这串珠子过来砸场子的! “五姐姐跟我不一样,我毕竟还在家中,五姐姐却要嫁出去了,所以比起我,还是你更让人担心,这珠子,我替你戴上吧。” 胡依一一把抓过了胡婳的手,要强行给胡婳戴上,胡婳见胡依一已经将那串珠子套在自己手上了,想着自己日后还要靠着这个身孕去跟裴文玥斗,所以这一胎绝对不能出事,所以想也不想,就赶忙甩开了自己的手。 胡依一借机,直接用力扯开了那串珠子,于是珠子散落了一地,碰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众人赶忙帮着去捡。 胡依一一脸受伤的对胡婳道:“五姐姐,你若是不想戴,你跟我说就是了,何必非要将它弄断,这散落成一地,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全呢!” “我没有……”胡婳有些懵,看着地上的珠子,心一直在突突地跳个不停,她心头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沅蓁就站在胡依一身边,也帮忙捡了几颗,正要递给胡依一,却突然又收回了自己的手,将那珠子放在鼻下闻了闻,皱眉道:“这珠子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林沅蓁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周围的人都能听清楚。 胡依一也将珠子拿来闻了闻,不解地道:“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有一股檀香啊……” 第36章 送添妆礼 手里捡了珠子的人,也都闻了闻,都说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儿。 林沅蓁却笑了笑道:“我平日里喜欢药理,所以没事儿的时候也会卖谢药材来研究研究,所以我可能能问出一些大家不太注意的味道。” “那林姐姐说说,这里面有什么味道?”胡依一开口问了林沅蓁一句,然后还不经意的看了胡婳一眼。 胡婳愣在当场,脸色有些发白。 “这都是小事儿,如秋,还不赶紧将那些珠子收集起来,等会儿你拿去串上,七妹妹送给我的东西,可不能损坏了。”胡婳赶忙让如秋去将那些珠子收了起来。 林沅蓁却又将那珠子闻了闻,迟疑道:“这里面似乎有麝香的味道……” 众人皆惊,毕竟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冲着胡婳怀孕了,极有可能会剩下夜无殇的长子才来的,如今听说这珠子里面带有麝香,再联想到方才胡依一一定要给胡婳戴上珠子的模样,众人看着胡依一的目光不由深邃起来。 对于这种情况,胡依一早就料到了,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胡婳的脑子倒也转得快,立马就露出了受伤的神情,将如秋手中收来的珠子扔向了胡依一,不可置信地道:“七妹妹,你竟要害我!” 这也是胡婳变相地承认自己的身孕,无形中提高自己的地位,毕竟她的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孙! 胡依一根本就不憷胡婳,面对胡婳的质问和旁人的目光,胡依一冷笑了一声:“五姐姐莫不是忘记了,这串佛珠可是你送给我的,我戴了快三年了!如今,我倒是不知道谁害谁了。” “当然是你害我了!谁知道你打着添妆的名义给我送来这个东西是什么居心!”胡婳的眼中露出一丝狠劲儿,“你这是谋害皇孙!”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胡婳一般:“我怎么觉得五姐姐方才抗拒的模样,好像是早就知道这珠子里面有猫腻,知道你不能戴一般?” 胡依一这样一说,众人也想起方才胡婳死活不愿意戴着珠子的模样。 于是大家都来了兴趣,胡家最近的事情特别多,一出又一出的,足以让众人看个够,回去还能对旁人津津乐道一番。 “我毕竟不是大夫,只是觉得这珠子的味道有些古怪,阿七不若找大夫来瞧瞧吧,万一是我弄错了呢,那可就是个大乌龙了。”林沅蓁照计划行事。 于是胡依一就吩咐人去请胡家“常用”的大夫过来。 不用说,肯定就是那个常年被胡依一威胁办事的吴大夫了。 “这佛珠曾浸泡过大量的阴寒之物,长期佩戴可能会让有孕的女子小产,让模样身孕的女子不孕,实乃害人之物!”吴大夫来了之后,将那些珠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个便,最后还砸开了几颗,细细分辨,最后得出了结论。 胡婳先发制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胡依一!咱们姐妹多年,你居然想要害我!” “五姐姐还是听大夫把话说完吧,这么着急,不知道还以为你心虚呢!”胡依一轻蔑地扫了胡婳一眼。 比起胡婳来,胡依一确实要淡然很多,于是怀疑胡婳的目光就多了起来。 “大夫,那您可能分辨得出那些药物大概是在什么时候浸入这佛珠里面的?”林沅蓁帮胡依一问了一句。 吴大夫又观察了片刻,甚至还将那佛珠砸碎,沾了一点粉末进嘴,最后才道:“起码超过两年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胡婳。 “七妹妹,你害我不成,居然还串通了大夫来污蔑我!”胡婳反应也极快。 胡依一还没说话,吴大夫却冷哼一声道:“老夫在京城行医多年,行得端坐得正!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再找别的大夫!” 胡婳忙道:“吴大夫息怒,您在京城可是有口皆碑的,大家都知道您的为人,除了某些心虚的人,旁人不会这么说的。” 在场有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吴大夫在京城行医多年,在场的夫人小姐们有不少都认识,所以对于胡婳说的胡依一串通吴大夫来污蔑她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只会觉得是胡婳为了隐藏自己害人的事实,而故意这样说。 “大夫帮她瞧瞧,她戴这珠子有两三年了,这可会影响她的身子啊……”林沅蓁忙拉了胡依一,让吴大夫帮忙诊脉。 吴大夫当即便给胡依一把脉,一搭上胡依一的脉搏,吴大夫就眉头紧促,良久之后才斟酌道:“胡姑娘的身子……” 旁人闻言都露出怜悯的眼神来。 “大夫有话直说便是。”胡依一却一脸平静。 “胡姑娘打小身子就不太好,前些年又因为将军和夫人的离世而伤了心神,落下了病根,好在这些年调养得当,问题不大,可老夫今日把脉,发现你似乎寒气入体,又佩戴了那佛珠两三年,日后恐怕于子嗣上……” 吴大夫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吴大夫经常来胡家看病诊脉,所以吴大夫说那一番话,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看向胡依一的目光越发的怜悯了。 多好一小姑娘,可惜少时孤露,无枝可依,遭遇自己的叔叔、姊妹迫害,如今身子又……日后怕是不好许婆家了。 “多谢吴大夫了!”胡依一却神情平平,这其实是她故意的,故意让吴大夫这样说,其实她的身子康健得很,她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考虑到她如今年纪渐长,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有媒人上门,可她如今根本没有嫁人的打算,所以干脆放出风声去,说她在子嗣上颇为艰难,这样的话,到时候也有借口推脱婚事。 吴大夫先说那串珠子有问题,又说胡依一的身子有问题,那那串珠子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人浸了那些阴毒之物的就显而易见了。 于是胡婳赶忙辩解道:“七妹妹平日里喜欢吃哪些寒凉之物,我劝了你多少回,你也不听,如今……” “不不不,胡姑娘的身子并非吃什么寒凉之物造成的,是药物造成的!”吴大夫立马接了一句话,他今天来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咬死了这串珠子是两三年前就有问题,而胡依一的身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出了问题。 胡婳一双美目毅力瞪向了吴大夫:“庸医闭嘴!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她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如此诬陷我!” 吴大夫一副被人污蔑了的气愤神情:“老夫不管你们什么恩恩怨怨,反正老夫说的都是事实,老夫行医多年,靠的就是信誉!你们若是不信,再找别人去吧!” 说罢,吴大夫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胡依一忙吩咐人去送。 然后转头对脸色有些苍白的胡依一道:“五姐姐,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对我,这么多年,你跟我的姐妹情深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胡依一蹲在地上,捡起了因着吴大夫的话而没人敢再碰的珠子,满脸都是不解和受伤的神情,无声地控诉着胡婳。 “阿七,别再碰这个玩意儿了!分明就是某些人不安好心,却居然还敢不要脸的反过来说是你害她!真是好心没好报,就你还准备了那么重的添妆礼过来给她添妆!”林沅蓁一把将胡依一手里的珠子打掉在地。 刚好有一颗珠子掉在地上之后,反弹了起来,直接就砸到了胡婳的脸上,胡婳冷不防被吓一大跳,险些摔倒。 “这件事根本就是你故意拿来陷害我的!你们都是串通好了的!”胡婳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这件事情,否则很快就会被传出去,虽说她现在已经不用愁婚事了,可是她日后还要和裴文玥斗,若是名声坏了,她在夜无殇面前就低裴文玥一头了。 “罢了,今日是五姐姐大喜的日子,这件事情也不必多提了,妹妹祝贺五姐姐跟周王和和美美,早生贵子。”说罢,胡依一就木着一张脸走了。 “三年前就这般恶毒,当心遭报应!”林沅蓁冷哼了一声,也不多留,出去找胡依一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也不好多待,便赶忙找借口匆匆离去了。 胡婳气得恨不得去撕了胡依一。 “姑娘,咱们如今是要保证婚事顺顺利利地进行,至于其他的,咱们可以容后再议,等您嫁给了周王,生下周王长子,要对付七姑娘,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义成劝道。 胡婳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总算平静了一些,满目冷意地对义成道:“你去通知郑弘,让他在我大婚那天动手!” “姑娘!”义成有些不赞同,“您何必急于一时?若是成功了,那倒还好可若是不成功,那岂不是给您的婚礼添乱?” “等我出了门子再动手便是了,那天宾客多,而且那天之后,二房和我们三房就要搬家了,日后咱们再难找到这样的机会动手了。”胡婳已经下定了决定,胡依一一再挑战她的底线,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姑娘……”义成还想再劝几句,但见胡婳狠厉的神色,最后还是闭了嘴。 有关于胡家那个即将嫁给周王为侧妃的五姑娘谋害自家堂妹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胡家三房再一次被拿到了风口浪尖上说是,而胡婳怀孕了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夜无殇也受了不少牵连。 甚至还被太子嘲笑了一番,夜无殇受了气,便将胡修尧叫过去说了一顿,让胡修尧在管理好自己家事之前就不必来他身边做事了。 胡修尧被吓得不轻,回来一打听才知道又是胡婳闯的祸。 想着胡婳怀有夜无殇的骨肉,且立马就要嫁给夜无殇了,胡修尧也不好冲胡婳发脾气,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动手打这个不孝女。 于是胡修尧就去了宋氏的湘竹院。 “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做事情从来不动脑子,算计人还要被人反算计,还要连累我!”胡修尧一进院子就对宋氏发了一通脾气。 宋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从她回来之后,胡修尧第一次踏进她的院子,居然是来指责她的,她微微愣了愣神,随机便嘲讽道:“我女儿确实没有教好,可也比你这个为了自己而宁愿毁了儿子前程的爹好!” 第37章怒意 宋氏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足以打听清楚胡修尧非要胡子琅回绍兴去照顾胡老夫人的理由,无非就是胡修尧自己舍不得这个名利场,所以被胡依一逼得不得不让胡子琅回去罢了! 胡修尧被宋氏踩了痛脚,面上的怒意更甚,冲着宋氏就招呼了一巴掌,把宋氏都打懵了。 宋氏捂着脸,尖声叫着冲胡修尧扑了过去,将胡修尧的脸都挠花了,最后两人各有负伤,不欢而散。 胡修尧出了湘竹院,就朝苏晴欢的院子去了,而宋氏一个人瘫坐在凌乱的屋里默默垂泪。 苏晴欢看到胡修尧脸上都是抓伤,也吓了一跳,赶忙找出药物来给胡修尧上药,也没有多问胡修尧这是怎么了,只默默地替胡修尧处理着伤口,时不时地温声问胡修尧疼不疼。 疲累一天的胡修尧感受到了这片刻的宁静和温馨,于是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苏晴欢静静地注视着胡修尧。 这个男人对她很好,从认识以来,他一直都是十分温和的谦谦君子,从来不会借故对她动手动脚,他也是她喜欢的类型,温文尔雅,谈吐不凡,既能说些风花雪月,又能高谈时局。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看看宋氏如今的下场就知道了。 所以苏晴欢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沦陷在胡修尧一时半会儿的柔情里,否则她的下场肯定比宋氏还不如。 她应该做完这笔买卖之后,就拿钱远走高飞。 苏晴欢瞧着胡修尧睡梦中还紧皱着的眉头,越发的清醒了几分。 胡依一这边让胡婳害她的事情闹得满天飞,那边就和夜稹商议,也是时候让夜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将京城里的这趟浑水趁机搅得再浑一些。 当然了,胡依一自然不会让夜绍就这么轻易地现身。 她和夜稹一合计,又安排了一场刺杀,就在京城城郊,目的依旧是想太子和夜无殇相互怀疑,狗咬狗,给夜绍多一点喘息的空间。 七皇子一出现在京城就又遭到刺杀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胡皇后为此直接晕过过去,卧病在床,永和帝立马下令封锁京城,捉拿刺客和搜救夜绍,锦衣卫出动。 最后找了一天一夜,不仅刺客没有捉拿到,连夜绍也没能找到。 朝堂上一片静默,各方都在等待消息,观望着事情的发展,不过有关于这件事情的各种猜测早已经满天飞了。 而这时,夜绍却浑身是血的进了宫。 次日,就有锦衣卫带着身受重伤昏迷了的七皇子回到宫中的消息传出来,一时间人心浮动。 “你觉得这一次咱们应该算计容彰还是算计夜无殇?”夜稹散漫地坐在千金阁里,问对面的胡依一。 “表哥不受皇上重视,所以咱们啊,谁也算计不了。”胡依一嗤笑了一声,太子容彰是永和帝原配所生,外家在永和帝登基之前并不显赫,而夜无殇的外加裴家这些年也算低调,总之,都没有夜绍的外家胡家这般手握重兵,为永和帝所警惕。 所以这些个皇子中,最不得永和帝喜欢的,就是夜绍了。 之前夜绍在回京的路上遇袭,永和帝虽然大怒,但是当这背后牵扯出太子回夜无殇之后,永和帝的态度就变成了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一句“没有确切证据”就将这事儿给含糊了过去。 胡皇后为此,纵然知道夜绍遇袭的事情是假的,但还是小小地病了一场。 所以这一次夜绍在城郊遇袭,永和帝的态度怕是也极其暧昧。 “倒也不一定,”夜稹好整以暇的道,“在半路劫杀夜绍,龙椅上那位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在他跟前,可这一次夜绍可是在京城城郊遇袭,以龙椅上那位的多疑,你猜他会不会觉得这次安排刺杀的人胆子太大了一些,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他会不会想,这一次敢在京城城郊阻杀夜绍,下一次就敢在宫里刺杀他篡位。” 夜稹对永和帝的了解,倒是比胡依一更多一些。 胡依一发现,夜稹从来称呼永和帝,都称呼的是“龙椅上那位”,不带任何敬意…… 胡依一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但又一闪而过,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只得暂且将这个放下,先谈正事。 “这么说的话,那倒是可以试一试,郡王觉得咱们从太子下手比较好,还是从夜无殇下手?”胡依一点了点头,觉得夜无殇说得挺有道理的,永和帝最严重的毛病就是多疑,否则也不会在背后捅了她父亲一刀,害死了她父亲,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多疑。 “这个问题明明是我问的你,现在怎么变成你反过来问我了?”夜稹将问题又抛了回去,“来,你选一个,咱们这一次肯定要借此机会将他好好教训一番。” 夜稹其实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胡依一到底是更恨夜稹还是容彰。 不过虽然夜稹不知道胡依一到底更恨哪个,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胡依一对这两个人都有恨意,他只是试探一下,胡依一对哪个的恨意更深而已。 “郡王这么有信心?”胡依一挑了挑眉。 “本王办事你难道还不放心?”夜稹不悦地睨了胡依一一眼。 “我哪里敢不放心,”胡依一无奈的笑了笑,随机又略带试探性的道:“郡王在宫中有人手?还是那种能影响到皇上的人对吧?”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还说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夜稹嘴角噙着笑,眸中有些微冷。 他想起了曾经一些往事,令他觉得不太愉快的往事。 胡依一收了笑容,脸色也微微有些冷了,静默了片刻,才又露出了个客套的笑容,对夜稹道:“多谢郡王告诫,我定铭记在心。” 胡依一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但是双手却微微的攥紧了些,脸上的笑容也没有那么自然。 她原本以为她和夜稹如今也算熟悉了,不必像最开始那般相互试探,相互威胁,结果…… 到底是她逾越了。 夜稹见胡依一这模样,就知道胡依一误会了。 他微微有些懊恼,直接拉过来胡依一的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夜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嘴笨,脸色比胡依一的还要难看几分。 胡依一倒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夜稹,也不顾上生气了,故意板着一张脸,准备逗一逗夜稹:“郡王好心提醒,我该感谢郡王才是,郡王不必如此。” 夜稹见胡依一这般模样,就知道胡依一肯定还在生气,于是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胡依一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是晋王府最小的孩子,颇得祖父喜欢,祖父跟先帝关系很好,时常带我进宫,所以我也很讨先帝的喜欢,临安郡王这个爵位就是这么来的,可是,整个晋王府,除了祖父和祖母之外,没人喜欢我,我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因为我从小就聪慧,又喜欢表露出来,所以对我向来是嫉恨的,至于晋王世子和晋王世子妃,不提也罢。” 胡依一愣住了,她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夜稹,倒是没有想到夜稹居然会跟她说这些…… 从夜稹的称呼就能听出来,他称晋王和晋王妃为祖父祖母,可是对于晋王世子和晋王世子妃,他却叫得跟陌生人一样,看来他跟晋王世子和晋王世子妃的关系,不太好。 胡依一突然有些心疼夜稹,毕竟她的父母虽然走得早,但是父母从小就很疼她,哥哥对她也很好,不会像夜稹一样跟父母关系这般僵硬,僵硬到连称呼都不愿意称呼,跟外人一般。 胡依一倒不想再逗夜稹了,不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夜稹,毕竟这其中的事情,她也不了解,于是只能动了动嘴道:“那便不提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提醒我。” 夜稹倒是不知道胡依一在想什么,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会说:可不是,就跟外人一样。 不过夜稹不知道,他还在解释:“我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我从小或许就会藏拙,兴许就不会这么惹人厌了。” “这怎么就叫惹人厌了?明明就是你那些兄弟姐妹嫉妒你,那是他们心胸不够开阔,是他们的问题,瞧瞧如今,整个晋王府,也只有你临安郡王名扬天下,其他人不过就是些吃老本的宗室子弟罢了。”胡依一冷哼了一声,颇有些替夜稹打抱不平的意味。 夜稹闻言,倒是露出了个笑容,直直的看着胡依一:“别生气了,我方才只是想跟你说,你在我面前这样无所谓,但是到了别人面前,可千万记得不要表现得太聪明了。” 胡依一被夜稹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红,她掩饰道:“谁生气了?我才没那么无聊!再说了,你难道觉得我是那种没有分寸,会乱说话的人吗?!” “是是是,阿七最聪明了,哪里还用我教。”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脸。 胡依一毫不客气的一把打掉了夜稹的手,没好气的瞪了夜稹一眼,赶忙说起了正式,掩饰自己有些不同寻常的神情:“你还没说这一次到底先算计谁呢?” 夜稹知道胡依一的性子,倒也没有多逗她,正色道:“我方才不是说了?看你想先针对谁。” “夜无殇吧,胡婳马上就要嫁过去了,如果这段时间他刚好被这事儿缠着,估计胡婳去了周王府,夜无殇也没心思理会胡婳,一箭双雕。”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眸光微冷。 夜稹便知道相比之下,胡依一还是更恨夜无殇一些。 确实,比起太子容彰,胡依一自然是更恨夜无殇的。 胡依一的父亲胡修远是死在太子的算计下没错,但是太子之所以会去算计胡修远,是因为夜无殇故意告诉太子,永和帝想要除掉胡修远,只要太子除掉了胡修远,永和帝一定会对太子刮目相看。 于是,太子就设下陷阱,害死了胡修远。 第38章揶揄 胡依一恨不恨太子?那自然是恨的,但是始作俑者是夜无殇,况且夜无殇上辈子还那般算计她,所以胡依一自然是更恨夜无殇的。 “那便按你说的去做,让他尝一尝被冤枉的滋味。”夜稹也勾了勾嘴角,看起来和胡依一的笑容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夜稹肯定第一个会怀疑太子,到时候肯定跟太子厮杀得更激烈,咱们可有好戏看了。”胡依一笑吟吟地道。 “放心,瞧好便是。”夜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等胡依一走后,陆景湛和傅定阳就走了进来。 “啧啧啧,谁能想到我五哥有一天居然会再别人面前卖惨?”陆景湛嘴欠的揶揄夜稹。 夜稹不为松动,只轻飘飘地看了陆景湛一眼,陆景湛却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夜稹警告的眼神一般,学夜稹的话道:“阿七最聪明了……” 说着,陆景湛还故意打了一个寒颤,嫌弃地看了夜稹一眼:“五哥,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一样的,又是卖惨,又是不要脸的夸赞的?” “老七,你是不是皮又痒了?”夜稹被陆景湛嘲笑一番,倒也没有生气,但是说出的话,却带了一股子威胁的意味,“我听说最近四川承宣布政使司那边有好几帮匪寇在作乱,要不你去剿匪?” 陆景渣立马跳了起来,讨好地对夜稹道:“五哥,我错了!我才是小媳妇!五哥……” 夜稹冷哼了一声,最后陆景湛还是被派去了四川承宣布政使司。 而傅定阳却有些担忧的看着夜稹。 一晃,便到了胡婳嫁入周王府的日子。 虽然胡婳只是侧妃,搁在寻常人家也就是个妾,但是皇家的妾室毕竟不太一样,侧妃也是要上皇家玉牒的,所以倒也不像其他人家纳小妾一样,随便一顶小轿就抬进了门,也是有一场婚礼的,只是比之正妃的场面要小许多,来胡家迎亲的也不是夜无殇本人,而是周王府的长吏代为迎亲。 听说来迎亲的不是夜无殇本人,胡婳脸上的笑就再也挂不住了。 “姑娘,来日方长,”如秋见胡婳的脸色不是太好,立马在一旁小声的劝了一句,“你可不能动怒,不然肚子里的小主子受不住。” “我要他有什么用?!都不能让他爹来看一眼!”胡婳咬牙道。 “姑娘,周王殿下这样做,也是合乎规矩的,毕竟裴家是周王殿下的外家,他总要留两份薄面给裴家才是,咱们何必争这一时之气,日后待您生下王爷的长子,自然会不一样的。”如秋苦口婆心的劝,就怕胡婳脑子一热,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因着之前胡婳居心叵测要害胡依一的事情传了出去之后,原本那些还打算看在夜无殇的面子上来参加婚宴的人,大多都没来了,毕竟大家都是要脸皮的人,没有必要舔着脸去巴结胡婳这样坏名声在外的人。 所以今日的胡家,纵然在办婚宴,却有几分冷清。 而来的人中,大多都是一些想要靠着巴结胡婳和胡修尧而和夜无殇搭上关系的一些小官,很多都只有五品左右,且还是手中实权,也没什么迁升希望的那种。 这让胡修尧和胡婳心里都有些不爽快,暗自将那些说好了要来,最后却没有来的人家记在了心里,想着有朝一日报复回去。 而对于造成这种局面的胡依一,胡婳自然是更恨的。 “胡依一今日没出来过吗?”胡婳趁着没人注意自己,问如秋。 “没有出来过,哥哥那边都派人盯着呢,姑娘放心。”如秋打消了胡婳的疑虑。 胡婳闻言,冷笑了一声:“她以为她今日不露面,就是给我没脸,殊不知我早早就算好了,她今日不会出门,所以……” “姑娘,吉时就要到了,迎亲队伍很快就要到了,您先把衣服换上吧!”如秋催促道。 胡婳点了点头,想着一会儿胡依一的下场,心里痛快了些,倒也配合着开始换吉服去了。 而胡依一虽然没有去胡婳那边观礼,也没有去招呼客人,但是这正座宅子里面的一举一动,她都关注着,为的就是怕有人借机生事。 等胡婳嫁出去之后,明日她就会送胡老夫人和胡子琅以及赵霜回绍兴去,有赵霜在,胡依一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等胡老夫人他们走了之后,胡依一就会将三房扫地出门,在这之前,她不希望发生任何事情再影响到胡家长房的声誉。 如今胡家已经分了家,胡依一将那些跟三房牵扯不休,包括跟二房也有关系的奴仆全都分给了二房和三房,胡家剩下的仆人大多数都是从前胡修远和顾文敏用着的老人,或者是胡依一确认过跟那两房都没有什么瓜葛的。 至于不够的人手,胡依一都直接从外面去买的,所以如今胡家的仆从,几乎都是长房这边的,有什么风吹草动,胡依一都能第一个知道。 所以有人盯着栖梧院的事情,胡依一也很快就知道了。 “难不成五姑娘觉得您今日会去破坏她的婚事,所以派人看着您不成?”鸾音觉得颇为好笑。 胡依一却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之前即然答应帮她嫁给夜无殇,她就应该知道我不会破坏这件事情,否则也就不会帮她了。” “那她派人盯着咱们院子是想做什么?”鸾音不解。 “做什么?”胡依一冷笑了一声,“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玳瑁闻言,便叫上了银羽,一起去逮那个在栖梧院门口盯梢的人去了,只可惜,那人只负责盯着胡依一,至于旁的事情,一概不知道。 “姑娘,我总觉得有些不太踏实,五姑娘到底想干什么?”鸾音见什么都问不出来,不由有些担忧。 胡依一的面容有些微冷,露出一股狠劲儿:“之前她被我算计了好几次,如果她不找机会报复回来,那她可就不是胡婳了,既然她非要不识好歹,送上门来让我踩,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晌午刚过,栖梧院又抓住了一个偷摸进来的小厮,目的是为了来确认胡依一到底在不在栖梧院。 如此,胡依一倒是有些摸不清胡婳到底想干什么了。 “姑娘,五姑娘会不会找了什么贼人,假扮成宾客混进咱们胡家,然后直接跑到咱们栖梧院来杀了咱们啊?”鸾音微微有些害怕。 “那些老爷少爷们都前院呢,根本进不了咱们后院的,若是他们强闯后院,那咱们早早的也能收到消息,放心不会的。”胡依一笑着安慰了一声鸾音。 “姑娘,五姑娘既然这么在意您到底在不在院子里,那您赶紧走吧,不管她要做什么,只要您不在院子里,那无论她想干什么,都不能得逞的。”玳瑁也接了一句话。 胡依一也觉得玳瑁说得有道理,便也点了点头:“那咱们一起走吧,去外边儿逛逛去。” “姑娘,您走便是了,奴婢就留在这儿,否则他们看见这院子里咱们都不在,肯定会起疑心的,起码也要留一个,我好歹年纪大些,反应也比她们快,我在这院子里就成了。”玳瑁笑着道。 “不行,”胡依一下意识地拒绝了玳瑁的提议,“万一要真像鸾音说的那般,他们直接杀过来怎么办?!胡婳之前派人追杀过赵昆,有勾结了江湖人士伏击过咱们,所以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都走吧!” “可是……”玳瑁还想劝说几句,被胡依一强行打断了。 “行了,别可是了!走吧,再啰嗦,指不定人家都杀上门来了!”胡依一粗暴地道。 然后栖梧院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胡依一也作一身丫鬟的打扮,溜了出去。 后来胡依一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听玳瑁的话,让玳瑁留在栖梧院,因为最后的事情还真就被鸾音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等胡依一在外面溜了一圈,回到栖梧院的时候,栖梧院已经一片狼籍了,就像是被盗匪给洗劫了一番一般。 “大哥,二哥……”胡依一在外面就已经看见了里面乱七八糟的样子,于是微微提起了自己的裙摆,走进了院子里,喊了一声胡子琛和胡子珏。 胡子琛一听到胡依一的声音,就三步并作两步朝胡依一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惊喜:“阿七!你没事!” 说着,还将胡依一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胡依一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胡依一看向同样朝自己走来的胡子珏。 “有一伙盗匪,扮成宾客混了进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冲进了后院,洗劫了你这栖梧院,我们来的时候,这院子就这般模样了,一个人也没有,我跟大哥还以为你……还好你没事!”胡子珏想起方才胡子琛那吃人般的模样就有些后怕。 一是怕胡依一真的出事,被贼人带走了,二是怕胡子琛因此而不顾一切,大开杀戒。 万幸,胡依一当时不在场。 “放心,我没事儿,我只是昨夜夜观星象,发觉今日我若是待在家中,似是有血光之灾,于是就出去了,谁曾想,还真有这么一出啊。”胡依一的语气微微有些嘲讽。 胡子珏忽略胡依一说的那一通神棍才会说的话,直接问:“七妹妹早就知道今日会有事情发生?” “那倒也不是,只是今日在我院子外边儿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说是得了五姐姐的命令,盯着我,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不,就赶忙出去了。”胡依一倒也没有瞒着胡子琛和胡子珏。 “又是她!”胡子琛脸上的怒意很明显,若是胡婳现在在他面前的话,胡依一毫不怀疑胡子琛会一刀朝胡婳劈过去,只可惜,现在胡婳早已经进了周王府的大门了。 “若不是七妹妹警醒……”胡子珏的眉头也紧促着,“看来这事儿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利用胡家今日大宴宾客的便利,贼人扮成宾客溜了进来,之后又直接去的栖梧院,目的十分明确,之后事发,贼人瞬间没了踪迹,要么混在了宾客堆里,要么就是被人藏了起来,可惜他们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第39章 临别之际 总之,今日这事儿若说没有内应那根本就不可能。 “对了,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胡子珏的面容也有些阴冷,“五妹妹的院子,也遭了贼。” “她倒是会算计,”胡依一冷笑,“她以为这样就能混淆视听,胡婳确实会算计,她的院子跟胡依一的一样,也被洗劫一空,这样就能消除她的嫌疑 就算胡依一到时候怀疑上她,她也可以拿这个做借口喊冤,再则,明日之后,这整个胡家都成了长房的,所以损失的东西也是长房的,胡婳也不用心疼那些东西。 “七妹妹打算怎么做?”胡子珏知道胡依一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便先问胡依一。 “报官吧!”胡依一嘴角溢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周王侧妃出嫁当天利用自己出嫁的便利算计自己堂妹的事情,想必会有挺多人感兴趣的。” 胡子琛和胡子珏自然没什么异议。 “周王殿下若是知道这一出,想必会被气得不轻。”胡子珏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胡依一别有深意的道:“今日的事情可还没完呢,周王府,注定会很热闹。” 瞧着胡依一那意味深长的神情,胡子珏就知道还会有事情要发生,不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而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后背发凉的应该是夜无殇和胡婳才对。 翌日注定是特别热闹的一天。 先是有昭勇将军之妹胡家七姑娘一大清早就去了大理寺状告曾经的胡家五姑娘如今的周王侧妃,谋财害命,勾结贼人要杀妹,后有七皇子夜绍于昨天夜里清醒,指认周王杀弟。 比起胡依一和胡婳两姐妹的事情,众人自然还是更关注皇家的事情。 据说七皇子夜绍在昨天晚上清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六哥,不要杀我!” 当时在场的有永和帝、胡皇后、还有协管宫务的裴贤妃以及两个太医和若干宫人,所以夜绍说的这话很快就被人传了出去。 永和帝大怒,也不管夜无殇是不是今日迎娶侧妃,直接连夜宣召夜无殇进宫,将夜无殇狠狠地叱责了一番。 夜无殇自然不肯承认,一个劲儿的喊冤,裴贤妃也在一旁帮忙说话,但永和帝还是下令让夜无殇跪在乾清宫门口思过,待得查明此事之后再行定夺。 后半夜下起了小雨,夜无殇淋了雨发起了高热,永和帝这才免了夜无殇的罚跪思过,让裴贤妃将夜无殇带走了。 “听说昨天晚上周王府请了太医,也不知道是不是五姑娘被气得胎像不稳了。”青黛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等她听说今早大理寺的事情,恐怕周王府又得请太医了。”玳瑁揶揄道。 胡依一怡然自得的窝在贵妃榻上,抱着个汤婆子,悠悠地道:“真是苦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鸾音是唯一一个知道胡婳肚子里什么都没有的人,所以听胡依一这样说,便有些忍不住想要笑,但又见道这儿还有其他人在,便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荣安堂那边可收拾好了?老夫人要走,二房三房又忙着搬家,大哥又不在,合该我去送送才是。”胡依一懒洋洋地坐了起来,这屋子里烧了炉子,暖和得紧,而外边儿则是冰天雪地的,若不是为了不落人口舌,胡依一倒还真不想出去。 “奴婢已经吩咐过了,若是那边收拾好了,会有人来这边通报的。”琥珀接话道。 等今日二房和三房搬走,这偌大一个胡家就只有胡依一和胡子琛两兄妹了,胡子琛整日里都在军营里边儿忙活,既没空,也不会管这宅子里面的事情,所以如今胡家内宅,基本上都是胡依一做主,因此琥珀她们也能使唤得动人了。 正说着,就有小丫鬟来说,荣安堂那边收拾好了,准备出发去码头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便带着玳瑁和银羽往荣安堂那边去了,让鸾音去吩咐胡季,让胡季在门口候着,一会儿跟她一起出门去。 自从胡婳跟夜无殇的婚期定下来之后,胡婳就不肯再给胡老夫人下药了,胡依一倒也没有逼胡婳,那药当初顾文敏三十来岁的时候都扛不住,更不要说如今五十多岁的胡老夫人的,横竖胡老夫人的身子已经拖垮了,不继续喂药也无所谓。 所以停了一段时间药的胡老夫人,看起来倒是比之前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这也是胡依一给胡老夫人停药的另一个原因,毕竟要送胡老夫人走这么远,那如果胡老夫人病得太过于厉害,连床都起不了的话,那恐怕就没办法送她走来,不然很快就有人参胡子琛不孝了。 如今胡老夫人这样子,顶多就是看起来有几分病色罢了,并不碍事。 这还得感谢胡依一拿了些上好的药材给胡老夫人补了补,否则即便停了药,恐怕胡老夫人也到不了绍兴。 胡依一到的时候,荣安堂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全都装到马车上面去了。 胡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一去,不可能再回来了,于是便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日后直接留给愿意陪她回去的胡子琅,至于那些带不走的大件,便让三房来搬走了,总之,是一丝一毫都没有给长房留下。 横竖胡依一也没想过要胡老夫人那点东西,所以也没有拦着胡老夫人。 胡子琛和赵霜一左一右的扶着胡老夫人,正要往正门那边去,胡老夫人一瞧见胡依一,脸色就垮来下来,冷哼一声,话都不想和胡依一说一句。 胡子琅对胡依一的感官一向十分复杂,也选择了闭嘴,而赵霜为了避免引起胡子琅和胡老夫人的怀疑,也没有跟胡依一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胡依一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还对胡老夫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来送送老夫人。” “我可受不起!”胡老夫人冷哼了一声。 “老夫人不想回绍兴?那不回便是了,我们长房承宗,理应奉养老夫人,若是老夫人不想回去,依旧还是可以住在荣安堂的。”胡依一面容平和,笑容甜静。 胡老夫人拿不准胡依一这会儿来打底是干什么,不过她倒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道:“你有什么条件?” 赵霜在一旁微微低下了头,遮掩住了自己的神色。 前几天胡依一去找过她,让她去了绍兴之后,要盯着胡老夫人和胡子琛,还给了她三千两的银票,让她应急用。 由此可见,胡依一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胡老夫人留下来,估计是耍老夫人玩呢! 赵霜对胡老夫人原本是有几分面子情在的,但是自从她被宋氏害得都要死了,胡老夫人也不曾过问一二的时候,赵霜就对胡老夫人冷了心,如今也不会提醒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误会了,不是我不让你留下来,二是三叔不让你留下来啊!”胡依一无辜的道,“若是老夫人真的不想走,您这会儿就出门去,往那街上一站,就说三叔要逼您回绍兴去,我保证,三叔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让你去绍兴了。” 他只会让你很快死在京城。 若是胡老夫人真的这么做,那胡修尧这辈子估计就只能留在暗地里帮夜无殇做事了,一辈子再难登到高位,这对于胡修尧来说,估计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那胡修尧还能饶得了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闻言,先是一喜,接着又阴鸷地看着胡依一,面容十分不善:“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做梦!” 胡依一却低声笑了笑:“老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可真是让人感动啊,三叔都要强行送您回绍兴去了,您还顾着他,既然如此,那您又何必作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您这一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被迫的呢。” 胡老夫人一噎。 她倒不是真的有一片慈母之心,胡修尧都打算对她不管不问了,那她还顾着她做什么? 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她真的按胡依一说的那样做了,她确实不用再去绍兴了,但同时,她估计也难以再见天日了。 她生的儿子,她很清楚,从前大家日子都好过的时候,自然是母慈子孝,但是当有了利益冲突之后,自然都是利益为主。 她也没法怪罪胡修尧,毕竟她从小就是这样教他的。 胡老夫人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三十多年的荣安堂,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感慨来,她很羡慕荣安堂的前任主人,胡老将军的原配。 出生名门望族,丈夫门当户对,也很争气,她不用争也不用抢,唯一可惜的就是命不长。 她倒是活了五十多年,可她这五十多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人家那三十年。 她争抢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变成了孤家寡人,儿子抛弃她,孙女要害她,在利益面前,她什么也不是。 如今一把年纪,带着病都还要远赴他乡,虽说绍兴是胡家祖籍,可对于她来说,那就是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地方了,去了绍兴,最后估计也是一个客死他乡的命,若不是还有一个胡子琅跟着她一起,怕是她的身后事都无人料理。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病得不成样子了,身边的人都被收买了,无论想做什么都没有办法。 但她,真的不甘心啊。 送走了胡老夫人等人之后,胡依一刚回到胡家,就迎来了大理寺的人。 巧了,正是她的老熟人卫瑾。 卫瑾最近有些头疼,因为她发现胡依一实在是一个挺能闹腾的人,而且仗着他在大理寺任职,所以每一次都要把事情闹到大理寺去。 幸好每一次的事情,胡依一都有理有据,不用让他为难是站在公正的一方还是站在胡依一那一方,否则他干脆申请外调算了。 因着胡依一这一次告的是周王侧妃,也算是宗室,所以除了大理寺的人,宗室那边也派人过来了。 “胡姑娘这里好生热闹,昨日摆宴席,今日这又是送老夫人回祖籍,又是分家搬宅子的……“说话的是齐王世子容斐。 如今的齐王是永和帝的堂弟,当初先帝过继宗室子弟的时候,也考虑过过继那时候还是齐王世子的齐王,所以自从永和帝继位之后,对齐王一脉打压得颇为厉害,齐王府上的人都闲赋在家,靠着爵位吃饭,只有齐王世子容斐在宗人府得了份闲职,免得齐王府面子上太难看。 第40章 齐世子 胡依一倒也没有想到,宗人府居然会派容斐过来。 胡依一没跟容斐打过交道,只上辈子在宫宴上见过几次,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知道,容斐是太子那边的人。 这就够了,由太子那边的人过来查夜无殇侧妃的事情,再加上一旁又一个卫瑾在,这可不就是天助她也么? 所以纵然容斐说话不是很中听,胡依一也好言相陪:“让世子见笑了,一点家事,世子和卫大人可要移步去瞧瞧我那院子?还有我昨日抓到的两个鬼鬼祟祟的仆人?” “去瞧瞧吧!”卫瑾见容斐还想要扯些有的没的,便抢在容斐之前开了口。 卫瑾都这样说了,容斐倒也不好再拖着,只不过一路上容斐都在刻意的和胡依一搭话,还会问一些胡依一平日里的喜好之类的。 卫瑾当下就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来,趁着容斐不注意,意味深长的看了胡依一一眼,胡依一只能回以胡依一一个无奈的笑容。 她确实很无奈,谁知道这个容斐,这一次过来,出了想要查出点什么东西让夜无殇难堪之外,居然还有一个目的! 想要跟她套近乎?! 胡依一突然想起来,容斐今年二十有三了,而容斐的正妃恰好去年因为难产过世了,难不成容斐是想娶她当继室?! 不用想,胡依一就知道这是太子的主意。 毕竟如今胡家分了家,所以虽然胡婳嫁给了夜无殇做侧妃,但这并不妨碍他拉拢胡家长房,而拉拢人最常见的方式就是结为姻亲。 太子如今已经有了一名正妃,良娣、良媛、承徽各一人,所以知道若是他提出要娶胡依一的话,定多只能给胡依一一个良娣的份位,依照胡子琛疼爱妹妹的程度,这门婚事肯定不能成,到时候万一结不成亲还结仇那就不妙了,于是太子便想让容斐娶胡依一。 横竖容斐也是她这条船上的人,谁娶了胡依一都一样。 而容斐如今正室过世了,膝下又只有一个嫡女,胡依一嫁过去之后是正室,前头那位又没有留下嫡子,太子和容斐都觉得应该能成。 胡依一不知道是太子和容斐脑子有毛病还是太子和容斐觉得她脑子有毛病。 凭着她胡家如今的地位,这满朝文武,不说任由她选,起码她至少可以选一个身家清白,家世对等,无不良嗜好,有上进心的不曾娶过妻纳过妾的儿郎做夫君吧? 太子和容斐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可以看上一个成过婚,有妾室,膝下还有女儿的人?然后赶上门去给人做继室做后娘? 不过这一切只是胡依一的猜测,毕竟人家还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来,她也不可能去问,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容斐说着话,直到进了栖梧院,容斐才没有缠着胡依一再问东问西了。 自从昨日栖梧院被毁了之后,胡依一就没有住在栖梧院了,横竖胡家的院子也不少,胡依一随便换一个院子暂时住着便是了,等二房三房都搬走了,她再挑个院子,好好布置一番,再住进去。 因此这栖梧院,从昨日起就没有动过。 等看了栖梧院之后,胡依一又带容斐和卫瑾去了胡婳的院子,也和栖梧院差不多,一片狼藉。 “这倒是近年来的奇闻,盗匪趁着人家办喜宴混进去,然后洗劫了人家的院子之后还能悄无声息的走,猖狂至极!”容斐觉得这事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胡家的内鬼干的,至于这个内鬼是周王侧妃还是胡依一自己贼喊捉贼,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没关系,这事儿一定会落在周王侧妃头上的。 容斐脸上露出一个算计的笑容。 “可不是,”卫瑾也符合了一句,“胡姑娘放心,我等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定然不能助长此等风气!” “那就有劳卫大人和世子了。”胡依一含笑谢过,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之后卫瑾和容斐又询问了府中不少奴仆之后,方才离去。 大理寺和宗人府都去了胡家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于是大家都知道胡依一状告周王侧妃的事情是真的,否则宗人府不会出面。 对此,大家也是议论纷纷。 而宫里面也热闹了一整天,夜无殇昨天跪了大半夜,又淋了雨,之后就发起了高热,一直半昏迷着,永和帝也不能不顾夜无殇的身子硬要审问夜无殇,于是这事儿就被耽搁了下来。 但是太子却不依不饶,只说夜无殇是在装病,就为了逃避夜绍的指控。 而夜绍昨晚醒来了一会儿之后,又昏睡了过去,两个皇子出事,宫里的太医全部都候着听令,也没人顾得上胡婳的事情。 如此乱哄哄的闹了一天,胡家这边二房和三房终于都搬了出去,入夜了之后,胡家就显得格外安宁。 胡依一和胡子珏齐聚在胡子琛的院子里,胡依一将今日容斐来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也说了容斐和太子走得近,关系匪浅的事情。 “所以胡婳这一次,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胡依一嘻嘻一笑。 胡子珏无奈的提醒:“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孙呢,就凭这个,哪怕你证据确凿,也能脱罪的,何况咱们手里面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胡依一却并不灰心,毕竟她也没有想过要一次性就将胡婳给弄死了,那多没劲:“好歹她也是我的五姐姐,我怎么忍心让她身陷囹圄,所以这一次,我没想把她怎么着。” 胡子琛和胡子珏都拿“你说的我一点也不相信”的目光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 “我这一次,只是想铲出胡婳的帮手而已,”胡依一摊了摊手,“你们一定想不到她的帮手是谁。” “你说的帮手,应该就是这一次和上一次在城北那次帮胡婳的那个人吧?”胡子珏反应极快。 “没错,”胡婳点了点头,“胡婳常年养在深闺,怎么会认识那些江湖人士?就算她认有渠道认识那些人,又哪里来的钱去收买他们?三房早就是个空壳子了。” “是谁?”胡子琛满是寒意地问。 “英勇伯府的二公子郑弘。”胡依一突出一个人名来。 “是他?!”胡子琛皱了皱眉。 “大哥也认识?”胡依一颇有些惊讶。 胡子琛的脸色阴沉了两分:“我跟他结识有一段时间了,觉得这个人很合我的脾性,我还推荐他去了军营里面任职,被他推辞了,如今想来,这个人接触我,怕是别有用心!” 胡依一闻言,也被吓了一跳,赶忙问:“大哥,你有没有跟他说过什么隐秘的事情?或者你们在一起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 胡子珏也一脸担忧的看着胡子琛。 胡子琛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他和郑弘结交之后的事情,也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至今还将郑弘一直引以为知己。 “大哥也不用太担心了,兴许郑弘现在还只想取得你的信任,所以还没有做什么旁的事情。”胡依一宽慰道。 胡子珏也赞同:“咱们如今已经知道郑弘心思叵测,那倒可以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究竟想要作什么。” “我原本还觉得他为人仗义,武将世家出身,再加上他头脑也不错,假以时日,去军中历练一番,必定能成为一员猛将,谁知道这人竟心术不正,跟胡婳这种人搅合在一起!”胡子琛叹了一口气,提起胡婳,胡子琛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大哥不必觉得可惜,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胡依一宽慰了一句。 郑弘若是不和胡婳搅合在一起,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和江月定亲了,祸害的就是江月了,胡依一和江月相识一场,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江月跳火坑。 而如今江月对郑弘居然还有念想,胡依一就想着,要不干脆这一次把郑弘给收拾了,那江月永远不可能嫁给郑弘了。 等到胡依一和胡子琛以及胡子珏将事情商议完了之后,夜已经深了,胡依一冒着风雪回到自己临时住的院子,便赶忙让人烧了热水,她要好好的泡个热水澡,免得着凉。 等到胡依一搅干了头发,准备睡了之后,却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叩窗的声音,胡依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或许是因为刚沐浴了,总之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窗户,果然就瞧见某人站在雪地里,一双桃花眼带笑,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胡依一轻声道:“郡王站在这里多久了?” “从你回来到现在,”夜稹一边回答胡依一的话,一边跃身翻了进来,还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雪花,“你那些丫鬟要是再不走,我就要被冻死了在这里了!”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揶揄道:“郡王应该庆幸,我没有让丫鬟守着的习惯,否则的话,您今日怕是真的要冻死在这儿了。” 说着,胡依一拿了手帕,替夜稹掸了掸背后上的雪。 “那感情好,明日这京城怕是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有关于你我私会结果天公不作美,把我冻死在你窗外的事情,到时候我这个死了的倒无所谓,你怕是要被送进家庙清修了。”夜稹悠悠然的坐在椅子上,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胡依一瞪了夜稹一眼:“呸呸呸!哪有人咒自己出事儿的!再说了,你临安郡王若是能被这区区一点雪给冻死了,那你就不是那个能上阵杀敌,于百米外取人首级的临安郡王了。” 夜稹上阵杀敌,于百米外取人首级的事情,是外边儿那些个说书人夸大其词在说之前夜稹去打仗的事情。 夜稹失笑:“你倒是清闲,还有空去听人说书。” “郡王这意思,分明你也是去听过的,你这个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都有空去,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子,怎么就没空去了?”胡依一轻哼了一声。 两人贫了一会儿嘴,方才说起了正事。 “夜无殇倒是个会来事儿的,知道如今他身上的嫌疑重,府里侧妃又官司缠身,于是他干脆就让自己一病不起,拖一日算一日,”提起夜无殇,夜稹嗤笑了一声,“正好缓冲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脱身呢。” 第41章意外 “郡王办事,哪有他脱身了的道理去!”胡依一笑嘻嘻的捧了夜稹一句。 夜稹颇为受用的应下了:“没错,想借病脱身,也得看本王同不同意。” 胡依一被夜无殇的厚脸皮给惊了一惊,但随机又想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夜稹,若是夜稹不应下,她才应该觉得意外。 “我这会儿倒是觉得有些同情夜无殇了,被郡王这般惦记,纵有百般算计也无济于事,苦苦挣扎到头来却发现什么都改变不了。”胡依一的嘴角溢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她上辈子在夜无殇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下,就是这般,苦苦挣扎一番,到头来却依旧无济于事,这辈子夜无殇终于也能体会到了。 夜稹瞧着胡依一的神情,越发觉得胡依一对夜无殇怀有很深的恨意,这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了,胡依一和夜稹其实没怎么接触过,以胡依一的性子,就算大家政见不合,各为其主,也不会是这种恨意森森,还带了些许厌恶的感觉。 “放心,对于他来说,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夜稹面露一丝不屑的笑容。 “郡王就不怕他知道这事儿是您在背后捅他一刀,然后报复您?”对于夜稹的狂傲,胡依一倒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人家有这个能力。 “报复我?”夜稹又是一声冷笑,“他的对手多着呢,等他什么时候把其他的对手料理了,才有资格跟我对上。” 说吧,夜稹又看了胡依一一眼,示意胡依一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胡依一不明所以的坐了过去。 夜稹一手搭在胡依一背后的椅子上,身子微微朝胡依一那边倾斜了一些,嘴角噙着笑,看着胡依一道:“再说了,这事儿明明也有你的份,怎么就变成了我一个人遭报复?” 胡依一:“……” 夜稹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胡依一散披在脑后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如今你们家老夫人走了,二房三房也搬了出去,你有什么打算?” 胡依一不明所以地看着夜稹:“什么打算?什么什么打算?我要做什么打算?” 夜稹见胡依一一脸莫名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就笑了起来,这让胡依一更加莫名其妙了,她将自己的手法从夜稹的手中解救出来,没好气的瞪了夜稹一眼:“这深更半夜的,郡王还不回去?您是个铁人,可以不休息,我可不行!” “行了行了,怎么说得好好的还恼了起来。”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像哄小孩子一般,感觉到胡依一发丝的柔顺,夜稹突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若是他有个胡依一这样的妹妹就好了,没事逗一逗小姑娘也挺好的。 唔……突然有些羡慕胡子琛呢…… 不过后来夜稹就觉得,他这个想法大错特错了,胡子琛有什么好羡慕的,妹妹迟早都是要出嫁的,又不能一直留在身边…… 胡依一倒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人的想法已经跑远了,因为她还在想怎样做才可以将夜绍遇袭的事情利益最大化。 “夜无殇这一次肯定会怀疑是太子在背后算计他吧?”胡依一抬眼问夜无殇,而夜无殇正低头看着胡依一,于是胡依一就冷不防掉进了夜稹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中。 她很少瞧见夜稹露出这样的目光,温柔缱绻,像漫天的星光揉碎了落在他的眼眸里,在夜里都能让人瞧见他的黑眸,一不小心就能被他吸入眼中。 胡依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微微有些不自在,赶忙错开了自己的目光,轻咳了一声,把头转向了别处:“咱们需不需要做什么让夜无殇去咬太子?” 夜稹瞧见了胡依一的反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嘴中却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他自然会去和太子狗咬狗的。” “如今几个已经长成的皇子里,容旭远在边疆,夜绍羽翼未丰,且不像是能狠下心算计出这件事情的人,所以夜无殇只会怀疑上容彰,若是咱们再动些手脚,栽赃容彰,一则做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马脚,二则夜无殇越是什么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才越是会怀疑上太子。” 胡依一点了点头。 “你跟夜无殇侧妃的事情,打算怎么解决?她如今已经嫁给了夜无殇,还是赐婚,龙椅上那位纵然有想让容彰和夜无殇斗的意思,但是肯定不会由着你打夜无殇和他的脸的,”夜稹又问起了胡婳的事情,“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胡依一摇了摇头:“放心,暂时还不用,我去报官,也不是为了非要查个水落石出,让胡婳伏罪,我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夜稹倒也没有多说。 有关于宫里的事情,胡依一消息得来还比较滞后,所以她只知道夜无殇一直都还病着,不知道准备弄什么猫腻出来。 不过宫外的事情,胡依一知道得就比较快了。 大理寺办事迅速,很快就查到了英勇伯府的二公子郑弘头上去了,郑弘自然是抵死不认,但是最后证据确凿,郑弘百口莫辩,为了不连累胡婳,他最后还是一力承担下所有的事情,说这一切都跟胡婳没有关系。 郑弘承认了这事儿是他做的,于是这件案子审理起来就快了。 当问到郑弘为什么要这样做,毕竟胡家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何必要废这么大的周章搞这么一出。 对此,郑弘选择了避而不答。 于是胡依一就派人放出流言,就说是郑弘之所以这样做,都是因为胡婳。 至于这其中的细节,胡依一就没有说了,毕竟这种事是而非的东西,就要说得含糊,才能让旁人自己去想里面的种种缘由。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去害另外的人,那这个男子和这个女人如果没有血亲关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一时间,众人看夜无殇的目光都有些怜悯起来,不过夜无殇还在“病重”,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因为没有伤人性命,而英勇伯府又愿意赔偿胡依一两倍的损失,胡依一倒也乐意给英勇伯府一个面子,所以也没有非要让大理寺给郑弘定罪。 不过国有国法,郑弘勾结贼人洗劫官员府邸,已经犯了大燕条令,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哪怕胡依一没有刻意让人给大理寺施压,英勇伯府又运作了一番,但郑弘最终还是被判了流放一年,只不过流放的地方离燕京很近,也就是走个过程而已。 临走前,郑弘还托了人给胡婳送信,想见一见胡婳,毕竟他是为胡婳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自然想要见胡婳一面,诉一诉相思之苦。 只不过这信,最后落在了胡依一的手里。 胡依一倒是挺能理解郑弘想要见胡婳的事情的。 先不说流放一年的事情,就说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日后是不可能再有机会入仕了,流放回来之后,他也不可能再待在京城了。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胡婳,在走之前,郑弘自然无论如何都想要见胡婳一面的,否则意难平。 对于郑弘这样的人,胡依一是同情不起来的,她想起刚查到郑弘头上的时候,江月那着急替郑弘解释的样子,就对郑弘有些厌恶。 于是她收了郑弘的信,瞧着这上面郑弘写的那些腻腻歪歪的话,胡依一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不小心”将这信给流落了出去,再让人宣扬了一番。 于是,人人都知道六皇子头上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甚至有人怀疑胡婳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夜无殇的。 如此,别说胡婳没有收到郑弘的信了,就算收到了,她也不可能去见郑弘,只会暗恨郑弘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而一直重病在床,高热不退的夜无殇,在胡婳和郑弘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终于退了高热,病情稳定了下来,回了周王府。 周王府如今只有胡婳一个侧妃和两个侍妾,所以做主的自然是胡婳,于是胡婳便挺着自己微微有些显怀了的肚子去门口接夜无殇,以希望证明自己和夜无殇夫妻恩爱,借此打破外面那些谣言。 但是夜无殇明显不是很配合,他瞧见胡婳,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厌恶,容色冷淡:“怀着孩子还出来做什么?别冻着了。” 明明是碍于门口这么多人,夜无殇才不得不关切了一句,但是胡婳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甜言蜜语一般,眉眼含羞,微微低着头,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多谢王爷关怀,妾身无碍,主要是担心王爷,想早些见到王爷罢了……” 夜无殇不耐烦的打断了胡婳的做戏,挥了挥手,不耐的道:“先进去吧!” 虽说夜无殇这些日子大多都是在装病,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是病了,后来为了装病,也一直都没有吃药,所以他这会儿确实觉得不太舒服,脸色有几分难看。 胡婳却觉得夜无殇是听了外边儿的流言所以对她脸色难看,便赶忙上前要来扶夜无殇,却被夜无殇给躲开了,胡婳的手就僵在半空,好不尴尬。 好在胡婳向来会做戏,也不管是不是得了夜无殇的冷脸,还是凑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夜无殇,小声对夜无殇道:“王爷,这外边儿这么多人看着呢!” 夜无殇想起外边儿关于自己戴了绿帽子的流言,额上青筋毕露,但却又不能发作,只能配合着胡婳走了进去。 待得关上了门之后,夜无殇立马就甩开了胡婳的手,胡婳身形都晃了晃。 胡婳赶紧给夜无殇跪下,手扶上自己的肚子,面露慌张:“妾身不知道哪里惹恼了王爷,还请王爷明示。” “去你院子里说!”夜无殇想着这事儿迟早要解决,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胡婳是被人冤枉的,那他也就罢了,若是胡婳确确实实背着他……那就不要怪他不给情面! 夜无殇扫了一眼跪着的胡婳,冷哼一声走了。 第42章羞愤 胡婳低着头都能感受得到夜无殇吃人般的目光,只能赶紧将自己的头低得得更低了,直到夜无殇走了,胡婳才松了一口气。 等回到胡婳院子里之后,胡婳立马对夜无殇解释道:“王爷,妾身跟那英勇伯府的二公子确实没有任何瓜葛,这一切都是我那个七妹妹算计我的!” “哦?怎么说?”夜无殇的脸色阴沉,挑了挑眉,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胡婳的话。 “王爷难道忘记了当初咱们被她算计的事情吗?!”胡婳一脸羞愤。 提起之前的事情,夜无殇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胡婳见状,就知道夜无殇对那件事情,还耿耿于怀,便接着道:“妾身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爷,又从父亲那里知道,王爷心有沟壑,所以一直帮着撮合王爷和七妹妹,谁知道七妹妹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还借此算计我和王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七妹妹这般讨厌妾身和王爷,总之,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七妹妹算计的,想必王爷也知道,在皇上将妾身赐婚给您之前,妾身跟那郑二确实见过几次,郑二对妾室确实有过几分念想,可那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从妾室被皇上赐婚之后,郑二也来找过妾身几次,言语之中都是对妾身的不满和求而不得的愤恨,所以这一次,妾身怀疑是七妹妹和那郑二一起设局,目的就是为了抹黑妾身,给王爷蒙羞!” 胡婳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还能将她跟郑弘的那些往来给盖过去,不会引起夜无殇的怀疑,所以胡婳的这番解释,倒是成功的降低了夜无殇的疑心。 有胡依一算计他在前,所以这一次夜无殇对胡依一的疑心也很大,毕竟在他看来,胡依一没那个胆子给他带绿帽子,胡修尧也不敢将跟旁人有染的女儿嫁过来,所以胡婳说完之后,夜无殇就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自然会去查证。 随着夜无殇的“病愈”,等夜绍身上的伤也渐渐养好之后,夜绍遇袭一案就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夜绍一口咬定要杀他的人就是夜无殇,而太子也在一旁辅以各种证据,但是夜无殇死活不承认,只说自己是被太子冤枉的,那些证据都是太子贼喊捉贼而准备的。 “父皇,儿臣没有做过的事情,无论如何儿臣都不会承认,若是父皇最后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是儿臣所为,七弟也不相信儿臣的话,儿臣愿意以死明志!” 说罢,夜无殇就趁着若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离他身边最近的一个带刀侍卫那里,将刀从刀鞘里面抽了出来,然后对着自己的脖子就下手了。 “殇儿!”永和帝被吓得肝胆俱裂,众人也都才反应过来,场面顿时乱成了一片,太子和夜绍都没有料到夜无殇居然会来这么一出,都愣在了当场,而后才围去了夜无殇的身边,对夜无殇关切了几句。 唯有夜无殇,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甚至望着已经从龙椅上走下来走到自己身边满脸震惊的永和帝还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声音微弱的道:“父皇,您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 说着,夜无殇就口吐血沫,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了一般。 当然了,夜无殇这样的祸害,自然不会真的咽气了。 “他来这么一出,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听说他这一次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他对自己倒还真能下得去手!”胡依一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气死了! 夜无殇为了消除自己的嫌疑居然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他真的死了,那胡依一只会欢欣鼓舞,可偏偏夜稹并没有死,但确实借此打消了永和帝的怀疑,不过为了堵住满朝文武的嘴,永和帝还是不痒不痛的卸了夜无殇身上的差事,罚夜无殇在府中思过三月。 “我亦是没有料到。”夜稹也有些意外夜无殇能对自己下得去这样的狠手,要知道,夜稹脖子上那一刀可是货真价实的,否则永和帝不会轻易就相信了夜无殇,毕竟夜稹之前让人在永和帝面前吹的枕边风不是白吹的。 “不过他这主意倒是不错,不枉他装病那么久才想出来。”胡依一冷笑了一声。 “是啊,人家都以死明志了,若是谁再怀疑他,那就是要逼死皇子,谁愿意去承担这样的责任?再说了儿子都要被逼死了,龙椅上那位能善罢甘休?另一方面,他拿了刀,不朝着其他地方来一刀,偏偏朝着脖子去,听说刀口挺深的,日后肯定会留疤,龙椅上那位日后再怀疑夜无殇,待看见夜无殇脖子上那条明显的疤之后,就会愧疚,这心里的怀疑估计也会消下去几分。”夜稹很赞同胡依一的看法,夜无殇这一招,着实厉害。 “况且皇上还罚他了,这样一来,不算是太子还是表哥,都不可能再揪着他不放了。”胡依一还是有些遗憾。 这一次其实是个不错的机会,借由夜绍在城郊遇刺的事情引起永和帝对夜无殇的忌惮,日后永和帝必然会多番打压夜无殇,结果却被夜无殇一招以死明志给破了局。 “那与其说是罚,倒不如说是给了三个月给夜无殇养伤,”夜稹嗤笑了一声,然后又安慰胡依一道:“不过没事儿,总有人比咱们还要觉得可惜,估计这会儿都要气死了。” 这说的便是太子容彰了。 胡依一闻言,倒也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夜无殇应该会尽快迎娶那裴家姑娘过门,裴贤妃那边已经在让钦天监挑日子了。”夜无殇突然又想起个事情来,虽然他对这事儿不感兴趣,但他觉得胡依一应该挺感兴趣的。 果不其然,胡依一闻言,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笑容。 如今夜无殇被罚在家中思过三月,便只能走让家眷多出去走动走动,但是如今胡婳对外的名声不好,况且胡婳还怀着孩子,所以夜无殇只能尽快娶裴文玥过门,不然总不能让两个侍妾出去交际吧? 有了夜稹的提醒之后,胡依一得到夜无殇和裴文玥的婚期定下来的事情并不惊讶。 夜无殇和裴文玥的婚期定在永和十四年正月十六,上元节的第二天。 为此,胡婳气得摔碎了她最喜欢的那套茶具,之后还跑去折腾了一番夜无殇的两个侍妾之后,心情才平和了一点。 胡婳原本以为裴文玥起码要晚她半年嫁进来,半年的时间,她靠着身孕完全可以在周王府站稳脚跟,到时候就算裴文玥是正妃,也奈何不了她。 可是如今她才嫁过来没几天,那边就已经定下婚期了,就在一个多月之后!最重要的是,这还是夜无殇主动要求的! 胡婳能不气才怪。 “去,将灵月给我叫过来!”胡婳对如秋道。 如秋微微愣了一下,不明白胡婳怎么突然就要叫灵月过来了,灵月从前是胡婳跟前的二等丫鬟,这一次自然也跟着陪嫁过来了,只不过灵月生得好,所以自从胡婳嫁来了周王府之后,胡婳就打发灵月到绣房去管四季衣衫去了,等闲不会让灵月过来伺候。 如秋虽然奇怪,但还是依言将灵月给叫了过来。 灵月来的时候颇为局促不安,半道上还像如秋打听胡婳突然叫她过去是为什么,是不是她哪里没做好,胡婳把她叫过去是要问责。 如秋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等灵月到了之后,胡婳直接就挥退了如秋,只留下了她和灵月两个人。 “不知姑娘……不知娘娘叫奴婢来……”见如秋出去了,灵月就越发害怕了,缩成了一个小鹌鹑一般。 感受到灵月的害怕,胡婳又满意了几分,不过想到她即将做的那件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胡婳的心里仍旧十分不痛快。 “灵月,你今年多大了?跟着我多少年了?”胡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 但是在灵月听来,胡婳的声音好似鬼魅一般,掐住她的喉咙,让她不能气息都变得不匀了,所以灵月颤抖着声音回:“回娘娘,奴婢十五了,跟着姑娘差不过快五年了。” “这日子倒是过得挺快的,这些年伺候我,辛苦你了。”胡婳的神色不明。 灵月普通一声跪在了胡婳的脚步,颤声道:“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都是奴婢的本分。” 瞧着灵月害怕的样子,胡婳勾了勾嘴角,弯了弯腰,将灵月给拉了起来,拍了拍灵月的手:“你不用这样慌张,这么多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的忠心我也看在眼里,所以,我这里有一份天大的好事在等着你。” “娘娘?……”灵月迷惑地看着胡婳。 “你也知道,我现在有了身孕,不能伺候王爷,那两个侍妾又不得王爷喜欢,所以我想把你调到我跟前来,提起去伺候王爷,你可愿意?”胡婳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灵月。 灵月面露惊骇,一个劲儿的摇头:“娘娘,奴婢这等蒲柳之姿,如何能伺候王爷?还请娘娘收回这等想法,奴婢只愿意伺候娘娘,还请娘娘不要让奴婢去伺候王爷。” 胡婳面露满意的神色,不过面上却是一副忧愁的模样:“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如今不能伺候王爷,你也看到了,我不得王爷的喜欢,而王爷很快又要迎正妃过门,若是我身边没个人固宠,将来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呢,到时候恐怕连你们这些丫鬟都要跟着我受苦……” 灵月连忙安慰到:“娘娘,您且宽心,王爷近来杂事烦多,所以才忽略了您,等您剩下王爷的长子,即便正妃进门又能如何,娘娘大可不必找什么固宠的,凭您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的。” 灵月将胡婳一阵捧,胡婳看灵月越来越顺眼。 不过不管灵月怎么推辞,怎么劝说胡婳,胡婳都坚定的要让灵月成为夜无殇的侍妾,最后灵月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还表示她是个愚笨的,不会争宠,希望胡婳不要失望。 第42章 侍妾 胡婳很满意灵月的表现,若是换一个一口就答应下来的,她多半也是要换人的。 最后胡婳宽慰道:“你放心,等到日后有合适的机会了,我会向王爷提,给你一个名分的,日后等你生下孩子,也就苦尽甘来了。” “这个日后再说吧,万一王爷不喜欢奴婢这等愚笨的,娘娘还是要另做打算才好。”灵月却是满脸忧愁。 胡婳越发满意了,又许了灵月不少好处,安抚了灵月一番,才让灵月离去。 灵月面色沉重的退了下去,退到门口,灵月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胡婳,之间胡婳眉目如画,眉眼含笑,看上去就跟九天仙女一般,身孕还让她平添了几分母性的柔和。 灵月妥帖的将门掩上,等胡婳看不见她了之后,她那微微低着的下巴隐隐地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 自从夜绍的事情以夜无殇拔刀自戕力证清白而结束之后,胡依一虽然有些遗憾这件事情没能算计到夜无殇,但她毕竟不是个一味沉浸在失败里面的人,所以等到天气微微放晴了一些之后,胡依一就开始打算将整个胡家休憩一番,然后再给自己挑个好点的院子,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装扮一番。 横竖之前英勇伯府赔了栖梧院两倍的损失给她,她拿来修葺一个小院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胡依一就叫上了她的一干小姐们到胡家来,给些意见。 “你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翻新府邸,是为了给哥娶亲呢!”向知婉捂着嘴笑。 胡依一闻言,笑道:“你这样说,倒也没有错,我只不过是觉得如今我们家没了那些魑魅魍魉,我哥又还没有娶亲,我们家就我跟我哥两个人,我想怎么修,就怎么修,没人管我,可以完全按照我的喜好来。” 向知婉她们都是知道胡依一和二房三房之间有些恩怨的,何况之前外边儿还有那么多流言,她们自然也听说过一二,因而听胡依一这样说,她们也不意外。 “你呀!”林沅蓁戳了戳胡依一的额头。 “他们住过的宅子,我若是不翻修一下,我住的都觉得不舒服。”胡依一撅了撅嘴。 “你们家之前不是有个什么水仙阁吗?我记得那地儿不错,你好好修整修整,日后夏日的时候咱们还能去那上边儿吹吹风,乘乘凉,多好。”林沅蓁来胡家的次数多一些,所以知道得也清楚一点。 林沅蓁说的是水仙阁,就是当年胡婳想要算计赵柔和胡子琛,最后胡依一将宋望给算计了进去的那个水仙阁。 自从出了赵柔和宋望的事情,胡依一基本上就不去水仙阁了,如今听林沅蓁这样一说,觉得若是修葺一番倒也不错,于是便带着众人往水仙阁去了。 江月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后面。 自从郑弘闹出事情来,被流放走了之后,江月就小小地病了一场,也不大爱出门了,这一次若不是向知婉去江家见江月拉出来,江月也未必会来。 不过江月虽然来了,但是对于胡依一她们的谈话,一直都没有搭腔,和从前活泼的样子判若两人。 胡依一知道江月对她估计有所怨怪,毕竟郑弘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被流放,日后仕途必然艰难,江家也不可能再让江月嫁给郑弘,这等于是断了江月的念想。 对此,胡依一问心无愧,毕竟是郑弘先和胡婳合谋害的她,没道理人家都打上门了,她还不还手,所以对于江月对自己的怨怪,胡依一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若是江月能想通,那大家日后还是朋友,若是江月想不通,那大家日后不来王爷就是了。 向知婉走着走着,就走到后面去了,她一把拉过了江月,低声道:“我都跟你说了,在郑弘这件事情上,阿七没错,况且你郑弘跟胡婳的事情都闹得满城风雨了,你还惦记着他干什么!” “我知道,我只是……”江月低着头,嘟囔了一句。 “回头我再和你说!”这会儿毕竟是在胡家,向知婉不好多说。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水仙阁,胡依一先带着她们转了一圈,问了一些整改的意见,然后才拉着她们在那边的亭子里坐着。 “这地儿地势开阔,一眼望去,都能望见皇宫了,夏天的时候肯定很凉快,阿七,你赶紧好好修葺一番,明年夏天的时候咱们再来玩儿,也能多个好去处。”林沅蓁舒服的感叹了一句。 “林姐姐说的是。”江月勉强插了一句话。 “就是这名儿太土了,什么水仙阁,阿七你换一个吧!”向知婉见江月那勉强的样子,赶忙将注意力往别处引。 “你别说,之前我还没觉得,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土。”林沅蓁也接了一句。 “向姐姐素有才女之名,不若你替我换一个名儿吧!”胡依一才懒得用脑子,不过换个名儿这个事儿她倒是很同意,不然以后提起水仙阁就能想起赵柔和宋望,没得恶心自己。 “就叫云漠阁吧,‘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我还挺喜欢的,阿七觉得如何?”向知婉倒也没有跟胡依一客气。 胡依一还没有说话,就插进来一个男音:“这个不错!‘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阿七,咱们就用这个……” 却是胡子琛路过听见了向知婉的话,插了句嘴。 待她走进几步,发现里面坐了好几个姑娘,便赶忙错开了眼睛,告饶道:“不知众位姑娘在此,打扰了!” 说吧,胡依一都还来得及跟胡子琛说上一句话,胡子琛就落荒而逃了。 林沅蓁很不给面子“噗嗤”一声的给笑出了声,胡依一无奈的替自家哥哥道歉:“对不住你们了,我哥哥是个五幅,平日里就喜欢这些描写边疆塞外的诗,所以方才听见,就没有想太多就冲了进来,冲撞你们了,还请各位姐姐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则个。” “没事没事,你说得也太严重了。”向知婉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林沅蓁自是不必说,她都见过胡子琛好多回了,胡子琛也一向拿她当妹妹看。 向知婉拿手肘捅了捅江月,江月这才回过神来,支吾着说了一句:“啊……没事……没事……” 胡依一见江月确实没什么兴致,也就没有再多带着她们四处转,不过水仙阁更名为云漠阁的事情倒是定了下来。 向知婉和江月同乘一辆马车回去。 “月儿,你说,你是不是还对谢妹妹有怨?”向知婉面容严肃。 江月看了向知婉一眼,动了动嘴,好半响才道:“没有的事。” 向知婉和江月相交多年,哪里会不知道江月在想什么,见状便冷了声:“那你是不是也在怨我?毕竟我爹是大理寺卿,郑弘的案子就是大理寺在负责。” 江月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证据确凿的事情,我怎么会怪你……” 向知婉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也知道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情,怎么就拗不过这个弯来!胡家妹妹明明是受害者,你怎么还怪起她来了!” 面对向知婉的不解,江月觉得很是委屈,哭到:“若不是她跟那胡婳有恩怨在,弘哥哥也不会为了胡婳去做出这样的事情,落得这样的下场,明明就是她跟胡婳的恩怨,为什么就牵扯到弘哥哥身上去了,而她们一个个的却都相安无事……” 向知婉听了江月的话,不由有些头疼,江月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才会这么想这件事情?!不过是她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你也只能怪胡婳不安于室,怪郑弘不长脑子,怎么怪也怪不到谢妹妹头上去啊!” 江月继续哭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她也根本没将我当姐妹看待,否则她明知道我喜欢弘哥哥,为何还是不肯放弘哥哥一马……” 向知婉觉得她已经没办法和江月再说什么了。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且由得她们去吧! 等向知婉和江月分开了之后,江月的马车却被人给拦了下来:“请问是威武侯府的江姑娘吗?” 江月掀开帘子,只见一个她根本不想见到的人站在马车边上,扶着肚子,正含笑看着她…… 等到胡依一将自己的新院子修葺得差不多了,也命名为月白院,搬了进去之后,就收到银羽的消息,说夜稹请她去千金阁一趟。 胡依一一个闺阁小姐,自然不能没事就老往千金阁一个当铺跑,等胡依一跟夜稹提出了这个事儿了之后,夜稹就告诉她,她可以从旁边那个胭脂水粉铺的后院去到千金阁。 不用说,那个胭脂铺,也是夜稹的产业。 “郡王这产业还真是丰富,连胭脂铺都有,郡王之所以开一个胭脂铺开在着千金阁的旁边,不会就是为了给郡王你提供方便吧?”胡依一暧昧的冲夜稹眨了眨眼睛。 夜稹一瞬间就明白了胡依一的意思,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姑娘的脑子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夜稹面上却调笑道:“是啊,这不就是为了方便我跟你私会吗?” “呸!登徒子!”胡依一轻哼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啊,这都到年关了,分家之后过的第一个年,大哥天天不着家,我一天天的忙死了。” “放心,若是你不感兴趣的事情,我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劳烦你过来一趟?”夜稹挑了挑眉。 胡依一闻言,倒是来了兴趣,示意夜稹赶紧说。 夜稹知道胡依一近来忙,倒也没有卖关子,对胡依一道:“郑弘失踪了。” “哦?”胡依一来了兴致,眼波流转,别有深意地问:“是他不堪流行的苦楚,当了逃犯,还是说……” “跟咱们之前猜的差不多。”夜稹勾了勾嘴角。 夜稹是指他之前和胡依一讨论过,依照胡婳斩草除根,杀人灭口的行事作风,这一次她极有可能会像对赵昆一样对待郑弘,在半路上对郑弘痛下杀手。 “可胡婳认识的人也就那么些,之前能买通那些江湖人,都还是因为郑弘,可如今郑弘总不能自己买通杀手去杀自己吧?难道说,胡婳又通过别的途径认识了什么人?”胡依一倒是有些纳闷了。 第43章猜测 “倒没有什么别的人,”夜稹露出一丝嘲讽,“你再好好想想。” 胡依一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道:“是夜无殇!” 夜稹含笑点了点头,肯定了胡依一的猜测。 胡依一的语气有些兴奋:“我之前倒还真的没有想到,胡婳会利用夜无殇帮她铲除了郑弘,毕竟……” 说着,胡依一又笑了笑,她还是低估胡婳了。 “郑弘的存在,只会让旁人嘲笑夜无殇,夜无殇怎么能忍?倒不如果断的杀了郑弘,再伪造出郑弘畏罪潜逃的假象,更甚者干脆留下一封郑弘的亲笔信,说他之前做的这一切都是你的授意,目的就是为了抹黑夜无殇和胡婳,而如今他被流放,你却不救他,于是他逃了,留下书信揭穿你,这样一来,风向可就变了。”夜稹面露肃杀之气。 “这么说来,夜无殇相信胡婳跟郑弘之间是清白的?”胡依一立马就问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夜稹点了点头:“夜无殇大概是觉得胡婳没这个胆子背着他跟别的男人来往,否则胡修尧也不敢将女儿嫁给他,再加上胡婳会做戏,所以夜无殇这会儿多半觉得是郑弘和旁人勾结了要抹黑他,那胡婳再挑拨一二,还怕夜无殇不对郑弘下手?” 胡依一喟叹了一句,再幽幽的道:“她倒是挺会利用人的,而且还都利用完了之后就杀人灭口,还真是最毒妇人心。” 夜稹睨了胡依一一眼,揶揄的心思很明显。 胡依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妇人”,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郑弘现在人在哪里?” “放心,我的人跟着他,跑不了,不过他的运气倒是不错,夜无殇估计没有太将他放在眼里,所以派出去的人并不是多么厉害的人,再加上他会些拳脚功夫,因此我的人都没有现身帮他,他也脱离了困境,不过就算郑弘没有死,过几天京城仍旧就会有郑弘畏罪潜逃,留下书信的消息传回来。”夜稹幽幽地看了一眼胡依一。 胡依一露出一丝讥诮:“胡婳和夜无殇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早就猜到了他们的打算,留了郑弘一命,我倒是要看看,等到郑弘现身,说是夜无殇派人刺杀他伪造书信冤枉我的时候,夜无殇和胡婳的脸色。” “夜无殇估计还想借此机会拉拢英勇伯府,虽说如今英勇伯府远不如从前,还在军中还有几分薄面,夜无殇帐下如今不缺文臣,缺的是武将,所以……”夜稹看向胡依一。 胡依一点了点头道:“将郑弘早些弄回来吧,起码带他先去见一下自己的父母,哪怕英勇伯府实力不算雄厚,我也不愿意便宜了夜无殇。” 胡依一面露冷意。 郑弘基本上是和他畏罪潜逃,留下书信指认胡依一的消息同时到的京城。 郑弘自然是乔装被带回京城的,带回千金阁之前,还带他去看了一下他的通缉令,以及围在周围的人说的那些关于他和胡依一如何做局陷害周王侧妃的事情。 郑弘直接就愣在了当场。 他不是听从胡婳的安排带了杀手进了胡家,然后杀去了胡依一的院子,结果没发现人,就毁了那院子出气,最后却被官府给查了出来,给判了流放吗?怎么又变成胡依一勾结他贼喊做贼陷害胡婳,他畏罪潜逃,结果良心未泯留下书信指证胡依一了?! 还没等郑弘惊讶完,他就到了千金阁,在见到胡依一之后,他就更震惊了。 “见到我很惊讶?”胡依一抬眼看了一眼郑弘,“你惊讶的事情应该挺多的,比如,你为什么会遭到刺杀,又为什么会被人救了,为什么京城里到处都在说你我勾结,陷害胡婳,而我又为什么会救你。” 郑弘动了动嘴,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如果你不想说话,没关系,我替你说,”胡依一眼中有几分冷意,“你爱慕胡婳,胡婳却被皇上指给了周王做侧妃,她告诉你,这一切都非她所愿,是被我算计的,于是你们就开始算计我,只可惜,反被我逃脱了,然后我告官,查到了你的头上,你被判流放,但是胡婳却害怕你会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于是就干脆利落,杀人灭口!” “不!你胡说!不可能是五姑娘杀人灭口!”郑弘冷哼了一声,虽然前面的都被胡依一说中了,但是他还是不信。 “她杀人灭口的事情做得还少?你难道忘了你替她除掉赵昆的事情了?”胡依一嗤笑一声,“你难不成还真的以为胡婳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女,不会做坏事?哦,对了,她应该没有明着跟你说让你去找了赵昆,应该只是跟你诉苦,你自愿替她铲除隐患,对吧?” 郑弘无力反驳。 好半响,郑弘才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问完了之后,郑弘才发觉不对劲,又赶忙理直壮的加了一句:“不对,你为什么能及时救下我?!是不是从我离开京城开始,你就一直派人跟着我?!” 胡依一笑了笑,倒也没有否认:“因为我知道胡婳肯定会对你下手。” “那你为什么不让人早点救下我!害我吃了那么多苦头!”郑弘是在第三次遭到追杀,命悬一线的时候,才被救下来的,之前都是他一个人狼狈的在逃生,吃尽了苦头。 胡依一闻言,嗤笑了一声,觉得郑弘还真有脸说这话,她讥讽道:“你都想要害死我了,我还不能让你吃点苦头?难不成因为我救了你,你就觉得我成了圣人?” 郑弘被胡依一一阵挤兑,颇有些拉不下脸来,冷哼了一声,沉着脸问:“那你救我是为什么?” “京城里的流言你都听见了,你说我为什么救你?”胡依一挑了挑眉。 “你想让我出面去平息这个流言?”郑弘说着,就露出了一丝算计的意味,“虽然我不想,但若是你给的条件能打动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出面。” 胡依一听了郑弘的话,笑出了声,并且一直在笑,弄得郑弘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隔壁屋子里,陆景湛也在和夜稹谈论:“这个什么郑二公子莫不是疯了?自己的小命都还捏在那个诡计多端的姑娘手里,居然还敢跟人家谈条件?!这等勇气,可真是让人佩服。” 夜稹面色冷淡的睨了陆景湛一眼。 陆景湛立马捂住了嘴,而后改口道:“呸呸呸,什么诡计多端,分明就是聪明绝顶!胡七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慧最机敏最能干的姑娘,郑弘那点子小心思,在胡七姑娘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夜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陆景湛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看了傅定阳一眼,傅定阳一副“你要作死我也救不了你”的神情看了回去。 陆景湛认命地闭了嘴。 而那边胡依一笑够了之后,才用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郑弘:“你现在对外是畏罪潜逃,这是个什么罪名,你应该很清楚,且不说这个,就说没有我,只要你在京城一露头,就会被周王的人发现,然后命丧黄泉,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郑弘恼羞成怒地道:“要是我宁死也不愿意帮你出面证明,你又能奈我何?” “我无所谓啊,你觉得我即然早就能预料到胡婳要杀你,我还能不知道胡婳的招数,不早早就备好了应对的策略?就算没有你,这个局我依然能破,但是你没有我……”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笑容里有几分寒意,突出了几个字:“必死无疑。“ 郑弘沉默了。 ”对了,你恐怕还是不知道吧,周王正在借此机会,说服你的父亲,拉拢你们英勇伯府,你也知道,过早的站位,对于你们英勇伯府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胡依一又抛下一句话来。 虽然郑弘不是家里的嫡长子,所以家里对他的培养不如他的大哥,但是身为勋贵,郑弘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几分关于朝廷的事情,明白胡依一的话绝对不是吓唬他。 若是夜无殇争赢不过太子,那他们英勇伯府可能就要从此消失,若是夜无殇争赢了太子,那倒海好些,可是因着他的事情,夜无殇也不可能百分之百信任英勇伯府,毕竟万一他们家里知道了他是被夜无殇所杀呢?夜无殇总得防着。 况且郑弘也知道,他父亲还没有要站队的意思,若是因为他导致英勇伯府过早的去站了队,那到时候万一有个好歹,他难辞其咎。 “你想怎么做?”郑弘的声音有几分低落。 胡依一见状,微微一笑,将需要郑弘做的事情告诉了郑弘,郑弘没有办法,能答应的不能答应的,都答应了,横竖他觉得如今他为鱼肉,人为刀俎,他只要不想死,就得听人家的。 不过郑弘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玄乎。 前不久他还因为胡婳的缘故,差点杀了胡依一,结果如今他却被胡依一给救下,还要听从胡依一的命令行事…… “五哥,这……这就完事儿了?那个郑弘也太没骨气了,被人家威胁一两句就从了?”陆景湛一直在默默的听着胡依一的郑弘的谈话,听完了之后只觉得胡依一拿下郑弘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要知道,胡依一拿下郑弘只是第一步,郑弘背后还有一个英勇伯府呢,好歹也是开国勋贵啊! 夜稹没好气的看了陆景湛一眼:“怎么,你想要那郑弘寻死觅活就是不同意,然后咱们还要再下狠功夫啊?” 陆景湛赶忙摇了摇头,狗腿的道:“五哥拉拢来的人,当然是无比厉害的,郑弘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哪里会是胡姑娘的对手!” 夜稹轻哼了一声,没有搭话,不过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显然心情极好,陆景湛的马屁算是拍对了地方。 傅定阳却在一边道:“这胡姑娘确实挺厉害的,不过初玄啊,越是厉害的人越难掌控,我瞧那胡姑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可得多注意一些,若是你贵人事忙,我可以帮你看着她。” 第44章 郑弘答应 夜稹收了笑容,脸色有些阴郁地看了傅定阳一眼:“不必了,本王心里有数。” 傅定阳还要再说什么,但是却被陆景湛拉了一把,把话岔开了:“五哥,快到我们去见见胡姑娘呗,大家好歹也要认识认识啊!” 夜稹略带警告的扫了一眼傅定阳,倒也没有多说,打开房门,朝隔壁屋子去了。 “四哥,你明知道不能说这些,干嘛还非要去惹五哥不高兴?!”陆景湛低着声音说了傅定阳一句。 傅定眼抿着唇,明显也有些不悦,仍旧固执的道:“你们都不说,那就只有我去说了,哪怕惹他不悦,我也是要说的,那胡姑娘是什么身份,她的亲姑姑是宫里的皇后,她……” 夜稹耳目极好,这离得又不远,哪怕他们声音再小,夜稹也能听见他们在嘀咕着什么,旁的听不太清,但是“胡姑娘”三个字夜稹听得很真切,大概也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所以回过头,冷淡地看了一眼傅定阳和陆景湛。 两人不自觉的将背脊给打直了,陆景湛还讪笑了两声,企图蒙混过去。 夜稹却道:“有些事情,我很清楚,你们就不必多管了。” “是是是!”陆景湛立马嬉皮笑脸的应和,傅定阳木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到了隔壁,郑弘已经被带走了,里面就只有胡依一一个人在,夜稹走进去了之后,对胡依一挑了挑眉,调侃道:“胡姑娘出马,可真是马到成功啊,郑弘在你手下都过不了几招,就乖乖认了。” 胡依一脸上也有了几丝笑意,学了夜稹的厚脸皮,干脆应下了:“多谢郡王赞赏,我就收下了。” “呀,这就是胡七姑娘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陆景湛拉着傅定阳应声而至,走进来之后,冲胡依一抱拳,然后自报家门:“胡七姑娘,在下忠义侯府陆景湛,我旁边这位是傅定阳,幸会幸会!” “陆公子,傅公子。”胡依一点头示意。 能在这个时候出入千金阁的,必然都是夜稹的心腹,所以对于陆景湛和傅定阳两个人的到来,胡依一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只有一瞬。 这点惊讶还是冲着陆景湛去的,毕竟陆景湛背后有一个忠义侯府,那也是一个老牌勋贵了,既然陆景然都已经成为了夜稹的心腹,那忠义侯府…… 看来夜稹的势力,比她想的还要大。 陆景湛和傅定阳并没有待多久,因着他们跟胡依一不熟,所以不过是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走了,屋子里就又只剩下夜稹和胡依一了。 突然之间,两人还有些相顾无言。 夜稹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对英勇伯府有想法?” 胡依一也没有瞒着,点了点头:“好歹也是大燕开国十大勋贵之一,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英勇伯府再怎么样,也比那些个朝中的新贵实力来得雄厚,否则夜无殇也不会费这般心思去拉拢了。” “你难道不介意郑弘曾经算计你的事情?”夜稹倒是有些意外,毕竟姑娘家,总是会小气一点的。 “介意啊,”胡依一轻哼了一声,“但是这妨碍我吃下英勇伯府吗?” 跟某人相处久了之后,语气也跟某人一样,变得有几分狂傲起来。 面对胡依一的话,夜稹失笑,他怎么忘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姑娘跟寻常的姑娘不同,她可是十岁就杀人的姑娘,跟寻常的姑娘怎么可能会这样? “小丫头还挺有信心的,现任英勇伯虽然不如他的先祖那般英勇,但也不是个傻子,他有可能会被夜无殇拉拢那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封王的皇子,可以和太子一争,但是你一个小丫头,他凭什么靠向你这边?”夜稹饶有兴致的问。 “英勇伯为人还算忠厚,郑弘是次子,他跟英勇伯夫人都十分疼爱,否则也不会将郑弘养成这般,我是郑弘的救命恩人,就凭这个,他也会给我几分薄面,再则,我背后还有七皇子、皇后娘娘以及昭勇将军,若是这些还不够,呐,这不还有一个临安郡王、锦衣卫指挥使等着我拿出去唬人嘛?”胡依一俏皮地冲夜稹眨了眨眼。 夜稹忍俊不禁,他突然有些手痒,想要捏一捏胡依一早已经不再圆润的脸,但他怕吓着胡依一,倒是忍住了,只笑道:“你倒是挺大言不惭的,居然敢打着我的名号出去拉拢人了?你别忘了,我支持的人可不是夜绍。” “那又如何?”胡依一眉头一挑,反问道。 夜稹默了一默,竟不知道该说胡依一无法无天,敢在老虎头上拔毛,还是该说胡依一精打细算,算计起来人谁也不放过。 “小丫头,咱们各为其主,如果我要和你抢英勇伯府呢?”夜稹难得露出一丝严肃的神情。 胡依一也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夜稹道:“一个英勇伯府,应当不值得咱们撕破脸皮,再说了,郡王家大业大,哪里瞧得上一个英勇伯府?而最重要的是,只要郡王的背后不是太子或者夜无殇,那咱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我也没有非要表哥去参与夺嫡的意思,毕竟表哥也不合适走哪条路,咱们只是想要求个生存罢了,郡王若是愿意高抬贵手,就跟您背后的主子说一说,随便封我表哥做个闲散王爷,远远的将他打发了便是。” 胡依一知道夜稹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态度,所以她也就大大方方地说了:“至于胡家,郡王大可放心,兵权我们可以不要,只求做个富贵闲散人,一辈子性命无忧,不会被人欺凌,也就是了。” “你看得开,可不代表夜绍和皇后看得开。”夜稹和胡子琛一起打过仗,对胡子琛有几分了解,知道胡子琛不是那种贪恋权势之人,所以他只问了胡皇后和夜绍。 “表哥在这里也待过一段时间,你觉得他有帝王之相?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并不希望他走那条路。”胡依一语气很湿是诚恳。 原本她觉得若是夜稹不相信她,那他们打不了就一拍两散,日后大家各凭实力,但是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若是夜稹不相信她,要和她分道扬镳的话,她会觉得很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少了一个实力雄厚的盟友吧。 “小丫头,说得这么好听,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凭你和夜绍,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才这么干脆的放弃了?”夜稹轻笑了一声,看见胡依一眼中的认真,心情没有来的好了几分。 “瞧郡王这话说的,我若是不放弃,非要和郡王争个长短,郡王这边未必毫无损伤吧?不说别的,就说我将郡王野心非凡的事情说出去,恐怕郡王也会有不小的麻烦吧?何况我还知道郡王不少的秘密。”胡依一也跟着笑了笑,但是说出口的话却不那么中听了。 “小丫头,你这样说,难道就不怕我现在就对你动手?”夜稹将自己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眼前瞧了瞧,“只要我现在掐住你的脖子,不过片刻,你就会没了声息,我再将你的死推到夜无殇的头上去,一了百了。” 夜稹的声音有几分冷酷无情,胡依一却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郡王还记不记得我曾经从郡王这里拿过一枚刻有龙纹的玉佩?郡王身为宗室,拥有龙纹玉佩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那玉佩居然会是惠昶太子的遗物……” 胡依一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字字插在了夜稹的心头,夜稹一拂袖,右手就已经掐在了胡依一的脖子上,他微微用力,胡依一的脸就被憋红了,他双眼微眯,眼中有几分赤红:“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只要我现在微微用力,你就要下去见你的父母了!” 胡依一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夜稹并没有太用力,所以胡依一还能说得出话来:“那我倒是要多谢郡王了,毕竟我好久不曾见过父母了,都快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 算上上辈子,胡修远和顾文敏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她都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 夜稹看着即便到了此刻都不曾喊叫,不曾害怕也不曾挣扎的胡依一,心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伤了一般,扎得他的心密密麻麻的疼,他松开了胡依一,微微佝偻着身子,仿佛一瞬间就从一个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风华尽失。 夜稹往后面退了两步,他垂着眼眸没有看胡依一,但是胡依一却仿佛看到了夜稹赤红着双眼,眼角红痣化身成血泪的模样,她朝前走了两步。 夜稹却像是被胡依一惊到了一般,又慌忙的往后面退了两步,直到碰到了椅子,他瞬间就瘫坐在椅子上,像被人抽干了灵魂。 “郡王?”胡依一突然觉得有些冷,她不明白怎么夜稹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她方才说什么了?只是说她不记得自己父母的样子了…… 夜稹听见胡依一的声音,抬眼看了一眼胡依一,果不其然,他的眼中一片赤红,那双桃花眼仿佛就变成了一片片桃花花瓣,引得胡依一不自觉的走向他。 夜稹一把拉过胡依一,将胡依一往自己的怀里一带,然后抱住了胡依一,胡依一想要挣扎,夜稹却道:“别动。” 胡依一瞬间就僵在了夜稹的怀里。 等到胡依一觉得浑身都要僵硬了的时候,夜稹终于松开了她,面容冷淡的道:“英勇伯府你若是有本事,你就吃下,若是你没这个本事,那就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 胡依一有一瞬间的错愕,方才还抱着她不撒手的人突然就跟她说起了这些争斗? 胡依一的心兀地一疼,然后她面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借着宽大的衣袖,将自己的手指狠狠地掐进了掌心,感觉到了疼痛之后,她才无懈可击的冲夜稹行了一礼:“那就多谢郡王了。” 说罢,胡依一抬脚就朝门口走去。 第45章 相互试探 “等等!”夜稹侧身,叫住了胡依一。 胡依一却没有打算回头。 有些人,生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就算曾经在一条道上走过,可终究还是要分道扬镳。 这个道理,她早该明白的,只不过被一双桃花眼、一颗红痣、一声轻笑迷了眼。 但是没关系,她胡七,从不会一错再错。 夜稹见胡依一丝毫没有要停留的意思,夜稹有些慌乱,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上上辈的恩怨,永和帝恶心的嘴脸,他从小就背负的希望,日日夜夜的勤学苦练…… 最终,这些念头都在他的脑海中炸开,就像上元节燃放的烟花一般,“嘭”的一声之后,归于寂静。 他来不及想更多,他只知道,他要留下面前的小姑娘。 所以虽然就几步路的距离,但是夜稹却连轻功都用上了,赶在胡依一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拉住了胡依一的柔荑,然后将胡依一往自己身边猛地一带,胡依一就撞进了夜稹的怀中。 但是这一次胡依一却不像之前那样动也不敢动,反而是立马就要挣扎出夜稹的怀抱。 夜稹一手禁锢住胡依一,一手摸着胡依一的头,企图安抚她,嘴中不住地喊:“阿七,阿七……” 是胡依一从未听过的温柔如水的呢喃。 胡依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胡依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还哭得特别凄惨,哭得特别难看,等到时候回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些难堪和羞赫,然后就记得夜稹温柔低沉的安慰她,给她擦眼泪。 好像……好像还亲了她……的眼睛…… 总之,关于自己在那一刻为什么想哭,胡依一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姑娘?姑娘?”鸾音一走近屋子,就瞧见自家姑娘做在窗边手托腮,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小脸有几分红晕,微微的有些出神。 鸾音叫了胡依一好几声,胡依一都没有反应,于是鸾音走过去,在胡依一的眼前那手指晃了晃,胡依一这才回过神来,欲盖弥彰的道:“没什么,没什么……” “您在这窗边都坐了一上午了,还开着窗,也不嫌冷。”鸾音赶忙去将窗户关上,又有塞给了胡依一一个手炉。 胡依一默默地将手炉抱在手里,没有说话。 她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恍惚着,这种感觉让她很陌生,是她两辈子都不曾有过的。 有时候胡依一是一个很执拗的人,想不清楚的问题,她就一定要想清楚,所以她才在窗边坐了那么久。 遗憾的是,她还是没能想清楚。 不过她也没有那么空闲继续去像昨天的事情了,毕竟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府中上上下下的时候都需要她料理,好在她有黄嬷嬷这个好帮手,又有几个丫鬟在一旁帮衬,所以倒也不难。 处理完了府中的事情,胡依一还有外面的事情要处理。 毕竟她可不想让自己顶着骂名过完这个年,所以胡婳那边的事情必须要处理了,所以胡婳便换了身轻便的装扮,带着胡季和银羽,悄悄从后门出去了。 胡依一要去英勇伯府。 英勇伯夫人听说胡依一求见,当即就气得摔了茶盏,表示不见,比起上次她来求胡依一高抬贵手时的低声下气,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胡依一睨了一眼在一旁又些尴尬的郑弘,讥讽道:“瞧瞧,这都是你的仙女才干出来的好事。” 郑弘无法反驳,只将脸别了过去。 胡依一将郑弘的贴身戴的玉佩送了进去之后,英勇伯夫人才同意见胡依一,于是胡依一便带着银羽以及做丫鬟打扮的郑弘进了英勇伯府的内宅。 “哪阵风将胡姑娘吹来咱们府上了?”英勇伯夫人不阴不阳的道,她原本以为是她的儿子受不住胡婳那个狐媚子的蛊惑,胡依一是苦主,对胡依一多有歉意,谁知道最后却是胡依一勾了她的日子来了一出贼喊做贼,就为了陷害胡婳!这样的蛇蝎心肠,要不是她手里有她儿子从小就戴着的玉佩,她连话都懒得和她说! 胡依一含笑不语。 郑弘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英勇伯夫人面前,哭着道:“娘!” 英勇伯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给吓了一大跳,毕竟眼前的郑弘穿的是一身丫鬟的衣服,又擦脂抹粉的,英勇伯夫人一眼根本就没有认出来,不过郑弘的声音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她立马将郑弘扶起来,然后就瞧见了郑弘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瞬间就冲淡了英勇伯夫人所有的情绪。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英勇伯夫人又些摸不清情况。 “还是让您儿子跟您说吧。”胡依一看了一眼郑弘。 郑弘便絮絮叨叨的说开了,从他第一次帮胡婳办事除掉赵昆开始,到后面又帮胡婳对付胡依一,再到胡婳和夜无殇派人追杀他,胡依一让人救下她等等。 在郑弘说到他帮胡婳除掉赵昆的时候,英勇伯夫人恨不得立马拿针将郑弘的嘴缝上,毕竟旁边还坐着一个胡依一,郑弘这不是将自己杀人灭口的把柄往胡依一手中递嘛! 胡依一见英勇伯夫人那一言难尽的神情,她微微笑了笑,解释道:“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否则令公子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的。” 英勇伯夫人觉得胡依一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因为现在她真的想打死她这个蠢儿子一了百了! 瞧瞧他为了个女人都做了什么事儿! 虽然英勇伯夫人没有真的将郑弘打死,但是也狠狠的唾骂了郑弘一番,然后拉着郑弘给胡依一又是道歉又是道谢的,和刚才冷漠的神情判若两人。 “夫人,您儿子如今我算是完璧归赵了,可外边儿那些难听的流言,您看……”胡依一盈盈一笑,这便是要让郑家出面解决这件事情了,“您放心,事成之后,郑二公子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英勇伯夫人额笑容僵在了脸上,理论上来说,胡依一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毕竟这件事情是郑弘惹出来的,但关键是,郑弘刚才也说了,这背后涉及到周王,这让英勇伯夫人不敢随口就答应下来。 瞧见英勇伯夫人的犹豫,胡依一也不意外,她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一下,只继续道:“这件事情,夫人可以和伯爷商量一下,我是我猜得没错,您跟伯爷说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伯爷应该会主动来找我,那就下次再会了。” 英勇伯夫人一个内宅女子不太能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英勇伯肯定能明白,毕竟最近英勇伯跟夜无殇走得挺近的,夜无殇拉拢英勇伯的事情,他自己应该很清楚。 不过等英勇伯知道了夜无殇差点杀了自己儿子之后,胡依一就不信英勇伯还能毫无芥蒂的跟着夜无殇。 故而胡依一才有此一说。 英勇伯夫人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胡依一的思维了,不过还是赶忙去送胡依一。 “对了,郑二公子,我还是带走比较好,毕竟您这府上,可不安全。”胡依一看了一眼郑弘。 面对一脸不舍的母亲,郑弘只能硬着头皮道:“娘,您听胡姑娘的没错,周王若是知道我回来了,肯定会对我再痛下杀手的!” 英勇伯夫人见自己儿子也这么说,她只能叹了一口气,让郑弘跟着胡依一走了。 “若是伯爷回来了,让他立马来我那院子一趟。”英勇伯夫人略微有些忧心忡忡的吩咐门房。 就像胡依一想的那样,英勇伯果然是个明白人,下午的时候,门房就收到了英勇伯府的拜帖,说是明日会过来拜访。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嘴角,将拜帖收了起来。 郑弘有杀赵昆的把柄捏在胡依一手中,英勇伯府若是想要抱住这个儿子,就必须要跟胡依一合作,所以英勇伯满口答应一定会完美的解决这一次由郑弘闹出来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英勇伯暂时没有松口。 胡依一也不意外,毕竟凡事总得讲究循序渐进,若是英勇伯犹都不犹豫一下,就答应倒向她这边,她才觉得奇怪呢。 即然流言的事情由英勇伯府出面解决,胡依一自然也就不用劳心劳力的跑前跑后,她只需要盯着一二就可以了。 翌日,英勇伯就亲自绑了自己的儿子去了大理寺衙门,然后痛斥自己的儿子猪油蒙了心,犯下错事,然后话锋一转,就说郑弘之所以回到了京城不是因为畏罪潜逃,而是遭到了刺杀,那封传言中郑弘写的信也都是假的,只为了中伤胡依一云云。 最后,英勇伯还拿出证据证明郑弘曾经遭到过刺杀,好巧不巧的,跟当初刺杀夜绍的箭矢是同一批。 于是,周王府再一次卷了进去。 英勇伯只是将这些证据呈上去,至于更具体的事情,还是要大理寺去查才行。 当然了,郑弘作为还没有查清嫌疑的“逃犯”,自然要被关押起来,英勇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态度坦坦荡荡,让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他说的郑弘不是畏罪潜逃的话。 这边大理寺还在派人去查郑弘遇刺的事情,那边郑弘却在牢里差点被人毒死。 英勇伯立马就要求将郑弘接回家中,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我一个好端端的儿子,因为信任你们大理寺会给他一个公道,所以才亲自将人送进了牢里,结果他却差点死在了你们大理寺!谁还敢对你们大理寺放心?!我要是再将儿子放在你们这里,指不定下一次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当然了,英勇伯也就是闹一闹,让人知道他的担忧,但不会真的无视大燕的律法将郑弘带回家中去。 “郑二公子倒是命大,居然没被毒死。”鸾音听青黛说郑弘的事儿,感慨了一句。 “哪里是他命大,分明就是郑家做的一场戏,”胡依一低声道,“若是我猜得没错,最后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毒,会查到胡婳头上去。” 第46章被人毒杀 “所以这件事,从英勇伯送郑二公子去大理寺开始,到后面郑二公子在牢里中毒,再到英勇伯大闹大理寺,其实都是一场戏?!”青黛轻呼了一声。 胡依一点了点头:“郑弘之前遭到灭口的事情,大理寺那边去查,估计根本查不到什么,但若是郑弘在大理寺被人毒杀,那就不一样了。” 若是郑弘在大理寺的眼皮子底下遭人毒杀,那就可以证明,是真的有人要杀郑弘,可以辅证之前郑弘说的话,最关键的是,英勇伯去大理寺这般一闹,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那大家对于大理寺的办事能力就会产生怀疑,犯人关进去之后差点被人杀了,估计日后重大案子的嫌犯都不敢往大理寺放了,大理寺以后还怎么接手案子? 就冲着这个,大理寺的人也会尽心尽力去查郑弘中毒的事情,一定会全力将这件事情查清楚,表明不是他们大理寺防范太浅,而是对方手段太高。 胡婳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周王侧妃,既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动机对郑弘杀人灭口。 若是大理寺查到了胡婳头上,定然不会将这件事情轻易揭过去,必然会将事情捅出来,只有这样,才可以转移大家的视线,不让人放在大理寺的失职上面,就算有人提起,大理寺也可以辨别,毕竟胡婳是周王侧妃,他们大理寺斗不过也算正常。 这样一来,还可以连带出夜无殇。 一个夜无殇的侧妃而已,就能在大理寺的牢里杀人,可见夜无殇的势力已经到了什么地步,着不但会引起太子的敌视,甚至还能引起永和帝的忌惮。 这也算是英勇伯对夜无殇的报复。 “看来这个英勇伯,也是只老狐狸。”胡依一笑着评价了一句。 “奴婢瞧着英勇伯看起来斯文得紧,谁知道这一出手,也是十分厉害呢!”鸾音感叹了一句,原来斯文的人算计起人来,也挺狠的。 “毕竟都是在朝中混了这么久的老狐狸了,哪能没有半点手段,”胡依一倒是不算太意外,毕竟英勇伯即然将这件事情应承下来,就自然有手段去解决,“他被周王一个半大小子给愚弄了,这心里自然是不太舒服的,权当是出口气了。” “可这样一来,英勇伯不就将周王彻底的得罪了吗?”鸾音微微有些不解。 胡依一翘了翘嘴角:“因着郑弘的事情,周王对英勇伯不会完全信任,注定了英勇伯根周王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了,再加上我这边的意思也很明显,你说乳沟是你,你是会选择一个要杀自己儿子的人,还是选择一个救了自己儿子的人?” “英勇伯是个聪明人,哪怕我什么都没有说,他也知道我跟周王那边不可能和睦相处,所以现在得罪周王和日后得罪周王也没什么差别。”胡依一说罢,又补了一句,“不对,现在得罪他,英勇伯还能借此出一口气,而周王不敢立马报复回去,大快人心!” 几个丫鬟听罢,也都笑出了声。 郑弘中毒的事情,即然是郑家一手算计的,那自然不会设计得特别复杂,所以大理寺那边很快就查到了周王府头上,立马就派人上了周王府的门。 夜无殇这段时间被罚在家思过,所以大理寺到的时候,夜无殇就在府上。 等到听完了大理寺的来意,夜无殇脸上的笑就有些变了味道,不过他还是温和的表示一定会配合大理寺查案,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大理寺的官员。 等大理寺的人一走,夜无殇脸上的笑意就变成阴森森的寒意,一言不发就朝着胡婳的院子去了。 而胡婳最近这段时间也有些惴惴不安,她没有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说服了夜无殇派人去灭郑弘的口,结果郑弘居然活着回来了,还指认是周王府的人要杀他!这让胡婳有些惶恐,她怕郑弘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结果没想到夜无殇就来了,她先是微微一愣,毕竟夜无殇很少到她这院子来,偶尔来,也是晚上来,她还得大度的将灵月送去伺候夜无殇,所以胡婳宁可夜无殇不来。 不过夜无殇既然来了,胡婳也不会将人往外面赶,赶忙笑着去迎夜无殇。 但是胡婳接到的却是夜无殇重重的一巴掌,若不是灵月眼疾手快的扶着,胡婳肯定是要被夜无殇掀翻在地的,胡婳靠着灵月,捂着脸,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的问:“王爷这是怎么了?妾身……” “今日大理寺来人了,你干的好事!”夜无殇阴鸷的盯着胡婳,仿佛恨不得将胡婳给吃下去。 “大理寺?大理寺来人干什么?”胡婳下意识就有些心虚,她以为是郑弘在牢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大理寺的人才上门来了。 而胡婳心虚的反应看在夜无殇的眼中,就是佐证胡婳在牢里下毒要害郑弘的事情,他心头的怒火越发的重了,他一把抓过还捂着脸的胡婳,往自己身边一带,然后就一手掐住了胡婳的脖子,手狠狠地发力。 胡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窒息的滋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本能的挣扎着。 灵月在一旁急道:“王爷,您息怒啊,侧妃娘娘做错什么事,您慢慢说就是了,娘娘还怀着身孕呢,王爷……王爷您快松手啊!” 如秋也在一旁求饶:“王爷,您快掐死娘娘了,王爷……” 夜无殇不为所动,像疯魔了一般看着胡婳,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如秋没有办法,只能去掰夜无殇的手,但是又哪里是她能掰开的,最后如秋见胡婳几乎快要被夜无殇掐死了,便直接一狠心,就狠狠地去咬了夜无殇的手。 夜无殇感到疼痛,直接松开了胡婳,然后大力一挥,如秋就感觉自己的嘴和脸全都麻了,失去了知觉,然后她就听到夜无殇冷漠的声音:“这贱婢以下犯上,拖出去杖毙!” “王……也……”如秋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夜无殇,嘴里连求饶的话都说不清楚:“不要……瑶命啊王也……” 夜无殇却看都没有看如秋一眼,仿佛如秋的一条命就跟蝼蚁一般,不值得他再说第二遍,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被如秋咬了的地方,然后狠狠的将手帕往地上一掷,就准备走了。 “谢侧妃嚣张跋扈,杖毙了府中一个丫鬟,罚她在自己的院子里思过,直到生下孩子为止!”临走,夜稹留下一句话,定了如秋的生死,也定了未来半年胡婳的日子。 “王爷……不要……王爷……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方才夜无殇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掐死胡婳的,所以胡婳的喉咙受损,这会儿发出的声音很是沙哑,几乎都听不见。 夜无殇自然是头也不回。 然后就有人进来将如秋拖走,如秋挣扎道:“娘娘救救奴婢,娘娘!救命啊!奴婢不想死,娘娘,奴婢都是为了救您啊……您救救我……” 胡婳和如秋主仆多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况且如秋方才又是为了救她才遭此横祸,她便让灵月将自己扶了起来,冷着脸对那几个婆子道:“将她放下!” 若胡婳得宠,那婆子指不定还就将这事儿拖一拖,可胡婳明显是个不得宠的,于是婆子便冲胡婳行了一个敷衍的礼:“侧妃娘娘恕罪,这是王爷发话的,奴婢不敢不从!” 说着就要拖如秋出去,如秋急的大声尖叫,嘴里不住地喊:“不要啊,不要,奴婢不是故意的,不要啊,姑娘,救救奴婢,姑娘……” 胡婳走过去,想要拉住如秋,但是那几个婆子又怎么会给胡婳这个机会,直接来了两个婆子,将胡婳和灵月都钳制住,无人能再阻止。 “不,不,不,我不要死,不要!”如秋见没人能救自己了,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发出了最后的呐喊声,“不……” 那婆子嫌如秋太聒噪,直接拿了块已经看不出颜色了的帕子堵上了如秋的嘴。 直到死,如秋也没能再喊出一个字来。 死不瞑目。 如秋就在胡婳的院子里被杖毙,所以胡婳是亲自看着如秋咽气的,等到如秋没了气息,胡婳才发现,眼泪已经占满了她的脸。 “找个地方扔了吧,晦气!”为首的婆子道。 “不信!”胡婳出声阻止。 但是那个婆子理也不理胡婳,权当没有听见,吩咐人拖着如秋的尸体就往外边儿走了。 胡婳想要冲出去,但她身边的婆子拉着她,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如秋被带走。 当夜,胡婳就发起了高热,周王府又请了太医。 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有些不愿意去,毕竟周王侧妃狠心杖毙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丫鬟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大家都有所耳闻,都觉得周王侧妃心狠手辣。 同样在当夜,城外的乱葬岗,有人在臭气熏天的尸坑里面翻找什么,等他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之后,却发现有野狗在啃食。 他赶走了野狗,看着自己面前这具入目之处皆触目惊心的尸身,发出了一声嘶吼,他半跪在那尸身面前,泪落了一地。 良久之后,他才将那尸身给抱起来,既不嫌脏也不嫌臭,反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步伐沉重而缓慢,最终一步一步的走离了乱葬岗。 “妹妹,我们回家。”黑夜里,男子的声音显得格外的阴郁却又格外让人泪目。 “诶,你听说了嘛,周王侧妃有个丫鬟,跟那英勇伯府的二公子不清不楚的,结果被胡家七姑娘给撞见了,于是那郑二公子就趁着周王侧妃和周王大婚的时候想要杀了胡家七姑娘灭口,结果被胡家七姑娘躲了过去,最后被官府查到了,郑二公子被流放了,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刺杀,郑二公子跑回了家里,结果被英勇伯大义灭亲主动交到了大理寺去,结果居然差点在牢里又被毒死了!” 第47章投靠 “听说了听说了,这都是那个丫鬟怕郑二公子将她暴露出来,所以想要对郑二公子下手!之前流传的那些什么胡七姑娘贼喊捉贼陷害周王侧妃的事情,都是那个丫鬟搞出来的!” “呀,这心可真够狠的,好歹她还跟郑二公子好过一段时间呢!胡七姑娘可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可不是,仗着自己是周王侧妃的丫鬟,狗仗人势,居然将这么多人都算计了进去!” “恶有恶报!这不,周王侧妃发现了之后,直接将她给杖毙了!听说都没人愿意给她收尸!” “我呸!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给她收尸!活该暴尸荒野!” “……” 男子木然的听着街上人的议论声,他明明走在平地上,却觉得自己在刀尖上行走一般,每一步,都刺穿了他的脚掌,血无声的流了一地。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胡婳勾了郑弘算计胡依一,最后却被胡依一闹大了,查到了郑弘头上,郑弘被流放,胡婳还是不放心,串掇了夜无殇对郑弘杀人灭口,然后反将胡依一一军,却没想到郑弘回来了,还进了大理寺大牢,借着就传来了郑弘差点在大牢里面被毒死的事情…… 之后,夜无殇就将他相依为命十几载的妹妹给活活打死了,然后让她暴尸荒野,甚至还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妹妹的头上,让他妹妹死了也要被人唾骂至此! 他不恨那几个杖毙他妹妹的婆子,也不恨那条啃食他妹妹的野狗,更不恨这些议论纷纷无知的愚民。 但是他恨夜无殇!恨胡婳! 他为胡婳做了那么多事情,出谋划策,事事为胡婳着想,为的就是他那个有几分天真的妹妹能在胡婳身边过得好一点,希望胡婳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至于嫌弃她,打骂她。 而事实证明,自从他替胡婳办事之后,他妹妹的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 但是最终,她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被人杖毙!暴尸荒野!被人唾骂! 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这些所谓的上位者,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的命当成人命,随意的喊打喊杀,如蝼蚁一般卑贱! 他要让他们知道,蝼蚁狠起来也能致命! 而这件事情,除了他,应该还有一个人也很清楚,他要去找她,他要为妹妹报仇!他要那两个人生不如死,给他妹妹偿命! 胡依一见到义成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惊讶的不是他对胡婳和夜无殇的恨,而是他居然来找她了,要知道义成之前可是帮着胡婳算计过她的。 “你之前帮着胡婳算计过我的事情,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居然还敢来找我?”胡依一抬眼看了一眼义成。 如秋之死,她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尤其是最后夜无殇和胡婳将一切都推到如秋身上去了之后,她哪里还会不知道如秋是枉死的。 那两个人还真厉害啊,把一切都推到一个丫鬟上面,而这个丫鬟又是胡婳的贴身丫鬟,可以狐假虎威去办很多事情,似乎也说得通,若是大理寺不想太过于得罪夜无殇,也只能就此结案。 至于旁人信不信,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不过好歹也算是将这件事情给糊弄了过去。 “难道七姑娘还会介意这些过往?”义成阴沉着一张脸,脸上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有几分憔悴,但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有神,带着浓浓恨意。 胡依一闻言,冷哼了一声,倒也点了点头:“不错,以你如今的情况我确实可以不介意过往,但是我怎么就能知道,你玩的不是计中计,谍中谍呢?” “我唯一的妹妹死在了他们手里,被活生生的杖毙!还被暴尸荒野!”义成满脸麻木,只死死咬合的下颚暴露了他心里的痛楚和恨意。 “可她是被周王下令杖毙的,不是胡婳,我听说胡婳还曾为她求情,你要想清楚,你这一背叛,首当其冲的是背叛胡婳。”胡依一横扫了义成一眼。 她其实是同情如秋的,但也仅仅只是同情而已,对于义成,她并不信任,但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胡依一自然还是欢迎义成往她这边靠的。 “她既然做了周王的侧妃,难道还能为了如秋一个小丫鬟而跟周王翻脸?她的荣辱都系在了周王身上,她不可能为了如秋而对周王如何,既然如此,那我跟她,道不合不相为谋!”义成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跟胡婳,注定在胡婳没有保住如秋的时候,就要分道扬镳了。 胡依一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个义成的脑子倒是转得挺快的,也很果断,知道从此以后他跟胡婳和夜无殇势不两立,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直接选择来找她合作。 “所以,你来找我,究竟想做什么?”胡依一问。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让周王给妹妹偿命!”义成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胡依一笑出了声。 义成立马便用那阴鸷的眼神盯着胡依一了:“你觉得很可笑吗?也对,周王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我妹妹不过是个奴婢,要一个皇子给一个奴婢偿命,你当然觉得可笑!” “不,”胡依一收了笑,“我笑的不是你,而是周王。” 义成满脸都写着不信。 “我笑周王是人命如蝼蚁,喜欢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不利用彻底不罢休,他却不知道,到最后,说不定就是这些棋子,颠覆了他的一切。”胡依一的眼中也满是冷意,语气中也带了一些恨意。 虽然义成不知道胡依一跟周王有什么过节,但是这不妨碍他通过这话,相信胡依一确实不是在笑他痴心妄想。 “只要你能让周王付出代价,我任你驱使!”义成如今只要想到惨死的如秋,就觉得心如刀割,恨不得立马去杀了夜无殇。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现在冲到夜无殇面前去,不仅杀不了夜无殇,还会将自己这条命搭进去,至于报仇,恐怕要等下辈子了。 “任我驱使?”胡依一轻笑了一声,这一次是冲着义成去的,“你有什么本事,让我驱使你?你是能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还是家财万贯,能使鬼推磨?” 义成捏紧了拳头,虽然他很生气,但是他并不怪胡依一。 没错,他一无所有,胡依一凭什么要帮他,他有什么本事能让胡依一驱使?!能让胡依一帮他报仇? “你如今是自由身对吧?”胡依一问,她了解过胡婳身边的人,知道如秋在外面还有个哥哥,这么多年来两人相依为命,当初义成病重,家里没钱看病,于是如秋就卖身进了胡家,因此义成对如秋一直十分愧疚,如今如秋死了,义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替如秋报仇。 义成点了点头,他虽然一直帮胡婳办事,但并不是胡家的奴仆,所以他才能想走就走,不受约束。 否则以夜无殇的狠辣,他恐怕也难逃一死。 “那你跟我签卖身契,我安排你去做事情,”虽然对于某些厉害的人来说,纵然有卖身契也困不住她,但是就目前来说,有张卖身契,胡依一还能掌控义成,“放心,我让你去做的事情,肯定都是针对周王的。” 义成沉默了。 胡依一会提出这个条件,他并不意外,毕竟他之前是帮胡婳做事情的,胡依一不信任他也正常,可他若是签了卖身契,日后就没有再脱身的可能了…… 胡依一倒也没有出言逼义成,只静静地等着义成的回答。 良久之后,她才听见义成沉重而缓慢的道:“好,我签。”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无声地笑了。 胡依一让义成签了卖身契之后,就连夜安排人送走了义成。 将义成送走了之后,胡依一心情颇好,但很快,就有一个令她不太愉悦的消息传了来。 大燕东南边一直有倭寇在作乱,但以前都是小打小闹的骚扰一些百姓,抢一些粮食之类的,但是最近他们趁着大燕年关将至,防范不如之前,所以大规模的入侵,最开始是占领了一些小的村镇,然后慢慢的甚至将整个兴化府都占领了,这才上报到了朝廷。 奏报上面说那些倭寇每到一个地方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带不走的全都一把火烧了,至于那些民众,男的全部杀了,女的则全都被凌辱致死。 总之,倭寇所到之处,民不聊生,惨绝人寰。 倭寇在东南沿海一带作乱,永和帝点了胡子琛为副帅带兵去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平息倭寇之乱,要胡子琛务必收回兴化府。 若不是马上就是除夕了,大军可能立马就要出发,不过就算恰逢年关,胡子琛过了除夕还是要立马去福建承宣布政使司。 上辈子也发生了倭寇作乱的事情,不过比这辈子稍微要晚一点,是等到明年开春才发生的,上辈子的胡子琛第一次立军功,收复胡家军就是在这一次和倭寇的战事中。 上辈子胡子琛还没有得到胡家军旧部的认可就平息了这场战事,而这一次,因着和鞑靼打仗,胡子琛在军中已经有了一定威望,胡家军亲信也回来了不少,所以胡依一倒不太担心胡子琛这一次上战场。 不过在除夕夜里,兄妹俩一起守岁的时候,胡依一还是忍不住提醒胡子琛:“大哥,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如今朝中势力繁杂,福建承宣布政使司那边也参杂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势力,你要多留心一些。” 胡子琛点了点头,宠溺的摸了摸胡依一的头:“放心,你哥哥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心里有分寸的,况且我又不是主帅,只要我不为了立功而冲在前面,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不管如何,你都一定要记得,阿七还在家中等你呢,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胡依一递给了胡子琛一杯热茶。 胡子琛一饮而尽,对胡依一道:“夜已经更深了,快去睡吧,明早我走得早,你就不要送我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她已经将行李都给胡子琛打理好了,该嘱咐的话也都嘱咐了,兄妹两都不是什么喜欢离愁别绪的人,说罢,也就散了。 第48章 许久不见 胡依一回到自己的月白院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胡依一有些困了,便也没有让人伺候,就像自己脱了衣衫便睡下,因为明早她要起来送胡子琛。 谁知道刚走到屋子里,胡依一就觉得有些不对,屋里有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的味道,胡依一撇了撇嘴,吩咐鸾音:“快去睡吧,明早记得早点叫醒,我这儿就不用你伺候了。” 鸾音依言走了。 胡依一走进屋里,将门关上之后,双手抱环,没好气的道:“出来吧,登徒子!” “胡姑娘对我的意见很大啊?”某人从房梁上翻身下来。 听见夜稹对自己的称呼,胡依一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微微发酸,方才那点小喜悦,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将脸微微的侧开,生硬的道:“不知郡王到此,究竟有何贵干?” 夜稹一听就知道胡依一不悦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胡依一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只得走进了胡依一身边,抬手刮了刮胡依一的鼻梁,低头冲胡依一笑道:“我为了你忙了这么些天,你见了我,居然还对我这般冷淡,简直没有天理了。” 瞧着某人嬉皮笑脸的样子,胡依一险些没有绷住,好在胡依一最终还是忍住了,只疑惑的道:“什么叫为我忙了这么些天?郡王可不要乱说。” 瞧着胡依一一张臭脸,夜稹却觉得格外有趣,他没有回答胡依一的问题,反而捏了捏胡依一的小脸,笑道:“行了,别板着一张脸了,多难看。” “难看就别看,谁让你看了!”胡依一发现只要夜稹靠她太近,她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天她哭的时候,夜稹温柔的吻她的眼睛的事情,这般想着,她就觉得自己的眼皮像是着火了一般,有些发烫,于是她便将夜稹微微推了一把,然后兀自走到了窗边坐着,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夜稹见状轻笑了一声,胡依一的耳朵都有些烧了起来。 胡依一暗叹自己没出息,人家不过是稍微靠近你一点,脸红耳热个什么劲儿啊!!! 胡依一坐去了窗边,夜稹也拉了一张椅子,做到了胡依一的身旁:“你不问问我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 自从上次两人在千金阁见过之后,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了。 胡依一看也不看夜稹,只望着黑漆漆的窗外:“郡王贵人事忙,哪里是我能过问的,横竖……”横竖我们两也没有关系…… 胡依一及时把最后一句话给吞了下去。 夜稹嘴角噙着笑:“横竖什么?” “没什么。”胡依一轻哼了一声。 “行了,行了,阿七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夜稹将自己的一张俊脸凑到了胡依一跟前去。 胡子去只冷淡的看来一眼夜稹,然后一脸淡漠的问:“郡王先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夜稹瞧着小姑娘闹别扭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不够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道:“我在第二天就得到了东南沿海那边的消息,知道了倭寇作乱的事情,也猜到你哥哥可能会上战场,这不,忙了这么些天,就为了让你哥哥去了那边能顺利点,所以才没有来找你,谁知道你居然还不领情,对我这般无情!” 夜稹眼巴巴的看着胡依一,控诉着胡依一的态度。 胡依一最终还是没有绷住自己冷漠的神色,瞪了夜稹一眼:“把话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夜稹叹了一口气,颇为可怜的道:“东南沿海那边局势比较复杂,当地有许多氏族跟倭寇都有勾结,所以这一次倭寇才会这般猖狂,进了兴化府犹如进了自家一般,所以这一次就算朝廷派兵去平息倭寇之乱,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当地的氏族不会太配合,所以我才马不停蹄的安排人先去了那边,等到咱们的人在那边将水搅浑了,也就没人顾得上倭寇的事情了,你大哥打起仗来不就轻松多了?” 夜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不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这都是小事儿,没必要拿来让你烦忧,再说了,我这不也是想有个邀功的机会嘛!” “邀什么功?”胡依一撇了撇嘴,神情彻底缓和了下来。 “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去做这些事儿?又没人给我好处,呐,我可自然只能找你要好处了。”夜稹又靠得近了些。 暧昧的气息满满在靠近,胡依一又没出息的红了脸,她想要将夜稹推得远一些,但是刚伸出手,就被夜稹给抓住了,她想要往后缩,夜稹也不松手。 感受到夜稹手心的温度,胡依一的耳朵很快就烧了起来,她瞪了一眼夜稹,语气软糯:“干嘛!松手!登徒子!” “你方才生气,是不是因为我这么久都没有来找你?”夜稹拉着胡依一的手死活就是不松,反而直勾勾的看着胡依一。 “才没有!”胡依一别开了脸,“谁想要你这个登徒子来找我了?!最近又没什么事情,你不来找我也很正常啊……”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夜稹轻笑了一声,一只手拉着胡依一,另一只手则放到了胡依一的后脑勺上,然后微微的用力,将胡依一的头转向自己这边,强迫胡依一和自己对视,然后在胡依一耳边轻语:“最近当然有事情了,我亲了你,你忘了吗……” “没有!那不算……”胡依一话一出口,就被夜稹将她的头往前一带,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碰到了一个软软的有温度的东西,那种触感就像她儿时被谢妙养的那只猫舔了一口一般。 !!夜稹亲了她!! 胡依一一把推开夜稹,瞪大了一双杏眼,像是还在迷惑,又像是在无声的控诉,夜稹却笑了,语气轻快:“如今,总该算了吧?” 说罢,夜稹还轻舔了一下下唇,仿佛在回味方才的味道。 胡依一感觉自己心头有一把火,从头烧到了脚,她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容……” “嘘!”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别把旁人引来了,否则咱们可要说不清了。” 胡依一气愤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没有旁人,咱们就能说得清了?!夜稹!你混账!” 胡依一说罢,便站起了身,朝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夜稹见状,就知道小姑娘是真的生气了,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做得欠考虑了,他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抱住了胡依一,嘴上不住地道:“阿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夜稹第一次觉得自己口拙,感受到怀中的人还在不停的挣扎,他赶忙道:“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我只是觉得我马上就要离京了,若是不跟你说清楚,我怕等我回来你就成了别人的了,我……” “离京?你要去哪儿?”胡依一大概猜到了夜稹的意思,虽然有些恼羞,但还是先问了她更关心的事情。 “我要去兴化府,这一次倭寇作乱的背后还有很多沿海那边氏族的原因在,不将他们打压下去,日后倭寇之乱还会再有,所以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没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夜稹见胡依一情绪稳定了不少,便放开了胡依一。 胡依一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她见到了夜稹,夜稹还亲了她,夜稹走了之后,她似乎又迷迷糊糊的去送了胡子琛…… 等到她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而那些昨晚发生过的事情,仿佛就真的只是一场梦一样,若不是她床头放着的玉佩提醒她昨夜夜稹真的来过,她会觉得昨晚的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毕竟这么夜稹就看上她了?夜稹是谁?他可是名满天下的临安郡王,多少姑娘的意中人…… 胡依一瞧着那枚龙纹玉佩,脑子再一次有些不清醒了。 她跟夜稹…… 胡依一觉得自己这会儿像还没有睡醒一般,脑子里一片混沌,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跟夜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他们不是相互利用吗?不是说好了先将太子和夜无殇扳倒,日后的事情再各凭本事吗? 如今倒好,她跟夜稹不清不楚的就搅合在一块儿了,日后还怎么各凭本事? 想一想,胡依一还是觉得自己昨晚太冲动了一些,她根本就不应该搭理夜稹,直接将夜稹当成登徒子撵出去才是正经! 美色误人! 如今夜稹不在她身边,她就能想到这些事情,可昨晚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就稀里糊涂的让夜稹占了便宜,弄得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都怪夜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胡依一有些气闷的想。 不过现在夜稹也不在京城,她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用,只能等夜稹回来了再问个清楚,如今她要做的事情去还有很多,儿女情长暂且放一放。 儿女情长…… 胡依一看着那枚龙纹玉佩,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来,脸又有些微微的红了。 没出息! 胡依一暗骂自己。 如今正值年节,所以整个京城都很热闹,只胡依一一个人待在家里有些烦闷,她又不爱去走亲戚,所以除了去了一趟顾家,再去了一趟胡家二房那边之外,整日里就窝在月白院里。 直到江月送来了拜帖,说要来胡家找她玩。 江月? 胡依一拿到拜帖还有些惊讶,毕竟上一次江月来胡家是个什么样子,胡依一可还没有忘记,明显是因为郑弘的事情在迁怒她。 如今她又要上门来,难道是因为郑弘的事情解决了,所以又想跟她重修旧好? 之前郑弘中毒的事情查到了周王府,最后周王府推出了一个如秋来做替死鬼,虽然郑弘不承认自己跟如秋有私情,但是为了不将夜无殇彻彻底底的得罪死了,郑弘也不敢在公堂上说她是跟胡婳有私,才会去对付胡依一。 而胡依一这个苦主也对大理寺表示,郑弘接连遭了两次刺杀,也算是遭了报应,所以她这个苦主就不追究了。 第49章过问 只要没有涉及到人命,官府向来是民不告官不究的,所以郑弘这一次倒是直接被放了出来。 但是郑家怕郑弘再遭到灭口,所以连夜将郑弘给送走了,至于送去了哪儿,胡依一并不关心,便没有过问。 或许江月就是因为胡依一这一次不再追究郑弘,所以才递了帖子上门来了? 对于江月这种拎不清的姑娘,胡依一的态度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不过人家既然都送上拜帖里了,她也不会不见,所以便让人去回了江家的人,说她会在胡家恭候江月的到来。 江月来的时候还给胡依一备了厚礼,拉着胡依一不停的道歉,胡依一倒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自然是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让江月不要放在心上。 “你不知道,来之前,我忐忑死了,就怕你生我的气,但是向姐姐说,阿七妹妹你性子极好,只要我向你赔罪,你肯定不会怪我的,”江月面上一派天真,拉着胡依一撒娇,“结果还真的像向姐姐说的那般,阿七,你真好。” “向姐姐可真是谬赞了,不过这等小事,我哪里会生气。”胡依一脸上也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并未达到眼底。 但是江月却并没有注意到。 说起来,这还是江月和胡依一第一次单独在一块儿,没了向知婉和林沅蓁,江月都不知道该和胡依一说什么好,可若是现在就走了吧,又觉得有些不太好,于是江月道:“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说要将那云漠阁重新改建一下吗?如今改建得如何了,带我去瞧瞧吧?” “年前的时候改建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等过了上元节再动工了,你要是想看,我带你去瞧瞧。” 胡依一带着江月在云漠阁去走了一趟,然后江月就告辞回去了。 “姑娘,这江姑娘奴婢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送走了江月之后,玳瑁忍不住跟胡依一嘀咕了一句。 “确实有点奇怪,依照她的性子,若是想来给我道歉,肯定会拉上向姐姐在中间说和才是,但是她今天居然一个人来了……”胡依一正在看江月给她送来的那些东西。 “也不知道那郑公子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般惦记,为此还埋怨上您了。”鸾音也小声嘀咕了一句。 “许是上辈子注定的缘分吧!”胡依一神色淡淡的。 她和江月相交一场,觉得江月这个姑娘也挺不错的,性子纯真又有几分可爱,和她上辈子有几分像,所以不愿意看着江月再跳到郑弘这个火坑里面去,谁知道江月对郑弘用情至深,即便郑弘跟胡婳不清不楚,江月都还能为了郑弘来怨怪胡依一。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管那么多作甚。 “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胡依一随意翻了翻江月送来的东西,这礼倒是送得挺厚的,想来江月也颇费不少。 “姑娘,这簪子好漂亮……”鸾音惊呼出声。 胡依一回头,只见鸾音手里拿着一支白玉簪子,那玉簪通身雪亮剔透,质地细腻,玉色中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更显娇巧,细细的簪头上雕的是一朵白玉兰,那白玉兰中间的花蕊处却又透着几分如鲜血般的红润,显得那朵白玉兰仿佛成了真的花朵一般,活灵活现的,可谓是这簪子的点睛之处。 胡依一将那簪子拿过来瞧了瞧,倒有几分喜欢:“这簪子果真不错,她倒是有心了。” 说罢,胡依一便将那簪子随手插在了头上,笑靥如花的问鸾音她们:“好看吗?” 鸾音几个赶忙点了点头,夸赞了起来。 “行了行了,就知道拍马屁,快将剩下的东西都收起来吧!”胡依一摆了摆手,让大家都各自忙去了。 日子一晃就到了周王迎娶正妃的那天。 胡家跟裴家没有矫情,跟夜无殇也没有来往,她跟胡婳关系也不好,胡婳也不会请她去,所以自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不过她还是派人出去瞧了瞧。 当初迎娶胡婳过门的时候,因着胡婳是侧妃,所以夜无殇都没有亲自上门迎娶,这一次是迎娶正妃,裴家又是夜无殇的外家,所以无论如何夜无殇都不会像对胡婳一样对待裴文玥。 胡婳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胡婳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夜无殇和裴文玥拜堂成亲的画面,自从如秋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被禁足在了院子里,平日里有婆子把手着,她和院子里的丫鬟都出不去,连饭菜都是从外面送进来的。 而胡婳也联系不上义成,除了暗自着急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不过虽然她不能出去,但是迎娶正妃时,整个周王府都洋溢着一股子喜庆,哪怕胡婳在后院,也能听见外面传进来的热闹。 这让胡婳很是嫉恨。 “也不知道母亲今日来了没,她若是没看到我,会不会向王爷提出要来看看我?王爷会不会同意?”胡婳迫切的想要出这个院子的门,毕竟这种与世隔绝的日子让她无比难受。 她才来周王府不久,都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出了事儿,如今连个消息都递不出去,这让她无计可施,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宋氏今日能聪明一点,提出要来看她。 而事实上,宋氏倒还真的提出要来看看胡婳,不过不是因为她聪明的猜到了胡婳的难处,而只是单纯的想要见一见胡婳,毕竟自从胡婳嫁进周王府,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胡婳了。 胡家如今分了家,三房搬了出去,宋氏倒也重新当家作主了,只是胡修尧对她早就不如从前了,自从分家,胡修尧也就再也没有拿过银子回去,宋氏只能靠着分家的时候分到的东西维持开支。 但胡子琅还没有娶亲,宋氏还想要为胡子琅攒些聘礼将来成婚用,所以就将府中的开支用度直接砍掉一半,为此,几个姨娘都十分不满意,对胡修尧吹耳边风,于是宋氏和胡修尧又大吵了一架,如今已经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了。 宋氏如今儿子不在身边,女儿又嫁了出去,她又不再像以前一样,都到哪里都有人奉承两句,反而大家都离她远远的,所以她也很少出门,日子长了,总觉得有些孤寂,就想来看看胡婳。 夜无殇倒也没有拦着宋氏去见胡婳,所以宋氏如愿见到了胡婳,却发现才一个多月没见,胡婳就瘦得很厉害了。 “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了?!”宋氏惊呼一声,拉着胡婳的手,都觉得有些硌手,便又几分惊讶。 “娘,我这天天被关着,一步都出不去,能不瘦嘛!”胡婳颇有几分不耐烦的甩开了宋氏的手,一个人气愤的坐在了一边儿。 “你也是,怎么就杖毙了如秋,她犯了事儿,你将她交给官府……”宋氏絮絮叨叨的说开了。 胡婳被禁足的事情,对外说的是因为胡婳得知了如秋做的事情,一怒之下让人将如秋杖毙了,所以夜无殇罚胡婳在家中思过,因此宋氏才有此一说。 胡婳闻言,脸色更加不耐了:“根本就不是我杖毙的如秋!” 想起那天的事情,胡婳仍旧还有些心悸,她解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声音又几分颤抖:“是周王杖毙的如秋,那天他差点将我掐死!” 宋氏瞧着胡婳脖子上的伤,无比震惊:“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啊……” 胡婳的眼泪“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她咬着牙道:“他以为那郑弘在牢里中毒的事情是我干的,所以要杀了我,若不是如秋拦了一下,你恐怕早就收到我的死讯了!现再如秋死了,他将一切都推到了如秋身上,又让我背了杖毙如秋的恶毒名声,还将我关了起来,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宋氏还有几分回不过神来,“那如今该怎么办啊……” “你回去之后想办法让父亲来见我一趟,再这样下去,我肯定要被弄死在这周王府的!那姓裴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胡婳见宋氏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见胡修尧一面。 虽然她对胡修尧早就没有从前那份亲近了,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也只有胡修尧能帮她,所以她不得不再和胡修尧演一出父母情深的戏码。 “可是你父亲如今……”宋氏面露难色,“我说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听。” “你就说我找他有要紧的事情善良,是关于周王的,他自会想办法来见我的。”胡婳明白胡修尧骨子里和她一样,所以她笃定胡修尧会来见她。 宋氏点头应下了。 而宋氏为了胡婳,倒是难得的跟胡修尧低了一次头,和胡修尧好好的用了一顿饭,说了胡婳的事情。 就像胡婳想的一眼,胡修尧答应了会想办法见上胡婳一面。 然后胡修尧就离开了宋氏的院子,去了苏晴欢那边,宋氏刚刚缓解了几分的神情瞬间又变得扭曲了起来。 而胡修尧这边转头就和苏晴欢将胡婳的情况说了,又说他会想办法去见一见胡婳,看看能不能和胡婳商量出什么对策来。 “五姑娘是个聪慧的,既然请老爷去,想必心里已经有办法了,老爷不必太过于忧心。”苏晴欢一边替胡修尧捏着肩膀,一边轻声宽慰道。 胡修尧拉住了苏晴欢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欣慰的道:“还好有你这朵解语花,不然这日子,过得可太没劲了。” 上到他的老娘,下到他的儿女,没有一个不给他拖后腿的,他是说怎么最近周王对他的态度又冷了下来,却原来还有胡婳做的这档子蠢事在里面! 没错,胡修尧根本就不相信胡婳说的什么在大牢给郑弘下毒的人不是她的话,他觉得依照胡婳的性子完全做得出来,而胡婳做的这件事情,会给夜无殇带去很多麻烦,所以夜无殇才会那般生气,气得差点杀了胡婳。 胡修尧想到此,又觉得还好夜无殇反应快,将这件事情迅速的解决了,否则指不定还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说来胡婳也实在是冤枉,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她的父亲,她的夫君都以为郑弘在大牢重中毒的事情是她干的。 第50章 赏红昏迷 “老爷这话说的,您可是周王殿下身边得力干将,您若是都说日子没劲儿了,那旁人可还怎么活!”苏晴欢娇笑了一声,心里却将胡婳的事情给记了下来,准备找机会往胡依一那边送个信儿。 知道胡婳在周王府过得不好,胡依一倒还挺开心的。 不过她知道,胡婳跟赵柔一样,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只要她还活着,就会折腾事情出来,而如今裴文玥也嫁了过去,往后的日子,且有得好戏看了。 上辈子的时候,和裴文玥斗的人是胡依一,那会儿胡依一和胡婳感情极好,胡依一算计不过裴文玥,就经常找胡婳拿主意,当时胡婳倒也帮着出了不少有用的主意,所以胡依一便越发的信任胡婳,把胡婳当亲姐姐对待。 后来胡依一才知道,胡婳哪里是帮她,分明就是胡婳对夜无殇也有心思,裴文玥对于胡婳来说,同样是情敌,所以与其说胡婳是在帮她,不如说她是在帮自己。 那这辈子,她干脆就成全胡婳,让胡婳提前和裴文玥对上,且看她们谁更技高一筹。 转眼就到了永和十四年二月十五的花朝节,胡依一约了林沅蓁和向知婉以及江月,四人一起去城郊赏红。 “这簪子阿七妹妹带着可真好看,我可是送对人了。”江月见胡依一头上戴着自己送给胡依一的簪子,显然十分高兴。 “好啊你!居然只给阿七送了东西,我的呢?”向知婉大概猜到了江月是为了给胡依一赔礼道歉才送的东西,她自然是乐意见到两人和好的,所以打趣了一句。 “都有都有,我这不是今日出门太匆忙了,所以忘了嘛!一会儿我就让人给你们送过去!”江月赶忙讨饶。 “这还差不多!”向知婉放过了江月,几人笑闹着说开了。 许是胡依一许久没有出门玩闹了,方才跟林沅蓁她们打闹了一会儿,微微出了一层薄汗,这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让玳瑁找了块儿还算平整的草地,拿了块布铺上,她想要歇会儿,但是刚一坐下,胡依一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隐隐的仿佛听见了玳瑁的惊叫声,以及林沅蓁她们关切的声音。 胡依一感觉自己好像一直身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周围黑漆漆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自己好像飘了起来,有种不能着地的踏实感。 她有些害怕,想要出声求救,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任何声音来,她想要逃离这里,但是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别说走了,就连站都站不起来,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一般,挣脱不开来。 她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和林沅蓁她们出门赏红吗?怎么就突然到了这里? 混沌中,胡依一仿佛听见了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那个声音在一声声的喊她。 她想要回答,却根本说不出话来,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出了她自己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之外,旁人估计都觉得她死了。 死?不,她不能死,大仇未报,她不能死! 她死了,哥哥肯定还会被夜无殇算计的,那跟上辈子有什么区别,她重活一世的意义在哪里?不,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等到夜稹回来,向她问清楚日后他们若是起了冲突该怎么办,她还没有弄明白夜稹那厮到底是在跟她逢场作戏,还是确有真心,她不想死! 她急切的想要冲破身上的束缚,她的耳边又传来了声音:“阿七……阿七……” “我在!我在!”胡依一努力的呐喊,但是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胡依一也不知道自己在混沌中待了多久,直到有一个声音对她说:“去吧,答应你的十年……”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能活动了,倏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入目是无比强烈刺眼的光,她赶忙又闭上了眼睛,改为缓缓的睁开。 迎接她的是鸾音喜极而泣的声音:“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然后她看到的就是夜稹憔悴的目光,正拉了她的手,关切的问她:“你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胡依一看着不复往日风采的夜稹,有几分惊讶,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是在自己的闺房,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夜稹见状,连忙给胡依一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胡依一。 喝了水缓解了一下的胡依一,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去了兴化府吗?” 夜稹笑得温和,他又喂胡依一喝了一杯水,却并没有回答胡依一的话。 “郡王特地回来的,姑娘,您都不知道您昏迷了多久……”鸾音在一旁给胡依一解惑,说着说着,却哭了,“您这昏迷了都半个多月了,郡王快马加班回来,都在这儿守了你四五天了。” 胡依一看着夜稹憔悴而疲惫的样子,露出了一丝笑意,她伸手摸了摸夜稹的嘴角冒出来的胡须:“没以前好看了。” 夜稹也轻笑了一声:“小丫头可真是个没良心的,我一收到消息,就往京城赶,路上都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风餐露宿,夜以继日,回来了发现你又一直昏迷不醒,公孙彦都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便一直守着你,茶饭不思,这般折腾,哪里还能保持往日风姿?” 说罢,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小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也有几分凝重:“瘦了。” 胡依一却笑了笑道:“那倒是正好,我都嫌自己有些胖了呢。” 夜稹却不赞同:“若是几年前,你说这话倒合适,如今你都抽条了,哪里胖了?” 胡依一决定不和夜稹闲扯这些事情,但是她微微翘起的嘴唇却表明了她心情极好,她脸色还有些苍白,毕竟这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就靠鸾音她们强行喂一些流食,所以这一醒来,肚子就忍不住叫了几声。 胡依一闹了个大红脸,鸾音赶忙出去让人准备些易克化的吃食,也顺道将胡依一醒了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等到鸾音跑出了屋子,才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想了一会儿,她又没想到到底哪里不对劲,干脆也就不想了,反正胡依一醒了就是好事。 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胡依一和夜稹两个人。 夜稹替胡依一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又轻轻摸了摸胡依一的脸,看着胡依一苍白的脸色,颇有些心疼:“这几天好好补补,瞧你这面黄肌瘦的,都变丑了。” 胡依一没好气的瞪了夜稹一眼:“你还说我呢,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 “那咱们两还真是同病相怜,也算同甘共苦了。”夜稹揉了揉胡依一的头发,嘴角带着浅笑,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宠溺,看得胡依一的心都要化了。 不行不行,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胡依一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一边又忍不住去看夜稹,她觉得自己如果是皇帝,而夜稹是后妃的话,她可能就会成为一个被美色所迷的昏君…… 咳咳,想远了想远了。 “你怎么大老远的还从兴化府回来了?你才去没多久,又回来,也太耽误时间了。”胡依一嘟着嘴道。 “我是收到了陆景湛的信,说你出了事儿,昏迷不醒,连公孙彦都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怎么能不回来……”夜稹也坐在了床头,将胡依一揽入怀中,轻叹了一口气。 他无法形容他在兴华府看到陆景湛那封八百里加急信时的心情,那会儿他正面对着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当地的那些大姓氏族,颇有几分焦头烂额,好在对于那边,他早几年就有几分部署,如今处理起来也不算束手无策,等那边的情况稍微好转一点,他就收到了胡依一中毒昏迷不醒,性命堪忧的消息。 若是以往的他,除非是晋王或者晋王妃出事了,否则不会有第三个人能让他撇下正事,跑这么一趟,但是如今,第三个人出现了…… 他其实并没有细想过自己对胡依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只是觉得,胡依一很适合他,他无可否认的被胡依一所吸引,但是这种吸引,仅仅只是他觉得,一个人太孤寂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或许可以理解他的人,并且这个人他还有几分喜欢,这已经很难得了,所以他不愿意放手罢了。 但是如今,他才发觉,他对胡依一的感情,似乎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 因为他得知胡依一出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想,第一反应就是他要回来,所以他立马安排好那边的事情,就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 待看到躺在床上,看起来毫无生气的胡依一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疼从胸腔里面穿出来,直击他的脑海,甚至痛到让他觉得有些窒息,那种窒息,在他感受到胡依一还跳着的脉搏了之后,才缓解下来。 他这才意识到,或许他对胡依一的感情,或许并不算浅。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公孙彦他们的担忧也有几分正确…… 但是夜稹那几天一心都扑在胡依一身上,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况且以他的性子,就算他真的爱上了胡依一,那又如何? 他要的东西,从来就不会放手这一说,他自有办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那天我跟林姐姐她们出去赏红,玩闹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刚坐下想歇息,就晕过去了……”胡依一甚是疑惑。 说到这件事情,夜稹眸光一寒:“你中毒了。” “中毒?”胡依一皱了皱眉,自从二房和三房搬走之后,整个胡家都被她清扫了一遍,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都经的是特别信任的人的手,她怎么会中毒? 而且瞧着样子,还是慢性毒药。 夜稹叹了一口气,又摸了摸胡依一的小脸道:“没错,这毒是慢性毒,公孙彦说,你中毒起码有一个月了,所以你中毒已深,公孙彦只能给你解一部分毒,剩下的得看天意……” 第51章默 “万幸,你最终还是醒过来了。”夜稹的语气很轻,还有些许的后怕在里面。 感受到夜稹语气里的庆幸,胡依一默了一默。 她没有料到自己会出事,因为上辈子被毒死的缘故,所以她对吃食这些东西都很小心,所以她更没有料到她会中毒。 但是更让她意外的是,夜稹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她有认真想过,她跟夜稹之间,从最开始的相互防备相互利用,到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生出了些许暧昧,她是欣赏夜稹的,长得丰神俊秀,美貌无双,却又不显娘气,做事从容不迫,既能上阵杀敌,也能笑谈风月。 她被他吸引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任何别的东西,欣赏是真,被吸引是真,但是更多的,她觉得她不能再有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夜稹居然会看上她。 至于夜稹为什么会看上她,胡依一想了许久,才得出来一个她觉得有几分可能性的答案出来:因为她跟夜稹一样心狠手辣,善于算计,知道夜稹在那张凤表龙姿的外表下,谈笑风生间就可以杀人无形。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能放得下心来,在对方面前也不必藏着掖着,也不存在日后被揭穿的事情。 所以胡依一觉得,她跟夜稹之间,有太多其他的牵扯,感情并不纯粹,所以若是日后有什么冲突,他们极有可能一拍两散,但是这一次夜稹却为她回来了。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她在外面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夜稹在京城中了毒,昏迷不醒,她或许不会回来。 倒不是她冷血,而是因为她回来又能做什么,若出的是别的事情,或许她回来还能帮得上忙,但这事儿,她又不是大夫,回来除了干着急之外,别无它用。 后来胡依一才知道,她这会儿之所以这想,是因为她并没有真正的经历,等她真正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她也只会快马加鞭,风雨无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这会儿胡依一感受到夜稹语气里的后怕之后,心里也颇有感触,她难得主动的搂住了夜稹的腰,抱住了夜稹。 夜稹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胡依一,无声的笑了。 等到鸾音端来了吃食之后,她看着靠在夜稹怀里的胡依一,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她家姑娘跟临安郡王??!!! 天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怎么…… “姑娘……这……你们……”鸾音惊讶得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鸾音来了,胡依一自然立马坐直了身子,然后用手推了推夜稹,让夜稹别再坐在自己的床头。 夜稹瞧着胡依一欲盖弥彰的样子,倒也没有继续坐着,而是接过了鸾音手中的粥,端去喂胡依一喝,倒也还回了鸾音一句:“你们家姑娘看上了本王,日后你要是愿意,叫本王一声姑爷,也可。” 胡依一立马瞪了夜稹一眼,夜稹却正色道:“快喝粥,都饿了这么多天了。” 说着,就往胡依一嘴里一勺一勺的喂起了粥,堵住了胡依一的嘴,留下鸾音一个人在原地石化。 而这会儿,玳瑁也带着公孙彦来了,看着床边那两个人在那边旁若无人你喂我吃,公孙彦表示十分淡定,玳瑁虽然惊讶了一下,但从夜稹赶回京城,又守在胡依一床边的事情,玳瑁早就猜到一二了,故而也只要一瞬间的惊讶。 可怜鸾音,看着大家都一脸平淡,还以为是她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可算是醒了,要是再不醒,我都要被这小子烦死了!”公孙彦提着药箱,坐在了一边儿,等着胡依一喝完粥,给胡依一诊脉,看一看胡依一的情况。 面对两个丫鬟的惊讶以及公孙彦的打趣,胡依一丝毫没有脸红,只快速的喝完了那碗粥,然后淡然的对公孙彦道:“辛苦公孙先生了。” 公孙彦噎了一下,得,这两人脸皮都是一样的厚,否则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腹诽归腹诽,公孙彦还是老老实实给胡依一诊了脉。 “如何?”夜稹颇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急什么!”公孙彦白了夜稹一眼,然后才慢悠悠的道:“能醒过来就没什么大事儿了,不过她体内还有余毒,后面还需要好好服些药,清除一下余毒才是,等余毒清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夜稹点了点头,胡依一也忙道:“有劳公孙先生了。” “小事小事,”公孙彦摆了摆手,下一刻却话锋一转,对胡依一道:“不够麻烦你好歹教教他,什么叫尊老爱幼!前几天你没醒的时候,这人给我摆了好几天的臭脸,还吓唬我要告诉师父我在京城的事情!” 面对公孙彦的指控,夜稹只微微的哼了一声,并没有否认。 胡依一忍不住笑了,替夜稹解释道:“我记得很早的时候,他就说要告诉您的师父你在京城的事情了,可现在您不还在京城待得好好的嘛!何况您也说了,他只是吓唬你罢了。” “得,你们两一个鼻孔出气,老头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公孙彦说罢,就要提着药箱走了。 但是夜稹却将公孙彦拦下来:“她中毒的来源还没有查清楚,师兄还是再等一等吧!” 之前大家都围着胡依一在转,所以也没有心思去查胡依一到底是怎么中毒的,如今胡依一已经没有大碍了,那这中毒的事情自然得好好查一查。 公孙彦闻言,愤愤不平的道:“我是个大夫,只会救人,对毒这种东西不熟!” 夜稹不为所动,只轻轻地睨了公孙彦一样,开出了条件:“把这事儿办了,那本医书我便送与你了。” 公孙彦闻言,一双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微眯着道:“果真?” 夜稹轻轻地“嗯”了一声。 公孙立马就笑了起来:“好你个老五,那医书我向你要了那么久,你只肯给我看几眼,如今为了胡姑娘,倒大方起来了,哼,见色忘义!” “明天天黑前,我要见到结果,否则那医书你只能得到一半。”如今胡依一已经没有大碍了,所以夜稹还要赶回兴华府那边去,所以他想尽快得到结果,也好安心一些。 公孙彦恨的牙痒痒,但还是答应了下来,马不停蹄的让鸾音带着他去查那些胡依一日常用到的东西去了。 “你先安心睡会了,我也跟着去瞧瞧,一会儿叫你起来用饭。”夜稹在胡依一的额头落下一吻。 胡依一乖巧的点头躺下了。 公孙彦和夜稹一起出马,中毒的来源很快就有了——一根白玉簪子。 胡依一经过了一天的休息,已经基本恢复了力气,只夜稹还不让她出去走动,所以她还是在自己的闺房见夜稹拿出了那根白玉簪子。 胡依一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看了一眼夜稹,随机又垂下了自己的眼眸,然后才道:“这是威武侯府的江姑娘送给我的。” “什么时候?”夜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杀意。 “正月初的时候,她之前因为郑弘的事情,跟我闹了些不愉快,所以来跟我赔礼道歉,我见这簪子雕得栩栩如生,颇为喜欢,所以就拿来戴上了。”胡依一的神情和语气都还算平静,大概是因为之前已经对江月失望过一次了,所以这一次倒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简直不可理喻!”夜稹冷哼了一声,“那这次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我会好好查的,你放心,若真是她,我不会心慈手软的。”胡依一虽然容色平静,但是眼中的冷意并不比夜稹的少。 “你心里有数就好,既然这事儿跟她有关系,那我也不便插手,你需要我的时候,就说一声,知道了吗?”夜稹之所以想要留下来听个结果,是因为他怕胡依一这一次中毒跟他有关系,那这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就太复杂了,他要处理好再走。 但如今听说是跟江月有关系,那以胡依一的能力,夜稹觉得胡依一完全能处理好,也就没有想过要帮胡依一出头了。 谢走完点了点头,对夜稹的态度表示很满意。 她觉得她之所以会跟夜稹成为今天这种关系,或许就是因为夜稹不会过多的干涉她的事情,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一样,夜稹相信她的能力,也肯定她的能力,她并不会因为跟夜稹的关系有了变化而改变自己从前的行事。 这一点让她感觉很舒服。 “你放心,我都知道的,你去那边也小心点,不必多担忧我,”虽然夜稹没有说,但是胡依一也知道,夜稹应该是很快就要赶着回去的,所以便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跟那边的人硬碰硬。”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夜稹要走的事情,但是心中都明白,胡依一没有要求夜稹多陪陪她,夜稹也没有说舍不得之类的要再多待一天话。 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也相信彼此之间来日方长,不必拘泥于这一时的儿女情长。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就去千金阁找陆景湛,我都交代他了,公孙彦也在京城,记得让他给你清理余毒。”夜稹最后嘱咐了一句。 “嗯,我都记下了,你……”胡依一抿了抿嘴,最后才有些难为情的吐出一句:“早些回来。” 夜稹脸上又了几分笑意,他胡乱地揉了揉胡依一柔顺的长发,然后拉过了胡依一的手,将胡依一往自己身边蒙地一带,抱住了胡依一。 胡依一的耳根又微微有些红了,她感受到夜稹强有力的心跳声,然后也抬起了自己的手,环住了夜稹的腰。 夜稹走了之后,胡依一才开始吩咐人去查江月的事情,重点是查那支白玉簪子,江月是怎么得来的,得来多久了之类的,再查江月近期有没有跟一些以前没有来往的人接触过,有没有什么不对劲之类的。 然后胡依一又向向知婉打探了一番,比如江月对郑弘是不是还念念不忘之类的事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胡依一就邀请了林沅蓁、向知婉以及江月来胡家做客。 第52章生病 理由倒是有个现成的,那就是她之前病了,如今病好了,理应请这些姐妹来家中坐坐,而且现在胡家的园子基本上都修葺好了,那云漠阁也建好了,请她们来瞧瞧也是正常的。 几个小姐妹聊着聊着,不免就提到了胡依一之前“生病”的事情,胡依一之前中毒,对外都说的是病了。 “阿七,你那天可是把咱们吓了一大跳,好端端的就晕了过去,”林沅蓁还一脸后怕的样子,然后便开始说教起了胡依一,“让你平日里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现在知道好歹了吧,大病一场,瞧着都瘦了不少。” “瘦了那是因祸得福,胖胖的才不好看呢。”胡依一笑嘻嘻的回,却在不经意的观察江月的态度。 “看你,面黄肌瘦的,哪有往日的水灵!丑死了。”林沅蓁嗤笑一声。 “向姐姐,你快瞧瞧,我跟林姐姐比,到底谁白一些!”胡依一不服,拉过了林沅蓁,让向知婉给比比。 向知婉乐不可支,捂着嘴笑道:“可真是个活宝,蓁蓁最讨厌别人跟她说谁更白的事情了,你还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仔细她以后不理你了!” 林沅蓁肤色比胡依一她们都要稍微偏黄一些,所以即便胡依一病了一场,脸色有些蜡黄,看上去也比林沅蓁白一点。 林沅蓁赶忙配合向知婉的话,将头撇向了一边儿,不理胡依一。 胡依一也不去哄林沅蓁,只对江月道:“江姐姐快扶一下我,哎哟,我这大病初愈,还没有好完呢,林姐姐还不理我,可真是让我伤心……” 江月面色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倒也朝胡依一伸了伸手,胡依一靠在江月的身上,喟叹了一声:“还是江姐姐好。” “你个小没良心的!”林沅蓁失笑。 江月之前一直没有搭话,这会儿胡依一靠在她身上,离得近了,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胡依一的消瘦,便开了口:“阿七妹妹这病,大夫怎么说?这突然就晕倒了,也太吓人了。” “怎么说?”胡依一一脸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就说可能是我之前太忙了,所以没太注意身子,这病来如山倒,所以就厉害了些。” 瞧着胡依一没心没肺的样子,江月的心又放回去了几成,但她还是问道:“那妹妹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吗?若是没有好彻底,那还得多修养修养才是。” “差不多了,”胡依一微微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有些散乱的发髻,坐直了身子,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对江月笑道:“江姐姐放心。” 江月顺着胡依一的动作一瞧,才发现上次胡依一头上戴的那支簪子不见了便问道:“阿七今日怎么没有戴我送给你的那白玉簪啊?上次你戴着,我还觉得挺不错的,很衬你。” “你说那簪子啊!”胡依一像是突然才想起来一般,朝在一遍候着的玳瑁招了招手,玳瑁便呈上来一个锦盒。 胡依一将锦盒打开,里面躺着的就是那根白玉簪子。 江月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却见胡依一见那盒子递给了向知婉,对向知婉道:“我瞧上次向姐姐很喜欢这簪子,所以就借花献佛送与向姐姐了,向姐姐可不要嫌弃这是我戴过,江姐姐不会介意吧?” 江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但随机又反应过来那簪子是……于是江月便有些慌乱的找补道:“送给你的东西,你留着便是了,向姐姐喜欢,我再去寻来送给她就是了,哪里就需要你割爱了。” “是呀,我只是觉得这簪子挺好看的,也没说要,你这丫头,倒是个实心眼的。”向知婉自然也不可能收下那簪子。 胡依一倒也不勉强:“那好吧,那我改天再寻些别的小玩意儿送给向姐姐吧。” 说罢,胡依一便又将那簪子给戴在了头上,江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愉悦,但又有几分心虚,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几分怪异。 接着,胡依一就带着几人在胡家的园子里转了转,然后又跟上次一样,毫无预兆的晕倒了,把林沅蓁和向知婉差点吓死,而江月也被吓了一大跳,只不过她是心虚的被吓到了。 接着就是请大夫,看诊,然后顺理成章的发现了那根簪子的猫腻。 江月的心开始慌乱了起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绷了状态,仿佛随时都要冲锋陷阵一般。 向知婉原本还觉得这事儿恐怕江月也不知情,是被人给利用了,但是她跟江月相交多年,大小就认识,瞧见江月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向知婉的父亲是大理寺卿,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虽然不至于嫉恶如仇,但向来都是帮理不帮亲的,何况她跟胡依一也认识好几年了,也很喜欢胡依一。 所以向知婉眼神颇为不善的看着江月,她希望江月主动站出来认错,这样的话,她还能帮着江月说说话,好歹别让胡依一将事情闹大,否则的话,江月一辈子就毁了。 感受到向知婉如针一般的目光,江月有些坐立不安,但是她还是咬牙坐住了,死活不开口。 林沅蓁冷眼瞧着江月故作淡然的模样,心里越发的不满,不过并没有随意的开口,就像向知婉了解江月一样,林沅蓁也十分了解胡依一,她知道胡依一不可能回吃俩次同样的亏,这次的事情,估计根本就是胡依一做的一场戏! 等胡依一“醒”了,她自然会收拾江月。 不过下过到胡依一居然做戏让自己担心,林沅蓁趁人不注意,就忍不住用力的捏了捏胡依一的手,暗骂胡依一没良心,害自己白担心。 等胡依一悠悠转醒,听大夫说她并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毒的根源就在那簪子上之后,胡依一一言不发,只拿一双美目看着江月。 江月越发的心慌了,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她告诉自己她是完全可以推脱的,她要镇定,不能慌乱,否则就完了。 但是越这样,她就越心慌,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阿七,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这样啊……” 看上去,倒有几分真诚。 可惜在场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断定了这件事情跟她有关系,所以无论她怎么辩驳,也没人露出相信她的神色。 她看了看冷漠的胡依一和林沅蓁,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向知婉:“向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平日里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况且我跟阿七妹妹近日无仇往日无冤的,为何要害她!” 向知婉很想说她相信江月,但是她看着面色还有几分苍白,又有几分消瘦的胡依一,那句相信江月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将头撇向一边儿,不看泪流满面的江月。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之前你不还为郑弘的事情怪罪阿七吗?”林沅蓁善恶分明,现在对江月的态度很是不耐。 “那是因为弘哥哥被流放了,我才有些不满的,如今弘哥哥都没事了,我感激阿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害她?!这簪子就是我为了之前对阿七的不满而道歉的,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这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一旦开了头,江月的谎话就越说越顺了。 林沅蓁冷哼了一声,不再和江月辩驳。 胡依一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依照你往日的性子,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江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所以,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挑拨你,这毒又是谁给你的,我可以既往不咎,日后咱们不再来往便是了。”胡依一冷漠地扫了江月一眼。 江月愣在当场,刚刚升起的那点高兴,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胡依一不含一丝一毫感情的眼神,江月的心里越发慌乱了,她赶忙将那股慌乱给压了下去,哭道:“阿七,你说这话就表明你还是不相信我!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说不知道,那咱们就报官吧!”胡依一在解决某些事情上向来简单粗暴。 “不行!”江月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郑弘之所以名声尽失,还被流放,就是因为胡依一毫不遮丑的报了官,若是官府来查,肯定会查到她的,到时候她的下场肯定比郑弘的要惨! “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挑唆了你。”胡依一目光灼灼,看得江月无处可逃。 “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真的不知道。”江月一直不停的摇头,眼泪也掉个不停,看起来倒有几分可怜。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就算你不说,我未必查不出来,但若是等到我查出来,你可就没有任何机会了。”胡依一冷眼道。 “月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向知婉厉声道。 江月从小都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威武侯府后院又比较干净,所以江月根本就不是胡依一的对手,被胡依一逼得退无可退,最后只得哭着道:“是胡婳,是她!这簪子什么都是她给的,只让我送给你,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瞧着完全将自己摘出来的江月,胡依一的眼中满是冷漠:“纵然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你知道这簪子有问题,对吧?” 虽然在问江月,胡依一用的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江月的哭声顿时就止住了。 就江月这样,在场的谁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向知婉恨铁不成钢的道:“上次胡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冤枉你的事情,你都忘了吗?!当初还是阿七给你解的围,如今你却帮着胡婳来害阿七?!江月,我看你是真的猪油蒙了心了!郑弘这件事情,怪来怪去,最该怪的人是他自己和胡婳,结果你倒好,还帮着胡婳这个始作俑者!简直不可理喻!” 江月哭得更厉害了。 胡依一却没兴趣看江月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冷眼道:“要哭就回去哭!咱们就此别过。” 江月只知道哭,还是向知婉问了一句:“阿七,那江月这事儿,你打算……” 第53章忽悠 “放心,我向来说到做到,不会去报官的,看在从前的情份上,也不会对江月如何,但若是再有下次,还望向姐姐不要再替她向我求情了,毕竟这一次,我差点就死了。”胡依一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向知婉却有几分羞愧,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帮着江月说话,但她的态度还是很明显,就是希望胡依一能高抬贵手,放江月一马。 但这件事情,胡依一没有一丝一毫的错,江月这样做,差点害死了胡依一,胡依一不管要对江月做什么,那都是应该的,她替江月求情,根本站不住脚,可她又不能看着胡依一对江月下狠手而无动于衷。 “如此,就多谢阿七了。”向知婉觉得自己没脸再见胡依一了,道了谢就赶忙拉着只知道哭的江月走了。 “阿七,你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林沅蓁有几分不满,毕竟江月太过分了,她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她是想要胡依一的命! 胡依一瞧着林沅蓁愤愤不平的神情,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她也是被人蛊惑,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若是她还敢有下次呢?”林沅蓁撇了撇嘴。 “下次?哼,只要她还敢有这个心思,我就连本带利,把这一次的事情,好好跟她算算!”胡依一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等众人都散了之后,玳瑁才问胡依一道:“姑娘,这事儿您看……” 在今天之前,胡依一就知道这件事情跟江月脱不了干系,但至于江月背后是谁,胡依一暂时还没有查到,但总归也不过那么几个人:三房那一家子、夜无殇罢了。 如今在江月那里得到了证实,这事儿就是胡婳搞的鬼。 “既然胡婳嫌她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那我不放给她找点事情做,她那肚子也有四五个月了吧……”胡依一嘴角溢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姑娘是想?”玳瑁抬了抬眼眸,以为胡依一在打胡婳肚子的注意了。 “放心,我没想过要将她的孩子如何,”玳瑁并不知道胡婳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我只是觉得她近来太闲了,还有精力放在我身上,既然如此……赵昆藏得也够久了,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姑娘是想让赵表少爷做什么?”玳瑁觉得自己的思维还是有些跟不上胡依一。 “胡婳肯定以为赵昆已经死了,你说,我若是让赵昆半夜去找她,会不会将她吓死?”胡依一突然有些恶趣味的想。 玳瑁虽然很不忍,但还是出言打破了胡依一的幻想:“姑娘,周王府防备森严,赵表少爷根本就进不去。” 胡依一:“……” 夜无殇最近心情不是很好,起源于他前几天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了一件去年在相国寺发生的事情,有关于他的侧妃和其表哥的事情。 夜无殇看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恼怒,恼怒这个人会写这样的信给他,仿佛他的头上又戴了一顶绿帽子。 等一下,又? 夜无殇的第二反应就是派人去查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毕竟胡婳这个女人不是没有过前科,好在夜无殇后来查清楚了,胡婳跟郑弘之间,完全就是郑弘一厢情愿,否则的话,夜无殇可不会轻易的放过胡婳和郑弘。 而这一次,夜无殇隐隐的有预感,预感胡婳和这个赵昆之间肯定比和郑弘之间要不清不楚。 之前在相国寺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又被胡家封了口,但是夜无殇毕竟是皇子,他手下又有专门去查这些隐私事情的人,自有一套手段。 所以很快,夜无殇的直觉就得到了验证。 关于胡老夫人算计胡依一和赵昆结果反被胡依一算计了赵昆和胡婳的事情,夜无殇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当即就怒气冲冲的去了胡婳的院子。 这还是自如秋死了之后,夜无殇第一次去胡婳的院子,胡婳看来夜无殇来,原本是高兴的,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夜无殇的脸色十分难看,就跟上次差不多,她脸上的喜悦立马就变成了害怕。 上次夜无殇差点掐死她的事情,她可没有忘记。 “王爷,您来了……”胡婳站起来迎接夜无殇,只是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勉强。 夜无殇径直走向来胡婳,然后才注意到胡婳的肚子已经微微拢起了,他十分不善地扫了一眼胡婳的肚子,胡婳被夜无殇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不明白夜无殇又抽什么风。 夜无殇倒还能维持一点风度,他让胡婳坐在自己对面,看着胡婳不安的眼神,夜无殇轻笑了一声:“你很怕本王?” “妾身许久不见王爷了,有些拘束罢了。”胡婳讪笑了一声。 “你祖母回祖籍去了?你们胡家祖籍在绍兴?”夜无殇不经意地问。 胡婳虽然不知道夜无殇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绍兴……”夜无殇的眼神微微转冷,“绍兴府离杭州府应该不远对吧?你祖母娘家似乎就在杭州?” 听夜无殇提起杭州,胡婳更加心惊肉跳了,虽然她暂时还不知道夜无殇究竟想说什么,但她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还是只能点了点头。 “你似乎有个赵家表哥?”夜无殇似笑非笑的看着胡婳。 面对着夜无殇的目光,听着夜无殇提起赵昆,胡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瞬间就炸了,但是她不能慌,若是慌了,那才是全完了…… 上次胡婳就吃了一次亏,所以现在越到紧要关头,胡婳就越发的冷静了,她笑得越发的温婉,嘴上问:“王爷也知道赵家表哥?莫不是听说了赵家表哥跟七妹妹的事情,所以特意来问妾身?” “赵昆跟胡七?”夜无殇微微侧目,有些不明白胡婳这话里的意思。 胡婳捂嘴笑:“瞧妾身这嘴,这事儿在咱们胡家可是个秘密,王爷可不要往外说,当初赵家表哥来京城看望妾身的祖母,不知怎么的,就和七妹妹……只不过后来七妹妹嫌赵家家世不显,赵表哥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所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不就,赵家表哥就回杭州去了。” 胡婳从神情到言语,都无懈可击,连夜无殇都看不出她话里的真假来。 “这样说来,胡七跟赵昆关系匪浅?可我怎么听说赵昆在回杭州的路上失踪了?赵家人还报了官,可惜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夜无殇一边说着,一遍死盯着胡婳,不错过胡婳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胡婳好歹也是在南阳宋氏去待了两年的人,她首先学会的就是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她听夜无殇这样说,非但没有心虚,还轻轻地笑了两声,眼波在夜无殇身上流转了一番才道:“妾身的七妹妹有多狠,王爷是知道的,”胡婳指的是,当初胡依一算计胡婳和夜无殇的事情,当然了,这事儿是胡婳栽赃给胡依一的,“妾身估摸着,赵家表哥失踪的事情,恐怕跟七妹妹脱不了干系……” “此话怎讲?”夜无殇挑了挑眉。 “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七妹妹向来心狠,哪怕是情郎,也能下得去手的。”胡婳轻轻笑了一声,带了几分嘲笑的意味。 这下子,夜无殇是真的摸不清楚到底是自己这边的人查错了,是胡依一跟赵昆不清不楚,还是说,其实这都是胡婳在骗他。 “王爷从前对七妹妹有意,如今为这事儿来问妾身,莫不是还对七妹妹念念不忘……”面对夜无殇的迟疑,胡婳颇有几分幽怨,完美地掩饰了她的心慌。 “没有的事儿,”夜无殇这会儿对胡婳的怀疑和怒气已经降到了最低,既然也问不出什么了,夜无殇也就没有必要多待,便对胡婳道:“你且安心养胎吧,本王过几天再来看你。” “恭送王爷。”胡婳的神情依旧无懈可击。 若是胡依一在此,必然会将江月和胡婳放在一起比较一番,然后感叹胡婳城府之深。 送走了夜无殇之后,胡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就让灵月去打探夜无殇为何突然会提起赵昆的事情来,最后才知道是以为夜无殇收到了一封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信。 “肯定是胡依一干的!”胡婳气极。 “娘娘莫气,既然咱们知道这事儿是七姑娘在背后捅了咱们一刀,那咱们再想办法对付回去也就是了。”灵月出声宽慰胡婳。 自从如秋死了之后,义成也不见了,灵月俨然已经成了胡婳最信任的下人,而灵月虽然伺候过夜无殇,但是并不倨傲,在胡婳面前还如以前一般恭敬,所以胡婳对灵月越发的满意。 “谈何容易!”胡婳叹了一口气,虽然通过胡修尧,她已经没有被禁足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面了,但是她仍旧不能出这王府,毕竟对外来说,她因为杖毙了如秋,而被夜无殇罚了禁足思过,那自然是不能出门去的。 “她运气倒是好,江月都没能毒死她!”听说胡依一昏迷不醒的事情,胡婳那几天高兴得连饭都用了几碗,胃口都好了不少,谁知道胡依一居然挺了过去!胡婳每每想起这事儿来,都觉得有些呕气。 “那江姑娘倒是可以利用利用,只不过她如今被七姑娘给发现了,七姑娘对她也有了防备,怕是日后再难找到机会下手了。”灵月颇有些遗憾。 胡婳却浮现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有了防备又如何?她对我不也防备至深,可我还不是差点让她命丧黄泉,事在人为,只要能继续挑拨江月,迟早会有用的,好歹江月也是出身威武侯府。” “娘娘说得是,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奴婢就是了,奴婢一定帮娘娘办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灵月不再像以前那般畏畏缩缩了。 “我身边可多亏有你了,放心,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等我生下皇孙,便想办法帮你讨一个名份。”胡婳从自己头上拔下了一根金钗,顺势就插到了灵月的头上。 第54章满意 灵月受宠若惊的道:“名份的事情,奴婢并不在意,只要能帮到娘娘就好。” 胡婳拍了拍灵月的手,对识趣的灵月又满意了几分。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胡婳发现她那些有关于过去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被胡依一翻出来,所以她除了要想办法除掉胡依一之外,还要增加自己这边的筹码,免得哪天就被夜无殇给舍弃了。 夜无殇作为永和帝的儿子,有着和永和帝一脉相承的疑心病,虽然他对胡婳的怀疑已经比之前小了许多,但是仍旧心存疑虑,又派人去查了一番,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比之前模凌两可多了,一会儿说是胡依一跟赵昆有牵扯,一会儿又说是胡婳。 而最近,有人禀报在京城发现了赵昆的踪迹,并且跟胡婳有来往。 胡婳收到赵昆的来信时,完全就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赵昆不应该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写信给她! 不过慌乱之后,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然后发现赵昆的信里面并没有说什么怀疑她的话,只哭诉了一番衷肠,说他如何九死一生从匪寇手里逃生,又如何身无分文,艰难的来到了京城,来了之后却听说胡婳已经嫁人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又得知胡婳被夜无殇禁足了,日子过得不好,他十分痛心云云。 总之,这一封信让胡婳十分感慨,尤其是如今夜无殇对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的情况下,赵昆的深情就让胡婳格外叹息。 “若是赵表少爷的身世再高些就好了,与娘娘倒是般配,娘娘若是嫁给赵表少爷,定然会被捧在手心,又何至于此,王爷对娘娘……”灵月在一旁颇为可惜。 “行了!我如今已经是周王侧妃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胡婳的语气颇有几分不耐和焦躁,灵月见状便不敢多说什么了。 而胡婳看了这信,也只有一瞬间有些感慨,下一刻,她就写了一封回信给赵昆,说她如今被禁足,出不得府,只能让她的丫鬟去见他,然后跟赵昆约了地方和时辰,然后她又吩咐灵月给胡修尧送信,要胡修尧找人直接去除掉赵昆。 “姑娘……赵表少爷对您一番情谊,苍天可鉴……”灵月颇有些不忍。 “让你去你就去!你要知道,死的如果不是他,就是我!”胡婳面露一丝狠色。 灵月只得点头应下了,神情颇为不忍,看得胡婳的心中越发的焦躁了,但等灵月出了屋子,走到胡婳看不见了的地方之后,灵月微微勾了勾嘴角,趁人不注意,回屋将胡婳写给胡修尧的信给烧了个精光。 然后亲自出府去了一趟胡家三房那边的宅子,见了宋氏,跟宋氏说了赵昆回京城的事情,但是更多的,就没有再说了。 而胡婳回给赵昆的那封信最后却落到了夜无殇的手中。 虽然胡婳的信上并没有些什么暧昧的话,但是对于原本就还对胡婳有几分怀疑的夜无殇来说,单就胡婳跟赵昆有联系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推翻所有之前胡婳说的话。 夜无殇又想起那份信上嘲笑他替别人养女人和儿子的话语,就恨得牙痒痒。 他没有想到胡婳真的就跟别人不清不楚,最关键的是,这件事情还有旁人知道!他还被人写了信来嘲笑! 夜无殇倒也能忍,想起上次他去找胡婳,然后被胡婳忽悠了的事情,夜无殇这一次干脆想来一个“捉奸在床”,这样的话,胡婳就无话可说了,到时候无论他对胡婳做什么,胡修尧都不能有任何异议。 而对于赵昆这个“奸夫”,夜无殇自然也是恨的,只是如今他都不知道赵昆到底隐匿在什么地方,所以他只能将计就计,将这拦下来的信又放回了原处,静等着胡婳和赵昆约好的那一天,然后他再带着人去拿个正着,之后再将赵昆这个“奸夫”给处置了。 结果谁知道到了那一天,夜无殇带着人偷摸出了王府,准备去约定好的地方捉贼捉赃,但却扑了一个空,不仅胡婳那边没有派人来,连赵昆的身影也没有看见。 “难道是他们换了地方?”夜无殇心里有些纳闷,但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从这之后,他一直重点在监视胡婳的院子,保证不可能会有信件之类的东西进出。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任凭夜无殇怎么想,他也不可能想到,胡婳之所以约赵昆是想要杀了赵昆,结果却在灵月那里出了岔子,而赵昆在胡依一的提醒下,也根本没有想过要来赴约。 所以夜无殇注定要是扑一个空了。 不过夜无殇也不算彻底扑空,因为他还遇见了一个“老熟人”——都察院右都御史纪全。 之所以说是老熟人,倒不是因为纪全跟夜无殇有多熟,也不是因为纪全弹劾过夜无殇,而是因为纪全是太子妃的父亲,天然的太子党,和夜无殇属于敌对关系。 而如今夜无殇还在禁足期间,原本应该在周王府思过的夜无殇却出现在了周王府之外,还来了这有几分偏远的地方…… 所以夜无殇发现纪全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躲,但最终还是被纪全给发现了。 于是纪全毫不留情的逮住了夜无殇,抓着夜无殇就是好一顿弹劾,都察院的折子一阵风似的吹到了永和帝的奏案上面,痛斥夜无殇不尊圣谕,不忠不孝。 对此,胡依一高兴得多吃了两碗饭。 “姑娘怎么知道周王一定会去?万一周王没去,那咱们岂不是就一场空了?”鸾音倒是好奇胡依一怎么那么神机妙算,知道夜无殇一定会去“捉奸”,所以放了消息给纪全,让纪宗去那附近逮人,抓夜无殇的小辫子。 “之前咱们给周王放了消息,说胡婳跟赵昆之间不清不楚,以周王的性子,定然是要查证一番的,不管查到的结果如何,短时间之内,周王都不可能放下对胡婳和赵昆的怀疑,我又故意让赵昆在京城露了面,夜无殇肯定会派人盯着胡婳,看看胡婳跟赵昆有没有来往,然后我让赵昆写了信给胡婳,胡婳知道赵昆没死,又见赵昆似乎并不知道他之前被追杀的真相,胡婳估计会再次痛下杀手,为了方便行事,胡婳多半会给赵昆回信,约赵昆去偏僻一点的地方,而这信必然会落到夜无殇的手中,赵昆收到信的时候,发现信有被拆过的痕迹,不就证明了这一点?而夜无殇为了抓住确切的证据,必然是要去蹲守一番,捉贼捉赃,好叫三叔和胡婳无话可说。”胡依一说来简单,但其实这事儿之所以能成,完全基于胡依一对夜无殇和胡婳的了解,知道胡婳会对赵昆再下杀手,知道夜无殇多疑,会劫走胡婳的信,还会去“捉奸”。 听胡依一说罢,鸾音就只剩下满脸的崇拜了。 “姑娘似乎很了解周王?”玳瑁有些疑惑,胡依一了解胡婳她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胡婳还会这么了解夜无殇? 胡依一却轻轻笑了笑,没有打算要解释。 玳瑁也就识趣的没有多问这个,只问起了另外的事情:“不知道这一次周王殿下能想出什么理由来脱身。” 上一次夜无殇来了一出以死证清白,成功打消了永和帝的怀疑,也从夜绍被刺杀一事中脱身了,但是这一次,夜无殇在禁足期间被御史抓住外出,于公来说是抗旨不尊,于私来说就是不尊父令,往严重了说就是不忠不孝。 这种直接被当场抓住的事情,看夜无殇如何脱身。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皇上怎么想了。” 若是永和帝觉得这事儿是个小事,那就算整个都察院都弹劾夜无殇,也可以被永和帝一句“家事”给带过去,可若是永和帝觉得这事儿是个大事,夜无殇这一次不听他的话乖乖禁足,那下一次是不是就能无视他的命令,肆意妄为?帝王,最讨厌的就是旁人挑战他的帝王权威,所以一旦永和帝往这个方向想了,那夜无殇这一次就不能被轻轻放下了。 不过胡依一是不会让永和帝不多想的。 早在计划这件事情的时候,胡依一就去千金阁找了陆景湛,将她的计划说了,夜稹在宫里也有势力,所以胡依一想让陆景湛配合她,在宫里让人给永和帝吹吹枕边风,让永和帝对这次的事情有些别的看法。 所以这一次夜无殇被永和帝狠狠地斥责了一番,罚夜无殇去保定府修皇陵去了,连裴贤妃求情都没有用,永和帝已经下定了决心。 而夜无殇这一次自然不可能再来一出什么以死证清白的事情,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从他被纪宗发现开始,他就暗地里让自己的人上奏,说这是家事,让那些御史不要小题大作,之后夜无殇也没有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 谁知道永和帝就像疯了一样的,居然罚他去修皇陵! 鬼知道那个皇陵要修多久,永和帝的陵墓才开始修建,若是慢一点,修个十年八年,修到永和帝寿终正寝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夜无殇在听到永和帝略带冷意的说出让他去修皇陵,好好修身养性的时候,他是有一瞬间慌张的,尤其是永和帝还反问了一句“你不想去?”,夜无殇就知道,若是他再反驳,或许就真的要修一辈子的皇陵了。 于是夜无殇只能乖乖领旨。 夜无殇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最恨的自然是纪全和太子这对翁婿,其次就是赵昆和胡婳了,毕竟若不是胡婳和赵昆弄出这些事情来,他又怎么会为了“捉奸”而出王府,又怎么会被纪全给抓住! 所以夜无殇领了去修皇陵的旨意之后,怒气冲冲的回了自个儿的周王府,然后就直接冲到了胡婳的院子。 夜无殇被弹劾的事情胡婳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胡婳现在根本就顾不上这个事情,她更关切的是,赵昆那边的事情到底如何了,为什么她没收收到任何消息?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赵昆那边的事情肯定没成,所以胡婳还有些着急,赵昆一天不死,她就一天放不下心来。 第55章 临走之前 结果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赵昆的事情,夜无殇那边的事情结果就出来了,夜无殇居然被罚去修皇陵了! 胡婳还在震惊中,夜无殇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王爷,您来了。”胡婳的脑子都不用想,见到夜无殇就立马换上了一副贤惠的面孔,替夜无殇打了帘儿,让夜无殇进来。 “王爷,您带妾身一起去保定府吧!”胡婳含情脉脉的看着夜无殇。 虽然夜无殇今日依旧阴沉着一张脸,但胡婳并没有多想,以为夜无殇是因为去修皇陵的事情而不悦,就赶忙轻声抚慰夜无殇。 这倒是让夜无殇很意外。 其实夜无殇一点也不了解胡婳,他跟胡婳之间,他至今都觉得是因为被胡依一算计了才会变成如此,若不是因为胡婳是胡修尧的女儿,肚子里又怀了他的孩子,他未必会娶胡婳。 所以如今他正心烦意乱,听了胡婳这话,心中倒有几分妥帖。 他身边的女人,裴文玥就不用说了,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只会哭闹,纵然也是关心他,但他只会觉得聒噪,而裴贤妃,也会觉得是因为他行事不够妥帖,所以才会被纪全抓住了小辫子,总之,不会有人像胡婳这样,不吵也不闹,甚至什么都不问,只说要跟他一起去保定府。 夜无殇的神色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胡婳见微知著,赶忙怯怯地对夜无殇道:“妾身也帮不上王爷什么忙,只想去陪着王爷,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便是有天大的事儿,也无妨的,还望王爷不要嫌弃妾身。” “你还怀着孩子,去那儿做什么,留在府中好好养胎便是。”夜无殇难得跟胡婳说这样的话。 胡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婉了,她甚至还握住了夜无殇的手,柔声道:“王爷就带妾身去吧,以前妾身自知地位卑微,从不敢对王爷有任何奢望,但如今既然阴差阳错成了王爷的人,妾身斗胆,只想好好陪着王爷。” 说罢,胡婳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夜无殇的手上,目光温柔如水,情意深深。 这一瞬间,夜无殇感觉胡婳的眼中只有他,这让他的心不可抑制的有几分雀跃。 但夜无殇是个何其冷静的人,方才的雀跃也只有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带了几分审视,问胡婳道:“赵昆联系过你了对吧?!” 胡婳一听到赵昆这个名字,心中的警惕立马就上升到了最高,心也高高的提了起来,但依旧不动声色地问:“王爷说什么?赵昆?赵家表哥?” 瞧着胡婳这幅故作不懂的样子,夜无殇突然有几分腻歪,方才缓和下去的神色,立马又变了回去:“你给赵昆写的信,本王瞧见了。” 这下子胡婳是彻底的慌了,她突然想到,赵昆那边的事情之所以没成,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信被夜无殇扣下了,所以赵昆根本就没有收到! 不过胡婳毕竟是胡婳,又不是江月那等小白兔一样的性子,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又恢复了冷静,对夜无殇解释道:“是呀,我收到赵表哥信的时候也挺惊讶的,他跟妾身说,他已经知道了七妹妹买凶杀他的事情,但是七妹妹是堂堂将军府的姑娘,他奈何不得,所以就想到了妾身,想和妾身合作,对付七妹妹……” 说罢,胡婳自顾自的惨笑了一声:“王爷也知道,妾身对七妹妹是有怨恨的,所以才想着利用赵表哥,毁了七妹妹的名声,所以才约了赵表哥,想跟他商议一番,至于为何瞒着王爷,还不是因为王爷从前对七妹妹有意,我怕王爷知道妾身有这个心思,会拦着妾身……” 胡婳说完,还默默地在一旁垂泪。 这一番解释完全合情合理,毕竟夜无殇没有看到赵昆给胡婳写的那封信,而胡婳写给赵昆的那封信上一句暧昧的话都没有,夜无殇闻言也觉得甚为合理,起码表面上他找不出任何破绽来,于是这次的质问又只得作罢。 但是这天,夜无殇却难得的歇在了胡婳的院子里,这还是自从郑弘的事情之后,夜无殇第一次留宿在胡婳的院里。 虽然夜无殇留下,夜里也是灵月伺候夜无殇,但是对于裴文玥来说,灵月伺候夜无殇就等于是胡婳伺候夜无殇。 裴文玥嫁进来之后,发现胡婳根本不得夜无殇的宠,哪怕是怀着身孕,夜无殇都不会去看上一眼,如此,裴文玥的心气总算平和了几分,而另一边裴贤妃又在耳提面命,让裴文玥不要对胡婳的肚子起任何心思,所以这一来二去的,裴文玥倒也没有想过要对胡婳如何。 但自从夜无殇被罚去修皇陵到夜无殇出发前的这四五天里面,夜无殇夜夜都歇在胡婳的院子里,就连白日里也都陪着胡婳吟诗作对,听说甚至夜无殇甚至还为胡婳做了小诗,赞扬胡婳蕙质兰心,容貌旖旎。 裴文玥气得打碎了两三套瓷器才勉强压住了自己的嫉妒,听了自己奶娘的劝,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请夜无殇来用饭,但夜无殇却说他跟胡婳早就说好了一起用饭,就不去了。 裴文玥这下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冲到了胡婳的院子里,而夜无殇和胡婳正在用饭,夜无殇甚至在喂胡婳喝汤。 那一瞬间,裴文玥的怒气直冲脑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掀翻了桌子,纵然夜无殇和胡婳躲得快,但桌子上的那些汤水,还是溅了不少在两人的身上。 夜无殇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裴文玥这么一通大闹,最后得来的是被禁足三月,然后管家权还被交了出去,落到了胡婳的头上。 胡婳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捡这么大一个便宜。 对于这些天夜无殇对她的态度,胡依一其实是有些疑惑的,毕竟她都嫁进来好几个月了,夜无殇对她一直都很冷淡,怎么最近突然就…… “娘娘且宽心,王爷对您好,这不是好事儿嘛!”灵月宽慰着胡婳,“您如今还怀着小主子呢,可别想太多了。” 胡婳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多想了。 而裴文玥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任由夜无殇处置了,一直在哭闹,最后夜无殇在临走之前还是去看了一下裴文玥。 “你也知道,如今我膝下还没有子嗣,但太子都已经有三个儿子了,所以我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得不对她好些,起码也要等到她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再说,放心,这周王妃的位置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夜无殇宠溺的揉了揉裴文玥的头,像多年以前一样。 最后,夜无殇还是解了裴文玥的禁足,只是这王府的中馈却还是让胡婳在管着。 然后夜无殇就去了保定府。 “王妃,那谢侧妃不就仗着有个孩子,所以才敢在王爷走之前霸占着王爷不放手嘛,若不是她那几日日日霸占着王爷,说不定您也能怀上孩子呢,到时候哪里还需要看她的脸色……”裴文玥的侍女莺草有些替裴文玥打抱不平。 “且忍她一忍,等她生下孩子,只有她的苦头吃。”裴文玥还记着夜无殇临走前跟他说的这个孩子的重要性。 莺草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哟”了一声,见裴文玥不解的看着自己,莺草才继续道:“王妃呀!奴婢知道您心善,可是您也不想想,王爷既然这么看重这个孩子,那等到这个孩子生下来,这府中哪里还会有您的位置?母凭子贵的道理您不是不知道,难道您忘了夫人这么多年来收的苦楚吗?!” 莺草说的是裴文玥的母亲裴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生下儿子,反倒是有个姨娘生下了儿子,这么多年来,那个姨娘就凭着儿子,在裴家后院作威作福,裴夫人为此一直郁郁寡欢。 一想到裴夫人这么多年来过的日子,裴文玥打了一个激灵。 不,她不能和母亲一样,憋屈的过这么多年,夜无殇越是看重胡婳肚子里的孩子,她就越不能让这个孩子生出来,日后骑在她孩子的头上! 莺草瞧着裴文玥已经明白了过来,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需要在后面的日子里,时不时拿胡婳的孩子出来刺激一下裴文玥就可以了。 不过莺草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那就是夜无殇为何要让她这么做。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既然夜无殇吩咐了,莺草自然是要将这件事情给办妥的,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莺草一直都在裴文玥身边有意无意的挑拨着裴文玥和胡婳的关系。 其实都不用莺草如何挑拨,如今裴文玥身为正妃,却没能得到掌管中馈的权利,而胡婳野心也不小,接过了周王府的中馈之后,到处收买人心,安插自己的人手,裴文玥去领些吃穿用度都要看胡婳的脸色,裴文玥能忍才怪。 周王府发生的事情,胡依一虽然知道得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所以当胡依一听说胡婳“流产”了的时候,也不算太过于惊讶。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印证了她的一个猜测,尤其是她让人仔细打听了一下莺草这个人之后。 “胡侧妃流产的事情居然跟周王有关系?!”鸾音听了胡依一的猜测之后惊呼出声,脸上满是惊讶。 “表面上看,这件事情是裴文玥干的,可是裴文玥嫁给夜无殇都这么久了,既然她都没有趁着前三个月胎还没有坐稳的时候害胡婳,那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对胡婳下手?”胡依一挑了挑眉,对于这件事她了然于心。 “那不是因为胡侧妃抢了周王妃的管家权,周王妃一气之下就……”鸾音不了解夜无殇,所以想得更简单一些。 “表面上看来是这样没错,但是……”胡依一嗤笑了一声,“你看,咱们都认为是裴文玥不忿胡婳得了掌管中馈的权利,所以才对胡婳出了手,估计所有的人都会这样认为,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裴文玥干的,所以也不算冤枉了她。” “姑娘您这样一说,奴婢越发弄不明白了。”鸾音越听越迷糊。 第56章矛盾 “姑娘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确实是周王妃下的手,但若是没有周王殿下在其中运作,周王妃不一定会对胡侧妃下手。”玳瑁替胡依一解释了一句。 胡依一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你们不觉得周王临走前解了裴文玥的禁足,但却依然让胡婳掌管这中馈这件事情有些奇怪吗?就像是故意在挑起这两人之间的矛盾一般。” 鸾音听胡依一点拨了一句之后,倒也明白了过来:“周王明明之前都不怎么喜欢胡侧妃来,听说去胡侧妃院子里都去得很少,但他临走的那几天却几乎时时都在胡侧妃那边,连周王妃请他过去他都不去,倒像是刻意表现出他很宠爱胡侧妃一般,难道真的像姑娘说的那样,这一切其实都是周王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周王妃和胡侧妃之前的矛盾?可周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后院起火对周王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这都是因为胡婳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啊……”胡依一勾了勾嘴角。 玳瑁了然了几分,也轻笑了一声:“周王是因为觉得胡侧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才想要利用周王妃将这个孩子除掉,不让胡侧妃生下来?” “准确的说,周王自己也不确定胡婳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不然你以为胡婳还能安然无恙的留在周王府?毕竟三叔还在他身边做事,他又没有抓到确切的证据,若是强行让胡婳流产,站不住脚,他怕日后三叔心里会有芥蒂,想来想去,也只有利用裴文玥了。”胡依一嘴角嘲讽的意味越发的明显。 夜无殇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你好,可不一定是真的好,也许还有可能是为了麻痹你,然后好在背后捅你一刀,让你叫不出来疼的那种。 上辈子的时候,胡依一觉得夜无殇对裴文玥很好,好到让她嫉妒,但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说到底,在夜无殇心中只有他自己和他的雄图霸业最重要,至于其他的,尤其是女人,在他眼中,毫无份量,只有能利用和不能利用这点区别。 “这……”鸾音说不出话来了,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事儿才好。 “可怜周王妃和胡侧妃,经此一事之后,必然成了死敌,到时候整日里斗得死去活来,乌烟瘴气的,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她们的枕边人一手导致的。”玳瑁叹息了一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胡依一对裴文玥和胡婳是完全同情不起来的,她只想接下来好好看着裴文玥和胡婳去斗,把上辈子她没能看到的戏看足了再说。 “胡侧妃也是自作自受,要不是她妄想害姑娘,也不会有今天!”青黛插了一句话。 裴文玥害得胡婳“小产”的这件事情,起因还是因为胡依一告诉了夜无殇,有关于胡婳和赵昆的事情,否则的话,夜无殇也不会怀疑胡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从而想出这么一个招数来,而胡依一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胡婳之前利用江月要害胡依一。 所以青黛才会说胡婳这是自作自受。 “如今胡侧妃的精力应该都在周王妃身上去了,一时半会儿的,怕也是顾不上咱们这边了,咱们倒是能省心些了。”鸾音捂笑。 胡依一也跟着笑了。 事实上,胡婳最近还真的顾不上胡依一了,毕竟胡依一那边都是一些陈年烂账了,一时半会儿得也算不清,但是裴文玥这边不一样。 裴文玥拿住胡婳小产的理由,进宫去找了裴贤妃,将周王府的中馈从胡婳手中夺了回去,所以现在胡婳正全力在找裴文玥害她的证据,若是她能找到确切的证据,还能扳倒裴文玥,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皇孙,谋害皇孙的罪名,倒是够让裴文玥喝一壶了。 但是等胡婳稍微查到了一点线索之后,却又有另外得事情绊住了胡婳的脚——灵月怀孕了。 夜无殇临走前的那几天都歇在胡婳的院子,但是胡婳怀着身孕,不能和夜无殇同房,所以那几天都是灵月伺候的夜无殇,所以灵月怀上了也算正常。 但是灵月却有些不安,毕竟胡婳是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她若是没有怀孕,胡婳为了固宠,只要她恭敬一些,胡婳不至于对她太不满,但她怀有身孕可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在胡婳如今小产了的情况下。 灵月甚至觉得胡婳最近看她肚子的眼神都有些不对,看得她心惊胆战。 “你运气倒是不错,这就怀上了。”胡婳的神色淡淡的,但却一直有意无意的在看灵月的肚子,好像要将灵月的肚子看出一个窟窿来一般。 灵月虽然心里有些怕,但面上却带了笑:“娘娘,奴婢觉得这孩子应该是娘娘得才对,您想想,您失了小主子,奴婢这就怀上了,这肯定是小主子知道自己有危险,所以另外给自己找了个地方,等他生下来,你抱过去就是了。” 胡婳闻言,心神一动。 她自然不会相信灵月说的什么这个孩子就是她失去得那个孩子的鬼话,横竖她要的只是一个孩子,至于这个孩子是她生的还是灵月生的并不重要,到时候等灵月生下孩子,她再杀母留子也就是了。 她还不用受怀孕的苦楚,何乐而不为。 这般想着,胡婳心里的那股杀气很快就消散了。 灵月对胡婳何其了解,见状就知道她自己暂时安全了,不由松了一口气,至于生下孩子之后的事情,那就等之后再说吧。 灵月怀孕的事情,影响的自然不止胡婳,还有裴文玥。 不过胡婳小产时候,裴文玥就被裴贤妃叫进宫去骂了一顿,只不过裴文玥死活不承认是她对胡婳下的手,裴贤妃也无可奈何,只是警告了一番裴文玥。 如今灵月怀孕,裴文玥暂时还不敢有任何动作。 莺草都有些替裴文玥着急:“王妃,若是那灵月生下了孩子,王爷肯定会给她一个份位的,她又和胡侧妃一个鼻孔出气,到时候这王府哪里还有您的一席之地?” “不急,有人比咱们更急的。”裴文玥倒是难得的冷静了一次,没有听莺草的挑拨,因为她觉得胡婳会比她更着急才是。 但是裴文玥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胡婳对灵月下手,反而两个人还跟从前一样,看上去似乎毫无芥蒂。 裴文玥早就就猜到了胡婳打的主意,但她依旧不着急。 但是莺草却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她不希望灵月生下孩子来:“王妃,等到那灵月生下孩子,胡侧妃将孩子抱过去养,那这孩子跟胡侧妃生出来的有什么两样?您怎么就不着急呢?等到王爷回来,您再生下孩子,也比胡侧妃那边的年岁小,况且王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裴文玥嗤笑了一声,颇有几分不屑的道:“灵月生下的孩子,胡侧妃可以抱过去养,难道我就不行了嘛?按规矩,本就该我抱来养,胡侧妃还能争得过我?” 莺草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周王府这边就陷入了一股子诡异的和谐中,好似大家都在等什么,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大家彼此之间一直都很和睦。 四月的时候,胡依一收到了夜稹从福建承宣布政使司那边送来的信,说那边的事情一切都还算顺利,即便有一些刺头也都被他给解决了,如果不出意外的,顶多半年,他就能回来了。 “这些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最开始居然打算对我用美人计,那些美人长得都还没有我好看,更别说和你比了,我一个都看不上,若是他们把你请去用美人计的话,那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胡依一看着信,笑着哼了一声,她隔着信,仿佛都能看到夜稹写这段话时的神情,定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看得你面红耳赤…… “这边的形势确实有几分复杂,若不是早些年的时候我部署了一番的话,估计如今也会束手无策,这里除了倭寇之外,还有水匪,他们和当地豪族勾结,扰得百姓不得安宁,但是这边的官府又压不住这些当地氏族,所以这些年越发的乱了,我我如今只能暂时压着这些人,杀鸡儆猴,等日后有机会了,再来好好整治一番……” 胡依一看到这儿,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燕如今看着是繁花似锦,国泰民安,但实际上也有不少的内忧外患,可皇室只想着勾心斗角,皇子们整日里忙着争权夺利,而永和帝则高坐钓鱼台,看这些皇子们斗个头破血流。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永和帝还任人唯亲,亲小人远贤臣,不断地打压武将势力,抬高文官的地位,甚至还十分多疑,对手握重兵的这些武将全都十分猜忌。 看完了夜稹的信之后,胡依一略微有些忧愁,想要回信,但却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最后就回了一个“祝安,望早归”便没了下文。 当夜稹在千里之外收到这封八百里加急的信时,还有几分高兴,但当他看见信里居然只有五个字的时候,脸色微微有几分发青。 好在跟着信屁股后边儿来的还有许多胡依一给夜稹准备的东西,诸如衣裳、药物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胡依一亲自给夜稹绣的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一些晒干了的合欢花。 如此,夜稹才算高兴了两分,将荷包赶忙就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傅定阳一进门就看见了夜稹腰间那个荷包,再看看夜稹那高兴的样子以及前段时间夜稹吩咐人送回去的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如今傅定阳也不敢多嘴了,毕竟在他说了要对胡依一不利的话之后,夜稹不放心他,便将他一起带走了,留了对胡依一意见最小的陆景湛在京城,但是来了这边之后,夜稹却将他晾了许久,还是最近才开始让他做事,所以他现在只能当看不见。 但就夜稹那高兴和故意显摆给他看的样子,他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至于嘛,不就是一个荷包……”傅定阳还是没忍住酸了一句。 第57章失踪 “她如今身边没什么得用的人,你又对她一片痴心,她巴不得你这会儿凑上去为她所用。”胡依一还能不知道胡婳,若是如今夜无殇还在京城,胡婳肯定是选择杀人灭口,免得夜长梦多,但是如今夜无殇去了皇陵,胡婳又在周王府被裴文玥给压得死死的,赵昆现在送上门去,胡婳哪有不利用的道理。 “万一呢?万一她二话不说就想对我动手呢?!”自从上一次死里逃生之后,赵昆就格外的胆小,等闲不愿意冒险。 “难道你就不想报仇?”胡依一挑了挑眉。 赵昆冷笑了一声,微微有些狡猾的道:“你跟她是宿敌,有你在,我还怕报不了仇?可不要告诉我你会放过那个女人!” “我确实不会放过她,这不,我如今不是来找你合作来了吗?既然有共同的敌人,那咱们就是盟友,更何况,我还救了你的性命,又白白养了你这么久……”胡依一微微抬眸,扫视了赵昆一眼,带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找我合作?说的得好听,分明就是利用我!”赵昆颇有些愤愤不平。 “你应该感谢你还有利用价值,否则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下你?我可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胡依一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微微含了些讽刺的意味。 赵昆有几分难堪,但还是破罐子破摔的问胡依一:“如果我不按你说的做呢?!” “一个荷包确实不至于,但总比你连个荷包都没有的好。”夜稹咧嘴一笑。 傅定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个还没熟的酸果子,心里微微有几分发酸。 夜稹那边是个什么反应,胡依一暂时还不知道,如今夜无殇去了保定府修皇陵,胡依一便开始安排赵昆和胡婳接触。 “这能行吗?你别忘了,她可是想杀我!”赵昆死活不肯按照胡依一说的去做。 “那我就告诉周王,你的行踪。”胡依一嘴角的笑意看得赵昆心中发凉。 “你难道就不怕我被周王抓了之后,告诉周王,我想跟胡婳其实是清白的,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算计他?!”赵昆也露出了几丝狠意。 胡依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好几声:“我跟周王之间,原本就有宿怨在,他就算知道这事儿又如何?我对上他,有自保的能力,可是你有吗?” 赵昆沉默了,最后只能不甘心的点了头,照胡依一说的去做。 安排好赵昆这边的事情之后,胡依一就听说江月出了事儿,这事儿还是向知婉特意来胡家问胡依一最近有没有看见江月,胡依一才知道的。 郑弘出了事情之后,江家就打消了跟郑家结亲的念头,而江月今年也要及笄了,所以江家打算给江月定一门亲事。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江月给知道了,江月就在家中大闹了一场,说除了郑弘,她谁也不嫁,于是威武侯夫妇只得一边将江月关了起来,然后一边抓紧时间给江月将婚事定下来。 谁知道江月居然打晕了去送饭的丫鬟,然后扮作了丫鬟逃出了府去,等下人发现的时候,阖府上下都已经找不到江月的踪迹了。 威武侯府也不敢声张这件事,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得出去找人,只能派人小范围的先找了江月平日里爱去的地方,但是都没有找到任何踪迹,最后不得已,找上了和江月交好的向知婉,让向知婉帮忙找一找。 所以向知婉才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她也没能找到人,她想到谢依子向来聪慧,指不定能知道江月跑到哪里去了,所以才有了向知婉来胡家找胡依一帮忙的事情。 “阿七,我知道之前江月对你不住,你能大度的放过她已经是极好的肚量了,我本不应该拿她的事情来烦你,但我确实想不到她究竟能去哪里了,你就当是帮帮我,行吗?”向知婉面对胡依一的时候,总有几分羞愧,尤其是她这一次还是为了江月的事情来劳烦胡依一,这让她觉得更加难为情了。 “我自当尽力而为。”胡依一点了点头。 她倒是没有想到江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抗婚然后离家出走。 既然应承了向知婉,胡依一当即就猜测了几个地方:“既然江月是因为郑弘而离家出走的,那就先去郑家找找……” 向知婉叹了一口气道:“早就去找过了,郑家那边也没有见过她。” “问问郑家将郑弘送去了哪里吧,她既然是为了郑弘才做出这样的事情,那肯定是去找郑弘去了。”胡依一又继续道。 “已经派人往郑弘那边去了,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向知婉叹了一口气,微微有些着急。 “那我再让信得过的人秘密的找一下吧,兴许她没那么大胆,根本就没有出京城呢。”胡依一对江月的了解自然不如向知婉,只不过向知婉既然都求上门来了,胡依一自然也不可能没有表示。 不过胡依一怎么也没有想到,江家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的江月,居然会出现在她面前。 “去威武侯府,就说江姑娘来了胡家,让他们来人将江姑娘接走。”胡依一看到江月的第一眼,就是吩咐人去江家,她可不想和江月有过多的牵扯,谁知道江月会不会突然发疯。 “你不许让人去江家!”江月见胡依一跟身边的丫鬟耳语,就知道胡依一是要去通知江家,便立马呵斥了一声。 胡依一冷漠地看了江月一样,让青黛不用管江月。 江月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直接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梗着脖子威胁道:“你若失敢去江家报信,我就死在你面前。” 青黛不敢动了,看着胡依一无声地询问。 胡依一却笑出了声:“江姑娘真是可笑,居然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你别忘了咱们之间还有恩怨在,你若是死在了这里,我只会拍手称快。” 江月面露愤恨,但随即又想起胡依一向来吃软不吃硬,便丢掉了刀,扑通一声跪在了胡依一面前。 “阿七,是我错了,我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被胡婳挑拨了,所以才对你做出那般猪狗不如的事情,你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所以求求你,再帮我一次吧!”江月哭道。 胡依一却完全不为所动,鸾音却有些忍不了了,她忍不住出声道:“江姑娘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姑娘之前不跟你计较还有错了?是不是我们姑娘跟你计较了,你今日就不会来求她了?再说了,江姑娘有父有母,什么事情还用求到我们姑娘这里来?” 面对鸾音的讽刺,江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很想拔腿就走,但想到近来她说的苦楚,还是忍了下来,继续对胡依一哭道:“阿七,求你帮帮我我吧!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胡依一倒是开了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江月闻言,面露喜色,赶忙仰着头对胡依一道:“求你送我去凤阳府,我要去找弘哥哥……” 胡依一了然于心了,原来郑弘去了凤阳府,而凤阳府离京城并不算近,江月又是偷偷跑出来的我,身无分文,根本去不了,所以才求到她面前来了。 胡依一先将江月给拉了起来,毕竟一会儿江家若是来人了,瞧见江月还给她跪着,定然是不悦的。 江月也不想给胡依一跪着,所以也就顺势站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胡依一:“你答应帮我了?” 胡依一只能先稳住江月,所以点了点头:“你先跟我回胡家吧,我总得安排一下子。” 江月觉得胡依一说得有理,也就没有抗拒,跟着胡依一回了胡家去。 但是江月并没有等到胡依一安排的派人送她去应天府,而是等来了江家的人。 看到江父的第一眼,江月的反应就是跑,但这是在胡家,胡依一又早有准备,所以江月怎么可能逃脱出去,所以江月最终还是被江家给带回去了。 临走,江月恨意深深的对胡依一道:“胡七!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还要害我!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胡七!我恨你!” 面对江月的指责,胡依一一脸淡漠,理也没有理江月,反而对江夫人道:“江姑娘之前听了周王侧妃的挑拨谋害于我,这件事情,我没有跟她计较,但希望江夫人日后多注意一些,别再让江姑娘别人利用了,至于具体情况,您可以去问向姑娘。” 虽然江夫人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但就胡依一这几句话,就足够吓到江夫人了,还有胡依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江夫人有一种想要跪在她面前谢罪的感觉,于是江夫人颇为羞愧的道:“多谢胡姑娘海涵了,此事江家一定会给胡姑娘一个交代的。” “给我一个交代倒是不必了,我只是提醒夫人,江姑娘性子单纯,她如今对我又十分不满,所以不要被人利用了才好。”胡依一从头到尾神色都十分平淡,连眼角都没有抬一下。 江夫人几乎掩面而逃。 没多久,胡依一就收到了江家送过来的厚礼。 “这江夫人倒还算拎得清。”鸾音点了点礼单,发现江家送过来的礼颇为丰厚,称赞了江夫人一句。 “咱们姑娘先是放了江姑娘一马,前两天又帮江家找回了江姑娘,江家肯定要好好感谢咱们姑娘一番的。”玳瑁笑着补了一句。 “都收起来吧。”胡依一看也没看那些东西,就让人收了起来,江家送来的东西,她可不敢用,毕竟上次那白玉簪子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了。 谁知道江月的事情居然还没完,胡依一这边才收下了江家的谢礼,还有江夫人说过两日来拜访的拜帖,那边江月居然又逃跑了出去! “这江家也太不小心了吧,江姑娘都跑过一次了,她们居然还没有看住了……”鸾音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有什么,只要江月回去之后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一定会改过自新,再扮上几日乖巧,江夫人就一定会放下戒心。”若是真要算计,做父母的哪里能算计得过子女。 第58章怎么想的 “不过这也不关咱们的事情,毕竟这一次江姑娘肯定不会来找咱们了。”玳瑁捂嘴笑。 “也不知道这江姑娘是怎么想的,那郑二公子之前分明都一心惦记着五姑娘,她还这边念念不忘,为此还闹出了这么多事情来,可真是……”鸾音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了,只叹息了一声。 “大概他们上辈子有解不开的缘份吧!”胡依一轻轻笑了一声,便将这件事给丢开了。 但是江家这一次找江月找了许久,就差将整个京城翻过来找一遍了,就连凤阳府都派人去了,依旧没有找到江月的踪迹。 直到一道圣旨到了江家,江家才弄明白江月到底去了哪里。 江月在跑出江家之后,居然遇到了微服私访的皇帝,然后被皇帝给看中带走了,圣旨下到江家的时候,江月已经成了宫里的婕妤娘娘。 这一次,连胡依一都惊讶了。 “皇上再大几岁都可以当江月的祖父了,她居然……”林沅蓁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 “这事儿估计也不是她能决定的,毕竟她一心念着郑弘,又怎么会对皇上自荐枕席,也只能说她运气不好,偏偏就遇上了皇上,还被看上了。”胡依一倒不觉得是江月是想要攀龙附凤,毕竟就算要攀龙附凤,也该选那几个皇子才是。 胡依一这话倒是说到向知婉心坎里边去了,她也赞同胡依一的看法,忧愁的道:“这宫里的日子可不比在外面,听说她又颇得宠爱……指不定多招人嫉恨呢……也不知道她如今可后悔……” “皇上既然这般不管不顾的要册封她为婕妤,想必是喜欢她的,所以她入宫受宠也是意料之中,至于后不后悔,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胡依一倒没有这个空闲去同情江月。 不过她觉得江月应该是后悔的,毕竟这宫里哪里会是那么好待的,若是宫里好,胡皇后也不至于从来都不留胡依一在宫中留宿,也不至于若非必要,否则决不宣胡依一入宫了,不就是因为宫里人心复杂,怕胡依一遇见麻烦吗? 如今江月倒好,直接一头栽了进去。 诚如胡依一所想,江月确实是后悔的,可惜她后悔又有什么用,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她都已经是婕妤了,郑弘只能成为她可望而不可得的存在了。 不,她连望都望不到。 被强迫进宫的江月,对于强迫她的老皇帝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只是因为对方是皇帝,她无可奈何罢了,所以每一次永和帝去江月的宫里,江月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对永和帝也爱答不理。 刚开始永和帝还愿意哄着江月,时间长了永和帝也没有耐心了,决定晾一晾江月,让她知道在宫里若是没有他得宠爱,会是什么样! 所以之后接着半个月,永和帝都没有再出现在江月的宫里,也没有提起过江月,江月的日子就难过了起来,宫里的吃穿用度都被人克扣,甚至连她身边的宫人都被人给教训一番,把江月的面子狠狠的踩了下去。 江月去找胡皇后做主,但是被胡皇后一句“如今是裴贤妃在管这些”给打发了,而裴贤妃也只是表示一定会查到底是谁克扣了江月的用度,然后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那个教训她宫人的宫妃也就罢了。 江月气得浑身发抖,却毫无办法。 终于,江月向永和帝低了头,不再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知道永和帝喜欢的就是她身上这股天真可爱的劲儿,所以一直在永和帝面前表露自己的不谙世事的一面,偶尔也会跟永和帝闹闹脾气,但都控制在永和帝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如此,永和帝倒是越发的宠爱江月了,没多久,江月就从四品的婕妤变成了三品的芳仪,将当初那些趁她失宠就踩她的宫妃统统都教训了一番,而那些人根本就不敢吭声之后,江月第一次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随着江月在宫里步步高升,原本已经慢慢没落了的威武侯府也渐渐复苏起来,所以胡依一也没想到江夫人居然还会上门来找她,而目的居然是想通过她去拜托宫里的胡皇后照顾一下在宫里的江月。 胡依一闻言,险些没笑出声来,她终于知道江月的天真是继承的谁了,可不就是眼前这位江夫人。 “江夫人,且不提江姑娘,不,且不提之前江芳仪加害我的事情,就说江芳仪近来在宫中,没少跟皇后娘娘做对的事情,我觉得与其您来跟我说让皇后娘娘多照拂江芳仪,倒不如您多劝劝江芳仪,让江芳仪高抬贵手,放皇后娘娘一马。”胡依一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大抵是江月因着之前的事情记恨她,所以进了宫之后,仗着得宠,屡次冒犯和挑衅胡皇后,完全不将胡皇后放在眼中。 江夫人被胡依一的话臊红了脸,她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这一点倒是比江月识趣。 “江芳仪因为上次我给您通风报信,阻了她去凤阳府的事情而怨恨于我,毕竟若不是我阻拦了她,她可能就不会有第二次逃跑然后遇见皇上的事情,所以她心里定然是怨恨我的,否则不会恨屋及乌,对皇后娘娘也这般不尊敬,”胡依一冷哼了一声,“江夫人觉得这件事应该怨我吗?” 江夫人活了这么多年,倒是比江月要明事理一些,听胡依一这么问,江夫人赶忙摇了摇头,羞愧的道:“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你的头上的,是我们没有将江月教好……” 说着,江夫人的眼中还有了泪花。 “所以,夫人还是多劝劝江芳仪吧,宫里人心复杂,光靠着皇上的宠爱,很难长久,若是她识趣,我会托皇后娘娘照拂一二的,若是她继续找皇后娘娘的麻烦,那我不会对她客气的。”胡依一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江夫人被胡依一身上释放出来的和杀意给吓到了,她也不知道明明胡依一就是一个小姑娘而已,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危险气息…… 送走了江夫人之后,胡依一就去了一趟千金阁,让陆景湛多留意江月那边,尤其是密切注意江月对胡皇后的动作,胡皇后在宫中原本就被裴贤妃分了权,如今再去一个跟她做对又得宠的江月,胡皇后在宫中的日子怕是比之前更难。 想到此,胡依一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放过了江月,若是她那一次跟江月死磕到底,或许就不会有这后面的事情了。 “放心,一个芳仪而已,何况年纪又小,成不了气候。”陆景湛倒是让江月宽心。 “我这不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江月那个人,不能以常理论之。”胡依一抿了抿唇,谁知道江月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从江月因为郑弘的事情而怨怪她开始,胡依一对江月这个人就敬而远之了,谁知道后来还会出这么多的事情。 江月冲着她来,她并不怕,可若是江月冲着胡婳去,胡依一就有些担忧了,她怕胡皇后因为她的缘故,而遭到江月的报复,若是胡皇后真的因为江月而出了什么事情,胡依一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宁,所以才防范于未然,找上了陆景湛。 “行,我都记下了,一定会将江芳仪盯紧一点的,五嫂放心。”陆景湛说罢,还朝胡依一眨了眨眼。 胡依一被陆景湛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五嫂”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那就麻烦陆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五哥临走前交代了,只要是五嫂的事情,一定优先给办了!”陆景湛拍拍胸脯,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戏谑的神色。 胡依一几乎落荒而逃。 “看来我这位五嫂,也挺有趣的。”胡依一走了之后,陆景湛笑着对公孙彦道。 公孙彦却板了一张脸,训斥陆景湛道:“什么五嫂,别胡说八道!” 陆景湛说了笑容,撇了撇嘴道:“就五哥那样子,这事情难道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们难道还能将他劝住不成?既然都这样了,你们何必害不承认,我瞧这胡姑娘也不错,不是一味的心狠手辣,这不,人家还担心在宫里的姑姑受自己的牵连,想办法帮忙呢!” 公孙彦冷笑一声道:“你五哥那是少年心性,我们不让他做的事情,他非要做,我现在也不拦他,等过段时间,他自己腻了,也就放下了。” “我觉得五哥不是那样的人……”陆景湛嘀咕了一句。 “哼,反正你不能将那个狡猾的小丫头当成五嫂对待!别到时候给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公孙彦睨了陆景湛一眼。 陆景湛不说话了,只撇了撇嘴,明显没有将公孙彦的话当回事。 而胡依一这边自然是不知道因为自己陆景湛和公孙彦之间还引发了一场争论,她收到了 江月请她和向知婉以及林沅蓁进宫一叙的消息。 “公公,我明日里定好了好去祭拜父母,怕是不能进宫了。”胡依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江月请她进宫准没有好事,所以她能不去则不去。 出宫来胡家的是江月宫里的管事公公,姓刘,他从前只是个小太监,在宫里混了十几年也没能出头,这一次侥幸被分到了江月的宫里,还因为在宫里待的时间久,所以得到了江月的重用,而随着江月的得宠,他在宫中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从“小刘子”变成了“刘公公”,这让他有几分飘飘然。 他这会儿见胡依一不想进宫去,觉得胡依一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便有几分不悦,将下巴微微的抬起,倨傲的道:“胡姑娘,咱家也是有任务在身的,还望胡姑娘行个方便,不要为难咱家。” 胡依一闻言,笑了笑,反问道:“所以公公是觉得,我应该放下祭拜父母这样的大事,而进宫去拜见芳仪娘娘了?” 第59章 宣她进宫 直觉告诉刘公公,胡依一的这话有些不对,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当然了,芳仪娘娘特地交代过了,她跟您这么多年的姐妹,如今她进了宫,觉得有几分不适应,所以皇上才特意开恩,让您和向姑娘她们进宫去陪陪芳仪娘娘的,胡姑娘可不要辜负芳仪娘娘对您的一片情谊才是……” 刘公公说着,话里就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声音突然大了些:“既然江芳仪觉得我明日应该放下祭拜父母的事情,而进宫去拜见她的话,那我也只能听从了,否则这一顶不知尊卑的帽子扣下来,我一个小姑娘可承担不起。” 刘公公觉得胡依一嘴角的笑意有几分诡异,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反正只要胡依一同意了就好,他也算完成任务了,所以他轻哼一声道:“胡姑娘知道就好,那咱们就先回宫复命去了。” 说完,那刘公公就甚是不恭敬的转身走了。 刘公公走后,鸾音很替胡依一不平,厌恶的道:“这江芳仪欺人太甚了!我呸!伺候一个跟自己祖父差不多年纪的人,居然还生出优越感来了,也不知道她……” 说着,鸾音突然想一个事儿来,反问胡依一道:“姑娘,您什么时候说过明日要去祭拜将军和夫人?” 玳瑁忍不住笑出了声,见鸾音还有些迷糊,便解惑道:“姑娘是说给别人听的,江芳仪想仗着自己得宠,强行宣姑娘进宫去,那姑娘就反过来将江芳仪一军,想必明日江芳仪会后悔宣姑娘进宫才是。” 鸾音还是有些不明白,只见胡依一和玳瑁都笑得一脸狡黠,鸾音轻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问,只等着明日的到来。 翌日一早,胡依一就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而这一次,她出门甚是招摇,马车上挂着胡家的族徽,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胡家的马车,而为了让人知道自己是被江芳仪宣进宫的,胡依一让人将马车赶得飞快,马车疾驰时,还一边让人疏散人群,避免马车撞到人,所以沿街的百姓都能听到胡家的车夫在喊:“让开,快让开!江芳仪娘娘急召我家七姑娘进宫,快让开,迟了芳仪娘娘会降罪!” 等到马车绝尘而去,大家才慢慢议论了起来,然后才知道原来是宫里最近十分得宠的江芳仪宣召胡家七姑娘入宫,并且还是强行宣召,原本胡家七姑娘今日是打算去祭拜谢将军和谢夫人的,但是江芳仪一个“不知尊卑”压下来,胡七姑娘只得含泪先进了宫。 “那个江芳仪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觉得自己比谢将军还重要?” “就是,谢将军保家卫国,征战沙场,为大燕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结果连后人祭拜自己这种事情,都会被打扰……” “人走茶凉啊,谢将军死了这么多年了,英雄早就没人记得了……” “谢小将军不还去了兴化府抵御倭寇吗?他在前线打仗,九死一生,自己的家人却被宠妃如此对待,真让人唏嘘。” “那江芳仪进宫前和胡七姑娘不是闺中密友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呀,你没听说么,江芳仪从前心悦那英勇伯府的二公子,但那郑二公子却为了个丫鬟要害胡七姑娘,所以被胡七姑娘送进了大牢,虽然最后胡七姑娘看在江芳仪的面子上饶了那郑二公子,但江芳仪还是恨上了胡七姑娘,都有人听见过江芳仪以前骂胡七姑娘呢!” “哎,可怜胡七姑娘,如今江芳仪得宠,此次进宫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胡七姑娘不是还有个姑姑是宫里的皇后娘娘吗?应该会护着她的吧!” “哎,皇后娘娘如今连宫权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和宠妃比,可怜谢将军,为国捐躯之后,家人却被个宠妃磨蹉至此!” 宫外的议论还没有这么快传进宫中,所以江月还不知道胡依一在背后做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她看着胡依一给她请安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好似胡依一这会儿已经匍匐在了她的脚边,对她无比服从。 如今的江月早就不是之前那个什么心思都写在面上的江月了,纵然她心里恨胡依一恨得要死,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拉着她和向知婉,还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恍然间,胡依一觉得好像她们就只是约好了一起来皇宫里边儿玩一圈而已,而没有什么江芳仪。 但胡依一瞧着江月脸上那虚伪的笑容之后,这一点恍惚立马就没了。 江月带着她们三人在宫里随处转了转,胡依一进宫的次数比林沅蓁和向知婉都多,所以没那么拘束,但林沅蓁和向知婉就显得有些过于紧张了。 江月见状,笑道:“向姐姐和沅蓁不必这么紧张,你们是皇上见本宫最近有些不开心,所以宣进宫来的,谁敢不长眼的找你们麻烦。” 向知婉听了这话,才真切的发觉江月跟从前果真不一样了,心里微微有几分失落和酸涩,毕竟相交多年,如今就要越走越远了,她心里不是没有难过的。 从这一刻开始,向知婉就预料到她们日后会越走越远,但是她没有想到,最后会走到那个地步,让她们丝毫没有回头的余地。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这会儿大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和和气气的,只胡依一心里一直提防着江月,她总觉得江月宣她们进宫来,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向她们炫耀她如今多么得宠,过得多么好这么简单。 但是直到江月让人送她们出宫,也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这会儿天色不早了,本宫早就向皇上请示过了,允许你们坐马车直接出宫,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就不多送你们了。”江月指了指她宫门口并派列着的三两马车。 江月此举,无疑是再一次向她们炫耀,她有多得宠,永和帝不仅帮她宣了闺中好友进宫陪她,甚至还准备了马车,让她们可以在宫里直接坐马车出去,要知道,很少会有宫外的女眷能在宫中坐马车,大多都是在宫门口下车走进来,身份高的,才能坐个轿撵,而江月大手一挥。就让她们坐了马车。 这等殊荣,让向知婉和林沅蓁越发的不自在了,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客套了起来。 但江月却仿佛没有察觉,笑意盈盈的送胡依一她们上了马车。 胡依一上了马车之后,掀开了帘子,对还站在门口的江月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江芳仪,再会了。” 江月被胡依一的笑意弄得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回了胡依一一句道:“阿七妹妹,一路好走。” 胡依一脸上的笑意不变,放下了帘子,马车徐徐启动,驶出了江月的宫殿。 胡依一坐在马车上冥想,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样,为了防着江月,她连口水都没敢喝,也没让任何人接触到自己,上了马车之后,她又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确定没有被人趁机塞什么东西。 那江月今日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 胡依一正想着,马车就晃了一下,像是压到了什么东西了一般。 胡依一下意识的掀开帘子瞧了瞧,却立马就发现周遭的情况有些不对,她进宫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对于出宫的路记得还是很熟悉的。 这不是出宫的方向! 胡依一眼冒精光,原来江月在这里等着她,那她倒要看看江月到底想做什么,想耍什么鬼把戏! 因着实在宫里,所以马车行驶的速度不算太快,胡依一大概估计了一下,若是她现在跳下马车,会不会受重伤,她能不能在不引起赶车那人注意的情况下跳下车去…… 最后,胡依一还是放弃了跳车的这个想法,受伤的事情她倒是无所谓,但她没有功夫在身,跳下马车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不可能不被前面那人发现,而且她还不知道马车周围还有没有人跟着她,跳车只会打草惊蛇。 所以胡依一打算按兵不动。 她微微掀开了车帘,想要弄清楚江月究竟是想把她往哪里带。 但走了一路,胡依一都没有瞧见任何自己熟悉的东西,所以肯定是往偏僻的地方去,这宫里哪里最偏僻? 只有冷宫或者是没人住的偏远宫殿。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胡依一屏气凝神,没有轻举妄动,她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但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前面赶车的人说话,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打开了一点车门,却发现前边赶车的太监熬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胡依一顺势跳下了马车,她瞧了瞧这周围荒芜的样子,猜测多半是冷宫,她赶忙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然后再仔细观察着这周围,看能不能瞧出什么猫腻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胡依一就听到了动静。 这个动静,她还算有几分熟悉,因为她曾经跟夜稹一起偷听过好几次…… 胡依一越发的不敢动了,能在冷宫这种地方跟人偷情的,有可能是宫女,也有可能是宫妃,而这个地方是江月送她来的,那这个偷情的主角是宫妃的可能性更高…… 她若是被发现了,首先有可能是会被人杀人灭口,毕竟她这里只有一个人,而对方有两个人,还有个男子,第二就是有可能江月带着永和帝来“捉奸”,让永和帝发现这对狗男女,而她说不定会被江月污蔑成望风的人,又或者成为证人,但这件事情属于宫闱秘事,况且还是这么丢脸的事情,难保永和帝不会一气之下杀她灭口。 依照江月的脑子,胡依一觉得江月的打算应该是第一种。 胡依一一直静静地在那边听着,脸红得厉害,但是又不敢动,这地方静得连个鸟叫声都没有,胡依一怕自己一动就会被里面的人发现,所以只能等他们完事了之后,再离开。 谁知道里面那两人完事儿了之后居然还不走,在那边互诉衷肠。 通过两人的对话,胡依一差不多确定了两人的身份,一个是永和帝宫里的妃子,份位应该和江芳仪差不多,一个则应该是某个王爷,手中握有一定权柄的那种。 第60章坐以待毙 只不过胡依一对大燕的这些王爷都不太熟悉,所以光凭声音,她听不出到底是谁,只能默默的排除了那些不太可能的王爷,剩下了一些比较有权势,得永和帝看重的王爷。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了两三块小石头,正打在窗边,惊动了里面的两人,胡依一心里一紧,知道多半是江月那边的人干的好事,但她现在暂时顾不上什么江月不江月的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就担心被里面的人发现。 胡依一也想过到底要不要直接跑,与其坐以待毙,指不定还能跑出一条生路来,可等她拔腿就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被人准确的抓住了脖子,丝毫动弹不得。 “都听了这么久了,还想跑?”男子阴鸷的盯着胡依一,不过下一瞬间就变成了调笑,“小姑娘倒是生得标致……” 胡依一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被发现了,看来这个男子也有武功在身,想杀她轻而易举,可惜她被死死的捏住了咽喉,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会儿,里面的那个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她瞧见胡依一,被吓了一大跳,接着就惶恐的对男子道:“她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不能让她走!” 男子阴柔的笑了一声:“原来是胡修远的女儿,倒有几分姿色……” 胡依一被那人恶心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一种比死更恐惧的心理笼罩了她,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女子厉声道:“你在磨叽什么?还不赶紧杀了她!横竖这是冷宫,把她杀了再藏起来,十年八年都不一定会有人发现,你可不要随便横生枝节,到时候你我都得倒霉!” 胡依一察觉到那人的手松了一点,她能说话了,便立马艰难的道:“我是别人骗过来的她早就知道你们的事情了,骗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撞破你们的事情,然后好借你们的手杀我灭口!等我被你们杀了,她就会找过来,到时候你们的事情一样会被人知道!横竖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谁,倒不如你们现在放了我,赶紧离去,我告诉你们是谁骗我来这儿的,你们把她处理了,一了百了!” 男女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胡依一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胡依一见二人还有疑虑,便立马道:“你们若是不相信,大可先躲起来,等着看一会儿是不是有人过来黄雀在后,若是有,你们就知道还有人知道你们的事情,你们杀了我也不能保密,若是没有,那你们一会儿再杀了我也不迟!” 其实胡依一也不确定一会儿江月是不是会过来,但她觉得应该会,起码江月要过来确认她是不是死了,所以她要尽量想办法拖延时间。 就算江月不过来,那等林沅蓁和向知婉到了宫门口,也会发觉她不见了,她跟江月素来有仇怨,她们肯定会知道她可能出事来,到时候也会想办法,等到事情闹了起来,她相对也就安全多了。 “我是皇后的侄女,我进宫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若是我在宫中失踪了,皇后一定会让人彻查的,而且我哥哥还在东南沿海那边打仗,就算为了安抚我哥哥,皇上也会让人彻查这件事情,你们的事情既然都已经被人知道了,想必你们的行事也不周全,到时候难保不会查到你们的头上,到时候你们可就完了!”胡依一语速极快,就为了求得一线生机。 那个男子松开了胡依一,那女子急道:“你怎么就相信她了?万一她是诓咱们的呢?” 男子依旧是那副阴柔的笑:“无妨,她若是敢诓咱们,我会让她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的。” 说罢,男子还笑了几声,无端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之后,那个女子先行离去了,胡依一躲在原处,而那个男子则在另一边盯紧了胡依一,确保只要胡依一有任何异动,他都能在三步之内抓住胡依一。 胡依一感觉时间在一丝一丝的流逝,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毕竟现在的每一刻都让她觉得煎熬无比,万一江月真的没来,那她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在进宫前做了一番安排,只要她在宫里出任何的事情,江月都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所以若是她真的被杀人灭口了,江月也不讨不到任何好处,有皇后在,江月必然会给她偿命,但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夜无殇和胡婳以及裴文玥都还活着,皇帝和太子也还活着,胡家三房也都还在,夜稹都还没有回来……她不想死! 终于,在胡依一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是一个太监的声音,正是昨天去胡家的那个刘公公。 “赶紧进去瞧瞧,都这么久了,里面应该没人了。” “刘公公……万一,万一那两人还没有走呢,咱们这不是羊入虎口嘛……”另外一个太监有几分犹豫。 胡依一冲那个男子挑了挑眉,示意自己没有骗他,真的有人黄雀在后,等着他们这两只螳螂和蝉。 那个犹犹豫豫的太监最先走了进来,等他快要靠近胡依一这边的时候,那男子瞬间出动,那个太监甚至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瞬间就殒了命。 胡依一不是没有见过杀人,但她没有见过这样快速迅捷的杀人,甚至都不给对方丝毫的反应时间…… 她方才应该庆幸,这个男人见她有几分姿色,没有立马杀了她,否则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她纵然有再多的计谋也无济于事。 “我没有骗你,这是江芳仪宫里的人,她早就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所以特意将我骗了过来,你杀了我,对你百害而无一利。”胡依一也走了出来,瞧着地上那个已经死透了的太监没有太多情绪。 瞧着胡依一面对自己杀人的淡然,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阴鸷的笑了一声:“我可以现在就去杀了外面那个太监,然后再杀了你,之后想办法杀了那个什么江芳仪,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江芳仪是如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嫔,您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胡依一面露不信。 “小姑娘,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你这招对我没用。”男子轻哼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接着胡依一就听到了一声脖子被折断的声音,然后重重地到底的声音。 不用说,胡依一也知道那刘公公已经命丧黄泉了。 那人很快就回来了,他看着胡依一,嘴角的笑意有几分淫邪:“给我一个我能放过你的理由,或者,你伺候我一回,我就饶你一命……胡家女的滋味……” 胡依一不自觉的往后面退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自己的厌恶:“江芳仪见这两个太监没有回去复命,很快就会让人再过来的,您杀的人多了,总会留下破绽的,还是先走吧!” 那个男人动也不动,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朝胡依一伸出了自己那只方才才杀了两个人的手,要去解胡依一的衣裳。 胡依一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你动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胡依一现在发现她出来能说一句毫无用处的威胁的话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她面前的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胡依一的心已经突突得跳得仿佛要跳起来了,她忍不住把双手交握在了一起,然后她就摸到了胡子珏送给她的银镯子…… 终于,胡依一想起她的手腕上那个可以保命的银镯子! 摸到了银镯子之后,胡依一的心稍微终于安定了一些,但是她怕那个男人看穿,依旧做出了一副紧张和害怕的样子。 然后她静静地等待着那个男人靠近她,两步、一步…… 等对方靠近了自己,伸手就想要解她衣衫的时候,胡依一抬起了自己的手,冲着对方最脆弱的颈脖,连发了三根毒针,其中一根被对方躲掉了,一根只堪堪擦伤了对方,只有一根,插在了对方左边锁骨上方一点的位置。 胡依一放了毒针就跑,也不管对方到底死没死,她根本不敢去看,只知道她要赶紧跑,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她就能得救了! 胡依一也不知道她跑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脚都要别磨破了,也没能遇见什么人。 她的心一直都在怦怦直跳,她觉得那个人武功那么高,她那毒针不一定能伤得了他,万一那个人追了上来,她就真的完了! 而在胡依一逃命的时候,皇后的宫里,也乱成了一片。 林沅蓁和向知婉坐马车到了宫门口之后,发现胡依一的马车并没有跟着他她们一起出去,对此,江月宫里人的解释是说胡依一去了皇后娘娘那边,今晚就留在宫里住了,让林沅蓁和向知婉她们先回去。 向知婉倒没有多想,但是林沅蓁却本能的觉得不对,因为胡依一跟她说过,除非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否则她不会在宫里留宿。 而且胡依一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们说过要去皇后娘娘那边,所以林沅蓁就多留了一个心眼,不动声色的套了那个宫人几句话,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出于对江月的不信任,林沅蓁当即就要求要回去找胡依一。 但是她都已经出宫了,又没有宫里的人出来接,是不能再进宫去的,林沅蓁心里着急,便在宫门口嚷嚷开了,说江芳仪宣胡七姑娘进宫,如今却没有没有将人安全的送出来云云。 恰好佐证了今日胡依一让人散布出去的消息,于是宫门口就渐渐地有百姓围观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事情闹大了,自然有人禀报到宫中去,皇后很连忙派人来接了林沅蓁和向知婉到她宫里去,两厢一碰面就知道胡依一根本不在皇后这儿,江月那边的人在说谎。 胡皇后都还没有想要去找江月算账,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让人去找胡依一,她立马就打发了自己宫里的人出去找,但这宫里这么大,光靠她宫里那点人,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但是如今她没办法调动宫里的侍卫,只得去找了裴贤妃,但是裴贤妃要求胡皇后给出胡依一可能遭遇不测的证据,否则就不调动侍卫去找人。 第61章 镯子救命 裴贤妃的原话是:“谁知道是不是胡七姑娘年纪小,爱玩儿,所以跑出去玩儿去了?总不能为了一个贪玩的孩子,就调动侍卫禁军吧?皇后娘娘当这宫里是你们胡家后院吗?” 于是皇后只能去让人叫来了江月。 江月自然是不肯承认的,林沅蓁恨得牙痒痒,质问江月:“是你给我们安排的马车,结果阿七却不见了,你的人还说是皇后娘娘将阿七叫去了,但皇后娘娘却根本没有让人去叫过阿七!你到底将阿七弄去哪里了!” 江月一副自己被冤枉的样子:“本宫说的都是实话,谁知道胡七姑娘是不是在宫里有什么仇人,所以对方扮作了皇后娘娘宫里的宫人,将她引走了,不过就像贤妃娘娘说的,或许是胡七姑娘贪玩儿,自己跑去玩儿了,忘了给你们说了呢?” 如此,一直争论不休。 胡皇后最后才颇为疲惫的道:“本宫为后十几载,自问做得问心无愧,但今日却连侄女在宫里失踪,都不能派人出去找找,那本宫这个皇后也委实台无用了一些……本宫这就去找皇上,自请废后!” 说罢,胡皇后就让人拿了上凤印,要去找永和帝,自请废后。 而胡依一在这个时候,终于跑到了有人的地方。 胡依一也不知道她跑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脚都要别磨破了,终于碰上了了一对巡逻的侍卫,胡依一大喜过望,遇见侍卫比遇见其他的人更好,毕竟若是那人追上来,而她遇上的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他们都活不了。 “我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胡家七姑娘!”胡依一连忙亮了身份,然后请侍卫送她去皇后的宫中。 胡依一到皇后宫中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裴贤妃等人跪在胡皇后面前阻拦胡皇后的场面。 对于皇后要自请废后的事情,江月是有几分高兴的,毕竟若是胡皇后不是皇后了,那胡依一就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她这么得宠,也不是没有机会成为皇后的,到时候,她要将所有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都踩在脚底! 但是裴贤妃就没有江月这么天真了,胡皇后如果说自己德不配位,所以自请废后,那她肯定拍手叫好,但胡皇后说的这个理由是说自己侄女在宫里失踪,她却不能使用皇后权柄,派人去找,所以不想再当这个皇后。 此话一出,别说永和帝会不会答应胡皇后的求情,就说那些个朝臣恐怕都不会同意,况且如今胡子琛还在东南沿海那边抗击倭寇,若是永和帝敢答应胡皇后废后,恐怕会寒了所有将士的心。 所以裴贤妃才拦住了胡皇后,然后马上安排人去找胡依一。 而这个时候胡依一就出现在胡皇后的宫里了。 “姑姑……”胡依一还没弄清楚情况,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胡皇后那边,她便出声叫了一声胡皇后。 胡皇后瞧见安然无恙的胡依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她赶忙走上前去,拉着胡依一仔细瞧了瞧,发现胡依一除了看上去有几分狼狈,以及脖子上有一道淤痕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损伤,稍微安心了些。 “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派人找你!”胡皇后一把搂过胡依一,替胡依一拢了拢因为一路狂奔而有些散乱了的头发。 胡依一听胡皇后问起今日的事情来,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寒意。 她微微睁开了胡皇后拉着自己的手,冲胡皇后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就转身走向了在一旁早在胡依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石化了的江月。 胡依一身上发出了骇人的杀意,胡依一每走进江月一步,江月就忍不住往后面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江月才有些结结巴巴的问:“你想干什么!放肆!” “芳仪娘娘好大的谱!”胡依一冷哼了一声,“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都在这儿,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芳仪摆谱吗?!” 江月被胡依一这句话给激怒了,她扬手就要给胡依一一巴掌,嘴上还道:“就算本宫只是个芳仪,也不是你能冒犯的!” 胡依一刚刚才从江月的手中死里逃生,这会儿哪里还老老实实的被江月打,她直接就抓住了江月的手臂,然后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淤痕,对江月道:“托芳仪娘娘的福,我差点死在冷宫里,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没死的事情,你的那两个宫人怎么没来告诉你?” 江月的眼睛一缩,心虚的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没关系,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既然没死,那死的肯定就是他们了!”胡依一的眼睛死盯着江月,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杀了江月一般。 江月被胡依一身上骇人的杀意给吓住了,她一动也不敢动,哆嗦着嘴,想说什么,但是面对胡依一那双了然的眼睛,她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胡姑娘这是要当着本宫的面做什么?!”裴贤妃忍不住出声了。 虽然胡依一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裴贤妃也在这儿,她猜也能猜到大概是裴贤妃不愿意派侍卫出去找她,所以才僵持了这么久,所以这会儿听裴贤妃插话进来,胡依一便放下了江月,转而看向了裴贤妃。 裴贤妃这才看到胡依一的神色,也被胡依一身上的气势给惊了一下,不过她毕竟在宫中淫浸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不会表露在脸上。 “贤妃娘娘方才不愿意派人出去寻我,差点让我死在了冷宫,而引我去冷宫那边,想要杀我的又是芳仪娘娘,这会儿又帮芳仪娘娘说话,这么说来,贤妃娘娘和芳仪娘娘关系匪钱浅啊……”胡依一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裴贤妃立马反驳道:“你别胡说!本宫承蒙皇上看重,如今掌管宫中大小事务,你方才当着本宫的面威胁江芳仪,本宫难道还不能管了?!” 她不能任由胡依一说她和江月有关系,毕竟永和帝最多疑不过了,若是方才胡依一的话传到永和帝耳边去了,那她和江月都会被永和帝猜忌。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不能承认。 胡依一嗤笑了一声,冷眼道:“既然贤妃娘娘掌管宫中大小事务,那就烦请贤妃娘娘查一查这一次芳仪娘娘将我带去冷宫,意图杀我灭口的事情吧!” 胡皇后如今手中权柄不够,况且她是胡皇后的侄女,所以这件事情不能由皇后接手去查,既然裴贤妃撞上来了,那就让裴贤妃去做吧。 裴贤妃并不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毕竟她用脚想,都能想得到这次胡依一的事情肯定和江月这个蠢货脱不了干系,那到时候她该这么办? 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而主持公道,那岂不是帮了胡依一这个皇后的侄女?她哪里能甘心? 裴贤妃不想接受,胡依一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所以最后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了裴贤妃去查,而林沅蓁和向知婉作为“证人”,都和胡依一一起住在了皇后的宫中,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了之后,再出宫去。 等胡依一和胡皇后一行人再去到冷宫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个男子的声音了,就只剩下刘公公和另外一个小太监的尸体。 “江芳仪让人将我乘的那辆马车赶到了这里,然后就意图在这里让这两个太监杀了我,我慌乱之下跑了进去,于是那个太监就跟这我进去了,我脖子上的淤痕即使他掐的,在我意味我要死了的时候,却有人杀了那个太监,那人我不认识,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宫里的侍卫,三十余岁左右,贤妃娘娘一会儿可以派人查查,那人杀了那个太监之后就走了,等我出去才发现外面也死了一个太监,我估摸那人是先杀了外面那个太监,才进来杀了要杀我的这个太监的,之后我就逃离了这儿,去了姑姑的宫里。”胡依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着谎。 江月忍不住看向了胡依一,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胡依一脖子上的那道掐痕肯定是被那人掐的!为什么她没有将事情都说出来?!还说那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胡依一感觉到江月看过来的目光,她冲着江月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看得江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胡依一轻哼了一声,她才不会蠢到将事情和盘托出。 她差点被江月害死的事情已经闹大了,宫里知道的人不少,若是她在这个时候说江月引了她来发现了有个宫妃和某个王爷偷情,给永和帝待了绿帽子,想必不过半日,这事儿就会穿遍整个宫里,再有半日,估计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那永和帝不恨死她才怪。 况且,如果她这样说,江月也会有辩驳的借口,她大可退缩是那个赶车的太监不熟悉路,所以走错了地方,撞上那等事情,是她运气不好。 所以她不如直接说那两个太监要杀她,横竖他们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但那两个太监是江月宫里的人却是不争的事实,其中一个还很得江月的重用,江月无可辩驳。 之后的事情,就是裴贤妃的事情了,所以胡依一安安心心的回了皇后宫里歇着了。 临走,胡依一还冲裴贤妃咧嘴笑了笑:“贤妃娘娘可要好好查,不要包庇江芳仪,否则,我只能去大理寺求个公道了。” 裴贤妃被胡依一一通威胁,十分不悦,黑着脸道:“放心,本宫定然会秉公处理的!” 胡依一又是一笑,然后离去了。 裴贤妃恨得牙痒痒,胡依一在宫里出事的事情原本就是件丢人的事情,若是她没有如胡依一的意,估计胡依一还真能去大理寺,到时候事情就闹的更大了,永和帝肯定会怪她,可江月如今又正得永和帝欢心,她若是查办了江月,永和帝说不定也会不悦。 早知道她就之前的时候就应该果断的让人去寻胡依一,而不是被胡依一拿住了话柄,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裴贤妃气得险些撕碎了手中的手帕。 第62章 逃出生天 就在裴贤妃还在纠结到底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的舆论声渐起,毕竟胡依一被跟她有恩怨的江芳仪强行请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宫来的事情足够让人往阴谋的方向上想了。 胡依一进宫的那天,是玳瑁送胡依一进宫的,下午的时候她在宫门口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胡依一出来,就知道胡依一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她虽然有些着急,但还不至于慌乱,她直接去了千金阁,托陆景湛去打听一下宫里的情况。 然后玳瑁就回了胡家,以便让人去找胡子珏商议,一边安排人在京城里散布今日胡依一没能出得宫来的消息。 经过陆景湛和胡子珏的打听,玳瑁她们才知道胡依一却是在宫里出了事,但如今人是安全的,如此,众人也就放下了心来,剩下的就是怎么在宫外也能办得上胡依一了。 无非就是将胡依一差点被江月所害的事情传得越广越好。 胡依一是胡修远的女儿,胡子琛的妹妹,胡修远和胡子琛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京城里鲜少有人不知道他们的,而如今胡依一出了事儿,还差点被一个宠妃害死,百姓对宠妃向来都是没有好感的,所以一个是宠妃,一个是忠良之后,百姓会站到哪边,不言而喻。 而胡子珏也那边也安排了人弹劾江月恃宠而骄残害忠良,以及痛斥威武侯府没有教好女儿,让她进宫之后做出这种事情来。 威武侯夫妇听说了江月宣胡依一进宫,却差点害死胡依一的事情也很是震惊,他们丝毫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因为自从上次胡依一阻拦了江月去凤阳府找郑弘之后,江月就恨透了胡依一,所以面对御史的弹劾,威武侯无可辩驳,只能请罪。 而威武侯府的这个态度,却从侧面证明了这件事情却是是江月干的,否则威武侯府又怎么会这么痛快的认下? 这其实是胡子珏算计的一部分,如今宫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若是永和帝有心要保江月,那胡依一很难讨到公道,所以胡子珏才先让人弹劾了威武侯,利用威武侯府对宫里情况不甚了解的弊端,先让威武侯认下这件事情。 而威武侯本人心眼并不多,也就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个陷阱,最主要的是他觉得江月完全能干出这件事情来,所以连辩驳的话都没有说一句,直接请罪,让永和帝宽恕自己的教女无方。 外面民众的议论,威武侯痛快的请罪,让永和帝想保江月都不行。 永和帝这边的态度一明确,裴贤妃那边办事也麻利了起来,她查到那日在冷宫救下胡依一的人是永和帝的亲弟弟——秦王容宗。 “皇上和容宗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是老秦王的儿子,皇上是嫡长子,容宗是嫡幼子,所以两人差了十多岁,当初先帝无子,所以将皇上过继到了膝下,于是秦王的爵位就由容宗继承了,他也是大燕这么多王爷中,仅有的两个有封地的王爷之一,这么多年,容宗一直都在封地,所以你不曾见过他,这一次是皇上召他回京。”胡皇后给胡依一讲了讲关于秦王容宗的事情。 “原来如此。”胡依一点了点头。 原来是永和帝的亲弟弟,而且还是有封地的王爷,怪不得那般嚣张。 不过既然秦王多年没有回京了,怎么会一回京就跟永和帝宫里的妃子搅合在一起了?看那样子,两人都还是老相识了…… 有关于秦王和妃嫔偷情的事情,胡依一原本就打算谁都不说,包括胡皇后在内,如今知道了秦王的身份,胡依一更加不会透露分毫了。 毕竟谁知道了这件事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横竖这件事情也不管她和胡皇后的事情。 以秦王那日嚣张的样子,估计就算这件事情被人知道了,他也不怕,顶多就是那个宫妃倒霉一点罢了,所以若是她告诉了胡皇后,指不定秦王什么事都没有,但她和胡皇后肯定都会被秦王报复。 如此,还不如谁都不说,就让永和帝的头上绿着吧! 既然胡依一说是秦王救下了她,那裴贤妃自然要派人去问一问秦王的。 当容宗听裴贤妃派去的人跟他说了胡依一的那一番说辞之后,轻笑了几声,觉得胡依一倒有几分小聪明,还知道帮他保留秘密。 既然小姑娘都这么小心翼翼不敢惹自己了,那他也别吓着人家小姑娘了才是。 容宗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然后肯定了胡依一的说辞,表示他却是看见了那两个太监要杀胡依一,所以他出手救了胡依一,只是下手没个轻重,所以一不小心弄死了那两个太监。 自然没有人跟秦王计较两个太监生死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江月自然不肯承认自己要杀胡依一,这是个什么罪名,她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她将事情一股脑儿的都推到了刘公公的身上,说是因为头一天刘公公去胡家请胡依一的时候,被胡依一拿言语羞辱了一番,所以怀恨在心,才想要加害胡依一,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皇上,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这件事情臣妾真的不知情啊,臣妾跟胡姑娘相交多年,是闺中密友,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的,臣妾没有理由要害她啊!”江月哭着喊冤,又对向知婉道:“向姐姐,你帮我证明一下,我们四个认识好几年了,一直都是好姐妹,我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向知婉动了动嘴,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得好不凄惨的江月,又看了看一脸平静,只略微有几分冷意的胡依一,狠了狠心道:“你从前跟谢妹妹却是关系还不错,但今非昔比了,你早就不拿她当好姐妹了。” 向知婉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却否认了江月方才的话。 “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这都是刘公公擅作主张的……”江月的辩驳有几分无力。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她走进了江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芳仪娘娘莫不是忘了,你有害过我的前科,就凭这个,就可以证明你对我确实有杀心。” 接着,胡依一就将江月曾经送给她一支带毒的白玉簪子,害得她差点命丧黄泉的事情给说了,胡皇后看江月的目光几乎能喷出火来了。 “这件事情,你有什么证据!”江月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再没有从前那副巧笑倩兮的模样了。 “林姐姐、向姐姐都能作证,我府上曾经请过的大夫也能作证,你那次给我的礼单上面确有那只簪子,而那只簪子,如今还在府中,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贤妃娘娘大可派人查证一番,上一次,我念着往日情义,不与娘娘您计较,但是您杀我之心,却不曾放下过,真是不知道我跟娘娘您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胡依一说罢,凑近了江月耳边,快速低声道:“若是我说你是因为郑弘才如此对我,郑弘和你小命都会不报,郑、江两家都会被连累。” 江月这一次难得聪明了一次,瞬间就明白了胡依一话里的意思。 她一直咬着自己没有理由害胡依一,但只要胡依一说她是因为郑弘才如此,那一切都能说得通,可关键是她如今已经是后妃了,跟其他男子有牵扯,还为此而杀人,这对于皇帝来说,就是一种侮辱,永和帝的猜忌心强,哪怕她和郑弘并没有什么,但难保永和帝不会记恨,到时候不仅她和郑弘要遭殃,江家和郑家也都会受牵连…… 于是江月只能含恨承认道:“没错,都是我干的,贤妃不必派人去查证了!我因为嫉恨她生活优渥,家世好,样貌好,所以才对她痛下杀手,请皇上治罪!” 说罢,江月朝永和帝磕头,哭得泣不成声。 向知婉撇过了头,不忍看江月,但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行了,此事月儿有错,但依一也没什么损伤,就不必再多折腾了,朕会好好罚她的,也会好好弥补依一的,就都散了吧!”永和帝摆摆手,显得有几分疲累。 “皇上!”胡皇后自然忍不下这口气,但她敢叫了一声永和帝,就被胡依一给制止了。 永和帝见状,轻哼了一声,冷声对胡皇后道:“皇后可还有什么异议?” 胡依一连忙扯了一下胡皇后的衣袖,胡皇后才看了看冲自己微微摇头的胡依一,深吸了一口气才对永和帝道:“皇上圣明,臣妾并没有异议。” 永和帝这才满意的笑了一声,对胡皇后道:“皇后还是向依一多学习学习!” 说罢,就带着还有几分后怕,又有几分庆幸的江月离开了,等到裴贤妃等人也走了之后,胡皇后的脸色瞬间就毁败了下来。 胡依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胡皇后,只能无声的陪着胡皇后。 江月想要杀胡依一的事情证据确凿,她自己也供认不讳,但是因为胡依一并没有出事,而且最重要的是,永和帝对江月还在新鲜期,所以倒有几分舍不得江月,于是永和帝只是将江月贬为了最低等的选侍,罚江月禁足半年,又大手笔的赏赐了胡依一许多东西,弥补了胡依一。 如此,这事儿便也算了了,胡依一等人这才得以出宫。 胡依一刚走到宫门口,就瞧见了一个她不太想瞧见的人——秦王容宗。 胡依一想要避开,但显然容宗就是冲着她来的:“胡姑娘见了救命个人就这副态度?” 于是胡依一只能上前行礼:“秦王殿下赎罪,臣女最近为人所害,差点命丧黄泉,所以精神不济,所以才没有看见王爷。” 面对胡依一暗地里的嘲讽,容宗却仿佛没有听出来一般,笑得满面和煦:“那也该怪本王,没有早些出现相救,让那个胡姑娘受惊了。” 胡依一皮笑肉不笑的道:“王爷客气了,若是可以,臣女倒不想遇见王爷,毕竟王爷这般尊贵,若是为了‘救’臣女而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就是臣女的罪过了。” 第63章秦王 胡依一说的‘救’其实就是‘杀’,暗示的是容宗要杀她,结果却被她用毒针伤了的事情。 胡依一之前还在担心她那毒针会不会将容宗给杀了,毕竟那是她留着保命的东西,毒性可不低,如今瞧着容宗着活蹦乱跳的样子,胡依一就知道她那毒针根本没有给对方带去任何损伤。 容宗自然也明白胡依一话里的意思,笑道:“有劳胡姑娘惦记了,不过你放心,本王那日不过是被只蚊子咬了一口罢了,那蚊子还带了毒,只可惜,对本王而言,依旧只是一只蚊子罢了,再毒也不过如此,可惜,因为本王中了毒,反应慢了些,让那只蚊子给跑了。” 对于容宗把她形容成一只蚊子的事情,胡依一撇了撇嘴:“王爷没事就好,臣女家里还有人担心着臣女,所以臣女就不多打扰王爷了,先行一步。” 胡依一才懒得跟容宗多说,因为她一看着容宗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似被一条阴毒的毒蛇给盯住了一般。 “胡姑娘好走,日后若是有机会,再请胡姑娘到秦王府做客。”容宗倒也没有拦着胡依一,而是含笑目送胡依一离去。 胡依一讪笑了两声,连忙上了马车,吩咐人将马车赶得飞快。 胡依一回到胡家的时候,胡子珏已经在等她了。 胡子珏看到胡依一精神尚可,浑身除了脖子之外也没有什么明显伤,胡子珏这才放心了一些,不过还是皱着眉头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胡依一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胡子珏,胡子珏跟胡皇后不同,他毕竟是外臣,又不认识那个妃嫔,也接触不到,她连胡皇后都没有告诉的事情,容宗也不会怀疑她告诉了胡子珏,进而对胡子珏下手,所以胡依一便没有瞒着胡子珏,将她这次入宫之后的事情都告诉了胡子珏。 “这个秦王……”胡子珏的眉头皱得更狠了。 胡依一倒还算平静:“他在宫里没能将我灭口,估计之后也不会对我痛下杀手,毕竟他应该知道,我不可能不防着他,若是他杀了我,那这件事情才真的要被我捅出去。” 胡子珏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若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秦王回了封地,你再回来?” 胡依一却摇了摇头:“我若是走了,那才显得心虚,秦王这个人,深不可测,我还是先不要惹恼了他比较好。” 胡依一迟疑了一下,又有几分迷惑的道:“他还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他根本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他和宫里妃嫔的这件事情,而且事实证明,皇上对秦王真的不一般。” “此话怎讲?” “我之所以说是秦王救了我,一则是因为想要直接表明是江月想要杀我,二则是想将我看见的事情糊弄过去,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想将秦王也牵扯进来,”胡依一眼中有一丝精光,“秦王好端端的,怎么会走到冷宫去?冷宫可是在后宫最偏远的地方,秦王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没有惊动旁人,可见他对后宫很熟悉,并且来去自如,皇上就不会怀疑什么吗?就不会想想,秦王到冷宫去是去做什么的?总不可能真的是路过吧?” “皇上的疑心病很重,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不怀疑秦王,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皇上还真的没有怀疑秦王?”胡子珏猜测的问。 胡依一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皇上的性情,咱们都了解一二,没有的事情他都要怀疑,更别说这种明显就有问题的事儿了,可我这几日试探过他几次,他都毫无异样,似乎十分放心秦王,并且给我一种,就算秦王给他带了绿帽子,他也无所谓……” 胡依一有些疑惑。 胡子珏跟胡依一一样,他们在这之前都没有见过秦王,所以对秦王也不了解,因而都不知道这个秦王容宗的事情,也就完全不知道永和帝为何会对秦王这般信任。 不过胡依一和胡子珏不知道,不代表他们不可以去问别人,于是胡依一就偷偷去了千金阁,想看看陆景湛是否知道一二。 结果没想到陆景湛还真的知道不少,但他却没有全部告诉胡依一。 “当初先帝膝下唯一的儿子——惠昶太子死了之后并没有留下子嗣,所以便要从几个弟弟的家中选一个孩子过继到膝下立为太子,这件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陆景湛的那张娃娃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些许冷意。 陆景湛的冷意自然不是冲着胡依一去的,那便是因为他如今说的这件事情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这段往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事实上,大燕年长一点的人都知道,只是现在基本没什么人再提起了。 “最后先帝选中如今的皇上,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老秦王的突然暴毙,”陆景湛脸上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先帝和老秦王、老齐王这两个弟弟当初为了皇位,争得可是头破血流,所以先帝怎么甘心将皇位传给这两个弟弟的后代?” 胡依一的眼睛微微亮了亮,语气中夹杂了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兴奋:“所以先帝对老秦王和老齐王都有怨恨在,迟迟不肯过继,直到老秦王突然暴毙,所以先帝才选了如今的皇上过继立为太子?” 陆景湛点了点头,看着胡依一的目光有几分赞赏,他这个五嫂,反应可真快啊…… “五嫂不如再猜猜,当今陛下为何会对秦王这个弟弟这般宽容?”陆景湛想知道胡依一到底能猜中多少。 面对陆景湛对自己的称呼,胡依一刚开始还会有几分不自在,如今已经完全免疫了。 “老秦王的暴毙……”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笑容里微微带了几丝恶意,压低了声音道:“跟皇上和秦王有关系吧?” 陆景湛再次点了点头,笑眯眯的道:“五嫂可真聪明,一猜就中。” 胡依一轻笑一声:“你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我若是猜不到,那才奇怪呢!” “咱们这位皇上啊,堪称大燕历史上最……”陆景湛的话说到一半,想到永和帝好歹也是胡依一的姑父,所以倒也不好说得太难听,所以后面的话就隐了下去,只留下了一副讥笑的神情。 “你不用顾忌我,毕竟我可从来没有将皇上当成姑父,”且不说其他的,就说以永和帝对待胡皇后的态度,胡依一也很难将他当作自己的亲人,“他为了登上皇位,杀了自己的父亲,可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胡依一又想起了上辈子的永和帝就死在夜无殇的手里,可见冥冥之中,还是天道好轮回,永和帝为了皇位杀了自己的父亲,最后他也被自己的儿子因为皇位而杀死。 “老秦王想了一辈子的皇位最后他的儿子倒是替他坐上了,可惜是踩着他的命坐上去的,也不知道老秦王九泉之下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陆景湛嗤笑了一声。 “老秦王死的时候,秦王才十余岁……”胡依一将话头拉回到了秦王头上。 听胡依一又说起秦王,陆景湛脸上的讥讽更甚了:“秦王其心狠手辣的程度比起皇上来,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初先帝此次不过继的原因,老秦王心里清楚得很,对于皇上的心思,他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一直都防着皇上,所以皇上根本没机会对老秦王下手……” “老秦王防着皇上,但并没有防着自己的小儿子,所以老秦王是死在秦王手中的?!”胡依一还以为是永和帝和秦王合谋杀死了老秦王,所以现在永和帝才对秦王这么宽容,就是怕秦王将这件事捅出来,结果却没想到…… “原因倒也简单,老秦王若是不死,皇上就不会被先帝过继,那秦王这个爵位,只能由皇上继承,秦王作为嫡幼子又能得到什么?”陆景湛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比胡依一还要惊讶,毕竟那个时候的秦王年岁比如今的胡依一还要小! “所以秦王答应替皇上弑父,只要永和帝登基之后让他继承秦王的王位,并且给他一块封地,让他在封地做土皇帝。”胡依一突然觉得有些齿冷。 “老秦王的死,换来了一个皇位,一个有封地的王位,怎么瞧都是划算的。”陆景湛一直都在若有若无的观察着胡依一的神情,看她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若不是陆景湛想要试探一下胡依一的想法,他也不会将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胡依一。 胡依一却冷笑了一声:“这个秦王,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还有个问题我很奇怪,既然秦王在十余岁的时候都能为了利益而杀了老秦王,那皇上就不怕他觊觎皇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从封地起兵谋反了?” 陆景湛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缘故。 “皇室中人,辛密的事情还真不少,”胡依一一心都在想着要怎么对付秦王,所以倒也没有注意到陆景湛在观察她,“我得好好查查,皇上跟秦王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只有知道了这个,才不至于这般被动。” 就冲秦王的态度,以及她目前了解到的秦王的性子,胡依一觉得自己的小命很不安全,所以胡依一想要早做打算。 “我也去查查看,以前没有太注意过这个秦王,不过他近日突然来京城,倒是有几分不同寻常。”陆景湛也表示会派人去查一查。 胡依一道了谢之后,方才离开。 她离开之后,公孙彦就从隔壁的屋子走了进来,陆景湛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放心,她对龙椅上那个,也是厌恶的。” “那又如何?”公孙彦皱了皱眉头,“就算她对龙椅上那位颇有意见,但这又能代表着什么?你不要忘了,夜绍是她嫡亲的表哥!” 陆景镇撇了撇嘴:“表哥和夫君,她会帮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公孙彦恨铁不成钢的道:“不管如何,必须防着她!这一次她招惹上了秦王,你不许帮她!秦王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不能因为她而暴露了咱们!” 第64章 被人试探 陆景湛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了起来,他虽然平日里喜欢插科打诨,看起来不务正业,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个蠢人,他警惕的看着公孙彦:“你别是想借秦王之手除掉她吧?!你之前不还说先由着五哥去,迟早五哥会淡下对她的心思来吗?你这样做,若是五哥知道了……” 公孙彦不耐的打断了陆景湛:“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又没有设计让她得罪秦王,若是她命丧秦王之手,那只能说她命有此劫,若是她能斗过秦王,那我就任由他们去了,总之,若是他容初玄为了这个事情跟我翻脸,哼,那我看也不必再谈什么大业了!” 陆景湛颇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他也不知道公孙彦和傅定阳怎么就这么固执,人家胡七姑娘有什么不好的,长得好看又聪明,他们怎么就…… 罢了,他还是赶紧去查查那秦王的事情吧,好歹能帮上一点算一点。 公孙彦前脚才和陆景湛说了一通关于胡依一的事情,后脚他刚出千金阁,就被胡依一给堵住了。 在那一瞬间,公孙彦有几分心虚,但随即,就变成了警惕。 直觉告诉他,这丫头找她肯定没有好事。 果然,公孙彦在知道了胡依一堵他是为了找他要剧毒之后,他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没好气的对胡依一道:“老夫是个大夫,哪有毒药这种东西!没有!你找错人了!” 但是胡依一只是含笑的看着他,朝他伸出的手也没有收回来。 “没有!我是个大夫!大夫!不是用毒的!”公孙彦连忙摆了摆手,退后三步。 “医毒是一家,别的大夫说自己没有,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公孙先生说没有,我定是不信的。”胡依一笑眼眯眯的看着公孙彦,右手依旧保持着像公孙彦要东西的姿势。 公孙彦有些恼,没好气的道:“你要来干嘛?我是个大夫,可不会帮助你助纣为虐!” 胡依一又是浅浅的一笑:“先生放心,我找您要毒药,可不是为了害别人,您瞧我这也不像是会害人的,是吧?” 公孙彦轻哼了一声,权当没有听见胡依一这么不要脸的话。 胡依一也不介意,继续道:“您也知道,我跟秦王有些许恩怨,上次我跟他狭路相逢,靠的就是我手上这个藏了毒针的镯子才得以保命,但我得来的毒,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毒,所以对秦王没什么用处,这才找上了您,想在您这儿,要点保命的宝贝。” “哪家的姑娘会在镯子里面藏毒针!还说你不会害人!”公孙彦将脸撇向了一边儿,他这话说得心虚,因为他知道胡依一这镯子是拿来保命的,这只是他拒绝胡依一的理由罢了,他不想帮胡依一。 毕竟胡依一找他要毒药,是为了对付秦王,但是他却想借秦王的手除掉胡依一,又这么会愿意帮胡依一。 胡依一去权当没有听见公孙彦的话,微微一笑,继续道:“我若是有了可以保命的毒针,就不用你们再抽人手保护我,并且在危难关头还能保命,这样一来,若是郡王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情而责怪你们,你们也可以辩驳一二,说你们不是故意不救我的,毕竟您都给了我保命的东西了是吧?” 公孙彦听罢,第一反应是觉得胡依一说得有道理,他若是真的按照自己想的,借秦王的手除掉胡依一的话,夜稹又不是傻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可若是他给了胡依一可以在关键时刻保命的毒药,那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表示他没有那等想法…… 公孙彦刚想要松口,下一刻却有来几分惊骇。 胡依一居然知道他的想法! 胡依一知道他对她颇有意见,并且不想在秦王这件事情上出手相助,所以才抬出来夜稹,让他为了不被夜稹问责而心甘情愿的掏出她想要的东西来!让他不帮也得帮!除非他真的不在意夜稹。 这等心思,未免太可怕了一些,胡依一不过才十四岁! “虽然不知道公孙先生为何对我敌意,但还是感谢公孙先生不曾为难我,所以先生的心思,我也不会告诉郡王的。”胡依一也不是傻的,公孙彦对她的敌意虽然不明显,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只不过公孙彦不曾为难过她,甚至还帮过她好几次,所以胡依一也就当作不知道罢了。 最后,公孙彦还是败下阵来,将自己压箱底的剧毒,不情不愿的掏给了胡依一。 “那就多谢公孙先生了。”胡依一一点算计人的样子都没有,笑眯眯道谢的模样看得公孙彦牙痒痒。 之后胡依一就让胡子珏再去给她寻了一些像那个银镯子一眼精巧却隐藏着机关的首饰,毕竟她的银镯子已经暴露了,下次再遇见秦王,就不管用了。 不仅如此,胡依一还让银羽教了她一些强身健体的拳法,她这身子早年的时候没有养好,且她年岁又这般大了,所以练武是不大可能了,但是跟着学两招,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起码到时候逃跑的时候能跑快点儿,不至于跑两步就喘不过气来。 胡依一一边做这些事儿,一边让人去了秦王的封地——交趾承宣布政使司的清化、演州、义安、清平、顺化、升华六府调查秦王的相关事情。 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是大燕成祖趁安南国皇朝内乱之际,出兵占领了安南,将安南划入大燕版图,后设立了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对安南进行统治,距今不过五十余年,而永和帝登基之后,便划了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最边上的六府给了秦王做封地,虽说地域不算小,但却不太好统治,毕竟是那边大多都是外族人。 也正是因为交趾承宣布政使司原本是不属于大燕的,且时常有乱,所以当年永和帝将那六府划给秦王的时候,反对的声音才比较少,事情才得以顺利进行,毕竟有封地的王爷就是藩王,可以自行管理封地上所有军政事务,包括军队,容易引起大燕内乱。 派人去了秦王封地之后,胡依一就收到了苏晴欢送过来的消息。 自从三房分出去之后,胡依一只收到过苏晴欢的口信,这正儿八经用纸笔写来的信,胡依一还是第一次收到,所以当即便打开来看了。 是关于夜无殇的。 夜无殇之前被胡依一算计了一把,被永和帝打发去保定府修皇陵去了,依照夜无殇的性子,怎么甘心一直待在那边修皇陵?这段时间之所以没什么动静,不过是在想办法回来罢了。 对此,胡依一并不意外,毕竟她也没想过夜无殇就在保定府修个十年八年的皇陵,否则上辈子也不会是夜无殇笑到了最后。 而苏晴欢这信,就是告诉胡依一,胡修尧在无意之间透露出了夜无殇已经想到办法了的事情,只不过胡修尧最严,苏晴欢稍微试探了一下,发现套不出话来了之后,就没敢多问。 烧了信,胡依一面露深思,而后微微一笑。 夜无殇要回来了啊…… 虽然胡依一并不太意外夜无殇要回来的事情,但是她绝对不会在知道夜无殇想到了回京城的办法之后还什么都不做,任由夜无殇顺顺利利的回来。 所以胡依一直接将夜无殇正在筹谋要回京城来的事情透露给了太子那边,毕竟在明面上,太子和夜无殇才是相互之间最大的敌人,所以太子若是知道夜无殇的动作,不可能无动于衷,必然会想办法阻拦。 而胡依一当然也没有闲着,太子斗不过夜无殇的这件事情她上辈子就知道了,所以光靠太子,成不了事。 在太子破坏了夜无殇的第一次计划之后,胡依一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给夜无殇送去了一个“谋士”——许平川,送去给夜无殇一解燃眉之急,让他借此机会得到夜无殇的信任。 原本胡依一是想要给夜无殇送个妾室去的,但是想想夜无殇原本就不是什么就被美色所迷的人,况且他如今也没心情猎艳,她这一招不一定能成,况且想要报仇,还是要从朝堂上对夜无殇下手,彻底击倒夜无殇才是。 所以胡依一就将许平川送去了保定府,给许平川谋了个“隐士”的名头,在夜无殇的第一次回京计划被太子打断之后,胡依一再安排许平川和夜无殇“巧遇”,让夜无殇主动去找许平川,“三顾茅庐”之后,许平川成为了夜无殇的谋士。 许平川证明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夜无殇脱困。 “姑娘,您为何要帮周王?您好不容易才让他去了保定府,怎么如今还派人去帮他?”鸾音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胡依一的做法了。 胡依一并没有跟鸾音她们说她确切的想法,所以鸾音有些不明白也正常,不过她也没打算解释:“等着瞧,你就知道了,我的相助,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鸾音失望的“噢”了一声。 “姑娘怎么知道许公子能办好姑娘的事情?万一许公子办砸了呢?”青黛撅着嘴问。 胡依一能认识许平川,还多亏了青黛。 去岁冬,又饥又饿,还病着的许平川晕倒在了胡家附近,小半日都没人发现,最后还是被青黛发现了,好心带回了胡家,给许平川喂了食,又找了大夫,才让许平川缓了过来,之后许平川自然感激不尽,对青黛千恩万谢。 而胡依一在偶然听青黛说起了此事之后,随意就打趣了青黛几句,然后在知道了许平川的名字之后,胡依一的神情完全可以用“万分惊喜”来形容。 许平川!上辈子夜无殇身边最得用的谋士!如今居然出现在她身边了!她若是能放过这个机会,她就不叫胡依一了。 所以胡依一当即就派人去查了一番许平川,毕竟上辈子的胡依一,只知道夜无殇身边有这样一个头脑十分厉害的谋士,十分得夜无殇看重,但更多的东西她就不知道了。 第65章 谋士出现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胡依一想要将许平川这个人收入囊中,必然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胡依一原本以为,上辈子能被夜无殇看重的谋士,必然是个心机深沉,善于谋略之辈,谁知道这许平川却十分光明磊落,为了报答谢青黛的救命之恩,二话不说,就表示愿意跟随胡依一,但前提是,胡依一要帮他一个忙。 许平川很小的时候,就被拍花子给拐卖了,也不知怎么的从拍花子手中逃了出去,然后饿到在路边,被他的养母给捡了去。 养母是个寡妇,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膝下有一儿一女,生活本就艰难,收养了许平川之后,更是捉襟见肘,但她还是将三个孩子拉扯大了,还让两个儿子都跟着村里的先生念了书,许平川的大哥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没念多久就不念了,帮着母亲做农事,上山打猎等等,供许平川读书。 而原本应该还在勤学苦读,准备考试的他之所以会出现在京城,是因为他的姐姐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员外看中,要纳回家做小妾,他们一家子都不肯,而他的哥哥心情冲动,一不小心将员外家中的一个仆人给打死了,于是员外就提出,要么将许家姐姐给他做妾,要么就让许家哥哥去蹲大牢。 许平川知道这事儿之后,出面答应会将许家姐姐许给那个员外做妾,纳妾事宜都在准备着,那个员外高兴,还给了许家很大一笔聘礼,最后在纳妾当天,许平川就带着带着养母和兄姊跑了。 然后就一路东躲西藏往京城的方向来了,只可惜,路上遇见了流民,所以许平川和家里人走散了,他身上又没有钱,一路走来京城吃了不少苦头,只希望能在京城和家人重逢,结果却被青黛捡了回去。 所以许平川的要求就是让胡依一帮他找到家人,并且还要摆平那个员外,毕竟他的养母兴许故土难离。 这些许小事,胡依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当即就让许平川描述了一番他家人的长相,又问了他们老家详细的地址,让人去办去了,之后就将许平川送去了保定府。 “你家姑娘看人的眼光还有错?”依一挑了挑眉。 青黛突然压低了声音,颇有些难为情的对胡依一道:“姑娘,奴婢……奴婢知道那许公子长得好看……可是您也不能……他跟您门不当户不对的,您可不能有旁的心思啊,否则大爷回来了,咱们肯定要挨骂的……” 胡依一这才反应过来青黛想的是什么,便戳了戳青黛的脑袋,颇为无语的道:“你呀你,想道哪里去了!我这叫物尽其用!放心吧,他肯定能将事情办好的。” 青黛仍旧有些不相信,嘟着嘴继续劝道:“姑娘可不要骗奴婢,您看看那些低嫁出去的姑娘,能有几个过得好的,您可别真的一头栽进去了……” 说罢,青黛还略带忧愁的道:“早知道奴婢就不该救他!” 胡依一被青黛给逗笑了,再三表示她对许平川没有别的心思,青黛这才作罢。 等收到了夜稹的来信时,胡依一才知道原来不止青黛怀疑她对许平川是不是有什么,还有一位夜某人也在怀疑。 胡依一:“……” “还好你将他送走了,否则我可能会忍不住立马就回来,瞧一瞧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这京城里还能出现能和我媲美的男人?谢小七,你既然说过我才是这京城里最好看的,那你看我就够了,不许看别人……” 胡依一看着信,笑出声来,夜稹这人就这样,尽说些没用的。 胡依一知道夜稹不是那种会为了这等小事任性妄为的人,所以也知道夜稹说这话只是逗逗她,不会真的回来。 “我应该三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就到秋天了,回来这一路上的景色肯定不错,可惜你看不到,我到时候替你多看看,你可不要太羡慕啊……” “你上次给我回信居然就这么几个字,亏我还让人八百里加急送来,你这一次若是还敢就回几个字,看我回来不收拾你!” 如此,这封信上说的大多都是一些有的没的,胡依一却将信反反复复的看了四五遍,最后才将信给烧了,然后提笔给夜稹写回信。 她想起上次她写给夜稹的回信,确实太少了,夜稹就算拿着看一百遍,也没有她看夜稹的信看一遍来的时间长,这般想着,胡依一倒还觉得微微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这一次大手一挥,洋洋洒洒的写了两三张纸,直到她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才停笔。 这下他收到应该满意了吧? 胡依一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将信装了起来,又打包了不少东西给夜稹带过去。 而收到信的夜稹一摸那个信封,就感觉比上次的厚实不少,嘴角已经有了几分笑意,傅定阳在一旁瞧了只觉得牙酸。 “有些人可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上次你巴巴给人送了信去,结果人家就回了你几个字,也不嫌丢脸……”傅定阳轻哼了一声。 夜稹没有反驳傅定阳的话,看了傅定阳之后,就微微低了低头,然后看向了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甚是还用手去拍了拍那荷包,仿佛怕荷包上面沾了灰一半。 傅定阳闭了嘴,他感觉自己的牙更酸了。 夜稹这才满意了些,悠悠然的半躺在椅子上,拆开了胡依一的信。 一看到入目是三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夜稹就轻哼了一声,觉得胡依一这一次还算识趣,没敢再就写几个字忽悠他。 傅定阳在一旁瞧着,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他只是觉得公孙彦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夜稹此刻才没有心思去管傅定阳在想什么,他认认真真的将胡依一的信看了一遍,犹显不满足,又看了一遍,然后才将信叠好,收入了自己怀中,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看了也就罢了,还留着做甚?不怕被人发现?”傅定阳皱了皱眉。 “我放在我身上的东西,谁能拿走?”夜稹挑了挑眉。 傅定阳:行行行,您了不起! 许平川去了保定府不久,保定府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夜无殇在修皇陵的时候,发现了神迹,于是连忙上书回京城,主动请缨护送神迹回京来献给永和帝。 外人只知道这么多,具体夜无殇发现的神迹是什么,只有永和帝才知道。 总之,永和帝龙心大悦,大手一挥,就派了一队禁卫军前往保定府,务必要协助夜无殇将“神迹”护送回京。 “周王要回来了,还是顶着‘护送神迹’的名头回来的,想必太子那边应该有些慌乱才是。”胡依一和胡子珏闲聊。 “你想做什么?”胡子珏一听,就知道胡依一又开始要算计人了,也来了些兴致,笑看着胡依一。 “周王之所以出京,去修了小半年的皇陵,可不就是因为被纪全给弹劾去了,纪全是太子党,所以这笔帐最终周王还是会算到太子头上去,太子自然也知道,等到周王回京,第一个就是要对付他,他必然会想办法阻拦周王回京。”胡依一勾了勾嘴角,“既然周王是打着回京献神迹的名头,那你说太子会不会想办法将神迹给破坏了,如此,周王还得担一个护送不力的罪名。” “你能想到的,周王也能想到,他就不会有所防范吗?”胡子珏觉得夜无殇必然也知道太子有心破坏,既然如此,夜无殇又怎么会不做防备。 胡依一微微一笑:“他有防备又如何?太子拦不住他的事情,我早有预料,况且,我就等着他回京城来呢,我这边可还有好事在等着他……” 胡依一要的从来都不是太子将夜无殇拦住,毕竟太子也拦不住夜无殇,她只是想让太子给夜无殇添添堵罢了,另外就是让太子挡在她的面前,替她承受夜无殇的报复。 毕竟如今她在背后的这些动作,夜无殇应该都还没有察觉到是她,就算之前有,夜无殇也只会觉得她在针对胡婳,而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 所以只要太子时不时的去找一找夜无殇的麻烦,那她就可以将她做的事情都推到太子的头上,夜无殇也不会怀疑上她。 这种敌人在明,她在暗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他这人都还没有回来,你就惦记上要算计他了?我突然倒是有些同情周王了。”胡子珏打趣道。 “二哥放心,咱们是一边儿的,只要你心里念着我这个妹妹,我不会算计你的。”胡依一轻哼了一声,模样俏皮。 “难道我还不够念着你吗?你在宫里出事的时候,你二哥我都要急死了!”胡子珏没好气的道。 “知道了,二哥对我最好了!”胡依一拉着胡子珏的袖子撒娇,还从胡子珏讨好的笑了笑。 胡子珏宠溺的揉了揉胡依一的头,看着胡依一这一年越发明艳了的容颜,突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还好,她没有长成他梦里的模样。 没多久,胡依一就收到了保定府那边的消息,太子的确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让人扮做土匪,去袭击了夜无殇一行人,但是夜无殇早有预料,早就偷偷的将“神迹”通过别的路线运往京城了,所以太子的人去了也只是扑了空,还折了不少的人手在夜无殇手中。 “太子果然派人来了,可惜,他派来的人都有去无回了,”夜无殇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多亏了许先生高谋!” 许平川和夜无殇差不多年岁,但夜无殇却尊称许平川一声“先生”,可见夜无殇对许平川的看重。 许平川笑得颇有几分高人的模样,淡然道:“都是王爷在排兵布阵,让他们没能讨得了好,否则咱们今日也不会这般顺利的歼灭了他们。” “先生不必谦虚,若没有先生,神迹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被毁了,倒时候肯定是要被父皇怪罪的,”夜无殇也没有丝毫王爷的架子,“许先生的功劳,本王记住了!” 许平川却连连道:“不敢不敢!” 第66章 神迹出现 夜无殇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朗了,但是许平川却看得心里发凉。 最开始胡依一要他来这边做卧底的时候,他其实是不想来的,但被胡依一拿话给激了,他就不信凭他的能力还得不到一个跟他年岁差不多的王爷的信任。 但等他见到了夜无殇之后,他才知道,夜无殇的智谋跟他估计不相上下,就好比这一次,夜无殇明明也能猜到太子会帮办法伏击他们,但是夜无殇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为了看他能不能想到这一点,会不会主动提出意见来。 一则,夜无殇是为了考验他,看他考虑事情是否周全,能不能想到太子会让人来损坏神迹的事情,二则,夜无殇也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忠诚,看他是不是别人派过来的。 怪不得胡依一告诉他一定要多小心夜无殇,此人异常多疑,让他在这个阶段,什么都不用想,全心全意的去帮夜无殇办事,以获取夜无殇的信任。 保定府离燕京城并不算太远,所以六月中旬的时候,夜无殇就带着“神迹”回到京城了,也不知道夜无殇到底跟永和帝说了什么,永和帝居然要携百官去城外迎接神迹。 夜无殇自然巴不得永和帝这般重视,所以极力促成此事,而永和帝本人又一定要去,所以太子这边的人即便不同意,也奈何不得。 于是夜无殇带着“神迹”回来的那天,京城异常热闹,哪怕是前些时候的端午节都没有这般热闹,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姑娘,宁可是没瞧见,周王带回来的神迹,那是一块五光十色的石头,那布一打开的时候,那石头发出来的光险些没晃瞎了大家的眼睛,等大家适应了那光之后,才看到石头上面还写着‘天佑大燕,国泰民安’八个大字!皇上激动得当即就让禁卫军带着那石头在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都走一圈,说是要让所有百姓都瞻仰神迹,然后皇上还嘉奖了一番周王呢,可热闹了。”青黛去看了热闹之后,回来给胡依一描述。 “可有瞧见许公子?”胡依一问了一句。 青黛立马警惕的道:“姑娘问他做什么?!” 胡依一知道青黛又误会了,无奈的解释道:“若是周王将他带在了身边,可见他基本已经取得了周王的信任,若是这样重要的场合,周王都没有带着他,可见对他还心存疑虑。” 青黛将信未信地“噢”了一声,而后才道:“奴婢今天没有看见许公子。” “看来周王对他还心存疑虑。”胡依一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才像夜无殇的一贯作风,若是他这么快就信任了许平川,那她倒要担心是不是许平川哪里露了马脚,被夜无殇给怀疑上了。 “奴婢瞧着许公子怎么不像是那等厉害的人物,他真的能帮到姑娘嘛?可别到时候不仅没帮到姑娘,反而把自己小命给送进去了,末了还连累姑娘。”青黛像是喃喃自语一般的道。 胡依一倒是奇怪的看了青黛一眼:“你这是怎么了?对许公子意见这么大?” 青黛愣了一下,跺跺脚道:“奴婢才没有对他意见大,只不过是为姑娘考虑罢了!” “行了行了,放心,我有分寸的,”胡依一拍了拍青黛的肩,“对了,许公子的家人可帮他找到了?” 青黛才想起这事儿来,赶忙点了点头:“已经找到了,奴婢没敢让他们来咱们府上,便安排他们在客栈住下了,这不,就赶着回来问姑娘您了,结果被您给岔开了,差点就忘了。” 胡依一有点无语:“这也能怪我?” 青黛无辜的看着胡依一,胡依一扶额,叹道:“想办法让许公子跟他们见一面,然后再让人送他们回老家去,正好将那个员外的事情也一起解决了。” “周王殿下如今不还对许公子有怀疑吗?必然会让人盯紧了他,那咱们让他和家里人见面,会不会被发现啊?”青黛还有几分担忧。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许平川这么有用的人物,胡依一怎么会让他在这种小事上被夜无殇发现。 青黛点了点头。 夜无殇带着神迹回京,永和帝龙心大悦,连连称赞夜无殇,也就没有人不长眼的去问永和帝,夜无殇是不是还要回去修皇陵。 总之,夜无殇这下子是基本上不用再去保定府了,所以最近夜无殇都是满面春风的,相比之下,太子那边可就显得有几分阴云密布了。 心情很不错的夜无殇,回到王府之后大手一挥,将怀孕了的灵月提为了妾妃,虽说比不上胡婳的侧妃,可以上皇家玉牒,但是比起另外两个夜无殇的侍妾来说,可就好太多了。 一时间,周王府原本相对稳定的后院,又有几分浮躁了起来。 “你现在不能对灵月下手,等她生下了孩子再说吧!”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她如今都已经是妾妃了,生下的孩子不是我能抱过来就能抱过来了的!”胡婳微微有几分不耐。 “只要到时候灵月难产而亡,那这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胡婳眼中一亮。 夜无殇回到京城之后重获永和帝的欢心,走到哪里都有人称一声“周王”,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只可惜,他也没能得意几天。 因为很快就从保定那边掀起了一种说法,那就是那个神迹是周王夜无殇发现的,所以周王是天命之选,应该成为下一任皇帝。 虽说夜无殇有意太子之位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如今太子即然已经立了,君臣名份已定,如果夜无殇这个周王明目张胆的肖想太子之位,那就是有谋反之心。 所以一得了这个消息的夜无殇,连谋臣都没有召见,直接就到东宫请罪去了,向太子表示自己对太子之位毫无觊觎之心,那些话都是外面那些无知的百姓谣传的,那之所以能发现神迹,完全就是因为大燕有民心所向的皇帝和太子,他只是个跑腿的,不值一提。 夜无殇来请罪,太子的心里就别提多痛快了,他最开始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心里极其愤怒,如果夜无殇是天命之选,那他这个太子算什么?!那他是不是要给夜无殇让位?! 最后还是他的一个东宫属臣帮他出的主意,说干脆将有关于夜无殇是“天命之选”的这把火给烧起来,烧得越大越好,烧到永和帝都忌惮为止。 不过夜无殇还是聪明的,一感觉到这件事情传得越来越离谱了之后,就赶忙来东宫负荆请罪了。 对此,太子险些笑出声来。 “殿下,如今周王还在东宫门口跪着,您可得赶紧出去,表示您十分信任周王,让周王大可不必如此。”那个出主意的东宫属臣名杨道元,年三十左右。 “不,孤就要让他多跪一段时间,让他还敢觊觎本宫的太子之位!”太子容彰面露一丝狠戾,“这会儿外面儿太阳正烈着呢!最好能晒死他!” 面对这样幼稚的太子,杨道元颇为无奈,不过还是劝道:“太子殿下不可!周王已经将姿态做足了,若是您不赶紧出去,未免落人一个小肚鸡肠的口舌,您不若大大方方的出去,将周王扶起来,兄友弟恭,既显得您大度,又不会落人口实,最关键的是,若是日后周王跟您争,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个伪君子,又有多少人愿意辅佐他?” 太子听罢,虽然觉得杨道元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有些不大愿意就这么让夜无殇轻易就过了这一关。 杨道平忍住了自己想要抚额的冲动,好说歹说,才将太子劝了过去,好歹不能让太子落人口舌。 得了夜无殇于东宫门前请罪,太子毫无芥蒂痛斥流言不实的事情之后,胡子珏和胡依一聚在已经完全布置好了的云漠阁,小酌几杯。 “太子倒也不算太笨,还知道顺着你的路子,将这把火往周王身上烧。”胡子珏入朝堂也有好几年了,对太子虽然不算太了解,但平日观太子行事,就知道太子不是什么聪明人,所以对于这一次,胡依一抛下诱饵,太子还知道顺着烧过去的事情,还有几分惊讶。 “太子身边有个属臣,叫做杨道元的,倒有几分智谋,这一次太子能顺着我的计划往下面走,肯定跟他有关系。”上辈子的太子,就是靠着这个杨道元,才有了和夜无殇一较高下的资本,否则太子根本就没办法和夜无殇过招,所以胡依一才知道了杨道元这个人。 这一次胡依一让许平川带着发现“神迹”的计谋去了保定府,帮夜无殇回京,自然不会是单纯的帮夜无殇。 夜无殇前脚刚刚护送着“神迹”回京,胡依一后脚就派人在保定府宣扬“周王能发现神迹,必然是天选之子”,夜无殇在回京的路上一直防着太子,对于胡依一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而太子那边拦截夜无殇,破坏“神迹”没能成功,自然想着再找夜无殇麻烦,于是就发现了保定府那边宣言的有关于夜无殇是天命之子的事情,于是杨道元就赶紧给太子出主意,让太子将这件事情宣言开来。 而那个时候,夜无殇还沉浸在回京的喜悦之中,等他察觉到这件事儿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是天选之子的事情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 夜无殇若是派人去查,也只会查到太子的头上,胡依一也算是让太子和夜无殇鹬蚌相争,然后她这个渔翁得利了。 “你倒是了解得挺清楚的。”胡子珏笑,有时候他也很清楚,为什么胡依一什么都知道,平日里她看胡依一也不怎么出门去,长房那边的人基本也都安安分分的,不安分也没办法,毕竟永和帝对胡家可不放心,时常盯着胡家呢。 “兵书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自然要多了解一些了。”胡依一俏皮的冲胡子珏眨了眨眼。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有几分好奇,还望阿七给二哥解解惑。”胡子珏突然想起件事情来。 第67章 二哥的梦 “二哥直接说便是了。”胡依一酒量不好,随意喝了几杯,就有些微熏了。 “你恨胡婳以及三叔三婶他们,是因为他们算计过你,并且对长房不安好心,可你对付太子和周王他们,又是为何?”胡子珏的语气微沉,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问出来的一般。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随口就道:“还能是为什么,我只是为了帮表哥……” 胡依一后面的话,全都消失在了口中,她原本是想说,她对付太子和夜无殇,只是为了帮夜绍夺嫡而已,但她在醉眼朦胧中,看着胡子珏那无比认真的神情,她后面的那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一时间,胡依一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阿七,”胡子珏先开了口,“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三年前突然之间就对你关切了起来?并且在这之后还一直不问缘由的帮着你?” 胡依一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否则她怎么感觉胡子珏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呢? “三年多前,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七皇子死了,然后你嫁给了周王,你和皇后娘娘不遗余力的帮着周王,最后周王登基成为了皇帝,但你却没能成为皇后,因为大哥通敌卖国,皇后娘娘毒杀了皇上,他们都被处死了,然后你成了废妃,最后命丧火场……”胡子珏的说着,双手微微有些抖,他想要再喝一杯酒,但他的双手好似有千金重,根本端不起那酒杯来了。 胡依一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因为胡子珏说的梦,根本就不是什么梦,而是她上辈子悲惨的一生! “然后呢?”胡依一记得很清楚,她死的时候,二房所有人都还好好的,所以胡子珏应该知道她死之后的事情。 “你死了,成为皇后的是从前周王的侧妃裴氏,胡婳也成为了谢妃,三叔原本就有从龙之功,而胡婳入宫之后,也颇为得宠,所以一时间胡家三房风头无两,直接可以与皇后娘家——裴家一较高下……”胡子珏的眼神渐渐有些空洞起来,那个梦已经过了好几年了,他要努力的回想一下,这么久了,若不是那个梦太过于真实,他肯定记不了这么久的。 胡子珏说的这些,胡依一基本都能猜到,所以毫不意外,她等着胡子珏继续往下说,说他为什么会在梦醒之后,对她亲近了起来,毕竟她记得她上辈子跟胡子珏并不算特别亲近,兄妹之间感情并不深。 “周王那么个性子,谁都不相信,所以等到登基之后,见裴家和胡家坐大,心中十分不痛快,所以就在宫中故意捧着胡婳,让胡婳和皇后裴氏去斗,进而引起胡家和裴家的争斗,胡婳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的,她被捧得高了,就不愿意再下来了,为了保住周王的宠爱,她……”胡子珏顿了顿,“周王登基之后,三叔为了增加胡家的势力,也扶持了我们二房,周王不好直接对三房动手,所以就想拿我们二房开刀,于是胡婳就算计了我们,将整个二房都当作了筹码,送给了周王,我们对胡婳从都不曾设防,最后二房除了我,没能留下任何活口……” 胡子珏说着,还握着酒杯的那只手就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随着他的诉说,他做的那个梦又渐渐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当初长房血流成河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后来听人说起,他虽然心有余悸,但也只是有几分唏嘘,等轮到他们二房的时候,他亲眼看见了之后,那漫天都充斥着血腥味的景象,哪怕是做梦,他也永生永世难忘。 “二哥逃过一劫是因为?” 听胡依一问起这个,胡子珏微微有几分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你曾在我生辰的时候送给我一个生辰礼,是一根碧玉雕竹节的簪子,我极是喜欢,所以一直都用来簪发,二房被满门斩首的前一天,我却被人用死囚给替换了出来,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只说是因为这根簪子出自故人之手,所以看在故人的份上,救我一命……” 这大概是胡子珏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感谢胡依一救了他一命,虽然他在梦里最后还是死了:“这便是我为何突然对你亲近起来了的原因了。” 胡依一默了一默,她上辈子确实送过胡子珏一根簪子,至于这根簪子的来历,她却有些想不起来了,若是有什么重要的来历,胡依一也不会将它送给了胡子珏。 这辈子她没有送过簪子给胡子珏,所以她回头是不是可以找找看? “在那个梦里,你们长房的事情,虽然都是三房一手导致的,但我们二房为了三房给的那一点好处,而一直袖手旁观,也并不无辜,所以后来也遭到了报应。”胡子珏说完,终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二哥不必太过自责。”胡依一也能理解二房,毕竟上辈子她和胡子琛从一开始就掉入了三房的陷阱中还不自知,根本就不是三房的对手,所以二房选了三房那一边也是人之常情。 人跟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好比现在,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胡子珏都绝对不可能再对她袖手旁观。 而上辈子她跟二房等人都没怎么相处过,凭什么要人家为了她而跟如日中天的三房做对? “可若当初我们在知道三房的图谋时,提醒你们一二,你们也不至于……”胡子珏做的那个梦太真实了,所以每每想起,他都难以释怀。 “可二哥早先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不是吗?你早年中了进士,之后就一直放外任,又如何知道三房的谋算?又如何能提醒我们?等你知道的时候,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吧?”胡依一从一开始对胡子珏亲近就只有警惕而没有反感,就是因为上辈子的胡子珏基本没有掺合进这些阴谋里面,算是整个胡家里面最干净的人了。 “可是……”胡子珏刚想要反驳胡依一,说自己难辞其咎,突然就察觉到了胡依一话里的不对,他微微抬眸,惊讶的看着胡依一:“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梦里一直在放外任……” 胡依一微微一笑,一双眼睛亮得好比天上星:“因为我,也做了跟二哥一样的梦啊……” 即然胡子珏做了一个这样的梦,那她也不妨说她也做了一个梦吧,前世种种,于她来说,可不就像是梦一场? 胡子珏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胡依一居然也做了跟他一样的梦!怪不得!怪不得胡依一跟他梦里都不一样了!怪不得胡依一对夜无殇会有那么深的恨意,怪不得她能知道那么多隐秘的事情! 胡子珏的神情有几分兴奋,毕竟有人跟他一样,做了个好似上辈子一般的梦,他动了动嘴,想要说几句高兴的话,但望着胡依一亮晶晶的眼睛,他的兴奋瞬间就消失了,他犹豫了很久,才露出了一个像哭一般的笑容,轻声问胡依一道:“阿七,被火烧的时候,你有感觉到疼吗?” 上辈子的胡依一,对外说是因为皇宫走水而被烧死的。 胡依一觉得她可能真的喝醉了,否则怎么会因为胡子珏这么一句话,就想要哭呢? 胡依一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有几分勉强的笑容,然后对胡子珏摇了摇头道:“不疼,因为早在火烧过来的时候,我就死了,我被胡婳剜了双目,又被灌了毒酒,所以……所以……” 胡依一眼中起了水雾,她微微一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胡子珏这才知道胡依一到底是怎么死的,毒酒、剜目……胡子珏光听着就觉得疼,他连忙拿了手帕,手足无措的替胡依一擦着眼泪,嘴中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阿七不疼……不疼……” 胡依一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最终含糊不清的道:“我看着那火从那边烧过来,可是我已经动不了了……我知道我要死了,我还没有感觉到被火烧的疼,我就死了……“1 “没事了没事了……那只是个梦……没事了……”胡子珏温和的哄着胡依一,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胡修远和顾文敏都还在的时候,他其实经常往长房的院子跑,就为了来看这个最小的妹妹,那会儿的胡依一娇气得紧,一言不合就喜欢哭,他经常这样哄她。 如今不知不觉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幸好,幸好这一切都跟梦里的不一样。 胡依一翌日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得紧,不仅头疼,她感觉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哑,浑身都有些酸痛。 她赶忙让鸾音准备了热水,泡了个热水澡之后,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想起昨日的事情,胡依一还有几分唏嘘,她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有想到,胡子珏之所以变得跟上辈子不一样,居然是因为他梦见了上辈子! 她通过胡子珏倒是知道了一些她死了之后的事情,夜无殇即然忌惮起了裴家和胡家,那裴文玥和胡婳最后的结局想必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如此想着,胡依一倒又觉得痛快了几分。 接着,她就去找胡子珏提起过的那根碧玉竹节簪去了,上辈子救了胡子珏一命的东西,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倒想要翻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之前胡依一为了帮夜稹找传国玉玺,将胡家库房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她的印象里,并没有这样一个簪子的存在,所以她找了好几天,也还是没有发现。 “姑娘找那簪子是想做什么?”对于胡依一动不动就翻找东西的事情,鸾音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仍旧忍不住问了一句。 “想知道我从哪里得来的。”胡依一一边找一边心不在焉的回了鸾音一句。 只可惜,最后胡依一还是没能找到。 于是胡依一就让胡子珏将那簪子给画了下来,她想看看如果看到画的话,能不能想起来。 胡子珏的画工还是不错的,将簪子画得惟妙惟肖的,胡依一拿着看了许久,她好像记得她有过这么一支簪子,又好像记不得了。 第68章 竹节簪子 最后还是琥珀看到了画之后,惊讶的道:“姑娘这几日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 胡依一点了点头,略带惊喜的看着琥珀:“你知道在哪儿?!” 琥珀点了点头:“之前替姑娘收拾屋子的时候,有看到过,奴婢见这簪子普普通通,也不知道姑娘从哪里得来的,就将它放在了姑娘首饰盒子最下边儿那一层,之前姑娘说要找个碧玉的竹节簪,奴婢都没有想起来,如今看到图才记起来了。” 琥珀赶忙将簪子给找了出来。 胡依一将簪子拿在手里,就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居然还是凉玉做的…… 胡依一反反复复将簪子看了许多遍,确定这簪子周身没有任何图案标志之类的,那那个救了胡子珏的人为什么会一眼就看出这簪子出自故人之手? 如今簪子到手,胡依一却依旧想不起来这根簪子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于是她只能将这根簪子拿来绾发,兴许那一天就被那个救了胡子珏的人给瞧见了,那她就可以知道这簪子怎么来的了。 这般,胡依一就暂且将簪子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她还要忙着算计夜无殇,没那么多空闲去想上辈子的事情。 跟胡子珏将话说开了之后,胡依一倒是更信任胡子珏了一些,在算计夜无殇的这件事情上,两人都不遗余力。 “黄河中游那一段发生了水患,但沿路的官员都瞒着,所以这事儿暂且还没有传到京城来,但黄河沿岸的百姓因着这水患死伤无数,活下来的百姓也都流离失所成了流民,所以这件事情也瞒不了多久。”胡依一谈起正事来的时候,总是格外的冷静。 “你怎么知道?我都不曾听说。”黄河水患的事情,上辈子并没有发生过,所以胡子珏很好奇胡依一是怎么知道的,毕竟黄河中游离京城不算太近。 胡依一笑了笑道:“因为我最近收留了一个谋士,他因为遇到了流民,和家人走散了,我就很好奇,哪里会有流民,于是派人出京去,这才知道此事。” 胡依一说着,脸色微微沉了沉。 水患这种事情,若是早些上报,朝廷就可以早点派人去赈灾,也就能救下更多的百姓,但是沿路的官员居然都瞒着,可见这事儿肯定还有不少猫腻在里面,八成这个水患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所以这些官员才这么害怕上报。 “阿七敏锐!”胡子珏感叹了一句,“迟早会有流民道京城来,到时候这事儿也就瞒不住了,阿七是打算?” 胡依一听胡子珏问起自己的打算,她勾了勾嘴角:“我打算让周王去治理这次的水患。” “这水患虽然不好治理,但若是治理得当,可是大功一件,你……”胡子珏挑了挑眉,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 “周王当然是立的功越多越好啊,我说的是‘功高盖主’的‘功’。”胡依一冲胡子珏眨了眨眼。 流民果然很快就涌到了京城来,毕竟京城是大燕的国都,达官贵人、富豪乡绅数不胜数,流民们觉得来了京城,应该能讨到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但是胡依一得到的消息,却是那些流民在离京城三四十里的地方就遭到了驱赶,不让他们来京城,要将他们驱赶回原籍去,若是有不愿意回去的,格杀勿论。 “那些流民本就是憋着一口气,想着来京城就能好些,所以才跋山涉水的一路风餐露宿的过来了,谁知道一口热饭都还没有吃到,就先下了黄泉……”青黛险些要哭出来了。 “那些流民听说不让他们进城,自然是群情激愤,但是他们还没闹出事情来,就先被杀鸡儆猴了,所以剩下的那些流民们,就不敢再闹着要进城了,但也不肯离开,场面有些僵持不下,最后还是裴家人出面,给了那些流民一人一袋干粮,让他们回原籍去。”自从知道了黄河水患,流民不断的事情之后,胡依一就让胡季去京城城外候着,看那些流民什么时候会到达京城,所以胡季才瞧见了此事。 “裴家倒是会做人,”胡依一嗤笑了一声,声音有几分冷意,“只可惜,这么一袋干粮,根本就支撑不到那些流民回原籍去,他们顶多能饱餐两顿,然后饿死在回去的路上。” “这些人为了掩饰黄河水患的事情,也太过分了!”鸾音气得脸都红了。 “前些年的时候,朝廷派人下去对黄河沿路那些容易发生水患的地方,都进行过治理,所以黄河这一次发生水患的事情,估计不是跟太子有关系,就是跟周王有关系,否则这事儿不会都发生这么久都没人知道。”胡依一翻阅过之前朝廷治理黄河水患的典籍,又让胡子珏去打听了一番,了解到朝廷大概在四五年前的时候就大力治理过一番黄河水患,之后黄河基本上就没有再发生过大规模的水患,谁知道这才几年过去,黄河就决堤了。 问题出在哪里,显而易见,肯定是之前治理黄河水患的时候出了问题,比如贪污治理公款,以次充好等等。 至于那些贪污的公款最后到底进了谁的口袋,这就要问太子和夜无殇了。 毕竟如今朝中势力能一手遮半天,阻拦这个消息进京的,除了太子和夜无殇,估计也没有别人了。 “如今流民进不了京,那咱们准备的那些东西不就派不上用场了?”鸾音说的是胡依一自从知道黄河水患开始,就让人准备了许多粮食,打算等流民涌入京城之后,救济灾民。 “放心吧,肯定能派上用场的,等我弄清楚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谁,就能进行下一步动作了。”往京城来的流民可不是几十个几百个那么点,她就不信这件事情还真的能一直瞒下去。 很快,胡依一就从陆景湛那边知道了这一次黄河水患的背后是太子在搞鬼。 这跟胡依一预想的也差不多。 一则是因为夜无殇没有这么蠢,去吃治理黄河水患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的饼,二则是因为四五年前的时候,夜无殇年纪不过才十五六岁,哪有这么大的势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吞下那么多银子,而当时的太子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他是太子,身边又有母族和妻族的扶持,完全可以做下这样的事情,三则是因为出事之后,这件事被压了下来,连流民都被暴力镇压在了京城外,这不像是夜无殇的行事风格,毕竟有些事情,压是压不住的,反倒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如果这事儿是因为太子贪污而导致的,那咱们可就有好戏看了。”胡依一得了幕后人是太子的消息之后,眼中有了几丝笑意。 “此话怎讲?”公孙彦挑了挑眉,自从上次被胡依一挑破心思之后,公孙彦也就不藏着掩着,暗戳戳的在隔壁偷听胡依一和陆景湛说话了。 胡依一忙将裴家人出面送粮食做好人的事情说了,然后笑道:“看来周王那边也知道这件事情了,那咱们可不就有好戏看了?” “我就说嘛,这么大的事情,周王怎么不可能不知道,原来早就有动作了。”陆景湛了悟的点了点头。 “那他隐忍这么久,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捅出去是为什么?”公孙彦皱了皱眉,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黄河发生水患是什么模样,也没有看到那些流民如何孤苦,但光想想,他都觉得那些百姓可怜,若是夜无殇早些将这件事情捅出去,那也能早些解决。 “一则是他需要时间去查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是不是太子,这样才好对症下药,最好能借此机会将太子彻底的打压下去,二则,他是在等这件事情闹大,只有闹大了,到时候他对付起太子来,才能更狠。”胡依一对夜无殇的行事再了解不过了。 公孙彦冷哼了一声:“所以他们一个往死里压这个消息,一个袖手旁观,甚至说不定还帮着太子压了一下这个消息,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久了,朝廷还一无所知。” 胡依一点了点头,她很赞同公孙彦的说法:“若是太子一个人就能将这件事情瞒得这么严实,那他也不必忌惮周王了,所以事发之后,太子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还是有百姓为了活命,跑了出去,成了流民,于是这事儿很快就被周王给知道了,周王合计之后,决定一边帮着太子将这件事情瞒住,一边又暗地里护送那些流民到京城来,免得那些流民都死在了路上,根本到不了京城,那他可就不好顺理成章的将这件事掀开了。” 陆景湛听完胡依一说的,惊讶得下巴都快搁到桌子上面去了:“我这什么都还没有说,只说这事儿的背后是太子,你就知道所有事情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让人去查了这么久的事情,胡依一居然一猜就猜出来了?! 因着陆景湛的神情太夸张,所以胡依一忍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摇头道:“我不过是站在周王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罢了,按照他的性情,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五嫂好像很了解周王?”陆景湛歪着头,露出了个疑惑的神情。 早在夜稹和胡依一越走越近的时候,陆景湛就去查过胡依一了,并没有发现胡依一和夜无殇有什么过密的交集,所以陆景湛才有此一问。 面对陆景湛这般自然的称胡依一为五嫂,而胡依一又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公孙彦不悦的瞪了陆景湛几眼,陆景湛权当自己没有看到。 而胡依一自然不会说自己之所以了解夜无殇是因为上辈子的事情,所以她故意卖关子的道:“那是因为我早就在周王身边安插了人手,你们大可猜猜是谁。” “不猜不猜,”公孙彦连忙摆摆手,“你这小姑娘鬼心思多着呢,老夫可猜不中。” 陆景湛赶忙扯了扯公孙彦的袖子,示意公孙彦别这样说话,胡依一却并不介意,只笑了笑道:“那就请公孙先生看着吧,太子和周王鹬蚌相争,可不就该我这个心思多着的小姑娘渔翁得利?” 说罢,胡依一笑得还有几分自得。 第69章 鹬蚌相争 公孙彦有些心塞,他为什么每次遇见胡依一都会这样,让他有几分说不出话来! 陆景湛却没管公孙彦是个什么心思,他现在很崇拜胡依一,而上一个让他这样崇拜的人,还是夜稹。 瞧,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随着越来越多的流民来到京城,太子那边渐渐的也压不住了,他又不敢派太多的人过去镇压,怕引起永和帝和夜无殇的注意,再加上夜无殇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可以将事情闹起来了,于是也暗中帮流民突破了太子的封锁。 于是黄河水患的事情终于瞒不住了。 胡依一早就准备了不少的粮食,每日都在城门那边设了粥棚,给那些流民施粥,还请了几个大夫,给有些病了的流民看病施药。 胡依一自然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所以她大大方方的在粥棚上插上了胡家的旗帜,让人告诉所有人,是昭勇将军府胡家在施粥。 胡依一此举,倒是给胡家攒了不少好名声,有些记恩的流民还仔细的打听了,知道胡家如今就只有一个胡七姑娘,所以这施粥送药的事情,就是胡依一一手操办的。 于是胡七姑娘的名号在这群流民之中,也颇为响亮。 胡依一施粥得了名声,自然也有其他人跟风效仿,横竖施些粥而已,也花不了几个钱,所以城门口那边的粥棚很快就从一家变成了两家、五家、十家,也算是达到了胡依一最开始设立粥棚的目的。 光靠她一人之力,自然没办法很好的救济到每一个流民,但京城最不差的就是有钱人,若说有人见她得了名声之后,也跟着一起施粥,人多力量大,起码可以暂时解决流民的温饱问题。 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 黄河水患的事情,有夜无殇在背后谋划,又有胡依一想要推太子一把,所以最后查到太子的头上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永和帝自然震怒不已,当即就要治太子的罪,太子自然喊冤,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要求永和帝再彻查此事。 而这一次,查到了太子的亲舅舅承恩公头上去了。 “此举必然是杨道元的手笔,太子顶多只能喊喊冤,再像皇上求求情罢了,这种果然挥刀自断一臂的事情,太子想不到也做不出来。”胡依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她也不气馁,毕竟太子若是倒得太快,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在你眼里,倒跟个废人差不多了。”胡子珏摇头轻笑。 胡依一也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我可不敢将太子当成废人看,若他要真是个废人倒好了,那黄河也不会发生水患,让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了。” 听胡依一说起这个,胡子珏也微微有几分叹息:“身为一国太子,居然去贪污治理黄河水患的银子,而周王又为了一己私欲,也将此事压着,迟迟不解决,他们拖这一天两天的无所谓,可对于那些百姓来说,一两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胡依一默了一默。 大燕如今看着国力还算强盛,但其实那都是先帝早年的事情了,先帝晚期的时候,朝廷因着立储的事情明争暗斗,等永和帝继位之后,就更不用说了,打压武将,抬高文臣,先帝时期的老臣几乎都被永和帝清算得差不多了,之后等到几个皇子大一点,又开始了夺嫡之争。 这些朝廷的争斗,对于这些上位者来说,就算斗得头破血流,他们的性命也是无忧的,可对于那些被他们当成棋子的人来说,轻则困苦潦倒,重则家破人亡。 就像这一次黄河水患的事情来说,若不是太子对那笔治理银子起了心思,黄河未必会发生水患,若不是出事之后,太子害怕被责罚,那也能早些上报朝廷,朝廷早些派人去赈灾,那这些百姓也不必衣衫褴褛跋山涉水的到京城来讨一口饭吃了。 而这件事情,她也有责任。 她从许平川那里知道了有流民的事情,之后又派人去查证了一番,证实了黄河水患的事情之后,她也没有选择将这件事情捅出去,因为她更夜无殇一样,也有私心,想要借此事推太子一把。 她准备了那么多粮食、药材之类的东西,未必不是因为有愧疚在。 胡依一很久都没有说话,神情有几分落寞。 胡子珏还算了解胡依一,如此一瞧就知道胡依一在想什么,于是他安慰道:“有些事情光凭咱们,也无力改变,就算在你知道此事后,立马就捅出来,那等到朝廷去调查,然后再派人去赈灾,估计也得十天半个月了,还如让他们来京城,好歹能喝上一碗热粥。” 胡依一微微“嗯”了一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就不去想这些事情为难自己了。” “等太子和周王两败俱伤,咱们扶持七皇子登基,总会好起来的,若是让太子或者周王这样的人上位,那才是国之悲哀,民之不幸。”胡子珏摸了摸胡依一的头,以示安慰。 胡依一点了点头,心情有些沉重。 等她去了胡家搭的粥棚,看着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之后,心情就更沉重了。 天气有些炎热,那些灾民们因为一路从灾区顶着炎日到京城来,所以肤色黝黑,他们井然有序的排着队,等着领粥喝,神情都十分麻木,眼神空洞。 “姑娘,这……”鸾音一边扶着胡依一,避免胡依一被人冲撞到,一边看着那些灾民,面露怜悯,声音微颤。 “若不是知道咱们现在在京城,是在和平的大燕,我还以为咱们如今身处乱世,身如浮萍。”胡依一看着面前的这些灾民,心里颇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胡七姑娘来了”,那些神情麻木的灾民就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争相涌入了胡依一这边,胡依一和鸾音都被吓了一大跳,鸾音连忙让胡季过来护着胡依一。 谁知道胡季还没有开口呵斥那些灾民,他们就直觉的在离胡依一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全都跪在了胡依一面前,给胡依一磕头,嘴中还不住的地在说“多谢胡七姑娘的救命之恩”、“胡七姑娘真是活菩萨啊”、“胡七姑娘是个大好人”…… 胡依一愣在了原地,她不过只是想来看看这边的情况,怎么突然就…… “你们都快起来吧!”胡依一微微弯着腰,让他们都赶紧起来,“我不过只是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不值当你们如此,都快起来吧!” 那些灾民们就像是没有听到胡依一的话一般,仍旧还跪在地上,有的甚至哭了出来:“你救了俺们的命,是俺们的救命恩人……” 胡依一没有办法,只得亲自去拉离她最近的那个少年,好让他们起来。 胡依一还没有碰到那个少年,他就赶紧退后的一步,惶恐的道:“小人卑贱之驱,怎能让姑娘相扶。” “那你先起来吧,让他们都先起来,你们这样一跪,我如何当得起,岂不是要给我折寿?”胡依一语气温和,说着就要再去拉他。 那人没有办法,只能站了起来,鸾音和胡季忙让其他人也都起来。 “都快起来吧!天气这么热,你们跪在这儿,一会儿中了暑气可就不好了。”胡依一耐心的劝着,语气是从未有过温和。 等到众人都起来了,胡依一才对大家道:“我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而已,也只能给你们一些粥喝,保证你们不要生病,至于更多的,我也无能为力,实在担不起你们如此感谢,你们都快去领粥去吧,快去吧,都好好活着,我改日再来看你们。” 胡依一虽然早就做了准备,屯了不少的粮食,但是夜无殇为了让群情激愤,引来京城的流民比她想象中还要多,而现在京城粮价疯长,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才会安置这些流民,所以胡依一也不敢大肆放粮,只能让人将粥煮得稠一点,再在里面放些肉沫,好歹先将大家的命留着,不让人饿死。 灾民们又将胡依一好一顿感谢,最后才离去了。 只除了方才离胡依一最近的那个少年,他十一二岁左右,满脸脏污,站在一旁,直愣愣的看着胡依一。 “你怎么还不走?”胡依一笑了笑,“不怕一会儿领不上粥,要饿肚子吗?” 少年摇了摇头,他看着胡依一和煦的笑容,咬了咬下唇,犹豫了良久,才“扑通”一声再次跪在了胡依一面前,抬头望着胡依一道:“小人苏珉,求姑娘收留。” “苏……珉?”胡依一微微愣了一下。 “是!”少年虽然有几分消瘦,但这一声却十分铿锵有力。 胡依一无声的笑了,她看着苏珉,眼中隐隐有了几分泪花:“给我一个收留你的理由。” “小人苏珉,年十三,是怀庆府孟水县芹山镇水磨村人,因家中发生水灾,不得已北上逃难,父母于途中亡故,承蒙姑娘一碗热粥,一副草药,小人大难不死,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小人身无长物,愿卖身于姑娘,为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少年虽然身躯瘦小,但背却挺得笔直,自有一股坚毅。 胡依一看着少年眼中坚毅的神色,微微笑出了声,只眼底的湿意越发的明显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苏珉道:“你跟我回去吧!” “姑娘……”鸾音和胡季同时出声,想要制止胡依一,毕竟这个自称“苏珉”的少年来历不明,胡依一就这么带回去,太危险了。 “多胡姑娘!”苏珉却已经高声道了谢,朝胡依一磕了头。 “我有分寸的,放心吧!”胡依一安抚了一下胡季和鸾音,然后才对苏珉道:“走吧,跟我回去。” 苏珉冲胡依一笑了笑。 看得胡依一心里一酸。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提前遇见苏珉,更没想到,哪怕时间和地点都不对,苏珉还是和上辈子一眼,说出了那句“为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话。 第70章 再遇 谁能料到,上辈子的苏珉,还真就为了她去赴汤蹈火了,最后…… 所以当她再一次听见那句话,就忍不住有些想哭。 上辈子她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苏珉,那个时候的苏珉生得比现在壮实多了,所以她就让苏珉进了胡家军,他年纪小,胆子大,跟着胡子琛立了不少功劳,甚至还当上了将军。 后来胡子琛被污蔑通敌卖国,苏珉也被连累得下了大狱,而她成了废妃,被夜无殇关了起来,然后苏珉就越狱了,最终出现在皇宫里,要带她走,但却被夜无殇当场射杀,一箭穿心。 临死,他都还道:“只能下辈子再为姑娘赴汤蹈火了……” 捧场 1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目录 书页 加书架 评论 手机 设置 首页>古代言情>帝后归来:盛宠黑莲花 第一百七十五章是私生子 类别:古代言情作者:而安字数:3121更新时间:2019/6/1816:27:59 苏珉跟着胡依一回到胡家,走到门口的时候,见胡家丹楹刻桷、雕梁画栋,再瞧自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便有些踌躇,不敢进去了。 “走吧,然后这就是你的家了。”胡依一含笑看着苏珉,甚至想要伸手去拉,但是被苏珉给躲了过去。 “跟我进来吧,我让人带你下去梳洗一番,然后咱们一道用饭。”胡依一冲苏珉招了招手,让人将苏珉先带下去修整一番去了。 等到苏珉将自己收拾好,再被带到胡依一面前,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苏珉原本就生得不错,斯斯文文的,若不是这些天一路风餐露宿,被晒黑了些,那也是白白净净的少年,所以这会儿他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绾了发之后,跟方才那个小乞丐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银羽不由感叹了一句。 方才鸾音怕苏珉有问题,担心胡依一的安全,所以就叫来了会武功的银羽,随侍胡依一左右,以防万一。 苏珉被银羽打趣一句,颇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胡依一面前。 “坐下吧,咱们一道用个饭,”胡依一招呼苏珉坐下,又让鸾音吩咐厨房上菜。 苏珉却连连摆手:“小人卑贱之驱,怎可与姑娘同食……” “方才还说愿意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会儿我让你坐下用饭,你都不听了?”胡依一故意板了一张脸。 苏珉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局促的和胡依一把饭用完了。 “去找个小一点的院子,安排他住下,再让针线房给他赶两套夏日的衣裳出来,后面再慢慢把四季衣裳补齐,你再跟着去看看,若是有什么缺的,再给他补上。”用完饭,胡依一就吩咐琥珀安排苏珉住下。 琥珀等人都有些惊讶,但当着苏珉的面,也没有人表露出来,只先按照胡依一说的去做。 但是苏珉却开口了:“姑娘,小人……不必如此厚待小人,府中下人是什么待遇就给小人什么待遇就可以了……” 他原本只是觉得胡依一心善,抱着想要试一试的态度,看能不能跟着胡依一讨一口饭吃,谁知道胡依一居然同意了,不仅如此,她还对他十分客气,让他坐下吃饭,还给他单独安排一个院子…… 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胡依一看出了苏珉的心思,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有什么企图,只是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我拿你当弟弟对待,你且安心就是了。” 有个理由,虽然苏珉也不知道这个理由是真是假,但还是让他安心了不少,他道了谢之后便跟着琥珀走了。 “姑娘,他像您哪个故人啊?奴婢怎么不知道?”苏珉走了,鸾音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了。 胡依一微微低头笑了笑,语气里还有几分惆怅:“一个已经不在了的故人。” 鸾音见状,赶忙岔开了话题:“他年岁跟您差不多,咱们府上又只有您一个主子,您还安排他住在家里,还单独住一个院子,这万一要是传了出去,是不是有碍您的名声啊?” “他年岁比我小,还是个小孩子呢,我也拿他当弟弟看,能传出什么去?对外就说是我的远方表弟好了。”无论如何,就目前来说,胡依一肯定还是要将苏珉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若是日后苏珉在京城站稳脚跟了,那苏珉再搬出去也不迟。 “哪里就年岁小了,他只比您小一岁而已,现在不过是因为受灾了,吃不饱穿不暖,所以看起来瘦小了些,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谁还敢说他是个小孩子……”鸾音撇撇嘴,絮絮叨叨的说开了。 “行了行了,如今他身无分文,我总不可能将他赶出去吧?日后再说吧!横竖他现在瘦瘦小小的,看上去不过十余岁,没人会说什么的。”胡依一赶忙堵住了鸾音的嘴,让鸾音忙别的事情去了。 就算有人说闲话,就算苏珉住在胡家不合适,那她也不可能将苏珉丢下。 此后,苏珉便在胡家住了下来,胡依一还给他找了两个师傅,一文一武,一边让他学兵书,一边让他学武。 苏珉从前也是习过字的,他天生力气就比旁人大,所以不管是文还是武,学起来倒也不算太难。 胡家突然多了一个小少年的事情,纵然没有人故意对外宣扬,但是对于有心人来说,想知道还是能知道。 比如胡婳。 胡婳嫁去了周王府之后,就一直忙着和裴文玥明争暗斗,之前夜无殇离开了一段日子,胡婳和裴文玥的争斗总算消停了一些,但灵月又怀孕了,胡婳还巴望着灵月肚子里的孩子翻身,所以一直也在照看灵月,免得被裴文玥下手。 如今灵月的胎儿也稳健了不少,胡婳终于能腾得出手来找胡依一的麻烦了。 首先,胡婳瞄准的就是胡依一最近才带回府中的苏珉。 “胡依一哪里会有那么好心,这般相助一个半大孩子?”胡婳眼神微微有些轻蔑,“她必然是有所图谋,你帮我去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就是她用来对付我的,你可一定得帮我……”胡婳柔柔弱弱的看着坐在自己的对面的男子,目光带着乞求。 她也不想如此,可是她手中实在是没什么人手可以用,有一些新培养起来的,她又不敢信任,所以只能利用面前这个男子对她的喜欢来帮她办事了。 而对面这个男子赫然就是扮作吓下人被胡依一送到周王府,又被胡婳遇见给弄到了身边的赵昆。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查清楚的。”赵昆深情的看着胡婳,不由自主一般的握住了胡婳的手,胡婳有些厌恶赵昆的触碰,但是为了让让赵昆帮自己做事,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没将自己的手从赵昆的手中抽出来。 赵昆看着胡婳明明不情愿被自己握住双手,却为了利益,不得不忍耐的样子,早就在心里笑开了花。 当初他别说握胡婳的手了,就连和胡婳说几句话的机会都很少,胡婳对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可等他看清了胡婳这个人之后,再看胡婳,只觉得俗不可耐!亏他还觉得胡婳是不染尘埃的仙子! 可真是瞎了眼了! 赵昆占便宜占够了之后,才溜出了周王府,去找胡依一去了。 知道胡婳将主意打到了苏珉头上了之后,胡依一略微思索了一下,就让人去将苏珉给带来了,然后让赵昆将他的目的再说了一遍。 苏珉有些懵,局促不安的问:“姑娘,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在胡依一的再三要求之下,苏珉终于不在自称“小人”了,但对胡依一的尊称,怎么都不愿意换,胡依一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跟你说你给我添麻烦了,毕竟这事儿主要是冲着我来的,我主要是想告诉你,你待在我身边的危险兴许比你一个人待在外面的风险要高,之前是我思虑不周,想着你在京城举目无亲,所以就让你留了下来,如今想来,我身边不安稳的因素太多了,倒不如将你安置在外面去。” 苏珉一听,有些着急了,他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干脆直接给胡依一跪下,表明自己的决心:“姑娘又危险,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说好了要替姑娘赴汤蹈火的,我不能言而无信……求姑娘别将我送走。” 胡依一赶忙将苏珉拉起来,没好气的道:“我这不是在问你的意思嘛,又没有说要立马将你送走,行了行了,即然你不愿意,我也就不提。” 若是胡婳还没有盯上苏珉,那她还可以将苏珉送走,可既然胡婳都注意到苏珉了,那她还是将苏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好。 而她此举,只是为了告诉苏珉,她身边一点也不平静,让苏珉平日里不要掉以轻心。 “我要怎么回胡婳?”赵昆以为胡依一把苏珉叫过来只是为了试探一下苏珉的忠心,于是就把苏珉当成了一个胡依一招揽的人而已,虽然他有些想不通苏珉一个毛孩子有什么值得招揽的,但想想胡依一行事一向难以捉摸,也就没有多想。 “怎么回?”胡依一脸上有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你去告诉胡婳,就说你打听到他叫苏珉,我之所以将他带回府山来,是因为他是……三叔的私生子。” 苏珉、赵昆、鸾音、玳瑁等人:“……” “这……这是真的假的……”赵昆有些瞠目结舌。 “当然是假的!我是谁的儿子,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胡依一还没有说话,苏珉就搭了腔,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看得胡依一面上一乐。 “好了好了,当然是假的,”胡依一忍不住自己的笑意,笑出了声,“胡婳不是让你来打听么?那你就说苏珉是三叔的私生子,且看胡婳怎么办!” 且不说胡婳收到赵昆带去的消息之后,如何震惊与不可置信,就说黄河水患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第71章 东宫闹鬼 这件事情的背后是太子在搞鬼,贪污了之前朝廷拨下去的治理黄河的银子,但是最后他壮士断腕,将这一切都推到了他的舅舅——承恩公的头上,说是承恩公打着他的名头,贪污了这一笔款项,他是毫不知情。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此事,儿臣也没有想到承恩公居然会打着儿臣的名目以权谋私,此事儿臣也难辞其咎,儿臣会让承恩公将贪污的款项都拿出来,用来赈灾,儿臣也愿意前往那些发生水患的州府,去救助灾民,治理黄河水患,一日不治理好,儿臣愿一日不归京!”太子说完了这番话,心里也有些没底,这都是杨道元教他说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太子心里有些发苦,早知道他就不动那笔银子了,现在不仅要将银子都吐出去,还要将承恩公折损在里面,实在是得不偿失! 好在杨道元告诉他,只要他争得了这一次去赈灾的机会,那杨道元就会帮他把这件事情办好,那必然可以将功折罪,还可以得到黄河一带的民心。 如此这般,太子才敢在永和帝面前说出这番话,不然的话,打死他他也不敢开口说要去治理黄河水患的话。 太子此言一出,倒是让不少的朝臣惊讶了,毕竟太子是个什么性子,这些朝臣哪有不清楚的,说得好听一点叫中庸,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没有担当,遇到这种事情,太子除了能站在一边儿当个背景之外,基本上都没什么用。 若是太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那这样自然没什么问题,但他身为一国之储君,遇事往后缩,这让不少朝臣都十分担忧大燕的未来。 所以太子这一次倒是让不少朝臣刮目相看了,几乎瞬间都能原谅他纵容承恩公贪污,导致黄河发生水患的事情了。 而朝臣的这些反应也在杨道元的预料之内,只有这样,才能挽回太子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起码让那些中立派的朝臣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而对太子失望,转而被夜无殇给拉拢了去。 一时间,倒有不少的朝臣赞同太子去黄河一带“戴罪立功”。 只可惜,夜无殇早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将去黄河一带赈灾的事情视为己物,又怎么会轻易的让太子给抢了去。 “皇上,臣觉得一心不可二用,太子殿下还是留在京城督促承恩公补齐赃款,以便早日将银子拿去赈灾的好,毕竟如今京城里还有这么多灾民等着安置呢!”某个夜无殇一派的官员出列反驳。 “此事承恩公已经知错了,不必孤督促,他也会将银子补上的,就不劳刘大人费心了。”太子的神情微冷。 “会补上是一回事,但什么时候补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万一承恩公拖个三五月的,那黄河一带恐怕就要伏尸遍野了!不!因着承恩公的贪污,现在黄河一带已经是伏尸遍野了!”刘姓官员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太子暗自咬牙,将那人记在了心中,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跟他作对的人知道,谁才是太子,谁才是储君! 因着夜无殇早有准备,而胡依一原本也是打算让夜无殇去赈灾,所以纵然太子有杨道元谋划,但太子还是没能抢过夜无殇。 所以去黄河受灾一带赈灾的人是夜无殇,而承恩公此次贪污,除了要补上所有贪污的款项之外,还要多补上黄金万两,拿去安置受灾的百姓,并且还被降了爵位,从一等承恩公变成了三等承恩伯,直降八级,成了勋贵里面最低等的,若是承恩伯日后再犯任何错误,直接削去其爵位,至于太子,除了要督促承恩伯将银子拿出来之外,还要被罚思过三月,在东宫抄往生经,为在此次水患中死去的百姓祈福。 “依照太子的性子,必然不会甘心就这样放过周王,指不定会在周王赈灾的事情上动手脚,”胡子珏有些担心,“若是这样,周王或许不会受什么影响,可那些灾民……” “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他这个一国储君,也不必做了。”胡依一的眼神微冷,太子自己锦衣玉食,纵然害死了这么多人,却不过只是被罚禁足抄写经书而已,基本等于毫发无伤,可那些死去的百姓呢?却永远都不可能再醒过来了,“也不知道太子抄往生经的时候怕不怕那些死了的百姓来找他。” 说着,胡依一眼中一亮,她嘴角勾起了一抹胡依一熟悉的弧度:“二哥,我不想就这么放过太子。” “说罢,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胡子珏早已见怪不怪了。 胡依一在胡子珏耳边嘀咕了一番。 胡依一无奈的看了胡依一一眼:“你这丫头,还真是狭促!不过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起码太子日后再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会好好掂量掂量!” 胡依一咧嘴一笑。 朝廷的指令一下来,京城的灾民就得到了安置,也都陆陆续续的跟着夜无殇带领的赈灾队伍回原籍去了。 这一次夜无殇原本不打算带许平川一起去的,毕竟这次的事情很重要,而他对许平川还有防范,所以便打算让许平川待在京城,他先让人观察一段时日再说,但是胡依一这一次的计划里面少不了许平川,所以许平川没办法,只能在夜无殇面前展现了一番他对治理水患的能力,夜无殇这才将许平川也带去了。 许平川临走前,胡依一还想办法让他和家人见了一面,让许平川安心跟着夜无殇去,一心一意帮夜无殇办好这件差事,他的家人她会安置好。 如此,许平川便跟着夜无殇去了。 夜无殇前脚刚走,后脚东宫就开始闹鬼了,起因是因为太子写的那些往生经。 “听说太子写了往生经,准备要烧给那些死去的灾民的时候,那纸却怎么都点不着了!” “还有这等邪乎的事情?!东宫乃储君居所,有龙气压着,居然还会有鬼魅!这……” “听说黄河贪污案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承恩伯做的,背后的人其实是太子!所以那些死了的灾民,都是被太子害死的!所以那些人根本就不要太子抄的往生经,这才点不着!”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还真是如此!若不然怎么好端端的东宫突然闹起鬼来了?” “太子身为储君,居然为了钱财置黄河一带那么多百姓于不顾!活该被鬼缠身!” 东宫闹鬼的事情外面议论纷纷,而太子也在东宫瑟瑟发抖,整夜整夜不敢入眠,因为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有鬼魅出现,他们就跟那些他在京城里见到过的灾民一模一样,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叫喊,让他偿命。 从他烧往生经点不着开始,但后来夜里就时常可以看到鬼影,再然后他甚至能听见声音!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让他听到就头疼不已。 但东宫里除了他之外,大家都只看到过鬼影,却没人跟他一样,能听见声音,所以那些鬼针对的是他一个人! “不要,不要来找我!我不要,我不知道会这样……”时间长了,太子撑不住,还是想睡一下,但是一睡着,他就开始做噩梦,旁边的人只能看着太子的双手不停的在比划着什么,却怎么都叫不醒他。 如此,东宫闹鬼的事情就越传越远,有关于黄河贪污案的背后是太子的猜测,也越来越多。 于是就有夜无殇一派的官员提出要重新审理此案,但却被永和帝给否决了:“此案已了,太子因为承恩伯贪污的事情,痛心不已,气急攻心,都病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既然永和帝都出面和稀泥了,那无论这件事情大家私底下怎么议论纷纷,但表面上也就如此了,就是承恩伯贪污的,跟太子没有关系。 但太子还是病倒了。 “皇上不彻查此事,想必心里也是有数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子病了,所以想放太子一码,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卫瑾和胡依一感叹了一句。 “无非就是帝王的平衡术罢了,若是彻查此事,定然可以查到太子头上,可这样一来,太子必然民心尽失,周王那边肯定也会趁机让人提出废太子一事,到时候皇上可保不住太子,这样的话,岂不就是周王一家独大了?皇上又岂会放心,倒不如留着太子,去和周王抗衡,皇上也安心些。”胡依一的语气微微有些嘲讽。 “周王的势力原本都是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周王和太子相争,免得太子坐大,威胁他的皇位。”卫瑾入仕也有三四年了,官职也不算低,他会做人,在官场上吃得开,所以朝廷上的事情都了解得很清楚。 “这样一来,朝廷党派之争过于严重,人人都忙着站队,无人做事。”胡依一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多久。”卫瑾在入仕之前,也是满腔抱负,但等他真正接触到了朝政才知道,很多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复杂,还好他得大理寺卿的看重,在大理寺行事还算通畅。 “不会太久的,等太子和周王争出个胜负来,就差不多了。”胡依一露出一丝嘲讽。 “若不是皇上有心保太子,估计现在都有人要提出废太子了,”卫瑾说罢,又看了一眼胡依一,问道:“等太子和周王分出胜负,你这这边是不是就要开始扶持七皇子了?那党派之争,不是依然存在?” 胡依一轻笑了一声,眸子中有了几分冷意:“太子和周王两败俱伤,皇上气急攻心,一病不起,七皇子代为处理朝政,何来党派之争?” 卫瑾愣在原地,他倒是没有想到胡依一的野心这么大,不过想一想自从他认识胡依一之后,胡依一做的这些事情,倒也不算意料之外。 只是卫瑾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皇上会因为太子和周王两败俱伤的事情而气急攻心,一病不起?若是太子和周王两败俱伤,皇上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吧?” 面对卫瑾的试探,胡依一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她直勾勾的看着卫瑾,眼中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如今整个大燕朝廷之所以如此乌烟瘴气,皇上要占七成的责任,所以我觉得皇上……应该会一‘病’不起。” 第72章 有心谋反 胡依一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卫瑾不可能听不懂,原本他方才听胡依一那话就觉得胡依一有大逆不道的心思,所以才试探了一番,结果胡依一还真这么大胆! 让永和帝一‘病’不起,这跟弑君有什么两样? 卫瑾冷笑了一声:“胡姑娘未必太过于自信了,万一事情不成呢?” 胡依一脸上也浮现了几丝笑意,她睨了卫瑾一眼:“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就是不知道卫大人敢不敢跟我赌了。” “你倒是信任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打算说出去?毕竟如今看起来,周王的成算似乎更大一些,七皇子么……除了一个胡家,还有什么?而胡家,也早不如从前了,如今也还在刀口上求生,”卫瑾的目光变得深幽起来,“若是我告诉周王,你一直在背后放冷箭……” 胡依一这一次干脆笑出了声,笑到卫瑾都微微有些恼了,她才止住了笑,对卫瑾道:“卫大人是个聪明人,我既然敢这样跟你说,就有百分百的把握你不会说出去,毕竟咱们很早之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被胡依一这样一说,卫瑾的脸色颇有几分狼狈,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胡依一说得确实没错,他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会说,但实际上他根本就不可能去跟夜无殇告密,先不说其他的原因,就说如果他去找了夜无殇,胡依一顶多也就是由暗转明罢了,日后多防着一些夜无殇也就是了。 