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甄嬛传变成女尊背景》 第1章 嫃环只想家给一心一意的女儿 宫殿林立的紫禁城。 金瓦红墙,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全副武装的侍卫站在路边值守,身着官服的大臣整整齐齐列队上朝,踏过长长的阶梯,来到金銮殿前。 大婧新帝姬妶姈刚登基不久,根基未稳。辅佐她登基的重臣来自两股势力:掌兵权的将军姜灿尧,为她打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掌文官的丞相嬴绮年,是她的智囊谋士,在她夺嫡之路上一直为她出谋划策、奉上锦囊妙计。这两个人深受姬妶姈器重,是新政权的核心人物。 姬妶姈今年三十又五,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既稳重睿智,又身强体壮。她身长八尺,相貌堂堂,眉眼间满是岁月磨砺出的锐利和冷静。她身着龙袍,气宇轩昂,缓步来到金銮殿中央,在龙椅上坐下,俯瞰群臣。 大臣们向她单膝跪下——大婧虽然还未摆脱封建社会的影子,但因为人们秉信:所有人都是她们的母亲受尽苦楚撕裂血肉生下的,每一条生命都弥足珍贵,因此,没有人的生命和尊严可以被随意践踏。换句话说,尽管还未发生启蒙运动,可是人人平等的意识已经在这里初具雏形。 故而即使面对帝王,也没有女人双膝跪地,更没有女人磕头的。 下朝后,姜灿尧大将军——她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她的身材非常壮实,即使是厚重的官服也藏不住她的肌肉线条。她向姬妶姈的贴身侍卫苏婄晟问起自己那入宫侍奉的弟弟姜灿烂:“画君最近可还好吗?” 苏婄晟一见她便热情地笑:“画君爹爹备受皇上宠爱,姜大人无需忧心。” 姜灿尧这个扶弟魔这才满意了。 文质彬彬的嬴绮年摇着折扇经过了她,瞥她一眼,忍不住摇摇头:幸好她家没有男眷入宫,否则她也得这么紧张。看姜灿尧这个宠弟狂魔的样儿,都有些嗲气了,谁能想到她是战场上势如破竹的大将军呢? 姜灿尧余光看见了嬴绮年的表情,满不在乎。她才不在乎嬴绮年怎么想:当初她和母亲姜曜合谋把弟弟送进了姬妶姈的府中,虽说这是值得的,但后宫毕竟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男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不知弟弟要受多少委屈。她自然偶尔也会愧疚,会关心几句弟弟的情况。 晚上,姬妶姈在养心殿里忙着批阅奏折,冷不防太后就来了——太后是她的父亲,当年先帝十分宠爱的德君。牠虽然徐爹半老,却风韵犹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美丽极了,忽闪忽闪的。姬妶姈的眼睛也很迷人,就是继承自牠。 太后一坐下就开始劝她多去后宫。 姬妶姈很无语:男人就是目光短浅眼界小,满脑子就只有下半身那点事。朝政上要她忙的事还多着呢,她哪有心思睡男人? 不过她也懒得跟父亲解释:男人哪能听得懂这些?敷衍牠几句也就罢了。 于是太后劝什么说什么,她一律都当没听见,只管自己看奏折,时不时应一句:“嗯嗯。” “皇上还是需要绵延子嗣。”太后催生。 “嗯嗯。” “不如选秀吧,再选一些秀男入宫,充实宫闱。”太后催婚。 “嗯嗯。” “那就这么定了,我会让皇后去操办此事。”太后满意了。 “嗯嗯……嗯?” 就这样,太后吩咐皇后去操办选秀的事。很快,全国各地适龄的秀男都被登记在册,马上要到最后一轮殿选了。 在蒂京城中香火最旺的寺庙内,一个如草叶般柔弱美丽的少男,跪在美貌的男神雕像脚下,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恳请真人爹爹保佑,信男虽是男子,不比女子可以建功立业,却也不愿轻易辜负了自己这番才貌。信男愿家与世间最好的女儿,望她一心待我,白首不分离。故信男恳求真人爹爹,让信男被撂牌子,不得中选入宫……” 牠姓嫃(zhēn),名环,是大理寺少卿嫃妧(yuán)道膝下的长男,不日就要入宫参加选秀。然而牠心气高,一心只想家给一个专心待牠的女子,故而不愿入宫成为皇帝后宫里众多郎君中的一个。郎君,说得好听,可实际上就是侧室,只不过牠们是皇帝的侧室罢了。 因此今日牠特来寺庙祈祷,希望自己可以落选,以后择个好妻主家了就是。 走出男神殿,嫃环的两个侍男榴朱和梡(kuǎn)碧正在门口等牠,一见了牠就围上来,簇拥着牠往外走,准备一起回嫃家去。 寺庙门口,一个眉目俊朗、温润如玉的女子正焦灼地等候着,一见到牠,就走上前来:“环弟弟。” 梡碧惊讶地凑到嫃环耳边:“小哥,这不是妏(wèn)太医吗,她怎么来了……” 这是嫃环的青梅竹马,太医妏莳初。她家是医学世家,她的母亲从前也是太医,因为蒙受过嫃环母亲嫃妧道的恩情,故而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报答嫃家。 嫃环也向妏莳初行礼:“莳初姐姐。” 妏莳初关切地走上前,奉上一个玉壶:“环儿,听说你马上要入宫选秀了。后宫那是个水很深的去处,我想请你收下我家祖传的玉壶,家给我,我一定好好待你。” 妏莳初虽然是个好人,但不是嫃环理想中的好女儿。牠得体地拒绝了:“妏大人慎言。选秀是天下男子们的义务,若我以家人躲避,日后家弟玉瑶则必须选秀,如此倒不如我去也便罢了。” 妏莳初十分伤心,又劝说了嫃环几句,但也没能劝动牠。于是她伤心地走了。 几日后,到了选秀的日子了。 嫃环的母亲嫃妧道和父亲妘(yun)氏一起送嫃环上马车。妘氏看着牠,感慨道:“我家男儿这般容貌家世,兼之人品才学出众,定要家与世间最好的妻主。皇上看见你,一定念念不忘。” 男人总是目光短浅,父亲并不了解牠,不知道牠的志向并不是家给皇帝,而是家给一个待牠一心一意的好女儿。不过嫃环自诩男中月英,智慧卓绝,懒得跟父亲计较。牠辞别母父,前往皇宫。 当今皇帝的后宫中已有许多郎君,今日选秀不过充盈后宫,帮助她绵延子嗣罢了。选秀时她会坐在高台上审视秀男,她的父亲,当朝的太后爹爹会帮她一起相看。 皇宫的暖阁里挤满了等候的秀男,个个精心打扮,争奇斗艳。唯有嫃环不肯在装饰上多费心力,牠只素淡地穿了一身简单的绿裙,戴了绢蝶、玉簪和银钗。 牠看着这一屋子秀男,只有冀州都督妽(shēn)姉(zi)山的男儿妽寐庄与牠相熟。牠走上前去,笑道:“寐哥哥。” 妽寐庄也笑了:“环儿。” 牠们执手相看泪眼:“寐哥哥~” “环儿~” “寐哥哥……” “环儿……”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嫃环才说出成句子的话来:“寐哥哥今天好生美丽,定能中选。” 牠所言非虚:妽寐庄今日穿了一身紫红色衣裙,淡紫色的颈衣罩住小巧的喉结,颈衣上绣着细长的藤蔓。牠一头如墨长发挽成发髻,簪了祥云黄金发簪,水晶天鹅发钗的口中吐出流苏,耳上两只紫色蝴蝶耳坠莹莹流光,端庄又美丽。 但妽寐庄自己可不敢应承。牠赶忙竖起两根手指抵在嫃环唇上:“环儿谨言慎行。今年秀男佼佼者众,哥哥未必就能中选。” 嫃环自知失言,连忙闭嘴。 正说着话呢,不远处忽然传来茶杯摔碎的叮当声,接着是一声怒斥:“你作死么?竟将这样烫的茶水浇在我身上,你是哪家的秀男?没长眼么?” 嫃环和妽寐庄一愣,停了说话,往那边看去。 只见是一个橙色华服满头珠翠的男子,正一脸凶狠地拽着一个衣饰普通的秀男,不住口地骂着。 那个普通秀男虽然衣着简朴,但容貌楚楚可怜,颇有几分动人之处。牠怯生生答道:“我叫安菱绒,家母、家母是……” 华服男子见牠支吾,冷嘲道:“难道连自己母亲的官职也说不出口么?” 安菱绒只得细声细气地说出来:“家母是松阳县丞安妣怀。” 华服男子嘲笑牠:“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不知礼数。” 有人仗着牠的势帮腔,一起恐吓安菱绒:“你得罪的可是庆城司士参军家的千金婽(jiǎ)秋冬。” 安菱绒忙惶恐地向婽秋冬行礼,连连道歉。婽秋冬却不依不饶,非要让牠磕头谢罪才肯放过牠。 安菱绒脸色苍白,泪盈于睫,懦弱无助。周围秀男们不敢作声,无人愿意得罪有可能成为皇帝郎君的婽秋冬。 嫃环蹙起蛾眉,走上前去护住安菱绒,对婽秋冬说:“婽哥哥莫要生气,弟弟带了替换的衣裳,哥哥可以去后边换上。我们在此争执事小,若是惊扰了皇上、太后圣驾,引得龙颜大怒,那就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了。” 婽秋冬闻言,也略一沉吟,思考了其中利害,最后哼了一声,转身去找地方换衣裳了。 牠走后,安菱绒感激地看着嫃环:“哥哥大恩,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莫要挂怀。”嫃环安慰牠,从自己的耳朵上取下一对碧玺耳环,为安菱绒戴上。 本就美丽的安菱绒,戴上耳环更是增色不少。 嫃环又四下望了望,找来剪刀和宣纸,当场剪了几只蝴蝶,为安菱绒戴在发髻上。 根据大婧朝律令,只有女子可以佩戴花朵,男子只能使用假花。为了避嫌,牠们的头上最好连假花都不要有,只戴些漂亮蝴蝶、蜻蜓、飞蛾也就罢了;至于绢花之类的,还是用来装饰牠们的颈衣、裙裳和腰带就是了。 这是因为花朵象征女子的繁育能力。花瓣如同复杂的毛发,花心如同深邃的产道,子房结果,正如女子的子宫中孕育胎儿。花开花谢,便如同女子繁衍,生生不息。 因此在远古时期,第一位部落首领的王冠便是花环。发展到如今,王冠虽然变成珠宝打造,却依然保留了花的形状;帝王的帝字通蒂,在最早的文字中也是形如花卉。 故而男子不可触碰真花,那是圣物,是牠们不配碰的。 依照男子的本性,牠们和虫子为伍才是最适合的。正好牠们也爱戴漂亮蝴蝶,岂不是双向奔赴、两全其美? 安菱绒头戴纸蝶,又戴了碧玺耳环,容貌增色不少。牠感激垂泪:“弟弟出身低微,必然不得入选,反而辜负了哥哥这番美意。” 妽寐庄安慰道:“自古英雌不论出处。弟弟生得貌美,何必妄自菲薄。” 正说着话,宫男来传秀男进殿了。安菱绒跟着宫男前去,嫃环便和妽寐庄一起,继续坐下吃茶等候。 第2章 中选 大殿上,当朝皇帝姬妶姈百无聊赖地支着颐,俯视着一波波秀男,只觉得都是庸脂俗粉,不由嫌弃地冷哼道:“都是俗物。” 她成婚至今,生了四个孩子,其中只有两个皇子,那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其中四皇子还是她酒后与一个出身低微的宫男乱性怀上的。 她怀疑是那个宫男算计她,因此酒醒后就杀了那个宫男去父留子。但到底因为那宫男身份低微,她也不是很喜欢四皇子,生下她后不久就把她送到阿姐所里养着,向来很少去看她。 她很想拥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可是除了智商被父亲严重拖累因此只会长高的三皇子之外,她剩下的两个孩子都是男儿,这令她和大臣都失望不已;而她的父亲,如今的太后,也是忧心忡忡,趁着她批奏折走神时,忽悠她同意了选秀。 她本来并不怎么喜欢男色,不欲劳民伤财地选秀,但太医为她诊断,认为她身体健康,生出的女孩太少很可能是因为后宫郎君们的配子不适合她,也就是说,可能牠们的配子太弱,她的卵细胞看不上。 所以她才同意了太后的意见选秀——虽然当时是神思不属时稀里糊涂答应的,可是只要她想,拒绝太后还不是简单得很?实在是她仔细考虑过了,自己也觉得确实需要选出些年轻漂亮又聪明的男孩充实后宫,试试看牠们能不能提供合适的配子,辅助她生下满意的继承人。 可惜选秀到现在,姬妶姈还是看不上这些艳俗的男人。她看不上的男人,她料想她的卵细胞也不会看上牠们的配子,因此她一直在撂牌子,一个都没选。 眼看秀男一个个被刷掉,太后看不下去了,劝她:“皇帝还是要以子嗣为重。” 她知道父亲这是要她多少选一点人,但她可不想睡一些不喜欢的男人。于是为了和父亲作对,她在宫男报出下一波秀男名字时,故意随便选了一个:“这个婽秋冬的名字很有趣,留下吧。” 轻浮愚蠢的婽秋冬高兴坏了,立刻跪下来大叫:“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妶姈得意地笑了,悄悄瞥了太后一眼,见牠果然面色铁青,她更开心了。 下一波秀男进殿了,其中就有安菱绒。妶姈本想继续一个都不选,但没想到的是,这个安菱绒虽然身份低微,却礼数周全,知道好好谢过皇上和太后,还说见到她们就已经非常荣幸了。 太后很高兴:“是个得体的孩子。” 说着,牠就开始盯着妶姈。 妶姈知道牠的意思,但不太愿意遂牠意。她拨着一条绿松石手串,盘串盘得起劲,就是不说话。 正在这时,一只蝴蝶翩然飞至,落在安菱绒发髻间的纸蝴蝶上。似乎是一只公蝴蝶,以为那是一只母蝴蝶,想要去交配。但公蝴蝶实在愚蠢,没有分辩出那是一只纸蝴蝶,不是一只母蝴蝶。 妶姈被这真假蝴蝶交尾的景象逗得笑了出来:“哈哈……” 安菱绒被笑得脸色煞白,牠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笑牠,紧张得快要大小便失禁了。 过了好一会儿,妶姈笑够了,才说:“既然已经戴了纸蝶,就不用再赐纸蝶了。” 大婧朝规矩,秀男中选则留牌子、赐香囊,落选则撂牌子、赐纸蝶。 宫男会意地喊:“安菱绒,留牌子,赐香囊。” 很快,下一波秀男又来了。这一波里,轮到了嫃环和妽寐庄。 宫男先报的妽寐庄的名字和家世。妶姈命牠抬头,打量了牠的容貌,道:“样子不错。” 她问牠:“可有读过什么书么?” 妽寐庄早在出发前,便在家中经过了父亲的培训。牠父亲是妽姉山的正夫,按婧朝惯例,正夫爹子们都被叫作某妻人,意思是妻子的人。 培训时,妽妻人道:“现在上前来。你在选秀时,要怎样行礼?” 妽寐庄便款款走了几步,盈盈下拜:“臣男妽寐庄,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牠父亲身边站了一堆男人,都是牠母亲纳的那些侧室叔爹。由于妽妻人身份高、手段狠,牠们都对妽妻人十分顺服,不住地夸赞牠这个嫡男:“小哥真美。我们大小哥走得极好。” 妽妻人考牠:“若是皇上、太后问你读过什么书,你怎么回答?” 妽寐庄答:“《诗经》 《孟子》 《左传》。” 牠的母亲是个开明的人,虽然家中小哥比不得少姥们,但她膝下的男儿也能和儿子们一样读书启蒙,因此妽寐庄读过这些书。 妽妻人却否道:“错。皇上太后选秀男,纳郎君入宫,不是考状元选臣子,不需要太聪明的男人,而是要选贤惠贞淑、注重德行的秀男,选的是贤夫良父。” 旁边一个叔爹笑着帮腔:“男子无才便是德。” 妽寐庄立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改口道:“回皇上的话,臣男不曾读过,只读过《男则》 《男训》 《男诫》。” 妽妻人这才满意了:“这次对了。” 因此大殿选秀时,妽寐庄也按照父亲的教诲,回答:“回皇上的话,臣男不曾读过,只读过《男则》 《男训》 《男诫》。” 妶姈立刻失望了:她是喜欢贤夫良父,可是她的继承人得头脑聪明。父亲智力低下导致孩子不聪明的先例,她已经在自己那巨人三子身上领教过了。 但她还是勉强夸了一句:“这几本书都是讲究男德的,挺好。” 她这边在皱眉,太后却很高兴,柔声道:“男儿家大多以针线男工为主,你能识字已经很好了。” 妶姈想想也算了:没文化不代表脑子笨,这个妽寐庄看着还算顺眼,既然自己的父亲喜欢牠,那她勉强纳了也行。 于是她示意宫男。 宫男会意高喊:“妽寐庄,留牌子,赐香囊。” 下一个轮到的秀男是嫃环。 妶姈瞟了一眼:打扮得很素淡,一定是另辟蹊径吸引她注意。这种心机男她见多了。 于是她淡淡地、带着考量意味地一笑:“环是哪个环?” 嫃环答道:“自爱残粧晓镜中,环钗漫篸绿丝丛。正是臣男闺名。” 诗句一出口,嫃环意识到不好:失言了,一句诗脱口而出。这下,怕是要被皇上注意到了。 妶姈笑了:“这是妧稹的诗。” 这句子写的是男子晨起镜前自赏的懦柔嗲羞情态。妶姈听到这里,心情好了一点:这男子读过书,想必智力不会太低,说不定能辅助她生个合适的继承人。 现在就要再看看脸了。要是牠长得不好看,对她要生的孩子也不好;对她本人更不好。 “不知你担不担得起这个名字。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嫃环抬起头。 妶姈看清牠的脸,顿时一怔,停止了盘串。 太后也愣住了。牠眼珠一转,抛出一句:“秀男姓嫃,犯了先先先先先先帝的名讳。” 都这么多代以前的先帝了,也难为牠还能记起来那位先帝叫什么。这不摆明了刁难人吗? 但妶姈没说话,想再考验考验这男子,看牠有没有本事应付难题。 “先帝曾言,嫃字意味着女子求真务实,又谐音忠贞的贞字,故而嫃姓女,必然会是她的忠实臣子。”嫃环辩解道。 先帝是新的血液,她的想法自然比先先先先先先帝的名讳更重要,这思路没错。 妶姈笑了笑。 太后仍不甘心,命令身旁抱着猫的巫祝上前去考验秀男——传说猫是巫祝的帮手,和女子可以配合良好,对男子则常有不满,因此许多男子都不能与猫好好相处。 猫出现时,果然不少秀男都表情绷紧。待巫祝忽然把猫往前放下,猫咪前扑时,有个秀男惊叫出声。 嫃环知道殿前失仪是大罪,故而稳稳站立,一动不动。 太后勉为其难地夸了一句:“仪态倒是不错。” 于是妶姈留下了嫃环,惩罚了殿前失仪的秀男:“孙少菁,带下去永不许再选秀。” 孙少菁惊恐地大叫:“皇上恕罪啊……” 但是没有用。 被皇上这样安排,孙少菁就无法家人了。无法家人,对男子来说是非常悲惨的事,那意味着牠们毫无意义的生命真的毫无意义了,连提供配子辅助女人生殖的作用都不能尽了。 妶姈这样做,是因为孙家负责的苏州织造,是皇商;然而前不久孙少菁的姐姐在给宫里送布料的时候,越过了皇后,让盛宠的画君先选了。 这是在讨好画君。妶姈想要保持后宫平衡,对此十分不满,因此故意敲打孙家——孙家小哥孙少菁和牠后面的弟弟都不能选秀家人,孙家就少了用牠们联姻换取资源的路子。 至于孙少菁本人的命运嘛,谁在乎? 猫在巫祝怀里悠闲地眯着眼睛,平静地叫了一声。 选秀结束,妶姈满意地走了。 秀男们出宫的路上,嫃环愁眉不展:“想中选的没中选,不想中选的选上了。” 妽寐庄安慰牠:“以你我才貌,不入宫也是辱没了。日后在宫中,你我互相照应,也是好事。” 嫃环勉强点了点头,蛾眉仍是紧锁。 第3章 当皇帝不容易 夜晚,姬妶姈在养心殿里看折子,心思却忍不住飘到白天的嫃环身上,想到那美人的美貌和纤腰,她忍不住笑了。 有宫人来向她禀报:“皇上,皇后爹爹求见。” “让牠进来。” 妶姈的皇后是乌拉那拉氏衣休,年轻时牠就容貌平平,如今更是年老色衰。牠仪态万方地走进来:“臣胥恭贺皇上又得佳人了。听说妽姉山之男妽寐庄颇有当年镜郎之范,而嫃妧道之男嫃环长得活脱脱……” 妶姈抬起眼眸,衣休便不敢说话了。 “臣胥斗胆问一句,不知皇上为嫃氏拟定了什么位分?”衣休笑吟吟地问。 妶姈一只脚支在椅子上,一只脚放在地上,坐姿狂放。她面无表情,淡淡道:“封贵人吧。” 衣休贤惠地劝了几句,成功劝得妶姈改了主意,给嫃环降了位分,改成了常在。牠顿时满意了。 “不过,朕要给牠一个封号。” 牠顿时不满意了。但牠依然贤惠微笑:“那就让内务府拟一个……” 妶姈打断牠:“不用。朕已经想好了。” 她招手让皇后过来,像在招呼宠物。 衣休顺从地款款上前。 妶姈在牠手里写了一个字。“绾?” 妶姈点头:“绾雾青丝弱,牵风紫蔓长。朕觉得嫃氏身姿袅袅,真如这句诗一般柔弱,甚美。” 衣休内心已经快气得红温了,面上依然是贤良淑德:“臣胥觉得这个字甚好。” 内心:嫃环真是个蝴魅子! 即使在心里觉得这种勾引女人的贱男人真的很像狡猾又漂亮得惊人的狐狸,牠也不能用狐狸来骂人,因为狐狸是许多母系部落的图腾。 牠只能用蝴蝶来骂人。蝴蝶漂亮,本质却是虫子,因此经常被用来辱骂那些外表人模人样擅长勾引女人但内心却毫无内涵又愚蠢恶心的男人。 像现在圣眷正浓最为得宠的画君姜灿烂,大将军姜灿尧的弟弟,就是一个典型的蝴魅子。 可是牠虽然讨厌姜灿烂,却也不能拿牠如何:皇上能登基就是多亏了画君牠姐姐姜灿尧的帮助,现在战事也都得倚仗姜灿尧。由于姬家的天下还得靠姜家帮着打,兼之姜灿烂确实美貌动人,故而妶姈非常宠幸姜灿烂,简直让牠在后宫中无法无天。 前几天衣休还亲自做了一桌菜哄劝姬妶姈,想劝说她不要太偏爱姜灿烂,谁知姬妶姈听了一生气,转头就去了画君宫里,把衣休气得倒仰,隔天就安插了一个叫杏子的宫男给了画君。 说起来,也不知道杏子现在怎么样了。 画君姜灿烂居住的翊乾宫中。 穿着魅惑紫寝衣的姜灿烂伸了个懒腰,牠的贴身大宫男、长得像米老鼠的松枝立刻从打盹状态苏醒:“爹爹醒了。” 牠起身掀开帘子:“爹爹起床。” 宫男们捧着水盆、毛巾鱼贯而入,伺候画君爹爹洗漱。 皇帝宠爱姜灿烂,给牠的封号画,就是赞美牠如同画一样风雅,眉目如画,美貌如画。 宫人自然是不敢怠慢。 姜灿烂睡眼惺忪地坐在梳粧桌前,被皇后安插来的宫男杏子小心翼翼地为牠梳头。 牠最器重的侍卫婤(zhou)宁进来了,告诉牠,昨夜皇上去的是辛常在处。 姜灿烂气得拍桌子:“不就是被太医诊断出精囊萎缩、再也没有配子能辅助皇上生育吗!这点小事,矫情了那么些天还不够吗?!” 牠扭头时,宫男杏子一个没注意,扯到了牠的头发。牠疼得捂住头,气得骂:“笨手笨脚的!” 松枝立刻上前,几个巴掌打得杏子嘴出了血:“你是不是存心害爹爹!” 杏子嘤嘤啼哭,牠那用颈衣遮住的喉结在哭泣中动来动去,显得十分诱惑。 姜灿烂更生气了:“还不快打发了牠!” 婤宁会意,立刻把杏子拖了出去,准备代表月亮消灭牠。 唉,果然是最蠹夫男心啊。 此时,皇后衣休的宫中,诸位郎君都已经等候多时了。其中有三皇子的父亲,徐爹半老的奇君;大皇男的父亲,清秀的辛常在;气质亲切、但一直无后的镜郎;生得雪肤花貌、且是画君忠实拥趸的丽郎;还有画君的智囊,温顺淡雅的贵人曹默,牠是皇帝不久前刚娩下的小皇男的父亲。 众郎君都等得屁股快坐麻了,有人试探着想让皇后吩咐散会,但衣休固执地端坐着,非要等下去。 众郎君抱怨纷纷,曹默便出面为画君转移火力。牠貌似不经意地转头向奇君问起:“说起来,倒是很久没有见到端君哥哥了。” 端君和画君一样是将门之男,叫姒缤;牠家母亲姒敷和两位姐姐姒日、姒月也都是将军,只是不如姜灿尧那样骁勇善战,而牠自己容貌也不及画君,因此牠也不如画君得宠。 奇君嗤笑:“端君那身子骨不行,不来也正常。” 正说着话,画君终于来了。这姜灿烂和坊间传闻一致,美得惊人:只见牠面若桃花,肌肤胜雪,长眉斜飞入鬓,凤目邪魅惑人,一身紫红色艳冶衣裙,宝石步摇在浓密的髻上闪烁摇曳。 牠姿态魔魅,扭腰摆胯,摇曳生姿地走进了景仁宫,活像一只绚丽又有毒的幻紫斑蝶,又好像一朵美丽却剧毒的火焰茸。 由于牠实在是个大美人,因此牠的坏脾气,在女人眼里是别有韵味的可爱,在男人眼里就是分外讨厌了。牠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兴致勃勃地挨个侮辱一众郎君,还跳到皇后跟前贴脸开大。 皇后于是暗讽牠无子。 姜灿烂顿时气坏了:牠得宠多年,但一直没能辅助皇帝怀孕生子。这是牠心中一大痛处,毕竟,男人如果不能给女人提供配子,牠还有什么用? 牠不知道的是,就算是能提供配子辅助女人生育的男人,也没什么用。毕竟,配子到处都是,烂大街的东西,自然价贱。 姜灿烂无知,没想那么多,只知道自己气炸了。所以气坏了的姜灿烂直接走人了。 牠手下忠心耿耿的丽郎和松枝跟出去,都一个劲安慰牠:“虏俾知道,您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 姜灿烂这才勉强笑了。 那厢,嫃府门前,由叔爹陪着一起来的安菱绒来找嫃环了。 梡碧请牠们进去:“快去吧,妻人和小哥已经在等着了。” 安菱绒一见嫃环就要行礼,嫃环忙扶起牠:“你我兄弟之间,无需这般客气。” 嘴上说着兄弟,心里都是生意:牠盘算的是让安菱绒入宫后能帮衬牠和寐哥哥一二。 “菱绒多谢哥哥。” “弟弟不必客气。” 自此,安菱绒便在嫃府住了下来。 夜晚,嫃环正在做绣活,嫃妧道突然进来了:“环儿。” “母亲。” 嫃妧道叮嘱了嫃环几句,让牠在宫中首先保住自身平安,接着又告诉牠:“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梡碧牠,其实是我生的。” 嫃环震惊:“什么时候?” “那年我说我奉命去她乡出公差,其实就是去养胎生梡碧了……”嫃妧道说。 嫃环想了想,母亲确实有一年几乎都在外地,原来不是出公差,是去生孩子了。 “母亲为何不将梡碧之父纳入府中做胥呢?” 胥,就是侧室。本朝秉持一妻一夫多胥制,虽然一个女人只能取一个夫郎,但却可以纳很多侍胥。 嫃妧道忧伤地叹气:“为母也想,可是梡碧牠父亲……牠是罪臣之男。” “此事若是败露,皇帝必会动怒。因此我们必须瞒着牠的身份。” 嫃环点点头,答应一定照顾梡碧:“我会想办法给牠指婚一个好人家。牠毕竟是我弟弟,我们是一母所生,都曾是母亲腹中的卵细胞,曾一起住在母亲的卵巢中。我自然当尽心为牠打算。” 嫃妧道欣慰地说:“男儿,你长大了。为母这就放心了。” 次日,宣旨的侍卫和负责教导新郎君礼仪的教习叔叔都来了。 教习叔叔叫昉若,牠优雅地跪下来:“虏俾昉若,参见绾常在、安答应。” 嫃妻人妘氏立刻上前,给了一笔银票打点宣旨的侍卫。 侍卫夸赞:“嫃家真是好门风。方才我等去婽家宣旨,可是看了好一番脸色呢。” 后宫中,画君嗲魅地倚在美人榻上,吩咐松枝:“跟教习叔叔说,婽氏既然不识抬举,便不必用心教导了。” “是。不过虏俾觉得,教习叔叔肯定自己也有数。”松枝嗲笑着,顺毛讨好姜灿烂,姜灿烂便高兴了。 这些小男子计较的都是些小事,皇帝姬妶姈这边可在发愁大事:“这些省份怎么总是交不上税呀……” “百姓穷,国也穷,那银子都去哪了?是被谁贪污了?!”她越说越动怒。 治国不容易啊,她才三十出头,已经有白发了,都是为政事愁得。 她的贴身侍卫苏婄(péi)晟给她端茶:“皇上息怒。虏才寻思,您很快就能查到贪污之人了……” 正说着话呢,另一个侍卫端着放满了郎君名字木牌的盘子进来,请她翻牌子。 她不想理会,但她还得哄姜灿烂,安抚姜家。 于是她勉为其难地去了翊乾宫。 果然,姜灿烂是个蝴魅子,喜欢勾引女人和牠一起寐。牠嗲俏地勾着姬妶姈的腰带,将她引到自己床上,伸出舌头。 妶姈笑了。 当皇帝不容易,她累了一天忙于政事,晚上到了后宫里,自然是想要一个贴心的郎君陪伴。画君性感又擅长引诱女人,她自然喜欢。 她暧昧地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姜灿烂的喉结,捏得牠嘤咛一声。她笑容渐深,手指抚上姜灿烂白皙细腻的颈项,解开了牠的颈衣。 第4章 新郎君侍寝 嫃府,昉若叔叔教导嫃环和安菱绒:“紫禁城的正经主子只有三位,皇上、太后和皇后,其余都只能称小主。尊敬些的,比如画君,称作画君爹爹。但是爹爹也不是谁都能称的,必须是郎位以上,且是一宫主位,掌管一宫事宜才行,数量也有限。” “贵人、常在和答应可以要多少有多少。” 安菱绒:“那我是最末的答应了。” “错了,最末的一等是官狌子。”昉若叔叔说,“官狌子实际和宫男差不多,不过,是能伺候皇上过夜的宫男。” 翊乾宫中,画君扭着身子千嗲万魅地倚在椅子上,听着宫男给她报新入宫小主的住处。当牠听到绾常在住承坤宫时,顿时直起身子:“这承坤宫可是皇上分给牠的?” 牠说话时头颅动了一下,耳坠和发髻上的流苏随之微微摇曳,闪闪发亮。 “皇上不管这个。” 皇帝日理万机,怎么可能管后宫郎君住哪里? “是皇后爹爹定的。”侍卫说,“承坤宫可是个好地方,离皇上的养心殿近。” 画君阴阳怪气了皇后一通:“挺会讨好皇上的。怎么,让牠住承坤宫,想让牠独承坤乾恩露吗?” 牠一生气,就把嫃环的住处定到了碎玉轩,那里曾住过一个被踢碎器官后又被打入冷宫的贵人。 昉若叔叔微笑着:“再说说当今皇上吧。皇上是先帝姥的第四子,早年封为辰亲王。她在王府时取了当今太后的表侄男乌拉那拉氏。王君温柔贤雅,可惜婚后三年,牠因前列腺癌去世了。” “皇上至今都十分伤心,追谥牠为春猿皇后。” 姬妶姈必须给自己解释一下,她是很长情的人,本想给牠更好的封号,但狌者本就是不如虫豕猿猴的玩意儿,她哪怕再爱也不能把更好的字给牠们。能在猿字前面加个春,已经是极大的恩泽了,意思是这个狌者像春天的猴子一样活泼可爱,多好的寓意啊。 如果给一个狌狌更好的封号,那就是大大僭越,前朝大臣们都会反对的。 “听说当今皇后爹爹是庶出?”私生男梡碧问。 “皇后爹爹人品贵重、父仪天下。” 梡碧忙闭嘴了。 榴朱插话:“可我听说,最得宠的是画君爹爹?” “画君爹爹是姜大将军的亲弟弟,在王府的时候就是专宠。” “画君爹爹无子嗣。在宫中最要紧的是子嗣,实在没有皇子,公皇子也好,不然一辈子无所依靠。” 皇子便是能成为继承人的女孩;公皇子自然就是公的死崽子,也就是皇男,是只能养着当宠物的男孩了。 毕竟狌狌不能建功立业,只能依附于女子。在民间就讲究狌者在家从母、出家从妻、妻死从子。若是没有辅助妻主生下女孩,狌狌都是要被休弃的。宫中郎君虽然不会被休弃,却会入冷宫,有的是更凄惨的日子。 很快,到了新小主入宫的日子。 嫃府中,妘氏握着男儿的手不断叮嘱:“你此去皇宫,与宫中后君相处一定要多多注意,尤其是那位画君爹爹。若你有朝一日成为皇上宠君,也要记得自己性命最要紧,知道吗?” 说着落下泪来。 嫃环跪在地上,潸然泪下。牠叩头辞别母父:“母亲父亲,要多保重。” 天还没亮,几台轿子便将这些狌狌送入皇宫。 嫃环住进了碎玉轩,认识了牠的虏仆。牠和掌事大宫男?堇西聊了起来:“?叔叔在宫中资历很老吧。” ?堇西自我介绍道:“虏俾原本是伺候太君的,因太君不喜人多,便被指了过来。” 太君便是先帝的郎君中位居君位的。 “侍奉太君的人,一定稳妥。”嫃环夸赞。 就这样,宫里过了几日,这些新郎君该去觐见皇后了。 景仁宫里,嗲兮兮的郎君们整齐地跪着:“给皇后爹爹请安。” 等跋扈的姜灿烂迟到进来,牠们又一起说:“给画君爹爹请安。” 郎君们开始向皇后行大礼,优雅地挥着绢帕:“皇后爹爹万福金安。” 等牠们跪拜画君时,姜灿烂不理会,故意和皇后聊翡翠,一聊好几句,故意让牠们跪得腿都抖了。 皇后衣休知道牠吃醋得不得了,嘴上还说:“诸位弟弟以后要用心侍奉皇上,也要和睦相处,切勿争风吃醋引得皇上烦心。” 这话说得,狌狌最爱勾心斗角,这么多狌狌放在这么小一窝里,虽说牠们本就适合小窝,可要牠们互相不掐架,那可是很难的。 这不,刚出了皇后宫,婽秋冬就跳出来刁难妽寐庄和嫃环,嘲讽牠们左右逢源。 画君在后头看得清清楚楚,不屑地撇了撇嘴。松枝知道牠不喜欢婽秋冬,立刻说:“婽家这样的人家,放到咱们姜府跟前,连提鞋都不配。” 那边,安菱绒假笑着柔声道:“早闻婽哥哥出身武家,果然作风骁勇,不负家族门风。” 婽秋冬闻言,得意地扬起下巴笑道:“我家家风,向来如此。” 几个郎君和侍男顿时偷笑起来,笑牠被嘲讽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牠居然还认下了骁勇作为夸奖! 须知骁勇这个词,素来是形容女子勇武善战的,那可不是狌狌该有的品质。狌狌怎么能骁勇呢? 倘若说一个狌狌骁勇,那可是在暗讽牠做派粗鲁如同野兽呢! 将门虎男姜灿烂也知道这一点,不由冷笑:“世上竟有如此愚蠢之人!” 婽秋冬发现牠们在偷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讽刺了。牠气急败坏,扬起手就要打安菱绒。 嫃环忙拦在安菱绒身前:“牠与你同为郎君,你怎能打牠!” 那场面,真是乱作一团。 姜灿烂和松枝见状,也都吃了一惊。姜灿烂使了个眼色,婤宁立即上前,一把按住了婽秋冬。 姜灿烂摇曳生姿地走近,以婽秋冬违反宫规为由,给牠赐下了《嫃环传》着名刑罚一丈红。 一丈红确实红,红透半边天,甚至火出了圈,连不看剧的都知道。 婽秋冬就这样下线了。 就在牠下线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嫃环又在一口偏僻的井里,发现了杏子被泡涨的尸体。 这可怜的小狌儿啊,喉结都泡得变成两倍大了。 吓坏了的嫃环恹恹地回宫,又意外发现碎玉轩的海棠树下埋着不知名的中药材。 牠找来妏太医,给她看了那中药材。 妏莳初一闻便知:“这是藏红花。” 于是她也明白了当初住在这里的荒贵人为何会突然被马踢碎了器官:“藏红花会使动物发狂,想来荒贵人发生意外,就是因为御马被藏红花引诱发狂,这才踢碎了牠的器官。” 嫃环听着,顿时觉得下身幻痛:“莳初姐姐,我实在害怕。” 妏莳初是个直女,不懂怎么安慰柔弱的小狌儿。她干巴巴地说:“别怕。” 嫃环无语了,牠转头:“榴朱,送妏大人出去。” 晚上,皇帝本想翻嫃环的牌子,却听说嫃环病了。于是她翻了妽寐庄的牌子。 妽寐庄被教习叔叔教导了一番如何服侍皇上,秘诀就几个字:“女欢情,花中蒂;丹唇启,香舌溢。” 妽寐庄红着脸听完,被宫男洗洗刷刷干净,然后一丝不挂地被一卷被子送到了姬妶姈的床上。 姬妶姈淡淡的——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妽寐庄,牠长得也就那样,还没怎么读过书,不过到底是个端庄又身份高的狌者,她还是睡了。 过了一个月,她开始安排妽寐庄学习管家,希望能用牠制衡六宫。 在她的随手安排下,画君果然越发憎恶妽寐庄,立刻安排了一系列针对妽寐庄的计谋,准备让牠很惨。 不过在对付妽寐庄之前,牠先恶意十足地叫来了爱新觉罗贵人,逼牠磨了一天的墨,用各种细碎的功夫折磨牠。 不得不说,狌狌的男疾男户之心就是可怕。这姜灿烂到底是个深宫夫男,满脑子都在琢磨如何折磨别的郎君,一点也没有牠姐姐驰骋沙场、运筹帷幄的大格局。 第5章 妶姈妶娳 朝堂上,姬妶姈翻看着大臣呈上来的折子,随便点了个人回答问题:“西北局势不稳。妫廷钰,你以为朕该派何人去平定?” 深受皇上信任的妫廷钰作了个揖,也不多废话:“自然是姜灿尧。微臣以为您也知道。” “我是知道。”姬妶姈没好气。 “姜灿尧掌管西域军事多年,又是画君爹爹的长姊,您可以相信她。”妫廷钰劝说她。 “可是她在西北大权独揽。”妶姈皱了皱眉。 妫廷钰给她支招:“当朝左都督妜钟婍是大娀(song)名将妜(yuè)妃的第二十一代孙,她既熟悉西北,又是皇上的忠臣,您若是不放心,就安排她去监督军务。” 妶姈点点头,果真安排了妜钟婍,和姜灿尧一起去平定西北叛乱。 为了安抚姜家,妶姈又吩咐器重的侍卫亲自取一盒上好的东珠,送去给画君。 男人嘛,眼睛里也就珠宝首饰那些东西。毕竟,爱美是男人的天性,佩戴好看的东西才能取悦自己~ 次日一早,皇后给妶姈送上一碗燕窝,说是心疼她这些日子政务劳累。 妶姈刚舀一勺,皇后便说出了杏子之死,想在皇帝面前给姜灿烂上眼药。 妶姈正忌惮姜家,也因姜灿尧在西北掌兵权之事烦心不已,根本不想听小男人啰啰嗦嗦,只吩咐牠自己费心调停,接着又开始思考,到底要如何管理姜灿尧。 一眨眼,天气越来越冷,到了除夕夜的合宫晚宴。 妶姈和衣休在主位落座,听着众人恭恭敬敬问安的声音。 衣休保持着得体贤惠的微笑。妶姈只淡淡落座,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坐吧,不必拘束。” 宴会桌上有一眉目俊朗的女子,笑着调侃皇上:“皇姐每回都说不必拘束,可是皇家规矩森严,仍是拘束。” 这是妶姈同母的妹妹,是先帝最小的孩子,先帝的第七子,瑢亲王姬妶娳(li)。 妶姈见到妹妹才笑了:“七妹向来淘气,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似的。不过今儿你能记得不迟到,已是难得。” 妶娳便笑起来。 衣休疑惑道:“皇上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牠向来时刻注意皇帝的心情,察言观色,体贴入微,一眼便看了出来。 妶姈笑了,在宴会上宣布了姜灿尧大将军平定西北叛乱的好消息,夸赞:“灿尧真是我的好将军。” 画君笑盈盈地起身,举起酒杯:“姐姐在前朝为皇上效力,臣胥在后宫为皇上尽心,都是应该的。” 皇后内心被气得红温了:蝴魅子! 但脸上,牠依然保持着贤惠得体的微笑。 很快,宴会开始了。身穿单薄粉色舞衣的舞男们扭着纤细的腰肢,伴着丝竹声跳舞。 被画君屡屡针对的爱新觉罗贵人还当场表演弹奏古筝,气得画君不停喝酒。 而妶姈压根没注意这些小男人的眼神官司,她小酌几杯,看见了墙角春猿皇后最爱的梅花,又心不在焉起来。 她披上毛绒斗篷,转身就去了宫中的倚梅园。 皇后不放心她,忙喊来姬妶娳:“七妹,七妹,皇上不许我们跟着,那你跟着吧。” 妶娳点头:“皇后放心,我悄悄跟上姐姐就是了。” 说罢,她便跟了出去。 她踏着厚厚的积雪匆忙追赶姐姐,赶到的时候,妶姈刚好听见了嫃环在大声念诗:“愿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这是患前列腺癌而死的春猿皇后当年最爱的诗句,妶姈听了失神不已,怔怔站在梅花树下。 妶娳轻手轻脚来到她身边,温和地望着她:“姐姐,这园子里梅花开得真好,你说是吧?” 妶姈不正面回答:“朕就等着开春天暖,和你对弈品茗,拾花探幽。” “好风雅的事,那我可期待了。”妶娳高高兴兴地说,“不过,我现在就想和姐姐痛饮美酒。” 妶姈笑笑,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那我们就快去吧。” 去喝酒的路上,妶姈遇到带人来找她的苏婄晟,便命令她去找一个能对出朔风如解意下句的宫男。 不过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拉着妹妹喝酒去了。 第二天,她们在温暖的屋子里下女娲棋。女娲棋,相传是女娲大神发明的一种游戏,最大的棋是腾蛇棋,最小的棋是虫棋,中间还有灌灌棋、旋龟棋、白泽棋、鹿蜀棋等山海经异兽棋。 妶姈的腾蛇棋跃起,吃了妶娳的腾蛇棋。她笑得很得意:“妹妹你输了。” 妶娳喝了口茶:“唉,妹妹的棋艺确实是不如姐姐。” “非也,是你心不在焉。”妶姈很了解妹妹。 她们正讨论棋,苏婄晟进来了,说找到了那个宫男。 这宫男姓妤,名尹哥,叫妤尹哥。牠看着相貌秀丽,但轻浮浅薄,不像有才学的人。妶姈懒得多管,她只想体会那个feel倍儿爽,于是她随意给妤尹哥封了官男子,然后高兴地吟诵着李清照的词,出门去了。 妶娳不放心姐姐,怕她收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后宫,于是开始试探妤尹哥:“皇上的话,你是不是不明白?” 妤尹哥跪在地上一脸痴呆,闻言高兴道:“虏俾确实不懂,还请王姥示下。” 妶娳满眼真诚地胡扯:“哦,这是李白的诗,皇上喜欢李白的诗。” 妤尹哥不懂,高兴谢恩:“多谢王姥!” 妶娳讥讽地笑笑,心里确定这个妤尹哥确实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恐怕是冒名顶替了那个念诗男子的身份。 她本想让苏婄晟提醒妶姈,出去却听见妤尹哥在给姐姐唱昆曲,还听见了姐姐的笑声。 妶娳愣了一下:她有多久没听见姐姐这样笑了? 她出神了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说。 算了,难得姐姐高兴。 不过一个男人而已,姐姐高兴最重要。 她默默地告辞了。 没过多久,这个妤尹哥就开始恃宠而骄、以下犯上,但皇上还是喜欢牠,还因为牠唱歌好听,给牠封了个佳音爹子的号。 这个佳音爹子投奔了画君,很快就在牠的宫里跟牠开例会,同曹贵人和丽郎一起商议争宠的事了。 姜灿烂把自己姐姐从宫外带来的美容玉轮赏给妤尹哥,准备收买牠以后办事。 当晚,这个妤尹哥又找由头发癫,把地位高于自己的辛常在关进了慎刑司,吓傻了原本和嫃环同住的小男孩莼常在。 不过没关系,第二天,辛常在就被放了出来,妤答应就被太后罚了一通。 但是这些事、后宫男人们的许多谋算,妶姈一点都没在意。她是皇帝,她只需要打理好天下,在百姓安好、江山稳固的同时,哄自己开心即可。 这天她在御花园中散步,看见了被她亲自选进来的绾常在正穿着一身杏花粉的衣裳,坐在杏花丛中荡秋千吹箫。 她起了玩弄之心。这后宫郎君,本就是她的私有物,她当然想如何就如何,也包括假扮她人身份,玩一出有趣的恋爱游戏:“你好,我是瑢亲王。很高兴你也喜欢艺术并且有自己的见解。let''s 聊天。” 在心里,她想:娳儿,对不住了,姐姐借用一下你的身份,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第6章 恋爱游戏 嫃环虽有过怀疑,却也并没有多想,福身行礼:“胥身常在嫃氏,见过王姥。” “我听皇姐夫说,后宫有个抱病的常在,看来就是你了。”妶姈演得像模像样,活脱脱演成了自己的妹妹。 为了演得更像些,她还着急忙慌地把妶娳叫进宫来见面——反正她正好也想念妹妹了。 妶娳来得很快,一进殿就奔向她:“皇姐皇姐!好久没见你了!” 她们俩拥抱了一下,妶姈笑道:“我不过是请你来与我同赏我新得的韩熙载夜宴图真迹,你也不用这样心急。” 那当然是因为她也想姐姐了。妶娳没有这样说,只是甜甜地朝姐姐笑:“姐姐有所不知,美画和美人一样,容色易逝,需要珍惜。” “你那么爱看美人,可也一直不取亲。太后可是为你着急呢。”妶姈为妶娳理了理鬓发。 “妹妹爱看美人,但不想把小男人引到后宅里闹得不得安生。看皇姐这里这么多郎君成天争风吃醋引姐姐烦心,就知道男人是孽根祸胎了。”妶娳笑道。 妶姈深有同感地笑了起来:“可惜我总生不出合心意的继承人,这才不得不和孽根祸胎们时时同床。”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娳儿,你还是快些去找配子来,早点生个女孩给我。回头我要是真的一直挑不出合心意的继承人,就能从你的孩子里过继一个了。” 妶娳连连摇头:“生育太过损耗母体。臣妹身子骨弱,不如皇姐身强体健。还是皇姐生吧。” 妶姈:“……不,你生。你给姐姐生一个继承人吧。” “不,姐姐自己生吧。” “姐姐上了年纪了。”妶姈虽然才三十多岁,但是已经生了四个孩子,虽然没有满意的继承人,但是也早就不想再生了。 “姐姐正值壮年,妹妹还年幼。”妶娳也没有生育意愿,再说,她才二十五岁,才刚到女子的成年之龄呢。 “姐姐已经生了四个了,你还没有生过。该你生。” “母亲当初生了七个,所以姐姐还是可以加把劲的。” “我不打算学母亲那样生七个。对孩子不好,对母亲也不好。你知道生孩子多了会短命的吧?你也不想姐姐短命吧?” 妶娳抓着妶姈的手:“我想要姐姐长生不老!” “所以我的计划是再生一个,赌一把,以后就不生了。如果实在没有满意的继承人,就从姐妹的孩子里找一个。”妶姈摸着妹妹的脸柔声哄劝,“所以你还是生一个吧。你脑瓜聪明,模样又俊朗,你的孩子一定能成为姐姐的好继承人。” “我不生。”妶娳直接摊牌。 催生干什么?不就是有皇位要继承吗?到处都能找到优秀的小女孩,非要执着于血缘吗?反正她不生,谁爱生谁生。 其实妶姈何尝不这么认为呢?她本来是没有繁殖焦虑的。但是,这里可是嫃环传世界啊,如果她不想生孩子,那郎君们也就没有丝毫用武之地了。那么牠们还斗个什么劲?那样这部剧就不成立了。 为了剧情的推进,妶姈牺牲很大,她被大男主嫃环的杰克苏光环感染,想要生出自己的孩子,简称:染上了环虫病。 就这样,染上环虫病的妶姈和病情较轻的妶娳两姐妹互相推诿,都希望对方生出继承人,自己不用受\/再受生育之苦。 最后也没争出个结果来。 妶姈只得叹了口气:“可我毕竟还是希望你府上能有个贤惠的美人为你打理家事,好好照顾你。你又爱迟到、睡觉又爱踢被子、还经常忘记吃饭……” 她越说越发愁:“你一个大女人家,没有人照顾怎么行?真是不让人放心。” 妶娳笑笑:“不会。我的贴身侍从挺好的,很会照顾人。” “你的那个妫玥?”妶姈也知道是谁,“好吧,她确实是个细心的。那你心里有数就好,姐姐也不多催了,免得招人烦。” “我永远不会烦姐姐的!”妶娳抓住妶姈的手,恨不得直接贴到自己心口上,又怕惹姐姐不高兴,“我只烦小男人哭哭啼啼罢了。” 妶姈听懂了妹妹的弦外之音:“苏婄晟,谁来这里哭了?” “是妤答应。” 妶姈撇嘴:“不必理牠。” 她拍拍妹妹的手:“苦了你了,在这儿听男人哭。男人哭确实让人心烦,一股子氨气。快来跟姐姐看画吧,去去氨气。” 妤尹哥被皇帝嫌弃,牠就又跑去画君宫里哭。姜灿烂也烦牠,但还是嘴上客气了几句:“弟弟的遭遇,哥哥很是同情。” 其实一点都不同情。 妤尹哥在姜灿烂脚边跪下:“爹爹,求爹爹救救郎胥吧。” 姜灿烂烦躁地指点牠几句,把牠打发出去了。牠想让妤氏帮牠分掉妽寐庄的宠。 然而牠在这边精心谋算,却不知妤氏已经没用了。皇帝的心情岂是牠们这些后宫郎君可以随意揣摩的? 姬妶姈其实早就厌弃了妤氏。 如今她正高高兴兴地和嫃环玩恋爱游戏呢,玩了男人,又把妹妹叫进宫来陪自己开心,生活乐滋滋。 嫃环已经被妶姈的才华迷住,陷入了这场恋爱游戏中,为年长女人的魅力心动不已。 妶姈也心动了,她在宫中搜罗了许多会吹箫的乐师,有事没事就听箫,连带着妶娳也听了很多曲子。 她调侃姐姐:“皇姐这是听了哪位美人的箫声?这样念念不忘。” 妶姈瞥她一眼:“你坏。” 妶娳笑道:“乖,摸摸头。” 说着竟真去摸妶姈的头。 妶姈坐着不动,由着她胡来。殿内的宫人都惊呆了:真有人敢摸皇上的头啊? 苏婄晟倒还淡定:她早就习惯了。妶姈向来很惯着这个最小的妹妹。 没过几天,妶姈忙于政务,累得患上了风寒。姜灿烂和妽寐庄两个美人都围着她,争着抢着给她侍疾,伺候她喝药。 当皇帝的日子真是不要太舒服哦~ 就这样,她舒舒服服地病好了。 当她又去御花园找嫃环时,正好撞见妤氏在为难嫃环。 她这才亮明身份,保护嫃环,觉得这个feel倍儿爽。 美丽的嫃环在她面前毕恭毕敬地下跪行礼,她低头看着牠,正好看见牠刘海顶上的那块发缝有点稀疏。现在这少男才十六岁,等以后上了三十,想必头顶会秃成地中海吧,毕竟男人就是容易秃。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大不了将来冷落牠就好。现在这少男还美貌着,她还是愿意夸夸牠:“你好特别,和我认识的其它男人都不一样。” 虽然她心里觉得嫃环和别的男人比起来也就是更漂亮一点更有文化一点,也没什么不同,但动嘴皮子又不费力。 她甚至恋爱上头,抱着嫃环回去碎玉轩。她正值壮年、身材高大,嫃环则是小巧少男,窝在她的怀里,像一只宠物小狗。 她一路把嫃环抱回碎玉轩,将牠放在小桌上,像在放一只漂亮花瓶;嫃环想下桌,她便箍住牠的纤腰,细细观赏了一番。 她越看越满意,给嫃环赏赐了不少东西,狠狠给牠抬咖。 嫃环骤然得宠,也是非常高兴。不过牠还是忧虑,皇上的心思难测多变,今日她喜欢牠,焉知会不会哪天她就不喜欢牠了,连累嫃家获罪。 不过,被恋爱的甜蜜冲昏头脑的牠,也只忧虑了一瞬,接着就开始思考如何真正得宠,好好和皇帝恋爱。 牠又请来了妏莳初:“妏太医,帮我看看,我这身子可好全了,可以伺候皇上了吗?” 妏莳初行礼:“微臣会治好小主的病。” 她出去后,看着碎玉轩,叹了口气。 后宫复杂,不知环弟弟这天真的少男,还能天真多久。 第7章 画君向来心狠手辣 妶姈再次移驾碎玉轩时,夸赞了嫃环的侍男梡碧,说牠衣裳好看。谁知简简单单一句话,竟让牠起了多余的心思。 她是皇帝,她当然想夸谁就夸谁,想评价谁就评价谁;宫男若是因此生了旁的心思,那是这小男儿自己不懂事、不安分。 女人嘛,那当然是可以自由些,不必拘束。 不过郎君们可不能不受拘束,牠们天性愚蠢低贱,若是不受拘束,岂不是要胡作非为了? 所以民间俗话说得好,男人不打,房倒屋塌。意思是不隔三差五打一顿男人教训一下,牠们就会闹出暴乱,把好好的房子都毁掉了。 上流社会却文雅很多,也很少直接打,她们一般用《男则》《男训》《男诫》《男论语》等,教育男子,约束牠们。 就比如夸奖别人这事儿,若是换成男子夸奖女子美貌或衣裳好看,那可是万万不可的:牠们什么东西?也能评价女人了? 敢点评女人的那种男人,必定都是不安分的贱蹄子。若是真有这种不检点的男子,至少要抄写十二遍《男则》,以此为戒的。 不过妶姈虽然随意看上别的男人,但还是最喜欢嫃环,很快,她就赐牠汤泉宫沐浴的恩宠。 宽敞的汤泉池上空,水雾氤氲。美丽的少男赤身裸体坐在水中,水面上火红的玫瑰花瓣衬着牠雪白的身体,宛如水中仙男,美不胜收。 皇帝妶姈穿着红色龙袍,在池边掀开下摆坐下,矫健有力的双腿向两边分开,舒适昂贵的皂靴抵着台阶两侧:“朕的绾贵人当真美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调情的话。妶姈看着温泉水滑洗凝脂,越发心旌摇曳。于是,侍儿扶起软糯无力的宫郎,牠披上白衣,跟着皇帝走向龙床喜帐。牠秀美白皙的赤足落在柔软的红毯上,前方是妶姈的团龙密纹长袍。 她们在床上坐下,一个穿戴整齐得体,随时可以出去见人;一个浑身赤裸只着单薄的轻纱白袍,轻轻一扯就掉了,是很容易使人羞耻的打扮。 这体现了权力上的极度不平等,毕竟,露肤度与权力高低息息相关。在某些变态游戏里,负责虐待和控制牠人的那一方都要穿着得体露肤度低,而应当受虐并向她人臣服的那一方则应该衣衫不整大幅度裸露,这是增强地位低者羞耻感和臣服度的一个重要方法。 妶姈以前审讯犯人就用过这招,让犯人衣冠不整地跪在下面,她自己则穿戴齐整地坐在上面。这会带来更强烈的压迫感和羞辱感。 在人类社会,蔽体衣物象征着尊严;剥开对方的衣物就是剥夺对方的尊严。 妶姈很清楚这一点,于是温和地问嫃环:“害怕吗?” “臣胥不怕。”嫃环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目光依恋又缱绻。 这是心多大啊?失权成这样了,和一个随时可以掐死牠赐死牠的人近在咫尺,穿得这么不便,连鞋都没有,跑都没法跑,可还不怕,还满脸依恋。 果然是驯化得好啊。可见让男人多读《男训》《男诫》是必要的。 不过男人也确实天生就应该服从女人,这是牠们残缺的本质决定的。 “臣胥视皇上为妻主,臣胥只是惶恐,不知如何侍奉妻妃。”嫃环羞涩地垂着头,低眉顺眼,懦怯怯地说。 妃是女神的意思,故而民间常以此作为女子的敬称,比方说妃子这个词,说的就是有学问有才华且品德高尚的女子。年轻女子叫作姑娘,年长女子才可能被称作娘妃,妻主则称作妻妃。 妶姈十分感动,然后拒绝承认牠是自己的夫郎,只是看牠云鬓花颜金步摇,便与牠芙蓉帐暖度春宵。 她这边在快乐春宵,那边翊乾宫的姜灿烂在倚门卖俏,等她等得涕泪横流,半是伤心,半是冻得。 她不知道姜灿烂如此痴心,或许知道也不在乎,毕竟她是皇帝,男人的痴心,她要多少有多少。 她这会洞房花烛夜,忙着和新宠的嫃环调情呢:“你想与朕白头到老吗?” “天下男子,无一不想与妻妃白头到老。臣胥也不能免俗。”嫃环温柔地说,神情楚楚可怜。 “我们要白头偕老,恐怕有点难呢……虽然你年方十六,而朕已经年过三十,可众所周知,女人长寿而男人短命,朕虽然生了四个孩子折寿,可也至少能活到九十岁,而你是男人,最多活到七十岁,这一个不小心,你就走在朕前头了。”妶姈侧躺,以手支颐,若有所思。 嫃环跪在床上,向她福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胥哪怕活到百岁也无法陪皇上白头,只求能做皇上回忆里的一抹美丽色彩。但求皇上以后,不要忘了臣胥就好。那样,臣胥在奈何桥上也会心满意足的。” “好难得的心意。”妶姈放柔了声音,朝牠伸出手。 她的指甲修得很整齐,骨节分明,带着薄茧,一看就是常常拉弓射箭、持剑拔刀的手。 嫃环乖巧地将自己的手放进她掌心,被她的大手包住。牠的手小巧极了,白皙细腻,粉色的指甲留长几寸,涂得粉润透亮,是一双美手。