但卫瑾就不一样了,毫无疑问他如果真的那样做了,肯定会被胡依一报复,他跟胡依一打交道也有好几年了,对胡依一的手段也十分了解,若是胡依一真的要报复他,他不一定能招架得住,而他这样的,半路去夜无殇身边,夜无殇也不会信任他,倒时候他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知道他不会这样做,胡依一还要加一句“咱们很早之前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拉他上的船! 早知道胡依一背后打着这么多歪主意,他当时就应该果断的断绝跟胡依一的一切来往!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瞧着卫瑾略微狼狈的神色,胡依一微微一笑。 卫瑾觉得若是胡依一身后有尾巴的话,那这会儿她应该扬起了自己的尾巴,悠悠然的摇着,就跟只狡猾的小狐狸一眼。 “怎么样,如今知道了我的打算,卫大人可害怕?”胡依一挑了挑眉,笑眼眯眯。 卫瑾没好气的道:“如果我说害怕,胡姑娘就会放过在下?” “不会。”胡依一摊了摊手。 卫瑾:“……” “卫大人也不是什么怕事儿的人,富贵险中求,若是卫大人觉得平平凡凡的过一生也无所谓,不求位极人臣,那我自然也是不好强求卫大人非要在我这条船上不可,卫大人想要下船,跟我说一声便是了,但有一点,就是卫大人下船之后,不能再上别人的船,否则……”胡依一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卫瑾。 从上辈子来看,卫瑾并不是说什么无欲无求的人,否则就算有夜无殇在背后帮扶,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爬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所以卫瑾的野心,其实也不小。 因此,她并不怕卫瑾要下船。 卫瑾被胡依一看得头皮发麻,这个小姑娘是越来越难缠了!好在他根本就没有起过旁的心思。 “胡姑娘放心,你都深谋远虑早早的收买了我母亲,我哪里还敢下你这条船?”卫瑾嗤笑一声,语气微嘲,说的是胡依一自从和卫瑾认识之后,就一直和卫瑾的母亲保持了往来,卫瑾的母亲十分喜欢胡依一,简直将胡依一当女儿看了,卫瑾若是敢站到胡依一的对立面去,卫瑾的母亲恐怕要被气死。 故而卫瑾才有此一说。 “我可没有收买伯母,这都是因为我天生讨人喜欢,所以伯母也喜欢我罢了。”胡依一厚脸皮的嘻嘻笑道。 卫瑾决定日后若是没有天大的事情,他再也不要和胡依一碰面了! 虽然永和帝没有要治太子罪的意思,但是因着闹鬼的事情,太子的身子日渐消瘦下去,很快就一病不起了。 永和帝大怒,斥责太子妃没有将太子照顾好,没有管理好东宫上下,才让太子一病不起,又斥责了太医院不尽心尽力医治太子,最后还将火气撒到了胡皇后的头上,说胡皇后没有慈母之心,一点都不关切太子的病情。 对此,胡皇后该请罪的请罪,请完罪了之后,该如何还是如何,丝毫不理会永和帝,为此永和帝又气又怒,但终究没能将胡皇后如何。 永和帝心绪不佳,江月瞅准了机会,赶上前去变着法儿的安慰皇帝,皇帝又重新宠爱起江月来了,江月又从最低等的选侍升为了七品宝林。 而江月之前被贬,是因为谋害胡依一,如今永和帝又将江月的份位提上去,无疑是在打胡皇后和胡家的脸。 “简直岂有此理!太子病了关皇后姑姑什么事!”胡依一听了此事之后,大怒不已。 “阿七,咱们得防着一些了。”胡子珏跟胡皇后并不亲近,所以冷静许多。 胡依一听罢,疑惑的看着胡子珏:“防着什么?” “我怕皇上有废后之心。”胡子珏容色肃穆,语气微沉。 “他敢!”胡依一拍案而起,怒不可遏:“虽然我和姑姑都不稀罕一个后位,但绝不能让他说立就立,说废就废!想当初,可是他求着姑姑嫁过去的,如今……果真是负心汉,薄情郎!” 当初永和帝刚刚被过继到先帝膝下,还没有立他为太子,且先帝身子还算康健,那个时候永和帝根基并不稳固,所以才到胡家求娶胡皇后,以求拉拢胡家。 胡家自然事不愿意将胡皇后嫁给永和帝的,毕竟嫁过去只是继室,永和帝又已经有了嫡长子,但也不知道永和帝使了什么手段,让胡皇后亲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这件事的内情,胡依一并不清楚,就如今永和帝对胡皇后这样子,她也不敢去问胡皇后,怕提起胡皇后的伤心事。 “从前咱们胡家还强盛的时候,哪怕得宠如裴贤妃,在皇后娘娘面前也得客客气气的,可自从伯父死后,皇后娘娘在宫里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大哥如今手里还握着一些兵权,又还在东南沿海那边打仗,皇上还用得着胡家,估计早已经废后了……”胡子珏叹了一口气,越深入这个局,就越感叹不已,这些陈年旧事,说来都十分令人唏嘘。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胡依一面露冷意,“胡家人,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觉得胡家功高盖主,威胁到了他的位置,所以对皇后姑姑不满,那我就让他明白,除了胡家,还有旁的人家,更加会威胁到他,他不是喜欢玩平衡术吗?那我就让他主动留着胡家,去平衡别的人家。” 胡依一有仔细想过,与其这般被动,倒不如让永和帝主动把胡家抬起来,后宫中,太子的生母早亡,承恩伯府又算是废了,所以除了胡皇后之外,份位高,家世也不错的就还有三皇子的生母姜淑妃、六皇子的生母裴贤、八皇子的生母蒋妃三人。 姜淑妃出自定远将军府,武将世家,三皇子又一直在边疆打仗,况且夜稹扶持的极有可能就是三皇子,所以胡依一不打算利用姜家,那剩下的就只有裴家和蒋家了。之前胡依一就怀疑过蒋妃是裴贤妃的人,毕竟八皇子还小,根本没办法和前面几个皇子抗衡,蒋妃若是想保全自己和儿子,就只能找一个皇子结盟,而蒋妃,选的是夜无殇。 所以裴家和蒋家都是不错的选择。 永和帝之所以会放心裴家,一则是因为裴贤妃的哥哥只是一个大学士,官职不高,而永和帝这些年虽然宠着裴贤妃,也宠着夜无殇,但始终没有给裴学士挪过位置,二则是因为裴学士没有嫡子,只有裴文玥一个嫡女,以及还有个宠妾生的庶幼子,才几岁而已,子嗣不丰,难成气候。 那她就从这两个方面下手,让裴家也成为永和帝的心头之患,以永和帝的性子,多半会故意挑起裴家和胡家的矛盾,让裴家和胡家斗得乌烟瘴气的,达到平衡了,他就满意了。 瞧着胡依一笑得满脸算计的样子,胡子珏默默的替那个被胡依一算计的人叹息了一句。 “你万事小心,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不要跟我客气,要跟我说,知道了吧?”胡子珏胡乱地揉了揉胡依一的头发,叮嘱胡依一要小心。 “二哥放心吧,就算为了胡家,我也会小心的。”胡依一甜甜一笑。 胡依一心里有了打算之后,就立马开始行动了。 让裴学士升官,这个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但是让裴学士有个嫡子那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她这边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吴大夫。 裴学士的那个宠妾生的庶子,根本就不是裴学士的儿子,而是吴大夫和裴学士的宠妾偷情生下的,想是裴学士命中无子。 她捏着吴大夫这个把柄,这些年让吴大夫配合着她演了不少的戏,如今她也该回报回报吴大夫才是。 “若是你的儿子,成了裴家的嫡子,那他日后身份不用受人诟病,入仕之后,也不会因为庶子的身份而让人看不起,这对于你来说,对于你儿子来说,都是绝好的事情。”吴大夫也是个聪明人,所以才能和那个小妾偷情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所以他通过这几年的摸索,倒也猜出了胡依一的身份,所以胡依一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吴大夫面前。 “姑娘可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这件事情若是对你没有利益,你根本就不会做!可别拿着为我着想的名义骗我!”吴大夫双眼微眯,明显不相信胡依一。 胡依一倒也不介意,直白的道:“我的打算设计到朝政方面,吴大夫如果想听,我也不介意说给你听,但你真的想听吗?” 第73章 庶子变嫡 知道越多秘密的人,就越容易引来灾祸,吴大夫在京城这些富贵人家的府邸行走这么多年,早就把这个道理吃得透透的了,所以他赶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听这些隐秘的事情。 “那不就得了,我有我的打算,但这个打算对你,以及对你儿子来说,都没有损害,我看你这么多年一直孑然一身,想必对裴家那个小妾,也有几分真情在,若是我将裴家扳倒了,那你跟那小妾以及你们的儿子,岂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胡依一又抛下一个诱饵。 这一次,吴大夫心动了,然后他跟胡依一说了一个故事。 大概也就是表哥表妹从小青梅竹马,但因为表妹生得貌美,被强权人家看重,最后被强行纳做了小妾的故事。 胡依一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怪不得吴大夫会裴家的小妾厮混到一起,却原来这两人本就是一对有情人,结果却被裴学士强行拆散了。 想到上辈子吴大夫和那小妾的结局,胡依一忍不住有些唏嘘。 “若只是一番露水情缘,我大可直接卷铺盖走人,离开京城,又何必还处处受你威胁!横竖我是大夫,到哪里都不会饿死,可……可我不能置表妹于儿子不顾。”吴大夫的脸色有些麻木。 “就冲你这般有情义,你放心,不管日后发生什么,我的都会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也会尽我所能,让你们一家团聚。”胡依一颇有些尴尬,她还以为吴大夫跟那小妾就只是简单的偷情罢了,谁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番内情。 吴大夫面露惊喜,双手甚至止不住的在颤抖:“胡姑娘所言当真?我……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有和表妹团聚的一天,还以为只能在私底下偷偷摸摸一辈子……” 吴大夫自然是恨裴学士的,所以他和表妹冒着极大的风险生下了儿子,打算日后让他们的儿子继承裴家的一切,让裴学士给他养儿子!等裴学士死的时候再告诉他真相,报复他! 但一家三口团聚的事情,必然是奢望了,他和儿子一辈子都不可能相认,为了防止孩子在裴学士面前露馅,表妹从来没有告诉过孩子真相,所以至今他都有听自己的儿子叫过自己一声爹! 而如今……却有人告诉他……可以!他可以和表妹和儿子团聚! “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想要和你的表妹以及儿子团聚,就要舍弃裴家的荣华富贵。”胡依一怕吴大夫舍不得裴家的钱财,最后插一脚,破坏她的计划。 “荣华富贵?”吴大夫嗤笑了一句,“我在京城这么多年了,因着是大夫,所以去过不少富贵人家的府中,这些富贵人家,没一家是干净的!我宁愿不要这等富贵,横竖以我的能力,是能养得起我们一家人的。” 胡依一暗自点了点头,她难得见到吴大夫这样明白的人。 裴夫人和裴文玥母女,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吴大夫的儿子想要继承家产,怕还有一番折腾,吴大夫如此看得开,倒也不妄她真心实意的承诺这件事情。 吴大夫和他那表妹从前没有考虑过将儿子记在裴夫人的名下,是怕儿子遭到裴夫人的暗算,如今儿子大些了,又有胡依一在一旁保证其安全,所以这件事情很快也就定了下来。 裴学士十分宠爱吴大夫的表妹,否则当年也不会强行纳了人家为妾,所以只要吴大夫的表妹开口,裴学士几乎没什么不应的,何况他膝下本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又快四十岁了,早就不抱再生儿子的希望了,所以将这个庶子记到裴夫人的名下,成为嫡子的事情,很快就提上了日程。 裴家这边看似很小的一件事,却牵一发而动全身。 首先是裴文玥,她对这个庶弟,想来是不喜的,对那个小妾,更是怨恨,如今庶弟还记在了她母亲的名下,成为了嫡子,这让裴文玥这口气很难咽下去,所以她直接回了娘家,在娘家大闹一通。 可惜裴家当家的还是裴学士,况且裴文玥又是已经外嫁女,哪里还有插手自己娘家事情的道理?所以裴文玥再闹也无济于事。 但她这样一闹,一直盯着她的胡婳自然没放过这个机会。 当初宋氏之所以坏了名声,消失在京城贵妇圈子里,就是因为她掺和了娘家的事情,被胡依一算计,传出了图谋娘家家产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裴文玥不赞成裴学士将庶子记在裴夫人名下的事情,也被胡婳如法炮制的拿来利用了一番,说她此举就是为了让裴家没有嫡子,日后她好将手伸回娘家,图谋娘家家产。 为此,京城这些富贵人家又多了一番谈资。 而胡依一的反应也很快,立马就将这把火往夜无殇身上烧了,就跟当初她说宋氏图谋娘家家产是胡修尧在背后指使一样,这一次,她就让人传,裴文玥一介女子,哪有那等手段就可以谋夺娘家家产,这一切都是夜无殇在背后指使裴文玥。 夜无殇作为裴家的女婿,若是裴家没有嫡子,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去裴家掺和一脚? 于是关于“周王野心勃勃,想要将裴家捏在手里,然后去和太子相争”的流言很快就在京城传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安排人去抹黑裴文玥吗?!怎么最后还牵连到王爷身上了?!”胡婳的声音有些尖刻,还带了一些恐慌,她怕夜无殇回来发现这件事情背后有她的手笔,会找她算账。 赵昆颇有些不耐,他从前怎么没觉得胡婳这么蠢?裴文玥和夜无殇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活该被胡依一算计! 为了避免被胡婳看到他的神情,赵昆低下了头,做了一副谦卑的样子,唯唯诺诺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你快想想办法,这下可怎么办,连累到王爷,等王爷回来……” 胡婳心头也有几分害怕,神情有几分慌乱,不过还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脑子一转,面露阴狠:“那就干脆将这件事情都往胡依一头上推!就说是胡依一见缝插针干的好事,跟我没关系!” 赵昆愣了一下。 谁知道胡婳这胡乱一推,还命中了正主!这事儿可不就是胡依一在背后谋算! 只可惜,胡婳的打算是好的,将事情都推到胡依一的头上,夜无殇要算账也只会找胡依一算账,但赵昆哪里敢按照胡婳的吩咐将事情往胡依一头上推,哪怕这件事情确实是胡依一做的。 胡依一在听赵昆说了胡婳的打算之后,嗤笑了一声:“我都不知道该说胡婳天真还是该说她愚蠢,她曾经差点将你灭口,如今却还敢放心用你,可真是……” “这个局面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她如今身边没什么人手可用,有我这么个对她‘痴心一片’的人送上门去给她利用,她不可能不用,否则的话,你也不会费心心思见我送到周王府去了,好在周王府的人都不认识我,否则你的如意算盘可就打不响了。”赵昆冷哼了一声,他自然是不可以被胡依一利用的,但是如今他看着胡婳一步步落入胡依一的陷阱,看着胡婳对他忍气吞声,他心里也有几分痛快。 胡依一无辜的道:“难道不是你想胡婳求你,你想报复胡婳吗?我不过是帮你,顺道也报一下我的仇罢了,你瞧瞧,我如今可什么都还没有对胡婳做呢!” 赵昆轻哼了一声,明显不信胡依一的鬼话。 “行了,这一次的事情,尽管往我头上推,这个事情我会安排好,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在胡婳身边好好陪着她,一诉你对她的绵绵情意就可以了。”为了增添胡婳对赵昆的信任,胡依一打算成全胡婳。 当然了,胡依一会将痕迹做得很粗糙,粗糙到夜无殇一看就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到时候夜无殇必然会再仔细查查,这一查,自然就会查到胡婳头上去。 到时候且看胡婳如何跟夜无殇过招。 “什么绵绵情意!我现在对她只有厌恶!每次看到她那张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实则恶毒至极的脸,我就想吐!”赵昆呸了一声,“我当初是瞎了眼!” 关于如今赵昆对胡婳的厌恶,胡依一不与置喙,胡婳想杀赵昆灭口,赵昆恨胡婳很正常,但如今赵昆开口闭口就说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喜欢胡婳,未免也太小人行径了一些。 不过想一想,若赵昆不这样,她才会觉得奇怪。 “我怎么觉得你挺享受胡婳如今凡事都要靠你的模样呢?”胡依一笑了笑,“你越表现出对她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样,她就越信任你,如今还只是让你去做一些小事,可日后必然会有更多的事情让你去做,等到了关键时刻,你一反水,胡婳就要满盘皆输,对她而言可就是致命的打击,这样的场面,你难道不想看到吗?” “你不用多说了,我等着那一天!”赵昆面露阴狠。 赵昆走了之后,玳瑁提醒道:“姑娘,这个赵表少爷心术不正,姑娘可要多防着他一些才是。” 胡依一点了点头,赞同的道:“放心吧,赵家人就没一个好的,他若是识趣,我就放他一马,若是不识趣,我就让他去见他的姐姐姐夫。” “姑娘心里有数就好。”玳瑁闻言,便放心了些。 而胡婳在得到赵昆说事情已经办妥了之后,便放下了心来,但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却又让她有些烦闷。 那就是之前她让赵昆去查探被胡依一带回胡家的那个少年,赵昆说那个少年是胡修尧的在外面的私生子,胡依一打算拿他来攻讦胡修尧。 知道这个消息的胡婳又气又怒,一方面是因为胡依一的无耻,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查探得到,从而拿来利用,而另一方面,胡婳是气愤胡修尧居然折腾出私生子,还被胡依一给发现了。 第74章 回娘家去 而胡婳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因为在她看来,既然胡依一打算利用苏珉来对付胡修尧,那这件事情必然是真的,况且她觉得胡修尧不是没有可能有私生子。 最近几年,胡家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以至于胡婳觉得胡修尧就是个伪君子,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对胡修尧早就没有了那份对父亲的敬孺之情,所以她都没有去查证一番,就觉得这件事情是真的。 所以她带了口信给宋氏,告诉宋氏,胡依一带回去了一个胡修尧的私生子,欲对胡修尧不利,让宋氏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将这个私生子处理一下。 而宋氏的回信却表示,这是胡修尧的事情,跟她无关。 如今宋氏跟胡修尧的夫妻关系越发的差了,若不是因为胡婳嫁进了周王府,还给胡修尧生了唯一的儿子,兴许胡修尧都想要休妻了,不过如今纵然还没有休妻,但宋氏正室的地位早就不保了,三房那边如今是苏晴欢在掌管中馈。 胡修尧宠妾灭妻,宋氏还会帮他处理这等事情那才是见了鬼了。 所以胡婳有些烦闷,因为她现在困在周王府后院,做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外面的事情又只有一个赵昆可以去办,但赵昆不甚聪明,很多事情,胡婳都觉得光靠赵昆,根本不行,所以才想要宋氏去解决。 结果宋氏却根本不理会! 于是胡婳趁着裴文玥还在跟娘家闹,回了一趟娘家。 等胡婳回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家早就跟她想的不一样了,下人口中都是一口一个“苏姨娘”,宋氏这个正室夫人,地位不保。 而胡婳回去,出来迎她的也是苏晴欢,然后宋氏才姗姗来迟。 宋氏和苏晴欢站在一起,就跟从前王姨娘和宋氏站在一起一般,一个面色麻木脸色蜡黄,一个面色红润贵气逼人,若是被旁人瞧见,只会觉得苏晴欢才是正室夫人。 胡婳见状大怒,先是发作了厅内几个谄媚的下人,然后又对苏晴欢发难,苏晴欢没跟胡婳争执,统统都忍了。 “一个妾室,穿得这般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是不会想趁着我爹不在的时候勾引旁人!”苏晴欢不接招,胡婳越看越气。 苏晴欢听了这话,赶忙扑通一声,直愣愣的跪在了胡婳的面前,一副不容胡婳污蔑的样子:“姑奶奶,您说旁的事情,妾身都无话可说,可这事你纯粹就是污蔑!妾身无论如何都不依!” 见苏晴欢还敢辩驳,胡婳那口憋着的气瞬间就上来了,直接重重的打了晴欢两巴掌,将晴欢扇倒在地。 瞧着苏晴欢的脸高高肿起的样子,胡婳的心里闪过一丝快意。 结果苏晴欢却大呼肚子疼,要让人去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一个小小的姨娘也配请大夫!不过是被我打了两巴掌而已,那有那么娇弱!统统不许去,谁去我就将谁发卖了!我可是周王侧妃!”胡婳却拦住了去请大夫的丫鬟。 那个丫鬟见苏晴欢痛得狠了,正想咬牙,盯着胡婳的压力去请大夫,却用余光看见了苏晴欢对她摇了摇头,于是丫鬟就不打算去请了。 胡婳这才满意了一些,拉着宋氏回了宋氏的院子。 在胡婳劝说了好一番,宋氏却还是不愿意去管胡修尧私生子的事情之后,胡婳也没了耐心,不悦的对宋氏道:“我知道父亲对不起你,可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和那苏姨娘站在一起,我要是父亲,我也得宠苏姨娘!” 宋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胡婳,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番话居然会从她女儿的口中说出来! “你若是把这件事情办妥了,父亲知道了,只会觉得你才是她的贤内助,那个什么苏姨娘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父亲那种人,只会看谁对他有用!所以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了!”胡婳有些焦躁在屋里子不停的踱步。 “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怕私生子的这件事情被胡依一利用,你父亲会受影响,指不定会被周王舍弃,到时候会影响你在周王府的地位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这般自私!你就只知道为你考虑,我呢?!我呢?!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宋氏终于忍不住,跟胡婳吵了起来。 “我自私?!就算我自私,我也是遗传的你们!”胡婳被气笑了,“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去处理吗?那是因为若是此事被父亲知道了,他一定会将那个私生子接回来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宋氏依旧不为所动,横竖她的日子都已经这般了,她还有什么可盼的。 最后胡婳只扔下了一句:“那个私生子你若是不处理了,等他认祖归宗,可是会跟三哥分家产的!三哥如今都不在京城,等那个私生子将父亲的心笼络了去,这个家哪里还有三哥什么事!你自己想清楚吧!” 然后扬长而去,留下宋氏一个人在屋子里掩面痛哭。 胡婳这一趟回娘家,仍是没能说服宋氏,她的心情比出门的时候还要差了几分,又想到苏晴欢,便气势汹汹的跑去了苏晴欢的院子,想要找苏晴欢的麻烦出出气。 胡婳一到苏晴欢的屋子,就觉得屋子里的气味有些奇怪,又见苏晴欢躺在床上,便想出声讥讽几句。 结果胡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苏晴欢就看见了胡婳,对着胡婳大叫了一声,嘴中不住地道:“姑奶奶,妾身知道妾身出身卑微,但是妾身一直以来都谨言慎行,哪怕是老爷将中馈交给妾身惯着,妾身也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对夫人也一向都是恭恭敬敬的……姑奶奶不喜欢妾身,妾身可以理解,可是您为何要对您的弟弟下手……” 胡婳听得莫名其妙的,不过虽然她没有听明白,但是不妨碍她嘴上的话:“你就是个狐狸精,将我爹迷得五迷三道的,若不是你,我娘会像如今这样?我如今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好好知道规矩!” 说着胡婳就冲上前去,还想要再打苏晴欢,但是刚冲到苏晴欢的床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苏晴欢就叫出了声,叫得胡婳头皮发麻。 “姑奶奶,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妾身……”苏晴欢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逆女,你在干什么!?”门口响起了一声怒喝,接着,胡婳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翻了一个面儿,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胡修尧两道重重的巴掌又落到了胡婳的脸上,胡婳惨叫出声,胡修尧的力道比方才胡婳打苏晴欢的力道大多了,胡婳的脸很快便肿了起来。 “爹?!”胡婳还半瘫在地上,莫名的看着胡修尧,怒道:“你居然为了这么个狐狸精打我?!我是你的女儿!这个女人不过才跟了你几个月!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胡修尧脸上的怒气还未消,闻言,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生下你这样的逆女!一天到晚就知道害我!我情愿没有你这个女儿!” 胡婳捂着脸震惊的看着胡修尧,虽然她早就对胡修尧这个父亲失望透顶了,但从前无论他们怎么闹,胡修尧也没有说过这样重的话,所以胡婳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苏晴欢适时出声哭道:“老爷!您可回来了!妾身……都怪妾身,没能抱住咱们的孩儿……” “孩子?”胡婳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忙爬起身来,质问苏晴欢:“你什么意思!什么孩子!” 胡修尧见他如今还在这里,胡婳对苏晴欢都这般不客气,那之前他不在的时候,胡婳是不是更嚣张? 他养出来的女儿他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性子,所以当他听说胡婳回娘家大闹,一把推了苏晴欢,害苏晴欢小产,却还不让人请大夫的事情时,他丝毫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假,毕竟胡婳绝对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如今胡修尧见胡婳还这般理直气壮,再看苏晴欢满脸泪痕的委屈,一股怒火从胡修尧的脚底升起,直冲胡修尧的脑门而去,他怒不可遏的一把扯过来胡婳,差点将胡婳再次掀倒在地。 一场闹剧在胡家三房上演。 等到胡修尧将胡婳赶出了胡家,并扬言不认胡婳这个女儿之后,苏晴欢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以为她这些年早就坏了身子,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平日里也就没有太在意,谁知道她居然怀上了! 但是这个孩子她不能留着,若是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那她日后就永远不可能离开胡家了,而且她若是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必然会对胡修尧心软,那到时候等胡依一和胡修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时候,她是不是会为了孩子选择背叛胡依一? 她在青楼里,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胡依一那个小姑娘,她觉得胡修尧不会是她的对手,所以她不能生下这个孩子,给自己制造麻烦。 她是个心狠的女人,为了自己,不惜杀了自己的孩子…… 就在她想是不是偷偷用药将孩子流掉的时候,胡婳就撞了上来,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当胡依一听说胡婳回娘家,最后却害得家中的姨娘小产的事情时,她正在看夜稹写来的信,信上除了那些夜稹日常的唠叨之外,还说了一些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事情,当然,最终哟的是说他在那边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不需要他坐镇了,他不日将归。 原本心情就不错的胡依一,听了胡家三房那边的事情之后,心情就更好了两分。 “五姑奶奶莫不是失心疯了?之前周王妃回娘家闹事的结果她不是看到了嘛,居然还去步周王妃的后尘?难不成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鸾音狡黠的笑了笑。 “这件事情,应该和苏晴欢有莫大的关系,毕竟她如今在三房那边过得如鱼得水的,哪里会被已经嫁出去了的胡婳给害得小产?我倒是小瞧了苏晴欢了。”胡依一一听,就知道胡婳是被苏晴欢给算计了。 第75章 小产 鸾音眼中一亮,笑嘻嘻的道:“周王这一正一侧两个妃子都回自己的娘家闹事……” 胡依一瞧鸾音这一脸小聪明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倒也赞赏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务必传得满城风雨才好。” “得嘞!”鸾音赶忙拉着青黛,一阵风似的跑了。 胡依一一阵失笑,末了又对玳瑁道:“想办法给苏晴欢送点补身子的药材去,她这次的牺牲不小。” “姑娘的意思是说,苏姨娘真的怀孕了?!”玳瑁还以为苏晴欢是假孕,就是为了拿来陷害宋氏的,结果却被胡婳给撞上了,但是听胡依一这话里的意思,苏晴欢居然真的怀孕了?那她这么舍得…… 胡依一点了点头:“她倒是个冷静的,她知道若是她生下这个孩子,我对她肯定不会像之前那般信任,并且她觉得我跟三叔之间,三叔会是输家,所以这个孩子生下来,只会给她带去无尽的麻烦,她也怕到时候我会斩草除根,语气这样,倒不如不生下来。” 胡依一这般一点拨,玳瑁立马就明白了过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继周王王妃回娘家阻止娘家将庶子记名嫡子成为京城的新鲜事之后,周王府又给京城百姓添了一项酒足饭饱之后的谈资。 而这一次,是周王侧妃。 “周王侧妃从前在闺中就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胡三老爷的妾室都被她治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结果没想到嫁人了,居然还回娘家掺和,把娘家怀了孕的姨娘给弄流产了。” “哎哟,这般伤天害理,不会有福报的!” “胡三老爷都气得要和周王侧妃断绝父女关系了!” “诶诶诶,你们说这么多年来,胡三老爷膝下庶出的只有一个姑娘,还是在周王侧妃很小的时候有的,这后面这么多年都没有庶出子女,结果周王侧妃一出嫁,就有姨娘怀了身孕,这其中会不会……”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不对劲……” “这周王侧妃都出嫁了,还要把手伸回娘家,管到自己父亲的后院去了。” “大概是周王府风俗如此吧,前有周王妃,后有周王侧妃……” “裴家和胡家在京城都不算什么小家族,你说周王妃和侧妃都将手伸回娘家,会不会跟……”那人用手比了个六,“跟这个有关系?” “这话你也敢说!都散了,散了吧!” 如此,京城关于周王府的种种猜测,一直就没有消停过。 虽说京城里有关于周王府的流言蜚语已经很多了,但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看到过这些事情,都是道听途说,所以大家议论归议论,但其中究竟有多少人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永和帝却像是犹嫌周王府被人议论得不够一般,还将裴文玥和胡婳都叫进了宫去,就这两件事情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裴文玥和胡婳,而闹得更大的胡婳,还得了永和帝一句点评——“心思狠毒,不孝不悌”。 这种事情,永和帝并没有避人耳目,而宫里又向来没有秘密,所以很快,周王妃和侧妃被皇帝斥责狠毒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咱们这位皇上,行事可真有意思。”胡子珏的脸上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意。“他来这么一出,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京城里的那些关于周王府的流言都是真?否则他何必斥责周王妃和侧妃?” “不过是为了打压周王罢了,”对于永和帝的心思,胡依一看得还算比较清楚,“想想之前,我让人传的那些有关于周王发现神迹,是因为他是天选之子的话,估计还是对皇上有影响的,如今京城里有抹黑周王的流言,他干脆就加一把火,彻底坐实,让周王辩无可辩。” “只可惜周王妃和周王侧妃,此后怕是再难在京城抬起头来做人了。”虽然说着可惜的话,但胡子珏的眼中并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胡依一微微一笑:“对于皇家人来说,旁人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他们哪里会管你的日子过得如何。” “谁要嫁给你!”胡依一轻哼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谁现在脸红着,谁就要嫁给我。”夜稹一把将胡依一捞进了自己的怀里,故意凑近了胡依一耳边说话,他都不用看胡依一的脸,光看胡依一的耳朵已经红到耳根子去了,就能知道胡依一的脸已经红成什么样子了。 胡依一:“……” 胡依一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面跟夜稹较真,转移话题道:“之前我在宫里遇到秦王的事情,陆世子和你说了吗?” 陆世子便是陆景湛。 “我已经知道了,”夜稹轻轻的“嗯”了一声,“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动你。”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夜稹明明可以不暴露自己跟胡依一的关系,却还是在秦王面前暴露出来了的原因。 胡依一自然也明白过来了原因,不过她倒是有些疑惑,毕竟夜稹表面上就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罢了,寻常人可能会有所顾忌,但是秦王看起来并不像是会顾忌这点的人…… “这么自信?我怎么觉得秦王不会因为你而不动我,你手里难道有他什么把柄?”胡依一回过头看了一眼夜稹,眼中有几分戏谑。 “把柄当然了,身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手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旁人的把柄,”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下颚,让胡依一侧着头看向自己,“所以你可不要得罪我,否则要你好看。” “那我还真是害怕啊,”胡依一鼓了鼓脸,微微的哼了一声,“那秦王就交给你了,我每次看着他,都觉得毛骨悚然的,莫名的不舒服。” “秦王曾经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就是现在,他在交趾那边也有姑娘喜欢,你居然说看着他就觉得不舒服,这要死让喜欢他的那些姑娘听了,指不定气得要骂你。” “他是不是美男子,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在我身后的这个人是天下皆知的美男子,胜过秦王不知凡几。”胡依一主动将身子靠在了夜稹的怀里,头抵着夜稹的下巴,然后微微抬头看向夜稹,眼中仿佛装满了星辰,满眸明亮。 夜稹的心,忍不住为此骤停了一瞬,他低头看着胡依一,没有说话,只将胡依一搂得更紧了一些。 等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两人就下了马,若是他们两就这样共乘一骑,从城门打马而过的话,那不出一个时辰,临安郡王和胡七姑娘的风流韵事整个京城都会知道,绝对可以掩盖过之前周王府的种种。 没办法,谁让临安郡王这个名头太过于响亮,说是全京城闺阁少女的梦中郎君也不为过,而自从京城流民的事情之后,胡依一在京城也算有几分知名,起码提起胡七姑娘,很少会有人说他不知道这个人的。 所以两人下了马,在路边等胡季和银羽将马车赶过来,然后夜稹进宫复命,胡依一回家,等夜稹出宫之后,再让人通知胡依一,两人在千金阁会面。 谁知道夜稹这一进宫,到了傍晚都还没有出宫来,就胡依一担心不已的时候,夜稹却到了胡家。 “不容易啊,翻了这么多次的院墙,今日总算能从大门进来了。”夜稹一见到胡依一就开始嘴贫。 胡依一没好气的白了夜稹一下,然后吩咐厨房上菜,拉着夜稹一道用晚膳。 “你怎么知道我还饿着?”夜稹嘴角噙着笑,望着胡依一的目光温柔缱绻。 “赶紧用膳吧!问那么多,看来你还是不饿!”胡依一瞪了夜稹一眼。 夜稹却是饿了,他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加上胡依一原本也是个对吃食要求比较高的人,自从胡家分家之后,她府里的厨娘都是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所以这些吃食也都精致可口,夜稹便狼吞虎咽的起来。 胡依一看着夜稹吃得那么香,倒也比往日里多用了一些饭,吃完了之后,就觉得有些撑。 于是夜稹就拉着胡依一出去转转,消消食,而这个时候,夜幕已经悄悄来临了,胡依一换了一身简单的装扮,和夜稹偷偷出了府去。 “京城里的天,倒是比兴化府那边凉一些,那边这会儿都还跟这边的夏日似的。”夜稹签了胡依一的手,和胡依一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感受着秋日的凉爽。 胡依一闻言,倒有几分兴趣:“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去看看呢,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离京城才二三十里。” “日后等你嫁了我,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夜稹勾了勾胡依一的手心,低头看着胡依一,目光专注,哪怕是在黑夜里胡依一也能看清楚夜稹温润的目光。 “我都还没有及笄呢……”胡依一微微撇过了脸。 “没事,我等你。”夜稹替胡依一拨弄了一下耳边被风吹起来的碎发,然后弯腰,轻轻的在胡依一的耳鬓处落下一吻。 然后在胡依一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方才你和我一起用饭的时候,我就想亲你了,恨不得你现在就已经嫁给我了,我可以日日与你一道用晚膳。” 胡依一抬头,落入夜稹那一双布满了真挚和温柔的目光中,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夜稹。 “真是受不了,这大晚上的。”陆景湛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公孙彦却板着一张脸:“我看他这样子,真像是中了那小姑娘的魔咒了!哪里还有从前那个老五的样子!” 陆景湛却沉默了一下,对公孙彦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胡姑娘没有排斥吗?” “嗯?”公孙彦冷不防看见陆景湛一脸正经的模样,还有几分惊讶。 “你觉得从前的五哥像个正常人吗?他从小就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快,看起来一副好相处的模样,但实际上……性子比谁都冷,当你看他如今,跟胡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就跟普通的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大哥,就冲这一点,我觉得胡姑娘就没什么不好的,”陆景湛又看了一眼牵着手已经渐行渐远的两人,继续对公孙彦道:“况且这些时日你看到了,胡姑娘脑子聪明,不是那等闺阁里面教养着长大的姑娘,日后若是她知道……相比也不是不能接受,况且她对龙椅上那位也颇有微词,五哥年纪也不小了,你难道要让他再等个十年八年再成家吗?” 第73章 敬畏之心 公孙彦沉默良久,最后才道:“你忘了她还有个皇子表哥吗?斩草不除根,迟早是祸患!” 陆景湛也知道这个确实是个问题,就目前来说,他也无法反驳,只得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 公孙彦见状,横了陆景湛一眼:“行了,这事儿只有那小子烦去,咱们替他操这么多心干什么!走,咱们两个孤寡老人喝酒去!” 陆景湛闻言一喜,公孙彦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管夜稹和胡依一之间的事情了,但随即,陆景湛又不满的道:“你才是老人!我还小着呢!” 公孙彦眼中露出了些许笑意,又回头看了一眼早就没人影了的街,眼中有了一分释然。 罢了,那小子从小就过得苦,这一回,便随了他的心意去吧! 临安郡王回京的事情,第二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街头巷尾都能听见议论夜稹的声音。 一则是因为夜稹此次是奉命去东南沿海一带暗查那些和倭寇勾结的官员,夜稹的归京代表着他将这件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所以很快朝廷就放出了消息,公布了不少被夜稹斩落马的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官员,以及被夜稹抄家的当地和倭寇勾结,坑害百姓的氏族。 二则是因为夜稹带回来了兴化府的好消息,胡子琛已经收复了兴化府,倭寇已经被逐出福建承宣布政使司了。 对此,百姓全都拍手叫好,临安郡王的名号越发的响亮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凭着容颜。 但是对于那些朝廷官员来说,夜稹的存在就有几分可怕了。 自从夜稹接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并没有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所以不少人都觉得永和帝并不打算重用夜稹,于是也就没有将夜稹太放在眼中,谁知道夜稹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瞧着那些被夜稹查办的官员以及氏族名册,不少官员再看夜稹,都觉得有几分害怕了。 毕竟夜稹只是一个外来户,没有死在那边就算不错了,居然可以在福建承宣布政使司那样的地方将当地的官员和氏族都整治了一番,可见夜稹的手段是多么的强硬! 这些当官的,谁手里没点不能见人的事情?锦衣卫是皇帝的耳目,专门调查一些隐私,手里握了不少秘密,他们也怕哪天得罪了夜稹,然后被夜稹一锅儿端了。 众人对自己的敬畏,夜稹自然能感受到,对此,他非常满意,不枉他跑去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腥风血雨里走这一遭。 毕竟他要的就是这种敬畏之心。 “瞧瞧你这模样,倒真有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锦衣卫指挥使的样子了,”胡依一瞧着夜稹穿飞鱼服,佩绣春刀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说来也奇怪,你明明在福建承宣布政使司那边大刀阔斧的杀了不少人,在朝臣的眼中,你就是个杀神,大家看了你都害怕,怎么外面那些姑娘,还对你这般追捧?她们一点都不害怕?” “她们害不害怕我不知道,反正你不害怕就行了。”夜稹挑了挑眉。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害怕了?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见了你这传闻杀人如麻,让福建那边血流成河的锦衣卫指挥使,双腿都打颤呢,如何不害怕?”胡依一眼中满是戏谑的笑意。 夜稹嘴角也噙着笑意,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带了几分魅惑之意,他一把揽过胡依一,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双腿打颤?我怎么没看出来?来,让我瞧瞧……” 胡依一一把拍开夜稹的手,瞪了夜稹一眼,嘴中道:“登徒子!”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夜稹好整以暇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说起了正事:“夜无殇在黄河那边赈灾赈得风生水起的,水患也在慢慢治理,如此下去,等他回京,必然声名大振,你就这么坐得住?” “他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给他送了一个谋士去,他此行可不会这么顺利。”胡依一勾了勾嘴角。 “许平川是你的人?”夜稹有几分意外。 对于夜无殇身边新出现的谋士,夜稹这边自然有关注到,也派人去查过,但查到的都是一些表面的东西,至于更深的,则被人抹去了,他还以为是夜稹抹去的,结果没想到许平川居然是胡依一派去夜无殇身边的间谍,那抹去许平川过往的,肯定就是胡依一了。 “当然了,”胡依一微微扬了扬下巴,有些得意的冲夜稹炫耀道:“我是不是很厉害?夜无殇的一切,如今都在我在掌控中,他这个孙悟空,可逃不过我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 瞧着胡依一小人得志一般的样子,夜稹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他一把拉过了胡依一,将胡依一圈进自己怀里,然后道:“是是是,我的胡七姑娘举世无双,聪慧无比,世间少有!” 面对夜稹敷衍的夸张,胡依一笑出了声,窝在夜稹的怀里,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做了不少的事情,嗯?”夜稹将下巴抵在胡依一的肩上,轻声问胡依一。 “也没什么啊,大多数都是算计周王府去了,没办法,谁让周王府的人都让人讨厌呢!”胡依一嘻嘻笑道,显得有几分没心没肺。 “那周王府可真是倒霉,被你盯上了,不对,是被咱们两盯上了,我这是妇唱夫随。”夜稹一直都知道胡依一对夜无殇有一种莫名的恨意,但胡依一不跟他说,他也就不打算多问。 因为他相信迟早有一天,胡依一会告诉他原因的。 而这一天,他相信他等得到。 九月十三,是个宜嫁娶宜出行的好日子,三房的胡妍,婚期就定在这一日。 自从胡依一和胡修尧撕破脸,胡家分家之后,胡依一偶尔还会去二房坐坐,但三房这边,她一次都没有踏足,只不过这一次胡妍出嫁,胡依一还是去了一趟,去给胡妍添妆。 添妆礼,自然不会比当初给胡婳的低。 而添妆的这天,原本被禁足在家的胡婳居然也来了,这还是胡依一自从胡婳出嫁之后,第一次见到胡婳。 胡婳这大半年里长开了些,但这面容倒不如从前容光焕发了,看上去肤色有几分暗沉,敷再多的粉也都遮不住,和从前嫡仙似的模样相去甚远。 虽说之前胡修尧因着苏晴欢小产的事情要和胡婳断绝父女关系,但因着夜无殇的关系,所以胡婳这一次既然来了,胡修尧也不好还说什么,甚至还要对外表现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以表示之前的关于胡婳和娘家的种种都是谣传。 胡婳一走近胡妍的闺房,一眼就瞧见了在人群中的胡依一。 她也许久没有见到胡依一了,印象中,胡依一还是那个像个小包子一样的,看上去顶多有几分可爱,但是大半年不见,胡依一早就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出落得亭亭玉立,肤如凝脂,让人一样就能从人群中看到她,想忽视都难。 胡婳瞧着胡依一,在人群中众星拱月,笑靥如花的模样,再想起自己今日早上铜镜里的模样,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了。 “七妹妹,许久不见了。”胡婳端着自认为无懈可击的姿态,走了进去。 但她的姿态,看在胡依一的眼中,却像是一只脱了毛的孔雀还高傲的抬着头颅,着实有几分可笑。 “侧妃娘娘。”胡依一给胡婳见了一个礼,有意无意的将“侧妃”二字咬得极重,这让胡婳想起了当初她出嫁的时候,胡依一给她添妆添的那些大红色的东西,心里更怒了几分。 在场的人都是和胡家和胡修尧关系走得比较近的,大多也去过当初胡婳的添妆礼,所以都知道当初在胡婳添妆礼上面闹出来的关于那串佛珠的事情,于是都带着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胡依一和胡婳。 当初胡婳送胡依一一串佛珠要害胡依一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后来胡依一对此一直没有任何表示,大家都觉得是因为那会儿胡婳都已经被赐婚给周王,不日就要完婚,肚子里还怀着皇孙,所以胡依一才不敢对胡婳如何。 如今狭路相逢,大家都还是有些好奇,看两人会不会撕破脸。 可惜的是,胡依一和胡婳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胡婳不阴不阳的讽刺的胡依一几句,胡依一权当没有听见,出了一开始给胡婳见了礼,让人挑不出错之外,后面就直接忽视了胡婳。 胡婳被气得脸都有些发青了。 胡依一对胡婳客气,但是胡妍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在胡婳酸了她几句之后,胡妍直接道:“侧妃娘娘,如果您是真心实意来祝福我的,我自然是欢迎致至,可若是您是来找不痛快的,那就早走不送!” “胡妍!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代表周王府来的!”胡婳直接一顶大帽子给胡妍扣下去,“来人,掌嘴!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原来周王府去参加别人府上的喜事,都是这般态度,那我今日可是开了眼了。”胡依一见状,插了一句。 “给我掌她的嘴!”胡婳立马就将怒火转到了胡依一的身上,“我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周王侧妃!岂容你在这里放肆!掌嘴!” 胡婳带来的丫鬟立马就凑到了胡依一的身边,抬手就要打胡依一,却被银羽捏着那个丫鬟的手臂给拦了下来,银羽稍微一用力,那个丫鬟的脸立马就皱到了一起,看起来极其痛苦。 “我看谁敢动!”胡依一冷了脸色,面上一股肃杀之气,她冷漠地看着胡婳,一步步走了过去。 胡婳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胡依一,她止不住的有些害怕,所以她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脸上有几分恼羞。 “胡依一,你好大的胆子!以下犯上!”胡婳颇有几分色厉内荏,声音很大,但气势却不足。 胡依一嗤笑了一声,不屑的腻了胡婳一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倒是想知道,如果尊贵的侧妃娘娘你害了人,会不会获罪。” 第74章世子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害过人!”胡婳的脑海里瞬间就反应出了很多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有一瞬间的心虚。 “佛珠的事情,侧妃娘娘难道忘了?那您这记性可真不好,在座的各位可都还有不少人记得呢,那你们说是吧?”胡依一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却比胡婳的大声吼叫还有气势。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接胡依一这话。 “还有当初侧妃娘娘勾结平南伯世子,诬陷我与平南伯世子有私的事情,侧妃娘娘难不成也忘了?”胡妍见缝插针的接了一句。 当初这件事情是宋氏做的,但是如今宋氏已经倒下了,所以胡妍干脆将这件事情甩到了胡婳的身上,刚好也可以借此洗清一下自己的名声,免得嫁到霍家去了之后,还要被公婆嫌弃。 “胡妍!你少污蔑我!”这一次胡婳倒是反驳得理直气壮。 胡妍这院子里闹了这么久,外院不可能没有听说,所以很快,就有下人来,说是胡修尧请胡婳过去。 胡婳不情不愿的走了。 等到走出胡妍的院子,被外面的秋风一吹,胡婳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她刚才都做了什么?!来之前不还说无论看见了什么都要冷静,只单纯的来添妆,表示自己跟娘家的关系还不错,以消除之前那件事情的影响吗? 结果…… 胡婳愣在原地,眼中有几分惊恐。 翌日,有关于周王侧妃回娘家给庶妹添妆,回去了之后却耀武扬威,还要打庶妹和堂妹,最后去被庶妹和堂妹曝出了周王侧妃曾经做过的不少害人的事情,庶妹和堂妹都被她害过。 有可以抹黑胡婳的机会,胡依一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她让人将当初在胡婳添妆礼上发生的事情宣言了出去,坐实了胡婳送佛珠去害她的事情。 “姑娘,吴大夫今日将属下叫过去,好一番诉苦,说今日他那医馆围了不少人,个个都是去问他周王侧妃送您的佛珠是不是有问题,还问您的身子究竟有没有因此有损伤,扰得吴大夫不厌其烦。”胡季想起方才吴大夫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就有些想笑。 “看来大家的日子还挺闲的,居然还有闲心去吴大夫那边打听这种事情。”胡依一也笑了笑。 “这还不是因为您见事情说得太细致了,细致到连大夫的名儿都说了出去,这些人自然要求找吴大夫求证的。”鸾音笑道。 “这不是为了让事情变得更真一点嘛,说起来有板有眼的,才容易让人相信,谁知道会因此扰到吴大夫,”胡依一满脸无辜,“那些人去问,吴大夫怎么说的?” “他还能怎么说?一条船上的蚂蚱,他当然只能帮姑娘了,”胡季笑了笑,“他告诉那些人,说那佛珠是阴寒之物,对姑娘家的身子损伤极大,不过好在您只是戴在手腕上,所以影响也不太深,调养三五年也就没事了。” “哟,看来这个吴大夫还挺上道的。”鸾音对胡依一挤了挤眼。 胡依一失笑。 自从京城流民的事情之后,倒是有不少人知道了胡子琛谢将军还有个妹妹待字闺中,所以就有不少人上门提亲来,好在胡家如今已经分了家,胡老夫人又早就被她送走了,所以她的头上没有长辈,但凡又来提亲的,她都让人回绝了。 但这日子长了,来说媒的人多了,她也有些应付不过来,再加上都有人跑到胡皇后的面前去提起她的婚事了,她越发觉得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这下子,吴大夫倒是直接给她解了围。 吴大夫说那佛珠是阴寒之物,言下之意就是说那佛珠极易造成女子不孕,但他又没有将话说死,只说胡依一调养三五年也就没事了,这就是说,即便胡依一现在定亲嫁人,起码也要三五年之后才能怀有子嗣。 单凭这一点,不少急着抱孙子的人家,就会打消娶胡依一做儿媳妇的念头。 另外还有人家也会考虑,万一胡依一的身子比吴大夫说的还要严重,根本调养不过来呢?那岂不就是这辈子都没办法怀孕?那这样的儿媳妇还娶她干什么? 如此,又打消了一部分人家的念头。 托吴大夫的福,后面胡依一总算消停了不少。 “这些天那些人围着吴大夫问东问西的,扰了吴大夫做生意了,从账上支五百两银子给吴大夫送过去,就说辛苦他了。”胡依一得了闲,就想起吴大夫的好处来了,忙让人给吴大夫送些银子去。 毕竟胡婳利用佛珠谋害她的事情越传越远,越传越真,吴大夫功不可没。 那天之后,胡依一才知道胡婳之所以能出府给胡妍添妆,还是因为灵月,灵月如今怀着夜无殇的第一个孩子,裴贤妃关切得不得了,时常会召灵月进宫去,所以灵月便替胡婳在裴贤妃面前说了好话。 当然,裴贤妃之所以会同意胡婳回娘家一趟,给胡妍添妆,主要还是因为灵月说的,让胡婳回去一趟,跟娘家人表现得和和美美的,就可以缓解一下外面对胡婳对夜无殇不利的流言,于是裴贤妃这才答应了。 结果却没想到,胡婳不仅没有跟娘家人和和美美,反而还喊打喊杀,最后惹了一身腥回来。 若是从前,胡婳还是胡家姑娘,旁人只说谁胡家教女无方,可如今胡婳嫁给了夜无殇,旁人提起胡婳只会说胡婳是周王侧妃,连带的也就牵连了夜无殇的名声。 裴贤妃大怒,将胡婳召进宫去痛斥了一番,连裴文玥和灵月都吃了挂落。 之后胡婳就被留在了宫里,裴贤妃打算亲自教导一番胡婳,在夜无殇回来之前,是不打算放胡婳出宫去了,免得胡婳再出去丢人现眼。 对此,灵月的贴身侍婢冬霜还有几分担忧:“胡侧妃入宫去了,咱们可就不能再……那可就不妙了……” 灵月习惯性的摸着自己越来越大了的肚子,倒十分冷静:“无妨,且让她清醒几天便是了。” “奴婢主要是怕她发现,毕竟一换了地方就变得冷静了,以胡侧妃的精明,说不定会猜出什么来,到时候咱们再下手可就不容易了。”冬霜还是又几分担忧。 灵月认同的点了点头:“只可惜,宫中咱们插不上手,你赶紧吩咐下去,将胡侧妃那边的东西都撤了,免得万一她心中生疑,出宫之后,大肆查找一番,那可就要暴露了,日后再下手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娘娘英明!”冬霜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悦,“这样一来,即便胡侧妃心中有怀疑,但只要她回来之后什么都发现不了,那她也只会觉得是她自己太多疑了。” 灵月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了些许笑意:“我跟在她身边多年,她的心情原本就是嚣张跋扈,还特别容易动怒的,只不过是因为去了南阳宋氏那边两年,才改了几分性情,但大多都浮于表面,真正的性情却难改,所以我随便给她用些容易引起她暴躁易怒的药,她就控制不住了。” “还是娘娘英明,能想出这种办法,估计胡侧妃根本就不会有所怀疑,还只当是她最近遇上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会如此易怒。”冬霜捂着嘴笑,看着灵月的目光里满是崇敬。 灵月的眼中有了一丝不屑,那是对胡婳的不屑:“她除了有个不错的出身,其他的,还有什么?不对,她还有心狠手辣,否则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听灵月说起胡婳的心狠手辣,冬霜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跟着躺了一口道:“若不是因为她心狠手辣的害死了娘娘的姐姐,定然是不会有今天的,她的名声如今可谓是臭气熏天了。” 灵月默了一默。 冬霜的说的她的姐姐,就是曾经胡婳身边的丫鬟,叫做如夏的。 灵月和如夏是亲姐妹,一起被卖入了胡家,又幸运的分到了同一个院子里,只不过两人从来没有对外说过两人是姐妹的话,就怕被分开。 如夏年纪大些,所以成了胡婳身边的大丫鬟,这是她的幸运,又是她的不幸。 当初赵柔为了让自己肚子的里孩子变成宋家唯一的孩子,以便让自己成为宋望的正妻,于是设计了宋望和胡婳,同时殃及的还有如夏,之后胡婳和宋氏将如夏发卖去了勾栏院,比青楼还要不如的地方。 如夏和灵月卖身入府多年,倒也攒了些银子,如夏被发卖之后,灵月就想要去给如夏赎身,但老鸨却告诉灵月,如夏卖得是死契,这辈子除了死,不可能离开勾栏院,赎身的事情自是不必谈了。 三天后,如夏就死了。 之后,灵月就一直恨着胡婳和宋氏,可她只是胡婳身边的小丫鬟,平日里都没办法近身伺候胡依一,更不要提什么报仇的事情了。 直到胡婳出嫁,她被选做了陪嫁丫鬟,她才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而这个时候,有人交给了她一味香料,告诉她,这个香料可以让胡婳的性情变得暴躁易怒,胡婳的得罪过的人不少,况且嫁入的又是皇家,只要有丝毫差错,胡婳的日子就会越来越难。 那人还让她去和胡婳争宠,胡婳不是不屑一切代价也要嫁给夜无殇吗?那她就抢了夜无殇的宠爱,抢了胡婳最在意的东西,再让胡婳一步步走向深渊,这比她直接杀了胡婳还要让胡婳痛苦。 如此,如夏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了。 她这才知道,她之所以会被选做陪嫁丫鬟,也是因为那人。 只是她很惊讶,那人居然会帮她去对付胡婳!虽然她十分惊讶,但也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她不应该问,所以她只应承下了此事。 “我在想,要不要趁着胡侧妃在宫里的时候,将王妃也支出去,然后我趁着这个空档,用催产药将孩子生下来……”灵月摸着肚子,有几分忧愁。 胡婳和裴文玥都打着去母留子的主意,她自然是知道的,横竖在她生下孩子之前她是安全的,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但她现在已经七个月左右的,还是得尽早想办法。 第75章 灵月如夏 “娘娘,早产的孩子一般都比较孱弱……您……”冬霜不太赞同,但想想灵月的处境,她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劝灵月。 灵月又何尝不知道,她低头瞧着自己的肚子,叹了一口气。 被裴贤妃留在宫中的胡婳,日子自然不可能太好过,她被罚在佛前抄写经书,以修身养性,每日都要抄三个时辰,抄得胡婳手都在发抖。 住进宫中,胡婳就不再受药物影响,所以整个人也变得冷静了许多,尽管她每日抄经书抄到想吐,但也不敢喊苦,在裴贤妃面前也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弄得裴贤妃都快以为外面的事情都是谣传了。 如此,胡婳在裴贤妃面前乖巧了许多日,等裴贤妃将每日抄三个时辰经书改成了一个时辰之后,胡婳就给了裴贤妃一封信,让裴贤妃代为送去给夜无殇。 “娘娘,我知道我此次犯下了大错,不该在庶妹添妆的那天在娘家闹腾,可这事情,分明就是我的庶妹和堂妹一起算计的我,她们嫉妒我嫁给了王爷,所以处处污蔑我,尤其是我那堂妹,之前就算计过我和王爷,所以我写了信给王爷,让王爷务必要提防胡七!还请娘娘将信送去给王爷。”胡婳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真的做过胡依一和胡妍口中说的那些事情。 裴贤妃点头应下了,等胡婳走了之后,裴贤妃将信拆开来看。 胡婳知道裴贤妃一定会看信,所以信上倒没写什么肉麻的话,只是解释了这一次的事情,说她是糟了胡依一的算计,然后让夜无殇去查一下胡依一,她觉得胡依一必然在背地里算计过很多,让夜无殇小心。 “那就将这信送去吧,且看殇儿怎么说。”裴贤妃见胡婳的信写得有条有理的,倒也没有将信扣下。 “去,查一下将军府的胡七,差点忘了,她还是皇后的侄女呢,本宫倒要瞧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算计到我儿的身上!”裴贤妃面露冷意。 裴贤妃的这个反应,自然也在胡婳的意料之中。 她如今手里没什么人手,人又被困在了宫中,奈何不得胡依一,但是不代表就没人奈何得了!裴贤妃可是在宫里浸染多年的高手了,她就不信裴贤妃还奈何不得胡依一! 胡依一这边倒是还不知道胡婳已经开始针对她了,不过她倒是收到了一点胡皇后送来的关于胡婳在宫中的消息——胡婳和江月在宫里面遇上了,然后一拍即合,一见如故。 “也不知道这个江宝林是真蠢还是假蠢,明明当初郑公子是因为胡侧妃才来针对姑娘,之后才有了这么多的事情,也是因为胡侧妃,郑公子才不愿意娶江宝林的,结果到头来,江宝林居然怨恨上了姑娘您,然后和胡侧妃搅合到一起去了!”玳瑁跟着胡依一的日子长了,说话也有几分胡依一的味道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个聪明的脑子的,我从前只知道江月不甚聪明,谁知道如今她不仅是不聪明,还万般愚蠢!”胡依一脸上的讥讽也十分明显,“她和胡婳搅合在一块儿,无非就是想对付我罢了,殊不知,比起我,胡婳才是那个更危险的存在,等着瞧吧,指不定她被胡婳卖了还要帮胡婳数钱呢!” “那咱们就不管吗?万一她们联合起来算计您……”玳瑁见胡依一似乎不太在意这件事,便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你当皇后姑姑在宫中这么多年,真的是吃素的吗?”胡依一将胡皇后送来的信烧了个精光,“瞧,皇后姑姑知道胡婳和江月两个人对我们都不怀好意,所以都盯着呢,她们一有异动,皇后姑姑就知道了,所以有皇后姑姑在,我倒是不担心。” 玳瑁对胡皇后不了解,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听胡依一的就是了。 九月十三,就是胡妍的出嫁的正日子了。 之前在胡妍添妆礼上闹出了事情,虽然这一次胡婳不可能再出现了,但胡依一也不打算去,毕竟她可不想看见三房那一家子的嘴脸,横竖因着上次的事情,她不去也无人能会说她什么。 不过打三房脸的机会,胡依一又怎么会放过。 霍舟沂的父母都在湖广,所以胡妍出了门子之后,就要一路乘船往湖广去,胡依一掐着时辰,赶在胡妍出门子的那一刻,到了胡家三房那边的门口。 然后拦下了霍舟沂和胡妍,也不顾旁边许多人看着,对胡妍和霍舟沂道:“六姐姐,六姐夫,因着三叔和三婶不欢迎我,所以今日没能参加你们的喜宴,万分遗憾,但我从前跟六姐姐感情要好,不来送送你们,实在是过意不去……” “胡依一!你要干什么!”胡修尧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了,看着胡依一不像是看着自家侄女,反而像是看着什么仇人一般。 “瞧三叔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您的仇人呢。”胡依一脸上自然是带着笑的,对比起胡修尧来,胡依一的态度好得过分。 胡依一此话一出,不少围观的人就对胡修尧指指点点的,胡修尧只能压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对胡依一勉强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要拉胡依一进屋去:“你今日有事来晚了,三叔也不怪你,快进去吧,喜宴还没结束呢!” “我就不进去了,谁知道会不会再冒出一个周王侧妃来,对我喊打喊杀的,我来,不过是因着跟六姐姐的姐妹情谊,她如今要远嫁,我怎么着也得来送一送,”胡依一每说一句话,周围的议论声就更大了,她却依旧从容不迫,大气无比,“来人,将我给六姐姐准备的嫁妆抬上来!” 胡依一话一落音,就四个精壮的男子抬着两个大箱子往这边过来了。 “六姐姐,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就给你准备了两抬嫁妆,当初胡侧妃出嫁,三叔给准备了七十二抬,到了你这儿,却变成了三十六抬,罢了,我这虽然只有两台,但那是因为我给三叔三婶面子,送得多了怕他们面子上不好看,不过你放心,我这两抬嫁妆,比他们给你的六七抬都有多,只万望你去了湖广那边,一切都好,到了记得写信回来。”胡依一拉着胡妍的手,温声的嘱咐着。 “胡依一!”胡修尧的脸色最终还是黑了下来,看着胡依一的目光似刀子一般。 胡依一却无辜的眨了眨眼,不解地问:“三叔这是怎么了?” 胡修尧顿时就跟哑巴了一般,说不出话来了,面对门口这么多探究的眼神,胡修尧知道自己不能上了胡依一的当,毕竟胡依一的话说得好听,桩桩件件都是为他们着想,他若是将胡依一送来的两抬嫁妆扔了,旁人只会觉得他见不得庶女好,到时候霍总督那边也会对他有意见。 于是胡修尧只能硬生生的压住自己的怒火,然后憋出两个字:“没事!只是时辰不早了,你长话短说,别耽误你六姐姐的吉时!” 胡依一冲胡修尧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那就多胡三叔了。” “六姐姐,我也不多耽误你时辰了,六姐夫,我六姐姐是远嫁,亲人皆远在京城,你可要好好对她才是。”胡依一又对霍舟沂嘱咐了一句。 “我会的。”霍舟沂点了点头。 “七妹妹,多谢了。”胡妍隔着盖头,对胡依一道了一声谢,一声从未有过的真心实意的谢。 胡修尧不喜欢她,宋氏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看在她是嫁去霍家的份上,她未必会有这么多嫁妆,而胡依一居然给她送了两抬堪比六七抬的嫁妆!虽然她没有看到,但这种事情,有目共睹,胡依一不会说谎,也没有这个必要。 这样一来,她也算有四十多抬嫁妆了,倒也不算太寒酸。 虽然她知道胡依一此举,更多的是为了羞辱三房,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出了这个门,就不再是三房的人了,三房如何跟她无关,况且她跟胡依一从来都是相互利用,根本不存在什么姐妹情,但是胡依一今日能来送她,还送了这么厚实的嫁妆,她是真的感谢胡依一。 “六姐姐,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过得好的,此一去,就是新的生活了,祝你万事如意,继往开来。”胡依一拍了拍胡妍的手。 胡依一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胡妍自然能分得出来的,她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 她今日出嫁,生母是个姨娘,所以没办法对她说什么,胡修尧和宋氏就不用说了,所以偌大一个胡家,竟无人亲口祝福她,此刻听得胡依一的话,胡妍的心里突然有些酸。 “七妹妹,我……”胡妍深吸了一口气,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多谢了。” 说来说去,就只能说出一句多谢了,胡依一突然也有几分感慨,只时辰确实不早了,她便没有再多说,赶忙让霍舟沂和胡妍启程出城去了。 胡妍走后,胡依一只对胡修尧敷衍了几句,就施施然的回去了,气得胡修尧嘴边蓄的胡须都要立起来了,但却奈何不得胡依一。 而这事儿也算是个新鲜事儿,翌日就传遍了京城。 离胡婳回娘家的事情才过了不久,胡家又有新鲜事儿,一时间,胡家三房在京城倒挺出名的。 “记得将胡家三房才给六姐姐三十六抬嫁妆的事情,传到霍家去,另外要记得提一句,胡婳嫁给夜无殇做侧妃,是七十二抬嫁妆,这还是因为不能越过正妃,所以才只有七十二抬,若是按照胡妍的嫁妆装箱,胡婳那七十二抬都可以装出一百零八抬来,是胡妍嫁妆的三倍。”京城如何谈论昨日的事情,胡依一不管,她只是一定要让霍家知道罢了。 “虽说胡侧妃是嫡,六姑娘是庶,可六姑娘毕竟也是嫁去总督府,三夫人给这点嫁妆,未免也太寒酸了。”玳瑁也符合了一句。 “说来倒也不怪三婶,毕竟三房那边如今早就不是三婶当家了,当然了,如果是三婶的话,指不定会给得更少,这一次,是苏晴欢去问了胡修尧的意见,然后按照胡修尧给的银子置办的嫁妆,挑挑拣拣,才勉强凑齐了这么点儿。”因着有苏晴欢在,所以胡依一才知道三房那边给胡妍准备的嫁妆十分寒酸,这才赶上去打胡修尧的脸。 第76章 准备动手 “也不知道三老爷究竟是怎么想的,好歹六姑娘也是嫁去总督府呢……”鸾音也嘀咕了一句。“这说明……三房是真的缺钱了,”胡依一勾了勾嘴角,“三叔这么一个精明的人,若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么会这般得罪霍总督,原本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他可以推说六姐姐是庶女,一个庶女有三十六抬的嫁妆也不上少,毕竟又没人知道那箱子根本都没有装满,他估计也没有想到会被我闹上一场,这下子,三叔可要恨死我了。” 玳瑁笑道:“姑娘也真是,还硬生生的给胡侧妃和六姑娘的嫁妆做了个比较,三倍的差距,霍家还是知道的,肯定会对三老爷那边不满的。” “就是,若是差个十多二十抬,那也就不说了,毕竟嫡庶有别,但被姑娘这一算,足足差了七十二抬,都够三老爷再嫁两个庶女了,霍家定然会觉得三老爷故意是不给面子。”鸾音如今对这些事情也能说得头头是道了。 “还有当初胡婳百般瞧不上霍舟沂的事情,也可以替她宣扬宣扬,这样一来,”胡依一脸上算计的意味越发的明显了,“周王想要拉拢霍家简直是做梦!” 胡依一做事,从来都不是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利益,大多数时候她都喜欢一箭双雕。 当初胡修尧让胡婳和霍舟沂定亲,就是为了替夜无殇拉拢霍家,然后增加自己的重要性,让夜无殇更看重他,可偏偏胡婳看不上霍舟沂,又被胡妍摆了一道,于是胡婳和霍舟沂退亲,若不是后来霍舟沂又和胡妍定了亲,估计霍家和胡家早就翻脸了。 只要胡妍嫁过去了之后表明自己对娘家的不眷顾,再聪明一点,时不时再表露一些自己在娘家收受的委屈,那霍家也不用看在胡妍的面子上再和三房保持那点微薄的亲家情面了。 这样一来,胡修尧想要替夜无殇拉拢霍家,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她在胡妍出嫁前,去结了一个善缘,日后借着胡妍的关系,不是没有可能将霍家拉到自己的这边来。 “去顾家的庄子,将杨妈妈的家人都带回来吧,”胡依一突然想起这一家子来,“既然这一次已经和三叔闹成这样了,估计他很快就要报复回来,那我干脆借着这一次机会,跟他们做个了结。” “那奴婢这就去安排。”玳瑁点了点头,跟着胡依一的时间长了,只要胡依一说一句,她们基本上都不会多问,去做就是了。 “还有那个连夏也一并带回来吧,横竖现在已经分了家,也不怕走漏消息,既然已经帮了六姐姐一次,干脆就好人做到底,卖霍家一个面子。”胡依一冷静的眼眸中,略带了几分疯狂。 连夏曾经是胡妍的丫鬟,在当初宋氏算计胡妍的时候,就是买通了连夏,才得以成功,让胡妍百口莫辩,后来宋氏就对外说将连夏发卖了出去,实则给了连夏一笔钱,连夏出了胡家就给自己赎了身,然后远走高飞了。 但是胡依一却偷偷的将连夏给找了回来,跟杨妈妈的家人一样,放在了顾家的庄子上,就等着哪天时机到了,可以用得上。 如今夜无殇不在,胡婳又在宫中,她又已经点了一点火,时机可以说是刚刚好。 “姑娘打算怎么做?”鸾音问了一句。 “先将人偷偷弄回来吧,这件事情,我还要和二哥商量一下,争取能和三房那边断绝关系,日后不必来往。”胡依一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打算,但具体的细节还要和胡子珏商议一下。 但胡子珏听说胡依一打算动三房那边了之后,还有几分惊讶,毕竟都这么长时间了,胡依一一直都在暗地里更三房较劲,如今怎么突然就要将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我只是觉得时机到了,也该怎么他们划清界限了,毕竟等周王回来,夺嫡之争只会越发的激烈,咱们还是先做准备比较好。”胡依一给出了一个理由。 胡子珏点了点头,没有问胡依一打算如何做,只问道:“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要跟三房划清关系的,不止有我和大哥,还有二哥你,最好是整个二房,如今大姐姐和二姐姐都嫁了人,在婆家生活得也不错,可若是你们二房因为三房而牵扯进夺嫡之争,对大姐姐和二姐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胡依一之所以找胡子珏商议,就是希望胡子珏能够回去说服胡修文和沈氏,让整个二房也都跟三房断了关系,日后不必受三房影响。 胡子珏点了点头,他知道胡依一为什么要这样说。 只因为他的父母,其实私下跟三房那边都还有不少的来往,尤其是他的父亲,总觉得长房就剩一对兄妹,不是三房的对手,但实际上…… 幸好他做了一个梦,否则,他们二房如果跟着三房一起跟胡依一过不起,那相比他们的结局也不会太好。 “你放心,我这边没问题的。”胡子珏点了点头。 随着他在官场上越走越高,二房的大多数事情他都能做主,但他总不能限制自己的父母的自由,所以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如今胡依一摆明了要拿三房开刀了,那他也不能给胡依一拖后腿,所以一会儿回去,他无论如何也要将事情的严重性好好跟他们说一说,免得到时候再生出什么别的波折来。 “我要对三房动手的事情,你就别跟二叔他们说了,我怕打草惊蛇。”胡依一的话说得委婉,但其实就是不相信胡修文和沈氏,因此要胡子珏对他们保密。 胡依一也明白胡依一的顾虑,她既然如此跟他说了,想必已经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若是因为他的父母而出了差错,那他可真是没有颜面再见胡依一了。 “我明白的,你放心。”胡子珏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之后,胡依一还见了卫瑾一面,卫瑾前不久升了官,如今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 当胡依一说她要对胡家三房动手了的时候,卫瑾并不惊讶,以他跟胡依一打交道这么久以来,早就知道胡依一跟胡家三房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胡依一迟早会和胡家三房走到这一步。 而前两天胡依一专程去给胡妍送嫁妆打胡修尧脸的事情,卫瑾就觉得是一个讯号了,今日胡依一来找他,果然是为了跟三房的事情。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上面可还有个大理寺卿在。”卫瑾虽然可以说是胡依一这边的人,但若是胡依一让他做的事情太过于离谱,他也会拒绝。 “这么久以来,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胡依一挑了挑眉,“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暴露咱们的关系,你是我埋下的暗线,不到最后,我是不会亮出来的。” 胡依一不为难他,虽然是好事,但是卫瑾却忍不住抖了抖,抬眸问道:“这些事情在你眼中都是小事,那什么才是会让你要我徇私舞弊的大事?” “卫大人怕什么?您堂堂一个大理寺少卿……”胡依一说着,就被卫瑾将话给打断了。 “胡姑娘不必跟我说那些虚的,”卫瑾用一种“你我都明白”的眼神看着胡依一,“夺嫡这种事情,我一个大理寺少卿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卫大人不必自谦,你如今虽然只是大理寺少卿,但你的决定绝对可以影响到大理寺卿,再说了,卫大人年少有为,再过两三年,又怎么还会是个大理寺少卿?”胡依一挑了挑眉。 “那就承蒙胡姑娘吉言了,”就冲着胡依一这句话,卫瑾就知道胡依一对他有安排了,“不过在下想问一句,胡姑娘想把在下往哪边搬?” “卫大人觉得吏部如何?”胡依一微微一笑。 从夜无殇发现神迹开始,京城里的新鲜事儿就没有停过,而大多数的新鲜事儿都还是跟周王府有关系,而这一次的事情,说起来也和周王府有点关系。 这一次是周王侧妃的娘家出事了。 “你们听说了吗,胡家长房的七姑娘,将胡家的三老爷和三夫人给告上顺天府了!” “嗨!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没有听说,顺天府不敢审理这案子,所以这案子都已经到了大理寺去了!” “说了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听说是胡七姑娘发现了从前胡三老爷和三夫人谋害胡家大夫人的证据!” “天呐,谢大夫人不是因为谢将军战死,所以一病不起才去了的吗?怎么,居然还是被胡三老爷和三夫人给谋害的?!” “我当初就说,纵然谢大夫人和谢将军夫妻情深,可膝下毕竟还有一儿一女,就算为了儿女,谢大夫人也不可能就这样撒手人寰才是,果不其然……” “胡三老爷这样做是为什么?” “啧,这还能是为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呗,胡家长房富贵非凡,谢将军死了之后,胡家长房本就只有孤儿寡母了,若是谢大夫人再一死,长房就剩两个孩子,还不是任由三房拿捏!” “瞧胡家三房之前嫁女,嫁去的还是总督府,胡家三房都才准备那么一点嫁妆,可见胡家三房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怪不得惦记着长房的东西!” “不过也不知道这件事儿究竟是不是真的,还得看大理寺那边的结果。” “我觉得八成是真的,看之前胡七姑娘对三房的态度就知道了,还有之前胡三老爷指使胡七姑娘的奶娘害胡七姑娘的事情,就知道胡家长房和三房不和已经很久了。” “胡七姑娘身为一个晚辈,居然状告长辈,简直乱了纲常,朝廷居然还要审理,岂有此理!”无论什么事情,总会有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 “胡七姑娘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才告了胡三老爷的!你若是知道你的母亲被人害了,还一声不发,那才是有违孝道!”这种情况胡依一早就料到了,所以早就安排了言辞反驳。 第77章 推给宋氏 “再说了,咱们大燕虽然一直崇尚孝道,但讲究的都是上慈下孝,像胡三老爷这样的惦记着自家家产,又谋害了自己母亲的长辈,不要也罢!” 那个不和谐的声音很快就被消灭了下去。 除了安排人到处宣扬这件事情之外,胡依一甚至还安排了戏班子去演她上辈子的一生,重点放在了三房对她们长房的迫害上面,顺带还提到了永和帝和太子,提到了她父亲死得有蹊跷,最后,胡依一还写了书,让说书人去那些酒楼里说书。 于是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权贵人家,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胡修尧收到大理寺传问的消息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去了大理寺,才知道自己居然被胡依一给告了! 上一次袁妈妈谋害胡依一的事情,他确实没有做过,所以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否认,可这一次,告的是他谋害顾文敏!这件事情就算他没有亲自经手,可他确实是知情的,甚至那药方都是他亲自给的宋氏…… 不,他并不能承认! 胡修尧这一次只是被传问一番,因为胡依一还没有提交证据,所以胡修尧并没有被收监,等他回到家中,想要先发制人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已经是满城风雨了,几乎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 他知道这件事情之所以传得这么快,胡依一在背后肯定动过手脚,他也想效仿胡依一,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纵然他派人出去散布这件事情是子虚乌有,是胡依一想要扶持七皇子所以才通过诋毁他来诋毁周王,也无人相信。 一瞬间,胡修尧有些绝望。 让他绝望的不是外面那些舆论,而是他觉得胡依一既然敢将他告上公堂,手里肯定会有证据,他这个侄女是个狠的,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他一次说不定要栽了。 谋杀是个什么罪名…… “老爷,您不必这么忧心,七姑娘告的不是您和夫人两个人吗?又不是您一个……”苏晴欢见胡修尧失魂落魄的,心里有几分讥讽,越发觉得她当初不要那个孩子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胡修尧眼中一亮。 对呀!胡依一告的又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宋氏!当初顾文敏的死,是宋氏导致的,他不过是给了一个药方而已!杀人的不是他! 胡修尧狂喜,赶忙亲了亲苏晴欢,激动的道:“你可真是老爷的福星!” 说罢,胡修尧连走带跑的出去了。 苏晴欢擦了擦自己的脸颊,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最开始的时候,她其实也是对这个男人心动过的,毕竟他生得不错,哪怕人到中年,也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颇有种君子如菊的模样,对她也十分有耐心,跟从前她在青楼见到的那些猴急的男子根本不一样。 他会跟她谈情说爱,还会写诗作词,有情调会浪漫,她没办法不动心。 但她在欢场多年,见惯了男人的嘴脸,即便是心动,也是理智的。 等她成为了胡修尧的妾,进了胡家的门之后,她看到了宋氏,看到了王姨娘、吕姨娘,然后她对这个男人的心动,瞬间就化为了乌有。 她也打听过,当年胡修尧和宋氏如何恩爱,后院如何干净,连王姨娘都还是胡老夫人塞给胡修尧的,可如今呢? 如今大难临头各自飞,胡修尧全然忘记了这么多年,他跟宋氏的夫妻情分,她只说了一句,胡修尧就想到可以将事情全都推到宋氏头上去,让宋氏承担这一切。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这样的男人,她苏晴欢可要不起。 胡修尧会将事情都推到宋氏头上的事情,胡依一丝毫不意外,胡修尧身上留着胡老夫人的血,所以也有赵家人自私自利的血脉,他毕竟是为了自己连儿子、母亲都能舍弃的人,何况宋氏一个女人。 胡依一趁着夜色,去见了宋氏。 “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单独来见我。”宋氏消瘦的脸半阴在阴影里,她的颧骨高高突起,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你真的没有想到吗?若是你没有想到,你又这么会来见我?”胡依一微微一笑,宋氏也不是什么蠢人,怎么会猜不到她找她的目的。 宋氏阴笑了一声:“从前是我小瞧了你,活该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我们三房发生的事情,都跟你脱不了干系对吧?” 胡依一却摇了摇头,看着宋氏道:“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固然有我在推动,可归根结底,是因为你的枕边人不是吗?” 宋氏默了一默。 确实,如果不是胡修尧自私自利,凡事只考虑自己,其他的都是能利用则利用,不能利用则抛弃,若不是胡修尧,她未必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以前的事情,他好歹只是宠妾灭妻,但看在三哥的份上,不会动你正妻的位置,但如今,他却想要你的命!”胡依一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在这吹着凉风的夜里,却让宋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什么意思?!”宋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胡依一,还是因为方才吹来的一阵凉风。 “你难道不知道三叔欲将毒害我母亲的事情,都推到你的头上吗?”胡依一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容,“我可不相信你不知道。” 宋氏冷哼了一声:“就算我知道又如何?” “好一个又如何!”胡依一拍手称赞,“原来三婶这般深爱着三叔,愿意替三叔去死啊,那看来今晚我是白跑一趟了。” “我是疯了才会愿意替他去死!”宋氏“呸”了一声,然后对胡依一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毒害了你的母亲?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的母亲是病死的,和我没有关系!” “不见棺材不落泪!”胡依一冷了脸色,她还以为宋氏有什么招数,所以根本不害怕,结果宋氏是觉得她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吗?既然能将你们告上公堂,我就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你们杀人偿命!” 宋氏又微微的沉默了一下,想一想这么久以来,胡依一确实没有失过手…… “你究竟想做什么?!”宋氏阴狠的看着胡依一。 “我想救你一命啊……”胡依一轻轻地笑了一声,“不过还得看你愿不愿意自救了。” “你不是怀疑我杀了你母亲吗?既然如何,你又怎么可能会救我!你只是想利用我将胡修尧一起拉下水罢了!我偏不如你的意!他活着,就还有机会找报仇!”宋氏微微眯着眼睛,脸上有几分得意。 不得不说,宋氏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必胡婳倒是强了不少,也聪明很多。 “对我母亲动手的,直接害死她的人确实是你,所以我也恨你。” “但是那药方,是三叔给你的吧?毒杀我母亲的事情也是三叔指示你去做的吧?” “你虽然嫉妒我的母亲一介商户之女也能嫁给我父亲,但若是没有三叔,你顶多也就是多给我母亲使点绊子罢了,杀人的事情,你怕是不敢的。” 胡依一抬眸,毫无感情的看了一眼宋氏。 胡依一每说一句,宋氏就忍不住的抖一下,原来胡依一真的什么都知道,她甚至都知道药方出自胡修尧的手,而下手的人是她。 “我只是说这一次救你一命,这一次之后,你可千万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否则我还是会毫不客气的对你下手的,”胡依一当然不可能放过宋氏,纵然她这一次饶宋氏不死,但只要有机会,她都会朝宋氏下手的,“当然了,若是你不想活了,甘心替三叔做替罪羔羊,那我也不会劝你。” “我不会上你的当的!”宋氏咬紧了牙关,态度跟之前一样强硬,不肯松口。 “那也无妨,只可惜,三哥如今都还没有婚配,有你这样谋财害命的生母,三哥也别想娶到什么好姑娘了,你被三叔推出去送死了之后,他必然会休了你,三哥这下连嫡子都不是了,不过三叔不介意,毕竟他还年轻,另娶,或者干脆将苏姨娘扶正,总之,他还有机会生下嫡子,到时候,三哥怕是要在绍兴待一辈子了,我看三哥不如将赵霜扶正得了,横竖都这样来了……”胡依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闭嘴!”宋氏凶狠的看着胡依一,若是可以,估计她现在恨不得跑上去捅胡依一一刀。 “我说的都是事实,就算你不承认,当它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三叔是什么性子,你难道还不了解吗?”胡依一轻睨了宋氏一眼。 纵然宋氏不想承认,但她却无可否认,若是她真的被胡修尧推出去做了替罪羊,那方才胡依一说的一切都将变成现实,她在死之前,一定会被胡修尧休了,然后她的儿子就会从嫡子变成庶子,一辈子待在绍兴,没办法成婚,之后只能将赵霜扶正…… 不,不行!她的儿子那么好,怎么可以变成庶子,怎么能被苏晴欢那样的女人生的儿子踩在头上! “你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这样才能满足你心里变态的欲望!我们自相残杀得越厉害,你就越高兴!胡依一,你好狠的心!”宋氏颇有几分狼狈的道。 胡依一瞬间就阴沉了脸色,她一把掐住了宋氏的脖子,宋氏立马尖叫出声,但很快她就叫不出声了,她想挣扎,却被银羽被按住了,胡依一只要再用力一点,宋氏就要窒息而死。 “我心狠?这难道不是拜你们所赐?我胡家长房哪点对不起你们三房?!你们害死我父母,还想要养废我和大哥,若不是怕惹人怀疑,恐怕我和大哥也难逃毒手吧?”胡依一神色十分冷漠,“就你们这样,也好意思说我心狠?” 宋氏面色有几分苍白。 “我不想你们,专门用一些阴谋诡计,我用的可是阳谋,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就是想看你们自相残杀,但是要不要做,还是得看你们自己。”胡依一嗤笑了一声。 “你要我怎么做?”宋氏阴沉着一张脸,最终还是问出了声。 胡依一嘴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 很快,胡依一就将证据以及证人都交了上去,有卫瑾在,这个案子很快就开堂审理了。 第78章 互相推诿 因着胡依一之前的宣言,所以京城里有不少人对此都十分关切,甚至专门有人等在大理寺的门口等结果。 这案子也没什么好审的,胡依一万事俱备,连宋氏这股东风也都不欠了,卫瑾又是自己人,所以审起来就异常顺利。 胡修尧自然是将事情都推到了宋氏的头上,在胡依一拿出药方之后,胡修尧也找了证人,证明那药方是从前宋家的东西,是宋氏所有,跟他没有关系。 “我跟大嫂之间无冤无仇的,我害她做什么?!但是宋氏就不一样了,宋氏一直嫉妒大嫂,觉得大嫂只是一个商户女,却能嫁给大哥一个将军,而她明明出生名门,却只能嫁给我,所以她便毒害了大嫂!”胡修尧主动给宋氏找了动机。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人还是你的枕边人呢?只是没想到这份了解最后却会变成利刃,直刺对方的命脉,夫妻情分就此一刀两断。 胡修尧狠,宋氏只会比他更狠。 “你确实跟大嫂没有恩怨,可是你跟大哥有啊!你从小就嫉妒大哥原配嫡子的身份,又嫉恨大哥得老将军的看重,所以一直恨大哥,大哥的死也跟你有关系,若不是你在大哥身边安插了奸细,大哥又怎么会战死!”宋氏露出意思诡谲的笑容,看的胡修尧心惊胆战,“大哥死了,长房剩下的就只有孤儿寡母,你原本也没有想要对他们如何,可虽然大嫂就病了呢,于是你干脆顺水推舟,杀了大嫂,日后再除掉长房两个孩子,胡家的一切就是你的了!可惜苍天有眼,长房两个孩子都争气,没能如你的意!” 宋氏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顾文敏只是一介内宅妇人,她的生死对于大燕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可胡修远就不一样了,胡修远是可以领兵百万南征北战守护大燕和平的将军,他的死,对于大燕来说,非同小可。 这才是胡依一找上宋氏的目的。 单单就一个胡修尧,哪怕不靠宋氏,胡依一也不会让他逃了,所以这还不值得她放宋氏一马,她找上宋氏,就是为了利用宋氏牵扯出胡修远的死。 胡修远的死跟胡修尧有关系,可胡修尧是为夜无殇办事的,那胡修尧会不会是受了夜无殇的指使才暗害了胡修远呢?再牵扯深一点,胡修远的死,是不是跟皇室的别有居心有关系呢? 之前她安排的那些戏班子,说书人,都还在继续唱,继续说,时间长了,这些事情会越传越远,也会寒了那些武将的心,夜无殇也好,太子也罢,再想拉拢武将,简直痴人说梦!2083 “你胡说八道!简直子虚乌有!”胡修尧听了宋氏的话,直接就跳了起来,快到十月的天气了,胡修尧的额上隐隐的都还有汗冒出来,“大哥的死因为受了敌军的埋伏,是死在敌人的手中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有哪个能耐能在大哥身边安插奸细吗?若是有,大哥早就死了,我还用等他们长大再动手?!” 胡修尧指了指站在一边儿的胡依一。 “你没有能耐,总有人有能耐!”宋氏心里一惊,因为胡修尧说的话全都在胡依一的意料之中,所以胡依一之间就告诉过她该怎么说了,“你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 宋氏的话再次让所有人都惊住了,毕竟胡修尧是为谁办事的,大家再清楚不过了,就在大理寺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该叫停,免得宋氏说出更骇人听闻的话时,外面就有人报:“贤妃娘娘派人过来了!”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好歹被打断了,他们不用听这种秘闻了,于是众人赶忙迎接了贤妃宫里派出来的太监。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贤妃娘娘听说,周王侧妃的父母被那些个不长眼的人给告了,所以就派咱家来看看,你们大理寺可不要胡乱审理才是!不然等周王回来,听说胡侧妃的家人被辱,想必会不太高兴。”那太监的神情有几分倨傲。 大理寺大的官员都皱了皱眉,裴贤妃这话分明就是威胁,替胡修尧和宋氏撑腰,可这案子…… “大理寺乃……”卫瑾皱了眉头,正想拒绝,外面又听人报,说是皇后派人来了。 “惊扰各位大人了,皇后娘娘让咱家代她向各位大人道个歉,是她没有看管好宫里,才让一些碍眼的东西溜出宫来惊扰到各位了,还请各位大人宽恕则个!咱家这就将他带回去,就不多妨碍各位大人审案子了。” 说着,就以绝对强势的态度和人手将裴贤妃宫中的太监带走了。 裴贤妃大概也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会被胡皇后盯上,所以就派了一个太监来,结果被胡皇后派来的人强势带走了。 对比裴贤妃那边神情倨傲的太监,众人自然更偏向皇后,无形中倒是替胡皇后博了一波好感。 裴贤妃和胡皇后的人来去匆匆,但案子依旧还是要继续审理。 胡修尧死活不承认胡修远和顾文敏的死跟她有关系,一口咬定胡修远就是战死,顾文敏是宋氏因为嫉妒害死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最后,胡依一带上了那个当初胡修尧安插到胡修远身边,给胡修远传递了假的消息,最后导致胡修远战死的奸细。 而这个奸细之所以能找到,那就多亏夜稹手下的锦衣卫了。 胡修尧瞬间脸色煞白。 秉承着只有死人才能保留秘密的原则,胡修尧自然也是要对那个奸细杀人灭口的,可自从胡修远死了之后,那个奸细也消失不见了,胡修尧派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最后只能认为那个奸细也跟胡修远一样,死在了敌军手中。 谁知道,这个奸细不仅没死,还被胡依一找到了! 胡修尧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混沌,有这个奸细在,又有宋氏在一旁言辞凿凿的说胡修远的死跟他有关系,他这一次是不是在劫难逃了? 不过胡修尧又怎么会是轻易就认罪的人,面对奸细的指认,他脸上浮现出了一股被诬陷的不忿神情,怒道:“谁知道你从哪里找了这么个人来污蔑于我?简直是信口雌黄,若是随便找个人来就能做证指认我的罪行,那我现在就去找个证人来,证明是你杀了大哥,是不是也可以?!” 瞧着胡修尧那一脸义正严辞、毫不心虚的模样,胡依一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冷意吐出一句话来:“三叔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接着,胡依一又弄上来但是跟胡修远一起打仗的将军们,他们可以证明那个奸细当时确实是胡修远身边的亲信,也确实是他当时传了假的情报,才导致胡修远中了敌军的埋伏,还迟迟等不来援军,最后战死沙场。 “我们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敌军的阴谋,连他也是受了敌军的蒙骗,时至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居然都是因为他!”一位老将军颤颤巍巍的指着那个奸细,痛心疾首的道。 那个奸细一脸麻木,面对老将军的指责,他痛快的认下了:“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可我也是被迫的,我的家人都在胡三老爷的手中,若是谢将军不死,死的就是我的家人,我别无选择。” “那你之后怎么会消失?”胡依一看着那个奸细的目光就跟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我知道就算谢将军死了,以胡三老爷阴狠的性子,他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干脆在那一仗之后就跑了,让胡三老爷以为我已经战死了,只有这样,他才会放心,才会大发慈悲放了我的家人。” 锦衣卫既然找到了那奸细,自然也能找到那奸细的家人,所以他们也可以作证,他们当年确实遭到了胡修尧的威胁,还被胡修尧关了起来,直到听闻奸细战死了之后才被放了出来,但是之后胡修尧也一直有派人盯着他们。 然后胡依一又将杨妈妈的家人给推了出来,他们可以证明,当初就是胡修尧让他们去绑了奸细的家人。 如此,胡修尧谋害胡修远的事情几乎就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了。 到这个时候,胡修尧谋害顾文敏的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横竖差别不过是胡修尧身上究竟是一条人命还是两条人命而已。 因为胡依一提供的证据很多,若是没有意外,胡修尧几乎不可能脱罪,所以胡修尧和宋氏都被关押了起来,当然了,一起被关押起来的还有那个奸细,无论胡修尧和宋氏如何,那个奸细都是要死的。 只等大理寺那边派人去查证胡依一提供的证据,以及那些证人的证词,此案就可以了断了。 等再一次开堂的时候,胡依一就让杨妈妈的家人以及连夏,将他们知道的有关于胡修尧和宋氏做过的恶事都在公堂上连带着说了一遍。 从胡修尧害死胡修远开始,到后来再害死顾文敏,买通胡依一身边的奶娘袁妈妈以及丫鬟金月,欲将胡依一养废,再有就是想将赵柔嫁给胡子琛,以便控制胡子琛,再到后来胡修尧利用朝廷的关系将胡子琛弄上战场,想如法炮制,像害死胡修远那般害死胡子琛,只可惜胡子琛早有防备,便躲了过去,之后更是有利用袁妈妈想要直接害死胡依一的事情,如此桩桩件件,都被胡依一安排人一一说了出来。 没有人怀疑这些事情的真假,毕竟胡依一提供的证据证人都十分充分,连二房都能做证一二,但是胡修尧抵死不认,不管是谋害胡修远和顾文敏,还是养废胡依一,欲害胡子琛的事情,他都不承认。 最后胡依一叫来了苏晴欢,让她成为压死胡修尧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爷有一次醉酒之后,跟民妇提起过,说他这些年一直睡不好,睡着了总是很容易梦见谢将军,民妇还以为是老爷跟谢将军兄弟情深,结果老爷却跟民妇透露,他之所以会梦见谢将军,是因为谢将军的死跟他有关系,他怕谢将军变成厉鬼来找他,所以……“苏晴欢瑟缩了一下,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 第79章 致命一击 胡修尧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晴欢,像是突然不认识苏晴欢了一般,嘴中嘶喊道:”晴欢,你为何帮她害我!?” 宋氏也有一瞬间的惊讶,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她哧哧的笑了几声,指了指苏晴欢,然后用那张略微有些狼狈和疲倦的脸冲胡修尧道:“瞧,这就是你宠来宠去的女人,到头来……哈哈哈哈……胡修尧,这是你的报应!你瞧你做的事情,连你的宠妾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哈……报应!报应!” 宋氏隐约露出几分癫狂来。 “晴欢!苏晴欢!”胡修尧也很快就明白过来苏晴欢不是背叛他,而是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别有用心,她是胡依一的人! 苏晴欢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努力硬起心肠道:“老爷虽然平日里对民妇多有看护,可……可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民妇不敢包庇。” 说罢,苏晴欢又对胡修尧道:“老爷,下辈子,只愿咱们都生在平民百姓家,平和的做一对普通夫妻。” 说完,苏晴欢冲胡修尧拜了一拜,哭出声来。 而另一边宋氏癫狂的笑声还在继续,胡依一一直冷眼瞧着,没有说话。 胡修尧突然之间觉得有几分恍惚,他那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温文娴静的妻子,怎么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他那温柔小意,解语花一般的小妾,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叫喊着要吃了他,还有他那乖巧的侄女,小时候他还抱过他,怎么突然她就用那种冷漠决绝的看着他?2099 “三叔,事已至此,何必挣扎,”胡依一瞧着胡修尧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恍惚,忍不住出了声,然后走进了胡修尧身边,低声对胡修尧道:“你若是不认,我会将周王也牵扯进来,到时候……” 胡修尧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阴鸷地看着胡依一,恨不得将目光变成刀剑,将胡依一刺穿。 若是胡依一将夜无殇也牵扯进来,那么想都不用想,他肯定会被夜无殇灭口,到时候指不定死得比现在还要难看,总归他是逃不了一死了…… 罢了,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我认罪。”胡修尧垂下了头,仿佛死过去了一般。 等到夜无殇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胡修尧都已经被判了死刑了,而宋氏,因着胡依一之前答应了她饶她一命,所以宋氏倒是被放了出来,可是她做的那些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走在大街上可以说是人人喊打,所以她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 胡修尧被判了死刑,宋氏也没脸待在京城,所以一回去,就遣散了家中仆人以及胡修尧的三个姨娘,王姨娘还好,可以去湖广投奔胡妍,而苏晴欢只有她的去处,就只有吕姨娘,既没有子女,也没有去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仅此一事之后,宋氏也看开了许多,她将三房的宅子铺子之类的都卖了,折成了现银,见吕姨娘没有去处,倒是留了一处京城里的铺子给吕姨娘,好歹给了吕姨娘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之后,宋氏就雇了船,一路往绍兴去找胡子琅去了,而她走的第二天,胡修尧就尧处斩了,宋氏却完全没有想过要去看胡修尧,好歹给胡修尧送一碗断头饭。 宋氏要走,胡依一倒也没有拦着,若是宋氏日后就安安心心的待在绍兴,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是非要赶尽杀绝。 “我要去牢里送一送他,你去不去?”宋氏遣散胡家三房之后,苏晴欢就被胡依一暂时安置在了胡家。 从那日在公堂上苏晴欢对胡修尧的表现来看,胡依一觉得苏晴欢对胡修尧估计也不是全然无情,所以才问苏晴欢要不要去送一送胡修尧。 苏晴欢没想到胡依一竟看穿了自己,不过想一想胡依一的手段,苏晴欢又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她冲胡依一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去了又能如何,相顾无言,倒不如求姑娘去跟明日那行刑的刽子手说说,行刑的时候,手快一点,免得他太过痛苦。” 胡依一点了点头,苏晴欢一直都是一个十分清醒的女子,不必她说太多,所以她答应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你。” “那就多胡姑娘了。”苏晴欢冲胡依一一笑。 因着胡依一的关系,大理寺又有卫瑾在,而胡修尧害的又是保家卫国的胡修远,所以基本上都不用胡依一说什么,胡修尧被关的牢房自然是大理寺最差的。 胡依一刚走进去,一股霉味就直冲胡依一而来,胡依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跟在胡依一后边儿的银羽倒是面不改色。 “三叔。”胡修尧被关在这大牢里的最后一间,所以不用谁带路,胡依一也准确的找到了位置。 胡修尧听见有声音,他便抬起了头,然后就看见了胡依一,他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明日就要行刑了,我来送送三叔。”胡依一让银羽将食盒放下,她亲自从食盒里面见她给胡依一准备的吃食拿了出来,然后递了一双筷子给胡修尧,胡修尧只轻轻的扫了一眼,依旧没有动。 “若是我没有记错,这都是三叔爱吃的东西,尝尝吧。”胡依一又将筷子往里面递了递,继续道:“这么多年了,或许三叔早就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了,可惜我这几年都没能和三叔一块儿用过一次饭,所以倒不知道三叔最近爱吃什么了。” 胡修尧还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是看了一眼胡依一准备的饭菜。 确实,都是他从前爱吃的,那会儿胡修远不用上战场的时候,他就经常会去找胡修远,还时常会一起用饭,那时候胡依一还很小,最喜欢黏着胡修远,所以他去胡修远那边的时候,十有八九胡依一都在,因而他们经常会在一起用饭,而他和胡依一的口味都还挺相似的,所以胡依一记得他爱吃的东西。 “三叔用些吧,还热乎着呢,如今天气凉了,明儿估计也挺冷的。”胡依一依旧保持着递筷子的动作。 胡修尧终于动了动,拿起了筷子,他尝了一口胡依一准备的菜,然后颇有些沉闷的道:“嗯,还是和十年前的味道一样。” 胡依一没有说话,只拿起了另一双筷子,陪着胡修尧吃了起来,偶尔胡依一还会给胡修尧夹菜,说一句“三叔尝尝这个,你铁定爱吃。” 一如从前。 然后胡修尧的手就忍不住的抖,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等吃完了,胡依一收拾好了碗筷,就准备要走了,她来这一趟,不是要看胡修尧多么惨,也不是要奚落胡修尧,只是单纯的来送一送胡修尧。 虽然,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来送。 “你恨我吗?阿七。”胡修尧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胡依一垂眸,看着短短几天就老了十岁不止的胡修尧,她点了点头:“自然是恨的,若你我不是亲人,或者从未亲近过,那么到此刻,我可能就不恨了,但是……罢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三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三叔了,盼望下辈子,咱们做个陌路人。” 说罢,胡依一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七!大哥的死虽然跟我有关系,可他真的不是死在我手里的!我是一步错步步错,阿七!你原谅我吧!阿七!”胡修尧突然大声喊了起来,“阿七,是皇室!是皇室!是他们害死了大哥,阿七!你要小心啊……阿七……” 胡修尧的声音回荡在牢里,却没有人再回答他了。 这天夜里,胡依一回到家之后,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响起胡修尧在牢里一声声的喊她“阿七”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有几分凄厉,又有几分可怖。 等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开始做奇奇怪怪的梦,一会儿是从前他们一大家子一起生活,一会儿又是胡修远战死,一会儿又是顾文敏病逝,最后又还是变成了胡修尧一声声的喊她的画面。 她最后被吓醒了。 刚醒,玳瑁就进来了,然后惊讶地问:“姑娘您怎么醒了?还一身的汗?” “无事,做了个噩梦,”胡依一疲惫地摆了摆手,“怎么了?你怎么还没睡下?” “临安郡王来了。”玳瑁一遍替胡依一擦汗一遍道。 “他怎么来了?”胡依一急忙下了床,胡乱地穿好了衣衫,然后一边纳闷一边走了出去,还有谢奇怪怎么这一次夜稹居然不是偷偷翻窗,而是一本正经的让玳瑁来叫醒她。 “胡修尧在牢里自戕了。”这是夜稹见到胡依一,说的第一句话,面色有几分严肃。 胡依一愣住了一瞬,好半响才道:“自戕?三叔?” 夜稹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连夜来通知胡依一,也是因为胡依一今日去看过胡修尧,他觉得胡依一应该会想要早点知道这个消息。 胡依一最开始是有些惊讶,然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最后还有几分释然,她只问道:“你能确定他是自戕,而不是被夜无殇杀人灭口了?” “我很肯定。”夜稹再次点了点头。 胡依一默了一默,随后才勉强对夜稹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样也好,他自戕,虽然也是被我逼死的,但是好歹没有被当众处斩,也算保留了一些颜面。” 夜稹将胡依一拥入怀中,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安慰道:“他是自作自受,跟你没关系的,他选择自戕,大概也是不想死无全尸。” 胡依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她闷在夜稹的胸膛,闷声道:“他害死了我的父母,我应该恨他的,可是听说他死了,我却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还有一点想哭,可是他那种人,哪里值得我为他哭!” 胡依一说完,就隐隐的带了一些哭腔,但她深吸了几口气,硬生生的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夜稹搂紧了胡依一,温声道:“没事,想哭就哭吧,我的阿七心肠最柔软了,他毕竟是你的三叔,虽然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但是如今人都已经死了,你为他哭一哭也没什么的,想哭就哭,没事,我不会笑话你的。” 第80章 牢中自戕 但是胡依一终究还死没有哭出来,胡修尧的下场,在锦衣卫找到那个奸细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早就知道,这事儿也是她一手导致的,她有什么好哭吗?现在哭,也未免太过于假惺惺。 罢了,人死如灯灭,希望下辈子,他能生在一个平凡的人家,家中和睦,兄弟友爱,不必再像这辈子一样。 如此意难平。 胡家三房除了胡婳之外,无人在京城,而胡婳自从胡依一将胡修尧和宋氏告上官府之后,胡婳就一直没有露面,听说是被裴贤妃给软禁在了宫中,估计也是怕胡婳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事情来,所以胡修尧的尸首,都没人替他收敛。 最后还是胡依一替他收敛了,但是胡依一并没有将胡修尧的尸身运回胡家祖籍绍兴安葬,而是就在京城找了块风水宝地埋葬了,立了一块碑。 “父亲和母亲估计都不想再看见他了,而他,估计也不想再遇见父亲,倒不如就这样,日后将这个位置告诉三哥,每逢清明的时候,也好有个人上上香。”胡依一瞧着已经堆好了的坟,和胡子珏一起上了一炷香,然后给胡修尧烧了一些纸钱。 “咱们走吧!”胡依一不准备多待,只走到快转角的时候,忍不住回了一下头,看着胡修尧那孤零零的坟头,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秋风一吹,方才烧纸钱的灰瞬间就被扬了起来,再被风一卷,很快就被吹散了。 胡修尧死后,胡依一消沉了好几天,虽然身边的人,都在劝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胡修尧自作自受,但还是她的心里还是堵得慌。 不过她知道,她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胡修尧的死,毕竟胡修尧的下场,她已经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了,又怎么会为此而难受。 让她真正觉得不舒服的,是因为胡修尧的死,并不能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愉悦,反而是无止尽的压抑。 一直以来,她心里想的都是报仇,虽然如今和夜稹有些不清不楚,但是她很清楚,她重生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报仇,为此,其他的事情统统都得往后面放,她以为只要她报仇了,她就会高兴。 之前赵柔和宋望死的时候,她并不开心,但也没有觉得压抑,毕竟这两个人对她来说,都是外人,所以她也没有意思到什么,而如今胡修尧死了,她才意识到,报仇并不能给她想象中的满足感。 “瞧你最近这样子,要不是知道你说为了之前的事情而不开心,我都怀疑你是为了哪个臭男人而得了相思病了。”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脸。 胡依一没好气的道:“哪有什么臭男人,我身边只有一个貌若潘安,比女子还貌美的郡王!” “这么说来,你是为我害了相思病咯?”夜稹伸出手指,勾了勾胡依一的下巴,“那可真是我的罪过,这样吧,带你去个好地方,就当赔罪如何?” 胡依一刚想拒绝,就被夜稹强行带走了。 胡依一知道夜稹是想带自己出去走走,想让她开心一点,所以既然被夜稹给带出去了,胡依一倒也没再丧着一张脸,暂时抛却了那些自己想不太明白的事情。 夜稹带着胡依一一路到了城外,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两匹马,然后对胡依一说要跟她赛马。 “你是驰骋沙场的老将了,和我赛马,你也不亏心。”胡依一轻哼了一声。 “这样吧,让你先跑,等你跑到那边那棵树的时候,我再跑如何?终点就在那边的山坡上这眼总公平了吧?”夜稹用马鞭指了指前边的树和远处的山坡。 “这还差不多!”胡依一瞧了瞧,发现那树基本上在他们这里到终点的三分之一处,夜稹让了她三分之一的路程,她不一定会输。 说罢,胡依一就利落的翻身上马,在马上对夜稹道:“你不许耍赖!” 然后就挥鞭,鞭落马跑,扬起了一地的灰尘,夜稹见状,无奈的笑了笑,也翻身上马,极目远望,看胡依一跑到哪儿去了。 马一跑起来,胡依一就开始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秋风扬起了她未绾起的长发,奔马的速度,让她瞬间的忘记了一切,仿佛天地间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在这里任意的遨游,无拘无束,随风飞扬。 胡依一骑马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好歹她也是夜稹亲传的马术,所以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很很快就到了和夜稹约定好的那棵树那儿,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夜稹,因为隔得比较远,胡依一不太能看清夜稹的脸,但可以看到夜稹还没有动。 胡依一继续打马前行,朝着目的地而去,感受到风的速度,胡依一的心渐渐就飞扬了起来,开始变得雀跃起来。 她大概明白了夜稹带她来骑马的目的。 快到终点的时候,胡依一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不必说自然是夜稹来了,胡依一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看夜稹离自己还有多远。 马在急驰,凉爽的秋风就变得有几分凛冽了起来,胡依一一回头,秋风就扬起了她如瀑的青丝,青丝从她的脸颊拂过,和她那如瓷般的小脸一对比,更显得胡依一肤色如雪,分明是柔弱可爱的脸,因为骑在马上,又多了几分英姿飒爽,让胡依一看起来越发容色逼人。 夜稹瞧着,才突然发觉,他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也有了几分惑人之姿。 夜稹一扬鞭,然后紧握缰绳,夹紧马腹,身姿微微拉低,就赶上了胡依一。 “你怎么那么快!”胡依一嗔了夜稹一眼,然后嗔怪了一句。 “因为我想要和你并驾齐驱。”夜稹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意,一双桃花眼在秋日的暖阳里,熠熠生辉,看得胡依一险些晃花了眼,也不知道是因为夜稹的话,还是因为夜稹的笑,总之胡依一觉得自己好似有些醉了。 “那你可得跟上我的速度才行!”胡依一冲夜稹眨了眨眼,然后长吁一声,干脆让马停了下来,慢悠悠的走着。 谁料夜稹早就猜到了胡依一的反应,所以在胡依一停下马的同时,夜稹也很快停下了马,可以说是和胡依一一步不差。 胡依一见状,挑了挑眉,颇有些不甘心,然后她就做了一个假动作,假装自己要挥鞭打马,急驰起来,但实则她的马鞭根本就没有落下,马还是更之前一样慢慢悠悠的走着。 而夜稹那边却一点动作都没有,显然早就已经猜到了胡依一的假动作,所以丝毫不为所动。 胡依一泄下气来,问夜稹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干嘛?” “因为我都懂。”夜稹回答得似是而非的。 胡依一却瞬间就明白了,她骑在马背上,先是低头浅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对着夜稹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容,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笑出了声。 “初玄,谢谢你。”这才是胡依一第一次叫夜稹的字,还带着丝丝的甜意,而胡依一的笑容比那天上的秋阳似乎还要灿烂几分。 夜稹很是欣喜,他忍不住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初玄,容初玄!”胡依一说罢,觉得有几分难为情,于是干脆挥鞭打马,急驰而去。 夜稹的反应也不慢,很快就跟上了胡依一。 “他们两人不是要赛马吗?怎么到半路就停下来了?”赤羽表示自己有些不能理解。 “你问我,我问谁去?人家郎情妾意的,又不是非要争个输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也管不着。”玳瑁觉得这个赤羽简直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半点不开窍。 “既然不争个输赢,那又何必要赛马……”赤羽嘀咕了一句。 玳瑁纳闷的道:“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到你身上这话倒是不灵了。” 赤羽丝毫不觉得玳瑁的话有什么问题,还非常骄傲的道:“我家郡王是世上最厉害的人,我在他身边十多年,也未曾学到他的皮毛。” 玳瑁:“……” 得,她就不应该跟这个大块头说这些,反正他也听不明白。 出城溜了一圈马之后,胡依一整个人都明显轻松了许多,夜稹将胡依一送回胡家之后,便办公事去了,胡依一刚跟夜稹道了别,就瞧见了胡子珏。 “二哥。”胡依一打了招呼,忙将胡子珏迎了进去。 “方才那位,是那位临安郡王?”胡子珏几乎没有近距离的见过夜稹,所以问起来才有几分不确定。 胡依一点了点头,笑道:“二哥没见过他,竟也能认出来?” 胡子珏闻言,浅笑了一声,叹道:“名扬天下的临安郡王,就算没有见过,光看他那容貌,也能猜出一二了。” “你这样一说,倒还有几分道理。”胡依一浅笑了一声。 胡子珏迟疑道:“你……跟临安郡王……嗯?” 胡依一给胡子珏倒茶的动作一窒,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她也不是那种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所以胡子珏突然这样问她,她还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最后胡依一只能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今日是因为他见我最近情况有些不太好,所以特意带我出去走了走。” 胡子珏来找胡依一,也是听说胡依一因着胡修尧的死而颇有些耿耿于怀,所以想来看看胡依一,谁知道一到这边,就看见胡依一在跟夜稹道别,模样看起来有几分亲密。 “有些话,原本不应该我来说,但是……”胡子珏也是第一次跟胡依一说这种事情,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是胡依一接过了话头,笑道:“我知道二哥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临安郡王他……也不是胡来的人……总之,我跟他也是说来话长。” “我知道你一向都是十分有分寸的,只是在这种事情上,我这个做哥哥的难免要啰嗦几句,我知道临安郡王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这样玩世不恭,否则大哥也不会多次夸他,再从他之前上战场打仗,以及去福建那边的事情也能看得出这个人不是池中物,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提醒你……” 第81章 两人赛马 “二哥,”胡依一打断了胡子珏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于临安郡王这个人,我应该比这个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了解……况且,二哥,你应该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会为了这种事情冲昏了头脑的,我比谁都要冷静。” 因为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有了上辈子一味的相信夜无殇而落得如此悲惨的经理,她对夜稹又怎么可能会毫无保留,纵然夜稹和夜无殇是全然不一样的人,但她依旧没有办法全心全意的相信夜稹。 夜稹还有非常重要的秘密的瞒着她,而她也是一样。 她之所以没有问过夜稹,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就他们目前的关系还不足以知道彼此这样重要的秘密。 想必夜稹也是这么觉得的,比如夜稹一定怀疑过她为何对夜无殇会有这么大的敌意,毕竟以夜稹的聪明,肯定知道她说的那些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但是夜稹还是没有深问下去。 这也算他们一定程度上的默契。 “我清楚你的聪慧是一回事,可忍不住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胡子珏目光温和,“说起来,若是大哥知道他向来崇拜的临安郡王将咱们家最宠爱的妹妹给叼走了,估计都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发怒了。” “什么叼走了,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二哥可不要乱说。”胡依一嘟囔了一句,“对了,二哥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 “无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如今见你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走这一趟,胡子珏的心中还颇有些感慨,瞧,前些日子还颇有几分消沉的阿七,今日跟着心上人出去一遭,什么都烟消云散了,抵过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千言万语。 三天之后,胡依一又收到了一则消息,让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宋氏死了。 “死在了去绍兴的路上,是因为船只漏水沉了船,一船人只有几个会水的船夫活了下来,也是因为他,才确认了那条船是胡三夫人雇的船,便有消息报了上来,我今日早上收到的。”夜稹将锦衣卫传来的消息递给了胡依一看。 胡依一只略微的看了一眼,就还给了夜稹,垂眸道:“没想到她还是死了,大概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胡依一没有拦着宋氏去变卖家产去绍兴,就是想要放宋氏一马,谁知道宋氏还是死了。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想法?”夜稹看了胡依一一眼。 胡依一抬头,看着夜稹,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别的想法?你是想提醒我说这件事情太过于巧合了吗?” 夜稹双手抱环,也不提醒胡依一,只嘴角噙着笑,一动不动的看着胡依一。 “京城去绍兴,并不算近,船家要出远门,又怎么可能不好好检查一下船?”胡依一冷笑了一声,“虽然三房并不算太富裕,但是三婶变卖完所有的家产之后,想必也该有一大笔钱财,雇船也不会雇那些破破烂烂的船,起码也是中等以上的,这样的船,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漏水呢?若说是因为三婶带了钱财被水匪盯上才遭此横祸,似乎也说不过去,你那边的消息不是说了么,从水里捞出了不少的金银首饰,可见这根本就不是劫财……” 胡依一沉吟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一不是意外,二不是劫财,那就只剩下寻仇了。” “不错,继续说。”夜稹赞赏的看着胡依一,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看的玳瑁和鸾音齐齐一酸,连一旁的琥珀都别过了眼。 “三婶的仇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赵柔和……胡妍了,我可以确信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赵柔早就死了,那么剩下的……胡妍。”胡依一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不错,这里面确实有霍家那边的影子在里面。”锦衣卫遍布各地,查起某些事情来,比官府还要快些,不过那都是因为锦衣卫用的不正当的法子。 “看来她在霍家过得倒是不错,这么快就站稳了脚跟,可以指使霍家的人来干这种事情了。”胡依一叹了一口气。 “听说霍家公子对她很是不错。”夜稹补了一句。 “我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么狠,不仅不给宋氏一丝一毫的生机,还让整条船的人都给宋氏陪葬。”胡依一一时间倒是觉得这是天道好轮回,宋氏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此女,记仇非凡。”夜稹惜字如金的评价了一句。 胡依一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当年三婶设计了她,让她坏了名声,被送去了绍兴,她就一直记仇到如今,先是将赵昆和赵霜引来的京城,用这兄妹两分别去对付胡婳和三哥,结果你也看到了,赵霜成了三哥的妾,引得三哥和宋氏母子之间失和,而赵昆……虽说其中也有我的推动,但起因还是因为她,就连苏晴欢,也是胡妍找好的人。” “虽然她做的事情不多,但却都引起了不小的反应,虽然她如今嫁给霍公子,哪怕是名声尚好,也都算是高嫁了,过得也不错,但她还是恨三婶,当然,这也不能怪她,所以一出手,就要了三婶的命,三婶……也是罪有应得,与人无尤。”胡依一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但是胡妍并没有错,虽然她如今过得好,但是这不代表就可以抹去曾经宋氏对她做过的事情,造成过的伤害,毕竟谁也不知道胡妍在绍兴那两年吃过什么苦头,所以谁也不能去指责胡妍,而胡妍唯一做错的,就是害死了一船无辜的人。 “这件事儿跟咱们也没有关系,我不过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罢了,你若是因此而不高兴,我可是要后悔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夜稹刮了刮胡依一的鼻子。 “放心吧,从我让三婶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她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了,胡妍杀了一个陌生人,而且这个陌生人还罪有应得,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感叹一下报应不爽罢了,另外就是可惜了那一船的人。”胡依一冲夜稹笑了笑,示意夜稹不必担忧她。 “胡三夫人雇的私船,所以那船上除了她和她的丫鬟,以及胡家三房那边的几个护卫之外,就只有几个船夫,并没有旁的人,船夫都会水,没被淹死,所以也不算牵连别人,”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脸,“如此,你总该放心了。” 胡依一一把拍下夜稹的手,嗔怪道:“脸捏坏了,你可是要赔的!” “把我赔给你,你要不要?”夜稹将一张俊脸凑到了胡依一的面前。 胡依一瞪了夜稹一眼,毫不留情的推开了夜稹,换来的是夜稹的轻笑,笑得胡依一有几分恼羞成怒。 玳瑁和鸾音齐齐别开了脸,觉得自己的牙更酸了,而琥珀则低下了头,只搅动着自己手里的手帕。 胡修尧和宋氏死了之后,胡依一的生活又回归了平静,只有些事情仍在继续着。 之前胡依一在对付胡修尧的时候,体会到了什么叫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时候民众的嘴很大程度上能影响一件事情的走向。 于是胡依一就写了一些话本子,找了说书人,给了高额的酬劳,让他们照着她写的话本子去说,一回接一回,无比要最大限度的提起那些听书人的胃口。 “上回书说到那言家三姑娘嫁给了那王国王爷的三子,这新婚燕尔,两人又是郎情妾意,本该是天作之合,恩爱无双才是,谁知道那三王子没多久就纳了自家表妹做侧妃!”说书人清了清嗓,开始将今天的书了。 “咦?昨儿个不还说那三王子对那言三姑娘好得不得了,甚至愿意为了言三姑娘不惜跟大王子对上吗?怎么这刚娶了佳人,就又纳侧妃了?”低下立马就有人嚷嚷开了。 “就是啊,难不成那三王子说的都是骗人的?那言三姑娘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大王子害死的啊?” “行了行了,肯定有原因的,听先生说便是了!” 说书先生等下面安静了些,这才继续道:“三王子说这都是迫不得已,大王子的势力太过于强盛,光凭三王子和言家,根本没办法为言将军报仇,所以这才去了自家表妹,拉拢了三王子母家,接着……” “这就是你写的书?”夜稹坐在雅间里,听了一段儿,便饶有兴趣的问胡依一。 胡依一点了点头,笑道:“刚开始的时候,这书平平淡淡的,全靠这说书先生撑着,到了这会儿,故事精彩了一些之后,听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这言三姑娘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那什么三王子?一成婚就纳侧妃,纵然有天大的理由,那三王子也不是什么良配!”夜稹对故事里的三王子嗤之以鼻,胡依一垂眸,不自然的笑了笑,夜稹见状,像是嗅到了腥味的猫,立马凑近了胡依一问道:“是不是被我猜中了?那三王子果真不是什么好鸟?” 胡依一点了点头,赞扬道:“郡王火眼金睛,目光如炬,谁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后来怎么样了?那言三姑娘的下场是不是挺惨的?”夜稹问得漫不经心,目光却微微一闪,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到了什么。 “后来言三姑娘和言家以及言王后都全心全意的帮着三王子对付大王子,三王子也十分争气,最终还是打败了大王子,登上了王位,只不过成为王后的却不是言三姑娘,而是三王子的表妹。”胡依一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目光里却没什么笑意,隐隐的掺杂了一些讥讽,只听得她继续道:“至于言三姑娘,她的哥哥被污蔑通敌叛国,言家满门抄斩,言王后被诬陷害死了王爷,言三姑娘则被三王子囚禁了起来,后来被三王子的表妹灌了毒酒,又被言大姑娘剜了双目,最后葬身火海。” 胡依一说罢,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笑意,她努力将话说得轻描淡写一些:“言大姑娘就是言三姑娘的堂姐,从前一直帮着言三姑娘出谋划策,最后言三姑娘死了,她却入了王府,成为了王爷侧妃。” 第82章 宋氏之死 夜稹听罢,沉默了很久。 古三姑娘父母早亡,有一个哥哥,还有做王后的姑姑,那这个古三姑娘是谁,不言而喻,“古”取的是“胡”的偏旁,胡大姑娘应该就是胡婳,而故事里的大王子就是太子,三王子就是夜无殇。 夜稹一眼就看穿了。 可问题是,为什么故事里的胡依一会嫁给夜无殇? 夜稹觉得自己好似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看着情绪低落的胡依一,只能一把将胡依一拥入怀中道:“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写这么悲伤的故事作甚。” 胡依一写的就是简化了的她上辈子的一生,抹去了一些不重要的人,将皇室中人的角色给突出了。 在她将胡修尧告上官府之后,就在民间放出了风声,故意将胡修尧害死胡修远的事情往皇室上面引,那些百姓会不会怀疑,胡依一不知道,横竖她也只是想让那些朝臣怀疑罢了,尤其是一些武将,让他们知道唇亡齿寒。 再配合着这一次的说书,她就不信没人怀疑胡修远的死跟皇室有关系。 等到说书人说到古三姑娘死的时候,外面有关于言将军究竟是谁害死的言论也开始变得激烈了起来。 “最开始三王子不就说了嘛,言将军是被大王子害死的,因为大王子想要拉拢言将军,言将军没同意!” “不是这样的,那都是三王子为了娶到古三姑娘而撒的谎!” “没错,最后那言大姑娘不是说了吗,言将军的死是因为王爷觉得他功高盖主,三王子知道了之后,就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了大王子,本想借着大王子的手除掉言将军,谁知道大王子太蠢,愣是没成功,所以三王子才联合了言将军的弟弟,在言将军身边安插了奸细,最后再利用了大王子,害死了言将军!王爷明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却没有详查,反而打散了言家军,所以言将军就是死在王爷、大王子、三王子以及他弟弟手中的!这些人没一个脱得了干系的!”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情不像是个故事,反而就是真实发生的?” “咦,好像还真是,你想想胡家的情况是不是就跟言家差不多?胡将军跟言将军一样都是战死沙场,被敌军万箭穿心!一样都有一儿一女,还都有个一心想要谋害自己的弟弟!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言’,可不就是取的是‘胡’字边上的那个‘言’?” “那这么说来,‘王爷’就是皇上,‘大王子’就是太子,‘三王子’就是周王了?”议论的声音越来越低。 “可胡七姑娘并没有嫁给周王啊……”也有人提出质疑。 “那是因为胡七姑娘英明!才没像古三姑娘那样,我听说之前周王可一度向胡七姑娘示好,也跟胡七姑娘说过有关于胡将军的死并不简单的事情,周王妃曾经还为了这事儿吃醋找过胡七姑娘的不痛快呢,只不过胡七姑娘大概看穿了周王,所以才没有上当!否则胡七姑娘也难逃古三姑娘的下场!” “还好胡七姑娘聪慧!不然一想到菩萨般的胡七姑娘要被灌毒酒、剜双目、葬火场,我就觉得难受。” “那这么说来,胡将军的死……” “行了行了,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别外传,否则被人知道了,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话虽如此,但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秘密,得了消息的丈夫回家跟妻子念叨了几句,妻子回娘家又忍不住跟娘家说起了这事儿,娘家又跟自己的亲戚说了,一传十十传百,有关于胡修远的死并不只是跟胡修尧有关系的说法很快就传了个遍。 “胡修尧对胡将军嫉妒已久,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底胡将军下过狠手,这突然之间就安插了奸细,还联合了敌军,将胡将军诱入敌营……若是胡修尧能做到这一步,早就做了,何必等到那个时候?”朝廷有不少武将都对胡修远怀有敬意,因此听了外面百姓的议论,也都忍不住私下议论了起来。 “不错,说得难听一点,若是胡修尧早点对胡将军下手,胡将军的两个孩子都还小,岂不更容易掌控胡家长房?这个道理胡修尧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之前那么多年都没下手,只能说明,他之前不曾对胡将军有过杀心。”武将虽然都比较粗犷,但也不是蠢人。 “可他突然就有了杀心,手段还这般厉害,若是光靠他一个人,就能害了胡将军,估计他也不会落到在牢中自戕的下场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其中还真的有问题?” “咱们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感觉不出来吗?胡将军之死,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对咱们武将的打压是一日强过一日,若不是边境上还有些小国在时不时的侵犯,估计咱们都得卸甲归田了!” “所以……如果说胡将军的死是出自皇上的授意,我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众人齐齐沉默了好一会儿。 “可怜胡将军,一生为国征战,到头来,不是死在敌人的手里,反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了……”那武将说着说着,突然眼眶一红。 “皇上年纪大了,疑心病渐重,也就罢了,太子和周王还不仅不劝,而且还为了讨皇上的欢心而暗中对胡将军加以迫害!” “朝廷这些年的明争暗斗还少吗?咱们这都坐了多少年的冷板凳了?哎,有时候想想,倒不如求去,舍了这一身的功与名!” “如今的朝廷,早就不是先帝时期的朝廷……” “这话你也敢说!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的下场怕是比胡将军好不到哪里去!” 一时间,众人都有一些垂头丧气的,有对胡修尧遭遇的同情、叹息,也有对自己前途未卜的茫然,以及对如今朝廷无所作为的愤慨。 大家正说着,就有人推门而入,众人立马闭了嘴,抬眼看去,却见一个年轻的俊朗男子走了进来,对他们拱手道:“小子胡子珏,见过各位大人。” 众人面面相觑,胡子珏却恍若未见,只微微笑了笑,直径走了进去。 胡子珏自然是胡依一安排去的,她老早就让人盯着这群在朝中被冷落的武将了,这一次借着胡修远的事情,她就不信他们会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胡依一最后还是等到了他们私下小聚,她自然是不方便出面的,所以就派了胡子珏过去。 至于过去做什么,那自然是借机将这些人收入囊中,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除了在民间传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之外,总不可能一点收获都没有。 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况且这些人若是她不拉拢,回头都会变成夜无殇的,她才不会给夜无殇这个机会。 而等到京城这边的事情传到夜无殇耳朵中去的时候,夜无殇都已经准备打道回京了。 他这一次在黄河一带大放异彩,在许平川的帮助下,他不仅安抚好了所有的流民,治理皇后水患的事情也已经提上了日程,不仅如此,他还惩治了一番贪官污吏,在黄河一带有了极好的名声。 等他将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回京去接受嘉奖了。 想到回去之后,他会是几个皇子中最具有竞争皇位能力的皇子,夜无殇就忍不住的兴奋起来,但这个时候,却有一盆冷水朝他泼了过来。 之前胡修尧的死,传到夜无殇这边的时候,夜无殇除了有些可惜自己少了一条忠心的狗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也没有想过要为胡修尧去找胡依一的麻烦。 在他看来,胡修尧之死,是胡家内部的争斗,是胡修尧技不如人,斗不过自己的侄女,所以才死了,这跟他没有关系,如此没用的人,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所以他只略微看了一眼下边儿传来的消息,就没有再理会这件事情。 而夜无殇如此凉薄的表现,被许平川看在眼中。 许平川开始觉得自己眼瞎了,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夜无殇是一个明主?如此冷酷无情,怕是日后也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 如此,许平川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坚定不移的跟着胡依一的念头,曾经有过的那一点是不是可以真正跟着夜无殇的想法,就再也没有过了。 胡依一还不知道胡修尧的死还会带来这样的好处,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意外,毕竟只要了解夜无殇真正的性情之后,除了那种利欲熏心,或者是在没有办法的人之外,其他正常的人都不会跟着夜无殇。 而上辈子夜无殇之所以能拉拢那么多人,也是因为夜无殇太会做表面功夫了,或者就是像卫瑾这样,受了夜无殇的情,没有办法。 如今京城里的那些流言,可不像胡修尧的死那么简单,对夜无殇的损失可以说是难以估算的,毕竟他不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在前面有太子的情况下,他如果没有一个好名声,就算扳倒了太子,也会为人所诟病,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日没夜的泡在黄河这边的原因。 因为他想要一个好名声。 可是无论如何,他的名声,跟胡修远都比不得的。 如今京城里人人都在说是他谋杀了胡修远,哪怕他将黄河治理得再好,对于大燕百姓来说,他也是一个残害忠良的皇子,不堪大任。 而最重要的是,此事一出,他还怎么拉拢那些武将?他手里若是没有领兵的武将,又怎么去跟太子斗? 夜无殇收到消息之后,那张脸一下子就变得阴云密布了起来。 “王爷不必太过于忧心。”许平川如今作为夜无殇最敬重的谋士之一,自然要在这个时候凑上去为夜无殇分忧。 “先生此话怎讲?”夜无殇这会儿正烦着呢,哪怕是许平川凑上来,他也没个好脸色,只不过言语间对许平川还算客气。 早已经看清夜无殇的许平川丝毫不在意夜无殇的态度,他拱手对夜无殇道:“胡将军的事情,被卷进去的不止王爷一人,太子,甚至是皇上,也都难逃干系,既然如此,大家都是一样的,王爷又有什么可忧心的?” 第83章 灵月生子 “没错!”夜无殇恍然大悟,脸色瞬间就阴转晴了,他大笑了几声,然后拍了拍许平川的肩膀,赞扬道:“不愧是本王最敬重的先生!” 夜无殇其实稍微冷静一下之后,也能想到这一点,不过谁让这件事情是在他最高兴的时候传来的呢,人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上被泼冷水,总是会容易失去理智,而许平川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夜无殇看来,许平川的智谋就更上一层楼了。 “王爷过奖了,”许平川自谦了一下,继续替夜无殇分忧道:“如今您与太子都是被怀疑的对象,但是您跟太子自然是不一样的,毕竟您此次回京,是带着功劳回去的,跟还窝在东宫的太子可不一样。” “没错!”夜无殇冷静下来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太子有什么?被个莫须有的‘鬼’给吓得整日只敢缩在东宫里,这样的人,如何配当一国储君!” 这还是夜无殇第一次当着许平川的面这么直白的展示自己的野心。 许平川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对夜无殇祝贺道:“恭祝王爷此次回去旗开得胜,继往开来!” 许平川的话明显取悦了夜无殇,引得夜无殇开怀大笑,笑声传出去很远。 而在夜无殇赶回京城之时,周王府传出了喜讯:灵月早产,替夜无殇生下了第一个儿子,母子平安。 “要说周王府这位妾妃也挺狠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用催产药让孩子早产,她也不怕一尸两命,奴婢听说了好多足月生孩子最后都没能平安生下来的呢,何况这还要用药催产。”鸾音说着,就大了一个寒噤。 胡依一即然要对付夜无殇,自然对夜无殇的后院也有一定的安排,所以对于灵月趁着胡婳被裴贤妃拘在宫中,又利用裴家将裴贤妃调虎离山,让裴贤妃出了城之后,用催产药将孩子生下来的事情,胡依一虽然不知道所有的细节,但大体的走向,她还是知道的。 “你觉得她之前不过是一个奴婢,却一直平安怀孕到如今是为什么?裴文玥和胡婳都没有对她动手,难道她们不介意有人比她们早生下周王的孩子吗?”胡依一手托腮,问鸾音。 “对喔,”鸾音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周王妃和胡侧妃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怎么会允许有人……那周王妾妃是怎么平安怀孕到现在的?” 胡依一看了一眼玳瑁,示意玳瑁给鸾音解释。 “第一,是因为这个孩子对周王来说很重要,毕竟太子都有好几个孩子了,但是周王膝下却还十分空虚,所以周王妃和胡侧妃怕她们动手之后,周王会怪罪,第二,即然这个孩子很重要,那在她们二人都没能怀上这个孩子的情况下,与其冒着风险去动手,还不如等到这个孩子生下来,将这个孩子抱到自己跟前养着。”玳瑁解释得井井有条的。 鸾音一脸崇拜的看着玳瑁,恍然大悟的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周王妾妃要趁着周王妃和胡侧妃都不在的时候生孩子,宁愿用催产药也要在这会儿将孩子生下来,原来是怕周王妃和胡侧妃趁着她生孩子的时候,暗害她。” “瞧瞧,鸾音如今也是越来越聪明了,玳瑁说前边儿,你就知道后边儿了。”胡依一点了点头,称赞了一句鸾音。 鸾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都是姑娘和玳瑁姐姐教得好!” 胡依一和玳瑁对视一眼,齐齐笑了。 灵月生下周王长子的时候,很快就传到了宫中,裴贤妃自然十分高兴,赶忙赏赐了一堆东西下去,甚至还想要出宫去周王府看自己的第一个孙子,但被宫人好说歹说给劝住了,裴贤妃这才没去。 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周王府添丁的消息,各宫都多多少少的送了礼去,动静这么大,胡婳不可能不知道。 “简直岂有此理!”胡婳气得脸都红了。 灵月快要生产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胡婳自然是记得的,心里也不是不着急,毕竟她如今在宫里,等到灵月生产的时候,跟她打着一样注意的裴贤妃就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孩子抢先被裴文玥抢了去,她可就很难再抢得过裴文玥了。 于是胡婳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裴贤妃面前装乖卖好,甚至连胡修尧出事,她都不敢求裴贤妃放她出宫去,在裴贤妃问起胡修尧的时候,她都只能说官府只有结论,轮不到她去管,她只求不要牵连到夜无殇。 如此,裴贤妃才答应,下个月就让她回王府去,她算好了日子,绝对能赶上灵月生产。 她如今娘家已经没有了,原本地位就不如裴文玥的她若是还得不到这个孩子,那她日后在周王府的日子绝对不好过!所以这个孩子她势在必得!她一切都安排好了,裴文玥绝对抢不过她的! 结果灵月居然早产了?!真是天算不如天算! 不过当胡婳听说灵月生产的那天,裴文玥也不在王府里的时候,她就不觉得这事儿是什么天算不如天算了,分明就是她们都被灵月耍了! 胡婳冷静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聪明的,所以立马就猜到这分明就是灵月趁她们不在的时候故意让自己早产的。 因此,胡婳恨不得立马就飞到王府去,去将灵月的孩子抢过来。 胡婳想要回去,但是裴贤妃却不松口了。 “本宫知道你是担心殇儿的孩子,毕竟那孩子的生母从前在你身边伺候过,不过本宫已经派人去照看了,你就不用操心了。”裴贤妃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内在手段没有见过,所以一瞧就知道胡婳打的什么注意。 那是夜无殇的第一个孩子,在裴文玥还没有生下嫡子之前,这个孩子就是最尊贵的,所以裴贤妃不会允许胡婳去动手脚。 “娘娘心细,我自是比不上的。”胡婳讪笑了一声。 “这是殇儿的第一个孩子,本宫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不过等殇儿回来了,你也该抓紧时间才是,你放心,本宫的孙儿,本宫都会一视同仁的。”裴贤妃这是敲打胡婳不要对那个孩子起旁的心思。 胡婳的心里有些微微发苦,她倒是想生孩子,可是夜无殇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她嫁进王府的时候,怀着身孕,她小产了之后,夜无殇就已经在保定府了,好不容易等到夜无殇回来,却又出了黄河水患的事情,夜无殇没待几天就走了,这孩子,又不是光靠她一个人就能生的! 不过胡婳仍然恭敬的道:“娘娘放心,我都明白。” 见胡婳还算乖巧,裴贤妃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至于裴文玥那边,对于此事的反应比胡婳还要淡然几分,对于灵月趁着自己出门去,而早产生下孩子的事情,裴文玥也不生气。 裴文玥和胡婳这两个人在嫁给夜无殇之前,是胡婳比较冷静,裴文玥比较容易被激怒,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王妃,您就不着急吗?您这会儿不去将孩子抱过来,等到胡侧妃回来了……”莺草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比裴文玥要着急多了。 “怕什么,就凭她也配跟我争?”裴文玥嗤笑了一声,“姑姑说了,等表哥回来,就将这个孩子抱给我养,现在那孩子还太小了,若是出了什么差别,表哥回来我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如就让灵月养着,我免得担责任。” 莺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裴贤妃劝住了裴文玥,她还以为裴文玥真的变了个性情呢,居然在这种事情上都不着急。 不过,裴贤妃答应的事情,也不一定能做到呢…… “算算日子,夜无殇也该在回来的路上了,还不打算将你的计划告诉我?”夜稹一边跟胡依一说话,一边落下一颗黑子。 之前夜稹回来的时候,就听说胡依一布了一个大局,从夜无殇去修皇陵开始,就将夜无殇给算计了进去,所以一直有些好奇,但胡依一一直都在卖关子,不肯说。 “赢了这局棋,我就告诉你如何?”胡依一深思熟虑之后,才落下一颗白子。 而此时,期盼上,白子的情况和黑子差不多,都是输赢对半分。 夜稹轻笑了一声,决定不再让着胡依一。 最后,胡依一只能丢盔弃甲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夜稹边听还边给胡依一补充了一点。 玳瑁和赤羽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这……这两人一起算计人,这是不想给别人活路吗? 有关于胡修远之死的猜测,在京城愈演愈烈,锦衣卫原本就是帝王的爪牙,而夜稹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又深受皇恩,这种不利于皇室的事情,自然要赶紧告诉永和帝的。 “之前这种流言蜚语,只是在底层百姓中流传,大家也只是猜测胡修远的死跟太子和周王有关系,臣就没有拿这件事情来烦忧皇上,但是如今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隐隐有不可控制之势,还将火烧到了皇上身上,臣这才来请示皇上,现在该怎么做。”夜稹一脸恭敬的模样。 “岂有此理!”永和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胡修远死是在敌军的手中,跟朕有什么关系?!朕看这些愚民一天天的太闲了!就知道胡说八道,还敢妄议天子!” 永和帝这话倒是说得正义凛然的,毕竟胡修远的死跟他的关系确实不大,他不过是表达了一下他十分忌惮胡修远而已,至于后来胡修远出事,那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夜稹微微低着头,看起来一副恭敬的样子,实则只是不想让旁人看到他眼中的笑意罢了,他听了永和帝的话,拱手问道:“那如今您看,是不是要采用强制手段将此事压下?” “当然!你去!抓几个刺头,狠狠整治一番,放出话去,谁敢再议论这件事情,杀无赦!还有那个什么说书先生,也给朕抓起来!让他们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竟敢议论皇家,藐视皇家威严!”永和帝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第84章 愈演愈烈 夜稹听罢,眼中的讥讽更甚,不过永和帝的反应正中他的下怀,所以他赶忙道:“臣这就去办!” 永和帝摆了摆手,让夜稹赶紧去。 锦衣卫出动,当众抓了几个大骂皇室残害忠良的人之后,不曾想不仅没能消灭流言,反而被人说这是皇室心虚,更加坐实了胡修远的死跟皇室脱不了干系的事情。 之后又听说那些被锦衣卫抓了的人,全都死了之后,众人这才不敢议论了,最后连说书先生都难逃毒手了之后,京城里便开始风声鹤唳了起来,谁也不敢再当面议论有关于胡修远之死的这件事。 但有些事情,你越压得厉害,就越容易引起反弹。 之前大家不过都只是猜测罢了,如今永和帝派锦衣卫大肆在京城里抓议论此事的人,大家反而觉得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了,毕竟若不是心虚,高高在上的皇帝,又何必管这种流言蜚语?还用的是这么强劲的手段。 “我家隔壁那个,昨儿个还跟我说起那事儿,我因为害怕,没敢搭话,谁知道今儿早上就听说人不见了!可吓死我了!” “天呐,怎么会这样……” “行了行了,别胡说了,谁知道这附近是不是就有锦衣卫……” 如此,闹得京城里是人心惶惶,大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 但是越是这样,大家心里越发的觉得胡修远的死就是跟那个故事里的一样,是因为皇上忌惮胡将军,暗示了下去,被周王知道了,周王便利用了太子,又丰富胡将军的弟弟在胡将军的身边安插了奸细,和太子一起害死了胡将军。 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无疑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很快,就有人回过味来,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第一个便是太子身边的属臣杨道元。 “殿下,臣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有人在操控,从一开始的说书,到后面的种种猜测,甚至到现在锦衣卫大肆抓人,引得京城里人心惶惶,都在那人的算计之中,原本大家不过是猜测胡将军的死没那么简单而已,如今怕是大家都觉得胡将军的死跟您以及周王有关系了。”杨道元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一开始不就只是一个故事吗? 而那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笑话,胡将军的死明明就是被他的弟弟给害死的,前不久大理寺不害审理了此案吗?既然大理寺都结案了,这些人还议论个什么?!”太子冷哼了一声。 自从东宫闹鬼一事之后,太子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不少,东宫里甚至都还有宫人猜测太子是不是在之前东宫闹鬼的时候沾了“鬼”气,所以才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易怒易躁。 “殿下别生气,横竖被议论的也不止咱们一个人,臣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罢了,”杨道元赶忙安抚太子,“不过不管周王那边是个什么反应,横竖咱们肯定是要想办法洗一洗这‘残害忠良’的罪名的。” “怎么洗?外面都已经闹开了,锦衣卫办事到底行不行,都这么久了,不仅没能消除流言,甚至还让人越来越怀疑皇家了!”太子显得有些焦躁起来。 “太子殿下放心,臣有一计!”杨道元自然敢跟太子开这个口,心中自然是有对策的。 太子闻言,总算勉强压住了自己心中的狂躁,耐着性子道:“你先说来孤听听。” 杨道元忙将自己的计划和打算给说了,太子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胡依一最近发现,她出门遇见齐王世子容斐的次数似乎有点高。 如今到了冬日,胡依一犯懒,本就极少出门,结果就那么几次出门,居然还能次次遇上容斐,若说这是巧合,胡依一怎么都不相信的。 “胡姑娘,我听人说,你比较喜欢看书,尤其喜欢一些怪志杂谈,这不,我家中刚好有一些,这便寻来了,还望胡姑娘不要嫌弃。”容斐示意自己的小厮将他装好的书递给胡依一身后的玳瑁。 小厮敢递,玳瑁却不敢接,她知道胡依一肯定不会要,但还是犹豫的看着胡依一,等着胡依一的吩咐。 “承蒙世子关切,只是我家中也还有许多藏书未曾看完呢,等我看完了家中的书,再来找世子借书吧!”胡依一笑得十分客气。 “没事,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即然都已经将书给拿来了,你就收下吧!留着慢慢看也不妨事的!”容斐直接抢过了小厮手里拿着的的书,一把将书放入了胡依一的怀里,还不等胡依一反应过来,容斐就赶紧跑了。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玳瑁赶忙接过了胡依一手中的书,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咱们现在就回去,你让人将书送到齐王府去,就说这是今日齐王世子不下心落下的东西,被我捡到了,让人送还回去的。”胡依一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玳瑁点了点头,主仆两个才出门没多远,就要这折返了。 被容斐扰了心情的胡依一不高兴,这边还有人比胡依一更不高兴,不用说,这人除了临安郡王之外,不做他想。 “容斐是不是皮痒了,也不看看五嫂是谁的人,就敢上门去献殷勤?”陆景湛瞧着夜稹一脸阴气森森的样子,就忍不住替容斐捏了一把汗。 “什么五嫂不五嫂的,别乱叫!若是让人听见了,岂不是有损胡姑娘清誉?”公孙彦睨了陆景湛一样,最后还嘀咕了一句:“虽然她如今也没什么清誉可言了……” 夜稹冷飕飕的看了用公孙彦一眼,公孙彦立马闭上了嘴。 夜稹从福建那边回来之后,就发现陆景湛提起胡依一都是“五嫂五嫂”的喊,他甚是满意,还不着痕迹的夸了夸陆景湛,如此,陆景湛便整天“五嫂五嫂”的挂在嘴边。 “五哥,那齐王世子,死了原配,膝下都有个女儿了,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敢肖想五嫂,咱们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陆景湛挤眉弄眼的道。 公孙彦忍不住破了一盆冷水:“似乎齐王世子的年纪和初玄也差不太多吧?齐王世子一把年纪了,那初玄……” 夜稹又凉凉的看了公孙彦一眼,公孙彦冷笑了一声,不怕死的继续道:“你比人家姑娘大了七八岁,老牛吃嫩草,难道还不允许旁人说了?” “大师兄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啊?”陆景湛在一旁阴测测的开口,“有嫉妒心的女人很可怕,但是有嫉妒心的男人更可怕,你看如今的五哥,就差把齐王世子暴揍一顿了,你居然还敢惹五哥,也不怕你先替齐王世子挨揍了!” 公孙彦的脸一黑,夜稹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些,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凶残的道:“看不出来你跟齐王世子的交情这么好,居然愿意替他挨揍……” 已经慢慢挪步到门口的公孙彦:“告辞!” 公孙彦走了之后,陆景湛又道:“五哥,我总觉得齐王世子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之前齐王世子不还去骚扰过五嫂一阵子吗?后来就没了音讯,这突然又冒出来,还赶在这种时候……” 夜稹冷哼了一声:“就他,也配算计阿七?等着吧,不必我出手,你五嫂就能将他给料理了,他要是识趣,那还好,若是不识趣……” 陆景湛这才想起来,胡依一可不是普通姑娘,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胡依一自然也不会以为自己有天人之姿,能够吸引容斐,容斐对她会有这般心思,要么是为了她背后的胡家,要么就是为了这一次在京城掀起的流言。 “容斐的背后站着的是太子,之前太子就起过让容斐娶了我,以拉拢胡家的心思,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没了下文,而这一次……”胡依一微微眯了眯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就只有关于皇家害死我父亲的事情了,所以……” “所以太子是想让宗室娶了你,力证伯父的死,跟皇家最主要的是,跟他没有关系?”胡子珏接过了胡依一后面的话。 胡依一点了点头:“除了这个可能,不做他想,当然了,太子可能还觉得容斐是支持他的,如果容斐娶了我,那胡家也会支持他,如此,他又多了一点势力,一举两得。” “他这个算盘打得倒是不错,”胡子珏冷哼了一声,“也不看看齐王世子本身的条件,齐王一脉这几年来被打压得很厉害,府中听说都快要入不敷出了,而齐王世子本身又是有过世子妃的,膝下还有孩子,就这样,居然还想要娶你?别说大哥了,就连我都不可能同意,简直是痴人说梦!”胡子珏的话也说得十分不客气,要是容斐听见他这话,估计都会怀疑他是不值真的这么差劲,好歹他日后也会是个王爷,哪怕如今是个鳏夫,可他年纪也不算太大,有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而胡子珏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自从上次他撞见过胡依一和夜稹的事情之后,他才恍然发现,胡依一今年都十四岁了,等明年及笄之后,都可以嫁人了。 于是他将他知道的,京城里叫得上名号,和胡家门当户为的人家家里未婚的公子都拿出来比较了一番,发现不是这个家里有小妾通房,就是那个不思进取、骄奢好逸,总之,他都觉得不是胡依一的良配。 数了一大圈,胡子珏才发现,临安郡王除了年纪稍微大了点之外,居然是最合适的人! 这个认知让胡子珏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毕竟夜稹和胡依一已经有一些苗头了,若他跟胡子琛都认可了夜稹,那或许不久之后他就要嫁妹妹了…… 因此,胡依一一说起容斐,胡子珏想都不用想,就立马数出了一大堆容斐的不是来。 胡依一听见胡子珏这样说,立马就笑出了声,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的道:“没错,简直是痴人说梦!” 第85章为了你操心? 听见胡依一学自己说话,胡子珏这才感觉自己太过于激动了一些,见胡依一还在笑,便没好气的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然后将茶碗稍重一些的放了回去,放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操心?你还笑!那个临安郡王也是,比你大那么多,还惦记着你这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胡子珏没好气的道。 胡依一却嘻嘻笑道:“二哥的年纪似乎跟他差不多,你如今不也还用娶妻么?让我想想……整个燕京城里,跟你一般大的姑娘应该都已经成亲了,所以你若是现在要结亲的话,也只能找一个比我稍大一点点的……你这不也差不多么……” 胡子珏还以为胡依一要说什么,结果就是说他跟夜稹一样?! “罢了,不说这个了!”胡子珏决定不再说有关夜稹的事情了,没办法,他这妹妹还没有嫁呢,这胳膊肘就已经开始往外拐了。 “不过说起来二哥你年纪也不小了,许多像你这般年纪的,孩子都能跑了,你的亲事却连个影子都没有,二叔和二婶也不催你么?”胡依一想起上辈子的胡子珏知道她死,也还是孑然一身。 这样说起来,上辈子她认识的有不少男子二十多岁都还没有成亲的,除了胡子珏之外,还有卫瑾、夜稹等等,这些人不着急也就算了,他们的家人也不着急吗? “前两年还喜欢催,倒如今干脆就不催了,”胡子珏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我只是觉得,如今咱们过得也不安稳,万一……何必连累人家姑娘。” 胡依一听胡子珏这样一说,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她明白胡子珏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他们如今也算是和夜绍一起,卷入了夺嫡之争,日后前途未卜,生死未知,成则一切安好,败则尸骨无全,所以胡子珏不想连累旁人。 “那倒是我对不住二哥了,害得二哥一把年纪了,还孑然一身。”胡依一低头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 “说什么呢!难道不是我主动加入的吗?”胡子珏根本就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如今的他,一天杂事缠身,若是娶了妻,难免就冷落人家姑娘,到时候再生出什么误会和怨念来了,反而不美,还不如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有很多事情,大家不必明说,心里也都清楚,这辈子的胡依一跟胡子珏和上辈子的胡依一跟胡子珏肯定是不一样的,大概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上辈子的胡子珏可以说是整个胡家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对胡依一说问心无愧的人,所以这辈子,他们才可以走这么近,跟亲兄妹也差不多。 所以胡依一大大方方的转移了话题:“齐王世子的事情,我会再观察一下,希望他识趣一些,否则……” 后面的话通通都化成了胡依一嘴角的一抹笑意。 只可惜,容斐和太子可不是什么识趣的人,容斐在胡依一这边屡次碰壁之后,也明白过来,胡依一对容斐确实是不屑一顾。 为此,容斐还想过要打一些歪主意:“只要咱们想个办法,让她不得不嫁给我不就行了?这样的办法可不少……” “不行,”杨道元第一个出声反对,“世子你跟胡家是要结亲,可不是结怨,咱们要真是用了什么别的手段,不被胡家知道还好,若是被胡家知道了,怕是会适得其反,毕竟由之前胡七姑娘闹出来的那些事情也能看出胡七姑娘的眼睛里是个受不得沙子的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样!当初这个办法可是你想出来的!”太子又开始不耐烦起来了。 杨道元连忙安抚:“殿下放心,臣这里还有一计,保证这件事情能成!” “快说!”太子还是比较相信杨道元的,即然杨道元都这样说了,那这事情基本上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因此太子心里的焦躁就被抚平了一点。 等杨道元说完,太子和容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兴奋,太子得意地笑出了声:“善哉!这样一来,害怕那胡家姑娘不同意?!等婚后容斐你再好好安抚安抚她,表示你根本就不清楚这件事情,再对她好些,最好赶紧让她生个儿子,如此,她胡家不帮我还能帮谁?!” “殿下英明!”容斐想起胡依一愈渐长开的颜色,心里对这门婚事也还算满意。 “事不宜迟,殿下现在就进宫去吧!”迟则生变,所以杨道元便赶紧催促太子进宫去找永和帝。 太子这边一进宫,夜稹那边就收到了消息,不过毕竟夜稹那边的消息得到的并不太准确,毕竟杨道元的防范之心很强,事情一商议完,就立马让太子去做了,都没有给别人时间去查个更多的消息。 但对于夜稹来说,他只需要知道太子进宫是跟胡依一有关系就行了。 夜稹一边安排人去通知胡依一,一边也赶忙进宫去了。 夜稹一路顺利的进了宫,直到走到了文华殿外,还被太监客客气气的拦了下来,说太子来了,正在里面和永和帝商议事情,让夜稹在外面候着。 “公公的意思,本王自然是明白的,可本王这会儿急忙进宫,确实是有无比重要的情报来找皇上,劳烦公公通报一下,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便是。”夜稹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 那太监想起方才夜稹确实是疾步而来的,再想到夜稹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所以便赶忙进去通报去了。 而这个时候,太子兜圈子兜了半天,刚好才说到了正题上,夜稹就来了。 比起太子在这里说了半天不知所谓的事情,永和帝自然更关切夜稹那边到底有什么急事,便让太监去宣夜稹进去。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觉得……”太子有些着急,想要赶紧把话说完,免得一会儿夜长梦多。 而夜稹这会儿已经一脚迈进了大殿,他耳目聪慧的听见太子的话,立马开口打断道:“皇上!福建那边传来急报!” “怎么了?”永和帝立马就被夜稹说的有关于福建的事情给吸引了过去,毕竟如今福建那边如今可在打仗呢。 之后永和帝就开始着急大臣商议要事,太子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再跟永和帝单独说话。 对此,太子看着夜稹的目光就像淬了毒一般。 胡依一在收到夜稹派人送过来的消息之后,立马就知道太子想干什么了,她立马将太子的打算透露给了夜无殇那边,虽然夜无殇如今不在京城,但是他也留了人手在京城,就算做不成什么大事,但是破坏太子的如意算盘还是能行的。 太子的算盘打得响,可是也要看夜无殇同不同意才是,就算夜无殇同意了,胡依一这边也不可能让太子得逞。 给夜无殇那边送了消息之后,胡依一又往宫里递了消息,让胡皇后多注意着一些,尤其是太子单独找永和帝的时候。 至于今日太子去找永和帝,会不会将事情一锤定音,胡依一并不担心,一则是因为永和帝疑心病重,所以如今做决定越发的优柔寡断,而则是因为夜稹进宫去了。 她相信夜稹。 等到昨晚这一系列事情之后,胡依一才有空坐下来喝口热茶。 “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鸾音只知道夜稹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至于是什么,胡依一还没有来得及跟她们说,所以鸾音她们都不知道。 胡依一正想回答,外边儿却有人通报,说是卫瑾来了。 “他怎么来了?”胡依一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赶紧收拾了一下,出去见客了。 “太子进宫去想要……”卫瑾一见到胡依一,就着急的开口。 “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胡依一也赶忙开口,免得卫瑾瞎着急,“没事的。” 卫瑾微微一愣,然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傻,这人可是胡依一,一个当年才十岁就将他算计了的人,又怎么会栽在这种事情上,他还真是白走这一遭了。 “看你这样子,想必已经收到消息,并且已经将事情解决了?”卫瑾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模样,只套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攥紧。 胡依一含笑点了点头,邀请卫瑾坐下,边示意下人给卫瑾倒茶边道:“解没解决我不知道,但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太子的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 虽然有些不太明白胡依一话里的意思,但是这并不妨碍卫瑾知道胡依一有途径解决这件事情,如此,他便彻底放下心来,也有心思和胡依一说笑了:“胡姑娘这还没有及笄,就已经有人惦记着了。” 虽然卫瑾用的是说笑的语气,但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太合适,仿佛在说这事儿是因为胡依一“不知检点”而惹出来的一般,但事实上这件事情都是太子那边痴心妄想,跟胡依一没有关系,胡依一甚至都没怎么见过容斐。 于是卫瑾赶忙找补道:“等到你及笄,求亲的人家太多,估计昭勇将军得愁白了头。” 胡依一倒是没有太在意,知道卫瑾的话里不会有别的意思,毕竟她跟卫瑾都这么熟了,也知道卫瑾的为人,不会那般想她。 “这都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我大哥巴不得一个求亲的都没有呢!”胡依一低头浅笑。 “那怎么可能,胡家七姑娘乐善好施、孝顺乖巧的名声,如今京城里鲜少会有人没有听说过的。”卫瑾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容却未达眼底。 “可是胡七姑娘身子不大康健的事情,京城里也鲜少有人不知道啊,”胡依一倒是不在意这个,横竖她巴不得越多人知道越好,这样她就不用烦忧有人上门提亲该如何回绝的这件事情了,“我如今还小,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胡姑娘说得是,”卫瑾抿了抿唇,眼中有了几丝笑意,大概又觉得他们两个在这里说这个事情有些奇怪,便又转移的话头:“这一次太子和齐王世子的事情你打算……” 第86章 成功阻止 说起这个,胡依一脸色微微有几分冷意,那是冲着太子和齐王世子去的:“太子以为他只要说服皇上,就能让皇上赐婚给我和齐王世子,那我不嫁也得嫁了,可惜,我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去说服皇上。” “今日太子那边似乎也是临时起意,等消息传到你这边的时候,应该跟我到你这儿的时候差不多,你怎么还有时间去组织太子?”卫瑾倒是好奇胡依一究竟怎么组织这件事情的。 “山人自有妙计!”胡依一轻笑了一声,并不打算告诉卫瑾是夜稹去阻止的。 但是卫瑾想要知道还是很容易的,只需要打听一下,太子进宫去找永和帝之后,后面还有谁去找过永和帝。 他原本以为会是胡皇后,谁知道最后打听得来的结果却是临安郡王夜稹…… 夜稹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有急事进宫,打断了太子和永和帝的谈话,实属正常,可卫瑾就是觉得是夜稹帮了胡依一。 而事实上,卫瑾也仔细的去打听了一番,得知在夜稹去了文化殿之后,永和帝就开始召集大臣商议福建那边的事宜了,而太子自然也就再没有机会再提起他想要说的事情了,而除了夜稹之外,之后也再没有旁人主动进宫去找太子和永和帝去了。 所以,纵然卫瑾有些不太敢相信胡依一居然跟夜稹有交情,但事实摆在面前,卫瑾不得不行。 “那丫头倒是厉害。”卫瑾呢喃了一句,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怅然,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怅然什么。 而太子那边被夜稹打断了,自然没有就此放下让永和帝赐婚胡依一和容斐以借此机会消除皇家害死胡修远的流言。 只可惜,太子已经失了先机,夜无殇那边得到了太子想让容斐娶胡依一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夜无殇不在,这些人也拿不定主意,但也知道不能让太子得逞,于是他们也就如法炮制,并且赶在太子面前,提出让宗室娶胡依一,以便表示皇家跟胡家关系甚好,不存在皇家害了胡修远的事情。 只是夜无殇那边的人聪明的没有提究竟让谁娶胡依一,只说让永和帝做主即可。 夜无殇这边前脚向永和帝提出了要赐婚与胡依一和宗室子弟,后脚太子就提出容斐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毕竟齐王一脉和永和帝的血脉亲近,见胡依一嫁给齐王世子,也不算亏待了胡依一,旁人也没话可说。 对比夜无殇那边没提人选,太子提起容斐本就落了下乘,永和帝难免会多想。 若是没有夜无殇的人在这其中掺和一脚,永和帝说不定就会被太子说服,毕竟容斐是永和帝的堂侄,而齐王一脉如今又被打压得厉害,就算胡依一嫁过去,齐王府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有了夜无殇做对比,永和帝自然就会想太子和容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不然为什么偏偏太子就提起了容斐呢? 若是容斐站在太子那边,他再将胡依一嫁给容斐,就等同于将胡家给推到了太子那边。 如今的太子虽说已经不让永和帝忌惮了,可这不代表永和帝就不防着这个儿子了,所以永和帝自然不想将胡家成为太子那边的势力。 不过容斐又确实是个好人选…… 永和帝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最终叫来了夜稹,让夜稹去查一下容斐和太子之间除了普通的宗室交情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交情。 就算太子和容斐之间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都没有,夜稹也会说有,何况容斐和太子二人本就是一丘之貉。 “齐王世子和太子殿下……交情匪浅。”夜稹用了这么个意味深长的词汇来形容容斐和太子,他并没有说太多,剩下的,就看永和帝自己怎么想了。 永和帝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问夜稹道:“你觉得将胡七嫁入宗室,以消除外面的流言这个主意如何?” 夜稹作沉思装,最后才回道:“臣觉得不太妥当,毕竟如今外面……正议论纷纷,皇上若是这个时候将胡七姑娘赐婚给宗室子弟,只会让人觉得您在欲盖弥彰,所以就算皇上您真的有这个想法,也不防等过一段时间,等最近的风声过去了再说。” 横竖永和帝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于是也就认同了夜稹的说法,决定容后再议,因而此事就这样没了下文。 说服永和帝赐婚的事情眼看已经没戏了,太子纵然再气急败坏,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以前的招数,让容斐去接近胡依一,横竖只要胡依一点头,容斐照样可以娶胡依一。 胡依一在连续两次出门都遇上了容斐之后,就知道太子他们还没有死心,于是也就干脆不出门了,反正冬日里冷得紧,她也不爱出门。 这一来二去的,太子那边就真的没了主意,因此,对于坏了太子好事的夜稹,太子可以说是恨死了。 可夜稹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是永和帝最信任的臣子之一,太子虽然记恨夜稹,但目前根本就不敢得罪夜稹。 夜稹压根儿就不在意太子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像太子这样的角色,夜稹还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而在十一月里,夜无殇终于载誉归京。 夜无殇去黄河一带赈灾以及治理黄河水患的功绩显而易见,所以他回来之后,将他在那边干的事情写成折子呈上去,得到了永和帝的大力赞扬。 永和帝大手一挥,就让夜无殇领了工部侍郎的差事,明日就可以走马上任。 要知道如今太子都还闲着,身上什么差事都没有,而夜无殇一回来就领了正三品的工部侍郎一职,谁说工部的权利并不像吏部这样大,但是在如今国库还算充足的情况下,工部的差事油水可不小。 夜无殇一回来,就得了这样大的便宜,太子险些都没能绷住自己的脸色,几乎是皮笑肉不笑,憋了很大一口气,才能和夜无殇道喜。 谁知道这还没完,永和帝甚至还亲自给夜无殇的长子,也就是灵月生下的快满月了的那个孩子赐名为容昭,还说要去参加容昭的满月宴。 永和帝此话一出,倒是让众人一惊,毕竟永和帝好些年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出宫了,上一次都还是在十余年前,因为胡修远打了胜仗归京,永和帝特意陪胡皇后回家省亲出了一次宫。 “大抵他也知道他的仇人众多,所以不敢出宫吧,”胡依一嗤笑了一声,“如今居然因为一个满月的孩子出宫了,还真是稀奇。” “不过皇上这样做,倒是对咱们跟有利。”大概跟胡依一在一块儿久了,所以胡子珏算计起来人,也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胡依一也立马反应了过来,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二哥说得没错,可惜了,咱们不能看到那一日皇上的脸色,不过想也能想到那一日皇上的脸色该有多精彩。” 兄妹两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看好戏的心思。 “不过我总觉得皇上此举,似乎没那么简单,”胡子珏的手指有意没意的扣响了桌面,“如果说皇上出宫去参加周王长子的满月宴,还能说是皇上想要共享天伦之乐,那让周王任工部侍郎的这件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可依照皇上那种心思,怎么可能会一上来就给周王一个工部侍郎的位置?哪怕周王这一次的在黄河的差事办得再好,皇上也不会这么大方。” 胡依一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她这辈子加上辈子,对永和帝的了解也仅限于疑心病重、喜欢玩弄帝王心术这么点儿,更多的也就不知道了,所以她也不太清楚,永和帝这么做的用意。 胡依一不清楚,自然有人清楚,比如,陪在永和帝身边,曾经也做过一对恩爱夫妻的胡皇后。 之前皇家才起过将胡依一嫁给宗室的念头,所以胡皇后根本就不敢在这会儿宣胡依一进宫,而这种猜测帝王心思的事情,胡皇后也不敢写信带出宫,就怕被人搜查到,到时候不仅她会受处分,就连胡依一也会被连累。 所以胡皇后让夜绍出宫来了。 夜绍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因为之前装了好几次被刺杀,所以回到宫中以后,就一直借口身子不太好,大多数时间都不在人前露脸。 一来是为了将当初被刺杀的戏演得更真一点,总不能被永和帝怀疑上,而来就是为了降低自己这个七皇子的存在感,免得被夹在太子和夜无殇之中,指不定就先被灭了。 而这么久以来,夜绍也确实没有怎么受到旁人的关注,太子和夜无殇斗得火热,谁也没有想起还有一个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七弟来。 因着夜绍一直没怎么在大家面前露面,所以胡依一也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夜绍的,乍一见到,还有几分欣喜。 “表哥怎么来了?”胡依一赶忙将夜绍往屋里迎。 “母后让我来看看你。”夜绍笑道,这么久不见,夜绍长高了不少,相貌倒是没什么变化,只眉宇间倒是多了几分沉稳,隐隐的也有几分大人模样了。 胡依一和夜绍落座之后,才仔细打量了夜绍几眼,发觉夜绍跟上辈子确实不太一样了,起码看起来不再是那副老实巴交,似乎一不小心就被人给骗了去一般。 只要夜绍自己多留几个心眼,应该就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早早就不在了吧…… “表哥这一次出宫,总不可能是单纯的只是替皇后姑姑来看看我而已吧?”胡依一何其聪明,只和夜绍闲聊了几句,就将夜绍来找她的真正目的给探听了出来。 原来是胡皇后有话要夜绍带给胡依一。 “母后说,父皇……”毕竟是说自己父皇的不好,所以夜绍的脸色微微有几分不太自然,可还是想到胡皇后的吩咐,夜绍又不得不说,因而略作停顿之后,夜绍才继续道:“父皇之所以会给六哥那么个好差事,绝对不是因为奖励六哥在黄河一事上付出的努力,而极有可能是一种捧杀,这是父皇惯常用的手段……不过父皇说要去六哥长子满月宴的事情,母后说她倒是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来。” 第87章 改立太子 夜绍说的前一点,胡依一基本上是听明白了,她原本就怀疑永和帝的用心,如今就连胡皇后都这样说,可见永和帝让夜无殇任工部侍郎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事儿早就在胡依一的意料之内,所以胡依一更感兴趣的是夜绍后面的话,可能后面这件事情才是胡皇后让夜绍给她传话的主要原因,于是她赶忙问:“不同寻常?姑姑怎么说?” 夜绍压低了声音,对胡依一耳语道:“父皇有可能想要改立太子!” 胡依一一惊,虽然如今太子并不成器,永和帝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太子,甚至还在暗地里防着太子,可是也不见得永和帝这突然之间就有要改立太子的意思,胡皇后为何突然这么说…… “六哥的长子又不是嫡子,父皇居然就给他这么大的恩典,不仅亲自赐名为‘昭’,还要亲自去参加容昭的满月宴,这是何等的荣耀!可关键是容昭根本就不是嫡子,父皇越给他脸面,就越是给六哥的正妃难堪,日后六哥的其他儿子,估计没人能比得上这一个了!”谁说这话是胡皇后说给夜绍听的,但夜绍复述起来也毫不费劲,可见是完全明白了过来的。 胡依一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接过话道:“所以皇上这是在打压裴家?准确的说,是在打压周王妃?” 夜绍点了点头,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无奈:“就像父皇当年打压母后一般。” 胡依一这下子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过来。 永和帝给才出生的容昭这么大的脸面,并不是他有多喜欢容昭这个孙儿,只是为了借着容昭将裴文玥往下面压罢了。 永和帝如此表现,人人都觉得永和帝十分喜欢容昭这个孩子,包括夜无殇在内,所以夜无殇会越来越宠爱容昭,连带着也宠爱母凭子贵的灵月,那裴文玥自然就要失宠,就算日后生下嫡子,也比不得容昭得夜无殇的喜欢。 永和帝这是在替夜无殇扫除外戚之患。 当年永和帝为了打压胡家,不就是在宫里扶持起了一个裴贤妃吗?然后又万般宠爱夜无殇,以至于夜绍从小到大,就没有得到过永和帝的几个笑脸。 永和帝的打压显然是有成效的,看看现在,太子和夜无殇夺嫡,朝臣纷纷站队,可却没有几个说要站在夜绍这边的,哪怕夜绍是皇后嫡子。 永和帝这是如法炮制,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开始扫除外戚之患,确保以后夜无殇不会过分宠爱裴文玥以及裴文玥所生的孩子,毕竟若是夜无殇登基,裴家就已经有了一个太后,一个皇后,所以若是最后夜无殇立的太子还留有裴家的血,那裴家绝对有成为外戚之祸的可能。 因而,永和帝要杜绝这个可能。 所以胡皇后才会觉得永和帝有要立夜无殇为太子的心思。 “皇上想得还真是深远。”胡依一面露讥讽,哪怕是当着夜绍的面,也丝毫都不掩饰。 夜绍也没有太在意胡依一对永和帝的态度,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闷闷不乐的道:“表妹,你觉得父皇是不是一个很让人费解的人?明明拥有深谋远虑,却将这些手段都用在了我母后,用在了胡家身上……” “帝王心,海底针,咱们是猜不透的。”胡依一至今都还没有告诉夜绍,她打算扶持他做皇帝的事情,因为夜绍这么个性子,实在是不太合适,所以不到万一不得已,其实胡依一并不想让夜绍当皇帝,若是夜绍还是这样的心情,那只会害了他。 “母后倒是猜透了,可猜透了也未必是好事。”想到胡皇后的郁郁寡欢,夜绍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没关系,很快就会过去的,姑姑有你,有我,还有我大哥,这就够了,”胡依一轻声安慰着,“只要咱们一家人一直都好好的,姑姑也会好好的。” “还是表妹最会安慰人。”夜绍的烦恼也只有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胡依一从夜绍口中知道了有关于胡皇后猜测永和帝想要改立夜无殇为太子的事情之后,自然要去证实一番的。 当夜稹从胡依一那里听说了胡皇后的猜测之后,脸上有很明显的惊讶。 “连你都没察觉到皇上有这个心思?”胡依一垂眸,“会不会是姑姑想多了,皇上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觉得夜无殇立下了功劳,所以嘉奖一番,以示恩宠罢了。” 夜稹却摇了摇头:“我们之前不是猜测过龙椅上那位此举的真正用意吗?如今想一想,似乎还是皇后娘娘的猜测最为贴切,毕竟皇后娘娘进宫十几年了,对他的了解应该比咱们都多。” 胡依一叹了一口气:“我还真的没有想到皇上居然有想要改立周王为太子的想法,如今的太子软弱无能,可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太子吗?若是换了夜无殇成为太子,他指不定哪天就被架空了,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兴许他是真心实意喜欢这个儿子的呢?或者,对裴贤妃爱的深沉,所以压过了他多疑的毛病,让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夜稹嗤笑了一声,显然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话,“等着瞧吧,他这样做,肯定有原因。” “就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或者,姑姑的猜测有误,毕竟只是猜测而已,做不得数的。”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还是没能得出个什么结果,所以还是只能等着容昭满月那天再看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可以帮助他们证实一下猜测的了。 话锋一转,夜稹又提起了夜绍:“夜绍倒是挺记挂你这个表妹的,这么大老远的出宫来帮你传消息。” “这事儿除了他,让谁来告诉我都不太合适,毕竟人心难测……”胡依一一本正经的解释着,但随即就发现夜稹的神情有几分不对劲,并不像是在跟她说正事的样子,于是胡依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脸好笑的看着夜稹,压低了声音问:“你这是在吃醋啊?” 夜稹立马否认:“没有的事儿,表哥表妹什么的,都是话本子上的事情,这有什么。” 见夜稹不承认,胡依一突然有了些顽劣的心思,她咬了咬下唇道:“谁说都是话本子上的事情?我跟表哥从小就很能玩到一处,如今我倾尽全力帮他,自然也是因为……” “行了行了,小丫头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非要逼人承认可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做的事情。”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鼻尖,然后一般搂过胡依一,就要去捏胡依一的脸。 胡依一一把拍开夜稹的手,嗔了夜稹一眼,小嘴微微嘟起道:“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不管是跟表哥还是跟容斐,哪里像某些人,不知道全京城有多少姑娘等着嫁给他呢!” 夜稹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见胡依一又在瞪自己,忙收起了笑意,在胡依一的耳边低语道:“我不关心别人等不等着嫁给我,我只关心你是不是在等着嫁给我。” 胡依一将头埋进了夜稹的胸口,嘴角有了些许笑意。 因着永和帝会在容昭满月的时候去周王府,所以到了这一天,夜无殇也没有大宴宾客,只请了一些宗室还有平日里永和帝知道的和夜无殇来往比较密切的人。 太子和夜绍也都在夜无殇邀请的范围之内。 所以托夜绍的福,胡依一纵然没有去周王府,但还是将那天在容昭满月宴上发生的事情给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你都不知道,当门口有人通报说有人给六哥长子送来满月贺礼的时候,大家那惊讶的的样子,就连父皇都忍不住问是谁送来的!”夜绍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表妹,你猜猜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这么大张旗鼓的送了礼来?” 胡依一微微一笑,虽然夜绍是让她猜,但胡依一用的却是十分笃定的语气:“我猜是黄河一的百姓,听说了周王长子出生的消息,所以特意送来了贺礼,聊表心意。” 夜绍差点跳了起来,张大了一张嘴,惊讶的道:“你你你怎么知道!” 胡依一无辜的道:“我猜的!” “我才不信!”夜绍一瞧胡依一那样子,就知道胡依一没说实话,“你是不是今天上午的时候派人去周王府门前守着了,所以这么快就知道了?” 胡依一摇了摇头,故意卖关子的道:“你再猜猜看?” 夜绍基本上跟胡依一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彼此之间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但是夜绍还算了解胡依一,所以见胡依一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是猜不中的,于是便赶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猜。 胡依一顿时就觉得没趣味了,所以只能自己将谜底告诉夜绍:“因为黄河一带百姓要给周王送贺礼的事情,我比谁都知道得早啊,从他们出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夜绍:“???” 瞧见夜绍一脸莫名和震惊的样子,胡依一忍不住笑出了声,解释道:“这件事情,原本机会在我的算计之中,周王立了这么大了功劳,救了黄河一带那么多的百姓,百姓对他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如今听闻他的长子出生了,前来道贺,实属正常。” “这居然是你做的?!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百姓感恩六哥,特来祝贺的事情?!”夜绍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跟不上胡依一说的话了。 胡依一无辜的眨了眨眼:“那些百姓刚刚才受了灾,就算有朝廷拨下的赈灾款,那分到他们手里,也基本上只能说是聊胜于无,那他们哪里有闲钱能大老远的跑来京城?这一路吃住难道不要银子吗?” 夜绍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之前还在感慨,这些百姓如何善良淳朴,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为祝贺,结果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那万民书呢?不会也是你搞的鬼吧?!”夜绍又想起,那些百姓除了给夜无殇送了贺礼之外,还呈上了万民书,说是那些灾区百姓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以用来表达自己对夜稹的感激之情的东西,于是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或者按了手印,表示自己的感激。 第88章 满月宴 “什么叫搞鬼?那些百姓是真心感激周王的,只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隔着山河遥拜,聊表谢意,但我这人就是善解人意,所以资助他们上京来,当面感谢周王。”胡依一一脸“我明明是在助人为乐”的模样。 瞧着胡依一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夜绍突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呢喃道:“可惜我今日看六哥似乎不怎么高兴,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可是等到万民书出来的时候,父皇和六哥的脸色都不太好,我怎么觉得你这也不像是帮忙的样子啊?” 玳瑁实在看不下去了,插了一句嘴道:“七殿下该不会真的相信了姑娘说的话吧?” 夜绍看了看玳瑁,又看了看胡依一,就跟丈二和尚差不多,完全摸不着头脑。 胡依一和玳瑁都有些忍俊不禁,胡依一瞧着并不太明白这其中弯弯绕绕的夜绍,心里关于夜绍的担忧倒是越来越重了,因为这个样子的夜绍,哪怕她已经让人教了他不少有关于这些阴暗面的东西了,可夜绍依旧还跟从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少年一样。 大概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就是这样,向阳而生,心无阴霾。 胡依一有些不忍心,但夜绍生在皇家,本就在这个漩涡之中,否则夜绍上辈子也不会莫名其妙就命丧黄泉了。 所以胡依一在跟胡子珏谈论今日她让黄河一带的那些百姓去周王府恭贺夜无殇的事情时,也将夜绍带上了。 “周王这一次去黄河那边,听说不仅尽职尽责,还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所以那边的百姓对他感恩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因而皇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可万民书这种东西就不一样了,这代表的是民心所向,勿怪皇上的脸色都有些不对了。”胡子珏见到夜绍,虽然有一点意外,但想一想,胡依一和太子以及夜无殇都有血海深仇,三皇子又远在边疆,他们根本也不熟悉,所以也就只有一个夜绍可以扶持了。 “所以父皇为什么脸色不对?”这个问题,夜绍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按照胡皇后所说,永和帝是要打算改立夜无殇为太子的,即然如此,夜无殇得百姓爱戴,永和帝应该高兴才对,“最奇怪的是,六哥居然也不高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这件事情,若是发生在某个帝王身上,那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发生在某个皇子身上,那可就不一定了,”胡依一的语气微讽,不管永和帝是不是打算改立夜无殇为太子,都改变不了他那多疑的毛病,所以胡依一才会用这一招,“你想想,就皇上这样的性情,他会乐意见到自己的儿子比自己还要得民心吗?” 夜绍终于有几分明白了过来,又继续问道:“可六哥不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吗?并且他都打算改立六哥为太子了,即然如此,又怎么会……” 听见夜绍这样问,胡依一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夜绍解释,最后只得看了一眼胡子珏,让胡子珏给夜绍解释。 “君王只有一个,哪怕是皇上心中属意的储君,那也只是储君而已,储君这个位置,向来都是不好坐的,君王也怕储君太过于强势,夺了自己的权,更怕储君在民间声望太高,遮住了君王的威望,让人只知道储君是谁而不知道君王尚在,”胡子珏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太子这个位置都是最不好做的,能从太子的位置上平安坐到君王这个位置的人,少之又少,因为太子既不能太出头又不能完全不出头,这个度一旦把握不好,惹来的就是杀人之祸,“万民书这件事情,一般都帝王都会忌惮,况且咱们皇上比别的帝王,猜忌心更重,他能高兴才怪。” 夜绍抿了抿唇:“所以,父皇心中虽然中意六哥做储君,但只要他在位一天,他对储君的态度都是忌惮的,而万民书这件事情,则直接引起了父皇对六哥的忌惮。” 胡依一点了点头:“所以,周王对皇上的了解也十分到位,当即就知道事情不对,所以他的脸色才会也那般不好看。”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那个万民书有什么问题呢……”夜绍点了点头,随即又改口道:“那万民书本来就有问题!不对,是今日的事情本来就有问题,都是表妹算计的……” 胡依一:“……” 胡子珏在一旁有些忍俊不禁。 “也不看看我都是为什么!”胡依一一脸恨铁不成钢,“若周王真的成了太子,那才有你哭的时候!” 夜绍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胡依一说的这一点,他无可辩驳。 若是太子登基,那他和胡家尚有一线生机,但若是夜无殇登基做了皇帝,他会如何,尚且还未可知,但是胡家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所以胡依一才会不遗余力的,去对付夜无殇。 “表妹,辛苦你了,”夜绍叹了一口气,随后又苦笑了一声,“瞧我,不仅帮不上忙,就连今日这种事情都还需要你来解释半天……” “殿下何必妄自菲薄?您只有您可贵的地方。”胡子珏这话说得十分真心实意,夜绍跟太子以及夜无殇都不一样,他简直不像是永和帝都儿子。 “是啊表哥,在我们心里,你比太子和周王都要好,若是有下辈子,我还是选你做我的表哥。”胡依一回以夜绍一个热烈的笑容。 夜绍就跟小孩子一样,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得了胡子珏和胡依一的安慰,很快也就又跟之前一样眉开眼笑了。 胡依一和胡子珏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无奈。 黄河一众百姓在周王长子满月的时候给周王送上贺礼和万民书感激周王的事情,立马就成了京城里人人热议的事情。 但是夜无殇的心情却仍旧有些高兴不起来。 “王爷何必愁眉苦脸的,这件事情虽然有坏处,但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许平川笑得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先生此话怎讲?”夜无殇如今越来越看重许平川了,只要不是特别秘密的事情,基本都要问一问许平川的意见。 “王爷不妨想一想,在这件事情之间,京城里的众人都在议论什么?”虽然知道夜无殇着急,但是许平川说起话来还是不慌不忙的,看起来倒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和他年轻的脸庞看起来居然也不违和。 “胡将军?”夜无殇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觉得他大概明白许平川的意思了。 “然也,之前人人都在怀疑胡将军的死和您有关系,可是如今人人都在说您一心为民,即然如此,胡将军的死又怎么可能会和您这样爱民如子的王爷有关系?如果和您没有关系的话,那就只能和太子有关系了。”许平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夜无殇脸上也跟着有了笑容,他赞赏的看着许平川,口中不住的道:“先生果然是本王的福星也!” “这个就不敢当了,为王爷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许平川自谦道。 连续心情烦躁了两三天,就怕万民书一事引起永和帝忌惮,继而遭到打压的夜无殇,这会儿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性情愉悦的夜无殇,看什么都顺眼,尤其是看自己才出生不久的儿子。 于是夜无殇便像宗人府提出,要立灵月为侧妃,因着侧妃是要上皇家的玉牒的,所以夜无殇还需要走个流程才能确定灵月的份位。 不过夜无殇如今上有圣宠,下有民心,这又只是立一个侧妃,宗人府也没有人为难这么一件小事,因而灵月立为周王侧妃的事情,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灵月本姓魏,日后便唤做“魏侧妃”了。 裴文玥和胡婳为此,好些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夜无殇回来之后,裴贤妃就将胡婳给放出了宫,太长时间没有在王府的胡婳,已经失去了对周王府的掌控,周王府后院的势力一半在裴文玥手里,一半则落在了魏灵月的手里,胡婳这个侧妃,反而成了周王府最边缘的人物。 所以胡婳再想要对魏灵月做什么,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 好在她才刚出宫,还能保持些许的冷静,没有冲到夜无殇身边去提出要将容昭抱到自己身边来养,不然肯定少不了夜无殇的一番斥责。 而裴文玥在夜无殇回来之后,就要去魏灵月那里将容昭抱到正院去养,魏灵月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夹在裴文玥和胡婳中间两头担心的丫鬟了,所以轻轻松松就将裴文玥给挡了回去,裴文玥连魏灵月的院子都没能进得去。 于是裴文玥只好去找夜无殇,将当初裴贤妃答应她的事情跟夜无殇提了一下。 “不行!”夜无殇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裴文玥的要求。 裴文玥见状,原本的五分委屈,立马就变成了七分怒意:“表哥!我才是你的正妃,这王府里的孩子都得喊我一声母亲,我有权利将他们抱到正院去养的!表哥若是不信,大可去礼部问一问,问问他们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面对裴文玥的强势,夜无殇也冷了脸色,关于裴文玥这个正妃,他从前觉得她娇憨可爱,纵然脾气差些,但是也无伤大雅,所以当初裴贤妃让他娶裴文玥,他想着裴家毕竟是他的外家,对他也有帮助,所以就答应了,谁知道裴文玥成婚之后,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你不要再胡闹了!你和胡婳给我惹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夜无殇的语气虽然不算太重,但是一双眼睛却沾染上了些许阴鸷,裴文玥立马就被震住了,“你们能不能学学灵月,就安安份份的待在后院,给我生个得父皇喜欢的儿子!” 听到夜无殇第一句,裴文玥还有一瞬间的心虚,毕竟她确实连累过夜无殇,但是一听到夜无殇提起魏灵月,裴文玥立马就像炸毛了的公鸡,声音尖刻的道:“我才是你的正妃!你居然让我跟一个妾室去学?!我去学什么?学她如何不要脸的勾引你,学她如何爬主子的床吗?!” 第89章 侧妃 夜无殇的巴掌“啪”的一声就落到了裴文玥的脸上,总算组织了裴文玥的尖声叫喊,夜无殇眼神不善的盯着裴文玥,警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胡婳的孩子是你动的手脚,我之所以不追究,不过是因为你是我的表妹,是我的正妃,所以你不要得寸进尺!昭儿很得父皇喜欢,这一点,我希望你记在心上,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说罢,夜稹拂袖而去。 若是胡依一在此,定会看穿夜无殇的虚伪。 裴文玥之所以对胡婳的“孩子”动手,分明就是因为夜无殇的暗示,若不是夜无殇故意那样做,裴文玥未必会对胡婳的肚子动手脚,可夜无殇故意引导裴文玥动手也就算了,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将这件事情拿出来威胁裴文玥。 此种行为,实乃小人中的小人。 可惜裴文玥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表哥,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皇子表哥了,他如今已经变成了周王,有了一个得帝王喜欢的儿子,可惜不是她生的…… 周王府这般热闹,胡依一自然也有所耳闻,不过让胡依一更感兴趣的是魏灵月。 胡依一注意到灵月这个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她并不简单,毕竟从一个陪嫁丫鬟变成侍妾,然后怀孕变成妾妃,最后平安生下儿子成了侧妃,可见灵月这个人并不简单。 不过从前胡依一只知道灵月被唤做“灵月”,等到灵月成了侧妃之后,她才知道灵月原来姓魏…… 这个姓本身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可巧的是,胡依一还知道另外有个人也姓魏,不知道会不会跟灵月有关系。 胡依一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会安排人去做,而她现在要查的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知道的人少,但也并不是没人知道。 所以胡依一很就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如夏确实也姓魏。 这件事情还是胡依一上辈子知道的,上辈子的赵柔顺利嫁给了胡子琛,所以自然也就没有赵柔算计宋望和胡婳的事情了,因而如夏死得也没这么早,一直都跟在胡婳的身边,和如秋一起,是胡婳的左膀右臂。 上辈子胡依一凡事多有仰仗胡婳,所以对胡婳身边的两个丫鬟也十分熟悉,她嫁给夜无殇之后,偶然有一次回胡家找胡婳,胡婳正在做事,于是就吩咐如夏在一旁伺候着,所以她就和如夏闲聊了几句,知道了如夏原本姓魏,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 因着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所以胡依一记得也不是十分真切了,因此她才让人去查,结果证明她没有记错,如夏跟灵月一样都姓魏。 她们两是亲姐妹。 “怪不得奴婢周王府的魏侧妃有些奇怪,原来如此……”玳瑁身为胡依一的左膀右臂,对于周王府的消息,也了解得比较清楚,自然早就注意到了魏灵月这个人,何况魏灵月因为生下夜无殇长子,得封侧妃,已经是名声在外了。 “我原本以为她是胡妍的人,潜伏在谢欢身边必有所图,如今看来她跟着胡婳进了周王府之后的种种行为,不过是因为如夏罢了。”这倒是挺令胡依一意外的。 “听说如夏被卖去……之后不久就死了,魏侧妃对胡侧妃定然是恨的。”玳瑁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如夏跟魏灵月是亲姐妹,那魏灵月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解释了。 “瞧,恶人自有恶人磨,”胡子笑了笑,“胡婳之前不是千方百计想要嫁给周王吗?如今倒是成功嫁给了周王,可结果呢?结果孩子没了,家人也没了,连位置也都被个丫鬟抢了,就是不知道胡婳对于和曾经伺候过自己的丫鬟平起平坐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了。” “依照胡侧妃的性情,怕是不太痛快的。”鸾音嘻嘻笑道。 胡依一也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没有在说话了。 她望着已经开始飘雪了的窗外,心思已经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胡婳早就已经不是她的对手的了,不,应该说,从她重生开始,胡婳就不可能再像上辈子那样了。 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胡婳什么样的报复,一直以来,她基本上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看着胡婳一点一点地走入绝境,她心里无可否认的有几分畅快,尤其是如今,胡婳被魏灵月抢了她最想要的东西之后,胡依一觉得很痛快。 上辈子胡婳就想要嫁给夜无殇,只不过因为形势所迫,一直站在背后,等她出事之后,才走到了前面,而这一辈子,胡婳倒是满足了自己的愿望,成功嫁给了夜无殇,只可惜,只是侧妃而已。 胡婳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夜无殇的宠爱,在前有裴文玥后有魏灵月的情况下,胡依一觉得纵然她不对胡婳出手,胡婳估计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魏灵月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胡依一和丫鬟们感叹一番也就罢了,胡依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大张旗鼓的将夜无殇在黄河一带如何赈灾,如何治理水患的事情编排成了戏,让京城的戏班子们到处大肆宣扬夜无殇的丰功伟绩。 这让夜无殇很是头疼。 “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本王!”夜无殇又不能派人去警告那些戏班子不许再演这个戏,毕竟这个戏一出,所有人都叫好,若是他让人去叫停,岂不是不识好歹?可若是任由这些戏班子再宣扬下去,他都要被猜忌死了! 瞧见夜无殇愁眉苦脸的样子,魏灵月也跟着眉头紧蹙起来,叹息道:“都怪妾太过愚钝,所以帮不上王爷,不能替王爷分忧。” “无事,本王也就是跟你发发牢骚罢了。”夜无殇摆摆手,他之所以喜欢魏灵月,就是觉得魏灵月跟裴文玥刁蛮以及跟胡婳那看似聪明实则蠢笨的模样都不一样,她会静静的听他说话,就算帮不了他也不会说东说西让他更加烦躁。 他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来魏灵月这里,心情就可以缓解一二,如今这里又多了个儿子,他来得也就更加频繁了。 “之前王爷不在京城的时候,京里也有过流言,说的是有关于胡将军死的事情,想必王爷也听说过,”魏灵月一边替夜无殇捏肩,一边轻柔的说着话,“王爷也知道,奴婢曾经在胡家待过许久,对胡家也算有说了解,奴婢总觉得那件事情,以及最近京城里戏班子的事情,跟胡家七姑娘脱不了干系。” “胡依一?”夜无殇眉头一皱,回头看了魏灵月一眼。 魏灵月立马跪下,给夜无殇请罪道:“王爷恕罪,妾身知道妾身不该妄议外面的事情,只是……只是见王爷如此烦忧,所以才斗胆凭着自己在胡家待了些时日,所以猜测了一番,还请王爷不要怪罪妾身多嘴!” 夜无殇立马就将魏灵月给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无碍,这又不是在外边儿,你方才说,这两件事情都跟胡依一有关系?” 见夜无殇真的不怪罪自己,魏灵月抿了抿唇,这才继续道:“胡将军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除了他的儿女谁还会记得他?之前胡侧妃的父亲不就是被胡七姑娘送进牢里,然后认罪自戕了吗?这说明胡七姑娘应该知道一些什么,只不过她可能没有确切的证据,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跟您没有关系,所以才采用了模凌两可的法子,将您和太子都一起卷了进去,故意煽动京城百姓的情绪,让他们来憎恶您和太子,妾身瞧着您被那般愿望,心中委实不忍,但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做不了……” 魏灵月越说越叹息,眉宇间的愁绪始终散不去。 不过她说的话倒是越来越有水平了,称胡修尧的时候,不称为“胡三老爷”,而是称做“胡侧妃的父亲”,无疑就是想让夜无殇怀疑是因为胡修尧跟胡依一说了什么,所以胡依一才会怀疑道他的头上,因而引发夜无殇对胡修尧的不满,继而影响到胡婳。 而夜无殇这会儿倒没有那么多空闲去体会魏灵月话里的内涵,他只是在想,当初胡依一约了他和胡婳去农庄,最后却设计了他和胡婳,让他最后不得不娶了胡婳的事情。 若是灵月的猜测没错的话,那这几件事情都跟胡依一有关系…… 夜无殇还想起自己当初想要通过娶胡依一的方式去拉拢胡家的时候,他经常想办法去接近胡依一,但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胡依一对他就有恨意了? 可是不应该啊,那个时候就算胡依一对他不喜,也不应该是恨啊…… 自从夜无殇娶了胡婳开始,就各种杂事烦身,对于胡依一算计他和胡婳的事情,夜无殇也一直觉得那是胡依一和胡婳之间的事情,他不过是被连累的而已,所以一直也没有时间去管胡依一的事情。 如今想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之前遭过好几次暗算,那似乎并不是太子能做到的,会不会那些事情也跟胡依一有关系? “好灵月,这次你可真是帮了本王的大忙了,本王还有要事,过几天再来看你和昭儿!”夜无殇亲了亲灵月的脸颊,转身大步离去。 灵月摸了摸似乎还留有夜无殇的温度的脸颊,嘴角露出了几丝浅浅的笑意。 “容颜会老,权势会败,只有你永远有用,才能一直荣宠不衰。”魏灵月轻轻的呢喃了一句,脸上的笑意显得有几分飘忽不定。 而夜无殇出了魏灵月那边,就直奔胡婳的院子而去,这还是夜无殇回了京城之后,第一次到胡婳的院子。 胡婳自然是笑脸相迎,对着夜无殇好一阵嘘寒问暖,只可惜夜无殇来,并不是为了来看胡婳,而是来打听胡依一的事情来了。 说起胡依一,胡婳就变得滔滔不绝起来,将那些她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统统都添油加醋的更夜无殇说了一遍,最后泫然欲泣的看着夜无殇:“王爷您是知道的,她对我这个姐姐有多狠,若不是王爷怜悯,娶了我,我如今还不知道在哪个庵堂做姑子呢!” “这么说来,她确实是一个有手段有心计的了?”夜无殇并不关心那些胡依一对胡婳做过的事情,他只关心胡依一平日里的表现,以方便他判断她究竟是不是那个在背后算计他的人。 第90章 察觉 胡婳有些不太明白夜无殇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本王知道了。”夜无殇的眸色微微转冷,他从前有过想要娶胡依一的念头,但未曾注意到胡依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至于他忽视了她,如今既然知道了,那他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想放过一个。 胡依一还不知道她自己因为这一次的算计以及魏灵月而被夜无殇给惦记上了,她如今还在想着要不要加大一点力度,让夜无殇在民间的声望更响亮一些,让永和帝对夜无殇的忌惮加深一点,不管永和帝有没有要改立夜无殇为太子的心思,若是没有自然更好,若是有,那最好能借着这件事情打消永和帝的念头。 夜无殇自然也知道永和帝的疑心之中,知道自己若是名声太甚,反而会更为一种负累,所以夜无殇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直接让人伪装成太子那边的,然后上门去警告那些戏班子,让他们不要再唱周王赈灾治水的戏了,否则就要找戏班子的麻烦,而那些戏班子得了胡依一丰厚的钱财,自然不肯就这么断了财路,所以在那群人还没有表明身份的时候,就继续演。 知道那些人再次找上门来,说自己是东宫的人,若是他们再演这出戏,毕竟让他们赚不了钱,还要让他们人头落地。 于是,这些戏班子才没敢在唱这出戏了。 可这戏突然不唱了,总会有人问起,虽然戏班子表面上是说这戏已经唱腻了,不想唱了,可戏班子人多嘴杂,所以这真正的理由最终还是被透露了出去。 于是太子又成了众矢之的。 黄河水患的事情,是因为太子的舅舅——承恩伯贪污引起的,甚至还有谣传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太子一手导致的,承恩伯不过是替太子背了黑锅罢了,所以在这个前提下,周王不辞辛劳的去赈灾去治水,更显得难能可贵,何况周王还将事情办得那么好。 可太子你非但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居然还敢派人阻止戏班子对周王歌功颂德?!如此行为,哪里配做一国太子! 夜无殇的反应极快,前脚刚嫁祸给了太子,后脚就命人重提当初东宫闹鬼一事,想要将黄河贪污案扣到太子头上去,然后再顺理成章的提出太子德行有亏,他再运作一番,让太子再犯些错,最后就可以废太子了。 夜无殇后面的这些打算,自然是许平川透露给胡依一的。 夜无殇之前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决掉了戏班子的事情,所以许平川之前对这件事都还不不知情,直到夜无殇旧事重提东宫闹鬼的事情,想要咬出太子贪污的事情之后,许平川才得知了之前戏班子的事情是夜无殇干的,于是赶忙送来了消息给胡依一。 “原来是他,我之前就在想,就算太子会干这么蠢的事情,杨道元也该拦着太子才是,却原来是周王在算计太子。”胡依一将许平川送过来的消息,递给了夜稹看。 “这倒是夜无殇能做出来的事情,他的反应倒也快,知道万民书的事情已经让龙椅上那位忌惮不已了,他不能再做任何出头的事情了,所以赶紧将戏班子的事情给解决了,还知道借太子的手抹黑太子,一箭双雕。”夜稹看了消息之后,直接就将那纸条给焚烧了。 “看来还是不能小瞧了他,是我太大意了,以为借着这件事情,就一定能引起皇上对他的忌惮,只要皇上对他有了忌惮之心,他做什么事情都会遭到限制,咱们再对付起他来就能容易很多了,结果……”胡依一微微有些懊恼。 让夜无殇在赈灾回来之后遭永和帝忌惮的事情,是胡依一在当初让许平川去保定府帮夜无殇归京的时候就计划好了的,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则永和帝心目中的太子人选是夜无殇,所以即便对这件事情不满,但也不会太过于打压夜无殇,二则是夜无殇毕竟是夜无殇,这辈子就算有了她这个变数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倒下去的人。 尤其是这个人对皇位还这般执着。 “无妨,即便他反应如此之快,但也不可能丝毫影响都没有留下的,”夜稹安慰着胡依一,“你又不是神仙,还能料中所有的事情不成?” 虽然有夜稹的安慰,但是胡依一还是觉得有些不痛快,面上有些恹恹的。 夜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胡依一对于所有有关夜无殇的事情都十分重视,以前若是有预想不如从前的,都可以看开,比如他第一次认识胡依一的时候,就破坏了胡依一想要杀赵柔的计划,而那个时候胡依一除了有些失望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但是一遇上夜无殇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若不是夜稹很清楚的知道,胡依一跟夜无殇确确实实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对立面的话,他都要忍不住怀疑胡依一对夜无殇是不是因爱生恨了。 “太子这一次被算计得这么惨,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吧?”胡依一算计了这么久,又怎么会让夜无殇这么轻易就逃脱了去,一计不成,大可再生一计。 瞧着胡依一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夜稹宠溺的揉了揉胡依一的头,笑道:“你又有什么主意了?说来听听。” “就算太子察觉不到这件事情是夜无殇在作祟,那太子身边的杨道元也该知道,若真是他们都蠢到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那我就把夜无殇的打算都告诉太子,看太子还能不能坐得住!”胡依一半靠在夜稹的怀里,嘟着嘴恨恨的道。 夜稹简直爱煞了胡依一这般模样,忍不住亲了亲胡依一的脸。 冷不防被亲了一下的胡依一,立马就红了脸,将头埋进了夜稹的怀里,再没有心思说别的事情了。 而对于这件事情,反应最大的自然是被冤枉的太子了。 他虽然嫉恨夜无殇如此得民心,但是也知道他不能在这个事情上对夜无殇做什么,否则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但是谁知道他自己都按耐住自己的心思了,结果居然还有人敢在这个事情上冤枉他!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杀了他!简直可恨!”太子气得摔了书房里一方自己最喜欢的端砚。 杨道元忍住了自己想要扶额的冲动,这件事情还用问吗?!明显就是夜无殇搞的鬼啊! “殿下,臣觉得不管是威胁戏班子的事情,还是将东宫闹鬼之事旧事重提,肯定都跟周王有关系!”杨道元还是得耐着性子跟太子解释。 “可让戏班子不许再唱夜无殇赈灾、治理黄河的事情,对他也没有好处啊?这种扬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放过!”杨道元这么一说,太子倒没有怀疑这件事情跟夜无殇没有关系,只是想不太明白,这也是他之前没有怀疑夜无殇的原因。 杨道元突然觉得太子比之夜无殇来说,简直差太多了,无论哪一方面似乎都比不上夜无殇,这让他辅佐起来感觉十分吃力。 可事到如今,不管如何,他都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所以对于太子的蠢问题,杨道元还是不得不回答:“周王主要是考虑到皇上的心思罢了,他怕自己在民间的威望太盛,皇上会对他有忌惮之心,继而打压于他,所以才想办法阻止戏班子继续唱下去。” 太子毕竟从小也是名儒教大的,所以倒也不算太蠢,杨道元如此说,他总算明白了过来,恨道:“他可真是孤的好弟弟,好事从来没有孤的份,却什么坏事都往孤的头上扣,简直猖狂至极!” “如今臣最担心的就是周王后面的打算,”杨道元叹了一口气,都这种时候了,太子居然还只知道抱怨,“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将闹鬼的事情旧事重提,所以臣认为周王是想从东宫闹鬼的事情开始,将当初黄河贪污的案子推到您的头上,继而说您德行有亏,不能胜任储君的位置,然后顺着就提出废太子!” “他敢!”太子怒目而视,看起来威风凛凛,实则外强中干。 杨道元不说话了,若是太子至今还没有危机感,只知道在这里放狠话的话,那太子估计是很难斗得过夜无殇了。 而夜无殇这边,坑了太子一回之后,明显心情大好,等手头稍微空闲一些之后,夜无殇也有时间去处理胡依一的事情了。 在他吩咐人去查胡依一的时候,许平川也在场,闻言,他心里一紧,担心是不是他这里出了什么纰漏,所以连累到胡依一身上去了,但是转念一想,若真是这样,夜无殇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吩咐这件事情。 于是许平川只能不动声色的半开玩笑问道:“胡七姑娘?哪个胡家?殿下难不成好事将近了?” “没有,”夜无殇听许平川提起胡依一,脸上的神色有些冷,“这种姑娘,本王可不敢招惹。” “此话怎讲?”许平川面露好奇。 “这次戏班子突然大肆宣扬本王赈灾治水的事情,可能就是胡七做的,所以本王让人去查一下。”夜无殇冷哼了一声。 “怎么会……”许平川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这……那可得好好查一查,不过她跟王爷有什么渊源?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跟您过不去?” “并无。”夜无殇明显不想再多说了,许平川识趣的闭了嘴。 对于夜无殇这么快就能察觉到是她在背后搞鬼的事情,胡依一既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是因为之前那么久夜无殇都没有察觉到是她在最后算计他,结果就这么一次,居然就察觉到了,而不意外是因为她知道这样继续下去,夜无殇迟早会察觉到,早晚的事情罢了,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胡依一给许平川传了消息,只要夜无殇对她算计是无伤大雅的,许平川就不要传消息过来,不然次数多了,许平川肯定会暴露,除非是事关大局,十分重要的,那许平川传消息来的时候,也要小心再小心,免得被夜无殇发现了,那许平川性命堪忧。 第91章 赏雪吃酒 对于夜无殇在查自己的事情,胡依一倒是表现得无所谓,但是胡子珏和卫瑾却表示有些担忧,怕夜无殇查到了胡依一头上,那以夜无殇的性子,定然会报复胡依一,那胡依一就有些危险了。 “既然要和他做对,那会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之前有太子做掩护,所以周王才一直没发现,如今太子显然已经不是周王的对手了,所以他自然就能察觉得出来这背后还有别的人在算计背后他,”胡依一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还有一股子期待在里面:“这么久了,也该和他正面较量较量了。” “可他毕竟是周王,若是有心想要找你麻烦,你如何能避开?“卫瑾还是觉得应该稍微遮掩一下,不能直白的让夜无殇查到戏班子的事情就是胡依一在背后弄出来的。 “他是周王,我还是胡将军的女儿呢,他根本就不敢在明面上找我的麻烦。”这一点,胡依一还是很确定的,毕竟之前的有关于胡修远之死的流言还没有完全消散,夜无殇若是敢明面上找她麻烦,她立马就可以将当初的流言翻出来,到时候夜无殇只会惹一身腥。 “那暗地里的麻烦,你就能应付了吗?万一出什么事情呢?”卫瑾还是不赞同胡依一和夜无殇正面对上。 “你觉得我是那种轻易就会被算计了去的人吗?”面对卫瑾的质疑,胡依一只是微微一笑,但语气中有遮掩不住的傲气,像极了某位郡王,“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周王在查我的?” 卫瑾微微一愣,大概是关心则乱,所以他之前的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听胡依一这样说,他大概明白了过来:“周王身边有你的人,瞧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安插在周王身边的还是周王十分信任的人?” “然也。”胡依一点了点头。 “行了,咱们就别瞎操心了,我这妹妹啊,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你还担心他被被人算计,”胡子珏微微慵懒的站起身来,邀请卫瑾道:“咱们去云漠阁坐坐吧,这天上下着雪,咱们过去让人温一壶酒,再摘几支梅花来,好歹也应应景。” 胡依一立马拍手称赞:“还是二哥会过日子。” “得了,论过日子,我这哪有你过得舒服,瞧你那云漠阁建的,每次去了我都不想走。”胡子珏一把拽过卫瑾,边说边往云漠阁那边去了。 卫瑾拒绝的话都已经到嘴边了,但还是被拽了过去。 自从胡子珏通过胡依一的引见认识了卫瑾之后,就觉得卫瑾很和他的胃口,引以为知己,因而和卫瑾走得很近,所以才会拉着卫瑾去云漠阁赏雪吃酒。 胡子珏和卫瑾都是属于那种温润君子的类型,也都已经入仕了,虽然平日里的差事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两人合得来,又是同年,平日里饮茶赋诗,谈论古今,倒也十分怡然自得,也可以说是君子之交。 三人到了云漠阁之后,就有丫鬟已经摆上了糕点和炉子,酒也温好了,胡依一便让卫瑾和胡子珏先聊着,她要去摘几支梅花。 胡依一刚走下云漠阁,就听说夜稹来了,于是只好先去迎夜稹。 “二哥和卫大人在云漠阁赏雪吃酒,我下来摘几支红梅插瓶,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先去云漠阁坐坐?”胡依一含笑问。 “卫瑾来做什么?还赏雪吃酒?”夜稹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胡依一跟夜稹提过她跟卫瑾之间的事情,所以夜稹也知道卫瑾是胡依一拉拢的人,虽然不意外卫瑾来胡家,但是却不太爽卫瑾留下来赏雪吃酒。 “夜无殇怀疑戏班子的事情是我在背后搞鬼,所以卫大人和二哥今日就过来问问,二哥一时兴起,就拉着我们去云漠阁了,说是要应应这雪景。”胡依一一边走,一遍跟夜稹解释,夜稹不自觉的微微俯了俯身,以便能将胡依一的话听得更清楚。 “这会儿都快傍晚了,你二哥倒也不着急回去用饭,还赏雪吃酒,文人就是麻烦。”夜稹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 “你到底是要跟我去摘红梅,还是要先去上面坐坐?”胡依一懒得跟夜稹说这些,直接问夜稹到底要不要跟她一起去摘梅。 “当然是跟你一起去摘花了!”夜稹回答得毫不犹豫,“跟两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坐的。” 胡依一忍不住笑了笑,便拉着夜稹去胡家东边儿的园子摘红梅去了。 “你们家这梅花倒是开得不错,红艳艳的,就跟你平日里脸红的模样差不多。”夜稹随手摘下一朵梅花,插在了胡依一发髻上,又觉得一朵太单调了,又加了一朵。 如此,等到胡依一将插瓶的红梅枝都剪好了之后,她头上已经有好些梅花了。 她嗔怪的看了一样夜稹,没好气的道:“还不赶紧将花拿下来!” “拿下来干什么,你看这几朵花,像不像咱们?”夜稹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像不像咱们?”胡依一觉得反应了半天也没有明白夜稹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花啊,这朵是你,这朵是我,这周围的几朵小花,就是咱们日后的孩子,可不就像咱们?”夜稹说着,还拨弄了一下胡依一头上的花,将要掉下来的那朵,又往发髻里面推了推。 胡依一:“……” 而跟在胡依一身边,帮胡依一剪梅花枝的玳瑁和鸾音,忍不住抖了抖,突然觉她们的存在有些多余。 最终在胡依一的一再否定下,夜稹还是将梅花从胡依一的头上都拿了下来,不过仍旧偷偷的留了一朵,胡依一白净的小脸的红梅的映衬下,又添了几分明艳,夜稹望着胡依一的目光越发柔和。 只是这般一闹腾,两人摘完梅,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七妹妹去摘个梅花,怎么去了这么久?”胡子珏见天都渐渐暗下来了,胡依一却还没回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二哥,我老远就听见你在抱怨我了!”胡依一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胡子珏和卫瑾抬眼望去,就瞧见穿了一身素色衣衫的胡依一手里拿着几支开得正艳的红梅,那红梅刚刚好到胡依一的下颚处,便将胡依一那张素净的脸衬得熠熠生辉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胡依一摘梅的时候不小心有花落在了她的头上,所以她的发髻也有朵红梅,远远看去,就像是从哪里走来的花仙子一般。 胡子珏刚想要说话,就瞧见了胡依一身后的夜稹,脸上的笑就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你们瞧,这梅开得倒是好,鸾音,赶紧将那花瓶拿过啦,我将花放进去!”胡依一便忙着插花去了。 而胡子珏和卫瑾则赶忙起身,跟夜稹见礼:“见过郡王!” “不必多礼!”夜稹摆了摆手,然后扫了一眼这亭子里的位置,直接就坐到了之前胡依一坐的位置的旁边。 胡子珏和卫瑾的目光都微微一闪。 胡依一插完了花,将花摆在了桌子的两边,然后顺势就坐到了夜稹的身边,笑着道:“你们都认识,我也就不必引见了,这会儿天色也稍稍有些晚了,我让厨房送些饭菜来,咱们就将就着在这儿用些吧!” “都听你的。”第一个响应的自然是夜稹,他说话是还微微对胡依一侧了侧目,这让胡依一微微有些不自在,于是便悄悄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夜稹的手臂。 胡子珏见状,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教育胡依一道:“临安郡王平日里贵人事忙,你留他在这里用饭,万一耽误了正事可怎么是好!” 胡依一张了张口,刚想要解释,然后才发现胡子珏如此针对夜稹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只得闭了嘴,也不帮夜稹说话了。 夜稹却笑了笑道:“谢二爷说笑了,在本王看来,现在用饭才是正事。” “不知道郡王今日来此,是为了……”卫瑾问了一句。 “闲来无事,知道胡家的红梅开得好,就想过来赏赏景,”夜稹说到“红梅开得好”的时候,眼神看向的不是桌子上的红梅,而是胡依一头上的红梅,“倒也是巧,胡姑娘也在那儿,还说要摘些红梅,于是我便跟她一道了,听说谢二爷和卫大人也在,便厚着脸皮上来了,也想一同感受一下赏雪吃酒这等文人雅事。” 夜稹的话原本倒也没什么,但是他那看向胡依一头上那朵红梅的动作,却让胡子珏有些想要揍夜稹了,而一旁的卫瑾,纵然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味来了,何况卫瑾本身就比较聪明,哪里还会感觉不出这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气氛。 “能和郡王一同赏雪吃酒,那可真是在下的荣幸。”卫瑾倒了一杯酒,要敬夜稹。 因为夜稹才刚刚来,方才胡依一又说要一起用饭,因而没有料到这么快就会喝酒,所以夜稹的面前还没有摆好酒杯,胡依一连忙将自己还没有用过的酒杯放在了夜稹的面前。 夜稹挑了挑眉,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后两人碰了碰杯,各自将酒里的酒一饮而尽。 明明俩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多的言语,但不知道为什么,胡子珏却觉得自己从中察觉出了一丝火药味,仿佛在刚刚两人碰杯的一瞬间,就已经过了千百招了。 而看卫瑾此刻脸上微微有一丝狼狈的样子,再看夜稹却依旧嘴角带笑,就知道这一回合,是卫瑾输了。 胡子珏觉得自己看着夜稹欺负自己的好友,有些看不过去了,于是便冲胡依一招了招手,对胡依一道:“阿七,你头上不小心落了朵花,我帮你弄下去。” 胡依一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夜稹一抬手,就将胡依一头上的红梅给拿了下来,对胡依一道:“忘了这里还有一朵。” 胡依一立马就反应过来是夜稹之前放在自己头上的梅花,他没有完全拿掉,还剩了一朵。 胡依一狠狠地瞪了夜稹一眼,还故意不露痕迹的在桌下踩了夜稹一脚,她的力道并不重,夜稹完全可以面不改色,但是夜稹这一次却故意让自己露出痛苦的神色,还故意“嘶”一声,生怕别人不知道胡依一在桌子底下做了小动作一般。 第92章 出事 胡依一再次瞪了夜稹一眼,然后撇过了头问玳瑁怎么还没有上菜,不再理会夜稹。 夜稹宠溺的看着胡依一,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冲卫瑾露出了一个杀伤力极大的笑容。 于是这一顿饭,知道最后结束,卫瑾也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夜稹是最先走的,因为若是夜稹不走,胡子珏大有他也不走的意思,所以夜稹只能第一个走了。 然后卫瑾是和胡子珏一道走的,等出了胡家之后,卫瑾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胡子珏:“胡姑娘和临安郡王这是?” “如你所见,”胡子珏叹了一口气,不过说起这件事情来,仍旧有些胸闷气短,于是咬牙道:“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简直可恨!” “之前太子想要让皇上赐婚齐王世子和胡姑娘的时候,就是临安郡王去帮的忙,我那会儿还纳闷什么时候胡姑娘和临安郡王有交情了,原来如此……”卫瑾笑了笑。 胡子珏想安慰卫瑾两句,但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只能讪笑了两声道:“妹大不由哥,我也没有办法,她又一向是个有主意的。” 卫瑾点了点头,对此表示理解。 胡子珏目送着卫瑾离去,他看着卫瑾的背影,总觉得卫瑾似乎踉跄了一下。 而除了胡子珏在目送卫瑾离去之外,那边街角的转角处也有人在看着卫瑾,并且耳目极好的看到了卫瑾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以及他那稍微踉跄了一下的身影。 然后就心情极好的转身走了。 很快就到了年关,这一年胡子琛在外打仗,所以偌大一个胡家就只有胡依一一个人,林沅蓁和向知婉也知道胡依一一个人在家,这又到过年了,怕胡依一一个人闷的慌,所以倒也隔三差五就会来找胡依一,或者约胡依一出门去。 之前以为江月的事情,向知婉对胡依一颇有愧疚,毕竟若不是因为她,指不定胡依一和江月根本就不会认识,她也怕胡依一对她心有芥蒂,所以后来便一直没有怎么主动联系过胡依一,还是胡依一大大方方的表示她不是江月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毕竟江月是江月,就算向知婉跟她交好,那也仅仅只是交好。 向知婉见胡依一对她确实跟以前没什么两样,这才放下了心来,又恢复了和胡依一的往来。 最近天气冷,出门也没什么可玩的,所以大多时候,姐妹三个还是就在胡家待着,横竖胡家现在就胡依一一个主子,林沅蓁和向知婉来胡家也方便自在。 向知婉和林沅蓁都已经及笄了,原本应该早就定好婚事了,只是因为她们两个在家都是比较受宠的姑娘,父母疼爱,不愿意让他们太早成婚,所以这亲事才迟迟没有定下来。 在大燕,一般姑娘成婚的年纪都在十六岁左右,胡婳和胡妍算是假的比较早的,及笄后不久就嫁了,所以最迟明年,向知婉和林沅蓁都会定下亲事,顶多后年就会出嫁。 因此三人最近聚在一起,说得最多的就是对未来的担忧了。 “不知道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人,他家里人好不好相处,他自己上不上进,会不会纳妾……”林沅蓁唉声叹气起来。 上辈子胡依一和向知婉不认识,所以也就不知道向知婉最后嫁给了谁,但林沅蓁的她还是知道的,也知道林沅蓁婚后过得挺不错的,她的这些担忧统统都是自己吓自己。 于是胡依一便笑话道:“你这想得也太多了!如今伯父伯母才还开始给你想看亲事,估计从开始相看到定下亲事,再到你成婚,起码也得一年半载的,你难不成这一年半载都要在我耳边念叨这个?那我可受不了。” 林沅蓁气得要去拧胡依一的耳朵,胡依一赶忙躲到了向知婉的背后去了,向知婉一边拦着林沅蓁,一边数落胡依一,几人闹作一团。 正闹着,青黛就匆匆忙忙的进来通报了,说是胡皇后急召胡依一进宫去。 胡皇后很少会在年关的时候召胡依一进宫去,何况还是这么急切,于是胡依一什么都来不及想,只吩咐鸾音替她送送向知婉和林沅蓁,然后就跟着来传话的太监进了宫。 “知婉,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心慌。”林沅蓁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抓住了向知婉的手,似乎是想从向知婉那儿借点力。 向知婉回握住了林沅蓁的手,安抚道:“没事的,阿七比咱们都聪明,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林沅蓁胡乱的点了点头,她只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心慌罢了,但是想到胡依一想来聪慧,遇事也能逢凶化吉,又稍微镇定了一些。 然后两人便各自回去了,只约定好,若是知道了胡依一的消息,就相互通传一下。 她们都默认为胡依一短时间之内不会出宫。 而胡依一这边急急忙忙的进宫,但在进宫之前,还不忘让银羽去通知一下夜稹,然后又让玳瑁将他进宫的事情传给胡子珏。 她也怕万一有什么事情是她无能为力的,好歹能有几个帮手。 在进宫的这一路上,胡依一都在想,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会让胡皇后这般着急的?要么这件事情就是跟她有关系,比如她的婚事,要么就是这件事情是胡皇后处置不了的事情,另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夜绍出事了。 不管如何,她都不希望是最后一个可能。 然而这个世上的事情啊,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胡依一几乎是连奔带跑的走到了胡皇后的宫中的,她一踏进胡皇后的宫里,就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胡皇后没有在门口或者大殿里等她,宫里的宫人门也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气。 而她则立马被胡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给带去了侧殿。 她见到的是已经哭花了妆的胡皇后以及……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人事不知的夜绍。 “阿七,你表哥他……他……”胡皇后见到胡依一有一瞬间的欣喜,但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胡依一也不指望胡皇后能告诉她什么来,她直接问胡皇后的宫女:“七殿下到底怎么了?!” 宫女也在哭,但比起胡皇后来还是好很多,所以倒也麻利的回答了胡依一的话:“太医说七殿下这是旧伤复发,所以才一病不起……能不能熬过去……得看天意……” “胡说八道!”胡依一怒了,将那宫女都吓了一跳。 夜绍身上哪有什么旧伤!当初说他前后两次遇刺,那都是拿来对付夜无殇和太子的,夜绍身上根本就没什么旧伤,只有一些看着吓人,实则只是一些皮肉伤的疤痕罢了。 既然没有旧伤,又哪里来什么旧伤复发,夜绍根本就是被人给算计了! “姑姑,您先别哭了,表哥会没事的,我认识一个神医,这就将他请进宫来,给表哥治病!”胡依一知道当务之急是先看看夜绍到底怎么样了,至于其他的可以容后再说。 “真的吗?!”胡皇后的眼中突然有了一丝光亮。 胡依一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立马准备出宫去找公孙彦。 胡依一刚走出宫门口,就遇见夜稹带着公孙彦来了,那一刻,胡依一几乎是喜极而泣,什么话都顾不上和夜稹说,带着公孙彦就要往皇后的宫里去。 但是却被宫门口的守卫给拦下了,不然公孙彦进宫去。 “七皇子危在旦夕,你们居然敢阻拦我带大夫进宫去给七皇子看病?!”胡依一在这一刻,心里的怒意达到了顶峰,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威严感。 “不是小的要为难您,可您这随便带人进宫,确实不妥……”那守卫虽然话说得还算客气,但态度却十分强硬,就是拦着胡依一和公孙彦,不然他们进。 胡依一根本就没时间跟这些人啰哩啰嗦,这些人摆明了就是要为难她,她说再多也没用,只能浪费时间,可是她能等,夜绍却等不了。 她想要强闯,奈何就她这点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抵不过那些宫门口身强力壮的守卫。 “让他们进去,出了什么问题本王负责。”原本已经已经准备回去仔细查夜绍昏迷的事情的夜稹有些担心胡依一,所以便想赶上来叮嘱两句,结果就瞧见宫门口的守卫为难胡依一的事情,他面色一寒。 宫门的守卫不怕胡依一,甚至不怕皇后和夜绍,但是面对夜稹,却忍不住有些想要发抖,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最终还是咬咬牙继续道:“郡王赎罪,恕下官……” 那守卫的话停在了一半,原因是因为夜稹的手已经掐在了那守卫的脖子上,并且开始微微用力,那守卫的额上已经爆出了青筋,可见夜稹并没有留有余力。 “就算我在这里杀了你,你也是死有余辜,你觉得皇上还会因为你一个小小的宫门守卫而责难于本王吗?”夜稹轻哼了一声,将手松开了。 “临安郡王,你强行进宫,是要造反吗?!”那守卫还是不甘心。 夜稹好像听到了什么好像的笑话一般,笑了几声,倏尔就变了脸色,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夜稹就已经完成了抽刀杀人的动作。 宫门口瞬间就有些慌乱了起来,夜稹却还有心思擦了擦自己的刀,然后将刀入鞘,亲睨了一眼地上那个守卫:“此人故意拦着救治七皇子的神医进宫,跟谋害七皇子的人是同党,又在此妖言惑众,污蔑本王,死有余辜,现在还有谁要拦着的?” 没有人说话,胡依一赶忙带着公孙彦进了宫,夜稹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了。 胡依一几乎是一路狂奔到的胡皇后的宫里,然后也顾不上给胡皇后说什么,便立马让公孙彦给夜绍诊治。 “阿七,你表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胡皇后拉着胡依一的双手不停的在颤抖。 “不会的,表哥吉人天相,这会儿又有神医在,怎么可能会有事。”胡依一瞧着胡皇后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一酸,忙握紧了胡皇手的手,细声安慰着胡皇后。 第93章 中毒昏迷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等到公孙彦诊治完之后,胡皇后和胡依一立马就围了上去。 “七皇子……这是中了剧毒。”公孙彦的脸色很难看。 “胡说!七皇子怎么会是中了剧毒!明明就是旧伤复发!”一旁的太医立马就反驳了起来。 “闭嘴!”胡依一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那个太医,大有那个太医再说一句话,她就会冲上去杀了太医。 那个太医痛快的闭了嘴。 “神医,我儿到底……到底如何了……”胡皇后满怀希翼的看着公孙彦,希望公孙彦能给她一个好消息。 “我……草民只能暂时用药保住七皇子的命,具体七皇子能不能醒来,能不能渡过这个难关……草民也不敢确定。”公孙彦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是艰难。 “不,不会的,你是神医,你可一定要救救他!我求你了!”胡皇后哭得很绝望。 胡依一一边扶着胡皇后,一边问公孙彦:“公孙先生,你也没有办法吗?” 公孙彦摇了摇头。 胡皇后的哭声瞬间就打了起来,周遭的宫女也都低下了头开始啜泣,仿佛夜绍此刻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一般。 “都给我闭嘴!谁也不许哭!”胡依一呵斥了一声,殿里瞬间就只有胡皇后一个人的哭声了,听了胡依一的话,胡皇后也勉强止住了哭声。 “就有劳公孙先生费心了。”胡依一见胡皇后也了冷静了一下些,这才冲公孙彦拂了一拂,公孙彦连忙避开,然后就有丫鬟带着公孙彦下去抓药去了。 之后的几天,胡依一和公孙彦就一直待在宫里守着夜绍,而夜绍却一次都没有醒过。 公孙彦便将胡依一拉到了一边儿道:“我已经用了猛药了,按理说他不可能一次都不醒,所以……你要做好准备,七皇子怕是……” 胡依一的心跳好似都停了一拍,良久之后,她才低声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公孙彦叹了一口气:“别人有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但若是我都束手无策,救不了他的话,这世上九成九的人都没有办法。” 胡依一深吸了一口气,好歹算是忍住了眼泪,她不能让胡皇后看出端倪来,胡皇后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了,还是她联合公孙彦说夜绍的情况有所好转了,又让公孙彦开了些助眠的方子偷偷给胡皇后吃下,胡皇后才睡了一会儿。 若是她一哭,胡皇后就知道夜绍的情况不妙了,到时候胡皇后的身子只会越拖越垮。 “劳烦先生不要将这事儿告诉皇后娘娘。”胡依一只能先瞒着胡皇后。 公孙彦点头应下。 冬夜里,残月如钩,显得这偌大的翊昆宫越发的清冷寂静。 自从夜绍出事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永和帝却只来看过一次,还来取匆匆,在翊昆宫统共待了不到一刻钟,除了毫无感情的微微关切了几句之外,什么话都没有。 既没有安慰胡皇后,也没有担心夜绍,好似胡皇后不是他的妻子,而夜绍不是他的儿子一般,如此冷血无情。 胡皇后原本在永和帝来的时候,露出过一丝欣喜的,但看永和帝如此作为,那一丝欣喜很快就化成了痛苦。 而胡依一这几日,一边照看着夜绍,一边还要安抚胡皇后,顾着胡皇后的身子,一边还要防着有心人再对夜绍下手,另外也要查一查夜绍到底是怎么中毒的,从那日太医的话语以及宫门守卫拦着她的事情就能看出夜绍中毒并不是什么意外。 所以没几天,胡依一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但是却基本上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到。 不过虽然没有查到线索,胡依一在心中却已经有了人选——周王夜无殇。 除了他,胡依一不作他想。 眼见连公孙彦都没了办法,胡依一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去找裴贤妃。 “胡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了?七皇子不是病了么,你不在翊昆宫照顾七皇子么?”裴贤妃听说胡依一来找自己的时候,也有几分意外,不过她还是见了胡依一。 “臣女来找娘娘,是想请娘娘帮一个忙,烦请娘娘转告周王殿下一声,就说胡七找他。”胡依一的神情和语气都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找殇儿?”这让裴贤妃更加意外了。 “娘娘帮忙转告一声便是了,周王自然知道臣女为什么找他的,对了,”胡依一抬眸看了一样裴贤妃,“还请娘娘再加一句,就说若是周王殿下没有空来见臣女,那臣女只好鱼死网破了,到时候便宜了太子,可就不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了。” 说罢,胡依一转身扬长而去,气势比裴贤妃还要足几分。 “小儿猖狂!”裴贤妃虽然气愤,但是因着胡依一威胁的话,她最后还是不得不转告了夜无殇。 “她倒是聪明,这么快就怀疑到本王的头上来了。”夜无殇微微勾起的眼角,露出了一丝阴狠,在夜里显得格外的阴鸷。 “她一向十分聪明,”一个女声响起,她嗤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和胡依一的年纪差不多,“你要去见她吗?” “她都这么说了,本王哪能不去?”夜无殇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本王倒是想要看看,她准备了什么可以让本王饶夜绍一条贱命的招数!” 提起夜绍,夜无殇的声音便带了一股子恨意,一切都是因为夜绍,若是没有夜绍,胡依一根本就没有理由对他下手,他又怎么会被算计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简直可恨! “你留着夜绍一条命半死不活的,难道不是为了留着他威胁胡依一吗?”女声里带了几分嘲讽,“不过我怎么觉得她不会被你威胁呢?你可要小心了,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倒是聪明了一点,”夜无殇笑了一声,“可惜也只是聪明了一点,你以为本王会跟你一样?算计别人不成,反而被人给拉下了水,丢人!” 女子冷哼了一声。 夜无殇是光明正大的去找胡依一的,他打着看完夜绍的名号,走的时候,胡依一去送他。 “不知王爷意欲何为?”胡依一落后夜无殇一点点,保证自己的声音除了夜无殇之外,没人能听到。 “本王怎么不明白胡姑娘的意思?”夜无殇嘴角噙着笑,停住了脚步,笑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却想撕了夜无殇这张虚伪的脸:“事到如今,王爷也不用打哑谜了,咱们都痛快点,我等得,表哥等不得,若是他死了,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夜无殇终于收起了自己笑,垂眸看了一眼胡依一:“胡姑娘就这么肯定是本王?万一那找错了人,可就要耽误七弟的病了。” “明人不说暗话。”胡依一冷漠地看了一眼夜稹。 “既然胡姑娘这么痛快,那本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夜无殇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眼中却是一片冷漠,“本王虽然不知道七弟的病是怎么回事,但是本王手中却得了一枚还魂丹,说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命,想必也应该能救七弟,不过着还魂丹来之不易,就看胡姑娘有没有诚意了。” 胡依一暗骂夜无殇狡猾,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不松口。 “不知王爷想要什么诚意?” “胡姑娘对七弟一往情深,为七弟做了那么多事情,想必也不介意为七弟再做点什么吧?你对七弟这般一往情深,倒是让本王十分艳羡了。”夜无殇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阴测测。 对于夜无殇误认为自己是因为爱慕夜绍,所以才算计夜无殇,从而帮夜绍夺嫡的事情,胡依一并没有否认。 “王爷不必如此兜兜转转了,直说吧。”胡依一并不想多夜无殇多说什么,除了夜绍的事情之后,她对夜无殇越发的厌恶了。 瞧着胡依一那略微不耐的神色,夜无殇突然升起一股愤愤不平的感觉,想也不想就出口道:“你嫁给本王,本王就将还魂丹给七弟。” 说完之后,夜无殇便觉得有些不妥,但却没有后悔。 这下胡依一是真的惊了,她还以为夜无殇会开出诸如让她去对付太子之类的条件,结果居然是要她嫁给他! “王爷莫不是在说笑?您已经有一正二侧三位佳人相伴了,难不成要我去做妾妃?”胡依一嗤笑了一声。 “怎么?你觉得嫁给本王你十分委屈?当初本王明明给你留了正妃的位置,你自己不要,我还当胡姑娘是显本王王府庙小,结果却是因为心中早有所属?那如今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对表兄妹要怎么办!”夜无殇凑近了一点,话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要么他死,要么你嫁给本王!” “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我又不是哪等倾国倾城之貌,值当王爷如此?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残害自己的兄弟,就为了拿来威胁我,让我嫁给你?” “原来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今天本王看到你,就觉得你应该是本王的,仔细想一想,让你嫁给本王,倒也不错。”夜无殇这一次说的倒是实话。 胡依一默了一默,她虽然意外夜无殇想让她嫁给他的事情,但是想一想,她嫁给夜无殇,能给夜无殇带来的好处比直接杀了夜绍的好处更多。 “难道王爷真的要让我去做妾妃?如此折辱我?”胡依一挑了挑眉。 亲王只能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其他的什么妾妃、侍妾之类的都是不能上皇家玉牒的,故而胡依一才有此一问。 “你跟你那五姐姐似乎颇有宿怨吧?”夜无殇露出了一个算计的笑容,“你看这样如何,本王帮你解决了她,如此,你就可以成为本王的侧妃了。” 胡依一听罢,笑出了声,笑到夜无殇都有些恼怒了,她才停下来,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夜无殇:“你当初需要我三叔的时候,就娶了胡婳,如今我三叔没了,胡婳就没了价值,所以你就要将她一脚踢开,我如今有价值,所以你想娶我,那等我像胡婳一样没了价值,你会怎么做?” 第94章 提出条件 不等夜无殇回答,胡依一又继续道:“你是选择从此无视我,还是选择杀了我?” 这一刻的胡依一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夜无殇,仿佛要将夜无殇看出一个窟窿来,看得夜无殇一阵心悸。 “怎么会……”夜无殇勉强了笑了一下,“我从前就爱慕于你,可你对我向来不屑一顾,如今我是迫不得已,你若是对侧妃之位不满,正妃也行。” 这下子,胡依一笑的更大声了一些,夜无殇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说出这样的鬼话来?难道觉得她会相信? “若是王爷愿意换一个条件,那咱们还可以谈一谈,否则,我就只有送客了。”胡依一懒得再和夜无殇多说了。 “我也只有这一个条件,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嫁给本王,难道不比嫁给一个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人强?!”夜无殇愤然离去。 胡依一虽然在夜无殇面前说得硬气,但是一回去看到夜绍依旧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胡皇后迅速衰老的面容,她又发愁起来。 夜绍的毒肯定是夜无殇下的,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可问题是她手中没有任何证据,夜无殇又滑不溜手的不愿意承认,而这件事情连许平川都不知道,所以也没办法让许平川去找证据,因而她就算将这件事情闹出来,也无济于事,夜无殇不会拿出解药来的。 更何况除了公孙彦之外,宫里的太医都说夜绍是旧伤复发…… 胡依一和夜无殇在翊昆宫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的事情,夜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大概猜到了夜绍这件事情是夜无殇干的,而胡依一是找夜无殇套话去了。 无论如何,夜稹也猜不到夜无殇会开下这样一个条件。 所以当他听胡依一说起的时候,不是不惊讶的:“他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如此痴人说梦!” 胡依一忙安抚夜稹:“你放心,我没有答应他!” 夜稹咬牙切齿的瞪了胡依一一眼:“你敢答应试试!” “好了好了,”胡依一没心思和夜稹闹腾,“表哥如今这样昏迷不醒,估计夜无殇也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吊着我,和我谈条件。” 如今这是在宫里,夜稹不好搂住胡依一,只借着宽大的衣袍,勾了勾胡依一的手指:“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尽快查清楚夜绍到底中的什么毒,如此,就不用受他威胁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我如今也只能在宫里守着表哥,免得他再遭人暗算,其他的……只能靠你了。” 胡依一颇有一种无力感,她以为重生一辈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但如今夜绍除了事,给她一种冥冥之中一切都还是一样的感觉,这让她觉得有些惶恐。 “不管如何,你不许答应他,否则,我就去杀了他。”夜稹虽然用的事开玩笑的语气,但面色却难得有几分严肃。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他,我宁死也不会的。”胡依一冲夜稹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笑容。 她当然不会嫁给夜无殇,否则的话,那和她上辈子还有什么区别? 可虽然胡依一坚定的这样想着,但她还是忍不住会想,若是夜绍真的因此而死了怎么办?姑姑应该会恨死她吧?而她也不能原谅她自己。 毕竟夜无殇是因为查到她在背后算计他的那些事情,从而觉得她是因为要扶持夜绍才如此做的,因此才对夜绍下了手,所以归根结底,夜绍出事是因为她,所以她不能见死不救。 可若是她答应嫁给夜无殇,夜无殇一定会斩断她所有的臂膀,让她跟上辈子一样在王府后院里面苦苦挣扎,最后还将一切都拱手让人,让自己家破人亡。 而依照夜无殇的性子,夜绍最后肯定还是难逃一死。 所以她不能答应夜无殇。 因着思虑这件事情,胡依一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没两天,看起来就比胡皇后还憔悴了几分。 而更让胡依一头疼和忧虑的是,夜无殇居然将他开出的条件告诉了胡皇后!他要让胡皇后来逼她答应! 胡依一每每瞧着胡皇后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就一片冰凉。 她怕胡皇后提出让她答应嫁给夜无殇的话,因为这样的话,不管她最后会不会嫁,她跟胡皇后之间永远都不可能还跟从前一样了。 可即便胡皇后提出要她答应,她也没办法去怪胡皇后。 胡皇后一直以来对她都很好,若不是胡皇后的照拂,她和胡子琛指不定早就被三房迫害了,可夜绍才是胡皇后的儿子,是胡皇后的命子,而这一次夜绍出事归根结底又是因为她…… 若是胡皇后真的开口提出这件事情来,她要怎么回答?是直接拒绝还是说考虑考虑? 胡依一满心苦涩,心里对夜无殇的恨意又跟上了一层。 胡依一等了一天,两天,三天,最终,在第四天夜绍还没有转醒,而公孙彦也没有用新的药方子时,胡皇后开口了。 “那日周王来看阿绍,你送他出去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胡皇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开口了。 胡依一心里一紧,感觉自己的心被谁狠狠的揪了一下一般,不过她面上还是先勉强的笑了笑:“我怀疑是他对表哥下的手,所以那天就试探了一下,果然就是他,只不过他没有承认,还胡编乱造说他手里有什么还魂丹,说只要我嫁给他,他就将还魂丹给表哥。” 说着,胡依一嗤笑了一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还魂丹,只不过是表哥中的毒的解药罢了,冠冕堂皇。” 胡皇后也勉强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嘴中有些含糊的道:“果然是他干的……” 胡皇后的语气中没有愤怒,明显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已经愤怒过了,此刻才能如此平静。 “姑姑放心,我肯定会尽力救表哥的,我已经在派人去查表哥到底中了什么毒了,只要知道到底中的什么毒,公孙先生就能解的。”胡依一此刻觉得自己跟胡皇后有些相顾无言,但她又不能让气氛这么沉默下去。 “阿七,我明白你的心意的,这些天为了阿绍,着实辛苦你了。”胡皇后慈爱的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心里冰凉一片。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胡依一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起她的情绪。 “阿七……”胡皇后叫了一声胡依一,却又没有继续往下说了,仿佛有什么事情让她难以启齿。 胡依一深吸了一口气,她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便主动的对胡皇后道:“姑姑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若是你不说,那就让我说吧!” “阿七……我……”胡皇后面露难色,最终只化作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胡依一见状,便直言道:“姑姑是想劝我嫁给周王吗?” 胡皇后赶忙摇了摇头,急切的抓住了胡依一的手:“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周王……周王对咱们恶意这么大,你若是嫁过去……” 胡皇后的心很乱,一方面她清楚的知道胡依一嫁给夜无殇,这并不是一桩好姻缘,可一方面她的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胡依一只是有个不太美满的婚姻而已,而夜绍这是一条命啊!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这会儿躺在床上的是胡依一,而夜无殇开出的条件是要夜绍娶仇人家的女儿,她肯定会同意的! 基于这种想法,胡皇后也没那么愧疚了,开口道:“阿七,但凡还有一点办法,姑姑也不会推你入火坑的,可是阿绍……阿七,我……” 最后,面对胡依一那似乎已经看穿一切的神情,胡皇后发现她确实说不出口让胡依一答应夜无殇的话来,最后只能掩面痛哭。 虽然胡皇后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这对于胡依一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逼迫。 胡依一觉得自己头痛不已,也没了安抚胡皇后的心思,只对胡皇后道:“姑姑,依照夜无殇的心思,在他耐心用尽之前,表哥都不会有事的,所以我想先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想点什么别的办法。” 胡皇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要留胡依一在身边陪着。 出宫的路上,胡依一的心情很沉重,所以当她在离宫门口不过一条街的地方遇见了秦王容宗的时候,心情就更差了几分。 “胡姑娘最近似乎没睡好,看起来颇为憔悴,都没了往日风采。”容宗之前离开了京城好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不久。 “确实比不过王爷,风采依旧。”胡依一面无表情的掀开车帘回了一句,然后就吩咐马车继续走,并不打算理会容宗。 “胡姑娘难道就不好奇,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找你的原因?”被胡依一冷淡对待,容宗也不恼,脸上依旧是那股阴柔的笑。 胡依一的马车又停了下来,她再次掀开了车帘,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我知道夜绍中的是什么毒。”容宗微微抬眸,清扫了一眼胡依一。 此话一出,胡依一终于拿正眼看了一眼容宗。 “此处人多眼杂,不妨找个安静的地方,本王与胡姑娘详谈?”容宗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看着胡依一。 即便容宗说他知道夜绍中的是什么毒,胡依一也没有丧失理智,就这样跟着容宗走了,他可没有忘记容宗曾经要杀她灭口的事情。 于是胡依一冷淡的道:“我今日回家还有要事,恐怕没办法和王爷多闲聊了,王爷若是有话,大可在这里直说,否则我就只有抱歉了。” 容宗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胡依一的回答,他轻笑了一声:“小姑娘年纪不大,戒备心倒很强,既然如此,那本王可就直说了,本王帮你救夜绍的命,你帮我除掉一个人,一命换一命,这买卖你也不亏。” “你想要谁的命?”胡依一知道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不过还是问出了口,她倒要看看容宗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临安郡王,夜稹。” 第95章 又来一个 胡依一脸上的神色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她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目光看着容宗:“那王爷这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临安郡王好歹也是锦衣卫指挥使,又岂是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对付的?” 容宗嗤笑了一声:“明人不说暗话,别人不行,但是你胡姑娘只要想,肯定是能办到的。” “哦?王爷这般肯定?”胡依一轻笑了一声,“那倒是可惜了,我不想。” 容宗跟夜无殇一样,丝毫不意外胡依一的回答,并且他也做出了和夜无殇一样的反应:“我等得起,你再考虑考虑。” 说罢,容宗就转身而去了。 而胡依一根本就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毕竟比起杀了夜稹,她宁愿选择嫁给夜无殇,秦王的条件她根本都不用考虑。 不过胡依一虽然没有在意这件事儿,但是不代表这件事情就没人在意。 傅定阳之前跟着夜稹去了福建,之后夜稹先回了京城,傅定阳直到年关了,才回来,一回来就听说了夜绍出事的事情。 接着,傅定阳就知道了夜无殇和容宗分别给胡依一开的条件。 如今跟着夜稹在京城的师兄弟,只有公孙彦、傅定要和陆景湛三个,而这三个人中,最不同意夜稹和胡依一走到一起的便是傅定阳了。 因此,傅定阳一听说这两件事情,就立马对夜稹道:“从前她只是和七皇子有血亲关系也就罢了,如今她这又是招惹周王,又是招惹秦王的,初玄……” 夜稹一听就知道傅定阳要说什么,打断道:“你觉得我会怕他们?” “不是怕不怕他们的问题!”傅定阳有几分急切,“周王也就算了,可是秦王却是一只实打实的老狐狸!你就不怕他察觉到你的身份?” “你觉得他跟阿七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他对付我作甚?”夜稹挑了挑眉,知道秦王必然对他的身份有所察觉了。 傅定阳一愣,他之前只顾着去想胡依一的事情了,倒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茬,听夜稹这样一说,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他的面色便更着急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不能跟那胡七姑娘牵扯不清了!”傅定阳觉得自己苦口婆心,嘴都要说干了,正主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不对啊,秦王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难道就不怕我们知道他对你的身份有所了解了之后会对他下手?!” “他说不定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秦王这人,不能以常理论之,他这样做,指不定就是挑衅我,想要跟我正面较量较量。” 傅定阳:“……” 你们这种上位者的心思可真难猜。 “四哥,你就别在这里皇帝不急太监急了,”陆景湛见傅定阳消停了一会儿,走上来一把勾过傅定阳的肩,“五哥和五嫂这两个人加在一起,难道还能吃亏不成?” “什么五哥五嫂的,你可以不要乱叫!”傅定阳的面色依旧有些不愉,转而又刺激夜稹道:“我听说胡七姑娘跟七皇子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她肯定不可能看着七皇子死的,到时候那要么嫁给周王,要么杀了初玄,不过我觉得她没那么丧心病狂,所以多半会嫁给周王……” “不会。”夜稹淡定的回答傅定阳,丝毫没有被傅定阳的话给激怒。 “初玄,”傅定阳的面色又严肃了几分,“我有一个法子,既可以解决如今胡七姑娘遇到的困局,又可以一劳永逸,解决以后可能会发生的问题,经此一事之后,我也不会再反对你跟胡七姑娘。” “真的假的,什么办法这么神奇,居然能扭转顽固无比的四哥你的想法?你可不要诓我们啊……”陆景湛表示不信。 “什么办法?”夜稹挑了挑眉,心里差不多已经猜到了傅定阳的打算。 大燕永和十五年正月初五,七皇子夜绍丧于翊昆宫,帝后悲痛,追封七皇子为梁王,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厚葬于皇陵。 此后,胡皇后便闭门谢客,常居翊昆宫不出,宫权都落到了裴贤妃和蒋妃的手上,而蒋妃和裴贤妃“交好”,于是后宫就成了裴贤妃的一言堂。 等到办完了夜绍的丧事,胡依一整个人都已经瘦了一大圈,看得夜稹心疼不已。 “如今正值乍暖还寒之际,你这若是不多注意,迟早得病了。”夜稹瞧见胡依一站在门口发呆,便拿了一件薄披风给胡依一披上。 胡依一拢了拢披风,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夜稹见状,微微垂眸,语气中有几分怅然:“你是不是还在想夜绍的事情?” 胡依一点了点头,望着院子里已经开始开花了的桃树,呢喃道:“我原本是可以救他的……只要我嫁给夜无殇……姑姑都说了,只是让我嫁人而已,又不是让我去死,我怎么就不能答应……” 自从夜绍死后,胡皇后就再也没有和胡依一说过一句话,虽说不至于看着胡依一跟看着仇人一样,但确实过不去心里这个坎,没有办法再面对胡依一。 “等日子长一点,胡皇后会明白的,”夜稹将胡依一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胡依一的后背,安慰胡依一,“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夜无殇故意设下的圈套,就算你嫁给他,他也不一定会救夜绍的,他提出这个条件,本就是为了离间你们。” 说着,夜稹将胡依一抱得更紧了一些,闷声道:“阿七,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胡依一有些怅然,她以为夜稹说的是他没能救得了夜绍的事情,“你又不是神仙在世,还能断人生死不成?有些事情,大概是命中注定。” 上辈子的夜绍死得稀里糊涂的,而这辈子,她明明知道夜绍是被谁害的,却依旧无能为力,夜绍去得太快了,根本没给她机会想别的办法。 “我收到消息,你大哥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夜稹觉得还是应该说一些可以转移胡依一注意力的话,免得她一直沉浸在这件事情里面。 “真的?”胡依一的眼里总算有了些光彩,但随即就暗淡了下去:“大哥若是知道表哥死了,指不定多难过。” 见胡依一始终绕不开夜绍之死这件事情,夜稹心中颇不是滋味,一种从未有过的愧疚感让他的心也变得一揪一揪的,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力的抱紧胡依一,每天都抽空来陪陪胡依一。 即便如此,胡依一忧思过甚,还是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胡依一这一病,倒是有不少人来看胡依一,林沅蓁、向知婉等闺中密友,还有胡子珏、顾云青这些至亲,以及卫瑾、英勇伯府这些有利益牵扯的,或多或少都来看望过胡依一。 但是胡皇后却连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这让胡依一的心病更加难愈了几分。 三月末的时候,胡依一的病才逐渐好转起来,夜稹带着胡依一出城去散散心,结果好巧不巧的,就遇上了夜无殇。 这让胡依一的心情极差。 “本王之前还在想,胡七姑娘明明心系本王那苦命的七弟,可又为何不愿意为了七弟而嫁给本王,却原来是因为早就勾搭上了别人,给自己找好了后路,又哪里还愿意为了七弟而另嫁他人。”夜无殇的语气和神情都微微有些嘲讽。 他突然想起来当初夜绍刚出事的时候,他吩咐宫门的守卫拦着胡依一请的大夫进去的时候,就是夜稹帮的胡依一,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早有奸情,这让夜无殇有一种被背叛的怒意。 胡依一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夜稹的身后,她现在看都不想看夜无殇一眼,跟别提和夜无殇说话,至于夜无殇身边的魏灵月,胡依一直接无视了。 所以开口的是夜稹:“本王还当是哪里来了一条野狗,动不动就乱咬人,原来是本王的好侄儿。” 论辈分,夜稹和永和帝是同一辈的。 “王叔当初在宫门口冲冠一怒为红颜,倒是让侄儿敬佩,只可惜,你这红颜当初却一心系着旁人,若不是七弟去得早,她指不定要嫁给本王呢……”夜无殇瞧着胡依一如此信任夜稹的态度,心中越发的不痛快,那种求而不得的感觉,让他十分愤怒。 “不管她心系谁,横竖都不是你,怕是要叫你失望了。”胡依一跟夜绍之间如何,夜稹自认为十分清楚,论不到夜无殇在这里多嘴。 夜无殇被夜稹这句话气得够呛,他冷哼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又勾了勾嘴角,对夜稹和胡依一道:“不知王叔知不知道,你背后那位姑娘跟很多男子都来往甚密?胡家权势大,拜倒在胡七姑娘裙下的不知凡几,连大理寺少卿卫大人也都难逃其手,本王听说,卫大人经常去胡家……” 胡依一怒了,想要上前一步反驳夜无殇,但夜稹却面不改色了拉住了胡依一,依旧用自己高大的身躯遮住胡依一,然后对夜无殇道:“阿七这般好,鲜少有人会不喜欢的,阿殇你也不一样么?否则又怎么会如此愤愤不平,至于你说的卫大人,阿七连卫大人都笑脸相迎,但唯独不喜欢你,连话都不想和你说,可见你连卫大人都不如,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好意思提起。” 夜无殇的脸色立马就黑了。 胡依一在后边儿听着,也忍不住有些想笑,论打嘴仗,她的临安郡王可不会输。 “王叔,你这般,父皇可能不会太高兴。”夜无殇阴沉着一张脸,毫不客气的威胁着夜稹。 夜稹作为永和帝十分信任和重视的锦衣卫指挥使,却跟永和帝十分忌惮的胡家女搞在一起,永和帝会不会对夜稹也开始忌惮了? “请便。”夜稹冲夜无殇露出了一个肆无忌惮的笑容。 夜无殇被气得脸色都青了,知道在夜稹这里讨不到便宜,便继续攻击胡依一道:“瞧王叔这维护胡七姑娘的模样,想来你们苟且有一段时间了吧?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本王,是因为我这王叔之后,会不会气出一场病来……” 第96章 宣扬 “原来周王这般喜欢嚼舌根子!”胡依一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既然周王这般喜欢大声宣扬我不愿意嫁给你的事情,那我回头就帮你好好宣扬宣扬!” “七姑娘可别!毕竟这样对你名声也不好,你何必两败俱伤呢?”魏灵月终于开了口。 “周王佳人在怀,居然还有心思惦记阿七,可真是让人开了眼了,”夜稹轻轻地睨了魏灵月一眼,魏灵月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威压,“就你这样的,我倒是有些可怜你府上的妻妾。” “我胡依一,这一辈子没什么别的追求,就是不嫁要纳妾之人!”胡依一冷哼了一声,“等周王什么时候做到了,再跟我谈别的事情吧!” 然后胡依一拉着夜稹扬长而去。 “王爷……都是妾身不好,不该说来这里的……”等到夜稹和胡依一都走了之后,魏灵月才敢开口。 “不关你的事,”夜无殇恨恨的看了一眼夜稹和胡依一离去的方向,然后扫了一眼魏灵月,也没了陪魏灵月游玩的心思,对她道:“回吧!” 之后就大步离去了。 魏灵月也没有立马跟上去,她看着夜无殇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了一眼方才胡依一和夜稹离去的方向。 她今天才知道,夜无殇居然有想要娶胡依一的想法!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胡依一不是处处针对夜无殇吗?不是还算计过夜无殇好几次吗?夜无殇怎么会有想要娶她的想法?! 不,如今周王府里的女人中,她是最得宠的,她不能让胡依一这种娘家势力深厚的女人嫁进王府来,否则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肯定又没了。 不管夜无殇是为什么想要娶胡依一,她都要想办法打消夜无殇这种想法。 魏灵月的眼中有了几分狠厉。 没多久,京城里就有了关于胡依一和夜稹的流言,说什么的都有。 这么多年来,夜稹并没有娶妻,也没有纳妾,更没有跟任何姑娘有过暧昧,所以那些爱慕夜稹的姑娘可以肆无忌惮的做着夜稹看上自己的梦,而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胡依一,打碎了这些姑娘的梦。 于是哪怕胡依一在京城的百姓中名声不错,但经此一事之后,还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 当然了,骂胡依一的大多是一些姑娘。 “居然是临安郡王……”胡婳听说了此事之后,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毕竟当年她也曾肖想过夜稹,只可惜她没这个福分。 虽然她只见过一次那位传说中的临安郡王,但是这并不妨碍临安郡王成为她心里的梦,毕竟那样的人,谁会对他不动心。 可那个她只能仰望的人,居然跟胡依一有了瓜葛!这怎么可能?!不,她不相信,这不可能! 夜稹和胡依一的流言传得满天飞的时候,胡依一都还有谢懵,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和夜稹的事情会闹得人尽皆知,并且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并不算多,而那些人她都有把握他们不会说出去。 “会不会是夜无殇?他上次还威胁过咱们。”胡依一有些发愁。 横竖她如今也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所以名声这种东西对她而言只是锦上添花,有时候不要也罢,可她怕影响到夜稹。 夜稹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非皇帝心腹不能坐,这说明夜稹很得永和帝的信任,可若是跟她牵扯在一起,永和帝必然不会像从前一样信任夜稹了,那夜稹这么久以来的付出岂不是就付诸东流了? 可如今流言都已经传出去了,早就已经不在他们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胡依一也没有办法,但这不代表她不想找出背后的人报复回去。 夜稹却摇了摇头:“他上次的时候就威胁过咱们,若这事儿传了出去,咱们第一个就会想到他的头上,被我盯上,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胡依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会不会是秦王?” 夜稹同样摇了摇头:“秦王知道咱们的事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若是他要说,早就说了,不会等到现在,况且依照他的性格,他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 对于秦王,夜稹有一种天然的直觉,觉得他对胡依一有所企图,这个企图不一定是秦王对胡依一有什么男女方面的企图,所以夜稹觉得秦王绝对不会用这种让全天下都知道胡依一跟他夜稹有瓜葛的方式,将胡依一和他绑在一起。 胡依一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道:“那到底是谁在暗算咱们?” “不着急,等咱们去查查就知道了,这种事情,对于锦衣卫来说,不够小菜一碟。”夜稹笑了笑。 诚如夜稹所言,查这种事情对于锦衣卫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胡依一他们很快就知道这次的事情究竟是谁在背后暗算的。 结果却是一个他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人——夜无殇的侧妃魏灵月。 不过在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胡依一立马就明白了魏灵月为什么会这样做,进而有些哭笑不得。 “她害怕我会嫁给夜无殇,所以才用了这种方式,将咱们捆在了一起,杜绝了我嫁给夜无殇的可能。”胡依一被气笑了。 夜稹和夜无殇都是容家人,论辈分,夜稹还比夜无殇长一辈,如果她已经和夜稹闹出了事情来,那夜无殇就不可能再娶她了,毕竟皇家也是要脸面的,叔侄两抢一个女人这种事,永和帝不会允许发生的。 “她倒是有几分脑子,可惜仅仅只有几分罢了。”夜稹嘴角虽然还有笑意,但眼中却已经有了杀意。 虽然他并不介意自己和胡依一的关系大白于天下,但是他更希望实在他和胡依一定下名份之后,这样的话对胡依一的名声不会有损害,可如今在外人看来,他们分明什么联系都没有,却还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这对胡依一的名声很不好。 因此夜稹才有些发怒。 “这样倒也好,夜无殇不会再找别的机会和理由逼我嫁给他了。”三房没了之后,胡依一对名声也不那么在意了,如今又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搞鬼,因此语气还算轻松。 “没事,这事儿你不用在意,交给我就行了,敢算计我的人还想全身而退的人,还没有出生。”夜稹挑了挑眉,嘴角的笑容微冷。 “行。”胡依一痛快的点了点头,便将这事儿放开了。 胡依一和夜稹的流言都还没有消散下去,她就听说魏灵月给夜无殇生的长子容昭被抱到裴文玥的正院里去养了,魏灵月在周王府的地位急剧下降。 不用说,这肯定是夜稹的做的,胡依一倒是尤其好奇夜稹到底做了什么,直接就要了魏灵月的命子,这打蛇打三寸的招数,倒是有效,魏灵月这会儿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将这事儿是她在背后作祟的事情告诉了夜无殇罢了,”夜稹冷笑了一声,“夜无殇现在都还没有对你死心,肯定是不想将咱们的关系公之于众的,所以魏灵月这样做,是犯了夜无殇的忌讳,夜无殇能饶得了她才怪了,胆敢算计我,就要做好被算计回去的准备。” 胡依一点了点头,笑道:“咱们郡王上可于朝堂智斗文武朝臣,下可在后院对付阴险小人,厉害非凡!” 夜稹睨了胡依一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这不像是夸我的样子?” 胡依一主动握住了夜稹的手,坚定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道:“你错了,我就是在夸你。” “那姑且相信你。”夜稹说罢,快速的在胡依一的脸上偷了一个香。 胡依一如今跟夜稹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对于夜稹对自己时不时的亲昵已经习惯了,起码就亲一下脸这种事情,不会再跟之前一样立马就红透了脸了。 “如今怎么不脸红了?”夜稹故意问道。 胡依一狠狠的瞪了一样夜稹,夜稹却跟没看到一般,又亲了一下胡依一。 两人闹了一会儿,就听说永和帝召见夜稹,夜稹这才变得正经了几分,对胡依一叮嘱道:“你最近就待在胡家,不要出去,乖。” 胡依一有些不明所以,满脸疑惑的看着夜稹。 瞧见胡依一疑惑的面容,夜稹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寒,对胡依一道:“有些事情,我还不能跟你解释清楚,等有合适的机会我再跟你说,总之,最近你就乖乖待在家里,我在胡家周围部署了一番的,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但若是你出去,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 “一点都不能说吗?”胡依一不太喜欢这种什么都被蒙在鼓里,而且还必须要乖乖照做的感觉,这让她更没有安全感。 直觉告诉胡依一,夜稹之所以会这样叮嘱她,必然和永和帝有关系。 夜稹也知道胡依一的性格,若是什么不告诉她,她不一定会听自己的,到时候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情,于是便叹了一口气道:“魏灵月将咱们的事情宣扬了出去,龙椅上那位想必也听说了,这一次让我进宫去,估计就是说这件事情的,依照他的性子,必然会出手干涉我,让我离你远些,更有甚者,逼我杀了你以表决心,可我又怎么会听他的,让他摆布?所以他奈何不了我,便极有可能冲你下手。” 胡依一觉得自己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 “他为什么要干涉你?纵然是皇帝,也没有干涉臣子内闱之事的吧?”胡依一一双大眼直愣愣的看着夜稹,分明对夜稹方才说的话还不太相信。 夜稹苦笑一声,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等我回来,我告诉你。” 胡依一点了点头,也没有非要夜稹立马说个明白,只叮嘱夜稹入宫之后事事小心,两人便分开了。 胡依一慢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院子,一路上都在思索夜稹为什么会觉得永和帝会对她不利,毕竟就算永和帝因为她的事情而对夜稹不满也应该只是忌惮夜稹而已,怎么会极端到直接对她下手的地步呢? 第97章 小心皇帝 可看夜稹那样子,这件事情分明还另有隐情,只是时间急,夜稹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和自己说,害得她在这里猜来猜去。 胡依一正想着,刚踏进自己的院子,就感觉自己后颈一痛,然后便晕了过去,而跟在她身后的玳瑁和鸾音连尖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也瞬间被打晕在地。 而夜稹在进宫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想要如何说服永和帝,又要如何跟胡依一解释,等他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只迟疑了一瞬间,然后就立马转身,朝自己来的方向而去。 夜稹一路狂奔至胡家,到了胡家周边儿,他的暗卫告诉他,胡家并没有任何异样,但夜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直接就进了胡家,朝着胡依一的院子而去。 胡依一的院子静悄悄的,和往常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夜稹却自觉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到好像一个活人都没有,这让夜稹的心头产生了一种没由来的恐慌。 院子里没人,廊下没人,正屋里没人,书房里没人,寝屋里还是没人。 一个人都没有。 最后,夜稹在院子外面的角落里找到了晕过去的玳瑁和鸾音,得知胡依一被人打晕带走了,而她们连对方穿什么颜色的衣衫都没有看清就被打晕了。 “王爷,我们家姑娘……您可一定要救救她……”鸾音既慌乱又害怕,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求夜稹了。 “我会将她找回来的。”夜稹只沉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了。 在夜稹发动了所有势力都没有找到胡依一之后,他果断的进了宫,要求要见永和帝。 永和帝正在和工部商议朝事,听太监通报临安郡王求见,永和帝脸上便浮现出来一丝莫名的冷意。 几个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外边儿流传的关于临安郡王和胡七姑娘的风流韵事,他们又知道永和帝对胡家不满由来已久,于是便觉得永和帝这是不满夜稹跟胡家女搅合在一块儿,所以对夜稹不满意了。 就在连通报的太监都觉得永和帝要晾着夜稹的时候,永和帝却挥了挥手,让几个朝臣回去了,而宣了夜稹进来。 大家顿时又有些琢磨不透永和帝的想法了。 “琢磨这些干什么?只要他一天是锦衣卫指挥使,咱们就依旧得恭恭敬敬的!”出了文华殿之后,有朝臣警告其他还在嘀嘀咕咕的几人。 大家忙住了声。 而此刻的文华殿里面,只剩下了夜稹和永和帝两个人。 “怎么,终于舍得来见朕了?朕还当你被那胡七迷了心窍,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永和帝的面上有一丝讥讽,又有一丝愤怒。 “她呢?”夜稹不想跟永和帝废话,只冷漠的看着永和帝。 永和帝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你别装傻!我问你,阿七呢?!”夜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凶恶,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归于惯常的冷漠。 “朕不明白你的意思,”永和帝见夜稹态度这般不尊敬,心头的怒意更甚了几分:“你就拿这种态度跟朕说话?!还真当自己是个了不起的锦衣卫指挥使了!?” “把阿七交出来,我可以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夜稹的神色依旧冷漠,隐隐的还含了一丝压迫。 永和帝却气极而笑:“听你这话的意思,那丫头不见了?哈,这可真是天意……” 说着,永和帝却又愣了一下,看着夜稹,眼神颇有些不善的道:“你觉得是朕将那丫头弄走了?” 夜稹没有答话,当意味已经相当明显了。 “不管你信不信,朕没有做过,”永和帝冷笑了一声,说着,眼中又有了些疯狂的神色,“如果是朕,她可能就不只是不见了那么简单,朕会直接杀了她!” “除了你,还会有谁?”夜稹原本笃定是永和帝,可永和帝方才那句话说得也没错,如果是他的话,他之前去胡家瞧见的应该是胡依一的尸体才对,而如今胡依一仅仅只是不见了而已,脸玳瑁和鸾音,对方也只是打晕了而已,可见并没有杀心。 当然了,也不排除这是永和帝故意迷惑他的。 但这一次,永和帝说实话的可能性比较高。 可除了永和帝,还能有谁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胡依一打晕带走? “谁知道会是谁?朕瞧那丫头并不是个安分的,谁知道她惹了什么人,总之,这件事情跟朕毫无关系!你连个证据都没有,居然就冲进宫来质问朕,简直不忠不孝!”永和帝拍案而起,接着继续怒其不争的道:“那胡家女有什么好的?你非要一头栽到她的身上!” “胡家女没什么好的,你当初又何必娶胡家女。”夜稹讥讽了一句。 夜稹说的是胡皇后。 永和帝的脸色一青,再次怒不可遏的拍了拍桌案,对夜稹怒目而视:“朕那是迫不得已!朕是为了稳固朝纲,不得不娶了胡家女!否则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朕说话?!” 夜稹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为给自己找借口罢了,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可实际上呢?都是满足你自己的一己私欲罢了!利用一个女人这样的事情,你有脸说,我都没脸听!” “夜稹!”永和帝气得脸色都有些发黑了,“你是不是以为朕真的不会治你的罪,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朕!” “不,我不会这么以为,”夜稹嘴角的讥讽还是十分明显,“生死不过就是一条命罢了,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横竖也不是第一次了。” 永和帝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就老了十岁,他冲夜稹摆了摆手,让夜稹退下。 夜稹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不管你信不信,朕确实有过要杀她的心思,但这一次并不是朕动的手。”永和帝对夜稹的背影道。 夜稹闻言,依旧没有停留,大步出了文华殿。 而胡依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片黑暗,而她的手脚也被束缚着,她便知道自己这是被绑了还被蒙了眼睛。 胡依一微微动了动,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疼痛的地方,便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伤,便确定对方绑她并不是为了杀她或者这么她的。 “醒了?”一道男声响起。 胡依一微微一愣,这个声音,她并不算太陌生——秦王容宗。 “我当是谁,原来是秦王殿下。”胡依一语气十分平静。 接着,她眼睛上被蒙着的布条就被解开了,突然感觉到光亮,胡依一的眼睛有点不适应,想要拿手去挡光,一动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被绑着,无奈之下,胡依一只能迎着光微微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就瞧见了逆光站着的容宗,对方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胡姑娘光凭声音就能听出是本王,这倒是让本王有些惊讶,难道说胡姑娘对本王青睐有加,因而一听就能听出本王的声音?”容宗笑看着胡依一。 “王爷说笑了,我不过是天生记忆里就比旁人好些罢了,再说了,王爷可是差点杀了我的人,我哪敢不记住王爷的声音?”胡依一也跟着笑了笑,“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王爷费这么大的周章,到底意欲何为?” 也不知道胡子到底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容宗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胡依一也不打断他的笑,只静静地看着他。 等到容宗笑完了之后,他才道:“本王并没有打算对你如何,不过你倒是应该感谢本王才对,毕竟若不是本王,你恐怕早就丧命于皇兄的刀下了。” 又一个说永和帝要杀她的。 胡依一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瞧你这样子,似乎并不意外我说的话?”容宗打量着被人绑了还一脸平静的胡依一,“看样子,夜稹那小子都跟你说了?” “他跟我说的事情多了去了,不知道王爷说的是哪一桩?”胡依一反问。 “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本王也不感兴趣,”容宗突然有些兴致阑珊了起来,“你不妨猜猜看,咱们现在在哪儿?” “船上。”胡依一不假思索的道。 “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可惜了,”容宗摇了摇头,“小姑娘看起来不是长寿相,再聪明又有何用。” “王爷要带我去哪里?”对于容宗说的那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胡依一直接忽略了。 “自然是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了,”容宗勾了勾嘴角,面上的笑容越发阴柔了几分,“保证不会让胡姑娘失望的。” 胡依一见从容宗的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了,干脆闭了嘴,不和容宗说了。 也不知道京城那边怎么样了,她突然失踪,夜稹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就会立马派人找她,依照锦衣卫在京城无孔不入的程度,夜稹要找到她应该不难,但她如今却在船上,可见秦王手段的厉害,居然不声不响的就将她带出了京城。 只要一两天在京城找不到她,夜稹就会知道她已经不在京城了,估计也会派人往外面扩散着找,可大燕这么大,夜稹也不知道她走的是水路,也不知道夜稹能不能找到她的蛛丝马迹。 而秦王到底想干什么…… 胡依一也不知道自己在船上待了多久,反正她只能每天数着船外面的天黑天亮来判断这一天又过去了,而这期间,容宗基本上每天都会来找胡依一,说一些似是而非,她都不太能听懂的话。 胡依一对容宗防备心强,所以不管容宗说什么,胡依一大多避而不答。 “本王带你去的地方,你到了之后一定会十分惊讶的,说不定还会感谢本王。”这天,容宗照常来找她。 “那倒是我的荣幸了,值当秦王殿下专门将我绑了,送我去我想去的地方。”胡依一面色平静。 “你父亲当年深受先帝荣宠,怎么会将妹妹嫁给皇兄呢?”容宗突兀的问起了胡修远。 第98章巴结 “那就要去问皇上和皇后娘娘了,那会儿我都没出生,我怎么会知道。”一般情况下,胡依一都会回答容宗的问题,免得惹怒了容宗。 “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容宗有些纳闷,“皇兄登基以后,就打压先帝旧臣,但你父亲却没有被打压,看来你父亲早早的嫁妹巴结,还是有用的。” 容宗这样说,胡依一却依旧没有生气,她倒是想看看容宗到底想干什么。 “船明日就可以到岸了,到时候你可要乖些才是。”容宗阴笑着威胁了一句就走了。 翌日,胡依一才知道,她竟然到了绍兴。 胡依一想不太明白容宗带她来绍兴到底想干什么。 “很意外吧?”容宗嘴角噙着笑,颇有几分得意的看着胡依一。 面对容宗的得意,胡依一就算再意外,也只会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所以她平淡的道:“你就算带我去交趾,我也不会意外的。” 容宗突然就觉得有些无趣起来,将胡依一拽上马车之后,就吩咐马夫赶起马车来了。 “本王听说你的祖母和堂哥在绍兴?要不要我带你去见见他们?”容宗只要一瞧见胡依一那张一脸淡然的脸就觉得不大痛快。 “若是王爷有这么好心,那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纵然她跟胡老夫人关系不大好,可好歹还有个胡子琅在,不管如何,总比她跟着秦王好。 “可本王怎么听说你跟他们的关系不大好?你祖母和堂哥远走绍兴不就是被你逼的么?落在他们的手中,可不见得会比落在本王手里好。”容宗早就将胡家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了。 “这就跟王爷无关了,若是王爷愿意大发慈悲,我倒是想见他们一面。”胡依一微微一笑。 “放心,你若是想见的话,我会让你们见一见的,好歹也要让你们一家人团聚才是。”容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胡依一蜷缩在马车的一旁,闭上了眼睛小憩,不再理会容宗。 容宗瞧着胡依一这般心大,不由得笑了笑,这个小姑娘啊,跟她认识的那个人可真不太一样,若是那人也有她这般聪慧机敏就好了。 马车一摇一晃的,胡依一假寐着假寐着居然在马车上睡着了,最后还是被容宗叫醒的。 “本王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姑娘,敌人就在身边,居然也能睡得着。”容宗脸上还是那股阴柔的笑。 “那是因为我知道,王爷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杀我的,否则我哪里能这般安睡?”胡依一没有丝毫形象的伸了一个懒腰。 容宗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你下车看看,估计就会睡不着了。” 胡依一没有听会容宗的吓唬,直接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子,一抬眼,她就愣住了。 这里……这里是…… 胡依一瞪大了一双杏眼,然后目光倏地转向了还在笑着的容宗,美目含恨的低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久以来,容宗终于瞧见了胡依一的脸上出现了别的神情,这让他觉得很是新鲜,也甚是开怀,他甚至哈哈大笑了起来,满是恶意的道:“瞧,本王就说到了这儿,你总不可能再一脸淡然了吧!” “容宗!”胡依一攥紧了双拳,努力的在克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功亏一篑。 但是她一瞧见容宗脸上那个恶意的笑容,就觉得事情肯定会朝她想的那个方向而去,所以她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看着容宗的双目中满是憎恶。 容宗嗤笑了一声,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对胡依一道:“下来吧,都到了这儿了,难道你打不算下来祭拜祭拜你的父母?” 胡依一下了马车,望着她这个她只来过一次的地方,心头涌上了一股悲伤。 绍兴是胡家的祖籍,而这里是胡家的祖坟。 当年胡修远和顾文敏死了之后,胡依一和胡子琛扶陵回绍兴,将他们安葬在了胡家的祖坟里,因而来过一次。 但就这一次,就已经足够胡依一肝肠寸断,终生难忘了,所以她一掀开帘子,看见这里,就愣住了。 容宗带她来这里,肯定是没安好心的,所以她才会那般愤怒,不管容宗来这里做什么,都是对她父母的亵渎。 “本王准备了香烛纸钱,走吧,去你父母的坟头看看,你们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他们的坟头估计都长满草了,你这个做女儿的,好歹也得尽尽孝心吧!”容宗说着,就有仆从拿上来了香烛纸钱。 胡依一站在原地,并不想动,但却被容宗推着不得不往前走。 终于,胡依一被带着走到了胡修远和顾文敏合葬的墓前,她没有进行跪拜,也没有给胡修远和顾文敏点上香烛,烧上纸钱,只冷漠的看着秦王吩咐仆人做这些事情。 虽然容宗的态度可以说是很好,看起来完全就像只是来简单的祭拜胡修远和顾文敏一样,但是胡依一心里却一直在打鼓,她总觉得容宗此行并不简单,但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知道容宗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一直都听说胡姑娘不太孝顺,逼走祖母,逼死三叔,本王还以为这不过是传言,如今看到胡姑娘到了父母的坟前都还不祭拜,方知传闻果不欺本王也。”容宗装模作样的烧了两张纸钱,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蹲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冷漠的胡依一。 “我的父母,我自然知道来祭拜,就不劳王爷操心了。”胡依一依旧不为所动。 “小姑娘还挺倔的。”秦王嗤笑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冷笑了一声,对他带来的仆人道:“开棺!” 胡依一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她对自己方才听到的话,有些不可置信,第一反应就是冲到了胡修远他们的坟前,拦住了那些已经拿好了工具蠢蠢欲动的人,质问容宗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容宗脸上那股阴柔的笑更加明显了,他看着胡依一道:“本王在找一样东西,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于是本王猜,这东西指不定当初随着胡将军一起下葬了,所以特意开馆来瞧瞧。” 这一刻,胡依一仿佛听见了自己磨牙的声音,可别说如今容宗人多势众,就算只有容宗一个人,她也根本就不是对手。 “你要找什么东西?”胡依一瞪着容宗的眼睛眨也不眨。 “瞧本王这记性,倒是忘了胡姑娘作为胡将军夫妇最疼爱的女儿,这东西极有可能交到你的手里,你若是不想胡将军夫妇被打扰的话,你将那东西交出来就行了,本王也不会再为难你。”容宗却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胡依一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眼神。 胡依一瞬间就明白容宗的打算。 她之前还在疑惑,若是容宗想要找东西,那他不带她来也一样的可以扒坟开棺,为什么一定要千里迢迢的带她来? 原来容宗想要开棺是假,想要借此威胁她才是真的。 “我父母都去得急,所以我并没有从他们手中得到过什么东西,不过秦王殿下大可说一说你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兴许我能帮你找找。”胡依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神情看起来真诚一点。 “传、国、玉、玺!”容宗靠近了胡依一,在胡依一耳边一字一句的说着,确保胡依一绝对能听清楚。 胡依一心里一紧,但是面上却不露痕迹:“传国玉玺?难道不应该在宫里吗?王爷怎么会找这个?” 瞧着胡依一脸上那一脸疑惑和不解,容宗又有些迷惑了,因为胡依一这样子看起来真的不像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 不过随即容宗就想起来他这段时间调查过的胡依一是一个擅长隐藏和伪装自己的人,于是他干脆撇开了眼,不看胡依一:“如果胡姑娘要跟本王装傻的话,那本王就只有打扰了。” 说着,容宗就冲自己带来的人招了招手,让他们动手。 “不行!”胡依一惊声尖叫,但是她根本就拦不住那些人,反而被那些人从坟前给拉开来,任她怎么喊叫,容宗和那些人都不为所动。 眼看胡修远和顾文敏的坟就要被挖开,胡依一有几分绝望的从容宗喊道:“等一下!” 容宗抬了抬手,叫停了那些人,然后对胡依一道:“胡姑娘想起来了?” 胡依一定了定心神道:“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既然王爷这样说,想必也是因为知道了一点什么东西,所以才会找上门来,那我倒是愿意配合王爷回去找找,若是最后没能找到,王爷再回来开棺也不迟,您说是吧?毕竟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对您的声誉也不太好。” 容宗瞧着胡依一这么快就知道先安抚后威胁,轻笑了一声:“你这话对别人说说倒也罢了,可你觉得你说这话对本王管用吗?” 胡依一笑了笑:“无论是谁,我都这样说,王爷不妨想想,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我现在告诉你,我知道那东西在哪里,让你跟我去,那才是真的忽悠你,可我都说了,若是最后没找到,你再回来开棺瞧瞧也不不迟,这样难道还不够表达我的诚意吗?” 瞧见胡依一现在还能笑出来,容宗在心中冷哼了一声,不悦的道:“若是本王非要现在开棺呢?” “那就冲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然后你什么都找不到!”胡依一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凶恶而决绝。 在这一瞬间,容宗仿佛瞧见了那个人当初慷慨赴死的模样,他心中一紧,语气莫名的就软和了下来:“那本王姑且相信你一次。” 胡依一暂且松了一口气。 胡依一被容宗带离了胡家祖坟之后,才彻底的松懈了下来。 不过她还是觉得容宗这一次太过好说话了一些,毕竟容宗若只是想要这么一个结果,那他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将她带来绍兴,就算她在京城,容宗找上门来,拿要挖她父母的坟来威胁她,她依旧会答应帮容宗找东西。 第99章 挖坟开棺 既然如此,容宗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他这般大费周章就只得了这么个结果,居然也甘心? 猜不透容宗的心思,胡依一只好来想一想传国玉玺的事情。 她早就从夜稹的口中知道有关于传国玉玺的线索极有可能在胡家,如今又从容宗这里听说了,胡依一原本认为五成的可能如今已经变成八成了,剩下的两层还是因为她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东西,所以还保有一点疑虑。 “之前你说想要见你祖母和堂哥一面,呐,明儿本王就带你去,怎么样,是不是十分感激本王?”容宗见胡依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便和胡依一说起话来。 “王爷难道不着急带我回京城找东西吗?方才瞧着王爷急不可耐想要挖坟开棺的模样,还以为王爷十分着急。”胡依一讥笑了一声。 “这不是有你给本王做了保证么?既然如此,本王还着急什么?横竖都已经找了这么久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容宗好整以暇的道。 胡依一冷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本王会觉得传国玉玺在你们胡家?毕竟这么隐秘的事情,很少能查到真凭实据,但是本王却十分肯定,你猜这是为何?”容宗想要勾起胡依一的好奇心。 “倒是要让王爷失望了,我一点都不好奇。”胡依一冷眼道。 “也是,不管传国玉玺在不在你们胡家,对于你来说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容宗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还记得本王之前说过的吧,你父亲明明深受先帝的恩宠,按理来说,哪怕皇兄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而娶了你姑姑,那在他登基之后,也应该立马打压胡将军才是,可皇兄偏偏没有,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胡将军早就在暗地里投靠了皇兄……” “胡说八道!”胡依一横了容宗一样,打断了容宗的话。 “本王也觉得这不大可能,所以最有可能的一个猜测,就是胡将军确实早早就投靠了皇兄,不过却身在曹营心在汉,所以先帝死了之后,就将传国玉玺交到了胡将军的手里,皇兄再怎么找,也不会想到传国玉玺近在迟尺,所以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说着,容宗“啧”了一声,像是在感叹先帝和胡修远的狡猾。 “那如今王爷才到了传国玉玺在胡家之后,可有告诉皇上?”胡依一睨了容宗一样,“我猜应该是没有吧,否则凭着皇上的性情,指不定就会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胡家满门抄斩,然后再慢慢的去找。” “所以你应该感谢本王没有告诉皇兄,否则可就不是什么开棺威胁你了。”容宗倒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没有告诉永和帝的事情。 “王爷知道了传国玉玺极有可能在胡家的事情,却没有告诉皇上,而你又暗地里在偷偷摸摸的找,王爷此心……”胡依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王倒是大笑了几声,末了才对胡依一道:“知道传国玉玺很有可能在胡家的可不止本王一个,不说别的,就说你的老相好,临安郡王,对此事怕也是略知一二的。” 胡依一故意露出了几分惊讶,又恰到好处的掩藏了起来,然后故意打探道:“王爷怎么会清楚临安郡王知不知道此事呢?” 秦王见状,笑道:“瞧你这样子夜稹居然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件事情?” 胡依一默了一默,落在容宗的眼里,却越发肯定夜稹没有跟胡依一提起过此事,于是眼中便有了几分算计:“本王之前还很奇怪,就凭夜稹那双都快长到天上去了的眼睛,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小丫头,不过如今我倒是明白了……” “王爷明白什么了?”胡依一故作一副不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掩饰自己心里已经知道了的事实。 容宗见状,心里的算盘拨得越发的响了:“夜稹只要将你握在了手心里,取得你的信任,日后你若是发现了传国玉玺的存在,想必会第一个告诉他,到时候他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你跟他之间的事情,或许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呢……” 听着容宗的挑拨,胡依一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容宗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夜稹早就告诉她了,退一万步将,就算夜稹有事情瞒着她,也轮不到一个绑架了她还威胁她要挖她父母坟墓的人来挑拨。 “可他要传国玉玺干什么?”胡依一做出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原来他还没有跟你说他真实的身份?”秦王挑了挑眉,可惜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他瞒着你的事情还真不少啊,本王都些可怜你了。” 回到容宗的是胡依一的沉默。 容宗见状,心情似乎又好了不少:“你以为皇兄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他好歹也是宗室,皇兄的疑心病那么重,你看除了他,整个宗室里面,还有谁如此位高权重?锦衣卫指挥使啊,那可是皇帝手中的爪牙啊,非心腹不能担任。” 容宗似乎越说越来劲了,也不管胡依一搭不搭话:“皇兄连本王,以及他的那些个儿子全都防着,唯独对夜稹信任有加,这其中可有不少的猫腻呢,你不想知道吗?” 胡依一摇了摇头:“我若是想知道,我只会问他。” 容宗闻言,眸光一寒,突然就一把扯过了胡依一,然后掐住了胡依一的脖子,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你还不死心吗?他对你从头到尾就只有利用!他是皇兄的儿子!亲儿子!他找传国玉玺就是为了登上皇位!你觉得等他利用完了你,成功登上皇位之后,会娶你做皇后吗?做梦吧!” 容宗的眼神变得有些癫狂起来,手下的力度渐渐收紧,一股熟悉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胡依一子感觉自己下一秒脖子就要被拧断了,而她甚至都还顾不上这些,听了容宗的话,她只感觉自己的脑子炸开来了…… 夜稹,居然是永和帝的儿子,亲儿子…… 这怎么可能呢?依照夜稹平日里对永和帝的态度,她怎么可能是永和帝的亲儿子呢…… 可容宗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面骗他,况且之前夜稹还说,若是永和帝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必然会干涉,她那会儿还有些不明白,夜稹还说等他回来再跟她说,如今想来,应该就是关于他真实身份的这件事情了。 所以,如果容宗说的是真的,那夜稹就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 这种只存在于话本子里那些江湖中的事情,怎么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胡依一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起来,容宗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只眼中还留下了满目的不可置信。 且说京城这边,胡依一失踪之后,夜稹进宫也没能得到消息之后,他便知道胡依一还在京城的可能性不大了,于是开始让人往京城之外搜索。 想到夹带人出去最方便的便是坐船,所以夜稹便将排查的重点放在了水路上面,不出三日,就查到了胡依一的踪影。 可容宗也十分狡猾,故布了好几处疑阵,让夜稹的人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扑了空,最后等胡依一差不多都失踪十来天了,夜稹才查到胡依一被容宗带着往杭州方向去了。 夜稹一接到准确的消息,就快马加鞭的往胡依一的方向追过去了。 除了夜稹之外,胡子珏和卫瑾也一直都在发动自己的力量找胡依一,但是他们都是文官,手中的人手实在有限,又不能暴露胡依一失踪的消息,毕竟夜稹早早的就散步了胡依一因病而闭门谢客的消息,以免失踪的事情给胡依一带来负面的影响。 施展不开拳脚的两人,很是沮丧,尤其是卫瑾。 “阿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况且临安郡王已经查到她被带去了哪儿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的,你也别太担心了。”胡子珏虽然也担心胡依一,但是他相信只要对手不是一上来就杀了胡依一,凭着胡依一的聪明,活下来肯定不是问题。 “我知道,我担心她作甚,祸害遗千年这个话,可不是胡乱说的。”卫瑾苦笑一声,他当初真的觉得胡依一就是一个祸害,拉他上了这条船。 胡子珏自然能看出好友的口是心非,不过有些话他也不好说得太明白,免得卫瑾日后面子上挂不住,见着他估计都想躲,于是他也只能拍了拍卫瑾的肩膀,以示安慰。 卫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天上的残月说不出话来了。 容宗还指望着胡依一能找到传国玉玺,所以不可能真的会杀了胡依一,因而胡依一还是从容宗的手中捡回了一条小命。 他们在客栈里面住了一天,就准备回京城去了。 但是就在原计划回去的那天早上,容宗却来告诉胡依一说,胡老夫人病危,顶多还能活十天半个月,他问胡依一要不要去看看胡老夫人。 “若是王爷愿意的话,那就送我去看看吧。”胡老夫人原本早就应该死了,只不过她后来离开了京城,也就没有再服用那药,于是才苟延残喘了这一年多。 “本王怎么觉得你是嫌你祖母活的时间太长,所以才想去气一气她,让她立马归天呢?”容宗觉得凭着他调查的那些关于胡家的事来看,胡依一根本就不想见到胡老夫人才对。 “这就不劳王爷操心了,你就说愿不愿意送我去吧!”胡依一如今知道了容宗的目的,知道容宗留着她还有用,不会杀了她,所以说话也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了。 “当然,乐意至致。”容宗又浮现出了那股阴柔的笑,看的胡依一心里十分不舒服。 胡依一到了胡家祖宅的时候,没说找胡老夫人和胡子琅,只说是找赵姨娘。 “赵姨娘?”看门的仆人一脸疑惑,“咱们府上没有姨娘,只有一位老夫人和三奶奶,她们倒是都姓赵。” 胡依一这才反应过来,赵霜在这里,是以胡子琅的正妻自居的。 第100章 胡祖宅 “那我便找你们府上的三奶奶好了。”胡依一回答得从善如流。 仆人连忙进去通报了,赵霜听说有位姑娘找自己,并且一来还说找什么赵姨娘的时候,赵霜有一瞬间的慌乱,还以为是京城胡家来人了。 不过在听说对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赵霜的心又定了定,赶忙出去了。 在看到胡依一的那一瞬间,赵霜不是不惊讶的,脱口而出道:“五表妹?你怎么来了?” 胡依一从赵霜笑了笑:“听说祖母病重了,我来看看祖母。” 赵霜赶忙将胡依一迎进屋去,并跟下人介绍了胡依一的身份,这时候下人才知道来的这位姑娘是胡家的五姑娘,从京城而来。 胡依一没有忙着去见胡老夫人,而是先跟赵霜叙起了旧。 “一年多未见,你看起来气色倒是不错了许多。”胡依一能感觉出来,赵霜在绍兴过的日子比在京城过得好。 听胡依一说起这,赵霜露出了一个感慨的笑容:“实不相瞒,自打来了绍兴,三表哥和姑祖母都说干脆让我以三奶奶的身份自居,因此,我在外是光明正大的正室夫人,在内,也是三奶奶,这种日子,又怎么会是京城那种连院门都出不去的日子可比的。” “那我当初的决定倒在无意中帮了你。”胡依一也笑了笑。 “你那个决定,不就是为了我和三表哥好吗?我都知道的。”离开京城这么久,如今的日子过得平缓而真实,赵霜又怎么会看不出胡依一当初的用心。 “今日三哥不在府上吗?”胡家的住宅并不大,胡依一方才走了一圈也没瞧见胡子琅。 “姑祖母这不是病了么,城里的大夫都说……三表哥听说城外有个大夫医术高明,便想将那大夫请来给姑祖母看看,这不,今日出城去了都还没有回来呢。” “三哥对老夫人倒是不错,倒是不枉老夫人从前疼他一场。”胡依一垂眸,淡淡的应了一句。 “他有时候就是愚孝!他来了绍兴之后,就忘了三表叔当初如何逼他来绍兴的事情,巴巴经常写信回去,还时常在我面前念叨起三表叔和三表婶来。”说起这个,赵霜就有些不太高兴。 “你们难道不知道三叔和三婶……”胡依一看赵霜这样子,似乎还不知道胡修尧和宋氏的事情? “他们怎么了?”赵霜疑惑的看向胡依一。 “三叔因为谋害我父亲,被判午门斩首,自戕于狱中,三婶在三叔死后,遣散了三房的一干人等,坐船回绍兴,准备来找你们,路遇水匪,溺亡。”提起胡修尧和宋氏,胡依一的神情仍旧有几分冷漠。 赵霜惊呼出声:“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我们居然都没有听说……他们……你……” 赵霜对胡修尧没什么太深的影响,而对于宋氏的死,她不拍手称快就不错了,但乍然听说这两人都死了,她还是有些惊恐,自觉告诉她,这两个人的死都跟胡依一有关系。 胡依一倒也没有否认:“三叔谋害我父亲的事情是真的,所以我将她告上了官府,至于三婶,与我无关,不过她的死,确实不是意外,你也可以猜猜看,是谁要了她的命。” “胡妍。”赵霜的脑海里立马就冒出了胡妍这个人来。 胡依一含笑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有些疑惑:“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没有听说?三婶的事情也就罢了,可三叔的事情,不可能没听到风声啊……” “之前三表哥还在跟我说,许久都没有收到京城的来信了,不过我们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他们事情多,所以忘了,却原来……”赵霜叹了一口气。 “我就说怎么不见三哥回京城,原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胡依一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还有待验证,于是她便跳过了这个话题,“如今知道了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我?”赵霜低笑了一声,“在你面前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京城已经没了三房的存在了,日后三表哥就不用去京城了,我们手里和姑祖母手里的钱财虽然不多,但是也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你就不怕有一天三哥喜新厌旧,另娶她人,到时候你如何自处?”胡依一还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赵霜的事情,如今只要赵霜想,她可以替赵霜实现。 赵霜闻言,却笑出了声:“你怕是不知道,现在这整个府上的钱财都在我手里,他若是敢另娶她人,我就立马卷了钱财,甚至将这宅子都卖了,到时候我上京去投奔你,而他,就准备和他新娶的佳人露宿街头,挨饿受冻吧!” 如今的赵霜怎么可能还会那么天真,她之所以觉得现在的日子还不错,那只是相对于以前来说的,平平静静才是真,但经历过以前的事情之后,她凡事都懂得要留一手了。2148 胡依一闻言,倒是放心了不少,又和赵霜闲聊了几句,就去胡老夫人的房里看胡老夫人去了, “从来了绍兴之后,她就一直病着,之前还能起得了身,偶尔还能出走走,从今年开始,就病得起不了身了,一直卧病在床,前些天还昏迷了小半天,大夫说,也就最近这半个月的事情了。”赵霜边走边跟胡依一说起了胡老夫人的近况。 胡依一一走到胡老夫人的寝屋里,就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息。 “霜儿……”听见有一连串的脚步声,胡老夫人就知道是赵霜来了,便拖着声音喊了赵霜一声。 赵霜和胡依一对视了一眼,忙快步走到了胡老夫人的床前,和丫鬟一起将胡老夫人给扶了起来,又给她喂了一杯温水,而后才指了指胡依一所在的方向,笑道:“姑祖母,您瞧瞧,谁来看你了?” 胡老夫人已经病得有些迷糊了,所以远远的看着胡依一,还以为是胡婳,便轻声喊道:“婳儿,你来了……” 说着,胡老夫人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激动了起来,双手不停的摆动,口中道:“你怎么来了,你给我滚!不孝的东西……” 赵霜和丫鬟都几乎快拉不住胡老夫人了,也不太明白胡老夫人在说什么,只有胡依一知道,但胡依一却静静的伫立在原地,没有开口。 胡老夫人就像癫狂了一般,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抬起了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胡依一道:“哈哈哈哈,你现在后悔了吧?叫你要害我!我告诉你,姜还是老的辣,我纵然被你害到如此地步,你依旧也讨不了好!” 赵霜听胡老夫人说的事情她都不曾听说过,于是赶忙挥退了屋子里面伺候的丫鬟。 胡依一心中一动,走得近了些,轻启朱唇,对胡老夫人道:“老夫人,是我啊,我是七丫头啊。” 胡老夫人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像是一个正在兴头上的人被无端的泼了一盆冷水一般,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她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胡依一,一动也不动。 “怎么,一年多不见,老夫人不记得我了么?”胡依一轻笑了一声。 赵霜正扶着胡老夫人,所以明显感觉到了胡老夫人在忍不住的颤抖。 “你来干什么!”胡老夫人这会儿看起来倒是眼神清明了许多,看着胡依一的眼里,满是恨意。 “那祖母你想见到谁?三叔么?”胡依一嘴角溢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可惜,你永远见不到了。” “你什么意思?!”胡老夫人的话仿佛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一般。 “老夫人,你的儿子,胡修尧因为谋害我父亲,所以被官府给抓了,最后判了斩首示众,身首异处啊,最后还无人替他收尸,直接被扔在了乱葬岗,被野狗给吃了。”胡依一故意将胡修尧的下场说得凄惨了些。 “你骗人!不可能!”也不知道胡老夫人有没有相信,反正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肯相信,并伸出了双手,要来打胡依一,但却被赵霜给拦住了。 “姑祖母,您节哀!”赵霜说罢,隐隐有了哭声。 赵霜的话无疑是确认了这件事情,胡老夫人顿时就像是被嗯抽干了灵魂一般,没了丝毫生气,仿佛下一秒,就要闭眼归天了一般。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胡依一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若不是因为三叔从小就被你给灌输要和我父亲争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一心要和我父亲去争去抢,最后甚至还下手谋害我父亲!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是你,是你亲手害了你的儿子!”胡依一的语气掷地有声,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不是!不是的!”胡老夫人老泪纵横的反驳着,双手还不断的在挥舞着什么,“是你,是你害死的!你是冤枉他!” “你对你的儿子难道还不了解吗?他有没有可能作出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他都将你这个母亲给抛弃了,何况是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归根结底,他就是被你给害死的!”胡依一一把抓住了胡老夫人的手臂,面色十分冷漠。 “不是!不是,是你害死的!”胡老夫人开始变得癫狂了起来,力气大得赵霜险些都快拉不住她了,她想要去抓胡依一,但是却扑了空。 “瞧你,听说了自己儿子的死之后直到现在,你都只是着急着撇清自己的关系,而不是伤心,可见你还是更在意你自己,而不是你的儿子,看来三叔那自私自利的性子是遗传自你呢。”胡依一又补了一句。 “不是!不是!”胡老夫人又开始有些神智不清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说不是。 胡依一见状,也觉得没什么可以再和胡老夫人说的了,便打算要走了,不过走前,她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胡老夫人道:“胡婳身边那个陪嫁丫鬟,就是那个叫灵月的,如今已经是周王侧妃了,还生下了周王的长子,你听了这个消息应该很高兴吧?” 胡老夫人和赵霜齐齐愣住了。 第101章听不懂 “那胡婳呢?”胡老夫人突然之间又清醒了不少。 “她本来就不得宠,如今又有灵月在,她在周王府的日子……不太好过,”胡依一勾了勾嘴角,“这可都是托您的福啊,想不到您不仅害死了您的儿子,还打算要害死您的孙女啊……” 赵霜在一旁听着,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噤。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胡老夫人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了一丝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意。 “灵月是你安插在胡婳身边的没错吧?不,应该说是你利用了灵月对胡婳的怨恨,让她心甘情愿的帮你对付胡婳是吧?”胡依一直直的看向胡老夫人。 胡老夫人也看向了胡依一,拿她那一双眼皮已经完全耷拉下来的眼睛阴鸷的盯着胡依一:“你用帮她嫁进周王府的条件引诱她来毒害我,而她为了飞上枝头做凤凰,不惜害我,那我自然就要教你们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她不是一心想要攀龙附凤吗,如今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还能爬到什么位置去!” 胡老夫人说罢,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开始咳起了嗽来,最后竟呕出血来了。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当初杀你母亲的时候没有将你一起杀了!”大概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胡老夫人也不在意吐露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只为说个痛痛快快。 赵霜彻底惊在了当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么多胡家的秘密。 婆婆杀害儿媳,弟弟杀害大哥,孙女毒害祖母,祖母算计孙女……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胡依一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威胁胡婳给你下毒?可不就是为了报复你?” 说着胡依一还笑了笑:“对了,其实真正害死我母亲的是你的好儿子,但是他做的十分巧妙,让你背了这个黑锅,毕竟日后若是被人查到什么,也有你在前面挡着,他不用担责任,没想到你居然还因此而得意起来了,真是可笑!” 胡老夫人愣住了,她有些听不太明白这件事情。 “听不明白?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你们之所以有今天,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你们骨子里的那种卑劣行径,注定了你们这一脉没有好下场!”胡依一轻笑了一声,“瞧瞧三叔和三婶,还有胡婳,再看看你,你猜你死了之后,会不会连个香火都留不下来?” “胡依一!”胡老夫人听着胡依一那类似诅咒的话,气得再次吐了血,只能含恨看着胡依一。 “你觉得凭我如今的能力,再凭你们如今的样子,我做不到吗?”胡依一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在下面等着你!”胡老夫人用尽全力吼道。 而胡依一只最后再看了胡老夫人那狼狈的模样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胡依一出去了之后,也没有立马出了这宅子,毕竟出去之后,还有容宗在等着她,虽然她有九成的把握确定容宗不会杀她,但是万一那天遇上容宗发疯呢?她好不容易暂时脱离了容宗的虎口,她才不会就这么乖乖的回去,起码也要让赵霜帮她送消息出去才是。 所以她在门口等着赵霜,顺道也听到了胡老夫人那骂骂咧咧的声音。 不过胡老夫人毕竟是命不久矣的人了,如今被胡依一这般刺激了之后,更显了几分灰败之色,所以没多久,就昏睡过去了。 “你是打算……?”赵霜见胡依一还没有走,便猜不中胡依一到底是打算住下来还是打算要走了。 “给我安排一间屋子吧,我想住几天。”胡依一冲赵霜笑了笑。 赵霜便亲自带胡依一去客房,边走边道:“等三表哥回来,我该怎么说?” “就说我听说了老夫人病重的消息,所以来看看她。” “那三表叔和三表婶的事情呢?” “你就当不知道。” 赵霜也不问为什么,只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一会儿你带我去街上转转,去绍兴府最热闹的几条街。”胡依一低头,摸了摸挂在自己外裳里面的那枚龙纹玉佩。 因着容宗之前吃过一次亏,所以这一次就将她身上的那些首饰都收走了,还好这枚玉佩她放在了里边儿,所以没有被容宗拿走。 这枚玉佩对夜稹这般重要,那她若是带着这枚玉佩上街,被容宗的人知道了之后,应该会有人来找她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胡依一和赵霜去街上转了转,而后才回去。 不过直到夜深了,也没有人来找她,而这一晚,胡子琅也没有回来。 胡依一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找赵霜要了一把匕首,因为她怕容宗见她这么久还没有出去,会忍不住到这里来找她,将她再绑走。 虽然一把匕首或许在容宗面前也没什么用,但是对于胡依一来说,却会安心很多。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胡依一终于有些顶不住了,在她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了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一下子就惊醒了,顿时就紧张了起来,睡意全无。 她放缓了呼吸声,慢慢的将身子往床的里面挪,手中握紧了那把匕首。 她隔着床幔,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黑影,心也就高高的提了起来,她咬紧了牙关,准备等那个黑影掀开床幔的时候,就将匕首刺过去,然后高声呼救。 胡依一只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似乎都快要跳出来了一般,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她却觉得仿佛过了一百年一般。 终于,那个黑影走进了。 终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准备要掀开床幔了。 胡依一觉得在那个黑影掀开床幔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好像都没有跳了一般,她屏住呼吸,孤注一掷,用尽全力朝那个黑影刺了过去,不管刺中与否,下一刻她都准备要高喊出声。 而遗憾的是,她用尽所有力气的一刺,却被对方巧妙的一闪给躲了过去,她刚想喊,就被对方眼疾手快的给捂住了嘴,她张口就想咬对方,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是我。” 胡依一不可置信的转过了头,然后就看到了那张自己无比熟悉的俊脸。 “初玄……”胡依一几乎喜极而泣。 “我在。”夜稹将胡依一拥入怀中。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胡依一抱着夜稹不撒手,这么多天,虽然她一直安慰自己,容宗这般狡猾,夜稹找不到她的踪迹也很正常,所以她只能靠自己,但是在她的心里,她还是希望夜稹可以找到她。 “我那天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刚走到宫门口就折返了,但还是慢了一步,我进了宫,龙椅上那位说这事儿不是他做的,他虽然想找你的麻烦,但却被人捷足先登了,之后我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就猜到了秦王的头上。”夜稹早就知道容宗对胡依一有企图,而在京城里,出了永和帝之外,能一声不响,顺利逃开他的眼睛带走胡依一的人,不超过三个,而容宗是最有可能的那个。 “所以你就派人去查秦王,然后就发现秦王出现在了绍兴,而绍兴是胡家祖籍,于是你就过来了?”胡依一帮夜稹补充了一句。 夜稹轻轻的“嗯”了一声,摸了摸胡依一的头,拉着胡依一坐了下来:“我快马加鞭过来的,今天下午的时候,我的人说在街上看见了一个戴有那枚玉佩的女子,便猜测那就是你,但是因为我还没到,他们也不敢打草惊蛇,我一到,就听他们说了此事,便着急赶过来了。” 说着夜稹又抓起了胡依一的双手,仔细看了看胡依一的手上,确定没有什么伤口之后,才笑道:“结果我这么千里迢迢、风餐露宿、心急如焚的过来,你居然拿刀对着我。” “我又不知道是你,”胡依一努了努嘴,“我还以为是秦王……” 听胡依一提起秦王,夜稹的眸子一寒,那张略微有些不修边幅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肃杀:“秦王将你绑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依一默了一默,最后还是开口道:“你也知道绍兴是胡家的祖籍,所以我父母都葬在这边的祖坟,他是想要挖坟开棺,看看我父母的坟里是不是有传国玉玺。” 夜稹想了成百上千种可能,但是却没有料到事情居然是这样! “当然了,他也知道,传国玉玺在我父母坟里面的可能性不大,他将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用要挖我父母坟的这件事情来威胁我,让我帮他找到传国玉玺。”胡依一说到此,还是恨有些牙痒痒。 “你答应他了?”夜稹皱了皱眉。 “总不能让他真的去扰我父母的安宁吧,这传国玉玺,我找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到踪影,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胡家,会不会是你们都找错方向了?”胡依一提起夜稹也在找传国玉玺的事情。 虽然她知道秦王之前说的话实在挑拨离间,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关于夜稹真正身份的事情,以及夜稹接近她真正的目的。 上辈子她被夜无殇骗得太惨了,这辈子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一个人了,尤其是在知道了夜稹极有可能是永和帝的儿子之后。 就像这一次,她在刚见到夜稹的时候,几乎喜极而泣,那种欣喜,可能就连上辈子都不曾有过,但是等她冷静一些之后,却忍不住会想起更多的关于他们之间的问题。 “既然我这边和他那边都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表明传国玉玺极有可能被先帝交给了你父亲,那这件事情就不是空穴来风,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找了这么久,却一点踪影都没有……“夜稹略微皱了皱眉。 ”秦王说,皇上登基之后大力排挤先帝旧臣,我父亲之所以依旧受重视,是因为早早的就暗度陈仓,将妹妹嫁给了皇上,所以才没有被打压,但实际上,这却是一出计中计,我父亲依旧忠于先帝,所以先帝将传国玉玺给了我父亲。”胡依一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夜稹的脸色。 第102章 承认 夜稹脸上却没什么异样,只点了点头道:“我也有此猜测,当初先帝……总之,先帝传位给龙椅上那位,并不是心甘情愿,这其中还有诸多疑问,将来我会一一告诉你的,所以先帝藏了传国玉玺,只不过龙椅上那位瞒得好,知道传国玉玺不见了的人少之又少。”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胡依一抬眸,眼神灼灼的看着夜稹。 “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有些怪异?”夜稹自认为是比较了解胡依一的,今日的胡依一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胡依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夜稹面前习惯了露出自己的真性情,所以这一次也忘了隐藏,因而被夜稹发现了端倪,不过她也没有否认:“秦王跟我说,他将我打晕带走,其实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因为若不是他先将我带走了,那我面对的就会是皇上派来的暗卫,皇上为什么要杀我?” 听胡依一这么说,夜稹的眸色一暗,进而又有了一丝隐晦杀我杀意,不过这个杀意不是冲着胡依一去的,而是冲着秦王去的。 “秦王是不是还跟你说了什么?比如我的身份之类的?”夜稹直接点破。 胡依一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说皇上之所以会因为我们两……的事情而迁怒于我,甚至想杀了我,是因为,你是皇上的儿子。” 面对胡依一那一双明明白白,丝毫不加掩饰的探究的眼神,夜稹只轻微的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包含了三分不屑,三分讥讽,而后才对胡依一道:“他说得没错,你失踪前,我跟你说的,等我出宫之后再跟你说的事情就是这个事儿,没想到你倒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不过我猜以秦王的性子,恐怕不只是单纯的跟你说了我的身份而已吧?应该还有其他的,比如,我接近你,其实只是为了方便找到玉玺之类的……” 夜稹微微抬眸,一双桃花眼中没有丝毫平日里的常有的戏谑和笑意。 “没错。”胡依一点了点头,面上虽然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但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她忘了夜稹是个多么厉害的人,毕竟只要她说一句,夜稹就能将所有的东西都料中…… “那你怎么看?”这下子换成了夜稹一动不动的盯着胡依一看了。 胡依一微微有些恼了,不再和夜稹坐在一起,转而坐到了夜稹对面去了,然后轻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情难道不应该你跟我解释解释么?现在倒好,你居然还跑来问我怎么看?!我怎么看,我……我用眼睛看啊!” 瞧着胡依一微微有些炸毛的样子,夜稹的脸上总算有了几丝笑意。 “还笑!有什么好笑的!人家都来挑拨离间了,你还笑!”胡依一没好气的瞪了夜稹一样,方才略微有些僵持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夜稹赶忙走到了胡依一的身边,将胡依一圈进自己的怀中,闷声问道:“你没有怀疑过我?” “当然有,”既然话都说开了,胡依一也不想隐瞒什么,否则日后再被翻出来,就必须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了,“如果是你,你应该也会怀疑一下吧,毕竟我知道,你确实有事情瞒着我,不过这个我能理解,所以我怀疑你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你根本就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 “哦?”夜稹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怎么说?” “还记得当初我为了救我那个表姐,而跟你谈的条件吗?”胡依一想起她从前和夜稹斗智斗勇的事情,不由得笑出了声,“且不说这个,就说我本来就已经被你拉上贼船了,若是没有意外,我若是找到了传国玉玺,顶多耍点心机,朝你多要点好处,但这东西,我最终还是会给你的,毕竟你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我没必要给自己多找一个仇家。”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再用这种方式来骗我,临安郡王,不该是这么个利用女子的斯文败类才是。”胡依一侧着脸,冲夜稹微微笑了笑。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上辈子的夜稹,早就在所有人都不知不觉的时候,将传国玉玺收入了囊中,由此可见其手段,绝对不是夜无殇这样的人可比的。 “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这个小丫头年纪这般小,心思就这般歹毒,实在罕见,后来才知道,你会如此,也是事出有因,再慢慢的就发现,你这丫头,鬼主意实在不少,似乎和本郡王十分相配,于是便想着该如何将你拿下。”夜稹说着,就蜻蜓点水般亲了亲胡依一的额头。 胡依一“呸”了一声,嗔了夜稹一眼,窝在夜稹的怀里不说话了。 夜稹却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的道:“你失踪了这么久,可把我吓死了,还好,你没事,否则……” 否则他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祸害遗千年,我们都是祸害。”胡依一嬉笑了一声。 夜稹亲昵的捏了捏胡依一的鼻子,一双桃花眼中晕染了些许笑意,脸上还有了些倦意。 “睡会儿吧!”胡依一一夜没睡,便提议道。 夜稹轻轻的“嗯”了一声,笑容缱绻。 两人都微微小憩了一会儿之后,才一起商议了之后的事情。 之前夜稹不知道胡依一到底去了哪里,所以对外就说胡依一病了,如今知道了,夜稹就传了消息回去,让人说她接到了胡老夫人病重的消息,所以回绍兴看望胡老夫人了,这样的话,胡依一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从绍兴回京城去了。 说到这儿,胡依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赵霜跟我说,她和三哥一直都没有收到过三叔和三婶出事的消息,这件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夜稹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而后才道:“咱们家阿七就是聪明,一猜就中。” 胡依一:“……” “你早早的就将你的三哥支开,不就是因为不想跟他起冲突?可他父亲的死,毕竟跟你有关系,谁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恨上你,所以我干脆就拦了这消息,不让他知道。”夜稹说得漫不经心的。 胡依一虽然早就猜到了是夜稹,但倒没有想过夜稹这么做的用意。 却原来,是因为她么…… 胡依一的眼中染上了一丝暖意,夜稹和夜无殇虽然都姓容,都是永和帝的儿子,但是夜稹更夜无殇是不一样的,上辈子是她眼盲心盲,这辈子,她会擦亮眼睛,看清楚所有的事情的。 “你既然是皇上的儿子,又怎么会到了晋王府?”胡依一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但是不代表她对此没有疑问。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晋王世子和世子妃从我就不喜欢我,我以前还为此而愤愤不平,后来才知道,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儿子,所以他们不喜欢也实属正常。”夜稹无奈的笑了笑,“此事说来话长,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有些事情跟你听说的可能不太一样,另外,我对龙椅上那位,从来就没有什么父子之情,你若是对他有恨,尽管去,就算你要杀他,我也不会拦你,只会给你递刀。” 胡依一默了一默。 她在得知夜稹是永和帝的儿子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肯相信,主要是因为就夜稹平日里对永和帝的态度,实在不像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态度,称呼永和帝永远用的都是“龙椅上的那位”,所以胡依一实在难以想象,夜稹居然会是永和帝的儿子,跟夜无殇是兄弟! “我从前就觉得咱们是一类人,”胡依一看着夜稹的眉目,嘴角有了些许笑意,“我算计我三叔,送他下地狱,你也算计皇上,帮我送他下地狱,甚好。” 夜稹听罢,忍不住又亲了亲胡依一,骨子里都透露着一股亲昵的劲儿。 知道赵霜急匆匆的过来敲门。 胡依一示意夜稹躲一躲,她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瞧见了赵霜急切的眼神:“阿七,老夫人没了。” 胡依一愣了愣,还微微有些反应不过来,胡老夫人没了?! “她昨日不还有力气骂我么?今日怎么就……”胡依一迟疑了一下,”可有通知三哥?“ 赵霜点了点头,叹气道:“还不知道你三哥回来会如何伤心呢!” “我知道了,”胡依一点了点头,“那你给我找一身丧服来吧!好歹祖孙一场,我去送她一送。” 赵霜却早有准备,直接就拿出了一套丧服来,递给了胡依一,胡依一迟疑了一下,然后接过了丧服道:“你先去忙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赵霜点了点头,赶忙去安排胡老夫人的身后事去了。 “老夫人突然过世了,看来我还要在这边耽误几天了,不然少不得要落人口实。”胡依一回屋以后就对夜稹解释了一番。 “我方才听见了,你在这边待多久我都没意见,但是我担心你的安全,秦王那边……”夜稹略微皱了皱眉。 胡依一想想也觉得夜稹说得有道理,不过她倒是没那么担心:“秦王如今还指望着我帮他找传国玉玺,不会轻易对我动手的,不然的话,这一次我根本不可能脱险,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对我没有杀心。” “谁知道他对你到底有什么居心……”夜稹闷声轻哼了一声,“他如今可没有王妃。” 胡依一听着夜稹着像是吃醋一般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放心,我对他可没那方面的意思,防着他还来不及呢!” “那方面是哪方面?”夜稹从胡依一的背后抱住了胡依一,将下巴抵在了胡依一的肩膀上,坏笑着问胡依一。 “就是你对我的那方面。”胡依一微微侧着头,有些忍俊不禁。 夜稹微微一动头,就亲了一下胡依一的脸。 “行啦,我要换衣服去了,一会儿还得去灵堂瞧瞧。”胡依一微微挣扎了一下,嗔道。 “那我看着你换。”夜稹脸上的笑容有些暧昧起来。 第104章 其人 胡依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跟夜稹越来越熟之后,就不怎么会脸红了,但他们顶多也就是亲一下,还是浅尝辄止的那种,很少会说到这种事情上面,所以胡依一一下子脸就红了。 “别闹了,你赶紧出去,别被人发现了,不然我名声都要毁在你手里了!到时候可就要一直赖着你了。”胡依一赶紧推开了夜稹。 “那我倒是巴不得,就怕你嫌我老,等过两年就不肯嫁给我了。”夜稹嬉笑了一声。 “名满京城的临安郡王,我若是敢嫌弃,估计得被大燕的姑娘们一人一口唾沫淹死!”胡依一没好气的道。 “好啦,逗你玩儿的,你自己万事小心,我回头就给你送一个会武的丫鬟来,好歹有什么事情可以照应一二。”夜稹说罢,又拉过了胡依一,亲了亲胡依一的嘴角。 胡依一微微应了一声。 胡依一走到临时设的灵堂时,发现胡子琅已经回来了,他看见胡依一又一瞬间的惊讶,赵霜忙将胡依一来的缘由给说了。 “七妹妹有心了。”胡子琅微微点了点头。 “三哥节哀。”因为胡子琅知道胡依一对胡老夫人不过是面子情,所以胡依一也没有故作悲伤。 胡子琅轻轻“嗯”了一声,就忙去了。 “他请回来了那个城外的大夫,那个大夫医术高超,纵然老夫人已经去了,他也给老夫人诊了脉,说老夫人这病不是病,而是中毒了……”赵霜给胡依一解释了一番,“那个大夫不仅能诊出老夫人是中了毒,还说能解毒,只可惜……因而三表哥他颇有些耿耿于怀。” “这个大夫倒还有些本事,”胡依一勾了勾嘴角,“他可还在?我想见见。” “这不还没顾得上他么,他住在城外,好歹也要排个马车送人家回去,但是家里的人都派出去报丧了,所以现在还在前边儿待着呢。” 于是胡依一就让赵霜自己去忙,她自己去找那个大夫去了。 胡依一还以为这么厉害了大夫会是个老者,谁知道对方不过才而立之年,而且对方还是她上辈子的老熟人。 季严。 季严这个人,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个严肃的老古板,明明才三十余岁,却好像有五六十岁了一般,凡事都一板一眼的。 而上辈子胡依一跟他的缘分,主要还是因为夜无殇。 有一年夜无殇被太子暗算,中毒昏迷不醒,太医都束手无策,而那个时候季严刚到京城不久,刚刚有了些名声,胡依一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请了季严,还费了好一番折腾才请到了人,结果没想到季严还真的有点本事,医治好了夜无殇。 此后季严自然就被夜无殇给招揽了。 季严是个念旧情的人,当初他是因为胡依一才得到了夜无殇的中用,所以在胡皇后被冤枉下毒谋害了永和帝之后,季严是第一个站出来提出质疑的人,可惜夜无殇一意孤行,季严的话,他又怎么会听。 但是胡依一却记下了季严这个情。 “季先生。”胡依一含笑给季严打招呼。 季严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瞧,却瞧见了一个陌生的姑娘,正含笑看着自己。 季严疑惑的问:“姑娘是?” “昭勇将军府,胡七。”上辈子胡依一跟季严介绍自己的时候,说的是“周王妃谢氏”,而这一次,却说自己是胡七,这让胡依一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转念一想,可不就已经是隔世了么? “胡姑娘好。”季严微微点了点头,猜测胡依一大概是胡家的某个亲戚,便打了个招呼。 有赵霜和胡子琅在,胡依一也不用做什么,也就被赵霜领着,认识了一些胡家祖籍的亲眷罢了,剩下的时间,都被胡依一拿来想如何将季严拐去京城了。 “要不要给京城那边去信,让他们赶回来奔丧?”赵霜跟胡子琅商议胡老夫人的身后事。 “这么远,他们不会来的,咱们也等不了那么久,就不必了,去信说一声就是了。”胡子琅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那五妹妹呢?”赵霜迟疑了一下。 “提她做甚!”胡子琅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语气极其不满。 赵霜见胡子琅对胡婳如此不满,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容。 胡子琅得知胡老夫人这么久以来都是中毒之后,自然会十分疑惑胡老夫人这毒是谁下的,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胡依一。 “咱们当初来绍兴的事情就是七妹妹逼的咱们,若真是她下的毒,她又何必多此一举?”赵霜倒也没有很直接撇清胡依一的关系。 胡子琅说不出话来,在他心里,除了胡依一之外,不会有旁人会对胡老夫人下手了。 “琅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可若是瞒着你,我又觉得……”赵霜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就说吧,支支吾吾的干什么。”胡子琅这些天皱眉的次数特别多。 “昨儿个七妹妹来看姑祖母,跟老夫人吵了起来……”赵霜的语气很轻,“姑祖母病得有些神智不清,所以远远的将七妹妹认成了姑祖母,说让她滚,七妹妹就跟姑祖母说,恭喜姑祖母,她给五妹妹安排的那个陪嫁丫鬟,如今已经抢了五妹妹的宠爱,成为了周王侧妃,和五妹妹平起平坐了,还生下了周王长子……”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姑祖母的毒居然是五妹妹下的!所以姑祖母才这般恨五妹妹,安排了人夺走了五妹妹在周王府的地位,”赵霜说着,还略带了几分哭腔,“昨儿个姑祖母还说,她已经得知了五妹妹的下场,就算死也瞑目了,谁知道今早就……” 胡子琅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虽然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太过于不可思议了一些,但是想想他这一家子,好似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最后在赵霜声情并茂的解释之下,他还是接受了胡老夫人是被胡婳害死了的这个事实。 因而对胡婳这个人,是半点也不想提起。 赵霜对此非常满意。 如今的胡子琅,父母没了,祖母也死了,又跟唯一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离了心,所以他现在除了她,一无所有。 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让胡子琅变成丧家之犬。 想当初她在胡家三房苟延残喘,被宋氏折磨得死去活来,差点没了一条命,胡子琅性子软弱,根本就护不住她,也没想过要护她,可是如今这才一两年过去,她和那会儿就已经俨然不同了。 只要她想,胡家三房都可以随时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个人,所以啊,那些害了她的人,她怎么会放过呢? 胡依一于她,堪比再生父母,不,比父母都重要,她那个父母,根本什么都没有给她,而胡依一却给了她活下来的机会,还给了她从前从未有过的生活。 她护了她一次,她自然也要护着她。 胡老夫人的丧事进行得有条不紊的,胡家的那些族人除了疑惑胡家三房夫妇怎么没有回来奔丧之外,也就只夸胡依一有孝心,这么大老远的回来看望胡老夫人,只可惜胡老夫人福薄,这就去了之类的云云。 而胡依一却知道,若不是她,胡老夫人或许还可以再多活几天。 “老夫人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处理完胡老夫人的后事之后,胡依一就打算要回京城去了,临走之前,她将赵霜拖到了一边的僻静处,面色严肃的问赵霜。 赵霜听胡依一这么问,先是惊讶了一下,不过而后又觉得凭胡依一的聪明,猜出来也很正常,于是便冲胡依一笑了笑:“她若是不死,等三表哥回来了,她就会告诉三表哥,是你威胁了胡婳,让胡婳给她下了毒,到时候三表哥难免对你会有心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只要她死了,这件事情也就一了百了了,我说是胡婳下的毒,那就是胡婳下的毒,这样就能与你无关了。” 胡依一料到赵霜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自己,但是当她听赵霜这样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慨:“她原本就活不了几天的,你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万一要是被三哥知道了,你们日后……” 胡依一觉得如今赵霜和胡子琅过得还不错,胡子琅对外也愿意说赵霜是他的夫人,所以她怕因为这件事,让赵霜和胡子琅之间有了裂痕。 “知道又如何?你以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还会对他有什么太大的期盼吗?早在他对我不闻不问,导致我差点死在宋云燕手里的时候,我对他就已经死心了,如今不过是觉得日子尚可,但若是他因为这件事情而对我不满的话,不必他开口,我就会先离他而去,”赵霜轻笑了一声,“不错,是我离他而去,不是他离去而去。” 瞧赵霜如今想得这么开,又掌握了主动权,日后必然不会再胡子琅的手中吃亏,胡依一也就不再对此多说什么了。 “那你如今可想回京城去?”胡依一问。 “我倒是无所谓,看他想去哪儿吧,”赵霜说着又解释了一句,“倒不是我想要跟着他,我只是怕他知道他父母的事情,也怕他被人利用去对付你,所以想帮你盯着他。” 胡依一倒是不曾想到这一点,倒有几分诧异:“我当初救你,也不是抱着什么救死扶伤的心,咱们也算是各取所需,所以你无须为我如此,如今三房与我而言,已经没什么威胁了,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我知道,”赵霜低笑了一声,然后抬眸看着胡依一,眼神坚定的道:“或许对于你而言,那只是一个举手之劳,可是对于我而言,却是再造之恩,我不管你当初为什么救我,但是你既然朝我伸出了手,拉了我一把,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恩德,这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能为你做一点事情,我觉得很高兴。” 胡依一倒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跟她说话,她的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105章 下手 当初她救赵霜,无非就是可怜上辈子的赵霜罢了,谁知道竟会换来赵霜的真心相待。 “我知你心意,无论你想做什么,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有空记得给我写信来。”胡依一拍了拍赵霜的手,跟赵霜道别。 “我记下了。”赵霜点了点头。 “对了,”胡依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赵氏夫妇并不是你的父母,所以对于赵家那边,你若是想,也可以看顾一二,若是不想,也不必放在心上。” 赵霜愣在了当场,好半响才问道:“什么意思?” “你不是赵家的女儿,所以从前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胡依一似乎若有所指,却似乎又什么都没有说。 赵霜的眼泪几乎在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她确实为从前的事情耿耿于怀,除了有和赵家连着筋的血缘关系之外,还有和赵昆的事情让她觉得分外羞耻。 纵然如今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可从前的事情偶尔还是会冒出来干扰她,她来了绍兴之后,从没有跟赵家联系过,因为一想起赵家,她就有些想要做呕。 但是如今,胡依一告诉她,她根本就不是赵家的女儿,她跟赵昆也不是兄妹!这让她如何不欣喜! “我真的不是赵家生的?”赵霜的眼底已经盛满了水雾,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肯定的道:“我说的话,你毋庸置疑,赵家人身上的劣根,你并没有,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赵霜一眨眼,眼泪就掉了出来。 胡依一掏出了手帕,替赵霜擦了擦眼泪,安慰道:“这是好事不是么?哭了这一回,日后可就不要再哭了,女儿家的眼泪,宝贵得紧。” 赵霜却直接痛哭出声来。 胡依一直到坐上了回京城的船,都还在想赵霜的事情。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夜稹从船舱里出来,就瞧见了胡依一站在甲板上远眺,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夜稹就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胡依一的身后,用背后拥住了胡依一。 胡依一靠在夜稹的怀里,笑道:“倒也没有想什么,只是在感慨赵霜的事情罢了。” “她简直有些不像是赵家人。”夜稹评价了一句。 胡依一闻言,惊讶的抬头瞧了一样夜稹,笑道:“你这看得还挺准的,赵霜确实不是赵家的女儿。” “果然如此,赵家人若是懂得‘知恩图谋’,也就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情了。”夜稹低头笑看着胡依一。 “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也不枉她之前受过这么多苦。”胡依一瞧着两岸的风景,也算是祝福了赵霜一句。 “她过得好不好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我会尽力让你过得好。”夜稹抱着胡依一的双手,搂得紧了一些。 胡依一闻言,只低声笑了笑。 她和夜稹之间,各自都还有很多秘密在,比如夜稹明明是永和帝的儿子,可给她的那枚龙纹玉佩为什么又会是惠昶太子的旧物,而夜稹估计也会疑惑,她为什 胡依一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所以纵然她跟夜稹之间还有一些问题在,但是既然如今难得一次出门,胡依一还是当是出来游玩的,所以他们一路上走得很慢,到了一处,便下船游玩一些时日。 如此慢慢悠悠的回到京城时,已经到了六月了。 而胡依一回京城的那一天恰好就遇上了胡子琛班师回朝。 “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胡依一惊呼出声,“万一我回来晚了怎么办!” 胡子琛什么时候能回到京城,夜稹自然是收到了消息的,之所以没跟胡依一说,就是想要给胡依一一个惊喜,所以面对胡依一的疑问,夜稹并没有解释什么,只垂眸笑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想到了夜稹昨日催促她回京的事情,她当时还以为夜稹有什么急事想要回京,现在才知道,夜稹原来是算好了时间,就是想要给自己的一个惊喜。 仗着衣袖的宽大遮住了自己的动作,胡依一忍不住去勾了勾夜稹的手指,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夜稹的另一只手微微动了动,好歹记起了这会儿是在京城的大街上,他不能像之前没人时那般为所欲为,总算是忍住了自己想要去捏胡依一脸的冲动。 京城的百姓,想来都喜欢围观班师回朝、犒赏三军之类的盛世,尤其是喜欢去看那些年轻有为、英武不凡的将军们。 所以今日街上的人特别多,夜稹和胡依一的长相都不俗,尤其是夜稹,好在大家都在瞧大街上的将士们,所以注意到胡依一和夜稹的人并不算多。 如此,胡依一和夜稹总算到了夜稹早早就准备好的包厢之中,胡依一可以好好找找胡子琛的身影。 胡子琛作为将军,又生的年轻端正,走在一群将士之中,自然是最扎眼的那个,所以胡依一一眼就看到了胡子琛,还瞧见了街边不停的有姑娘朝胡子琛扔花和手帕。 “这一次打仗归来,定然会有更多的媒人上门的。”胡依一觉得胡子琛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合适的姑娘,她可要帮着留意留意。 “是啊,昭勇将军和将军妹妹都尚未婚配,媒人们可不得踏断门槛了?”夜稹酸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胡依一瞪了夜稹一眼,“我说的是我大哥,他年轻有为,此次归朝,必然还会有封赏,到时候京城得有一半儿的姑娘都想嫁给他!我这个妹妹可要发愁了,都不知道选谁做嫂子比较好。” “为什么只有一半儿的姑娘想嫁给他?”夜稹问完之后就觉得不对,但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果然,胡依一笑着睨了夜稹一眼道:“这另一半儿的姑娘不是想嫁给你么?” “那她们还不如想想嫁给你大哥算了,因为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她们再怎么想也没用。”夜稹轻笑了一声,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眼中满是笑意。 胡依一轻哼了一声,又忙去看胡子琛去了。 之后夜稹便将胡依一送回了胡家,自己则进宫去了。 胡子琛是踏着天边那十里晚霞走进家门的,胡依一含笑和胡子珏一起站在门口迎他。 “阿七,二弟。”胡子琛一步跨过三步台阶,脸上洋溢着少年英气的笑容,率先跟胡依一和胡子珏打了招呼。 三人一同去了胡子琛的院子用了饭。 饭后,胡子琛问胡依一:“我今日进宫了之后,就想去拜见一下姑姑,可却没能得到姑姑的召见,宫女说姑姑病了,阿七,你近来可有进宫去看过姑姑,她可病得严重?” 胡子琛一去福建就是一年多,而京城这这边的事情,胡依一向来又都是瞒着胡子琛,所以和很多事情胡子琛都不知道。 听胡子琛提起胡皇后,胡依一张了张口,发觉自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还是胡子珏体贴的帮胡依一将夜绍因“旧伤复发”而“病逝”的事情给说了。 “表弟他……”胡子琛愣在了当场,他竟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怪不得胡皇后会病到都没办法见他了那么严重…… 胡子珏和胡依一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暂时不要将夜绍之死里面的内情告诉胡子琛,也不详说胡皇后对胡依一有了心结一事,免得日后胡子琛不知道该如何在胡皇后面前自处。 “这事儿有些时日了,想着你出门在外,事情也繁杂,所以就没告诉你,”胡依一说罢,就转移话题道:“前些日子,老夫人也去了,我还去了绍兴一趟。” 胡子琛又是微微一愣,不过这一次他倒没什么反应,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没有问胡依一为什么要因为胡老夫人而回绍兴,他还曾经在夜绍已经不在人世了的事情中。 沉默了良久之后。 胡子琛再抬头,眼眶已经微微有些红了,他闷声道:“兄弟一场,我竟没能送送他。” 听胡子琛这么一说,胡依一心里也有几分酸楚,她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夜绍之死,她有很大的责任,如今她只要一听人提起夜绍,心里就疼得慌。 “表哥不会怪你的,”胡依一脸色麻木的安慰着胡子琛,“大哥不必太过于内疚了。” 夜绍的死,她会让夜无殇付出代价的。 因着夜绍的死,冲淡了兄妹重逢的喜悦,所以没多久大家都各自散了。 六月的夜里,风吹来还有几分微微的凉意,胡依一一个人爬上了云漠阁,站在高处极目眺望夜色里的京城,看着万家灯火,胡依一突然生出几分孤寂来。 夜绍死了之后不久她就病了一场,之后就因为容宗的事情,她被迫去了一趟绍兴,这中间耽搁了太长的时间,所以她还一直没有找夜无殇报这个仇。 不过她肯定不会让夜绍等太久的。 前世今生,这段宿怨,也该了结了。 “在想什么?” 胡依一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夜稹,不过她却没有回话。 夜稹走到了胡依一的身侧,猜测的问道:“在想如何向夜无殇报仇?” 胡依一这才轻轻的“嗯”了一声,收回了自己远眺的眼神,转而看向了夜稹:“我原先以为你是在帮三皇子做事,如今想来,三皇子多年都不曾回过京城,不像是有意皇位的样子,所以,你其实是在帮你自己对吧?你有意坐上那个位置?” 夜稹点了点头。 “那你之前就没有想过,若是日后我非要扶持我表哥登上皇位,你又该怎么办?”胡依一的眼神有几分犀利起来。 “你从前不是说过,夜绍其实并不适合做皇帝,还请我跟我背后的柱子说一说,封他一个闲散王爷当当也就是了,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想的?”夜稹一脸坦荡。 胡依一记得自己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神色倒也缓和了几分。 她想到方才自己心里那个可怕的猜测,再看夜稹平静而坦荡的样子,顿时就觉得有些对不住夜稹了。 而夜稹将胡依一的神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垂眸间,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第106章 回到京城 “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我忙着查你的消息,倒是给了夜无殇可趁之机,让他抓住机会发展了不少的势力,连太子都要避其锋芒,如今他可谓是春风得意,不过我想他若是听说了你平安回京的消息,怕是不会太高兴。”夜稹说起了旁的事情来。 胡依一冷哼了一声:“他害死了表哥,还害得我和姑姑离心,这笔帐我自然会向他讨的,想必他也很清楚,若是听说我归京的消息,指不定他还会选择先下手为强。” “那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如何?我看他得意了几天,似乎已经提前做上了当太子的梦了,咱们也该让他清醒清醒了。”夜稹嘴角露出了几丝笑意。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胡依一的眸中满是冷意。 但是她一抬眸,就和夜稹的视线碰了个正着,眼中的冷意立马就化成了笑意。 此时无声胜有声。 胡依一这么久没有在京城,所以一回来之后,各种事情就纷纷涌了来,胡依一既要看看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又要处理一些胡家的事物以及一些顾家生意上的事情,最主要的是,还要部署一番针对夜稹的事情。 所以胡子珏也知道胡依一一天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就暂时没有去打扰胡依一,知道胡依一稍微空闲了一些,胡子珏才来问有关于胡依一之前失踪的事情。 胡依一便将是秦王绑了她的事情给说了,只是隐去了秦王说夜稹是永和帝儿子的那一段。 “你去了祖宅那边之后,秦王就再没有出现过?”胡子珏对此有些不太明白。 “一则是因为他威胁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二则是他也知道夜稹已经到了绍兴,若是他还想带走我,想必会和夜稹正面交锋,三则是他的封地上出了些事情,他着急回去,当然,这个也是我回到京城之后才知道的。”胡依一解释道。 “还好他对你没有杀意,否则……”胡子珏提起之前胡依一失踪的事情,就皱起了眉头,“那些日子,这府中上上下下可每一个能睡得好觉的,就怕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是我大意了。”胡依一经此一事之后,也算是长了教训。 像夜无殇胡婳这样的明争暗斗她并不怕,但若是遇上像秦王这样武力超群的人,一百个她也不是对手。 所以日后她还是得多注意这方面,她还有仇未报,还有大好的山河没去看过,怎么能出意外呢。 “不过传国玉玺这件事情,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胡子珏更疑惑了,“在梦里也不曾听说过,若不是你说,我甚至都不知道传国玉玺丢了。”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毕竟若是传出玉玺丢了的事情,难免会弄得人心大乱。”先帝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立永和帝为太子的,所以临死前还摆了永和帝一道。 “那秦王这是打算?”胡子珏不知道秦王是受了永和帝的命令,在暗地里帮永和帝找寻玉玺,还是说秦王有别的想法。 “皇上估计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否则你以为胡家还能安稳的存在着吗?”胡依一嗤笑了一声,继而道:“秦王的野心不小。” 只一句,胡子珏就明白了。 “原本太子和周王相争,朝廷就已经是党争不断了,如今再来一个秦王,局势可谓是越发的混乱了。”胡依一感叹了一句。 “乱世出英雄,浑水好摸鱼,咱们不会输的。”胡依一微微一笑,眼中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可是七皇子如今……”夜绍都没了,胡依一再入这个局,是要打算帮谁呢? “皇上这一脉,对咱们胡家,都不算友好,所以……”胡依一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的这串佛珠,露出了一抹凉薄的笑容,“所以既然表哥没了,那咱们就令找出路吧。” 胡子珏没能反应过来。 “如今的这位皇上,皇位来得不明不白的,若是先帝真的有心传位给他,想必也不会临了了还摆了皇上一道,将传国玉玺给藏了起来,所以若是咱们势力足够,大可废了他!”胡依一眼中有了几丝狠意,然后嗤笑了一声,“如果他都不是皇上了,那太子还会是太子,那些皇子还会是皇子吗?” 胡子珏倒是没想到胡依一居然是这么想的!这般惊世骇俗! “二哥觉得很不可思议吗?”胡依一抬眸看了一眼胡子珏,“我父亲的死,跟皇上脱不了干系,我这个人,有仇的报仇,有恩的报恩,父亲死的那么惨,若我不能给他报仇,终生意难平。” 胡子珏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他自然了解胡依一对胡修远之死的耿耿于怀,若不是因为胡修远的死,胡依一或许如今还只是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胡家姑娘。 “我明白了,我会去找找那些忠于先帝的文武大臣的。”胡子珏没有多说什么,但话里话外,都是支持胡依一。 胡依一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暖意。 这辈子的她比上辈子幸运,遇见了这么多跟她一路走来的人,像胡子珏、像赵霜,所以这辈子她除了报仇之外,还要守护好这些人才是,万万不能再发生夜绍那样的事情了。 翌日,胡依一早早的就醒了,她换上了素净的衣裳,准备去相国寺,给胡修远和顾文敏点长明灯,当然了,对外,胡依一点长明灯的人还加上了胡老夫人,毕竟现在还在胡老夫人的孝期,这种小事上,胡依一不愿意让人抓住了小辫子。 马车一路出了京城,直奔相国寺而去。 这一路倒也顺利,胡依一在相国寺用了斋饭之后,还小憩了一会儿,等日头小些了,才准备回城。 不过原本应该已经坐上马车回城了的胡依一,半个时辰之后,却还待在相国寺。 知道夜稹来了,胡依一才穿了身简便的衣裳,和夜稹一人一马,两人打算骑马回去。 “你猜今日会不会有鱼儿上钩?”因着考虑到胡依一,所以两人骑马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胡依一还和夜稹闲聊了几句。 “若是以往,鱼儿定然不会上勾,但是如今可就不一定了。”夜稹嘴角噙着笑,侧眼看了一眼胡依一。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抓到活口,若是能抓到活口,那可就再好不过了。”胡依一脸上有了一丝嗜血的笑意。 “放心,我交代下去了,所有人都要留下,至少留一个活口,我的人办事,你不必担心。”夜稹一如既往的狂傲。 胡依一轻笑了两声:“那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罢,胡依一就挥鞭打马,快速的骑着马跑到了夜稹的前面,夜稹自然也赶紧紧跟了上去。 胡依一和夜稹到的时候,刺杀都已经告一段落了,林子里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尸体,血腥味直冲胡依一的脑门,但是胡依一却面不改色的下了马。 银羽瞧见胡依一和夜稹来了,便赶忙从一边儿跑过来回禀道:“敌人一共有四十人,被歼三十八人,留下了两个活口,咱们这边只伤了八个人,没有死了的。” 胡依一闻言,看了一眼夜稹,脸上有明显的笑意:“郡王的手底下的人办事果然名不虚传。” “不,这也是你的人。”夜稹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在夕阳的余晖下,他眼睑下的那颗殷红小痣像是被血染红了一般,格外耀眼。 胡依一还没做什么反应,银羽的脸先抽了抽,有些不刚看平日里在他们面前不苟言笑,容色肃穆的夜稹如此模样。 “你若是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胡依一笑意盈盈。 “银羽,日后这批人就由你统领,全部归胡姑娘统管,”夜稹说着又笑了笑,又对胡依一道:“既然这都是你的人了,你日后这衣食住行什么的,也该归你出了,本王最近手头正紧,可就多谢胡姑娘慷慨解囊了。” 胡依一倒是没想到夜稹还真就直接将培养了这么久的人送给她了,她只犹豫了一瞬就决定贱这些人收下。 她手底下虽然也培养了不少的人手,但是论武力,根本就跟夜稹培养的人没得比,所以这种人手,不要白不要。 “些许养家糊口的银子,我还是出得起的。”胡依一也跟着笑了,“多谢郡王舍爱。” 银羽和在场的人见自己在转瞬之间就换了主子,还有几分反应不过来,而那两个被绑了的刺客,见胡依一和夜稹两人这般风轻云淡的谈论这些事情,丝毫不见被刺杀的害怕和惶恐,尤其是胡依一一个姑娘家,站在这横尸遍野的地方面不改色,更是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于是被动了几下,以引起胡依一和夜稹的注意。 “瞧,咱们倒是忘了,这儿还有两个活口呢!‘胡依一朝那两个刺客看去,语气依旧有几分漫不经心。 “也不明白这两人不老老实实的缩着,居然还想引起咱们的注意,他们难道不知道,引起咱们的注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吗?”夜稹轻轻睨了那两个刺客一眼,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他们想早些吐露有关于他们主子的事情,那咱们还等什么呢?”胡依一的眼中微微有一丝冷意。 那两个刺客这会儿顿时就感觉到害怕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审问,胡依一和夜稹这一出引蛇出洞,原本就是为了给夜无殇机会,让夜无殇对她出手,所以这些刺客的背后,除了夜无殇,胡依一不作它想。 胡依一之所以让夜稹留着活口,不过是为了留下证据罢了,毕竟夜无殇刺杀她的这件事情,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所以京城里那些还在街上转悠的百姓,在这一天的傍晚,就能看见一个男子骑马疾驰进城,为了不伤到路上的行人,让这些避开,他远远的就高声喊道:“都让人,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去顺天府衙门!周王派刺客于城外刺杀胡将军遗孤胡七姑娘,还请顺天府的大人派兵支援!” 第107章 遇到刺杀 如此,一路高声喊进了顺天府衙门。 顺天府的周府尹觉得自己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坐上顺天府尹这个位置!周王要杀胡七姑娘,这种事情怎么偏偏就被他给遇上了! 他现在能怎么办?!若是去了,必然会得罪周王,可若是不去,胡七姑娘都已经将事情给捅出来了,他要是不去,依照胡七姑娘的狠劲儿,下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他了。 范茂礼见周府尹一直犹豫不决,便出声道:“下官觉得府尹还是赶紧派人去瞧瞧吧,毕竟迟早都是要去的,如今去,还能少让人说些闲话。” 周府尹闻罢,倒也觉得言之有理,叹了一口气,把这事儿交给了范茂礼,让范茂礼出面去城外走一遭。 而这个范茂礼正是之前无意之中帮过胡依一一次的胡子珏的同窗好友。 这一次顺天府尹的反应自然也在胡依一的算计之中,因而范茂礼就十分重要了。 在等着顺天府来人的时候,胡依一故意将自己弄得惨了一点,免得看起来倒像是她在陷害旁人一般,而那两个刺客看着胡依一都这会儿了还不忘做戏,瞬间就觉得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不过栽在这样的人手里,他们似乎也不算丢人。 等范茂礼带着顺天府的人来了之后,事情也就只是走个流程罢了,毕竟范茂礼四舍五入也等于是自己人了,所以这事儿解决得倒是十分痛快。 胡依一为自己已逝的亲人倒相国寺点长明灯,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周王派人暗杀,而在千钧一发之际,遇上了夜稹英雄救美,因此胡依一才免于一难。 而这件事情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那两个刺客不肯在顺天府的人面前指认夜无殇。 不过审问这种事情对于锦衣卫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夜稹表示他很愿意替顺天府衙门解决这个小问题。 那两个刺客闻言,微微一抖。 煞神临安郡王的名号都不说着玩儿的,连他们这种杀手都对夜稹接手之后的锦衣卫闻风丧胆。 “既然郡王肯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也不好过多的劳烦郡王,您看下官跟您手底下的人带着这两人走一趟锦衣卫如何?”范茂礼自然不可能将这两个人交给夜稹之后就撒手不管了。 毕竟他们是要将这件事情坐实,所以审问的时候必须要有外人在场才行。 就凭夜稹之前和胡依一那漫天的流言以及这一次夜稹救了胡依一的事情,若是没有外人在,这审问怕是没人相信的。 “事关周王殿下,相比大理寺和刑部也非常感兴趣才是,范大人也可以邀请他们一块儿去锦衣卫一趟。”胡依一提醒了一句。 范茂礼点头应下了。 于是胡依一和夜稹这两个当事人就打算回城去了,后边的事,自有人收拾残局。 于是这几日的京城就像炸开了的锅一般,人人都在议论着周王派人截杀胡依一的事情,胡子琛只要没聋,总归是会知道的。 “到底怎么回事?”胡子琛对于胡依一什么事情都不和他说,还要让他从外面听说这事儿十分不满。 胡子琛这一次回京,已经被加授成为昭武将军了,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任职指挥同知,比起之前的差事来说,又更繁忙了一些,因而也很少有时间在家。 “自然没有外面传言的那般凶险了,你瞧我这样子,也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外面那些说什么我受了重伤,受了惊吓,卧床不起的事情都是我故意传出去的,”见胡子琛有些生气,胡依一忙扮起了乖巧,“这事儿是我故意给周王机会的,不然他怎么可能找到这样的机会。” “这么说,这事儿还在你的算计之内了?”胡子琛睨了胡依一一眼,明显有些不相信胡依一。 “那当然了!我多聪明啊,肯定是我算计他啊!”胡依一蒙地点头,“这次你放心,我可将你之前说的话牢记于心的,没有自己涉险,而是找了个会武功的丫鬟假扮成了我去引那些刺客上钩的。” 胡子琛轻哼了一声,算是满意了些,不过随即他又问起了旁的事情:“你算计周王做什么?” 胡依一无声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些事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情,她瞒不了胡子琛太久的,而她又不愿意对胡子琛说谎,倒不如干干脆脆的将该说的事情都告诉胡子琛,日后胡子琛在面对这些事的时候,还能多个心眼。 于是胡依一就将当初胡修尧的死说了,又将夜绍死的真相也告诉了胡子琛。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父亲的死,到底跟太子和周王有没有关系,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但终归是八九不离十的,”胡依一没说胡修尧的死还跟永和帝有关系,毕竟她若是说了的话,依照胡子琛的个性,指不定立马就会辞官而去,不愿意再给永和帝做臣子,到时候永和帝指不定会对胡子琛下手,所以她隐去了这一段,“而表哥的死,基本上我已经确定了就是周王,所以我要替表哥报仇,因此才引蛇出洞。” 胡子琛听完了之后,并没有像胡依一想的那样,十分激动,反而满脸平静,只是微微有几分出神。 胡依一知道自己瞒了胡子琛这些事情这么久不对,所以一时间也不敢去打扰胡子琛,怕胡子琛怪她。 良久之后,胡子琛才站起身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阿七,你辛苦了。” 胡依一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迷茫的看着胡子琛。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是怕我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遮掩不住自己的情绪,然后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才选择瞒着我,你自己一个人扛着,”胡子琛说着,眼眶就升起了些许水雾,“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你了。” 胡依一望着胡子琛,说不出话来。 “不过从此以后你就不必一个人扛着了,我好歹也是你哥哥,好歹也是统领过千军万马的将军,哪里就那般没用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找我商议,父亲的仇,表哥的仇,你怎么能不算我一份呢?亏我一直以来还这么疼你。”胡子琛说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胡依一看着,却有点想哭。 她的哥哥啊,她一直都还觉得他是上辈子那个被人算计惨死的哥哥,所以她一直都想要好好保护他,让他安安心心去打仗,别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可是这么多年,她在改变,她的大哥自然也在改变,所以她不必处处小心翼翼的瞒着他了,她的哥哥,永远都是那个小时候背她上山下水、无所不能的哥哥。 直到胡子琛手忙脚乱的给自己擦眼泪,胡依一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掉下了眼泪来,她赶忙将眼泪擦掉,冲胡子琛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抱着胡子琛不撒手,嘴中不住地喊:“大哥,大哥……” 胡子琛也轻轻回抱着胡依一,不厌其烦的一声声的应着,眼中的目光温润。 担心胡依一的人自然不止胡子琛,还有林沅蓁和向知婉。 林沅蓁和向知婉都已经及笄了,所以家里边儿也都张罗着给定亲事,原本都是不能出门的,但是她们和胡依一向来交好,听说胡依一出了事,又听外面的人说得这般凶险,自然担心不已,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看望一二的。 结果到了胡家之后才发现,胡依一好着呢,她们都白操心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都不来了!”林沅蓁狠狠的瞪了胡依一一眼。 “哎呀,我这不是知道两位姐姐在屋里闷得慌了,咱们又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所以想了个法子让你们家里人同意你们出来么?要不是这样,我可要等到你们出嫁的时候才能见到你们了!”胡依一笑嘻嘻的解释。 虽然知道胡依一说的都是假的,但是林沅蓁和向知婉还是笑得乐不可支。 “不管如何,你没事就好。”瞧见安然无恙的胡依一,向知婉也松了一口气。 “我人倒是没事,就是这次惹上的事情,怕是有些麻烦了……”胡依一勉强的笑了笑。 “你怎么就惹上……了?会不会是胡婳吹了枕头风,所以才……”林沅蓁省去了夜无殇的名讳。 胡依一倒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她简直佩服林沅蓁的想法,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道:“胡婳从嫁过去开始就不得宠,周王不可能会因为胡婳而冒这么大的风险的。” “那是为何?”向知婉虽然知道这事儿她不该问,可她就是忍不住想问,她父亲最近为了这事儿,险些都愁白了头。 “之前我三叔谋害我父亲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的,想必你们都听说了,这背后还有人猜测我三叔之所以会这样做,都是被周王指使的,周王为了摆脱嫌疑,就说要娶我,我不愿意,于是周王就以为胡家背后已经选了别的皇子辅佐,于是……”胡依一说得半真半假,毕竟真正的事情她没办法和她们说,说了就等于是将她们也卷了进来。 “他也太不要脸了吧!他府上正妃、侧妃的位置都没了,居然还想娶你?!这换了谁都不能答应啊!”林沅蓁当即就怒了。 “不管如何,他拉拢不了胡家,便想着毁了也是好的,你们也知道我大哥想来宠我,我若是嫁给了别的皇子身后的势力,那胡家也就被绑了上去,所以他娶不到,就想干干脆脆杀了我。”胡依一叹了一口气。 林沅蓁越听越气:“简直不可理喻!亏我以前还觉得虽然他眼瞎的看上了胡婳,但是好歹本身还算出色,谁知道居然这般卑劣,和胡婳、裴文玥倒是绝配!” “好了,都是定了亲的人了,可别这么大火气,仔细吓着呢未来夫君。”向知婉拉着林沅蓁,说了句玩笑话,引开了话题。 胡依一也不管向知婉信没信自己的话,反正没再主动说起这事儿了。 第108章 怪罪 这一次向知婉走了之后,林沅蓁还多留了一会儿,神神秘秘的问胡依一:“周王对你有杀心的原因,不止你方才说的那么简单吧?” 胡依一笑着睨了林沅蓁一眼:“就知道你是个精的!” 林沅蓁一脸骄傲的轻哼了一声道:“那可不,就你这小伎俩,哪里能瞒得过我的火眼金睛。” “是是是,林姐姐是最了解我的人了,怎么会不知道呢!”胡依一拉着林沅蓁撒娇道。 林沅蓁得意的道:“小样儿!你那话也就骗骗知婉罢了,想骗我还早着呢!不过你今日唱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 “向姐姐的父亲是大理寺卿,周王派人杀我的这个案子已经移交到大理寺去了,虽然证人有了,但是还差个杀人动机,而我方才说的理由,不好对外说,所以我告诉了向姐姐,让向姐姐转告给向大人,反正她今日来,也有打探这件事情的意思,至于他们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横竖我也没有说假话,只不过少说了一些罢了。”胡依一微微笑了笑。 “从周王娶了胡婳之后,我就看周王就觉得不顺眼,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王和胡婳在婚前就厮混到了一起,可见不是什么好人!就这样,居然还想娶你!娶不到居然就想毁了你,这种人……”林沅蓁越说越气愤,不过还是知道隔墙有耳,便压低了声音道:“这种人若是登上了皇位,那可真是咱们大燕的不幸!” 胡依一意外的看了一眼林沅蓁,颇为惊讶的道:“你也知道他有此心?” “我不想知道也不行啊,救他那样,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林沅蓁白了胡依一一眼,“他最近都开始拉拢勋贵了,不过你放心,我爹和我伯父都不喜欢他那假惺惺的样子,所以起码我们镇国公府是不会被他拉拢的。” 胡依一没想到林沅蓁居然还能给她带来这样的消息,她看着林沅蓁,脸上露出了一些感动的笑容:“林姐姐,不管如何,我都知道你的心意的。” “你可别这样,弄得我怪不自在的,”林沅蓁故意抖了一下,不过随即情绪又变得低落了起来,“阿七,虽然我话是这样说,可我爹……尤其是我伯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万一他们只是表面上拒绝,但实际早就靠到周王那边去了呢?所以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我知道你对你父亲的死耿耿于怀,可我也不能帮你什么,只能希望你一切都安好。” 胡依一冷不放林沅蓁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也知道,我已经定下了亲事,我也不知道夫家那边有没有卷入夺嫡之争,所以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跟你这样常来常往的……”林沅蓁脸上一向明媚的笑容,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你是担心咱们日后变成敌人?”胡依一挑了挑眉。 “敌人不敌人的,倒是有些严重了,我只是怕嫁人了之后,夫家那边和你作对,日后我身不由己,连再叫你一声‘阿七’的机会都没有了。”大燕如今的局势颇有几分风雨交加,所以林沅蓁也忍不住有些担心。 “你放心,最后赢的人肯定是我,你的夫家若真的站去了周王或者太子那边,我也不怕,他们若是对你好,我便饶了他们,罚他们一辈子对你好,若是他们对你不好,我便杀了他们,再给你寻一个美满姻缘,你看如何?”胡依一伸出手勾了勾林沅蓁的下颚,活脱脱像个调戏姑娘家的登徒子。 林沅蓁一把打掉了胡依一的手,嗔了胡依一一眼道:“上哪儿学来的这些!” “哎呀,反正你可要记得,若是他们家的人对你不好,你就不要给他们生孩子!免得到时候舍不得孩子,这事儿还不好处理了。”胡依一嘟了嘟嘴。 林沅蓁的脸微微有些红了,笑骂道:“你一个亲事都还没有定的姑娘家,整日就把什么生孩子的事情挂在嘴边,也不害臊!” “这不是在你面前么,若是在别人面前,我才不会呢!”胡依一嘻嘻笑道。 “说到你的亲事……”林沅蓁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笑容,“你跟那位俊美绝伦的临安郡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什么好时候能喝你的喜酒啊?” “你这话头转得还真快,刚刚明明还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这会儿又喜笑颜开了……”胡依一嫌弃的看了一眼林沅蓁。 “我这不是知道阿七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人,这些事情你都解决嘛!不要岔开话头,赶紧从实招来!”林沅蓁拉着胡依一死活要问有关于她和夜稹之间的事情。 胡依一没办法,只能透露了一些她跟夜稹的事情,好歹堵住了林沅蓁喋喋不休的追问。 “天呐,我的闺中密友居然真的跟临安郡王……”林沅蓁满脸惊喜,“以后可有我吹嘘的了!” 胡依一:“……” 胡依一这边在跟小姐妹嬉闹,日子好不快活,而夜无殇那边却愁白了头发。 夜无殇也不是傻子,事到如今,自然是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胡依一引蛇出洞,反算计了一把,因而在愤怒的同时,还有戏懊悔不已。 之前夜无殇在做出要刺杀胡依一的这个计划时,许平川还曾阻拦过夜无殇,当然许平川只说是如今时机不成熟,不宜动手。 但是那会儿夜无殇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再加上他府中的三个女人都巴不得他杀了胡依一,所以耳边风也吹了不少,因此他便一意孤行,甚至还怀疑许平川是不是别有居心,将许平川给暂时幽禁了起来。 如今事败,还被胡依一反手将事情给闹大了,夜无殇便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许平川的话,赶紧亲自去将许平川从地牢里接了出来。 “许先生,之前是本王听信了小人谗言,误以为先生阻拦我是别有用心,如今方知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都是本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许先生原谅则个,帮本王度过此次难关,本王感激不尽。”夜无殇躬身朝许平川拂了一拂,将姿态做得很低。 许平川哪里敢受夜无殇的礼,赶忙避开了,只叹了一口气道:“我知王爷的心意,王爷只是着急大业,身边又有小人教唆,所以才遭了那胡七姑娘的道,帮王爷解决问题,是我的分内之事,不敢当王爷的谢,只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多一句嘴,那些撺掇王爷赶紧下手的人,纵然不是旁人安插的奸细,必然也是私心极重的,王爷还是要多提防一些才是。” 夜无殇赶忙点头称是,脑海里却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胡婳的脸来。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胡婳在听说胡依一回京城了之后,就在夜无殇面前多了一句嘴,让夜无殇先下手为强。 如今再听许平川这么一说,夜无殇就觉得他之所以会被胡依一反算计,就是因为听了胡婳的话,而胡婳这样穿撺掇他,并不是为了他好,只是因为胡婳跟胡依一有恩怨,所以想要借他的手除掉胡依一而已。 因此夜无殇回到周王府之后,就冲胡婳发了好大一通火,弄得胡婳莫名其妙的,还没等胡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就被夜无殇责令禁足了。 “瞧瞧咱们这周王殿下,像不像一条疯狗,一旦心情不好了,就随便咬人。”胡婳脸色麻木的看着夜稹离去,然后看着院子里的大门被重重的关上,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冷笑和讥讽。 身边的丫鬟不敢搭话。 “姐姐怎么又惹了王爷了?让王爷发这么大的火?”魏灵月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悠悠的走到了胡婳的面前,看着胡婳狼狈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快意。 胡婳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魏灵月。 魏灵月之前因为放出夜稹和胡依一的消息而坏了夜无殇的好事,因而被夜无殇冷落了一段时间,但是她运气好,又怀上了孩子,再加上她向来会笼络夜无殇的心,所以没多久就复宠了,只是孩子还在裴文玥那儿养着。 相比较之下,裴文玥有个孩子,魏灵月有恩宠,眼下又怀上了,就只有胡婳,一无所有,还经常被夜无殇责罚,可以说在周王府的地位跟夜无殇的那两个侍妾差不多了。 魏灵月伸出手,一把钳住了胡婳的下颚,让胡婳看着她:“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胡侧妃,你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贱婢!你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也敢到我面前来狂吠!仔细你的狗命!”胡婳一把打掉了魏灵月的手。 “那有本事你就试试。”魏灵月也不生气,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眸间有了几丝得意。 “滚!”胡婳拂袖,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魏灵月微微低头,轻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多留。 “我原本以为他会是个不错的人选,如今看来,当初是我太冲动了。”胡婳自言自语的道,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胡婳笑着笑着又落下了眼泪来。 是她太过于天真了,以为嫁给夜无殇,就能一步登天,可到头来,却发现,即便夜无殇现在登上了帝位,他的荣耀也跟她没有关系,她在夜无殇的心中估计还不如魏灵月那个贱婢,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还一心为他! 她要让他后悔!后悔如此对她!她要让他的一切都成空,到头来还要看她的脸色,在她的手中讨生活!她要永永远远记住今日的耻辱! 胡婳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眼泪擦了擦,然后闭上了眼,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变得平静起来。 等到胡婳再睁眼,眼中已经没了丝毫迟疑和伤心,剩下的就只有坚定的仇恨和对权势的热衷。 胡婳平静的自己给自己梳洗了一番,然后换了身素静的衣衫,又对镜给自己化了个素雅的妆容,看上去似乎又回到了她刚回京城守人追捧的时候。 嫁给夜无殇之后,为了和裴文玥一争高下,再加上裴贤妃也不喜欢她穿素静的衣衫,所以胡婳就摒弃了之前的妆容和穿衣风格,大多穿着艳丽一点的。 如今,胡婳决定还是按照最合适自己的来。 她胡婳,生来就不该被这样对待!她明明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轮到魏灵月那样的贱婢来奚落了! 第109章 婳之死 胡婳瞧着镜中那恢复了几丝仙气的自己,又对着镜子做了几个柔柔弱弱能引起旁人怜惜的笑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去,叫赵申过来一趟。” 赵申是赵昆在周王府的化名。 胡依一在如何将事情闹大,让大家都站在自己这边一事上已经颇有心得,所以在大理寺还在审问那两个刺客的时候,关于周王派人刺杀胡将军遗孤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这京城可真小,有点什么事情就闹腾得不得了。”杨道元笑了笑。 “老六的手脚也伸得太长了,胡七也敢动,难道他忘了之前闹出来的有关于咱们皇家害死了胡将军的事情了?”太子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有明显的幸灾乐祸。 “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虽然胡家七姑娘没有要嫁给齐王世子的意思,但咱们也不能得罪了胡家,如今正好,周王跟胡家交恶,咱们可以借此机会,交好胡家。”杨道元笑眯眯的道。 “您觉得应该怎么做?”不知不觉中,杨道元已经成为太子最倚重的谋士了。 “咱们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向胡姑娘卖个好就是了,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跟胡家原本就是一条道上的。”杨道元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了笑。 太子瞧着杨道元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立马就安定了不少。 胡依一收到杨道元让人带来的口信,说他想要见一见胡依一,向胡依一请教一些问题时,并不惊讶。 面对夜无殇这样的强敌,太子这边会找盟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如今,胡家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姑娘可要赴约?”鸾音问道。 “当然要去了,就让我去看看太子那边到底拿给出什么诚意来跟我结盟,顺道也能打探一下太子那边的底。”胡依一自然是要去的。 胡依一和杨道元约在了千金阁,毕竟对于胡依一来说,没有比千金阁更安全的地方了。 “想不到这看起来不起眼,但每年赚钱不少的千金阁居然是姑娘的产业,倒是让老夫有些惊讶了,”杨道元好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胡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老夫着实佩服。” 胡依一倒也没有否认,只谦虚的道:“杨大人言重了,不过是个小铺子,赚些养家糊口的银子罢了。” “胡姑娘可真是谦虚,老夫听说您外家那边的生意,您似乎也有所涉猎?”杨道元看似随口一问,实则在探听胡依一的钱财实力。 “都是他们疼我。”胡依一没有否认。 杨道元脸上的笑容似乎又更热络了几分,开始将事情往胡依一遇刺一事上引:“胡姑娘这么冰雪聪明的姑娘,鲜少有人会不喜欢的,您外家疼您也是应该的,所以当老夫听说居然有人来刺杀您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如今这个世道就是如此,虽然你安分守己,不招惹别人,可只要挡了别人的路,总会有人忍不住想将你从这条路上清理出去。”胡依一浅浅一笑,让杨道元看不出她的想法。 “那只能说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可恶了,实不相瞒,太子殿下如今也跟胡姑娘有这样的烦恼,明明自己走在自己的路,但是总有人想要过来抢位置……”杨道元不露声色的观察着胡依一的神情。 “那看来我跟太子殿下是同病相怜了?”胡依一歪头问。 杨道元点了点头:“太子殿下从小就佩服胡将军这样的英雄,也怜惜胡姑娘小小年纪就为奸人所害,故而太子殿下想要助您一臂之力,大家携手共进,总比单打独斗要好得多,您说是吧?” 胡依一微微垂眸,脸上依旧是让人看不出真实想法的笑容:“能得太子殿下相助,我自然是感激万分的,可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今……是不是泥菩萨过江……” 胡依一的话说得有些不客气,但是杨道元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乐呵呵的道:“胡姑娘放心,这么些许小事,太子殿下若是都办不到的话,那也不必再走这条路了。” 胡依一挑了挑眉,露出了些许兴致来,问道:“那看来太子殿下跟杨大人对这件事情很有把握了,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这是自然,”杨道元点了点头,又迟疑道:“就是不知道胡姑娘这边……” 胡依一自然知道杨道元的意思,不过她却没有打算这一次要拿任何东西跟太子交易,于是她笑了笑道:“杨大人也知道,就算没有太子殿下相助,我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太过于吃亏的。” 杨道元脸上虽然还带着和蔼的笑容,但实际上却早就已经在心里骂了胡依一好几回了,暗骂胡依一无耻,居然想要空手套白狼! 可是他们如今也没得选择,比起夜无殇来,他们自然会选择胡依一。 “何况这件事情,对你们也没有坏处不是吗?我都已经将戏台子给搭起来了,这出戏,你们若是不唱,那我倒是有些失望了。”胡依一说罢,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胡姑娘就这么笃定?”杨道元被胡依一拿捏得死死的,心里便有些不太舒服。 胡依一回头,又是浅浅一笑:“我不是笃定,我是相信你们。” 杨道元突然觉得自己走这一趟是个错误。 不管杨道元和太子觉得如何憋屈,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段时间夜无殇的势力扩张得太厉害,在永和帝的默许之下,他们被夜无殇打压得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所以他们必须要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反击,否则恐怕太子就真的要被彻彻底底的压下去了。 也不知道太子那边是怎么做的,总之,胡依一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大理寺那边出了结果了。 还不等胡依一有任何反应,就收到消息,夜无殇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胡婳的头上去了。 至于胡婳要杀胡依一的动机,那就是为父报仇,毕竟胡修尧的死跟胡依一有关系。 一出让人浮想联翩的刺杀案,瞬间就变成了一出大宅门里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戏码,一时间不由让人觉得唏嘘。 而胡婳自然大喊冤枉。 只可惜,这件事情被永和帝一锤定音了。 接着,胡婳就被夜无殇休弃,玉牒除名,判刑十年。 这件事情来得有些太快了,等胡依一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这周王可真不要脸!居然将事情都推到女人的头上,还是自己的女人!”鸾音都觉得夜无殇十分不齿。 “谁说不是呢,”胡依一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胡婳如今可否后悔,她花了那么大力气才得以嫁给了夜无殇,到头来,却被夜无殇冤枉至斯,算计至此。” “依照五姑娘的性情,她可不会后悔,估计只会怪您,怪周王,横竖她自己是肯定没有错的。”鸾音说着,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我估摸也是,她估计还会说是老天爷不站在她这一边,总之,无论什么事情,她是永远不会怪她自己的。”胡依一自然也了解胡婳。 “在牢里被关十年,等她再出来,想必这外边儿都已经换了一片天了吧?”鸾音嘘唏了一句。 “可不是,不过她能不能撑过十年都还是个未知数呢,在大牢里,鲜少有女囚能捱过十年的,”胡依一自然不会同情胡婳,“好歹姐妹一场,我也该去看看她才是。” “那奴婢陪您去?”鸾音问。 “再叫上银羽吧!”如今胡依一上哪儿都习惯带上银羽了。 鸾音忙出去叫银羽去了。 而胡依一这边刚刚走出胡家大门,就听说,胡婳死在大牢里了。 “死了?”胡依一感觉自己像是出现了幻听一般,胡婳死了?胡婳怎么会死了? “没错,昨天晚上死的。”卫瑾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在他的管辖之内,居然会让胡婳死了,而且他到如今都还不知道胡婳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是昨晚并没有任何人去牢里探望过她,现在仵作还在验尸。” “那倒是奇怪了,”胡依一沉吟了一下,“胡婳是不可能自戕的,所以必然是被人杀了,难道是周王?可我瞧着也不太像。” 夜无殇前脚才将刺杀她的事情都推到了胡婳的头上,后脚胡婳就死了,这只会让人联想到是夜无殇杀人灭口,对夜无殇来说可不是好事。 “我也觉得不像是周王做的,周王不会这么愚蠢,”卫瑾的眉头紧促,“会不会是周王府那些姬妾争风吃醋,所以见她如今势弱,便干脆下了失手,一了百了了?” “若是这样,那肯定瞒不过你的眼睛的,所以也不会是她们。”胡依一说着说着,心中就浮现出一个人选来了——太子。 卫瑾看见胡依一的眼神,瞬间就也想起了太子来,所以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是太子!” 胡依一笑了笑道:“我倒是没有想到,太子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悄无声息的瞒过你的眼睛,然后将胡婳给杀了,也没想到他会送我这么大一个礼。” “胡侧妃死了之后,太子必然还会有另外的动作,比如胡侧妃是被周王杀人灭口了之类的。”卫瑾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在他管辖的大理寺里,居然还有人能不声不响的将犯人给杀了,这是他的失职。 不过后来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卫瑾才发现,这事儿不是他的失职,而是有人早就算计好了的,他察觉不到才是正常的。 “太子这一招倒是挺妙的,一则讨好了我,二则又可以嫁祸给周王,将这件原本已经定案了的案子,再重新翻出来,杨道元不愧是杨道元。”胡依一感叹了一句。 卫瑾倒没时间听胡依一的感慨,他眉头紧锁:“那等太子将事情闹大之后,大理寺是不是要重新审这个案子?” “大理寺审的只能是胡婳在牢中被人害死一案,而不是究竟是谁刺杀我的这个案子,毕竟那案子是皇上亲口拍板定案的,所以皇上是不会允许大理寺再重审此案的,那也就只能查查胡婳究竟是怎么死的了。”依照永和帝的个性,哪怕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事到如今,他也不会让人再审之前胡依一遇袭的案子的。 第110章 太子算计 “那你是想要?”卫瑾丝毫不怀疑胡依一话里的可能性。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我不会为难你的,毕竟如今还不能暴露你是我的人,”胡依一轻笑了几声,“太子肯定会留下相关的证据,让你们查到周王头上的,你们顺其自然去查就是了,且看周王如何应对吧!” 卫瑾点头应下了。 “之前的刺杀,你没受伤吧?”说完了正事,卫瑾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放心,我早就料到周王会对我下手,自然早就有安排,没有受伤。”胡依一摊了摊手。 “那就好!”卫瑾又点了点头,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匆匆告辞了。 “姑娘,奴婢怎么觉得这卫大人,对您有些不一般啊?”鸾音笑嘻嘻的问胡依一。 “你胡说什么呢!他不怪我将他拉上贼船就不错了,毕竟他可是想要做纯臣的,只可惜……”胡依一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鸾音露出了一丝对卫瑾的同情:“可怜卫大人,谁叫您的对手是临安郡王呢,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啊……” 胡依一摆了摆手,不再理会鸾音的胡言乱语,转身就走了。 鸾音还留在原地感慨。 太子既然对胡婳下了手,自然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的,所以等胡婳死了之后,就安排人大肆渲染胡婳之死,主要方向还是说胡婳是被夜无殇给杀人灭口了,至于杀人灭口的目的,自然就跟之前胡依一被刺杀一事有关系。 兜兜转转,一直都绕不开胡家和皇家这边的事情,于是民间说什么的都有。 太子倒也狠,为了给夜无殇抹黑,不惜将当初胡修远之死再拿出来说道。 “那胡侧妃的死明显就是有蹊跷,说不定就是周王派人去杀人灭口的!” “这么说来,之前刺杀胡七姑娘的就是周王咯?胡侧妃是被冤枉的?!那胡侧妃也太惨了!被自己的夫君冤枉,锒铛入狱,最后甚至连性命都没有保住!”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周王竟也能下得去去手……” “皇家人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难道你们忘了当初胡将军之死?不就是他们干的么!瞧瞧这次,事情都这般明显了,皇上还是不愿意重审胡姑娘遇刺一案,摆明了就是要包庇周王!可怜胡将军一生戎马为国为民,如今女儿却遭到如此不公的对待!” “嘘!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 “我又什么不敢说的!我这是为胡将军说话,若不是胡将军,咱们大燕如今是什么样还不知道呢!可怜啊!可怜啊……”说着,那人竟哭了起来。 周边的众人收到感染,俱都感叹起来。 人群中,有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听这些人说完之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但是双目却十分冰冷。 “你居然会帮她说话,可真是让我意外。”女子身旁的男子颇有些意外,语气中还带了几分讥讽。 “我不是帮她说话,我是在帮我自己,害了我的人还想全身而退,简直痴心妄想!”女子的双目中涌起了浓烈的恨意。 “接下来要怎么做?”男子问道。 “自然是好好等着了,我就不信等到事情越闹越大,他还能全身而退!”女子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了。 男子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又再看了一眼一路纷纷的人群,也跟上女子的脚步去了。 有了太子的煽动,最近的京城很是热闹,有关于周王和胡家的事情,流传的版本越来越多,而最让人信服的说法则是周王刺杀胡将军遗孤,最后却和皇帝一起瞒天过海,拿了自己的侧妃顶罪,最后又怕侧妃在牢中说错话,于是一狠心,便干脆杀了胡侧妃,如此一了百了。 一时间,有关于周王心狠手辣,皇室不仁的说法,就流传得越来越逛,大家讨论得越来越激烈了。 “你要任由这事儿闹下去?不打算管管?”夜稹将京城里如今的流言都搜集起来,呈给了永和帝看了。 “你们真当朕老糊涂了?”永和帝看罢,轻哼了一声,“那个侧妃,肯定不是老六杀的,老六不会这么蠢,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太子和老六闹出来的,别以为朕不知道!太子胆子倒是大,居然还敢提起胡修远的事情来!想要借此逼迫朕处置老六,哼,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他的那点算计了?!”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管?”夜稹看了永和帝一眼。 “怎么?朕若是不管,你就要去插上一脚不成?”永和帝睨了一眼夜稹,讥讽道:“朕倒是忘了,那胡七可是你的老相好,这次受了委屈,你自然要帮她讨回公道的。” 夜稹默然不语,态度十分明显。 永和帝见状,又被气得不轻,怒道:“朕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儿子!为个女人残害自己的兄弟!” 夜稹冷哼了一声:“残害自己的兄弟?晋王府的兄弟可都还好好的,皇上可不要冤枉我,再说了,我又不想皇上您和周王,为了权势连自己的女人也能利用。” 永和帝闻言,又气又怒,就差指着夜稹的鼻子骂了,但是夜稹却无动于衷。 “你若是不打算插手,那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否则到时候我一生气,伤到你的爱子可就不好了。”说罢,夜稹大步离去。 永和帝气得摔了一大堆桌上的笔墨纸砚,仍旧心绪难平,对身边的郑姓大太监道:“你瞧瞧他这是个什么态度,还真当朕拿他没办法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郑太监立马安抚永和帝,“你也知道郡王就是这么个脾气,再说了,他若是出手干预这件事情,必然可以尽快的将事情解决,对您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的,郡王就是嘴上不说,但实际上,心里还是念着您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先来问您是不是要管这件事情,再决定要不要插手了。” 郑太监服侍了永和帝十几二十年了,所以深知永和帝的品性,自然也能安抚住永和帝。 “朕……”永和帝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他现在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从前,看着下面这些儿子明争暗斗,他觉得甚是疲倦,“罢了,朕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位置,他们谁有本事,能坐上来,谁就来坐!” 永和帝虽然有倦容,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冷酷无比。 胡依一一向都知道夜无殇是个薄情寡义之辈,但是她没有想到,夜无殇居然薄情寡义到这种地步——他将裴文玥给推了出来,作为杀害胡婳的凶手。 然后这一切都变成了后院里的争风吃醋,跟什么皇家,什么胡将军,什么阴谋都没有关系。 “是儿臣没有管理好内闱之事,所以才引来了这么大的风波,故而儿臣肯定父皇责罚儿臣,儿臣绝无怨言。”夜无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跪在永和帝的面前,请永和帝责罚自己。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但这一次确实是因为你王府后院的事情而导致大理寺差点乱了套,不罚你难以服众,这样吧,你先将工部的差事放一放,回去好好管管你府上的事情,至于你那个王妃,便让大理寺按照律法处置吧!”永和帝一锤定音。 按照大燕的律法,那就是杀人偿命,所以裴文玥这一次难逃一死。 “父皇……”夜无殇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似乎想要替裴文玥求情,“裴氏毕竟是儿臣的正妃,她此次犯错,儿臣也有失察之过,儿臣愿意代裴氏受过,还请父皇饶裴氏一死。” 一旁立马就有官员出来反驳夜无殇:“周王殿下此言差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怎可因为她是周王妃就饶她一命,这样下去,大燕律法何在?!” 夜无殇丧着脸道:“可裴氏……” “裴氏何去何从,自有大理寺官员定夺,周王殿下还是不要为难皇上了。”有官员正义凛然的道。 夜稹在一边儿看戏似的瞧着,等到夜无殇“被迫”不能再求情了之后,夜稹却开口道:“律法之外,也有人情在,周王与周王妃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周王原本就已经失去了一个侧妃,若是如今连王妃也没了,那对周王殿下来说,打击也太大了,何况周王侧妃本来就是有罪之身,我看只要周王愿意替周王妃受过,不如饶了周王妃的死罪,让他们两一起去胡家赔罪,只要胡家不追究,这事儿也便罢了。” 胡家三房如今在京城已经没人了,若是要夜无殇和裴文玥去胡家赔罪,那去的必然就是胡家长房。 之前那些一副正义凛然的反驳夜无殇的官员,本就是夜无殇一系的,闹着一出,不过是为了演戏罢了,好显得夜无殇有情有义,但是碍于律法,救不得裴文玥。 他们之前都觉得没人会同意饶过裴文玥,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夜稹来,扰乱了他们的计划,弄得他们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郡王此言差矣!”还是有官员硬着头皮去反驳,“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说周王侧妃是戴罪之身,但也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夺走她的性命!所以周王妃必须得伏罪!” “梁大人说得这么义正严辞,莫非就是想让周王成为孤家寡人?”夜稹嗤笑一声,“本王听说梁大人家中有一女,年方十六,尚未婚配,若是周王没了王妃……” 夜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位梁大人立马就说不出话来了,而其他的几个人也都一一被夜稹给堵了回去,然后大家才感叹道,临安郡王除了武力超群之外,在口舌之上居然也不输文官! 如此,永和帝最后便按照夜稹说的,饶了裴文玥的死罪,让夜无殇和裴文玥一起去胡家赔罪,务必要让胡家满意方可。 “皇恩浩荡,周王殿下还不赶紧谢恩?”夜稹瞧着夜无殇那副明明不高兴,却还要故作欣喜的模样,就有些想笑。 “儿臣多谢父皇,也多谢郡王叔替裴氏求情。”夜无殇后面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冒出来的。 第111章 推出 “小事一桩,王侄不必挂在心上。”夜稹咧嘴一笑。 夜无殇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却还不得不保持笑容。 当胡依一从夜稹口中,将这事儿整整齐齐的听完了之后,也笑得乐不可支:“夜无殇估计恨死你了,可他不仅不能给你脸色看,还能笑着跟你道谢,他这般憋屈,我光想想就觉得痛快!” “他不是想表现自己的情深意重么,那我不成全他怎么行?再说了,裴氏若是死了,他还可以再娶王妃,岂不是平白给他增添势力么?咱们就将裴氏留着,裴氏这一次被推出去做了替死鬼,我就不信裴氏心里没有想法。”夜稹想要算计人的时候,也会将人给算计得死死的。 “裴家虽然势力不算深厚,但好歹也是夜无殇最可靠的支撑,如今他自毁长城,咱们倒是巴不得,”胡依一面露讥讽,“不过我倒是好奇,他为何没将魏灵月推出去,然而推了裴文玥出去,这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毕竟魏灵月一个丫鬟出身,根本没有裴文玥用处大。” “这事儿我倒是听说了一二。”夜稹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说来听听。”胡依一抬头看着夜稹。 “我这给将讲了一个故事又一个故事的,你难道不给点甜头?”夜稹故意逗胡依一。 “甜头?”胡依一满脸疑惑的看着夜稹。 夜稹轻笑了一声,然后一把拉过胡依一,趁胡依一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在胡依一的唇上印下一吻,接着在胡依一耳边道:“恩,甜头。” 胡依一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然后瞪了夜稹一眼,不满的道:“那你赶紧说!” “周王府的里的那个魏氏可以说是这几个女人中最了解夜无殇的了,也有几分小聪明,她在胡婳死了,众人都猜测是夜无殇干的的时候,就向夜无殇献策,说她愿意替夜无殇揽下杀害胡婳的事情,只要能帮到夜无殇,她什么都愿意做,”夜稹脸上的讥讽越发明显了,“我现在倒是觉得魏氏跟夜无殇才是天生一对,都这么不要脸,故作情深意重。” 夜稹这样说,胡依一就完全明白了。 有胡婳成为前车之鉴,魏灵月自然也害怕自己什么时候就被夜无殇给推出去成了挡箭牌,所以她干脆主动提出要用这种方法帮夜无殇。 一则可以体现自己的价值,能够帮夜无殇出谋划策,二则表现自己对夜无殇的爱意,起码让夜无殇这一次在有其他人选的时候,可以不将她推出去,三则借刀杀人,除掉裴文玥。 魏灵月的第一个孩子容昭还在裴文玥那儿养着,如今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她怕裴文玥使坏,干脆除掉裴文玥,况且若是周王府里没了王妃,依照魏灵月的城府,就算日后夜无殇再娶,估计也不是魏灵月的对手。 如此,魏灵月不是王妃胜似王妃。 “看来老夫人的眼光还不错,找了魏灵月这么个人,若不是她,胡婳或许不会这么快就失宠。”胡依一轻笑了一声。 “魏氏是胡老夫人安插的人手?”这事儿夜稹倒是没有听说。 “也不算是安插,魏灵月的姐姐死在了胡婳的手里,老夫人利用了魏灵月对胡婳的恨,然后想办法让魏灵月跟着陪嫁去了周王府,又指点了魏灵月几句,魏灵月又是个中高手,这不,如今俨然已经从一个丫鬟都快要变成王妃了,还深得夜无殇的宠信。”胡依一笑了笑。 她想起了上辈子的胡婳和裴文玥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是何等张扬,如今呢?却因为一个丫鬟,落到如斯地步,真让人唏嘘。 “信了,旁人的事儿,咱们就别管了,且说说夜无殇和裴氏来胡家赔罪,你要如何对他们?”夜稹拉过了胡依一的手,“你可不要手软,这是我特地拿来给你出气的。” 胡依一抬头看着夜稹,眼中的笑意微暖:“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这么放过他们的。” 风水轮流转,当初她苦苦哀求夜无殇彻查胡子琛判国一事,夜无殇却置之不理,裴文玥还在一边儿煽风点火,如今,轮到他们来求她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去瞧一瞧裴文玥。”胡依一露出一丝冰冷。 七月的夜里有些闷热,大牢里更是如此,今日永和帝做了判决本该被放回王府,但是胡依一授意卫瑾多扣留了一日,而夜无殇今日被夜稹反将一军,正心烦意乱,根本就不想看见裴文玥,所以也就没让人来接裴文玥。 “是你。”裴文玥瞧见胡依一的时候很是意外,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胡依一了。 “很意外是吧?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胡依一道。 “好消息?”裴文玥嗤笑了一声,“我如今哪里还会有什么好消息。” “你对你这表哥,倒是情深意重,甘愿替他赴死。”胡依一挑了挑眉,这般姿态的裴文玥,她可从来都没有见过。 “情深意重?甘愿赴死?”裴文玥呢喃了一句,继而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怪我眼瞎,以为是良人,结果是狼人……” “你恨他吗?”胡依一沉默了一瞬。 “恨?不,我不恨,”裴文玥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喜欢了十七年的人啊,我怎么舍得恨他……” 等胡依一再看见裴文玥的时候,裴文玥身上已经没了那晚那种绝望的气息,但是也跟从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不一样了,变得沉默寡言了,看起来倒是温顺了不少。 “周王和周王妃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胡家可真是蓬荜生辉啊。”胡依一将夜无殇和裴文玥拦在了胡家门口,故意让那些前来看热闹的人看个清清楚楚,也故意想要羞辱一番夜无殇。 “胡姑娘说笑了,本王此次来,是携王妃来赔礼的。”夜无殇自然知道胡依一的打算,但是如今这外边儿这么多人瞧着,夜无殇也只能咬牙给胡依一陪笑脸,“具体的事情,本王看还是进贵府去详谈吧!” “进府作甚?”胡依一挑了挑眉,“如今我这府上只有我一个姑娘在,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您进去了,否则万一再有贼人来刺杀我,我可抵挡不了。” 人群中有人听不懂,但是立马就有人给他解释,将当初胡依一再城外遇刺,有人传闻是周王干的的事情给说了个清清楚楚。 夜无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那胡姑娘想要如何?”夜无殇肉笑皮不笑的问,眼中满是冷意。 “不是我想要如何,这事儿难道不是周王殿下提出来的吗?您跟您的王妃情深意重,愿意为了她来向我一个小姑娘赔罪,我虽然受不起,但是想想我若是不接受您的赔罪,那您的王妃可就要杀人偿命了,我于心不忍,所以不得不接受,至于到底要如何赔罪,就得看您为了您的王妃可以做到哪一步了。”胡依一浅浅一笑,先将自己这边的立场站住了。 “胡姑娘一张嘴伶牙俐齿,怪不得能得到我那眼高于顶的郡王叔的喜欢。”夜无殇也不是吃素的,自然知道怎么反击胡依一。 “想不到堂堂的大燕周王,居然也跟那些市井妇人一般,闲来无事就喜欢谈论那些外边儿的流言,”胡依一轻笑了一声,“如果外面传的事情都是真的的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问周王一句:我父亲的死是不是跟您有关系?” 夜无殇脸色一片铁青,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笑容了,他面色阴冷的看着胡依一;“这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本王还是奉劝胡姑娘谨言慎行比较好。” 胡依一也冷笑了一声:“若是周王殿下今日来是来说教的话,那就请回吧,你周王府先是派人刺杀我,然后又将我堂姐害死在牢中,如今依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胡依一转身就要进屋去,态度十分不友好。 胡子珏在一旁听着胡依一如此颠倒黑白,有些忍俊不禁,但想着这儿还有这么多人看着,硬生生的忍住了。 “胡姑娘且慢!”夜无殇几乎是从牙缝里叫住胡依一的,没办法,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若是不拿出诚意来,裴文玥这件事情就没法过去,到时候鬼知道胡依一和太子还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时候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心狠手辣了。 “胡姑娘有什么话好商量,胡侧妃之死,本王亦是万分痛心,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本王的王妃但是也只是觉得胡侧妃太过任意妄为,想要替你教训一下胡侧妃罢了,谁知道胡侧妃太过羸弱,这就去了……”夜无殇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既然周王殿下说得这么情深意重,那我也不好多为难周王殿下,这样吧,”胡依一总算松口了,“当初我五姐姐一心痴恋周王殿下,哪怕是做侧妃也要嫁给周王殿下,可最后却被您给休弃了,想来她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我想,干脆您请旨,追封她为您的原配王妃如何?她没有子嗣,日后也没个香火,周王殿下的长子原本只是个庶子,我看不如就记在五姐姐的名下,想必周王和王妃也是没有意见的吧?” 此话一出,周围议论纷纷。 胡依一却恍若未闻,继续道:“虽然我跟五姐姐之间有些恩怨,但是如今她人都已经去了,我也不再计较什么了,她是我胡家的姑娘,如今死得不明不白,我自然是要为她讨个公道的,周王妃死罪可逃,活罪难免,至于要如何处置,就由周王您处置吧,毕竟这是您的王妃和侧妃。” 夜无殇脸如土色。 若是裴文玥被大理寺判了刑,死了也就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如今即然裴文玥没死,凭着他当时在早朝上的表现,笼络住裴文玥和裴家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这会儿胡依一却给他出了一个难题,让他处置。 处置得轻了,胡家肯定不乐意,可若是处置得重了,那裴家和裴文玥肯定也有意见,那他之前做的那些戏就白做了。 再说了,若是让胡婳成为他的原配王妃,那裴文玥岂不是就成了继室?再让容昭记在胡婳的名下,那日后裴文玥生下的孩子身份上就要低容昭一截,裴家又岂能乐意? 第112章 为难 若是胡婳真的是裴文玥杀了的也就罢了,那裴家和裴文玥都没有话说,可偏偏根本就没有这事儿!裴家和裴文玥本就已经受了委屈了,若是这事儿他处置不好的话,恐怕就要跟裴家离心了。 “周王殿下看起来似乎不是很乐意?那也没有关系,您也可以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儿,带着周王妃一起,去五姐姐的坟前赔罪,磕上九九八十一个响头,等着五姐姐显灵谅解你们如何?”胡依一这话明显就是一句玩笑话了,因为夜无殇天潢贵胄,若真是去胡婳的墓前磕头,那他将颜面尽失,旁人提起他,都只会说是那个给侧妃磕头的王爷。 所以夜无殇根本不可能答应。 再说了,等什么胡婳显灵的事情,更是子虚乌有。 “一切都看您愿不愿意救您这个王妃了,若是您什么都不愿意做,那也行啊,周王妃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是吗?”胡婳将夜无殇的话给堵死了。 “胡姑娘放心,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夜无殇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就是来受辱的,所以在听完了胡依一的话之后,夜无殇气得直接拂袖而去。 裴文玥被扔下了,脸色一片惨白,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捂着脸而去。 夜无殇和裴文玥都走了,胡依一和胡子珏自然也不会在门口多待,转身进了胡家,只留下那些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在议论纷纷。 “今日你这样子,有些不太对啊。”闹了半天,胡子珏都有些没太能明白胡依一的意思。 “我?”胡依一狡黠的笑了笑,“我今日原本就是在胡扯啊……” 胡子珏:“???” 胡依一无辜的眨了眨眼:“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放周王和裴文玥进来,也没有想过周王会答应我的条件,毕竟将胡婳追封为原配王妃,还过继子嗣这种事情,对周王来说,弊大于利,他肯定不乐意,估计还想着下次再来找我谈呢。” “那你明知道他不会同意,为何还说?”胡子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傻了,怎么听不懂胡依一的话了? “我想逼他,”胡依一面露冷意,眼中有了几丝杀意,“逼他杀了裴文玥!” 胡子珏这下子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他的眉心忍不住狠狠的跳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周王在将周王妃推出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周王妃还会活着,所以如今这个局面,周王妃活着对他来说反而是个负累,你若是将条件再开得苛刻一些,保不齐他就真的要痛下杀手了!” 说罢,胡子珏突然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夜无殇刺杀胡依一不成,便放手将胡婳推出去做了替死鬼,之后太子算计夜无殇,杀了胡婳推到了夜无殇头上,夜无殇为了摆脱太子的陷害,又将裴文玥推了出去,如今裴文玥已然成了个烫手山芋,夜无殇又想要处置掉裴文玥…… 若是换了旁人倒也罢了,可胡婳和裴文玥都是夜无殇的枕边人啊…… “周王还真应该多娶一点王妃、侧妃才是,否则都不够做他的替死鬼的。”胡子珏讥讽了一句。 “如此薄情寡义,忘恩负义之辈,连太子都不如!”胡依一也冷笑了评价了一句,太子和夜无殇跟她都有杀父之仇,太子为人愚笨一些,脑子没有夜无殇那般灵活,因而也不得永和帝喜欢,胡依一亦是憎恨太子的,但是如今想想,夜无殇比太子还要让人不齿。 说着,胡子珏突然想起了胡婳来:“五妹妹当初一心想要嫁给周王,也不知道她如今后不后悔。” “我估计她是不会后悔的,她只会恨我,恨周王,恨裴文玥魏灵月,恨了所有人,除了她自己。”胡依一太了解胡婳的个性了,所以笃定即便落到这种下场,胡婳也不会后悔。 “只希望她下辈子能生在一个普通的人家,心气不要太高了,免得伤人伤己。”胡子珏道。 胡依一却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胡子珏瞧见了之后,颇有些不解:“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你当然说错了,”胡依一嘻嘻一笑,“你这希望胡婳下辈子如何如何的话,说得还太早了些,胡婳如今还不想这么快就转世为人呢……” 胡子珏立马就联想到了自己最近看的各种怪志杂谈,想到了书里面的那些鬼怪之说,不由得一阵恶寒,对胡依一道:“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想转世为人了……难不成她还半夜给你托梦了?依照她恨你的程度,这根本不可能啊!” “当然不是她给我托梦了,她怎么能给我托梦呢,”胡依一瞧见胡子珏这幅颇有些害怕的样子,不由起了捉弄胡子珏的心思,所以故意慢悠悠的道:“那是因为我能看见她啊……” 胡子珏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这大夏天,白日当空的,他怎么觉得有些阴冷呢? 胡子珏看胡依一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背后,便觉得有些瘆人,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瞧,却什么都没有看见,立马就觉得好受了些,回头却看见胡依一正捂着嘴在笑,立马就知道自己上了胡依一的当了。 “好你个阿七,明知道你二哥我胆子小,居然还敢吓我!”胡子珏轻轻敲了一下胡依一的头。 胡依一无辜的叫了一声,然后摸着自己的头撅嘴道:“我没有吓你,我确实能看见她啊,今日我都还瞧见她了呢,她就在人群里,看热闹呢!” 胡子珏闻言,身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难道她这是觉得自己死得太冤枉了,所以变成了饿鬼,回来找周王报仇了?!” 胡依一不雅的白了胡子珏一眼:“二哥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 “你不是说看见她了么?她都死了!除了变成了鬼,你怎么还能看见她?!”胡子珏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到“鬼”这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胡依一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故意显得神神秘秘的对胡子珏道:“我能看见她是以为啊……” 胡依一故意拖长了音调:“那是因为啊……” 胡子珏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胡依一却还没有说出来,胡子珏顿时就有一种先要将胡依一暴打一顿的冲动,不过好歹还是忍住了,只催促道:“你倒是说啊,怪瘆人的!” “那是因为胡婳根本就没有死!”胡依一抬高了声音,快速的说了一句让胡子珏久久没能回过神来的消息。 夜凉如水,当卫瑾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露出了和胡子珏一摸一样的反应:“你说什么?胡侧妃居然没死!?” 胡依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卫瑾一脸茫然的看着胡依一,又看了看胡子珏,之间胡子珏撇过了自己的脸,露出了一副悲痛的神情,然后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如此,是为自己今天白天时被胡依一吓到而感到羞耻。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胡依一给吓到了!关键是,胡依一还没有说假话,她死真的能看见胡婳!不是以为胡婳变成了鬼,而是因为胡婳没死!没死!没死! 胡子珏一想到自己被捉弄,就忍不住想要掐死胡依一,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难道她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所以当胡依一瞧见卫瑾这一脸茫然的样子,便有些同情卫瑾,一想到自己那会儿肯定也跟卫瑾一样,跟个傻子似的,他就忍不住幽怨的看向胡依一。 却直接被胡依一给无视了。 “对啊,她没死,今日还来咱们胡家大门前瞧了热闹呢!”胡依一说着,轻哼了一声,“她这一招死遁用得倒是不错,既能免了牢狱之灾,又能彻彻底底的和周王划清界限,从此不再被困于周王府。” 卫瑾还是比胡子珏反应要快些,所以到这会儿,就已经完全将事情在心里给梳理清楚了。 “我说为什么明明没有任何人接近过她,她却还是死了,却原来,是她自己故意的,我还以为是大理寺内里出了问题。”卫瑾也轻嘲了一句。 “还有个事情,你们一定也想不到,也是关于胡婳的,给你们个小小的提示,猜猜这一次是谁帮胡婳死遁出去的?毕竟光凭胡婳一个人,怕是不可能瞒过咱们这么多人的眼睛。”胡依一玩心大起。 “不猜,你直接说吧。”胡子珏一脸冷漠的拒绝了胡依一。 胡依一轻哼了一声,又看向卫瑾。 卫瑾忍不住笑了笑,原本想跟胡子珏一样说不想猜,但是顶着胡依一期待的目光,卫瑾最终还是道:“难道是宫里的江宝林?” “不是!江月如今正想着往上爬呢,哪里会有空帮胡婳?”胡依一笑得颇有些得意。 “行了,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胡子珏戳了戳胡依一的额头,催促道。 “好吧,”胡依一摊了摊手,然后神神秘秘的对胡子珏和卫瑾道:“是太子!” 胡子珏和卫瑾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吃惊。 “是不是很意外?别说你们了,我都十分意外,毕竟谁能想到胡婳身为周王侧妃,居然跟太子扯上了关系。”胡依一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这件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卫瑾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 胡依一叫胡子珏和卫瑾来,就是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所以这会儿便开始娓娓道来:”这事儿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还好我早早就在胡婳身边安插了一个赵昆,否则怕是要等到什么时候被胡婳算计了,才能反应得过来……” 早在胡婳不得夜无殇恩宠的时候,胡婳就在想着要另找出路了,后来周王府又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胡婳就对夜无殇彻底失望了。 这一次夜无殇让人行刺胡依一,事情败露之后不想着反省自己,而是怪胡婳在他面前吹了耳边风,将胡婳给禁足了,从那个时候开始,胡婳就隐隐的有预感,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夜无殇推出去做替死鬼。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胡婳就在给自己谋算后路了。 第113章 胡婳没死 也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太子搅合在了一块儿,总之,等赵昆替胡婳给太子送了一封信之后,才知道胡婳居然跟太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后来夜无殇果然将胡婳推了出去,之后的事情就都在胡婳的算计之中了。 太子来找胡依一合作,然后杀了胡婳嫁祸给夜无殇以示好胡依一,取得胡依一信任的同时,还抹黑了夜无殇,而胡婳却只是假死而已,既摆脱了一个自己不想要的身份,还小小的报复了夜无殇一次。 在胡婳的计划中,夜无殇最后要么是将裴文玥推出来,要么就将魏灵月推出来,无论是这两个人之中的谁,对于胡婳来说,都是她想看见的。 此后,胡婳就可以退居在太子身后,为太子出谋划策,时不时的出来咬胡依一和夜无殇一口。 而对于胡婳来说,胡依一和夜无殇等人在明处,她在暗处,想要做点什么手脚再容易不过了,所以她才会这般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她难道就不怕太子事成之后翻脸不认人?她如今没了身份,太子想杀了她可再容易不过了。”胡子珏问。 “有了夜无殇这个前车之鉴在,她自然会防着一些的,这个就不是咱们该替她考虑的问题了,”胡依一觉得胡婳肯定不会这么蠢,“再说了,就算太子翻脸不认人,那也得等夜无殇倒下之后,对于胡婳来说,夜无殇败在太子的手上,她也算是报仇了,不亏。” “她倒是厉害。”卫瑾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胡依一点了点头:“她这一次的招数出乎咱们所有人的意料,我认识她这么多年,这一次怕是她最厉害的一次,单单就这份破釜沉舟的勇气,倒是令我另眼相待。” “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逃不出咱们阿七的手掌心,她这样做,虽然留了一条命在,也有了报仇的机会,但是却只能像生活在暗夜里的老鼠一般,永远见不得光。”胡子珏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没有想到,胡家各房的人到如今会变成这个模样。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倒是觉得她这个主意不错,置之死地而后生。只可惜……”胡依一露出几分傲气来:“她遇见了我,就注定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咱们不妨来猜猜,她是会先对付你,还是会先对付太子?”胡子珏今天被胡依一吓了好几次,也决定逗逗胡依一。 “当然是太子了,二哥问这个问题,未免也太傻了。”胡依一嘴角噙着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样胡子珏。 胡子珏:“???” “胡侧妃如今靠的是太子,而太子对她不可能全听全信的,所以纵然她想要对咱们下手,太子和太子的谋士也不会同意的,他们只会拉拢咱们先对付周王。”卫瑾看着胡依一,脸上的笑容很是和煦。 等回到胡家了之后,玳瑁才开口问胡依一为何会让胡季跟着那个人。 “我原本以为裴文玥死了之后,京城里到处都应该是议论她的死是不是跟周王有关系,所以今日才想着去凑凑热闹,谁知道竟然听到了有关于周王克妻的事情……”胡依一脸上露出了几丝嘲讽,“虽然这话也没错,毕竟下一个可不就轮到魏灵月了么?” “可这事儿会不会太巧了?”胡依一给玳瑁提醒了一句,让玳瑁自己去想。 玳瑁眼中一亮,立马道:“姑娘的意思是说,周王克妻这事儿极有可能是魏侧妃自己传出去的?!” 胡依一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 鸾音和青黛以及琥珀并没有跟着胡子出门去,所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玳瑁便将方才她们在大街上听见的话,给鸾音几个说了。 鸾音和青黛虽然不比玳瑁聪慧,但是在胡依一的培养之下,她们的思维也敏捷了不少,何况方才玳瑁都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她们自然也很快的反应过来了。 “魏侧妃居然想出了这样的办法!这也太厉害了!”青黛惊呼出声。 “若是京城中有了周王克妻的流言,又有人言辞凿凿的说下一个就轮到魏侧妃了,那即便周王这一次想将魏侧妃推出来,也会因为顾及流言而另想他法,毕竟他若是有了克妻的名声,日后想要续娶王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对他的名声也有碍。”鸾音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然后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胡依一,想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胡依一点了点头,肯定了鸾音的猜测。 “为了不背上克妻的名声,周王府的女子倒是暂且安全了,毕竟周王府除了魏灵月,还有两个侍妾呢,魏灵月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胡依一嗤笑了一声。 若是魏灵月用其他的办法躲过一劫,那夜无殇说不定会编造诸如裴文玥从前嚣张跋扈,惩治了某个侍妾,侍妾便怀恨在心,这一次趁裴文玥出事,便还是了裴文玥之类的事情,来将裴文玥之死推到侍妾的头上,但是有了这样的流言之后,夜无殇短时间之内怕是没办法再利用他府上的女子了。 “周王府的女子,可真是不幸。”青黛摇了摇头,颇有些感慨。 “五姑娘恐怕要气死了!”鸾音却想起了胡婳来。 鸾音此话一出,倒是将大家都给逗笑了,青黛脸上的幸灾乐祸更是明显:“这大概就叫百密一疏吧!可怜周王妃,死得如此不明不白的,被周王、五姑娘、魏侧妃算计了个干干净净。” 胡依一听着,却没有说话。 对于裴文玥,她是不可能能同情得起来的。 上辈子的夜无殇顺风顺水,所以根本没有过推自己的女人出去做替死鬼的事情。 裴文玥虽然是侧妃,但在王府向来都是最得宠的那个,仗着裴贤妃是她的姑姑,屡次给她难堪,但是夜无殇却只会让她看在裴文玥代替他们在裴贤妃身边尽孝的份上,对裴文玥容忍一二。 而她上辈子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扳倒太子,替胡修远报仇,让夜无殇登上皇位的事情上,也没有太多力气跟裴文玥斗,遇到后院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请教胡婳。 胡婳毕竟不是真心想要帮她的,所以她在裴文玥的手上吃过不少亏,最后更是死在了裴文玥和胡婳的手中。 只是这辈子的裴文玥还没来得及跟她对上就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再对一个死人如何,但是她永远不可能同情裴文玥。 “不过魏侧妃就不怕这件事情被周王发现吗?若是周王知道是她在外面抹黑自己,想必魏侧妃肯定是要失宠的。”鸾音觉得魏灵月的胆子可真大。 “周王忙着解决周王妃之死带来的影响,说不定没精力顾上这事儿,再说了,魏侧妃说不定已经想到了办法帮周王解决这件事情,到时候周王只会越发的宠爱魏侧妃的。”青黛作为唯一一个跟魏灵月打过交道的,便猜测了一下。 “不管如何,咱们看戏也就是了。”胡依一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夜无殇都喜欢利用女人,总有一天,夜无殇会死在女人的手里。 不多久,胡季就回来了,情况跟胡依一她们猜测的一模一样,那个人确确实实就是魏侧妃安排的,其目的不言而喻。 “看来五姑娘这一次是算计不到魏侧妃了。”青黛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胡婳既然没能算计到魏灵月,那必然会加大力度利用裴文玥的死,抹黑周王,咱们也该好好计划一下才是,之前周王派人刺杀我的这笔账,我还没有找他算呢!”胡依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有什么奴婢可以做的,姑娘尽管吩咐!”青黛一双眼睛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放心,有的是事情你们去做的!”胡依一浅浅一笑。 对于玳瑁、青黛这几个丫鬟,胡依一一向都是很在意的,所以一般都只会让她们做一些安全的事情,她不想让她们去冒险。 如今胡依一手中的人手已经不少了,从她重生开始,就一直在花钱培养自己手中的人,好在胡家家底厚,胡子琛又向来不管她花钱,顾家那边的生意她又有一份,所以这么几年下来,胡依一手中的人手倒是充足。 唯一不足的就是会武的人太少了,毕竟这个可不是三五几年就能培养起来的,但是前不久夜稹已经将这一部分的空缺给她补上了。 所以她如今手中可以说是文武双全。 胡婳在魏灵月放出周王克妻的流言之后,就知道魏灵月这一次不会有事了,她暗恨的同时,也在想着怎么找回场子,所以便主动去见了太子。 如今胡婳和太子的关系算得上是谋士和主公,胡婳假死之后,太子久给胡婳单独安排了一个宅子居住,又掏了自己的私库给胡婳采买了下人,又安排了人手保护胡婳,可以说是对胡婳十分重视了。 胡婳虽然嫁过人,但是她并没有生过孩子,所以如今若是做姑娘打扮,谁也看不出她是嫁过人的,她又常穿素色衣衫,将发髻高高挽起,看起来十分出尘绝艳,她又拿足了姿态,对太子态度高傲冷漠,所以连太子这种万花丛中过的人,也不免对胡婳另眼相看。 “六弟可真是瞎了眼了,放着你这样的仙女不宠,偏偏去宠一个低贱的丫鬟!”这是太子看着胡婳,就忍不住感叹的话。 在太子看来,胡婳有才有貌,对外可以帮他对付夜无殇,对内…… 好吧,暂时他跟胡婳之间还没有什么对内的关系,但是太子觉得,胡婳既然抛弃夜无殇而选了他,迟早他们会有对内的一天的。 “魏灵月鬼心思多得和我那七妹妹有得比了,像周王这样眼瞎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临安郡王不也一样吗?”胡婳说起魏灵月和胡婳就有些想要发怒,但是想到太子还在,便努力让自己的面容保持平和,起码不能吓着太子,她还指望靠着太子翻身呢!” 第114章 周王克妻 “胡七孤也见过,连你半根手指头的比不上,也不知道郡王叔怎么瞧得上,不过她年纪小,郡王叔或许只是想玩玩儿而已,毕竟孤从来没有听郡王叔提过要娶胡七之类的话。”太子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要去拉胡婳葱白的手。 胡婳直接就缩回了自己的手,瞪了一样太子道:“还请太子自重,我是因为周王负我,所以才来找您合作的,但我的身份,就跟您东宫里的那些谋士一样,还请您尊重我!” 胡婳说得这般义正严辞,太子也不好强求,讪笑了一声道:“孤这不是情不自禁嘛!像你这般如九天上的仙女一般的,孤站在你的面前,就忍不住想要亲近你……” 胡婳见太子对自己露出迷恋的神色,她微微垂眸,遮住了自己眼中的笑意。 男人就是犯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之前她对夜无殇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夜无殇的利用,如今她对太子不屑一顾,太子却赶上来示好。 只要她一直不让太子得手,想必太子就会一直念着她,等到太子事成的那天,她起码也能是个贵妃,等她再除掉太子妃,她日后就是皇后了。 而什么夜无殇,什么胡依一,什么魏灵月,到她成为皇后的时候,他们怕是早就成了白骨一堆了! 想到此,胡婳的心中就觉得十分痛快。 而与此同时,京城里有关于周王府的流言还在扩散。 一边有人说裴文玥之死是因为夜无殇没办法做到胡依一开出的条件,为了不影响自己之前“情深意重”的形象,所以便干脆杀了裴文玥,一边也有人说裴文玥不是夜无殇杀的,但却是被夜无殇克死的。 裴文玥的死,对其母裴夫人的打击很大,裴夫人就裴文玥这么一个女儿,裴文玥死了之后,裴夫人就一病不起。 裴夫人病了,裴家的后院就成了裴学士的小妾,也就是吴大夫的表妹的天下。 吴大夫的表妹姓钱,给裴家生下了唯一的一个儿子,当然了,这个儿子其实是吴大夫的儿子,在胡依一的干涉之下,那个儿子已经被记做了嫡子,这让钱姨娘在裴家后院的位置水涨船高。 只是因为裴文玥嫁给了夜无殇,是大燕的周王妃,所以裴夫人才能勉强在裴家站稳脚跟,如今裴文玥一死,裴夫人就直接倒下了,裴家的后院基本上就是钱姨娘说了算,再加上裴学士十分宠钱姨娘这个小妾,所以钱姨娘也能影响到裴学士。 裴文玥死了之后,裴学士因为对方是周王,是自己的外甥,所以他不敢也不能因为一个裴文玥而跟夜无殇撕破脸,况且他根本就不知道胡婳到底是不是裴文玥给害死的,因为心虚,所以就算裴文玥真的是被夜无殇给暗地里处置了,裴学士也不敢开口给裴文玥讨一个公道。 何况他也不知道裴文玥到底怎么死的。 瞧见连为自己女儿讨个公道都不敢的裴学士,钱姨娘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逃离裴家的心思,她怕有一天自己和儿子也会被裴学士如此对待。 “虽然大姑娘跟妾身一向不太亲近,但是好歹妾身也是看着大姑娘长大嫁人的,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妾身总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老爷,咱们身为大姑娘的娘家人,您看是不是也该去问问周王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姨娘试探裴学士的态度。 “这有什么好问的,周王都说了,会给咱们一个交代的。”裴学士满脸不在意。 钱姨娘心中一寒,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温柔:“您难道就不怕周王另娶王妃,日后……” “哼,那又如何,他再娶十个八个王妃,裴家也依旧是他的母家!论亲近,自然是我跟他更亲近!”裴学士不容置喙的道。 钱姨娘赶忙赔了笑脸,替裴学士捏起了肩:“这个是自然的,您是周王的亲舅舅,任谁也越不过您去的,可……可之前黄河贪污案的时候,太子那边出事,倒霉的可不是太子妃的娘家,而是太子的亲舅舅,承恩伯啊……” 裴学士的脸色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钱姨娘见状,立马又否认道:“妾身见识短,只知道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说的话也不一定中听,老爷可不要怪罪妾身。” “不不不,你说得很有道理。”裴学士拍了拍钱姨娘的手,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妾身也只是担心,之前胡七姑娘遇刺的事情,咱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是最后倒霉的却是周王侧妃……这事儿总让妾身觉得周王……不过这事儿也只是妾身的妇人之见,也只敢在老爷面前说说,若是说错了,老爷还请多担待一些!”钱姨娘心里也一直在打鼓,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在裴学士面前说过这种挑拨的话。 “没事儿,咱们就在自己房里说说而已,不会传到外面去的,你尽管说。”裴学士也知道这种事情除了自己的枕边人之外,没人说对自己这样说,所以他倒是想听听钱姨娘的看法。 “从胡侧妃的事情来看,奴婢就觉得周王似乎有些过于薄情了,若是仅仅靠着咱们家跟他的这点亲戚情份,那等到咱们没用了的那天,迟早会被周王一脚踢开的,所以妾身觉得老爷还是应该多留个心眼才是。”钱姨娘叹了一口气。 “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裴学士沉吟了一句,“那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这种事情,妾身哪里有应对之策,”钱姨娘连忙摇头,“妾身一向愚钝,这事儿还是只有老爷来想办法了。” 裴学士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 “之前有大姑娘在,所以咱们跟周王的关系一向亲近,可大姑娘如今不在了……”钱姨娘怕裴学士想不到她想要说的,便又旁敲侧击的说了一句。 “那你觉得咱们再嫁一个姑娘过去如何?”裴学士眼中一亮。 “老爷这个方法可真好!”钱姨娘露出一脸惊喜和崇拜的目光,心里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好歹算是完成任务了。 对于最近几天都十分安分的胡依一,夜稹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你之前不还说要找夜无殇算账?怎么最近倒也还动静了?” 胡依一满脸无辜的道:“我可是个娇弱的小女子,怎么会做找人算账这种事情?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怎么会做。” “哦?是么?”夜稹睨了胡依一一眼,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爱信不信,我最近确实什么都没有做。”胡依一摊了摊手。 “行行行,你说的话我都信。”夜稹轻笑了一声。 看得一旁的玳瑁和赤羽都感到了一阵恶寒 胡依一也只是微微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留在屋子里对夜稹不仅没有任何帮助,还会成为累赘,所以便当机立断的往屋子外面跑,口中尖声喊着赤羽前来帮忙。 谁知道她才碰到门,就有黑衣人挥刀砍了过来,还好胡依一反应快,及时缩回了手,否则即便不死,一双手也会没了。 而门外的赤羽虽然听见了屋内胡依一的喊声,也听见了屋内的打斗声,但是门被黑衣人给堵住了,他根本就没办法推开门,匆忙之间,赤羽只来得及跟玳瑁说一句“你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之后,就干脆拿刀劈开了门,冲进去就和两个黑衣人纠缠在了一起。 玳瑁也没有躲,而是赶忙出去找救兵去了。 胡依一见即便赤羽来了也帮不上忙的时候,被干脆往后退了几步,不过这个屋子就这么点大,胡依一再怎么退也退不到哪里去,很快就被逼到了死角,眼看黑衣人的刀就要劈下来了。 胡依一一向都是在越危急的情况下越冷静的,所以她退到不能再退了的时候,就摸上了自己左手手腕上戴着的手镯,准备找准时机,算准了距离,叩动机关,放出带毒的银针,送黑衣人归天。 这毒是胡依一将季严从绍兴拐回京城之后,威逼利诱让季严研制的可以让人毙命的剧毒,武功越高的人死得越快。 在黑衣人的刀要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胡依一毫不迟疑的叩动了镯子边上的机关,银针直奔黑衣人的命脉而去,而与此同时,夜稹也击退了围着他的几个黑衣人,赶了过来,从黑衣人的背后给了黑衣人一剑,黑衣人应声倒地,死前还瞪大了眼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实在胡依一的银针之下,还是死在夜稹的剑下。 暂时脱险之后,夜稹也不敢和胡依一再分开了,便一手护着胡依一,一手拿着剑跟黑衣人对阵。 胡依一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面团一眼,被夜稹带着扯来扯去的,很快就没了力气,但她还是尽量跟上夜稹的节奏,免得连累夜稹,同时也紧紧的抓着镯子,随时准备要扣动机关。 胡依一也不知道他们和黑人衣纠缠了多久,不过好歹算是跑出了这间屋子,起码没有那么被动了。 但是等胡依一出了这屋子才发现外面居然有了很多的黑衣人,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这些黑衣人招招致命,显然是来要他们的命的。 而胡依一已经没力气再跑了,夜稹见状,便一把揽过了胡依一的腰,想要抱着胡依一出去,谁知道突然冲出来一个黑衣人,对着两人就是猛地一刀,胡依一和夜稹极快的避开了,但两人却被这个黑衣人给冲散了。 然后一大部分的黑衣人就朝夜稹围了上去,胡依一有些担心,但好在赤羽也已经杀出了重围,上去帮夜稹解围去了。 胡依一这才松了一口气,心又高高的提了起来,因为有一个黑衣人朝她过来了,她想都不想,拔腿就跑,但却被另一个黑衣人给拦住了去路,胡依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赤羽!”夜稹身边被太多的黑衣人围着了,根本赶不及过去救胡依一,便只能喊了一声赤羽,他这一分心,背上就中了黑衣人一刀,鲜血顿时就将他那身玄色的衣裳给染成了更深的玄色,他忍不住的踉跄了一下。 第115章 佛珠秘密 赤羽见状,便要朝夜稹那边去。 “赤羽!”夜稹一边击退敌人,一边眼神锐利的看了赤羽一眼,语气中是不容置喙的肯定。 赤羽一咬牙,也只能赶忙朝胡依一那边而去。 黑衣人见赤羽过来了,便分了一个人去缠着赤羽,就剩一个黑衣人追赶着胡依一。 胡依一将方才夜稹踉跄的那一下也看在眼中,不由思索的便朝夜稹的方向跑过去,但是在离夜稹还有四五步的地方,却被黑衣人给追上了。 黑衣人来势汹汹,根本不给胡依一任何反应和算计距离的机会,所以胡依一也顾不上那许多,将手镯中的银针飞快的朝黑衣人发射过去。 无一命中。 黑衣人手起刀落,胡依一本能反应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挡黑衣人的刀,以期望可以抱住自己的要害。 然后胡依一便感觉到自己的手像是被谁折断了一般,疼得她眼中都有了水花,但是既然她还能感觉到疼,还能活动自己的手,就表明她还活着。 既然她还活着,那死的人自然就是要杀她的黑衣人了。 得亏夜稹来得及时,所以胡依一只是被黑衣服的刀锋给划伤了手而已,微微有了几丝血痕。。 之后就有援兵来了,黑衣人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很快就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躺在了地上,没了方才张牙舞爪的气势。 等到所有的黑衣人都被解决了之后,夜稹和胡依一才彻底的松懈下来,然后胡依一赶忙让人去请来季严,让季严给夜稹看伤势,她自己则去简单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 然后胡依一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在方才被黑衣人的刀锋给划开了一颗,她便将佛珠给摘了下来,让鸾音收好,然后让玳瑁给她上点药,包扎一下。 “姑娘,你看这佛珠……”鸾音接过佛珠,然后就发现那颗被划破了的佛珠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便喊了一声,然后将佛珠递回给了胡依一。 胡依一接过佛珠,仔细看了一下那颗破了的佛珠,只见那颗佛珠里面并不是实心的木头,中间居然是空心的! 有个惊喜的猜测从胡依一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胡依一也顾不上什么包扎伤口了,立马就拿着那串佛珠,一溜烟的跑去找夜稹去了。 “初玄!你看看这个!”胡依一直接拿着佛珠闯了进去,然后才发现夜稹这会儿上身的衣衫都褪尽了,正趴在床上让季严处理他背上的伤口。 胡依一脸上不由一热,她正想着要退出去,结果就被夜稹背上横七竖八的伤痕给吸引了目光,她怔怔的走了进去,声音都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这是……这些……” 夜稹却浑不在意,目光淡然,甚至还侧了侧身子,不让胡依一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然后用他一贯玩世不恭的语气道:“看着吓人而已,皮外伤罢了,没事。” 胡依一心里一紧,但却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战场上弄的?” “有些是,有些不是。”夜稹让季严赶紧包扎好。 胡依一勉强的笑了笑:“看来你这个临安郡王当得也不太好啊,动不动就受伤,之前还吹嘘自己武功盖世。”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纵然本郡王武功盖世,也不能以一当百啊,小丫头。”夜稹抬眸,冲胡依一笑了笑。 而他此刻终于包扎好了伤口,一个起身,瞬间就从一旁拿起了外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遮盖住了自己身上的伤痕。 胡依一微微垂眸,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笑一般,对夜稹道:“那你下次可不要再失手了,万一碰上我这样的,暗箭上还带了剧毒的,可就不妙了。” “阿七嘱托,我自然不敢不听。”夜稹走向胡依一,然后便瞧见了胡依一手里拿着的佛珠,便自然而然的从胡依一手中拿过了那串佛珠。 “胡姑娘可不要胡说!你那毒是我研制出来的,既然如此,若郡王真的中毒了,我也能解的!”季严十分煞风景的开了口。 胡依一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鸾音见状,干嘛拉过了季严,将季严往外边儿带,边走边道:“季大夫啊,郡王这伤是不是需要开药方啊,你赶紧去开,我好去抓药啊……” “那是外伤!需要开什么药!哎你这小姑娘别拉拉扯扯的,影响老夫的形象……”说着,季严就被鸾音拉着走远了。 玳瑁和赤羽也微微离两人远了些,只是基于方才的教训,赤羽不敢离夜稹太原,所以就没出这屋子。 经过季严那么一打岔,方才屋子里低沉的气氛便缓和了不少,夜稹拿起佛珠,一眼就看到了那颗破了的佛珠,自然也看到了里面是空心的。 “这……”夜稹微微皱了皱眉,将那颗佛珠取下来,抬眼看了一眼胡依一。 “这是方才被那个刺客划破了的,这颗佛珠是我在我家库房里找到的,里面有东西。”胡依一的语气微微有些颤抖,那是因为忍不住的欣喜。 夜稹显然也和胡依一想到了一块儿去,他拿起那颗佛珠,微微一用力,原本就破了的佛珠立马就变成了两半。 空心的佛珠中间,躺着一团被揉在了一起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胡依一立马捻起了那一小团东西,然后轻轻的将其展开。 “看起来像是丝绸之类的,这般薄。”胡依一一边慢慢的展开那团东西,一边猜测着。 “不着急,慢慢弄开。”夜稹将胡依一拉着坐到了一边儿的桌边,让胡依一将东西铺在桌上揉开。 等胡依一将那团藏在佛珠里的像是丝绸一般的东西展开了之后,才得以看大它的全貌。 这是一张画在丝绸上面的舆图。 胡依一和夜稹对视了一眼,夜稹便挥挥手,让玳瑁和赤羽都退出了屋子,等到两人都出去了之后,胡依一和夜稹的目光才又回到了那块丝绸上,然后两人都压低了声音异口同声的道:“传国玉玺!” 然后胡依一和夜稹都笑了,胡依一无奈的道:“我之前翻箱倒柜的将胡家的库房都折腾了个遍,别说找到传国玉玺了,就连线索都没有发现,谁知道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佛珠你怎么找到的?”夜稹将那已经被掰成了两半的佛珠用手指捻了起来,放下鼻下闻了闻,“像是紫檀木。” “之前胡婳不是送了我一串佛珠吗?她送的那佛珠里面有不利于我身子的东西,所以我便去找了和她送的那串差不多的珠子,然后串了起来,但是发现少了一颗,之后我就在胡家的库房里面找到了这么一颗相差不大的珠子,就把它串在一处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不一样,谁知道这里面竟然……”胡依一无奈的笑了笑,“你对木头还有偏好?” “偏好谈不上只是略知一二罢了,我祖父喜欢,我常常会给他搜罗一些名贵的木材,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拿去雕刻一些东西、摆件之类的。”夜稹将佛珠放下,拿起了那张薄如蝉翼的丝绸,仔细的看起了上面划的图来。 “我记得家里还有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的木制摆件,也不知道是不是名贵的木材做的,回头你去看看,若是不错,去送给晋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胡依一想起之前自己翻找传国玉玺的时候,发现的一些东西。 “哟,这还没过门就想着要讨好我祖父了?”夜稹将目光从那块是丝绸上移开,看着胡依一调侃了一句。 “我这怎么就是讨好了?!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留在胡家也没人欣赏,不如送给懂它的人罢了!”胡依一鼓起了双腮,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不必解释了。”夜稹笑了一声,让胡依一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红。 “赶紧看看这东西吧!最好记在脑子里,然后把它烧了,如今惦记它的人可不少呢!”胡依一赶紧转移话题。 如今就他们知道的,就已经有秦王、永和帝在惦记着了,说不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人在惦记着,所以这东西放在哪里都不安全,只能记在脑子里,然后将这东西销毁了。 两人的目光又回到了那块丝绸上。 “这张图上一个字都没有,谁知道这会在哪儿。”胡依一嘟囔了一句。 那块丝绸上只简单的画了几块格子,看起来甚至有点像是乡下的那些田地一般,然后在右上方的那块格子里面点了一点朱砂。 若是他们没有猜错的话,那朱砂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传国玉玺的位置。 “这样做也是怕被其他人给拿去了,所以才弄成这种模样,一个提示都没有,谁拿着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夜稹又拿着那丝绸看了看,然后问胡依一道:“你觉得这像是什么地方?” “要我说,我就觉得这像是乡下民间种的那些土地,一块一块的。”胡依一笑了笑。 夜稹没想到胡依一居然会这样觉得,不由得也被胡依一给逗笑了,无奈的道:“除了这个,若这真的是一块一块的土地,那咱们上哪儿找去?这天下这么大,到处都是这样的土地。” “我当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是我也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你看出什么来了?”胡依一反问夜稹。 “我暂时倒没想这是什么,我只是在猜,按照先帝的性子,他最有可能将传国玉玺放到哪儿去。”夜稹在思考的时候,喜欢拿手指有意无意的叩响桌面。 “那这个我就更没法猜了,我都没见过先帝,”胡依一摊了摊手,随即又想到了一件事儿,立马一动不动的看着夜稹问道:“你这郡王之位是先帝封的,我还听说你从小就很得先帝的宠爱,可是你是皇上之子,先帝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可是先帝并不知道啊,”夜稹的回答没有丝毫问题,“先帝如此宠爱我,一则是因为他跟晋王关系不错,二则是因为我跟惠昶太子长得有三分相似。” 第116章 找到线索 胡依一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说玉玺的事情:“依照你对先帝的了解,你觉得先帝会将玉玺藏在什么地方?” “按照秦王的说法,先帝知道大势已去,所以故意让你的父亲示好如今龙椅上那位,取得他的信任之后,先帝就将传国玉玺的线索交给了你父亲,就从这件事情来说,先帝似乎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夜稹面色严肃,偶尔还会皱一皱眉头。 “所以……”胡依一的目光又回到了那张画着一小块一小块格子的丝绸上,一道灵光一闪而过,但是却被胡依一给抓住了,“皇宫!” 胡依一有几分激动:“你看这个,这一块块的,像不像是宫里那些宫殿的布局?这里,这边的中间是圆的,皇宫里的御花园就跟这个差不多,那之后旁边就应该是……” 胡依一兴奋的叽叽喳喳说开了。 夜稹一直都含笑听着胡依一在说话,目光温润如玉。 就传国玉玺这件事情,他以为胡依一在知道了他是永和帝的儿子之后,应该会在这件事情上有所保留,但是谁知道今日胡依一一发现了线索就来找了他,现在又不遗余力的在帮忙解开这张图上的秘密。 瞧,他的阿七就是这么可爱的姑娘,他不喜欢都不行。 胡依一说了好半响,说到那点朱砂的时候,却想不起来那应该是什么地方了,便抬头看向了夜稹,却见夜稹仿佛都没有在听她说什么,只一直拿一种宠溺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初玄,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胡依一拿手指在夜稹的眼前晃了晃。 “没有,只是觉得阿七今日格外好看,便忍不住多多看了两眼。”夜稹瞧着胡依一因为之前的刺杀而颇有些狼狈的模样,想起来方才胡依一在被堵住了去路无路可去的时候,朝自己跑过来的事情,他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心里也有几分悸动。 胡依一却嗔道:“咱们才刚刚经历了一阵刺杀,我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自己,就发现了这个,这般狼狈,你还说好看!显然是拿来骗我的鬼话!” “我怎么会说鬼话,”夜稹自然的伸出手,将胡依一揽入怀中,感慨了一句,“我只是觉得,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 胡依一虽然不太明白夜稹到底在说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安安心心的靠在夜稹的怀中,感受到这一刻彼此的心跳。 “若是那个派人来刺杀咱们的人知道咱们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传国玉玺,估计要气死了。”胡依一想到此就觉得有些乐。 “若不是他,兴许咱们永远也不知道这东西居然藏在一颗紫檀木做的珠子里面,”夜稹也笑了笑,“大概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吧!” “我对宫里不甚熟悉,你能看出这是在哪儿吗?”胡依一指了指那用朱砂点了一笔的地方。 “这地方有些偏了,应该是在后宫的某处,等回头我将宫里的舆图拿出来看看,仔细对比一下,再去宫里确定一下就能知道了。”夜稹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后宫他也不熟悉。 “没关系,横竖咱们都已经找到了这个,传国玉玺不会远了。”胡依一点了点头。 之后胡依一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临摹一张图纸下来,免得到时候他们都记混了,那可就真的找不到玉玺了。 “还没见识过郡王画的画,不如趁此机会,露一手给我瞧瞧?”胡依一将笔墨都递给了夜稹。 夜稹挑了挑眉,颇有几分无奈的道:“就这?这也算画?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琴棋书画,我虽然不是样样精通,但起码也还是略知一二的。” “那你可要好好画了,这图虽然简单,可这线条也不少呢!” “行了,你去那边坐着,等我画好了叫你!”夜稹将胡依一从身边给推开了,让胡依一去歇着去。 胡依一一开始是坐在那边静静的看夜稹画图,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只是这看着看着,胡依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到胡依一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眼就瞧见了夜稹,他还在画。 “我怎么睡着了?你还没有画完吗?”胡依一一边说一边朝夜稹走去。 等她走到夜稹的身边时,夜稹刚好搁笔。 “这……”胡依一瞧着夜稹画的东西,惊住了。 “就画那个图,那里能体现出我的画艺,当然要画些别的了,睡美人图,你看如何?“夜稹将自己的画作举了起来。 夜稹看了看画,又看了看胡依一。 胡依一嗔了夜稹一眼,将画从夜稹的手中拿了过来,一边看一边抱怨道:“我这般疲累和狼狈,你怎么还画下来了?” 夜稹画的正是之前胡依一靠在椅子上不小心睡着了的模样。 少女枕着手静静的趴在几案上,双眼微闭,绾起来的头发微微有几分凌乱,下面散着的乌发如云铺散,脸上浮现着丝丝笑意,但眉间却似乎又拢着了一些云雾般的忧愁,她睫毛如蝴蝶微憩,红唇如海棠,肤如凝脂,绫罗微乱,旁边放着的明珠都抵不上少女熠熠生辉的睡颜。 “怎么样,可还满意?”夜稹见胡依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画,嘴角也微微翘起。 “还不错。”胡依一撇撇嘴,准备将画放在那边的几案上,等晾干了之后就收起来。 谁知道她才刚刚走出一步,手中的画就被夜稹给抢走了:“我画的画,自然是归我,你一声不说就要拿着,这怎么行。” 胡依一:“……” 最后,那画还是落入了夜稹的手中。 闹腾了一会儿,胡依一觉得有些饿了,便让玳瑁去吩咐厨房做些吃食来,等到两人都酒足饭饱之后,这才上了云漠阁去,云漠阁上隐隐有凉风吹过,吹散了一些暑气,凉爽了一些之后,两人才边饮茶边开始谈论起今天下午被刺杀的事情来。 刚说了没两句,就见青黛来通报说胡子珏和卫瑾来了。 “想必他们也听说了,过来问问情况。”胡依一忙出去迎两人,夜稹的眸色一暗。 胡子珏和卫瑾到了云漠阁,才发现夜稹也在,他坐在主位上,理所应当的招呼两人道:“胡大人和卫大人赶紧坐,尝尝本王煮的茶。” 胡子珏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卫瑾,却见卫瑾脸上什么异样都没有,十分自然的坐在了夜稹的对面,胡子珏便也坐下了,最后胡依一才坐在了夜稹的旁边。 “今日倒是有幸,能喝上郡王煮的茶。”卫瑾尝了一口茶之后,喟叹了一句。 “来者是客,谁来本王都要煮一杯茶迎客的。”夜稹笑着又给卫瑾倒了一杯茶,摆足了自己主人的姿态。 “那也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登门胡家的,不过下官倒是有些好奇,郡王似乎也是客人吧?怎么还说是迎客呢?莫非什么时候胡将军认了郡王做义子?若真是这样,下官倒还应该恭贺一声郡王了。”卫瑾不动声色的又喝了一杯。 两人脸上都是笑着的,看起来倒十分和谐,只是这气氛着实算不上好。 “我爹都去了好几年了,卫大人说的哪里话,”胡依一讪笑了一声,虽然她也不知道夜稹怎么对卫瑾有这么大的敌意,但她还是只能帮着夜稹说话,然后转移话题道:“今日的事情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胡子珏和卫瑾都点了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听说你这儿出了点事儿,死了人,旁的就不知道了。”胡子珏道。 “确实是死了人,还死了不少,”胡依一的脸色冷了下来,“不过死的不是我的人,而是对方的人。” “所以你们这是遭到了暗杀?在这府里?!”胡子珏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看来,胡家毕竟是将军府,守卫比一般的府邸人森严多了,怎么还会有刺客闯进来。 “确实是找到了刺杀,对方的人手还颇多,招式狠辣。”胡依一点了点头,面色有些难看,她自认为已经将府中的守卫做得很好了,但没想到还是被人无声无息的就给闯了进来,还一闯就是那么多人。 “府上的守卫对付一般的人还是够了,但是对付那些训练有素的死士还是差了点儿。”夜稹立马就安慰了一句胡依一,还十分不避嫌的拍了拍胡依一的肩膀。 当着自己二哥和卫瑾的面,胡依一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轻轻瞪了夜稹一眼,换来的是夜稹宠溺的一笑。 胡子珏突然觉得自己牙有点酸。 “居然是死士?!郡王能确定吗?”卫瑾就好像没有看到两人的互动一般。 夜稹轻轻的“嗯”的一声,语气中有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背后的人的范围可就小了很多,”卫瑾继续道,“那郡王可知道到底是谁派来了刺客?那些刺客到底是要刺杀您,还是刺杀胡姑娘?” 整个大燕能豢养得起死士的人并不多,所以这个范围就缩小了。 “事发到如今,不过小半日而已,就算是素有断案如神的卫大人你,想必也没这么快就能查清楚吧?至于那些刺客到底是要杀我,还是要杀阿七,这有什么差别吗?”夜稹有些散漫从容,但是语气里那份狂傲的气势却不加掩饰。 胡子珏觉得,若他是卫瑾,这会儿估计要被气得吐血了,但他看卫瑾,却见对方脸色依旧如常,姿态也一如既往,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影响,胡子珏忍不住在心里给卫瑾竖了一大拇指。 “那不知道郡王如今是否对那背后之人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京城里豢养死士的人并不多,至于都有哪些,想必郡王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知道得应该十分清楚,郡王不如将这些人都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参详一二。”卫瑾眉眼间甚至隐隐还有些笑意。 “参详就不必了,本王方才说就算是卫大人你,在这小半日估计也查不清楚,但是没说本王就差不清楚啊,”夜稹的脸上有了一抹恶劣的笑意,“所以本王已经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了,就不劳卫大人操心了。” 第117章 气人 到这会儿,卫瑾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好在他也只有一瞬间的失态,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脸色。 “如此,甚好。”卫瑾觉得自己根本说不过这位临安郡王,所以干干脆脆的闭了嘴。 “承让了,卫大人。”夜稹得了便宜还卖乖。 卫瑾藏在大袖里面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若是可以,他此刻真的很想给夜稹一拳,打青夜稹这张笑靥如花的脸,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但是他知道,论武力,他根本就不是夜稹的对手,不,无论轮什么,他都不是夜稹的对手,身份、地位、相貌…… 如此想着,卫瑾底下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几分。 “所以到底这背后是谁?郡王就不要再卖关子了!”还是胡子珏看不下去,赶忙问起了关键。 “阿七,你猜猜看。”夜稹并没有立马回答胡子珏,反而侧头含笑问起了胡依一。 胡子珏:他!一!定!是!故!意!的! 胡依一却认认真真的猜了起来:“其实有可能养死士,并且还跟我有过结有恩怨的不外乎就那么几个人——秦王、周王、太子,对了,兴许还要加上皇上。” 说到这儿。胡依一轻飘飘的看了夜稹一眼,夜稹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眼睛。 “但是秦王不会对我下这样的死手,皇上也不会刺杀郡王,所以剩下的就只有太子和周王了,”胡依一左手托腮,想了一会儿之后继续道:“我觉得是太子的可能性更大。” “怎么说?”夜稹目不转睛的看着胡依一。 “周王现在自顾不暇,恐怕暂时没有这个精力来对付我,而我跟太子原本也算得上是合作关系,他不应该如此对我,但是他身边还有一个胡婳,与其说是太子干的,到不如说是胡婳。”胡依一说着,露出了一抹冷笑。 “阿七真聪明,一猜就中。”夜稹的目光始终看着胡依一,等胡依一一说完,就送上了夸奖。 不要说卫瑾了,就连胡子珏这个二哥,都深感不适。 “所以还真的是她?”胡依一却已经习惯了,所以混不在意,只向夜稹确认一下。 “没错,”夜稹冷哼了一声,“我看她是嫌命太长了!还真以为没人知道她还活着,殊不知,只要我想,她今晚就可以去见阎王!” 胡子珏和卫瑾齐齐一默,没有接话,他们不想承认夜稹说的话,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夜稹可以做到,只好闭嘴不言。 “别,这样也太便宜她了!”胡依一眼中露出了算计的光芒,“她之前使了一出金蝉脱壳,估计这会儿真得意着,咱们还是做个好人,且让她再得意两天。” 对于胡依一说的做个好人之类的话,别说卫瑾了,就连胡子珏都不会相信。 “嗯,阿七还是心太软了。”只有夜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夸着胡依一。 “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胡依一总算察觉出了夜稹的不对劲,毕竟平日里夜稹可不会三句不离夸她的话。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胡五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想要容许她再得意几天,不是心软是什么?”夜稹满脸无辜。 胡子珏和卫瑾的脸齐齐一黑。 胡依一瞪了夜稹一样,然后道“既然胡婳这么大手笔,派出死士来杀我,那我若是不出点什么事,岂不是辜负她一番心意?” 胡依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翌日一早,胡家就传出了昨日胡依一在家中遭到暗杀,命悬一线的消息。 经过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如今胡依一都不用派人故意去放出流言,反正只要胡依一出事,京里的百姓自然而然就会往皇家头上去想,尤其是太子和夜无殇这两个皇子。 永和帝听说了之后,先是将夜稹叫进宫去骂了一顿,然后从夜稹口中得出胡依一确确实实是遭到了刺杀,夜稹也在当场,差点也命丧敌手之后,永和帝才相信了,将夜稹挥退了之后,永和帝叹了一口气。 对郑太监道:“瞧瞧!这都是太子和周王他们惹出来的好事儿!简直是不气死朕不甘心!” 郑太监忙安慰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都还不一定呢!只是一些民间传闻罢了,您可别因此气坏了身子。” “可若不是他们之前搞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来,民间能有这么多的传闻?!现在那胡家丫头一有什么事情,就让人往皇家头上想!这让朕的脸面往哪里搁?!”永和帝只是气太子和夜无殇做事情不干不净,让人给抓住了辫子,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另外就是如今闹成这样,他就算想要对胡依一动手,也只能暂时缓缓了,否则到时候就算胡依一死了,他也要落一身腥,夜稹那小子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永和帝才这般生气,并且越想越气,沉声对郑太监道:“宣个太医去胡家,看看胡家那丫头到底伤得怎么样了,另外,去将太子那个逆子给朕叫来!” 郑太监心里一惊,有些想问一句,但是想到这事儿不该自己过问,就闭了嘴。 但是他的疑惑早就被永和帝瞧见了,永和帝倒是主动的开了口:“想问朕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太子而不是周王?” 郑太监讪笑了一声,不敢隐瞒的点了点头。 “周王如今自顾不暇,裴家在找他的麻烦,京里也在传他克妻的事情,他若是还有精力分出来去刺杀区区一个胡七,那朕倒是要对他刮目相看了。”永和帝讥讽的道。 郑太监心中的惊讶更甚了,他没想到永和帝平日里足不出宫,却什么事情都知道。 这一次,郑太监可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惊讶了,赶忙应了声,下去办事情去了。 “他们玩的手段都是朕当初玩儿剩下的,还真以为能瞒过朕?哼,想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这些,都还嫩了点儿!”永和帝那双已经微微有了耷拉下来的眼中冒出了几丝精光。 永和帝这边派了太医来看胡依一,胡依一自然知道永和帝的用意,反正她这边有季严和公孙彦在,伪造伤势严重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那个太医一走进正屋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然后青黛就过去对太医道:“这位大人,对不住您了,我家姑娘正在换药,您看你稍坐一会儿再进来行吗?” 太医自然不可能非要现在进去看个究竟的,于是就在外间等着。 然后他就闻见了更为浓重的血腥味,期间还伴随着胡依一忍不住疼而猛吸气的声音,心里大概就对胡依一的伤势有了一点判断。 之后太医便见到了脸上毫无血色,唇色也苍白如纸的胡依一,再一诊脉,心里就确定了胡依一重伤的事情,便随便开了些补血益气的药方,就回宫交差去了。 太医走了之后,胡依一就赶忙跑去去洗了把脸,将脸上上的那一层厚厚的脂粉给洗掉了之后,胡依一长舒了一口气,觉得终于舒坦了些。 “想派太医来试探我?哼,我既然敢放出消息,就只有办法应对。”胡依一哼哼了一声,对永和帝颇有微词。 “皇上估计也是想借此彰显他的仁德,另外再撇清他的干系。”公孙彦接了一句。 胡依一点了点头,不想再说永和帝这个扫兴致的人,向公孙彦道了谢,末了还加了一句:“公孙先生下次若是能将这‘易容术’学得更精湛一些就好了,我也不用用那么厚的脂粉。” 公孙彦冷哼了一声:“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我算是瞧见了,胡姑娘这得寸进尺的招数,是跟老五学的吧?” 胡依一也没有反对,微微一笑,让人送公孙彦出去了。 之后胡依一就收到消息,说永和帝召了太子进宫去,还冲太子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太子灰头土脸的出了宫,之后也没有回东宫,而是去了京城城郊的一座宅子里面。 “姑娘,太子去的地方肯定是五姑娘的落脚之处!”青黛故意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神秘秘又带着看好戏的模样。 “嗯。”胡依一的反应却十分平淡。 “姑娘怎么一点都不惊讶?”青黛撅着嘴看着胡依一。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个节骨眼儿皇上将太子叫过去,必然是为了我被刺杀的事情,为了外面的流言而问责于太子,太子在皇上那儿受了一肚子的委屈,自然要去找胡婳质问一番,再不齐,找胡婳求点安慰也是好的,想必胡婳乐意之至。”胡依一倒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值得一说的。 “好吧。”青黛有几分失落,除了这个,她手上也没什么值得拿来一说的消息了。 “你派人跟着太子出去的?”胡依一问道。 青黛赶忙点了点头:“宫里边儿奴婢插不上手,但是只要太子一出了宫,奴婢对他的行踪就能了如指掌。” “知道胡婳的住所也好,回头咱们就给胡婳送份小小的礼去!”胡依一勾了勾嘴角。 之前胡依一并没有刻意的去问赵昆关于胡婳的住所,但是既然如今已经知道了胡婳的住所,那就没有道理什么都不做,这一次胡婳蛊惑太子派人刺杀她的着笔账,她要找太子算,自然也要找胡婳算。 “姑娘有什么好主意?”鸾音也赶忙凑了上来。 “好主意谈不上,但是足够胡婳应付一阵子了,若是利用得好,太子也会受影响。”胡依一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太子的正妃是都察院的副都御史冯御史,坐上正都御史只是资历的问题而已,主掌朝廷的监察、弹劾,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所以太子妃冯氏的出身还算不错。 看在娘家得力,又给太子生了一对女儿的份上,太子对太子妃还算不错,夫妻之间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除了太子妃之外,太子还有一个良娣张氏,一个良媛林氏,出身虽然比太子妃低一些,但对于太子来说都是有帮助的,两人分别都给太子生了一个儿子,最后还有一个承徽,只不过没能给太子诞下子嗣,家世又不显,太子对她只有最开始的时候有几分新鲜感,后边儿便置之不理了。 第118章 太子外室 在太子的这四个妃嫔中,太子并没有对谁表现出特别宠爱的,但也都没有冷落,因此东宫的后院还算和谐,有儿子的张良娣和林良媛都安分守己,太子妃做事也并不斤斤计较,所以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夜无殇的王府后院比较热闹,太子的东宫则没什么动静。 如今夜无殇正在为后院的事情头疼,太子自然也应该感受一下才是。 所以胡依一将太子在京城城郊养了一个外室的事情,让人透露进了东宫,传给了太子妃和两位侧妃。 “这事儿能成吗?怎么过去好几天了都没什么动静?”青黛一直关切着东宫的动静,但却没能收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不由有些担心事不能成。 “这才几天啊,你就这么着急了?事情就算传到她们耳中去了,依照她们的性子,估计也得先让人去证实一番才是,总不能贸贸然就跑去质问太子吧?所以再等等吧!”胡依一倒是不着急,她一向都喜欢放长线钓大鱼,耐性很好。 “姑娘怎么就确定她们是因为要去证实一番,所以才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不是她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如何呢?毕竟这是太子的事情,她们能管得了吗?”青黛微微蹙眉。 “看平日里东宫这几个女人都不声不响的,谁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就知道她们的性子了,而这件事儿,要是硬说的话,她们确实管不到太子的头上……但是……”胡依一想了想,决定还是换个说法跟她们说:“咱们不如来猜猜她们的想法。” “她们的想法?”鸾音在一旁听着都有些迷糊了。 “对啊,”胡依一点了点头,“你们想想,原本她们几个的得宠程度是差不多的,只是太子妃的地位要高些罢了,但是这突然出现一个外室,并且还是太子偷偷摸摸养在宫外的外室,可见这个外室有多得宠,她们难道不会慌吗?虽说她们都给太子生下了孩子,也都有正经的名份,而那个外室如今连个名份都没有,可是后来居上这种事情,在宫里可太常见了,若是太子真的宠那个外室,那那个外室进宫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东宫的平静就会被打破。” “过关了平静的日子,就不想打破这种日子,毕竟后宫里的血雨腥风见得多了,想必太子妃她们也不想如此,可一旦原本的平静被打破,她们就要过上这种日子,你们觉得她们会想吗?”胡依一说完了之后反问了一句。 青黛和鸾音都摇了摇头。 “不管她们三个人之间有没有过结,但是好歹她们都是有名有份的,定然是不愿意见到什么外室进宫来抢走太子的宠爱的。”胡依一话毕。 “所以太子妃她们一旦证实了之后,就会想办法对付五姑娘,是将人逼走也好,还是干脆了当的杀了五姑娘也好,总之肯定不会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下去。”青黛心中有数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想起之前青黛报上来的太子的行踪,又笑了笑道:“你之前不还说最近几天太子老是往胡婳那边去吗?那这种行径落在太子妃她们的眼中,是不是可以肯定太子十分宠爱胡婳了?不让又怎么会日日出宫去找胡婳。” “如此一来,就算她们是沉得住气的人,也该有些坐不住了。”鸾音眼中也有了几分笑意。 “所以,咱们等着就是了。”胡依一丝毫不着急。 而此刻的东宫,太子妃冯氏和张良娣、林良媛三人正坐在一处说话,三人你试探来我试探去的,最终还是年纪最小的林良媛忍不住最先说了太子在宫外养了个外室的事情。 “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御史知道了,殿下可要被弹劾的。”太子妃颇有威严的扫了林良媛一眼。 “娘娘,这话可不是妾身随意胡说的,您想想,最近这几天,咱们根本都见不到殿下的踪影,这在平日里可不会这样啊!”林良媛怕太子妃不相信,便赶紧继续补充道:“妾身原本就觉得殿下有些奇怪,结果今日就听妾身娘家的一个婶婶说她在京郊的一个庄子上看见了太子殿下……那庄子里平日就住着一个女子……” 太子妃皱了皱眉:“兴许太子只是去找她有事罢了,你不要多想。” “可妾身那婶婶去打听过了,太子殿下近来几乎日日都要去呢!而且那庄子以前是没人住的,前不久才易了主,然后就住进去了一个女子,只有太子殿下经常过去那边,那周围的人都说那个女子是殿下养的外室,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太子殿下身份罢了。”林良媛说得半真半假的。 “好,本宫知道了。”太子妃的表现确实淡淡的。 张良娣见状,便忍不住也多说了一句:“娘娘,林妹妹说的事情,怕不是空穴来风……” “哦?你也听说这件事儿了?”太子妃把目光转向了张良娣。 张良娣却暗自在心中嗤笑了一声,他们这位太子妃啊,向来会装模作样的,太子在宫外养了外室的事情,她和林良媛都听说了,她就不信太子妃一无所知! 不过暗地里腹诽归腹诽,张良娣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回答太子妃:“是啊,殿下近来有些异常,妾身之前还以为是因为前朝的事情,谁知道就听说了太子殿下在外边儿养了外室的事情……” “如此看来,这事儿那倒还有几分真了?”太子妃脸上没什么神情,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若是胡依一在此,就会知道,东宫的后院之所以这般平静,倒不是张良娣和林良媛不想争,也不是因为太子一碗水端平了,而是因为这位太子妃。 “若是没谱儿的事儿,哪敢拿到您跟前来说。”林良媛点了点头。 “原本这事儿也不该妾身过问,只是妾身觉得既然知道了,那还是要告诉娘娘一声的,毕竟养外室的事情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殿下少不得要被弹劾了,冯大人又是都察院的大人,到时候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若真是如此,想必冯大人到时候也不好做。”比起林良媛来说,张良娣入宫的时间更长,对太子妃也更加了解。 这位太子妃,并不太在意得宠与否,只要太子给足了她身为正室的台面,太子愿意宠谁就宠谁,所以就算太子在外面养了外室,太子妃也不会做什么。 但是太子妃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在意自己的娘家了,所以张良娣从太子妃的父亲下手,她就不信太子妃还会不在意这件事情。 “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外室,而影响到冯大人和殿下之间的翁婿关系,那倒是不美了。”张良娣微微一笑,收了话。 “等殿下回来了,本宫问问殿下吧,若是真有此事,本宫会劝劝殿下,若殿下真是喜欢那女子,便让他将那女子纳进东宫来吧!”太子妃脸上的笑容也算和煦。 太子妃当然知道张良娣是在挑拨她,但是没关系,张良娣说的也是事实,她应该感谢张良娣才是,但是她也没这么傻,去做这个出头鸟。 那个外室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还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她知道的甚至比张良娣和林良媛知道的还要多,必然太子给那个女子置办了什么东西,派了那些人去伺候,又如何保护得密不透风,让她的人至今没能见到那个女子的面容之类的。 这让太子妃看到了太子对那个女子的宠爱,如此,她又怎么会傻到去给张良娣她们当枪使?这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何况她要的,根本就不是太子的宠爱,太子再宠爱那个外室又如何,只要那外室进了东宫,就还是得朝她这个太子妃磕头请安。 但是这对于张良娣会林良媛来说就不一样了。 “等殿下回来了,本宫问问殿下吧,若是真有此事,本宫会劝劝殿下,若殿下真是喜欢那女子,便让他将那女子纳进东宫来吧!”太子妃脸上的笑容也算和煦。 但是张良娣和林良媛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如此,太子妃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的深了。 太子东宫这边的女子各怀心事,而夜无殇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夜无殇也不知道他的舅舅最近这是怎么了,裴文玥的死他非要他给一个交代,可是他能给什么交代?人又不是他杀的! 不仅他的舅舅最近变得莫名其妙了起来,就连他的母妃最近也有些奇怪,不仅不帮他安抚他舅舅,居然还让他多体谅他舅舅!说他舅舅一直很宠裴文玥这个女儿,如今女儿突然没了,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可他体谅他们,谁来体谅他?! 不,还是有一个的,他的侧妃魏灵月,还有他的儿子昭儿。 如今的周王府,裴文玥和胡婳都没了,所以夜无殇也就只有魏灵月这个侧妃和两个侍妾,两个侍妾是早就失宠了的,所以夜无殇常去的还是只有魏灵月那儿,只是魏灵月如今怀着身孕,没办法伺候夜无殇,夜无殇偶尔才会去两个侍妾那儿。 纵然如此,两个侍妾也不敢起丝毫旁的心思,毕竟后院的女人有天生的直觉,裴文玥和胡婳这两个人都没有斗过魏灵月,她们又哪里会是魏灵月的对手?所以即便两个侍妾偶尔能得到夜无殇的恩宠,但也丝毫不敢在魏灵月的面前放肆。 如此,魏灵月的日子就过得越发的舒心了。 在知道了夜无殇的烦恼之后,魏灵月灵机一动,对夜无殇道:“王爷有没有想过,裴大人如此,或许不仅仅只是因为王妃的死呢?” “那?”夜无殇微微一愣。 “王妃毕竟先是‘王妃’,才是裴大人的女儿啊……”魏灵月如今说话越来越技巧了。 “你的意思是说,舅舅是因为没了‘王妃’才会如此屡次纠缠于本王?”夜无殇双眼微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魏灵月娇俏的捂嘴笑道:“这是王爷说的,可不是妾身说的。” 夜无殇瞧见魏灵月这模样,也笑了笑:“你啊,就是这么谨小慎微!在本王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若不是你,本王估计还得等舅舅明说才能知道呢!” 第119章 各有心思 “那殿下如今知道了,是怎么打算的?” “哼,本王看在裴家是本王母家的份上,已经给了一个王妃的位置了,舅舅若是贪得无厌,那就不要怪本王翻脸不认人了!”夜稹的态度很明显,“何况本王是打算等你生下孩子之后,封你做正妃的。 魏灵月立马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是实际上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夜无殇随便说说罢了,他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丫鬟出身,没有背景的女子做他的正妃呢? 她若是信了,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王爷的心意,妾身自然是明白的,但是这件事情儿,妾身还是希望王爷好好考虑一下……”魏灵月开始劝说夜无殇再娶一个裴家女做正妃。 夜无殇有夜无殇的考虑,魏灵月自然有自己的私心,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坐上正妃的位置,与其到时候来一个家世强盛的女子来做王妃,把她压得死死的,倒不如就让夜无殇娶了裴家女。 夜无殇被迫娶了裴家女,对裴家女就不会太过宠爱,那她的日子还会一如现在。 这边胡依一提亲的事情才稍微消停一点儿,那边夜无殇就要开始娶继室了,而这个继室自然是裴家女,是裴文玥的堂妹——裴文瑶。 当然了,夜无殇为了表示自己对裴文玉的情深意重,只是私底下和裴文瑶定了亲事,至于婚期,则定在了明年,没有太过张扬,若不是胡依一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情,兴许都不一定能知道。 “这么顺利就定了下来?”鸾音总觉得这门亲事定的太快了些,“魏侧妃会不会从中作梗?” 胡依一却笑着摇了摇头道:“她才不会从中作梗,这件事情之所以能这么快定下来,这里面兴许就还有她的功劳在呢!” 胡依一这么一说,鸾音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惊呼出声:“奴婢知道了!魏侧妃肯定是不想来个高门贵女,把她压得死死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裴家姑娘进门呢,起码裴家的家世不算太高,她如今有一个儿子,又还怀着一个,怎么看,这地位也是十分稳固的。” 胡依一点了点头,肯定了鸾音的说法,鸾音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几分。 “不过依照周王的性子,他这边娶了一个对他帮助不大的正妃,应该还会娶一个对他有利的侧妃才是,就是不知道这个侧妃的名额会花落谁家。”胡依一勾了勾嘴角。 上辈子的时候,夜无殇之所以只有一正一侧两个妃嫔,那还是因为她和裴文玥都阻止他再纳侧妃,而那个时候的夜无殇为了拉拢胡家,在这种事情上一般不会违反胡依一的意愿。 而等到夜无殇等级之后,太子虽然死了,但是三皇子还在,所以夜无殇的帝位还不算特别稳固,于是就开始大力纳妃,不少中立的朝臣家的女儿,都被选进了宫中封了高位,所以结亲联姻是夜无殇惯用的手段。 如今夜无殇的王府里只有一个侧妃,正妃的位置给了裴家女,那另一个空着的侧妃位置,夜无殇肯定是不会浪费的。 “就看谁家想要卖女儿求富贵了!”青黛撇了撇嘴。 不管旁人信不信之前魏灵月传出来的有关于夜无殇克妻的说法,但是周王府接连死了两个女人的事情确确实实是真的,并且多多少少和夜无殇都有关系,聪明的人家不会看不出来,若是看出来了还要将女儿嫁给夜无殇,那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卖女求荣的那些人家,估计周王也是看不上的,所以他若是想要纳一个对自己有帮助的侧妃,恐怕还要费一些功夫才行。”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她可不会让夜无殇就这么心想事成,她的脑子微微一转,就露出了一丝算计的笑容,对青黛道:“你去将京城三品二品大员中有适龄未嫁未定亲的姑娘做一份名册给我,嫡庶都要登记在册,至于一品大员的,就登记庶出的姑娘就可以了,还有那些握有实权的勋贵人家的姑娘,无论嫡庶,也都写在名册上。” “奴婢这就去办!”青黛知道胡依一这是要破坏夜无殇的如意算盘了,立马就蹦蹦跳跳的跑出去办事去了。 虽然大燕有不少适龄的高门姑娘,身份上也合适做夜无殇的侧妃,但实际上还要除掉太子一派的人,三皇子一系,以及胡依一和夜稹这边的人家,还有一些一直保持中立的人家,而有些门第稍高的嫡出姑娘也不会嫁给夜无殇,另外夜无殇自己手里现有的势力他也不会选择,毕竟都已经是他的势力了,没必要再浪费一个侧妃名额。 所以最后经过胡依一和胡子珏他们分析排除了一番之后,剩下的合适的人家的姑娘并不算多。 “这个就不必考虑了,这是坚定的保皇派,只要龙椅上那位不点头,他们不可能跟任何一个皇子结亲的,这个也不用了,这个跟太子妃娘家的关系十分要好,基本上是属于太子一党的了,还有这个……” 经过夜稹一阵的指指点点,最后胡依一的名册上就只剩下了两个姑娘,而其中一个还是胡依一比较熟悉的,另一个胡依一也曾打过几次交道。 即向知婉和秦吟晚。 按理来说,这两个人都不可能嫁给夜无殇做侧妃的,但是之前向知婉定过亲,但是她还没过门未婚夫就没了,于是向知婉就背上了克夫的名声,这么久了也没有再定婚事,而秦吟晚则是因为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早逝,她父亲也一直没有娶续弦,因而秦吟晚就成了丧妇长女,婚事一直不大顺利,而秦父也不愿意委屈女儿,所以今年已经十六了都没有定亲。 而向知婉的父亲和秦吟晚的父亲都是正三品的京官,一个是大理寺卿,一个是都察院副都御史。 向知婉的父亲应该会调任刑部,做一部尚书,属于正二品的大员,所以夜无殇不会不考虑拉拢向家,等到向知婉的父亲升上去成了刑部尚书,短时间之内,应该也能掌控大理寺,届时夜无殇就想当于得了一个强有力的助力。 至于秦吟晚,这是因为她的父亲是都察院的副都御史,而都察院有两位副都御史,一位是秦吟晚的父亲秦大人,另一位这是太子妃的父亲冯大人。 如今的都察院都御史年纪大了,不久之后就要致仕,而下一个都御史就要在冯、秦二人之中产生,若是被冯大人抢了去,这对于夜无殇来说可不利,所以夜无殇想要跟秦家结亲,力捧秦大人成为都御史,将都察院握在手中。 只不过这两个,夜无殇只能选一个,选了向知婉,那都察院那边就要让给太子,选了秦吟晚,那刑部和大理寺就没办法掌控。 这对于夜无殇来说,恐怕还会成为一个难题。 “咱们不妨来打个赌,赌夜无殇会选谁?”夜稹提议道。 “这有什么好赌的,不管夜无殇想要选谁,我都不会让他如意的,向姐姐和秦吟晚都是不错的姑娘,可不能让夜无殇给糟蹋了。”胡依一否决了容者的提议。 “可万一她们想嫁呢?”夜稹反问了一句。 胡依一微微一愣,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会跟她们说清楚,胡婳的死和裴文玥的是都跟夜无殇有关系,若是她们还愿意嫁,那我没法可说了。”胡依一觉得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咱们还是来猜猜夜无殇会选谁吧?”夜稹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我选向知婉。” “巧了,我也是。”夜稹微微一笑。 胡依一无语的看了夜稹一眼:“那这还打什么赌,咱们都猜一样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娶了向姑娘,得到的是大理寺和刑部,娶了秦姑娘,只是得一个都察院而已,并且还不一定能抢过太子,哪边更划算夜无殇还是算得清楚的,况且我听说秦姑娘的性子不大好,年纪也比向姑娘大些,容貌也赶不上向姑娘,夜无殇也是男人,自然是喜欢……” “你还了解得挺清楚的……”胡依一双眼微眯打断了夜稹的话。 夜稹立马就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立马撇清关系道:“都是赤羽跟我说的,前几天你不是在让人收集有可能被夜无殇选中的人家吗?我就让赤羽也去打听了一下,所以是他了解得清楚。” 赤羽:“……” 有一个喜欢往自己身上甩锅的主子是一种什么感觉?大概就是现在赤羽的感觉。 “是吗?”胡依一挑了挑眉。 “当然是了!我都没见过向、秦二人,哪里会知道她们的样貌?都是听赤羽说的,这边也是为了帮你吗?”夜稹之前还叫“向姑娘、秦姑娘”,现在却直接喊的是“向、秦”二人。 如此,胡依一才放过了夜稹,和夜稹说起了旁的事情来。 赤羽不由开始担心自己的主子将来会成为大燕第一个惧内的王爷。 胡依一既然猜到夜无殇可能会提出纳向知婉或者秦吟晚为侧妃,那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她先是告知了向知婉,然后又特地去秦家,见了秦吟晚。 两个人的反应有一样的地方,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一样的地方就不必说了,都很震惊,毕竟她们谁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被周王给惦记上了,而且还只是一个侧妃的位置。 而向知婉震惊之后,就露出了些许悲伤,胡依一问了许久,才问出来向知婉如此悲切的原因,竟然是跟她大哥胡子琛有关系。 “阿七你也不是外人,这事儿我……我……”向知婉确实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最后还是磕磕绊绊的说完了。 事情也很简单,自古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也有美人难过英雄关,向知婉的未婚夫死了之后,未婚夫的家人还要求向知婉嫁过去,替其守节,向知婉的父母又怎么会同意,两家闹到最后不欢而散,亲家变仇家。 第120章 正妃侧妃 对方不仅到处说向知婉的是非,让向知婉嫁不出去,甚至还趁着有一次向知婉出门的时候掳走了向知婉,打算将向知婉卖去楼子里一解心头之恨,结果就遇见了胡子琛。 这还得益于胡子琛之前见过向知婉,因此才认出了向知婉,向知婉这才得救。 之后胡子琛还帮着向知婉教训了那家人,那家人惹不起胡子琛,这才作罢。 如此这般,向知婉对胡子琛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因此听说自己被夜无殇看中,极有可能成为周王侧妃的时候,才万般伤怀。 胡依一倒是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毕竟胡子琛也没有跟胡依一说过,所以胡依一听向知婉说完了之后颇有些惊讶。 “所以向姐姐不想嫁给周王对吧?”胡依一觉得胡子琛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胡子琛对向知婉也有意的话,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向知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我虽是不想,可万一我父亲……” “之前我遇刺的案子就是大理寺主审的,虽然最后说是胡婳刺杀的我,可这事儿实际上如何,想必伯父心里也有一杆秤的,再加上后来胡婳死了的事情,伯父也应该很清楚周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把你嫁过去,好的时候大家都好,不好的时候,向家肯定会先倒霉,所以伯父不会这么做的,怕只怕周王采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这才是胡依一担心的。 “那该怎么办啊……我……嫁给谁也不想嫁给周王!”向知婉面沉如水。 胡依一还不清楚胡子琛的想法,所以也不好应承向知婉什么,只好对向知婉道:“周王还不会这么快就将主意打到你的头上的,估计他还要权衡一番呢,你可以先将这件事情告诉伯父伯母,让他们早些有个准备。” “我若是告诉他们……他们指不定会尽快的给我定一门亲事,万一再像之前一样选了个那样的人家,我还有什么活路!”向知婉说着,眼中就已经蓄满了眼泪。 胡依一正打算说话,外边儿却传来了胡子琛叫她的声音,胡依一便对向知婉道:“我大哥回来了,我先出去瞧瞧。” 向知婉点了点头,脸微微有些红了。 胡依一笑了一声,忙对外边儿应了声,出去迎胡子琛了。 “大哥今日怎么一回来就来我这儿了?”胡依一的笑容里有一股子狭促的意味。 “难道我就不能一回来就来瞧瞧你了?”胡子琛挑了挑眉,又问道:“你今日在忙什么呢,叫了你好半天才出来?” “也没什么,就是向姐姐来了,我跟她在屋里说话呢!”胡依一的语气微微拉长了一些。 “哦,她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胡子琛微微探了探头,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没什么,就是说她要嫁人了,日后怕是要待在家里备嫁,不能出门了,所以就来瞧瞧我。”胡依一抿了抿唇,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要嫁人了?这么快?怎么……”胡子琛皱了皱眉,“你可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我怎么没有听说……” 瞧这胡子琛这个态度,胡依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我要觉得有些突然,哎,可怜向姐姐,居然还是嫁去做侧室。”胡依一满面愁容,看着胡子琛的脸色,胡依一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侧室?!是嫁去宗室?!”只有那些王爷郡王皇子才会有侧室这种说法,胡子琛的反应倒也快。 胡依一点了点头,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怎么行!向姑娘怎么能给人做妾室?!不行不行……”胡子琛急得在屋子中来回踱步,一边还不忘数落胡依一:“你就这么看着?也不想想办法……” 胡依一撇了撇嘴:“人家父母定下的婚事,哪里轮得到咱们说什么?” 胡子琛想想觉得胡依一这话也没错,于是就更着急了,急得仿佛又变成了从前额愣头青一般:“不行,这绝对不行的,向姑娘她……” 胡子琛正语无伦次的说着,一抬头就瞧见了自己嘴里正念叨着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甚至还眉眼带笑,正看着她。 “向……向……向姑娘?!”胡子琛像是被踩了脚的猫一样,一下子的跳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向知婉忍不住笑了笑,又嗔了一眼胡依一道:“有你这么做妹妹的么,骗你哥哥。” “哟,这就心疼了?”胡依一揶揄了一句,向知婉的脸就有些红了起来,戳了戳胡依一,让胡依一不要乱说。 “骗我的?”胡子琛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也不算骗你,周王看上了向姐姐的家世,想要纳向姐姐做侧妃,你也知道,周王这个人做事情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胡依一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那……那这可怎么办啊……”胡子琛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满脑子都是他面前站着的这个人要嫁人了…… “哎,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胡依一努力的憋着笑,和向知婉对视了一眼。 向知婉无奈的瞪了胡依一一眼,然后对胡子琛道:“胡将军不必担心,既然有阿七提醒了我,那我肯定会多加防范的。” “哟,大哥这是担心向姐姐啊?”胡依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这还不简单,大哥你问问向姐姐愿不愿意嫁给你,若是愿意的话,那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周王再怎么也不能惦记一个已经定了亲的姑娘吧?” “你……”胡子琛下意识的想要反驳胡依一,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胡依一刚才说了什么,立马就愣在了当场,看了一眼胡依一又看了一眼向知婉。 最后胡子琛的目光还是定在了向知婉的身上,他看着向知婉,向知婉也看着他,彼此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不说话又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道:“你……” 这一开口,又都愣住了,向知婉的脸上有了几分绯色,胡子琛也紧张到双数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胡依一便趁机出了这屋子,将空间留给了不太好意思的两人慢慢去说。 “姑娘这是要撮合向姑娘和大爷?”鸾音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两人,脸上有几分笑意。 “向姐姐性子不错,家世也不差,是个不错的人选,当然了,这一切还是得看大哥的意愿,只要他喜欢,我是怎么都支持的。”胡依一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带着鸾音走远了。 上辈子的胡子琛被迫娶了赵柔,和赵柔之间根本就没有和向知婉这样的感情在,最后更是被赵柔背叛,所以这辈子胡依一只希望胡子琛能遇上一个他喜欢的也喜欢他的姑娘,若是遇不上,她也会顺着胡子琛的心意,她想娶妻就娶,不想也没有关系。 如今胡子琛遇到了,那胡依一除了高兴,也只剩下高兴了。 胡依一也没有可以去打听胡子琛和向知婉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她只知道,等向知婉回去了之后,胡子琛就来找胡依一,说要娶向知婉,他是来跟胡依一商议该请哪个媒人去上门提亲的。 “阿七,这事儿我也没有跟你商议,你愿意让向姑娘做你嫂子吗?”胡子琛兴奋的说完了什么请媒人下聘礼的事情之后,突然就想起胡依一来。 万一他妹妹不同意该怎么办? 胡依一对于胡子琛这会儿还能顾及自己的感受,已经十分高兴了,赶忙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否则下午的时候又怎么会在那儿撮合你们俩?” “那就好那就好!”胡子琛笑得有几分傻气。 在他看来,没有比自己心仪的人也心仪自己,并且家人还很支持更高兴的事情了。 看着胡子琛高兴,胡依一也觉得开心,脸上笑意温柔,目光如水。 最后胡依一和胡子琛决定请了林沅蓁的母亲去做媒人,又让胡子珏的母亲沈氏帮忙张罗,然后去向家提亲。 有了夜无殇想要纳向知婉做侧妃在前,胡子琛诚意十足在后,再加上两人可以说是两情相悦,向氏夫妇倒也没有过多为难,便爽快的答应了,交换了两人庚帖。 只是因为胡子琛如今还在孝期,所以这件事情便没有张扬,因着请的媒人也都是比较熟的,所以大家统一对外就说胡子琛和向知婉是在胡老夫人去世之前定的亲死,只是还没来得及公布,胡老夫人就去了,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宣扬开来。 如此,谁也拿不住把柄来,向家也有了光明正大回绝夜无殇的借口。 向知婉这边的事情倒是解决得顺利,可秦吟晚那边就有些难了。 “向家这边夜无殇是没有办法了,所以他就只有选秦家了,这对于秦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胡依一叹了一口气。 “你之前不是去找过秦家姑娘么?她怎么说?”夜稹倒是不甚在意,横竖跟他没有关系,而秦家这点势力他还不放在眼里。 “她的反应跟向姐姐的倒是不太一样,让我也颇为惊讶。”胡依一叹了一口气,才慢慢跟夜稹说起秦吟晚的事儿。 秦吟晚在听胡依一说了她极有可能被夜无殇选中,纳做侧妃的事情之后,很是平静,平静胡依一都怀疑是不是她说的人是别人,而不是秦吟晚了。 “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情,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是你给我提了醒儿,我都要谢谢你。”秦吟晚的面容和语气都十分平静。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秦吟晚的反应倒是让胡依一有些好奇,便多问了一句。 “能有什么打算,顺其自然罢了。”秦吟晚微微垂眸。 “周王有意争夺大位的事情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先要纳你做侧妃,也是因为看中了你父亲是都察院副都御史,他需要这样一方势力去跟冯家抗衡,所以你们秦家这是打算顺其自然的靠向周王那一方了?”胡依一挑了挑眉,语气故意有几分不客气。 第121章 灭了秦家 秦吟晚闻言,皱了皱眉道:“没有的事,胡姑娘可不要乱说。” “怎么就没有的事儿了?只要你成了周王侧妃,秦家就自然而然的被人归到周王一方,这肯定是毫无疑问的。”胡依一浅笑。 “家父向来清正廉明,从来不会卷入这等党派之争,若周王真是这么想的,那他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秦吟晚的语气微讽。 “你是这么想,相信秦大人的人当然也会这么想,可旁人呢?”胡依一反问了一句,“只要你成了周王侧妃,旁人就会觉得秦大人是周王的人。” “你怕是不是知道,周王的继王妃依旧是裴家姑娘,而另一个侧妃是丫鬟出身,背后半点势力都没有,裴家早就是周王的囊中之物了,所以他只会宠着你,以拉拢你背后的秦家,身为周王宠妃的娘家,你觉得旁人还会觉得秦大人是一个纯臣吗?”胡依一说吧,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容。 秦吟晚的手指都要绞到一堆去了,她咬了咬下唇道:“我若是不愿意嫁,他还能逼我不成?” “周王这个人你怕是不了解,可以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胡婳和裴文玥你也认识,他们如今都不在了,你以为这是巧合吗?”胡依一勾了勾嘴角,“我知道秦姐姐的胆子一向都很大,可是你怕不怕一个随时都会杀了你的枕边人呢?” “你是说外面那些流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周王真的……”秦吟晚有几分惊讶。 胡依一点了点头:“没错,刺杀我的人就是周王,胡婳是被他冤枉的,之后他又杀了胡婳灭口,拿了裴文玥定罪,谁知道裴文玥没死,弄得他进退两难,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杀了裴文玥,裴文玥就被他府里的另一个侧妃给杀了。” “秦姐姐向来聪明,但是你性子太直,嫁过去之后未必斗得过那位周王侧妃,你出事倒是不要紧,可若是再连累秦家,那可就不妙了。”胡依一又加了一把火。 总之,她不能任由秦吟晚这般“顺其自然”的嫁给夜无殇。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你跟周王之间似乎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为了不让他拉拢秦家,你完全有理由骗我。”秦吟晚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胡依一话里的真实性。 “我有必要骗你?”胡依一也不怕秦吟晚的大量,大大看看的看着秦吟晚,“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其实有很多种方法阻止这件事情,但是我选择了如实告诉你,这是我的诚意,当然了,我也有我的私心,这无可否认,可若是一个完全没有私心的人来帮你,你敢相信他吗?” 秦吟晚沉默了一会儿,直觉告诉她,胡依一没有骗她。 “我可以相信你,不过既然你不愿意看到我嫁给周王,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吧?”秦吟晚微微一笑。 胡依一脸上的笑容却立马就僵住了。 瞧见一直滔滔不绝,非常有信心说服自己的胡依一突然愣在当场,秦吟晚罕见的笑出了声,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的是太妙了。 “我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胡依一愣了一瞬,倒也笑了。 “不是不是,这明明就是咱们互惠互利,日后,我交你这个朋友!”胡依一的反应取悦了秦吟晚,秦吟晚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 “就为了秦姐姐这句话,看来这差事我也没办法不做了,”胡依一摊了摊手,“不过能为秦姐姐这样的美人儿效劳,也是我的荣幸。” “你这上哪儿学来的?好好的姑娘家像个登徒子一般!”秦吟晚睨了胡依一一眼。 “还说我呢,你这也没个姑娘家的样啊!”胡依一打量了一下秦吟晚的穿着,她若是将头发高高的竖起,活脱脱就像是个风流公子哥,“你出门时的装扮和你在家可真不一样,是不是很少有人来你们家,所以都没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是啊,你是第一个,谁知道你会突然来访?旁人都会提前递上帖子,到时我自会换身衣衫,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没规矩!”秦吟晚轻哼了一声。 “说起规矩……”胡依一眼睛上下转动,看了看秦吟晚。 “我跟你不一样,我从小就被当男子养,习惯了。”秦吟晚满不在乎的道。 之后胡依一才知道,秦吟晚家中家底丰厚,但其父母多年没能生下子嗣,于是就引来族人觊觎,族长想要强行过继他的小儿子给秦家,好继承秦家的财产,恰逢秦母有孕,这些人才暂时消停了一些,结果生下来却是个女儿,眼看家产不保,秦父秦母没办法,只能谎称秦吟晚是个男孩儿。 知道秦父做了京官,来了京城,这才恢复了秦吟晚女儿家的身份,故而也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情。 只不过秦吟晚来京城的时候差不多都快十岁了,性格已经养成,因而各方各面都像男子,这才和京中贵女格格不入。 “那你从前岂不是跟我哥哥他们一样,不必拘在家中学女工,反而可以去书院读书,可以和同窗一起走街串巷了?”胡依一的眼中有几分羡慕。 秦吟晚点了点头。 “那也太好了!我爹娘当初怎么就没把我当个男孩儿养呢!”胡依一颇为遗憾。 秦吟晚倒是没有想到胡依一的反应居然会是这样的,她当初的身份被公开之后,她从前的那些朋友都疏远了她,之后的那些姑娘听说她曾经女扮男装跟男子混在一起之后,也看不起她,所以久而久之,她就独来独往了。 “就你这个长相,怕是不成的,”秦吟晚脸上的笑又多了几分暖意,“你这乖乖巧巧的,长得又娇小,若是女扮男装,必定是被欺负的那一类,可是我就不一样了,我生得英气,长得又高,当初在老家念书的时候,没有哪个敢欺负我的……” 说起从前女扮男装的趣事,秦吟晚的话明显就多了起来,再加上胡依一又捧场,所以两人越聊越投机,秦吟晚还留了胡依一用了午饭,之后又小憩了一会儿方才离去。 “所以你们两居然聊了这么多?看你这样子,似乎还颇为欣赏秦家姑娘?”这倒是让夜稹很是意外,毕竟胡依一很少有这么投机的朋友,哪怕是林沅蓁,也是因了从小就玩在一处的原因。 胡依一点了点头,笑到:“这秦吟晚,挺有意思的。” “被她摆了一道,你居然还夸她,看来她也有几分本事。”秦吟晚如何,夜稹并不关心,他只关心胡依一要怎么解决秦吟晚的事情,总不可能再像向知婉一样,也定一门亲事。 “魏灵月那边估计还不知道夜无殇的打算,咱们将这事儿透露给魏灵月就行了,魏灵月能让裴家女做正妃,可不一定能让秦吟晚做侧妃,”胡依一露出一抹算计的笑意,“若是秦吟晚做了夜无殇的侧妃,想必在夜无殇打败太子之前,都是秦吟晚最得宠,这可不是魏灵月想见到的。” 夜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而夜无殇那边,前脚刚刚决定好,要纳向知婉为侧妃,后脚就打听到向知婉已经和胡子琛定了亲了,夜无殇暗恨之际,也只能作罢,于是又将目光放在了秦吟晚的身上。 夜无殇从前也见过几次秦吟晚,只觉得是长得有几分英气的女子,跟他喜欢的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娶对方。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得拉拢秦家和太子在都察院打擂台。 而猜到夜无殇心思的不止有胡依一,还有胡婳。 所以胡婳建议太子赶紧想办法将秦家拉拢过来,否则到时候都察院说不定就要落到夜无殇的手中。 “要么您纳了秦吟晚做良娣……” 胡婳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太子就拉了胡婳的手,含情脉脉的道:“我如今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哪里还会纳别人。” “我话都还没有说完呢!”胡依一勾了勾嘴角,接着之前的话道:“要么您抢在夜无殇之前纳了秦吟晚,要么,就直接灭了秦家。” 胡依一也没想到秦家的事情来得这么快。 都察院副都御史秦信,贪污受贿,私下贩卖官职,永和帝大怒,直接削了秦信的官职,贬为庶民,发回原籍,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秦信是个直性子,大呼冤枉,可偏偏又证据确凿,秦信为了力证清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血溅当场,触柱而亡。 此案重审。 早朝散了之后,胡依一就收到了消息,脸色就沉了下来,这个结果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然后胡依一就见到了秦吟晚。 “帮我。”秦吟晚没有跟胡依一废话,见到胡依一的第一句话就只说了这两个字。 “你先进来吧,站在门口也不是个办法。”胡依一将秦吟晚拉进了胡家。 “我爹是冤枉的,他是被人逼死的!”秦吟晚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胡依一,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一眨眼,她眼中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我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的……”胡依一有一种直觉,秦家的事情,绝对跟这一次夜无殇有意纳秦吟晚做侧妃的事情有关系,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胡依一还得先查一查。 “不用查了,是太子。”秦吟晚的眼中迸发出一股子浓烈的恨意,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将手指深深的掐进了自己的手心,这才让自己没有掉下眼泪来。 “你确定?”从事发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而已,秦吟晚怎么就知道这件事情跟太子有关系? 秦吟晚“嗯”了一声,看着胡依一,神色冷漠的开口:“都察院内部一直都分成两派,一派是太子妃的父亲冯大人引领的,另一派就是我父亲,两派一直都不太和,这是都御史和皇上都愿意看到的,而这一次,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从我父亲手下一个非常信任的下属那儿得来的,这件事情,除了冯大人之外,别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说着秦吟晚嗤笑了一声道:“其实也不难理解不是吗?” 第122章突变 瞧这秦吟晚已经红了的眼眶以及那只要一眨眼就要落下来的眼泪,胡依一的心里堵得慌,她点了点头,认同了秦吟晚的话:“没错,太子这是知道了周王的打算,所以干脆利落的先下手为强,除掉秦家,打消周王这个念头。” 秦吟晚闻言,大声的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也不去擦,仿佛不知道自己哭了一般,她笑得胡依一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太子这么有本事,怎么不直接除掉周王呢?拿我秦家开刀算什么英雄好汉!”秦吟晚的脸上有了一丝凶恶的神情,低声怒吼道:“我秦家何其无辜?我爹又何其无辜!!触柱而亡啊!他的尸身送回来的时候,都凉透了,我都不知道他那时候该有多疼……” 秦吟晚开始有些哽咽起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胡依一心里也很不好受,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丧父之痛,旁人说什么都没用,于是胡依一只能给秦吟晚擦了擦眼泪,然后劝道:“秦姐姐节哀。” “节哀?不,我节什么哀,”秦吟晚收起了眼泪,眸色转冷,眼中有了几分坚毅的神色:“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什么做不做侧妃,我都可以顺其自然,但是有一点,谁都不能碰我的家人, 如今他们逼死了我爹,我会让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会付出代价的!” “你要做什么?”胡依一怕秦吟晚会做傻事,便有了三分警惕,若是秦吟晚打的是和太子同归于尽的主意,那她肯定会拦着秦吟晚。 “你放心,我不会去做那种蠢事的,”秦吟晚已经彻底收拾好了情绪,“我爹宁死也不肯被冤枉,我不能让他带着骂名走,所以我要帮他洗清冤屈。” “这件事情并不好办,且不说太子那边,就说若是要洗清伯父的冤屈,那皇上就要承认他偏听偏信害死了贤臣,这并不容易。”胡依一对秦吟晚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并不容易,所以我想求你,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后面不管我要做什么,都不会再来麻烦你,我……”大概是很少求人办事,所以秦吟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我……我知道你没有理由这样帮我,毕竟帮我就等于跟皇上做对,但是我别无他法,直觉告诉我,你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以最快的时间帮到我的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帮我这一次的。” 秦吟晚目光灼灼的看着胡依一,脸上有些焦急。 胡依一沉默了。 “我要赶在我爹下葬之前洗清他的冤屈,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秦吟晚微微垂眸,最后道:“罢了,是我强求了,咱们之间的交情,远远没到这种地步,而我如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让你帮我。” “我没说话只是在想,我若是答应了你,应该怎么帮你,”胡依一叹了一口气,“我若是答应了你,那就一定要做到,所以我还在想办法,若是能有法子,我才敢答应你。” “你愿意帮我?”秦吟晚的眼中一亮,抓住了胡依一的手臂,颇有些语无伦次,“阿七,多谢你,真的,多谢你……” “可我现在还没能想到好的办法。”胡依一微微叹气,有些发愁,若只是太子诬陷秦信,那倒还好,可如今这又牵扯进来一个永和帝,哪有皇帝愿意承认自己逼死贤臣的? “你愿意帮我,我就已经很感谢了。”秦吟晚脸上总算有了细微的笑意。 “这件事情容我再想想,我也再去问问我二哥他们,你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说说,咱们一起集思广益,总会有办法的。”胡依一只能暂时安抚住秦吟晚,免得秦吟晚做出什么将自己也陪进去的事情。 “好。”秦吟晚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胡依一就约了胡子珏和卫瑾,这两个人如今算是她的谋士,有什么事情,胡依一都会找他们商议一番,当然了,来的不止胡子珏和卫瑾,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夜稹。 对比,胡依一有些头疼,因为每次夜稹和卫瑾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耽误正事。 不过这一次,两个男人却破天荒的很和平。 秦家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所以大家面色都很不好看。 秦信是个纯臣,又是个犟脾气,所以平日里谁的面子也不愿意买,包括永和帝的,反正只要有谁的行为不规矩的,他都会弹劾,是实实在在的监察百官,之前永和帝宠爱裴贤妃,将宫权都交给裴贤妃时,秦信都还弹劾过裴贤妃,也上书劝说过永和帝。 被秦信弹劾过的朝臣,没有八成也有一半,所以秦信出事的时候才没人帮着他说话,都想看着秦信倒霉,不过谁也没有料到秦信会死。 但等到秦信死了之后,大家在心里也都有了一个疑问:这样性子的秦信,真的会贪污受贿,私下买卖官职吗?他在朝中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又怎么会走得通路子,贩卖官职? 虽然大家都知道秦信这个案子还有猫腻在,但是事已至此,谁也不敢为秦信说话。 “如今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涉及到皇上的颜面,即便这个案子重审,也是因为皇上碍于这个状况,不得不让人重审,可下面的这些人都十分精明,这案子……难啊……”胡子珏摇了摇头。 “那便将事情闹大,将秦信的事情都传出去,在百姓的心里,敢弹劾皇上和后妃的官都是好官,何况秦信上至阁老,下至城门口守城门的,谁不对就弹劾谁,这种人,一般都很守百姓的欢迎。”夜稹微微挑眉。 “没错,这样的好官,百姓肯定不会觉得他会贪污受贿,何况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当场触柱而亡。”胡依一结过了一句话。 卫瑾眸色一暗,不过也接了话道:“煽动百姓闹事,那百姓的安危谁负责?” “这事儿本王可以保证。”若是以往,夜稹肯定会说“这事儿就不劳卫大人操心了,本王只会办妥”,但这一次他却没有。 胡依一在桌下偷偷牵了夜稹的手,冲夜稹露出了一个笑容。 “百姓一闹,估计就需要三司会审了,可这事儿原本就是都察院内部出了事儿,所以不能让都察院参与,那就只能让顺天府跟刑部和大理寺一起了,大理寺这边没什么问题,至于刑部和顺天府……”卫瑾看向了胡依一和夜稹。 “顺天府的问题也不大,我有个同窗在里面,如今已经是顺天府尹的左右手了。”胡子珏接过了话。 “刑部这边我和阿七来解决,大理寺和顺天府就交给你了,”夜稹从容的将事情分摊下去,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王者气息,让人忍不住信服。 就连卫瑾,也不得不承认,此子非同一般。 事情就暂时这样定下来,胡依一又跟秦吟晚商量了一番,就开始行动了。 只要胡依一和夜稹想,想要传什么事情出去是很容易的,戏班子、青楼、茶楼、酒楼全都一起,不出一日就可以让秦信的事情广为人知。 之前秦信一案因着秦信之死就已经开始说要重审了,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一直都没什么进展,等到民间的风声渐起,永和帝才开始责令刑部赶紧审理此事。 但是事情越闹越大,刑部的官员每天都会被门口的百姓“问候”一番,压力也十分大,根本就不知道这案子到底该怎么审才好了。 如今秦信到底有没有贪污受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永和帝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以及百姓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可这两边明显是反着来的,他们不管怎么做,都不能两全其美。 于是便有人给刑部支招可以提出三司回会审,这样的话,压力就不单单是在刑部这一边了,起码也还有人跟他们一起。 所以三司会审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 “你之前说刑部这边你来解决,你打算怎么解决?难道刑部尚书是你的人?”既然三司会审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那该做的事情也该开始准备了,因而胡依一才有此问。 “非也!”夜稹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可有什么好主意?”胡依一问得很认真。 “我说的非也,是说当时我说的是,刑部由我和阿七来负责,可不是说由我一个人来解决,你可不能撇得这么干净。”夜稹嘴角微微勾起。 “那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我可不管。”胡依一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那我现在没主意了,你就忍心这么眼看着我为难?”夜稹反手就胡依一抱在怀里,在胡依一的耳边吐气如兰:“嗯?真的不帮?” 胡依一受不了夜稹这般,让她觉得有些发痒,赶忙求饶道:“帮,帮,帮!” 胡依一一边说着一边挣脱夜稹的怀抱。 夜稹却没撒手,看着胡依一的头动来动去极力躲避自己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他一手钳制住胡依一,一手控制住胡依一的脑袋,不让她脱离自己的怀抱。 然后夜稹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故意凑到胡依一的耳边去,暧昧的朝胡依一耳边吹起,还轻笑了一声,问胡依一道:“你跑什么?嗯?” “不跑不跑,你先松开我!”胡依一忍不住一阵战栗,身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不!”夜稹不但没松手,还一张嘴就故意轻轻的对着胡依一粉嫩的耳垂吹,引来了胡依一一声软绵绵的尖叫。 “容初玄!”胡依一虽然说着掷地有声的话,但听起来却没有丝毫气势,反而让夜稹心里一紧。 “阿七。”夜稹的声音微微有些哑,他喊了一声胡依一,又看向了胡依一的耳垂。 引得胡依一又是一声嘤咛。 夜稹的唇又移到胡依一的唇前,他还没有触碰到胡依一的唇,胡依一就感受到了夜稹唇上的热度,意识到夜稹要做什么,胡依一的脸色血红一片,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 第123章 平反之路 夜稹见状,轻笑了一声,低头只能瞧见胡依一如血滴子般的耳垂。 夜稹又岂会让胡依一低着头,他挑起了胡依一的下颚,低头就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胡依一只感觉自己微微有些凉的体温很快就跟着夜稹一起变得热了起来,她还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发软,最后几乎挂在了夜稹身上。 “阿七,赶紧嫁给我吧。”夜稹感受到胡依一身子的柔软,再看到胡依一已经染上了些许情色的双眸,夜稹觉得自己有些情难自禁了。 “才不要,嫁给你好让你欺负我么?”胡依一嗔了夜稹一眼。 “我怎么会欺负你,疼你还来不及呢。”夜稹又将胡依一圈进了自己的怀里,眉眼含笑,眼角的红痣也生动了起来。 “油嘴滑舌!”胡依一摸着自己的嘴,瞪了夜稹一眼。 夜稹拉过了胡依一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胡依一微微抬眸,看着夜稹的眼里仿佛有星辰闪耀。 如此这般,最后两人还是没能说要如何处理刑部的事情。 不过夜稹既然敢这样说,那自然是有办法解决的,所以三司会审到时进行得很顺利。 剩下就只有永和帝了,只要永和帝一天不拍板,那秦信永远都是贪污受贿的贪官。 胡依一和秦吟晚商议之后,在民间又编了一出戏,说的是一个皇帝被奸臣蒙蔽冤枉了一个贤臣,但是那个皇帝最后还是火眼金睛,杀了奸臣替贤臣平反,最后成了一个千古一帝,深受百姓爱戴。 胡依一又让夜稹让后宫里的人去给永和帝吹耳边风,务必让永和帝知道这出戏。 “这出戏可还有一个好处,”胡依一对秦吟晚道,“戏里边儿有个奸臣的角色,皇上为了不让自己留下污名,那必然也是要找这样一个人来掩盖他之前逼死秦大人的事情,你猜他会选谁?” “这个人的官位肯定不能太低,最好还要是天子近臣,并且还要跟我爹有一定纠葛的,”秦吟晚面露冷意,“除了冯岳,没有人更合适了。” 冯岳就是太子妃的父亲,和秦信同样是都察院的副都御史。 胡依一点了点头,冷声道:“秦大人这件事情跟冯岳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他也别想讨得了好!” 秦吟晚嗤笑了一声:“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太子和冯岳估计都没有想到秦大人这般烈性,宁死也不肯接受这个结果,最后把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胡依一叹了一口气,语气又转冷:“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秦吟晚之前还不知道胡依一心里还有这种打算,她以为胡依一能帮她替父平反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胡依一居然还帮她对付她的仇人。 “阿七,谢谢你,真的,要不是你,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不定绝望之际,真的就只能拼了这条命,和他们同归于尽了。”秦吟晚见平反的事情有望,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既然要帮你,自然要帮到底的,冯岳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太子和周王,你可得沉住气了,要是你现在还有和太子或者周王鱼死网破的想法,那我可就白帮你了。”胡依一替秦吟晚擦了擦眼泪。 “放心,不会的。”秦吟晚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胡依一点了点头,放心了些。 直接害死秦信的,就是冯岳,所以只要冯岳倒了,秦吟晚心中的恨就会得到一些释放,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冲动的想法了。 有关于秦信的案子,百姓群情激愤,三司的人又都有心要查,永和帝也不能一意孤行,所以最终还是松了口,拍板定案,秦信是被冤枉的。 而那个戏里面的“奸臣”自然也有人要来当,有夜稹安排的“枕边风”在,冯岳自然成了不二人选,何况这件事情原本就没有冤枉冯岳。 冯岳是太子的岳丈,胡依一倒是有想过要不要借着这件事情踩太子一脚,但是最后这个念头还是作罢了。 一则因为永和帝不会让这件事情跟太子有牵扯,而则是太子也有推脱的理由,毕竟冯岳和秦信都属是都察院副都御史,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说是冯岳为了争都御史的位置而对秦信下手冤枉了秦信。 所以胡依一干脆也就不故意往太子身上引,不过就冯岳跟太子的这种关系,旁人会不会往太子身上想,那就不一定了。 最后,秦信被追封为了文勇伯,而冯岳,原本是不用死的,但是既然胡依一有心算计他,想让他死,冯岳不可能还能活着。 “冯大人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岳丈,太子殿下难道就不替冯大人求求情吗?毕竟您从前跟冯大人关系亲如一家啊。”夜稹笑了一句。 “郡王叔哪里的话。”太子讪笑了一声。 从冯岳被揪出来开始,太子就没有想过要替冯岳求情,横竖有太子妃和皇孙在,冯岳也不敢咬出太子来,不过因着这此的事情闹得整个京城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大家都知道冯岳的下场,一时半会儿都还没想到太子头上去,如今听夜稹这样一说,大家看向太子的目光便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是啊,虽说冯岳犯了事儿,可毕竟冯岳是太子的老丈人,从前太子跟冯家的关系还十分要好,这冯岳出了事儿,太子怎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再说了,这次的事情冯岳是不是得了太子的授意都还不一定呢,太子如今这是翻脸不认人啊? 太子暗恨夜稹没事找事,但是面上却赶忙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来:“冯大人此次做出这种事情来,孤亦是痛心万分,但国有国法,孤也不敢对三司的审判加以妄议……” “是不敢还是不想?”夜稹漫不经心的反问。 太子的脸色微微有些沉了下来,但还是勉强压住了自己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道:“自然是不敢,毕竟孤身为太子,应该以身作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别说冯大人只是孤的岳丈了。” “太子殿下如此正义凛然,倒是让本王有些佩服了,”夜稹轻笑了一声,这声轻笑却像是一个巴掌一般,打在了太子的脸上,“犹记得之前承恩伯的黄河贪污一案,太子殿下也是这般帮理不帮亲……不过说起来倒也奇怪,太子殿下身边怎么老是出这种案子呢?” 太子的双眼微微一缩,眼中有了几分阴鸷,他自然听得出夜稹话里的意有所指,但偏偏这会儿他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暗恨,将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不管夜稹此番话在大家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总之太子是铁了心不帮冯岳求情了,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求情,夜无殇就必然会将这件事情牵扯到他的头上,身为一国储君诬陷忠诚,这会让那些原本还算支持他的朝臣统统都放弃他。 所以他宁愿背上一个六亲不认的名声,也不想跟这件事情牵扯上。 想到此,太子有些后悔,早知道秦信性子这般烈,他就应该换一种方式才是,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只能咬牙扛下来。 最后冯岳被判了斩首,冯家整体都受了牵连,冯岳的儿子,也就是太子妃的哥哥,直接被夺了官职,并且子孙三代都不能入朝为官,而冯家其他的人,被贬官的贬官,被罢免的罢免。 这般一闹,曾经家大业大的冯家,转瞬就门前冷落鞍马稀,五品以上的官一个都没有了,若是想要起复,没有十年二十年是不可能了。 而秦信身上被追封的文勇伯的爵位,原本也就只是一个名头,但是为了弥补秦家,永和帝将文勇伯的爵位给了秦吟晚如今年仅五岁的幼弟身上,并且三代而终,在文臣中算是比较少见的了。 有了这个可以传三代的爵位,只要将来秦家有出息的子孙,发展起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这个结果,胡依一和秦吟晚都还算满意。 “冯岳怕是死不瞑目。”冯岳被处斩的结果出来了之后,秦吟晚就将秦信下葬了,之前秦吟晚打算的是,只要冯岳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将秦信下葬,若是冯岳最后没事,她哪怕是拖着秦信的棺材,也要到永和帝面前求问一问,也要闹得整个京城都人尽皆知! 还好,事情远没有到这个地步。 办完了秦信丧事的秦吟晚,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许多,人总是要向前看的,秦吟晚倒是比胡依一还要看得开一些。 “冯家那些还活着的人,怕是要恨死太子了。”对于这一次太子做的事情,胡依一很是反感,毕竟秦信又不是夜无殇一派的人,只是夜无殇想要拉拢而已,秦信都还不一定要理会夜无殇呢,太子对付不了夜无殇,反而拿一个毫无防备的秦信开刀…… 这路子怎么她觉得有些熟悉呢…… “我不会忘记还是我爹的人,还有两个活得逍遥痛快,”秦吟晚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她这是打定主意要报仇的,“阿七,咱们开门见山吧,你跟周王素来有恩怨,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打算扶持太子的,所以你……?” 胡依一脸上有了几分笑意,倒也没有瞒着秦吟晚,点了点头道:“说实话,我跟太子和周王之间,和你跟他们之间差不多。” 秦吟晚听了胡依一的话,突然就想起来之前民间的一些传闻来,微微惊讶了一下:“所以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胡将军的死真的跟太子和周王有关系?!” 胡依一点了点头,眼神有些晦暗:“皇上忌惮我父亲手里的兵权,暗示了下去,周王便在暗中部署,勾结了我三叔,在我父亲身边安插了奸细,只是周王怕事情败露,所以就找上了太子这个替死鬼,太子倒也蠢,上了周王的当,也掺和了进去,所以明面上,我父亲的死是跟太子有关系,但暗地里,周王绝对脱不了干系,而究其根本,还是皇上。” 秦吟晚大概明白了,说起来,她们两人还真有些同病相怜,只不过胡依一连母亲也没了,而且胡依一父母去的时候,胡依一的年纪更小,身边还群狼环伺。 第124章 岳之死 秦吟晚总算明白为什么胡依一小小年纪就心思极深了,她原来并不喜欢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太会算计了一些,如今想来,若是可以,没有人愿意这样。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原本我以为你们胡家肯定是支持七皇子的,如今……”如今夜绍已经没了,那胡依一要怎么办? “这不还有一个三皇子吗?”胡依一眼中微微有些笑意。 她如今自然还不能告诉秦吟晚夜稹的身份,所以只能拿三皇子出来挡一挡了。 “对!我倒是将他给忘了。”不怪秦吟晚忘了三皇子,委实三皇子太过低调,一去边关就是多年,而他的母妃姜淑妃在后宫也像个隐形人一般,所以一般大家都不会怎么想起他们母子两来。 “且让周王和太子斗吧,等他们两斗完了再说。”胡依一浅浅一笑,秦吟晚也跟着笑了。 “不过秦大人的事情,我觉得恐怕其中还有些谜团咱们没有解开。”胡依一想起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事情。 “比如?”秦吟晚的脸色微沉。 “比如,太子那边是怎么知道周王有意纳你为侧妃,借此拉拢秦家的事情的?依照太子的性子,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会和夜无殇用一样的方法,比如纳你为良娣,或者让他手底下的宗室子弟娶了你,而不会用这么狠的办法来釜底抽薪。”如今秦信的事情解决了,胡依一才有空来分析这事儿。 “你这么说,倒的确有些奇怪……”秦吟晚皱着眉头。 “我心里已经大概有些眉目了,不过还需要查证一番,等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再告诉你。”胡依一想到了胡婳的头上。 秦吟晚点了点头。 而胡依一最终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这还得归功于太子妃冯氏。 且说秦信这件事情,胡依一和秦吟晚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是满意,可她们满意了,还有大把的人不满意,第一个就是冯岳的女儿——太子妃冯氏。 太子妃前面二十来年,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家世不错,又嫁给了太子,儿女双全,底下的那些妾室又都压得住,可如今这一夕之间,她的生活就已经天翻地覆了。 娘家倒了这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皇室无情,一切都建立在利益的关系上,若是她的娘家不能给太子帮助了,那她在东宫的地位估计很快就会被张良娣和林良媛给取代。 太子妃一边伤怀于自己父亲的死,一边又担忧自己和孩子的未来,没几天就病了,东宫后院的权利就被太子交到了张良娣的手中。 如此,太子妃就病得更重了。 但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若她只是凭着家世,那根本就不可能压得住张良娣和林侧妃,再加上为母则强,所以太子妃的病很快就好了起来,并且成功借着太子如今还对冯家有一些愧疚之心而将中馈的权利给拿了回来。 冯家遭到如此重创,虽说是因为太子之故,但太子妃身为太子的枕边人,自然也了解太子,因而也跟奇怪太子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中立的纯臣过不去,于是开始打听起来。 最后太子妃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住在城郊,却能勾得太子日日都要去一趟的外室! 太子妃对这个“外室”,原本没什么太大的看法,横竖若是太子喜欢,纳进门也就是了,但是没想到因为她的一时不在意,却导致她冯家如此巨变! 这个女人不能留着了! 太子妃在得知了结果之后,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这不仅是为冯岳报仇,也是为她的以后着想,毕竟这么一个动不动就要除掉人家的狠角色,日后若是入了东宫,怕是她和孩子都要日防夜防了。 不过太子妃也不是个傻子,知道如今太子正宠那个外室,她若是去动了那个外室,保不齐倒霉的会是她,毕竟她如今又没了娘家撑腰,在太子的眼中,份量不一定有那个外室重,所以她不能走错一步。 所以太子妃叫来了张良娣和林良媛。 “之前你们说的关于殿下在外面养了个外室的事情,我已经核实过了,确实是真的,”太子妃的语气慢慢悠悠的,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殿下昨儿个额跟我说了,说是那外室有孕了,想要将她纳进东宫来,给她一个名分。” 一语激起千层浪,张良娣和林良媛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没有丝毫的笑意。 “那殿下打算给一个什么名分?娘娘可知道?”张良娣开口问。 太子妃没有说话,只看了一眼张良娣。 张良娣和林良媛的脸上顿时就些凝重,她们之前就知道那个外室受宠,但是谁知道太子居然会给一个良娣的名分! “娘娘可知道那外室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林良媛在发现了这个外室的存在之后,也曾现办法去打听过,但是她被太子藏得太好了,林良媛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太子妃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本宫也不清楚,要不是太子和本宫说,本宫都不知道那人有孕了。” “凭着身孕就想要进咱们东宫的门?这未免也太容易了一些,娘娘可有什么打算?”林良媛看着太子妃道。 “能有什么打算?如今本宫的话,殿下也听不进去的,”太子妃笑得有些苦涩,“殿下跟本宫说这事儿,也不过只是通知本宫一声罢了。” 张良娣和林良媛都沉默了一瞬,太子妃的如今处境的确算不上好。 “殿下通知了本宫,本宫也就通知你们一声罢了,日后等她进宫,大家也都是姐妹了,咱们几个,这么多年了,相处得也还不错,本宫自然是偏着你的,本宫能帮得上的,自然会帮你们,但是帮不了的,你们自求多福。”太子妃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恹恹的。 张良娣和林良媛的脸色也跟着有些沉重起来。 那个外室一进来就是良娣这么高的身份,而且看她被太子偷偷养在城郊,想必身份也不会太高,说不定就是个平民之女,一个平民之女,一进来就是良娣,日后的造化肯定比张良娣和林良媛好,这对于二人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 从太子妃的宫里出来,张良娣又拉了林良媛去她的宫里坐了一会儿。 东宫里的三个女人磨刀霍霍的准备像胡婳动手,而胡婳对此毫不知情。 此刻的她正在想办法安抚太子,毕竟也是因为她的主意,让太子损失了冯岳这么个帮手,所以就算太子如今对她正着迷,也难免会有一些怨言。 胡婳如今对于应付太子,已经是炉火纯青里,只要给太子占占便宜,但又不让太子真正吃到手,太子对她只会越来越着迷。 不过胡婳本人对秦信一事的结果还是十分满意的,秦信死了,夜无殇也不会再娶秦吟晚了,秦吟晚又要守孝三年,原本的艰难的婚事只怕会更加艰难,这让胡婳很满意,虽然当初秦吟晚在她诬陷江月推她的时候要站出来说话! 冯岳也死了,冯家倒了,这意味着太子妃的后台没有了,等到日后太子登基,皇后之位她不就唾手可得了? 这般想着,胡婳的心就逐渐的膨胀了起来,根本就不知道因着这一出,她已经被很多人给惦记上了。 “胡婳居然没死?!”秦吟晚觉得这恐怕是除了秦信贪污受贿之外,她听过的最荒谬的事情了。 “惊讶么?我当初知道的时候也挺惊讶的,”胡依一倒不意外秦吟晚的反应,毕竟连她都觉得惊讶了,“她如今就像是一条影在暗处的毒蛇一般,随时有可能会跳出来咬人,只是这一次,我没有想到,她居然咬到秦家去了。” 秦吟晚冷笑了一声:“当初有一次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诬陷江宝林推了她,结果被我给揭穿了,从此以后她在众人眼里的形象就有些崩塌了,所以她记恨我也实属正常,只不过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她还记在心里。” “胡婳此人,睚眦必报,这一次也是凑了巧,她也猜到了周王的打算,干脆就借了太子的手,一边让周王的计划落空,一边也报复了你。”胡依一叹了一口气。 “她倒是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秦吟晚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若是当初她没有多嘴…… “当初的事情只是一个契机罢了,就算没有那件事儿,她也不一定会放过秦家,秦姐姐可千万不要钻了牛角尖。”胡依一又怎么会不明白秦吟晚的想法,便劝慰道。 “我没事,”秦吟晚勉强的笑了笑,“你对胡婳可有什么打算?” 既然胡依一和胡婳早有恩怨,又知道胡婳还活着的事情,那胡依一不可能对胡婳没有丝毫的打算。 “实不相瞒,我原本是打算等到胡婳进了东宫,让她以为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之后,再将她一把拉下来的,但是如今我觉得不能再留着她了,迟早是个祸害!”胡依一的脸上有几分冷意。 “有什么我能做的,只管说,胡婳这般算计我,若是不做点什么,我实在意难平!”秦吟晚的脸上有了几分愤恨。 “咱们暂时倒是可以先按兵不动,毕竟有人比咱们更着急。”胡依一微微勾了勾嘴角。 “谁?” “太子妃。” 秦吟晚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暗自点了点头。 “另外,胡婳之所以敢这么大胆的算计,估计也是仗着没人知道她还活着的事情,那咱们不妨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她的敌人,可也比咱们想象中的多呢!”胡婳如今的破绽并不少,之前胡依一一直按兵不动,只不过想让胡婳一步步往上爬,再让胡婳摔下来罢了。 “周王府,东宫,想她死的多着呢,偏她还以为自己躲在暗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秦吟晚嗤笑了一声。 “所以,咱们等着看好戏就行了。”胡依一从容的道。 自从秦信是了,夜无殇就再也没有想过要跟秦家结亲的心思了,转而物色起了其他人家合适的姑娘,可兜兜转转,不是这个家世不合适,就是那个家里已经跟太子扯上关系了,所以挑了半天,夜无殇也没能找到合适的侧妃人选。 第125章 磨刀霍霍 于是侧妃的事情只能暂时做罢。 对此,魏灵月十分满意。 她前不久又给夜无殇生下了一个儿子,若是没有意外,她的地位十分稳固,但她还是不想来一个家世强硬的侧妃跟她争宠,如今她都还没有出手,秦家就出了事儿,侧妃的事情也黄了,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近来魏灵月收到了一个让她有些辗转反侧的消息——胡婳还活着! 当初裴文玥的死,她觉得很是奇怪,毕竟她并没有对裴文玥下手,府里的两个侧妃也不敢,她之前以为是夜无殇做的,可后来她试探过夜无殇,并不像是跟裴文玥死有关系的样子。 如今她知道胡婳没死,那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最大的敌人还活着,魏灵月怎么能安眠,胡婳一日不死,她就一日难安,她一定要查清楚,胡婳如今在何处,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光靠着魏灵月,她根本查不到胡婳如今所在,毕竟任她如何聪明,也不会想到胡婳居然会跟太子搅合在一起。 不过魏灵月查不到没关系,胡依一会引导着她去查到的。 但魏灵月得知胡婳竟然成为了太子养在外面的“外室”之后,惊讶程度并不比她得知胡婳还没死时低。 “娘娘,这……这事情未免也太离奇了一些!”冬霜几乎不敢相信,胡侧妃死而复生,还成了太子的外室?! “我就说她若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手段,又怎么会败在我手里,却原来,是有太子帮忙……”魏灵月呢喃道。 “胡侧妃早就跟太子勾搭在一起了?!”冬霜瞪圆了一双眼睛。 魏灵月点了点头,忽而又笑了一声:“她倒会算计,这般倒是比她在牢里被关十年来得要好,如今看来,她已经将太子迷得神魂颠倒了,说不定不日就要进东宫去了。” “您就这么看着胡侧妃去东宫逍遥快活?”冬霜露出了一丝调侃的笑容。 “当然不会了。”魏灵月心中的计谋已成,嘴角略微勾了勾,在这逐渐凉了的天气里,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而太子妃那边虽然去挑拨了张良娣和林良媛,可张良娣是个沉得住气的,没有丝毫动作,而林良媛是个不中用的,好些日子过去了,也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干着急。 好在太子妃也不蠢,还猜到了胡婳的身份有异,否则凭着太子如今这稀罕的程度,哪里会不敢纳进宫来,起码也好日日见着,不用跑到城郊这么远的地方去。 所以太子妃一直都在打探胡婳的身份,只可惜收获寥寥。 不过越是如此,太子妃就越怀疑胡婳的来历,都已经想到了什么前朝皇室的头上去了,但一直也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结果。 知道她收到了一个宫外传进来的消息,才得知了胡婳真正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她……她不是死了吗?”太子妃愣在当场,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娘娘,这事儿会不会有诈?奴婢让人去查查这消息的来源?”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宫女也有些不可置信。 “去查,另外,再去核实一下当初那胡侧妃死的时候,太子殿下在做什么,再派人去那庄子上打探一下。”太子妃震惊之余,还不忘让人去探听消息。 而得到的结果却证实了胡婳确实还活着,而那个太子的外室就是她。 知道了胡婳真实身份的太子妃,当即就将这个消息偷偷的传给了张良娣和林良媛,总之,她是不能去出这个头的。 而张良娣和林良媛知道了之后,完全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两人的神情。 林良媛立马去找了张良娣,而张良娣则装成了一副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等到林良媛说完,张良娣还惊讶得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她居然会是这种身份!可她这种身份太子殿下都还要宠着她!”林良媛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语气里的气愤和不可置信怎么都掩饰不住。 “若你等她进宫了,估计太子殿下会要求咱们对她的身份保密,到时候咱们不仅要看着她得宠,还要帮着她掩饰身份……”张良娣双眼微眯,神情倒是比林良媛平静得多。 “那咱们岂不是要被她踩到脚底下去?!”林良媛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一进来就是良娣,你说呢?”张良娣睨了林良媛一眼。 林良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不行!不能让她进宫!”林良媛算是三个之中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面色渐渐的有些阴沉起来。 张良娣见状,摇起了自己手中的团扇,脸上有了几丝隐晦的笑意。 这日子一转眼,就到了胡依一及笄的日子,不过因着如今正在胡老夫人的孝期,所以胡依一的及笄礼自然是低调进行的,只请了一些熟悉的人,比如林沅蓁、秦吟晚之类的,还有二房一家子。 原本也就是个简简单单的及笄礼,只不过却来了两个让胡依一意想不到的人——胡妍和霍舟。 “夫君来京城准备明年的春闱,原本过了中秋就出发了,谁知道我身子弱,在路上病了一遭,所以现在才赶到,可是巧了,恰好遇见了七妹妹及笄,这才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呢!”胡妍解释了一句,然后送上了自己给胡依一准备的及笄礼。 刚看胡妍送的礼,胡依一就知道胡妍绝对不是赶巧遇上的,而是早有计划。 伸手不打笑脸人,胡依一倒也没有揭穿胡妍,只笑着谢过了胡妍,又问了些胡妍的近况,得知胡妍过得还算不错,便忙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咱们家最小的妹妹也及笄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等到宾客都散了之后,胡妍又感慨了一句。 “可不是,一晃,六姐姐都成了霍家的少奶奶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有个小外甥。”胡依一也笑了笑。 胡妍脸色微微一红,倒也有没有瞒着胡依一:“快了。” 胡依一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赶忙恭喜道:“那可真是要恭喜六姐姐,恭喜六姐夫了!” 胡妍抿嘴笑道:“我之前说在路上病了一遭,只不过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没好意思说罢了,实则是我有了身孕,所以这才走得慢了些。” “原来如此,那这可真是大喜事一件呢!咱们胡家还没有小一辈的孩子呢!”胡依一倒是真心有几分高兴。 胡家这下一辈里面,胡子琛、胡子珏和胡依一都还没有成婚,胡子琅原本该有个孩子的,可惜折在了宋氏的手里,而胡婳那个孩子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胡依一是真开心还是应付的恭贺,胡妍还是能分得清楚的,于是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几分真切,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胡妍看来,如今三房的人除了她和胡子琅,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胡依一的大仇得报,也就不用再跟她虚与委蛇,所以她才特意挑了胡依一及笄的这个日子上门来,还好,胡依一的态度远比她想象的要好。 胡家三房的人都不在京城,于是胡妍便在胡家长房住了下来。 虽然分了家,但是胡妍也是胡家的姑奶奶,如今又有了身孕,所以胡依一便单独让人给胡妍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让胡妍夫妇住下,又给胡妍配了一个有经验的妈妈照看胡妍的身孕,总之,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这让胡妍越法的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你瞧,七妹妹跟我们三房这还是有仇的呢!如今还不是样样都给我收拾得妥妥贴贴的,恐怕比我回真正的娘家还要舒适几分呢!”胡妍指了指这周围的布置,“七妹妹向来如此,恩怨分明,不会迁怒,你看她周围的那些人,个个跟她关系都不错,可见她这人做人做事自有一套,所以如今她才是咱们最好的选择。” “你的眼光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父亲那边……”霍舟沂皱了皱眉。 “这事儿就不用咱们操心了,到时候七妹妹自然知道该怎么说服公公的,不管七妹妹能不能说服公公,她都得承咱们的情!”胡妍面上有了些许笑意。 霍舟沂点了点头。 “我今日瞧见秦家的姑娘也在,”胡妍又想起秦吟晚来,“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虽然她今日因为还在孝期所以只来了一会儿,但是我看她跟七妹妹的关系倒是很不错的样子,联想到最近秦家的事情……我猜冯岳的死,跟七妹妹有关系!” “你有几成的把握?”霍舟沂有些惊讶,但他向来很相信胡妍的判断。 “八成,”胡妍微微勾了勾嘴角,“我这个七妹妹,可不简单呢!不过从冯岳的事情来看,她跟太子之间也并不和睦,更周王之间就不必说了,都已经兵戎相见了,既然她既不支持周王,也不支持太子,手中又颇有实力,从前还可以说七妹妹支持梁王,可如今梁王都已经不在了,难道这还不是公公最好的选择吗?” “你说得没错,既然父亲不想参与夺嫡之争,那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七姑娘说?”霍舟沂点了点头。 “再过两天吧,咱们也好观察观察七妹妹。”胡妍虽然说着犹豫的话,但语气却很坚定。 “过了年,父亲也该上京来了,我看不如先物色物色宅子,咱们也好搬出去,老是住在别人家里,哪怕是再好,又觉得有些不自在。”霍舟沂看着胡妍的目光温柔敦厚。 “都听你的,你出去打听打听,若是没有合适,咱们再请七妹妹帮忙。”胡妍摸着自己的肚子,也回以霍舟沂温柔一笑。 “霍总督明年回调到京城?”胡依一惊讶的问。 “虽然文书还没有下来,但是这事儿是八九不离十了,”胡妍浅浅一笑,“要不,我们怎么会提前这么久上京城来,也是为了早点过来安置一番,等公公他们来了,也有个住的地方。” “霍大人是调任至什么职位?”胡依一知道胡妍是有意告诉自己,所以问得也很直白。 “五军都督府都督。” “那倒是要恭喜霍总督了。”胡依一微微一愣,随机又笑了笑。 第126章 回京 “七妹妹也不是外人,所以这有些话,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虽然这升官是件好事,可就如今的朝局来说,霍家这个外来户,总归多有不便,何况还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你说是吧?”胡妍似乎别有深意。 “六姐姐,咱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话不妨敞开了说。”胡依一看了一眼胡妍。 胡妍那客套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随机又释然的道:“这么久不见,七妹妹还是这般爽快,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来风声,所以这正式的文书都还没有下来,就已经有人上门去拉拢霍家了,但是我公公并不想答应,他不想卷入这个夺嫡之争里面,但是我方才说了,霍家是外来户,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何况霍家都不是强龙,所以霍家想要向七妹妹寻一个庇护。”胡妍道。 “向我寻求庇护?六姐姐没开玩笑?”胡依一挑了挑眉。 “我当然没有开玩笑,你跟太子和周王都颇有恩怨,从当初我父亲的死就能看出来,所以你绝对不会扶持太子或者周王,这是霍家想要的,另外,我虽然不知道你手中都有什么势力,但是既然能扳倒我父亲,甚至在太子和周王的夹击之下也能活得好好的,想必手段不俗。”胡妍微微一笑。 胡依一也跟着笑了,感叹道:“霍总督倒是个聪明人,知道皇上不想让他卷入夺嫡之争,所以才回绝得这么干脆。” “七妹妹也是聪明人呢。”对于胡依一一眼看穿霍家的心思的事情,胡妍并不意外。 若不是永和帝不想让五军都督府卷入夺嫡之争,也不会费心思从外面调一个人回来了,直接选个京城的武官便是了。 “可问题是,霍总督如今不站队,反而跟我这个跟太子和周王有恩怨的r嗯搅合在一块儿,等到太子或者周王登基,他怕是要被清算的,他就不怕吗?或者他干脆来一出计中计,在关键时候出卖我来向太子或者周王投诚?”胡依一反问了一句。 “七妹妹倒是会开玩笑。”胡妍讪笑了一声,她一直觉得胡依一会很需要霍家,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胡依一会这样说。 胡妍见胡婳的面容有些诡异,她也微微低了低头,嘴角也有了几丝笑意。 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胡婳面露不耐,对自己的丫鬟使了一个眼神。 “五姐姐,你可知道母亲死了?”胡妍突然抬起头来,冲胡婳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容。 “你说什么?”胡婳愣在当场。 “看样子你是不知道了?我就说嘛,五姐姐这般有孝心,怎么会在知道母亲死了的情况下还这般寻欢作乐……”胡妍捂着嘴笑。 “是你?!”胡婳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些。 宋氏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她又一直忙东忙西的,也就没有太在意如今胡妍说宋氏死了?! 胡妍脸上依旧有浅浅的笑容:“五姐姐怎么这样说?什么我啊你啊的,母亲是遇上了水匪,被水匪杀了。” “一定是你!肯定是你!否则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胡婳眉眼都快要皱到一堆去了,凶神恶煞的瞪着胡妍。 胡妍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了一眼胡婳道:“五姐姐也不必做出这幅生气愤怒的样子,这里又没有外人在,你这演戏给谁看?你若是真的有孝心,关切母亲的话,又怎么会这么久了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当初父亲死的时候,你也不曾开过口求情,咱们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又何必再做出这幅样子?” 胡婳的怒气依旧未消,冷哼了一声道:“多年未见,六妹妹倒是越发的牙尖嘴利了,你杀了母亲,难道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天打雷劈?!”胡妍嗤笑了一声,放高了一些声音道:“就你们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激动了一瞬之后,胡妍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胡婳道:“我今日只是来看看五姐姐,毕竟咱们三房也没几个人了,叨扰了这么久,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罢,胡妍就打算要走了。 胡婳却拦住了胡妍,眼中有了一丝嗜血的笑容:“来了就想走?六妹妹当我这儿是什么?既然来了,那我还是要好好招待你一番的,好歹也尽尽地主之谊。” 胡婳说完,就拍了拍手,然后屋子里就冲出来四五个带刀的侍卫。 “五姐姐这是要做什么?!”胡妍往后一躲,站到了银羽的身后去了,厉声质问胡婳,但神情却并没有丝毫的惊慌。 胡婳冷笑了一声:“杀母之仇,你既然送上门来了,我就不客气了!” “格杀勿论!”胡婳冷酷的下达着命令。 虽然她的气势十足,但是一声令下之后,行动的不是她这边的几个带刀侍卫,而是从外面涌进来了几个看起来像家丁一般,但一看就知道武力不弱的人,围住了胡婳以及胡婳身边的那些侍卫。 胡婳慌乱的往屋外瞧了一眼,没看见往日里自己熟悉的那些面孔,她又倏地看向了胡妍。 胡妍这才从银羽的身后缓缓的走出来道:“五姐姐,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的就来你这龙潭虎穴吗?你客不客气无所谓,反正我是不会客气的,不过咱们姐妹一场,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倒是可以跟我说,我怎么都会成全你的。” “胡妍!你害死了母亲还不够,还想要害死你的亲姐姐吗?!”胡婳厉声质问。 “瞧,大家可都听见了,我的亲姐姐,原本的胡家五姑娘,后来的说是已经死了的周王侧妃,确确实实还活着呢!”胡妍高喊了一声。 胡婳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看,就看见了一脸阴沉还带了些凶恶的夜无殇。 胡婳不由得心里一紧,一颗心忍不住图图的跳了起来,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胡妍了,脑中全都是夜无殇杀气腾腾的模样。 “王爷!你可算来了!妾身被人偷偷从大牢里给换了出来,然后被关在了这座庄子里,那人这些天一直在威胁妾身,让妾身出去诬陷您,妾身一直都没有答应,王爷!你可算来救妾身了!”胡婳扑通一下匍匐在了夜无殇的脚边,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夜无殇垂眸,用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看了一眼胡婳。 而胡妍闻言,却“啪啪”的给胡妍鼓起掌来,嗤笑道:“五姐姐编谎话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我倒是第一次见被关起来的人还能使唤得动这些护卫的,五姐姐莫不是将周王殿下当成了傻子?!” “闭嘴!”胡婳侧头,凶狠的看了一眼胡妍。 “我已经帮周王殿下找到了你失散已久的侧妃,周王殿下不必感激,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家事了,我不便参与,这就先行告辞了。”胡妍抬脚就要走。 不过却被夜无殇给拦住了:“霍少夫人留步,你既然是本王侧妃的亲妹妹,又远嫁他乡,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合该姐妹团聚,好好在一起说说话才是。” “我们方才已经叙旧过了,就不必了,”胡妍面上一片淡然,但是内里已经都将手指掐入手心里,她强迫自己不要慌张,否则今日可就真的出不去了,“周王放心,我的五姐姐,周王侧妃,早就死在大牢里了,我今日不过是瞧见一个女子跟她有些像,所以上门拜访了一下罢了,死了的人又怎么会死而复生,是我认错人罢了。” 听懂胡妍话里的暗示,胡婳知道夜无殇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她顾不上胡妍,只一个劲儿的求夜无殇道:“王爷!求您救我!王爷!” 夜无殇丝毫不为所动。 胡婳瘫倒在地,夜无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若是她在夜无殇身边有活路,那她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到了太子的身边。 胡妍见状,却勾起了一抹畅快的笑容:“我身子不便,见不得血,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胡妍就抬脚往屋子外面去了,而这一次夜无殇只是眼神阴鸷的看着胡妍离去,并没有加以阻拦。 胡妍走出了庄子之后,才彻底的松下这口气。 “方才周王的神色也太吓人了,我都以为我走不了了。”胡妍吐出一口浊气来。 “放心吧,主子是算准了周王不敢下手的,再说了,就算周王真的要下手,那咱们带来的人手也完全可以保您无虞。”银羽安抚了一句。 胡妍点了点头,让银羽扶着她,快步回城去了。 而胡妍走了之后,夜无殇一脚踢开了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胡婳,仿佛胡婳是什么脏东西一般,而他带来的人已经将这庄子上太子留的护卫都杀了个一干二净,包括伺候胡婳的丫鬟婆子,一个没能跑得了。 “胡婳!从前京中就有流言说你跟你那宋家的表哥以及赵家的表哥,还有那郑二都不清不楚,本王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从不曾与你计较,可如今倒好,你居然跟太子勾搭成奸!委实可恨!本王若是不杀你!难解心头之恨!”夜无殇的眼中杀意渐浓。 到了这个地步,胡婳倒也不求饶了,她被夜无殇那一脚踢得差点吐了血,又没人搀扶,所以她想要站起来,就只能慢慢的爬起来。 “狡兔死,走狗烹,若不是你利用我帮你定罪,我会落到这个地步?!”胡婳慢慢的坐起了身,她如今每动一下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散了一般的疼,“你也不用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要杀要剐,任你的便!” 夜无殇难得见到胡婳这般硬气,虽然这会儿的胡婳狼狈不堪,但夜无殇倒是第一次觉得胡婳顺眼了一些,不过他的杀心依旧未变,虽然胡婳跟谁搅合在一起不好,偏偏要跟他的死对头太子搅合在一起,真是死一万遍也不足惜! “你以为本王会动手杀你?不,这只会脏了本王的手。”夜无殇看着胡婳的目光冷漠至极。 “那你想干什么?!”胡婳怒声问。 第127章 烧死 “这庄子景色宜人,太子对你倒是好,我看这儿作为你的埋骨处倒也不错。”夜无殇阴笑了一声。 “将她绑起来,一把火烧了这儿!”夜无殇冷酷无情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入了胡婳的耳中。 胡婳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夜无殇这是要活活烧死她! “夜无殇!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自私自利,薄情至厮,将来的下场一定会比我惨一千倍一万倍!夜无殇……” 夜无殇恍若未闻,离去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停留。 胡婳被人绑了起来,任她怎么喊叫,夜无殇带来的护卫也没有丝毫手软,等到绑好了胡婳,众人鱼贯而出,然后胡婳就看到那些人关上了门,点上了火。 这庄子已经有些年代了,所以一燃起来,火势就十分凶猛,不大一会儿就烧进了屋内。 胡婳不停的喊着救命,但这庄子上的人除了她都已经死绝了,胡婳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么绝望。 不,她的人生不该如此的,她应该死太子的宠妃,日后会成为皇后,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不!夜无殇、魏灵 目录 京郊那位传闻中变成了厉鬼的周王侧妃住的庄子起火的事情,也让京城的百姓津津乐道了三四天。 不过知道真相的人倒也不少,想秦吟晚、胡依一这一类的痛恨胡婳的人,自然是高兴的,而东宫里的那些女人也松了一口气。 对此反应最大的应该是太子了。 对于太子来说,他如今对胡婳正是迷恋的时候,他觉得胡婳生得不错,又可以帮他谋划,这简直就是上天为他送来的贤内助,而最关键的是,他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弄到手的人,这都还没有吃到,人就死了! 太子简直要恨死夜无殇了! 不过太子在听人说那庄子被烧了,里面的人都被夜无殇杀了,胡婳也死了之后,也不曾去那庄子看过,缅怀胡婳更是没有,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命人匆匆收拾了一下被烧了个精光的庄子,然后将那片地低价卖给了一个刚来京城的富商,此后也不大爱出宫去了。 “我还当太子对胡婳有多情深意重,才帮胡婳兜兜转转,闹了假死这么大一处事情来,却也不过如此。”胡妍语气微讽。 “太子和周王都是一丘之貉,你难道还能指望他们有多少真情实意?不过是有需要的时候对你好,不需要的时候就丢开罢了。”胡依一对此早有领会。 “所以霍家不选太子也不选周王是正确的。”胡妍又将话引到了这个事情上面。 “放心,胡婳即然已经死了,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不会变的,”胡依一明白胡妍的意思,“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霍家日后有什么别的想法,算计于我,那我首先找的可就是你,我这个人的性子你也清楚,所以不要抱着侥幸的态度。” 胡妍点了点头,认真的道:“你放心,就你如今这样儿,你就是个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的。” “那就好,你们三房也没什么人了,如今三哥不知踪迹,若是你再出什么事儿,我可不想日后连个给三叔上香的人都没有。”胡依一笑了笑。 胡妍却觉得胡依一的笑有些瘆人,却也只能点了点头,陪笑了一会儿。 之后霍舟沂就找好了宅子,胡妍就从胡家搬了出去,不过她还是经常来找胡依一,闲聊也罢,一起出去走走也好,总之和胡依一的关系倒是尚可。 “你这个六姐姐倒是个识趣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来你是个可以靠得住的,这般巴着你不撒手。”夜稹的语气微微有些不满。 胡依一和胡妍在一处的时间多了,就意味着夜稹和胡依一在一处的时间少了。 “她如今这不是搬出去了么?再说了,人家统共也没住多久,霍家也是家大业大的,若不是为了那事儿,霍舟沂和胡婳未必会来胡家住。”胡依一无奈的笑了笑。 “霍家那事儿,你怎么想的?”这事儿夜稹自然也知道。 “我派人去查过霍家,家风倒是不错,霍总督一调到京城就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这对于咱们来说,倒是个好事,只不过咱们也得防着一些,谁知道他是不是接受了夜无殇的拉拢,然后故意借着胡妍跟我的关系靠来咱们这边。”胡依一做事一向谨慎。 “那就再看看吧,派人去湖广盯着,也派人看着霍舟沂,横竖霍家来京城起码还得有四五个月。”夜稹点了点头。 “对了,许平川那边传回来了消息,夜无殇近期会有大动作,不过大多都是针对太子的,”胡依一想起今早刚刚收到的消息,“看来这一次太子跟胡婳的事情刺激到夜无殇了。” “可不是,什么周王侧妃变成鬼的事情,也就糊弄糊弄那些百姓罢了,稍微消息灵通一点的谁不知道胡婳没死,又有谁不知道那庄子是太子的?之前太子隔三差五满面春风的去那庄子的事情又不是没人知道,所以现在好些人都在私下里议论太子和胡婳给夜无殇戴绿帽子的事情,夜无殇能忍得下这口气才怪了。”夜稹笑了笑。 “只要太子还活着,就有人会提起这事儿来,看来夜无殇怕是要加快对付太子了。”胡依一跟夜稹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其实太子手中也没多少势力了,母家承恩伯府以及妻族冯家都已经元气大伤,没有十年二十年的是起不来的,剩下的就有个张家和林家了,这些年太子都没什么作为,反而还闹出了黄河贪污的事情,让不少大臣都对他望而却步,所以他也拉拢不到什么人,就靠元后嫡出的身份,加上在军中还有几分势力,才和夜无殇抗衡了这么久。”夜稹分析了一下现在太子手中的势力。 “那咱们不妨将夜无殇的计划告诉他,我倒要看看,杨道元和太子能不能从夜无殇的手中逃脱。”胡依一眨了眨眼。 “都听你的。”夜无殇轻轻捏了捏胡依一的脸。 太子收到胡依一传来的消息时,有几分惶恐,赶忙叫来了自己身边以杨道元为主的谋士,商议这件事情。 杨道元也有些头疼,尤其是对太子和胡婳的事情,若是他早知道太子和胡婳勾搭在一起了,那他肯定会劝太子的,等到后来他知道冯岳的事情居然也跟胡婳有关系的时候,他气得差点晕过去。 如今夜无殇又因为太子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情而加紧了要对付太子,更是让杨道元对太子无比失望。 若不是太子不长脑子的跟夜无殇的侧妃搅合在一起,冯岳不会死,冯家不会倒!夜无殇也不会这般急了眼的要找太子的麻烦!他们也不会这么被动,最重要的是,出事也就罢了,太子还丝毫不知道怎么解决! 杨道元看着面前一脸着急,却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的太子,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太子那边如何着急,胡依一和夜稹并不关切,若是之前的话,胡依一为了留住太子去和夜无殇抗衡,指不定还会帮太子一把,可自从出了秦家的事情之后,胡依一对太子的厌恶又多了几成,干脆也就撒开手,让太子和夜无殇去斗。 就在胡依一想着是不是干脆借此机会,将太子直接扳倒的时候,秦吟晚却上门来辞行了。 她要带着母亲和幼弟回老家去。 “你之前不是还说过,你们老家那边的族人不好相处吗?那你为何又要回去?”胡依一倒不太希望秦吟晚回去。 秦信死了,等到秦吟晚守完孝,都已经十九岁了,况且她的幼弟又还小,所以秦吟晚若是回去,很大可能就会在她老家成婚了,日后胡依一恐怕也再难见到秦吟晚了。 “实不相瞒,我最近才发现,我父亲的死,跟秦家的族人还有些关系,所以这一次回去,也是想查一查这件事情,我母亲也想回去看看,毕竟他们在那边生活的时间更长。”秦吟晚的面容有几分冷硬。 “原来如此,那你确实应该回去,可你这一回去,日后……”胡依一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的,毕竟最大的两个仇人都还在京城呢,”秦吟晚知道胡依一想问什么,倒也大大方方的答了,“再说了,当初答应你的事情,我若是不回京城来,又如何能做到?” 胡依一没想到秦吟晚还记着这事儿,失笑道:“这事儿都不是重点,我只是觉得难得有个人和我的胃口,可这还没多久呢,你就要走了。” “来日方长,或许等到我再回来的时候,咱们都不一样了呢。”秦吟晚对这些事情一向都要比胡依一看得开一些。 秦吟晚这么说,胡依一倒也笑了笑,和秦吟晚约定好了要去送秦吟晚。 秦吟晚的老家在青州府,离京城也不算太远,所以走的就是陆路,胡依一将秦吟晚送到了十里长亭。 “阿七,回去吧!你再这样送下去,怕是要送到青州去了。”秦吟晚笑着阻止了胡依一继续再送。 “罢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那咱们就此别过了,希望你回去一切顺利,有时间记得给我写信来。”胡依一倒也没有继续再送了。 “好。”秦吟晚点了点头,然后对马车里的弟弟道:“小弟,跟阿七姐姐道别。” 马车里的秦吟成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对胡依一一边挥手一边奶声奶气的道:“阿七姐姐再见。 “阿成再见。”胡依一也冲他挥了挥手。 秦吟晚的母亲也探出头来,跟胡依一道别,胡依一也忙跟秦母说了会儿话。 因着是要出远门,纵然秦吟晚带了护卫,胡依一也派了人一路护送,但为了安全起见,秦吟晚还是穿了一身男装。 这是胡依一第一次见到秦吟晚穿男装,不得不说,秦吟晚扮起男子来,还真有几分雄雌莫辨的味道,并不显女气。 “阿七,江湖路远,咱们来日再会。”说吧,秦吟晚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秦吟晚这一去,跟胡依一就多年未见,等到再见的时候,胡依一和秦吟晚都已经变了模样。 第128章 聘礼 接下来胡依一的日子倒是清闲了不少,她空闲的时候会去胡家二房那边坐坐,请教沈氏一些有关于胡子琛聘礼的事情。 等到胡子琛的孝期过了之后,胡子琛和向知婉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了,胡子琛整日在军营里忙,也顾不上这些琐碎的事情,所以也只能胡依一多替他操心一些了。 “等到你嫁给我的时候,你难道也要自己给自己准备嫁妆?”夜稹见胡依一为了胡子琛的婚事忙得怡然自得的样子,忍不住酸了一句。 “我的嫁妆我娘早早的就给我备好了,到时候我只需要再准备一些当下兴行的东西就可以了,再说了,等到我出嫁,向姐姐都已经进门了……”胡依一说着说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忙瞪了夜稹一眼:“我嫁人还早着呢!” “不管早还是晚,我都等得起。”夜稹凑到胡依一耳边轻笑了一声。 “我又没说要嫁你!”胡依一赶忙推开了夜稹。 夜稹顺着胡依一推自己的方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大手一伸,就一把拉住了胡依一,将胡依一往自己的怀里带,胡依一冷不防自己被拉了一把,所以没太站稳,所以便本能的朝夜稹倒去。 “瞧你这投怀送抱的样子,不像是不嫁给我的样子啊?”夜稹环住了胡依一的腰,低头看着胡依一,微微笑了笑。 “我不一定要嫁给你,你也不一定要娶我,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猜猜看?”胡依一挑了挑眉,笑容里有一丝狡黠的意味。 “不猜。”夜稹直截了当的拒绝猜。 胡依一轻哼了一声,嘴高高的撅起,对夜稹的回答十分不满意,一脸幽怨的看着夜稹撒娇道:“你就猜猜嘛!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夜稹脸上的笑容渐深,“谁知道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谁猜得中?” 胡依一的脸色垮了下来,仰着头瞪了夜稹一眼:“不猜就算了,那我不说了。” “不过到底什么是肯定的?”夜稹笑了一声,瞧见胡依一的可爱模样,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哼,我不告诉你!”胡依一挣开了夜稹的怀抱。 “说说吧,说说吧!”夜稹又伸手要去抱胡依一,却被胡依一给躲开了。 “当真不说?”夜稹的眼里有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我就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胡依一挑了挑眉,微微哼了一声。 夜稹勾了勾嘴角,笑容里有些兴味,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前就将胡依一圈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一手搂着胡依一的腰,一手托着胡依一的,将唇凑到了胡依一的嘴边,轻声问:“你真的不说?那我可要亲你了?” 胡依一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她暗骂自己不争气,这么久了,还经常被夜稹逗得脸红。 感受到夜稹温热的呼吸,看着夜稹近在咫尺的俊脸,胡依一的心还是没出息的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在想什么?嗯?”夜稹瞧见胡依一的睫毛扑闪个不停,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看得夜稹脸上忍不住要去逗她。 “没什么。”胡依一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么久了,你都不说你方才说的有一点是肯定的是什么,看来是想让我亲你了?”夜稹嘴角一弯,然后趁胡依一张嘴说话的一瞬间将自己的唇印在了胡依一的唇上,并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胡依一瞧着夜稹这一脸得逞的样子,有些气不过,便拧了一下夜稹的后腰,听见夜稹刺痛的“嘶”了一声,胡依一这才满意了,但是抬头一看,却见夜稹脸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反而一脸餍足的看着她。 胡依一便知道方才夜稹不过是故意发出痛苦的声音来骗她罢了,又瞪了夜稹一眼。 “好了好了,不闹了,你给你大哥准备的聘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夜稹一边拉着胡依一坐下,一边问。 “差不多了,剩下的慢慢准备,反正再快也得明年下半年了。”胡依一算了算,差不多该准备的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好了,她也可以松快松快了。 “瞧你准备得这么兴致勃勃,难道就不怕等你大哥娶了大嫂之后对你可就没这么好了?到时候可不要找我哭诉啊。”夜稹玩笑道。 胡依一没好气的道:“我又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了,难道还会为这些个事情而不高兴?大哥该有大哥的生活,若不是我爹娘死得早,我的侄儿侄女怕都该满地跑了。” 说罢,胡依一又想起夜稹来,忙问道:“你跟我大哥年纪也差不多,当年咱们认识的时候,你差不多就到了定亲成婚的年纪了,可这中间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定下婚事什么的?你莫不是有什么怪癖,所以这才娶不到吧?” 胡依一笑得有几分得意。 “娶不到?”夜稹挑了挑眉,“就算我有怪癖,但是只要我放出风声去说要娶妻,自然还是会有姑娘排着队愿意嫁给我,你若不信,咱们试试?” “是啊,名满天下的临安郡王怎么可能娶不到,”胡依一调侃了一句,然后笑得有几分威胁的意味道:“不过你若是想要试试,那也可以,不如我这就让人出去散布消息?” 夜稹立马就摇头道:“别,最难消受美人恩,我这光你一个就消受不了了,那还轮得到别人。” “算你识相。”胡依一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 再有两个月左右就要到年关了,近来朝廷的气氛十分紧张,因为永和帝病了。 原本皇帝病了,就应该由太子监国,可永和帝这一次虽然确实是让太子监国了,但却让夜无殇在一旁辅佐,而太子和夜无殇不和已久,但凡是太子做的决策,夜无殇都要从鸡蛋里面挑骨头,到处挑太子的毛病。 然后两边的人马就会吵的不可开交。 有大臣建议永和帝要么让太子监国,让几个阁老辅佐,要么就太子和夜无殇都不要碰,遇见小事就让几个阁老做决定,遇见大事,几个阁老商议不下来的,再禀报给永和帝。 可偏偏永和帝就是像看到太子和夜无殇相互制衡,免得一人坐大,所以永和帝完全不听,仍旧一意孤行,让太子和夜无殇将朝堂搅得是乱七又八糟。 而太子这边的势力原本是跟夜无殇差不多的,只是承恩伯和冯家倒了之后,太子这边的势力就大不如从前了,因而这一次监国,太子都没能从夜无殇手中讨得了什么好,反而还被夜无殇吞掉了不少势力。 至此,太子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整日一回到东宫,就找谋士和那些大臣们商议,可商议商议去,他们还是斗不过夜无殇。 终于,三皇子回京了,太子以及太子手下的一众人就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纷纷建议太子去拉拢三皇子。 但是杨道元却不看好这件事情。 三皇子容旭,是宫里姜淑妃所生,而姜淑妃出身定远将军府,也算是将门之家,因而三皇子从小就喜欢学武,长大之后就去了边关,跟自己的外祖父定远将军一起,在边关一待就是七八年。 姜淑妃也知道永和帝疑心重,所以自从三皇子去了边关之后,姜淑妃就开始在自己的宫里设了一个小佛堂,整日里吃斋念佛,说是为了保佑自己的儿子和父亲平安,除此之外,等闲不会出自己的宫门,后宫之事,更是丝毫不关切。 姜淑妃这么低调,而容旭又不在朝中,加上定远将军府实力不弱,所以宫里倒也没有不长眼的人去为难姜淑妃。 于是这么多年,姜淑妃母子就这般平静的过来了。 如今容旭回京,一则是因为明年开了春就到了永和帝五十的增寿了,如今道路还未结冰,赶路也比较好感,所以容旭就提前回来了,二则是是因为姜淑妃的身子不大好,容旭也想早些回来看看姜淑妃。 三皇子容旭一长成就去了边关,除了有个定远将军府可以靠着之外,毫无别的势力,所以太子和夜无殇都没有将容旭放在眼中,只是觉得可以拉拢而已。 在杨道元看来,如今的太子,势力远不如夜无殇,相比较之下,夜无殇的赢面要大得多,所以容旭也不是个傻的,就算要选,也只会选择夜无殇,太子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时隔多年,三皇子回朝的事情还是引起了一番小小的骚动。 “你之前说你是三皇子的人,替三皇子办事,而后来我也知道了,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那这个三皇子,你到底了解多少?”胡依一自然也关注着朝中的动向。 “不多也不少,刚刚好。”夜稹眼中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有几分玩世不恭,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在眼中一般。 胡依一撇了撇嘴,倒也不追问,等着夜稹自己说。 “容旭这人,但是比太子能干,比夜无殇重情义,只可惜没什么帝王心术,怕是接不了龙椅上那位留下来的烂摊子。”夜稹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他这一次回来,只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吗?”胡依一皱了皱眉。 “这谁知道呢?”夜稹半躺在椅子上假寐。 “太子和夜无殇肯定会去拉拢三皇子,你觉得三皇子会选谁?又或者谁都不选?”胡依一见夜稹这般模样,倒是越发好奇了。 “我的阿七啊,你难道真当你的郡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夜稹睁开眼,冲胡依一招了招手,示意胡依一过去。 胡依一不明所以的走了过去,以为夜稹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过去了之后,夜稹却只是让她坐在他旁边,然后捏了捏她的脸。 胡依一有些无语,不满的道:“我总觉得三皇子的事情你是知道点什么的,你若是不告诉我,那我就只有自己去查了。” 夜稹叹了一口气道:“阿七啊,你当着我的面,对别的男子这般感兴趣,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哎呀,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胡依一扯了扯夜稹的袖子,冲夜稹撒娇,“你就告诉我吧,我真的很好奇,总觉得这个三皇子,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第129章 不能说的 “罢了,即然你想知道,那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夜稹说罢,暧昧的看了胡依一一眼。 胡依一愣了一下,夜稹却没有放过胡依一的意思,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的脸,胡依一按耐不住自己好奇的心,便凑上去,在夜稹的脸上落下一吻。 夜稹却立马偏过了头,右手一扣,就碰上了胡依一的唇,然后趁着胡依一还没能回过神来,立马加深了这个吻, “容初玄!”胡依一的脸上染上了一丝情意,嗔怪的眼神多了几分媚色,看得夜稹喉咙一紧。 夜稹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一反身,就将胡依一禁锢在了自己和胡依一坐的椅子之间,若不是他右手还撑着,他和胡依一之间就会一丝距离也无,夜稹压低了声音,凑到胡依一耳边道:“你大哥成婚之后,你就赶紧嫁给我吧,我觉得我等不了了。” 胡依一又岂会看不懂夜稹眼中的情欲,她觉得自己的脸又烧了起来,僵硬的半躺在椅子上,支支吾吾的道:“我……那个……你还没跟我说三皇子的事情呢……” 夜稹瞧见胡依一这样子,倒也没有继续逗她,他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然后漫不经心的说起了三皇子来:“容旭也没什么好说的,性格和夜绍差不多,只不过能力比夜绍强些,起码有自保的能力,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胡依一忙点了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 夜稹见胡依一颇有些慌乱的样子,觉得以后这种事情,自己还是要“多多益善”,改改胡依一这脸红的毛病。 这般想着,夜稹的脸上就不自觉的溢出了些许笑容。 “至于容旭会选谁,这个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只能猜他一个也不会选,太子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太子从前也没什么交情,他又不是傻的,怎么会选太子,至于夜无殇……稍微聪明点的,都知道夜无殇的性子怕是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同富贵的。”夜稹接着道。 说起正事,胡依一的态度也严肃了起来,她闻言,反问了一句道:“那他就不怕等到夜无殇登基之后跟他清算?” 夜稹笑了一声:“他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可他更清楚的是,就算他现在帮了夜无殇,夜无殇登基之后也会忌惮他,对他下手,即然如此,他又何必帮夜无殇?况且你以为他去边关这么多年是为什么?他自有自保的能力。” “西域诸国这些年一直内乱不断,自从叶尔羌汗国建立之后,东察合台汗国离咱们大燕就远了,而叶尔羌又忙着休养生息,厉兵秣马,所以这两年来,西域那边倒还算安稳,所以定远将军府的兵马并没有什么损耗,三皇子去了这么多年,想必早就将兵权从定远将军府给接了过来,若是夜无殇日后要找三皇子清算,三皇子大可直接占领了乌思藏都司和朵干都司,甚至野心再大一点,直接再打下哈密卫,然后再举兵攻打叶尔羌,到时候可不必大燕差多少。”胡依一点了点头,现在这么一说,她觉得三皇子倒是个聪明人。 “看来你对西域的局势了解得倒是挺清楚的,分析得这般透彻,不愧是本王的阿七。”夜稹半躺在椅子上,含笑看着胡依一,夸赞道。 面对夜稹的夸赞,胡依一权当自己没听见,继续道:“这么说来,三皇子是哪边都不会选了?可他如今单枪匹马的回了京城,若是夜无殇狠心一点,大可直接杀了他,永绝后患。” 夜稹闻言,却笑了一声道:“他即然敢回来,想必也是想过这种情况的。” 胡依一的脸色却有些肃穆起来,她看着夜稹,放缓了语气道:“有咱们在,太子也好,夜无殇也罢,都不可能成为下一任的皇帝,所以……三皇子如今进可攻,退可守,日后对于大燕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我的意思是说……” 夜稹坐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已经不见了,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胡依一一眼,问道:“你想浑水摸鱼,杀了容旭?” “我只是提了一个建议而已,若是你觉得养虎为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我也无所谓,毕竟皇位也不是我的。”胡依一浅浅一笑,眸子里却没什么笑意。 直觉告诉她,在容旭的这件事情上,夜稹对她有所隐瞒,并且是很重要的事情,她说要对容旭下手,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夜稹的态度而已。 很明显,夜稹并没有要对容旭下手的意思。 这不符合夜稹的行事风格,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但夜稹却不说,可见夜稹肯定还有事情瞒着她。 想到此,胡依一的心有一瞬间的刺痛,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深了起来。 夜稹一瞧见胡依一脸上那掩饰性的笑容,他就知道胡依一必然想多了,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的背后,站着的是千千万万人,所以纵然他不在意胡依一知不知道这些事情,但他不能不在意他背后那千千万万个守护了他二十来年的人,他向来冷静而自持,冲动的事情他只做过一回。 那就是和胡依一变成如今这种关系。 而这一次…… “阿七……容旭不足为虑的……”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声音温和。 罢了,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解释吧,等时机成熟之后,等他不再有顾虑的时候,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夜稹了解胡依一,知道胡依一一颦一笑的背后隐藏的是什么,而胡依一也一样了解夜稹,她看出了夜稹的挣扎和犹豫,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不过胡依一向来会掩饰太平,她露出了一贯应付外人的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夜稹瞧见胡依一的笑容,心中也兀地一疼,但如今他说什么都是枉然,还不如不说。 于是这一次两人颇有些不欢而散,只是两人都是克制的,所以也没人再说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更没有吵吵闹闹,平静得就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就连赤羽和玳瑁都没有发现什么。 但实际上如何,也就只有他们两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之后永和帝病重,朝中局势一变再变,夜无殇一边打压太子的势力,一边填补自己的人手上去,而夜稹和胡依一自然不可能让夜无殇这般顺利,所以也忙着和夜无殇较量,忙得不可开交,也没顾得上见面,有什么事情都让人传话。 年关将近,胡依一一边忙着府上的事情,一边又看着朝廷的动向,忙忙碌碌的,都快忘了自己还被人惦记着。 “王爷大驾光临,只是鄙府简陋,又没个长辈在,所以倒是不方便招待王爷,改日我大哥有空了,我让他亲自去王爷的府上赔罪。”胡依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面前的秦王容宗。 “本王倒是觉得,比起请本王去你们府中坐坐,你应该更不想让你大哥去本王的府上才是。”这大雪天里,容宗还拿着一把折扇摇阿摇的,再配上他脸上那阴柔的笑,胡依一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胡依一听出了容宗话里的威胁,只能请容宗进府里去。 “王爷贵人事忙,今日怎么有空来?”胡依一知道容宗来是为什么,但还是故意问了问。 容宗一向都是神出鬼没的,胡依一根本不知道容宗什么时候在京城什么时候没在,所以差点就忘了这么个人。 “我只是看你最近的日子过得似乎有些太惬意了,所以想要提醒你一下,答应我的事情了不要忘了,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哥哥能不能顺利的成婚。”容宗抬眸看了一眼胡依一,威胁道。 “答应王爷的事情自然不敢忘,只是王爷也知道,近来我杂事烦身,委实抽不出身来去找东西,不过在这之前,我已经将胡家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确实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胡依一面上倒是恭敬,只不过心里却在想着,等到太子的事情了了,她也该抽出身来处理一下秦王的事情,否则迟早会是个祸患。 “我知道你最近在忙着跟本王那两个好侄儿斗,所以,本王这不是亲自上门来了么?”容宗打量了一下这四周,“你即然没空,那本王就亲自来找,想必胡姑娘不会介意吧?” 胡依一倒是想同意,但是她不能回答得这么快,否则秦王必定生疑。 所以胡依一迟疑了一下才道:“这怕是不妥吧,这儿毕竟是我胡家,王爷这般来去自如,到处翻箱倒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胡家进了贼人呢,恐有损王爷威名。” “威名不威名的,本王并不在意,”容宗一双眼睛像是长了钩子一般,盯着胡依一不动也不动,“我只是觉得自己找,好歹安心一些,本王近来事多,耐性有限。” 胡依一抿了抿唇,仍旧是一脸不愿意的样子,嘴上道:“我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何这般急切,但是王爷总不可能一日找不到,就日日来我胡家翻翻找找吧?” “给本王三日。”容宗手上的折扇终于不再摇了。 “这燕京城难不成是要变天了?王爷这般迫不及待?”胡依一眼神有几分探究。 “与你无关。”容宗撇了胡依一一眼。 “三日之后,王爷若是没有找到东西,该当如何?”胡依一抬眸看着容宗。 “那你继续替本王找。” “王爷就不怕我找到了之后给了旁人?”胡依一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而这个“旁人”是谁,容宗也很清楚。 “你若是敢,你大哥可能就真的娶不了美娇娘了。”容宗嗤笑了一声,手中的折扇又摇了起来。 “王爷自己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东西,却要我一个毫不知情的人去找,找不到还要找我大哥的麻烦,王爷觉得这合理吗?”胡依一也跟着笑了一声。 第130章 都想搜查 “合不合理,是本王说了算的,”容宗阴鸷的眼神看起来有几分可怖,“本王先找三日,找不到,你再继续找。” “若是我不答应呢?”胡依一微微抬了抬下巴,故意让自己显示出一些不确定的模样来。 “那本王今日就血洗你们胡家!”容宗的耐心用尽,当即就转身而去,边走还边道:“烦请胡姑娘看一看开哪个门,本王现在去吩咐人手。” “王爷未必也太猖狂了!我今日就不同意,我倒要看看王爷是要如何血洗我胡家!看看这天子脚下,是不是就完全由王爷说了算!”胡依一站在原地,抬高了自己的声音,掷地有声的道。 容宗站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原处,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的胡依一。 雪渐大,落在了容宗的眉间,容宗微微皱了皱眉,而后转身便走了,走到道路尽头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对胡依一道:“本王劝你还是不要意气用事的好,本王即然敢说那样的话,自然也敢做,有本事,你就在一刻钟之内找到东西,一刻钟之后,本王带人从你们胡家侧门入。” 说罢,容宗大步而去,没有丝毫犹豫。 “鸾音,你带着人去将胡家上上下下的东西都整理一下,尤其是我屋里的,重要的东西,能烧的,都拿去厨房烧了。” “青黛,你先去二房,再去顾家,最后去卫家,就说长安城要变天了,让他们立马收东西走人,否则乱起来,我顾不上这么多人。” “银羽,跟郡王说一说秦王的事情,再问一下朝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琥珀,你清点一下府上的下人,老弱病残的,都让他们先出府去,免得到时候闹起来,先伤到他们。” “胡季,让府上的侍卫先吃些东西垫垫,收拾好自己手中的家伙,原地待命。” “玳瑁,你去安置一下季老先生,让他跟顾家的人一起出城去。” 胡依一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身边的人手都散了出去,然后让管家打开了胡家左侧的侧门,她自己则回房披了一件朱红色的披风,撑了一把油纸伞,站在侧门静静的等着容宗的再次到来。 胡家平日里的仆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遇事也不慌张,所以很快,胡依一下达的命令都已经统统办好,整个胡家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仿佛变成了一座毫无生气的宅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 终于,胡依一听见了一阵整整齐齐的脚步声,像是军队一般。 胡依一一抬眼,瞧见的不是秦王容宗,而是一个中军都督府的裴姓参将,因为他姓裴,所以胡依一才多注意了一下这个人,就去查了一下。 这个人是宫里裴贤妃的远房侄儿,血亲关系虽然远了,但是在夜无殇需要用人的时候,哪里还会在意这个? “不知裴大人从侧门而入,有何贵干?”胡依一微微惊讶之后,便冷声问道。 “胡姑娘竟认得裴某,裴某深感荣幸,只不过裴某今日来,有公务在身,恐怕话叨扰道胡姑娘,还请胡姑娘见谅。”裴参将的话还算客气,可他的行为却丝毫不客气,直接就要让人进胡家去。 “站住!”胡依一叫住了一众要闯入胡家的官兵,然后走到了裴参将面前,冷声质问道:“不知裴大人有什么公务在身,需要强闯我胡家府邸?” “事关机密,胡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裴参将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声,说罢又要继续往里走,却被胡家率领一众胡家府上的侍卫给拦住了。 两方对垒,气势立马就有些紧张了起来。 “胡姑娘想抗旨不准?”裴参将微微眯了眯眼,透露出几丝危险的意味来。 “若是有圣旨,还请裴大人将圣旨拿出来,否则我只能说裴大人这是故意闹事了,此乃京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昭武将军胡子琛的府邸,裴大人如此强闯,怕是不妥。”胡依一眉目冷淡,却十分从容。 “事有轻重缓急,裴某奉命捉拿刺客,不曾有圣旨,胡姑娘若是需要,容裴某捉住了刺客之后,再去请旨。”裴参将倒也显得不急不躁的,一点也不慌。 “捉拿刺客?不知道是什么刺客?大人又怎么知道这刺客进了我胡家?大人说得清楚一些,我也好让府上的人帮着找一找。”胡依一铁了心要拦着裴参将。 “胡姑娘一而再二三的阻拦裴某,莫不是有心包庇刺客?”裴参将直接一顶帽子扣下来。 “裴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敢,只不过我这既没有见到圣旨,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万一裴大人才是那个被人追捕的,那我这放了裴大人进去,岂不是助纣为虐?”胡依一微微一笑。 “早就听闻胡姑娘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才发现传言非虚,当真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裴某佩服,但这该搜查的,裴某还是要搜查,对不住了!”裴参将冷笑了一声,就要往里面冲。 胡季直接挡在了裴参将的面前,不让裴参将进去。 裴参将当即就拔了刀,明晃晃的刀在白雪皑皑中折射出了几丝惨白的光。 裴参将拔刀,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兵丁,也都跟着齐刷刷的拔了刀,气势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唬人。 但是胡依一的脸色却丝毫未变。 胡季等人也戒备了起来,手握上了刀鞘,只等胡依一一声令下,他们的刀也要出鞘,到时候终归是免不了一阵血雨腥风的。 “哟,今日这胡家门口倒是热闹。”一道略显阴柔的声音自门外传了来。 正是来迟了半盏茶的秦王容宗,而他的身后,也跟了不少的人。 “见过秦王。”裴参将上前行礼。 容宗摆了摆手问道:“这剑拔弩张的,怎么回事儿?” 胡依一先发制人的道:“这位中军都督府的裴参将二话不说,就要强闯我谢宅,被我给拦下了,他要硬闯,可我胡家也并非想进就进的,这不,让王爷看笑话了。” “哦?什么时候贤妃娘娘养的狗也会咬人了?”容宗当然知道胡依一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但是如今他自然是选帮胡依一了。 裴参将听到这般侮辱的话,大怒,额上青筋都露出来了,但还是勉强忍住了脾性,对容宗话胡依一道:“王爷,胡姑娘,裴某奉命行事,捉拿刺杀皇上的刺客,不当之处,还请两位多多体谅,若是王爷和胡姑娘还拦着裴某,那就不要怪裴某以刺客同罪处理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胡依一倒不能阻拦了,横竖现在容宗来了,容宗比她更不想让这个裴参将进去搜寻胡家的宅子。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个裴参将不过只是找借口而已,目的说不定是跟容宗一样的。 于是胡依一就往后退了一步。 容宗暗骂胡依一狡猾,这会儿倒是知道躲开了,方才不是还那么强硬吗?!早知道他也不出声,躲在一边看戏好了! “胡姑娘还算识趣。”裴参将轻笑了一声,立马就要往里走。 “裴参将且慢!”容宗见胡依一撒开手了,只能由他出面了,“本王奉皇上之命,特地来胡家查一桩密事,裴参将搜查胡家,恐有不便,若是要查刺客的事情,本王替裴参将查便是了。” 裴参将倒也站住了脚步,回头对容宗笑道:“秦王殿下要办事,下官也不敢阻拦,但咱们办的是不同的差事,混在一起,若是除了纰漏,谁能负责?” 胡依一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二位若是要争执,烦请出去争执好了再来,不然旁人还以为我胡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不过二位如果再争执,那刺客恐怕要跑了,到时候可不要怪我胡家没有配合。” 容宗闻言,不悦的扫了胡依一一眼,微微抿了抿唇,对胡依一拆台的事情很是不满。 裴参将原本就不是来找什么刺客的,但是胡依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裴参将还拖拖拉拉,倒是显得有些异常了,于是裴参将也不再和容宗再多说什么,招了招手就要往里面走。 “有件事情得提醒一下裴参将,我胡家这宅子里面有很多先帝和皇上御赐的东西,你们可不要碰坏了,至于其他的那些值钱的东西,若是弄坏了,裴参将照价赔偿就是了。”胡依一说罢,就从鸾音手中拿过了一个算盘,一副要立马算账出来的意思。 裴参将脸色一黑,只能让手底下的人都注意着些。 裴参将要立马带人进去,容宗拍了拍手,立马就让自己的人去堵住了裴参将。 开玩笑,他们都是一个目的,若是让裴参将抢了先,他恐怕要气到吐血不可! “秦王三番四次阻挠下官办案?莫不是跟那贼人有勾结?!”裴参将的耐心已经用完了,面对容宗也客气不起来。 “本王何曾阻拦你了?咱们都是来办案的,没道理本王还要让着你,裴参将,请吧?”容宗冷哼了一声,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吩咐府里的下人,都给我看仔细了,各位官爷若是损耗了什么东西,都把价格给我记上,一会儿若是他们拿不出银子来赔,就将他们送去官府!”胡依一高声道。 裴参将和容宗脸色齐齐一黑,只能吩咐手下的人小心些,毕竟胡家百年富贵,随便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 原本两本的人都很小心,但是容宗和裴参将都奔着一个目的来的,为了避免对方抢先,两边的人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也自然就避免不了摔坏东西。 于是就能听到胡依一的声音。 “这个五十两,记在裴参将头上。” “那个贵一点,五百多两,算你们五百两吧,也是裴参将的。” “秦王您手下的人眼光不错,那个是目前为止,你们碰坏的东西中最贵的,一千两。” 东一个二十两,西一个二百两,慢慢的,两边人都不敢抢了,就算把胡家翻来覆去的找了个遍,也基本没有再损坏什么东西。 也都安静得很,场面都有几分诡异,胡依一跟在两帮人马后面,勾了勾嘴角。 第131章 成功转移 最后两边的人都停在了一个废弃了许久的院子里面。 “这院子以前死了个丫鬟,觉得不太吉利,就没再住人了,所以就荒废下来了。”胡依一解释了一句。 因为死了一个丫鬟,就荒了一座院子的事情,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所以容宗和裴参将都觉得里面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容宗相对而言要了解胡依一一些,所以这一次倒没有抢着要先进去。 于是裴参将便打了头阵。 荒废的院子,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这些人搜查起来也就肆无忌惮得多了,加上裴参将和容宗都觉得这院子有不同寻常之处,所以也就找得更加仔细了,几乎每一块地皮都翻找过了。 但依旧什么都没有。 裴参将有些泄气,容宗倒是松了一口气,横竖他还可以再来胡家找。 “我这府上里里外外都被你们翻遍了,我感觉裴参将倒不像是找刺客呢,毕竟哪有刺客藏在衣裳褥子里面的。”胡依一故意讽刺了一句。 “叨扰胡姑娘了,咱们这就走!”裴参将的脸色不太好看。 “走之前,烦请秦王和裴参将将银子结了吧,”胡依一将算盘拨得极快,不大一会儿就有了结果:“裴参将这边一共损坏了十三个物件儿,价值两千四百七十四两,那四两就算了,您给两千四百七十两就行,秦王您这边损坏了十样东西,价值三千一百二十五两,也给您抹个零,给三千一百二十两就是了。” “胡姑娘倒是会做生意,这么一小会儿,就赚了五千多两银子。”容宗冷笑了一声。 “王爷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我虚报了银子似的,若是您觉得不行,那咱们就走一趟官府,顺天府您看可还成?”胡依一嗤笑了一声。 而容宗又怎么会为了三千多两银子去衙门走一遭,他丢不起这个人,所以便让胡依一回头让人去亲王府取,说罢就带着人走了。 容宗都给了,就算裴参将不想给,也只能硬着头皮给了,想着回头要裴贤妃将这笔钱不上。 于是一群人从那荒废的院子里鱼贯而出。 等到裴参将这边的最后一个人要跨出院门的时候,胡依一朝胡季使了一个眼神,胡季心领神会,用一个石子打在了那人的膝盖处,那人应声而摔,本能的去扶住了院门上的铜环。 谁知道那铜环因为年久失修而松动了,所以那人一拉那铜环就坏了,他还是摔到了,而他前边的人听见动静,就回头去瞧,然后就瞧见了那院门上原本安装铜环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洞,于是便赶忙喊了一声裴参将。 裴参将一脸惊喜的走过来,二话不说就往那门上的洞里掏,然后掏出来了一块灰白色的布,布上面画着一些什么东西。 裴参将来不及细看,立马就将东西揣进了怀里,大步流星的走了,也不顾胡依一在后面喊什么。 原本容宗是走在裴参将前面的,但裴参将如今找到了东西,自然无比高兴,三两步就走到了容宗的前面,一溜烟的跑了。 胡依一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前面已经走远了的裴参将道:“他们手里……有图……不是……是布,快!快去……” 胡季忙在一边儿解释道:“方才他们有人不小心碰坏了那院门,发现那院门有一处是空的,他们从里面找到了一块布,那上面似乎画着什么东西,裴参将拿了那布,立马就带着走了,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家姑娘一反应过来就立马来找您了!” 容宗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匆匆留下一句:“本王回头再找你算账!” 然后容宗也带着人飞快的去找裴参将去了。 等到人都走完了之后,胡依一便收起了着急的神情,嘴角微微翘起,甚至还哼起了小调,心情倒是颇好。 裴参将找到的布,是胡依一早在当初发现了佛珠里的秘密之后就弄好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她不得不交出这个东西的时候,可以将这个东西拿出去充数。 为了逼真,胡依一专门找了七八年前的布,又找了字画作假的高手,让布上面的墨迹变得像七八年前的,只不过佛珠里画的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方框,而胡依一画的是一个个的圆圈,又将那红点标在了和佛珠上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做好了之后,胡依一就一直细心收着,直到今日容宗上门,胡依一就知道这东西能派得上用途了,然后她将那布藏在了那荒废了的院子里的院门之中,这也是她早就想好了的。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谁知道夜无殇那边又来了个裴参将,胡依一心里一合计,就决定暂时拖住裴参将,等着容宗那边来人,然后再让他们一起去搜,最后却让裴参将将东西找到,这样一来,容宗日后就会去找夜无殇的麻烦。 这相当于给夜无殇找了个敌人,但实际上夜无殇又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这对于胡依一来说,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之后胡依一先是问了青黛,知道顾家和卫家人都已经迅速撤离了,而二房却没有走。 “那就不管他们了,回头跟二哥说说。”胡依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早在胡依一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给这些亲近的人找好了后路,可以让他们在得到消息的时候迅速撤离,避免他们受制于人,这一次也算是一个演练,结果还是让胡依一挺满意的。 胡依一一一问过了玳瑁、琥珀,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胡依一才发现一个问题:“银羽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看到她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玳瑁这才想起来从之前银羽出去,到现在容宗他们都已经搜查完胡家了,也没瞧见银羽的身影。 胡依一立马就让胡季领人出去找。 “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鸾音到这会儿都还有些迷糊。 “如今我也只是一知半解的,外面也有没有消息送进来,想来是出了什么事儿了,青黛,你看能不能出去打听一下朝中或者宫中是否有出什么大事,小心些,保全自己最重要。”银羽没有回来,外面也没有详细送进来,这明显不对,胡依一有些忧心。 “姑娘,咱们不出去看看吗?这般干等着……”琥珀叹了一口气。 “算了,还是咱们一道出去看看吧!”胡依一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等不了。 “姑娘,如今时局不明,胡季和银羽又都不在,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玳瑁却阻拦道。 胡依一正在考虑的时候,却立马就有人进来通报:“姑娘!又有官兵来了!” 胡依一一惊,赶紧往前门走去,走到半路的时候,就见到已经有人闯进来了,门房赶紧解释:“姑娘,老奴已经跟这位官爷说了,已经进去通报您了,烦请他等一会儿,但……” 胡依一面色沉如水,不善的看着面前这个颇有几分嚣张的人,寒了声音:“大人私闯胡将军府,意欲何为?” “胡姑娘误会了,本官可不是私闯!”那人阴笑了一声,“这是太子殿下的旨意,而太子殿下如今代皇上监国,这其中的道理,胡姑娘不会不明白吧?” “原来是太子殿下的旨意,”胡依一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知道太子殿下这是意欲何为?” “放肆!太子殿下也是你能问的!”说着,那人就要一巴掌扇过来。 胡依一机敏的往后一躲,那人扇了个空,脸上越法的阴狠起来,对他带进来的人吩咐道:“来!兄弟们!这胡家百年富贵,好东西多得很,你们随便捡两样就能发财!连这府上的丫鬟都是咱平日里可望不可及的,今日大家伙好好开开眼!” 后面的那些人跟着起哄。 胡依一面寒如霜。 “不知这位大人贵姓?”胡依一神色冷漠。 “胡姑娘倒是有意思,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思关心本官姓什么,哈哈,那本官就告诉你,本官姓纪,听说胡姑娘还云英未嫁,莫不是看上了本官……以胡姑娘日后这阶下囚的身份,本官看给本官做个暖脚丫头倒也合适……”那人说完就淫笑了起来。 胡依一不怒也不气,面色平和的走近了那个纪姓官员:“我虽然不认识你,但你既然说你是太子的人,又姓纪,想必跟承恩伯府有关系,我记得承恩伯府的人都不在朝中任职了,而纪家的那些族人之中,五品官以上的就只有三个人,你应该就是其中一个,我猜,你是那个刑部的郎中纪文宾吧?“ 面对胡依一的平静和她的步步逼近,纪文宾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而后又觉得有些丢人,又忙上前了一步,对胡依一道:“胡姑娘与本官未曾谋面,却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是对本官情有独钟啊!” 说罢,纪文宾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身后的那些兵丁也都跟着笑了,带着几分龌龊的心思。 胡依一非但不怒,脸上还隐隐有了笑意,她冲纪文宾招了招手,示意纪文宾走近自己一点。 纪文宾不知缘由,瞧着胡依一脸上的笑,心里还有些发虚,只是面对他身后的那些人的调笑,他只好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走向了胡依一。 胡依一示意纪文宾微微低头,她要跟他说些耳语。 “纪大人好福气啊!”、“纪大人艳福不浅啊”……诸如此类,纪文宾被架到了火上,纵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还是低了低头,淫笑着问胡依一道:“不知道胡姑娘要跟本官说什么,若是胡姑娘愿意跟本官一度春……” 纪文宾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一凉,然后席卷而来的就是让他脸都有些抽搐了的疼,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却见上面插着一把精巧的小刀,胡依一葱白的手指还握在刀柄上,他的鲜血染红了胡依一的右手。 第132章 还有人来 然后他抬眸看近在迟尺的胡依一,却见胡依一冲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只那双染满了他鲜血的手缓缓的抽出了插入他腹中的那把小刀。 接着他就应声倒地,倒地之前,眼前都还是胡依一那张笑容诡异的脸。 “大人!”纪文宾带来的人手见势不对,立马就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佩刀,将刀明晃晃的亮了出来,气势十足的吼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只可惜,因着长官已经死了,所以无论是他们拔刀的动作,还是怒吼的声音,都有几分外强中干,所以根本就吓唬不到谁。 “造反?我看造反的都是你们吧?!即然入了我胡家,就留下来。”胡依一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招了招手,就有人从暗地里涌出来,将纪文宾带来的人围着住了,这批人是之前夜稹留给胡依一的,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识趣的放下刀,不识趣的,就去和你们纪大人作伴。”胡依一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那些个兵丁有些发寒,尤其是胡依一那漫不经心的擦着自己手上血污的动作,这若是出现在他们身上,并不奇怪,可胡依一不过是个才及笄的小姑娘,一脸乖乖巧巧的,却敢干净利落的杀人,这让他们有些胆寒。 胡依一这一出,威慑住了他们,也没几个负隅顽抗的,所以不大一会儿,这些人都统统被绑了,跪在了胡依一的面前。 “从前在开始,我问你们答,谁能答得出来,我就放了谁,当然了,我会问一些我知道的,也会问一些我不知道的,一旦发现谁骗了我,格杀勿论。”胡依一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冷酷,在这下雪的天里,显得格外清冷。 “太子到底要你们来干什么?”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若是没人回答我,那我就一个问题杀两个人,从你们中间随便挑。”胡依一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这群人,哪里还有方才要抄家一般的气势汹汹。 “我数三声,没人说,我就……” “我说,我说!”人群中立马就有个人喊出了声,“太子说,胡将军有意谋反,如今人已经逃了,要我们要来胡家搜查抄家!” “有意谋反,”胡依一一边呢喃一边嗤笑了一声,“这些人,也不能换点别的招数,就只知道用这种蹩脚的招儿。” “逆谋这样的大罪,太子就派你们这么二三十人来?未免也太小瞧我胡家了,若真有这么一日,我看他再派百倍的人来还差不多。”胡依一冷笑了一声。 跪着的兵丁都低下了头,不敢看胡依一的神情。 “放了他,”胡依一示意给方才回答的那人松绑,“给太子递个话儿,就说方才中军都督府的裴参将和秦王都来过了,东西在那裴参将手里,你们来晚了。” 那人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第二个问题,今日这外边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你们个个都打着旗号要来搜查我胡家?” 胡依一问的这个问题,比方才的要难,身为底层的兵丁,这些人不一定知道。 但总有些善于经营的人能知道旁人不知道的消息:“是宫里出了事儿!皇上病重,已经神智不清,各路文武大臣都进了宫,至今未能出宫!小的们也只得到了太子的命令要来胡家,其他就真的不知道了!求胡姑娘开恩!” “放了吧!”胡依一挥了挥手,继续问道:“所以你们也不知道胡将军到底有没有谋反,只是听了太子的命令就来了对吧?” “不!胡将军确实有意谋反!证据确凿!”有人立马接了话,“胡将军如今是京卫指挥使的指挥同知,想要造反轻而易举!不过这件事情是否是旁人栽赃的还未可知,总之,胡将军如今在逃!” 胡依一闻言,笑了一声:“你这想要求生的欲望倒还挺强的,只可惜啊……” 下一瞬,胡依一就收了笑容,冷声道:“杀了!” 瞧见了胡依一的冷酷,后面基本上没人再敢骗胡依一,所以胡依一将这群刑部衙门的兵丁知道的事情都问得差不多了,放了一半,杀了两个,还剩下了一半。 “主子,剩下的人怎么办?”金一是夜稹给的这一批人里面的统领。 那些人感受到金一身上的杀气,不由齐齐一缩。 “先留着吧,若是一会儿再有人来,就将他们丢出去抵挡那些人。”胡依一倒没想要杀这些人,毕竟这是胡家,杀这么多人只会脏了她的宅子。 金一点了点头。 “金一金四,你出去找一下我大哥,金二金三,你们去找一下银羽。”胡依一安排道。 “青黛和鸾音换身平民的衣裳,出去打听一下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若是你们回来的时候,这府上又有官兵来,你们就离得远远的,去跟顾家汇合,金五金六你们跟着一起,务必保证她们的安全。”胡依一做了两手准备。 “琥珀和玳瑁,你们要是愿意跟着我,就留下,若不然,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也可以。”胡依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今日大雪,微风。 琥珀和玳瑁都没有动,胡依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眼中有了一丝笑意,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姑娘难道就不害怕吗?”琥珀问问,正常人的做法,这会儿应该赶紧离开胡家,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害怕?那倒没有,我留着,只不过是想等等看,万一大哥真的出了事,他应该第一时间会先要回来找我,我留在这里等他,是最快能找到他的办法,”胡依一边走边道,“不过目前来看,这件事情恐怕还有不少的问题在里面。” “咱们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只知道外边儿都戒严了,方才从那些人的口中得到的消息也十分有限,姑娘可是猜到了什么?”玳瑁也问了一句。 “宫里皇上病危,群臣进宫未出,宫外却说我大哥有意谋反,连来三方人马搜查我胡家的事情,具体出了什么事儿,我不知道,但是知道个大概还是可以的。”胡依一说着还笑了一声。 “姑娘你就别卖关子了,奴婢这都急死了!”玳瑁有些着急。 “进屋去说吧,外边儿还下着雪呢!屋里暖和,咱们喝口热茶,慢慢说。”说着,胡依一就先进了屋。 屋子里的火盆烧得旺,胡依一进屋不大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她脱了披风,抱了个汤婆子,坐在了几案前面,翻出了之前自己写写画画的一些东西。 “近来朝中局势变幻莫测,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但是总体来说,相比较于太子而言,周王的赢面更大一些,若是再这样下去,太子迟早要被废,但如今太子还是太子,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儿,太子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所以……” “所以方才刑部的那些说的,皇上病重的事情或许跟太子有关系?”玳瑁接过了胡依一的话。 胡依一点了点头,继续道:“皇上病重,宣召朝臣的事情怕也是太子虚传圣旨,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住这些朝臣。” “太子这是要谋反?!”琥珀惊呼出声。 “这个就不知道了,咱们也如今也不知道宫里是个什么情形,咱们的消息又为什么被人掐断了。”胡依一的面色有些凝重起来。 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那就是关于传国玉玺的事情。 若是她刚刚的猜测都是正确的话,那最开始应该是容宗知道了太子密谋造反的事情,所以才这般急切的想要找到传国玉玺,到时候他大可直接揭穿太子弑君杀父的阴谋,加上传国玉玺在手,可以直接黄袍加身。 不过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知道了传国玉玺在胡家的事情,所以也来掺和了一脚,只是如今太子的主力在宫里,所以也就顾不上这边,这才只派了一个参将过来,接着夜无殇也知道了,干脆也让人来大闹胡家。 至于胡子琛的事情,她至今还没有任何头绪。 知道这一天天黑,连屋子外面的雪都停了,胡依一这边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胡依一觉得胡家仿佛变成了一个只出不进的地方,冷得让她忍不住打了一额哆嗦。 雪停了,她让玳瑁给自己披了一件披风,又拿了个汤婆子揣在手中,然后爬上了云漠阁,想看一看这一晚京城里的灯火是否和往常一样,再遥望一下宫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城里戒严了。”胡依一叹了一口气。 “想来,肯定是宫里出事儿了。”玳瑁望着京城里的灯火万家,也有几分忧愁。 “太子打算造反,这件事情我并不意外,可是成是败,这都已经过了一天了,怎么会还没有消息传来?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回来。”胡依一的面色沉了又沉。 “再等等吧,或许是打听到了什么关键的事情,所以才耽误了时辰。”玳瑁说的话,大家都清楚这只是安慰之词,毕竟都这么长时间了。 “咱们也走吧,今晚肯定会有动静。”胡依一决定不再等胡子琛了,她匆匆下了云漠阁,然后将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放入了自己亲手修建的暗格之中。 吩咐仆人都各自找地方避难,她则带着玳瑁和琥珀以及夜稹给她留下的那些人趁着夜色出了胡家,打算去跟顾家汇合。 而前不久的皇宫,上演了一场混乱的斗争——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都被关押在了文华殿,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架了一把刀,谁敢动一下,就会命丧黄泉。 而旁边,已经有好几具尸体了。 而和太子对峙的人不是夜无殇,而是夜稹。 “郡王叔,父皇病危,孤是太子,所以父皇将皇位传给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这般加以阻拦,意欲何为?!难道你要谋反吗?!”太子站在上首,质问夜稹。 “今日咱们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皇上,如何就能确定你说的是真话?万一你假传圣旨、逼宫谋反呢?”夜稹抬眸,面色冷漠。 第133章 宫中生变 “孤是太子!这个皇位迟早是孤的!孤用得着这般铤而走险?不让你们见父皇,那是因为太医说了,父皇如今需要好好修养,等父皇病好些了,孤自然会让你们见的。”太子的态度也十分强硬,都有几分不想从前那个太子了。 “太子又如何?古往今来,能从太子顺利登基为帝的人不过寥寥数几,咱们心知肚明,太子还是不要妄自挣扎的好,就凭你的这些人马,怕是不够阻拦我的。”夜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不由自主的给人一种威压。 “哦?郡王叔这般肯定?”太子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意,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东西,让身边的人递给了还站在门口的夜稹。 那是夜稹送给胡依一的那位龙纹玉佩。 夜稹一把抓过玉佩,面若寒霜的质问太子:“她在哪里?!” 瞧见夜稹的反应,太子的笑声逐渐猖狂了起来,他大笑了几声:“世人都道临安郡王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柳下惠,如今看来,郡王叔不仅如此是柳下惠,还是个痴情种呢!” “我再问一遍!她在哪里!”夜稹的怒气难以抑制,看着太子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她在相国寺!半个时辰之后,若是没人救她,她就要死在相国寺!孤心慈,想着她若是死在佛前,有佛祖的庇佑,起码死了之后不用变成孤魂野鬼,下辈子投个好胎,也好安乐的过一辈子,免得再遇到你这样的人,被你牵连!”太子得意的笑了起来,然后继续道:“当然了,郡王叔也可以选择快马加鞭的去救她,现在走,还来得及!” 太子这是要逼夜稹做选择。 太子逼宫虽然并不意外,但胜就胜在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又控制住了朝中要员,在夜无殇如今不知所踪的情况下,现在也就只有夜稹可以跟太子抗衡,一旦夜稹去救胡依一,那太子今日的逼宫就能成。 夜稹的身上不断的冒出骇人的气息,殿中的朝臣都忍不住想要离夜稹远一些,但是太子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把,还笑得十分得意。 “郡王叔,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你可要想清楚,这皇位谁坐都没有关系,可胡七却只有一个!”瞧见夜稹的阴郁,太子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信不信,我可以一箭射杀了你,然后再去救她?”说着,夜稹拿了弓箭,将弓拉到了最满,箭头对着太子。 太子心里一慌,二话不说就拉了两个人挡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又赶紧蹲了下去,利用御案,挡住了自己的身子,声音从桌下传来:“你敢动我一下,我的人里面就会传信过去,她必死无疑!” “容彰,这么多年,你身为太子,就学了这么些东西,怪不得会被夜无殇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才选了这么个铤而走险的办法!”夜稹微微眯了眯眼,箭矢脱弦,直奔太子藏身处而去。 “哐”的一声,箭矢穿透了太子躲藏的御案,尖利得发亮利箭离太子的脸就只有一指的距离,吓得太子惊叫出声。 “她到底在哪里?!”说着夜稹又拉满了一弓。 见夜稹已经撕破了自己,太子心里一横,从御案前站起身来,还扶了一下自己有些歪了的发冠,笑道:“郡王叔好厉害,竟然知道她并不在相国寺。” “她到底在哪儿?!”夜稹的箭又瞄准了太子,蓄势待发。 “你要是杀了孤,就永远别想再见到她了!”太子探了探头,冲着夜稹说了一句之后,就又缩了回去。 “我可以杀了你,再慢慢找他,你觉得到时候你都死了,你手下的人还会忠心耿耿的帮你办事?”夜稹嗤笑了一声,他手中的弓仍旧没有放下来,“天真!” “郡王叔,你可是你逼孤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然后高声道:“将人给孤带上来!” 然后夜稹就瞧见胡依一五花大绑的被两个侍卫从偏殿被推出来了,因着嘴被堵上了,所以胡依一纵然见到夜稹很是激动,但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胡依一被带到了太子的身边,太子从一边的侍卫手中抽出了一把刀,然后架在了胡依一的脖子上,胡依一感受到刀身的凉意,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眼中含泪的看着大殿门口还拿弓箭对着太子的夜稹。 “郡王叔,你手中的弓可要拉好了,一旦你的箭离了弦,孤的刀可就要落下了,看看是你的箭快还是孤的刀快!况且你的箭孤可以躲,可是孤的刀她却没办法躲!”太子脸上有几分得意。 夜稹放下了手中的弓,太子的笑声就更得意了:“没想到郡王叔还真是一个痴情种呢!呐,孤也不为难郡王叔,只要郡王叔带着你的锦衣卫退出宫城,孤保证她不会死!” “容彰你是不是以为你赢定了?”夜稹抿了抿唇,“你难倒没发现,这么久了,都不见夜无殇的身影吗?还有容旭,他好歹也是带兵的好手,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你难倒没有听说过?” “只要你不阻拦孤,等他们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能奈我何!”容彰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神色。 他坐在皇帝的宝座上,让胡依一匍匐在他的脚边,他又一手掌控着胡依一的生死,殿中文武大臣跪了一片,这种大权在握的滋味,让他觉得无比的爽快,让他痴迷,让他沉醉。 “我若是不呢?”夜稹又将弓拉满了。 “那孤就杀了她!”面对夜稹的弓箭,太子有几分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他的刀又离胡依一的脖子更近了一些,“你若是敢放箭,或者敢再走近一步,孤就杀了她!让你后悔一辈子!” “后悔一辈子?太子难不成还真的觉得我会受一个女人的钳制?你如今犯上作乱,扣押大臣,意图逼宫,我若是不将你拿下,就是不忠!”夜稹的声音微微有些冷酷,话音一落,手中的箭矢就朝太子飞过去了,太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箭矢就直直的从他鬓发边上射了过去,深深的没入了他后面的墙上。 “夜稹!”等太子反应过来了之后,大怒而起,本想冲过去给夜稹一刀,但还好他的理智很快又回来了,刀又架在了胡依一的脖子上。 “世人都说临安郡王如何风光霁月,打战又如何厉害,可结果呢?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太子“呸”了一声。 然后又将胡依一嘴中塞的东西给取了下来,对胡依一道:“看看你的有情郎,到了关键时刻,你在他的心里可什么都不是!倒不如你跟了孤,等孤登基之后,便封你做贵妃如何?” 胡依一没有回答太子的话,只双眼怔怔的望着夜稹,眼泪无声的在掉,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 最后她闭上了眼睛,对太子道:“胡七这辈子没能遇到良人,这是我的命,如今但求一死,盼望下辈子投个好胎,遇个良人!” 胡依一高高的抬起了自己的头,眼神看向夜稹,语气绝望而孤愤。 太子看向夜稹,夜稹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就在等着太子动手。 “方才孤还夸郡王叔是个痴情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太子嗤笑了一声,说着,他的刀又往胡依一的脖子靠近了一些,划伤了胡依一的脖子,隐隐的有血流出来。 “啊!夜稹!你这忘恩负义薄情之辈!我恨你!”胡依一忍不住叫出了声,瑟缩了一下,泪流满面。 夜稹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招了招手,带着自己的人马往大殿里面走,想要杀进去。 太子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胡依一居然对夜稹不管用!那他今天这一仗还要怎么打?! “临安郡王无视父皇的命令,擅自带领锦衣卫闯入皇宫,按律当斩!来人呐!听孤的吩咐,替大燕拨乱反正!将闯进来的贼人格杀勿论!”见夜稹真的就直接往里冲,太子慌乱的喊了一声,然后就拉着胡依一往偏殿跑。 “想跑?!愚蠢!”这大殿里的人手都被夜稹交给了他手下的人,而他自己则直接冲着太子而去。 以夜稹的功夫,追上一个还拖着胡依一的太子,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太子身边的护卫也根本不是夜稹的对手,跟夜稹缠斗了一会儿之后就败下阵来。 “你你你……”太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夜稹追到哪儿了,一回头却瞧见夜稹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吓得立马就有些腿软,话都说不利索了。 “初玄,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胡依一满脸惊喜,笑中带泪,她立马趁机甩开了太子,想要扑进夜稹的怀里。 夜稹却直接往后面一躲,让胡依一扑了一个空,胡依一不可置信的看着夜稹:“初玄……” “别这样叫本王,你一个冒牌货,也配做本王的阿七!”夜稹冷笑了一声,当即就要伸手去撕“胡依一”脸上的皮面具。 “胡依一”赶紧往太子那边一躲,将太子推到了夜稹跟前,自己则一转身就跑不见了。 不错,这个“胡依一”根本就不是真的胡依一,只不过是个带了皮面具,伪装成胡依一的人罢了,夜稹原本一开始是没有看出来的,所以才会放下了弓箭,但是后来越看越不对劲,他的阿七,只会临危不乱,办法逃脱,哪里会像那个冒牌货一样? 肯定了这个人不是胡依一之后,夜稹的心就放了下来,做起事来也就没有顾虑了。 夜稹一把抓住了太子,笑了一声:“你这棋子跑得倒是快,见势不对竟将你这个太子给抛弃了,倒是奇了,这种不能掌控的人你都敢用,活该要败!” “孤不会败的!父皇已经死了!孤是太子,孤就应该登基,你杀了孤,你才是那个有逆谋之心的人!”也不知道是被方才那人给气的,还是被夜稹给气的,太子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有几分微红。 “可惜了,元后嫡子,母族妻族都还算强盛,身后支持的人也不少,可偏偏走上了这么一条路。”夜稹嗤笑了一声,看着太子在自己手下徒劳无功的挣扎。 第134章 你不是她 “都怪父皇不公平!若不是他宠爱老六,让老六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孤又怎会如此!”太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孤是太子,老六凭什么和孤斗!这个皇位本来就是孤的,是老六有了不臣之心!” “行了,我不杀你,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和你那好父皇说吧!”夜稹压了太子,往永和帝的乾清宫而去。 太子此次反叛,原本就有些思虑不周,靠的只是打大家一个措手不及而已,而他又没那个胆子杀了永和帝,只是让永和帝服了药,昏睡了过去,所以等到大家都反应过来,支援皇宫,那太子注定是要败的。 夜稹到了乾清宫时,永和帝已经醒过来了,而陪在永和帝身边的是裴贤妃和夜无殇,还有一个江宝林。 夜无殇的动作倒是快,估计是从得到消息之后,就直接带着人手到乾清宫来救永和帝来了,先护住永和帝,旁的之后再说,倒是会博永和帝的欢心。 “逆子!”永和帝病了这么些时日,原本身子就有些不大好,如今再来这么一出,看起来就越发的老态龙钟了,被裴贤妃和夜无殇负责,愤怒的斥责太子,指着太子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太子匍匐在永和帝的脚边瑟瑟发抖,面对永和帝的怒火,太子不敢反驳,只痛哭流涕的到:“父皇!太好了,您终于醒了,你方才昏迷的时候,临安郡王意欲逼宫!儿臣死守文华殿,但最终还是敌不过临安郡王……父皇……” 夜稹淡漠的看着太子倒打一耙,没有说话。 永和帝冷哼了一声,厌恶的看了一眼太子,没有再理会他,反而对夜稹道:“你辛苦了,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夜稹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等夜稹将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之后,已经快到了下半夜了,他匆忙赶去胡家,虽然他可以确信胡依一不会有事,当心里还不忍不住有些发慌。 等到了胡家之后,他发现胡家整个宅子都空了,一个人也没有,宅子里空荡荡的,里面的东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院子里还有些尸首。 夜稹没由来的心里一紧…… 胡依一出了胡家之后,倒也没有走太远,反正她身边的暗卫不少,护住她不是什么问题,况且她又乔装打扮了一番,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认不出她来。 胡依一也留了人手在胡家附近,盯着看是不是有人会再去胡家。 果不其然,入夜了之后,就有一大群黑衣人摸进了胡家,其身手完全不在胡依一身边的这群暗卫之下,虽然他们扮成了强盗的样子,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些人绝对不可能只是普通的到盗匪这么简单。 而他们进屋之后,并没有偷盗屋子里的那些金银财宝,反而一个劲儿的在找什么东西,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盗匪。 “他们要找什么?”胡依一皱了皱眉,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有秦王和太子以及夜无殇的人来找过传国玉玺了,这事儿恐怕也已经传了出去了,所以就算还有知道传国玉玺在胡家的人,估计也不会再来胡家寻找了,那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感觉也不想是找东西的,倒像是找人。”有暗卫回答道。 “找人?”胡依一呢喃了一句,眉头轻蹙,“难不出成是在找我?” “应该是在找您,他们随身带了画像的,属下远远的看着,像是一个女子,说不定就是主子您。”暗卫继续道。 “这么说来,他们是想要将我掳走,可目的又是什么呢,他们又是什么人……”胡依一觉得这一天有太多的事情让她不明白了。 “还好咱们走得早,否则就咱们目前的这些人手,怕是敌不过他们,”暗卫叹了一口气,“属下怕出事,所以也没敢跟着他们去看个究竟,请主子降罪!” 说罢,就跪在了胡依一面前。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人武力不弱,指不定你跟去会被发现,到时候也只是枉死罢了。”胡依一摆了摆手,示意那个暗卫起来。 “姑娘,今日这事情,倒是有些复杂了。”玳瑁叹了一口气。 “太子逼宫谋反,他们又都在争夺那东西……”胡依一呢喃着,“还有我大哥意图谋反的事情……”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这燕京城静得有几分诡异,胡依一也不敢再派人出去打探,怕人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直到天蒙蒙亮了,胡依一才有了几分睡意,正想着是在这里休息一下,还是先回胡家的时候,就有暗卫来报,说联系上夜稹了,夜稹正朝这边而来。 胡依一一下子就精神了,连忙揉了揉眼睛,又洗了一把脸,等着夜稹过来。 比起胡依一还算精神的模样,夜稹可就没有那么像模像样了,他之前原本就在宫里跟太子周旋了一番,之后又收拾了残局,出宫之后去了胡家,结果胡家别说有胡依一了,连个活口都没有,这让夜稹很慌,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一直在找胡依一,就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还好,他只是虚惊一场。 夜稹身上的盔甲都还不曾卸下来,盔甲上甚至都还有血,但是他这会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看到胡依一,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将胡依一一把拥入了怀中,口中不住的道:“阿七,今日吓着我了。” 胡依一微微愣了一瞬,而后也放手抱住了夜稹,轻声道;“我没事。” 这一刻,夜稹感觉到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之后夜稹才慢慢和胡依一说起了今日的事情,在说到有人假扮成胡依一的时候,夜稹皱了皱眉,问胡依一道:“我给你的那枚龙纹玉佩呢?” 胡依一下意识的去摸自己一直挂在腰间,只是因为这玉佩珍贵,所以便一直挂在外衫里面的那枚龙纹玉佩,可伸手一摸,却发现早就不在了。 胡依一摸了摸右边,又摸了摸左边,甚至还背过身去,撩开自己的外裙看了看,确定自己玉佩不见了,她脸色难看的转过身来,对夜稹道:“玉佩不见了……” 夜稹将自己的手摊开,里面赫然躺着的就是那枚胡依一丢了的龙纹玉佩,胡依一一脸惊奇的拿过玉佩,反反复复的看了一遍,确定就是那枚夜稹送给自己的龙纹玉佩。 “怎么会在你这儿……”胡依一有几分不解。 夜稹这才将今日太子拿着那玉佩威胁他,被他识破之后又带出了一个易容成她的姑娘,借此来威逼的事情。 “那个女子,我总觉得她是认识你的,因为她最开始模仿你的神情语气,模仿得倒是有些像。”夜稹眼神微微眯起,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会觉得那是胡依一的原因,“只可惜她见势不对就跑了,我那会儿又顾不上她,这才没能知道她是谁。” “难道是江月?”胡依一想了想,第一反应就觉得是江月。 “我将太子押到乾清宫的时候,江月和裴贤妃一起,守在龙椅上那位的跟前,看起来也不像是匆忙换了衣裳跑过去的样子,所以应该不会是她。”夜稹摇了摇头。 夜稹这样一说,胡依一倒也没有再怀疑江月了。 “罢了,这个问题咱们之后再说。”胡依一还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她忙将之前在胡家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跟夜稹说了,包括她故意拿了假的图给裴参将的事情。 “有几个地方很奇怪……”胡依一叹了一口气。 “不要着急,慢慢讲,横竖现在都没事儿了,咱们可以慢慢查。”夜稹握了握胡依一的手,安抚了一句。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乱而已,”胡依一冲夜稹笑了笑,继而又认真的道:“其一,为何今日会有这么多人知道传国玉玺在胡家?其二,那个刑部的纪主事,说我大哥意图谋反又是怎么回事?其三,为什么我派出去的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回来?其四,最后来胡家夜袭的人到底是谁?” “夜无殇和太子之所以会知道传国玉玺在胡家的事情,跟我有关系,是我身边出了奸细,只不过那人知道的很少,尚且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所以他们只知道有关传国玉玺的线索在胡家,事出紧急,他们这才找了借口派了人来胡家搜。”夜稹说着,面色有些冷。 “其二,你大哥意图谋反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但是并不详尽,具体的咱们还得查一查,”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继续道,“你大哥意图谋反的事情跟夜无殇有关系,夜无殇今日原本就是打算要污蔑你大哥谋反,然后再借机搜查胡家的,但是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事情,不够如今这事儿倒好解决了。” 胡依一倒也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道:“没错,原本这事儿倒有些棘手,但是如今有了太子会这么一闹,咱们大可将事情往太子头上推,就说我大哥的事情是被太子污蔑的,目的就是阻拦我大哥带领兵马去救驾。” 夜稹笑着捏了捏胡依一的鼻子,夸赞胡依一聪明。 “后面的两件事儿你可有什么头绪?”胡依一接着问。 夜稹摇了摇头:“我今日原本是出去办事儿去了,大抵太子也是趁着我不在京城,才如此孤注一掷,所以我一接到消息就赶紧进了宫,料想你那边的话,有那么多暗卫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夜稹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他紧紧的抱住了胡依一,闷声道:“是我太想当然了,我应该首先确认一下你的安全才是……” “我这不是没事儿么,再说了,谁也不知道会突然冒出一群不知底细的人,”胡依一抬头,笑看着夜稹,“不过也没有关系,迟早咱们会知道他们是谁的。” “时辰也不早了,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睡过的样子,我之前去胡家看过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要不先去我的别院歇息一会儿吧,先派人去胡家收拾一番,你再回去。”夜稹建议道。 第135章 事情凡多 胡依一点了点头,也有了几分困倦,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笑道:“我还没去过你的别院呢。” “今日就带你去瞧瞧,那别院是先帝赏给我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我的喜好弄出来的,你去瞧瞧看可喜欢。”夜稹让人准备了马车,带着胡依一往别院而去。 原本夜稹是让胡依一在马车上睡一会儿的,但是胡依一却觉得有事情还没有做完,先安排了再去别院歇息。 “先派人去找我大哥,还有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以及银羽,还有金一和金四,也不知道人现在在哪里,你都让人出去寻一寻,”胡依一开始了喋喋不休,“另外,再派人将昨晚胡家遇袭的事情说出去,就说是太子污蔑我大哥谋反不成,所以想要抓了我威胁我大哥,但是我昨日恰好去了顾家,不在,所以躲过一劫……” 胡依一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在打呵欠,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行了,你先眯一会儿,一会儿到了我叫你。”夜稹宠溺的让胡依一躺在了自己的怀中,胡依一闭上眼,不大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到夜稹和胡依一到夜稹的别院时,天已经大亮了,夜稹见胡依一睡得香甜,倒也没有叫醒胡依一,就这样静坐在马车里等着胡依一醒来。 之前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胡依一昏昏欲睡,很快就睡着了,这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胡依一倒是很快就醒过来了。 胡依一抱怨了一句怎么没有叫醒她之后,两人就一起下了马车,往夜稹的别院里面去了,之后两人又少做休息了一番,然后就开始处理昨日的事情了。 之所以胡依一派出去的那些人都没有回来,是因为他们在刚出胡家的时候就被打晕了,对方倒是没有杀人灭口,所以鸾音和玳瑁以及那几个暗卫都没什么事情,如今已经找到了。 但是银羽和胡子琛仍旧不见踪影。 胡依一有些担忧,夜稹安慰道:“想来应该是无事的,你大哥武力不弱,况且夜无殇也只是想要污蔑他意图谋反而已,并没有想要直接痛下杀手,再说了,如今夜无殇哪里还顾得上这件事儿,所以你大哥应当无虞。” 胡依一点了点头,微微垂下了眼眸,遮住了自己对胡子琛的担忧。 “昨日的事情倒是有些巧,太子在计划着要逼宫,夜无殇在计划着要谋算我大哥,与此同时,居然还有另外一拨不知名的人在算计我胡家。”胡依一的面容有几分微冷,嘴角还有几分讥诮的笑意。 “如今有了太子逼宫这一出,你大哥的事情倒不是难事,”夜稹拍了拍胡依一的手,“至于那一群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人,我已经在安排人查了。” “皇上会如何处置太子?”胡依一点了点头,又问起了别的事情。 “太子胆子小,没敢真的杀了龙椅上那位,所以这一次他说不定可以留条小命在,但是被废是肯定的了,少不得还要圈禁终身。”夜稹猜测着。 “夜无殇会让他活着?”依照夜无殇的个性,他肯定是要赶尽杀绝的。 “夜无殇让不让他活着不重要,重要的是,龙椅上的那位要让他活着。”夜稹垂眸,嘴角勾了勾,已然有了几分讥讽的意味。 胡依一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太子如今已经倒了,若是直接处死太子,那夜无殇日后会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哪怕皇上属意夜无殇,但也会提防夜无殇,所以他会留着太子,时不时的给夜无殇一点危机感。” 夜稹还补充了一句:“容旭怕是短时间之内不会回边疆了。” “皇上要拿他来抗衡夜无殇?”胡依一微微有些惊讶,其实有时候她真的想不通这些上位者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此喜欢无中生有,挑拨是非。 若不是永和帝偏心,宠爱裴贤妃,偏爱夜无殇,太子根本就不会走上这么一条路,古往今来,多少太子没能坐上皇位,都是因为那个皇帝疑心太重,又或者是宠爱别的皇子,逼得太子要么逼宫,要么被废。 而大多数的太子,也都是有野心的,怎么甘心被废?所以历史上才会有那么多太子逼宫谋反,成则黄袍加身,败则陈尸皇城。 也因为太子逼宫的次数多,所以历代的皇帝,也就越发的忌惮太子,如此的恶性循环,历朝历代都难以避免。 “若说之前容旭还有想要留在京城的心思,此事一出,他怕是要赶紧逃离京城这个漩涡了,依照他的性子,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他应该不喜欢这种官场倾轧、尔虞我诈的地方,倒不如回边疆去,上阵杀敌好歹也能痛快几分。”夜稹摇了摇头,眼中有几分叹息。 他记得他小的时候,大燕还不是这样的大燕,京城也还不是这样的京城,那个时候武将打天下,文官治天下,不会重文轻武,也不会重武轻文,文武大臣之间还没有到今日这种两看相厌的地步,朝中得力的武将颇多,随便派一个出去都能伪证四方,可如今呢?出了姜家还守在西域那边之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大将坐镇,以至于近来战争频发,边疆百姓苦不堪言,可偏偏朝中诸臣并不齐心,时有贪污的现象出现,导致国库空虚。 如今的大燕内里看着是繁花似锦,一副国泰民安的模样,但其实内里早已经腐朽不堪,风雨飘摇。 偏上至皇帝,下至九品芝麻官,没有一个人有忧患意识。 “我没有看到过曾经的大燕,但是我觉得日后的大燕,我肯定可以看得到的,一个王朝若是腐朽了,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个腐朽的王朝连根拔起,从头再来。”胡依一主动握住了夜稹的手,对夜稹微微一笑,眼中有几分暖意。 夜稹反握住胡依一的头,蜻蜓点水般的在胡依一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柔声道:“你再歇会儿吧,我去宫里瞧瞧,晚一点回来跟你一起用饭,然后再送你回胡家。” 胡依一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夜稹倒是没有食言,很快就回来了。 “太子被废了,暂时关押在了宗人府,连同东宫的那些女眷孩童一起,”夜稹这一次回来,倒是先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才去见的胡依一,跟胡依一说起了宫里的事情,“夜无殇和裴贤妃以及江宝林救驾有功,裴贤妃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了,位同副后,而在胡家皇后久居翊昆宫不出, 凤印又在裴贤妃手上的情况下,裴贤妃,不,皇贵妃如今已经跟皇后只差一个名份了,而江宝林如今也已经擢升成为了婕妤,夜无殇的赏赐倒都只是一些金银财物。” “夜无殇虽然没得到什么实际的赏赐,可但就裴贤妃成为皇贵妃的事情,就已经让夜无殇捞足了好处了,皇上此举,是怕别人不知道他属意夜无殇成为下一任太子吗?”胡依一嗤笑了一声,眼中已经有了些许厌恶。 一般只有在皇后犯了大错,但是又碍于情份不能废的时候,才会出现皇贵妃,永和帝此举,再次打了胡家和胡皇后的脸。 “龙椅上那位,未必没有捧杀夜无殇的意思,毕竟他底下还有一个小皇子呢,他若是再活十年,自然更属意那个最小的做太子。”夜稹却笑了笑,倒不想胡依一那般生气。 “夜无殇可以逼得太子谋反,那咱们也可以逼得他谋反,让他也尝一尝这种滋味,”说着,胡依一又叹了一口气,“到现在都还没有大哥和银羽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你大哥恐怕是躲起来了,想来他也知道有人要害自己,所以干脆躲了起来,免得被抓住了之后,会被人暗害,到时候可就真的是死无对证了,等到咱们把他被冤枉的事情公之于众,他听说了之后,自然会出来的,至于银羽……怕是发现了什么,指不定被灭口了。” 胡依一沉默了一瞬。 “昨天秦王第一次来了之后,我就让银羽去找你,想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否则秦王怎么会着急忙慌的突然要自己来找东西,谁知道银羽这一去就没有回来。”胡依一的情绪有些低落。 银羽其实有点不像是暗卫,毕竟她比起那些暗卫来说,要开朗得多,平日里也会有说有笑的,跟着胡依一的日子也不短了,虽然之前胡依一因为她是夜稹的人,而对她疏远和防备了很多,但后来…… 罢了,如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像夜稹说的,等到胡子琛意图谋反是被太子污蔑的事情公之于众之后,胡子琛自然也就不用再躲躲藏藏,所以找到胡子琛比找到银羽还要容易许多。 而银羽,最后自然也找到了。 万幸的是,银羽并没有死,但不幸的是,银羽重伤,武功被废大半,日后怕是不能再成为一个合格的暗卫了。 看着被包扎得跟个粽子似的银羽,鸾音在暗地里抹了好几次眼泪,但银羽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稍微包扎好一些了之后,就赶忙对胡依一回禀道:“昨日奴婢出府了之后,就发现府外有几个可疑的人,奴婢本不予理会,只想赶紧去找郡王,但是那几个人一直跟着奴婢,奴婢也不敢带着尾巴去找郡王,为了甩开他们,奴婢在城中绕了好些路,他们后来大概也发现了奴婢想要甩开他们,就干脆跟奴婢正面碰上了,要问奴婢的去处,奴婢自是不能说,就跟他们交上了手,奴婢惭愧,没能敌得过,重伤昏迷,最后还要姑娘来找。” “你人没事就好了,”胡依一拍了拍银羽的手,“你可有感觉到跟你交手的那些人有什么异常,或者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银羽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姑娘这么一说,奴婢还真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他们似乎有些不太想是咱们中原人,倒有些像西域人!” “西域人?!”胡依一惊了一下,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还只当是哪个在背后捅刀子的,却原来,居然是西域人么?可西域人为何盯上了她? 第136章 西域之人 “你看到了他们的长相?”胡依一问。 银羽摇了摇头道:“他们都蒙着面,奴婢未曾瞧见,但是我跟他们过招的时候,瞧见了他们的眼睛,比咱们这边的要深邃许多,所以奴婢才猜测他们会不会是西域人。” “西域人怎么到京城了?怎么还盯上咱们了?!”鸾音惊呼出声,面色担忧。 “西域人怎么会来京城,这个之后咱们再查,关键是为什么这些人一来京城就盯上了胡家,还出手这般狠辣,若不是咱们昨晚走得及时,怕是凶多吉少……”胡依一的脸色有些难看,涉及到西域那边,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会涉及到朝廷。 可如今这朝廷…… “这群人人招式狠辣,不是善茬,咱们日后还得要小心些才是,”银羽眼睛微微眯了眯,偶尔面色又凝重了一些,“奴婢如今重伤,日后怕也没办法保护姑娘了,姑娘回头最好还是让郡王再派两个暗卫来才是。“ ”这个事儿另说,横竖我如今身边还有好些暗卫,你先安心养伤,养好了再说,伤了你的人,我会去查,放行,我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的。”胡依一拍了拍银羽,让银羽好生歇着。 “奴婢无妨的。”银羽倒是不在乎,横竖他们暗卫对于生死是看得很淡的。 “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让我逮着了他们,交给你亲自动手!”胡依一眼中有了几分狠戾,但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 胡依一很快就让人去给夜稹送去了这个消息,刚想去找胡子珏,胡子珏已经闻讯到了胡家。 于是胡依一就将西域人的事情告诉了胡子珏。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西域那边来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群人并不是京城的人,所以就麻烦二哥到鸿胪寺查一下,近来京城有没有来什么外族人。”胡子珏如今是鸿胪寺的寺丞。 说罢,胡依一又想起昨天二房不愿意走的事情,便多叮嘱了一句:“另外,如今京城是多事之秋,我昨日就将顾家和卫伯母送走了,也去叫了二伯父和二伯母,他们倒是没走,这个事情,二哥还是跟他们说一下。” “这事儿我记下了,”胡子珏点了点头,“西域人的事情我也记下了,这就去顺天府问问,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外族人进京来。” “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二哥了。”胡依一起身,送胡子珏出去。 “这般客气干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胡子珏习惯性的还想要去揉一揉胡依一的头,当一伸出手,就发现胡依一的头发绾得整整齐齐的,再不会像从前一样只是简单的扎些辫子,他揉一揉也没有关系,不会弄乱她的头发了。 “这时间倒是过得快,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家阿七也长大了,都已经及笄了,再过几年,怕是孩子都有了。”胡子珏看着胡依一的目光始终十分温和。 “这话倒是该我说才对,大哥如今都已经定亲了,二哥怎么还没个动静,之前二伯母都常在我面前念叨这事儿呢,她又不敢在你面前说,一说你就三四天不回家,就住在官署。”胡依一捂嘴笑。 “这事儿不急不急,再说,再说。”胡子珏赶忙走了。 胡依一在后面笑出了声。 “姑娘,二爷这般年纪了,怎么还不成婚啊?他如今好歹六品官了,又出生自胡家,日后前程自是不会差,好多王侯公卿都想跟二爷结亲呢!偏二爷都给回绝了,好在那些人家都没有手握实权,否则一家给二爷一点苦头吃,二爷不得日日提心吊胆的。”青黛看着胡子珏仓皇的背影,有些乐不可支。 “许是缘分未到吧,看大哥就知道了,之前不也一直对成婚的事情不着急,结果一遇上向姐姐,恨不得立马就把人娶回家了。”胡依一也跟着笑了一句。 说起这个,胡依一其实还有些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昨夜他们找了一夜的胡子琛都没有找到,却原来,胡子琛躲到向家去了!被向知婉偷偷藏了起来,今日向知婉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才派人来跟胡依一说了,这才找到了胡子琛,只不过之后胡子琛就立马被召进宫去了,因此兄妹俩还没来得及说上话。 胡依一这边正说着胡子琛呢,那边胡子琛就从宫里回来了,两人在门口遇个正着。 “阿七怎么在门口?这么大冷的天,也不进屋暖和着。”胡子琛忙拉着胡依一就要进屋去。 “刚刚二哥来过了,我送了送二哥。”胡依一一遍顺着胡子琛往屋里走,一边解释道。 “二弟来过了?想也是听说了昨天的事情,所以过来问问。”胡子琛讪笑了一声,进了屋之后,就赶忙亲自给胡依一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胡依一,见胡依一只是接过了茶碗却并不喝,并且还拿她那双无辜的杏眼看着自己,胡子琛生出几分心虚,只催促道:“赶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胡依一倒也没有一直盯着胡子琛看,撒娇似的轻哼了一声之后,才喝了茶,然后也给胡子琛倒了一杯,之后才慢慢悠悠的道:“昨夜大哥过得可好?” 冷不防被胡依一这样一问,胡子琛颇有几分紧张,支支吾吾的道:“甚好……甚好……” “不过我倒是好奇,大哥难道就没被向家人发现吗?若是发现了,向大人难道没有把大哥当成登徒子撵出去吗?”胡依一揶揄道。 胡子琛越发的支支吾吾起来了,话都有些说不圆滑了:“阿七啊……这事儿……也什么,咱们就别提了……昨儿个是我考虑不周,你就饶了你大哥吧!” 胡依一微微抬了抬下巴,轻哼了一声,故意道:“原来大哥还知道自己考虑不周啊,我还以为大哥这是有了向姐姐就忘了我这个妹妹呢!” “这怎么可能!”胡子琛立马反驳了一句,然后正色道:“阿七,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妹妹,你跟阿婉不一样……” 胡子琛解释着解释着,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胡依一比向知婉重要好像不太对,可说向知婉比胡依一重要也不对。 瞧见胡子琛着急的样子,胡依一倒是不忍心再逗胡子琛了,赶忙道:“好了好了,大哥不必解释,我心里都明白的,只是大哥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不管你在哪里,好歹都要跟我说一声,免得我着急。” 胡子琛总算松了一口气,赶忙给胡依一赔了个笑脸道:“我都记下了,阿七别生气,昨日是我思虑不周了……” 而胡子珏那边也很快就有了消息,最近确实有西域诸国的人来京城,并且还不少,主要是因为明年是永和帝的大寿,早早就放出了消息,各国都有使臣前来,因为西域诸国距离大燕路途遥远,所以也有西域诸国的使臣现在就出发了的。 因此也有不少的西域人来京城这边做生意,还有的是单纯想要一睹大燕国都的繁盛,不过这些西域人里面有没有那夜夜闯胡家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西域那边的局势也不稳,所以这些西域人,迟早是个祸患,”胡依一颇有些头疼,毕竟这涉及到国与国之间,不是那么好解决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盯上了胡家的。” “不管如何,既然已经有了第一次,那估计后面还会有这样的事情,你要多加小心。”胡子珏叮嘱道。 胡依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只是有些疑惑,这些西域人初来乍到,恐怕这京城的路都还不熟悉,怎么就找上了胡家,找上了我,他们倒像是有人指挥一般……并且这个人,我应该是认识的。” “那会是谁?太子,或者周王?”胡子珏如今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个人。 胡依一摇了摇头,迟疑道:“我觉得应该不会是他们两,昨晚太子忙着逼宫,夜无殇前脚忙着诬陷大哥,后脚又已经派人来过胡家了,之后还忙着入宫救皇上,恐怕也没有这个心思放在我这边……那会是谁呢……”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让胡依一很是不舒服。 “这件事情还是容后再查吧,他们只要有心针对你,总还会出现的,如今太子被废,朝廷难免有所动荡,周王下手又狠,昔日的太子党,悉数下台,要么被贬,要么直接牵连进这一次的逼宫事件子中,被抄家灭族,所以如今对于咱们来说倒是个好时候。”胡子珏意有所指, “我之前就有预料到太子被周王逼到瑞如此地步,说不定会兵行险招,所以对此,倒也有些计划……”胡依一勾了勾嘴角,要说太子逼宫这件事情,出了对夜无殇有利之外,还对谁有利,那莫过于她了,“你和卫大人在如今的位置上坐得也够久了,是该挪一挪了。” “你想让我去哪儿?”胡子珏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二哥放心,我知你不愿意跟那些官场的人打交道,加上明年各国的使臣都要来京城,所以我觉得二哥还是待在鸿胪寺比较好,只是寺丞这个位置也太委屈二哥了,我看鸿胪寺少卿这个位置就不错,二哥以为呢?”胡依一含笑问道。 听说还在鸿胪寺,胡子珏就稍微放心了一些,便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卫瑾呢?” “吏部,这是之前就和他说好了的,卫瑾此人有宰相之才,在大理寺待了也有好几年了,也该升迁了,我之前原本是想要等到明年开春,等到霍家来了京城之后再说,但是如今机会刚好,吏部这般重要的地方,咱们还是要有自己人才好。”胡依一对于吏部早就垂涎已久了。 卫瑾如今是大理寺少卿,在大理寺做的事情有目共睹,到了明年原本就应该升迁了,只是想要进吏部坐上侍郎这个位置,单凭卫瑾,还有些吃力,毕竟他如今只是正四品,而吏部侍郎是正三品,熬了一辈子也没能爬上去的官员比比皆是,何况卫瑾才二十多岁,吏部这么久以来,最年轻的侍郎起码也是而立之年。 第137章 探望太子 但是如今太子一党树倒猢狲散,各部尚书侍郎都想要往内阁跑,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卫瑾想要进吏部,倒要容易不少。 所以胡依一才动了这个心思。 “你倒是挺看重他的。”胡子珏笑了笑。 “我也看重二哥啊,只是我知道二哥志不在此,所以才如此安排,不过倒还是有些对不住二哥,我这儿信任的人不多,只得委屈二哥还在朝堂上待几年了。”胡依一叹了一口气。 她细数了一下她这边的人,人倒是不少,有文有武,但是能完全信任的,其实也就只有胡子珏和胡子琛,至于其他的人,包括卫瑾在内,都不能给予十分的信任。 所以她也只能让胡子珏在官场上待着,替她去笼络一部分人。 “若我是男儿身就好了,就不必如此辛苦二哥了。”胡依一说罢,无奈的笑了笑。 “咱们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如此,也不是完全为了你,毕竟我这身后还有一家子人呢!”胡子珏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勉强,横竖他也不是想卫瑾一样身处要职,每天会面对诸多烦忧,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那这西域人的事情可就要多麻烦二哥了,我总觉得这群人来历不明,图谋甚大。”胡依一最近的心思基本上都在西域人的事情上面,朝中的变动都还排在了后面。 “我会多注意的,”胡子珏郑重的点了点头,原本他不太在意,但是如今既然胡依一再三交代了,那他自然也会上心几分,又想到这群人是冲胡依一来的,忙叮嘱了一句:“你也多加小心。” 胡依一点了点头,自是应下不提。 永和十五年腊月初,太子容彰被废,贬为庶人后,上赐城西一座宅院,废太子及其妃嫔子女皆居住于此,无召不得出。 这基本上就是被圈禁了。 五天之后,胡依一出现在了废太子的宅院里面。 “说起来孤……”容彰说着,又迟疑了一下,苦笑了一声道:“说起来,我倒是从未和胡七姑娘如此面对面的见面闲谈过。” “是啊,不过我倒是跟你手底下的齐王世子还有杨先生见过面,你难道不好奇他们如今怎么样了吗?”胡依一抬眸,看向容彰。 “总归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不知道也罢。”经此一事之后,容彰看上去像是老了十来岁一般,隐隐的头上都已经有几根白发了。 “你倒是看得开,可如果我告诉你,齐王世子并没出什么事,连齐王府都没有受到任何牵连呢?”胡依一嘴角有了浅浅的笑意,不过此情此景,胡依一脸上的笑意倒是显得格外刺眼。 容彰脸上的震惊毫不掩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胡依一,仿佛要看得胡依一心虚,然后承认她在说谎一般,不过胡依一却是大方一笑,表示最近的确没有骗人,太子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齐王世子没出事这意味着什么。 太子嘴中喃喃的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孤待他比亲兄弟还要亲!比谁都信任他!这怎么可能……” “这一年来,你一直兵败如山倒,节节败退,还有当初黄河贪污一案,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你身边的人?”胡依一瞧见太子如此不可置信的样子,也有几分理解,好似她上辈子一般。 但是她对太子却不会有丝毫的同情,夺嫡之争,只有输赢,没有其他。 “我自然怀疑过,可我连杨先生都怀疑了,就是没有怀疑到他头上过!”容彰愤恨的一拳捶在了这凉亭一旁的柱子上,连流血了都混不在意。 虽然太子不愿意相信齐王世子背叛了自己,可瞧他这模样,依然是已经相信了的。 不能不信。 他细想从前的种种,不管是当初黄河贪污的事情也好,还是这一次逼宫的事情,明明安排得妥妥当当,但是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而这一次的逼宫,他原本也是犹豫的,毕竟他也算了解永和帝,知道事败之后,他的下场肯定会很惨,但是容斐却一个劲儿的在劝他,说他再这样下去,迟早也会被人夜无殇逼到末路,最后还是一个被废的结局,再等到夜无殇继位,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倒不如现在逼宫起事,说不清还会有一线生机。 之后容斐又各种劝说,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向他表示绝对会万无一失,他听了容斐的计划,觉得可行,这才如此孤注一掷。 如今想来,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一个夜无殇和容斐引他入局的骗局! 真是可恶!可憎!可恨! “你对齐王世子无比信任,最后却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倒是令我有些唏嘘,不过这大概也是报应,当初你算计我爹的时候,算计秦信的时候,怕是没有想过你会有这么一天吧?”胡依一虽然在笑着,但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听得胡依一这样说,容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有几分凄厉,又有几分自嘲,然后颓然的坐在了石凳上面,仿佛在这一瞬间又老了好几岁。 “我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算计胡将军的事情,是我年少不知事,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得到父皇的欢心,不过想必你也知道了,胡将军的死,只有一小部分原因在我,至于其他的,你只能去找夜无殇算账了,”提起夜无殇,容彰恨得有些牙痒痒,不过他还是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接着道:“至于秦信的事情,这也不是我想的,我原本也只是想要他被贬,不给夜无殇增添势力而已,这种情况,我也没有料到。” 听着容彰这种状似无辜的话,胡依一冷笑了一声,面上有了几分讽意:“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不过说来倒也可笑,黄河贪污的事情,死了那么多人,可你到如今却都还活着,果真是天潢贵胄,命金贵得紧。” 听着胡依一讽刺的话,容彰面上有些难堪,一拂袖便背过了胡依一,不悦的道:“如果胡七姑娘今日是来说这些的,那大可不必了,请回吧。” “我本不欲说这个的,只不过是见你做了错事还处处推诿,有些看不过眼罢了。” 太子闻言,气得回头瞪了胡依一好几眼,却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怎么?太子看着我,难道就能改变事实吗?”胡依一嗤笑了一声,“我今日来,不还告诉了你一个消息吗?总比你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好。” “那我倒是宁愿你不告诉我!”容彰一想起容斐,就觉得无比难堪,仿佛在嘲笑他是个傻子一般。 “那我还可以告诉你,如今夜无殇是个什么情形,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了?”胡依一嘴角有了些许笑意。 “他能是个什么情形?无非是如日中天罢了,怕是朝中已经有大臣嚷嚷着再立储君的事情了吧?”容彰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嘲弄。 “你猜得倒也没错,那你不妨再猜猜我今日来找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胡依一不快不慢的说着,还有兴致喝了一杯茶。 “既然你来找我了,那就算我不问,你也会说出你的目的的。”容彰却根本不吃胡依一这一套。 “倒是巧了,偏我这人吧,就喜欢别人猜来猜去,若是别人不猜,那我还真就不想说了,如此,倒是打扰了,告辞!”胡依一将茶盏轻轻往石桌上一掷,茶盏发出了一声闷响。 接着胡依一就起了身,准备要走。 “等等!”容彰暗骂了一声胡依一,但还是叫住了胡依一。 胡依一浅浅一笑,她为什么喜欢让人猜呢?是因为她可以借此试探这个人到底对这件事情感不感兴趣,再则,当对方猜来猜去都猜不中的时候,就会越发的感到好奇,你就能掌握主动权。 从圈禁废太子的院子出来,胡依一心情颇好,可不过一个转角,她的好心情就荡然无存了。 又是秦王容宗。 “王爷近来可好?”狭路相逢,胡依一只能硬着头皮跟容宗打招呼。 “今儿倒是难得,能碰见胡姑娘。”容宗脸上是万年不变的阴柔的笑,还有他那冬日里也摇个不停的折扇。 “也不难得,毕竟我跟王爷碰见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只是每次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故而我倒不是很想碰见王爷了。”胡依一客套一笑。 “原来你都是这般想的,那倒是不巧,今日之后,你怕是更不想碰见本王了。”容宗将自己的折扇合上,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又看了停在一遍的马车,然后对胡依一道:“请吧,胡姑娘。” “王爷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准备,否则我这般跟着王爷去了,心里也没底。”胡依一脸上的笑容已经有几分勉强了。 她就知道!只要遇见容宗就准没好事!可谁知道她这般秘密来见太子,还会被容宗堵个正着。 “有关于传国玉玺的事情。”容宗倒也没有非要弄得神神秘秘的。 胡依一心里大概有了计较,面上却是不显,只故作不知:“难道那日那裴参将找到的东西不是有关于传国玉玺的?” “这个就要问你了。”容宗又摇起了自己的折扇。 “问我?”胡依一失笑,“问我什么?这件事情我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若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情!我爹娘也从来不曾和我说过,我也问过我大哥了,他亦不知情。” “知不知情,你说了不算,请吧,胡姑娘,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不去会后悔一辈子。”容宗的客气中又带着几丝不容置喙。 “如果我不去呢?”胡依一站在原地,未曾动。 “不去?”容宗轻笑了一声,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勾起,他看着胡依一,仿佛要将胡依一身上看出一个洞来,看得胡依一都有些镇定不下来了,容宗才继续道:“夜无殇身边那个姓许的谋士……” 胡依一倏地抬头看向了容宗,她的目光像刀子一般的朝容宗飞过去。 第138章 神秘女子 “他在哪儿?你意欲何为?”胡依一见容宗这般模样,也就不再掩饰什么,容宗即然查到了许平川,又找上了她,想来已经确定过许平川是她的人了。 “放心,他现在没事,不过他之后有没有事,我可就不知道了,这还得看你。”容宗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微微皱了皱眉,催促胡依一道:“赶紧走吧!” 胡依一再不悦,也只能恨恨的上了马车,夜稹给她新派来的女暗卫暮云和幕雨跟着一起,容宗看了这两个丫鬟一眼,仿佛是看穿了两人的身份,但仿佛又没有,只看了一眼就略过去了,也没有阻止两人跟着。 自从上次胡依一被容宗劫走之后,胡依一也学乖了,秘密找寻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味特殊的香料,可以经久不散,但香气又并不浓烈,不会引人注意,之后又专门养了一条聪明的小狗训练了许久,如今那条狗已经完全可以从几十种气味里面辨别出那香料的气味。 所以哪怕她才敢跟着容宗走,因为七月可以找到她。 七月是那条小狗的名字,那是她在七月的时候养的,故而取了这个名。 马车并没有走太远,最后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民房面前,胡依一下了马车之后,瞧了瞧这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瞧见胡依一的警惕,容宗嗤笑了一声,讥讽道:“本王若是想要杀你,你怕是投胎都已经投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那倒是要承蒙王爷的关照了。”胡依一不阴不阳的顶了一句。 容宗拂袖而去,走在了最前面,给胡依一带路。 一走进这宅子,胡依一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她很确定,她没有来过这宅子。 胡依一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下这宅子,容宗将胡依一的眼神看在眼中,眼中微微一暗,对胡依一的神情倒是缓和了不少,连语气都柔和了一些,只微微催促道:“赶紧走吧!” 胡依一应了一声,然后跟在容宗的身后走过一条又一条的长廊,约莫一刻钟之后,胡依一和容宗才停在了一个小院儿前面。 “这宅子倒是不小,我这一路走过来,没见到一个人,可这宅子分明却又很干净,倒是有些古怪。”胡依一余光微微打量着容宗。 “这个不是你该管的。”容宗睨了胡依一一眼。 胡依一闭了嘴。 容宗这才满意了一些,轻哼了一声,然后才推开了小院的门,走了进去,胡依一紧跟其后,她倒是好奇,容宗今日到底想要干什么。 胡依一有一种直觉,容宗今日应该不是想要对她不利,否则无论容宗怎么威胁她,她也不会跟着容宗走的。 走进那院子,胡依一才发现里面有些奇怪,如今明明是冬日,院子里面却好像春日一般,百花齐放,仿佛让人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就在胡依一愣神的时候,容宗已经走到了正屋,“吱呀”一声推开了正屋的门,然后回头叫胡依一,胡依一赶忙走上了前去。 “她们两就留在外边儿。”容宗直接命令道。 暮雨和暮雪站住了脚步,看向胡依一。 容宗隐隐的又开始不耐烦了起来,眉头皱得狠了:“放心,她不会有事,否则得话,就凭你们两个,也护不住她。” “在外边儿容候着吧!”胡依一点了点头,跟在了容宗的后边儿。 进了正屋之后,胡依一总算在这偌大的宅子里面见到了活人,那两个作丫鬟打扮的人出来给容宗请安的时候,胡依一还被吓了一跳。 许是胡依一被吓一跳的样子取悦了容宗,容宗的脸上倒是有了几分笑意,和那种阴柔狠戾的笑不一样,起码在这一刻,胡依一终于感觉容宗像一个正常人了。 “都下去吧,在门口候着,我叫你们进来再进来。”容宗淡淡的摆了摆手,让那两个丫鬟出去。 之后,容宗就进了东侧间,胡依一跟在后面一步不落,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院子有些阴森,纵然这院子百花齐放,分明就是一派春日盛景。 等到胡依一走进东侧间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就觉得这院子这般阴森了。 东侧间是一间寝屋,屋子布置得十分雅致,阳光照进来分明应该让人觉得温暖,可胡依一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噤。 最里边儿的床上躺在一个人,胡依一远远的看过去,应该是一个女子,一个跟容宗关系很是亲密的女子,因为容宗一过去,就握住了那个女子的手,低声的嘘寒问暖。 不过诡异的是,容宗这般动作,这般说话,那个女子却没有回答容宗,看上去……像是死了一般。 鬼使神差的,胡依一慢慢的走进了床边,然后她将那个女子的面容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胡依一惊呼出声,因为太过震惊,而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碰到了桌上的一个只插了一个枯枝的花瓶,胡依一条件反射的眼急手快将花瓶扶了起来。 但花瓶碰倒的声音却像是突然刺激到容宗了一般,容宗怒道:“不许出声!” 胡依一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容宗的怒吼一般,她怔怔的上前了两步,手指微微有些发颤的指着床上的女子,满目的不可置信,眼中甚至蓄满了眼泪,张了张口,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又看向了容宗,总算找回了自己声音,只是语气也有些颤抖:“这……这是谁……她……她……” “如你所想。”容宗原本是坐在床头,低头温柔的看着床上的女子,听见胡依一说话,这才给了胡依一一个眼神。 “这不可能!不可能!”胡依一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望着床上的女子,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不可能!?你自己好好看看!”容宗的眼风凌厉的扫了胡依一一眼,仿佛胡依一说的不可能是对他的侮辱一般。 胡依一几乎是半爬的到了那个女子的床边,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床上的女子,看着那张自己陌生又熟悉的脸,只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般,这……这怎么可能呢…… 胡依一的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她忍不住去拉那个女子的手,但是一入手,就被那女子的体温给冻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容宗,然后又将手指放到了女子的鼻下。 她的手指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胡依一不死心,又探了探女子的脉搏,良久之后才感觉到一点微弱的跳动,胡依一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将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什么样的情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依一带着哭腔的怒吼了一句,“你告诉我,我娘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死了吗?!” “她没死!没死!”容宗的神情突然激动了起来,他的话虽然是说给胡依一听的,但却又像是自言自语,是在说服他自己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胡依一的眼底也一片赤红,她拉着床上那个毫无反应看起来就跟死了差不多的女子,瞪大了一双眼睛,愤怒的看着容宗。 “是我救了她!可惜,她中毒太深,我只能暂且保住她的命,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有醒过,如今还差一味药引,我就可以救她了……”容宗看着床上的女子,目光温柔缱绻,就想夜稹每一次看着胡依一一样,连自称都变成了“我”。 “我亲眼看着她葬入了胡家祖坟,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我以前从未见过你,也从未听她提起过你这么一个人,你休想骗我!”胡依一恢复了几分冷静。 容宗却冷哼了一声,看着胡依一的目光瞬间就没有了方才看着那女子的温和情意:“上一辈的事情,如何会跟你这么个毛丫头说?她出事的那会儿你才几岁?我随便一个障眼法就可以将她调包出来,再说了,你也不是个好糊弄的,我若是要骗你,只会用别的方法,根本就不会让你发现这个秘密!” 胡依一默了一默,她又转头看向床上的女子,确实跟她记忆里的人几乎一模一样,她不甘心,又上前依摸了摸那女子的颈脖以及鬓发处,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类似于皮面具的东西,那个女子确确实实就是长这样,眉眼间的熟悉,让她有些心悸。 胡依一原本想问一句容宗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的,但是话到嘴边她却又不想问了,她不想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跟她的母亲到底有什么牵扯。 “不管你看一千遍还是一万遍,她确确实实就是长这个模样。”容宗冷笑了一声。 “她当年中了毒,但是我们一直以为她是病了,一病不起之后没多久人就没了,现在想来,怕也是你动的手脚吧?你将她偷走了!然后安排她消失在了我们面前!”说着,胡依一仍旧有几分怨恨。 “那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她早就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你怎么可能还能在这里看见她!运气好,你才能在梦里才能看见她,等再过两年,你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想不起来了!你该感谢我!”容宗的眼神微眯,语气有几分不屑。 “可是你看她现在!不死不活这么多年,你以为她会高兴吗?不会!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胡依一双眼微瞪,看着容宗的神情有几分得逞的快意。 “闭嘴!”容宗直接就动手给了胡依一一巴掌,他那双狭长的眼睛轻蔑的撇了胡依一一眼,“再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胡依一捂着脸,脸上有了几分狠意,她冷笑了一声,看着容宗道:“你不会杀了我的,你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如今会愿意透露给我,恐怕也是因为有求于我吧?既然如此,你又怎么会杀了我?” 被胡依一猜中了心思的容宗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少顷,容宗收了笑容,直接一把掐住了胡依一的脖子,手指还微微用力,看着胡依一在自己手上挣扎,容宗的眼中有了几分癫狂的血红。 第139章 差一味药 他脸上甚至还有几分笑意:“我有求于你?真是天大的笑话!这是你的亲娘,救不救她完全在你!我们之间不能说是谁有求于谁,应该是大家相互合作,你若是识趣,咱们什么都好商量,你若是不识趣,我只能杀了你,再杀了你大哥,你要知道,我向来就讨厌你们,讨厌你们这两个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你要我做什么?”胡依一挣脱不开容宗的钳制,干脆放弃了挣扎。 见胡依一的态度还算识趣,容宗松开了手,看着胡依一脖子上的掐痕,容宗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想要再掐一次胡依一,但他的余光看见床上躺着的女子之后,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的毒可以解,但是需要的药材都不同寻常,我苦寻多年,如今只差一味药了,而这一味药,我寻遍了大燕,甚至还派人去了西域,也曾南下出海,但仍旧只有那一个人有。”容宗的语气突然又变得平静了起来,仿佛方才那个发狂差点杀了胡依一的人不是他一般。 “谁有?”胡依一赶紧问,虽然她差不多已经猜到了那人是谁。 “我的皇兄。”容宗苦笑了一下,又坐在了床边,低头看着女子熟睡的面容,变成了一个痴情人。 “凭着王爷的手段,只要你想,自然可以从皇上的手中拿到那味药材。”胡依一讥讽了一句。 “是啊,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后来被皇兄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再想得手就难了,他倒也不是不给我,只是开出了一个条件。”容宗的声音有几分低沉。 “什么条件?”胡依一配合着问。 “替他找到传国玉玺!”容宗说着,声音又拔高了几分,语气中有了几分愤恨,“我那会儿才知道,先帝居然连传国玉玺都没有给他!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拿个假的玉玺充数!” “你替他找到传国玉玺,他就将那味药材给你,所以你找传国玉玺根本就不是想要做皇帝?”胡依一挑了挑眉。 “我若是想要做皇帝,如今龙椅上坐的就是我!哪里还会轮到他!”容宗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继而声音又开始拔高了几分,含恨道:“早知道有今日,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他坐上这个皇位!” “所以你今日来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会是单纯的告诉我,我娘还活着吧?”胡依一看着容宗,目光冷漠。 “把真正的传国玉玺的线索给我!”容宗抬起了床上女子的手腕,然后让床上女子的手伸向了胡依一,看起来就好像是她在问胡依一要东西一样。 “你不要碰她!”胡依一一个箭步上前,打掉了容宗拿着的那个女子的手,颇为凶狠的看着容宗。 容宗瞧见胡依一这般模样,倒笑了笑,继而道:“瞧,你的母亲正在看着你,看你到底救不救她。” “传国玉玺的线索已经落到那个裴参将手里了,你不去问夜无殇要,反到过来问我,还拿我娘威胁我!”胡依一一把将容宗推到了一边儿,自己坐在了床头,守着那女子。 “裴参将手里的线索是假的,真正的线索肯定在你这里!否则裴参将又怎么会那么巧的拿到了假的线索?”容宗看了一眼胡依一,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目光在讥笑和柔情之间变换着,“瞧,面对自己的心心念念,受了这么多年苦的母亲,你却还是不愿意将东西交出来,她从前最疼爱的就是你,如今看来,她的疼爱分文不值!” 胡依一摇了摇头,眼泪掉了出来,她也不看容宗,而是看向了床上的女子,哭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在家中找到过什么传国玉玺线索,裴参将找到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娘,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胡依一哭得泣不成声,容宗就在一旁瞧着也不说话。 直到胡依一哭得容宗有些心烦了,她才递过来一方手帕,皱眉呵斥道:“别哭了!” 胡依一这才擦了擦眼泪,然后看着容宗,目光很恨的道:“你放心,我会从夜无殇手中将东西拿过来的!不过我娘我也要带走!” “不行!”容宗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胡依一,并且还威胁道:“你不可能带走她的,你也不能有带走她的心思,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先送你大哥去见你的父亲,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后悔终生!” “不行,我就要带走她!她是我娘!理应由我照顾!你算什么!”胡依一理直气壮的就要去拉床上的女子。 “我算什么?!”容宗一听到这话,立马就怒了起来,“如果不是我,她早就已经死了,你说我算什么?!我一直保着她的命,哪怕因此要了我的命,我都在所不惜,你说我算什么!我照顾了她这么多年,让她躺在床上沉睡这么多年之后才能一如当年模样,你有这个能力吗?!胡七,不要以为你现在对我有用,我就不敢杀了你!” 胡依一却忽然笑了,更容宗谈起了条件:“那这样吧,咱们来谈个条件,她可以先留在你这里,至于以后,谁先从夜无殇手中将那个传国玉玺的线索拿回来,她日后就跟谁一起!” “好!”容宗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照顾好她,否则就算到碧落黄泉,我也要找你算账!”胡依一说罢,又去床边看了一眼那个女子,恋恋不舍的替女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替她掖好了被角,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去千金阁,再让你们主子来一趟。”胡依一眼睛虽然还红着,但声音却冷酷了起来。 而夜稹那边正得了胡依一从圈禁废太子的宅子出来就不见了的消息,正准备去找人,就收到了暮雨传过来的消息,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往千金阁去了。 夜稹一瞧见胡依一,就注意到了胡依一脖子上的掐痕,他赶忙走近了胡依一,仔细看了看胡依一脖子上的伤痕,还拿手轻轻碰了一下,抿了抿唇问:“疼吗?” 胡依一摇了摇头,将夜稹的手拿了下来,笑着道:“不疼。” 胡依一方才哭了那么久,所以这会儿眼眶还是红的,声音也有些哑,夜稹之前注意力都在胡依一的脖子上去了,这儿胡依一说话,他才注意到,他抬起右手,拿指腹在胡依一的眼睛上摸了摸,柔声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声音都哑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我没什么事情。”胡依一拉着夜稹坐下,然后将今日自己自废太子那儿出来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跟夜稹大概的说了一遍。 “那你如今如何打算?”夜稹算是知道胡依一为什么会哭成这个样子了,他又摸了摸胡依一脖子上的瘀痕,让人送了药膏进来,一边问一边帮胡依一上药。 “打算?没有什么打算。”胡依一苦笑了一声。 夜稹抬头看了一眼胡依一,倒有些不解了:“你不想拿到传国玉玺,然后得到药引吗?” 胡依一仰着脖子,闻言笑了一声:“其一,万一秦王是骗我的呢?他只是想要得到传国玉玺而已,至于那些什么药引的话都是骗我的;其二,皇上压了秦王这么多年,也知道秦王怕是对他愤恨不已,所以为了说不定就算找到了传国玉玺,皇上也会食言。” “你说得倒也有道理,可总不能因为你怀疑这个,就什么也不做吧?这倒有些不像你了。”夜稹细心的替胡依一上着药。 胡依一有多在意自己的亲人,单看胡子琛也能看出来了,所以夜稹才有些不解。 “是啊,这件事情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胡依一脸上的笑意深了一些,恰好药也上完了胡依一低下头来,看着夜稹,“那不是我娘。” “什么?”夜稹放药膏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胡依一,似是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女子,不是我娘,”胡依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方才一直在仰着头上药,她的脖子都险些僵住了,“她跟我娘长得确实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准确的说,是跟我记忆中的娘长得一模一样。” 夜稹沉吟了一句,心思转了又转,但他今日不在场,所以还是不知道胡依一话里的意思。 胡依一见夜稹终于猜不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了,嘴角有了浅浅的得意:“聪明如临安郡王,如今也不知道了吧?” “好了,赶紧说吧,老是猜来猜去的,我平日里就是太惯着你了!”夜稹戳了戳胡依一的鼻尖,然后又拿起帕子,浸了热水之后,给胡依一敷眼睛。 胡依一闭着眼睛笑得很是得意,不过还是给夜稹解释道:“我娘都已经死了七八年了,若那个女子真是我娘,七八年了,她总不该一点都不老吧?况且她看起来,比我娘死的那会儿还要年轻,大概也就三十岁出头,我娘若是还活着,也都四十了,相差十岁,看起来还是大不相同的,再说了,我娘的年纪算起来也比秦王大了八九岁,又怎么可能会和秦王有那样的瓜葛。” “单就这个,也不能肯定,毕竟这只是你的猜测,万一呢?”夜稹觉得胡依一一定还从别的地方看出来了,否则的话不会这么肯定,毕竟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事情。 “我娘确确实实是死了,这一点我很肯定。”纵然顾文敏死的时候,胡依一才八岁,但她确实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顾文敏死了,跟胡修远一起合葬在了绍兴祖籍。 而上辈子,直到她死,她都没有见过秦王和那个女子。 “那那个女子是谁?她跟你娘长得这般像,那你们应该是有什么渊源才对。”夜稹知道顾文敏并没有什么姐妹,只有一个兄长。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从未听说过我娘还有什么姐妹,哪怕是堂姐妹和表姐妹之中,也没有和我母亲长得特别像的……”胡依一闭着眼睛,迟疑了一会儿,“这事儿倒是奇了,或者说,天下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的人?” 第140章 根本没信 “这个可能性很小,当然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夜稹总算放过了胡依一的眼睛,不过还是叮嘱道:“先闭会儿眼睛,别忙睁开。” 胡依一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你之前在秦王面前都是做戏?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相信夜无殇现在手里那份有关于传国玉玺的线索是真的?”夜稹听胡依一解释了一下之后,便明白过来胡依一的用意了。 胡依一再次点了点头:“他今日这一出,未必没有试探我的意思,想要知道夜无殇拿走的那个图是不是真的,也想知道我手中有没有关于传国玉玺的线索。” “秦王为人狡诈,怕是觉得上次的事情太巧了,毕竟怎么那么巧,就被裴参将给拿了去,所以才想要试探一下你。”夜稹瞧着胡依一闭着眼,一脸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偷偷亲了胡依一一下。 胡依一感受到柔软的触感,立马睁开了眼睛,瞧着夜稹一脸得逞的笑容,胡依一嗔了夜稹一眼。 “你还没有说秦王有没有相信呢。”夜稹拉过胡依一,赶忙转移胡依一的注意力。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依照秦王的谨慎,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相信的,我还得做出一点掩饰才行,”胡依一偏头想了想,“如今太子被废,顶多也就剩下一个三皇子可以和夜无殇抗衡了,不过三皇子在朝中的势力跟夜无殇根本就没有办法比,所以如今夜无殇怕是春风得意得紧,也是时候让他清醒一点了,免得他都快要梦到自己黄袍加身,大权在握了。” “都听阿七的。”夜稹正经不了几句,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 胡依一推了夜稹一把,微微瞪了夜稹一眼,嗔道:“正经些!” “我哪里不正经了?妇唱夫随,我有什么错吗?”夜稹满脸无辜的将胡依一圈进了自己的怀里,因为怕碰到胡依一的脖子上的伤口,所以没敢将自己的下颚抵在胡依一的颈脖处。 “好了,好了,针对夜无殇,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胡依一侧着头问夜无殇。 “夜无殇的身边不还有一个许平川么?”夜稹懒洋洋的回答,“即然秦王都已经知道许平川的存在了,想必许平川在夜无殇那边已经不安全了,怕是要早些让他撤出来才是,否则迟早要出事情,不过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将人撤出来,否则许平川这么久岂不是白干了。” “从许平川那边入手,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胡依一倒是没想到夜稹那么细心,“你倒是细心,还怕许平川出事。” “我哪里是怕他出事,我不过是觉得他若是出事了,你心里必然极度过意不去,不想让你对别的男人怀着愧疚之心罢了。”夜稹混不在意的道。 胡依一自然知道夜稹是为了自己,否则他又怎么会注意到许平川这样的事情。 “你的事情,我一向是不多加干涉的,只要你不以身涉险,我都是由着你的,有什么需要用得上我的地方,随时开口就是了。”夜稹拉着胡依一坐下,又瞧了瞧胡依一脖子上的伤。 “我都明白。”胡依一觉得她之所以会被夜稹吸引,大概是因为夜稹对她的宽容和支持吧,他知道她背地里的一面,不仅没有说什么,还一直很支持她,也从不干涉她的事情,给她足够的自由…… 胡依一这般想着,忍不住凑上前在夜稹的嘴角印下一吻。 面对送上门来的食物,夜稹怎么会错过,直接一把搂过胡依一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神秘的别院,神秘的女子,胡依一自然不会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派人查了一下这个女子的身份。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差不多来,胡依一能查到的一切,都表明那个女子就是顾文敏。 胡依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事儿是秦王的手笔,秦王肯定也料到等她冷静下来之后会查证一番,所以才留了这么一手。 只可惜,他不知道胡依一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 在京城这边查不到任何线索,胡依一干脆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画了一副顾文敏的画像,只是画的跟年轻了一些,和那院子里的女子更像一些,然后让人带着画像,去秦王的封地查找一番,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之后,胡依一就在暗地里跟许平川碰了面,商议了一番关于如何针对夜无殇的事情,又叮嘱许平川注意自身的安危,一但事有不对,立马撤走。 而夜无殇最近确实是春风得意,太子被废,他救驾有功,母妃也成了位同副后的皇贵妃,而永和帝仅此一事之后,身子差了不少,所以近来对他越发的看重,让他督办的差事也越来越多,所以那些还在权衡中的朝臣,也都有不少在向他靠拢了。 至于什么三皇子,一介武夫,势力都远在边关,就算来京城造反都要行军两个月,所以他根本就不会看在眼中。 如此,夜无殇最近的心情很好。 朝中事事顺利,家里面魏灵月也能干,后院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比当初的裴文玥能干多了,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所以夜无殇现在一回到王府,就会去魏灵月的院子,逗逗两个儿子,和魏灵月说说话,倒也生出了一股子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到了年关,官署都已经封笔了,夜无殇自然也就没什么事情要忙了,所以要么就带着两个孩子进宫去讨永和帝和皇贵妃的欢心,要么就和一些朝臣出去吃饭喝酒,日子竟比他之前这二十多年都还要过得快活。 等到他得了一个爱不释手的美人之后,他觉得这日子就更快活了,想着日后等他登基了,上面没人钳制自己了,应该会更快活。 “王爷雅兴,妾本不该扫兴的,只是……”夜无殇新得的美人低着头,欲言又止。 “柳儿不必顾虑这繁多,有什么事情尽管受。”夜无殇喝得有几分醉了,看着佳人的面容都有些模糊起来。 夜无殇口中的“柳儿”姓卿名人柳,夜无殇常唤做柳儿。 “不知道王爷,对妾身有什么打算?就这样一直用一处别院安置妾身吗?”卿人柳垂下眼眸,抿了抿唇,方才又抬起头来,双目中已经有了几分哀戚:“妾身自知如今身份低微,倒也不奢求其他,只是想着能不能有个名分,否则日后到了地底下,怕是都没有颜面面见先祖……” “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原来就这件事儿啊,放心,今儿本王回去就跟灵月说一说,让她明日就派人来接你进府,”夜无殇揽住了卿人柳的肩,叹了一声道:“原是本王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你原本出身高贵,也是遭了难,才会落到如此地步,否则的话,哪怕是本王的正妃,你也是当之无愧的,如今是委屈你了,连个名分都没有,也难怪你日夜难安,你放心,等到本王……定会给你家翻案的,到时候你就不会再受这罪臣家眷的身份所累。” 卿人柳惊喜的看着夜无殇,高兴的问:“王爷此话可当真?真的会给妾身家人翻案?” “自然。”夜无殇点了点头,含笑看着卿人柳。 卿人柳喜极而泣,一边笑,一边落下眼泪来,一边还不忘含情脉脉的看着夜无殇,仿佛她满心满眼都是夜无殇。 卿人柳是罪臣之后,先帝时期,她的祖父曾官至内阁首辅,可惜在永和帝登基之后,遭到小人陷害,全家成年男丁皆被斩杀,未成年的男丁则和女眷一起充作了贱籍,后来她的家人陆陆续续死去,到如今,也只剩下了卿人柳和几个堂姐妹以及一个小堂弟了。 夜无殇也是偶然在一次小宴上见到了卿人柳,虽不至于惊为天人,但卿人柳那柳叶眉、丹凤眼以及那集哀怨、孤傲于一身的气质,确确实实吸引到了夜无殇,所以之后夜无殇才和她有了往来。 等到接触久了之后,夜无殇才发现,卿人柳不愧是内阁首辅的孙女,气质孤傲,有文人风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闲时可跟她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忙时可跟她观天下局势风云变幻。 这样的卿人柳,倒是让夜无殇想到了胡依一,只是夜无殇觉得卿人柳更加懂他的心意,也不会像胡依一一眼对他爱搭不理,甚至跟他还是仇人。 总之,夜无殇对卿人柳那是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 而当夜无殇回去之后跟魏灵月说起让她明儿派辆马车去城西接个人进府的时候,魏灵月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还反问了一句:“接人?接什么人?” “一个姑娘,姓卿,你在给她安排一个幽静的院子住着,离前院不要太远,其他的一应奴仆你看着安排便是。”夜无殇叮嘱了几句。 魏灵月的手不自觉的握得紧了些,不过面上却还是点了点头,笑着问:“王爷也知道,这府上的奴仆都是有定例的,那位姑娘,妾身应该按什么身份给她安排奴仆?” 夜无殇皱了皱眉,这个他倒是没有想过,因为只有王妃和两个侧妃需要上皇家玉牒,其他的就没有定例,卿人柳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在王妃和侧妃这两个里面,所以夜无殇也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思考过给卿人柳什么份位。 不过这会儿魏灵月即然问了,那夜无殇想了想,总不可能让卿人柳做侍妾吧,于是就摆摆手道:“就按照妾妃的定例安排吧!” 说罢,夜无殇就趟床上去歇着了。 魏灵月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差不多站了半刻钟,魏灵月才上床去躺在了夜无殇身边,然后就闻到了夜无殇身上除了酒气之外,还有一股子脂粉的香气。 她又起了身,拿来了夜无殇的外袍,然后在夜无殇外袍的领口处发现了一抹红色的口脂。 魏灵月看着外袍上的口脂,闻着外袍上不属于夜无殇的一股香味,双手逐渐捏紧,手上的青筋都仿佛要爆裂而出。 良久之后,她才放下了外袍,神情已经变得平静,她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呼出,而后才躺下睡了。 翌日夜无殇起床,却发现昨日自己脱下的外袍不见了,就问了一句魏灵月。 “王爷昨日喝了酒,那衣裳都脏了,妾身让人拿下去洗了。”魏灵月一边逗着小儿子,一边回答夜无殇。 第141章 卿人柳 夜无殇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叮嘱魏灵月不要忘了昨夜他交代的事情,然后就出门去了。 魏灵月抱着儿子,看着夜无殇离去的背影,目光深幽起来。 而夜无殇的那件外袍,早已经入了今早周王府拉出府的泔水桶,臭不可见,哪里还有昨夜的香气。 周王府多了一名美貌妾妃的事情,胡依一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还让人去查了一番关于卿家的事情,查了查卿人柳这个人。 “看来夜无殇最近是日子过得太顺心了,倒还有心思寻花问柳了。”胡依一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上辈子的时候,因为夜无殇需要胡家的支持,所以除了一个裴文玥以及她嫁过去之前就伺候着夜无殇的两个侍妾之外,夜无殇并没有再纳侧妃,妾妃这些更是没有。 她一直以为夜无殇更爱权势,所以于美色一事上面并不热衷,但是如今看来,只要有了权势,夜无殇对美色也是喜欢的。 胡依一叹了一口气,揶揄夜稹道:“看来大家都一样,有了江山,就想要美人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像是意有所指?”夜稹双手抱环,半倚在门边,似笑非笑。 “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你非要是觉得我是意有所指,那我也没有办法。”胡依一摊了摊手,眼神十分无辜。 “夜无殇是夜无殇,我是我,你觉得我是那种得了权势之后就会热衷美色的人吗?权势,我如今就有,可你看看我,我可只垂涎于你一个人的美色,清白得紧。”夜稹拉着胡依一的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知道你跟夜无殇不一样,毕竟论美色,我觉得这天底下没人比你更美了。”胡依一说罢,还那手指微微勾起了夜稹的下颚,冲夜稹暧昧的眨了眨眼,作出一副登徒子调戏良家少女的样子。 夜稹微微一低头,然后张嘴就衔住了胡依一的手指,甚至还亲了一下,胡依一立马就败下阵来,红了耳朵,赶忙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故作掩饰的将手指在夜稹的衣服上擦了擦,嫌弃的道:“你不嫌脏,我可嫌。” “尝都尝过了还嫌脏?”夜稹意有所指,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暧昧的情绪。 胡依一的脸都已经红到耳朵根了,她背过了夜稹,娇娇软软的轻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你这都从哪里学来的,是不是你府里的那些通房丫头教的,还是你在外边儿学来的?”胡依一背对着夜稹问。 “我可没有什么通房丫头,后院人多是非就多,看看夜无殇就知道了,我整日里公务繁忙,一有空就往你这儿跑了,朝中那些大臣也都恨不得离我远远的,所以我也没什么应酬,可谓是一清二白!”夜稹将胡依一板正,让胡依一正对着自己。 “我这是遇见了你之后,就无师自通。”夜稹微微躬了躬身,和胡依一的视线对齐,直直的看着胡依一的眼睛,眼中有了些笑意。 “五嫂,你可要相信五哥,他真的没去过什么青楼,也不知道花满楼的什么牡丹姑娘、芍药姑娘,虽然那些姑娘都对五哥念念不忘,但是五哥真的对她们没什么的。”陆景湛走了进来。 胡依一和夜稹:“……” “陆景湛!你要是不会说话,我不介意再让你跑一趟交趾!”夜稹的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看着陆景湛的眼神十分不善。 陆景湛赶忙往胡依一身后一躲,避开了夜稹的眼神,然后对胡依一道:“五嫂,你看五哥就跟个周扒皮似的,才使唤完我,我回来还没有休息到一刻钟,他就要因为我说了真话而将我派出去,五嫂,你可得帮我,我拿五哥的秘密跟你换!” 胡依一被陆景湛这个活宝逗得有些乐不可支,笑道:“我是说怎么最近这段日子都没有看见你,原来是去了交趾。” “你之前被秦王劫持,被他都带到绍兴去了我才找到你,这等事情,自然不可能再有下次,所以我就派他去了一趟交趾,查了查秦王,也好给秦王找点事情做。”夜稹虽然没有说向夜稹邀功的话,但那神情却很明显,一副等着胡依一夸自己的样子,然后还撇了一眼陆景湛,仿佛在说“你挑拨有什么用,她肯定会相信我的。” 胡依一失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景湛就先跳了出来,对胡依一道:“五嫂,你瞧五哥这花言巧语的样子,明明就是我去办的事,回头他却来向你邀功,也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将五哥的秘密告诉你,你可要保着我才行,否则五哥非杀了我不可!” 胡依一忍俊不禁,倒也配合的点了点头道:“你们五哥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你赶紧告诉我,我铁定保着你!” “还是五嫂最好,”陆景湛满摆出一副要说出一件大秘密来的姿势,还神神秘秘的小声对胡依一道:“五嫂你是不知道啊,从前的五哥可不像如今这个样子,从前五哥可活脱脱就是一个登徒子,从小就只爱跟那些姑娘家一起玩儿……他生得好看,又会讨姑娘家欢心,那些姑娘也都喜欢他,可不像如今这样……” “陆景湛!”夜稹黑着脸又低吼了一声陆景湛。 陆景湛就跟惊弓之鸟一样,忍不住抖了一下,不过还是快速的道:“五嫂你是不知道,这京城里好多长公主的女儿啊,大长公主的孙女之类的都喜欢五哥呢,有的甚至日日进宫去,就为了偶尔能见到五哥,你说五哥这……” 夜稹再也忍不了了,直接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抓住了陆景湛,然后不由分说的就将陆景湛给推出了房门,然后将房门关上之后还倒插上了。 “五哥!你关门干什么!你可不能趁人之危啊!五嫂啊,不要相信五哥的甜言蜜语啊,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啊,我拼死也要进来救你……”陆景湛在门外拍着门喊着,然后声音就越来越远了,像是被谁给拖走了一般。 “可真是个活宝!”夜稹冷哼了一声。 “行了,交代交代吧,什么长公主的女儿,什么花满楼的牡丹、芍药姑娘,是不是还有什么水仙姑娘,什么郡主的女儿啊?”胡依一睨了夜稹一眼。 “这都没影的事儿!”夜稹看着胡依一嘴角有些笑意,就知道胡依一并没有生气,只不过故意和他闹呢,于是倒也配合胡依一:“你想想,要真有这些事儿陆景湛会和你说?” “那可不一定,我这般聪慧,他大概是想弃暗投明也说不定。”胡依一撇了撇嘴。 “是是是,阿七这般聪明,定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我是无辜的!”夜稹拉过胡依一,将胡依一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马屁精!”胡依一嘴角的弧度上扬,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意。 “那也只拍你一个人的马屁!”夜稹说罢,又亲了亲胡依一。 “就知道糊弄我,每次都来这招!没点诚意!”胡依一不满的撅了撅嘴,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如此一晃,就到了永和十六年。 正月的头几天,胡依一就一直在忙着走亲戚,今天去顾家,明天去卫家,后天又要去二房,再然后又还有什么郑家什么苏家之类的。 总之,胡依一觉得过年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好在过了上元节之后,也就不会再走这里走哪里了,胡依一总算松了一口气。 因着今年是永和帝五十的大寿,所以今年的上元节也跟往年不太一样,底下的人为了讨好永和帝,特意在京城办了盛大的灯会,比之往些年要热闹不少,甚至还有人听说,永和帝在上元节的时候会出宫来观灯。 永和帝出不出来赏灯,胡依一并不清楚,但是她肯定是要出去赏灯的,因为夜稹早早的就约了她,说今晚要带她出去。 夜稹神神秘秘的样子,胡依一倒有些好奇,夜稹今日究竟要带她去哪里,总不该只是出去看看灯吧? 入了夜,夜稹就到了胡家来接胡依一。 对此胡子琛倒是有些不太乐意,虽然他并不反对胡依一和夜稹的事情,毕竟一个是他最亲的妹妹,一个是他最崇拜的人,他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高兴,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他的妹妹被夜稹叼走了…… 当如今胡依一和夜稹的名分还未定,所以等夜稹来接胡依一的时候,胡子琛的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看。 “出去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可不要回来得太晚了。”面对自己曾经得上峰,胡子琛这话说起来一点也不硬气。 “放心吧,指不定咱们谁回来得更晚呢!”夜稹嘴角有几分揶揄。 今晚胡子琛也约了向知婉,故而夜稹才会有这么一说。 如此一来,胡子琛原本就不怎么硬气的态度就越发的硬气不起来了,最后还是只得放行,让夜稹带走了胡依一。 今夜是上元节,京城原本就热闹,今年又有官府的加持,所以今夜的燕京城比以往更加热闹,大多百姓都一家老小携手上街赏灯,所以夜稹也没有起码,而是选择和胡依一一到坐马车,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就下了马车,两人步行至繁华热闹的街巷。 “今夜的燕京城,可真热闹。”胡依一很少有机会这样大大咧咧走在街上,在街边的小摊转悠,所以倒有些流连忘返了起来,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买了一堆,若不是夜稹拉着她走,估计这一条街她就能转半个时辰。 “官府设了灯会,听说有好些从各地进贡上来的灯,挂得高高的,百姓们远远的就能看到,所以今日出来游玩的百姓甚多。”夜稹一边低着头在胡依一耳边说着,一边护着胡依一,免得她被人群冲撞到了。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逛,很快胡依一就觉得有些累了。 “那你要不要去看看官府弄来的那些灯?那边应该设了不少歇脚的地方,以供那些达官贵人们去瞧。”夜稹建议道。 “出都出来了,咱们就去瞧瞧吧!”胡依一虽然有些累了,但兴致不见。 第142章 上元佳节 于是两人便打算往城中方向而去,谁知道一转身就遇见了不想遇见的人——夜无殇,他身边还有个女子,巧笑倩兮。 胡依一一瞧见就立马转身,拉着夜稹就想要避开,但夜无殇却已经眼尖的发现了夜稹。 “原来是郡王叔啊!”夜无殇率先给夜稹打了招呼,拱手行了一个晚辈礼,夜稹倒也没有避开,大大方方的受了。 夜无殇旁边的女子双眼微动。 “郡王叔也不介绍一下身边的这位佳人?之前郡王叔不还跟那胡七厮混在一起么?如今怎么又换人了?可是玩腻了?”夜无殇并没有看到胡依一的正脸,所以不知道是胡依一。 “你不也是?之前不还带着你的正妃侧妃出来么?如今这个我倒是没见过。”夜稹避而不答。 夜无殇却越法的好奇夜稹身边哪个背对着他的女子是谁了,于是便上前一步,瞧见了胡依一的样貌,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即然避不过去,胡依一倒也就不躲着了,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来,看着夜无殇,笑道:“倒是要叫周王失望了,他没有换人,还是我。” 夜无殇正要说话,他旁边的女子却开口了:“妾身常常听说临安郡王样貌如何举世无双,打仗之时又如何于千米之外取敌首级,如今看来,临安郡王美则美矣,可这眼光,确实不太好。” “柳儿不可胡说!”夜无殇佯装训斥了一句,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只跟夜稹赔罪道:“这是本王府上的妾室,不太懂规矩,郡王叔莫怪。” 那个女子,正是卿人柳。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胡依一朝着卿人柳开了口。 “妾身出身卑微,怎么可能见过姑娘。”卿人柳讪笑了一声,交叠的手攥得更紧了。 “没见过你就对我这么大敌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寄情于临安郡王呢。”胡依一目不转睛的看着卿人柳。 “姑娘切莫说笑,妾身只是觉得临安郡王这眼睛不太好使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卿人柳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十分害怕胡依一一般。 “你的眼睛好使,那不如将你的眼睛借给本王用一用!”夜稹冷哼了一声,朝卿人柳伸出了手,要卿人柳的眼睛,“你看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本王动手!” 卿人柳也没有想到夜稹会是这么个反应,不由吓得一抖,缩在了夜无殇的身后,低声喊了一声夜无殇。 夜无殇自然是出来打圆场,讪笑道:“郡王叔莫怪,本王这妾室出身民间,不太懂规矩,还望郡王叔莫与她一般计较。” “我近来听说周王得了一美貌的妾室,宠爱不已,想来就是这位了,如今一瞧,这妾室美貌倒是美貌,只可惜这脑子似乎不太灵光,倒是让我想起来曾经的周王妃和胡侧妃,也不知道周王是不是就是喜欢这一类型的。”胡依一对夜稹旁若无人的说着,仿佛夜无殇和卿人柳都不在一般。 “这旁人的想法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周王的妻妾都不太聪明就行了。”夜稹配合道。 夜无殇和卿人柳在一旁气得牙痒痒,夜无殇倒还好,知道如今不能跟夜稹起冲突,毕竟夜稹也算是永和帝面前的红人,所以暂且忍住了,但是卿人柳却有些忍不住,出口道:“胡七姑娘未免也太猖狂了!竟敢随意妄议王爷!” “妄议?”胡依一轻笑了一声,她睨了卿人柳一眼,“我说的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你非要说我是妄议周王的话,那我不如就真的妄议几句……” 说着,胡依一又看了一眼夜无殇:“怕就怕我敢说,周王殿下不敢听啊。” 夜无殇轻咳了两声,将卿人柳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下然后对卿人柳道:“算起来胡七姑娘还是本王的表妹,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可不是,日后你还得叫她一声王婶,确实是一家人。”夜稹接了一句。 夜无殇和卿人柳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起来,夜无殇是因为他曾经是有意娶胡依一却没能娶到,而如今胡依一却要成为他的婶子,至于卿人柳为何有些不悦,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原来郡王叔有意娶胡七姑娘啊?我还以为郡王叔跟从前一样,只是玩玩而已呢……”夜无殇开始挑拨,“不过这事儿父皇知道吗?父皇知道他信任的锦衣卫指挥使要娶胡将军的女儿吗?” “这个就不劳周王操心了,你有这个空闲,倒不如想一想,皇上知道你身边这位佳人的身份吗?”胡依一扫了夜无殇和卿人柳一眼。 卿人柳是罪臣之女,卿家是不是被冤枉的这个还两说,但是卿家这案子是永和帝继位了之后才发生的,要说卿家是被冤枉的那也是永和帝冤枉的,没有皇帝愿意承认自己错杀忠臣,就好比上次,秦信之死,最后的责任全部都推到了冯岳身上。 所以若是永和帝知道夜无殇纳了一个罪臣之女,怕是不会太高兴。 夜无殇张口就想要反驳,卿人柳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忙扯了扯夜无殇的衣袖,在夜无殇身边耳语道:“王爷,这胡姑娘的话,分明是已经知道了妾身的身份了……可妾身的身份您不是已经都处理好了吗,怎么会……” 夜无殇自然也知道他跟卿人柳的事情,永和帝会不太高兴,所以他在接卿人柳进王府之前就已经将卿人柳给换了一个身份,旁人只会查到卿人柳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偶然被他看中,纳为了妾妃。 可胡依一怎么会知道?! 想到此,夜无殇的面色一寒:“胡姑娘说话还是慎重一些,柳儿可经不起你这么吓她,不过是个民女,父皇知道了又会如何?” “那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也就随口一说罢了。”胡依一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 “时辰也不早了你不是还想要赏灯么?咱们走吧,可不要被闲杂人等给坏了心情。”夜稹揽过胡依一的肩就要走。 胡依一也不欲多理会夜无殇和卿人柳,便点了点头也要走,但是却被夜无殇给拦住了。 面对着夜稹和胡依一的眼神,夜无殇倒也厚脸皮的撑住了,笑着道:“方才郡王叔都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所以既然都要去赏灯,倒不如结个伴,咱们一起去,倒也热闹。” “等你什么时候娶了正妃,什么时候再说吧!”说罢,夜稹拉着胡依一就走了。 这便是说卿人柳不过是个妾,没有资格和胡依一一起去赏灯。 卿人柳自然也能听出夜稹的言下之意,心中愤恨不已,交握的双手,手指死死掐入了手心,只有感受到身体上的疼了,她才能勉强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 等心绪平复一些了之后,卿人柳才泪眼朦胧的看着夜无殇道:“王爷,妾身自知出身卑微,跟胡七姑娘有云泥之别,可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这般折辱妾身……” 夜无殇的面色也有些不愉,看着胡依一和夜稹离去的背影,眼神有几分阴鸷。 卿人柳见状继续道:“妾身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可王爷您明明是皇子,是亲王,那临安郡王不过是个郡王罢了,也就仗着皇上的宠信,才这般肆无忌惮,连您都不放在眼里,若是他没了皇上的信任,怕是……” 夜无殇越听面色越冷,脑子里的算计也动了起来,他呢喃道:“若是他没了父皇的宠信……” “王爷您说什么?”卿人柳没有听清夜无殇的话。 “无事,咱们先去过去赏灯吧,说好今日陪你赏灯的,本王可不能食言。”夜无殇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温和起来,灯火下,他像个谦谦君子。 说罢,夜无殇揽了卿人柳的肩,带着卿人柳往人群那边去了。 而那边,胡依一也在跟夜稹谈论夜无殇和卿人柳,尤其是卿人柳。 “我总觉得这个卿人柳有些奇怪,我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我之前查过她,也查过卿家我可以确定我不认识她。”胡依一提了一盏花灯,看着花灯里的烛火跳跃着,心思有些飘远了。 “她对你我都有敌意,但是对你的敌意似乎更大一些,这个我倒是感觉到了,可你为何会觉得对她有种熟悉感?”卿人柳对胡依一的敌意不浅,所以夜稹能感觉到。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咱们都没有注意到的。”胡依一皱了皱眉,望着手里的花灯,再次有些出神。 “我让人再去查一下卿家的事情,咱们光在这里猜也猜不出什么来,难得出来逛一逛,可别因为某些人坏了心情。”夜稹接过胡依一手中的灯,拉着胡依一往街上去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回握了一下夜稹的手,抬头冲夜稹露出了一个笑容。 夜稹低头一瞧,城中的烟花刚好升起,“砰”的一声,在天空中露出了绚丽的色彩,而胡依一脸上的笑容在烟火的照耀下,变得越发的烂漫,夜稹的心忍不住多跳动了几下。 这一晚,夜稹先是带着胡依一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不少东西,然后又去城中看了官府弄的那些花灯,最后又拉着胡依一回到了胡家,两人一起上了云漠阁。 “你是不是藏了什么惊喜在这里,否则你今儿不会带我这儿的。”胡依一嘴角噙着笑,看着夜稹的目光里倒映着迎风跳跃的灯火,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明亮水润,仿佛天上的星星般闪亮。 夜稹看着胡依一,忍不住心神一动,想要低头亲胡依一,但还是忍住了,他给胡依一将披风给系得严严实实的,又摸了摸胡依一的手,确认胡依一并不冷,这才将手里的花灯高高的挂了起来,然后拉着胡依一走出了凉亭。 “这个位置倒是好,瞧瞧这上元节,多热闹。”夜稹指了指那边还热闹着的街道。 “今日站在这里看过去,确实比往日里的景致还要好一些,这灯火通明的,看了就让人觉得舒心,感觉这日子平和又真实。”胡依一顺着看过去,也感慨了一句。 第143章 莫名熟悉 “可若是朝廷再这样下去,那这样的日子,恐怕是过一年后少一年了。”夜稹的眼神微微转冷。 胡依一侧头看着夜稹,她知道夜稹虽然外表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但他跟京城里那些真正的纨绔子弟是不一样的,他若是做官,会是一个好官,他若是做皇帝,也会是一个好皇帝。 “初玄,你想做皇帝吗?”胡依一微微仰着头,目光温和的看着夜稹,认真的问。 夜稹一低头,就瞧见了胡依一在夜里有些模糊的面容,他将胡依一搂进怀里,低声在胡依一道的耳边问道:“你想要我做皇帝吗?” 夜稹的语气微微有些压抑,这让胡依一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跟着你自己的心走吧,你若是想做,我定然也是支持你的,若是你不想做,宫里还有一个小皇子。”胡依一抬头,亲了亲夜稹。 夜稹回吻胡依一,而此时,恰有烟花在他们顶空盛开。 永和十六年的上元节很热闹,但是让大家记住这一年上元节的,不是城中繁花似锦的花灯,也不是官府在皇城门口放了大半个时辰的烟花,而是永和帝出宫赏灯,遇刺重伤昏迷,受牵连的还有那日跟永和帝一同出宫的裴贤妃以及同游在街上的无辜百姓。 夜稹都还没有来得及掏出自己给胡依一准备的惊喜,就听人来报,说是永和帝出了事情。 于是夜稹只能赶紧去永和帝那边,叮嘱胡依一自己小心,然后将自己身边的暗卫又留了两个给胡依一,以保证胡依一的安危。 胡依一倒也没有扭扭捏捏的拒绝,点了点头之后道:“你也多加小心,我总觉得这一次的事情跟之前夜袭胡家的那帮人有关系,他们来路不明,武功也不低,你千万小心。” 夜稹笑着点了点头:“放心,这会儿刺杀恐怕都已经结束了,我不过是去收尾而已。”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胡依一送夜稹到门口。 夜稹迈出了一步,然后又立马回过头,在胡依一的唇上落下一吻,不等胡依一有任何反应,就大步出了胡家。 恰好被门口的胡子琛逮个正着,胡子琛寒着脸色,和夜稹擦肩而过,夜稹还有心思冲胡子琛笑了一下,对胡子琛道:“子琛,你嘴上沾了口脂了。” 胡子琛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然后就听见夜稹轻笑了一声,顿时胡子琛就回过味来了,就几分恼羞。 不过经过夜稹这一闹,胡子琛倒是不好意思说夜稹和胡依一什么了,只恨恨的看着夜稹走远,然后才进门了之后,看着胡依一因为被他撞见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心下有些无奈。 “今日回来得倒是早。”胡子琛轻哼了一声。 “比大哥是要早些,大哥将向姐姐送回去了?向大人没说什么?”胡依一也学了夜稹,故意说起胡子琛和向知婉的事情。 胡子琛轻咳了一声,冲胡依一挥了挥手,掩饰性的道:“你问这些做什么,瞧瞧你自己,这这……这光天化日……不是,这月黑风高的,你们就在这门口……你说你这……” 胡子琛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说罢,也是能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胡依一忍俊不禁,笑了一声道:“行了,咱们半斤八两,你又何必说我!大哥,你唇上有些红得不太正常,要不我瞧瞧你这是怎么了?” 面对自己妹妹的揶揄,胡子琛有些狼狈,险些绷不住自己大哥的威严,但还是勉强板着脸教训胡依一道:“我这跟你能一眼吗?我这是定了亲事的!你这……你这算什么!” “大哥说起这个,还不是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和向姐姐能定下亲事?如今还好意思到我面前来显摆了,哼~!”胡依一微微抬起下颚,傲娇的哼了一声,转身跑了。 胡子琛有些无奈,看着胡依一跑远了的背影有些担忧。 夜稹的为人,他自然是很放心的,当初一起打仗的时候,夜稹带着他打了不少的胜仗,他对夜稹自然是敬佩的,曾几何时,夜稹就是他最敬仰的人,可如今,这个他最敬仰的人化身为狼将他最疼爱的妹妹给叼走了,这让他的心里有些复杂。 最关键的是,迄今为止,夜稹和胡依一的关系都还是不清不楚的,如此这般下去,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怎么办?夜稹和胡依一都到这个地步了,这没个名份怎么行? 胡子琛想到此,眸色一暗,下定了决心,想着若是等到胡依一出了胡老夫人的孝期之后,夜稹那边还没有什么表示的话,那他拼了自己的一切,也要找夜稹找一个说法。 胡子琛的担忧胡依一未必不知情,她也知道胡子琛要对她说什么,但她之所以选择避开,只不过是怕胡子琛问起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者说,她并不想面对这件事情。 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夜稹日后怕是要做皇帝的。 她呢?她不知道。 夜稹不是夜无殇,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可万一呢? 且不说这个,就说夜稹当了皇帝之后,三宫六院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她就算可以成为皇后,那她能不能忍受夜稹纳的那些后妃?上辈子的时候,她对夜无殇未必有多少情深意重,但她仍旧受不了裴文玥的存在,更何况她这辈子对夜稹比之对夜无殇用情不知道要深多少,那她能认识吗? 若是夜稹登基,胡家必然会成为跺一跺脚朝廷都要抖三下的家族,等到日子长了,夜稹会不会也有皇帝的通病——疑心病?到时候胡家是不是又要重蹈覆辙?夜稹为了平衡胡家的势力,会不会也会纳一些实力雄厚的家族的姑娘,宠在后宫? 若是这样的话,她宁愿在夜稹成为皇帝的时候,就学了胡婳当初那一招——死遁。 胡依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后半夜又下起了雨,胡依一索性也就不睡了,兀自点了灯,坐在窗前,默默的听着窗外的雨声,滴答滴答。 很快,胡依一的思绪又飘远了。 胡依一昨夜没有睡好,所以第二日起得也有些晚,等她醒了之后,青黛才说夜稹来了,在外面等了她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了。 “怎么不早点把我叫醒。”胡依一赶忙穿好衣服往外面走。 “郡王不让奴婢们叫醒你,说知道您昨晚应该没睡好,所以想让您多睡会儿,”青黛解释着,末了还笑道:“郡王可真是细心,又了解姑娘,知道姑娘昨儿没有睡好。” 胡依一忍不住低头浅笑,脑海里突然想起昨晚上夜稹离开之前的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嘴角的笑容逐渐加深了。 仿佛昨夜想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是胡七,是那个一往无前、执拗固执的胡七,这些年她虽然有了变化,但她骨子里还是那个胡七,做什么事情都不后悔,喜欢自由自在,笑起来可以心无旁骛的胡七。 夜稹坐在外间拿了胡依一书房里的一些书在看,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就瞧见了还有些睡眼惺忪的胡依一,嘴角便有了笑意,刚放下书,想要朝胡依一走去,却见胡依一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在他耳边低吟呢喃:“初玄,初玄……” 夜稹虽然不知道胡依一这是怎么了,但还是想也不想的就放手抱住了胡依一,以防胡依一从自己怀里滑落下去,而后才问道:“怎么了这是?” 胡依一趴在夜稹的怀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而后才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有睡好?” “昨晚龙椅上那位不是遇刺了么,我猜你肯定会担心我,所以没有睡好。”夜稹嘴角的笑意从看到胡依一的那会儿起就没有消失过。 胡依一惬意的趴着,闭着眼睛又呢喃了一句:“你可不要……负我……否则我可不会……鱼死网破……” 夜稹听得不是很清楚,只笑道:“你这样子,知道的是你没睡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还是宿醉未醒呢,这都说起醉话来了。” “我哪有……”胡依一撒娇道。 等到胡依一和夜稹一道用过了早膳之后,夜稹才和胡依一说起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龙椅上那位是秘密出宫的,事先都没人知道,还是等到出宫了之后,才叫夜无殇和几个阁老知道了,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些刺客是如何知道的,就不得而知了,我如今正在查,如今还只能知道昨晚的那些人,跟那晚闯进胡家的人是同一批人。”夜稹肯定了胡依一昨晚的猜测。 “皇上遇刺了,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担心,他的情况不严重吗?昨晚不是说重伤昏迷了?”夜稹好歹也是永和帝的儿子,怎么永和帝出了事儿,夜稹一点也不担忧? “情况没有昨晚说的那般严重,不过也受了伤,不致命罢了,至于担心什么的,我可没有那么多多余的担心给他。”夜稹脸上的神情有几分讥讽。 “你怎么看这件事儿?”胡依一没有再问夜稹为什么不担心。 “还能怎么看,将那些隐藏在京城里的西域人找出来,到时候该怎么处理,那就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情了。”夜稹看起来是真的丝毫不上心。 “你说,之前都好好的,皇上也是秘密出宫,连你都不知道,可等到皇上出了宫,夜无殇知道了之后就出了事儿,这是不是太巧了……”胡依一眼波流转,心生一计。 “可夜无殇……”夜稹刚一开口就发觉有些不太对,然后看着胡依一的眼神,立马就回过味来了,捏了一下胡依一的鼻子,笑道:“放心,我知道了!就你这小脑袋转得快!” “现成的机会,不用白不用。”胡依一也跟着笑了。 上元节永和帝遇刺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的,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更是家破人亡,这个正月,对京城的百姓来说,充满了血腥。 第144章 有关卿家 永和帝遇刺,京城戒严,五城兵马司、锦衣卫、京卫指挥使司,齐齐出动,到处搜查,只要是在京城的他国人,都会被盘查一番,客栈、民宅都不敢让他国人尤其是西域人住,一时间闹得是人心惶惶。 “也不知道这边儿的动荡什么时候会结束,奴婢今儿上街,街上的人都少了,哪里像是正月。”青黛嘟着嘴,叹了一口气。 “皇上遇刺,自然是大事,一日找不到刺客,就一日不会安生的。”胡依一坐在窗前,瞧着窗外初春的景致,一时间思绪又有些神游起来了。 “这都过去五六天了,也没停说找到了刺客,可见那些刺客隐藏得深呢!咱们这样的人家倒还好,没人敢来搜,可怜那些百姓,隔三差五就会被搜查一番,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不说,有时候还会被顺手牵羊牵走一些,还要担心自己跟刺客牵扯上,惶惶不可终日。”青黛你=手托腮,语气有几分低落。 “只希望赶紧找到刺客吧,不然百姓都没办法好好过日子。”胡依一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青黛也看出胡依一有些心不在焉,便也没有再开口了。 而胡依一怔怔的望着窗外,也只是在想,夜稹那边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事情能不能顺利的推到夜无殇的头上,那些西域人到底什么来头? “我已经去查过了,最近入城的那些西域人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有嫌疑的。”胡子珏最近也一直在查这件事情,主要是结合上次胡家的事情来查。 “这些人既然要行刺,自然不会走这种正常的流程,所以咱们能查到的那些估计也都是清白的。”胡依一倒不意外这个结果。 “那这事儿倒是麻烦了,”胡子珏叹了一口气,又问卫瑾道:“你们大理寺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原本卫瑾过完年就应该去吏部走马上任了的,但是因为永和帝突然遇刺,现在朝中上下都在忙这件事情,所以什么升迁的事情自然是被耽误了下来,因而卫瑾如今还在大理寺。 “没日没夜的都在查,可这群人明显就是有备而来,这个差事难办。”卫瑾摇了摇头。 如果这件事情大理寺办不好,没能尽快查到那群刺客,恐怕卫瑾的升迁之事就要化为泡沫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胡依一才叫了卫瑾过来。 “这群西域人,对京城很熟,要么,他们早就来了京城,要么,就是他们有内应在京城,若是前者,那就需要去查一下在京城住了半年以上的西域人,这个查起来难度也不小,若是后者,那恐怕就需要查整个京城的人了,难度更大……”胡依一习惯性的将手扣在桌面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卫瑾看了一眼胡依一手上的动作,眼神微微有几分晦涩起来,不过只一垂眸间,卫瑾又恢复了正常,对胡依一道:“瞧胡姑娘这样子,不像是没主意的,那就别卖关子了,我今日可没有时间猜。” “哟,看来大家都知道你喜欢让人猜来猜去的臭毛病了。”胡子珏笑了一句。 胡依一有些微窘,嘟囔了一句:“我哪有!” “行了,赶紧说吧,你这丫头鬼主意向来多。”胡子珏笑着看了胡依一一眼,语气宠溺。 “二哥!我的主意明明都是好主意,什么叫鬼主意向来多!”胡依一不满胡子珏的说法,轻哼了一声。 卫瑾在一旁看着兄妹二人斗嘴,嘴角有几分笑意,眼神微暖。 “听说皇上上元节晚上要出宫赏灯的人不少,但谁也不知道皇上到底会不会出宫赏灯,只有……”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只有皇贵妃清楚。” “你这是打算……”卫瑾立马就明白了胡依一的意思,这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最近也就只有永和帝遇刺这一件大事,所以胡依一叫他来,必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皇贵妃想要出宫赏灯,只是苦于自己深处后宫,于是就唆使皇上带她出宫,导致皇上遇刺的这件事情,倒是可以等皇上身子好些了再让都察院的人去办。”胡依一直白的说着自己的打算,语气倒有几分漫不经心,但这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定下了计策。 “那皇上遇刺一事的幕后主使呢?”卫瑾对此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既然是让都察院的人去办,那就跟他没有关系,他并不想过问这事儿。 “皇贵妃是第一个知道皇上要出宫的人,第二个是谁?是那几个阁老,还是……周王。”胡依一抬眸看了一眼卫瑾和胡子珏。 胡子珏和卫瑾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胡依一的打算,只是卫瑾皱眉道:“若是将此事栽赃给周王,那真正的幕后主使岂不是要逍遥法外?” “栽赃?不,”胡依一挑了挑眉,“如今太子被废了圈禁别院,周王不是太子胜似太子,若是皇上遇刺身亡了,那得益的人会是谁?如此,不是周王,还能是谁?” “可是……”卫瑾是个执着的人,尤其是在一些事情的对错上面,十分较真,他可以理解胡依一要陷害周王的事情,但却不能让真凶逃脱。 “阿瑾,周王和阿七有杀父之仇。”胡子珏知道卫瑾想要说什么,所以拍了拍卫瑾的肩膀,打算了卫瑾的话。 卫瑾闻言,沉默了。 胡依一倒是没想到胡子珏会说这个事情,气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胡依一倒不想把事情说得这么沉重,所以便也笑了笑道:“幕后主使我自然会查的,毕竟那群西域人对胡家也有敌意,还伤了那么多百姓,只是如今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的,还是早些结案的好。” 卫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胡依一的意思,只是他仍旧有些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周王不是什么好人,这个毋庸置疑,这些上位者,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好坏,只是一心为了自己的私欲,做出什么都不会令人意外。 可不管如何,这件事情不是周王做的,他不能就这样推到周王身上之后就不管不问了,这是对那晚受害的百姓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他自己的不负责任,有违他当官的初衷。 “你这是不相信我?”胡依一一瞧见卫瑾的神色,就知道卫瑾还是有些不愿意,便笑了一声,认真的看着卫瑾。 卫瑾看着胡依一明亮的眼睛,好似天边的繁星闪耀,垂眸间嘴角带了些笑意,他通过她的眼睛看到自己的身影,突然就觉得自己在胡依一面前有些狼狈。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相信自己。”