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妶姈笑着调侃了一句,“为了你这等美人,朕即便昏庸,也是风雅。” “不,皇上是千载难逢的圣主。”嫃环忙说。 妶姈笑了:“过来。” 嫃环依言温顺地依偎到她的怀里,头枕着她柔软的腹部。她的腰腹既有弹性,又十分软韧,是类似相扑手的脂包肌身材。这是一个生过孩子又极富力量的女性身体。依靠着这样的女子,仿佛被母性的光环和力量包围着,仿佛回到了原始母神的怀抱。 即使女子也会为这样的女人心折,像嫃环这样懵懂无知的少男,自然是把持不住。牠依恋地靠着妶姈,感动得落下泪来。 妶姈的大手摸了摸牠的小脸,几乎覆盖住了牠整张脸。 一个完全包围的姿势。 *** 新郎君侍寝过,便要去参见皇后了。 嫃环优雅端庄地跪在地上,翘着兰花掌扶牠繁复的鬓发,行扶鬓礼。 皇后夸了牠几句,让牠多保养身体,好给皇上提供好的配子,辅助她绵延子嗣。嫃环自是一一应下。 一出皇后宫,嫃环又发现,皇帝给牠赐下了椒房之宠,还送了一堆便宜的枣子桂圆瓜子什么的,把嫃环高兴得直笑,笑得牙花子都飞出来了。 怪不得男子得谨记笑不露齿呢,这要是咧开嘴笑了,那牙花子乱飞多难看,让女人看了得多难受。 画君宫中,丽郎正在大骂嫃环:“蝴魅东西!” 姜灿烂脸色也很差,还装作慈父模样摸着曹贵人怀里的男婴,长长的护甲也没摘,把曹贵人吓得够呛,连忙贬低嫃环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哄姜灿烂高兴。 不过,男人本就是猪狗不如、虫豸一般低级恶心的东西,说牠似狗,其实也是抬举了牠们。 次日一早,姜灿烂就在给皇后请安时挤兑了一通郎君们,又嘲笑奇君的三皇子不聪明。 丽郎帮腔:“这还算好了,若是像四皇子的父亲那样,都没见过自己的儿子,那可真是没福……” 皇后呵斥:“后宫郎君怎可妄议皇子?!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可是要生气的。” 自然,妶姈虽然不怎么喜欢四皇子,可那也毕竟是她亲生的女孩,不是后宫这些碎嘴男人可以议论的。 一出皇后宫,画君就开始为难妽寐庄和嫃环:“妽弟弟,你最近不伺候圣驾,既然清闲,便为本宫抄一卷男论语。” 男论语,自然和男则、男训、男诫一样,是教导男子恪守男德、柔顺服从、不违逆妻主的。 这还没完,牠接着又挑拨了一通妽寐庄和嫃环的情谊。 不过也不算太挑拨,毕竟男人心本就隔着肚皮,小男人最擅长勾心斗角,动不动就杀兄弟,嘴上兄弟情谊,其实为了点小事都能杀兄弟,也用不着挑拨。 虽说事情不大,嫃环还是吓坏了,连夜就劝妶姈雨露均沾。 妶姈懒得搭理,喊牠赶紧睡觉。 笑话,她是皇帝,她需要听别人的闲话吗?一个小男人怕这怕那的,可是关她什么事?她想怎样就怎样。 她原本是这样想的。可谁知第二天,太后也来找她麻烦了。 早晨,她去给太后请安,朝太后作揖:“儿子给皇父请安。” 大婧规矩向来如此:母亲生养孩子,劳苦功高,故而孩子们给母亲请安需要单膝跪地;但父亲只是给母亲提供了配子,没什么用,男孩可以给父亲跪,但女孩不能跪父亲。 女孩们大多看心情向父亲行礼,作揖算是很尊敬了,更多的人只是点点头,甚至头也不点。 太后确实是父亲,不怎么知道爱孩子。牠对妶姈装模作样的关心还没说上几句,就开始急着敲打她,连带着还贬低了她最喜欢的妹妹妶娳:“老七虽然是个好孩子,可哀家见了她,便想起当初先帝在时她的父亲舒太君宠冠六宫,惹得六宫不快之事。” 妶姈立刻沉下脸来。她知道是有郎君来找太后告状了。她心里烦得很,觉得男人就是麻烦,天天男疾男户的。 出去她就开始问:“今日有谁来看过太后?是画君吗?” 她当然第一时间就怀疑这个醋罐子。 侍奉太后的孙竹席叔叔说:“不,是丽郎爹爹。” “哦,丽郎。”妶姈淡淡道。 真是不安分。晚上她就让苏婄晟撤了丽郎的绿头牌,作为惩戒。 但她也烦后宫男人啰啰嗦嗦,翻牌子时便勉为其难地翻了另一个。 她选的是奇君,她最大的儿子的父亲。 虽然如此,残暴疯癫的姜灿烂还是起劲折磨别的郎君,牠故意熄掉了宫里的烛火,折腾妽寐庄摸黑抄账本,又侮辱牠字迹难看。 真是好贱的一个贱男人啊。 长春宫里,妶姈被迫营业,看着一把年纪了还穿一身粉裙发嗲扮懦矫揉造作的奇君……实在没眼看,她立刻低头去看书了。 奇君开始找借口和她说话:“皇上,三阿姐又长高了。” “三姐儿都长得比城墙还高了,还长啊?”妶姈冷冷地噎牠。 阿姐、姐儿是女孩的母父对她的爱称,只有亲母父可以这样亲昵地称呼,旁人是不能僭越的。 奇君被她一噎,尴尬得都结巴了:“是、是啊,是壮了。” 姬妶姈想起那高壮女孩的天真模样,很想叹气。 那孩子名唤姬嫦娇,嫦是字辈,娇的意思是女如乔木,寓意是盼着这个女孩儿身体健壮、高大如乔木。那是她膝下第一个女孩,自然非常爱惜。 可惜,嫦娇人如其名,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她虽然个子高,可脑子实在不够当未来的皇帝。好在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倒也让做母亲的感到欣慰。可是,生在皇家,如何容得下她的单纯呢? 她越想越为自己的小姑娘发愁,觉得都怪奇君这个蠢男人,害得嫦娇不够聪明。早知道女孩会继承父亲的智力,当初就不选牠的弱智配子了。于是她站起来,贬低了一通奇君的衣着和年龄,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贡献了一堆诸如“粉色嗲糯,你如今几岁了?”之类的名场面。 她用这种方法泄了愤,随后气呼呼地出去了。 皇宫里的隔音条件很差,妶姈刚出去没多久,就听见一阵琴声。 是嫃环在宫里弹湘君怨,恋爱脑的牠想念妶姈了。于是妶姈顺理成章地进去和牠调情,又睡上了。 她本来睡得很满意,谁知睡到半夜,又听说妽寐庄坠入千鲤池的事。 妶姈一听就知道是画君干的,牠争宠向来是奔着要郎君的命去的,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很烦,觉得妽寐庄真是不中用,没能帮忙制衡六宫,就这么简单被害了。 她沉着脸,去闲月阁看望昏迷不醒的妽寐庄。 和妽寐庄同住的镜郎也匆匆忙忙跟着皇帝进了房间。 这镜郎名唤姚若肇,肇事的肇,寓意是男人的交通肇事罪犯罪率极高;牠的母亲名唤姚清河,取的是海晏河清之意,而她也确实非常勤勉地为了海晏河清的目标而奋斗,因此她很受皇帝尊敬,连带着她的男儿在后宫也地位稳固;姚清河是常州知府,是从四品官员,她膝下还有个正值年少的姑娘叫姚瑾生,正在考翰林院的公务员。总之,姚若肇是个家世不错的郎君。 因此牠也是皇帝安排来制衡六宫的,主要是制衡画君。牠的封号“镜”,意思就是牠要像镜子一样照出画君的过错。 牠是个气质亲切的邻家哥哥类型的男子,但脑子也还聪明,只问了妽寐庄的下人几句话,就知道了事情是画君干的。 正说着话呢,画君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也来了。牠算计好了时辰和事件进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来就装模作样,假装关心妽寐庄,实则是想立刻处理掉妽寐庄贴身的虏仆,好安插自己的人进去,进一步害牠。 嫃环连忙护着妽寐庄。两个郎君顿时展开了一番唇枪舌剑。妶姈在一旁安静听着,觉得男人多了果然是祸害。 最后她按照嫃环的意思,换掉了翊乾宫的侍卫,毕竟嫃环是新宠。 不过妽寐庄落水的事,她是懒得多管了:谁让姜灿烂是她的姜大将军的弟弟呢?若她处置姜灿烂,姜灿尧岂不是要对她寒心? 第8章 女人喜欢温顺的男人 又过了几日,嫃环发现自己被下药了。牠赶紧让人请来了妏太医。 妏莳初医术高明,很快就判断出嫃环确实被下了药。 她和嫃环开始安排计策,想要抓出下药之人。 嫃环宫里有个会武功的侍卫,叫妘(yun)玧(yun)。嫃环曾让妏太医帮忙诊治她生病的姐姐,因此她对嫃环忠心耿耿。 她抱着药罐子,看来看去,提出一个猜测:“虏才想,这药既然没有下在熬药的过程中,会不会是下在了器件上?” 她们看来看去,终于发现,药原来是下在药罐盖子上的。 于是嫃环下令,把负责管理厨房器材的宫男麦穗叫来了。 一通审问后,她们得知原来下毒的是妤氏,牠每隔一天就会派人来碎玉轩,从宫墙的墙洞里递信和药给麦穗。 于是嫃环安排了会武功的妘玧守在宫墙上,准备抓人。 妘玧利落地跳到了屋顶,在瓦片间埋伏。她埋伏得很好,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仿佛一只轻巧的猫在守候猎物。 她很快抓住了负责为妤氏下药的人。人赃并获,禀告了皇帝和皇后。 妶姈没有下令杀掉妤氏。于是,为了搞死妤氏,嫃环特意去告诉妶姈,她在倚梅园中遇到的念诗男子就是牠。 于是,妶姈下令杀掉妤氏。 嫃环内心笑嘻嘻,面上哭兮兮:“因为臣胥的缘故害了这么多人,臣胥真是心中不安。” 牠好好装了一通善良,哄得皇帝心满意足,这才滚蛋。 画君宫中,姜灿烂和丽郎正在背后念叨曹贵人。丽郎说:“牠倒挺能干的,把妤氏的事处理得利利索索的,没有让牠说出给绾贵人下药之事背后的主使是我们。” 姜灿烂满意地笑笑,又邪魅地抬起画了邪魅眼线的魅眼,瞥向丽郎:“不过我说,从前在王府的时候,还是你得宠些。如今怎么让牠越了过去?” 丽郎又不甘又无奈:“那曹贵人,不是有个男儿吗?皇上自己生的孩子,可不得经常去看看。” 邪魅的姜灿烂又邪魅地失落了:“是啊,哪怕有个男儿也是好的……” 可牠连男儿都没有,更别说儿子了。 妤氏那边,牠不肯去死,于是安菱绒以牠的嫃哥哥的名义去了冷宫,点拨侍卫们直接勒死妤氏。 妤氏下线后,侍卫来给嫃环和妽寐庄禀报了。 嫃环分明是想要妤氏死的,听了这话又装模作样地开始捂着嘴反胃恶心。果然是个绿茶吊啊。 妽寐庄还背后蛐蛐安菱绒心狠。安菱绒在窗外听了,委屈地含泪走了。 男人的友谊啊,就是这么脆弱。 但这事儿没完,嫃环虽然还不确定幕后主使是画君和丽郎,但为了诈出幕后主使,牠又安排会武功的妘玧穿上白袍披上黑发,在宫里假扮妤氏化作的男鬼,每天半夜出去飞来飞去。 很快,许多人都被吓傻了,有些懦懦弱弱的宫郎,还被当场吓晕过,比如那位爱新觉罗贵人。 就这么着,最后妘玧把丽郎吓疯了。疯癫的丽郎说出了妤氏之事是有人背后主使,供出了姜灿烂。 姜灿烂本来很焦虑,不过一想到牠背后是姜灿尧大将军,又不焦虑了。 只要牠姐姐一天没倒,牠就不会有事。 真是个吸姐精啊。 *** 皇帝日理万机,要照管百姓,改善民生,非常忙碌。后宫闹鬼事件期间,妶姈一直在外巡视,好久才回宫。 她回宫后的第一天晚上,去了碎玉轩。嫃环一见她,就高兴地跳起来,朝她迎了过去,像一只欢蹦乱跳迎接主人的宠物小狗。 牠知道姜灿烂不会受处罚,因此温顺地在妶姈跟前扮演了好一通贤良温柔,不动声色地夸姜灿烂“果毅”。 此话一出,妶姈的眼神果然变得锐利:“你觉得牠果毅?” 嫃环很愉快,继续一脸贤淑地给姜灿烂上眼药。牠当然知道,女人喜欢温顺的男人,不喜欢果毅的。这话出来,妶姈心里会对姜灿烂有芥蒂的。 温顺的牠第二天一早在御书房为妶姈辛苦磨墨。绿袖添香,皇帝批折子都快乐了许多:“今天上朝时,看见你母亲咳嗽了两声。下了朝,我就让苏婄晟给她送去了枇杷膏。” 嫃环立即感激地福身:“多谢皇上。” 妶姈淡淡道:“她是生育你的人,我自然要关心她多些。” 嫃环笑笑:“母亲的喉疾,也是臣胥父亲日日牵挂之事。春熬杏仁百合,秋蒸川贝白梨,许多年来,一直悉心照料。” “你母父伉俪情深,所以生出的男儿才如此温惋多情。” 在一旁的梡碧听着,想到自己那个给嫃妧道当外室的父亲,顿时难过了,晚上就找了个假山给自己父亲烧纸钱:“爹,今天是您的忌日,也不知道娘还记不记得你……” 谁知就被曹贵人抓了个正着。这下,梡碧有个把柄落在曹贵人手里了。 曹贵人马上就开始酝酿针对嫃环的计谋。 不过牠的计谋暂时还在摇篮里。而嫃环呢,牠和妽寐庄都正在皇后身边学着如何协理六宫。皇后一个劲给牠们挖坑,牠们都没听出来。 妶姈倒是听出来了,暗示了妽寐庄几次,见牠没听出来,也懒得管了。 反正她也不太在意一个郎君。这个不中用的话,她换一个就好。 翊乾宫那边,画君正在朝曹贵人大发雷霆,因为牠刚被剥夺了协理六宫之权——虽然皇帝和太后看在牠姐姐的份上,把罪责都推给了丽郎,但其实她们都门儿清下毒的事就是牠干的,这才对牠略作惩戒。 这全是姜灿烂自己行事狠辣咎由自取,但牠向来不会反思内耗自己,一直发癫害人外耗别人,这会正在朝曹贵人发癫呢,把牠的发髻都打乱了。 曹贵人只好绞尽脑汁出主意,表示可以带小公子去见皇帝,引她心软——虽然小公子只是男儿,可毕竟是皇帝自己生的。 姜灿烂发疯也发够了,这才平静下来,同意了,并把自己的一支芍药红宝石金步摇给了曹贵人,让牠带小公子去的时候戴上。 后宫的男人争宠确实不容易,这么热的天气,还得把孩子抱来抱去的争宠。 妶姈看见牠抱着孩子过来,也很不满意:“天气这么热,日头这么大,你怎么还抱着公子走来走去?你不怕热,牠受得了吗?” 曹默开始编瞎话:“晨起公子便啼哭不止,想来是想念皇后爹爹了。” 牠没有直说孩子想念母亲,但正常人都听得出来,孩子肯定是想念母亲。 妶姈也懒得多计较,反正是男孩,热到就热到了。她招招手,让曹默把男儿交到她手里抱抱。 她抱着孩子轻轻抚拍,很是疼爱:“朕怕孩子热坏了,过些日子就去圆明园避暑吧。” 皇后立刻积极响应,开始和她热烈讨论带谁去、留下谁。 她们很快就差不多商量好了。妶姈不想带着姜灿烂这个醋罐子去生是非,所以决定让牠留下。 曹默于是装模作样地拿出了步摇哄公子,妶姈认出这支步摇是自己赏给姜灿烂的,便松了口,放姜灿烂一起去了。 嫃环和妽寐庄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心里十分泄气。 妶姈可不知道牠们的恐慌和挫败。当然,就算知道,她也不在乎。 当然了,她是皇帝,她为什么要在乎这些人的心思?不需要的。不存在的。 第9章 妶娳成媒人了 圆明园内,妶姈和妶娳正在猎场上,一起快乐地射箭。 妶姈的剑法很好,但射箭就差了些——她准头不好,年少初学时曾有过射出十箭全部脱靶的糟糕记录,至今还会被妹妹取笑;妶娳的剑法比不过姐姐,但射艺极佳。她搭弓拉弦,几乎将弓弦拉成一轮满月。 妶姈见状,在一旁吹了声口哨:“哟,这一箭可厉害了,小动物要自求多福了。” 妶娳笑笑,骤然松开手。 锋利的羽箭疾射而出,一箭贯穿了空中两只一起飞翔的野鸭。 妶姈看得清清楚楚,她朝天空伸出手:“感恩母神赐福,让我们今晚可以吃上肉……” 妶娳也做出同样的手势,向创世神祈祷。 相传,创世神女娲开天辟地,创造了数不尽的生灵: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最后是人类。 人们相信,她们也是这世界食物链的一环。她们从世界上取走任何生灵的生命,都要向创世神表达感谢,感谢她让她们得以维持生命。 妶姈和妶娳祈祷完毕。她们的侍卫奔出猎场,去找掉落的野鸭了。 野鸭刚好掉在散步的嫃环和梡碧面前。嫃环今天穿一身绿裙,如同青葱水嫩的草叶般可人。这柔弱的美人儿什么都怕,这不,牠刚就被掉落的野鸭给吓了一跳。 出来捡鸭子的侍卫赶紧向牠解释,牠这才平静下来。 “夏灵越,”牠认识这位侍卫,柔声说,“你快把鸭子捡了送去吧,顺便帮我禀告皇上,我等会就去勤政殿请安。” 猎场上,妶姈正不开心呢:“娳儿,我记得你的箭术,是母皇亲自教的。” 妶娳知道姐姐认为母亲偏心她,正难过呢,连忙宽慰道:“姐姐的箭术是大婧第一神箭手杨老师教的。咱们妈妈的箭术虽然还好,可是她对我太宽松,我都没学会多少。” 这话一出,妶姈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杨老师教得是好。可是,妈妈亲自教你,又舍不得罚你,说明她更疼惜的是你。” 她不看妶娳,低着头看地面。妶娳看着她,觉得她像一只失落的大猫猫,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她又心疼又怜爱,上前轻轻抱住妶姈,摸着她柔软的脸,连连安抚:“可是姐姐,我最疼惜的是你呀。姐姐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周围可都是侍卫呢。她们虽然早已知情识趣地扭过了头非礼勿视,可妶姈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快松手,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子。” 她说着就想把妶娳推开。 “不嘛……”妶娳死活不松手,“姐姐让我抱嘛。我们小时候都是抱着一起睡的。” 妶姈哭笑不得:“还说呢。你每回都半夜溜进我被窝里,早上父亲来叫我起床的时候都要生气。后来母亲发话了,你才知道收敛……” 妶娳哼哼唧唧:“是啊,母亲说你白天读书辛苦,让我晚上不要来打扰你。姐姐,你不觉得母亲对我宽松,只是因为不看重我吗?她是把你当作继承人,重视你,所以对你读书骑射,样样小心谨慎。至于我嘛……她就是把我当作个吉祥物罢了。” 妶姈本来觉得委屈,这下妶娳委屈上了,倒让她不好发挥了:“别乱讲,都是她生的,她肯定都爱的。只是因材施教,你这么软糯的性子,她要是待你严格了,你不得患上抑郁症啊?” 妶娳这才笑了:“所以姐姐,妈妈她是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你是最能经得起磨砺的那块璞玉。” 妶姈捏了捏她的脸颊肉:“真是的,就属你油嘴滑舌。” 姐妹俩又闹了一会儿,散了。妶姈回了勤政殿,妶娳站在原地,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才舍得离开。 勤政殿内,嫃环来了。牠优雅地来到妶姈面前,俯身行礼,圆润的珍珠耳坠在耳垂上闪闪发光:“臣胥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妶姈点点头,给牠赐座,说:“我七妹给我送来了上好的雪顶含翠,你尝尝。” “臣胥听闻,雪顶含翠……”嫃环借机卖弄了一番学识,然后才说正经话,“特意送来,王姥真是有心了。” 曹贵人也在,正坐在妶姈身旁。牠笑意盈盈道:“皇上刚才还说呢,心意虽好,可是太费银子。她正发愁要怎么拒绝七王姥,才能不伤她的心。” “皇上真是心怀大略,又姐妹情深。”嫃环吹捧她。 曹贵人也吹捧,边捧边给妶姈剥葡萄,往她嘴边递。牠虽然相貌普通,但双手细腻雪白,十指纤长白净,是一双美手。 然而妶姈看都没看一眼。她并不肯吃这双美手剥开的葡萄——笑话!她是不会碰男人用手碰过的食物的,多恶心啊!谁知道牠们扶着那玩意儿上完厕所以后,有没有好好洗手! 曹贵人尴尬地放下葡萄,开始放大招了:“臣胥听闻,当日皇上与绾弟弟初见时,为免弟弟生疏,曾以瑢亲王之名,与弟弟见面。如此说来,七姥倒是二位的媒人呢。” 嫃环脸上依然笑嘻嘻,但内心已经慌兮兮:“如此秘闻,哥哥也知道,定是皇上说的。” 牠是想试探是谁让曹贵人知道的。 “朕可没说,谁知道牠是哪儿听来的?”妶姈淡淡地说。 可不是嘛,男人最擅长挑拨离间造谣生事,虽然还没听完,但她已经听出来曹贵人要干嘛了:还能干嘛?在干男人的老本行呢。 “这位大媒风流倜傥,朝中不知多少官家小哥都倾心不已,日思夜想希冀亲近。”曹贵人笑着看向嫃环,完美地诠释了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弟弟,想必弟弟在闺阁之中,也曾听闻过七姥的盛名吧?” 嫃环忙辩解说自己没听过。 不过牠的争辩非常苍白无力。曹贵人看挑拨的目的已经达到,立刻准备遁走:“啊,这个时间,舞阳也该饿了。臣胥告退。” 小公子名叫姬良,封号舞阳。 妶姈沉默了一下——她忙于朝政,生下小公子没多久就给牠断奶了,偶尔想想也会有点内疚,因而多关心了几分:“快去吧。我听说舞阳病愈后总是哭闹不止。下回妊太医来给你请平安脉的时候,你让她顺便给舞阳看看是什么缘故。” “是。臣胥让妊太医瞧过了,就立即来禀报皇上。” 牠说完立马溜走了。 牠走后,妶姈命令嫃环给自己弹琴:“我母皇曾赠此琴予我七妹的父亲舒太君,你去弹给朕听听吧。” 嫃环小心落座,纤纤十指落在琴弦上。牠粉润的指甲衬着雪白的皮肤,琴声美、手也美。可是这样的美手,却忽然弹错了一个音。 这可把嫃环吓坏了,连忙跪下请罪:“臣胥污了这把好琴,还请皇上恕罪。” 妶姈没说琴的事,只淡淡地问:“朕想知道,你是何时对朕有情的?” 只是一个男人罢了,爱不爱的她也不是很在乎。但是,如果这个男人其实爱的是她妹妹,那就有点恶心了。这种三心二意的男人,她是不会留着的。 再说了,爱她妹妹,牠也配吗? 所以,她势必要问个清楚才行。 嫃环吓得头皮发麻,连忙开始编整套的话术:“……是在皇上解妤氏之困时。臣胥那时手足无措,皇上却为臣胥解围。虽然这对皇上只是举手之劳,可对臣胥而言,皇上是英雌,是救人于危困的妃子。” 妃字,字形如女子执权杖。女神显灵时手持权杖或法器,因此这个字最初是指女神,后来又寓意有权力的女人;因此,妃子一词,便是指高风亮节的女人了。 嫃环跪在地上。妶姈坐在金丝楠木椅子里,身下垫着柔软的坐垫。她俯视着低眉顺眼的嫃环,看着牠柔弱低垂的颈项,颈项上系着的青色颈衣,和牠这个人一样纤细。牠此刻一定很紧张,因为那颈衣后的蝴蝶结在微微颤动,想必是牠那小巧玲珑如宝珠般可爱的喉结,正在随着牠吞咽的动作上下颤抖吧。 妶姈笑了:“朕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嫃环惶恐无比,越发柔柔弱弱:“请容臣胥说完。臣胥斗胆,冒着死罪说一句,臣胥虽然如臣子一般忠于皇上,可内心深处,更是把皇上当作妻主来爱重。” 妶姈十分感动,然后拒绝承认牠是自己的夫郎。 夫,牠也配? 不过她还是喜欢玩这个恋爱游戏的,所以朝牠伸出手:“今日是朕多疑了,你不要怪朕。” 嫃环这才不着痕迹地长舒了口气。 第10章 我要吃蟹粉酥! 离开勤政殿,出了一身冷汗的嫃环,在自己宫里找?堇西聊了半天,思考到底是谁出卖了牠。 勉强推测出一个解释后,嫃环叹了口气:“幸好皇上信我。” “是啊,无论如何,皇上相信小主才是最重要的。”?堇西叹息道。 狌儿苦也,其身不由己,百年苦乐皆由她人,生死祸福,倚仗妻主;故而妻主之信爱,乃狌者生存之首要条件。 皇后宫中。 牠的掌事大宫男剪头叔叔走了进来:“爹爹,虏俾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各宫例菜减半了。” 皇后握着书卷,面无表情:“皇上吩咐节俭,本宫自当作出表率。哦,画君和奇君位分高,牠们也都要和本宫一样,各宫才会心服口服的。” 剪头和牠对视一眼,露出了蛤蟆心肠的笑容:“爹爹英明。” 皇后满眼刁滑:“不是本宫英明。例菜减半这种好主意,是妽贵人在皇上面前提的。这份功劳,本宫可不能抢了牠的。” 牠挖坑呢,这下,画君和奇君都会恨上提议例菜减半的妽寐庄了。 剪头继续露出蛤蟆心肠的笑容。 画君宫中。 姜灿烂坐在宽敞的椅子里,正用绢帕不断擦汗擦油——狌者因激素之故,极易出油,油脂濡席沾裳,不出月余即染为黄也。 天气炎热,出油溢重,因此牠必须时时刻刻注意擦油,以免皇上冷不防到来时,牠过多的油脂会惹她厌弃。 牠擦油时,必须仔细注意着,不能一不小心把脸上精心化的粧给抹花了,如此牠更是烦躁不已,精致的眉眼间压着沉沉怒火。伺候牠的宫人都越发小心翼翼,生怕牠这股火气撒到自己头上。 牠身边的宫男已经油光满面了,但也不敢擦擦,仍专注地为牠摇扇子扇风纳凉。 牠的掌事大宫男松枝也知道牠心情不好,牠从门外端着一盘看着就让人没食欲的棕色不明物体进来,步子都不敢迈大,放下了才怯生生地说:“爹爹,虏俾给您拿来御膳房的点心了。” 姜灿烂瞥了一眼,开口就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贡献名场面:“怎么连本宫喜欢的蟹粉酥都没有啊?” 牠忽而像个小狌者一样往地上一躺,开始满地撒泼打滚:“我要吃蟹粉酥!我要吃蟹粉酥!” 松枝与牠同仇敌忾:“御膳房的人说,皇后下旨节俭,蟹粉价贵,说以后都不许做这样贵的点心了。” 姜灿烂这才停止撒泼,坐回椅子上开始丢手绢:“皇后就是小气!宫里才几个人,能有多大花销?” “爹爹息怒,行宫不比宫里东西齐全。”牠的意思是回宫后就好了。 姜灿烂却是无法息怒,越说越气:“午膳晚膳全是素菜,什么醋黄瓜、凉拌金针,恨不得让郎君全做了尼叔去,不见荤腥算了!” 尼叔说的是出家礼佛的狌者。 出家礼佛的人,女子称作和尚,这个词来源于梵文upādhyāya,意思是“有学问之士”;在天竺,和尚被称作“师长”,是对有修为僧人的尊称;到了炎黄国,便译为和尚——和为三界,尚为高尚,表示她们是承受人间苦难和反对杀戮的高尚之人。 而出家礼佛的狌者,称作比丘尼,也是来自梵文bhikssuni一词,指的是已受足戒的男性,对牠们的蔑称则是尼叔,也有直接称作叔子的。 姜灿烂一把从宫男手中抢过扇子,给自己疯狂扇风,气得没胃口吃东西。 不仅如此,牠还怀疑皇后老让御膳房送凉拌金针来,是为了嘲讽牠。 但是牠没有证据。 “虏俾听说,皇后宫里也是这样的。都是那个妽贵人的主意,牠劝了皇上要裁减例菜呢。”松枝找到了最好捏的软柿子,立刻祭上来要给姜灿烂捏。 姜灿烂气得浑身直颤,浑圆的喉结上下滚动,红润的嘴唇缓缓勾起一抹冷笑:“还没协理六宫呢,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松枝。”牠要放大招了,“拿些银票去,各宫都吃得苦,给那些宫男侍卫们,补贴点油水。” 松枝领命去了。 被姜灿烂记恨的妽寐庄这会正在喝胡辣汤。那么辣的一碗汤,牠三口两口就喝掉了。牠放下碗,抹了抹满头的汗:“这胡辣汤真好喝,环儿,你也尝尝。” 嫃环摇着扇子笑道:“哥哥忘了,我是吃不得辣的。” “我是忘了。那弟弟的这份,我也一并喝了吧。”妽寐庄说着又要喝。 “小主,您昨儿睡前已经喝了四五碗了,仔细辣的伤胃。”牠的陪家侍男采桃忙劝牠。 妽寐庄笑道:“都说辣儿酸男,我若想助皇上生个儿子,就得多吃点辣的,才能一举得女呢。” 说着又开喝了。 嫃环看着那红艳艳的辣汤,心里都发怵:“这胡辣汤谁做的,这么好喝?” “是芦苇,行宫里的小宫男,前些日子拨来伺候小主的。”采桃说。 “对了,舞阳公子下个月十九满周岁,皇上嘱咐皇后,要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周岁宴。”妽寐庄说。牠的嘴唇被辣得火红,显出几分邪艳来。 “皇上舐犊情深,难免多见曹贵人几次。画君的事没有牵连到牠,牠反而更得意了。”嫃环心里厌恶曹默,酸气蓬勃地说。 “是啊,前儿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个人几句话就能挑唆皇帝疑心你,不可小觑。”妽寐庄感慨,“皇上虽然宠爱咱们,可是没有子嗣,终究是不稳固。你且看画君,虽然纵横六宫,可没有子嗣傍身,手上的权力说没就没了。身为郎君,必须得想法子辅佐皇上怀孕生子才成。” 然而皇帝并非来者不拒——早在上古时期,开创草药学的神农、后来的神医嬅(huà)嫷(tuo)、扁鹊等名医,都陆续提出一个理论:狌者通常需要在女子枕榻上侍奉后,身体发育调整至最健康之态,才最适合辅佐女人怀孕。 如果夫郎尚未进入这等状态,那么妻主每次宠幸牠之前,都必须让牠喝下避子汤。 当然她们更普遍的做法是只在床笫之上娱乐,而不用牠们进行生殖行为,以免怀上不够健壮的孩子。 关于狌者是否适合辅佐女人怀孕,主要看太医把脉的结果,若是牠们的脉象流利顺畅,便是进入适配期了。 处于这种状态的男子,被称作适配夫。 各宫郎君都绞尽脑汁,服用各种药物偏方,想让自己尽快成为适配夫。不过,天意难测,能不能成为适配夫,也是不好说的。 嫃环见妽寐庄失落,宽慰道:“哥哥和牠们不一样。” 妽寐庄叹息:“是不一样。皇上再怎么不待见奇君,为了三皇子,也得时常和牠见见面。曹贵人和辛常在虽说是男儿,可也是皇上亲生,一样疼爱。只要记挂孩子,多少要考虑父亲。否则皇上过了一时的兴致,总会抛到一边的。” 嫃环来到牠身旁,放轻了声音:“仔细算来,哥哥服侍皇上,也快有一年了。怎么还未有好消息呢?” 牠说着,拿团扇点了点妽寐庄。 太医来日常请平安脉的时候,也未发现牠脉象有变化,是还未进入适配期,不能辅佐皇上怀孕,那么牠的避子汤也就不能断:药不能停。 妽寐庄羞涩又无奈地叹气:“皇上一个月才来后宫几次啊。如今我帮着皇后爹爹料理琐事,越发顾不得了。说到底也是我福薄吧。” 嫃环连连摇头:“哥哥还年轻,那位画君如此盛宠,不也始终不能适配?哥哥放心吧,咱们日后必会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妽寐庄压低声音同嫃环商量:“虽说子嗣之事仰仗天意,可是,谋事在人,事在人为。” 原来,牠已经急得想要用药物强迫自己快速进入适配期了。 虽然这种事不大科学,但是自小养在深闺里、懵懂无知不谙世事的小狌儿哪里懂得这些?无知的少男啊,为了快点适配,已经头脑发热、什么也顾不得了。 第11章 关于大婧的分娩 一个肤色微黑、五官和气质却有几分爹气的女子,沿着凉亭来到妽寐庄宫前。 侍男采桃见状,连忙迎了出去,见她是太医打扮,便问:“这位太医是?” “妊太医回家守丧,太医院特派微臣刘嫼(mo),来给妽贵人请平安脉。”女子利落地介绍自己。 采桃便回去禀报妽寐庄了。 妽寐庄这会刚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方子:“你看,我软硬兼施才让妊太医给我开了这张方子。照着这张方子调养,不仅能尽快进入适配期,还能一举让皇上得个女孩儿。” 妽寐庄喜得眼睛都在放光,牠给嫃环分享:“你也快拿去照方调养吧。” 嫃环却谨慎很多,看着方子蛾眉轻蹙:“哪个妊太医?” “还有哪个?就是那位夫科最拿手的太医妊妲啊。” 嫃环眼珠转动,思考着:“妊妲……她妹妹妊娅,是照顾曹贵人父男的太医。” “是。” “这方子可不可信啊?”嫃环小心地拈着纸,怕自己的护甲给它刮坏了。牠翻来覆去地看,感觉十分不对。 若真有这样好的方子,后宫这群郎君何不个个都用起来呢? 仔细想想就不对劲啊。 妽寐庄却很自信:“你放心。我也是放心不过,才派很多人去调查了她的底细。原来这妊妲和妊娅是异父姐妹,她们的父亲争风吃醋得厉害,不睦已久,姐妹俩也是势同水火。要不我怎么敢用她?” 唉,男人自己常常兄弟阋墙,和自己的亲兄弟勾心斗角,便想当然地以为女人也会这样。可是妊家两姐妹都是一母所生,曾以卵细胞的形态,一起在母亲的卵巢中等待狩精。她们既然共享过同一个身体,又怎么会仅仅因为她们那格局狭小的父亲吃醋这点小事,就轻易伤了姐妹和气? 天真的妽寐庄说着,将方子又朝嫃环推了推:“你放心用吧。我也是翻看了很多医书,才决定用这张方子的。” 唉,男人就是容易自信。牠们那点智力头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看懂医书? 女人从远古时期就发现了草药、发明了医书,现在的女子们学的医术都是经历过数万年积累的。何况许多女人都天然拥有与草药沟通的能力,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怎么可能是一个男人看几本医书就能替代的呢?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嫃环倒是没那么自信,牠仍皱着眉头:“我还是觉得不妥。你先把方子收起来,等下问过妏太医再用。” 说完,牠转头吩咐榴朱,让牠去请妏太医。 榴朱笑道:“小主不知道,护国母娄老母姥病重,妏大人应诊去了,说是一应吃住全在娄府,等娄老母姥病愈了,她才会回来呢。” 嫃环面色惊变:“她什么时候去的?” “昨儿午后。娄老母姥病得突然,所以妏大人走得也急。” 嫃环怀疑是有人故意支走妏太医,但是又没有证据——总不可能娄姥那样的人物也配合后宫男人谋算吧? 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算了,这药我已经吃过两回了,我觉得还不错,你就不用劳师动众的了。” 榴朱抢话:“怎么还大老远请出来妏大人啊?我刚才瞧,院子里就站着个现成的太医呢。” 两个郎君疑惑地起身去看,果然有个太医站在院子里。 嫃环便告辞,让这太医能为妽寐庄请脉。 久等的刘嫼终于见到了妽寐庄:“微臣给小主请安。” “这位太医看着眼生。” “微臣是第一次来给小主请平安脉。” “听说话,像是冀州口音?” 刘嫼的眼神幽深难测:“微臣是前几日刚从冀州任上调来的。” 妽寐庄却没有看出她目光幽微:“这么巧,我也是冀州人。” 刘嫼露出惊喜的神色:“微臣竟有这等福气。” 她很会说话,妽寐庄也感到愉悦。牠吩咐一旁的宫男:“芦苇,去斟一壶龙井来。” 芦苇抬起头,目光看上去纯良无辜:“是。” 皇后宫中。 几个郎君按照位分高低依次坐好,手持团扇或绢帕,或是扇风,或是擦汗。 皇后穿一袭黄色镶宝蓝色滚边的衣裙坐在上座,牠的贴身宫男剪头也在为牠摇扇子。牠双手端庄地放在大腿上,指尖长长的金色护甲亮得晃眼:“过几日就是舞阳公子的生辰了。皇上的意思,虽然不在宫里,但也不能从简,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才是。这件事,已经交给内务府去办了。” 曹默惊喜地起身,来到皇后跟前跪下:“谢皇上、皇后。臣胥与公子感激不尽。” “你是应该感谢的,毕竟,皇上诞下龙裔,可是受了很多苦。”皇后点点头。 众所周知,生育男孩的风险比生育女孩要高。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有科学依据的:怀男胎的孕妇有更高的遭遇先兆子痫、羊水栓塞、妊娠期高血压以及妊娠糖尿病等疾病的风险。 医学研究发现,女性每生下一个男孩,寿命平均会缩短34周;相比之下,尽管统计上并不显着,但生女孩却能稍微延长母亲的寿命。 研究还发现,只生过男孩的女性患心脏病、骨关节炎、常见关节炎、卵巢癌、乳腺癌、2型糖尿病和肥胖症的风险略高。 曹贵人给皇帝提供的配子,竟让皇帝生下了男孩,这对皇帝龙体损伤极大,比生女孩严重得多。因此,当初皇帝分娩发现生的是男孩后,曹默挨完了该挨的板子,便从自己宫中一路膝行去皇帝产床前请罪,又去皇家宗祠跪了三日向皇家祖宗谢罪。 按照大婧规矩,自皇帝怀孕开始,有任何不适,孩子的父亲都要谢罪——皇上龙体如此健康,胎儿若是无碍,那为何皇上会不适?定是夫郎提供的配子不够好! 因此,皇帝若是孕吐,郎君便得跪着自己掌嘴;皇帝若是食不下咽,郎君也不可随意进食;皇帝若是腰腿酸痛,郎君便要受板着之刑——受刑者弯腰伸手扳住双脚,身体不能弯曲,坚持一到两个时辰。 因此,皇上怀孕,郎君必须用心侍奉、时常祈祷,祈祷皇上孕期身心舒适。 至皇帝分娩时,孩子的父亲便需要在自己的宫殿内受杖刑。皇帝的阵痛何时开始,郎君的杖刑便何时开始;分娩持续多久,杖刑便持续多久,即使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只要皇帝尚未顺利娩出孩子和胎盘,那郎君这板子便还得挨下去。若是皇帝顺利分娩,郎君就能少挨些板子;若是产程太长,有些柔弱的郎君,被活活打死也是有的。 孩子出生以后,如果是女孩,郎君们便不用再挨板子了。虽然没有什么奖赏——皇帝刚受了大罪,郎君自然不能指望什么奖赏;但是有了皇子的郎君,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如果是男孩,那就不太妙了。让皇上生下男儿,是郎君的罪过,轻则也是牠们无能,重则……是不是牠们不敬上天,才只能给皇上带来男儿? 因此,这样的郎君需要先跪着掌嘴,以示惩戒,然后从自己的宫殿开始,一路膝行至皇上的产床前——即使路上有台阶,也是要膝行的,如果摔了,就爬上去。 牠们必须在产床前请求皇上恕罪。如果皇上生完孩子正在昏睡,牠们便得安安静静地跪在床头等着,等到皇上醒来,再谢罪;要是皇上生气,牠们还得再多跪几天。 皇帝发话宽恕牠们后,牠们还得再去皇家宗祠里跪上三天,向祖宗请罪,也为皇上祈福,祈祷她以后能生下女孩。 以上都是比较轻松愉快的部分。也有更沉重些的。譬如,皇帝因分娩而去世的情形。 这种情形不多见,因为大婧女子普遍身体健壮而孩子又小,此外女科和产科的医学研究也十分发达先进,助产士也都知道接生要洗手,曾在欧罗巴大陆夺走许多女人生命的产褥热在大婧是早就灭绝了。 但是凡事总有万一。在极少数的情况下,皇帝因分娩而死。那不用说的,郎君就要立刻杖毙,且死后不可与皇帝同葬——牠的糟糕配子害得皇上驾崩,牠哪有资格入皇陵呢? 关于皇帝分娩的律令,大致就是这些。民间人们也大多如此,不必多言。 这边,曹默听了皇后的话,连忙又跪下磕头:“是,臣胥自知让皇上受了苦,罪该万死。如今也只能加倍用心侍奉皇上、抚养公子,才能将功赎罪。” 皇后点点头,这才和气地伸出手,虚虚扶了一把:“起来吧。” 曹默这才起身,回到座位坐下。 第12章 四皇子嫦好 画君姜灿烂向来是最作的,这不,曹默刚坐下,牠就开始作了:“说到龙裔,皇上可真是仁慈。连她不喜欢的那个,也让人从阿姐所里接出来带来这儿避暑了。说起来,那个还和三皇子是亲姐妹呢。” 牠说的是四皇子,父亲是卑微宫男的那个。 四皇子名叫姬嫦好,因为姬妶姈确实不大喜欢她,给她取的名字也就比较敷衍。可是姬嫦好再怎么说也是她十月怀胎艰辛分娩诞下的,这次来圆明园避暑,她怕嫦好在宫里热坏了,虽然没亲自去看望,但还是派人去把那孩子接了出来,一并带来了圆明园。 虽说如此,拜高踩低的郎君们还是看不上四皇子。奇君一听姜灿烂说嫦好和牠骄傲的儿子嫦娇是亲姐妹,顿时就气炸了:“她父亲不过是一个贱俾,她也配?” 衣休皇后调停:“好了,大家都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还是要顾及皇上的心意。奇君,你得空就该陪着三皇子温书,仔细皇上查问起来。” 牠说这话可没安好心。众所周知奇君不聪明,让这等愚笨的父亲辅佐孩子,可不得越辅导越差劲?原本老师给小姑娘讲明白的,她回到父亲宫里又不明白了,这都是奇君造成的。 如此,皇帝也越发厌恶奇君。 不过奇君可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的。牠摇着桑蚕丝莲叶纹团扇,嗲声嗲气道:“多谢爹爹关怀。近日三姐儿勤快得很,日日温书到深夜。” “这才对。她是皇上的长子,最应该做个表率。” 姜灿烂又开大了,牠摇着金丝红雀扇,扬起下巴邪魅一笑:“光用功顶什么用啊?只怕还不如贱俾的孩子呢。方才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四皇子在湖边背书,那书背得可比三皇子顺溜多了~” 奇君已经在用目光剐牠了。 姜灿烂似无所觉,越发起劲:“皇后您说,那个贱俾……” 牠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四皇子的父亲叫什么:“那个花金山,牠死得那么早,是谁调教得四皇子这么聪慧,比千尊万贵的三皇子还要伶俐啊?” 牠说着,故意瞟了一眼奇君。 奇君气得红温,扭头瞪牠,动作幅度之大,牠戴的耳坠和步摇都跟着晃来晃去,险些打到牠自己的脸:“你!” 皇后忙训道:“画君,别失了分寸。” 牠把话题扯回来:“舞阳公子快要满周岁了,按理说,你的位分也该晋一晋了……” 曹贵人高兴极了,正想站起来谢恩,笑容已经在脸上了。 皇后却话锋一转:“不过皇上说,眼下正是用兵之际,万事拮据,得平定战事后,给你风风光光地操办晋封,也不急于一时。” 姜灿烂翻了个白眼。 曹默低头谢恩:“皇上的心意,臣胥铭感于心。” 姜灿烂又翻了个白眼。牠真是后宫翻白眼第一名。 宫郎们陆陆续续离开。剪头站在宫门口福身送牠们。这时,假山后探出一个垂髫小儿的小脑袋。 是个小女孩儿,眉眼很伶俐,长得有几分像妶姈。她躲在假山后看了一会儿,见宫郎们都走得差不多、只剩剪头站在门口了,便跑了出来,脆生生喊道:“剪头叔叔!” 剪头回头,发现是她,顿时吓了一跳,吓得牠发髻里藏着的巨大缝纫机都险些掉出来了。牠赶忙走上前,细长手指搭着小姑娘的肩:“哎哟,我的娘、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跟着您的伯伯们呢?” 这小姑娘就是四皇子。她闻言,委屈地撅起嘴:“牠们好久不管我了。” 她显然是被不负责任的宫男冷待了。但剪头并不在意。说到底,男的就是没什么同情心。 小姑娘摇着剪头的袖子请求:“我能向皇后爹爹请安吗?” 剪头假笑道:“爹爹刚歇下了。” 小姑娘很想来一句:那我可以等牠醒了再来请安。可是她虽年岁尚小,却已经懂事了,知道剪头这么说是拒绝的意思。 她只得失落地垂下眼,想了想,换了个请求:“那我能给母皇请安吗?” “等皇上传召了您再去吧,好吗?”剪头迅速敷衍完,叫来两个侍卫,吩咐她们送四皇子回去。 剪头回宫时,正看见皇后在剥莲子。牠连忙上前阻止:“爹爹,剥这个伤指甲。” 皇后不听:“皇上爱吃莲子,我给她剥好,等会正好炖百合莲子汤。” “爹爹对皇上的真心,真是千金难买。”剪头叹服道。 “真心有什么用?又没有子嗣。”皇后伸着长长的指甲剥莲子,也不管这样做不卫生,只管让指甲缝里的细菌往莲子里跑,感动了自己,恶心了她人。 “爹爹,方才,四皇子来过了。”剪头并不觉得牠的指甲恶心,而是沉浸在感动中。于是牠出言提醒皇后。 “她来干什么?”皇后不悦。 “她想拜见皇上。” “罢了吧,皇上看见她会不高兴。” “其实,四皇子的父亲早亡,她孤苦无依也怪可怜的。”剪头试探道。 皇后却反应很大:“你的意思,是让本宫抚养四皇子?” 剪头轻声解释:“虏俾是觉得,若是爹爹觉得膝下寂寞,四皇子也是一个人选啊。” “皇上又不喜欢四皇子,本宫抚养她有何用?算了吧。”牠并没有什么父爱,一切动机都出自利益,因此直接拒绝了。 圆明园桥头,嫃环正和妽寐庄抱怨天气热了牠脸上长痘。 妽寐庄温惋一笑:“你若实在忧心,我便教你一个法子。太医院的刘嫼,原是我同乡,那日来请脉,给了我一个治痘偏方。你瞧我脸上,现在都好了。” “刘嫼,从前从未听说过。”嫃环担心。 “她前两日刚从冀州调来的。” 嫃环替牠高兴:“那不是老乡见老乡吗?为人还好吗?” “我瞧着挺好的。”妽寐庄笑道,“如今你身边有妏莳初,我这边有刘嫼,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哥哥既信得过这人,那上次妊妲给的方子,可叫她看过了?” “看过了。”妽寐庄用白雪黄梅团扇遮脸,羞涩地凑近,“她说是实实在在的好方子。” 两兄弟凑在一起,说了一些闺阁男儿的体己话。 正说着话,牠们迎面遇到了奇君、辛常在和曹贵人,连忙请安。 曹贵人满脸高兴:“绾弟弟在这儿可太好了,我还正要去找弟弟呢。” 嘴上亲亲热热喊着弟弟,实则不怀好意都是算计。嫃环心里实在生气,脸上还得跟着虚情假意:“不知曹哥哥有何见教?” 曹默一笑:“上次是哥哥失言了,听说还引得皇上和弟弟起了龃龉。可哥哥我确实是无心的,这会儿见了弟弟,少不得要向弟弟赔罪了。” 牠演得非常用力,甚至还俯身行礼。 嫃环连忙回礼:“曹哥哥哪里的话?弟弟不过是在御前和皇上嘀咕几句罢了。” 牠是在自谦,但辛常在和奇君纷纷开口羡慕牠能和皇上见面说话,辛常在还好,奇君是已经开始阴阳怪气了。 嫃环惶恐时,曹默开口解围:“好了好了,我们哪有站在这儿说话的道理呀?去我那儿坐坐吧,我还特意命人备了一桌筵席,要向弟弟赔罪呢。这不还请了辛常在和奇君作陪,绾弟弟,你可一定要赏光啊。” 嫃环开始紧急思考如何拒绝。 牠还没想出来呢,曹默又看向妽寐庄:“妽贵人,听说你弹得一手好琴。俗话说主雅客来勤,可是我这个做东的又实在没什么本事。所以,还得请妽贵人为我们弹奏一曲来留客呀。” 牠为了做局可真是费尽心思,话术是一套接着一套的。 此时的嫃环和妽寐庄还不知道牠做的什么局,眼看伸手不打笑脸人,牠们互相看了看,只能勉强笑着,同意了:“多谢曹哥哥美意。” 第13章 妽贵人适配,可以供配子了 曹贵人宫内,墙角摆着景泰蓝瓷盆栽三角梅,墙上挂着梅兰竹菊挂画;宫男来来往往端上菜肴,曹默作为东道主,和奇君一起坐在上座;辛常在和嫃环与妽寐庄一起坐在小桌上,怀着不安,小心举箸。 牠们都是宫廷郎君,入宫前也是贵族家庭精心培养的尊贵小哥,本应注重礼数;可不知为何,妽寐庄却一直在吃,越吃越急,吃相难看,狼吞虎咽,简直像饿死鬼投胎。 嫃环觉得不对劲;不只是牠,大家都觉得不对劲。最后嫃环忍不住问:“寐哥哥,你怎么吃得这么猛?是很饿吗?” 曹默也一脸担心:“是啊,弟弟这是怎么了?” 妽寐庄摸了摸肚子,皱起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总也吃不饱……” 奇君也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曹默似乎想起了什么,柔声问:“你这样有几日了?” 妽寐庄思考着:“好像有六七日了……” “莫不是……适配了?”辛常在是当过适配夫、给皇上提供过配子的人,牠有经验,想起自己当初进入适配期,也是胃口暴涨,不由问道。 巧得很,这一屋里,除了嫃环和妽寐庄之外的三个郎君,都供过配子,都有经验。牠们互相看了看,曹默压低声音,小声问:“我问你……你多久没有漏恶水了?” 一屋子郎君和侍男闻言,都紧紧盯着牠,也透过颈衣打量牠的喉结——适配夫的喉结会更圆些,牠们试图看出变化来。 妽寐庄迟疑着。 男儿到了一定年纪,身体长成,便会时不时漏恶水,时间不固定,没有什么规律。 由于那恶水很恶心,远古时期的神医还发现里面含有尸胺,大家都认为那是触楣头的倒楣东西,向来不愿提起它;哪怕非要提起,也必须遮遮掩掩,用大叔伯、那个、倒楣事儿等词汇指代。 在有些地方,人们还得专门把这样的男人关起来三日,让牠向上天谢罪;若是这男子连着几日都漏恶水,那么牠就得挨杖刑。 故而妽寐庄有点犹豫吞吐。 辛常在是个利落人,着急地催促:“哎呀,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可害臊的,快说呀!” “这个月还未曾漏过。” 一屋子男人都露出惊喜的表情:能坚持这么久不漏恶水,那多半就是进入了适配期,可以给女人供配子了。 “这八成是了。”曹默用肯定的语气说,“奇君爹爹,您说是不是?” 奇君年长些,更了解,忙问:“哎,你除了胃口暴涨,还有没有别的?比如想吃辛辣的食物之类的?” 妽寐庄思索了一下,颔首:“嗯……” 曹默立即喜上眉梢,大声喊来自己宫里的侍卫:“卫媮(yu)!” 穿着红色侍卫服的女子走上前来,抱拳:“哎。” “快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曹默吩咐。 “是。”卫媮说着,领命而去。 在她出宫门前,妽寐庄忙叮嘱道:“记得要请刘嫼刘太医!” 曹默垂眸看牠,不着痕迹地露出得意的微笑。 暮色四合,蝉鸣四起。姬妶姈在石板路上匆匆走来,身后两个侍卫给她提着灯。 皇后正在等着她,见了她,忙上前行礼:“皇上万福。” 妶姈没答话,只是高兴地问:“听说妽贵人适配了,是真的吗?” “臣胥也是刚听说,还在等太医诊断结果。” “一块进去看看。”妶姈一锤定音,大步往里走去。 室内,妽寐庄用薄薄的绢帕隔着手腕,刘嫼将指腹搭在牠的脉上,判断着。 妶姈走进来,一来就问:“是真的吗?” 妽寐庄不好意思开口。 皇后便代牠问:“太医,确定牠已经适配了吗?” 刘嫼单膝跪下:“是的。” 嫃环和妽寐庄对视一眼,又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进入适配期的男子,可以提供配子给女人,或许有机会拥有后代;忐忑的是,到底要不要用牠的配子,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皇帝手中,牠们尚不能确定皇帝的意思。 妶姈盘着串,果然在思考着:要不要用牠的呢? 她没有想到是妽寐庄先进入适配期。 她不是很喜欢妽寐庄,可是仔细想想,妽寐庄个子高、长得不错,她似乎也确实可以考虑用牠的配子生一个。 皇后提议:“皇上,现在是不是应该选个更稳妥的太医,为妽贵人照看着?” 毕竟,适配期短暂,有太医照看,能确保郎君的适配期长一点,也好给皇帝时间:不论是用配子,还是思考要不要用配子,都是要花时间的。 妶姈于是点点头。 “皇上,”妽寐庄主动出声,“方才来给臣胥诊脉的是太医院的刘嫼,臣胥觉得她很不错。她又是臣胥的同乡,要不,就让她来照顾吧。” 妶姈沉吟片刻,颔首默许。 “现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确保给皇上提供的是最好的配子,知道吗?”皇后叮咛。 “嗯。”妽寐庄羞怯地应下了。 “哎呀,臣胥高兴糊涂了,皇上皇后来了这半日,竟连茶也没奉上一杯。”曹默笑着致歉。 妶姈想了想:“既然要开始备孕,朕和妽贵人都得吃点好的。朕要吃番茄炖牛腩。妽贵人想吃点什么?” 妽寐庄含羞带怯地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看她:“胡辣汤……” “有有有,胡辣汤有的是。哎呀,辣儿酸男,妽贵人这是要助皇上得女的征兆啊。”曹默满脸喜悦,“弟弟若是喜欢,我天天叫人做了送你那儿去。” “曹贵人,真是贤良淑德哦。”奇君嘀咕。 “来人,送胡辣汤来。”曹默扬声喊,“皇上和皇后要喝吗?” “可以。不过,绾贵人吃不得辣的,给牠换成番茄汤,多加点糖。”妶姈下令。 嫃环惊喜地看着她,没想到她记得自己的口味。牠福身道:“多谢皇上关爱。” 妶姈望着牠一笑。 皇后嘴唇上扬,可眼睛却一点笑意也无。 第14章 小嫦好呀 天光大亮,鸟鸣啁啾。 妶姈坐在榻上翻看折子,看样子精神不错。 “皇上昨晚和妽贵人折腾到深夜,怎么不多睡会啊?”皇后坐在她对面,关切地问。 宫里人都知道,妽寐庄查出适配后,妶姈当晚便和牠折腾了许久,大概是愿意用牠的配子怀孕的意思。 “这点小事碍不着我早起。早朝必须照旧。”妶姈淡淡道。 她是个事业狂。 “不过朕想着,朕未来的皇子或公子,最好有个有身份的父亲。妽贵人资历尚浅,暂且不能封郎,但朕觉得,可以给牠一个封号。”妶姈想了想,又道。 “皇上想必已经有主意了吧。”皇后笑道。 妶姈手指在空中虚点:“朕想了个烩字,取的是煮葱烩的意思。” “臣胥觉得极好,恰如其分。”皇后贤惠地笑道。 妽寐庄那边,嫃环正笑吟吟地跟牠聊天:“若是皇上有孕,分娩后也愿意把孩子给你抚养,那我可要做她的干爹。” 妽寐庄笑道:“瞧你这样,还怕没人叫你爹不成?” 牠说着,又发起愁来:“也不知道皇上会怀个女孩还是男孩……” “无论女男,都好的呀。”嫃环睁大眼睛。 “可我盼着会是皇子,这样皇上生她不危险,而我也就终身有依靠了。”妽寐庄蹙眉祈祷着。 “我瞧皇上如今宠爱你的样子,无论女男,她都会喜欢的。恐怕到时候还会给你晋封。”嫃环安慰牠。 “但愿吧。哦对了,”妽寐庄正色道,“今儿早起,我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牠说着紧张起来:“画君失势,可难保不会东山再起,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你的意思,是要接菱绒来?”嫃环闻弦歌而知雅意,又笑道,“你先前不还嫌牠心狠吗?” 唉,这就是兄弟情义啊,一边嫌弃对方心狠,一边想着利用对方。 “狠有狠的好处。我会找时机,跟皇上提这件事。”妽寐庄下定主意。 不日后,皇宫的马车果然把安菱绒送来了。 牠用柳条般纤细的皓腕轻轻掀开了帘子,扶着侍卫的胳膊下了车。 