卫瑾喃喃的道。 “我相信你。”胡依一展颜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信任。 卫瑾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了。 这会儿夜稹却走了进来,自觉的坐在了胡依一的身边,对卫瑾道:“卫大人不必觉得过意不去,皇上遇刺的事情,确确实实跟周王有关系。” “当真?”卫瑾对于夜稹的话表示怀疑。 “当真!”夜稹十分肯定,不带丝毫的犹豫,神情也有不屑,带了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我没有必要骗你。” 卫瑾默然了。 胡子珏在一旁瞧着,突然觉得卫瑾有些可怜,但这儿他倒也不便出声安慰卫瑾。 只听得夜稹继续道:“周王新纳了一个妾室,姓卿,这个姓氏卫大人可能不太熟悉,但是再往前数十余年,这个姓氏不比胡家差多少。” 卫瑾眉头紧促,等着夜稹接下来的话。 胡依一却接过了话:“卿家在永和三年的时候因为贪污、通敌等罪名被治了罪,到如今,卿家已经没几个人了,周王的那个妾室是其中之一。” 卫瑾依然有些回过味来了:“卿家是被冤枉的?” 胡依一点了点头,不过倒也不太肯定:“时隔多年,我也不曾细查,所以并不完全肯定卿家是被冤枉的,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周王的那个妾室是因为自家被冤枉了,所以才勾结了西域人,犯上作乱,意图行刺皇上报仇雪恨?”不仅卫瑾,胡子珏也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夜稹轻轻的“嗯”了一声,看着对面的胡子珏和卫瑾道:“周王是知道那个妾室的身份的,所以如今不明确的就是,周王是否知道并参与了那个妾室的行刺计划。” “皇上那日出宫之后,就通知了周王,而那晚待在周王身边和周王一同赏灯的就是那个卿氏,我和初玄还在大家上碰见过他们,所以这件事情跟周王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未可知,不过我希望是跟周王有关系。”胡依一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卫瑾。 卫瑾却不敢再看胡依一的眼睛,只微微低着头道:“我明白了。” 胡子珏看着自己对面的那两人,觉得有些牙酸,再看卫瑾,又想叹气。 卿人柳见状,倒是确认了胡依一之前说的话,她确实跟那人有仇,并且看样子恩怨还不小。 如此,卿人柳对胡依一倒是多信任了一分。 “你可知道她跟那群西域人是怎么回事?”胡依一有些疑惑。 卿人柳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只见过她以及她身边的两个护卫,说起西域人,我倒是想起来,她那两个护卫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中原人,而西域人什么样,我也没有见过,倒不知道是不是西域人了。” “她分明和你长得不一样,但是上元节那晚,我瞧见她跟你的模样却差不多,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破绽。”胡依一虽然将大体的事情弄明白了,但是却还有更多的疑惑。 比如,胡婳不是被夜无殇一把火烧死了吗?她怎么又还活着?再比如,胡婳是如何跟西域人勾结到一起的?她的那张脸又是怎么变成了卿人柳的脸? 诸如此类,胡依一暂时都还有些没弄明白。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但是她说她只有办法,我也就没有多问了。”卿人柳基本上是属于一问三不知了。 第145章 卿家后人 “之前那画上的人,可有教你要怎么认罪?”胡依一继续问。 ‘她让我说,我只是一个出面联络那些西域人的人,而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周王,是周王狼子野心,想要杀了皇上自己登基,但又怕事情败露,落得跟太子一样的下场,所以才勾结了西域人,到时候无论成败都可以推给西域人。”这个事儿,卿人柳倒是知道的。 “果然如此。”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她现在有九成九的把握,那晚上元节她遇见的“卿人柳”就是胡婳。 之后胡依一又问了卿人柳一些事儿,但卿人柳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胡依一也问不出什么更多的东西了。 “罢了,这些事情,我会再去查,你如今有什么打算?”胡依一走这一趟,知道胡婳还活着,也算是大有收获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可以容后再查。 “打算?”卿人柳苦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等死罢了,刺杀郡王,当诛九族,可我也没什么九族了,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只可恨那昏君竟然没有死!” “我之前就说了,我还挺喜欢你这性子的,所以我倒有些想要救你。”胡依一看着卿人柳脸上的眼泪,突然就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你不必救我了,我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可惜连累了我那些姐姐妹妹们,你若是还有余力,帮我救她们出去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卿人柳面带希翼的看着胡依一,她如今只能抓住胡依一这一根救命稻草,准确的说,是替其他卿家人抓住。 胡依一微微垂下了眼眸,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一次,弑君之罪,卿家在劫难逃。” 卿人柳眼中的希翼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坐在了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事已至此,怕是无力回天了,卿家……”胡依一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了。” 卿人柳哭得更厉害了,她并不怕死,早在答应胡婳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要死的准备,至于她的那些姐妹们,她觉得活着也是一种屈辱,若是为了报仇而死,那大家也都死得其所,而胡婳又答应了替她保住卿家的独苗,卿家也不算是绝后,她死了之后也不怕到下面去见列祖列宗。 可如今,狗皇帝没有死,他们卿家却差点灭族了! 这让她怎么甘心!如何甘心! 卿人柳的怨恨和不甘,胡依一深有体会,就像她上辈子到最后才得知了她真正的仇人是夜无殇一样,那种不甘就此死了,那种滔天的愤恨…… 胡依一回到胡家的时候,天都已经有些蒙蒙亮了,虽然一夜没睡,但是因为她心里装着事情,所以倒也不觉得困,而是立马叫来了人,给胡妍和胡子珏分别传信,说了胡婳还没有死,并且还勾结的西域人,冒充卿人柳意图行刺永和帝,嫁祸夜无殇的事情。 给胡妍的消息自然没有给胡子珏的这般详细,只是说了一下胡婳并没有死的事情。 胡妍也是个沉不住气的,收到消息之后,就匆匆忙忙的来找胡依一了。 “胡婳没死!她真的没死!怎么办……”胡妍摸着自己的肚子,有几分惊慌。 “你慌什么!”胡依一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她如今头上还有一脑门子官司在呢!再说了,论仇恨,她自然是更恨我,要报复也是先报复我才是!你慌什么!” 胡依一这样一说,胡妍倒是稍稍安心了一些,不过仍旧有些忧愁:“七妹妹,我这还怀着身孕呢,我有些害怕,她如今又躲在暗处……” 胡依一倒也表示理解,毕竟胡妍还怀着身孕,她叹了一口气道:“不若我先送你走,先避开胡婳,等到你生下了孩子再说?” 胡妍赶忙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犹豫道:“可我公公他们马上就要到了,你姐夫这一时半会儿的又走不开,他不在我身边,我不能安心……” 胡依一也觉得有些头痛,胡妍这事儿确实也是个问题,可她又不能撇开胡妍不管。 “你容我再想想吧!”胡依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夜没有睡,她这会儿有些困倦了。 “你派人保护我一下,胡婳回来了,还跟西域人勾结在一起,那些人连皇上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胡妍是真的害怕。 “慕雪和银羽,你们两跟着霍少夫人去吧!”胡依一派了两个会武的丫鬟跟着胡妍,安安胡妍的心。 胡妍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回去了。 轰动京城的刺杀事件,在闹了大半个月之后,终于开始审理了。 卿人柳对自己勾结西域人刺杀永和帝的事情供认不讳的消息传出去的同时,卿人柳是卿阁老后人以及她是周王妾室的事情也一并被传了出去。 对此,不管夜无殇是黑还是白,都很难解释得清楚了。 同时被人提起的还有当初卿阁老贪污通敌一事。 “我是卿家后人没错!狗皇帝是我派人刺杀的也没错!他就是个昏君,冤死了我全家,我不杀他难以平心头之恨!” “狗皇帝!先害死我卿家满门忠臣,再害死胡将军此等国之栋梁,又害死秦大人这等敢说敢言之人,文武大臣、御史清流,都被你害完害尽了!可怜我大燕百年江山,就要尽毁你这狗皇帝之手!怪不得你儿子都看不下去了,要命我杀了你!” 卿人柳说完了这么两句话,就有人来组织她了,毕竟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那还得了。 不过卿人柳根本就不得那些人过来,直接冲向一边的朱漆柱子,碰头而亡,她选择了和庆信一样的死法。 虽然大理寺和刑部再三封口,但是卿人柳说的话还是传了出去。 永和帝听闻之后,气得吐了血,险些还晕了过去,但永和帝还是那个永和帝,他压住了自己心头的震怒,发号施令道:“给朕杀了她!杀了她!还有那些卿家人!全都杀了!全都杀了!” “皇上!如今那卿氏的话已经传了出去,若在这个时候再杀了卿家人,恐会让人诟病……”卫瑾跪在永和帝面前,面色有几分着急。 “卫瑾!她如今这是指着朕的鼻子骂,想让朕遗臭万年!你还替他们说话!真是让朕失望!”永和帝看着卫瑾的眸色转冷。 “皇上……”卫瑾还先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永和帝却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 “你不用再多说了,那些卿家人,全部斩立决!立马执行,郑仁,你去替朕看着!”永和帝说罢,拂袖而去。 对此,卫瑾也只能叹气,他已无能为力。 卿人柳作为卿家的后人,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安安分分的,但是一进了周王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就不信跟周王没有任何的关系!永和帝必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单凭卿人柳死前的那些话,也该知道这件事情跟周午安脱不了干系! 可永和帝却丝毫没有提及要周王如何,只知道杀了所有卿家人泄愤! 这根本就是暴君! 可怜那些根本就没有参与过,甚至都不知情的卿家人,却要为此付出性命…… 卫瑾走出宫,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细雨,如今这初春的天气,还带着几分冬日的寒意,一下起雨来,就更凉了几分,凉的卫瑾觉得他的骨头都仿佛冻僵了一般,这春雨,倒是比冬日的雪让他觉得还要寒上几分。 卫瑾突然想起胡依一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你在大理寺待了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的办案,公平公正,争取不冤枉一个好人,可就你一个人,倾其一生,你又能办多少个案子?能帮多少人洗清冤屈?将你办的案子再往整个京城,整个大燕一放,又能占比几何?” “你若是想要改变大燕,改变那些人的命运,你只能站得更高,你到了吏部,你可以选拔无数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就会有无数个你,去帮百姓办事,等你成为了阁老,你不仅大权在握,可以福泽大燕,还能劝谏皇帝,修改律法,诸如连坐之类的不合理的律法,你大可废除,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这是胡依一在劝卫瑾去吏部的时候说的话。 之前卫瑾觉得胡依一不过是为了她的私欲罢了,如今想来,不无道理。 如果他如今不知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而是权倾朝野的首辅,是不是今日卿家的那几条性命就能保全?起码可以等到事情完全查清楚之后再定案。 可如今…… 他当年也曾敬仰卿阁老,还想着日后若是入朝,定要拜在卿阁老的门下,可卿家却犹如昙花一笑,转瞬即逝,当年的他还太小,无法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算明白了,也无能为力。 没想到多年以后,他竟还有机会办理卿家的案子,可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比他年少的时候还要让他无力。 无力到他想干干脆脆的脱去这一身官袍! “卫少卿,有些事情,虽然咱家不该多嘴,可咱家见卫少卿是个通透的,只是如今稍微有些迷惑,便忍不住想说几句,卫少卿可不要见怪。”郑太监跟卫瑾一起出宫,见卫瑾一路上都十分沉默,便开了口。 “还请公公提点。”卫瑾恭敬的道。 “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卫少卿也曾年少清贫,被人骂过欺过辱过,想来对这一点深有体会,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看不开呢?那些想要做的事情,去做可以,但是要用对方法才是,否则将自己搭进去了,那你想做的事情永远也做不了了。”郑太监倒是一脸和气。 “卫瑾受教了。”卫瑾拱手答谢。 郑太监笑了几声:“咱家一个粗人,胡说几句,说错了的地方,卫少卿多多担待。” “公公之言,卫瑾记下了。”卫瑾再次拱手,对郑太监更客气了几分。 永和十六年的京城,注定是十分热闹的一年,从一个热热闹闹的上元节开始,到永和帝遇刺,再到这件事情跟卿家和西域人有关系,最后又牵扯出当年卿家和夜无殇,百姓想要不津津乐道都难。 卿家人行刑那天,围观的百姓也很多,针对卿家当年的事情以及这次的事情,众说纷纭。 第146章 卿家被灭 “我卿家人,被人冤枉至灭族!我卿家不怕死!我们都在地下等着!等着狗皇帝遭报应!狗皇帝不得好死,大燕气数将尽!狗皇帝不得好死!”最年长的女子发出了一声吼叫。 “狗皇帝不得好死!”剩下的女子一起怒吼,齐刷刷的女声,虽然并没有几个人,却能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 “怎么没有堵住她们的嘴!”监斩官立马慌了,“快,快,快斩了!” “狗皇帝不得好死!……” 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喷洒了一地,年轻的生命就此陨落,那些像花儿一般的姑娘只剩下身躯还在挺立着,掉落的头颅还睁着眼睛,张着嘴,仿佛还在说“狗皇帝不得好死”。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大概是这么多年来,大家看过的,最安静的一次行刑。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的哭出了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然后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卿阁老是被冤枉的!卿姑娘也是被冤枉的!” 然后就有人也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人群激愤,好似要冲上台去将那些官兵全都吞噬了一般,监斩官见势不对,立马带着人就跑了。 “瞧瞧这些愚民,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真是死不足惜!”有女声从那边小巷子的马车里传出来。 “你这是想要帮卿家翻案?”同样的女声,只是说起话来的声调有些别扭,似乎不像是京城这边的人。 “我哪有这种闲心,卿家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女子嗤笑了一声,“我只是想要将这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卿家被人记起,卿人柳就会被人提起,夜无殇也就会被牵连进来。”女子轻笑了一声,似乎对这一出出的好戏十分满意。 “你倒也是狠,对曾经的夫君这般算计。” “夫君?”马车里面的人嗤笑了一声,“我哪里有什么夫君,我的夫君啊……早就死了,还是死无全尸的那种。” 说着,马车里的人掀起了车帘,又看了一眼外面躁动的人群,咯咯的笑出了声。 而人群里,有人痛哭流涕,先要冲上台去,只是却被人牢牢的捂住了嘴,又钳制住了行动,根本挣扎不开来,只能在原地涕泗横流。 “你现在冲上去,除了白白送死之外,根本不能起到其他的任何作用,”胡依一冷漠的道,“你死了,你们卿家就真的绝后了。” 不错,那个哭到快要晕厥过去的女子,正是卿人柳。 原本胡依一答应了卿人柳要救下她的幼弟,给卿家留个后,可惜永和帝第一个就先派人秘密的处死了卿人柳的幼弟泄愤,胡依一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动作。 没能救下卿人柳的幼弟,胡依一只好想办法救下卿人柳。 于是便安排了卿人柳当堂触柱身“亡”,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卿人柳“死去”,如此,才能从永和帝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将卿人柳给偷偷的弄了出来。 “你听见了吗,她们跟我一样不怕死,只怕卿家的冤屈没人知道!我们卿家人是不怕死的,可这天道如此不公!要我卿家绝后!”卿人柳泣不成声。 “谁说天道不公的,你这不是遇见了我么?你既然没能死成,你既然成为了卿家的最后一个人,那你就一定会报仇雪恨的,记住你今日见到的一切,日后厮杀起来,你才不会心软。”胡依一的语气有几分冷酷,看起来有几分不近人情。 “我还能报仇雪恨?”卿人柳红肿这一双眼睛看着胡依一,这一次的失败,她已经葬送了除了她之外的所有卿家人,她已经不再相信自己可以报仇了。 “怎么不能?还是说,你怕了?”胡依一扫了一眼卿人柳。 “你觉得我会怕?”卿人柳徒手,三两下的擦干了自己眼泪,一双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胡依一,像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 “记住你的这些姐妹,记住你的弟弟,记住他们的慷慨赴死,记住他们这流了一地的血,然后一滴一滴的还给你的仇人!”胡依一指了指行刑台上的鲜血。 “我会替他们收敛尸首,卿人柳,我给你三日,三日之后,你若是还只知道哭,那我只能送你离开京城了。”胡依一说罢,便先走了。 卿家人临死前的这一出,让永和帝又气得吐了血,查办了当天所有的官兵,又大肆在城中搜捕西域人,无论是来行商的还是单纯来大燕游玩的,统统都被抓了起来。 卫瑾屡次上书劝说,但是永和帝不为所动,并且渐渐的不宣卫瑾入文华殿觐见了。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如今这样,怕是去不了吏部了。”卫瑾的笑容有些苦涩。 胡依一却并不在意:“你能去更好,不能去也没什么,留在大理寺,也是有机会的。” 卫瑾没有说话,只垂眸,睫毛在他的眼下打出一片阴影,显然有些不能释怀。 “如今你应该体会到我当初说的话了,权势这种东西,还是得看你怎么利用,利用得好了,它就是好的,端看是什么人在用。”胡依一给卫瑾倒了一杯茶。 卫瑾喝了一口,微苦。 “卫瑾,你有宰辅之能,这并不是代表说你要名垂青史,而是等你成为宰辅,卿家这样的案子,便不知道要少多少,上行下效,我等着那一天。”胡依一以茶代酒,敬了卫瑾一杯。 卫瑾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回味甘甜。 而最近这段时间夜稹也因为卿家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却发现胡依一在安慰卫瑾,夜稹的脸色黑得就跟锅底一样。 “吃醋了?让我瞧瞧。”胡依一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瞧见夜稹明明看到她回来了却故意不会说话,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吃醋?小丫头,你觉得可能吗?”夜稹冷哼了一声,微微抬了抬自己的下颚,看起来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胡依一直接走过去,圈住了夜稹的腰,然后无辜的道:“这么久不见,你难道不抱我吗?” “真是欠了你的!”夜稹暗骂了一声,伸手搂住了胡依一。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可是案子有进一步的进展了?”胡依一微微仰着头看着夜稹问。 “一来就问我案子?不问问我这几天是不是没有睡好,不问问我有没有想你?”夜稹嘴角噙着笑,垂眸间尽是温柔。 “因为我都知道啊,知道你肯定没有睡好,肯定有想我啊。”胡依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 夜稹和胡依一腻歪了一会儿之后,就说起了正事来。 “我之前听你的人传信来说胡婳没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稹觉得这胡婳倒还真是有些阴魂不散了,死了这么多次居然都没能死透。 “那日在那庄子上,夜无殇不是放了一把火吗?估计没能烧死胡婳,毕竟咱们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胡婳咽气,她逃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跟那群西域人勾结在了一块儿,我听卿人柳……也就是那个卿家的姑娘,说她见到胡婳的时候胡婳是戴着面具的,遮了她右半张脸,我猜是不是她右脸被烧伤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胡婳八成确实还活着。”胡婳身上还有许多疑点,胡依一如今连胡婳在哪里都还没有查到,所以对于这些疑点也就无从得知了。 “你这么一说,倒也合理,”夜稹点了点头,“那她借卿人柳的身份接近夜无殇,就是为了报仇?” 胡依一点了点头:“就卿人柳跟我说的那些胡婳教她说的话来看,胡婳确实是想要将这一次的刺杀往夜无殇头上引,可见她对夜无殇之恨,除了夜无殇之外,她应该也还要报复我,之前那些西域人夜袭谢府的事情,八成就是她的手笔。” “那她又是怎么变成卿人柳的?易容?可咱们那晚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夜稹微微皱了皱眉。 “我觉得应该不是易容这么简单,”胡依一的面色也有几分沉重起来,“若只是易容,咱们那晚的匆匆一见可能发现不了,可夜无殇和她朝夕相处那么久,没道理发现不了,以夜无殇的性子,发现枕边人是易容的,恐怕早就处之而后快了,哪里还能这般宠着。” “那倒是有些邪乎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完全全的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而不被人发现,并且在事后,还能还回自己本来的面目……”夜稹呢喃了一句。 “若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可以随便变成谁?变成玳瑁、琥珀都可以,只要身型差不多……”胡依一这才觉得有几分可怕。 “那这个人不能再留了,她如今处在暗处,虽然她也会对付夜无殇,但也会对你不利,她如今又有这等本事,还是早些处置了的好,”夜稹皱了皱眉,觉得胡婳有些邪乎,“你这边若是腾不开手,我让人去办。” 夜稹很少会插手胡依一的事情,除非是涉及到胡依一安危的。 “还记得我之前安插了赵昆在胡婳身边吧?上一次胡婳死遁之后跟在了太子身边,然后就联络了赵昆,这一次我估计她应该也会跟赵昆联络,到时候我就能知道她在哪里了,倒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如今又是多事之秋,你那边的人手还是留着吧。”胡依一却摇了摇头。 夜稹倒也不坚持非要插手这事儿,既然胡依一已经有了打算,那便也就罢了。 “你自己多加小心便是,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可不要不开口。”夜稹的笑容依旧温柔缱绻。 胡依一点了点头,突然道:“你现在跟我刚认识你那会儿可不一样,那会儿对我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看起来深不可测。” “那我如今什么样儿?”夜稹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 “如今眼神不一样了,神情也不一样了……”胡依一想了想,“那会儿虽然你也经常笑,但是跟现在的笑却不一样,总是……不一样。” 第147章 欲杀 胡依一说不出具体的不一样来,夜稹倒也没有非要逼胡依一说出去,只是凑近了胡依一问:“那你喜欢以那样,还是喜欢现在这样?” 面对这种有陷阱的问题,胡依一一向很小心,她冲夜稹咧嘴一笑:“都喜欢。” “我就知道你早就沉迷于我的美色不可自拔了,这不,暴露了吧,你对我觊觎已久。”夜稹望着胡依一的眼眸仿佛有星光。 “我才没有,明明是你觊觎我……” 胡依一后面的话自然是直接被夜稹吞入了腹中。 虽然胡依一并没有特意去查胡婳的踪影,但是只要她知道胡婳还活着,总会收到消息。 自从胡婳死了之后,胡依一就给了赵昆一笔钱,也没有私下再见赵昆,只知道赵昆回了杭州府,原本以为这辈子是不太可能会见到赵昆了,但没想到胡婳大难不死,又联络了赵昆。 于是赵昆又出现在了胡依一面前。 “胡婳叫你回的京城?”胡依一脸上有浅浅的笑意。 可这浅浅的笑意看在赵昆的眼中,却让赵昆没由来的心中一寒,他原本以为胡依一根本没可能知道胡婳还活着,毕竟当初他们都以为胡婳已经死了,他还想着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消息从胡依一这里拿点什么好处,谁知道胡依一早就知道了,还直接开门见山戳穿了他的心思! 如此,赵昆彻彻底底的歇了自己那些有的没的的心思,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你见过她了?”胡依一漫不经心的问,好似她并不关心赵昆的答案,只是随口一问。 赵昆点了点头:“我到京城的那日就她就派人来码头接我了,我还是被蒙了眼睛给带过去的,至今也不知道她到底住在何处,反正每次都只是到一个宅子去,然后被人蒙了眼睛带着走上差不多一刻钟,才能见到她。” “倒是弄得挺神秘的,”胡依一笑了一声,“越是神秘,才越是有古怪,她身边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西域人?” 赵昆迟疑了一下,想了想道:“是不是西域人我倒是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咱们中原人,深深秘密的,住的宅子都不喜欢透光。” 胡依一暂且将赵昆说的这个记下,然后又继续问:“胡婳是不是戴了半张面具,遮住了她的右半边脸?” 赵昆点了点头,觉得倒是有些稀奇,听胡依一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没有见过现在的胡婳,可她却又知道胡婳戴了面具…… “没错,她说是被那场大火给烧伤了,所以戴了面具遮一遮,反正我没有见过她将面具拿下来的样子。”赵昆觉得她在胡依一面前似乎只有点头的份了。 胡依一跟赵昆说了胡婳之前变成卿人柳,然后接近夜无殇,刺杀了了永和帝之后又嫁祸给夜无殇再全身而退的事情。 赵昆听得目瞪口呆的。 “胡婳也不知道从哪里结识了这些外族人,邪乎得很,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平日里要多加小心了,尽量少来我这边,有什么事情,让人传消息来便是。”胡依一叮嘱了一句。 虽然她也不喜欢赵昆,但是也不至于看着赵昆丧命。 赵昆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心里还有些后怕。 “不过你也不要想着胡婳如今不一样了,你就可以反水,你要知道,你一反水,我不会放过你,胡婳也不会。”胡依一看着赵昆颇有些害怕的样子,不咸不淡的威胁了一句。 赵昆这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早知道他就不来京城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赵昆赶紧说道:“我这一次来,也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胡婳如今没办法直接对你和夜无殇下手,所以他先将目光转到了六表妹的身上。” “胡妍?” 赵昆点了点头:“她大概也没有太将六表妹放在心上,所以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我,还给了我两个人,让我找个六表妹出门的机会,直接作了六表妹。” 赵昆现在一想起来胡婳当时说要胡妍一尸两命时的神情,就有些不寒而栗。 “我知道了,我会秘密将胡妍送走,你且等两三日,就回去说胡妍已经不在京城了,看她会不会让你追出京城去。”胡依一叹了一口气,看来胡妍的担忧不无道理,胡婳真的会先选软柿子捏。 胡妍是软柿子,可霍家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胡妍肚子里还怀着霍家的孩子呢。 赵昆应声而去。 既然赵昆都已经来说了胡婳有意对胡妍下手了,那不管如何,胡妍也必须要离开京城了,否则到时候万一有什么损失,那可就无力挽回了。 胡妍是连夜走的,霍舟沂陪着一起的,至于霍总督来京城的事宜,便只能由胡依一代办了,胡依一欣然应允。 胡妍去的是绍兴胡家祖籍,任胡婳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胡妍去了绍兴,况且胡婳会以为胡子琅也在绍兴,为了避免误杀,胡婳也不会派人去绍兴追杀胡妍。 送走了胡妍之后,胡依一又稍稍安心了一些,也有了心思去做别的事情了。 卿家刺杀案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胡依一都已经偷偷的替卿人柳将卿家那些人的尸骨都收敛好入葬了,民间对此也议论纷纷。 但是宫里仍旧什么消息都没有,永和帝既没有迫于压力重新命人查办卿家的案子,也没有对夜无殇那边有任何的表示,好似卿家的这个案子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廷,却都有几分风声鹤唳,山雨欲来风满楼。 最近夜无殇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过年时的那种大权在握、悠闲自得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聪明可人的卿人柳会给他这样的致命一击,让他现在整日里只敢缩在周王府,哪里也不敢去,日日还得在永和帝面前赔小心。 即便如此,夜无殇也不知道如今永和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永和帝对他虽然看起来还跟之前一模一样,跟他说话的时候,从语气到神情都一如从前,但是夜无殇却没由来的觉得心惊胆颤。 永和帝这个人,当他是父亲的时候,夜无殇了解得并不多,可当他是皇帝的时候,夜无殇却十分了解,这么多年来,他算是最得永和帝宠的,也确确实实是因为永和帝的宠,他才有了今日,可以打败太子,成为下一任太子的人选。 可他觉得永和帝对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父子之情,他永远也猜不透永和帝在想什么,就像现在一样,永和帝既没有相信卿人柳的话,认为是他唆使卿人柳去勾结西域人刺杀他,可永和帝也不像是一点也不相信的样子,他甚至都没有派任何人去查这件事情,仿佛上元节刺杀议案,随着卿家人的悉数死去就结束了一般。 当夜无殇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无殇越法的着急了起来,他觉得永和帝看他的每一眼,似乎都带着审视,那种审视,随时都有可能化成一柄利剑,直接要了他的命。 “母妃,你难道就不能替我试探一下父皇到底是这么想的吗?”夜无殇没法子了,只能找上了裴皇贵妃。 “你让本宫怎么办?本宫每次一提起上元节,提起卿家,你父皇就会将话题转向别的地方,明显是不想谈这件事情!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本宫若是说得多了,指不定跟你一并玩完!”皇贵妃也不是不着急。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皇贵妃直接打断了夜无殇的话,恨铁不成钢的道:“要不是你被美色迷了心窍,哪里会被那个小蹄子给摆这么一道!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怎么这一次栽得这般厉害?!” 皇贵妃一说起来就收不住了:“瞧瞧你,那次不是栽在女人手里?从那个姓胡的,到这个姓卿的,身为皇子,你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在女人手里,我都替你觉得丢人,你还好意思求到我跟前来了!” 夜无殇只能默默的听着,不敢反驳。 等到皇贵妃骂够了之后,夜无殇赶紧递上一杯茶,让皇贵妃润润喉,卖惨道:“母妃您可一定得帮帮儿臣,这阖宫上下没有比您更了解父皇的了,有您指点,儿臣这一次定会渡过难关的!” 皇贵妃骂了这么大半天,喝了茶之后,心气倒也顺了些,看了一样夜无殇,叹了一口气道:“你之前不是和你二舅舅家的表妹瑶儿定了亲事么?我看差不多也是时候准备准备,你先把王妃娶进门才是正经。” 夜无殇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在说他要怎么才能消除永和帝的猜疑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他要娶裴文瑶了? 夜无殇根本就不想娶裴文瑶,但是碍于裴文玥死得不明不白,又是替他受过才会如此,所以裴家不肯轻易善罢甘休,而他的母妃也支持裴家,所有他才答应再给裴家一个王妃的位置,但是这事儿不是他心甘情愿,所以另娶王妃这事儿也就一直拖着了。 皇贵妃明知道他不愿意,却还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是想要逼他? “母妃,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若是不娶瑶表妹,你就不帮我?”夜无殇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再不见方才母慈子孝的样子。 皇贵妃也沉了脸色,睨了一眼夜无殇道:“你这意思,就是不愿意了?” 夜无殇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皇贵妃嗤笑了一声,看着夜无殇眸色转冷:“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逼你?哼,愚蠢!” 夜无殇脸上有了几分愤恨,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皇贵妃的话。 “你觉得你现在打消你父皇疑虑最好的办法是什么?”皇贵妃看着夜无殇,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要告诉你父皇,你现在并没有要夺他位置的心!” “这跟我娶瑶表妹又有什么关系?”夜无殇微微有些回过味来了,但仍旧不是很能理解。 第148章 如何解决 “裴家如今是个什么庆幸?人丁凋零,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你娶了瑶儿并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好处,如此,还不够表明你的立场吗?”皇贵妃拨弄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珠串。 “若是要表明立场,也不一定非要用这种办法……”夜无殇嘟囔了一句,也不敢大声反驳皇贵妃。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好办法?”皇贵妃轻哼了一声,颇有几分嫌弃夜无殇的意思。 “我大可说自己最近感觉身子不太爽利,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卸去身上的职务,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夜无殇将脸撇向一边,明显是有些不太服气。 皇贵妃闻言却笑出了声,笑得她眼泪都险些要出来了,夜无殇在一旁冷眼瞧着,心里有些恼怒。 “我的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皇贵妃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你离开京城之后,你以为你还能掌控得住这个京城?这朝中的大臣们,哪个不是人精,你离开京城就意味着你已经出局了,就像老三一样,再说了,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这种理由,你觉得你父皇会不会以为你是心虚?” 夜无殇无言以对,虽然他不觉得娶裴文瑶是个好办法,但是没办法否认皇贵妃说的,他方才说的确实不是一个好办法。 “等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再来跟我说不娶的事情吧!”皇贵妃瞧夜无殇这样子,就知道夜无殇还在拧着一股子气,不会愿意就这样娶了裴文瑶,所以她也不想再和夜无殇说什么,挥挥手就让夜无殇退下了。 夜无殇回到王府之后,就一直在想什么,他可以用什么办法来向永和帝证明他目前没有要取而代之的心思,除了娶裴文瑶之外。 夜无殇东想西想,也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只好叫来了许平川,看看许平川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皇贵妃娘娘的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咱们如今这一时半会儿的,又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当这事儿却又耽误不得,不能让皇上的疑心越来越重。”许平川思量了一会儿之后才开的口。 夜无殇听罢,便知道许平川也没什么好主意,心里就越法的烦躁了,摆了摆手,就要让许平川退下。 许平川却问了一句:“王爷是否只是不想娶裴家姑娘?” 夜无殇闻言,终于有了几分兴致,忙问许平川:“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王爷不想娶裴家姑娘也不是不可以,横竖皇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要让王爷你娶一个家世不显的姑娘,降低皇上的疑心,不过若是从外面再找一个家世低的姑娘,未免太过于刻意,所以皇贵妃娘娘才说裴姑娘合适,可王爷您若是不愿意的话……您府上不是还有一位侧妃娘娘吗?”许平川不适合说得太多,所以话便戛然而止。 说罢,许平川便拱手行礼离开了,丢下夜无殇一个人慢慢思索。 当夜,魏灵月就收到了一封信,将今日皇贵妃让夜无殇娶裴文瑶的前后事宜都说了,又说了许平川给夜无殇的提议。 “我知道了,替我多谢谢许先生,他日许先生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我必当相助。”魏灵月看罢,直接烧了那封信,烛火的照耀下,魏灵月的脸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起来。 “侧妃娘娘严重了,许先生只是觉得侧妃娘娘蕙质兰心,就算没有他的帮忙,娘娘日后也会成为正妃,他不过是帮娘娘提前了一些时日罢了,这样对两位小公子,对王爷都好,一举多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许先生的情,我承了,日后大家合作愉快。”魏灵月瞧了一眼已经化成灰烬了的信,又看了一眼来传话的人。 “许先生说,王爷现在还没能下定决心,这后面的事情就要看娘娘您了,他希望能早日称您一声‘王妃娘娘’”。 “好。”魏灵月只轻轻的应了一声,声音很快就消散在这春夜中。 就在京城气氛诡异的春日里,霍总督及其家眷终于到京城了,胡依一自己不方便出面,便安排了手底下的人去接待霍总督。 等到霍家人都安顿好了之后,胡依一和胡子珏一起秘密去见了霍总督。 “霍总督……不,怕是应该改口叫霍都督了。”胡依一浅浅一笑。 “不必不必,老夫都还没有正式上任呢!想必这位就是胡七姑娘了?”霍总督脸上也带着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胡依一, 霍总督是武将,但是却不像寻常武将一样声大气粗,身材魁梧,他今日穿了一身常服,看起来倒像是个读书人。 最近夜无殇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过年时的那种大权在握、悠闲自得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聪明可人的卿人柳会给他这样的致命一击,让他现在整日里只敢缩在周王府,哪里也不敢去,日日还得在永和帝面前赔小心。 即便如此,夜无殇也不知道如今永和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永和帝对他虽然看起来还跟之前一模一样,跟他说话的时候,从语气到神情都一如从前,但是夜无殇却没由来的觉得心惊胆颤。 永和帝这个人,当他是父亲的时候,夜无殇了解得并不多,可当他是皇帝的时候,夜无殇却十分了解,这么多年来,他算是最得永和帝宠的,也确确实实是因为永和帝的宠,他才有了今日,可以打败太子,成为下一任太子的人选。 可他觉得永和帝对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父子之情,他永远也猜不透永和帝在想什么,就像现在一样,永和帝既没有相信卿人柳的话,认为是他唆使卿人柳去勾结西域人刺杀他,可永和帝也不像是一点也不相信的样子,他甚至都没有派任何人去查这件事情,仿佛上元节刺杀议案,随着卿家人的悉数死去就结束了一般。 当夜无殇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无殇越法的着急了起来,他觉得永和帝看他的每一眼,似乎都带着审视,那种审视,随时都有可能化成一柄利剑,直接要了他的命。 “母妃,你难道就不能替我试探一下父皇到底是这么想的吗?”夜无殇没法子了,只能找上了裴皇贵妃。 “你让本宫怎么办?本宫每次一提起上元节,提起卿家,你父皇就会将话题转向别的地方,明显是不想谈这件事情!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本宫若是说得多了,指不定跟你一并玩完!”皇贵妃也不是不着急。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皇贵妃直接打断了夜无殇的话,恨铁不成钢的道:“要不是你被美色迷了心窍,哪里会被那个小蹄子给摆这么一道!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怎么这一次栽得这般厉害?!” 皇贵妃一说起来就收不住了:“瞧瞧你,那次不是栽在女人手里?从那个姓胡的,到这个姓卿的,身为皇子,你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在女人手里,我都替你觉得丢人,你还好意思求到我跟前来了!” 夜无殇只能默默的听着,不敢反驳。 等到皇贵妃骂够了之后,夜无殇赶紧递上一杯茶,让皇贵妃润润喉,卖惨道:“母妃您可一定得帮帮儿臣,这阖宫上下没有比您更了解父皇的了,有您指点,儿臣这一次定会渡过难关的!” 皇贵妃骂了这么大半天,喝了茶之后,心气倒也顺了些,看了一样夜无殇,叹了一口气道:“你之前不是和你二舅舅家的表妹瑶儿定了亲事么?我看差不多也是时候准备准备,你先把王妃娶进门才是正经。” 夜无殇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在说他要怎么才能消除永和帝的猜疑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他要娶裴文瑶了? 夜无殇根本就不想娶裴文瑶,但是碍于裴文玥死得不明不白,又是替他受过才会如此,所以裴家不肯轻易善罢甘休,而他的母妃也支持裴家,所有他才答应再给裴家一个王妃的位置,但是这事儿不是他心甘情愿,所以另娶王妃这事儿也就一直拖着了。 皇贵妃明知道他不愿意,却还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是想要逼他? “母妃,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若是不娶瑶表妹,你就不帮我?”夜无殇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再不见方才母慈子孝的样子。 皇贵妃也沉了脸色,睨了一眼夜无殇道:“你这意思,就是不愿意了?” 夜无殇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皇贵妃嗤笑了一声,看着夜无殇眸色转冷:“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逼你?哼,愚蠢!” 夜无殇脸上有了几分愤恨,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皇贵妃的话。 “你觉得你现在打消你父皇疑虑最好的办法是什么?”皇贵妃看着夜无殇,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要告诉你父皇,你现在并没有要夺他位置的心!” “这跟我娶瑶表妹又有什么关系?”夜无殇微微有些回过味来了,但仍旧不是很能理解。 “裴家如今是个什么庆幸?人丁凋零,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你娶了瑶儿并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好处,如此,还不够表明你的立场吗?”皇贵妃拨弄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珠串。 “若是要表明立场,也不一定非要用这种办法……”夜无殇嘟囔了一句,也不敢大声反驳皇贵妃。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好办法?”皇贵妃轻哼了一声,颇有几分嫌弃夜无殇的意思。 “我大可说自己最近感觉身子不太爽利,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卸去身上的职务,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夜无殇将脸撇向一边,明显是有些不太服气。 皇贵妃闻言却笑出了声,笑得她眼泪都险些要出来了,夜无殇在一旁冷眼瞧着,心里有些恼怒。 “我的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皇贵妃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你离开京城之后,你以为你还能掌控得住这个京城?这朝中的大臣们,哪个不是人精,你离开京城就意味着你已经出局了,就像老三一样,再说了,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这种理由,你觉得你父皇会不会以为你是心虚?” 第149章 如何解决 夜无殇无言以对,虽然他不觉得娶裴文瑶是个好办法,但是没办法否认皇贵妃说的,他方才说的确实不是一个好办法。 “等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再来跟我说不娶的事情吧!”皇贵妃瞧夜无殇这样子,就知道夜无殇还在拧着一股子气,不会愿意就这样娶了裴文瑶,所以她也不想再和夜无殇说什么,挥挥手就让夜无殇退下了。 夜无殇回到王府之后,就一直在想什么,他可以用什么办法来向永和帝证明他目前没有要取而代之的心思,除了娶裴文瑶之外。 夜无殇东想西想,也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只好叫来了许平川,看看许平川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皇贵妃娘娘的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咱们如今这一时半会儿的,又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当这事儿却又耽误不得,不能让皇上的疑心越来越重。”许平川思量了一会儿之后才开的口。 夜无殇听罢,便知道许平川也没什么好主意,心里就越法的烦躁了,摆了摆手,就要让许平川退下。 许平川却问了一句:“王爷是否只是不想娶裴家姑娘?” 夜无殇闻言,终于有了几分兴致,忙问许平川:“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王爷不想娶裴家姑娘也不是不可以,横竖皇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要让王爷你娶一个家世不显的姑娘,降低皇上的疑心,不过若是从外面再找一个家世低的姑娘,未免太过于刻意,所以皇贵妃娘娘才说裴姑娘合适,可王爷您若是不愿意的话……您府上不是还有一位侧妃娘娘吗?”许平川不适合说得太多,所以话便戛然而止。 说罢,许平川便拱手行礼离开了,丢下夜无殇一个人慢慢思索。 当夜,魏灵月就收到了一封信,将今日皇贵妃让夜无殇娶裴文瑶的前后事宜都说了,又说了许平川给夜无殇的提议。 “我知道了,替我多谢谢许先生,他日许先生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我必当相助。”魏灵月看罢,直接烧了那封信,烛火的照耀下,魏灵月的脸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起来。 “侧妃娘娘严重了,许先生只是觉得侧妃娘娘蕙质兰心,就算没有他的帮忙,娘娘日后也会成为正妃,他不过是帮娘娘提前了一些时日罢了,这样对两位小公子,对王爷都好,一举多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许先生的情,我承了,日后大家合作愉快。”魏灵月瞧了一眼已经化成灰烬了的信,又看了一眼来传话的人。 “许先生说,王爷现在还没能下定决心,这后面的事情就要看娘娘您了,他希望能早日称您一声‘王妃娘娘’”。 “好。”魏灵月只轻轻的应了一声,声音很快就消散在这春夜中。 就在京城气氛诡异的春日里,霍总督及其家眷终于到京城了,胡依一自己不方便出面,便安排了手底下的人去接待霍总督。 等到霍家人都安顿好了之后,胡依一和胡子珏一起秘密去见了霍总督。 “霍总督……不,怕是应该改口叫霍都督了。”胡依一浅浅一笑。 “不必不必,老夫都还没有正式上任呢!想必这位就是胡七姑娘了?”霍总督脸上也带着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胡依一, 霍总督是武将,但是却不像寻常武将一样声大气粗,身材魁梧,他今日穿了一身常服,看起来倒像是个读书人。 而宫里的皇贵妃更是被气病了,夜无殇几次三番要见皇贵妃,都被拦下了,并传出话来,只要魏灵月一日为周王妃,她就一日不见夜无殇,也不会承认两个嫡孙的身份。 原本还觉得有几分愧疚和后悔的夜无殇,在听了皇贵妃这话之后,心也硬了起来,直接从皇贵妃的宫门口拂袖而去。 “娘娘,这事儿闹成这样,王爷会不会怪您?再说了,皇贵妃娘娘始终不愿意承认您的身份,都不让您进宫去觐见,这……”冬霜打听来了消息之后就一直很忧愁。 “怪我?怪我什么,这是他自己不愿意去裴家姑娘,跟我有什么关系?”魏灵月如今是越发的有王妃的样子了,遇事不慌不急,“皇贵妃不然我进宫去也好,我在这府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不好的,进了宫去,还得对着她磕头行礼赔笑脸,人家也不见得会给你什么好脸色,倒不如好好的陪陪昭儿他们。” 魏灵月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奢求自己不该有的东西,在这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要成为周王正妃,顶多也就是使点手段,让正妃的身份低一些,保住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再对她日后有利一点罢了。 “还是娘娘看得通透。”冬霜点了点头,倒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什么通透不通透的,不过就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罢了,皇贵妃如此作为,咱们无论做什么也不能改变她的看法,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费这个心思,一会儿王爷回来,咱们就权当不知道这件事儿也就是了。”魏灵月叮嘱了一句。 “是!”冬霜应声。 夜无殇扶侧妃为正的事情,看上去只是他的家世,但很多事情确实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比如这一次的裴家。 裴学士许多年没有升过官位了,就是因为皇贵妃和夜无殇都得宠,所以他在学士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七八年,坐得他都要吐了,但为了夜无殇,也只能忍着,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免得引起永和帝的猜忌,只能想着等日后夜无殇登基为帝了,他的荣华富贵就会用之不尽。 可如今夜无殇都还没有登上帝位,就先将他们裴家给抛弃了。 宁愿扶一个丫鬟出身的侧妃,也不愿意娶裴文瑶,这对于裴家来说,无意是狠狠的打了裴家一巴掌,疼的裴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裴学士也给气病了,但是他却不能像皇贵妃一样,病了就直接关了大门谁也不见,起码他的弟弟他就没有办法不见。 “大哥,你当初说让瑶儿跟周王定亲,咱们可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如今周王宁愿要一个丫鬟也不要瑶儿,这让瑶儿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她都要闹着去做姑子了!”裴学士的弟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裴学士也是满脸无奈,咳嗽了几声道:“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如此,当初他明明是答应得好好的,还要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你将瑶儿再嫁了便是。” “知道的人不多?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要瑶儿还怎么嫁人!”裴学士的弟弟如今也是一肚子怨气。 “放心,瑶儿的婚事,我自会好好考虑考虑的,不会误了她的。”裴学士病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着赶紧打发了弟弟。 裴学士的弟弟走了之后,裴学士府上的小妾钱姨娘就端着汤药进来了,一边伺候裴学士喝药,一边抱怨道:“当初这事儿他也是同意的,况且老爷你也是为了咱们裴家好,如今出了事,他万事不沾,就只知道怪老爷,可真是……” “罢了,如今闹成这样,再说谁对谁错还有什么意义。”裴学士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和一旁花容月貌,年纪尚好的钱姨娘对比起来,裴学士的老就越发的明显。 “总的来说,还是那周王太不讲情谊了!若不是顾念着他,咱们何至于此!如今倒好,他竟直接不顾这么多年的情面,宁愿要一个丫鬟,也不要咱们裴家的姑年……”钱姨娘喂完了药,难免坐在床边发了几句牢骚。 裴学士已经无力阻止钱姨娘絮絮叨叨的说开了,他喝了药,很快就昏睡了起来,甚至还做起了噩梦,他梦见夜无殇登基之后,就拉起了大刀,朝他们裴家砍了来。 让裴学士的病好起来的,还是永和帝的一道圣旨——擢升裴学士为国子监祭酒,择日上任,不得有误。 裴学士原本的官职只是一个大学士,正五品的官儿,平日里甚是清闲,如今这国子监祭酒虽然只是从四品,但是在裴学士,不如今应该叫裴祭酒了,在裴祭酒看来,起码他也是升官了,况且国子监祭酒比起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士来说,自然是要好上不少的。 在被夜无殇这般打脸之后,这次的升官对裴祭酒来说,可谓是扬眉吐气,于是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了,如今看来,妾身的选择也没有错了。”钱姨娘喜形于色的帮裴祭酒整理着新的官服。 裴祭酒闻言眉头一皱,问道:“选择,你什么选择?” 钱姨娘立马做出一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的样子,讪笑了一声道:“没有,妾身是说老爷的选择没有错……” 裴祭酒一脸阴鸷的看着钱姨娘,不悦的道:“还不赶紧说实话?!” 钱姨娘吓得立马跪在了裴祭酒的面前,哆嗦了一下道:“老爷,妾身……妾身说了您可不要怪罪妾身……” “赶紧说,磨磨蹭蹭的!”裴祭酒自从被夜无殇气得病了一场之后,脾气也变差了许多,从前他对钱姨娘从来不会如此。 “妾身见老爷今日因为周王扶侧妃为正的事情而大病了一场,心里很是难过,也很想帮帮老爷,想着那周王既然这般无情,那咱们又何须有义,所以妾身……”钱姨娘犹犹豫豫的说着,“妾身就去找了别的人帮忙,看能不能让老爷挪个位置,总比一直待在这学士的位置上来得好。” “你去找了谁?”裴祭酒的盯着钱姨娘的目光一动也不懂动,看得钱姨娘有些害怕。 “胡家……”钱姨娘哆哆嗦嗦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裴祭酒望着钱姨娘,好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钱姨娘受不住裴祭酒的低沉的目光,开始解释起来:“周王和胡家的事情,妾身虽然知道得不多,但也知道胡家跟周王必然是有嫌隙的,况且这次的事情,胡家肯定也是有所耳闻的,胡家巴不得咱们跟周王闹翻,所以妾身去求他们,是一求一个准……” 第150章 离间之道 “谁让你去求他们的!”裴祭酒怒不可遏,直接一脚将跪在自己脚边的钱姨娘踢翻在地,钱姨娘这下不仅身上疼,连心都凉了又凉。 “老爷,你为了周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升迁,如今周王还要一脚将您踢开,若是咱们再不想办法,这日后……您可得为儿子想想啊,他总不能一辈子都被周王给压着吧……”钱姨娘哭喊道。 “周王是我的亲外甥!你这样做,将我置于何地!”裴祭酒将双手背在背上,来回踱步着。 “那周王扶侧室为正的事情,又将您至于何处!”钱姨娘难得大声说了一句话,直击裴祭酒的心。 不用说,裴祭酒升迁之事就是胡依一的手笔。 “你怎么知道龙椅上有要给裴祭酒升迁的意思?”卿人柳觉得胡依一这个人浑身都是谜,能料中好多事儿。 胡依一笑了笑道:“龙椅上那位如今想要遏制周王的势力,就只能从分化周王的势力开始,裴家就是第一个,夜无殇来这么一出,无疑是打裴家的脸,裴家会怎么想?可偏偏龙椅上那位在这个时候给裴祭酒升了官儿,那裴家又会怎么想?周王又会怎么想?” “你早就猜到了龙椅上那位的心思,只不过抢先将这个功劳放在了你自己的身上而已,好将裴家拉到你这边来?”卿人柳算是明白了过来。 “其实拉不拉拢裴家无所谓,重要的是,只要我放出风去,就说裴祭酒升迁的事情与我有关,那周王和裴家注定是要兵分两路,再不可能跟从前一样了。”胡依一要的就是要夜无殇体验一下什么叫众叛亲离,这样方能解恨。 “也不知道周王如今是否后悔没有娶裴家姑娘,想必他也不知道这后面还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吧?”卿人柳突然有些唏嘘起来。 “他肯定是不会后悔的,他只会怨怪裴家,然后觉得裴家果然是靠不住的,然后庆幸他没有幸好没娶裴家女。”胡依一嗤笑了一声。 有这样一种人,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别人的错,他反正是没错的。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这是跟周王有多深的仇恨,才会了解他至厮?”卿人柳突然问道。 “你跟龙椅上那位有多深的仇恨,我就跟周王有多深的仇恨。”胡依一看着卿人柳,笑了一声。 阳春三月里,朝中有一番大范围的人员调动。 霍总督成为了五军都督府都督,正式上任;向知婉的父亲调往了刑部,成为了一部尚书;而在经过了卿家刺杀一案之后,原本以为不会升迁了的卫瑾居然照胡依一设想的那样,顺利的成为了吏部侍郎;胡子珏则升成了鸿胪寺少卿;而郑弘的父亲英勇伯也终于在太仆寺领了个寺丞的实职,虽然太仆寺的活儿清闲,也没什么油水,但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强。 除了这些胡依一这边的人手有了变动之外,夜无殇那边的势力也有了一番变动。 总的来说,升迁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明升暗贬,甚至有的还被贬出了京城,只有极少数的一直在暗地里的人手被升了官。 为此,夜无殇气得把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关了三天。 最后,夜无殇还是叫来了许平川,询问许平川如今有何良策。 “王爷不必太过于着急,因着上次的事情,皇上对王爷有了猜忌,这是人之常情,等日子长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在这期间,只要王爷表现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让皇上安心,那太子一位迟早还是王爷您的,横竖这个时候,除了王爷,皇上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所以王爷不争就是赢。”许平川侃侃而谈。 “可本王还有个三哥……”如今夜无殇已经将容旭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三皇子在边关征战多年,说实话,没有苦劳也有功劳,可您看他,至今连个王都没有封,可见是不得皇上喜欢的,毕竟他身后还有个定远将军府,这是他的助力,可何尝又不是他的拖累?”许平川一脸淡然,丝毫不觉得如今是困境,“裴家如今已经和您越走越远了,在我看来,其实也并非是什么坏事,毕竟没了裴家,您日后就没了外戚之患,皇上也会更放心一些。” 夜无殇听罢,默了一默。 “若是王爷不放心,大可将三皇子赶出京城去也就是了,这样的话,太子被废了,三皇子在京中没有势力,七皇子死了,八皇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这太子之位,除了您,还能有谁?所以您如今只需要好好的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待着,表明您没有丝毫的异心就行了,您此刻越是着急,才是越容易被别人抓住错处,到时候才是得不偿失。”许平川脸上的笑容十分镇定。 “照许先生这话,那我现在应该什么都不做,也不去管那些被贬了的人?”夜无殇看着许平川的目光有些审视起来。 “非也,这群人还是十分重要的,王爷要在私下里安抚一番,将道理说与他们听,表示这只是一时的困境,等到日后……他们都是功臣,想必他们也都能明白王爷的苦心,”许平川本着一副完全为夜无殇着想的模样,“而那些不能明白,非要撺掇王爷给个说法的人,王爷舍弃了也罢,这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迟早会成为墙头草。” 夜无殇点了点头,怀疑的目光渐渐散去,许平川暗自松了一口气,暗道在夜无殇的身边还真是需要事事小心才是。 胡依一最近忙得有些脚不沾地的,一边要恭贺她身边那些升迁的人,一边又要忙着收拢被夜无殇“放弃”了的人,慢慢吞噬夜无殇的势力,另外还要顾虑着胡婳那边,查找胡婳和那群西域人的下落。 热热闹闹的三月里,有人高兴有人愁,百家千态,人情冷暖,唯有自知。 而各国的派出的前来给永和帝贺寿的使臣也差不多要陆陆续续的到了,胡子珏整日里忙得瞧不见人。 在这些使臣到之前,宫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儿——皇贵妃裴氏病逝了。 皇贵妃的病是因为夜无殇要将侧妃扶正的事情而起的,如今因病去逝,都察院便弹劾起夜无殇不孝。 “这些人是不是一天天都吃饱了没事儿干!整日里就盯着本王!”夜无殇怒不可遏,冲着手底下包括许平川在内的谋臣发了一通火。 而这些谋士知道最近夜无殇的心情不好,也没人敢惹夜无殇,只能让夜无殇先发发火,消消气,只有许平川一人留了下来,欲言又止。 “许先生想说什么就说吧!”夜无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神色疲惫。 “王爷可有查过皇贵妃之死?”许平川脸色也有几分不太好看。 “你什么意思?”夜无殇的双眼微微眯了眯,透露出些许危险的意味,但却不是冲着许平川去的。 “我只是觉得皇贵妃的死太过于巧合了一些,她正直盛年,身子也一向康健,怎么会病逝了……”许平川的目光也有几分深幽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母妃的死另有隐情?”夜无殇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具体的还是要王爷去查证一番才能定夺,皇贵妃对于王爷来说,可比一个裴家重要多了……”许平川的话并没有说完。 “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夜无殇的眉头紧蹙。 “会不会是皇上……”许平川说了一句就赶忙住了嘴,解释道:“王爷赎罪,我也只是猜测,胡乱说的……” 夜无殇的目光开始变得幽暗起来,他看了一眼许平川,又收回了目光,问道:“你为何会有这种猜测,先说来听听。” 许平川看了一眼夜无殇,见夜无殇不像是因为他刚才的话而生气的样子,这才放心了些,说道:“从皇上给裴大人升官一事以及这之后打压王爷人手的事情就能看出皇上在有意遏制王爷的势力,而皇贵妃之死说是病逝未免太过于巧合了,故而我便想到了皇上的头上。” “按照目前的情况,若是没了皇贵妃在,王爷您对于宫中的掌控就没有那么熟了,日后就算有什么想法,恐怕实现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如此,皇上便会放心许多。”许平川接着道。 夜无殇沉默不语。 “当然了,这一切如今都还只是猜测罢了,不过皇贵妃的死另有隐情是肯定的,王爷还是先去查查再说吧。”许平川叹了一口气。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今日你说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夜无殇叮嘱了一句。 许平川颔首而去。 走出了屋子之后,许平川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话,感觉没有漏洞之后,才安心了些。 虽然如今夜无殇并不完全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就像他说的,皇贵妃之死有问题是必然的,夜无殇自然会去查,而胡依一那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夜无殇一定会查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他心中的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了,等一查到线索,就会相信皇贵妃是永和帝为了遏制他的势力而杀了的。 至于皇贵妃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并不重要,也没有人关心。 不过胡依一倒还真的知道皇贵妃怎么是的,这消息还是夜稹带来的,由不得她不信。 皇贵妃裴氏是死在胡皇后手里的。 自从夜绍死了之后,胡皇后就完完全全的沉寂了下去,关了翊昆宫的大门,谁也不见,听说她在翊昆宫里设了一座佛堂,整日吃斋念佛,后宫的大权悉数都到了皇贵妃的手中,胡皇后这个皇后已经名存实亡了。 对于胡皇后,胡依一是有愧疚在的,毕竟夜绍之死,她难辞其咎,胡皇后怨她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所以在胡皇后不再见胡依一了之后,胡依一也还是会托夜稹多看顾看顾胡皇后。 谁也没有想到,胡皇后不声不响的就杀了皇贵妃。 “夜无殇杀了夜绍,杀子之仇可不是吃斋念佛就能烟消云散的,胡皇后退居一隅估计也是想要避其锋芒,然后再伺机动手,倒是会隐忍。”夜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抿了抿嘴。 第151章 皇贵妃死 “夜无殇杀了她的儿子,她就杀了夜无殇的母妃,倒也是相得益彰。”胡依一皱了皱眉,她其实很难想象胡皇后有这样的手段,趁着皇贵妃病就要了皇贵妃的命,毕竟之前的胡皇后一直都是被皇贵妃给压着的。 “丧子之痛,不是咱们可以体会的,”夜稹拍了拍胡依一的肩膀,“为母则强,大体就是如此。” 胡依一点了点头,她只是一时半会儿有些惊讶罢了,但是仔细想想,这跟她为父母报仇,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倒也无事,横竖咱们已经将夜无殇的目光望龙椅上那位引了,他应该不会察觉到皇贵妃的死跟皇后姑姑有关系,”胡依一说着,又对夜稹道:“不过事情也怕有什么万一,所以还是得派人到翊昆宫去,好歹若是有什么事情,也能照应一二。” “那这事儿就交给我罢,你最近忙着吞噬夜无殇的那些势力,辛苦了。”夜稹说罢,亲了亲胡依一的嘴角。 胡依一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夜无殇的势力是一块肥肉,胡依一想吞,夜稹便让她吞,丝毫没有要跟她抢的意思,这让胡依一有些许的动容。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拿真心在待她。 有胡依一和夜稹在,夜无殇再怎么三番四次的去查,也只能查到皇贵妃的死跟永和帝有关系,是永和帝命人给皇贵妃的汤药里面加了些别的东西,才导致了皇贵妃之死。 夜无殇查到的并不是确切的证据,只是有一些蛛丝马迹罢了,但越只是一些蛛丝马迹,越容易让夜无殇相信皇贵妃的死是永和帝下的手。 对此,夜无殇又将自己关在了屋内,连续两三天不出来,不吃不喝,谁也不见,弄得魏灵月担心不已。 然后魏灵月便知道了夜无殇这般反常的原因。 “原来如此。”魏灵月从许平川处知道了原委,惊讶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此事是机密,娘娘切莫对其他任何人说。”许平川叮嘱了一句。 “这是自然,多谢许先生了。”魏灵月点了点头,冲许平川轻轻俯身行礼,许平川赶忙避开了。 知道了原委的魏灵月,倒也不去给夜无殇送饭送水,担心夜无殇出事了,反而悠哉悠哉的逗弄这小孩,在府里养养花,喂喂鱼。 “王妃,您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冬霜见魏灵月趁着天色好,待着两个小公子出来赏花喂鱼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便问了一句。 “不用担心,这事儿,等他缓一缓,自然也就好了,毕竟他还有他的雄图霸业呢。”魏灵月漫不经心的道。 “可王爷到时候会不会怪罪您没有去看他?” 魏灵月喂了一把鱼食,目光看向那边廊下被奶娘抱着的两个孩子,目光柔和:“怪罪什么,王爷不说,咱们如今权当自己不知道才好,这种事情,王爷可不喜欢别人知道。” “唉,谁知道竟然会是这样。”冬霜叹了一口气,又嘀咕了一句。 “不过倒也好,日后我也不用担心昭儿和他弟弟了。”魏灵月脸上隐隐的有了一些笑意。 之前皇贵妃一直很反对她成为夜无殇的正妃,哪怕连皇上都同意了,她也死活不承认她正室的身份,也不肯认下两个孩子嫡孙的地位,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皇贵妃死了,她虽然不至于十分高兴,但确实也松了一口气,起码不用担心什么时候皇贵妃在塞一个正妃过来,将她挤走,让她的孩子从嫡子变成庶子。 她原本还以为皇贵妃是真的病逝了,结果谁知道居然是永和帝的手笔,这可真让人意外,不过让人在意外之后,又觉得似乎也不算太过于匪夷所思。 容家人会杀自己妻妾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从胡婳开始,到裴文玥,甚至到她,这一个个的谁没有被夜无殇惦记过,她不是她聪明,早就料到了这一出,哪里还有有命来做这个王妃。 “娘娘说得倒也是,这事儿对王爷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于娘娘来说,没了恶婆婆在上头,日子还是要轻松不少的。”冬霜点了点头。 魏灵月皱了皱眉,训斥道:“胡乱说什么呢!自己掌嘴!” 冬霜被魏灵月这一声训斥给惊了一下,不过立马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倒也心甘情愿的自己掌起嘴来。 且说皇贵妃死了之后,胡皇后依旧还是闭门不出,所以这宫权就被永和帝给交到了姜淑妃的手中,也算是有意抬举姜淑妃和三皇子母子。 不过姜淑妃却有些受宠若惊,她自己在宫里坐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连儿子都不敢留在身边,自然也是个通透人,岂会不知道如今这宫权其实是个烫手山芋? 若是姜淑妃三番四次的推辞,表示如今宫里还有皇后娘娘在,虽然皇后娘娘身子不大好,但她拿着凤印还是十分不妥,建议将凤印还是放在胡皇后那边,寻常的事务她可以替胡皇后处理,等遇到了大的事情,她在去找胡皇后请教。 姜淑妃的话虽然没有什么不妥,但永和帝既然已经收回了胡皇后的权柄,又怎么会愿意再还给胡皇后,于是便让姜淑妃和蒋妃共掌宫权。 姜淑妃没办法,只好应下来。 胡皇后知道此事之后,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继续敲自己手中的木鱼,只是敲着敲着,她便笑出了声。 这就是她当初要嫁的男人啊,倒如今,已经是两看相厌了。 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她可以接受,哪怕青灯古佛常伴此生也无所谓,可为何她的儿子要那样遭罪!他还那么小,就被人算计死了…… 不过没关系,她这个做母亲的,会替儿子报仇的,姓裴的那个女人是第一个,接着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胡皇后的笑声伴随着木鱼声,响彻整个屋子,听起来有几分可怖的凄厉。 皇贵妃入葬之后,各国的使臣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京城了,胡依一都在大街上随时都能见到其他国家的人,蓝眼睛黄头发深眼窝高鼻梁,一看就跟大燕人不一样。 “姑娘,这些人长得跟咱们一点也不一样,他们走在大街上,大家都拿他们当个稀奇的东西看呢!”青黛看着那些外族人笑道。 “他们看咱们估计也觉得稀奇呢!”胡依一面目柔和,在珍宝阁里随处挑挑拣拣的,想要选一些东西给林沅蓁添妆。 只是选了好半天,也没能选中什么合适的。 “老板,就这么些东西了?还有没有别的,我选来送人。”胡依一难得出门一趟,自然不想白跑一趟,空手而归。 “胡姑娘您也知道,若是有上好的货色,哪能不先拿来给您挑,只是您也知道,最近京城里来了不少的外国人,个个都是财大气粗的,小店差不多的东西都到了他们的手中去了。”掌柜的自然是认识胡依一的,知道胡依一向来不差钱,所以也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 “原来如此,那也罢了。”胡依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最后挑挑拣拣也就选了两三样东西,其中只有一支点翠胡依一还算满意。 “就这些,都包上吧。”胡依一选好了东西就打算走了。 “咦,这个玩意儿倒是不错。”一个女声自胡依一身后响起,然后胡依一就见一只白嫩的手从她手中将那只点翠给拿了起来,然后直接戴在了头上,问她身边的男子道:“六哥,好看吗?” “妹妹戴着自然是最好看的。”一个男声响起。 胡依一回过头去,只见一对兄妹模样的人站在她身后,那个女子头上戴着的正是从她手中抢过去的点翠簪子。 “那我就要这个了,店家,这个多少钱?”女子旁若无人的问价。 掌柜的有些尴尬,对那女子道:“这位姑娘,这簪子是胡姑娘先定好了的,您看这……” “定好了的?”那女子终于给了一个眼神给胡依一,“定好了又如何?这不是还没有付钱么?那这东西就不属于她,我如今先给钱,那就应该是我的。” “可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吧?不若您问问胡姑娘,看她可愿意将这簪子让给您……”掌柜的讪笑了一声,那一对兄妹看起来不像是大燕人,一身穿着又贵气逼人,说不定就是哪个国家的使臣或者王子公主之类的,他根本得罪不起,可这胡依一,他也得罪不起啊…… “我只要付得起钱,你凭什么不卖给我?她还没有付钱,凭什么还要问她?”那女子挑了挑眉,看着胡依一的目光有些挑衅。 “这位姑娘说的话也有道理,那不如……”胡依一倒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有人和自己抢着买东西的事情。 “什么这位姑娘!我是高丽国的公主,你该称本殿一声公主殿下!”那女子微微抬了抬下巴,颇有几分不屑的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就在高丽公主以为胡依一是惊讶于她的身份,要让步的时候胡依一却道:“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那咱们就公平竞争吧,这簪子,咱们价高者得,如何?” “什么价高者得!明明就是本殿的!”高丽公主瞪着胡依一的眼神逐渐阴狠起来。 “怎么?你怕输?”胡依一只轻轻的睨了高丽公主一眼。 “比就比!谁怕谁!我一国公主难道还会输给你这么个乡野村妇不成?”高丽公主轻哼了一声。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着那女子大言不惭的话,俱皱了皱眉,高丽不过是大燕的属国罢了,每年都还要给大燕进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敢在大燕这般猖狂! “我出一百两。”胡依一浅浅一笑。 围观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这簪子顶多也就值个五十两罢了,结果胡依一一开口就是一百两,将这簪子的价值一下子就拉高了一倍。 高丽公主虽然心高气傲,容易受被激将,但也不是个傻子,瞧瞧周围人的神情就知道这簪子根本就不值胡依一说的那个价,不过瞧着胡依一一脸淡然的神情,高丽公主也只能咬了咬牙开口道:“一百五十两!” “三百两。”胡依一一开口,人群安静了一瞬。 第152章 南诏惠王 见胡依一居然不是五十两五十两的涨,而是直接翻倍的涨,高丽公主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三百两她都可以买好多个这样的簪子了! 可那高丽公主一瞧见胡依一似笑非笑,反复是在嘲笑她没钱的样子,高丽公主就觉得气不打一一处来,不过想到自己的钱,只是有些肉疼,便犹犹豫豫的道:“四百两!” “就加一百两?我们姑娘可是翻倍的!公主莫不是不识数?”青黛适时的接了一句话。 “公主啊,算了吧,这可是胡家姑娘,家里富贵得紧,您就别跟她比了!”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原本已经想要放弃了的高丽公主,听了青黛轻蔑的话,以及这人“劝解”的话,立马就脱口而出的道:“六百两!” 说罢,高丽公主还得意的看了胡依一一眼,看着胡依一不出声了的样子,高丽公主觉得也不那么肉疼了。 “既然公主对这簪子这么势在必得,您又是贵客,那这簪子就让给公主了,掌柜的,还不赶紧给公主将簪子包起来!”谁知道胡依一话锋一转,没了要和高丽公主竞争的意思,“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带够银票,若是不够掌柜的可要问清楚高丽国使臣的下榻之处,不然到时候都找不到人。” 高丽公主脸色铁青,一旁的高丽王子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高丽公主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被胡依一耍了,想要发火。 不过胡依一却打断了高丽公主的话:“公主难道是想要出尔反尔,不想要了?若是这样的话,那还是我买了吧,总不能让店家空欢喜一场。” 胡依一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高丽公主还能说什么,但是就这样套六百两买一支点翠,高丽公主又觉得不甘心,所以这怒火便冲着胡依一去了。 “简直……”高丽公主才开口,就被一旁的高丽王子给拉了一把,打断了她的话。 “赶紧付了钱走人!”高丽王子只嫌这个妹妹丢人,便呵斥了一声。 高丽公主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愤恨的看着胡依一,仿佛要用眼神见胡依一杀死,但是胡依一却似乎没有瞧见一般,无视了高丽公主。 高丽公主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胡依一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不过等到高丽公主和高丽王子走了之后,胡依一却直直的走到了一个方才看热闹的男子的身边。 “多谢方才阁下帮忙说话了,只是我似乎不认识阁下吧?”胡依一看着对方,眼中故意带了几分审视。 对方笑了一声,跟秦王一样,即便是不热,也喜欢拿个折扇摇来摇去的,看起来倒是斯斯文文的样子,不像秦王那般阴鸷。 “在下崔越,见过胡七姑娘。”拿着折扇的男子收了折扇,拱手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原来是惠王,久仰大名。”胡依一盈盈一拂,冲崔越行了一礼, 这下子轮到崔越惊讶了,他以为自己在准确的说出“胡七姑娘”这是个字的时候,胡依一会惊讶,谁知道对方一脸淡然,还说出了他的封号。 “胡七姑娘,名不虚传。”崔越失笑。 “王爷听说过我?”早在崔越叫自己“胡七姑娘”的时候谢,胡依一就知道对方有备而来,所以问这话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来了京城,怎么能不知道胡七姑娘的美名呢?”崔越这话倒有几分轻挑,好似在说“来了京城,怎么能不知道花满楼牡丹姑娘的美名”一般,没得让人有几分不舒服。 起码青黛就觉得很不舒服。 但是胡依一脸上却丝毫异样都没有,对崔越道:“我虽然没有去过南诏,但是却知道惠王的美名,这样说起来,王爷倒是比那花满楼里的牡丹姑娘更加美名远扬呢。” 崔越听罢,哈哈笑了起来,一把折扇又开始摇个不停。 “胡七姑娘的性子很对我的胃口,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就这么个小玩意儿,还请胡七姑娘收下。”崔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就多了一把看上去毫无颜色的匕首,然后塞给了胡依一。 胡依一看了一眼匕首,倒也没有拒绝,只又冲崔越行了一个礼道:“那胡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这出门在外,确实没什么好回礼的,便只能失礼了。” “胡姑娘自便。”崔越说罢,就出了珍宝阁的大门,反复他就是单纯的遇见了胡依一说了几句话,送了个礼而已。 但是胡依一和青黛都知道,事情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 “姑娘,这人是谁?奴婢从未见过他,他却知道姑娘?”青黛看着崔越的目光有几分不解。 “南诏国唯一的一个异性王——惠王崔越,是个在南诏国一手遮天的存在,南诏国的国王都要听他的,没想到他居然来京城了。”胡依一一边说着,一边将崔越送的匕首轻轻拔出了鞘。 那装匕首的鞘看起来甚是普通,丢在路上都只能让人当成废铁给卖了的那种,但是胡依一一打开,却发现这匕首另有乾昆。 刀身透亮,一打开胡依一就感觉有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让胡依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这匕首……”纵然胡依一和青黛都不懂兵器,但也知道这匕首不是凡品。 “这匕首看起来……那个什么惠王,就这样将匕首送给姑娘了?”青黛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简单。 “先回去再说吧,这刀你先收起来,不要碰它。”胡依一的眉头紧蹙,又抬头看了一眼崔越离去的方向,崔越自然是早就没了身影,所以胡依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之后,胡依一就去找了胡子珏,了解了一下这个南诏国的惠王崔越。 “他是前天才来的京城,感觉挺随和的一个人,吃住都不挑,模样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丝毫看不出他如今是南诏的当权者。”胡子珏说起崔越,倒忍不住的感叹了一番。 胡依一将今日她遇见崔越的事情说了,又将那把匕首给拿了出来,递给胡子珏看:“我对兵器这些不甚了解,不过这匕首一看就知道不凡,二哥可知道一二?” 胡子珏将那匕首拿在手里端详了好一番,良久之后才道:“这匕首有一点像是云霓……” “云霓?”胡依一满脸疑惑。 胡子珏笑了笑道:“你一个姑娘家,可能不太了解,相传百年前,江湖上曾有四大堪称绝世的武器……” 胡子珏本想侃侃而谈,但是又觉得胡依一可能不太感兴趣,所以便精简了自己的说辞:“云霓就是其中一把,相传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除此之外,刀身透亮,凉如寒冰,杀人的时候旁人都不会感觉到痛就死了,是最适合暗杀的武器。” “我瞧这匕首,倒是有些像,不过也不能肯定,毕竟什么四大武器之类的,也不过只是传说罢了,近百年里,无人见到过。”胡子珏又将匕首拿在了手里,仔细瞧了瞧,但还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这匕首真是那个什么云霓,那这见面礼还挺贵重的。”胡依一咬了咬唇,将那匕首拿了过来,随意去找了根树枝,然后用那匕首削了削,发现她几乎不怎么用力,那树枝就被削断了。 胡子珏在一旁瞧着,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可是云霓!你居然拿他去树枝!简直就是暴遣天物!” 胡依一满脸无辜:“不削树枝,难道削你?!” 胡子珏立马不说话了。 胡依一失笑,将那匕首收了起来,略微思索了一番道:“我跟惠王素昧平生,他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又是何意?他又如何知道我就是胡七?” 胡依一可不觉得是她声名远扬到南诏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号了的地步,况且崔越还直接认出了她,在她引诱那高丽公主出高价买簪子的时候,还出声帮了她一把,看来是早就认识她了,可她确确实实没有见过崔越。 “这事儿确实是奇怪,我回头再去打听打听,看看惠王这几日是不是有打听过你,再派人去探一探惠王的底,可惜南诏路涂遥远,咱们没办法去南诏查查这个惠王。”胡子珏说罢,又叮嘱胡依一道:“近来京城里面人事繁杂,你多小心一些。” 胡依一乖巧的点了点头。 胡依一和惠王的事情,夜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还有一并带过来的那把匕首。 “五哥,这真的是云霓!”陆景湛拿着匕首一脸兴奋,“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云霓!可真是托了五嫂的福!” 相比之下,夜稹的脸色可就没有那么好看了,而一旁的陆景湛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诸如“五嫂真厉害,这都有人送”之类的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夜稹的脸色。 傅定阳连忙咳嗽了好几声,最后忍不住去扯了扯陆景湛,又指了指夜稹。 陆景湛这才反应过来,他手里的这个玩意儿是别的男人送给胡依一的! 纵然夜稹不满意“云霓”是别的男人送给胡依一的东西,但是在他检查过这把匕首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还是将匕首给了胡依一,跟胡依一确认了这把匕首是“云霓”之后,让胡依一留在身上防身用。 “不若还是给你吧,我又不会武,这匕首留在我这儿也太暴殄天物了,”胡依一将匕首递给了夜稹,“对于我来说,这匕首还不如暗器好使呢,你不妨再寻一些好使的暗器给我?” “好。”夜稹接过了匕首,感觉到胡依一的手有些凉,便赶紧将匕首放进了怀里,将胡依一的手拉过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给胡依一暖暖手。 “阿七,把你放在外边儿,我着实不放心,不如你赶紧嫁给我吧?”夜稹将胡依一的手捂着,放到了自己的唇边。 “嫁?那你的聘礼准备好了吗?”胡依一感受到夜稹唇边呼出的热气,脸微微有几分热。 “你要你愿意答应,江山为聘如何?”夜稹微微抬起了自己的眼眸,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眼中往日的孤傲仍在,只是那睥睨天下的气势中多了一丝柔和,而这丝柔和,是冲着胡依一去的。 第153章 江山为聘 “郡王爷好大的气势,你这般夸下海口,若是没有实现,岂不是自食其言?”夜稹有意这大燕江山的事情,胡依一早就已经感觉到了,夜稹也不止一次和她说过这个事情。 “你若是想要,我现在就将它夺下来送给你做聘礼如何?”夜稹直接忽略了胡依一说的没有实现的话,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可能。 “送给我?那不成你要让我去做女皇帝?”胡依一挑了挑眉。 “你想是想,自然也可以,阿七这般聪明,做起女皇帝来想必也是十分得心应手的,”夜稹细心的替胡依一暖着手,说着又笑了起来,“你做女皇帝,那我就只能做皇夫了,不过我做皇夫,你可就没有机会纳妃了……” 胡依一没想到夜稹居然想到这个方面去了,不由笑出了声,然后抽出一只手来,用手指微微勾起了夜稹的下颚,冲夜稹暧昧的眨了眨眼:“有你这个燕京绝色在,我还纳什么妃?” “那我这么个燕京绝色如今就在你身边,你难道就没有点什么别的念头?”夜稹目光灼灼的看着胡依一,抬起自己的右手,用大拇指摩挲着胡依一的红唇,眼神也从胡依一的眼睛移到了胡依一的唇上,喉结微动。 “没有!”胡依一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微微一侧脸,就躲过了夜稹的手对自己嘴的摧残。 结果夜稹的手往后一移,然后微微一用力,就将胡依一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一低头就碰上了胡依一的唇,不过他也只是轻轻碰了碰,然后将自己的额抵在了胡依一的额上,轻笑了一声道:“阿七你怎么不敢看我?” 胡依一每次都被夜稹弄得满脸通红,也觉得心有不甘,所以这一次,胡依一干脆就大大方方的看向了夜稹,双手还主动环上了夜稹的颈脖,主动将唇贴上了夜稹的唇,蜻蜓点水般碰了一碰,然后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甚至还凑近夜稹的唇。 夜稹直接当场石化,还不等夜稹反应过来,胡依一就赶忙挣开了夜稹的怀抱,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夜稹定然不会放过她,她可不想一会儿顶着红肿的唇出去。 “阿七!你倒是长本事了!”夜稹被胡依一激得好似心中有一团火在烧一般,哪里会让胡依一轻易离开。 所以胡依一最后还是被夜稹给拉着狠狠亲了一番,不过因着夜稹怕控制不住自己,不大一会儿就放开了胡依一,然后兀自坐在一边喘着粗气,眼神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胡依一有些微微散开了的衣衫。 胡依一也察觉到了夜稹的目光,低头一瞧就瞧见了自己微微有些散乱的衣裳,赶忙将自己的衣衫拢好,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我做女皇帝,有了你便不能纳妃,那你要是做皇帝呢?” 说罢,胡依一就有些后悔起来,她不该因为一时间找不到话说,就说这个的…… 夜稹之前就觉得胡依一似乎在他要做皇帝这件事情上有些别扭,但是他一直以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毕竟如今胡依一也是支持她的,可他总有一种他朝那个位置越靠近,胡依一就离他越远的感觉。 如今他算是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原来她是在意这个。 想到吃,夜稹喟叹了一声,脑子里什么风花雪月都没有了,他走进了胡依一的身边对胡依一道:“历来这些皇帝纳妃,一般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为了拉拢朝中大臣,稳固自己的帝位,第二,喜欢美色,你觉得这两样,我需要吗?” 胡依一默了一默。 诚然,就夜稹自己的实力来说,日后等他登上帝位,根本就不需要纳那些朝中大臣的女儿来稳固朝政,若是有那些冥顽不灵的非要和夜稹做对,依照夜稹的性子,估计会直接杀了了事,而胡依一认识夜稹这么多年来,也没见夜稹在女色一事上有过任何一点热忱。 瞧见胡依一不说话,夜稹将胡依一搂得更紧了些,又低头亲了亲胡依一的额头,然后才道:“你有什么疑虑都可以和我说,我能解答的就给你解答,不能解答的,等我能解答了再给你解答。” “你为什么会看中我?”有些事情其实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但胡依一还是想问。 夜稹冷不防胡依一会问他这么个问题,他认真想了一会,然后才有几分犹豫的道:“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这小丫头挺有趣的,居然敢杀人,被我发现了之后第一反应是想杀我灭口,说实话,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很对我的胃口,后来在望月楼里,你又急中生智救了我,我就发觉你还挺聪明的,后来便想着,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是不是可以为我所用……” 夜稹的声音微微有几分低沉,胡依一半靠在夜稹怀里,听夜稹说。2053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觉得你跟我是一类人,你不会像寻常姑娘一眼娇弱,也不会是那种善良到近乎愚蠢的人,你会算计,会杀人,会护好你自己,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夜稹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才最恰当,“或许这就叫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你是我的。”夜稹看着胡依一的眼睛,眼中满是真挚。 “那万一我根本就没有看上你,你该怎么办?”胡依一眨了眨眼。 “我如果你都看不上了,那这普天之下,你还有谁能看得上?还是说,你打算一辈子不嫁人?”夜稹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无所谓啊,你一辈子不嫁,我就一辈子不娶,那我也有的是时间让你看上我!” “你还真是……自己夸自己也不害臊!”胡依一没好气的道。 夜稹却不可置否的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不叫‘夸’,你难道还能否认?” 胡依一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夜稹棱角分明的脸,胡依一倒也忍不住低声夸了一句:“临安郡王,举世无双。” 虽然胡依一的声音很小,但夜稹还是听见了,他露出了一个足矣颠倒众生的笑容,凑近了胡依一耳边道:“在我眼中,万千山河,皆不及你。” 胡依一抬眸看夜稹,眼里似有万千星辰,却又只有夜稹一人。 惠王崔越在送了胡依一一把匕首之后,很多天都没有丝毫的异动,他身为南诏国真正的掌权人,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来了大燕,丝毫不怕别人对他不利,对胡依一也像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一般,之后就再没有任何的动作。 可正常情况下,哪有人一见面就能准确的知道别人的名讳,还送别人一把举世有名的武器?但胡依一派人去监视了好几天,又让胡子珏去打探了一番,都没有打探出什么异样来。 不过却有人主动上门来告诉胡依一,让胡依一离惠王远一点。 “秦王殿下这么好心来提醒我?莫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胡依一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她,本王会来提醒你?”容宗嗤笑了一声,不过还是勉强耐着性子道:“惠王此人邪乎得紧,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容宗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在那宅子里住着的那个女子。 “能被王爷称一句‘邪乎得紧’的人,想来很是不一般,可我那日见了惠王,人家还送了我一把绝世的匕首,我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呀。”胡依一故意气容宗。 “你说的匕首是‘云霓’吧?”容宗冷笑了一声,“你只知道那匕首削铁如泥,身如寒冰,绝世罕有,那你可知这匕首有什么古怪?” “那匕首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古怪?”胡依一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一副根本就不相信秦容宗的模样。 容宗见胡依一宁愿相信一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脸上的冷意越发的明显,他冷笑了一声道:“那匕首之所以通身会如寒冰一样,是因为那匕首里面加了不少阴毒的东西,云霓这把匕首,原本就是南诏国人所铸,南诏国你虽然没有去过,但你应该知道南诏国这地方邪乎得很,里面的能人异士繁多,所以这匕首也不是什么正道的东西,我劝你还是赶紧扔了的好。” 胡依一心里没由来的一紧,但还是勉强忍住了,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如常:“王爷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那匕首到底有何害处?” 容宗见胡依一还是一脸不知晓厉害的模样,脸上的讥笑更甚了:“一个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人送给你的一把凶器,你居然还当个宝用,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不是一样自诩聪慧吗?这一次若不是本王,你可真就上了当了!”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不甚聪明,否则又岂会猜不透王爷的意思。”胡依一垂眸,遮住了自己的担忧。 “你应该庆幸你自己没有武功,否则的话,长期将那匕首带在身上,匕首上的寒毒就会浸入你的筋络和血脉,严重的话甚至会暴毙而亡。”容宗脸上永远是那副讥笑的神情,看得胡依一很不舒服。 容宗却不在意胡依一如何,继续道:“传闻那匕首跟在人身边久了,就很难保持自身的寒凉,但是每当有人因为那匕首死去,那匕首便又会寒凉几分,不然你以为那匕首如何保持通身的寒凉?” “那我这留在身边就几天,应该没事吧?”胡依一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你又不会武,就这么几天,无妨。”容宗见胡依一终于听进了自己的话,终于觉得舒心了一些。 “那如果是会武的人接触这么几天会如何?这件事儿知道的人多吗?”胡依一故意露出了一丝算计的味道,不让容宗察觉到问这个话的真正用意。 “这么快就想到用来算计别人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容宗虽然说的是训斥的话,但眼中却没什么厉色,明显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他也没觉得胡依一这样有什么不对。 第154章 图穷匕见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胡依一才懒得理会容宗说什么,直接忽略。 “本王只需要保证你不死就可以了,其他的本王为什么要帮你?”容宗咧嘴一笑,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手中的折扇摇个不停。 胡依一知道,容宗之所以来提醒她,并不是因为他好心,只不过是容宗不想让她死了,他还想留着她去找传国玉玺,然后好跟永和帝换药材救那个女子。 容宗也是以防万一,怕夜无殇那边得到的线索是假的,到时候还要靠胡依一。 “因为你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我拿那匕首,自然是要去对付夜无殇或者夜无殇身边的人,这对于你来说也是有利的,不是吗?”胡依一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 “告诉你也没问题,有关于那匕首的问题,知道人并不多,本王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本王的封底离南诏近,也曾派人去查探过南诏的一些事情,偶然得知了此事,这事儿南诏的人知道的都并不多,更不要说大燕的人了,所以你若是想要拿这匕首去算计别人,估计是可行的。”容宗都说了这么多,也不在意再多说一点。 但是却没有说到胡依一想知道的事情上面:“和匕首若是会武的人接触三至五天会如何,接触十天半个月又会如何?” “三五天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十天半个月的话会感觉到身子有些不舒服,像是风寒一般,一个月左右这毒就会浸入血脉,武功会被废去大半,三个月左右,基本上就没什么救了。”容宗道。 胡依一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只是面上却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多谢王爷告知,胡七感激不尽。” 胡依一这一次是真的感激容宗,若不是容宗,那把匕首指不定会一直跟着夜稹,三个月后夜稹突然出事,都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依一赶着去告诉夜稹这件事情,所以也没有多作停留,道了谢之后,就匆忙走了。 容宗留在原地,总觉得这事儿有哪里不对劲。 良久之后,容宗看着胡依一已经消失了的方向,突然反应过来,暗骂了一声:“好个小兔崽子!这般狡猾,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真是可惜!” 这般想着,容宗就觉得越发的生气了,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胡依一原本想让暮雨他们通知一下夜稹,让夜稹来找她,但是她这会儿一刻都等不了了,于是得知夜稹进宫去来之后,就直接要去宫门口那边等夜稹。 好在今日夜稹进宫也没什么大事,所以胡依一没等多久夜稹就出来了,她让夜稹上了马车之后,就吩咐马车往千金阁的方向而去。 “那把匕首你可有带在身上?”胡依一着急的开口问。 夜稹朝自己的袖口摸了摸,发现匕首不在,才想起来自己今日没有带,便对胡依一道:“今日进宫,未曾带在身上,怎么了?” 胡依一舒了一口气,夜稹今日没有带在身上,那满打满算,他拿着这匕首也不过才五日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事。 胡依一忙将今日容宗说的那些话说与了夜稹听。 “居然还有这回事,”夜稹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倒是奇了。” “还好咱们知道得早,否则……”胡依一有一丝后怕,她第一次这么感激容宗,不管容宗为什么会告诉她。 “瞧你吓成这样,胆这么小可怎么行,放心吧,就算咱们不知道,到时候中毒了,也会有法子解开的。”夜稹揉了揉胡依一的头。 “什么法子?”胡依一疑惑的看着夜稹。 “你也知道,我有几个师兄弟,还有一个师父,我那个师父也算是个世外高人,我大师兄的医术就是继承他的衣钵,但其本事不及我师父的三分之一。”这是夜稹第一次跟胡依一说起他的一些事情。 胡依一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公孙先生跟着你师父学的是医术,那傅定阳和陆景湛又学的是什么?你是不是还有二师兄和三师兄?” “老四学的是权谋,老六是学武,二师兄天赋不足,师父也没有特意交什么,如今他就跟在师父身边照顾师父起居,而三师兄……”夜稹的话一顿,“前些年的时候没了。” 感觉到夜稹的低落,胡依一倒也不好再问夜稹更具体的事情了,只点了点头,又将事情说回到了那把匕首上面:“之前咱们不是一直都不太明白惠王为何会送这样一把匕首给我吗?如今看来,他倒还真的是别出心裁。” 说着,胡依一的语气就有几分不悦起来:“看来他是早就知道咱们的关系,笃定了我会将匕首拿给你,你也会留在身边用,所以这才会将匕首送给了我。” “咱们的关系,其实原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碍于我的身份,没人敢说什么闲话。”对于惠王就知道自己和胡依一关系的事情,夜稹倒是并不意外。 自从之前魏灵月将胡依一和夜稹的事情透露出去之后,这事儿也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也曾有人暗自说过两人的闲话,只不过夜稹的锦衣卫无孔不入,知道了之后教训了一番那些说闲话的人之后,便再也没人敢随便乱说了。 所以胡依一根本就不知道她和夜稹之间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她还以为她做得很隐秘,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 却原来……竟然是这样吗? 胡依一将脸撇向了一边儿,颇有几分不自在。 “这个惠王到底想干什么?你们之前认识?”胡依一果断选择谈正事。 “他想借你的手除掉我,这肯定是毫无疑问的,不过我跟他素昧平生,并不认识,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看来回头得多注意一下这个人了。”夜稹也有些疑惑。 惠王是南诏人,他从未去过南诏,也从来没有见过惠王,更不要提什么恩怨了。 “若是咱们都不认识他,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恩怨的话,那就不是什么私人之事儿了,毕竟惠王是南诏国真正的掌权人,他的一举一动,代表的可不是他个人……”胡依一说着,又想起一件事儿来,惊讶出声道:“你说他会不会是知道了你的身份,然后觉得龙椅上那位如今又这么宠信你,是想要把皇位传给你,所以才对你下手?”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夜稹的目光深幽起来。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一次他没有算计成功,肯定还会有一次,说不定会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引了夜无殇来对付你。”胡依一的面色有些肃穆。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好玩儿了。”夜稹轻笑一声。 “好玩儿?”胡依一觉得自己有时候也不太能理解夜稹的心思。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公开我的身份比较合适,若是惠王将这事儿告诉夜无殇,那这个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夜稹半躺在马车里,颇有一番魏晋风流的姿态。 “夜无殇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只会选择暗地里除掉你,他还不会傻到将你的身份公开,给自己找个对手呢。”胡依一却觉得靠夜无殇公开身份这事儿不太可能。 “这可就由不得他了。”夜稹抬眸看了一眼胡依一,嘴角噙着笑,眼中有几分深幽。 胡依一意味深长的看着夜稹,挑了挑眉道:“不知道临安郡王有什么好主意,可否说与小女子听听?” 夜稹却卖起了关子:“具体的你就不用管了,你不是喜欢看戏么?那就请好吧你,回头我安排他们唱上一出戏,保证你满意!” 胡依一的好奇心作祟,对夜稹不告诉自己的事情很不满意,便缠着夜稹让夜稹说,但夜稹就是不说。 马车很快就到了千金阁。 既然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胡依一也懒得遮遮掩掩从旁边的胭脂铺进去,直接就进了千金阁。 公孙彦恰好就在千金阁,胡依一连忙让公孙彦给夜稹诊脉。 夜稹有些无奈:“跟着师父那么多年,虽然我的医术不比师兄精湛,但是随便给自己诊个脉还是没问题的,我已经给自己看过了,没事。” “医者不自医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胡依一凶神恶煞的瞪了一眼夜稹,然后拉着夜稹让公孙彦诊脉。 夜稹满脸无奈,只得听胡依一的,公孙彦在一旁瞧着觉得倒甚是稀奇,毕竟什么时候见过夜稹这么好说话了,从前只要夜稹不想的事情,都没人能叫他做。 “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公孙彦戏谑了一句。 夜稹没有说话,只是用凉悠悠的眼神看着公孙彦,公孙彦立马就闭了嘴,认真的给夜稹诊起脉来。 良久之后,公孙彦才松了一口气道:“无事。” 胡依一闻言也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没事了吧?”夜稹笑了一声,“弄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别,我可不紧张你,你这样的祸害是要遗千年的,死不了。”公孙彦立马撇清关系。 夜稹睨了公孙彦一眼,不急不慢的道:“师父前些日子给我传了信来,问我有没有见到过你,你说我该怎么回信比较好?或者干脆你去一趟南诏,我听说那边的医术毒术都有些不太一样,你去跟人家学学,日后咱们直接将南诏给收了,看他们还敢算计我,如何?” “告辞!”公孙彦说完就没见了身影,跑得比兔子还快。 夜稹瞧着这师兄弟两人闹腾,倒也觉得有趣,站在一旁忍俊不禁。 “你将那把匕首给我,我另有用处。”之前胡依一对容宗说的话虽然有欺骗容宗的部分在,但也有说实话的地方,比如她确实想要将这把匕首转手送出去,算计旁的人。 容宗都能还知道的事情,夜稹又岂会看不出来?于是便问胡依一道:“你这是打算将这匕首送给谁?” “这么好的匕首,应该给那些需要的人才是啊,留在咱们手中也太浪费了,你说是吧?”胡依一微微眨了眨眼。 “你要送给夜无殇?”夜稹猜测着。 “非也!夜无殇不过就只有一些三脚猫的防身功夫罢了,这匕首送给他也是暴殄天物。”胡依一却摇了摇头。 第155章 惠王秦王 “那你到底要送给谁?”夜稹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惊奇,他居然会猜错? “具体的你就不用管了,你不是喜欢看戏么?那我就请你看上一出,权当还你之前说的请我看戏,如何?”胡依一将方才夜稹说的话又还给了夜稹。 “哟,小丫头在这儿等着我呢?‘夜稹看了一眼胡依一,嘴角隐隐的带了几丝笑意,“那行吧,横竖我也不好奇你到底给谁,那就等你送出去再说吧。” 胡依一被噎在当场,她原本是想着用这个来跟夜稹换之前夜稹说的要利用夜无殇来公开他的身份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夜稹根本就不好奇! “你真的就不好奇吗?这个人你绝对猜不到的,我说出来你肯定也会觉得惊讶的……”胡依一扯了扯夜稹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夜稹。 夜稹受不了胡依一这样的眼神,失笑道:“我说我好奇,你就会告诉我吗?你难道不是想要跟我讲条件?” 胡依一见夜稹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只能撇了撇嘴,坐到一边儿去,故意不理会夜稹。 便夜稹又要凑上去,拉着胡依一又是亲又是抱的,胡依一根本就招架不住,只能败下阵来。 在胡依一得了秦王的消息,破坏惠王的计划之后,惠王那边也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原本多好的机会啊……”惠王崔越一身白衣,站在会同馆北馆的一株杏花树下,抬头瞧了瞧那支离自己最近的杏花,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 “本王倒是没有听出来可惜的感觉,”容宗瞧见崔越这幅淡然的样子就觉得心头不痛快,便故意气惠王道:“惠王不会怪本王多了句嘴吧?也怪你没有提前通知我,否则的话,哪里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无妨,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崔越像是终于赏完了那株杏花,这才拿正眼看了一眼容宗,不过只一眼,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容宗被崔越这轻蔑的一眼看得十分不悦,但是想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又硬生生的忍不住了,刚想要说话,崔越却先开了口:“秦王好歹也是大燕唯二有封地的王爷,你那封地还在大燕的边界,只要你吞噬了南边的势力,自立为王也不是什么难事,何苦还来掺和大燕的事情?到头来还得受制于人。” 容宗见崔越对自己的来意十分清楚,便冷笑了一声道:“那你惠王不也一样?直接杀了你们的南诏王你就是新的南诏王了,又何必还来大燕掺和?” 崔越闻言,却笑了一声道:“南诏太小了,比你现在的封地可大不了多少,况且南诏国沼泽地、丛林多,到处都是毒瘴,不合适百姓居住,再怎么也只能是一个小国,可大燕就不一样了……” “惠王的野心倒是不小,你可别忘了,我是大燕的秦王,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容宗怎么看怎么觉得崔越不顺眼。 “大燕的秦王?”崔越挑了挑眉,又打量了一眼容宗,摇了摇头笑道:“不,你只是秦王而已。” 容宗默了一默,暗骂了一句崔越:真他娘的邪门儿! “看来你对大燕还挺了解的。”容宗的目光颇有几分阴鸷。 “还好,也就了解了八九分吧,唯二的变数就是你和那位临安郡王,”崔越摘下了两朵杏花,放在鼻下闭眼轻嗅,“不过如今,你对我来说已经不再是变数了。” 崔越说罢,将手中的杏花丢了一朵在地上。 容宗这个时候方知,他从来找崔越开始就已经输了,但他仍旧有些不太甘心,咬牙道:“屈屈南诏弹丸之地,也想染指大燕,未免太过于猖狂了!” “猖狂?”崔越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了起来,笑罢,他将拿着杏花的那只手高高的抬起,看着那朵杏花在空中被风吹散了两朵花瓣之后,又将手合拢了,一用力便将那杏花给揉烂了。 “你既然是秦王,那我觉得‘秦’这个国号不错,你觉得呢?”崔越将那朵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的杏花摊在容宗的面前,很快就被风吹落到了地上。 “你既然这么有野心,我凭什么相信你?”容宗微微眯了眯眼,眼神中有几分审视。 “交趾那边太热了,跟南诏一样,我不喜欢,”崔越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你瞧这京城多好。” “那胡家那姑娘……”容宗冷眼看着崔越。 “放心,那味药材会送到你手里的,至于那胡姑娘……她若是识趣,看在你的份上,留她一命,若是不识趣……”崔越又抬头瞧了瞧指头上的杏花,可惜的道:“那就只能如这风中的杏花一般,掉入泥地里,倒是可惜了。” “若是我想要留她一命呢?”容宗抿了抿唇,有些不悦。 “看我心情罢。”崔越说罢,还低低的笑了一声,白净的脸上落了一朵杏花的花瓣,他也不去管。 容宗心里压着火,但是却又无能为力,毕竟只有惠王能救那个人,否则他何以至此! “送客吧!”崔越微微有些清冷的声音传来。 “那本王就等着惠王的好消息了。”容宗目光阴鸷,不甘心的走了。 崔越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容宗的目光一般,依旧站在庭院里怔怔的赏着花, 夜稹将那把匕首送回来之后,胡依一就叫来了赵昆。 “这把匕首叫‘云霓’,是天下闻名的利器,你瞧瞧。”胡依一将匕首递给了赵昆。 赵昆虽然也对武器这些东西不明白,但是他一打开刀鞘,一股寒意就扑面而来,他顿时就被惊住了。 之后,胡依一又让他试了试那匕首的锋利程度,赵昆看着云霓的眼神就有些狂热起来。 不过稍稍冷静之后,赵昆也知道这样的匕首,胡依一不可能送给他,但他还是略带试探的问:“这匕首,你总不可能是拿来送给我的吧?” “我倒是像送给你,可就怕你没这个命要,”胡依一看向那匕首,“这匕首有毒。” 一句话,吓得赵昆立马就将那匕首扔在了地上,胡依一弯腰去捡了起来,将匕首装入了刀鞘中,又递给了赵昆。 “放心,这毒不是什么涂抹在表面的毒,是长期带在身上使用才会中毒,且武功越高的人越容易中毒,所以你随便碰碰是不会有问题的。”胡依一见赵昆不敢拿,便解释了一句。 赵昆这才放心的接下了那匕首,不过随即又有些疑惑:“既然不是给我的,那你这是……” 说着,赵昆突然心领神会,脱口而出的道:“你是想通过我的手将这匕首给胡婳?!” 胡依一见赵昆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倒夸赞了他一句:“脑子转得倒是挺快的,我确实是要你将这匕首拿给胡婳,不过胡婳又不会武功,拿给她对她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那你这是……”赵昆看了一眼匕首,又看了一眼胡依一,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跟不上胡依一的节奏。 “胡婳跟一群西域人搅合在一起,从那天他们夜袭胡家以及上元节那晚刺杀了皇上还能全身而退来看,那群西域人武功不低,想必他们的头领武功肯定也不低,胡依一跟这些人合作,得了她自己又用不上的好东西,你说她会不会拿去送人,卖人家一个好?”胡依一嘴角又浮现出了几丝笑意。 之前那群西域人夜袭胡家,虽然胡家没什么人员伤亡,可东西却损失了不少,这笔帐胡依一还没跟那些人算,如今有机会,那自然是要算上一算了。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赵昆睨了胡依一一眼,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算计起人来这般得心应手。 这般想着,赵昆又有疑问了:“可万一胡婳觉得这东西好,要自己留着呢?” “那就在手柄上面抹点毒,毒死她算了。”胡依一漫不经心的道。 赵昆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抖了抖。 果然,这些女人狠起来也都是要命的,他这条小命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来,如今却要卷进这些事情,早知道他就不该来京城,要是不来什么事儿都没有! 想到这个,赵昆又怨起胡妍来,当初要不是胡妍忽悠他们,说可以过来娶胡婳,他又怎么会来京城,怎么会遇上这些事情! “到了胡婳面前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胡依一瞧着赵昆有些害怕的样子,倒觉得有趣,她也不会跟赵昆解释,她根本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胡婳,堵死胡婳,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放心,我知道。”赵昆哪里还敢让胡依一教,若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他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胡依一含笑点了点头,看在赵昆眼中,却觉得异常恐怖,如今他算是看透了,燕京城的这些美人,个个都比他厉害,还个个蛇蝎心肠,胡依一如此,胡婳也是如此。 他现在只想胡婳赶紧死了,如此,他就好回自己的杭州去。 胡依一这边忙着算计胡婳,算计那群西域人,而夜稹那边则忙着在查惠王崔越。 在确认了自己跟崔越没有任何过节之后,夜稹便将事情往国家大事上面想了。 “按照之前阿七说的,这个惠王应该是查到了我跟龙椅上那位关系匪浅,进而猜到了我是龙椅上那位的私生子,如今见我统领锦衣卫,又深得那位的信任,于是觉得我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太子,因而想要对我除之而后快。”因着没有外人,所以夜稹半躺在椅子上,神情有几分散漫,又有几分严肃。 陆景湛闻言嗤笑了一声:“他一个南诏小国,还想要染指咱们大燕?谁给他的信心?” “如今朝中混乱,龙椅上那位疑心又重,武将少了,难免就会被这些人惦记,毕竟大燕可是一块肥肉。”傅定阳面色严峻。 “就算如此,鞑靼,女真这些惦记惦记也就罢了,他南诏算什么?弹丸之地,人都还没有咱们一个承宣布政使司的多,拿什么来惦记咱们大燕?”陆景湛还是觉得惠王有些异想天开。 第156章 棋逢对手 “打不过,他可以智取。”傅定阳却不像陆景湛这么乐观,“若是他这一次的计谋成功的话,那下一任皇帝很大可能就是周王了,周王的疑心病比龙椅上那位还要重,到时候朝廷会变成什么样子?怕是一个武将都没有了,这个惠王的能力不在初玄之下,到时候他大可打持久战,慢慢的吞噬大燕。” 陆景湛动了动嘴,想要反驳,但看夜稹坐直了身子,又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 恰在这个时候,有消息传来,说是秦王今日去会同馆见了惠王,两人在院子站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惠王一致都是风轻云淡的,还有心思摘花,不过秦王的脸色就又些不太好看了,因着两人是在庭院里面说的话,暗桩没敢靠近,也就不知道两人具体说了什么。 但看起来,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见。 “这倒是有意思了,”夜稹又变成了半躺的姿势,“秦王的封地离南诏不远是没错,可他一个藩王,跟另一个国家的摄政王这般熟稔,是不是不太对劲呢……” “最有趣的是,咱们之所以知道那‘云霓’的猫腻,还多亏了秦王,没想到,秦王跟惠王居然认识,这事儿倒是有趣了。”公孙彦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会儿才开了口。 “秦王会说,是怕阿七中了那匕首的招,所以无意之中才破坏了惠王的计划,今日他去找惠王,估计是想要解释一下,这事儿只是一个巧合,他不是有意破坏惠王的计划。”夜稹猜测着。 “秦王平日里不是看起来一副谁都不能惹的样子么?怎么到惠王面前还需要这般低声下气?”陆景湛冷笑了一声。 “这说明,秦王有事求惠王。”夜稹补了一句。 “那是不是要派人去一趟南诏?或者去一趟交趾,查查看秦王和惠王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瞧着其他人都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陆景湛的态度也认真了一些。 “秦王和惠王之间是怎么和回事我应该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南诏还是得派人去的,从前咱们都没有怎么注意到南诏,如今看来,这个南诏国,怕是也不像咱们想的那么简单。”夜稹说着,轻笑了一声。 这个惠王崔越,倒是有一种让他棋逢对手的感觉。 “咱们都同样坐在这里说这件事儿,怎么说着说着,你就什么都知道了?”陆景湛一脸惊奇。 “秦王身边有一个女子,如今跟活死人差不多,起码有七八年没有醒过了,但是看上去却只像是睡着了一般,怕是师父都没有办法做到,所以我猜,会不会跟南诏有关系?秦王为了那个女子,才不得不受制于惠王。”夜稹想起了之前胡依一跟他说的有关于秦王和那个长得跟胡依一母亲一模一样的女子的事情。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傅定阳又些疑惑。 “阿七说的。”夜稹说起胡依一来,嘴角微微翘起,语气中不自觉的有些自豪。 傅定阳:“……” “龙椅上那位还算信任秦王,若是秦王受制于惠王,那惠王岂不是早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公孙彦的眉头皱得有些紧了。 “显而易见,夜稹眼中勾起了一抹兴趣,“看来咱们这边的人也得清理清理了。” 傅定阳点了点头,赞同道:“这个惠王这么早就开始在大燕布局,而咱们居然都没有发现,看来是得好好清理一下了才是。” “这都什么事儿啊,周王还没有解决呢,如今又来一个惠王……”陆景湛叹了一口气,他五哥这帝王之路走得也太不容易了吧! “你叹什么气?好歹也是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难道还能输了不成?”夜稹抬眸,淡淡的瞧了陆景湛一眼,语气虽然很轻,但是其中那股从容的气势却不容忽视。 “说得倒也是,咱们好歹也经营那么多年了,若不是因为……”陆景湛说着又犹豫了一瞬,“哪里还会轮到惠王在这里来搅合。” “怕什么。”夜稹嘴角噙着笑,目光却有些放空起来。 有时候,棋逢对手也是一件乐事。 有了惠王掺和一脚之后,胡依一和夜稹倒是都暂时停下了吞噬夜无殇势力的脚步,就怕这其中有惠王的人,到时候被惠王反将一军,那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不过那把“云霓”倒是如愿的送到了胡婳的手中,之后赵昆还试探过,“云霓”已经不在胡婳的手中了,想来胡依一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 皇贵妃之死对于夜无殇的打击很大,其一是因为皇贵妃是他的母亲,而杀了他母亲的人确实他父亲,二则是因为皇贵妃没了之后,他对宫中的掌控力度会下降许多,对永和帝的心思把握也不再那么准确。 夜无殇无法对永和帝撒气,于是就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许平川和魏灵月。 若不是许平川提议将魏灵月扶正,那他就不会将皇贵妃气病了,那永和帝就不会趁皇贵妃病了就要了皇贵妃的命,他也不会跟裴家关系闹得这么僵,让裴家到处去宣扬他如何忘恩负义、不知好歹。 而永和帝又一直在打压他身边的势力,贬的贬,外放的外放,而他如今为了不碍永和帝的眼,也不敢对此有任何意义,弄得他身边人心涣散,人才尽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许平川和魏灵月! 此时此刻,夜无殇早已经忘记当初许平川是如何帮他去黄河救灾,如何帮他治理黄河水患,得到百姓称赞的事情,在他眼中,许平川如今就只是一个害他走错路了的谋士,他觉得他就算杀了许平川也难泄心头之恨。 但是夜无殇知道,他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处置了许平川,毕竟从前谁不知道许平川是他身边最得用的谋士,帮他出谋划策,十分尽力,他若是将许平川给处置了,那他身边那些谋士估计都要另谋高枝了。 所以他得想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许平川夜无殇倒觉得很好处置,可魏灵月他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魏灵月是他的正妃,况且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最主要的是,魏灵月成为他正妃的事情,是由永和帝下了圣旨的,他若是在这个时候提出休了魏灵月,估计永和帝那边没办法交代。 可若是直接杀了魏灵月也不行,毕竟好不容易没人提起他克妻的事情了,若是魏灵月再死了,那他这克妻的谣言怕是洗不清了。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夜无殇的心气越发的不顺了起来。 而夜无殇虽然暂时还没有对魏灵月做什么,但是魏灵月明显的能感觉到夜无殇对她越来越不像以前那般亲近和温和了,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审视,看得她有几分心惊胆战。 魏灵月的聪明在于她就审视时度,从前有裴文玥和胡婳这些人在一旁成衬着,她就表现自己的温柔小意,后来裴文玥和胡婳都没了,她就表现得贤良淑德,并不小家子气,如今夜无殇对她耐心越来越不好,她也大概猜到了是为什么,所以干脆就避着夜无殇,只让奶娘经常带了两个儿子去夜无殇那儿。 魏灵月甚至还想要给夜无殇安排几个侍妾,不过被冬霜以夜无殇如今还在皇贵妃孝期为由给拦住了。 “娘娘,如今王爷主要是因为一些朝政烦忧,您若是在这上面帮不了忙,那做什么也是没用的。”冬霜叹了一口气。 魏灵月能成为王妃自然是好事,时间若是倒退几年,这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谁能想到皇贵妃会因此死了,这件喜事也就变了味。 “我一个女人家,又只是丫鬟出身,哪里能在朝政上帮上忙。”魏灵月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很清楚,夜无殇如今对她,怕是厌恶得很,若不是因为她之前放出了有关于夜无殇克妻的消息,估计这会儿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了,她从来都不敢低估夜无殇的心狠。 冬霜闻言,也只能叹气,除此之外,无能为力。 不过谁知道机会这么快就送上了门来,她跟礼部尚书十年前那个被拍花子给拐走了的女儿长得十分相似,之所以十年了还能认出来,是因为吏部尚书家中还有一个女儿,跟走丢了的那个女儿是孪生姐妹,魏灵月跟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巧的是,他们还都姓魏。 几乎不需要什么证据,长相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魏灵月很清楚,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礼部尚书家中走失了的女儿,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是哪里人,父母是谁,更何况她还有一个亲姐姐如夏。 但是她要否认吗? 魏灵月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再看着一旁哭得肝肠寸断的“母亲”和同样红了眼睛的“父亲”,她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攥得死死的。 “魏大人,魏夫人!”魏灵月“扑通”一声跪在了礼部尚书魏忠和尚书夫人陈氏的面前,失声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女儿,我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只知道自己从小就被卖来卖去的,没有家人,也没有亲人……” 魏灵月这般说,魏忠和陈氏越发的心疼了起来,赶忙将魏灵月拉了起来,一口一个“我的儿”喊着,看得人忍不住眼眶一红。 “父亲,母亲,姐姐,你们都别哭了,这可是好事,十年了,咱们家终于可以团聚了。”一旁的女子连忙也加入了其中,搂着陈氏和魏灵月红了眼睛。 这是魏忠的另一个女儿,叫魏鸳。 夜无殇在一旁瞧了好半响,尤其是瞧了瞧魏灵月的脸,又瞧了瞧魏鸳的脸,再看魏家人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心里的猜疑也就暂时放下了。 魏家人一起诉了一番衷肠之后,魏忠走到了夜无殇的面前,拱手行了一礼,感激的道:“不曾想跟王爷还能有如此缘分,这么久以来,多谢王爷对小女的照顾了。” 第157章 孪生姐妹 夜无殇赶忙扶起魏忠,不让魏忠的腰弯下去:“魏大人说的是哪里话,灵月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两个孩子的母亲,本王照看她是应该的。” 魏灵月在一旁瞧着夜无殇虚假的和魏忠客套着,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这可不是她主动承认的,她都是说了她什都不知道了,就算将来魏家发现认错人了,也不能怪到她的头上。 而有了魏家做靠山,她终于也不再是什么无依无靠的小丫鬟了,礼部尚书的女儿做周王的王妃,也不算是高攀,她也不用怕夜无殇会动她了。 一切都刚刚好。 看着夜无殇和魏忠客套着,魏灵月的脸上多了几分真诚的笑容,而她旁边的魏鸳,却在一动不动的盯着魏灵月,虽然嘴角有笑容,但是那目光却有几分冷意。 “妹妹这么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魏鸳的目光太过于灼热,魏灵月自然也感受到了,她颇有些不自在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没什么,只是这么多年未见,一瞧见姐姐便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便想多瞧两眼。”魏鸳的微微一笑,目光盈盈。 “是嘛,”魏灵月讪笑了一声,有几分心虚,“只可惜从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否则还能跟妹妹叙叙旧。” “无妨,我以后会慢慢说给姐姐听的,姐姐听了,一定会想起来的,”魏鸳挽了魏灵月的胳膊,一副亲昵的样子。 看着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一颦一笑却又完全不一样的魏鸳,加上魏灵月又从魏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寒气,她不由得一哆嗦,打了一个寒噤。 瞧着魏灵月有些害怕和心虚的样子,魏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 而魏家认亲的消息胡依一自然也收到了,她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巧合。 “哪里巧合了,那魏家二小姐跟周王妃长得一模一样,这总不可能做假……”鸾音正说着,话却被胡依一给打断了。 “作假!”胡依一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兴奋的看着鸾音,夸赞道:“好鸾音,你可提醒我了!” 鸾音一脸的莫名巧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就提醒胡依一了,又提醒什么了? “看赵昆有没有空,有的话,我要见他。”胡依一倒也没有跟鸾音解释,而是吩咐青黛先去帮她安排见赵昆的事情。 鸾音也不傻,听胡依一要见赵昆,自然而然的就将事情想到了胡婳的头上,然后长大了嘴,惊呼出声:“姑……姑娘,你的意思是说……不会吧……这……” 胡依一见鸾音这一次脑子转得这么快,又夸奖了一句:“看来我们鸾音也是越来越聪明了。” 鸾音却根本顾不上胡依一的夸奖,赶忙问道:“这是真的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可若咱们的猜测是真的的话,这其中也有很多说不过去的地方啊……” 瞧见鸾音一脸纠结迷糊的样子,胡依一忍不住笑出了声:“别着急,这些谜题咱们会慢慢解开的,先确定一下咱们猜的正不正确只是首要的。” 鸾音点了点头,但还是一脸思索和因为想不明白而愁眉苦脸的样子。 “你是说那魏家的二姑娘魏鸳其实是胡婳?!”胡子珏听胡依一说了之后,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胡依一点了点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卿人柳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学了什么邪术,可以变幻成任何人的脸,所以这一次,所谓的魏家找回了失散十年的女儿的事情,也不过是胡婳模仿了魏灵月的脸做的局而已。”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魏尚书夫妇总该认得自己的女儿啊,总不能胡婳顶着魏灵月的脸成为了魏鸳之后,魏尚书夫妇也没有任何反应吧?还是说魏鸳原本就跟魏灵也长得很像?可若是这样的话,那又怎么能肯定如今的魏鸳就是胡婳?”胡子珏说着说着,将自己都说糊涂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瞧着胡子珏一脸莫名的神情,胡依一没忍住笑出了声,胡子珏立马不满的看了一眼胡依一:“还不赶紧说,就知道在这里看我笑话!”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南诏惠王的事情吧?” 胡子珏点了点头,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么又跟惠王扯到一起了。 “之前咱们猜南诏惠王或许很多年前就开始在大燕布局了,所以如今大燕的朝臣中指不定就有南诏派来的奸细,同样的,既然南诏能派,西域是不是也能派?”胡依一看着胡子珏,轻轻地开口。 胡子珏很快会过意来:“你的意思是说,魏尚书其实就是西域人的奸细,如今胡婳和西域人勾结在一起,因此胡婳就可以借了魏尚书女儿的身份去接近魏灵月,和周王攀上关系?” 胡依一点了点头:“就像你说的,就算胡婳可以变成魏灵月的脸,继而撒下她和魏灵月是双生子的谎,可自己的女儿换了一张脸魏尚书夫妇怎么不知道?除非,他们原本就是一伙的,胡婳借了魏鸳的身份,和魏灵月成了孪生姐妹,魏家也就和周王成了翁婿,这等关系……十分方便胡婳行事,无论是蛊惑魏灵月也好,还是放下蠢事去连累周王也罢,总之,这主意其实很不错。” 胡依一说罢倒是有些感慨,胡婳还真的百死而不僵啊,惯会折腾。 “她如今事事都围着周王转,可见对周王之恨,古语有云,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小心眼的女人,瞧胡婳就知道,古人诚不欺我。”胡子珏咂舌道。 “胡婳当初拼了命也要嫁给周王,可见她对周王是报了很大的希望,她一心想要成为人上人,于是她将宝押在了周王的身上,原本有三叔在,若是周王能登位,胡婳一个妃位是跑不了的,结果三叔没了,她对周王也就没了价值,周王又是个薄情寡义的,杀了她一次还不够,后来又杀了她第二次,我若是胡婳,我自然也是恨的。”胡子倒是理解胡婳,这怕是她们之间唯一的共鸣。 “周王做事,也太绝了一些。”胡子珏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所以要说胡婳最恨的,自然还是周王,加上那些西域人的目标也是要搅乱整个朝廷,那对付周王也在计划之中,所以他们目标也算一致,”胡依一分析了一番,“至于像我,像魏灵月这些胡婳的敌人,她若是有余力,就对付一二,说是没有,她大可等到西域人的计划成功之后,西域占领了大燕,那咱们都成了丧家犬,到时候她再对付也不迟。” “胡婳从前不像是这么有耐心的人。” “二哥,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经历了多翻波折之后,胡婳如今早就不是从前的胡婳了。”就好像她胡依一,经历了上辈子的事情之后,也大不一样了,曾几何时,她不也是个急性子的人么? “那如今你打算怎么做?”胡子珏可不相信胡依一什么都不做。 “如今京城乱得紧,二哥你多注意安危。”胡依一却避而不答,只是叮嘱胡子珏多注意安危。 胡子珏却明白了,点了点头,应下了。 如今京城可不就是乱么?大燕的朝廷如今本就人心惶惶,从去年太子被废开始,到今年永和帝遇刺,再到牵扯出卿家一干人等以及周王府,接着皇贵妃死了,周王的人也被贬了不少出京,可谓是一派混乱。 偏生今年还是永和帝的整寿,早早的就邀请了各国使臣来燕,于是京城就开始鱼龙混杂起来,南诏惠王,西域诸国,还有鞑靼、女真以及高丽、倭国等等,这些国家虽然有的是大燕的属国,每年上贡朝拜大燕,但是无疑不都是各怀鬼胎,想要吃下大燕这一块肥肉。 毕竟大燕地大物博,比鞑靼、女真等国适宜耕种,比高丽、倭国等国国力强盛,土地更宽广,比南诏、西域气候温和,怎么看都是好地方,觊觎的人很多。 如今就已知的南诏、西域来看,他们就已经对大燕心怀不轨了,南诏更是布局已久。 可永和帝对此却一无所知,在他看来,大燕地大物博,幅员辽阔,无论是人口还是土地,都是其他诸国望尘莫及的,那些小国在他的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他只需要注意大燕内部的这些有兵权的武将,以及有势力的皇子,不要这些人篡了他的位,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对于永和帝的想法,其实夜稹也好,胡依一也罢,包括朝中那些忧心忡忡的文物大臣,俱心知肚明,所以也没有人会到永和帝面前去提醒他,因为都知道说了也是白说,还会让永和帝怀疑他们的用心。 今日来大燕的各国使臣越来越多,颇有一番万国来贺的模样,永和帝每日忙着接见这个,接见那个,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你是没瞧见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那会儿大燕兵强马壮,国库丰盈,内有内阁阁老辅佐朝政,外有威武将军驻军边塞,谁也不敢来犯,那些使臣来了大燕,俱都恭恭敬敬,只想着皇帝发发善心,让他们多带回去一些大燕的珍宝物件,哪里会有如今这么多心思,我还记得先帝当年五十五寿辰的时候,我被先帝抱在龙椅上,看着太和殿下面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和各国来使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时候,那种震撼,至今难忘,只可惜,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夜稹喝了些酒来找胡依一,抱着胡依一,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大一段话。 “比起如今龙椅上那位,你似乎更喜欢先帝。”这是胡依一很早之前就感受到的,虽然夜稹很少提起先帝。 “这是自然。”夜稹将头埋在胡依一的颈脖间,说话时喷洒的热气撒在了胡依一的耳边,让胡依一觉得有些发痒,头便不自觉的动了动。 “阿七,别动,我想靠一会儿。”夜稹似乎是醉了,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第158章 作祟 胡依一不敢再动了,口中道:“你是想要将大燕变成先帝时期那样,万国来贺吗?” “嗯。”夜稹轻轻的应了一声。 “你晚上怎么喝酒了?”关于夜稹和先帝的事情,胡依一并没有多问,她心里隐隐的已经有了猜测,等合适的时候,才会得到印证。 但显然,如今这会儿不是合适的时候,所以她也不会趁着夜稹喝多了,就去问。 “今日是先帝忌日。”夜稹的头从胡依一的肩上滑落下去,胡依一眼疾手快的用手撑住了夜稹的头,让夜稹靠在自己身上。 “等这江山到了你的手中,你大可让它变得比先帝在的时候更好,若是先帝知道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我知道你能做到,你可是夜稹容初玄啊。”胡依一侧头看着夜稹闭上了眼睛的容颜,心里变得平静了起来。 “阿七,你会陪我一起吗?”夜稹抬起了头,直愣愣的看着胡依一。 “当然。”胡依一郑重的点了点头,看着夜稹眉眼带笑。 “阿七,容初玄可真是三生有幸啊。”夜稹喟叹了一声,靠在胡依一的肩上,闭眼睡了过去。 他的阿七啊,还真是不一样啊。 他今日喝了酒,原本就是想要借着这股酒劲把那些他现在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说出来,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所以才提了个话头,想引了阿七来问他,这样的话,他什么都能说了。 但是他的阿七啊,偏生就不问,不想趁着他醉酒来问这些她明明很想要知道的事情,或者又觉得他没有告诉她的事情,她并不想利用这种机会去知道,她想他直接告诉她。 这样的阿七,他如何能不喜欢? 这一晚,夜稹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他用尽了所有华丽的词也无法形容那个梦,所以他只能说很美好,在他的梦里面,什么都有,有先帝,有胡依一,还有他从未谋面却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胡依一看夜稹睡得安稳,心里也甚是平静。 任外面如何风吹雨打,他们这个屋子里依旧是暖如春阳。 心安处即是吾乡。 自从魏灵月跟礼部尚书家里认亲之后,礼部尚书魏家就跟周王府多了许多往来,许是多年未见到女儿,如今好不容易认回了女儿,女儿却已经嫁作了他人妇,所以礼部尚书夫人陈氏觉得对魏灵月十分亏欠,因而隔三差五就要到周王府上去。 魏鸳自然陪着一起。 不仅如此,尚书府觉得亏欠了这个女儿多年,所以还特地给魏灵月补了一份嫁妆,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有了这份嫁妆,魏灵月的手头就宽裕了很多,因此魏灵月对陈氏倒也热情。 只是对于魏鸳,魏灵月怎么也热情不起来,她总觉得魏鸳看着她的神情有几分瘆人。 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抢了原本属于魏鸳的东西? 可这认亲一事原本就是因为魏鸳而起啊,若不是魏鸳在大街上看见了她,发现她们两长得一模一样,又这么会有这认亲的事情?若是魏鸳不想认,大可什么也不说,魏尚书他们也就不会知道这事儿。 直觉告诉魏灵月,魏鸳对她那若有似无的敌意,绝对不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 直到有一次陈氏和魏鸳来周王府,魏灵月留她们用了午膳,正准备要回去的时候,就下起了大雨,因而陈氏和魏鸳都暂时留在了周王府,魏鸳还湿了衣衫,魏灵月让丫鬟带了魏鸳去她的屋里换衣裳,结果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魏鸳回来,魏灵月就亲自过去瞧了瞧。 结果却撞见魏鸳和夜无殇在那边相谈甚欢,吟诗作对,弹琴煮茶,好不和谐。 这个时候的魏灵月才恍然大悟,原来魏鸳之所以会对她有敌意,是因为她看上了夜无殇,所以对她心生嫉恨? “我还说妹妹换个衣裳怎么去了这么久,原来是遇见了王爷。”魏灵月的语气还算轻柔,只是面上的笑意有几分冷淡,她在这一瞬间就想了许多。 比起她来,自然是魏鸳这个从小就在魏家长大的姑娘跟得魏尚书夫妇的疼爱,若是魏鸳也进了王府,那魏尚书夫妇必然是支持魏鸳的,那她跟从前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夜无殇对她早就不如从前了,瞧这会儿夜无殇对魏鸳的态度,就知道夜无殇对魏鸳必然是喜欢的。 也是,她不过是个市井出身的丫鬟,夜无殇从前喜欢的也不过是她的笑意温柔而已,比起魏鸳这种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大家闺秀来说,她哪里有什么赢面。 幸好皇贵妃死了,夜无殇为了堵悠悠之口,起码一年之内是不会纳妃的,况且哪有姐妹二人共侍一夫的道理,何况还都是嫡女,尚书府也不能拉下这个脸来。 所以她有时间,也有机会去处理这件事情。 “我换了衣裳,王爷就怕我认成姐姐了,我便跟王爷解释了几句,耽误了时辰。”魏鸳笑得一派天真。 魏灵月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只点了点头,对魏鸳道:“母亲还在等着呢,咱们快过去吧!” 魏鸳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她对魏灵月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然后又对夜无殇道:“多谢姐夫今日指点鸳儿,鸳儿回家琢磨一番,若是有不懂的,再来问姐夫。” “好。”夜无殇含笑点头。 魏灵月看了却有些想吐。 此后魏灵月就很少留陈氏和魏鸳在周王府用膳了。 “你暴露得太快了,她已经开始防着你了。”魏鸳身边作丫鬟打扮的女子冷眼看着魏鸳,丝毫没有丫鬟的样子。 “防着又如何?她越是防着,夜无殇才会越觉得有意思,才越容易上钩呢。”魏鸳或者说胡婳够了够唇角,眼中已经有了几丝媚意。 那个丫鬟避开了胡婳的眼神,冷声道:“所以你这般费尽心思,就只是想要再将周王勾进你的被窝?” “怎么可能,”胡婳微微闭眼,右手捻起已经点燃了的香片,举在自己的面前,熏面,“他薄情寡义的事情我早就知道,所以他当初刺杀胡七失败之后往我身上推的事情,我并不意外,早早的就找好了出路,谁知道他杀了我一次不够,还要杀我第二次。” 说着,胡婳倏地睁开了眼,目光锐利:“你知道么,那日他让人绑住了我的手脚,然后就开始放火,他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那火烧过来,而无能为力,他要把我活生生的烧死,你知道那种痛吗?!” 胡婳摸着自己的右脸,虽然这会儿是光滑无比,白嫩如初,但是胡婳知道,那半张脸已经毁了,她如今根本就不敢看自己原本的那张脸,每看一次,就更恨夜无殇一分。 “你求生的本事倒也强,运气也好,周王杀了你两次都没能将你弄死,第一次你遇上了废太子,第二次遇上了我们,得以逃出生天。”那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睨了胡婳一眼。 胡婳又躺了回去,继续给自己熏面,没办法,若是不用熏香熏一下,她脸上就会有一股腐烂的味道,她自己闻着都觉得恶心。 “也亏得夜无殇是用火烧,”胡婳的语气又漫不经心起来,“看着那火烧过来的时候,我很害怕,可是当火真正烧过来的时候,我却冷静了下来,先将脚上的绳子放到火上去烧,烧断了之后立马就跑,所以我脚上才会有烧伤的痕迹,那个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一根柱子倒下来砸到了我,我的右脸碰到了那柱子,所以被烧伤了。” “不过我还是逃了出来,然后遇上了你们,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胡依一轻笑了一声,抬眼看了一眼那个女子,继续道:“曲染,你瞧我像不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样子?” “你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是遇上了我家主子,才有了后福,”曲染照旧避开了胡婳的眼神,“若不是我们,你一个毁了容又没了身份的女子,想要找周王报仇,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 胡婳闻言,倒也没有反驳,只微微笑了笑,又闭上了眼,拿着香片熏起面来。 “如今已经找到胡婳的踪迹了,你怎么还不下手?”夜稹对胡婳如何变成魏鸳的事情不甚感兴趣,他只关心胡婳什么时候死。 “胡婳若是死了,那她背后的人咱们可就无从得知了,这些人都是抱着目的来的,我想再等等……” “不行,”夜稹打算来胡依一的话,“她对你也有不小的敌意,如今她那张脸又变幻莫测的,我怕你出事。” “可是……” “你若是不下手,我便安排人去。”夜稹第一次态度这么强硬。 胡依一有些无奈,毕竟夜稹也是为她的安危着想,她无法反驳,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但是夜稹那边却失手了,派去的人不仅没能暗杀得了胡婳,还被胡婳身边的那群人给伤了,回来之后死了两个重伤的。 “那群人到底什么来路?”胡依一倒是有些奇了。 “武功路数有些奇怪,我问过容旭,那群人不像是西域那边的,那两个重伤死了的,也是因为中了毒,公孙彦看过了,那毒像是南诏那边的。”夜稹脸色有几分阴沉。 这事儿总归是他没有安排好,否若不是他轻敌,也不会就安排这么几个人去,反而损了自己的人。 “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是咱们忽略了的?我总觉得这其中哪里有问题。”胡依一面色也比太好看。 “或许,跟胡婳搅合在一起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西域人。”夜稹说出一个猜测。 胡依一点了点头,倒也赞同:“或许上元节那次是个幌子,让我们误以为那是西域人在作祟,目光都放到西域人的头上去了,实则根本就不是什么西域人在闹事!” 因着上元节刺杀的事情,永和帝对西域诸国的来使都看得比较严,专门派了禁卫军守着那些使臣,而对于其他国家则不会如此。 第159章 欲盖弥彰 “若是那次的刺杀只是一个烟雾弹,那这事儿倒是有趣了。”夜稹一双桃花眼微微勾起,配合着唇角的弧度,看起来有几分邪魅。 “西域那边的东察合台汗国和叶尔羌汗国这几年来自顾不暇,吐鲁番国力又不强盛,委实不像是能做出派人来刺杀这种事情的,叶尔羌倒是巴不得和大燕较好,以威慑东察合台汗国呢,”胡依一说着,也疑惑了起来,“若说是鞑靼和瓦剌做的,倒有几分可能,可是……” 说着,胡依一看了一眼夜稹。 “可是那些人的武功路数不像是鞑靼和瓦剌这种北方人的路数,还有用毒这一点,也不想北方这些民族的作风。”夜稹将话接了下去。 鞑靼和瓦剌都是马背上的民族,讲究的是实打实的硬功夫,像用毒这样的手段,鞑靼和瓦剌一向是不齿的。 “这样说来,那就只剩下高丽、倭国还有北方女真和南诏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胡依一看着夜稹,眼底有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南诏!”夜稹和胡依一一同出声,吐出了两个字来。 两人相视一笑。 “南诏不是已经有惠王掺和一脚了吗?怎么这又冒出来一股势力?”胡子珏觉得有些头痛,最近这些日子,他盯紧了南诏惠王崔越,可那崔越半点异样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完全就像是来大燕观光的一样。 “虽然如今南诏基本上是惠王说了算,但是这不代表,南诏就只有惠王这一方势力。”夜稹淡淡的开了口。 “南诏还有皇室,还有圣女,加上惠王,一共有三方势力,如今惠王将皇室压得死死的,所以和胡婳勾结在一起的,应该是圣女一方,”胡依一补充着,“南诏的圣女自来就十分神秘,传说会巫术,还有不少的邪术,我估计胡婳那张换来换去的脸,就跟这个圣女有关系,这样的话,倒是能解释清楚胡婳的事了。” “这样说来,惠王倒也不是没办法对付了,”卫瑾垂下了眼眸,不想看夜稹和胡依一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既然这个惠王跟圣女都想在大燕来掺和一脚,那咱们也可以去南诏掺和掺和,毕竟南诏还有皇室在,哪怕是再软弱的皇室,也不想一直受制于人吧?” 胡依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有想打什么合适的人派去南诏。” 这个去南诏的人,首先要足够聪明,否则根本就没办法扶起南诏皇室,其次还要会虚与委蛇,否则的话,怕是待不了几天就要死在南诏了,最后,还得有足够的勇气,否则根本就不敢去。 “我去如何?”卫瑾毛遂自荐。 “你在大燕也有好几年了,之前是大理寺少卿,如今是吏部侍郎,惠王和南诏圣女如今都在京城,你以为南诏那边会没人认识你吗?”夜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卫瑾的提议。 卫瑾讪笑了一声,拱手道:“是我思虑不周。” 夜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责怪卫瑾的意思,转而对胡依一道:“夜无殇身边不是有个谋士么?我觉得他倒是合适,如今夜无殇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一个胡婳就可以让他头疼无比了,所以这个人也可以撤出来了。” 夜稹这样一说,胡依一倒颇有些眼前一亮的感觉,立马拍手称赞:“因着许平川建议夜无殇扶魏灵月为正妃,导致皇贵妃病逝,夜无殇损失颇为惨重,对许平川颇有微词,如今许平川已经不得夜无殇看重了,所以我原本就打算将许平川撤回来,如今倒是正好。” 许平川的事情胡子珏和卫瑾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两人都没有多问。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将许平川从夜无殇身边撤出来是势在必行的,至于将许平川送去南诏的事情,还需要问过许平川本人的意思才可以。 不过在许平川撤出来之前,胡依一还想要阴夜无殇一把。 “王爷,虽然如今王妃认祖归宗,王爷和魏尚书成了亲家,可比起咱们损失的势力来说,也是杯水车薪,所以我觉得咱们如今不能坐以待毙了,为今之计,只能再拉拢新的势力了。”许平川表现出一副因为最近没怎么得到夜无殇的重用而急切的想要体现自己价值的样子。 “先生有何高见?”夜无殇兴趣平平。 “王爷觉得南阳宋氏如何?”许平川问。 夜无殇闻言,漫不经心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锐利了起来,看着许平川,面上有几分审视:“南阳宋氏自然是不错的,先生有何法子?” 夜无殇是拉拢过南阳宋氏的,彼时胡修尧还在,胡修尧之妻宋氏就是出自南阳宋氏,只不过不是嫡枝罢了,不过他还是因此跟南阳宋氏嫡枝联系上了,只可惜,那是一块硬骨头,自命不凡,根本就不愿意倒向他这边。 被他逼得急了,南阳宋氏才接了胡婳过去,看在他的面子上给胡婳身上镀上一层南阳宋氏的金,横竖胡修尧也是他的人,胡婳日后能嫁得好,他也有利。 结果谁知道他和胡婳会被胡依一算计,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白白浪费了南阳宋氏卖的一个人情。 想到胡婳,想到南阳宋氏,夜无殇的目光就有几分阴鸷了起来。 “王爷的胞妹五公主,似乎还云英未嫁……”许平川的目光有几分深幽,话虽然没有说得十分明白,但这意思,谁都懂。 夜无殇冷哼了一声,自嘲道:“皇家倒是看得上宋氏,可宋氏却不一定能看得上皇家!” 事实便是如此,南阳宋氏享誉天下这么多年,靠的就是绝对不和皇室沾亲带故,也不入朝为官,所以无论什么党派争斗,都和宋氏没有关系,宋氏可以屹立不倒,宋氏只教书育人,谁不在朝,却对朝廷影响颇深。 所以夜无殇说的宋氏看不上皇家的可能性几乎是十成十。 “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了,其实宋氏之所以屹立不倒,也是因为大燕的文武百官有不少曾拜读于宋氏门下,若是朝廷想要动宋氏,那这些宋氏的门生就会站出来阻止,可这前提是宋氏要保证他的这些门生在夺嫡的时候能站队位置,不然每当新帝登基,宋氏门生就被清理一番的话,那宋氏在朝中也没有人了,”许平川说着,夜无殇的目光就变得认真了些,“所以宋氏其实并不是不参与夺嫡,只不过是不会那么明显罢了。” “照先生这样说,宋氏根本不会明面上参与夺嫡,那五公主又如何能嫁到宋氏?”夜无殇对这事儿不抱太大的希望。 娶了五公主,那就是明面上站队了,宋氏才不会这样做。 “皇命不可违。”许平川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父皇根本就不会这样做,毕竟这样做,无疑是帮本王拉拢宋氏,他如今本来就忌惮我,又岂会将五妹妹嫁到宋家去。”夜无殇说到此,目光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如今宫中适龄未嫁的公主只有五公主,五公主虽然是您的亲妹妹,可她首先是皇上的女儿,自古以来,皇上嫁公主,可都是为皇上拉拢人啊……”有些话,根本不用许平川说得太明白,夜无殇自然会懂。 “妙哉!”夜无殇闻言,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脸上也有了笑容,看着许平川的目光又恢复了往日的赞赏。 夜无殇拍了拍许平川的肩膀,笑道:“先生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那此事就麻烦先生操心了。” 许平川自是应下不提。 而胡依一这边,既然她让许平川这样去做,就自然有法子将此事办到,准确的说,是夜稹有法子让永和帝下旨,将五公主下嫁宋家。 “可若是宋氏不愿意怎么办?”鸾音觉得这事儿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可能,“还有啊,姑娘你怎么要帮周王拉拢宋氏?”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帮周王拉拢宋氏的人?”胡依一笑了一声,“所以啊,宋氏不愿意,那是肯定的,这样才好呢。” 无论是永和帝还是夜无殇,南阳宋氏其实都不想沾手,所以面对永和帝强制赐婚,南阳宋氏定然是不高兴的,再联想到五公主是夜无殇的胞妹,宋氏必然会觉得这是夜无殇的主意,对夜无殇也会不满。 “姑娘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周王呢,可这样的话,那许先生……”青黛明白了胡依一的打算,进而就有些担心许平川的安危。 “放心吧,等到皇上赐婚了,我就让许平川回来,等周王反应过来,许平川早就没影了。”胡依一早有打算。 “还是姑娘思虑周全。”青黛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高兴。 鸾音扯了扯胡依一的袖子,朝青黛那边努了努嘴,示意胡依一看青黛,胡依一心领神会的冲鸾音眨了眨眼,两人都相视一笑。 青黛见两人都看着自己,笑得还很暧昧,立马有些脸红了,瞪了鸾音和胡依一一眼,抬脚就跑出去了。 等到青黛走了,鸾音便和胡依一说起了青黛和许平川的事情:“姑娘,那许先生每次来,都会给青黛带些小玩意儿,就算他不来,也会让人送些东西来,一会儿发簪,一会儿耳坠,奴婢看青黛都宝贝得不得了!偏生每次许先生都还说只是为了感谢青黛的救命之恩。” 胡依一脸上渐渐的就没了笑意,甚至还有些发愁;“若是此次许平川去了南诏,运气不好的话,怕是没命回来,运气好的话,回来之后不可能是一介白身,日后定是大有成就的,青黛……” 在胡依一的眼中,自己的这几个丫鬟自然都是好的,可若是许平川日后身居高位,说不定就会嫌弃青黛的出身,糟糠之妻不下堂这种事情,如今越来越少见了,所以胡依一才会有些担忧。 “青黛这般聪明,又岂会不知?”鸾音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所以她一直也没有回应什么,但看她今日对许先生的关切,也知道她的心思了。”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咱们都是旁观者,也只能瞎着急。”胡依一对此也无可奈何,感情这种事情,旁人向来没有说话的余地。 第160章 遇见 夜无殇在收到消息说永和帝已经派人去请南阳宋氏嫡枝的人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一开始就没对许平川提的建议抱有什么希望。 谁知道这事儿居然有谱了! “请宋氏的人来京,而不是直接下旨赐婚,万一宋氏的人不愿意怎么办?”夜无殇对宋氏的势力垂涎已久,如今见事情好不容易有谱了,自然十分上心。 “不愿意?那这个京城可就不是那容易离开了,皇上请他们来商议婚事,已经是给足了宋氏面子,若是他们不识好歹,那就不能怪皇上了,如今京城各国势力都有,宋氏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出了是什么事儿,那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许平川的目光有些深幽起来。 夜无殇闻言,脸上已经有了笑意。 “再说了,咱们倒也不是那么不讲理,宋氏若是不愿意儿孙尚公主,那也可以送一个宋氏女入宫,二选一也可啊。”许平川有时候觉得胡依一实在是狠。 娶五公主,宋氏定然是不愿意的,可若是将宋氏女送入宫中,那更不可能,毕竟就算娶了五公主,那生下来的孩子还是姓宋,且他们只需要安排不是嫡长的儿孙娶了,等几年就分出去成为旁枝了,并不能影响到宋氏嫡枝。 可反观送女入宫,那日后万一生下了皇子,就会是一个大麻烦,宋氏再难撇清跟皇室的关系。 若是真的逼得宋氏不得不二选一的时候,宋氏自然会选择尚五公主。 夜无殇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脸上的笑容更甚了,拍了拍许平川的肩膀,大声笑了几声,赞赏道:“还好有许先生为本王分忧解难啊!” “其实王爷如今只是一时的困境罢了,如今王爷和魏尚书成了亲家,等五公主和宋氏的婚事定下来,那王爷就可拉拢宋氏,而如今也就只有三皇子或许能和王爷一争,可三皇子一介武夫,如何和王爷争?等过了皇上的寿辰,将他再打发回边疆也就是了,到时候,太子之位,除了王爷,再没有旁人了。”许平川说罢,冲夜稹拱手行礼,口中道:“如此,我就先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夜稹赶忙将许平川扶起,哈哈笑了几声:“许先生放心,若真有那一日,许先生必然是头功!” “肯定会有那一日的。”许平川也跟着笑了笑。 不,永远不会有那一日了,有胡依一盯着,他面前这个周王,皇帝定然是做不了了,怕是只能做一做皇帝梦了。 得了许平川肯定的回答,夜无殇心情颇好,便想着上街转一转,毕竟最近这些日子,为了给永和帝表现出一副安分守己的样子,他整日就窝在王府里,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出门了。 谁知道一上街就遇上了胡依一,夜无殇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而胡依一亦是如此。 “倒是许久没有见到胡七姑娘了,近来可好?”夜无殇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上前去跟胡依一打招呼的。 “当然好,王爷不是很清楚么?”胡依一脸上的笑容让夜无殇觉得无比刺眼。 他当然清楚,趁着永和帝忌惮他的时候,胡依一吞噬了他那么多势力,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也是清楚,他看着胡依一就越觉得恨。 “胡七姑娘的好手段,本王早就已经领教过了,如今更是深有体会。”夜无殇的目光有几分阴鸷,他从前并没有将胡依一这个人看在眼中,只不过是看中她胡家嫡女的身份罢了。 可是从他和胡婳被胡依一算计开始,这人似乎就刻意跟他过不去,他最开始是想着娶了她,后来发现她根本就不可能嫁给自己之后,便想着干脆杀了她,结果却没有成功,还被她反咬一口。 从那以后,他对这个女子就只剩下忌惮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胡依一令他有些熟悉,尤其是她的一颦一笑,他仿佛很多年以前在梦里见过一般。 “周王过奖了,一个棋盘上博弈,彼此彼此。”胡依一跟夜无殇已经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原来胡依一对夜无殇恨之入骨,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胡依一再面对夜无殇,心中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恨了。 恨一个人也是需要费精力的,胡依一如今对待夜无殇,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敌人一般,没那么多精力去恨他。 恨一个必死之人,没有必要。 “还是胡姑娘棋高一着,毕竟早早的就攀附上了本王那个郡王叔,连本王都看不上,不过想想还是胡姑娘有远见啊,毕竟本王如何还不如我那郡王叔得父皇宠信。”夜无殇对于胡依一当初看不上自己,却和自己虚以委蛇,最后设计了自己和胡婳的事情耿耿于怀。 当然了,夜无殇至今都不知道这是胡婳的算计,胡依一从头到尾都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让自己恶心。 “王爷看起来,似乎很介意这件事情,”胡依一浅浅一笑,笑容里有几分恶意,“没办法,胡婳和裴文玥抢着要的东西,我就是不喜欢呢。” 听胡依一将自己形容成一个“东西”,夜无殇很是不痛快。 胡依一瞧见夜无殇的不痛快,心里高兴了两份,继续道:“被别人用过的东西,脏得紧,我还是看不上的。” “胡七!”夜无殇攥紧了拳头,目光阴鸷,警告的叫了一声胡依一。 胡依一还没有说话,却有另外的声音插了进来:“本王当是谁临街乱吠,原来是周王。” 胡依一和夜无殇都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说话的男子一袭精密的滚边刺绣玄衣,斜飞的剑眉英挺,细长的黑眸锐利深邃,削薄的唇轻抿,棱角分明的轮廓,长身玉立,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而他似正似邪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手上握着的绣春刀随着他的走动而一晃一晃。 正是夜稹容初玄是也! “郡王叔,本王敬你是长辈,所以才称你一声郡王叔,可本王终究是亲王!你未免也太不知尊卑了!”夜无殇如今在永和帝面上说不上话,也不敢得罪夜稹,所以也只能忍了夜稹的侮辱。 “那又如何?”夜稹睨了夜无殇一眼,但那神色,明显没将夜无殇放在眼中。 “你们别太过分了!本王再如何,也是父皇的儿子!”夜无殇脸色阴沉。 “是啊,刺杀自己父亲的儿子,我要是皇上,估计早就被气死了,肯定当即就清理门户,大义灭亲了。”胡依一接了一句,语气虽然很轻,但是却让险些让夜无殇有些发狂。 “胡七姑娘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污蔑当朝亲王!”夜无殇微微眯了眯眼,流露出了些许危险的意味。 “那周王殿下大可去告御状,我在家里随时恭候皇上的传唤。”胡依一轻哼了一声,嘴角的笑容微冷。 夜无殇顿时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如今都尽量少进宫了,就为了少在永和帝面前出现,免得永和帝又想起之前的事情来,又想办法打压他。 “我们还有事儿,就不陪周王在这里闲聊了,告辞!”夜稹懒得跟夜无殇多说,他不喜欢夜无殇看胡依一的眼神。 说罢,不等夜无殇说话,夜稹拉着胡依一就走了。 夜无殇不甘心,气急败坏的冲两人的背影道:“胡七,你以为他是真的对你有意?不过都是利用罢了!起码我还愿意娶你,可他呢?这么久了,他可有说要娶你?!娶你,就意味着要失去父皇的宠信,你看他会不会愿意!他根本都不敢提这件事情!” 胡依一和夜稹闻言,脚步一顿,夜稹率先回了头,他往回走了两三步,走到夜无殇面前道:“不管我娶不娶她,她都不是你能惦记的,没听见她说么,她不喜欢脏东西,而你……” 夜稹嗤笑了一声,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很明显。 夜无殇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周王殿下,你说这话之前,不如想想胡婳,想想裴文玥,再想想卿人柳,这都是入了你府的女人,可如今呢,尚在否?”胡依一看着夜无殇的目光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毫无波澜。 夜无殇微微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觉得他是最有可能登位的皇子,胡依一凭什么看不上她?他之前也没想要胡婳死,是太子和胡婳布的局,胡婳是假死,至于后来那是因为胡婳给他戴了绿帽子,难道胡婳都这样了,他还要容忍吗?!他没有折磨胡婳,已经算是高抬贵手了! 至于裴文玥的死,也跟他没有关系,他都不知道裴文玥死怎么死了的,他还因此而被裴家逼着要娶裴文瑶,他命也是受害者! 而那个卿人柳,一开始接近他就没安好心,这样的女人,他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她们的死都跟本王没有关系!”夜无殇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狼狈。 胡依一和夜稹才不管夜无殇是什么反应,径直走了。 这一晚,夜无殇回去之后做了个噩梦。 梦里有裴文玥,有胡婳,还有卿人柳,其中以胡婳的面目最为狰狞,因为胡婳是被他活活烧死的,所以他一瞧见那个浑身烧焦了跟着他一直追的人,就知道是胡婳。 “夜无殇,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胡婳被烧得浑身上下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是你先给本王带了绿帽子!本王才出此下策!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嘲笑本王,你该死!”夜无殇一边逃一边反驳。 “若不是你拿我顶罪,我怎么可能给自己找这样一条后路!这都是你逼我的!你害死我一次不够,还要害死我第二次,夜无殇,你怎么可以如此薄情寡义,活活把我烧死!”女鬼瞬间就追上了夜无殇。 夜无殇眼看自己逃不掉了吓得忍不住抖了抖,就在胡婳朝他伸出了那双烧焦了的手时,场景却又突然变了,变成了口吐血沫的裴文玥。 第161章 进京 “表哥,我那么爱你,到头来,你却要让我去做挡箭牌……”比起胡婳的步步紧逼,裴文玥则要温柔很多。 夜无殇还来不及说什么,却见裴文玥的神情就变得可怖了起来,她张大了嘴,面露疯狂:“我这么爱你,我既然死了,那你也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说着,就要扑过来撕咬夜无殇。 夜无殇立马就被吓醒了,坐起身来。 “王爷,怎么了?”自从魏灵月“认祖归宗”之后,夜无殇对魏灵月的态度便好了些,隔三差五会在正院住一晚,今夜夜无殇就歇在正院,夜无殇这一醒,魏灵也跟着被惊醒了。 “无事,只是梦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儿。”夜无殇下了床,站在了窗前,看着外边儿的明月,眉头紧锁,面色有些难看。 魏灵月也跟着起了床,因着有月光照进来,所以魏灵月倒也没有点灯,她先是给夜无殇批了一件外衫,见夜无殇没有任何反应,她便又去吩咐外边儿守夜的丫鬟去烧热茶,然后在坐在了一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夜无殇。 “你说文玥和胡婳的死,是不是都怪本王?”良久之后,夜无殇才从窗边挪开了脚步,坐在了魏灵月的对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魏灵月。 魏灵月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夜无殇方才是做了什么噩梦了,不必说,自然是梦见了裴文玥和胡婳。 魏灵月并不十分清楚裴文玥和胡婳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裴文玥和胡婳的死都跟夜无殇有关系,当然了,她也在其中挑拨了两句,可若不是容旭薄情寡义,自私虚伪,裴文玥和胡婳也不会死。 不过虽然心里这样想,魏灵月却不能这样说,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这怎么能怪王爷?胡侧妃的死,是因为她自己要去害胡七姑娘,这是她们的私人恩怨,和王爷又有什么关系?至于裴王妃,那也是因为她想要去害胡侧妃,王爷都那般护着她了,她还是死了,这大概就是命吧!” “是,都是命,”夜无殇呢喃了一句,声音极小:“所以这跟我没有关系,这都是她们的命……” 这大半夜的,四周都十分安静,所以即便夜无殇说得再小声,魏灵月也能听见,她刚想要说话,外边儿的丫鬟却叩响了房门,魏灵月只好让丫鬟进来,把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之后魏灵月边给夜无殇倒了茶水,让夜无殇喝了暖暖身子。 一杯热茶下肚,夜无殇的脸色便好了些,看着魏灵月的神情也有了些许的温度。 “灵月,还好有你在我身边。”此时的夜无殇,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是真心实意的,看着魏灵月的目光也是真诚的。 但是魏灵月却知道,夜无殇所有的话都不能相信,前车之鉴都那么多个了,她又不傻,若是信了,那她这辈子也就差不多完了。 不过魏灵月还是柔声道:“王爷对妾身的好,妾身都明白的,妾身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愿,只希望王爷和妾身能够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夜无殇拉住了魏灵月的手,叹道:“会的。” 魏灵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神情也越发的温婉了起来,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心中所想。 南阳宋氏嫡枝的人是在离万寿节只有两天了的时候到达的京城,一天用来安置一番,一天进宫拜见永和帝,然后过了万寿节就立马启程回南阳。 日子都是精打细算的,一天也不肯多待,可见宋氏对京城的不喜。 宋氏这一次来的是如今宋氏嫡枝嫡出五房的宋五老爷以及长房一个嫡出的儿子宋十爷和三房庶出的儿子宋五爷,大概宋氏也知道这一次来京城没什么好事,所以派来的人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宋五老爷虽然是嫡出,但是在宋氏的存在感极低,他早年的时候就喜欢游山玩水,号称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了无生趣的,唯有如李太白一样寄情山水才有一二情怀,不枉来世上走一遭,因而他常年不在家,如今年过而立,还未曾娶妻。 这一次宋老太爷很是发愁来京的人选,首先,他的这些儿子里面必然是要派一个的,否则的话永和帝一定会不满意,嫡长子定然是不行的,庶出的也不行,选来选去,宋老太爷也没有选到合适的,最后还是宋五老爷主动请缨,这才解了宋老太爷的燃眉之急。 不过单派一个人来,似乎又给人不太重视的感觉,所以宋老太爷又从孙辈里挑了个嫡出的和一个庶出的,让宋五老爷带着来。 胡依一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她见了义成。 当初胡婳嫁过去不久,义成的妹妹如秋就被夜无殇下令仗毙了,而胡婳也没救如秋,因此义成便投到了胡依一这边,被胡依一派去了南阳。 这么久过去,胡依一和义成都没有联系,没想到义成已经混到了宋氏长房嫡子宋十的身边,还颇得其信任,所以这一次宋十也将义成带来了京城,因此义成才能和胡依一悄悄的见上了一面,告知了胡依一许多有关于南阳宋氏的事情。 比如南阳宋氏其实有意入局,只是如今局势未明,宋氏不知道该如何选,只想等到局势稍微明朗一些之后,再做定夺。 再比如宋氏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不要得罪新君,以保南阳宋氏的千年传承。 “宋氏想得倒是不错,还想要千年传承。”胡依一的语气微微有些讥讽。 义成不明所以的看着胡依一,人家宋氏又不是想要称帝,只是想要将自己的家族传承下去而已,胡依一这般神情又是为何? “如今南阳宋氏不过才传承四五百年,就已经有如此影响,连皇家都想要巴结,若是等到他们传承千年,那岂不是将会成为超越皇室的存在?到时候若是再有皇帝召南阳宋氏进京,怕就不会像如今一样,还派两三个人来一下了,你觉得所有皇帝都能容忍吗?”胡依一还有话没有说完。 日后等到夜稹成为皇帝,南阳宋氏不可能还能像如今一样,即便不出仕也能影响这么大,朝廷可不会任其这样发展下去,要么宋氏入朝,为大燕百姓谋福,要么就被打压下去,到时候就算宋氏不会就此覆灭,怕是也不会再像如今一样会有这么大的影响了。 义成点了点头,他纵然不太清楚这里面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但是好歹也明白盛极必衰的道理。 “此次宋氏入京,可要我帮忙做什么?”义成问。 “说服宋氏答应皇上的赐婚。”胡依一脸上有了几分算计的笑意。 “这个……”义成有些为难。 “放心,我早已经有对策了,这件事情你不仅可以办成,还能帮你得到宋氏的器重。”胡依一向来都是这样,一箭双雕都是最基本的。 义成瞧着胡依一信心满满的笑容,心里倒是越发的佩服起胡依一来了。 胡依一和义成说完了南阳宋氏的事情之后,又想起义成之所以会帮她办事的原因,心中叹了一口气,微微垂下了眼眸道:“胡婳还没死。” 义成立马就睁大了眼睛,不过好歹还有几分理智,所以只是拔高了声音,不可置信的道:“怎么会!她……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义成知道的还是胡婳因为派人刺杀胡依一,最后被关进大牢,然后被裴文玥害死了的事情。 于是胡依一便将胡婳如何金蝉脱壳到了太子的身边,最后又被夜无殇发现一把火烧死了胡婳,结果胡婳不仅没死,还和南诏人勾结在一起,如今正在京城兴风作浪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不过如今胡婳已经和夜无殇成为了仇人,胡婳不杀夜无殇誓不罢休,所以且让他们厮杀着,你妹妹的仇,我会让你亲手报的。”胡依一安抚着义成,让义成稍安勿躁。 “我都明白,姑娘放心,我不会因为冲动而坏事的。”义成低着头,遮住了自己的神情。 这么久都忍过来了,如今他依旧能忍。 宋五老爷和两个侄儿宋九和宋十翌日进宫回来之后,俱愁眉苦脸的,尤其是宋十宋言承。 愁眉苦脸是因为他们今日进宫,永和帝已经明确的说要将五公主下嫁到宋家,之所以跟宋家商议,是让宋家自己选一个合适的儿郎。 此次来京城的是宋言广和宋言承,若是没什么意外,娶公主的人选应该就在他们两中间,宋言承是宋家嫡出长房的嫡出的儿子,在宋家嫡枝里面行十,如今年十八,比三房庶出的宋九宋言广年纪相仿,两人如今都尚未娶亲,不过宋言广是庶出,娶公主总不能让一个庶子娶,所以尚公主这件事情,极有可能落在宋言承的头上。 因此,宋言承自从出宫,这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他的性情原本也是比较跳脱的,整个宋家,除了宋老太爷之外,他就最喜欢自己的这个五叔,也想跟宋五老爷一样寄情山水,逍遥自在,只不过前些年的时候他父母总觉得他太小,不放心他出门,便一直将他拘在家里,去年他偷偷跟着宋五老爷出了一次门之后,就越发的不愿意待在家里,好不容易磨得他父母答应,今年可以放他出门去走走,结果就遇上了这档子事儿,他能高兴才怪! 他根本就不打算这么早娶亲,毕竟成家了以后,哪里还能出去,没看见宋五老爷至今都还没有成亲吗?何况还是尚公主,又不能将人娶回去晾在家里。 “十爷稍安勿躁,”义成听了宋言承的抱怨之后,立马安抚道:“您也知道,小的从前是在胡家当差,后来又去了周王府,因而这京城的人啊,小的还认识几个,对这事儿也有所耳闻。” 义成刚开始去到宋言承身边的时候,就坦白了自己从前在哪里做事,一点隐瞒都没有,只略去了自己有个妹妹的事情,毕竟将事情都说出来,才是最保险的,还能增加宋言承对自己的信任。 “说来听听。”宋言承知道这个义成一向聪明,所以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愿意听下去。 第162章 干预 “想必您之前也听说了卿家勾结西域人于上元节刺杀皇上的事情,巧的是,这个卿家的主谋,还是周王府上的妾室,于是皇上便怀疑上元节刺杀一事跟周王有关系,于是这段日子就狠狠的在打压周王,如今周王急需拉拢势力,便看上了宋氏,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说服了皇上答应赐婚五公主和宋氏。”义成娓娓道来。 “果然是周王。”宋言承点了点头,微微抿了抿唇,有些不悦。 义成心里就明白宋家也怀疑这件事情是周王在作祟了,心里一喜,如此,胡依一的计谋能行的可能性又高了不少。 “小的觉得,这门婚事,十爷可以答应。”义成眼中有一抹精光。 “哦?怎么说?”宋言承知道义成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便饶有兴致的问。 “您若是不答应,那皇上少不了要找宋氏的麻烦,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倒不如先答应下来,可这中间若是出了什么变故,那可就不能怪宋氏了,”义成想起了胡依一那天说的话,“小的今儿找从前的一些朋友问过了,那五公主……怕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未必肯嫁到宋家!” “还有这回事儿!”宋言承有些惊讶了,他倒没有觉得五公主有心上人这事儿伤风败俗,只是惊讶于义成连这个都知道,“就算五公主有了心上人又如何,皇上若是赐婚,她还能不嫁?” “皇上赐婚,她确实不能不嫁,可若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有人帮她,她自然还是想要跟心上人厮守的,若是咱们先应下婚事,然后又在暗地里帮公主一把,让她和心上人远走高飞,那这婚事自然也就成不了了,日后皇上也不可能再赐婚让公主嫁到宋家了。”义成说完,宋言承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宋言承拍手称赞道:“好主意!这样一来,就是皇上理亏了,到时候咱们一不用拒婚得罪皇家,二也不用尚公主,三还成人之美,善哉!” “小的今日得了消息,就立马想到了这个主意,不过具体可不可行,还是需要十爷你们定夺的。”义成不敢居功。 “好!我这就去找三叔和九哥商议,义成,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宋言承拍了拍义成的肩膀,显然十分高兴。 义成又谦虚了几句,宋言承方才赶紧出去找宋五老爷和宋言广去商议去了。 夜无殇还不知道这边已经有人打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他在宋家叔侄进宫的时候,收到了一个令他万分震惊的消息,这比他当初知道胡婳还活着都要让他震惊。 夜稹居然是他父皇的私生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夜无殇冷漠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明显不相信他告诉自己的话。 惠王崔越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站在如意颇有些失意的夜无殇面前摇着折扇,微风扇动了他的发丝,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你不用管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你只需要知道,有临安郡王在,这大燕的皇位你怕是坐不上去了。”崔越看着夜无殇的目光平和,既没有嘲笑的意思,也没有挑拨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个十足十的谦谦君子。 “这个就不劳南诏惠王操心了!”不管崔越看起来多么风光霁月,他都是不怀好意的,所以夜无殇对崔越的脸色并不好。 “可若是我能帮你呢?你现在应该很需要一股实力不弱的势力帮你吧?”面对夜无殇那男的脸色,崔越却并不恼。 夜无殇闻言却冷哼了一声,嗤笑道:“南诏一个弹丸之地的王爷,居然敢说自己实力不弱?还说帮本王?” “起码我知道你身处大燕却不知道的大燕之事,周王殿下,当局者迷的道理,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咱们相互合作,日后才会有莫大的前途等着咱们,否则的话,你就只能眼看着临安郡王登上皇位,而你只会成为他的踏脚石,没用了就扔了的那种。”惠王的语气很轻,但却不由自主的让人相信他说的话。 “你帮本王,是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好处?”夜无殇看着崔越仍旧满怀戒备。 “自然是需要好处的,否则的话,你怕是也不会相信我,”夜无殇的反应完全在崔越的意料之中,“你也知道,我南诏不过是个弹丸之地,丛林沼泽繁多,不适宜老百姓居住,所以我想要一块地,也不需要多大,够南诏百姓生活就行了。” 大家都不是蠢人,纵然崔越说得风轻云淡,但夜无殇知道,崔越这是像他要大燕的土地! 夜无殇抿了抿唇,有几分犹豫,不过最后还是道:“我大燕的土地,岂容他人染指!恕本王不能同意!” 崔越瞧夜稹说得这么义正严辞,有几分想笑,不过好歹忍住了,他倒也不强迫夜无殇,只笑了一声,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崔某倒不好多打扰了,不过崔某方才说的话,会一直对周王有效的,等到周王想明白了,大可到这里来找我。” 说着,崔越递给了夜无殇一张字条。 夜无殇原本不想去接,但鬼使神差的,他最后还是接过了那张字条。 崔越露出了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转身便要走。 “我父皇是否知道夜稹的身份?”夜无殇最在意的还是这个事情。 “不然你以为你父皇疑心病那么重,为什么还会将锦衣卫交到临安郡王的手中?还百般信任?”崔越没有自己回答,但却比直接回答还要戳夜无殇的心。 瞧着夜无殇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崔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夜稹居然也是皇子!毕竟比他们所有兄弟都还要得他父皇的信任! 夜无殇一想到此,就觉得崩溃,也觉得从前很多想不通的问题突然就能解释得清楚了。 怪不得父皇要故意纵然他去和太子相争,原来是为了给夜稹制造机会!让他和太子两败俱伤,如此,夜稹才会有机可趁!怪不得父皇要将老三调出京城,也是为了给夜稹开路!怪不得父皇明明忌惮宗室,却让夜稹统领锦衣卫,还信赖有加! 这一切都是为了夜稹!夜稹! 夜无殇越想越气,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被永和帝和夜稹联合起来戏耍了一番,而且还被一个南诏小国的王爷给发现了,他感觉就像是有人打了他一顿一般,让他觉得浑身都疼。 怪不得就算老七死了,胡七也还是要和他做对,争抢他的势力,他原本以为胡家投靠了老三,如今看来,胡家这是孤注一掷,打算支持夜稹! 简直可恨!太可恨了! 夜无殇暴怒,一种被欺骗的怒火涌上心头,烧得他浑身难受。 “夜稹!胡七!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夜无殇的双目一片赤红。 夜无殇说得倒也没错,若是夜绍没死,那胡依一很大程度上是会帮夜绍的,可如今夜绍死了,她现在帮的…… 是夜稹。 “若是周王是想跟我说这个,那也不必了。”胡依一知道夜无殇是想要挑拨,所以并不上当。 夜无殇却语速极快的道:“本王虽然是别有居心,但是本王说的都是真的,你之后大可去查,老七的死绝对跟夜稹有关系,因为只有老七死了,胡家和你才能属于他,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胡依一面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她不善的看着夜无殇道:“想挑拨之前,也得看对人,我不是你能挑拨的人。” “那倒是可惜了,可惜皇后娘娘一直将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结果你却要和她的杀子仇人搅合在一起,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得多伤心!”夜无殇看着胡依一执迷不悟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胡依一顿时就明白夜无殇已经将目标放到胡皇后身上去了,于是面色更冷了几分,她看着夜无殇,目光有了几分凶狠,警告道:“你若是敢将这件事情拿到皇后姑姑面前去说,我不介意杀了你!” “那本王倒是拭目以待了。”面对胡依一的威胁,夜无殇也不甘处于下风。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夜无殇,”胡依一面色冷漠,目光里隐隐有几分憎恶,“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你吗?就是因为你这种小人行径!让我觉得厌恶,你不配!” “放肆!!”夜无殇被胡依一不屑的语气给激怒了,他一个箭步上前,就捏住了胡依一的咽喉,胡依一并未挣扎,只仰着头看着夜无殇,目光淡漠。 暮雨就在一边不远处,见状就立马跑了过来,上来就直接掰折了夜无殇掐着胡依一的那只手,胡依一甚至还听到了“咔嚓”的一声。 才暮春时节,夜无殇的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汗。 “夜无殇,我瞧不起你,”胡依一冷漠的从夜无殇的身边走过,“皇后姑姑那边你若是敢,我就敢杀了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就算我不说,她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你觉得她就不会怀疑吗?”夜无殇忍着疼,说起话来有几分费力。 “与你无关。”胡依一的脚步并没有停留。 留下夜无殇站在原地,捂着手看着胡依一的身影,目光有几分阴狠,又有几分挫败。 他早就料到胡依一已经知道夜稹的真实身份了,可是他没有料到胡依一在知道夜稹害死了夜绍之后,居然还会这么淡然!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胡依一应该十分惊讶,在惊讶之余,应该还有悲伤和愤怒才对!可是她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若不是他提到了胡皇后,胡依一有可能早就走了,话都不会跟他多说两句! 简直可恨! “你以为你威胁我,我就不会告诉胡皇后了?”夜无殇自言自语,“我只要告诉她夜稹的身份,再说我并没有想要夜绍死,她会明白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 夜无殇说罢,赶忙找人帮他正骨去了。 “姑娘,方才……”暮雨想问方才夜无殇掐胡依一的事情。 “无事。”胡依一明显不想说,她抿着唇,脸色有几分阴郁,暮雨也不好再问了。 胡依一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五个字:夜稹杀了夜绍! 第164章 寿宴开始 她放在在夜无殇的面前表现得很平静,只不过是不想让夜无殇看出来她很在乎这件事情,抓住她的把柄而已,当实际上,她的心里却不如表面上这么平静。 她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夜绍死在前,她知道夜稹身份在后,之后事情又多,胡依一根本就没有再想过这件事情。 或者说,她也根本不愿意往这个方面想。 如今被夜无殇戳破,胡依一脑子里顿时就涌现出了许多的事情来,比如在夜绍死之前,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公孙彦以及傅定阳对她的排斥,而在夜绍死了之后,他们就渐渐的接纳她了,这个态度的转变,胡依一还是能感受到的。 之前排斥她,是因为她是支持夜绍的,等到日后夜稹的身份揭开,他们会成为对手,所以公孙彦这些人才会反对夜稹和她走得太近,之后夜绍死了,她和夜稹之间再也不会有对立的立场,所以公孙彦他们也就放心了。 而那个时候夜无殇还打算留着夜绍来威胁她,留着夜绍去威胁胡皇后给她施压,所以他就算要杀夜绍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动手。 所以夜无殇很有可能没有说假话。 那么……还是夜绍的人真的是夜稹吗? 想到此,胡依一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她甚至觉得有些冷。 她的心中并没有完全相信此事,毕竟是从夜无殇口中说出来的,其目的就是要挑拨她和夜稹,所以她并没有完全相信。 可她很害怕,害怕这件事情是真的。 就像夜无殇说的,胡皇后这些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也曾想过让胡依一嫁给夜绍,虽然胡皇后因为夜绍的事情而对她有所怨怪,可是在胡依一的心中,胡皇后永远都是那个从小就护着她的皇后姑姑。 如果……如果……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她又该怎么办? 她要将夜稹当成仇人吗?杀了他替夜绍报仇? 胡依一心里一紧,光想到这,她就觉得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疼得她好像快喘不过气来了。 “姑娘,您怎么了?”暮雨察觉到胡依一的不对劲,便赶紧扶了胡依一,关切了一句。 “没事。”胡依一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示意暮雨不要扶着她,毕竟今日是万寿节,这宫里人又多,万一被有心人借此攻讦可就不好了。 胡依一又想起夜无殇来,她虽然已经警告过夜无殇了,但是她知道,这么好的机会,夜无殇定然是不会放过的,胡皇后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情,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跟胡皇后解释这件事情不是夜稹做的?那胡皇后定然是不会相信的,毕竟连她都不是很有底气,可以理直气壮的跟胡皇后说这件事情与夜稹无关。 胡皇后之前趁着皇贵妃病了,就干脆果断的杀了皇贵妃,若是让胡皇后知道有可能是夜稹害死了夜绍,那胡皇后会对夜稹如何? 胡依一脑子里的这些事情就像一团乱麻一般,扰得她的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胡依一胡乱的走着,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该直接去找夜稹问个明白,还是应该偷偷先查一下再说…… “阿七,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个女声传来,胡依一抬眼看去,正是向知婉。 胡依一勉强冲胡依一笑了笑,向知婉这才发现胡依一的脸色极差,就像是病了许久的病人一般,脸上毫无血色,连手都是冰凉的。 向知婉握住了胡依一的手之后,就更担心了,关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胡依一摇了摇头,张了张口,却发觉自己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道:“我没什么事儿,走错路了而已,你怎么过来了?” “我进宫了之后瞧了一圈,也没看见你人,问了谢二夫人才知道你被皇后娘娘叫走了,原也没有想要来找你,只是你大哥不放心,便让人传话过来让我出来找一下你,还好你离得近,我没走多远就找到了。”向知婉解释道。 “我没事,咱们去那边的大殿吧!”胡依一这会儿缓过来了一些,决定等今日过去了之后才说,毕竟今日还有好戏要登场呢,她可不能错过。 胡依一自己转过弯来了之后,情绪就好了不少,等到了举行寿宴的大殿时,胡依一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 胡依一走进去,发现夜无殇已经到了大殿了,瞧见她和向知婉进来,还抬头看了一眼,胡依一权当夜无殇不存在。 夜稹也在大殿里面,也注意到了胡依一和夜无殇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倒也没有多想,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一个给夜无殇,只目光一直随着胡依一而移动。 胡依一感受到了夜稹的目光,也回以一笑,只不过一瞬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怕夜稹察觉出异样。 夜无殇在一旁瞧着,看见胡依一和夜无殇还一如既往,便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在心里暗恨着。 等到大燕这边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各自按各自的位置坐下了之后,永和帝和胡皇后也到了,众人起身行礼。 胡皇后自从夜绍死了之后,就一直在翊昆宫中闭门不出,到了如今这种大的场合,胡皇后不得不出来。 胡依一也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胡皇后了,她抬头望过去,发现胡皇后比一年前老了七八岁有余,尤其是一双眼睛,看起来浑浊了不少,胡依一知道,这是因为胡皇后常常哭的原因。 帝后都到了之后,其他各国的使臣也随着太监的高声喧召而进了大殿。 “是你!”巧的是,之前那个和胡依一有过一面之缘的高丽公主,就坐在胡依一的对面。 高丽公主一见到胡依一就嚷嚷出声了,然后就有人给她简略的解释了一下胡依一的身份。 “本公主还以为是哪个没教养的东西敢跟本公主抢东西,原来还出身将军府。”高丽公主的目光有几分不屑。 上次高丽公主被胡依一激得花高价买了一根点翠簪子,回去之后越看那根簪子越不顺眼,于是那簪子一次都没有带出去过,等于她是白白花了六百两,回去还被她的王兄给骂了一顿,于是她看见胡依一,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因而对胡依一说的话也很不客气。 “貌似那簪子是我先看中的吧?原来高丽国喜欢夺人所好了之后再颠倒黑白啊?如此,倒是领教了,我确实只是出身将军府,比不得公主高贵,所以我父母从小就告诉我,不能做冤大头,所以像这种花六百两银子买一根普通的点翠簪子的事情,我是做不来的,也只有公主才有如此气魄。”论嘴皮子功夫,胡依一自认不会输给一个汉话说得并不太流利的高丽公主,何况这会儿胡依一心情不好,也算高丽公主倒霉。 高丽公主从小就学汉话,虽然说得不算太好,但是胡依一说的意思她全部都能听明白,不过正是因为听得明白,所以脸色才愈发的难看。 高丽公主从小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所以当即就拍案而起,怒指胡依一:“你竟敢出言不逊,挑衅我!我一定要你们的皇帝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我看公主才是猖狂吧?随手来者是客,但是也没有喧宾夺主的道理,何况你将我大燕皇帝陛下至于何地,这是你能命令的吗?!”胡依一的气势丝毫不弱,当即就给高丽公主扣上了一顶帽子。 如此,永和帝便不可能站出来给高丽公主撑腰了。 “胡说八道!你……”高丽公主立马就忍不住要跑过去找胡依一的麻烦,一旁的高丽王子见状,赶紧将高丽公主给拉了回去。 然后高丽王子站起身来,先是对上首已经有些不悦了的永和帝致歉:“皇上,我和妹妹绝对没有此意,还请皇上恕罪!” 当着这么多使臣的面,永和帝倒不好和两个小辈计较,何况他也知道那话是胡依一故意曲解了,于是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以彰显自己的大度。 之后高丽王子又对胡依一道:“家妹顽劣,无意冒犯,还请姑娘海涵。” “无妨,王子都出来道歉了,我自私不会跟公主计较的。”胡依一自然也要彰显自己的气度,不会拿着高丽公主不放。 高丽公主不甘心自己在一个将军的女儿面前如此低微,可看着自家兄长警告的眼神,高丽公主再不甘心,也只能闭了嘴。 “胡姑娘倒是伶牙俐齿,比咱们南诏的姑娘聪慧许多。”南诏惠王崔越和高丽国的坐席是挨着的,见一场闹剧草草收场,觉得有些无趣,便开口夸张了胡依一一句。 胡依一还没有说话,夜无殇却赶紧抢了话道:“既然惠王殿下这么喜欢胡姑娘,不如就娶回去做王妃如何?横竖如今胡姑娘还未婚配,你们郎才女貌,倒也合适。” 夜无殇此话一出,大殿里的气氛便有些微妙了起来,有不少人都偷偷的看向了夜稹,毕竟夜稹和胡依一的事情有不少人都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虽然平日里不好说,但到了这种时候,第一反应还是会看向夜稹。 连永和帝也都扫了一眼夜稹,嘴角隐隐的还有几分笑意,但那绝对不是单纯的看好戏的笑容,他在想着,只要惠王答应,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赐婚,让胡依一远嫁南诏,断了夜稹的念想。 而被众人拿似有若无的眼神看着的夜稹,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他知道永和帝的打算是什么,所以抬眸扫了一眼永和帝,警告永和帝不要乱点鸳鸯谱。 永和帝却直接当做自己没有看到,夜稹的目光一沉,随机嘴角又勾出了一丝笑意,那笑意里有几分不屑又有几分笃定。 “没想到周王殿下还喜欢成人之美……”惠王手中的折扇摇啊摇,仿佛在算计着什么。 “那本王倒是要说句不好意思了,”夜稹颇有几分慵懒的开口,“胡姑娘这样的姑娘招人喜欢,本王怕晚了会被别的狼崽子惦记,所以早早的就和胡七姑娘定下了婚约,原本打算等到胡姑娘及笄之后就迎娶她,结果因为胡老夫人病逝而给耽误了,这不,本王就等着她的孝期过去就娶她。” 第164章参言 “本王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夜稹扫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的那些个朝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本王的父母亲族,若不然还以为你们是皇上呢,否则怎么有这个自信敢对本王的婚事指手画脚。” 有些人立马就闭了嘴,但是也有一些自认为能言善辩的不服道:“若只是普通的婚事,我等自然不会干涉,可郡王的婚事涉及到两国邦交,与众不同,早已经不只是郡王的家事,而是国事了,那我等自然是可以参言的,不过最终决定还是由皇上决定。” “原来你还知道最终由皇上决定啊,本王瞧你方才那激动的样子,还以为你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呢。”夜稹勾了勾嘴角。 “臣不敢!”那个官员立马出列,给永和帝跪下请罪。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说得也没错,郡王的婚事如今已经不只是家事了,所以大家说一说也无妨。”显然,永和帝是赞同那些朝臣的观点的。 胡依一依旧一言不发,向知婉等人都对她投以担忧的眼神,她却好像没有看见一般,静坐着,仿佛事不关己,她只是在看戏一般。 倒有不少人对胡依一刮目相看了起来,毕竟一个不慎,胡依一就会被退婚,并且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她跟夜稹的事情京城里该知道的人这下基本都知道了,若是她被退婚,怕是日后只能远嫁? 但是胡依一却好像丝毫都不着急,脸上一脸淡然。 而胡依一此时想的却是,敢抢她的男人,她会让这些人知道什么东西是不能碰的! “皇兄,此事怕是不妥吧?”谁也没想到秦王容宗居然开了口,“初玄已经和胡七姑娘有了婚约,若是因为高丽公主看上了初玄,就要初玄解除了和胡七姑娘的婚约而娶高丽公主,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旁人会怎么说?说我大燕畏惧于高丽国,所以因为高丽的公主看中了临安郡王,所以咱们就要听从高丽国的,让临安郡王另娶他人?论身份,咱们大燕堂堂胡将军之女,难道还不比高丽一个公主尊贵?” 容宗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里都静了一瞬。 高丽使臣个个面色都不太好看,但是他们也无法反驳,毕竟高丽不如大燕是事实,否则也不会巴巴的将女儿送过来,想要和大燕结亲。 “皇帝陛下恕罪,我等绝无此意!”最后还是由高丽王子站出来说话,“我高丽国将公主送过来和亲,是因为仰慕大燕,今日趁着是皇帝陛下的寿辰,所以才提出了和亲一事也是想着要双喜临门,不过虽然是和亲,但是我的妹妹在我高丽国也是千娇万宠的,我父王也是希望她能在大燕找到如意郎君,若是找不到,那只能说咱们跟大燕的缘分未到,倒是可惜了。” “我建州女真,倒是喜欢公主这般娇俏的姑娘!”立马就有建州女真部的跳出来表示大燕若是不愿意娶,那他们愿意。 建州女真这些年一直不太安分,而高丽又跟建州女真接壤,若是让他们两国联姻,对大燕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建州女真这是变相的给大燕施压。 “胡将军当年在战场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英勇无敌,最后战死沙场,想必他的后人也应该有这等为国效力无怨无悔的气魄吧?”夜无殇又适时的添上了一句。 夜无殇将话头递了过来,胡依一终于有机会接话了,只不过她却冷笑了一声道:“旁人可以若无其事的提起我父亲之死,可周王……怕是没有这个资格吧?” 胡依一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很快就有人想起当年胡修尧因为谋害胡修远而被判死刑了的事情,胡修尧在给夜无殇做事的事情,大家都有目共睹,胡依一这话的意思便是直言夜无殇跟胡修远之死脱不了干系。 夜无殇的脸色很快就阴沉了下来,再没有了方才的得意,看着殿中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夜无殇感觉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胡七姑娘从前在胡家还没有分家的时候就喜欢冤枉那些姐妹,喜欢把莫须有的事情往旁人身上牵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胡七姑娘这性子倒是一点儿也没变啊。”魏灵月在下面偷偷的握住了夜无殇的手,安抚夜无殇,然后又笑着说了一句。 魏灵月从前是胡家的丫鬟,这话说出来倒也有可信度。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谢妗立马回了魏灵月一句,她就是魏灵月口中的“那些姐妹”,没有比她站出来反驳更有效的了。 “您如今是周王妃,所以帮着周王说话,倒也无可厚非,不过也不能太颠倒黑白了吧?我和七妹妹在胡家一起生活了十年,怎么不知道七妹妹还喜欢愿望人?莫不是周王妃记错了,喜欢冤枉别人的是你从前的主子吧?”谢妗如今说起话来,也是妙人妙语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 魏灵月的脸色一片铁青。 因着她曾经奴婢的身份,所以她平日里很少出门应酬,就是怕别人拿她的身份说话,只不过今日是万寿节,她不得不出席,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人说起了她的身份! 简直可恨! “周王妃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故意提出这事儿来,你们怎么就喜欢抓着人家不放呢!”说话的是林沅蓁,从前也是在胡家见过魏灵月的。 魏灵月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将头微微的低了下去,强迫自己掉出了两滴眼泪来,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帮着胡家说话的人可真不少啊,倒是好生热闹,真当我魏家没人了?!”礼部尚书魏尚书冷哼了一声,看着胡依一的这边的目光很是不善。 胡依一是知道魏灵月其实跟魏家没有任何关系的,所以胡依一只淡淡的扫了一眼魏尚书以及魏尚书身边的魏鸢,淡淡的开口:“魏尚书认回女儿的事情,我倒是还没有来得及恭贺呢,按理说,魏尚书应该感激我胡家才是,当年若不是我胡家将周王妃买回去,周王妃还不知道要流落何处呢,周王妃在我胡家,一可以吃饱穿暖,二不会被人随意打骂,我们胡家也算是对得住她了,可她……” “你们还要我说下去吗?”胡依一威胁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的。 魏尚书和魏灵月都知道若是再让胡依一说下去,必然会说出自己许多从前的事情来,所以魏灵月和魏尚书都齐齐闭了嘴,只不过魏尚书的脸皮厚些,还能笑得出来:“胡姑娘说得是,本官还不曾登门道谢呢,倒是本官疏忽了,等过几天一定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就不必了,只要周王妃日后不要再乱说话污蔑我,就可以了。”胡依一浅浅一笑,散发着几分强硬的气势。 魏尚书和魏灵月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夜无殇浑身也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可怕气息这个时候倒没人敢说话了,都知道胡依一伶牙俐齿,所以大家干脆都闭了嘴。 众人对胡依一的看法又不太一样了。 高丽公主见自己的事情被岔开了,有几分不死心的道:“本公主也不是那种非要将人往死路上逼的,这样吧,既然你和临安郡王已经有了婚约,那本公主允许你做侧室。” “我做侧室?”胡依一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高丽公主有些恼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公主十分天真可爱,我甚是喜欢。”胡依一低吟浅笑,和高丽公主一比,越发的显得她神情淡然,一颦一笑都让人觉得舒服愉悦。 说高丽公主天真可爱,其实主要是说高丽公主天真,毕竟胡依一好歹也是胡将军的女儿,宁愿不嫁也不会去给人做小的,何况方才秦王都说了,胡依一的出身其实和高丽公主比起来并不差什么,在大燕国力强盛的时候,高丽公主都比不得胡依一,既然如此,胡依一怎么可能屈居高丽公主之下。 看着众人的神情,高丽公主也知道胡依一这话说得绝对不是什么好话,看胡依一就越发的不痛快,要跟胡依一抢夜稹的心就越发的强烈。 “郡王,您是大燕的临安郡王,我听说您也深受皇恩,如今你我联姻的事情对大燕,对高丽都有好处,您看……”高丽公主直接朝夜稹开口,无视了胡依一。 “本王觉得这事儿对高丽的好处更多一些吧?”夜稹虽然是在和高丽公主说话,但他看都没有看高丽公主,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看着胡依一,而后又扫了一眼高丽的使臣以及女真方才说话的那个使臣:“本王不知道你们高丽,包括你们女真,知不知道本王之前和鞑靼打仗的事情,若是知道的话,本王觉得你们应该不会说出这些逼迫本王的话来才是。” 夜稹此话一出,鞑靼那边的使臣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起来,毕竟他们就是因为跟大燕打仗打输了,这个时候才会出现在席上,若是赢了,他们才不会这么憋屈来参加大燕皇帝的寿宴。 而让他们打仗打输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夜稹。 除了鞑靼的脸色不太好看之外,高丽和建州女真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夜稹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倒是巧了,本将军也曾和鞑靼打过仗。”一直隐忍着没有开口的胡子琛适时的开了口,给胡依一撑腰。 “你又是谁?”高丽公主十分不满这些人个个没事都凑上来搅和她的好事,所以看着胡子琛的目光也十分不善。 而胡子琛看着高丽公主的目光又何曾友善了,跟自己的妹妹抢妹夫的人,还是别国的,他没有一刀劈过去就已经不错了。 “本将军姓胡,是未来临安郡王妃的亲哥哥。”胡子琛冷眼看了一眼高丽公主,又看了一眼建州女真那边,最后目光才放在了鞑靼那边,咧嘴一笑道:“他们应该认识我才是。” 鞑靼那边的使臣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话,憋屈的道:“胡将军少年英雄,英武不凡,我等自是认识的。” 第165章 婚约之事 夜稹警告的看了一眼夜无殇,继续道:“只不过本王和胡姑娘都十分低调,因此没有公布,不曾想,胡姑娘倒是惹了周王的眼,害得周王病急乱投医,乱点鸳鸯谱,所以本王不得不站出来说道说道了,周王的成人之美,怕是成不了了。” 夜稹的话就跟方才胡依一的话一样不客气,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老夫老妻的错觉。 至于夜稹说的他早已和胡依一的事情,无人深究,毕竟夜稹说有,那没有也是有,再说大家知道夜稹和胡依一的事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两人说早已有婚约,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惠王似乎早就料到夜稹会站出来说明一般,闻言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模样,只摇着手中的折扇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是本王来晚了。” 只夜无殇的脸色异常难看,一则是因为夜稹说的话中全是讽刺他的意味,而则是他似乎在无意间反倒成全了胡依一和夜稹。 不!不可以! 夜无殇的目光越发的不善起来,他看了一眼夜稹,又看了一眼永和帝,最后看了一眼胡婳,新仇旧恨似乎都在这一刻涌现了出来。 “那倒是要恭喜郡王叔和胡姑娘了,你们一个是临安郡王、锦衣卫指挥使,一个是胡将军的女儿,果然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父皇您说是吧?”夜无殇微微一笑,看着永和帝的目光里有几分闪烁。 经过夜无殇这话之后,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永和帝应该不怎么喜欢这门婚事…… 毕竟夜稹可以说是永和帝最信任的人之一,但是这些年永和帝对胡家的不喜以及打压大家也都看在眼中,所以一旦夜稹和胡依一成婚,那永和帝是不是就要疏远夜稹了…… 想到此,不少朝臣的目光都有些热络起来,毕竟等永和帝不信任夜稹了,那他们就有更多的机会得到永和帝的重用了。 只有夜无殇却毫无波澜,因为他知道,就算夜稹去了胡依一,永和帝对夜稹的信任也不会降低,虽然夜稹是永和帝的亲儿子呢! 亲儿子!夜无殇想到此,就恨的咬牙切齿的。 “初玄……”永和帝终于开口了,“朕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儿?” 众人听罢,就知道永和帝是不愿意看到这门婚事了,于是也都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诸如“是啊,我们怎么都没有听说啊”、“郡王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之类的话,来附和永和帝。 胡依一不出声,看着这一切就像是看一出闹剧。 “本公主方才还说这大燕总算有一个本公主觉得长得还不错的男子了,结果没想到你运气这么不好,居然和她有了婚约,这可真是……”高丽公主说着,又扫了一眼胡依一,不屑的道:“暴殄天物!” 胡依一:“……” 怎么人人都觉得夜稹和她在一起不是夜稹眼神不好,就是她暴殄天物?夜稹是生得好没错,可是她胡依一也不算丑吧?! “那是我运气好,这是公主羡慕不来的,我喜欢做划算的买卖,不像公主,喜欢花六百两买六两银子的东西。”胡依一微微一笑,却将高丽公主气得胸口疼。 “你!”高丽公主恨得牙痒痒,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胡依一。 高丽王子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对永和帝道:“皇帝陛下,其实这一次我跟家妹来大燕,除了给皇帝陛下贺寿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边是想将家妹嫁到大燕,以示我高丽对大燕的敬仰之情,如今我与家妹都觉得临安郡王最为合适,还请皇帝陛下示意。” 高丽王子这是看出永和帝不喜欢夜稹和胡依一的婚事,所以故意出来搅合,以便讨得永和帝的欢心。 胡依一冷笑了一声,若是夜稹真的只是临安郡王,那高丽王子这话倒是可以解永和帝的燃眉之急,可高丽王子不知道,夜稹是永和帝的儿子,永和帝不愿意夜稹娶她,可永和帝难道又愿意夜稹娶一个娇蛮的高丽公主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 不过永和帝还没有说话,却有些见风使舵的朝臣道:“哎呀,这涉及到两国邦交,怕是要委屈胡姑娘了……” “可不是,这可是朝廷大事,我看临安郡王和胡姑娘的婚事就此作罢了吧!” 夜稹和胡依一都没有忙着说话,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人,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建州女真那边不敢再说话了,但得罪临安郡王就已经很可怕了,现在还来一个胡依一的将军哥哥,这一个不好就好引火烧身,没瞧见鞑靼那么气势汹汹,最后都没有打赢这两个人吗?横竖这件事情也不管他们的事儿,他们没必要掺和。 高丽王子皱了皱眉,他也没有想到这胡依一的背景倒是挺强硬的,他还以为无父无母的胡依一应该很好拿捏,何况永和帝也不看好这门婚事,谁知道事情演变到这会儿居然变成了这样! 罢了,他也不掺和了,至于他的妹妹,可以入宫,或者嫁给那个王孙贵胄都行,没必要巴着临安郡王。 “倒是我想岔了,临安郡王和胡七姑娘郎才女貌,门第相当,乃是天作之合,家妹来得晚了些,倒也不好拆散他们,还请皇帝陛下为家妹另择良婿!”高丽王子的脸皮倒也厚,这话是说变就变。 高丽王子厚着脸皮往后退了一步,但是高丽公主却不肯,她不明白那么多弯弯绕绕,只知道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于是直接出言对夜稹道:“你若是不娶本公主,我就自尽于此,让天下人都知道是你们大燕逼死了本公主,这样的一个国家,必定会群起而攻之的。” 高丽公主此言,让殿上又是一静。 这高丽公主到底有没有脑子?! 高丽王子瞧着大家的目光,也觉得有几分羞愧,他这妹妹平日里也没有这么蠢啊,怎么一来了大燕就这般蠢。 高丽王子赶紧将高丽公主给拉回了座位上,刚想要说话致歉,夜稹却先开了口:“好啊,那要不要我给你递上刀?” 说着,夜稹摸了一下自己腰间,却突然想起来今日进攻,没带刀,便笑了一声:“抱歉,忘了今日没有带刀在身上。” 说罢,夜稹站起了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一边的带刀侍卫身边,“刷”的一下将刀从人家身上抽了出来,然后直接走到了高丽公主的身旁,将刀扔在了她的脚边,对她道:“诺,刀给你找好了,要死就快点儿。” 高丽公主被吓得脸色煞白,原本还想要伸手拉一下夜稹的衣袖,以求得夜稹的怜惜,但是她才刚刚伸出手,夜稹似乎就知道了她的打算,于是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又抬眸看了高丽公主一眼,目光有几分狠厉。 吓得高丽公主立马就缩回了自己的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胡依一嘴角带笑目睹了全过程。 也不知道永和帝怎么想的,今日好歹是他的寿辰,可这乱糟糟的场面,他也不管,并且坐在上首,看得似乎还很愉悦。 见下面终于安宁了一些,永和帝才开始吩咐人走起了万寿节的流程来。 等到冗长的仪式过去,才有宫人开始上菜,胡依一记牢了夜稹说的话,并不敢吃宫里的东西,所以一直坐在那边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吃下任何东西。 原本鲜少会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但是谁让今日胡依一的对面就坐了一个看胡依一不顺眼的高丽公主呢?那日买簪子的旧恨,这次没抢过胡依一的新恨,夹杂在一起,高丽公主恨不得时刻盯紧了胡依一的动作,好找到胡依一的把柄。 于是高丽公主立马就用生怕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大声道:“胡七姑娘,你怎么不吃东西啊?难道是这宫里的吃食不合你的口味,所以你不吃?” 胡依一却没有被人揭穿的羞愧,只淡然的道:“不知道公主从哪里看出来我没吃东西了?” 胡依一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案桌上的吃食展露出来,其中几乎每样东西都被胡依一动过,只是没动多少而已。 “我只是胃口浅,吃得少些罢了,高丽公主怕是不知道,我们大燕的姑娘吃得都不多的,免得长得身姿太过于健壮,看起来不太好看。”胡依一抿嘴一笑。 高丽公主恰好就属于“身姿健壮”这一类的,闻言又被气得脸都红了。 “反正我一直看着你呢,你就是没吃!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看不上宫里的吃食,还是说,你怕这吃食不干净?!”高丽公主看着胡依一冷哼了一声,颇有一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感。 面对高丽公主的不依不饶,胡依一觉得有些不耐,但还是耐着自己的性子回道:“公主许是看错了。” “那你现在吃给大家看啊!”高丽公主挑衅道。 面对大殿里齐刷刷的目光,以及上首永和帝略微有些阴沉的目光,胡依一倒是不得不吃了,于是她便挑中了杯子里的酒,毕竟这酒不止倒给了她一个人,应该是无事的。 于是胡依一捻起了酒杯,站起身来,对上首的永和帝道:“臣女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胡依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高丽公主还想要闹事,却被高丽王子用眼神给制止了,因此高丽公主只能不甘不愿的闭了嘴,但是看着胡依一的目光仍然有些不善。 接下来的万寿节倒也没有再出什么事儿了,毕竟先前已经闹了这么一通,再闹的话永和帝也会不悦,所以倒也没有人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直到宫里散宴。 帝后最先起身,于是众人也跟着起身恭送永和帝和胡皇后,胡依一也不例外,只是她在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头烧得慌,再然后她就觉得自己喉头一甜,就吐出了血来,此情此景,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觉从她的心底冒了出来。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颓然的倒了下去。 这似乎跟她上辈子临死前的感觉差不多,她这是……中毒了? 第166章 阿七中毒 只是好像这一次的毒性比上辈子的强,好歹她上辈子喝了毒酒之后,还活了半个时辰,活到被胡婳挖了眼,活到再被胡婳烧死。 不,她其实都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被毒酒毒死的,还是被火烧死的。 不过这辈子,她可以肯定,她是被毒死的。 可是,她又要死了吗?她好不甘心啊,她明明方才才赢了高丽公主,夜稹是她的了,可是她现在却要死了,还真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福旦夕啊…… 她死了之后,夜稹会不会娶高丽公主?应该不会的吧,毕竟若是没有高丽公主,她也不会喝下那杯毒酒,所以高丽公主也算是间接的推手,夜稹不杀了高丽公主替她报仇都是好的了,应该不可能会娶高丽公主吧?那又是谁想要她的命? 胡依一的目光滑过上面还没有来得及走的永和帝和胡皇后、正朝他走过来的夜稹、有几分惊讶的夜无殇、惊讶之后忍不住浮现出几丝笑容的魏灵月、有几分冷漠的惠王崔越、受到惊吓的高丽公主和王子…… 还有太多人了,她都看不过来了,因为她的身边已经被一系列关切自己的人包围了,她还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夜稹、胡子琛、向知婉、林沅蓁、谢妗…… 她不想死啊…… 胡依一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但是张口了之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办法说出话来。 “阿七,你怎么样?还好吗?”夜稹搂着胡依一,拉着胡依一的手关切的问,“没事的,我已经让人去找公孙彦了,没事的。” “初玄……”胡依一费了好半天的力,才说出了两个字,但也沙哑得不行,不仔细听可能都听不到。 但是夜稹却听到了,他立马回道:“我在,我在,没事的,没事的……” 胡依一的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襟,最终还有血吐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妙了,但是夜稹却还一直在说着没事,没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抚胡依一。 “好疼啊……”胡依一抬手,想要摸一摸夜稹的脸,但是手刚刚抬起,就落了下去。 最近这段时间,整个大燕朝廷都有些动荡之感,原因不是因为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就是因为胡依一出了事。 那日万寿节宫宴上,胡依一中了毒,虽然夜稹立马请了公孙彦进宫来,但是只堪堪保住了胡依一的命,却没能完完全全的将胡依一体内的毒给排出来,因此胡依一一直昏迷不醒,就跟活死人一般。 因此最近这段时间,夜稹的脸上就没有出现过笑容,而原本万寿节结束之后就要离开的各国使臣,也被夜稹给扣留了下来,至于当日参加宫宴的人更是被夜稹都盘查了一番。 对此,自然有许多人不满,最不满的就是各国使臣,因为夜稹扣押着他们不让他们走,于是大家就齐齐闹到了永和帝的面前,要永和帝给个说法。 永和帝能怎么说,这些天,这些人一个个都要求见他。他也是头疼,可偏偏他也拿夜稹没有法子,况且他也想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他的寿宴上杀人! 没错,在永和帝眼里,胡依一已经等同于一个死人了,就死在他的寿辰那天。 “此事朕已经有所耳闻了,”永和帝倒是不紧不慢的开口,“也怪不得临安郡王,毕竟出事的人是他未婚的王妃,也还请大家都多多体谅,等到事情查清楚了就行了,这段日子,朕会派人带着诸位在京城里多转转的,诸位来大燕一趟不容易,可得好好游玩一番才是。” “这么说来,你们大燕是把咱们都当做嫌犯了?”鞑靼的寿辰觉得这一次来大燕十分憋屈,想着回去了之后,一定要像他们的鞑靼王好好说道说道此事,抓紧再攻打大燕,以报这一次被羞辱的仇! “使臣此言差矣!我们怎么会这么想,只不过是想还大家一个清白罢了,毕竟胡七姑娘原本也没有喝酒,还是高丽公主故意生事,她才不得不喝的,而惠王之前也说过想娶胡七姑娘,高丽公主更是要和她抢未婚夫,还有建州女真也开了口,这种种迹象,若说是你们杀了我大燕未来的郡王妃,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了还诸位一个清白,只得委屈大家多在大燕停留几日了。”开口的是胡子珏,他是鸿胪寺少卿,全程跟着这些人。 胡依一中毒一事,胡子珏担忧之余,对这些他国使臣也有几分埋怨,虽然知道这些人对下毒的可能性不高,但是就像他方才说的,若不是高丽公主揪着胡依一不放,胡依一又怎么会喝那杯酒!又怎么会中毒! 因此这些天,胡子珏看着高丽公主的眼神十分不善,高丽公主以及高丽国的使臣今日倒是不敢理直气壮的进宫找永和帝要说法。 “那你们将高丽、南诏、建州女真留下也就是了,我们就没有必要在留着了吧?你们这样扣留咱们,倒显得有些别有用心了。”倭国的使臣立马出言反驳。 “我方才只是列举了几个例子而已,你们当时没出声,不代表你们就完全没有嫌疑,所以在我们查清楚之前,只能暂且委屈大家几日了。”胡子珏的态度很强硬。 鞑靼的使臣最先发火:“你们是铁了心要扣留我们了?就怕这件事情传回我国之后,我鞑靼向你们开战?” “那就随时奉陪!”夜稹正从殿外走进来,就听见了鞑靼使臣的话,于是立马就霸气的回应了一句。 鞑靼一看是夜稹这个杀神,顿时脸都绿了,恨恨的看了两眼,想说点硬气的话,但始终没能说出口。 鞑靼这么个兵强马壮的国家都成了夜稹的手下败家,其他国家哪里还敢嚣张。 何况夜稹还接着道:“这一次出事的是本王的未婚王妃,昭勇将军之妹,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下毒暗害她,对于你们来说都有好处,比如让本王和昭勇将军一蹶不振,如此你们就好趁虚而入,所以你们都有嫌疑,谁若是着急离开,谁的嫌疑就越重,那我不介意为大燕扩张扩张版图,毕竟我大燕这么多年来,百姓越来越多,地方有些不够用了。” 面对夜稹的威胁,各国都闭了嘴,永和帝也没有出声,他很享受这种无上天国的至尊之感,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没人敢反对。 不过南诏惠王却笑着开了口,像是丝毫没有感受道夜稹的威胁一般,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折扇,对永和帝道:“其实在大燕多留些时日也不错,毕竟大燕的风土人情本王甚是喜欢,尤其是喜欢像大燕陛下你这样的君主。” “此话怎讲?”永和帝笑着问。 “您这样的君主十分大度,能够容忍臣子在您面前指手画脚,就像方才,临安郡王说要和我们开战,您也没有反对,真是让人敬佩。”崔越说罢,又是微微一笑。 永和帝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胡子珏不知道夜稹的身份,面对崔越挑拨的话,还有几分担心,但他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从万寿节胡依一和夜稹的婚约公开之后,他也算是夜稹的大舅哥了,如此,倒不好帮着说什么。 不过夜稹又岂会是居然胡子珏帮着说话的人,他看了一眼崔越,脸上也有几分笑意,但神情却有几分冰冷:“若是这样说的话,南诏的国王倒是比我大燕的皇帝更让惠王喜欢才是,毕竟我们大燕的皇上,只是给本王面子,所以没有反驳本王的话而已,可不比南诏王,事事都要听你的,那才是真的大度宽厚。” 其他使臣的神情立马就有些微妙起来了。 南诏国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的,只是大家对南诏都没什么兴趣,毕竟都是一些沼泽之地,丛林繁多,又不能耕种,不能养牛羊,要来也没什么用处,所以也就没有人去管南诏一个小国如何,横竖南诏也不跟其他国家接壤。 惠王崔越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一手掌握了南诏内政,打压了南诏王室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依旧神情自若的道:“郡王说得没错,我们南诏王却是性情宽厚,不过也正是因为性情宽厚,所以才压不住下面那些心思叵测的人,因而才委托了本王帮着一二。” “原来如此,”胡子珏这个时候才接了话,“这么说来,南诏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度啊,毕竟如今南诏国内都已经被惠王治理好了,但却还是让惠王继续一手遮天,这等气度,倒是令人敬佩。” “本王相信大燕的陛下也可以做到的。”崔越不声不响的将了胡子珏一军。 “惠王说笑了,我们皇上是十分圣明的,且我们大燕也没有像南诏王一样需要人帮忙,也就不需要像南诏王一样了。”胡子珏这些日子跟这些使臣东说西说的,嘴皮子都利索了不少,又岂会被崔越给套进去。 “行了,既然大家今日是来问离开的事情的,那就这样吧,诸位怕是要多在大燕停留几天了,若是有什么意见,大家大可现在就提出来。”夜稹不想把时间浪费这里,便有几分不耐。 方才才被夜稹威胁了一番,这些国家的使臣哪里还能说自己有什么意见,具都不说话了,不过态度却也明显,就是一副“我虽然不说,但是我就是有意见”的样子。 夜稹才懒得管这些人,他没有直接将他们全部杀了,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是他们在不识相,惹怒了他,他就让他们全部有来无回。 夜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了永和帝和胡子珏继续安抚那些使臣。 崔越看着夜稹不用于往日那富贵王爷休闲的模样,嘴角噙了一抹笑,手里的折扇摇啊摇,看起来有几分清冷之感。 夜稹出了宫,直接就往胡家去了,胡依一出事之后,夜稹原本想把人接到他那边去的,但是胡子琛不同意,再加上晋王府确实又人多眼杂,夜稹倒也没有坚持,只要每天没事就往胡家去。 第167章 各国使臣 从前夜稹到胡家都是偷偷摸摸的,最近却变成了光明正大,毕竟如今是特殊时期,指不定什么时候胡依一就没了,况且他们又有婚约在身,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公孙彦如今已经住在胡家了,日日都候着,就怕胡依一身上的毒再出现什么变故。 夜稹到胡家的时候,公孙彦正在进行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给胡依一诊脉,看一看她的毒有没有蔓延。 “初玄,已经三日了,我虽然暂时封住了毒素不让它蔓延,可是这个也顶不了太久,这是剧毒,一旦蔓延到她的五脏六腑,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公孙彦见到夜稹,叹了一口气。 夜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愿意接受公孙彦说的话。 良久之后,夜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上都没有意思血色的胡依一,便给胡依一喂了有些温水,又替胡依一擦了擦嘴角,然后才问公孙彦道:“师父那边可有消息了?” 公孙彦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快,你也知道的,从京城过去,马不停蹄起码也要十多天,就算再快,来回也要二十天……” 公孙彦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因为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夜稹此刻想要听到的消息。 “除了师父,就无人能救她了吗?”夜稹动了动因为好几日没休息,所以也变得干涩的唇,声音有几分低沉。 公孙彦摇了摇头,也有几分低迷:“起码我是解不了了。” 公孙彦说解不了,那这个世界上九成九的人估计都没有办法了。 夜稹还不死心:“那个老头呢?” 夜稹口中的老头其实就是季严,季严虽然不是老头,但是他说话总是喜欢说老夫老夫,平日里的做派也跟五十来岁的老头差不多,因此夜稹才会这样问。 “正在研制解药呢,他对那些毒倒是比我了解得多,从那日看过了胡姑娘之后,就钻进了他的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过,说不定真的会有希望。”夜稹问起,公孙彦才想起还有季严这么个人来,于是脸上倒多了两分希望。 “但愿如此。”夜稹看着胡依一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只看了一眼,就撇过了头,他实在不忍心看胡依一这般模样。 公孙彦不擅长安慰人,见状也只是叹息了一声。 季严倒也有些真本事,五天之后,他终于出了房门,兴匆匆的拿了药过来,说是解药,但是夜稹却不敢直接给胡依一服下。 于是公孙彦找来了一只兔子,将胡依一的血喂了一些给那兔子,谁知道那兔子根本受不住这毒,还没来得及喂下解药,那兔子就已经一命呜呼了,这足以说明胡依一中的这毒有多厉害,也表明了胡依一如今凶险万分。 之后公孙彦只好将胡依一的血滴在水中,微微稀释了之后,再喂了一点儿给兔子,喂完了之后,他们便放开了兔子,那兔子立马就跑开了,但是才跑开两步就倒下了,季严赶忙将解药喂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只兔子的身上,全都满含希望的看着那只兔子,希望它可以赶紧站起来,这样,他们也好安心将解药喂给胡依一。 不过遗憾的是,那兔子却没能站起来,而是在地上挣扎了几次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众人的心立马就沉了下去。 “兔子没死!”玳瑁将那兔子抱出去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兔子并没有死,它就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会不会是那毒太少了,所以兔子中毒不深,没能立马死了?”胡子琛道。 于是大家又找来了好些兔子,喂了不同分量的被稀释过的胡依一的血,再选择一部分喂了季严研制出来的解药,然后发现,没喂解药的兔子都死了,但是喂了解药的兔子虽然还活着,但是却跟睡着了一样。 “这解药是有效的,只是还有点的问题,我暂时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季严脸上的欣喜很快就散了,面色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会不会差了什么药材?”公孙彦看着这地上的几只小兔子,面色也不太好看。 “应该是差了一味或者两味关键的解毒药材!”季严听了公孙彦的话,立马就反映了过来,只是他的的眉头皱得更狠了,毕竟短时间之内,他很难知道到底少了什么药材。 “我要立马再去试一试!”季严一阵风似的跑了,临走还不忘让玳瑁将那些“睡过去”了的兔子送到他的屋里去,等什么时候它能让这些兔子醒过来了,那也就能救胡依一了。 “初玄,胡姑娘她……顶多还能再坚持三日,三日之后,毒素就会蔓延到她的五脏六腑,到时候……”公孙彦虽然也不想说这样丧气的话,但是他却不得不提醒夜稹。 “若是到了那一日季严还没能研制出解药,那就将现在这个药给她喂下去吧,好歹……能保住命。”夜稹说罢,也转身大步走了。 背影有几分踉跄。 公孙彦和胡子琛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忍。 夜稹出了胡家之后,就直奔大理寺,这一次胡依一中毒的事情是由大理寺主查,夜稹是想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接待夜稹的是新任大理寺卿。 不过遗憾的是,大理寺这边暂时还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那酒是宫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倒的,而且也不止倒给一个人,后来我们也查过酒是没有问题的,那个倒酒的宫女也没有问题,所以最后我们发现,胡姑娘之所以中毒,是因为那酒杯上有毒。”大理寺卿面对低气压的夜稹,绞尽脑汁才说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继续说。”夜稹板着一张脸,气势逼人,仿佛下一瞬就要爆发,将整个大理寺衙门都夷为平地一般。 大理寺卿忍不住擦了擦汗,苦哈哈的继续道:“整个宴会上,就只有胡姑娘的酒杯有毒,说明这件事情就是冲着胡姑娘而来的,我们之后又查了宫中掌管器皿的宫人,以及那日摆放酒杯的宫人,倒是找到一个可疑的,可是等咱们找过去的时候那个宫女已经自尽身亡了……” “所以线索就此中断了?”夜稹挑了挑眉,眼里满是冷意。 虽然大理寺卿不像承认,却不得不点了点头,头上的汗流得更厉害了。 夜稹心里的燥意更重了几分,他原本想着能早日找到下毒的人,起码能够知道胡依一到底中的是什么毒,这样的话,起码接起毒来也能有方向一点,但是如今瞧大理寺这边一无所获,他也知道自己是白跑一趟了。 “王……王爷……”大理寺卿瞧着夜稹一言不发,却神色十分不耐的模样,有几分害怕,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夜稹给打断了。 “再给你两日时间,若是再什么都查不到,你这个大理寺卿也不要做了!”夜稹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但是他等得胡依一等不得,所以只能施压给大理寺了。 说罢,夜稹也不管大理寺卿是何反应,直接就走了,转而去了刑部的衙门。 胡依一中毒一事,由大理寺主要负责,刑部从旁协助,而如今刑部尚书是向知婉的父亲,胡依一作为自己女儿未来的小姑子,如今出了事儿,向知婉的父亲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 “如今的线索基本上从那个自尽的宫女那处就断了,但是这么多年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跟宫里边儿有关系,倒不太像是宫外的人做的,当然了,不排除这些皇子。”向尚书摸着自己的胡须,微微眯了眯眼。 “宫里……”夜稹沉吟了一句,“如果是宫里的人做的,那本王倒是有方向了。” “郡王这是怀疑?”刑部尚书倒是并不意外,只不过他有些担心,“不过如今我也没有证据,只是猜测罢了,郡王还是……” “本王相信向大人的判断。”夜稹直接打断了向尚书的话,他明白向尚书的意思,但却强行打断了向尚书的话,然后继续道:“本王还有要事,此事就劳烦向大人费心了。” 向尚书苦笑一声,应下了之后恭送夜稹离开。 “大人……这,这都没影的事儿,郡王怎么就信了?”有随从问。 “他哪里是信了,分明是逼着我去查这事儿到底是不是跟宫里有关系呢!后生可畏啊!”向尚书脸上的笑容依旧有些苦涩。 夜稹说相信他的判断,也表示心里有数了,他为了不误导夜稹,只能抓紧时间赶紧去印证他的想法。 “得,继续忙吧!”向尚书倒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这事儿于公于私他得尽心尽力。 夜稹冲向尚书这里得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之后,立马让人去查宫里的人,而后他便准备返回胡家,继续去守着胡依一。 只是刚走到胡家门口,夜稹就遇见了南诏惠王。 “倒是巧了,竟遇见了郡王,一起进去?”崔越颇有几分自来熟的模样。 夜稹看着崔越脸上的笑容,原本的心浮气躁突然就消失了,他甚至嘴上也噙着笑,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罢了:“本王去胡家,是去看完本王的未婚妻,不知道惠王是……” “本王也是去看胡七姑娘的啊,本王来了大燕这么久,就觉得胡七姑娘是个有趣的女子,可胡七姑娘却遭遇不幸,本王只是应该来探望一二的。”崔越的折扇依旧摇着。 “那便请吧。”夜稹做出了一幅主人的姿态。 崔越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客气,径直的走进了胡家。 “胡七姑娘这模样,倒是让本王想起故人来……”崔越的神情颇有几分可惜,“这般活死人的模样,让人瞧了倒是觉得不忍。” “惠王慎言,本王的未婚妻只是中了毒,尚未解毒而已。”夜稹抬眸瞧了崔越一样。 崔越却笑了两声,笑得一旁的玳瑁和鸾音都忍不住想要上千揍他一顿的时候,他却收了笑道:“想来你们应该研制出了解药罢?可惜没有用,因为还差了一味药引。” 第168章 下毒 崔越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他却浑然不觉,依然自顾自的道:“倒是可惜了,那般水灵灵的姑娘要成为一个活死人。” “所以这毒是你下的?”夜稹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这么大的事情,郡王可不能冤枉本王,胡七姑娘中的毒,跟我没有关系,只不过我方才说了,她跟我一个故人一样,都中了一样的毒,我那故人如今成为活死人都好几年了,一直也没能找到药引,所以我才有此一说。”崔越神情淡然,没人看得出他到底是在撒谎还是在说事实。 “差什么药引?”夜稹的神情也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玉生骨。”崔越手中的折扇继续摇着,脸上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你们应该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传说它能医白骨,活死人,外表看上去跟一块儿玉差不多,故名‘玉生骨’也。” “你应该知道哪里有。”夜稹笃定道。 崔越没有否认,笑了笑道:“我确实是知道,不过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吧?你不觉得这整件事情,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吗?” 夜稹沉默了,他很快就想到了之前胡依一说的,秦王跟她说的有关于那个女子的事情,那个女子也和胡依一一样也床上一躺就是许多年,而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为少了一味关键的药材。 情况何其相似,况且崔越又还那样说。 “还请惠王借一步说话。”这里人多口杂,夜稹自然不能在这里和崔越说有关于传国玉玺的事情。 崔越欣然点头应下。 夜稹也管不了旁人是怎么看的了,和崔越就出了这屋子,到了一处四面都通透,无人可以躲藏偷听的水榭。 “惠王为什么会对我大燕的传国玉玺这么感兴趣?”夜稹虽然着急于胡依一中的毒,但这事儿急也急不来,如今已经有了头绪,比起之前像个无头苍蝇的模样,倒是好了不少。 “何以见得本王对你们的传国玉玺感兴趣?”崔越挑了挑眉,却并不意外夜稹会这样问他。 “秦王的事情,想必你是知情的吧?你们南诏什么千奇百怪的药没有,却非要什么‘玉生骨’,就算你们南诏没有‘玉生骨’,想必也有其他的药可以代替吧?你之所以这样跟秦王说,跟本王说,不过是因为我们大燕的皇宫里刚好有这个‘玉生骨’罢了,而让皇帝心甘情愿的给出‘玉生骨’的办法就是找到传国玉玺,所以秦王这些年一直在找,其实归根结底,是被你利用了而已,如今你又如法炮制,还说你对大燕的传国玉玺不感兴趣?”夜稹看着崔越,面色微冷。 崔越微微一笑:“郡王慧眼,本王并不否认本王对那传国玉玺有些许兴趣,可你方才的话说错了,本王并没有骗你们,想要救胡七姑娘,却是需要‘玉生骨’,虽然南诏也有其他的药材可以替代,但遗憾的是,其他的药材会有很多后遗症,诸如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之类的。” 夜稹轻轻的“嗯”了一声,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了没有。 “本王还有一事,还请惠王解惑。”夜稹瞧着崔越脸上的笑,不自觉的自己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只不过那笑容依旧未达眼底。 “君王但说无妨。” “惠王又不是大燕人,为何会对传国玉玺感兴趣?你若是对大燕感兴趣,那派兵来也就是了,要传国玉玺做作甚?”这是夜稹没有想通的地方。 崔越这一次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再有问必答了。 夜稹便知道,这事儿恐怕还有更深的事情牵扯其中,所以惠王宁愿让他怀疑,越不愿意多透露一个字让他从中窥探到什么。 感觉到惠王对自己的防范,夜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看来这个惠王,也有很多秘密在身上啊,他这个人最喜欢别人的秘密了,有秘密的人才好掌控,一个人若是什么秘密都没有,那才是不妙。 夜稹和崔越两个人站在水榭上,春光咋好,怎么看都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可是两人你来我回之间,已经不动声色的过了好几次招了。 三日的时间匆匆一晃,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三日不过是普普通通又平平凡凡的三日,但是对于夜稹以及那些担忧胡依一的人来说,这三日仿佛三年一样漫长。 尤其是夜稹,他这么多天几乎都没有睡过,因为他只要一睡着,就很快会梦见胡依一,梦见胡依一毒发生亡,浑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怀里,他永远都不能再感受到她的温度。 所以夜稹这几日根本就不敢睡,一直熬着,只偶尔确实熬不住了,才会小小的眯一会儿。然后就梦见胡依一,便又被吓醒了。 不过这几日夜稹倒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他找到了下毒的人——宫里的江婕妤江月! 夜稹带人围了江月的宫殿时,江月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更多的是嚣张跋扈:“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来本宫的宫里找事情?!” 那些侍卫不为所动,只牢牢的守在门口,不让江月出去,江月气急败坏的道:“谁让你们来的?信不信本宫让皇上砍了你们的脑袋!” “是本王让他们来的!”夜稹命人打开门,从外边儿走了进来,看着江月的目光好像看着一个死人。 “临安郡王……”江月有一瞬间被夜稹身上骇人的气息给吓住了,但随即就反映了过来,看着夜稹怒骂道:“那本宫倒是要问问临安郡王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让人将这里给围了起来,还不让本宫出去?!” 瞧着江月那仗势欺人的样子,夜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也懒得和江月废话,直接就道:“是什么原因你自己心情清楚,若是不想去锦衣卫受苦,最好现在就给我一五一十的招了,否则……” 夜稹脸上浮现了一丝残忍的笑:“你想必听说过,我锦衣卫的大牢,只要你还要一口气,就能从你的嘴中撬出秘密来。” 江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锦衣卫的手段,她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于是她讪笑道:“郡王说的话,本宫有些听不懂。” “那去带了锦衣卫,你就能听懂了。”夜稹招招手,就立马有人过来想将江月带走。 江月吓得赶紧跑,一边跑还一边道:“临安郡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对皇上的妃嫔下手,你莫不是要造反?!来人啊,临安郡王要造反了!” 夜稹闻言,双目一寒,连轻功都用上了,直接追上了江月,然后重重的拍了江月一掌,然后江月就像断了线的木偶,立马就摊到在地了,口吐鲜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聒噪!”夜稹看都没看江月一眼,转身就走了。 夜稹带着江月,才刚刚走出江月的宫里,永和帝就带着人来了。 “夜稹!”永和帝一看江月的样子就知道江月已经被夜稹教训过一番了,不由大怒,怒喝一声。 江月见到永和帝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不过她在宫里待了这几年,也算小有心机,所以一看到永和帝,倒没有像之前那般大喊大叫,而是一副柔柔弱弱,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看着永和帝,欲语泪先流。 永和帝连忙要来扶江月,却被夜稹给挡住了:“皇上,您还是别碰这个女子的好,毕竟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随便给您用点毒,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我没有,皇上……”江月眼中含泪的看着永和帝,朝永和帝伸出了自己的手。 永和帝却没有看江月,而是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夜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她在万寿节给阿七下的毒。”夜稹面无神情。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被临安郡王……”江月哭的梨花带雨,配合着她因为被夜稹打了一掌而还有血迹的嘴角,看起来倒是十分能令人怜惜。 只可惜她面前的这两个男子,一个视她为仇人,另一个本身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所以不管是江月,还是江月说的话,都被这两个人给忽视了。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永和帝皱着眉头看着夜稹。 “这种事情,我不敢错。”夜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永和帝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道:“若是弄错了,提头来见!” 说罢,永和帝就给夜稹放了行,江月立马就愣在了当场,她怎么也想不到永和帝居然什么都不问她,就这样让她被夜稹给带走了,她可是被带去锦衣卫啊! “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皇上!皇上救救臣妾啊,临安郡王这是公报私仇啊,皇上!冤枉……”江月的声音逐渐变得凄厉起来,但是永和帝却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江月看着永和帝从自己身边走过,心沉了下去。 江月被带回了锦衣卫之后,夜稹并没有立马审问她,而只是将她暂且关押了起来,然后让人故意审问其他的人,让江月在一旁看在,那些锦衣卫用的手段让人生不如死,江月的耳边满是那些人的惨叫声,吓得江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脸惊恐。 等江月再看见夜稹的时候,望着夜稹的目光早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嚣张跋扈了,而是惊恐万分,夜稹每走近她一步,江月就忍不住往后退一步。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到底说不说?”夜稹俯视着江月,目光冷漠。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明显有几分心虚。 夜稹嗤笑了一声,那一声笑仿佛是一拳重击,打在了江月的心上,吓得江月又忍不住的抖了抖。 “你确定你不知道本王在说什么?”夜稹冷声道,“你怕是不知道,如今宫里已经没有江婕妤这么一个人了,谋杀郡王妃是什么罪名,想必你心里是清楚的。” 第169章 以身试毒 “什么谋杀郡王妃,胡七还没嫁给你呢,如今她死了,就更嫁不成了!”江月提起胡依一就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 夜稹是无法明白江月为何对胡依一有这么深的恨意的,江月的恨意在他看来简直莫名其妙。 “本王的耐心有限。”夜稹懒得和江月闲扯。 江月仿佛是适应了夜稹身上的低气压,没有方才那么害怕了,反而冷哼了一声道:“我就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月成功激怒了夜稹,不过夜稹懒得对江月动手,只看了一眼一旁的一个锦衣卫,那人就心领神会的走向了江月,先是划开了江月的胳膊,等到有血流出来之后,又给江月的伤口上抹了一层蜂蜜,然后掏出了一个罐子,罐子里面全是蚂蚁,蚂蚁问着甜味而去,跟快就爬满了江月的胳膊的伤口上。 被划开胳膊的时候,江月就疼得不停的在叫喊,等到蚂蚁再爬到伤口上之后,江月的疼得满身大汗,嗓子都喊哑了。 “还是不说?”夜稹睨了江月一眼。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江月开始变得有气无力来。 “说解药在哪里,说是谁给了你这种毒让你拿来对付阿七。”夜稹根本不用问江月,就知道江月这毒药并不是她自己搜罗来的,毕竟江月要是有这种本事,也不可能还只是一个婕妤。 “没有解药。”江月的目光变得有几分呆滞起来。 “幕后之人是谁?”夜稹并不意外江月的回答。 “我不知道。”江月垂着头,呢喃了一句。 “没有价值的人,本王是不会留着的。”夜稹见从江月口中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便招了招手,让那个锦衣卫送江月上路。 “不!不要杀我!我知道线索!”江月的求生欲最终还是超过了自己对胡依一的恨,“只要你答应放了我,我可以告诉你我之前留意到的线索,我还能告诉你很多有关于皇上的事情,我绝对是有用的!” “说说看,你最好说一些本王不知道的东西。”夜稹停住了自己要离去的脚步。 “给我毒药的是一个太监,我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但是我知道那个太监是从前皇贵妃宫里的,而我进宫后不久,就被皇贵妃给拉拢了,也暗地里给周王透露过不少宫里的消息,皇贵妃死了之后,周王越发的看重我……”江月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知道的那些可能对夜稹有用的事情。 夜稹转身离去,不再听江月说这些废话,不过倒也没有非要杀了江月,只命人将江月关了起来。 他之所以留着江月,倒不是觉得江月还有用,而是想要将江月留着胡依一处理。 不过是胡依一不能处理…… 不,不会有这种可能的!他的阿七绝对不可能会出事! 夜稹出了锦衣卫的大牢之后,并没有去找夜无殇,而是选择直奔皇宫而去。 “我要‘玉1肌骨’。”夜稹见到了永和帝之后,只说了这一句话。 “什么‘玉1肌骨’?”永和帝的神情还算淡然,说谎的时候也依旧神情自若,看着夜稹的目光也不曾闪烁。 比起皇帝来,其他那些人骗人的伎俩估计都要靠边站了。 “就是你答应只要找到了传国玉玺,就可以给秦王的东西。”夜稹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他都想好了,若是永和帝不给,那就不能怪他强抢了。 谁知道永和帝却笑出了声道:“枉你一向自诩聪明,无所不能,结果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夜稹皱了皱眉,看着永和帝的目光有几分不信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永和帝却依旧在笑,等夜稹的目光越来越阴沉了之后才道:“你觉得若是朕手里有这么个东西,可能留得住吗?秦王怕是想方设法,哪怕是造反,也要从朕手里拿到的,又岂是让他找什么传国玉玺就能牵制住他的!” 夜稹微微眯了眯眼,忍不住猜测道:“这么说来,岂是那个什么‘玉生骨’就藏在传国玉玺里面?还是说,传国玉玺本身就是‘玉生骨’?” 永和帝看着夜稹反应这般快,倒有几分身为人父的自豪,点了点头道:“不错,秦王需要的东西其实朕也不知道到底叫什么,反正他就藏在传国玉玺之中。” “你需要传国玉玺,他需要玉玺里面藏的东西,所以你们才一起合作在找传国玉玺?你就不怕他先找到,然后举兵造反?”夜稹显然还没有完全相信永和帝的说辞。 永和帝看着夜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可以不相信朕,但是你如今没办法,不管如何,你都只能先找到传国玉玺,否则那胡家丫头,怕是活不了了。” 夜稹露出了几丝危险的目光:“传国玉玺我会去找,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若是找到了传国玉玺,这个皇帝怕是要换个人做了,到时候,你利用我去找传国玉玺,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可不要恼羞成怒。” 面对夜稹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永和帝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反而脸上还有了几丝笑容:“无妨,横竖这个皇位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谁稀罕!”夜稹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永和帝看着夜稹的背影,目光有几分复杂,等到看不见夜稹的身影了,他才对郑太监道:“你说,这胡七是不是永远睡下去是最好?” 郑太监哪里敢回答这样的话,毕竟若是被夜稹知道了,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不过永和帝这话里的意思倒是有几分耐人寻味……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皇上平日里日理万机,已经够辛苦了!”郑太监只能岔开话头。 永和帝倒也不勉强郑太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道:“罢了,只要胡家不在了,一个小丫头而已,且让他宝贝着去吧!” 郑太监听得此话,不由浑身一颤,赶紧低下了头,遮住了自己眼中的思绪。 夜稹到胡家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在等着夜稹,大家都知道今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今日若是再不解毒,胡依一的毒就要扩散了,于是都在胡家守着胡依一,同时也在等着夜稹那边能带来好消息。 但是遗憾的是,夜稹既没有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也没能从永和帝那里拿到玉生骨。 “你不是说一切都交给你吗?交给你就给我们一个这样的结果!?”最先发怒的不是胡子琛和胡子珏,而是卫瑾。 “阿瑾!”胡子珏赶忙拉住了卫瑾,不让卫瑾过去和夜稹起冲突。 而夜稹既没有像往常一样明里暗里的挤兑卫瑾两句,更没有推卸责任,他是动了动嘴,神情麻木的道:“是我的错。” “光说是你的错又有什么用?!没有解药,她就要死了!!”卫瑾的神情很是激动,若不是胡子珏拉着,他恐怕会和夜稹打上一架。 “是没什么用,我……”夜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每说一句,他的心里就像针扎一般疼,而方才卫瑾的话一直在他耳边环绕:她就要死了,她就要死了…… 卫瑾还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胡子琛却发话了:“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先想想如今到底要怎么办吧!总不能……” 胡子琛说着,语气就有几分哽咽了起来:“总不能……不能就这样看着她没了生气吧……” 胡子琛一句话,就已经惹哭了向知婉、鸾音等人。 “她不会死的,”夜稹前所未有的笃定,“让季严给她用药。” “那药根本就不是解药!万一有什么问题呢!”卫瑾提出了质疑。 “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愿意尝试。”夜稹看了卫瑾一眼,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先喝下从阿七身上取下来的毒血,然后你们再将季严的药给我喂下去,若是我没死,她应该也不会死。” 此言一出,周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连卫瑾也愣住了。 “王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最先说话的是胡子琛,因为在座这么多人,他算是最了解夜稹的,所以当即就阻拦道:“如今阿七还生死未卜,如何还能搭进去一个你?不成!” 夜稹刚想要说话,却被卫瑾抢了先:“还是我来吧!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儿,你们帮我照顾好我母亲就行了,除了我母亲,我孑然一身,并无其他牵挂。” 面对要跟自己抢事儿的卫瑾,夜稹挑了挑眉,颇为不善的道:“本王好歹习武多年,身子骨倒是比卫大人强健些许,况且本王是阿七的未婚夫,理应为她以身试毒,若是由卫大人来,怕是容易引起闲话。” 卫瑾撇了撇嘴,刚想要反驳,却被胡子琛给打断了:“行了!都别说了,以身试毒的事情,不行!” “可是……”卫瑾不甘心。 “没有什么可是,我是阿七的大哥,我可以替她做主,季严,准备给她用药吧!”胡子琛沉着脸,一锤定音。 “万一出了什么事……”卫瑾脸上浮现了几分绝望的麻木。 “不会有事的!”胡子琛像是在说服卫瑾,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季严和公孙彦都看向了夜稹,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夜稹拍板才行,而夜稹却在估算着,以他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扛过这个毒,不过这种事情,任他怎么估算,都不会有十成的把握。 “还是让本王先用药吧,”夜稹十分坚持,并且还给出了理由:“公孙先生知道,本王从小就跟一些毒物接触,一般的毒对于本王来说都起不了作用,所以本王以身试毒,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胡子琛看向了公孙彦,公孙彦顶着夜稹威胁的目光,却还是道:“我只有一半的把握。” “不行!”胡子琛依旧是拒绝,“阿七手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只有你最了解,所以你不能有事情,否则阿七便是死,也难以瞑目!” 夜稹垂下了眼眸,神情有几分落寞,声音也低沉了下去,但是语气依旧坚定:“阿七于我而言,可抵大燕万里江山,若是她……我不能没有她。” 第170章 师傅来了 夜稹一直以来都是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人察觉不到他的真实想法,但是如今大家都能真切的感受到夜稹的真实情绪。 看着向来不羁的夜稹因为好些天没睡而变得有几分沧桑再不复从前风流潇洒的面容,众人心里又都觉得一酸,似乎也说不出阻拦的话来。 不过夜稹最终还是没能以身试毒,因为他的师父——南翁来了。 夜稹自然是万分惊喜,毕竟按照他的预计,如今南翁能收到消息就已经不错了,谁知道他老人家居然就已经到京城了! 夜稹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他看着南翁,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师知道近期之内,你会有一劫,因而早早就出发了,谁知道还是晚了。”南翁看着夜稹神情激动,面露微笑。 “师父?”夜稹颇为不解的看着南翁,没太明白南翁话里的意思。 “罢了,快带为师去瞧瞧那个姑娘吧!”南翁这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便想着先解决了燃眉之急,再谈其他的事情。 夜稹赶忙带着南翁就往胡依一的屋子里去了。 “这是我的师父——南翁,或许他会有办法。”夜稹赶忙给众人解释了一句,众人立马用齐刷刷的眼神看着南翁,满含希翼。 公孙彦更是激动不已, “老夫自当尽力,你们都出去吧,留初玄和阿彦在这里陪我就可以了。”南翁喜欢清静,所以将所有人的都叫了出去。 大家都看向了夜稹,见夜稹点了点头之后,众人才退了出去。 “师父,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公孙彦看着南翁,神情也有些激动。 “说来话长了,先让我看看这个姑娘吧!”南翁看着胡依一,面色有些沉重。 夜稹和公孙彦都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南翁给胡依一诊脉,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就赶紧帮一把,然后就等着南翁说一个结果。 “将你们研制好的解药给我看看。”南翁看罢,眉头皱得更深了。 公孙彦将方才已经准备好要喂给胡依一的药端了出来,又将药房拿给了南翁看,然后道:“师父,这药可以解毒,但是却不能完全将毒性给解了,喝下去之后,只会让人一直沉睡,像个活死人一般,据说是差了一味药,叫‘玉生骨’,师父可有听说过?” “我自是知道的,”南翁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胡依一,“初玄,那玉生骨到底在哪里,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夜稹垂眸,听了南翁的话,他才确定了永和帝没有骗他,原来玉生骨真的就藏在传国玉玺之中,所以…… 他只能赶紧去找到传国玉玺。 “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吗?”现在立马找出传国玉玺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就只能将这药喂下去,然后一切就听天由命吗?! 不!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信命的人,他的阿七也是。 看着夜稹眼中有几分疯狂的神色,南翁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道:“我可以让她醒过来。” “师父……”在这一刻夜稹看着南翁的目光里仿佛有泪水闪过。 “不过你要想清楚了,我现在救了她,就代表着,日后你若是出事,我将回天乏术。”南翁掏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夜稹。 “师父,这是……”公孙彦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死死的看着那个盒子,又看了一眼南翁,见南翁点了点,公孙彦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 夜稹却根本就不管公孙彦的神情,直接拿了那锦盒,打开来看,见里面躺着一枚赤褐色的药丸子,夜稹面上一喜,连神情都轻松了许多,然后就立马要拿水化开,给胡依一喂下去。 公孙彦却阻止了夜稹,看着夜稹瞬间就阴沉下来的脸色,公孙彦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初玄,不行,这药是先帝留给你保命的!你若是给了他,日后你再有什么事情,该怎么办!你不能妇人之仁,辜负先帝!” “她就是我的命。”夜稹冷漠的看了公孙彦一眼,将药丸拿了出来。 公孙彦见夜稹如此执迷不悟,痛心之余,对胡依一也有了些许愤恨,他直接冲到了胡依一身边,用手捏住了胡依一脖子上插着的银针,对夜稹道:“你若是非要执迷不悟,我便抽了这根银针,她的毒可以瞬间扩散到全身,你便是给她用下这药也没用了!” “那我还是会给她用下这药,然后杀了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挡我者死。”夜稹看着公孙彦的目光一片赤红。 “阿彦,罢了。”南翁出声制止公孙彦。 “师父!”公孙彦错愕的看着南翁,十分不解。 “你以为我为何这一次会带上这药?阿彦,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咱们强求不得,是福是祸,如今都还未可知,你不必如此。”南翁劝道。 公孙彦闻言,脸上满是错愕,最后脸色又迅速的灰败了下去,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南翁面前,拱手行礼道:“徒儿知罪。” 南翁叹了一口气。 而夜稹那边没人阻挠他了,他自然很快就将那药给胡依一喂了下去,然后坐在床前,等着胡依一醒过来。 “痴儿!她不会这么快醒的!”南翁见状,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夜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南翁,又看了一眼公孙彦,笑了笑,却又不太确定的问道:“这个药真的有效吗?” 南翁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笑骂道:“好小子!居然怀疑上你师父了!” “不是怀疑师父,是怀疑这药……”夜稹的声音微微的弱了下去。 南翁冷哼了一声:“那你就是怀疑先帝了?” “徒儿不敢!”夜稹立马摇了摇头,然后道:“徒儿去让人准备一些吃食来,师父远途劳顿,先用些东西垫垫,徒儿再让人为师父准备清静的住所。” “现在才想起我来?”南翁冷哼了一声,明显不领情。 “不是,”夜稹狡黠一笑,“是我想着阿七这么多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一会儿醒了,定然会觉得饿,所以才想让人准备一点吃的,师父只是顺便。” 说罢,夜稹也不等南翁骂自己,一溜烟的就出去了,至于南翁在后面骂夜稹不懂尊师重道,夜稹权当没听见。 “师父……”公孙彦欲言又止。 “那药就是用来救命的,既然初玄都说这胡姑娘是他的命了,你还能不给?”南翁看了一眼公孙彦。 “徒儿只是不明白……”公孙彦的神情有几分迷茫。 南翁看了一眼公孙彦,叹了一口气道:“前些日子我夜观星象,发现紫薇星似有陨落之象,这才赶忙来了,谁知道竟是这丫头出事了。” “师父的意思是说……” “救她便是救初玄。” 众人得知胡依一解毒了之后,都很欣喜,看着南翁的目光简直就跟看见了活菩萨一般,胡子琛听说夜稹在给南翁找清静的宅子,便立马邀请南翁就住在胡家。 “如今胡家就我跟阿七两个,我又常常不在家中,所以胡家绝对是个安静之所!您不如就在胡家住下,这么多院子,你可以随便挑一个,我立马就命人打扫干净,包您满意!”胡子琛盛情的道。 “倒也不是不可以……”南翁这一次来京城,是打算要住一段时间的,所以倒没有立马拒绝。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您看是不是跟我一起去挑个院子?”胡子琛立马就拉着南翁要走。 “客随主便,你给我挑个僻静点的院子也就是了,其他的老头子不讲究的。”南翁摆摆手,让胡子琛看着办也就是了。 胡子琛立即就要去挑院子,就在这个时候,鸾音匆匆来报:“姑娘醒了!” 于是一众人又赶忙往胡依一的院子里去。 众人到胡依一的屋子时,夜稹正在喂胡依一喝粥,众人见了之后,不免有些尴尬,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看得胡依一的脸都忍不住又几分红了。 最后还是南翁笑着开了口:“胡家丫头好福气,我这老头儿养了这小崽子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如此待我!” 胡依一刚醒,身子还有些虚弱,她方才已经听夜稹大概说过来龙去脉了,也就知道面前这花白了胡子的老人就是夜稹的师父,于是便笑道:“那是您老当益壮,身子骨健朗得很,哪里就用得着初玄毛手毛脚的伺候您了。” 南翁一听,便知道胡依一会说话,再看着胡依一未语三分笑的模样,心里便有了几分喜欢。 “小丫头会说话,可比这个小子强多了,这小子一天不气我这一天就过不去!”南翁睨了夜稹一眼,明显对夜稹不满意。 不过夜稹却好像根本就没有瞧见南翁的目光一般,继续老神在在的喂胡依一喝着粥,而胡依一也只能顶着大家的目光,在夜稹强势的目光下,将一碗粥给喝完了。 之后胡依一才和众人说了会儿话,大家都很高兴,胡依一也强打着精神和大家一人说了几句,最后还是夜稹板着一张脸,说胡依一要休息,这才将人都给赶了出去。 如此,南翁以及夜稹的二师兄素鱼便在胡家住下了,而胡依一无恙了的事情也很快就传了出去。 对此,有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些天的夜稹太吓人了,不仅大胆的扣留了各国使臣,还对所有的朝臣、宫妃、勋贵都给查了一番,大有若是找不到凶手,或者胡依一死了他就要血洗京城的气势。 好在胡依一没事,而凶手江月也已经找到了。 不过有的人是松了一口气,有的人却愤恨不已。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没死!你不是说这个毒无药可解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话的女子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听着这个消息,语气中带着愤怒。 这是“魏鸢”,也是胡婳。 “我也很奇怪,这药分明就是无解,顶多是变成了一个活死人罢了……”胡婳对面站立着的女子,也有几分纳闷。 第171章 阿七醒了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还不赶紧去查!”胡婳觉得她简直要被气死了!这多好的机会啊,胡依一居然没死!没死! 那个女子冷眼看了一眼胡婳,没有说话,语气里的嘲讽却十分明显,胡婳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她? 而胡婳则越想越气,气得她的面容都有几分扭曲了,等她发觉的时候,她的脸已经恢复不过来了,于是她只能看着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嗤笑了一声:“怎么,现在知道求我了?方才那气势哪儿去了?” 那女子一把将胡婳抓过,将胡婳抓到了铜镜面前,让胡婳看着铜镜里面她已经扭曲得可怕了的脸,笑了一声:“有本事你就顶着这样的脸去跟你的情郎幽会啊,看他还会不会怜惜你,和你花前月下,浓情蜜意!” “不要,不要!”胡婳惊恐的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不停的挣扎,不愿意看。 那个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将瓷瓶里的东西都倒在了胡婳那张和魏灵月长得一模一样的属于“魏鸢”的脸上,然后“魏鸢”的脸就逐渐褪去,慢慢的又变成了胡婳自己的那张脸——那张右边被烧毁了的脸。 “啊!!!”胡婳的惨叫声更凄厉了,她看着铜镜里自己的本来面目,眼中露出了可怖的神色,她根本就不愿意面对自己脸被烧伤了的事实,立马就捂住了自己的脸。 “怎么,面具戴久了,就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了?那你也该看看了,”那女子一把抓过胡婳的脸,让胡婳和自己对视,“不要想着命令我,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记住了,你只是一个傀儡,若是不听话,我随时可以让你跌落谷底。” “不,不,不!”胡婳直接跪在了那个女子面前,乞求道:“我都听你的,你赶紧给我将脸弄好,我都听你的……” 感受到胡依一的慌张,女子微微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轻轻抚过胡婳的脸,胡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除了胡婳之外,还有人觉得可惜,那便是惠王崔越了。 “没想到啊,这个世上居然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救她,倒是功亏一篑了。”崔越虽然说着可惜的话,但是面儿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仿佛他根本就不觉得可惜一般。 一旁来传话的仆从在一边静静的听着,根本就不敢接话。 “可有打探到是谁救了她?” “说是一个叫‘南翁’的隐世高人,似乎与临安郡王有旧。”仆从答。 “南翁……”崔越呢喃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自然是气愤的,只不过面上完全看不出来罢了,这是他的惯用手段,任谁也察觉不到他的内心到底是是悲是喜,是伤是怒。 这一次胡依一中毒,虽然不是他下的手,但是却意外的可以让他从中得到好处,他还以为这样一来,夜稹手上若是没有传国玉玺,那他就不得不尽力的去找到大燕的传国玉玺,若是夜稹手上有传国玉玺,那就更好了,那夜稹就不能在藏着掖着,他就可以直接去抢过来了,到时候…… 罢了,如今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失败了。 崔越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浊气,很快就心平气和了下来。 而胡依一那边休息了一日之后,精神气便好了许多,就听夜稹将她沉睡的这些日子的事情统统都说了。 只不过夜稹省去了他曾经想要以身试毒的事情以及是那个原本用来给他保命的药丸救了胡依一的事情,他只说是南翁来得及时,所以救下了胡依一。 只不过夜稹不说,却有人替夜稹说,以身试毒的事情就不必说了,那么多人听到了,总会有人和胡依一提起的,至于那个保命的药丸的事情,则是公孙彦怎么想都觉得憋屈,于是找了个夜稹不在的时候和胡依一说了。 “所以,那个药丸是初玄的祖父留给他的,只要初玄还有一口气在,那药就能救活初玄,世上仅此一颗?”胡依一的面色有些凝重。 公孙彦点了点头。 胡依一徐徐的吐出了一口气,顿斯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一股莫大的压力,万一将来夜稹有什么万一…… 不不不,不会的! 公孙彦看着胡依一面色沉重,心里倒也满意了一些,他就不愿意看到夜稹明明将自己的第二条命让给了胡依一,胡依一却还一无所知的样子。 “我知道了,多谢公孙先生了。”胡依一心里有一百种百转千回的心思,到了面上,却只跟公孙彦说了这么一句。 “我跟初玄基本上也算得上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一路看着他走过来并不容易,所以,你不要辜负了他!”公孙彦还不忘警告一句。 “他不负我,我亦不会负他。”胡依一看着公孙彦,一字一句的道。 等到了傍晚的晚膳十分,夜稹才有时间过来陪陪胡依一。 两人一道用完了晚膳之后,胡依一就问起了那药丸的事情,夜稹却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听公孙彦胡说八道了?他是不满我之前要以身试毒的事情,所以故意诓你,要让你对我死心塌地呢!你还真就信了!” “我知道他不是诓我的,初玄……”瞧着夜稹一脸的轻快,胡依一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一脸严肃,不过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哎,没事没事,”夜稹见骗不过去,只得承认了,“二十多年了,我都没用上这东西,日后也用不上的。” 胡依一闻言,嘴角倒是有了几分笑意,原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但是她一看着夜稹憔悴的面容,一张口,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这个药是你祖父留给你的,是老秦王吗?”胡依一擦了眼泪之后,眼睛还有些微微红。 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但是夜稹却沉默了好一会儿。 胡依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转移话头道:“江月还在你们锦衣卫的大牢里吗?她说的让她给我下毒的人是夜无殇这件事情可信度大吗?” “江月被我关押起来了,我想等着你去处理她,至于她说的话,我倒觉得没那么可信,或者她说的是实话,只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被骗了而已。”夜稹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胡依一,末了又陷入了沉默。 气氛有些尴尬,胡依一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夜稹叹了一口气,他冲胡依一招了招手,让胡依一到他这边来,胡依一乖乖照做,夜稹便将胡依一搂入了怀中。 胡依一感觉到夜稹的情绪有些不对,便反手抱住了夜稹,无声的给夜稹安慰。 “那药不是老秦王给的,老秦王虽然也算是我的祖父,但是他只能算是二祖父。”夜稹闷声道。 “所以……你的祖父是……”胡依一心下已经有了猜测,这个结果让她有些惊讶,但是仔细想想,却也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是先帝,”有些话,一旦开了口,说起来也就没那么难了,“我其实并不是龙椅上那位的私生子,而是惠昶太子的儿子。” 一语气激千层浪。 胡依一看着夜稹,脸上有几分沉重,她其实早就猜测过夜稹的身份,一开始夜稹还只是临安郡王的时候,她就觉得很怪异,毕竟他作为一个宗室,永和帝不可能会让他去带兵打仗的,况且回来之后还任命他为锦衣卫指挥使。 等到后来她知道夜稹是永和帝的儿子之后,这个疑问似乎就解开了。 可有些问题却还在,比如说,先帝为什么会对夜稹这么喜欢,破格封了夜稹为临安郡王,并且夜稹手里的那枚龙形玉佩还是惠昶太子的旧物。 而夜稹私下里对永和帝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一对儿子对父亲的态度,就算夜稹不满永和帝没接他进宫成为皇子的事情,那对永和帝也不该是那种处处都是算计的态度,并且还跟她这种和永和帝有仇的人搅和在一起。 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 所以她对夜稹的这个永和帝私生子的身份也有所怀疑,不过看永和帝对夜稹的态度,却似乎又没什么问题。 于是这个疑问就一直埋在了胡依一的心底,她也一直没有问,毕竟若是夜稹愿意说,那他在合适的机会自然会说,若是不愿意说,她便当自己不知道。 而如今,夜稹终于开口了。 也解决了胡依一藏在心里这么久的疑问。 夜稹果然不是永和帝的儿子! 看着胡依一似乎不算特别惊讶的样子,夜稹了然于心,知道胡依一其实对自己的身份一直有些怀疑,只不过胡依一一直没有问他罢了。 至于为什么没问,他心里很清楚,因此将胡依一搂得更近了一些,在胡依一耳边道:“阿七,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没事,我可以理解。”胡依一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每个人都有秘密,她并不需要她的男人将所有的事情都展现在她面前。 毕竟对于一个舍弃了自己第二次活命的机会而将这个机会给了她的人,胡依一还能怀疑什么? “你也知道,先帝晚年的时候,身子不大好,膝下又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惠昶太子,而但就这一个儿子,还体弱多病,所以一直也没能留下自私,因此只要惠昶太子死了,那先帝就不得不从宗室里面选嗣子来继承皇位,于是老秦王和老齐王就蠢蠢欲动,而原本先帝之所以只有一个儿子,以及惠昶太子体弱的事情就跟他们有关系,先帝亦是清楚,所以也一直护着惠昶太子,不过在惠昶太子二十岁的时候,还是被老秦王和老齐王给害死了,只是他们不知道,惠昶太子还有一个遗腹子,先帝知道,他连惠昶太子都没有保住,更别说保住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孩童了,于是先帝就放出消息说要在宗室里面选嗣子,转移大家注意力,以保证这个孩子不会被人盯上,等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先帝就将他送出了宫,跟晋王夫妇商议了之后将孩子养在了晋王府里。” 第172章 身世 夜稹慢慢的跟胡依一说起往事来:“先帝原本以为自己还能活十几二十年,这样就可以等到那个孩子长大,然后再将那个孩子接进宫去,谁知道先帝在那个孩子七八岁的时候突然病重,根本来不及等到那个孩子长大,于是先帝就想了一个办法。” “所以先帝想办法故意将那个孩子充做了龙椅上那位的孩子?”胡依一很认真的听着,心里大概明白了后来的事情。 夜稹点了点头,依旧搂着胡依一,回忆起来:“先帝知道老秦王和老齐王的野心,也知道自己突然病重跟这两个人脱不了干系,于是就在老秦王和老齐王的儿子中选中了如今龙椅上的那位,先帝也算是慧眼,早早的就看出了龙椅上那位心狠手辣,先帝告诉他,只要杀了老秦王,先帝就过继他为嗣子,立他为太子,后面的事情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龙椅上那位杀了自己的父王,过继成为了先帝的儿子。” “然后先帝就在私下里安排,让龙椅上误以为那个孩子是他的孩子,只有这样,龙椅上那位就算听说了惠昶太子有遗腹子在,也不会想到晋王府那个孩子的头上,如此,那个孩子才算暂时性的安全了。” “后来龙椅上那位发现,他虽然成为了先帝的嗣子,但是先帝却迟迟不立他为太子,龙椅上那位才发觉自己是上了先帝的当,先帝根本没打算立他为太子,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他杀了老秦王而已,于是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害死了先帝,成为了新帝,先帝的那些筹谋还来不及实施就全都成了空。” “先帝留下来的那些知情人具都敢怒不敢言,只能慢慢将那个孩子扶养长大,再图日后复仇之事,如此,一晃便是多年。”夜稹的神情有几分麻木。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说起他的身世,其中大部分他也是听身边那些老臣说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世的?”胡依一不想让气氛陷入沉默,便声音轻柔的开了口。 “先帝病重的时候,”夜稹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笑道:“我儿时十分顽劣的,晋王府上上下下几乎被我弄得是鸡飞狗跳,已经到了人见人厌的地步了,谁知道一朝之间,自己从一个富贵公子哥变成了一个身负家族仇恨的落魄皇孙,说来都觉得荒谬。” “我明白的。”胡依一嘟囔了一句。 这就跟她原本是个无忧无虑的将军府的姑娘,突然之间就父母双亡,周边群狼环伺,一不小心,别说复仇了,就连自己都要搭进去,就像她上辈子一样,到死了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 想到此,胡依一更心疼夜稹了,毕竟她身边好歹还有个亲哥哥,而夜稹身边什么都没有,还身负报仇夺位的重任。 胡依一将夜稹抱得更紧了一些,无声的安慰着夜稹。 夜稹低头瞧着胡依一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我以为我在登上皇位之前,是不可能成婚的,毕竟鲜少有姑娘能接受这样的转变,我不算个好人,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也会不择手段,看起来一副风光霁月的样子,内里却阴暗得紧,即便是成婚,怕是也只能相敬如宾,如此倒不如不成婚,免得到时候失败了,还要连累对方。” “好在遇见了你,让我觉得这辈子有了些许盼头。”夜稹低头,轻轻在胡依一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原本觉得我这辈子大概就是复仇,之后成为皇帝,然后励精图治,不丢先帝的脸,等到死了,史书评价不好不坏也就罢了。”夜稹望着胡依一的目光温润如水,一双桃花眼里仿佛盛了一汪清泉一般。 “可我总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胡依一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 夜稹笑着摸了摸胡依一的头,一脸的宠溺,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 胡依一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问道:“万寿节那天,夜无殇跟我说,是你杀了夜绍,只为了让胡家和我,都属于你。” 夜稹闻言,并不意外,他笑了笑道:“这个问题,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有空子可钻,夜无殇倒也厉害。” “所以,你打算怎么跟我解释?”胡依一虽然相信夜稹,但他她很好奇,夜稹会怎么跟她解释。 夜稹喟叹了一句,嘴角噙着笑:“我确实''杀了''夜绍。” 胡依一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夜稹。 “什么解释都不如眼见为实来得真,我带你去见夜绍。”夜稹站起身来,朝胡依一伸出了手。 胡依一:“??!” 当胡依一看着躺在冰床上像个冰人一般的夜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了一眼夜绍,又看了一眼夜稹,动了动嘴,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惊讶吗?”夜稹倒是鲜少看见胡依一这般惊讶的神情。 胡依一猛地点了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你方才跟我说你的身世,我都没有这么惊讶,表哥他……怎么会……” 胡依一想伸手去碰一下夜绍,伸出的手都有些颤抖,但最终还是没敢去摸,颤着声音道:“他……还活着吗?” 夜稹点了点头:“自然,若不是还活着,我还将他弄来这里干什么?早就让他入土为安了,何必还这么折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确认夜绍还活着之后,胡依一才有心思问起了这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夜绍中了毒,被夜无殇拿去威胁你,胡皇后也在给你施压,所以我便一不做二不休,偷龙转凤,让夜绍在世人面前死去,如此,夜无殇就不可能再威胁你了,只是夜无殇身上的毒,我这边暂时还没办法解,只能将他的命暂时保住,”夜稹双手背在身后,莫名的有些许紧张,“当然了,这件事情,我也有私心,夜无殇也在你面前挑拨过,说我杀夜无殇是因为想要拉拢胡家,毕竟只有夜绍不在了,你和胡家才能成为我的,这个目的放在我将夜绍偷偷接出宫来依旧成立,毕竟现在在世人面前,夜绍已经死了,不能再和我争皇位了。” 夜稹说罢,看着胡依一的目光有些小心翼翼的,他怕胡依一不相信他。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胡依一看着夜稹,目光清润,并没有不相信夜稹的意思。 夜稹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其实只是想着,他是你的表哥,你跟他以及胡皇后亲如一家,若是他死了,你一定会过意不去的,毕竟夜无殇也是因为想要威胁你才对夜绍下毒的,若是夜绍死了,胡皇后会恨你,你会双倍的难受。”夜稹走到了夜绍的身边,看着夜绍的面容,又想起了之前夜绍跟他说的话,便继续对胡依一道:“我并不否认我有私心,但是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我问过夜绍,也跟他说了,若是他留在宫里,不一定能保住性命,可若是他愿意假死出宫,那我就可以救他,但他就要舍弃皇子的这个身份,舍弃继承皇位的可能。” “表哥原本就不想做皇帝,所以他应该很乐意才是。”胡依一也算是了解夜绍,所以对于夜绍的选择了然于心。 而胡依一想得也没错,夜绍有机会摆脱皇子这个身份带来的束缚,等于是重获新生,他自然不会不同意的。 “没错,他同意了,只是时间紧迫,又为了不走露风声,所以我便没有告诉你,至于胡皇后那更是只字未提,毕竟夜绍的毒到底能不能解还不一定,我怕倒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胡皇后怕是得疯。”夜稹继续解释道。 “所以,他什么时候可以解毒?皇后姑姑她……”胡依一想起胡皇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是她知道咱们骗她,指不定得多生气。” “到时候就由夜绍去解释吧,他们母子之间,无论怎么解释,都比咱们外人来得强,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跟你说,也没有向她透露的原因。” 胡依一也走近了那张冰床,只是仍旧不敢伸手去触碰夜绍,怕这其实只是一个梦,夜绍已经死了很久了。 “多谢你了。”胡依一最终牵过了夜稹的手,看了一眼夜绍之后,目光又回到了夜稹的身上。 “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倒是要谢谢你肯相信我。”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脸,自从胡依一中毒之后,夜稹便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因为这一次胡依一中毒一事让他意识到了他有多在乎胡依一,因此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不过如今已经没关系了,因为他已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胡依一了,胡依一也相信他,日后他们不必相互猜忌。 而胡依一也有些许纠结,毕竟夜稹将秘密都告诉了她,那她是不是也要将她的秘密告诉夜稹? 可是她这个秘密说起来未免太过于骇人听闻了,毕竟重生这种事情,谁听了不会觉得怪异,不会觉得她是个妖怪? 再说了,她上辈子和夜无殇有这样一段事情,夜稹会不会在意? 胡依一不敢去赌,大概是因为她对夜稹越来越在乎,所以才越来越难以启齿,若是从前,她大可直言,夜稹可以接受,那便接受,若是不能接受,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她凭着自己的能力也可以找夜无殇和永和帝报仇,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如今…… 这一晚,胡依一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 人的心里,一旦装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总会让人辗转反侧。 而胡依一的辗转反侧夜稹也看在眼里,他也明白胡依一,知道他都已经将身世这些事情统统都说了,胡依一不可能再有事情瞒着他,如果有,那只能说明,胡依一的秘密比他的身世还要让人难以接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因此,夜稹倒是理解胡依一,所以对于胡依一的纠结,夜稹权当看不见。 第173章 绍之事 胡依一纠结了一晚上之后,翌日便不再纠结了,因为她如今解毒了之后,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她处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纠结这件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情,总会水到渠成的,就好比这一次夜稹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一样,也是有机缘巧合在的。 既然如此,她倒也不必过多的纠结。 胡依一第一件要处理的事情,便是去锦衣卫的大牢,看看导致她中毒的直接推手——江月。 “江月,好久不见了。”胡依一看着被吊起来,浑身都是血迹,却还有一口气在的江月,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 既没有恨,也没有乐,她看着江月,就跟看着一个死人没什么差别。 “苍天无眼,你居然还没有死!”江月听见声音,便抬起头来,一瞧见是胡依一,神情便有几分激动起来。 “我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不一样得死,还得拉着整个江家一起送死。”胡依一却是不太明白江月对她的恨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按照常理,这一切都是江月自食其果,顶多怨胡依一没有帮她罢了。 可在江月当初离家出走去找郑弘之前,江月就已经暗害过胡依一一次了,她根本就没有情分帮江月。 大概人都喜欢将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自己则一身清清白白的怨天尤人。 “我乐意!若不是你,他怎么可能会远走凤阳府!若不是你,我和他又怎么会被活生生的拆散!你知道我一个年纪正好的姑娘去伺候皇帝那个老头儿有多痛苦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江月赤红了一双眼。 “你难道不更应该恨胡婳吗?如果不是胡婳,郑弘不会不娶你,你早就成为了郑家的二少奶奶了,结果你不恨胡婳,反而很起我来了,简直是愚蠢得可恨又可怜!”胡依一脸上隐隐还有几分笑意。 “我自然也是恨她的!可是她如今已经死了!我最恨的人就只有你了!”江月喊得歇斯底里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代表她的恨有多深。 胡依一却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你之所以恨我,是因为你自己过得不好而嫉妒我吧?胡婳后来嫁了周王做侧妃,一个妾室还不得宠,所以你对她也就没那么恨了,不是吗?” 江月正要反驳,胡依一却又继续道:“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胡婳其实没有死!” “你说什么?!”江月的一双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来了一般,她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胡婳没有死。 “她就好像一条九头蛇一般,死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没能死透,还随时要出来咬你一口,所以你看,你恨的这两个人都没事,但是你却要被抄家灭祖了,真是令人唏嘘啊!”胡依一攻心为上,知道怎么才能让江月崩溃,“对了,郑弘已经在凤阳府娶妻生子了,你还不知道吧?瞧,我如今告诉你了,你不用太感激我。” “不!不!这都是你骗我的!不可能!胡婳早就死了!郑弘是我的!不!你也死了,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江月的神情越发的激动了,不停的挣扎着,她身上的那些伤口很快就破开了,流了血出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鲜血淋漓的,颇为可怖。 胡依一看着几近疯掉的江月,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江月并不知道胡婳还活着的消息,所以她应该是真的觉得胡依一的中毒的事情是夜无殇引导着她去做的,而不是故意干扰他们的视线。 江月挣扎了好久,也在锦衣卫的大牢里咒骂了胡婳和胡依一无数遍,最终流干了鲜血而亡。 等到胡依一从大牢里出来,夜稹赶忙递上了一杯水,让胡依一喝下,然后微微不满的抱怨道:“你怎么不让我跟你一起进去……” “你平日里忙,趁着这个时间可以做些事情,跟着我进去作甚?我不过是去问几句话而已。”胡依一一边说着,一边喝下了水。 “那你可有问出什么来?”夜稹倒也不纠结这个问题。 胡依一点了点头:“你之前跟我说,江月说指使她的人是夜无殇,我就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哦?怎么说?”夜稹挑了挑眉。 “夜无殇从惠王那儿得知了你身份的事儿,所以他若是有这么厉害的毒,难道不应该用在你的身上吗?所以我便觉得这件事情或许是江月故意在骗我们,因此就去试探了一下她,结果发现她多半也是被那背后之人给骗了。”胡依一说着,又笑了一声,继续道:“那背后之人倒是煞费苦心了。” “你觉得那背后之人会是谁?”夜稹问。 “胡婳,”胡依一十分肯定的道,“除了胡婳我根本就不作他想。” 夜稹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她。” 两人相视一笑,胡依一还微微有些叹息:“胡婳对我的恨还真是深,不惜布了这么大的局来对付我,结果原本她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最后却出了岔子,想必她都要气死了。” “其实原本在江月说出她是受了夜无殇的指使时,我是信了的,只不过一直在担忧你的安慰,也就没有顾得上这件事儿,等到你解毒了之后,我才琢磨这事儿,发觉有些不太对劲,”夜稹揽着胡依一的肩,“就像你说的,夜无殇得知了我的身份之后,应该想办法对我下毒才对,再说了,这毒像是南诏那边的,如今在京城的,跟咱们有过结的,似乎就只有惠王和胡婳,而惠王又不知道江月跟你的恩怨,不太可能利用江月,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胡婳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神情有几分懊恼:“我应该早些将胡婳解决掉的,否则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那药也就不会被我给用了。” 夜稹的身世复杂,若是被人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想必他日日都会遭到追杀,万一哪天出了事情…… 想到此,胡依一心里就有了些燥意。 夜稹也看出来了胡依一的情绪,便拉过了胡依一的手道:“阿七,那药原本就是用来保命的,至于是保你的还是保我的,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所以你不必在这个事情上面多加纠结。” 胡依一轻轻地应了一声。 胡依一解毒了之后,也有许多人上门来看胡依一,除了那些跟胡依一交好的人之外,还有一些意外来客。 第一个就是高丽公主。 高丽公主是来给胡依一道歉的,毕竟若不是她那天死盯着胡依一不放,胡依一不一定会喝下那杯毒酒,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情了,因此高丽王子带着高丽公主来给胡依一道歉。 至于高丽公主自己,倒没觉得她有什么错,毕竟毒又不是她下的,她为何要给胡依一道歉?不过是被高丽王子押着来的罢了。 因此高丽公主的道歉并不诚恳,胡依一又岂会看不出来。 “公主若不是诚心来道歉的,大可不必如此勉强自己。”因着中了毒之后昏迷了许多天,所以胡依一的脸色看上去还有些不大好,起码不如万寿节那天来得光彩照人。 于是高丽公主便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看人,还知道本公主甚是勉强。” 高丽公主此言一出,高丽王子在一旁看着高丽公主的目光便有几分可怖。 “公主的勉强都写在脸上了,我又岂会看不出来,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敢勉强公主,还请王子带着公主回去吧!”胡依一摆出了一副送客的样子。 高丽王子狠狠的瞪了高丽公主一眼,然后拱手对胡依一道:“还请胡姑娘恕罪,小王这妹妹被家里人宠坏了,又是一国公主,因此说话便不太注意,还请胡姑娘不要与她一般计较,宽恕则个。” “巧了,我也被家里人宠坏了,也是大燕的将军独女,脾性不太好,也请王子不要与我一般计较。”胡依一一想到那日若不是高丽公主盯着她不放,她也就不会喝下那杯毒酒,夜稹也就不用为了救她而用了那药了,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对高丽王子的态度也不客气。 高丽王子讪笑了两声,他其实也不愿意拉着高丽公主来给胡依一道歉,毕竟他们好歹也是高丽的王室,但是不来也没有办法,因为自从胡依一解毒了之后,其他各国的使臣就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京城了,但是他们却被扣着。 至于原因是什么,他也猜到了一二,所以也只能拉着高丽公主来给胡依一道歉了。 “小王跟妹妹来大燕也好些日子了,把京城都逛得差不多了,万寿节也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了,所以也是时候回高丽了,只是……”高丽王子觉得跟胡依一这样兜圈子下去,可能直到他们被胡依一轰出去,都没办法说到正题,于是就赶紧说起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咦?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不是说要替公主在大燕寻一个如意郎君吗,难道已经找好了?可我怎么没有听说呢?还是说公主要嫁到建州女真去?”胡依一故意这样问。 高丽王子的脸上有几分尴尬,而高丽公主则是怒不可遏,因为她觉得胡依一这话是在嘲讽她没能从她的手中抢到夜稹。 于是高丽公主抢先怒喝道:“本公主的事情也是你能管的?如今我歉也道了,你赶紧放我们走!” 胡依一笑出了声:“我可没觉得公主道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公主做错了什么,要跟我道歉?” 高丽公主被胡依一的话给噎住了,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高丽王子在一旁帮腔道:“她错在万寿节那日不该和你斗嘴,不过你们都是小姑娘,拌几句嘴也实属正常,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胡姑娘以为呢?” 见高丽王子绝口不提高丽公主导致她喝下那杯毒酒的事情,心中冷笑了几声,面上的笑容也变得有几分耐人寻味起来:“既然王子觉得实属正常,那我觉得王子和公主来大燕,喜欢上了大燕,不愿意走了,也实属正常,王子以为呢?” 第174章 意外来客 高丽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高丽王子却已经冷了脸,看着胡依一有几分不善:“你的意思是要一直把我们扣在大燕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一切都是王子你自己的揣测,”胡依一面上笑得越发的温婉了起来,“就像王子方才揣测我一样,不是吗?” 胡依一不肯让高丽王子和高丽公主就这么离开大燕,所以这一次三人自然是不欢而散。 除了高丽公主让胡依一感到意外之外,还有秦王容宗也让胡依一觉得意外。 “你中的是和你母亲一样的毒,如今你已经解毒了,却没有想到要拿解药来救你母亲吗?”容宗质问胡依一,“还要让本王找上门来,可真是孝顺!” 面对容宗的质问,胡依一微微一愣,她倒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茬,已经一则是因为那药只有一颗,二则是因为胡依一知道那个女子不是她母亲,因此想都没有想过这事儿。 容宗看着胡依一发愣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再次出声道:“赶紧将解药拿出来啊!” “没有解药。”胡依一的目光又几分清冷。 “你说什么?!”容宗的眼神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咬牙道:“你是不是不愿意给我!不愿意救你的母亲!” 瞧着容宗这般言辞灼灼,胡依一觉得有些好笑,不过面上却不显,甚至还带了三分愁绪:“你以为我不想救我母亲么?那是因为没有办法,因为我之所以能解毒,吃的并不是解药,而是能解百毒、世上仅有一颗的药,这是初玄给我的,只有一颗,所以我才没有去找你。” “不,不可能,这毒只能用解药解,不可能……”容宗满怀希望而来,却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心下便有些崩溃。 他宁愿是胡依一识破了他的谎话而不愿给解药给他,起码这样他还有希望,可是如今胡依一却说,她也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 看着容宗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有几分癫狂起来,让胡依一觉得有几分可怖。 “等找到传国玉玺,我母亲还是有救的,横竖你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点时间了。”胡依一出声安慰道,她如今要解决胡婳和夜无殇,并不想再多容宗这么个敌人,所以只能先安抚住容宗。 听了这话,容宗眼中的痴狂神色才褪去了几分,但看着胡依一的目光却冰冷得很:“你最好赶紧找到传国玉玺,否则……” “我的母亲,我自会上心。”胡依一垂眸,不让容宗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绪。 胡依一后来又细细地问了夜稹,有关于她中的毒和那个和顾文敏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是一样的毒的事情。 “所以秦王骗了我,他不是要拿传国玉玺去跟龙椅上那位做交换,而是要传国玉玺里面的‘玉生骨’?”胡依一倒是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一番曲折。 “在这件事情上,龙椅上那位应该没有必要骗我,所以这事儿八成是真的。”夜稹点了点头。 “怪不得我之前就觉得秦王的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一直也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如今倒是明白了,就像你方才说的,若是龙椅上那位借此威胁秦王帮他找传国玉玺,那秦王不反了才怪,哪里会这么乖乖听话,原来是因为他要的东西就在传国玉玺里面,所以才不得不尽心尽力的去找。”这也算是解了胡依一一个疑惑。 “还有个事情,我一直也没能想通。”说起传国玉玺,夜稹倒是又想起一件事儿来。 胡依一疑惑的看着夜稹,毕竟这个世上居然还有夜稹想不通的事情? 面对胡依一疑惑的目光,夜稹有些无奈,他又是天上的神仙,哪里能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我一直觉得南诏惠王对大燕的传国玉玺似乎有些执念,”夜稹又想起那日他问崔越的事情来,微微皱了皱眉头,“对此,他也没有否认,但是我一直不明白,他要大燕的传国玉玺做什么,他又不是大燕人,难不成还能凭着传国玉玺成为大燕的皇帝?” 胡依一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夜稹为何会说崔越对大燕的传国玉玺感兴趣了,可不是么,从秦王到胡依一,其实一直都在围着传国玉玺在转,若不是南翁手里有一枚可以解百毒的药丸,那胡依一也只能跟那个女子一样,一直躺在床上,成为一个活死人,然后等夜稹找到传国玉玺。 况且就崔越说的情况来看,就算找到了传国玉玺,他们还得求助于他,否则的话,谁也不知道那玉生骨到底是什么,又该如何解毒。 如此,不管是夜稹得到了传国玉玺,还是秦王得到了传国玉玺,最后都会交到惠王的手上,那惠王要传国玉玺到底意欲何为? “难不成他其实才是龙椅上那位的私生子?”胡依一说罢,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其实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夜稹也曾这样猜测过,“不过他若真是龙椅上那位的私生子,那他应该赶紧跟龙椅上那位相认才是,这样才会有机会角逐帝位,但他却没有,所以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倒是奇了怪了,他一个南诏的惠王,怎么会想要大燕的传国玉玺……”胡依一说着,脑海里突然很快的闪过一个可能,但是她却没能抓住,后来再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没事,只要他一日不打消对大燕传国玉玺的图谋,那他迟早会露出把柄来的,咱们且等着便是了。”夜稹揉了揉胡依一的头。 胡依一轻轻地应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件事情。 于是等胡依一再遇见惠王崔越的时候,就忍不住试探了一番。 “各国使臣不是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么,惠王怎么还在京城?难不成是喜欢上这燕京城了,不愿意走了?”胡依一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来个茶肆,都能碰见崔越。 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衬得崔越身姿清瘦挺拔,姿容清冷,他倚在书肆二楼的栏杆旁,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崔越瞧见了胡依一之后,便收了自己手中的折扇,眉眼带笑的朝胡依一走过来:“倒是巧了,在这里也能遇见胡姑娘,胡姑娘身子可大好了?” “托惠王的福,已经无恙了。”胡依一浅浅一笑。 “哪里是托本王的福,分明是临安郡王的福才是!”崔越上下打量了胡依一一眼,目光并不猥琐,好似是在关切一个病了的朋友一般,“看起来倒是真的无恙了。” “无论如何,都还是要感谢您的,毕竟您还曾帮过我,若不是您,谁能知道那药少了一味‘玉生骨’呢?说起来,这什么‘玉生骨’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很神奇的是,这东西居然就藏在传国玉玺里面,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胡依一抿嘴笑。 “别人相不相信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胡姑娘应该是相信的。”崔越看着胡依一的目光有几分戏谑。 “我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还请惠王解惑,”说着,胡依一不等崔越说话,就继续道:“惠王是如何知道传国玉玺里面有‘玉生骨’的?要知道传国玉玺不见了的时候,惠王您都还只是一个小孩儿呢。” 崔越却没有回答胡依一这个问题,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当今大燕皇宫里的玉玺是假的吗?就是因为那里面没有‘玉生骨’!” “惠王为何会对大燕的传国玉玺这般了解?总不能只是为了‘玉生骨’吧?” 看着胡依一那有几分疑惑的神情,崔越不由得笑了一声,然后对胡依一道:“原本我告诉你也无妨的,说不定你还会帮我,可如今么……那倒是不行了,谁让你跟如今大燕皇帝的儿子搅合在一块儿了呢!” 说罢,崔越露出了一个颇为诡异的笑容,然后冲胡依一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胡依一留在原地,想了很久也没能想明白崔越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有胡依一和夜稹这边扣留着高丽国的使臣,但是高丽王子一行人还是定下了回国的日期,因为高丽公主进了宫,被封为了丽妃。 如此,永和帝倒是发了话,让高丽使臣回去,还赏赐了无数奇珍异宝,让高丽使臣带回去,以彰显大燕对高丽的友好。 “怎么跟我有过结的人都喜欢进宫?”胡依一知道了此事之后,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说来也是奇了,明明都是跟姑娘差不多年纪的,却要赶上门去伺候皇上,光想想就觉得……”鸾音边说边抖了抖。 “江月那是被皇上给看中了,所以纳进了宫,至于高丽公主,不,如今人家已经是丽妃了,至于丽妃,怕也是不想伺候皇上的,只不过是迫于无奈,高丽使臣一直被咱们扣着走不了,而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所以她只能选择进宫,讨好皇帝,”胡依一说着,又想起一个好玩的事情,“如此一来,丽妃怕是要恨死我了。” “她一个别国公主,入了宫能得些宠爱那还算好的,若是等回头失了宠,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毕竟高丽根本没法跟大燕比。”丽妃恨不恨的,鸾音倒是不替胡依一担心。 “怕就怕她被人利用,就跟江月一样。”在要不要干脆利落的处置了丽妃一事上,胡依一想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让丽妃在宫里自生自灭先,毕竟后宫可不是那么好生存的地方,或许等不到她出手,丽妃就香消玉殒了。 既然她不动丽妃,那就只能先动胡婳了,只有胡婳死了,才能冲根本上杜绝这些事情的发生。 而胡婳最近也挺忙的,忙着和夜无殇在暗地里眉目传情,你侬我侬的,倒是十分惬意。 “若是让夜无殇知道卿人柳也好,魏鸢也罢,其实都是胡婳,估计夜无殇会被吓得这辈子都不敢再亲近别的女人了吧?”胡依一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有趣,“不知道夜无殇还会不会再杀胡婳第三次。” 第175章 惠王执念 “若夜无殇真的知道了,怕是恨不得将胡婳大卸八块的,”夜稹嘴角噙着笑,光想想夜无殇得知真相后的反应,就觉得有些乐,“再来一次,夜无殇一定会看着胡婳死的,不然他也怕胡婳没死透,再卷土重来。” “谁说不是呢,”胡依一一直在笑,“胡婳肯定觉得自己不会被人识破,所以才会这么大胆,殊不知,她的每一层脸皮都被咱们撕开过了。” “这件事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哪怕胡婳有再大的用处也不能留着她了,迟早会成为祸害。”夜稹面露杀意。 “你上次派人去杀她,不是失败了么,所以咱们不能来硬的,既然如此……”胡依一脸上有了一默狡黠的笑容,“我也很想知道,魏灵月知道了卿人柳和魏鸢就是胡婳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你心里有主意了就好。”夜稹点了点头,并不对胡依一的事情多加干涉。 至于魏灵月知道了曾经入了周王府的卿人柳以及现在的魏鸢其实都是胡婳之后,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 “这……这怎么可能!”魏灵月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那张婆子亲眼看见了魏家姑娘从脸上撕下了一层皮面具,然后那张跟您一模一样的脸,瞬间就变成了胡侧妃!”冬霜说着,也觉得有几分可怖。 “居然会是这样。”魏灵月还处在震惊之中。 “娘娘,这胡侧妃可真是阴魂不散啊,说起来奴婢都还有些害怕呢,她一会儿变成卿氏,一会儿变成魏家姑娘,她莫不是跟那些猫一样,有九条命不成?”冬霜说着忍不住抖了抖,一阵恶寒,“那张婆子还说了,那魏家姑娘撕下了脸上的皮面具之后,那右半边脸都是烧伤的痕迹,奴婢想着这就更没错了,当初咱们都以为胡侧妃被烧死了,没想到她居然没死,只是脸被烧伤了而已。” 冬霜口中的张婆子自然不可能真的看到了胡婳撕下皮面具,这一切不过都是胡依一的算计罢了。 “还真是本王妃上辈子的克星!”魏灵月只要一想到当初卿人柳和她争宠,一想到现在魏鸢跟她抢夜无殇,心里简直要恨死胡婳了。 “王妃,那咱们如今该怎么办?如今那魏家姑娘,不,胡侧妃……”冬霜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胡婳好了,“她如今都跟王爷……咱们若是再不阻止,可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魏灵月自然是要处理胡婳的,之前还不知道魏鸢就是胡婳的时候,她都打算要将自己这个“妹妹”想办法嫁得远远的了,而如今知道魏鸢就是胡婳了之后,她倒是改了主意。 她这一次,一定要弄死胡婳! “王妃可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我们不喜欢胡婳,难道王爷就喜欢了么?若是喜欢的话,当初也不会先是送胡婳去死,后来又防火烧死胡婳,若是王爷知道他最近迷恋的两个女人都是胡婳,怕是恨不得将胡婳挫骨扬灰才是。”魏灵月露出了一抹冷意。 “可她那张脸……王爷会不会以为咱们是骗他的?毕竟之前咱们可都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呢,到时候若是被她反咬一口,可就遭了,还有魏家……是不是也是跟她一伙的,到时候王爷会不会为了魏家而对这事儿视而不见?”冬霜有些担心。 “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我,魏家跟胡婳必然是一体的,什么认亲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魏灵月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原本以为找到了一个依靠,谁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此事我会好好计划的,你平日里切莫露了破绽。”魏灵月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只是还有待完善,便叮嘱了冬霜一句。 冬霜点了点头。 等到南诏使臣也离开了京城之后,永和帝才将宋氏和五公主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宋氏先是推却,后来见永和帝的态度十分强硬,这才不情不愿的应下了,永和帝将宋氏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答应的态度看在眼中,心下还颇为得意,毕竟南阳宋氏这么多年,何曾与皇家结过亲?那都是前朝的事情了。 看着满门清贵的南阳宋氏朝自己低头,永和帝最近这些日子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最后,永和帝下旨赐婚于宋十爷宋言承和五公主,婚期就定在六月里。 对此,五公主自然是不愿意的。 “父皇,我要替母妃守孝,等我过了三年孝期再嫁吧!”五公主想了各种办法拒婚,但是圣旨还是下了,所以五公主只能想办法拖延婚期,日后在徐徐图之。 “胡闹!圣旨已下,岂是你说改就能改的!”永和帝板着一张脸,看着五公主的目光有几分冷淡。 但是五公主并没有察觉,继续哭道:“大燕以孝治天下,只要您说是因为我要给母妃守孝,所以才耽误了婚期,必然没人说什么的,父皇,儿臣一片孝心,还请父皇成全!” “守孝?”永和帝冷笑了一声,“你的父母只有朕和皇后,朕和皇后都还没死,你守的哪门子孝?!” 五公主愣在了当场,眼睛里的眼泪都不敢掉下来。 看着五公主愣住了的样子,永和帝心里都是满意了一些;“能嫁去宋氏,满京城的姑娘都会羡慕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若是不再闹腾,给朕规规矩矩的嫁去宋氏,朕会考虑给你的母妃添些谥号,若是你不听话,那朕只会觉得是皇贵妃生前没有教导好你,既然如此,那她什么生前身后的名号,都不用要了。” 五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冷漠的父皇,悲悯而绝望的喊了一声:“父皇!” “你且好好想想吧!”永和帝平日里对这些女儿都还不错,因为这些女儿不会涉及到朝政,可如今五公主的事情依然涉及到了永和帝的利益,永和帝立马可以翻脸不认人了。 “父皇!”看着永和帝毫不留情的离去,五公主哭得更加凄厉了,但是永和帝却并没有回头。 她摊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五公主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哭哑了,才有人走了进来,给她递上了一方手帕。 五公主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蒋妃,眼中有些许的警惕,并没有伸手接蒋妃手里的手帕。 蒋妃倒也不介意,只蹲下身来温柔的给五公主擦着眼泪,五公主倒也没有躲。 “瞧瞧你这又是何苦,既然求皇上不成,你不如去求求周王,他是你的亲哥哥,又素来疼你,想必会帮你的。”蒋妃出言道。 “他会帮我吗?”五公主哑着声音问。 “或许会吧,不过……你嫁去宋氏,对他也有好处,所以……本宫也无法预测,你知道的,这些男人啊,薄情寡义起来比谁都狠心的,”蒋妃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本宫从前跟你母妃关系还不错,如今她去了,少不得替你母妃多照看你一二。”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五公主放下了一些警惕。 “先去找周王看看吧,他若是不愿意帮忙,那咱们娘俩再商议商议。”蒋妃将给五公主擦了眼泪的手帕放在了五公主的手中,拍了拍五公主的肩膀,冲五公主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五公主握紧了手帕,决定去找夜无殇试一试。 但是结果毫无疑问,夜无殇是不可能帮五公主的,毕竟这件事情本就是他愿意看到的,他又怎么会愿意帮五公主让这事儿成不了呢? 所以五公主又哭了一场,来安慰她的依旧只有蒋妃。 “蒋母妃,我……我真的不想嫁去宋家,宋家规矩大,这婚事他们本来就不愿意,我嫁过去,他们也只会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的,实际上肯定会冷待我,这样的人家,我嫁过去做什么!”五公主虽然对蒋妃没什么防备之心,但还是不会将自己有心上人的事情说出来,只找了些她不想嫁的原因。 “本宫那日就说过了,你父皇是个薄情的,你这哥哥怕也是差不多的,本想抱着万一的可能让你去试一试,没想到还如此。”蒋妃叹了一口气。 “我如今该怎么办啊……”五公主趴在蒋妃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罢了,看在你母妃从前提携本宫的份上,本宫少不得帮你一把了,只是……”蒋妃犹豫了一下。 “蒋母妃但说无妨。”五公主听到蒋妃愿意帮自己,立马就止住了哭声,一双眼睛眼泪汪汪的看着蒋妃。 “你若是真的不想嫁,本宫可以帮你离开皇宫,只是你一旦离开,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大燕的公主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舍得下这身份,”蒋妃一脸为难,“除此之外,本宫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 五公主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当然了,这事儿还是你自己拿主意,毕竟你走了,你母妃和你哥哥估计都要受牵连的,说不定本宫也……”蒋妃叹了一口气,“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只是这婚期离得近,你还是早做决定。” 说着,蒋妃就要走,却被五公主一把给拉住了。 “我走!我要走!我不要这个公主的身份了!蒋母妃帮我!”五公主看着蒋妃的目光里满是坚决。 蒋妃微微垂眸,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胡依一得到宫里的笑意之后,也露出了一个和蒋妃如出一辙的笑容。 “蒋妃竟然是你的人,你倒是会挑人。”胡依一忍不住感慨了一番,她从前只知道蒋妃是夜无殇和皇贵妃的人,谁知道这蒋妃居然是个双面间谍,她实际上是夜稹这边的! 怪不得从前夜稹在宫里办事可以这么畅通无阻,原来是有个蒋妃在宫里。 “当初皇贵妃和夜无殇想将她当做傀儡,她怀孕之后,皇贵妃和夜无殇也打过她肚子的主意,是我救了他,并且答应她日后给她的儿子封王,让她出去做个老封君,安度晚年。”夜稹嘴角也有些许的笑意。 第176章 遇鬼 “原来如此,”胡依一点了点头,“那五公主这事儿,应该是成了。” “蒋妃办事,自有一套手段,且等着吧,等到五公主逃婚,到时候皇室就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夜稹眼中有了一抹冷意。 “南阳宋氏那边,也该掺合一脚才是,这样才好将咱们的踪迹的摸了去。”胡依一一副坐等好戏开场的模样。 胡依一一边看着南阳宋氏和五公主那边的好戏,一边也在盯着胡婳那边,胡婳这个毒瘤,这一次她一定要清理了,否则日后怕是日夜难安。 “魏灵月倒也是狠,居然将胡婳直接接进了周王府,还将胡婳送到了夜无殇的床上去,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呐。”胡依一收到周王府的消息时,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了,只觉得魏灵月的招数不同凡响。 “她都对周王说,她理解周王的心思,毕竟她从前只是个丫鬟,比不上魏家姑娘的才情,只是如今夜无殇尚在孝期,不好纳妃,所以她可以帮着这样一二,等到夜无殇过了孝期再纳妃不迟,姑娘听听,多么大度的王妃啊!周王估计都乐死了!”青黛发出了“啧啧”的感慨声。 “大度?我看她是想吓死周王吧!等周王日后知道了真相,怕是会被吓得不敢再亲近别的女子了。”胡依一脸上的笑意很明显。 “若是这样,那周王妃可就是一箭双雕了。”青黛笑嘻嘻的道。 “我倒是有些好奇,魏灵月接下来会怎么做,胡婳脸上那东西也不想是皮面具,毕竟我在万寿节那天见到过她,几乎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来,况且她之前也和魏灵月、夜无殇接触了那么久,魏灵月和夜无殇都没看出什么来,也是奇了。”胡依一倒是有些好奇胡依一的脸到底是怎么弄的。 “横竖都是南诏的那些古怪玩意儿,害人不浅!”青黛却只觉得南诏的这些毒啊什么的太吓人了一些,毕竟之前胡依一才中了南诏的毒呢。 胡依一垂眸一笑,吩咐青黛道:“多注意着魏灵月那边的动静,随时报给我。” 青黛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魏灵月不仅将胡婳送到了夜无殇的床上,还给胡婳准备了许多有助于怀孕的药,她想让胡婳怀上夜无殇的孩子,到时候这件丑事就难以遮掩了,夜无殇必然会被都察院那边弹劾,到时候以夜无殇的性子,必然会将事情怪罪在胡婳头上,届时,她再揭穿胡婳的身份,想必夜无殇就愿意相信了。 魏灵月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只可惜,胡婳从前伤了身子,不易有孕,因此胡婳和夜无殇夜夜笙歌,也没能怀上孩子。 魏灵月便开始着急起来。 不过这事儿她着急也没有用,所以魏灵月便开始想别的办法了,但是任她的招数层出不穷,胡婳总能化解,魏灵月便觉得有几分诡异了。 “难道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魅不成?否则的话……”魏灵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可能,毕竟他们都觉得胡婳已经死了,可她却又活了,变成了卿人柳,后来卿人柳也死了,胡婳就变成了魏鸢…… “王妃,您可不要吓奴婢……”冬霜也有几分害怕起来。 “不,不会的,”魏灵月告诉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她若是鬼魂,哪里还用这般折腾,直接杀了我也就是了,所以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没错,没错!鬼魂什么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冬霜虽然这样说着,但却忍不住有些发抖。 不管如何,魏灵月反正是暂时停下了针对胡婳的动作,对此,胡依一也是苦笑不得,她还指望着魏灵月能起点作用呢,毕竟她太忙,委实有些腾不开手来,不过既然魏灵月指望不上了,那她就只能自己出马了。 胡依一觉得,卿人柳也是时候出场了。 胡依一利用了一个胡婳回魏家了的机会,让人模仿了胡婳的笔迹,给夜无殇送了一封信去,约夜无殇明晚在一个庄子上私会。 夜无殇接到信之后,先是一乐,随后本能的疑心作祟,先是去找了“魏鸢”之前笔迹,做过对比,又让人去查了那庄子,确认那庄子是魏家的庄子,这两日魏家还派人去打理了一下那个庄子,说是魏家姑娘要去住,如此,夜无殇才放下了疑心。 喜滋滋的等着去庄子上和胡婳共度良宵。 等夜无殇到了庄子上之后,却没有见到“魏鸢”的人,庄子上的“庄头”告诉夜无殇,“魏鸳”偷偷出门,被魏尚书给发现了,因为被扣住了,不过魏鸳已经偷偷跑出来了,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请夜无殇再稍微等一会儿。 夜无殇无奈,只能安心等着,“庄头”也是个机灵的,带着夜无殇在庄子上转了转,打发打发时间,这等待的时间倒也过得快些。 很快就入了夜,夜无殇的耐心耗尽了,不耐的对“庄头”道:“你们家姑娘到底来不来?不来本王要走了!” “庄头”赶忙给夜无殇赔罪:“王爷赎罪,姑娘已经出发有一段时间了,小人方才也遣人去接了,这会儿还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这天都黑了……” 夜无殇却丝毫不担心魏鸳的安危,脸上的神色越发的不耐了:“既然她到不了了,那本王就先走了!” 说罢,夜无殇抬脚就要走。 “来了来了!姑娘到了!”这会儿却立马有人来报,说“魏鸳”到了。 夜无殇面上便露出了些许笑意,抬脚就走了出去,想要去迎接“魏鸳”,但是刚走出门口,夜无殇就愣在了原地,眼中的笑意立马就转成了惊恐。 “你……”夜无殇一边看着四周,一边往后面退,“卿人柳……你……你不是死了吗?!” “什么卿人柳?王爷您在说什么呢?”“庄头”疑惑不解的看着夜无殇。 夜无殇已经退回了屋内,看着卿人柳的目光无比害怕:“你别靠近本王!给本王滚!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王爷,您在说什么呢?鸳儿怎么听不懂?卿人柳是谁?”卿人柳继续靠近夜无殇,一双眼睛里也是疑惑不解。 “王爷,姑娘已经到了,那咱们就先退下了。”“庄头”很有眼色要退下去。 但是夜无殇这会儿怎么可能让他走,夜无殇一把拉住了“庄头”,指着卿人柳急切的问道:“她是谁?!是谁?!” “她是主家的姑娘,魏二姑娘啊!”“庄头”一脸雾水的看着夜无殇,似乎不能理解夜无殇问这话的意思。 夜无殇闭了闭眼又立马睁开,但看见的人依旧还是卿人柳,而不是“魏鸳”,他忍不住抖了抖,对还不停的在朝自己走来的卿人柳道:“走开!走开!别进来!”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我是鸢儿呀!”卿人柳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朝夜无殇走了过去。 夜无殇的双手不停的在胸前舞来舞去的,想要阻止卿人柳靠近自己,嘴上也不停的在喊:“来人啊!来人!人呢!” 夜无殇这一喊,倒是引来了不少人,但都是这个庄子原有的人,至于他带来的那些人,早就被胡依一的人给清理掉了。 “这是鬼!你们赶紧将她给本王赶走!”夜无殇也不管来的是谁,直接就命令道。 “王爷您说什么呢!这是我们家姑娘啊!什么鬼呀?王爷莫不是撞了邪了?”立马就有人出声回答夜无殇。 夜无殇越法的觉得诡异了起来,他面前这人明明就是去哪个人柳,可是为什么,这些人都说她是魏鸢,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出她是卿人柳,这不是鬼是什么! 夜无殇看着这庄子上的人看自己的目光就跟看一个中邪了的人一样,心里越发的惊慌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但是无论他怎么跑,他一回头,总能看见卿人柳面带微笑的在朝他走来,那笑容在他看来,却异常恐怖。 等到夜无殇跑无可跑了之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卿人柳朝他走过来,他嘴上一直在念叨着什么,但是却没人仔细去听。 “王爷,我死得好惨啊……那熊熊的大火烧得我好疼啊……你还记得么,也是在一个庄子上,你要活生生将我烧死……”卿人柳照着胡依一跟她说的话说,一边说着还一边作出一副在大火中求生的模样,看得夜无殇一愣一愣的。 “你到底是谁!”夜无殇咬牙问道,他只放火烧过胡婳一个人,可眼前这人分明是去卿人柳! “王爷,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吗?”卿人柳又走近了一步,吓得夜无殇又一抖,“我是你的侧妃啊,我是婳儿啊……” “你是胡婳?!”夜无殇惊愕的神情完全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是啊,我是胡婳……不对,妾身是您的柳儿啊……”卿人柳脸上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来了一盏烛火,照亮了自己的脸,“您将我的脸烧坏了,所以我就换了一张脸,后来卿人柳也死了,我就成了魏鸢……” 说罢,卿人柳“咯咯”的笑出了声,一双红唇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鬼魅。 “不过妾身还是最喜欢卿人柳这张脸,所以今日特地换了这张脸来见王爷,不知道王爷可喜欢?”卿人柳怔怔的看着夜无殇,仿佛在等着夜无殇的回答。 “滚!你给我滚!我不喜欢你,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喜欢你!”夜无殇的双手不停的在挥舞着,甚至闭上了眼睛,根本就不敢看卿人柳。 卿人柳看着夜无殇这样子,只觉得好笑,就这样的男人,还想争皇位呢?也亏得胡婳当初看得上,还将自己给赔了进去。 不管心里如何腹诽,卿人柳还是按照胡依一说的,将戏演完,她又靠近了夜无殇一些,将夜无殇逼到了墙角,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卿人柳见状,却大笑了几声,未挽起的长发,涂得红艳务必的嘴唇,看起来就跟女鬼差不多。 “王爷,您都不看看我吗?我父亲因你而死,我也被你害死了,你就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王爷……”卿人柳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缥缈,听得夜无殇不由得浑身发颤。 第177章 多方算计 “是是是,都是我对不住你,我错了,我下辈子当牛做马给你赔罪……只求你现在放过我……”夜无殇怂得完全没有昔日里高高在上的王爷的样子了。 “那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便放你一马。”卿人柳顿时来了些恶趣味。 夜无殇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难堪,毕竟他身为皇子,除了给永和帝磕过头之外,还没有给磕过头,可是如今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夜无殇咬咬牙,最终还是跪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磕完了三个头。 卿人柳的笑声越发的放肆了起来,她心里也是畅快的,当年永和帝听信小人谗言,害死了她一家,如今他的儿子却在跟她磕头,真是大快人心! “时辰要到了,我要回去了,王爷,咱们日后再见。”说罢,卿人柳就要走,她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吓吓夜无殇而已,也不做什么别的事儿。 “走!赶紧走!走!”夜无殇颇为咬牙切齿的道,至于卿人柳说的“日后再见”的话,则直接被夜无殇给忽略了,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等到卿人柳走了之后,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了,夜无殇起身,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嘴上骂了一声,然后开始喊人进来。 而这个时候,夜无殇发现,他之前怎么也喊不来的那些自己带来的下人,这会儿却又出现了,他细细问过了之后才知道这些人方才好像都睡过去了。 于是夜无殇又叫来了这庄子的“庄头”,可无论夜无殇怎么威逼利诱,那“庄头”以及庄子上的“下人”,都说卿人柳就是魏鸢,而且他们看见的还是夜无殇对“魏鸢”亲亲热热的样子,根本就没发现夜无殇的喊叫声。 这样子夜无殇更加确定了卿人柳就是鬼,吓得连夜回了周王府。 事发的时候,胡依一一直就在边上看着,她看着夜无殇被吓得差点失禁的样子,心里也十分痛快,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脆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杀了夜无殇,横竖到时候可以直接推到已经“死了”的卿人柳身上去。 不过最终胡依一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毕竟就这么直接杀了夜无殇,未免也太便宜夜无殇了,她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所有想要的东西在唾手可得的时候再骤然失去,让他尝尝她上辈子的滋味。 “就这么个不经吓的,还是皇子呢!”卿人柳看着夜无殇屁滚尿流连夜离去的模样,耻笑了一声。 “任谁看见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况且别人还都说她不是那个死了的人时,都会害怕的,鬼神之说,世人都很敬畏的。”胡依一倒觉得夜无殇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那你信吗?”卿人柳好奇的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点了点头。 卿人柳这下子有些惊奇了,毕竟在她看来,胡依一这样的应该是属于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哪里还会信什么鬼神之说? 胡依一察觉到卿人柳的惊奇,失笑一声。 她从前自然也是不信的,但是经历了重生的事情之后,她怎么能不信?若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那她又是怎么重生的? 夜无殇遇“鬼”的事情,他自然没好意思同任何人说,包括魏灵月。 夜无殇遇到了“鬼”,而且这个“鬼”还是自己从前的枕边人,夜无殇自然不敢一个人睡,于是就跑到了魏灵月的院子里,好歹若是那“鬼”再来找他,他身边也有人可以帮忙喊两嗓子。 夜无殇下午就出去了的事情,魏灵月自然是知道的,还打探出来是“魏鸢”约了夜无殇出去,因此魏灵月又气又妒,因为大晚上的也没有睡觉,夜无殇回来的时候魏灵月还出去迎了一下。 “王爷这是怎么了,这么满头大汗的?”魏灵月看着一脸狼狈的夜无殇,颇有些好奇,他不是出去和“魏鸢”厮混了吗?怎么这幅模样回来? “无事无事。”夜无殇摆摆手,也不让魏灵月给自己擦汗,倒头就打算要睡,连衣服都不打算脱了。 魏灵月看着自己停在半空的给夜无殇擦汗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夜无殇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魏灵月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只要胡依一想让她知道,她终究还是会知道的。 “居然是鬼……”魏灵月看着许平川,眼中有些许的不可置信,“可我怎么听说……” 说着,魏灵月就住了嘴,对于许平川,魏灵月并不是十分信任。 “到底是不是鬼,这个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是人在装神弄鬼,故意吓唬王爷,总之,王妃这几日大可小意温柔一些,多宽慰宽慰王爷,毕竟昨夜王爷被吓得不轻,”许平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对了,那魏家姑娘,似乎还好端端的在魏家呢。” 说罢,许平川就走了,留下魏灵月在原地愣住了。 而“魏鸢”也就是胡婳,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她回魏家不过只是回去了两天而已,第三天就又来了周王府。 “她倒是不怕人说闲话,魏家也惯着她!”魏灵月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横竖她又不是真的魏家姑娘,魏家的脸面如何,她根本就不关心,”冬霜噘了噘嘴,“王妃还是想想,到底怎么解决了她吧!不然奴婢总觉得她不安好心,指不定哪天就暗中把您给害了!” 魏灵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自是她如今,还不知道这个“魏鸢”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那还好说,如果是鬼,那她做什么都没用,只能洗干净脖子,等着胡婳来杀。 不!她才不要这样坐以待毙! “魏鸢”来周王府的时候夜无殇并不在,因此魏灵月打算试探一下这个“魏鸢”到底是人是鬼,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让魏灵月满意的。 有影子,又不怕阳光,手上也有温度,根本就不像是鬼。 如此,魏灵月才算放下心来了。 等到夜无殇回来之后,魏灵月赶忙将自己这些时日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夜无殇,她之前不敢说,是怕夜无殇不信,但是如今夜无殇不可能不信了,所以她现在可以毫无顾虑的说出来。 “你是说,不管是之前的卿人柳还是现在的魏鸢其实都是胡婳?而她们也不是什么鬼怪,只是胡婳用了类似 皮面具的障眼法?”夜无殇的双眼微微眯了眯。 魏灵月点了点头:“妾身今日已经试探过了,她确确实实是人,她换了这么多张脸,却一直要缠着王爷不放……这……这不会是冲着王爷来的吧?” 一旦接受了“魏鸢”不是鬼之后,夜无殇整个人的反应都正常了许多,他的眼中有了几分怒意,因为他想起昨晚胡婳变成“卿人柳”的模样耍他的事情来了,于是眼中立马就多了几分阴鸷,仿佛恨不得现在就将胡婳碎尸万段。 “王爷,切身还打探了一下,她身边一直都有高人保护着,所以咱们不能来硬的,否则……”这事儿魏灵月自然是听许平川说的。 “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夜无殇一瞧见魏灵月这样子,就知道魏灵月心中应该已经有了谋算,所以直接就问。 魏灵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办法妾身倒是有一个,只是恐怕得委屈王爷了。” 接着,魏灵月就将自己的办法给说了,夜无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精彩,最终还是只能万般无奈的点了点头。 当胡依一听说了魏灵月的计划之后,也笑得乐不可支。 “谁能想到,魏灵月居然让夜无殇使用美男计?!”胡依一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当时夜无殇的神情,“不过这招倒是不错,胡婳身边有高手,但是总不能胡婳和夜无殇同房的时候,那些人还在一边儿跟着吧?” 看着自家姑娘毫不避讳的说出“同房”两个字,玳瑁很是无奈。 “到时候姑娘打算怎么做?就让周王他们杀了便是?”玳瑁总觉得胡依一不会就这样让胡婳死了。 果不其然,只听得胡依一道:“我说了,这一次我要亲自看着胡婳死,否则我不放心。” 暮雨在一旁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小心些,别被周王府的人发现了。” 胡依一再见到胡婳的时候,胡婳依旧还顶着“魏鸢”的脸,不,准备的说,她顶着的是魏灵月的脸和魏鸢的身份。 胡依一都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胡婳了,今日一见觉得胡婳还是这般……令人讨厌,哪怕是换了一张脸,可是那种虚伪的眼神却没有改变过。 胡婳自己其实也有一点懵,她至今也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不是在周王府和夜无殇……怎么突然之间她眼前就一黑,然后…… 胡婳本能的感觉到有危险,她想要喊两嗓子,却发现她的嘴被堵上了,再一抬头,就看见了胡依一似笑非笑的神情。 胡婳先是一愣,随后又装作了一副不认识胡依一的样子,只“唔唔”的喊着。 胡依一示意暮雨给胡婳将口中的东西给拿掉,然后对胡婳笑道:“别来无恙啊,五姐姐。” 胡婳一脸迷茫,仿佛不知道胡依一在说什么一番,只警惕的看着胡依一:“你是谁?这是哪儿?你们为何将我带来了这里?” 面对胡婳的表演,胡依一看得饶有兴致,甚是还给胡婳鼓了掌:“五姐姐这戏倒是演得不错,怪不得夜无殇都没能将你看穿,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了你的当,只可惜……我不是夜无殇,不会被你的那些个伎俩给迷惑。”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爹是礼部尚书!还不赶紧给我松开,不然到时候有你的好果子吃!”胡婳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根本挣扎不开,便气愤的看着胡依一。 “既然你这么喜欢演,那就继续演吧,免费的戏,不看白不看。”胡依一一丝犹豫的神情都没有,她太了解胡婳了,纵然眼前的这个人换了一张脸,但是那股熟悉的属于胡婳的气息依旧在。 第178章 毒杀 胡婳沉默了,她也看出来了,胡依一是确确实实的掌握了她就是胡婳的证据,否则也不会将她绑了来,但是她还是不想承认,因为她知道,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一次她怕是在劫难逃了,毕竟她才下毒害过胡依一。 胡婳抬起了头,那自己那双让胡依一熟悉又陌生的眼睛看着胡依一,然后勾了勾嘴角道:“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你可以看着我,你看,你看我像什么?” 胡依一嗤笑了一声,朝胡婳看过去,就这么一瞬间,胡婳就不见了,她看见的是她的母亲顾文敏! “阿七啊,地下好冷啊,你下来陪陪娘好不好啊……”胡依一看见顾文敏哭着对她道。 转瞬,她面前的人又变成了胡修远,变成了被敌军万箭穿心的胡修远,他在倒下的时候,还在说:“阿七,别怕,我在地下等你……” 再一变,又变成了上辈子被污蔑通敌叛国的胡子琛,他跪在断头台前,似乎还在冲她笑,仿佛在说:“阿七,我不怪你……” 胡依一踉跄的往后面退了两步,双眼有些无神的看着胡婳。 还是暮雨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直接站在了胡依一的面前,隔断了胡婳和胡依一,不让胡依一再看胡婳的眼睛。 “姑娘,这人诡异得很,您不要再看她的眼睛了。”暮雨都避着胡婳,不敢看胡婳的眼睛。 胡依一微微闭了闭眼,等到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是一片清明,她看着胡婳,冷笑了一声:“你这是修了南诏那边的秘术吧?专门用来勾搭人的,夜无殇就是因此才次次都上钩的吧?” 胡依一之前还好奇,夜无殇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为什么偏偏每次都会栽在胡婳的手里,如今看来,问题还出在胡婳身上。 胡婳眨了眨眼,模样看起来有几分无辜:“你这人好生奇怪,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瞧着一直装傻的胡婳,胡依一有些兴致阑珊了起来:“罢了,既然你不想承认你就是胡婳,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新仇旧恨,咱们一并报了,日后你下你的地狱,我在我的人间,互不干涉。” 说罢,胡依一冲暮雨招了招手,示意暮雨动手。 “不!不!”胡婳的神情突然就激动了起来,她看着胡依一,恳求道:“七妹妹,我知错了,你看着我之前九死一生这么多次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胡婳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胡依一的神情却依旧没什么变化。 “七妹妹!我可以帮你!你不是恨夜无殇吗?我可以帮你对付他!只要你不要杀我,七妹妹!”胡婳匍匐在胡依一的脚下,卑微的乞求道。 胡依一一脚踢开了胡婳,嗤笑了一声道:“你以为夜无殇不知道你的身份吗?你好好想想,你平日里身边都有人守着,怎么这一次就被我得了手呢?” 胡婳愣了一下,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答案,那就是夜无殇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并且还想了办法对付她! “胡婳,你这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依旧一无所有的滋味如何?”胡依一看着胡婳的目光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看着胡婳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胡婳的目光立马就变得凶狠了起来,她几近咬牙切齿的看着胡依一,怒吼道:“胡依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最讨厌的人还是你!” “巧了,我也是,”胡依一露出了些许笑容,“不过从今天开始,我最讨厌的人就不是你了,因为你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自然也不会再讨厌你了。” 胡婳听到此,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凶恶的看着胡依一,问到:“你打算如何对我?”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胡婳,这一次我一定会看着你死,你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脱了,”胡依一蹲下身子,视线和胡婳持平,看着胡婳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你害不害怕?” 不等胡婳回答,胡依一又立马道:“你应该不会害怕才对吧,毕竟你技艺高超,死了还能再活过来呢。” 胡依一说着,抬起一只手,捏住了胡婳的下颚,看着胡婳颇有些愤恨的眼神,胡依一嘴角有几分笑意:“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给你再活过来的机会的。” “胡七,你别得意,就算我死了,也还会有人源源不断的找你麻烦的,我身后的那些人,他们会为我报仇的!”胡婳知道自己跟胡依一求情也没有用,干脆就放弃了。 “你是说那些南诏人吗?”胡依一语气轻飘飘的说出了胡婳背后的人。 胡婳微微一愣,随即又想明白了,是啊,既然胡依一都知道她是胡婳了,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背后之人是谁,难道这一次,天要亡她?! 不,她不会死的,她是日后要做皇后的人,她生来就该是人上人,她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胡依一才不管胡婳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她从一旁端来了早就准备好了的毒酒,准备要给胡婳灌下去,就像上辈子胡婳灌她毒酒一般。 至于上辈子谢挖她双眼的事情,胡依一倒没有想过也要这样对胡婳,毕竟那场面太血腥了,想想还是算了。 毒酒端到了胡婳的嘴边,胡婳不用问就知道这是什么,她看着自己面前这杯不容拒绝的毒酒,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掉了出来,其中一滴还滚进了酒中。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讨厌你,明明我才是胡家最优秀的那个姑娘,凭什么却要处处低你一头,外人提起胡婳的姑娘,永远都是先提起你胡七,我不服!所以我就想着,我以后一定要比你过得好,让世人都看看,你胡七除了有个做将军的父亲的之外,其他什么都不如我!”胡婳一边掉眼泪,一边说着。 胡依一也没有拦着,只静静地听着。 “明明我也是胡皇后的侄女,但是胡皇后却只疼你一个,赏赐下来的东西,也是你先挑了才有我的,那个时候我就想,我以后也要做皇后,然后将你们通通都踩在脚底下!” 胡依一继续沉默着,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胡婳就有了这么“远大”的志向了。 “后来大伯和大伯娘都死了,我看着你哭得孤苦无依,那个时候我其实有想过要把你当成妹妹的,但是后来我发现,即便你没了父母,日子也过得很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你就只有讨厌了!” 后面的话,胡依一已经不想再听了,不管胡婳有多少的理由,都磨灭不了她犯下的这些事情。 “喝了酒赶紧上路吧,走得快些,说不定还能和裴文玥、秦大人他们遇上。”胡依一也不多说废话,看了一眼暮雨,暮雨便上来将胡婳的嘴掰开,胡依一手里的酒杯微微一倾斜,那毒酒就倒入了胡婳的口中。 毒酒一如喉,胡婳就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依旧高高在上的胡依一,心里仍旧是不甘的。 她怎么能甘心呢?机关算尽到头来,胡依一还活得好好的,而她却早就没有人样了,若是……若是从一开始,她就不和胡依一争,会不会她就有另外一个结局了? 胡依一看着胡婳在自己面前吐血、倒地、身死,死的时候双眼都没闭上,既像是在看着胡依一,又像是空洞的眼神,什么都没有看。 死不瞑目。 “姑娘,这……该怎么处置?”暮雨看着胡婳的尸体问。 “烧了吧。”胡依一淡漠的道。 胡修尧死了,她还能让胡修尧入土为安,但是胡婳,她是不可能让她完完整整的入土为安的,一把火烧了,倒也干净。 “这眼睛……不用蒙上吗?”暮雨总觉得胡婳睁着的眼睛有些瘆人。 “不必了,既然她喜欢看着,那就让她好好看着,看着她是如何被一把火给烧得干干紧紧的。”胡依一勾了勾嘴角,上次夜无殇没能烧死胡婳,这一次,胡婳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还是要被大火烧上一烧。 暮雨领命而去。 暮雨带着人,干净利索的将胡婳的尸体给拖走了,胡依一瞧了瞧外面有些惨败的月色,对于胡婳的死,她心里同样没有丝毫的高兴,不过还是轻松了几分,毕竟再没有胡婳这样一个可以随时换脸,防不胜防的敌人在背后盯着自己了。 胡依一并没有对胡婳的死有太多的感慨,她只一动不动的看着大火将胡婳化的尸体吞噬,然后大火变成了熊熊烈火,等到火势变小,胡婳就成了灰烬。 日后再也不可能出来作妖了。 胡依一这边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周王府那边却有些像是炸开了锅。 毕竟他们明明都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胡婳困住了,结果胡婳却被人给“救”走了,那胡婳岂不是还活着…… 一想到胡婳层出不穷的手段和可以变幻莫测的脸,夜无殇和魏灵月都觉得有些害怕。 而这事儿还没有完,魏尚书找上门来,要找魏鸢。 可是如今周王府上哪里去找一个“魏鸢”给魏尚书?哪怕周王和魏灵月都知道什么“魏鸢”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这魏尚书肯定是得了胡婳的吩咐,故意上门来找麻烦的! 但是昨日魏鸢来粥王府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这是无法抵赖的,所以魏尚书上门来要人也是合情合理。 可……可别说人了,他们连尸体都拿不出来啊! 其实这倒是冤枉魏尚书了,胡婳都已经死了,魏尚书自然是不可能因为胡婳的话而来找麻烦,魏尚书只不过是听南诏的人说他们已经一整天没看见“魏鸢”在周王府露头了,所以便让魏尚书来看看罢了。 面对推三阻四就是不让他见“魏鸢”的夜无殇和魏灵月,魏尚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大怒,要求要搜周王府,说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魏鸢”给找到。 夜无殇好歹也是周王,怎么会随随便便让人搜查自己的府邸。 于是两边不欢而散。 胡依一倒是没有想到,她玩的这一出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不见了的人又不是真的魏家小姐,魏尚书表现得倒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青黛将魏尚书找麻烦的事情说与了胡依一听。 第179章 宋之事 “若不是会演戏,又怎么会以一个细作的身份在大燕爬到了一部尚书的位置。”胡依一冷笑了一声,胡婳要死,这个魏尚书也要死!且先让他跟夜无殇闹腾几天。 “五姑娘已经死了,接下来姑娘打算做什么?”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青黛都有些捋不过来了。 “接下来自然就轮到夜无殇了,”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眼中已经有了冷意,“五公主那边的事情想必也差不多了,婚期就要到了,也是时候行动了。” 青黛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了些方向了。 就像胡依一说的,婚期很快就要到了,所以宋家最近也是愁云惨淡。 宋五老爷日日都在唉声叹气的忧心着宋家和五公主的婚事,没事就要问宋十爷宋言承几句,偶尔还会有几句抱怨:“是你当初说可以先答应下来,后面只要五公主逃婚,那咱们在大义上就能站得住叫,不会比人说道,还能永绝后患,那会儿听你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我一冲动,就答应了你,现在想来……” “这不还没到婚期嘛,五叔不必如此悲观。”宋言承倒是很相信义成,所以他的担忧并不明显。 “就是,十弟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的。”宋九爷宋言广也笑着安慰宋五老爷。 “去去去,我就不该带你们这两个一个鼻孔出气的家伙来京城!”宋五老爷没好气的道,“不对,我就不应该答应老太爷来京城!” “五叔,您就安心的等着侄儿的好消息吧!”宋言承看着自己五叔唉声叹气的模样,赶忙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这日,宋五老爷催促了宋言承,宋言承便找了义成,催义成早些把事情办好,义成便只能来找胡依一了。 “我原本是打算等到大婚那日再安排五公主的逃婚的,毕竟那个时候五公主最容易逃脱,不过想一想,这样的话,宋家的脸上未免有些难看,况且万一五公主要是逃婚失败了,那就没有别的机会再逃了……”听了义成说想要早些行动的话,胡依一倒也改了主意了,毕竟她也想加快脚步送夜无殇一程。 “那姑娘打算?”义成还以为胡依一会固执己见,谁知道胡依一倒听进了她的话。 “既然宋家也等不得了,那就速战速决吧,若是这一次失败了,那估计就只能等大婚那天了,那让宋言承做好心理准备,也让他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免得到时候五公主还要被抓回来。”胡依一叮嘱着。 得了胡依一的准确话,义成也不多待,赶忙应下就走了。 胡依一让宋言承准备的都是给五公主的,两万两银票、路引、一男一女的户籍,以及五公主逃跑的路线等等,方便五公主和她那心仪的对象一起走。 这些东西虽然胡依一也能准备,但既然宋家也不想要这门婚事,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能坐享其成吧?不出力,好歹好出点钱,况且准备这点东西,对于胡家来说也不算什么。 大概宋家是真的很着急,所以义成没多久就传来的消息,说宋家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宋家,倒是有几分本事。”夜稹笑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夜稹是在夸宋家,但是胡依一总觉得夜稹的语气并不那么愉悦,反而还有些阴恻恻的。 “好歹也是自前朝传下来的清贵之家,到了本朝又一心做学问,教书育人,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无论是在朝在野,都有几分名声的。”胡依一一边说,一边笑看着夜稹。 夜稹睨了胡依一一眼,小丫头,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接着夜稹冷哼了一声道:“才仅仅几分名声吗?” 胡依一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中多了几分戏谑:“自然不止几分名声,天下才子,几乎一半都出自宋氏门下,这等影响力,可不同凡响,可偏偏人家聪明,根本就不入仕,便是你想要抓人家的把柄,也抓不到啊。” 夜稹看了一眼看好戏的胡依一,恨不得重重的去捏胡依一的脸,捏到胡依一疼为止,让她在一旁说风凉话! 这般想着,夜稹还真就做了,只不过他自然不会重重的捏胡依一,只轻轻的捏了一下,不过因着心中对胡依一颇有几分怨念,下手比平日里重了些,胡依一的脸上倒是出现了一道微红的手指印。 胡依一一把拍掉了夜稹的手,斜眼看着夜稹,不满的道:“怎么,对付不了宋氏,就那我撒气啊?!” “谁说我对付不了宋氏了?”夜稹挑了挑眉,看着一脸气鼓鼓的胡依一,忙将人拉过来,替胡依一轻轻拂了拂脸上的红印。 “你打算怎么做?”胡依一的脸其实并不疼,被夜稹这样摸着,反而有些发痒,便忍不住往后面退了一下。 她其实早就猜测过,这样声势浩大的宋氏,纵然没有入仕,但是朝廷应该也不会放心,只不过她原本猜测夜稹会等到他成了皇帝之后再朝宋氏开刀,结果谁知道夜稹现在就有要朝宋氏开刀的心思了。 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毕竟朝宋氏开刀一个不慎,就会惹一身腥,所以倒不如现在就下手,毕竟现在的皇帝是永和帝,而不是夜稹,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背下罪名的也是永和帝。 夜稹直接眼急手快的一把搂住了胡依一,不让胡依一往后退,将胡依一搂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轻笑一声道:“如今不就有个现成的机会吗?这还得感谢我的未婚妻呢……” 说罢,夜稹就直接低头就要吻胡依一。 胡依一直接将头歪向了一边,夜稹便扑了一个空,只堪堪在胡依一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如此,夜稹又怎么会甘心,便将胡依一的脸给掰正了,拿双手固定住了胡依一的头,然后吻了下去。 这下胡依一没法躲了,夜稹终于得偿所愿的吻到了胡依一。 因为没有人会料到五公主会逃婚,再加上五公主这些日子表现得颇为安静,一副已经认命了的样子,所以在五公主提出说想要去相国寺上香的时候,永和帝并没有拒绝,还痛痛快快的给五公主安排了一队禁卫军,一路保护五公主。 五公主原本想要拒绝,毕竟有禁卫看着,不利于她逃跑,但她又怕自己拒绝之后永和帝会生疑,所以五公主最后也只是谢了恩,什么都没说。 即便五公主知道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跟永和帝相见了,但是面对这个父皇,五公主一句伤感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则是怕永和帝发现端倪,二则是因为早在永和帝逼她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的父女情分就已经淡了。 最后五公主坐在出宫的马车上,等到马车走过宫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这座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宫,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 与她而言,这座皇宫更像是个囚笼,这里囚禁了无数的妃嫔,还有无数像她这样,爱而不得,根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命运的人。 幸好,如今她就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马车一路出了京城,五公主的心情就变得雀跃了起来。 五公主按照计划,在相国寺乖乖的上了香,然后午憩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悠悠的准备坐上回宫的马车。 按照原本的计划,会有人代替她坐上回宫的马车,所以从离开相国寺的那一刻起,她就彻彻底底的自由了。 五公主的马车一直到了码头,那里早有她心爱的人在等她,他们将会坐上今日最后一班船一路南下,去看她这一辈子都不曾看过的风景。 想到此,五公主的心情又高兴了几分,脸上的笑怎么都遮掩不住。 胡依一就这样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五公主和那个男子坐上船离开,她的脸上也微微有了些笑意。 若说上辈子她嫁给夜无殇只有,谁曾真心待过她,那就只有五公主了。 五公主简直不像是永和帝和皇贵妃的儿子,她比起夜无殇来,单纯得几乎透明,她虽然对她这个嫂子算不上特别喜欢,但当皇贵妃每次都站在裴文玥那边的时候,五公主会站出来替她说话。 所以后来等胡依一和夜无殇越来越熟之后,胡依一便知道了五公主有一个心仪之人。 只可惜,上辈子就算没有宋家的事情,五公主也没能和那个男子长相厮守,所以这一辈子,胡依一倒是打算成全五公主,也算是了结了上辈子的一段缘分。 “姑娘,他们已经走远了。”玳瑁看着船消失在码头,而自家姑娘却还在出神的望着,便提醒了一句。 “那咱们也回吧,宫里这会儿怕是要炸开锅了。”胡依一脸上的笑意不变。 按照胡依一的计划,从相国寺出来之后,坐上回宫马车的人就不是五公主了,而是胡依一找来的一个跟五公主身形差不多的女暗卫,又让公孙彦给她易了容,看起来有几分想五公主,不过横竖也没人敢直视五公主,所以也不会被人发现。 等到回宫的马车到了半路,就会有“劫匪”出现,和那些侍卫好一通纠缠,然后抽身而去,而这个时候,“五公主”就已经不见了。 为了行动方便,也为了不连累自己身边的宫女,所以这一次五公主连个宫女都没带,因此若是那些侍卫聪明的话,或许当场就能发现“五公主”不见了,若是不聪明的话,或许要等到了皇宫才能发现。 不过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发现,真正的五公主,都已经坐上船走了。 五公主失踪了,永和帝自然大怒,而他的大怒究竟是因为自己的女儿不见了,还是因为女儿不见了,和宋家的婚事会生出波澜,那就只有永和帝自己才知道了。 当晚,京城就戒严了。 可是戒严又有什么用?五公主早就走了,何况根据侍卫的描述,他们在城外遇到了“劫匪”,五公主极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不见的,那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五公主被“劫匪”给劫走了,要么就是五公主自己趁机给跑了。 第180章 远走高飞 而那群“劫匪”的出现明显也不合情理,所以永和帝在大怒之后,便越发的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可疑,不过他还来不及细细琢磨这件事儿,五公主失踪的事情就已经传了出去,一同传出去的还有关于五公主不愿意下嫁宋家,最后却被逼无奈不得不嫁,所以便选择了逃婚,连公主都不愿意做了的流言。 永和帝又是一怒,不过不幸的万幸是,流言立马那个逼着五公主下嫁宋家的人并不是永和帝,而是周王夜无殇。 “周王为了拉拢宋家,不惜将自己的妹妹嫁出去,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宋家的门槛不低,五公主能嫁过去那也是五公主的福分,可偏生五公主不愿意做这个棋子,这不,干脆就跑了!逃婚了!” “听说五公主之前还去求过周王呢,可惜周王不为所动,所以五公主才出此下策,可真是……连公主的身份都不要了,可见五公主有多不愿意。” “这周王可真是铁石心肠,好歹也是亲妹妹呢!” “嗨,你们懂什么!这男人为了权势,别说是亲妹妹了,便是自己的妻妾,那也是舍得的!” 而关于周王府的流言,还不止这一宗。 “魏鸢”在周王府失踪了的事情,也被传了出去,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猜测,甚至有的还带了些桃色。 “那魏家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哪有未出嫁的小姨子日日往姐夫府上跑的?我听说每次那魏家姑娘去周王府的时候,周王都不会出门!这姐夫和小姨子……” “那这魏姑娘又是怎么失踪的?” “什么失踪啊,我看八成是死了!” “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想想看周王是个什么人,克女人啊!虽然魏姑娘表面上看不是周王的女人,可这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这不,就被克死了!” “魏姑娘失踪了,怎么没见魏家有什么反应?” “这有啥,蛇鼠一窝呗!只要周王给的东西够,一个女儿算什么!这就跟周王为了拉拢宋氏,不顾自己亲妹妹的意愿是一样的。” 这两桩事情碰在一起,夜无殇颇有些焦头烂额,刚想要找许平川商议,却发现许平川居然不见了,夜无殇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他现在还没空去管什么许平川,只吩咐了下面的人去找找许平川,之后就赶忙去找魏尚书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条件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你还想要如何?!”夜无殇颇有些气急败坏。 到如今,夜无殇身上克“妻”的这事儿基本上是甩不掉,只要夜无殇或者一日,这克“妻”的事情,就要一直跟着他了。 “这不是臣传出去的!”魏尚书也很纳闷,毕竟他之前找上门去,只是为了从夜无殇手中拿点好处罢了,毕竟日后他们还要靠夜无殇,自然不会因为一个胡婳就跟夜无殇翻脸。 “除了你,还有谁!”夜无殇咬牙切齿的道。 “您之前说鸢儿是突然不见了的,那会不会跟那个掳走鸢儿的人有关系?”魏尚书猜测着。 夜无殇却觉得魏尚书的话一句也不可信,在他看来,胡婳明明就是被他们的人带走了,他们反过来敲诈他一笔不算,居然还要跟他装模作样,简直可恨! 此番见面,大家各怀鬼胎,自然还是不欢而散。 五公主自己魏鸢的失踪,将夜无殇给推到了风浪尖口上,都察院那边弹劾夜无殇的折子数不胜数,但是都被永和帝给压了下来。 毕竟就五公主这事儿而言,夜无殇也算是为他背了黑锅。 不过永和帝越是将弹劾夜无殇的折子留中不发,朝中声讨夜无殇的声音也就越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在永和帝的算计之内,毕竟如今的这个场面,也算是永和帝愿意见到的,夜无殇的名声算是彻彻底底的坏了。 而宋氏也顺理成章的提出要解除婚约,毕竟五公主都逃婚了,他们还怎么成婚?他们宋家也经不起这样的侮辱。 永和帝没有办法,只能好生安抚了宋氏,末了又取消了宋言承和五公主的婚约,权当没有这回事情发生。 永和帝也好,夜无殇也罢,包括宋氏在内,都忙得焦头烂额的,但是胡依一和夜稹这边,却一派平静,好似外面的风云都不是他们搅动的一般。 “夜无殇的名声已经臭了,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夜稹一边用手指勾着胡依一的发丝玩儿,一边问。 “那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了!”胡依一双眼微微眯了眯,已然有了些许的杀意。 “不打算慢慢养着折磨了?”夜稹发觉胡依一的态度已经有些转变了。 “我是怕到时候他会咬咱们。”这是胡依一从胡婳一事上学到的。 纵然是事发突然,但是夜无殇冷静之后,还是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毕竟五公主一个深宫长大的女子,若是没人帮忙,怎么可能会这般心思缜密的逃婚,并且还让他们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 夜无殇第一个怀疑上的就是蒋妃,毕竟他听说这段时间宫里也就只有蒋妃和五公主走得比较近。 于是夜无殇杀气腾腾的去找了蒋妃。 蒋妃自然是不肯承认自己帮助五公主逃婚了,而事实上,在逃婚这件事情上,她却是也没怎么插手,顶多是蛊惑了五公主逃婚而已,所以蒋妃否认起来十分理直气壮。 “本宫不过是看在王爷的份上,才对五公主加以照顾,顺道也开解开解她,毕竟五公主若是嫁去了宋家,对王爷有利,对王爷有利的事情就是对本宫有利,本宫难道还会自掘坟墓?”蒋妃冷哼了一声,“说来倒是齐了,五公主居然一点端倪都没在本宫面前露出来,否则的话,断不会让他就这么逃了。” 夜无殇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蒋妃,他感觉蒋妃应该没有说谎,心里越发的烦躁了起来,毕竟这代表着线索又断了。 “本王知道了,之前有劳蒋妃娘娘看顾五妹妹了,如今蒋妃娘娘位高权重,父皇那边……”夜无殇隐晦的提了一句。 “王爷放心,本宫自是明白的,只是你也知道,现在本宫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多提起王爷,毕竟上元节的事情,皇上还耿耿于怀呢!”蒋妃垂眸道。 夜无殇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胡婳给她惹的麻烦,若是他不沾惹上胡婳,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也不会变得如此被动! “不管如何,宫里的事情,就摆脱蒋妃娘娘了。”面对蒋妃,夜无殇的态度还算客气,毕竟现在皇贵妃没了,宫里的事情夜无殇还是得依靠蒋妃。 蒋妃点了点头,笑着应下了。 夜无殇这边在查五公主逃婚的事情,永和帝那边自然也在查,父子俩如出一辙的都怀疑到了蒋妃的头上,不过蒋妃都还是轻松的应付了过去,并且成功将永和帝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群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散了的“劫匪”身上。 这群“劫匪”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出现来干扰禁军视线,方便五公主逃跑的,毕竟京城城郊,天子脚下,有哪个劫匪会这么不长眼的在这里抢劫,何况五公主的銮驾周边还有那么多禁卫守着,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于是永和帝的目光就放到那群劫匪身上去了,限大理寺在三日之内,将那群“劫匪”捉拿归案。 将“劫匪”捉拿归案是不可能了,毕竟原本就不存在什么劫匪,一切不过都是胡依一的安排罢了,不过大理寺好歹也是胡依一这边儿的,胡依一自然不会让他们交不了差。 于是,有关于那群“劫匪”跟宋氏关系匪浅的奏折,就这样呈到了永和帝的面前。 “好一个南阳宋氏!居然还这般耍朕!”永和帝怒不可遏,将那奏折都扔出去老远,郑太监吓得都不敢去捡,和殿中一众太监都赶紧跪下请罪。 虽然大理寺那边并没找到切确的证据,自是一份为了交差而写得有些事实而非的文章,但是永和帝却在看到奏折的一瞬间,就相信了这一切都是宋氏在搞鬼。 宋氏不想跟皇家结亲的事情,永和帝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宋氏万般无奈之下还是答应了,这还让永和帝沾沾自喜过,谁知道转头宋氏就给他玩这么一出,还将自己摘得干干紧紧的,让天下人指责他们皇室! 还好天下人指责的都是夜无殇,不然的话,估计永和帝这会儿的怒意会更甚。 “皇上息怒,这大理寺不也说了,一切都还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具体的证据还没有找到呢!”良久之后,郑太监才敢出声安抚永和帝。 永和帝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依旧有些怒意:“想一想动机,也就只有他们是最可疑的!他们不愿意娶,这边这个刚好又不愿意嫁,可不就是不谋而合了?于是干脆就合谋来了这么一出!” 自从五公主逃婚之后,永和帝甚是不愿意再提起五公主的名字。 “这事儿……唉,五公主未免也太单纯了一些,就这样被宋家给骗了!”郑太监附和了一句。 “她一心只想着不嫁,哪里还能理解我这个父皇的苦心!现在倒好,听了宋家的话,居然逃了!然后让天下人看皇室的笑话!朕可没有这样的女儿!”永和帝越想越气。 一想到都是因为五公主,皇家才会如此被人说三道四,永和帝这气就不顺,当即就让郑太监研磨,直接废了五公主的身份,贬为庶民,昭告天下。 不过即便是贬为了庶民,永和帝却还在派兵追捕五公主。 “说不认女儿就不认女儿了?这皇上做事会不会也太随意了一些?”鸾音忍不住的惊讶道。 “不是做事随意,而是冷血无情,”胡依一冷笑了一声,“他要的不是女儿,而是一个乖乖听话不会反抗的宠物,喜欢的时候就逗一逗,不喜欢的时候就晾一边儿,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千好万好,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能扔多远就扔多远。” 第181章 各种怀疑 鸾音噘着嘴,点了点头,对于永和帝这种做法不敢苟同。 “还好五公主现在已经远走高飞了,日后也不用担心再被自己的父亲或者哥哥给卖了。”玳瑁倒觉得五公主这是脱离苦海了。 “身为金枝玉叶,有时候倒还不如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呢!”青黛也感慨了一句。 “可不是,哪能像青黛一样,能够自由选择自己未来的夫君啊……”鸾音拖长了尾音笑话青黛。 青黛作势就要去打鸾音:“好你个鸾音,居然敢笑话我!看我不打你!” 鸾音赶忙往胡依一身后躲,还一边不住地道:“你都天天抱着那些小玩意儿睹物思人了,还不让我说给姑娘听了?” 青黛有些恼了:“谁睹物思人了!瞎说!” 说罢,青黛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了。 “也不知道许先生在南诏怎么样了,我瞧青黛一天天的也担心得紧呢!”鸾音瞧见青黛走远了,这才略带担忧的说了一句。 许平川从夜无殇哪里回来了之后,胡依一就将他安排去了南诏,一则是因为不想许平川被夜无殇查到,二则是要许平川去搅一搅南诏的水,免得南诏那边的人老是惦记着大燕。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交代了他,只要事有不对,立马就撤回来的。”胡依一倒是相信以许平川的能力,只要多注意着一些,去一趟南诏不会有什么大事。 鸾音点了点头,对于胡依一的话,鸾音一向是十分相信的。 说起许平川,夜无殇这边倒是也慢慢的怀疑上了许平川,毕竟让五公主嫁到宋氏去的事情,一开始就是许平川的提议,他当初虽然觉得这个提议好,但觉得不太能实现,所以没太在意这件事情,就将这事儿交给了许平川去办,谁知道许平川还真的办成了。 但是如今再看,这分明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联合许平川如今已经不见了,他派人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的情况来看,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分明就是许平川的设计! 夜无殇清楚的知道,许平川跟他无冤无仇的,不可能潜伏在他身边这么久,就为了算计他这点事情,所以许平川的身后必定还有主子在。 夜无殇倒也派人查过许平川背后的人,只不过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看起来许平川好像真的就是一个凭空出现在他身边的谋士,然后又凭空消失不见了一般。 唯一和许平川还算有几分交集的人居然是他的王妃魏灵月! 夜无殇的疑心一下子就到魏灵月身上去了。 “你跟许平川是什么关系?”夜无殇最近因为五公主和魏鸢的事情而焦头烂额,因而一双眼睛都布满了血丝,这会儿面目又有些狰狞,所以看起来就有几分可怖。 魏灵月在夜无殇问出了这句话之后,头皮有些发麻,她目前还不知道许平川已经不见了的事情,只当是夜无殇发现了许平川曾经暗地里给她传递过消息的事情,所以在夜无殇问的一瞬间,魏灵月有一点心虚。 这点心虚看在夜无殇的眼中,就是许平川是魏灵月的人最好的佐证! 有时候,某些事情的发生,总有那么几分令人震惊的相似,想当初胡婳不也是这样,最后还连累得如秋惨死,这才有了后来义成靠向了胡依一,被胡依一派去了南阳宋氏,间接的导致了这一次五公主逃婚的事情。 因果循环,不外如是。 魏灵月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将这件事情认下,只说自己跟许平川没有什么别的关系,只是她通过许平川打探过一些夜无殇的事情而已。 至于魏灵月狡辩的这些话,夜无殇信没信,那就没人知道了。 胡依一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周王妃病了。 “实话说,周王妃的事情是不是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卿人柳手托腮,看着在凉亭边上坐着假寐的胡依一,问了一句。 六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胡依一是个懒得动弹的主儿,所以听见卿人柳说话,胡依一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卿人柳了。 “你这一箭双雕的本事……不对,起码是三雕,倒是让我佩服,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能耐,也不至于……”卿人柳说着,就住了嘴,她又想起了因为她的愚蠢,而惨死的堂姐妹和弟弟了。 “你只看到我现在可以一箭双雕,甚至一举三得,四得,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曾经也跟你一样……”胡依一的话也没有说完,上辈子的事情对于胡依一来说,感觉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直接的罪魁祸首,三房基本上已经不在了,剩下一个胡子琅跟上辈子的事情关系并不大,太子也被废了,还被囚禁了起来,剩下的夜无殇已经不成气候,而永和帝,自然也是要死的。 她的仇人,都在一个个的倒下或者死去。 真好。 对于胡依一的话,卿人柳倒也没有多想,只当胡依一是在说她父母的死,从这一点上,卿人柳还是能和胡依一找到一点共鸣的,她走过去,坐在了胡依一的身边。 “没听说你跟周王妃有过什么矛盾啊,怎么还想着要算计她一回?”卿人柳有些好奇,好奇胡依一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之前她算计过我一回,我这个人记仇,”胡依一说着,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卿人柳,“顺手的事情,就将她也算计进去了。” 卿人柳被胡依一的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发憷,颇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然后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胡依一。 胡依一看穿了卿人柳的想法,笑了一声道:“放心,你没得罪我,否则的话,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跟我说话的。” 卿人柳撇了撇嘴,又继续问:“那周王妃会死吗?” “不会。”胡依一又闭上了眼睛,回答得很笃定。 “为什么?”卿人柳表示不理解了,毕竟在她看来,依照夜无殇那样的性子,知道有可能是魏灵月在背后算计他之后,他怎么可能会放过魏灵月,夜无殇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住,死在他手上的女子还真不少。 “别忘了,他身上还有个克妻的名声在呢,若是魏灵月再死了,那他这个名声可就真的洗不掉了,我也没想要魏灵月死。”胡依一没说假话,魏灵月算计过她,所以她不喜欢魏灵月,但是没到要对方死的地步。 卿人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胡依一依旧闭着眼假寐着,感受到初夏微风的凉爽,一拂一拂的,胡依一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 “姑娘!姑娘!”青黛焦急的声音一阵风似的传进了胡依一的耳朵里,胡依一倏地睁开了眼,知道青黛必然是有什么急事,否则不可能这么没规没矩的冲过来。 “周王府的小公子……夭折了。”