牠今日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衣裙,同色的颈衣罩着小巧的喉结;薄薄的耳垂上,粉色水晶耳坠莹莹流光;牠的眼影和腮红也是桃粉色,漂亮又甜美。 “哥哥。大热天的,哥哥怎么亲自站着,”牠快步走向嫃环,欣喜又关切地握着牠的手,“你最怕热了,让弟弟好生担心。” “寐哥哥呢?寐哥哥还好吗?”牠又问起嫌弃牠心狠的妽寐庄来,仿佛没有听过妽寐庄背后蛐蛐牠。 “一切都好。” “我路上听侍卫说,寐哥哥适配了,皇上现在特别宠牠,是真的吗?” “你见到牠就知道了。好了,先去向皇上请安吧。” 牠们走到勤政殿门口,却看见一个小女孩在台阶下转来转去,焦躁不安的样子。 一个宫男弯腰给她打伞,她转到哪儿牠就跟到哪儿:“日头这么烈,王姥别等了,先回去吧。” 小女孩生气了:“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见妈妈!” 宫男拿她没办法,只好继续为她撑伞,心疼地拿绢帕为她擦汗。 嫃环疑惑地问苏婄晟:“苏姨婆,那孩子是谁啊?” “那是四皇子,吵着要见皇上呢,谁劝都不管用。” “一直养在阿姐所的那位?”嫃环问。 “是她。”苏婄晟道,“不过皇上这会没心情见她,估计也没心情见二位小主。小主先请回吧。” 嫃环又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四皇子看起来真可怜。等下烦请姨婆为她送一碗莲子百合解暑。” “虏才会的。”苏婄晟忙应下。 离开勤政殿,嫃环正和安菱绒一起在荷花池边散步,边走边讨论如何防备姜灿烂。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年迈男子的声音:“虏俾给两位小主请安。” 二人诧异回头。 只见是四皇子和照顾她的宫男。 四皇子按照大婧朝女孩参见父亲的礼仪,躬身作揖:“儿臣给绾爹爹请安,绾爹爹万福金安。” 接着,她又镇定地给身边宫男介绍:“张伯伯,这位是绾贵人。” 嫃环弯下腰,平视四皇子——倒也不是牠多尊重小孩,只是大婧律法写着,庶父见了妻主的女性后裔,必须态度尊敬。 牠笑着问:“我与皇子殿下素未相见,殿下怎知我的身份?” “勤政殿外遥遥一见,儿臣便觉得亲切。”小姑娘微笑着说。她年纪虽小,却已有玉树临风的气度。 嫃环心下觉得这孩子不凡,态度也越发亲近:“有劳殿下记挂。” 牠拉了拉安菱绒:“这位是安答应。” 小姑娘又躬身行礼,但躬身的幅度比对嫃环小些,不细看是看不出的:“安爹爹吉祥。” 安菱绒有点慌张,忙福身回礼:“殿下有礼。” 嫃环见小姑娘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说,便把安菱绒支开了。 安菱绒离开前,四皇子又是行了一礼,礼数十分周全,是个懂事孩子。 她也主动支开了自己身边人:“张伯伯,我和绾爹爹有话要说。” 宫男听话地退下了。 “殿下有什么话,连张伯伯也不让听呢?”嫃环柔声道。 小姑娘迟疑着问:“儿臣唐突。只因绾爹爹日日在母皇身边,最得母皇圣心。儿臣只是想问问……母皇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嫃环一愣,忙宽慰道:“怎么会?你母皇她只是太忙了。” “那为何她很少来看我呢?”小姑娘委屈道。 “天下事太多了,皇上忙啊。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就知道大人有多忙了。” 小姑娘又想了想,垂眸看着地面:“难道不是因为我父亲身份低微吗?因为我父亲身份,我也一直让人瞧不起。” 嫃环摇摇头:“母父爱子之心人人皆是。天下谁人不是依托母腹而生?自然人和人也并无多大分别。何况,人贵自重,她人如何轻视你并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能轻视自己,来日,别人自然不敢轻视你分毫。” 小姑娘绽开笑颜:“多谢绾爹爹提点!” 她心里想的却是:这些道理,她早就知道了。否则为何她从未自暴自弃,而是一直努力读书呢? 男人就是喜欢教别人点什么,还真以为她什么也不懂,需要从牠身上学到点什么呢。 她之所以装出醍醐灌顶的样子,不过是想给牠提供情绪价值罢了。 她今日来找绾贵人的目的,就是要在母皇的宠君面前扮可怜,希望能借由枕头风,让母皇注意到自己。 并不是真的对这个嫃哥哥有什么好感呢。 当然,绾贵人确实生得漂亮,她偶尔也会理解母皇:这样漂亮的人,换了她也会宠的。 嫃环不知道她想了什么,又问道:“只是有一点,我与殿下只有一面之缘,殿下为何要信任我呢?” “能做母皇宠君的人一定不简单。”小姑娘小小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听说,绾爹爹连画君爹爹都不怕,是个有勇有谋的人,儿臣敬佩您。” 像绾贵人这样的人,以后一定可以爬得很高。现在就跟牠交好,对她来说没有坏处。 何况就算她判断失误,她也是皇子,无论如何不会有什么损失,至少母皇的郎君们是不敢拿她怎样的。 “殿下的赞誉,我担当不起。”嫃环弯下腰,严肃地说,“只是有一句话要教给殿下:与其心生敬佩,不如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又来了,这个男人又想教她点什么了。也不想想,她若是没有勇气和谋略,会想到主动找母皇和后宫郎君刷存在感吗? 她不过是夸牠一句,牠还得瑟起来了。姬嫦好内心不耐烦地想着,面上依然是天真无邪的孩童模样,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母皇真的很忙吗?” “是啊。”嫃环道。 姬嫦好点点头。 要是母皇真的那么忙不过来……那么,以后不如让她来替母皇管吧。 嫃环不知道这小小的孩子已经心思这样深了。牠还拿她当无知幼儿哄,伸出手要牵她:“来,我带你去吃点心。” 姬嫦好闻言,高兴地把手伸给牠:“好。” 能吃点好的,她当然高兴。她还在长身体,以后若要成大事,必须要有个强健的身子骨,那才能长久啊。 第15章 皇姐的宠君不能淹死 九洲清宴。 古琴声如泉水叮咚,身着碧青色长裙的美貌男子笑意盈盈,甩着长长的水袖,伴着丝竹声翩翩起舞。 妶姈坐在上首,冷淡地看着舞蹈,面无表情,心里很烦:小孩子的周岁宴,皇后安排这种大人爱看的节目做什么?小孩看得懂吗? 小孩周岁宴,难道不是应该安排一堆小孩子来一起做游戏吗?大人的职责就是陪着看护着她们做游戏,不然这周岁宴对孩子来说有什么意义? 只满足大人的社交爱好,也能算孩子的周岁宴吗? 可惜她国事繁忙,没时间管理这些事,这才只能交给这些男人。可是果然,男人连操持这点事的能力都没有,操办成这样。 她衷心祈祷,愿后世的女子们有朝一日可以孤雌生殖,如此便可免受这些愚蠢男人带来的诸多麻烦。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好默默看节目,饮酒吃点心。 好在酒水点心的味道都还不错。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心里不喜欢,台下的嫃环和安菱绒却很高兴:“这里又凉快又风雅,当真是舒适极了。” “哥哥,这些亲王贵眷我都不认得,哥哥认得吗?”安菱绒小声问。 嫃环果然认得,一一介绍:“那是五王姥恒亲王和她的侧王君,” 安菱绒看过去,只见是一个身材健硕的女人,面容和妶姈有几分相似,连冰冷表情都如出一辙。 她身边的侧王君容貌并不出众,牠皮肤白净,但生了张马脸;不过牠气质温柔贤淑,微笑时越发动人;更引人注意的是,牠精致的绣花颈衣下,那喉结的形状相当美丽,是十分诱惑的喉结。 想必恒亲王看中牠,也有这个缘故吧。 “亲王的样子好威严,叫人看了害怕。”安菱绒略略蹙了眉。 她又看向另一个女人。那女人身材丰满,银盘似的脸,浓密的长眉斜飞入鬓,唇边含着淡淡笑意,气质温润如玉。 嫃环介绍:“那是六王姥惇亲王,她父亲是先帝皇后的亲弟弟,身份贵重,脾气却挺好。” 舞男们越转越快,长发飞旋,亮晶晶的发饰压着鸦羽似的发顶,越发闪烁绚丽。 妶姈忽而举起酒杯,温和地唤了声:“老五,朕敬你和王君一杯。” 恒亲王起身:“多谢皇上。” 她和侧王君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五王姥的态度似乎不大好,为何皇上还这般笼络?” “皇上刚登基,根基未稳,自然要和妹妹们保持良好的关系,免得落人口舌。” 安菱绒点点头。 妶姈的目光忽然落到一个空荡荡的座位上,又好气又好笑:“七妹也不知又看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走不动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来,当真是迟到大王。” 宴会厅诸人纷纷大笑起来。 有个年岁尚小的女孩笑道:“皇上,您是知道七姐姐的,她就是这个随性的脾气。” 这是妶姈的堂妹,裕郡王。 “算了,左不过是家宴,她翘掉了就翘掉了,朕也懒得管她。” 大家都听得出来,妶姈这话看似在生气,其实还是在惯着这个妹妹,便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忽然奇君开口了,酸气蓬勃地说了句:“哟,烩贵人,这个发簪真是精致哦,是太后新赏的吧。” 妽寐庄的头上果然新戴了一支硕大的金簪,簪头和簪身都点缀着许多金珠,又刻着精美的浮雕,显然造价高昂、价值不菲。 不过妶姈看着,只觉得簪子太大了看着很艳俗。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说出口,毕竟,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确实不懂男人们的时尚——牠们整天摆弄各种化粧品,又是拔眉毛,又是画眉毛;又捣碎花种做香粉,涂了半天把脸涂白了,又嫌脸太白,要拿胭脂敷上去画红。 都是在干什么啊? “太后听说烩贵人到了适配期,特意让人送来的。簪子上的和合二仙是如意双全之意,也是盼着烩贵人与皇上和谐相合。”皇后一如往昔笑得很是贤良。 姜灿烂垂下眼帘,又不高兴了。牠今天的眼影是邪艳的紫色,嘴唇则是玫瑰色,一如牠平日那样艳丽多姿:“哼,还真是贵重得很。” 曹默做作地假笑:“由此可见,太后是多盼着皇上能怀上烩贵人的孩子。我也好想知道,那会是多俊的一位小皇子呢。” 牠说话时脑袋扭来扭去,跟脖子安了弹簧似的停不下来。 奇君翻了个白眼,很看不惯牠这副谄昧的模样——牠看起来简直要去吮痈舐痔了! 真不要脸! 妽寐庄低下头,温惋一笑:“也说不准会是皇子还是公子吧。不过皇上生的孩子,一定会和舞阳一样可爱的。” 牠们在那儿讨论皇上会怀个女孩还是男孩,这已经有点僭越了——皇上龙体岂能由牠们这样随意讨论? 幸好妶姈还在那里专注地思考男人们为什么把脸涂白又要涂红,没有注意到牠们说了什么,没跟牠们计较。 当然,她本来也不是很在乎小男人嘚啵嘴皮子在说什么。夫男之言,有什么可听的? 不过她听见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倒是回过神来了:“舞阳又看中什么了?这么高兴?” 照顾舞阳的仆人抬头笑道:“回皇上,牠是喜欢桌上的葡萄。” 妶姈便笑了:“拿给牠玩儿吧。” 一台轿子在庭院外停下,一个身着宫装的柔弱男子扶着侍男的手下了轿,慢慢走过台阶。 牠眉眼温柔,容貌如同纯洁的白雪,洁净又美丽。只是牠似乎身体不太好,走了几步便虚弱地喘一喘气。 侍卫见了牠,大声通报:“端君爹爹到。” 姜灿烂一听,顿时眼神恼怒,似是与端君有旧怨。 端君姒缤缓步走了进来,向皇上和皇后请安,刚说完话,又咳嗽了几声。 牠注意到嫃环在好奇地看牠,也看了过去,顿时愣了一下,看向妶姈:“恭喜皇上,又得佳人了。” 嫃环不太明白牠在说什么。 “走这么远过来,辛苦了。坐吧。”妶姈给牠赐座。 “谢皇上。”牠慢慢走向空位,语气怀念,“上次相见,还是舞阳公子满月的时候呢。” “快将公子抱去给爹爹看看。”曹默很识相,忙笑着吩咐照顾舞阳的仆人。 姒缤专注地端详着舞阳,神情看上去倒是真慈爱,又有几分忧郁:“本宫有心想抱一抱舞阳,可是本宫没有力气,怕反而摔了牠。” 牠咳嗽两声,吩咐身边的宫男:“吉祥。” 吉祥送上一个盒子。牠打开盒子,取出一只精致的银项圈,给小舞阳戴上。 “这个项圈是你的家粧,舞阳还是小孩子,怎么送牠这么贵重的东西。”妶姈皱了皱眉。 “皇上好记性。可惜臣胥长年累月病着,留着也可惜。舞阳这么可爱,给牠正好。”姒缤温惋地一笑。 妶姈意味深长地看着牠:她不是傻子,看得出姒缤此举是在向她表示自己有多喜欢舞阳。 她大概也能猜到姒缤为什么这么做……深宫男人,希望有个孩子傍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又陷入了思考中。 曹默在后头行礼,嗲着嗓子道:“郎胥代舞阳,谢过爹爹了。” 姒缤的眼神似乎冷了些:“不必多礼。” 又是一群舞男上来,举步扬袖,眉目多情,让人看得腻歪。 妶姈腻了也不能走,毕竟她是皇帝。 嫃环倒是可以悄悄溜走,牠于是溜了出去,在湖边脱了鞋戏水。 牠不知道,在牠身后的草坪上,一个女子正把牠的模样尽收眼底。 这女子正是翘了宴会的妶娳。 她有一双锐利的鹰眼,在相隔很远时,便看清了嫃环的样子。她有点疑惑:这不是皇姐的新宠吗?怎么如此……活泼? 她看着嫃环走到水边脱了鞋,看见了牠雪白纤细的玉足。这双玉足在清波中摇晃,如同出水芙蓉。这美人想必对自己身上每一处都是精心护理,连双足都是美的。 她曾听说,有些心思精巧的男子,会在鞋底做一个夹层,夹层里放入香粉,鞋底刻一朵镂空的莲花,走一步便是一朵香粉莲花,所谓步步生莲。 皇姐喜欢的这个小男子,就和步步生莲的美景十分契合。 以后有机会,要给皇姐提个建议,让她安排上,享受视觉盛宴。 她正想着如何与皇姐聊这个话题,却见嫃环脚下打滑,差点掉进水里,忙一个箭步上前,将牠救了上来——可不能让牠淹死了,否则皇姐会不开心。 嫃环上了岸,着急忙慌地穿上鞋,向她道了谢,随即拉着贴身侍男跑了。 妶娳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望着湖岸,又喝了口酒。 第16章 郎君作怪了 嫃环回去时,正好遇上镜郎姚若肇也出来了。姚若肇盛情邀请牠和自己一起去侧殿坐会儿——原来牠也看腻了歌舞。 二人一拍即合,立即双双开溜。 殿内,曹默开始作怪了:“皇上,臣胥觉得既是家宴,这歌舞刻板了些。不如做些轻松的玩意儿可好?” “什么轻松的玩意儿?”妶姈眼也不抬地问。 “臣胥想,在座兄弟既是陪伴圣驾,必然身有所长。不如将各自长处写出来抓阄,无论谁抓到了什么,就出来以娱宾客,这主意如何?”牠做作地笑着。 妶姈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反正也不是她表演:“挺新鲜的,就按你说的办吧。” 侧殿中,姚若肇正在指点嫃环明哲保身,让牠别随便招惹皇上不喜欢的四皇子。 “当初皇上还是郡王的时候,与五王姥起了争执,无意间喝多了酒,这才宠幸了一个粗使宫男,怀上了四皇子。这事被五王姥告知了先帝姥,先帝姥觉得她行事不谨慎,一气之下,差点除了她的封号。” 原本女子纳用男配子,是只能选择适配期男子的。可妶姈当初喝多了酒,稀里糊涂之下,直接宠幸了尚未适配的宫男,还没有让牠戴鱼鳔套,以至于怀了孕,确实是过于不谨慎了。 镜郎看着嫃环震惊的神色,做总结陈词:“因为往事不愉快,所以皇上才不喜欢四皇子的。弟弟也该揣测圣意,别做让皇上不高兴的事才是。” 也是因为往事不愉快,妶姈才直接杀了那个叫作花金山的美丽宫男,还从尸体上剁下了牠漂亮的头颅,连夜送去给她五妹看,把五王姥吓得接连几天不敢出门,怕她发起疯来直接让人堵在路上砍自己。 可怜花金山那小男儿,就这样沦为了王姥之间权力争斗的牺牲品。 不过实际上,妶姈对四皇子还是有感情的:花金山出身卑微却美貌绝伦,故而她料想牠的配子应该不会太差,在怀孕时便期待过孩子会有多聪明多漂亮,否则她也不会把这个小姑娘放到阿姐所——阿姐所是皇宫最高配置的托儿所,她虽然冷待她,却还是给了她最妥善的安排。 姚若肇和嫃环只看见了表象,却没有仔细思考过:妶姈虽然平时不去见这孩子,却有什么好事都会记得给她安排——来圆明园避暑会带她,宫里有好吃的会给她那也送一份……这意味着她其实还是心软,她对这孩子是有舐犊之情的。 当然郎君的误解也不算太奇怪,因为男人的确很难懂母亲和孩子之间的感情——当孩子还在腹中时,母亲便能感觉到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可男人却往往愚钝到亲眼见到孩子啼哭也不能理解她是痛了饿了还是无聊了。 指望这种生物能明白什么?这种生物怎么会明白,一个雌韬伟略的女人,因疏忽怀上了自己计划之外的孩子,反复摇摆考量后选择了接受她,这之中没有爱是做不到的。 孕育孩子是那么辛苦的过程:她接纳她在自己的身体里生长,喂养她吃着自己的血肉长大,抚摸她传过肚皮的问候,最后容忍她撕裂自己的血肉来到世上。 人本能地会憎恨让自己痛苦的事物,但是痛苦带来了这个小婴儿,她是自己的延续,那么小那么柔软,当她躺在身边时、当她侧头注视着自己时,这种感觉,难以用语言形容……这其中爱与厌的复杂,某些生物由于在基因层面的低级,是不大可能懂的。 姚若肇和嫃环说完这番自以为是的话,又回宴会去了。那厢,曹默准备好了抓阄的东西,去向妶姈禀报:“皇上,东西臣胥已经备下了。” 牠装模作样地看着各宫郎君:“诸位兄弟,无论大家表演什么,郎胥都奉上一串珠络以表示心意。” 嘴上说着兄弟,心里都是算计。全场只有皇帝和亲王笑得出来,因为不用她们表演。 恒亲王还笑着说:“久闻各宫爹爹都各有所长,今日可要大开眼界了。” 首先是皇后。曹默显然是算计好的,牠抽到的恰好就是皇后最擅长的书法,让牠写一个寿字。 皇后挥毫写完,剪头把纸举起来,展示给大家看。妶姈笑着点评:“皇后的书法越发进益了。” 这时端君姒缤起身告退,曹默便趁着此时无人注意到牠,抓住这个机会,拈了一张纸条,放进袖子里。 姒缤出去时,吉祥问:“爹爹出来这么早,会不会扫了皇上兴致?” “我若在那儿,才是扫了那些矫揉造作唱大戏之人的兴致。”姒缤冷冷地说。 牠和牠的母亲与姐姐们一样,是个清正端方的人,最看不惯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贱人。 殿内,牠看不惯的小贱人曹默正唱着大戏呢:“绾贵人,请作惊鸿舞一曲。” 妽寐庄和嫃环脸色都变了。 惊鸿舞是很美的舞蹈,可也难度极高。曹默此举,显然是在针对嫃环。 姜灿烂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这显然是牠和曹默早就攒好的局。 曹默还在叭叭:“皇上,绾弟弟仙姿佚貌,本就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合该由弟弟一舞。” “这惊鸿舞由?(táng)代玄宗皇帝的宠君槑(méi)君所创,本已失传许久。但春猿皇后酷爱歌舞,几经寻求原舞,又加以修改,曾一舞动天下,在宫中风靡一时。”辛常在负起了场外解说的职责。 爱新觉罗贵人幸灾乐祸:“这惊鸿舞,舞好了是惊为天人,舞不好,那就……呵呵呵……” 牠发出一串欢快甜美的笑声。 这后宫男人的男疾男户之心,当真是可怕,谁都说不准,牠们言笑晏晏的表象之下,都藏了些什么心思。 辛常在倒是个善良实诚的,牠也看不惯曹默:“绾弟弟才多大呀,如何作得了惊鸿舞?曹贵人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绾贵人天资聪颖,惊鸿舞本就是男子都能舞的。倘若说舞不过春猿皇后,也是情理之中。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何必拘礼呢?”曹默反驳。 瞧牠这张口就来的胡说劲儿。一群压根没有血缘关系还日日勾心斗角的人,自家兄弟个屁啊! 嫃环为难地起身:“弟弟之舞,难登大雅之堂,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这原是一句寻常的话,妶姈听了却有些不悦。 姜灿烂抓住时机讥讽道:“不能跳就算了,何必勉强呢?春猿皇后之风度,想必如今是再也无人能比了。” 奇君也开口了,一说话就直接把曹默等人这个计策的恶意给挑明了:牠们就是要让嫃环跳也不对,不跳也不对。 看来牠虽然不太聪明,却也没蠢到极点。 可惜没人理牠。 恒亲王正抓住时机挑衅呢:“早闻皇上新得了一位绾贵人,才貌双全,可是竟然一舞不会,那还不如臣妹府上的歌舞伎呢。” 妶姈沉下脸——把她的郎君同歌舞伎相比,她这五妹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和当面说你收藏的昂贵古董是廉价假货,有何区别?! 贬低她的物品,就是在贬低她这个人啊! 她迟早得好好教训这个嚣张的老五! 惇亲王温和地劝道:“也别这么说。男人无才便是德,跳什么惊鸿舞呢?跳舞的男人多不像话啊,哪个女人敢要?依我看,男人啊,只要长得赏心悦目的,摆在那里就是了。” 恒亲王冷笑一声:“如此说来,这才貌双全是浪得虚名了。不过,以色事人,倒显得皇上以貌取人了。” 恒亲王攻击力极强。妶姈不悦地盯着她,眼神严厉。恒亲王却是毫不畏惧地望了回去,挑衅之意十足。 她这是铁了心要借着后宫男人,狠狠地下皇姐的颜面呢。 皇后贤惠地劝道:“惊鸿舞易学难精,还是不要作了,换个别的什么。” 嫃环沉默不语,眼眶发红。 妽寐庄很着急,想帮助嫃环。牠连忙劝说妶姈,试图把惊鸿舞表演改成填词一首。 如今,嫃环到底是否表演惊鸿舞,都看妶姈怎么决定了。 许多双眼睛盯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等待她的最终决定。 “宫中许久不见惊鸿舞……”良久,妶姈终于开口了,“朕也想看一看。绾贵人,你随便一舞就好。” 她根本不知道嫃环会不会跳舞,但是她无所谓,这命令下了就下了——她是皇帝,素来只有别人绞尽脑汁体恤她讨好她的份儿,她从来不需要体恤别人的心思。 嫃环这下是被架在火上烤了。牠忧郁地看着妶姈,缓缓福身,轻言慢语道:“那请容臣胥去更衣,片刻就回。” 第17章 愱色慵慵,忮气冲冲 片刻后,换上了舞衣的嫃环走进殿内:只见牠穿了一身樱粉色的舞裙,祥云纹宽腰带束着牠不盈一握的纤腰;牠的裙摆层层叠叠,行走间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不能如花朵般繁育后代的男子,最喜欢在衣裙上摆弄些花样,模仿花朵了。 牠长长的水袖粉白渐变,颈衣也换成了绣着金色祥云纹样的粉色纱带,越发衬托出牠颈项的优美线条;牠乌发半挽,余下的长发顺直如瀑,长至臀部,光泽十足;牠光洁饱满的额上戴着珍珠玛瑙额饰,小巧的耳上则戴着粉色珍珠耳坠:“皇上,臣胥的衣服换好了。” 妽寐庄起身:“皇上,寻常丝竹管弦无趣,不如让臣胥抚琴,安弟弟高歌一曲,为绾贵人助兴吧。” 安菱绒见牠们用得上自己,非常高兴地起身:“自当为哥哥效力。” “去取舒太君的长相思来。”妶姈注视着嫃环,平静地命令道。 皇后开始场外解说,原来先帝曾和舒君用一琴长相思、一笛长相守,作为定情之物。 不得不说,先帝也真是风雅,给琴和笛子取这么复杂的名字。 幽雅的琴声响起,悠扬的歌声相伴,嫃环甩袖起舞,舞姿翩跹,盈盈眉眼与皇上眉目传情。 牠上半段舞蹈方结束,恒亲王她这个坐着看舞的,又双叒叕开始找茬了,点评道:“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奇君驳斥:“新意又如何,失了敬意才不好。” 正在这时,大殿之门忽然敞开,姬妶娳吹着一支竹笛,风度翩翩走进。 嫃环来了灵感,跳出了全新的舞步。牠长袖如云,笑容粲然;牠伴着笛声旋转,裙摆盛开如同鲜花绽放……姜灿烂看着此情此景,已经男疾男户到坐不住了,连连瞪曹默;曹默也十分不自在,跟屁股底下有针似的动来动去。 一舞罢,妶姈开始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贡献表情包:“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因为确实没有了,所以嫃环谦逊地说:“臣胥雕虫小技,让皇上见笑了。” 恒亲王还在持续发力,继续用侮辱郎君的方式挑衅皇姐:“果然舞艺精湛,可与本王府上第一舞伎相较。” 嗯呢,姐姐宫里养的昂贵又漂亮的柯尔鸭,也就跟我府上的普通绿头鸭差不多呢~ 真是好欠揍的言论。妶姈的脸色顿时更冷了。 妶娳立即反驳:“五姐说笑了。绾贵人所舞尽得槑君真传,臣妹今日也是得观古意了。” 恒亲王扬起下巴,不屑道:“你又没见过槑君起舞,如何说牠得了槑君真传?” “臣妹是从古籍中所知。毕竟臣妹读书多,不像五姐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爱读书,缺乏文化。”妶娳怼得那叫一个顺溜。 “好你个妶娳!真是没大没小!”恒亲王顿时横眉怒目,险些要站起来。 “好了。”妶姈喝止她们,“二位皇妹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切勿再起争执了。” 她才平息妹妹的事,曹默又起来作怪了,贱兮兮地阴阳怪气道:“皇上,看臣胥说得如何?绾弟弟果然聪慧,能作寻常人不能作之舞。想必这舞姿,也不逊于当年的春猿皇后吧?” 牠见跳舞没难住嫃环,便又开始挖新坑——嫃环一个新郎君,如何能与第一任皇后相比呢?这一不小心,就是大不敬之罪了。 嫃环知道曹默的想法,却又无法反驳,只能继续合乎礼仪地站在那里。