青黛见卿人柳也在这里,原本想将要说的话吞下去,但是想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便说了出来。 卿人柳看了胡依一一眼,皱了皱眉,颇有些咋舌:“咱们正在说周王妃的事情呢,这一转眼,周王府的小公子就出了事儿了……” “不用看我,不是我干的,我连魏灵月的命都看不上,别说她孩子的了。”胡依一哪能不知道卿人柳在想什么。 再一次被胡依一戳破心思,卿人柳有几分不好意思,讪笑了两声。 没办法,谁让胡依一那么厉害呢,厉害到不管谁出事,只要是跟胡依一有关系的人,她都忍不住往胡依一身上想, “这母亲刚刚‘抱病’孩子就夭折了,说是巧合,估计都没人信。”胡依一呢喃了一句,问青黛道:“可有打听到什么具体的情况?” 青黛摇了摇头。 “那便也罢了,也别出去瞎打听了,万一被有心人撞见,少不得惹一身腥,横竖过两日,满京城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胡依一的好奇心倒是不重, 青黛赶忙点了点头。 夜无殇的小儿子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胡依一并不关心,只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也就罢了,不过接着夜稹却告诉她,这件事情跟她还真的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又是胡皇后! 胡依一听完了夜稹的话之后,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才好了,只既惊讶又不解又难受的看着夜稹。 “夜无殇杀了她的儿子,她便趁机杀了夜无殇的儿子,也无可厚非。”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轻声安慰着胡依一。 “我明白,”胡依一冲夜稹露出了一个无奈笑容,“我只是在想,若是姑姑知道表哥还活着,会不会就不会……” 若是她早点告诉胡皇后夜绍还活着的事情,会不会胡皇后就不会如此偏激,对小孩子也下了手? 她之所以会这样想,一则是因为有些同情那个孩子,二则是不想让胡皇后日后活在阴影里,毕竟这跟她之前杀皇贵妃不一样,皇贵妃和胡皇后素有恩怨,皇贵妃的死只能说是皇贵妃技不如人,可稚子何辜,胡皇后日后想起来,怕是会心有不安。 “夜绍现在还不能说是活着,毕竟他身上的毒还没有解,若是让胡皇后瞧见了他现在的模样,说不定胡皇后会直接冲过去跟夜无殇拼命,所以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夜稹劝道。 大抵因为夜绍的事情跟胡依一多多少少有关系,所以只要涉及到胡皇后和夜绍的事情,胡依一的想法就会偏激一些。 胡依一叹了一口气:“罢了,事情都已经出了,我除了帮着善后之外,似乎也不能做什么了,不过……” “怎么了?” “我担心皇后姑姑还会再对周王府的另一个孩子下手。”胡依一的神情有些担忧。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就将夜绍的事情告诉她?”夜稹明显不赞同。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胡依一拉着夜稹坐下来,慢慢的对夜稹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万寿节那天,夜无殇跟我说,你是龙椅上那位的儿子,所以你杀了夜绍,只为了拉拢胡家,那日夜无殇还说过,他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皇后姑姑,虽然我威胁过他,但是我的威胁对夜无殇来说,定然是不奏效的,所以,皇后姑姑若是知道你是龙椅上那位的儿子,自然会想到这一层,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 第182章 再次出手 到时候,胡依一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所以她觉得是时候将夜绍的事情和盘托出了,不管胡皇后如何看待这件事情,总比一直瞒着,让胡皇后一错再错的好。 原来胡依一是担心他。 这个认知让夜稹脸上忍不住有了些许的笑意。 胡依一见状,不满的嗔了夜稹一眼:“跟你说正经的事儿呢,你还笑!” “没事,一切都依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夜稹将胡依一圈进了怀里,又将下巴抵在了胡依一的肩上,细声问胡依一道:“阿七,咱们商量个日子成亲吧?” 胡依一也不知道怎么夜稹突然就从胡皇后的事情上面跳到他们成亲的事情上来了,一时间还有谢转不过弯来,只微微侧了侧头,看着夜稹的眼里有几分疑问。 “你今年都十六了,我都认识你六年了,守了你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想嫁?”夜稹说着,轻轻的在胡依一的颈脖处咬了一口。 说是咬,其实夜稹根本就没有用力,只轻轻的用牙碰了一下罢了。 所以胡依一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疼,反而觉得有些痒,便忍不住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嘤咛了一声。 “嫁不嫁?”夜稹大有胡依一说不嫁,他就要再“咬”一口胡依一的模样。 “哪有你这样问人家嫁不嫁的!”胡依一表示非常不满意,“再说了,这婚期,哪能是咱们说是多久就是多久的?龙椅上那位能同意?” “管他呢,你说了就算。”提起永和帝,夜稹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那也得等我大哥成婚了之后再说吧?这事儿还要跟我大哥商量呢。”胡依一看着夜稹,嘴角忍不住有些许笑意。 若是嫁给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的话,她定然是愿意的。 夜稹算了算胡子琛的婚期差不多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么,他还是能等的。 “就你大哥那样,我要是找他商量婚期,他恐怕会跟我说下辈子!我才不去找他商量呢。”夜稹拿一双桃花眼委委屈屈的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歪头一想,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再看着夜稹委屈的神情,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好啦,我知道了,你赶紧将你的聘礼准备好就是了!”胡依一说罢,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赶忙跑出了夜稹的怀抱。 周王府的小公子死了之后,魏灵月的“病”倒是又好了起来。 没办法,毕竟夜无殇也只是对魏灵月和许平川的关系有所怀疑罢了,但是转念一想,魏灵月是他的王妃,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魏灵月根本就没有理由安插一个许平川在他身边算计他。 再加上因为自己软禁了魏灵月,而导致了自己小儿子的夭折,所以夜无殇不得不将魏灵月放出来,好好照看着自己的长子。 在某种程度上,夜无殇也算是极为懂得及时止损的人。 他已经被许平川算计了,失了名声,得罪了宋家和天下大半读书人,还没了小儿子,那他就不能再杀了魏灵月,给自己背上“克妻”的名声,也不能再失去长子。 因着魏鸢的事情,夜无殇和魏家被千夫所指,毕竟如今魏鸢都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大家都猜测魏鸢是死了,死在了周王府,但是魏家不仅不为魏鸢讨公道,还和周王走得这般近,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因着外界的指责,所以魏家不得不暂时跟夜无殇疏远了关系,但暗中的往来还是不少。 “如今这个情况,王爷大可向皇上示弱,”魏尚书给夜无殇出主意,“您如今手里什么都没有了,甚至才刚刚丧子,又替皇上背了黑锅,想必你若是进宫哭诉一番,皇上必然还是会有所触动的。” 夜无殇一琢磨,倒觉得魏尚书的话说得不错。 他之所以日渐失了永和帝的欢心,不就是因为他的羽翼越来越丰满,已经引起了永和帝的忌惮了吗? 可看看他现在,他还有什么? 母妃死了,儿子死了,女人也死了,还被天下人指责,跟宋氏结下了不小的过节,并且他手中的那些势力,也永和帝打得七零八落,其中还有不少被胡依一和夜稹给吞了。 比起之前那个风光万丈的周王,他现在……简直就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 夜无殇眼前一亮,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他跟在永和帝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能不了解永和帝,虽然现在永和帝看起来属意的太子人选不是他,但那也是因为之前上元节的刺杀一事,在这之前在这几个皇子中,永和帝对他算是最好的了。 上元节的刺杀,说到底其实跟他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卿人柳那个女人……不对,是胡婳那个女人对他的蓄意报复罢了! 早知道如此,他应该将胡婳给活捉了,然后让胡婳认罪画押,到永和帝面前去承认她陷害他的事情,或许这一切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可如今他连胡婳是死是活,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更别说利用胡婳洗清自己冤屈的事情了。 不管如何,魏尚书此计可行! 如今的夜无殇,不管有什么动作,几乎都是在胡依一的眼皮子底下,她虽然不知道夜无殇和魏尚书到底说了什么具体的话,但是看夜无殇做的事儿,也能猜出几分来。 “周王去皇上面前示弱,这招管用?”胡子珏倒是觉得这个招数新鲜。 “卫大人常在御前行走,问他不就知道了?”胡依一挑了挑眉,看向了卫瑾。 卫瑾苦笑了一声,说了一句“托胡姑娘的福”,然后又继续回答胡子珏道:“这招自然是有用的,到了皇上这个年纪,尤其是身子还不太好的帝王,个个疑心病都重,相比较之下,他们更喜欢那些手中什么都没有,还需要他给予的儿子。” “所以周王现在就在皇上面前扮演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儿子?”胡子珏总觉得这事儿很新鲜,毕竟“一无所有”这个四个字,怎么可能跟夜无殇挂钩? 胡依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慵懒的道:“周王这是打算重出江湖了呀。” “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胡子珏看着胡依一满脸轻松。 “担心什么?”胡依一狐疑的问。 “担心周王又得到了皇上的重视,卷土重来对付你呗!”胡依一见胡依一一点危险的意识都没有,便不悦的瞪了一眼胡依一。 胡依一有些心虚的避开了胡子珏的眼睛,轻咳了一声道:“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周王手段不浅,如今又跟南诏人混在一块儿,谁知道到时候会出什么变故,你自己得多注意着一些!”胡子珏看着胡依一这样儿,就知道胡依一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不由又啰嗦了一句。 “唉,”胡依一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二哥你身边还缺一样东西。” 胡子珏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胡依一又说到自己身上了,不过还是指了指自己,不确定的问道:“我?” “对啊,你呀!”胡子珏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我缺什么?”胡子珏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仔细想了想,他也没觉得自己缺什么啊。 “你缺个媳妇!”胡依一说罢,一溜烟就跑了,等胡子珏反应过来,只能听见胡依一渐行渐远的声音,“二哥你那么啰嗦,干脆娶个媳妇在家里慢慢听你啰嗦好了!” 胡子珏气得奥追出去教训胡依一一顿,卫瑾在一旁看得直乐。 “还笑话我呢!我年纪比我还大,别回头等人家都当爷爷了,你还孑然一身……”跑了一个胡依一,这里还有一个卫瑾。 卫瑾一听,便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赶忙告辞走了。 胡子珏看着卫瑾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由得笑出了声,喟叹了一句,也慢慢的踱步走出了这个凉亭。 许是夜无殇日日进宫诉苦起了效果,所以永和帝倒是破天荒的给夜无殇安排了一个差事,虽然这个差事看起来有些吃力不讨好——带着户部的人彻查漕运这些年来的账目。 漕运一事向来都是国之大事,所以早在大燕立国的时候,就将漕运牢牢的掌管在了朝廷的手中,漕运也成了国库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 但是这些年随着朝廷党派之争日渐严重,所以漕运的收入也日渐减少,永和帝之前一直忙着平衡自己这几个儿子之间的势力,都没能腾出手来解决这些事儿,也没那个精力,如今夜无殇刚好就撞了上去。 永和帝倒是乐意给夜无殇这个差事。 漕运是一块大饼,这其中不知道牵涉了多少人的势力,永和帝不想得罪人,正想着该让谁去啃这块硬骨头合适的时候,夜无殇就出现了。 不用白不用。 夜无殇顿时就觉得他这条路是不是走错了,这差事……还不如他在家里闲赋着呢! 但是如今永和帝都已经将这事儿交个他了,他还能说什么,便是硬着头皮也要上! 唯一一件值得安慰的事情,那就是他并没有插手漕运,因为他怕动漕运的话,会引来永和帝的忌惮。 所以如今查起来,倒是不会损伤自己的势力。 可……这一查,他估计要将朝廷剩下的那一半人也给得罪了。 “父皇或许就是想看到这种局面!”夜无殇有几分愤恨,恨不得将自己眼前漕运的这些账目统统都扔了。 魏尚书却安慰道:“王爷尽管去查,我这边还有些人手在漕运里面,已经嘱咐他们一切都听王爷安排了,虽说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可若是办好了,王爷也是功劳一件啊,总不可能朝中人人都插手了漕运吧,到时候总有没插手的人能看到王爷的魄力的。” 夜无殇想想倒也是,倒也安安心心的查起了漕运的账目来了。 而胡依一这边却在张罗着胡子琛和向知婉的婚事了,胡子琛和向知婉都老大不小了,所以胡子琛一出了孝期,两家就敲定了日子,定在了六月二十八这个黄道吉日。 第184章 漕运一事 胡家这边也没个长辈,所以胡依一还是只能将谢二夫人沈氏给请了来,又去请了他们的外祖母和舅母来坐镇,好歹有几个长辈撑撑场面。 所以当夜无殇那边查账查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胡家这边也开始热热闹闹的迎娶新媳妇过门了。 胡家毕竟是将军府邸,如今胡子琛和胡子珏也都算是年轻有为,胡依一还是未来的临安郡王妃,所以即便胡家没有大宴宾客,但来参加喜宴的人也不少,更何况,宫里的胡皇后还赏赐了不少东西来,更是让婚礼变得热闹了不少。 胡依一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姑娘倒是不好到前面去看热闹,于是就安安生生的待在后院,帮忙接待一些女眷,等到新娘子进了婚房,胡依一方才又到了新房里边儿去陪着向知婉。 还好这一日什么意外都没有,胡子琛顺顺利利的将向知婉娶进了门。 翌日一早,胡依一便去了从前胡修远和顾文敏住的正院,到的时候,胡子琛和向知婉已经在了。 向知婉已经梳起了妇人头,一身新妇的装扮,看到胡依一的时候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胡依一如常的挽过了向知婉的手,狡黠的喊了一声:“嫂子”。 向知婉看了一眼胡子琛,见胡子琛笑得傻乎乎的,便低了头,脸有几分微微的红了。 之后胡子琛和向知婉给胡修尧和顾文敏上了香,然后又转去了祠堂,拜过胡家的列祖列宗,也算是带着新媳妇见过家里的长辈了。 “爹,娘,你们有没有瞧见啊,大哥成亲了,或许明年我就有小侄儿、小侄女了,你们要做祖父祖母啦!”胡子琛和向知婉去了祠堂,胡依一没跟去,只一个人站在胡家的正院里,像是喃喃自语一般的说着话。 “你们说我要不要现在就给他们准备一点见面礼啊?我怕之后若是事情多了,来不及准备可怎么办……”胡依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反正想到什么说什么,最后末了,她才颇为落寞的说了一句:“若是你们在就好了,你们肯定会跟高兴的。” 夏日的清晨,外边儿的蝉一直叫个不停。 所以回答胡依一的,除了外边儿的蝉鸣,也就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了。 胡子琛和向知婉成亲了之后,夜稹便赶紧遣了媒人上门,要跟胡子琛商议他和胡依一的婚期,对此,胡子琛很是不满意。 “我说他怎么帮着我的婚事忙前忙后呢,感情是巴不得我早些成亲了,他要将阿七娶过门去!想得美!门儿都没有!”胡子琛跟向知婉抱怨道。 自从成亲之后,胡子琛最明显的一个变化的不管多晚,都会回家来歇着。 向知婉听着胡子琛的抱怨,有些忍俊不禁,推了一把胡子琛嗔道:“这说明临安郡王是真心对阿七妹妹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巴巴的上门来商议婚期,还要受你的刁难。” “哼,我刁难刁难怎么了?太容易娶进门的肯定会不珍惜的……”胡子琛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向知婉。 果然,向知婉斜眼看着他,胡子琛立马就改了口:“我不一样,准确的说,是咱们两个不一样的。” 向知婉毫无威慑力的瞪了胡子琛一眼:“怎么不一样了?” 胡子琛被向知婉这一眼瞪得心里一麻,哪里还记得什么要为难夜稹的事情,赶忙哄自己的媳妇去了。 哄到最后自然免不了闹腾一番。 于是向知婉第二日又起晚了,她瞧着身边已经空了的位置,忍不住有些怨怪胡子琛,不过这会儿人都不在,她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见,只能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起了身。 等她收拾好去到前边儿花厅的时候,胡依一已经在等她了,两人昨日约好了今日一起上街去添些东西。 “嫂子可是又起晚了?”胡依一一双眼睛不老实的在向知婉的身上看来看去的,故意揶揄向知婉。 向知婉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她想起前两天也是,她脖子上有个红印,她自己没注意,结果被胡依一给看见了,被取笑了好久。 想到此,向知婉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胡子琛,面上却戳了戳胡依一的脑门儿:“一个大姑娘嫁,也不害臊!” “我也没说什么啊?是嫂子你自己想多了。”胡依一一脸无辜。 向知婉决定不和胡依一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毕竟她知道她肯定是说不过胡依一的。 于是便感激拉着胡依一出了门。 胡依一倒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陪向知婉出来随便逛逛,居然还能遇到个熟人。 不,也不算是熟人,勉强算是认识吧,不过这人怎么看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胡依一看着对方的目光有些玩味起来,然后她让向知婉先逛着,她有点事情去办一下,很快就回来找向知婉。 向知婉甚至都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胡依一已经没影了。 胡依一跟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高丽公主,如今宫里的丽妃娘娘。 宫里的丽妃怎么会突然出宫来?而且看她这遮遮掩掩的样子,也不像是光明正大的出来的,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依一怀着一种隐隐的兴奋,跟上了高丽公主,高丽公主对京城明显还不太熟,所以走得并不快,胡依一轻而易举的就能跟上她。 胡依一跟着高丽公主穿过了三条街,一个小巷之后,高丽公主终于到了目的地,不过这个目的地胡依一从外面看,并不能看出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宅子罢了。 胡依一怕打草惊蛇,所以就没有跟上去,只眼睁睁的看着高丽公主左顾右盼了好几个来回之后,敲开了门,走了进去。 胡依一吩咐暮雨记下这宅子的位置,回头查一查,然后便带着暮雨回去找向知婉去了。 这一趟出门,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所以胡依一心情倒还不错,陪着向知婉卖了好些东西,不过让胡依一失望的是,那宅子就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民宅,里面住的人也不过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什么可查的线索。 “不可能,若里面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丽妃去干什么?”胡依一有些不信邪,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却是查了许久,那宅子的主人,包括平日里进出的人都查了,没发觉有什么异样。”暮雨倒是认同胡依一说的,但却是没能查出什么来。 “日后多留意着便是了,若是真有什么猫腻,迟早会露出马脚来的!”胡依一目光一寒。 暮雨点头应下了。 胡依一这边还在忙着查丽妃的事情,那边就听说自己和夜稹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 胡依一:“……” 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婚期都定下来了? 面对胡依一颇有几分惊愕的目光,胡子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夜稹的道,恨恨的道:“临安郡王跟我说,你也想早些嫁过去,免得夜长梦多,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胡子琛扶额,他怎么就信了夜稹的话了呢?难道他潜意识里面就是觉得胡依一恨嫁? 不不不!胡子琛立马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 “大哥,你是不是嫌我在家里碍眼了,所以想早些将我给嫁了……”胡依一故意拿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胡子琛。 胡子琛忍住了自己想要扶额的冲动,不过额上的青筋还是一直在跳,他觉得若是眼前的人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可能会忍不住的想要揍人! “行了行了,我怎么想的你还能不明白?少在这里拿你大哥取乐!”胡子琛板着一张脸,觉得胡依一也跟夜稹学坏了。 原本被夜稹忽悠着将婚期给定下了的胡子琛就有些不悦,结果胡依一居然还故意那话来堵他,这让胡子琛狠狠的瞪了胡依一一眼,低声说了句:“女生外向!” 末了,胡子琛自然是找自家媳妇求安慰去了。 胡依一和夜稹的婚期就定在一个月之后,时间稍微有些紧,但好在胡依一的嫁妆什么的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倒也并不仓促。 胡依一的婚事有向知婉操心,还有顾家的外祖母和舅母帮着张罗,所以胡依一这个准新娘子倒成了最清闲的人了。 只不过胡依一还是有些发愁,望着自己的嫁衣发愁。 别的东西都还好说,可是这嫁衣,怎么着都该自己动手,可胡依一什么都好,就是这女工,委实不敢恭维。 最后,胡依一绣了两针,然后就忍不住撅着嘴向夜稹告状:“他们都逼我绣嫁衣,你看看我这手,手上都是被针扎的窟窿,再让我绣下去,我就不嫁了!” 夜稹自然知道胡依一说的话里面有夸张的成分,但是他也知道胡依一不擅长此道,对此,他早有准备了,只是不能这么轻易就说出自己的打算。 于是夜稹抓过了胡依一的手,看着手指白白嫩嫩的,别说窟窿了,就是连个针眼都没有,夜稹知道,胡依一估计针都没有动过呢,就在这里跟他诉苦了。 夜稹看了一眼胡依一的手,又看了一眼胡依一,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胡依一顿时就觉得没意思了,白了夜稹一眼,叹气道:“唉,这都还没有嫁呢,大哥嫂嫂就不疼我了,未来夫君也冷冰冰的,半点不疼人,我这也太可怜了……” 说罢,还假意拭了自己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末了,还偷偷拿眼角去偷偷看夜稹的反应。 夜稹自然知道胡依一在闹着玩儿,所以嘴角一直都带着一抹笑意,然后冲胡依一找了找手,胡依一不明所以的走了过去。 然后胡依一就被夜稹拉着给亲了一顿。 “好了,嫁衣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已经安排人在准备了,你就安心的等着嫁给我吧!”夜稹的指腹还停留在胡依一的唇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摩擦着胡依一的红唇。 听着夜稹的话,胡依一的心里忍不住有丝丝甜意,连睫毛都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夜稹见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又摸了摸胡依一的头,然后将胡依一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如今我倒觉得有些不真实,跟做梦似的。”夜稹自嘲的笑了笑。 第185章 婚期定下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秋高气爽的八月,还有几天,胡依一就要嫁给夜稹了。 胡依一的那些大件的嫁妆已经先行搬到临安郡王府去了,没错,是临安郡王府,而不是晋王府,成婚之后,胡依一将和夜稹在郡王府生活,不会和晋王府的那一大家子人挤在一处。 对此,夜稹的解释是说:“你跟他们又不熟,挤成一堆做什么,横竖我也不是没有宅子。” 胡依一敏感的察觉到夜稹是不想让她和晋王府的人多接触,至于是为什么,夜稹没说,胡依一也就没有多问,横竖应该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胡依一觉得自己不问也罢,那些该知道的事情,日后总会知道的。 这一晚,胡子琛在军营里边儿值夜,向知婉觉得有些睡不着,便坐在窗前理胡依一的嫁妆,虽然不知第一次看见胡依一的嫁妆单子,但是每一次向知婉瞧,都还是会忍不住的有些惊叹。 “这份嫁妆,就算是公主,怕也是没有的。”向知婉的婢女的语气微微有些酸。 “郡王给的聘礼也很丰厚呢,咱们总不能太寒酸。”向知婉倒是没有察觉。 “可这将军府,说到底还是姑爷的,将军府家底再厚,这也得被七姑娘掏去了一半儿了吧?将军是个实诚的,怕是对这些庶务一点儿也不清楚。”婢女越看那单子,就越觉得心里发酸。 向知婉也算是回过味来了,她眼神凌厉的看了一眼那婢女,斥声道:“胡说什么呢!” 婢女冷不防被向知婉呵斥了一声,觉得有些委屈,小声的辩解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七姑娘虽然是嫁给郡王,可这嫁妆,嫁两个姑娘都用不完!以前的胡家,中馈都是七姑娘在掌管……” “闭嘴!”向知婉一直都是个温柔婉约的姑娘,鲜少会这样疾言厉色的呵斥婢女。 因此那婢女吓得立马就跪在了地上,神色有些惶恐,但是眉宇间还是拧着一股气,显然还是认为自己说的是正确的。 向知婉有些头疼,觉得这个丫鬟不能再留着了,回头等胡依一出了门子,就将她打发出去嫁人,留着迟早是个搅家精。 翌日就有人将这事儿说与了胡依一听,倒不是胡依一刻意派人去监视自己的哥嫂,而是之前胡家的事情都是胡依一在管,这些下人自然也都听胡依一的,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来找胡依一说道说道。 对此,鸾音倒是有些担心:“姑娘,您这些嫁妆都是老爷和夫人早早就给您攒下的,还有的都是您在顾家那边的生意那儿赚来的,至于其他的,你可都没带走胡家什么,但是大奶奶不知道,她会不会心里有疙瘩?” 毕竟胡依一的这笔嫁妆,起码是之前向知婉嫁妆的十倍。 “不管她心里有没有疙瘩,我问心无愧就行了,该我的,我自然是要拿走,不该我的,我多一份都不会拿,”胡依一的神情倒显得有些浑不在意,“不过都是些小事罢了,胡家这么大的家业,等我出嫁了,如今就只有大哥和大嫂两个主子,他们一辈子都吃不完的,没必要为了这点东西闹腾,向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如今自然是千好万好了,但就怕日后……”鸾音撇了撇嘴,“什么娘家嫂子跟小姑子闹矛盾的事情比比皆知,万一有点什么,大爷又这么喜欢大奶奶,您这后面可就娘家可以依靠了。” 难为鸾音想得这么深远,胡依一忍不住了笑了笑,她是真的不担心,看了鸾音一眼道:“日后?日后就算有什么,你以为我是会吃亏的那个?” 胡依一这般一说,鸾音倒是放心了不少。 有了这个小插曲,胡依一倒是更注意平日里跟向知婉的相处了,原本她是打算跟向知婉说明,她这些嫁妆,大多都是她该拿的,但是又觉得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会让向知婉尴尬,于是便拐弯抹角的跟胡子琛说了,让胡子琛跟向知婉去说。 胡子琛不善内宅的这些弯弯绕绕,对于胡依一的嫁妆,他只大体的看过一眼,觉得还算丰厚,原本说想要给胡依一再添些,但是胡依一拒绝了之后,胡子琛倒也没有强行要塞给胡依一,只想着等胡依一出嫁那天,他私下再送胡依一一些体己。 谁知道为着这嫁妆还能闹出事情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胡子琛才知道,胡依一的嫁妆除了父母给准备的之外,她都没拿胡家的!全是她自己攒来的。 于是胡子琛风风火火的回了房,拉着向知婉商量说要给胡依一补嫁妆的事情。 向知婉有些惊愕,虽说她不至于眼红胡依一的嫁妆,但是都这么多了,居然还要补?这会不会太过了一点。 “我原本想着,我就阿七一个妹妹,这偌大的胡家,起码要拿一半的家产给她的,我之前看了她的嫁妆,觉得应该也差不多,结果我也是今日才知道,阿七居然动都没有动家里的产业,除了爹娘给她准备的那些东西之外,她那嫁妆全是花的她自个儿这些年攒来的钱!”胡子琛有些无奈。 向知婉愣住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胡子琛话里的意思,好半响才道:“你是说……阿七的嫁妆,都是用的她自己的钱?” 胡子琛点了点头,看着向知婉茫然的样子,笑了一声,解释道:“她早些年的时候在舅舅有入股那边的生意,这么多年下来,也分了不少钱。” “居然……是这样的吗?”向知婉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了,之前自己的婢女还说人家置办个嫁妆将胡家都掏空了,如今一转眼人家就告诉你,她用的都是自己的钱。 虽然那些话是婢女说的,但是向知婉还是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胡子琛倒是没有注意到向知婉的神色,只苦恼的道:“咱们还应该给她准备点什么?毕竟这时间也不多了,可若是什么都不准备,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向知婉万幸自己不是个将钱财看得太重的人,否则的话,这一次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才好,怕是得羞愤欲死! 因着这个小插曲,所以向知婉倒是十分认真地跟胡子琛商议起了还要给胡依一再添些什么东西。 胡依一的嫁妆原本就已经十分丰厚了,胡子琛和向知婉再给胡依一添上这么一笔,再加上宫里的胡皇后在婚礼当天也赏了四台嫁妆下来,顾家也送了,因此婚礼当天,胡依一第一台胡皇后赏赐的嫁妆已经进了郡王府了,她那最后一台嫁妆都还安安稳稳的在胡家放着。 且说这一天,胡依一早早的就被顾夫人给拉了起来,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上妆过程,胡依一昏昏欲睡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慢慢的,慢慢的,镜子里的人自己就有些不认得了。 等到绞面的时候,胡依一的睡意才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伴随着她的清醒的,是她的一声尖叫。 “刚开始是有点疼,忍忍就好了。”全福夫人笑呵呵的看着胡依一,倒是没有责怪胡依一的反应太大了。 胡依一讪笑着点了点头,只能忍着。 “好了,胡姑娘天生丽质,这绞面也就意思意思就好了。”好在全福夫人并没有给胡依一绞太久的面,一声“好了”在胡依一听来犹如天籁之音。 接下来就是换嫁衣了,这嫁衣还是昨日夜稹派人送来的,送来之后胡依一就已经和向知婉一道看过嫁衣了,夜稹选的,自然不会差。 昨日大家也就是略略看了看,等到今日胡依一上了妆,又穿上了嫁衣之后,众人这才感觉出这嫁衣的不凡来。 正红暗花缂金丝的双层广绫大袖衫,上面绣上了一凰一凤,两只凤凰的眼睛都用蓝宝石镶的,看起来栩栩如生,广袖袖口细密繁复的花纹美妙绝伦,外边儿罩了一件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大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是用金线勾出来的牡丹花样,胡依一一行一动之间仿佛能看见牡丹花栩栩如生的开着。 胡依一浓如墨深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头上正戴着的是夜稹送来的镶嵌了一百零八颗东海明珠的凤冠,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随着胡依一微微一动,轻轻地摇摆着…… 远山黛描好的柳叶眉,一双杏眼如水,额上若有似无的花钿越发显得她眉眼弯弯,一颦一笑间,那眉目灵动得紧,凤冠霞帔,华服于身,十指纤纤,肤如凝脂,美目流转间,沾了口脂的唇边隐隐便有了些许的笑意。 胡依一倒是第一次这样盛装打扮,平日里都是简简单单的糊弄一番,如今全须全尾的上了妆,着了华服,看起来倒有几分惊艳。 “好看吗?”胡依一轻启朱唇。 满场惊叹的目光回答了她。 然后胡依一就被盖上了盖头,遮住了眼前的一切,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一切变化,比如她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比如她拜别了父母,兄嫂,亲人,再比如她被胡子琛背着上了花轿…… “阿七,不管发生什么时候,大哥都在你身后。”胡子琛背着胡依一,突然觉得这段路短得有些过分了。 “大哥,我知道的。”胡依一原本没有太大的感慨,但是胡子琛这话一出,她就觉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察觉到胡依一的情绪变化,胡子琛叹了一口气:“没事儿,郡王若是敢欺负你,大哥就带人打上门去!” “嗯。”胡依一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所以只浅浅的应了一声。 “好在郡王单独开府,你嫁过去跟在胡家也没什么差别,日后常回来瞧瞧大哥。”胡子琛是哥哥,不像姐妹那般感情细腻,但是到了此刻,他背着胡依一,感觉就跟从前胡依一小的时候一样,他背着她上街,她缠着他要买各种吃的…… 第186章 大婚之日 但是一转眼,他的妹妹就要出嫁了…… “大哥,你和大嫂好好的,早日给我生个小侄儿。”胡依一不想说得这么伤感,所以便移了话头。 “好!”胡子琛重重的应了声。 花轿已经尽在眼前了,兄妹俩的话便结束了,胡子琛将胡依一送上了花轿,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了。 胡依一上花轿前,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一眼,但是她无论怎么回头,看见的都是漫天的红盖头。 “阿七,坐稳了,咱们要起轿了,仔细别摔着,不然到时候可就成了个丑丑的新娘了。”大概是知道胡依一有些舍不得,所以夜稹赶忙走上来,跟胡依一说了一句话。 趁人不注意,夜稹甚至还给胡依一塞了一包小糕点,让胡依一在路上饿了吃。 “这糕点小小的,一口一个,不会弄花你的妆容的,放心吃。”夜稹的声音温和,语气上扬。 胡依一没有回答夜稹,却看着自己手中的糕点,暗自腹诽了一句:也不怕我吃多了,到时候要方便怎么办! 不过有夜稹陪着说了两句话,倒是冲散了一些胡依一的愁绪。 花轿起,花轿落,胡依一坐在花轿里,险些睡着了。 她觉得她估计是最心大的新娘了,别的新嫁娘坐在花轿上,估计个个都是既忐忑又紧张的,想象自己的夫君回事什么样子,婆家的人好不好相处…… 但是这些问题,她都不用还想。 如此想想,她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日后的枕边人是自己在婚前就认识的人,不是个陌生人,婚后也不用和婆家人住一起,不对,她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婆家人。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胡依一已经被夜稹带着拜完天地了,等她反应过来,自己都已经坐在了婚房之中了,眼前一亮,自己盖了一路的红盖头就被掀开了。 胡依一微微闭了闭眼,有些不太适应眼前的光亮,夜稹见状,赶忙拿手帮胡依一遮了遮明亮的灯火。 “哟,新郎官可真疼新娘子!”人群中有人起哄道。 “那是肯定了,瞧临安郡王这么多年清心寡欲的,这一次这么着急的娶人进门,就知道了!”大概因为是今日是夜稹和胡依一大婚,所以这些人知道无论说什么夜稹都不会发火,因此大家也敢开夜稹的玩笑了。 胡依一对此,只是拿浅浅一笑来应对众人。 “去去去,可别吓着本王的王妃了!”夜稹嘴角噙着笑,不像是往日里那种玩世不恭的笑,而是眼里眉间都露着喜庆,一看就知道他今日是真的高兴。 新房里有不少的闺阁小姐,也有不少的姑娘对夜稹芳心暗许,之前也有听了夜稹和胡依一的流言的,但是大多都觉得是胡依一硬生生的巴上夜稹的,夜稹对于胡依一不一定有多么喜欢,但是谁知道一转眼,夜稹居然就和胡依一成婚了。 并且看这样子,夜稹对胡依一满意得紧。 于是就有不少人酸得紧。 “胡七姑娘果然是天姿国色,怪不得临安郡王喜欢呢,只是这红颜易老……”新房中有个女子忍不住的说着酸话。 一时间,不少人都看向了那个女子,毕竟谁会这么不合时宜的在新人的房里说这种话?人家才第一天成亲,新娘子也正值大好年华,怎么就说这种红颜易老的话? 结果众人一瞧那女子,便明白了,倒也见怪不怪了。 这是福临大长公主的孙女——娉婷县主齐颜兰。 一个县主,哪怕是背靠福临大长公主,也没什么值得大家记住的,她之所以让大家都认识,是因为她对夜稹的一片“痴情”。 娉婷县主和夜稹都是宗室,哪怕夜稹早年的时候不常露面,但娉婷县主见到夜稹的次数依然比旁人多,夜稹从小就生得好看,所以娉婷县主对其一见倾心,每次宫里有什么宴会找不到娉婷县主的话,就去找夜稹,一准儿可以在夜稹身边找到娉婷县主。 只是夜稹对娉婷县主一向是敬而远之,因为这个娉婷县主委实太过于刁蛮了,夜稹自觉他招架不住。 前段时间胡依一和夜稹的流言四起的时候,娉婷县主刚好不在京城,否则的话,早就跑来跟胡依一闹腾了。 娉婷县主也没有想到,那么多年婚事没有任何动静的夜稹,这么快就成婚了,她回来之后一切都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夜稹另娶他人。 多年夙愿落空,娉婷县主如何能甘心,她一忍再忍,看着夜稹对胡依一如此体贴,便再也忍不住的出了声。 “县主放心,红颜易老没错,但是在本王心里,她永远都会如今日一样,是本王的心头好。”夜稹没看娉婷县主,目光一直放在胡依一的身上,温柔缱绻。 娉婷县主脸色煞白,顿时觉得周遭的目光都化成了利剑,刺在了她的心上。 胡依一倒是没想到,娉婷县主此举会让自己听到夜稹这样的话,并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觉得她的心里反复吃了蜜一般,喜滋滋的。 胡依一的喜悦并未掩饰,她看着夜稹的目光里,仿佛有星光一般,亮晶晶的,看起来她的眼中仿佛这屋子里的人都不存在一般,只有夜稹一个人。 “瞧这对新婚夫妻恩爱得,简直羡煞旁人!咱们啊,可别在这里碍眼了,安静都出去吧!”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捂着嘴笑道,目光和善。 于是屋里的宾客们慢慢的都散了去,夜无殇半影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他原本是不打算来参加这场婚宴的,但是也说不上为什么,他来了,并且还来了这婚房,可能就是为了看一看……身着凤冠霞披的胡依一是什么模样的。 如今他看到了,出乎意料的好看。 他其实从来没有觉得胡依一长得好看过,毕竟一张圆脸,怎么看都不是他喜欢的样子,可是在看到揭开盖头冲着夜稹笑的胡依一的这一刻,他觉得胡依一前所未有的美貌动人…… 但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有。 这个认知让夜无殇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他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就好像……中了暑气一般难受。 最终,夜无殇毫无声息的跟着众人一起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夜稹赶忙给胡依一倒了一杯茶水,喂胡依一喝下,又忙着要帮胡依一将头上的凤冠给卸下来。 “是不是很重?”夜稹拿着凤冠,轻轻掂了一下。 胡依一嘟着嘴,一边那手捶了捶自己的脖子,一边嗔了夜稹一眼:“还好意思说,这凤冠不是你送过来的吗?” “我只吩咐说要一顶世上独一无二的凤冠,谁知道他们就跟我准备了这么一顶……”夜稹失笑,“是我考虑不周了,辛苦你了。” 夜稹都这么说了,胡依一自然也不好故意使小性子,何况夜稹还细心的替胡依一捏起了肩膀,力度刚刚合适,胡依一很满意。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人来催夜稹出去敬酒了,夜稹闻言,不耐的道:“让陆世子他们代劳,本王就不去了!” 胡依一原本想要劝夜稹几句,结果她还没有说话,外边就响起了哄闹声:“就算这春宵一刻值千金,郡王爷不用如此猴急吧!” “就是,你可不要将新娘子给吓着了!” 最后晋王差人来叫夜稹才将夜稹给叫走了。 “你也累了一天了,让人打些水来你先梳洗一番,我吩咐人给你送些吃食来,你先用些,我一会儿再回来陪你用膳。”夜稹临走还不忘叮嘱胡依一一番,然后在胡依一的唇角落下一吻。 夜稹走后,胡依一倒也没有客气,让玳瑁伺候自己麻利的换上了一身常服,洗掉了自己脸上厚厚的脂粉,露出了清丽的脸庞。 “这样看着才舒服嘛!”胡依一喟叹了一句,她知道夜稹不会那么早回来,便自己先喝了一碗粥,然后等夜稹回来。 胡依一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只感觉自己险些都要睡着了,不过好在她的睡眠一向很轻,这又第一天到这郡王府,在陌生的地方睡得没那么熟,所以夜稹一推门进来,胡依一就听到了声音,一下子就惊醒了。 “还挺警觉的。”夜稹轻笑了一声,走进来坐到了床头,轻轻摸了摸胡依一的头。 胡依一从夜稹的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酒气,便知道夜稹今日没少喝酒,便要起身吩咐人给夜稹煮一碗醒酒汤来,却被夜稹给拦了。 “这大晚上的,就别折腾了,”夜稹不让胡依一起身,“这些兔崽子,知道我今日高兴,个个都来灌我的酒!简直是存了心的,回头定让他们好看!” 胡依一见夜稹的神情还算清醒,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便也没有非要起身,只颇为嫌弃的催促着夜稹赶紧去洗洗。 夜稹瞧着胡依一那眉头一皱,微微嫌弃的模样,便干脆一把将胡依一的头托起,然后一低头就吻了下去,将自己满嘴的酒味都灌到了胡依一的嘴里。 胡依一冷不防被夜稹给占了便宜,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浓烈的酒味在自己的口中乱窜,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吸不上气,快要被窒息了,又觉得自己明明没喝酒,却好像醉了一般,不用摸,就自己知道此刻脸上发烫,脸色必然红得跟喝醉了差不多。 胡依一也不知道自己被夜稹亲了多久,等到夜稹放开自己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胸前有几分凉意,低头一瞧,好么,亵衣都已经微微有些散开了,隐隐的露出了内里夺人眼球的一抹白。 夜稹的喉忍不住上下动了动,低沉着声音道:“等着!爷去洗个澡!” 说罢,夜稹就一溜烟的跑了,那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让胡依一脸上烫得更厉害了,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隐隐的,还有些期待? 想到这儿,胡依一暗骂自己不要脸,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一点,不要被夜稹的男色所迷惑! 胡依一这般胡思乱想着,夜稹已经麻利的洗完了澡,胡乱的擦了擦身子,然后只穿了条裤子就冷不防的出现在了胡依一面前。 第187章 洞房花烛 胡依一紧紧地拉住被子,不让夜稹给拉了去,她这会儿脸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她眼前满是方才夜稹才沐浴出来,身上都水都还没有擦干的样子,怎么挥都挥不去。 她……她怎么就记住这样的夜稹了呢! 太羞耻了! 最终,夜稹还是将胡依一从被子里给“拯救”了出来,看着胡依一通红着一张脸,然后连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放的样子,夜稹直接就吹了离自己最近的两盏蜡烛,然后翻身就将胡依一押在了下方。 胡依一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夜稹给吃干抹净了。 今夜外边儿守夜的是鸾音和琥珀,两人都还云英未嫁,听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 “王爷也太能闹腾了,这……我都听见姑娘求饶了呢……”鸾音忍不住跟琥珀嘀咕了一句。 琥珀勉强笑了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这才好呢……” 鸾音又呢喃了一句什么,琥珀没太听清,她只留意着屋子里面的动静,里面胡依一和夜稹的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慢慢的就听不见了。 这一晚,胡依一睡得很沉,不,准备的说,不是这一晚,而是这半晚! 想到这个,胡依一就忍不住想要打夜稹一顿,但是想着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估计夜稹一只手都能将她撂倒,这个想法便也想想也就罢了。 于是胡依一的满腔怒火就化成了一道道吃人的目光看向了夜稹。 彼此夜稹刚刚晨练结束,原本是想要来叫胡依一起床的,谁知道进了屋才发现胡依一已经起了,见自己进来,便坐在铜镜面前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 夜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什么,但想着自己昨夜确实有些孟浪过了,便有几分心虚,忙跑到胡依一面前讨好道:“想吃什么?蜀地的?两广的?还是京城这边的?王府里好些个厨子,你尽管点。” 胡依一不理夜稹,只冷冷地看着夜稹。 夜稹自讨没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咳了一声,低声对胡依一道:“这么多丫鬟看着呢,好歹给我些面子。” 胡依一冷哼了一声,想要转过身去不理夜稹,但是一转身,身上就一阵酸痛,胡依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发出了“嘶”的一声,然后看着夜稹的目光就更加的幽怨和愤恨了。 夜稹赶忙挥挥手让屋子里的丫鬟都出去了,然后附身想要将胡依一抱到床上去,胡依一一脸警惕的看着夜稹,目光不善的警告道:“你想要干嘛?容初玄,你可不能白日淫宣!” 回答她的是夜稹的笑声,然后夜稹不由分说的就要来脱胡依一的衣服,吓得胡依一赶忙往床里面滚了滚,又是一阵酸痛,于是胡依一便撇了嘴,一脸委屈的看着夜稹,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你想什么呢!”夜稹没好气的看着胡依一,然后朝胡依一摊开了手,手中是一个小白瓷瓶,看起来像是什么药之类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见夜稹没有打算动自己,胡依一舒了一口气,慢悠悠的挪到了床边,打开了夜稹手里的白瓷瓶,拿到鼻下问了问,一股清清凉凉的味道钻入了胡依一的鼻子里。 夜稹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然后声音极小,语速极快的道:“这不是昨晚上……你拿着药膏擦擦,会好一些……” 胡依一立马就反应过来这药膏的用途了,脸又“腾”的一下就红了,看着夜稹脸上的坏笑,吐出了两个字道:“流氓!” 夜稹不服自己如此“体贴”,还被胡依一这样说:“我这是关切你,知道你不舒服,便找来了这药膏,来来来,我给你涂上,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说着,夜稹就要去帮胡依一上药,胡依一一把抢过了药膏,恨恨的道:“我自己来!” “阿七吗,别闹,你背后的那些……”夜稹这才想到这事儿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便略微有一份不自在,“你自己也擦不到,你总不好意思让那些丫鬟来帮你吧?” 好说歹说,夜稹最终还是哄着胡依一让他给上了药,不过这上药的时间稍微长了些,上完药之后,胡依一的脸色也稍微红了些罢了。 上完药之后,胡依一才反应过来:“这药你打哪儿得来的?” “自然是找公孙……”夜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胡依一的杀气,忙讪笑了一声,一溜烟的跑了,说一会儿再来找胡依一用早膳。 “容初玄!”胡依一忍不住怒吼了一声。 胡依一嫁给夜稹,虽说是单独出来住在郡王府里,但是只要夜稹一日没有恢复自己的身份,那这晋王府就还是要走一趟的,等到两人磨磨蹭蹭额用完了早膳,夜稹才带着胡依一往晋王府去。 晋王府里,早有人在翘首以盼了。 “来了来了,郡王带着郡王妃已经到二门了!”有婆子立马笑呵呵的走进了正院。 正院里已经是济济一堂的人了,这还全是晋王府的直系,若是算上旁系,怕人还要更多。 有个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明显十分不满:“这一屋子的人都等了这么久了,还不到!简直没有半点规矩!” 坐在最上首的晋王妃见状,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杵了一下,面色沉了下去:“今日老身高兴,不希望有那等不长眼的来扫兴!” “他都搬出去住了,明显没将您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就您还在这儿乐呵呢。”中年男子讥讽了一句。 “我自然是要乐呵的,毕竟若是没有我,他今日还不会踏进这个家呢!”晋王妃倒也想得开。 中年男子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晋王却发话了:“行了行了,都给我闭嘴!” 于是有些骚动了的人群立马又安静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夜稹就带着胡依一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男子俊秀,身姿挺拔,女子柔美,娇小可人,两人都身着朱红色衣衫,看起来异常般配,两人携手而来,踏着晨光,恍若神仙眷侣一般,倒是羡煞旁人。 “初玄见过祖父,祖母。” “阿七见过祖父,祖母。”胡依一亦步亦趋的跟着夜稹说话,行礼。 “来了啊,好,好,好!”晋王妃亲自去扶起了夜稹和胡依一,看着两人不住地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可见她是真的高兴。 “初玄呐,这成了家,日后可要学会顾家一些才是。”晋王也说了一句,看着夜稹和胡依一的目光十分和煦,眼底的高兴并没有加以掩饰。 “孙儿都明白的,祖父祖母放心。”夜稹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看着晋王和晋王妃的眼中满是温和,就跟一个普通的晚辈一般,在聆听长辈的教导。 “你是叫阿七是吧?”晋王妃的目光又转向了胡依一。 胡依一笑得温和,她知道晋王和晋王妃对夜稹跟晋王府其他人对夜稹不一样,所以她对晋王和晋王妃自然也不一样,她站在夜稹身边,甜甜的回答道:“回祖母的话,我在闺中姐妹里行七,所以大家都叫我阿七,祖父祖母若是不嫌弃,也唤我一声阿七吧!” “好,好,是个好孩子。”晋王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夜稹和胡依一又陪着晋王自己晋王妃说了会儿子闲话,胡依一奉上一自己给晋王和晋王妃准备的晚辈礼,晋王和晋王妃也都给胡依一准备了丰厚的见面礼,晋王给的是个红封,表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而晋王妃则给了一套玉石头面。 当晋王妃送出这套玉石头面的时候,胡依一明显感觉到周围这些晋王府的女眷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看来这玉石头面还有些来头。 不过既然晋王妃送了,胡依一自然是要收下的。 之后夜稹又带着胡依一认了一圈的人,胡依一发现,这偌大的晋王府,除了晋王夫妇,其他的人对夜稹似乎都有些不喜,尤其是晋王世子和世子妃,对他们两的态度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恶劣,感觉不像是父子母子,而像是仇人一般。 还好胡依一知道夜稹并不是晋王世子夫妇亲生的,否则这等态度,她都少不了要多想。 晋王妃看着胡依一不卑不亢,甚至都没什么疑惑的神情,便越发的喜欢起胡依一来了,暗道夜稹的眼光但是不错,是个撑得住场子的。 “你这小门小户出来的,日后又单独出去开府过日子,我怕你对初玄照顾不周,所以给你准备了两个帮手,”晋王世子妃招了招手,从她的身后便走出来两个美貌的婢子,明眼人以前就知道晋王世子妃的用意,“她们两个都很在我身边多年了,是个好帮手,这便跟你回郡王府去吧!” “见过郡王妃!”两个婢女齐齐冲胡依一行礼,声音都跟黄鹂似的,婉转动听。 “世子妃!”胡依一还没有说话,晋王妃便先动了怒。 胡依一却笑了,她先安抚了盛怒的晋王妃:“祖母怎地还生气了,可是生气您没有想到母亲前面给我准备帮手?这有什么,也值当祖母生气!” 第188章 去晋王府 胡依一笑盈盈的,夜稹却知道胡依一有些怒了,她虽然看起来还是笑着的,但是看向晋王世子妃的目光都带了些冷意:“母亲想得周到,我先谢过母亲了。” 于是众人看向胡依一的目光里又有了些别的意味:看起来还算聪明,结果谁知道居然是个傻的,连晋王世子妃要给夜稹塞人都不知道。 “也不值当什么,你收下也就是了。”晋王世子妃也没有想到胡依一会是这么个反应,一时间准备好的说辞都还用不上了。 “儿媳倒是想收下……不过母亲您方才不是说了么,这两位姐姐都跟在您身边多年了,想必也是您得用的人,儿媳怎么好以来就抢了母亲的人?”胡依一不软不硬的道,“再说了,母亲你也知道,儿媳跟夫君才刚刚出去开府,这需要开支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两位姐姐若是去了……不若母亲先将人养在您这儿,我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过来请教两位姐姐。” 晋王世子妃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着胡依一,有些摸不清胡依一的路子。 夜稹并没有插话,因为他知道,这么点小场面,胡依一定然是能镇得住的。 果然,他的阿七不会让他失望。 “你一个刚入门的媳妇,怎么学得那般势力!咱们宗室可没你这么寒酸,连两个丫鬟都养不起!”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接了话。 “就是,你不是有很多嫁妆吗?莫非昨日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都是空壳子不成?!”旁边一个做姑娘打扮的女子附和着开了口。 “大嫂这话可说错了,”先开口的那个是夜稹的大嫂,胡依一早就查过了,“两个丫鬟我还是养得起的,两位姐姐都是母亲身边的丫鬟,若是过来的郡王府的话,我还是会给两位姐姐郡王府大丫鬟的待遇的。” 胡依一将“丫鬟”两个字咬得很重,言下之意,她日后只会当这两个丫鬟是丫鬟,至于旁的,这两个丫鬟就不用想了,晋王世子妃也不用想了。 晋王世子妃气得不轻,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大儿媳一眼,那个妇人立马就缩了一下。 一场送人的风波就这样结束了,晋王妃看着胡依一的目光越法的满意了起来,拉着胡依一的手不放,和胡依一又说了许多家常话。 之后晋王妃又让众人都散了,她单独留了夜稹和胡依一用午膳。 等在晋王府用过午膳回到郡王府之后,这一天基本上都要过完了,胡依一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躺在贵妃榻上不愿意起来了。 “累死了!”胡依一叹气道。 “也就今日让你们去见见他们,日后逢年过节,回去看看祖父和祖母也就是了,必不会累着你的。”夜稹想要拉胡依一起来,奈何胡依一就跟长在了贵妃榻上一般,死活不愿意起身。 夜稹好说歹说,胡依一才坐起了身来,等到夜稹也坐到了她的身边之后,她就又立马软绵绵的靠在了夜稹的身上。 “你这就跟没长骨头似的!”夜稹虽然表面上说着嫌弃的话,但还是小心的搂住了胡依一。 “晋王世子和世子妃到底是怎么回事?”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下人之后,胡依一才问起了这事儿来。 “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过分,还以为顶多是冷漠些罢了,所以也就没有提前跟你说,”夜稹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然后叹了一口气道,“当年先帝之所以将我放到晋王府养着,除了有他跟祖父关系好的原因之外,还因为晋王世子妃刚好也生下了一个孩子,于是偷龙转凤,便让我替了那个孩子。” “那那个孩子是被送走了,还是……”胡依一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晋王世子和世子妃不喜夜稹。 “我也不知道,祖父祖母从来不和我说,我问他们也不说,估计……是死了吧,不然的话,世子和世子妃不会这么恨我。”夜稹的语气有些惆怅。 胡依一默了一默。 夜稹顶替了晋王府真正的小公子的身份,那个小公子还因此丧了命,晋王世子和世子妃一开始可能并不知道真相,所以对夜稹应该也还不错,但后来知道了夜稹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还间接的杀死了自己的孩子时,想必会将当初给夜稹的好,加倍的讨回去。 “他们大概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大记得了,应该是先帝死了之后吧!”夜稹的语气有些低落,他将下巴抵在胡依一的头上,垂着眼眸。 先帝死的时候,夜稹不过才七八岁吧,七八岁的孩子,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父母亲生的,然后父母在一夕之间对他变脸,从前的好全都变成了恶,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还有漫长而艰辛的报仇之路要走。 胡依一突然觉得心疼夜稹,她将头埋进了夜稹的胸口处,反手静静地抱住了夜稹。 “那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胡依一闷声问。 “不知道,他们至今也只知道我是龙椅上那位的私生子,所以这么多年,虽然不喜欢我,但也不敢往死里得罪。”夜稹顺着胡依一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胡依一的青丝。 胡依一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夜稹对晋王世子和世子妃,以及那个从未蒙面的被自己顶替了身份的晋王府的小公子,是有愧疚的吧,否则就凭晋王世子和世子妃这样的态度,夜稹估计早就忍无可忍了。 但他时至今日也还在忍。 胡依一将夜稹抱得更紧了些,想要给夜稹一些温度,让夜稹感觉到她的心意。 夜稹知道胡依一想要安慰自己,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样的安慰,但是他很享受胡依一心疼自己的这种感觉,所以他倒也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来打破这个气氛。 “我以后会陪着你,咱们是一家人,这郡王府就是咱们的家。”胡依一抬头,在夜稹的嘴角印下一吻。 夜稹这几日都在家陪着胡依一,等到三朝回门的时候,他陪着胡依一回了胡家。 胡子琛这一日也特意告了假在家,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在跟向知婉嘀咕了:“也不知道阿七这几天过得好不好,郡王会不会欺负她,她去了郡王府过得习不习惯……” 向知婉倒是第一次听到胡子琛这么啰里啰嗦的,觉得颇为好笑,忙安慰道:“放心吧,就临安郡王那样子,也不像是对阿七不好的,不然的话,阿七也不会嫁的,一会儿等着看吧,必然是幸福美满的小两口!” 虽然向知婉这样说了,但是胡子琛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用了早膳之后,就站在胡家门口翘首以盼了。 直到看着夜稹和胡依一携手出现在自己面前,再看着胡依一脸上挂着的笑意,便知道胡依一这几天应该过得不错,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不过随即胡子琛又觉得有些发酸,觉得胡依一都不念着他,这一出嫁就立马变成了别人家的了…… “你这看起来过得倒是不错,”胡子琛看了一眼夜稹,然后酸溜溜的对胡依一说着,“这么些天,就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吗……” 面对胡子琛有几分幽怨的目光,胡依一觉得颇为好笑,忙挽了胡子琛的胳膊,撒娇道:“我自然是不习惯的,毕竟郡王府可没有大哥大嫂在呢,这几天我日日以泪洗面,心里无比思念大哥……” 原本听着前一句,胡子琛心里还是受用的,但是听到后面,胡子琛就知道胡依一是在胡说八道了,便凶巴巴的瞪了胡依一一眼。 一群人笑开来了。 胡家没有长辈,胡依一回门统共也才四个主子,所以也就没有男女分开坐了,就四个人坐在一起简简单单用了顿饭。 在这之前,胡子琛有很多想要问胡依一的问题,诸如郡王府住着习不习惯,晋王府的人好不好相处,夜稹对她如何之类的问题,但是等瞧见了夜稹对胡依一的那股稀罕劲儿,胡子琛觉得什么都不用问了。 “阿七可从来没给我夹过菜呢……”胡子琛的语气一直都有点酸。 胡依一赶忙给胡子琛夹了胡子琛喜欢吃的菜,然后笑道:“你想吃什么,让大嫂给你夹不就是了!” 向知婉原本无奈的笑着,冷不防被胡依一点了出来,一时间还有些愣住了,待胡子琛拿炽热的目光看着自己,向知婉才红着脸给胡子琛夹了菜,然后嘟囔道:“吃饭就好好吃饭!” 胡依一见状,和夜稹相视一笑。 这一趟回门倒没什么事情,也就一家人坐一起闲聊几句,下午的时候胡子珏还来了,大家又上了云漠阁,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 “你们才刚刚大婚,原本我不应该说这事儿的,但是……”胡子珏突然想起个事情来,刚想说却又想起来胡依一和夜稹才刚刚大婚。 “二哥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胡依一倒是不介意,虽然她和夜稹才大婚不久,但是她总觉得她和夜稹倒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样子。 第189章 西域战事 “南诏国那边,最近似乎有些异动,”胡子珏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内里内讧了一般,南诏圣女那边似乎对惠王这边十分不满意,撺掇了南诏王室对付惠王。” 胡依一闻言,眼里却有了几分欣喜,南诏国那边,他们其实有些鞭长莫及,但是惠王这个人,包括那个什么南诏圣女都有几分邪乎,如今他们自己内讧,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由此也可加许平川那边应该是小有成效了,毕竟在这之前,南诏王室在惠王和南诏圣女这两方势力面前,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这是好事啊,怎么二哥还愁眉苦脸的?”胡依一笑着问。 胡子珏无奈的笑了一声道:“因为我发觉……南诏圣女那边似乎跟咱们大燕朝廷有所勾结。只是这条线索尚不明确,我也只是有个略微的猜测而已。” 胡依一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夜稹,然后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胡婳!” 夜稹点了点头,明白了胡依一的意思。 当初和胡婳勾结在一起的南诏人,就是南诏圣女那边的势力,那个魏尚书就是南诏埋在大燕的势力之一,而胡婳死了之后,夜无殇和魏尚书的往来依旧,夜无殇可是知道“魏鸢”就是胡婳的,也就意味着夜无殇知道,“魏鸢”根本就不是魏尚书的女儿,包括魏灵月跟魏尚书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他们之间的来往依旧,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如今胡子珏又这样说,那显而易见,这个和南诏圣女勾结的大燕人,极有可能就是夜无殇,再联想到夜无殇今日里动作不断的事情,这个可能性又大了好几分。 “二哥若是得空,倒是可以注意注意礼部尚书魏家。”胡子珏对于胡婳的事情知道得并不是那么全乎,胡依一也没有跟他说得太具体,所以才会说提醒胡子珏多盯着一些魏家。 魏家既然是南诏圣女埋在大燕的钉子,那迟早会露出马脚来的。 胡子珏点了点头。 “没几天就是仲秋了,你们两守着一个偌大的郡王府也怪冷清的,到时候我让知婉多备些酒菜,你们也来家里过节吧?二弟若是有空,也来。”胡子琛突然提议道。 向知婉在桌底偷偷的扯了一下胡子琛的袖子,暗自责怪胡子琛不会说话,夜稹的郡王府虽然没什么人,但是不代表晋王府没有啊,夜稹毕竟是晋王府的子孙,仲秋这样的日子,不在晋王府,怎么可能在胡家过? 向知婉一拉自己,胡子琛就明白了过来,他倒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郡王府人少不热闹…… “嗨,这还早呢,都时候再说吧!”向知婉赶紧笑着打圆场。 “那我们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横竖家里只有我和阿七两个,平日里不觉得,这一到了过节的时候就难免有些冷清了,还是大哥想得周到,那就麻烦大嫂了。”夜稹笑着应下了。 向知婉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就被她给掩饰了过去。 胡依一也接着说了一句:“我可是不会跟大哥大嫂客气的,到时候二哥跟二叔他们用了晚饭也可以过来,咱们一道赏月,免得到时候二哥又会被二叔二婶借题发挥,催着成婚。” 胡子珏闻言,无奈的笑了两声,倒也点头应下了。 不多到了八月十五这天,大家却都没了赏月的心思。 西域那边传了战报过来,叶尔羌汗国和东察合台汗国这两个一直争得很厉害的国家,突然就握手言和了,然后两国共同举兵二十万,入侵了大燕西域的边界。 因着他们人多势众,大燕也没有料到会西域边境还会生变,因而不曾设防,所以一时间倒是被他们给突袭成功了,接连损失了两城。 永和帝自然是震怒不已,毕竟在之前的万寿节上,叶尔羌和东察合台的使臣都还是一副争着要得到大燕认可的样子,算是除了高丽之外,对永和帝最狗腿的两个国家了,并且两国的使臣还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随时都是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结果谁知道,一转眼,这两国就合起伙来打大燕了。 这简直就是在永和帝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打的永和帝的脸都有些肿了。 于是永和帝打算御驾亲征,一杀叶尔羌和东察合台的锐气。 哪怕永和帝现在正值盛年,群臣也不会让永和帝去御驾亲征,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更何况永和帝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自废太子造反一事之后身子还不太好,御驾亲征只能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所以朝臣几乎就没人同意永和帝御驾亲征的。 于是永和帝罢了早朝,透露出一副不让他御驾亲征他誓不罢休的模样,让众臣着急不已。 但是不管如此,这一晚,还赏月的人依旧在赏月,只不过说的话沉重了几分而已。 而这晚的月亮居然还格外的明亮,挂在天边就像个白玉盘似的,几乎不用点灯都能将云漠阁周围看个请清楚粗。 “这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要闹着去上战场?”胡子珏有几分不耐,因为在他看来,永和帝这纯属胡闹。 “一时气愤罢了,毕竟叶尔羌和东察合台做事太不地道,让他下不来台。”夜稹坐在一边儿,神情平淡得紧。 “原本他想要御驾亲征就只是使一时之气,后来见朝臣都阻拦他,他心里越发的不满意,就憋了一口气在心中,这不,才闹得罢朝了,过几日大家轻言细语劝上几句,也就没事了。”胡依一又部了一句。 夜稹和胡依一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倒是让胡子珏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喃喃的应了一声,倒也没那么担心了。 “那朝中总得派人过去吧?会不会……”向知婉看了一眼胡子琛,有些担心胡子琛会上战场。 “放心吧,这次的战事肯定有人抢着要去呢,轮不到大哥的,”胡依一轻笑了一声,捻起了一块月饼,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胡依一才继续道:“皇上不是闹着要御驾亲征么,皇上都这么说了,那下面的皇子不得有个表率?周王这么精明的人,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的。” 夜稹笑着补充了一句:“且让周王和三皇子去争吧,咱们就别掺和了。” “三皇子都不在京城,怎么和周王争……”胡子珏话说道一般,见胡依一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的看着自己,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他恍然大悟的“哎哟”了一声,接着道:“三皇子和姜家原本就驻守的是西域那边,这出了事儿,三皇子和姜家事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不过这样的话,周王又如何能争得赢?” “他争不争得赢,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胡依一不雅的白了胡子珏一眼,她怎么觉得最近胡子珏有些变傻了? 胡子珏:“……” 胡依一都不用说,胡子珏就知道胡依一心里在想什么,他轻哼了一声,跑到另一边儿的回廊上面去坐着去了。 “可若是周王争赢了呢?周王都没有带兵打过仗,万一要是这一仗打输了,岂不是将大燕的地盘拱手让人……”胡子琛对西域那边的局势倒还有几分担忧。 “那就让三皇子去呗,三皇子待在西域边关挺多年了,姜家又算是地头蛇,自然比周王好些。”比起夜无殇,胡依一自然是属意让三皇子领兵打仗的。 毕竟夜无殇那点心思,在京城玩玩还行,一旦上了战场,还不知道是不是带着大家去送死呢,大燕的战士,不能这样拿去白白牺牲。 “你说让三皇子去,就让三皇子去啊,周王如今势力也不小,万一……”胡子珏想要堵两句胡依一,但是却被胡依一给打断了。 “没有万一。”胡依一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眼底却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她说的话,就一定会实现一般。 “阿七说得,没错,这种事情,不会有万一的。”夜稹也在一边儿有些慵懒的开了口。 胡子珏和胡子琛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听了胡依一和夜稹的保证,两人倒是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如此,胡子琛肯定是不会上战场了,向知婉的心倒是落了下来。 而诚如胡依一和夜稹想的那样,夜无殇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翌日早朝就上书请奏,说永和帝是九五至尊,君子不立于危墙下,他身为永和帝的皇子,身为大燕的王爷,理应为永和帝,为大燕分忧。 一番言辞,说得倒是恳切。 但是胡依一和夜稹既然早就料到夜无殇有此打算,又怎么会任由夜无殇就这样代替永和帝出征西域? 于是自然有人站出来反对。 两派人都吵得厉害,永和帝不由觉得头疼,便早早的散了早朝,说此事容后再议,不过倒是没有再提要御驾亲征的事情。 第190章 战事四起 散了早朝之后,永和帝觉得心中烦闷,觉得这些朝臣也好,还是自己的儿子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永和帝便想起了自己还有个才几岁的小儿子,抬脚便往蒋妃的宫里去了。 自从江月死了之后,宫里年轻的妃嫔也就只有丽妃了,丽妃是高丽公主,性子娇蛮,头几天永和帝还觉得新鲜,后面就觉得没趣了,毕竟永和帝年纪大了,还是喜欢温柔一些的女人,于是永和帝近来到蒋妃宫里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朕宝刀未老,为何不能御驾亲征?!朕若是御驾亲征,必然能将西域那群乌合之众一举拿下,说不定还能灭了叶尔羌和东察合台,将大燕的舆图再扩张一番,想必将来史书上也能有朕浓墨重彩的一笔!”说起这个,永和帝就有些气闷。 听永和帝说起这事儿,蒋妃心中不由讥笑了起来,她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面前一脸横肉的永和帝,心想,就这,还去打仗?去送死还差不多,到时候成为大燕历史上第一个被敌军斩于阵前的皇帝,铁定也会赫赫有名。 心里这般想着,蒋妃面上确实丝毫都看不出来,她细心的替永和帝捶着肩,细声细气的道:“皇上说得有理,不过您平日里这日理万机的,若是去了西域御驾亲征,那这京城里的庶务要交给谁?难道要交给周王吗?” 蒋妃这样一说,永和帝心里倒是如明镜似的,再也不提想要御驾亲征的事情来。 御驾亲征固然可以青史留名,可若是因为御驾亲征,而把朝中事物都交给夜无殇,你等到他御驾亲征归来,这大燕说不定就易了主了,他纵然打下叶尔羌和东察合台,也不过是为夜无殇做嫁衣! 不行! 蒋妃这边不动声色的给永和帝吹了耳边风,不仅打消了永和帝想要御驾亲征的心思,还给永和帝提了醒,让永和帝继续防着夜无殇。 但是西域那边的战事刻不容缓。 于是便有朝臣提出让三皇子和姜家过去,一是因为三皇子和姜家在西域那边待了多年,对叶尔羌和东察合台都颇为了解,二则是因为三皇子和姜家离那边近,可以及时带着军队增援。 夜稹和胡依一这边也倾向于让三皇子容旭去,所以朝中局势一面到,夜无殇毫无胜算。 对此,夜无殇恨不得现在就将两人千刀万剐了。 “简直可恨!处处坏本王的好事!”夜无殇气得牙痒痒,打了好大一通脾气。 对于夜无殇遇事只知道发脾气,魏尚书有几分讥讽,不过也好,若是来个聪明的,他们还不好控制呢。 “既然那临安郡王实际上的身份是皇子,那跟您就是对立的关系,您怎么没有趁着他羽翼未丰的时候处置了他呢?”魏尚书也是最近才知道夜稹的身份,还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怀疑,怀疑这是夜无殇骗他们去对付夜稹的幌子。 “本王也是才知道!”说起这个,夜无殇就有些懊恼,夜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久,他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还白叫了他那么久的郡王叔! 我呸!不过是个野种,他也配! “既然王爷都是才知道的,那想必这事儿还是个秘密,这么说来,三皇子那边……应该也不知道吧。”魏尚书的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察觉到魏尚书话里未说尽的意思,夜无殇皱着眉看着魏尚书,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说……” 魏尚书含笑点了点头:“论起身份,您和三皇子才算是正统的,临安郡王算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和您与三皇子争?可偏偏这些年他躲在暗处,得了不少好处,让您和三皇子如今都处于弱势,他一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您不甘心,难道三皇子就甘心了吗?” 夜无殇沉默了。 魏尚书继续道:“没有皇子不想做太子,没有太子不想做皇帝,三皇子自然也是有这个心的,您大可跟三皇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先解决了共同的敌人,大家再公平竞争,如此大家都还有五五开的希望,可若是不合作,那那个位置,可就是临安郡王的了,三皇子不会想不明白这一点的。” “没错,”夜稹勾了勾嘴角,“老三想必也是不知道夜稹的身份的,若是知道了,怕也不会甘心被一个野种给骑到头上去!” 魏尚书看夜无殇已经明白了过来,欣慰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不住地点头。 “老三不在京城,本王这边没有合适的人远赴边关,此事就有劳尚书大人了。”夜无殇冷不防给魏尚书来了这么一句。 魏尚书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夜无殇在心里冷笑,愚蠢的南诏人,还真以为他是那么好利用的?哼,利用他?鹿死谁手都还未可知呢! 西域的战事刻不容缓,所以永和帝最终还是下旨,点了三皇子容旭和定远将军府姜家前去支援,然后京城另外派十万大军去增援,确保这一仗万无一失。 屋漏偏逢连夜雨,西域那边跳起了战争之后,建州女真部也跟着集结了军队,在大燕边境耀武扬威,率先抢占了一城,大有趁着大燕西域战事吃紧,他们就要将大燕辽东那边给吞下之势。 而大燕北方的鞑靼也虎视眈眈。 一时间,到处都是外患,永和帝直接就被气病了。 “能并不气病么,前脚才轰轰烈烈的办了万寿宴,诸国来贺,然后他还做着万国来朝的美梦,不过才几个月,这些国家就接连发起了战争,占领了大燕的土地,龙椅上那位没有气得一举升天那都是他运气好!”夜稹夜里和胡依一亲热之后,说起这事儿来。 “现在大燕的战事吃紧,你和大哥是不是也要……”胡依一有些忧心。 “不用担忧大哥,龙椅上那位是不会再让大哥有机会立战功的,”夜稹嗤笑了一声,“要不是他疑神疑鬼,大燕何至于此!” “大哥不会上战场,那你呢?”胡依一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看着夜稹的目光有几分了然。 夜稹苦笑了一声:“如果单单就只有西域那边有战事,那我肯定是不用上战场的,毕竟看着京城这边也很重要,但是如今建州女真也趁机作乱,我就不得不去了。” 说着,夜稹看着胡依一的目光里有几分愧疚,毕竟他跟胡依一才刚刚成婚,他就要去战场上,虽说他有信心可以很快结束这场战事,但是出门在外,战场上又瞬息万变,胡依一对他的担忧肯定是免不了的。 “我明白。”胡依一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不是那种喜欢无理取闹的姑娘,这些事情她都明白。 永和帝不知道夜稹真正的身份,所以还当夜稹是他的亲儿子,因此对夜稹很是信任,不管这个信任之中是不是掺杂了什么别的因素在里面,但比较起容旭和夜无殇来,永和帝自然还是更相信夜稹的。 夜稹之前跟鞑靼打过仗,鞑靼那么来势汹汹都被夜稹给打败了,永和帝对于夜稹还是很有信心的。 所以永和帝会派夜稹去北边儿,跟建州女真打,毕竟建州女真离燕京太近了,如果打不过建州女真,那燕京城就岌岌可危。 胡依一表现得越理解,夜稹就越发觉得对不起胡依一,哪有人才新婚就要上战场的?! 想到此,夜稹对建州女真不由有些怨恨,搂着胡依一阴恻恻的道:“真是不长眼,在本王新婚的时候攻城略地,等本王这一次去了,定要好好教他们做人!” 瞧着夜稹这么孩子气的样子,胡依一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半靠在夜稹的怀里,嘀咕道:“确实该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了,万寿节的时候我看他们的使臣就不太顺眼了,你可一定要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让他们百年内都不敢再有染指大燕的心思!” “遵命!”夜稹笑着应了声,瞧着胡依一小嘴微张的模样,便忍不住有些想要去亲胡依一。 夜稹向来是个行动派,想要亲,脑子还没有反应,手上就已经有了动作,他原本是搂着胡依一的腰的,这会儿手上微微一用力,再配合着另外一只手,腿一抬,就将胡依一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一低头就碰上了胡依一的唇。 胡依一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攻城略地了。 良久之后,夜稹才松开胡依一,他低头看着胡依一红唇鲜艳,媚眼如丝,脸上一片潮红的模样,喉结就忍不住上下动了动,再看胡依一微微有些挣开了的领口,他直接就将胡依一给抱了起来,抱着胡依一往内室走去了。 “容初玄!你干嘛!”胡依一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说我要干嘛?”夜稹直直的就朝内室走去,然后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将胡依一扔在了床上,自己也一翻身就上去了。 “容初……”胡依一有些恼羞,但是就她这边小力气,最终也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儿。 第191章 再上战场 事后,胡依一气得接下来一整日都没有和夜稹说话,任夜稹如何插科打诨,百般讨好,她就是一句话都不跟夜稹说,夜稹自知理亏,除了哄着,还是只能哄着。 “我指不定明儿就会接到圣旨,你就忍心这么对我?”夜稹知道胡依一不理他,又一大部分原因都是羞的,毕竟白日…… 夜稹想到此,赶紧打住了,毕竟这种事情,不能想,一想就…… 胡依一睨了夜稹一眼,她其实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只是想着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日后夜稹还不得无法无天了?她必须要遏制他这种行为!否则以后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今日事没撞见什么时候,万一下次的时候有什么急事出现…… 不!没有下次了! “真舍得这几日就这么对我?万一我今儿就接到圣旨了,指不定得连夜出发呢,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啊。”夜稹说着,往胡依一的嘴边递过去一个已经剥好皮的水晶葡萄。 胡依一并不张嘴。 “你不吃?那我可要强行喂你了。”夜稹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坏笑,胡依一的余光看到了之后,心头就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夜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葡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大手一览,就将胡依一的头转到了自己的这边,低头就覆上了胡依一的唇,然后蛮力的敲开了胡依一的嘴…… 胡依一都不知道那颗葡萄到底是怎么下了自己的肚子的,好似是被她整个儿给吞下去的,她都没能尝出味儿来……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好吃些?”夜稹说着又捻起了下一颗葡萄,准备要剥皮了。 胡依一一把抓过那颗葡萄,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夜稹的目光里有几分恼意:“我不喜欢吃葡萄!” 说着,胡依一还四处瞧了瞧,确认这屋子里没有旁的人在,那些丫鬟都在外边儿屋里待着,应该没人看见方才夜稹的行径了之后,胡依一才微微放心了一些。 但随即看着夜稹一点悔意都没有,甚至才颇为回味方才的事情时,就忍不住想要骂一顿夜稹,但是她这会儿满脸通红的,觉得自己就算开口骂夜稹,也没什么威慑力,便悻悻地作罢了,只恨恨地瞪了一眼夜稹,将那盘葡萄给端到了一边儿。 也不知道胡依一哪个行为取悦了夜稹,夜稹在一旁笑个不停。 看着夜稹毫不掩饰的大笑,胡依一有种想要将自己手中这盘葡萄统统都扔进夜稹嘴里的冲动,而事实上,她却是扔了,不过只扔了一颗,皮都没有剥,就扔进了夜稹的嘴中,并故弄玄虚的道:“我刚刚给你喂了一颗毒药,叫做‘不能笑’药,你不能笑!” “那笑了会如何?会死吗?”夜稹已经竭力在忍了,忍住让自己不要笑,还要配合胡依一,委实憋得不轻。 夜稹这边倒是忍住了,但是胡依一却没能忍住,一个不小心,就笑出了声来。 夜稹见状,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将胡依一给哄住了,好歹不能让胡依一一整天就这么不拿正眼看他吧。 屋内夜稹一个劲儿的在哄胡依一,屋外琥珀也在跟鸾音嘀咕:“我怎么记得以前姑娘不这样的?从前在胡家,姑娘哪里会使性子,小小年纪就跟四五十岁一样的,老成得紧。” 鸾音却笑嘻嘻的道:“那是因为从前没人疼姑娘,所以姑娘这性子没处使去,如今有了郡王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说着,鸾音还朝里屋子瞧了瞧,隐隐约约看见夜稹还在给胡依一赔小心,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浓了,低声跟琥珀道:“瞧王爷多喜欢咱们姑娘啊,看得我都有些羡慕了。” 琥珀却不住地拿那种隐晦的眼神往鸾音身上看,末了还犹犹豫豫的道:“你不会有那种心思吧……姑娘不像是会把身边的丫鬟拿去……” 鸾音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之后,还有几分激动,赶忙解释道:“琥珀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有这种心思!我只是单纯的羡慕!日后也想找个想郡王这样,对我好的人罢了!” 琥珀松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你没有这个心思就好。” “姑娘老早就说了,等她成婚了之后,要将咱们放出去做正头娘子的!”鸾音确实从来没有过要给夜稹做侍妾的心思,说起这个,便问起琥珀来:“琥珀姐姐,咱们之中,你最大,应该会最早被放出去,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过日子啊?” 琥珀先是小脸微微一红,随即又有些不大自在,嘟囔的回了一句鸾音:“我也不知道……再说吧,我觉得在姑娘身边待一辈子也挺好的……” 鸾音也没太听清琥珀的话,又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来。 琥珀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个人,只见夜稹和胡依一已经不像方才那样一个在生气一个在哄了,两人又浓情蜜意的黏到一块儿去了。 她觉得鸾音说得没错,这样的夫君,谁不想要呢? 大概夜稹是个乌鸦嘴,所以还真就在第二日就接到了让夜稹率领十万大军去北边儿和建州女真对抗的圣旨。 “这也太小气了,才十万兵力!”自从接了圣旨,胡依一的心情就一直不大好。 “十万够了,对付一个建州女真而已,又不是像鞑靼那样的。”夜稹倒是反过来安慰胡依一,他拥着胡依一,气氛和谐。 胡依一当然知道永和帝能派十万兵力给夜稹估计都还是看在夜稹是他“儿子”的份上了,毕竟如今西域那边已经调了一部分兵力过去,鞑靼那边还虎视眈眈,京城必然还有兵力留守,否则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给端了窝。 胡依一能明白是一回事,但是自己的担忧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 所以胡依一心里还是有些叹息。 上一次夜稹出征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打打杀杀而已,比起在京城里不见血的打打杀杀,夜稹其实还更为喜欢在战场上去厮杀的感觉,所以上一次去跟鞑靼打仗的时候,他是说走就走,脚步轻快得紧。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了,夜稹其实也说不上来。 第一个不一样,大概就是自己的行李变多了,上次的时候,就随便收了两身衣衫,不至于衣不蔽体也就是了,但是这一次,他拿着胡依一给自己准备的行礼,有些哭笑不得。 衣裳就不用说了,薄的厚的都有,还好,不算太多,不过那也比夜稹上次的多出不少;除了衣裳之外,最显眼的估计就是那一顿瓶瓶罐罐了,据胡依一所说,这些药丸都是季严被她压着连夜赶制出来的,什么治风寒的,什么止血的,治铁打损伤的,只要是胡依一想得到的,季严做得出来的,都在这里了,胡子琛还细心的在没个罐子上边儿写了用处;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可以保存许久的吃食之类的…… “阿七,我是去打仗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夜稹有些无奈。 胡依一满不在意的道:“如果你是去游山玩水的,那我也不用准备这些了,直接给银票就是了,反正都能买得到。” “……”说得还有那么一点道理,夜稹无法反驳。 最终,夜稹还是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带上了,横竖也不需要他拿,他身边自然是有亲卫帮忙打理这些东西。 第二个不一样,就是夜稹觉得自己走得似乎没那么潇洒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没办法当着胡依一的面走,所以选择了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就出门。 但胡依一还是醒了,她揉了揉自己还有些惺忪的眼睛,然后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夜稹,感受到夜稹的身子一僵,胡依一“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趁我睡着的时候走。” “是,阿七最聪明了。”夜稹转过身去,低头看着胡依一,脸上有温柔的笑意。 “你倒是狠心,走之前都不打算跟我说会儿话的,”胡依一冷哼了一声,抬头看着夜稹的目光很是不满意,“你难道都不会想我吗?” 夜稹倒是第一次从胡依一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毕竟大多数时候,胡依一是含蓄的,所以夜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低头亲了亲胡依一,然后摸了摸胡依一柔顺的头发:“当然想了,不过我只是替你去收拾一下建州女真而已,很快就回来了,又不是要分离多久。” 夜稹越说得漫不经心,他就发觉自己越不舍得走了。 浓香软玉在怀,谁还愿意上战场啊! 想到此,夜稹越发的讨厌起建州女真来了,什么时候不来犯,偏偏在他新婚的时候!简直该死! 纵然两人都万般不情愿,但是正事当前,什么儿女情长都得放一放,所以夜稹和胡依一温存了一会儿之后,在晨光微熹的时候离开了。 夜稹走了之后,胡依一躺回去,想要继续再睡一会儿,但是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直到天色大亮了,胡依一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又陡然之间转醒,习惯性的将手往自己身边一览,然后发现旁边是空的,还是冷冰冰的,这才恍然想起夜稹出门去了。 第192章 请进宫去 胡依一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些不大习惯,夜稹平日里叫她的一声声“阿七”仿佛就还在耳边回荡。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她还没有和夜稹成婚的时候,并不会随时随地的想起夜稹来,毕竟夜稹并没有入侵她的生活,不会出现在她的每一刻时间里面。 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这座宅子虽然她还没有生活太久,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夜稹的身影,他们一起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天,早就融入了彼此的生活里。 “也不知道他习不习惯。”胡依一嘀咕了一句,然后起床梳洗了一番之后,正准备用早膳的时候,前边儿却有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 “对方可有说是谁派他来的?”胡依一放下筷子问。 管家摇了摇头,但随即又道:“似乎像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这下子胡依一倒是真的惊奇了,胡皇后?胡皇后跟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也很久没有派人来请她进过宫了,若不是她出嫁那天胡皇后赏了嫁妆,胡皇后就仿佛不是胡依一的亲姑姑一样。 所以这一次胡皇后怎么会突然派人来? 胡依一带着狐疑去了前边儿,等见到了人之后,胡依一方知,确实是胡皇后宫里的人,说是要请她进宫去,有要事想商。 “公公既然是皇后娘娘宫里的,相比也知道,皇后娘娘已经许久不见客了,包括我在内……怎么突然之间,就要召见我了?”胡依一有些纳闷。 “皇后娘娘的心思,咱家可不敢猜,只是依言来请郡王妃罢了,”那太监不卑不吭的,随机又皱了皱眉道:“不过皇后娘娘近来,身子不大好……” 太监的话说的似是而非的,胡依一皱了皱眉,不过还是道:“烦请公公稍等,容我稍微收拾一下。” 随后胡依一就回了正院,一边换衣裳,一边吩咐青黛道:“去胡家一趟,就说我进宫去了,若是今晚没有出来,让他们去打探一下消息。” 然后又对玳瑁道:“若是我晚上没有回王府,就让管家带你去一趟晋王府,务必见到晋王妃,跟她说一下今天的事情。” “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今晚都会回来的,若是没回来,却派人传了消息回来,你们也不要相信。” 胡依一三言两语的将事情吩咐了,然后就带着暮雨跟着那个太监进宫去了。 进了宫之后,胡依一一直留心着周遭,走着走着就发觉不太对劲了,问那太监道:“这似乎不是去翊昆宫的路吧?” 从宫门口到翊昆宫的路胡依一不说走过百次,起码也走过几十次了,不可能会认错的。 那个太监讪笑了两声道:“皇后娘娘着急,先前王妃换衣裳已经耽误了一些时日了,所以奴才带着娘娘走的是近道。” 胡依一不说话了,也不走了,就伫立在原地,看着那太监的目光有几分讥讽。 “说罢,到底是谁托了皇后姑姑的名义请我进宫来?”胡依一的神情平淡,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 胡依一越冷静,那个太监额上的冷汗就冒得越厉害,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搪塞胡依一的时候,一个男音却传了来:“是朕请你来的。” 胡依一回头,就见到永和帝正在郑太监的搀扶下朝这边走来。 “臣妇见过皇上,皇上万安。”胡依一给永和帝行礼。 永和帝却没有叫起。 于是胡依一就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场面顿时就有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起来吧!”良久之后,永和帝才开了金口。 “你似乎并不意外是朕宣你进宫来的事情?”永和帝的声音有几分低沉。 “不,臣妇并不知道是皇上假借了皇后娘娘的诏令宣臣妇进宫来的。”胡依一微微低着头,回答得很恭敬。 其实胡依一是知道的,她知道应该不是胡皇后宣召自己进宫,但是来的这个太监又确实是胡皇后的心腹太监,如今宫里能使唤得动胡皇后身边的太监的人并不多,并且这么大大咧咧的宣她进宫,似乎也不怕被人知道。 想来想去,胡依一就想到了永和帝的头上,不过她猜到了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她矢口否认了。 “那你可知道朕为何会宣你进宫?”永和帝似乎也不着急,一步步的往那边的水榭而去,并示意胡依一跟上。 “臣妇不敢妄自揣测。”说起来,这还是胡依一难得的跟永和帝单独相处,没由来的就用上了十二万分的警惕,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不说。 永和帝闻言,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咳嗽了两声,郑太监立马要给永和帝披上披风,却被永和帝给拒绝了,他还感叹了一句:“人老了,这身子也不大中用了。” “皇上说笑了。”胡依一扯了扯嘴角,照旧不多说一句。 永和帝面对胡依一这么个闷嘴葫芦,顿时觉得无趣了起来,他兴致阑珊的道:“初玄出征,你今日怎么没去送他?” “郡王心疼臣妇,没让送。”提起夜稹来,胡依一的脸上多了两分笑容。 “那他上战场,你可担忧?”永和帝一边咳嗽一边那拿眼打量着胡依一的神情。 “自然是担忧的。”胡依一回答得恭恭敬敬的,让永和帝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嗯,朕跟你一样担忧,所以朕便在宫里设了小佛堂,还请了大师念平安经,朕看你也去跟大师一道念经,保佑初玄早日平安归来吧!”永和帝不容拒绝的道。 胡依一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永和帝给软禁在宫里了。 理由是为了给出征的夜稹祈福。 这个理由胡依一是不相信的,毕竟永和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东西呢?不过等胡依一在佛堂里面见到一个老熟人了之后,又觉得永和帝未必不信。 居然是文天师。 文天师看见了胡依一之后,也有几分惊愕,但是碍于旁边还有其他人在,文天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装作不认识打了个招呼。 胡依一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佛堂……其实也不能算是“佛堂”,毕竟文天师在这里,这里可以算是一个道场吧…… 想一想永和帝这个人也是莫名其妙,你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信佛还是信道,或者二者又兼而有之。 胡依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文天师,她之前将文天师送到了夜无殇的身边,但是就许平川之前说的,夜无殇的身边似乎并没有看见什么天师之类的人物,胡依一事情多,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想起这个文天师来。 如今在宫里瞧见了文天师才知道原来是被夜无殇给送进了宫里,送到了永和帝的身边,这跟上辈子倒是差不多。 瞧她身边的这些太监对文天师还挺客气的,就知道文天师在永和帝面前的地位不低,否则就这些捧高踩低的太监,不可能会对文天师这么客气。 “郡王妃近来就住这里吧,文天师会告诉郡王妃该做什么的,咱家先回去向皇上复命了。”那太监将胡依一送来了之后,就匆匆走了,只留下两个人在门口看着不让胡依一离开也就是了。 至于胡依一到底有没有潜心的祈福,也没人管。 “文天师,倒是许久不见了。”胡依一的声音很小,除了文天师之外,也就只有暮雨能听到了。 “还未恭喜郡王妃。”文天师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来,好似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客气而疏离。 “皇上吩咐你做什么?看着我?”胡依一并没有被人看管起来的窘迫,反而有一股反客为主的气势。 “倒也不是,只说让我带着您一起做法事,为临安郡王祈福,皇上的心思,我也琢磨不透。”文天师原本还以为这道场是永和帝为他而建的,谁知道居然是拿来为临安郡王祈福的,可就算祈福,不也应该是给三皇子祈福吗?毕竟三皇子才是永和帝的儿子…… 文天师出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只是这个疑问一直压在文天师的心里,如今他看见了胡依一,倒是明白了过来:为临安郡王祈福是假,借着祈福的名义将临安郡王妃软禁在宫中,以便牵制临安郡王,防止临安郡王趁机犯上作乱才是真吧? 文天师自以为窥探到了天机,所以看着胡依一的目光便有几分同情。 胡依一自然也知道文天师在想什么,她倒也没有解释,毕竟除了利用她来牵制夜稹这一个理由之外,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别的理由来解释永和帝这一番动作了。 所以永和帝也在防着夜稹吗? 一瞬间,胡依一的思绪就已经飘远了。 在宫里的日子极其无趣,胡依一除了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外,也不能去别的地方,也就没办法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临走的时候,让人给胡家和晋王府都送了信,她如今没有回去,也不知道胡家和晋王府会有什么动作。 第193章 出事 不过好在她还有文天师,起码可以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 “晋王今日一早就进宫了,和皇上秘密谈了许久,最后晋王铩羽而去,想来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永和帝还算相信文天师,所以除了文天师之外,也就门口守着两个人,屋里并没有派人守着。 倒是方便了文天师和胡依一说话。 “若不是……晋王府如今指不定和齐王府差不多,皇上向来是不卖他面子的。”胡依一的脸上微微有嘲弄的意味。 当年晋王和先帝走得很近,若不是因为晋王府收养了夜稹,晋王府哪里还能保持先帝在的时候的风光,恐怕早就被永和帝给打压下去了,所以哪怕是晋王出面,永和帝也不会放她出宫去的。 “那您打算怎么办?就一直在宫里被这样软禁下去?”文天师倒是有几分佩服胡依一的,被一个人软禁在宫中,不哭也不闹,很平静的就接受了这个局面。 不过想一想她可是胡依一,这点事情怎么可能会吓着她。 “有吃有喝,除了行动不太自由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就这样待下去也没什么所谓。”胡依一脸上倒是一派轻松。 文天师却一脸怪异的看了胡依一一眼,毕竟在他心里,胡依一怎么可能会这样逆来顺受! 胡依一感受到文天师不信任的目光,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 “这宫里宫外的消息,就麻烦天师帮我打探一下了。”胡依一对文天师行了一礼。 文天师忙避开了,看着胡依一的目光里始终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疑问。 胡依一这几天一直在想永和帝此举到底是要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拿她牵制夜稹,以免夜稹打败了建州女真之后,直接就挥兵至京城,夺了永和帝的皇位?可夜稹若是这样做的话,可见他想要夺得帝位的态度有多强烈,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她就放弃? 永和帝不会想不明白这一点,他这样做毫无益处,反而还有害处。 前线的战士在浴血奋战,你却将人家的家眷给扣留在了宫里,这种做法必然是会让人诟病的,一招不慎,说不定就要被天下人不齿。 所以永和帝闹这一出,倒不像是为了牵制夜稹。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地下进了宫的,晋王今日进宫见永和帝,想必也知道了其实是永和帝借了胡皇后的名义请她进的宫,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永和帝第一个难辞其咎。 难道永和帝知道了夜稹的真实身份? 可若是这样的话,那永和帝不应该立马处置夜稹吗?还敢让夜稹领军十万出去? 胡依一想得头都痛了,但还是没能想明白永和帝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文天师告诉她,胡家出事了,罪名还跟上辈子一样,是通敌叛国之罪。 “说是叶尔羌和东察合台汗国之所以可以那么快拿下两城,就是因为胡家将大燕的边防图给了他们,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如今人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我才得知了一些情况。”文天师的脸上几乎是面无表情的。 “如今胡家是个什么情况?”胡依一虽然面上还是镇静,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忍不住有几分颤抖。 “男丁都被下了大狱,女眷则全都被软禁在了府上,胡家已经被禁卫围起来了,旁人进不去,其他人也出不来。”文天师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尽量告诉胡依一。 “是只我们胡家长房出了事,还是二房那边也出了事?” “二房那边也是一样的,只三房的人已经不在京城了,所以没什么事情。” 胡依一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电光石火间,胡依一已经明白了永和帝为何要将她软禁起来了。 就是为了方便对胡家开刀。 胡家由始至终,都是卡在永和帝喉咙里的一根刺,不拔出来,永和帝心里难安,只不过一直以来,永和帝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因为胡家若是出事,夜稹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加以干涉,到时候永和帝倒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而如今夜稹出去跟建州女真打仗去了,正是永和帝下手的好机会。 所以永和帝先将她给软禁在了宫中,也是为了防止她掺和这件事情,毕竟她一旦掺和进去,就势必会将夜稹也一起卷进去,因而永和帝才先发制人。 原来在她对永和帝的行为百般不解,甚至冥思苦想的时候,永和帝就已经开始计划着将屠刀架在胡家头上了。 “对了,皇后娘娘也被软禁在翊昆宫里了。”文天师又想起一件事儿来。 胡依一这会儿已经稳住心神了,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神情,毕竟胡皇后被软禁的事情,也算是在意料之中,胡家都倒了霉了,胡皇后自然也是要受牵连的。 “你……你还好吧?”文天师小心的打量着胡依一的神色,“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来势汹汹,皇上虽然让三司会审,但我觉得这事儿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到时候说什么可就晚了!” “我知道,你让我好好想想。”胡依一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东西,她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还是文天师第一次看到胡依一这般模样。 永和帝特意选了这么一个机会,又早早地将她给软禁了起来,就是要她无计可施,甚至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家人去死而她却因为被软禁在此而无能为力。 胡依一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如今胡子琛、胡子珏都入了大牢,胡家女眷都被软禁在府中,夜稹又上了战场,只有她可以想办法救胡家了。 而她如今唯一能用的人,就是文天师了。 永和帝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文天师是他的人。 “帮我散布一些流言蜚语出去,就说当年胡将军之死,是因为功高盖主,皇上容不下,所以才命废太子和周王暗中除掉了胡将军,如今什么胡家通敌卖国一事,也是皇上为了铲除胡家而搞的鬼。”胡依一想来想去,如今也只能先利用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先将局面稳下来,让永和帝投鼠忌器,能缓一时算一时。 “可我如今也在宫里,如何帮你把这流言给散步出去……”文天师有几分犹豫,他跟胡依一其实也不过是相互利用,通力合作罢了,如今胡家出了事儿,保不齐胡依一也要受牵连,那他还有没有必要帮胡依一呢? 或者干脆趁此机会将胡依一踩死,这样他可以直接巴上永和帝,日后想要什么样的日子没有? 胡依一将文天师的犹豫看在眼中,她冷笑了一声道:“你不要忘了,皇上之所以将我软禁在宫里,就是为了不让我掺和胡家的事情,所以不管胡家如何,看在临安郡王的份上,我是不会有事的,你确定不帮我吗?” 胡依一说的问题,文天师也明白,只是方才没有想到这一层罢了,这会儿经胡依一提醒,,额头上不由冒出了一些冷汗。 还好,还好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否则的话,可就真的覆水难收的。 “王妃放心,我必定会将王妃交代的事情办好的。”文天师朝胡依一行了拱手礼,然后赶忙走了,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王妃,这天师就是个墙头草,根本就不可信!”暮雨看着文天师离去的背影,眼神有几分阴鸷。 “但是咱们如今除了他,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用了。”胡依一叹了一口气,还好永和帝看在夜稹的份上,只是将她软禁了而已,她还可以反过来利用威胁一番文天师,否则就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了。 “王爷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的,王妃不必担心……”暮雨瞧着胡依一忧心忡忡,便想要宽慰胡依一几句。 “王爷就算收到消息又能如何?”胡依一吐出一口浊气来,“他就算收到消息,也只能继往前走,毕竟比起胡家来,前边儿的战事更重要。” 胡依一从来都不是一个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只有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暮雨只恨自己如今被困在宫里,什么忙都帮不上。 “不要着急,只要文天师将我说的话散布了出去,人言可畏,皇上不会那么快就将这个案子定下来的,起码也要准备一些证据才是。”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这会儿胡依一倒是平静了一些,可以冷静的去思考这一整件事情。 “接下来,咱们就只能见招拆招了,看皇上那边能拿出什么证据,咱们再逐一击破,急不得,一急就容易乱了阵脚,反而容易出事儿。”也不知道胡依一这番话是在说给暮雨听,还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但是好消息却始终没有传来,反而还传来了坏消息——向知婉有身孕了。 原本这是一件喜事,但如今胡家正处于这个风尖浪口上,向知婉有身孕还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好在向知婉还有个做刑部尚书的爹,向尚书向永和帝说明了情况,表示如今女儿怀孕了,胡家又被围了,不许人近也不许人出,实在是不方便,所以上书恳请永和帝能同意他将向知婉接到向家照顾。 第194章 怀孕滑胎 胡依一经营了这些年,也不是白经营的,所以向尚书提出了这个请求之后,也有不少朝臣附议,所以永和帝倒也不好反驳,想着向知婉嫁过去时间不长,倒也同意了。 只是早朝结束了之后,永和帝单独留下了向尚书,向尚书出宫回府了之后脸色很是不好看。 等到向知婉被接回来之后,向尚书看着向知婉的目光更是复杂。 向知婉近来因着担惊受怕,又加上怀了身孕,所以整个人都瘦了不少,不过回到向家之后,倒也没有为难向尚书,说什么要向尚书帮忙之类的话,她也知道通敌叛国这种罪名,向尚书若是帮着求情,会连累向家。 看着这么懂事的女儿,向尚书的心里五味陈杂,但是最终还是吩咐人出府了一趟,去给向知婉买了安胎药回来。 向知婉喝下药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肚子疼得厉害,比她来小日子的时候还要疼,她有些慌乱的叫出了声,向夫人连忙赶来,让人去给向知婉请大夫。 向夫人毕竟是生养过孩子的,一见向知婉这般模样,又见向知婉下方隐隐有血迹,便知道向知婉有可能是要滑胎了,心里也慌了起来。 向家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向知婉这一胎没能保住。 孩子没了之后,向知婉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一句话也不说,只呆呆的睁着眼睛,看起来像是被人抽干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气。 向夫人坐在一旁抹泪:“婉儿,你别这样……” 向知婉依旧不说话,向夫人只能含泪继续劝:“要接你回来的事情,是你父亲主动提的,他还跟我说,哪怕是舍了这顶乌纱帽,也要将你接回来,所以你父亲真的是为你考虑……” 听到这话,向知婉终于动了一下,她的一双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她看着向夫人的眼中有几分恨意:“为我考虑?我需要你们这样为我考虑吗?你们出去问问,哪有人为了别人考虑就将别人的孩子给杀掉的!” 说着,向知婉就有了几分歇斯底:“如果早知道回来是这样的结果,我不会回来的!不会!不会!” 向夫人的眼泪也流的跟一串珠子似的:“我们家想要保下你的心思,皇上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跟你父亲说,只要你肚子里没了胡家的孩子,即便胡家满门抄斩,他也可以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对你网开一面……” “谁稀罕他网开一面!”向知婉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头。 “婉儿,这事儿,是我们对不住你,可是……”向夫人也是母亲,自然能体会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是你也要想想我们啊,你父亲也是为了救你,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希望失去自己的孩子……” 向知婉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慢慢地哭得越来越大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能明白向夫人说的,永和帝可以饶她一命,但前提是,她不能和胡家再有任何瓜葛,所以永和帝暗示向尚书打掉向知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个是未出世的外孙,一个是自己一向疼爱的女儿,选谁,向尚书心里有数。 何况胡家出事,向家作为胡家的亲家,也惹了一身的腥,若是向知婉再生下胡家的孩子,那向家和胡家的瓜葛就更说不清了。 所以向尚书的选择,向知婉能理解,但是她不能接受,她要怎么去和胡子琛说,你曾经有一个孩子,你原本在八个月之后就可以做父亲了,但是……但是她却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向知婉哭得跟一个泪人似的,向夫人也在一旁跟着哭,向尚书跟着就病了。 胡依一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等她听文天师说向知婉滑胎那日,永和帝曾单独见过向尚书之后,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胡依一的脸上浮现出了几丝讥笑的神情:“他就这么笃定,这一次他会将胡家连根拔起吗?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事已至此,节哀。”文天师注意都胡依一放在一边条案上的手已经紧紧的攥紧了,便知道胡依一这会儿心里早已是气极了,便也不敢多说什么,免得惹了胡依一不高兴。 “我要见他!”胡依一心里确实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她之前之所以能忍住,是因为胡家的人都还算安然无恙,所以她能沉得住气,但是如今,永和帝已经在朝他们开刀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你想见皇上?可以你见又有什么用,他难道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文天师表示自己有些弄不明白了。 胡依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让文天师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你去传个话,就说我要见他,我这里有他最想要的东西,他若是不见一定会后悔。”胡依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文天师知道这事儿胡依一肯定是不会告诉他,所以他倒也没有非要问个清楚,只赶紧传话去了。 “那便见见吧!”永和帝的反应,既让文天师惊讶,却又让他觉得理应如此。 “听说你要见朕?还大言不惭说我若是不见一定会后悔?”永和帝脸上浮现出了些许讥笑,大概是觉得胡依一放出来的话有些可笑。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怎么才肯放过胡家?”胡依一坐在大殿里,余光瞧见永和帝进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不想看见永和帝,因为看着就让她觉得恶心。 永和帝倒也不在乎胡依一的态度,他直接就坐在了胡依一的对面,好似故意凑上去讨嫌一般:“胡家犯的是通敌叛国之罪,按罪当诛,可不是朕说放过就放过的,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胡依一终于抬眸看了一眼永和帝,目光里是毫无掩饰的憎恶:“胡家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说来也可笑,如今大燕战事四起,你不想着怎么打胜仗,却在谋算着如何对付胡家,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也不知道会不会你前脚对付完了胡家,后脚这燕京城都没了。” 感受到胡依一话里的恶意,永和帝也很难保持方才的冷静了,他双眼微微眯起,看着胡依一的目光透露出几丝危险的意味。 “小小年纪不学好,胡家要完是迟早的事情。”永和帝的话里也是恶意满满。 胡依一并没有被永和帝激怒,她看着永和帝,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丝讥笑:“你憎恨胡家,出了害怕胡家功高盖主之外,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比如说,先帝?” 听胡依一提起先帝来,永和帝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目光里迸发出一种既厌恶又恐惧的神情,声音倏地就冷了下来:“是啊,你们胡家和先帝玩的一出好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将皇后嫁给朕,暗地里却依旧站在先帝那边,简直该死!” 胡依一闻言,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愤怒:“就我所知,胡家根本就不愿意将皇后姑姑嫁给你!是你自己使了手段,骗了皇后姑姑的芳心,想要借此将胡家拉拢过去,这便也就罢了,你看看你如今是如今对她的!扶持皇贵妃分权分地位,害她正值盛年就郁郁寡欢!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就你这样的,连先帝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听了胡依一的话,永和帝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显然被气得不清,他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将桌上茶碗里的茶水都震了出来,胡依一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冷眼看着永和帝发怒,脸上依旧是讥讽的神情。 “是你们胡家先不忠于朕的!”永和帝先是被人踩了痛脚一般,有些暴怒起来。 “这皇位都是你们秦王一脉和齐王一脉使了肮脏的手段从先帝哪里夺去的,名不正言不顺,也要意思谈什么忠心?我胡家自然是忠于大燕的,忠于大燕的正统!”胡依一冷笑一声。 永和帝站起了身来,他看着胡依一,脸上除了怒意之外,还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快,:“什么正统不正统的,成王败寇!先帝是正统又如何?他早就作古了,连个后人都没有留下!日后连香火都没有!你们胡家忠于正统又如何?还不是很快就要被朕连根拔起了!史书都是由胜者书写的!你们胡家将被永远盯在叛国的耻辱柱上,而对你们胡家一向信任有加的先帝,也不是个明君!” 永和帝说着,脸上就有了几分笑容,看着胡依一的目光里还有几分得意。 胡依一到此刻才算完全明白了永和帝的打算,她就说为什么永和帝一定要用通敌卖国的这种罪名来诬陷胡家,毕竟这种事情,比起其他的罪名来,更难办,却原来,永和帝是为了给先帝抹黑。 倒还真是为了跟先帝作对不遗余力啊。 “你处心积虑的对付先帝,如今先帝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心心念念着要给先帝抹黑,可见你心里是有多在意先帝啊,时时刻刻都想着和先帝作对,可见先帝是你心里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啊……”胡依一脸上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若是先帝还活着,想必也欣慰得紧,毕竟这还有人惦记了他一辈子呢!” 第195章 关进大牢 永和帝闻言,怒不可遏,大力一挥,直接就将桌上的茶碗什么的给摔在了地上,茶碗应声而碎,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胡依一的神情却依旧平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永和帝阴沉着一张脸。 “我若是话说八道的,你应该不至于这么生气吧,都当了十几年的皇帝了,不会还这么喜形于色吧?除非是被我说中了你的心思。”胡依一毫不示弱。 永和帝目光阴鸷的扫了胡依一一眼,他一个附身,箭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胡依一的脖子,然后微微用力,大有要掐死胡依一的意思。 “你不敢杀了我,否则的话,你根本就不需要将我软禁在宫中!”胡依一依旧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着永和帝的目光带了浓烈的恨意。 “这个世上,还没有朕不敢杀的人!”永和帝的眼底浮现了几丝疯狂的神色,掐着胡依一脖子的手指渐渐收紧。 “是啊,你为了这个皇位,连自己的亲身父亲都敢杀,如此狼心狗肺,这天下哪里还有你不敢杀的人,那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传国玉玺在哪里!”胡依一倒不是真的想死,毕竟她如今还要救胡家呢。 永和帝闻言,眼底癫狂的神色稍退,手指也没有再收紧,只还停留在胡依一的脖子上,仿佛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杀了胡依一一般。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你宫里那传国玉玺是假的事情就会传出去,胡家手里有真正的传国玉玺的事情也会被人知道,由此,怕是人人都会怀疑胡家通敌叛国的事情是不是有猫腻了,你也可以将胡家斩草除根,但是日后史书会如何评说你,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胡依一难得将话说得这么痛快,所以一说就停不下来,只听见她语速极快的道:“当年你示意容彰和夜无殇杀我父亲,然后你又冷落我的姑姑,如今你又诬陷胡家通敌叛国,归根结底,你不过是忌惮胡家罢了,可为何先帝就不忌惮反而还重用胡家呢?因为先帝比你强!他可以压得住胡家,所以他无所谓,先帝才是千古明君,而你,不过是个昏君!” “朕杀了你!”永和帝被胡依一激怒了,掐着胡依一脖子的手渐渐用力,然后直接大力的将胡依一给提了起来,一副不杀了胡依一绝对死不罢休的样子。 暮雨就是在这个时候冲上前来的,她直接一脚就将永和帝给踢到在地,将胡依一从永和帝的手中解救出来。 “来人!来人!救驾!”永和帝是孤身一人进来的,所以这会儿见胡依一有帮手,便立马扯着嗓子叫人。 郑太监带着人就在外面候着,自然也听见了方才落地的动静,只是方才也听见永和帝暴怒着说要杀了胡依一,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会儿听见了永和帝的怒吼,自然赶紧一溜烟的跑了进去,见永和帝倒在地上,便跟吓破了胆似的,赶紧去将永和帝扶起来,也不敢多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格杀勿论!给朕格杀勿论!”永和帝被暮雨这一脚吓得不轻,指着胡依一和暮雨的手都有些哆嗦。 郑太监心里一惊,朝自己身边的太监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朝胡依一那边过去,然后对永和帝耳语道:“皇上,这……这是临安郡王妃啊……您看是不是先将她给关押起来……不然郡王那边怕是……你何苦为了这么个小丫头跟郡王闹得不愉快呢!” 永和帝见那边胡依一和暮雨都已经被绑了起来,心下的怒意稍稍消减了一些,但是始终还是意难平,毕竟他可是九五之尊,居然被一个丫鬟给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将那个丫鬟给我拖出去,充作军妓!”永和帝不能真的杀了胡依一,一是因为夜稹,而是因为传国玉玺,但是一个小丫鬟,他还是能处置的。 “不行!”胡依一冷声道,“皇上方才可是答应了我的,不动我身边的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皇上想食言而肥?” 这事儿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但是永和帝和胡依一说话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场,所以也没人知道胡依一说得是真是假,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胡依一说的是真的,毕竟没人会觉得胡依一会当着永和帝的面儿撒这样的谎。 被胡依一再次将了一军,永和帝简直恨得牙痒痒。 “押入大牢!择日审问!”永和帝这句话说得十分不甘心,他后悔了,他不敢因为顾虑夜稹,所以将胡依一软禁在宫中,他应该直接杀了这个祸害才对!然后随便推给谁,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了! 胡依一和暮雨被关进了大牢,这不是胡依一第一次进大牢,但却是胡依一一次被关进大牢,想想前不久,她还去锦衣卫的大牢里面看过江月,如今就到了她被关起来了。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王妃,您就不担心吗?咱们入了大牢,可就越发的使不上力了……”暮雨越发的担忧了,她有些不明白,胡依一为什么要冒着差点被杀的风险故意激怒永和帝。 “你觉得这大牢比起守卫森严的皇宫谁更难进?”胡依一没有回答暮雨,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 “啊?”暮雨有些没太能反应过来。 “被关进大牢,除了这条件差了点之外,倒是比被软禁在宫里好,起码方便咱们与外面联系。”胡依一微微一笑,脸上有了一丝让暮雨熟悉的笑容。 每次胡依一达到目的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笑容…… 暮雨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惊呼出声道:“王妃您是故意这样做的?!” 胡依一点了点头。 她被软禁在宫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连打听个消息都要靠文天师,可是文天师就是个墙头草,胡依一也不敢真的放心让他去做什么秘密的事情,因而她便想着要挪个地方,起码方便别人联系她。 因而胡依一先是利用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引了永和帝来,然后又用传国玉玺的筹码来试探永和帝,看能不能在保住自己性命的情况下,激怒永和帝,让永和帝将她换个地方关押。 事情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胡依一被关进了大理寺大牢,大理寺这地方简直再好不过了,因为她熟啊! 在胡依一被关进大理寺的第二晚,胡依一就在大理寺的大牢里见到的卫瑾。 胡依一见到卫瑾,只是微微一笑,脸上有卫瑾熟悉的胡依一特有的笃定的神情,看得卫瑾微微一愣,随即便想到,这事儿胡依一早就料到了。 “不愧是胡姑娘,居然能料到我会来。”卫瑾苦笑了一声,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被人看了个精光,这让卫瑾微微有些不舒服。 注意到卫瑾还称呼自己为“胡姑娘”,胡依一原本想要纠正一下的,但是又觉得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有心思说这个,便也罢了,且先随着卫瑾去了,她才成婚不久,卫瑾还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其实我倒也没有料到你一定会来,只是我觉得,我都到了大理寺了,你应该会来罢了,毕竟除了你,我可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冒险来见我了。”胡依一虽然很大把握觉得卫瑾会来,但她其实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面对胡依一这么相信自己会来,卫瑾一时间心里还有些莫名的滋味,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什么,总之颇有一些五味陈杂的感觉。 “那我如今来了,胡姑娘可觉得高兴?”卫瑾问出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后悔了,他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我的高兴难道还没有表现在脸上吗?”胡依一的开心溢于言表。 卫瑾也低头浅笑。 只有暮雨站在一边儿,警惕的看着卫瑾,心里暗自腹诽道:“王爷啊王爷,您这什么时候回来啊,别到时候上一趟战场回来,连自己的王妃都没了。” 胡依一倒是不知道暮雨在腹诽些什么,她正在跟卫瑾交代一些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让卫瑾去将文天师的孙子给带走。 “这文天师,我留着还有用,但是为了防止他在这件事情上给我使阴招,必须要采用一点特殊的手段了。”胡依一的面色有些冷。 文天师从前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师,只不过家里遭了灾,举家出来避难,结果儿子媳妇都死在了路上,就剩下他带着孙子,靠着有那么一两分本事,这才招摇撞骗一路到了京城,原本日子一点点好起来了,只可惜,文天师的孙子却得了重病。 于是胡依一就找上门去了,专门置了宅子给文天师的孙子,不仅帮其治病,还请了人照顾他,然后让文天师帮她办事。 如今胡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说她是小人之心也好,还是说她是疑心重也罢,总之,必须将文天师的孙子换个地方,以此牵制文天师。 卫瑾也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应了声。 “另外,麻烦你再找人帮我跟秦王传个话,就说我请他帮我这一次,算我欠他一个人情,不过他若是不能帮我,那我就只能拿着他想要的东西,去跟皇上做一笔交易了,到时候,还请他不要怪我才是。”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眼里闪烁着算计人的时候那股狡猾的光芒。 第196章 天牢谋划 卫瑾同样不太明白胡依一话里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胡依一肯定也不会跟他解释,所以索性也没有问,照旧点了点头应下了。 胡依一简直不要太满意卫瑾的态度,若是换个人,她少不得要解释搪塞几句,但是卫瑾什么都不问,倒是省了他的事情。 “另外,再帮我去胡家找季先生拿个东西,就说我要那个黑色小瓶里面装的东西,让他将配套的一起给我。”卫瑾算是她手里十分重要的牌了,所以胡依一并不打算让卫瑾去做什么太过明显的事情,她怕到时候将卫瑾也赔进去。 胡依一说的三件事情,出了文天师的事情卫瑾还能明白之外,剩下的两件事儿卫瑾都不知道胡依一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并不妨碍卫瑾将这三件事情都办得妥妥帖帖的。 胡依一将卫瑾带进来的黑色瓷瓶和白色瓷瓶收好了之后,脸上的喜色很是明显,看得卫瑾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些笑意来。 对此,暮雨却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然后暗自在心里问:王爷啊,王爷,你现在到哪儿了呀,还不回来帮忙,你的王妃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不过三天,胡依一就在大理寺的大牢里见到了经过乔装打扮,颇有几分气急败坏文天师。 “文天师,别来无恙啊。”胡依一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看得文天师越发的气急败坏了起来,他质问胡依一道:“和儿呢?!你把和儿弄到哪里去了?!” “和儿”就是文天师的孙子。 “自然是在他应该在的地方了,你也知道,胡家最近出了事儿,为了防止被有心人发现你跟我之间还有别的关系在,所以我让人将他转移了,藏在了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文天师越气急败坏,胡依一脸上的笑意就越深。 虽然胡依一说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但是文天师一个字都不相信,他冷眼看着胡依一,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帮我个忙,”胡依一倒也不跟文天师废话,“不对,应该是咱们一起合作才是。” 文天师脸上有了一抹嘲讽,看着胡依一不说话了。 胡依一递给了文天师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不过文天师却并没伸手接,胡依一也不恼,又将收了回来,笑着道:“这可是好东西,可以帮你在皇上身边一步登天,你作为天师,难道不想成国师吗?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啊……” “我没有那等志向!”文天师自然知道胡依一手中的这个东西不是这么好拿的。 “把这东西想办法给皇上服下,刚开始的时候,他会觉得难受,这个是解药,你给了他,他会觉得你道行高深,奉你为座上宾,这人么,年纪大了,总会怕死,所以你可以带着他去求仙问道,这黑瓷瓶里东西,你可以当成仙丹给他,日后,他便会觉得飘飘欲仙了。”胡依一的声音有几分飘忽不定起来,她将黑白两个瓷瓶都放在了手上,又朝文天师递了过去。 “你不做,我也可以让别人来做,只不过你的孙子……而且这好处,也没你的份了。”胡依一这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万一被人发现了……”文天师不自觉的就带了几分紧张。 胡依一说的话,他都明白,明白这样做,若是成功了,那他几乎就可以控制皇帝了,到时候别说国师了,他几乎就等同于是摄政王! “我保你日后衣食无忧,若是没能保住你,我也会尽心尽力的替你照顾和儿,你知道我这人的,向来说到做到,”胡依一解决文天师的后顾之忧,“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钱,为了权么?如今这两样我可是都推到你跟前了。” 文天师的双手有些发抖。 “一举两得,文天师,拿着吧!”胡依一拿着瓷瓶的手又朝文天师跟前伸了伸。 文天师缓缓的抬起了自己手,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看了一下那一黑一白的两个瓷瓶,又抬头看了一眼胡依一,眼中闪烁着几分贪婪,又有几分害怕。 “富贵险中求,你们当初出来招摇撞骗不也是一样的吗?怎么现在还犹豫了?”胡依一蛊惑着文天师。 文天师深吸了一口气,狠了狠心,从胡依一的手中接过了那两个瓷瓶。 若说卫瑾会到大牢来见胡依一,是胡依一意料之中甚至是她算计来的事情,那夜无殇会来大牢看她,就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在弄清楚了夜无殇的来意之后,胡依一险些笑出声来。 而事实上,胡依一还是忍不住的嗤笑了一声,这一声嗤笑就像是一击无声的拳头一般,打在了夜无殇的脸上,让夜无殇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胡依一,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为了传国玉玺,你以为我会到这种地方来跟你谈条件?”夜无殇微微眯了眯自己狭长的双眼,眼中流露出几丝危险的意味来。 胡依一自然不会被夜无殇吓到,她只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夜无殇:“什么事时候周王这么天真了?我手里若是有传国玉玺,我大可直接拿着传国玉玺去跟皇上谈条件,那你今日也不会在这里看到我了。” 夜无殇默了一默,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再说了,你手底下的那个裴参将不是从胡家拿走了一样东西吗?他那日走得那么匆忙,秦王也匆匆追了出去,难道他拿走的不是有关于传国玉玺的线索?”胡依一挑了挑眉,“周王明明有了线索,却还来找我,莫不是耍我?” 夜无殇张了张口,脸上居然有了几丝难为情,不过他最终还是道:“那是一张关于传国玉玺藏在何处的舆图,可那图画得不甚详尽,本王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因此才来找你。” 胡依一却在心里暗自道:那是我随便画得,你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那才是有鬼了!再说了,即便是真的图,夜无殇也不一定能看得懂,毕竟她和夜稹找了这么久,也还没有找到。 但是胡依一面上却讥笑道:“大概先帝也是怕这图被一些有的没的的人拿了去,所以才故意画得不明不白的吧!” 面对胡依一的嘲讽,夜无殇就当是没听见,继续道:“这图画成这样,根本就没人能知道传国玉玺到底在哪里,所以你们胡家应该知道一些线索,刚好你们胡家如今又出事了,那不如咱们好好合作,你帮我找到传国玉玺,我帮你们胡家摆脱如今的困境,这样双赢的事情,你不会想不通吧?” “纵然胡家知道一些线索,那也应该是我父亲知道,可是我父亲当年死在了战场上,根本就来不及留下什么只言片语,这事儿你难道不清楚吗?”胡依一眉头轻挑,语气里的嘲讽意味越发的明显,“所以说,有些人,自作孽不可活。” 夜无殇脸色一黑,看着胡依一的目光有些不善起来:“你这意思,便是不肯与本王合作了?你是不是想将传国玉玺留给夜稹,然后借此来帮他夺得皇位?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了帮夜稹,你连胡家这么多条性命都不顾了!” 夜无殇颠倒黑白的本事也不弱,他看着因为在大牢里待了几天而变得有些憔悴的胡依一,语气里充满了恶意:“就是不知道,这事儿要是被胡家人知道了,他们会不会怪你?还有啊,夜稹如今领了十万大军出去,一心只想着立功,为自己增添势力,胡家的事情闹这么大,他不可能没有听说,可是他如今可有捎来只言片语?你这般为他,他知道吗?就算知道了,又是否在意?” “你这挑拨离间的本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胡依一笑得有几分凉薄,“差啊!” 夜无殇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看着胡依一脸上的笑容,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本王可是真心实意的劝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一个是曾经派人追杀过我的杀父仇人,一个是没有及时出现来帮我的夫君,你觉得我会相信谁?”胡依一看着夜稹的目光越发的嘲讽的了起来。 夜无殇想要发怒,但是又觉得自己的怒意来得有些莫名,便深吸了两口气,努力的平静了自己的心绪之后,满目真诚的对胡依一道:“之前都是误会,本王这一次是真心实意想要救你的!只要你答应交出传国玉玺,我便让你们胡家脱困!你若是不相信我,大可等到胡家脱困之后再将传国玉玺交出来!” 只可惜,不管夜无殇有多真诚,不管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胡依一都不会信他。 “我说了,若是我有传国玉玺,我必然会拿来和你那好父皇做交易的,哪里还会轮得到你。”面对夜无殇的试探,胡依一轻松应付。 胡依一油盐不进,夜无殇也没有法子,所以这一场谈判,自然是不欢而散。 “胡七,你不跟我合作,一定会后悔的!”临走,夜无殇还不忘放下狠话,目光阴鸷。 “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件事情上打什么歪主意,否则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胡依一太了解夜无殇了,他在她这边没能讨得了好,必然会在胡家的事情上做文章,因而胡依一也先撂下话。 第197章 无殇来了 “咱们可以试试。”夜无殇的眼中冒出了些许诡谲的光芒,看得胡依一心里一沉。 有些事情,看来要加快脚步了。 也好,这些魑魅魍魉,牛鬼蛇神,她一次性送他们去下地狱! 胡依一一动不动的看着夜无殇离去的背影,眼都不眨一下,满是狠厉。 夜无殇走了之后,胡依一就拆了自己头上一枚簪子,拿了簪子上的一颗珍珠,让狱卒去给卿人柳传个话,要卿人柳来大牢里见她。 自从胡依一和夜稹大婚之后,卿人柳既不好继续留在胡家,也不好跟胡依一一起到临安郡王府去,所以胡依一便给卿人柳在外面置办了一处宅子,将自己的一些生意给了卿人柳打理,因而卿人柳倒是躲过了这一劫,没有被困在胡家。 如今胡依一也只能将自己手里能用的势力都整合起来,她就不信了,她做了这么久的准备,还斗不过永和帝,斗不过夜无殇! 有钱能使鬼推磨,卿人柳帮胡依一打理生意,手上可以用的钱财不少,而卿人柳早些年又在教司坊待了许多年,内里的这些门道都门儿清,所以她倒是很顺利的见到了胡依一。 “你不是被软禁在宫中了吗?怎么又在大理寺大牢里了?”卿人柳身为女子,倒是更细心,来看胡依一的时候,给胡依一带了不少的衣物,还拿了些吃食来,一边问着话,一边将东西都递给暮雨。 “我若是还在宫中,你这会儿可见不到我,”胡依一的神色还算轻松,卿人柳瞧着,倒是松了一口气。 “那倒也是,”卿人柳点了点头,时间紧迫,她便赶紧问道:“你找我来,是不是什么事情要吩咐我?” “吩咐谈不上,我如今身陷囹圄,很多事情不能做,所以想让你帮我几个忙。”胡依一的神色肃穆起来。 卿人柳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嘴上道:“你直说便是。” “第一,你看能不能想办法,将周王手中有传国玉玺的消息传到宫里去,最好能传进皇上的耳朵里,这件事情不需要传得太广,这个度你需要好好把握一下,”胡依一将要做的事情一条一条的说给卿人柳听,“第二,散步消息出去,就说胡家是被冤枉的,冤枉他的人是周王,原因便是因为胡将军之死,你只需要将消息传到这一步就可以了,剩下的,自然会有人去补齐。” 当初胡修远的死闹得那么大,怀疑胡修远之死跟夜无殇有关系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一直没有拿出什么确凿的证据,所以这才一直都只是流言罢了。 这一次胡家出事,因着罪名是通敌叛国,所以一时之间倒没人联想到夜无殇的头上,如今胡依一让卿人柳这么一引导,自然会有有心人将当初的事情再翻出来,也就顺利的将目光引到了夜无殇的身上去了。 夜无殇这边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自顾不暇,也就顾不上再插手胡家的事情了。 “第三,将你们卿家以及忠勇伯秦家的事情再掀出来,你们家是不是被冤枉的,大家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确认,但是经过上元节刺杀一事之后,怕是大部分人都相信卿家是被冤枉的,而忠勇伯秦信被冤枉的事情更是有目共睹,由此可见,龙椅上那位冤枉忠臣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那这一次胡家也不是没有可能被冤枉。”胡依一继续道。 卿人柳点了点头:“那些百姓听说将军府通敌卖国,大多都是不愿意相信的,之前又有流言说,胡将军的死跟龙椅上那位有关系,所以百姓都更偏向于觉得将军府是被冤枉的。” 胡依一点了点头,不枉她这些年给将军府做的好名声。 “龙椅上那位想将来名垂青史,为了他的好名声,胡家这件事,他必然会拿出确凿的证据来才行,这还需要一些时间,你看能不能传个信儿进胡家,让他们都警醒着一些,别被人藏进书信之类的,到时候被钻了空子,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卿人柳郑重的点头应下了。 虽然胡依一做了诸多安排,但是她如今被困在大牢里面,始终还是不太方便,于是她边想着要如何出去。 “我要见皇上!”胡依一对狱卒浅浅一笑,丝毫没有一个阶下囚该有的样子。 时隔大半旬,永和帝再次见到胡依一,却发觉胡依一丝毫狼狈的样子都没有,除了稍微清减了一些之外,风采依旧。 这让永和帝觉得有些不悦,他就是看不得胡家人明明都成了阶下囚了,还一副气势十足的样子。 “说吧,你见朕到底有什么事儿。”永和帝看着胡依一的神情身份冷漠。 “皇上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若是永和帝真的不知道胡依一为什么要见她,估计根本就不会见她。 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的问上一句。 永和帝看着胡依一的目光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起码暮雨站在胡依一的身后都忍不住抖了一抖,但是胡依一却像是浑然未觉一般,面对永和帝施加的威压甚至有些不屑一顾。 “你到底想干什么!”永和帝有些不耐了,因为最近他在处理胡家的事情上很是不顺利,加之他的身子也有些不大舒服,因为有些易怒。 “放胡家一马,我告诉你传国玉玺的下落,就是这么简单。”胡依一冲永和帝微微一笑。 “不可能!”若说之前永和帝还犹豫要不要答应胡依一的话,那现在永和帝则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若是他最后真的判胡家无罪,那岂不是就真的像如今外面说的那样,他是个昏君? 前有卿家的案子,后有秦家的案子,如今又有个胡家,这三个案子里面,只有秦家的案子是确认了是冤案的,卿家和胡家的都是捕风捉影,可若是胡家的案子定下来是冤案了,那离卿家被翻案是不是也不远了? 不,不行!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事到如今,即便你将胡家人全部都以通敌卖国的罪名杀了,百姓也不会相信胡家通敌叛国了,依旧会怀疑你是个昏君!另外,你若是不放过胡家,传国玉玺的事情我就会透露出去,到时候,你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的,还妄想名垂青史?!简直是做梦!史书只会说,你的皇位来得不正,否则先帝为何要将传国玉玺藏起来交给了胡家?由此可见,是你用阴谋诡计从先帝哪里夺得了皇位!而胡家,是因为忠于正统,不愿意交出传国玉玺,才被你诬陷害死了的!”胡依一的话斩钉截铁,字字句句都钉入了永和帝的心里。 永和帝这辈子最恨被人说他的皇位来得不正当了,所以他这会儿看着胡依一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话都是从齿缝里钻出来的:“你若是敢,朕便将胡家人全部都杀了,一个不留,剁成肉酱拿去喂野狗!” “无所谓,横竖都已经死了,死后的事情,谁管得了。”胡依一轻笑了一声,目光和永和帝的对上,丝毫不退让。 永和帝“啪”的一声,给了胡依一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尽了永和帝的力气,打得胡依一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连发髻都有些乱了,嘴角也隐隐有了些许血迹。 而永和帝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用力过猛,所以一巴掌下去之后没站稳,若不是郑太监及时扶住了永和帝,他怕是要摔倒在地的,不过即便永和帝没有摔倒,但是因为这一激动,他的身子便有些不大舒坦起来,头晕目眩的,都有些站不稳了。 “皇上,你息息怒,别着急!”郑太监赶忙给永和帝抚着胸口,给永和帝顺气,然后对外边儿的小太监喊道:“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对此,胡依一倒觉得自己挨这一巴掌也值了,心里还微微有些可惜,可惜她没能直接将永和帝给气死。 因着永和帝没发话,郑太监也有意无意的将胡依一给忽略了,所以太医来给永和帝看病的时候,胡依一也在一旁看着,面容有几分冷,但是脸上却又有几分笑意,配合着她高肿的半张脸,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皇上这病啊,需要静养才是,切莫操劳,尤其是不能发怒,否则这怒火攻心,身子便一直都不大爽利。”太医都是这样,只会说一些中庸的话。 胡依一闻言,在一旁微微勾起了嘴角:这文天师的动作还挺快的,这么短的时间,就将那药给永和帝服下了,然后她这一激怒,药效倒是提前了,歪打正着。 这不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皇上,您看这郡王妃如何处置……”永和帝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继续和胡依一说事情了,所以郑太监便请示永和帝。 胡依一适时的凑了上去,压低了声音对永和帝道:“我觉得您可以先将我送回郡王府,起码也好安一安郡王的心,否则的话,郡王指不定会带着十万大军,直接回京呢……” 永和帝哆哆嗦嗦的伸出了手,指着胡依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没能说出来,他知道胡依一不是威胁他,毕竟夜稹是真的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送她回郡王府,让人看管起来!无旨不得出!”永和帝被胡依一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先送胡依一回郡王府,好歹安一安夜稹的心、 第198章 回到王府 胡依一轻笑了几声,扯着了自己被打的脸,有些疼,但是胡依一却依旧笑着。 时隔半个月,胡依一终于又回到了郡王府,虽说外面还有禁军看守着,但是这对于胡依一来说都不算什么。 出了宫,就意味着可以做的事情更多了。 胡依一出宫之后,最先跟胡依一联系的是陆景湛。 “五嫂放心吧,胡将军以及谢二爷我都有派人照料着的,他们在牢里没怎么受苦,只是胡将军被龙椅上那位单独提审过一次,身上有些伤……”陆景湛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永和帝提审胡子琛,必然是会采用一些强硬的手段的,似乎跟“没受苦”三个字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胡依一这会儿却没时间心疼胡子琛,横竖这些她都会向永和帝讨回来的。 “派人盯着胡家,总会抓到些什么的。”胡依一冷笑一声,不管是夜无殇也好,还是永和帝也好,若是想要冤枉胡家,总要拿出点什么证据来才是。 陆景湛点了点头:“这个我们也早就料到了,所以一直派人盯着呢!原本咱们还想着是不是先将你给救出来的,结果你就被送回来了。” “胡家的事情,你们怎么看?”胡依一之所以一直都没有联系陆景湛他们,主要是因为她不确定陆景湛他们对这件事情是个什么看法,毕竟站在陆景湛他们的角度,自然一切都以夜稹的利益为主,若是为了救胡家,引起永和帝的怀疑你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如今胡依一既然已经出宫了,又打算让永和帝和夜无殇都得到教训,那少不得要用上夜稹的势力。 “这摆明了就是被冤枉的,胡家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这话说出来都让人想笑,偏生龙椅上那位还不觉得,”陆景湛嗤笑了一声,“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五嫂不必放在心上,如今京中流言四起,龙椅上那位不敢轻举妄动的。” “但事情重要解决的吧,总不能让我大哥、二哥一直被关在大牢里,”胡依一说着,语气就有些低落了下去,“还有我那来去匆忙,未能谋面的侄儿。” 陆景湛从胡依一的话里感受到了一抹恨意,倒是收了脸上的笑容,恭敬的对胡依一道:“一切单凭五嫂吩咐。” 胡依一点了点头,脸上总算露出了几分笑意,只是那笑容里又有几分冷意。 近来燕京城里很是热闹,各种事情层出不穷,从胡家因为通敌卖国的罪名锒铛入狱到后来又牵扯到什么传国玉玺、周王等等,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捕风捉影,大家你说几句,我说几句,也就过去了。 但是这一次胡家发生的事情却是实打实有证据的,于是不出一个时辰,大街小巷就传遍了。 “听说了吗?昨晚胡家抓到一个贼!” “这贼也真是不张扬,胡家外边儿那么多禁卫军守着,他居然还跑去偷胡家!怕不是找死呢吧!” “哪有贼这么不长眼的!那根本就不是贼,他去胡家不是偷东西,而是放东西的!只可惜,被胡家人给抓住了!” “这倒是是怎么回事啊?” “胡家最近不是出事了么?只可惜,都这么久了,都还没有找到证据,这不,就有人将证据送到胡家去了!” “这,这不是诬陷吗?!” “嗨,胡家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咱们心里还能没点数嘛!这事儿啊,根本就是一场笑话,如今居然还抓到了前去栽赃陷害的人,这背后之人估计要气死了!” “气死了才好呢!居然诬陷胡家,这种人死有余辜!” 胡家抓到了前来栽赃陷害的人,自然是直接交到了官府,也算是从侧面印证了胡家是被冤枉的。 这么久了都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反而还有人前来“放”证据,可见胡家这通敌叛国的背后有什么样的猫腻在。 联想到之前的那些流言,几乎没人相信胡家是真的翻了通敌卖国的罪名。 当然了,百姓怎么想是一回事,朝廷的这些官员是怎么想又是另外一回事。 胡依一对此也心知肚明,比起百姓来,那些个朝廷官员更加会考虑自身的利益,胡家是不是被冤枉的,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只不过这会儿胡家和皇家还没能分出胜负来,所以大家大多都袖手旁观。 但是胡依一既然出了宫,就不会再让他们有袖手旁观的机会。 胡依一最先去找的就是英勇伯。 当初因为胡婳,英勇伯府的二公子郑弘暗算过胡依一,此事儿还闹到公堂上去了,不过最后胡依一放了郑弘一马,也算是结了一个善缘,此后英勇伯府便被胡依一给拉上了船。 如今算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但即便如此,胡依一和英勇伯府也只是因为利益关系才走到一起的,如今胡家失势,英勇伯府也还处于观望的状态,若是胡家更胜一筹,那英勇伯自然会倒向胡家这边,可若是胡家从此一蹶不振,那英勇伯府也没有必要再在胡依一这条船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过胡依一还是选择第一个去找英勇伯,因为她有这个把握说服英勇伯。 英勇伯在自家府上见到胡依一时,其神情几乎可以用惊吓来形容了,他缓了好久,才从嘴里蹦出自己个字来:“原来是郡王妃,别来无恙啊……” “伯爷这样子,似乎不太愿意看见我?”胡依一眉目含笑。 虽然胡依一笑得和善,但是直觉告诉英勇伯,被软禁在郡王府的胡依一突然出现在他的府上,尤其是在胡家出事了的情况下,铁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于是英勇伯立马道:“哪里的事,只是骤然看见郡王妃,有些不大能反应过来,来者是客,郡王妃里边儿请,我去叫我夫人来招待您。” 说着,英勇伯就要溜走,但胡依一却叫住了英勇伯:“不用麻烦柏夫人了,我今日来,就是来找伯爷的。” 胡依一的面目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的温婉和煦,但是英勇伯瞧着却觉得有几分诡异,没由来的觉得有些发冷。 没办法,他每次和胡依一碰面都觉得这个姑娘有些不一般! 不得已,英勇伯还是只能将胡依一请进书房去,看胡依一到底要说什么。 在听胡依一说想让他出面代表勋贵这一枝像永和帝提出关于胡家通敌卖国的事情的质疑时,英勇伯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郡王妃,您也知道这事儿,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说话,而是我人微言轻,说话也没人听啊!何况关于这事儿,刚开始的时候也有朝臣提出了质疑,但是结果呢?结果皇上发了好一通火,直接将人给革职了,还放出话来,这事儿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谁再帮胡家说话,以同罪论处!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请郡王妃体谅我这一家老小的性命呀!”英勇伯说得倒是情真意切。 胡依一也不恼,只似笑非笑的看着英勇伯:“伯爷您应该是在想,不管是皇上还是周王,都对胡家有敌意,而周王极有可能会成为储君,这就意味着,胡家翻不了身了,所以你也就没有必要为胡家说话了。” 被人戳穿心思,英勇伯有几分尴尬,他讪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我自然也是理解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早就知道皇上和周王都对胡家不满,难道以我的性子,我不会给胡家找一条出路吗?你以为我之前拉拢你又是为了什么?周王怕是登不了皇位了。”胡依一接着道, 英勇伯的眼中一亮,压低了声音问胡依一道:“此话怎讲?” 胡依一却答非所问:“周王若是登上皇位,对您应该也是不利的吧,毕竟您那二公子,曾经觊觎过我的五姐姐,也就是周王的侧妃,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日后周王登基,再想起这一茬来……” 英勇伯又不说话了,因为胡依一说的是事实,从内心深处来讲,英勇伯也是不希望周王成为下一任皇帝的。 良久之后,英勇伯才试探性的问道:“您和郡王是打算扶持三皇子?” 永和帝膝下的皇子,容彰被废了,夜绍“死了”,小皇子才几岁,所以也就只有三皇子容旭和六皇子夜无殇了,所以英勇伯才会猜测胡依一他们是打算扶持三皇子。 “这便是我今日来找伯爷的目的了,”胡依一神情一派轻松,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有些骇人:“我们并不打算扶持三皇子,而是……打算扶持自己。” “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谋……”英勇伯惊呼出声,以为胡依一是要谋朝篡位。 “伯爷放心,不是,”胡依一先宽慰了一句英勇伯,“郡王是晋王府的血脉,但是却深受皇上的宠信,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郡王真正的身份?” 英勇伯渐渐地就被胡依一给带进去了,皱着眉头,努力的在琢磨胡依一话里的意思,只是想了好半天,脑子里也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并不真切。 “皇上性情多疑,若不是自己人,他是不会将锦衣卫指挥使这么重要的位置交出去的。”胡依一脸上的笑容依旧。 “难道说……”英勇伯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胡依一。 第199章 推给谁好 胡依一含笑点了点头:“这些年英勇伯府逐渐没落,但是如今,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您的了,我言尽于此,一切都看伯爷的决断了。” “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郡王他……他跟皇上……”英勇伯还沉浸在夜稹是永和帝儿子的消息里出不来。 “这种秘密的事情,若是伯爷您都听说过了,那还叫什么秘密?”胡依一话说得差不多了,就要起身走了。 临走,胡依一还不忘加上一句:“不管伯爷如何选择,这个秘密还是烂在心里比较好,若是消息从您这儿传了出去,别的不说,临安郡王府收拾一个伯府还是不成问题的。” 英勇伯还有些恍惚,只怔怔地点了点头。 不过胡依一既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英勇伯,就已经做好了这件事情被传出去的准备,横竖夜无殇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了,那他们倒也无所谓会不会被传出去了,之所以这样威胁英勇伯,不过是为了让事情变得更可信罢了。 如法炮制,胡依一后来又去见了一些朝中的文武大臣,有些是以前胡家的旧部,自然是相信胡家的,愿意为胡家说话,只不过差一个带头的人罢了,还有些是胡依一这些年拉拢来的势力,有把柄在手的,直接威逼利诱就好了,没有把柄的,便能说动一个算一个。 但是这一趟下来,胡依一的收获颇丰。 前有被诬陷的“证据”在,后有这么多大臣上书恳请永和帝命人速查此事,以还胡家一个清白,永和帝就再也没办法继续将这件事情给拖下去了,只能命三司会审。 因着刑部尚书向尚书和胡家是亲家,为了避嫌,刑部这边便由刑部侍郎主理。 其实也没什么好审的,胡家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证据证明胡家通敌卖国,这也是因为永和帝没有充分准备,只想着趁夜稹不在,赶紧将胡家除了,所以这匆忙之间就没能准备太多,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没有证据表明胡家通敌卖国,胡家便反过来将那日抓到的“贼人”给告了,要求官府查清楚此事,还自家一个清白。 三司自然要审那个贼人,这一审,就审到夜无殇的身上去了。 胡依一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往永和帝身上扯,怕永和帝狗急跳墙,如今夜稹也不在,万一永和帝来个鱼死网破,那胡家也是要遭殃的,所以胡依一就瞄准了夜无殇。 光那个“贼热”的证词自然是不够的,不过没关系,胡依一想要制造一些事实而非的证据是在容易不过了,而关键是还要让永和帝也配合着将这件事儿往夜无殇身上推,这样的话,夜无殇是无论如何都跑不了了。 “皇上,这事儿既然已经闹大了,臣妾看不如就顺水推舟……”蒋妃笑着建议道。 永和帝神色冷漠地看了蒋妃一眼,没有说话。 蒋妃立马跪下来请罪道:“是臣妾一时忘形了,皇上恕罪,臣妾也只是看着皇上这两日眉头紧锁,想要替皇上分忧,请皇上恕罪!” “行了,起来吧!”永和帝不耐烦的道。 “此事若不是周王殿下自作主张,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蒋妃嘀咕了一句。 永和帝睨了一眼蒋妃,心思却活络开来了。 胡家的事情闹了大半个月,到最后,以胡家无罪释放,周王被贬为慎郡王而结束,单就“慎”这个封号,就有几分耐人寻味。 而胡家,损失的则是向知婉肚子里那个才怀上不久就没了的孩子。 胡子琛去向家见向知婉接回了胡家,只进向家的时候和向尚书夫妇打了一句招呼,至于其他的,一句话都没有和向尚书夫妇多说。 虽然胡子琛知道孩子的事情不能全怪向尚书,罪魁祸首是永和帝,但是他每每想起这件事情来,终究还是意难平,面对向尚书,也无法像从前一样恭敬,另外他还觉得自己十分愧对向知婉,没能护着向知婉和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向知婉和胡子琛夫妻之间的事情,胡依一也不好多掺和,只能安慰胡子琛和向知婉,毕竟他们都还年轻,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胡子琛对向家不冷不热,向知婉也因为孩子的事情和向家关系冷了下来,所以即便是向尚书卧病在床,胡子琛和向知婉也没有去向家看望向尚书,只派人送了些补品过去。 永和帝在胡家的事情上斗输了,虽然有夜无殇做挡箭牌,他没怎么受到损伤,但还是觉得没面子,他暂时动不了胡家,因此就朝着胡家的姻亲——向家开刀。 向尚书最近病着,永和帝打着为臣子着想的旗号,说是让向尚书好好养病,这刑部尚书一职暂时就不用向尚书担任了,转而将向尚书调去了一个闲职。 向尚书,不,如今他已经不是尚书了,向大人原本就病着,再被永和帝这么一气,于是就病得越发的重了。 向夫人在一旁抹泪:“这都什么事儿啊!胡家什么事儿都没有,结果反倒咱们这儿……” “行了,别说了,都怨我被皇上给吓着了,他那般来势汹汹,我还以为……”向大人躺在床上,脸色极差,“罢了,都是命!” “如今女儿女婿都怨你,你还被贬了,日后怕是也没什么希望起复了……这一切,都怨……”向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 向大人却粗暴的打断了向夫人:“行了!这话也敢乱说!不怕隔墙有耳!” 向夫人的神情却突然激动了起来,哭着吼道:“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他都敢做这样的事情了,难道还怕旁人听见吗?!我怕什么隔墙有耳!他听见又如何?他都已经将咱们家害得这么惨了,我还就说了!” 向夫人哭个不停,向大人在一旁听着也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想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心里也确实很不舒服,更多的是对永和帝的怨气。 而这个时候,向家却迎来了一个令他们意外的客人——胡依一。 “见过郡王妃!”向夫人眼睛都还有些肿,虽然已经用脂粉盖过了,但是这红着的眼睛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 “我方才路过向家,想着听说最近向伯父病了,这不,便想着顺路来看看,叨扰伯母了。”胡依一一句话就拉近了一些距离,命人将自己带来的一些药材补品都拿进向家。 向夫人好歹之前也是尚书夫人,一看胡依一拿了这么多东西来,就知道胡依一绝对不只是碰巧路过,应该是有备而来的,可既然是有备而来,为何又不早点拿了拜帖来?这郡王妃看着也不像是不懂礼数的人啊…… 向夫人明里暗里打量自己的事情,胡依一心里自然有数,不过反正她也不在乎。 既然胡依一是来探望向大人的,那自然是要去屋子里看望一下向大人的,胡依一也算是晚辈,所以也不存在什么避嫌之类的,胡依一很快就见到了向大人。 胡依一看到了人才知道,向大人是真的病了,并且还病得不轻,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颧骨高高凸起,再加上他最近心气难平,所以看起来就有几分刻薄。 胡依一和向家夫妇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才切入了正题:“向伯父这一次可真是受了无妄之灾了,倒是我们胡家对不住您。” “郡王妃哪里的话……”向大人说着,突然觉得嘴里满是苦涩,便露出了一丝苦笑,自嘲道:“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向伯父哪里的话,您一声勤勤恳恳,不说为了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起码也是对得起大燕朝廷,对得起大燕百姓,这自作孽的话,可不能乱说。”胡依一自然是捧着向大人。 不过向大人并没有被安慰道,反倒生出了一股子愤愤不平来。 是啊,他兢兢业业为大燕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永和帝倒好,一言不合就诓骗他,威胁他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外孙,末了,因为事情不成,还拿他出气,贬了他的官!简直是不可理喻,岂有此理! 感受到向大人的情绪变化,胡依一脸上有了些许笑意,继续安慰着向大人,但实则句句都在挑起向大人对永和帝的不满。 虽然向大人是胡子琛的岳父,但是向大人这个人也算是老奸巨猾,和胡家走得并不近,甚至还刻意保持了一点疏远,因为向家还不能说是和胡家在一条船上,由这一次胡家出事以来,向家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向家更多的还是想要明哲保身。 但是向家经此一事,对永和帝的怨言怕是不会少了,这么好的机会,胡依一怎么可能会错过? 于是就有了胡依一到向家走这一遭的事情。 胡子琛经过此事之后,也成长了不少,胡依一觉得也是时候将胡家的一些事情告诉他了,毕竟日后他才是胡家的当家人。 胡子琛听完胡依一说的关于胡修远和顾文敏的死、传国玉玺在胡家、为什么永和帝这么不喜胡家等等事情之后,沉默了许久。 这么多的事情,他居然都不知道! 第200章 替罪 只有胡修远和顾文敏的死,他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心里虽然有疑惑,但终究也一直埋在心底当疑惑,不曾仔细去查探。 却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阿七,这些年,你辛苦了……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哥,”胡子琛用手抹了一下脸,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让你一个人承担着,我真是愧对你的这一声声‘大哥’!” “大哥,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愧对我,只是为了让你知道,咱们目前……也算是困境重重吧,从龙椅上那位到慎郡王夜无殇,都算是咱们的仇人,偏生就算咱们不报仇,人家也还追着咱们不放,所以……”胡依一的眸色渐冷。 “所以你想要干什么?”胡子琛还算了解胡依一,来不及去想东想西的,便赶忙问胡依一。 “这个皇位,本就是龙椅上那位从先帝哪里抢来的,咱们胡家,是忠于正统的,所以是时候拨乱反正了!”胡依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狡黠,又有几分诡谲。 “可是惠昶太子不是已经死了吗?连个后嗣……”胡子琛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难道……难道惠昶太子还活着?!或者说,惠昶太子尚有后嗣在?!” 胡依一含笑点了点头,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告诉胡子琛夜稹就是惠昶太子后嗣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胡子琛的身边不一定干净,万一被别人知道了,可就不妙了。 胡子琛的神情突然就激动了起来,还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果真?!你们怎么会知道的?郡王知道这件事情吗?” “你先别管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反正这件事情是真的,郡王自然也知道的,这也是咱们合计过的结果,不管是如今龙椅上那位,还是慎郡王,对咱们胡家可都不怀好意,与其这么提心吊胆的担心那日就被这对父子送下了黄泉,倒不如我们先送他们下黄泉!”胡依一说着,眼中有了几分狠厉。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面对胡依一的话,胡子琛都没有多问几句,他是无条件相信胡依一,并且支持胡依一的。 胡依一眼中有了几丝暖意:“胡家这一次被冤枉了,为了平息这件事情,龙椅上那位必然会对你有所补偿,反正只是你的目标太大了,不合适做什么,你只需要拉拢那些军中的人,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兵临皇城!” “另外,你还要放着别人对你动手,这一次还好龙椅上那位准备不充分,若是下一次,别人先接近你,然后将一切证据都准备好了,那可就真的不妙了,所以大哥你务必随时都保持警惕才是。”胡依一又叮嘱了一句。 胡子琛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从前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也没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如今他知道了,即便不能帮上忙,也不能成为拖后腿的那个才是。 “还有嫂子那边,你也提醒两句吧,但还是暂时别说太多的事情,只提醒她别被人暗算了便是了。”末了,胡依一又加了一句。 胡依一再见到从亲王被贬为郡王,还得了个“慎”字做封号的夜无殇时,已经是很多天以后的事情了,向知婉都已经出了小月子了,胡依一见她一直以来都有些闷闷不乐的,所以拉着她出来四处转转,散散心。 然后就遇上了夜无殇。 夜无殇近来过得颇为狼狈,从一个亲王被贬为郡王就已经够丢脸的了,结果永和帝给的封号还是一个“慎”字,这让夜无殇气得摔了无数的茶盏瓷瓶也没能平息自己的怒火。 之后夜无殇就一直借口病了,待在王府里不出门了,什么漕运之类的事情也不想管了,颇有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好不容易今日出了门,却又遇见了胡依一,稍微好一点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夜无殇可没有忘记他之前在天牢里对胡依一放的狠话,可是如今胡家毫发无伤的从天牢出来了,而他却变成了一个被人耻笑的“慎郡王”! 这还是第一次夜无殇看见胡依一便想掉头就走,不过胡依一却是第一次看见夜无殇还主动上前打招呼的。 “原来是慎郡王!听说慎郡王最近病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结果走近一瞧,果然是慎郡王。”胡依一将“慎郡王”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夜无殇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了,他扫了一眼胡依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能被临安郡王妃认出来,是本王的荣幸。” “如今慎郡王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胡依一浅浅一笑,说出来的话却险些气死夜无殇,“残害忠良,偏偏手段拙劣,最后被皇上从亲王变成了郡王的慎郡王,如今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呢!” 胡依一的声音并不低,所以周遭也有不少人听见,所以不大一会儿,他们周围就站了不少人,对着胡依一和夜无殇指指点点。 夜无殇只觉得自己的气都冲到头顶了,好在夜无殇还算冷静,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他冷哼了一声,心思一转便开始替自己解释起来:“本王是被冤枉的,而这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冤枉本王,事实到底如何,郡王妃应该比本王更清楚才是。” 夜无殇脑子转得快,想要借此机会为自己辩驳,只可惜胡依一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看穿了夜无殇的意图,依旧是浅浅一笑,然后一字一句的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慎郡王日后可要记得好自为之,胡家对大燕忠心耿耿,我父亲更是为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后慎郡王若是看胡家不顺眼,还是换一个罪名诬陷吧,好歹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说罢,胡依一就拉着向知婉走了,留下那些围观的百姓在原地七嘴八舌的说开了,以及阴沉着一张脸被人指指点点的夜无殇。 “你这样跟他针锋相对,难道就不怕他报复你吗?”向知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人群包围了的夜无殇,却见夜无殇阴鸷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们,心里不由有几分发憷。 “我跟他之间的仇恨也不止这一桩,虱子多了不怕痒,他若是敢对我下手,那正好给我理由让我一网打尽。”胡依一也回头看了一眼夜无殇,目光有几分发冷。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还是多加小心。”如今夜稹不在京城,向知婉便多叮嘱了胡依一几句。 胡依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便带着向知婉去别的地方逛去了。 胡依一收到夜稹送回来的第一封信的时候,东北边的战场上也传回来了好消息——夜稹将丢失在建州女真手里的一城给夺了回来。 “王爷肯定是听说了京城里的事儿,想要速战速决,赶紧回来呢!”鸾音笑着猜测道。 结果还真就如鸾音说的一样,夜稹是半路上收到了胡家出事的消息,他本想立马安排好那边的事情,就立马掉头回京城的,但是等他安排好,却又收到了消息,说是胡家没事了,于是也就没有再回京城来。 不过为了防止京城这边再出事,所以夜稹还是打算速战速决。 “还好去的不是西域那边,否则的话,这一来一回都需要两个月,那边的战事最快也需要个一年半载的,无论如何都得等到明年再回京城了,还好建州女真不成气候,顶多三四个月我就能回来了,到时候还能陪你过年。” 胡依一几乎可以想象出夜稹写信的时候,那副不将建州女真放在眼里的样子,看着看着信,就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笑容。 “这边天气比京城更冷些,怪不得建州女真想要来分大燕这块肥肉,只可惜,这只是他们的痴心妄想,等我回京城,一定要好好搂着你取取暖才是……” 胡依一脸上笑意浅浅,看到这儿,就知道夜稹又开始不正经了,继续看下去,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王爷都说什么了,王妃看得这般认真?”琥珀见胡依一看一封信都能看得眉眼含春,不由有些好奇,便凑近了些,想看看夜稹说了什么。 但是胡依一却赶紧将信给折了起来,脸上的红晕都还没有褪去,对琥珀解释道:“没什么,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罢了!” “难不成王爷在里面写了什么情话,看得王妃都不好意思了?”鸾音也赶忙凑了上去,“让奴婢猜猜看,王爷是不是在信里说,打仗虽然辛苦,但是只要想要王妃您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了?还说了什么想您了之类的话?” “胡诌什么呢!”胡依一瞪了鸾音一眼,然后将信收了起来,好好地放在了一个小匣子里边儿。 鸾音拉过琥珀,捂着嘴偷笑,然后悄声对琥珀道:“还不承认呢,琥珀姐姐,你看王妃那样子,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琥珀的目光忍不住朝那边去放信了的胡依一看过去,都不用看信,一瞧胡依一那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信上大概说了什么了,琥珀便呢喃了一句:“是啊,王爷对王妃可真是好。” 第201章 皇帝病了 “那可不是,上了战场还不忘让人送信回来!瞧姑娘那开心的样子。”鸾音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琥珀勉强笑了一下,便没有再说话了。 东北边跟建州女真的战事不断传来了好消息,但是京城里的气氛却算不上太好,因为永和帝病了。 永和帝这病来势汹汹,一倒下就给人一种一病不起的的感觉,偏生永和帝又还没有立太子,于是朝臣们一边担忧永和帝的身子,一边逼着永和帝立太子。 于是永和帝只要一清醒,就必定会有大臣前去探望,然后提起立太子的事情,永和帝被扰得不厌其烦,最后干脆装昏迷,有时候一装昏迷就是一整天,直到入了夜,不会再有大臣进宫才“悠悠转醒”。 “皇上是一国之君,难道害怕那些个臣子不成?何必这般辛苦。”蒋妃一边伺候永和帝用膳,一边忍不住的抱怨着。 “朕就是图个清静。”永和帝有气无力的道。 “那些太医个个都是庸医,都这么久了,皇上的病还没有起色!”蒋妃喋喋不休的道。 永和帝被吵得有些头疼,喝了两口粥之后,就摆摆手,让蒋妃下去了,蒋妃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 “去,请将天师请过来。”蒋妃走了之后,永和帝便让人去请文天师去了。 文天师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所以倒是很快就过来了,永和帝急切的道:“天师赶紧给朕看看,朕是不是好些了?” 文天师装模作样的给永和帝看了一番,然后欣慰的点了点头:“皇上的病好多了,您自己应该也有感觉,是不是不像之前那样盗汗、多梦了?连身子都觉得爽利了不少?” 永和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却是感觉舒服了不少,只是仍旧还是有些不舒坦,所以叫你来再给朕看看。” “这凡事都有循序渐进的过程,您这病不是一天两天就病了的,那这医治起来也没那么快,丹药虽然神奇,但也不能一蹴而就的,”文天师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高深,“老道回头再给皇上配上几副丹药,顶多一旬,皇上的病就应该无碍了。” 永和帝脸上有了些惊喜的笑意,毕竟他这病来势汹汹,那些个太医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结果这文天师一出手,就让他病愈了!他怎么能不高兴? 永和帝看着文天师明明那张看起来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脸,却已经七十的高龄了,心里的心思便活络开来了,看着文天师的目光也有几分炽热。 永和帝的反应都被胡依一给料中了,文天师心里不由有些发憷,还好他没有因为胡家一时失势就袖手旁观,否则的话,他怕是要惨了。 还好,还好…… 永和帝的“病”一天天的好起来,但是为了躲避那些个大臣要求立太子的事情,永和帝依旧装着病。 胡依一便吩咐文天师,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魏灵月发现,之前消沉了好一段时间的夜无殇,突然又开始忙了起来,原本魏灵月还以为夜无殇是接着在忙之前漕运的事情,但是慢慢地她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毕竟王府里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没一个跟漕运有关系,并且夜无殇还尝尝不着家。 “可有探听出什么来?”魏灵月一边抱着自己养的波斯猫,一边问冬霜。 冬霜遗憾的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王爷最近行事缜密得紧,奴婢这边是一点都探听不出来,也不知道到底在密谋什么事情。” 说罢,冬霜还觉得有些气愤,愤愤不平的道:“王爷明明知道那魏家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曾经和胡侧妃一起算计过王爷,结果王爷现在居然还和魏家走得那么近,也不知道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魏灵月却没那么气愤,只微微笑了笑道:“胡婳在魏家那边估计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魏家的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势力在,所以王爷跟魏家合作,也实属正常,男人嘛,在权势的面前,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冬霜叹了一口气,看着魏灵月毫无生气的样子,心里有些无奈,只能转移话题道:“也不知道王爷他们这一次在密谋什么,神神秘秘的……” 魏灵月听了这话,却灵光一闪,打断了冬霜的话道:“密谋?!” 冬霜有些不明所以,愣了愣神道:“是啊,这么遮遮掩掩的,不是密谋还能是什么?奴婢难道用错词了?” 魏灵月笑了笑,心里跟明镜似的:“没有,没有,没有用错词,你这词不仅没有用错,还用对了!密谋,既然是密谋那肯定是大事了……” 冬霜还有些发懵,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茫然的看着魏灵月。 魏灵月脸上有几分惊喜的神情,看着冬霜迷茫的样子,魏灵月解释道:“如今还有什么事情值得王爷和魏家密谋的?如今皇上病重,三皇子不在京城,废太子和那小皇子就不用说了,难道这不是个好时机吗?” “什么好时机……”冬霜说着,忍不住心头一挑,连嘴里的话都结巴起来了:“王妃……你,你的意思是说……难道王爷,王爷和魏家……” 瞧着冬霜一脸震惊和害怕的样子,魏灵月轻笑了出声:“傻冬霜啊,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咱们之前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没往这个方向想而已,如今一旦想到了,便觉得越发想是这么一回事了,若是什么漕运的事情,咱们不可能丝毫都探听不出来的,只有这样的大事,才有可能一丝一毫的风声都不会透露出来。” 冬霜捂着胸口,她的心还在怦怦直跳,继续支支吾吾的道:“这……这也太吓人了,王妃,那咱们,咱们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魏灵月却勾了勾嘴角,露出了带有一丝诡谲的神情,轻声开口道:“不啊,这么好的机会,咱们怎么能装作不知道呢?” 冬霜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王妃,您想要做什么……这事儿咱们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吧?不然的话,说不定王爷会觉得您插手太多了……” “不,我不是要插手这件事,我是要帮王爷,”魏灵月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波斯猫,浅笑道:“你瞧瞧王爷最近行事,就没有一件成功的,我只是害怕万一他……” 魏灵月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若是失败了,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运气好,可能就像废太子一样,被圈禁起来,若是运气不好,指不定咱们的命就会交代在这里了。” 魏灵月的脸色有些冷,看得冬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万一要是咱们猜错了怎么办,万一王爷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呢?”冬霜并不觉得魏灵月插手这件事儿是什么好事。 “没有?”魏灵月的笑声大了些,“没有的话,那就让他有不就好了?” 冬霜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魏灵月了。 只听得魏灵月继续道:“如今皇上病重,三皇子还在西域那边打仗,和叶尔羌他们纠缠,就算三皇子现在带着大军回京城,都需要一个多月,而因为到处都在打仗,京中兵力匮乏,临安郡王也不在,这可是天赐良机的好机会,一旦错过了,可就再难有了。” 魏灵月看得很清楚,她怎么看都觉得夜无殇不是永和帝心里属意的太子人选,否则的话,这一次永和帝根本就不会让夜无殇背了这个陷害忠良的黑锅。 既然太子之位无望,那她觉得也该采取一点必要的手段了。 不管夜无殇有没有这个心思,她都会提醒夜无殇并且帮着夜无殇把这个事情做好,到时候,她可就是一国之后了。 谁能想到,当初胡家一个小小的丫鬟,到最后居然能成为一国皇后呢? 魏灵月的目光深幽起来,透过眼前这一个小小的屋子,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凤袍加身接受百官朝拜的情形。 魏灵月的目光顿时就炽热了起来,看得冬霜都觉得有几分奇怪。 而这段时间的胡依一也非常忙,魏灵月在想象自己成为皇后,受天下人朝拜的时候,胡依一正在霍家和胡妍说话。 年初的时候,胡妍为了避开胡婳,便去了绍兴,等到胡婳死了之后,胡妍便回了京城,前不久还给霍家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如今胡妍的日子算是过得越发的风生水起了,从她的笑容里都能看得出来。 两人又提起胡婳来:“若是胡婳看到如今的场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毕竟这门亲事可是她不要的。” 胡依一笑了笑,倒也点了点头,有些唏嘘:“是呀,当初胡婳心高气傲的,不愿意嫁给六姐夫,一心想着攀上慎郡王这根高枝,结果呢,爬得越高摔得越惨,不,她压根儿就没有爬高过,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亲王的侧妃罢了。” 胡妍也笑:“这人啊,还是要知足,像我,当初就觉得能嫁到霍家已经是老天开眼了,再不敢想什么别的东西。” 胡依一垂眸,当初胡妍能嫁给霍舟沂,也是使了一点手段的,不过胡妍也还是厉害,嫁到霍家之后,将霍家人都给笼络住了,不管是霍舟沂的嫡母还是生母,都还挺喜欢的胡妍的,如今胡妍又为霍家添了丁,算是彻底在霍家站稳脚跟了,何况她的背后还有胡家,这样的日子,怕是当初那个在宋氏和胡妍手中讨生活的小庶女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第202章 要反 再对比一下早已经入土了的胡婳,胡妍当然觉得知足了。 “知足常乐,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胡依一从胡妍身上,倒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知足常乐”,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没多久,就有丫鬟来报,说是霍都督回来了,胡妍忙道:“公爹回来了,我带你过去见个礼。” 胡依一笑着点了点头,道了谢。 胡妍也是个妙人,知道她今日来胡家绝对不只是来看她这么简单,所以早就吩咐人留意着,一旦霍都督回来了就来报一声,然后带着她去见霍都督。 胡妍有这份心思,勿怪她能在霍家过得风生水起的。 胡妍知道胡依一来霍家是来找霍都督的,也知道胡依一和霍都督有话要说,所以便借口还有些内宅的事情没有处理,先去处理,然后将空间留给了胡依一和霍都督。 “你们胡家的姑娘倒是都挺聪明的。”霍都督夸了一句胡依一和胡妍。 胡依一看向胡妍离去的方向,笑道:“霍都督谬赞了,六姐姐方才还说她能嫁到霍家来,能有霍都督和霍夫人在这样的公婆是三生有幸,如今听见霍都督夸赞咱们姐妹,方知六姐姐的话不曾夸大。” 霍都督“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他每次见胡依一,都觉得这个姑娘有趣,便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声。 一番交谈下来,霍都督的笑声就没停过,弄得外面的仆人还有些奇了:老爷平日里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怎么一遇上这个临安郡王妃,就这般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临安郡王妃是他亲闺女呢! “好了好了,小丫头,别再拿话哄老夫了,不然老夫都要被你哄到天上去了,”霍都督连忙摆手,“说说吧,今日来找老夫,到底所为何事啊?” 套近乎套完了,自然还是要切入正题的,不过胡依一的神色未变,依旧还是那副晚辈逗长辈开心的姿态:“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提醒您,您立功的机会又到了!” “什么意思?”霍都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胡依一却像是没有发觉一般,继续道:“皇上虽然将您调到了京城,可似乎因为您跟胡家的姻亲关系,对您有些不冷不热的,我在一边儿瞧着都觉得替您不值,这不,如今机会来了。” 胡依一眨了眨眼,吐出一句让霍都督石化在原地的话:“慎郡王要反。” 胡依一最近整日里都在外面东奔西跑的,她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她身边的人也都习惯了,但是这不代表旁人就不会说什么了。 不过旁人说什么,胡依一也不会在意。 但她如今毕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胡七姑娘了,她已经成婚了,有了新的身份,叫临安郡王妃。 所以当胡依一再一次出门,准备去找卿人柳的时候,恰恰就在门口遇上了第一次上门来的晋王世子妃。 “怎么,看见我这个婆婆来了,也不迎接一二?”晋王世子妃见胡依一又要出门去,便挑了挑眉,语气有几分不客气。 “母亲说的哪里话,只是儿媳不知道母亲要来,所以不曾准备罢了,还请母亲快些进去。”不管如何,胡依一都不能在郡王府的门口跟晋王世子妃起冲突,所以便想让晋王世子妃赶紧进去,关了门,不管说什么都方便。 但是今日金王世子妃原本就是来找麻烦的,又岂会这么痛快的就进去了。 她微微抬起了自己的下巴,眼神挑剔的看着胡依一,皱眉道:“你这是又要打算出门去?” 胡依一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客套了起来:“跟我娘家的六姐姐约好了去珍宝阁转转。” 卿人柳的身份不便,所以胡依一没有说起卿人柳,只说是去找胡妍。 “你这今日去找娘家六姐,明日去找娘家大嫂的,可真是大忙人啊?初玄不在,你一个人住偌大一个王府,也没人管管你!”晋王世子妃上下打量了胡依一一眼。 晋王世子妃虽然不喜欢夜稹,但是架不住晋王夫妇喜欢夜稹啊,再加上夜稹自己是郡王,又任锦衣卫指挥使,还未成婚的时候,在京城可是远近闻名的香饽饽,于是晋王世子妃便想让夜稹娶自己娘家的侄女。 但显然,晋王世子妃的这个打算落空了,所以她看胡依一就极其不顺眼,便开始挑剔起胡依一来了。 “可不是,初玄哥哥不在,她又不跟您住一处,没人管教,这整日里没事就回娘家,像什么样子!”一道女声从晋王世子妃的身后传来。 胡依一一眼看过去,才发现原来跟晋王世子妃一起来的,还有娉婷县主——齐艳兰。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县主这辈分怕是有些没有理清,按理,县主应该称我的夫君为‘郡王叔’才对吧?”晋王是先帝的王叔,比娉婷县主的祖母福临大长公主高一个辈分,夜稹自然也就比娉婷县主高一辈。 娉婷县主听着胡依一一口一句“夫君”就已经贬了脸色了,再被胡依一点出自己和夜稹差着辈分,更是脸色都绿了。 “我都叫了十几年了,不用你管!”娉婷县主跺了跺脚,看着胡依一的目光里有几分狠厉。 晋王世子妃瞧娉婷县主被胡依一三言两语就被气着了,便知道这个娉婷县主也是个不顶事儿的,心里微微有些不满,不过好歹娉婷县主也是她这边儿的,便接了话道:“娉婷原来是客,你怎么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传出去,还以为咱们晋王府没有教你规矩呢!” “母亲教诲,儿媳自当铭记于心,还请母亲和县主进府中去吧,瞧着天色,像是要下雨了。”胡依一委实不想站在这个门口和晋王世子妃以及娉婷县主说这些有的没的,毕竟这若是被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呢。 晋王世子妃倒也没有非要站在这门口,被旁人用看戏的目光打量,倒也顺了胡依一的意思,往王府里面去了。 晋王世子妃这一次带了娉婷县主来,是个什么意思,其实胡依一也已经猜到几分了,不过她觉得娉婷县主好歹也是个县主,总不至于屈尊降贵的来给夜稹当侧妃吧,所以她以为这事儿只是晋王世子妃剃头挑子一头热。 当娉婷县主羞答答的叫了胡依一一声“姐姐”的时候,胡依一才明白过来,娉婷县主居然也有这个心思! 胡依一惊讶之余,还被娉婷县主给恶心到了。 “初玄如今不在,你一个人在王府里也闷得慌,刚好让娉婷来给你做个伴,倒也合适,”晋王世子妃看不透胡依一的想法,所以便赶紧促成道,“这纳侧妃也没那么复杂,你若是不太明白其中的规矩,我便做主来办这事儿,你就等着喝娉婷的茶也就是了!” 娉婷县主咬着下唇低着头,看起来有几分不好意思。 鸾音和青黛在一旁看得牙痒痒,这么厚脸皮的凑上来要给别人做小,还会不好意思? “母亲,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毕竟纳侧妃这种事情,总要经过王爷同意吧?如今王爷不在,这……”胡依一叹了一口气,“何况如今到处都在打仗,这个时候咱们办喜事,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一切从简就是了!”晋王世子妃直接忽略了胡依一说的前半句话。 “一切从简,会不会太委屈县主了?”胡依一看向娉婷县主。 娉婷县主赶忙摆了摆手,急切的道:“不委屈不委屈!” 她只有这一个机会了,若是等到夜稹回来,她可就没机会了,如今也只能趁着夜稹不在,让晋王世子妃施压胡依一,然后做主将她纳进门。 “让县主来给王爷做小,这事儿福临大长公主知道吗?”胡依一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娉婷县主。 娉婷县主听胡依一这样问,心下一慌,双手都不自觉的攥到一起去了,面上却还挂着不自在的笑容,回胡依一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自然是他们同意了的……” “既然县主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这媒人我怎么没有瞧见呢?何况县主还说错了,你进王府是来做妾的,也算不得是什么婚姻大事。”胡依一浅浅一笑,虽然面目看起来还算温和,但是目光里却带了几分强势。 娉婷县主脸色一白,自从夜稹娶了胡依一,她又在新房看见夜稹对胡依一那般维护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这条心了,结果晋王世子妃却跟她接触上了,明里暗里都说看中了她做儿媳妇,说让她先做侧妃,然后她们婆媳二人再合力将胡依一赶走,那临安郡王妃的位置,还舍她其谁? 于是她就被说动了。 她愿意嫁给夜稹做侧妃也是经过了好一番心理挣扎的,好歹她也是一个县主,平日里心气高,到头来却嫁给人做侧室,哪怕这个人是夜稹,她心里这道坎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过去的,现下她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却在胡依一的话里溃不成军。 第203章 要纳侧妃 晋王世子妃看着娉婷县主一副羞愧气愤的样子,就知道娉婷县主不顶用,根本斗不过胡依一,便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碗狠狠地往桌上一掷,茶碗里的茶水都洒出来了一些,冷不防来这一出,倒是把鸾音她们和娉婷县主都给吓了一跳,只胡依一依旧带着浅笑,看着晋王世子妃。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你是新媳妇,不懂这些事儿,我这个做婆婆的少不得操心些,帮你把这事儿给办妥了,你就等着娉婷进门来给你敬茶就是了!”说罢,晋王世子妃就要走。 “原来您还知道我是新媳妇啊……”胡依一拖长了尾音,笑看着晋王世子妃,语气中颇有些嘲弄的意味。 晋王世子妃微微眯了眯双眼,十分不善的看着胡依一,冷哼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只是觉得如今大燕到处都在打仗,连皇上都还病着,郡王又不在,母亲这么急吼吼的给郡王纳妾,这要是传了出去,旁人不会觉得郡王有什么,倒是会觉得母亲您……”胡依一的话未说尽,但意思却传达到了。 听了胡依一的“劝告”,晋王世子妃非但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反而还越发的趾高气扬了起来,就差扯着嗓子说她一定要替夜稹纳娉婷县主为侧妃了。 见晋王世子妃不听劝,胡依一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笑着送了客。 “王妃,这……”鸾音一脸为难的看着胡依一,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若是真的娉婷县主成为了夜稹的侧妃,那最伤心的应该是胡依一才是。 “怎么了?”胡依一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看了鸾音一眼,才反应过来鸾音在说什么,便笑了笑道:“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王妃,您真的不介意?”青黛倒是奇了,她可不觉得胡依一是那种“大度”的人。 看着青黛和鸾音两人好奇的模样,胡依一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目光里却带了几分锐利:“放心吧,这事儿成不了的。” “可是世子妃她说得那般言辞凿凿的,您就不担心吗?” “我反正什么话都已经说尽了,她若是不听我的劝,非要一意孤行的话,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厉色。 也不知道晋王世子妃到底是怎么去说服福临大长公主以及娉婷县主的父母的,总之,这临安郡王要纳侧妃的事情算是被说定了。 胡依一觉得这事儿倒也挺可笑的,夜稹要纳妾,但是夜稹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晋王世子妃将风声放了出去,说是都已经下聘了,只待吉日,就要纳娉婷县主进门, 因着这事儿,胡依一发现最近大家看自己的目光似乎都带了一些同情…… 不过好像她确实应该被同情,毕竟她才成婚不久,夫君就上了战场,然后娘家又出了事,现在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一点了,自己的婆婆却又张罗着要给自己的夫君纳侧妃了,她自己都还是个新媳妇,却立马又有新人要进门。 胡子琛和胡子珏都来过问过这个事情,但是都被胡依一拿话给打发了,男人的心思总没有女人那么细,所以胡依一能打发得了胡子琛和胡子珏,却打发不了向知婉和林沅蓁。 “到底怎么回事?郡王都不在京城,怎么会纳侧妃?何况还是娉婷县主?!”林沅蓁嫁人了之后,脾气倒是变得更火爆一些了。 在林沅蓁看来,若是夜稹想要娶娉婷县主,哪里还会有胡依一什么事情,既然娶了胡依一,那就不会有娉婷县主什么事儿了,况且这种赶上门去给人做妾室的事情,怎么看都不该出现在一个县主的身上。 “对啊,这到底怎么了?郡王都不在,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向知婉也一副胡依一不说实话就不罢休的样子。 胡依一无奈,只得将这一切都是晋王世子妃在中间搞鬼的事情给说了。 “简直岂有此理!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婆婆?!”林沅蓁当即就骂了一句。 向知婉也一脸震惊,她还以为中间有什么误会,结果,居然是胡依一的婆婆在中间使坏,她看着胡依一的面色就同情了起来,拉着胡依一道:“这种事情,还真是让人有苦说不出,阿七,可真是委屈你了。” “阿七,那可不是那种能受这等委屈的人,她这么对你,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接受了?接受被晋王世子妃塞过来的娉婷县主?”还是林沅蓁更了解胡依一一点。 胡依一满脸无辜:“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一个‘孝’字压下来,我能怎么做?” 林沅蓁一脸不相信的模样,狐疑的看着胡依一:“我可不信你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接受了,我瞧着郡王也不像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说不定回来还要怪你没阻止这事儿呢,我听说郡王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娉婷县主,这晋王世子妃是给儿子找妾室呢,还是找不痛快呢!” 胡依一和向知婉闻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呀,怎么嫁了人反而脾气见长了!”向知婉戳了戳林沅蓁的额头,笑得乐不可支。 “这说明啊,蓁姐姐的夫君疼她呗,将她往天上宠了去,蓁姐姐这脾气呀,自然也就跟着上去了!”胡依一也跟着笑,还调侃了林沅蓁一句。 林沅蓁却故意沉了脸,瞪了一眼胡依一,轻哼了一声道:“少转移咱们的注意力,你还没说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呢!” “就是,阿七,就算你愿意受这委屈,你哥哥和我,也是不会同意的。”向知婉忙不迭的点着头,附和林沅蓁。 “行了,我也不卖关子了,这事儿成不了,你们瞧好就是了!”胡依一冲两人狡黠的眨了眨眼。 林沅蓁气得要打胡依一:“还说不卖关子!你这分明就是在卖关子!” 几个闺中姐妹笑闹成一团。 好不容易送走了林沅蓁和向知婉,胡依一这儿又迎来了卿人柳,不必问,胡依一都知道卿人柳为什么而来。 因着胡依一将自己这边的一些生意包括有些事情都交给了卿人柳去做,所以卿人柳偶尔也需要抛头露面,所以公孙彦便叫了一套易容的手法给卿人柳,虽然不至于像胡婳那样天衣无缝,但起码不熟悉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因而卿人柳才能大大方方的出入临安郡王府。 卿人柳比林沅蓁还要果断干脆,上来就直接问:“说吧,是要将那娉婷县主绑了,还是让那晋王世子妃从这个世上消失?” 胡依一看着卿人柳跟土匪差不多的模样,忍俊不禁的道:“你上哪儿学的这土匪的路子?咱们可没这么血雨腥风的。” 卿人柳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根本就不信胡依一的鬼话。 “不过你来得正好,我也正准备去找你呢。”胡依一浅浅一笑。 卿人柳却从胡依一的笑里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算计人的味道,于是便露出了意思了然的意味,狡黠的到:“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说罢,要我做什么?” 胡依一依旧是满脸无辜:“我可不像你,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一身土匪的作风,咱们和气生财!” 卿人柳:“……” 翌日,临安郡王府就传出了胡依一病了的消息,还请了太医进府。 再联想一下近来京城里到处都在传的,临安郡王要纳娉婷县主为侧妃的事情,大家便对胡依一这“病”多了一丝了然。 燕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事情,很快就能闹得京城上下皆知,夜稹纳侧妃和胡依一卧“病”在床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我总觉得这事儿有哪里不太对劲……”晋王世子妃有几分踌躇。 “有什么不对,一个小丫头罢了,不过只是嘴皮子利索一些,那日当着娉婷的面儿不甘落了下风,如今见到事情已经成了事实,她气不过,便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晋王世子倒是不太在意。 “我这不是怕事情不成么!”晋王世子妃叹了一口气,“若是这事儿都办不好的话,那他……” “闭嘴!”晋王世子粗暴的打断了晋王世子妃的话,眼神还带了些警告,“不要随便乱说话!这事儿就是娉婷想要嫁给初玄,所以哄了你这个母亲答应纳她为妾室!” “是是是,没错,没错!”晋王世子妃赶紧点了点头。 晋王世子这才满意了一些,继续道:“你没事的时候多教教娉婷,她被福临大长公主给宠坏了,没什么心机手段,就算进了郡王府,怕也不是那个小丫头的对手。” 晋王世子妃赶忙点头应下了。 胡依一从一开始就觉得娉婷县主的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但是至于哪里不对劲,她却又说不上来,毕竟她也听夜稹说过晋王世子夫妇不喜欢夜稹的原因,那连带着不喜欢她也实属正常。 第204章 放出风声 胡依一装病,一方面是想要将自己从这件事情摘出来,然后去查一查这件事儿,另一方面是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夜无殇那边的事情也刻不容缓,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再来应付娉婷县主的事情。 娉婷县主这件事情,胡依一交给了卿人柳去办,她才能抽出精力来跟陆景湛他们商议如引夜无殇上钩,将夜无殇彻彻底底的扳倒的事情。 “差不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慎郡王这一次,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除非龙椅上那位愿意养条狼在身边。”陆景湛笑得有几分狡黠。 “那也好,这件事情一出,谁还记得什么娉婷县主。”胡依一也笑了笑,这勉强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胡依一说起娉婷县主,陆景湛和公孙彦倒是不好接话了,毕竟娉婷县主这事儿吧,涉及到夜稹,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儿,夜稹都不在,他们外人也不好多插嘴。 “五嫂高明!”陆景湛不尴不尬的说了一句。 胡依一倒也不介意,只和陆景湛他们将夜无殇这边的事情最后敲定了之后,就偷偷的回了郡王府。 夜深人静,胡依一没想到她偷摸回去,居然还能遇上专门在这儿等自己的人——夜无殇。 胡依一准备从侧门回去,结果被守在侧门对面的夜无殇给吓了一大跳,等她看清楚了对方是谁之后,更是被吓得不轻。 “阿七……”夜无殇像是喝多了一般,直接就凑上来要抱胡依一,胡依一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的就躲开了去。 “慎郡王?”胡依一没好气的喊了一声。 “阿七……”夜无殇却是喝了不少酒,虽然这会儿黑灯瞎火的,胡依一又拢了一身黑色的斗篷,但是夜无殇却准备的认出了胡依一,“阿七,夜稹要纳侧妃了,你不伤心吗?” 胡依一懒得理夜无殇,只寒着一张脸,吩咐人将夜无殇这个醉鬼丢远一点。 “慎郡王这三更半夜的,一个人出现在这儿,也不怕被人一刀杀了。”暮雨虽然是玩笑话,但是语气中却有了杀意。 没办法,谁让夜无殇要来挑拨胡依一和夜稹的关系。 “阿七……”夜无殇却一把抱住了胡依一的脚踝,引得胡依一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然后想赶紧一脚踢开夜无殇,但是却怎么都踢不开。 “夜无殇,你疯了吧!”胡依一低骂了一声。 胡依一头一天晚上遇到了喝醉酒的夜无殇,在门口稍微纠缠了一会儿,好好的心情都被毁了,结果没想到翌日出门,胡依一居然又遇上了夜无殇,顿时就有些想要打道回府。 不,准确的说,是夜无殇专门在等胡依一。 胡依一对夜无殇想来没什么好脸色,随意遇见了便掉头就走。 “等等!”夜无殇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胡依一的面前,还想要动手拉胡依一,胡依一赶忙退后了一步,让夜无殇拉了一个空。 “慎郡王自重!”暮雨看着夜无殇的神情十分冷漠。 夜无殇反手就打了暮雨一巴掌,嘴上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个贱婢说话了!?” 暮雨是个暴脾气,当即就想要冲上去,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但是却被胡依一给拦住了,毕竟他们这还是在外面呢,万一夜无殇有什么好歹,暮雨可就要遭殃了,为了夜无殇这么个即将要死的人搭上自己的命,就为了逞一时痛快,委实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慎郡王无缘无故打本王妃的人,是不是有些过了?”胡依一也冷眼看着夜无殇。 夜无殇邪性的笑了笑:“怎么,难道你想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我这儿可没有这个规矩,狗就是狗,还是会咬人的狗,我建议你还是早些处理了比较好,免得哪天把你这个主人给咬了。” 胡依一似笑非笑的看着夜无殇:“慎郡王一口一个什么‘狗’啊,‘主人’啊之类的,莫不是你想起来昨日像只狗一样匍匐在我脚下的场景了?” 夜无殇的脸色铁青,挨了打的暮雨也没那么气愤了。 “昨日本王喝多了,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记得了。”夜无殇的目光有几分阴鸷起来,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看着胡依一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有些不善了起来。 “我还以为郡王是为昨日的事情而来呢,既然昨日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那呢今日来找本王妃,到底所为何事?”看着夜无殇脸色铁青,胡依一的脸上倒是有了些许笑容。 “本王来找你,自然有要事相商,此处人多眼杂,还请移步。”夜无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茶楼。 “不必了,既然郡王知道人多眼杂,那也该知道,你我怕是不便去僻静的地方详谈。”胡依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夜无殇。 “胡依一,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夜无殇近乎咬牙切齿的道。 “我不喝酒,敬酒也好,罚酒也罢,郡王留着自己吃吧!告辞。”夜无殇越生气,胡依一就越开心,她笑着冲夜无殇点了点头,然后从夜无殇身边走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刹那间,夜无殇想也不想就抓住了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的胡依一,目光里有几分急切,语气里也不再是方才的威胁:“阿七,等等!” 纵然胡依一反应极快,但还是被夜无殇给抓住了袖子,她赶忙将自己的衣袖从夜无殇的手中扯出来,脸上带了几分薄怒:“慎郡王莫不是又喝醉了!”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的袖子从自己手中划走,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恍惚了起来,然后…… 然后夜无殇就晕了过去。 胡依一觉得莫名其妙的,但这事儿跟她没有关系,夜无殇也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自然有人送他回去,所以胡依一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无殇被送回王府,然后便请了太医,这人好端端的就晕倒了,魏灵月总要问个究竟,一问才知道夜无殇居然去找胡依一去了,不仅今日去了,昨日喝多了之后还去了! “临安郡王妃不是病了么?!”魏灵月满目寒意。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跟着夜无殇一起出去的侍卫面对魏灵月来势汹汹的质问,不由冒了些许冷汗。 “他们都说了什么?”魏灵月双目微睁,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侍卫不敢隐瞒,将今日夜无殇和胡依一说的话,都大概给魏灵月说了一遍。 魏灵月并不满意,比起两人今日都说了什么,她更想知道昨晚夜无殇喝醉了,去找胡依一,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但是这几个侍卫都只是今日跟着夜无殇出去了,昨日的事情则一概不知。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郡王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出事,要是郡王出了什么事儿,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讨得了好!”魏灵月不耐烦的摆摆手,让这几个侍卫都退下去了。 然后太医就出来了,至于夜无殇为什么会晕倒,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夜无殇最近太累了,所以才会晕过去,要好生修养修养。 太医走了之后,魏灵月也没有急着去看望夜无殇,而是在跟冬霜抱怨:“如今都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去找胡七!难道他就不怕被胡七看出什么来,最后功亏一篑吗?!” 说着,魏灵月的怒意越发大了起来,忍不住猜测道:“王爷从前就有过想要娶胡七的心思,但是去被胡七给拒绝了,所以最后才娶了胡婳,难道说王爷对胡七的心思还没有灭,如今又想要跟胡七搅和在一起?” “不会吧,临安郡王妃都已经嫁人了,王爷应该不至于……”冬霜觉得魏灵月是多虑了。 “若不是有这个心思,他去找胡七做什么?”魏灵月对冬霜的话十分不满,怒目而视道:“他怕是想要去胡七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吧,毕竟他这边什么都准备好了,等他……到时候,胡七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都八字还没一撇的,王妃可不要自乱阵脚,再说了,就算真的是这样,那王妃也不用怕,毕竟到时候临安郡王妃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还能和王妃争什么不成?”冬霜知道魏灵月在担忧什么,便劝解着。 “不行!胡七精明得很,王爷一时糊涂,万一要是被胡七察觉出什么来了,那可就不妙了,咱们必须得先发制人!”魏灵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意。 冬霜莫名的打了一个寒噤。 有时候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还挺准的,魏灵月为了防止胡依一猜到夜无殇的意图,所以便对这件事情横加干涉,派人放出了风声,说胡依一与夜无殇之间不清不楚。 若是胡依一真的察觉到了一些什么,那魏灵月这样传出流言,就可以扰乱胡依一的视线,若是胡依一什么都没有察觉到,那这样的流言也可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方便夜无殇行事,等到夜无殇事成,碍于有这样的流言在,夜无殇也不可能和胡依一有什么了。 魏灵月对自己的计策很是满意。 第205章 又遭暗算 胡依一却觉得头疼,在未成婚之前她和夜稹传出了那些似是而非的事情时,她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那会儿她还没有成婚,况且她和夜稹的事情也是真的,也就随这流言去了,可是如今不太一样了,首先就是她成婚了,夫君如今恰好还不在身边,这会儿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对她的损伤和对夜稹的损伤都不小,再则,这事儿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对象还是夜无殇,这让胡依一很是不舒服。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来,晋王世子妃就更有理由说要给夜稹纳娉婷郡主为侧妃了。 最近的事情繁多,胡依一都还没顾得上这事儿,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看着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数落自己的晋王世子妃,面上有几分冷意。 “我还真的以为你病了,还准备了补品送过来,结果你倒好,居然借着生病的由头去勾搭别人!简直丢尽了我晋王府的脸!”晋王世子妃面若寒霜,看着胡依一一脸任她说再多,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子虚乌有的事情,母亲也相信,还特意过来说,倒是跟那些个市井妇人差不多。”胡依一似笑非笑的看着晋王世子妃。 晋王世子妃一噎,暗道这胡七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也不知道娉婷进门之后能不能斗得过她…… “我看你是在这郡王府里住得过于舒坦了,初玄如今又不在,你倒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你今日就跟我回晋王府去,我这个婆婆,可要好好教教你规矩!”说罢,晋王世子妃就吩咐自己带来的丫鬟给胡依一收拾行李笼箱,要将胡依一带回晋王府去。 “住手!”胡依一面色一寒,面带厉色看向那些蠢蠢欲动的丫鬟。 “还反了你了!”晋王世子妃怒火攻心,铁了心要给胡依一一点颜色瞧瞧,所以直接伸出了手,就要打胡依一。 不过胡依一又怎么会让晋王世子妃给打到,灵巧的避了过去,并示意暮雨和暮雪两个人拉住了晋王世子妃。 “你还真的翻了天了!果然是无父无母的野丫头,没教养!”晋王世子妃脸上的怒意更明显了,对着胡依一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胡依一眸色一寒:“您瞧瞧您如今这样子,倒是有教养得紧。” 和晋王妃进行了一番无用的争吵之后,胡依一就强行送了客。 然后晋王世子妃就放出了风声,说要立马择吉日替夜稹纳娉婷县主为侧妃。 这件事儿一出,不免让人将之前胡依一和夜无殇有染的流言给联系起来,毕竟之前还只是有些不确切的消息说晋王府不满意胡依一这个郡王妃,所以要替夜稹纳侧妃,但也只是传言而已,只是后来胡依一的“病”给这个传言增加了些可信度。 但是如今晋王世子妃算是彻底的坐实了这个传言,然后顺道还抹黑了一把胡依一,将胡依一和夜无殇的流言坐实了不少。 引得外面猜测纷纷。 而之前因为胡依一“病”了,而猜测晋王世子妃是个“恶婆婆”的人,这会儿倒是又倒向了晋王世子妃,觉得都是因为胡依一不守妇道,但是碍于胡家的面子,所以晋王府不好休了胡依一,因而才想着要纳新人进门,好歹不能委屈了夜稹。 之前娉婷县主要成为临安郡王侧妃的事情,让不少倾心于夜稹的姑娘都在暗地里骂娉婷县主,胡依一和夜无殇的事情一出,这些姑娘的叫骂就都转到胡依一的身上了,说什么样话的人都有。 胡依一被气笑了。 “魏灵月这一出倒是玩得漂亮。”胡依一冷笑了一声,她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在魏灵月这里栽跟头,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她跟夜稹的事情就是魏灵月放出去的风声,手段都是一模一样的,而目的也都还大同小异,都是为了阻止夜无殇和胡依一有什么别的可能。 “王妃,那咱们如今已经怎么办啊?”鸾音都要急死了,外面的流言对胡依一太不利了。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了,或者,找一件更大的事情来吸引大家的目光,那就不会有人再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胡依一眼中闪过了一丝算计。 “王妃的意思是说……”玳瑁跟着胡依一的日子长了,连脸上的笑容都有几分相似了。 “我如今不方便出去,你们去帮我叫一下陆世子和公孙先生吧,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魏灵月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我,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胡依一面露狠色。 “奴婢这就去!”青黛笑着应了一声,立马就出去帮胡依一跑腿去了。 “将这些流言是魏灵月散布出去的事情传到夜无殇耳朵里去,我倒要看看,夜无殇会怎么做,魏灵月这一次是不是还可以全身而退!”胡依一眼中有了些狠色,夜无殇和夜无殇身边的人,都这么讨厌! “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会将这事儿给办得妥妥的!”玳瑁挑了挑眉,应下了。 “再帮我问问卿人柳那边事情准备得如何了,我可不想真的让那个什么娉婷县主进门来膈应我。”胡依一提起娉婷县主来,脸色就更差了几分。 “好勒!奴婢这就去卿姑娘哪里问问!”鸾音也一溜烟的跑了。 胡依一都还来不及叫住鸾音,就已经没见了鸾音的身影,不由无奈的笑了笑:“我这话都还没有说完呢,她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王妃还有什么事儿要吩咐么?不如让奴婢去?”琥珀在一旁笑着接了话。 “倒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想让她跑一趟胡家罢了,那你平日里事情原本就多,这种跑腿的事情你就别去了,一会儿看青黛和鸾音谁先回来,我再让她们跑一趟。”胡依一说得轻描淡写的。 “都听王妃的,”琥珀浅浅一笑,然后又道:“那奴婢先出去做事儿去了,王妃若是有事要吩咐,便让人来叫奴婢一声。” “去吧去吧,我这儿没什么事儿。”胡依一摆了摆手,然后琥珀便出去了,还贴心的给胡依一掩上了门。 “王妃,琥……”玳瑁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胡依一给打断了。 “玳瑁啊,你跟着我多少年了?”胡依一问。 “具体奴婢倒有些记不清了,反正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玳瑁虽然好奇胡依一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先回答了胡依一。 “都这么多年了,”胡依一呢喃了一句,又轻笑了一声,“你跟琥珀是一起到我身边来的吧?” 玳瑁点了点头:“那会儿奴婢和琥珀两人都还小呢,也不会伺候人,夫人留着咱们,不过是为了让咱们陪着姑娘玩儿罢了,等姑娘大些了,前边儿伺候的姐姐退下去了,咱们刚好就可以做姑娘的贴身婢女。” “是啊,母亲想得倒是周到。”胡依一垂眸,脸上的浅笑还在。 “姑娘怎么说起这个了?”玳瑁不解的问道。 胡依一微微抬起了头,没有说话,反而看了一样玳瑁,然后将目光移向了门口,示意玳瑁也看过去,嘴上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日子过得倒是快,一眨眼,我都嫁人了,也不该耽误了你们的年华,等王爷回来,我问问他身边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 玳瑁顺着胡依一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就在门口的位置看到了一团黑影,玳瑁便明这是有人在偷听了,便配合胡依一道:“王妃说什么呢!奴婢可是要一直伺候您的。” “你们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可舍不得让你们做一辈子的丫鬟,王爷身边应该有不少没有成婚的将士,我仔细挑挑,把你们都嫁出去做正头娘子,若是对方争气,立下军功,说不得你们还能有个诰命呢!”胡依一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到那会儿,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要一直伺候我的话来!” “不管如何,奴婢都是认您做主子的!您这般为奴婢们考虑,这天下可没几个像您这样的主子了。”感觉到胡依一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掩人耳目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玳瑁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目光从门口的道黑影移到了胡依一的身上,眼中隐隐有了几分水光。 “将心比心,我这人向来都是这样的,不会亏待对我忠心耿耿的人,也不会放过背叛我的人,你们都是知道的。”胡依一脸上依旧带了笑。 这下,玳瑁不再是无声的叹息,而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胡依一却伸出了手,拿食指比在了自己的唇边:“嘘。” 然后胡依一怔怔的看着玳瑁,目光有几分冷,悄声的道:“仁至义尽。” 玳瑁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确实,胡依一说得没错,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她的性子,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难得了,她再说,就是强人所难了。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些事情,有些人,注定了是要一条道走到黑的,旁人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玳瑁预感到,她和胡依一的这番苦心大概都是要被辜负了的。 胡依一这边事情多得她都有些忙不过来了,但这个时候,却还有人冒出来给她添乱——永和帝宣她入宫。 永和帝这段时间一直在“病重”,却不想,居然还有心思宣她进宫去。 第206章 再次进宫 “王妃,这次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吧……”鸾音有些担忧,说着却又“呸呸呸”了三声,“不会的不会的……” “放心吧,他这般大张旗鼓的宣我进宫去,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胡依一倒不担忧,她如今随时可以要了永和帝的命,若不是考虑到夜稹不在,永和帝死了之后场面不好控制,说不定这会儿永和帝已经到地下去见胡修远了。 让胡依一没想到的是,永和帝宣她进宫居然是为了这些日子京中关于她和夜无殇的流言。 “那些话是真是假,百姓分不出来,皇上难道还分不出来吗?”胡依一也算是和永和帝撕破脸皮了,所以说起话来也并不客气。 永和帝咳嗽了两声,一旁的真太监连忙端了茶水给永和帝润喉。 而文天师在一旁老神在在的道:“皇上,切忌动怒。” 胡依一看了一眼文天师,觉得这个文天师倒也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能常伴永和帝身边了,要知道永和帝责任,疑心病很重,居然会这么信任文天师,在跟她说话的时候都要让文天师在一旁候着。 不过这样也好,这才利于她行事。 “你做出这等丑事,朕便让晋王出面休了你,旁人也只会说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永和帝看着胡依一的面色很冷。 “旁人怎么说,我倒是不在意,只要郡王相信我就可以了。”旁人不知道她对夜无殇的厌恶,夜稹却是清清楚楚的,所以夜稹肯定会相信她的。 “你就这么肯定他会相信你?天真!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在这种事情上面保持冷静的!”永和帝讥笑了一声,“朕很清楚他的性子,是个高傲的,怎么可能容得下你这样的污点!” “若是皇上今日宣我进宫就是为了说这个,那倒是不必了。”胡依一懒得和永和帝说这些浪费口舌的话。 永和帝却咧开嘴笑了,笑容里满是得意和对胡依一的恶意。 瞧见永和帝那充满了恶意的笑容,胡依一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妙,正想要开口,外边儿却有太监来报,说是秦王来了。 “让他进来。”永和帝看着胡依一有几分警惕又有几分不解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笑得更得意了一些。 胡依一的确有几分不解,永和帝让她进宫是想要问她和夜无殇之间的事情,可如今她才进宫没多久,永和帝叫秦王进宫干什么?还不曾让她回避的,让秦王也进来了…… “皇上既然还有事情,那臣妇就先告退了。”说罢,胡依一也不等永和帝同意,转身便要走。 但永和帝又岂会让胡依一就这么走了?他大呵了一声,门口立马就冲出来了禁卫军,明晃晃的刀摆在胡依一的面前,胡依一而不敢妄动,只是冷眼看着永和帝问道:“皇上这是何意?难不成胡家又被人‘冤枉’通敌卖国了?” “那倒不是,”永和帝摆摆手,让禁卫都退了下去,“只是朕有些好奇,朕这个兄弟呀,向来是个桀骜不羁的,对朝廷这些大的小的事情都不关心,一直偏安一隅,所以这么久以来,朕也就随他去了,可之前你们胡家出事的时候,他居然帮你们胡家向朕求情,这让朕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时候他跟你们胡家有了交情?还是说,跟他有交情的不是胡家,而是你?”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儿,胡依一心里有数了。 “帮胡家说话的可不止秦王一个,皇上不如将那些人都宣进宫来问问?”胡依一讥笑道,“连街边的三岁小孩都知道胡家是被冤枉的,秦王自然也知道,为了这大燕的万里河山,秦王自然是想要保住胡家了,这才不得已插手了而已,怎么,皇上对此事有疑虑?” 永和帝笑了几声,话锋一转道:“行了,朕还有事情要和秦王说,今日就请临安郡王妃在宫中歇息一晚,明日朕再宣你过来说话。” “有劳皇上如此记挂臣妇,只是臣妇家中也还有事情要忙,明日等皇上得空了,再派人来宣臣妇也不迟。”胡依一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朕只是觉得你好像挺长时间没见到你姑母了,今日这机会倒也难得,你便去翊昆宫陪陪皇后吧!”说罢,永和帝不容拒绝的让郑太监带着禁卫军将胡依一送去翊昆宫。 胡依一不想在这会儿和永和帝起争执,便也没有强烈的反抗,顺从的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就遇见了秦王容宗。 胡依一和秦王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防备和试探。 “见过王爷。”胡依一冲秦王行礼。 “哪阵风将郡王妃吹到宫里来了?”秦王轻笑一声,还是那股子阴柔的味道。 “王爷说笑了,是皇上宣召臣妇来的,说是让臣妇去陪陪姑母,”胡依一不动声色的向秦王透露消息,“对了,还没来得及谢过王爷为胡家说话,臣妇便在此先谢过,日后再让胡家备薄礼向王爷道谢,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好说好说。”秦王客套的笑了笑,眼神有几分深幽起来,原来皇兄让他进宫是为了这件事儿?可这事儿过去都这么久了,皇兄怎么会突然想要问这事儿?再说了,皇兄不还病着吗? 无数的疑问从秦王的脑子里面闪过。 然后两人就此别过。 自从夜绍“死”了之后,胡依一好像就没有再踏进过翊昆宫,如今再走近翊昆宫,心下难免有些感慨。 翊昆宫荒芜了很多,近日雨水多,宫墙外边儿都有了青苔,还有些许枯黄的杂草,也没人清理一番,让着翊昆宫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皇后的寝宫,就跟冷功似的。 胡依一的心兀地一疼,胡皇后当年也是风华绝代的佳人,听说当年先帝都有意将胡皇后嫁给惠昶太子的,只是惠昶太子身子一直不大好,这才拖了许久,最后惠昶太子英年早逝,便宜了永和帝。 可如今呢? 自从在万寿节宫宴上面远远地见到过胡皇后之外,胡依一又有半年左右没见到胡皇后了,如今再瞧见,只觉得胡皇后枯瘦如柴,瘦到手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清晰可见,双鬓也有些白了,明明不过才四十左右,看起来却比已经五十了的永和帝还要老上几分。 胡依一鼻子一酸,哑着声音开口喊:“姑姑……” 胡皇后淡漠地看了胡依一一眼,然后就用眼神询问郑太监,这是怎么回事,郑太监忙将永和帝的意思跟胡皇后说了。 “知道了。”胡皇后从神情到声音都有些冷淡,郑太监赶忙告辞走了。 郑太监走了,但是禁卫军却留在了翊昆宫门口,而胡依一和胡皇后又两两相顾无言。 胡皇后太冷漠了,胡依一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了,最后还是胡皇后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想做什么?” 这个“他”明显就是永和帝了,如今胡皇后已经到了只用“他”来称呼永和帝的程度了。 “我也不知道,总归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胡皇后肯开口,胡依一倒是松了一口气,但是胡依一这口气都还没有松完,又听得胡皇后“哦”了一声。 然后胡皇后就吩咐自己身边的宫女道:“带临安郡王妃下去歇着吧!” 胡皇后挥了挥手,然后便不再开口了,胡依一动了动嘴,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便只能叹了一口气跟着宫女走了。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胡依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胡皇后,之间胡皇后背对着她坐着,背影看起来孤寂又寂寥,胡依一便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的到:“姑姑……” 胡皇后听见胡依一那略带哭腔的声音,猛地一回头,眼神是胡依一从未见过的凶狠,仿佛胡依一再多说一个字,她就会扑上来撕咬胡依一一般,口中也怒吼道:“赶紧给本宫滚!否则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胡依一和在场的宫人都被吓到了,那些个宫人齐齐跪在地上,让胡皇后息怒。 胡依一一动不动的站着,直视着怒气未平的胡皇后,然后又瞧了瞧这翊昆宫大殿里零零散散的宫人,原本想说的话也吞进了肚子里,转身就出了这大殿。 这不是胡依一第一次留宿翊昆宫,以前每次留宿翊昆宫的时候,胡依一都睡不太好,不过好在她一年到头也进不了几回宫,更别说留宿宫中了。 从前胡依一留宿宫中,只是睡不大好,这一次干脆就是睡不着了。 “暮雪。”胡依一睡不着,便轻声喊了一声暮雪。 上次暮雨在宫中和永和帝起过冲突,胡依一便不敢带暮雨进宫来了,怕永和帝就想起那天的事情来,直接要了暮雨的命。 “王妃,怎么了?”暮雪不敢离胡依一远了,所以就睡在一边的床榻上,她是习武之人,向来睡意浅,所以胡依一一喊她她就醒了,赶忙起身询问胡依一。 “你说……”胡依一正要说话,暮雪却灵敏的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赶忙朝胡依一“嘘”了一声,又指了指门外,无声的道:“有人来了!” 胡依一心里一紧,暗道这一趟进宫果然没这么简单! 胡依一动作轻柔的下了床,然后拉着暮雪直接就要往床下躲去,暮雪却挣扎开了胡依一的手,在胡依一耳边道:“王妃,他们来的人不少,起码有四五个,若是他们看到床上没人,肯定会搜查一番的,若是咱们都躲床底,反而跑不了,您找个离门口近的地方藏一藏,我躺床上去,若是事有不对,您立马跑就是了,您安全了,属下才没有后顾之忧。” 第207章 半夜来人 胡依一知道这样做,暮雪会担很大的风险,但暮雪说的没错,所以胡依一很快就有了决断,冲暮雪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不管如何,别跟他们硬拼。” 暮雪悄声应了,然后两人便各自行动。 胡依一刚刚藏好,门就被“吱”的一声给推开了,胡依一的心立马就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屋内黑漆漆的,但是由于胡依一在这屋子里已经待了许久,所以也适应了屋子里的黑,因而倒勉强能看得清屋内的黑影。 胡依一瞧见那些人像是扛了一个什么东西进屋,然后先将那东西给放了下来,然后再凑到了床边去,确认床上有人了之后,他们又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对着床上的人一吹,一股白烟就冒了出来。 胡依一暗道不好,赶忙屏住了呼吸,一边努力看清屋内的情形,一边寻找机会逃跑。 只见那些人将暮雪盖着的被子掀开,然后又先前放在地上的东西给抬到了床上,看到这儿,胡依一立马明白了对方是要做什么了,那“东西”并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这是要毁了她的清白! 胡依一心里一直在打鼓,她一边担忧暮雪,一边慢慢的朝门口挪过去,心仿佛要跳到嗓子眼了一般,她只求能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跑出这扇门,否则…… 就在那几个人合力去脱那个被扛过来的人的衣服时,胡依一终于找到了机会,直接一鼓作气,将门一把打开,“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那床离门还有些许的距离,所以胡依一是有时间可以跑出去一段距离的。 胡依一一跑出去,就开始大声的喊救命,虽然喊叫会暴露她的位置,但是如今是在宫里,还是在皇后的翊昆宫,又不是在什么深山老林,大声喊叫应该对她更有利。 但是奇怪的是,胡依一扯着嗓子,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了好几声,却没人出现,整个翊昆宫都是黑漆漆的,听见她的喊叫声,连个灯都没有亮起来,感觉她不是身处翊昆宫,而是在什么无人的冷宫一般。 胡依一心里疑惑,但是脚下却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好在她对翊昆宫还算是熟悉,见自己的喊叫丝毫用处都没有之后,便立马收了声音,拔腿就往胡皇后寝殿的方向跑。 这些人是想要毁她的清白,等她到了胡皇后的寝殿,这些人总该顾忌一些,等找到了胡皇后,她总该安全了。 但是胡依一万万没有想到,胡皇后的寝殿也是漆黑一片,她摸索着走了进去,轻声喊了两声“姑姑”,却没人回应她,可是这会儿追兵已经到了寝殿外面了,胡依一来不及想更多,便赶紧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听着寝殿外面丝毫不加演示的脚步声,胡依一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心里只能默默的念叨着:“求佛祖保佑,求佛祖保佑,他们千万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良久之后,胡依一仿佛觉得过了十年一般漫长的时间之后,她终于感觉到那些人的脚步渐行渐远了。 胡依一松了一口气,暗道这些人果然不敢来搜胡皇后的寝殿。 不过随即,胡依一心里又有了更大的疑问:为什么这翊昆宫一个人都没有?不仅没有宫人,甚至连胡皇后都不在,那些人在翊昆宫里跑来跑去,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着实有些诡异。 难道是永和帝为了方便对付自己,所以将翊昆宫的人包括胡皇后在内都引走了?可若是这样的话,胡皇后起码会知会她一声的…… 胡依一想得入神,突然间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方才她太紧张了,所以没注意到,如今一放松下来,就闻到了。 胡依一有些纳闷,她对胡皇后的寝殿还算熟悉,所以即便是一路摸黑,胡依一也准确的走到了灯笼的旁边,然后在小几下面找到了火折子,胡依一又将灯笼外边儿的灯罩给拿开,将里面的蜡烛给拿了起来,又用火折子给点燃了,拿手微微挡着,猫着身子,开始巡视这寝殿,想要瞧瞧那股血腥味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这寝殿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瞧了一圈,也没什么有异样的,最后,胡依一将目光放在了胡皇后的凤床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胡依一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凤床的床幔散了下来,所以胡依一看不清床上的情形,但是直觉告诉她,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是从这床上散发出来的,她一步一步的走进那床,血腥味充满了她整个鼻腔。 胡依一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掀开了床幔,只见床中间微微隆起,感觉像是有人在床上一般,胡依一低头,便瞧见了被子下面没遮住的地方,隐隐的有暗红色的血迹,血腥味的来处有了。 胡依一掀开了床幔,却不敢去掀开那被子,她怔怔的站在床前,蜡烛的蜡油滴到了她手上,她也丝毫不觉得疼。 最终胡依一还是鼓起了勇气,一把掀开了被子,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看到的场景。 床上的人是胡皇后,那些血也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直接染红了她身下的褥子,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嘴角也有血迹,弓着身子躺在床上,正面对着胡依一的方向,所以胡依一一掀开被子,瞧见的就是胡皇后如此惨状。 “姑姑……”胡依一张了张口,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千里之外传来的一般,她还来不及说更多,眼泪就成串的掉了下来,她颤抖着手,伸向了胡皇后鼻下。 胡依一原本都不抱希望了,但是没想到她却在胡皇后的鼻下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胡依一大喜过望,又赶忙叫了一声:“姑姑!姑姑!” 就在胡依一都怀疑自己方才觉得胡皇后还有鼻息是不是直接的错觉时,胡皇后睁开了眼,看到胡依一的有一瞬间,胡皇后微微笑了笑,在这一瞬间,胡依一觉得胡皇后仿佛又变得跟从前一样了,还是会这么温柔的冲她笑。 胡依一来不及问什么,只擦了擦眼泪对胡皇后道:“姑姑,您撑住,我去找太医来。” 胡皇后却立马制止了胡依一:“别去,来不及了,我留着一口气,就是想着要跟你交代几句……” 胡依一的眼泪又来了,她握住了胡皇后的手,急切的道:“姑姑,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表哥还活着!夜绍!夜绍他还活着,等时机合适了,他就会接您出宫去,多好啊……姑姑,没事的,没事的……” 胡依一一边说一边哭,胡皇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讶:“绍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替我多谢临安郡王……” 胡依一根本就没空去想胡皇后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只眼泪掉个不停的劝胡皇后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您更应该撑住了,我立马就去叫太医……” “阿七,你出不去的,你听我说……”胡皇后的声音又微弱了几分。 “好,好,好,您说,您说……”胡依一握紧了胡皇后的手,生怕下一刻,胡皇后就没了声息。 “我这宫里,早就已经全部是他的人了,他知道绍儿出事跟夜无殇有关系,但是却直接无视了,还一直在我这儿挑拨我和胡家的关系,我便顺了他的意,还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暂时熄了要对胡家动手的心思,但是没想到……原谅姑姑今日对你那般凶……”胡皇后的脸色苍白得跟纸人一般,但还是坚持的在说着,“今日你进宫,我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早早的就做了安排,可惜被他察觉了,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胡皇后逐渐涣散的目光里,浮现出了一丝怀念的目光。 时间倒退二十多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儒雅书生一般的人,会在二十多年之后的某一天,对她拔刀相向,还毫不留情的将刀插向了她的胸口,她的血喷了他一脸,而他却只有厌恶的神情…… 这就是她爱了二十多年的人啊……若是当年她听哥哥的,离这个人远远的,那是不是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她的兄嫂不会惨死,她也不会有这一天。 她努力想要回想他和她那些甜蜜过得日子,但是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她脑子里记得的只有他如何算计她的家人,如何利用她,如何冷待她,如何……杀了她…… “姑姑……姑姑……”胡依一的声音将胡皇后的思绪又给拉了回来。 “阿七,答应我,等你表哥醒了,不要告诉他这一切,就让他在外面做个闲散人,跟他说,是我觉得深宫苦寂,所以才走上了这条绝路,帮我跟他说,这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胡皇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罢,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我会的,我会的……”胡依一泣不成声。 “那就好。”胡皇后最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插着的匕首,嘴角有了些许笑意,然后垂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第208章 皇后死 “姑姑!”胡依一这一次不用去探鼻息,就知道胡皇后已经彻彻底底的没了声息了。 胡依一的脑子还有些发懵,她知道今日进宫会有事情发生,但是她有些没能明白,事情这么就到了这一步? 永和帝知道就凭外面似是而非的流言,夜稹根本就不会相信她跟夜无殇之间有什么,所以永和帝干脆人毁了她的清白,这样一来,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办法面对夜稹,只是永和帝的打算被胡皇后给知道了,他恼怒之下,就杀了胡皇后…… 不,永和帝根本就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否则的话,胡皇后也不可能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了,所以这件事情,还另有蹊跷,她要赶紧离开这里。 胡依一顾不上给胡皇后整理遗容,只将被子拉过去给胡皇后给盖住了,然后最后再看了一眼胡皇后,然后将蜡烛给吹灭了,自己摸黑出了这她一辈子也不想要再来的寝殿。 胡依一感觉翊昆宫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像刚才那么安静了,胡依一知道,这多半都是来找自己的,她咬了咬牙,默默地在脑海里想了想这翊昆宫的布局,然后猫着身子朝宫人住的地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拆散了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凌乱些。 胡依一原本是想要随便找个杂物间先躲一躲的,但是走到一间屋子的门口,却不小心被一个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胡依一心里一紧,怕被屋里人发现便赶忙要走,却听见屋里面传出了一个女声来:“阿月,你入厕怎么去了这么久?高姑姑都说了,让咱们今晚别出这屋,你还不赶紧进来!” 胡依一压低了声音,轻轻的道“嗯,来了。” 说罢,胡依一就直接推开了这门,走进了这屋子里,然后慢慢摸索着找床的位置,还好那个丫鬟躺在床上,并未起身,加上黑灯瞎火的,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同伴。 胡依一摸黑爬上了床,往里边儿趟了些,心里也一直带不停的在打鼓,就怕正主突然回来。 不过这正主迟早是要回来的,所以胡依一便想着若是那个出去入厕的宫女回来了,她要怎么办,毕竟她一个人根本就制不住两个人,所以…… 因着事情突发,这会儿又是半夜,所以胡依一头上那些带有暗器的簪子都卸了,如今就只有手腕上还带着两个镯子,左手手腕上的手镯是不带毒的,右手手腕上的镯子里面是带毒的,胡依一想了想,又轻手轻脚的从那床上爬了起来,猫着身子走向了另一个宫女的床边。 胡依一一边走一边从左手手腕上的镯子里取出了银针,在确认了那个宫女躺着的位置之后,胡依一毫不留情的将银针插入了那个宫女的颈脖处,那个宫女连惊呼都来不及,便晕了过去。 “对不住了!”胡依一拉过被子将那宫女盖好,然后又从一边儿的笼箱里面拿了一套宫女的衣服,麻溜的穿上了之后,她便躺到了那个宫女的床上。 不大一会儿,那个去入厕宫女就回来了,一边进屋还一边抱怨:“我晚上也没吃什么,真不知道为什么会闹肚子……” 胡依一没有回应,那个宫女以为自己同屋的同伴睡着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便也躺下睡了。 胡依一一直睁眼到天色微亮,她盘算着自己身边躺着的这个宫女醒来的时间,然后想着这会儿正是好睡的时候,她若是出门去,应该不会惊动同屋的这个宫女才是。 所以胡依一便悄悄的起了身,将自己披散着的头发随意扎了起来,然后便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胡依一从前并未到过翊昆宫这些宫人住的地方,昨晚也是想着翊昆宫这么多人,总不至于全部都被遣散了出去,毕竟那也太反常了,不利于永和帝行事,所以这才往这些宫人住的地方躲了去。 因此这会儿,胡依一一时半会儿的还有些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出去。 “诶!那个谁!那个穿黄色衣服的……”有人叫自己,胡依一的第一反应就是低下了头,然后恭敬的走到了那个看起来应该是个禁军的人的旁边,等着对方说话。 “你们这边,昨晚上可有什么异动?” “回大人,并未有何异动。”胡依一的头低得更下去了些。 “嗯。”对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便走开了,一边走还一边跟那边廊下的同伴道:“真是奇了怪了,这么个大活人还能不见了,这都找了一晚上了……” “行了行了,别抱怨了,继续找吧,不然到时候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胡依一这才微微抬起了头,看着两个渐行渐远的禁军,胡依一的双眼微微眯了眯,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双手渐渐攥紧了。 胡依一如今换上了宫女的衣服,倒也方便行事,这宫里虽然有人认识她,但这会儿天色尚早,有些人还尚在酣睡,胡依一特意到翊昆宫门口去转了转,发现翊昆宫门口有禁卫军守着,她便想着要找个机会出去。 只有出了翊昆宫,她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不管永和帝到底想干什么,总之,她要逃出去,才能破解。 胡依一到翊昆宫的花房那边,随意找了盆菊花,然后便抱着那菊花,朝翊昆宫门口那边走去,但走到门口还是被人给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禁卫那明晃晃的刀就立在胡依一的面前。 胡依一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低着头害怕的道:“回大人,是高姑姑让奴婢去给蒋妃娘娘送这花,说着蒋妃娘娘老早就想要,皇后娘娘也答应了,昨儿个夜里花开了,奴婢便赶忙送过去,晚了蒋妃娘娘责罚下来……” 昨晚上胡依一听那个宫女提起了什么“高姑姑”,便拿来现学现用了,如今蒋妃份位高,抬出她来,这些禁卫军好歹会顾忌两分。 那个禁卫将那花拿来检查了一番,然后又还给了胡依一,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赶紧去吧!” 胡依一捧着花便赶紧走了,身后的禁卫还在那边议论:“也不知道这些贵人是个什么喜好,那花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居然也值当蒋妃娘娘等这么久……” 胡依一一路抱着花就往文天师住的方向去,这大清早的,后宫里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样,仿佛昨晚翊昆宫的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瞧今日翊昆宫的情形,似乎还没人知道胡皇后已经死了的事情。 想到胡皇后,胡依一忍不住的鼻子一酸,但是如今还不到她伤心的时候,只有她好好的,她还能替胡皇后讨回公道。 她要活着。 胡依一加快了脚步,整个人都仿佛要飞起来了一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到了文天师住的地方。 “皇后娘娘的花房里昨日开了些名贵的菊花,便想着让大家共赏,各宫都送了一盆,天师这儿便是奴婢来送了,烦请通报一声。”胡依一照旧低着头,借了胡皇后的名义,说是来送东西的,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顺利的见到文天师。 皇后赏赐,文天师自然还是要出来谢恩的,不过文天师的谱倒也拿得足,让胡依一足足等了两刻钟,他才姗姗来迟。 “有劳皇后娘娘惦记,本师……”文天师原本只是简单的谢个恩,但是随着他的话,胡依一便抬起了头,文天师剩下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胡依一朝文天师使了一个眼神,文天师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忙找了个借口让那些个宫人都退下了,然后立马就从一个道法高深的天师变成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凡人,皱着眉头问胡依一:“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姑奶奶?你怎么……” 说着,文天师就止住了声音,因为此时此刻的胡依一看上去,很不好惹,目光冷得他只看一眼就觉得此刻仿佛已经到了冬日。 “送我出宫去。”胡依一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文天师沉默了,他不是个蠢人,从昨日起他就察觉有些不对了,只是昨日永和帝并没有做什么,如今看见胡依一这样子来找他,傻子也知道是出事了! 那他这会儿送胡依一出宫去,会不会惹祸上身? “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对你只有害处。”胡依一的目光有几分阴狠。 “可是你总得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吧!”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太难受了。 “告诉你,你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倒不如不知道,你说呢?”胡依一难得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但文天师却一点也没觉得胡依一在笑,只觉得胡依一此刻仿佛就是那地狱里的厉鬼,冲他笑只会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好。”文天师的脑子也有些乱,但是胡依一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胡依一出了什么事情,他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这个女人向来会算计,所以文天师不敢去跟胡依一赌。 第209章 得以出宫 胡依一松了一口气,若是文天师不帮她,她便只能去找蒋妃了,但难免会连累蒋妃,所以胡依一还是优先选择了文天师,如今永和帝正信任文天师,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怀疑上文天师。 终于,文天师借着要出宫替永和帝找药材的借口,带着胡依一顺利的出了宫。 “去哪里?” “随便找个偏僻的角落将我放下,你将戏演完,否则指不定就查到你头上了。”胡依一认真的想了想,她今日去找文天师,一路走的都是偏僻的路,大清早的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而她出翊昆宫又说是去蒋妃那边,回头永和帝去查蒋妃,但是她根本没去过蒋妃那边,那也不会连累蒋妃,剩下的就是文天师那边的那些宫人了。 “今日只有你身边的那些宫人知道有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拿着花来见过你,所以……”胡依一手握成拳,看着文天师的目光里有一股狠劲。 “那两个人,我今日都带出宫来了,我自会处理。” 胡依一胡乱地点了点头,转身就下了马车,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马车继续往前走,仿佛根本就不曾在这里停过一般。 胡依一直接去了千金阁旁边的胭脂铺,然后又从胭脂铺上到了千金阁,扫去了自己的行踪。 千金阁里,陆景湛和公孙彦都在,两人见到胡依一时,神情都有些激动,但看胡依一一身宫女的装扮,便知道昨日胡依一进宫后的事情怕是有些不简单。 “五嫂昨日不是被送去翊昆宫了吗?怎么今日这般模样出来了?”陆景湛一张娃娃脸都皱到一堆去了。 “你们难道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胡依一皱了皱眉,以夜稹在宫里的掌控力,不应该啊…… 正说着,就有人送消息来了,陆景湛先行看过,直接愣在了当场,公孙彦也连忙去看了一眼,只一眼,也愣住了。 “怎么了?”胡依一微微侧目。 “还是你自己看吧!”公孙彦叹了一口气,将纸条递给了胡依一。 胡依一一把接过,定睛一瞧,险些气死在当场,但是胡依一并没有被气死,她只是被气笑了而已,并且笑声越来越大,笑到最后甚至笑出了眼泪,瘫坐在椅子上。 “五嫂,你别这样,咱们都知道你肯定是被冤枉的……”陆景湛平日里插科打诨,很会说笑,但是到了这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胡依一了。 宫里传来的消息说,临安郡王妃昨晚入宫与秦王私会,正在做苟且之事时被胡皇后给发现了,于是临安郡王妃为了保住秘密,便狠心杀了胡皇后灭口,却不小心被胡皇后的宫女给发现了,事情被人撞破之后,临安郡王妃便逃了。 如今正在阖宫搜查胡依一的下落,临安郡王府和秦王在京中的宅子也都被禁卫军围了。 “姑姑死了,就在我面前咽的气,”胡依一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仿佛身上的力气被人抽了个干干净净,双眼也无神,好似变成了一个没有魂魄的人,只有嘴还微微动着:“是我连累了她……”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孙彦和陆景湛确实没有怀疑过胡依一,毕竟胡依一跟秦王根本就不可能,更不可能为此而杀了胡皇后,他们两人之所以会愣住,是知道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会很棘手。 原本胡依一前边儿就有和夜无殇不清不楚的流言了,这对胡依一本来就不利,如今又出了和秦王的事情,更是雪上加霜,凡事第一次出现,大家会抱着观望的状态,可再有下次,就很难说得清楚了,何况这一次还有胡皇后一条人命在。 而胡皇后是胡依一的姑姑,这层身份的纠葛,也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一个不慎,胡依一将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胡依一又何尝不知道,见陆景湛和公孙彦都为自己着急,她便将昨夜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包括胡皇后对她说的那些话。 “你们看能不能在宫里找一找暮雪,昨晚我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暮雪,也不知道她如今如何了。”胡依一说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胡依一绷着的那根玄松了下来,整个人都摊在椅子上,说起昨晚的事情,虽然胡依一的神情还算平静,但确实一种令人压抑的平静,让人看了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景湛和公孙彦听完了胡依一的话,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沉默。 “暮雪的事情,我会留意的,五嫂……你如今打算怎么办?”陆景湛小心翼翼地问。 “原本我想着,先引夜无殇逼宫,处理了夜无殇之后,其他的事情等初玄回来之后再说,毕竟他不在,他身份的事情咱们也很难处理,可是如今……”胡依一将手狠狠地掐进了自己的手心,眼中满是狠厉,“如今我等不了了!” 陆景湛和公孙彦又是一阵沉默,毕竟按他们之前商量的那样去走是最好的路,但是如今胡依一却要冒险,他们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看如今胡依一的状态,以及胡依一昨夜经历的事情,他们谁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当务之急是看看能不能洗清你的嫌疑才是,其他的都可以先缓一缓。”公孙彦建议道。 “洗清嫌疑?”胡依一嗤笑了一身,“我如今怎么洗清?我确确实实昨晚是住在翊昆宫的,秦王也确实进了宫,估计肯定也没出宫,皇后姑姑也确实遇害了,我也确实逃了,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刚好可以让我与秦王私会,被胡皇后撞破而杀人灭口的事情变成真的,一切都很合情合理。” 胡依一确实没有想到,永和帝会将胡皇后的死算在自己的头上。 不,就算她想到了,那她要逃吗?肯定还是要逃的吧,落在永和帝的手里,怕是连清白都保不住,更别说洗清杀害胡皇后的嫌疑了。 “你冷静一些,总会有办法的。”公孙彦知道胡依一这会儿正是心气不顺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带了些愤恨和自暴自弃的意味。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胡依一背过身去,将头埋进了臂弯里,呢喃了一句。 “你觉得初玄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吗?!你是胡七,是容初玄喜欢的那个胡七,这件事情你难道就这样算了?若是这件事情不解决,就算你除掉了夜无殇,让龙椅上那位归了西,等到初玄登上皇位,那又如何,你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初玄的身边吗?能吗?!”公孙彦冷眼看着胡依一。 “是啊五嫂,这件事儿总归不光彩,日后对你肯定也有影响的。”陆景湛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附和公孙彦。 胡依一冷声道:“我明白,让我好好想想吧。” 陆景湛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公孙彦给拉走了。 胡依一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之后,便再也忍不住小声的哭出了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想,只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胡依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她就这样小声的哭着,哭到自己的嗓子都觉得有些哑了,才慢慢地止住了。 胡依一胡乱地拿手,将自己脸上的眼泪给抹了,深吸了两口气之后开始思索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什么破解的法子。 突然胡依一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什么东西,微微一侧目,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披风,胡依一回头,就看到了夜稹站在她背后,笑着对她说:“阿七,没事了。” 胡依一有些恍惚,但还是觉得这应该是一场梦,是她哭着哭着睡着了而做的梦,但即便是梦,能梦见夜稹,胡依一也还是很高兴的,她刚擦掉的眼泪似乎又回来了。 夜稹伸出手,轻柔地替胡依一擦去了眼泪,然后将胡依一拥入了怀中,轻轻地摸着胡依一的头发,无声地安慰着胡依一。 “这个梦倒是做得真实。”胡依一苦笑了一声。 夜稹挑了挑眉,他就说怎么胡依一见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她以为这是在做梦?罢了,她也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夜稹哄着胡依一睡觉,胡依一只当这是一场梦,加上她有些累了,居然也乖乖的睡着了。 夜稹将胡依一抱到软榻上,还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衫,给胡依一盖上,避免胡依一着凉,然后走出屋子轻轻地掩上了门。 走出门,夜稹的目光就阴沉了下来,也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总之,他只低声说了一句话:“让他们都来见我。” 公孙彦和陆景湛见到夜稹了之后,反应比以为自己在梦里的胡依一自然是要大些的,陆景湛更是结结巴巴的道:“五哥……你……你怎么回来了?这么突然……” 说完了之后,陆景湛才发现自己有一股不自觉的心虚…… 不对啊,他心虚什么? “初玄,你听我说,这事儿……”公孙彦却敏感的察觉出了夜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正说着话,却被夜稹给打断了。 夜稹的声音并不大,却仿佛带了千军万马的气势,让公孙彦和陆景湛都有些承受不住:“我临走交代给你们的事情,你们就是这样办的?” 公孙彦和陆景湛不说话了,只是微微低了低头。 第210章 私会杀人 “嗯?”夜稹见两人不说话,又从鼻腔里发出来一声反问的声音,气势比方才还要骇人。 “事发突然,我们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陆景湛几乎还是硬着头皮在说话,他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夜稹,垂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那胡家的事情呢?”夜稹的目光说不上多么阴沉,甚至还称得上平静,但公孙彦和陆景湛却知道在夜稹平静的目光背后蕴藏的是多么可怕的风暴。 “将功补过,三日之后,我要看到今天的事情有个好的结果,哪怕是不择手段,”夜稹扫了一眼两人,目光里有了几分锐利,“不听命令的帮手,我可要不起。” 陆景湛和公孙彦都低着头,偷偷地朝对方看了一下,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神色。 但是事已至此,必要时,只能不择手段了。 等胡依一睡醒,发现夜稹并不在自己的身边,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呢喃了一声,苦笑道:“果然是一场梦啊……” 随即胡依一又发现自己睡在了软塌上,身上还盖着一件男子的外衫,而且这外衫看起来还有几分熟悉。 就在胡依一拿着外衫发愣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胡依一抬眼看去,就看到了夜稹踏着一地的夕阳走了进来,胡依一眨了眨眼,愣神道:“居然是个梦中梦吗?” 夜稹见胡依一这般迷糊,忍不住笑了一声,走近胡依一,低头在胡依一唇畔落下一吻,笑问道:“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胡依一又使劲儿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然后使劲儿掐了夜稹一把,见夜稹狠狠地皱了皱眉,胡依一忍不住笑出了声:“居然不是在做梦……” 夜稹平白无故被胡依一掐了一把,倒也没对胡依一客气,掐了掐胡依一的脸,却感受到胡依一脸上的肉明显少了不少,心下不悦的道:“怎么还把自己饿瘦了?” 胡依一闻言,忍不住鼻子一酸,伸出双手,抱住了夜稹,将头埋进夜稹胸口,闷声道:“怎么就是饿瘦了的,难道就不能是想你想得瘦了的吗?为伊消得人憔悴没听说过吗?” 头上传来了夜稹的轻笑:“若是这样的话,那你看看我,我是不是也瘦了?” 胡依一仰起头看着夜稹,方才胡依一没细看夜稹,如今细下之下,才发现夜稹也憔悴了不少,下巴的胡渣都冒出来了,一看就是好些天没有休息好了。 “你怎么也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啊?”胡依一眼中已经有了些许水雾。 夜稹将胡依一圈入怀中,微微垂眸看着胡依一,目光温柔,语气却有几分凶:“不许哭,多大点事儿,也值当你哭上一场,眼睛都肿了。” 胡依一撇了撇嘴,深吸了两口气,倒也真的将眼泪给憋回去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胡依一便问起了夜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事情。 “建州女真本就不成气候,我过去安排一番也就是了,老四在那边守着就行了。”夜稹拉着胡依一坐下,“自从胡家的时候之后,我总觉得京城还会再出事情,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京城的,这一次回来便是想着干脆将你带走,谁知道一回来就……” 夜稹说着,目光一寒,敢动他的人,他会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感受到夜稹的情绪变化,胡依一脸上倒有了些许笑容,自责道:“今日的事情,是我太大意了,想着若是不进宫就是抗旨不遵,也自认为龙椅上那位不敢拿我怎么样,进宫了之后,瞧见文天师就在一旁,也没给我示警,加上住的也是翊昆宫,有皇后姑姑在……” 提到胡皇后,胡依一的话语一顿,像是突然之间被噎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夜稹巧妙的避开了胡皇后的事情,问起了之前胡依一和夜无殇的事情,毕竟若是没有胡依一和夜无殇的流言,永和帝不一定会想到用这一招来对付胡依一。 “是魏灵月。”胡依一提起魏灵月,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倒是会算计。”夜稹的嘴角虽然还带着笑,但是那笑容里却满是冷意,仿佛若是魏灵月此刻在他的面前,他的目光就足够杀死魏灵月了。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破这个局。”胡依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变得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此事就交给我吧,毕竟若是没有我,龙椅上那位也不会想着要用这种龌龊手段来陷害你,既然是因我而起,那便该由我来解决,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先歇着。”夜稹说着,又微微低头亲了一下胡依一。 胡依一沉默了一会儿,若是以前,她必然是不会将这件事儿都叫给夜稹一个人去处理的,但是如今,她和夜稹已经成婚了,夜稹又这么大老远的跑回来了,她也觉得有些累。 不如这一次,她就安心的待在家里? “我若是处理不好,你再出马好不好?毕竟杀鸡焉用宰牛刀,咱们阿七自然是要留在最后出马的。”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视线和胡依一齐平,直直地看着胡依一,目光真诚而直白。 “好。”胡依一缓缓地点了点头,冲夜稹露出了一个笑容。 夜稹也跟着笑了,又胡乱地揉了揉胡依一的柔顺的头发。 夜稹让人给胡依一送来了衣物,然后带着胡依一偷偷出了城,之后又光明正大的拉着胡依一从城门口进了京城。 两人坐的是带有临安郡王府标识的马车,所以一到城门口,就有人认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那是临安郡王府的马车!郡王妃说不定就在马车上!” 先拦住夜稹和胡依一车驾的自然是城门口的将士,说如今正在搜捕临安郡王妃,所以要求要查这马车。 “哦?什么时候本王的王妃成了嫌犯了?”马车里传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接着就见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长身玉立,华冠束发的男子。 正是夜稹。 “见过临安郡王,郡王……”守城门的将士慌慌张张的冲夜稹行了礼,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太对,临安郡王不是去打仗去了吗…… “郡王不是去了战场上了吗?最近似乎没有听说郡王班师回朝的事情吧?”一旁走过来一个长官模样的军官,看着夜稹的目光有些不善。 “本王接了皇上的密令回京,昨日已经面见过皇上了,有何不妥?”如今永和帝又不在,白纸黑字,还不是任由夜稹说。 那军官倒也不和夜稹说这个,转而看向了夜稹身后的马车,拱手道:“临安郡王妃涉嫌杀害皇后娘娘,属下得令要搜查过往马车,还请郡王行个方便。”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围在城门口等着看热闹了,还有“好心人”怕夜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七嘴八舌的将胡依一与秦王私会,被胡皇后撞破后杀人灭口,之后逃了的事情一一都说了出来,还说得十分真切,仿佛亲眼见到过一般。 “不用找了,本王的王妃就在马车上。”夜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就掀开了车帘,朝里面伸出了手。 胡依一搭着夜稹的手出了马车,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问夜稹:“夫君,这是怎么了?” “有人污蔑你呢,又要将你抓去大牢,还好这一次有我作证,可以还你清白,你不必向上次一眼还到大牢里走一遭了。”夜稹轻轻地扶着胡依一,还替胡依一理了理被风微微吹乱了的头发。 围观的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临安郡王突然回京了,而与人私会还谋害了皇后娘娘被人搜捕的临安郡王妃又和临安郡王在一处?”有人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你们在说什么,我都不太明白,郡王得了皇上的密令回京,只是昨晚一直不得空出宫回王府,于是皇上便宣我进了宫,让我跟郡王团聚,”胡依一眉头微蹙,“之后等郡王在宫中的事了,我便跟郡王一道出了宫,今日一早,郡王便带着我出城游玩了,怎么……宫里出事了?方才听你们提到皇后娘娘,我姑姑怎么了?” 胡依一双目微睁,看着围观的众人,想要急切的得出一个答案。 围观的人群微微骚动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了这件事情,但谁也没有回答胡依一的问题,最后胡依一只能看向了夜稹。 夜稹便问那个军官道:“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 那个军官动了动嘴,却有些不太想说,但看着夜稹摄人的目光,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简单的说了一句:“宫里传了消息,说是昨日临安郡王妃进宫去探望皇后娘娘,夜宿宫中的时候和秦王……” 顶着夜稹骇人的目光,那个军官还是没能说出“私会”这样的字眼,只含糊了过去:“谁知道被皇后娘娘发现了,于是郡王妃就……如今皇后娘娘已经仙逝了,宫里说郡王妃逃了,让全城搜捕归案……” 说着说着,那个军官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第211章 破局 夜稹听罢,笑出了声,那个军官却感觉夜稹身上的气势更强了,一种战场上厮杀的气势扑面而来,他把头低得更低了些,也不敢再说话了。 “阿七,你瞧,这些人不知道我昨日回来了,便想着要污蔑你,还好我回来了,不然的岂不是又要向上次一样,有理说不清了?”夜稹笑罢,便和胡依一说起了话,神色瞬间就从阴沉变得温和了。 看得不少姑娘都觉得心里有些发酸。 “是不是污蔑这事儿还是两说,如今郡王妃还有嫌疑在身,还请跟我们走一趟,若郡王妃是清白的,那自有大理寺和刑部还郡王妃一个公道的。”那边又来了一个军官,看起来官职似乎要更高一些。 夜稹的目光又阴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就是说,有本王在,还不能给本王的王妃洗清嫌疑了?”夜稹睨了那人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目光里的杀意。 “下官方才说了,洗清嫌疑的事情,自然是由大理寺和刑部做主,下官只负责将嫌犯带到公堂上去,还请郡王不要为难下官,都是上边儿的命令。”那人倒是不卑不亢的,看起来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 “王爷,没关系,我是清白的,也不怕别人来查,便让我跟他去大牢里走一遭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胡家被冤枉的时候,不也是如此?”胡依一浅浅一笑,端的是温柔贤良的姿态。 “简直是笑话!之前胡家被冤枉,那是因为暂时还没有找到被冤枉的证据,但今日这事儿,摆明了就是有人陷害你,不仅要陷害你杀人,还要说你与别人不清不楚,简直岂有此理!也不必去什么大理寺刑部了,直接进宫面圣吧!”说着,夜稹拉着胡依一就要上马车。 却还是守城门的将士给拦住了。 “你若是不放心,直接跟本王和王妃一道进宫便是,本王还能逃了不成?”夜稹嗤笑了一声。 于是就这般,马车一路往皇宫使去。 夜稹和胡依一走了之后,人群之中的议论声也渐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人从头到尾都在发懵。 “还能是怎么回事,摆明了是有人想要冤枉临安郡王妃啊!只可惜临安郡王秘密回京了,否则的话,还真就让人得逞了!” “此话怎讲?” “你们想呀,那个陷害的人不知道郡王已经秘密回京了,所以见郡王妃被宣进了宫,便打起了坏主意,恰好昨日秦王也进了宫,那人便陷害郡王妃和秦王有染,还杀害了皇后娘娘来陷害郡王妃,若不是郡王妃昨夜和郡王离开宫里了,那今早起来,岂不是就直接被抓住了,到时候任她怎么解释,都大有嫌疑!这背后之人也太阴狠了。” 有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也有人保持观望的状态:“还是等等看,看宫里还会不会有什么消息出来吧!” “这不是明白着的事情嘛!若是郡王妃真的在宫里杀了皇后娘娘,那肯定很快就会被人发现,而且那可是守卫森严的皇宫的,你以为跟你家大门一样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啊!听说昨晚宫里就在搜捕郡王妃了,可压根儿就没找到人,这说明郡王妃昨夜根本就不在宫里,不然宫里的那些禁卫军肯定早就抓到人了,郡王妃又怎么可能这会儿还跟郡王一起从城外回来?” “说得倒也是……”有人还带着疑惑点了点头。 “再说了,若是郡王妃跟秦王私会被胡皇后撞破,那杀人的也该是秦王才是啊,毕竟秦王是男子,力道更大,郡王妃一个娇生惯养的十来岁的姑娘,估计连鱼都不敢杀,还敢杀人?这事儿也太荒谬了一些!” 人群中有人点头认同,也有人摇头反驳。 外边儿的人的议论纷纷胡依一夜稹并不关切,毕竟他们早就安排好了,不管如何,都要先扭转大家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不能坐实了大家对胡依一的印象。 且说皇宫这边,早在胡依一和夜稹现身城门口的时候,永和帝就收到了消息,不由有些愤恨,因为他知道,夜稹和胡依一现身,这件事情就要黄。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 他原本只是想要让胡依一和秦王不清不楚,坐实了胡依一红杏出墙的事情,那些胡依一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理直气壮,夜稹又是个高傲的,这样一来,纵然夜稹不休了胡依一,两人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亲密无间,相互信任,届时,他再从中挑拨一二,不愁两人不分道扬镳。 这样一来,等到夜稹登基,胡家就不会成为外戚,也就不会有外戚之祸了,再说了,谁都可以成为外戚,但是胡家不可以! 谁知道他的计划被胡皇后给洞察到了,胡皇后不紧要破坏他的计划,甚至还扬言要将他陷害胡依一的事情宣扬出去,要让他这个皇帝丢脸! 他一怒之下,便掐死了胡皇后,不过他还觉得不够解气,所以还拿了匕首给胡皇后补了一刀,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发觉胡皇后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便想到可以将胡皇后的死嫁祸到胡依一的头上。 于是就有了胡依一和秦王私会,被胡皇后撞破,进而胡依一杀人灭口的事情。 一切都非常完美,借着胡皇后的死,他可以将胡家连根拔起,还能将秦王也一并收拾一番,让他敢在他面前替胡家求情! 可夜稹居然瞧瞧回京了,还从宫里悄无声息的带走了胡依一,让他的安排成了空! 永和帝倒也对自己,对夜稹有清晰的认知,知道夜稹来这么一出,他的计划就成不了了,所以这会儿,永和帝倒是没有想着要如何将胡依一的罪名坐实,而是想要撇清这件事情跟自己的关系。 毕竟他还不想和夜稹把关系搞僵。 等夜稹带着胡依一进了宫之后,永和帝先发制人:“好你个容初玄,让你带兵打仗,你居然秘密回了京城,莫不是想要反叛!” “皇上在说什么,臣怎么听不懂,难道不是皇上秘密召臣回京的吗?”夜稹双眼微眯,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难道是皇上又犯病了,记不起昨日还见过臣的事情?若是这样的话,那臣只要领罪受罚了,不如就削去臣的官职,贬臣为庶民,罚臣流放三千里如何?” 面对夜稹明目张胆的威胁,永和帝气得吐血,只好道:“是,是朕记岔了,可你昨日不是出宫去了吗,你这郡王妃思念皇后,所以留宿在了皇后宫中,结果没想到……” 永和帝说着,脸上就带了怒意,指着胡依一怒目而视:“结果她居然跟秦王……还杀了朕的皇后,她自己的亲姑母!” “昨夜臣出宫的时候,带臣的王妃一起出宫了,只是没跟皇上禀告,才弄出了这么大一出乌龙来,什么秦王,什么皇后娘娘之死,都跟臣的王妃没有关系,还望皇上明察。”夜稹问问躬了躬身子,但是目光却直直地看向了永和帝,目光冷漠。 “不知道秦王如今在哪里?臣妇倒是愿意与秦王对峙,昨日进宫,臣妇只在皇上这里见到过秦王。”胡依一适时地开口。 她昨晚以为永和帝只是随便找个男子来毁了自己的清白,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昨晚上那个被“扛”进来的人应该就是秦王了,既然秦王是被扛进去的,那想必秦王那会儿也是不清醒的,也就是说,秦王应该不是自愿的。 既然如此,那两厢一见面,一对峙,便知道了。 谁知道永和帝翻脸比翻书还快,直接就道:“对峙就不必了,既然你昨日和初玄出宫去了,那这事儿就不关你的事儿了,但是秦王仍有嫌疑,朕已经着大理寺审查了。” 胡依一一愣,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夜稹已经拉着她出宫去了。 “这件事儿就这么结束了?”胡依一直到坐上回王府的马车了,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永和帝怎么……就这么放过她了? “不然呢?不然你还想试试被冤枉的滋味?”夜稹挑了挑眉,他让胡依一躺在自己的怀里,神情轻松。 “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他既然布了这么大局对付我,又怎么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放弃?还放弃得这么干脆……”胡依一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夜稹,突然心领神会的道:“是不是你背着我偷偷做了什么?” 夜稹捏了捏胡依一的鼻尖,笑道:“看来还不算太蠢。” 胡依一满脸疑惑的看着夜稹。 “你以为我真的是一个人回来的吗?建州女真根本用不了十万兵马。”夜稹在胡依一耳边悄声道。 胡依一眼前一亮,双目微微睁大,惊喜的看着夜稹:“所以你带了兵马回来?” “不,我压根儿就没带走过那么多兵马,”夜稹勾起嘴角,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几分,看得胡依一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我不在京城,但总得留些人手在京城才是,否则的话,万一有什么事情,我岂不是鞭长莫及?” “你藏了大概多少兵马,藏在哪儿?”胡依一好奇的问。 “怎么,你有用?”夜稹低头看着胡依一。 “皇后姑姑是死在龙椅上那位的手上的,我不想再让他活着了。”胡依一眸光一暗,想到胡皇后的死,她心里就闷得慌。 之前一直在忙着逃命,所以胡依一根本就顾不上去想胡皇后之死,如今放松下来,胡依一的情绪就上来了。 第212章 皇帝改口 “皇后姑姑其实一直都没有怪过我,只是她身边的人都被换了,她才不得已……她还留着一口气在等我,还好等到了,你说若是她没有等到的话,是不是连遗言都留不下一句……”胡依一的语气有些低落。 翌日,胡依一就听说了一件新鲜事儿。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总之自昨日王爷和王妃进宫之后,便没人再说王妃什么了,毕竟您和王爷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回的京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连皇上都改口了,这事儿自然也就只能说是一场误会了,可昨日的事情总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毕竟皇后娘娘的死,总要有一个说法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事儿最后居然查到了慎郡王妃的头上!”青黛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儿?”鸾音的疑问中还带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青黛回了鸾音一句,又对胡依一道:“总之,听说慎郡王妃已经入了大理寺的大牢了,皇上说让大理寺三日之内查明此事呢!” 胡依一默了一默。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永和帝清楚,夜稹清楚,胡依一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所以胡依一最开始以为这是永和帝找来顶罪的,可是后来胡依一仔细一思索,觉得这个想法也不太对,毕竟若是永和帝找人顶罪的话,也不会找到魏灵月的头上去。 所以,这事儿怕是夜稹的手笔。 魏灵月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胡依一,已经触及到夜稹和胡依一的底线了,所以这一次,夜稹干脆就借着永和帝的手收拾了魏灵月,这件事情因魏灵月而起,到最后自然是要落到魏灵月的头上,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至于魏灵月的下场,那不必说,必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谋害皇后,嫁祸郡王妃,搅乱宫闱,这三桩罪名扣下来,魏灵月不死都难,而夜无殇如今正谋划着要逼宫谋反,根本就没心思去管魏灵月的事情,当然了,就算夜无殇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见得他会为了救魏灵月而四处奔走。 而魏灵月本身就是一介孤女,魏家和她之间也根本就没什么血缘关系,这会儿估计正祈祷着不要被连累呢,至于出手帮魏灵月,那根本就不可能。 魏灵月原本正高兴胡依一出事,出了这种私会秦王,谋杀皇后的事情,那胡依一这一次肯定是逃不了了,她也就不用再担心夜无殇登基之后,胡依一会威胁到她的地位了。 后来胡依一身上的嫌疑洗清了之后,魏灵月还有些遗憾,正叹气呢,这火突然就烧到她的身上了,她被带走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但是夜无殇不在府上,自然是指望不上的,那些官兵又强势,魏灵月纵然有几分小聪明,但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魏灵月也没有办法。 直到魏灵月被大理寺的官员按例审问,她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谋害皇后的凶手,还成了冤枉胡依一的背后主谋,她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但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这么多证据,她几乎被钉死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魏灵月被关进大牢时,还一直在念着自己是被冤枉的,不过直到她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理会她。 魏灵月还算是个聪慧的,见自己喊冤没用,便开始认真的思索自己的出路。 她知道夜无殇是指望不上的,而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胡依一是被冤枉的,只是无论是从夜无殇的角度,还是从她自己的角度,她和胡依一都是敌对的关系,所以她巴不得胡依一出事儿。 但是如今轮到自己,魏灵月才知道被这般冤枉的滋味,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被冤枉,是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 夜无殇靠不上,魏家更靠不上,她如今又身陷牢狱,纵然有再多的力气也使不上…… 一时间,魏灵月有些绝望。 直到她看见了胡依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跟胡依一明明应该两看相厌的,但是这会儿,她在大理寺的大牢里看见胡依一,却有几分激动。 “七姑娘……”魏灵月脸上有了少许笑容。 相较于魏灵月的高兴,胡依一就显得冷漠多了,她在离关押魏灵月牢房四五步的位置停了下来:“你瞧见我似乎很高兴?” “自然是高兴的,当年胡家一别,倒是好多年没和七姑娘说过话了,如今这场景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是咱们好歹也是久别重逢,难道不应该高兴吗?”魏灵月努力拉近自己和胡依一的关系。 若不是胡依一知道魏灵月在背后算计过自己,指不定就要被魏灵月给糊弄过去了。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这会儿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胡依一倒是有些看不懂魏灵月了,按理说魏灵月就算不对她怒目而视,也该冷眼相待,何至于这般高兴? “这处大牢,就直关了我一个人,七姑娘,不,应该是郡王妃,您自然是来看我的,不是吗?”魏灵月浅浅一笑,从她脸上丝毫看不出身陷囹圄的样子。 “灵月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怪不得能成为慎郡王妃呢,这等造化,一般人可不会有,咱们好歹主仆一场,我自然是要来看看你的,好歹也要送别一番才是。”胡依一说着,脸上倒也有了些许笑容。 但是魏灵月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语气中也有了些许慌乱:“你什么意思?送别?!送什么别?” “你谋杀皇后娘娘陷害于我,难道还以为你能活着?那你也太天真了,我收回刚刚夸你聪明的话。”胡依一看着魏灵月惺惺作态,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你难道不是来救我的?”魏灵月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这件事情我是被冤枉的,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杀了皇后娘娘,还陷害于你?若我真的这个厉害,我何至于此?!” 瞧着魏灵月微微有几分歇斯底里的样子,胡依一脸上的笑容不变,但却走近了魏灵月两步:“你算计过我的事情,我心知肚明,其实这一次的事情也是因你而起的,要不要我给你解解惑,好歹让你死个明白?”胡依一说罢,便将魏灵月是如何宣扬她和夜无殇的事情来污蔑她,又如何被永和帝如法炮制的拿去用了,她又如何脱困,魏灵月又如何成了替死鬼。 当然了,胡依一自然没告诉魏灵月,之所以她会背黑锅,完全是因为夜稹之故,只说是永和帝杀了胡皇后,然后找替罪羊找到了魏灵月的头上。 “为什么是我……”魏灵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为什么是你,你心里真的没数吗?”胡依一在诈魏灵月。 魏灵月先是疑惑,然后心头便忍不住狠狠的跳了跳:难道是因为她引着夜无殇逼供谋反的事情?! 魏灵月忍不住稍稍慌乱了起来,若她是因为这个事儿而被永和帝拿来当了替死鬼的话,那岂不是说明她和夜无殇的一举一动都在永和帝的视线内?永和帝知道夜无殇打算要谋反却不阻止,难道就是要让夜无殇跟废太子一样? 这样说来,指不定就是永和帝引着夜无殇去谋反的…… 这一瞬间,魏灵月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事情,但最终也只是对着胡依一讪笑了一身:“我是真的不清楚,我平日里就在王府相夫教子,委实不知道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说着,魏灵月又用满是希翼的目光看着胡依一:“郡王妃,您知道我是被冤枉的,那您是不是可以帮我作证?” “作证?”胡依一轻笑了一声,“你误会了,我不是在帮你的,我方才说了,我是来送你一程,好歹让你死个明白。” 魏灵月的脸色又僵住了。 “因果报应罢了,你也不必如此不甘心,或者,你想想,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跟我谈条件的,我若是满意了,兴许就帮你一把。”胡依一淡淡的道。 “我……”魏灵月使劲儿想,脑子转得飞快,能活着她才不想死,她当了那么多年的丫鬟,如今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她不要死…… “有,我这里有你绝对感兴趣的消息!”魏灵月眼中一亮,“是关于夜无殇的,你一定会很想知道的,只要你救了我,这件事情可以让你直接扳倒他!” “我扳倒了他,对你似乎没有什么好处吧?我可不信你,别是告诉我一个假消息来让我入套。”胡依一知道魏灵月要说什么,毕竟如今夜无殇也没什么事情只得魏灵月拿来说给她听,以求活命了。 “我没有!”魏灵月有些着急,正想着要怎么证明自己没有骗胡依一的时候,胡依一却开口了。 “如果你是要说夜无殇有意谋反的事情,那就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胡依一冲魏灵月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魏灵月看来,却是恶意满满。 魏灵月先是惊讶,而后又觉得实属正常,毕竟这是胡依一啊…… 魏灵月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神情绝望,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麻木:“所以你今日来,就是来耍我的?” “不,只要拿出你的价值,我方才说的话依然算数。”胡依一浅浅一笑。 第213章 南诏有异 魏灵月杀害皇后嫁祸胡依一的事情是夜稹出的手,所以这证据自然是十分充分的,人证物证俱全,再加上永和帝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背黑锅,如今有一个魏灵月自己送上门来,永和帝只会拍手称好。 于是这案子很快就定案了,魏灵月被判了午门斩首,而礼部尚书魏家也受到了牵连,被判了流放。 从始至终,夜无殇就仿佛跟这件事情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一样,一直保持缄默。 “这魏家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把自己给搭了进去。”鸾音嗤鼻的道。 “魏家原本就是南诏安插在大燕的,这一次也是借了魏灵月的方便,将魏家也一并给收拾了,好歹灭一灭南诏的威风。”是胡依一插手将魏家一并给算计进去的。 “说起南诏……”鸾音拖长了尾音,看向了青黛。 青黛察觉到鸾音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顿时就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故意放大了声音,不解的问:“南诏怎么了?” “没什么,”鸾音摊了摊手,“我只是帮某个人问的而已。” 青黛气得去拧鸾音的胳膊,被鸾音给躲了,青黛便跺脚对胡依一抱怨道:“王妃!您看她!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胡依一忍俊不禁:“好了好了,鸾音你也不要笑话青黛的,等许先生从回来,我便让他来提亲,日后你可就成了孤家寡人,我看你还笑话她!” “那奴婢可得提前恭喜青黛了……”鸾音捂着嘴笑。 青黛小脸微红,瞪了一眼鸾音,又看了一眼胡依一,嘟囔了一句:“你们都在说什么呢!” 然后青黛便跑了出去,险些还撞倒了正往里边儿走来的琥珀,琥珀掀了帘子进来,笑着问道:“青黛这是怎么了,跑得这么快?” 鸾音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道:“也没什么,王妃在打趣青黛,问她有没有意中人,这不,害羞的跑了。” “琥珀可有什么意中人?”胡依一借着话题也问了琥珀一句。 冷不防目标转移到自己头上了,琥珀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被胡依一这么问一句,琥珀忍不住红了脸,低了头小声的道:“哪有什么意中人,王妃这问的是什么话……奴婢没有,奴婢可是要陪王妃一辈子的……” 虽然琥珀说着没有,但她这模样已经反映出很多东西了。 鸾音快人快语的道:“琥珀姐姐你这样还说没有意中人,我可不信!赶紧说说,是谁啊?说出来咱们也给你参谋参谋,看那人值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儿,你别乱说!”琥珀飞快的看了一眼胡依一,然后矢口否认了,语气微微有些恼怒。 见琥珀反应这么大,鸾音也觉得没了意思,在胡依一的这几个丫鬟里面,鸾音和琥珀不太能说到一起去,见状,撇了撇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胡依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好了好了,你方才都已经说走了一个青黛了,难不成还要将琥珀也羞走不成?” “奴婢也是关心琥珀姐姐嘛!”鸾音笑嘻嘻的说了一声。 琥珀始终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胡依一和鸾音对视了一眼,胡依一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 不大一会儿,夜稹就回府来了,只要胡依一在王府,夜稹回来的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先来见胡依一。 “喝酒了?”胡依一敏锐的闻到夜稹身上有一股酒的味儿。 “莫不是狗鼻子?”夜稹轻轻捏了捏胡依一的鼻尖,“我没喝酒,只是去了酒楼,沾了些酒气罢了。” “让我闻闻看就知道了,指不定还有脂粉气呢!”胡依一哼哼了一声。 夜稹展开了自己的双臂,大大方方的让胡依一闻,胡依一凑近了夜稹,仔细的问夜稹身上有没有脂粉味儿,确认了没有之后,又凑到了夜稹嘴边,去闻夜稹有没有喝酒。 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夜稹只需要微微往前靠一点,就可以亲到胡依一,所以夜稹自然当仁不让的亲了一下胡依一。 胡依一嗔了夜稹一眼:“还有鸾音她们在呢……” 夜稹抬眸,横眉冷眼的扫了鸾音和琥珀一眼,鸾音便立马自觉的出去了,见琥珀还在原地愣神,便也拉走了琥珀,出去了之后,还贴心的将门给带上了,而后就听见了屋内传来了胡依一一声压低了声音的惊呼声。 “王爷平日里肯定少不了应酬,王妃若是这般计较,王爷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心里怕是会不悦吧?”琥珀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仿佛透过门看到了夜稹和胡依一正在里面亲热一般。 “这我可没瞧出来,王爷跟别的男子不一样,对咱们王妃稀罕着呢!”鸾音也回头看了一眼关上了的门,笑得一脸甜蜜。 琥珀勉强的笑了笑:“王爷自然是跟别人不一样,我只是担心王妃罢了,毕竟他们如今才成婚不久,若是长此以往……” “这些事儿王妃自己心里门儿清,咱们就不替她操这个心了!”鸾音不赞同琥珀的说法,但是也不好反驳琥珀,便干脆了闭了嘴。 琥珀觉得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也有几分闷闷不乐。 夜稹这一次偷偷回了京城,永和帝配合着说是他秘密调夜稹回来的,这倒是让夜无殇那边感到越发的紧迫了,毕竟他知道夜稹的身份,永和帝这个时候叫夜稹回来,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夜稹在京城跟夜稹不在京城,他的计划自然是不一样的。 所以夜稹这趟回京,倒是打乱了夜无殇的计划,夜无殇逼宫的事情暂且停了下来。 于是胡依一便和夜稹商议,让夜稹假意离开京城,免得夜无殇诸多顾虑,万一夜无殇顾虑到最后放弃逼宫了,那她这段时间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倒是狠心,我才回来你又要撵我走。”夜稹半躺在床上把玩着胡依一的头发,胡依一则懒洋洋的靠在他的怀里。 “哪里是我撵你走,分明你自己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没说出来而已,如今我说出来了,你反倒说我,早知道我就不说了,让你憋着!”胡依一轻哼了一声。 “早就知道说不过你,”夜稹的语气颇有些无奈,“等这些事情了了,日后倒不用东奔西跑了。” 胡依一点了点头,等到所有的事情了了,那就意味着,什么夜无殇什么永和帝,统统都不在了,夜稹做了皇帝,自然是不用东奔西跑了。 不过胡依一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抬头看着夜稹,笑着问道:“你不是说日后有机会我带我去游山玩水吗?怎么,你想食言?” “游山玩水和东奔西跑可不一样,你可别给我下套,”夜稹垂眸,睨了胡依一一眼,“等咱们生了儿子,日后我就把这江山早早的交给他,我可以陪着你游山玩水几十载。” “如今这江山可还不是你的呢,就开始想这些有的没得了,再说了,等你成了皇帝,到时候三宫六院的,指不定你日后带谁出去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呢!”胡依一撅着嘴,笑话了夜稹一句。 “这江山除非是我不要,否则定然是我的,至于什么三宫六院那是不可能的,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说到做到,这辈子,你就是我的皇后,是后宫的唯一,我的唯一。”夜稹坐起身来,直直的看着胡依一,目光严肃,眼神认真。 胡依一有些不习惯夜稹突然这么认真,便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却被夜稹给抓住了脑袋,不让她乱动,胡依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日后你就知道了。”夜稹却又突然放过了胡依一。 胡依一便知道夜稹这是不高兴了,便主动将自己的唇凑到了夜稹的唇边,亲了亲夜稹,哄到:“别生气,我没说不信你,只是……当初皇后姑姑跟龙椅上那位,也曾有过海誓山盟的,他也曾对姑姑好过,否则姑姑也不至于这么放不下,可是后来……姑姑说她觉得死是一种解脱,可见她有多念念不忘……” 夜稹倒也没有真的生胡依一的气,听胡依一这样说,叹了一口气,重新躺下,将胡依一圈进怀里:“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龙椅上那位那样的,有夜无殇那样的,可也有你父亲那样的,也有我这样的,阿七,咱们走着瞧!” 胡依一倒是笑了笑,点了点头,又亲了一下夜稹,然后道:“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翌日,夜稹正要出门“离京”的时候,胡依一却收到了来自南诏的急信,赶忙拆开匆匆看了一遍之后,便叫住了夜稹,将信递给了夜稹。 信是许平川写来的,许平川已经入了南诏国王的眼,如今正得南诏王的青睐,所以也发现了不少南诏内部的事情。 “南诏国内疑似有惠昶太子遗孤!”只这一句,就足够让胡依一和夜稹重视了。 第214章 确有此事 夜稹看完了信之后,和胡依一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毕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信里所说的“惠昶太子遗孤”就是夜稹啊!既然如此,南诏又怎么会冒出什么“惠昶太子遗孤”来? 夜稹将那信拿去直接点燃烧了,然后抿了抿唇对胡依一道:“怕是要派人去南诏一趟了,有些事情还是弄清楚一些比较好。” “你要亲自去吗?”夜稹这段时间原本就打算不露面的,去一趟南诏倒也无所谓,可去南诏山高路远,万一京城发生什么事情,可就鞭长莫及了。 “我再看看吧!说不定这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罢了,先派人去看看再说。”夜稹倒没那么冲动,万一这只是别人放出假消息准备引他上钩呢? 胡依一也点了点头,附和道:“先派人去探探底也好。” 两人正说着话,宫里就来人了,说永和帝急召夜稹进宫。 “是突然有什么急事吗?不是说好了你今日要回北边儿的战场去吗,怎么还派人来叫你?”胡依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若不是许平川这一封信耽搁了一下,夜稹这会儿早就已经出门去了。 “我先进宫去看看,指不定真有什么急事。”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便急忙进宫去了。 为了送夜稹,胡依一今日起得早,所以等夜稹进宫去了之后,胡依一便又睡了个回笼觉,等到睡醒,夜稹已经回来了,青黛说夜稹在书房和公孙彦、陆景湛还有几个老臣议事。 “果真是出事儿了。”胡依一呢喃了一句,倒也没有去打扰夜稹议事,只吩咐厨房备好饭菜,今日指不定要谈很久。 “王爷今日不是要出门去吗?怎么这会儿倒是一头扎进书房了,可是出什么事儿了?”琥珀问了一句。 “我还不知道呢,王爷从宫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书房,兴许是宫里有什么事情吧。”胡依一正在看王府的账本,因而回答得又几分漫不经心。 琥珀继续道:“那王妃就不去问问嘛?若是不去关切几句,王爷会不会觉得王妃您不关心他啊?” 胡依一放下了账本,直直的看向琥珀,看得琥珀心头忍不住的跳了跳,但还是带着浅笑,一脸恭敬的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看账本,嘴上道:“那你便帮我去问问吧,我这会儿有点忙。” 琥珀微微楞了一下,然后才有些不确定的道:“奴婢去吗?” 胡依一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在账本上。 “会不会不太好?毕竟王爷的事情,哪里是奴婢能过问的……”琥珀有些犹豫。 “这有什么,你是我身边的丫鬟,自然是代表我去的,再说了,我这也不是听取你的意见嘛,去问问也好,那这事儿就麻烦你跑一趟了。”胡依一抬眸看了琥珀一眼,目光温和。 “是……奴婢这就去……”琥珀总觉得今日的胡依一有些怪怪的,但是她又说不上来,不过等她出了屋子之后,就已经顾不上疑惑了,想到自己要“单独”去见夜稹,心头就忍不住一阵狂跳。 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王妃……”琥珀走了之后,玳瑁有些犹豫的开口,但叫了一声胡依一的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话说着说着就没了音儿了。 胡依一抬头,不解的看了玳瑁一眼,见玳瑁神色复杂,立马就明白过来玳瑁在想什么了,于是笑着道:“没事儿,我心里有数。” “王妃可是有什么打算?”玳瑁问。 “你是想帮她试探试探我吗?”胡依一合上了账本,笑看着玳瑁。 玳瑁立马摆了摆手,面露犹豫:“奴婢只是想知道,好歹……好歹心里有个打算罢了,毕竟姐妹一场,也一起伺候王妃这么多年了……” 虽然玳瑁说着她只是想有一个心理准备,但这话一出,胡依一就知道玳瑁还是变相的在向她求情,她倒也不怪玳瑁,毕竟玳瑁若是不求请,那才显得冷血呢。 “放心,只要她不将事情做绝,我自会网开一面的,就像你说的,好歹也是跟了我这么这么久的人了,我不会赶尽杀绝的,”胡依一说着,语气微微一顿,继续道:“不过你怕是要失望了,琥珀……可能不只是对王爷有心思这么简单。” 玳瑁心里微微一惊,双手攥在一起,将下摆衣裙都揉皱了都没发觉。 不大一会儿,等胡依一将账目看完了之后,就有丫鬟来报,说是夜稹在书房那边发了好大的火气,琥珀被骂了一顿,这会儿正躲在自己房间里哭。 “你去瞧瞧她吧。”胡依一不咸不淡的道,她都不用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就知道肯定是琥珀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否则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会对琥珀发火。 玳瑁顿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烧得慌,忙应了声出去了。 而正如胡依一所料,夜稹在书房一直待到子夜时分才回房,胡依一也没睡,就在房里等着夜稹。 “怎么还没睡?”夜稹走到床边才发觉胡依一还醒着,便立马躺下,将胡依一搂在了怀中,轻声问胡依一。 “早上匆匆一别,我今日都还没见过你呢,想等看一眼你再睡,不行吗?”胡依一微微仰头,看着夜稹。 夜稹轻轻捏了一下胡依一的鼻尖,一副“你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的神情看着胡依一,然后好整以暇的道:“说吧,想知道什么?” 胡依一“嘿嘿”笑了两声,赞赏道:“知我者,容初玄也!” “你若是再不问,我可就要睡了。”夜稹睨了胡依一一样,然后直接闭上了眼睛。 “不,你睡不着的。”胡依一微微咬了咬下唇,狡黠的笑了笑,凑近了夜稹,笨拙的去亲夜稹,一双手也不老实,去解夜稹的亵衣。 夜稹哪里会让胡依一这么放肆,瞬间就睁开了眼,然后一把抓住了胡依一不安分的手,眸光摄人:“阿七,这可是你先动手的,不能怪我。” 最后被人吃干抹净的胡依一:我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看着胡依一筋疲力尽的模样,夜稹脸上的笑意倒是更深了些,他摸了摸胡依一的脸,开始和胡依一说起了胡依一关心的事情:“阿七,南诏怕是真的有个‘我’了。” 原本摊倒在床上的胡依一,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侧着身子看着夜稹:“今日宣你进宫就是为了这事儿?” 夜稹点了点头:“南诏那边突然冒出个惠昶太子的遗孤,这让龙椅上那位有些恐慌,他想让我去南诏解决那个‘遗孤’,所以倒也跟我透露了不少当年的事情,让我去南诏,务必要杀了那个人。” “连龙椅上那位都收到风声了,看来这件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你有什么打算?他让你去南诏,你可是要去?”胡依一猜夜稹应该是要去的,否则今日也不会在书房待了那么多久,估计就是在部署他走了之后的这些事情。 “是打算要去的,只是京城这边……”夜稹说着,就皱起了眉头。 “没事,这不是还有我在吗?怎么,小瞧我?”胡依一歪着头笑看着夜稹。 “我哪里敢小瞧大名鼎鼎的临安郡王妃,”夜稹轻笑了一声,随即又严肃的道:“我只是怕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太危险了,之前……” 想起之前他走了之后,先是胡家被冤枉通敌卖国,然后又是胡依一被冤枉私会秦王,谋害皇后的事情,夜稹的目光就有几分阴鸷起来。 这一切都是永和帝搞的鬼,夜稹跟胡依一一样,已经不想再容忍永和帝再活着了,毕竟谁也不知道永和帝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你早去早回不就行了,横竖夜无殇那边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了,咱们再等等也就是了,横竖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点时间了。”胡依一从来都不会过分依赖谁,哪怕如今嫁了夜稹也一样。 夜稹将胡依一搂得更紧了一些,此时无声胜有声。 夜稹翌日一早就离开了京城,带着公孙彦一起走的,毕竟公孙彦精通医术,带走了的话胡依一都会更安心一些。 夜稹走了之后,胡依一也派人去了南诏,但没几天,她就发现京城里似乎来了熟人。 “去查!”胡依一的面目有些冷。 胡依一如今手头的人不少,还有夜稹那边的,所以要去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这个胡依一原本以为一天就能出来的结果,结果三天才出来。 “原来是他,怪不得查了这么久,”胡依一呢喃了一句,“不过他怎么来了京城呢……”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南诏的圣女都还没有回去,和慎郡王搅和在一起,就等着慎郡王翻身成为大燕的皇帝,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陆景湛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咱们去会会他就知道了。”胡依一勾了勾嘴角,眉目有些冷。 第215章 会会惠王 胡依一口中的来京城的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南诏惠王崔越。 胡依一堵住崔越这天下着小雨,胡依一坐在马车里,只微微掀开了车帘,而惠王则自己撑了一把油纸伞,正准备要出门去的模样。 秋雨有些微凉,连带着胡依一的声音带了些凉意。 “倒是巧了,居然在这里遇见惠王您,您来京城怎么也没说一声,好歹您之前也帮过我,我也该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说罢,又抬眸瞧了瞧惠王身后的宅子,皱眉道:“您好歹也是南诏的摄政王,怎么来了大燕,就住在这样阴暗的地方呢?” 对于胡依一将自己抓个正着的事情,惠王还是有些许意外的,意外的是胡依一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头上来了,还将自己堵个正着。 “还未恭喜胡七姑娘和临安郡王喜结连理,胡七姑娘和临安郡王郎才女貌,只可惜,你们成婚的时候本王没能来观礼,不过想必也是珠联璧合,分外喜人。”崔越脸上常年都带着笑,声音清脆悦耳,今日难得得没有拿折扇,估计也是不想太引人注目。 “多谢惠王的祝贺了,这天儿下着雨,凉飕飕的,您要出门怎么也不坐马车?打扮得这般朴素,倒是跟上次见您不太一样。”胡依一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意。 “上次是因公事到这燕京城,自然是要注重一些,这一次来是为了些私事,自然也就没那么讲究了。”崔越脸上的笑容不变。 若说上次的崔越想个富贵人家的谦谦公子,那今日就像个温和有礼的书生。 崔越撑着伞,站在屋檐下,屋檐落下来的雨水啪嗒啪嗒的打在油纸伞上,他又是一身普通青衣书生的打扮,远远地看上去,倒是令人赏心悦目。 “是什么样的私事,才会让日理万机的惠王专门到这燕京城跑这一趟呢?莫非是什么红颜知己,上次一别之后,让惠王念念不忘,所以特意来看望她?”胡依一露出些许疑惑,“不过若是红颜知己的话,惠王上次怎么不带回南诏去?还单独跑一趟,惠王就不怕南诏国内出什么变故吗?” “南诏一个小国,平日里也没太多事情,况且本王也只是一个摄政王罢了,南诏国内有国王在,自然不会有什么变故的,”崔越的伞撑得高了些,双目直视着还保持掀车帘动作的胡依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如果真的要说什么变故的话,那估计就只有你们大燕的临安郡王,你的夫君夜稹了吧?” 胡依一心里一紧,面上却是不显,只笑道:“你们南诏最近事情多,咱们大燕也一样,王爷可是要来凑热闹?” “既然临安郡王去南诏凑热闹了,那本王这个南诏惠王来大燕凑凑热闹,也不算过分吧?”崔越见雨下得越来越大,索性收了伞,又往里边儿站了些。 “若惠王只是来看看热闹的,那咱们自然是欢迎的,对了,我觉得惠王住这样的地方有失身份,所以便通知了鸿胪寺,让他们给惠王安排个宽敞舒适点的地方,估计一会儿来接您的马车就到了,惠王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胡依一刚说完,就听到了马车的轱辘声,便知道是胡子珏那边派了鸿胪寺的官员来接惠王了。 “怎么会怪王妃呢,王妃安排得如此周到,本王感激还来不及呢!”崔越朝胡依一微微拱手作揖。 “那我就不耽误惠王搬住处了,择日再登门拜访。”说罢,胡依一放下了车帘,马车走动了起来。 “恭候王妃大驾。”崔越在后面说了一句。 胡依一的马车前脚刚走,后脚鸿胪寺的马车就停在了胡依一方才马车的位置,里面跳出来了两个鸿胪寺的官员,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一辆更华贵的马车,一看就知道是来借惠王的。 “王爷,您看这……”崔越的仆从看了一眼那马车,在崔越身后嘀咕了一句。 “既然人家都发现咱们了,那咱们还是待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更好一些。”崔越倒是没说什么,将伞递给仆从之后,和鸿胪寺的官员寒暄了两句,就上了后面的马车。 “王妃,惠王会乖乖跟鸿胪寺的人走吗?咱们不需要留下来看着他?”暮雪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崔越那边的情形。 之前在宫里出事的时候,胡依一先跑了,有两个人追胡依一去了,所以暮雪很快也就脱了身,暮雪有武功在身,想要找地方藏起来比胡依一容易多了,所以暮雪倒是没出什么事儿。 “惠王是个聪明人,既然他被发现了,就肯定会乖乖跟着鸿胪寺的人走的,毕竟若是不去,岂不是心虚?”胡依一很清楚崔越会怎么选择,“惠王这人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但骨子里也有反骨,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了南诏国的摄政王,在咱们的监视下将他想办的事情办成了,这对于他来说,恐怕会更喜欢一些。” 暮雪微微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回头看了。 胡依一很快就收到了崔越上了鸿胪寺的马车,住到了她安排的地方去的事情,胡依一也松了一口气,将这事儿跟陆景湛说了。 “对了,惠王怕是已经知道你五哥去了南诏的事情了,”胡依一突然想起崔越跟她说的话来,“我总觉得南诏的事情兴许就是惠王就搞出来的鬼,目的就是说不定就是为了调虎离山。”胡依一的神色有些肃穆。 陆景湛也严肃起来,让胡依一将当时惠王和她说的话重新学了一遍。 “若是这样说的话,保不齐还真是,可是惠王怎么知道用惠昶太子遗孤的事情就可以让五哥引走,难道他知道五哥的身份了?”陆景湛一张娃娃脸上写满了疑惑。 胡依一却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他应该不知道,他只知道初玄是龙椅上那位的儿子,惠昶太子遗孤的消息定然会让龙椅上那位重视,而如今初玄恰好在京城,龙椅上那位最有可能的就是派初玄去南诏一趟。” 说着,胡依一又讥讽了一句:“他倒是将龙椅上那位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这样说来,这个惠王对咱们大燕的事情倒是清楚得很,”陆景湛说罢,又想起了南诏圣女和魏家的事情,“南诏到底想做什么?一个圣女来搅和还不够,如今又来一个惠王?” “南诏圣女的目的和惠王的应该不一样,”胡依一沉吟了一会儿,“如今南诏国内,惠王一家独大,圣女手里只有少部分权力,所以南诏圣女才会想要和夜无殇合作,等到夜无殇成了大燕的皇帝,南诏圣女再借夜无殇的势回南诏夺权,当然,也可有可能南诏圣女的野心更大,想让夜无殇成为傀儡皇帝,至于惠王到底想干什么,我如今还一点方向都没有。” “秦王不是跟惠王有旧吗?他会不会知道点什么?”陆景湛突然想起秦王来。 胡皇后的死,秦王也有嫌疑,后来有了魏灵月背这个黑锅,秦王倒也被放了出来,只是永和帝借着这个契机,将秦王的封地给收了回来,从此以后,秦王也跟大燕其他的王爷一样,只空有一个名头,没有封地了。 “那我去套套他的话,不过他不一定会说,毕竟他这会儿恐怕正恨着龙椅上那位呢,惠王对大燕别有用心,正合秦王的意。”秦王根本就是被冤枉的,永和帝再清楚不过了,结果他倒好,居然借此机会收了秦王的封地。 “那就有劳五嫂的,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否则五哥回来还不得扒了我的皮。”想想上次夜稹回来发的火,陆景湛都还有些后怕。 胡依一笑着点了点头:“南诏的事情是惠王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件事情你赶紧给传送个信儿去,让他多注意着些,我怕惠王在南诏布了局等他,让他千万小心。” 陆景湛也点了点头:“我立马就安排人去送信儿,五嫂你这边也要多加小心,有什么事情便让人给我带话。” 胡依一应了声,之后便回了王府,之后玳瑁就来报,说是今日琥珀出门去了。 若是寻常的出门玳瑁自然不会特意拿来说,所以胡依一便知道琥珀今日出去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便问了一句。 “她去了……她今日跟魏家的人接触了。”玳瑁叹了一口气,那日听胡依一那样说,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今日才会偷偷跟了琥珀出去,谁知道事情远比她想的要严重。 怪不得那日胡依一会说那样的话。 “嗯。”胡依一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王妃早就知道了?”玳瑁见胡依一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便猜测胡依一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胡依一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玳瑁心里有些拿捏不准起来。 “我猜的罢了,我只知道她背后可能有人,但并不知道是谁。”胡依一见玳瑁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 第216章 遗孤惠王 关于琥珀的事情,胡依一也忘了是什么时候有所发觉的,毕竟她整日里忙东忙西的,也很少会待在家里,刚开始还以为是琥珀有了意中人什么的,所以才会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后来胡依一便发现琥珀越发的不对劲起来,尤其是每次夜稹到胡家的时候。 大家都是女子,有些东西不必明说,一个照面就能看得出来,所以胡依一心里便明白了些,之后又不动声色的试探了一番,确认了琥珀对夜稹有别的心思之后,胡依一对琥珀倒也没什么不一样,毕竟这京城里爱慕夜稹的姑娘可不少。 琥珀对夜稹有心思,胡依一虽然惊讶但也至于多么大惊小怪。 只是后来胡依一渐渐的发现,琥珀对夜稹可不是简单的爱慕那么简单,她还肖想着不属于她的东西,那会儿胡依一就想着不若早些将琥珀放出去,免得日后琥珀做出什么难堪的事情来,到时候磨灭了这点主仆情分。 但这个念头在胡依一发现琥珀和外人有勾结之后,就打消了,她要留着琥珀,看看这后面到底是怎么大鱼。 既然都已经开始放着琥珀了,那胡依一待琥珀便不如从前那般亲密了,许多隐秘的事情,胡依一都不会在琥珀面前说,渐渐地,玳瑁、鸾音他们都有所察觉了,偏琥珀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 “谁能想到琥珀居然和南诏圣女勾结到一块儿去了呢……”玳瑁是知道魏家跟就是南诏圣女埋在大燕的暗线的,便猜测道:“会不会琥珀也跟魏家一样,其实一直都是南诏的人?” 若是这样的话,玳瑁倒觉得心里好受些,各为其主罢了。 “你是跟琥珀一起到的胡家的,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她是不是南诏的暗桩?”胡依一一句话打破了玳瑁的期望,“琥珀原本就是阁普普通通的姑娘,也不是什么暗桩,与其说是她和南诏圣女勾结,倒不如说是她是被南诏圣女利用了,比如说南诏圣女许下一些琥珀心动的条件,让琥珀乖乖为她办事,就这么简单。” “什么样的条件可以让琥珀背叛您……”正说着,玳瑁心头就忍不住一跳,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胡依一冲玳瑁笑了笑,没有说话,玳瑁已经明白了过来,琥珀对夜稹的心思虽说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玳瑁毕竟和琥珀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哪里会看不出来,也不知道南诏圣女是怎么知道的。 玳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南诏圣女开出了什么条件给琥珀,无非就是说等事成之后,让琥珀成为夜稹的妾室之类的云云。 琥珀也知道,以胡依一的性格,琥珀肯定不可能像其他的陪嫁丫鬟一样,日后成为夜稹的通房丫头,等生了孩子再被抬为姨娘,所以南诏圣女这个条件对于琥珀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玳瑁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琥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南诏圣女跟夜无殇是一伙的,琥珀帮南诏圣女就是帮夜无殇,若是夜无殇登基成为了皇帝,那夜稹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指不定夜稹人都不在了,琥珀还做什么妾室? 既然知道了琥珀的背后是南诏圣女,而胡依一也正好想要知道南诏那边的事情,那不利用一番可不是胡依一的作风。 “南诏惠王来了京城,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胡依一有些发愁的坐在窗边,手托腮看着窗外的雨,有了些愁绪,“王爷出京的事情是惠王的阴谋,也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有危险……” “王妃放宽心,王爷武功高强,又带了公孙先生在身边,想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玳瑁劝了一句。 “听说南诏巫术蛊术毒术盛行,纵然王爷武功高强,可万一……”胡依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个在南诏的惠昶太子遗孤到底是谁,还得皇上非要派了王爷去查。” 玳瑁配合着胡依一:“若是咱们能早点知道的话,还能给王爷送个信儿,提醒王爷警醒一些,也就没那么容易出事儿了。” “是呀,不过这事儿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咱们知道是假的,倒是可以立马叫王爷回来,这样的话,岂不就更保险了?”胡依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咱们远在京城,什么都不知道。” 琥珀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 胡依一在琥珀看不到的角度,和玳瑁偷偷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琥珀出门得比较频繁,胡依一安排了人一直跟着琥珀,她总要查清楚南诏圣女如今身在何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京城近来秋雨连绵,越发的冷了起来,某日胡依一刚好午睡起来,见外边儿没下雨了,便准备在院子里去走走,醒醒神,叫了鸾音和玳瑁陪着,琥珀却难得主动的道:“奴婢陪王妃去走走吧?” “好。”胡依一含笑点了点头,便叫鸾音留在屋里,让玳瑁和琥珀陪她一起。 “王妃,奴婢昨儿个上街,居然瞧见了魏家的人,就是慎郡王王妃的娘家,从前礼部尚书魏家,不知道王妃是否还有印象?”琥珀突然提起了魏家。 “自然是记得的。”胡依一点了点头,京城近来一直在下雨,院子里都还有些湿,所以胡依一一行人走得很慢。 关于琥珀为何会认识魏家人的事情,其实是个漏洞,不过胡依一没问。 “魏家不是全家都被流放了吗?所以奴婢瞧见了之后,觉得很惊讶,就偷偷的跟着他们,谁知道……”琥珀说着,还四处瞧了瞧,一副十分谨慎的样子,“谁知道奴婢瞧见魏家人和一个穿一身黑的女子见了面!”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很好,原来南诏圣女喜欢穿一身黑…… “然后呢?然后呢?”玳瑁一脸好奇的催着琥珀赶紧说。 “奴婢去偷听了几句,虽然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奴婢听到魏家人称那个黑衣女子为‘圣女’,王妃,这人是不是就是什么南诏圣女?”琥珀双目微微睁大,一脸不确定的问胡依一。 “那就应该是了,除了南诏圣女,也没听说哪里还有一个什么圣女。”胡依一暗叹,虽然琥珀的话是漏洞百出,但是这戏演得倒是不错,从前倒是没发觉。 琥珀听见了肯定的答案,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犹犹豫豫的道:“若那个女子是南诏圣女的话,那倒是有些不妙了……” “怎么了?”玳瑁疑惑的问。 “我昨日害怕被人发现,所以离得远了些,听得不是很真切,只听到他们提到了王爷,还说什么惠王,什么惠昶太子遗孤,又说调虎离山之类的……”琥珀皱着眉头,歪了歪脑袋,仿佛使劲儿在回想当时的情形。 “你再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到关键的话。”胡依一也颇为激动的看着琥珀。 琥珀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奴婢好好想想,他们说……谁也想不到,惠昶太子的遗孤……已经来了京城……还说惠王真是聪明,知道把最棘手的人调开……” “旁的,奴婢就真的没听到了。”琥珀一脸遗憾。 胡依一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谁让琥珀说得不多,但是有这些就够了。 “所谓的惠昶太子遗孤,就是惠王!赶紧派人送信去,让初玄回来!”胡依一得了琥珀这边的消息,立马就去和陆景湛碰了面。 陆景湛听胡依一说了她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之后,有些不确定的问:“五嫂,这消息可靠吗?会不会有诈?” “我去找秦王核实过了,秦王说,他虽然不知道惠王是不是跟惠昶太子遗孤有关系,但是惠王跟大燕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胡依一自然不可能光听琥珀一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南诏圣女跟惠王可不是一边儿的,巴不得惠王被咱们盯上倒霉呢!” “既然如此,那我便赶紧派人去找五哥,让五哥回来。”陆景湛立马就找来了人,火速让人去找夜稹。 胡依一稍稍放心了些,她是真的怕夜稹在南诏出事。 最近这段时间,胡依一将惠王和南诏圣女那边都盯的很紧,比盯夜无殇都还盯得紧。 不过当胡依一两天后在自己的寝屋见到夜稹时,直接就傻眼了。 “初玄?”胡依一有些懵,夜稹怎么会回来了?不对,是夜稹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他都走了这么多天了,回来得再快也要十余天吧? 陆景湛发出消息这才几天?不过才两天而已,夜稹难道是会飞吗? 瞧见胡依一有些傻眼的模样,夜稹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才跟胡依一解释了一番为什么他会这么快就回来了的原因。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去南诏?!”胡依一的一双眼睛微微瞪圆了些,看着夜稹的目光里有几分怒意。 夜稹点了点头,正要解释,胡依一却拔高了声音道:“你居然连我也瞒着!” 第217章 原来如此 却原来,夜稹出了京城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觉得这消息来得似乎也太巧了一些,南诏那边许平川刚刚发现这件事情,送了消息回来,这边永和帝也收到了消息,说南诏有惠昶太子遗孤在,这倒是有些人像那个有心人刚刚在南诏放出了消息,然后就有人带着这个消息来了京城,然后透露给了永和帝,这才有了他去南诏的事情。 这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故意引他去南诏,也不知道是调虎离山之计,还是设了陷阱在南诏等他,总之,夜稹决定再看看情况,于是他便偷偷往回走了,没多久就收到了陆景湛派人送来的消息,说南诏惠王在京城现身了,那夜稹就越发的肯定了不能去南诏的心思,于是便偷偷回了京城,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便住在了城郊。 等收到陆景湛说惠王有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在南诏的惠昶太子遗孤时,夜稹直接就回京城了,倒是把胡依一吓一跳。 “你没走倒也好,不然我还要提心吊胆的,不过你倒是狠心,居然也不让人跟我透露一声。”胡依一埋怨了一句。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难道我回来你不高兴吗?”夜稹凑近了胡依一,神色都带了些暧昧。 “惊喜?莫不是惊吓吧?”胡依一没好气的白了夜稹一眼。 夜稹笑了一声,将胡依一圈进了自己怀里,用下巴抵着胡依一的肩膀道:“原来你真的不想看到我回来啊,那我还是走吧……” 虽然这样说着,夜稹却丝毫没有要动身走的样只,胡依一便知道夜稹只是说来吓唬她的了,她嗔了夜稹一眼,转而问道:“那你这次回来,是秘密回,还是……?” 胡依一一说,夜稹就明白了胡依一的意思,笑道:“放心,你当我为何深更半夜回来?可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牛鬼蛇神在算计咱们,所幸一并收拾了。” 胡依一轻轻地应了声:“好。” 夜稹天不亮的时候又走了,谁也没有察觉到,胡依一也谁都没有说,一切都处于保密的状态。 “惠王整日里就去街上转转,或者去看点花花草草,逗逗鸟,玩玩猫,今日这里吃点山珍海味,明日哪里喝点珍馐佳酿,倒真像是来京城游玩的一般。”青黛让人跟踪了惠王好些日子了,但是却没发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若是随便跟踪跟踪就能看得出他来干什么,那他也不用来了。”胡依一倒是并不意外,毕竟是年纪轻轻就揽了一国朝政的摄政王,惠王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说罢,胡依一就将陆景湛那边传来的消息递给了青黛,示意青黛看看。 青黛有些疑惑,接过了胡依一手上的信,低头认真的看了起来,看罢,青黛惊讶得嘴张大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王妃,这……他们是怎么知道惠王去见了这些朝中大臣的?我也一直跟着惠王,怎么就没有发现?!”纸条上是一个名单,一个这些天惠王见了哪些朝中大臣的名单。 “好好学着点,有些事情不能只是看表面的,他若真的只是来大燕游山玩水的,那何必要将王爷引开?必然是有原因的。”胡依一又将那张纸上面的名单都看了一遍,倒是发现了不少熟人。 甚至胡依一还在其中看到了还有不少的老臣,她双眼微微眯了眯,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太对。直到夜稹让陆景湛传了消息过王府,让胡依一去千金阁会面,胡依一才终于知道事情哪里不对了。 南诏对大燕心怀不轨,所以早早的就在大燕埋下了诸如魏尚书这样的暗线,十多年下来之后,这些人也不少已经在朝中担任要职的了,所以惠王来了大燕,去见这些人也不奇怪,但算算时间,这些人的年纪最老的应该也就魏尚书这一辈的,但那日陆景湛给的名单里面,分明还有好些先帝时期的老臣。 这些老臣都是先帝时期的,那会儿南诏根本就不敢对大燕有什么心思,向来都是俯首称臣的,所以那日胡依一才会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而今日,夜稹告诉了胡依一一件事儿,也算是接了胡依一这个疑惑。 “所以说,惠王是用‘惠昶太子遗孤’的身份去和这些老臣接触的?”胡依一自认也算比较聪明了,但是这事儿,她却觉得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夜稹点了点头,正要补充一句,胡依一却又先开了口:“这些老臣会相信他?你难道没有先去拉拢这些老臣?” 夜稹无奈,低笑了一声道:“不是他用‘惠昶太子遗孤’的身份去接触,而是他本来就认为自己是惠昶太子的儿子。” 夜稹这么一说,胡依一好像清楚了一些,可好像又更不清楚了,就好像是拨开了一个迷雾,又进入了另一个迷雾里。 “惠昶太子之子,不是你吗?怎么他……”胡依一满脸疑问。 “所以我也在疑惑这件事儿,幸好其中有一个我接触了多年的老臣,将这件事儿告诉了我,否则的话,怕是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些老臣会跟惠王接触。”夜稹失笑,这事儿谁能想到? “是呀,谁能想到呢……”胡依一呢喃了一句,“你能确定惠昶太子只有你一个儿子吗?” 万一……万一惠昶太子有两个儿子呢? 夜稹皱了皱眉,显然也想到过这个可能,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像,先帝从未跟我提过一句,祖父也不曾提过这事儿,况且我与惠王长得并不像,也不可能是双生子。”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陆景湛一张娃娃脸上满是困惑,他挠了挠头:“我这脑子,这种事情根本就想不明白。” “惠王为什么会觉得他是惠昶太子的遗孤呢……”胡依一沉吟了一句,她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却有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她都抓不住。 “罢了,我回头再去问问祖父吧!”夜稹倒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微微眯了眯眼:“若是惠王顶着这个身份,怕是有意这大燕的江山了。” “南诏国倒也是个神奇的地方,他们国王掌握不了江山,反而被摄政王和圣女给架空了,可这摄政王和圣女却不满足,又将目光放在了大燕这块肥肉上。”胡依一嗤笑了一声。 “可不是,”陆景湛附和道,进而又嘲讽道:“南诏圣女和慎郡王搅和在一块儿,而惠王又利用惠昶太子遗孤的身份频频接触朝中的大臣,都想要颠覆朝纲,而建州女真和西域两国都已经对大燕开了战,鞑靼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偏偏龙椅上那位还在宫里夜夜笙歌,最近又迷上了那个丽妃,我看他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当年先帝在世时,咱们大燕哪里会是这种情况,像南诏这种小国,向来都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哪里还来敢来肖想咱们大燕!”公孙彦的年纪大些,对此倒是更有体会。 夜稹渐渐沉默了下去。 “没事儿,等五哥登基,先帝在时的大燕盛世一定还会再现的!”陆景湛赶紧补了一句,想活跃活跃气氛。 夜稹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胡依一见状,从衣袖里偷偷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夜稹的手,等夜稹望过来的时候,胡依一冲夜稹温和的笑了笑。 等到夜稹弄清楚惠王的事情时,京城都已经快到冬天了。 “此事说来话长。”夜稹现在是每天晚上偷偷回王府,天蒙蒙亮的时候离开,这一晚夜稹回来之后,胡依一明显感觉到夜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便问夜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夜稹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和胡依一说起这事儿来。 事情还要从夜稹去找晋王开始说起,夜稹偷偷回晋王府的时候,偶然发现惠王居然跟晋王世子夫妇接触过,而且看这样子,接触的时间不短了,彼此也十分熟稔。 惠王那边夜稹找不到突破口,但是晋王世子和世子妃可就没那么难对付了,于是夜稹派人去套了晋王世子妃的话。 “惠王居然是晋王世子妃的儿子!阿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夜稹将胡依一揽进怀里,抱得很紧,“就是那个被我顶替了身份的孩子……” 胡依一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惠王……惠王居然是晋王府那个真正的小公子! “可是他为什么会去了南诏?”胡依一抬头看着夜稹,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就算先帝爷安排夜稹顶替了惠王的身份,那也应该会将惠王妥善安置,找个富贵人家收养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可为什么惠王会去了南诏,还成为了南诏的摄政王? “这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总之,他确实就是真正的晋王府的小公子,所以晋王世子妃夫妇才会帮他。”夜稹的语气有些低沉。 第218章 琥珀出事 “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胡依一觉得自己有太多的疑问了,“按理说,若是先帝将他远远的送走了,为了保密,根本就不可能告诉领养他的人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他为何会知道自己是晋王世子夫妇的孩子?既然是晋王世子夫妇的孩子,他又怎么会说自己是惠昶太子遗脉?” “这件事情,还涉及到一件事情。”夜稹的语气更低了些下去,神色也是胡依一从未见过的落寞。 这件事情还是得从先帝说起。 当年先帝虽然给夜稹安排了新的身份,但先帝还是怕这件事儿被人走漏了风声,会给夜稹带来危险,所以先帝除了给夜稹安排了新的身份之外,还给夜稹找了一个“替死鬼”。 想着若是被人发现惠昶太子还有血脉在世,那也可以将那些人引到那个“替死鬼”那边去,这样的话,夜稹就能绝对安全了。 那这个“替死鬼”便是晋王最小的孙子、被夜稹顶替了身份的惠王崔越了。 其实他应该叫容越。 不过惠王好歹也是晋王的孙子,虽然晋王也同意牺牲这个孙子,但是先帝也不能不顾及晋王的感受,真的将惠王送出去送死,所以先帝将惠王远远地送到了南诏,在南诏给惠王安排了新的身份,想着如果被老秦王、老齐王发现了惠昶太子还有孩子在,那也远在南诏,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 于是惠王就被送到了南诏去,为了保证惠王的安全,先帝自然也派了人跟着惠王,但从始至终,那些人都跟惠王说,他就是大燕惠昶太子遗脉,他要在南诏养精蓄锐,日后好回大燕报仇,夺回皇位。 先帝没有想到的是,惠王真的在南诏搞出了一番名堂来,成为了南诏的摄政王,然后背靠南诏,来了大燕。 “既然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惠昶太子的遗孤,又怎么会联系晋王世子和世子妃?还说自己是他们的孩子?”胡依一听完了这个说漫长也漫长说短暂也短暂的故事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有很多疑问。 “因为他一直以为我是龙椅上那位的儿子,也查到晋王世子和世子妃对我……也知道了因为我的缘故,晋王世子夫妇痛失爱子,因而才想要借了‘晋王世子之子’的名头利用晋王世子夫妇来对付我。”夜稹垂眸,语气依旧低沉。 胡依一环住了夜稹的腰,给了夜稹一个无声的安慰,随后便转移夜稹的注意力道:“所以现在惠王是觉得自己就是惠昶太子的遗孤,只是假借了晋王府小公子的名头,引了晋王世子夫妇来对付你?” 夜稹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胡依一。 胡依一忍不住笑了一声:“实际上,他是晋王府的小公子,假借的是惠昶太子遗孤的名头才是真。” “我如今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这件事情,阿七,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夜稹显然会有这样的时候,抱着胡依一一脸的迷茫。 胡依一很能理解夜稹。 毕竟惠王原本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王府小公子,但是因为夜稹,他从小就被送到了南诏去,还被人灌输了这么多仇恨的意识,一心想着要回来复仇,想必他能成为南诏的摄政王,也是吃过不少苦头的,这二十来年,出了不懂事的那些年,估计也没什么时候轻松过…… 若不是老秦王、老齐王包括永和帝在内都没注意到惠昶太子还有孩子在世的这件事情,说不定惠王早就已经死在他们的刀下了。 而这一切都是先帝安排的,而先帝安排这一切,是为了夜稹,所以夜稹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去面对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的惠王。 “没事的,他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你其实也过得不容易,这一切本不用发生,都是因为老秦王和老齐王做作孽,你不必太为难自己了。”胡依一将夜稹抱得更紧了一些,还凑上去亲了亲夜稹的嘴角。 “我只是在想,若是他非要和我抢那个位置呢?他不是没有野心的人,纵然发现错了,怕也会一错到底,到时候……”夜稹想的主要是这一方面。 胡依一沉默了一会儿,这确实是个问题。 若是夜无殇、南诏圣女这些人想要和夜稹抢,那夜稹定然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总之是拦路者死。 可若是这个拦路的对象换成了惠王,夜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从某一方面来讲,夜稹是觉得对不住惠王的,毕竟是他抢了惠王的身份,这才让事情变成了今天这样,再说了,惠王是真正的晋王的小孙子,哪怕是看着晋王的份上,夜稹也不可能对惠王赶尽杀绝。 因此,夜稹才会这样茫然。 胡依一想了想,若她是惠王,在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只是别人的替身,自己真正的身份却被别人占了,自己还是个“替死鬼”之后,怕是要爆发的,她可能真的会想夜稹说的那样,将皇位从夜稹手里抢过来。 因此夜稹的这个担忧不无道理,而若是惠王真的不放手,这个局,无解,必然是要你死我活的。 “或许他对皇位不感兴趣呢,他如今做得这一切都是站在惠昶太子遗孤的角度去做的,只是想要报仇罢了,万一等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不想要什么皇位了呢,做一个闲散人,不也挺好?”胡依一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夜稹苦笑了一声,反问:“你觉得可能吗?就算他不想,为了争这口气,估计也是要和我抢的,到时候来一出‘真假遗孤’倒是要贻笑大方了。” “先将这事儿透露出去吧,到时候再看他的选择,若真是要与你一交高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到时候大家光明正大的争一争,成王败寇,谁也不说对不起谁。”胡依一觉得只能如此了。 夜稹笑着揉了揉胡依一的头,没有说话。 “他也属于晋王一脉,若是皇位到了他的头上,想必先帝也不会怪你的,到时候咱们就离开京城,你不再是临安郡王,我也不是临安郡王妃,咱们就一起做一对江湖儿女,岂不快哉?”胡依一甜甜一笑。 “好,那便依了阿七。”夜稹纵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胡依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抱着夜稹的手也抓得紧了些,夜稹则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在胡依一额上落下一吻。 知道了惠王的事情之后,胡依一近来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时常会叹气,琥珀还以为胡依一是在为夜稹担忧,心下便也着急了起来,没能沉住气又往南诏圣女那边跑了一趟。 “你这么担心临安郡王,怎么不去南诏找他?就说是你们郡王妃派你去照顾他的,到时候这花前月下的,岂不如了你的意?”黑衣女子娇俏的笑了一声,笑得琥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琥珀虽然忍不住在黑衣女子的笑声里抖了抖,但心中却是一亮。 对呀!她还留在京城干什么?不如直接去南诏找王爷…… 可是王妃肯定不会同意的,那到时候她要一个人去,南诏山高水远,她又是一个女子,万一去了还找不到王爷,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若是你觉得害怕,我这边可以派人送你去,只要你的临安郡王到了南诏,我保证会将你送到他的面前。”黑衣女子见琥珀有所意动,便又加了一句。 如此,琥珀算是下定了决心要去南诏找夜稹了。 “圣女,你难道真的要送她去南诏,去找临安郡王?”黑衣女子身边有个白衣白发的老头,杵着一个像是拐杖,却又不是拐杖,倒像是什么权杖一般的东西。 “这样的蠢货,也值当咱们派人送她去?”黑衣女子嗤笑了一声。 “那您是打算……?”白发老头倒是有些不解了。 “扰乱视听罢了,”黑衣女子满不在意的道,“惠王如今也来了京城,想要来分这一杯羹,真是阴魂不散,在南诏就要和我争,到了大燕,居然还想和我争!这一次,新仇旧恨,我要一起算!” 说罢,黑衣女子满面戾气,白发老头默不作声。 琥珀不见了的消息,胡依一最开始没太注意,她以为琥珀只是又跑去找南诏圣女了而已,知道玳瑁说已经一整天都没有见到琥珀了,胡依一才找来了负责跟踪琥珀的人,问琥珀去了哪里。 但是得到的消息却是琥珀去了南诏圣女那边之后就不见了踪迹,一直没见到出来,他们一直守着,守了一天也没见出来。 “姑娘,琥珀是不是发现了咱们知道她是内奸的事情了,所以直接就跑了?”玳瑁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先守着那边,另外再找人去找一下琥珀,尤其是那些偏僻阴暗的角落。”胡依一想了想,便这么吩咐了一句, “王妃?”玳瑁有了不好预感。 “你觉得南诏圣女会有那么好心收留琥珀?她肯定是出事了,先找找吧!”胡依一的面色有些严肃。 第219章 要动手了 最后,琥珀的尸体是在一个小巷子的暗河里面找到的,玳瑁去看了,回来的时候哭得眼睛都肿了。 “王妃……琥珀……琥珀的脸上全是血痕,一条条的刀口,从脸上直接划到了脖子上,死前还被那些畜生给……他们太狠了……太狠了……”玳瑁说着,又冒出了眼泪,哭得泣不成声。 胡依一叹了一口气,对于琥珀,她自然是同情不起来的,不过好歹也是跟了她这么多年的人,她还是有些唏嘘,毕竟纵然琥珀背叛了她,但她也没想过要琥珀死,想着等到事了了,就将琥珀放出去,再给些银子傍身,大家日后也就两清了。 谁知道琥珀居然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琥珀是个傻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从前看着挺聪明一个姑娘,怎么就……”胡依一也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玳瑁的背,安慰玳瑁。 玳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胡依一磕头道:“奴婢知道琥珀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还是想请王妃为琥珀报仇,就算是死,她也不该死得这么惨的……”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胡依一无奈,将玳瑁扶起来,“你放心,我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他们先是利用琥珀,后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直接杀了琥珀,手段还这般残忍,我会替琥珀讨个公道。” 见胡依一应了下来,玳瑁的情绪才好了些,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王妃对不住,是奴婢为难您了……” “哪里的话,琥珀罪不至死,何况还是惨死,这笔账,我会向他们讨要的。”胡依一目光一寒,她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简单,毕竟琥珀死得太突然了一些。 果然,青黛很快就一阵风也似的跑进了胡依一的院子,也不等胡依一问话,立马就急切的道:“王妃,外边儿出事了,琥珀姐姐的爹娘……他们就在咱们王府门口闹,还说是王妃害死了琥珀姐姐,说要上衙门告官呢!” 胡依一和玳瑁对视了一眼,玳瑁连眼泪都顾不上擦,立马就道:“奴婢出去看看!” 不等胡依一点头,玳瑁已经赶紧出去了。 胡依一这才问起了具体的事情,青黛忙道:“他们说王爷有意要纳琥珀姐姐为妾,王妃您善妒,所以不肯,但是王爷又铁了心要纳,只是这次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您怕王爷回来之后,还会闹着要纳琥珀姐姐为妾,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让人糟蹋了琥珀姐姐,还因为愤恨,所以毁了琥珀姐姐的容……” 青黛说着,声音都小了下去。 胡依一满目寒意,却还笑了一声:“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我就说琥珀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还是这种死法……” “王妃,那咱们如今怎么办啊?总不能由着他们在咱们王府门口胡闹吧!好多人看着呢!”青黛很是着急。 “不理会也就是了,跟他们说,要告官就去告,我在这里等着他们去告,若是不去告官,就别在这里闹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想要来讹银子的呢!”胡依一根本就不屑跟琥珀爹娘这样的无赖纠缠不清。 不大一会儿,青黛又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身狼狈的玳瑁。 “怎么了这是?”胡依一皱了皱眉,玳瑁却没有说话。 “玳瑁姐姐好心劝琥珀姐姐的爹娘,说琥珀姐姐是被贼人害死的,您也很震怒,已经报官了,官府会查清楚的,让他们别再这里污蔑您了,谁知道他们居然说王妃答应让玳瑁姐姐要去做王爷的妾了,自然是跟王妃一个鼻孔出气,还拉扯着要打玳瑁姐姐,这不,玳瑁姐姐被他们扯散了发髻。”青黛一脸气闷。 “瞧,好人不是好当的吧?”胡依一递了一把梳子给玳瑁,让玳瑁整理一下自己的发髻,“嘴长在身上,随便他们怎么去说,横竖咱们清者自清。” “王妃您就真的一点儿也不生气吗?”玳瑁接过梳子,低着头低声说了一句,有些委屈,她确实是好心,因为她太了解胡依一了,琥珀的爹娘这样闹下去,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她看在琥珀的份上,倒是想劝上两句。 谁知道…… “生气?不过是一群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不值当和他们生气。”胡依一方才刚听青黛说起的时候确实是有点生气的,但随即又想一想,这事儿没准儿还是个好事呢。 因为容镇突然回京的事情,夜无殇和南诏圣女那边突然没了动作,如今南诏圣女杀了琥珀,又嫁祸给她,还让琥珀的爹娘来闹,这般动作的背后,代表的是他们要有所行动了。 横竖如今夜稹就在京城胡依一有底气,不管如何,先将南诏圣女和夜无殇解决了,还有永和帝,一个都别想跑掉,至于夜稹和惠王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 这样想想,胡依一也就没那么生气了,且随着他们去吧,等南诏圣女被他们一窝端了,琥珀的爹娘也就不敢这么硬气了,不过是些许名声罢了,又是短暂的,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被这种小事转移的注意力,夜无殇那边还是更为重要的。 夜稹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儿,当即就要去找南诏圣女的麻烦,还是胡依一拉住了夜稹,跟夜稹说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得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儿,且让他们在蹦跶几日,若是咱们能将南诏圣女和夜无殇一块儿收拾了,这事儿解决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夜稹无奈:“可是你的名声……” “你越是想要证明自己清白,越是证明不了,再说了,等事了了,你出面证明根本就没有你想要纳琥珀为妾的事情,那这事儿不就过去了?何必争这一时,再说了,你解决了这件事儿,他们还能给我制造出更多的事情来,何必呢?” 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就是觉得委屈你了。” “哪里就委屈了。”胡依一躺在夜稹的怀里,笑得温和。 诚如胡依一所说,南诏圣女和夜无殇如今却是已经打算动手了,准备的说,是南诏圣女想要动手了,她觉得如今夜稹和容旭都不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另外,她怕自己抢不过惠王,毕竟惠王是惠昶太子遗孤,这个身份可以拉拢很多朝中老臣,若是时间拖长了,南诏圣女觉得会对自己不利。 但是夜无殇却还有些不想,他想要再等等,直觉告诉他最近的事情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 “就你这样拖拖拉拉的,能做成什么事儿?!”南诏圣女被夜无殇犹豫不决的态度给惹火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若是事败,你还可以回南诏,可本王可就完了!”夜无殇冷哼一声,对南诏圣女的态度也很不满。 “事情都还没做,就想着会败,如果可以,我还真的要另外选个人才是,”南诏圣女的语气有些轻蔑,“咱们计划周全,将京城里众人的目光都调开了,连你父皇的注意力也都在惠王的身上去了,只要咱们出其不意,怎么可能会输!” “虽说本王将惠王就是惠昶太子遗孤的事情告诉了父皇,父皇也很关切这件事情,但我总觉得……”夜无殇皱了皱眉,他告诉永和帝惠王是惠昶太子遗孤的时候,他可以明显感觉出来永和帝的在意,但是永和帝最后却又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他心惊肉跳,都不敢在宫里多待,赶忙出宫了。 因此,夜无殇还是有些不太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那你想要等到你们大燕的皇帝将惠王除了,等到临安郡王回来,还是等到临安郡王登基了之后再动手啊?”南诏圣女嗤笑了一声,“还是说,你觉得你父皇会将皇位传给你?” 夜无殇被激怒了,他对南诏圣女怒目而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将这个女人的嘴撕下来,可是他不能,他如今想要夺得皇位就只能靠这个女人。 不过等他得到皇位了,看他怎么收拾她!还想让他出兵南诏帮她?做梦!等他登基,他第一个就杀了她! 南诏圣女看着夜无殇,嘴角甚至还有笑容,她未必不知道夜无殇在想什么,但是她并不关心,横竖她要的夜无殇也不会给,那她就自己去拿。 就夜无殇这样的角色,还想跟她玩?想当皇帝,可以啊,她大度的让他做几天,至于其他的,想都不要想了,做梦去吧! 因着之前早有猜测,所以胡依一收到消息说夜无殇他们要动手了的时候并不意外,夜无殇和南诏圣女的行事,基本上都在胡依一的掌握中,是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王妃到底有什么妙计,可以将慎郡王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手里?”青黛有些好奇,毕竟胡依一安插的人手她都知道,并没有可以知道夜无殇一举一动的人啊。 “山人自有妙计!反正你猜不到。”胡依一卖了个关子,冲青黛眨了眨眼。 第220章 阿七被绑 最后,琥珀的尸体是在一个小巷子的暗河里面找到的,玳瑁去看了,回来的时候哭得眼睛都肿了。 “王妃……琥珀……琥珀的脸上全是血痕,一条条的刀口,从脸上直接划到了脖子上,死前还被那些畜生给……他们太狠了……太狠了……”玳瑁说着,又冒出了眼泪,哭得泣不成声。 胡依一叹了一口气,对于琥珀,她自然是同情不起来的,不过好歹也是跟了她这么多年的人,她还是有些唏嘘,毕竟纵然琥珀背叛了她,但她也没想过要琥珀死,想着等到事...... 打听到了一点基础消息,萧宁贵目光沉了沉,带着火气的拉开了何君铄的对话直接质问了起来。 这控卫心中有些吃惊,但他的控球可不是任夔能比地,本来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这在防守端会是一个劣势,可是在进攻端,在直面比自己要高出十公分的对手时,这却会转化为他的优势。 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一刀自尽,把自己的灵魂永远地留在罗生门里,彻底放弃在勇者大陆的这个角色时,她的面前出现黑羽。 就在这时,一封淡雅的信封从天而降,直接精准无比的落在了她的手上。 另外,张松的随从早已在他刚入荆州的时候就被黄忠抓住并秘密关押了。现在跟着张松回去的都是从荆州军中精挑细选的细作。 肖云跃上另外一座三十多层的高楼,拿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遥遥指向在天空中来回飞舞的红眼魔雕,此时他距离这只大鸟还有将近七八公里。 顿时,这一万二千个金刚念头一齐转动,杨王的肉身便放射出万道金光,射穿云霄。 结界里面已然浓烟弥漫,火势冲天。蝙蝠妖更是疯了一般不停地向着结界冲击。 这一下,除了城遥淡然自若,云逍若有所察,寂流不明觉厉,剩下的人,包括清欢在内,全都被骇得呆若木鸡,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静儿因为最近太累了,心也跟随累,今晚睡得很香。曹格跟楚萧激烈的对话她一句没有听到,就这样没心没肺的睡到第二天生物钟响起才懒慵慵醒来。 大秦朝堂,三公九卿,已经与各大世族之间,产生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一下一下地敲击在荒原之上。无数的身影在黑气中若明若暗,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 那条热闹了一夜的胭脂巷里,也恢复了平静。偶尔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各类身份的男人整理衣着,拍拍身上残留的脂粉气,走出这梦幻般的销金窟。 茉莉的语气明显带着不悦,因为她们大老远跑来找我,而我却对这些事只字不提。 不自觉的揉了揉眼,基德甚至以为自己现在还在睡觉,因为除了梦里,不会再有那么奇葩的情况发生了。 秦远的脑海浮现出了传说之中的赵飞燕,能在手掌之中起舞的美人。 如月真夜缓步走上前,在他的面前停下,伸出手,贴在了他的心脏处,逐渐往上。 前面的陆水一早已弯起了秀眉,她也当过兵,眼前的情景早就告诉她,这里并没有出路。 “你在做梦吧!尽说胡话。”李秀宁说完,就拉住李羽的耳朵,看看他是不是患了失心疯,大白天说胡话,主要李羽说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她没有见过现代化的战争,就以为李羽在那说疯话那。 可是,蓝枫的起跳时机还是慢了屠谦诚一拍,没等他的封盖手遮住屠谦诚的视线,后者手中的篮球已经被轻松地拨向了篮筐。 黄海杨减肥半年不到就失败了两次,而且由于经常锻炼和控制饮食,黄海杨的肠胃似乎倒越发的好了。到最后体重不但没减,还轻松超过了220,弄得比原来还要胖一些。 第221章 请你看戏 胡依一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但是她觉得她应该差不多猜到了。 方才娉婷县主想要毁她容的时候,那身边的那个丫鬟插了一句话,就让娉婷县主打消了这个念头,说明那个丫鬟的背后就是这一次绑她来的真正的幕后之人,那个丫鬟帮了她,可见这幕后之人,对她的目的不是像娉婷县主一样,只是想要泄愤,恐怕还有别的目的,对她有没有恶意,她暂时还不能确定。 “县主请留步。”那个丫鬟将娉婷县主拦在了外边儿,语气虽然客气,但那神情却是不容拒绝。 娉婷县主像是有些害怕那丫鬟背后的主子,所以也不敢说什么反对的话,只犹豫的问道:“那你家主子答应我的事情……” “县主放心,我家主子从不食言。” “那就好!”娉婷县主的唇微微抿了抿,难得笑得这么腼腆。 娉婷县主都笑成那个模样了,胡依一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幕后之人一定是答应了娉婷县主有关于夜稹的条件,诸如一定可以让娉婷县主嫁给夜稹之类的话。 这让胡依一想起了琥珀,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天真呢?南诏圣女也好,这次利用娉婷县主绑了她来的幕后之人也罢,明显对夜稹偶不怀好意,琥珀和娉婷县主居然都还愿意他们? 胡依一觉得自己难以理解。 娉婷县主显然不知道胡依一看自己就跟看个傻子一样,她喜上眉梢,连带对胡依一的态度也没那么恶劣了,只是得意的冲胡依一扬了扬眉,得意的道:“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临安郡王妃,那就是我娉婷县主!至于你胡七……” 娉婷县主的话没有说尽,却开心的笑出了声,转身离去了。 “请吧,郡王妃。”娉婷县主走了之后,拿个丫鬟给胡依一松了绑,示意胡依一往这个院子里面走。 胡依一依言走了进去。 这是一处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不大,却布置得别有一番风味,四处都透露着一股清冷的贵气,如今下了雪,私下都白茫茫的,看起来有些清冷,却并不凄婉,跟有个人的气质很像。 胡依一只见一个一身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站在庭院里的槐花树下,配合着还微微飘着的雪花,如栽种在青山绿水间的琼枝一树,长身玉立,又似落于东南一隅的昆仑美玉,姿容清冷,那身不常穿的黑衣,让他看起来倒有了和从前不太一样的气质,带了些许神秘。 听见有脚步声,男子微微侧过脸,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意,对胡依一道:“你来了。” 语气平和,目光温和,看起来就像是他和胡依一约好在此处碰面,而不是他派人将胡依一绑来的一样。 “上次说有空去拜访惠王,结果我还没去,惠王倒是等不及将我给强行‘请’来了。”胡依一站在庭院的门口,并没有走进。 没错,绑了胡依一来的人正是南诏惠王崔越,当然,可以说是容越。 “郡王妃说笑了,我只是觉得郡王妃应该也想要见我,”惠王嘴角的笑容有几分随意,暧昧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没有丝毫暧昧的意味,“这不,本王怕郡王妃找不到本王在何处,所以便派人给郡王妃引来路。” 惠王在槐树下的石凳上面坐下,并邀请胡依一与他一道饮茶。 胡依一知道惠王也是个脸皮厚的,所以也不再和他说她将她强行绑来的事情,倒也走了进去,坐在了惠王的对面,问道:“不知惠王今日这么隆重的请我来,所为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觉得今日这雪下得不错,请郡王妃来赏雪罢了,我这处院子还算别致,不知道可能入郡王妃的眼?”惠王一手捻起茶碗,目光在这庭院里转了转,最后转到了胡依一的身上,询问胡依一。 “惠王的宅子,自是雅致得紧的,我一介粗人,怕是要辜负惠王请我来看景的一番心意了。”胡依一也四处瞧了瞧,眼里倒有几分赞赏。 “今日请了郡王妃来,自然也不知是光请郡王妃来赏赏这雪景而已的,听说郡王妃喜欢看戏,所以我还准备了一出好戏,专门请郡王妃来看戏,配合着这雪景,倒是件雅事,郡王妃以为呢?”惠王虽然穿了一声深色衣服,让他看起来不如之前那么平易近人,但是他的气息却还是依旧温和。 有些像杀人不眨眼,回头还能满脸无辜的说他什么也没干的那种人,胡依一不由提高了警惕。 “不知道是什么戏,我之前看过吗?我这个人虽然喜欢看戏,但是却不喜欢看同样的戏,惠王不如跟我说说这戏大概讲什么的,若是看过了,那我可就辜负惠王的美意,先行告辞了。”胡依一一双眼睛倒满是真诚。 惠王露出了一丝思考的神情,像是在回想那出戏想的是什么一般,良久之后,胡依一才听他道:“这戏叫什么名儿,我倒是还没有想到,不弱等郡王妃看了之后,给它起个名吧,至于讲的是什么嘛,我这要是先说了,你一会儿看起来就没什么新意了,我只能保证你肯定没有看过,这个你可以放心。” 胡依一便不说话了,无声的抗拒。 惠王也沉得住气,就坐在胡依一对面饮茶,间歇还吩咐人拿了手炉来给胡依一抱着,或者让人给胡依一添衣。 惠王沉得住气,胡依一觉得自己自然不能输,也就干坐着,连茶也不喝,心思百转千回,却最终又回到了对面的惠王身上。 不关惠王要做什么,他选择今日,肯定也是跟南诏圣女和夜无殇要谋反的事情有关系。 惠王肯定是愿意看到夜无殇谋反成功的,有南诏圣女插一脚,大燕会更乱,到时候他从夜无殇的手中夺下大燕江山会更容易,他难道是怕夜稹去破坏夜无殇的好事,所以绑了她转移夜稹的注意力,还是利用她去威胁夜稹不要阻止夜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院子里终于又来了第三个人。 “王爷,慎郡王已经带着人进宫去了,皇帝见了他。”说罢,那人也不等惠王说话就走了。 而惠王依旧没有开口,怡然自得的喝着茶。 陆陆续续又有人,像之前那人一样,说了一句话就走,绝不拖泥带水,也不等惠王示下。 “圣女已经带着周将军、吴将军他们占领了皇城南门和东门。” “皇城西门兵变了,皇城三门皆入慎郡王和圣女之手。” “宫里已经被慎郡王和圣女联合丽妃给控制住了,皇帝不知所终。” 渐渐地,胡依一就琢磨出味儿来了,所以这就是惠王请戏看的戏?怪不得他说他可以保证她绝对没有看过,这样的逼宫大戏,她确实没有看过,当年废太子的逼宫比起如今南诏圣女和夜无殇来,就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 “惠王这出戏,演得倒是不错。”胡依一不咸不淡的点评了一句。 “郡王妃喜欢就好,不过光看戏也无聊,不如咱们来赌一赌,就赌这戏里的‘皇帝’到底去了哪里,如何?”胡依一开了口,惠王也应了声。 “我可不像惠王一样能掐会算的,什么都都知道,我都已经被您‘强行’请来做客了,那我对外面的事情,自然是一概不知的,这样让我盲猜,惠王难道不觉得不公平?”胡依一虽然喜欢猜,但是她不想和惠王猜,因为直觉告诉她,她有可能会输。 “郡王妃竟然不想跟我赌,那到真是令人遗憾。”惠王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不大一会儿,又有人来报外面的消息,胡依一就这样,被迫看了一出南诏圣女和夜无殇勾结宫里的丽妃,也就是曾经的高丽公主一起逼宫谋反的大戏。 夜无殇和南诏圣女来势汹汹,先后控制了皇城的东、西、南门,而宫里也早已经被丽妃利用永和帝的宠爱,发布了不少命令,给控制住了,只可惜,他们将宫里上上下下都翻了一个遍,也没能找到永和帝在哪里,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夜无殇派出了一部分人去找永和帝,正为找不到永和帝发愁的时候,南诏圣女建议直接伪造遗照,就说永和帝病逝,死前写了遗照,传位于夜无殇。 “可本王如今上哪里去找一个父皇的‘遗体’出来?!”夜无殇原本以为大权在握了,谁知道永和帝居然不见了!这让他既慌张又害怕。 “秦王跟皇帝是亲兄弟,长得有几分像,我南诏自由密法瞒天过海,你去将秦王抓来!”南诏圣女皱了皱眉。 夜无殇如今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依了南诏圣女。 谁知道满京城找,夜无殇也没能找到秦王,心里就越发的慌张了起来,南诏圣女看着夜无殇那没用的样子,就觉得有些想要讥讽一句,但想着如今是关键时期,也就罢了。 “就说宫里被鞑靼的贼人闯了进来,皇上被人掳走了!”丽妃建议道。 第222章 事败 “宫里如今已经完全被慎郡王和圣女掌控了,丽妃放出消息,说皇帝被鞑靼那边派来的贼人给掳走了,皇帝大义凛然,想要以身殉国,不让大燕因他而受鞑靼威胁,所以留下话给丽妃,说他已经拟好了传位圣旨,将皇位传给慎郡王。” 新的消息传来,胡依一听罢,嗤笑了一声:“他们倒也敢,真当天下人都是白痴了?任他们这样糊弄?” “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成王败寇,只有赢了的人才有资格说话,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哪怕他说小狗会说话,也有人追捧着说他说得没错。”惠王比胡依一淡定得多。 “这样说来,他们岂不是要成功了?然后这大燕就要换个人做皇帝了?”胡依一才不相信惠王会这么容易就让夜无殇做了皇帝。 “这可要问你啊,你怎么还起我来了?”惠王嘴角噙着笑,看着胡依一的目光仿佛洞穿了一切。 “惠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太明白。”胡依一垂眸。 “听不太明白的意思,便是听明白了一些了?”惠王笑了一声,“慎郡王会不会成功,难道不在郡王妃你的掌控之中吗?你和临安郡王等这一天应该等了不短的日子了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是一出好戏。” “若真如惠王所说,这事儿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我如今在你的掌控之中,那是不是就可以说,今日惠王请我看的这出戏,其实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才是最后的那只黄雀,当然了,也可以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胡依一到了如今,还看不清惠王要做什么。 但是不管如何,惠王拿她来威胁夜稹是肯定的了。 惠王听罢,直接大笑出了声,笑得胡依一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忍不住问了一句:“惠王何故?” 惠王收了笑,目光灼灼的看着胡依一,嘴角有几丝细微的笑意,眼角微微勾起,露出了狐狸般算计的眼神,眉头微舒,神色略微带了几分张狂,在黑衣的衬托下,气势睥睨,连胡依一都感受到了一股威压。 只听得惠王一字一句的道:“既然是本王安排的戏,那自然一切都由本王做主,这戏本王想让他怎么唱,他就得怎么唱?” “那万一有人不按照你的安排唱呢?”胡依一微微抬眸。 “没有这样的活人存在。”惠王站起了身,双眼微眯,仿佛他此刻不是站在一个小庭院里,而是站在了龙椅上,在接受百官朝拜一般。 有号令群雄之势。 胡依一依旧坐着,惠王的话她自然是听得明白的,言下之意,在他安排意料之外的人都已经死了。 胡依一想着,脸上还有了些许笑意。 可惜了,她和夜稹注定会是这出戏里不按照惠王安排来唱戏的人。 “郡王妃觉得很好笑?”惠王微微有些不悦。 胡依一也站起了身,对着惠王轻轻附身,弯腰行了一礼,笑道:“我并没有觉得好笑,相反,我很佩服惠王,以一个他国摄政王的身份来大燕搅动朝局,若逢乱世,必然是一方诸侯。” “那若是逢盛世呢?”惠王好奇的看着胡依一, “若逢盛世,也可以做一个为国为民的王爷,将来依然会史书留名。”胡依一直视着惠王,语气诚恳,目光含了两分锐利。 惠王又笑了起来:“好一个史书留名!” 随即惠王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他略带了三分凶狠的看着胡依一:“可有些人,他生来就不是来做王爷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苦筋骨,饿体肤,受尽万般苦楚,为的可不是做什么闲散王爷!” 惠王的目光里逐渐多了几分疯狂的神色, 胡依一沉默了,她料到惠王会不甘心,但她一直觉得惠王看起来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兴许对全是没有那么热衷,现在只是想着要报仇罢了,若是他知道这一切跟他都没有关系,或许也就看开了。 但是如今看来,惠王怕是没那么容易看开。 胡依一不说话,惠王又很快就恢复了一贯平静谦和的模样,甚至还对胡依一笑了笑,略带歉意的道:“抱歉,吓着郡王妃了。” 胡依一摇了摇头:“这戏差不多也要唱完了,惠王什么时候可以送我回去?天色不早了,我若是看戏看太久,家里人会着急的。” “不急不急,这好戏才开场,郡王妃可不能太扫兴啊。”惠王失态了之后,也微微有些不自然,又坐下了,彻彻底底的恢复了一个温和富家公子的模样。 胡依一也跟着坐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而宫里这边,夜无殇一边派人搜永和帝的下落,一边也在找秦王,毕竟若是找不到永和帝,把秦王找来,到时候糊弄一番也好。 只可惜,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不管是永和帝还是秦王都没有找到。 夜无殇只能找了几个老臣,逼着他们承认了自己皇储的身份,然后就召集群臣进宫,当即就要黄袍加身,登基为帝。 夜无殇站在铜镜面前,看着自己身穿龙袍样子,嘴角隐隐有了几分笑意,他下巴微抬,有些挑剔的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的龙袍,这龙袍是永和帝的,并没有那么合身,他倒是有心给自己准备一身龙袍,可这种授之以柄的事情,夜无殇还是不会去做的,只能忍忍,勉强穿了永和帝的龙袍。 “还看呢,赶紧走吧,万一被忠于你父皇的那些将领收到风声,领兵入皇城,咱们可顶不住,还是你先登基,站住了大义再说。”南诏圣女像个鬼魅一样出现在夜无殇的身后。 夜无殇嗤笑了一声,下巴微抬:“你怕是不知道,这整个大燕,忠于我父皇的武将就没几个,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咱们可以这么快就拿下皇城?” “赶紧的!”南诏圣女再次催促夜无殇,夜无殇只得赶紧往大殿里去。 “慎郡王登基为帝,立马发了三道诏令,抓捕城中可疑人员,要求务必找到皇帝。” “临安郡王突然现身,带着人马从南城门杀入,直奔皇城而去,说慎郡王逼宫谋反,他要去拨乱反正,两方人马在皇城门口那交战。” “瞧,我说是好戏吧?”惠王露出了些许兴致。 胡依一没有说话。 惠王也不在意,继续道:“你猜,慎郡王和临安郡王,这两个都是郡王的亲兄弟,谁会赢?” “重要吗?”胡依一看了惠王一眼。 “当然重要了,若是慎郡王赢了,你跟临安郡王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若是临安郡王赢了,那你日后可就是大燕的皇后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就不在意吗?要么死要么荣华富贵一生,你就不担心?”惠王还挺想看看胡依一失态的样子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担不担心又有什么用,横竖也看不见,还得等你的人来传信才行,既然担心也没用,那我何必担心?”胡依一睨了惠王一眼。 惠王听罢,还给胡依一鼓起了掌,然后稍微凑近了一点胡依一,低语道:“你不担心自己富贵与否,那你就不但心临安郡王的安危吗?如今正到了关键时刻,若是我放出消息,说你在我这里,半个时辰之内他不来,我就杀了你,那你说他是会来找你,还是继续和慎郡王抢那个位置呢?” “惠王终于肯说实话了,我很欣慰。”胡依一浅浅一笑,并没有回答惠王的话。 “实话?”晋王笑着念了一声,“你以为我要利用你来阻止临安郡王?不,我不会,既然说了是请你来看戏的,那就是来看戏的,你可别想太多了,心思这么重,仔细容易变老。” 胡依一:“……” 胡依一摸不清惠王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干坐着,一脸淡漠。 “临安郡王已经攻入皇城了,慎郡王连发三道圣旨痛斥临安郡王是乱臣贼子,要逼供谋反霍乱大燕的江山,但群臣如今都还处于观望的状态,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敢动,就怕下错注,日后被清算。” “临安郡王已经肃清了皇城,慎郡王和丽妃被抓,圣女不知踪影。” 事情便这样告一段落,胜王败寇,夜无殇这一次自然逃不了一个逼供谋反的罪名。 “龙椅上那位去哪里了?”胡依一有些好奇地问惠王。 “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或者你那郡王夫君也知道,你们合起来演的戏,又何必问我?”微风起,吹起了惠王额前一丝碎发。 “那如今尘埃落定,这戏我也看完了,不知道惠王可否让我回去了?再不回去,家里人真的该着急了。”胡依一摸不准惠王到底想干什么了。 “这一出是唱完了没错,可我既然请了郡王妃来看戏,又怎么会只安排了一出戏?不着急。”惠王的笑容里有几分邪魅。 “你到底想干什么?” “去,传消息给临安郡王,就说我请了她的王妃来做客,现在也请他和他的父皇来做客,看他来不来。” 第223章 两相交锋 夜稹将夜无殇拿下之后,联合霍都督将皇城和京城的情况都一一控制住了,正准备去找永和帝时,就意识到有些不对,他今日似乎还没有听到过胡依一的消息,也没见胡依一身边的人来过…… 夜稹止住了脚步,立马找来了人问胡依一如今在哪里,将胡依一带来找他。 吩咐完了之后,夜稹原本应该立马去找永和帝的,但他却没有动身,就在原地等着去叫胡依一的人回来。 “王爷……王妃她被惠王绑去了……现在在惠王的私宅里面……”暗卫低着头,话都说不全了。 “哦?”这事儿让夜稹意外却又并不意外,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胡依一却没出现,这本身就有些不对劲。 夜稹这一声反问,让暗卫都不敢出声了。 “到底怎么回事?”夜稹已经猜到了一部分,知道这事儿怕是胡依一自愿的,否则的话,以惠王的手段,若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绑了胡依一去,这些暗卫根本就找不到胡依一,又怎么会知道胡依一就在惠王的私宅里面。 暗卫将今日胡依一从霍家出来就遇到了娉婷县主的事情说了,也说了是胡依一示意他们这些暗卫不要营救,只偷偷跟着的事情。 暗卫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夜稹要发火的准备了,谁知道夜稹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便让暗卫带他去找胡依一。 暗卫暗自松了好大一口气。 结果夜稹还没有走出宫门口,就收到了惠王派人送来要夜稹带着永和帝去找他的消息。 于是夜稹立马掉头,回到了宫中,去到了蒋妃的宫里。 “外边儿都怎么样了……”蒋妃见到夜稹,脸上露出了欣喜,忙迎了上来。 “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夜稹冲蒋妃勉强的笑了笑,让蒋妃带着自己去找永和帝。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永和帝其实根本就没有出去过,一直就待在蒋妃的宫里边儿藏着。 当然了,这不是永和帝愿意的,不过这事儿他已经做不了主了,他这会儿正昏迷着,人事不知,被蒋妃随便藏在哪里都可以。 蒋妃对永和帝怕是心里也有怨的,所以将昏迷的永和帝竟然直接找了个柜子塞了进去,然后将那个柜子塞在了最低等太监住的屋里,那屋里一股霉味,蒋妃让人将永和帝抬过来的时候,都明显有一股味儿了。 蒋妃看着夜稹,讪笑了一声,解释道:“我只是想着,这样比较出其不意,谁也找不到罢了。” 夜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毕竟永和帝又不真的是他的父亲。 “我去宫外处理一点事情,宫里就麻烦你照看着些。”夜稹匆匆交代一句,就带着永和帝出宫去了。 “母妃,今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宫里这么多人?”蒋妃的儿子,永和帝最小的儿子仰头问。 “没什么,今日是个好日子,所以大家都来凑热闹罢了。”蒋妃揉了揉小皇子的头,笑得很是温柔。 可不是个好日子么,日后他们娘俩就有安稳日子过了,她也不用怕那对反复无常的父子了,等到儿子长大,她也有了一家子人了,也算圆满了。 夜稹带着永和帝就直奔惠王的私宅而去,到了之后,却见胡依一和惠王正在槐树下饮茶,气氛不算和谐,但却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惠王起身,过来迎夜稹,胡依一侧着头看着夜稹,眉眼含笑,却并没有动身。 夜稹穿了一身铠甲,因着刚才激烈的厮杀了一番,所以夜稹的铠甲上还有血迹,配合着夜稹煞神一般的神色,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怖。 “阿七,过来!”夜稹直接无视了朝自己走来惠王,转而朝胡依一招了招手。 胡依一依言起身,走向了夜稹,夜稹直接一把将胡依一搂紧了怀里,低头看了一下胡依一,确认这人确实是胡依一,并且安全无误。 “你来得怎么这么快?”胡依一亲昵的挽着夜稹的胳膊,丝毫不在意夜稹衣服上的血迹。 惠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酸了,寻常女子谁见了夜稹这模样不害怕,看起来就跟个地狱杀神似的,偏偏胡依一就跟没见看似的,一见到夜稹,笑得跟什么似的,那笑脸,他今日在这里陪了她一天都没见到过。 “刚好忙完了,就过来接你。”瞧见胡依一丝毫不嫌弃自己的模样,夜稹嘴角也有笑意。 惠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酸道:“我知道你们是两夫妻,但是好歹这光天化日的……” 说着说着,惠王便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他跟这两个人好歹也是敌对关系吧?这两个人待在他这里就跟没事人一样的! 也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于是惠王又冷了声音:“临安郡王,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又在京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会在南诏见到你呢。” 虽然说着意外的话,但是惠王的语气却并不意外,夜稹不会去南诏的事情,他早有猜测,毕竟从大燕到南诏这一路上都没有见到过夜稹的身影,所以惠王便猜到夜稹来了一个将计就计,因此也不算意外。 “我也以为会在难找见到惠王呢,看来咱们倒是难得得想到一块儿去了。”夜稹将胡依一往身后带了带,看着惠王的目光有些锐利。 惠王笑了几声,寒暄结束,到了正题:“我不是说请郡王跟郡王的父亲来做客吗?怎么没见到郡王的父亲?” “放心,带了。”夜稹转过头去招了招手,立马就有人抬了一个柜子进来,柜子里发出的味道让惠王忍不住皱了皱眉。 当然了,更多的是震惊,惠王不可置信的看着夜稹,又看了一眼那个脏污的柜子,都变得有些结巴了:“这……这……这就是你们的皇帝?” “如假包换,不如打开看看?”夜稹挑了挑眉。 惠王有些嫌弃,叫了人来打开那个箱子,然后将箱子里的人弄出来,确认无误,确实是永和帝。 “他这是怎么了?”胡依一也觉得有些奇怪,永和帝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被弄晕了,然后交给了蒋妃,蒋妃……”夜稹有些无奈。 胡依一点了点头,看来这蒋妃对永和帝也很是不喜啊,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对永和帝。 “你要的人我带来了,那我要的人,就先带走了。”夜稹指了指还昏迷着被人扔在了雪地上的永和帝,然后就要带着胡依一走。 惠王有些懵,委实没有想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难道不应该是夜稹在永和帝和胡子之间做了一番艰难的抉择之后,最终还是决定选永和帝,然后再想尽办法来救胡依一,最后却被他一网打尽吗? 为什么夜稹这么干脆的就带着永和帝来了,而且永和帝还是这般模样? “你是想要借我的手来除掉他,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忠孝两全?这未免也太沽名钓誉了。”惠王冷哼了一声。 “随你怎么想,横竖这人我是给你带到了。”夜稹根本就不在意惠王的想法,他知道惠王有很多疑问,但他就是不解释。 说罢,夜稹就要走,但是却被惠王的人马给团团围住了。 “惠王这是什么意思?”夜稹环伺了一下围着自己的人,不下五十数,这还不包括在这宅子其他地方待着的人。 “没什么,只是既然是来请你做客的,你这茶都不喝一杯就走了,岂不是显得我待客不周?喝杯茶吧!”惠王说罢,就坐在了那颗槐树下。 “我还有要事在身,改日请惠王喝酒。”夜稹起势,将胡依一直接一把抱起,胡依一配合的将手揽紧了夜稹的脖子。 “不识好歹!”惠王见状就知道夜稹是想要突围出去,眸中戾气乍起,怒道:“给本王拿下!生死勿论!” 胡依一只感觉天旋地转的,夜稹抱着她自然没那么灵活,不过夜稹既然来了,也不可能是孤身一人来的,所以一时之间双方人马是打得难舍难分。 “赤羽,把他带走!”胡依一余光见赤羽的位置靠近永和帝,于是便大吼了一声,赤羽的反应也极快,当即便一把抓起了永和帝,然后带着永和帝就跑了。 “追!”惠王愤恨得瞪了胡依一一眼,最后还是分出了一小半的人去追永和帝,毕竟在他心中,永和帝是更可恨的。 惠王这边抽调了一部分人手,夜稹这边就轻松了许多,所以夜稹这边很快就显出优势来了,等惠王这边的人全部都或死或伤的时候,夜稹就要带着胡依一走了。 “惠王,后会无期了。”夜稹勾了勾嘴角。 “哦?是嘛。”惠王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随机就拍了拍手,立马就有弓箭手团团围住了夜稹和胡依一。 “放我下来吧。”胡依一道,夜稹依言,将胡依一放了下来。 “惠王到底意欲何为?我们若是在这里出事,你也活不了。”胡依一眉目冷淡。 第224章 惠王不信 “你们怎么就觉得你们在这里出事了,我也活不了呢?就凭你会是下一任大燕的皇帝?”惠王嗤笑了一声,看着夜稹的目光里有些许的厌恶:“不过是从别人家抢来的罢了,用着用着还真当是你们自己家的了?” 胡依一和夜稹对视了一眼,都明白惠王话里的意思。 夜稹拉着胡依一,倒也不走了,毕竟这么多弓箭手围着,任夜稹再如何武功高强,也没办法确保自己可以毫发无伤的带着胡依一离开,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也就罢了,胡依一也在,他不敢赌。 所以夜稹拉着胡依一倒是直接坐在了那槐树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胡依一倒了一杯,递到了胡依一的手中:“暖暖身子。” 胡依一浅浅一笑,来了这么久,终于喝下了第一口茶。 惠王见状,忍不住讥讽道:“郡王妃来我这儿这么久了,也不肯和我一口热茶,临安郡王一来,你就喝上了,怎么,他给你倒的茶甜些?” 胡依一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直接冲惠王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惠王没有成婚,自然是不能体会的。” 惠王:“……” “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似乎并不想杀我们,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夜稹不想在这里耗太久,毕竟谁也不知道外面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瞧着夜稹一副主人姿态,惠王气结,他不是不想杀夜稹,是知道现在杀了夜稹对他来说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处,只会引得夜稹手下的人反扑。 夜稹既然是永和帝这几个儿子当中能笑到最后的那个,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起码目前夜稹才是大燕最大的势力,惠王不敢跟夜稹硬碰硬。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惠王觉得上一代的恩怨与下一代没有关系,所以纵然夜稹是永和帝的“儿子”,他也没有要杀夜稹的心思,他只想要找永和帝报仇,然后将自家的皇位夺回来而已,至于夜稹,他虽然不会杀了,但是也不会再让他沾染朝政了。 “我想要什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就凭圣女和慎郡王那个蠢货,怕是不会这么顺利的就攻下皇城吧?”惠王也坐下了。 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和谐,看起来就好像是好友之间在赏雪煮茶一般惬意舒适,说得却又是一些刀光剑影的话。 “所以这其中还有惠王一份功劳了?”夜稹侧目反问。 惠王笑了笑,客气的道:“功劳算不上,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哦?此话怎讲?”胡依一说这话时,语气和神态都跟夜稹差不多,夜稹看着胡依一,脸上隐隐有些笑意。 惠王觉得自己有些受够了这两人,若不是现在不能放他们走,他还真想直接将他们轰走,让他们滚回自己家恩爱去,想到此,惠王便目光冷漠地道:“我这里有个故事,你们大可先听一听。” 这下胡依一和夜稹都不用对视,就知道惠王想要说什么故事了。 果然,接下来,惠王就大概说了一下有关于先帝和惠昶太子如何被老秦王以及老秦王谋害,害死了惠昶太子之后,先帝又如何在万般无奈之下将惠昶太子的遗孤送出京城,之后先帝又怎么被永和帝给害死了。 当然了,惠王并没有点明说是先帝和永和帝,也没有说,他就是那个被送走的孩子。 但是胡依一和夜稹都心知肚明。 “你们说,这样的仇,该不该报?”惠王知道夜稹和胡依一应该都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毕竟之前他就用惠昶太子遗孤在南诏出现的事情,将夜稹调出京城,所以夜稹就算不知道全貌,也该清楚一个大概。 “自然是该报的,但是在报仇之前,你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先弄清楚,这才仇到底是不是你的仇。”夜稹抿了抿唇,终于提起了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提起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惠王眸光一寒,他虽然听不明白夜稹的话,但是却敏感的察觉到,夜稹的话对他来说,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先帝既然想让你报仇,怎么会将你送到南诏那么远的地方去?你都不在大燕,任大燕如何风云变幻、改朝换代,你都不知道,更不方便你联络朝中那些忠于先帝的老臣,这根本就不是一步好棋。”胡依一抢在夜稹面前开了口。 对于胡依一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惠昶太子遗孤”的事情,惠王并没有太惊讶,只反驳道:“那是因为皇祖父怕我被那两个老贼所害,所以才不得已将我送去了南诏!若是我留在京城,指不定早就死了!” “你当年出生那会儿,先帝爷身子骨还算康健,老秦王和老齐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京城横行霸道,所以就算先帝没办法护着你在宫里长大,但是安排将你留在京城,或者京郊还是能做得到的,偏偏就将你送去了南诏,你长这么大,可曾见过先帝?十余年的时间,先帝难道就不想见一下你?好歹也得认认人,日后到了地下才知道要保佑谁吧?”胡依一的话句句刺进惠王的心窝。 惠王被胡依一问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他下意识的就要反驳胡依一:“这一切都是先帝为了保护我罢了!你们这种人如何能懂!” “想当年先帝爷五十寿辰的时候,各国都派了使臣前来祝贺,若是你是惠昶太子遗孤,先帝爷将你安排进南诏使臣的队伍里,然后借着见南诏使臣的名义见你,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更加不会被被人发觉吧?可是呢?那一年你来过京城吗?”胡依一看着惠王的目光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些许怜悯。 在这件事情上,无论是夜稹还是惠王,都是无辜的,他们一出生就被换了身份,而这件事情是由先帝和晋王共同决定的,然后他们二人各自都经历了好一番生死磨难,而惠王甚至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一直以来都在为报仇而活着,若是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做的事情都毫无意义,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发疯。 惠王一直沉浸在胡依一的话里,倒是没有注意到胡依一的神色。 他被胡依一问得有些慌了,胡依一的话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意思,他心里很明白,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惠昶太子的遗孤?这不可能!我身边伺候我的人从小就告诉我,我是惠昶太子的孩子,我才是那个大燕的皇帝,如今龙椅上那位根本就是一个强盗,是他谋取了我们家的江山!” 说罢,惠王又指着夜稹,颇有些愤恨的道:“你就是强盗的儿子!我不杀你是因为我学不来你们家这种强盗的作风!” 夜稹听到此,却笑出了声来,胡依一也跟着笑,惠王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就笑了。 看着惠王一脸莫名的样子,胡依一倒觉得惠王还有些可爱,刚想要解释,夜稹倒是开了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那个强盗的儿子?我觉得你这个形容倒是形容得很不错,可不就是个强盗。” 惠王更懵了。 胡依一抿嘴笑:“惠王方才不是瞧见了龙椅上那位的模样?你觉得他若真是龙椅上那位的儿子,会这样对他?当然了,虽说他那样子是蒋妃造成的,可若不是蒋妃拿捏得准他的心思,又哪里敢这样?” “你的意思是说,他根本就不是那强盗的儿子?!”惠王问了胡依一一句,然后又看向了夜稹,想像夜稹确认。 夜稹点了点头,耻笑道:“你觉得他那样的人,生得出我这样的?他那几个儿子,唯一好点的也就只有容旭,这还是因为容旭从小不在他身边,没受他的影响。” “那你究竟……”惠王先是疑惑,而后又仿佛猜到了,最后看向夜稹的目光变了又变。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夜稹的面容有些冷峻,但看着惠王的目光里有些许令人察觉不到的愧疚。 胡依一在桌下握住了夜稹的手,夜稹冲胡依一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这怎么可能……”惠王瘫坐在凳子上,有些颓然。 胡依一先说他并不是惠昶太子的遗孤,然后夜稹又说他不是永和帝的儿子,若是这两件事情之间没有关联,他们根本就不会拿到一起来说,既然如此,那这两件事情必然是有关联的…… 所以惠王很快就猜到夜稹和胡依一的意思是说,他不是真正的惠昶太子遗孤,而夜稹才是。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惠王的眼中有了戾气,他不认同这个结果,他就是惠昶太子的儿子,他就是先帝的孙子!他才是那个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我不管你们在说什么,总之,我要的东西,必须要拿到!”惠王招了招手,示意弓箭手射杀胡依一和夜稹,“只要你们死了,我就是惠昶太子的遗孤,就是大燕的下一个皇帝!” 第225章 两人脱险 夜稹抱着胡依一一下子就飞了出去,看着惠王的目光有些阴沉,正要说话,门口却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都给我住手!” 夜稹和胡依一以及惠王都朝那边看过去,却又都愣住了。 来的人大家也都还认识,胡依一和惠王倒是不太熟悉,只略略见过几面,但在胡依一的印象里,这个老人既威严又和善,在知道他为了夜稹牺牲了自己的亲孙子,并且没有怨怪夜稹,还对夜稹十分不错的时候,胡依一对他又多了佩服。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晋王。 惠王也是见过晋王的,但只是在当初永和帝的寿辰宴上见过,之后惠王为了利用晋王世子夫妇,又特意去查了一番晋王,这才堪堪将晋王认出来了。 晋王先看了一眼夜稹和胡依一,冲两人点了点头,虽然又看向了惠王,眼中满是慈爱,唤道:“越儿,过来,让祖父好好看看你!” 惠王未动,他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没动而已经开始自顾自的朝自己走来的晋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在晋王还有几步就要靠近自己了的时候,惠王拿手示意晋王不要再往前走了,开口道:“本王不明白晋王在说什么,还请晋王自重。” 晋王却丝毫不受惠王影响,继续朝前走,然后就被惠王示意给拦下了。 晋王看着架在自己眼前这些明晃晃的道,也不害怕,只是依旧和蔼的看着惠王:“当年我偷偷去看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高……” 说着,晋王拿手比划了一下,又继续道:“如今都已经长这么高了,那日我在街上碰见里,都没能认出来,知道万寿节宫宴上,才知道是你……” 晋王絮絮叨叨的说着,惠王却十分不耐烦的打断了晋王:“我原本觉得您是跟先帝最合得来的,虽然您帮着龙椅上那位养了他的儿子二十多年,但是我并不打算与您计较,但若是您今日要插手我的事情,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您跟先帝的旧情分了!” 瞧着目光冷漠的惠王,晋王的态度却依旧和蔼,他叹了一口气道:“越儿,你原本叫容越,只是被送到了南诏的崔家,所以才改做了崔越,当初惠昶太子被人害死,但是却留下了夜稹这个遗腹子,先帝怕这个遗腹子留在宫里也养不住,所以便提议收养到晋王府,正好你跟夜稹出生的日子差不多,一开始我们是想着对外说你们两是双胞胎的,但是又怕你们两长得不像,日后长大了难免惹人怀疑,所以才……” 晋王叹了一口气,瞬间仿佛就老了十岁:“这事儿你该怨我,是我提议将你远远的送走的……” 晋王说着,有些不忍心,双手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但是他依旧和善的看向惠王,张了张口,想要继续说点什么,但是面对惠王陌生而冷漠的目光,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夜稹见状,和胡依一一道,赶紧过去一左一右的扶住了晋王,低声唤了一声:“祖父……” 晋王拍了拍夜稹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又冲胡依一笑了笑,最后目光才看向了惠王:“南诏那边之所以会有你是惠昶太子的遗孤的消息,是因为想要将老秦王和老齐王的目光往那边引,免得他们发现夜稹就是惠昶太子的遗孤……” 晋王说着,手抖得更厉害了。 胡依一瞧着,心里很不是滋味,立马接过了话去道:“当年也是想着,南诏局势复杂,若是老秦王和老齐王追查到南诏去了,动起手来也不会容易,何况先帝和祖父也安排了周密的计划护着你……但这件事情,终究是先帝对不起你,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住嘴!”惠王目光阴鸷的看着胡依一,这还是胡依一第一次看见惠王露出这样的眼神,一时间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也没再说话了。 “越儿,这件事情你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我都明白,只是如今京城时局不稳,你先让初玄出去将这些事情处理好,其他的有什么问题咱们再说。”晋王劝道。 “你们想合起伙来骗我?!做梦!”惠王的眼底有了些许赤红,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一句话,他对那些弓箭手道:“都愣着做什么,全都格杀勿论!” “越儿!”晋王有些痛心,但最终还是沉了声,对外边儿道:“都给我进来!将人全部拿下!” 一时间,从边儿就翻进来好些人,那些弓箭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全都倒下了,惠王见状,惨笑了一声,然后拿憎恶的目光看向了晋王、夜稹以及胡依一,之后便翻身跳出了这个院子,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我去找找,你先忙着。”晋王拍了拍夜稹的肩膀,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王爷,可要追?”夜稹的属下问。 “不必了,就交给晋王吧!回宫去!”夜稹看着惠王消失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然后对胡依一道:“你是回王府还是跟我一起进宫去?” 不等胡依一说话,夜稹又加了一句:“夜无殇跟废帝,都在宫里,你要去看看吗?” 在夜稹眼中,永和帝已经成了废帝。 胡依一点了点头,和夜稹一道进了宫。 虽然夜稹出了宫,倒是宫里的话秩序并没有乱,丽妃已经被看押起来了,后宫的事情是姜淑妃和蒋妃在处理,前边儿则是向知婉的父亲以及卫瑾还有霍都督在做主处理,因而胡依一和夜稹进宫以后,看到的和未乱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 “向大人和卫大人,配合着霍都督,倒是处理得不错。”胡依一忍不住赞赏道。 “你是先去看夜无殇还是先看废帝?”夜稹问道。 “去看看夜无殇吧,废帝那边,你先处理一下。”胡依一想了想道。 这也在夜稹的意料之中,他便点了点头,让人带着胡依一先去了关押夜无殇的地方,自己则先让人联系赤羽,让赤羽将永和帝带进宫来。 夜无殇就被关在宫里的一处地牢里,这地方一般是拿来关押那些犯了错的宫人的,如今夜稹却将夜无殇关在这里,也算是对夜无殇的一种报复了。 夜无殇看到胡依一来,并不意外,他已经输了,谁来他面前趾高气扬他都并不意外。 他输了,输了…… 夜无殇只在胡依一进来的时候,略略看了一眼胡依一之后,就移开了眼,然后夜无殇的脑子里一直都反反复复的念着这句话,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瞬间就没了精气神。 “你们都下去吧!”胡依一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夜稹都说些什么,随从应声退了出去。 听见胡依一让人都退出去,夜无殇才又看了一眼胡依一,冷笑一声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我可没有这个空,”胡依一面无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只是觉得应该来,好歹来送送你,跟你告个别。” “夜稹要杀了我?”夜无殇从草堆上爬起来,目光阴狠,质问胡依一道:“父皇不会杀了我的,他连废太子都没有杀!怎么会杀我!一定是你们在中间做了什么!” “杀你,还需要经过你那强盗一把的父亲同意吗?”胡依一说着,略微勾了勾嘴角,“对了,您还不知道吧,你的父亲已经不是皇帝了,他只是一个被废了的皇帝而已,你的生死,他都做不了主。” 夜无殇一时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胡依一话里的意思。 “废帝的皇位是通过暗害先帝得来的,想必这事儿你也有所耳闻,如今,先帝的血脉回来了,你们自然是要让位的,我说得够明白了吧?”胡依一很想看看夜无殇知道了一切之后的样子。 “先帝的血脉?南诏惠王?!”夜无殇猜测着,随机又觉得不对,“夜稹会那么好心将这大好的江山拱手让人……” “不对!”夜无殇说着说着,自己就想明白了,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看着胡依一道:“难道夜稹是先帝血脉?!” 胡依一微微一笑,笑里满是对夜无殇的恶意,却又满脸无辜,只点点头道:“是呀,你们争来争去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这江山是他的,不让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嫁给仇人之子?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 “不!不可能!他明明……”夜无殇有些抓狂,比起这个,他甚至可以接受他输给了同父异母的夜稹,“你休想骗我!父皇不会那么糊涂,连是不是自己儿子都弄不清楚!” “其实你们两父子都差不多,他认不清自己的儿子,你不也认不清自己的女人吗?”胡依一笑容里的恶意更甚,她拍了拍手,大声道:“进来吧!” 一个女子捂着脸从外面走进来,夜无殇觉得异常熟悉。 “知道你这一次为什么会败吗?那是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中,好好瞧瞧她是谁。”胡依一指了指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将自己的手缓缓放下,露出一张令夜无殇熟悉又陌生的脸。 第226章及笄礼 两人时隔几个月终是又冰释前嫌,虽然心里有了一丝裂痕,但很快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日过得很快,两人的感情更甚以往,似乎因为有了此次教训,夜无殇对胡依一更加小心翼翼。 因着东幻与南辰正在酝酿着一场战争,故而东幻再不似之前那般奢华。 六月十六,胡依一的及笄日。 而胡依一的及笄礼,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来临。她的及笄礼,注定了不会太热闹,太铺张浪费。 因着娘亲韩月夕和大哥胡惊澜的到来,似乎这样的及笄礼并不清冷。 北国帝君凤栖梧给胡依一送来了一套面首,名为九天明月心,由白玉打造而成,无比精致,世间仅此一件。 于晚舟则送了一套蓝色琉璃裙,大红色,在夜晚穿着可以闪闪发光。 胡惊澜给自己妹妹准备了一根蓝宝石玉箫,乃是他亲手打造。 而作为娘亲的凤栖桐,则是送给胡依一一整套衣物首饰,从头到脚都有。 每年本来几人送来的礼物就不少,如今更甚。 除此之外,胡依一也受了很多很多的礼物。 沈婉约和晋王花倾然每人送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几位皇子公主也送了礼物。 夜无殇送出的便是诗意小居,那便是胡依一最为中意的礼物。 “依一,这是当年你娘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如今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可以好好珍惜眼前人。”胡墨白看到手中的钗子,眼里满是柔情。 仅仅只是一枝很普通的桃木簪子,却被他珍藏了许多年。 直到很久后的某一天,胡依一才真正明白自己爹爹对于娘亲的爱。 可惜那时候的她历经千番浮沉,再也不是那个年少懵懵懂懂的少女。 “谢谢你,爹爹,女儿爱你。”胡依一发自内心的感动。 不仅为爹爹对自己的爱,更为这份爱的经久不息。 因着要开战,胡依一的及笄礼便只邀请了几个至交好友,所以没多少人。 同辈的有玉笙寒、夜未央、清月、月弄痕、风篱落、柳西河、顾留白、夜无殇以及花照影,而长辈只有顾兰溪的到来。 所以宴席很是清静,倒也免了很多应酬。 皇家主要派几个代表过来送送礼,便如此作罢。 所以与其说是及笄礼,不如说只是一场小小的聚会。 将该有的流程走完以后,胡依一便真正成人了。 她的及笄礼服一改之前的蓝色系,穿了一套白色的华服,上面笼罩一层轻纱,在月色照耀下,这时的她就像月神一般高贵而不可侵犯。 平时的胡依一,最是不喜打扮,可今日却不同于往时。 头上的珠钗步摇玉簪数不胜数,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锦瑟的坚持下,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整个人一改之前的清新秀丽,变得有三分妩媚,七分高贵。 众人不觉眼前一亮,胡依一果然胜过当年的京都第一美人韩月夕。 “依一,你和你娘亲年轻的时候可真像。”胡墨白透过胡依一,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韩月夕。 “墨白,今日是依一的及笄礼,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女儿真的长大了。”凤栖桐看见胡墨白的模样,心底微微有些忧伤袭来。 胡墨白擦去泪水,换上笑脸,“是,我只是看着女儿长大,太开心。好了,大家都入座开宴吧。” “依一,以后你就是成人了,似不可如从前那般肆意妄为。娘亲和大哥不在你身边,记得要听你爹爹的话。”凤栖桐对于这个女儿,始终都是亏欠的。 “依一,大哥不在你身边,若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大哥,大哥会为你讨回公道。”胡惊澜说话时用眼神看了看夜无殇。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近来发生的事,他知道自己妹妹不想让自己担心。 看在妹妹原谅夜无殇的份上,他可以既往不咎。 若是再有下一次,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夜无殇。 他的眼里有责备,也有警告。夜无殇点点头,算是回复了他的话语,是承诺,也是保证。 宴过半,胡惊澜走出去,走之前给夜无殇使了个眼色。 夜无殇也随即不声不响的走出去。 玉笙寒等人也准备站起来去凑热闹,被胡依一眼神制止了。 这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和战斗,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刚好大哥也可以为她讨回公道,不然的话夜无殇这样的人,万一说话不算数。 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世界上千变万化的本来就是人心。 胡依一满上酒,站起来,“这第一杯酒,敬爹爹和娘亲,感谢你们让依一来到这个世界,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家,这十五年来,依一让你们操心不少,你们辛苦了。” 说完胡依一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她真的感谢这两个人,虽然他们不是她亲生的父母,可在她心里他们就是她的父母。 凤栖桐和胡墨白眼里闪动着泪光,虽然说女儿让他们操心不少,但是她是他们的女儿。 看着后来那么懂事的女儿,两人的心里既开心,却也难过。 开心的是她的懂事,难过的也是她的懂事,他们多么希望她永远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郡主府花园亭子里 夜无殇和胡惊澜两人对面而坐,中间的石桌伤摆了两坛酒。 “王爷应当知晓,我只有依一这一个妹妹,从小我便不让她受委屈。虽说骄傲了些,可谁家的女儿还不能有点儿小脾气。上次的事,你应当知晓以她的脾气根本不会告诉我。我从离开便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我不放心,后来安排了暗卫告保护并知她所有的情况。她是我们谢家的珍宝,从小便放在手心里疼爱。我希望她可以过得幸福自在。所以,若王爷爱她,就请好好的珍惜她。”胡惊澜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这些情况。 “上次的事是我中了歹人奸计,所以才会如此。不过以后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不再让她受到伤害。”夜无殇给了胡惊澜承诺。 “依一这个人,从来报喜不报忧,这几年若不是我的人在她身边,她从来不会告知这些忧心的情况,懂事得让人心疼。我知道她不愿意离开,所以只能拜托无殇好好对她。”说道胡依一,胡惊澜的脸色才会是温柔的。 似乎这个世界也只有与胡依一有关的事,才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当我发现一切后,我就悔恨不已,做出那么多荒唐的举动。好在最后消除了误会,我才能与依一和好如初。”夜无殇说到最后,似乎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无殇能如此说,那我也就放心了。依一我最了解,若真的有下一次,恐怕你再也找不回她了。我这个妹妹,隐忍而又坚强,脆弱而又决绝。那么矛盾的性格,她偏偏能合二为一。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更加心疼。”胡惊澜如何会不了解自己的妹妹。 可正因为了解,他才会觉得心疼。 “我们回去吧,不然依一该担心了。大哥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不会再让依一受到伤害,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男人之间的承诺许了便是一生。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宴席,早已经没有了夹杂在此次之间的火药味。 众人都明白两人是为了什么,所以都很识趣的不去多问。 只是,各人的心底想的是什么便不会相同。 来自胡墨白、凤栖桐和胡惊澜的祝福和欣慰;柳西河、夜未央、玉笙寒三人则有些失落;月弄痕心底想什么恐怕无人得知。 胡依一这个郡主的及笄礼,恐怕是过得最为清冷的吧。 不过虽然清冷,但是该收的礼物却都收到。而且多是各种奇珍异宝,或者就是代表着各种心意的礼物。 胡惊澜和凤栖桐停留了一个多月便离开了,如今的胡惊澜贵为丞相,自然需要回去处理政务。 胡依一为哥哥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希望他可以为自己找个嫂子。 “大哥,你什么时候也该给我找个嫂子了。看看我哥哥帅气又多金,不知有多少女子失了芳心。若是哥哥成亲,我一定会去北月的吧。”胡依一真的不敢想象,自己清冷的大哥,心动的女子会是什么样的。 “好了,小妹你都已经长大了,还这么嘴贫。大哥不着急,倒是你不会是盼嫁了吧?”胡惊澜也开始打趣胡依一。 “哪有,大哥说的还真是让人无法苟同。依一再怎么大,在大哥眼里永远都是妹妹。大哥,我也想去北月看看。”胡依一知道,只要大哥同意了,她肯定可以去北月。 “依一,此去长路漫漫,大哥也想你去。不过你去问问爹爹,毕竟如今只有你在爹爹身边,我怕他会台孤寂。”胡惊澜也算理解了胡墨白。 特别是看到如今的胡墨白,再也没了当年娘亲在家时的意气风发。 虽然他也在笑,可是他的笑不达眼底,只有看见娘亲是眼睛里才会溢出温柔。 “大哥,你放心,爹爹会同意的,我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以后我还要回来好好孝敬爹爹呢。”胡依一虽然也心疼胡墨白,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墨白阁书房 “老爷,大小姐来了。”秦风在外面通报。 “秦叔好!”胡依一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对于自家爹爹身边的人,她是很尊敬的。 “是依一来了,快让她进来。”里面传来胡墨白愉悦的声音。 第227章纠结 “爹爹,女儿亲手为您熬了莲子羹,消消暑。处理事务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胡依一将莲子羹递过去。 她才发现,爹爹真的老了,再不似之前那般风华正茂了。 到口的话又被憋了回去,但她还是想任性一次。 看着自己女儿一脸纠结的模样,胡墨白笑吟吟地问出口。 “依一,可是有事要与爹爹商量,快说来听听?”胡墨白喝了一口她送来的莲子羹。 果然自己女儿做的莲子羹就是如此好吃。 胡依一纠结了一番,决定豁出去:“爹爹,我想随大哥和娘亲去北月住一段时间再回来。不知爹爹可否允许?” 胡墨白眼里暗暗闪过失落,却又瞬间恢复。 “依一若要去,爹爹自然是应允的。说来你也好几年没和月夕和惊澜在一起了,不必多说什么,你去吧,爹爹在家等你回来。”胡墨白压住心底的失落,佯装欢喜。 “谢谢爹爹,我会记得给爹爹写信,爹爹也别忘了给依一写信。”胡依一就知道自己爹爹一定会答应的。 “依一去准备吧,爹爹还有些要是处理。”胡墨白只能找个借口让女儿离开。 近几年来,他忧思成疾,如今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他到了喝药的时间,却不想让女儿担心。 “那爹爹保重身体,等依一回来。”胡依一没有发现胡墨白脸色的异常。 胡依一要离开去北月的消息,她并不打算告诉其他人。 所以除了夜无殇、柳西河等人,其他人一概不知。 夜无殇最是放心不下胡依一,特意安排了暗一保护胡依一。 其实他完全是多想,胡依一身边保护的人有很多派,胡墨白派来的,胡惊澜派来的,还有月族派来的,如今加上夜无殇派来的,已经有几十余个。 夜无殇也想随同胡依一去北月,但边关传来战报,果然不出他的意料,东幻大败。 因着想怕你胡依一没有负担的离开,所以将这个消息瞒了下去。 八月初一,胡依一随胡惊澜离开东幻去了北月。 八月初一,东幻国派遣四皇子和礼部尚书作为使者去南辰议和。 幻帝夜景云受此打击,最终忧思成疾,卧病在床,一时之间东幻便是内忧外患。 若是胡依一知晓,她这一走再次回来东幻早已经物是人非,不知她是否后悔自己的离开。 经过半个月的舟车劳顿,胡依一一行人到达北月城,此时恰值中秋。 凤栖梧同一朝大臣亲自来到城门迎接,这风头胜过所有。 见到胡依一真容的北月大臣及百姓们,都惊叹不已。 她的容颜完全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雪肤花貌,更是胜过他们唯一的公主。 东幻与南辰议和的内容没有公开,不过据小道消息应当是和亲。 可是东幻根本没有适龄公主可以用来和亲,所以一时之间东幻多了许多喜事。 因着胡依一的到来,北月的中秋宫宴早早完毕。 胡依一住进了娘亲凤栖桐的公主府,一家人再次相聚。 中秋佳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或许是这么多年来胡依一过得最快乐的中秋节。 娘亲、大哥、舅舅以及后爹(于晚舟)陪在身边,就连北月国的太子凤羿舒也陪在她身边。 凤羿舒很是喜欢这个活波开朗的表妹,但他的喜欢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句话说得真的不错。中秋的月,往往还是残缺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残缺的月,并不影响赏月人的心情。或许是因了这团聚,所有的不快乐和阴霾都被一扫而光。 一家人就这样坐着赏月聊天,颇有不负月圆的韵味。 东幻丞相府 相比起胡依一那边的热闹,丞相府则显得很是清冷。 以往有胡依一在,整个院子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如今她离开,才发现原来节日这么难过。 胡墨白早早地将徐清荷打发走,一个人站在胡依一的依一阁,唯有站在这儿,似乎女儿才一直都在他身边。 秦风也开始老了,岁月的痕迹都留在了沧桑的脸上和略有斑驳的鬓角。 一主一仆,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天上的月。 思念着远方的亲人,亦或许有感慨岁月的流逝。 “相爷,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去了书房您没在,青烨说您在依一阁,果然在这儿。”秦飞人还未到,便传来喜悦的声音。 “是秦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胡墨白回头。 “相爷,这是小姐出发前让我在中秋给您的。”秦飞说着将手中的礼盒递给胡墨白。 “这是什么?”胡墨白听说是女儿准备的,心里一暖。 “小姐说这叫月饼,是她亲手做的。她不能陪您过中秋,所以让奴才给您的惊喜。”秦飞说道小姐,那可是完全崇拜的语气。 作为一个相府千金,更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从来不摆架子,对待下人们也是礼遇有加。 “依一亲手做的?快打开我看看。”胡墨白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感动和兴奋。 秦飞将礼盒打开,上面有一张纸,递给了胡墨白。 他一看盒子里,装着一个个圆形的点心,是他们从来不曾见过的样式,每个纸袋装一个,上面写着里面的馅儿。 胡墨白入眼一看,纸上写着:爹爹,中秋节快乐!女儿不能陪在您身边,所以给您做了些月饼,望爹爹喜欢。请勿念女儿,很快便会归来。依一。 胡墨白一边吃着月饼,一边泪流满面。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的女儿那么孝顺,连离开了都惦记着自己,怎么能够不感动? “相爷,小姐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离开了也不忘记您。”秦风在一旁欣慰地笑着,小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虽然小时候有些刁蛮,但是心地却是最善良的。 别人只看到她骄傲跋扈,可是他却看到的是小姐对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常常施以援手。 “爹,这是小姐给您准备的。”秦飞说着将另一个礼盒递去。 秦风接过打开,里面也是月饼,并且也有一张纸条。 秦叔:谢谢您这么多年对爹爹的照顾,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依一。 秦风这么多年来,收过不少礼物,但是这一份却是让他铭记一生的。 “小姐去了那么远,居然还没忘记老奴。相爷,小姐真的是一个好孩子。”任是秦风这么多年看透人情冷暖,却也是倍受感动。 “不知如此,小姐还给丞相府和郡主府的人没人发了十两银子,大家都可高兴了,都在说小姐的好话呢。”秦飞说着更是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因为自己就是小姐身边的人。 “好了,秦风,你也和儿子回去一起过个中秋,我这儿不用你陪着了。”胡墨白突然开口。 “相爷,我陪着您吧。”秦风还要说下去,就被胡墨白打断了。 “无事,依一给我准备了惊喜,我就在这儿陪着她过中秋。你们也回去吧,不用管我。”胡墨白挥了挥手。 秦风秦飞父子俩人告退后,也欢快地回去了。 胡墨白吃了些许月饼,其他的没舍得再吃,将其封存在冰窖里。 后来有一日,胡依一不小心看到此情此景,才发现这个沉默的男人心里究竟有多珍视她这个女儿。 无殇府 “青烨,你来有事吗?”云白看到提着礼盒前来的青烨,有些疑惑。 “王爷在府里吗?这是郡主让我送来的。”青烨自从发生了上次事件后,对无殇府的人有了成见。 若不是小姐的吩咐,她才不会来送东西。 青烨将礼盒塞到云白手里,没有多说一句话便离开。 云白和风清不明所以地看着不耐烦的青烨。 风清嘟囔了一句,“青烨这是?可我们似乎没招惹他啊。” “这你还不知道,我敢保证肯定是因为王爷。”云白笑得嘚瑟。 “因为本王什么?”身后传来冷冷地声音。 “王爷,这是郡主给你的中秋礼物。刚刚青烨送来的。”云白赶紧回头,狗腿地说道。 “嗯。”夜无殇结果礼盒,一脸傲娇地走开了。 可惜云白和风清没有抬头,看见自家王爷脸上那得意的笑容。 夜无殇接了礼盒,无比开心地去了书房,关上门,一个人偷偷享受。 柳西河,顾留白,顾兰溪、风篱落等人都收到了胡依一的月饼。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只有胡墨白的那一份是胡依一亲手做的。 众人还傻傻沉浸在胡依一的手艺里沾沾自喜,为此后来胡依一不知背地里笑了他们多少次。 这个中秋,表面上波澜不惊,可暗流涌动,当一切暗地里的阴谋揭开面纱的那一刻,打了许多人措手不及。 胡依一如此,夜无殇如此,无数人亦是如此。 东幻皇宫 太子由于提议进行战争如今战败,被禁足在太子府,却大多数人不知朝堂上他早已经只手遮天。 幻帝夜景云的病情日益加重,大有撒手人寰之势。 而令部分朝臣困惑的是,南辰和东幻之间既没割地,也没赔款,就这样也能相安无事。 只是,东幻的四皇子花莫离与南辰国使者相交甚密。 众人皆认为还在详谈议和事宜,殊不知他们是在策划和亲事件。 第228章新帝登基 都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肯定有着他所不知道的意图。 “无殇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柳西河手在夜无殇眼前晃了晃。 夜无殇一时之间便反应过来,他自己思考得太深入了。 “说起这件事,本王也甚是疑惑。丞相此人,本王还是很了解的,虽然说胡仙灵是太子侧妃,但他也不会因此而成为太子的人。所以这其中必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意图。”夜无殇说得很肯定,胡墨白他确实了解。 他以前为了查胡依一,不止一次地查探过胡家的事情。 虽说胡墨白偶尔也有不廉洁自律的地方,但是相比起其他人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还有南辰与东幻议和,未曾割城池,也未曾赔款。似乎俩国之间的战争就是一场玩笑和儿戏。听说再过一月其他三国恭贺新帝登基的使者就要到达,或许能从中探得口风。”玉笙寒将心底所有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丞相府书房 “秦风,你可知,我为何如今还占据着丞相的位置?”于胡墨白而言,秦风不是仆人,更像兄弟。 “回相爷,奴才不知,或许是新皇看重您的能力。”秦风不知道原因,也只能安慰胡墨白。 胡墨白悠悠叹了一口气,继而又说道,“其实我也不知,按理来说先皇的追随者都被皇上大换洗了,偏偏就留下一个我。” 这也是胡墨白想不明白的地方,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更加忧心。 “二小姐是太子侧妃,或许是因为如此吧,他不愿意看到二小姐伤心。”秦风继续发挥着他的猜测。 “罢了罢了,事实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可是我的心里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安。之前我偶然听说,什么与南辰和亲,却也只听见了这么一句。但想来也应该与我们无关才是。”胡墨白将心底的不安说出来。 “相爷,如此说来,奴才倒是听说最近许多大臣家适龄的闺女定亲的定亲,婚嫁的婚嫁。这事儿不会与大小姐有关吧?”秦风突然想到最近东幻城突如其来的诸多喜事,也有了猜测。 “你如此说也不无道理。可是秦风,你也知晓,依一这丫头怕是除了无殇谁也不嫁。有无殇在,想必和亲的人选也不会是她,所以不必担心。”胡墨白自信地认为夜无殇一定可以保证胡依一的安全。 可是他却忘记了,如今花浅陌是君主,而夜无殇只是臣。 花浅陌不会是幻帝夜景云,所以夜无殇的意愿没有那么重要。 “那老爷还担心什么,去用膳吧。小姐应该会随着北月的使团而来,到时候老爷也不用担心了。”秦风觉得相爷说得也对,所以没再多想。 无殇府书房 “今日就到这儿,有劳各位了。云白风清,替本王送客。”夜无殇最后开口,此时夜已深。 “我等告辞,王爷留步。”说完几人便在云白风清的陪同下离开。 几人走后,夜无殇在书房里久久地思考。若不是方才几人提醒,他确实忽视了这个问题。 为何独独丞相一人高枕无忧? 首先丞相胡墨白肯定不是太子党,也就是如今盛元帝的人。 其次,若说是因着胡仙灵,那不是不可能,但是就胡墨白的表现来看,他对于自己这个庶女,明显没有胡依一那般疼爱。 胡墨白绝对不可能为了胡仙灵而站在太子党一边,这是必然的。 所以综合以上几个方面,胡墨白的地位没有受到任何威胁,肯定藏有其他极少有人知的原因。 突然,一个念头在夜无殇脑海里划过,却又很快被他彻底地否定。 因着幻帝驾崩,盛元帝继位,新帝登基,故而其余三国纷纷派遣使者出使东幻国,以示友好。 北月国派遣了礼部尚书前往,而胡依一不顾其余人反对,也随同众人返回东幻。 “依一,目前新帝登基,东幻局势尚不明朗,你还是就在北月,有大哥和娘亲在,定不会出现什么情况。更何况有舅舅和爹爹在,即便你舍弃了那郡主之位,也无人敢如何?”胡惊澜对于自己这个妹妹,最是挂忧。 可是他忘了,胡依一是东幻郡主,怎可能会再不回东幻。 更何况,东幻有那么多关心和爱她的人。爹爹胡墨白,夜无殇,柳西河、青烨、青曲以及锦瑟等人。 “大哥,我也舍不得你和娘亲。可我毕竟是先皇亲封的郡主,我不可能不回到东幻。如今东幻虽乱,可爹爹和我的朋友们还在东幻。”胡依一总觉得东幻如今的局势大概是胡墨白也无法逃脱的,她不可能看着他跌入尘埃。 若是真的落入尘埃,可是,她也想要回到他的身边陪着他。 “可依一,经过我们的分析,或许如今爹爹仍然没有受到任何胁迫,可能与南辰的战事有关。”胡惊澜觉得他虽然没有挑明,可胡依一也应该知晓他话中的意思。 可是他忘了一句话,关心则乱。平时冷静睿智的胡依一,因为一干人而乱了心智。 所以对于胡惊澜的话,根本没太上心。因为花浅陌一直以来和她不对盘,她怕那些关心她的人受到伤害。 更因为胡依一离开东幻已久,尽管有消息传来,也是极少数的一部分。 “大哥,正因为与此有关,我才更要回去。他是我爹爹,如今他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不可能看着他一个人在面对这一切。你们走后,他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胡依一多次看着那个曾经她认为不爱她和娘亲的男人是多么孤独寂寞。 更是因为他的书房一直都挂着娘亲的画像。自娘亲走后,他便显得那么落寞,有时只因为和自己吃一顿饭也会欣喜不已。 他会为了自己这个女儿,放下丞相的身段,陪自己在大街上吃他觉得不干净的食物,给女儿充当拿东西的跟班。 他也会在自己给他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后,舍不得丢弃,一直珍藏起来。 她至今还记得,她亲手为他做的食物,宁愿腐烂他也不舍得吃,恐怕这次的月饼也有一些躺在冰窖里吧。 是啊,这个看似身外高位的男人拥有一切,可是他除了这个女儿和对娘亲大哥的那份思念,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这次回东幻,她也知晓花浅陌登上帝位,定会处处针对自己,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可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胡依一也绝对不会后退一步。 虽然她回去不能改变什么,但是至少可以将花浅陌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没有时间再去顾及其他人。 看着如此坚决的胡依一,胡惊澜也知道自己肯定劝不住她。但是既然他没听懂,他可以直接告诉她答案。 “依一,你可知晓,据南辰探子传来消息,此次东幻和南辰议和没有进行任何事为何相安无事?”胡惊澜决定说出最后推测出来极为确切的消息。 “这个依一还真是不知,古往今来,战败国不一般割地赔款,然后用一个女子进行和亲,以此换来两国暂时的安宁吗?”这是胡依一看到的最有效,也是最为直接的办法。 “可你可知,爹爹丞相的位置之所以如今稳坐,是因为和亲的对象是妹妹你啊。”胡惊澜还是说出了答案,因为在他心底胡墨白始终比不上胡依一。 “不可能,依一又何德何能,可以抵过城池和钱财?大哥,你这个消息可是确切的。”胡依一听到胡惊澜说的话,呼吸停滞了一下,无法思考。 怎么可能?我胡依一也就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哪里就会比得上开疆拓土的重要? “这是大哥多方打探消息,进行分析得来的最有可能的结果。依一,这次你听大哥的,留在北月,再不要回东幻,可好?”胡惊澜知道,这看起来很荒谬,却是综合分析来最为可靠的结果。 “大哥,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就在北月,我才更要回去。我相信,无殇一定可以护我周全。”说道夜无殇,她的心里暖暖的。 她相信他,离开这么长时间,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依一,若是他为了东幻的江山社稷负了你,你又当如何?”胡惊澜知道这样的话不应该说给自己的妹妹听,可是若不如此,她又如何会听从自己的话。 “我相信他不会的。若他有一日真如此,那我便遂了他的愿望就好。”胡依一虽然如此说,其实她心里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可你应该知晓,如今的东幻皇帝不再是那个最为宠爱他的夜景云了。帝王之家,哪里真的就有那么多真情?”胡惊澜知道,无论如何说,自己妹妹是最为固执的人,她不会改变想要回去的决心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希望他可以更好的面对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大哥,这个情况娘亲知道吗?”胡依一最为关心的便是凤栖桐的态度,若是她知晓定不会让自己回去。 “娘亲不知,既然依一做好了选择,希望你不要后悔。”胡惊澜已经放弃了劝说,因为没用。 第229章再回东幻 “大哥,我真的没有办法就这样看着他一个人面对,况且在东幻有那么多我在意的人。若真是如此,我就这样以逃避面对一切,花浅陌势必会伤害他们,那样我会良心不安。你也不要劝我了,我相信以无殇的势力,必回护我及父亲周全。”胡依一即便有过动摇,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夜无殇。 “依一,哥哥也不再劝你,若是你在东幻过得不开心,记得来北月,哥哥一直都在这儿,永远都是你的依靠。”既然不能陪她面对一切,那么便做她最为坚实的依靠。 这便是兄妹之间最为珍贵的东西,哪怕许多年以后,发生了许多他们始料未及的事情,可是他们之间的亲情却是从来没有变化。 “大哥,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娘亲,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回去后请代我向娘亲舅舅等人表达歉意,请他们原谅依一的不辞而别。”胡依一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却又有离开的坚决。 “依一,记住大哥的话,北月永远都是你的家。”胡惊澜给不了自己妹妹什么东西,唯有这一个不变的承诺。 “大哥,珍重,依一走了。”胡依一眼里含着泪光,深情地抱住自己的哥哥。 是啊,此去天遥地阔,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只希望此次安好无忧。 “小姐,该出发了,再不走就要错过宿头了。”礼部尚书洛大人亲自过来催促,他也不忍心打断兄妹的话别,可是时辰已到。 “依一,去吧,珍重,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胡惊澜最为担心的便是自己妹妹。 他还记得依一曾经告诉自己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因为自己妹妹和亲南辰已经八九不离十,而她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可能屈服? 看着自己哥哥眼底的担忧,胡依一暗自下决心,为了哥哥,为了父亲,为了那些关心她的人,不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活着。 “大哥,依一答应你。珍重,依一走啦。”胡依一狠心推开自己哥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不是不想回头,而是不敢回头,她害怕一回头自己会忍不住眼泪。 胡惊澜也没有说什么,他的妹妹他最清楚她心底的想法。 看似潇洒地离开,其实掩藏了多少不舍与孤寂,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着使者车队离开,胡惊澜才返回将军府见凤栖桐和于晚舟。 “澜儿,你可有看见依一?”凤栖桐一脸担忧地问出口。 今日一早,便听说胡依一出门了,可如今都不见回来,她怎么可能会放得下心? “娘,依一她随使者车队回东幻了,她说不想你们担心,所以没有告知。”胡惊澜只能如实回答。 “如今东幻局势对她多有不利,为何你不留下她?”凤栖桐对于四国局势,很是清楚。 毕竟她的儿子是北月青年丞相,她的哥哥是北月国君,她的丈夫是北月国大将军。 “娘,你也知道依一的脾气,她决定的事,其他人都无法更改。我们在她的身后默默支持着她就好。”胡惊澜自然知晓自己娘亲对妹妹的爱。 正因为如此,依一的选择她不可能去干涉。 “是啊,她这个孩子,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执著。决定了的事根本没有人可以更改,好了,那你多派些人保护她的安全。”凤栖桐虽然担忧,对于自己女儿却也无可奈何。 在胡依一一行人南行的过程中,天气渐渐寒冷,冬天的气息更加显著。 她也换上了厚重的衣服,披上了披风。这一路,她将回到东幻后的将会面临的一切都思考得差不多。 但是,她最怕的便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毕竟在实际过程中会出现诸多新的音素。 但是她相信,若是必须她去南辰和亲,夜无殇一定会阻止这场联姻。 她突然又想起,青曲手里的解药还未给夜无殇,回去也该是时候给他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和夜无殇都是太过于注重承诺的人,所以注定了他们之间只能是负了彼此。 直到如今,她仍然相信夜无殇真的可以护她一生周全。 可若是没有夜无殇对幻帝的承诺,或许他们之间还有机会走到最后。 十二月初,北月使团顺利到达东幻城,迎宾驿馆的大门再次为北月使团打开,只不过使团的人换了一波而已。 安顿好北月国的使团以后,胡依一先去了郡主府交代好一切事宜,便去了无殇府。 东幻虽然临海,可是冬天挺冷,而无殇府的屋子里因烧着炭火的缘故,倒是温暖了不少。 “王爷,郡主到啦。”云白和风清看着来人是胡依一,都开心不已。 “回来了,在北月一切都可还好?”夜无殇一头银发飘散而下,与飘雪的冬天倒是极为和谐。 他的声音里却是听不出喜悦,胡依一有些许失落,却是一闪而过。 “一切都安好。无殇,之前我记得我见先皇的时候,他身体硬朗,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为何短短几个月,一切便都变成如今的样子?”胡依一虽然离开已久,但是该得到的情报却是一点儿也没有落下。 “这事似乎与你无关,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夜无殇没有表情,声音也不带一点儿情感,似乎和他说话的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一般。 胡依一对他这样的态度真的很不满意,她风尘仆仆而来,都没有回家就赶过来见他,可他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真是自己热脸贴冷屁股,难道真的如哥哥所言,他会送自己去和亲。 于是胡依一也极为不高兴,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我以为我们之间不会是那么疏远的关系。” “你都说了那只是你以为,若是没什么事,我累了,你可以走了。”夜无殇压住心底的难过,狠心说出口。 “既然如此,那本郡主就不打扰王爷了,告辞。”胡依一想起胡惊澜的话,看来正如哥哥所说。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已经伤过一次了,她也累了。 期盼已久的再见就这样不欢而散,胡依一确实很不高兴。 她又不是他的宠物,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明明每次到了关键节点,可是他却是每次如此。 夜无殇,这一次,若是你真的负了我,那我胡依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给的这一份爱,太单薄,是我承受不起的重量。 上次是因着你中了药,那么这次又是为何呢? 我看着这一片阴晴不定的天空,却是找不到答案。 她也想要放低姿态,去学会原谅,可是原谅多了也会麻木,心伤多了就会将自己封存起来。 夜无殇,你究竟将我胡依一看做了什么?或许大哥说得对,我注定会成为其中的牺牲品,可是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之前我还傻傻以为,你可以护我一世周全,如今看来,真的只是我认为而已。 胡依一回去的背影显得无比单调而又孤寂。 这车水马龙而又繁华的大街,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说话。 这座城的万家灯火,也没有一盏属于我。 多么可笑而又讽刺,从你口中说出只是我认为而已。 云白和风清看着一会儿摇头苦笑,一会儿又讽刺而不屑的笑着的胡依一,对视了一眼,却是不明所以。 “风清,你说郡主这是怎么了?”云白还是有些疑惑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看郡主来的时候还是兴致勃勃的,为何这么一会儿便变成如此模样。”风清和云白是同样的感觉。 “不可能啊,我记得郡主未回来时王爷可是每日对着郡主的画像发呆,怎么郡主回来后倒是不欢而散了?”云白看着胡依一的表情便知两人定是闹别扭了。 “你们俩怎么那么多废话,本王的事本王自有分寸。”屋内传来夜无殇冷冷的声音。 “是,王爷。”云白、风清齐声回答,而后再也不出口。 胡依一回到丞相府,一切如旧,除了时节的转换,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外。 胡墨白听闻是女儿回来,便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胡依一最爱的菜。 “依一,回来了。”胡墨白看着胡依一进入府中,便迎上去。 看着女儿平安归来,胡墨白也未曾顾及其他,所以忽视了胡依一眼里的不快乐。 胡依一原本心情不好,可是当她看到胡墨白的又添了白发一缕,看见自己归来的满心欢喜,于是将所有的不愉快压回心底。 “爹爹,依一让您担心了。”胡依一一下子扑进胡墨白的怀里。 “爹爹的依一都已经长大了,怎么还是小孩子一般,这么多人看着呢。”胡墨白的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宠溺。 “依一不管多大,在爹爹眼里,永远都是孩子。爹爹可有给依一准备了好吃的,依一饿了。”胡依一确实有些饿了,而且她知道自己爹爹一定准备了一桌子好菜。 “好,外面冷,爹爹吩咐下人们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我们进屋吧。”外面有些冷,但是只要女儿在身边,一切便都是暖暖的。 第230章再生间隙 “谢谢爹,我们走吧。爹爹慢些走,路滑。”胡依一看着已经苍老的爹爹,更是不忍心。 原来,这个一直为自己着想的男人真的老了。 父女两人相携着走向正厅,秦风正在安排下人们上菜。 “秦叔。”胡依一甜甜的笑着。 “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每日都在惦记了你呢。”秦风看着笑容满面的小姐,真的替老爷感到高兴。 “这段时间有劳秦叔费心照顾爹爹,秦叔您去休息吧,我想和爹爹单独待会儿。”胡依一也刚好有一些事要和自己爹爹商量。 “好的,老爷,小姐,奴才就先下去了。”秦风也知晓小姐既然如此说,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秦风走出房门,随便将门关上,没有了寒风的吹拂,屋内变得更加温暖。 “依一,来,多吃点,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肴。”胡墨白从吃饭开始便不停地给胡依一布菜。 他没有觉得烦躁,相反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爹爹,您也吃,别光顾着女儿。”胡依一也给胡墨白布菜。 父女俩人就这样温馨的吃着饭,不需要其他人在旁边伺候。 看着这样的胡墨白,胡依一打算将话放到饭后来说。 俩人用完膳,便有下人们将饭菜撤下。 “依一,可是有什么话要说?”胡墨白看着欲言又止的女儿,心底划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爹爹,南辰议和的条件可是和亲?而和亲人选可是依一?”胡依一不想拐弯抹角地询问,她想知道确切的答案。 “依一,不瞒你说。虽然议和内容还没有出来,可综合各种情况分析,应当是如此。你可是怪爹爹没有能力保护好你?”胡墨白说道此话时,一脸地愧疚。 是他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爹爹,既然只是道听途说,那便不一定是真的。即便真的要去和亲,又怎么能责怪爹爹。毕竟我们只是臣子,需要听从君主的命令。”胡依一也知晓看来和亲人选是自己没错了,可看到自己爹爹如此愧疚的模样,她真的不忍心。 无殇府 “西河,既然爱她,又为何要将她推开?你可知你这样,只会怕你们之间越来越疏远?”柳西河是矛盾的,一方面想要看到自己的好友幸福,另一方面却又希望胡依一可以看到自己。 “西河,你可知她是议和后的和亲人选。我又何尝不想护她一生周全,可是如今这件事早已经确定,而且再无法更改。你以为我就不心痛,不难过吗?可是我没有办法了。”夜无殇很矛盾,他可以带她远走,隐姓埋名生活一辈子。 可是他不能,他答应过皇兄,他会守住东幻,若是他带有胡依一,东幻必定会陷入战乱。对于如今的东幻而言,根本经不起战乱。 所以,从大局考虑,他不能带走胡依一,所以他只能忍痛割爱,将她送去南辰国和亲,哪怕他再不情愿,却也只能如此。 “可是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东幻,去往南辰和亲。你可知她若是去和亲,便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柳西河很是恼怒。 若当初她没有遇见夜无殇,或许遇见爱上的便是他。遇到如今的情况,他可以为她舍弃一切,散尽万金也是在所不惜。 “西河,我做不到,我答应皇兄一定守护好东幻的江山社稷。你也知道,如今的东幻再也经不起战乱,而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人选了。”夜无殇眼里闪过忧伤,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东幻这么多世家小姐,为何偏偏是郡主不可?若是因了她郡主的身份,那么其他人册封一个不也可以?她那么爱你,可你却亲眼看着她嫁给一个她不爱甚至素不谋面的人。无殇,为何她当初爱上的人偏偏是你?明明是我先遇见并且认识她的。”看着无动于衷的夜无殇,柳西河已经西斯底里。 “爱这东西,谁认真谁就输了。你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你也有吧。”夜无殇开始赶人。 “夜无殇,你可知如今的她是什么模样?为了你这么一个负心的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心。我在来的路上遇见她,整个人被忧伤所笼罩着。这就是你对她认真的回报。”柳西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抓住夜无殇的衣领。 “是,我就是那么一个负心的人,我有了喜欢的人,不爱她了。你是她什么人,你以什么身份怪罪我?我以前当你是好朋友,那只是因为你是首富。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你也不过是一介商人罢了。”夜无殇将柳西河甩开,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好,算是我看错你了。夜无殇,从今天开始,你我朋友恩断义绝。不用你赶人,我自己会走。”柳西河已经彻底被夜无殇的话刺激得失去理智。 看了看夜无殇,转身大步离开,算他柳西河看错了人。 夜无殇心痛了一下,不过,他不能这么优柔寡断,为了对皇兄的承诺,他不能心软。 夜无殇突然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支撑。两行清泪从脸颊上滑落,只听见落地地面的声音。 依一,对不起,本王只能负了你,希望你以后可以忘了我,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丞相府依一阁 胡依一坐在院子里,似乎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因为她的心已经冷却了。 夜无殇,你可知,以后没了你,我又怎么可能会幸福? 我来到此地三年,尝过了甜蜜,却是再也吃不下苦。 一个人是不是只有拥有了甜,便再也吃不下苦? 若是我去南辰和亲是你所愿,那么我便遂了你。 可是,为何我的心,会这么痛这么痛,痛到无法呼吸。 在现代的时候,我总是暗地里偷偷笑话失恋的朋友,怎么那么轻易地就将对方的手放开?若我是他们,我会如何如何,一定可以将感情持续到永远。 朋友们也总是说我,什么都懂,却总是不见桃花开放。 可是如今桃花开了又谢了,我才深刻理解为何他们分开后很难再次复合。原来,如果其中一个人决定了要走,是如何也挽留不了的。 古人的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我确实学不来,我也不会如此做。但是,若你真的让我去了南辰,我这一生,只当是凋零枯萎了。 可是夜无殇,你可知,即便如此,我胡依一到底是心有不甘。 不过罢了,不到最后时刻,我都愿意选择相信你,我知道你定是有苦衷,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你只是因为苦衷,故意将我推开的是不是? 我怎么这么傻,你的态度都这么明确了,我又为什么还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胡依一没有发现,青烨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她发呆。 这样的小姐,这样的郡主,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但是他知道,小姐如此肯定是因为无殇。 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伤害小姐。因为他跟着胡依一去了无殇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凭着小姐只去了一会儿,再加上小姐要去南辰和亲的传言,他也可以推测无殇肯定是选择了让自家小姐去和亲。 想到这儿,他的两只手握成拳,青筋毕露,只差没有将指甲嵌进肉里。 青烨最终还是心疼胡依一,去了房间取来纯白色的狐裘披风。轻轻走到胡依一背后,替她披上。 感觉到身边有人,胡依一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换上一个强装出来的笑脸,回头便看见一脸关心的青烨。 “青烨,你怎么来了?外面这么冷,为何不在屋里歇着?”胡依一很感谢青烨这个时候还在关心着她。 “小姐,外面冷,你都在这儿站了很长时间了,回去吧。”青烨本来想抱抱落寞的小姐,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许。 于是,抬起的两只手终究只是替胡依一整理了披风,便不争气地放下。 “青烨,我从北月回来,见了一路的雪,以前的东幻也下了很多场雪,可是我都不觉得美好。或许以后再也看不到下雪了,所以忍不住多看了看。”胡依一不想其他人担忧,故而四两拨千斤地答了青烨的话。 可是青烨却是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之处,“小姐说的什么话,以后你还有那么多机会看到下雪,怎么会如此说呢?” 青烨有些许迷茫,府里的下人都在丞相的交代下,不允许妄言和亲之事,那么小姐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是无殇告诉小姐的?那也不可能,无殇此人虽然也伤过小姐的心,可是对小姐却也是真的。 “是啊,青烨,我也看累了,我们回去吧,你让锦瑟给我温一壶酒过来,突然我就想要喝酒了。”胡依一腿部有些麻木,步子显得很是沉重。 “是,小姐。”青烨本来想劝说,可是看到这样的小姐,只能任由她。 小姐,若你将心底的苦涩说出来,或许我们会好过一点,可是你却从来笑着面对我们。这样的你真的让我心疼。 第231章我们该怎么办? 青烨去到依一阁的西边,那儿便是锦瑟、青曲他们的居所。 “青烨,你回来了?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锦瑟看着满脸心事的青烨,忙出口问道。 “小姐在房间里,挺好的。只是,刚才小姐说她想喝酒,让锦瑟给她温一壶酒送过去。”青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对锦瑟说。 “小姐今日怎么突然就要喝酒,我曾经记得小姐说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是最近似乎没什么事啊。”锦瑟想起曾经自家小姐如此说。 哎,对啊,这不是小姐和王爷闹别扭后,小姐喝酒时说的话吗?不会是小姐和王爷又闹别扭了?我们小姐那么好的人,王爷也真是的。 “锦瑟,发什么呆,没事儿,或许小姐就是想念东幻美酒的味道了。”青烨看着发呆的锦瑟,在她眼前用手晃了晃。 “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我这就去准备。”锦瑟的思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说完便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去替胡依一温酒了。 “二哥,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瞒着小姐什么事?”青曲平时虽然话不多,但并不是说明她不细心。 “真没事儿,青曲,你最近多看着一下小姐,天冷了,别让她老是站在风雪里。”青烨敛去情绪,故作轻松地说。 “二哥,你别骗我了。最近我看见你经常去书房见丞相,你告诉我,小姐是不是真的要被送去和亲?”青曲也不打算继续观察,直接问道。 “丞相只是为了交代我一定要保护好小姐的安全。和亲这事谁告诉你的,不要道听途说。”青烨眼里的目光开始到处漂,却是不敢看青曲。 “二哥,我知道你是没办法撒谎的,从你的眼神便可以看出来。若是你没有撒谎,那么你看着我的眼睛发誓。”青烨一看自己二哥的表情,便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青曲,确实去南辰和亲的人选就是小姐,老爷正在想办法。可是,老爷去求过皇上很多次,即便老爷散尽一切,皇上也不会更改这道旨意。圣上说议和的条件便是小姐去南辰和亲,若是换了一个人两国之间必将再次爆发战争。”青烨只能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二哥,那我们去找无殇,他一定有办法阻止这场和亲的。”青曲说着便过去拉着青烨的手准备出府。 可是拉了半天,青烨却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二哥,难道你愿意看着小姐去他国和亲?”青曲不满意自己哥哥的态度,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犹豫。 “青曲,你可知,小姐今日刚从无殇府回来才会变成如此模样。”青烨的声音里听出了明显的不满。 “二哥,你是说,王爷为了东幻的江山社稷,放弃了小姐。”青曲在听到青烨话的瞬间,便放开了青烨的手。 “怎么可能?不会的,是你搞错了对吗?哥,你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不是真的。”青曲目光灼灼地看着青烨,摇着他的臂膀说道。 “青曲,我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却是真的。”青烨别开脸,也是一脸的伤心。 “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去问问小姐?”青烨在一瞬间便坚强起来。 她不能乱了心智,她要保护小姐,若是小姐不愿意嫁,哪怕他们一起流离天涯也无所谓。 “小姐应该不知道这件事,老爷让我瞒着小姐。”说这句话的时候青烨自己都觉得虚假。 “二哥,小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猜不到,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青曲直接忍不住说出口。 是啊,小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可是她却还要表现得没事人一般,她这样却是让人更加心疼。 俩人来到胡依一的房间,未进入便闻到浓浓的酒味。 “你们来了,一起喝酒吧。”胡依一看见来人是青曲和青烨,假装没事人般邀请着俩人。 “小姐,我们有要事要说。”青烨看着已经喝得半醉半醒的胡依一,眼里流露出的都是心疼。 “改日再说吧,你们不必管我,都下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胡依一虽然半醉,头脑却是清醒着。 他们要说的无非是和亲的事,或许还会说逃婚。可是她怎么可能逃得了,俗话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有爹爹他们在,她走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小姐,你都喝了好几坛酒,不能再喝了。”青曲过去将胡依一手里的酒坛夺过来,甚是心疼这样的小姐。 “我今日开心,所以都喝了点儿。你看喝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一醉解千愁,古人诚不欺我。”胡依一故意强颜欢笑。 “小姐,你这笑比哭还丑。”锦瑟也大慨看出了什么,赶紧劝说。 “你们要么陪我喝酒,要么回去。”胡依一此时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在酒里醉生梦死。 看着眼神坚决的胡依一,几人知道他们是劝不住了。 “既然如此,小姐,我陪你喝,一醉方休。”青烨走过去抱起一个酒坛。 “来,干了,青烨果然是好兄弟,这个时候还能陪我喝酒。”胡依一对于青烨的表现很是满意。 胡依一抱起坛子喝酒,青烨突然点了她的睡穴。 “小姐,对不起,可是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好好睡一觉头就不疼了。”胡依一躺在青烨怀里,脸上挂着笑容。 而后青烨将胡依一放在床上拉好被子,眼神示意两人走了出去。 刚出房门,便看见匆匆赶来的胡墨白。 “老爷。”三人一起上去见礼。 “依一如何了?她还不知道吧?”胡墨白回来便听秦风说胡依一要了很多酒,心里暗道不好。 “老爷,小姐都知道了,喝了很多酒我点了睡穴睡着了。”青烨如实回答。 本来以为胡墨白会骂他一顿,结果胡墨白的话语出乎他的意料。 “我的依一那么聪明,我瞒着她只是希望她可以过得开心一点。如今该用的办法都用尽了,可是皇上却是不松口。我对不起依一,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了,到最后我也护不住。”胡墨白脸上满满都是愧疚。 几人都不知,屋内的胡依一却是醒着的。从她听到青烨的答案,便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在青烨点睡穴的时,她顺势便假装睡着了。 谁知,她以为父亲也为了国家大义放弃了自己,难怪这几日他迟迟都不归家,原来都是为了自己。 她双眼眨了眨,鼻子一酸,泪珠便落到了枕头上。 “老爷,小姐会明白你的。只是,小姐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不说,我们很是担心。”青烨连忙说这话宽慰胡墨白。 “谁说不是呢?我倒是希望她可以哭可以闹,那样我心里也会好过一点,可是正因为她什么都不说,我才会觉得更加心疼。”胡墨白也是满脸的心疼。 他自己的女儿他最清楚,从来报喜不报忧。其实他今日便察觉她的心情不好,可是却还要装作平常对待自己,她不知得有多累。 “老爷,这段时间你为了小姐已经劳累不堪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们会照顾好小姐的。”看着雪花飞舞的天空青烨亦是不忍心。 “今日我知她去了无殇府,看来无殇为了国家大业已经舍弃了我的依一。若是依一醒了,便来唤我。”胡墨白的背影更加萧瑟而又凄凉。 听到外面没有了声响,胡依一从床上坐起来,穿好鞋,打开了卧房的窗。 雪花一朵一朵地从天空来到大地,有的一瞬间便化成水,有的却是堆积在一起形成皑皑白雪。 窗前的红梅趁她不在的时候,已经绽放着自己的美。 飘飘扬扬的雪,未若柳絮因风起大抵就是如此。落在红梅上,红梅映雪,雪落红梅,那纯白色世界里的点点红,就像镌刻在心底的朱砂痣。 曾经,还记得和他一起踏雪寻梅的日子,外界寒冷,心却是温暖着。 我以为,你的一双手,可以和我十指紧扣直到时光尽头。如今想来,一切不过是回忆罢了。 那点点滴滴拥有你的过往将我掩埋在其中,我真的想将一切终结在这儿,或许如此你便一生都会记得我,也不会有你将我推开的伤痛。 胡依一原本平复下的心,在这一瞬间被洗刷得体无完肤。她继续拿起剩下的酒,一个人就这样大口大口的喝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地上的酒坛也越来越多。 她醉了,全然醉了。就这样倒坐在窗台旁边,半梦半醒。 突然,窗外一道身影飞进来,带来一股寒气。 感受到有人进入房间,胡依一费力地睁开眼睛,可是她完全醉了,意识不清,来人是谁也不知晓。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可是你的头发为何变成了黑色,不应该是银色的吗?那么纯洁,不染一丝尘埃。”胡依一将面前男子的头发放在手里把玩。 来人正是南辰国太子雪归寒,那个她有过一面之缘却不曾相识的人。 雪归寒刚听到她的话,还在疑惑她怎么知道他要来。后来一听原来说的是夜无殇,自己被认错却没生气。 第232章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这是他命定的太子妃,他很快就要迎娶她,以前没有仔细打量过东幻国的郡主,如今一见,却是眼前一亮。 她比两年前出落得更加美丽,如凝脂的肌肤吹可弹破,精致的五官显示出她的美。一头青丝如瀑般倾泄而下,没有一点点缀,却美得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人物。浅蓝色的中衣包裹着那玲珑有致而又清减的身体。 美得如幻似梦,此时的她因为醉酒而脸上带有红晕,多了几分柔媚。比起两年前见到的她,更加令人沉醉。 就这样抱着一坛酒斜靠在窗台边,头发散落在地上,没有一点装饰物,却是那么的吸引人。 雪归寒不由得看呆了。不行,这个女子只是她成就霸业的一颗棋子,作为君王,不能动情。 可是他不知道,在这一刻他已经对这个爱着别人的女子动情了。 “你怎么就这样盯着我看?是不是要将我送去南辰和亲,以后都再也看不到了,所以想要记住我的样子。”胡依一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嘲讽。 见前面的男子不说话,胡依一又继续喃喃出口。 “夜无殇,你说你怎么能这么阴魂不散?为什么我喝醉了在梦里却还能梦见你,你既然决定了舍弃我,那就不要再管我了。你送给我的及笄礼,诗意小居我不要了,还给你。可是为什么,明明我很想恨你,可是却恨不起来。不过我这一次,真的累了。我想要回去,回到那个没有你的地方。当初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如今带着残缺不全的心离开这儿。你走吧,不要再来了。”胡依一一个人自顾自地说这话,说完便彻底醉死过去。 窗外的夜无殇很想进去她的依一,她要回到哪儿去?可是想起对皇兄的承诺,最终狠心离开。 雪归寒: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是我派人查过她的一切,眼前的胡依一不可能是别人冒充的。 似乎是听到里面传来声音,青烨敲了敲门,“小姐,你醒了吗?” 雪归寒马上架着轻功离开,有下人在,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于是一前一后来的雪归寒和夜无殇都离开了。 半天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青烨也没有多想。 “应该是我出现了幻听,小姐的睡穴是我亲自点的。”青烨说完便离开了。 正因为出现了这一段插曲,胡依一差点儿丢了自己的性命。 第二日一早,锦瑟和青烨来敲胡依一的门,可是半天却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两人开始出现了慌张的神色。 “小姐不会是出事了吧?锦瑟,你去叫人,我进去看看。”青曲镇定下来。 锦瑟点了点头便去通知丞相胡墨白等人。 青曲推开门跑进去一看,床上哪儿还有胡依一的影子,一看窗被打开,心底暗道不好。 可一看窗台下,在酒坛中躺着胡依一。她快步走过去,伸手一探,全身冰冷,毫不生气,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 “小姐,小姐你醒醒。”青曲不懂医,也只能叫唤着。 于是她将胡依一放在床上,替她拉好被子,一看胡依一脸上都是泪痕。她用手绢将小姐的泪痕擦干净。 正在这时,胡墨白、青烨、秦风一群人赶进来。 “依一,我的依一,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爹爹,来人,快去找大夫。”胡墨白扑到床边,看着毫无生气的女儿,心疼的同时也责备自己的无能为力。 胡墨白的话还没说完,青烨便率先使着轻功飞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便带来府医孙正,梅殊的丈夫。 孙正进来刚要见礼,便被胡墨白阻止住。 “孙大夫,不必多礼,快来看看依一如何了?”胡墨白一脸地担忧,却又期待的看着孙正。 “是,老爷。”孙正也知道情况紧急,于是连忙过去替胡依一把脉。 一干人着急而又安静地等待着,都在心里祈祷胡依一不要有事才好。 可是一盏茶过去,一刻钟过去了,孙正依旧还在把脉,并且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孙大夫,小姐她如何了?”锦瑟看着孙大夫的表现,觉得小姐情况定不好。 孙正摇摇头,一脸悲伤,还是没有说话。 “孙大夫,你倒是说话啊,依一她情况如何?”胡墨白也大致猜到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不然孙正不会如此。 虽然说孙正不是御医,却也是除御医医术最好的大夫了。 “老爷,小姐她如今凶多吉少。小姐喝了太多的酒,再加上被寒气侵袭了一夜,原本也就是受了风寒而已。可是小姐心情郁结,再加上没有求生的意愿。如今我只能用参片吊住小姐的命,管希望老爷令请高明。”孙正也是看着胡依一长大的,可是如今的情况他爱莫能助。 “孙大夫需要什么,秦风快带他去取来便是。青烨,去广发告示寻求医术高明的大夫,若是能治好必有重谢。”胡墨白作为丞相,很快便冷静下来。 “老爷,我和锦瑟去厨房烧点热水给小姐擦擦身子。”说完锦瑟和青曲便一同离开。 屋内顿时便只剩下胡依一父子俩以及秦风。 “依一,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若是不想去南辰和亲,爹爹即便拼了老命也不会让你去。可你如今这个样子,你让爹爹怎么才好?”此时的胡墨白哪里还顾得上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 “老爷,小姐她这么善良,一定会没事的。老爷,为何不去请御医?”秦风知道如今恐怕也只有御医可以救小姐了。 “秦风,你可知道,即便我作为丞相也不好去请御医,更何况当今圣上将以前的御医换了很多。”胡墨白又何尝不想去请御医,可是他请不来。 “老爷,小姐如今是去南辰和亲的人选,皇上哪怕和小姐不和,可若是小姐出了问题,便无法议和,还会再次发生战争,这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你去求皇上,一定可以求得御医。”秦风将事情分析给胡墨白听。 “对,秦风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快去准备,我要进宫。”胡墨白突然像是看到了希望。 锦瑟和青曲端着热水进来,便看见了丞相脸上有了笑容。 “锦瑟,青曲,照顾好小姐,我要进宫。”胡墨白看见两人,便交代道。 “老爷放心,我和青曲会照顾好小姐的。”锦瑟也觉得御医来更有希望。 胡墨白和秦风快速离去,剩下锦瑟和青曲照顾胡依一。 此时青烨已经贴好了告示,刚贴上去便有一群人围观。 “这告示上说的是什么?”一个不识字的中年男人问着周围的人。 “大概意思是说夜君郡主得了重病,故而寻天下名医为其治病,若是治好便有重赏。”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看了看告示回答。 “郡主生了重病,怎么会这样?郡主这么好的一个人,突然间就生病。” “是啊,郡主以前帮助了我不少,我妻子的病便是她治好的。” “姐姐生病了,她说会来看我的。娘亲,我们去看看姐姐吧。”一个小孩奶声奶气地说道。 “玉儿,现在郡主姐姐要治病,等姐姐病好了我们再去看她,玉儿乖。”拉着她的中年妇女安慰着孩子。 “你们说郡主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要去南辰和亲的消息,所以才会如此。”一个男子引导着舆论的方向。 他便是幻帝身边的得力助手听雨,他没有将话说完,但是大致的意思就是为了不去和亲而装病。 “若是郡主不去和亲,那东幻和南辰之间岂不是又要再次爆发战争,多少人会因此妻离子散。你们说是不是?”听雨安排好在人群里的人接着说。 于是人们开始纷纷说着胡依一的不是,不为大局着想,只顾个人安乐。 若此时胡依一醒着站在这儿,一定会很是失望,这其中的很多人曾经受过她多少恩惠。 看到这种情况,听雨得意地笑着。还是皇上英明,看着丞相未来上早朝,便派自己去丞相府打听情况。 如今据皇上生辰才几天,想用装病开逃过和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基于和亲的消息并不属实,还是有一部分人进行了反驳。 “谁告诉你们说和亲的人一定就是郡主?” “更何况若不是真的得了重病,谁会用生命开玩笑,你们呀别道听途说,依我说郡主是要嫁给无殇的。” “郡主以前帮助了我们那么多,你们居然忘记了她的恩情。如今郡主病重,你们不为郡主祈福,反而在这里要去丞相府给郡主讨个说法。你们安的是何居心?”秦飞的一席话翻起千层浪。 就是他的这一席话,将舆论再次拉回正轨。 雪归寒在醉仙居雅间里看见的便是这个情况,这个女人倒是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没想到她在东幻百姓的心里地位如此之高,不愧是圣主。 只是,她昨夜应该不可能在窗台边睡了一夜?我离开时她身边的那个侍卫不是来了吗?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这次我从南辰带来了几个最好的御医。胡依一,我倒是要看看,你是真病?还是假病为了逃脱和亲的命运? 可是不管如何,你都注定会是我雪归寒的太子妃。 第233章告示寻医 身边的人早就被他派出去打探各种消息。 “云舒,我们走,回驿馆。”雪归寒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玩味和算计。 “主子,可是你还没吃午膳。”云舒对着雪归寒说道。 “回去准备礼物,去看看我的太子妃如今情况如何。”雪归寒站起来,不再多说什么就走出去。 云舒想了想,太子妃不就是夜君郡主吗?于是也快步跟上去。 丞相府依一阁 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都不停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有的大夫甚至直接说着准备后事,已经没救之类的话,被锦瑟、青曲等人赶出去。 皇宫御书房 殿前大总管不再是苏引,而是跟随新帝的徐德。 “徐公公,劳烦你通报一声,就说老臣有急事求见圣上。”徐德是盛元帝眼前的红人,故而胡墨白即便作为丞相,态度也必然是毕恭毕敬的。 “既是丞相求见,那咱家就进去通报一声。”徐德当然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尽管说皇上还是太子时和郡主不和谐,可是如今的郡主那可是和亲人选。 “皇上,胡丞相求见。”徐德进来便一脸的恭敬之色,哪里还有刚才的春风得意。 “哦,请他进来吧。”盛元帝花浅陌大致也知道胡墨白为何而来。 他还正愁找什么理由派遣太医一探真假,如今看来,胡依一病重这件事是真的了。 以前他作为太子,年轻气盛,因为胡仙灵故而对胡依一有诸多不满。后来作为帝王后其实他倒是挺羡慕她的生活态度。 若当时的他是如今的想法,他一定不会将她送去和亲。如此与众不同的人就应该收入后宫,给她无限宠爱。 盛元帝花浅陌还在思考着,徐德已经领着胡墨白来到御书房。 “老臣见过皇上。皇上,求你救救小女吧。”胡墨白一进来便直接跪在花浅陌处理政务的桌子面前。 胡墨白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皇上要了他的命,只要可以救活他的依一,他都在所不惜。 “胡爱卿快快请起,郡主可是出了什么事?”盛元帝不愧是皇帝,伪装得天衣无缝,似乎他从来不曾知道这件事。 “皇上,小女如今生命垂危,只吊着一口气,老臣恳请皇上可以派遣太医去救治小女。只要小女无事,哪怕是要了老臣的命,老臣也甘愿奉上。”胡墨白哪怕付出生命代价也无所谓。 胡墨白这么说,当然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但是为了女儿能够活着,哪怕让她远嫁他国也好。 “胡爱卿严重了,郡主既然是东幻与南辰两国和平的重要人选,朕定然不会弃之于不顾。但是待郡主醒来,爱卿一定要好好劝说郡主,万不能再出什么意外。”盛元帝作为帝王,当然知道如何才能将事情处理得更好。 “老臣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请皇上放心。多谢皇上!”胡墨白说完再次跪下去谢恩。 “徐德,传朕口谕,宣太医院所有太医去丞相府救治郡主,若是郡主出了什么意外,朕惟他们是问。”盛元帝作为君王,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 如今的他,多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而且,气量也比当太子时大了不少。 “老臣多谢皇上的恩德,臣一定更加尽心辅佐皇上。皇上,老臣心忧小女,请允许老臣告退。”既然已经求得御医,如今他更关心女儿的状况。 “既然这样,爱卿一定要吩咐下人照顾好郡主。退下吧!”盛元帝是最不希望胡依一出事的人,他挥挥手胡墨白便离开御书房。 若是胡依一一旦出了事,东幻和南辰必将兵戎相见,而东幻如今实力大减根本无法承受战乱之苦。 并且他向来主和不主战,一旦反正爆发,必将生灵涂炭,受苦最多的还是两国的百姓。 “皇上请放宽心,郡主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徐德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对于帝王的心思他是最容易琢磨出来的。 果不其然,听了徐德的话,盛元帝脸上绽开了笑颜。 丞相府依一阁 天气及其寒冷,已经到达滴水成冰的程度,这么寒冷的冬天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不曾见过了。 街道上几乎没有行走的行人,走街串巷的小贩也忍受不了寒冷,所以闲置在家烤着火。 但是今日的丞相府却是无比热闹,从早到晚都有人不断地进进出出。 大夫换了一波又一波,却都是高兴着进去,板着脸出来。郡主的情况,别说是给十万两黄金,即便是将江山送到他们的手里,他们也无能为力。 首先来探望的便是雪归寒,尽管他与胡依一的婚事还不曾公开,但却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看着床上那毫无生气的人,他感觉这一切恍如隔世。 昨夜她还将他认错了,不对她是喝醉了所以才会认错。可即便是认错了,昨夜的她那么可爱,那么真实,如今才过了一夜,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胡依一,在你的心里,夜无殇已经重要到你可以为了他而付出生命代价了吗?我们之间只是联姻,只是因为你的身份可以助我统一幻月大陆。可是为什么我们才见过三面而已,我会嫉妒?对就是嫉妒。 如果他知道那只是因为他当时听到动静便离开,胡依一也不会如此,他会不会很自责。 很多年后,当胡依一与雪归寒再说起这段往事,知道真相后,却是哭笑不得。原来他竟然那么地不了解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坚强又隐忍,却是舍不得伤害自己。 锦瑟本来觉得不妥,可也只能任由雪归寒陪着胡依一。 更何况云舒在外面拦着,她想要进去也无能为力。 “你这丫头,瞎担心什么?郡主可是我们未来的太子妃,主子定会照顾好她的。”不知为何,云舒就是想要逗弄这个有点迷糊却又无比善良的丫头。 “什么太子妃,他们郡主才不会去南辰和亲呢。”锦瑟也不甘示弱。 “反正圣旨很快就会下来了,你就等着瞧吧。”云舒说着便是一脸的得意。 “不和你说了,好女不和男斗。”锦瑟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故而不想再多说什么。 听着屋外的吵闹声,雪归寒也没有出声阻止,更何况云舒说得话他喜欢。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拉过胡依一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冰冷寒凉,他突然很心疼这个女子。 也不知道承受了这么多,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为了他而付出生命代价,你可知他到如今都不曾来看过你?胡依一,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开始看不透你了......”雪归寒就这样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他开始学会了心疼。 此时的胡依一只觉得自己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她没有力气挣扎,也没有人来拯救她。 反正他对我已经如此残酷,我回不回去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就这样再也不醒来,一切都一了百了。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应付这一切了。什么国家大义,两国和平,与我一介弱女子有何关系? 既然你那么想让我去和亲,我偏偏不会如了你的愿,我就这样让你永远都会记得我也好。 于是胡依一放弃了求生的意念,生活那么苦,她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 “我走了,希望我可以一直活在你的心里。”胡依一说完,脸上露出释怀的微笑,这一切都会随着我的死终结,至于其他事再也与我无关。 雪归寒听到胡依一的这一句话,虽然很弱很轻,但他还是听清楚了。 胡依一脸上的那一抹笑,就像是荼蘼花,一瞬间绽放,让人想起开到荼靡花事了。 他正在疑惑间,感觉到床上的人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微弱到已经无法感受出来。 他才明白原来她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意念,一心求死。 “你是我的太子妃,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就这样死去。”雪归寒紧紧握住胡依一的手,声音却是极尽温柔。 胡依一感觉到自己就要沉到河底,于是闭上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周围一片黑暗,终于,夜无殇,你如愿以偿的放开我,可是我却是没办法再继续完成和亲了。 她任由自己沉下去,耳边传来众多人的声音,有爹爹的,有娘亲的,有大哥的,还有青曲、锦瑟等人的,可是她再也不想睁开眼睛了,只能任由他们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爹爹,娘亲,女儿不孝,若是有来生还能再做你们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只希望,来生我们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哪怕清贫只要一家人幸福生活一辈子就好。 依一希望你们一辈子都生活得幸福快乐,不要为依一伤心。 当死亡来临的最后一刻,她已经摒弃了所有牵挂。 夜无殇,希望来生我再也不要遇见你了,你那么懦弱,爱我却在大义面前毫不犹豫地舍弃我。 我,胡依一,来生再也不要与你遇见,爱你太累也太苦,我的一颗心已经被折磨到残缺不全。 而后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似乎那才是她的天堂。 突然,她感觉到有一双手紧紧拉住她,不让她继续掉入深渊。 难道是无殇来了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对不对? 第234章他真的那么重要?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男子很熟悉,却也很陌生,似乎她曾经在哪儿见过,可是她却想不起来。 他就这样紧紧地拉着她,不让她下坠,不让她求死。 可是她注定失望了,来人不是夜无殇,她再次闭上了眼睛。 雪归寒看着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一心求死,于是用内力输送到她的体内。 她只觉得身体热热乎乎的,似乎她被人救出了深渊。可是她已经没有可以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所以她不愿意醒来面对这一切她不想要的生活。 雪归寒感觉到床上的人呼吸不再那么微弱,便停止了输送内力。 正在这时,胡墨白带着太医院的御医们开门进来。 “见过太子殿下。”以胡墨白为首的一行人向雪归寒见礼。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快来看看郡主情况如何了。”雪归寒最为关心的便是胡依一的情况。 难道因为她是他的太子妃,所以他才会如此关心?可是他在南辰也有不少侧妃,他却从来不会如此。 太医院院首江太医亲自出马,将手绢放在胡依一手上便开始把脉。 他把脉进行了好一会儿,而后就放开了手。 “江太医,我女儿情况如何了?”胡墨白最先问出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丞相大人,郡主得了严重的风寒,待老夫一会儿开几副药喝下去便可以治好风寒。”江太医不愧是是太医院院首,一出马便抓住重要状况。 “那郡主何时才会醒来?”雪归寒一下子便听出江太医话里的漏洞。 “不瞒各位,郡主昏迷乃是心情郁结所致,且刚才我观察郡主的呼吸,微弱到几乎感受不到。郡主没有生的动力,一心求死,若不是刚才有人用内力护着郡主,恐怕老夫来也无能为力。如今郡主何时能醒来,没有一个定准,或许不久之后就会醒来,或许一辈子都不会醒来。”江太医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对于一心求死的人药石无医。 “可有什么办法能让郡主醒过来?”雪归寒欣赏地看了江太医一眼,继而又继续问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可以找到郡主心病的病因,也不是不可。但是对于这个问题老夫也无能为力,想必丞相大人应该可以解决这件事。”江太医虽然知晓,但是面对着雪归寒,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有劳江太医,本相知道了。秦风,请江太医等人去偏厅喝茶。”胡墨白接下来要安排的事不可以让太多人知道。 “多胡丞相大人,喝茶就不必了,老夫还要回去向圣上复命,就不多留。”江太医作为皇帝的心腹太医,自然知晓自己该做什么。 但是郡主的病可大可小,若是她有求生的欲望,倒也不难,若是她没有求生的欲望,一心求死,就算是神仙也拯救不了她。 “秦风,替我送送江太医。”胡墨白吩咐着秦风。 其他人也很知趣地退下,屋子里顿时变得更加宽敞,只剩下胡墨白、雪归寒、云舒、锦瑟、青曲和青烨几人。 “太子殿下,不瞒你说,小女之前倾心于无殇殿下,如今若要她醒来,便只能请无殇帮助。小女将来会和亲南辰,老臣希望太子殿下不要介意。”胡墨白就怕雪归寒到时候对自己女儿不好。 “丞相多心了,本太子的太子妃能醒来,还要依靠无殇,怎能怪罪?”雪归寒依旧风度翩翩的样子。 其实他多想揍夜无殇一顿,居然将他的太子妃伤得如此严重。 胡墨白、锦瑟几人原本想要反驳雪归寒所说的太子妃这个称呼,却又转念一想,他如此说倒也无可厚非。 况且此时还是胡依一的问题最为重要,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还是先不必争论。 “太子殿下,可否请你回避一下,毕竟这是本相的家事?”胡墨白打心里就不承认和亲这一门事,另一方面也希望给雪归寒一点颜色,如此以后他对自己女儿也会好一点。 锦瑟、青曲、青烨眼里都是赞赏,同意胡墨白的看法。 “丞相这是哪里话?郡主将是本殿的太子妃,既然是家事,自然也应该有本殿的参与。本殿的太子妃,还是本太子亲自陪着最好。”雪归寒突然收起和颜悦色,周身散发着寒气。 “如此也好,之前本相还担心太子殿下会对小女不满,如今看来倒却是颇为关心,这样本相也放心多了。”胡墨白看着脸色变化的雪归寒,马上转换语气。 雪归寒听到胡墨白的话语,脸色方才好了一些。 “丞相大人,劳烦你将无殇爷请过来吧,不必瞒着本殿,本殿知晓他们的过去,但是并不在乎。如今最为重要的便是先唤醒本殿的太子妃。”雪归寒其实心底微微不舒服,但是他没有去在意。 “本相这就派人去请。”于是胡墨白转身吩咐青烨和锦瑟,“锦瑟和青烨去无殇府请王爷,务必要将王爷请来。” 胡墨白虽然责备夜无殇,可是国家大义面前他也没办法,所以他没有资格去责备夜无殇。 “我们保证将王爷请来,不负丞相所托。”青烨和锦瑟齐声说完,便走出去。 胡墨白在雪归寒寒气的压迫下,也带着青曲走出胡依一的卧房。 青曲不安地看了看胡墨白,胡墨白却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顿时屋内只剩下昏迷不醒的胡依一和略有愤怒的雪归寒。 无殇府 “云白、风清,依一昏迷不醒的事可是真的?”夜无殇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之色。 “王爷,千真万确。御医诊断,郡主没有求生的欲望,一心求死,恐怕是药石无医,她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云白看着自家王爷明明很担心,却是只派遣他们出去打探消息,心里有些不满。 郡主人那么好,对待下人也是礼遇有加,即便是要和亲,也不一定非得是郡主不可。 可是王爷偏偏选择放弃郡主,郡主如今这样,无非是心底的最后一缕希望也没有了,哪里还可能有生的欲望? 如今郡主的病也只有王爷才有可能将其唤醒,王爷此时可千万不能再犯糊涂。 可是他和风清又不好劝说王爷,毕竟自从发生了先帝仙逝的事后,王爷便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今的王爷,完全猜不透他心底在想什么。只希望如此说,王爷可以去救救郡主,不然郡主就真的没救了。 有下人慌忙地走进来,风清迎出去问道,“你如此着急,可是府里出了事?” “回风清大人,丞相府的锦瑟和青烨求见王爷,可要让他们进来?”那个小厮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向眼前的人。 毕竟王爷之前有吩咐过,丞相府和郡主府的人求见,一律拒之门外。 可是今日的俩人,却是说为了郡主的生命而来,若是见不到王爷,他们郡主便真的没救了,他才敢大着胆子来替他们报信。 “快让他们进来。”还未等风清说话,夜无殇率先出口。 风清和云白对视一眼,他们就说王爷心里是有郡主的,可是在国家大义面前,又怎么可能做到两全其美。 不一会儿,青烨和锦瑟一同进来,俩人脸色都很不好。 “求求王爷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昏迷不醒,如今只有王爷可以救小姐了。只要王爷愿意救我家小姐,要锦瑟做什么都可以。”锦瑟一下子扑到夜无殇面前跪下,拉着夜无殇的腿。 夜无殇又何尝不想去救他的依一,可是他不能给了她希望后,再次狠狠地将她推开。 于是他一狠心,便说道,“锦瑟姑娘说笑了,本王又不是大夫,如何有那救治人的良药。你们找错人了,本王还有其他事,你们请回吧。” 青烨此时手握成拳,青筋毕露,只差一点就冲上去揍夜无殇一顿。 锦瑟听到他如此绝情的话,双手一松,彻底坐在了地上。 真是没想到,小姐心心念念的人居然如此狠心,如今,小姐三魂已经失了七魄,又如何能够醒来? “夜无殇,小姐当初一片芳心真的错付了。你可知道,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可你呢?居然这么绝情,这么狠心,我真的替小姐不值得。今日即便是你不愿意去,绑了你我也要将你送到丞相府。”青烨说完,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于是他直接冲过去,揪住夜无殇的衣领,夜无殇也不甘示弱,两人便在屋子里打起来。 青烨却不是夜无殇的对手,没几个回合,青烨便被夜无殇一掌打去,就摔倒在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青烨,你怎么样了?”锦瑟赶紧跑过去扶着青烨,着急地问道。 “我无事,只是小姐不知道如何了?都怪我没用,没办法替她寻回良药。”青烨即便重伤至此,心里最为记挂的便是胡依一。 “小姐会没事的。”锦瑟安慰着青烨,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但是她相信小姐一定可以没事的。 “既然王爷不肯帮忙,我们也不会强求,只希望王爷以后不要后悔,也不要再来招惹我们小姐了。青烨,我们回去吧。”此时的锦瑟,再不和往常一样迷迷糊糊,显得很是独立。 第235章求被拒 “可是小姐的病该怎么办?如今只有王爷可以帮忙。”青烨心里惦记的都是小姐能不能醒来。 “青烨,你忘记了,还有一人可以救小姐,你相信我。你还记得那个白衣胜雪的风篱落公子吗?”锦瑟突然就想起了风篱落这号人物的存在。 “对啊,我们走,锦瑟,快回去告诉丞相大人寻找风篱落公子。”青烨顿时也高兴起来。 于是锦瑟和青烨两人迅速地走出无殇府,再不理睬夜无殇等人。 因着夜无殇的无情,他们对于无殇府没有好感,故而连告辞也没有说一句就离开。 夜无殇其实内心很是纠结,他不想看到胡依一如此,可是他不能给他她希望,然后又让她失去这一切。 看着微微出神的王爷,云白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出口。 “王爷,我们真的不去救救郡主吗?去晚了郡主就没救了。”云白试探地问出口,毕竟王爷再不似从前。 风清满怀同情地看着云白,以王爷的脾气云白少不了一顿责罚。 本来云白以为王爷会责备自己或者直接惩罚自己。谁知夜无殇不但没有惩罚或者责备,反而叹了一口气。 “云白,风清,此时切莫再提,本王又何尝不想将她护在身边,就这样一生陪着她也好。可是你们不知道,当初我答应过皇兄,一定会替他守护东幻的江山社稷。那是皇兄最后的遗愿,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食言。如今郡主对于东幻有多重要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的地方生活,可是若是我这样做,我就会辜负了对皇兄的承诺。可是在大义面前,我只能辜负我对依一的承诺。”夜无殇将埋藏于心中多时的话语说出来,感觉自己好多了。 至少有人理解自己的选择,有人和自己一起分担这个秘密。 听了夜无殇的话,云白和风清才发现原来王爷心里有这么多的苦,之前是他们错怪他了。 “王爷,你为何不将这一切告诉郡主呢?若是郡主知道了,一定会理解王爷的一片苦心的。”风清首先开口安慰着忧郁的夜无殇。 “对啊,王爷,你若是告诉了郡主想必她一定不会责备你的。在大义面前,王爷的选择是无可厚非的。”云白也随口而出。 “不必告诉她了,本王不想她知道本王是为了国家大义才会如此。就让她以为本王已经放弃了她,如此倒也还好,或许她就会忘了本王,在南辰国好好地生活下去。”说到最后,夜无殇眼里满满都是不舍和忧伤。 “王爷,你又何必如此?”云白看着这样的王爷,无比心疼。 “不必再多言,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见。”夜无殇吩咐云白和风清。 云白和风清还想再说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丞相府依一阁 “无殇呢?他怎么还没来?”胡墨白看着锦瑟和青烨回来,却没有看见夜无殇本人,心底暗道不好,却还是镇定地问出口。 “都是属下没有能耐,不能请来无殇爷,王爷他说郡主的事与他无关。”青烨一脸的愧疚。 而后锦瑟将今日去无殇府的一切都事无巨细地告诉胡墨白,说到最后脸上划过清泪,她在心疼小姐,也在控诉夜无殇的无情。 “无事,这也不能怪你们,进去看看小姐,我们再想想办法吧。”胡墨白的脸色变得非常灰暗,但是也不会随便责怪自己女儿身边的人。 他虽然生气,可是他也明白既然无殇对自己女儿如此无情,又怎么可能管她的生死。 “老爷,除了无殇,应当还有一人可以救郡主。”青烨赶紧开口说道关键。 “谁,快说来听听,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本相都在所不惜。”胡墨白听到这个消息,眼里终于有了一点情绪。 “老爷可还记得曾经救过郡主的那个男子,风篱落公子?”青烨试探着问,毕竟最近一段时间风篱落也不见踪影。 “他真的可以救依一?”胡墨白一经青烨提起,也想起那个谦谦君子。 “他一定可以,但是此人行踪不定,恐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人。可是若是找不到他,小姐的病...”虽然有希望,可是同时风篱落确实不见人影,要找到他也很难。 “即便希望渺茫,为了依一,也要不惜一切代价。你们可知道曾经依一遇见这位公子是在何处?”胡墨白不愧是一国之相,一下子便想到其中关键。 “当时小姐常去醉仙居,醉仙居的主人应该就是风篱落。老爷,若是我们去求见,或许可以找到风篱落公子,我这就试试?锦瑟,我们去醉仙居。”青烨说完也顾不上胡墨白如何说,拉着锦瑟就使着轻功飞出去。 胡墨白想想也有道理,满世界地去寻找也不一定可以找到此人,如此听来或许去醉仙居就是最好的选择。 雪归寒就这样在屋内陪着毫无生气的胡依一,没有人知道他对胡依一说了什么。 醉仙居 “两位客官,天儿冷,快里面请,想要吃些什么?”小二十分热情地说道,一下子便温暖了整个冬天。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来找你们掌柜的,有要事要见他,麻烦你替我们通融一下。”锦瑟用很平静的声音说着,里面却是透露出着急。 小二本来不想通报,但是一看二人衣着不凡,故而进去通禀。 不一会儿,小二便殷勤地过来,“二位,我们家掌柜有请。” 于是两人随着小二走上二楼的一间房门口,小二回头看着锦瑟和青烨。 “我们掌柜就在这儿,二位里面请。我就先去忙了。”小二说着便要下去一楼招呼客人。 “有劳了。”锦瑟和青烨同时拱手向小二道谢。 青烨敲了敲门,不大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才推开门进入。 “青烨,锦瑟,你们怎么来了?”清月回头便看见进来的俩人。 俩人听到对方说道自己的名字,仔细一打量原来竟是许久不见的清月。 “风楼主可在?我们家郡主如今重病在床,生死未卜,所以我们只能来求风楼主帮忙。”青烨言简意赅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你们放心,我今日刚到东幻便听到郡主病重的消息,已经给楼主传信了,想必不过三天便可以到达。”清月掩去眼底的着急说道。 “清月,真的谢谢你。小姐如今只有靠风楼主了,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今日几乎东幻城的所有大夫都已经请了,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锦瑟真的不知道才能感谢这个清风朗月的男子。 “你们也不必谢我,我这次来东幻,本就是楼主派我来的。若是郡主真的出了什么事,楼主可能真的会怒发冲冠为红颜。”清月温润一笑,不过他说的真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若说这个世界唯一可以牵动楼主情绪的人便只有胡依一一人了吧。 在没有寻到圣主之前,风篱落翩翩佳公子,温润如玉,却是无欲无求,没有表情,没有人见过他的笑容,他整个人就像九天之上没有欲求的神仙。 可是遇到胡依一后,楼主他变了,不是因为胡依一是圣主人选,而是因为她是他想要守护一生的女子。 自从遇到胡依一后,楼主想起她便会勾起唇角,对待他们也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虽然这样的改变或许有一些不好,刚开始他们都不习惯带着笑容的楼主。可是他们发现楼主有了情绪,有了可以牵挂的人。这都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可喜的变化。 可惜的是,在楼主出现之前,圣主身边已经有了夜无殇,他和他也是郎才女貌,并且圣主喜欢那个男子。 所以楼主选择将这份爱放在心里,他只希望她可以幸福。 如今好不容易夜无殇放弃了圣主,可是圣主却又要被送去南辰和亲。他只希望楼主回来后可以带圣主离开东幻,因为若是楼主带有她,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的所在。 听到清月如此说,俩人心里的忧郁都被一扫而光。因为在他们的心里,风篱落就是自家小姐的守护神,只要有他在小姐就一定不会有事。 无殇府 “云白、风清,必须时时盯着丞相府的一切情况,记得回来禀报。”夜无殇只能暗暗关注着胡依一的一切。 “是,王爷。”云白和风清领命后便出去安排人员。 想见不能相见,明明很在乎却要亲手将她越推越远,这种滋味不好受。 “皇兄,我不知道,当初答应你的承诺究竟是对还是错?如今的我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才好?若是可以有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我能兑现对你的承诺,同时也不会辜负她。可是如今,我只能亲手将她送去和亲。哪怕她不愿醒来,我也不敢去唤醒她。因为我注定了要辜负她,辜负曾经那些对她的承诺。皇兄,我该怎么办?”夜无殇望着窗外不断飘零的雪花,脸上的痛苦和纠结一点儿都没有减,反而增添了更多的愁苦。 第236章命悬一线 “我如此说又有什么意义?从一开始我便选择放弃了她,如今我还有什么资格去问这些问题。” “可是,依一,你可知道,我有多痛苦,我的痛苦并不比你少。若是当初遇见你是一个错误,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忘记这段记忆,忘了我这一个负心的人,好好过你的日子。” “守护好东幻的江山社稷,是皇兄临终前的遗愿,我没有办法辜负他生前唯一的愿望。所以,依一,忘了我吧,或许你去了南辰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 夜无殇一个人在窗前喃喃自语,云白本来想要来禀报情况,看见如此脆弱的王爷终是不忍心进去。 三天天就这样过去,胡依一依旧昏迷不醒。 她不是不醒,而是已经没有了醒来的欲望。 这三日的丞相府,无比热闹,进进出出都是大夫,可是没有一人有办法。 太医院的御医都只能保证胡依一活着,却不知如何她才能醒来。 每日用参片吊着,喝下些许清粥,呼吸却是一日比一日微弱。 盛元帝花浅陌大怒,将太医院所有御医都派遣到丞相府,却是没有一人可以想出办法。 甚至花浅陌还亲自来到丞相府看过胡依一,到最后他也只能摇摇头。 不论如何,他都要让她醒过来。不然东幻一旦与南辰再次开战,东幻便真的要沦为其他国家的囊中之物了。 雪归寒守了三天三夜,直接累到倒下。 第四日一早,谪仙形象而又温润如玉的风篱落终于到达。 他没有通过丞相府大门进去,而是直接飞身进入。 丞相府的下人没有拦着他,反而看到他便相当于看到了希望。 因为丞相早就交代过,若是风篱落公子到来,谁都不能拦着。 虽然很多人都没有见过风篱落,但是听见下人们描述过,如今一见,果然是人如玉。 风篱落轻车熟路来到依一阁,对所有人都视而不见,直接打开胡依一闺房的大门。 关门前,只留下一句话,“青烨,守好门,治疗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青烨当然想要治好胡依一,所以直接守在门口,挡住所有人的探望。 风篱落看着床上憔悴不堪而又苍白毫无生气的胡依一,一步一步走过去,十多步他似乎走过了长长的一生。 “依一,对不起,是篱落来晚了,让你受苦了。”风篱落脸上的担忧和心疼完全显现出来。 一心求死的胡依一听见了宛如天籁的声音对她说着“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突然很想哭,很想醒过来。 可是她醒来干什么,她已经失去他的挚爱了,他居然为了江山社稷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她? 篱落,我知道是你,但是对不起,依一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若有来生,对于你的这份情一定报答。 “我在月华山修炼总是心神不灵,总觉得你会出什么事?我以为我给了你手链,它在你危险时一定可以将情况传达给我。所以我以为只是我的错觉,如今我才发现,若是你一心求死,我便收不到任何感应。依一,醒过来吧,无论以后你会面对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若是你不想去和亲,我便带你回月华山。只要你愿意,哪怕毁了这幻月大陆,我也在所不惜。”风篱落拉着胡依一的手柔情满满地守着。 胡依一听见从外面传来风篱落的喃喃自语,本来不忍心,但是一狠下心便再也不愿醒来。 我胡依一何德何能,可以得你如此这般的朋友?可是篱落,对不起,依一真的累了,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或许我在这儿死去,我就可以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去了。 回到那个世界后,我有手机,还有很多美食,或许慢慢地我就会忘了在这儿的一切。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不美好的记忆,于我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风篱落感觉到胡依一身上死亡的气息越来越重,悲伤彻底将他笼罩起来。 ...... “公子有言,他治病期间,谁也不允许打扰,还希望柳公子见谅。”青烨拦住柳西河。 “青烨,你就让我见一见郡主吧。或许我有办法也不一定呢。”柳西河伸着脖子看向屋内,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柳公子,你在这儿等待就好,若是有办法,之前就可以了,不会到如今郡主依旧昏迷不醒。”青烨只能拿出之前的事来让他知难而退。 听到这句话,柳西河果然立马垂下头,主动站在一边等待着。 除了风篱落,谁也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屋顶上还有一人,不是无殇府的风清又是谁。 看着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胡依一,他很想跳下去告诉她,王爷心里一直都是有她的。 可是他不能,没有王爷的允许,他不敢擅作主张。 风篱落看着眼前马上就会死去的胡依一,也是着急不已。 如今她的状况,不论什么药都没有用,唯一可以唤醒她的便是她最在乎的东西。 夜无殇是她最在乎的人,可是如今再去叫他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如今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那些过去的记忆了吧?不管是与不是,他都只能尽力一试。 “依一,若是你不再醒来,我便毁了这天下苍生为你陪葬,包括你最爱的无殇夜无殇。若是你死了,我第一个一定会杀了他。”此时的风篱落眼眶已经微微红,像一头发怒的豹子。 果不其然,听到夜无殇三个字时胡依一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可是随即又恢复如常。 看着她那随即又死寂的脸色,风篱落真的很想为她屠尽天下,可是现在他不能,他要唤醒她。 若是以后的人生没有了她,即便屠尽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你不愿意醒来,我还有一个办法。我告诉你吧,你还记得忘尘饮吗?若是一个人喝了忘尘饮,她就再也不会想起过去的记忆,那样你就会醒来了。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若是你再不醒过来,我便给你饮下忘尘饮,让你的一切记忆都归为空白。”风篱落只能使用激将法,除此之外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最主要的是胡依一已经支撑不了太多的时间了,即便有参片吊着命,可是她一心求死。 世界上最难救治的病人便是一心求死的人。 听完风篱落说的这些话,果然胡依一流出了泪。 胡依一:我只有记忆了,我不能失去这些记忆,不管是美好的不美好的,都是我记忆的一部分,我不能忘记。 “我开始数了,三......二......”风篱落看着还是不愿醒来的胡依一,真的慌了,那个一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是为了她能够醒来,他最终还是数出了这个数,“一,你若是再不醒,我就给你喝忘尘饮了。” 屋顶上的风清将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很想跳进去将忘尘饮夺了,可是不饮下郡主就醒不过来。 于是他想要进行下的动作最终还是收手了,因为比起郡主死去他更希望她活着。 胡依一感觉到有瓶子接触到自己的唇,凉凉的,可是她还是不想再次醒过来,忘了也好吧。 胡依一:夜无殇,如此我就可以彻底将你忘记了,我还是那个没有感情的胡依一,还可以快乐的活着完成和亲的使命。 不,我不能忘记有你的记忆,我已经失去你了,我不能再失去记忆,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你,就当我将一颗真心错付了。 风篱落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看到她决绝,却又纠结,最后眼里流出了泪水,一滴一滴,流过她苍白的脸颊。 “不,我不要忘了这些记忆。”胡依一突然哽咽着出声,而后慢慢睁开眼睛。 “依一,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风篱落已经顾不上其他事情了,一把将胡依一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就像是保护这丢失已久的珍贵的珍宝。 胡依一很是感动,没想到最后唤醒自己的却是风篱落。 胡依一:夜无殇,我用生命和你赌了一把,赌你一定会来,若是你来我便醒来,多么可笑我居然输了。输得体无完肤,输得狼狈至极,你可知道到了最后我还是不愿意忘记了那些有你的记忆。 可是,你知道吗?这几日我虽然就这么睡着,可是外界发生的一切我都知晓,那么多人还等着我醒来。如今我醒来了,可是,夜无殇,我真的要忘记你了。 爹爹如今已经承受不起失去唯一的陪在身边的亲人的伤痛,还有那么多关心我的人。我不应该为了你再这样睡过去了,我应该为我自己而活。 以后,我不会再爱你,可是我也没办法再爱上其他人了。因为我的心已经落在了你的城池,找不回来了。 她一闭眼,泪水便毫无征兆地滑落出来。 看见胡依一醒来,云白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悄悄地使着轻功去回复。 “怎么哭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你看你如今就像一只小花猫。”风篱落用手点了点胡依一的鼻子,宠溺地说道。 第237章醒来 “我就是太感动了,原本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谢谢你,篱落,我饿了,给我一些吃的东西吧。”胡依一擦干泪水,佯装出笑脸。 风篱落看着这样的胡依一,不像以前的胡依一的性格,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很快将注意力放在其他话上。 “你等着,我来之前便吩咐锦瑟将清淡小粥在小厨房温着呢。这就给你端过来。”风篱落看着醒来的胡依一,已经高兴到分不清东南西北。 “嗯嗯。”胡依一鼻子一酸,原来这一切篱落都已经为她考虑好了。 风篱落快步走出去,外面一干人都在等待着。 “郡主如何了?”柳西河拉住风篱落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无碍,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有些虚弱而已,你们先不要去打扰她。外面寒冷,你们先去正厅等着。她精神好点儿再来看望吧。”风篱落考虑到胡依一如今的心情恐怕不适合见人,故而推掉了所有人。 “如此也好,大家都去正厅等待,让小女养足精神。”胡墨白当然知道自己女儿如今的状况,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也挺好。 听到外面的对话,胡依一心里满满都是感动,若是没有他们,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或许她真的就这么死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回到现代?还是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 胡依一在心底暗暗发誓:即便要远去南辰和亲,为了那么多关心我的人,我也应该好好的活着。 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经变得不重要,既然刚才她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她就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反正左右逃脱不了,何不坦然接受面前的一切,或许换了一个时间地点我也会生活得更好。 在南辰那一个异国他乡,没有你的任何痕迹,再不会有人提起有关你的所有消息,夜无殇,你说我会不会忘了你的存在? 或许会吧,又或许我不会忘记你,但是你于我而言或许会是无关痛痒的一种存在。 丞相府正厅 胡墨白与秦风招待着来看望胡依一的人,可是整个正厅里的人都是愁眉苦脸,各有各的思索。 胡墨白、柳西河、秦风等一干人担心着即便胡依一醒来,或许也接受不了和亲的命运。 而其他人则担心胡依一再出现什么问题,影响到南辰和东幻之间的议和。 故而一屋人,却有着千万种心思,各不相同,虽然同样都是担忧。 其中有几分真假,便只有他们自己最为知晓了。 东幻国御书房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听闻郡主今日午后已经醒过来。”徐德做为皇帝眼前的红人,最是能抓住皇帝的心思。 “甚好。徐德,替朕研磨,朕要拟旨封胡依一为正一品永宁郡主,并且赏赐众多金银珠宝。”盛元帝花浅陌不愧为帝王,马上便摆出态度,也算是对胡依一和亲的补偿。 可是于如今的胡依一而言,再多的金银珠宝又有什么意思。 “皇上如此,也算是补偿了郡主,她可是东幻封的第一个正一品郡主。”徐德马上明白了盛元帝的意思。 盛元帝花浅陌的脸上果然出现了赞赏之色,当然是满意徐德话里的意思,他本来就是如此想的。 给了她一个正一品郡主的封号,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无殇府 “王爷放心,郡主已经醒了,不必再担心。”云白将看到的所有一切一字不漏地告诉夜无殇,并且最后还加了一句安慰的话。 因为他看见王爷的脸色很不好看,误认为他是在担心胡依一。 “无事,你先下去吧,本王想要一个人静静。”夜无殇听到云白的一席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消化。 我以为,你会恨我,若是恨着我也倒是好的,可是你最后醒来的理由居然是不想忘记拥有我的记忆。 依一,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是本王负了你,可是本王不能眼睁睁看着战火再燃,置东幻百姓于水深火热中,置东幻江山社稷于危难之中。 我也恨自己,为何偏偏要生在帝王家,若我只是生在一普通人家该多好,如此我可以不顾一切带你走,可是本王不能如此做。 依一,对不起,对不起...... 丞相府依一阁 胡依一简单吃过几口粥,却是心烦意乱再也吃不下。 “依一,为何不再多用一点?”风篱落看着几乎未动的粥菜,很是心疼。 “几日不吃,如今吃不下去,我一会儿饿了再吃。”胡依一原本想要强迫自己吃下去,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吃下去。 “也好,我就在这儿陪着你,若是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风篱落的声音很是温柔,想要令人沉沦。 “你也累了大半天了,去休息吧。”胡依一不想面对任何人,她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暴露了自己最真实的心情。 以前看到别人强颜欢笑,总觉得很容易,如今看来这才是最难的。 看到胡依一这样,从醒来后便闭口不提过去的事,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但是仔细想想,这样的她才是最令人担心的,不悲不伤,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无事,就在这儿陪着你。”风篱落一点儿也放心不下胡依一。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再劝你了,篱落,给我说说月华山的事吧,若是有机会我倒真的想去看看。”看着眼神坚定的风篱落,胡依一也不再劝说。 “月华山,东幻大陆知晓的人屈指可数,那儿常年下雪,朗朗圆月挂在天空中,美得就像梦幻一般......” 丞相府正厅 “老爷,宫里的徐公公来了。”一个小厮进来说道。 “快,秦风,随本相一起去迎接徐公公。”胡墨白当然清楚徐德的地位,并且此时想必也是为自己女儿的事而来。 “丞相大人停步,咱家已经到了,就不劳烦了。”徐德一脸笑容,似乎有什么大喜事一般。 “哪里的话,公公请坐。”胡墨白为徐德引着路,而后又对下人说,“来人,给公公上茶。” “丞相大人,不必,咱家是奉皇上的旨意来宣旨的。郡主在哪儿?”徐德看了看胡依一没在大厅。 “本相这就去将小女带过来,还望公公等等。”胡墨白也知晓既然是宣旨,只能将女儿带过来。 “丞相大人,皇上特意交代过咱家,如今郡主刚刚醒来,身体尚虚弱,故而大人带领咱家去郡主房间宣旨即可。”徐德对于如今的胡依一断是不敢为难,因为若是她出了什么事,那可是影响了两国的议和。 尽管皇上没有交代,可是他也懂得自己该如何做。 “多谢圣上体恤,那如此便有劳公公了,公公这边请。”胡墨白也没有推辞,而是引着路。 不大一会儿,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来到依一阁。 听到外面的动静,风篱落停止了讲述,胡依一哪怕听到最为好笑的部分,却是再也笑不出来。 因着外面较冷,所以胡墨白便让大家都进入屋内,顿时宽敞的屋子变得拥挤而又狭窄。 “公公来了,请恕小女不能下床见礼的不周之处。”胡依一也知道今时不比往日,即便她贵为郡主,对于皇帝眼前的红人还是需要礼数的。 “郡主这就折煞咱家了,咱家也是奉圣上的旨意前来宣旨。”徐德笑呵呵地看着胡依一。 虽然昏迷三四日,眼前的胡依一却已经美得无法形容,特别是那种病态柔弱的美。难怪南辰国太子只要此人便可以议和,如今算是明了。 看着徐德赤裸裸地看着自己,就像看待卖的货物一般。胡依一心里嫌弃不已,脸上却要装出笑脸相迎。 胡依一试着挣扎起来,毕竟是接圣旨这么重大的事情,她若是在床上躺着恐怕不行。 可这次她却是想错了,如今她可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即便是盛元帝花浅陌也不敢对她如何。 可是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没坐起来便又倒了下去。 “郡主身体还虚弱,便躺着吧,圣旨到达便好。郡主这就接旨吧。”徐德看着胡依一虚弱无力,便赶紧出口道。 胡墨白带着一众人跪了一地,本来柳西河等人与圣旨无关,不过如今既然他们都在,见了圣旨便如同见到皇上,只能随同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之女胡依一于国有功,特册封为正一品郡主,赐封号为永宁。且赏赐黄金千俩,珠宝两车,郡主头面和服饰一套,古玩字画一箱。钦此。”徐德用他那尖锐的声音庄严地宣旨。 众人一听都明白于国有功几个字的含义,如此胡依一和亲便是既定的事实了。 胡依一眨了眨眼睛,这一切终于还是来了,我不接受又能如何,只能让丞相府的所有人陪葬罢了。 夜无殇,这一切还是走到了尽头,我们真的到此为止了。 她闭了闭眼睛,忍住眼中的泪水,随即又恢复了很是正常的表情。 看着胡依一久久不曾接旨,徐德只好出声提醒,“咱家在此恭喜丞相大人,恭喜郡主了,郡主,接旨吧。” 第238章一品郡主 胡依一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接旨,其实她不想接旨,她只想忘记这一切,可是这些都是真实的。 “臣女接旨,谢恩,吾皇万岁。”胡依一还是摆正了态度。 可是,这份圣旨太沉重了,她不想承受。 还记得曾经在历史里学过的昭君出塞或者送出公主郡主进行和亲,她还感叹古代女子的命运多么悲惨。 曾经,她还记得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过:“若是我生在古代,一定会将自己的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 如今她才发现,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女子又怎么才能轻易挣脱命运的束缚? 她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她的背后还有丞相府和郡主府,若是抗旨不遵,大不了赔上自己一条命,可是她不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为了她而死去。 她是自私,可是她不会对无辜的人如此,她没有权利去决定去决定别人的命运。 胡墨白一群人也行礼谢恩,然后才站起来。 “既然圣上的旨意已经带到,咱家就先回去复旨了。”徐德看着命令已经顺利完成,便打算回去。 原本他还有些许担心,胡依一不会接旨,没想到她却是如此顺利。 只要圣旨下了,想必为了两国和平她也不会再寻死觅活。 其实大家都误解了胡依一,这次真的只是意外,只不过后来是她一心求死罢了。 可是她能说什么,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她?既然如此便不再多言就可以。 “秦风,替我送送徐公公。”胡墨白向秦风使了一个眼色,秦风便拿出一个装有银票的荷包。 徐德接过荷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丞相府。 “依一,是爹爹没能保护好你,如今你不去和亲已经不可能了。不管如何,爹爹只求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胡墨白看着平静的胡依一,担心不已。 “爹爹,我们之间何须用求?能去南辰和亲乃是女儿三生修来的福气,将来也可以成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以前女儿不信命,如今我信了,也认了。还请爹爹放心,女儿会以大局为重。”胡依一一字一顿地说着违心话,其实谁也不知道她心底有多难过。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她注定成为其中可以争取利益的棋子,原本无比拒绝的事如今却要违心地答应着。 就像明明喝下的是毒酒,却还要含笑说着那是世界上的陈年美酒一般。 胡依一惨淡一笑,她是挣脱不了这被和亲的命运。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不情愿,却要笑着一步步靠近彼岸。 也不知道在那异国他乡,自己又该如何度过余生? 只要他们稍微用心一点,便会发现胡依一那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 可是他们从进来开始看到的胡依一便是平静无比的,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在大义面前已经想清楚了。 可是他们却忽视了,以前的胡依一多么活泼好动地一个人,从来不信命,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认命呢? 不,她不是认命,她只是觉得无所谓,毕竟夜无殇已经彻底放弃了她。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她除了面对已经别无他法。 “依一,你能如此想,为父感到很欣慰。你不愧是我胡墨白的女儿,为了国家大义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胡墨白明白,为了国家大义,他也会作出和同样的选择。 “爹爹,我突然想吃桂花糕了,梅殊姨和兰若姨呢?”胡依一看着如此压抑的气氛,故而故意将话题转移。 “郡主,奴婢隔多远便听到你说的话了,知道你爱吃,早就温在小厨房了,奴婢这就去给你拿。”梅殊说着同兰若一同走进来。 “谢谢梅殊姨和兰若姨,为了我,你们辛苦了。”胡依一对母亲留下来的这两个老人很是感谢,毕竟也只有她们在才感觉有家。 她们的存在就如母亲一般,嘘寒问暖,为自己准备好一切。 看着这样的胡依一,两人便放心地下去准备着桂花糕。 岁月匆匆,时光忽倥偬,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已经到达十二月初十这一日。 盛元帝花浅陌迎来第一个作为皇帝的寿辰,也是其他三国来贺的日子。 这几日,在风篱落和丞相府一众人悉心的照顾下,胡依一恢复得很快。 可是众人都发现从前那个活泼爱动的郡主不见了,她喜欢一个人站在一个地方便是大半天。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面对他们时却又似乎没有什么心事。 雪不眠不休地落了好几天,地面铺了一层洁白的梨花,整个世界变得一片纯白,无不呈现出银装素裹的景象。 胡依一站在窗前,任由寒风吹拂。 她的命运多么像这些雪花,只能根据命运的安排走完属于自己的一生。 “雪,你说我们像不像?就像那没有根基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不,我们不一样,至少你还可以归于尘土,凤凰涅磐,获得重生,可我却只能就这样走完这被安排的一生。” “这个世界多么可笑,爱你的人将你亲手推开,口里却说着所谓国家大义。江山社稷于我一女子而言有何意义?我付出再多也并不属于我。曾经的我一直奉信‘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可是如今我却只能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就为了那所谓的江山社稷...” “真真好一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只是不知郡主又为何放弃自己的坚持?”一个带有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胡依一转过身,却看见了曾经的一个故人。他们从上次见过以后便不曾再见了,没想到三年了,居然又见到了。 胡依一回过神,才发现有些冷,于是关上了窗。 看着眼前衣服单薄的女子,她比三年前更加漂亮了,只是没有了那种无心没肺的模样,清丽的脸上却是添了几缕忧伤,流光溢彩的眼睛里失去了那魅惑人心的色彩。 胡依一看着眼前的男子,还是三年前那副妖孽的模样,一双桃花眼秋水涟涟,根本无法让人想起他就是那个使人闻风丧胆的南辰国战神二皇子。 “你怎么来了?”胡依一没有问他从什么地方进来,因为门被开了一条缝。 倒是她自己这么不小心,居然这么一个大活人进来都不知晓。 “郡主别来无恙,三年不见,过得可还好?本王进入,郡主便将窗关上,可是有什么私话要说于本王听?”雪梅青眨了眨他的桃花眼,一脸笑嘻嘻地看着胡依一。 “战王别来无恙,还记得你曾经给了本郡主一块玉佩,没想到很快就真的会派上用场了。”胡依一没有回答他的调戏之言,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我还以为郡主早就扔了,没想到郡主居然日夜贴身放着,也倒是没有辜负本王的一片真心。”雪梅青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要逗逗眼前的这个女子。 “战王恐怕忘了,本郡主即将成为你的皇嫂,这样的话以后切莫再说。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了,恐怕会损坏战王你的名声。”胡依一不想再与谁有什么牵扯,更何况她即将和亲南辰成为太子妃。 她可以不在意,可是若是被他人知道,恐怕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本王记得你以前不会在乎这些的,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变化不少。”雪梅青似有些哀怨又有些许可惜。 “战王也说了那是以前了。是啊,若是从前该有多好,可惜却是再也回不去了。”胡依一也在叹惋过去,她也想是从前那个任性妄为的胡依一,那个独一无二的夜君郡主。 夜君郡主,夜君夜君,终究只是一场梦罢了,梦醒了也该相忘于江湖了。 可是夜无殇,我胡依一还是不愿忘了你。 “若是你不愿意去南辰和亲,本王可以带你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的地方。”雪梅青还是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可惜我走不了了,如今圣旨以下,一品永宁郡主,保东幻南辰两国之间永远安宁,寓意倒是挺好。”胡依一说着永宁两字时咬的很重,讽刺一笑。 “本王只是和郡主开玩笑的,郡主不必当真。”雪梅青掩住了眼底深深地失落痞痞说道,似乎他就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 胡依一看着情绪没有受到影响的雪梅青,才放下心来,原来他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 也对,算起来他们也才两面之缘而已,纯属是自己想多了。 “南辰可有什么特别的风景?”胡依一并不想将自己的一生锁在深宫里与一群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爱。 “我还以为你会问有关我大皇兄的情况,没想到你问的是这个。”雪梅青试探地问出口。 “和亲南辰乃非我之所愿,我也并不想将自己的一生锁在牢笼里,那样看不到自由的日子或许会消磨我的生命。”想到未来此时的胡依一是害怕的,那种未知的恐惧笼罩着她。 听到胡依一的回答,雪梅青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她并不喜欢大皇兄。 也对,恐怕她的心里只会有无殇夜无殇的位置了吧。 “小姐,老爷说半个时辰后便要去参加宫宴,我进来给你梳妆吧。”门外传来锦瑟的声音。 因着平时的相处模式,就听见了锦瑟推门的声音。 胡依一赶紧推开窗,看了雪梅青一眼,雪梅青会意马上飞了出去。 第239章去往皇宫 雪梅青飞出好远,直到出了郡主府他才想到一个问题,他来见胡依一是为了将大哥身边的情况告诉她。 不过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于是他回了住处。 “小姐,你怎么穿这么少,还开窗,有没有被冻着?”身后传来锦瑟担忧却又略有责备的声音。 随即感觉到有披风披在身上,她接过来将前面的带子系上。 “我没事,就只是看看风景而已。好了,锦瑟,给我梳妆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胡依一强颜欢笑地说道。 “郡主,你看,这是皇上御赐的郡主服,今日便穿它吧。”锦瑟将一套水蓝色的华服拿过来,上面绣有凤凰,还有雍容华贵的牡丹。 “你帮我挑吧,什么都行。”胡依一很是随意地说道。 看着兴致不高的郡主,锦瑟终于知道了自己做主就好。 于是她便在梳妆台边精心地替胡依一装扮着。 丞相府门前,两辆华丽而又高贵的马车正在等待。 一辆是丞相府的马车,另一辆是南辰国太子雪归寒的马车。 因着有雪归寒在,胡墨白只好派人去催促胡依一。 “郡主,老爷派人来催了。”青烨看了看胡依一的脸色,觉得此说法不妥,于是随即说道,“因为南辰国太子殿下的马车也在外面等候。” “你回去回复,本郡主马上就到。”胡依一听青烨这么一说,便明白了自己爹爹催促自己的理由。 “好的,郡主。”青烨说完后便回去回复。 胡依一迅速将衣服换上,到这里一切准备就绪。 “郡主,你今天可真美。”锦瑟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这衣服本来就高贵典雅,再加上郡主浑然天成的高贵,便衬得整个人优雅而又唯美,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别贫嘴了,我们走吧。对了,青曲呢?”胡依一突然想起今日就没有看到青曲这丫头。 “她早晨被老爷叫走了?如今应该是在马车旁等着我们呢。”锦瑟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丞相府门口,青烨刚回来汇报完情况。便听见雪归寒身边的云舒对着马车里说,“太子殿下,郡主来了。” 胡依一一看,青曲果然是在这儿等她,也没再多问什么。 紫色帘幕马车的帘子被拉开,里面走出来那个文武双全的雪归寒。 胡依一带着锦瑟走过去向雪归寒和胡墨白见礼。 “女儿见过爹爹。”随即胡依一又转向雪归寒,“见过太子殿下。” 从胡依一一出现,雪归寒便被惊呆了。如此的胡依一是他不曾见过的,他见过她的清丽素颜,见过她的柔弱美,可是如此高贵而又妩媚的胡依一是他不曾见过的。 一时之间,他竟然看得有些呆了。 直到看着胡依一微微颤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郡主不必多礼,以后你本就是本殿的太子妃,如此便见外了。”雪归寒赶紧开口说道。 胡依一只是淡淡一笑,她原本想反驳,可事实如此,也就作罢。 “太子殿下,我们该出发了,不然就晚了。”其实不可能晚,可是他害怕自己女儿说出什么话惹恼了雪归寒。 “郡主,请吧。”雪归寒先上马车,然后向着胡依一伸出手。 胡依一看了看自己爹爹,见着他点了点头,才将手伸过去。 胡依一:你就当只是和花草树木接触就好了。 看到她的表现,夜无殇嘴角微微勾起,表示他很是满意。 胡依一的手很是冰冷,就像是冬天的寒冰一般,但是触感很好,这是雪归寒的感觉。 雪归寒的手很大很温暖,一下子便温暖了她寒凉的手,可是这份温暖不属于她,这是胡依一的想法。 冰火两重天,就这样在这样的情况下展现出来。 直到车内的几人坐好,马车才缓缓而行,因着积雪深厚。 感觉到手里的冰凉抽出,雪归寒才收回自己的手。 这一切,被远在巷子里马车里的夜无殇看得一清二楚。 他紧紧地将手掌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掉出鲜红的血落在纯白色的雪地里,显得那么刺眼。 “王爷,你还好吧?”云白看着此样的夜无殇,担忧不已。 “本王无事,出发去皇宫。”夜无殇以为既然自己狠心将她推开,便不会再去想念。 可是当看见如此美好的她与别人的手搭在一起时,他还是觉得无比嫉妒,那个位置本来是属于他的。 是他没能保护好她,却还要狠心地将她推远。 胡依一就这样坐在软榻上,不看雪归寒,也没有说一句话。 雪归寒却是一动不动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在南辰国,那个女子见了他不是一副讨好的表情,可是她确实对他视而不见,甚至连眼神都不他一个。即便对着自己笑着,可是眼底透露出来的却是生人勿近的疏离。 明明马上便会成为自己的太子妃,可是她却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以入她的心。 “郡主可是在怪本殿要迎娶你为太子妃?”雪归寒也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太子殿下多想了,本郡主可以嫁给太子,乃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哪里就敢责备太子殿下?”胡依一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听到她的回答,雪归寒很想问问胡依一,明明语气里透露出来的满满都是不乐意,根本听不出一点高兴,可是她却还是要敷衍着。 “明明心里都是千万种不乐意,又何必说出违心的话?”雪归寒继续问道。 “若是本郡主说不愿意去南辰和亲,太子殿下可会真的如了本郡主的愿?”胡依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以反问代替回答。 听到这儿,雪归寒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果然是一个有趣而又与众不同的女子。 “本殿定会说不可能,郡主这辈子都只能注定成为本殿的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雪归寒认为成为一国之母是所有女子的想法,可是她错了,胡依一并不稀罕。 “太子殿下说的并非本郡主的心愿,若是可以,本郡主倒是愿意生活在一普通人家,那样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倒也乐得自在。”胡依一马上否定了雪归寒的说法。 “郡主也说了那只是假设罢了。犹记得上次见面,本殿也只是惊鸿一瞥,那时候的郡主,那一双有着璀璨星空的眼睛。一手琴弹得惊为天人,歌声也宛若天籁,真是让人难以忘怀。”雪归寒一直都记得她的琴和歌声,是那么动人。 “太子殿下说笑了,本郡主那不入流的琴技和歌声,哪里就能入得你耳中?至于人嘛,那时候的我只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罢了。如今看来,哪里就真的能够初心不变?”胡依一语气里透露出来的满满都是淡淡的疏离。 “我们之间非要如此冷漠吗?你即将成为我的太子妃,我想我们应当是亲密无间的一对。”雪归寒对于胡依一眼神和语气里透露出来的疏离很是不满意。 “我想我们之间的联姻,太子殿下最是清楚。不过是一场政治交易罢了,所以太子殿下大可不必虚与委蛇,免得此次都累。”胡依一学了那么多历史,所谓的和亲不过是两国之间的交易罢了,哪里就真的可能有真情存在。 更何况她以为可以护她一生周全的夜无殇,在危急时刻也可以将她亲自推出去,更不用说其他人。 “郡主此言差矣,本殿一开始本来也抱着如此心态,可如今本殿却是真的想要护你一生。”雪归寒对于这个对他冷淡疏远的女子有了兴趣。 “太子殿下,敢问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们男人说的话吗?得到的将其抛弃在一边伤透了心,得不到的却又想方设法去得到,得到后还不是一样的命运。”胡依一不管他会不会生气,直接说道。 就像夜无殇,我对你痴心一片,也曾想过你会是我一生的依靠,幸福的彼岸,可是到了最后你还不是和其他人一样背弃了那些美好的承诺。 想到夜无殇,胡依一嘲讽一笑。 “郡主倒是想得透彻,可惜往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雪归寒从来没想过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对于胡依一的说法他并不认同。 胡依一时而挑挑帘子,如今接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辞旧迎新,故而寒冷的冬天街道并不清冷。 “糖炒栗子,卖糖炒栗子咧!”一个小贩在纯白的世界里自成一派,他的摊位周围一片浓烟滚滚。 “我要吃糖炒栗子。”一个女子温婉而又喜悦的声音传来。 胡依一向着声音的主人看去,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正在和一个男子说着,那男子应当是她的情郎吧。 男子宠溺一笑,将女子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用很是温和的声音说着,“我这就去给你买。” 小贩的摊位旁边有许多男子正在排队,那个男子排到最后,被浓烟呛到掩着口鼻咳嗽。而女子则在一边用袖子遮住脸,看着男子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看到这儿,胡依一突然魔怔了,这场景那么相似,差点让她以为她就是那个无比幸福的女子。 不远不近跟着的夜无殇也看到了这个场景,同时也看到了胡依一的模样,心里忽地一痛。他原本还想继续看,却看见胡依一的眼神正落在自己的马车。 第240章本郡主并不爱吃甜食 他看过去,两人的眼神交汇。胡依一的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忧伤和责问,夜无殇原本想要用眼神回复她,可是一想到对夜景云的承诺,他一狠心便放下车帘不再看向外面。 胡依一看到他的表现,心一痛,顿时碎了一地。 夜无殇,我以为,这么长时间,我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可是没想到我还是做不到。 我总是一次次幻想,那只是一场梦而已,或许醒过来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的样子,可我注定要失望了吗? 胡依一终也是放下帘子,不再看向外面,那些似曾相识的情景可以瞬间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强忍住快要落出来的眼泪,就这样低头玩弄着手里的手绢。 雪归寒看破不点破,反正他也不打算强迫她,若是她不愿意,她不会去过问她的一切。 他可以给她一切,除了自由,所以这一生哪怕她不愿意他也会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郡主可是看到了什么?可是也想吃糖炒栗子,刚才本殿看郡主很是留恋的样子。”雪归寒以这样一句话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氛围。 “没有,本郡主并不爱吃甜食,只不过是羡慕那个女子罢了。”我不是不爱吃甜食,我只是不想想起拥有那个人的记忆。这是胡依一不能出口的话语。 “原来郡主羡慕这样的生活,可惜生在帝王家的人,注定享受不到寻常的生活。”这是本殿无法给你承诺的,所以也只能感叹罢了。 胡依一不再说话,古语有言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哪里可以奢求得到这样的幸福? “太子殿下,郡主,到了,可以下马车了。”外面传来云舒的声音。 胡依一觉得此事的云舒就是她的救世主,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雪归寒单独相处下去。 胡依一率先一步直接拉起帘子,锦瑟马上走过来将她扶下马车。 看到如此表现的胡依一,雪归寒也没有说什么,反正他身边那么多女子也不差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女子。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想要去试着关注这个女子。 雪归寒也下了马车,向着云舒使了一个眼色,云舒拿出一纯白色的披风,递给雪归寒。 此时夜无殇的马车也刚好停在宫门口,那个银发飘飘的男子依然高贵。 雪归寒向他看了一眼,无不透露出挑衅的眼色。 而后快步走到胡依一身后,将披风披在胡依一的肩上。 胡依一转过身看见的却是雪归寒,心底一阵失落。 她也刚好看到了夜无殇,那个男子看着如此情景眼神里都是无动于衷。 胡依一原本想要挣扎,可是被夜无殇刺激得放弃了原本的心理。 任由雪归寒为她系上披风,并且还温婉一笑,“多谢太子殿下,这披风看着便极为喜欢,没想到穿上倒是更适合这冬天。” “这是本殿特意为郡主寻来的雪狐披风,世间仅此一件,也只有郡主,本殿的太子妃一人方可配得上如此独一无二的披风。”雪归寒轻柔地为胡依一整理着披风,似乎她就是他手里的珍宝一般。 夜无殇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他心底在滴血,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太子殿下,胡丞相,郡主。”夜无殇面不改色,一步一步缓缓走过来向三人见礼。 胡依一很想转身走人,可是这是在皇宫门前,她不能如此做。她倒是无所谓,可是自己爹爹以及南辰国还需要面子。 于是在胡墨白和雪归寒都和夜无殇见过后,她也不情不愿地对着他见礼。 “见过无殇。”胡依一笑颜如花地行了个屈膝礼,似乎她和夜无殇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胡墨白原本还在担心着胡依一会任性地不理不睬,没想到他女儿果然是长大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夜无殇很想说上一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可是他知道她没有那个资格,对,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可是出口的话却是变成了“郡主,不必多礼。”眼神冷冷淡淡的,似乎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稍微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胡依一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去看夜无殇的表情。 若是她此时抬头看夜无殇,她便会发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和自责。 我们之间已经生疏到如此地步了,胡依一,你做的梦也该醒了,彻底地醒了。 “太子殿下,爹爹,我们进去吧,外面冷。”胡依一转过身,终是不愿意再多待一秒钟。 “既然郡主如此说,丞相大人,便一起进去吧。”雪归寒为不想看到胡依一和夜无殇之间眼神情愫的传递。 尽管胡依一没看见,可是他从夜无殇的眼底看出的都是满满的情意和深深的自责。 “本殿先行一步了,无殇。”雪归寒和胡墨白父女行礼后便缓缓而行。 胡墨白和雪归寒走在前面,胡依一带着青曲和锦瑟跟在后面。 胡依一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很是出神,手绢掉了也不自知。 青烨和锦瑟虽然落后在胡依一后面一步,却也没有注意着地面,故而也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于是在宫门侍卫的检查后,几人便缓缓进了宫门。 夜无殇也带着云白风清两人跟在后面,云白发现了掉落在地上的手绢,真想要开口叫住胡依一一行人。 却被夜无殇阻止了,“云白,不必叫了,就让这手绢代替她陪着本王也好,如此看着它本王便会时时想起她。” “王爷,你又何苦呢?如今的郡主已经移情别恋了,你又何必留着这样一块手绢。”云白看见胡依一的表现,觉得自己王爷才辛苦。 “云白,不可如此说,是本王负了依一,她如何对本王都是本王自作自受。更何况这是在皇宫,再怎么说她也会顾及南辰国太子的脸面,毕竟她马上就会成为太子妃。”夜无殇难得地向着两人解释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云白和风清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竟是如此。 王爷和郡主,这也太辛苦了吧。明明深爱着对方,却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行,他们得想办法阻止这一切事情的发生。自从知道郡主要被送去和亲后,王爷便再也没有笑过了。 王爷却不向郡主解释一切,这样他们的误会只会越来越深,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夜无殇接过云白手里的手绢,那特有的幽幽冷梅香,是他久违了的味道。 因着雪下得很大,天气也寒冷,所以男女客区都在屋子里,都设在了桃园边新建的宫殿——桃花宫。 桃花宫红墙碧瓦,雕梁画栋,无比华丽而又奢华。 这一宫殿,因着刚新建,故而目前还没有主人。 到了桃花宫门前,便有宫女太监将男女分别带往待客区。 男客曲在桃花宫东殿,女客区在桃花宫西殿,正殿桃花殿便是设宴之地。 胡依一来到西殿,看见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群莺莺燕燕。或许是因着胡依一即将和亲南辰,所以一众女子不再嫉妒胡依一的身份和容颜,一个个都在不遗余力地夸奖着胡依一。 “郡主不愧是我东幻第一美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郡主原本天生丽质,如今稍微一打扮,便如九天之上的仙女一般。” “郡主今日的衣服甚是好看,这披风一看便是独一无二的雪狐披风,据说四国里就此一件。” “这还是寒太子送给郡主的呢。”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就这样让所有女子羡慕,但是她们不嫉妒,因为和亲他国便一生都回不来了。 “看来寒太子对郡主可是痴情一片,如此披风也不惜一切为郡主寻来。” “是啊,若是我也能得这样一男子就好了。” ...... 这些莺莺燕燕地围绕着胡依一,她对于她们的语言很是无奈,却只能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本郡主倒是羡慕各位姐姐妹妹,可以时常在父母膝下尽孝。”胡依一一句话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了。 对啊,即便贵为太子妃又如何,也只能背井离乡,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孤苦伶仃地活着。若是两国交战,便成了人质,我们又有什么好羡慕的。 一群女子便开始小声讨论起胡依一和亲后的日子。 胡依一即便听见了,也装作没有听见一般,此时的胡依一觉得甚是无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晋王妃到!” 胡依一心里一阵开心,是婉约姐姐来了,不然自己恐怕要被闷死了。 “见过晋王妃。”一众人纷纷见礼。 “各位小姐不必多礼。”沈婉约动听的声音响起。 “依一妹妹,你也在这里,姐姐可是找了你好久了。”看见胡依一的沈婉约惊喜不已。 “婉约姐姐,你可来了,不然依一都要无聊死了。”胡依一看着迎面而来的沈婉约,也是开心不已,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 “你呀,还和三年前一样,这么讨人喜欢。不过怎么就清减了这么多?”沈婉约看着清瘦不少的胡依一,拉过她的手怜惜的说出口。 第241章谁在说本王的坏话? 胡依一也打量着沈婉约,婉约姐姐比起三年前更加成熟稳重了,身上也散发着王妃该有的威严,不再像她三年前见到的一样沉默不语。 “婉约姐姐变得更漂亮了,看来晋王待你不错。”胡依一看着幸福满满的沈婉约,很是欣慰。 “他呀,你别看他是一介武夫,可是待我却是极好的,并且他此生便只娶我一个。”沈婉约说着露出羞涩的表情。 胡依一正想说些什么,结果被一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谁在说本王的坏话?本王隔多远就听见了。” 胡依一和沈婉约向着声音看去,来人不是晋王花倾然又是谁? 只不过,他身后怎么还跟着那一个人?胡依一原本放松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那个银发飘飘,俊朗迷人的男子,那个给了她美好最后又破灭的人。 关于胡依一和夜无殇的事,花倾然和沈婉约当然知晓。 沈婉约看着胡依一表情的变化,终是在心底为两人叹息了一声。 一众莺莺燕燕原本想要行礼,却是被夜无殇一个手势叫住。 “皇叔,夫君。”沈婉约走过去向着两人见礼。 “见过无殇、晋王。”胡依一也不情不愿地去见礼。 “郡主不必多礼,比起三年前出落得更加窈窕了。说起来,你是本王王妃的恩人,也是本王的恩人。”花倾然对于胡依一是打心底的感谢。 “晋王说得哪里话,依一是医者,哪有不治病救人的道理?更何况婉约姐姐待我如此好。”胡依一看着花倾然走过去执起沈婉约的手放在手心里,不免心里又是一酸。 “看着晋王待婉约姐姐如此之好,真是羡煞旁人。”胡依一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即说道。 “依一妹妹可是盼嫁了,皇叔还在这儿呢,你又何必如此感叹?”沈婉约也不想看到如今的两人,此次不理不睬。 可谁知她的这句话,却是让胡依一和夜无殇心里一震。 曾经,他们被许多人所羡慕,如今却是走向各自的彼岸。 胡依一故意不说话,她不相信夜无殇真的会如此无情,所以她不说话,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原本夜无殇心底很认同这句话,可是一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纷纷,忙将思绪拉回来。 花倾然和沈婉约对视一眼,沈婉约显得甚是尴尬。 “晋王妃莫是记错了,郡主即将成为南辰国太子妃,如今与本王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夜无殇忍着心底的痛冷冷地说出口,连眼神都没有给胡依一一个。 看着花倾然和沈婉约尴尬无比的脸色,胡依一知道,他们也是为了让两人和好如初。 若是以前倒还可能,可是如今已经回不去了。 “婉约姐姐,我记得之前你信中说你生了一个小世子,你怎么没将玉儿带过来我看看。”胡依一转移话题算是缓解了目前的尴尬。 “玉儿被他祖母接过去了,正好我也可以清闲一下。”提起玉儿,沈婉约温婉地笑了笑。 “一会儿可否让我抱一下,怕是以后都不能有机会了。”胡依一想起自己的命运,不悲不喜,连表情都没有。 “依一妹妹,可否陪姐姐去桃林走一走?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你,如今却也学会了愁。时光果然最是无情残酷的,依一妹妹也长大了。”沈婉约也觉得闷,想要故地重游。 “既如此,那便走吧。”胡依一并不想拂了沈婉约的好意,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 大抵是不会有了吧?也不知道南辰的冬天会不会很冷? “积雪厚,路滑,婉儿,我陪你去。我就走在后面,不打扰你们姐妹俩说说体力话。”花倾然想找一个机会,让自己皇叔与胡依一说说话。 他也不相信他的皇叔,那个只对胡依一温柔的男子真的会移情别恋。 胡依一没说话,故而沈婉约也点点头示意好。 一行四人,走出桃花宫,冒着飘飘洒洒的雪花,行走在这一深宫牢笼里,对,就是牢笼,锁住了人们的自由。 桃园还是那个故地,只是新增了些许腊梅而已,红红的花镶嵌在纯白色的雪地里,白茫茫的雪落在了红梅上。这便是对粉雕玉琢的最好诠释吧! “婉约姐姐,没想到三年了,桃园也不似当年那般。过时了的季节,再没有了可以酿酒的桃花了。不过若是人也可似这桃花一般,开过一季之后便零落成泥,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忧伤了?”胡依一拉着那光秃秃的桃枝,似感叹却又惋惜。 “依一妹妹又何必如此感叹,人和花又岂能相互比较,不过是各有各的命数罢了。花不常来,人却是常在。”沈婉约倒是看得很开。 “对啊,郡主又何必感叹花的命运,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但我们依旧很好地活着。可我们心里往往有很多无法言说的苦衷,只不过只要挑明了,一切还不是可以照旧?”花倾然意有所指地说着这样的话。 “婉约姐姐说得对,不过是各有命数罢了,既然无法改变,那便勇敢地去接受好了。”显然胡依一曲解了沈婉约话里的意思。 至于她是不是故意的,除了她恐怕没有其他人知晓。 至于花倾然说的话,她听见了,可是她觉得不屑一顾。若是夜无殇真的是心里有苦衷,为何不告诉她一起解决,而是将她推开? 说到底,他只是舍不得他的至高无上的王爷的地位罢了,那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他又怎么可能放弃? “依一妹妹,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姐姐是说人和花的命数,而不是人与人的命数。”沈婉约赶紧解释道。 “不过我说的也是真的,这次谢谢婉约姐姐解开了困惑我已久的问题。”胡依一假装自己想通了,可是无论她怎么说话去刺激,夜无殇都是老样子。 夜无殇的表现让胡依一很是泄气的同时,她也明白了原来他对自己也可以这么无情的。 所以胡依一,你还在奢求什么? “郡主倒真是一个秒人,婉约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运。”花倾然只好开口说话打着圆场。 “王爷,王妃,小世子醒了,太妃已经将他带过来了,吵着要见你们呢。”一个丫鬟过来对花倾然和沈婉约说道。 “依一,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看看玉儿。”沈婉约对着花倾然使了个眼色。 花倾然马上便会意,跟在沈婉约身后,头也不回地说着,“本王也去看看玉儿。” 胡依一原本也想对沈婉约说着她也想去看看玉儿,可是刚想出口,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身影。于是她就站在原地,也不看夜无殇一眼。 她的心很矛盾,想要看看夜无殇,很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打算放弃她了。 若是不问到答案,她肯定不会甘心,可是她害怕从他口中听到让她失望的答案。 夜无殇很想向胡依一解释自己的苦衷,他不是真的想要放弃她,只是他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人就这样想开口却是不能开口地维持着沉默的局面,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个僵持着的沉默。 躲在暗处的花倾然和沈婉约两人都替他们感到着急,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说话? “倾然,你说皇叔和依一这是怎么回事?此时不应该是此次诉说着衷肠吗?为何却是这样?”沈婉约真的不能明白他们怎么了,此时不是应该抓住一切可以珍惜的机会在一起吗? 可偏偏胡依一和夜无殇却是就那样一句话也不说,似乎相看两相厌。 “我看皇叔和郡主心里明明都有彼此的存在,为何偏偏就如此了呢?难道,皇叔真的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放弃了郡主?”花倾然说出答案,他也知道,若是他,他也会选择和皇叔一样的答案。 所以他只能替胡依一感到悲哀,偏偏就她成为和亲人选。 听到这儿,沈婉约悲从中来,女子的命运便是如此,只能由他人决定。还好她遇见了一个珍惜她,疼爱她而又专一的男子。 “倾然,你说若是你,你会不会也将我送去和亲?”沈婉约突然随口一问。 却是把花倾然吓个半死,他在想婉儿不会是知道了我的想法吧? 不过很快他便说出了答案,“我的傻婉儿,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发生在你我身上的,若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本王便带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地活下去,做一对普通夫妻也好。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功名利禄,都不及我的婉儿重要。” 花倾然说完,其实有点儿心虚,毕竟他真的是在撒谎,身在皇家,就是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不过他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不是看着她进入别人的怀抱。 胡依一和夜无殇谁都没有先开口,都在等待着对方说话。 夜无殇终是一狠心,转身想要沿着原路返回。那几排深深浅浅的脚印,他一看便知道哪一排属于她。 胡依一听见脚步声,看着夜无殇远走的背影,心似是落入了冰窟窿一般生生地疼,痛到无法呼吸。 她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王爷,请留步。” “郡主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本王说?”夜无殇没有回头,但是停住了脚步。 “夜无殇,今日我胡依一就问你一句,问完后我便不会再纠缠王爷。”胡依一听到他的那一声郡主,她知道他们真的已经如此生疏了。 第242章你凭什么践踏我的真心? “郡主有什么话请说,你如今是南辰国太子妃,与本王孤男寡女,确实不适合。”夜无殇对于她称呼自己的名字并不会计较,他知道当她如此称呼他时是真的生气了。 “我想问王爷,你是否真的已经忘了胡依一,为了东幻所谓的江山社稷,就那么想让我去南辰国和亲?”胡依一问出了一直以来憋在心底的话。 夜无殇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可是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身体一顿,变得僵硬。 胡依一:夜无殇,我多么希望你回答我的问题。可是,我多么害怕,你说出的答案是我害怕听到的。 听到此处,花倾然和沈婉约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 看着久久没有回答的夜无殇,他们很想冲出去替他回答。可他们不能,因为此时若是他们出去,一切便都前功尽弃了。 看着头也不回,也不说话的夜无殇,胡依一心里仍然对他抱着一丝丝幻想和希望。 夜无殇很想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东幻国的无殇,他答应皇兄的承诺不可以食言。 于是他下定主意,转过身,收起所有的伤心与难过,还是那副高高在上而又不可侵犯的样子。 “郡主说笑了,你我既然同为东幻子民,守护好东幻的江山社稷便是我们的责任。本王同东幻的子民一般,希望郡主以大局为重。更何况郡主去南辰和亲本就是众望所归之事,本王当然也是如此。至于对于郡主,那不过是本王觉得日子无聊,而你又正好出现。所以过去对于本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郡主不必当真。”夜无殇绽开了笑颜,天籁般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魔鬼。 这一席话,就像一盆冰水浇灭了胡依一心中所有的幻想,硬生生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沈婉约听完,想要冲出去,却被花倾然紧紧拉住。 胡依一突然大笑起来,她在嘲笑她的一片真心,到最后成为了他的笑料,原来一切都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呵呵,真的是可笑至极,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已。我出现的时候,你只是刚好无聊,而我就像是你的宠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夜无殇,我在你的世界究竟算什么?你凭什么践踏我的一片真心?”胡依一没有哭,却是比哭还难看。 “郡主,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真心最是不值钱吗?”夜无殇想,既然要断便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古人诚不欺我。既然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我也该醒了。从现在开始,过去那个爱你的胡依一已经死去了,被你杀死在了回忆里。我曾经想过这一生,哪怕清贫困苦,我也不想放开你的手。若是你想要守护好东幻的江山,我陪你一起,若是你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也可以陪你去市井过平常人家的烟火岁月。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既然你对我如此无情,那么我也不会在纠缠。从今日开始,我胡依一不会再爱夜无殇,也不会为了你寻死觅活。夜无殇,我恨你,可是你知道,即便我恨你,你也知道我会为你完成和亲的愿望,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才是最令你满意的?这也是你最想要看到的我?” 说到这儿,胡依一话风一转,“所以请王爷放心,以后本郡主定不会再问王爷任何问题,本郡主就当曾经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他已经死在了你的无情无义里,而那个爱你的胡依一也在此刻彻底死去了。我会替你完成你最想要达成的愿望,好好的去南辰和亲。不过,当我嫁去南辰那一日,便是和东幻,和你夜无殇一刀两断之时。” 胡依一一步一步走过去,踏着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这一禺听起来却是无比刺耳。 “这是你曾经送我的,诗意小居的钥匙,如今物归原主,完璧归赵。你曾经送给我的东西,我都会通通扔掉,如此我们之间也算两清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欠,再不相干。”胡依一将钥匙直接塞到夜无殇的手里,继而又说道,“夜无殇,我把自由还给你,你能把曾经那个快乐的我还给我吗?” 听到此话,夜无殇一愣,手里的钥匙落下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也顾不及去捡起来。 胡依一听见了钥匙落地的声音,可是刚才的话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她不会回头了。 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依一,对不起。” 半晌无人回答,他抬头,转过身,才发现她已经走出老远。 这一声诀别前的呼唤,除了风,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胡依一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心里也在思考着。 原来从一开始,看似你对我的真情真意,都只不过是蓄谋已久的欺骗,只因为你刚好无聊时我出现了。 夜无殇,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好骗的人了吧?我胡依一无论身在何时何地,一生却只活一次,信一次。想来定是没有下一次了吧! 我们就此别过,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关系,若是这一切都如你所愿,那便如了你的愿便好。 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胡依一,那个可以不顾一切爱你,为你奋不顾身的胡依一,已经死去了。 可是即便你对我如此,我还是会把制好的解药给你,就当还了这几年你对我的好吧。 这一场雪,为何不再下大一点,如此或许将我湮没在这儿也好,或许我就会忘了这一切。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沉重的步伐,似乎有千斤重。浑身散发出来的孤寂和苍凉,并不是她这个美好的年纪该有的。 可是偏偏他看到了,而且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依一,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 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可以忘了我这个负心的人,幸福的生活就好。除此之外,本王已经别无所求了。 反正本王也没有多少日子活着,看着你以后有人陪着,不必孤单地活着本王就很满意了。 依一,以后没有你的日子,本王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若是没有对皇兄的承诺,为了东幻,我也只能将你送去和亲。因为本王不是自己一个人,本王也代表着东幻的皇室。 就这样,一个人孤寂地站在茫茫雪地里,一个人孤单而又苍凉地离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留下的脚印也被落下的白雪覆盖,将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牵扯抹去。 “倾然,是不是我做错了?为何最后会变成这样?”沈婉约很是自责,她觉得所有的责任都在自己身上。 “婉儿,即便你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依着郡主的性子,也迟早会有这一日,你就不用自责了。或许这样也好,至少郡主会去安安心心的和亲。两国之间也不会发动战争,百姓便不会流离失所,不用受苦了。郡主果然不愧是我东幻的郡主,为了大局舍弃了自己的幸福。”从花倾然口中说出来的话不知道是惋惜还是赞赏? 又或许一半惋惜,一半赞赏?为胡依一和夜无殇的爱情惋惜,为两人为了国家大义而舍弃小我而赞赏。 “倾然,我觉得依一好可怜。若我是她,我早就活不下去了。”沈婉约眼里满满都是怜惜。 “婉儿放心,本王定不会负你,今生今世也就你一人而已,所以你不用担心本王会变心。”花倾然看着担忧满满的小妻子,心微微疼。 说着便将沈婉约搂进怀里,并用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还好有你。”沈婉约也用手圈住花倾然的腰身。 “好了好了,看时间宴会也差不多要开始了,我们回去吧。”花倾然温柔地说着。 “好,我们走吧。”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去打扰皇叔。 两人相携而去,夜无殇看了一眼。其实从一开始,他便看出来两人此行的意图。他也想要和他的依一和好如初,可是他不能。 所以他只能彻底的进行了断,断了她心中的所有念想。 若是恨我,你可以好好地活下去,那么你恨着我也是好的。 可是,本王不想和你一刀两断,诗意小居既然是我送给你的,我便不回收回,除非有一日我死了。 想着夜无殇弯下腰将地上的钥匙拾起,放在腰间。 那一把翡翠的钥匙,上面有她冷梅的体香。 沿着来时的路,夜无殇依然一步一步地走着,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胡依一其实哭了,一个人跑到莲池旁边站了许久许久,觉得自己情绪好得差不多了便转身往回走。 算起时间来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一会儿还要参加新帝生辰和庆祝登基的宴会。 他知道幻帝的死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如今已经与她无关了。 “郡主,请留步。”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 “雪梅青,你很闲吗?怎么在哪儿都可以遇见你?”胡依一转身,便看见雪梅青,她心情不好,所以也不管礼数。 “你叫我名字?”雪梅青觉得很奇怪,以前她从来都是叫他王爷或者战王。但是相比那两个称呼,他显然更喜欢她叫他的名字。 第243章第一串糖葫芦 胡依一忽视了他话语里的喜悦,不悦地说道,“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既然王爷不喜欢,我改了便是。” “不是不是,本王并没有觉得不喜欢,相反本王甚是喜欢听到你叫本王的名字。”雪梅青赶紧开口解释道。 “若是我没记错,你似乎没有以使臣的身份出使东幻吧,怎么能够进入兵力重重的皇宫?”胡依一看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男子问道。 “依一可是忘记了,本王可是号称战神,这点儿兵力根本就拦不住我。怎么样,你梅青哥哥我厉害吧?这还不是最厉害的,还有更厉害的呢?依一,你想不想要听?”说到最后,雪梅青就开始夸耀自己。 “得了吧,雪梅青,有你这么夸奖自己的吗?”胡依一被他那滑稽搞笑的动作逗笑了,于是展开笑颜,露出了许久未曾见到的笑容。 “你看,我就说吧,你这么一整天愁眉苦脸的,被我三言两语就逗笑了。依一,你敢说我不厉害吗?”雪梅青收起那滑稽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 “这也算厉害啊?那你可知道每次下雪时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吗?”不知为何,胡依一总觉得和眼前这个男子在一起的时光很是轻松愉快。 “喏,这个给你。”雪梅青将背着的双手伸出来。 胡依一一看,是两串糖葫芦,而且还是山楂的,她最喜欢吃的。 她在现代的时候,原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姑娘,后来去了北方,每年冬天就会下很多次。 所以每年第一次下雪她都会吃上一串糖葫芦,因为她觉得糖葫芦就是下雪的标配。 可惜有时久久都不会下雪,所以她提前吃了糖葫芦,而当第一场雪落下,她已经吃了糖葫芦。 她莫名其妙来到东幻三年了,这三年的冬天,只要下雪,她每次都会吃糖葫芦。这个习惯,三年了,就连夜无殇都没有发现,可是他却发现了。 半响才回过神来的胡依一眼眶微红着,声音有些哽咽,“你还真知道?谢谢你,雪梅青,这是我今年冬天的第一串糖葫芦。” 在北月国的时候,整天都被娘亲大哥等人好吃好喝的养着,就忘记了糖葫芦,而回到东幻,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吃糖葫芦的心情已经彻底丧失。 看着胡依一迫不及待伸过手去,雪梅青轻轻一笑,出口,“等一会儿。”而后他将山楂上厚厚的糖层用手剥去,而后才递给胡依一。 胡依一拿过来,咬了一口,是她最喜欢的那个大叔家的糖葫芦。 不过她很好奇,雪梅青常年生活在南辰,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若是说巧合,她根本不会相信。 “雪梅青,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吃糖葫芦的习惯?”胡依一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问。 “你可还记得去年冬天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你去醉仙居墙角那里买糖葫芦的事?”雪梅青看着胡依一,试探地问着,试图唤起她的记忆。 胡依一想起了那一日,她带着锦瑟和青烨去吃糖葫芦。 当她们到达醉仙居楼下时,锦瑟突然停下来问道,“郡主,天儿这么冷,你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出来呢?若是喜欢,让府里的小厮们买来即可。” “锦瑟,你怕是自己嫌冷,你若是冷的话,你先回去,我陪小姐去就好。”青曲认为一定是锦瑟这丫头怕冷才这么说的。 “锦瑟,你可知道为何我每年下第一场雪都要吃糖葫芦?”胡依一丝毫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正她说得也对,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古代的大家闺秀,才没有那么多主仆有别的观念呢? “郡主,锦瑟不知。”锦瑟稀里糊涂地摇着头。 “在我小时候,很少可以看到雪,后来去了北方,看了很多年的雪,每次下雪天,看见红彤彤的糖葫芦,都会忍不住吃上一串。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习惯,长大后那便成为一种怀念童年的记忆的寄托。如今本郡主吃糖葫芦不是贪吃,而是在吃一种情怀。”胡依一耐心地为她解释着。 醉仙居包间里的雪梅青听到此话,唇角向上勾了勾。从遇见她开始,她便是一个有趣而又与众不同的女子,果然如此。 “郡主说得这文邹邹的,锦瑟是在是听不懂。不过小姐你长得这么好看,如今已经是东幻第一美人了,所以你说得肯定都是对的。”锦瑟听不懂,只能如是说着。 “小锦瑟,你可真会说话,夸你小姐我就直说嘛,非要强行解释。”胡依一忍不住打趣道,旁边的青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郡主笑我就罢了,坏青曲你也笑话我。”小丫头脸上满满都是不开心。 “好了,好看的气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们小锦瑟可是万一挑一的人,怎么会笑话你呢?”胡依一只好赶紧安慰着她。 雪梅青:“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这话说的倒是新奇。除了她恐怕也没人可以说出如此有趣的话了吧!” “可是小姐,我不明白,为何你每次吃糖葫芦都要将上面的糖层弄掉?”青曲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傻青曲,因为你小姐我喜欢吃酸的东西。”胡依一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说。 不过也没错,她喜欢酸的东西胜过跳的东西,桂花糕除外。 “小姐,这么早就想到了...”说到这,青曲停下来,咳嗽一声,继而不怀好意地说道,“俗话说‘酸儿辣女’,郡主这不会是思嫁了吧?” “我们青曲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看不出来,完全看不出来。”胡依一语气里满满都是审视。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这一套还不是和小姐你学的。”青曲把话题转移过来,胡依一真的是头疼。 “那当然,你小姐我可是如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行啦,买糖葫芦喽。”胡依一感觉有些冷,最主要的是似乎有人看着她。 她四周打量了一圈,却是一个熟人也没看到。 想到这里,胡依一便明了,双眼带着打量,“所以你便记住了?不容易啊,不容易。没想到名动四国的堂堂战王殿下也会记住如此小事。” “那只是因为与你有关。”雪梅青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局面一度尴尬,胡依一即便再对感情之事迷糊也不会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正在这时,胡依一吃完了最后一颗糖葫芦,拿着那一根木棍的手突然有些冷。 “那个,谢谢你的糖葫芦,而且还是原来的味道。时间也不早了,想必宴会就要开始了。我先回去了,你回去吧,不要被发现了。”胡依一觉得若是再站下去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这是在关心我?”雪梅青挑挑眉很是认真地问着。 “我是怕万一你被抓住了连累到我,毕竟这个地方人多眼杂。”胡依一赶紧解释出口。 她确实对他有一丝关心,因为三年前他的命可是她救的。当时也不知为什么,明明知道了他的身份她还是愿意放他离开。 “口是心非,关心我就承认了吧。”雪梅青看着胡依一闪烁不定的眼神。 “你的命可是我的,难道关心一下我的病人不可以吗?”胡依一只好说出来搪塞雪梅青。 雪梅青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将手里剩余的一串糖葫芦递给胡依一。 “拿着,快些回去吧,这儿天冷。”雪梅青本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可是如今条件不允许。 胡依一看着糖层被剥了的糖葫芦,原本想拒绝,可是她贪念糖葫的味道。 “谢谢你,雪梅青,你也回去吧,若是明天午后得空,可否摘星楼雪梅阁一聚?”胡依一只是为了单纯的感谢他给的糖葫芦,算是圆了她的梦。 说完胡依一拿着那一串糖葫芦转身离开。 “胡依一,你可是真心地嫁与我大皇兄?”雪梅青还是没忍住问了这句话。 胡依一步子明显有些迟滞,但是她没有回头。 而是说了一句,“不愿意又能如何?我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吗?” 听着这句话,雪梅青心里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他含着笑容也一个轻功便在瞬间消失在原地。 原本他还害怕若是她真看上自己大皇兄怎么办?如今看来,她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多少女人终其一生为了爬上皇后之位却是不择手段,而她却是送到手里也不愿意要,似乎那个位置于她而言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胡依一刚好走到半路,便遇到迎面而来的青曲。 “郡主,你可算是回来了。皇后娘娘寻了你好一会儿了。”青曲看到是自家郡主,终是松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我和皇后娘娘似乎没有什么交集才对。虽说我同玉笙寒有交集,可是似乎与她无关才对。”胡依一在思考玉生烟寻她究竟有什么用意。 “郡主,许是为了和亲南辰之事。”青曲看了看自家郡主脸色没有变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你家郡主我是那种喜欢把不好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的人?”胡依一显然看出了青曲话里的意思。 第244章你这是在关心我? “郡主,青曲只是担心你,毕竟上次你就为了此事而昏睡了几天几夜。”青曲眼里的担忧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好了,你家郡主我知道了,放心吧,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胡依一保证道。 只是她很无奈,其实那次真的只是意外,她从来没有想过会为了谁而去寻死觅活。 不过她知道,解释了也没有用,既然如此,她干脆不解释,让别人误会着也无所谓。 “郡主,你的糖葫芦从何处得来?皇宫里应该没有糖葫芦吧?”青曲看着胡依一手里的糖葫芦,很是疑惑地问。 这是皇宫,依目前小姐和无殇的关系而言,这糖葫芦不可能是无殇殿下给的。可是除了他,似乎也没有其他人会送给小姐糖葫芦。 “一个故人送的罢了。好啦,我们回去吧。毕竟是皇后召见,即便作为要去和亲的郡主,我也自是不敢托大的。”胡依一认真地分析着目前的情形。 “好的,小姐,只是这糖葫芦,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肯定又要惹出一番风波。”青曲很是担心地说着,毕竟皇宫这种地方人多眼杂事还多。 “无事,一串糖葫芦而已,哪里就真的那么多事?”胡依一毫不在意地说着。 青曲也没再说话,也就是一串糖葫芦,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胡依一同青曲一起去了桃花宫正殿,皇后玉生烟正在等待着。 “拜见皇后娘娘,臣女来迟,还望皇后娘娘责罚。”胡依一行了一个标准礼,而后说道。 “郡主快快请起,本宫这儿不必多礼。”玉生烟虚扶了一把,慈爱地说着。 “谢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宣本郡主前来有何事?”胡依一虽然不开心,可还是礼貌地问道。 皇后玉生烟在心底暗暗称赞,难怪常常听她哥哥玉笙寒提起,果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儿,只是可惜了和她哥哥有缘无份。 不然不管是模样,还是气质,倒是和自己哥哥很是相配。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定然是不可能的。曾经有一个无殇在中间,如今更是因为要去南辰和亲,更是不可能。 只是不知道,自己哥哥又该如何?之前因着胡依一耽误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这次彻底断了他的后路会不会好好的成家? 看着盯着自己出神的皇后,胡依一开口试探道,“皇后娘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听到耳畔传来胡依一的声音,玉生烟方回过神来。 “郡主,你可知,本宫叫你来所为何事?”玉生烟收起刚才的恍惚,继而严肃地问道。 胡依一认为既然皇后叫她来,必然是为了和亲之事。 “皇后娘娘叫本郡主来,应当是为了南辰和亲的事吧。”胡依一见皇后没有说话,便觉得自己说的应当没错,于是继而说道,“不过请娘娘放心,本郡主也是东幻的郡主,自是会为了大局考虑,不会再任性妄为。” 毕竟她之前为了夜无殇“寻死觅活”的事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玉生烟看着她那一副不情愿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模样,突然就笑了。 “这可不像郡主原来的样子。”玉生烟说出一句如此的话。 “敢问皇后娘娘,知晓本郡主想要的吗?那皇后娘娘,本郡主该有的模样应当如何?”胡依一也很好奇,怎么这个皇后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 明明她们很少有交集,她只知道这个皇后却是贤良淑德样样具备,并且还常劝皇帝雨露均沾。 这样的女子,要么是心不在皇帝身上,所以他爱谁都无所谓?要么就是心机太过于深沉,善于伪装? 不过既然能坐上皇后的位置,没有一定的手段是不可能的。 “我眼中的那个郡主是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不会为了什么而妥协的人。”玉生烟的眼神直接看尽胡依一的眼底。 “哦?倒是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如此了解我。只是,只要是人,都会发生变化,更何况如今的胡依一早已经不复曾经了。”胡依一很是认真地说道。 “是啊,本宫如今执掌中宫,很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还是怀念那些闺阁中自由的日子,虽然很少出去,却也活得很是洒脱,可惜如今却是回不去了。”玉生烟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对自由的渴望。 “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乃是东幻最为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有着享受不进的荣华富贵。又如何生发出如此感慨呢?”胡依一认为她应该很享受这样权势带来的舒适才对。 “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若是可以的话,本宫倒是愿意做一普通百姓。可惜很多事往往身不由己,当年先皇将本宫赐为太子妃,本宫便知道这一生只能困在这深宫大院中。本宫曾经也想过要挣脱这样的命运,可惜最后还是因为种种羁绊而选择进入这看似荣华富贵,实则孤苦寂寞的牢笼。若是当初我愿意离开,想必会和他幸福地生活一辈子。”玉生烟提到口中的那个他时,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爱恋和爱意。 胡依一听到这儿,完全懵了,她不明白皇后娘娘叫她来就是为了说一个故事给她听,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通皇后为何要告诉她? 难道是为了她嫁去南辰后要好好认命,不要自己肆意妄为,可是听她的口气也不像如此。 “皇后娘娘,那个人是谁?你又为何不同他一起离开?”胡依一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倒是愿意放弃一切带本宫走,可是本宫却为了家族不能离开。”玉生烟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又似乎在悔恨。 胡依一顿时无语,至少皇后所爱的人可以为了她舍弃一切,可是她爱的人却是亲手将她一步一步推开。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娘娘的意思?不会这一切与我有关吧?”胡依一突然有些惶恐,皇后不会是暗恋夜无殇,如今来警告自己吧,可是这阵势也不对啊。 不过结合夜无殇说过的话,当时他只是无聊,玉生烟被赐婚,所以他就求了那一道圣旨,利用自己来报复她。一定是这样,原来从一开始你看似好心好意的接近都是蓄谋已久的。 夜无殇,你对我究竟有几分真心可言?原来是我错付了心,爱错了人,说起来是多么可笑。 看着胡依一那悲凉到极点的神色,玉生烟却是不明所以。 “郡主,你可否帮本宫一个忙?”玉生烟面若平常地说出口。 胡依一很想拒绝,可是她知道皇后既然只让自己一个人知道,便说明此事甚是隐秘。 可是自己哪里有那么大能耐,可以帮皇后的忙? “敢问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可本郡主自知势单力薄,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胡依一半是推辞半是搪塞地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语。 “这个忙只有郡主可以帮忙,而且无殇殿下也希望郡主可以帮忙。”玉生烟知道夜无殇是胡依一的软肋,搬出他来想必胡依一不会拒绝。 胡依一听了玉生烟的话,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推测。 原来果真是如此,夜无殇,你明明知道对于你的提议我都不会拒绝,既然这也是你想要的,我帮你完成便可,可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胡依一掩住语气里的酸涩,很是平静地说道,“那皇后娘娘便说吧,只要本郡主力所能及,便不会推辞。” 玉生烟看到胡依一答应了,她就明白即便到了如今,夜无殇依旧在她的心底有着最重要的影响。 “无殇希望郡主可以向皇上请旨将顾留白作为陪嫁,带去南辰国。”玉生烟再次将夜无殇搬出来。 胡依一觉得很是刺耳,故而忽视了玉生烟说道顾留白时的温柔。 皇后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的请求给胡依一带来多大的误会,因为她沉浸在顾留白可以平安地活下去的喜悦中。 而胡依一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似乎整个空气里飘着的都是酸涩的味道。 “皇后娘娘放心,本郡主答应便是。届时我会向皇上提出来,若是没有其他事,本郡主就先告辞了。”胡依一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可是却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想必宴会就要开始,郡主便同本宫一起吧。”玉生烟没有去关注胡依一表情的不对之处,继而说道。 胡依一也自知没有可以推辞的理由,只能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郡主不会是担心你的两个丫头吧?我已经吩咐宫里的人将她们领去了宴席上,陪本宫一同走吧。”玉生烟走过来拉起胡依一的手。 胡依一也不好推脱,便只能任由皇后娘娘拉着。 玉生烟,若你不是皇后,若是夜无殇不喜欢你,想必我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可惜我胡依一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因为你他欺骗我的感情,所以即便我们性格相似,我也不会同你交好。 “皇后娘娘不同皇上一起吗?”胡依一不想和她一起,所以只能如此说着。 “没事,本宫先去便可。”玉生烟毫无温情地说道。 第245章玉太傅帮忙 夜无殇,有如此这般爱你的女人守着你,想必你一定会很幸福吧。 一路上胡依一都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件事。 无疾而终的感情,无忧无虑的时代,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不一会儿,胡依一便同玉生烟来到桃花宫正殿。 一屋子的大臣及其家眷,每个人看着胡依一都是笑的,只是大多数不过是庆幸远嫁他国的人不是自己而已。 或许所有女子中,便只有沈婉约眼里的担忧是真实的,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带了伪装。 “参见皇后娘娘,见过郡主。”一众大臣齐声见礼。 其实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对着胡依一见礼,虽然她是郡主,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胡依一被册封为一品郡主,再加上和亲南辰的身份,所以他们当然要见礼。 更何况如今胡依一是同皇后娘娘一起来的,若是只给皇后行礼,而不给胡依一见礼,也有些说不过去。 “众位无需多礼,当做自己家宴就可以。”皇后玉生烟端出皇后的架子,一副母仪天下的模样。 “众位大臣多礼了,应当是本郡主向你们见礼才是,如此本郡主实在是受不起。”胡依一当然知道这些见风使舵的大臣是什么心思。 果不其然,胡依一的一句话,使得众大臣对她进行各种恭维。 “郡主不愧是我东幻郡主,如此有礼数并且落落大方,成为我东幻女子的表率是当仁不让。” “李大人这话说得不错,确实如此。本官听闻郡主刚刚说过,她为了黎民百姓,心甘情愿和亲南辰。” “如此说来,之前所说谣言便是不攻自破,据说还是郡主亲自对无殇殿下说出的。” “臣等代替东幻万千百姓感激郡主的大义。” “看来传言不可尽信,虽然郡主确实昏迷了几日,但并不代表就是郡主在寻死觅活。” 本来一开始还是从好的方面开始的话语,说着说着便开始变了味。 “据说郡主因此而郁郁寡欢了很多时日,和亲南辰这么好的事,将来不一定便是皇后可以母仪天下。郡主怎么可以这般糊涂。” 听到这话,胡依一真的很想破口大骂,但是为了父亲,她忍。 可是她心里已经开始骂了:要是真的那么好,你们怎么不把你们自己的女儿送去和亲,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么说来郡主是后来才想通的,若是她当时没有醒来,将置我东幻于何境地?” ...... 皇后玉生烟就这样听着,没有要出口帮助胡依一的意思。 胡依一也没有指望她,毕竟她和她可是情敌,恐怕玉生烟巴不得她出丑才对,怎么可能帮她。 听到这儿,胡依一觉得忍无可忍,便绝不再忍,况且这些人真的超过了她的底限和原则。 胡依一没有发怒,也没有表现出担忧和害怕,似乎这些大臣议论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倒是想看看,究竟还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可以向她飞来? 原本她不想澄清昏迷不醒这件事,可是如今看来,她是必然要说清楚的。毕竟夜无殇的愿望就是她好好的去和亲南辰。 想到夜无殇,胡依一心里便痛苦无比。 因着花浅陌对于朝廷的大换血,故而朝中几乎没有人是不站在花浅陌一边的。 一眼看去,完全都是陌生的大臣,胡依一知道如今的情况谁也指望不上,只能指望自己。 玉太傅作为国丈,官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看见胡依一就这样不悲不喜地站在大殿中央,接受着来自众人的不堪言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在心底暗暗称赞:难怪自家唯一的儿子为了她可以不娶,如此女子若是谁娶到便是福气,只是可惜了有缘无份。 于是玉太傅站起来,话语铿锵有力,并没有显示出老态龙钟。 “你们如此要说郡主,郡主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光这份心态就是你们大多数人所不可比拟的。都说传言不可信,你们不了解真实情况,随意妄加猜测他人就是你们的为官之道?”玉太傅有些许愤怒,这么多大男人围攻这么一个弱女子,他看不过去。 同时,也是因着儿子的缘故,他爱屋及乌,更重要的是他很欣赏胡依一这份心态。 一众官员被说得面红耳赤,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多谢太傅大人为依一说话,依一感激不尽。”胡依一以一个小辈的口吻感谢玉太傅,而不是以郡主自称,说着的同时向着玉太傅鞠了一躬。 玉太傅更加欣赏地看着她,却也更加可惜,若是当时无殇退婚后自己替儿子去提亲,或许倒也可以成全自己的儿子。 “郡主不必多礼,老夫欣赏郡主这一身淡然的气质。”玉太傅赶紧出口。 “众位大人,既然大家对于之前的事有如此多的误会,那么本郡主应当揭开事实的真相,免得你们以谣传谣,以讹传讹。”胡依一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话的生活也不再是温和。 “众所周知,当时和无殇的婚约是本郡主亲自退的,并且当时本郡主亲口说过‘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如今却是不可能的事。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东幻百姓不遭受颠沛流离,生灵涂炭,本郡主定会接受皇上的旨意,接受和亲南辰的圣旨。本郡主已经接了圣旨,自然便会好好完成这个使命。正如诸位大臣所说,和亲南辰就可以成为太子妃,有享受不进的荣华富贵,不一定将来也可以母仪天下。如此具有诱惑力的安排,本郡主自是喜欢的紧,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胡依一说出的话句句讽刺,将刚才诸位大臣说得重复一遍。 “难道是太子妃的身份没有一个王妃的身份高,本郡主会舍低求高?至于无殇爷,本郡主根本就不屑,也不会为了他而寻死觅活。之前的事不过是误会一场,那不过是本郡主设计出来试探真心的一场安排罢了。再说了如今本郡主好好地站在这儿,又怎么可能不去和亲南辰?” 胡依一看着一干大臣没有说话,继续说着。 “果不其然,南辰国寒太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表人才而又温柔体贴。并且他可是本郡主未来的夫君,本郡主和亲南辰也是皇上的决定,你们如此编排本郡主是在质疑皇上和寒太子的决定吗?”胡依一将问题关键引到雪归寒和花浅陌身上。 她就不相信堵不住悠悠众口,毕竟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 果然,许多大臣纷纷变了脸色,他们可不敢惹恼了自己的皇帝和他国的未来帝君。 胡依一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很是解气,所以她想将心里的所有话都说出来。 “众位大人不妨想想,若是你们的女儿被迫远嫁他国,你们真的愿意骨肉分离,或许此后再也见不上一面吗?古往今来,试问有多少人真心愿意去和亲异国他乡?以前本郡主确实不愿意,但是如今本郡主却是为了东幻的百姓心甘情愿和亲南辰。”胡依一一字一字地说着。 夜无殇,若这是你愿意看到的结局,那么我胡依一最后成全你一次。 “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爱上一个不对的人就是一种错误。我以为真心可以交换真心,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但是本郡主不会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本郡主懂得适可而止,也懂得以大局为重,毕竟本郡主是东幻国的郡主,作为东幻国地一员,为了江山社稷别说让本郡主和亲南辰,即便是要本郡主的命,本郡主也会亲手奉上。”胡依一觉得自己真的是不错,把这些话说得大义凛然。 其实她完全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她觉得无所谓了。 一些人没听懂她的有些话,但是大致也能理解。 “无殇只是本郡主的过去,不是本郡主的现在和未来。并且本郡主今日已经和无殇彻底了断,再没有任何瓜葛。毕竟本郡主即将是南辰国的太子妃,如此也算是了了众位的心愿了。本郡主言尽于此,若有不服者也可以同本郡主换个时间讨论。今日乃是皇上生辰宴,若是继续下去想来影响肯定不好。若是本郡主说话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各位大人谅解。”胡依一最后一句话纯属是废话,她说的本就是为了赌住悠悠众口。 “郡主所言甚是,倒是我等说话多有得罪之处。”几位大臣带头便一同道歉。 若说刚才他们是为了针对她,如今却是心服口服。 “说得好,若是郡主愿意,本王倒是可以许郡主一生一世一双人,郡主意下如何?”一个身穿一身天蓝色华服,腰带绣有几条龙,挂有一块上好的白玉,头上带有玉冠的男子拍了拍掌,似笑非笑地说道。 再一看脸,剑目星眉,生得极其好看,若不是有喉结,恐怕可以和女子以假乱真。 胡依一号称东幻第一美人,可在这个男子面前竟然也逊色不好。 如此姣好的男子,她在脑子里一想便知晓肯定是西夜国的璃王。 第246章舌战群臣 璃王此人,之所以名为璃王,寓意便为珍贵如琉璃,身份高贵,从一出生便被封王,并且西夜国皇帝把最为肥沃的土地作为他的封地。 他是西夜国皇帝最为宠爱的儿子,从小便骄纵跋扈,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而且他的手段很是可怕,一般没有人敢招惹他。 璃王夜无殇,容颜天下无双,只是没有人可以摸准他的脾气。 用现代的话来说便是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他不但容颜举世无双,就连武功也是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师从何人?并且他常年游山玩水,并不在东幻,所以很多人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可是西夜国又为何会让他作为使者出使东幻?就如雪梅青,因着不是使者的身份,也不可以来参加宫宴。 当然,这是因为东幻官方并不知情,若是知情的话定然会宴请。 胡依一打量了一会儿,与他对视,视线直达眼底,可是却是发现看不透这个男子眼里藏着什么。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眼底满满都是玩味,甚至还对着她抛媚眼。 如此好看的男子,如此炙热的眼神,这桃花眼含情脉脉,真是招架不住。 胡依一回过神来,赶紧出口,“永宁见过璃王殿下,殿下请自重,如今永宁就要成为南辰国太子妃。” 胡依一觉得这样的男子,不但是妖孽,同时也是祸害。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和他有交集,毕竟美色误人。 其他人纷纷从夜无殇的绝美容颜中反应过来,也纷纷见礼,“参见璃王。” “郡主也说了,只是将要成为,那就还有变数。郡主看看本王如此风流倜傥,不打算考虑一下吗?就这么绝情,不怕本王的心碎了一地?”夜无殇根本没有理会一众大臣,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胡依一。 他的容貌号称第一,她的容貌便是第二,这个女子应该是他的才对,更何况如此有趣的女子,也是可以入他眼的唯一一个女子。 “璃王殿下,本郡主觉得此玩笑甚是不妥。且不说如今本郡主是和亲南辰国的人选,即便本郡主不是,可也是要孤顾及清白的。还请璃王殿下可以不要随意胡说。”有了夜无殇在前,胡依一对这样的男子是反感的。 可是另一方面,这样的男子也很真实,可以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所以她对夜无殇也不是那么厌恶。 “我以为郡主不是这样的人。”夜无殇眼睛里满是坚定。 关于胡依一这个人,他听过她的不少传闻。一朝之间性情大变,一夜成为东幻国独一无二的郡主,同时被赐婚无殇夜无殇。 最为出名的便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但是她却是藏得极深,几乎没有人知道,若不是他的情报网太过于广,也不可能查得到。 但是最广为人知的便是色授魂与颠倒容华的容颜和一手举世无双的琴声和歌声,以及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有亲自退婚时的霸气与果断。 如此不一般的女子,只是可惜自己来得太晚了。 不过也不算晚,他是谁,他可是拥有着四国情报网的夜无殇。 如果是四国皇帝是明面上的皇帝,他便是暗夜的王者,若是他想要天下,根本无可阻拦。 不过,他一定会想办法带她走,他知道她根本不愿意去和亲。 胡依一看着夜无殇的眼神十分熟悉,并且此人身上的气息也让她感觉到很熟悉。 似乎,他们在哪儿见过,可是很明显她不认识他。即便知晓,也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的,未曾见过真人。 “那璃王殿下认为本郡主应当是什么样的人?”胡依一其实很不想说话,可是此人除了眼神灼热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一切的表情都是坦坦荡荡,没有刻意地掩饰,也没有刻意地伪装。 “此等场合不适合畅谈,若是郡主愿意,本王今日便入住丞相府,也方便同郡主酣畅淋漓地交谈,如何?”璃王夜无殇温润如玉地说道。 胡依一听到这样的声音,脑海里闪出大哥胡惊澜和风篱落的身影。如此温润如玉的男子,也只有那两个人如此这般了。 可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既是君子,又是妖孽,亦正亦邪,可是不管哪一面,都是那么美好。 “如此也好,璃王殿下请。”看着迎面而来的夜无殇,胡依一作为东道主当然得有礼貌。 皇后及大臣们都不敢出声,因为他们自是听过璃王夜无殇的大名,轻易不敢招惹。 所以在看到夜无殇感兴趣的是永宁郡主胡依一时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烫手山芋终于有人接手了,不然安排不周到不丢了小命也难逃一劫。 “郡主请。”夜无殇颇有绅士风度地作出请的手势。 好巧不巧,因着胡依一今时不同往日的身份,肯定不会再坐在胡墨白一桌上,而是安排了一个比较靠前的座位。 因着新帝是盛元帝花浅陌,所以除了太后之外,其他太妃都随着儿子们去了封地,所以此次太妃都没有到来。 而花照影游离在外,也没有来得及赶得回来。至于两位公主则已经嫁了出去,驸马府多在边关地带,所以也没有回来。 所以这些人都只是差人送来贺礼作为表示。 所以除了几个妃子以及太后等人,胡依一的位置和南辰国太子雪归寒一桌,而旁边正是夜无殇。 两人相邻而坐,锦瑟将胡依一身上的披风接过去放着,胡依一一身水蓝色华服,夜无殇一身宝蓝色华服,怎么看都是那么和谐。 就这样坐在那儿,就让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胡依一看到这样的状况,突然想起现代比较流行的情侣装。 只是可惜是巧合罢了,这个世界又是哪里来的良人呢? 因着时间还早,胡依一用了些许饭前茶点,便慵懒而又无聊地坐在那儿。 夜无殇随时嘴角挂着笑容关注着胡依一。 依一,你还是这么迷人?就像一只小狐狸闯进我的心里,可是你是不是还没有认出我。 我的圣主,我就是那个你最为相信的人风篱落啊,你没想到吧,这才是我本真的面目。 不过应该谁也不会将那个温润如玉的风篱落风楼主同西夜国的璃王夜无殇联系在一起吧? 只是我的依一,你这几个月的时间清减了不少,想必是夜无殇让你如此的吧。 若是你心里有我的位置,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带你走。 可是你刚才同夜无殇的话我都听见了,即使他如此对你,你还是没有办法放下他,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依旧无可取代。 所以我不能带你走,但是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回头看到我的存在,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喜欢是放肆,爱是成全”。或许夜无殇对你是喜欢,所以他可以如此放肆。可是我爱你,所以我宁愿成全你,达成你所有的愿望。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满不在乎,无所谓。所以和亲南辰的命运你接受了,哪怕你如此讨厌被束缚自由。 夜无殇爱你,却是要把你推得更远,柳西河爱你,可是却同我一般不敢告诉你,害怕遇见时尴尬。 所以我们选择成全,选择站在你身后为你撑起一片天地。 胡依一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可是却又看不出会是谁。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一干人等已经陆续到齐了。 “无殇殿下到,南辰国雪漫舞公主到。”太监用那又细又尖的声音喊到。 不一会儿,便看见一男一女相伴而来。无殇夜无殇银发飘飘,又恢复了以往一惯的清冷高贵。身边的女子言笑晏晏,容颜虽然不是绝色,却也算得上上乘。 “无殇和公主多么般配,你们看郎才女貌,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知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突兀而又准确的声音。 胡依一忍不住地向夜无殇看去,果然多么般配。 那个曾经那么近的男子就这样同别的女子一步一步齐肩而来,胡依一的心底真的是说不出的酸涩。 夜无殇,有如此美好的女子陪着你,你应该心里很开心吧?虽然曾经你和玉生烟最终也分道扬镳,可是她还是自然爱你一个。 夜无殇,只是不知道,你身边的这位南辰国的雪漫舞公主的出现也是不是和本郡主一样,只是你刚好无聊时出现的有趣的玩物。 胡依一想到这儿,对着自己嘲讽地摇摇头,在心里默念着:可是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完全是自己多想了吧。 夜无殇从一进入大殿,便关注着胡依一,看着她的模样,他很想冲过去将她拥进怀里,告诉她一切事情的真相。 可是他不能,今日她被赐婚远嫁南辰,而他也要被迫迎娶南辰国公主雪漫舞。他不能,他只能保持着皇族得体的礼仪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参见无殇,参见公主。”一干大臣当然知道雪漫舞公主是无殇妃人选,恐怕除了胡依一一人而已。 胡依一听到这个声音,才回过神来,不过她也做出见礼的动作。 第247章互爱互杀 夜无殇看着如此失落而又魂不守舍的胡依一,很是心疼,可是他却只能看着,却是无能为力。 有时命运就是喜欢开那么多玩笑,偏偏夜无殇和雪漫舞的位置正好和胡依一、雪归寒的位置对着。 胡依一看着如此安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偶然的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定然是有意而为之的,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她断绝心底最后的那一点念想罢了。 不过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是“考虑周到”,为了让她死心塌地也是够拼的。 胡依一很想移开眼神,可是却又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的两人。 雪漫舞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她当然知晓胡依一和夜无殇有着一段过往,可是如今一切都成定局,胡依一即将和亲南辰,所以她已经没有那么大影响了。 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让夜无殇爱上她。不管如何,她都是皇帝亲封的无殇妃。 雪漫舞看着胡依一看着夜无殇的眼神有些许留恋和情意,可是却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 但是她知道,那只是表面罢了,其实她的心底一定是不情愿的吧。 但是如今她才是无殇妃,她可不想别的女人惦记着自己的夫君,更何况是自己未来的嫂嫂。 她看向胡依一,眼神里满是得意和挑衅,胡依一没有理会她。 于是,雪漫舞拿起桌上的提子,将皮仔细地剥去,亲自奉到夜无殇的嘴边。 夜无殇原本就不喜欢除了胡依一之外的女子的触碰,可是如今他却不能拒绝,他只能接受。 于是他只能生硬地将其吃下,在吃的过程中,舌不小心触到了雪漫舞的手指,夜无殇似乎觉得没有那么反感。 两人之间有一丝丝小尴尬,可是在别人看来就不一样了。两人如此亲密无间,想必是两情相悦的吧。 胡依一心中无比酸涩,不再去看对面的两人,而是自己低下头看着桌面的吃食。 看见了一壶酒,于是她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胡依一平时喜欢喝酒,但是她从来不贪杯,自己有一个度,所以她不会轻易喝醉。 可是现在,她只想喝很多很多的酒,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那辛辣入口,刺激得她更加难受,于是一个人拿起杯子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酌起来。 她只知道,既然是盛元帝的生辰,再加上有三国使者来贺,这酒果然是好酒,而且是三十年的女儿红。 不一会儿,她便将自己面前的一壶酒喝完了,或许是半醉半醒之间,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 可是她还是想要继续喝下去,因为醉了就可以忘了一切了。 旁边的夜无殇看到这一切,可是他又不好说什么,况且他知道她心底的难过。若是醉了,她可以好过一点,他倒觉得多喝一些也无所谓。 胡依一只是自顾自地喝起酒来,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她也不知晓。 包括身边的雪归寒的到来她完全不自知,似乎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的存在,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胡依一喝完自己面前的一壶酒,伸手去拿雪归寒面前的那一壶酒,却是被雪归寒制止了。 其实他来了又好一会儿了,只是没有打扰她而已。 看着对面的夜无殇和自己的妹妹雪漫舞的互动,他一眼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难怪她会一个人喝着闷酒,他算是明白了。 自己爱的人正在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而自己却还要在对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郡主,不要喝了,酒喝多了伤身。不如还是吃些许糖葫芦吧。”雪归寒从一个纸包里拿出糖葫芦。 胡依一看着糖葫芦,突然就想起了雪梅青,那个心细如发的男子,可惜她喜欢的人不是他。 “你让我喝吧,我就只是喝了几杯而已,不碍事。”胡依一对他的糖葫芦并不感兴趣,直接拒绝道。 “喏,给你,这是我特意派人买来的,我问过青曲你喜欢糖葫芦,而且还是你最喜欢的那家的,你尝尝如何?”雪归寒丝毫不给胡依一拒绝的机会,直接将糖葫芦递过去。 胡依一抬头看了一下对面还在秀恩爱的两个人,突然就觉得自己凭什么要难过给他们看。 他们想让她难过,她偏不让他们如愿以偿。 胡依一没有结果糖葫芦,而是突然就笑了,有些许微醉的脸庞白里透红,那一笑,基本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她侧过头,没有伸出手,而是温情款款地说道:“太子殿下拿着本郡主吃岂不是更好?” 雪归寒看出了她的用意,可是他还是愿意配合她,毕竟她可是自己的太子妃。 于是一人拿着糖葫芦,一人咬下了一颗。 胡依一吃了一颗后,极尽绚烂地笑着,似乎那一颗糖葫芦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一般。 夜无殇听到雪归寒说的话,心里很是嫉妒,毕竟这么几年他都不知道她最喜欢哪家的糖葫芦。 再看到胡依一的表现,更是嫉妒不已。这个女子,本应该是自己的,如今却只能在其他人那里。 夜无殇心里也是失落无比,即便他知道那是胡依一用来气夜无殇的,可是他也不想看下去。 但是她如今是那个声名狼藉的西夜国璃王夜无殇,而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风篱落。 所以他依然一副纨绔风流潇洒的模样,一个人慵懒而又妖孽地喝着酒。 食不知味是什么感觉,胡依一便深刻地感受到了。 虽然是同样的糖葫芦,而且还是同一家的糖葫芦,可是没想到换了一个场景,换了一种心情,便一点儿都不相同。 包括那个她一颗真心错付的男子,这么几年也不知道她喜欢吃的糖葫芦,可是其他人都知道。 胡依一:夜无殇,是我太自信,还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如你所言。不过你若不爱我便休,我发誓一定会将你彻底地放下。 胡依一也不再喝酒,不再表现出对夜无殇和雪漫舞之间的秀恩爱有什么伤心的表情。 而是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端出她一品郡主的架子。 没有谁是谁的唯一,她又何必如此让自己受伤? 于是,胡依一和雪归寒小声地聊着天。无关风月,无关将来,就只是随便谈谈。 可是胡依一并没有问起任何有关雪归寒的过往。这是雪归寒没有想到的,毕竟她可是他的太子妃。 可是胡依一知道,雪归寒并不爱自己,至于他为何一定要娶自己,无非就是因为幻花圣主出,天下归一的缘故。 因为一个人的眼睛最是不会骗人,他的眼睛里只有将任务完成的渴望,没有对爱情的渴望。 不过如此也好,至少这样两人之间可以不用假惺惺地做些什么。而她正好可以和他约法三章,做一对亲密有间的夫妻。 只是她不喜欢深宫那种地方,他是未来的帝君,后宫佳丽三千,她不想和她们勾心斗角。 如果可以,她只想有一个安全的角落过过自己喜欢的小日子。 她多么希望雪归寒可以还她自由,让她去到那个她喜欢的世界。 “寒太子殿下,敢问永宁可否问一个问题?”胡依一知道雪归寒的目的,便不打算和他互相猜测,她要直接点明。 雪归寒只说了一句话:“郡主但说无妨,只要本殿知晓,便知无不言。” 可是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原来所有女子皆是如此,转身都可以为了权利而放弃自己的幸福。 可是胡依一接下来的话,却是注定让他失望了。 因为胡依一根本不在乎那个人人向往的皇后之位,她只想要自己的幸福,尽管彻底地破灭了。 “若是有朝一日,殿下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否还永宁自由?可能于其他女子而言,那一国最尊贵的女人便是她们所要追求的东西,可是永宁却是最为不屑。”胡依一没有打算隐藏,而是选择直接和他摊牌。 “本殿之前确实这么想,却不想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原本郡主唾手可得却是视之为烫手山芋。”雪归寒再次刷新了对于胡依一的看法。 第一次见她,便让他觉得惊才艳艳,那绝世的容颜,那一首好琴,那一副好歌喉,就让人眷念不已。 只是,当时他出现晚了,让夜无殇抢占了先机。他知道她的心里有人,所以选择不去打扰她。 后来他知晓了她便是幻花圣主的消息,便想无论如何却是都要娶到她。 当东幻和南辰开战大败后,谈和的条件便是和亲,胡依一和亲南辰,只是她一个人可以。 而当他以为夜无殇不会放弃她,必然会为了她不罢休,可是他没有,而是直接将她推开。 其中的原因他知道,想必胡依一不会知道的。 后来看着胡依一对自己的接近并不反感,他以为她也可以和其他女子一样委曲求全。 可是没想到她根本没想过要和自己绑在一起一辈子,她那么聪慧的人肯定知晓了他心中的想法,所以向他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第248章谈条件未果 原本他以为她会和所有女子一样,在受到众多打击后,就会心灰意冷地嫁给其他人,而后生几个孩子,就这样守着丈夫过一辈子 虽然他到如今也只是欣赏她,可是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如何有趣的女子,他不想放开她了。 “永宁和其他女子是一样的,只是各自追求的东西不同罢了。殿下放心,若是你答应,永宁自然会全力配合殿下,事成之后永宁只有这一个条件。殿下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胡依一知道他的愿望无非就是一统幻月大陆。 而这样的条件开出来,自然是最具有力的。 雪归寒对眼前的这个仅仅及笄的女子是越发佩服了,因为这个女子从来不像其他女子那样。 她坚强而又隐忍,同时也很有判断力和定力,不随波逐流,看似对所有人都笑容可掬,可是笑不达眼底,透露出来的满满都是疏离。 这个条件很具有力,可是他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胁迫,他是她未来的夫君,她的天,她的地,她的命运是他说了算。 如今如果他答应了,将来他后悔了可不好。 “郡主,请恕本殿无法答应。郡主与南辰和亲,自然是代表友好,若有有朝一日从我南辰皇宫消失不见,本殿岂不是要被世人诟病。”雪归寒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因为他知道胡依一不可能揭穿他的目的,即便揭穿了又如何,谁会信她。 最主要的是他相信胡依一一定不会揭穿他,因为她是明白人,不可能就这么将所有说出来。 若是说出来,她的身份必定揭露在世人面前,如此她便会成为众多人马争夺的对象,她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因为她派人查过她的底细,胡依一此人,最怕麻烦。 胡依一看到雪归寒如此笃定的神情,便知道他心中所想。 正如他所想,她这个时候是不会揭穿他的面目,因为她的身份恐怕知晓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寒太子,这个场合不适合再提及此事。不过,永宁还是希望殿下可以考虑一下这个提议,反正对于寒太子也没有什么损失。”胡依一自然希望雪归寒可以同意,她觉得机会还是很大的。 在现代的时候,她最向往的便是一人一马一剑浪迹天涯,快意潇洒。 不一定到时候她就可以实现这个多年以来的夙愿。 如此两全其美,一举两得的办法,雪归寒一定会答应的。 胡依一想得太过于笃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最快的便是人心,谁又知道将来究竟一切又会如何? “既然如此,本殿便考虑考虑。只是答案能不能让郡主满意便是另一回事了。本殿会在南辰恭候郡主的到来,到时候一定会十里红妆迎娶郡主。”雪归寒向来说话便是留有余地,如此才能考虑得更清楚。 可是他嘴角似有若无的腹黑,却是暴露了他的答案。 胡依一再不说话,那一串糖葫芦只吃了一颗也再难下咽。 雪归寒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类似糖葫芦这类的小吃,如今看起来红红的似乎味道也不错。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吃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味道,果然挺不错。 于是一串糖葫芦,以胡依一吃了一颗,雪归寒吃了剩余的而告终。 胡依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注意到雪归寒的动作。并且即便不是如此,她也没必要去关注一个对于自己而言是陌生人的人。 虽然雪归寒会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可事实上他们之间也只会是名义上的夫妻,再不会有进一步的关系。 其他人看到雪归寒的动作,都是议论纷纷。 无非就是雪归寒很是宠爱胡依一,对待胡依一真是好诸如此类云云。 雪归寒没想到,他不过是想尝尝糖葫芦的味道,却被这些大臣说得天花乱坠,还给他冠上一个好男人的名号。 许多年后,当雪归寒想起这一幕,却是笑出了泪花,可惜他永远失去了她。 “皇上,太后娘娘到。”还是那个又尖又细的声音报着到来的人。 这一声音打断了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也将胡依一从她的世界里拉出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所有人都见礼。 如今胡依一可以不用跪,于是只行了一个屈膝礼。 “都免礼吧。”盛元帝花浅陌抬了抬手,做出一何扶的动作。 “谢皇上。”又是一众人感谢的声音。 皇帝花浅陌扶着太后坐到了太后的的座位后,才来到自己的主位。 帝后坐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和谐,只是缺少了情意。 盛元帝花浅陌向着御前总管徐德使了一个眼色,徐德便站出来。 “开宴,皇上说了所有人不必拘泥,就像家宴一样就好。”徐德用他的招牌微笑说着。 于是奏乐声想起,便有宫廷舞姬有序地进入中间,扭动着那纤细而又灵活的腰肢。 与此同时,便有许多宫女进来开始上菜,各种热冷菜搭配,很是奢华。并且都是山珍海味,是丞相府也吃不到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一曲终了,众人也是看得很是愉快,看起来心情似乎都很好。 胡依一觉得甚是无聊,只能一边吃着菜肴,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舞姬们跳舞。 胡依一无聊,于是多吃了一些,觉得有点难受,便想要出去一下。 于是在第二支舞开始地时候,趁着人们不注意,悄悄走出去,一来去透透气,二来也可以清静清静。 夜无殇也是心不在焉地看着舞蹈,待回过神来,一眼看去,已经不见了胡依一的踪影。 他看了一下大殿里的几人都还在,便也就放心了。 胡依一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这茫茫雪地上的脚印,一串又一串,这样的雪天,困在这深宫真的是煞风景。 她倒是很想踏雪寻梅,白雪煮酒听雪,小酌两三杯,幻化成梅花仙子,就这样在白雪红梅中沉沉睡去。 或者醉倒在梨花风凉的夜晚,也是不错的。 她想着想着,便想起了那些令人心碎的过往,也想到了以后的生活。 听说南辰国四季如春,没有冬天更不可能有雪,以后自己也会困在深宫里任由朱颜老去。 只是或许过了这一年,便再也看不到雪了吧。 胡依一叹了一口气,久久地站在那里,她忘记了时间的流转。 宴会已经过半,还不见胡依一回来,夜无殇开始有些担心起来,可是他又不能走开。 胡仙灵从一开始便关注到胡依一,如此半天都没有出现。 这几年,她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收拾胡依一,今日如此好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错过。 因着先帝逝去,皇室便都要为其守孝三年,所以皇室三年之内都不可以嫁娶,所以花浅陌身边就只有当初的三个女人。 所以这次的宫宴便没有了大臣千金献艺的这一环节,毕竟献了也不可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但是其他妃子都为皇帝生下了皇子公主,只有她如今肚子依然没有动静。 她没办法和其他妃子斗,毕竟她们母凭子贵,只有自己如今一无所处。 刚好今日又被皇后教训,如今抓住胡依一的把柄她怎么可以不收拾她。 可是她忘记了胡依一如今的身份,岂是那么容易让人欺负的。 “皇上,如今臣妾的妹妹即将远嫁南辰。而臣妾的妹妹一手琴艺甚是高超,莫不如让其为皇上助助兴?”胡仙灵看似在夸奖胡依一,实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并且以胡依一的身份,企能被当做低贱的艺人一般为他人助兴。 盛元帝花浅陌也觉得甚为有理,毕竟她和亲后就听不到了。 “郡主何在?可否弹奏一曲,让远道而来的使臣们听听。”花浅陌一脸笑容地说道。 胡墨白一看,自己女儿没在,锦瑟和青曲对视了一眼也摇摇头,因为郡主出去时让她们不要跟着。 雪归寒听到两人的提议,很是不开心。他的太子妃,怎么可以为他人助兴?尽管他不爱她,但是他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她。 “皇上,郡主刚才身体有些许不适,故而出去方便了,想必一会儿就会回来了。不过郡主是本太子的太子妃,为他人助兴想必不妥吧。”雪归寒站起来,眼神带着寒意扫了胡仙灵一眼。 花浅陌一听,也觉得自己的决定多有不当之处。 于是他赔笑,“这一杯酒,我敬寒太子,但是朕思虑不周了,先干为敬。”花浅陌抬起酒,一口饮尽。 雪归寒达到了目的,也不再说话,只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盛元帝花浅陌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胡仙灵,看得胡仙灵一个哆嗦。 意在告诫她如今的胡依一已经今非昔比,万不可再如此行事。 胡依一可是他东幻安定的保证,不要说处罚她,就是她提的要求也要尽量满足。 胡依一站了许久许久,也深知在这儿长时间不进去,深为不妥。因为这儿是皇宫,不是丞相府。 于是她原路返回,不一会儿便在众人的瞩目下回到了座位。 她感觉到有一个阴冷的眼神看着她,她向着感受到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除了胡仙灵还会有谁。 第249章宫宴 如今的胡仙灵,显得有些憔悴,脸上铺了厚厚的粉,才遮掩住那疲惫的容颜,可是却是遮掩不住她那满身的疲惫不堪。 胡依一看到如今的她,根本没有姐妹情分的两人更是相看两相厌。 但是她从来不会像如今这般面对她,她一改之前的冷眼相对,而是笑得花枝招展。 因为胡依一知道,胡仙灵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那也是她自作自受。 在这个男权社会里,若是没有子女傍身的皇家女子是非常没有存在感的。尽管她现在有花浅陌的宠爱,可是帝王之爱哪里就有那么专一。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深宫里,不停有新人进入,容颜易逝,韶华易老,唯一可以依靠的除了子女,其实只有自己。 她觉得此时的胡仙灵是可怜的,同时也是可恨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道理还真是如此。 这之后胡依一便不再理会来自胡仙灵的眼神,静静地喝着美酒,吃着美食,谁也不再去理会。 许长安坐在夜无殇一桌旁边,他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如今算起来也只有两面的女子是是敬佩的。 敢爱敢恨,从不脱离带水,你若不弃我便休,可惜这样的女子却是再也没有机会得到。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留给自己的所有都是美好的。 以后她就是南辰国的太子妃,再不是那个惊才艳艳的东幻国郡主了。 所以以后肯定再难有机会听到她的琴音,若是今日可以再次听闻,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永宁郡主,犹记得三年前郡主一曲惊艳,本太子仍然记忆犹新。只是不知今日,可否再有机会得闻郡主一曲,如此此生便是无憾了。”许长安站起来,非常有礼貌地朝胡依一说道。 胡依一原本想要拒绝,可是看到他眼底的渴望,终是不忍心拒绝。 “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如此永宁便只好献丑了,若有不得当之处,还望各位莫言责怪。”胡依一眼里满满都是谦虚。 “郡主太过谦了,郡主的琴艺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许长安说的都是他自己的心里话。 胡依一只是对着他笑了笑,点了点头示意,不再说话。 而是转过身对着锦瑟说道,“锦瑟,将本郡主的琴抬上来。” 胡依一知道,肯定会有人让自己弹琴,所以早就做好准备,若是没有,她也会弹奏一曲。 因为她已经决定好了,既然她和夜无殇的缘分也是从琴声开始,那么就用琴声好好地做一次告别也好。 所以她早就将琴带来了,并且就放在青烨那里。 不一会儿,青烨便将琴带过来摆好,琴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弹琴之人的心境再也不复往昔。 胡依一对着众人盈盈一拜,便优雅地坐在幻花琴边。 不但是许长安,恐怕听过胡依一琴声的人都是回味无穷而又享受的。 花浅陌也是同样的感觉,可以说作为帝王什么样的琴师他都可以找到,可是他们往往都很空洞,没有灵魂。而胡依一的琴声则是那么引人入胜,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胡依一素手轻台,修长而又白皙的十指在金色的琴弦上显得那么和谐,似乎她的十指就是为了这架琴而生。 十指在琴弦上开始拨动,便有清脆悦耳而又动听的声音响起,带在场的所有人进入琴声的意境。 胡依一一边弹奏,一边看着夜无殇,眼底的情意转化为决绝,既然决定了决定,就放下吧。 开始的乐曲声空谷般悠远,似乎从许多年以前传来的琴声,穿越了时空的距离,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这一曲曲调里。 这样的琴音带有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却又不知忧伤从何而来,可是就是情不自禁。 未成曲调先有情便是如此,就只是三两声便已经如此,可是所有人都深深陷入这曲调里,恍惚而又迷离,根本无法去思考。 前奏没有持续多久,便有空灵的歌声响起。 寻不遍,最初一眼,时间定格在那年 若故事,可以没有铺垫 别上演,时间好言相劝 就寥寥几句,便将人们带入许多年前的那些记忆,那么迷人,那么美好。 胡依一忍不住感慨,怪不得纳兰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亦变。” 可惜初见的美好,初相逢的美好,到最后都是折磨人的回忆。 那些记忆里的美好,一遍又一遍地在每一个触景伤情的地方将自己折磨的得遍体鳞伤。 若是故事没有铺垫,后来便也不会上演。 人们还没有从记忆里醒转过来,却已经被琴声和歌声生生抽离,却是没有痛,只有那回味无穷的美好。 来不及再去回忆故事,就已经被带到另外一个场景。 云舒卷,雨落成线,穿连不起昨天 犹可记,月夜灯下读闲 断肠间,长梦苦思不减 就这样动听的歌喉,加上那充满感情的歌词,便转换了最初的美好。 庭前花开花落,蓝天之上云卷云舒。却在不久之后,便有乌云飘来,将这一切闲适打破。雨就这样,开始时缓缓落下,而后就像一条线将天上与地上连起来。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雨串联不起昨天。 昨日还是许下今生今世不离不弃的承诺,今日却已经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事事休。 所爱之人不可得,偏偏命运要将自己捉弄,远嫁他国的命运要如何才能破裂? 胡依一倾入了所有的感情,因为这是她向他告别,似乎这一曲只是为他而奏。 只是依稀记得,那些月下闲读,赌书泼茶的日子,都是一去不复返了。 午夜梦回醒转,再也没有了那个承诺地老天荒的人,只有泪湿了的枕头提醒自己原来自己的世界曾经有一个人来过。 原本以为不去想念,便可以完全忘记。可是那夜深人静时,那思念如潮一般排山倒海而来。 可惜,山月不知心底事,依旧静静地看着这个千疮百孔的人间。 或许它已经见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自己的阴晴圆缺,所以就这样清冷而高贵地看着这个它千百年来陪伴着的人间。 胡依一:夜无殇,接下来应当同你告别了。我原谅我们所有过去的甜蜜,欢乐自己犯过的错,只是夜无殇,这一次胡依一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此别天高路远银台红袖暗,碧水青烟是否还在你身边 命运若试探,我所有的贪念 是回到,只有你的从前 尽管要远走他乡,一别天高路远,恐怕此生是再难相见了 只希望你身边美好的景物都还存在,那炊烟袅袅,青山绿水的景物,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不管如何,我还是依旧贪恋拥有你的温暖,可惜只能回忆罢了 回忆也很累,毕竟就只是回忆而已,再怎么美好,也不是真实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这一切都这么难受,还不如回到只有你的从前。 胡依一又重复着从云舒卷到回到只有你的从前这一段,那一句句,一声声,听在其他人耳里都是自己的那些无法回去的过往。 而夜无殇则知道,这一句句,一声声,无一不是对他的控诉,同时也是在向他告别。 她的用意他都明白,他都懂得,可是他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却是无能为力了。 夜无殇:依一,我只能任由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或许有一日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抹去,你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想到这儿,夜无殇就这样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似乎只是很欣赏她的琴艺,而关于他们的记忆只是她一个人记得。 他只有如此,才能打消她心底的所有念想,斩断她的所有退路。 胡依一看着夜无殇的表现,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就这么消失不见。 谁消雪浸鬓边离丝缠作茧 桃花一面终究只是被敷衍 岁月若风干,我全部的亏欠 就回到,只有你的从前 胡依一突然就想起了唐朝那个著名的诗人崔护,其实他也不著名,只是因为一首诗而出名罢了。 唱到最后,胡依一一边弹琴,一边深情地吟诵着,“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而如今的自己和夜无殇,和崔护和那个南庄的姑娘何其相似,最后都是爱而不得。 尽管关于那个故事,有许多不同的版本,但是胡依一认为那个姑娘肯定是嫁了他人,而崔护只能悻悻而归,最后只能是心底的一抹白月光,那一粒朱砂痣罢了。 久久久久,盛元帝花浅陌才从琴音中恢复过来。 因为作为帝王,他知道若是沉浸与一个什么吸引人东西里是很危险的。 身处一国之君之位,警惕性必须足够高,不然会很危险。 “郡主的琴音和歌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唯美,以后寒太子可是有福气了。说起来,朕倒有点不舍得让郡主去和亲了。”盛元帝花浅陌开口说道,不过肯定只是打趣。 他可不会因为胡依一的琴技便放弃了议和的大好机会。 第250章尴尬 “皇上说笑了,如今谁人不知郡主乃是本殿未过门的太子妃。只能让陛下忍痛割爱了,本王对于郡主的琴声和歌声甚是喜爱。若是以后可以日日得听,想必也是人生一大美事。我的太子妃,你说对吧?”雪归寒说到最后,便把话题转向胡依一。 胡依一还在看着夜无殇,一动不动,似乎夜无殇就在她的眼前,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胡依一没有反应过来,雪归寒顿时有些尴尬。 于是刚刚心底生发出来的好感就这样消失殆尽,原来她的心底还是只有夜无殇一人而已。 夜无殇看着雪归寒不友好的眼神,于是他顿时想出了一个办法。 反正他名满四国,声名狼藉,他做出什么事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于是夜无殇一下子将一碗汤打翻,陶瓷落地破碎的声音一下子在安静的大殿中响起。 果不其然,这一响声拉回了胡依一的思绪,于是她转过头看着夜无殇。 夜无殇看着所有人都看向他,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于是他痞痞一笑,那么玩世不恭而又无所谓,“这汤甚是难以下咽,本王只不过是移动而已,却没想到它就落到了地上。还望各位见谅!” 夜无殇故意如此说,就是想要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如此说只是为了将话题转移。 若是有人说责备他,便只能说明东幻国的人气量小。 因为胡依一和璃王夜无殇没有任何关系,之前也不认识,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只是意外而已。 “璃王殿下这是哪里话,就只是一碗汤而已。来人,给王爷换汤。”徐德看到了花浅陌眼神的示意,于是说道。 不一会儿便有宫女太监端着汤进来换好,夜无殇保持着他原来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同时对着胡依一使了一个眼色,胡依一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回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夜无殇不再说话,于是整个大殿一下子就又安静了。 但是他还是担心万一雪归寒以后会利用此事折磨她。不过想到她是幻花圣主后,便也不再担心。 太后林婉倩赶紧出口打着圆场,“哀家刚才听闻寒太子为永宁准备了糖葫芦,没想到寒太子对于永宁倒是颇为关心哪。永宁,你可万万不能辜负了太子的一片心意哪。” 胡依一听到太后出口,现在她的思绪已经不能走神了。 从刚才一众人的表现来看,她肯定是错过了什么,而且是与她和雪归寒有关的。 本来如此也没什么,可是那毕竟是南辰国的太子,在这种情况下如此,肯定会落了他的面子。 而古代的人最是好面子的,看来她这个郡主,未来太子妃的命也实在不好。 于是胡依一看向太后,敛起眼睛和脸上的所有忧伤与不甘,而是一瞬间便绽开了笑颜。 远看似花似月,看得不太真切,似乎万千星辰都落入她的眼底。 雪归寒想:胡依一,若不是你那眼底透露着的疏离,本殿一定会觉得你是真的甘愿和亲南辰,嫁与本殿。 于是胡依一朱唇轻启,那声音宛如百灵鸟的歌声一般清脆,“太后说的是,寒太子是永宁未来的夫君,自然会对永宁好,永宁谨遵太后教诲,定不会辜负寒太子的一片真心。不过说来,永宁可以觅得如此良人,倒是皇上赐予的圣恩。永宁在此多谢皇上的大恩大德,永宁在有生之年,定不敢辜负了皇上和太后的一片心意。”胡依一将有生之年咬得很重,似乎在强调着什么。 可惜一众人忙着高兴,没有去注意胡依一话里的意思。 他们只看到了胡依一的笑,却没有看见她眼底的那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夜无殇忽视了她眼底的寒霜,心底多有不甘,却还是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这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郡主不愧是我东幻的郡主,气度不凡,能够看得清局势,宁愿以一己之身换回东幻和南辰之间的和平,此乃大家闺秀的风范,定可以作为我东幻女子的表率。本王愿东幻与南辰永世交好,如此有劳郡主了。” 胡依一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插进她的心底,可是她却是还要面带微笑,似乎这一切与她无关。 夜无殇,你可知道我的心在滴血?你可知道你的笑就像彼岸花,来得妖艳却是死亡的象征。 她不能有其它的情愫,因为这儿不允许她放肆,不然她还真的想要剖开他的心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然他怎么可以如此铁石心肠?怎么可以一点儿情意都没有。 “无殇殿下过誉了,永宁是东幻的一员,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奈何永宁只是一介弱女子,以一己之身拯救不了江山社稷,只能远赴他国换和平,如此永宁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对东幻有用之人。不过寒太子殿下有情有义,玉树临风而又与众不同,哪一个女子看了能不动心?永宁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罢了,不知受了上天多少的眷顾才能得到如此美差,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呢?无殇也看到了,不过短短数日,寒太子竟是连永宁冰糖葫芦最爱哪家有何要求都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真是让永宁受宠若惊呢。”胡依一故意装出一副深情款款,含情脉脉的模样。 任是淡然如夜无殇,也有一瞬间的恍惚,难道她真的爱上他了吗? 雪归寒也有一丝丝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女子是爱他的。 可是她的眼底怎么掩饰也是没有情意,原来竟只是他想多了。 “好,如此甚好。看到永宁能够如此想,朕心甚慰。”盛元帝花浅陌也展开了笑颜,他就知道只要夜无殇表现得无情无义,那么胡依一一定会口是心非地将好听的话说出口。 “既然谈到此处,不如两国商讨一下和亲事宜。”雪归寒觉得此时应当趁热打铁,将事情商量完毕。 “如此也好,只是北月和西梦的使臣请先到准备好的客房休息可好?待明日再设宴权当赔罪。两国贵使,如此可好?”花浅陌开口虽是询问,但是口气却是毋庸置疑的。 许长安并不想管两国之间的事,和北月使臣对视一眼后,两国使者便纷纷告辞。 “既然你们有要事相商,那我等便先告辞了。”两国使者走到中间说完后便告辞了。 夜无殇站起来,“本王倒是很好奇,故而本王打算留下来看看。” 一脸地好奇和玩世不恭,似乎这个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入了他的眼。 花浅陌等人也只是笑笑,这个名满四国的纨绔皇子,没人可以猜透他要做什么,总之吃喝玩乐样样在行。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不让他留下来不知要怎么大闹。 “璃王殿下想留下来便留下来吧。若有不得当之处,还可以指教改正,朕感激不尽。”花浅陌只是打着官腔,并没有想让他掺和其中。 谁知道,就因为他的这句话,给自己惹来了多少麻烦。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客房内,许长安的下属问道,“太子殿下,为何我们不将璃王殿下带走?” 许长安笑了笑,“我这个二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喜欢掺和这种事。不信你等着看,留着他在那儿,东幻皇宫肯定会说是不少好东西。” 下属不明白,“可是殿下,璃王同永宁郡主并不相识,又怎么可能帮助她呢?” “无殇此人最是让人捉摸不透,你别看他平日里只知道纨绔风流,一点儿正经事也不做。其实若是他有心皇位,恐怕我早就不是太子了。”许长安说完一笑。 他这个皇帝,从来无心于政事,游山玩水逍遥此生才是他的理想。 所以兄弟两人感情甚好,即便有什么隔阂也可以解开。 桃花宫正殿里,两国的人正在商量着和亲事宜。 太后林婉倩一副无比慈祥的模样,本来对于胡依一她是喜爱的,更是因着先帝和夜无殇的缘故,也是对她照顾有加。 只不过如今因着和亲的缘故,她只能尽量补偿她。 “依丫头,到哀家这儿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林婉倩无比慈祥,这是对宫里的公主也不会有的,全天下也只有胡依一一个。 胡依一没有推辞,而是乖巧地走到太后身边。 “永宁见过太后娘娘,愿太后凤体康健。”胡依一甜甜地说出口,似乎她们还和从前一样。 可惜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从前她是真心疼她,如此太后的疼惜带了愧疚,所以更多的是为了补偿。 “你看你小嘴这么甜,难怪这么惹人喜欢。”林婉倩看着胡依一还和从前一样和自己亲近,也是欣喜不已。 “哪有,这是永宁对太后最真诚的祝福。”胡依一被太后拉了坐在旁边,也并没有推辞。 “皇上,永宁此去和亲路途漫漫,哀家希望时日由她来定。”林婉倩认真地对着盛元帝花浅陌说道。 “母后说得哪里话,这是自然的,只要郡主定的时日寒太子可以答应即可。郡主,你认为呢?”说到后面,花浅陌将话题扔给胡依一。 既然自己的母后发话了,那便这样也好。 第251章思亲之心 胡依一也明白尽管太后疼惜自己,但是自己也不能恃宠而骄,根本不用花浅陌提醒。 “多谢皇上,多谢太后娘娘。若是可以,永宁便元宵后启程前往南辰。不知寒太子殿下意下如何?永宁只想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陪陪父亲和家人。”胡依一也不想待在这儿了,更何况她和亲南辰是夜无殇的愿望。 既然他想要早日完成,那么她便随了他的愿。 雪归寒原本以为她至少会推到春天之后,却是不想她居然定的时间出乎他的意料。 胡依一,本殿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刚才那一曲,还是含情脉脉,可是弹奏完毕后,一切便都尘埃落定。如今更是迫不及待地嫁与本王?难道你真的放下他了? “如此也好,郡主若是愿意,也可以多一些时间。”雪归寒也体谅胡依一的思亲之心。 “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反正早晚都要去,永宁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南辰的风光了,想必定是和东幻定是不同的吧。”胡依一说道最后,既有期待,又有惋惜。 雪归寒还未曾开口,夜无殇便将话接过来。 “郡主若是愿意,我西梦也有与东幻不同的风光。那里有茫茫大漠戈壁滩,也有绿洲镶嵌其中。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策马狂奔,多么畅快。”虽然夜无殇是一副纨绔模样,可是眼底里满满都是认真。 夜无殇:依一,等我,我定是不会让你和亲南辰的,我一定会带你走,去过潇洒无羁的日子。 胡依一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雪归寒眼色一冷。 “本殿的太子妃,自然有本王同她去看遍万里河山,璃王殿下便不必辛苦了,有本殿在便好。”雪归寒非常不喜欢有人觊觎属于他的人和物。 胡依一越看夜无殇越觉得熟悉,怎么觉得他和风篱落很想。 可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测,风篱落白衣胜雪,并且温润如玉,从来不会有这副模样。 而眼前的夜无殇,则是纨绔风流,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只是自己的错觉,如此极端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璃王殿下,若是有机会去你南辰,还请璃王殿下不吝招待,永宁先行谢过了。不过永宁作为南辰国的太子妃,恐怕很难会去西梦了。”胡依一当然知道此时自己应该维护谁。 “本王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太子殿下何必如此紧张。”夜无殇痞痞地笑着,似乎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依丫头,你给哀家说说你去南辰想要带哪些人去?哀家都替你做主,只要你要的,哀家都答应你。”太后林婉倩适时地出口,缓解了这一剑拔弩张的气势。 “太后娘娘,永宁不需要带着什么人。只是希望自己贴心的人用着,并且永宁只要带一人,那就是顾留白,前大理寺卿,还望太后成全。至于其他的几人,也就是丞相府的下人罢了,就不向太后禀明了。多谢太后娘娘,永宁感激不尽。”胡依一说着便盈盈下拜。 “好孩子,快起来,苦了你了。皇上,顾留白此人,既然永宁这孩子都提出来了,哀家就准了。”林婉倩差不多觉得只要胡依一的要求不过分,她便都会满足她。 花浅陌原本有些不开心,他后知后觉爱上了他取回来的皇后,可是却发现他的皇后同顾留白乃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所以他才会针对顾留白,原本还想个什么办法让他离开或者永远消失。 只是没有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于是他不甚自喜,于是他点了点头,“既然母后都发话了,儿子岂有不从之理。” 胡依一看了一眼皇后玉生烟,玉生烟感激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又看了一眼夜无殇,夜无殇也看了看玉生烟,开心地点了头。 胡依一的心一下子酸涩起来,原来她还是会难过。 “本王这儿有一人,或许可以派去保护郡主,风清过来,随郡主一起去南辰国,一定要保护好郡主。”夜无殇最终下定决心,说道。 胡依一嘲讽地笑了笑,而后恢复正常,“多谢王爷的美意,不过不必了,永宁想寒太子殿下作为我的夫君,一定可以保护好我的。” 夜无殇用眼神告诉胡依一:依一,带他去吧,如此我们之间还可以有联系,若不然,本王再也听不到你的消息了。 胡依一回了他一个决绝的眼神:要断便断得彻底吧。 “无殇放心,郡主既然是本殿的太子妃,本殿自会保护好她,这就不牢无殇费心了。”雪归寒非常赞同胡依一的说法,他的太子妃他自然会保护好。 “太子殿下,不知郡主前往南辰应当如何?”盛元帝花浅陌开口问道。 “不如这样,贵国将郡主一路护送到幻月城旧址,而后本殿会亲自以十里红妆来迎娶郡主。当然,本殿会派人启程来迎接郡主。不知陛下和郡主意下如何呢?”雪归寒知道,尽管她只会他名义上的太子妃。 但是他也会以最大的场面来迎娶她,给她一个盛大的仪式,举世无双。 因为,她是他一统四国最大的助力,而且,既然是他以议和要下来的唯一要求的人,他自然不会亏待她。 可是,如果她不愿意,她也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 “众位大臣,既然日期已定,那么我国应该派何人护送郡主?”盛元帝花浅陌开口询问众位大臣。 “护送郡主前往南辰是一大要事,必然要派一个具有代表性并且武功高强的人物。毕竟两国的和平可是系在郡主的身上,所以此事需要慎重。”玉太傅率先开口说道,毕竟他可是几代老臣,在一众大臣中也算是德高望重。 他的话语马上吸引来一众人的符合声,但是至于具体的人选则是各有打算却又不好轻易表露出来。 护送郡主和亲一事,事关重大,若是没有失误,则是大功一件,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便费力不讨好。 顿时大殿里出现了一片沉默,被盛元帝花浅陌看到的大臣纷纷低下了头。 胡依一也明白了其中的厉害,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根本不在乎是谁去护送她。 可是她还是想问问,南辰国方面究竟会派遣谁来护送? “敢问寒太子殿下,南辰国前来护送的领头人是哪一位?”这是胡依一最为关心的问题。 如此她便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一下此人的性格。 既然她注定要去和亲,那么她就应该了解清楚南辰国国内的状况,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作为一个和亲的异国郡主,肯定会有许多的人不喜欢她的存在,特别是那些世家大臣的子女。 她没有想过待在南辰国皇宫一辈子,若是有朝一日,她不想待下去了,她便来一个金蝉脱壳的计策,从此消失在明面上,去浪迹江湖。 “既然如今日期已定,本殿今日便会将消息传回去,本殿将以战王也就是南辰国二皇子雪梅青前来迎亲。众位应当知道,战王乃是四国声名显赫的高手,与此同时,战王代表着我南辰皇族的身份。郡主意下如何?”雪归寒也知道胡依一和自己二皇弟相识的事。 但是今日的糖葫芦他却是毫不知情,毕竟他没有那么关注胡依一,只要她不是太过分,他也不会派遣专人监督她。 “那是永宁的荣幸,竟然可以得到战王殿下的亲自护送,即便是死也此生无憾了。”胡依一暗自开心,若是雪梅青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打听到很多消息。 雪归寒注意到夜无殇表情的变化,那闪过的失落和微微皱起的眉头出卖了他的心情,也只有胡依一没有看见罢了。 “郡主这是哪里话,怎么会说死不死这样的话,你还要同本殿看遍万千繁华呢。”雪归寒看到夜无殇的表情,故而故意说道。 “皇上,臣主动请缨护送郡主和亲南辰一事。”夜无殇从座位上走到大殿中央,对花浅陌说道。 花浅陌对于夜无殇没有什么防备之心,毕竟他的这个皇叔最是讨厌被权利束缚。 想必若是没有他的帮助,胡依一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和亲南辰。 所以他对于这个皇叔是非常信任和感激的,并且他们也只有唯一一个皇叔了。 花浅陌开口便答应,“皇叔虽然自小身体不好,但是从小也习武,武功高强,再加上一品亲王地身份,想必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这是雪归寒和胡依一都没有想到的后果,在他们的想法里,夜无殇肯定是避之不及的。 “有劳无殇了,不过无殇殿下自小便身体不好,此去一路舟车劳顿,恐有不妥。还希望皇上可以另选其他人,毕竟作为使团代表是要到南辰国的,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么,这个责任应当由谁来付?”胡依一并不想要再同夜无殇有什么纠葛了。 既然她已经决定放下并且忘记夜无殇,那么她便不会再藕断丝连。 她胡依一,一生只爱一次,信一次,若是失望多了,又何必再为一个人停留。 第252章做一个沉默人 胡依一毫不理会来自夜无殇渴望并且祈求的眼神,因为他都不在乎了,她又何必在乎。 她没有直接说根本不需要他护送,已经算很给他面子了。 既然先舍弃了她,那么她便不会再回头了。 “本殿也听说,无殇爷身体不好,所以还希望陛下可以重新选人。”雪归寒也听懂了胡依一的意思,故而附和道。 花浅陌看着自家皇叔坚定的眼神,又看着胡依一和雪归寒坚定的眼神,一时之间居然不知所措。 场面再度静寂下来,大臣们当然知道其中隐藏的暗流涌动,所以谁也不敢说话。 整个大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个时候的夜无殇也选择了做一个沉默人。 毕竟是夜无殇伤害她的依一再先,他也不愿意看着他再次伤害她。 突然,他思想一转,便看向了晋王花倾然,这个男子和胡依一关系挺好,再加上沈婉约的缘故,想必他会很愿意的。 “陛下,本王倒有一个建议,不知诸位可否愿意听听?”夜无殇一改之前的那种玩世不恭,认真地说道。 花浅陌等人原本认为他只不过是为了解围罢了。 花浅陌笑了一笑,继而说道,“既然璃王有好的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既然无殇殿下不可,何不考虑一下晋王殿下?晋王常年驻扎边关,更是合适的人选。”夜无殇摇了摇手中的桃花扇,眼睛里波光流转。 花浅陌听了夜无殇的话,会心一笑,顿时高看了夜无殇些许,原来这个世人皆道纨绔的璃王也不尽其然。 “果然是好主意,晋王殿下乃是我国有名的沙场宿将,武功高强,再加上常年在战场,是护送郡主和亲的不二人选。”一位大臣分析到。 “臣等附议李大人的说法。”全部大臣齐声说着。 “既然如此,那便由晋王护送郡主前往南辰。”盛元帝花浅陌最后拍板。 花倾然原本想要让自己皇叔陪着胡依一,可是如今看来胡依一已经不想要见到皇叔了。 如今即便他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从中斡旋,必须领命,“臣遵命,臣一定会将郡主平安送到南辰国。” 花倾然:皇叔,或许这就是你们最好的结局了吧,皇侄能为你做的,便是保证郡主的安全。比如天涯路远,你们恐怕今生已经不可能了。 夜无殇听到命令已下,也不再说什么。 依一,既然你如此厌恶本王,本王便不送你了。 只是希望你此去平安,我也就放心了。本王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其他的已经不敢再奢求了。 “既然基本的事情已经商定,永宁有些许累了,想要休息休息。”胡依一觉得这一个宴会已经耗费了她此生的力气。 “依丫头不要忙着离开,还有嫁妆没有商量好,你想要些什么?哀家会给你最好的嫁妆,绝对不会亏待你。”太后林婉倩赶紧出口。 其实那一份嫁妆原本是给胡依一准备的,不过是嫁给夜无殇的,可是如今只能让她带着远嫁。 如此也算了了了先皇的愿望,先皇最愿意看到的便是夜无殇可以成家。 只是她又负了先皇的嘱托,先皇一生最关注的除了东幻的江山社稷,除此之外就是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一切就都有劳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及各位大臣了。永宁实在是劳累了,支撑不住。因着久病,如今还没有好得彻底,这么一会儿便站不住了。”胡依一在太后说话前便想好了对策。 她给自己吃了一种看起来面色苍白,但是对身体没有伤害的药。 如今的她,看起来脸色苍白,双腿没有力气,还是靠锦瑟扶着。 “快,宣太医。依丫头,你没事吧?别着急,一会儿太医便来了。”太后林婉倩是真的心疼胡依一,不是因为她是郡主,而是因为她是夜无殇所爱之人。 “小才子,快去宣太医。”徐德忙对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吩咐。 因着一般宫宴多多少少都会有人出现状况,所以太医就在隔壁。 不一会儿,太医院院首章太医便背着一个大药箱进来。 正忙着向皇帝及太后等人见礼,盛元帝花浅陌出口。 “章太医不必多礼,郡主看起来脸色苍白,快给郡主看看。”花浅陌担心的是万一胡依一出现了什么事,两国之间的战争便会一触即发。 “臣遵旨。”章太医说着便向着胡依一走去。 胡依一也知道,出现了这种状况,一定会有太医来看。 锦瑟小心地将手绢搭在胡依一手上,章太医才伸手过来把脉。 脉象显示出来的只是虚弱而已,其他的似乎没有什么。 章太医:只不过,郡主这脉象有点儿奇怪,应当是久病初愈,身体还没有恢复的缘故。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郡主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久病初愈,身体有些虚弱,不能太过于劳累,最好还是多多休息。臣这就给郡主开几副药,吃了之后便没事了。”章太医向着花浅陌和林婉倩禀报。 “如此甚好。还好依丫头没有什么大碍。”太后林婉倩出口。 “有劳章太医,青曲,你同章太医去拿药方。”胡依一说着便向章太医行了一个礼。 “郡主多礼了,这是章某的职责。”章太医虽然是新上任的人,但是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是胡依一的脉象他却是看不懂,若说虚弱,可是时而也是强壮有力。 但是他也没有多想,而是提着药箱出去开药。 “既然郡主身体虚弱,那便先行回去休息吧。不过郡主要将身体养好,不然一个多月后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恐怕身体吃不消。至于和亲礼单,待确定后会由礼部尚书送到丞相府,给郡主过目。”盛元帝花浅陌最为关心的便是她能不能和亲南辰。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南辰国太子雪归寒为何议和的条件只要胡依一和亲南辰即可。 如今看来,应当只是爱江山更爱美人罢了,如此也好,说明胡依一也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罢了。 “礼单不必送了,想必皇上和礼部官员会处理好。永宁多谢皇上和太后娘娘关心,永宁一定会养好身体,定不会负了你们的一片苦心。既然如此,那永宁便先行告退了。”胡依一此时说话声也是无比虚弱,就像她整个人那般虚弱。 “郡主请留步。”胡依一在锦瑟的搀扶下听到身后传来雪归寒的声音。 胡依一其实十分不耐烦,可还是将笑容扯上苍白的脸上。 回眸一笑,百媚生。这是雪归寒等人的感觉。 “太子殿下可还有何事?”胡依一依然是那般柔弱模样,语气里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似乎刚才那个不耐烦的人不是她一般,而是笑得妖艳无比。 雪归寒三步做两步走过去,将胡依一的手拉起来,然后在她的手里放上一个手镯。 “这手镯如此漂亮,我还没有看见过如此漂亮的手镯。”胡依一十分喜欢这个手镯,这叫眼缘。 手镯玲珑剔透,深蓝色的色泽,里面似乎有星辰大海涌动。 “这是我最喜欢的手镯,送给你的,戴上吧。”雪归寒极尽温柔地说道。 “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虽然永宁只是一介小女子,却也是懂得这个道理。如此贵重,还请太子殿下收回。请问太子殿下是在哪儿买的?”胡依一并不想再和谁有什么牵扯。 毕竟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雪归寒嘴角扬了扬,没想到这个小女子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这个手镯没有卖,整个世间就此一个,而且是本殿亲自为郡主做的,送给你,快,本殿给你戴上。”雪归寒亲口解释道。 胡依一看到他眼神里的霸道,便知道雪归寒的话不容置喙。 如果自己不戴上,肯定又会出现什么状况。她不怕自己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她害怕他们对自己的父亲胡墨白动手。 胡依一点了点头,不敢再去看雪归寒的眼神,在别人眼里那就是羞涩的表现。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不愿意而已。 再怎么无价而珍贵的宝物,也只是冷冰冰的物件而已,什么都代表不了。 雪归寒亲自为胡依一戴上手镯,一点不大,一点不小,似乎是量身定做一般。 手镯戴上来的时候,突然一紧,似乎已经与她的手融为一体,胡依一感受到了,却也只是认为那只是因为刚戴镯子不适应。 “多谢太子殿下,永宁很喜欢这个手镯。能得太子殿下亲自做的与世无双的镯子,永宁甚是荣幸。”胡依一最拿手的便是说出违心话了。 在现代也是这样,如今到了古代还是如此。 “本殿此去,便得几个月后十里红妆迎娶郡主之时再见面了。这些日子里,郡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商议完毕后,本殿便要先行回国了,所以这就同郡主告别了。珍重!”雪归寒突然生发出一种不舍。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个女子那么远,远在天边,却又那么近,近在咫尺。 “太子殿下一路珍重。永宁自然会照顾好自己的,一路平安。永宁先回去了,告辞。谢谢你的镯子,我很喜欢。”胡依一摇了摇手臂,然后冷艳一笑后转身离开。 再独一无二的手镯,不是心之所喜之人送的,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第253章你之所愿 “郡主,一定要珍重,等本殿十里红妆来迎娶你。”雪归寒看见夜无殇眼底的不舍与不甘,更加挑衅的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脚步顿了顿。 十里红妆迎娶自己,不应该是夜无殇曾经说过的话吗? 夜无殇,你可知道,这一步一步走来,我胡依一是多么幸福。 后来又一步一步走来,我的心一点一点地破碎,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些美好的时刻。 如今,我带着别人送我的手镯,远嫁他国,你却是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看着我远走,却是不挽留。 怎么会挽留呢?我去和亲不就是你之所愿吗?夜无殇,我胡依一真的已经放弃你了。 “太子殿下,珍重。”胡依一不想回头,因为她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 古代的女子,一旦嫁了人,便再也没有自由了,从此深宫内院一生。 可是或许这就是人生吧,只能身不由己。明明自己心里极其不乐意,却偏偏装作很是开心。 雪归寒,你可知道我的心中所想,那金碧辉煌,看似荣华富贵的皇宫,其实是我最为厌恶的地方。 可惜谁对我都只有利用。夜无殇爱我,只是因为我在他最无聊的时候出现了,所以他将我的一颗心俘获,从此让我披枷带锁,一生都无法释怀。而后将我从云端跌入泥潭,就像一个过时的宠物,任由我生灭。 夜无殇,你的爱我承担不起,只不过是一种转移,可怜我却是一颗心从此丢失,再也找不回来了。 而雪归寒娶我,也不过是因为我幻花圣主的身份,可以帮助他一统四国,再次恢复幻月国曾经的辉煌。 而这些表面上所有的好,都是为了让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些成果。 一路上是怎么回到丞相府的,胡依一自己都不知道。 “锦瑟,青曲,你们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胡依一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动力了。 这个充满了欺骗与虚伪的世界,虚伪而又虚假的人。真的已经没有任何让她留恋的东西了。 “小姐,你这样真的可以吗?”锦瑟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胡依一看着她满脸的担心,心里一暖,“你放心吧,我没事,你小姐我就只是想睡一觉而已。若是我不唤你们,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胡依一决定什么都不去想,累了就放空思想好好的睡一觉。 “好的,小姐。”青曲拉住想要继续说话的锦瑟,两人就走了出去。 因为她不想小姐继续难过,如今让她安静一下也好。 天渐渐变黑,风也变得肆虐无比,胡依一彻底睡过去,这些天想的太多也乏了。 桃花殿正宫 “寒太子,既然一切事宜皆已经商量完毕。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寒太子就在偏殿休息,明日再走也不迟。”盛元帝花浅陌说道。 “有劳陛下,但是本殿离开南辰时日已久,如今既然一切都已经商量完毕,本殿多谢陛下美意。不过,本殿决定今日便启程,不然唯恐年前回不到国内,没办法更好地准备迎娶事宜。”雪归寒有理有据地说着,话里挑不出错误。 盛元帝突然有些尴尬,原本自己是好意,却不想成了不好的主意。 “寒太子如此在意郡主,如此看来,皇上和本宫也该放心才是了。太子夜以继日地赶回去,唯恐委屈了郡主。陛下,看来以后郡主和寒太子一定可以无比恩爱。”皇后玉生烟赶紧出口替皇上解围。 如今顾留白已经安全了,想必皇上也不会再对他下手,她便放心了。 盛元帝感激地看了一眼玉生烟,玉生烟则温婉一笑,颇有母仪天下之范。 “既然一切都已经完成了,本王也该告辞了。”正在这时,夜无殇突如其来地说了一句。 “璃王远道而来,不如就在宫里小住几日,我们也好尽地主之谊。”盛元帝花浅陌打着外交用语。 “多谢陛下,不过不用了,本王还要同郡主谈论音律问题,便不久留了。”夜无殇笑得无比奸诈。 花浅陌等人又不好批评,只好陪笑。毕竟他是西夜国最受宠的皇子璃王殿下夜无殇,从来都是无法无天。 “璃王请便。”看着一众大臣变黑的脸色,花浅陌只好如此说。 如今的胡依一那是谁,那可是和亲南辰的一品郡主,未来的南辰国太子妃,母仪天下的皇后。 不用说南辰国太子雪归寒就在这儿,即便不在,也不可以如此说。 但是恐怕四国之中也只有一个人会如此吧。 雪归寒对于夜无殇这样的人根本看不起,所以他说了什么他也不会当真。 无非就是因为看着他抱得美人归嫉妒罢了。 一场宫宴就这样告终,而人们又回到各自生活的轨道,除了一些人之间发生了变化。 雪归寒出宫门后,云舒便驾着马车在宫门前等候。 正在这时,胡墨白也缓缓从宫门里走出来。 “岳父大人,如今天色已晚,让小婿送您回去吧。”雪归寒颇有绅士风度,不是因为胡墨白的身份,而是他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乎胡依一。 他即将迎娶的东幻的郡主,他未来的太子妃。 “这怎么敢当,寒太子太过于客气了。既然太子殿下要赶路,本相自己回去就好。”胡墨白认为雪归寒也只是随口一说,所以并没有当真。 不过看着自己的女婿如此有礼貌,心里还是因此对雪归寒改观不少。 “岳父大人何必如此生疏,刚好本殿也想要去看看依一方可放心地离开。”雪归寒也不知为什么,就只是想要去看看胡依一。 只要是与自己女儿有关的,胡墨白都根本没办法拒绝,而且看到雪归寒如此关心自己女儿,作为父亲,他是高兴的。 尽管两人之间只是联姻,可若是他能作为自己女儿的依靠,那便是最好的,毕竟女儿以后远嫁他国,自己也不能帮到什么。 “如此便有劳殿下了。”胡墨白也知道推辞不掉,于是还不如接受。 “岳父大人请。”雪归寒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云舒亲自将帘子拉开,胡墨白和雪归寒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坐在里面,胡墨白决定还是要说些什么。 “太子殿下,作为依一的父亲,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太子殿下可以答应。如今我年尽半百,也只有依一这么一个女儿陪在身边。如今她就要出嫁,我心里十分不舍,可是我也不能留她一辈子,以后没有我这个父亲在她身边,对她多有不放心。所以我希望太子殿下可以好好对她。”胡墨白此时不再是东幻的丞相,他只是一个爱女儿的父亲。 雪归寒没想到东幻的这个丞相,对他说的不是别的什么条件,只是对他女儿好而已。 看来胡依一这个人定然不错,不然也不至于得她的父亲如此爱。 “这个不用岳父大人说,也是小婿应该做的。只是不知,依一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如此本殿准备好,也好解了她的思乡之苦。”雪归寒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心口不一的女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明明非常不情愿,却仍然装出一副无比乐意的模样。脸上微笑着,眼底里却是生人勿近的疏离。 “如此我也便放心了。小女不喜欢甜食,却最是喜欢桂花糕,因为这是她小时候她的娘亲亲手给她的做的。后来月夕走后,虽然她不哭不闹,可是每日都要吃几块桂花糕,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是想念她的娘亲了。还有他很喜欢收集各种笛子,因为那是她大哥惊澜最喜欢的。常常我都会看见她在惊澜阁里吹着笛子,那里面满满都是思念。他们离开的这几年,她总是想办法哄我开心,陪着我共进晚餐。” “虽然之前同无殇爷有着婚约,但是我这女儿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亲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退了婚约。虽然她看似很是冷漠无情,其实最是多情之人。而且我这个女儿厨艺高超,会做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小吃和菜肴,所以我希望太子殿下不要拘着她。如今她心里难免失落,但是我相信有一日她会明白太子殿下的一片真心的。” “依一向来都讨厌麻烦的事,我知道太子殿下有一日登基为帝,后宫定然有不少的女人。而依一这孩子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其他人不招惹她,想必她不会和其他人有什么事。” ......胡墨白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而这也是胡墨白生平第一次听一个人说这么多话,可是他却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而是很认真地在听。 听完胡墨白的诉说,雪归寒才算真正地更近一步了解了胡依一。 原来她这个人这么地多愁善感,看似冷漠无情,其实是最有情意的人。 只是没想到,她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居然厨艺那么好,以及一定要找个机会吃上一次。 看来如今倒是自己娶到一块宝了,以前他只是想把她放在后宫就好,可是如今他却生发出了想要得到她的心的想法。 胡墨白不知,正是因为他的这席话,才使得雪归寒对的女儿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或许是这一刻,雪归寒才开始爱上了胡依一,只不过他是后知后觉发现的而已。 第254章谈心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已经谨记于心了。”雪归寒礼貌性一笑。“没想到郡主竟是一个如此多才多艺的妙人,看来倒是本殿三生有幸可以娶到郡主。” “太子殿下过誉了,小女生性活泼,只是希望太子殿下多多包涵才是。”胡墨白此时也有些许开心,相处下来看雪归寒此人也还不错。 至少比夜无殇强多了,想到夜无殇,他就感到愤怒。 两人下马车后,便走进丞相府。 “老爷回来了。”锦瑟和青曲走过来一同说道。 “小姐呢,太子殿下要见她。去将小姐请过来。”胡墨白对着锦瑟和青曲说道。 “老爷,小姐她睡下了。并且说没有她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打扰。”锦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太子殿下,你看这?”胡墨白有点儿不知所措。 一边是自己无比宠爱的女儿,一边是南辰国的太子,有点儿难以选择。 若是让人叫女儿起来梳洗见人,他心疼自己的女儿;可若是不叫起来,对方又是南辰国太子,未免有些托大。 正在胡墨白两难选择之际,还好雪归寒出口缓解了存在的尴尬。 “无妨,本殿去看看郡主就好,不需要吵醒她。”雪归寒只是想去看看她而已。 哪怕只是看她一眼,不说话也可以很美好。 “那好吧,我就不去了。锦瑟,带太子殿下去见郡主吧。”胡墨白随后便说话出口。 “是,老爷。”锦瑟随即又转身对雪归寒说道,“太子殿下,请随奴婢来。” 雪归寒同胡墨白互相见礼告别后,就随同锦瑟沿着路走向依一阁。 依一阁是丞相府里位置最好的屋子,也是最有格调的屋子。 进入主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屋子的花草树木。 “你家郡主很喜欢花草树木?”雪归寒就随口一问。 “郡主说养小宠物很是麻烦,但是时常逗弄花草倒是挺好,日日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锦瑟将小姐平时说的那套搬出来。 雪归寒仔细一看,花草树木很有形状,有的就像一朵花,有的像云朵,各种也是应有尽有。 “这些花草也是你家小姐修剪的?看起来如此有趣,果然是赏心悦目。”雪归寒也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如此了。 “是啊,这些都是小姐亲手修剪的。太子殿下你可别看我们郡主是主子,可是她懂的远远不止这些。她还会做各种各样的点心和菜肴,都是我们不曾见过的,而且别有一番风味。”锦瑟说起自家小姐那叫一个骄傲。 雪归寒看到她眼里的崇拜,很是好奇胡依一如何同下人相处,于是顺便就问了一句。 “那你家小姐待下人好吗?” 锦瑟听了这个问题,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突然发现这个南辰国的太子也挺好的。 因着同胡依一相处,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尊卑观念,所以在雪归寒面前也没有唯唯诺诺的。 “我家小姐对待我们与其说像主子与下人,还不如说是一家人。她对待我们很好,从来不会随便处罚下人。”锦瑟说着说着才发现自己说多了。 “难怪我就说为何别人见了我都是诚惶诚恐的,只有她身边的人是这样。”雪归寒口中的她两人当然都知道是指谁。 锦瑟听了他的话,再不说话,而是很认真地领着路。 因着上次他是偷偷进来,所以没有仔细地观察着胡依一院里的布置。 如今倒是悠闲的走进来,此时正值天黑却又未完全黑的时候,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来到主屋,题名为依一轩,门是上好的香木做的,所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里面的布置不是简单,不是奢华,而是从内到外透露着一股书香气息,似乎这是一个书香世家。 简单的帘子都是些高洁的花草树木,整个屋子多以蓝色为主要色调。 正中间有桌子和椅子,一般用于平时休息和接待客人。两边也有桌子和椅子。但是她这儿的椅子和桌子都很好看,不像其他人家的。 两边有帘子挡住,有风进入掀开了帘子,隐隐透露出里面的东西。 左面有一个软榻,软榻前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背后是一扇扇子形状的物体,上面是一副明月星空图,美得无与伦比。 右面则是有各种书画的展览,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在书架旁边有一个打开的柜子,里面有各式笛子和箫。 雪归寒再次把眼神转向左边的书桌上,上面有一沓厚厚的纸。 雪归寒走过去,轻轻拿起最上面一张,而后展开。 上面题有字,看起来应当是她平时随便写的。 她的字不像其他大家闺秀写得中规中矩,而是随性而写。 “太子殿下,您还是不要再看了。若是郡主知道了,肯定会责怪奴婢的。”锦瑟知道这些都是郡主平时随便写的,并且不轻易示人。 “无事,若是有什么问题,有本殿一力承担。”雪归寒笑了笑,觉得倒是十分有意思。 “无人陪我立黄昏,无人陪我粥可温,无人同我共白首。这是你们郡主自己写的吗?倒是听起来很有意思。”雪归寒从这几句话里看出了胡依一心底那抹之不去的忧伤。 “是我们郡主写得,郡主会的可多了,平时也总是喜欢说与我们听。”锦瑟听到雪归寒夸奖自家郡主,骄傲地出现了小尾巴。 “你可否说几句来本殿听听?”雪归寒突然就很想知道,这些都不是书上来的,果然自己得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我记得小姐说过什么‘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还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其他的还有很多很多,只是锦瑟脑子笨,记不住罢了。”锦瑟将平时在郡主身边耳濡目染的诗词说出来。 果不其然,雪归寒也对锦瑟高看了一眼。 他继续看了几张后,便不再看了。 他心里想:我还有的事时间去了解你,所以我不必急于一时。只是,你这些是为了夜无殇而写得吧。本殿有信心终有一日,你写的便都是为本殿一个人。 胡依一,本殿发现,渐渐心里有了你的影子,不然我原本就应该离开。可是偏偏觉得应该再来看你一眼才好。 锦瑟在前面引着路,再打开一道门进入,便是依一居,胡依一住的地方。 “太子殿下,你进去吧,奴婢在外面候着,若是有什么事,唤奴婢就好。”锦瑟说着便轻轻打开门。 雪归寒点了点头,而后便轻轻地走进去,他怕吵醒了胡依一。 胡依一此时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开门声后便马上装睡,因为她大慨知道是谁来了。 锦瑟细心地关了门,看到自家小姐没醒,方才松了一口气。 胡依一尽量装出一副正在安静地睡着的样子,不然以雪归寒如此聪慧的人肯定会被识破。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胡依一却是一动不动地继续躺在床上。 雪归寒走到床边坐下,将胡依一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并且为她拉好被角。 才看向床上的人,床上的人睡着了,睡颜那么安静,没有了平时的清冷高贵,也没有了平时的活泼可爱,是那么美好。 雪归寒忍不住伸出手去捧住她的脸庞,柔滑细腻,手感非常好,这是雪归寒的感觉。 “没想到我的太子妃睡着了也是这么美好。本殿发现已经被你迷惑了,你说本殿该怎么办呢?”雪归寒一个人喃喃细语。 “原本本殿以为你只不过是幻月江山的点缀,可是不曾想过本殿居然有点动情了。我的太子妃,本殿不能答应你上次的要求。因为本殿想要和你一同看遍这世间繁华,本殿不会放你走的。” “原本本殿也想要给你自由,可是如今本殿不能答应。若是你想逃,本殿便会囚禁你一辈子。” “本殿说过在桃花宫便是告别,可是本王不舍得,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不能看到你,突然就有些失落。” “不过以后本殿便可以日日陪着你,不急于这一时。时候不早,本殿也该走了,照顾好自己。” 说完后雪归寒突然在胡依一的额头印上一个吻,方才开心的离开。 胡依一原本听到雪归寒说的话便已经越来越胆战心惊,她不明白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力。 那一个吻,她避之不及,身体变得僵硬,久久都不能恢复过来。 直到关门声传来后久久的时间里,胡依一才缓缓回过神来,雪归寒最近的举动让她越来越捉摸不透。 她最担心的便是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毕竟以前的雪归寒只是单纯的让自己成为他的太子妃,帮助他完成一统四国的助力而已。 可是如今他的态度,让她措手不及。若是像从前那般,她倒是可以毫不愧疚地想办法离开。 可是如今的他,一改从前的姿态,他对她越好,她便会感觉到更加愧疚。 “雪归寒,若你还像从前那般对我多好,我们可以假装恩爱,这样你心愿完成后我便可以离开。”胡依一眼里满满都是不明所以。 第255章有些东西回不去了 久久久久,她才从床上爬起来。而后披上披风,走到书桌旁边,提笔便开始写字。 雪归寒带着云舒及暗卫一路披星戴月,赶回南辰国。 胡依一正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散步,也不知道除了雪还有什么景致可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青烨走过来便看见胡依一盯着那些被雪覆盖的景致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外面冷,你为何不在屋子里?”青烨知道小姐自从醒来后便变得沉默多了。 他知道其中的原因,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胡依一愣了一下,很快便回过头来,“青烨,最近可曾有大哥和娘亲的来信?我都一个多月不曾见到他们的来信了,他们可是出了什么事?” 青烨明显愣了一下,不过瞬间又恢复如常。 “许是因着今年的雪太大,信使在路上耽搁了。”青烨很明显而又一本正经地撒着谎。 只是因为那些信老爷说还是不要给郡主看的好。 “还记得那是还和哥哥一起玩耍的日子,不知不觉我都要嫁人了。如此喜事,我也应该告知他们。只是不知他们如今过得怎么样?”胡依一是真的想念哥哥和娘亲了。 她的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从来不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 只是,为何这次哥哥一点儿来信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选择吧,如此倒也还好。即便他们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便如此吧。 “夫人和大少爷一定过得很好,小姐你就放心吧。”青烨自然也知道胡依一和大少爷的感情。 “青烨,你将这封信飞鸽传书给我大哥吧,年关一过,我也该出阁了。突然好想念那些没有忧虑的日子,可惜如今都回不去了。”说着胡依一将信交到青烨的手中。 青烨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应当没写什么,毕竟里面最多只能有一张纸。 应当是说了一下远嫁的事宜吧,如此夫人和大少爷便不会担心了。 “小姐,你有心事,你变了。以前的你,不管如何,都是活泼而快乐的,可是如今的你变得沉默了不少,似乎对于许多事情已经无所谓了。小姐,青烨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快快乐乐没有烦恼的小姐。”青烨说着,很想走过去抱抱那单薄的身影,可是他不能。 胡依一心里一惊,她原本以为以为自己已经伪装得很好了,却是不曾想原来竟然被青烨看出来了。 “没有,我就只是不想说话而已。哪里就对很多事无所谓了,你小姐我这叫见惯了太多的大风大浪,受到的刺激多了,所以对于一般的刺激没有感觉而已,你怎么想那么多?”胡依一勉强一笑,尽量保持着镇定。 “小姐,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是心疼。以前的小姐笑得眉眼弯弯,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可是如今的小姐,笑得很是勉强。笑不达眼底,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变得沉寂了。”青烨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心里话。 可是胡依一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在她的意识里青烨不会喜欢自己。 “青烨,算了,以前的我天真,所以没有烦恼。如今却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之事缠绕着我。我也想要做回那个快乐的自己,可是青烨,你知道吗?有些东西再怎么样也是回不去的。即便是破镜重圆也终有裂痕的,而我一个凡人又怎么可以挣脱呢?”胡依一不再隐瞒,直接说道。 “小姐,你放心,不管未来的路有多么艰难,青烨都会陪着你一起。小姐,你若是有什么忧伤的事,告诉青烨,青烨和你一起承担。”青烨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青烨,谢谢你。不过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胡依一想到若是他有喜欢的姑娘,便留他在东幻吧。 “小姐你怎么会问这个?”青烨眼神有些闪躲,但是胡依一没有关注到这个问题。 “你也知道一个多月后,我就要远嫁南辰国了。若是你有喜欢的姑娘在东幻,你就留在这儿成亲。而且,若是你留在这儿照顾我爹爹,我也比较放心。”如今胡依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父亲胡墨白了。 “小姐,青烨有喜欢的人。”青烨还没将话说完,胡依一便出声打断了他。 “是谁,可否要我帮你?”胡依一觉得若是自己身边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也是好的。 至少不像自己,想到这儿,胡依一便决定停止了思考。 “小姐,我喜欢的姑娘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并且她要嫁人了。”后一句青烨不敢说出口,因为那个人就是你。 “倒是可惜了,青烨,不然你就留在东幻照顾我爹爹吧,我始终放心不下他一个人。以后我走了,他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想到自己父亲以后一个人,胡依一便不忍心。 “爹爹哪里就一个人了,爹爹还有你秦叔呢。你带着他们去吧,如此爹爹才放心你。以后远去南辰,身边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这怎么可以?再说爹爹都一把老骨头了,不必担心我。”胡墨白走过来声音里满是宠溺。 “爹爹怎么来了,外面冷,怎么不在屋子里?”胡依一转过身,便看见那个鬓边花白的男子走过来。 “我要是不来,我的依一岂不是就要站在这儿了,冻坏了吧,快回屋去吧,刚好爹爹陪你说说话。晚膳已经吩咐厨房了,一会儿我们一起用膳。”胡墨白替自己女儿掖了掖披风,然后柔声劝说道。 “好的,爹爹,我们回去吧。青烨,你也先回去,天冷,别冻着了。”胡依一牵着自己的爹爹,似乎自己一瞬间便回到多年以前,那时候的自己还没有长大似的。 “好的,小姐。”青烨回答。 小姐,你可知道,可惜我们身份有别,不然青烨真的很想带你走,青烨希望看到那个快乐的小姐,而不是不情愿也要去做的小姐。 看着胡依一扶着胡墨白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方才转身离去。 “二哥,我知道你心里所想,可是主仆有别,再说小姐如今是和亲南辰的郡主,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二哥,忘了小姐吧。”青烨刚走进几人居住的院子,青曲便走过来说道。 “青曲,你没告诉小姐吧,我也知道不可能,我就只是想要这样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快乐就好了。”青烨所求不多,仅此而已。 “罢了罢了,小姐最近过得一点儿也不快乐。以前的小姐多么快乐,可是如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二哥,我真害怕小姐会出什么事。”青曲也不想多说什么,她也知道感情的事最是不能强求。 “应该不会的,小姐什么都明白,可是却总是压抑着自己。青曲,你一定要在小姐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想要追随她南辰,而不是留在东幻。”这才是如今青烨最为关注的事情。 “行,二哥。”青曲只好点头答应。 依一阁里 “依一,你将时间选的这么近,是不是很想离开爹爹?”胡墨白佯装生气。 “爹爹,女儿毕竟是和亲南辰的郡主,若是将时间选的太晚,皇上和南辰国虽然表面不说,可是心里一定有怨言。你也知道,皇上巴不得女儿一下子嫁入南辰,如此两国之间的和议便才能得到保证。女儿也舍不得爹爹,可是或早或晚都有此一别。女儿只能不孝了,不能在爹爹身边尽孝。”胡依一在撒谎,她只是不想再看见夜无殇了。 “依一,爹爹倒宁愿你不懂事,如此便可以活得更快乐了。看到你这样,爹爹既难过又欣慰,欣慰你长大了,可是难过你太过于懂事。若是可以,爹爹倒是希望你可以永远是那个曾经无法无天的京都小魔女。”胡墨白说着便怀念起曾经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 “那时候是女儿还小,如今长大了怎么可能那样。爹爹,我已经给大哥写信了,要不爹爹辞官去北月同大哥团聚吧。以后女儿不在,也没太多时间关注东幻国的消息,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胡依一也知道,自己走后父亲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虽然胡仙灵如今为皇妃,可是那肯定是靠不住的,至于徐清荷徐姨娘早就被爹爹遣到别庄去了。 她在那儿也算是一生无忧了,或许这样是对她最好的结局。 “依一,爹爹不能走,若是爹爹的丞相府倒了,想必仙灵在皇宫的日子定然会更加难过。而且爹爹老了,也不想离开居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胡墨白其实最不想见到凤栖梧,却也最想见到她,可是他害怕见到她。 “爹爹,既然你不想离开,女儿不也会强求,不过女儿想把青烨留下照顾爹爹,如此女儿也才放心。”胡依一觉得青烨武功高强而且又细心,这样的人是最好的人选。 “不必,爹爹老了,有你秦叔陪着就好了,青烨让他跟着你吧。以后在南辰可没有丞相府作为后盾了,依一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胡墨白也知道皇宫里的那些明争暗斗。 “还有依一,秦飞这孩子已经告诉我和你秦叔了,要同你一起去南辰国。”胡墨白突然想起秦风的话。 第256章父女谈心 “老爷,让飞儿同小姐一起去南辰国吧,飞儿这孩子从小便心细,做事又靠谱。”这是秦风言真意切的说法。 “爹爹,此事万万不可,秦飞是秦叔唯一的儿子,我怎么舍得让他们父子骨肉分离。”胡依一万是不愿意的。 秦叔一直对自己都很好,她怎么可能会忍心伤害他。 “依一,我也不愿意,可是你秦叔和秦飞硬是长跪不起,爹爹也没办法。”胡墨白说起时满满都是感动。 “青烨,谢谢你。不过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胡依一想到若是他有喜欢的姑娘,便留他在东幻吧。 “小姐你怎么会问这个?”青烨眼神有些闪躲,但是胡依一没有关注到这个问题。 “你也知道一个多月后,我就要远嫁南辰国了。若是你有喜欢的姑娘在东幻,你就留在这儿成亲。而且,若是你留在这儿照顾我爹爹,我也比较放心。”如今胡依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父亲胡墨白了。 “小姐,青烨有喜欢的人。”青烨还没将话说完,胡依一便出声打断了他。 “是谁,可否要我帮你?”胡依一觉得若是自己身边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也是好的。 至少不像自己,想到这儿,胡依一便决定停止了思考。 “小姐,我喜欢的姑娘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并且她要嫁人了。”后一句青烨不敢说出口,因为那个人就是你。 “倒是可惜了,青烨,不然你就留在东幻照顾我爹爹吧,我始终放心不下他一个人。以后我走了,他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想到自己父亲以后一个人,胡依一便不忍心。 “爹爹哪里就一个人了,爹爹还有你秦叔呢。你带着他们去吧,如此爹爹才放心你。以后远去南辰,身边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这怎么可以?再说爹爹都一把老骨头了,不必担心我。”胡墨白走过来声音里满是宠溺。 “爹爹怎么来了,外面冷,怎么不在屋子里?”胡依一转过身,便看见那个鬓边花白的男子走过来。 “我要是不来,我的依一岂不是就要站在这儿了,冻坏了吧,快回屋去吧,刚好爹爹陪你说说话。晚膳已经吩咐厨房了,一会儿我们一起用膳。”胡墨白替自己女儿掖了掖披风,然后柔声劝说道。 “好的,爹爹,我们回去吧。青烨,你也先回去,天冷,别冻着了。”胡依一牵着自己的爹爹,似乎自己一瞬间便回到多年以前,那时候的自己还没有长大似的。 “好的,小姐。”青烨回答。 小姐,你可知道,可惜我们身份有别,不然青烨真的很想带你走,青烨希望看到那个快乐的小姐,而不是不情愿也要去做的小姐。 看着胡依一扶着胡墨白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方才转身离去。 “二哥,我知道你心里所想,可是主仆有别,再说小姐如今是和亲南辰的郡主,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二哥,忘了小姐吧。”青烨刚走进几人居住的院子,青曲便走过来说道。 “青曲,你没告诉小姐吧,我也知道不可能,我就只是想要这样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快乐就好了。”青烨所求不多,仅此而已。 “罢了罢了,小姐最近过得一点儿也不快乐。以前的小姐多么快乐,可是如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二哥,我真害怕小姐会出什么事。”青曲也不想多说什么,她也知道感情的事最是不能强求。 “应该不会的,小姐什么都明白,可是却总是压抑着自己。青曲,你一定要在小姐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想要追随她南辰,而不是留在东幻。”这才是如今青烨最为关注的事情。 “行,二哥。”青曲只好点头答应。 依一阁里 “依一,你将时间选的这么近,是不是很想离开爹爹?”胡墨白佯装生气。 “爹爹,女儿毕竟是和亲南辰的郡主,若是将时间选的太晚,皇上和南辰国虽然表面不说,可是心里一定有怨言。你也知道,皇上巴不得女儿一下子嫁入南辰,如此两国之间的和议便才能得到保证。女儿也舍不得爹爹,可是或早或晚都有此一别。女儿只能不孝了,不能在爹爹身边尽孝。”胡依一在撒谎,她只是不想再看见夜无殇了。 “依一,爹爹倒宁愿你不懂事,如此便可以活得更快乐了。看到你这样,爹爹既难过又欣慰,欣慰你长大了,可是难过你太过于懂事。若是可以,爹爹倒是希望你可以永远是那个曾经无法无天的京都小魔女。”胡墨白说着便怀念起曾经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 “那时候是女儿还小,如今长大了怎么可能那样。爹爹,我已经给大哥写信了,要不爹爹辞官去北月同大哥团聚吧。以后女儿不在,也没太多时间关注东幻国的消息,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胡依一也知道,自己走后父亲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虽然胡仙灵如今为皇妃,可是那肯定是靠不住的,至于徐清荷徐姨娘早就被爹爹遣到别庄去了。 她在那儿也算是一生无忧了,或许这样是对她最好的结局。 “依一,爹爹不能走,若是爹爹的丞相府倒了,想必仙灵在皇宫的日子定然会更加难过。而且爹爹老了,也不想离开居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胡墨白其实最不想见到凤栖梧,却也最想见到她,可是他害怕见到她。 “爹爹,既然你不想离开,女儿不也会强求,不过女儿想把青烨留下照顾爹爹,如此女儿也才放心。”胡依一觉得青烨武功高强而且又细心,这样的人是最好的人选。 “不必,爹爹老了,有你秦叔陪着就好了,青烨让他跟着你吧。以后在南辰可没有丞相府作为后盾了,依一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胡墨白也知道皇宫里的那些明争暗斗。 “还有依一,秦飞这孩子已经告诉我和你秦叔了,要同你一起去南辰国。”胡墨白突然想起秦风的话。 “老爷,让飞儿同小姐一起去南辰国吧,飞儿这孩子从小便心细,做事又靠谱。”这是秦风言真意切的说法。 “爹爹,此事万万不可,秦飞是秦叔唯一的儿子,我怎么舍得让他们父子骨肉分离。”胡依一万是不愿意的。 秦叔一直对自己都很好,她怎么可能会忍心伤害他。 “依一,我也不愿意,可是你秦叔和秦飞硬是长跪不起,爹爹也没办法。”胡墨白说起时满满都是感动。 “小姐,你就让飞儿同你一起去吧,以后身边再也没有你爹爹和秦叔了。”秦风亲自端着菜走进来。 身后跟着秦飞和一众下人,摆上桌子后,胡依一一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肴,差点儿热泪盈眶。 “小姐,让我也跟着去吧,不然老爷和我爹爹不会放心的。秦飞愿意一生追随小姐,还请小姐不要拒绝。”秦飞脸上完全都是真诚和坚定。 看着这样的秦飞,说句实话,胡依一有些措手不及。 “好,我答应你,不过若是有一日你想要回来了,我一定会放你离开的。”胡依一不答应也不好,只能如此。 “我相信不会有那么一日的。”秦飞眼底都是坚定。 胡依一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因为她真的无言以对。 他们每个人都和她一起去,有一日她离开了,他们该怎么安排? “依一,快吃菜吧,不久后你就吃不到丞相府里的菜肴了。”胡墨白替自己女儿不停地布着菜。 不一会儿,胡依一的碗便堆满了菜肴,一看她根本就吃不完。 所以胡依一努力地吃着,尽量将自己爹爹的一片心意留住。 “来,爹爹,你也吃,别光顾着女儿一个人。”胡依一也替胡墨白布着菜。 胡墨白吃得很香,似乎他已经很多年吃过这么美味的饭菜了。 饭桌上的父女俩显得很是和谐,彼此夹着菜,与外界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风也是一脸慈爱地看着胡依一,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就要嫁人了,而且嫁得那么远。 以后恐怕都再也见不到了,突然秦风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无殇府 “云白、风清,本王命你们一定要保护郡主的安全,不得有误。”夜无殇知道胡依一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了,可是他还是要保证她的安全。 “王爷三思,如今的郡主已经不同于往日了,她不会同意的。”云白赶紧说道。 “是啊,王爷,如今的郡主视我们如洪水猛兽,又怎么可能接受我们呢?王爷您别折磨属下了。”风清也拱手说道。 听到这儿,夜无殇有些愤怒,如今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夜无殇不说话,云白和风清也低着头不敢看夜无殇,因为他们可以想象他脸色应该非常黑。 “王爷,青曲姑娘求见。”暗一突然出现禀报。 “不见。”夜无殇想都没想就开始拒绝了,甚至他都没有听清暗一说的是什么。 “青曲姑娘说是郡主让她来的,有重要的事要见王爷你。”暗一只好再次出口解释。 “你说是谁派来的?是依一派来的,让她进来吧。”夜无殇如今见到与她有关的人都欣喜不已。 “是,王爷。”暗一说完很快便消失在书房里。 不一会儿,暗一便带着青曲进来。 第257章送解药 “见过王爷。”尽管十分不愿意,可是青曲还是见了礼。 “不必多礼,可是依一有什么事要本王帮助,本王万死不辞。”夜无殇认为肯定是胡依一有事找自己。 “这是我们小姐让我给你的。”青曲说着便将盒子递上。 “这是什么?”夜无殇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颗散发着药香的药,表面纯白色地,里面却是红心。 “这是王爷体内毒的解药,一共七七四十九颗,一日七粒,吃完便可将王爷体内的余毒清除完毕。”青曲说着话不带一丝感情,似乎她只是在完成任务。 不过她确实也是在完成任务,如果不是小姐的交代她才不会将解药给他。 “青曲,将我交给你的盒子送去无殇府,今日就去吧。”胡依一面无表情地对着青曲说。 “小姐,我不明白,王爷都这样对你了,可是你为何还要给他送解药?还耗费了你如此多的时间制作解药?”青曲迷惑不解。 小姐不是说对无殇爷已经绝情了吗?如此看来其实小姐心里还是有无殇的。 “青曲,你小姐我是医者,医者仁心,换作是其他人我也会给他们的。”其实胡依一很想告诉她不是这样,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她的挚爱。 尽管他狠心的抛弃她,可是她也不想看到他死去。 “小姐,一定要送去无殇府吗?还有小姐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王爷?”青曲还是惋惜的,原本她以为小姐一定会成为无殇妃,只是没想到最后却只能相忘于天下。 “青曲,你告诉王爷。胡依一过去欠他的,就用这些解药还,从此便互不相欠了。过去是我胡依一打扰了,不过请王爷放心,以后肯定不会了。也请王爷不要再想着派人到我的身边,既然毫无瓜葛,便断了一切也好。我不会再同你藕断丝连。最后王爷如何处理这些解药我胡依一管不着,对你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这是胡依一让青曲带来的原话。 依一模仿得惟妙惟肖,连表情也与胡依一说话时一般无二。 “她说的就是这些?”夜无殇听完很是心痛,他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 “对啊,小姐就是这么说的。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青曲看着夜无殇脸上划过的忧伤,有些不忍心。 “青曲姑娘,郡主真是如此说的?她可知道王爷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如今却是换来她如此无情无义的话。”云白实在看不下去,胡依一的做法也太过分了。 “你可知道我们郡主为了王爷付出了多少?她相信王爷,所以不在乎流言蜚语,她一直抱着希望等待王爷,可是换来王爷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开。郡主说既然和亲南辰是王爷的心愿,她一定会帮王爷完成。郡主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以为我愿意看到吗?这样的她,是你们一步步逼她的,如今你们有什么资格责备我们郡主。” “你们可知从前的郡主那么快乐,可是如今呢?如今的她,常常一个人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就是半天。你们把过去那个活泼快乐的郡主还给我啊。”青曲终于将心底的不快发泄出来。青曲的一句“你把那个活泼快乐的郡主还给我们”突然就让夜无殇想到胡依一说过的话。 “夜无殇,我把自由还给你,你能把曾经那个快乐的我还给我吗?”那时候她的绝望是多么浓厚。 后来青曲说了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青曲是什么时候被云白和风清带走的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解药是他一辈子的念想,而且是唯一的念想了。 “本王原本以为,这会是你给我的希望,却没有想到最后都成了绝望。依一,是本王辜负了你。若是本王成为这东幻的主宰,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依一,等着本王,本王一定可以成为最强大的人,将你从南辰接回来。”此时的夜无殇才知道自己对胡依一的爱已经有多深。 “依一,本王不能没有你,本王发现已经离不开你了。”夜无殇将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似乎胡依一从来不曾离开。 也因为这解药,才让夜无殇看清了胡依一对自己的心,也看清了自己对胡依一的心。 原来,她在他的世界已经有那么重要的地位了,她是他的天下,没有了她在,保护这东幻的江山社稷有什么用? 保护东幻的江山社稷不一定需要辅佐皇上,从而处处忍让,将自己最爱的女人拱手相让出去。 若是自己成为了这江山社稷的主人,那么自己便不会这般处处忍让,而是自己主宰他人的命运。 只是依一,你得等等本王,相信不久之后你就可以回到本王的身边。 想到这儿,夜无殇便开始绸缪着将来的局势。 胡依一不知道,自己最后的这一告别给东幻带来了多大的影响,以至于改变了东幻的局势。 也彻底改变了夜无殇的心,将他从不过问世事推入世事的纷争中。 可是他甘之如饴,尽管那是他最不愿意的,可是为了她,他在所不惜。 别说是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哪怕为了她杀进天下他也愿意。 “云白、风清,进来本王有要事相商,还有派人去召集玉笙寒、顾留白、夜未央、柳西河等人来无殇府。”夜无殇一改之前的状态,如今的他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 这样的王爷,才是王者,那身上的威严和上位者的气息是盛元帝花浅陌所不能比拟的。 云白和风清都是这样的感觉,看来那个意气风发的王爷回来了。 他们瞬间便明白了王爷要做什么,因为曾经他们也劝过王爷,都被王爷拒绝了,并且不准言说。 如今看到王爷的变化,突然很感谢胡依一的解药。 其实他们也看得出来,郡主对王爷的爱并不比王爷的少,不然王爷如此对她又怎么会将解药送过来。 只是没想到这些解药不仅救了王爷的人,更拯救了王爷的心。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云白和风清同声领命。 去请的这些人中,最不愿意的便是柳西河了,但是他还是在抱怨声中来到王府。 夜未央、玉笙寒本就是夜无殇最为要好的朋友,只是明面上的很多人不知晓而已。 而顾留白则知道自己这次能活命也是多亏了夜无殇,再加上自己和他本来就是要好的朋友,所以也毫不犹豫地去了无殇府。 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帮助到胡依一和夜无殇,更何况如今他要随胡依一远赴难南辰。 相信有他在胡依一便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他很明白夜无殇对胡依一的心。 一个时辰后,已经是夜半三更,但是无殇府的书房里却是灯火通明。 没有人知道里面密谋了一些什么,知道的人便只有里面的几个人而已。 第二天清晨,进入的几人都精神爽朗地从无殇府里走出来,脸上挂着不明所以的笑。 “看来不久之后东幻的天要变了。”顾留白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几人相视一笑,都各自回去,似乎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朋友聚会一般。 但是顾留白一改之前的姿态,常常去丞相府见胡依一,不是送礼物,只是陪着她下下棋,说说话。 胡依一突然不明白顾留白的态度,但是任凭她旁敲侧击,却是没有打探到一丝有用的消息。 又是一日午后,温暖的阳光终于洒落在这个久违的世界。 胡依一披着披风,悠闲地躺在贵妃榻上享受太阳浴的美好。 “郡主今日甚是悠闲啊,可能如此会享受的人除了郡主便没有其他人了。”突然太阳被人挡住,传来调侃的声音。 胡依一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来人是谁,除了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顾留白还会有谁。 “你挡着我的太阳了。”胡依一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却是引得顾留白突然笑起来,似乎这一句话有那么好笑似的,不过顾留白还是走到了她的后面。 亭子里的阳光也很温暖,顾留白不说话,胡依一也不说话。 顾留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这个晒着太阳无动于衷的女子。 久久地没有声音,胡依一睁开眼睛无比慵懒地坐起来,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刚睡醒了的小猫。 看着面带微笑的顾留白,胡依一突然问出了一个近几日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问题。 “我说顾留白,你日日来我丞相府,可是有什么要事?而且出入我的依一阁如过无人之境一般。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胡依一直直地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着胡依一像防盗贼的眼神,顾留白只好无奈地笑了一笑。 要不是为了夜无殇那么损友,他才不会被人如此质疑。 不过吐槽归吐槽,很快他便回答胡依一的问题,不过肯定都是善意的谎言,“郡主你也知道,本公子要同你一起去南辰,如今肯定是为了同郡主打好关系,去了南辰有了郡主这个靠山,我就不用担心仕途问题了。” 这是顾留白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并且这个理由是最为合适的,为了仕途胡依一肯定相信。 第258章疑惑 若是胡依一不相信他还准备了其他的理由,当然这其中不乏夜无殇的功劳。 果不其然,听顾留白说完,胡依一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同时从贵妃榻上下来,走到顾留白的身后,拍了拍顾留白的肩膀。 “你放心,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本郡主一口饭,绝对不会少你一口汤。如此说来,你是打算提前贿赂本郡主喽。”胡依一没有觉得他说的有什么不妥之处。 毕竟曾经顾留白也是东幻国的大理寺卿,听闻在职期间可是破了不少陈年旧暗。 如此人才,本来就应该高官厚禄,而且他本来就有一颗仕途的心。并且他要随自己去南辰国,所以于情于理他说的话都很符合逻辑。 可是胡依一忘了,往往看似最有道理的做法,有时偏偏是最没有道理的。 “也不是贿赂,用郡主的话来说这叫‘朝中有人好做官’,有了郡主这座靠山,本公子一定可以飞黄腾达。”顾留白最近跟着胡依一学到了不少的词。 “艾玛,顾留白,你挺不错啊,没想到你居然学了这么多,看来果然是可以塑造的人才,有潜力,前途无量啊。”胡依一听到顾留白说的话,忍不住笑了,特别是看到他那崇拜的眼神。 “郡主过奖,留白不敢当。不过跟着郡主,以后一定可以近朱者赤,同流合污。”顾留白继续运用着这些新式词语。 “同流合污不可以这么用,算了,以后时间还多,再慢慢纠正。既然来了,就陪本郡主下一盘吧。”胡依一对于顾留白说的话无法苟同,只好指了指桌上的棋盘。 “今日还是执白子?”顾留白看了一下白子问道。 “老规矩,来吧。”说着胡依一已经坐在了白子一边。 短短几日时间,柳西河这个东幻首富基本控制了东幻城所有主要的商业,许多商家都成为了柳氏商业的一部分。如今说柳西河是东幻商业霸主也不足为怪。 所有可以赚钱的商业如今都是柳氏一枝独秀,暗流涌动的商业市场如今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胡依一所不知的是,秦飞如今成为了柳西河最为得力的助手。 “柳公子,如今东幻城的经济已经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接下来应该是整个东幻了,而后再渗透到其他三国之中。如此掌握了三国的经济命脉,王爷所谋之事便成功了三分。”秦飞有理有据地分析着。 柳府的书房里,柳西河在主位上坐着,听了秦飞的话,略有沉思。 才短短几日时间,眼前的这个男子完全颠覆了他对他的看法。 原本他以为他只是略懂而已,没想到居然如此有谋略。 这样的人才,若是给他机会,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在商业上有一番成就。 “秦公子的这些想法我倒是闻所未闻,不知公子师从何人?”柳西河觉得秦飞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不瞒柳公子,这些思想都是我从郡主那里听来的。丞相府也有不少经营的商铺,而这些商铺由我负责,郡主常常来巡视,也常常进行指点。这些都是郡主在说的时候我偷师的。”秦飞毫不保留地将实话说出来。 既然无殇爷相信柳公子,他当然要坦诚相待。 夜无殇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得不感慨:若是让她来从商,想必她才是真正的商业霸主,如此看来倒是可惜了。 “没想到郡主原来有这么多新奇的思想,只是秦兄可否透露你家郡主师从何人?待改日本公子也去拜师。”夜无殇将对秦飞的称呼一改再改,因为他决定这样的人才不能让给他人。 “柳公子这不妥吧,秦飞乃一介下人,哪里可以和公子称兄道弟?我家郡主没有师从何人,这些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秦飞也知道小姐从来没有拜过师学艺,他也很好奇,但是他不敢问。 “以后你也不用叫我柳公子了,我比你大,你就叫我柳兄吧。不必推辞了,以后的日子里,为兄还有很多问题要向你讨教呢。只是不知你家郡主是从何处学来的思想?”柳西河变得非常谦虚,其实经商他自然也有一套,不然怎么可以成为东幻首富。 “既然柳兄如此说,那我也不再推辞了。指教谈不上,只能说分享而已。这个我也很好奇,老爷夫人很是宠爱小姐,所以小姐什么也不会,甚至连字也不识。只是不知为何,小姐一夕之间便性情大变,之后便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也是秦飞好奇的地方,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柳西河显然从秦飞的话中抓到了重点,确实是这样,他也曾派人查过胡依一,可是没有任何有纰漏的地方。 若说她的变化,就是从落水醒来后开始的,难道一个人真的会因为落水而性情大变吗? 他所听说的胡依一,在遇见之前,都是骄傲跋扈而又目中无人的京都小魔女。可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便与传闻中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符合。 难道她在落水时就被人换了,可是如假包换啊,如果是假的,那不可能不被他的父亲发现? 可是她就是胡依一,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改变如此之大? 也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她不可能是假的胡依一,不然的话和亲南辰她就不可能会同意。 再加上如果是假的,就不会对夜无殇用情如此深。 可是那一首琴技和信手拈来的诗词,真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应该会的吗? 或者所有人都被骗了,丞相府表面说将嫡女塑造成一个不学无术骄傲跋扈的人,可是实际上才学品貌俱佳,为了逃离嫁入皇室的命运。 一定是这样,凭着胡墨白如此宠爱胡依一,不希望她卷入皇室斗争。可是没想到出了夜无殇这个变故。 但是若真是这样,他不可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是除此之外,没有更合适的解释了。 “柳兄,怎么了?”看着半晌不说话的柳西河,秦飞问出口。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而已。今日就先这样,你去将事情安排好吧。”柳西河觉得自己有必要花时间再去查探一下有关胡依一的过往。 “那柳兄,我就先告辞了。”秦飞也觉得自己应该去安排了。 两人相互作揖后,秦飞便离开了,剩下柳西河一个人思考。 玉笙寒和夜未央也开始积极拜访新上任的官员,因着大多数年纪相仿,志趣相投,所以交谈甚欢。 夜无殇也开始以一些铁血手腕掌握了东幻的许多权利。 因着盛元帝花浅陌也觉得对夜无殇有愧,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他想要权利,那便放一些给他就好了。 在夜无殇的打压下,部分皇帝的人以各种罪名被夜无殇拿下,取而代之的便是自己的人。 在年前的十几天时间里,朝中有一半大臣以各种形式成为夜无殇的人。 夜无殇在十几天的时间里便成为权倾朝野的人物,即便是很多明面上是盛元帝花浅陌人,实际上也成为了他的人。 朝堂中的各种暗流涌动变化,不得不引起一部分人观望的心理。 如今皇帝还没有可以继承大统的子嗣,而无殇夜无殇在朝中本来就德高望重,所以官员纷纷猜测着各种心里。 特别是一向不问世事的无殇突然插手世俗纷争,其中定然有什么样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那一个至高无上的皇位。 并且以先皇生前的表现,若是无殇没有中毒,他肯定是将皇位传给夜无殇的。 先帝离世前的影卫令牌已经给了夜无殇,所以说明夜无殇才是幻帝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新的一日开始,夜无殇一改之前的低调的姿态。 身穿一身淡紫色的华服,上面用金线绣着几条蟠龙去上早朝。 下面大殿中站着一屋的朝臣,只听见徐德喊道,“皇上驾到。” 一种朝臣跪下去,除了夜无殇,他那一身紫袍,一头银发显得很是突出。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整个大殿都响着洪亮的声音。 “众卿平身。”盛元帝花浅陌看了一眼跪地的大臣,眼底满满都是得意。 “谢皇上。”谢恩之后都站起来笔直地战成一条直线。 “众爱卿可有何要事要禀?”盛元帝认为接近年关就应该休息。 玉太傅颤颤巍巍地走到大殿中央,然后才说道,“皇上,无殇爷这十几日来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查办了许多贪官污吏,并且纠正了许多半年以来的冤假错案,也为江山社稷提出了许多良策。而观皇上近半年来的表现,政治上常有得失。所以老臣恳求皇上封无殇爷为摄政王以辅佐皇上,如此东幻的江山社稷才能更加繁荣。” 看到玉太傅走出来,盛元帝便已经不满,如今说出这样的话,他更是脸色铁青,忍住怒火。 他自然也知道最近的皇叔权力膨胀,可是他没有办法。 皇叔有先皇留给的影卫令牌,见此令牌者如见皇帝,所以原本是他阵营的很多人都发生了转移。 而那些被夜无殇查办的人,都是他的心腹,可是偏偏证据确凿,他也没有办法。他就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259章请求封摄政王 脸色非常不好看的盛元帝还没有开口,便看到一半的朝臣跪下去,“臣等附议玉太傅的说法,还请皇上封无殇为摄政王。” 看到此情此景,花浅陌有些无奈。但是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没有人可以影响他的决定。 而还有一部分摇摆不定的官员还处于观望状态。 于是盛元帝收起表情,看向夜无殇,“皇叔,你认为这个提议如何?” 虽然看起来盛元帝是一副笑着的模样,可是话语里却满满都是威胁之意。 “本王认为这个提议甚好。这半年以来,在皇上你的治理下,东幻出现了那么多贪官污吏和冤假错案,而且许多都以权谋私。皇侄如今年龄尚小,很有可能识人不清。若是本王不辅佐皇上,如此也有负先帝所托。皇兄临终前可是叮嘱本王一定要保护好东幻的江山社稷,难道皇侄想要让先皇在九泉之下也带着遗憾吗?” 说到最后,夜无殇将声音加重了,以提示花浅陌他的皇位是怎么来的。 果然,听到夜无殇提到先皇,花浅陌瞳孔里闪过一丝担忧,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却是被夜无殇尽收眼底。 夜无殇嘲讽一笑,他之前只是怀疑皇兄的死于花浅陌有关系,看起来一定是他搞的。 听到夜无殇掷地有声的话语,摇摆不定的那一众官员也突然跪地出声,“臣等附议玉太傅的提议,请皇上封无殇为摄政王。” 眼看着除了那几个自己的人,花浅陌气得想要吐血。 现在他才意识到夜无殇究竟想要搞什么?本来一开始他就知道夜无殇想要权力,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想要这么大的权力。 他原本以为,他只是需要一些权力,所以对于他的行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仅仅十多天的时间里便养虎为患,这是他所不能够相信的。 其实夜无殇在听说胡依一要和亲后便已经布局了,而后他装出一副不插手朝堂事务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暗中进行。 可是如今他不能再退步了,他干脆来明面上的。 许多人表面上是花浅陌的人,实际上是他夜无殇的人,只不过打入了花浅陌一派的内部而已。 他不打算在暗地里行事,所以以铁血手腕掌握了大多数的权力。 如此几日,花浅陌便变成了一个傀儡,从此之后,不得不处处受制于夜无殇。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连玉太傅也会帮着夜无殇说话,这是他最大的不明白的地方。 “你们,朕不同意。”花浅陌最后只能阴测测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皇上,请三思。”一朝大臣都跪着,除了花浅陌的人。 “若是皇上不同意,臣等只有长跪不起。”看着无动于衷的盛元帝,一众大臣使出惯用的伎俩。 花浅陌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很是无奈,可是他才是这个国家的君王,怎么如今搞成这样。 还有平时那些属于自己的很多人此时都已经成为了皇叔的人。 如今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前皇叔的表现都是韬光养晦,其实暗地里他已经有了很多人。 如今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如今看来自己的权力已经被架空了。 盛元帝花浅陌愤怒至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可是他不想就这么妥协。 但是面对这么多人的威胁,对,是赤裸裸的威胁,他不甘心。 但是坚持了很久很久之后,一种朝臣没有一个人起身。 “请皇上答应。”耳边再次传来朝臣洪亮如钟的声音。 花浅陌控制住心底的怒气,只能出口,“徐德,研磨拟旨,早朝后去无殇府宣旨,并且改为摄政王府。” “皇上圣明。”一众朝臣终于抬起头来看到龙颜。 “退朝吧。”盛元帝花浅陌说完后便甩了甩袖子一脸怒气地离开。 “恭喜王爷得偿所愿。”几个大臣赶紧前来向夜无殇道谢。 “哪里哪里,今日多亏了各位,有劳了,待改日本王设宴招待各位大人。本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夜无殇当然知道若是没有这些人他也不可能如此快就可以如愿以偿。 “能帮助王爷是我等的荣幸,王爷慢走。”以兵部尚书为代表的几个人同声出口说道。 此时的夜无殇,哪里有之前的那种闲云野鹤的姿态,完完全全被那种上位者的气息笼罩和包围。 走出大殿,云白和风清一左一右将夜无殇护在中间。 “王爷,事情成了。”虽然云白是询问,可是语气里都是肯定。 因为自己王爷脸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如此郡主和王爷便不会如之前那般被动了。 夜无殇听了他的话,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 依一,等着本王,本王一定会将你从南辰接回来。 御书房 “听雨。”盛元帝花浅陌语气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怒气。 “皇上,属下在。”听雨从后面一下子出来,如今他作为皇帝最得力的助手,帮助皇帝完成了不少的事情。 “听雨,你去查查这些年皇叔都做了什么,怎么短短数十日朝中大多人便成了他的人?速去速回,朕如今封了他为摄政王,以后定会处处受制于他。所以务必将所有消息查探了传回来。”盛元帝花浅陌吩咐道。 “是,皇上,属下这就去。”听雨因着从小跟着花浅陌,所以他的忠心是根本不用怀疑的。 徐德带着圣旨来到无殇府,在大门时便有暗卫进去通知。 管家将徐德领到偏厅等候,并且吩咐人上了茶。 “公公稍作等待,已经禀报过了,想必王爷不大时间就能前来接旨。”管家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说着。 因着他的表情太过于平常,所以徐德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么个苦差事,皇上怎么就派他来了。去其他人家宣旨,没有人敢怠慢他,还要无比迅速的前来接旨。 可是来了无殇府倒好,不但没有人来,更是让自己等待。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谁让如今的无殇爷权倾朝野,就连皇上也不敢怠慢他呢,暂且忍一忍。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夜无殇才姗姗来迟。 “让公公久等,倒是本王的不是,还望公公见谅。”夜无殇虽然用的是表达歉意的词,可是语气里听不出来。 而语气里散发出来的满满都是理所当然,因为他知道徐德不敢,他就是想要告诉花浅陌如今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王爷见笑了,咱家也刚到了一会儿,并且无殇府的茶可是好茶,倒是让咱家喝上了。”徐德也知道整个东幻拥有好茶最多的便是无殇府了。 “既然公公来了,那本王便准备接旨吧。”夜无殇说着做出一个跪的姿势,但是他知道徐德肯定要买自己一个面子。 果不其然,徐德马上开口,“王爷不必下跪了,皇上说了圣旨送到无殇府就好,并且以后王爷见到皇上也不必再见礼。” 其实花浅陌如今恨透了夜无殇,可是他不能这样说,若是说了自己可能小命不保。 “公公既如此说,本王便直接接旨,有劳公公了。管家,替本王送送公公。”夜无殇对着外面吩咐。 不一会儿,管家便走进来,对着徐德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公公,请。”管家对着徐德说。 徐德此时觉得无殇府的人恐怕都是没有表情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如果不是皇上指派自己,他才不会来自讨苦吃。 来无殇府宣旨简直是费力不讨好,并且回去后少不了皇上的一顿怒火。 想到这儿,徐德甚是头疼,步子似乎有千斤重。 十二月二十,整个东幻城都沸腾了,那个清高的无殇殿下居然被封为摄政王,而且是群臣所拥护的。 整个大街上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你们说,皇上已经成年了,为何还要将王爷封为摄政王?”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说道。 “你们不知,无殇爷这十多天雷厉风行地查办了许多贪官污吏,并且想出了许多良策,所以得到了朝臣的认可。”这其中说话的这个人便是夜无殇的暗卫暗一。 “看来这东幻的天要变了。听说先帝离世前将影卫令牌交给了王爷,这可是皇帝才特有的。看来先帝的逝世是另有隐情,不然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无殇。” “原来真的有影卫,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呢。” ...... 胡依一带着锦瑟、青曲和青烨三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近几日雪过天晴,阳光普照着大地,雪已经差不多融化完毕。除了那寒冷的冬风和萧条的大地,似乎这并不是冬天。 几人在准备年货,可是胡依一却是心不在焉。 她也知道夜无殇虽然是摄政王,其实东幻的局势差不多是由他控制着。 可是,他即便成为东幻的皇帝,他们已经是过客了。 “小姐,你听说了吗?无殇成为了摄政王。”锦瑟还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所以问出这样的问题。 第260章有时我真的很羡慕你 “嗯嗯。”胡依一就只是回答了这两个字,因为对于夜无殇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姐,你不是应该对无殇的话题更感兴趣吗?怎么看起来如此没有吸引力?”锦瑟知道尽管自家郡主不说,其实她也是关注无殇爷的。 胡依一听到她的话,脸上突然划过忧伤,是啊,她很关注,即便不用刻意去打听,她也可以听到有关夜无殇的话题。 可是,再怎么关注也回不去了,他成不成为摄政王已经与她无关了。 看到锦瑟那副懵懂的样子,再看到自家郡主被引起的伤心事,青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锦瑟,别说了,郡主并不想听到有关无殇的事。”青曲出口对着锦瑟说道。 “为什么,郡主不是应该最喜欢听到与王爷有关的话题吗?”锦瑟不明所以地捞了捞头。 “锦瑟,有时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什么烦恼都不去想,这一句是胡依一没有说出口的话。 “郡主你看你是东幻第一美人,而且多才多艺,才貌兼备,而且还有那么多美男子在你身边,怎么会羡慕一个奴婢呢。”锦瑟真的不明白郡主为何会羡慕自己。 胡依一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不过随后又说道,“现在你还小,以后你就懂了。莫不是锦瑟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思嫁了。” 听到胡依一的调侃,锦瑟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青烨那英俊的面容,只是没有什么表情。 并且偷偷看了一眼青烨,可是青烨并没有关注到这个问题。 因为青烨全部的目光都是看着胡依一,锦瑟看到青烨没有看自己,心底闪过一丝丝失落。 “小姐,我哪有,我还不是听你说的,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听到与他有关的所有事情。”锦瑟想起胡依一曾经说过的话。 “好了,我们走吧,如今中午,有些渴,我们去醉仙楼喝喝茶吃吃点心,好久都没去了,突然有点怀念。”胡依一只是想去怀怀旧,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再回到东幻了。 以后对于东幻的一切都只能是一种怀念,也算是一种情怀了。 步入醉仙居,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却是人满为患。 “王爷,那不是郡主吗?怎么?不请上来叙叙旧?”顾留白看着眼睛都要盯掉了的某人打趣。 夜无殇回过神,对着顾留白说,“以如今我和她的关系,恐怕要是我去请的话她自是不愿意来的。” “那就只能看着王爷失魂落魄的样子了,唉,真是可怜啊。”顾留白继续调侃着夜无殇。 “同是一路人,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夜无殇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算计,接着说,“顾兄如今同郡主的关系那么亲密,想必若是顾兄出马肯定没有办不到的事。” 夜无殇将“亲密”两个字咬得很重,以提示顾留白和胡依一关系过了。 顾留白听了他的话,白了他一眼,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居然吃他的醋。 “王爷,若是我出马,岂不是要暴露了我们的关系,不行不行,我不能去,你还是另想办法吧。”顾留白才不愿意去请胡依一。 “上次为了送你去南辰,玉生烟可是用了本王的名号,不然我就将这件事告诉西河他们。”夜无殇只能出口威胁道。 “小姐,今日这儿人怎么这么多?我们恐怕没有座位了。”青烨看着拥挤不堪的一楼说道。 “无事,问问店小二也好。”胡依一没有表情地回了一句。 “郡主来啦,只是今日没有空位了,要不你等会儿,我给你腾个座位。”小二当然认识胡依一,毕竟胡依一可是这儿的常客。 “小二哥,不必了,既然今日人多,那我们改日再来吧。”胡依一不想因为自己是郡主便可以随便使用特权。 听到胡依一说的话,当然夜无殇使用了内力。便知道了胡依一打算离开,所以催促道,“若是你让她走了,本王一定揭了你的皮。” 听到夜无殇那不容置疑的口气,顾留白便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行,我这就去。”顾留白知道,面对夜无殇这样的人,除了妥协还是只能妥协。 “行,改日给郡主留个雅间也好,大厅里人太喧闹。郡主慢走。”小二面上带着她的招牌笑容说道。 胡依一领着几人打算转身就走 离开。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郡主,请留步。” 胡依一转过身,便看见那个日日来丞相府的顾留白。她对他并不反感,反而觉得这个人挺好。 “顾留白,你怎么会在这儿?”胡依一知道顾留白此人最是不喜欢来到这种喧闹的场合。 “我在雅间里看见郡主没有座位,故而下来请郡主同我们一起。郡主若是不介意,便楼上请吧。”顾留白尽量隐藏着自己心底的担忧,平常地说道。 转悠了大半天,胡依一等人也累了,如今有一个地方坐坐也不错。 “那就走吧。”胡依一也不推辞,让顾留白在前面引路。 “郡主请。”顾留白担心的是若是胡依一看见了夜无殇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一会儿便来到二楼,顾留白行走的方向是她很熟悉的,似乎目的地就是青梅雅间。 可是那不是夜无殇包下的雅间吗?怎么顾留白会忘那儿走。 但是胡依一看破不点破,继续跟着顾留白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走到青梅雅间门口,胡依一明显心里一顿,呼吸显得有些迟滞。 顾留白推开门,便看见夜无殇坐在里面。 胡依一心里很是欢喜,他还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男子,可是却是不再属于她。 脸上的表情变化显示出心理的种种矛盾交织。 顾留白看到胡依一看到自己的眼神,便知道大事不好了。 “顾留白,这次你摊上大事了。”胡依一没有再去看夜无殇一眼,而是看着顾留白。 顾留白暗道一声不好,可是很快计从心来。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儿?刚才掌柜说这个包间我先用一下,没想到今日你居然也在,真是幸会幸会。”顾留白的表情要有多逼真便有多逼真。 “郡主,真的冤枉啊,若是我知道王爷在这儿,我一定不会将你叫上来。”顾留白只能卖了夜无殇,不然以后胡依一就再也不相信他了。 “郡主难道不愿意看到本王?”夜无殇看到她的表现,心痛不已。 “见过摄政王,见到摄政王是永宁的荣幸,又怎么可能不愿意见到?”胡依一眼底满满都是疏离。 “本王刚刚进来时,以为没有人,既然大家都到了,就一起用些东西吧。”夜无殇的这句话算是帮顾留白圆了那个善意的谎言。 胡依一原本将信将疑,可是听到夜无殇的话后便不再怀疑。 “永宁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多谢摄政王的美意!还没恭喜王爷成功成为东幻的摄政王呢。”胡依一用永宁自称意在提醒夜无殇她是和亲南辰的人,而不单单只是东幻的郡主。 “依一,我们之间真的需要这么生疏吗?你可知道,送你去南辰和亲我的心有多痛。可是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你放心,本王一定可以在不久之后将你从南辰接回来。”夜无殇走过来看着胡依一,眼神里都是坚定。 听到这话,锦瑟和顾留白等人都很是自觉地退出去,门外的云白和风清还很是贴心地关上房门。 “还请摄政王自重,如今我们已经毫无瓜葛,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胡依一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依一,你相信本王,本王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依一,之前是本王对不起你。本王如今才发现,本王已经离不开我的依一了。”夜无殇将胡依一一下子拉回怀里,紧紧地抱着她,闻着她身上那幽幽的冷梅香,才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胡依一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抱懵了,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此刻的她是矛盾的,一方面不想离开夜无殇的怀抱,相信他说的话;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对他是不相信的,只因为她只是她觉得有趣的东西。 最后,后者战胜了前者,胡依一趁夜无殇没有防备,一下子将夜无殇推出好远。 “夜无殇,你当我胡依一是什么?只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想要的时候捡起来,不想的时候扔了,对吗?如今我已经看透你了,你说的话我已经不听了,不信了。”胡依一觉得他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依一,你终于不再唤我为王爷或者摄政王了,你终于肯唤本王的名字了。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好不好?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夜无殇听到胡依一终于叫自己名字了,很是开心。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胡依一对他还可以生气,就是在乎他的。 “你解释?你能有什么样的解释?你成为摄政王那是你自己的意愿,根本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以为我就那么好骗?你说什么我就应该信什么,夜无殇,是你太天真还是觉得我傻。”胡依一说道最后,露出一个无比讽刺的微笑。 那一抹笑,就像是荼蘼花,开到荼靡花事了。 “依一,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虽然目前本王阻止不了你和亲南辰。但是依一,你要相信本王,本王正在想办法。”夜无殇之所以这么快就要将权力掌握在手中,便是为了阻止这一场和亲。 第261章难道本王是洪水猛兽? “我相信你?真真是可笑至极,尊贵的摄政王殿下居然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来,真让我一个小女子刮目相看。”胡依一似是叹了一口气。 继而说道,“夜无殇,我对你的所有信任,在你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中消失殆尽。曾经我以为你是我的边疆,可以阻挡所有忧伤。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推开,如今我已经不再相信你了。而如今的我已经是和亲南辰的郡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夜无殇,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遇见你,那该有多好。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人,可是如今却只是因为一个你,用尽了我一生的力气。” “所以,夜无殇,既然命运如此安排,我们便走向各自的轨道,各自安好吧。我对你,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情意。” 胡依一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却是被夜无殇阻止了。 “依一,你要如何才肯相信我?”夜无殇紧紧地用双手将胡依一的肩箍起来。 胡依一直接不再去看他一眼,而是偏开了自己的头。 看到她如此行为,夜无殇抽出一只手抬起胡依一的下巴与自己对视。 胡依一挣脱不了,就那样没有表情地看着夜无殇。 “怎么,难道本王是洪水猛兽?你居然看也不看一眼?”夜无殇的声音里带着霸道。 “夜无殇,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我都已经决定放过你了,也放过我自己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夜无殇,我求求你,不要逼我了。如今我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为了保住东幻的江山社稷,你要我和亲南辰,我认命了。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胡依一看着夜无殇,直达眼底,说出了隐藏在心底深处的话。 “那只是以前,依一你要相信本王一定可以阻止这场和亲?你可还愿意相信本王?本王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依一,你再给本王一次机会证明?若是你不信,你可以考虑。”夜无殇看着胡依一略有松动的眼神,赶紧着。 “夜无殇,你是不是觉得你可以三番两次戏弄我的感情?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会再相信的,不要白费力气了。”胡依一还是觉得不可信。 夜无殇突然掏出一把匕首,那匕首还是胡依一送给他的。 胡依一原本以为她送他的东西他早就扔了,没想到如今却是被拿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胡依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依一,若是你不信本王,本王便用这把匕首自尽在你面前。”夜无殇将匕首架在脖子上,坚决地说道。 “你如何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夜无殇,用激将法,你真的以为我还会傻傻的相信,可惜我胡依一根本就不会相信。”胡依一也担心着他来真的,但是她也知道夜无殇心里没有自己,不过是做戏罢了。 “你若是不信,本王这就证明给你看。”夜无殇眼底的坚决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真实的。 胡依一虽然没有再说话,但是又隐隐有些担心。 夜无殇看到胡依一依然无动于衷,匕首一下刺进脖子里,有献血从里面溢出来。 而且不是一点点血,而是直接流出来,不一会儿便染红了脖子。 “夜无殇,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匕首放下来。”胡依一没有夜无殇高,所以也拿不到匕首。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放下来。”夜无殇在赌胡依一对自己的心,他相信她一定会同意自己。 与此同时,夜无殇将匕首刺入脖子里,胡依一的心就这样柔软下来。 此时此刻,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会幻花,完全可以使用幻花便可以打落夜无殇脖子上的匕首。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胡依一彻底忘记了自己应该如何做。 故而她着急地说道,“夜无殇,你放下来,我答应你,你快放下来吧。” “不,你不要骗我,不然我一定会付诸行动的。依一,你不要骗我。”夜无殇害怕胡依一只是因为暂时答应自己。 “你什么时候听说我有反悔的事?只要你不要再伤害自己,我敢保证,一定说到做到。”胡依一此时脸上的担心和害怕都不是假的。 夜无殇也清楚胡依一的为人,所以他缓慢地将匕首放下来。 胡依一三步做两步走过去,将夜无殇手中的匕首抢过来,而后丢到一边,细心地用自己的手绢为夜无殇进行包扎伤口。 “可是很疼?你都没有任何反应?若是我弄疼了你一定要告诉我。”胡依一此时的声音非常温柔。 夜无殇看到她的这个样子,心里就像是充满了蜜一样甜。 “只要有依一在,本王觉得一切都是甜的。”夜无殇这句无比撩人的情话使胡依一的身体突然一震。 但是胡依一没有说话,继续为夜无殇处理着伤口。 夜无殇看到她不再反抗的模样,嘴角最终露出了笑容。 “依一,你就再相信本王一次,如今本王是东幻的摄政王,一定可以改变你去和亲的命运。只要你还愿意相信本王一次,哪怕让本王死在你面前,本王也甘之如饴。” “依一,你不必怀疑本王对你的一片真心。之前对你冷漠只是因为本王曾经答应过皇兄,一定要保护好东幻的江山社稷。而且你也知道,本王一直无心插手世俗政务,所以只能一再退让,甚至拱手将你让出去。” “可是你可知道本王如何心痛,如何不舍得,可是又不能违背对皇兄的承诺,那是皇兄的遗愿,所以本王只能忍痛割爱。” “本王以为,雪归寒对你娶你只是因为你是圣主,对于他一统四国的雄心壮志有帮助。可是皇上生辰,本王却是从他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对你的爱意。本王才发现,我错估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也错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所以本王便幡然醒悟,从一开始本王便做错了,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怕本王不愿意,你和亲南辰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本王运筹帷幄,在十几日的时间里便成为摄政王。如此本王便可以保护好本王的依一了,本王不再愿意看到依一伤心了,如此本王的心便会心痛数千倍。” “所以,依一,相信本王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说着说着,夜无殇将胡依一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似乎她就是他的珍宝一般。 是的,她是他的珍宝,他独一无二、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三年之久的珍宝,丢失了又找回来的珍宝。 夜无殇的话语里满满都是魔力,胡依一已经不想拒绝了。 因为他是她的唯一,她唯一真心爱的人。 “王爷,你可知道,依一有很多喜欢的人。”胡依一还没有将剩余的话说完,便被夜无殇打断。 他突然放开胡依一,抬起胡依一的下巴,让她的眼睛看着他。 “你有很多喜欢的人?他们都是谁?说来本王听听。”夜无殇的语气里都是霸道和上位者的严肃。 胡依一看到夜无殇的表现,忍不住笑了一笑。 “咳,那个王爷,”胡依一咳嗽了一声继而说道,“喜欢的人可以有很多,比如我爹爹,还有我大哥,锦瑟,我娘亲等等。” 随即胡依一又话风一转,才继续说道,“可是爱的人只有一个,给出去了就没有了。所以你若是践踏了我的真心,我一定会走得远远的,离开你再也不回来。所以你不要再骗我,不然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可是王爷,这是最后一次了。相信一个人很难,给出去的信任给出去就回不来了。” 胡依一说得很认真很认真,使她的话更多了一层信任。 夜无殇瞳孔猛然收缩,为何他感觉这份感情这么不真实,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殆尽似的。 可是他相信她一定可以说到做到,因为她是那么与众不同。 听了胡依一的话,夜无殇会心一笑,如此有趣的想法也就只有他的依一有了吧。 两人相拥而立,似乎在传达着现世安好,岁月静好。 可是他们此时此刻还不知道,计划永远都是赶不上变化的。若是他们能够知道,或许他们的想法必然不会如此。 顾留白、锦瑟、青烨和青曲以及云白、风清一个个心底都忐忑不安。 毕竟他们出来时两人可是剑拔弩张的势态,可是如今却是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所以有些担心。 “王爷和郡主在里面,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锦瑟无比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毕竟王爷和郡主那么相爱,说不定如今误会早就解除了对吧!”虽然云白如是说,其实他心底也不确定。 毕竟王爷和郡主的关系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确实有点儿让人放心不下。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万一郡主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老爷交代。”青烨也等得焦急不已,所以此时他也顾不上再去想其他事。 第262章不想放开依一了 他只是觉得夜无殇虽然如今贵为摄政王,可是并不是郡主的良人,更何况他曾经辜负了郡主好多次。 “二哥,再等等吧,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想郡主一定不会不出声的。明明之前两人还在争执,想必应该没有什么事才对。”青曲知晓自家郡主的脾气,若是出了什么事不会这么安静的。 “可是青曲,既然两人发生了争执,为何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对。”青烨越想越担心,也是越想越心烦意乱。 乱了心神的他如今没办法好好思考,所谓关心则乱,说的便是如此。 云白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他也觉得青烨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所以他不再说话。 “既然如此,我们便一起进去看看。”几人原本就在隔壁,可是后来却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于是青曲说道。 此时的云白和风清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他们也担心,如今的胡依一和夜无殇再也不似从前那般。 云白和风清点点头,于是几人便走向门。 没有敲门,直接被撞开,结果看到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画面。 胡依一和夜无殇紧紧相拥在一起,那画面无比美好。 青烨和锦瑟走在最前面,两人的面色都变了变,显得无比尴尬。 胡依一没有什么表现,似乎这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夜无殇脸色一冷,直直地看向门边的几人。 因为这几个人打扰了他的好事,他好不容易可以有机会单独与胡依一相处,结果被这几个突如其来的人所打扰。 还好看到胡依一没有显得尴尬,他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王爷,郡主,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就好。”锦瑟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余几人也是和锦瑟一样的心情,于是几人便以同样的表情赶紧退出去,并且非常贴心地将门关好。 “没想到居然会是如此,你是没看到王爷的眼神,似乎是要吃了我们一般,真的是吓死我了。”风清说着,脸上却满满都是劫后余生。 “还好我们俩没在前面,不然回去肯定会被王爷惩罚。”云白也附和着风清的话。 “好啦,如今王爷和郡主和好,就是我们最想要看到的结果。他们如今一定需要单独说说话,我们先去隔壁等着他们吧。”青烨心里有些许失落,可是他也很开心看到自家郡主终于可以开心地笑出来了。 于是几人脸上都没有了刚才的忧郁之色,而是都带上了喜色,一改了这段时间的阴霾。 进入雅间,几人悠闲地喝茶,吃点心。 夜无殇看到门外的几人走后,脸色才恢复原样,似乎刚才那凌厉的眼神并不是来自于他。 “快放开我,都被别人看见了。”胡依一其实心底也挺尴尬,被这么多人看到这样一幕。 “本王的依一害羞了,可是本王不想放开依一了,本王发现,没有依一的日子是那么难熬。怎么办,本王就想这样抱着你一辈子。”夜无殇的声音很温柔,可以令人沉醉。 “好啦,你先放开我,我如今可是南辰的太子妃。被摄政王这么抱着,可是于理不合呢。若是被南辰国太子知道了,恐怕不会轻易放过王爷吧。”胡依一眼里满是笑意,俏皮地打趣着夜无殇。 听到胡依一的话,夜无殇抱着胡依一的手突然一紧。 胡依一的话提醒了他,如今虽然他和他的依一和好了,可是她依然是和亲南辰的郡主,她是南辰国的太子妃。 所以他要加紧自己的计划,不然的话他就没办法与自己的依一长相厮守。 夜无殇放开胡依一,而后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 青梅雅间的一切摆设都没有改变,还是和从前一般。 “如此物是人非,却是不想,我们还可以和从前一样。”胡依一似是而非的感叹着最近发生的事。 “依一,你不必再担心,本王一定不会再食言。”夜无殇温柔而又宠溺地看着胡依一,此时他的眼里只有胡依一一个人存在。 “无殇,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可是只有一次了。我很害怕,觉得此时真的好不真实,似乎我只是在做一场美梦,是不是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了。”胡依一真的害怕这一切都不真实,而只是一场梦而已。 “依一,你不要再害怕,本王一定会说到做到。你只需要等待本王的消息就好,其他的你都不用再担心。”夜无殇为了让胡依一安心,只能尽量安慰。 他也知道,之前他多次辜负了他的依一,如今她这么害怕也无可厚非。 “可是,你如今虽然为摄政王,可是毕竟才短短数十日,恐怕人心不稳。若是更改了我和亲的事实,恐怕很多人都不会同意。因为相比起整个东幻的江山社稷,我一个小女子,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若是到时候所有人都不同意你的决定,那么你又要让我处于何地?”这才是胡依一最为担心的问题。 她相信他,可是她同时也知道,虽然他是摄政王,可是他也不可能在东幻一手遮天。 “依一,你不要如此担心,这些本王都会安排好的。”夜无殇出口安慰。 此时的夕阳,从窗而入,洒在两个人的身上。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两人,就这样不说话,也很美好。 男子一身淡紫色的华服,显得优雅而高贵,那一头白发,是那么唯美,那么具有吸引力。 女子一身淡蓝色衣裙,肩上有一个白色披风,上面绣了几朵红梅,显得无比高贵而又典雅。 可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东幻国御书房 “临水,朕让你查探的事情如何了?说来听听。”盛元帝花浅陌无比急切而又严肃地问道。 “回禀陛下,如今朝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摄政王的人,而之前查出来的大部分都是皇上的心腹。皇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临水其实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因为其实他对胡依一的感觉很好,这个女子性格气质各方面俱佳,最主要的是她对自己父女的帮助。 撇开这些恩情不说,他知道她经常去城南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免费看病并且给他们很多吃的。 如果没有她要去和亲南辰这个变故,按照她原来的计划城南恐怕如今早已经今非昔比。 “哦,什么消息?临水你说来听听,朕倒是从来没见过你会如此。”花浅陌觉得此事应当不重要,不然临水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所以他问的语气是漫不经心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消息才是最为重要的一个。 “皇上,刚刚暗卫来报,午后无殇爷和郡主在醉仙楼遇见,本来开始都是争执不休的。”因着皇上不喜欢摄政王这个词,所以临水便按照原来的称呼。 可是临水还没有说完,就被盛元帝打断了。 “如此甚好,郡主才能安安心心去南辰和亲,这倒是解决了朕多日以来忧心的事情。”盛元帝花浅陌听到这个消息无比开心。 当时他还以为自己皇叔当摄政王是为了胡依一,没想到他居然是因为权力。如此也好,不然的话按照如今的情形自己一定很被动。 花浅陌:如此看来,自己这个皇叔也没有那么喜欢胡依一。 “可是皇上,后来似乎两人和好了。而且暗卫们隐隐听说摄政王说了不会让郡主去南辰和亲。”临水看到自己主子开心的模样,却又不得不将剩余的话说出口。 果不其然,听完临水的话,盛元帝花浅陌的脸色一变,变得非常冷非常冷。 花浅陌提高声音出口,“你说什么?这可是却确切的消息?” “回皇上,因着害怕被无殇爷发现,暗卫们只能远远地听着,并不是太准确,但是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雅间里只有王爷和郡主两人,如今还不见从里面出来。”临水只好把所有情况都一一说出来。 心里却在说着:郡主,只好对不起你了,毕竟皇上是我的主子,你对我家人的大恩大德,有机会临水一定会报答。 可惜他不知道,胡依一帮助的人数不胜数,其实胡依一根本就想不起来临水的家人,更不用说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他的家人。 “没想到皇叔在短短几十天之内,就可以有这么大的势力,这倒是出乎朕的预料。”盛元帝花浅陌若有所思地说着。 “皇上,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临水看着自己主子,问出口。 “临水,此事本王早有安排。你可知皇叔最在乎的人是谁?”盛元帝花浅陌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就这样说出口。 “回皇上的话,如果说王爷最在乎的人应该是郡主吧。”这是临水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的答案。 “除了郡主呢?”盛元帝花浅陌进一步引导临水去想。 他知道现在临水肯定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皇上,应该没有了吧,先皇已经逝世,而且王爷的母妃早就逝世了,如此看来王爷应该没有在乎的人了。”临水想世人都知道无殇爷最是冷漠,除了这些他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 “你可还记得朕的皇叔还有一个师父和师妹?”盛元帝花浅陌只差说出口,也不知今日临水怎么了,这么一小点事居然想不明白。 于是他只好说得如此明确,可是怎么今日的临水怪怪的。 “皇上,莫非您是想要?”听到这儿,临水算是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图。 每个人都有软肋,也正是因为有软肋,所以才有了弱点。 第263章夕阳无限好 “临水,你附耳过来,本王交代你一件事。”盛元帝花浅陌此时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 临水附耳过去听了自己主子的一席话,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原本他不想执行,可是他是他的主子,他不得不去亲自执行。 临水领命之后,便出去安排。 “皇叔,这次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此时盛元帝花浅陌脸上的笑容完全是一个胜利者该有的姿态。 他笑得无比得意,似乎他就是一个执掌棋盘的人,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才是操控所有人命运的那一个人。 南辰国东宫 “参见太子殿下,这是探子们从东幻传来的消息。”云舒走进来,问礼后方才禀报消息。 “呈上来。”雪归寒也知道,接近年关,若不是重要消息是不会传回来的。 “是。”云舒说着并走上前来,“太子殿下,给。” 雪归寒接过纸条并打开,他迅速地将纸条上的字尽收眼底。 看完后,他的脸色一变,变得冷冷地,与平时那个温和的他一点儿都不一样。 “殿下,可是东幻出了什么事?”云舒也知道若不是什么大事,太子殿下的脸色不会如此难看。 “郡主居然同无殇和好如初了。云舒,马上通过本殿和东幻皇帝传递消息的渠道告诉他,若是元宵后本王娶不到永宁郡主,那么南辰的百万雄狮便会开赴两国边境。”雪归寒不知道,此时的他有多么愤怒,还有多么嫉妒。 “是,殿下。想必东幻皇帝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正在想办法应对。毕竟他的把柄可是在我们南辰手里。请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办好这件事。”云舒有条有理地说着。 雪归寒挥挥手,云舒便出去安排其他事宜。 雪归寒在东宫的书房里站了许久许久,除了他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南辰国由于位居南方,所以此时即便是冬天也和春天一般温暖。 雪归寒从窗向外望去,大半个南辰城都可以尽收眼底。 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四季常青的树,这个国家没有冬天,也不会像东幻一样有雪。 那个女子,初见时的惊艳,再见时的欢喜,也不知道来到南辰后,会不会习惯这儿的天气。 再也没有了她最喜欢的雪,冬日她也不会有机会踏雪寻梅,红梅煮酒。 想到这个容易令人心动的女子,他也开始心烦意乱。 整个南辰国所有的女子都巴不得可以嫁入他的东宫,做他的太子妃,可是只有这个女子不屑一顾。 他也有幸听闻她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才可以说出如此有趣的话。 她明明长得那么美,东幻第一美人,放眼四国,容貌也是数一数二,才情更是不在话下。 这样的一个女子,居然不爱容颜,她说过“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一挑一。” 或许是因为她的这种种与众不同的言论,才使得他心动不已。 所以,他更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自己。 “你们明明已经形同陌路,可是如今却又是为什么和好如初?”雪归寒似乎时在问天地,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他将手里的纸条用内力一动,顿时化成粉末,他一张开握紧的手掌,细碎的粉末便飞向空中。 “可是不管如何,你最后都会在本殿身边。”雪归寒信心满满,因为他知道花浅陌不敢违背他们之间的承诺。 年关一日日逼近,年味则变得越来越浓,一切都似乎没有改变,一切又都悄然改变着。 胡依一放心地将一切交给夜无殇,因为她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丞相府和郡主府的下人们都发现最近郡主心情很好,每天都是笑容满面。 而且对待他们也是真的好,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年礼,并且每个人还额外发了二十两银子。 夜无殇将无殇府的一切年货和年礼采办都交给了管家和紫兰嬷嬷,而他自己也在筹划着如何改变胡依一和亲南辰的决定。 如今接近过年只有一天时间,他也依然没有想出办法。 毕竟胡依一和亲南辰如今已经是众望所归,时无法改变的事实。 虽然如今朝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他的势力,可是他也明白其他事他们可以答应他,恐怕这件事不行。 最主要的是,如今的东幻,的确也经不起一场战争,如今的形势他有点儿不知所措。 若是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可惜最难的便是两全其美。 南辰国那边,如今太子雪归寒完全得势,本来就只有两位皇子,而且兄弟手足情深,二皇子雪梅青在军事造诣上更是天才般的存在。 最为主要的是,这个二皇子雪梅青虽然是一个军事天才,可是他却是最不喜欢参与世俗斗争。 再加上胡依一本来就是幻花圣主,因着那个“幻花圣主出,天下归一”的预言,雪归寒一定不会放手。所以要想从南辰国入手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东幻国内似乎也不好着手,毕竟东幻因着那一次战争实力大减,如今兵力也是不如南辰。 如果再起战争,东幻根本就没有胜算,胜算也不大。 夜无殇如今为着这事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 桃花宫偏殿 因着花倾然是护送永宁郡主胡依一和亲南辰的负责人,所以花倾然一家人没有回到边疆。 皇后玉生烟将晋王夫妇两人安排暂时居住在桃花宫偏殿。 沈婉约在忙着逗弄她儿子睿儿,花倾然在一旁看着妻子和儿子,脸上洋溢着笑容。 “倾然,如今无殇为摄政王,是不是依一妹妹就不用去南辰和亲了?”沈婉约也累了,孩子交给侍女和奶娘带下去后,她才出口。 花倾然自然知晓胡依一和自己王妃的感情,可是有些事他知道再怎么隐瞒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打算实话实说。 “婉儿,你应当知道,即便皇叔成为了摄政王,其实也改变不了她和亲南辰的事实。”两人自然都知晓这个她指的是谁。 沈婉约原本升起来的希望瞬间被浇灭了,“如今王爷虽然是摄政王,可是其实权利基本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朝中的大部分人也是他的,为什么他也不能阻止这场和亲?” 沈婉约从小生活的世界本来就简单,又因为病着并不会时常与其他人打交道,故而不明白很多世俗纷争。 在嫁给晋王花倾然后,花倾然府里就只有她这一个女人,并且花倾然将她保护德很好,所以对于这些事她定然是不懂的。 “婉儿,你看如今的东幻,还可以再经得起一场战争吗?”花倾然并不打算直接和沈婉约说大道理,而是一步一步引导她去明白。 沈婉约想了想,便说道:“东幻自然是禁不起再一次战争的,上次和南辰大战,东幻战败,实力大减。虽然如今过去了半年,可是元气还未恢复。所以,东幻自然是再也禁不起一场动荡的。” 听到沈婉约的回答,花倾然便知道其实道理她都知道,所以他还会继续说下去。 “那如果婉儿是朝中大臣,你会不会为了一段爱情而放弃东幻的江山社稷?你会不会看着东幻的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中?战争一开始,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作为东幻的大臣,你会不会选择用一个女子去换取东幻的和平?只需要用一个女子,便可以换来两国之间的和平。”花倾然只好一步一步慢慢说,他知道她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可是依一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为什么就要用她换取两国的和平?她那么无辜,还要被迫与自己爱的人分离。”沈婉约眼里都是心疼。 “婉儿,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我只想你永远活得像个孩子,就这样放在我的手心里心疼。”花倾然看到这样的沈婉约,无比心疼。 说着花倾然将沈婉约拥入怀中,并且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倾然,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心疼依一。你想,她一个人要背井离乡,带着两国之间的期望活着,就这样一辈子困在深宫。她这一生,最不喜欢的便是被囚禁一样的生活。可是为了东幻的百姓,她只能这样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倾然,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地心疼她,她是唯一一个待我真心的朋友。曾经我因为生病,没有一个人愿意同我一起,只有她不在乎这些,就这样像一道光进入我的生命。从此将我所有的道路照亮,我才有机会认识你。” “客气,如今我这么幸福,可是依一妹妹她却只能任由他人决定自己的幸福。倾然,我真的很心疼她。” 沈婉约是真的关心胡依一,没有国家之间的大义,没有什么企图,她只想要她安好,只想要她得到属于她的幸福而已。 可是偏偏这么简单的愿望,她却是不可能再去得到。 “这些我都懂,可是婉儿你也应该知道,皇叔他也不容易,他其实最讨厌的便是世俗的纷争。若不是因为郡主要和亲南辰,他也不至于来争权夺利。其实皇叔看似冷漠,实则是最有情的人。我也希望他们可以幸福,可是按照如今的形势,恐怕是不可能的。所以若是皇叔没有办法,希望我的婉儿不要责备皇叔才是。”花倾然看得清如今的局势,他也希望自己的妻子可以理解这些。 第264章真的想你们了 听了花倾然说的这些话,沈婉约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去关注胡依一,却是忽视了夜无殇的为难之处。 “我也明白了,原来摄政王也是如此为难,果然生活在这个世间的人往往都是身不由己。”沈婉约才发现自己是被这个男人保护费太好了。 “倾然,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安定的生活。”沈婉约此时更加发现这个男子对自己的爱,她决定她一辈子都要对他好。 “婉儿,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晋王花倾然轻轻地说着。 胡依一虽然心底也有不踏实,可还是置办着年货,这样一家人也就可以开开心心地过一个年。 十二月二十七,让胡依一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娘亲凤栖桐以及大哥胡惊澜和于晚舟都来到了东幻,而且直接来到了丞相府。 “小姐,小姐,将军、夫人和大少爷回来了。”秦飞刚好要出去时,刚好看见了远道而来的几人。 所以他直接飞奔回来,来到依一阁,还没有进入里面喊道。 胡依一正在正厅里坐着,听到外面传来秦飞的声音,顿时激动不已。 不等秦飞叫门进来,她便打开门飞奔出去。 “你是说我娘亲和大哥他们来了?是真的吗?”胡依一脸上都是难以言喻的感动和喜悦。 “是的,小姐,我刚刚出去看见他们便赶过来通知你了。”秦飞再次确认。 “那我们快去吧,我都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了。”胡依一说着便直接朝外面跑过去。 “小姐,你慢点,你还没有穿上披风呢。”锦瑟拿着披风走出来,对着胡依一说道。 要说小姐成熟吧,其实有时也挺幼稚的,可是小姐有时却表现得更像一个大人。 胡依一不知有没有听到,头也不回,直接跑着出去。 锦瑟无奈地笑笑,只能抱着披风追出去。 胡依一一路小跑着,秦飞紧随其后,锦瑟又抱着披风跟在后面。 半道上被秦风看到了,“我的小姐,你慢点,跑这么快做什么?” “秦叔,娘亲和大哥他们回来了,我太兴奋了。”胡依一直接解释道,声音里满满都是喜悦。 秦风突然有些想要泪流满面,毕竟夫人离开小姐好几年了,如今归来也难怪小姐如此兴奋。 平时的小姐从来不会表现得如此兴奋,因为她不想给老爷很大的压力,不想让老爷想起伤心事,所以她一直都假装很开心。 可是,很多次,他都看见胡依一到夫人原来的屋子里,一站便是许久。 他还记得,小姐就这样推开墨白阁的门,慢慢地走进去,看着以前夫人侍弄的一花一草,都可以看上半天。 他知道,那是小姐想夫人了。可是他不敢前去安慰,他就静静地看着她。 “娘亲,我和爹爹过得很好,你和大哥不用担心,可是,我想你们了。”基本每次胡依一都会说说上这样一句话。 秦风的眼睛里都会想要热泪盈眶,待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胡依一已经跑出老远老远。 “这孩子,算了,随她去吧。”秦风摇摇头就向着书房走去。 自从夫人走后,老爷便很少回到墨白阁,而是每天都在书房里,只是每天想夫人时都会去坐上许久许久。 他得去通知老爷,虽然夫人如今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可是老爷看到夫人幸福便会很开心。 胡依一飞奔出去,看见大哥胡惊澜正在看着下人们搬着东西。 “娘亲,爹爹,大哥,依一真的想你们了,好想好想。”胡依一突然很想哭,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 “依一来啦,爹爹来陪你过年了。快过来让爹爹看看,怎么几个月不见,清减了这么多?”于晚舟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女儿,最好如胡依一一般。 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将胡依一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对待。 “哪有哪有,你看依一吃得好,睡得好,怎么可能瘦了,应该是爹爹记错了才对。”胡依一赶紧撒着娇,这方法屡试不爽,非常好用。 果然,听到胡依一的话后,于晚舟只能一笑。 “有了爹爹便忘了娘亲了。”凤栖桐话语里是责备,可是语气里都是宠溺。 “哪有哪有,娘亲,你终于来了,依一对娘亲可是日思夜想。”胡依一扑进凤栖桐的怀里。 “你看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孩子气,小心嫁不出去。”凤栖桐看见自己女儿如此孩子气,忍不住打趣道。 “要是嫁不出去,我就一辈子赖在娘亲身边,陪着娘亲一辈子。”说到这儿,胡依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娘亲如此漂亮,生出我这么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儿,结果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所以还真不害怕嫁不出去。” 凤栖桐表示自己说不过这个女儿,只能看着女儿笑笑,而胡依一脸上都是纯真和调侃的笑。 “小妹,这么久不见,还这么自恋,是不是都快要把大哥忘了?”胡惊澜见着自己妹妹都没有搭理自己,于是心里有些吃味。 “大哥,我最好的大哥,你对我最好啦,我怎么可能忘了你。这不,依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们盼来啦。”胡依一向着胡惊澜冲过去,一下子便到了大哥面前。 “你看,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妹如今可是要嫁人了,若是以后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千万别忘了你哥哥我啊。”胡惊澜当然知道了她和夜无殇和好的事,所以故意打趣道。 “大哥还说我,你可是给我找了一个大嫂了?若是没有,我可帮你介绍了,保证包你满意,居然开始打趣起我来了,我亲爱的丞相大人。”胡依一和大哥正常不过三秒,特别是胡惊澜在胡依一的耳濡目染下,学到了不少现代化词汇。 “郡主大人,你就饶了我吧,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长不大。”说着胡惊澜还向自己妹妹使了一个眼色。 “丞相大人,快把眼前这个人带走,将我那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大哥还给我。”胡依一故意说道,却不想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依一,你叫爹爹做什么?”