牠一个大家闺秀,被气得都快要骂爹了:这个不要脸的臭吊子! 好在这时皇后开口了:“本宫记得当年春猿皇后作惊鸿舞之时,画君尚未入府,更别说曹贵人你了。你又如何得知春猿皇后舞姿如何,又如何拿绾贵人与之相较呢?” 曹默从第二句话开始,脸色就变了。待皇后说完,牠慌忙请罪:“臣胥冒失了。臣胥也只是耳闻。” 妶姈坐在上面,观赏牠们唇枪舌剑——她舒舒服服端坐高台,一句话都不用说,而她的三夫四胥就先掐得你死我活了,这感觉就和在斗兽场观看斗兽一样,怪有趣的。 好久,她终于舍得开口了,慷慨地施舍了一点善意给她的新宠:“跳了那么久了,累不累?” 嫃环立刻接下这善意,又谦逊了一番,自比萤烛之光,盛赞故皇后是明月之辉。牠如此懂事有礼又知道分寸,让妶姈很是满意。 满意的妶姈笑着看向妶娳:“七妹,你又迟到了,可得罚酒三杯。” 迟到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实际上宴会都快结束了。妶姈真想直接吐槽一句:妹啊,你下次干脆等结束再来好了。 妶娳向姐姐撒娇:“好姐姐,放过臣妹吧。臣妹可是为新姐夫作了一曲,算是赔罪了,就不用喝酒了吧。” 妶姈无奈地笑笑,还是放她去坐下了。她打赏了三个表演的郎君,让嫃环坐到自己身边。 妶娳到裕郡王身边坐下。小姑娘高兴地看着她:“七姐姐,你终于来了!” 妶娳摸了摸她的头,给她送了一只自己做的竹蜻蜓。 堂姐妹在角落里温馨相处,宴席上又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姜灿烂的争宠y要开始了。 只见牠忽然猛灌自己一杯酒,呛得咳嗽起来。 皇后骂牠扫兴,牠便委委屈屈地起身,泪眼盈盈:“今日见惊鸿舞,而思楼东赋,臣胥为槑君伤感不已。” “你向来不读书,怎么突然开始读书了?”妶姈也没有立刻买账,而是先质疑一句。 旁边的镜郎姚若肇面露不屑:又来了又来了,这个绿茶吊又开始装可怜了。 只有男人才看得懂男人,牠一眼就看出这个绿茶吊在博取皇上的怜惜呢!可惜皇上是个大女人,看不出小男人这种心机,唉,急死人了! 绿茶吊可是最烦人、最虚伪的物种了:牠们在男人面前分明是“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恨不得把男人踩进地里的嘴脸;可是到了女人面前,立马又换了副柔弱面孔,变成“芙蓉帐底奈卿何,辗转蛾眉马前死”的荏弱小懦夫了! 真是太不要脸了,姜灿烂这个地表最强绿茶吊。 妶姈盯着牠:“你当真对楼东赋有研究?说来听听?” 真的吗?她不信。 姜灿烂幽怨地开始牠的表演,啊不,开始牠的吟诵:“……奈何愱色慵慵,忮(zhi)气冲冲,夺我之爱幸,斥我于幽宫……” 牠念到后来,泪光点点,嗲喘微微,一个壮实大闺男,竟装出了弱柳扶风之态。 实在是太虚伪了! 嫃环的脸绷得紧紧的,知道这下这个恶毒又虚伪的男人恐怕要复宠了。 恒亲王又起来,开始为姜灿烂说话,管得还挺宽。 妶姈终于是松了口:“画君,难为你了……” 这么笨的脑子背诗,确实挺为难的。 她喜欢男人为自己用心,于是许诺有空会常去看姜灿烂。 宴会结束,嫃环与曹默又是好一番唇舌争斗。嫃环直言戳穿了曹默的计谋,而曹默当然地咬死不认,最后还意味深长地说:“弟弟得空,还是好好照顾烩贵人供配子的事吧,那才是皇上真正关心的呢。” 嫃环并不懂牠真正的意思,冷笑着应下了:“那是自然。” 牠没有注意到,曹默离开后,讥诮地笑了。 第18章 郎君要懂事 姜灿烂复宠之事,气得妽寐庄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停地转来转去:“真想不到这恶毒的男人背一首诗就能复宠!这下好了,咱们以后的日子,怕是又不好过了!” 嫃环忙安慰牠:“哥哥别动气,仔细影响了质量。只要哥哥能辅佐皇上有孕,等皇上生下孩子,咱们的地位自然就稳固了。” “可还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怀孕,就算怀上了,也不知是女是男……”妽寐庄皱着眉,忧心忡忡。 “无论女男,都是咱们的心肝宝贝。”嫃环并不重女轻男,牠自己是男中月英,自然相信男孩也可以培养得很优秀。 二人正说着,皇帝身边的侍卫来召嫃环:“启禀绾贵人,皇上新得了些好诗,请绾贵人到勤政殿一同品评。” 嫃环便站起身,榴朱陪着牠,二人一起去了勤政殿。 “苏姨婆。”远远的牠就看见苏婄晟正守在勤政殿前,嫃环忙向她问好。 “绾贵人吉祥。”苏婄晟施了一礼,“前朝几位大臣正在殿内议事,请小主先等一等。” 殿内,一个女人高昂的声音急促地响起:“皇上,如今朝廷正在对西北用兵,画君之姊姜灿尧正在效命之时。众所周知姜灿尧就是个扶弟魔,所以……望皇上三思啊。” “皇上,事从权宜,为了安抚扶弟魔……啊不,为了安抚姜大将军,皇上宽恕画君爹爹,也是安定军心啊。”紧跟着的另一道稍细一些的女声。 最后是妶姈不耐烦却带有妥协之意的声音:“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几个大臣陆续从殿中走出来。她们经过脸色暗沉的嫃环,敷衍地行礼:“小主吉祥。” 苏婄晟出来了:“小主,可以进去了。” 嫃环虽然心里愤懑难平,却也立即收敛了不快,再次抬头时,已经恢复了温柔恬淡的神情。 牠轻移莲步,在妶姈面前盈盈下拜:“臣胥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妶姈坐在榻上看奏折,眼也不抬:“朕头痛,你过来给朕揉揉。” “是。”嫃环温惋地说。 为皇上服务可是郎君的荣耀。嫃环跪到榻上,小心取下尖长的护甲,用纤纤玉指为妶姈揉按太阳穴。 牠的手指冰凉柔软,真真是冰肌玉骨;揉按的力道适中,柔和又努力;牠的衣服经过熏香,身上也扑了茉莉花香粉,袖中传来阵阵幽香;牠漂亮的发饰在牠的鬓边摇曳,轻轻叮叮当当。 这真是一种享受。妶姈顿时觉得好多了。 更别提牠还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柔声关怀:“皇上有烦心事?” “嗯。” “果然。臣胥闻到了薄荷油的味道。臣胥知道,皇上一有烦心事,就会用薄荷油。”嫃环缓声曼语道。 “那你猜猜,朕是为何事烦心?”妶姈不动声色。 “皇上心系天下,自然是为朝政大事烦心。”嫃环吹捧她。 “嗯。其实后宫也是天下的一部分。”妶姈暗示牠。 都暗示得这样明显了,嫃环自然也只能提议,恢复画君协理六宫之权。 其实真要恢复画君的权力,也就是妶姈一句话的事,但是她不想做恋爱游戏中那个背信的人,自然要让嫃环自己提出来了。 果然,作为新宠,牠也确实识大体。 妶姈很满意,给牠画饼:“画君之事必会让你受些委屈。只是你放心,朕会护着你。” 虽然也不会怎么护就是了。 嫃环除了继续讨好皇上,还能说什么呢,自然只能说自己不委屈。 其实牠都委屈得想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但牠能怎么办?牠也不能表现出来。 忍着呗,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画君宫中。 姜灿烂正翘着细长润白的手指,让松枝给牠染指甲。松枝忙完牠的手,又去为牠戴耳环:“今日恒亲王竟然为爹爹说话,真是奇了。” “哼,”姜灿烂哼了一声,“恒亲王是为了卖本宫姐姐一个人情。当初先帝在时,她曾和姐姐共事,一起处理过青海事务,算是有几分交情吧。” “原来是这样。不过不论谁帮着爹爹,只要爹爹能重获皇上宠幸,虏俾就高兴。”松枝为牠戴好耳环,又为牠正了正发髻上的点翠头面。 姜灿烂又哼了一声,邪魅一笑:“衣裳准备好了吗?” “好了。皇上最喜欢爹爹穿紫色,早就准备好了。” “那还不快来帮本宫更衣,免得皇上等急了。”姜灿烂愉悦地说着,摇曳生姿,艳冶无比地往内室里走去,准备换上妶姈喜欢的衣服,去讨她的欢心。 牠如此尽心竭力,就是盼着妶姈能给牠一个讨好她的机会。毕竟,牠一个后宫郎君,如果不能讨好皇上,那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皇后宫里。 剪头正在给满脸疲惫的衣休按摩:“爹爹今日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笑了一天,脸都笑酸了。”衣休也感叹。 但是男人家家的,就得做好表情管理,时刻面带柔美的微笑,才能讨女人喜欢,也才符合社会礼仪呢。 “爹爹,当年您也适配过,若不是春猿皇后,您或许也能有一位小皇子……” 衣休揉了揉太阳穴:“说这个做什么,如今也没什么用了。” “爹爹您正值壮年,或许还能再适配一次,得到一个小皇子……” 衣休苦笑道:“本宫已经年过三十了。从来没有男人过了三十岁还能适配的。剪头啊,男人的青春短暂,向来只有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孩才能辅佐女人有孕。过了三十的男人……质量已经不行了。” 牠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何况,自从哥哥死后,皇上对本宫再未如从前那般。” 剪头怜惜地看着牠,宽慰道:“皇上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尊重爹爹的。” 所谓沉默如山的女人之爱嘛。 衣休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泪光:“呵……一个男人,得不到妻主的爱,只得到尊重,有什么意义呢?” 哪个男人不想得到妻主的爱呢?对一个男人而言,美丽的容貌和完美的身材、强大又会疼人的妻主的爱、膝下一两个聪明活泼的可爱孩子(主要是指女孩),就是牠们最需要、最珍贵的东西,是牠们一生渴求之物,只要得到一样便招人艳羡,全部得到的男人那更是幸福的人生赢家。 若是一样也没有,那这个男人的一生该是多么的可悲呀! 思至此处,牠忽而急切地看向剪头:“你是跟着本宫过来的人。皇上对本宫,比之昔年皇上对哥哥,如何呀?” 这真是个死亡问题,因为春猿皇后拥有绝世美貌,当初妶姈皇帝宠爱牠简直宠得没边没际——初恋嘛总是比较容易上头。 衣休只是她的头婚对象,婚而不恋的那种,根本没法比。 不过剪头很有求生欲,牠委婉回答:“爹爹,其实春猿皇后进府之前,皇上对爹爹还是很好的。” “呵……皇上对本宫再好,都比不上对哥哥好,太后也是。”衣休说着,落下泪来,“到底本宫是庶出,不比哥哥是嫡出。” 外头忽然响起一声惊雷,随后下起了暴雨,仿佛在应和牠的哭声。 ilwxs.com 第19章 爹爹葱烩(煮葱烩又乱入了) 太医刘嫼又在给妽寐庄诊脉了。她隔着粉色绢帕给牠搭完脉,不多时便开了口,汇报称一切正常。 妽寐庄放心了:“采桃,把母亲托人带来的山楂糕赏一些给刘太医。” 采桃立刻送上点心盒。 刘嫼闻着山楂糕酸甜的气味,一高兴,脱口而出:“这山楂糕一定是奇幻斋的点心。” 妽寐庄疑惑:“奇幻斋的点心不是前年就不做了吗?刘太医是上半年来蒂京,怎会不知?” 刘嫼顿了顿才说:“微臣想家时,总会想起奇幻斋的点心。微臣从小就爱吃奇幻斋的点心,有时候总觉得那家店还在。” 按理说这个解释牵强可疑,但妽寐庄信了,还宽慰道:“看来刘太医是思乡情切了,采桃,多给刘太医包一些糕点。芦苇,送刘太医出去。” 刘嫼出去前,和芦苇交换了一个眼神。 刘嫼的小徒儿身上则挂满了糕点。 安菱绒宫中。 身穿桃粉色衣裳的少男正用纤长玉指拈着绣花针绣东西:“我母亲生了三个,只有我一个是嫡出。我在家时,经常看见我父亲给那两个叔爹的孩子绣这个绣那个的。” “也不知道,父亲现下如何了。” 牠的侍男鸨鹃宽慰道:“小主进了宫,妻人一定面上有光。” 安菱绒摇摇头:“我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答应。皇上连我是谁都不记得。” 牠正自哀自怜呢,又有人来汇报,说牠的母亲下狱了。 原来牠母亲和上级一起护送军粮,路上遇到流寇,军粮被劫走了。她上级带着银饷临阵脱逃,不过她很快就被抓了回来,现在她们都被关押了。 安菱绒大哭着找到嫃环和妽寐庄求救:“这件事情,寐哥哥有办法。因为,这件事情出在冀州界上,都由寐哥哥的母亲,冀州协领审问。” 牠说着跪了下来:“但求哥哥垂怜,一封家书,即可救我母亲性命。” 妽寐庄想了想,答应帮安菱绒先打探一下皇上的口风,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给母亲写信求情。 牠匆忙来到勤政殿,才一下轿,苏婄晟便迎了上来:“烩贵人,您怎么来了?” 听牠说完来龙去脉,她摇摇头:“贵人,这件事,您最好袖手旁观。” 妽寐庄只是个刚十九岁的少男,并不能理解太高深的事,牠疑惑道:“还请姨婆赐教。” 苏婄晟也耐心给牠解释:“皇上不喜欢后宫过问政事,何况这是军情大事,事关姜灿尧西北的军情大事,您这一开口,等于是跟画君过不去了。” 姜灿尧是个能征善战的煞神,姜灿烂也颇有姐姐的风范,行事残忍张狂,后宫所有人都见识过。妽寐庄自然知道得罪牠有多可怕:“可是……我只是想救人……” 苏婄晟连连摇头:“不不不。您想,不管皇上知不知道这事,您一封家书回去,妽大人自然会从轻发落,可万一被人抓了这事小题大做,惹皇上龙颜震怒,那您母亲的前程还要不要啊?” 妽寐庄也知道其中利害,牠在宫中能得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母亲的官职高,母亲的前程比牠重要多了。 “可若是安答应的母亲真的是被冤枉的……” 苏婄晟利落地一挥手:“若她是被冤枉的,自然会有人给她洗清冤屈。您没看见皇上方才为这事发了多大的火,您别拿自己的荣宠开玩笑。再说,皇上可还没有怀孕呢,若是您蹚了这趟浑水,您就不怕皇上一生气,决心不再用您的了吗?” 这话果然击中了妽寐庄的心,牠迟疑起来。 “恕虏才直言,男人能进入适配期不容易,谁也不知道您还能适配多久,贵人您切记要珍惜啊。”苏婄晟劝道,“再说,您若是开口劝,让画君爹爹知道了,安答应的母亲就非死不可了。” 说到这里,殿内传来清脆的杯盏落地摔得粉碎的声音,任谁都能猜出,妶姈此刻有多生气。 妽寐庄叹了口气,低头道:“请姨婆不要跟皇上说我来过了。” “那是自然。”苏婄晟松了口气,“外头热,小主快回去吧。” 众所周知,温度会影响恶心质量。环境温度越高,恶心的活性就越差。就连人类37c的体温,脆弱的恶心都受不了。眼下这天气都快40c了,妽寐庄再在外面晃,只怕牠的恶心马上就要死了。 到时候皇帝不得更生气了?必须让牠赶紧回到阴凉的室内去。 苏婄晟打发走了妽寐庄,摸着腰间的佩刀手柄,松了口气。 那边安菱绒得知了妽寐庄无能为力的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袋都哭出来了。嫃环安慰了半天,一拍脑袋:“我们去求求皇后吧。” 皇后宫门前,剪头的发髻里依然藏着巨大的乒乓球拍,牠向牠们福身行礼:“二位小主,我们爹爹去勤政殿见皇上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如先去偏殿等候吧。” 姜灿烂宫中,顶着个老鼠头的松枝也在给姜灿烂汇报这个情报:“听说皇后为了给安答应的母亲安妣怀求情,去了勤政殿。” “你是说安妣怀护送军粮不利之事?”姜灿烂悠悠道。 曹默抓住机会溜须拍马:“爹爹的长姐姜大将军在外辛苦征战,可后方却连这区区小事都办不妥当,难怪皇上要生气。” 一副与牠同怒的模样。 姜灿烂看得出牠虚伪,斜眼瞥牠,看牠要说什么。 “只是皇后爹爹去找了个好人情,爹爹要不要也走一趟?”牠小心翼翼提议。 姜灿烂抬起邪魅的眼,耳畔金珠摇曳,明晃晃的:“安答应跟绾贵人、烩贵人很亲近吧。” “情同兄弟。”曹默笑道。 “哼,后宫中哪来的什么情同兄弟,”美艳的姜灿烂就连冷笑时也是艳丽的,“今日是兄弟,明日是仇敌,面前是笑脸,背后就是刀子。” “爹爹葱烩。”曹默立即盛赞牠那葱烩的脑瓜。 姜灿烂慵懒抬眼:“你以为治理后宫,是和气安抚好,还是铁腕之治好?” 就一个破后宫,饲养着一群目光短浅的柔弱小男人的地方而已,有什么好研究的?还治理,真以为这是职场吗? 一股子普信又自恋的脑子不好使男宝味儿。 曹默虽然被普信味儿熏到,却不敢说什么,只能低下头,助长姜灿烂的普信:“郎胥愚钝,实在不懂这些。” 姜灿烂似笑非笑地站起身,做作地抚了抚鬓发,悠然地拖着声音道:“男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可不是嘛,牠自己就是后宫最大的是非缔造者。 这场景仔细想来也有趣,仿佛一个经常在金融街上抢银行的人忽然要当警察了,于是牠上任之前总结道:“这条街上啊,劫匪多,治安不好,得狠抓严打。” 也是一大奇观哦。 “耍心眼掉眼泪,扮笑脸说是非……”牠拖着邪魅的腔调。 好家伙,一个说的是牠自个儿,一个是牠的狗腿子曹默。 “表面上是一池静水,底下却暗潮汹涌。”牠又为自己和狗腿子的行为做了总结陈词,然后说出了着名的铁人三项语录,“换作是本宫治理,必定铁拳铁腕铁石心肠。重刑之下,还有谁敢罔顾法纪!” 毕竟牠自己就是后宫的法纪呢,自然嚣张得意了。 虽然曹默看得出,牠就是单纯看不惯别的男人分走了妶姈的宠幸,想有个光明正大的由头折磨后宫郎君罢了,但牠也只能笑着吹捧:“爹爹葱烩。” 今天也是姜灿烂为自己的葱烩得意的一天。 第20章 当牠的妻主是皇帝时,牠必须万事小心 侍卫高声禀报:“皇后爹爹回宫。” 身穿白梅刺绣杏黄色长裙的衣休,在剪头的搀扶下跨步进殿:“安答应母亲的事,本宫已经尽力了。” 牠神情严肃:“皇上只说事关朝政,便再无其她。” “爹爹既如此说,那臣胥也无法了。”安菱绒含泪轻声说。 牠跪在皇后面前:“爹爹关怀体恤,菱绒感激不尽,必定铭记在心。” 皇后道:“起来吧。”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与你们同为侍奉皇上的兄弟,能照拂一二的自当照拂一二。” 嫃环委婉地问牠要什么回报。 皇后见牠如此上道,十分满意。牠拿过一只香炉,用死灰复燃的典故,暗示嫃环帮牠对付画君。 嫃环识相地拿起茶杯走上前,温顺地跪下,用茶水将香炉里的火浇灭,表示自己愿意忠于皇后、一心为皇后效劳。 牠们俩打了一通哑迷,在针对画君的意思上达成了一致。 夜晚,嫃环穿着一身雅致的青色裙裳,又去见妶姈。 妶姈倚在大红色的软榻上,睡梦正酣。 鲜血一般的大红色,在大婧是为吉兆,也是贵人所用之色——女子月经和分娩时,皆淌出神圣的血液,故而血红色是尊贵的颜色,非女子是不可使用的。且红色褥垫的包围会让人感觉仿佛回到了母亲肉红色的子宫中,又多了一层亲切和使人放松的寓意。 嫃环见妶姈睡得很熟,便轻手轻脚地帮她整理奏折,真是好一个贤惠的淑男。 妶姈自小习武,到底是耳聪目明。嫃环动静虽轻,她却也很快警醒:“是你?” 她身子放松下来,轻笑:“什么时候来的?朕竟一点没有发觉。” 嫃环温惋道:“四娘好睡,环环不忍惊动。” 妶姈睡眼惺忪,仍倚在榻上不动:“我这儿多得是案牍之劳形,已经看了一天折子了。”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那些老婆子啊,有事没事就参一本来烦朕。” 嫃环侍立在她身畔,如一樽漂亮的琉璃花瓶;牠优雅地握着从她桌上顺来的锦鲤团扇,温言软语宽慰:“言官职责如此,四娘不必苛责她们。” “何况,常有美人来看望四娘,又何来案牍劳形呢?大约是青袖添香,诗情画意吧?” 妶姈知牠吃醋,忍俊不禁。 嫃环抬起天真的大眼睛,装模作样地嗅了嗅空气:“好香。” “泥子越发刁滑了,是朕太过纵你。” 大婧认为男子是泥巴一样的生物,故而有了泥子一词,作为对男子的昵称。 嫃环听了,含嗲带嗔地别过头去,软软糯糯道:“环环本就不如画君爹爹善体圣心,只会惹四娘生气。” 妶姈笑着抬手,一把将嫃环拉近;嫃环一介柔弱少男,吃不住这力道,身不由己被拉到她身边,鼻端沐浴着她身上的檀香气味,便顺势坐下,向她的胸怀依偎去。 “你怎么知道是画君来过了?”妶姈含笑按了按牠细弱纤巧的香肩。 嫃环又嗅了嗅她的扇子:“扇子上的胭脂香气是天宫巧。这种胭脂甜香扑鼻,制作不易。宫中并无几位郎君能用。皇后爹爹不喜用香,那想必是画君爹爹。牠来见皇上时精心粧扮,所以连扇子上都染上了胭脂香味。皇上且说是不是?” 牠嘴上吃醋,身体却诚实体贴地为妶姈摇扇子扇风,这样嗲俏多情的男子,即使闹点小脾气,也招人喜欢。 妶姈也愿意听牠说话:“你来见朕,所为何事?” 嫃环不敢直接说明来意,牠先讲了很长一段话,又扯皇后,又扯画君,好好铺垫了一番,才慢慢小心地提出:“……环环心想,安妣怀一事,或许本就值得再细细推敲。” 妶姈眉头一皱,冷淡地问:“什么推敲?” 嫃环说到推敲这一句时,特意回头观察了她的表情,见她似有不悦,立即起身下榻跪下,一刻也不敢迟疑。牠温顺地低着头:“臣胥幼时读史,见圣主责罚臣民时,往往责其首而宽其从,使人民心怀敬畏,同时又感激天恩浩荡……” 接着牠又吹捧了妶姈一番,才委婉地提出建议:“外有战事,内有刑狱,二者清则社稷明。” 妶姈垂眸看着牠,轻声笑了:“朕只知你饱读诗书,不想史书国策亦通。有君如此,朕如获至宝。” 她于是许诺:“安妣怀一事,朕会令人重新彻查,绝不使一人蒙冤。”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嫃环,听牠跪在地上说那些自谦的话。待牠说完,她伸出手,示意牠可以起身了。 次日,剪头来向安菱绒道喜,说皇上下令再审牠母亲的事。牠巧言令色一番,成功让安菱绒误以为这是皇后的功劳,还装出关切的模样,挑拨了安菱绒和妽寐庄:“烩贵人要是肯早些写信给妽大人,安答应也就不用如此忧心了。” 此言一出,安菱绒果然开始黑化。牠的头顶出现一行小字:安答应(黑化中) 剪头见目的达到,满意地走了。 “我这才知道,在这宫里,谁的话都不如皇后爹爹的话管用。”安菱绒恨恨地说。 “当然了,宫里除了太后,皇后爹爹就是最大的男人了。”鸨鹃笑得一脸天真。 “鸨鹃,快帮我找些值钱东西寄回家里。这次母亲出事,家里一定花了不少银钱周转,怕是穷得叮当响了。”安菱绒忽然想起家里的经济状况,慌忙叮嘱鸨鹃,“我父亲眼睛不好,受尽了叔爹的欺负。我得、我得帮帮牠……” 说着又哭了起来。 唉,这安菱绒的父亲也真是软弱,一个正夫,居然能让家里的胥室欺负到头上,还得让男儿帮牠想办法。 于是鸨鹃开始为牠想办法了:“小主,靠别人都不如靠自己,您也得想法子,自己获得宠幸才是啊。” 此言一出,安菱绒头上的黑化进度条又往前拉了一度。 *** 榴朱在院子里cosy粘杆处,举着一根长长的杆子粘蝉。日头正烈,牠倒是不怕晒。 牠的脚边已经放了一袋子蝉了,里面似乎还混了一只令人恶心的大螂。 梡碧抱着一把荷叶经过,看见这一堆虫子,顿时干呕了一声,捂着嘴道:“你怎么不在屋里给小主摇扇子?” “皇上在里面呢,我哪敢进去待着啊。”榴朱一边抓蝉一边说,“哎,你又在干什么啊?” “小主让我去摘些荷叶,说午睡醒来要看。”梡碧说着,抱着荷叶往殿内走。 唉,万恶的等级制啊,上面的人不事生产天天花枝招展,下面的人辛辛苦苦干这干那一刻也不得空闲。 梡碧进了屋子,果然看见妶姈在和嫃环面对面谈天说地,空气中弥漫着恋爱的腐臭味,不过主要是嫃环在单方面散发恋爱腐臭,妶姈那边散发的只是闲来无事玩点玩具的淡漠气味。 梡碧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慌忙跪下来:“虏俾不知皇上在此,实在是无心之失,皇上恕罪。” 嫃环涂了橘红色口红的嘴唇微微扬起,眼神却很冷。牠看出来梡碧在演戏,也猜出牠的心思了。 妶姈瞥牠一眼:“东西放下人走吧。” 梡碧将青花瓷宽口瓶注满水,将荷叶放进去。牠往叶片上撩水时特意晃动了牠那双爪子,细长白嫩的手指相当漂亮。 “你长得俏丽,心思也精巧。”妶姈夸了一句。 “谢皇上。”梡碧顿时甜甜地笑了,福身谢恩。 妶姈话锋一转:“只是,万物有灵,荷叶原本好好地长在池子里,让它们长着也就是了,何必摘出来?” 她语气平淡,然而不怒自威。梡碧顿时脸色大变,慌忙跪下:“皇上恕罪。虏俾知错了。” 嫃环也脸色发白,牠这才想起,大婧不提倡非必要采摘花草的行为。叶片倒还好些,根系和花朵都是不允许男子触碰的——牠们没有分寸,无法与自然和谐相处,会毫无底线地滥用自然资源。 牠心知这事犯了忌讳,好在只摘了荷叶,没有碰荷花,还不算大罪。牠也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教训的是,臣胥一定好好教导俾男,不会再让牠们做出这种事。” “这次算了,下不为例。”妶姈淡淡地说,看了一眼梡碧,“你下去吧。” 梡碧立马脚底抹油地跑了。嫃环也这才敢缓慢起身,重新坐回榻上。 第21章 谁的? 嫃环跪坐在榻上,面朝着妶姈,身体微微前倾。牠又着一身素雅的青衣,看上去如同一株纤弱的藤蔓,依附着参天大树。 妶姈放松地盘坐在榻上,面朝窗外。她今天正在月经期,因而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宽松衣袍,手里又在盘串,这次盘的是龙血石。 她不看嫃环,只望着窗外的阳光,淡淡地说:“安妣怀的事,朕没有听画君的。画君就使了两天小性子,朕要好好安抚一下牠。” 当皇帝就是舒服,当着一个宠君的面直言要去哄另一个宠君,然而不管是哪个男人,都只敢恨对方,而不敢对她有怨。 她还要宠君自己鼓励支持她呢,所以特意说:“只是朕待你不同旁人,你是知道的。” “臣胥不敢。”嫃环温顺又委屈地轻声道,“只是臣胥想到妤氏和丽郎,有些害怕。” “朕明白。”嘴上说着明白,但她有点不耐烦,“其实朕想封你为郎。只是你侍奉时间尚短,当初又是未侍寝就封了贵人,已经违了祖制。只能委屈你些日子,待来日你适配了,朕再给你晋封。” “环环不在意位分,只要四娘心里有环环就好。”