胡墨白只听到最后一句,所以出口门道。 胡依一顿时便无比尴尬,只好回过头。 “咳咳,爹爹,我和大哥开玩笑呢,没说你,哈哈。”说着胡依一自顾自地笑起来,直接停不下来。 胡墨白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曾经的那个儿子,如今已经是北月的丞相了。 “公主殿下、于将军,惊澜,三位里面请。”为了几人见面不尴尬,胡墨白将自己对于韩月夕的称呼改变。 “有劳臣相了,里面请。”凤栖桐和于晚舟同时拱手做礼。 “爹爹请。”因着胡墨白对自己的养育之恩,胡惊澜便按照原来的称呼。 “小姐,将披风穿上吧,外面天冷,不要冻坏了。”锦瑟抱着披风走过来,递给胡依一。 “辛苦我们小锦瑟了。”胡依一看着脸色有些通红的锦瑟说道。 一家人相聚,自然免不了一番时间用来叙话。 丞相府和和乐乐,似乎没有什么可以令人担心的事。 一家人团聚,在等待着除夕的到来。 胡依一因着娘亲和大哥几人的到来,已经将眼前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似乎她还是那个没有忧虑的女子,而一切都那么顺利。 无殇府 “王爷,尽管大部分势力都是你的,可是他们都不同意王爷的决定。大多数人我们都已经试探过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同意。”玉笙寒作为几人的代表,所以几人的都点点头表示同意。 “王爷,既然郡主不去和亲,那我们直接同南辰开战就好。”夜未央本来对胡依一就有意,他根本不愿意看到她和亲南辰。 “本王何尝不想?可是以如今的局势,根本就做不到。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困境?”夜无殇心底也是矛盾不已,脸上都是焦虑之色。 “王爷,月弄痕公子求见。”云白走进来,向夜无殇禀报。 “拜见摄政王,见过几位公子。”月弄痕一身黑子华服,翩翩然走进来。 “月公子,许久不见了,不知你这一年都去了哪里?”夜无殇也自然知道月弄痕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不因为什么,只因为他知道他的眼神看胡依一是不一样的。 “弄痕这半年以来到处游山玩水,倒也走过了幻月的不少大陆河川,最重要的便是去了南辰一游,不知摄政王可有兴趣一听?”说到最后,月弄痕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其他所指。 夜无殇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既然月弄痕选择在这个时候前来,肯定有不一样的用意。 “本王知道月公子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夜无殇并不想和他打哑迷。 现在时间紧迫,他最主要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胡依一留在东幻。 月弄痕当然明白夜无殇说的,但是他还是看了看夜未央和玉笙寒。 夜无殇赶紧出口,“无妨,他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直说便可。” 第265章弄痕出现 月弄痕却说道,“王爷,此事事关重大,除了王爷最好其他人都不要知晓,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这是王爷最为关心的事,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看看王爷有没有兴趣一听?” 月弄痕知道夜无殇的软肋是什么,除了他的师父和师妹,就只有胡依一这一个最大的软肋了。 “本王当然有兴趣,不过月公子但说无妨,这儿的人都是自己人。”夜无殇并不打算瞒着两人,因为如今他们是最好的伙伴。 “王爷,我也说了,这只能告知王爷一人,若是王爷连这个也不同意,那我只好告辞了。”月弄痕只好使出这一招,因为他知道夜无殇一定会答应的。 夜未央和玉笙寒当然也看出了夜无殇对他们的信任,但是此时此刻他们最应该的便是自己离开。 “王爷,我和未央还有事要商量,就先行告退了。”玉笙寒当然知道,有些事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如此也好,你们先去吧。”夜无殇此时正好非常为难,他们愿意自己走当然再好不过了。 夜未央和玉笙寒拱了拱手,便退出去了。 顿时屋子里只剩下夜无殇和月弄痕两人。 “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在此,月公子但说无妨。”夜无殇急切地想要知道月弄痕口中的答案。 “王爷,你完全可以如此。”月弄痕将嘴巴附在夜无殇耳边将心中的计策说完。 南辰国东宫 “云舒,现在月弄痕应该已经到达东幻无殇府了吧?”雪归寒坐在书桌前,问着云舒。 “按时间算来,应该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办法可否真的行得通?”云舒不敢把话说满,所以只能如此说。 “想来应该是可以的。太子殿下请放心,此法一定可以一举两得。”云舒也知道这个方法最是稳妥。 因为如今虽然主要权力掌握在摄政王夜无殇手里,再加上东幻再也禁不起一场战争,哪怕一开始不同意,到最后他也会接受的。 雪归寒不再说话,而是看向东幻的方向。 那个国度,有他想要得到的人和实现的野心。 无殇府 “本王绝不同意这个提议,哪怕到最后本王会一无所有,也绝对不会如此的。”夜无殇听完了月弄痕的话,很是愤怒。 “王爷,只有这一个办法,不然你逃不开的。只有如此,郡主才能安然无恙,而你也才能将东幻的权力完全掌握在手中。”月弄痕作为一个说客,当然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初他就是一个花浅陌不珍惜的人才,所以才会流落到南辰。 而他最喜欢的女子却是看上了夜无殇,既然他得不到,那么也不要夜无殇得到。 谁让他是东幻皇家的人,如果不是盛元帝花浅陌,他又怎么可能需要通过交易来换取自己的前程。 雪归寒许诺他事成之后,他便是南辰的丞相,这比一个书院院长要好得太多,最主要的是他可以报复花浅陌。 夜无殇的关注点始终都是胡依一,没有看到月弄痕眼里的恨意和嫉妒。 看到夜无殇没有说话,月弄痕继续说话,“王爷,你想想,如今的局势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定然是不利的。如果你照常将郡主送去和亲,只要你将东幻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再去南辰接回郡主。我敢保证,一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郡主。王爷应该知道,我将会是南辰的丞相,以我在南辰的权势,一定可以保证郡主的安全。” “月公子,请容本王问一句,你为何要想着去南辰做丞相,又为何要如此这般帮助本王和郡主?”夜无殇对于月弄痕的话是将信将疑的,他用一种疑问的口吻说道。 月弄痕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已经在心底说过了千百遍。 “不瞒王爷,当初我被罢官,本来想要四处游历,谁知到达南辰后便听说要让郡主和亲南辰,我于心不忍,所以才想到成为南辰重要官员,然后再想出对策。”月弄痕说得有模有样,如果不稍加分析根本就不可能辨别真假。 可是夜无殇要手段有手段,要魄力有魄力,不可能没有想到其中的问题。 “月公子和郡主似乎没有多大的交情,想来不可能如此帮助郡主吧。”如今的夜无殇那可是权力问鼎东幻的人物,又怎么可能那么糊弄。 “王爷既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便也不再隐瞒。当初因着郡主一曲惊艳了我的世界,郡主是我见过的在琴艺和唱歌上最有造诣的人,原本简单的欣赏最后变为喜欢。可惜落花有意,但是流水无情,所以一直将这份爱放在心底。可是听说她要去和亲南辰,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希望她幸福,哪怕她不知道我对她的一片心意也是好的。”月弄痕说得绘声绘色,而且眼底都是无法掩饰的真诚。 特别是他说起与胡依一有关的词眼时格外地温柔,似乎那就是入喉的美酒,甘甜而美味,可以值得回味一辈子。 夜无殇原本对他的话有诸多疑虑之处,比如他如何当上南辰的丞相,又是如何来的东幻等等问题。 可是看到他说道胡依一是眼底的柔情,那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于是他选择了相信。 “此事事关重大,容本王考虑考虑再说。”夜无殇也知道自己真的没有退路了,只有如此。 “那我等王爷的答案,但是王爷可以思考的时间不多,答案最多三天后,也就是除夕夜告知我,过时便不候了。”月弄痕眼里都是自信,因为他相信夜无殇一定可以同意的。 “也好,本王会慎重考虑,若是无事,月公子先请回吧。不过本王应当到什么地方找月公子?”说到这儿,夜无殇其实很矛盾。 如果他不同意,其实他没有必要问住处,他问了,说明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听到夜无殇的回答,月弄痕笑了笑,因为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夜无殇的答案了。 “那在下就在城西月阁恭候王爷的大驾光临。王爷慢慢考虑,在下先行告辞了。王爷,后会有期。”说完后月弄痕一个轻功便在无殇府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白、风清。”夜无殇敲了敲桌子,一共三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属下在。”云白和风清一下子就出现在屋子里。 “马上通知南辰的探子以最快的速度打探月弄痕在南辰的一切消息,然后传回来,再派人去城西一个叫做月阁的地方随时监视月弄痕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情况马上回禀。”夜无殇知道人心是世界上最难揣度的东西,对于一个人不可以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云白和风清一同说道。 夜无殇:依一,如今本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信任本王,如果本王真的送你去和亲,想必你一定不会再原谅本王了吧。可是,本王没有办法,除了送你去和亲。若是到时候你可以再相信本王一次便好了。如今本王很矛盾很矛盾。 夜无殇眼睛一闭,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可是随即他又摇摇头,似乎很是抗议。 胡依一还尚沉浸在一家人团聚的喜悦之中,早已经将这些凡尘俗事抛之脑后。 年关的靠近,因着凤栖桐和胡惊澜的到来,让胡依一开心不已。 似乎一下子她又回到了许多年以前,那时候她还小,也是这么盼着过年。 如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过年呢。 胡惊澜带着胡依一再次重温儿时的记忆,两人到处满大街的游走。 吃遍东幻城大街小巷的小吃,糖葫芦、糖人...... 胡依一手里的小吃数不胜数,却还叫嚷着让胡惊澜买。 除夕就这样来临,因着要参加宫宴,胡依一才发现自己已经好多日不曾见到夜无殇了。 胡依一知道夜无殇一定非常忙,因为他如今作为东幻的摄政王,再加上自己和亲南辰的事需要他从其中周旋,所以她都可以理解。 并且近日因着娘亲和大哥等人的到来使得她忽视了夜无殇,所以她倒是非常愉悦,除夕她终于可以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夜无殇了。 东幻国御书房 摄政王夜无殇仍然一身紫色华服,不过衣服上的龙用最为昂贵的绣线绣出来,故而明显而高贵。 夜无殇缓缓走进来,连盛元帝花浅陌身边的大红人徐德徐公公也是谄媚讨好的笑容。 “摄政王来了,里面请。”徐德看见来人是夜无殇,连忙上前主动地说道。 因为徐德知道,如今权势都掌控在夜无殇手里,皇上只是一个权力被架空了的傀儡。 夜无殇并没有去多看徐德一眼,而是直接走进御书房。 “见过皇上。”夜无殇虽然在见礼,可是身体笔直,并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动作。 “摄政王来了,今日是除夕,想必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吧?”盛元帝花浅陌不得不放低自己的姿态,谁让自己处于被人控制的位置。 第266章意下如何? “皇上放心,一切皆以准备妥当。”夜无殇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意外。 “朕听闻摄政王正在想办法阻止郡主去和亲南辰,可是真有此事?”花浅陌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所以只能用来试探。 他说完后便一直关注着夜无殇的反应,如此可以判断出他话里的真假。 夜无殇听到此言,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不过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快得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皇上多虑了,本王今日前来,正是为了郡主和亲南辰的事。”夜无殇语气严肃,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花浅陌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多虑”是指什么,所以继续说道。 “哦,既是如此,那摄政王便说来听听也好。”花浅陌在人前还可以给夜无殇面子,叫他一声皇叔,可是如今只有两人,所以他也懒得再和夜无殇虚以委蛇。 “本王觉得以郡主和亲南辰的身份始终还是太低,所以本王决定封永宁郡主为公主,以本王妹妹的身份出嫁。不知本王的提议,皇上意下如何?”夜无殇的话说得掷地有声,容不得人怀疑其中的真假。 花浅陌听了明显一愣,根据前几日的消息,两人不是和好如初了吗?为何突然会出现如此变卦。 不过花浅陌将心中的所有疑惑都只是压在心底,没有将一丝一毫表现在脸上。 所以他想了想便问,“摄政王如此打算是何意?” “皇上也知,上次战役我国大败,所以才会议和。而郡主作为南辰和亲的唯一要求,自然可以看出郡主在南辰国太子心中的地位。那既然郡主和亲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封郡主为公主,并且是本王的妹妹,如此才能让南辰看出我东幻对她的重视,如此以后南辰再针对东幻也会看着郡主的面子。皇上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方法吗?” 夜无殇说到最后,还向花浅陌抛出橄榄枝。 花浅陌听了夜无殇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没想到自己皇叔这个人,为了自己的权势居然可以做到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可以送出的地步,而且是毫不留情的。 听到这儿,花浅陌根本就不用去怀疑夜无殇话里的真假,为了权力恐怕没有他做不出的事。 而且如今虽然自己是皇上,但是朝政都是由夜无殇把持,所以他做一个闲散的皇帝也好。 自从自己害死父皇以后,就日日愧疚,觉得对不起自己父皇。 “摄政王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朕没有意见。”花浅陌如今也不过是掌控在夜无殇手里的一枚棋子,所以他虽然无奈,可是也没有表现出来。 “那便请皇上拟旨吧,封永宁郡主为公主,封号宁安,以本王妹妹的名义出嫁。皇上,请吧。”夜无殇淡定地说出口,似乎那个女子与他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似的。 花浅陌听了夜无殇的话,突然替胡依一感到悲哀,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却是几次三番被骗。 可是他是帝王,他需要时间等待时机来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所以他收起所有情绪,提起笔便开始写圣旨。 不大一会儿,圣旨便已经拟好交到夜无殇手里。 夜无殇看也没看,拿着圣旨便走出御书房,似乎这个地方应该是他的似的。 花浅陌习惯了他的这种姿态,便也随他而去,但是掩饰不了心底的怒火。 直到夜无殇彻底离开御书房,花浅陌才表现出怒发冲冠的样子。 “临水,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摄政王同郡主和好了吗?为何如今却是这样?”临水一直没有离皇帝太远,他知道临水一定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临水没有回答花浅陌的问题,而是说道,“皇上,摄政王也太嚣张了吧,根本没有将皇上你放在眼里。” “临水罢了罢了,朕已经习惯了皇叔如此。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将自己最爱的人拱手相让,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这才是最让花浅陌担心的问题。 “皇上,既然连自己心爱的人也可以送出去,说明肯定是为了权势。”临水说出自己的想法。 听了临水的话,花浅陌虽然还有疑虑,不过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丞相府依一阁 胡依一正在锦瑟和青曲的帮助下,精心替胡依一打扮着。 胡依一今日不同往时粗略地打扮,而是打扮得格外精致。 一品郡主特有的服饰,头上的珠钗玉簪叮当做响,脸上的妆容妖而不艳。 前一秒就像九天之上清冷的谪仙,而后一秒就像是行走世间的妖精,美丽而又迷人。 “小姐今日可真美,我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小姐呢。”锦瑟边打量着胡依一,一边无比开心地说道。 “是啊,今日的小姐可真美,青曲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呢。”青曲也附和着锦瑟的话。 “你们呀,就知道打趣本郡主,小心本郡主一会儿收拾你们俩。”胡依一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根本没有端着郡主的架子,反而很是慵懒地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不知今日郡主究竟为谁而盛装?”锦瑟平时和胡依一学了不少的话,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当然是为了郡主心中的那个人。”此刻的青曲也开始调侃。 “我们青曲也开始学得油腔滑调了,真让人意外。”胡依一看着青曲,满脸的坏笑。 每当看到这样,青曲便知道自家郡主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主意。 所以她赶紧把头别开,似乎刚才那一句话并不是她说似的。 胡依一原本想要打趣青曲,可是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了。 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了青烨的声音。 “郡主,老爷问可是收拾妥当了?准备进宫了。”秦飞站在门外,也不打算进入,故而就在门外说。 “青烨哥,你去回复老爷,郡主这儿一切都好了,马上就来。”胡依一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锦瑟抢了话。 青烨听到锦瑟的回答,便已经放心下来,“老爷此时应当已经到达府门外了,外面天冷,小姐快些吧。” 胡依一听到青烨的话,她便不再打算耽误,“那我们这就走吧。” 胡依一说完,锦瑟将她的披风细心地给胡依一披上,而后胡依一在前领着锦瑟和青曲两人走出房门。 在胡依一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青烨看见了今日的胡依一,美得他移不开眼睛。 胡依一没太注意到青烨,因为她想要将今天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夜无殇看,只想给他一人看。 胡依一已经走出好远,青烨还依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青烨,你怎么了?郡主已经走出好远了。”锦瑟用手在青烨眼前晃了晃,看着青烨说道。 “今日的郡主好美。”青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因为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胡依一身上。 “那当然,郡主哪一日都是美的。”锦瑟也看着前面行走的胡依一。 最近一段时间她也仔细地观察过了,青烨不喜欢自己,至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最为重要的是,青烨喜欢的人是郡主,但是郡主不知道罢了。 当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心底不失落是假的。 可是一个是待她如亲生姐妹的小姐,从来不会将她当做下人,这么好的小姐世界上也仅此一个,所以她只能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青烨,该走了,小姐她们已经出了依一阁了。”锦瑟看着三魂丢了七魄的青烨,只好出口提醒。 听到这句话,青烨才回过神来,脸上有一丝丝的尴尬,自己这样的状态居然被锦瑟看出来了。 “我们走吧。”不过青烨还是假装镇定,其实他的内心深处觉得非常尴尬。 两人快步走上前,跟上了胡依一的脚步。 南辰国东宫 “东幻之事进行得可还顺利?”雪归寒看着外面清朗的天空,坐在亭子里悠闲地喝着茶问道。 “回殿下,一切都顺利,想必今夜的宫宴便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云舒抬头看了看西下的夕阳,没有感情地回答。 “本殿吩咐建的宫殿如何了?”雪归寒收回目光,看了看云舒。 “想必不出五日便可完全完工,一切都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建造的。”云舒非常有信心地说道。 “这个事云舒你一定要亲自督促着完成,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本殿只能唯你是问。”雪归寒显示出自己作为太子殿下的威严。 “殿下尽管放心,我知道这是为太子妃准备的宫殿,只是不知这图纸出自何人之手?”云舒当然知道这座宫殿的重要性,只是这图纸设计得如此之好,若得此人,恐怕房屋的设计便会独步天下。 “永宁郡主胡依一。”雪归寒只说了短短七个字可是他眼底有化不开的柔情。 只是眼中的柔情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罢了。 “没想到太子妃如此多才多艺,这样殿下倒是赚大了。”云舒跟在雪归寒身边,当然知道关于胡依一的所有消息。 第267章今日的郡主好美 “她可是本殿最为中意的人,怎么可能普通。”雪归寒觉得云舒此话甚为不好听,但是云舒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人。 “殿下你慧眼识珠,入得眼的都是一等一的人。”云舒也听出了雪归寒语气里的不愉快,所以赶紧说道。 听了这样的话,虽然雪归寒不是太开心,但是也不至于愤怒。 胡依一同胡墨白的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口,在宫人的引导下很快便进入了主殿。 因着今日是除夕宴,所以宴席设在了上朝的大殿,如今正式题名为东幻殿。 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题在牌匾上,看得胡依一瞠目结舌,如此遒劲有力的笔法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 胡依一随着自己父亲走入大殿,已经有众多官员到达坐好。 不过她一个都不认识,只是看着那些大臣们同自己爹爹一一打着招呼。 她自己觉得甚是无聊,只盼着夜无殇可以早点到。 “郡主出落得愈发落落大方,丞相大人真是好福气。”一个身穿黑色华服的中年男子开口。 “李大人哪里话,小女哪有令千金美丽动人。”胡墨白谦虚地回着话。胡依一满脸笑意地看着李大人,“李大人哪里话,小女实在愧不敢当,倒是李大人谬赞了。” “郡主实在是过谦了。郡主乃是我东幻女子的楷模,又怎么禁不起本官的称赞。”李大人也是一脸笑意。 胡依一不再说话,而是就这样一笑而过。 可是胡依一却是从他的脸上看不不一样的意思,可是具体是什么她如何也想不出来。 胡依一只知道这个李大人是夜无殇的人,除此之外,她别无所知。 她知晓这件事也是无意中而得知的,因着她和夜无殇和好,所以才得见这个人。 可是很快她便将心中的疑惑压制住,毕竟辞旧迎新。 她相信,新的一年,她一定可以幸福并且快乐。 辞旧迎新,旧的去了,新的就来了,新的一切都会很美好。 过不了许久,她依然会感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自古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胡依一此时可以得知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或许她就再也笑不出来。 或许是因着夜无殇的承诺,又或许是因着对未来美好的期许,此时此刻的她是无比幸福的。 似乎等待也因为心情的美好而变得更加不同,所以等待的时间也在不断地缩小。 所以感觉不多时间,所有应该到达的人都已经到了。 皇后玉生烟依旧一袭皇后宫装,显得雍容华贵而又落落大方。 众人向着来人见礼,胡依一也盈盈下拜。 胡仙灵也跟随着玉生烟走进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无比挑衅的眼神看着胡依一,又带有几许得意洋洋。 因为她听到了夜无殇和花浅陌御书房里的对话。 胡依一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这使她显得很挫败,就像用尽所有力气打在棉花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胡依一觉得胡仙灵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她没有必要和她一般见识。 正在等待中,就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尖细声音传来,“皇上到,摄政王到。” 听到“摄政王”三个字,胡依一明显地划过一抹亮光,她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了。 以至于下拜间她也看着夜无殇,那个他深爱的男子,那个在她眼里举世无双的男子。 所以尽管来人是两个,可是她的眼里就只有一个人——夜无殇。 可惜夜无殇都没有看她那儿一眼,她的位置那么靠前,他怎么会没有看见她。 她的一双秋水汪汪的眼睛似乎在问夜无殇:难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都不想见到我吗?还是你对我的承诺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夜无殇自然感受到了目光灼灼的眼神,他当然也知道这眼神的主人是谁,可是他不能去回应。 他只好装作面目表情地走过去,一直走到座位上。 胡依一眼底闪过一丝丝落寞和伤心,只因为那个人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主角到场,一切都算是可以开始了,除夕宴席就丛此刻开始。 “今日是除夕,也是朕主持的第一个除夕,因着朕经验不足,故而一切都由摄政王来主持。新的一年,祝我东幻繁荣富强。”花浅陌说着动听的话语,同时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也在上演着叔侄情深的戏码。 说话的同时也看向了旁边的摄政王夜无殇,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皇叔了。 “繁荣富强。”一众大臣也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除夕除夕,本就是辞旧迎新,旧年逝去,新年的到来,于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新的开始。这一杯酒本王敬各位,在这一年里各位辛苦了,正是有了各位,东幻上下才可以一片安居乐业。在新的一年里,希望各位都可以再接再厉,保我东幻江山社稷一片安宁。”说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并且有宫人重新换上了一杯。 因着夜无殇的话说得比花浅陌更有人情味,所以一众大臣更是眉开颜笑,便是对夜无殇的满意。 “今日诸位只管吃好喝好,当家宴一般,宫宴早些结束也好回去陪家人过一个团圆年。所以本王宣布除夕宴正式开始。”过年一般都是为了显示团圆,但是以前的除夕宴都会持续到很晚,但是夜无殇听了胡依一的话。 说道这儿,他就想起那个明艳的有着一双星光璀璨的眼睛女子曾经说过:除夕就应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这样才叫大团圆。 胡依一原本担忧的心也在这一刻放松了,因为夜无殇看了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她也开心,因为她说的话他都记得。 胡依一对着夜无殇做了一个比心的手势,夜无殇看到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本舒展的笑容在下一刻收起,只因为他有他的考量,他有他的计策。 胡依一心底隐隐有些失落,有什么在隐隐作痛,可是她依然笑着,掩饰自己的失落。 宫廷舞姬们跳着那万年不变的舞蹈,将细腰扭得婉转生动,甩着手中的舞带。 胡依一觉得甚是无聊,坐在位置上吃着那些菜肴。 宫宴什么都不好,唯一可以给她安慰的便是那些平常吃不到的山珍海味。 尽管平时因为夜无殇,自己也可以吃上不好,但是不是同样的味道。 胡依一一抬头,便看见那个男子不见了。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没有发现?”胡依一在心底想着,也悄悄走了出去。 因着东幻殿与桃花宫相隔不远,所以走出去临近便是桃花宫,胡依一就随性随便走出去。 她听到假山旁边隐隐有说话声,所以她将步子放到最轻走过去。 胡依一将身子藏在假山后面,看见那边有两个男子,背对着自己的那个男子正是夜无殇,凭背影她就可以认出他。 而站在夜无殇对面的那个男子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陌生的男子,可是又有些眼熟,她想不起来是谁。 “王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白衣男子开口说道。 “他在准备什么?”胡依一听得云里雾里,只好在心底思考,却是不敢出声,要是自己早会儿来就好了。 “送郡主去南辰和亲一事本王就交给你了,务必保证郡主的安危。”夜无殇一脸严肃却又带有一点落寞,可惜胡依一背对着夜无殇没有看到他的落寞。 “是,王爷。”白衣男子说完便直接离开,一个轻功用得行云流水,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依一顿时觉得晴天霹雳,送郡主去和亲不就是她自己吗? 夜无殇,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可惜我又再一次相信了。我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你说的话呢? 胡依一已经石化在了原地,她还可以清晰地记得夜无殇用生命威胁自己相信他,可是没想到那不过是他的苦肉计罢了。 就连夜无殇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的,她也不知道。 只听见那个声音说道,“依一,你怎么在这儿?” 此刻这个动听的声音,对于胡依一而言不再是温柔到极致,更像是一种讽刺。 胡依一抬起头,将脸上不知何时留下的泪痕擦去,“若是我不在这儿,就看不到这么一场好戏了,可怜我还在痴痴展望着美好的明天。” 胡依一虽然笑着,可是她的话里却满满都是讽刺。 “依一,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听到了多少?”夜无殇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他忽视了更为重要的问题。 “我听到多少与王爷无关,我只是想问问王爷,如今你还是想要送我去南辰和亲是吗?”胡依一眼底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倔强,话语里更是包含了三分挑衅。 夜无殇本来正在担心胡依一听到了多少,不过听到胡依一的话后,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胡依一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想必是更不会愿意相信自己了。 看到夜无殇不说话,胡依一更加确定了夜无殇所说的便是自己。 “王爷,果然是我错看你了。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一个君子,却不曾想原来只是一个小人罢了。这么简单的问题,王爷是无话可说了吗?”胡依一看到夜无殇眼神的闪躲,更加确定了夜无殇是做贼心虚。 第268章除夕宴 听到胡依一的话,他很想将一切都告诉胡依一,可是他不能,他说了他也不能给她安定的生活。 “是,本王决定的事再无更改。若是不送郡主去和亲,那岂不是出尔反尔,本王和皇上如何给天下一个交代?”夜无殇一狠心,直接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你们给天下一个交代,那谁给我一个交代?我记得上次在醉仙楼的青梅雅间,王爷还给我承诺定不会送我去南辰和亲?难道王爷都忘了吗?”胡依一觉得说不定他只是和自己开玩笑罢了。 “永宁郡主还真是天真,这样的话你也信,这不过是本王随便一说罢了,没想到你还真信了。”夜无殇看着胡依一,那笑容里满满都是讽刺。 “呵呵,随便一说?那王爷何必用生命作为赌注?”胡依一不顾他笑容里的讽刺,此时她不撞南墙不回头。 “说郡主天真还果真如此,那不过是本王的苦肉计罢了,不然怎么可能让郡主相信,看到郡主如此软弱的一面?倒是没想到郡主对本王是一片真情。”夜无殇继续说着那些让他心痛不已的话语。 “既然我都答应王爷去和亲,你又何必来骗我呢?”胡依一忍住眼底的泪,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因为郡主你好骗,所以我才能有机会三番两次骗取郡主的信任。”夜无殇脸上那完全是玩味的笑和玩弄而得到的开心。 这一抹抹笑深深刺痛了胡依一的心,此刻她的心碎成了满城柳絮。 “原是这样,因为我好骗。夜无殇,你是不是觉得玩弄别人的感情如此好玩?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究竟那一个才是真实的你?我胡依一累了,陪你玩不起了。”胡依一看着眼前这个眼里只有玩弄,没有疼惜的男子,她失望了。 说到最后,胡依一声音开始哽咽,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眼前的这个就是最真实的。所以郡主可是有什么还想要说的,若是没有本王便不奉陪了。”夜无殇话语里都是冰冷,没有带一丝温度。 夜无殇说完便抬着优雅的步子离去,只不过他走得很慢。 胡依一没有转身,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她突然从假山旁滑到地上。 泪水止不住流下来,胡依一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声音里满是哽咽,满是悔恨。 “我怎么就相信你了呢?你这样的皇室子弟怎么可以懂得真情的可贵?夜无殇,是你把我对你的信任弄丢了,以后再也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回不来了。”胡依一此刻心底五味成杂。 其实她很想问他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如今她不想问了,关于他的一切她都要忘了。 “夜无殇,我以为最好的忘却是不再过目从前,可是,我没有从前,我想我已然是在忘却。”胡依一就这样蹲在地上,忘记了一切。 她说的话夜无殇听到了,不过就是身子僵硬一下就随即恢复正常离开。 胡依一不知道,她身后还有一人,或者可以说她身后一直都有一个人,那就是风篱落。 自从上次见过胡依一昏迷后,他基本无时无刻不跟在胡依一身后。 那个名满四国的夜无殇璃王,又或者是那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一身白衣胜雪的风篱落,却没有人可以想到会跟随在一个女子身后。 “用心爱之人去冒险,未免太过儿戏,你会后悔的。”风篱落看着夜无殇的背影,轻声说道。 可惜夜无殇根本没有听见,依然大步流星地离去。 胡依一心痛到昏厥过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她只知道她在这一刻彻底老去了。 胡依一:都说情动是一生最初的苍老,夜无殇,原来我真的如此难受。就像是生生抽离了我的灵魂,只剩下行尸走肉在人间。 “郡主,郡主,你怎么了?”昏睡中的胡依一听见很多声音在叫喊。 胡依一睁开眼睛,自己居然躺在桃花宫的一个亭子里,身子发冷。 我不是应该睡在假山旁吗?可是为什么我会在亭子里,并且有一件披风在这儿放着? “锦瑟,我这是怎么了?现在什么时辰了?”胡依一看着已经微微黑的天,开口问道。 “郡主,您说出来走走,可是过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回来,所以皇上和摄政王派人来找,找了很长时间才发现郡主您躺在这儿。”锦瑟有条有理地说着发生的事。 胡依一看到众人慌张的脸色恢复了平静,似乎没有什么事一般。 “可能是刚才多喝了些酒,有劳各位了,麻烦转告其他人本郡主无事,不用再找了。”胡依一正在担心自己的妆容有没有被毁,所以开始支走人。 “是,郡主。”一众宫女太监说完便退下。 胡依一拿起披风,那熟悉的味道,还有没有散去的温热体温。 在披风的一个角落却是写着“落”,瞬间她便明白了原来是风篱落。 她向四周看了看,可是没有任何人,连空气都是冰冷的。 “郡主,你在找什么呢?”青曲看着自家郡主到处看,不明所以然。 “没有什么,我们回去吧。”胡依一淡淡地说道,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地的?”青烨从一开始便看出了胡依一眼神的不对劲,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胡依一赶紧掩饰住自己的失落,而后恢复平常的样子。 “没有,可能是刚才风太大有些许冷的缘故。”胡依一只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说着胡依一便带着三人走回东幻殿,这一路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郡主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不适?”皇后玉生烟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关切。 “劳烦皇后娘娘牵挂,永宁并无大碍,只是刚刚进入桃花宫,想起了那些过去的日子罢了。许是因着那儿的风景太美,所以多看了会儿,还望诸位不要介意才好。”胡依一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说道。 风景太美,如今到处一片荒凉,哪儿来的美? 皇后玉生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胡依一笑了笑。 “哀家来晚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是太后林婉倩又是谁?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宫女搀扶着她进来。 这个年近五十的妇人头发略有花白,但是精神爽朗。 “见过太后娘娘。”除了花浅陌外,所有人都赶紧见礼。 “母后怎么来了?不是说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吗?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盛元帝花浅陌眼里满满都是关忧。 “除夕宴,哀家理所应当都在场,你们都不必管哀家,随意就好。”林婉倩只是觉得除夕夜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也好。 太后林婉倩的座位就设在盛元帝花浅陌的旁边,徐德对着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人端着菜肴上来。 “依丫头很快便要和亲南辰了,快到哀家这里来。”林婉倩还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所以说道。 胡依一听了这件事,有些走神,可是面对着这个和蔼的太后,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所以她顺从着走上去,走到太后面前。 “永宁见过太后娘娘,预祝太后娘娘新年快乐,凤体康健。”胡依一对这个和蔼的老妇人莫名就有一种好感。 “好好好,快坐到哀家身边来,看这小嘴还是这么讨人喜欢。”林婉倩笑得很是慈祥,似乎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孙女一般。 胡依一陪着太后坐在一起愉快的吃着菜,是不是胡依一说上一些笑话逗得太后林婉倩哈哈大笑。 本来好好的一个除夕宴,又因为一道圣旨被破坏了,这是胡依一的感受。 对于许多大臣而言,却是对东幻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永宁郡主接旨。”徐德拿过小太监盘子里放着的圣旨说着。 听到永宁这几个字的时候,胡依一的心已经彻底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肯定是封她为公主和亲的圣旨。 “永宁接旨。”胡依一从太后旁边的坐垫上起来,理了理衣裙,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郡主德貌兼备,温婉贤淑,且又多才多艺,特册封为公主,封号宁安,以摄政王妹妹之名和亲南辰。钦此。”徐德用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宣布着。 此圣旨一出,锦瑟等人觉得不可思议,都震惊地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的全世界都是“以摄政王妹妹之名和亲南辰”这一句话。 她抬头看了看夜无殇,那个男子笑靥如花,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 胡依一:夜无殇,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让我再相信你一次? 摄政王妹妹,多么讽刺的字眼,你可知我从来不曾觉得爱你是对哥哥的那种爱。 我以为,我们三年的感情,可以胜过一切,却不曾想,这么几年,你就只是为了利用和算计。 感情里最怕的就是利用和算计,用我一个女子可以换来东幻的和平,也可以换取你至高无上的摄政王的位置。这样一举两得的好计策,你果然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第269章接旨谢恩 原来,你对我的那些爱都是假的吗?都不过是你利用的障眼法而已。 夜无殇,我怎么就轻信你了呢?我怎么就信了呢? 夜无殇,你究竟有没有心,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就只是一点点? 遇见一个人,可以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说的便是如此吧。 可是,低到尘埃里,依然开不出最美的花,那又有什么意义? “郡主,接旨谢恩啊。”徐德看着胡依一一动不动地看着夜无殇,只好开口提醒。 一众人也都在等待着胡依一的回答,可是胡依一就这样看着夜无殇。 时间久了,久到胡依一都已经觉得过了长长的一生。 看着依然面不改色的夜无殇,她放弃了,她的一片真心就是用来践踏,用来伤害的。 正在徐德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胡依一终于开口了。 “永宁接旨谢恩。”胡依一一字一顿地说道。 谢恩后她接过圣旨站起来,她的灵魂被抽离了,三魂七魄都已经不知所踪。 而后她冷眼一笑,看着眼前的那个男子,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嘲笑夜无殇。 “今生可以成为摄政王的妹妹,这个身份,真真是永宁人生的一大荣幸。不对,如今永宁是宁安公主了。宁安宁安,一世安宁,只是不知摄政王是希望宁安一世安宁,还是东幻与南辰之间一世安宁呢?摄政王果然是博学多才,连名字也如此讲究。”胡依一的话看似是在夸奖夜无殇,可是夜无殇知道那不过是嘲讽罢了。 “无殇,你说我们真的可以一生一世吗?”胡依一扬起天真的笑脸问着旁边的男子。 “依一放心,我的依一一定可以一世安宁,只要有本王在你身边,你就不必害怕。”男子含情脉脉地对着女子说。 桃花纷飞,颠覆了谁的流年?桃花似梦,漫天纷飞。 那些记忆里的桃花,不过是陈年里的一场旧梦罢了。 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点一点逝去的记忆,究竟飞过了谁的沧海桑田? 是啊,那些带着美好记忆往事,不过是过往里的一叶秋声罢了。 而如今,残酷的现实生生将过往里的那些美好岁月剥离开来,剩下的都是那些得不到却又不甘心的东西。 记忆到达这儿算是被彻底毁灭,曾经有多么甜蜜,如今就有多么痛苦。 “妹妹,原是这么多年的情分,终究抵不上权势,我们就只是兄妹情分。摄政王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么些年,是我看错你了。”胡依一一字一句都说得声泪俱下,她要有多绝望就有多绝望。 夜无殇很想冲过去抱住她,将一切告诉她,可是他知道如今的胡依一根本不会相信。 “依一,皇上面前,不可妄言。”胡墨白担心自己女儿惹恼了这几个人,毕竟她以后远嫁也要依靠东幻皇室。 或许是因着胡墨白的这一句话,胡依一才猛然醒转她还在皇宫。 可是既然一切都只是骗局,她也不会再沉默不语,她要一吐为快,她要将心底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当初遇见你时,我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什么都不懂。那时候的无殇爷白衣翩翩,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惊艳了我几年的时光。”胡依一在回味初见时的那抹惊艳。 胡依一似乎是在叹息,又似乎是在后悔这份遇见,“我以为,这样平淡地日子可以持续一辈子,若是跟着你哪怕就这么平凡一辈子都好。” 叹了一口气,她继续说道:“可惜呀,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罢了。而我也只不过是在你无聊时刚好遇见你罢了,所以才会有那什么一往情深。你说的话我都信以为真,哪怕你骗我,我也依旧坚信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最后你告诉只是因为我好骗,所以才会三番两次骗我。我信了一次,我信了两次,我信了很多次,可是夜无殇,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胡依一直直看尽夜无殇眼底,带着嘲讽的笑容,“你给的那些美好岁月我很感激,也很感动,你送的那些珍贵无比的礼物首饰,我都会一一归还。而这之间所有的情意,我用解药来换取,如此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 “以前的胡依一非常非常爱你,她可以为了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只为了可以替你制出解药。她什么都不怕,哪怕是要了她的命也在所不惜。她爱你,可以低到尘埃里,渴望从里面开出一朵花来。那时候的你也是温润如玉的,而我就像是捧在手心的珍宝,你舍不得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你说过护我一世周全,我相信你,你说会十里红妆迎娶我,我相信你。这样的话还有很多,多得如今我都已经开始忘记了。夜无殇,你可知道,我有多怀念那个时候的你,有多怀念那个时候。”说着说着,胡依一的声音温柔至极,因为那些回忆里满满都是甜蜜与美好。 太后林婉倩很想开口阻止胡依一继续说下去,可是最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心里在想:孽缘啊,孽缘,既然是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太婆瞎掺和什么。 一众大臣满满都是忧心,担忧胡依一会抗旨不遵,正想开口劝说,却听到胡依一的声音再次响起。 胡依一惨淡一笑,此时的她就像是荼蘼花,那么妖艳,却又那么凄凉无比。 “可是,这些都是曾经的胡依一了,如今我已经不再爱你。曾经那个爱你的女子被你亲手杀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如果和亲南辰是你最大的愿望,哪怕我再不愿意,我还是会替你去完成,以后,我胡依一再不欠你夜无殇什么。爱而不得,我不会怨天尤人,也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只恨我自己爱错了人,信错了人。” “过去的胡依一彻底死去了,即便活着也活在回忆里,以后的我可是摄政王的妹妹宁安公主。只是,和亲南辰后,我同王爷便两清,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胡依一忍住心中的痛楚,决绝地说道。 看到这儿,一众大臣才放心下来。 夜无殇情绪有了一丝丝的松动,他多么渴望他们还是从前的样子,可是又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 “宁安公主不愧是大家闺秀,以一己之身换取两国和平。” “是啊,是啊,公主殿下果然有天家风范。” “这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哪。” ...... 一句句阿谀奉承的话时不时传进胡依一的耳朵里,也算是缓解了这个场面的尴尬。 胡依一却是嗤之以鼻,又不是他们女儿远嫁,有本事就让他们女儿远嫁。 胡依一才感觉什么叫做千疮百孔,万箭穿心,莫过于如此。 被自己所爱的人彻底背叛的滋味真的不好受,还是自己最相信的那个人。 除夕宴再度陷入尴尬之中,似乎就这样持续着下去。 “哀家看天色已晚,今日又值除夕,诸位大臣便回去陪家人过一个团圆年罢了。今日的宫宴就到此为止,都各自回家吧。”太后林婉倩自然知道再这样持续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多谢太后娘娘,皇上体桖,臣等告退。”许多大臣早就想要走了,奈何这里是皇宫。 所以听到太后的话一个个如蒙大赦,都迫不及待的走出了大殿。 最后整个东幻殿里只剩下皇家的人和丞相府几人。 胡墨白战战兢兢,特别是听到自己女儿说出的那些话,他觉得自己女儿肯定会惹恼了摄政王。 不过幸好自己女儿要和亲南辰,如此皇家才不会去处罚自己女儿。 “依丫头,你若是有什么不满之处告诉哀家,哀家会为你做主,可是刚才在众位大臣面前你的话有些过火了,如此也丢了天家颜面。”太后林婉倩收起慈爱的笑容,稍微有些严肃。 胡依一也知道中国人最好面子,不管是古人还是今人。 她知道此刻不就是要自己服个软认个错哪,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低个头又不会少一块肉。 于是她将笼罩在身上的悲伤收起,尽量伪装成平常模样。 “摄政王,刚才宁安话语里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摄政王不要介意才好。若是要惩罚宁安,宁安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胡依一将宁安两个字咬得很重,她就是要提醒夜无殇自己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夜无殇当然明白胡依一的意图,可是他还是只能在心底默想着最真实的答案:依一,你还是如此,本王该拿你如何是好? 嘴上却是笑着,不带一丝感情,就像对面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本王才没有生宁安的气,只要宁安你能够识大体懂大局就好。本王怎么可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呢?” 胡依一听了夜无殇的话,笑容里都是假的,“王爷果然大人有大量,若有下次,宁安再也不会如此任着自己的性子胡闹。”话虽然如此说着,心底却是不一样的答案。 夜无殇,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如果有下次,我们便是天涯陌路人了,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 第270章请留步 “不知宁安对于和亲有些什么要求和额外的安排?”夜无殇还是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他的依一,哪怕如今她在怨恨他。 “既然摄政王是宁安的哥哥,那么一切任凭摄政王安排,宁安等待就好。若是没有其他事,宁安就先告退了。”胡依一如今在这个皇宫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如今这儿已经没有了她可以留恋的美好的东西。 有的都只是一幕幕痛苦的回忆,与夜无殇赐婚的圣旨是在这儿,退婚也是在这儿,赐婚南辰和亲更是在这儿。 东幻殿就是胡依一的失意之地,以后她再也不会来了。 “皇嫂,皇上,还请你们先回,我还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同宁安说说。”夜无殇看着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胡依一,他还是觉得提醒她一些比较好。 胡依一似乎没有听到夜无殇说的话,自顾自的带着锦瑟等人离开。 “公主请留步。”夜无殇只好无奈地开口。 听到自己被点名,如果不是因为皇宫里目前没有别的公主,胡依一都会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夜无殇居然叫她公主,他们居然已经生疏到如此地步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此也好,至少表面上大家还可以好好相处,不必给彼此难堪。 “哀家先行回去了,人老了,折腾这么一会儿便累了。”太后说着从座位上被侍女扶起。 走过夜无殇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夜无殇,夜无殇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太后带着几个宫人宫女施施然离去,眼里带着遗憾和怜惜,“依丫头,委屈你了。” 胡依一只是略笑了一下,并没有开口说话。 盛元帝花浅陌也带着后妃们有秩序地离去,大殿里就只剩下夜无殇、胡依一、胡墨白、锦瑟、青烨以及青曲。 “爹爹,你先带着他们回去吧,女儿一会儿自然会回去。”胡依一看了一眼胡墨白,而后说道。 “去偏殿等着吧,外面冷。云白,带丞相大人几位去偏殿歇息。”夜无殇也不放心胡依一一个人回去,他知道她肯定是不会再接受自己送她回家。 “是,王爷。”云白就像幽灵一般出现在大殿里。 不一会儿,整个大殿里就只剩下胡依一和夜无殇两人,即便是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也可以听得清楚。 还是夜无殇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的局面,他的眼神里都是坚定,“依一,送你去南辰和亲并非本王所愿,只能先委屈你几年,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去接你回来。” “王爷,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吗?还是你觉得我会没有条件的相信你说的话?还有,如今我是宁安公主,摄政王的妹妹,还是王爷亲封的,难道王爷忘了吗?”胡依一此时已经悲愤到极点,所以她出口的话根本没有经过思考。 “依一,你再相信本王一次,本王绝对不会言而无信。如今本王初为摄政王,势力还没办法同皇上抗衡,在很多地方仍然要受到牵制,所以如今本王没办法阻止这一场和亲......” 胡依一开口打断了夜无殇的话,声音里都是冷意,“求你别说了,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再相信了。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野心,而我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不必用我来作为借口。夜无殇,我多么希望我当时没有给你解药,可我终究还是错信了你。” 夜无殇听了胡依一的话,顿时火从心来,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根本就不会卷入这些斗争,他还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亲王。 “原来你已经如此恨我,恨到巴不得我去死?”夜无殇语气里是肯定的。 “是,我恨你,我恨你给了我希望却又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我恨你一次一次欺骗我的感情,我就是恨你,巴不得你马上消失在我面前。”胡依一听到他说话的口吻,怒火也生发出来。 夜无殇做了这么多天的摄政王,每个人对自己都是无比尊敬的,包括如今的皇上。 还没有一个人敢如此挑衅他的威严,除了胡依一,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了。 “是谁纵容的你,可以如此同本王说话?”那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威严的气息,不怒自威。 “夜无殇,别和我端着你那摄政王的架子,我告诉你没用。若是王爷你有什么需要交代我的,还请快些说。”胡依一疲惫的神情,却是绝不妥协的勇气。 这一次,哪怕夜无殇再用生命威胁自己也没有用了。 “你就这么不想同本王待在一起?你就这么想离开本王?”夜无殇答非所问地说出口。 “是的,王爷,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既然我们彼此相看两相厌。还是把重要的说完就好。”胡依一说出的话,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依一,你去了南辰国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最重要的是...” “王爷不必费心,这些宁安都懂,不就是要保证两国之间的和平吗?这些不用王爷提醒,永宁自然知晓。”胡依一说出接下来的话。 夜无殇微微蹙了蹙眉,这不是他所想要表达的,他想说的一句话是“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看到夜无殇的表现,胡依一更加确定这就是他的心中所想。 “以后摄政王还是叫本公主永宁吧,毕竟本公主是摄政王的妹妹,若是再叫依一多有不妥。”胡依一觉得自然要断就断的彻底,了断了最后的一缕牵挂也是好的。 相比起以前,如今的她,才算真的一切无所谓吧。 看着胡依一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夜无殇突然不由得心慌。 他还记得她说过,如果一个人在她心底不再那么重要了,那么那个人的一切都会与她无关,她也不会再去在乎。 “依一,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夜无殇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劝说。 如今的胡依一,根本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这不就正是无殇你所想要的吗?怎么,故意装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想再次骗我,可惜,我不会再上当了。夜无殇,但愿我们此生死生不复相见。”胡依一不再带有一丝感情,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 “依一。”夜无殇伸手去抓胡依一,可是什么都没有抓住,抬头间,胡依一已经走出大门。 “对不起,等我。”可惜这一句胡依一没有听到,即便听到以她如今的心情也不会再回头。 过了许久许久,风清终归不忍心,方才走进来,“王爷,夜深天寒,早些回去吧。” 夜无殇没有说话,只是失魂落魄地走在前面。 风清:王爷,既然爱郡主,又何必如此呢?郡主不明真相,被蒙在鼓里,伤心至此,恐怕不会轻易原谅你了。 可是这些心里话,他不敢说出口,王爷是主子,他是一个下人,不好多议论主子们的事。 这个除夕,对于许多人是皆大欢喜,对于许多人却是晴天霹雳。 或许是因着毕竟胡依一在大殿上的言辞与皇家有关,也没有传出什么流言,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而在胡依一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东幻众多女子的偶像,拥有了很多的粉丝。 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她那份不顾礼教而为自己声讨的勇气。 新的一年,与旧的一年相比,没有太大的不同。除了那些张灯结彩的灯笼高高悬挂,家家户户门上都贴上了新的对联,鞭炮声不绝于耳,其他的似乎都一样。 “小妹,你看看这个,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胡惊澜拿着一个小木雕,并且同胡依一有七分相似。 胡依一却是看也没看一眼,胡惊澜将木雕放下了。 “小妹,你看看这些。新年已经过了十来日了,你都不笑,你可知道爹爹娘亲可担心了。”胡惊澜很想看到那个爱笑的妹妹,可是这几日不管他如何胡依一都不见笑。 “大哥,你看看我这不是笑了吗?我只是觉得整日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毕竟我也长大了。”胡依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强颜欢笑。 胡惊澜看着自家妹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好了,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你看看这些玩意你都喜欢些什么?”胡惊澜尽量转移她的注意力。 “大哥,你随便挑一些吧,只要大哥挑的依一都喜欢。”胡依一本来想说自己都不想要,可是看到哥哥为了逗自己开心什么都愿意的样子,还是不忍心拒绝大哥的好意。 胡惊澜听了胡依一的这句话,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妹妹也是这么说的。 只是,那时候的妹妹是因为什么都喜欢才说的,而如今的妹妹是因为什么都不喜欢。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个木雕和这位小姐竟如此相像。”小摊的摊贩在胡惊澜拿起木雕端详地时候适时的说了一句。 不说不知道,一说胡惊澜看了一眼木雕,果然相似。 “老板,这个木雕多少?还有这些我都买了。”胡惊澜十分惊喜,妹妹见了一定喜欢。 胡依一却总觉得这个小贩有些奇奇怪怪的,毕竟萍水相逢,哪里就那么凑巧做的木雕同自己相似。 于是她顺着摊贩眼睛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个背影。 第271章最不可控的便是人心 胡依一抽回远走的思绪,“大哥,我们回家吧。” 几人走后,刚才的转角处的云白探出头来,松了一口气。 摆摊的小贩也收起摊子,不一会儿便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一身黑衣离开了。 摘星楼三楼,有两人对坐着,一边品茶,一边下棋。 身穿黑子锦服的是东幻首富柳西河,而身穿蓝色华服的却是摄政王夜无殇。 “这一棋子我落在这儿,便堵住了王爷您的所有退路。王爷,将她送去南辰真的是万全之策吗?”柳西河落下手中的白子,一盘棋的棋局便完全转变了。 白子将黑子围在中间,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的出路了。 “本王的落在这儿,柳兄再看看。看起来似乎不是上上策,可是也只能如此。”夜无殇腹黑一笑,落下了手中的黑子。 柳西河一看,仅仅因为一颗棋子,自己便败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说的就是如此。 “王爷的棋艺是愈发精湛了,西河自愧不如。”柳西河对着夜无殇手一拱做出佩服的手势。 不过很快直起身来,“不过这都只是棋局,在现实中有许多不可以控制的因素,所以王爷的棋局恐怕不会如此得心应手。” 夜无殇心里突然一惊,是啊,最不可控的便是人心,更何况完完全全换了一个环境。 倒是多亏了柳西河提醒了他,他自以为自己如此做万无一失,可是人心最难揣度,最不容易变化也是最容易变化的东西。 看来他的计划还有许多需要变化的地方,这些细节就需要重新处理。 “属下见过王爷。”云白出现在了摘星楼,打破了这个暂时沉默的氛围。 “找本王可是有何要事?”夜无殇不经意就问出口。 云白似是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只好四两拨千斤地说道,“王爷,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 “本王知道了。”而后对着柳西河,“柳兄,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王爷,慢走。”柳西河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 丞相府依一阁 月光就像是绵长的瀑布一样,洒在这个黑白交替的人间。 或许月亮早就见惯了这个世间的悲欢离合,所以它的情绪没有大起大落,近几日来日日出现在这个千疮百孔的人间。 它也没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因为踏只是月亮,它没有任何的感情,可是古往今来,却被众多文人赋予了许多的寓意。 胡依一、胡惊澜、于晚舟、凤栖桐四人坐在亭中,因为烧着火,穿得也厚,所以没有感觉到外界的寒冷。 “依一,你做的决定娘亲无法更改。可是娘亲希望依一可以幸福。”凤栖桐满脸疼惜地看着女儿。 “娘,在东幻女儿不会幸福的。看见他,我便会想起这些伤心事,或许去和亲也好,不一定女儿就可以忘了他。”胡依一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违心的话。 夜无殇,没了你,我怎么可能幸福?以后即便有你,我的一生也都不会幸福了。 凤栖桐看着表情似乎没有变化的女儿,才稍微放下心来。 “依一,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不要憋着,告诉爹爹,爹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于晚舟作为一个将军,本来就话不多,说出这些已经难为他了。 胡依一心里很暖,回之一笑,“谢谢爹爹,女儿很好,没有受到委屈。依一走之前,唯独有一件事放不下。还望爹爹娘亲大哥可以帮忙?”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帮忙不帮忙,快说,我们一定帮你。”胡惊澜说着,于晚舟和凤栖桐也点点头。 “依一一走,东幻就只剩下爹爹一人了。虽然还有胡仙灵在皇宫,可其实她差不多已经不和丞相府往来了。依一这一离开,以后见面怕是没那么容易了。所以依一想将爹爹送去北月,你们在那儿也好有个照应。”胡依一说得言真意切,这也是她能尽的最后一点孝心了。 “我们也想过,这次来一是为了陪你过年,二是看着你出嫁,最后一点也是想要将爹爹接去北月,只是不知爹爹会不会同意,这也正是我们担心的一个问题。”胡惊澜会心一笑,他就知道自己妹妹肯定是因为这个事。 “这个你们放心交给我,只要你们答应,我也就放心了。爹爹去了北月后,大哥,你就将他安排在丞相府闲居...” “小妹,这些大哥自由安排,你就不用担心了,只是,小妹你,这样你真的幸福?”胡惊澜看穿了自己妹妹的心事,可是他还是想要听她亲自说出来。 胡依一突然笑了,眉眼弯弯,或许是因为她的笑容太过于美,以至于几人都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当再次想起来时才发现她话中的不对。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依一的性情吗?拿得起放得下,敢爱敢恨。不是遇见一个人便可以困住自己的一生。既然他都不爱我,我自己一厢情愿给谁看?为了感动我自己吗?所以你们不必为我担心,以后到了南辰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生也算幸福。”胡依一保持着笑容,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有多难过。 若是真的可以拿得起放得下,世界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想爱不敢爱,想忘却又不忍心忘? 可惜一切良辰美景奈何天,一切姹紫嫣红都开遍,都这般付于断井残垣罢了。 正月十四 胡惊澜等人不知,胡依一是如何劝动了坚持的胡墨白,最终同意去了南辰。 可惜不管他们是旁敲侧击,还是套路,胡依一和胡墨白父女俩都三缄其口,故而他们也不再过问。 胡墨白将丞相一职辞去,从此颐养天年,但是外人不知胡墨白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辞官。 有人说因为女儿远嫁伤心而辞去官职,有人说不过是人走茶凉的把戏,总之各种各样的说法,但是丞相府却是置之不理。 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胡依一也没有心情去游玩。 其他府邸忙着准备元宵节,只有丞相府在准备着胡依一的出嫁。 因着胡依一是以公主的名义出嫁,所以嫁妆非常丰厚。 “小姐,宫里送来的嫁衣已经放了好几天,宫里派人来问是否合身?若是不合适,便重新赶制。”青烨走进来说道。 “青烨,你去回了,就说嫁衣简直就是量身定做,我已经试过了,很合身,不必费心了。”胡依一心不在焉地说着。 “是,小姐。”尽管如今的小姐是公主,但是青烨却是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小姐,不管她的称呼怎么变。 元宵佳节,火树银花,月儿也变得圆了,可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故而也并不是圆满。 元宵一过,年也过完了。 原本以为,旧年过完,新年到了,心自然会是另一番变化,可是却不知,为何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该安排的一切都已经完成,在东幻的一切,都会随着自己的和亲而终结,胡依一是这么想的,可是一切却都才刚刚开始。 胡依一不知道,和亲南辰才是一切故事真正的开始,就像爱上一个人,她也是后知后觉的。 更痛的生活还在后面,她还需要很多勇气来面对这一切。 正月十六,乃是宁安公主胡依一和亲南辰的良辰吉日。 一早,丞相府便早早开始忙碌,胡依一早在半夜三更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而且还是宫里派来的人。 胡依一没有说一句什么,而是随便她们替自己装扮,她就在镜子前恹恹地打着瞌睡。 而娘亲凤栖桐和锦瑟一直在陪伴在她的身边,看着胡依一的状态,凤栖桐很想说上几句,可是最后还是不忍心。 “好了,你们下去吧,余下的我来就行了。”凤栖桐对着宫里的两个嬷嬷轻轻说道,就怕吵醒了正在打瞌睡的胡依一。 两个嬷嬷对了一眼,不声不响地退出去了,锦瑟忙过去送上老爷准备的荷包。 “依一,醒醒,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对,怎么无精打采的?”凤栖桐虽然如此说着,但是语气却是很温柔很温柔。 “娘亲,依一心里苦,依一还不想嫁人,想要陪着娘亲一辈子。”胡依一顺势倒在娘亲怀里撒着娇。 凤栖桐轻柔地拍打着胡依一的背,安慰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此去南辰,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娘亲不求你能成为那执掌中宫的皇后,荣华富贵一生,但求你平平安安。” “娘亲,入了那争风吃醋的深宫,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即便你不想去招惹别人,可是别人也会招惹你。这样依一又怎么可能一生平平安安?”胡依一知道皇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里就真的可以安然无恙。 “依一,以前为娘总觉得你是小孩子心性,太过于善良纯真,不沾染世俗,可是如今看来你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此,为娘也可以放心一点。到了南辰,切莫轻易相信任何人,宫里的人最是尔虞我诈,好好保护自己。为娘说得就这么多,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了。”凤栖桐看着成长如此快的女儿,既欣慰,更多的却是心疼。 第272章希望可以幸福 “依一都晓得。”胡依一知道不能再说其他的什么话。 若是以前的胡依一,恐怕宫斗剧里活不过三集,可是她是现代来的胡依一,她有着上下五千年的知识,小小宫斗,她不放在眼里。 而后母女俩静静地待在一起,凤栖桐为胡依一梳着妆,不一会儿便梳妆完毕。 “依一,这根钗是你爹爹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如今娘转赠与你,希望娘的依一可以幸福。”凤栖桐将头上的红豆钗插在胡依一头上。 “谢谢娘亲,依一会收好的。”胡依一看着自己娘亲那不送拒绝的眼神,于是轻声回答。 “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听着记忆娘亲的声音,胡依一很想告诉她,恐怕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看到自己娘亲那期盼而又认真地表情,又不忍心说出口,所以将话咽进自己的心里。 “时辰已到,公主可好了?”外面传来宫里嬷嬷的催促。 “好了,这就来。”凤栖桐代替自己女儿回答了这个问题。 将头上的那一朵梅花画完毕,凤栖桐收起了手中的笔。 “依一今日真美,就像一朵白雪中的红梅,就是世界上的风景,也抵不上一个你。依一,今日你是新娘子,一定要欢欢喜喜的,你要笑。”凤栖桐看着女儿美则美矣,可是却没有笑容。 但是她即将要面对的是南辰的人,她这样定然不行。 胡依一自然知晓自己娘亲的一片苦心,于是她用想起过去那些快乐的时光来强迫自己笑。 她知道以后自己的人生中不知道还需要多少虚假的笑,就当是提前练习吧。 胡依一在宫里嬷嬷的搀扶下走出了自己的依一阁,至于嫁妆早就装好。 走到丞相府大门,胡依一踩在红毯上,突然挺住,锦瑟将事先准备好的垫子放在地上。 胡依一跪下去,扣了三次首,“女儿感念爹爹娘亲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养,但是女儿以后不能再孝敬双亲,女儿对不起爹爹娘亲。只希望大哥可以代替依一照顾好他们。” 胡依一说得字字珠玑,诚心诚意,甚至留下泪来,在场的许多人看了也忍不住擦拭着眼睛。 “小妹放心,大哥一定会照顾好爹爹娘亲。快起来吧,不然一会儿哭成了花猫,就不是最美丽的新娘子了。”胡惊澜伸手扶起自己的妹妹,虽然笑着,眼中却都是不舍。 “依一,去了南辰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是为了两国的百姓而远嫁,如此壮举爹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怪罪你呢?去吧。”说到最后,胡墨白已经快要说不出了,他害怕再说下去自己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依一,这儿还有我们呢,你不必担心。”凤栖桐朝着女儿挥挥手,实际上是用袖子掩面。 胡依一离开之前,只是深深地看了家人一眼,便登上马车离开。 马车驶入皇宫,完成该完成的礼节,便在以雪梅青为首的南辰迎亲队伍的坚持下,坐上了南辰的马车。 雪梅青和花倾然骑在马上,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跟随保护的侍卫很多,夜无殇还以皇帝的名义调遣了五百御林军跟随。 在夜无殇的授意下,风清带了不少暗卫在暗中保护着和亲队伍。 “王爷,你真的不去见王妃一眼?”云白看着眼里痛惜的夜无殇,出声。 “她自然是不愿见我的,罢了,不见也好。”这是夜无殇第一次在云白面前用我自称。 云白吓了一跳,可是看着眼睛都要看掉了的王爷,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胡依一挑来帘子看着一点点后退的风景,她真的要离开了。 此后千山万水,所有的风景,在都与那一个人没有关系了。 他不愿见自己,也是好的,至少便不会亲眼看见两人的距离越走越远。 因着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胡依一和亲南辰一事上,所以丞相府的下人们都收拾东西回家了,而丞相府和郡主府人去楼空人们也不知晓。 马车一路向南,温度逐渐上升,景色也变得开阔。 每夜都是踩点在客栈休息,白天赶路。 雪梅青等人安排胡依一住上最好的房间,胡依一就这样默默接受着一切安排。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十日后,成功到达两国边境。 而花倾然驻守的边关便是这座名为无忧的城池。 正月二十六,胡依一一行人住进了晋王府。 胡依一的嫁衣备着两套,第二套是夜无殇曾经准备,用来迎娶胡依一的,可是如今却是看着她嫁给别人。 第二日一早,在沈婉约不舍的眼神中,终于就要走出了东幻。 “婉约姐姐,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就送到这里吧。看着你过得如此幸福,我也就放心了。照顾好煜儿,这块玉佩就当是我送给他的礼物。”胡依一拿过锦瑟手里的盒子,递给沈婉约。 “依一妹妹,姐姐替煜儿谢谢你。去了南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一个镯子送给你。”沈婉约将一个白玉镯送给胡依一。 “谢谢姐姐,依一便不推辞了。”胡依一将镯子接过来戴在右手上。 “王嫂,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想必过了这座山太子王兄已经在等待了。”雪梅青走过来,眼底包含着失落和寂寥,但他还是如此说道。 “婉约姐姐,我走了,有时间会来看你的。”可是一入候门深似海,恐怕这话只能说说了。这是她不能说出口的话。 “妹妹,珍重。”沈婉约差点儿便落泪,可是她尽力忍住了。 胡依一踩着凳子踏上了马车,有人将拖地长裙替她提着。 马车一点一点远离着晋王府,直到晋王府都再她的眼底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胡依一才放下帘子。 雪梅青骑着马走到马车旁边,“王嫂,可是想家了?若是你去了南辰想要回来,本王回送你回来的。” “雪梅青,这儿没有我想念的人了,以后我也不想回来了。”胡依一有些落寞地说道。 “王嫂,你别难过了。你的嫁衣真漂亮,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子。我王兄可是真有福气。”若是你不想呆在南辰,我会带你离开。 雪梅青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话也只能埋在心底。 “再美丽那又如何?入了皇宫,最不缺少的便是美人。再美丽,最终也不过是红粉枯骨罢了。”再美丽却也不是嫁给那个所思之人。 “王嫂,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王兄?是王兄他不好吗?”雪梅青和哥哥感情很好,他以为她会愿意的。 对于这件事胡依一也有所耳闻,他不是故意贬低雪归寒,她只是嫁得不是想要嫁的那个人罢了。 “你王兄很好,只不过是觉得我配不上他罢了。”胡依一误认为雪梅青是在责备自己,所以如此说。 “王嫂,我知道你不愿意对不对?”雪梅青只想知道她的心底在想什么。 “不愿意又如何?还不是已经来了,不过成为太子妃不也挺好吗?”胡依一苦笑了一下,她又怎么可能愿意。 “王嫂,你若是想出去玩,就来找本王,本王同你一起去。本王去前面探探路,马上便到达南辰了。”雪梅青知道了她的心中并没有雪归寒,便放下心来。 听到这句话,胡依一叫了一声,“停车。” “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雪梅青还没有走远,便问道。 “雪梅青,你让他们听听车,我想要下车走走。”胡依一知道马车夫没有决定权,雪梅青才有。 “好,通知下去,停下来休整一下。”雪梅青马上吩咐。 依一,只要你愿意,哪怕你现在让本王带你走,本王也在所不辞。 可是,本王知道你肯定不愿意,所以本王也不愿让你知晓心意,就这样默默守着你就好。 胡依一在锦瑟和青曲的搀扶下缓缓下车来,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 崇山峻岭的掩映间,已经淹没了来时的路。 而在那千山万水之后,有她最想见却又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夜无殇,这一条路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以后真的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关系了。 夜无殇,我原谅你了,原谅我们曾经所有的欢乐和泪水,也原谅你对权力的渴望了。 如今,我要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了,最后再看一眼我们生活的国度,我就离开了。 可是,夜无殇,为何我的心还是那么疼,似乎被生生撕扯开来。 以后,你在大雪纷飞里守着皑皑白雪,而我在柳绿花红里消磨时日。 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我们隔了时间和空间的长河,再也没有交集了吧。 夜无殇,我曾经爱过你,可是以后不爱了。 听说你就要迎娶新王妃了,我祝你和你的新王妃白头偕老。 夜无殇,以后桂花不会再开了,而我们也再也回不去了。 “王嫂,太子王兄派人来催,时辰到了,走吧。”雪梅青看着胡依一那念念不舍的眼神,心里微微酸涩。 因为他知道,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是为了谁; 她那依依不舍的眼神,究竟是为了谁。 可是他没有那个身份告诉她,他吃醋了。 第273章嫁人了 胡依一看了不远处的雪归寒等人一眼,点点头,“走吧,别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雪归寒看着胡依一的背影,心终于放松了一些。 “云舒,一切可否准备好了?本王今日看起来如何?应该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吧?”雪归寒问着身边的云舒。 云舒看着自家太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太子殿下,您就不要担心了。您如此英俊潇洒,一切都很好。怎么感觉今日太子殿下与平日不同呢?”云舒看着那有点儿小紧张的太子殿下,很想很想大笑出来。 平日里严肃的太子殿下居然也会如此,因着迎娶新娘子而不知所措。 “我儿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听说那东幻的宁安公主,容貌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我儿眼光果然读到,母后也想要来看看。”皇后秦玉淑一脸笑意地说道。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侍卫和围观的百姓下跪。 “好了,都免礼吧。”皇后一副母仪天下的姿态,雍容华贵。 “母后一会儿便知晓了。”雪归寒没有回答自己母后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 皇后秦玉淑哀怨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听说宁安公主乃是四国第一美人,更是才女,今日可以一睹芳容了。” “那可不是,据说一手琴弹的举世无双。” “吟诗作词更是不在话下,看来以后南辰会更热闹了。” “你们看,来了来了,我们就要看到名扬四国的美人了。” ...... 胡依一听到了这些话,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公主,他们都在夸你呢。锦瑟相信今日的公主一定是最美的。”锦瑟听着外面的声音,脸上尽是笑容。 胡依一没有回答,而是将笑容写在脸上。 今日是大喜之日,胡依一你一定要笑,而且你以后在南辰没有依靠,为了拥有一个好的人际关系,你不能摆着脸,于是她挂上了招牌微笑。 “小姐,你笑起来真好看。”青曲忍不住夸了一句。 胡依一正想说点儿什么,外面便传来声音。 “公主,到了,可以下车了。”是雪梅青的声音。 “锦瑟,青烨,到了南辰,万不可再像之前那般说话,万事都要谨慎小心。我们下车吧。”胡依一看了两人一眼。 “公主放心,奴婢知晓了。”两人同时回答。 正在这时,帘子自外面被挑来,伸来一支骨节分明的手,那手强健有力,不用抬头胡依一也知道是谁的手。 看到胡依一迟迟不搭上自己的手,雪归寒定定地看着她,“本殿的太子妃,该下车了。” 胡依一缓缓抬起头,那被补过的梅花妆,那有些星辰大海的眼睛,一下子便点亮了雪归寒的世界。 她就像是那一只魅惑人心的妖,可以摄人魂魄; 可是她又像是那九天之上清冷的仙子,清雅而又高贵。 特别是那盈盈一笑,就像是那满山的山花烂漫,又像是那庭前的花开花落。 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千,似万千繁华都落入她的眼中。 那一身大红色的喜服,量身定做,用最好的绣线做成,在阳光下微微泛出白色的光芒。 再配上那梅花妆,满头的珠钗玉簪,朱红色的樱桃小口,令人叹为观止。 四国之内也只有这个名满四国的女子可以当得起这一套喜服。 也只有这个女子可以配得上“色授魂与,颠倒荣华”八个字。 她是山中的妖,魅惑人心,却又妖而不艳,似空谷幽兰。 明明离自己那么近,近在咫尺; 可是却又那么远,远在天边。 “有劳太子殿下了。”胡依一轻柔地说道,将手搭上去。 听到那空灵婉转的声音,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雪归寒才回过神来。 在雪归寒的搀扶下,胡依一一步一步走下马车,锦瑟和青烨也提着她裙子的摆尾。 街道两边的百姓看到那只伸出来的纤纤玉手,便已经预料到马车里的人不知有多美。 当看到胡依一整个人时,已经惊讶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美。 连那个名满四国的璃王夜无殇美男子都要自愧不如。 茶坊二楼的靠窗坐着一个男子,不是璃王夜无殇又是谁。 “我的依一,真的已经嫁人了。今天的她,可真漂亮,完全胜过本王的风姿了。本王想过她穿上嫁衣的模样,没想到居然如此美。清月,本王突然后悔了。”夜无殇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他的心里很苦涩。 就像这美酒,本来是佳酿,可是没有了那一个人,完全是苦涩的滋味。 “王爷。” 清月跟随自家王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惆怅的一面。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的叫了一句。 “罢了,她幸福就好了。”夜无殇摩挲着手中的酒杯。 大街两旁安静极了,一下子便没了刚才的喧闹。 雪归寒携着胡依一一步一步向着皇后秦玉淑走过去。 胡依一之前没有查过南辰皇室人有哪些,突然才觉得自己失策了。 不过看眼前的女子四十多岁的样子,皮肤保养得很好,那慈祥中带着威严,而且一身纯黄色的宫装,上面绣着凤凰。 能如此穿的除了南辰秦皇后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雪归寒原本想要提醒她,不过他相信凭借她的聪明伶俐肯定知晓前面的人是谁。 两人走过去,盈盈下拜,动作做得非常整齐。 “宁安见过皇后娘娘。”胡依一仍然含着笑意。 “儿臣见过母后。”两人同时见礼。 “好了,免礼。”秦玉淑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居然如此貌美,不过她瞬间便恢复到了原样,似乎那一瞬间的愣不是她表现出来的。 “不愧是我儿心心念念的人儿,你看这容貌,这礼数都是一等一的。寒儿果然是好眼光,来,让本宫好好看看。”皇后看到胡依一的第一眼,便觉得这个女子果然不可多得。 就凭她那一份淡定,面对他国皇后依然神色如常,并且态度不卑不亢,就是一个不一样的女子。 “宁安哪里有皇后说得那么好,担当不起这些话,不过是太子殿下抬爱了。倒是娘娘您和善端庄,身上的气质极佳,真真担得起母仪天下四个字。难怪太子殿下也如此风姿绰约,俊朗非凡。”胡依一笑着,说出的话就像三月的春风,一下子便吹进皇后和雪归寒的心底。 胡依一自然知道是人都爱听人夸奖,即便是皇后和太子也不会例外。 果不其然,皇后眼里笑意更甚,雪归寒也勾了勾唇角。 “不愧是才女,连说话也这么有文采,本宫听了也觉得心里很甜。”皇后将胡依一拉过去仔细打量,从头到脚,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母后,该出发了。不然到了都城便很晚了。您出来时,想必父皇不知道这事吧?”雪归寒看着有些嗔怨眼神的母后,只能使出杀手锏。 “你这孩子,果然瞒不过你,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相处了,那我们就启程吧。”皇后最后也只能妥协,还不忘打趣一下自己的儿子。 胡依一看着如此相处的母子俩,心里有些震惊。 在皇家可以看到如此相处的家人,怎么感觉不是真的? “恭送母后(皇后)。”两人再次行了一礼后恭送着皇后离开。 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进入马车里,胡依一才进入雪归寒准备的马车。 大红色的马车,连马头都戴上了红绸,胡依一才觉得自己真的出嫁了。 胡依一进去之后,雪归寒紧随其上,胡依一张嘴原本想说些什么,却被雪归寒抢了先。 “我的太子妃是不是想问本殿为何也上了车?”雪归寒用一种非常暖昧的语气说着,并且慢慢靠近胡依一。 胡依一往后退,最后碰到马车的车壁,退无可退。 看到胡依一眼底闪过的惊慌,雪归寒突然就笑了。 “本殿还以为,我的太子妃的表情只有笑,没想到也会惊慌失措。本殿就只是想多同本殿的依一相处呢。”雪归寒近到同胡依一只有一拳距离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可以感受到此次呼吸,两人的眼睛里只倒映出此次。 胡依一眼底满满都是惊慌,想要抬手将雪归寒推开,雪归寒用手将她的手压住,动弹不得。 看着如此的胡依一,雪归寒更想逗弄一下自己的太子妃。 他继续靠近,胡依一吓赶紧别开脸,可是雪归寒加大手上的力度,胡依一完全没办法动弹。 胡依一心想可能自己逃不了了,于是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雪归寒得意一笑,而后一吻落在了胡依一的额头后,放开了胡依一。 胡依一感受到雪归寒的离开,才睁开眼睛,无比娇嗔地看了一眼雪归寒。 雪归寒很满意,“本殿的太子妃,本殿逗你玩呢,没想到你当真了,真想本殿吻你?” 说着还一边抛着媚眼,那眼神要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胡依一继续瞪了他一眼,“才没有呢,谁稀罕。” 可惜她的声音越说越小,那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气氛突然显得尴尬起来,两人都看着彼此,却没有说话。 “你们都看清楚了?太子妃可真美,没想到比传言中很美。” “我的钱袋,快,抓小偷。” 只看见一个男子追着另一个男子远去。 第274章没有撞疼你吧 “你看这孙二,因为被太子妃的容貌震惊了,丢了钱袋,现在才发现。” 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这也算是后来胡依一觉得搞笑的事之一。 哈哈哈哈...... “本殿的太子妃,可都记得了接下来的过程?”雪归寒看着对面听得认真的胡依一。 “有劳太子殿下了,谢谢。”胡依一采发现南辰的成亲方式和东幻的那么不同,还好她知道了。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再言谢就见外了。”雪归寒看着这个一本正经的人儿,还是想逗弄她。 “我们还没成亲呢,怎么就是夫妻了?”胡依一小声地嘟囔道。 却被雪归寒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 “没想到太子妃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雪归寒坐在胡依一旁边,将她圈在怀里。 马车外面驾车的正是云舒,听到自家太子的话,差点儿被吓掉下去,使得马车偏了一下。 胡依一一下子便跌进雪归寒的怀抱里,正好撞上了雪归寒的胸膛。 胡依一伸手扶了扶额头,雪归寒看在眼底。 “云舒,怎么回事?”雪归寒稍稍提高了音量。 “那个,王爷,路上有一颗石子而已。”其实云舒想说的是还不是被太子殿下你吓的。 “没碰疼你吧?”胡依一和雪归寒异口同声地问出口。 然后此次看了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先说。”两人再次问出口。 云舒:太子,太子妃,你们俩人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又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都显得很不自在。 “你先说吧。”雪归寒看着怀中娇俏可爱的人儿,温柔地出口。 胡依一轻轻从雪归寒怀里抽离出来,不过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近,和在他的怀里没什么区别。 胡依一伸手抚上雪归寒的胸膛,然后抬起头问,“殿下,没有撞疼你吧?” 雪归寒感受到那纤纤玉手传来的温度,身体蓦地僵硬了,身体某个部位还发生了变化。 因为两人离得近,某个东西正好在胡依一的臀部一侧,她虽然不经人事,但也知道怎么回事。 她的脸突然变成一个红苹果,并且试图扭动身子离开雪归寒。 可是两人贴得太近,根本就没有用。 雪归寒按住她扭动的身子,声音里满满都是隐忍,“别动,再动本殿不敢保证真的没事。” 胡依一更加尴尬了,脸的温度直线上升,看着雪归寒眼里更是嗔怒。 马车外的云舒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这还是那个不为女色所动的人吗? 如果雪归寒知道了云舒心中所想,可能会被活活气死。 “不好意思啊,那个,我不是故意的。”胡依一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太子殿下,到了。” 听到马车外云舒传来的声音,胡依一感觉他简直是救星,要是再相处下去她真的不知怎么相处。 雪归寒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率先下了马车,而后将胡依一牵下来。 入眼之处,便是一座红墙碧瓦的高大建筑,巍峨而又有气派,上面写着东门。 胡依一便知道这是南辰皇宫了,真是可惜却没有看到民风民情。 她瞪了雪归寒一眼,雪归寒不明所以,还以为她还在生气刚才的事。 后来的皇后当然将两人的行动尽收眼底,不禁疑惑。 不是说胡依一对无殇夜无殇一往情深吗?怎么感觉她和自己皇儿之间也挺不一样? 不过想到打听来的那些事,她也有些明了其中的缘故。 说完她便快速地走去,胡依一刚要跟上,雪归寒拉了一下她的手。 想起刚才皇后和雪归寒的对话,胡依一也就想清楚了。 因着今日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喜之日,所以百官都严阵以待,殿里的气氛异常肃穆。 皇后到了大殿,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南辰帝看到自己的皇后来了,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见过皇后娘娘。”南辰的大臣们看到皇后的到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免礼。臣妾见过皇上。”后一句是对南辰帝说的。 “皇后坐到这儿来,想必这会儿太子和太子妃也该到了。”语气里是一个帝王难得的温柔。 话音刚落,便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子殿下到,东幻宁安公主到。” 只见雪归寒携着胡依一走进来,两人皆着大红衣服,看起来郎才女貌,甚是登对。 作为文官之首的月弄痕突然心理很不是滋味,他才应该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脸上却尽是笑容,似乎是为两人感到高兴。 胡依一自然看到了月弄痕,回了她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就像是一颗糖,瞬间甜了月弄痕的整个世界。 那个一手琴艺惊才艳艳的女子; 那个一曲歌声直达人心的女子; 那个爱笑爱闹却又灵动的女子。 如今她对他笑了,她的笑就像是一朵勾魂摄魄的花朵,他的灵魂都已经丢了。 还好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注视着这个他们传言里听来的太子妃,没有关注到他的表情。 胡依一接受着来自这些人的眼神,里面大多为惊艳,除了惊艳,还是惊艳。 她没有一丝羞赧,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而是落落大方地走上前,似乎这些眼光的目标不是她。 南辰帝对于胡依一的表情很是满意,这样的儿媳配得上自己儿子。 胡依一接受着来自帝王的目光,她对上去,没有一丝害怕,而是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南辰帝对于胡依一更是喜欢,更是满意。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宁安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祝皇上龙体安康,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胡依一行着东幻宫廷最为标准的礼节。 “皇儿免礼,公主远道而来,便免礼吧。原本想着舟车劳顿,改日再将礼节完成。但今日乃是良辰吉日,故而所有便今日完成,不知公主意下如何?”南辰帝将事先商量好的说出来。 胡依一知道虽然听起来让自己选择,但事实上她根本没有选择。 恐怕一切早就准备好,是今日进行一切吧。 虽然心里知晓,但是她依旧不动声色,而是继续出口。 “皇上严重了,这一路战王安排得非常周到。宁安相当于是在游玩,所以并不劳累。既然今日是良辰吉日,那便择日不如撞日吧。如此便有劳皇上及各位大人了,宁安先行谢过。”胡依一行了一个屈膝礼,而后继续,“宁安代表着东幻议和的诚意,所以宁安在此预祝东幻与南辰两国和平安宁。” 胡依一说得清脆动听,似乎这就是她很愿意的一件事。 “宁安公主如此大义,那便依照公主的意思吧。”南辰帝笑得意犹未尽。 “东幻使者到。”殿外传来通报的声音。 “宣东幻使者觐见。”南辰帝严肃地说着。 “宣东莞使者觐见。”又是那个拖得悠长的声音。 不一会儿,只见以花倾然为首的东幻使者到来。 “东幻使者见过皇帝陛下。”一众人行了一个外交礼。 “贵使远道而来,不必多礼了。劳烦贵使先在此站会儿,待礼数完成后再入席。”南辰帝说着那些客套话。 “如此也好,那便进行吧。”花倾然微笑着出口。 “锦瑟和青曲他们呢?”胡依一稍稍靠近雪归寒,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太子妃不应该关注本殿吗?”看着胡依一那嗔怒的眼神,他忍不住继续说道:“依一你放心,本殿都已经将他们安排好了。” 两人不经意间的互动,看在其余人眼里便是夫妻间的小乐趣,尤其是皇上和皇后更甚。 “云舒,将本殿准备的盖头拿过来。”雪归寒对着旁边的云舒说着,语气里都是欢欣。 “是,殿下。”云舒拿着大红色的盖头,递给自己的主子。 然后一脸笑意地退到一边,为自己主子如愿以偿而高兴。 胡依一依然保持着招牌微笑,似乎面前的男子就是她的意中人。 雪归寒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对面的女子是爱自己的,不然她怎么可以笑得那么明显? 雪归寒轻柔地为胡依一盖上盖头,胡依一眼前便只有大红色的盖头,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 不过想必他是开心的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两人随着声音而举行着成亲的形式。 当两人对拜时,胡依一心里酸涩。 夜无殇,今日我嫁人了,可是新郎却不是你。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南辰的太子妃了,我们之间便真的没有关系了。 这一切如你所愿,你应该满足了吧。 此时夜无殇正在使者队伍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嫁给别人,可是他除了心痛也别无他法。 “礼成。” 随着这一道声音的结束,胡依一被嬷嬷宫女搀扶着去东宫,而雪归寒则在此停留。 “请贵使随本殿入席。”雪归寒春风得意地做着请的手势。 出了南辰殿大约一盏茶功夫,便来到东宫。 胡依一将盖头拿下来,两个嬷嬷本来想说什么,可是想起太子殿下的交代,便放弃了这一想法。 东宫两个大字映入眼帘,以后这一生难不成就要葬在这深宫大院中? “太子妃,请吧。”一个嬷嬷恭敬的对胡依一说,语气里没有一丝怠慢。 第275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走吧。”胡依一也知道自己初来乍到,断不可随便为难人,更何况他们都是下人。 进入东宫,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烟暖殿才进入。 还没进入烟暖殿,便闻到有香粉的香气扑面而来。 胡依一问着左边的一个嬷嬷,“嬷嬷,这里面是什么人?” 被问话的嬷嬷听不出胡依一语气的喜怒,如实回答,“是太子殿下的几位夫人。” 刚进入门,便看见四个姿态各异的女人坐在下面,四个都是美人,只不过各有特色。 左边的第一个座位上的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无比艳丽。 左边的第二个则显得清新脱俗。 右边第一个妩媚至极,右边第二个则淡雅清冷。 胡依一任然保持着言笑晏晏的模样,表面上不动声色。 心里却在想:没想到雪归寒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居然已经娶了四个夫人。 胡依一走到主位上坐下,仍然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妾身见过太子妃。”四人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语气里也没有恭敬。 胡依一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是她没有说话,而是就那样看着她们。 “殿下,要进去帮助太子妃吗?”云舒有些担忧地看着不动声色的太子。 “不必,本殿相信她。”雪归寒眼睛一直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也没说免礼的话,四人只能继续保持着原样。 “几位姐姐比本宫早来,应当在礼仪方面更加出色才是。”说完这一句她突然将话语一转,“几位姐姐贵姓?” “妾身秦氏。” “妾身玉氏。” “妾身姚氏。” “妾身陶氏。” 四个人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依次介绍着。 “玉瑶,将本宫准备的礼物拿给各位姐姐。”胡依一就这样慵懒地坐在座位上,说出的话却是震慑人心。 似乎她就是主宰命运的王者一般,除了刚才就没有正眼打量过下面的四人。 四个人互相使着眼色,拿出胡依一送下来的礼物。 四人的都是簪子,但是一看便知道是上等的簪子。 四个人都忍不住在心底嘲笑,居然送她们如此好的簪子。 “谢谢太子妃。”四个人说着感谢,却是没有一点感谢的姿态。 胡依一自然看到了,但是她没有把这些放在眼里。 她又不和她们争风吃醋,所以随便她们怎么炫耀,她是太子妃,身份可以压她们一头。 “柳儿,将本夫人准备的礼物给太子妃送上去。”左边第一个的女人对着旁边的侍女说道。 听到命令后,柳儿将手中的东西呈上去。 胡依一一看,原来是一盆花,不出意外,是彼岸花,只有叶,没有花。 “传闻此花开在通往冥界的路上,指引着人的灵魂。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不知这位姐姐送这份礼物可是有什么寓意?”说到最后,话音一转,变得威严起来。 “彼岸花代表着死亡,死生不复相见。此花稀罕,姐姐觉得妹妹应该喜欢,所以便送了,哪有什么寓意?”看着胡依一对着彼岸花出神,她又继续说,“看来妹妹十分喜欢此花?” 胡依一自然明白她送花的寓意,不过她看破不点破。 “喜欢得紧呢,多谢姐姐。”胡依一也不打算说什么,她又不喜欢雪归寒,所以她觉得无所谓。 “都说花无百日红,再美丽的容颜也都会逝去,今日你看这花如此美,他日便会凋谢。”秦氏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却不这么认为。春有迎春,夏有碧荷,秋有金菊,冬有腊梅,一年四季都有花开放,又怎么会花无百日红呢?只不过有些花容易凋零罢了,而有些花则不论换了什么土壤,都可以常开不败。”和我胡依一文字游戏,你们真的还不够资格。 听了胡依一的话,秦氏脸色一变,却又一笑,“妹妹的观点还真独特。” 胡依一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眼前的彼岸花收下去。 “琴儿,将本夫人给太子妃准备的礼物送上去。”右边第一个女人说道。 琴儿将手中的盒子递上,并且打开。 就在那一瞬间,琴儿的尖叫声响彻元宵。 “怎么碎了?请太子妃明鉴,奴婢并不知情。”琴儿一下子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 “大胆贱婢,居然将本夫人准备的礼物弄碎了,该当何罪?”姚氏站起来,看起来无比生气,眼睛里却满满都是得意。 “奴婢并不知情,奴婢不知啊,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琴儿颤抖着身体,连声音也带着哽咽和颤抖。 “不知姚夫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胡依一没有问旁边的丫鬟,而是看向下面的姚氏。 “不知太子妃说的是什么话?”姚氏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有句话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本宫一直都是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犹如此杯。”说着胡依一将手中的杯子丢到地上。 砰的一声,杯子便碎了,却将下面的四人惊了一跳。 特别是姚氏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不要想着本宫是他国而来的人,在这个皇宫无所依靠,就可以任由他人欺负。你们若是不信,就去告诉太子殿下,看看他究竟会责罚谁?”胡依一依旧慵懒地靠着椅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震慑人心。 听了胡依一的话,明明那么慵懒,可是话语里的威严却是怎么也无法磨灭的。 玉氏和陶氏有了两人的前车之鉴,再不敢送礼物。 “太子妃,妾身不知您喜欢什么,所以没有将礼物带来,改日再送。”玉氏赶紧出口讨好。 “妾身也是如此。”陶氏赶紧附和道。 胡依一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柳儿,“尽管你不知情,可是你也有看守失职的罪过。今日是太子殿下和本宫的大喜日子,不能见血,便罚你一个月的月钱吧。” 胡依一知道,柳儿不过是替死鬼罢了,所以她没必要去处罚了这个人。 柳儿听到此话,感恩戴德,她以为今日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了,没想到太子妃如此大度。 胡依一不知道,因为自己这个行为,以后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雪归寒本来想要重重处罚这个宫女,可是听到胡依一的话他心中就像充满了蜜一样甜。 “本宫累了,就先走了。”胡依一站起来,将手搭在嬷嬷手里。 门外的雪归寒和云舒身影一闪,便不见了人影。 “恭送太子妃。”四人这次礼数周到,没有一点失礼之处。 “没想到这太子妃这么厉害,真是吓死本夫人了。”秦氏看着胡依一一走出去便说道。 “她看起来柔柔弱弱,本夫人还以为可以给她一个下马威呢,没想到居然偷鸡不成蚀把米。”姚氏也附和着,忿忿不平。 “太子妃,老奴这就带你去属于你的宫殿。”一个和蔼可亲的嬷嬷对着胡依一说道。 “嬷嬷贵姓?”胡依一对于这个嬷嬷也有好感,所以语气柔软。 “太子妃折煞老奴了,老奴姓赵。”赵嬷嬷恭敬地回答。 “赵嬷嬷,难道本宫不是应当住在东宫吗?”眼看着就要走出东宫,胡依一疑惑地问道。 “太子妃您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为您单独修建了一座宫殿,那可是独一无二的恩赐呢。”赵嬷嬷赶紧说道。 在她心底每一个人都应该会喜欢自己的夫君对于自己是不一样的。 “那便带本宫去看看吧。”胡依一也想看看究竟如何才算赵嬷嬷口里的独一无二。 此处距离宫门很近,不大功夫便已经进入。 大殿外面很普通,但是种了许多花草树木,尤其以桂花为最多,其次为桃花。 再往里面有,有一个池塘,泛着涟漪,中间有一道石门,打开石门,里面别有洞天。 门一打开,胡依一便迫不及待地走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门,一道很简易的木门,上有字诗意小居。 推开门,一眼看去,所有的房屋楼阁都是都建在湖面上。 颇有一种世外高人隐居的感觉,没有丝毫尘世的晕染。 一条长长的木道延伸向远处,上有一块木匾题有风雨桥三个字。四周都是水,雾气朦胧,而他们此时就像误入仙境的凡人般缥缈。 缓缓走过长长的木桥,走到第一处房屋位置,看起来朴实无华,却又处处透露出高雅。 绕过房屋,继续向前,便有一处亭台名曰梦词亭,亭子里只有一桌两凳,再无其他装饰物。 爬上亭台,乃是此地较高处,放眼便可以将四周所有风景尽收眼底。 最后便有一片空地,种了一地的树木,桃花,桂花,腊梅......还兼有兰花、菊花、紫罗兰等花草。隐隐可以看见桃林深处的楼阁露出的屋檐。 进入其中,此时落英缤纷,让胡依一不禁想起陶渊明笔下的。 最后一处便是居住的楼阁,楼阁后便有郁郁葱葱的竹林。 屋前有一片圆形的空地,只是铺了一层木板,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声,简直妙不可言。 此处楼阁最为特别,一改之前简约朴素的风格,雕梁画栋,精致奢华却又不失大气。 上面题有五个大字——倾尽天下阁 第276章倾尽天下阁 胡依一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过了漫长的一生似的,似乎这是属于她的那个诗意小居。 是,属于她的,不过,仅仅是属于她的而已。 胡依一看着看着,就又想起了那些已经成为往事的过去。 那些画面似浮光掠影般从脑海里闪过,在提醒着她她有一个多么不堪的曾经。 云舒领着青曲、锦瑟、青烨、秦飞、顾留白等人进来,站在后面,却是不敢打扰胡依一。 雪归寒此时正好站在倾尽天下阁的三楼上看着自己的太子妃,心里泛着酸味。 不过这座宫殿是他送给她的,而不是那个伤害过她的男子。 胡依一痴痴地站在原地,伸手向前触碰那个幻影,突然一切都消失了。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底都是掩不住的失落。 这里的一切都和诗意小居的一模一样,不同的便是挂了很多红色的东西,显示着这里的大喜。 “赵嬷嬷,走吧。”胡依一似乎是过了几千年,才幽幽说出几个字。 “公主。” 胡依一还没转过身,便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转过身便看见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胡依一看见了大家都在,松了一口气。 “好了,该改口了,以后该叫太子妃了,不然的话小心太子殿下罚你们。”胡依一三分认真,七分调侃地说道。 雪归寒听了她的话,既开心又不开心。 她终于是承认了这个身份,可是他才没有这么小心眼呢。 几个人点点头,才拥着胡依一走向倾尽天下阁。 进入屋内,室内的摆设同胡依一在丞相府的依一阁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儿是全新的罢了。 胡依一抚摸着卧室里的一切,似乎在怀念,又似乎是在怜惜。 锦瑟和青曲都看不懂她眼底包含的情绪。 雪归寒轻轻走进来,锦瑟和青曲正想提醒胡依一。 不过被雪归寒一个嘘的手势叫住了,眼看天热已经变暗,两人便退了出去。 胡依一尚不自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床上大红色的被子,上面有一对鸳鸯,连枕头都是大红色的。 “只羡鸳鸯不羡仙。”胡依一抚摸着被子,突然转口一问,“锦瑟,什么时辰了?” 没有听到响声,却是听到向自己而来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感受到肩上有一双手。 胡依一不以为意,头也不回,就这样说着,“锦瑟,不要胡闹。” 身后还是没有声音,胡依一才察觉到不对劲,身后的人不是锦瑟,那会是谁? 于是她向前一步本来是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不想撞着床沿就这样跌落在床上。 而雪归寒本来就将力量放在手上,被她这么一弄身体也前倾,就这样扑倒在胡依一背上。 两人以一种非常暖昧的姿势趴在床上,胡依一慌了,挣脱却又挣脱不开。 “没想到依一如此迫不及待,这是在邀请本殿。”身后传来雪归寒那魅惑而又霸道的声音,还带有愉悦。 胡依一突然就生气了,怎么每次遇见雪归寒自己就这么倒霉。 “殿下,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胡依一还是忍住要生气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如果本殿说不呢?”雪归寒还将手环在胡依一的腰上。 胡依一身体一颤,觉得很痒,她又开始挣扎,可是男女力气悬殊太大,挣脱不开。 这次她生气了,“雪归寒,你起来,你弄疼我了?” 说着用手将他的手拉开,可是奈何就是拉不开。 “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我的太子妃,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太子殿下。”雪归寒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呼出的热气在胡依一的耳畔。 “雪归寒,你放开我,算我求求你好不好?”说着胡依一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胡依一当然知道终究难逃这一天,可是她还要回现代,她不要那么早就把自己交出去。 雪归寒听出了她的害怕,也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突然心疼起来,轻轻地放开了她。 “对不起,本殿没有吓到你吧。”雪归寒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一脸愧疚地说道。 “雪归寒,我只是害怕,我没有准备好。”胡依一坐在床上说着。 “本殿也没打算怎么样,还是依一想要怎么样了,嗯。”雪归寒将最后的一个字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 “你休想,我誓死不从。”胡依一做出一个防守的姿态。 那姿态看在雪归寒眼里,要有多可爱,便有多可爱。 雪归寒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话。 “本殿的太子妃,本殿饿了。” 胡依一一听到这句话,顿时鸡皮疙瘩都长满了浑身。 “去,咳咳,你饿了关我什么事?”胡依一非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想哪儿去了,本殿突然就想要喝南辰特有的莲子茶了。”雪归寒伸手抚上胡依一的肩。 胡依一赶紧移开自己的位置,移到床的另一侧。 谁知雪归寒看到她的这般模样,更加想要逗弄她。 于是雪归寒也紧挨着胡依一坐下,并且紧紧地靠近胡依一。 胡依一腾一下站起来,“我可说过了,我不会做你们南辰的莲子茶,那是你们南辰的,我不会做。” “只要是本殿太子妃做的,本殿都喜欢。”雪归寒则是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 胡依一没有回复他的话,而是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厨房就安置在倾尽天下阁旁边,此时夜深人静。 本来诗意小居里就只有自己带来的人和雪归寒安排的几个人,所以此时清静。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水面,在昏黄灯光的照眏下,显得波光粼粼。 水里面风光葳蕤,胡依一走到水边,看着水里的倒影。 天上的月亮也倒映在水中,月光与水光相互交映,显得甚是好看。 胡依一看向水面,那儿似乎有一艘小的画舫,在水面上飘飘荡荡。 而那儿,有着一男一女,一人弹琴,一人吹箫,里面带着淡淡的相思。 似乎空气里也带了这股淡淡的相思的味道。 面前的那艘画舫慢慢地近了,近了,就这样来到了胡依一的面前。 那男子银发华服,一身白衣胜雪,是那般美好,是那般天人之姿,是那般英姿飒爽。 拥在他怀里的女子,笑得眉眼弯弯,那一双眼睛,看到的人都说有大海星辰,那里面有整个星空,有天边划过的璀璨流星。 那里面有万千繁华,有山花烂漫,有着一切一切美好的事物。 那女子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甜甜的,淡淡的,照亮了整个世界。 胡依一看得痴了,一时之间便伸出手去触摸,突然一切都消失了。 这儿哪里有那么美好的风景,不过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独立罢了。 “无人伴我立黄昏,无人陪我粥可温,最后无人伴我共白首。”胡依一一字一顿地说着,那声音哀怨绵长,里面满满都是忧伤的味道。 身后竹林深处一人孤寂地站立,那背影要有多孤单就有多孤单。 “依一,原来你没有忘了他。又怎么可能呢?你虽然笑着,可是眼神里却都是疏离。可是,本殿如今也放不下你了,本殿又该怎么办才好?又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雪归寒似乎是对着他人,又似乎是对着自己说。 “罢了罢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昨日之事不可留,夜无殇,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了。”胡依一一边向着厨房走去,一边喃喃自语。 “依一,你可知?本殿多么希望你可以回头看看本殿,本殿都在原地等你。只要你回头,就可以看见不一样的风景在原地。”雪归寒眼里有嫉妒,但是更多的是悔恨。 为什么他没有先夜无殇遇见胡依一,他为什么来晚了一步,如果他早些遇见了胡依一,便真的没有夜无殇什么事了。 可是很多遇见,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刚刚好。 早一步,容易相遇太早; 晚一步,就会相见恨晚。 可是不管是相遇太早或者相见恨晚,都会徒留下许多遗憾。 只有刚刚好,才能造就最美好的结果,才能得到最美好的故事。 空无一人的厨房,胡依一也并不会做南辰特有的莲子茶,只能看看厨房有什么特有的食材。 胡依一站在厨房里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过最后胡依一摇了摇头,做自己拿手的就好。 雪归寒在房里等了又等,却还是不见自己的太子妃归来。 “云舒,你去看看,太子妃在厨房里做什么?”雪归寒声音里有明显的着急之色。 云舒正要转身,却突然听到雪归寒的声音。 “慢着,下去吧,本殿自己去。”雪归寒说完话,便不见了人影。 雪归寒来到厨房面前,却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雪归寒本来想要推门进去,可是听到里面的声音,推门的手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 “依一,你要相信,本王也是迫不得已。”夜无殇看着冷眼看着自己的胡依一,语气里温软了不少。 “迫不得已,这个世界迫不得已的事情很多。可是所有的事情不是一句迫不得已就可以解释清楚的。若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此来解释,那么这个世界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怨恨。夜无殇,做了就是做了,你以为你一句迫不得已就可以求得我的原谅吗?” 第277章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胡依一冷冷一笑,走到一边,“你觉得我的信任这么廉价吗?是你先放弃了我,放弃了就是放弃了,我说过你若是把我的心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依一,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等本王来接你回去。本王知道,你现在怨恨本王,可是本王再也不会骗你了。”夜无殇语气里虽然充满了霸道,但是也充满了祈求。 “你走吧,我会当从来没有见过你。我所认识的夜无殇在我踏上南辰和亲的那日已经彻底的死了,他是被你害死的。夜无殇,我不会在回忆里等你了,我要忘了你。”胡依一语气里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 只有那种无所谓,那种满不在乎,似乎眼前的人说的话与自己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可是,门外的雪归寒还是听出了胡依一话语里的隐忍。 她终究还是舍弃不了他的,又怎么那么容易呢? 胡依一自嘲地笑了笑,可是随后她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神态。 可是即便是如此,她也不会回头了,回头就是自取灭亡。 夜无殇,既然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那便就走过去吧,一切就都让它过去吧。 “太子妃,奴婢有重要事通报,不过半道上云舒告诉奴婢您在厨房,我就来了,您在里面吗?”门外传来锦瑟的声音。 雪归寒在听到脚步声后便闪身到柱子后边,看着这一切。 胡依一知道,自己如今深处南辰,深夜和一个男子单独在一起,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多少会有闲话。 “锦瑟,你等会儿,我一会儿便出来了。”胡依一只好将锦瑟支开。 “是,太子妃。”锦瑟也想着自家小姐可能有事。 “你走吧,以后山长水远,此生不复相见。”胡依一似是乏了,声音里透露出来的都是倦味。 胡依一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夜无殇离去的脚步,于是她将眼神从煮的茶炉上离开。 “好,你不走我走,你不离开我自己离开。”胡依一冷冷地说完,就开始走了走去。 夜无殇拉住她,“这个你拿着,就是本王对你的承诺,有危险时出示就会有人来救你。” “不必了,王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如今是南辰的太子妃,自然有太子殿下护着我。”胡依一突然一笑,似乎对自己新婚的丈夫很满意。 夜无殇很难过,心里都是苦涩的滋味。 而雪归寒虽然知道胡依一说的都是气话,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 胡依一将东西塞回夜无殇手里,继续走出门去。 “等等。”夜无殇走过来,声音里都是柔情,“既然这个令牌你不要,那么诗意小居的钥匙我就物归原主了。” 说完将手中的钥匙亲自塞进胡依一手里,便使着轻功离开。 胡依一叹了一口气,拿着钥匙走了出去。 “小姐,摄政王给你送了一箱东西,说都是些东幻的小物件儿,你看要不要给你送到倾尽天下阁?”锦瑟想着自家小姐应该会很喜欢王爷送的东西。 “锦瑟,你叫他们抬上来吧。”胡依一突然很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毕竟那是那个人送自己的。 “抬上来。”锦瑟对着身后的人说。 不一会儿,便见秦飞和青烨抬着一箱东西过来,放在胡依一面前。 胡依一蹲下,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自己以前才穿越过来的时候喜欢玩的。 突然她的手摸到一个毽子,做工华丽,并且非常美。 胡依一拿起来,提着裙角便开始踢毽子。 那毽子不断上升,胡依一跟着节奏不停地转着圈。 毽子的声音和胡依一的笑声在安静的空气里蔓延开来。 雪归寒站在暗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没想到这个你也会?依一,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雪归寒的眼神随着胡依一毽子的高度不停地流转。 突然,嗒的一声,毽子掉落在地面上,胡依一抬起的脚就这样落地。 锦瑟捡起地上的毽子,送过来给胡依一。 看着胡依一失落的眼神,她以为是胡依一的毽子掉了才会失落,所以她赶紧递上去。 “太子妃,你的毽子。”锦瑟一脸兴奋而又期待地看着自家小姐。 “锦瑟,拿下去吧。”胡依一看着那月明星稀的星空,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低落。 “小姐,难道你不踢了吗?”锦瑟突然觉得很好奇,小姐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又不玩了呢? “锦瑟,拿下去丢了吧。”胡依一突然又是出口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这?”锦瑟此时此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罢了,连这个也一同拿下去吧。”胡依一将手中的钥匙递给锦瑟。 “小姐,这些东西你真的要丢了啊,你看这些物件这么精美,扔了多可惜的。还有这钥匙做工如此精美,一看就是不凡之物。”锦瑟一脸可惜地看着眼前的这一箱子物件。 胡依一听了锦瑟的话,本着节约的原则,如此看来也确实啊。 不过她也不会放着在这儿,因为这东西是夜无殇送的。 “既然如此,那就把东西送给那些需要的人吧。”胡依一果断地出口。 “小姐,这些真的不要了吗?”锦瑟还是很可惜,这些可都是新的。 “不喜欢我的东西,我也不喜欢,你们下去吧。”胡依一用很是疲倦地语调说着。 锦瑟等人只好将东西抬回去处理。 雪归寒对着刚到身边的云舒使了一个眼色,云舒便从另一边走了出去。 云舒拦住抬着东西的几人。 “云舒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锦瑟走过去询问。 “太子殿下说了,这些东西交给我就可以了。”云舒淡淡地出口,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锦瑟本来想说这些东西是自家小姐吩咐处理的,可是这儿太子也是主子。 锦瑟:算了,都是一样的,随太子殿下吧。 倾尽天下阁 胡依一盘子里抬着一个茶盏和一对杯子。 看着那个大红衣衫的女子优雅端庄地进来。 “没想到本殿的太子妃连手艺也这般让人惊艳,大老远已经闻见了香味。” 听得出来,雪归寒语气里的愉悦。 胡依一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将盘子放下来,然后倒了两杯。 “太子殿下,请用茶。”胡依一双手执着一杯走过来,递给雪归寒。 雪归寒轻轻地接过来,慵懒却又优雅地押了一口。 突然他眼前一亮,这是他从来没有喝过的茶。 “怎么不是莲子茶?”雪归寒的声音打破了这一沉默的氛围。 “太子殿下,莲子茶是你们南国特有的,我可不会做。”胡依一声音平淡,听不出其中的悲喜。 “不会做你可以学,不然以后怎么给本殿煮茶?”雪归寒腹黑一笑,一口就把杯子里的茶喝完。 胡依一看到他的表现,突然展开了笑颜,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你笑什么?就喝个茶,有什么好笑的。”雪归寒不明所以。 “就你这般鲸吞牛饮的,怎么能够品出其中的滋味。”胡依一看到这般喝法,说出了自己笑的原因。 “此茶甘甜清香,回味绵长,就像是苦涩里的一抹蜜。初尝时是蜂蜜的甜,可是入喉便是有一抹青涩的滋味。甜中带涩,却又甘甜可口。看来本殿的太子妃却是一个创新之人。”雪归寒手握着杯子,眼睛却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胡依一听了雪归寒的话,微微走了半步,“太子殿下果然是懂茶之人,可惜宁安却是一个不懂茶之人。只知道如何好喝便如何为,于我而言,喝什么样的茶皆是一般。” “依一,你还是太过于谦虚了,若是真不懂,又怎么可能只用蜂蜜和桂花就能浸泡出如此好茶?” “太子殿下果然厉害,仅仅只是喝一次就可以将原材料说出来。说来也巧,这还是永宁第一次尝试,看来很是成功呢。” “如此说来,本殿便是第一人尝这茶了?” 胡依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没有意义。 “想不到,过去半年之久了,永宁还是可以将一种新茶泡得如此好。” 胡依一虽然没有将话说明,但是雪归寒确实是第一人。 雪归寒走过去,又连续喝了几杯,直到茶盏里已经没有了茶才罢休。 “殿下,茶也喝完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胡依一抬头看向窗外,月也西斜,想必时辰已经不早了。 雪归寒不走,她只好亲口说出逐客令。 雪归寒听到她的话,放下手中的杯子,快步走过来。 “今夜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吗?太子妃这是要本殿去哪儿?”雪归寒的语气寒冷中却都是霸道。 胡依一看着这样的雪归寒,只好向后面退去。 最后退到墙角,胡依一已经退无可退,雪归寒用一只手压在墙上,就在胡依一的肩上的墙上。 雪归寒本来就比较高大,在外人看来这个姿势无比亲密。 在两人自己看来则是十分暖昧。 胡依一:他要干什么?不会穿越来几年就会清白不保吧?我的天,这都什么剧情?不过小女子能屈能伸。 第278章不说话代表默认 “那个,殿下,你先让开,我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若是洞房花烛夜本殿被逐出新房,被其他人知晓,那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行,你先让开,你可以不用离开新房,那我离开用行了吧。” 胡依一趁着雪归寒说话的空闲,一下子钻了出去。 雪归寒一把拽住她,语气里都是腹黑,“不行,剩下本殿一个人怎么洞房啊?” “那个殿下,我的大姨妈来了。”胡依一慌不择口,脱口而出。 雪归寒眉头皱了一下,“你大姨妈?听闻你娘亲根本没有姐妹啊?” 胡依一眼神一滞,这个古代人肯定是没有听懂。 “不是,我不方便,真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 “你居然不知道?” “对,我不知道。” 胡依一决定豁出去了,“就是我月事来了。” “据本殿所知,太子妃你的月事似乎已经好了吧,难道一个月能有几次月事?” 胡依一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什么他都这么清楚。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自然是宫里记录的,随你一并来到了南辰。” 胡依一:艾玛,这唱的是哪一出,这个也要拿过来。 看着胡依一那无计可施的表情,雪归寒便知道她相信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她就信了。 “殿下,和你商量个事呗。” 雪归寒看着胡依一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便知道胡依一说得肯定不是好事。 “说来听听。” “殿下,你答应了?” 雪归寒没有说话,胡依一便默认为他答应了。 “殿下,今夜你打地铺?” “不行,本殿睡床。” “可是你已经答应了我的,就在刚刚。” “你不说话便代表默认了,殿下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本殿又没答应你。洞房花烛夜自然应该睡在床上,并且同本殿的太子妃一起。”雪归寒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 “你休想,我是不会同意的。这个男欢女爱,讲求的是两厢情愿。我知道对于这桩婚事,不是我们情愿的。所以我们在人前可以做做戏,但是私底下便互不干涉就可以了。”胡依一觉得雪归寒一定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毕竟自己是他的太子妃,总不能落了自己的面子。 “本殿的太子妃,最初娶你确实是抱着做戏的态度。可是事到如今,本殿认真了,所以本殿假戏真做。”雪归寒眼神和语气都显得很是真诚,没有一点虚假。 “太子殿下,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觉得我会当真吗?不是你说了几句我便会相信的,轻信一个人的后果我已经知道了。信任这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很难回来。所以如果殿下做不到的事,就请不要轻易许诺,给了他人希望最后却又狠狠一刀。”如此花言巧语,说得天花乱坠,真的很好听。 可是雪归寒,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许诺的时候一切都很动听,可是到最后若是只是谎言时,恐怕这片天地都变得悲伤了吧。 太过于轻易许下的诺言,都只不过是用来听的。 古往今来,多少诺言都只是用来听的罢了。 就像太过于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不会懂得珍惜。 “依一,你放心,本殿一定证明给你看。好了,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碰你的,很晚了,快睡吧。” 雪归寒也知道胡依一不可能一时之间接受自己,可是他又一生的时间可以等待她打开心门。 依一,还有长长的一生,本殿可以等你。 两人同床共枕,只不过中间有一条界限,那是胡依一用枕头划出来的。 看似睡着的两人,其实都醒着,各有心事。 雪归寒,对不起,既然我忘不了他,我就不会给你希望。 胡依一,你知道吗?只要你会心软,本殿便还有机会。 雪归寒,我累了,来这个世界三年多,我想回家了,什么情的爱的太伤人了。 胡依一,夜无殇不是你的良配,可是,往后的这一生一世,本殿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 同床总是遗梦,而生活中大部分的我们,永远都不会明白珍惜眼前人这一说法。 夜翻过了新的一篇,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亮了。 胡依一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而旁边位置的人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胡依一伸手去摸,被子已经凉了。 “出去这么早做什么?”胡依一起身,坐在床上。 听到里面有动静,赵嬷嬷走了进来,脸上都是喜悦。 “太子妃,您起来了。” “赵嬷嬷,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太子妃,如今已经卯时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胡依一声音里都是惊讶。 看来雪归寒早就已经去上早朝了,而自己居然还在睡着。 “太子殿下吩咐了,太子妃您昨夜睡得晚,所以今天让您睡到自然醒。”赵嬷嬷一脸的笑容,一副我都懂得的表情。 胡依一看到了她的表情,也没有说什么。 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太子和太子妃没有圆房,想必会觉得那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锦瑟,青烨。进来为我梳妆吧。”胡依一知道自己也该去给皇后娘娘请早安。 不一会儿,胡依一的妆便已经梳洗完毕。 一身南辰太子妃制服,那满头的珠钗玉簪晃得叮叮当当。 “好了,走吧,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胡依一看着镜子里面那个端庄而又美丽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胡依一刚走出倾尽天下阁,迎面便看见雪归寒带着云舒走来。 他一身明黄色的太子制服,上面绣有金龙,显得无比高贵。 “见过太子殿下。”身后的赵嬷嬷、锦瑟、青曲、青烨等人忙见礼。 对面的云舒也见礼,“属下见过太子妃。” “不必多礼。” 这是雪归寒和胡依一同时出口的话语。 “依一这是去同母后请安吧,本殿同你一起去。”雪归寒走过去牵过胡依一的手,温柔地说。 胡依一原本想要挣扎,可是这是在外面,看到周围有这么多人,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雪归寒感觉到包在自己手掌里的小手不再挣扎,唇角微微勾了勾。 “那就有劳殿下了。”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何须多礼,以后再说这样的话该罚。”雪归寒语气里带有轻轻的责备,但是更多的是宠溺。 “是,殿下。”胡依一轻轻地回了一句。 不长时间,便已经到达了皇后所在的凤栖宫。 里面除了坐着雪归寒打扮得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的几位夫人,再没有了其他的女人。 胡依一原本一愣,不过很快便又想明白了。 听闻南辰皇帝一生只痴情于皇后一人,所以后宫佳丽三千其实便只有皇后一人。 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要做到钟情于一人多么不容易。 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而这南辰帝偏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反观这太子雪归寒,在自己嫁入南辰之前,已经有夫人四个,果真是风流人物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果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儿臣拜见母后。”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胡依一和雪归寒同时给皇后秦玉淑见礼。 “都免礼吧,依一这孩子,还叫皇后娘娘呢,都该叫母后了。”皇后秦玉淑语气里满是亲昵。 “是,母后,是臣妾失言,还请母后责罚。”胡依一知道,这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虽然整个皇宫也只有她一个女人,但是若是这个女人没有几分手段,她是不相信的。 “本宫也没有说要惩罚你,如今你和寒儿新婚宴尔。况且你才嫁过来,本宫若是罚了你,只怕寒儿要心疼了。”皇后秦玉淑看见胡依一说话小心谨慎,便打趣道。 “母后,你又打趣儿臣。”雪归寒带着笑意说道。 “启禀娘娘,新房里没有发现落红帕的踪影。”皇后身边最为得力的崔嬷嬷进来禀报。 “新婚之夜,居然没有落红帕,看来据传闻说太子妃之前与东幻摄政王无殇爷不清不楚果真如此。”姚氏正愁没办法报昨日的仇,所以她赶紧说道。 “是啊,咱们这太子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秦氏赶紧附和。 这两人在里面一唱一和,虽然说的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可是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却更容易使人相信。 都说三人成虎,看来这两个女人要有准备。 只怕自己如今是百口莫辩了,该怎么证明这一切呢? 自己倒是不要紧,可是这些古人思想腐朽,怎么可能相信自己的辩解。 最主要是她和雪归寒都没有圆房,哪里来的落红帕。 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事呢,该怎么解释呢? 胡依一虽然心里想到了很多种后果,但是她依旧无比淡定,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似乎别人议论的不是她,而是一个素不相识之人一般。 皇后原本还是笑着的,可是看到胡依一久久没有辩解,便以为胡依一早已经不是清白之人,所以脸色变了变。 “太子妃,不会是真的吧,怎么不将落红帕拿出来,以证明这些流言蜚语是假的。”姚氏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之色。 第279章体验了一把宫斗 胡依一转过头,看向雪归寒,雪归寒眼里分明有一丝怒气。 胡依一可以理解,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与其他的男人有牵扯,更何况他是一国太子。 如果娶了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会成为皇家的耻辱。 可是我和夜无殇是清清白白的,请你相信我,除了你这儿没人可以帮助我了,雪归寒。 若是本殿帮了你,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可好? 雪归寒和胡依一旁若无人地用眼神交流。 雪归寒怕她看不懂,还用手比了一个一的手势。 胡依一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要不是如今寄人篱下,只能低头,你以为我愿意受人威胁? 我总不能告诉皇后娘娘,我和太子根本没有圆房吧。 而且若是你不证明的话,不会要让我去浸猪笼吧? 我的天,我胡依一可是没有活够,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死,所以我忍,所以我同意。 不就是一个要求吗?总比我丢了性命要强。 “母后,落红帕在儿臣这儿。”雪归寒走上前,从腰间将帕子掏出来。 果然,那白如雪的帕子中间有一点红,那么明显。 秦氏和姚氏顿时脸色一黑,怎么在太子殿下那儿? 皇后秦玉淑看到帕子,脸上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 “这不过是本殿逗弄太子妃的乐趣,让母后见笑了。”雪归寒虽然笑得温瑞如玉,可是语气里带有的寒气,胡依一听得明明白白。 “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开这种玩笑,真是吓死臣妾了。不然臣妾说怎么今天醒来时就不见了,原来在殿下你这儿。”说着胡依一脸上才有了惊慌,而语气里有三分嗔怒,七分笑意。 皇后秦玉淑看见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顿时也高兴了不少。 “只不过,几位夫人恐怕忘了,这宫里最禁忌的便是胡言乱语。今日你们这话在这儿说还好,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被人质疑东幻和南辰的皇上识人不清,看人不明,质疑太子殿下的能力吗?你们真的是好大的胆子。”胡依一立马给几人扣上一顶质疑皇帝的罪名。 胡依一脸色缓和过来,又继续说道,“更何况无凭无据,凭着捕风捉影,就随意编排他人。这就是你们作为太子府夫人的教养?知情的也就罢了,若是不知情你们岂不是又要让他人议论太子管教不严。” 胡依一将话说得很重,首先牵扯到两个国家的关系,其次又是扣了两顶大帽子,如此她相信她们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听到此话,秦氏和姚氏赶紧跪下来,“是臣妾失言,请皇后娘娘和太子责罚。” “虽然本妃之前确实和无殇殿下有过婚约,但是本妃与无殇殿下清清白白。更何况,这个婚约还是本妃亲自退的。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万里挑一的文武双全的男儿,难道你们以为本妃作为一个和亲公主,会不分是非,还是你们根本没有将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放在眼里。本妃的名声尚且不要紧,可是太子作为一国储君,他的名声却是关乎一国百姓。你们作为太子府的一员,也应该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胡依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一道雷落在了大地。 震撼人心,让人深深折服,这样的话点醒了地上的两人,表面上是这样。 “谨记太子妃教诲,刚才妾身的失言之处还请太子妃见谅。”秦氏和姚氏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 “太子妃言之有理,果然不愧是我儿看重的人,说的话句句发人深省。”皇后秦玉淑更是对胡依一高看了一眼。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犯错了,就应该有所惩罚,既然两位夫人是太子府的人,母后,这事就交给太子殿下处理吧。”胡依一就这样站着,可是她说的话却是让人信服。 “就按依一说的办。”皇后也不想插手东宫内部的事务。 “既然这是儿臣的家事,女人的事就交由太子妃处理吧。”雪归寒也想看看胡依一究竟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既然今日这儿也只有我们几人,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好了。但是若是犯了错,不能够有些教训,就会再犯。所以就罚你们闭门思过一个月吧,没有太子和本妃的命令,不得走出东宫。”胡依一说到前面的时候,两人还得意地笑了。 但是说到最后,两人的脸色变了,这要是一个月不出东宫,也不可以见其他人,那岂不是胡依一上位的好机会吗? 但是她们也未能为力,只能接受惩罚罢了。 “是,妾身谨遵太子妃教诲。” 胡依一自然知道,这两人表面上服气,可是心底却是不服气的。 “你们也不必日日前来请安,做皇家的女人不容易。以后能免就免吧。” 皇后秦玉淑如此说着,胡依一开心不已,至少不用那么辛苦了。 可是下一秒,皇后的一句话将胡依一从天堂打到了地狱。 “不过以后依一若是有空,多来陪陪本宫吧。”皇后秦玉淑对着胡依一说道。 胡依一皱了皱眉,被雪归寒尽收眼底。 但是她表面上还是顺从着,“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皇后挥了挥手。 “是,儿臣(臣妾)告退。”雪归寒、胡依一等人退了三步之后告退了。 胡依一不明白,秦玉淑作为南辰帝唯一的女人,而且还是宠后,怎么可能发出如此的感叹。 皇家的女人不容易,再加上她脸上的憔悴。 按道理来说,秦玉淑作为皇帝唯一的女人,不是应该混得风生水起吗?又怎么可能说出如此的话来。 而且她当时仔细观察秦玉淑的脸,虽然雍容华贵,可是那些脂粉遮掩不住其中的憔悴。 所以看似简单的南辰皇宫,其实也并非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本殿带你去御花园走走吧。南辰与东幻不同,一年四季风景甚是迷人。此时的御花园,想必花儿已经开得很美了。”雪归寒为胡依一介绍着。 看着胡依一好长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回答,他突然觉得有些泄气。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你觉得本殿说的可好?” “嗯嗯?什么?”胡依一满脸疑惑地看着雪归寒。 雪归寒点了点胡依一的额头,“你呀你,就知道没有听见本殿说了什么。从母后宫里出来你便心不在焉的,这是怎么了?” 胡依一正了正神色,收回自己那副疑惑的神情。 “也没什么,就是你父皇的后宫里只有你母后一人,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不快乐呢?” “我还以为你是母后让你时常来陪陪她而不高兴呢。” “那怎么可能,我就只是好奇而已,虽然我知道有些东西知道的越少越好,不过我还是想知道。” 走到台阶处,雪归寒牵过胡依一的手,“小心脚下。” 胡依一的身体第一反应是抗拒的,不过雪归寒抓得太紧,她没办法挣脱开来。 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搂上胡依一的腰肢。 那腰盈盈不足一握,纤细柔软,手感甚是好。 “殿下,这大庭广众的,被人看见了可不好。”胡依一很是别扭地说着。 雪归寒看着她这般羞涩的姿态,心底愉悦了不少。 “你是本殿的女人,有何不好?如此良辰美景,可不要辜负了才好?” 雪归寒最后两字带着长长的尾音,为何听起来那么暖昧。 “行了行了,好好看风景。作为一个初来乍到之人,你不应该介绍介绍御花园的风景吗?”胡依一迅速将话题转移,嫣然一笑。 看到胡依一笑了,雪归寒心底就像是吃了蜜一般甜。 东幻国摄政王府 “夜世子,让你调查的事如何了?”夜无殇语气里都是严肃。 “回王爷,当年先皇身边的徐公公有线索了,只是目前还在寻找中。”夜未央如实回答。 “如此甚好。”夜无殇顿了顿,继续说,“玉丞相,近来朝中之事如何?可有什么不在掌控之中?” “回王爷,皇上那边虽然有所动静,但是朝中大多数是我们的人,所以王爷你不必太过于担心,您离开几个月不会有什么事。”玉笙寒还贴心的加了后面几句话。 “那好,朝中一切事务暂时就交给你们了,待本王办完事回来,便将真相告知于天下。”夜无殇对着几人吩咐。 “王爷,做完这一切后你有什么打算,登基为皇?”夜未央试探性问出口。 “那时候本王该功成身退,一切交给你们,本王做一个闲散王爷,去将我的依一找回来。”夜无殇眼神里的渴望和期待是那么明显。 玉笙寒和夜未央眼神明显黯淡下去,心底都是失落。 “王爷,我们先行告退了。”两人很是识趣地说着告辞的话。 两人退了三步之后,然后走出了摄政王府。 “玉兄,可有兴趣去摘星楼喝上一杯?”夜未央此时很想喝酒,因为他终究爱而不得。 “如此也好,走吧。”玉笙寒和他的心情是一样的。 “云白,背马,向南辰递交国书,本王要出使南辰。”夜无殇对着书架处说着。 云白便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夜无殇面前。 “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云白的办事效率夜无殇很是放心,毕竟经他手办的事没有一件是失败的。 最为主要的是,最近南辰暗探传来消息,自己的依一和雪归寒关系进展很快。 第280章最凉薄的不过人心 为了看到胡依一的笑容,他今日买些东幻小吃,明日买些玩意儿送给胡依一。 而且时常带胡依一出去散心,各种奇珍异宝都不断送给胡依一。 这是夜无殇非常嫉妒的一个方面,原本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如今却只能看着她在别人怀里快乐。 “王爷,马已经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屋外传来云白的声音。 “本王这就来。”雪归寒套上一件外套,提上自己的宝剑说道。 策马奔腾,夜无殇带着风清和云白正在路上。 南辰国倾尽天下阁 胡依一就这样坐在屋外荷塘边的台阶上,看着那天空。 自从她来到南辰这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里,这儿似乎夜空一直都是晴朗的。 可是她再也没有看到过救星,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回去。 夜凉如水,天空中的星星还是那么明亮,看来古今皆是如此。 这样的场景多么相似,曾经也有一个人陪她坐在一样的地方,一起数星星看月亮。 那个人说过: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可以这样相互倚靠着度过,我陪你一起数星星,看月亮。 可惜,如今,一切就都这样完结了。 说过的话可以忘,而爱过的人还可以再换。 曾经我听过:最伤人的不过感情,最凉薄的不过人心。 突然一件披风披到胡依一的身上,胡依一刚想抬头看看是谁来了。 结果来人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怎么哭了?” 胡依一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没有,哪有。”胡依一转过脸用手绢擦去脸上的泪痕。 “你不会又要说是风沙迷了眼吧?”雪归寒打断胡依一的话。 “我就是因为抬头看星空太长时间眼睛痛而已。”胡依一转过脸,眼神却是闪烁不定。 “好啦,我都知道,不必解释了。”雪归寒将胡依一搂进怀里,“为何你在本殿面前都不会自称臣妾,其他人可都是如此。” “因为我不是属于你的。”胡依一脱口而出,她可是正宗的现代人,思想自然和古代人不一样。 “嗯?那你是属于谁的,难道是夜无殇?”雪归寒突然搂着她的手突然一紧,以示惩罚。 “我不是属于任何人的,我只属于我自己。不是说一个女子,就应该以男子为天地的,我要做一个独立的人,即便有一天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会拥有自己的事业和日子。”胡依一给雪归寒灌输着现代人的思想。 “倒是少有女子如你一般,依一,你果然是不同的,以后准许你不再自称臣妾。” “我爱怎么自称那是我的事,怎么就轮到你来允许。”胡依一对于这样的说法是不赞同的。 女子不是男子的附属品,也不是男子的附庸,她们可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 “行,你说的都对。”雪归寒无奈,他说不过她。 “太子殿下,看不出来你很有做妻奴的潜质嘛。”胡依一接着说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惜我的心底有人了,一颗心给出去就收不回了。” “你后来说了什么?”雪归寒听见胡依一脸上的悲伤,他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夜无殇。 “没有,随便说说而已。”不过语气却是低落了不少。 “你可是又想起夜无殇了?他值得你去想起吗?你如今可是本殿的太子妃,本殿不允许你心里有其他人。”雪归寒语气里充满着霸道。 “太子殿下这是吃醋了?你不会是真的爱上我了吧?”胡依一看着一副吃醋模样的雪归寒,忍不住就想要逗逗他。 “本殿怎么可能吃醋。”雪归寒马上矢口否认。 “太子殿下,夜深天凉,我们回去吧。”胡依一不想提起这个问题,她真的累了。 雪归寒和胡依一一前一后走进倾尽天下阁。 “云白,你去看看,前面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打斗声?”夜无殇停下马,问着身边的云白。 “公子,我这就去看看。”云白说完便使着轻功向着树上而去。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围着一老一少,看似是一对父女的人打斗着。 中年男子的武功较强,与十来个黑衣人打斗着,而女子则武功较弱,看着便不力敌。 云白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他更进一步去探望。 云白:这两个身影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怎么像是殿下的师父和师妹。 不管是与不是,他先去救下两人再说。 于是,有了云白的加入,局面一下子便反转。 蒙面黑衣人看着打不过,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于是领头人退向一边。 “走,撤。”领头人首先带头一逃跑,其他人也纷纷撤走了。 “柳神医,柳小姐,怎么是你们?”云白看清楚是两个人后还是随口一问。 “爹,是师兄身边的人。云白哥,你怎么在这儿?”柳如眉看到是云白后,很是吃惊地问出口。 “我和公子有要事要办,经过此地,刚才听见前面有打斗声,所以公子让我前来看看,没想到遇见了你们。” “多谢云白哥,不然的话我和爹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柳如眉感激一笑。 刚好在此时,夜无殇和风清也赶过来了。 “师父,师妹,你们怎么在这儿?”夜无殇看到两人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如眉说在山上无聊,想要来看看你,我这个老头子也觉得冷清,所以就和如眉一起来了。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刚才居然被刺杀。”柳神医满脸的思考状。 “师兄,原本上次听闻你要和嫂子成亲,我和爹爹都准备好了贺礼,结果你又传书说不成亲了,这是怎么回事?”柳如眉走过来拉住夜无殇的胳膊。 “师妹,想必你也应该听说了吧,师兄将她送去南辰和亲了。”夜无殇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后悔和自责。 “师兄,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将她送去和亲呢?依一姐姐人既漂亮又善良,而且她待人真诚,最重要的是对师兄你真情一片,你怎么能伤她的心呢?” 柳如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兄会如此。上次她离开时明明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可是为什么一转眼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夜无殇,柳如眉有点儿生气,“师兄,你回答我的问题,怎么会这样?” “小姐,你别问了,公子他是有苦衷的,他也是迫不得已的。”风清站出来劝解,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师父,一切待我回来会告知你们,我让云白送你们先去王府等待。”夜无殇征求两人的意见。 “胡家那丫头,也算是一个有性格的人。为师知道你这次是要去南辰,不如同你们一同去。如此一方面可以欣赏到沿途的风景,另一方面也可以替你看看情况,毕竟为师是过来人。”柳神医将理由都想好了。 夜无殇稍微思考了一下,这样也挺不错。 自己师父本来就有神医之名,南辰不可能怠慢了他,再说也可以看看自己的依一有没有同雪归寒圆房。 虽然暗探来报暂时没有,可是这几日都不见回报。 “如此也好,那我们便出发吧。”夜无殇优雅地上马,然后吩咐。 几人便打马而去,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风雨桥 此时正值日出,胡依一独自伫立在这木桥上,四周都是水,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每一次看到这些熟悉的场景,她都会有一种错觉,自己已经回到了东幻的那一处诗意小居。 可是眼前的人不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此时身在南辰。 每一次带着希望睡去,希望一睁眼一切都会再回到从前。 可是每一次一睁开眼睛,希望就会变成失望。 是幻想终究都只是幻想,变不成现实的。 胡依一,难道你觉得你和夜无殇之间隔了国家大义四个字,还可能回得去吗? 还是说,你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了心意相通,没有了信任,还会回得去? “王嫂,时辰尚早,你站在这儿做什么?我都看你站了好久了。”雪梅青那道亘古不变的声音。 总是去琴曲一般优雅,却又似潺潺流水那般清脆,更像是空谷里叮叮当当的山泉,带着一股清凉的感觉。 胡依一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如此潇洒不羁的声音会是来自谁。 “你怎么来了?” “我看王嫂近日郁郁寡欢,过得并不开心,所以来看看你。”雪梅青走过来与胡依一并肩而立。 若是不知情的人,定会觉得这是一对璧人。 郎才女貌,站在一起的背影是那么和谐,可若是看到正面,又会发现他们也只是朋友。 “哪有,每天山珍海味,而且又无事可做,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呢?”胡依一勉强一笑,算是表现出自己的开心。 “听闻最近南辰城南新开了一家东幻小吃店,不知王嫂可有兴趣去试试?而且还有王嫂最喜欢的桂花糕呢。”雪梅青以一种平常语气说着。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胡依一表现出来的都是惊喜。 于是两人一路出去皇宫,却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 第281章幻想都只是幻想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拥挤,担心俩人走丢,于是雪梅青拉着胡依一的手,两人在街上狂奔。 此时的胡依一,将心底所有的烦恼抛之脑后。 有一句话怎么讲来着,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笑起来真好看。”雪梅青停下来,对着胡依一认真地说。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你说的那家小吃店在哪儿?”胡依一一直关注着店面,没有看雪梅青。 “就在前面,不远了。喏,就在那儿。”雪梅青指着一家店铺。 走了不大时间,便来到店面门前。 “幻梦。”胡依一看着无比朴素的店面,名为如此,念出声。 “怎么了?” “好奇怪的名字,读起来却不像是一个小吃店的名字。” “走吧,进去瞧瞧你可喜欢?” “公子来了,还带了如此漂亮的姑娘。想要吃些什么?”出来的却是一个七八岁可爱天真的小男孩,用软糯糯的口气问道。 “好可爱的小孩。” “小苏清,给我们拿些桂花酥和陈年桂花酿,要最好的哦。”雪梅青走过去捏捏苏清的小脸蛋。 可是苏清并没有看雪梅青,而是一直盯着胡依一看。 “小朋友,你这么盯着姐姐看,难不成姐姐脸上有花?”胡依一看着眼前这个不怕生人的小男孩。 “姐姐你好漂亮。”软糯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夸赞。 “快去取东西吧,不然漂亮姐姐就不会笑了。” “漂亮姐姐笑起来真好看,眉眼弯弯,就像雪山上绽放的那一朵雪莲。”苏清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去。 可是,这小孩看起来为何有些眼熟?怎么觉得就像是熟悉的哪一个人?特别是那眉眼。 “梅青,这个小吃店是这个小男孩独自开的?”胡依一很是疑惑,整个小吃店也没有其他的店员。 “是一对母子开的。”雪梅青多一句话也没有说。 胡依一也不再多问,她这个人虽然好奇心强,可是若是别人不愿意告知的,她自然不会去多问。 店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些客人,才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走出来帮忙,她挽着妇人的发髻,应该是已经嫁人了吧。 这个女子虽然穿着朴素,可是那一身优雅的气质却是掩饰不住的。 胡依一不由对眼前这个妇女多打量了几眼。 “漂亮姐姐,桂花糕来了。”苏清端着一盘桂花糕快步走进来。 因着他这一声,就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这姑娘好生漂亮,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 “我记起来了,这是东幻的宁安公主,如今是我国太子妃。” “对,那日我亲眼见过。” 突然,一众人纷纷跪下,“参见太子妃。” “大家都起来吧,本妃今日只是出来走走罢了,你们照常就好。”胡依一声音里淡淡的,就像那悦耳的丝竹。 胡依一觉得这等级分明的古代社会就是那么不好,出来玩一下也要受到那么多人跪拜。 胡依一拿起一块桂花糕,细细品尝起来。 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没有那种满口乱窜的感觉,倒是多了一种柔滑,就像那现代的巧克力,却又没有让人感觉到腻。 “这桂花糕做得确实与众不同,也不知出自谁人之手?”胡依一看向苏清。 “拜见太子妃,这桂花糕出自民妇之手。”女子走过来拜见胡依一。 “好了,起来吧,不要总是跪。”胡依一伸手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就是这儿,看,就是这一对母子。要命的就赶紧出去。”带头的人恶狠狠地说着。 大部分人吓得抱头鼠窜,不一会儿便全部都出去了。 “你们俩看起来也是明事理之人,怎么不走?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了。”领头人对着胡依一和雪梅青便一顿威胁。 “公子、小姐,你们快离开吧,别管我们。”女子虽然害怕,可是还是将话说出口。 “放心,既然今天我在这儿,这事我便管定了。”胡依一放下手中的糕点,面不改色地对着一群人说。 “兄弟们,动手。”领头人对着后面十来人吩咐。 “小苏清,带着你娘躲到后面去。”胡依一推了一下苏清,躲过了砍过来的刀。 看着这些人的每一刀,都是刀刀致命,看来这些人是要了这对母子的命。 她不明白,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追杀? 这其中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缘故。 雪梅青不知道胡依一会武功,所以一人挡在前面。 可是来人都武功高强,想来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所以打斗了一段时间之后,雪梅青便明显落到了下风。 胡依一也加入战斗,但是她最强的便是幻花,主要为暗器,朵朵桃花,却是夺人命的武器。 胡依一掏出琴,开启琴音,那琴声似战场上刀剑打斗的声音,一片片桃花幻花而出,却变成一把把刀的形状,射向那群人。 不一会儿,便横尸遍野,留了一个的血,鲜红的流淌在地上。 胡依一却是将眼睛闭上,流出了泪水。 来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由于她的一系例动作都是在瞬间完成,所以还没待其他人看清情况,便已经丢了性命。 雪梅青忙着打斗,并没有看清其中缘由,也是惊讶了不少。 胡依一也知道,这绝世神功不能过于展示在世人面前,不然的话自己的身份就会被世人知晓。 暗处里还有一部分人,“这个女子也太邪门了,兄弟们小心。” 倾尽天下阁 “太子妃呢?”雪归寒已经让众人找遍了府里上下,也没有看见人影。 “太子殿下,太子妃早晨同战王出去了。”管家只好老老实实说出来。 虽然走之前战王殿下交代了自己要保密,可是如今太子就要大发雷霆,还是只能说出来了。 “战王殿下,您只能自求多福了。”老管家在心底默默为雪梅青祈祷。 “去哪儿了?”雪归寒尽量忍住怒气,问出口。 “回殿下,战王殿下说看着太子妃近日郁郁寡欢,所以带她去了一家东幻小吃店名为幻梦。”老管家现在庆幸,还好自己当时多问了一句,不然的话就不好交代了。 说完之后,老管家偷偷用衣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带几个人,马上前往此地。”雪归寒吩咐完便不见了人影。 “你们,都很我走。”云舒吩咐着眼前的暗卫。 胡依一和雪梅青不断与来人纠缠着,胡依一已经有点力不从心,力气都被消耗了大半。 她一回头,便看见有一把刀正在朝着雪梅青背后砍去。 胡依一眼看雪梅青没有意识到,于是以最快的速度飞过去为他挡下了这一刀。 只听见刀砍入皮肤的声音,胡依一的血便已经染红了衣服。 那纯白色的衣,再加上那鲜红的血,是那么的刺目。 “依一,你怎么样了?”雪梅青回头问了一句后,便继续进行厮杀。 “我没事,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母子。”胡依一断断续续地说完之后便彻底昏了过去。 “依一,呀。”听到胡依一倒地的声音,雪梅青更加卖力的进行战斗。 雪梅青的身上已经被砍了好几刀,可是他还是依旧坚持着。 “依一,依一。”雪归寒赶过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走过来抱住胡依一,声音里都是关心和担忧,“依一,你醒醒,你怎么样了?” 胡依一在昏睡中听到有人呼唤,悠悠然醒了过来。 可是怎么也不能将眼睛全然睁开,而是很虚弱。 “殿下,答应我,一定...保护...苏清...母子。”胡依一费力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便彻底放心。 因为她知道雪归寒来了,便一切都安全了。 在云舒等人的加入下,局面一下子便改变了,偷袭一方便落下了下风。 “他们人多势众,撤。”随着领头人的一声令下,一群人便已经退出去好远。 “追。”云舒带着一群人追出去。 “云舒,回来,别追了。”雪归寒叫住众人。 暗卫本来就只是听主任命令,所以并不会问为什么。 “梅青,这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她受伤呢?”问完以后便对着云舒说,“云舒,快去宣太医,快去。” “太子皇兄,都是为弟的失误,还请皇兄责罚。”雪梅青看着躺在自己皇兄怀中的人儿,心痛得滴血。 “回诗意小居。”雪归寒抱着胡依一站起来,而后又说,“带上这对母子。” “太子,太子妃情况如何了?” 太医刚走出来,雪归寒马上走上前去询问。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此次受伤比较严重,而且刀口较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其他的没有什么大碍,至于其他的禁忌事项,老臣会告知太子妃的婢女。”太医院院首张太医一丝不苟地回复着。 “好了,你先下去吧。对外便宣称太子妃病重,所以这段时间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见。”雪归寒对着周围的人吩咐。 “是,太子殿下。”一众人同声回答。 幻月城 “王爷,根据探子传来消息,听闻昨日宁安公主遇刺受伤。”风清将情报筒交给夜无殇。 “她是否还好?”风清回答着。 夜无殇将竹筒里的纸抽出来,打开一看:王妃遇刺,不过一切安好。 仅仅几个字,便已经让夜无殇担心不已的同时也放下心来。 “快马加鞭赶往南辰城。”夜无殇站起身来吩咐。 南辰国东宫书房 “云舒,让你查的事如何了?”雪归寒冷冷地问出口。 第282章救人受伤 这么几日了,居然没有任何一点消息,似乎那群人就是凭空出现而又凭空消失似的。 “太子殿下,还是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他们离开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云舒说话的声音降低了不少。 “带回来的那对母子呢,将他们带上来。或许他们应该会知道些什么。”雪归寒回忆那时候的情景,突然想起了那对母子。 若是找到他们,应该会有一些线索可循。 不一会儿,便看见暗卫带着两个人进来。 苏氏带着苏清走进来跪在地上,“参见太子殿下。” “好了,免礼,起来回话。”雪归寒看着地上的两人。 结果俩人站起来,苏氏显得颤颤巍巍的,并且还流着泪。 母子俩人就这样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上,没有抬头的打算。 “本殿问你们,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们母子?”雪归寒一下子便问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 “这...”苏氏想要回答,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什么?”夜无殇问话,却又突然转口,“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抬起头来让本殿看看。” 两人一动不动,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 “怎么?没有听见太子殿下的话?让你们抬起头来。”云舒重复了一遍雪归寒的命令。 两人缓缓抬起头来,云舒和雪归寒都吓了一跳,为何这个小男孩为什么眉眼之处长得那么像雪归寒? 雪归寒一步一步走向两人,捧起小男孩的脸,像,是真的像。 “若兰,怎么是你?若雪呢?”雪归寒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苏若兰后,便拉着女子问。 “姐姐,姐姐她被刺客追杀,已经死了。”苏若兰流着泪,哽咽着声音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兰,你告诉我,她没有死,她没有死的,对吧?”雪归寒一下子声音都已经低落了下来。 倾尽天下阁 “锦瑟,锦瑟。”胡依一醒来,觉得有些口渴,便轻声唤道。 “太子妃,你醒了,感觉如何?”锦瑟和青曲冲进来,脸上都是担忧和关心。 “我无碍,给我倒杯水来,我要渴死了。”胡依一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愿。 “以后,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叫我小姐吧。” “好的,小姐,水来了。”青曲端着一杯水过来。 胡依一将连忙接过来,凑过去就开始喝水,并且一副有人和她抢的模样。 锦瑟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小姐,你慢点,没人和你抢,小心呛着。” 刚说完,胡依一便被呛着,喉咙里的水吐了出来,并且咳个不停,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脸通红,并且扯着背后的伤口。 “啊,锦瑟,你这个乌鸦嘴,艾玛,好疼。”胡依一忍住身体的疼痛,半是玩笑地说着。 “太子妃,战王求见。”青烨走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你们先下去吧。”胡依一对着几人吩咐。 “王嫂,如何了?可还疼?”不见人影,却先传来雪梅青关切的声音。 雪梅青快步走过来,胡依一倒是笑了,没想到这使敌军害怕的战王居然也有如此不镇定的时候。 “不疼,我砍你一刀试试。”胡依一没好气地回答。 雪梅青却是忍不住笑了,她这个模样倒是很像小孩子在置气。 “多谢王嫂,不然此时躺在床上的就会是我了。”雪梅青坐在床边,为胡依一理了理被子。 “你说我怎么遇见你就这么倒霉。第一次遇见你差点儿进了天牢,这次就只是出去,遭到了暗杀就罢了,还挨了一刀。” “哪里有那么夸张,你忘记了你最爱吃的糖葫芦了。那次在皇宫,你可开心了呢。”雪梅青回忆道。 “是啊,可惜如今南辰不会下雪了,我也不想吃糖葫芦了。”胡依一带有些许遗憾的口吻。 “王嫂,不下雪也可以吃糖葫芦,为什么一定要将两者混为一谈呢?”雪梅青对胡依一进行开导。 “行了,以后私下不要再叫我王嫂了,多难听。” “是,依一。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雪梅青对于问题的答案有着穷追不舍的精神。 “你想啊,人都会变得对不对?或许曾经喜欢的东西,后来就不会喜欢了。就像古代的男人身边总会有不同的女子出现,原本许诺只爱一人,后来还不是见异思迁、爱上他人。所以那甜甜的糖葫芦,我不喜欢了。” 胡依一又想起了藏在心底的某个人,隐隐作疼。 若是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爱过的人可以再换?我又何必只在心底为你留一个位置? “不说这些了,说点开心的。”雪梅青心情也低落了不少,连忙转移话题。 东宫书房 “就是这样的,姐夫你要节哀顺变,姐姐她已经去了。”苏若兰抹着脸上的泪水,悲伤溢满了整个屋子。 “好了,云舒,将若兰姑娘带下去,安排人将若雪殿腾出来,让小世子和若兰住进去吧。”雪归寒看着这酷似亡妻的妹妹,也说不出让她走的话。 云舒将苏若兰带下去,整个书房里空荡荡的,就只有雪归寒和苏清两人。 “清儿,我是你的爹爹,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快叫一声爹爹。”雪归寒将眼前的孩子搂入怀里。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再能忍的孩子也一下子哭了起来,惊喜,激动,自己也是有爹爹的。 “爹爹。”苏清生硬地叫了一句。 “以后你不用怕,有爹爹保护你,清儿乖。”雪归寒眼里牵动着晶莹的泪花,轻柔地说。 “爹爹,可不可以不要赶小姨走,若不是有她照顾,清儿肯定找不到爹爹了。”苏清怯生生地对着眼前的男子说道,天真的大眼睛里都是期待。 “你放心,爹爹不会赶她走的。” “爹爹,清儿饿了。” “好,爹爹陪你一起吃饭。” “还有和小姨一起。” 倾尽天下阁 过了几日光景,胡依一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时常出来走走,散散心。 可是触景情伤,这一景一物,都会勾起那些过往,那些抹不去的回忆。 胡依一就这样在池子边,里面的荷叶已经开始长出来了。 而那些无根的浮萍,却只能居无定所,随波逐流,不知道命运会归于何处? 浮萍尚是如此,而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想起夜无殇,她心底已经没有了期许,还时常隐隐作痛,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忘记与他有关的一切。 “依一,你怎么时常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身后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 “篱落,好久不见,一切可还安好?”胡依一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一切都好。”其实你不知道,没有你在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安好。 “那就好。” “依一,你有什么打算?”风篱落坐过来坐在胡依一旁边。 “什么打算,也就这样了,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做一个女侠,策马奔腾,浪迹江湖,与清风明月为伴。只不过也只能想想罢了。”胡依一自嘲地说着。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风篱落最不能理解,也最能理解胡依一的便是:对于大多数事情表现得无欲无求。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终其一生,老气在这诗意小居。”胡依一就这样看着水面,没有其他什么表情。 “太子殿下是不是几日没来你这倾尽天下阁了?” “没来,怎么了吗?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人家贵为南辰太子,肯定有许多事要忙。”胡依一根本不以为意,他来不来与她没有关系。 免得来了之后自己还要想方设法的赶他走,不来最好,自己也落了清静。 “听说前几日太子殿下找回了失散已久的儿子,并且带回来一个女人,听说要封为侧妃,难道你不应该着急吗?”风篱落试探着。 “那与我有关吗?他想娶谁就娶谁,我为什么要着急。若是他想要拿回这个太子妃之位,我肯定毫不犹豫地让出来。所以他去哪儿,真的与我无关。”胡依一耐心地为他解释着。 若是不能离开,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一辈子或许也还好。 “难道你真的不嫉妒,你的心里不难过?”风篱落不死心地试出口。 “我不喜欢雪归寒,我也不会喜欢雪归寒,他纳妾真的与我无关。篱落,你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胡依一一脸八卦地看着风篱落,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你说你作为一个太子妃,这些消息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这个太子妃是怎么当的。”风篱落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篱落,这样的日子也太无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你若是想要离开,我带你走。”风篱落说出口便后悔了,他担心胡依一知道后就不会和自己做朋友了。 “行,以后若是我想离开了,肯定让你帮忙。”胡依一倒是没有多想,也随口接道。 “有脚步声,我先走了,放心,我会在你身边。”风篱落说完一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原来太子妃在此处,真是让本殿好找。”雪归寒走过来,一脸责问。 “见过太子殿下。”胡依一站起来行了一个屈膝礼。 第283章失望多了会变得绝望 “想必太子妃已经听说本殿要纳侧妃的事了,若是没什么异议就如此。还有以后清儿放到你的名下扶养,如此也算是本殿的嫡子。” “太子殿下安排便好,妾身没有什么意见。”胡依一并不以为意。 如此倒好,免得有一天她离开了,会觉得愧对雪归寒。 雪归寒如此做本来就是故意刺激胡依一,看到胡依一的反应他微微有些恼怒。 她为什么不难过?为什么不质问自己? “既然如此,府里的一切便交给你准备吧。还有,今天晚上父皇会在宫里设宴款待无殇爷,记得午后同本殿一起去赴宴。”雪归寒说完便走了。 “是,我自会做好准备。”胡依一将雪归寒的反应看在眼里。 可是若是她不能有所取舍,最后也只能伤害雪归寒,快刀斩乱麻也好。 自己心里不会有他的位置,便早点儿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心。 雪归寒,因为有了夜无殇,所以,我注定回应不了你的深情。 似乎所有的晚宴都是一样,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一群尽量温润如玉的公子,在皇宫里海吃胡喝,胡依一觉得宫宴就是如此。 午后,胡依一正在梳妆台前,任锦瑟和青曲收拾着,便听见了雪梅青的声音。 “王嫂,听闻王兄今日在宫里,所以我同王嫂一起吧。” “也好,那就麻烦战王等待片刻。” 不一会儿,锦瑟和青曲便替胡依一梳好妆,穿好外衣便走出门去。 三月的天微微有些燥热,但是夜里也会有些许微凉。 锦瑟细心地为胡依一准备了一件披风,还是胡依一最爱的蓝色。 “依一,王兄要纳侧妃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也不要难过,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以后王兄继承了皇位,还有后宫佳丽三千。”雪梅青尽量压低声音,毕竟是一个女人都会生气。 “雪梅青,首先有一点我必须要澄清,你王兄要如何,我不会去管,那是他的自由。我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我并不打算在这儿耗一辈子。还有,什么叫做三妻四妾很正常,若是你真的爱一个人,你应该一生只娶她一人。你可知道,一个人的爱是只能分给一个人的,为什么世家大族总是有那么多是非,是因为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娶了几个女人。因为得到的爱不相等,所以有的女人便会生出怨恨,结果看似平静的府邸之下,不知道蕴藏了多少风波。” 这些都是胡依一看宫斗宅斗的经验,没想到还可以用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说的这个确实有道理。” “你知道你王兄为什么会娶了这么多夫人吗?”胡依一试图让雪梅青可以不成为那样的男子。 “或许是因为英雄难过美人关吧。”雪梅青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因为利益。你想啊,你王兄是未来南辰的国君,是不是需要世家贵族的支持,而世家贵族要想保住自己的荣誉和地位,便需要成为帝君的人。使两者连接在一起最好的办法便是联姻,为了利益,你的王兄只能不断妥协,娶了世家的女子。”胡依一耐心地为雪梅青解释道。 “所以若是你真心喜欢一个女子,就不要再另娶她人,失望多了人就会变得绝望,生出怨恨的女人往往都会做出许多事端。” 不长时间,马车便到达皇宫,胡依一和雪梅青下了马车,便走向东幻殿。 “战王殿下到,太子妃到。” 胡依一和雪梅青刚走进大殿,一众大臣见完礼之后便有宫人引着走向各自的座位。 目前人已经到来得差不多了,未到的便是皇帝皇后太子以及贵客摄政王夜无殇了。 “太子殿下携兰侧妃到。” “参见太子殿下,兰侧妃。”一众大臣当然也知道这个消息,如今兰侧妃受宠,这个面子他们自然是要给的。 雪归寒携着苏若兰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而且两人还低声细语。 “殿下。”胡依一站起来迎接。 “妾身见过太子妃。”苏若兰低眉顺眼地见礼,却在一瞬间表现出得意洋洋。 胡依一眨了眨眼睛,难道是自己看花了眼? “罢了,以后妹妹可要好好服侍太子殿下,为姐妹们分忧才好。”胡依一无比平淡地出口,他们如何本来就与自己无关。 “妾身谨遵太子妃教诲。”苏若兰再是一礼,外人看来礼仪周到。 雪归寒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胡依一也正打算坐下,却被苏若兰拉住了。 “太子妃姐姐,妾身腿有些疼,能不能让妾身坐着休息一下?”苏若兰突然揉着自己的小腿部分,无比娇弱地说道。 胡依一才抬眼好好打量一下苏若兰,倒是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这么有心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如此说,若是自己不让,便会引起众大臣对自己的责备,若是让了,这可是正妃的位置,不合礼制。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胡依一根本就不屑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但是也不容他人随意踩到自己头上。 “来人,兰侧妃身体不舒适,将兰侧妃扶去偏殿休息。”胡依一刻意提高了音量,让大家都听见。 果不其然,她话一出口,苏若兰脸色便变得无比苍白。 “殿下,你说过让兰儿在你身边的。殿下为我做主啊。”苏若兰推开前来搀扶的宫女,向雪归寒撒娇。 差不多已经扑进雪归寒的怀抱,雪归寒任由她扑过来,并且还抱住苏若兰。 但是他的眼神却在胡依一身上,胡依一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没有看见这眼前的场景。 看着胡依一的表现,他觉得有必要要刺激刺激胡依一。 “来人,拿一个垫子放在旁边给太子妃入座。”雪归寒对着身后的小太监吩咐。 身后的宫人去而复返,将垫子递给胡依一,胡依一接过来后走下了台阶。 “战王,麻烦挪一挪,本妃坐在这儿。”胡依一笑意盈盈的说完,胡依一转过头,“来人,将这儿的食具添一副。” “太子妃不愧是一国公主,那气度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拟的。” “寒哥哥,静儿回来了。”一道清脆而又动听的女子声音传来。 一个无比可爱而又纤细的女子跑进来,脸蛋圆圆的,就像是那天上皎洁的月亮。 女子进来后直接冲到雪归寒身边,拉着雪归寒的手,“静儿一回来,听说寒哥哥在这儿便赶过来了。” 她转头看着雪归寒身边的女子,突然所有的开心转为失落。 “这就是你的太子妃,不是号称四国第一美人,怎么没有本郡主这般漂亮,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语气里是直接的嘲讽。 “静儿,休得无礼。”夜国公看着胡言乱语的女儿,便生气地喝道。 “这个女子是谁?”胡依一低声问着身边的雪梅青。 “这就是夜国公的女儿夜晚静,静郡主,她可是从小就爱慕我王兄。”雪梅青介绍完后还不忘加了一句。 “郡主,正主并不是你身旁的女子,那是你寒哥哥最爱的兰侧妃。”胡依一也看出来这个小郡主是个性情豪爽之人。 但是既然苏若兰想要作,她就替她拉仇恨。 这个静郡主既然如此爱慕雪归寒,想必对这个女子不喜欢才对。 原本她不想干涉苏若兰和雪归寒的事,但是她胡依一不会让自己不断退让来成全别人。 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既然这个兰侧妃这么不识好歹,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你是谁,怎么能同本郡主如此说话?”夜晚静转过头,直接质问。 结果,映入她眼帘的女子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她的容颜都不够。 眉眼如画,笑靥如花,浅笑就像是那刚绽放出花蕾的花儿,却又不是全然开放,半开半闭,就像是那天上落入凡间的仙子。 “你笑起来真好看。”夜晚静毫不吝啬地夸奖。 “郡主过誉了。”胡依一只是淡笑着回复了一句。 胡依一自从来到南辰后,虽然很多时间都会笑,可是她的笑容都是僵硬的,皮笑肉不笑。 如今真正笑起来,令人心动,让人忍不住想要留住这么美的笑容。 “你才是太子妃,这才是四国第一美人,没想到寒哥哥如此有福气,居然娶了你这么漂亮的人儿。真是可惜了,本郡主若是男儿,一定会将你娶回家。”夜晚静最后甚是惋惜。 当时听到人们传言,她还以为是夸张了,没想到人们说的还是没有这么美。 “还君明珠双垂泪,恨不相逢未嫁时。郡主还是来晚了,真让人惋惜。”胡依一也作出了惋惜状。 “既然寒哥哥身边有人了,你便同我坐在一起吧。”夜晚静很是喜欢胡依一的性子,所以邀请她。 胡依一也知道,自己和雪梅青坐在一起肯定不合适,所以朝雪梅青笑了笑便起身离开。 “依姐姐,你快尝尝,这些都是本郡主爱吃的,可好吃了。”夜晚静不停地往胡依一盘子里加菜。 盛情难却,胡依一只好一一尝试。 “谢谢郡主,味道确实很不错。郡主你也吃。”礼尚往来嘛,胡依一也替夜晚静加了一些菜。 “皇上、皇后娘娘到。东幻摄政王到。” 当听到东幻摄政王几个字时,虽然胡依一早有准备,可是心还是止不住地跳动。 她看向来人,夜无殇也一眼便看到了她。 怎么清减了这么多?难不成是雪归寒待她不好?...... 第284章行为怎么可以不检点? 夜无殇有千万个问题想要问出口,可是只能相顾无言。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见过东幻摄政王。”所有人见礼。 “免礼。”夜无殇和南辰皇帝同声出口,并且虚扶了一把。 几人入座后,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南帝扫了一眼太子雪归寒一桌,眼神里明显的有不悦。 太子妃不在身旁,居然带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皇后秦玉淑也看到了这个情况,太子真是糊涂,如今东幻摄政王到来,居然让太子妃坐在下面。 “寒儿,怎么回事,太子妃怎么坐到郡主身边去了?”皇后秦玉淑一改之前的和蔼,变得严肃起来。 雪归寒正要开口,却被胡依一抢先了一步。 “还望皇上和皇后娘娘不要责备太子殿下,兰侧妃说她腿疼,所以宁安将座位让给兰侧妃。不过就是一个座位而已,代表不了什么。既然是晚宴,大家都应该开开心心地才好,不要因为这样一点小事而扫了兴致。”胡依一站起来,声音从容淡定,眼神清明,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快。 “你这孩子,都说了称呼父皇母后,怎么就是不听话呢?”皇后秦玉淑故作责备。 “委屈依一了,既然依一如此说了,那便开宴。”南帝在心里暗暗赞叹胡依一的气度和心胸。 此人若是一个男子,那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只是可惜是一个女儿身。 可惜他不知道,胡依一只是因为不喜欢雪归寒,所以她不在乎,她不屑去争夺这样一个位置。 如果这个人换作是夜无殇,自己还有兴趣去玩一玩心计。只是是他又如何呢?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个身份去争夺了吧。 顾留白领着柳如眉以及柳神医在诗意小居里散步。 “没想到太子殿下对依姐姐这么好,修建了这么诗情画意的宫殿,肯定费了不少心思,依姐姐应该很喜欢吧?”柳如眉无比惊讶,这是她看过的最具有意境的屋子了。 “这个,听说这个房屋的格局和当年王爷送给她的一模一样。如今住在这里,她难免徒增伤感,不过应当也是欢喜的吧。”顾留白很多次看过胡依一对着景物发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我怎么没听依姐姐提起过。”柳如眉满脸惊讶。 “如今钥匙都被依一丢了,她说不喜欢她的东西,她也不喜欢。”顾留白多加了一句,算是解释。 “可是我怎么听说太子要纳侧妃了,难道依姐姐都不管管的吗?”柳如眉不明白自己夫君都要纳妾了,为何依姐姐还那么淡定。 “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吧,自从来了南辰,她就没有开心地笑过,有时想想依一的人生,也挺可悲的。” “是啊,本来有着那么好的才貌,最后却被自己最心爱的男子送上和亲的花轿,换作谁都不会好受的。” “谁说不是呢?” “留白公子,可不可以将你们在南辰发生的事告诉我呢?” 看着柳如眉一脸期待,顾留白也不好拒绝,只能一一道来? 南辰殿 “摄政王远道而来,便是我南辰的贵客,再加上两国是姻亲,所以摄政王不必客气。” 南帝一脸笑容,只是那笑容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便不得而知。 “本王此次出使南辰,半途听闻家妹受伤,所以特地带了一些补品前来探望,只是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照顾的,居然让一个弱女子受伤?”夜无殇语气里已经酝酿着怒火。 “这与太子皇兄无关,是本王见王嫂整日郁郁寡欢,所以带王嫂去散散心,遇见刺客才受伤的。”雪梅青站出来解释。 “妾身当日亲眼所见,太子妃和战王殿下关系甚好,私交甚密呢。而且当时太子妃是为救战王而受的伤。” 苏若兰看似替两人作证的一句话,却让众人误解了雪梅青和胡依一的关系。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乐宁公主作为太子妃,怎么可以和战王关系亲密?太子妃,朕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作为皇家的儿媳,行为怎么可以不检点?”南帝一听到柳如眉的话,不问清楚便开始质问。 胡依一并不想说什么,不是她不解释,而是她根本不屑。 这个太子妃的位置,爱给谁给谁,她根本不在乎。 “太子妃不会是无话可说了吧?不止如此,在大街上战王还拉着太子妃的手,并且相谈甚欢。”苏若兰再次加了一把火。 雪归寒怒气冲冲地看着胡依一和雪梅青,没想到他这个王弟居然和自己的太子妃关系非比寻常。 胡依一保持着淡定的神态,冷冷看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闹大了才好呢,最好是给她一纸休书。 “既然皇上你不问清楚缘由便定了宁安的嘴,那宁安也无话可说,皇上你最好一道圣旨解除我同太子殿下的夫妻关系,对于你们所谓的皇家儿媳太子妃这个头衔,我根本就不在乎。”胡依一故意激怒皇帝。 “你。”南帝说了一个字后便再也说不出口。 只是怒气冲冲地看着胡依一,这个他之前非常满意的儿媳妇。 “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那日我见王嫂不开心,所以便提议王嫂去吃东幻小吃,以解她的乡思之苦。南辰之所以会拉王嫂的手,是因为儿臣喜欢王嫂身边的青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追求。我告诉王嫂后,王嫂说她不愿意让青曲嫁与儿臣,所以儿臣便拉着王嫂撒娇。所以说儿臣同王嫂私交甚密,根本就不恰当。”雪梅青将谎言洋洋洒洒地说出来,非常逼真,似乎就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即便大多数人知道这只是借口,但是他们也不会去说破。 “既然王弟如此爱慕本殿太子妃身边的青曲姑娘,那父皇便给他们赐婚不就好了。”雪归寒出声提议。 听了雪梅青和雪归寒的话,南帝脸上的阴云终于散开。 “陛下,青曲虽然是皇妹身边的婢女,但是她们亲如姐妹,若是害怕身份不够,那本王便封青曲为我东幻郡主,嫁与战王殿下那也是天作之合。”夜无殇是欣喜的,如此自己又可以解决了一个情敌。 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雪梅青没有退路,名正言顺地让他没有争夺依一的资格。 “便依了摄政王所言,今日果然是双喜临门。”南帝知道,必然要赌住天下悠悠众口,保住皇家的面子,这样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正在众人觉得结局皆大欢喜的时候,胡依一的话打断了这一美好。 “且慢,青曲同我亲如姐妹,这是关乎她一生幸福的事,我得问问她同不同意?若是她不喜欢,我肯定不会强迫她。” “青曲,嫁与战王殿下你可愿意?”胡依一将青曲拉过来,很认真地询问。 青曲此时既开心,又激动,她没有想到战王居然会说出自己的名字,居然会记住自己。 尽管她知道,战王只是用她来作为挡箭牌,可是她也是开心的。 特别是听到要赐婚时,她觉得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哪怕他不爱她,可是只要可以陪在他身边,她就满足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战王,只是觉得看到他她就会觉得很开心,看不见他她又会很失落。 所以他希望战王来诗意小居,这样她就可以常常同他相见,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她也开心。 有时她在幻想,若是战王是来找她的,那该有多好。 看着眼前发呆并且带着笑容的青曲,胡依一大概已经知道了青曲心中所想。 之前青曲的事她也有所关注,但是她认为雪梅青应该不喜欢青曲,所以没有说。 可是如今既然两情相悦,那么她自然会让青曲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只管大胆地说出来,我会替你做主。青曲,你可要考虑清楚,这是有关你一生幸福的事,若是喜欢,便不要管身份地位什么的,幸福都是靠自己去经营出来的。”胡依一看着青曲纠结的脸庞,她也知道她在顾忌什么。 听了胡依一的话,青曲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也知道自己小姐不喜欢雪梅青,她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胡依一握住了青曲的手,给了她力量。 “青曲,你小姐我已经爱而不得了,你若是喜欢,就不要藏在心底,大胆地说出来,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战王。小姐希望你可以幸福,同自己所爱的人度过一生。”胡依一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着。 青曲心底非常感动,对于胡依一的这一份情她一定会记一辈子。 看小姐的表现,她似乎不知晓战王喜欢的是她。 不知道也好,免得徒增伤感,小姐这么好的人,值得这些优秀的人喜欢。 “太子妃,我...愿意,青曲能得到战王殿下的喜欢,是青曲莫大的荣幸。”青曲一闭眼,便将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雪梅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多么希望青曲可以拒绝。 第285章幸福靠自己经营 他的心底还在保存着那一丝丝希望:不要答应,千万不能答应。 可是听到青曲的回答的那一刻,他眼底的光芒一瞬间黯淡下去,变得有点不知所措。 原本就只是想要替胡依一解围,没想到居然变成这样。 早知道就不应该编这样的借口,结果现在倒好,赔进去了自己的一生。 他也知道,如今的局面并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在所有人看向他时,他一下子收起眼底的失落,转而变得满面春风,就像是娶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一般。 “那可真好,本王一片痴心如今也算是得到圆满了。”似乎刚才那失落根本不存在一般。 雪梅青走过去拉过胡依一手中的锦瑟,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就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一般。 青曲有一瞬间的恍神,这个男子不是在做戏,而是真实的,她多么希望就这样一辈子。 胡依一正在替青曲感到开心,没有注意到雪梅青。 如果她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雪梅青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在她身上。 最后雪梅青收回目光:她不知道也是好的,这样她就可以一辈子开开心心的活着,没有对自己任何的愧疚,这样他也可以默默守护着她一辈子。 “此事便交于礼部,务必要选一个吉日。青儿也老大不小了,以前给你看过多少大家闺秀,你不愿意,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如此甚好。”皇后秦玉淑是无比高兴的,自己儿子找到自己爱的女子。 “陛下,本王倒是知道三日后是一个良辰吉日,不如就在三日后,本王也可以喝个喜酒。”夜无殇心里早有计量,所以毫不犹豫地出口。 “既然摄政王如此说,那便如此吧。封赏和赐婚的圣旨便明日一同到达太子妃的诗意小居,那里也便算青曲姑娘的娘家了。”南帝觉得这个面子是应该给东幻国的。 “多谢父皇(皇上)。”雪梅青和青曲谢礼。 “今日宴会便到此,摄政王安排在皇宫歇息可好?”南帝脸色有些许疲倦,便宣布道,还是不忘询问夜无殇的意见。 “本王听闻依一的诗意小居乃是一处绝佳的居住圣地,乃是太子殿下亲自为依一设计,本王想要去看看。再加上本王同依一自别后便一直没有见到,如今也甚是想念,并且本王替她带了许多一解相思之苦的物什。故本王只能辜负陛下的一番美意了。”夜无殇洋洋洒洒、有条有理地将理由说出来。 并且说得让人不容置疑,尽管明眼人都知晓胡依一之前和夜无殇的关系,不过他们也不好拆穿。 “太子,可要好生招待摄政王。”南帝的话算是准了夜无殇的要求。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定会好好招待摄政王。”雪归寒虽然恼怒,可是面上却是和颜悦色。 皇后秦玉淑搀扶着南帝离开,宴会到此便已经完成。 “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待皇帝和皇后走出大殿后,一众大臣分别走过来恭贺雪梅青。 “恭喜战王殿下。” 雪梅青一一回复,给人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待一众大臣都离开得差不多的时候,雪归寒也带着兰侧妃离开。 “梅青,真是恭喜你,能够取得我的青曲。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可要好好待青曲。” 胡依一知道她要开启她的计划了,所以身边的人有所依托也是好的。 雪梅青正在沉浸在他已经失去可以正大光明争取胡依一的痛苦之中,根本就没有听清胡依一在说什么。 他只看到她那笑靥如花的脸庞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一会儿是她生气时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了她发呆时的样子,一会儿是紧锁眉头的样子...... 不同的表情,但都是有关她的样子,还有她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看见过她最美的样子,最美好的笑容,就是去年的第一场雪时皇宫里给她买糖葫芦,两个人一起吃糖葫芦的日子。 那时候,他就想要告诉她,从见到她的第一面时,他便已经爱上了她。 可是,那时候,她和她之间还有个夜无殇。 后来,他听说她在朝堂上亲自退了夜无殇的婚,他以为他的机会来了。 可是,太子皇兄便又将她作为和亲人选,她将会是他的王嫂,他和她中间又有了一个雪归寒。 如今,自己原本可以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哪怕就这样一辈子不娶也好。 谁知道,他们之间又多了一个青曲。 他和她的距离,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了,中间出现了那么多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雪梅青眼神里充满了忧伤:依一,我有一种直觉,这次我真的要失去了。尽管我早就已经失去你了,可是那些所有的感觉都是那么不强烈,这一次却有一种彻底失去的感觉了。 “雪梅青,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胡依一的声音打断了雪梅青的思考,他又一次回到现实中。 不明所以的雪梅青只好问,“你说了什么?” “我就知道你没有听我说话。我是说既然你和青曲是两情相悦,如今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一定要好好待她。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个茶壶配几个盖,可是在我胡依一的世界里,一个茶壶就只能配一个盖,所以你不要想着纳妾。” “这个你放心,本王此生就只娶青曲一人,绝不纳妾,若是违背此誓言,那便让本王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胡依一没想到雪梅青居然发这么毒的誓言,青曲也没有想到。 “青曲姐姐,殿下待你真好。”锦瑟插进来打趣一句。 青曲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脸上爬满了红霞。 雪梅青是想,反正这一生他和胡依一都是有缘无份,那便娶了她身边的人也是好的。 这个丫头他也觉得挺不错,至少比那些大家闺秀强多了。 “看来你对我们家青曲果然是真爱,我说雪梅青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告诉我。”胡依一白了雪梅青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而已。 “锦瑟、青烨,我们先走,你们俩在后面慢慢来哦。”胡依一说出的话语气里都是不正经,并且还拉着锦瑟果断走开。 而夜无殇则被胡依一当做空气,华丽丽地忽视在原地。 夜无殇只能无奈地看了看她离开的背影,心底却是苦笑不已。 或者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人也只有她一个人了,别人爱的明明是她,可是她却不知道。 雪梅青为了替她解围,澄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掉进了一个更大的漩涡。 雪梅青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说。 夜无殇临走前眼神复杂地看了雪梅青一眼,而后也直接离开。 “王爷,青曲知道你喜欢的是小姐,可是,青曲别的不求,只求王爷可以在心底为青曲留些许位置。我不要王爷全部的爱,我只要王爷将青曲一点一点住进你的心里。”青曲记得自己小姐说的话,若是不能永远,那么便追求刹那芳华也好。 “傻姑娘,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怎么会不对你好呢。本王答应你,会慢慢地将你装进心底。好了,我们也走吧,再不离开宫门落了锁就走不了了。”雪梅青看到她的样子,终究是不忍心将那些真心的话说出口。 青曲,对不起,本王的心底只有胡依一一人,从过去到现在皆是如此。 可是,本王答应过胡依一会对你一心一意,那本王也不会食言。本王能给你荣华富贵,所有的一切,可是本王的心已经被胡依一占据了。 听到雪梅青的话,青曲说不感动不幸福都是假的。 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连那些日子里的失落也是值得的。 “依一,等等本王。”夜无殇快步走上前,赶上胡依一的脚步。 胡依一身体微微顿了顿,不过很快便抬步离开,可是还是被夜无殇看到。 胡依一直接走上马车,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追赶而来的人和那身后金碧辉煌的皇宫。 “锦瑟,快上来。青烨,我们回去吧。”胡依一没有打算再和夜无殇说些什么。 曾经,他们无话不说; 如今,他们无话可说。 世间的事大多都是无比,开端那么美好,可是最后的结局却是悲凉收场。 相思往往都是无疾而终,却又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将人折磨到衣带渐宽终不悔。 可是,这个世间,哪里能说回得去便就会真的回得去,所有一切过往,不过是那些细碎年月里的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一个人在原地,眼看着马车离去,距离越来越远,最后成为一个点,消失在尽头。 “云白风清,备马,去诗意小居,将准备好的礼物带好。”接过云白手中的马,夜无殇便绝尘而去。 “依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在这儿等你很久了。对了,师兄呢?怎么没同你们一起回来?” 柳如眉看到胡依一,无比惊喜,可是却没有看到夜无殇。 听到后一句的时候,胡依一变了一下脸色,不过也就是一闪而逝,看得不太真切。 “本王来了。”柳如眉话刚说完,夜无殇便出现在胡依一身后。 “依一,怎么舍得让本王在后面穷追不舍?难道你不心疼?”夜无殇将脸靠到离胡依一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下。 胡依一又气又恼,可是耳根却是泛着微红,为什么她还会对这个满口谎言的人抱着幻想? 第286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摄政王哥哥,妹妹不过是同你玩笑罢了,你居然也当真。”胡依一突然推开一步,就像是一个妹妹对着哥哥撒娇一般。 夜无殇被她这瞬间的转变搞懵了,不过很快便又明白过来,她还是没有原谅自己。 “如眉,留白先带你去外边走走,我有些话想要同依一说。”夜无殇认为此时此刻柳如眉在这儿便是多余的了。 “好吧,师兄,我这才见到依一姐姐呢。那我走啦。”柳如眉一脸恋恋不舍的模样,可最终还是走了。 “如眉怎么走了?都不陪姐姐聊会儿天。”胡依一看着一脸不情愿离去的柳如眉,赶紧叫着。 可柳如眉哪里可能回头,而是更加快速的离开。 听了顾留白的叙述,依一姐姐过得并不幸福。 依一姐姐喜欢的是师兄,虽然嫁给南辰国太子成为太子妃,可是不在师兄身边,她又怎么幸福。 而且如今雪归寒又纳了一个侧妃,据说那个侧妃长得很像他已经死去的青梅竹马的恋人,并且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儿子。 师兄想要同依一姐姐单独聊聊,她自然不会从中阻拦,她也希望两人和好如初。 只是不知道依一姐姐能不能打开心扉,去接受师兄? 算了,不管他们的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倾尽天下阁 “依一,这些都是你最爱的,你看看,可还喜欢?”夜无殇将保存得完好无损的糖葫芦自己桂花酥等拿过来。 胡依一看见那些行了这么多路依旧如初的东西,心里的感动就这样升起来。 可是,当她看见夜无殇腰上挂着的玉佩,似乎在哪儿见过。 对了,雪漫舞那日腰上的玉佩也是同此一模一样。 “这些东西保存得如此好应该费了不少力气吧?” 听着胡依一那阴晴不定的语调,夜无殇突然有些不明所以然。 刚刚不都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自己也没有什么让她生气的举动。 “对啊,可是费了很多心思,就这个糖葫芦可是用冰冻好的,刚拿出来,你快尝尝味道如何?”夜无殇将糖葫芦递到胡依一的手里。 胡依一没有推辞,而是主动接过来,“对啊,这东西看起来确实很美味,只是不知道,换了一个地方,还会不会吃得出原来的味道?而感情就像这糖葫芦,总是有保质期的。一旦过了保质期,便会腐烂。过了这么长世间,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我以为,我的人生,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可是,夜无殇,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再来见我?再来扰乱我的生活?” 说到最后,胡依一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依一,不管相隔多远,我们都可以相知相爱的不是吗?如今我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我皇兄去世的线索,他不是自然病逝的,而是有人故意的。所以,你放心,当我解决好这一切,我一定会将你接回去。”夜无殇只差将自己的心掏出来放在胡依一面前。 可是这人生,就像是下棋,落子无悔,一步错,便会步步错,再回头,已经是百年身。 “那又如何?如今我已经是和亲南辰国的宁安公主,南辰国的太子妃,我们,还能回得去吗?即便你同意,可是南辰国会同意吗?天下人又会同意吗?夜无殇,我们之间隔着国家大义和那么多的人,你可知,我们,真的已经回不去了。”胡依一是在告诉自己,也是告诉夜无殇。 他们之间,已经真的回不去了。 “依一,你放心,回得去,一定回得去。待我查明一切真相,我便将皇位交给有能力之人,从此陪你走遍何地山水,再不管这些红尘俗事,我就陪着你一辈子,不管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去。” 夜无殇知道胡依一考虑的的确是事实,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世俗权利。若不是因为对皇兄的承诺,以及失去挚爱的痛苦,他又何必要当这个摄政王。 “夜无殇,你不必演了,我不会相信的,你这个样子我只会觉得讽刺和可笑至极。”胡依一虽然心底很想相信他,可是前几次的经验告诉她此人不可信。 “依一,本王句句是真,你一定要相信我。”夜无殇将胡依一紧紧禁锢在怀里,用力感受着那幽幽的梅香。 “你放开我,我如今是南辰的太子妃,你不可以如此。”胡依一用手捶打着夜无殇的背,愤怒出声。 “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放开你。依一,让本王多抱会儿,本王好想你。” 待胡依一胡闹完毕,夜无殇也不曾松开她。 胡依一也无比贪念这个怀抱,所以打累之后便任由夜无殇抱着,这种感觉好不真实。 怀里的人安静后,夜无殇便抱着胡依一腾空而起。 胡依一赶紧用手仅仅圈主夜无殇,两人就这样相拥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 此时正值南辰国的花灯节,街上的人生双成对,来来去去。 胡依一和夜无殇在空中飞行着,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你看他们多么般配。” 夜无殇最终停在水边,将胡依一放下来。 “公子,给夫人买个花灯吧。在花灯上写下愿望,便可以白头偕老。公子,夫人如此漂亮,你就买一个吧。”一个小女孩走过来,说话甚是惹人喜爱。 “给我们两个吧,这些都给你,不用找了。”夜无殇开心,直接给了一个十两的银子。 “谢谢公子,你和夫人一定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女孩将花灯递上以后便开心地离去。 胡依一没有说话,只是脸发烫并且微微红。 “夫人,我们去放花灯吧,愿望为夫都已经替夫人写好了。”夜无殇一脸乖巧地说着,就像是一个宠爱妻子的小丈夫模样。 “再贫嘴就不理你了。”胡依一不愿意拒绝,就此一夜为君狂吧。 “如此说来夫人是原谅并且相信为夫了。”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坚持贫嘴的夜无殇,胡依一有一瞬间想要冲上去打脸的冲动。 “怎么?害怕你会输?”夜无殇使出了激将法。 虽然,大汉也知道这是激将法,可是他还是上钩了。 “既然要赌,那便赌点儿有趣的。” “哦,说来听听。” 大汉看了看胡依一,心底便已经有了赌注。 “不如用彼此夫人作为赌注吧,若是你赢了,便带走我夫人,若是我赢了,便带走你夫人,这个赌注如何?”大汉毫不犹豫的说出口。 “用自己心爱之人作为赌注,未免太过于儿戏。这样,就用我腰间的这一玉佩作为赌注,而你就用今日所赢得的财物作为赌注如何。”夜无殇也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并且将玉佩拿下来放在桌上。 大汉原本并不想赌,可是一看那可是上好的玉佩,便点了点头。 胡依一还记得,她已经打听好了,今夜便会有奇特天象出现,如此自己便可以回去了。 回到那个属于她的,没有这些爱恨情仇的时代了。 夜无殇正在认真地同彪形大汉下棋,胡依一慢慢走出了千金楼。 来到千金楼对面买了纸和笔便开始写了一张纸条。 她又拿出一锭银子黑刚才迎接两人的小厮。 “将这张纸条交给同我一起进去的哪位公子?”胡依一将银子和纸条交给小厮,没有多说一句便跑来了。 她怕她会忍不住回头,她怕她会舍不得夜无殇,她会舍得不得这个世界里的一切记忆。 “夜无殇,我们真的后悔无期了,你骗了我那么多次,这一次便当我们之间两清了。夜无殇,我原谅你了,原谅我们之间所有的甜蜜与忧伤,原谅你对我的欺骗,原谅我们之间所有的美好。可是我要走了,谢谢你陪我度过了一个如此快乐的夜晚,我会一直都记得。只是很遗憾穿上嫁衣不是嫁给你。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胡依一一边向着水边跑去,一边默念着。 夜无殇眼神的余光其实一直都关注着胡依一,今日的她,太过于一反常态,根本不像是她的风格。 当最后一颗棋落下,黑色棋子将白色棋子团团包围,白子还没落下,便听见大汉的声音。 “我输了,这些都归你了。”大汉将面前所有的财物推了一下,语气却是显得很平淡。 愿赌服输,他输得心服口服,只要是赌,自然会有输赢,而且今日他已经是玩第四把了。 夜无殇却像是定在了那儿一动不动,只因为他身边没有了那个随时都会欢声笑语的女子。 “公子,这是夫人让我交给你的。”小厮得到了跑路的赏钱,自然开心无比。 而且夫人让自己给的是纸条,今夜是花灯会,应该是那位夫人给公子的惊喜呢。 于是他开心地跑开了,外面的烟花再一次燃放,许多人都出去看。 “听闻今夜的烟火可是要燃放很长时间呢,我们去看看。”赌场里的一个人出口。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跑出去观看烟火,偌大的赌场最后只剩下了夜无殇,其他人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知道。 他颤抖着手将纸条展开:无殇,我其实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今夜天降异象,我要回去了。谢谢你带给我的美好回忆,虽然其中也有很多痛苦。我原本想要坚持下去,同你过完这一生,可是我们之间隔了很多东西,注定回不去了。我会一直都记得在你们这个时代发生过的所有记忆。我们后会无期了,最后我希望你可以将锦瑟和顾留白接回东幻,我大哥会来带他们走。我将交给雪梅青的信放在房间里了,你也一同转交了。今夜我很快乐,我会一直记得,忘了我吧,找一个爱你的女子过完此生。 胡依一绝笔 坚强如夜无殇,这一刻也不得不泪流满面。 第287章长痛不如短痛 原来,她要离开了,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原谅他。 可是她既然离开了,便说明没有原谅他。 “依一,既然你要离开,说明你还没有原谅我。你都没有原谅我,怎么就这样走了呢?怎么可以这么欺骗我?”夜无殇此时此刻脑海里都是她要离他而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那些有着她音容笑貌的样子都还在他的脑海里一一浮现,她怎么可以离开,她都原谅他了怎么可以后会无期? 刚才送纸条的那个小厮进来,看着夜无殇失魂落魄的模样,觉得很是奇怪。 “公子,你已经将号称赌神的人打败了,怎么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你觉得我该高兴吗?我输了,彻底地输了。”说着夜无殇将桌上的东西一阵乱推,金银珠宝便落在地上叮当作响,而后彻底离去。 “公子,我先替你放好,你记得回来拿走。”小厮蹲下身将东西一一捡起来放好,还不忘交代夜无殇。 “难道是这位公子觉得赢得太少了,所以才会不高兴?”这是小厮心中的想法。 若是夜无殇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恐怕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 胡依一走到一座桥上,月光照着水,形成银白色的带子。 如此美好的风景,可惜以后她再也看不到了,倒还觉得有些可惜。 胡依一低低叹息了一声:算了,她迟早都会离开的,长痛不如短痛,如此一个人离开也好。 “施主,可是有什么心事?”一个披着袈裟,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和尚走来。 胡依一听到声音,转过身,便看见了慈眉善目的和尚。 “大师,你是在同我说话?”胡依一指着自己问,以便于确定这位大师是不是在同自己将话。 “此地并无其他人,不然施主认为老衲是在自言自语。”大师不直接回答,而是同胡依一聊着天。 “大师你倒是幽默,在小女子的心里大师都应该是讲禅,倒是没想法大师同他们不一样。不知大师尊姓大名?”胡依一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过眼前的人会是什么得道高僧。 “老衲法号忘尘。”大师还是那副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样子。 这个名字为何听起来这么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大师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那个得道高僧忘尘大师?是小女子的罪过,居然不认识大师。”胡依一突然想起来,都说这忘尘大师乃是当今可遇不可求可以预知前世今生的人。 多少人求之却也不能得见一面的得道高僧,但是没想到,居然她随便就遇见了。 “得道高僧,不过是世人附会的一个虚名罢了。不知施主心中可有什么想要知晓的?毕竟你是来自异域的一缕孤魂,拥有着前世今生,别人所看不到的,老衲倒是可以看到。”忘尘就这样目光有神地说出口。 胡依一抿嘴笑了一下,看来这得道高僧的也不算徒有虚名,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居然可以看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小女子只想请问大师,若是小女子走了,可否会对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造成影响?”胡依一心意已决,但是她不想再停留在这个世界了。 她累了,同时也倦了,不想再继续这一场梦幻般的戏了。 等到她回到现代,这一切就当是做了一场梦,而梦醒了,生活自然是会归于正道的。 “人各有各自原定的宿命,而一些人的出现又会改变一些人的命运。正如施主的到来,他才能得以延长生命。若是没有任何意外,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若是走不出悲痛,只怕会郁郁而终。施主,你可是真的想好了要离开?”忘尘还是不忍心看到她离开后出现的场景,若是她走了,只怕那个人是活不下去,这个天下会再次变得一片混乱。 “我相信他会好好活下去的,大师,若是遇见他,请告诉他,一定要好好活着,他若是不好好的活着,我就不原谅他了。”胡依一强忍住心中的痛楚,决绝地说出口。 正在此时,烟火升腾的地方突然有许多流行划过天际,向着桥上而来。 许多人追过来,胡依一同救星一起落入水中,溅起五颜六色的水花。 落入水之前,胡依一只说了一句“大师记得替我告诉他我爱他,会一直一直都记得他”。 而忘尘大师本来还想说一句:“若是你仍然有所牵挂,便回不去,还有可能对你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 可是想要开口已经来不及了,胡依一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无数救星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原本一开始还是向上旋转,可是不知为何突然顺着下游而去。 一众人已经被震惊了,来不及说出“快去救人”这样的话。 待回过神来,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刚才的那一幕只是看花了眼。 夜无殇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当他回过神来便是从桥上直接跳下去。 “依一,你在哪里?你不要吓我,我带你回东幻,你都答应我了,你这个骗子,怎么可以骗我呢?”夜无殇一边潜入水底,一边声嘶力竭。 找了大半天,却只是看见水面上飘着一块手绢,夜无殇游过去放在手里,上面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字——词。 他还是不放弃,仍然潜下水去寻找胡依一。 可是哪里还有胡依一的影子,早已经不在此地了。 夜无殇再次潜入水中,什么都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一个破裂的手镯,他很熟悉,那是雪归寒送给胡依一的。 “公子,这是那位姑娘让我转交给你的。这位姑娘之前路过我的店铺,她说这是她留给你的。”上面有一个男子拿出一把钥匙。 夜无殇一看,那是当年他送给她的及笄礼的礼物,诗意小居的钥匙。 夜无殇此时也不找了,而是走上岸,此时的他,浑身湿漉漉的,哪里还有一个贵公子的模样。 他接过男子手中的钥匙,一看却是秦飞。 “她还说了什么话?”夜无殇知晓胡依一挺看重秦飞,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小姐说你不用找她,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找到她的,只希望公子幸幸福福的活下去,就是小姐最大的愿望了。”秦飞挠了挠脑袋,才有继续,“对了,还有,小姐说这一把钥匙是她请人打的,另一把她带走了,就算是做一种念想。” “依一,你可知,没有了你,我怎么可能幸福,你留下这一把钥匙有什么用,它又不能代替你陪在我身边。”夜无殇说着想要将钥匙扔进水里,可是在最后紧要关头却是收回了手。 这是她留给他的念想了,扔掉了想要睹物思人也是不可能的。 “小姐不让我告诉你,其实这是小姐去店铺里面亲手制成的。为了制作这把钥匙,小姐的手都被磨破了好多次。公子一定要珍惜我家小姐的心意,我们回去吧。”秦飞也知道夜无殇如今的样子自然不能去皇宫。 此时的天气,水还是有些许微冷,夜无殇此时心里的伤加上水的刺激,突然彻底倒下去。 秦飞同身边的两个伙计将夜无殇扶回去,请来大夫,才知晓夜无殇由于舟车劳顿再加上心情郁结,如今受了刺激必然是要大病一场了。 夜无殇病着不知晓,太子雪归寒听说胡依一的失踪已经将整个府邸及皇宫翻了一遍,只差掘地三尺了。 雪归寒一间一间亲自带人找,却都没有胡依一的踪影。 问遍了所有下人,都没有看见胡依一出门。 锦瑟只知道自家小姐和王爷进入倾尽天下阁之后,便在也没有出来。 两个大活人,难不成还可以人间蒸发不成?不可能,一定是去了哪儿。 雪归寒最后走进倾尽天下阁胡依一居住的卧室,什么都没有找到,室内空无一人,东西也没有打包的痕迹,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不像是离开的迹象。 当他走到梳妆台前,却发现胭脂水粉盒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太子殿下: 胡依一走了,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不要责备任何人,是我自己要离开的,我要回到属于我的世界了。谢谢你这一月有余对我的照顾,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但是我注定辜负你了。只希望你们都可以忘了我,好好的过日子。 万不可因为我得离开而去惩罚任何人,他们所有人都不知情,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了。若是有一日我还会回来,一定会亲自来向你请罪。 既然你已经找回了儿子和心爱的女子,便好好对他们,你们之前亏欠他们的太多了。清儿那么聪明可爱,将来一定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了,我给青曲和锦瑟都准备了一份嫁妆,都在倾尽天下阁二楼的阁楼里,记得转交给她们。梳妆镜的抽屉里有一个我亲自为你做的雕像,本来想你今年生辰送给你的,可是来不及了,你自己拿出来吧。 最后,余生漫漫,各自珍重,勿念。 胡依一绝笔 雪归寒看完最后一个字,手中的纸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落在了地上。 那轻微的声音却让他蓦然惊醒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 而空荡荡的屋子,已经没有了那一道最靓丽的风景,没有了那人,这一切是真的。 不对,若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离开,那么夜无殇应该在才对,既然夜无殇不在,那就说明她分明是同夜无殇离开的。 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可以离开他的身边。 第288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依一,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我再也不会因为你对我冷淡而刻意宠爱其他女人来刺激你。我一定会顺从你的心愿,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太子殿下,都找过了,没有看见太子妃的身影。而且,属下还打听到了一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说?”云舒也不知道事情的真假,不敢贸然开口。 “都这个时候了,若不是关于太子妃的,就不要说了。”雪归寒有些生气,也有着泄气。 “应该是关于太子妃的。”云舒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并不知道事情的真假。 “只要是与她有关的,都说,是不是有人看见了她,她在哪儿?马上让人来带本王去找她。”雪归寒突然眼神一亮,马上拉住云舒问道。 “刚才有个暗卫去查房太子妃的下落,却听见了很多百姓议论一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太子殿下你可看见了昨天晚上的流星?” “本殿自然是看见了,并且那流星就像是雨一样,却只持续了不长时间便落下了。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与太子妃的失踪有关吗?”雪归寒说到后面,突然想到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太子妃如今下落不明。 “太子皇兄,皇弟刚听说了一件事,不知你可否有所耳闻?”雪梅青一脸焦急地闯进来,气喘吁吁地将一句话说完。 “我现在没有时间听,太子妃失踪了,就这样莫名其妙人间蒸发了。你可知道她在哪儿?”雪归寒根本没有兴趣去听其他的事情,他如今关心的就只有胡依一的情况。 “本王刚从大街上回来,听百姓们说昨夜有人跳水了,并且那些天上的流星落下来将女子带走了。据说那女子长得倾国倾城,是时间少有的美人。有人也说那女子便是王嫂胡依一,因为那样的容颜除了她便不会有其他人拥有了。而且当时夜无殇也在,当他赶来时王嫂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在水里失魂落魄地也只是找到了王兄你送给王嫂的镯子,镯子破了。”雪梅青将自己听到的所有信息稍加整理后说出来。 “梅青,马上带本殿去找夜无殇。对了,马上派人去河的下游去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尽管他不愿意相信,可是如今的情况也只能如此。 他希望可以找到她,可是又害怕找到的那个人只是一具尸体。 当几个人风风火火赶到夜无殇所居住的客栈时,夜无殇正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着要去找依一。 可是秦飞却将他阻止了。 “王爷,如今你只有先养好病,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她不可能有事的。”秦飞只好说些话安慰着,毕竟他也没有把握。 他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当时他觉得自家小姐奇怪,可是他也并没有多想。 “夜无殇,我问你,昨日发生的一切可都是真的?”雪归寒也不敲门,自己冲进来,推开秦飞揪着夜无殇的衣领。 “是真的,依一说她要回去了,她在这儿活得太累。”夜无殇本不想说,可是如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他在南辰,若是要找人,肯定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所以他也没有打算隐瞒。 “你为什么不阻止?你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你这个懦夫,若不是你当初要送她来和亲,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雪归寒也不管不顾,便开始责备夜无殇。 夜无殇听了,想要说出的话就这样再也说不出来。 是啊,当初若不是因为他为了皇兄的意愿而选择让她和亲,她也不会如此失望,最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什么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这样的话,不过是用来欺骗他的罢了,他怎么会相信。 难怪昨日她那么轻易地就选择原谅了自己,非要去赌场让自己赌一把,这一切想必她早就想好了。 只有他自己,还傻傻沉浸在谎言里,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看着夜无殇不说话,雪归寒更是生气,“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说三年后若是她没有爱上我,你便接她回去的吗?你倒是说话啊。” “本王无话可说,若是当初你不坚持和亲的人选是她,本王又怎么可能让她离开东幻?你答应过本王,一定会好好珍惜她。可是你呢,新纳了一个侧妃,将太子妃生生赶下座位。若不是你坚持要带有本王的依一,她又怎么可能消失不见。你可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夜无殇也生气不已,当时雪归寒就只要求胡依一和亲南辰,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天子花浅陌便答应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几个字就这样萦绕在雪归寒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是啊,他哪里有资格去责备夜无殇,若不是他横刀夺爱,她应该是最幸福的人吧。 说到此处,两个男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谁也不肯让谁,只是眼睛里的怒气都转变为淡淡的忧伤。 在眼神交织中,看到的都是彼此的悔恨不已,各自的责备,各自的忧伤。 雪归寒突然出去吩咐,就这样到处张贴着官府的悬赏。 一个又一个女子被送来,却又一次一次被送走,只因为那些人都不是胡依一。 就这样找人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多日,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这是目前夜无殇和雪归寒同样的感受。 从那日两个人互相责备之后,便陷入默契当中,两人都是一起合作找人,看见彼此是点了点头算是彼此见礼。 仅仅十多日的时间,几个年轻帅气的男子脸上出现了胡须,脸上都是疲倦之色,顶着黑眼圈依旧不停的找着。 最后,雪归寒、雪梅青以及夜无殇等人全部累了倒下,才被人扶去休息。 或许是因为找了十多日都没有一点迹象,除了那几个真心关注胡依一的人,其他的都已经有心无力了。 所以找人的任务在主要人员倒下后便进入怠倦期,最后待雪归寒等人醒来时他们早就不再寻找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失踪的人居然毫无音讯,若是遇难,想必早已经没有生路。 若是被人救下,那说明还有寻找的希望。 不止是南辰国,就连其他几国也在纷纷寻人,可是不管是哪一国,都毫无消息。 派出去寻找的人一拨又一拨地回来答复,而胡依一就像是毫无音讯,就这样石沉大海。 由于南辰皇帝身体急转直下,所以宣布退位,号称太上皇,将皇位传给雪归寒。 南辰在雪归寒的治理下,一派强盛之象,富庶繁华而又兵强马壮,一跃成为四国之首。 民间传言,他们这位年轻而有手段的帝王,后宫中也就原来的几位夫人和那位兰侧妃。 可是自从登基为帝后,将几人封妃后便再也没有踏进这些妃嫔的宫殿。 白日除了上早朝,便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从不耽误声色。 只是,他们的皇帝从来都不宿在皇宫,而是去了当年为他的太子妃修建的诗意小居。 不管刮风下雨,还是月明星稀,从来没有一日不是如此。 大臣们奏请选秀以充盈后宫的以及立后的折子上了一次又一次,却都被皇帝拒之门外。 最后雪归寒以铁血手段将此事压了下来,从此无人敢提及此问题。 他已经有了子嗣,刚认回来的儿子苏清,如今更名为雪若清。 诗意小居如今除了他,便是雪若清在此居住。 东幻如今夜无殇已经成为皇帝,当年先帝的死真相大白,花浅陌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守灵一生。 他后宫里的人,除了玉生烟,都被遣散,而这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在一个秋夜里也宣布因病暴毙。 从此一代名后,从这世间香消玉殒。 而在南辰国的珠宝店里,却出现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同顾留白一起是人人羡慕的夫妻。 青曲同雪梅青也已经成亲,如今青曲已经怀孕,雪梅青对她也愈发温柔似水。 夜无殇最终将锦瑟和青烨送去了北月,而胡惊澜也将两人安置下。 若是小妹可以知道这一切都安然无恙,也不会有所遗憾。 在得知胡依一失踪的情况下,凤栖桐伤心过度,身体抱恙多日也不见有所好转。 每日都要询问胡依一可否找到,可是听到的答案却从来都是没有答案。 每个人都在表面上对这个问题闭口不提,却又一旦听到与此有关的消息后都加入讨论。 花照影自从听见胡依一失踪的消息后,便从封地带着临水去寻找。 对于自己皇叔的登基大典也并没有去参加,甚至夜无殇宣布各皇子可以回京的圣旨他也置之不理。 而是沿着胡依一落水的那条河一直寻找,希望自己能够有所发展。 最为怪异的便是,在胡依一失踪的前一个月,南辰国最为年轻得力的丞相月弄痕居然就这样消失不见。 没有留下任何踪迹,也没有任何线索,成为人们口中的一大奇案。 四国都在不断发展变化着,唯一不变的便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只是在这一平静当中,原来的幻月帝国的都城幻月城,位于四国的中心,却在这一年时间里崛起。 没有任何征兆,就这样在这样的境况下崛起。 只是隐约听人说起,因为幻月城新来了一位城主,收服了幻月城的民心,并且在城主的带领下,仅仅半年,幻月城便已经成为最为繁华富庶之地。 第289章世事白云苍狗 以前路过的商旅从来都不会主动经过幻月城,如今却是都喜欢去幻月城经商享乐,因为那儿就是一个销金窟,同时更是一个温柔乡。 人们饭前茶后谈论最多的便是关于幻月城的消息,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幻月城成为妇孺皆知的新城。 而这个新城,并不归属于四国中的任何一个国家,而且独立于四国之外。 所以除了东幻国,每一个国家都对这块宝地垂涎三尺,希望可以收入名下。 可是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何况幻月城有精良的兵器,所以没有做好万全准备,没有人敢轻易去攻打这块土地。 胡依一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一年以后,这一年的时间,她都是在床上度过。 醒来,她便是在一个全新的地方,这个地方很陌生,古色生香,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流星雨来临的那天,难道她穿越了? 可是为什么觉得我脑袋里一片空白,似乎缺失了一些什么东西,可是任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在这一刻,远在月华山修行的风篱落似乎有了什么感应一般,他的心居然有些许痛,距离他的依一失踪已经快一年了,他也寻遍了所有地方,却都没有找到她的存在。 想必他给她的护身符已经遗失了,所以才不会知晓她在哪儿。 依一,你在哪儿,又是否还存在这个世间。 这一天,雪归寒和夜无殇都做了同样的梦,梦中那个女子言笑晏晏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可是却都不认识他们。 可是他们都没有觉得什么怪异之处,或许是太想她而生出的错觉。 只是,那么久都不曾入梦,如今快一年了,你才姗姗来迟。 夜无殇:依一,你这么久才悠悠来入梦,想必,你是真的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了吧。 雪归寒:依一,你终于肯进入朕的梦里了,你可知,朕日日对着那些画像,却全然解不了这相思之苦。 胡依一打量着屋子,倒是设计得比较清减,就是不知为何看起来那么陌生,不像是她屋子该有的模样。 正在思考间,一个身着白色衣衫的男子端着碗走进来,那碗里散发出来的药香,闻着她便知晓那是补药。 “你终于醒了,可有感觉哪里疼?”月弄痕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过来拉着胡依一的手急切地问。 胡依一皱了皱眉头,不明所以然,她穿越过来,为何这个男子这般激动。 “我这是在哪儿,还有,你是谁?我又是谁?”胡依一疑惑地看向面前这个温柔无比同时也无比惊喜的男子。 “你不记得我了?”月弄痕指着自己,表情疑惑地问。 其实他自然是装出来的,胡依一为何失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胡依一摇了摇头,她只记得她刚穿越过来,哪里会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谁。 “你是胡依一,而我是幻月城城主月弄痕,你是我的未婚妻,之前发生了一些意外,你生了一场大病,你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年了,终于等到你苏醒的这一天了。”月弄痕看着胡依一迷朦的眼神,自然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胡依一也不打算多问什么,如今人生地不熟的,先稳定下来再说。 看着胡依一没有再问其他事,月弄痕心底松了一口气。 胡依一,名字倒是和她的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似乎她缺失了很多记忆。 不过很快她也没有多想,缺失的是原主的记忆,与她无关。 她是现代来的胡依一,她才不管什么未婚夫未婚妻呢。 若是她喜欢他,这个白白捡来的男朋友如此多金帅气也挺好,若是不喜欢,她就肯定是溜之大吉。 胡依一打量了一下月弄痕,人长得也帅气,关键是还多金,只是没想到她一穿越而来便遇见了如此男朋友。 她就这样盯着月弄痕,似乎想要从月弄痕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我脸上我什么东西吗?”月弄痕看着笑得一脸得瑟的胡依一,忍不住开口。 以前的她可不是这个模样的,不过也对,如今她失忆了,自然不可能再和以往相同。 “我在想,为什么我一醒来就有这么一个帅气而又多金的男朋友,感觉自己好幸福啊。”胡依一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月弄痕大概听懂了胡依一的意思,可是帅气和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胡依一看到了一脸疑惑不解的月弄痕,突然想起这儿又不是现代,他肯定听不懂这些现代词汇。 “我的意思是说你英俊潇洒,而且作为一城之主,有那么多钱,还是我的未婚夫,我觉得很幸福呢。”胡依一略带娇羞地说着。 月弄痕虽然不明白为何胡依一醒来后会有那么多新的他听不懂的词,可是至少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就足够了。 “你能不能让人给我做些吃的?”胡依一觉得肚子饿了,想要吃东西。 “你想要吃些什么?尽管说与我听,我会吩咐人做好。”此时的月弄痕是很幸福的。 以前的时候,两人只有几面之缘,他也只能远远地看她几眼,因为他和她之间隔了很多个人。 而如今,她在世人眼里早已经死了,如今的她已经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我想要吃桂花糕,那是我最喜欢吃的食物了,还有做些清淡小菜和红豆粥就好了。”胡依一将最爱吃的食物说出来。 月弄痕的没有紧锁了一下,原本他以为她会不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东西,如今看来,她不会没有失忆吧? “依一,你可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你以前也是最喜欢吃的便是桂花糕,若是你可以想起来那真是太好了。”月弄痕故作高兴地说,似乎刚才蹙眉这一个动作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 “我就是潜意识里记得这个食物,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一想头就痛。”胡依一想总不能告诉月弄痕自己其实根本不是胡依一,而是现代来的胡依一。 那这些迷信的古人一定会将自己当做妖怪抓起来烧了,她还年轻,好不容易可以穿越,就当是一次古代免费游了。 “既然头疼的话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待你好了,我们便成亲吧,依一,你不知道,为了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月弄痕眼底都是真诚,看不出来像是撒谎。 胡依一没有再说话,而是点了点头,并且突然觉得有点儿脸红。 这才穿越来便要结婚,不行,她还没有玩够呢,怎么就结婚了。 虽然说眼前的人多金又帅气,对她也确实好,可是最主要的是她对他似乎没有感觉。 “那个,成亲的事,我们能不能以后再说?”胡依一将心底想要表达的话说出来,若是她回不去了,这可是关乎她一辈子幸福的事。 她必须要慎重考虑,决定不能轻易做出决定。 “难道依一不想嫁给我?还有,你没有失忆之前都是叫我痕,以后便也是如此叫我吧。”月弄痕脸上明显出来了些许失落。 “不是,我就是没有做好准备,不适应而已,最重要的是我失去了记忆,对于以前的事一无所知,我怕你会觉得很烦。”胡依一赶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没事,过去的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幸福的事情,如今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过去的就不要去想了。”月弄痕非常温柔地说道。 胡依一不得不夸奖自己一句:艾玛,这古人也太好骗了吧,这居然就相信了,果然我胡依一真的太厉害了。 正在此时,便有几个婢女手里端着食物走进来。 胡依一看见那些自己喜爱的美食,早已经垂涎三尺,就要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她浑身都没有力气。 “城主,东西都已经送来了。”带头的婢女非常恭敬地说道。 “好了,放在桌上你们便下去吧,今日便不用伺候了。”月弄痕吩咐道,声音里没有了对胡依一的那种温柔。 看到这一幕,胡依一自然是开心的,她的男朋友自然只能对她温柔,还好这月弄痕不是渣男。 看着挣扎起不来的胡依一,他先是蹙了蹙眉头,“我扶你坐好,你躺了这么久,身体自然没有力气,你这么为难自己,我看了觉得很心疼。” 将胡依一扶了坐好后,又细心地将枕头拿过来给她垫好背后。 而后才将桂花糕拿过来,送到胡依一面前。 胡依一现在已经饿坏了,毫无淑女风范地大楼吃起来,并且还吃得很快。 “真好吃,我还要吃。”不一会哦是,手中的两块桂花糕便已经全部进了胡依一的肚子。 可是月弄痕倒是觉得胡依一这个样子甚是可爱,原来没有了礼仪规范束缚的她是这样子的。 比那个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的大家闺秀有趣多了,他希望她一辈子都可以如此随心所欲,所以他不能让她离开他的身边。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成亲,有了夫妻之实和孩子之后她便可以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了。 “慢点儿吃,又没有人和你抢,吃完了还有。”月弄痕替胡依一擦去嘴边的那些桂花糕的碎屑物。 第290章以免夜长梦多 胡依一一连吃了六块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月弄痕。 “来,喝点儿水,小心别噎着了。”月弄痕不但没有露出嫌弃的目光,反而将杯子送到嘴边喂她喝下。 看来这月弄痕对原主但也是真爱,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导致原主死去,而自己恰巧穿越而来。 月弄痕又将粥和小菜端过来,慢慢地陪着胡依一用膳,她吃,而他就负责看着她。 “现在吃饱喝足了,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胡依一一脸渴望,这刚穿越而来,自然是要出去走走的。 “你这大病初愈,还是躺着休息才好,等过几天再出去好吗?”月弄痕就像是哄小孩一般对胡依一说。 “我觉得我自己都要发霉了,你就带我出去吧。”胡依一拽着月弄痕的袖子撒娇。 “不行,今日不行,等你好了,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可好?”月弄痕拿胡依一没办法,可担心她的身体,自然会有所顾忌。 “痕,你就陪人家出去看看嘛,嗯,好不好嘛?”胡依一使出女人的绝招,那便是撒娇。 果然,听到胡依一如此称呼自己,他的心瞬间软了。 “行,我这就带你出去,不过你要听我的,不要贪玩。”月弄痕只好先交代好这一切,不然的话他可不会带她出去玩。 虽然说如今的她四国的人都已经相信胡依一死了,可是还有人在继续寻找,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要将她藏好。 还有,一定要赶紧成亲,以免夜长梦多。 毕竟其他几个国家还有很多惦记着胡依一的人,比如夜无殇和雪归寒。 夜无殇如今后宫空无一人,据说他要选一位继承人,自己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从此寻找胡依一。 “好,都听你的。”胡依一嘴上是如此说,心底却不以为然。 她若是出去了,那便是她做决定了。 “你看,你这一年躺在床上,如今刚醒来,我们就在花园里散散步,等你恢复过来了,想去哪儿都可以,如何?”月弄痕很是耐心地扶着她,声音却是温柔似水。 胡依一也觉得全身发软,没有一点力气,如今只能慢慢地恢复。 原主这身体也真是太差了吧,居然走路都走不稳。不过她倒是很好奇,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导致原主像个植物人似的就这么过了一年。 如今春色正好,各种花儿竞相争奇斗艳,花叶相间,蝴蝶和蜜蜂围绕着花丛飞舞。 远处的山峦青葱翠绿,再加上有五颜六色花儿的装点,倒像是一条菜色的带子。 近处有柳枝随着风轻轻摇动,就像那舞女的腰肢,是那么柔软。 一时之间,胡依一看得有些呆了。 突然之间,她很想看看原主是什么样子。 “痕,你能不能给我找块镜子,我想看看我是什么样子的?”胡依一还是觉得叫出“痕”这个字很是不习惯,可是不这么叫他肯定不会满足自己的愿望。 小女子能屈能伸,不就是叫一个比较亲密的名字吗?她胡依一才不会在乎呢。 “行,都听你的,来人,给夫人找块镜子来。”后一句自然是对那边等候的下人说的。 胡依一一步一步慢慢移动着,慢慢的终于可以自己走动,只不过多走几步就会觉得很难受。 不一会儿,便有婢女将镜子拿过来,“城主,夫人,镜子拿来了。” “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月弄痕吩咐着周围的下人。 “是,城主。” 胡依一将镜子抬起来,镜子里的自己模模糊糊的,看得不太真切。 可是那容颜却是很美很美,肤白貌美,典型的一个美人胚子。 难怪这月弄痕对原主如此恋恋不忘,原来原主长得这般美。 “我以前都会些什么呢?不会是什么都不会吧?”胡依一很是好奇为何她对于原主的记忆居然全无。 以前的穿越女主可都是继承了所有与原主有关的记忆,为何她偏偏什么都不记得? “你不但琴技高超,歌声也是独一无二,更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确切的说是毒术。”月弄痕自然知晓若是说得太不确切,她一定会对此产生怀疑。 “原来我会的东西这么多。” 胡依一突然懵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同她一样,她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究竟她是穿越而来还是现代的生活只是一场梦? 胡依一将脑中那些错综复杂的思绪全部甩出去,一想头就疼,算了,先看看情况再说。 不管是梦还是现实,还是过好当下是最重要的。 于是胡依一又将该思考的事情抛之脑后。 “这府中可有秋千?”胡依一到处看,却也没有看到。 “若是依一喜欢,我这就安排人装上就好了。还有,若是依一喜欢什么东西,只管说与我听。”月弄痕宠溺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城主,风灵倌的老板求见。”一个男子走过来禀报。 “他是谁?”胡依一看见生人便问道。 “回夫人,属下是城主的贴身侍卫乘风。”乘风非常恭敬地回答道。 “好了,让他进来吧。”月弄痕自然不能怠慢了那清月,毕竟忘尘饮可是清月所赠。 两人在这幻月城,也算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他自然愿意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介绍给他认识。 “月兄,别来无恙,这就是你那位心心念念的夫人吧,果然是长得国色天香,难怪清冷似仙的月兄也心动了。”清月走进来便开始调侃。 胡依一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胡依一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便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只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清风朗月。 似乎在哪儿见过,可是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清月在看到胡依一的那一刻,眼睛里出现了明显的震惊。 胡依一自然看到了他的反应,“这位公子,我们之前认识吗?如今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若是不记得你,还请不要怪罪。” 清月有一瞬间的恍惚,人长得一样,可是其他的却又完全不同,那眼神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那忘尘饮便是给她喝了?那她岂不是将主子全然忘记了。 随之他脸上便恢复了往常一贯的笑容,“我们以前不认识,就是觉得你同我的一个故人有些相似而已。” “原来是这样。”胡依一看得出来,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看来她得找个机会靠近去打探打探。 “月兄,今日无聊的紧,想要来同你下棋,不知月兄可有时间?”清月还是那清风朗月的模样。 “这,我夫人刚刚醒来,想要多陪陪她。要不改日?”月弄痕看了看胡依一,若是他去下棋了,不知道她该有多无聊。 “没事没事,我也可以加入其中。免得我一个人坐着也甚是无聊。”胡依一赶紧说出来,刚好可以陪古人玩一玩五子棋,那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可三个人怎么下棋?”清月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你们古人对弈,当然只能两个人,而我们可以轮着来,这样,我教你们一种新玩法,保证你们可以过瘾。”胡依一心中早就已经打好算盘,要的就是鱼儿上钩。 “哦,这倒是新奇,不如我们就试试?”清月自然对于新奇的东西感兴趣,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 几人来到亭子里,早已经有人将棋子和棋盘准备好。 棋子把从来都只是黑白两种,而人生就像是一盘棋,落子无悔,可是却又那么不同,人生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亦白亦黑。 “好了,我先给你们讲讲规则,若是谁先拥有五子连珠,那么谁便赢了。我先给你们示范一下。”胡依一一个人站在中间,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一个人在棋盘上落着两种颜色的日子。 白子和黑子在棋盘上你追我赶,围追堵截,只要是可以,三百六十种计策都可以完全用上去。 “原来如此,我大概懂了。”月弄痕颇为喜悦地出口,倒是没想到她醒来还会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我也懂了。”清月也不甘示弱地说着。 “那你们俩先来几局练练手,免得你们觉得我老手欺负你们。”胡依一将棋子收回两边的盒子,颇有大佬风范地说道。 “我说城主夫人,你这一整年都昏迷不醒,又怎么可能对这个东西很熟悉,不是说你都已经忘记了吗?”清月抓到问题便决定追根问底。 胡依一心里有点儿不知所措,不过她嘴上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 “虽然我忘记了过去的所有事情,可是并不代表我是傻子。你是不知道,我在梦中,每天都有一个老人教会我很多新奇的东西,所以我肯定比你更胜一筹。” “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何你什么都不记得,却又会一些新奇的东西。”清月觉得似乎如此听来,倒也解释得通。 胡依一在心底感叹:艾玛,看来我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更为主要的是这些人居然相信了。 月弄痕则觉得自从胡依一醒来后,行事风格同以前的胡依一大为不同,可是他更喜欢这样的胡依一。 活泼可爱,还会说很多有趣的话语,虽然有时她听不懂,可是他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她。 “好了,你们开始吧,不然一会儿输了可千万不要说我欺负你们。”其实胡依一也就是吹牛皮而已,她在现代同其他人玩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输。 第291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她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玩了好多年,占了优势而已。 只见两人已经开始进行五子棋,清月执白子,而月弄痕也是执黑子。 一白一黑两种棋子,在棋盘上不断肃杀着,胡依一不得不感叹这些古人下棋还真厉害,看来刚才自己牛皮吹大了,若是一会儿自己输了,那该多尴尬。 眼见着棋盘两侧的人平分秋色,不分伯仲,胡依一希望他们既不输,也不赢,发个平手继续下一盘。 结果正在此时,以清月输了结束了这一盘棋。 “清月兄,承让。”月弄痕供了拱手说道。 “月兄的棋艺还是如此高,清月佩服。”清月也颇有风度。 “来,依一,同我来一盘。”月弄痕还不忘向胡依一发出邀请。 胡依一此时很想原地打个洞钻进去,刚才只顾着吹牛皮,如今可能是下不来台了。 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一盘,若是输了再说。 清月将位置让出来给胡依一,并且还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执白子,我先行。”胡依一一坐上去便率先落下了一颗棋子,还不忘说一句话。 月弄痕无奈地笑了笑,明明是黑子先行,不过只要她喜欢,让她又如何。 清月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胡依一,这真的是以前的那个胡依一吗?怎么一点也不像。 并且胡依一并不像其他人下棋那样一开始便落在中间,而是落在自己棋盘一边,如此方便自己观察。 这次下棋胡依一打起万分精神来。她不能输,她一定要赢。 奈何不管她怎么布局,都被月弄痕这个人给围追堵截。 月弄痕落下一颗棋子,而后又看了一眼胡依一,却是笑语盈盈。 胡依一也眉头紧锁,说明她很不开心,当月弄痕再看向她时,她便给了她一个白眼。 结果这一眼,惹得清月和月弄痕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下棋需要严肃,你看看你这笑呵呵的模样看着我,我都不忍心让你输了。”胡依一故意说着话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好了,我不笑就行了,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到处堵住你的棋呢。”月弄痕知道胡依一肯定是因为这个,可是他就是想要逗弄她。 胡依一被人说中心事,觉得有些心虚,“你觉得我像是那种输不起人吗?下棋自然会有输有赢,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更何况一个棋盘上。行了,我们继续。你这么一个美男子,就这样在棋盘上对着一个姑娘笑,你这样是会引诱人家姑娘犯罪的。” 胡依一觉得,既然真的输了,在气场上也不能输,所以要在气场上扳回一局。 两人继续下,整个棋盘上已经布满了大半个棋盘,可是两人都没有输,也没有赢。 胡依一想:这个月弄痕也太不会做人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让着女孩子吗? “荷塘哪儿有个什么东西?好恐怖,吓死我了。”胡依一突然吓得尖叫起来,并且赶紧躲在雪归寒一侧。 两个人被她的叫声和动作一惊,便也看向后面。 “有什么吗?我怎么没看见?”清月左看右看什么也没有。 趁着这个机会,胡依一将月弄痕的一枚棋子捡了放回黑子里,反正现在这么多棋子,她还不相信他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也没看见,依一,你究竟看见了什么?”月弄痕回过头看着一脸惊慌的胡依一,看着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吓死我了,似乎我以前见过一般,我好害怕。”胡依一说着便扑进月弄痕怀里。 看着月弄痕相信自己的眼神,她在心底无比得意地笑了。 “你就是因为落水而失去记忆的,只是一种阴影而已。”月弄痕相信了胡依一的行为。 再次看去,阳光照在那些水草上,有微风吹过,若是不仔细看,确实挺像怪物的。 “别怕,都过去了,只是水草而已,依一不要怕。”雪归寒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有你在我就不怕了,我们继续下棋吧,下完了就回去,吓死宝宝了。”胡依一还故作害怕。 她那演技可不是吹的,月弄痕一定会相信,并且不会发现她动了手脚。 “依一,该你了。”月弄痕还不忘提醒胡依一。 胡依一坐回对面,看着棋盘假装思索了一番才落下白子,可是心底却是止不住的得意洋洋。 刚才她拿走棋子的那个地方,已经有了三颗棋子,只要这一颗一落下,自己便万无一失地赢了。 于是装模作样了好一会儿,她才落下棋子,形成四颗白子,并且两边都已经没有黑子。 不管月弄痕如何落子,都已经必输无疑。 月弄痕:我怎么记得这儿刚才有一颗黑子,如今去哪儿了? 眼见的余光随意瞥了一下胡依一那狡黠的眼神,他明白刚才他中计了。 肯定是胡依一趁他不备之时将他的黑子放回盒子里,依一呀,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不过呢,刚才她主动投怀送抱,他还是挺开心的,既然她想赢,便让她赢吧,只要她开心了就好。 于是他将棋子落在了一边,而后胡依一再次落下一颗,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 “我赢了,我赢了,怎么样,没吹牛吧。对于五子棋,本姑娘可是志在必得的。”胡依一还忍不住炫耀起来,其实她知道若不是自己使了一个小小的计策,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没想到依一如此厉害,晚膳想要吃什么?”月弄痕也不难过,若是输给她,她甘之如饴。 “我想吃蛋糕、卤鸡、奶茶,还有好多好多呢。”说起吃的,胡依一就已经将眼前的一切忘记了。 “乘风,吩咐下去,为了庆祝夫人醒来,今日便在府里设家宴,邀请一些好友就行。”月弄痕也开心,如今胡依一醒来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夫人介绍给朋友们。 “好啊,我最喜欢热闹了,可有人唱歌跳舞?”胡依一第一个举双手赞成,刚好可以体验一下古人的歌声和舞蹈。 看着胡依一如此兴高采烈的模样,完全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清月禁不住想:原来人失忆了是这种模样,可以完全忘记过往发生了什么事,还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人。 他生发出一种想法,其实她过这样单纯的生活也未尝不可,若是她再次记起过往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想必就不会笑得如此开心了吧。 他喜欢看着她如此天真烂漫而又灿烂的笑容,笑得眉眼弯弯,不用理会那么多世俗的眼睛。 主子,对不起,若是你知道了你心心念念的的人在这儿,想必就会打破她如此平静的生活。请容清月自私一次,以前胡姑娘活得太累了,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如今既然她忘记了一切,便让她彻底忘了吧。 他的笑容是如此美好,他不忍心看着如此笑容被世俗湮没。 “清月兄便留下来一起吧,正好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聚了。”月弄痕邀请道。 “今日清月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改日若是月兄有时间,便带着胡姑娘来找清月,清月一定陪你们不醉不归。”清月心底很是纠结,其实他没有事。 “如此那我便不留清月兄了,我送你。”月弄痕也不多做挽留。 “城主,有人求见。”乘风走过来禀报。 “痕,你去见客人,我替你送送清月就好。”胡依一出口,她正愁没有机会单独同清月乐说话。 却是没想到,瞌睡来了便有人送枕头,得来全不费工夫。 “也好,记得早点儿回来。”月弄痕不忘再交代一句。 “快去吧,我知道。”胡依一对着他挥了挥手。 月弄痕虽然不明所以,可是同样也挥了挥手。 月弄痕一离开,胡依一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清月,你的风灵倌是做什么的?是不是非常热闹?” 清月哭笑不得,他总不能告诉她他的风灵倌里算是男人,用来给达官贵人消遣的。 “风灵倌里可是有很多美男子,那儿相当热闹。”于是他只能如此说。 他没有想到胡依一就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主,哪儿有热闹都会去凑一凑。 “我同你看看热闹可好?我最喜欢热闹了,醒来后我都没有出去过,刚好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胡依一打定主意一定要赖上这个风清朗月的男子。 “这恐怕不太好吧,我看着月兄似乎不大愿意你出去呢。”清月只好赶紧找借口推辞。 他的风灵倌那可不是她一个女子该去的地方,再说了若是被月弄痕知晓,不知道该怎么让他赔罪。 “好了,没事儿,那儿我自然会处理好,不会让他来找你麻烦的。快走,不然一会儿真的出不去了。”胡依一慌了,走过去拉起清月便向着大门走去。 不是因为她对这个地方,而是此地就可以看见大门。 清月被她拉着,也不好推开,只好跟着走。 心底却在想:倒是没想到,她失忆后会如此可爱,难道她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当快走到大门的时候,胡依一才将清月放开,并且整理了自己的衣襟。 清月觉得好笑,不禁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第292章两位请留步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若是偷偷摸摸地拉着你,会引起门卫的怀疑,可若是我正大光明走出去,他反而不会怀疑我。”胡依一正了正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知如此,胡依一还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人畜无害。 “还有这道理。”倒是挺新奇,他第一次听说。 “好了,走吧。”胡依一禁不住看了看后面,若是一会儿月弄痕出来,她肯定得不到出去。 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那么霸道,没有他陪同,她肯定是出不去的。 于是,胡依一刻意装出一副古人的样子,将手背到背后,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出门后,清月被她那样子逗笑了,笑着问,“你这哪里有一点淑女的样子?若是月兄看见了,不知得有多无奈。” “行了,既然都已经出来,就别笑了。我们赶紧走,一会儿霸道总裁来了,我就逃不脱了。”胡依一还是不放心,往门里看了看,没有看到月弄痕才放下心来。 “你那么怕月兄?他可是出了名的好的性子,据说只对你一个女子温柔,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哦,对了,霸道总裁是什么意思?”又听见了一个新奇的词,他倒是很好奇。 “霸道总裁就是控制欲很强,很霸道并且你不能违背他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样,走吧,去你的风灵倌走走。”胡依一最为关心的便是出去看看。 “行吧,我带你去便是,没见过你这么心急的。”清月也不忍心拒绝胡依一的提议,如今都已经带出来了,就带她去看看也无所谓。 由于风灵倌和城主府相距不远,所以两人一路步行。 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店铺林立,并且还有很多小吃、手势的摊子。 胡依一这儿看看,那儿瞅瞅,觉得很是新奇好玩。 “清月,这个好玩,这个也很好看,你来看看怎么样?”胡依一一边挑选着各种东西,一边问问清月。 突然,她看见一个发钗,觉得很是熟悉,可是又似乎没见过,应该是在电视剧里看见的。 夜无殇看得出来,这个小摊上的这个钗子是曾经胡依一戴过的。 他不相信她真的死了,她一定还在这世间的某一处,只不过是他没有找到而已。 她伸出手去,突然看见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两人各自执着钗子的一半。 显然对方也看到了这个情况,于是抬起头看过来,这是依一的,他不能让别人买走。 清月突然认出了对方是夜无殇,于是拉着胡依一便要离开。 “清月,我喜欢这个发钗,我们买下再走吧。”胡依一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 “好了,你不是要去风灵倌吗?我们现在就去,改日我送你一箱怎么样?”清月如今只能赶紧带着胡依一离开,不然若是被夜无殇认出来,可就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了。 原本看着对方很是识趣的走了,夜无殇很满意,继续看向簪子,却是不小心听到很熟悉的话语,有人曾经说过。 “真的,那可要一言为定。我们来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胡依一还盖了一个章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同清月离开。 刚才被清月拉走,她还没来得及看看对方长什么样,方便改日从那个人手中买回来。 夜无殇听到这一句话,抬头看去,很熟悉的背影,很熟悉的声音,很熟悉的字眼。 这个人怎么这么像依一,还是自己出现幻听了?若是真的是依一,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呢,他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这世间仅他一人有。 “两位请留步。”身后传来梦西洲的声音。 胡依一一听,刚回头,便被清月拉走。 胡依一不明所以,怎么感觉清月见到身后的人就像是遇见洪水猛兽一般呢? 只见着清月主动拉起她的手,“公子,我同夫人还有些急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拉着胡依一头也不回的离开。 胡依一不明所以,却又回不了头,不然她还真想看看清月口里的那位公子。 “夫人,看来只不过是我看错罢了,只不过是身形相似而已。不对,可是声音相同。”想到这儿,夜无殇便决定让月白跟去看看。 “云白,跟着前面的两人,远远地跟着就好,千万不要被发现。” “是,公子。”云白也看着那女子的身影甚是熟悉,便马上去跟着。 “公子,你是不是怀疑那个女子的身份?我觉得那身影同依小姐很像,只是若真的是她,不可能不认识你。”风清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也正是夜无殇最为疑惑的地方,刚才他太过于专注于手中的发钗,却忽视了对面的人。 “你们也没看清楚?”夜无殇还是想要确定一下。 “刚才我同云白隔得有些远,没太注意,后来注意到的时候只看到了背影和一个侧面,不过那一眼倒也觉得那女子便是依小姐。”风清仔细想想,确实真的像。 “老板,将这个包起来。”夜无殇又回头对风清说,“风清,付钱拿好。” 云白远远跟着两人,只能看着两个人的动作,却听不见对方说什么,因为他怕被发现,那样就真的完不成王爷交代的任务了。 两人跑出一段距离后,胡依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于是直接停下来并且甩开了清月的手。 “我们又没有做亏心事,我们跑什么?那个人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至于这么怕吗?”胡依一虽然气喘吁吁,可是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清月想了想,也有道理,这不就是做贼心虚嘛,不过眼前得先找个借口。 “你才醒来你不知道,那是幻月城里的一个纨绔子弟,只要是被他看上的女子,想尽办法他也要弄到手,并且还会各种折磨,我也是为了你好。”清月在心底给夜无殇道歉:无殇爷,对不起了,只能如此说她才相信,反正如今她也不认识你。 胡依一听了,突然一害怕,自己如此貌美如花,若是被这种人看到,确实危险了。 “太可怕了,还好清月你明智,我们快走吧,若是一会儿被他追上来可就糟糕了。”胡依一说完赶紧向前走去。 云白:这身影如此相似,可是这行为却同王妃半点也不相似,算了,我再跟去看看便知晓,至少也要看见脸才能确定。 不大时间,清月和胡依一便来到了风灵倌。 胡依一一看,这风灵倌建的也挺好的,虽然没有电视剧里的那么精致,不过倒是有几分风雅之气。 “看不出来,你这个房屋不仅位置好,而且建的还挺高雅的,我还以为是酒楼呢。不过,你这是做什么的?”胡依一不得不在心底感叹,这也太豪华了吧,她要是有这样的屋子,一定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清月突然很想逗弄一下胡依一。 胡依一同清月一起走进去,由于这个时候还不到也要,风灵倌自然是没多少人。 结果胡依一一走进去,便看见各式各样的美男子,有清冷的,有柔媚的,也有长得就像是妖孽,眼睛就可以勾人魂魄的。 “你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这么多美男子?而且他们还用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着我,这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胡依一忍不住问道。 清月: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 “依一,这儿可是小倌,你说是干什么的?”清月凑近胡依一,贴近她的耳朵说道。 “艾玛,咳咳,居然是这种地方,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也太变态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吧。”胡依一心底已经打了退堂鼓,只想马上走出去。 “那可是你说想来凑热闹,所以我才带你来的。”清月更是将一切责任推到胡依一身上。 胡依一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她才不怕,不就是些美男子嘛。 “咳,刚才那只不过是同你开玩笑罢了,刚好可以凑凑热闹,你这儿的头牌美男子是谁?带出来我瞧瞧。”胡依一才不是那种吃亏的主,别人若是如何,肯定占不到便宜。 听到胡依一这一句话,再加上那勾魂摄魄的眼神,一个个美男子都已经很靠近胡依一。 “美人,你看我如何?”一个大胆的男子走过来,并且还抛着媚眼。 胡依一看过去,来人弱柳扶风,却又有阳刚之气,那脸蛋也是如花似玉,可惜被有钱人糟蹋了。 “这也太..了吧,我的天,清月,你这倌里的美男子也太多了。我突然有一个想法。”胡依一转过来看着清月,并且狡黠一笑。 看到胡依一的笑容,不知为何,他心底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并且接下来胡依一要说的话定然不是好话。 看着六月被胡依一忽视,七月也打算来凑合热闹,他不相信这个美人不动心。 只有这个美人来,才会叫他们美男子,而其他有钱人都是叫他们美人,他要傍上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美人,那你看看我如何?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类型的才符合你的胃口?”七月将六月挤开,迫不及待来到胡依一身边。 胡依一很想说一句,“小哥哥,你这都想到哪儿去了?” 胡依一说道,“清月,你可是答应了要赔我一箱珠宝首饰,这句话你还是记得?” “记得,我清月一言既出,便驷马难追。”清月不知道胡依一想要说什么,不过肯定没什么好事,更何况在这个场合说出来。 “我在想,要不那一箱就算了,我看上了你这风灵倌的几个美男子,就抵了吧,你觉得可好?”胡依一问清楚了方才开口。 如今在这儿,清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第293章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夫人呢?怎么不在府里?”月弄痕见完人出来后,便不见了胡依一的踪影,于是只好问问负责守门的人。 “夫人她同清月公子出去了。”守门人也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怎么不拦住夫人?”月弄痕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 “夫人当时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就像是这样,所以小的以为是城主你允许的,并且有清月公子在,小的才没有多问。”说完守门人还学了一下胡依一走出去时的样子。 月弄痕看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罢了,你去背马,乘风,我们去把夫人接回来。”月弄痕自然知晓不是下人的罪过,她若是想出去,肯定会想尽办法。 于是两人骑着马便走出城主府,一路狂奔,路上的行人纷纷让步。 “这个忙我当然会帮,只不过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你不怕回去后被惩罚,你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跑出来。”清月将两人安排下去。 不然想必这会儿月弄痕也该来了,若是知道了她的夫人带走了两个美男子,恐怕醋坛子都要打翻了。 “你居然怕月弄痕,我才不怕呢,不就是出来玩玩,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就是要出来玩,就在府里呆着也太闷了,我都要发霉了。只有他那个霸道的人才会如此对我,一点儿也不好。”胡依一忍不住抱怨,虽然她醒来还不到一天,可是这月弄痕确实很是霸道。 胡依一看着清月表情的变化,更是忍不住吐槽。 “你不知道,若是他听见这样的话,肯定就是你这个表情,你学得真的是太像了。你要是在我们那个时代,一定可以拿个奥斯卡金奖。清月,你真是太棒了。”胡依一忍不住想要拍手称好。 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突然她感觉到不对劲,正要回头,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依一在这儿说什么呢?”声音里听不出喜,反而听出一些不开心。 “咳,那个,你怎么来了。我刚才在夸你来着,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胡依一赶紧重新组织语言说道,还一脸狗腿的笑容。 “哦,是吗?那你是如何夸我的,说来听听,嗯。”嗯字的尾音带着明显的威胁。 “那个,我刚才说你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学富五车,对人还超级温柔,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胡依一赶紧把平时那些用惯了的词说出来。 “你真是这么说我的?”月弄痕明显不相信,可是心底却是开心的。 “那当然啦,我什么时候说话会骗人不是,不信你问问清月。”胡依一把问题扔给清月。 并且赶紧用眼神警告清月,可千万不要乱说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清月自然看懂了胡依一的意思,忙说道,“你不知道,刚才你没来的时候,依一可是夸了你好一顿呢。” 听了清月的话,胡依一满意一笑,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月弄痕走过去拉起胡依一的手,“我信你,我们回家好吗?” 听到回家这个词,胡依一突然开始想念自己现代的那个家。 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而且穿越过来的这个女子居然一点记忆都没有,让她摸不着目前是什么情况。 比如为什么月弄痕总是那么在意她出门?还有为何清月给她的感觉似乎他们以前认识,那么为什么他不承认?还有这个女子既然睡了一年多,为何她现在才穿越过来,这些都是困扰她的问题。 “回家,去哪儿呀?”胡依一便随口说出了一句话。 “依一莫不是才出来不大一会儿,便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家。”说着的同时月弄痕握紧了胡依一的手,看来是要给她一些教训。 “哈哈,开玩笑的,只是我才来,还没玩够呢,我不要回去。”胡依一手疼也不开心了。 你不开心,我还更不开心呢,好不容易出来玩玩,可是就这么回去岂不是太没有意思了。 “今日还有宴席,若是你想要出来玩,改日我专门陪你出来可好?”听到胡依一的话,月弄痕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耐心地说着。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胡依一一听,今日肯定是玩不了了,只能妥协。 看到胡依一同意了,月弄痕放下心来。 “行,我答应你就是,那我们回家。清月,改日再来道谢,将本城主的夫人私自带出来。”话语里明显是不满意。 可能除了胡依一,谁都听出了话语里的意思,偏偏只有胡依一,还一本正经地看了清月一眼。 “那待我明日备好礼物专程来谢你,清月,走了,明日见。”原本紧张的气氛偏偏因为胡依一一句话而变得轻松。 两个男子只能彼此对望了一眼,一人是无奈,一人却是窃喜。 说着胡依一便自顾自地走出去,直到走出去才看到月弄痕没跟来。 于是她停下脚步,回头对着月弄痕莞尔一笑,“走啦,你要是不走,我可自己去玩了。” 听到这句话,月弄痕才缓缓离开,追上胡依一。 云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很好奇为何人长得一样,性格却是完全不同。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于是他只能回去禀报。 只是为何胡依一会同月弄痕在一起,而且她还是月弄痕的未婚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人长得一样,并不是同一个人。 身形一闪,云白便彻底消失在大街上。 胡依一同月弄痕一起走回去,而乘风则是牵着两匹马跟在后面。 胡依一走在大街上,到处看,到处玩,笑得像个孩子。 这是月弄痕的感觉,她在阳光下的笑容,是那么灿烂,让人不忍心打断。 胡依一很是开心,若是有手机就好了,可以真实地拍下来,这样回到现代她就可以永远记得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就像是长过了一生的距离。 胡依一扯扯月弄痕的袖子,她总觉得叫痕太别扭,于是她打算换一个。 “那个,月弄痕,我很好奇,你以前都会些什么?”胡依一突然神秘兮兮地一笑。 月弄痕蹙了一下眉头,方才开口问,“怎么突然叫我全名了?” “我觉得叫一个字太过于别扭,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若是不可以的话,我叫你月公子吧。”胡依一才不相信他会选择后一个。 “只要你开心,随便你就好。”月弄痕无奈,醒来后她虽然愿意同他亲近,可是总觉得还是有些生疏。 “你还没回答我呢。”胡依一不依不饶。 “我最擅长的便是音律了。”月弄痕只能柔声地回答。 “想必你的宴席就要开始了,我们回去吧。”胡依一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应该有什么不一样的过往。 “我突然很想知道,以前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还有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何一点记忆都没有。”胡依一总觉得头脑里女偶尔会划过一个人影,可是怎么也看不清楚,也想不起来什么。 “过去的都是不开心的,忘记了也是好的,人不能活在过往而应该活在眼下和以后。依一,不要想了,若是想不起来,我告诉你便是,若是你出了什么问题,我会心疼。”月弄痕最害怕的是她想起来什么,会离开他。 “我可不可以不参加宴会,应该可无聊了。”胡依一根本不想当什么城主夫人。 她又不喜欢眼前这个男子,不知为何就是喜欢不起来。 原本人颜值也高,还有钱,关键是对原主也好,可是她却不喜欢,做普通朋友还可以,若是做男朋友不行。 况且她迟早是要回去的,并不打算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所以她才不要动心。 随便将自己交给一个古人,想想就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你若是不喜欢,去吃晚膳,露个面就好了,可好?”月弄痕并不打算为难她,不过他月弄痕作为一城之主,夫人自然要让众人看看。 “可是有好吃的?”一听到古代的美食,胡依一就来了兴趣。 看到胡依一眼睛里的光,月弄痕明白原来是喜欢吃的,这样也不错,至少以后就可以用好吃的来将她捆绑在身边。 “只要你喜欢吃,我都会吩咐人去做,而且我会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月弄痕赶紧投其所好。 胡依一一听,顿时觉得尴尬,不过她才不会坐以待毙。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饭乃是人生头等大事,而且世间如此多美食,不吃岂不是辜负了人生的美好。”即便是贪吃,也要为自己找一个好听的理由。 喜欢吃,不能那么肤浅,好歹她也是有着几千年历史文化底蕴的人。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句话倒是新奇。”月弄痕第一次听到如此有趣的话。 倒是没想到,失忆后的她原来如此可爱,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 不谙世事,天真活泼,活得就像个小姑娘,捧在他的掌心里。 “陛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云白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你是说人一模一样,只不过性格却大为不相似?而且还是城主月弄痕的未婚妻。”夜无殇听了云白的描述,开心的同时也很难过。 第294章喜欢吃也不能肤浅 原本以为她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却是没想到一趟意外的外出,却是听到了有关她的消息。 依一,一年了你也不入梦,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并且今日为了庆祝夫人醒来,城主特意举办了宴席。”云白自然不可能就只打听了一部分消息。 “醒来,这是怎么回事?”显然夜无殇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云白原本以为,自家王爷只会关注结果,却是没想到这个他也过问。 虽然如今夜无殇已经登基,但是大多数人更喜欢称呼他为王爷,包括夜无殇也更喜欢王爷这个称呼。 “听说由于意外,城主夫人昏睡了一年之久,今日清晨才醒过来。”云白赶紧解释。 “你可有打听到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导致那位姑娘沉睡?”夜无殇急切地问。 “王爷,这个不管怎么打听,大家都不知晓,只知道自从城主来到此地后,他的夫人便已经沉睡不醒,所以除了他恐怕没有人知道。”云白自然将一切消息都已经打听好了。 “备礼,去城主府。”夜无殇决定去一探究竟。 “王爷,若真的是王妃,想必城主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张扬出来,毕竟四国如今都在寻找她的下落,若真的是,你如此去,岂不是打草惊蛇。”风清觉得此举动万万不可。 “你们不必再劝,本王意已决,赶紧准备。”看着云白就要出口,夜无殇率先开口。 “是,王爷。”两人也只能遵从命令。 城主府 丝竹声一片,欢声笑语一片,无不是恭贺之声。 胡依一就这样坐在座位上,微笑着,并且还异常优雅,一改平时的那种坐无坐相,站无站相,吃无吃相的姿态。 “城主夫人果然沉鱼落雁,貌美如仙,难怪城主您如此痴心。” “城主夫人端庄优雅,这通身的气派也是难得。” ...... 月弄痕很是满意,直到一旦与众不同的声音传来。 “我怎么觉得城主夫人同北月国将军夫人如此相似,莫不是那是城主夫人的娘亲。”一位到处奔走的商人说道,像,真的像。 他不会直说,那曾经名满四国的胡依一,可是无殇的未婚妻,南辰国太子雪归寒的太子妃,只不过如此美人一年之前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各位过奖了,愧不敢当。我哪里就能担当得起这些赞美。”胡依一根本不在乎这些恭维的声音,夸人的话谁不会。 “石老爷,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难不成本城主的夫人是谁还不清楚,他可是我表妹,由于一年前遭遇了一些灾难,所以才导致了病重,在床上躺了一年。况且你说的那位姑娘已经香消玉殒了。”月弄痕如此说也算是澄清了胡依一的身世。 月弄痕的声音里带着平时没有的威严,看来果然是个暖男,不愿意提起自己的伤心事。 “人最怕的便是触及过往的伤心事,若不是表哥,只怕如今我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表哥,我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了,就不陪各位了,你们慢吃。”胡依一最怕的便是应酬,一点儿也不好玩。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吃饱喝足,想要回去休息了。 “小荷,陪夫人回去吧。”月弄痕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故而也不会多说什么。 “是,城主。”一个清秀的婢女走过来扶着胡依一,便离开了宴席。 石老爷明显脸色有些苍白,没想到只是自己想多了。 其他的人大多数都只是在幻月城,虽然听说过胡依一,可是没见过本人,所以自然不会知道什么。 “是我的不是,让夫人想起伤心事了,这一杯就当是赔罪。”石老爷赶紧自罚一杯。 他可是生意场上的人,最是会揣度人的心思,不然怎么可能打理好生意。 “你也是无心之失,不知者无罪,石老爷你严重了。夫人她只是今日刚醒,累了而已,不要多想,大家都继续吃继续喝。”月弄痕虽然不开心,可是没有表现在脸上。 因为只要胡依一相信他就足够了,其他的无关紧要。 “小荷,你来这儿多长时间了?”胡依一问着身边的婢女。 这个小荷看起来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不一定从她这儿可以打听些什么。 “回夫人,奴婢是一个月前才来到城主府的。”小荷低眉顺眼地答应。 “你如今几岁了?” “奴婢今年刚好十七,本来是南辰国人,却因为才嫁过去便守了活寡,所以被认为不祥之人,家人都不要小荷了。所以才逃到这儿来讨生活。夫人不要嫌弃小荷,小荷很勤快的。”小荷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还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胡依一。 “你放心,我可没有那种观念,以后你便跟着我吧,刚好我一个人无聊。”胡依一才不会相信古人的这一套说辞。 “夫人,谢谢你,小荷还以为你要赶小荷走呢。” “小荷,我失忆了,你将这儿的大致情况给我说一下。”胡依一如今最重要的便是了解这个地方,不然她人生地不熟的,身边也没有一个信任的人,实在是不好办事。 “看来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居然赶上城主在举办宴席,本王不请自来,不会唐突堂主吧。”夜无殇一走进来,便说出了这句话。 月弄痕看到来人是夜无殇,第一反应便是肯定是听到消息来看看胡依一的,不过他肯定不会想到胡依一就在这儿。 只要他不见到胡依一,他便不会怀疑,即便见到了,她如今只记得他一个人,他也不害怕。 虽然如此想着,可是到底心底还是涌现出一丝丝担忧,看来不能轻易让胡依一出门。 “无殇哪里话,无殇能来到这小小的城主府,是月某的荣幸,又怎么可能唐突呢,快请。”月弄痕还是做出一个主人该有的姿态。 “见过无殇。”一种商人自然也知道来人是夜无殇,毕竟他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便是最好的标志。 “各位不必客气,本王也只是路过而已,进来叨扰叨扰。”夜无殇说着客套话。 坐下后,随便吃了些许东西,假装不经意间问道,“听闻城主夫人久病痊愈,却是不知为何没有看见其人?” “无殇来得还真是不巧,夫人身体还未大好,累了已经先回去了。若是无殇想要见见她,我遣人叫来如何。”月弄痕先入为主,非常大方地说道。 推辞相反还会引起夜无殇的猜测,还不如直接搬出来,如此便说明自己并不心虚。 夜无殇听了他的话,心底有些疑惑,难道真的只是相似而已,并不是一个人,不然月弄痕会这么大方。 心底百回千转,可是都没有表现在脸上,“城主说笑了,夫人既然累了,就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本王也只是好奇究竟是何种美人可以让城主专情于一人?” “无殇不也是吗?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月弄痕也同他打着哑迷。 听到这儿,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就笑了。 “王爷,有急事需要你回去处理。”云白无比着急地进来禀报。 “实在不巧,原本以为还可以多小住几日,却不曾想到有事需要处理,本王需要回去了,今日打扰城主了。打扰了各位的雅兴,是本王的不是。”夜无殇一脸抱歉地看着其他人。 “如此便不挽留无殇了,若他日再来幻月城,一定要让月某尽尽地主之谊。”月弄痕自然是再开心不过,不过脸上还是表现出遗憾。 “告辞。”夜无殇没见到想要见的人,也不打算多加停留。 “无殇慢走。”月弄痕及一众商人拱手说道。 于是在云白的陪同下两人向着大门而去。 此时胡依一正好离大门不远,看见了那个清冷却又似仙的男子的背影,那一头白发如此美丽。 结果夜无殇刚好走过去,胡依一便走过来,两个人没有打上照面。 “小荷,那位男子是谁?为何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胡依一不知为何,看着这个背影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为何她的心会隐隐作痛。 “夫人,那是东幻国如今的国王夜无殇,以前她是无殇爷,他的头发自小都是白的。听说以前他同东幻国丞相的女儿胡依一有过婚约,不过后来却是亲自将她封为公主送去南辰和亲,那女子最后跳河自尽了。原本是四国第一美人,并且颇有才,却就这样零落了,果然是天妒红颜,太可惜了。”小荷无比感慨地说道。 “这么悲惨,看来也是一个薄情的人,那女子也真是命苦。”胡依一突然摇摇头。 胡依一,名字居然和她一样,不过只是一个巧合罢了,既然那女子已经死了,那就不可能是这身体的原主。 “谁说不是呢?不过无殇也有他的苦衷,他那时候还不是皇帝。”小荷也不知道太多,只知道这些。 “小荷,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好奇了,虽然说好奇害死猫,可是人不能没有好奇心。要不你在这儿看着,我出去看看再回来。”胡依一说完便走出去。 “是,夫人。”小荷也没有拦着胡依一的打算。 胡依一偷偷跑过去,刚要走到大门,便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犯人,怎么搞的就像是囚禁一样。快让开我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胡依一故意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两人对视地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将路让开。 第295章再见伊人 “夫人不要为难小的,若是让你出去了,城主便会惩罚我们,所以夫人,只能对不住了。” 南知意突然很想开口骂人,真没想到,这月弄痕居然这么快便将吩咐下去,看来明天出去便真的不那么容易了。 胡依一退回来几步,而后指着右边说:“那儿有刺客。” “哪儿呢?”两人并没有看过去,而是继续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这次真的没招了,唉,真是的,要是自己会轻功就好了。 潇洒不羁,来去自如,想想便很飘飘然,可惜呀可惜,自己却又什么都不会。 胡依一看了看眼前无动于衷的两个人,突然就无奈地笑了。 “你们,可真是能耐,改日我让你们好看,识相的赶紧给我让开。”胡依一再次看过去,只能威胁看看效果。 “夫人,请不要为难小的,小的也只是执行城主的命令。”其中一个还是用这句话回复胡依一。 “你们可真行啊,看我改天怎么收拾你们,气死我了。”胡依一虽然如此说着,却趁两人不注意一下子溜出大门。 刚走到大门前,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依一这刚回来,又要去哪儿?” 胡依一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暗叫道大事不好,如今真的是功亏一篑了。 月弄痕,你就不能晚些再过来吗?至少我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才好呢。 心里早就将月弄痕问候了几千遍,不过转过身来却是无比无辜的笑容。 “咳,那个我也就只是想要出去透透气、散散步而已。” 月弄痕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谎话,不过也不说穿。 “既然依一这么想出去,那我陪你一起吧,这样我才放心,不然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月弄痕走出去,没有说话责备,而是从乘风手里将披风拿来轻轻给胡依一披上。 他的表现倒是出乎胡依一的预料,原来是担心自己的安全,看来这个男子确实挺不错的。 原本想要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却是没想到又多了一个人,不过自己的安全就有保障。 于是胡依一莞尔一笑,“可是你宴请的宾客怎么办?你不陪着他们?” “他们都已经吃饱喝足回去了,你就放心吧。”月弄痕很是自然地牵过胡依一的纤纤玉手,温柔地解释。 “呃,原来如此,那就走吧。”胡依一却是很不习惯这样的举动。 既然月弄痕和原主是自然想爱,为何感受不到原主对他的心意,难道是因为原主失忆了? 或许就是这样,那么自己不让他牵着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胡依一轻轻一挣脱,便从月弄痕的大手里解脱出来,显然对方并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月弄痕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因为胡依一便跑到旁边的小摊去看物件去了。 “王爷,你为何没有见到人便回来了?”风清不理解夜无殇的行为,既然是去一探究竟,就应该确定才好。 “若是在城主府,肯定是见不到人的,或许月弄痕已经察觉到本王的意图,所以才会提前将人叫走。”夜无殇语气低落,却又理智地分析着。 “那王爷,我们该怎么办?”云白问出口。 “云白,你对本王说过她在风灵倌要了两个男子,我们去风灵倌等待便可,如此还可以找机会单独相处。”夜无殇已经想好了对策。 “王爷,属下刚才在城主府观察,月城主不允许王妃出府,限制了她的自由,还有,刚刚在城主的陪同下王妃向着这儿来了。”暗一飞身进来禀报。 话刚落口,便听见一楼迎来了客人。 “城主,想必这位便是夫人了,果然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小二赶紧迎上来,还不忘说几句奉承的话。 “夫人,想要吃什么?”月弄痕将夫人两个字说得极其缠绵。 “月弄痕,我可不是你夫人,不要胡说八道。”胡依一白了他一眼,她才没有答应过要成亲。 “所以夫人是提醒我挑选良辰吉日成亲吗?既然夫人如此着急,明日便是最好的时机,若是夫人觉得还慢,便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好了。”月弄痕无比轻快的将话说出来。 “王爷,要不要出去看看,听起来声音倒是很像王妃,可是这性格那完全不一样。”云白适时地说了一句。 “月弄痕,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我胡依一同你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没答应要嫁给你。”胡依一想,她才不要这么小嫁人,更何况她对这个男子也没感觉。 “城主,是不是还是原来的雅间?”小二赶紧开口打断了这尴尬的场面。 月弄痕很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小二,而后又看向胡依一,示意她,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就在这大堂里吧,这儿可以好好体验一把民间生活,还可以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既然月弄痕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将你们这儿好吃的都送上来吧,记得一定要上桂花糕和桂花酿。”月弄痕吩咐到。 而原本胡依一三个字就已经像是一道惊雷进入夜无殇的世界,再加上桂花糕和桂花酿,他便肯定那肯定是他心心念念的依一。 “依一。”夜无殇说着便要冲下去,那可是他一年未见的人,他唯一深爱的女子。 云白和风清拉住夜无殇,“王爷,此时你下去不行,我总觉得王妃变了,你下去不一定还会将事情搞坏。” “对啊,王爷,若真的是王妃,不可能不知道如今四国都在寻找她。或许王妃是失忆了,所以才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王爷三思,此时不可以相认。如今王妃同城主关系如此亲密,若真的失忆,肯定不会相信你说的话,而且你要见王妃便会更难。”风清也赶紧劝说着。 夜无殇听了方才将刚才的打算搁置下来,“好了,你们放心,本王只是出去看看。” 听到夜无殇平静下来的声音,两人才放开他。 夜无殇打开门,在云白和风清的陪同下站在二楼的栏杆下。 胡依一正好坐在同他的对面,而月弄痕则是背对着他,如此便是最好的安排。 如此他可以随意观察而不被月弄痕知晓,因为他知道如今月弄痕虽然有一定的武功,可是没有内力自然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她还是那般有些粗鲁,却又无比优雅地吃着东西,在他眼里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 至于她和月弄痕说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也没有兴趣去听。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桂花糕,爱喝桂花酿?”胡依一无比陶醉地吃着桂花糕,喝着桂花酿。 “因为依一之前也最爱这些,只是没想到失忆了还会喜欢同样的东西。” 往往说者无心,可是听者有意。 “或许是因为味觉还是和以前一样,所以才会觉得喜欢。原来,一个人失忆了还是可以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胡依一赶紧解释道。 看到月弄痕的眼神里没有什么想法,胡依一才放下心来。 可是听到胡依一的这一句话:原来,一个人失忆了还是可以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月弄痕心里突然就升起一丝丝失落的感觉,同时他更加要控制这样的结局来袭。 突然,乘风进来附在月弄痕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月弄痕脸上出现了一丝怒色,却又很快压制下去。 “依一,你先行回去休息,我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可好?”月弄痕站起来,温柔地看向胡依一。 胡依一如今尚且还不想离开,在这儿自由自在地吃东西,又没有人约束自己。 “那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儿吃东西,看看夜景就好。”胡依一头也没有抬,继续吃着手里的糕点。 “那好吧,乘风,你派几个人保护夫人的安危,随时听候夫人的差遣。”月弄痕此时无暇顾及其他,最主要的便是解决眼前的局势。 如今有人传信四国,醒来的城主夫人便是一年之前消失的胡依一。 如今最主要的便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不然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娶到胡依一。 如今的局势对他非常不利,若是四国来人,他虽然是幻月城城主,可是也保护不了两人的安危。 如今先阻止这个消息传出去,至少缓一段时间便可以想到应对之策。 月弄痕带着乘风很快出去了,剩下十来个侍卫站在胡依一旁边。 月弄痕的身影一看不见,胡依一便吩咐到,“你们站在这儿我怎么吃东西,你们先退下,有事我会叫你们。” 几个侍卫便很是听从命令地退下去了,一下子便消失不见。 “你们也不用就在我身边守着,在外面就好,我在这儿坐坐再回去。” 几个人身影一闪,便彻底消失在胡依一的视线。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果然是自由最重要了。”胡依一此时感觉到一个人真的挺不错的,至少没有人管束。 听到这样的话,夜无殇很是疑惑,若是说她失忆了,却又能够说出相同的言语,若是说她没有失忆,却又为何根本不知道目前的情况。 夜无殇缓缓走下去,一步一步,一个阶梯一个阶梯,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又似乎走了几千年那么漫长。 他就那样走过去,一步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胡依一的面容就这样完全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眼神里却没有了忧愁,取而代之的则是初见时的不谙世事和纯真。 胡依一也感受到有人有来,抬头看去,居然是那纯白色头发的男子。 第296章再见物是人非 如梦如幻,就像是从天上步入凡间的神仙,芝兰玉树,显得格外好看。 不过为何这个男子眼里有些淡淡的落寞和忧伤,显得那么凄美。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男子她在哪儿见过,总会生发出一种熟悉感,可是她刚刚醒来,不可能见过这个男子。 胡依一站起来走过去,轻轻伸手抚摸着夜无殇的头发。 “你的头发,就像冬日纯洁的雪,不掺一丝杂质,真好看。”胡依一一边说着一边玩弄着白发。 “哦,是吗?你还是第一个近我身的女子,摸了我的头发要对我负责。”夜无殇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认识到一个现实,她是真的失忆了,完全将自己忘记了。 胡依一听得一哆嗦,便赶紧放开夜无殇那纯白色的头发。 “你的头发是我见过的最为好看的,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胡依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假装没有听见。 “依一,我们不但见过,而且我们还是...要好的朋友。”夜无殇原本想说我们还是夫妻,可是如今说出来只怕她也不会相信,所以临时改了口。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有我的过去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既然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我的过去?”胡依一急切地想要知道原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记忆全无,并且这幻月城没有人知晓她的过去。 “你真的想要知道,那你可愿意相信我,我带你寻找会你的记忆。”夜无殇也不打算告诉她,因为他想要的是她自己一一想起来。 那些都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若是她忘了就忘了吧,重新开始也是好的。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将她放开了,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不可能再会推开她了。 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她。 “你真的认识我,可是为何我除了有些许熟悉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胡依一看见眼前的人,熟悉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就像是在茫茫大漠中看到水的欣喜和激动,却又像是某个午后黄昏里做过的一个梦。 就像是天边那云卷云舒的白云入了她的眼,再见依然无法忘却。 她想要从记忆中获取那么一缕有关眼前这个男子的记忆,哪怕就只是做过的梦也好,可是都没有结果。 越想反而头疼,她脸上突然有了痛苦的表情,并且双手抱住头。 夜无殇一开始以为她是装出来的,可是看到她那清澈澄明的眼神,没有一丝尘埃,是那么自然。 像极了那些年最初认识她的时候的样子,似乎他们以前从来不曾认识。 却又像是过了很多很多年,方才再次萍水相蓬的故人一般。 “头好痛,为何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胡依一拍着自己的头,除了现代的记忆什么都没有。 原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一回想过去便会头痛。 其实她并不关注原主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那是原主,而不是她,既然她只是来一场免费的古代游,肯定要开开心心的玩,如此便也不后悔有此一行。 “头疼就不要想了,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有些往事忘记了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其实忘记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挺好的,不要想了。”夜无殇的声音温温软软的,竟不像是对待一个久别重逢的好朋友,更像是对待一个情人那般。 他的眼神有秋波涌动,柔情流转,看向胡依一的眼神也是温柔无比,似乎他的整个世界都只有胡依一一个人的存在,再也没有其他人。 “你就是东幻国的无殇吧?”胡依一不再去回想,而是试图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为何月弄痕不告诉她关于原主的记忆,而眼前这个男子也不愿意说出来。 难道原主的过去真的很不好吗?为什么他们的回答都差不多,都不愿自己想起来。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她突然想要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你还记得我?”夜无殇语气里透露出来的都是惊喜。 胡依一看了他一眼,而后才莞尔一笑,“今日我在城主府见过你的背影,好奇便问了小荷,是她告诉我的,而且我还听过你和你王妃的故事,只是可惜那么美的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不然的话不一定我也可以有幸一睹芳容。” “她...”说出一个“她”字之后夜无殇便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语:她和你就是同一个人。 看着夜无殇悲伤的眼神,胡依一才知道看来这个女子在夜无殇的心底是很重要的。 “那个,王爷,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那个你王妃叫什么?”胡依一很好奇,如此美人也不知道会是叫什么名字。 等等,她在宴会上听到徐老板说她长得像北月国公主,而那公主的女儿便是无殇的王妃,南辰国太子雪归寒的太子妃。 “她叫胡依一。”夜无殇的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神情。 “胡依一”这三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将胡依一劈醒,在她的心里掀起一场波涛汹涌。 原主和那个死去的王妃有着同样的名字?难道原主真的是夜无殇口中的那个胡依一。这一切究竟只是一个巧合还是真实的? 不对,若是真的,那么月弄痕根本不会告诉她原主的真实名字,所以说明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不过她还是很震惊,看夜无殇的表情似乎她和那个王妃长得一样。 想到这些,胡依一真的想要知道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原主没有忘记就好了,可是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对了,她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她也一点都想不起来。只是零散的记得许多现代的生活片段,究竟她是原主,还是她是现代的人,还是她就是原主,而现代的生活不过是做过的梦而已。 眼前的这一切都让她产生了怀疑,究竟她是谁? 夜无殇看到她表情的变化,一开始是震惊,紧接着又是沉思,最后困惑不解的表情。 “她叫胡依一,我也叫胡依一,真的是好巧,那我是不是同你王妃长得很是相似?”胡依一很想确定这一个问题。 夜无殇听了她的回答,突然有一瞬间的怀疑,既然她是月弄痕的夫人,又怎么可能告诉她她的名字,这个名字在幻月大陆可以引起轩然大波。 若真的是依一,可是性格完全不同,就算是失忆了,也不可能就这么容易改变那些习惯。 可是若她不是依一,为何说出的话总是如此相似,还有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吃桂花糕,喝桂花酿。 不管她是谁,他都不会再让她离开了,再也不要放手了。 他已经失去她好多次了,这次哪怕是倾尽天下也无妨。 “依一,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没死,你终于回到本王身边了。”夜无殇一把将胡依一拥入怀中,紧紧地将胡依一抱住。 胡依一原本想要拒绝,可是不知为何,当靠在夜无殇的怀抱里,她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是那么让人安心而又温暖的存在。 所以她原本想要推夜无殇的手就这样垂下,想要责骂的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任由他抱着。 她身上淡淡的梅香,还是同从前一样,所以夜无殇肯定她就是她的依一,不可能会错。 即便她忘记了,他也会陪她慢慢想起,若是她不原谅他,他就用一生来让她原谅。 感受到怀里人的顺从,夜无殇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这一年,他多么希望可以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可是他又害怕听说找到她的尸体,于是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俊男靓女,男子白衣胜雪,女子粉衣若霞,拥抱在一起,是那么和谐,让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 他们之间的那种和谐,就像是一对定情的未婚夫妻。 月弄痕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可以说这看起来让他非常不开心。 他即将过门的夫人,怎么可以同别的男子抱在一起,而且这个男子还是以前带给她诸多伤害的男子。 如今她好不容易将一切忘记了,在自己身边,却没有想到夜无殇居然无孔不入,趁他不在就这样公然抱住自己的未过门的妻子。 “无殇爷,你如此抱住本城主的夫人,究竟是意欲何为?”月弄痕的语气里已经透露出他的愤怒。 听到月弄痕的声音,胡依一才推开夜无殇,站在一边,谁知道夜无殇将她拉到身后,一只手还牵住胡依一。 胡依一才看向月弄痕,男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温柔体贴,而是一脸生气,看起来应该是吃醋了。 不过也对,若是不吃醋才怪,毕竟原主还顶着城主夫人的位置,看来这男子也不像是一个渣男。 只是可惜我胡依一很快就要回去现代了,虽然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不过应该很快了。 不然的话这个男子还是可以的,帅气又多金,若是自己嫁了他,一定可以吃香喝辣,并且荣华富贵。 最主要的是对自己还好,一定会是一心一意的那种人,真的是可惜了。 第297章训斥两人 “城主哪里话,依一本来就是本王的王妃,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夫人?”夜无殇语气里也是坚决不让步的决心。 “依一是本城主的夫人,又怎么可能是你的王妃,你问问依一,究竟她是属于谁的。若她说是你的王妃,我便放她同你离开。依一,来,同我回去,你在这儿不安全。”说到最后,月弄痕伸出手,一脸的温柔,语气也变得温柔。 胡依一看了看夜无殇,他不松手,又看了看月弄痕伸出的手,她此时此刻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 不过听小荷说的话,这个无殇都能那么辜负他最爱的女子,想必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王爷,我不是你的王妃,虽然我是胡依一,可不是你的王妃,请你放手,天晚了,我也该回去了。”胡依一试图挣脱夜无殇,自己向前走去。 谁知道夜无殇不但没有放开,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月弄痕看到胡依一选择的是自己,便走过来牵住胡依一。 胡依一在中间,夜无殇和月弄痕一左一右地拉住她的手,谁也不放开。 “王爷,放开依一,她是本城主的夫人,望王爷不要失了礼数。” “城主莫不是忘了,若不是依一失忆了,你觉得她会在你身边吗?你可以欺骗她一时,可是你骗不了她一辈子。难道说她失忆真的与你无关吗?”夜无殇自然是将所有情况都掌握好,才会如此正大光明地说出来。 月弄痕的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王爷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王妃,你有什么证据?她只不过是长得同你王妃相似,所以我才会告诉她她叫胡依一,其实她是我的表妹,名字叫做南如梦,若是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的身份文书。” 月弄痕自然将一切早就处理好了,名字确实如此,只不过人不是罢了。 两个人在暗中较劲,谁都不愿意放手。 胡依一知道,根据看宫斗剧的经验,两个人说的话肯定真假参半,不可信。 “你们都给我放开,我又不是物品,让你们争来争去。我不是属于谁的,我只属于我自己。” 这句话一出口,夜无殇和月弄痕明显一愣,胡依一趁此机会便从两个人手中挣脱出来。 胡依一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方才看向夜无殇。 “王爷,我不是你的王妃,请你不要随便胡说八道,虽然我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了,但是不代表我没有判断能力。你既然那么爱你王妃,又为什么会将她往火坑里推,你知不知道,她会有多难过。如今她带着遗憾死去了,若是看到你为了一个长得相似的女子便如此,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爱你。爱一个人,不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而将她推开,而是应该两个人一起同甘共苦,一起想办法解决,你推开她,只会让他对你误会加深。如今你可以接她回来了,她却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连机会都没有,就这样遗憾终生。所以你看见了一个同她长得相似的人,想要补偿,将一切补偿到我的身上。可是,王爷,我不是谁的替身,我就是我。” 她说的都是实话,让人无法辩驳,可是这却更让他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的依一,只有她的依一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有她的依一才会如此理直气壮。 离别前的那一日的快乐还历历在目,他怎么可以放手。 依一,以前是我一次一次将你推开,这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将你找回来。 听了胡依一的话,月弄痕心底很是欣慰,她的依一还是向着他的。 想到此处,他决定不能让她将一切想起来了,她好不容易忘记了一切,留在他的身边,他不可能再让她受到伤害。 却不知道,胡依一接下来的话就像是给了他一盆冷水,从头上淋下来,冷彻心扉。 “还有你,虽然我忘记了,可是并不代表我就会完全相信你的话,我什么都忘记了,但是醒来后一直都记得胡依一三个字,这一定是我的名字。所以我不可能是你的夫人,我胡依一只是我自己而已。况且我也没有答应要嫁给你,你能不能开口闭口都说我是你的夫人。这个世界这么大,我才不要现在就找个人嫁了,这样就会拥有很多束缚。我最想要的便是走遍天下,看一看这个大陆的美景。” 胡依一说完了,才站在中间珍重说道,“所以,我决定我要离开了,我又不是你们争抢的物件,才不会陪你们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不要跟着我,不然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 尽管胡依一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没有任何威慑力,可是她才不要成为两个人争夺的物件。 说完胡依一表自顾自地走出去,也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两个男子一眼,哪怕只是一眼而已。 明明还争得不可开交的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似乎这一眼便是知己对视一般。 而控制消息定然是最没有办法可以做到的,于是胡依一还活着的消息一下子便传到四国。 南辰国的都城距离幻月城原本就不远,故而雪归寒亲自带领暗卫来寻找胡依一。 胡依一刚走出酒楼,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看似像是君王的人领着十来个侍卫就这样在门口铺陈开来。 而且那个男子看她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的,似乎就像是情人一般,柔情似水。 我的天哪,这原主怎么有这么多追求者,这桃花果然是朵朵开。 不过她可没有兴趣在他们之间周旋,再说如今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随便相信任何人。 她淡淡地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而后大步流星地绕过众人走过去。 雪归寒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就这样任由她离开。 他想要看看,她究竟会如何,会不会回头看向他,会不会给他一个温暖的眼神? 可是都没有,即便只是那轻轻一眼,却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有看一个陌生人的冷淡。 就在胡依一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逃出包围圈时。 “依一,同我回去吧。”声音里除了惊喜也有一丝丝哀伤。 胡依一知道那一声“依一”说的是自己,可是她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步伐离开。 “拦住太子妃。”雪归寒闭了闭眼,只好开口吩咐。 既然她不想回去,便只能用强行手段带她走。 两个暗卫拦在胡依一前面,由于两边都是房屋,她只能回头过向着另一边走去。 可是还没有走几步,却被雪归寒拦住了。 “依一,你可是本殿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同我回去,便是那独一无二的皇后。你可愿意?”雪归寒试图用名利将胡依一捆绑。 “我说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如梦,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什么太子妃,况且小女子已经有婚约,请你让开,我要回去了。”胡依一闪动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反正她也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没有撒谎的迹象,雪归寒突然有些疑惑,人长得一模一样,却是名字和性格变得不一样。 因为雪归寒的到来,月弄痕不好出面,毕竟他曾经可是南辰国的丞相。 而夜无殇站在楼上,心底自有一番考量,暂且按兵不动。 听完胡依一的话,雪归寒还是不相信,“你骗朕的对不对?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我不可能认错的。” “公子,这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相似就是同一个人。如梦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胡依一冷冷地说完便准备走开。 “一个个都是神经病,你们是智障,我不和你们计较。”并且还不忘加上一句骂人的话。 她这免费古代游还能不能好好的继续下去了?怎么才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问题便出现在原主的身份上,若是知晓了原主的身份,可能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不能同眼前这个男子回宫,也不能同月弄痕回城主府。 看来最好的选择便是那位无殇爷夜无殇了,如今让他带自己逃走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若是暴露了他的身份,眼前的这个男子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雪归寒看着胡依一仍然坚持离开,帝王的控制欲便出来了。 “将皇后围起来,若是她不离开,便只能使用强硬手段。”雪归寒向着一种侍卫吩咐。 胡依一赶紧笑了,“那个,你看你是那什么皇帝吧,别动真的,有话我们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那你可愿意同我回去?回去便是一生荣华富贵。”雪归寒说着还伸出手。 废话,我自然是不能同你回去,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乖乖同你回去。 胡依一没有将手递过去,而是俏皮地笑起来。 “那个,皇上,你能不能让他们退下去,他们在这儿,我就觉得害怕。你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能从你手中逃出去不是。”胡依一故作柔弱地说着。 雪归寒自然知晓她心底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他点了点头,“你们先退下吧。” 胡依一看到此情此景,内心欣喜不已。 其实雪归寒还做了一个手势,在路的两边隐藏起来,若是胡依一再逃跑,便抓回来。 可是胡依一自然知道如今的局势,她不能往两边跑,可是其他地方也没有路可走。 第298章我是如梦 她笑得很是无害,向着雪归寒走过去,“那个,皇上,我饿了,你能不能同我进去吃点东西,我们也好坐着交谈不是?” 看着那无害的眼神,雪归寒以为她是识时务者,故而让她从前,并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胡依一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着。 “姑娘,你又回来了,这不是刚才才吃过吗?”小二看到了胡依一,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咳咳,那个不是我要吃,是这位公子。”胡依一在心底尴尬了一把,只能把锅给雪归寒。 雪归寒微笑着点头,没想到这同一个人,性格差距是那么大,难道是她失忆了? “你可记得我?”雪归寒没有机会店小二,而是看向胡依一。 “我当然记得你。”可是下一句话却是让雪归寒笑不出来,“你不就是刚才拦住我的那位公子吗?” “胡依一,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我是你的夫君雪归寒。”雪归寒凑过去说了一句。 “原来是雪公子,幸会幸会,我也说了我叫如梦,不是你口中的胡依一。”胡依一直接不怕死地怼回去。 “公子想要吃些什么?”店小二也是不怕死地过来问,他就没看见两个人之间有战争爆发,不怕殃及到他。 “我知道我知道,雪公子最是喜欢吃甜食,你们这儿的东西做的越甜越好,还不快去。”胡依一眼睛里闪过坏笑,既然如此,就让他自己知难而退好了。 “好嘞,小的这就去。”店小二一听便去准备。 “雪公子,随便坐,不要客气,当做自己家一样。”胡依一坐下来悠闲地喝着茶,敢这么对她,若是不还回去,岂不是显得她太弱小。 “客官,您要的东西来了,这些可都是本殿做的嘴甜的了,你慢用。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胡依一站起来,在店小二耳边窃窃私语。 她说的是:再拿一壶上好的桂花酿,里面加上很多糖,快去。 “姑娘,这位公子喜好这么特别?可是你为什么要悄悄告诉我?”店小二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雪归寒。 “因为我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不要多问,快去吧。”胡依一赶紧说道。 走之前店小二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了雪归寒一眼。 如此翩翩公子,居然有如此特别的喜好,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雪归寒看着胡依一一脸坏笑,明知道没有好事,可是他依然没有生气。 以前的她,在自己面前总是不喜欢笑的,可是如今的她却是那么开心,似乎没有什么烦恼的事。 她一定是失忆了,不然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看样子也不记得过去的一切了。 就连她心底的那个人,那个让他嫉妒得疯狂的人,如今她也忘记了。 看着雪归寒盯着自己笑,胡依一突然有一种猎人在看猎物的感觉。 “雪公子,快尝尝,这些可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胡依一殷勤地用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糕递过去。 雪归寒看着这样的胡依一,突然很感动。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吃了,可是这个动作却是让二楼的两个男子很是嫉妒。 明明也知道胡依一只不过是戏弄雪归寒而已,可是他们还是嫉妒,若是他们,他们也愿意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看着雪归寒如此配合,胡依一觉得很有成就感,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奇奇怪怪的。 胡依一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甜到让她一丁点儿都吃不下去。 她摇了摇头,“你毫不犹豫地吃下去,就不怕里面有毒?” 谁知,雪归寒一句话,让她哭笑不得,“只要是依一给的,哪怕是鸠酒,朕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却还是甘之如饴。” “和你开玩笑呢,既然好吃,你就多吃点,不要客气。”胡依一表情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过来。 我的天,古人都这么会说情话,这么撩人。 “酒来了。”店小二还是挂着那副招牌微笑。 “有劳了,你先下去吧。”胡依一给了店小二一个银锭,少说也有十两。 店小二得到了赏钱,开心地下去了。 胡依一亲自斟了一杯酒,递给雪归寒,“月公子,尝尝这儿的招牌桂花酿,不喝你肯定会后悔终生。” 胡依一眼睛的坏笑根本藏不住,可是她还是生生忍住了。 一会儿她一定要站得远些,不然若是雪归寒将酒喷到她脸上就不好了。 雪归寒自然知道这酒里面肯定被动了什么手脚,可是他还是一饮而尽。 酒进入口中,感受到的不是辛辣和香甜,而只有一种滋味,那就是甜,让人喝不下去的甜。 他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笑了起来,“这酒真好喝,依一要不要也来一杯?” 胡依一赶紧摇头,她才不要喝,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喝。 可是他居然没有生气,让她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她也没有兴趣继续陪他玩下去,她以为他会生气,便不会再缠着她了。 谁知道居然没有效果,再继续下去那就真的是傻子。 店小二看到雪归寒真的喝下去了,忍不住感叹这公子果然喜好与众不同啊。 “那个,公子你先坐着,如梦刚才吃多了,现在想要去方便一下,你先坐着吃着东西。”胡依一捂住肚子,装作一副肚子疼的模样。 如今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再不开溜就会错失良机。 “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这样我也不放心。”雪归寒站起来,直接说道。 胡依一一下子便站直了身子,莞尔一笑,“你说这也奇怪,突然就不疼了。” “看来朕的话还可以替依一治病,那以后就待在朕的身边,哪儿都不要去,如此你便能一辈子都不生病了。”雪归寒向着胡依一走过去。 刚才一直戏弄他,他不收点利息怎么可以。 胡依一向后退,退无可退之时,突然手一动,便有红热的绸缎自手中飘出来,直达房梁,而胡依一也随着红绸上升。 “我居然飞起来了,这也太神奇了,会飞的感觉可真好。”胡依一在心底如是想,看来这原主的身份大有来头,居然让她挖掘出如此技能。 以后再也不用怕其他人追自己了,自己真的可以自由自在地游遍大地了。 她一回头,便看见雪归寒已经腾空而起,追了上来。 情急之下,她便看到了夜无殇所在的位置一下子又飞了过去,手一挥,便已经到达夜无殇所在之地。 大红色的绸缎将两个人围起来,让外面的人看不太真切。 眼看雪归寒就要追过来了,夜无殇搂住胡依一,往窗外一飞。 只听见落水的声音,溅起水花后再也看不见两个人的身影。 由于事发突然,就在一瞬间,人们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还有落下去的究竟是几个人。 雪归寒和月弄痕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了,他们心底同样的担心:胡依一不会水。 “快下水救人,她不会水。”雪归寒一说,便听见十来个人入水的声音。 月弄痕也开始组织百姓们下水找人,可是不管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落水的人。 城郊,胡依一将夜无殇从水里拉出来,没想到这男子居然不会水。 看着夜无殇苍白的脸,摸摸鼻子处还有呼吸,没有死,于是胡依一赶紧挤压他的胸部,可是还是没有反应。 她站起来开始纠结,究竟要不要给他做人工呼吸? 夜无殇偷偷睁开眼睛,看着胡依一那纠结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他想要知道在她的心底,会怎么对待自己。 胡依一想:算了,我是医者,救人要紧,医者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更何况他也是为了救自己,就相当于还了他的这个人情。 于是胡依一俯下身,慢慢靠近夜无殇。 她此时因为关心则乱,根本没有看清夜无殇那微微上扬的唇角。 她刚将唇贴过去,便感觉到冰冰凉凉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是电一样让全身散发着一众奇怪的感觉。 而夜无殇感受到胡依一的唇和呼吸,直接反客为主,吻住了胡依一。 胡依一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也忘了反抗。 当她反应过来时,夜无殇将自己禁锢在下面,并且自己感觉到浑身软无力气,就像是春水般柔弱。 直到感觉不到呼吸,夜无殇才放开她。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脑子才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却又被夜无殇再次吻住。 她只能任由他攻城掠地,两个人就这样缠绵在一起。 春风习习,一轮圆月刚刚从柳梢头上升起来。 直到两人都已经快要没有呼吸了,夜无殇才放开了胡依一。 胡依一一松开便是给了夜无殇一个巴掌,“你滚蛋,流氓,这可是本姑娘的初吻,你赔我。” “依一,你的初吻在以前就已经给了本王了,没想到依一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一点没变。你要本王如何赔你,要不要你主动来一次,不就可以偿还了吗?”夜无殇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撩胡依一。 胡依一听了,先是脸色一白,而后又一红。 第299章为什么你不肯放过她 不过不得不说,这夜无殇的吻技还是挺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以前吻过多少人,想到这儿她就觉得恶心。 “算了,本姑娘权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不同你计较了,好了,我也该走了,后会无期。”胡依一生气归生气,如今最主要的便是离开这儿,离开这个可怕的人。 “依一要去哪儿?如今这幻月城你是待不下去了,南辰国皇帝亲自来寻人,不管你到了什么地方,都会有人寻找。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吗?”夜无殇没有阻拦,可是说出的话却让胡依一停住了脚步。 “我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命运可以这么悲催,唉,看来这茫茫红尘,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得下我了。”胡依一转过身,不得不感叹一句。 世界那么大,可是自己又能藏到哪儿呢? “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依一你安然无恙?你可愿去?”夜无殇赶紧引诱着胡依一。 “那肯定要去,快告诉我。”胡依一现在最主要的便是躲过这些人。 “你可以这样。”夜无殇将口附在胡依一耳畔说起了心中的计划。 胡依一一听,“好,就这么办。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交给你。不得不说,夜无殇,你还真是好哥们儿。” 第二日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却在第三日有百姓来报在郊外发现了尸体。 月弄痕和雪归寒听闻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向城郊,果然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可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她却是一具尸体,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就连雪归寒,南辰国的帝君,也痛苦不堪。 他在责备自己,若是自己不使用强硬手段,她肯定不会想方设法逃走,那么也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在看到“胡依一”的尸体那一刻,他整个人就这样瞬间看去,三国完全丢了七魄。 他再也顾不上帝君的形象,扑向那地上的尸体。 “依一,朕这一年来一直都在找你,却不想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若是朕可以早些醒悟,你也不会如此。一年了,长得朕都要放弃了,却又听说你还活着的消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依一,你醒醒,不要吓朕,朕一定不会再强迫你,而是遵从你内心的意愿,只要你能醒来,你要什么朕都愿意满足你。”雪归寒此时悔恨不已,若是他可以预料到结果就好了。 “雪归寒,若不是你,她一定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若不是突然出现要带她走,又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你可知,她才醒来一日,她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她?”月弄痕也是一脸悲凄,他就不应该带她出来。 若是不带她出来,便不会遇见夜无殇和雪归寒,若是没有他们,依一自然就不可能惨死。 她根本不会水,又怎么可能两次从水中逃脱。 “是啊,依一,你把过往的一切都忘记了,可是为什么朕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你呢?依一,你醒来看看朕,告诉朕这个答案啊。”雪归寒看着那一张熟悉的容颜,他的心彻底死去了。 月弄痕仔细看了看,身材,容颜都是胡依一,不可能错,可是为什么夜无殇不在场。 他不是应该第一个出现在这儿吗?为什么他会不在? 月弄痕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东西,总是让他觉得怪怪的,可是他来不及细想。 那是他的城主夫人,他的如梦,又怎么可能是雪归寒的太子妃。 “雪归寒,你既然都已经知道她活着了,你为什么还要强迫她?你不要在这儿假惺惺地哭,她是我的如梦,我未过门的夫人。你给我让开,我不允许你碰她。”月弄痕走过去将雪归寒扯开,将胡依一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将胡依一抱起来,“依一,别怕,我带你回家,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可以强迫你了,我带你回家,我还欠你十里红妆呢。你若是不想嫁我,我便陪着你去实现你的愿望。你看看我呀,依一。” 月弄痕声音里充满了悲痛,泪水止不住落下来。 果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此时雪归寒彻底瘫在地上,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开口阻止。 是啊,他还有什么理由将她带回南辰国,若是他没来,至少她还好好的活着。 是他,亲自杀死了她,从此他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没想到一年后再见一面,居然会是生离死别,最后一面。 他没有办法将那个活泼快乐的女子从眼前这个毫不生气的尸体联系起来。 四国纷纷传言,胡依一在一年之后再次传出活着的消息,却又在同一天香消玉殒。 果然是天妒红颜,同一条河,相似的场景,还是同一个人,就这样永远只能活在人们的记忆中了。 人们纷纷叹惋可惜,一代美人,还未迟暮,便已经彻底凋零,如何能不让人失落,不让人惋惜。 当风篱落听到这个消息后,心痛不已,吐了一口血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梦中,他最爱的女子责备他为什么不带她走?他不是说过只要她有危险他便会出现? 那个女子一会儿是笑靥如花,一会儿有时忧愁叹息,一会儿又是活蹦乱跳,什么样子都有。 最后却都只有一句,“篱落,带我走,我好冷。” 风篱落从梦中惊醒,而后看了看自己躺在床上,用心感应,感觉到她所在的方向。 “依一,对不起,我以为你忘记了,便可以重新开心快乐的活下去。可是你如今依然是几人争抢,不得安宁,那我便不放开你,我带你走。若是早知如此,一开始我便会将你带走。依一,等着篱落来带你走。”风篱落在心底暗暗地想着便开始行动。 胡依一骑着一匹快马正在赶路,途径一片森林。 而幻月城里,正在举行着“胡依一”的后事。 夜无殇在这一日终于出现在了幻月城城主府。 他不顾众人反对,来到灵堂前面,缓缓来到棺材前,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人一下子趴在棺材上,“依一,你都还没有记起本王,你怎么可以忍心就这样离开,你可知,本王找了你整整一年,这一年,若不是因为没有你的消息,本王倒是想要追随你而去。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你了,你居然如此出现在本王面前?” “你都还没有原谅本王,怎么就可以这样死去。若是你想要回到东幻,本王带你回去便是。” 说着便要将“胡依一”从棺材里抱出来,那真实的哀伤,那惹人落泪的话语,都让人信服不已。 “那一日你去了哪里?为何今日你才出现?”月弄痕眼睛红肿,揪着夜无殇的衣领。 夜无殇却没有管他的动作,而是自顾自地说着,“依一,都是本王不好,若是本王当日不是忙着回去处理国事,你便也不会就这么死去。只要你能醒来,哪怕本王不要那天下又如何?都是本王的错,不在你的身边。” 夜无殇说得声泪俱下,看得让人都忍不住生出伤心。 看到此处,月弄痕只能相信,那个女子真的已经不存在人世了。 他以为,他静静的守候一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最后得到的却是她在他眼前再次重蹈覆辙,而他居然无能为力。 上天对他和胡依一何其残忍,若是一开始胡依一喜欢的不是夜无殇这个负心人,她又怎么可能如此悲惨。 可是人生从来都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夜无殇才是造成她人生悲剧的罪魁祸首。 他的依一,生来就喜欢自由,她醒来的这一日,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 幻月城才是她的归属,他不要让任何人将她从他的身边带走,如今他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子了,尽管她已经不存在于人世。 看到此情此景,乘风早已经将前来吊唁的人带出去休息,灵堂里就只剩下夜无殇和月弄痕两人。 “夜无殇,你害得她还不够惨吗?你可知道,她的一生都是被你一手毁了。当初你既然遇见了她,爱上了她,为何又要三番两次伤害她?最后亲手将她送上和亲的花轿。你可知道她在南辰的那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日日强颜欢笑,在人前她是太子妃,她必须要笑,要开心。可是只有我看得出来,她的那双眼睛,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和色彩。一个人时,她只能轻声叹息,却不能将心中的苦痛说出口。她终日都是忧郁,没有一日开心的日子。而你既然放开了她,又为何还要去打扰她?你告诉我啊。”月弄痕已经声嘶力竭,他不甘心他的依一居然会受到如此对待。 “她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来扰乱她的魂灵了。既然她喜欢自由,自然也是不愿意回到东幻那个给了她痛苦根源的地方,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你走吧,让依一的灵魂得到安宁。” 此时月弄痕连愤怒的语气都没有了,他只想好好陪着她,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 看着那沉睡不醒的人,她真的已经再也不会醒来了。 “不,依一爱的是本王,本王要来带她回家。”夜无殇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执念。 “在你将她送去和亲的时候,你在她的心里就已经死了,回家,她早已经忘了你,忘了东幻,忘了她还有一个家,她的家是幻月城。” 第300章她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本王不相信,她说过她已经原谅本王了,她不可能出尔反尔的。依一,你已经原谅本王了,对不对?” “城主,南辰国帝君一定要进来祭拜,属下拦不住。”乘风亦是无能为力,雪归寒武功高强,直接闯进来,他没办法拦住。 “让他进来吧,不要惊扰了依一的灵魂。如此到了也好,将一切说清楚便好了。”月弄痕抬头看了看来人一眼,而后只是看着怀里那已经没有了呼吸的人儿。 “雪归寒,你也是来带走依一的吗?我告诉你们,你们休想。当初她好好的在你们手里,可是你们是怎么对待她的。一个亲手推出去,而另一个只会让她整天闷闷不乐,甚至不惜以另外一个女人刻意刺激她。如今她好不容易醒来,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可是你们却是再次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你们都没有资格带走她,她以后只会属于幻月城,只会是我月弄痕的如梦。胡依一她在一年之前就已经死了,彻底地死去了。她获得新生后,不再是那个需要背负国家大义的胡依一。你们可知,她那日黄昏同我一起走在集市,那样的笑容都已经让我很满足。” 夜无殇最终点了点头,算是做了最后的妥协。 “既然如此,这几日我便在这儿陪着她,她喜欢幻月城,就让她留在这儿。是啊,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东幻那个地方呢?她所有的不快乐都从那儿开始,依一,既是你喜欢,那本王便遂了你的愿。” 听到夜无殇的话,雪归寒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三个男人再不说话,而是就这样守着灵堂。 那一个个大大的奠字已经成为他们心灵的一道伤疤,怎么可能轻易复原? 胡依一在森林里迷了路,只能试图着寻找方向感。 可是森林里古木蔽日,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连日光都不能看见,又怎么可能分辨方向。 突然看见了一伙强盗,她还未来得及躲避便已经被发现。 “送上门来的美人,还真是美,兄弟们,都给我上。”土匪头子看见胡依一的容颜,整个人的眼睛里都是无穷无尽的欲望。 若是可以得到如此美人,此生就真的死而无憾了。 有句话怎么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胡依一首先是感到害怕,不过突然想到,她可是拥有了几千年智慧的现代人,她怕什么。 “你们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如此动手动脚成何体统。”胡依一首先稳住自己的情绪,镇定自如地说道。 显然那土匪头子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被土匪包围了居然还问干什么,居然可以面不改色,毫不害怕。 “兄弟们,这个小美人有点意思,我自己来,你们都站好别动,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要动。”土匪头子对着十来个小喽啰吩咐。 “是,老大。”这些小喽啰一齐答到,并且都站在了原地。 “没想到你居然还真这么听话,好了,你现在说吧,你可是有什么事?不然本姑娘可没有时间陪你们在这儿耗,我们大王还等着我将东西带回去呢。”南知意知道这古人最害怕的莫过于鬼怪,故而她提高音量刻意说道。 “你们大王是谁?”一听到居然有大王这个称呼,他就忘记了正事。 “我们大王就是这片森林的魔王,你想要去见见吗?今日可是他的生辰呢,要不要去?”胡依一故意说道,并且像是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我一直居住在这片森林,怎么没听说这儿有魔王?”土匪头子心底有一些害怕,决定探探真假。 胡依一自然知道他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你同我去见见我们大王不就知道了?因为你们平时同我们大王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我们大王自然不会轻易来找你们的麻烦。” “不对,那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么多?你完全可以使用法术逃开?”土匪头子突然发现其中的不对。 若她真的是魔族,又怎么可能会同自己说上半天,看起来倒像是拖延时间。 “因为我觉得无聊,同你们说说话也好,不然我们大王一向不喜欢说话,作为一个他的手下,自然是很难受。”胡依一觉得不行,看来需要逃。 土匪头子听出胡依一话语里的不对劲,不再说话,而是向着胡依一扑过去。 胡依一知道自己伪装失败了,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拔腿就跑。 土匪头子追了一会儿才发现怎么只是自己一个人追,自己那些兄弟们呢。 于是回过头,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弟兄们,大声喊道,“你们都站在原地不动呢?” “老大,你不是说没有你的吩咐让我们站在原地不动吗?”一个土匪回答道。 土匪头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兄们,“还不给我追。” 而后又向前追去,眼看胡依一就要被追上。 她突然用手一挥,便出现了红色的带子,直接到达树的上部。 她乘着带子一下子飞了起来,却刚好被土匪头子抓住了脚。 她用力踢,可是却是毫无反应,当时胡依一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是落到这些人手里,她肯定清白不保,怎么办,怎么办? 若是此时有一个公子从天而降救下她,她一定会以身相许,报答这份恩情。 “小美人,居然敢骗老子,现在落在老子手里,看老子怎么将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土匪头子声音里都已经染了欲望。 南知意此时才明白电视剧都是骗人的,哪里就有白马王子从天而降,将自己从土匪手里救出来。 “有人吗?快来救救我啊。”胡依一放声大叫,可是没有人。 她此时真的着急不已,如果将清白就这样弄丢了,她该怎么办? 她还怎么回去,早知道就不要离开幻月城了,在那儿至少她的安全得到了保障。 “小美人,别叫了,这儿不会有其他人,只要你乖乖从了老子,一定保证你吃香喝辣。”土匪头子试图将胡依一从空中拉下来。 胡依一觉得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可是她不能放弃,不然就真的要这样失去清白了。 这土匪头子长得歪瓜裂枣的,她才不要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这样的人。 谁来救救我,不然我可能真的要以死来保住自己的清白了。 正在胡依一打算咬舌自尽的时候,一个白衣公子从天而降,就像是一个天上的谪仙。 白衣公子运起掌风,将土匪头子挥出去很远很远,他定定地看着胡依一。 胡依一的第一感觉是,好帅简直帅呆了。 在看到自己获救的那一秒,胡依一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 “我说过,只要你有危险,我就会出现的。” 声音温润如玉,人也是温文尔雅,倒是符合自己的要求。 胡依一突然一下子彻底晕了过去,这几天她策马奔腾,都已经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睡过一觉了,如今自己安全了,自然就没有支撑自己的信念了。 风篱落看着怀里熟悉的容颜,整个人都已经瘦了一大圈,哪里还有当初那副模样,想必这一年她过得不好。 又怎么可能会好呢?本来都已经醒来了,却只能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既然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不会再放手让别人伤害她了。 幻月城 月弄痕没舍得将胡依一葬入土里,而是用了最好的冰棺将“胡依一”的尸体装起来,就这样放在一个阁楼里,以便他日日可以看看那熟悉的容颜。 众人劝解无果,也只能任由他如此。 小荷本来就是喜欢胡依一,于是主动请求留下来守着胡依一,月弄痕想了想,也准了。 而那依一阁,平时除了小荷和月弄痕,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进入。 月弄痕只要没事,随时都是一个人静静坐在那冰棺边,就这样静静看着这个他爱的女子。 小荷看着心疼夫人这么早就撒手人寰,同时也心疼城主,爱的那么苦,最后却只能陪伴她一日不到。 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发生在谁身上,都没有办法去承受。 月弄痕带着桂花酿和桂花糕,来到冰棺前,席地而坐。 “依一,我以为你醒来后我们可以不用受到任何打扰,就这样在一起,可是短短几日,你我居然阴阳两相隔。这让我怎么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我记得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那个人人怕而远之的京都小魔女,所以我也对你有着不好的印象,总之就是觉得离你远些总没有错。” “可是,你知道吗?后来你开始变得与众不同时,我才明白以前那些都不过是你的伪装。曾经我跟随你,结果发现你经常替那些没钱看不起病的人免费治病,并且还免费给他们送药。当时我就在想,在达官贵人眼中,你就是一个骄傲跋扈的千金小姐,可是在我的心中你却是那最善良的人。” “再后来,你同无殇有了婚约,我知道此生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所以决定不去打扰你的生活,只要看着你幸福就好了。” 第301章独白 “我还记得那次先皇生辰,你所带给我的震撼,我才知道,原来你不仅容颜出众,才情也是如此出众。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我那么早关注你,却没有发现你的与众不同。若是我可以早些抛下那些偏见,那是不是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情发生。如今的你我是不是会幸福很多?” “原本我想若是你可以幸福,那我一定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可是无殇他居然亲自要将你送去南辰和亲,所以我只能从中出谋划策,让雪归寒和夜无殇达成一致。可是你去了南辰,终日闷闷不乐,过得那么不快乐。雪归寒后来也对你动了真心,可是他的爱很偏执,为了证明你究竟爱不爱他,居然用另一个女人来刺激你。” “可是我是谁?我是月弄痕啊,自然会观天象,我自然查了你过往的一切,却发现你总是说着要回去,可是我也知道同天象有关。于是那次你去南辰寺问大师如何回去时,我便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你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自然是没有办法回去。” “所以我将你带去幻月城,给你喝了忘尘,你果然将一切忘记了。可是同时也沉睡不醒,我只能等。我日日期盼着你能够早些醒来,这一年我在等待和失落中度过。总是告诉自己你明天会醒来,可是一天又一天,你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你就像是睡着了,有呼吸,可是就是不会醒来。” “那一日,你终于醒过来了,可是同时你已经彻底忘记了我。忘尘可以让你忘记这个世界的一切,可是忘记不了那个世界的一切,所以你恢复了本性。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是很喜欢那样的你。无忧无虑地笑,不需要顾忌他人的目光。我多么希望你一辈子都可以如此度过。” “你不知道,我当时告诉我自己,一定不要再让你哭泣,可是才短短一日功夫,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谁知道无殇居然恰巧会在幻月城,尽管我去阻拦消息,却也没能阻止消息的传递,随之雪归寒也来了,而你就这样永远离我们远去了。” “我很想告诉我自己,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都不是真的。可是你就躺在这儿,再也不会醒来,我怎么还会不面对现实。” “若是早知道醒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我宁愿就那样守着你,哪怕就那样一辈子也好,至少你还活着。如今,哪怕我喝再多的酒,同你说再多的话,你也听不到了。” “依一,以后我日日都来陪你可好?没有你,我当这城主又有什么用?我都不能同你一起分享这一切。依一,你不在了,若是念着我,便来梦中看看我吧,哪怕只是梦也是好的。” 月弄痕将两人的过往都诉说了一遍,地上的酒坛已经空了好多。 雪归寒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夜无殇和月弄痕定下来骗他的计策,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 他听完月弄痕的诉说,默默地离开了,可是原本抱着的希望也就此落空,怎么可能不让他伤心。 我都知道你失忆了,依一,你说我为什么那么心急呢?原本就已经失去你一次了,如今却是再次,永远失去你了。 月弄痕说得对,你都已经将过往的一切忘记了,为什么我还不肯放过你呢? 我为什么不肯放过你呢?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若是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就好了,可惜再也听不到你的回答了。 而此时夜无殇正将六月和七月从风灵倌里带走,理由是那是胡依一的愿望,虽然如今她已经不在了,那就让他完成这个愿望就好。 清月自然也是伤心不已,还记得她笑靥如花的模样,那笑容可以点亮一整个黑夜,可是如今却是碧落黄泉,再也不见。 “无殇,此去一别,希望再也不要见了,后会无期。”清月不顾忌身份,直接说出口,那么自然,似乎本来就应该是如此。 “这是为何?”夜无殇不明所以地问道。 “看见你,我便会想起小姐姐,她那么可爱,那么爱笑,居然如今已经长眠了。若是爱她,再也不要来打扰她的魂灵了,恐怕她已经不想再见到你了。”清月依旧平静地说着,可是那忧伤却是呼之欲出。 夜无殇思考了良久,终是说了一句,“我答应你便是,清月公子,后会无期了。” “六月,七月,以后就忘了这儿的一切,好好生活,不要辜负了小姐姐的一片心意。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带你们走吗?”清月还是打算提点两人。 “不知道,应该是看中了我们的容貌吧。”七月开口。 “你们这也太肤浅了,小姐姐看你们的眼神里只有单纯的欣赏,没有其他什么。她之所以要舍弃一箱稀世珍宝,换取你们俩,是因为她看到了你们对自由的渴望。她想要看到你们自由,所以用珍宝换取你们的自由。如今她已经不在了,你们一定要代替她好好活下去,小姐姐最喜欢的便是自由了。我听她说过一首诗,叫做‘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如今她找到了属于她的自由。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若是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这样我就相当于看见了小姐姐。”清月对待两人却是同夜无殇不同的态度。 对于夜无殇是后会无期,再也不要见了,因为他害怕看到夜无殇就想起小姐姐。 可是对于六月、七月却是记得回来看看他,让他想起小姐姐。 “我们会回来看你的,阁主珍重。”六月和七月此时对于胡依一和清月都是感激不已。 若是没有清月,他们早就死了,可是若是没有胡依一,他们也不会拥有自由。 夜无殇自然知晓,清月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对于胡依一的“死”他也有责任,他没有办法原谅他。 于是几人策马离去,如此事情也算是告了一段落。 可是真正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没有谁可以真正如愿以偿。 可是谁又知道,死只不过是表象,藏在里面的便是他的计划,他会让她已经在一种方式活着,再也不会受到其他人的打扰。 他曾经承诺过一定会护她周全,如今终于可以做到了。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胡依一到达什么地方了?真希望半路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云白和风清如今已经赶回东幻准备接应胡依一,他也需要加快速度。 胡依一醒来,入眼的便是一处清雅的卧室,看起来不像是女子的居所。 她拉开被子起身,将鞋穿好后便四周打量,居然没有一个人。 不对,她昏过去之前看见了一个从天而降的男子将她救下,那才是帅。 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若是一定要选择一个,她一定会选择这个男子。 他就那样从天而降,英姿飒爽,若是放在现代,一定会拥有一大堆小迷妹。 胡依一正在痴痴地幻想着,便听见了温润如玉的声音,那声音富有磁性,就像是春风可以使人沉醉,就像是美酒让人沉迷。 更像是潺潺流水,轻轻淌过人的心灵,却又淡得不易察觉,让人感觉到十分舒服。 “你醒了?” 就这么短短的三个字,却是让胡依一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是你救了我?”胡依一看着眼前的男子,长了一张让人沉迷的脸。 他站在这儿,你的眼里再也不可能拥有其他东西,就只有他一个人,除了他,就是他。 “我说过的,只要你有危险,我就会第一时间出现。”风篱落看着胡依一,柔声地解释。 “那个,大侠,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女子我记住了,也好报答救命之恩。”南知意收起那痴迷的眼神,方才进入正题。 “你不记得我了,不过不要紧,我叫风篱落。”风篱落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语气里没有不耐烦,让人听起来就是舒服。 “这个名字很有意境感,你认识我,那你可以告诉我过去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身边会有那么多人?”这才是胡依一最想要知道的答案。 其他人穿越过来,要么就是各种逆袭,要么就是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恐怕也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身边还有一堆烂桃花,就像是一个物件似的被人争来抢去的,她可是来免费古代游的,如今可好,居然被这么一搞,自己玩也玩不好,还要到处躲躲藏藏。 “依一,你真的不记得夜无殇了,你就是同他有婚约的无殇,而雪归寒则是你名义上的夫君,月弄痕只不过对你一见倾心而已。难道你对他们都没有感觉吗?” 风篱落声音淡淡的,哪怕是说如此八卦的事,也依然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多一分太假,少一分也假,恰到好处,一切都是刚刚好。 “我的妈呀,怎么有这么多层身份。这么说来,这原主同这么多人都有瓜葛。其他的你不用说了,我都已经听了一个大概。岂不是说被夜无殇伤得太惨,那个雪归寒也不是什么好人。至于月弄痕,一片痴心,可惜用错了地方。原来原主的关系这么混乱,亏我差点相信了无殇的话。若不是我机智,自己反道而行,那我现在岂不是自投罗网。太可怕了,还好我机智。”胡依一一边回想着听到的那些事,一边不得不吐槽。 第302章后会无期 原主这一生,也太悲惨了吧,居然被两个男人伤得投河自尽。 “依一,你在说什么?”风篱落是真的听不懂胡依一在说些什么,她不就是胡依一吗?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何过去同这么多人有牵扯,对了,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胡依一只好收回话,再不乱说。 “我们是知己,那种无话不谈的知己,同时你也是月族的幻花圣主。”风篱落并不打算隐瞒胡依一,这些都是她应该知道的。 “我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难怪我就说为何关键时刻可以出现红丝带。只是如今我什么都忘了,能不能不要管这些,我只想要到处游山玩水,走遍这幻月大陆。”这便是胡依一的愿望,她不要承担那么多什么。 风篱落听了,看她一脸没心没肺的模样,只能轻轻笑了笑。 若是她喜欢,不承担那有何妨?如今的她活得这么快乐,才是他最想要看到的。 “你若是愿意,遂了你的愿就是。”风篱落答应得很爽快,没有半分犹豫。 “为何?你为什么答应的没有一点余地,若是有一日你后悔了呢?”胡依一倒是很意外。 “因为以前依一你活得太累,不是为家人而活,便是为国家而活,活得一点儿都不快乐。我希望你可以每天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忧愁善感叹息。”风篱落如此说着,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些,而是其他。 依一,你可知道,一年之前我就已经后悔了。我后悔自己只是静静守护你,而不是带你走。 如今虽然你喝下了忘尘,将那些过往岁月都已经完全忘记了,那我希望你在我身边就好。 胡依一听到这样的说法,很是感动,原来自己以前还有如此朋友。 “篱落,谢谢你,不过这是哪儿?”胡依一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若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是真正关心她,恐怕除了那月弄痕,便只有风篱落了。 “如此便客气了,依一,你忘记了过去,所以才会没有防备能力,篱落会告诉你你会的一切,如此你便会安全些,你觉得可好?”风篱落轻轻出口,就像是春雨落入大地,那么轻,那么温润。 “那些过去的,都已经不是属于我的人生了,篱落,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我想要全部忘记了,我要重新开始,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你可有何办法,可以让我彻底忘记过去?”胡依一问道。 她在现代不快乐,为何原主也活得那么不快乐。 有时,莫过于忘记一切,重新开始活一次是最好不过了。 “依一,你这又是何苦?”风篱落眉头皱了一下。 “篱落,你可知,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现在连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属于哪个世界。与其痛苦不堪地活着,还不如将一切都忘记了。没有了那些纷争,没有了那些回忆,或许一切都会好很多。醒来这么多日,为了想起那些过往的事,我很累。卷入这是俗世纷争并非是我之所愿,身份二字,只会让我陷入深渊。我想要将一切换了,待我醒来,便唤我如梦吧。我就同篱落你在这尘世间,治病救人就好。”胡依一累了,太累了,如今的这一切,她真的倦了。 “依一,你可真的想好了?你真的愿意忘记一切?”原本平淡无奇的语气如今也变得有了波澜。 原来这世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真心真意可言,当得到的时候,永远都不会懂得去珍惜,而当失去时,却又才会懂得去抓紧。 那么多痛苦的记忆,谁愿意记着一辈子,既然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不如在这儿畅玩一生也好。 在现代也没有她可以留恋的人,反正在哪儿都是孤苦伶仃的,莫不如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同有趣的人过完这一生也好。 去看看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月,去看看大漠孤烟、荒漠茫茫的塞外风光,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如此痛苦不堪的记忆,忘了就好,她胡依一已经不在乎了。 “罢了,或许忘记了一切之后我还是会茫然而又不知所措,所以我还是就这样同你一起悬壶济世,你可愿意?”胡依一还是舍不得忘记。 虽然那些记忆不属于她,可是那也是原主真真实实走过的路。 “若是你想,我陪你去便好。”风篱落想着,此生只要可以伴着她做她想要做的事也好。 胡依一开心的点了点头,从此两人花下舞剑,对坐品茶,时而也郊游野炊,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快活似神仙。 很多年后,当胡依一回首自己走过的路,最快活的莫过于这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 可惜到底还是不长久,她和他只能注定天涯两端,那是唯一一个护她没有私心的男子。 待夜无殇来到两人约定的地点——诗意小居。 一切都还是当年的模样,似乎还可以看见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 夜无殇兴高采烈地推开门,一步一步走进去,迎接他的不是胡依一,而是云白和风清。 “王爷,我们在这儿等了几天了,都没有见到王妃的踪影,当初你派去保护王妃的暗卫们说王妃进入迷雾森林后,他们就跟丢了。”云白低下头,只好如实禀报。 “迷雾森林,她为什么会去那儿,本王不是告诉她最近的路线了吗?迷雾森林,向来便有进无出,进去的人,至今都没有人活着出来,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夜无殇心底暗道不好,若真是如此,只怕是凶多吉少。 “王爷,暗卫们说王妃似乎根本就不想回来,所以才会进去的。” “罢了,朝中最近情况如何?”夜无殇自然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在东幻,会有朝臣反对。 还是先回去看看,再去寻找他的依一,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到她。 “众大臣对于王爷您不在宫中颇有微词,王爷,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云白最是了解自家王爷,恐怕没有什么事会比王妃重要。 “回东幻宫,然后宣晋王回京。”夜无殇毫不犹豫地说道。 云白和风清自然知道自家王爷打的什么主意,定然是要将皇位传给晋王。 如今看来,也只有晋王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战功显赫,在朝堂之中颇有威望,而且虽然他是以武著称,可是同时也是一个君子。 并且这一年经过夜无殇的治理,东幻兵强马壮,国泰民安。 王爷这几年为了东幻,一次又一次地舍弃了王妃,如今大势已定,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是,王爷。”云白和风清拱手问道。 雪归寒自从回到南辰国之后,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也再也不踏足他的后宫。 只要处理完政务,便一个人到倾尽天下阁,或者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或者整理胡依一留下的东西。 这儿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没有了那一个主人的存在而已。 想来果然是物是人非。 半个月后,晋王花倾然携同妻子和儿女回到了东幻城。 晋王府里的一切都还如常,只不过多了一些久无人住的清冷。 “还记得当初嫁与你后,便同你去了边关,觉得这儿很是陌生。”沈婉约站在门前,颇有感慨。 “在这儿时间久了,你就会习惯了,是不是开始想念边关的家了?”花倾然小心观察着妻子的表情。 “其实于我而言,你在哪儿,哪儿便是婉儿的家。”沈婉约温柔地看了花倾然一眼,这是她的夫君,有他在的地方便是家。 “我们进去吧。”花倾然牵着妻子的手,后面的手下将一双儿女抱着。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居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只是可惜,故人已经不知去处了,说来也是让人忍不住伤心。”沈婉约看着院子里那将落完却又未落完的桃花,就想起了那一年桃花宫同胡依一相识的日子。 “婉儿可是想起了依一,是啊,那年桃花开得那么美,我在桃林里一眼便看见了你们两人,如今来看,却是恍如隔世。那般美人居然香消玉殒了,若是没有她,我同婉儿也不知能不能如此幸福,只是可惜了,如此好的一个人,一生就都像是一场戏,明明可以那么幸福,却偏偏得不到幸福。”花倾然想起胡依一笑语嫣然的样子,也忍不住唏嘘感慨。 “原本听闻她忘记了一切,我以为依妹妹可以幸福,却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就这样离我们远去了。当时我在想,她忘记了也好,或许就可以重新开始,却只是短短几日,便是生死天涯两端,想来最是世事无常。眼前的桃花,曾经那么美艳,最终也是逃不过零落的命运。”沈婉约由花及人,便想到了那些开心的日子,虽然她同胡依一相处时间不长,却是很了解她这个人。 “所以我们要珍惜眼前人,珍惜一切,生命太过于短暂,世事总是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发生什么。所以,婉儿,我们一定要幸福地在一起,才不会辜负依一当初的一片心意。”花倾然握紧了沈婉约的手,他们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 第303章故人不知去处 “如今不知皇上传我们回来所谓何事?婉儿听闻皇上有禅位的打算,不会是想要让你做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吧?”沈婉约是自私的,她希望她的夫君只属于她一个人,而不是同那么多女子争宠。 “婉儿放心,本王对那个位置并没有兴趣,本王还是喜欢在边关的日子,虽然清苦,可是倒也自由,可以日日同我的婉儿相守。若是可以,其实我更想我们一家人就在边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好。”花倾然是想念边关的生活的,因为那儿自由,没有京城那般的拘束。 两个人站在花园里交谈了许久许久,时光就这样在他们之间流转。 “王爷,皇上来了。”一个小厮进来禀报。 “参见皇上。”沈婉约和花倾然一同见礼。 “倾然,无需这些礼节,今日皇叔找你乃是有要事相商。”夜无殇身着明黄色衣服,不过那一头白发很是显眼。 “不知皇叔有何要事?”花倾然也不多言什么,直接问道。 沈婉约知道他们肯定是商量重大事件,故而准备退来,结果被夜无殇拦住了。 “既然皇上同夫君有要事相商,那婉儿便先退下了。”自古以来女子不干政,沈婉约还是明白的。 “晋王妃不必离开,朕所言之事很是重要,便一同听听吧。”夜无殇出口叫住了要离开的沈婉约。 沈婉约向花倾然投去询问的目光,花倾然点了点头,她方才留下。 “倾然,皇叔希望你可以接任这东幻的皇位,你们这一辈子嗣中,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胜任这个位置,如此皇叔也不算辜负皇兄所托了。”夜无殇并不打算打哑迷,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皇叔,此事万万不可,你应当知道侄儿这些年都常住边关,习惯了那儿的自由,最是害怕被这俗事所缠绕。皇叔你在位这些时间,将东幻治理得一片太平,国泰民安。皇叔你本就是贤明之君,为何突然要将这皇位传给侄儿?侄儿是不能胜任这个位置的,还请皇叔收回成命。”花倾然坚决推辞这个要求,他的一生要用来陪着他的婉儿。 一旦当了皇帝,看起来至高无上,可是处处都要受到牵制,哪里真的会那么自在,还不如做一个普通百姓来得快活。 “倾然,你们这一辈中只有你文武双全,又有一颗仁爱之心,最是适合帝王。皇叔要离开东幻了,所以将东幻完整地交到你的手里,我也算是兑现了对皇兄的承诺。”夜无殇已经下定了决心,决心离开。 “皇叔为何要离开?难道因为依一死了,你要替她完成她的愿望,走遍幻月大陆吗?”除了这个理由花倾然再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其实她没有死,她的死只不过是我同她的一个计划罢了,如今我要去寻她了,将过往对她所有的亏欠都补偿了,这一次我不能再为了其他事物而放弃她了。”夜无殇既然要走了,肯定要将一切交代清楚。 “依一没死,她在哪儿?可否让我见一见她?”沈婉约一听到胡依一没死,赶紧开心的问道。 她的全世界都是胡依一没死,太好了,她就知道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去,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沈婉约的问题,夜无殇的眼底划过一抹忧伤。 “那一日,我同她一起坠入水中,后来一同商量了这个计策,以金蝉脱壳之计换取往后的自由,可是当我回来到达约定地点时,她却不见踪影。听暗卫说,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迷雾森林,我打算去将她寻回来。所以东幻的一切就都只能靠你们了。”夜无殇只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两人,他若是不说,恐怕他们定是不会同意这一切。 沈婉约一听,迷雾森林,不是说有进无出吗?她怎么会去了哪里? “我可以替皇叔你暂且打理东幻政务,你回来时便将一切还给皇叔,岂不是更好?”花倾然还是不愿意当皇帝。 这个位置,很多人穷尽一生,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想要去争夺,可是他却不屑。 “皇叔这一去,也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回来,或许是几年,又或许是一辈子,国不可一日无君,倾然,你就接任吧。皇叔以前为了东幻,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国家大义,一次次将依一让出去,甚至让她来换取东幻的太平,我亏欠她的太多了,哪怕用一辈子都偿还不完,我已经辜负了她很多次,以后我不能辜负她了。”夜无殇说到此处,声音里有自责,同时也有柔情。 “皇叔,若是你一直都找不到她呢?或者找到了她可是她已经不原谅你呢?不过听说她已经将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可是真的?”花倾然一口气便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会一直找她,直到找到她为止,若是找不到,我就找一辈子,若是她不肯原谅我,我就一直祈求她的原谅,直到她原谅我为止。即便她忘记了我,可是我还是要找她。”夜无殇已经决定了要用一辈子来作为补偿,补偿过去所有的亏欠。 花倾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皇叔的要求。 若是不答应,皇叔对依一如此深情厚意,他怎么忍心看着两人没办法幸福地在一起?更何况胡依一本来就是沈婉约和自己的恩人。既然她还活着,让皇叔同她团圆便是最好的。 若是答应了,他就得承担起东幻这一个重担,面对诸多问题,还是应对众多大臣。自己最喜欢的自由,以后也就再也没有了。 他很纠结,在同意和不同意之间不停摇摆。 夜无殇也没有催他,因为他相信花倾然一定会同意的。 他之所以要留下沈婉约,定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倾然,你就应了皇叔的要求吧。岂不说婉约是我们的恩人,就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点,我也不忍心看着她生死不明。皇叔和她为了东幻已经做出了太多的牺牲,我们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自由便生生拆散一对璧人。既然皇叔去意已决,我们便成全皇叔吧。我会同你一起将东幻打理得好好的,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尽管沈婉约也纠结,可是最终她还是希望自己的朋友可以幸福。 “若是没有依一,就不可能有我们的相遇,也不可能让我们如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今有了她的消息,让皇叔去寻她吧。” 沈婉约出口,效果就是不一样,果不其然,花倾然不再纠结,而是点了点头。 “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你先熟悉熟悉朝堂事务,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朝中的大臣。明日皇叔便要卸下肩上的担子了,希望你一定要完成皇兄的愿望。如此皇叔先回去安排事务,你也同我一起去做准备。”夜无殇心底是感激的,他自然知道在这个位置的孤独。 那种只有一个人的孤独,没有了那一个人同自己分享,即便君临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倾然,早去早回,我等你一起吃晚膳。”沈婉约柔声地说道。 “我们走吧,还有一些事皇叔需要交代,便一路说吧。”夜无殇说着,便已经提步离开。 夜无殇同花倾然一同离开晋王府,去向东幻皇宫。 这一路,那么熟悉,似乎多年之前胡依一也是坐着马车去向这座皇宫。 可是这些也都只是曾经了,如今的她即便是忘记了那些过去,却也是不原谅他,想到这些,夜无殇除了苦笑别无他法。 且说胡依一同风篱落在这迷雾森林的小屋里活得好不畅快。 胡依一在风篱落的帮助下学会了更多的东西,还有她那最厉害的一朝幻花便是独步天下,无人可破。 今夜月圆星稀,夜风里也再没有了寒意,似乎还能听见植物生长的声音。 月光透过竹林洒下来,显得无比斑驳,胡依一同风篱落便在一片竹林旁席地而坐,中间也摆上了棋盘。 胡依一想:古人的生活方式最是无趣,恐怕也只有下下棋来解解闷,想到这儿,她果然还是想念现代的生活了。 可是如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回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篱落,你可还记得我白日刻在板上的图案?喏,你看,就放在这儿。”胡依一指了指桌子上,得意地笑着。 风篱落不明所以,他还以为那只不过是普通的东西罢了,如今看来,肯定别有用处。 “依一将它放于桌上,莫不是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风篱落也很期待,胡依一脑子里真不知道装了什么,居然有那么多奇思妙想。 “白日你问我,这可是有什么作用?你一会儿便会知晓了。保准会让你大开眼界。”胡依一还是不肯说出来,她要吊足了风篱落的胃口,方才说出来。 “你呀,还是同以前一样的性情,却又那么不一样。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如今最好。”风篱落看了看笑得没有任何忧愁的女子,心中也愉悦了不少。 第304章时移事易 “你说这几日我才教你的五子棋,可是你却是每次都赢我,让我很没有成就感,所以这次换个玩法,我一定会不会再输。”胡依一看了一眼风篱落,果然很渴望了解这新玩意。 “依一的意思是用这个?”风篱落指着那桌上的画的奇奇怪怪的有许多路线和方框的东西,不明所以。 “你看不知道了吧,让你准备的骰子可是准备好了?”胡依一还是不回答,反而问道。 “自然,你看看,这可是我最好的珍藏,并且是用夜明珠做成的,你看看可好?还准备了一个盒子呢。”风篱落将自己准备的东西从身后拿出来。 “太好了,这下都一应俱全了,我们可以开始了,没想到你还将盒子都准备好了,篱落,办事果然可靠。”胡依一拍手称号,那笑容将夜色完全夺去,拥有无限光芒。 风篱落也替她开心,她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哪怕听人提起,可是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记忆,肯定不会觉得真实。 胡依一尽量将飞行棋的棋子做成飞机的样子,不过确实更像小鸟的形状。 她将红、黄、蓝、绿四种颜色的飞机置于四个属于同种颜色的角落,而后再便觉得大功告成。 “你这是什么?怎么看起来像是小鸟,怎么这般可爱?”风篱落拿起面前那红色的东西看了又看。 胡依一听到他说的话,不禁开心起来,看来只有自己知道,如此倒也挺好,这可是现代来的,你肯定不知道。 “这不是小鸟,这是飞机。这种棋叫做飞行棋,怎么样,想不想要试试?”胡依一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游戏。 飞行棋这种东西,不是考验智商,而是考验运气,若是运气不好,肯定没办法将四架飞机都到达终点。 “你先说说,如何玩?”风篱落也来了兴趣,对于这种新奇的东西,他自然也是很感兴趣。 “首先我们先摇骰子,若是摇到了双数,就可以将一辆飞机放在这儿,而其他的不能动,而后摇到几,遍有几步,相同颜色的可以跳到下一个相同颜色的,其他的在实际过程中我会告诉你。好的,我先开始了。”胡依一看着风篱落一副明了的样子,便摇起了骰子。 风篱落没有看其他的,就这样看着胡依一,那一颦一笑,那脸上的笑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柔和。 “到了你,怎么是一,唉,我为何运气这么不好?”胡依一一下子泄了气,为什么自己玩这些从来都不行。 风篱落看着她嘟起嘴生气的样子,那樱桃朱唇,让人很是想要去采摘一番。 “六,依一,我摇到的六。”风篱落也很开心。 “篱落,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摇到六还可以再摇一次。”胡依一虽然不高兴,可是她也不是那种耍赖之人。 于是她替风篱落将飞机开出来,结果两人的手同时重合在了一起。 原本是胡依一刚好拿到,结果风篱落的手就覆了下来。 胡依一也不知道他是无意的还是刻意的,两人只能尴尬对视一眼。 “好了,你来吧,我决定了我们下完这一次,若是谁输了,赢的人有权问一个问题,什么都可以,如何?”胡依一顿时也觉得尴尬,只好如此说。 风篱落身上觉得有什么东西流过一般,酥酥麻麻的。 东幻宫御书房 “倾然,待看着你登基大典后,皇叔就要离开东幻了,你初登大典,多听听老臣们的建议,我会将几个比较可信的老臣告诉你。不过倾然你要记住,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万不可鲁莽。”夜无殇将一切交代好之后,这便是他最后想要交代的事。 “皇叔,我记住了。”花倾然想,以前他已经自私了那么多年,如今便让皇叔去追求他的幸福吧。 “不过倾然,皇叔对不起你。你以后便会发现,这个位置,看起来在万人之上,却也要承受平常人无法想象的事,到了这个位置,你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看似荣华富贵,其实孤独无比,看似无所不能,却又处处受制。是皇叔对不起你,原本你可以在边关无忧无虑地同妻儿一起幸福生活。可是皇叔以前不自私,将自己的挚爱拱手相让,如今就让皇叔自私一次吧。”夜无殇对于花倾然是愧疚的,因为他将自己的责任加到了花倾然的身上。 “皇叔切不可如此说,倾然以前很自私,总是觉得只要守护好边关的安全就好了,至于朝中事务自然有其他兄弟承担。倾然能理解皇叔心中的疼痛,若是可以,谁会愿意将自己的最爱拱手相让?既然如今她忘记了一切,你们也可以重新开始。皇叔放心,我一定会将东幻的江山社稷治理得一片繁荣。”花倾然如今想通了,这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你明白就好,你回去吧,想必晋王妃已经等得着急了,好好珍惜自己所爱,万不可让她的心受到伤害。”夜无殇眼看天色已晚,便让花倾然回去。 “那倾然便先行告退了。”说完之后花倾然便离开了。 夜无殇站在御书房里,孤独得不知所措。 依一,不管你在何方,本王都要找到你。 正如月弄痕告诉雪归寒一般,你都已经忘记了一切,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肯放过你呢? 是啊,我为什么不能放过你呢? 可是感情之事,若是可以说爱就爱,说放就放,那么我又何必在这儿伤心不已呢? 曾经给你的承诺,本王一定可以做到,依一,等着本王,哪怕你已经忘记了一切,可是本王愿意将过去所有的一切都补偿给你。 风篱落和胡依一的第一局便以胡依一胜利而告终。 “我赢了,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肯定会赢的。”胡依一开心得手舞足蹈。 这可是她第一次赢了风篱落,并且风篱落还输得这般落花流水。 “是啊,我们依一那可是最聪明的人,肯定不会输,再怎么说输的人只能是篱落啊。”风篱落看着那天真无忧的笑容,他才发现其实忘记了也挺好。 “我要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胡依一突然停下大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结果风篱落心突然慌乱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吧,我一定如实回答。”风篱落面上不显,可是心底其实很慌乱。 “那个,篱落,这个问题事关重要,你可一定要认真回答,不允许撒谎,否则我有要走了。”胡依一一脸严肃。 风篱落不知道她会问什么?不会是问自己心爱之人吧,那自己该怎么回答。 “篱落,我觉得你的身份很不简单,要不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胡依一多次看了风篱落,方才问出口。 风篱落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些许失落。 “其实我是西夜国的璃王,想必你也听说了璃王的美名。同时也是圣主你的守护人,月华山的副圣主。”风篱落就这样平常地出口。 胡依一揉了揉眼睛,而后再看向风篱落,突然一下子笑了。 “倒是没想到,篱落你如此大有来头,以后行走江湖,我就靠你了。我就说篱落你芝兰玉树,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如此绝世美男子,原来是那名扬天下的璃王。”胡依一说到这儿,突然停顿了下来,“不过那璃王名声那般不好,我怎么觉得与你不符合。” 风篱落看着如此后知后觉的胡依一,顿时也觉得女人有时傻傻的也挺可爱。 “傻瓜,你不知道那不过是谣传,不然我不得被全天下的女子追着。”风篱落淡淡一笑,说得那么没心没肺。 “不是说你最是风流,还担心被姑娘吃了。哈哈,没想到我们英明神武的璃王居然会如此。”胡依一突然点点风篱落的头,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胡依一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风篱落的心狂跳不止,心底异样的情愫就这样冉冉升起。 “咳咳,你不会是害羞了,倒是没想到璃王殿下居然如此纯情。”胡依一更是笑得开心。 “哪有,其实我就是不想管那些俗事,更何况有我皇兄太子殿下承担责任,我自然要做一个闲散王爷,如此才能不负人生。”风篱落定定看着胡依一,眼睛里都是浓情流转。 “那你可是有很多很多的钱?”胡依一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是自然,毕竟我是父王最为宠爱的儿子,自然会得到不少的稀世珍宝,要不要我都把它们送给你?”风篱落柔声说道,听起来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算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又不是我的,我才不要呢。不过我倒是想看看,都是些什么宝贝。”胡依一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那又不是她自己的。 “你可不是君子,你只是一个小女子,所以不需要取之有道,只要你喜欢,全部送给你又何妨?”风篱落一改之前那种云淡风轻,异常认真地说道。 胡依一一听,感觉有什么不同,可是再看向风篱落,还是那么平常的表情,她感觉是自己想多了。 “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稀世珍宝也不过是冷冰冰的物件,若是没有了那一个可以一起分享的人,又有什么意义。”胡依一细细嘀咕着,她喜欢这些珍宝不假,可是毕竟也不是属于她的。 第305章畅意 风篱落没有听太清楚,可是大概也听到了,心底突然冒出一些酸意。 “篱落,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我想同你去西梦,去看看你的璃王府,去看看大漠的风光。虽然我不记得过去了,可是这些地方总是能够听到那些过去,虽不能感同身受,可是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胡依一了。我们离开这儿,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篱落,你可愿意同我离开?”胡依一决定放下一切了,她不是原主,不需要再去顾及她原来的使命,那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风篱落一听,心底的失落瞬间便变成了欣喜。 这几日,他细心守护她,看着她笑,看着她闹,看着她做她喜欢的事,陪她一起下棋,陪她一起赏花,陪她一起喝酒,是那么畅意。 他原本以为,她只不过是粉饰心底的不快乐,可是如今看来,她真的要离开了。 如此也好,只要她愿意,他都愿意陪她去,去哪儿都好,只要她愿意。 “你再也不回来了?”风篱落语气里的惊喜是掩饰不住的。 “再也不回来了,我的梦想就是走遍天下,吃遍天下的美食。你看看我们哪天出发?”胡依一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回答得很彻底。 夜无殇,其实在跳水的那一刻,我已经想起了一切,那些记忆,我真的很痛苦,我决定忘记了。 夜无殇,我原谅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也原谅我们之间的情深缘浅。 说到底,为了那些所谓的责任,你还是不够爱我,若是足够爱我,我才应该是放在第一位的。 所以半途我故意走进这迷雾森林,将你派来的暗卫甩掉。 我骗了你,也算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合作,从此之后,我们两清了。 人生如梦一场,如今五天过去了,你都未曾来,看来我在你心理始终都不是那么重要的。 如此也罢,既然你不来,我就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风篱落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在守护着我,我不能再辜负他了。 如此一个爱我护我的男子,我决定和他回去。 如今我十六岁了,若是回不去,或许我就一直陪着他也好。 那些痛苦不堪却又甜蜜的记忆,我真的要忘了。 我们之间隔了这么多,已经回不去了。 既然世人都知道胡依一已经死了,那么就让她彻底死去吧。 “你想要哪日走,我们便哪天出发可好?” “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不过今夜我们能不能一醉方休。”胡依一心底还是很失落,若是明日他再不来,她就真的要离开了。 “好,刚好这儿也藏了很多桂花酿,既然依一想要喝,我陪你便是。”风篱落觉得他还是喜欢这样的胡依一,爽快。 “篱落,胡依一已经死了,要不你给我想一个名字,日后行走江湖也方便许多。而且我就想要你帮我想。”胡依一撒着娇,因为她知道如此风篱落肯定会很开心的。 “好了,我们一起去取酒,而后告诉你,可好?”风篱落牵过胡依一的手,带着她走向小屋。 “我们走吧,对于美酒我可是垂涎三尺了,今夜我一定要喝个痛快。”胡依一没有抗拒,既然决定忘了,便要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两人从小屋后门出去,有一院的桂树,可惜如今是春天,桂花未开。 “若此时是那金秋八月,想必这桂花定然可以十里飘香。只是可惜了,没能看到。”胡依一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璃王府里算是桂花,你若是喜欢,也是一样的。”风篱落拉过胡依一拥入怀中。 “我们的酒呢?想必你已经藏了很久,如今应当已经醇香无比。”胡依一想到桂花酿,便期待不已。 风篱落手一挥,便有流星一般的东西飞尽土中,不一会儿,便有六坛桂花酿出现在地面上。 胡依一震惊不已,没想到他也会那么多,看来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她拉着风篱落,蹲下去打开瓶盖,结果香气马上蔓延而出。 那香味就这样飘进了两人的鼻中,浓厚醇香,让人想要去品尝一番。 胡依一觉得此次的桂花酿有所不同,却又不明原因,所以只好问身边的风篱落。 “篱落,我怎么觉得这桂花酿同其他的不怎么一样?这是你藏了很多年的吗?” 风篱落突然笑了,“你呀,对于桂花酿果然还是如此熟悉,这是我遇见你那一年亲手酿制埋下的,如今故人归来,自是应当一同品尝。” “原来还是篱落你亲自酿造的,没想到你不但人长得好看,性情还温润如玉,更是多才多艺,连酿酒也是会的,以后看来我可是有口福了。”胡依一是真的没想到风篱落居然会自己酿酒。 风篱落看着胡依一的眼睛,并不像是说谎,她忘记了一切,包括她会酿酒之事。 “我可是风流的璃王,依一莫不是忘记了?”风篱落突然腹黑一笑,说出了如此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 “世人不知,总愿意听信谣言,故而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成为事实,可是经过我同璃王殿下相处的时间,却是发现璃王殿下并不像传闻中那般风流。传言也不可尽信,同一个人相处,便是最好的对别人了解的模式。”胡依一眼神异常认真,就像世人口中的她,早已经香消玉殒了,如今她还不是好好的活着。 “我知道依一对于桂花酿那可是百喝不厌,你来尝尝,我的桂花酿如何?”风篱落弯下腰将酒坛拿起来,而后说道。 “你等我一会儿。”胡依一说完便将手动了起来。 随着她的轻盈的动作,有红绸从手中而出,不一会儿,便形成一个网的形式,胡依一就这样坐上去,很结实。 “你也坐吧,我们就在这儿喝酒赏月畅聊人生。” 风篱落看了她的动作,就这样坐了上去,两个人挨得很近很近。 胡依一首先喝了一口,先是辛辣,而后绵长醇香,令人回味无穷,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篱落,没想到这酒这么好喝,你以后千万不要教会我。”胡依一没有多余的评价,可是字里行间都已经是认同。 “为何?”风篱落轻轻地说着,那热气拂过胡依一的脸,让她的脸痒痒的。 “因为我想要喝你酿的,我要是学会了,就喝不到你亲手酿的了。”胡依一未加思索,脱口而出。 风篱落听了,很是高兴,胡依一突然觉得很是尴尬。 “我们继续喝,将酒喝完我们就去西梦。”胡依一知道略带尴尬地说着。 风篱落也不逼着她,他相信有一日胡依一的心里眼里都只会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好,我陪你喝。”风篱落看着脸色微红的胡依一,只能如此说。 而此时夜无殇正在御书房里安排一切,如今的玉笙寒是东幻得力的丞相,而夜未央则是兵部尚书,也是夜无殇的得力助手。 如今两人已经二十有二,却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从来都不会去管,即便长辈催着也找各种借口推辞,因为他们爱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 “皇上,不知你此次让臣等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如今的玉笙寒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人了,他是丞相,所以成熟稳重了许多。 “明日本王就要将皇位传给晋王,待本王离开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辅佐新帝,一定要让东幻更加繁荣昌盛。”夜无殇看着眼前这两个由最初的敌意到政务上帮手的转变,如实说道。 “不知皇上为何要禅位,做这天下的主人难道不好吗?”玉笙寒总感觉有什么不同于平常的地方,却也只能试探出口。 “为了这天下,本王放弃了一切,如今这天下已定,本来这皇位就是属于皇兄的,如今将它归还于皇兄的儿子,也算是最好的结果。”夜无殇自然知道两人的心思,所以只能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王爷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夜未央如今英姿飒爽,颇有武将风范。 “本王打算四处走走,去看遍幻月大陆的山水,做一个闲散王爷,再也不问红尘俗事。”夜无殇想着胡依一的愿望,悠悠出口。 “王爷,其实我知道胡姑娘她没死,只不过是再次失踪了而已,王爷此去恐怕是要去迷雾森林吧。她忘了一切,也忘了王爷,王爷为何还不能放过她,让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她的这十多年,过得并不开心,尤其是和亲之事。王爷,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若是她愿意回来,又何苦会进入迷雾森林。若是没有遇见王爷,她定然会幸福许多。”玉笙寒其实知晓一切,可是他都已经伤害了她那么多次,他不忍心。 夜未央本就心思单纯,如今一听,激动得不知所以然。 “你是说她还活着?那么为什么她不回东幻?”夜未央惊喜地问出口。 “原来你都知道了,正是因为本王觉得亏欠,所以才要将她找回来,将以往本王的错误都补偿起来。所以这一次,无论有什么进行阻挡,我都不会在抛下她。”夜无殇也只好承认。 第306章该怎么选择 “若是要让你在东幻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择谁?”玉笙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本王......不知道。”夜无殇考虑了一下,却是如此回答。 选择她,若是要放弃东幻的江山社稷,他对不起皇兄,也对不起肩上的责任。 可若是选择东幻,那么他又将胡依一置于何地?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说到底,她在你心底的位置并没有那么重要,你不能将她放在第一位,而是犹豫再三,你觉得你如此真的可以补偿她吗?”玉笙寒听到夜无殇的回答,很是生气。 “我昨夜看着你睡就已经很好,我们还是启程回西梦,可好?”风篱落看着这个让自己心软的女子,还是说道。 “不行,你现在如此困,没有多余的力气赶路,所以你现在睡会儿,我看着你,快睡吧,睡会儿我们就离开。”胡依一满脸的温柔,似乎这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 风篱落虽然有所察觉,似乎胡依一哪里不一样,可是想到她已经忘记了一切,便也不以为意,如今这样也是最好。 他就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胡依一就这样看着风篱落,越看越觉得帅气,平时的他从来不曾生气,总是云淡风轻,睡起来却是带有笑颜,那么甜美。 胡依一觉得这一生她就要这样的男子,帅气还多金,对自己也是真的好。 看得久了,居然困意来袭,就这样趴在风篱落身上睡着了。 风篱落一直都没有睡着,她自然能够感受到胡依一的表现,心底不禁涌现出大量的甜蜜。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的胡依一,他轻轻将她抱上床,两人一起步入梦乡。 而屋顶上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轻轻蒙上了蒙布,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女子的面容,并且还得意一笑,而后扬长而去。 东幻殿 因着圣旨的下达,一众大臣开始争论不休。 因着大部分人都是在夜无殇的手里培养起来的,所以大多都是支持夜无殇。 他们所担心的无非就是花倾然当上皇帝后,需要培养自己的心腹,而他们不是他的人,会被遗弃。 花倾然也自然知道这点,所以他就这样坐在皇位上,看着两派大臣争得面红耳赤。 夜无殇没有出面,而是让花倾然自己处理这件事,当然在锻炼花倾然能力的同时,也是立威的好机会。 等到一众大臣都争论的差不多了,争论不下去停下来时,花倾然站了起来。 他再也不是那个在边关自由自在的晋王,如今他已经是皇帝,所以自然与往常不同,那种上位者的威严和帝王的气势在这一刻显现无遗。 “你们所担心的不外乎两个问题:第一,朕的皇位是由皇叔禅让所得来;第二,你们以前是皇叔的旧臣,朕登基后会打压你们。朕说的可对?” 花倾然从皇位上一步步走下来,走到了两排朝臣的中间,左边是文臣,而右边则是武将。 声音里是异常的严肃和认真,没有刻意而为之,而是十分自然。 在这一刻,所有的大臣都纷纷低下了头,因为当今圣上所说的便是他们心底所担心的。 看着纷纷低头的众人,花倾然用一种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那么,朕在此分析,看看朕有没有资格当这个皇帝。首先,这个皇位乃是属于先皇,也就是我父王。而皇叔他从来没有想过登上这个位置,只是形势所迫,他所承认的便是他是无殇。朕继承先皇的皇位,名正言顺,更何况皇叔他主动归还。其次,你们所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朕虽然才登基,但也相信皇叔的为人。皇叔他一心都是为了东幻,从来不曾结党营私,更不用说如今他归还一切做回一个闲散的王爷。而你们,作为朕的肱骨之臣,只要是做对百姓有利的事,朕自然会按照功劳进行奖励。朕以皇帝的名义发誓,在位期间,一定勤勉政事,为国为民谋福利。众位可愿意同朕一起将东幻的江山社稷变成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 花倾然一字一句,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他发自内心说出来的肺腑之言。 果然,听完花倾然的话,一众大臣更是羞愧不已,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臣等愿意,为了东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众大臣的声音响彻云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句承认新皇登基的话语,一句比一句更加响亮。 “众爱卿,有事上奏,无事便退朝吧。”花倾然很是平静地说道,根本不像是登基第一日的模样。 “退朝。”花倾然的贴身侍卫看到没人上奏,便果断的说道。 “恭送皇上。” 夜无殇看到花倾然的表现,欣慰地点了点头,果然花倾然是帝王的最佳人选。 “王爷,如此,你便可以放心地去寻找王妃了,皇上虽然才登基,却是以德服人,他必然是一个圣明的君主。”云白看到自家王爷开心,也感到开心。 “走,我们去同皇上告别吧。”夜无殇没有反驳他的话语。 “皇叔,今日朕做得可还好?”花倾然远远看到夜无殇,便一路小跑过来,一边问道。 待花倾然来到夜无殇身边,夜无殇笑了笑,“都是做帝王的人了,还这么不成熟。” 打趣的话说完了,夜无殇便正经地说道,“皇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你可以做得更好。作为帝王,万不可再同从前一般,这个位置只有无穷无尽的孤独,皇上不会责怪皇叔吧?” 花倾然笑了笑,“皇叔哪里话,皇叔和皇婶为了东幻做了这么多,如今既然朕已经接下这个担子,便没有再后悔之理。只是希望皇叔有时间多回来看看朕,陪陪朕就好。” “如此便好,皇叔现在便打算走了,希望皇上你保重。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恭喜晋王殿下成为东幻的新皇。”这是这几年以来夜无殇为数不多的几次打趣的言语。 “皇叔这么快便要走了,不打算参加朕的晚宴?”花倾然有些失落,但是他也看得出来夜无殇对于胡依一的在乎。 “只能对不起皇上了,本王亏欠了她这么多,如今也该是到了到了偿还的时候。本王所求不多,只愿找到她以后,一辈子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就好。皇上就不必多言什么,你也知道我对于她的爱,现在一刻也不想等下去了。”夜无殇的决心已经无法更改。 “那朕不留皇叔了,唯愿皇叔早日找到皇婶。皇叔,一路珍重。”花倾然看到夜无殇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多劝。 若是没有胡依一,他不会进入权力斗争中,同样若是没有胡依一,他也不会离开。 “皇上回去吧,本王就这样离开了,给你的登基礼物放在了御书房,答应你的都在御书房,皇上回去看看吧。本王走了,皇上珍重。”夜无殇说完便离开了,没有回头。 花倾然就这样看着夜无殇的背影走出好远好远,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 胡依一醒来已经是午后了,胡依一一看,身边没有了人。 于是她起身,看见的便是风篱落端着桂花糕进来。 “醒了?我做的桂花糕,你尝尝看可好?”风篱落看着睡眼惺忪的胡依一,还真是个小懒猫。 胡依一走过去,感动地看了看,“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不知道?没想到看起来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璃王殿下,出身高贵,居然还会亲手做糕点,也不知道都被哪些人品尝过?” 听出胡依一语气里的揶揄,风篱落笑意更甚。 “这可是本王特意学来的,不瞒依一,真的有一个人吃过。”风篱落故意笑了笑。 胡依一一听,便将剩下的半块桂花糕从嘴边放下来,颇有些酸意,“老实交代,你做给谁吃的?” “你真想知道?”风篱落不但不老实回答,反而更是笑意浓浓。 “那不然呢?你再不说我就不同你回去了,居然做给其他人吃,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人呢。”胡依一心底有些难过,她怎么可以不是第一个吃这桂花糕的人呢。 “那个人就是...” 风篱落故意不说出,胡依一有些气急败坏,“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的小懒猫依一,你已经吃过了半块,难不成还不是你吃的。”风篱落终于将一切说完。 胡依一很想感叹一句,这个风篱落也太会撩人了吧,承受不住。 正在想象之间,只听见风篱落一句“真甜”。 胡依一一看,自己手里的半块糕点只剩下了一小点,而风篱落正吃得津津有味。 “什么真甜,那可是我吃过的,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居然还说甜。”胡依一颇有些娇嗔地说道。 “正是因为依一吃过,才会很甜,那是因为依一很甜。”风篱落眼底闪过笑意,显得那么得意洋洋。 第307章不如归去 胡依一一听,脸迅速变红,有点儿不知所措。 风篱落看着胡依一这个模样,很是享受。 胡依一从他手里的碟子里拿起一块糕点,塞进风篱落的嘴里,“我不知道,吃你的东西。” 两个人就这样吃了将近一半的桂花糕,吃得很开心。 最后剩下一半桂花糕时,风篱落看着日已偏西,颇有些留念地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我们该赶路了。” “可是还没吃完呢。”胡依一看着桂花糕依依不舍,扔了多可惜。 “怎么,不打算丢了,若是你喜欢,以后本王便日日为你做。”风篱落故意顺着胡依一的话语说道,并且还做出过去拿过来扔了的动作。 胡依一一看,赶紧护在怀里,“丢了多可惜,你若是要丢了,还不如让我吃了再走,可是我现在好饱,吃不下去了。” “你等我一会儿。”风篱落说完便转身走进屋子。 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胡依一看着来去皆是背着手的风篱落,有些不明所以然。 “喏,给你,用这个装起来吧。”风篱落从背后拿出来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递给胡依一。 “你不是说要扔了吗?为什么要给我盒子将桂花糕装起来?”说着的同时胡依一将盒子接过来。 “那依一你为何舍不得将桂花糕扔了呢?”风篱落语气里是笑,而且是诱人的笑,那声音甜甜淡淡的。 “因为那是篱落你做的,我怎么可能会扔了呢?”胡依一一边将糕点放进去,一边说道。 她还在认真地装着桂花糕,而风篱落却是不断扩大脸上的笑容。 待胡依一装好,他伸过手来牵起胡依一,柔情蜜意地说道,“我们走吧,我带你去看看西梦,然后我们就成亲。” 风篱落在胡依一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胡依一脸更红。 原本她想要说的是“我可没有答应过你要同你成亲”,谁知脱口而出的却是“好”。 “看不出来,依一竟然比本王还要着急,是不是早就看上了本王,如今心愿得成,很是开心。”风篱落刻意说着,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胡依一没有抬头,因为她如今脸上都是红霞,所以她错过了夜无殇眼底的得意之笑。 “才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根本没有听清楚...” 胡依一口中的话还没说完,便彻底被风篱落封住了唇。 夜无殇带着云白和风清正在赶往迷雾森林的路上,策马奔腾,因着他们知晓一条近道可以只需要两个时辰便可以到达。 故而不用太长时间,他们已经来到迷雾森林外部。 突然有一道身影出现在林中穿梭,跑得极快。 “云白,风清,快,跟上。”夜无殇说着,率先追了出去。 夜无殇发现,这个蒙面人后面也没有人追击,似乎是在故意带着自己去哪儿。 不过他来不及过多思考,如今跟着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于是他停顿了一下再次追了出去。 云白和风清一左一右跟在夜无殇身边,若是出现什么情况他们也好保护自家王爷。 追了大概一刻钟,蒙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是来到一座小屋前。 夜无殇对着云白、风清做了一个手势,而后细心地探了进去。 进入院中,没有人,静的可怕。 “王爷,检查过了,没人居住,不过厨房的火似乎没有不久前还有人使用,屋子也是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云白检查了一番以后回来禀报。 “王爷,若是有人,想必只是暂时出去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风清回来,刚好听到云白的话,问道。 夜无殇想了想,这个时间没有人,而厨房之前有人使用,只有两种情况可以用来解释眼前的状况。 第一种情况,屋子的主人暂时出去了,不久之后会回来。 第二种情况,便是这小屋的主人知道有人前来,所以离开了。 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都有条不紊,不像是急匆匆离开的状态。 还有,那个黑影费尽心机引自己到此处又有什么意图? “我们先去厨房看看。”夜无殇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再说。 云白走在前面,风清走在后面,而夜无殇走在中间。 不一会儿,便来到小屋侧面的厨房,厨房占地面积不大,里面虽然空间狭小,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里面的厨具摆放整齐,该有的调料也是应有尽有,还有一些时蔬瓜果,可以看得出这儿常常有人居住。 可是这儿是迷雾森林,这屋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新建的,倒像是建了很多年一般。 那么谁又会在这儿居住?为何会没有人,看着也不像是知晓自己要来而仓皇离开。 夜无殇去看了看炉灶,里面的火还没有完全熄灭,微微还有些许柴火是火红火红的。 夜无殇伸手去触摸火炉上的锅,还是热的,并且里面有一些遗落的食物渣子。 他拿起来仔细一看,是桂花糕,既然是桂花糕,那么说明胡依一就应该在这个地方。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而且刚才那个黑影要将自己指引到此处呢? “走,去屋子看看,这是桂花糕,她应该就在这儿。”夜无殇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心底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而此时,胡依一正和风篱落同骑一匹马,她就那样窝在风篱落的怀里,紧紧地贴近她的胸膛,正在向着西面疾驰而去。 因着迷雾森林距离西夜国比较近,所以不多时间两人便来到了西夜国的地界。 “依一,你是想要直接去璃王府还是一路游玩?”风篱落自是了解胡依一的性子,所以他也不着急做决定,而是询问胡依一。 “既然都到了,我们就一路游玩回去。只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璃王殿下,恐怕家里妻妾成群,我才不要和你回去呢。”胡依一想到风篱落的名声,忍不住有些难受。 “好了,依一放心,本王的府邸除了婢女和嬷嬷,就只有你这一个女主人,整个璃王府都是你的,连本王也是你的,如何?”风篱落看着胡依一吃醋的样子,心情莫名地就变好了。 “西夜国皇室国姓可是许,可是你姓风啊。”胡依一突然想到这个男子叫风篱落,可是西梦皇室是姓许。 “那是我的化名而已。”风篱落停顿了一下,眼睛中闪过腹黑的笑,“要不依一猜猜看,若是猜对了,本王有奖励,若是猜不到或者猜错了,本王就要好好的惩罚你。”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这么不公平的游戏,我才不要玩呢,所以我才不要回答,我反对。”胡依一一听,自己又不是傻子,答应才怪。 “反对无效。”风篱落变得异常严肃,“怎么样?是不是不敢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唉,看来本王的依一也没那么聪明。” 风篱落故意使用激将法,可是胡依一明明知道是激将法,却还是瞪了风篱落一眼。 “猜就猜,我才不怕呢。”待胡依一脱口而出之后,才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 可是既然话已经出口,算了,璃王殿下不是名扬四国吗?难不成还会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胡依一从记忆里搜索,可是人人都只是说璃王,并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反正就是叫许...什么来着,这个问题她拒绝回答,她后悔了。 风篱落看着胡依一那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在心底愉悦了一把,只要她是真的忘记了过去,她肯定记不起来。 如今看她如此纠结的模样,恐怕早已经将夜无殇给忘记了,而且依赖的人是他风篱落,而不是夜无殇。 胡依一想了很久,可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我饿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吃东西,休息一下,我想想再告诉你。”胡依一想,大不了她花些银子,问问人不就可以了。 风篱落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不过也没有阻拦,而是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胡依一肯定问不出。 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名字,即便知道也不可以随意说出来,并且银子全部在他的身上。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他赢,毫无压力地赢。 夜无殇已经将整个小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并且看到了整齐的屋子,那屋外散乱的酒坛,屋后还有马蹄印。 这屋子的装饰以白色为主,清淡素雅,只有床帘是淡蓝色,看起来倒像是胡依一喜欢的风格。 而床上虽然整齐,却也能够隐隐看出有两人在此睡觉,里面应当是女子,外面应当是男子。 衣柜里的衣服也是以白色为主,里面也有几套蓝色锦裙,而外面有一条就是之前胡依一离开时穿的桃红色衣裙。 这一切无不说明,胡依一在这儿住过,而且还有一个男子。 如今雪归寒在南辰,月弄痕在幻月城守着他的“胡依一”,而其他的人也都各在自己的地方。 而胡依一可以如此信任的人,会有谁呢? 若是说胡惊澜,可是据说这几日正在北月处理要事,若是胡惊澜自然不会同她的妹妹在一张床上睡觉。 那么还会有谁呢?清月,不像,毕竟他同胡依一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并且胡依一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第308章安排 “风清,你速回去安排人查清楚有关风篱落的一切消息,然后带回来禀报,云白便同我沿着马蹄印追赶,我们会留下记号。”夜无殇安排到。 天已经黑了,既然人不见回来,又有马蹄印,说明人已经离开了。 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马蹄印和风篱落的身份,只要查清楚了这一切,应该离找到胡依一便不会远了。 风清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夜无殇坐在屋子里,而云白则去厨房准备一些吃的,看见自家王爷魂不守舍思考的模样,终是不忍心打扰。 依一,你去了哪里?当时你不是答应本王同本王回东幻的吗?为何却又如此对我? 风篱落在你心底的位置,居然比本王重要,说起来也是可笑。 当初本王就看得出来,他对你是不一样的,可是本王当初觉得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所以没有多加注意。 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如此信任他?也对,他可以一心一意地为你付出,就算是等待,也是悄无声息,在你最危险的时候在你身边的人都是他。 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备你,当初是我不懂得珍惜。 当时本王以为,我们的这一生,如此漫长,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同彼此长相厮守,所以才会将你推出去。 我想,我们之间如此相爱,哪怕是万水千山,我们也可以知晓彼此的心意,可是本王忘记了,依一是一个敢爱敢恨之人,既然得不到,便会放下。 可是你既然忘记了一切,为什么还会记得风篱落,还会愿意同他离开? 所以你并没有忘记对不对,你只是因为不爱了,想要离开了。 可是,你既然已经招惹了本王,本王便不会放过你。 夜无殇同云白骑马前行,沿着马蹄印,一直来到了西夜国。 “王爷,前面已经是西夜国了?我们要过去吗?”云白回过头说着,让夜无殇做决定。 “走,前行过去,以后按照老规矩,叫我公子,万不可暴露了身份,去前面客店先住下。你出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一双骑着马离开的男女。”夜无殇行了这么久,也累了,先住下打听清楚情况再说,不然一切都是徒劳。 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要来,又会是谁告诉他们的消息,可是若是不知,又为何他来的时候,他们刚好离开。 可是看得出来,不像是仓促离开,倒像是出去远行。 夜无殇收回了思绪,云白已经将房间开好,吃食直接送到房间。 “公子,这是客店剩余的最好的一间房了,条件不好,只能委屈公子了。”云白说着。 此时风篱落正在三楼看着夜无殇的一举一动,还好胡依一没有看见他,不然不知道会如何。 夜无殇和云白进入房间后,云白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而此时,胡依一从风篱落身后轻轻走过来,踮起脚尖用双手蒙住了风篱落的眼睛。 风篱落早就感受到胡依一的到来,可是他就是喜欢看着她胡闹。 胡依一见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松开了手,“你都不知道猜一猜,万一是别人如此,你也不说话?” 风篱落转身便将胡依一拥进怀里,“因为只有依一会如此对我,所以自然会让你为所欲为。” 胡依一眼前一亮,“真的可以让我对你为所欲为?” “当然可以,也只会让你一个人对我为所欲为。”风篱落的声音很有磁性,并且轻轻柔柔的,很是诱人。 那一开一合的嘴唇,是那般好看,胡依一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既然依一都这样为所欲为了,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为所欲为。”风篱落附在胡依一的耳边说道。 “这儿这么多人呢,不行不行。”胡依一羞红了脸,也不知为什么,在这个男子面前她是如此把持不住。 “你的意思是去屋子里,那依一可要记得,可以对本王为所欲为,也只可以对本王为所欲为。”风篱落将胡依一抱起便向着屋子里走去。 一进入房间,风篱落手一挥,门便被彻底关上,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胡依一和风篱落。 风篱落正要低下头吻怀里的胡依一,胡依一突然有些慌乱。 “等等。”胡依一的声音里是娇羞和慌乱。 “怎么了?依一这是想要反悔?”风篱落刻意说着。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璃王叫什么,我问过好多人,他们都不告诉我。”胡依一想,使用美人计将问题的答案套出来。 “依一知道啊,我叫风篱落。”风篱落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如此说来,依一这是认输了?若是输了,可是要接受本王的惩罚的,你可是想清楚了?” 风篱落的声音里带着力,连惩罚说出来都是如此诱人。 胡依一的脸彻底红了,没有勇气去看风篱落。 “这个问题本王可是认真的,说了就再也不能后悔了?”风篱落语气里都是认真。 “好吧,我真不知道,我认输,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会反悔,你说吧。”胡依一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终是说了出来。 “好吧,那我就告诉依一我叫什么,我是夜无殇,也是风篱落。所以,依一准备好让本王如何惩罚你了吗?”风篱落说完后,还不忘提及最为重要的问题。 “璃王殿下请说,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胡依一闭了闭眼睛,很是严肃地说道。 “本王不要依一上刀山,下火海。” “那你要我做什么?”胡依一马上将话接下来。 “本王要惩罚依一这一世,下一世,永生永世都对本王为所欲为,只能对本王一人。”风篱落轻声出口,这些话说出来如此具有魅惑人心的力量。 “对你怎么都可以?”胡依一自然知道风篱落的意思,可是她偏要误解。 “本王说的自然是晚上,不过现在也可以。”风篱落呼出的热气洒在胡依一脸上,酥酥麻麻的。 “那你给我想的名字可有想好了?”胡依一抬起头看着风篱落,不甘示弱地说道。 “那是自然,我叫风篱落,你叫胡依一,以后你便叫落词吧,如何?”风篱落根本没有去想,这个名字有他,有她,就好了。 “落词,这个好,就这个了,奖励你一个。”胡依一说着在风篱落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风篱落直接抱住胡依一,用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就这样吻了下去。 胡依一彻底呼吸不过来,眼神也变得意乱情迷,她回应着风篱落。 风篱落感受到她的动作,更是同她缠绵在一起。 胡依一的手也环上了风篱落,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似乎要将彼此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直到喘不过气来,风篱落才放过胡依一,胡依一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神却是飘忽不定,不敢看向风篱落。 “依一这是打算反悔,不对本王为所欲为了?”风篱落看着娇羞美丽的胡依一,媚眼如丝,是那么可爱。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允许反悔的,若是你反悔了,我一定会狠狠地惩罚你。”胡依一抬头看向风篱落,眼底都是说不出的柔情。 “那依一便开始了,可是千万不要求饶才好。”风篱落轻轻在胡依一的耳畔低语呢喃。 说着便将胡依一抱起来,走向床。 胡依一也没有抵抗,而是任他为所欲为。 待风篱落将胡依一放在床上,打算将自己覆上来,胡依一突然起身来,此时形成一种男下女上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胡依一看着身下帅气的人,脸突然间红了,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声。 风篱落则是就这样看着胡依一,胡依一突然变得犹豫起来,刚才她只是开玩笑而已,如今变成如此,倒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感受到胡依一的娇羞,风篱落笑得更加放肆。 “你不是说要本王为所欲为吗?怎么有机会了,却不打算为所欲为了?”风篱落声音里带着三分认真,七分魅惑。 “我...”胡依一突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子。 她正要打算离开,却被风篱落伸手圈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很小。 正在胡依一无比尴尬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很是喧闹,却有一道响亮的声音一字不漏地进入胡依一的耳中。 “各位有没有可以救我儿子的,若是治好了,老夫一定会备重礼谢恩。” 胡依一一听,自己可是医者,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天职。 “这位老爷,我们这儿是客栈,并不是医馆,若是要找大夫,应该去医馆才是啊。”掌柜走出来劝解。 “不瞒各位,老夫的儿子中的乃是一种奇毒,寻了很多大夫也是没有办法,之所以来到客栈,是因为这儿来往奇人众多,保不准就会遇上高人。”那位中年男子声音里带着悲伤,却怀有希望说道。 “各位客官,不知道有没有会医术之人?若是有,便请下来看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掌柜的自己也有儿子因为没办法医治最后死于非命,如今看到这样的状况自然心疼不已。 “我们都不会,只是路过而已。” 第309章咫尺天涯 “这样的情况,恐怕找柳神医才有救,还是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有人劝说道。 但是世人都知道,柳神医治病救人在行,可是对于毒研究不深,毕竟世人对毒门那也是不容的。 “犬子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再说柳神医常年不见踪影,如今也寻不到,只能出来碰碰运气。这儿乃是边关,不一定可以遇上一些奇人异士。”中年男人还是不肯放弃希望。 “篱落,我会毒,要不我们去帮帮人家,也挺可怜的,谁都不希望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胡依一看着风篱落,颇有些难受地说道。 “那可要说好了,本王帮了你,你可是要回报的。”风篱落看着胡依一这个时候还想着别人,心里有些醋意。 “行,只要你开口,我有的一定都会心甘情愿地奉上。”胡依一自然知道这个男人,平时清冷就像是一个神仙。 可是这种时候却是只会如此以条件交换,说白了就是四个字腹黑闷骚。 “我只想要依一对本王为所欲为就好。”风篱落三句话都不离为所欲为四个字。 “行了,救人要紧,答应你了,我们下去看看。”胡依一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 风篱落优雅起身,拉起胡依一,打开门便从三楼飞了下去。 此时两个人皆是一身白衣,白衣胜雪,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 一时间,一楼大堂的人都看的痴了,一个个安静地没有一点声响。 便看见两个人落地,站在地上,是那么美,那么般配,接着又听到了那宛若天籁的声音响起。 “若是你不嫌弃,可否让我看看?” 中年男子看了胡依一一眼,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其他人则是被胡依一和风篱落两人的容颜所震惊,这世间居然可以看到如此貌美之人。 两人皆是白衣,容颜绝世,看到的人都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胡依一给躺在地上的男子把了把脉,对着风篱落一个眼神,风篱落便明白了胡依一的意思,马上将主要的穴位封住。 胡依一对着风篱落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一笑,就凌乱了整个春天。 “谁又银针,可否借我一用?”胡依一站起来向着人群问道。 没有人回答胡依一,所有人都只是看着两人,他们才是焦点。 正在焦急间,胡依一突然看见了一个妇女头上的钗,便将自己头上的发钗取下来当做银针。 可是自己头上的也很少,所以只能对着中年男子。 “大叔,可否替我找些许银针来,最好多些,这些太少了,不够用。”胡依一无奈,这位围观的人也不知道回应一下自己。 不一会儿,便有许多妇女主动将头上的钗取下来递给胡依一,每次有人递过来,胡依一都会回一个微笑,并且说一句谢谢。 还没待地上男子的父亲回来,胡依一便将银针工作做完,大抵过了一盏茶功夫,胡依一便将发钗一一取下来,最后只剩下胸前的几支。 风篱落将穴位一一解开,并且将地上的男子扶起来。 胡依一对着围着的人说道,“这儿的人让一让,一会儿毒血出来后,小心喷到你们身上。” 听了胡依一的话,一个个纷纷退了好几步。 胡依一将胸前的发钗取下来,便看见男子喷出很多黑色的毒血,那毒血散发出腥味以及呈现出紫黑色。 而后地上男子脸色苍白,渐渐恢复了一些红润,说明毒已经排出很多。 正在这时,男子的父亲回来了,手里的银针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这位姑娘,请问我儿情况如何了?还有没有救,怎么吐出了这么多血?”中年男子明显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认为自己儿子恐怕没救。 “大叔你放心,公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毒基本都已经排出,只需要按方抓药,喝上一个来月便可以痊愈。”胡依一看着眼前几乎没有呼吸的中年男子,心突然就很疼。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再说不假。 只是可惜自己忘记了一切,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即便是在现代,从小便也都是一个孤儿,自从那个老中医去世后,她便再也没有家了。 “多胡姑娘,你就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不知犬子所中之毒为何物?”中年男子希望可以打听到一点线索,如此便可以找到那下毒之人。 “百蛇毒,顾名思义,便是从一百种毒蛇里面提取出来的毒,所以毒性很强。若是一种毒还好解,可是如此多种毒蛇的毒混合在一起后,便会形成许多新的毒素,更加不容易解。目前我也只是替令公子控制住了体内的毒,排除了一部分。若是不能快速找到解药,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胡依一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心底也在感叹,究竟是何人居然会如此歹毒。 “那请姑娘说需要些什么药材,我这就派人去找,不知犬子最多可以支撑多少时间?”男子虽然脸色不好看,可是也不至于自慌阵脚。 胡依一看得出来,眼前的人非富即贵,不是一般人。 “最多一个月,所需解药便是这一百种蛇的蛇胆,只不过这一百种蛇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找起来也是十分麻烦,不知大叔可有把握可以找齐全?”胡依一自己虽然有解药,可是她想看看这个男人的势力如何。 “事关犬子,不敢保证,毕竟要找到一百种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知道可还有其他法子,用犬子的性命作为赌注,并不值得。”男子说话铿锵有力。 胡依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晓了自己的意思,不过大家都是明白人。 “依一,解药的事,你不用费心,我有办法,你可想要听听?”风篱落突然插话进来。 “罢了,送佛送到西,我这儿有解药,一会儿你同我取就好,至于令公子这半个月便日日都要泡药浴排毒,并且泡完药浴后将解药吃下去,一个月便会痊愈。”胡依一叹了一口气,自己又要浪费了不少药材。 不过只要可以用得其所,也不算辜负了它们的价值。 “敢问公子和姑娘尊姓大名,改日我也好登门感谢。”男子拱手,满脸感激地说道。 “我的就不用记了,知晓我夫人的便可以找到我。”风篱落只有对着胡依一才会是柔情蜜意,对于其他人冷若冰山。 “姓落名词。”胡依一也不打算隐瞒,自己以后虽然行走江湖,却也有要一手傍身的本事,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声名大噪的好机会。 “多谢落姑娘,只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你。”男子还是颇有礼节地问道。 “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天职,我知道在场的大多数人对于毒术自然是避之如蛇蜥,可是大家都忘了,医术用好了可以救人,用不好也会害人,同理,毒术用好了也可以救人。若是这个世间没有人会毒,那么对于今天的情况岂不是只能等待死亡。所以对于毒术大家没有必要避之不及,有一定的知识是有利无害的。”胡依一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言行告诉大家,毒术亦可救人。 “今天这位公子所中之毒,其实没有你们所理解解药,所用解药其实也都是毒药,也就是以毒攻毒。毒药用好了,其实也是一种良药。” “落姑娘还真是医者仁心,不知落姑娘家在哪里?若是可以,告知我等,如此若是以后有中毒的情况也好寻找落姑娘。”人群中突然有人问道。 “对啊,落姑娘不仅医术高明,更是善良之人。” “大家都散了吧,小女子常年同夫君游历在外,居无定所,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所以若是大家想要寻找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胡依一自然知道自己要到处游山玩水,没有固定的居所。 “大家若是想要找到我们夫妇,可以将消息传递到西梦城的君卿楼便可。”显然,风篱落被那一句夫君所取悦,故而如此说道。 “大家都散了吧,我还要替这位公子拿解药呢。”胡依一也不想在这儿继续过多停留,明日一早便出发也好。 “大家都散了吧,救人要紧。”掌柜的也高兴,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见如此行侠仗义的女子。 看起来年纪轻轻,却在毒术上有那么高的造诣,果然是后生可畏。 若是十年前可以遇到如此奇人,自己儿子也不会命丧黄泉了,不过十年前这女子也只是一个几岁的孩童,哪里就可能会到处行走,不过如今看着这位客人有如此运气,也算是圆了自己的一个遗憾。 早有下人将那位公子安置好,而风篱落、胡依一和那位中年男子则是去了三楼。 进入房间后,胡依一去准备解药,而风篱落则同中年男子在房间里叙话。 经过了解方才知晓眼前这个男子正是西夜国的富商胡智,而那个中毒的正是商业天才胡仁,也就是胡智的儿子。 不一会儿,胡依一便将解药拿出来,并且叮嘱,“这解药每日黄昏时泡完药浴后,便同这些药材熬了喝下去,这一张也是药浴用的药。” 第310章在这儿住下 胡依一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和两张纸,都全部交给胡智。 胡智不明所以,还是决定问个明白,“为什么药浴和喝的药所用药材会不一样?按道理来说这都是同一种毒,应该没有区别才对?” “胡老爷,这个问题问得好。看似应该用相同的药材才对,可是实际上外用和内服根本不是一回事。泡药浴是为了通过泡的这个过程将一部分排出来;而喝完一方面可以将余毒排出来,另一方面我都说了我的这个解药其实是以毒攻毒。所以它会让同蛇毒相互牵制,最后变成没有毒的废物排出来。不过是药三分毒,所以通过药浴能够将危险减到最小,按照我说的便可以。这一个月,最好就在这儿住下,待胡公子恢复了再离开。这些药材都是医馆可以寻找到的,至于最主要的解药都在瓶子了。剩余的一切便交给你了。”胡依一也没有嫌弃麻烦,说道她的职业,自然是无比神圣的。 “有劳落姑娘和公子了,我略备薄礼,还希望两位不要推辞。两位以后就是我胡家的恩人,有什么事,只要胡某可以办到,绝不推辞。”胡智虽然是商人,可是他却是懂得知恩图报。 “如今我同夫君游走在外,你给我们的无非一些金银之物,这样吧,你们也要去西梦城,到时候若是你们要感谢,便去西梦城再说吧。”胡依一知道,风篱落根本不缺钱,不过这些钱可是她自己的,她应该得到的,她不会不要。 虽然说医者仁心,不过也不可能自掏腰包替别人看病,不然她哪里会有支撑生活的钱。 “如此那胡某便先告辞了,等到了西梦城一定要接受胡某的谢意。”胡智拱了拱手,而后退了出去。 “依一,没想到你忘了那么多,居然还如此深谙毒术。”风篱落心底有些许怀疑,但是他也不能说得太明白。 胡依一近来越发喜欢依赖自己,说明她已经将过去忘记了。 可是今日看她如此认真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忘记。 “我也不知道,看着病人我便想起了一切,而且我在幻花空间看到了很多药材,如今刚好可以派上用场。不过你不用担心,若是没有把握,我不会随便出手。”胡依一以为风篱落是担心她不会解毒,最后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 风篱落看着胡依一不像是撒谎的模样,因为她的神情是那么自然。 “你呀你,你这样我能拿你怎么办?作为本王的王妃,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在府里待着就好,不需要你这么辛苦。你若是想要银子,璃王府的一切都是你的。”风篱落走过来,将胡依一凌乱的头发理了理。 “可是那些都是你的,又不是我自己的,况且虽然我是女子,可是也该有自己的事业。我可不想就这样什么都去依靠别人。”胡依一看着风篱落,很是认真的说道。 “我可不是别人,你可以依靠我,你放心,我会一直对你好的。”风篱落听到胡依一的话,心里有些不开心。 “我知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可不想像其他人一样就这样守着一个家,过完这漫长的一生。若是你不在家,我总不能就这样一日一日等待着你,那样我得多孤单,可是若是我有自己需要忙碌的事,那么我可以借此消磨时光,这样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再说了,你也不愿意看着我就那样等待你,然后不开心,对吧?”胡依一说到最后,开始撒娇。 她总不能说她来自现代,那样的话不被当成妖怪才对。 “本王知道了,真拿你没办法。经过这么一折腾,可是感觉到累了?要不要休息?”风篱落看得出来,胡依一使用针灸,那可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自然很是耗费体力。 “要不你去问问掌柜,可有温泉,之前我听闻似乎有一处温泉,最是适合放松。沐浴后再休息,不然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了。”胡依一闻闻两日未沐浴的自己,再加上刚才为了救人,施针的过程,出了很多汗。 “就知道你肯定会去,这个我早就打听好了,我陪你去。”风篱落轻轻一笑,他果然料事如神。 “不行,我自己去就好了,才不要你同我一起。”胡依一马上反驳。 “依一在想些什么?本王只是领你去,你就这么想本王陪你沐浴?那本王就不推辞了,不然伤了依一的心就是我的罪过了。”风篱落故意说道。 “算了,我说不过你,你快领路,然后你在外面守着就好。”胡依一也知道风篱落不过是说说而已。 两个人便走下楼去,打开客栈的后门,果然看见了一间屋子,透过窗扉可以看到纷飞的帘子。 二楼的房间里,夜无殇听到外面没了喧闹声,方才缓缓走出来。 站在栏杆处,看着这尚且还算可以的客栈,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刚才那落姑娘还真是厉害,看起来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是不想毒术居然如此精湛,恐怕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如此厉害了。”两个男子并排走过去,谈论着刚才的事。 “是啊,特别是两人从三楼飞身而下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一对神仙眷侣,那一刻我还以为是仙人下凡了。容颜绝美,还有一手好毒术,此生得见如此奇女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另一个男子回答。 “谁说不是呢,若是我们再晚去一会儿,恐怕就会此生空留遗憾了。”两个人讨论的声音渐渐远去,夜无殇才收起思绪。 “云白,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夜无殇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如何一个人居然让这些人如此钦佩。 “回公子,是这样的。”而后云白将刚才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告知夜无殇。 不过同时也强调了由于人太多,他也没有看清两个人的面孔,只不过看起来似乎在哪里见过。 风篱落最终就守在外面,而胡依一则在温泉里沐浴。 听到里面传来的水声,风篱落最终走了进去,轻轻走到屏风后,透过屏风看那美人沐浴。 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风篱落突然跳去水中,将胡依一挡住。 “你怎么进来了?”胡依一被吓了一跳,惊慌地问道。 “有人来了,先用这披风披着。”风篱落背对着胡依一,双手一挥,便将架子上的披风拿过来裹在胡依一身上,再将胡依一带离水中,整个过程没有沾上一滴水。 在两人刚好到达岸上的那一瞬间,门便被人打开,胡依一一下子便进入风篱落的怀中。 “不知阁下有何贵干,本王正在同夫人沐浴,居然如此无理地进来。”风篱落语气里的不高兴只要是人都可以听得出来。 待看清楚来人是夜无殇后,他冷冷一笑,“不知无殇这是怎么了?居然前来打扰本王的好事,这儿是沐浴之处,怎么可以随意进来?” “原来是璃王殿下,本王不过是刚才听闻夫人的壮举,故而想要来结交一二,只是不知这是温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夜无殇虽然如此说了,可是并没有任何的表示,似乎他这样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一般。 “一般而言,若是进入他人房间,想必是要事先敲门,更何况在门外便可以听到里面的水声,难不成无殇殿下不但眼睛不好,就连听力也不好?”胡依一紧靠在风篱落的胸膛,看也不看夜无殇地说道。 夜无殇听到了这个熟悉而又梦寐以求的声音,没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 “不置可否有幸得见真容?”夜无殇紧紧地盯着风篱落怀里的人,眼睛一刻都不移开。 “本王的王妃如今仪容不整,还请无殇暂时回避,让其将衣物穿上再见也不迟。”风篱落没有看夜无殇,而是感受到怀里的人紧紧抱着自己,心底的不快瞬间便化为乌有。 夜无殇自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更何况对面之人是风流倜傥的西夜国璃王夜无殇。 因着以前夜无殇以风篱落之名行走江湖,而他并不是以真容示人,故而夜无殇并不知风篱落和夜无殇其实就是一个人。 而之所以可以认出他是西夜国璃王夜无殇,完全是因为那张无论如何打量都俊美得天人共愤的脸,并且上次也在东幻国宫廷有幸一见。 “听闻璃王尚未成亲,为何怀里的女子就是你的王妃。璃王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难不成如今转性了,倒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夜无殇并没有生气,而是压住心底的怒气,用话语离间两人之间的关系。 胡依一听了夜无殇的话,却是什么都不说,因为她的记忆里这个男子对她本就是一心一意,至于夜无殇说的那些不过是风篱落自己制造的谣言罢了。 “东幻无殇,原来也是一个听信谣言之人,你又不了解我夫君,为何就说他是那样的人?还请无殇快些出去,我还需要同夫君一起沐浴。”胡依一对于夜无殇真的没什么好印象,在她的记忆里,他们根本就是互不相关的两个人。 她不明白,为何夜无殇会突然闯进来,她还以为是风篱落刻意而为之。 第311章他愿意等 如今看来,若不是风篱落,只怕自己也要落得清白不保,对于古人来说是如此,她毕竟如今身在古代。 听了胡依一的话,夜无殇心底无比失落,难道她真的忘记了自己吗?还是说她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不然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漠? “无殇殿下,请。”夜无殇抬起手做出了送客状。 夜无殇只能走出去,若是再僵持下去,胡依一会对自己印象更不好。 他已经认定夜无殇怀里的那个女子就是胡依一,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于胡依一而言似乎就是一个陌生人,可是他愿意等。 于是他放轻步子走了出去,并且不忘将门带上。 待夜无殇出去后,胡依一方才从夜无殇怀里出来,对着夜无殇便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背对着我,待我穿好衣服,不允许偷看,不然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那眉眼弯弯的眼睛,那俏皮的眼神,那撒娇的语气,都让夜无殇心情愉悦。 “我保证不偷看,好了,我已经转过身了。”夜无殇转过身对着胡依一。 胡依一便将披风放下,而后拿起屏风旁边的衣物开始穿。 夜无殇在外面听见了两人之间的互动,心情更是沉重了一分。 难道他真的分析错了?可是听云白说的话,他的脑子里除了胡依一再也没有其他人。 那医术,那话语,除了她,恐怕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如此了。 他就这样站在外面思考,却又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外衣让本王为你亲自穿上,依一可介意?”夜无殇故意将依一两个字说得婉转缠绵,好不动听。 “你说过不回头的,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胡依一抬起头,娇嗔地看了夜无殇一眼。 而当夜无殇听到依一两个字时,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明起来。 他抬起手差点冲了进去,只不过最后形成一个拳,站在了原地。 “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可是知道我会如何惩罚你的。”胡依一狡黠一笑,柔柔出口。 夜无殇走过来给胡依一穿衣服,不得不说,夜无殇虽然是王孙贵族,天之骄子,却不想也是挺好的,连穿衣这种事比自己还熟悉。 结果,夜无殇替胡依一系腰带的时候,故意用手触碰胡依一的腰。 “你这是穿衣吗?若是你再这样,我就...”胡依一想要说我就为所欲为了,结果停下。 夜无殇轻轻一笑,“依一可是想要说可以对本王为所欲为?若是依一想,本王随时都可以任凭你处置。” 胡依一的心理所想被说出来,脸突然就红了。 “好了,待我处理完眼前的事,看我怎么处罚你。”胡依一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没办法相信。 “今晚吗?那本王便拭目以待依一的表现,可是千万不要求饶。”夜无殇自然知道夜无殇可以听见,他并不否认他是故意的。 一方面试探胡依一的心,结果发现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夜无殇这个人。 这样的状况似乎是从那天晚上喝完酒醒来之后开始的,难道说那酒有什么问题,可是他也喝了,却是没有任何反应,所以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好了,外面还有人等待,这样恐怕不太好。”胡依一脸色微红,声音里也是娇嗔。 风篱落替胡依一系好腰带,两人方才携手走出来。 “此地不宜交谈,不如去本王的房间如何?”还不待夜无殇开口,夜无殇便率先开口。 夜无殇的眼神都落在胡依一身上,可是胡依一的眼神却是根本没有看向夜无殇,而是看着身旁的那个男子。 胡依一除了比以往更加清瘦了一些,却是更加美丽,以往清冷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依一,你的笑容是因为夜无殇吗?为何短短几日你便已经彻底忘了我? 夜无殇走过去拦住向前走的两人,直到两人都停下脚步,他方才说话。 “依一,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本王了?我们有过约定的,你可还记得这个?”夜无殇忧伤地说道,并且手里拿出了一个钥匙。 胡依一这才看过去,对面的男子银白色的头发,一身白衣更是胜过冬日白雪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清冷而孤独。 可是不管她怎么去回忆,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无殇殿下,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们从来都不曾认识,这钥匙我更是不认识。”胡依一轻轻摇了摇头,她确定之前她根本不认识夜无殇。 看着胡依一的表现,夜无殇是大吃了一惊,她居然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是伪装出来的。 而夜无殇思考的则是难不成胡依一自己喝了忘尘,所以将一切都忘记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只记得自己。 不管怎么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看着胡依一那冷淡下来的眼神,可是眼睛里除了面对一个第一次所见之人的平淡,再也没有其他情感。 “你仔细想想,可还记得我?这是我曾经送你及笄礼物,后来因为一些误会你将它还给了我。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可以想起一些什么?”夜无殇看着胡依一对自己是那么冷漠,心底的失望不断涌出来。 胡依一则看夜无殇像是看神经病一般,“我又没有忘记过去,怎么去回忆?你是不是脑袋有毛病,所以将我认错了,我们之前根本不认识。” 胡依一看着夜无殇,仔细一看,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很快一阵头痛袭来,眼前一花,险些摔倒在地。 好在夜无殇距离她就一步之遥,一把就将胡依一拥过来,心疼地看着胡依一。 “依一,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夜无殇语气里都是浓浓的担忧。 “我没事,就是不知为什么,突然头痛而已,就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我脑袋里窜来窜去。好痛,我们走吧。”胡依一看着夜无殇担忧的眼神,心底暖暖的。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看着夜无殇会有这样的感觉。 “依一,你可还好?若是想不起来,那便不要强迫自己,终有一日你会想起一切的。你可是胡依一,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认输呢?”夜无殇试图用以前的她让她想起来。 “无殇殿下认错人了,小女子姓落,单名一个词字,并不是胡依一。”胡依一由之前突然说道。 待胡依一一步一步离开夜无殇时,头痛便慢慢减少,等到了房间后,便已经彻底消失了。 “篱落,我知道你懂医,你替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刚才我的头会那么疼痛?”胡依一将手伸过去,让风篱落替自己把脉。 “依一,以后看见本王这个样子,就叫本王无殇,风篱落那是另一个身份,不能透露给别人。”夜无殇接过胡依一的手把着脉,轻声说道。 “嗯嗯,知道了,你仔细看看。”胡依一也知道夜无殇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夜无殇仔细把脉,感觉一切正常,却又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与寻常人有些许不同。 “你真的不记得夜无殇了?”夜无殇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说来也是奇怪,在我的记忆里有你,有很多人的影子,可是我偏偏就是只记得你,其他人我也不认识。不过我敢发誓,真的没有夜无殇这个人。难道我以前真的认识他,可是不可能,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胡依一也觉得奇怪,看样子夜无殇似乎是认识自己,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你同他所爱之人太过于相似的缘故,好了,不要多想了。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刚才头痛或许是因为今日操劳过度,劳累所致。”夜无殇将手放开,可是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 只有等下次胡依一再次同夜无殇见面,头痛时把脉或许可以看出一二,此时她的脉象与常人无异。 “我突然记起你亲手做的桂花糕,再不吃恐怕都要坏了,不如我们现在吃桂花糕吧。”胡依一一听自己没事,也没有放在心上。 “你呀,不就是几块桂花糕,居然当成宝贝一般,恐怕在你的心底本王都没有这桂花糕重要了?”夜无殇走过去,看着胡依一方宝贝一般拿出来的桂花糕,故意吃醋。 “你呀,居然连吃食的醋也要吃。我之所以珍惜,那是因为可是你亲手做的,虽然味道比不上专门的店铺,不过光这份心意就无可匹敌。所以我们一起吃吧,不然浪费了多可惜。”胡依一拉着夜无殇两人做到桌子旁。 待胡依一将盒子打开,因为那盒子材料特殊,桂花糕不仅保存完好,还有些许热气。 “真没想到,这盒子如此神奇,我还以为早就冷了呢。”胡依一破为开心地说道。 “若是依一想要吃,那以后本王日日给你做如何?”夜无殇满脸宠溺地看着心爱的女子。 恐怕也只有她,才会将一种东西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原本他不爱甜食,可是因为她,如今的他也爱上了甜食。 她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他便时常自己去厨房做各种吃食。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那我就日日都等着你做好吃的。”胡依一仰起头,刚好对上夜无殇的眼睛。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塞到夜无殇的口中,两个人就这样温馨的在一起,一人一块将桂花糕吃干抹净。 第312章不用查 夜无殇原本想要破窗而入,可是最后还是悄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正在神思恍惚间,只见风清已经回来了。 “王爷,这是查到的一切与风篱落有关的消息,都在这儿了。”风清将一张纸递上去。 夜无殇一看,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最后看到一个月华山,却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原本他以为胡依一是同风篱落离开了,却是不想居然是同夜无殇在一起,并且将一切忘了。 “吩咐下去,不用查风篱落了,王妃并没有同他一起。”夜无殇随便过了一遍之后,便将东西收起来。 “王爷,可是有王妃的消息了?”风清觉得除了这种情况恐怕再也没有其他解释。 “她就在这客栈里。”夜无殇就回答了这么一句。 “那为何王妃不同王爷一起,王妃在哪儿呢?”风清一听,便开心不已,如此王爷不用到处寻找了。 听着风清的话,夜无殇的脸上都是淡淡的忧伤。 “风清,别问了,王妃似乎将同王爷有关的一切都忘记了。而且如今王妃同西夜国璃王夜无殇在一起,并且是璃王的王妃,恐怕此次回去便是完成最后的礼节。”云白走进来,为风清解惑。 “怎么可能?之前在幻月城王妃明明答应了王爷的。”风清完全不敢相信事情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可若是可以,谁又愿意相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风清听完便准备出去,并且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 他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想替自家王爷讨一个公道,问清楚事情而已。 “风清,你要去哪儿?”云白赶紧出口问道。 “我去替王爷问清楚,若是王妃心底真的已经没有王爷,那么王爷又何必为她一个人苦苦痴情?”风清头也不回地回答。 “风清,回来。”夜无殇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风清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王爷,我知道你觉得愧对王妃,不愿意亲自去问,那让属下代劳就好了,这样王爷也不回有遗憾了。” 说完风清正准备再次走出去,却被夜无殇一句话拉了回来。 “她不是胡依一,人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却不是胡依一,也不是本王的王妃,她是落词,你去了也是徒劳。” 风清的步子再也迈不出去,只因为那个人不是胡依一,不是王爷心心念念的人。 即便那个人是胡依一,可是早已经同王爷没有了关系。 即便是同自家王爷曾经有过婚约,后来也被解除了,也只是曾经而已。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问胡依一,他以什么身份和立场去责备她? “王爷,这天下的人根本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或许真的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或许王妃她有不得已的苦衷,留在璃王身边并不是她所情愿。”风清此时回转过身,带有希望地对夜无殇说着。 “也对,待改日本王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询问,你们先下去吧。”夜无殇需要时间将近来发生的事理清楚,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白和风清一声不响地退了下去,偌大的屋子就只有夜无殇一人,灯光下的身影让他显得那么孤寂。 原本在幻月城找到她时,她虽然忘记了自己,可是却明明说对自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且当时她还很大胆地过来拉起自己的白发把玩,根本与现在不同。 他们一同掉入河中,他明显感觉怀里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迟滞,似乎是想起了过往的一切那般。 即便是最后两人商量计划,她也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回想当时胡依一的表情,虽然她极力掩饰,可是对自己到底是抗拒的,这就说明她很有可能想起了一切。 可是今日见到的胡依一,似乎只对夜无殇一人感兴趣,除了他谁也没有办法进入她的眼中和心里。 到底这中间的几日发生了什么?为何明明那么爱自由的一个人居然要嫁给那名扬天下的纨绔璃王? 不过,璃王或许并不是传言中的那般,容颜倒是天下无双,不过同他相处看得出来,璃王其实是深藏不露。 若是她有什么苦衷,不过很快夜无殇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从小屋的布置看来,胡依一并不是被绑架,或者是被强迫的,而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还有璃王为她亲手做桂花糕。 他们之间亲密无间,即便曾经自己和胡依一有过婚约,不过也只是牵牵手而已,偶尔自己吻到了她,她也会和自己生气。 可是她对夜无殇却是不一样,可以只披着披风便窝在璃王的怀里,可以同他随意撒娇,随意说话,似乎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夫妻一般。 即便她真的忘了自己以及过去,可是也不可能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更何况还是素不相识的璃王夜无殇。 不行,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单独询问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迫不得已。 于是夜无殇走出房屋,从后面悄悄来到三楼,随后一个闪身躲到了屋顶之上,揭开瓦打量着屋内。 只看见夜无殇要出去,正在同胡依一言说。 “依一,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出去买些你爱吃的东西,吃完我们明日一早便离开。”夜无殇语气里都是柔情,似乎要把人融化一般。 “我能不能同你一起去,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胡依一一听要出去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夜无殇感受到了有人靠近,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他也想要知道胡依一究竟是不是真的忘了夜无殇。 谁知道不但没有实施,反而让胡依一眼前一亮。 “你个小馋猫,居然还在想着吃,算了,既然你都已经是本王的了,那么本王就带你出去吧。”夜无殇还是抵抗不住胡依一那期待的眼神,最终同意。 “我才不是你的呢。”胡依一佯装生气的嘟囔了一句。 “那你是谁的?”却不想自己的话被夜无殇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是谁的,我就是我的,你以及你的整个王府都是我的,这可是你亲自说出口的,怎么,难道想要反悔?”胡依一反驳完之后,还不忘强调究竟谁是属于谁的。 “行,我是你的,那夫人,我们可以走了吗?为夫可是要出去将肚子填饱,晚上才能有力不是。”夜无殇也不忘加上一句调侃的话。 “不行,谁让你这么说的,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不行,开玩笑的。”胡依一突然变得嬉皮笑脸的。 “依一是说本王不行?”夜无殇靠近胡依一,咬牙切齿地说道,胡依一居然说他不行。 胡依一有一瞬间的恍惚,难道这话有错吗? 不得不说,夜无殇理解错胡依一的意思了。 “对啊,肯定不行。”胡依一也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随时都会靠过来的行为。 “行不行,今夜依一便知道了。到时候依一可千万不要向为夫求饶,如此方能证明为夫不行。”夜无殇就这样腹黑地看着胡依一的脸色有红润变成天边燃烧着的晚霞。 “夜无殇,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将这些话随便说出来,人家可是女孩子,会害羞的。”胡依一瞪了他一眼,这个男子就是这么讨厌。 对,就是讨厌,可是哪怕讨厌她也喜欢。 “既然你那么想要同本王出去,便允了,不过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夜无殇伸手抚摸着胡依一耳际柔滑的头发,满是柔情地说道。 “行,包括出去所需银子,记得带好,千万不要忘记。”胡依一很是不放心的说了一句。 “行,都听你的。走吧。”夜无殇知道,自己在胡依一面前,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而这一切,落在夜无殇的眼里,无疑成为他心底的刺痛,就这么痛着的感觉,真好,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胡依一那么难过了。 依一,你是真的已经忘记我了吧?忘记了也好,免得记起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往。 之前我还抱着希望,以为你只是因为夜无殇有什么疑点,可是不曾想过居然是因为你真的爱他。 你看他的眼神,就是以前看我的眼神,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你的眼睛里和心里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我了。 我决定放了你,也放过我自己。 是不是这样,才会是我们最后的结局? 是不是这样,才会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如果忘了我,可以那么幸福地生活下去,那么我愿意放了你,给你幸福。 果然天道循环,曾经我给了你那么多伤害,如今你彻底忘记了我,只能说是我自己不够爱你。 可是依一,为何我的心会如此痛? 我想要有一个时间,来和你告别。 在胡依一和夜无殇相携离去的瞬间,夜无殇也离开了这个让他伤心不已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房间,叫来云白和风清,几个人在里面商量了最后的一个计划。 是的,是最后,因为过了今日,他就要离开了。 因为边境多的是来往的商人,所以这个小城倒也是繁华。 第313章喧闹的小镇 热闹的街道上,各种店铺应有尽有,还有各种卖小吃的摊子,到处都是充斥着小贩的吆喝声。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卖糖葫芦嘞。” “馄饨,新出锅的馄饨。” 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似乎在这样的街市,才可以感觉到平常人家生活的气息。 “这样宁静而又喧闹的小镇,真的很适合居住,若是可以,我倒愿意永远住在这样的地方,如此也可以算得上一个隐士了。”胡依一无比羡慕地说道,就连声音里也是向往。 “自古隐士都是隐居无人问津的深山之中,在这繁华的城市,怎么可以用来隐居呢,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新奇。”夜无殇一想,隐士都是隐居山林,也只有他的依一却要在这闹市。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所以自然要隐居在这闹市。”胡依一突然就想起了陶渊明写过的诗,而且也很有道理。 “依一还作了诗,好了,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真正的隐士,哪怕就在闹市,只要心底有那份心,又何必在意外界的繁华呢?”夜无殇对此也是赞不绝口,表示认可。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我不舍这人间烟火,故而就只能在这繁华的闹市感受人间烟火。”胡依一故意自相矛盾。 “依一,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为什么我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些?”夜无殇很是疑惑,为何胡依一能够说出那么多他从来不曾听说过的东西。 “那是因为这些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肯定只有我自己知道。”胡依一顿时觉得自己学过的诗词和历史知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这个世界的?难道,除了幻月大陆还会有其他世界?”夜无殇听得云里雾里,他可是从来不曾听过还有其他地方。 “就是我从一些古书上看来的,以后再给你说吧。我们要不要去吃些馄饨?我可是很久很久不曾吃过了。”胡依一看着那边的馄饨摊子,还不错,是一个老婆婆买的。 走过去一看,老人家笑得很是和蔼,脸上的皱纹在她的笑容下显得更是明显,可是却是那么让人舒心。 老婆婆一看来人,一男一女,男子女子皆是容颜绝世,眉目如画,波光流转的眼睛,就像是天上下凡的金童玉女一般,真真是羡煞旁人。 “老婆婆,来一碗馄饨。” 说完之后,两个人方才彼此对视一眼,居然是异口同声。 “请问二位是要两碗吗?”老婆婆一时之间也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一人一碗,还是两人一碗,故而只能问清楚。 胡依一看了看夜无殇,让他决定就好。 “老婆婆,来一碗馄饨,两个小勺,不够吃再加吧。”夜无殇笑了笑,说出的话,让人听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二位请坐,稍等。”老婆婆眉里眼里都是笑容。 如此恩爱的两人,就让她想起了卧病在床的老头子,曾经他们也是那么恩爱。 如今风烛残年,却是不想,他就这样病倒了,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忙碌,显得那么孤独。 看着如此般配的两人,老婆婆在碗里多加了一些馄饨,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馄饨便出锅了。 “公子,姑娘,请慢用。两位应该是远道而来吧,以前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漂亮的人儿。”老婆婆将馄饨放在桌上,微笑着说。 “老婆婆,你家同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为何没有看见其他人帮忙?”胡依一来不及吃,遍随意开口问道。 “老头子也不知生了什么病,在这个小城也看不出来,如今卧病在床,我们一生无儿无女,只能此次相依为命。只是苦了我那可怜的老伴,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来陪我卖馄饨了。”老婆婆一听有人问她,也开始诉说起来。 说完之后又有其他客人前来,于是她只能离开去招待其他客人。 “无殇,没想到这个世界看大夫居然这么困难,我突然想到了,回到西梦城以后,我们开一家医馆培训班吧,这样就可以造福百姓了,这个老婆婆也挺可怜的,我们吃完之后去看看另一个老人吧。”胡依一对着夜无殇说道,眼神里都是期待。 “你看看你这眼神,我能说不答应吗?”夜无殇宠溺一笑,果然他对胡依一是没有任何抗拒力的。 “我就知道无殇你对我最好了,闻到这馄饨的香味,我都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吧。”胡依一此刻解决好了这个问题,接下来肯定是吃饭了。 于是,两人你一勺,我一勺地吃了起来。 胡依一觉得,果然不愧是古代纯天然绿色的食品,味道就是如此美味。 而夜无殇则是觉得,原来这些闹市里的小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而且是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自然更是好吃。 可是,两人正在愉悦地吃着馄饨,却突然感觉到一阵疾风呼啸而来。 却不是风,而是一群黑衣人,就这样从天而来,让人没有任何防备。 两人将勺子放下,警惕起来,其他客人纷纷离开这个地方,黑衣人也不管不顾,只是盯着胡依一和夜无殇。 “老婆婆,你先离开避避。”胡依一小声地对着身边的老婆婆说道。 老婆婆被吓得哆嗦,可还是一脸担忧和害怕地离开了。 可是黑衣人并不打算放这个老婆婆走,而是准备过去将老婆婆抓过来,作为一个人质。 胡依一对着夜无殇使了一个眼色,便过去挡在老婆婆面前,一出手便将飞身而来的黑衣人一掌击退。 其他几个黑衣人也瞬间缠过来,瞬间胡依一感觉到有许多利剑射过来,便静下来,将桃花引出将老婆婆包围起来。 “老婆婆,你不要动,就在这里面,外面的人没办法伤害到你,相信我。”胡依一先给了老婆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进而才说出口。 老婆婆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胡依一手一挥动着,突然便出现了许多桃花,粉红色的花,在此时是那么显眼。 不一会儿,幻花自胡依一的手中缓缓而出,不一会儿便随着胡依一的手势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将老婆婆全部围在其中。 老婆婆只看见一支支利剑向着自己飞过来,却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纷纷落在地方,原本对于胡依一的不相信也变成了相信。 “云白,谁让你自作主张安排弓箭手的?”夜无殇站在距离打斗处不远的楼阁上,问着旁边的云白。 “王爷,属下安排的便只有前去的那几个黑衣人,弓箭手之事,并不是属下所为。”云白也很奇怪,他并没有安排弓箭手前来。 胡依一因为没有了老婆婆在身边这个顾虑,顿时也放开了手脚,若是论武功,她肯定不及这些人,但是若论暗器,她则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于是胡依一按了按自己手上的一个手镯,这是她最近研究出来的一种暗器,将细如牛毛的银针抹上毒装进其中,只要按一下机关,对准敌人,保证百发百中。 于是她一出手,便有不少弓箭手瞬间倒地而亡,嘴里还吐着黑血。 “你们都听好了,给我狠狠地射,谁若是射中了两个人,便重重有赏。”弓箭手那边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胡依一一看,刚刚用暗器射死的弓箭手马上便有人填补上来。 风清一看平时不对,于是顿时也加入了胡依一和夜无殇的阵营。 可是箭成千上万地发射而来,如今整个地方只剩下了胡依一,夜无殇和风清三人,其他的都已经彻底被射死。 并且几人不停地将箭逼退,如今已经有些精疲力尽,速度也慢了下来。 夜无殇此时已经不管不顾地飞身而来,加入战斗。 黑子蒙面女子一看到夜无殇也在其中,马上重新下命令,“撤。” 可是有一支箭正好对着夜无殇射过来,可是夜无殇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胡依一突然便看见了那支飞过来的羽箭,如今再发射暗器已经来不及阻挡,可是她没有办法看到夜无殇受伤。 于是胡依一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将那支羽箭挡了下来,只听见羽箭刺入肉体的声音,流出了许多血。 当夜无殇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箭已经刺入了胡依一。 “依一,你这是做什么?”夜无殇无奈却又心疼的说。 他宁愿受伤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怀里的这个人。 “这箭有毒,还好我挡下来了。”胡依一柔弱地说完这几个字后,忍住痛看向夜无殇。 夜无殇突然走过来,嫉妒到发狂,原来她可以为了这个男人如此奋不顾身。 “依一,别怕,我这就给你解毒,若是痛你就告诉我,你忍着痛,我先将箭拔出来。”夜无殇眼睛里布满了心疼,语气也变得柔软。 “别,这箭贯穿了我的身体,你若是现在拔出来,我就小命不保了。这毒很是霸道,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胡依一自己已经感受到了那毒,若不是因为有幻花,恐怕自己如今已经真的死了。 还好,这支箭被她挡下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依一,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救活你的。”夜无殇抱着怀里的人,痛苦地说道。 “你先封住我的穴位,不然我就真的小命难保了,我可还没有活够,不想死,所以你一定要救我。不过这毒,恐怕你没有办法解,若是我醒不过来解毒,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胡依一痛苦的笑着,这毒只有现代才有。 第314章误会重重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夜无殇会有这种毒,这个世界,除了她也只有尹月墨可以研制出这种毒药,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可是若真的是尹月墨,她不可能如此对自己的。 可是来不及思考,因为太痛,让她停止了思考。 夜无殇听闻了胡依一的话,也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那么严重,看来是有人想要假他之手除去胡依一和夜无殇,可是这个人又是谁? “不顾自己的命你也要救他,你就这么爱他?”夜无殇此时更是愤怒,她居然可以为了夜无殇甘愿牺牲自己。 原本他还抱着希望,胡依一那只是虚情假意,却不曾想到那都是真的。 “他是我的良人,我自是要救他,不知无殇殿下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我们毫无关系,是从来不曾见过的陌生人。你又何必如此?今夜之事,本来就出自你手。无殇,我们回去吧。”胡依一强压下身上所有的痛,说出来的话虽然连续,似乎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 “你别再说话了,我们回去就是。”夜无殇的心从来没有像这样痛过,若是他坚持不带她出来就好了。 如今倒是让她平白无故添了这么严重的伤,自己却又偏偏无能为力。 胡依一彻底同晕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 夜无殇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似乎这件事从一开始便有一只黑手在后面推着整件事的进度。 那么这只黑手有什么目的?又会是谁? “云白,马上派人去查,刚才那些黑衣人究竟是谁派来的。”夜无殇暂且决定先将这些人抓出来,不然自己就真的洗不白了。 “是,公子,属下这就去办。”云白看了看风清,而后就离开了。 风清不知道云白的这一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就这样硬着头皮陪着夜无殇站了很久很久。 街市上的人越来越来,已经灯火阑珊,夜无殇方才动了动站立已久的身子。 “走吧。”而后不浓不淡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公子,都是属下保护不周,才会让姑娘受伤。”风清还是向夜无殇请了罪。 “罢了,暗箭难防,那也不能怪你,派几个人将刚才那个老人家保护起来,万不可马虎。”那是胡依一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他会帮助他。 “是,公子。属下送你回去后就去办。”风清看着低落的夜无殇,放不下新来。 两人一路默默无语走回了客栈,客栈的掌柜也没有多问。 倒是第二日一大早,胡智和胡仁父子都前来探望胡依一,可是胡依一依然昏迷不醒。 夜无殇就这样站在外面守了一夜,可是夜无殇并不打算让他进去。 “落词姑娘怎么样了?这昨日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若是需要什么,只要我胡家有的,许公子只管开口。”胡智看着胡依一也怪心疼的,这么个活泼可爱的姑娘。 “多谢两位前来探望,不过我需要换药,还请两位先行下去休息,待处理妥当后,再来也不迟。”夜无殇现在最主要的便是想办法将毒解除,可是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似乎这样的毒并不属于这个世间所有。 “那我们便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探望。”胡智也是很有眼色的一个人,同时对着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不一会儿,两人便又离开了。 风月坊 女子用一个黑色面具遮着脸,看不到真实容颜。 不过那束起的墨发,以及那婀娜多姿的腰肢,却是可以看出此人也是一个美人,连声音也是无比动听的。 “如今她的情况如何了?” “回主人,如今她已经昏迷不醒,不过她身旁的璃王却是一直在想办法解毒,不过目前还没有任何对策。”一个放在人群里不起眼的男子说道。 “你去传命令,所有人都撤回,不要再有任何动作,也不必再进行监视。”女子突然就笑了,而且还下了命令。 “主人,这是为何?”男子抬起头,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昨日一事,虽然说做得很好,可是同时也留下了把柄,即便璃王将这认为是无殇做的,难道无殇会那么傻,不知道有人故意而为之。若是不撤回,岂不是要被无殇一网打尽。”女子声音里透露出的威严将地上的人吓了一跳。 “是属下思虑不周,属下这就去办,一定将这件事办好。”男子赶紧保证。 不过他很好奇,眼前的这个主人究竟是何许模样,跟了几年了,他们确实从来没有见过。 “下去吧,速度一定要快。万不能让无殇有机会将我们的人抓住。”女子声音里的认真和严肃,同时也有一些担心。 夜无殇是何许人也,若不是因为关心则乱,恐怕如今自己的人已经被抓住了。 不过正因为关心则乱,所以就算如今她才意识到,也无所谓。 夜无殇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让胡依一醒过来。 如今他的脸上,更是阴云密布,愁云惨淡。 胡依一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 她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寒风吹彻,雪花飞舞,整个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 她到处走啊走,找啊找,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安静得都可以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呼出的一口热气,瞬间便冰凉了下来。 她突然感觉到很冷很冷,身上的体温正在下降,似乎自己就要飘离这个一般。 她在梦里挣扎着,突然一切都消失了,那只是一场梦。 可是为何手掌心传来温暖,那是谁在握着她,她究竟是怎么了? “冷,篱落。”胡依一突然就说出了这几个字。 “依一,你醒了,你快醒过来看看,我就在你身边。”夜无殇惊喜地拉住胡依一的手,欢快地说。 胡依一幽幽睁开眼睛,收入眼底的便是乌黑着眼眶的,满脸担忧的男子。 尽管一脸疲惫,可是依旧是那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 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么帅。 “我知道这是什么毒,你去将这些药准备好,此毒虽然棘手,可是也并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更何况我有幻花,没有大碍,你不必担心。”胡依一看着那带有担忧的男子,更是感动不已。 “你说吧,我听着呢,我这就记下来,可还疼?”夜无殇看着脸色苍白,却还依旧笑着的女子,心中更是隐隐作疼。 “我无事,有你在就不疼了。”胡依一看了看夜无殇,方才又继续说其他的。 “王爷,有要事禀报。”云白隔很远便用内力传递,所以并没有惊动到屋内的人。 听到胡依一醒来,夜无殇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云白,可有查到什么?”夜无殇瞬间落在云白身边,第一句话便是如此问出口。 “回王爷的话,现场早已经被清理,并没有任何的发现。再加上当时我们的出现,百姓们纷纷逃散,根本没有人关注到周围的情况。”云白也是很无奈,待他们回想过来却是为时已晚。 “罢了,即便他们已经出手,恐怕不会如此简单。此事就先缓缓,如今最为要紧的便是解毒。”夜无殇抬眼看了看胡依一所在的屋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醒过来也好。”云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胡依一真有个好歹,那王爷应该怎么办? “如今我们所要做的便是全力替依一寻找解药,不过也要随时关注着对方的动静。毕竟对方在暗地里,而我们在明处。”夜无殇总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是对方会是谁,却是毫无头绪。 “是,王爷。”云白当然知晓如今事情的轻重缓急。 再说王爷才是主子,他们作为属下,最应该的便是听从王爷的安排。 屋子里的夜无殇已经派人出去寻药,虽然说并不需要太多名贵的药材,不过却是数量众多。 “无殇,我听闻尹月墨乃是西夜国人,你可否告知我一些与此有关的一切消息。”胡依一虽然不想去怀疑,可是这毒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她和尹月墨可以研制出来。 她不相信背后的人会是她,毕竟她是她的好闺密,再说只是出自她的手,或许是受到了别人的利用也说不一定。 更何况这样的毒药用在自己身上,那就回暴露自己,尹月墨不会那么傻。 可是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将如此前所未有的毒药交于那人,除非那人同她关系非比寻常。 或许她也只是被蒙在鼓里,对,一定是这样的。 “依一,你为何突然打听这个人?我记得你同她乃是最要好的朋友,虽然当时我没有办法理解。你们远隔万里,突然遇见就像是相熟几十年的熟人一般。难道你同她并不熟识?”夜无殇很是疑惑,当时的胡依一和尹月墨却是一见如故的那种人。 而且当时他是以风篱落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可是既然她记得这个人,为何又会单单不记得夜无殇? 可是看她的表现,也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第315章不记得 “她确实是我的好朋友,不过也是很久不见了。若说三日黄泉此毒,这个世界恐怕也只有我和她知道如何制作,所以我才要向你打听。”胡依一虽然虚弱,不过夜无殇可是用了一种可以让伤口不疼的药,所以可以正常聊天。 “那你记得她,你的记忆里真的没有夜无殇这个人吗?”夜无殇将最终想要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难道我以前真的认识这个人吗?可是我记得很多人的面孔,就是没有这一个人。我没有忘记什么,我记得所有过去的一切,可是真的没有这个人。”胡依一迷茫地看着夜无殇,难道她真的认识那个叫做夜无殇的男子。 夜无殇总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是她记得所有人,却是偏偏不记得夜无殇,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记得你曾经被送去南辰和亲之事?”夜无殇再次试探出口。 “我记得啊,那还不是因为东幻皇帝下旨,不过如今世界上再也没有胡依一这个人了,她不是已经死在了幻月城了吗?”胡依一一回想,那些记忆仍然历历在目,根本没有忘记什么。 此时夜无殇也是困惑不已,在胡依一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夜无殇这个人,也没有与他相关的事情。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将那个人忘记?可是不管为什么,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 “是啊,她已经死了,所以如今的你已经不是胡依一了,已经是落词了。” 夜无殇微微笑了笑,而后才有继续说道:“你若是想要知道,我向你慢慢道来便是。说起来这尹家也算是一个奇迹,尤其是尹月墨,在医术上那可是天纵奇才。因为治好了父皇多年的疾病,所以一跃成为西夜国新贵。一时之间,风光那可是无人可及。” “如今在西夜国,人们可以不知道璃王,可以不知道太子,可是不能不知道尹家。虽然得到了皇上的赏赐,可是并不恃宠而骄,而是对于普通百姓和达官贵人都是一视同仁。所以在西夜国倒是评价很好,也受到百姓们很高的评价。尤其是尹月墨,更是被封为县主。”夜无殇将西夜国的消息一一告知胡依一。 “听闻父皇有意将此人赐婚于太子皇兄,可是被尹月墨拒绝了。她说她习惯了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有生之年只想要行走四方,治病救人。更是得到了父皇的夸赞。倒也算得上是奇人一个,对于太子许长安,多少人求之不得,可是也只有她将荣华富贵当做过眼云烟。” 胡依一听了,她果然还是和在现代一样,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洒脱。 果然不得不说,尹月墨还是适合古代的生活,当一代女侠,行走江湖,悬壶济世。 于是胡依一更加笃定若不是被人利用了,便是另有其人。 毕竟大千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而世界就是这样,或许你笃定不会伤害你的人,最后却成为伤你最深的人。 因为他知道你的弱点,更容易对你狠狠插上一刀。 “原来如此,倒是这些年我忽视了,不过她有她的世界,我也有我的生活。如此倒是符合她的性格。”胡依一不忍感慨一句,这些年倒是自己埋没了。 这次,自己一定不能再被世俗所缠绕,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 如此想着,倒也是好的。 “你如今身受重伤,就不要再多说话了,好好休息就好,我在这儿守着你。你怎么这么傻,为何要挡下这一箭,我宁愿这些所有的痛都在我自己身上,而不是你。”夜无殇看着眼前的胡依一,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种痛,甚至胜过那些失去她的日子,这种无可奈何的痛,才是真真让人心疼。 “你不必担心,我有幻花,若是这一箭真的射在你身上,只怕你就醒不过来了。”胡依一看着夜无殇,有些无奈地说道。 “答应我,若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千万不要再这般犯傻。”夜无殇苦涩笑了笑,不过心底却是异常温暖。 “我答应你,若是别人,我可以不管不顾,可是若是那个人是你,我还是会义无反顾。”胡依一看着夜无殇,坚定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她的决心。 “怎么这么傻,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夜无殇知晓胡依一的脾气秉性,也没有再多说。 “那你就来陪我,生不同寝,死则同穴,不一定可以成就一段佳话。名满天下绝世容颜的璃王殿下为了一个女子甘愿殉情,这不是把你洗白了吗?”胡依一完全语气地说道。 夜无殇一听,原本心里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这个主意真不错,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绝不独活。”夜无殇眼睛真诚地看着胡依一。 “你才是真的傻,若是我真有什么事,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才不许你这样做。”胡依一嗔怪起夜无殇来。 “我的依一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若是让我一个人面对没有你的世界,我宁愿随你而去。”夜无殇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语气。 “行了行了,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可是还要长命百岁,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一定可以从青丝到白首,也不会分离。”胡依一看着夜无殇如此当真,最终还是不忍心逗她。 “好啊依一,你居然是故意试探本王,看我怎么收拾你。”夜无殇自然是知道胡依一本来就是故意,可是他愿意陪她一起唱戏。 “如今我为了你受伤严重,你要怎么收拾我,可别忘了我可是病人。”胡依一仗着自己的情况逗弄着胡依一。 “那我就等你好起来。”夜无殇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 胡依一知道,这样他肯定心里又有什么坏主意。 “等我好起来你要如何?”胡依一赶紧追问了一句。 “等你好起来,我要罚依一对本王为所欲为,这个回答依一可还满意?”夜无殇腹黑一笑,便出口。 “不怎么样,若是我现在就想对你为所欲为呢?”胡依一觉得自己如今可是病人,他肯定不会按照自己的说法回答。 可是她低估了夜无殇的不要脸,也低估了夜无殇对自己的心。 “只要依一愿意,随时都可以。”夜无殇突然凑过来,“现在就可以。” 那声音就像是带着一般,会让人忍不住按照他说的去做。 “我才不呢,夜无殇,你真是没个正形。”胡依一老脸一红,便出口道。 “难道璃王不顾及姑娘的清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就是君子所为?”夜无殇也不甘示弱,他什么都可以退让,唯独面对胡依一一人。 “依一那可是本王的王妃,此次回西梦便是迎娶她。不过无殇不必担心,我一定会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必然会十里红妆迎娶,凤冠霞帔,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夜无殇将心底的计划直接说出来,如此也算挑明了自己的决定。 胡依一虽然作为现代人,觉得被别人看见同自己喜欢的人热吻有什么,可是如此架势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依一是本王的王妃,怎么就是你的王妃,我来就是要将她带走的。”夜无殇如今已经彻底没有了理智,既然她不走便用强硬手段将她带走便是。 “无殇可能忘了,曾经同你有过婚约的是东幻国丞相府大小姐胡依一,而如今在本王怀里的人乃是落词,她们根本不是一个人,你可看清楚了?” 夜无殇冷笑了一声,而后又继续说道,“并且当初你同胡依一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如今你却来对本王的王妃死缠烂打,不知无殇所安何心?” 而胡依一则没有说话,只是在努力地想了想,可是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回事的存在,她是胡依一,她是东幻国丞相府大小姐,可是她并不认识无殇,更不同他有过婚约。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可是她只知道她爱的人是这个叫做夜无殇,同时也是风篱落的男子。 夜无殇原本以为,他重提往事,胡依一至少会有所动容,可是她什么表情都没有,似乎根本没有这一切事情一般。 “依一,你仔细想想,我是夜无殇,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夜无殇想要走过去将胡依一拉过来,可是被夜无殇挡住了。 胡依一再次打量了夜无殇,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难道她只是叫胡依一,那些属于原主的记忆从来都不曾属于她一般。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记忆里怎么可能有你,无殇殿下,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落词从始至终,心底爱的人便只有一个,那便是璃王夜无殇。”胡依一看了看脸上带着悲伤的男子,心底有些同情,可是她真的不认识他。 “还有,无殇殿下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王妃,你所说的胡依一,那只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方才在街市,你可是想要将无殇置于死地,最后误伤了我才不得不收手。你可知道,若是那支箭不是射在我身上,而是在无殇身上,后果有多么严重。”胡依一突然想起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质问道。 “前来的那几个黑衣人是我安排的,不过那些放箭的并不是我的人。依一,你要相信我,我只不过想要单独问问你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第316章来人是谁 夜无殇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出戏居然被人加以利用,让胡依一对自己有这么多误会。 还不待夜无殇说完,胡依一便再次出口打断了他的话。 “你承认了那些人是你安排的,可惜的是,你怎么解释,为何你不出现时,那些箭铺天盖地而来,可是当你一出现之后,便收手。如果不是你的人,为什么他们会撤离。不必再伪装了,你的目的是无殇,那毒药多么毒,若不是我知道解药,只怕是难以生还。你故意出现降低我们的注意力,进而使用暗箭。你能说这些不是你所为?”胡依一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也只有如此分析才是最合理的,毫无破绽,天衣无缝。 “我若说另外那些黑衣人不是我的人,依一,你相信我吗?你仔细想想,若果真的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还要出现在那儿?我若是不出现岂不是更好?”夜无殇试图唤醒胡依一对自己的信任。 曾经哪怕自己骗她,他也愿意相信,可是如今,即便他说的是真话,她也不愿意相信他了。 果然,她已经不记得他了,也不会相信他了。 “那不过是欲盖弥彰的做法,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无殇殿下,请好自为之。若是下次你再对无殇出手,我便对你不客气。”胡依一的语气就像是对一个陌生人般冷漠,同时也带着警告。 “无殇请回的,想必药已经好了,我还要给依一喂药呢。”夜无殇毫不客气地下课逐客令。 “他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为何你会对他如此维护?你为什么看不到本王对你的心意?”原本被压制下去的怒火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激发出来。 “无殇殿下错了,你只不过是看我同你口中的人长得相似,故而才会如此说,说到底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若是你真的爱她,你根本不可能会让别人代替她。说到底,你还是不够爱她。我没有被谁迷惑,而是他是我所爱的男子,仅此而已,没有谁可以同他一样在我心底占有的地位。”胡依一并没有想过如何,可是若是爱她便只会爱一个人。 “那我呢?我在你心底到底算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夜无殇不相信,她真的可以忘记一切,包括自己。 “无殇殿下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有着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再说我们以前都不认识,又能说是什么样的存在这种话。我同无殇殿下也不过是在这西夜国刚见面而已,难道还能是阔别多年的朋友,那就有些可笑了。”胡依一声音里全部都是淡漠,因为她本来就不认识夜无殇,仅此而已。 难道一个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对你死缠烂打,你会相信他吗? 答案是不可能。 “王爷,药已经熬好,要不要送进来?”青木站在外面,看着屋内,只能请示。 “送进来吧。”夜无殇看了看门外的青木,也是他最为得意的暗卫。 青木将药端进来交到夜无殇手里,便退了出去。 他虽然疑惑,可是不该问的他也不会多问。 夜无殇将药端起,用勺子将碗里浓黑的药汁用勺子舀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方才递到胡依一嘴边。 胡依一微微皱了皱眉,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她最怕的便是喝药了,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 她还记得她小时候只要是有颗粒的药她都吃不下去,所以只能将其碾碎,放在水里,然后用勺子像喝中药一样喝下去,最开始是各种吐出来,后来勉强能够喝下去一些。 好在她也不常生病,故而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若是一旦生病,便要接受药的摧残,可能是小时候如此,留下了阴影,所以如今对于药仍然是抗拒的。 她乖乖地喝了一小口,整张脸几乎皱到了一起,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很苦?”夜无殇看了看胡依一,心疼地问出口。 “这也太苦了,我不要喝了。”胡依一可怜巴巴地看着夜无殇。 “乖。良药苦口利于病,若是你不喝了药,体内的毒就没办法解。”夜无殇又送了一勺药过来,胡依一却转开头不喝。 “依一,将药喝了吧,知道你怕喝药,不喜欢苦,所以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的桂花糕。青木,还不拿上来。”夜无殇对着门外说了一句,青木便出现在屋子里。 手里自然有盘子,里面装着桂花糕。 胡依一一看到桂花糕,眼睛都亮了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的阴云密布。 她的注意力马上从苦涩的中药转移到桂花糕上,眼睛都盯直了。 可是青木并没有移动,就那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胡依一当然知道,没有夜无殇发话,青木肯定不会给自己吃的。 “无殇,我就吃一块,然后再喝药,好不好?”胡依一此时此刻就像是小猫看见鱼,早已经垂涎三尺。 夜无殇板着脸,“不行。” 胡依一嘟囔着,“不就是一块桂花糕,至于这么小气。” 夜无殇听了,心底在忍不住偷笑,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 夜无殇就像是一个被忽视的透明人一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离开的话,又不甘心,留在此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同其他人恩爱,却又难受。 所以只能站在原地,张了张口,说出一句话,“依一若是想吃,本王这就派人去买,想要吃多少都可以。” “此事同无殇无关,还请无殇回去吧。”夜无殇语气一冷,便下了逐客令。 若是一般人,早就离开了,可是夜无殇不是一般人,而是特殊人。 夜无殇没有说话,而是就这样看着胡依一似乎只要胡依一答一个“是”字,桂花糕便会马上出现在胡依一面前。 “这糕点可是无殇你亲手做的?”谁知胡依一没有说话,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没有关联的问题。 夜无殇一听,心里当然是偷着乐,这样的问题无疑是在打夜无殇的脸。 而夜无殇则是没有什么想法,他不相信夜无殇乃是堂堂王爷,怎么可能会自己亲手做桂花糕。 “这是昨夜本王做的,就是为了今日给依一。不过,你若是不喝了药,就不要吃桂花糕。”夜无殇狡黠一笑,看向胡依一的眼神里明显有着算计。 “倒是没想到,堂堂璃王殿下居然会为我这样一个小女子亲自洗手作羹汤,真是三生有幸。好吧,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儿上,我就把药喝了。”胡依一最想吃的其实是桂花糕,不过也要为自己找一个好的借口。 “你之前又不是没吃过,只要依一喜欢,不要说做桂花糕,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夜无殇看着胡依一那眼馋的模样,又特意加了一句故意让夜无殇听见。 夜无殇一听,果然自己错过了她太多,以至于她的生活习惯还有喜好他都不怎么明了。 他抬步,可是没有离开,而是到了桌子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夜无殇和胡依一看到了他的动作,双双对视一眼,表示无语。 “那就喝药吧,我喂你。”夜无殇将药抬起来,已经不烫了。 “这太苦了,你把碗给我,我自己来。”胡依一对夜无殇说着,伸手就将药碗接过来。 抬起药,看了看那浓黑的药汁,终是闭了闭眼,将药抬起来,一饮而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再喝什么好吃的东西,不过喝完之后,胡依一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夜无殇将一块桂花糕喂到胡依一嘴边,胡依一毫不犹豫地就吃了起来。 抬头才发现,那块桂花糕已经被夜无殇吃了一半。 “好苦,无殇,这桂花糕真的好美味,你将桂花糕拿过来。”胡依一很快便将桂花糕吞了下去。 可是口中那苦涩的滋味并没有完全消解,太苦了,她以后再也不要喝药了。 “你呀你,喝药至于这么卖力。”夜无殇将桂花糕盘子从青木手里接过来,送到胡依一面前。 “可是若是一点一点喝,那不得苦上大半天,我这叫做速战速决,长苦不如短苦。”胡依一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好了,就你说的有理。慢点儿吃,别噎着,青木,去将水端来。”后一句自然是对青木吩咐的。 胡依一一块接一块地吃,不一会儿,脸已经成了一个包子脸。 吃了差不多一半,感觉到很噎,胡依一看了看夜无殇。 夜无殇便将水端过来,送到胡依一嘴边,她便迫不及待地将水喝完。 “这什么水?为什么这么香甜?”胡依一喝完水,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甜蜜的世界。 那香甜的滋味绵延不绝,回味无穷。 “这是我最近研制的桂花饮,知道你喜欢吃桂花的东西,所以就特地为你准备的,这是第一杯。你看你这眼神,已经没有了,若是你想喝,日后给你做就是了。”夜无殇看着胡依一那意犹未尽的模样,便诉说起来。 “真的?”胡依一眼前一亮,便惊喜地问了出来。 “当然是真的,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要好好喝药,不然就不给你做了。” 前一句,胡依一开心不已,听到后一句,微微皱了皱眉。 第317章锦瑟的困惑 “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看来我可真是命苦,连好吃的也吃不上。你可别忘了,要不是替你挡下,此时此刻躺在这儿的人可是你。”胡依一白了夜无殇一眼。 北月国 胡惊澜还在拿着当初胡依一传给他消息的纸,那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大哥,替我照顾好锦瑟。 如今的锦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而是胡惊澜的夫人,北月国的丞相夫人。 胡惊澜对于锦瑟说不上喜欢,却也是说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同她一起很是舒适。 如今锦瑟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若是胡依一知道了,定当是开心的吧。 自从胡依一在幻月城出现后,他便派人暗中观察并且保护胡依一,只是不会轻易让他们出面而已。 青涯和青烨如今仍然是胡惊澜最为得力的手下,依然在胡惊澜手下当差。 “夫君,怎么站在这儿吹风,外面冷,进去吧。”锦瑟走过来,将披风放在胡惊澜身上。 虽然如今已经是春暖花开之时,可是北月国地处偏北,一般要等到五月中旬才会温暖起来,所以如今虽然没有积雪,可是依旧寒冷。 “怀着身孕就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出来有个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胡惊澜将披风拿下来,温柔地给锦瑟系好。 “没事,就是出来走走,顺便问一下依一如今如何了?可还一切安好?”锦瑟和胡惊澜一整天讨论最多的莫过于胡依一。 如今的锦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怕事的小丫头了,这一年,作为胡惊澜的夫人,确实变化了不少。 若是胡依一在此地,只怕是大吃一惊,她都已经忍不住这是原来那个锦瑟了。 “她一切安好,如今同西夜国璃王一起,据说待回到西夜国便会成亲。你不必担心,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就好。”胡惊澜一脸温柔,以前没注意到自己妹妹身边的这个婢女,如今却是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让人越看越美,越看越是喜欢。 “我这都要裹成粽子了,这些不用说我都会做好的。”锦瑟还是不太习惯,脸色羞红。 胡惊澜也不知为何,很是喜欢看锦瑟羞涩的模样。 “依一她不是喜欢的是无殇吗?为何要同璃王成亲?”锦瑟突然醒转过来,问了一句。 “据闻依一她似乎将夜无殇忘了。”胡惊澜语气里听不出是感叹还是失落,总之百味陈杂。 “那她是不是将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锦瑟觉得很是疑惑,那她是不是将他们全部都忘了。 不过转念一想,忘了也好,以前小姐她过得那么忧愁,只要她可以幸福,哪怕忘了自己也是好的。 可是心底还是有一缕惆怅划过。 “她的记忆里什么都有,就只是将夜无殇忘记了。锦瑟,你说奇不奇怪,一个人可以记得过去所有的事情,却是偏偏忘记了曾经最为深爱的人。你说这种事可能吗?”这也正是胡惊澜最为震惊的地方,只听说会忘记过去,却是没有听说只是忘了一个人这种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是奇怪,你说依一是会不会是假装出来的,故意如此而为之?”锦瑟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奇怪。 曾经那些人都记得,却只是忘记了那个深爱的人。 “探子说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她的记忆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夜无殇这个人存在一般。”胡惊澜疑惑不已,甚至一度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即便依一她不记得无殇了,也不可能会爱上璃王夜无殇吧。毕竟璃王花名在外,依一嫁给他真的是认真的吗?”锦瑟很是担心,若是其他人,还可以,可是璃王此人,最是玩世不恭。 “锦瑟,你猜猜,璃王是谁?”胡惊澜突然玩心大起,说了一句。 “不就是西夜国最受宠的皇子,却也是最玩世不恭的皇子,风流成性,最是多情,他实非良配。”锦瑟还是担心,万一到时候璃王妻妾成群,小姐她怎么可能忍受。 “若是我说璃王你也认识,并且于你而言并不算陌生呢?”胡惊澜温柔地看着锦瑟,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情似水。 “那怎么可能?璃王同小姐那也只是几面之缘而已,而我则是几乎未同他有过交集,我怎么可能认识呢?”锦瑟糊涂了,只当胡惊澜是在同自己开玩笑。 “你不但熟悉,而是是相当熟悉,恐怕那也是依一最为相信的人了。”胡惊澜继续提醒并且引导着。 “小姐最为相信的人,那就只有风篱落了,可是他们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难道还会有其他人?”锦瑟努力回想,可是很快便否决了。 “难道是柳西河,可是也不太像。”锦瑟最终摇了摇头。 “若是我告诉你璃王夜无殇和风篱落就是同一个人呢?那你还认为他并不是依一的良配吗?”胡惊澜将锦瑟的手牵过来,“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吧。” 锦瑟也没有反对,确实有些寒冷。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风篱落温润如玉,清冷似仙,不食人间烟火,而那璃王夜无殇则是风流成性,热情似火,繁华三千都看了个遍。如此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怎么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锦瑟彻底懵了,这怎么可能。 她再次想了想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重合到一起。 “他们实际上就是一个人,不然虽然璃王之名倒是世人皆知,可是怎么没人看见出现在哪个地方。那名声不过是璃王传出来的谣言,如此人人都在关注璃王,却是没有人会注意到风篱落。这可是我花了很久时间才分析出来的,不然依一也不可能那么相信他。”胡惊澜很是把握,因为这个世间除了那个人,恐怕没有人可以让依一如此相信。 他倒是不在乎依一最后同谁在一起,只要那个人真心爱她,她幸福就好,其他的他并不在乎,即便那个人身世低下也无所谓。 锦瑟虽然不大相信,可是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不然的话依一不可能那么糊涂,只要她幸福便是最好的安排。 “要不要派人将依一接回来,毕竟这儿是她的家,若是到时候西梦皇帝赐婚,依一的身份倒是也同璃王算是门当户对。”锦瑟连胡依一的终身大事都已经开始考虑了。 “你呀,怎么就说上这个。你放心,你是北月的丞相夫人,没有什么门当户对这种说法,只要我们心意相通便好,不要想太多。”胡惊澜以为锦瑟是说自己身份低下,故而如此认为。 锦瑟一听,便知道胡惊澜误会了自己的话。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正厅,胡惊澜轻轻扶着锦瑟坐下,方才自己在锦瑟旁边坐下。 “小姐以前也是拿我当姐妹一般对待,并且她从来没有那种等级尊卑的观念,所以锦瑟才会如此放心大胆的成为她的嫂子。你待我如此好,我又怎么可能有那些想法。毕竟她要嫁入皇室,若是没有强大的母家,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所以若是以北月国郡主的身份嫁出去,并且还是北月国长公主唯一的女儿,配璃王的身份那可是绰绰有余。”锦瑟也没有什么想法,而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我这就将青烨和青涯派出去将依一找回来。还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敢保证,听了你一定会开心的。”胡惊澜打着哑迷。 “你就直接说吧,故意这样说一半留一半,最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知道。”锦瑟已经忍不住想要知道会是什么好消息。 “看你如此着急想要知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胡惊澜故意做出一副强人所难的模样。 “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像依一一样,要说什么还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方才愿意说出来。”胡惊澜的语气和模样都像极了曾经胡依一的样子,一下子忧伤和喜悦同时涌上心头。 “青曲,也就是战王雪梅青和王妃青曲也即将到达北月,她是特意来看你的,怎么样?开心吗?”胡惊澜将消息说出来,就是想要看看锦瑟的表现。 果不其然,锦瑟一听到这个消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何时到达。 “那他们何时到达?以方便我们去迎接。”锦瑟着急地问了一句。 “不必如此麻烦,恐怕就要到了。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看你最近为了依一的事都寝食不安。还有,以后你便是依一的大嫂了,不必再称呼她为小姐,不然若是被她听见恐怕又要取笑你了。”胡惊澜用宽厚的手掌将锦瑟的小手包裹在中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呀,总是什么事都瞒着我。”锦瑟虽然是责备的话,可是那语气里哪里有责备,有的只是开心。 “丞相,夫人,战王和王妃到了。”一个下人进来见了礼之后,便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走吧,我们去迎接他们。”胡惊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正要起身去迎接人,却看到了两个人出现在了门口。 还不待锦瑟出口打招呼,青曲便已经快步走进来。 第318章南北相会 “锦瑟,很久不见了,见你一切安好。我便也放心了。”青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锦瑟一看,如今的青曲可是比过去更加明艳动人了。 以前的青曲,总是那么清冷,如今却也是如此热情,倒是圆润了不少。 “见过战王,战王妃。”锦瑟还是见了礼。 谁知道青曲眉头一紧,佯装生气道,“怎么还如此生疏?你可是忘了我们可是好姐妹,如今你还是丞相夫人呢,怎么就如此见外,早知道就不来看你了。” “曲儿,万不可生气,你不是听依一说过,那样对孩子不好嘛。”雪梅青赶紧说了一句。 “好了好了,青曲不要生气了,再生气恐怕战王殿下要伤心了。”胡惊澜适时地插进来一句。 “梅青,你同丞相大人出去走走,我想在这儿同锦瑟叙叙旧。”青曲有很多话都想要同锦瑟说,却又不想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说。 “战王,请。”胡惊澜看了看锦瑟则是一脸期待的眼神,便做出请的手势。 雪梅青也没有反对,“不必如此客气,叫我梅青就好,我叫你惊澜,毕竟如今我们也算是亲人。” 两人就这样走了出去,并且雪梅青还将门关上。 而后两个男人会心一笑,原来是同样的打算,关门,不要冷着宝贝。 “锦瑟,你的宝宝几个月了?”青曲迫不及待地问出口。 “两个月,你呢?”锦瑟看了看青曲的肚子,看不出来,只好问道。 “看来你的月份比我小,我的如今已经四个月了。”青曲便回答。 “那你还一路舟车劳顿地来看我,真是为难你了。”锦瑟一脸心疼。 “我身体好,没事,再说一路上都有梅青照顾,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我没想到,你最后居然嫁给了大少爷,还是北月国丞相夫人。”青曲不得不感叹了一句。 “你又何尝不是,可是南辰国的战王妃,这个身份可是很高了。”锦瑟也按照青曲的口气说了一句。 “若不是跟着小姐,我哪里会有这个福气,只是可怜了小姐,倒是活的那么不开心,如今也是下落不明。”提起这个事情,青曲便想起了胡依一。 “是啊,若不是小姐,哪里会有如今的我们。我们以前是小姐的婢女,倒是没想到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小姐可真是一个福星。”锦瑟对于胡依一更是感激,当初就将自己托付给胡惊澜,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同胡惊澜喜结良缘。 “你可有小姐的消息,我真的很想她,却也很担心?”说起胡依一,话题变得沉重起来。 “青曲放心,小姐一切安好,不久应该就会回到北月。如今据说小姐同璃王在一起,你不必担心,应该也是好事将近了。”锦瑟想起风篱落,若是将小姐托付给他,必然不会有错。 青曲的反应和之前锦瑟一般,都是觉得肯定不妥,故而也是疑惑出口。 “璃王,璃王虽然容颜绝世,可是却也是一个多情之人,若是小姐同璃王殿下一起,只怕是不会幸福。”青曲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待小姐和璃王回来你便知晓究竟怎么回事了。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要来北月找我?”锦瑟将话题转到正话上。 “我这不是在南辰待着,觉得很是无趣,故而便来看看你,顺便也到处走走,不然整日待在那后院里,多么无聊。”青曲其实是想要到处走走,刚好也想要来见见这些许久不见的旧人。 “青曲,战王待你可好?”锦瑟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毕竟明人都知道,雪梅青喜欢的人是胡依一。 “他待我很是要好,府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只有我一个女主子,倒是与其他深宅大院不同。”青曲是满足的,她知道雪梅青心底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胡依一。 若不是因为赐婚,再加上当初胡依一既来之前,特意交代雪梅青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恐怕他待自己也不会这么好。 但是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所以经过一年的朝夕相对,雪梅青对她慢慢开始有了一些真情。 倒是不似之前那般只是因为胡依一的话而对自己好,更是出于了对于自己的情感。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怕战王他忘不了小姐。”锦瑟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出口道歉,“你看我,真是口无遮拦,哪壶不开提哪壶。青曲,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青曲只是回之一笑,这本来就是事实,若是去回避,反而觉得自己心胸狭隘。 “哪里会责备呢,若不是因为小姐,我也不可能如此幸福,我倒是很感谢小姐,能够让我找到如此良人。我记得小姐曾经说过:若是因为害怕就不去爱,那这漫长的一生又有什么意义。”青曲平静地说道,眼神真诚。 她知道,恐怕这一生,雪梅青都不可能彻底将胡依一放下,可是如今却是一切都不一样了,陪在雪梅青身边的只会是她青曲一人。 再说这一切都只是雪梅青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小姐自始至终喜欢的人都不是他,这就足够了。 “是啊,若不是小姐,哪里有今天的我们,只是以前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如今突然觉得好不真实。”锦瑟说起过往,也是感叹不已。 之前胡惊澜要娶自己为妻时,不知让北月多少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都伤碎了心。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且我们要好好珍惜,如此才能不枉费小姐的一片苦心。”青曲倒是看的开,珍惜眼前人。 “青曲,若是我们生了一男一女,便定了娃娃亲吧,若是其他便结拜,你觉得如何?”锦瑟将刚才想好的话说出来,可是还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都听你的,毕竟这儿我们锦瑟最大了。我倒是听说北月国最年轻有为的丞相大人,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让多少女子伤心不已呢。原来难怪别人都说丞相大人为何不娶亲,原来是为了等这个美人。如今一看,果然是明艳动人,难怪会让他看上。”青曲为了缓和气氛,开始打趣起锦瑟来。 “你可算了,你这次来北月,打算住多久?”锦瑟羞涩一笑,而后又问问青曲,顺便打探打探口风。 “你若是想留我多久,我就在这儿多久,若是你赶我走了,我自己肯定会提前自己离开。”青曲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 “青曲,你倒是变得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你很少说话,如今居然也学会打趣起我来了。我问问是看看你会不会留下来等到小姐回来时,你却只知道打趣我。”锦瑟也不甘示弱地说回去。 “小姐要来北月,看来这次我是来对了,不仅可以见到锦瑟你,也可以见到小姐,我都想她了。”青曲一听见可以见到胡依一,所有的消息都开始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莫不是将我们都忘记了。”韩月夕同于晚舟一同走进来,见两个人如此有说有笑,便问了一句。 两个人正要起来见礼,却被韩月夕,也就是凤栖桐阻止了。 “都是有身孕的人,不要这么见外。锦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青曲虽然后来才来,可是就像是我女儿一样,我都心疼。坐着就好,若是再如此,下次我就不见你们了。”凤栖桐虽然是公主,可是最为和蔼可亲,没有让人不舒服的那种高高在上。 “公主,将军,快请坐,这么一说倒是让青曲有些不知所措了。却是不知青曲的两位哥哥呢?怎么不见人影?”青曲见两人也没有在凤栖桐和于晚舟身旁,只能开口问。 “青涯和青烨两人一直都是在惊澜身旁做事,应当是出去了,不必担心,一会儿惊澜回来问问便好。”凤栖桐话刚落口,便看见雪梅青和胡惊澜一同走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说道谁谁便出现。 “青烨和青涯刚被我派出去接依一了,你当时可以一起见到他们几人。”胡惊澜如实相告。 “惊澜,你是说依一要回来了?”于晚舟比凤栖桐更加激动。 胡依一要回来了,她终于要回来了,她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在他的心底胡依一早已经是他的女儿。 “对啊,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怎么样?”胡惊澜显得很是得意,为自己如此好的安排。 “你呀,有什么总是从来不告诉我们,直到最后才会告诉我们,今日若不是因为青曲,恐怕你要将我们蒙在鼓里,直到依一回来的那一天。”凤栖桐语气里透露出来的却是满意。 胡惊澜办事,从来都让他们放心。 当初,胡依一修书一封,后来又听到那个消息,更是让一众人痛不欲生。 好在胡依一没有死,并且还是好好的活着,他们便放心不少。 如今听到胡依一要回来的消息,更是激动不已。 “可有知道哪一日到达北月?”凤栖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胡依一,那是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 “青烨和青涯离开不久,在青曲和梅青到达之前,最快也要十来日。”胡惊澜能够理解,因为他也渴望见到自己妹妹。 尤其是在分别那么久之后,更是让人想念不已。 只不过,若是夜无殇那小子对自己妹妹不好,再像夜无殇那般,他一定不会轻易饶恕他。 一家人团团圆圆,只不过少了胡依一。 第319章走遍五湖四海 胡依一躺在床上,百无聊奈,缠着夜无殇给她讲故事,以前夜无殇经历的那些她所不知道的故事。 夜无殇多年游历在外,倒是去了不少好玩的地方,听得胡依一更是心动不已,巴不得自己长了一对翅膀,飞过千山万水,看遍全世界的风景。 “真想去你说的那些地方走走,如此方不算负了这一生。”胡依一眼神里的向往之情都可以溢出来。 “待完成我们的婚姻大事,我便随同你一起走遍五湖四海,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一起,若是你想要吃什么,我便做给你。你只要负责带上我,其他的便交给我就好。”夜无殇满脸温柔,对着这个眼前只有自己的女子,他觉得更加珍惜她。 “我带上你,你带上钱,我们就一起周游世界。”胡依一突然想起那句流行的网络语言。 “你带上我,就可以省出一切的麻烦,是不是觉得很划算?”夜无殇趁热打铁。 “那当然啊,除了我这个人,什么都不用管,可以不用带着脑子出门,反正其他的有你,我才不愿意多操心呢。最喜欢的便是你这样的人了。”胡依一最怕的便是事事都要自己去操心。 “那你要怎么奖励我?”夜无殇笑得无比开心,胡依一一看到这样的笑,便知道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 “我想想,该怎么奖励你呢,想到了,要不要听?”胡依一故意停下来问了一句。 “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夜无殇自然是上钩了。 “看在你如此诚恳的份上,我便决定今日让你好好休息,如何?不然变成了熊猫眼,可就不好看了。”胡依一停了好半天,才说出这样的话。 结果夜无殇听得差点吐血,居然只是如此。 “不打算做点儿其他什么?就只是这样,这样我会伤心的。”夜无殇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逗得胡依一更是哈哈大笑。 “不然你还要如何?让我这个病人来照顾你?”胡依一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依一要赏罚分明,要不就奖励我对依一可以为所欲为,如何?”夜无殇将酝酿在心中已久的答案说出来。 “夜无殇,你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曾经也是这个模样。曾经你可是清冷似上仙,不食人间烟火,更不用说会说这样的话,真的很想扒开你的皮来看看,你里面是不是住着两个性格不同的人,不然怎么可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胡依一想了想风篱落和夜无殇,怎么也凑不到一起。 不过相同的是,两个人都帅气。 只不过,显然还是作为夜无殇的面相才是更胜一筹,并且这个身份地位高贵。 “依一放心,本王就是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是爱你的那一个人,若是你不信,本王可以证明。以前那是因为你的心不在本王身上,本王才不会去打搅你的幸福。”夜无殇一脸吃味地说。 “不对。”胡依一突然很疑惑究竟是夜无殇的脸才是真的还是风篱落的脸才是真的? “什么不对?”夜无殇听得一头雾水。 “你过来一些。”胡依一看着夜无殇,轻轻笑了一下,方才说道。 “过来做什么?依一不会真的想要对本王做些什么?”夜无殇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凑过来。 夜无殇以为胡依一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不过他理解错了胡依一的意思。 胡依一伸出手,在夜无殇脸上摸来摸去,并且还摸到夜无殇耳后,看看是不是有面具,可是什么也没有。 胡依一倒是更喜欢这张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这张脸看起来也是更好相处。 夜无殇感觉到不对劲,“依一,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验证你是不是戴了皮面具?结果发现没有。”胡依一突然就笑了起来,这一笑,是验证成功后的喜悦。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依一是故意以此为借口对本王为所欲为,只是没想到只是如此,真是让本王好生伤心呢。”夜无殇表现出一副难过的样子,连语气里也染上了一丝丝伤心。 “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会红颜祸水的,若是哪一日你敢红杏出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后果。”胡依一再次摸了一把夜无殇的脸,手感极佳? “这些不都是形容女子的,怎么突然用在本王身上?”夜无殇咬牙切齿地说道。 “谁让你生得如此好看,都让我嫉妒不已。”胡依一淡淡地拋回去一句。 对,一定要将这个人看好,不然到处寻花问柳,她可不要在深闺大院里做一个怨妇。 “本王生得再好看,也只是属于依一一个人的,所以依一大可不必如此担心,若是谁敢看本王,本王就将她的眼珠子挖出来给你玩。再说在本王心底,依一才是最好看的。”夜无殇赶紧保证。 “那么血腥,我才不要看。”胡依一一脸嫌弃。 “你说我要以什么身份嫁给你,总不能是平头百姓一个,所以我决定去北月国认祖归宗。虽然说我们不在乎门当户对,可是皇室毕竟不一样,不然我以后受了委屈都没有可以为我撑腰。”胡依一不会真的傻到认为爱情真的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是纯洁的,什么都是掺杂了许多世俗的东西,若是你不能寻找到靠山,只怕有一日,没有人会帮你。 更何况在利益最为冲突的皇家,若是没有一个母家作为后盾,那才是真的可怕。 “依一放心,本王就是你的靠山,所以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过有了北月国的那一层关系定然是最好的,那我们接下来是去北月还是回西梦?”夜无殇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所以问问胡依一的决定。 之前他派人传书回去,告诉自己的父皇自己带着心爱的女子,回去便准备赐婚。 他的父皇因为自己母妃的缘故,对自己基本都是百依百顺,所以这个事根本没有顾虑。 听了这个消息,自己父皇倒是很是开心,很想见到这个准儿媳,究竟会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自己这个挑剔的儿子看中。 不过如今看来,要让父皇失望一段时间了。 “明日我们便启程去北月,我也想娘亲,爹爹和大哥他们了。”胡依一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娘亲虽然懦弱,可是同样为了自己隐忍了那么多年,而最后还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离开。 爹爹好面子,所以只能同娘亲渐成陌路,还好最后还是让她走了。 于晚舟爹爹,虽然是一国大将军,可是却是慈祥得紧,对自己也是如亲女儿一般。 惊澜大哥,那个最宠爱自己的人,不知如今过得如何了,还有小锦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合适自己的人。 还有青涯和青烨,秦风叔叔应当是陪着爹爹,而秦飞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都听你的安排,不过我父皇倒是很想早日见到这个儿媳,只不过要让他老人家多等一段时日了。”夜无殇说了一句,没有什么表情。 “让他等等吧,万一他对我这个儿媳不满意,那我岂不是早早就要接受那些宫规的荼毒。”胡依一倒是表现得毫不在意,若是他不喜欢,她自然是同夜无殇一起游走四方,又不会同他整日相看两相厌。 “依一放心,我父皇最是宠我,而且极好相处,不会为难你的。不过先去北月求得你爹爹和娘亲的同意,不然若是他们不将闺女嫁给本王,那本王岂不是亏大了。”夜无殇自然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只要胡依一愿意,他知道他们根本不会为难她。 听着夜无殇的话,胡依一突然一个计策从心底生出来。 “不过这倒是很有可能他们不同意,毕竟你可是花名在外,我可真是命苦,怎么就看上你这样一个多情公子。若是要让我爹娘同意,只怕是很困难,就看看你能不能拿出诚意来了。”胡依一故意说这样的话给夜无殇听。 若他以夜无殇的身份,只怕没有一个人同意,自己那个皇帝舅舅也不会同意,不过若是以风篱落的身份,必然是成功。 不过若是以风篱落的身份,无疑会暴露了他的身份。 “为了依一,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夜无殇倒是信心满满,他有的是办法。 “青木,给我父皇传信,就说暂时不回东幻了,若是要回去,会给他传信的。不过让他准备好彩礼,毕竟他最为宠爱的儿子要娶妻了。”夜无殇回头便说了一句,青木便领命下去。 “不是,夜无殇,你让他一直在我们周围,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胡依一惊讶不已,这些话能是其他人听到的吗? “依一放心,他没有听见,再说听见了也不会说出去的,毕竟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人。”夜无殇不以为意,青木此人最是不喜说话。 能一个字说清楚的绝对不会说两个字,能够两个字说清楚的绝对不会三个字,能够省一个字便会省一个。 “算了,我困了,你去休息吧。”胡依一觉得没办法面对夜无殇了。 并且自己轻轻挪了一下,将被子蒙了上来,将自己蒙住。 第320章故意逗 夜无殇笑了笑,自己将鞋子脱了,便两个人和衣睡在一张床上。 轻轻将胡依一揽进怀里后,便柔声地说,“睡吧,我陪你一起。” 胡依一在夜无殇怀里寻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后,便听从夜无殇的话睡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一觉睡到第二日,胡依一还是没有姓。 夜无殇看着在自己怀里的女子,睡颜安静,就是随时都要窝在自己怀里,并且还动来动去,若不是她身上有伤,恐怕他早就将她就地正法了。 此时,被子里胡依一的手就这样抓着夜无殇胸前的衣服,头也蹭到了自己的头边,他一边苦笑,一边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胡依一突然醒了,便看见一张放大的美男子的脸,突然就笑了起来。 “若是你再动,恐怕就真的要发生什么了。”夜无殇语气里带着隐忍。 胡依一突然反应过来,便瞬间离开了夜无殇。 “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自己非要谁在这里,如今还要怪我。”胡依一一脸不开心,难不成这还能怪她? “也不知道是谁,半夜的总是扑上来,并且还不忘抚摸我的胸膛,说一些让本王差点无法克制的话。”夜无殇故意逗弄胡依一。 “我说了什么?”胡依一突然很是后悔,怎么自己就睡了过去,如今倒好,尴尬了。 “比如说无殇,我好想对你为所欲为,无殇,我好爱你,无殇,” “行了,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胡依一赶紧打断夜无殇的话,这也太丢人了,没脸见人了。 “你自己说梦话,你要是能知道那才奇怪呢。”夜无殇一本正经地撒谎。 胡依一将杯子拉起来遮住脸,怎么会这样,这样真的太丢人了,不活了不活了。 还不如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才好。 “怎么,害羞了,敢做不敢当,胆小鬼。”夜无殇故意用激将法。 可是胡依一明明知道是激将法,可是还是上当。 “我才没有害羞。”胡依一将脸上的被子拉开,并且还到达床的里侧,离夜无殇远远的。 谁知夜无殇看了她的表现,自己挪过去,将胡依一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胡依一退无可退,只能就这样睡好,没有什么表情。 “我饿了。”胡依一无奈,感受到肚子饿了,只好出口,也算是缓解这个尴尬的场景。 “好巧,本王也饿了。”夜无殇笑着也说了一句。 “那你倒是快去找点儿吃的。”胡依一瞪了一眼夜无殇,说饿了居然也不知道去找食物。 “依一想要吃什么?”夜无殇轻轻地问了一句,不过胡依一总觉得他的话里似乎有什么一般。 “我想吃...”胡依一突然转念一想,此时还是应该问问他,“那无殇你想要吃什么?如此两种都吃岂不是更好。” “依一想不想要吃无殇?”夜无殇刻意咬重了无殇两个字。 “君食是什么?听起来好新奇,我还从来不曾听过呢。”胡依一也没有多想,直接问了出口。 毕竟这个世界这么多东西,她不可能什么都知道,若是假装知道,暴露了岂不是更尴尬。 夜无殇看着胡依一那迷迷糊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便已经想好了下文。 “无殇就是西梦的一种独一无二的吃的,并且我敢保证其他人还没有吃过,依一要不要尝尝?”夜无殇赶紧引诱着胡依一。 “当然想要,那你想要吃什么?”胡依一心里有些激动,没想到还有如此独特的食物。 “我想要吃依一。”夜无殇重重地说了六个字。 “你还是先去寻找君食吧,我真的饿了。”胡依一一听到夜无殇的话,果然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一点儿都不要脸。 “.......你自己可是说了......既然我们想要吃的便是...那便......”夜无殇逼近胡依一,腹黑一笑。 “原来是这样,唉,我怎么就这么傻呢,居然没有听出来你的意思。这大白天的,有你这么的吗?”胡依一的脸彻底红成了一个苹果。 “大白天不可以,依一的意思是晚上可以?”夜无殇就是故意曲解胡依一的意思。 “夜无殇,我记得以前的你可是从来不会如此,怎么现在脸皮这么厚,真是不知...”胡依一狠狠瞪了夜无殇一眼后,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口。 每次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都没办法继续说下去,怎么面对其他人自己都会觉得无所谓,可是只要面对这个男人,每次都会败下阵来。 “那是因为依一以前不爱我,所以我只能假装对你没有什么想法,可是今非昔比,既然依一心中之人是本王,本王自然要对依一负责。”夜无殇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水一般,太过于柔软。 “你这叫做装不下去了,终于显示出自己的本性。”胡依一还是回了一句。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青木的声音。 “王爷,外面有人求见。” “谁,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便让他们等着,不要扰了本王同王妃的清梦。”夜无殇冷下脸来,非常不开心,居然被人扰乱。 青木很想告诉夜无殇:王爷,你都醒了,并且还不忘逗弄王妃,哪里会是扰人清梦。 不过这些话他只能在心底说,却是不能说出来。 青木转身欲离开,却被胡依一叫了回来。 “外面求见之人可有说是谁?”胡依一很快出口问道。 “不知,北月来的,两个男子。”青木就说了这几个字。 胡依一一听,难道是大哥他们听说自己的下落了,所以派人来接自己。 “应该是我大哥派来的人,快起床,不要再睡了。”胡依一马上从被子里出来,忙不择路。 夜无殇很是无奈,只能将她抱下床,两人将鞋穿好后,胡依一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夜无殇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也随之走了出去。 跟随青木走到一楼大堂,便看见青涯和青烨。 青涯和青烨和当年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看见胡依一,两人连忙站起来,似乎是不相信对面之人是胡依一一般。 “小姐,真的是你,你都不知道,可是担心死我们了。”青烨很是惊喜地说了出来,青涯也点点头。 “青涯,青烨,娘亲和大哥他们可还好?还有锦瑟呢?如今她怎么样了?还有你们可找到了秦飞,当初我都没有来得及安排他。”胡依一一问便是一大堆,搞得青涯和青烨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夜无殇也走了下来,走到胡依一身后。 “依一,你一个一个问,你突然间问这么多个问题,让他们怎么回答。”夜无殇开口提示胡依一。 “你看我都激动糊涂了,见到他们太开心了。”胡依一也意识到自己的得意忘形。 “见过璃王。”青涯和青烨一同见礼。 之前听丞相说起,他们还不相信小姐同丞相一起,如今一看,却是真的,而且关系还这么密切。 不过他们对夜无殇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就凭他那些名声,根本配不上小姐这么好的人。 “不必客气,太见外了。”夜无殇自然听出了两个人语气里对自己的不待见,不过他却是视之不见。 “小姐,公主他们一切安好,就是想念小姐,锦瑟已经嫁给了丞相大人,成为了小姐你的嫂子,而秦飞如今可是北月城首富,大家都很好,只是小姐这一年多过得不好。这次丞相派我们过来,便是想要接小姐去北月,若是他们见到了小姐,一定会非常开心的。”青涯见胡依一提到锦瑟,青烨变得有些伤心,便由自己来说。 胡依一由于太过于激动,所以没有太去注意到青烨。 当初原本锦瑟对青烨有意,可是青烨眼里却只有小姐一个人,后来小姐嫁人了,青烨也开始关注起锦瑟来,可是锦瑟却是嫁给了丞相大人。 再后来,锦瑟爱上了胡惊澜,而青烨消沉一段时日后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倒是让人心疼不已。 “锦瑟这个小丫头,居然都成了我的嫂子了。”胡依一注意到青烨表情的不对之处,便没有再继续说关于锦瑟的话。 因为胡依一不知道当初青烨喜欢自己的事,她只是在感叹锦瑟当初不就是喜欢青烨吗?怎么突然就嫁给了自己大哥? 可是她也没有太过于去多想,毕竟缘分这种事最是难说。 “那小姐可要同我们回北月?”青涯再次开口询问。 “我和无殇正有此意,却是不想大哥都已经安排好了,提前便将你们派过来。你们俩先在这儿吃些东西,待我们收拾收拾,便出发去北月。”胡依一的心已经跨越千山万水飞到了北月,同家人团聚。 “依一,不必如此着急,你的伤还没有好。”夜无殇一脸担忧,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人。 青涯和青烨一听,倒是着急起来。 “小姐,不必着急,若是身上有伤,养好了再走,公主他们不在乎多几天的时间。”青涯赶紧出口劝说。 谁知胡依一根本没有将这个当回事,“没事,我们一路坐马车,慢慢走,同样的,在这儿也挺无聊的。你们不必多劝说了,我心意已决。” 第321章心思 几人没有劝阻,不多时,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便离开了这座小城,直接取道去北月。 而夜无殇则因为胡依一对自己的不待见,一整天心情烦忧,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闭门不出,也没有派人关注胡依一等人的动向。 当夜晚来临之时,方才出门看看,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走到三楼胡依一等人住宿的房间,可是里面却是没有灯光。 夜无殇来不及多想,只当胡依一是同夜无殇出去游玩,尚未曾回来,毕竟她是那般喜爱夜市之人。 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品尝当地的特色小吃,如此方才不算负了自己到此一游。 回忆起过去,脸上不知不觉便染上了笑容,可是再回到现实,却已经是再不同往昔。 夜无殇缓缓走下来,云白等人早已经将晚饭安排好,夜无殇并没有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之后,便叫人撤了下去。 云白和风清也不再多说什么,夜无殇就这样站在门前,轻轻倚着栏杆,眼睛却是随时关注着三楼。 直到客店打烊,也不见灯光亮起,夜无殇才意识到应当是人去楼空了。 “云白,去问问三楼的那两个客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去了哪里?”夜无殇神色渐渐冷却下去,心似乎被笼罩了一层冰霜。 而那周身的寒气,更是让云白觉得冬风在吹拂,除了冷,还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 云白前去向掌柜打听,掌柜人本就善良,多少也能看出夜无殇的心思。 只不过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不过年轻人就是应该折腾,不然老了就折腾不动了。 不过这位公子恐怕是要空留遗憾了,那璃王殿下同那姑娘看着就是两情相悦,不过这公子也是可怜人。倒不如告诉他,让他自己去看了知难而退。 “掌柜的,不知三楼的璃王殿下同那位姑娘何时离开?并且去了哪里?”云白打听的同时,不忘拿出一锭银子。 掌柜笑了笑,将银子推了回去。 “今日午后,来了两个男子,要见那位姑娘和璃王殿下,而他们称呼那位姑娘为小姐,想必是家里来人。原本璃王殿下是要同那姑娘去西梦城,不过最后还是去了北月。商量完毕后,收拾好行礼便离开了。小伙子,听我一眼,你家主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那位姑娘眼里心里都只有璃王殿下,长痛不如短痛,早些放下,不然最后伤人伤己。”掌柜的感叹了一句,至于听不听便是他们的事了。 “多谢掌柜,只不过我们公子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怕说了也是无济于事。若是可以放下,只怕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寻找了。”云白苦笑了一下,最后只能如此说。 王妃若是还记得王爷那也好,可是她已经全然忘记了,虽然云白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只是忘记了王爷一个人,可是那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 以前的王妃,哪怕是心底在怨王爷,可是那藏在眼底的深情,却是掩藏不住。 可是如今的王妃,眼神里就只有夜无殇一个人,若是真的记得王爷,也不会如此,可是,她偏偏忘记了,而且忘的一干二净,似乎她的过往里没有王爷存在一般。 对一个人的爱,是藏不住,装不出来的,只怕王妃是吃了什么东西了。 看着云白走后,掌柜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才缓缓离开。 云白经过掌柜的一番话,原本想要欺骗夜无殇,可是最后还是不忍心,若是不告诉王爷,只怕他会更伤心。 罢了,既然王爷愿意,便陪同他一起也好。 “王爷,王妃在午后便已经同璃王去北月了,听掌柜的说是北月来了两个接走的。”云白只能如实相告,即便隐瞒怕是也瞒不了多久。 “云白,你说为什么她会记得所有人?却只是偏偏忘了本王一个人?是不是夜无殇给她灌了迷魂汤,让她整个人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夜无殇突然似乎是魔怔一般揪住了云白的衣袖,声音里有无助,也有不能理解。 “王爷,或许王妃她只是装出来骗你的呢?你若是如此只怕是要趁了王妃的心愿,所以王爷你要振作起来。”云白看到夜无殇这个样子,颇为心疼。 王爷对于什么会是求而不得,却只是王妃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当初王妃对王爷那可是一往情深,可是王爷却是一次又一次欺骗王妃,辜负了她的深情。 如今王爷好不容易回心转意,看清楚自己最真实的内心,可是王妃却是彻底将他忘了。 真的是天意弄人。 突然,一把飞刀向着夜无殇飞来,风清眼疾手快,将刀握于手中,是一把非常精致的匕首,老样子匕首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女子。 因为此匕首太过于小巧精致,并不像是男子所拥有。 风清仔细看上去,没有毒,也不是为了杀人。 几人抬头向着匕首飞来的方向看去,除了一阵风吹过,却是什么也没有。 而匕首上却是有一个小袋,打开,里面有一张纸条。 夜无殇几人便瞬间明白,原来只是为了传消息。 夜无殇打开,几年有几个工整之的字映入眼帘:答案在迷雾森林屋中酒。 便再也没有多一个字,哪怕是留下名字也好,可是什么都没有。 “走,去迷雾森林的小屋。”夜无殇果断地说道。 “王爷,会不会有诈,来人连面都不敢现,若是去了,只怕会中计。”云白颇为担心地出口提醒。 可是夜无殇决定的事,谁也没办法阻止。 “即便是龙潭虎穴,本王也要去闯上一闯,本王倒要看看,那小屋究竟藏有什么秘密,难道还能改变一个人的记忆不成?”夜无殇没有退缩,也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勇往直前,寻找真相的勇气。 “王爷三思。”风清也来口,传消息之人恐怕是居心叵测,不然怎么可能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又刚好在夜无殇如此没有理智的时候将消息送出来。 传消息之人,用心可谓还真是不一般。 可是此时此刻的夜无殇,哪里就可能听得进去这些话语,他所想要知道的答案就在眼前,他怎么可以放过如此好的线索以及如此好的机会。 “你们若是觉得害怕,本王一个人去便好。”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骑马,也没有乘坐马车,而是使着轻功离去。 云白和风清自然不可能对于自家王爷放任不管,也使着轻功离开。 而黑衣蒙面女子再次出现,得意一笑,果然鱼儿还是上钩了。 那笑容里,有志在必得的笑容,更是有一种意味深长。 “主人,接下来该怎么做?”一个男子走过来,低头哈腰地问道。 “按照原计划行事,切记千万要做到万无一失。”女子眼睛里都是严肃和认真。 “主人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主人到位指挥,这一次一定可以让主人如愿以偿。”男子声音里都是谄媚讨好。 “走吧,鱼儿既然已经上钩,便去等着就好。”女子说完,越身便消失不见,男子也随之离去。 整个天地间,更是进入了安静的状态,似乎除了那时隐时现的月和吹过的风,一切都已经睡去。 而月黑风高夜,最是适合算计人,因为人在这个时候意志最为脆弱。 夜无殇一刻不停来到小屋,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藏酒之处。 那些酒坛三两个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另一坛明显还未曾开封。 夜无殇虽然着急赶路,却也在留意着周围的环境,确定这儿没什么人,便才进入其中。 将酒打开,却是上好的桂花酿,没有其他的什么。 他仔细看着桂花酿,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答案在酒中,难道这酒真的可以让人忘记烦恼,可以让人忘了过去的一切,忘了自己曾经最爱的那一个人。 看不出所以然的夜无殇,又用银针试了试,却是没有毒,若是这酒可以忘,那便忘了吧。 “依一,你若是想忘,那本王陪你,就让我们这一世相忘于江湖也好。若是有下辈子,我再也不会将你弄丢了,你一定要等着我,再次遇见我,让我补偿你。”夜无殇喃喃说完便将酒坛抬起来,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暗处的女子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酒入喉,没有想象中的辛辣,更没有让他醉倒,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夜无殇坐倒在已经青绿的桂花树下,还是想起了那些过往。 她已经有良人相伴,可是他却还是忘不了她。 这时,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出现在了夜无殇的眼前。 夜无殇恍惚间似乎看见了胡依一,开心不已地站起来。 “依一,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可能忘了我,你怎么会忘了我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夜无殇一句一句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 明明只是一年多的时间,可是他似乎已经过完了半生,没有她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 女子缓缓转过头,“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夜无殇抬眼看去,那容颜就是他日思夜想都渴望见到的人。 “你是我的依一,依一,你终于愿意回到本王的身边了。”夜无殇走过去便抱住了那个女子。 可是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却是让他欣喜不已。 他就知道,他的依一不可能忘记他,他的依一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第322章让他生气 “殿下,依一回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才好。”女子声音婉转缠绵,更是主动不已地贴到夜无殇身上。 可真是这样的行动和这样的称呼让夜无殇瞬间醒了过来。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地方不对,声音不对,称呼不对,最为主要的便是身上的气味不对。 胡依一身上的气味是幽幽的冷梅香,可是她身上的却是茉莉香。 于是夜无殇假装抚摸女子的脸,女子笑靥如花,更是倒在夜无殇怀里。 夜无殇顺着脸颊摸向耳际,突然感觉到有一层什么东西,一把揭开原来只是皮面具。 在皮面具被扯开的那一瞬间,女子便转回了头,正准备离开,却被夜无殇一把拉住。 男女力气有别,最终还是被夜无殇看见了真容,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说,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假扮依一?接近本王有什么目的?”夜无殇冷冷的看着女子,并不是因为她怎么样,而是因为她伪装成胡依一的样子让他生气。 他的依一,岂是其他人可以随意模仿的,更何况是面容。 “没有谁派我来,小女子只是爱慕无殇已久,只是无殇的心底却是只有那个心里装着别的男子的女子,真是让人伤心,所以想着借用这张脸来实现愿望,却是不想被无殇识破了。”女子的声音娇弱,有一丝丝醋意,不像是作假。 夜无殇重重甩开女子那在自己手上胡乱摸来摸去的手,冷冷地看着她。 “无殇喝了这酒有什么感觉?只怕一刻钟以后你连你的依一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记得眼前的我了。无殇可是知道答案了,若不是因为这个答案,只怕小女子我也不能得偿所愿。”女子笑盈盈地看着夜无殇。 女子就这样看着夜无殇,等着让他忘记藏在心底的那个人,而只记得眼前的自己。 而夜无殇在意识到的事情真相以后的一瞬间,就彻底晕了过去。 胡依一等人在第二日午时便开始进入北月国,而北月国由于较冷,故而北月城也是离边境不是太远,只需要几个时辰便可以到达。 青烨赶车,而青涯则是向胡依一等人告辞后,骑马提前去通报。 胡依一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一种是见到亲人后的喜悦之情,更多的则是觉得有一种对不起的感觉。 当初她以为自己可以成功回到现代,所以也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如今回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关心自己的亲人。 或许她很自私,可是她不后悔,她记得那些事事情,可是也只是大概,其中的细节已经记不起来。 突然就想起了痴情的月弄痕,也不知道他是否可以真的学会放下,若是放不下,也只能如此了。 毕竟她只有一颗心,给了一个人,就再也不能给其他人了。 “依一,在想什么?”夜无殇明显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变化,那种喜忧参半而表现出来的不知所措。 “没有,我就是不知该怎么办?无殇,我突然好害怕。”胡依一也没有隐瞒着,夜无殇是她要依靠的人,她自然不会埋在心底。 “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他们是你的亲人,不会责怪你的,只要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夜无殇伸过手去将胡依一的手握住,给她温暖和力量。 胡依一感受到夜无殇给自己的力量和温暖,心在不知不觉间也放松了下来。 待青涯一到将军府,所有人便将他围在中间。 “青涯,可是依一她回来了?人呢?为什么只看见你一个人?”凤栖桐看向青涯,脖子伸得老长,可是却只是他一个人。 “回夫人,小姐他们恐怕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到达,青涯是提前来告知你们的。”青涯虽然有些累,可是并没有不开心,相反脸上洋溢着笑容。 “秦风,一切可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还有可有通知墨白了?自从来到北月后,他常常去佛寺小住?他可知道依一回来的消息了?”凤栖桐想到,若是胡依一来恐怕第一个想要见到的便是胡墨白了,所以她要提前做好安排。 如今秦风已经是将军府的管家,而胡墨白则是闲散人一个。 自从听闻胡依一投河的消息,他便常常去寺庙祈福,而自从听到胡依一还活着的消息,更是常日到佛寺小住清修。 毕竟他住在这儿,有时三人相对时也挺尴尬,故而凤栖桐等人也没有说太多,随他去。 秦风原本想要如实相告,可是最后想了想,还是没说。 “夫人,老爷说他一会儿便回来,他就在家里等待小姐,若是要去接小姐,他便不去了。”秦风只好将胡墨白的原话告诉凤栖桐。 凤栖桐也没有多想,而是忙着询问其他事。 这时,胡惊澜、锦瑟、青曲、雪梅青也走了过来。 “可是依一要回来了?”胡惊澜代表其他几个人问出口。 “澜儿,怎么今日没同你父亲去上早朝?”凤栖桐看着胡惊澜,随口一问。 “我昨日便已经向皇上舅舅告了假,所以未去上早朝。可是爹爹说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一下朝便会回来。”胡惊澜忍住笑意,其实他是骗于晚舟胡依一天黑才回来。 凤栖桐看了他一眼,明显已经看出了胡惊澜的心思,也只是给了胡惊澜一个眼神。 “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一个小厮过来禀报。 “好了,那我们便去迎接依一吧。”凤栖桐对着一众人说道。 突然,又看向锦瑟和青曲,语气里都是关心,“你们俩都是有身子的人,就在家好好休息,不用去了。” “既然是依一回来了,我怎么可能不去,没事,我一定会小心的,娘,你就放心吧,更何况惊澜也在我身边。”锦瑟走过来,拉着凤栖桐的手,撒着娇。 “我也要一起去接依一,不然大家都去了,我一个人多无聊。我身子好,这点儿路程没事。”青曲更是不甘示弱,她可是从南辰一路游玩到北月的人。 “好了好了,都去都去,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凤栖桐还是不放心,尤其是锦瑟,才两个多月的时间,此时最应该是小心的时候。 “那就不要耽误了,既然是要去接人,就应该有个接人的样子,不要到时候还让依一等我们那可就不好了。”胡惊澜出口终结了这里的谈话。 凤栖桐一个人坐一辆马车,而胡惊澜和锦瑟跟在后面,最后才是青曲和雪梅青。 雪梅青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心底却是很不一般。 那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女子,他就要见到她了,可是他已经娶了其他人了,他和她,注定了有缘无份。 只是,以后,她身边的人可以是其他任何人,却是再也不可能是他了。 如此想着,心底的失落也开始涌上来。 青曲如今想着的都是可以见到胡依一了,也没有过多关注雪梅青。再说,平时青曲也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倒是也过得自在。 秦风看着离去的马车,突然擦了擦眼睛,那流出来的泪,不知道是因为胡依一?还是因为胡墨白? “无殇,你看看我今日可还行?”胡依一整理着自己的仪容,清了清嗓子,问夜无殇。 “我的依一,怎么样都好看,即便是不施粉黛,一样楚楚动人。”夜无殇认真的看着胡依一,并且还笑着。 “就你会说,你不会对谁都这么说吧?”胡依一刻意说的。 “我当然是......只对依一一个人这么说,因为本王的心底不会有其他人。本王只有一颗心,给了依一就再也不可能给其他人了。”夜无殇故意拖得长长的,看到胡依一不开心了再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有一日,你要是有了其他人,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夫人放心,为夫除了会对夫人为所欲为,其他女子自然会离为夫三尺之远。”夜无殇神采风扬地说着。 胡依一挑来帘子,看着繁华的北月城,北月城相比几年之前更加繁华了。 都说近乡情更怯,可是她却是觉得这儿才是她的家乡。 或许,是因为所有的亲人都在北月国,就连爹爹也在这儿。 而东幻,那个自己,不,是原主土生土长的地方,却不是她的归宿。 当熟悉的景物一一出现在胡依一的眼前,她激动的心情再难以掩饰。 而城门门前,却又许多人在等候,除了凤栖桐,胡惊澜等人还会有水。 这时,有两匹快马从城门出来,一看,原来是于晚舟和晋王凤夜辰。 于晚舟将马停下,便有小厮将缰绳接过去。 而于晚舟一走过来便是走向胡惊澜,“你小子还真是长本事了?今日若不是皇上问起,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是在骗我呢。” “见过晋王殿下。”其他人纷纷见礼。 “辰儿来了。”凤栖桐也照顾着。 “见过皇姑姑。”凤夜辰走过来,一本正经地见礼。 随后才看向众人,“大家都不必多礼,今日是来接表妹,上次表妹前来之时,正好本王游历在外,如今终于可以见到表妹真容了。” 第323章久别重逢 “我这个女儿,最是与寻常女子不同,恐怕辰儿你也听说了,若是她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你可一定要多多包容。”凤栖桐看了一眼凤夜辰,这凤夜辰,倒是一表人才,只是可惜自己那女儿,如今却是看上璃王了,不然的话,这才是她理想的女婿类型。 自己皇兄这三个儿子,也就是晋王凤夜辰最让人放心,若是将依一交给他,定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希望依一只是被璃王的美色所迷惑,不然就真的不知该如何才好了。 “惊澜,你可真不够意思,骗你爹就好了,居然连我这个好朋友也蒙在鼓里。”凤夜辰走过去便是给胡惊澜一拳,随后便是一笑,算是扯平了。 凤夜辰就是这样平易近人,同谁都可以相处得很好。 连胡惊澜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同他也是好兄弟。 “好了,你这不是已经到了吗?依一可是还没来呢。至于父亲,他本来就是将军,多动动也没关系。不然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了。”后面的话当然是对于晚舟说的。 “你这小子,给出的理由还真让我一时无法反驳。”于晚舟愣了一下,随之哈哈大笑起来。 “晋王,丞相,公主,将军,还有南辰国的战王等人都在这儿等着,也不知道是在迎接谁?”茶楼里坐着的一群人闲着无事,开始八卦起来。 “听说是公主和将军的女儿找到了,如今正要回来呢,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前来迎接。” 一听,一群人疑惑了,不是说叶将军同公主只有胡惊澜这一个儿子吗?并且还是这么多年了才认祖归宗? 一群人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各种说法应有尽有。 “难道是于将军的其他夫人所出?可是叶将军向来洁身自好,也不可能?” “你们知道什么,这些深宅大院,哪里就会有那么干净,隐秘的事多了。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开口说道。 “也对,这些大院里,最多的便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不知道,于将军这女儿长得如何?公主那可是我们北月国最为漂亮的女子。” “你一会儿看了便知道了。” 这时,坐在靠边的一个富家子弟模样的人开口,其他人都顿时停了下来。 “大家有所不知,当年公主身怀六甲流落在外,其实腹中乃是一对龙凤胎,只是女儿生下来,后来被人带走不知所踪,现在终于找到了,所以找回来认祖归宗。” “原来是这样。”有人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也有人表示怀疑。 “本公子从小便经商,走南闯北二十来年,什么地方没去过,当时我正好在那个地方经商,自然知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便知晓了。”面对质疑,男子是不卑不亢,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觉得可信度高。 若是有熟人在此处,便会发现这个人不是秦飞还会是谁。 “这女子也太可怜了,还那么小便离开了父母,并且这么多年才找到。” “谁说不是呢?真希望以后公主的女儿都可以幸幸福福的。” ...... 秦飞见自己的女儿达到,便扇着扇子,慢悠悠地离开了。 凤栖桐看着一辆马车驶来,便问道:“是那辆吗?可是依一到了?” 胡惊澜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都已经是第五次了。 于晚舟则是就这样站在凤栖桐的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桐儿不必担心,很快就到了。”他拉过凤栖桐的手,温柔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便看见青烨驾着马车前来,一群人已经等到地老天荒,终于等来了正主。 马车缓缓停下,青烨下了马,将帘子拉开。 率先出来的不是胡依一,而是夜无殇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美得人神共愤的脸。 夜无殇优雅地下了马车,而后才将胡依一扶下来。 时间似乎静止在了这一刻。 胡依一下了马车,一步一步走向众人的同时,众人就这样看着她。 在最前面的便是凤栖桐,脸上不是笑容,而是出现了泪水。 “娘亲。”胡依一就这样扑进凤栖桐的怀抱,她就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一般。 “你还知道回来。”凤栖桐说了这么一句,轻轻拍打着胡依一的背,“依一,回来就好了。” 然后将胡依一推开,看了看其他人。 “爹爹。”胡依一过去同于晚舟见礼。 谁知夜无殇更是同胡依一一起叫上了谢谢称呼。 凤栖桐和于晚舟虽然不怎么开心,却也没有阻止,毕竟今日女儿刚回来,总不能让她伤心。 “大哥。”胡依一看着胡惊澜,突然就笑了。 “大哥。”夜无殇也走过来见礼。 胡惊澜看了看夜无殇的这样让全天下的女子都自愧不如的脸,也笑了。 “妹夫好。”并且胡惊澜还很是礼貌地回复了一句。 因为他知道风篱落就是夜无殇,所以将胡依一交给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晚舟和凤栖桐彼此对视了一眼,意思是在说胡惊澜这小子要做什么?居然就承认了夜无殇,不会是被收买了吧? 锦瑟则是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胡依一,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胡依一。 “嫂子,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的小锦瑟摇身一变便就是我的嫂子了,以后请嫂子多多指教。”胡依一那一本正经的语气和一脸坏笑,瞬间便让锦瑟放下了许多顾虑。 “嫂子一定要多多教依一一些,如此才能更好做本王的女人。”夜无殇也凑过去加了一句,恐怕除了胡惊澜,胡依一和锦瑟以及他自己,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锦瑟却是看了两个人一眼,然后再看向夜无殇,和那个高冷的风篱落一点儿也对不上号。 不过既然夜无殇如此,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之前惊澜给自己说过,不能轻易将夜无殇的身份说出去。 而在胡依一到来之际,身份已经在悄然之间改写了。 就因为秦飞的几句话,便已经在北月城引起轩然大波。 而由此胡依一不再是胡依一,而是成为于晚舟和凤栖桐失散多年的女儿。 雪梅青看着越来越近的女子,自己藏在心底最深处深爱的女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翩翩公子形象,就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人一般,主动打起招呼。 “依一,许久不见,别来无恙。”雪梅青声音平淡,似乎只是两个相知多年的老友一般。 胡依一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雪梅青的这一声别来无恙,包含了多少的感情,又付出了多大的勇气。 当初他以为,胡依一真的已经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 即便后来听说关于胡依一的消息,可都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亲自见过。 而如今,那个心心念念,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容颜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让自己有点儿不知所措。 原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或者是惊喜到说不出话来。 可是,最后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惊喜,所有的意外,都已经化成了这几个字:别来无恙。 “梅青,别来无恙。”胡依一自然不知道雪梅青内心的活动,只是微微一笑,便看向了青曲。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青曲却是直接过来拉住胡依一的手,眼泪说着脸颊就掉了下来。 “还小姐,都已经是当王妃的人了,我见着还要称呼你一声王妃呢。还有啊,老样子也至少有四个月了,若是再哭,以后生个儿子可是哭哭啼啼的了,那可就不好了。”胡依一不忘打趣着青曲。 “不管我最后身份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姐。”青曲接过胡依一递过来的手绢,将泪痕擦去。 “小姐,你怎么知道青曲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那锦瑟的呢?”锦瑟听了胡依一的话,瞬间便问出了口。 胡依一看了看锦瑟,虽然不明显,可是也看得出来了。 于是她刻意一笑,而后问锦瑟,“嫂子,那你是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 锦瑟虽然不明所以,可还是回答了出来,“锦瑟喜欢吃酸的。” 胡依一一听,不都是说酸儿辣女吗?不过她倒是可以来改变这个说法。 “那一定是个女孩。”胡依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是说酸儿辣女吗?怎么就是一个女儿了?”凤栖桐走过来,打断了胡依一想要继续下去的话。 “因为青曲肚子里是男孩,而若是嫂子肚子里是女孩的话,这样就可以订个娃娃亲,亲上加亲不是。”胡依一看向凤栖桐,一脸撒娇的模样。 “小姐,你可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已经订了娃娃亲。”锦瑟一脸崇拜地看着胡依一。 “以后你就是我嫂子了,小姐这个词也该改改口了。真的想要知道,那就叫我一声我听听。”胡依一最后语调一转,她也是为了以后大家可以更好相处。 以前她就没把锦瑟当做婢女,如今成为了自己嫂子,更不可能再继续保持那些无聊的等级制度。 “什么?你们居然订了娃娃亲?”雪梅青和胡惊澜异口同声地说着。 锦瑟和青曲点了点头,结果两个男人便没再说什么。 第324章注意力 “好依一,你就告诉嫂子吧。”锦瑟毕竟已经当了一年的丞相夫人,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扭扭捏捏,瞬间便说了出来。 “咳咳。”胡依一故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那是因为我掐指一算,便算出嫂子一定会生一个小侄女。” “你呀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凤栖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却是宠溺。 这才终止了这个话题。 胡依一看向最后一个人,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至少之前从未曾见过。 虽然之前她也看到了这个男子,不过忙着和其他人叙话。 只是,为何自己爹爹没有来,多少让她心底有些失落,原本她想要的是来到北月第一个见到的便是自己的爹爹和娘亲。 胡依一仔细打量着这个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处同自己舅舅有五分相似,应该是舅舅的哪一位儿子,只是自己没见过而已。 虽然容貌远远比不上夜无殇,但是同自己大哥胡惊澜更是不相上下。 都是那种温润如玉型的让人颇有好感的男子。 不过随后她又很想骂自己,连自己一个女子在夜无殇面前都要相形见绌,更何况其他的男子。 凤夜辰也打量着胡依一,这位表妹果然普通传闻中那般风华倾城,玉质天香,甚至比传闻中更要让人觉得动人。 一身浅蓝色锦裙,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用白玉腰带束起,将身材展露无遗。 尤其是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如此女子,恐怕也只有站在璃王身边才能般配。 的确是如此,璃王夜无殇同胡依一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神仙眷侣,让人羡慕不已。 胡依一从脑海里搜罗了上次来北月自己娘亲告知自己的消息。 “你舅舅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太子凤寒夜,宁王凤夜洛,还有一个就是晋王凤夜辰,公主早已经出嫁,如今同驸马远在北疆,并不常在京城。太子凤寒夜,也就是你的大表哥,从小便是北月国的储君,文武双全,更是一表人才,才华横溢。而宁王凤夜洛,则是一个闲散王爷,虽无实权,却也是这北月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尤爱一身绯色衣物,不过倒是常年留恋于各种酒肆茶楼,也不常在北月城。而你那位三表哥,晋王凤夜辰,虽然是一个武学天才,奈何却是喜爱游山玩水,加上你舅舅最是宠爱,所以也没有多加强求,更何况北月也有许多武将。你明日会见到你的大表哥和二表哥,至于你那不知踪影的三表哥,恐怕无缘得见。”凤栖桐的话犹在耳侧,胡依一已经大体上有把握眼前的人是谁。 太子表哥她已经见过,其他两位却是素未谋面。 而眼前的人,更是一副没有被束缚的自在模样,恐怕除了那三表哥凤夜辰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夜辰表哥。”胡依一见了一礼,声音里都是肯定。 凤夜辰一愣,没想到倒是被自己这个表妹认出来了。 凤夜辰之所以不说话,就是想要看看胡依一能不能猜出自己,却是没想到更是一口便已经肯定。 “表妹何以如此肯定?”凤夜辰收起笑容,却是在一瞬间又笑了起来。 “因为只有夜辰表哥你如此风度翩翩啊。”胡依一刻意做出一副夸大的模样,似乎这个世界就只有凤夜辰会如此英俊潇洒。 结果一说完,夜无殇便走到胡依一面前,用一种争风吃醋的眼神看着她。 胡依一瞬间便觉得不自在,抬头一看,便对上了夜无殇那奇怪而又带有责备的眼神。 然后瞬间便明白了夜无殇的醋意从何而来。 于是胡依一赶忙走过去拉了拉夜无殇的手,而后笑嘻嘻地看着夜无殇。 “行了,当然啦,肯定没有无殇你好看,你自然是世界上第二好看的人。”胡依一说了一句之后,马上转变了口吻。 “嗯?那你说说看,谁是第一好看的人?”夜无殇语气里已经很不善了,不过就是稍稍加重了语气,似乎有一种胡依一说得让她不开心的话,瞬间便会让胡依一付出代价一般。 “这天下第一好看之人,当然是。”胡依一顿时停住了四处观望,一会儿看看胡惊澜,一会儿看看自己娘亲凤栖桐,最后又看向夜无殇。 夜无殇看到胡依一看向自己,最后瞬间便笑了,所有的风景都已经彻底失去了颜色。 胡依一突然出口一句话,更是让众人更加觉得不好意思,尤其是夜无殇。 “这第一好看之人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看看你眼前之人是谁不就知道了。”胡依一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而是笑得更加花枝招展。 夜无殇只能笑了,一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恐怕也只有胡依一才会如此了吧。 毕竟胡依一这个人,向来最是爱夸自己。 不过她倒是众人的开心果,有了她在身边,人都会更加开心。 “行了你呀,不要再自卖自夸,我们都听不下去了。”胡惊澜走过来,笑着对胡依一说着。 “大哥,你就不知道夸夸我,我们这么久都不见了,大哥,你怎么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胡依一扯着胡惊澜的袖子撒了撒娇。 “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害臊,都这么大的人了。”胡惊澜虽然是责备的话,却是没有责备的语气。 一群人更加笑了起来,胡惊澜对于其他人都很严肃,唯独对于胡依一,根本就没脾气。 终于说完之后,大家各自上了马车回去将军府。 “你们看见了吗?刚才那个就是璃王,真的是极其英俊潇洒,就是连我们北月国最美的美人也是比不上。”一个女子更是感叹不已,觉得自己看到了璃王一眼,此生无憾。 “虽然说这公主的女儿从小失散,可是居然同璃王关系如此要好。” “对了,这将军的女儿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同璃王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一个女人更是感叹不已。 “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呢,尤其是笑起来,可真是好看,比当年公主更加好看。” 凤夜辰骑在马上,多多少少心底有些失落,却又不知失落从何而来。 自己这个表妹,美则美矣,可是却是心底有人了。 当初表妹未来之时,姑姑中意的人是自己,还和自己说了许多表妹的爱好。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那表妹眼里心里都只有璃王夜无殇一人。 不是说当初表妹离开幻月城以后便去了迷雾森林,之前同璃王更是素昧平生,也只有几面之缘而已,甚至都没有好好说上几句话,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自己表妹和璃王并不像是才相识的样子,而像是青梅竹马一般。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而且璃王也并不像是传闻中那般花名在外,难道是因为爱上了自己的表妹。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吧,遇上了一个人,其他的都已经成为了过往。 虽然说自己未曾爱上自己的表妹,可是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胡依一如果此时知道了凤夜辰心里的想法,不知道该怎么想? 不多时候,便已经来到了将军府,胡依一在一家人的簇拥下进入了将军府,一切都还是旧时的模样,连布置都没有改变丝毫。 只不过自今日开始,自己再也不能以胡依一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不然的话肯定不会安宁。 不过改了也好,自己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活下去,再也不用顾及其他说法了。 即便人长得一样,但是自己身份一改,并且自己舅舅是北月国皇帝,有这么好的靠山,她根本不怕其他人非议。 这就是古代权势的最大好处,说话也是你说了算。 “娘亲,我爹爹呢?怎么没有看见他在府里,不是说在府里等我吗?还有秦叔呢?怎么也没有看见他?”胡依一看了看,也没有看见自己的爹爹和秦叔。 “秦风说在府里等着依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人,去找秦风过来。”凤栖桐对着府里的下人吩咐。 “是,夫人。”马上便有人应着走了出去。 小厮是在原来胡墨白居住的院子里找到秦风的,秦风落寞地站在那儿,似乎整个天地间只是看见了他一个人的存在一般。 “秦叔,夫人找你,小姐已经到府里了。”小厮走过去,最终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我这就去。”秦风转过身来,跟着小厮离去。 秦风有些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向胡依一说。可是这些都是她迟早要面对的,干脆就对她说了吧。 秦风随着小厮来到院子里,便看见了一大群人。 正想上去见礼,胡依一瞬间便有了过来。 “秦叔,终于见到你了,你一切可还好?”胡依一没有提及自己爹爹,而只是问候了秦风。 秦风心里很感动,他以为胡依一第一句会问的便是老爷。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有多担心,老爷有多担心呢。”秦风走过来,看着胡依一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眼里含着泪水。 “秦叔,我爹爹呢?怎么不在府里?难道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秦叔,你带我去见我爹爹吧,我真的想他了。”胡依一眼里都是思念,对于自己爹爹的思念。 第325章父女相见 “小姐,老爷他。”秦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老爷让他保密,可是如今看来已经瞒不住了。 “我爹爹他怎么了?秦叔,你倒是说出来啊。”胡依一心底有些不好的想法,可是还是不敢亲自说出来。 “小姐,借一步说话。”秦风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早些告知吧。 秦风和胡依一走到了一边,胡依一连忙问道,“秦叔,此时可以说了吧。” “老爷他在寺庙里为小姐祈福呢,老爷自从来北月之后,便很少出门,如今更是直接住到了寺庙里清修。”秦风说得很是掩饰。 胡依一一听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清修,不对,问题出在这儿。 胡依一瞬间明白了,直接住到寺庙里清修,爹爹他怕是出家了。 出家?胡依一原本没想那么多,可是从秦风的话里,她不得不说服自己一定是这样。 不然怎么可能不来见自己? 不然怎么可能会迟迟不出现? 胡依一原本的欢喜,原本的激动,在此时此刻,都已经化为了乌有。 她还记得自己爹爹当初因为娘亲的离开,黯然神伤了很久。 她还记得,娘亲和大哥离去那日,虽然他没有亲自相送,可是自始至终都在城楼上看着。 她知道他不舍自己娘亲离开,可是他也希望她可以幸福,所以他选择了放手,选择了成全。 那日他一直在城楼上陪着自己站立了许久许久,最后将失魂落魄的自己带回家。 甚至不顾及自己丞相的身份,同自己一起吃路边小摊,似乎自己就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一般。 后来总是陪着自己吃饭,哪怕再怎么忙碌国事,也要来亲自嘘寒问暖。 那样的日子,是她两辈子所期盼的。 为了她的事,他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不知道私底下付出了多少。 自己不愿去南辰和亲,他看在眼里,可是也不来劝说自己,只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奔波,从而让自己得到幸福。 娘亲走后,他的书房里一直都有一张画像,每天都看着,甚至连那个受宠的徐姨娘也可以舍弃,将她安置在京郊别院,此生不复相见。 他可以陪自己一起哭,陪自己一起笑,甚至担心有一日若是东幻和南辰交战,自己为难,所以哪怕知道去北月,要面对自己娘亲和于晚舟,他也没说什么。 为了自己,他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的小妾,自己的另一个女儿,甚至最后自己的女儿也要成为别人家的女儿,哪怕名字也要被修改。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自己,他出家了,他为了自己宁愿去佛寺清修一辈子,她没有办法接受。 “秦叔,爹爹他是不是出家了?”胡依一的声音低沉,她多么想要秦风告诉她,她的猜测是错误的,他只是去祈福了而已。 “小姐,老爷他听说你投河以后,便伤心不已,整日郁郁寡欢,一日偶然的机会,老奴陪他出去散心,去到了北月国寺北月寺,受到了高僧的指点,知晓小姐你其实并没有死,两人相谈甚欢,后来老爷便长期在北月寺住下,代发修行。因为尚有小姐这一份牵挂,所以并未剃发,不过恐怕很快也要剃发了,如今小姐归来,老爷心底的惦念也算是再也没有了。”秦风一字一句地说着,眼里包含着泪水。 “秦叔,你带我去见爹爹吧,都是我不孝,没能好好在爹爹面前尽孝,竟然还因为我让爹爹如此。”胡依一还是作出了决定,她要去见自己的爹爹。 她去见他,不是为了让他剃发,从此六根清净,而是为了让他回到现实红尘里,享受天伦之乐。 她相信,自己爹爹一定可以同意和自己回来的,她是他心中最放不下的惦念,那么她一定要拼尽全力将爹爹劝说回来。 “小姐,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不过恐怕老爷心意已决,多说也是徒劳,老爷说了,小姐能够平安归来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只希望小姐万不可自我责备,他希望小姐一辈子都是幸福快乐的。”秦风将胡墨白的话转达给胡依一,胡依一的心微微作疼。 “秦叔,即便爹爹不愿回来,我也要去见他,快别多言,就我们俩人去吧,不要告知其他人。”胡依一振作起来,努力控制着眼眶里的泪珠。 “罢了罢了,迟早都要见的,既然小姐想要去见,那便随老奴走吧。”秦风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在心底默默说着:老爷,请恕老奴不能遵守说过的话,最终还是要带小姐来见你。 两人走过去,凤栖桐正要问话,胡依一率先开了口。 “我要同秦叔去见爹爹,娘亲你们先忙着。”胡依一也没有多说一句,转过身便对秦风说道:“秦叔,我们走吧。” “依一,我陪你去吧。”胡惊澜最先开口。 “我也陪你去,表妹。”凤夜辰也想去去见见曾经那个东幻呼风唤雨的前丞相。 “依一,我们陪你去。”雪梅青代表了大家的心声。 “依一,还是本王陪你去吧,迟早都要去见岳父大人,也好让他放心将你交给我。”夜无殇直接过来揽过胡依一的肩膀,他看出了胡依一的不对劲之处。 “无殇同我一起去,你们就在府里等我吧,毕竟今日我归来,你们还不得准备接风宴,把好吃好喝地都准备好,咱们今夜不醉不归。”胡依一勉强挤出笑容,可是那笑不达眼底,让人看了很是别扭。 故作欢笑,可是却是笑不出来。 凤栖桐也意识到了什么,都是她太过于疏忽胡墨白了,居然不知道如今他在哪儿。 “大家都不要去了,听依一的便是,都散了吧。”凤栖桐看着胡依一失落的模样,心里微疼。 那是她的女儿,她最是知晓,虽然看似胡墨白忽视她,其实从小到大最关心的还是她。 尤其是在自己离开后,胡墨白变成了一个更加合格的父亲,对自己的女儿简直是放心手心上捧着。 胡依一同秦风以及夜无殇骑着马,快马加鞭赶往北月寺。 因为是国寺,所以距离北月城也不远,就是东城门开外十里处。 此地若是在春夏,一定相当美丽。 如今只有松柏是绿色的,显示出冬日的肃杀与萧条。 胡依一同夜无殇共骑一匹马,胡依一在夜无殇怀里。 很快便来到北月寺,不愧是北月国的国寺,倒是修得很是气派,同一般寺庙一点儿都不相同。 虽然说不上金碧辉煌,却是在寺庙中,算得上是最为好的那一种了。 寺庙里走来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方才对着胡依一等人说:“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想必是来寻找墨施主的吧,请随小僧前来。” “敢问小师父是如何得知?”胡依一回了一个礼,问道。 “秦施主常常前来看望谢施主,和小僧也算是熟人了。明日便是谢施主的剃度之日了,难怪他说今日便可以了却世俗的牵挂。这就到了,几位施主请。”带路的小沙弥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已经到达了胡墨白居住的地方。 胡依一停住了脚步,这是在普通不过的一间屋子,而里面那个就是自己的爹爹,可是此时此刻她的脚步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开。 “老爷,小姐来了。”秦风走过去叫了门。 胡依一不知道,下一刻她应该做什么,似乎她就这样定在了原地一般。 “阿弥陀佛,我如今已经不是什么老爷,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你们其他人先离开,若是有事,我会叫你们。”里面传来的声音极为平淡,没有一丝波动,似乎面对的只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听到这样的声音,胡依一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劝说,自己爹爹都已经决定了,无可更改。 小沙弥对着秦风和夜无殇说道:“两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夜无殇和秦风跟随小沙弥走了过去,夜无殇走之前看了胡依一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在告诉胡依一: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胡依一对着他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夜无殇便离开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都已经在这眼神的交流之中。 胡依一一步一步,走了三步才走到门前,可是似乎已经走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此时的胡依一是矛盾的,希望见到自己的爹爹,却又是不希望见到自己的爹爹。 希望是因为父女再次相见,她是高兴的,是喜悦的。 可是自己一旦见到他之后,他了却了世俗的牵挂,就要出家,这是胡依一不愿意看到的。 “依一,进来吧,这是爹爹最后一次以这个身份再叫你了,过了今日,爹爹便要一生陪伴这青灯古佛了。”里面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似乎出家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愿望。 胡依一慢慢抬起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放上去,最后一用力,还是将门推开。 门打开看见的便是那张熟悉的脸,那张陌生的脸。 陌生是因为他的脸上无欲无求,似乎就是一个摒弃七情六欲的佛门得道高僧一般,却又是慈眉善目,脸上没有忧愁,没有悲喜,有的只是悲悯众生的慈善。 胡依一一看,自己爹爹的气色红润,看起来更是比之前年轻了不少,一袭僧袍穿在带发的身上不合时宜,却又是那么和谐。 双腿盘坐着,俨然是一副在坐禅的模样。 第326章幸福 看向胡依一的眼睛,也只是有一丝喜悦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胡依一一步一步,就这样走过去。 “依一,坐,如今看到你安然无恙地回来,我也便放心了。我知道,你一定在责备自己,责备自己失踪,所以我才会出家。其实依一大可不必如此,当初机缘巧合之下,能遇见得道高僧,也算是我这一生的福气。此生我同佛有缘,所以才会最终选择留在这儿。即便不是依一,这儿也会是我最好的归宿。你这些年,为了国家,为了社稷,已经牺牲了自己很多。以后爹爹只希望爹爹的依一能够幸福就好,如今依一可是还在喜欢着无殇?”胡墨白原本并不想问,可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也算是将自己所有的牵挂都已经问清楚了,就可以放下了。 “爹爹,你不会是记错了吧,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无殇殿下。”胡依一马上回答。 胡墨白一看,胡依一并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不过忘了也好,他们之间,本来就只是一场劫,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罢了罢了,出家人本来不应该牵挂红尘,但是爹爹最后一个心愿却是希望依一可以幸福,有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依一心底可有合适的人选?”胡墨白将关于夜无殇的话题掩盖过去,马上便转移了话题。 忘了,忘了也好,免得徒增一段伤感的往事。 “爹爹,以前都是依一不好,都是依一太过于任性,你同我回去吧,以后依一一辈子都陪着你可好?”胡依一想要动之以情,改变胡墨白的决定。 “依一,爹爹心意已决,再不可能更改,这青灯古佛,才是我如今最好的归宿。如今看见你安全归来,爹爹在这俗世的牵挂也算是了了,我也听秦风说起关于你的事。若是璃王值得你托付终生,以前的他是什么样爹爹不在乎,只在乎以后他对你如何。还有,我知道,你娘亲他们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哪怕你最后名字不是在胡家,可是你永远都是爹爹的女儿。”胡墨白知道胡依一心中的惦念和顾及,可是如今他已经算是大半个出家人了,哪里会有那么多凡尘杂念。 她姓氏名谁,最后会成为谁的女儿都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事她本来就是自己的女儿。 只要她以后可以过得很好就够了,不需要有那么多忧愁,再也不要像这几年过得这般颠沛流离就好了。 “爹爹,你如此更让女儿心疼。以前你总是说,依一太过于懂事,反而让你觉得心疼,宁愿我可以自私一点。可是爹爹你知道吗?依一多么希望爹爹可以自私一点,至少那样依一心底的愧疚会少一些。”胡依一眼睛里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谁说只有孩子太过于懂事才会让人心疼,自己的亲人懂事还是让人心疼。 曾经爹爹对自己说的话,如今却又是生动地体现在自己爹爹身上,这怎么能让胡依一心底可以好一些? “今日过后,我便要在这古刹禅房同佛祖相伴一辈子,依一只要开开心心的便好,其他的不需要为我担心。将脸上的泪痕擦去,爹爹希望依一日日都是开心的,而不是哭哭啼啼的。这是爹爹的选择,爹爹也喜欢这样的生活,以前总是忙碌于世俗,反而享受不到这样的宁静。你不要再多劝,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如今放下这一切,看的开了,反而更加美好。”胡墨白一直都很平静,不像是父女久别重逢的场面。 胡依一知道,再无可更改,或许这样也好。 若是回到将军府,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同别人卿卿我我,谁又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而自己,很快便又要同璃王夜无殇去了西夜国,依照爹爹的性格,更是不可能同自己一起前去。 胡依一幽幽叹了一口气,最终算是选择尊重胡墨白的决定。 其实她多么希望再下一刻,自己爹爹可以改变主意,同自己回去,哪怕是去周游四国,也总是比在这古刹里好得多。 可是人的决定一旦作出了,哪里会那么容易更改呢? “见也见了,牵挂也了了,你走吧,让璃王进来,我有几句话要说,然后你们就回去,不要让他们担心。依一,你应该明白,如今你是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活着,万不可常常来这北月寺。”胡墨白挥了挥手,还是说了出口。 他其实没办法了断这尘缘,这牵挂,可是这样对于每个人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自己所爱的女子,凤栖桐可以同于晚舟恩爱幸福,不必顾及自己,让她幸福,便是他能给她的最好的结局。 而自己的女儿,则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不然那南辰国帝君雪归寒怎么可能放过她?还有那夜无殇,又岂能善罢甘休? 他能做的,就是不在她的身边,让别人多一个软肋。 虽然说璃王夜无殇名声不好,可是三人成虎,谁又能得知? “爹爹,我想要再陪你坐坐。”胡依一不想离开,哪怕只是静静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也很好。 “施主,请吧。如今贫僧在尘世的牵挂已经了了,走吧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了。”胡墨白语气平淡,可是其实他心底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当断则断,不断则乱,以后便多多为自己所爱的人祈福便好。 “爹爹,我能不能就在这儿看着,你们说完我同他一起离开?”胡依一很是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爹。 “难道施主认为我会为难他,这点你放心,我只是做一些交代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什么。”胡墨白知道自己女儿的弱点在哪儿,于是说出来。 胡依一如今已经退无可退,无路可退,只能点了点头。 “爹爹,再见,女儿回来看你的。”胡依一语气里不舍,声音也开始哽咽。 胡墨白没有说话,胡依一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去。 来时的路,开始变得漫长,原本用十步可以走出去,胡依一生生用了二十步才走出门。 胡依一走出门后,突然挺住,回头,对着自己爹爹笑了笑,胡墨白终于欣慰地笑了,可惜光线太弱胡依一没有看到。 若是胡依一看到了,只怕会马上奔向自己爹爹,只可惜灯光太暗,她注定是看不到了。 胡依一最后转身,走了过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胡依一的背影,胡墨白才慢慢无声地说了一句,“依一,再见。” 胡依一走到夜无殇和秦风所在等待的厢房,整个人被忧郁所笼罩。 “秦叔。”胡依一先是给秦风问好,毕竟秦风于她而言同自己父亲一样重要。 “小姐,以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秦叔决定追随老爷而去,就在这儿陪着老爷。小姐不必难过,秦风从小同老爷一起长大,如今到了老年还可以一起,也算是相互有个照应。”秦风看着胡依一的表情,便知道老爷心意已决。 “秦叔,谢谢你,陪我爹爹。你们都离开我了,突然发现,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青曲嫁了,成为了王妃,锦瑟也嫁了,成为了我嫂子,如今爹爹和秦叔都要留在这儿,就只是我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这一切了。”胡依一有些感伤,尤其是想起那些过往。 她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到了岔路口,总会有人离开,可是突然一转眼,所有人都不能在自己身边了。 她突然想起了《红楼梦》里大观园里的人一个个离去,一个个离开,最后除了那冷冰冰的屋子,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世界也只是剩下了一片白茫茫,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了。 当时那些欢乐的场景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如今却是散落天涯。 自己也是几经辗转,最后也不知道会归向何方。 人生的悲欢离合,总是诉说不完,可是突然间发现,一个个都离开了,真的让人感伤。 “依一放心,你还有我。”夜无殇看着胡依一感伤的模样,也不免伤感起来。 可是他是大男人,总要学会承担责任,照顾自己心爱的女子。 “对了,我爹爹找你,你去见见他吧,以后恐怕都不会再以这个身份同我们相见了。”胡依一突然想起这很重要的事情,于是说道。 “你等我会儿,我去去就来。”夜无殇柔声说道。 “嗯。”胡依一点了点头。 夜无殇离开后,只剩下了胡依一和秦风。 “秦叔,以后爹爹就劳烦你照顾了,以后我自是不能日日前来,若是有一日我去了西夜国,只怕是更难相见。若是秦叔有什么难处,只管同大哥说,他不会推辞的。”胡依一知道,秦风陪伴了自己爹爹大半辈子,他们之间不像是主仆,更像是兄弟一般血浓于水,所以她也不再劝说秦风。 “小姐,以前老爷离开时,曾带了一箱很重要的东西,放在将军府他所住的院子书房里。老爷说他不希望让公主看到,所以让小姐将它处置了。这是老爷给我的钥匙,原本想要让我处置,可是如今我也不回去了,就只能交给小姐了。其实老爷他很爱公主,也很爱小姐你。”秦风老泪纵横,将钥匙递给胡依一。 第327章行礼 胡依一接过来,这把钥匙的重量超过了一切,是自己爹爹留给自己用来想念的东西了。 “秦叔放心,我一定会保管好,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们。”胡依一将钥匙放好,秦风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夜无殇同胡墨白走了过来。 胡墨白拉过胡依一的手,亲自将其放在夜无殇的手里。 “这是我这个作为父亲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将自己女儿的手交到璃王的手里,请璃王一定要珍惜我的女儿。这也是我最后以这个身份完成心中的最后一份牵挂,如今就真的没有可以羁绊的东西了。璃王,好好珍惜依一,她之前历经颠沛流离,如今把她交给你,我也算是放心了。”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夜无殇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爹爹,你就不怕璃王是个花名在外的人?到时候你女儿我又要为了这些事黯然神伤吗?”胡依一故意做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似乎她对于夜无殇没有信心一般。 “我女儿的眼光我相信,你们出来很长时间了,回去吧。今日可是你来北辰,不知道有多少人关注着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作为公主唯一的女儿,你可是这北月唯一的郡主,以后爹爹不在你身边,一定要万事小心。”胡墨白算是做完了最后的交代。 同时也是在提醒胡依一今时不同于往日,万不可再常来此处,虽然说身份有了,并且还不低,可是那些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若是一旦知晓了,只怕自己女儿这一生真的没有办法得到幸福了。 “爹爹,我会回来看你的。”胡依一很是不舍,可是眼前的情况容不得她任性。 是啊,自己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能让自己爹爹操心。 “岳父大人放心,有我在依一身边,一定护得她周全。”夜无殇收起那些笑容,说得异常郑重。 “去吧去吧,以后再不可如此称呼了,一入空门,便再也没有牵挂。”胡墨白没有多加停留,而是转身便走了回去。 看见胡墨白离开,秦风也离开了。 胡依一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动了动口,最终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 就这样静静看着自己爹爹的背影离开,直到最后消失在廊脚转弯处。 “依一,我们回家吧。”夜无殇轻轻揽过胡依一的肩,更加温柔地说。 曾经自己爹爹也是这么说的,在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时候,在娘亲和大哥都离开东幻后。 “依一,我们回家吧。” 胡依一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夜无殇看到,以为胡依一是在难过。 确实,她很难过,自己爹爹真的再也不属于自己了,以后他属于佛祖。 而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话,里面有温暖,有感动,可是还是很难受很难受。 “依一,怎么哭了?”夜无殇开始有点不知所措。 “无殇,我们回去吧,只要爹爹开心,他怎么都好。我就是见到爹爹,太过于激动,可是以后我真的只是一个人了。”胡依一突然变得伤心起来。 “你还有我,怎么这么傻,我一直都会陪着你的。”风篱落摸摸胡依一的头,最终携着胡依一离开。 “老爷,小姐他们已经走了。老爷,我不明白,为何你明明那么在乎小姐,可是还要装作冷淡的样子?”秦风看着胡依一和夜无殇离开后,便回来禀报。 “秦风,你已经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知道,依一身边的那些男子,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依一的身份可以伪造,可是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生。我这样也是为她好,我知道她心底不好受,可是唯有如此,才能让她更能安然无恙。”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古来今往,皆是如此,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爷,若是小姐知道,恐怕会更加难过。”秦风此时此刻才明白,胡墨白究竟有多爱自己的女儿。 可惜以前他总是看不透,也看不明白。 如今明白了,也看清楚了,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份爱,如此深沉,却又如此令人心疼,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陪着胡墨白,因为如今真的只有他才可以陪着他了。 夫人同他和离,大少爷也走了,后来小姐也出嫁了,而老爷来到了北月,却又是郁郁寡欢,从来都不快乐。 如今,小姐回来了,却是连身份也要重新改写,父母在明面上再也不能以真实身份相认,多么让人无法释怀。 可是老爷不但应允了,而且还一个人到了这寺庙里陪着佛祖度过余生。 或许从听到小姐的消息那一刻,老爷便已经料到了这一切,又或许是大少爷告知的。 有一日,他亲自看见大少爷从老爷的院子里走出来,虽然老爷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却是黯然神伤了许久。 正是从那一天之后,老爷便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院子。 虽然说秦风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即便大少爷不说,他也是会同意的吧。 “秦风,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不过只要能够让依一安然无恙地活着,我就已经别无所求了。以后,我们也再也没有主仆之分,既然你选择了留下,我们便陪伴着佛祖,为依一祈福吧。以前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可是那一次得知依一还活着时,我便已经有了这个打算了。如今,我能为依一做的也就只是这些了。”胡墨白徐徐说完,便将自己的情绪掩饰起来。 秦风深深地看了胡墨白一眼,再没有说话。 “我们回去吧,明日便真的了无牵挂了。”胡墨白说完便率先走了回去。 秦风自然知道,胡墨白这一生,根本没办法了却牵挂,因为只要是夫人和小姐,恐怕是要牵挂一辈子。 可是,秦风没有点破,胡墨白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已经有了花白的头发。 不过今日一过,到了明日,便没有头发了。 胡依一同夜无殇还是同来时一样,同乘一骑,只不过夜无殇放慢了速度,尽量让胡依一平复心情。 “无殇,你说我爹爹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需要改变,才去出家的?”胡依一跟不确定地问着夜无殇。 若是说是,那爹爹不可能隐藏得那么好,似乎是没事人一般。 可是若是说不是为了自己而出家,那么为何她心底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爹爹还是那么关心自己。 听到胡依一的话,夜无殇握住缰绳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因为其实他知道,胡墨白没有了却牵挂,也根本了却不了牵挂,如今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胡依一可以过得更好,能够安然无恙。 刚才自己去见胡墨白的那一幕还是历历在目,让他没办法说出胡墨白说的话。 夜无殇进去后,胡墨白没有坐禅,而是就那样随意地坐着,和曾经做丞相时一模一样。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夜无殇拱了拱手,行了一礼,算是见过了自己的岳父大人。 “我是应该叫你璃王呢?还是风篱落公子?”胡墨白没有答应是与不是,而是直接进入要点。 夜无殇明显一愣,他已经伪装得如此好,没想到还是被胡墨白看出来,果然曾经不愧是在东幻的丞相。 不过很快夜无殇便笑了起来,只要知道他是风篱落,胡墨白肯定是放心将依一交给自己。 “不瞒岳父大人,小婿既是那璃王夜无殇,也是风篱落。只是不知岳父大人如何得知?小婿自以为应该看不出破绽才是,毕竟是性格完全极端的两个人,怎么岳父大人就如此笃定?”夜无殇直接承认,对于自己的岳父大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再说自己同他最爱的莫过于胡依一一人,两个人之间更不应该有那么多的秘密,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便他猜不出自己也会告知他。 “眼神和气质,这个世界,脸和身上的气味以及性格都可以改变,唯一不可以改变的便是身上的气质和眼神。” 胡墨白顿了顿,突然满意地笑了起来,“当初虽然未见过风篱落几面,对于璃王夜无殇也更是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璃王看似玩世不恭,可是却偏偏处处维护着依一,还有看似笑靥如花的脸上,笑却是不达眼底,透着冷漠和疏离,唯有在面对依一一人的时候,才会喜笑颜开。虽然依一身边有很多人,可是身份神秘的也唯独只有风篱落一人。” “虽然作为风篱落时,你掩饰得很好,但是那只是对别人而言,而我毕竟是过来人,看得出来你对依一的喜欢。后来她和亲南辰,你再也没有出现过,再次出现却又是以璃王的身份出现。” “依一看似对谁都是平易近人,其实只有我知道,那不过是她对于世人的一种抗拒罢了。可是这个世上,能进入她心底的人,除了夜无殇,最信任的便是风篱落。” “从听到依一同你在一起时,我便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不过也不是太确定而已,如今亲自交谈,便已经彻底确认了你的身份。” 胡墨白也没有打算隐瞒,坦诚相待。 第328章行礼 “小婿还担心,若是以璃王的身份,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劝说岳父大人,不过如今看来,倒是岳父大人早已经看穿了小婿的把戏,失敬失敬。” 随后夜无殇语调一转,问了一个很是严肃的问题。 “只是,小婿不知,为何岳父大人明明没有办法了却牵挂,却又要在这儿相伴青灯古佛,何不如同小婿一起回到西梦,也好让依一和小婿尽尽孝?” 胡墨白叹了一口气,最终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璃王也应该知道,如今依一虽然回来了,但是再也不可能以胡依一的身份存在,在世人眼中,她已经死了。” “可是,她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虽然这个办法并不是长远之计,可是如今,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有与她少有点儿牵扯,依一才能更安全。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意图,千万不要告诉她。” “依一看似无情,其实是最有情之人。若是她知道了我的用意,只怕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也会认我这个父亲。可是我不想让她活得那么累,以前她就已经经历了那么多颠沛流离,如今便让她幸福一些也好。” “所以还请璃王善待我的女儿,千万不要告诉她,就让她一辈子都不知道也好。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她彻底忘记了无殇,如此也是好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将女儿交给你了。”胡墨白郑重地将一切交代清楚。 夜无殇还在回忆,却是被胡依一打断了那些思绪。 “无殇,你在想什么呢?还有,刚才我爹爹都对你说了什么了?”耳畔传来胡依一的声音。 夜无殇一会神,看了一眼胡依一,“真想知道?” “嗯,那是自然。”胡依一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爹爹为何放心将自己交给夜无殇。 可是她总不能直接问,所以只能旁敲侧击。 显然,心不在焉还有些纠结的夜无殇没有理解清楚。 最后做了一个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胡依一的好。 “你爹爹让我早日娶了你,免得你去祸害人间,还有,他希望我们三年抱俩呢。”夜无殇一副得意洋洋地样子,笑得很是讨打。 “就知道占便宜,我真的很是怀疑你和风篱落是不是一个人?突然好想念风篱落,只是可惜他已经变了。”胡依一很是惋惜的口气,可是心底的失落是真的。 但是失落不是因为夜无殇,而是因为自己爹爹。 “依一从来皆是口是心非,恐怕你最喜欢的还是如今的我吧。”夜无殇突然打马,加快了速度,算是对胡依一的惩罚。 胡依一也没有再说什么,其实,比起高冷的风篱落,确实夜无殇更会逗人开心。 只不过,两人表达喜欢的方式不一样,夜无殇是将一切说出来,但是风篱落则是将一切放在心底,若是当初风篱落可以大胆带自己走,恐怕又会是另一番景象,只不过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即便方式他愿意带自己走,只怕自己也不会放东幻于不顾,如今这样也好。 没有什么比眼下更好,两情相悦更是美好不已。 “无殇,我们成亲吧。”胡依一突然就转过头,对着夜无殇说了一句。 “没想到依一这么着急,其实只要依一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对本王为所欲为,不一定需要等到洞房花烛夜。”夜无殇却是非常不正经地回复胡依一的话。 “我在说认真的,你能不能也认真一些。”胡依一有点儿生气,自己爹爹说得不无道理,自己身边那么多人,自己出嫁了才能真的让那些人打消心底不好的想法。 “怎么本王记得依一可是不愿意那么快成亲,怎么突然就同意了呢?”夜无殇虽然开心,却也很是疑惑。 “因为我想要让我爹爹放心,毕竟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可以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如今我找到了,确实也该成亲了,难道无殇你不愿意?”胡依一觉得累了,并且心中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的不安究竟来自何处? 她也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有一种不安。 “好,一切都听依一的。不过本王一定会给依一一个普天之下举世无双的婚礼,不让依一受到半分委屈。”夜无殇自然是开心不已,毕竟自己第一眼就喜欢的人如今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们回去吧,他们也该担心了。”胡依一见他同意,也安心不少,可是却是直接靠在夜无殇的怀里。 她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喜欢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感受到胡依一的动作,夜无殇心底更加柔软,对于胡依一,他一辈子都没有抵抗力。 他已经中了胡依一的毒,深入骨髓。 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日,有人将胡依一从自己身边带走,他该如何? 不,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一天的发生,他一定会护她周全。 对于别人而言,金钱,权势才是他们的一切。 可是对于夜无殇而言,胡依一才是他的一切,才是他的天下。 当两人回到将军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胡依一和夜无殇不说,其他人也没有问。 一切似乎都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还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是只是少了一些人,却又多了一些人。 用过晚膳后,凤栖桐满脸笑容地对着胡依一说,“你舅舅听闻你回来了,已经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以后你便是北月国的安平郡主于落词,依一要不要看看圣旨?” 胡依一却只是惨淡一笑,“娘亲,不必了,既然是舅舅下旨,我放心。” “依一,我有些话同你说。”凤栖桐说着便走向花园处。 花园里还是一副萧条的冬日的模样,连草色也没有长青。 两人在亭子里坐下,胡依一没有开口说话,她始终对于自己爹爹出家这件事没有办法接受。 “依一,你可有成亲的打算?”凤栖桐拉过胡依一的手,柔声问出口。 “娘亲可是有什么要说的,不妨直说就可以。”胡依一看着自己娘亲如此说话,只能直接问出来。 “依一,你舅舅听闻你回来,开心不已。你今日也见到了,你三表哥晋王凤夜辰,一表人才,为人更是让人称赞。你舅舅有意将你许配给你表哥,你意下如何?”若是将自己女儿嫁给凤夜辰,她也是放心的。 胡依一一听,瞬间便明白了为何今日这个表哥会前来迎接自己,原来是早有安排。 “娘亲,你应该知道,依一喜欢的是璃王,而不是表哥。”胡依一此话已经拒绝了凤栖桐。 可是凤栖桐对于夜无殇是不放心的,就是那些传闻怎么可能让自己放心将女儿交给他。 凤栖桐有些担心不已,其他的她倒是不担心,就只是担心夜无殇娶了胡依一之后,还仍然如从前一样,花天酒地,那样自己女儿该有多委屈。 “依一了解娘亲,娘亲也是为了你好,璃王虽然是西夜国最受宠的皇子,可是关于他的传闻是那么不堪,娘亲只是担心你嫁给他后会受委屈。”凤栖桐知道,若是自己女儿不喜欢,那么她自然不会强求自己女儿。 “娘亲这就不对了,那些传闻都只是你听来的,哪里就能是真的。有时候就算是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更何况就只是传闻而已。”胡依一心底很想笑,夜无殇也真是的,居然让自己名声如此不好听。 “可是娘亲就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哪里舍得让你受到委屈。而你那表哥,我们也是知根知底的,这样的人将你交给他娘亲才放心。”凤栖桐虽然觉得有道理,可是还是不赞同。 “娘亲放心,依一既然认定了璃王,便就只能是他。三表哥确实是一表人才,想必北月也有不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排队等着嫁给表哥,我就不要让那么多女子伤心了。”胡依一突然就开始说笑,可是其实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太子凤寒夜,宁王凤夜洛都已经有了正妃,如今也只有自己那三表哥凤夜辰府上没有女人,别说正妃,就连侍妾也是没有一个。 “依一,虽然说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可是作为一个女子,若是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同别人一起,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若是太过于善妒,却又会被世人说三道四。这样的日子难道你愿意过吗?若是你嫁给你表哥,他向来洁身自好,不可能会让你受委屈,你可要想清楚了。娘亲也希望依一可以过得很幸福,所以只要依一选择,娘亲就不可能会阻拦你。”凤栖桐看着胡依一的表现,已经知道劝说无果。 “娘亲放心,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璃王绝对不是传言那般的。”胡依一靠在凤栖桐怀里,如同小时候一般。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看你这还没嫁出去,就已经如此向着他了。你这才认识璃王几天,就这般了解他了?”凤栖桐佯装生气,可是温柔的语气却是掩饰不住她对胡依一的爱。 “反正娘亲相信依一选择的定然不会错的,依一的眼光相信娘亲也不会怀疑的。”胡依一不能告诉凤栖桐夜无殇的另一层身份,关于风篱落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保不准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329章母女谈心 “依一不喜欢,那明日去见你舅舅说清楚了便好,只是不知道辰儿那孩子如何?不过之前未见过你,应该也没有动心。”凤栖桐也不再劝说,自己的女儿她最是了解。 若是强求,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只希望自己女儿可以幸福,只要璃王对她是真心的,以前那些不好听的名声又有什么关系。 并且今日看夜无殇的表现,并不如传言那般纨绔,相反对于自己女儿那可是百依百顺。 “娘亲,我想尽快同璃王成亲。”胡依一突然想起自己的决定。 “你这孩子,才回到娘亲身边,怎么又要离开。娘亲可是舍不得,这几年我们聚少离多,眼看才相聚,却又要出嫁了。哪里有一个女儿家整天将成亲放在口上的。若是璃王敢对我女儿不好,做出什么对不起我女儿的事,我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他。”凤栖桐只能责怪夜无殇,因为她觉得一定是夜无殇让自己女儿来对自己说得。 胡依一心底一暖,果然,自己爹爹和娘亲最是疼爱自己。 “娘亲,这个决定是女儿自己提出来的,同无殇无关。”胡依一却也只能澄清这个事实。 自己娘亲对于夜无殇的印象本来就不好,若是再不解释清楚,只怕自己真的嫁不出去了。 “依一不必替他开脱,娘亲都知道,我女儿才回来,他就要将她带走,哪里就那么容易。”凤栖桐很是生气,对于夜无殇更是不看好。 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娶自己的女儿,莫不是觉得新鲜。 而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可是对他那种花花公子而言却是人不如新。 “娘亲你真的误会他了,这个决定真的是女儿自己决定的。女儿这几年,过得一点都不开心,那是因为没有遇到良人。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了,女儿不想在家里变成老姑娘。娘亲也应该知道,虽然身份换了,可是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仍然待字闺中,只怕会再起争端,给北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胡依一打算同凤栖桐推心置腹,毕竟他们对自己都如此好,而自己总不能一直让他们担心才是。 “依一,难道你并没有失忆,你以前爱的可是夜无殇,为何突然之间转变了?”凤栖桐最是不能理解,为何自己女儿对夜无殇如此喜欢,却是对夜无殇那么无情。 真正爱过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可以忘记呢? “娘亲,可是我以前真的不认识夜无殇,而且在我的记忆里,我爱的人一直都是夜无殇,会不会是你们记错了?我没有忘记,我还记得你们所有人,也知道我和亲南辰的事,更是知道我认识的所有人,我根本不可能忘记。”胡依一每次听别人说起,都很好奇,难道她同夜无殇真的有过一段过去,可是为什么她根本记不起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凤栖桐看着自己女儿的模样,眼神没有闪躲,反而有些疑惑,她也蒙了。 “应该是娘亲记错了,依一真的不认识他?”凤栖桐还是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难道我应该认识他吗?”胡依一越加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忘记。 “好了,过去的一切都过去吧,珍惜眼前的才是最好的。依一不要多想,既然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娘亲也不会阻拦,只要依一幸福就是娘亲最大的心愿。” 胡依一和凤栖桐不知道,暗处其实有两个人。 一个是夜无殇。 另一个是凤夜辰。 夜无殇听到胡依一的话,开心不已。 而凤夜辰则是有些失落,有些伤感。 夜无殇:依一果然已经忘记了他,真的是上天眷顾我,依一,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凤夜辰:依一,哪怕我换了一个身份,哪怕你忘记了他,可是还是没能让你爱上我,不过只要你幸福便好了。 凤夜辰失魂落魄地离开。 而另一边,夜无殇则是大步流星地离开。 “娘亲,谢谢你,你尽管放心,无殇他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他定然可以护我一世周全的。”胡依一不可能告知自己娘亲夜无殇的真实身份,但是她也会让她放心。 “傻孩子,你的眼光娘亲自然知道,不过日久见人心,他若待你不好,娘亲不可能再袖手旁观。而你们这次的婚姻,娘亲会按照普通人家的礼节来对待,而不是让你们的婚姻成为两个国家的纽带。若是上升到了国婚,有朝一日两个国家有了矛盾,你也不会那么幸福的。”凤栖桐就像是对待小时候的胡依一一般,语气柔软。 胡依一感动不已,果然这个世界谁都可能背叛自己,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对自己指手画脚,可是父母不会,他们永远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娘亲,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总是对我这么好,若是我不是你的女儿,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胡依一突然想起,其实自己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只是一个而来半道的人。 若是原主的娘亲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只不过,没有如果,因为胡依一只能是她,也只会是她。 至于徐清荷和那庶妹胡仙灵,一个就这样在别院里孤独终老,一个却是就这样在深宫中孤独终老。 虽然看起来也是皇帝的人,可是和冷宫也是差不了多少,就这样或许也是最好的结局。 不必要赶尽杀绝,也算是为原主积福,希望她下一世可以选择更好的地方,再不像今世一般活得这么短暂。 “你看又说傻话了,哪里有什么如果,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对你好,那又对谁好。”凤栖桐看着自己女儿的模样,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若是胡依一不是自己的女儿,那么就不可能会有其他人了。 这不是净是说些傻话又是什么,可是她也只能宠溺地看着胡依一,不忍心去责备。 是啊,她这一生只会是凤栖桐的女儿,再不会是其他的身份。 她自己应该是傻了,因为太贪恋这样的温暖,所以害怕有一天一切都被拆穿,他们都会对自己不好。 其实是她多虑了,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身体还一样,可是灵魂却是彻底换了一个人。 “娘亲,我也会一直都对你好的。”胡依一紧紧靠着自己的娘亲,很是贪恋这样的温暖。 “依一,娘亲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就已经很好了。娘亲身边有你爹爹,有你大哥,同时也有锦瑟,只是你一个人,又要同璃王离开北月,以后去了西夜国,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凤栖桐其实很不想要自己女儿远嫁,而是陪在自己身边。 “娘亲,不必担心,女儿身边还有璃王,并且我们并不打算留在西夜国,我想要同无殇去行遍大江山河,方不悔了这一生。”胡依一对于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不一定,他们也会有自己的一个小宝宝,就这样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想法永远都是那么美好,只是现实却不是如此。 夜无殇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那刺目的阳光将他从梦中唤醒。 他在梦中梦见了一个恍若天仙的女子,那个女子对于他而言似乎很是重要,可是他就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就只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那个女子是他命中注定的遇见。 可是无论怎么去想起,都没办法想起她的名字。 正在这时,一个女子端着盘子走进来。 夜无殇一看,那个女子正是尹月墨,可是为何一看到她的脸,他总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对这个女子却又有着一种特殊的感觉,似乎是喜欢,可是却又显得不太真实。 “无殇,你醒了,来吃点儿东西,你都已经睡了两天了。”尹月墨笑得很是温婉,就像是一个小女子一般,在为自己的丈夫做菜。 “我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夜无殇不再去看尹月墨,似乎才恢复了正常的思维。 似乎他只要看到这个女子,满脑子都只是这个女子的身影,可是那忧郁却又绝世容颜的女子突然在眼前闪过。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白梅映雪,明明那么美好的场景,可是女子却是红着眼眶,转身离去。 蓝色的衣带还在风雪中飞舞,可是只有一个单薄的背影,就这样寂寞寥落地离去。 那个女子,就是自己梦中的那个女子,可是她到底同自己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见过她,却又是似乎从来不曾见过。 “来,吃点儿东西吧。”尹月墨将勺子递过去,并且还很是细心地吹了吹。 夜无殇再次看向眼前的女子,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便变成了一种空白的状态。 夜无殇突然很是乖巧的张嘴,将勺子中的粥喝下去。 那粥一喝下去,似乎一切都已经变得很是正常,他的眼里也只有眼前这一个女子。 他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子,他突然有一种同这个女子成亲的冲动。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再也没有办法扼制。 第330章醒来 夜无殇接过她手中的碗放好,然后直接将尹月墨拉进怀里,眼神异常温柔。 而当尹月墨再同他对视的时候,他对这个女子更是有了感觉。 “月墨,你是不是喜欢本王?”夜无殇嗓音低沉,很有磁性。 尹月墨开心地站起来,小脸一红,娇羞不已。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夜无殇更加肆无忌惮地问。“王爷,你真是讨厌,知道就好了,何必非要我说出来?”尹月墨更是顺势倒在夜无殇怀中。 夜无殇正准备进一步动作,却是没想到门被撞开。 云白和风清两个人神色疲惫,衣服上都是打斗的痕迹,甚至衣服上还有血迹。 尹月墨很是娇羞地将自己的脸藏在夜无殇的怀里,眼看自己就要好事将成,却是没想到居然被这两个人给破坏了。 那娇羞的神色下藏着的明显更是好事被打扰之后的痛恨。 云白和风清不知道,仅仅只是因为如此,尹月墨便从此记恨上了两个人,以至于后来他们遭受了很多痛苦。 “王爷,你没事吧?我和云白在路上遭遇了埋伏,一路被追杀,好不容易才能到达这个小屋。如今看到王爷你没事,我们也变放心了。”看到夜无殇安然无恙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天知道他们有多担心自家王爷的安危,原本以为这个局是为了针对王爷,如今看来应该是针对他们两个人才对,而目的就是要让王爷出现在这儿。 可是尹月墨出现在这儿,又是因为什么?虽然两人心中疑惑甚多,可是他们不会现在就开始询问。 “我无事,好在月墨救了我,你们先下去吧。”夜无殇稍稍看了云白和风清一眼,便开口赶人。 他也有一种好事被人打扰的不满,毕竟自己都已经快要一亲芳泽了。 可是如今经过云白和风清的到来,他对这件事也开始有了疑惑,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心思。 尹月墨看见夜无殇眼神开始发散,便小手伸到夜无殇的胸口轻轻揉起来。 经过尹月墨的这一个动作,夜无殇的心思瞬间又回到尹月墨身上。 云白和风清自己找了一条小河,将自己身上清洗干净,而后两个人睡在草地上一边假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云白,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王爷很奇怪?”风清翻了一下身,同云白面对面侧躺着。 “没有,我觉得王爷挺正常的,倒是那尹姑娘很奇怪才对。”云白随口说了一句。 不过尹月墨确实很奇怪,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儿,还同王爷如此亲密。 王爷可是除了王妃,不让其他人离自己如此近,如今突然怎么转变了。 若是放在平时,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可是王爷来这儿不就是因为想要寻找王妃失忆的真相,怎么突然之间就对此闭口不提。 在他们的心里,他们的王妃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胡依一。 “你这么一说,我似乎也觉得今日的王爷是挺奇怪的。你说那尹姑娘还是同王妃是最为要好的朋友,怎么突然同王爷关系这么好?”云白经风清这么一说,突然便想起刚才王爷的反应,明显是对两人的出现表示不满。 “我也不知道,并且我总觉得尹姑娘的出现很是奇特?你说她引王爷来此处有什么目的?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我们两人引开?”风清看似简单的几句话却是让两人更加确信尹月墨目的的不简单。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王爷?”云白很不确定地问道。 “我看暂时不要,王爷如此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其中的蹊跷。我怀疑除非尹姑娘对王爷做了什么手脚,恐怕王妃的失忆也同尹姑娘有关。”风清很是大胆地猜测,虽然看起来不可思议,但是恐怕只有如此才能说的通。 毕竟王妃也是来到这儿之后才开始变得记不起王爷,而王爷也是因为追查王妃失忆的原因才来到这儿。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一个人忘记曾经深爱的人,而爱上另一个人吗? 这是云白和风清同样的疑惑,可是他们不再说话。 因为他们感受到有人的到来,并且就藏在暗处,看来应该是被派来监视的人。 两个人会心一笑,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六分,也有八分的把握,这个尹月墨的目的肯定不简单。 但是他们没再说话,而是在太阳底下,在草地上悠闲睡去。 而胡依一,则同凤栖桐以及夜无殇盛装出席皇宫的宴会,这次宴会本来就是凤栖梧为胡依一准备的宴席。 胡依一穿上大红色的郡主制服,全北月也只有胡依一有这个权利。 胡依一的衣裙和头面都是按照郡主的定制,只不过她不再是胡依一,而是于落词,胡依一这个名字彻底离她远去了。 以后,她便是这北月国独一无二的郡主——安平郡主。 所有北月的达官贵族都已经到达宴席,并且早也入座。 不少人都在翘首以盼,想要看看这安平郡主究竟是何人,值得皇上如此重视。 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听闻,因为安平郡主的到来,很多人并不知情,至于听来的那些消息都只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有人说安平郡主此次回来,便是为了和北月国的新贵联姻,皇上要为这个侄女选择一个夫婿。 有人说这个人便是最近回来的晋王凤夜辰。 有人说这安平郡主同西夜国璃王本来就是一对璧人,此次回来便是为了完婚。 更有人说都不是两者,也不知道是谁有那个福气。 听闻那安平郡主却也是一个绝世美人,风头更是胜过以前的公主凤栖桐。 若是真的,靠上公主府和将军府这一座大山,必然是前途无量。 所以一众大臣都打着如意算盘,家里未婚的适龄嫡子,都通通带来出席这次宴席。 只不过他们恐怕都要失望了,因为安平郡主的夫婿已经确定了。 “皇上驾到,皇后,长公主,太子,晋王,璃王,安平郡主到。”随着司礼太监的一声通报,重要人物一一出场。 北月皇帝凤栖梧依然是明黄色的衣服,皇后一身凤袍。 而太子则是穿着紫黑色的太子制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其他人都穿得很是平常,而今日的主角胡依一,则是一身大红色郡主府,衬得胡依一更是美丽。 集高贵与魅惑于一体,让人没办法移开眼睛。 胡依一原本就雪肤花貌,平时并不打扮的她,就已经很美,今日却是盛装出场,更是另外一种不曾见过的风格。 当然,璃王夜无殇则是长了一张帅得天怨人怨的脸,同南知意站在一起,相当般配。 一种王孙贵族看见安平郡主的那一瞬间,眼睛发直,都希望自己可以将她娶回家。 “参见皇上,皇母娘娘,长公主,太子殿下,璃王,晋王,安平郡主。”在恍惚之后,大臣们便开始见礼,原本还沉浸在安平郡主和璃王容颜的一众人也赶紧做出见礼的样子。 可是实际上,他们的魂魄已经被两个人给勾走了。 “众爱卿不必多礼,今日是为安平郡主准备的宴席,大家就同平常一样。”凤栖梧很是和蔼地说道,没有平日里当皇帝的那种威严。 一来是为了将胡依一新的身份告知于天下,但是新的身份只是对于知情人而言,而对于其他人则是将胡依一推到众人面前。 二来是想要在这一众王孙贵族中为胡依一挑选一个夫婿,但是凤栖梧最为中意的便是自己的儿子,晋王凤夜辰,至于其他人,实际上不过是陪衬罢了。 但是关于胡依一和夜无殇的传言,凤栖梧自然也听说了,若是她不愿意嫁与辰儿,便由她也好。 自己的妹妹,便只有这一个女儿,并且妹妹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他也不好为难。 对于夜无殇,他是不看好的。 只是他的想法注定要落空,因为胡依一喜欢的本来就是夜无殇。 “多谢皇上。”一众人纷纷落座,却是优雅无比,也不再说话。 凤栖梧和皇帝坐在主位上,而侧面便是太子和凤栖桐的位置,凤栖梧特意将胡依一和凤夜辰的座位安排在一起,而将夜无殇的位置安排在两人对面。 看到几人由宫人领着入座,一众公子少爷瞬间便明白了凤栖梧的用意,看来安平郡主是要嫁与晋王,他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这安平郡主在外面这么多年,哪里是金枝玉叶,不一定大字不识一个,如此也不算亏,恐怕也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他们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毕竟吃不到葡萄那是因为葡萄太酸,而不是责怪自己能力不够。 “表妹,请。”凤夜辰非常绅士地对着南知意做出请的手势。 “多谢表哥。”胡依一也没有推辞,她倒要看看,夜无殇会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 夜无殇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是伤心,不过眼睛里的势在必得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掩饰。 他才没必要同凤夜辰吃醋,因为他知道,他的依一根本不喜欢凤夜辰,她的心中只有自己。 凤夜辰原本想要忍住不去照顾胡依一,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可是还是忍不住给胡依一布菜,并且都是胡依一喜欢的。 第331章乱点鸳鸯谱 胡依一也没有推辞,吃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对着夜无殇来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凤栖桐和凤栖梧看着凤夜辰的表现以及胡依一的不推辞,会心一笑。 凤栖梧更是趁热打铁,赶紧开口说道,“朕看辰儿同依一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是如此自来熟,感情深厚,要不朕给你们赐婚,如此更是可以日日如此,岂不是更好?” 胡依一很想给自己这个乱点鸳鸯谱的舅舅一个白眼,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同凤夜辰感情深厚了?没有看见她是为了故意捉弄夜无殇的吗? 凤夜辰自然也知道胡依一的用意,可是即便是假的,他也心甘情愿陪她唱好这一场戏。 凤夜辰多么希望胡依一可以回答一个肯定的结果,尽管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他还是希望。 胡依一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夜无殇,谁知夜无殇仍然无动于衷。 夜无殇还冲胡依一笑了一笑,那意思是说“你自己闯出来的祸,你自己解决就好”。 然后夜无殇更是心安理得地吃着眼前的食物,尤其是看到胡依一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模样。 这个小女子,担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同其他男人如此亲密,不惩罚一下她怎么可以。 胡依一瞪了夜无殇一眼,夜无殇笑得更欢,一众人都已经感觉到这其中奇怪的气氛了。 只有凤栖梧不以为意,假装视而不见,虽然看出了几个人之间的用意,可是还是保持着不知情的模样。 “不知依一对于舅舅的这个提议如何看?”凤栖梧更是将称呼由朕转为舅舅,如此便瞬间拉进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似乎他们只是寻常人家一般,在谈论着一段姻缘。 凤栖梧想的是:自己这个侄女应该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落自己的面子。 但是凤栖梧却是对于胡依一太过于不了解,她不但会给自己舅舅面子,还会给自己舅舅一个莫大的惊喜。 可是,她注定不会按照自己舅舅的想法去实行,而是另外有自己的想法。 “舅舅贵为天子,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夜辰表哥如此风流倜傥,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看了都会想要嫁给他。”胡依一说了这么多之后,看向夜无殇。 可是夜无殇却是回了她一个微笑,顿时胡依一像是吃了一碗苍蝇那么难受,如今真的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可是坑都已经挖了,如果不跳下去,就会危害别人,如果不危害别人,就只能自己填好。 说道这儿,胡依一停住了话语,凤夜辰,凤栖梧等人都在期待她说出下面的话,可是她偏偏就不说。 而是狠狠地瞪了夜无殇一眼,看她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咳咳,只不过,依一才回到娘亲身边,不想那么早就谈婚论嫁,所以这个事以后再说吧。”胡依一只能笑嘻嘻地说出来,似乎刚才那些夸奖之词都是假的一般。 凤栖梧和凤夜辰明显眼神一黯淡,不过凤栖梧毕竟是皇帝,喜怒不形于色就是常态,仍然笑得很是慈爱。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侄女就是一个鬼灵精怪,不但夸奖了自己的辰儿,还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借口。 如此倒是让他有些拿她没有办法了。 凤栖桐也是看了看自己女儿,这样用孝心来拒绝,根本没有人能说胡依一很失礼。 一些别有用心的大臣,在这一刻便已经打定主意,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多去将军府走动,联络联络感情。 这安平郡主,看起来年纪轻轻,说话也是爽快,其实才是最会说话之人。 若是当面直接拒绝了皇上的赐婚,那就会落了皇上的面子,即便皇上表面不说,心底还是会有一些不满。 可是若是用孝道来说话便变得不一样了,只会让人觉得她很孝顺,也不失礼。 “依一若是嫁给了辰儿,常常在舅舅膝下尽孝,岂不是更好?”事实证明魔高一丈,道高一尺,凤栖梧更是用孝道说出了让胡依一没办法拒绝的理由。 胡依一一听,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这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原本打着如意算盘的老臣们,从这一刻开始便只好放弃心中的想法。 看来皇上根本不打算将这安平郡主嫁出去,更是说明安平郡主的不一般。 胡依一心里咯噔一声,早知道就不要刺激夜无殇了,如今却是自作自受。 这皇帝舅舅也真是的,干嘛就一定要将自己同三表哥凑在一起。 “莫不是弟妹害羞了?”谁知许长安不但不帮胡依一,反而加了一把火。 胡依一此刻真的是两处不是人,只能求救地看向夜无殇。 隔着一段距离,只能用眼神同夜无殇交流。 “无殇,救我,不然我就真的要嫁给表哥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应下这婚事,让你悔不当初。”胡依一也只能威胁夜无殇。 谁知夜无殇来了一个更具有威胁的眼神,“你要是敢说一句是,后果自负。” 胡依一只好示弱,“无殇,只要你救我,以后我一定不会这样了。” 胡依一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喵咪,眨巴着可怜的眼睛。 夜无殇也是见好就收,不然若是他的小妻子一冲动说出同意的话,那他可怎么办? “皇上,本王有话要说。”胡依一一听到夜无殇的声音,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那声音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哦,不知璃王有什么话?”凤栖梧转过眼神看向夜无殇,尽管知道夜无殇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还是礼节性地问了一句。 胡依一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转移到夜无殇身上,瞬间便放松了不少。 最后他还不是妥协了,其实自己何尝也不是妥协了,若是再继续下去,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能皇上有所不知,安平郡主从小同本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如今公主已经将郡主找回,可是郡主在很小时已经同本王有了婚约,如此再同晋王订婚万万不可。”夜无殇一字一字地说出口。 因为他料定凤栖梧定然不可能将胡依一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所以这个亏只能呑进肚子里。 凤栖梧一听夜无殇的几句话,方才正看了夜无殇几眼。 看来这璃王果然不是传言中那般,倒是自己小看他了,他是算准了自己拿他的这个说法没办法。 “若是依一知道,为何刚才她吞吞吐吐地不说,明显你是信口雌黄。”凤栖梧虽然说得很平静,可是语气里的是赤裸裸的威胁。 “皇上有所不知,前几日本王不小心让王妃生气,她在同本王置气呢,依一,你说来听听。”夜无殇刻意咬重了依一两个字,意在提醒胡依一该怎么说话。 胡依一自然一听就懂,“回舅舅,确有此事。” 凤栖梧哈哈一笑,而后才说道:“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的事舅舅不管了。” “多谢舅舅,依一就知道舅舅对依一最好了。”胡依一赶紧道谢。 “多谢舅舅,舅舅放心,本王一定会对依一好的。”夜无殇也赶紧站起来变态。 凤栖梧原本不想承认夜无殇的身份,不过他作为一国皇上,若是同这么一个小辈计较,倒是显得他不大度,所以只能一笑置之。 凤栖梧看了一眼自己妹妹,见她一切如常,再不提及此事。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对这个女儿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既然她都没有意见,他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而最开始开心不已的凤夜辰,在这一刻已经很是失落。 果然,明明是他最早认识胡依一,可是因为自己的懦弱就这样错过了她。 若是当初他可以鼓起勇气将自己心中的话告知胡依一,只怕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而自己注定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她。 以前她爱夜无殇,作为两个人的朋友,他只能默默地看着。 后来即便夜无殇将她送去和亲,他知道即便自己想要带她走,她也不会离开,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如此信任的风篱落。 再后来,她杳无音讯,无论他如何查,都没有一点痕迹,他都已经相信她已经不在了。 客气突然她又出现,并且将夜无殇忘记了,原本以为自己机会来了,谁知道半道又杀出一个夜无殇。 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身边,最不可思议的是她似乎同夜无殇早就认识,感情甚笃。 可是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什么关系,可能这就是缘分吧,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他。 既然不能站在她的身边,那便站在她的身后也好,只要她能开心就好了。 即便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便已经爱上了她,可是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够了。 以前说不出来的话,如今更是说不出来。 虽然心底很失落,可是脸上还是温润如玉地笑着,似乎他喜欢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原本胡依一还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这个表哥,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可是就是觉得对不起。 可是当南知意看到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的时候,便放心了。 其实只有凤夜辰知道他的心底究竟有多么苦涩。 第332章红豆熬成相思粥 五天后,西夜国便已经派人带来聘礼,都是上好的珍贵的东西,将将军府装点得闪闪发光。 夜无殇准备的都是各种奇珍异宝,各种世间珍贵之物。 但是北月国皇帝,也就是胡依一的舅舅却不是很开心,毕竟他最中意的便是自己儿子凤夜辰。 奈何胡依一对于自己儿子却是一点喜欢都没有,但是他也只能遂了胡依一的意思。 毕竟,于晚舟和自己妹妹凤栖桐都没有反对,他也只能感叹一句有缘无份。 但是,夜无殇和胡依一却是没在将军府,而是自顾自的出去游玩。 胡依一和夜无殇同乘一骑,然后出去到处游玩。 “依一,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完婚,然后我们就去游山玩水?”夜无殇已经是迫不及待,巴不得将胡依一马上娶回家。 “你看你这个样子,这个事肯定不能着急,如今我才回到家中,好不容易认祖归宗,自然要在父母面前尽孝,哪能就和你成亲?”胡依一故意做出一副不愿意成亲的样子,她承认她是为了气夜无殇,让他不要那么得意,同时也算是报了昨日的宴会上夜无殇对自己的威胁。 胡依一看着夜无殇一副吃瘪的模样,很是开心。 谁知道夜无殇在一瞬间后便恢复起来,也不知道昨日胡依一是怎么求助于自己的。 “莫不是依一忘了,昨日在宴会上你怎么承诺的?”夜无殇看着胡依一得意洋洋的模样,马上便问了出来。 “昨日在宴会上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那些都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怎么突然就是我的错了?”胡依一眼前一亮,就直接说了出来。 可是下一刻,看到夜无殇那霸道加威胁的眼神,神色瞬间便软和了下来。 “我知道,毕竟你可是我的夫君,你不维护我,还有谁会维护我,你不对我好,还有谁会对我好。所以我知道,你肯定会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说错话的,对吧?”胡依一一下子便嬉皮笑脸的笑了起来,并且非常狗腿地抱紧夜无殇。 夜无殇原本对胡依一的话很是满意,如今因为胡依一抱紧自己的这个动作更是取悦了他。 所以他的心一下子便有软了下来,他真的拿胡依一没有办法,并且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以前,他作为风篱落的时候,都是高高在上,如今对于胡依一,是以夜无殇的身份,更是没有底线。 其实,不管他是以风篱落的身份出现在胡依一的面前,还是以夜无殇的身份出现在胡依一身边,他都没有办法不喜欢这个小丫头。 “行了,你就是看在我对你如此纵容的份儿上,才会如此放肆对不对,看来以后为夫要对依一你严加管束才是,不能像现在这样宠你,不然的话就会被宠得无法无天了。”夜无殇笑着看了看胡依一,无奈地说着,可是却满满都是宠溺的口吻。 “女人就是用来宠的。”胡依一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既然如此,昨日说得可还算数?若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最后还要我亲自替你收场,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一条小河边,草色还很浅,不过已经可以看着绿色了。 夜无殇先下马,然后将胡依一抱下来,并且不放在地上,而是打横抱起,走向小河边。 “当然了,说话自然算话。”胡依一见夜无殇一言不发,便将自己抱到水边,她以为夜无殇要将自己扔进去。 “好啊,那就罚依一成亲后日日都要对本王为所欲为可好?”夜无殇开心地说出来。 其实他只是吓吓她而已,他哪里会舍得将自己的依一扔进去。 “我们过去吧,我都答应你了。”胡依一闭上眼睛,不去看夜无殇。 如果此时此刻,她是睁着眼睛,她一定会看见夜无殇奸计得逞后的笑容,只是可惜她没有看见而已。 “你说的,不能反悔。”夜无殇特意加了一句,强调说出的话的有效性。 “肯定不会反悔,我发誓总行了吧。我发誓,若是我胡依一说话不算数,就天...”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一只手蒙住了自己的嘴。 “不必再说了,我都信你,刚才我也只是吓唬你而已,我哪里就真的舍得将我的依一扔下去,我可能会心疼到死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发誓。”夜无殇异常温柔地说着,一改之前的霸道。 是啊,那是他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他怎么可能忍心将她扔进冷冰冰的水中?他又怎么可能听着她发那些毒誓。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忍心,但是我说过的话也是心甘情愿,没有一丝勉强,所以无殇你可放心了?”胡依一轻轻的说着,她知道她是真的爱这个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她的过去都是关于他,一直都有他的存在。 “不要叫无殇。”夜无殇表现出一丝丝的不开心,其实是强挤出来的。 “那要叫你什么,璃王殿下?难道是这个?”胡依一自然知道夜无殇才不会是要自己叫这个,不过她就是想要故意和他对着干。 “这个肯定更是不好。”夜无殇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那是什么?”胡依一大概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过她就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以后你就叫我夫君吧,若是叫错了,我肯定会惩罚你。”夜无殇特意加重了“夫君”这两个字,算是对胡依一的提醒。 “不是,你怎么这么小气?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我都已经给你道歉了,再说我那只是为了让你吃醋而已,谁知道会让舅舅钻了空子,不过最后不都被你挡回去了吗?我就知道无殇你,哦,不对,我的夫君最是厉害了。”胡依一从夜无殇怀里下来,还竖起大拇指。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这次我就饶了你。”夜无殇也是见好就收,不然胡依一肯定不高兴。 “你放心,肯定没有下一次了,我敢保证。”胡依一吐了吐舌头,比了一个鬼脸。 “依一可是本王的妻子,本王只会为你一个人洗手作羹汤。”夜无殇眼睛里流出来的都是柔情,似乎要将胡依一淹没。 将军府的厨房,已经成为两个人专有的领地,好在将军府有两个厨房,不然恐怕整个府里的人都吃不上午膳了。 “那些彩礼依一可要去看看?”夜无殇难得的正经起来。 胡依一好笑地看了一眼夜无殇,这还是夜无殇能够为数不多的一次正经,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嗯嗯?你今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胡依一也不掩饰,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哪里奇怪了?”夜无殇一会儿打量自己的衣服,还跑去水缸边看看自己的影子,脸上也没有什么,头发也是没有一丝凌乱。 “这全身上下都很好,怎么突然就变得奇怪了。”夜无殇跑过来,认真地问着胡依一,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丝疑惑。 “你今日突然变得这么正经,让我有点儿不习惯。”胡依一看着夜无殇也有如此想不明白的一天,心情就莫名地愉悦起来。 夜无殇一听,原来是这个意思。 “难不成依一还是喜欢为夫不正经的一面,既然依一喜欢,那为夫自然会满足你的要求。”夜无殇腹黑一笑,便凑了过去。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胡依一有些气急败坏地看了夜无殇一眼,结果夜无殇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再这样,我就不嫁给你了,我还不如嫁给三表哥呢。”胡依一一跺脚,你若是再笑,大有一种我就跟你急的模样。 夜无殇一听,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以后,不许在本王面前提及其他的男人。”夜无殇开始不开心起来,他的依一就是可以瞬间引起他感情的变化。 “我偏要提及,你能拿我如何?”胡依一找回了气场,瞬间便问道。 “你若是再提及其他男人的名字,我就去毁了那个男人的脸。”夜无殇原本想说惩罚胡依一,不过他的依一最是喜欢好看的男子,所以转变了一种说法。 “那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毁了他们的容那是你自己的事。”胡依一一听,反正同自己也没关系。 “那就换一种惩罚,若是你再敢提及其他男人的名字,本王就狠狠地惩罚你,直到你求饶为止。”夜无殇眼光灼灼地盯着胡依一。 胡依一一看,自然知道夜无殇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老脸一红。 “算了,还是选择前者吧,那样又不关我的事。”在夜无殇开口之前,胡依一赶紧开口补了一句。 “这可是你说的,看我怎么毁了他们的容,我看你还敢不敢。”夜无殇半是威胁半是认真地说着。 “我真的好想风篱落啊。”胡依一故意加重了好想两个字。 夜无殇一听,顿时生气不已,不过一听,风篱落这个名字很熟悉,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那我就去毁了风篱落的容?看你以后还说不说?” 第333章不能赏心悦目 夜无殇才说完,看见笑得前仰后合的胡依一,瞬间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吗? 自己居然同自己吃醋,不得不说,他的依一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怎么,不去毁了风篱落的脸了?”胡依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依一若是真的舍得,那本王毁了又如何,只不过以后就要可怜我的依一没办法每天看着本王这个美男子了,这样就不能赏心悦目了。”夜无殇更是夸张地做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 “也对,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若是再有下次,你可就不能食言了。这样吧,你这次欠我一个条件,我想起来了告诉你,你觉得如何?”胡依一一听,这个时候不提及条件那就真的才是傻子呢。 “不管依一要什么条件,本王应了你便是。”夜无殇没有犹豫,马上出口。 “只不过,除了一个,就是依一不能离开本王的身边,其他的都可以。”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哪一日我想到了再告诉你。”胡依一想,留着总是好的,不然自己每次都会亏在他手里。 在别人那里,自己只有赢,在这儿,却总是输给夜无殇,她不甘心。 “本王准了。依一,你想要哪一日嫁给本王?”夜无殇更关心的是这件事,妻子还是娶回来比较好。 “你看一个月后如何?这个月时间太仓促了。”胡依一突然有些害怕,自己就要嫁人了。 虽然已经嫁过一次,不过那都是不情不愿的穿上嫁衣。 “一个月时间太长了,若是可以,本王倒是希望就在今日。”夜无殇皱了一下眉头,有些失落地说道。 “那也需要选一个良辰吉日不是,不能太仓促,不然的话你给我的十里红妆就做不到了。”胡依一只能以此为借口推后一点时间,她怎么觉得有些紧张,脸上的温度也升了不少。 “只要能够娶到依一,在本王心里每一天都是良辰吉日,只要依一想要,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本王想方设法也会为你摘下来。”夜无殇温柔地看着胡依一,声音更是温柔得不像话。 “一个月又太长,几日又太仓促,不如十多日吧,如此不长不短,一切都刚刚好,你看如何?”胡依一也做出了让步,她迟早都是要嫁人的。 “只要依一愿意,如何都好?哪怕要本王等上几年,本王也愿意,只要依一愿意嫁给我。”夜无殇很是欢喜,原来她忘记了夜无殇,居然会如此爱自己。 “别说傻话,我怎么忍心让你等那么长时间,再等下去,恐怕娘亲都要催嫁了。”胡依一一想,不管是爹爹,还是娘亲,最想要看到的便是自己有一个好的归宿,如此也算是圆了他们的心愿。 若是别人,她可以不放心,可是若是风篱落,她是相信的。 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她,风篱落也不会背叛自己,她对他的信任,就是如此坚定。 “原来依一也想这么快嫁给我。”夜无殇笑得合不拢嘴。 “哪有?我只不过是不想要长成老姑娘而已。”如此撇足的借口,其实胡依一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她还是说了出来。 “这个月二十四,乃是一个吉日,那就定在那一日吧。”夜无殇其实早就将一切看好,只是需要胡依一的决定而已。 “嗯嗯。”胡依一娇羞地低下头。 自己再次嫁了,只不过上一次是背负着两国之间的和平,不是心甘情愿。 可是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的,可以嫁给自己喜欢,并且一心一意喜欢自己的人,真的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人生真的是如此戏剧性,你从来不知道下一场唱的是什么戏,不过最要紧的便是珍惜眼前人。 哪怕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是什么样,她都愿意同她携手走下去。 将军府里开始布置,贴大红色的喜字,到处都是,还有红色的布条,到处都是。 整个将军府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于晚舟和胡惊澜还得到了休假,在家里操心胡依一出嫁之事。 对于于落词,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则是平淡对待。 羡慕无非是因为胡依一有一个公主的母亲,还有一个将军的父亲,北月国至高无上的男人还是她的舅舅,嫁给了名扬天下的美男子璃王夜无殇,并且还如此大张旗鼓,只怕连皇后的嫁妆也没有胡依一的多。 嫉妒无非是因为胡依一出身高,命好,有这么多人心疼,还有这么好的一桩姻缘,并且那璃王以前名声不好,可是对这安平郡主可是一心一意,并且安平郡主也不是以国婚的形式嫁给璃王,而是以普通的婚姻。 原本从小流落在外,却是不想样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好不容易认祖归宗,却又迅速地嫁了出去,同璃王据说还是青梅竹马,从小便有婚约。 南知意,锦瑟,青曲三人在房中做着女红,胡依一自然不会,而是看着锦瑟和青曲两个人做。 胡依一不是刺到自己的手指,就是绣得歪歪斜斜的,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更不用说拿出去送人。 锦瑟自然不用说,从小就会,可是青曲以前也是舞刀弄剑的手,如今拿起绣花针居然也可以如此熟练。 胡依一突然有些泄气,这怎么可能绣得好。 “青曲,我记得你以前也不会,怎么如今绣的这般好了?”胡依一很是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 原本憋着笑意的两个人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依一你呢,却是没想到居然害怕刺绣。”青曲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是不喜欢这些闺房里的东西,倒是出去玩的话,肯定没人能及。”胡依一不但不责怪自己,还开始夸奖起自己来。 “你呀,不引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若是让别有用心之人听见了,只怕要嘲笑你了。”锦瑟也放下手中的刺绣,说了一句。 她从小和胡依一一起长大,胡依一如何,她是知根知底。 只怕让她绣鸳鸯,她能绣出一对鸭子就已经很是不错了,并且还是歪歪扭扭的。 “他就笑吧,我真的无所谓,这绣花看起来如此简单,没想到这么难。你们看我绣的这个,都是什么,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更不用说送给他人。”胡依一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绣出的荷包。 “刺绣这种东西,又岂是一两日可以绣好的,锦瑟可是学了十多年呢。其实刺绣最讲求的便是心意,只要有心,难看一点也没事。”锦瑟出口安慰胡依一的同时,说的也是实话。 “可是青曲这才学了不到一年,已经绣的这般好了。”胡依一走过去拿起青曲绣好的图案,乃是一枝梅花,绣的栩栩如生。 “依一,我这是每天闲着没事学的,我才开始刺绣的时候连绣花针都不会拿,你这已经很好了。”青曲也微笑着安慰胡依一,刺绣确实一点都不简单。 “算了算了,我不绣了,这个也扔了吧。”胡依一说完,便将手中的荷包向着门外扔去。 锦瑟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发现荷包稳妥地被夜无殇接住。 胡依一一看,连忙跑过去,打算将荷包从夜无殇手里拿过来。 “这是什么?让本王看看,不会是依一为本王绣的荷包吧。”夜无殇看着慌乱的胡依一,马上便起了逗弄胡依一的心思。 他就是喜欢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那种着急的模样,他很是享受这样的时刻。 “不是,这个不好看,你给我,我绣一个更好的给你,这个还没绣完。”胡依一此时才真的发现什么叫做尴尬,绣的这么丑,她自己都嫌弃,若是夜无殇看了,不知道该如何笑话自己。 她伸手去抢,结果夜无殇将荷包转移到另外一只手里,并且将手好好举起来,还赶紧去看。 胡依一放开夜无殇的手,跳起来去够夜无殇手里的荷包,可是跳了三四次之后也没有够到,她突然有点儿气急败坏。 于是,胡依一便一只手抱住夜无殇的脖子,顺着夜无殇的身体便往上爬。 “你给我。”胡依一嘴里还时不时说着这句话。 夜无殇更是勾唇一笑,“依一,你绣的这是什么?怎么本王似乎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这究竟是小鸡还是小鸭?” 胡依一一听,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真的太丢人了。 “什么小鸡小鸭的,这是我好不容易绣出来的鸳鸯。”胡依一红着脸将这话说出来。 “原来是鸳鸯,不过一般人还真是看不出来,虽然丑了点,但是本王十分喜欢。”夜无殇笑得更欢,尤其是胡依一像个八爪鱼地挂在自己身上。 “丑,你还喜欢。你给我,给我。”胡依一真的想要将这个荷包毁了。 “嗯,依一想要本王给你,那也不必太着急,没几日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夜无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说的是将荷包还给我。”胡依一脸色更红。 第334章针眼 “原来是给你这个,依一不说清楚,让本王都误会了。不过若是依一想要本王给你也不是不可,不过到床上岂不是更好?”夜无殇如此说着还不忘对着胡依一抛了一个媚眼。 胡依一一听,掐了一下夜无殇,“夜无殇,这儿还有人呢。” “哪里有人?没有啊。”夜无殇则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胡依一从夜无殇身上跳下来,回头一看,锦瑟和青曲早已经不知所踪。 夜无殇将胡依一拉过来,看了看那满是针眼的手,吹了吹,满脸心疼。 “以后都不要再绣了,你看你的手,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本王看了很是心疼,这一辈子就只要这个荷包了。”夜无殇看着胡依一眼里都是心疼。 “可是这个真的很丑。”胡依一还是有些不情愿。 “这可是本王见过的世界上最好看的荷包,以后我便日日随身携带。”夜无殇说的是真的,虽然丑,可是只要他喜欢便好了。 “可是,我想要给你绣一个更好的,这个我自己都觉得没办法入眼。”胡依一还是觉得不够好,这么难看的荷包,只怕拿出去也会被人嘲笑,早知道就应该好好学习女红。 不过原主从小就不会,半道而来的自己更是不可能会,算了吧,人哪里可能就真的十全十美,只要自己的心意在就好了,至于其他的真的没办法在乎那么多。 “只要是依一给的,本王都会千百倍的去珍惜,所以依一不必再绣了。虽然是难看了一点,可是如此独一无二的荷包全天下也只有本王一个人拥有。”夜无殇将荷包装进怀里,很是珍惜。 “无殇,谢谢你。”胡依一真的很是感激,刺绣这种东西怕是给她一生的时间她也没办法做好,自己不是那块料,所以还是算了吧。 “嗯?你是不是又叫错了?”夜无殇将尾音拖得长长的。 “这么点儿你也要计较,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人家成亲前都是不见面的,你倒是好,天天都要粘着我,也不知道一点礼节。”胡依一见夜无殇越发不正常,只能转移话题。 毕竟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两人成亲之事。 果然,胡依一这么一说,夜无殇便收起所有的那些不正经。 “依一难道忘记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即便我们日日混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夜无殇当然知道胡依一的意思,不过他们之间早就不需要这些礼节了。 “你今日又过来,可是有什么需要我提供建议的地方?”胡依一想,这些天夜无殇都这般忙碌,恐怕都是为了成亲这件事? “就是想要量量依一你喜服的尺寸,只不过那些都不需要,因为本王已经知道了。”夜无殇说到此处,看着胡依一那玲珑有致的身材。 胡依一双手抱在胸前,“夜无殇,你的眼睛看哪儿呢?怎么可以这么流氓,这么不要脸?” 胡依一是真的生气,她可是女子,怎么可以让夜无殇如此放肆。 “自家夫君怕什么?再说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都已经看过了,更不用说依一的尺寸。”夜无殇一脸笑意,似乎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似的。 胡依一看了看门外,还好没有人,不然就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你瞎说什么?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虽然同床共枕,不过从来没有越过礼节。”胡依一脸红成一只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摘。 “依一难道忘了,那日你晕倒在迷雾森林,你身上的衣服可都是本王亲自换的,所以你的每一寸肌肤本王都是知道的。”夜无殇靠近胡依一的耳畔,用两个人才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并且不忘表现出自己满意的神色。 “夜无殇,你这个无耻之徒,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你看我下次趁着你睡着,一定会将此仇报回来。”胡依一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真想将夜无殇骂个千八百遍。 “依一若是想要看遍本王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直说便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若是依一想,本王不介意牺牲一下自己,现在就满足依一的心愿如何?”夜无殇更加得寸进尺地靠近胡依一,一只手还不忘揽住胡依一的腰肢。 另一只手大手一挥,便有掌风从其中出来,那门便哐当一声被关上。 “若是依一想要,今日也不是不可以。”夜无殇彻底将胡依一箍紧在怀里。 “夜无殇,不行,真的不行,我们过几日便成亲了,这样不好。”胡依一慌乱不已,连语言也变得凌乱不堪。 因为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另一个人的心跳声,不是夜无殇的又会是谁。 结果,夜无殇开始吻上胡依一,并且开始去解胡依一的衣服。 胡依一突然就害怕了,可是她挣脱不开,于是她突然哭起来。 夜无殇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于是轻轻结束吻,温柔地看向胡依一。 “依一,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吓坏你了,你还好吧?”夜无殇看着怀里哭泣的胡依一,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胡依一就这样低低地哭,没有说话,可是明显受到了惊吓。 “依一,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如果你要责备本王,怎么都可以,你不要哭,是不是本王吓坏你了,你不要哭,本王再也不这样了。”夜无殇尽力安慰着胡依一,他也责备自己,为何突然这样。 他们过几日就要成亲了,可是今日居然吓坏了自己的小妻子,他真的很自责。 胡依一回神过来,看着满脸愧疚的夜无殇,便突然不哭了。 “我没事,我就是想要将这最美好的留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依一,对不起,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你不要哭,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哭,我想要看到你开心的笑。我想要永远活得很快乐,就像是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夜无殇一把将胡依一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无殇,我不是害怕你,我就是害怕而已,我真的怕。”胡依一看着夜无殇如此,心底也不好受。 他们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她就是害怕,她害怕。 “依一不要害怕,本王一定会对你很温柔的。我不会再如此,你放心,没几日我们便可以完成这最后的礼节,你便从此是我的王妃,是这四国独一无二的璃王妃。”在夜无殇的轻声安慰下,胡依一也不再觉得有什么。 日子很快便过去,到了胡依一成亲前夕。 胡依一早早便开始入睡,可是睡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管怎么翻来覆去,还是没有办法睡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已经嫁过一次人了。 可是那一次,似乎除了不想嫁,也没有其他什么感受,还可以好好吃,好好睡。 可是今日的自己,偏偏却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可能这才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吧,因为激动,因为开心,反而睡不着。 说来也是,自从那日两人分开后,就再也没见过,如此算来也算是有五六日了。 也不知道夜无殇有没有想自己?还有没有为那日的事而感到愧疚? 他此时此刻是不是也睡不着,在想着自己。 胡依一一会儿又想起了最开始见到风篱落时,那种高冷,完全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的仙人。 真的是同现在这个满脑子不正经的夜无殇完全不一样,真的没办法去想象,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性格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居然也可以如此和谐。 夜无殇原本也想要睡觉,可是躺在床上没办法睡着。 他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他的依一了,也不知道她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在想自己? 想起那一日的事,他还是有些后悔,他不该那么着急,结果吓坏了自己未过门的小娇妻,好在最后她没有责备自己。 他的依一,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女子。 若是当初第一面见她的时候,他便可以告诉她自己心中所想,只怕后来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 他在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他的依一简直可爱得紧。 明明对于别人的感情,对于一切都可以看得分明,可是在自己的感情上却是一个小迷糊。 若是别人喜欢她,而不告诉她,只怕她一辈子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喜欢过她。 当初夜无殇用一纸婚约便将她绑起来,原本他以为夜无殇是那个可以给依一幸福的人,于是他只能放手,因为他不想要他的依一活得不快乐。 当初依一是真的喜欢上夜无殇了,若是自己也告诉了她,只怕她只是会更加苦恼而已。 可是没想到,夜无殇居然亲手将她推出去,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是没想到,那个男人是为了让她去和亲。 那个时候的依一,很傻,可是也很让人心疼。 第335章合两姓之好 为了两国百姓,她只能忍着剜心之痛去和亲,哪怕明明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真的开心幸福了,可是她自然义无反顾。 那一身大红色的嫁衣,便从此葬送了她的幸福。 他不便去打扰她的生活,他只能回去闭关修炼。 却是不想,原本以为她已经死了,自己也只能后悔一辈子,就这样痛不欲生地过完这一辈子。 从此以后,稀里糊涂地活着,却是没有想到那一日,感受到了来自她的求救信号,他毫不犹豫地赶过去将她救下来。 尤其是她看到自己前来的那一刻,便彻底放心地睡了过去,她果然还是那个愿意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傻姑娘。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要再放开这个傻姑娘了,他要将她保护好。 或许是上天看到了自己的诚心,终于将她送到自己的身边,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彻底忘记了夜无殇,从醒来后便爱上了自己。 尤其是那几坛桂花酿后,她的眼里世界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他感受到了空前的幸福,处于一种彻底的完满的幸福之中。 他的傻姑娘,居然真的爱上他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却是没想到有一天真的实现了。 所以,他不会再放开他的手,哪怕全天下都要与他为敌,他也再也不愿意看到他的依一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那个坚强的女子,那个倔强的女子,那个对他全然相信的女子,他希望她可以活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他希望他可以为她遮挡所有的风雨,让她永远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里,其他的一切黑暗他都会去挡住。 她忘记了夜无殇,也忘记了那个给过她深深伤害的人,这样就好了,她还可以继续好好的快乐一辈子,不然不知道她该有多难过。 明日,他们便要成亲了,从此,她就真的只是属于他一个人了。 想起她活泼快乐的样子,泪光点点的样子,亦或是捉弄自己反而被自己捉弄的样子...... 她的每一个样子,她的每一面,他都喜欢,他都很喜欢。 原本想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成为最为精神抖擞的人,可是如此想着,却是更加没办法入睡。 明日的她,一身大红色喜服,一定可以成为这天下最为完美的新娘,而这个新娘,就是自己的妻子,夜无殇便傻傻笑起来。 他似乎看到他的小娇妻,已经在洞房里等着他,他们从此幸福生活在一起。 夜无殇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而胡依一觉得自己才闭上眼睛,便已经被人叫醒。 “依一,今日便是你的大喜日子。该起来上妆了。”凤栖桐看着还在睡意沉沉的胡依一,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最后还是叫唤起来。 “娘亲,你别叫了,让我再睡会儿,我真的好困。”胡依一听到凤栖桐的声音,翻了一个身,继续入睡。 “傻孩子,今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日,该起来上妆了。娘亲要亲自为依一上妆,让我的依一成为这天下最美丽的新娘子。”凤栖桐满脸慈爱,她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今看到她出嫁了,有了自己的归宿,自然会替她开心。 胡依一一听,原本睡意朦胧的双眼瞬间便恢复了一片清明。 是啊,今日,她就要穿着大红嫁衣,嫁给她最爱的男子。 心底虽然也认同凤栖桐的说法,可是嘴上却是要反驳几句。 “依一即便不装扮,我是天底下第二好看的女子,娘亲,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可以吗?就一会儿?”胡依一学着小时候撒娇,自顾自地又缩回被子里。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同小时候一样,那你告诉娘亲,谁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凤栖桐也来了兴趣,不知道多久没有同自己女儿这般亲近了。 作为父母的,不渴望自己的儿女有多么大富大贵,最希望的便是他们一辈子都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困扰便足够了。 胡依一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脾气秉性最是了解不过。 虽然之前对于夜无殇她始终颇有微词,不过这些时日相处看来,夜无殇果真不如传言中那般。 除了对于自己的女儿,对于其他女子更是一眼都不愿意去看。 今日女儿就要出嫁了,才意识到女儿真的长大了,也要出嫁了。 虽然之前出嫁过一次,那也不是自己女儿情愿,故而倒也没有让她觉得是自己在嫁女儿。 今日,自己亲自为她上妆,真好,自己的女儿也找到了属于她的归宿。 可是一想到胡依一马上便要远嫁西梦,凤栖桐又开始有些不舍,有些难过。 不过,女儿长大,总要出嫁的,哪里就真的能守着自己一辈子。 看着她可以幸福地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就很好了。 “既然依一是娘亲的女儿,依一是第二好看的人,那娘亲就是最好看的人了。”胡依一最终还是起来,看着洋溢着笑容的凤栖桐,她也为她开心。 可是,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爹爹胡墨白,也不知道他可过得还好。 虽然说自己如今有了新的身份,只不过也并非就全然自由,这么多日,自己也只是去见过自己爹爹几次。 “行了,不要再贫嘴了,娘亲都已经人老珠黄了,哪里比得上我的依一。”凤栖桐笑得合不拢嘴,听到自己女儿如此夸自己,她还是开心的。 哪怕岁月的痕迹已经爬上了自己的脸庞,不过听到自己女儿这么说还是很开心的。 “娘亲,以后依一就要离开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回来看你的。”胡依一移过来靠着自己娘亲的肩膀上。 “依一不必管娘亲,此去路远,收收你的玩心,你嫁入的是西梦皇室,不可以再如平时一般随意说话,不然的话恐怕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凤栖桐为数不多比较严肃的时候。 “娘亲你放心,这些我都懂,我以后要同无殇一起游遍四国的山水,并不会待在西梦皇室里。这样我们不会有什么麻烦的。”胡依一想她又不长时间住在璃王府,不同那些无聊的人结交,哪里就会有那么多麻烦。 “还有,男人三妻四妾最是正常不过了,作为女人,不一定不要善妒,但是千万不可以心存害人之心。”凤栖桐略有些担心,尤其是皇家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 “娘亲,你这就错了,若是他敢有纳妾的念头,那我就同他和离,说什么我也不会同别人共侍一夫。”胡依一不是古人,自然没有受到这些思想的荼毒。 若是夜无殇有这个念头,那么他们就好聚好散,她南知意可不是离了一个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人。 “依一,自古便是如此,尤其是皇家的男人你看见哪一个是只有一个女人的,我知道你没办法忍受,可是也不能因此而真的怎么样。”凤栖桐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女儿的性格,自己坚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更改。 “娘亲,既然没有,那么就由依一来打破这个惯例。好了,娘亲不是要给依一上妆吗?那我们快走吧。”胡依一自然知道,给自己娘亲说大道理她肯定听不进去,所以只能转移这个话题。 “你是娘亲的女儿,若是夜无殇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娘亲,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忘记你身后还有你爹爹,娘亲还有你大哥,你的身后还有整个北月国,你舅舅也会为你做主。”凤栖桐只是想让自己女儿知道,她的身后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他们,还有北月国。 胡依一很是感动,自己娘亲知道自己听不进去那样的话,不过,她不会让那一天发生的。 胡依一已经穿好鞋以及外衣,母女两人就这样来到梳妆台前。 南知意任由自己娘亲随意摆弄着,而她自己则是看着镜子里自己同娘亲在一起的脸。 夜无殇不需要同胡依一那般复杂,不过他还是睡不着,因为太高兴。 总是觉得那么不真实,想起天明便可以看见自己小妻子那娇美的容颜,便一个人在床上傻笑着。 突然,他想起了胡墨白,于是从床上起来,慢慢穿上外套,而后轻轻走出去将门带上,便消失在夜色中。 北月寺胡墨白的禅房 胡墨白睡不着,便坐在原地,一个人下着一盘残棋,时不时会心一笑。 夜无殇到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场景。 “施主来了,便出来吧。”胡墨白落下一颗棋子,看向夜无殇处。 “没想到岳父已经知晓了,如此看来,恐怕也知道了我的来意了。”夜无殇闪出来站在一旁。 “请坐,如今贫僧一白,不是俗世人,又何必要那尘俗说法。”胡墨白看了一眼夜无殇,悠然出口。 “一白大师真是好兴致,如此深更半夜居然一个人在此续此残局。”夜无殇自然听出了胡墨白的用意,便故意加大声音说道。 第336章不知情 “施主请坐,不知半夜三更前来是有何事需要请教贫僧?”胡墨白仍然看向自己面前的棋盘。 夜无殇轻轻坐下,看向窗边,果然可以看见一个身影。 也不知道有人跟踪自己做什么?好在胡墨白用的乃是之前北月寺的一个得道高僧的名号,一白。 好在世人皆传一白大师虽然年岁已高,却也只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其实一白大师前几年便已经圆寂了,只是世人不知情而已。 夜无殇坐定,莫不是夜无殇派遣而来的人,极有可能是这个样子。 看来自己确实更应该加强警惕之心,他对胡依一定然是贼心不死。 可是,当初既然是他亲手将她推出去,如今还要来苦苦纠缠,又是何意? “本王不过也是普通大师一般睡不着,起来走走,谁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师这儿。”夜无殇看似不经意地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他不是睡不着随便过来走走,而是特意前来,毕竟他将胡依一娶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可以见到依一,他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胡依一。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胡墨白的真实身份,不然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闻璃王殿下即将成亲,贫僧虽然不是俗尘之人,却也应当恭喜殿下。”胡墨白也做出一副极为平静的样子,似乎就真的只是一个得道高僧同一个自己的香客在谈话一般。 “多谢大师的祝福,只是不知大师夜半续这残局又是为何?”夜无殇随意扫了一下那棋局,本来就是一个死局,无论如何摆放一颗棋子,都没有办法起死回生。 故而疑惑地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委婉地问出口。 “因为贫僧知施主今夜前来,故而为施主解惑罢了。”胡墨白执起一颗棋子,却是久久不能落下。 一颗白子,可以拯救全局,却也可以葬送全局,就看看下棋之人如何决定。 “哦,如此新奇,大师已经猜到了本王的来意,大师不妨直说。”夜无殇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施主你看,其实人生就像是这一盘棋局,布局之人何其高深莫测,这黑子将白子完全包围在一起,看起来白子也已经是无力回天。正如人生,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不是布局之人,而我们就像是这白子,看似已经无路可走,无路可行,因为布局之人觉得自己已经布置得天衣无缝。殊不知,看似最完美的棋局其实就是最有破绽的地方,看似无懈可击,可是只要偏偏静下心来,便会发现它的弱点。”胡墨白不再说话,而是轻轻在角落里落下手中的白子,那残局便被破了。 黑子的肃杀之气,却是瞬间化为乌有。 “人生亦是如此,找不到出路的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胡墨白悠悠然说完这一句话,便听见开门声,秦风端着茶进来。 秦风如今也是剃了度,成为一个沙弥。放下茶盏,便在一旁候着,而夜无殇和胡墨白则是喝着茶,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直到看到外面的身影离去,几人才收起刚才高深莫测的表情。 原本夜无殇是想要将来人抓起来审问,只不过因为胡墨白的出声便转化了他的决定。 原本他到来后想要直接同胡墨白谈话,可是到了才发现一路有人跟踪,于是他打算将跟踪之人捉出来。 不过胡墨白一出口,他便明白了胡墨白的用意。 若是来人是为了确认他的身份,若是有来无回,才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会更怀疑,若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自然就显得只不过是随意聊聊罢了。 毕竟一白大师常年云游于四海,同璃王相识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夜无殇只是因为不确定胡墨白的用意,故而才用岳父这样的话来试探。 而胡墨白显然意会,便瞬间提醒自己,于是一盘棋局就开始了。 这是跟踪之人背后主人的一场棋,又何尝不是他们两个人共同布下的棋局。 胡墨白所说之话,看似句句都是在说棋局之事,可是说的每一句都是同眼下的情况有关。 若是他们只是下下棋,喝喝茶,并且有了秦风的加入,外面之人当然会离去。 经过这一件事,胡墨白对于将胡依一交给夜无殇一事更是放心,因为如此聪慧的男子,才可以给自己女儿幸福。 有胆识,也有魄力,没有畏首畏尾,这样的人,才不会在选择中将自己的女儿推出去。 若说这是一盘棋,胡墨白才是其中道行最为高深的那一个人,掌控着全局。 下棋何尝不是另一种人生,只不过棋盘上没有人心这一个不可控的因素罢了。 秦风亲自出去巡视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那个暗中的人。 “一尘大师,来人已经离开了。”秦风走进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之后方才说道。 毕竟如今胡墨白的身份不一样,再也不能如同以前那般,故而所有的称呼变了。 “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我在这儿同璃王殿下有些话要说。”胡墨白这一生若是说最为知心之人,非秦风莫属了。 “那我去外面候着便好,若是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照应。”秦风还是尽职尽守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胡墨白最为了解秦风,即便劝说了他也不会同意,便任由他去吧。 秦风看着胡依一从小长大,他早就将胡依一当做自己女儿一般看待,他也希望胡依一可以幸福地出嫁。 “我知道璃王要说什么,什么都不必多说,既然是你,我信得过,以后依一便交给你了。”胡墨白很是放心地看了夜无殇一眼,只因为他是风篱落,他便注定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 “岳父大人请放心,无殇定然会倾尽自己的一切,也会护依一一生周全。”夜无殇说的是认真的。 那是他唯一爱的人,他唯一为之心动的人。 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了她,那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的人。 一见倾心的人。 他怎么可能伤害她,再多的承诺也不过是空口无凭,他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承诺。 胡墨白也明白夜无殇心中所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聊着,时不时对视一笑。 将军府胡依一闺阁 夜未央,天将明未明,胡依一在凤栖桐的装扮下,已经差不多。 可是胡依一却是觉得真的很辛苦,原来做新娘子真的这么难。 之前虽然有过一次经历,可是那是她所不愿意的姻缘,也没有上心,故而觉得无所谓。 而这次,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坐了很长时间,很想就这样睡去,可是她不能如此,她要成为最完美的新娘,嫁给自己所爱的人。 虽然她即将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完全陌生之地,不过只要有夜无殇在,不管面对什么,她都不害怕。 “再将这胭脂敷上,一切就都大功告成了,娘亲的依一就是这么美。”凤栖桐拿起胭脂盒,满意地看了看镜子里呈现出来的胡依一的容颜。 “娘亲,你不困吗?你可都是为依一忙碌了一整晚了。”胡依一看着略略有些疲惫的凤栖桐,很是心疼。 “娘亲终于亲自为依一你完成这一切,以后你就要嫁给其他人了,娘亲很开心,哪里就会觉得累。”凤栖桐看了一眼胡依一,她是真的替自己女儿开心。 第一次穿上嫁衣,不是嫁给自己所爱之人,而这一次,终于是嫁给她的如意郎君。 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乃是为人父母最大的心愿。 “依一只是出嫁,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只要有时间,我们便回来看你们,这样还是同以前一样的。”胡依一想了想以后的日子,也不免感叹。 话虽然是如此说,可是实际上生活中有太多的变数和变化。 在现代那个交通工具发达,交通条件便利的现代尚且不能兑现,更何况这个以马代步的社会。 她也只能尽量回来看望亲人,毕竟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变化。 “娘亲,胭脂就不需要了吧?”胡依一看凤栖桐拿起的胭脂,有点儿犹豫不决,于是劝说。 “今日你出阁,自然要打扮得喜庆一些,这胭脂可以让脸色更加红润,这样依一才会更美。”凤栖桐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温柔的笑起来。 “娘亲,依一的脸色已经很好了,可是白里透红那种,即便不需要胭脂,女儿也会是最美丽的新娘,所以这就不用了吧。”胡依一说着将凤栖桐手里的胭脂拿过来放在一边。 凤栖桐也只能无奈地看着胡依一将胭脂拿走,只要自己女儿开心,她如何都无所谓。 胡依一笑起来,自己的娘亲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爱自己。 “今日依一出阁,当然是依一最大,便听依一的。”凤栖桐拿起梳子,满意地看着胡依一的妆容。 虽然这么多年不曾好好打扮自己,可是这些东西并不生疏。 曾经的她,在没有离开北月国之前,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天真无忧无虑的公主。 真是时光流转,岁月暗换,不知不觉间,自己女儿已经出嫁了,凤栖桐似乎又看到了当时的自己。 “娘亲,你在想什么?”胡依一看着凤栖桐突然沉思的表情,便开始猜测。 “想年轻时候的自己。”凤栖桐也没有掩饰。 第337章不想戴 “娘亲永远都是最美的,不管过了多少年。”胡依一以为自己娘亲是在感慨自己人老珠黄。 “来,娘亲给你梳头吧。”凤栖桐回转过思绪来。 自己都已经完全成熟了,怎么还像一个少女似的感叹。 胡依一那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的三千墨发是那么年轻,是那么美好。 凤栖桐从胡依一的脖子处掉下来的头发开始梳下去。 “一梳梳到尾。” 而后又重复一次同样的动作。 “二梳举案齐眉。” 再次梳下来,还是同样的轻柔。 “三梳儿孙满堂。” 最后梳完,凤栖桐便放下了梳子,再也不去动。 胡依一头上的凤冠沉重,压得她的脖子作疼。 “娘亲,这凤冠好重,我都不想戴了,我可不可以将它取下来。”胡依一脖子真的很疼,太重了。 “这可不行,你得忍耐这一天,晚上睡觉时才能取下来。”凤栖桐看着自己女儿那一脸嫌弃的表情,莫名想笑。 “可是这也太重了,而且今日都不能吃东西,可是我是真的饿了,现在就饿了。”胡依一突然想起今日不能吃东西,便想要先吃些。 “就知道你最是嘴馋,肯定忍不住,都已经准备好了,秦飞,将给依一准备的桂花糕拿进来吧。”凤栖桐向着门外吩咐。 不一会儿,便看见秦飞走进来,如今的秦飞可谓是更加英俊潇洒,因着生意上的成功,如今的秦飞更是今非昔比。 “秦飞,很久不见了,只不过如今我可是落魄了,而你却是一跃成为四国名人了。”胡依一看见秦飞那熟悉的容颜,忍不住想要打趣。 “郡主还是喜欢开玩笑,秦飞能有今日,那可算是郡主的功劳。郡主,今日的你真美。”秦飞看着胡依一今日红装艳艳,尤其是那凤冠最是适合胡依一。 “我什么都没有做,那算是你努力的结果,改日若是我没钱了,就去你那儿蹭吃蹭喝,不允许收钱。”胡依一看着秦飞那一身,可都是最为上好名贵的布料,除了各国皇室和显贵,只怕也只有那些成功生意人可以穿得起。 “那是自然,这次比起两次,郡主漂亮了很多,尤其是这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美好了。”秦飞还记得上次胡依一出嫁,脸上除了忧伤就是平淡如水,似乎对一切都已经无所谓,可是这次才是一个新娘子该有的样子。 “谢谢秦飞,我也觉得今日的我是最好看的人。”胡依一一听,也忍不住夸奖起自己来。 凤栖桐一会儿看看胡依一,一会儿又看看秦飞,忍不住笑起来。 这两个人也真是的,就这样对面站着闲聊,一个忘记了将桂花糕拿过来,一个也忘记了要吃桂花糕。 “好了,你们都坐下说吧。”凤栖桐笑完了两个人也不知凤栖桐为何而笑。 “今日乃是郡主出嫁,我一个大男人在这儿恐怕不太合适,我还是先出去了。”秦飞突然羞涩起来,刚才只顾着夸奖胡依一,如今才想起正事来。 “你出去可以,不过桂花糕应该留下才对。既然秦飞不好意思,那便放下吃的,你可以出去了。”胡依一指了指门,并不打算留下秦飞。 秦飞原本就是故意的,谁知道胡依一就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郡主这是想要过河拆桥,让秦飞将吃的送进来,便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可以让秦飞出去了。”秦飞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尽管知道胡依一开玩笑,他也是开玩笑,只怕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时间开玩笑了。 更何况胡依一还有一个醋意极强的夫君。 璃王夜无殇,哪里是传言中那样的人,明明是一个醋坛子,不让一个男子接近胡依一。 “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娘家人,赶紧坐下吧。”胡依一指了指座位。 秦飞将桂花糕放在胡依一的面前,便坐到一边。 胡依一也没有推辞,而是拿起一块桂花糕,大口朵颐起来。 咦,不对,为何这桂花糕的味道这么熟悉,不像是一般的桂花糕,倒像是出自夜无殇之手。 “这桂花糕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秦飞,这桂花糕你在哪儿买的?”胡依一明知故问,也是为了找找话题,不然自己一个人吃着多么无趣。 与此同时,还拿起桂花糕,亲自递给秦飞和自己娘亲夜无殇。 两个人原本不想吃,可是也不好拒绝胡依一的一片心意,便接了过来。 “这桂花糕可不是能够买的,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份,独一无二的。”秦飞故意绕着圈子,就是不直说。 “如此说来,倒不是买的,我就说买来的桂花糕味道怎么这么熟悉,不过虽然熟悉,我还是不能确定出自谁人。”胡依一假装很是疑惑,并且她也不能随便猜测,万一猜错了多尴尬。 尽管她觉得这是出自夜无殇之手,可是还是不能说得太满。 “我能吃上这一块可都还是托了郡主的福,你大哥可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吃上呢。”秦飞一脸炫耀的模样。 听到秦飞的话,胡依一便明白了,这桂花糕果然出自夜无殇的手。 恐怕也只有他会如此贴心,担心自己一整天没东西吃,所以提前准备好。 不过因为不能见胡依一,所以只能让秦飞送来。 看着胡依一那被笑容填满的脸,自己那甜蜜的笑,秦飞突然觉得有些酸涩。 “从郡主的表情来判断,郡主应当了知道了。你是不知道,大约巳时,璃王便将厨房据为己有,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正是因为好奇,所以大家都在外面候着,后来便传出桂花糕的香味,可是璃王却是谁都舍不得给,就连你大哥也没有得到一丁点儿。他说那是给他的依一一个人的,不能给其他人吃。原本他想亲自送过来,最后被我们劝说住了,我这才能够吃上一些。”秦飞很是羡慕,若是他是女子,这样的男子他也要嫁。 于是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学会做菜,如此便可以为自己心爱之人下厨,虽然说如今他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儿会是谁,不过总会有一个的。 胡依一更是高兴,没想到他的夫君害怕自己饿了,亲自给自己做吃的。 “那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怎么可能不给你们吃?”胡依一一听,其他的恐怕是要留着给自己路上吃。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璃王从厨房出来后,就只有这些桂花糕了。”秦飞也很疑惑,夜无殇将其他的桂花糕藏哪儿了,不可能只有这么几个。 胡依一当然知道,不过她不能说出来,不然的话她就真的要被饿死了。 “娘亲,秦飞,你们多吃几块。”胡依一连忙招呼着两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秦飞毫不客气,不得不说夜无殇的手艺是真的好,他都忍不住想要多吃一些。 “娘亲不饿,依一多吃一些,不然今日都不能进食,小心饿坏了。”凤栖桐吃完一块桂花糕,很是为自己女儿开心。 这种时候都还在记挂自己女儿,将依一交给他便是最好的选择。 胡依一吃了几块,不一会儿,秦飞和她两个人便将一盘桂花糕吃完。 夜无殇回到自己的卧房,便从袖子里将盒子拿出来小心地放好,那可是他特意藏起来,为依一准备的。 胡惊澜突然走进来,将盒子拿起来,看了又看。 “没想到原来璃王竟然是如此将桂花糕带出来的,只是不知道璃王的手艺如何?”胡惊澜对于盒子都是觊觎,不过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因为他知道,这是夜无殇为胡依一准备的,只要他对自己妹妹这么好,肯定是好的。 “若是大哥想吃,无殇去厨房重新做,这些都是为依一准备的,至于手艺那定然是独一无二的。”夜无殇突然笑起来,像是捉弄人一般。 胡惊澜顿时心底打起了退堂鼓,如此看来夜无殇手艺不怎么样,也只有自己妹妹才能吃得下去。 “此话当真?”不过他也不能明着说出来,所以只能假装很是惊喜。 “那是自然。”听到这句话,原本胡惊澜也想要让他去厨房重新做,不过夜无殇下一句话却是彻底打断了他的心。 “毕竟,这个世上也只有一个璃王,所以厨艺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夜无殇笑着看向胡惊澜。 两个人对视一眼,突然大笑起来。 胡惊澜不再提及做桂花糕这个话题,夜无殇为不再多说什么。 天渐渐放亮,陆续有客人前来,接应客人的工作便是由于晚舟以及胡惊澜等人来进行。 胡依一正坐在闺房里,有些坐立不安。 “依一,大家来给你添嫁妆了,你也去看看,顺便道谢。”凤栖桐看着激动不已的胡依一,也真心为她开心。 那些添嫁妆之人,大部分都是同凤栖桐交好的夫人,毕竟凤栖桐可是这北月国唯一的公主,到如今还是这样,北月皇又是最宠爱这个妹妹。 有些夫人原本不想来,可是为了自己夫君的前途,也来给胡依一添嫁妆。 而她们所给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胜在精致,胜在珍贵。 “娘亲,我怎么有些紧张?突然觉得好不真实。”胡依一不得不顶着十来斤重的凤冠,她敢保证她一上马车一定要取下来,真的太重了。 “好了,同娘亲一起去吧,也可以见见那些夫人。虽然说你以后也不在北月国,不过这也是她们的一番心意,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凤栖桐替胡依一揉了揉脖子。 胡依一自然知道这些人的用意,凤栖桐也知道,可是今日本是胡依一的大喜之日,平白说出一些伤人之话也不是太好,故而只能收下。 第338章辜负心意 胡依一同凤栖桐一起走出闺房,正厅里全是那些世家夫人。 “见过公主,见过郡主。” “各位夫人不必多礼。”凤栖桐一脸笑意,完全看不出来一夜未睡的疲倦。 倒是胡依一,如今只想睡个回笼觉,真的是太困了。 “我们为郡主添置一些嫁妆,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一份心意。”兵部尚书的夫人作为一众夫人的代表。 胡依一一看,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打开的盒子,有手镯,有发钗,有簪子,不过虽然每个人盒子里只有一样东西,不过却都是上好的时尚的款式。 “各位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落词真是受之有愧。”胡依一一看,却是推辞,毕竟这些人没几个是真心实意的,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夫君的仕途。 他们的做法当然没有错,可是胡依一还是不喜欢。 若是送出的礼物,不是真心诚意,而只是为了其他的目的,她也不喜欢。 她也深知根本推辞不了,不过该有的礼节却是应该有的。 “这些都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还望郡主不要嫌弃才是。”兵部尚书夫人赶紧代表大家将心意说出来。 “就是,郡主就不要推辞收下才是,我们也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心意。” “郡主就收下吧。” 胡依一见推辞不掉,只能扶了扶额,最后也只能收下。 “既然各位夫人如此情深义重,若是落词不收下,只怕是辜负了各位夫人的心意。”胡依一只能虚假地笑了笑,将这些东西收下。 “表妹,你猜表哥给你添了什么嫁妆?”来人是凤夜辰,而不是其他人。 一众夫人很是识趣地此次对视了一眼之后,才向胡依一等人告辞。 “见过晋王。” “不必多礼。”凤夜辰却是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今日的胡依一真的很美,胜过他见过的一切美好的事物。 “姑姑,表妹。”凤夜辰进来后还是给凤栖桐见了一礼。 “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以兵部尚书夫人为代表的众位夫人告辞离开。 “三表哥,那你给我准备了什么?”胡依一很是好奇,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看似不着调的表哥究竟准备了什么。 “怎么样?猜不着了吧?”凤夜辰脸色一喜,没想到自己换了一个身份,她就真的猜不出自己了。 凤夜辰心底有些失落,可是看到这红装艳艳的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也为她开心。 只要她可以幸福,那么他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三表哥,你就别让我猜了,我可是真的又困又饿呢,如今若是多想,只怕要晕倒了。”胡依一极其夸张地做出一个将要倒下去的动作。 “娘亲先出去看着,你们聊着。”凤栖桐自然看出凤夜辰有话同胡依一说,便主动走了出去。 “娘亲,你出去做什么?”胡依一很是不解留下自己和表哥做什么。 不过凤栖桐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依一,依一,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嫁妆?”凤夜辰很想要给胡依一炫耀一番,自己准备的嫁妆那可是整个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份。 “三表哥,我猜应该是很多很多嫁妆吧,毕竟三表哥这些年收藏了这么多好东西,肯定价值不菲吧。”胡依一知道自己这个表哥看似最是玩世不恭,其实他知道恐怕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他,恐怕又是一个普通夜无殇一样的人。 凤夜辰眼睛里闪过赞赏,果然不愧是胡依一,这么快便猜出来了。 “真是一点不好玩,怎么一说你就能猜出来呢。”凤夜辰明明很高兴,可还是做出一副非常不开心的样子。 “因为表哥你虽然同无殇一样表面玩世不恭,可实际上却是最厉害的人,若是以后谁嫁给表哥你,一定会非常幸福的。”胡依一觉得凤夜辰和夜无殇真的有许多相似之处,爱了一个人肯定会一心一意地对待。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可惜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都已经不属于我了。”凤夜辰语气里满是那种得不到的遗憾。 “是哪个女子?居然不喜欢三表哥如此好的人,你说出来,我帮你去劝说劝说她。三表哥你不知道,感情的事我最在行了。”胡依一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凤夜辰说的人是自己,毕竟她觉得情人眼里出西施,三表哥的心上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的女子。 凤夜辰一听,真的是哭笑不得,她这个表妹,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上迷迷糊糊的。 如果当时不是夜无殇遇见她,而是他遇见了他,如今站在她身边的人恐怕就不会是夜无殇了。 只是,这个世界,从来就不会有如果,如果也只是存在于人们的话语之中。 “你真的想要知道那个不知好歹的女子是谁?”凤夜辰突然很想逗弄迷迷糊糊的胡依一。 “表哥就直说吧,我一定帮你,交给我吧。”胡依一信誓旦旦地保证。 胡依一不知道,现在信誓旦旦地承诺,一会儿一旦做不到了,真的是自己找来的麻烦。 “你真的很想知道?”凤夜辰再次询问,以便于确定,其实他现在真的很是矛盾。 想要告诉胡依一自己的心,可是又担心给胡依一徒增烦恼,况且马上她就要嫁人了。 可是若不告诉胡依一,他自己又会觉得不甘心。 正在思考间,便听见胡依一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真的很想知道,表哥你就不要吊胃口了。”胡依一很想知道自己表哥心中的那个人是谁,如此她也好帮忙。 凤夜辰被她认真的表现所打动,于是便直接说了出来。 “那个人就是依一你呀,只是可惜你都要嫁人了。” 胡依一明显愣了一下,可是仔细一想,这也不应该。 虽然说之前娘亲和舅舅有意将自己许配给三表哥,可是当时他们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之后即便见过,也不能算是熟悉,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这肯定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可是看起来也像是真的,难道三表哥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又要辜负一个男子了。 “三表哥,你不会是同我开玩笑的吧?”胡依一也不知道凤夜辰话语里的真假,只能试探。 凤夜辰心底百味陈杂,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相告。 可是看着胡依一那认真的模样,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算了,就让她永远不知道吧,既然从一开始便失去了机会,如今更是不可能。 于是他淡然一笑,“三表哥同你开玩笑呢,若是三表哥喜欢你,怎么可能将你嫁给璃王,你不会当真了吧?” 胡依一一想,确实如此,说清楚了便是最好的事。 “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三表哥你肯定是开玩笑的。”胡依一话虽如此,可是还是被吓了一跳。 “现在就看看表哥给你准备了什么嫁妆吧。”凤夜辰也不想胡依一多去想这个问题,马上便将话语引回正轨。 凤栖桐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到这儿才从窗边离开。 而后走到花园里,叹息了一声。 夜辰这孩子,始终还是太爱依一,不想给她增加烦恼,所以只能话到嘴边最后还是说不出来。 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选择了成全,便不管他们的事了。 “表哥,你不会给我准备了一份价值不菲的吧?”胡依一猜测,毕竟这个表哥行事最是神秘,自己也只能猜测一个大概,根本不可能完全猜出。 “璃王为依一准备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婚礼,那么表哥便为依一准备了一份举世无双的嫁妆,这样才能与之匹配。这一块令牌,乃是整个西夜国所有排得上号的生意的总的老板,也是表哥为你准备的嫁妆的一部分。”凤夜辰将手牌拿过来,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西字。 虽然胡依一不明白这令牌为何上面是西字,不过她相信自己这个表哥有这样的能力。 “表哥,这个也太贵重了吧。你这是以一国的经济作为我的嫁妆,我不能收下。”胡依一将令牌还回去,如此贵重之物她怎么可能收下。 “依一无语推辞,表哥掌控着四国的经济,所以即便给了依一一国,表哥也还是其他三国。而且这个你收下,将来无论如何,也算是有一个傍身之物。”凤夜辰递过来,像是一个长辈语重心长地劝说小辈。 “表哥,你也说了,这只是一部分,那我就不要这一部分,其他的我可以接受,但是这一份礼物太重,我受之有愧。”胡依一还是不能要,他们本来就不熟悉,怎么可以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依一,我也只有你这一个表妹,管理四国经济,虽然说表哥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办理,可是最后许多决策还是需要我来拿主意。我一个人也管理不过来,再加上常年要游山玩水,你接下也算是替表哥分忧,你就不要再推辞,辜负了表哥的一片心意。”凤夜辰只待胡依一出嫁后,他便要回去处理事情。 “表哥,那你准备的其他嫁妆都还有些什么?”胡依一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让表哥以举国相赠。 “无非就是一些古玩字画,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没有什么特别的。”凤夜辰却是觉得若是可以,他将一切都给胡依一也未尝不可。 喜欢锦衣卫大人的宠妻日常请大家收藏:()锦衣卫大人的宠妻日常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339章失落 “表哥,你这是要将天下都送到依一的手里啊。”胡依一真的很是感动,没想到这个表哥居然如此看重自己。 依一,我只想给你最好的,哪怕散尽万金,只要你开心,我也觉得值得。 表哥这一生不懂得抓紧机会,所以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你,若是有来生,我一定会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开。 至于这些都是表哥为你准备的,既然不能用来作为聘礼,那么就让它们作为你的嫁妆。 夜无殇以十里红妆迎娶,那么我就以十里红妆相送,如此最好。 “表哥这么多钱财,若是一直放着发霉了可不好,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依一出嫁,自然想要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凤夜辰将那些失落压在心底,今日的她是如此好看。 他还想要再看看胡依一,以后她就是真正的属于别人的人了。 “表哥,谢谢你。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意义重,可是你这哪里是送鹅毛,简直是将整个春天都搬到了依一的面前,依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表哥你了。”胡依一已经惊喜加激动,简直是说不出话来。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表哥出去了,为你准备的嫁妆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只要依一可以开开心心一辈子,表哥便觉得值得。”凤夜辰说的话是出自真心,他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说出心里话。 既然她不知道,便让她一辈子都不知道就好了。 “表哥,真的谢谢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信任感。”胡依一的话是出自真心。 “依一不必如此,你娘亲可是我唯一的姑姑,血浓于水,你自然会觉得我很熟悉,这就是亲人,傻丫头。”凤夜辰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她,让她一辈子都不会有心理负担。 “好了,快回去吧。依一,今日,你是最美丽的新娘子。”只是可惜那个新郎不是我,这是凤夜辰不会说出,也不会再有机会说出的话。 “谢谢表哥,那我走了。”胡依一用手帮忙托着自己的脖子,这凤冠真的太重太重。 凤夜辰就这样目送着胡依一离开,一点一点越走越远,最后走出凤夜辰的视线。 他多么希望,胡依一可以在转角处回头看看他一眼,可是胡依一没有。 就这样走出了他的视线,也走出了他的世界。 胡依一坐在闺房里,盖着盖头,那重重的凤冠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过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坐着。 夜无殇一身大红色喜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精神。 尤其是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即将就要同自己一起回去西夜国,从此以后,他就不再是一个人。 他和她一个游遍山川风物,而他只需要看着她笑,看着她闹,看着她活得幸福快乐。 北月国乃有一个风俗:在新郎迎娶新娘的过程中,必须要将新娘从闺房里牵着走出去,如此的寓意是新郎和新娘可以携手一生,白头偕老。 而另外肯定还会有人提出一些刁钻的问题,若是新郎答的不好,就不让将新娘娶走。 这第一道门乃是雪梅青和青曲,第二道门乃是胡惊澜和锦瑟,最后一道门不知为何却是让凤夜辰把守。 若是这三道门处夜无殇答得不好,那么便会一直回答到让周围的人满意为止。 并且新郎还要备上一些银钱,叫做喜银,每过一道门,都要像大家撒钱,以便于沾沾喜气。 撒钱的工作本来应该是有小厮或者婢女来完成,可是胡依一的出嫁,这个工作却是由秦飞来完成。 秦飞如今是有名的商人,可是却像是一个世家子弟一般风度翩翩。 他就这样跟随在夜无殇后面,脸上全是笑容。 不得不说,胡依一的出嫁,不但嫁给了世界上最美的美男子,还嫁给了自己最爱的男子,最主要的是这样的男子却是只为它一个人而倾心。 三道门都是这几个国家最为有头有脸的人来把守,就连撒钱之人都是几国闻名的商人。 嫁妆更是数不胜数,聘礼更是世上只此一份。 在世人眼里,恐怕没有一个人有南知意这般幸福,没有一个人有她这样幸运。 第一道门处,乃是青曲和雪梅青再次把守着。 看到夜无殇的到来,一群人开始起哄,不过他们不敢推搡着过去。 因为青曲如今身怀六甲,还是战王妃,谁也不敢靠近,所以只能远远地起哄。 “喜钱。” “喜钱。” ......叫喊声不绝于耳。 秦飞大把大把洒着铜钱,对,确实是铜钱,因为这铜钱象征着喜气,明明是最不值钱的铜板,可是大家却是比见到山珍海味更加兴奋。 只因为这种情况下得到的当然是最好的,比起那些山珍海味让人能够得到安慰。 更何况是他们的唯一的郡主的喜钱,世界上只有这一份,所以他们都很珍惜。 秦飞一听,便大把大把地散着铜钱,他没有向着人群洒过去,而是扔掉了人群后面。 这也是一个计策,趁着这个机会,夜无殇可以回答守道人的问题,如此就可以节省时间,当大家抢完铜钱回来时已经走过了这道门。 果不其然,秦飞同夜无殇配合得十分好。 首先,夜无殇走过来,拿出一个盒子,算是给两个人的礼物。 青曲直接接过来,而把问问题的权利交给雪梅青。 雪梅青如今虽然放不下胡依一,但是他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所以让他来出问题定然会一猜即中。 “依一同本王也算是故人,这样,本王问一个最为简单的问题。你是如何遇见依一并且爱上她的?”这是雪梅青以及很多人的疑惑。 青曲一听,觉得雪梅青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是她也想要知道的答案。 夜无殇轻轻一笑,“这就说来话长了,只怕说十天十夜也说不完。我只需要告诉战王,我同依一相识自然比战王同她认识的早,同样我更是她的故人。有时候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最真实的。至于对于依一,我乃是一见钟情,可是那时候她已经有所爱之人。爱一个人,不一定需要将她据为己有,不过是希望她能幸福。至于具体过程不方便说出来,若是哪一日战王来西梦,我一定亲自言说。” 虽然夜无殇没有交代清楚,但是青曲和雪梅青也大致了解了。 如此说来,夜无殇不止一个身份,当初定然是以另一个身份陪在胡依一身边。 如此看来,难道夜无殇柳西河?只有这一个可能,因为其他人同夜无殇的性格更是对不上。 至于那个清冷似仙的风篱落,乃是最不可能的人选。 说来也奇怪,自从胡依一和亲南辰之后,他们也再也没有听过有关风篱落的消息。 只是偶尔听人提起风篱落闭关修行,怕是没有十年不出来了,不然的话风篱落恐怕早就将胡依一带走了。 “既然如此,这个答案算是可以,璃王请。”雪梅青让开路,并且对着夜无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看来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看来果然不可能是逢场作戏,他也希望他爱着的女子幸福。 青曲虽然如今已经是王妃,可是她还是曾经那个青曲,所以对于雪梅青轻微的情绪变化她也没有太多注意。 相反,按照雪梅青的表现,他已经放下了胡依一,若是没有放下,只怕会刁难夜无殇。 其实青曲不知,原本雪梅青想要为难夜无殇,而是因为夜无殇那一句“爱一个人,不一定需要将她占为己有,而是希望她幸福”,所以他选择了祝福。 他默默地守候着她就好了。 这一道门毫无难度地就过去了,待到一众人抢完喜钱,反应过来之时,夜无殇和秦飞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很快,夜无殇和秦飞就已经来到了第二道门。 夜无殇还未将礼物送上去,胡惊澜便开始言说。 “原本以为第一关应该有些难度,却是不知居然这么快就过来了,你们不会是贿赂了战王和战王妃吧?”胡惊澜笑得很坏,那种坏里绝对不是轻松。 相反就像是狐狸一般的笑,笑中带着狡黠。 “那肯定没有,而是因为我的回答堪称完美。”夜无殇回之一笑,毫不夸大。 “大家说,我们要不要好好为难一下璃王殿下?”胡惊澜看向周围围着的众人,大家都是站得有一段距离。 因为胡惊澜之前有过吩咐:若是谁敢碰到夫人一下,他一定严惩不贷。 一众人都知道丞相夫人可是怀着小宝贝,当然一个个也是离得远远的。 “要。”大家回答得整整齐齐。 “为什么?”胡惊澜继续大声发问。 “因为璃王娶了我们的郡主。” 夜无殇一看,这一唱一和,一看就是早已经配合好的,不过他不害怕。 他也知道,胡惊澜其实就是一个妹控,即便他是风篱落,他肯定也要好好为难一下的。 “夫人,气势已经给你拿出来,问题便交给你吧。”胡惊澜却是异常殷勤地看着锦瑟。 “这个你来吧,我没有什么问题。”锦瑟却是说得很是小声,除了胡惊澜没有人听见。 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人,都以为锦瑟和胡惊澜是在商量询问夜无殇的问题。只有他们知道,他们不过是在商量问题由谁来发问。 第340章制造 胡惊澜一听,他来便就是他来,其实他的问题很简单。 秦飞看到这儿,很是自觉地按照刚才的方式将铜钱撒出去。 大家还是同样的反应,一哄而上,就这样门边只有锦瑟、胡惊澜、夜无殇和秦飞四个人。 夜无殇这次拿出盒子,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因为他大致知道胡惊澜会如何问自己。 可是他想错了,胡惊澜对于他其实是最满意的,不管是从身份,还是从对胡依一的态度上,都是最放心不过的一个人。 “其实我没有什么问题,刚才之所以制造这么大的气势,只不过是为了吓吓你而已,以报昨夜未能吃上桂花糕的不满意。作为依一的大哥,我当然看得出来对于依一而言,你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依一她喜欢你,尽管我不知道为何她就只是忘了夜无殇,不过我希望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待依一如最初。”胡惊澜说的很是认真。 胡依一是他唯一的妹妹,他那么宠爱她,自然希望她可以幸福。 而夜无殇可以为了她放弃权力,可是夜无殇做不到,所以夜无殇不合适。 而夜无殇没想到,胡惊澜根本没有打算为难自己,他更是感动不已,原来胡惊澜对自己是这般信任。 还好他又准备了一盒桂花糕,正好可以排上用场。 “大哥放心,依一本来就是我的挚爱,我一定会对她好,不改初心,多余的承诺我也不会去说,我只想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至于大哥想要的答案,就在这个盒子里。”夜无殇将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递上去,并且还将装有桂花糕的盒子递给胡惊澜。 胡惊澜自然明了这个答案是什么,于是笑得更是开心不已。 “妹夫,请。”时到今日,胡惊澜终于算是真正承认了夜无殇在他心底的位置。 这个妹夫,他一定会认,其他的,他不认。 “多谢姐夫。”夜无殇微微拱了拱手之后又同秦飞离开。 这儿集中的下人们还在抢喜钱,你推我搡,一会儿铜钱在这个人的脚下,一会儿又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脚下。 大家抢的不亦乐乎,确实不知道这儿的考验他们都没有听到什么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若是他们听到了只怕会失望,因为胡惊澜根本没打算为难夜无殇。 “没想到大少爷对璃王你已经如此认可,果然我没有看错人。”秦飞已经大概猜到了夜无殇的身份,也是赞不绝口。 若是夜无殇,为了权力和江山可以放弃胡依一。 若是雪归寒,为了证明胡依一是否爱自己不惜伤害自己所爱之人。 只有夜无殇,得不到时默默守护,默默陪伴,而若是有一日自己有了机会便不顾一切也要保护好自己的挚爱。 将胡依一交给他,便是最好的结局,他真心祝福他们。 “多谢,你们放心,哪怕是负了天下,我也不会负了依一。”这是他的想法,也是他一生的愿望。 第三道门不仅守门之人是凤夜辰,就连围观之人都不再是下人,而是那些年轻的贵族男女。 因为据说得到好的姻缘的铜钱,也可以给自己的姻缘沾沾喜气,所以他们都来了。 他们的郡主,如此好的女子,值得夜无殇,而也恐怕只有他们郡主才可以配得上夜无殇。 看着今日身着喜服的夜无殇,那种美光芒万丈,就连女子也是比之不及,让她们一个个羞红了脸,就连很多男子也看得呆了,更不用说那些闺阁女子。 “这么轻易地就过关了,看来璃王果然是有备而来。”凤夜辰看着来得这么快的夜无殇,禁不住怀疑胡惊澜和雪梅青。 这两个男人,一个默默爱着胡依一,一个可是胡依一的大哥,却是没想到这么敷衍,还好自己将第三道门的守门人抢过来,不然的话岂不是让他轻轻松松地将胡依一娶走。 “既然要娶妻,自然是有备而来,不然的话就显得不诚心。”夜无殇看出来凤夜辰对胡依一的喜欢,可是他不明白,为何凤夜辰能给胡依一如此多的嫁妆。 若是他知道了凤夜辰的另一层身份,只怕也会觉得很正常,他就是有那个能力给胡依一备下那么多嫁妆。 “今日这样吧,我看着大家抢铜钱也差不多了,就从诗词开始吧,让你和我们北月国的才子才女比较。”凤夜辰挑了一下眉,算是一种挑战。 夜无殇微微皱了皱眉,若是他们一直比下去,那可不行。 “今日乃是本王的大喜之日,若是一样一样比下去,只怕会耽误了良辰吉日,不如挑选几样代表性的可好?”夜无殇自然想要早些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只不过这也是必须要过的。 凤夜辰一听,也有道理,不过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胡依一坐在闺房里,同夜无殇仅仅只是一道门,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夜无殇知道规矩不能破,况且今日是胡依一和他的大喜之日,想必凤夜辰也不会太为难,所以应下来。 谁知接下来的一幕幕,才是真的让他哭笑不得。 夜无殇万万没想到,这次排场更大,可是他却是轻而易举地便进入胡依一的闺房,娶到所爱的女子。 “恭喜你通过了考验,可以进去娶新娘子了。”凤夜辰彻底让开了道路,夜无殇回之一笑,而后将礼物递上去。 原本以为要成为情敌的两个人,最后却是握手言和,他放弃自己的那一份追求,成全他们的幸福。 以前他输给夜无殇,只因为夜无殇的一纸婚约将胡依一的心带走,他不甘心。 可是这一次输给夜无殇,他却是心服口服。 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胡依一的那份喜欢,更重要的是为了胡依一他可以去做一切事情,这样的男子才是依一该有的良配。 而他,注定了今生同胡依一无缘。 其实,凤夜辰原本打算好好为难一下夜无殇,可是在看到夜无殇虽是犹豫了一下,却也只是害怕错过良辰吉时,所以他放弃了。 秦飞将喜钱撒出去,每个公子小姐却只是有序地捡了两块之后便站到一边,倒是异常有序。 既然爱她,那么就应该成全属于她的幸福。 他以一国的倾城嫁妆嫁自己心爱的女子,哪怕到如今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心甘情愿。 夜无殇走过凤夜辰面前的那一刻,真诚地看了凤夜辰一眼,“谢谢晋王。” “好好对依一,若是她有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轻易饶恕你。”凤夜辰没有严厉,反而是以一种玩笑的口吻。 不过两个男子都知道,凤夜辰此言绝对不是玩笑话。 “晋王放心,依一乃是我此生的唯一挚爱。”夜无殇走过凤夜辰,直接向着闺房而去。 胡依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听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瞬间加快。 “依一,我来了。”就这么简短的五个字,却是包含了他这一生的心愿。 原本以为,若是这个愿望实现了,他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可是如今他却是觉得很平静,那种平静是想要给这个女子岁月静好的平静。 胡依一听到这熟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便想起那个调戏她的夜无殇,大红盖头下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我知道你来了,你不知道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胡依一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那依一说说,你等了多久?”夜无殇却是认真。 “莫非你不知,我已经等了你十多年了,难道还不久?”胡依一马上搬出自己的一套说辞。 “哦,这倒是新奇。想不到让依一等了这么久,如此才能更好的长长久久到永远。”夜无殇突然就笑了起来,原来自己的小妻子居然如此能说会道。 “我背你出去吧。”夜无殇说着的同时轻轻蹲下,就这样蹲在胡依一面前。 胡依一低着头,还是可以看见夜无殇那坚实的后背。 “嗯。”胡依一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在北月国有这样一个风俗,若是新郎将新娘从闺房亲自背出去,就说明他们可以同甘共苦一辈子。 胡依一就这样趴在夜无殇背上,双手环在夜无殇脖子上。 夜无殇感受到胡依一那的娇躯,用两只手刚好搂着胡依一的臀部便起身,而后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有漫天的鲜花落下来,鞭炮声更是不绝于耳。 他们的婚礼得到了一众人的祝福,更是得到了亲朋好友们的真心祝福。 直到从胡依一的闺房背到大门之前,还有一项礼节需要完成,便是新郎拜别父母。 夜无殇将胡依一放下来,早有下人将跪垫放在胡依一面前。 夜无殇亲手将胡依一的盖头取下来,于是作为新娘的胡依一的容颜便暴露在世人面前。 多年以后,一些有幸得见的百姓还在谈论着这件事,只因为胡依一那惊为天人的容颜,乃是他们平生所见到的最美的人。 那是一张眉眼弯弯,一笑便可以倾国倾城的脸。 胡依一跪在跪垫上,对着凤栖桐和于晚舟磕了三个头。 “女儿今日远嫁,日后不能在双亲膝下尽孝,还望双亲勿挂念依一,照顾好自己才是最要紧。”胡依一说的言真意切,就连一旁有女儿出嫁之人都忍不住流下眼泪。 “快起来。”于晚舟亲自将胡依一扶起来。 第341章幸福才是最重要 “依一以后到了夫家,一定要当好家宅里的女主人,万不可再同姑娘一般随性而为之,早日替夫家开枝散叶。”凤栖桐自然明白皇家之人不好做,皇家的儿媳更是难当,尤其是子嗣这一块。 胡依一一听,便再次想起那个常常耍流氓的夜无殇,脸就这样红起来。 整个脸就像是那天边的彩霞,更加迷人。 “若是别人受到了什么委屈,只管回来,将军府永远都是你的家。”于晚舟则不是同凤栖桐一般说这些,自己女儿幸福才是最重要。 “女儿谢谢父亲母亲。”胡依一转而看向胡惊澜和锦瑟,“大哥大嫂请代依一照顾好双亲,有劳了。” 锦瑟和胡惊澜虽然舍不得胡依一,可是迟早她都是要嫁人的。 “依一放心,哥哥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胡惊澜还是同于晚舟一般,他胡惊澜的妹妹,才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若是夜无殇让胡依一受到委屈,他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胡依一一听,差点儿哭了起来,有这么好的亲人,此生还会有什么不满足呢? 她的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她的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当然,她的娘亲,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还有她的夫君,更是世界上最好的夫君。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爹爹不能亲自看着自己上花轿,如此他也便能放心了。 胡依一看了一眼北月寺的方向,却是再次跪下。 “女儿拜别双亲以及大哥大嫂。” 而后夜无殇小心翼翼地替胡依一将盖头盖上,如此便说明胡依一真的要离开了。 夜无殇走过来,向着几人鞠了一个躬,“请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大哥大嫂放心,小婿一定会照顾好依一的,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去吧,路上照顾好依一。”于晚舟代表其他几个人发话。 夜无殇扶着胡依一走上马车,由于新娘不能将盖头揭下。 所以胡依一只能感受到马车在缓缓行走。 而马车后面跟着的便是胡依一的嫁妆,不得不说,就连皇上迎娶皇后也没有这么大的阵势,用十里红妆来形容绝对不是夸张。 于晚舟,凤栖桐之人站在门前,直到看不到胡依一的嫁妆的最后一部分,方才回到府中。 胡依一在马车中,已经听不见那种人声鼎沸的感觉,方才知道自己已经出了北月城。 于是她一把将盖头扯下来,夜无殇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明显显而易见。 “我脖子太疼了,早知道,我就应不嫁人了,好好在娘亲身边。”胡依一原本想说的是替自己将凤冠取下来,不然她的脖子要断了,可是她不能说得那么明显。 胡依一一边说着,用手轻轻揉着自己的脖子,真的太疼了。 夜无殇腹黑一笑,而后伸手到胡依一的脖子上,便小心翼翼地替她揉。 胡依一觉得似乎有什么电流击中了自己一般,不过确实好了不少。 只是没有想到,夜无殇这样的男子,原来挺会照顾人,不过她怎么忽视了,原来夜无殇也是时时照顾自己。 胡依一心底的想法夜无殇自然是不得而知,不然的话肯定又要骄傲了。 夜无殇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依一感觉可是好些了?没事,你先忍忍,以后再也不用戴了。为夫以为这样的力度正好,所以还没有来得及询问。” 胡依一一听,真是拿他没办法,行,他说的有道理。 “你不知道,这凤冠有多重,从昨夜一直戴到了现在,若是你忍心看着我的脖子断了,你就让它继续在我头上。”胡依一嘟着嘴,并且很是可爱地撒着娇。 胡依一原本是想要夜无殇将凤冠取下来,这儿又没有镜子,再说她真的饿连手都不想抬起来。 谁知道看在夜无殇的眼里,胡依一这是在邀请他品尝。 夜无殇喉结一紧,胡依一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这个应为让夜无殇误解了。 可是还来不及收回嘟着的嘴,便感觉到一个温热的东西覆了上来。 外面的队伍正在前行,步入荒无人烟的茫茫大漠之中,整个大漠之中只有这长长的车队在不断行走。 马车之外的风吹起一些沙子,却又落下,风很小,没有什么危险。 两个人呼吸不过来,夜无殇方才放开了胡依一。 胡依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这夜无殇真是的,这么突然,不过不得不说,他的吻技挺好。 我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如此一想,胡依一的脸再次变得酡红。 而她整个人就这样躺在夜无殇的怀里,夜无殇感受到胡依一头上的凤冠太铬人,于是将其取下来,如此胡依一头上的珠钗发簪都随着头发散了下来,洒了一地。 胡依一的三千青丝也因为没有了束缚,就这样散落下来。 “夜无殇,你怎么突然就这样?”胡依一抬起头,佯装生气。 “是不是娘子还不满意,若是不满意,为夫可以改进。”夜无殇笑得很是欠揍,说出的话更是欠揍。 “不满意,一点儿都不满意。”胡依一有一点点愤怒,这夜无殇真是越加放肆了。 “既然夫人不满意,那不如我们多多练习。”说着夜无殇直接凑过来。 “别,我没有力气了。”胡依一赶紧别过脸去,将脸用头发盖住。 “才这么夫人就没有力气了,那洞房花烛夜可不行,看来为夫更应该陪夫人勤加练习了。”夜无殇将胡依一的头发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拉开。 胡依一这才从夜无殇怀里出来,“夜无殇,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如今美人在怀,本王可是甚是心动,哪能坐怀不乱?”夜无殇看着胡依一。 “若是你敢对其他女子如何?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胡依一一听这话可是有歧义,便直接说出来。 “依一放心好了,本王只对你一个人有兴趣,依一,本王真的饿了。”夜无殇可怜兮兮地看着胡依一,似乎他是真的饿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我从吃过你做的几块桂花糕之后,便再也没有吃过其他东西,你可是给我藏了好吃的,快拿出来一起分享。”胡依一也感觉到自己饥饿不已,并且她相信夜无殇肯定带了吃的。 夜无殇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两眼发光。 “依一真的饿了,本王自然有食物,只是不知依一如何办法本王?”夜无殇拿出装桂花糕专用的盒子,在胡依一眼前晃了晃。 胡依一也没当回事,就直接脱口而出,“不去以身相许可好?” 夜无殇进一步引导胡依一进入他的圈套,“依一可不许反悔。” 胡依一眼里只有食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吃东西。哪里还可能想到夜无殇心中的小九九。 “肯定不后悔。” 夜无殇便将盒子打开,两个人你一块我一块地便在马车里吃了起来。 胡依一便大口朵颐起来,夜无殇做桂花糕的手艺,是越发好了。 “无殇,不得不夸你一句,你做桂花糕是越发好吃了呢。”胡依一吃饱喝足,才觉得人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那依一可还想吃?”夜无殇直勾勾地盯着胡依一。 “若是还有,肯定还要吃,可是现在都吃完了,这一路看来只能挨饿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要全部吃完,不然一会儿饿了可怎么办?”胡依一开始有些后悔一次性吃了那么多,以至于这一路都没有了。 “为夫倒是还有吃的,不知道依一可想吃?”夜无殇笑得很是不一样。 不过胡依一只当夜无殇娶到自己而开心,自然没有想着像夜无殇一样时时套路人。 “在哪儿?快拿出来一起分享。你也应该知道,我最喜欢的便是两个人一起吃,若是一个人的话就真的很是没有滋味。”胡依一觉得自己一个人吃桂花糕也觉得挺平淡的,可是同夜无殇一起却是觉得味道非常不错。 或许吃东西就像是欣赏美景,身边的人不同,感觉也不同,只因为心境变化了,所以看到的想到的都是不同。 “刚好,为夫准备的这个只能两个人一起吃,一个人可是吃不了。”夜无殇看着迷迷糊糊尚未反应过来的胡依一,有些无奈。 “那你快拿出来吧。”胡依一还在兴高采烈的,谁知道下一秒突然又转变了。 “算了,留着饿的时候再吃吧,现在还是不吃了。” 夜无殇原本以为胡依一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逗弄她,不过一看原来只是担心没吃而已。 “为夫准备的东西呢,饿的时候吃最没有意思,还是饱的时候味道最好。”夜无殇还是想要继续逗弄下去。 “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原本没那么好奇,现在我也想要一睹为快。”胡依一原本低落下去的好奇心瞬间又升了起来。 有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真是再说不假。 “如此美味佳肴摆在依一面前,难道依一不想吃?”夜无殇整个人变得无比温柔。 胡依一突然便脸红起来,原来夜无殇说的是这个意思,只有自己还那么傻,被捉弄了也不知道。 “夜无殇,你怎么每时每刻都总是这么流氓?亏我还这么认真地和你讨论这个问题。”胡依一有些不甘心,怎么每次都是如此,下次她一定要警惕夜无殇,每次都是她吃亏。 “难道依一不想?”夜无殇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地靠过来。 第342章夜探王府 夜无殇当然了解胡依一,可是他了解的是曾经的胡依一。 如今的胡依一,虽然还是同一个人,可是他确实有些看不透,也看不太懂。 “无殇放心,既然我已经说了,自然不会再反悔。”胡依一硬着头皮撒谎,好在她脸不红心不跳,不然就真的要被识破了。 夜无殇见胡依一眼神澄澈,看起来不像是撒谎的样子,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就知道,她一定回来,所以,他故意布置了这一切,就只是为了等胡依一前来。 “我知道,璃王也来了,并且就在书房外面的树上,如果不想他们有什么事,你最好不要对本王耍花样。”夜无殇还是很不放心,再次提醒胡依一一句。 这么一说,胡依一不可能不懂。 “好了,出去吧。”胡依一也没有说什么,很是平淡,似乎璃王夜无殇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几人很快便已经出了书房,胡依一一眼便已经看到了夜无殇。 “无殇,下来吧,既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胡依一对着夜无殇一说。 很快,夜无殇也出现在地面上,便有暗卫前来。 夜无殇已经准备大打一场,却是夜无殇说话,“都退下。” 夜无殇虽不解,可是就这样站定。 “无殇,你将爹爹送去北月国,务必让大哥好好替我照顾爹爹,让大哥时常来信报个平安。”胡依一看着夜无殇,似乎在交代后事一般。 这样的认识,让夜无殇自己都吓了一跳。 “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相信我。”胡依一用唇语说了一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话。 夜无殇看懂了,可是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胡依一要如此说。 “好,我知道了。”夜无殇的反应还是太过于平淡。 夜无殇总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可是说的话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呢?不和我回去吗?”胡依一对着夜无殇使了一个眼色,夜无殇方才做出很是失落的样子。 “不了,我已经答应了无殇,只要放了你们,任凭他处置,所以不和你回去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一个人喝酒。”胡依一心底其实很想笑出来,自己真的是戏精附体。 “你这是打算同无殇一起,可是我们还是夫妻啊,依一,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原本只是一场戏,可是夜无殇还是很失落。 如果不是他没有本事保护胡依一,她何至于需要如此演戏。 可是胡依一这戏,未免太过于真实,如果他不明真相,只怕也要相信是真的。 脑海里不时闪现的都是胡依一那些小心翼翼的温柔,只不过,只是一场骗局罢了。 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思念无尽头,等待无结果。 爱了不能再爱,只能默默承受无奈。 只是,世事沧桑,时光如水,岁月车轮辗过风花雪月的往事,最后,却是在心底划过一道伤痕。 不经意的回眸间,流年碎影令人怅然心酸。 过往情踪,如梦如幻,再无踪迹可寻。 只是没想到,幸福那么短暂,而忧伤却是那么绵长,让人在无眠的夜里睡不着,睁开眼睛除了一片漆黑再也没有其他。 花开荼蘼花事了,仍有暗香来袭之感。 可过往温柔,皆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了,不过是留下诸多遗憾。 “他们都说,我曾经爱惨了夜无殇,我曾经不信,可是自从回到这儿,我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儿的一景一物,都是那么熟悉。”胡依一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一来是为了让夜无殇相信,二来体验一下演戏的感觉。 可是,夜无殇却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说法太假,似乎是为了演戏给他看。 这两个人,难道是将他当猴耍不成。 “既然依一已经决定了,便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以后一辈子便在本王身边,本王会待你好的。”夜无殇说得半真半假,主要是为了试探。 “你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将我囚禁在你的身边。”胡依一有些不敢相信,居然会是如此。 她想过千万种理由,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夜无殇如此,难道不是为了折磨她吗? 看着夜无殇变得阴沉的脸色,胡依一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呵呵,我的意思是说你过几天不是要迎娶你的王妃吗?你让我在府里,将你的新王妃置于何地?”胡依一假装很在意的问。 夜无殇知道是假的,可是还是很不高兴。 他的娘子,他的小王妃,居然要用自己作为赌注同无殇周旋,可是他竟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原来你问的是这个,这个问题,你过几日自然会知道答案。不过你需要记住一点,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是囚禁你一辈子,本王也在所不惜。”夜无殇走过来,直接看进胡依一的眼底。 胡依一赶紧移开眼睛,干笑了两声。 “无殇你又是何苦,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你说无殇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一个有妇之夫。”胡依一提醒夜无殇的同时,也是不想夜无殇难过。 “如果没有意外,你本来就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也不过是失而复得罢了,至于什么尹月墨,不过是陪她做戏而已,你以为本王是真的要迎娶她。”夜无殇强迫地看着胡依一,他不喜欢她看着别人,尤其是夜无殇。 当时她那么爱他,可是一转眼,她居然嫁给了夜无殇,让他防不胜防。 他总是觉得,他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可以补偿她,可是没想到,她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记得她就可以了。 “还真是可惜了,我居然一点儿都不记得,如果真的爱你,我想我也不会忘记,无殇便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胡依一打算点醒夜无殇。 他们之间,哪怕真的有过过去,可是也只是过去,已经过去了。 可是如今她确定,她真心喜欢的,是夜无殇。 “如今,即便你不愿意留在本王身边,也是绝对不可以的。”夜无殇却像是那君临天下的君主,绝对没有一星点的虚假。 他费尽心思,各种绸缪,居然还是没有能够得到她。 对于尹月墨,他明白她的用意,无非就是为了搭上他这条线,从此飞黄腾达而已。 从一开始,他便知晓她的计策,所以,索性他便利用尹月墨。 那些什么恩爱,原本就是假的,尹月墨对他,开始也只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已。 “无殇觉得,将我留下就真的可以留住我的心吗?”胡依一也不害怕,如今便撕破脸皮,也是没什么。 这件事,必须要说清楚才好。 “只要可以将你囚禁在身边,哪怕你心中想到的是别人,最后得到你的人,还是本王。所以同得不到的那个人相比之下,倒还是本王更胜一筹。”夜无殇完全没有理智,只因为他要的,就只是胡依一一个人。 可是,她却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夜无殇,你还可真是可怜,同时也很可笑,你觉得这样,你就真的赢了,其实,你才是最大的输家。”胡依一也不担心夜无殇生气,既然走到这一步,一切早已经注定了。 永远不要向后看,便是胡依一的人生格言。 “你若是不答应,今日你的夫君和爹爹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夜无殇知道,只要抓住了胡依一的软肋,便可以将她整个人握在手里。 “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不行的话,你可以试试,只不过,本王不敢保证手下的能不能知晓轻重。万一谁手下重了,出了什么事,本王也不敢保证。”夜无殇已经豁出去了,三日后的婚姻便是为了留给胡依一的,并不是因为尹月墨。 “你用如此手段,就是为了让我留在你的身边,看来无殇还真是煞费苦心,让人好生感动。”胡依一说得很是讽刺,没有一个人听不出来她的意思。 “你放他们走,我要知道他们平安的消息,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若是他们有个什么问题,我想无殇也是知道我的手段的。”胡依一对着夜无殇使了一个眼色。 “看着我们大婚之后,本王自然会将他们安全送回。”夜无殇如此说着,早已经有人将夜无殇和胡墨白带走。 三日的时光一晃而过,已经到了大喜的日子。 无殇府书房 “西风,你说,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还会不会原谅本王?”夜无殇温柔地看了床上睡着的胡依一,问了一句。 “王爷,你也是迫不得已,即便王妃不愿原谅你,应当也不会怪罪你的。”西风其实不确定,如此说不过是安慰夜无殇罢了。 胡依一此人,看似平易近人,其实没有一个人可以走进她的世界,她早早将自己的心,自己的世界封锁起来,与世隔绝。 看似有情,实则最是无情,无情,却又是最有情之人。 爽朗,不拘小节,敢爱敢恨,若是有一日知晓了一切,只怕是对他们都已经只愿此生不复相见。 从一开始就是一盘棋,一盘布好的棋,一场局,唯一不可控的便是他们爱上了彼此,可是后来胡依一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但愿如此,只怕知晓了一切,她再也不会原谅本王了。”夜无殇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有那一日,王爷放不下王妃,让她想不起来过往的一切,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西风原本不想说出,可是他不想看到夜无殇如此手足无措的模样。 第343章婚事 终章 “西风,你可是有办法?”夜无殇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漂浮的木头。 “传言忘川之水,在于忘情,而西风最近研制出一种新药,可以忘情,故而起名忘川之水。若是到时王爷要用也未尝不可。”西风知晓如此对胡依一不公平,可是这个世界哪里就有公平之事。 没有人愿意活在一个看似美好,却是被编织的过往。 夜无殇久久沉默,若真有那一日,她还是没办法爱上他,不如现在就放了她。 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放了她了。 西风默默退出去,其他暗卫也回到书房周围。 胡依一做了一个梦,她又梦见了自己的娘亲,她还好好活着,并且还有了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突然,又梦见见了夜无殇,却是满身是血躺在她的面前,还在冲她笑着,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 胡依一突然就醒了,并且还大叫了一声“不要”。 胡依一心里一惊,原来只是一场梦,还好,只是一场梦。 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梦都是相反的,这是不可能的事,她的夫君夜无殇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听到胡依一的叫声,夜无殇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书房里间。 “依一,可是做噩梦了?”夜无殇的关心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胡依一看去,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书房里间了,并且外面早已经是郁郁青青的景色,他们早已经不在大漠。 那样畅快的日子就这样终结在记忆里,再也找不到了。 还有,自己居然睡得不省人事,恐怕已经过去几日了。 只怕是夜无殇故意而为之。 胡依一突然就很想喝酒了。 烧刀子,到目前为止,是胡依一这一生喝过的最烈的酒。 只是,自己还是没能好好同夜无殇告别,他们之间的分离,从来没有好好告别过。 “我睡了几日了?还有如今是不是还在东幻城了?”胡依一没有回答自己做噩梦的事,而是问起其他情况。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今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也该起来梳洗了。”夜无殇就这样站在一旁,不冷不热地回答。 夜无殇没有提及自己如何处理胡墨白和夜无殇之事,胡依一也没有问。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不语,也没有对视。 胡依一觉得夜无殇似乎有什么瞒着自己一般,再不说话。 而夜无殇则是在纠结自己究竟如何对她之事,也无话可说。 花开荼蘼花事了,仍有暗香来袭之感。 可过往温柔,皆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了,不过是留下诸多遗憾。 已经有人将胡依一送去梳洗,胡依一虽然不愿意,可是如今,自己夫君和爹爹又在别人手里。 无殇府书房 “王妃可有什么异常之处?”梦西洲问着身边的暗一等人,他们负责保护胡依一的安全。 此时的夜无殇一袭大红喜袍加身,幽深的眼眸里看不出真实的表情。 不过暗卫和西风都知道,王爷根本不可能放下胡依一。 那只是因为暗卫们不知道,如今的王妃又换了一个人,不是尹月墨。 恐怕从一开始,哪怕是他不得已才娶胡依一,只不过,若是他不愿意,普天之下,谁又能奈他何。 他对胡依一,已经动情了。 “王妃这三日不哭不闹,也没有发脾气,第一日将一切安排妥当后,第二日在厨房做了一天的菜,最后一日片刻不歇地打理着烟暖阁周围的花草树木。如今的烟暖阁,虽小可却是焕然一新。”一个暗卫如实相告,他对尹月墨更加钦佩了。 哪怕从云端落入尘泥,自然淡定自如,不吵不闹,也不争不抢,随遇而安,安之若素。 夜无殇一听,尹月墨安然无恙,便也没有再多问。 “若是王妃需要什么?你们看着添置就行,不必同本王商议。”夜无殇说完此言,眉头紧锁地站起来。 西风很想说一句:郡王,你这书房三楼,可是刚好可以将烟暖阁的一切尽收眼底,只要空闲你可是日日待在那儿,王妃如何,你最是清楚,还要假惺惺地询问。还有,王妃最想要的恐怕就是一纸和离书或者休书,您心底怕是最有数。 只不过,这些话他只敢在心底说,表面上却是一句也不敢说出来的。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该过去了。”西风不得不出口提醒,虽然他不知为何郡王要娶这个尹月墨。 不对,如今是娶胡依一。 “走吧。”夜无殇收起思绪,抬步便离开。 到达正殿的时候,宾客们已经齐聚一堂,座位上空无一人,连尹月墨也不见踪影。 “无殇,今日你纳平妃,怎么不见王妃出席,莫不是王妃并不知情?”一个大胆的富家子弟东张西望,却是没有看见尹月墨,于是直接问出口。 在他们的心中,尹月墨就是这无殇府的王妃,并且外面也是这么传的。 这风凌城根本就没有秘密,王妃已经被夜无殇软禁起来。 原本属于王妃的婚姻,如今居然属于另一个女子。 若是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他可是最是懂得。 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尹月墨守宫砂还在之事也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尤其是经过众人的添油加醋之后。 尹月墨成为众人眼中可怜的对象,都纷纷为她打抱不平。 作为异国之人,远嫁他国,不但没有得到好的对待,还被苦苦欺骗,如今更是住到了王府最差的地方,恐怕郡王府的一个下人也比这个王妃强。 远在他乡,孤立无援,如何能不让人心疼。 “郑公子这是要管本王的家事,本王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郑公子若是觉得没有家事可管,不如本王请皇上给你指婚可好?”夜无殇自然看出郑公子对新王妃的爱慕之情,他的女人从来都不允许他人惦记。 那眼神里的霸道,那语气里的霸气,让人为之一震。 郑公子只能瞪着他,不是不说话,而是夜无殇在皇上心中说话份量太重。 “新娘到。”这时,喜婆牵着红装艳艳的胡依一到了。 大红盖头下的柳如眉脸上眉开颜笑,自己梦寐以求的事今日终于完成了。 从小她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嫁给师兄,师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子。 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太子代表皇家前来,站在最前面却是一言不发。 而此时夜无殇已经牵过柳如眉的玉手,走向正堂。 只是夜无殇不知道,新娘已经换了一个人。 “本王差点来迟了,还好终于没有错过。”晋王一身紫色锦袍,三千墨发被玉冠束起,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就连今日的夜无殇也无法相比拟。 所有人都看向晋王,这个出现得刚刚好的人。 “王弟怎么来这么晚?差点错过最精彩的一幕了。”太子说得云淡风轻,可是似乎今日只是一场戏一般。 “不要不要,刚才本王可是办了一件大事,所以来迟了。恭喜无殇,今日又得一美人。”晋王看似说得无心,其实是有意而为之。 他向主位那边一看,没有尹月墨的身影。 他故意装作不知情一般,“今日怎么没有看见王妃?听说纳妾没有正妃的祝福是不会幸福的。” 这一说,堂中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对啊,按照习俗,若是夫君纳妾,正妻必须在场。”有些夫君宠妾灭妻的夫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王妃该不会是被王爷软禁起来了吧?” “我听说如今王妃住的地方连下人都不如。” “还是这个狐媚子将主院硬生生从王妃手里抢过来。” “这样的狐媚子,整日就只知道有妇之夫,真是太可恶。” ...... 不得不说,晋王看似无心之失的一句话,却是激起了水花。 虽然说男人三妻四妾最是正常不过,可是谁又愿意看着自己的夫君同那些狐媚子卿卿我我,如胶似漆。 “够了,王妃今日有病抱恙,故而未能出席,再有心儿是本王的平妃,不是你们所谓的妾。娶她是本郡心甘情愿,并不是你们口中所言的那些乱七八糟。”夜无殇眼神冰冷,就像是一头即将发怒的豹子。 胡依一在门外看到时日差不多,嘴角冷笑。 原来,他果然喜欢的不是自己,对自己竟然是一丝情意也没有。 夜无殇,原本我对你,还抱有一丝希望,如今却是连一点都没有了。 “新人行礼。”喜婆赶紧出口调整紧张而又矛盾凸显的气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时光清浅,花叶繁荫,日影浮动,细碎得一地斑驳。 旧时光里的月亮缺了又圆,淡了又浓。 回首间,只感觉胡依一就像是那月下仙子一般,凌波微步,款款而来。 就像是搁浅在梦里的绝世佳人,又像是午夜梦回时的一抹暗送馨香。 胡依一一身大红色的公主衣裙,竟然是最为名贵的琉璃醉,整个人妖媚而又高贵,就像是遗立于世的女王。 夜无殇就这样牵着胡依一的手,走完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