嫃环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渴盼地说。 妶姈淡淡一笑:“朕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 她挪了挪身子,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这稍一挪动,温热的血流便更汹涌地往外淌。 她心里思索着:这次也是正常的量,看来她现在身体健康着呢…… 也说明她没怀孕。 嫃环保持着跪姿,温惋一笑:“环环知道。” 牠又问起好兄弟:“皇上去瞧寐哥哥,牠最近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很爱吃辣的,什么胡辣汤、酸辣汤,喝得一碗接一碗。”妶姈说着,又看向嫃环,“什么时候你也能适配?朕想早日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像你又像我,继承你的美貌和我的国土,那就最好了。” 嫃环撅嘴:“非要小姑娘吗?若是个小男孩呢?” “只要是你我的孩子,朕都会喜欢。”妶姈说,“不过你这样柔弱,我当然想先生个女孩,可以和她一起保护你啊。” 当然了,女孩才是继承人。她们可以疼爱男孩,但必须要生个女孩。她猜嫃环也一定这么想。 果然嫃环笑道:“瞧您这话。若真是个女孩,当然应该臣胥保护她才是。” 夜幕降临,妶姈拉嫃环去看妽寐庄,正好遇见安菱绒,便一起去了。 妽寐庄宫里,皇后、画君、奇君、镜郎、曹贵人、辛常在……所有的郎君都在这儿,待妶姈领着嫃环和安菱绒到来,便成了所有人齐聚的大场面了。 妶姈踏过门槛的那一刻,所有郎君和侍男都跪下来,齐声道:“请皇上圣安。” 其中姜灿烂的声音尤其嗲魅,这是又在勾引人了。 妶姈也习惯了,她只是惊讶人为什么这么齐:“今日怎么这么巧?你们都在这儿?” “烩贵人适配,臣胥身为后宫之主,理当关怀体贴。”衣休温惋地笑道。 郎君们跟npc似的齐声道:“臣胥等追随皇后。” 大晚上的,这群人个个都跟伪人似的,一身不自然的脂粉气,脖子上还勒着颈衣,莫名让人想起吊死鬼,场景怪瘆人的。妶姈立即挥手道:“起来吧起来吧,都起来吧。” 她希望用她的一身正气去去这一屋子诡异气息。 郎君们纷纷起身。 姜灿烂又开始发嗲:“皇上用过晚膳了吗?臣胥宫中新来了一位好厨子,做的一手江南好菜。” 牠发音抑扬顿挫的,是又在勾引人了。真是画君发言意在妶姈。 妶姈笑道:“才在碧桐书院用过晚膳,你又让朕吃,改日吧。” 姜灿烂吃了她的闭门羹,于是开始针对嫃环,酸气蓬勃地讽刺道:“想必是绾贵人的宫里有好厨子。” 嫃环不甘示弱,立即回嘴,用妽寐庄落水那晚牠勾走皇上的那道汤讽刺牠。 姜灿烂眼见说不过牠,眼神已经凶狠起来:“月余不见,绾贵人越发伶牙俐齿了。” 牠气得颈衣都在动,想必是喉结都气抖了。 后宫男人就是爱争风吃醋。 妶姈挺爱看的,看牠们争执了一会儿,才开口维护嫃环:“泥子伶俐,年幼爱开玩笑,画君也要与牠相争吗?” 这句话在播出后引起很多男观众的感慨:“这话好宠啊!” 是的,男人都希望自己得到女人这般宠爱呢。 不过这个女人的其它男人听了就难受了,比如姜灿烂。 然而牠难受也没用,皇帝亲自开口,姜灿烂再不爽也不敢造次,只得慌忙尴尬地假笑着发嗲:“皇上~,臣胥喜欢~绾贵人伶俐,方才与牠多玩笑几句~” 说着还撅了撅嘴,又嗲笑一声。 牠在说什么狗屁呢……嫃环心里很气,但脸上还是得保持微笑。 妶姈则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真虚伪啊……演得怪哕的。 皇后笑着打圆场:“皇上,伊犁将军进贡了蜜瓜来,一起品尝一下吧。” “好啊。”妶姈确实需要吃点蜜瓜,缓解恶心感。 刚吃了两口,她的侍从提醒她该翻牌子了。 姜灿烂正眼睛放光满脸期待,却见妶姈淡淡地说:“不必翻了,朕去皇后那儿。” 牠的眼神立刻凶狠下来。 皇后则立刻高兴了,笑容都真诚几分。 “朕去你那儿吃蜜瓜。”她说着,接过一旁的嫃环贴心送上来的手绢擦了擦手,“绾贵人,好好陪陪烩贵人。” 她走出闲月阁时,正看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宫男快步跑到角落里躲起来,却又仿佛生怕别人发现不了牠似的,特意探头出来张望两眼。 “谁在那里鬼鬼祟祟?”妶姈冷冷地问。 她很烦,来了月经的她很想早点睡觉,但是后宫这群家伙个个不让人省心,这会又不知道在闹什么幺蛾子。 她的贴身侍卫立即奔上去,把那宫男抓了出来。 宫男惊慌喊道:“别抓我别抓我,我是伺候烩贵人的。” 牠被抓到了灯光下,让众人看清了牠的脸。曹默立刻用惊讶的声调,非常做作地大声说:“这!这不是烩贵人宫里的芦苇吗?怎么在这儿鬼鬼祟祟的?” 妶姈一听曹默做作地开口,就知道她又赶上牠们攒局了。 真是令人心累。 后面,妽寐庄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了这场景,也十分惊讶。 苏婄晟见芦苇的怀里抱着一包东西,审问牠:“这是什么?” 她一把拽出那个布包:“想偷了小主的东西私逃?” 妽寐庄走到人前,嫌丢人,怒道:“好个没出息的虏才!赶快给我拖出去!” “哎,动怒会影响质量的,你可别乱了分寸。”妶姈提醒牠。 芦苇跪在地上哭喊:“小主,小主救我呀!” 妽寐庄惊怒交加:“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叫我怎么容你,快去快去!” 牠想赶紧处理掉芦苇。 曹默这时已经从布包里掏出了东西,那是一张团起来的黑色床单,轻薄的布料上,浸透了一摊摊尸水。 曹默立即跟触电了似的松开手,将床单一把丢到地上:“咦惹,真当是触楣头!” 在牠今日的大量表演中,只有这句话是最真诚的——碰到这种脏布料,那可真是最倒楣不过的事了。 姜灿烂在人群中,已经高兴得快要藏不住笑意了,却还故意装出惊慌的模样,颤声道:“你……难道芦苇你,有了床笫之事,这才……” 这里还有妶姈和侍卫们,她们都是女人,牠可不能在女人们面前说得太清楚。污了她们的耳朵,可是大罪。 为什么牠要演出这么惊慌的语气呢?因为大婧律法不允许男人和男人有私。 如果男人和男人私通,那牠们都要被处死;如果男人和女人私通,牠也有死刑风险的,除非那女人愿意取牠为夫或者纳牠为胥。 这律法看似不太公平,其实是考虑到女男两性体质的不同,做出的对社会最好的安排,是再清正不过的好法律了:男人容易传播脏病,男上加男染脏病的概率最高;若是娚和嬲,染脏病的概率也很高。 但女人就不同了:女子无论是奻还是?或者奸,都不会传播脏病。 所以从病理学和社会卫生与社会健康的角度,律法必须这样定,免得到处都有脏病。 妶姈用折扇掩鼻,免得闻到恶心的怪味儿:“这倒是稀奇了。哪有偷东西不偷值钱的东西,专拿些垃圾的?” 皇后也开始表演了:“这!这些是烩贵人的东西吗?上面怎么会有……尸水?” 辛常在也皱着眉,疑惑道:“莫不是……烩贵人的适配期已经结束了?” 众郎君都嗲声惊呼起来。 妽寐庄茫然又惊慌,弱声道:“没有啊……” 姜灿烂这下非常得意了:“皇上,这宫男古怪得很,臣胥愚见,不如拖去慎刑司,好好查问一番。” 妽寐庄低头怒视芦苇:“手爪子这样不干净,赶快给我拖出去拷打。” “小主,小主,虏俾替你毁灭证据,可你却狠心弃虏俾于死地,虏俾何必再忠心于小主……”芦苇凄凄切切地哭喊着,又跪行几步到妶姈跟前,叩了几个头,“皇上,皇上,事到如今,虏俾再也不敢欺瞒皇上了!小主,牠其实根本未曾适配过!” 妽寐庄惊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芦苇还在继续哭喊:“这床单也不是虏俾偷窃的,是小主今儿早上倒楣了,弄脏了床单,这才让虏俾拿去处理掉的!” 妽寐庄差点透不过气,险些晕过去,幸好被嫃环一把扶住。 众郎君都惊讶地看向妽寐庄。 唯有姜灿烂表情得意。 妽寐庄颤抖地指着芦苇:“皇上,牠、牠污蔑臣胥!” “烩贵人受惊,去请太医来。”妶姈面无表情地吩咐。 苏婄晟道:“是。” “苏姨婆,请为我去请一直照料我的刘太医吧。只是不知今晚是不是她当值……”惊慌之中,妽寐庄把这个同乡当作了救命稻草。 “回小主的话,今晚并不是刘太医当值。”苏婄晟的声音听着也冷厉起来,不似当初那般温和。 “不在也无妨。”妶姈一锤定音,“去请太医院的院判嫜(zhāng)弥生来。” 嫜弥生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了,德高望重,妶姈信得过她。 妽寐庄泪眼盈盈,委屈得声音都变了:“皇上,可是臣胥之事一直都是刘太医……” “无妨。”妶姈的语气变重,“都一样是太医。” 妽寐庄吸了口气,知道这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人群中,姜灿烂愉悦地瞥了牠一眼,露出微笑。 曹默则悄悄地松了口气。 第22章 弄死牠们 嫜弥生的指甲修剪得短且平,双手干干净净。 妽寐庄的手上则留着长长的指甲,无名指和尾指上套着精致的黄金护甲,尾指上的护甲比牠的手指还长。 宫人在牠细白的腕上搭上了绢帕,嫜弥生苍老的手指搭在牠盖着帕子的腕上。她诊了一会儿,沉默半晌,又诊了一会儿。 其间她偶尔抬头看一眼妶姈,忍耐着心里的惊慌。 一屋子人都在看着她,等待她的诊断结果。 最终,皇后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沉默:“嫜太医,到底是什么个情形?莫非惊吓影响了酉己子质量么?” 嫜弥生来到妶姈面前,单膝跪下,行臣子参拜之礼:“皇上、皇后恕罪,妽贵人牠、牠、牠没有适配的迹象啊。” 妽寐庄失态起身,大喊:“你胡说!明明就是适配了,怎么会没有迹象!” 嫃环连忙按下牠,低声安抚:“哥哥稍安勿躁,兴许是太医诊断有误也说不定。” 嫜弥生虽然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但还是谨慎地说:“皇上,微臣不是夫科的圣手,为确保结果无误,还是请妊妲妊太医一同诊断吧。” 妶姈很平静:“去请。” 苏婄晟立即去了。 年轻的妊妲匆匆赶来了,身后的药童为她提着药箱。她到门口时,与松枝交换了一个眼神。松枝不着痕迹地向她点了点头。 她于是快步踏入闲月阁,为妽寐庄诊断片刻后,来到妶姈面前跪下:“启禀皇上,小主并未适配,臣未曾诊到适配的脉象。不知是哪位太医,说小主已适配了的?” “这话不对,小主明明未曾pia,又食欲暴涨还爱吃辣,这不是适配的样子吗?”采桃急了,也喊起来。 妊妲很镇定:“可是,依臣之见,小主左脉尺浮大躁动,右脉尺沉细弱,这不是适配的脉象。依牠这个脉象,本该是会pia的……” 她一个大女人家,一直聊男人家的那玩意儿,真是太尴尬了。 但是工作嘛,没办法。她忍着辛苦,继续说道:“若是真的未曾,应该是服药强行抑制所致。” 她又娓娓道来:“数月前,烩贵人曾找臣要过一张抑制的方子,说是经常pia,对身体不好,不利于提供那什么。臣虽觉不妥,可小主口口声声,说这是为了龙裔着想,臣才给了这张方子。至于小主为何食欲暴涨,为何爱食辣,臣就不得而知了。” 妽寐庄惊恐到泪光闪烁,扑通一声跪下:“皇上!臣胥是私下问妊太医要过一张方子,但此方是有助于适配而并非抑制啊!” 牠磕头哭喊:“臣胥实在冤枉啊!” “方子在哪?”妶姈平静地问,“白纸黑字,一看即知。” 妽寐庄颤抖着道:“采桃。去把粧台上粧奁盒子底层的方子拿来。” 采桃半点不敢迟滞,慌忙过去翻找。 “皇上,臣胥知道私相授受违反宫规,还请皇上恕罪!”说着,妽寐庄又是磕了一个头。 画君姜灿烂幽幽地、阴阳怪气地开口:“是啊,这私相授受,可比假装适配以此争宠的罪名……小得多了。” “小主,没有啊。”采桃找不到方子,惊慌道。 “那就别找了。”妶姈依然很平静。她现在是正处于月经期的女人,应该保持心平气和,不然对身体不好。 “苏婄晟,”她唤自己的亲信,“去给朕把刘嫼找来。” “回皇上,”苏婄晟道,“方才虏才去请妊太医的时候,也顺道命人去请了刘太医。可是刘太医的住处,早已人去楼空了。” 妶姈点点头:“人去楼空……看来是畏罪潜逃。” 她淡淡看向妽寐庄:“妽贵人,她是你的同乡,也是你举荐的。” 这是已经确定牠有罪的意思了。 嫃环跪下来,想为好兄弟求情:“皇上。” “谁敢为妽贵人求情,一并同罪而视。”妶姈很不高兴,直接回绝。 奇君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挑拨:“皇上,绾贵人和妽贵人一向交好,不知今日之事……” “住口!”妶姈厉声斥道。 见她发怒,一屋子郎君顿时慌忙地跪了一地。 不过牠们惊慌归惊慌,跪姿却端庄优雅,跪得非常漂亮,果然个个都是大家闺秀呢。 苏婄晟劝道:“皇上,您息怒啊。” 皇后也劝:“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啊。” 妶姈坐着思考了一会儿:“贵人妽氏,言行无状,着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禁闲月阁,不得朕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妽寐庄听了,跪都跪不稳了,颓然跌坐在地。 苏婄晟问:“请皇上示下,那刘嫼和芦苇二人?” “追捕刘嫼,要活的。”妶姈慢慢地说,“芦苇,杀。” 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两个活人的命运,她淡漠起身,走出闲月阁。 皇后连忙跟了上去。 姜灿烂和曹默对视一眼,露出了蛤蟆心肠的笑容。 妶姈出去时非常生气:今日之事,她一听姜灿烂和曹默跳得那么起劲,就知道是牠们俩攒的局! 为了陷害妽寐庄,不惜让她以为牠真的适配了…… 天奶奶呀,地姥姥呀,救大命呀,她可是真的用了牠的恶心好多天呀! 幸好她现在来月经了,说明还没有因为不合适的恶心怀上孩子,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真是吓死她了,光想想都是一阵后怕。 用了不合适的恶心,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若是怀孕,不仅孩子不够健康,母体在孕期和分娩时也会更艰难些——她生姬嫦好的时候就发现,的确比生其她孩子时要更痛些,可见男人是否适配,的确会对母体和胎儿有影响。 历史上唯一一例在分娩时丧命的帝王,据说就是因为过于迷恋一个后宫郎君,在牠未适配的情况下就冲动地用了牠的恶心,结果在生孩子时死了。 这真的很可怕好不好! 而且就算没有怀上,单是使用了不合适的,对身体健康就已经有不利影响了。这真是太糟糕了! 妶姈一想到自己一无所知地用了不合适的这么多天,就非常心疼自己。 她心疼自己的身体啊,简直心疼得心头在滴血!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都悄悄地给她带来了什么伤害…… 那玩意儿可是带有螙(du)性的! 接下来可得找女科最好的太医给自己好好检查一下,开点药调理身体。 她实在是怒不可遏——想不到姜灿烂和曹默这两个人竟然如此大胆,为了争宠,都敢损害她的身体健康了! 她暗自下定决心:等她不再需要倚仗姜灿尧打仗,她就弄死姜灿烂和曹默这两个贱人! 第23章 后宫杀手组织 刘嫼穿了一身融于夜色的黑衣,在街道旁紧张地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和她接头的人来了。同高瘦的刘嫼不同,这是个矮壮些的女人。 她们对视一眼,刘嫼率先开口,简单地说:“事已办妥,银子。” 女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五千两银票,够你花半辈子了,数数吧。” 刘嫼数着银票:“小瞧我了,这些也就够我花半年的。” 接头女人很无语:真是个贪财的人! 她观察着刘嫼的一举一动,见她在专心点数银票,没有注意四周,她便缓缓从袖子里,拔出一把锃亮的长刀。 忽然之间,寒光刺破夜色,刀锋猛然刺向刘嫼。 原来这是姜灿烂派出来灭口的杀手! 刘嫼看着文弱,实际却很敏捷,居然灵活走位闪开了。她被杀手捶倒在地,于是就地飞起一脚,用力踢飞了杀手,接着趁机从地上捡起一根扁担,当头一棒打晕了杀手,随即转身就跑。 半个时辰后,姜灿烂在宫中得到消息,破大防:“刘嫼跑了?!” 婤宁忙说:“爹爹息怒,虏才已经派人去追了。” “她知道我们太多事情,断断留不得。追到以后,格杀勿论。”姜灿烂皱着眉头说。 后宫郎君?x 杀手组织?? “芦苇的家里人都安排好了吗?”姜灿烂又问。 “回爹爹,虏才已经给足了银两,已经把她们送出热河了。” 姜灿烂点头:“那就好。” 第二天早晨,因为妽寐庄的事,安菱绒先是被原本委托往家里送东西的侍卫敲诈,再是被姜灿烂派来的人搬空了宫里的东西,又被松枝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唉,果然对男人恶意最大的永远是男人。 安菱绒气得脖子发梗上不来气,当然,牠上不来气也有可能是颈衣勒得。 总之,牠头顶的黑化进度条又往前跑了三分之一。 鸨鹃怒气冲冲:“满口妽答应妽答应!妽答应得宠的时候我们也没得什么好处,如今成了答应就得牵连我们!什么世道!” “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做什么。”安菱绒说。牠的黑化进度条持续发力中。 勤政殿门口,苏婄晟从殿里出来,看见亭亭玉立的嫃环,顿时一怔:“小主,您还在这儿等着呀?” “您请回吧。西北战事正吃紧呢。皇上这两日,要么在上朝,要么在勤政殿,要么见大臣,要么看折子,实在没时间见您呀。”她简单描述了妶姈的日程表。 嫃环坚持要等,于是苏婄晟体贴地拿了一把伞给牠——皇帝的宠君要是晒黑了变得不好看了,皇帝岂不是心情更加不好? 本来她这几天喝那些调理身体解配子螙的苦药就不高兴了。 榴朱接过伞,为嫃环撑起来,嫃环的手动都不用动一下。 殿门忽然打开,姜灿烂和牠的狗腿子松枝走了出来。 姜灿烂一现身就咋咋呼呼:“这天可真热啊,还是里头凉快多了。” 他装作才看见嫃环的模样,得意地讽刺道:“哟,这不是绾贵人吗?怎么在太阳底下站着?是不是身上发蝞(mèi)了,晒晒太阳出出蝞?” 牠是想暗示嫃环接触过漏配子液的妽寐庄,很蝞气。 牠说完还觉得自己很幽默,兀自捂着绢帕笑起来。 嫃环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了,还是不得不不动声色地跪下给牠请安:“画君爹爹万福金安。” “宫中邪佞一除,本宫自然万福金安。”牠继续讽刺。 “皇上不是在忙于政事吗?”嫃环幽幽怨怨。 “可不是嘛,西北战事吃紧,皇上难免关心家姐,正好家姐传来家书,本宫自然要来告知皇上。” “皇上现在有空吗?”嫃环问。 “曹贵人和舞阳正在里面呢。”姜灿烂笑得很欠扁,“皇上忙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享受天伦之乐,你就别进去打扰皇上了。” 牠很得意,毕竟眼下牠大获全胜。 牠不知道妶姈对牠们的计策门儿清,已经在盘算什么时候杀牠们了。 牠又讽刺了嫃环和妽寐庄一通,得意且邪魅地扭着腰回宫去了。 嫃环像一棵弱小却坚韧的小草,仍然不肯放弃,又请苏婄晟帮牠通传。 苏婄晟进去通报时,曹默先是唇角下撇,接着又装模作样地假意劝说妶姈放嫃环进来,言语之间,故意频频提起妽寐庄,想让妶姈连带着厌恶嫃环。 妶姈直接打断牠施法:“给舞阳唱你的歌去吧。” 苏婄晟又出去,请嫃环回去。 这来来回回的,可累坏她了。后宫男人多了,就是烦人呀。 果然男人就是麻烦。 嫃环无奈,回了自己宫,并开始疯狂撕剥莲蓬。 ?堇西连忙出来劝:“小主别撕扒了。这水葱似的指甲才留了两分,剥坏了就不好了。” 男人可真是在乎美貌啊,都这样了,还纠结漂亮的长指甲呢。 嫃环不听劝,继续毁指甲。 ?堇西给牠出主意:“小主,您何不去求一求昉若叔叔?” “昉若叔叔原是您的教引叔叔,现在又是御前的人。”牠说。 嫃环想了想,从手腕上撸下一个金镯子,交给牠:“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昉若叔叔。哦,再去我粧台上取一管螺子黛给昉若叔叔,就说牠在御前行走,眉毛淡了不好看。” 男人啊确实麻烦,得时刻研究好看的粧容,确保自己漂亮地出现在工作场合。 女人就从来不需要关心眉毛浓不浓淡不淡的呢,只要工作能力过关就可以了。 更麻烦的是,好用的化粧品是很稀有的,比如这个螺子黛就很稀有。故而?堇西闻言,有点犹豫:“小主……” 牠希望嫃环再考虑一下,毕竟没了螺子黛,化粧效果就不好;化粧效果不好,那牠就不好看;牠要是不好看了,那就无法抓住皇帝的心了。 “快去。”然而嫃环自信自己美得不需要螺子黛,所以很舍得。 闲月阁内,镜郎姚若肇正在照顾妽寐庄,好不容易劝动了牠,牠愿意吃饭了。 妽寐庄恍恍惚惚的,正要举箸,姚若肇忽然又想起什么,阻止牠:“等等。” 牠用勺子舀了一点饭菜,从头上拔下银簪,放进去。 银簪变成了黑色。 姚若肇大惊失色:“有毒!” 妽寐庄吓得碗都摔了。 门口守卫森严,侍卫立刻破门而入:“什么事?” 姚若肇不知道这些侍卫里有哪些是画君的人,立即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没什么,妽答应不小心摔了碗。出去吧。” 眼下的形势非常严峻。 嫃环那边,榴朱刚匆匆赶来,告诉牠:“小主!敬事房有消息了,说皇上今晚要去画君那儿。” 嫃环顿时面露绝望,一下跌坐在假山上,只觉得浑身所有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 第24章 郎君们的言语擂台赛 “如今皇上怕是对我也起了疑忌之心,所以才久久不来……”牠失魂落魄地说。 榴朱连忙安慰嫃环:“怎么会?皇上当您是枕边人啊!” 嫃环顶着头上那坨旋了几圈好像一摊便便的发髻,摇了摇头:“皇上若真全心全意信我,处置寐哥哥之后,便会来看我,而不是如现在这样,不闻不问不见。” 牠叹了口气,几乎要落下泪来:“皇上是我的枕边人,亦是牠们的枕边人。我与牠们,又有何不同……” 妶姈此举给了牠教训,牠总算没那么普信了。 闲月阁里,妽寐庄已经被有毒的饭菜吓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是皇上嫌我污了皇家清誉,所以要这样来了结我吗……” 姚若肇立刻否决:“不会的,弟弟。皇上到底还要在意你母亲的权势。” 牠能封到郎位,脑子还是比妽寐庄好用些,很快就推理出此事是姜灿烂做的——这种事,其实证据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动机。除了姜灿烂,还有谁动机如此强烈又下手如此狠毒呢? 姜灿烂的动机就是一石二鸟,害死妽寐庄,同时让镜郎这个一宫主位也吃挂落。 牠咬牙切齿道:“牠的狠毒,我向来心知肚明。当年,牠是那么的防我恨我,用那些细碎的功夫折磨我……” 是的,男人最擅长折磨男人了。 妽寐庄求牠帮忙告诉妶姈,但姚若肇自知自己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只能向妽寐庄表示牠会想办法,帮忙解决妽寐庄的饮食问题。 妽寐庄流着泪,拜谢了牠。 夜晚,妶姈在御书房看奏折时,昉若给她送来一杯热腾腾的红茶,装在红釉龙纹瓷杯里。 妶姈刚揭开茶盖,昉若又柔声道:“皇上,小心烫。” 妶姈本来没想理,抬头低头间,却注意到牠的眉毛是远山黛。 “你画的眉毛是远山黛?” “是,虏俾伺候春猿皇后画过远山黛,所以自己也会画。”昉若行了一礼。 妶姈很快就决定去见见嫃环。 嫃环得知了消息,立刻起来梳粧打扮。 牠一边给脸部除毛剃胡子,一边叮嘱榴朱:“你去一趟娄护国母的府上,传我的手信给妏莳初,让她分别去嫃府和寐哥哥京中外祖家一趟,拜托她们找到刘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虏俾一定办好。”榴朱立刻福身领命。 夜色渐深,嫃环的毛发刮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毛茬子都不留,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白了几个度,且光滑细腻。 牠脱下外裙,只穿单薄的淡绿中衣,头发也散了下来,举着红烛点灯,构成了好一幅美人烛火画。 妶姈就在这时走进来,鞋子也不脱就一头栽在榻上,舒舒服服地斜躺下来——反正又不是她自己宫里的榻,脏了就脏了。 嫃环不仅不敢指出她没脱鞋,还得赶紧温惋地送上温度刚好的蜜羹。 妶姈喝了几口,审视着牠:“你有没有别的话想跟朕说?” 嫃环温柔地微笑:“如今天气越发炎热,金箔的花钿太过耀眼刺目,鱼鳃骨色若白玉却不显眼,四娘帮环环想想,环环是用珊瑚好,还是黑玉好呢?” 牠这样亲昵地同妻主讨论着风雅又无害的美粧话题,说话时浅笑倩兮,白皙的脸蛋天真地摇晃两下,灯火照着牠轮廓柔和的脸,越发美丽动人。 “就这?”妶姈无语,“这就是你的要紧事?” “男为悦己者容。可不是顶要紧的吗?” “有道理。”妶姈同意了,“依朕的意思,用珊瑚。” 她淡淡道:“环环姿容胜雪,眉心一点红更显得俏皮可爱。” 嫃环柔惋地倚在榻上,腰肢扭成极具诱惑的线条:“多谢四娘。” 妶姈懒得跟小男人弯弯绕绕地打哑迷,直接开口:“你不为妽氏求情?” “商鞅知马力,啊不,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嫃环继续温惋,“此事若有端倪,必定有迹可循。” “那你还执意要见朕?”妶姈不信。 “四娘都有好几日未见臣胥了。臣胥想念您呢。”嫃环睁大天真清澈的美眸,柔声软气。 妶姈早就知道事情都是姜灿烂和曹默攒的局,也已经想好了徐徐屠之,此刻也懒得多言,只又试探了牠一会儿,便在牠贴心的哄睡服务下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一群郎君坐在皇后宫里开会,又开始闹事了——下面请欣赏擂台赛:郎君们的言语搏斗! 三、二、一,开始! 第一轮擂台赛是姜灿烂主动向皇后挑起的。只见牠率先发动了攻击:奥义·宠君的质疑! 原来,牠那安插在内务府的远亲黄珪姾(quán)今儿一早被撸了职位送去慎刑司了,牠正不满意呢。 皇后立刻回击:奥义·宫规森严! 哇,这一招有点水平啊。牠抬出黄珪姾没有尽忠职守还被皇帝亲眼看见的理由来了。有皇帝的势在,这一招就很有攻击力了。 姜灿烂发现这一击中暗含了巴啦啦能量之皇恩浩荡,但仍不甘心服输,又是一击,发动了男人的传统技能:多大点事儿,也太敏感! 皇后再次回击,这一次牠放大招了:必杀技·皇权之下无小事!你就不怕从皇上那里失宠吗?! 皇上的宠爱是姜灿烂最在乎的,牠的攻势立刻就弱了下去,只能勉强发动攻击:黄珪姾不干,还有谁能干? 皇后给出绝杀:她不干有的是人干。 原来牠已经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内务府了。 如此这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实在精彩至极。 第一轮比赛结束,下面公布比赛结果:借由妶姈的势,皇后得胜! 撒花!丢彩带! 紧接着是第二轮比赛,由奇君向姜灿烂发起挑战。 只见牠一上来就发动了必杀技:皇帝的去向! 牠借由妶姈昨夜原本翻了姜灿烂的牌子最后却宿在了嫃环那儿的事实,嘲讽姜灿烂留不住女人。 众所周知,男人最大的价值就是讨女人欢心。留不住女人的男人是无用的。女人的抛弃,是对男人魅力和人格的双重否定。 这真是个非常厉害的必杀技啊! 于是,奇君一击致命,结束了比赛。这第二轮比赛,由奇君胜出! 这一轮里,姜灿烂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果然,妻主的心意才是夫郎和侍胥们胜负的关键。 由于奇君和皇后是一党,因此,本次后宫郎君的言语擂台赛,由皇后党大获全胜,达成了针对姜灿烂的double kill成就。 姜灿烂被double killed,非常生气。牠不敢恨皇上,只能狠狠瞪嫃环。 现在牠更恨嫃环了。 唉,这些无聊的男人啊,就是喜欢嘚啵碎嘴皮子,搞一些无聊的口舌之争。毕竟,男人居于后宫内宅,一天到晚的就知道争风吃醋使小性子,也就只有争宠的这点眼界了。 真不明白,牠们难道就不能懂事点,少惹妻主烦心吗? 第25章 大婧限量版高定眉笔 一大早的,嫃环和身边侍卫侍男都在讨论,妶姈到底信不信任牠。 后宫男人,生死存亡都在皇帝一念之间,这事可是非常重要。 她们讨论了半天,只有唯一的女孩妘玧讲话还算比较聪明,其余几个开口都是一股蠢气。 而被她们积极讨论的妶姈,此时正在悠闲地和镜郎对弈。 她舒适地盘坐在榻上,面对着棋盘;姚若肇则扭腰侧坐,双腿规规矩矩地并拢,也因此离棋盘更远,需要伸长手臂去够。 毕竟男人需要注意仪态,怎么能和女人一样叉开腿盘坐呢?当然是要把腿并拢了。 不过牠还算舒适的了,牠的侍男只能站着,双手交叠在裙前,还要一直握着手绢,端的是贤淑优雅。 内务府的新官前来禀报:“皇上,今年波斯国进贡的螺子黛,数出来只有三盒,不比往年有二十盒,各宫郎君都能分到。虏才请皇上示下,这螺子黛该如何分配?” 螺子黛是大婧限量版高定眉笔,非常珍贵。爱美的后宫爹爹们都十分渴盼。 妶姈听着,想起两桃杀三士的典故,冷笑道:“这点小事也来问朕,是不是要朕把后宫郎君杀得只剩三位,好平均分配这三盒?” 坐在妶姈对面的姚若肇笑道:“皇上真会开玩笑。” 妶姈沉默:其实她没在开玩笑。有时候她真的想把这群如同几千只鸭子那么吵闹的男人杀得只剩三个,就再也烦不了她了。 姚若肇又柔声道:“僧多粥少,为免郎君争执,皇上的赏赐是最佳的。” 妶姈沉吟片刻,勉为其难地做了决定:“皇后位居中宫,不能少了牠那份;绾贵人画远山黛最好看,也给牠一份;再者……” 她停下来。 按理说,见者有份,但是她不想给镜郎。 姚若肇擅长揣度上意,极为识相地笑道:“臣胥自信眉不画而黑,皇上无需考虑臣胥。” 妶姈便继续说:“画君最爱长眉入鬓,便给牠吧。” 听见姜灿烂的名字,姚若肇唇边的笑意顿时淡了。 牠才刚告诉了妶姈,妽寐庄的饭菜被人下了蠹。妶姈当然也能推测出是谁干的,可还是要宠爱姜灿烂。 “其余郎君,若无螺子黛,用铜黛即可。”妶姈吩咐了内务府的人,让她下去了。 清凉殿姜灿烂那边,牠收到牠那一盒放在镶着宝石的黄金盒里的螺子黛,还不满意,嗲声魅气地责问:“往年给本宫的螺子黛都有三盒,怎么今年只有这点?” “内务府的人说,今年波斯国出产螺子黛甚少,一共只得三盒。”松枝捏着牠的老鼠嗓子说。 曹默挑事:“那还有两盒呢?” 松枝看了牠一眼,小心翼翼地向姜灿烂禀报:“一盒赏了皇后,一盒赏了绾贵人。” 牠越说声音越轻,说到最后,已经做好准备预防姜灿烂发怒。 姜灿烂闻言果然一拍桌子,怒道:“又是嫃环这个贱人!昨夜偏生蝴魅迷惑了皇上去,致使本宫今日被奇君这个贱俾double killed!今日又来分本宫的螺子黛!” “牠嫃环算个什么东西?!” 一屋子人忙劝牠息怒。曹默开始卖乖讨巧:“爹爹息怒,还是要从长计议啊。郎胥一定设法为爹爹绸缪,免爹爹烦恼。” “嫃环只是一个小小贵人,就能除了黄珪姾,哪还轮得到你从长计议?”姜灿烂轻蔑道,“你费尽心思只除了一个妽寐庄,嫃环的地位毫无动摇。本宫倒不敢信你了!” 果然,男人就是多疑。 曹默吓得慌忙跪下:“爹爹明鉴。自从郎胥进宫,便深得爹爹厚爱,郎胥并无二心。” 嘴上并无二心,心里就不好说了。 不过姜灿烂智商不高,虽然脾气暴躁动不动打骂曹默,对牠从来没有半点好脸色和维护之意,但牠就是相信被牠这样苛待的曹默没有二心,也是挺自信的。 牠就这样普信地继续谩骂,表示自己决不能被嫃环那贱人害了。 殊不知在妶姈眼里,设局让她用了不适配的配子,牠也是贱人一个。 普信的贱人姜灿烂忽然嗲笑起来,转身扶起曹默:“弟弟今日怎么没有带公子来玩?公子只在皇上那儿玩吗?” 原来,牠要把舞阳公子抢到自己这里养,好争夺妶姈的宠幸。 曹默心知这个暴躁脾气的贱人根本不可能对牠的小孩好,忙想方设法劝说牠,急得眼泪都涌上来了。 然而满心争宠的姜灿烂已经吩咐松枝去把公子和照顾公子的仆人都带来牠宫里了。 见曹默惶急不安,牠还分外得意地回头一笑,仿佛在享受牠的痛苦:“怎么?怕本宫害了公子吗?” 牠当然会害公子,谁都猜得到。 但曹默哪敢承认,只好说自己是感激得冒眼泪。 抢别人的孩子还要人家感恩戴德的缺德姜灿烂嗲魅地扭腰转身,继续看着梳粧镜中的自己:“那就好。” 牠pua曹默:“你要记得,若无本宫,公子只能养在阿姐所,皇上哪会把牠给你照顾。” “公子在我这儿,你也就有空帮本宫想想如何解除烦恼了。”原来牠抢舞阳不光是为了争宠,还为了把人质捏在手里威胁曹默呢。 真是好贱一个男的! 果然男人对男人的恶意最大了。 曹默只能一边应着,一边还必须温顺地上前帮牠整理鬓发。 姜灿烂又得意且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被牠深深憎恶的嫃环,此时正在碧桐书院里,和安菱绒一起做绣活。 ?堇西走进来,捧着一只红盒子:“小主,皇上赏了您一盒螺子黛,说您画远山黛好看。” 只有嫃环有,安菱绒却没份,牠顿时露出了不平衡的表情。 no body cares him. ?堇西催促牠去试试粧。安菱绒明明不开心,却还是温惋地说:“螺子黛价值千金,我见都没见过呢。哥哥随叔叔去试试吧,做衣服有我就行了。” 矫情的嫃环得到礼物还不开心,一脸不开心地去了。 ?堇西给嫃环送来了由昉若叔叔给牠带来的妽寐庄的血书,上面写着“依靠菱绒”。 “妽小主说得没错,如今小主可以依靠的,也只有安小主一人了。”?堇西劝道。 嫃环瞥了安菱绒一眼,一个利用牠的计划逐渐在脑海中成形。 男人嘛,就是这样的。俗话说男生寝室六个人能开出十二个群聊,就是说男人爱耍心机。这不,嘴上哥哥弟弟叫得亲热,心里还不是计划着利用好弟弟? 吊子们年轻时候就这样勾心斗角,也不知道等老了以后,一群多事的超雄老太公又会闹出什么事呢。 哎哟,忘记了,男人啊,要是没有女人扶持,那可基本上活不到老。 第26章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松枝穿一袭粉裙,抱着同样穿一身粉色的舞阳小公子,匆匆走过架在荷花池上的团龙浮雕拱桥。仆人在牠身后给牠打伞,舞阳在牠怀里哭闹不止。 曹默从宫里出来,正好迎面看见自己的男儿在哭。牠立马冲了上去:“松枝,太阳这么大,怎么不给公子打把伞呢?” 不要脸的松枝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打伞了吗?” 牠真好意思说呢,那伞是打给牠的,又不是打给小孩的。 40c的天气啊,这小孩再晒一会,都该化了。 可不能小小年纪就把配子囊晒坏了啊! “可公子还是有些晒到了啊!”曹默心急如焚。 狗仗人势的松枝哼了一声:“曹贵人,公子能得爹爹亲自抚养,您该千恩万谢才是,怎么还挑三拣四呢?” 果然,男人就是喜欢虐待孩子。 敷衍完曹默,松枝领着虏仆匆匆走了。 同样是疯疯癫癫情绪不稳定热衷于害人虐待人的男宝,姜灿烂在这其中,又狠毒暴躁为最,堪称超级超雄的超雄男宝。 夜里,牠听见舞阳公子啼哭不止,牠就冲出卧室发疯:“这孩子日日哭,夜夜哭,本宫还怎么睡?!” 不是,那牠把孩子还给牠爹不就行了吗? 但牠就是不肯。 说实在的,牠冲出门的时候,守夜的松枝就在外面打瞌睡,坐着都睡得挺好的,可见牠睡不着,还是得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不能一味赖到小孩子哭闹头上。 比如说,姜灿烂是不是白天太闲了不够累?再比如说,这个狠毒男人是不是害人害太多了,被冤亲债主缠身所以睡不好? 不过当然了,跋扈的姜灿烂发挥了牠的一贯品质:绝不反思内耗自己,誓死发疯外耗别人! 牠恶狠狠地下令,让松枝把照顾舞阳的两个仆人叫来了。 问了几句发现真的哄不了,牠那个残暴的脑袋顿时想出了个新主意:牠把安神药化在温水里,喂给舞阳。 仆人惊恐地劝道:“爹爹,公子年幼,那药怕是吃不得呀。” 姜灿烂直接开始胡说八道:“本宫吃得,牠为何吃不得?” 但牠自己也知道小孩子确实吃不得这种含有水银的药,又恶狠狠威胁仆人:“你们要敢说出去半个字,本宫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牠一口气喂了舞阳几勺药,这才罢休。 没过多久,妶姈去姜灿烂宫里看望舞阳时,便发现了异样:“朕发现牠有些贪睡,不似前几日活泼爱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姜灿烂心慌了,立刻跪下来:“臣胥有罪,没能照顾好公子。” 妶姈沉着脸。 她心里觉得古怪,但是又很难相信姜灿烂真的那么大胆:她生的孩子,姜灿烂一个后宫郎君,真敢下手虐待? 还是再让人多调查一番。 若是查出来,姜灿烂真的在虐待牠的孩子…… 还是那句话,等她不再需要姜灿尧帮她打仗了,她就弄死这个贱人。 姜灿烂这个贱人还在继续不要脸呢:“臣胥想,或许因为宫里都是男子,邪气太重,所以公子啼哭不止;若是能有正气镇殿……” 妶姈一听就知道牠是想让自己留下来。 都说男子属邪,身带邪气,要么痒肛,要么淫秽;而女子属正,身带正气,阴阳纵横,既有玄阴孕育万物,又含圣阳引领世界,故而压得住一切邪祟。 宫里,当然只有妶姈的正气最足。姜灿烂是用这个借口争宠呢,都不惜搞封建迷信了。 妶姈觉得牠这样封建迷信,适合入邪,不适合入党,顿时更讨厌牠了。 她嘴上说:“朕今日会留下来陪你。” 实际上眼神里的杀气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剿灭邪教成员人人有责! 姜灿烂并不知道她想剿灭牠这个后宫邪教徒,兀自为她肯留下来而高兴,做作地嗲笑着:“皇上,尝尝这道龟鹤延年汤。” 妶姈看了看那道菜:龟鹤延年汤,又叫万寿羹,是用乌龟肉和鸡肉一起炖的,鲜美无比。 可是她仔细一看,却发现画君姜灿烂果然奢侈铺张,牠宫里炖汤用的,居然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缅甸陆龟和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颈鹤! 妶姈顿时义正言辞地呵斥牠:“保护动物,人人有责;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拒绝食用濒危野生动物,生态文明建设从你我做起!” 不读书不学习的姜灿烂茫然道:“皇上您在说什么啊?” 妶姈对牠的无知很鄙夷:“唉,真是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当晚,妶姈躺下后,觉得宫里太安静了,十分不对劲:“舞阳怎么没哭?” 姜灿烂嗲俏地翻过身来,雪白酥臂柔魅又诱惑地搂住她,声音是绿茶吊一贯的做作:“臣胥不是说过嘛~皇上的帝王之气镇得住邪气~公子便不哭啦~” 毕竟公子是男孩,当不了皇位继承人;若换作皇子,牠可不敢这样乱来。 此时夜色深沉,牠的颈衣已经换成了轻薄的丝绸,雪白圆润的喉结在说话时动来动去,像一只顽皮的小白鼠,简直要从那单薄的颈衣里跳出来了! 这美人,实在嗲柔旖旎。 妶姈却没有心情理会这旖旎风光,她还在给自己时间消化事实:姜灿烂这个贱人可能真的在虐待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 虽然是块男肉,可也是她掉的啊! 她还在平复情绪,忽然之间,天上一道惊雷! 原来是天空一声巨响,古娜拉黑暗之神闪亮登场! 哦不,她走错片场了。 场务赶紧跑出来,把走错片场的黑暗之神请走。妶姈的故事继续。 妶姈听出这雷声来者不善,顿时心下一凛:“坏了,是天劫!” “皇上~咱们这又不是修仙文,哪儿来的天劫呢?”姜灿烂继续发嗲,丝毫不知道说话看场合。 妶姈点点头:“说得在理,朕再仔细听听。” 她闭目凝神,发动了通灵能力,将自己的精神力凝出体外,飞向云端,看见了雷婆和电母正在云头,举着雷锤电杖,嘣嚓嚓嘣嚓嚓地打雷发电,于是抱拳问道:“敢问二位神仙,这是在做什么?” 雷婆不苟言笑,电母回答了她:“奉天帝之命,降下天罚。” “敢问神仙,所罚者是谁?” 雷婆冷冷道:“敢猎杀保护动物以满足口腹之欲的罪人。” 妶姈精神力回体,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推开姜灿烂:“是天罚!因为你让人猎杀了缅甸陆龟和黑颈鹤,吃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冒犯了天神!” 她跳下床:“所以上天要惩罚你了!” 自古以来,女子擅通灵,能晓神意、卜未来;姜灿烂知道妶姈所言非虚,顿时慌了,去拉她的袖子:“皇上,保护臣胥呀~!” “不行不行,朕得离你远点,免得雷劈你的时候殃及了朕。”妶姈说完,撇开牠的手,转身就走。 她爬到顶楼插了一根避雷针,随后径直去了嫃环宫里。 嫃环虽然也有点绿茶吊,但是男人嘛,个个都有点绿茶吊,最擅长装可怜卖惨演戏偷换概念颠倒黑白等不要脸的手段。对比之下,嫃环已经算不太严重的绿茶吊了,又相对来说比较善良,雷罚应该不会劈到牠宫里。 不过,嫃环虽然躺在帷幔环绕的精美又安全的大床上,住着精美又安全的大宫殿,周围还有精美又尽职的虏仆守夜,但矫情的牠还是因为怕打雷,坐起来捂着头哭。 又怕打雷又怕猫,果然男人就是矫情。 妶姈就在这时,如一个盖世英雌从天而降:“环环,朕来了。” 嫃环扑到她怀里哭泣:“四娘,四娘!” 妶姈搂住牠纤弱又喷香的身体——牠扑了茉莉花香粉,又把除毛工作做得很细致,皮肤柔滑又香软,像块糖霜小蛋糕,非常招人喜欢。 她们谈情说爱一会儿,终于睡下了。 第27章 求偶歌 当晚,雷罚把姜灿烂住的清凉殿劈掉了四个角。 好好的宫殿,顿时变得光秃秃的,正如牠那已经秃了的额角——男人最容易脱发了,姜灿烂都二十多岁了,已经过了男人最好的年纪,自然是会脱发的。 瞧瞧这个男人,牠那脑门儿啊,都已经脱发脱出羊角鬓了,平日得贴十个假发片才能遮得住。 牠仰头看着滋滋冒烟的屋顶,气得将被子一把扔到地上。牠那受过良好礼仪教育的侍男松枝立即得体地顺势跪在了被子上:“爹爹息怒啊。” 姜灿烂咬牙切齿:“杀了牠……杀了那个贱人!” 当然的,牠并不会恨真正能摆布牠命运的女人,只会恨男人。所以牠打算杀了嫃环,搞一波男宝消消乐。 衣休皇后那边很快听说了这事,牠很满意姜灿烂倒楣,于是准备给姜灿烂那刚挨了雷劈还在着火冒青烟的宫殿再添一把火:“去给清凉殿半夜泼油漆写个拆字,然后把去年两广总督进献给本宫的鸳鸯和合屏风赏给绾贵人吧。” 次日,姬妶姈在宫里下令:“禁止捕猎国家保护动物,禁止食用濒危野生动物。保护环境,人人有责;预防天罚,从我做起,从每一个人做起!” 姜灿烂那座被雷劈焦了的宫殿还在修葺中,郎君们自然人人自危,慌忙命令手下的猎手都赶紧收了神通,免得捕杀了珍稀野生动物,招来雷罚,跟姜灿烂似的,宫殿连挨十道天雷,都被劈成小火锅了。 而嫃环那边,牠一大早就在夸安菱绒:“弟弟真是宜室宜家。” 然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精心为牠打扮,让牠把粉裙子换了,穿上一身青翠秀丽的新裙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总是最打动人的。”牠说出这句在伪文青矫情语录排行榜里位列第一的诗句,并不觉得自己矫情,普信地笑着挽起安菱绒的手,把牠带到花园里。 为了鼓励安菱绒,牠甚至矫揉造作地指着一对嘎嘎叫的鸭子,说:“你看那对鸳鸯,真是好兆头!” 唉,看来想建立起后宫郎君的动物保护意识,还真是任重道远。 果然男人真的不能和自然和谐相处呢。 不过牠们勾引女人还是有一手的,毕竟牠们一生都在思考如何把配子推销出去,生怕劣配滞销。 紫禁城官网开通后,出现最多的帖子就是野心勃勃的郎君和宫男们发的:“劣配滞销,救救我们!” 还打了n个tag:#求偶##传播配子##请女人看看我# 当然,女人们大多是不会理睬的。 除非牠们真的能做好求偶该做的事,比如跳求偶舞、唱求偶歌。 这不,姬妶姈刚和皇后商量中元节祭祀的大事,就听见了安菱绒的求偶歌,乘着风儿悠扬地飘来。 她抬起眼眸:“谁在唱歌?” 皇后的脸已经冷了下去,酸气蓬勃地答:“歌伎吧。” 安菱绒动情地唱着:“蝉鸣堪粘直须粘,莫待无蝉空粘枝……” 嫃环跟个老鸨子一样满意地绕着牠转。 牠们正高兴呢,姜灿烂摆着大反派的架势登场了:“绾贵人何时学会歌唱了?” 牠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并不真诚的夸奖:“能歌善舞,真是叫本宫意外呢。” “爹爹谬赞了,郎胥并无如此歌喉。此乃答应安氏所歌。” 姜灿烂恐怖的眼神顿时落在了梳着蝴蝶头的安菱绒头上,讥讽道:“原来是日前才被皇上宽恕的安妣怀之男。” 牠掐着嗲腻腻的嗓音道:“罪臣之男,不闭门思过,竟然到处招摇往来,不知检点。” 安菱绒快气晕了:“郎胥之母,不是罪臣。” “安答应之母无罪而释,官复原职,并非罪臣。”嫃环微笑着回答。 “牠小小答应不懂事也便罢了,怎么绾贵人也不教会牠礼义廉耻?”姜灿烂贼喊捉贼呢,最不知廉耻擅长勾引女人的就是牠自己了。 嫃环答:“歌曲而已,怎的关乎礼义廉耻?” 姜灿烂扭着腰往前走了两步:“有蝉堪粘直须粘~向来都是以昆虫比作男人的,牠如此唱来,岂不是在拈花惹草,愿意让人任意撷取?” 嫃环淡笑:“此歌名为银缕衣,乃劝人懂得珍惜,并非爹爹的意思。” 姜灿烂狠狠道:“绾贵人真是善于言辞。只是夫男向来以柔顺为德,不以强辩为美。绾贵人竟然连夫德都不遵循,语出犯上……” 牠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讲究夫德,偏生自己又是后宫中最不柔顺最不守夫德的贱人,真是怪搞笑的。 安菱绒则是个蠢货:“绾贵人并非有意冒犯爹爹,还望爹爹恕罪。” 姜灿烂立马抓住话头,直接定下了嫃环有罪:“有罪再来恕罪已经晚了。本宫作为众君之首,必定竭尽全力教会两位弟弟应守的规矩。” 牠咬牙切齿,说话太用力,以至于颈项上那团雪白小鼠险些从勒得紧紧的雪青色苏绣颈衣里蹦出来。牠却浑然不觉,嗲声喝道:“来人呐~” 妶姈已经在旁边观看郎君们的言语争执很久了,跟看两只大公鸡斗鸡一样有趣。直到看见自己的宠君要害另外的宠君,她这才不紧不慢地拍了三下手,制止了一场纷争。 姜灿烂看见她,立马慌了。 一众郎君忙向着她和衣休跪下,道一声万福。 妶姈走下来,盛赞安菱绒的求偶歌,气得姜灿烂差点撅过去。 这一套勾引帝王的计谋是一环扣一环的。接着嫃环就开始谎称乏了,欲擒故纵要走。妶姈本想说爱演戏就快滚,却见安菱绒柔弱而清雅地回眸,向她微微一笑。 于是她决定接受牠的求偶。 衣休非常贤惠,立刻帮忙牵线,还主动用中元节的借口把姜灿烂也支走了。 安菱绒很快就被苏婄晟请回去,继续给妶姈唱求偶歌。牠感激地向嫃环行礼,嫃环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脸上则鼓励地笑着,让牠快去。 圆明园里响彻动听的求偶歌,嫃环便对着荷花池默默垂泪,还说了许多文艺青年特有的矫情话,把牠身边的榴朱都听懵了:说的啥呀? 不过,不管后宫郎君如何哀怨,妶姈是皇帝,她的心不可能只给一个男人。 当天夜里,她倚在榻上,观赏着安菱绒载歌载舞。 男人想争宠,需要打扮漂亮,并给女人唱求偶歌、跳求偶舞,这跟自然界雄性求偶的过程是一样的——雄鸟要长出漂亮的羽毛,给雌鸟唱歌跳舞,给雌鸟送食物作为礼物,还要筑好结实坚固的鸟巢请雌鸟赏脸。 即使如此,雌鸟还是有可能不屑一顾地拒绝它,也可能假意答应,却用了其它雄鸟的配子产卵。 这就是自然界的残酷了。 相比之下,人类雄性的日子真是舒服很多:牠们只需要打扮漂亮,唱点求偶歌跳点求偶舞即可;至于食物和住所,牠们只要拎配子入住,蹭雌性辛苦打拼得来的食物和房子即可,多么便宜牠们啊。 就跟雄狮似的,只需要打理个漂亮发型长得也好看点,然后拎配子入住雌性的领地即可。 然而牠们又比雄狮幸运得多。雄狮上了年纪就被雌狮赶出去了,而牠们却还能死乞白赖地待在妻主家里养老,简直占了天大的便宜啊。 所以说,自然界竟然没有一种雄性动物,能过得跟人类雄性一样舒服呢。 真是奇了怪了,这世道怎么如此便宜这群短命鬼? 第28章 七夕 次日一早,雄鸟安菱绒就对鸨鹃说了一大堆矫情的话,谁也不知道牠到底想表达什么。不过也不奇怪,男人因为大脑的残缺,语言表达能力向来是有问题的。 嫃环则咬牙切齿酸气蓬勃地在修剪花枝。 然后安菱绒去找嫃环,被梡碧阴阳怪气了。嫃环也有点酸,所以只是让牠出去端一杯枫露茶给安菱绒。 梡碧进来奉茶时,给嫃环是轻轻放的,给安菱绒时就故意重放,给牠脸色看。 果然男人最爱忮忌,满脑子只有男疾男户那点事。 嫃环又夸安菱绒:“你这衣裳好看,很衬你的肤色。” 是的呢,男人穿衣服必须考虑什么颜色衬得皮肤更白肤色更均匀,若是穿得不好看,可是要被男人嘲笑、被女人冷落的。 安菱绒高兴地解释说那是浮光锦,还给嫃环送了两件。 嫃环淡淡的。 男人的友谊就是这样虚假。 梡碧给安菱绒摆了几天脸色,终于被嫃环叫去骂了:“牠是皇上的宠君!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别惹事!” 然后送了件浮光锦给牠作为安抚,接着吩咐牠给自己拿御膳房的水晶马蹄糕。 牠明明吩咐了梡碧,穿浮光锦衣裳的时候不要太招摇。但男人那脑子,怎么可能正常理解指令?梡碧马上就穿着浮光锦衣裳招摇过市了。 牠在青石板小路上行走,扭腰摆胯,端庄地握着手绢遮挡在金针菇部位;牠连颈衣都是用浮光锦做的,远远望去好像颈项上流光溢彩,将那玲珑的曲线衬得更是嗲魅可人。 然后安菱绒就发现了浮光锦穿在了牠身上。 安菱绒头顶的黑化进度条顿时又往前拉了一大截。 那边,皇后也在为了挑拨离间牠们俩而努力,牠特意把嫃环叫去,盛赞安菱绒的得宠对皇帝的帮助有多大。 嫃环温惋得体,说这是应该的。 就在这时,屋里响起一声猫叫。 宫男把猫抱给皇后。 嫃环十分恐慌地往梡碧怀里躲:“听说波斯进贡了一只猫,皇上赏给了三皇子。” 猫嘛,自古就是女人的帮手,当然应该给女孩。 衣休笑着摸猫:“就是这只啊。” “原本猫该是给女子作伴的,但三皇子学习读书骑射太忙,没功夫照料,就送给了奇君,奇君又转赠给了本宫。本宫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烟烟。来,你也抱抱。” 说着,皇后就想把猫给嫃环抱,把嫃环吓得都跳起来了。 衣休看牠怕得不行,这才作罢,又开始暗示嫃环提防安菱绒:“人和动物其实是一样的。越是亲近温驯,就越容易不留神哪。” 嫃环无言以对,只能低头沉默。 七夕节到了。 相传,七夕节是为了纪念一个名叫织女的纺织工人。 在织女诞生的那个年代,纺织业刚刚出现,而她是最有天赋的纺织工。她设计和创造了许多不同的纺织花纹,还发明了水力纺纱机,改进了双综织布机。最后,她以纺织入道,飞升成神,成为了天上的星宿,叫作织女星。据说她成神后,在天庭掌管纺织业,是一切纺织工人的保护神。 她飞升的日子是七月初七。此后,人们就在这个日子祭拜她,纺织工人更是常常向她祈祷。一些讲究礼仪的国家,还会每隔几年就为她举办一次祭典。 大婧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实力强盛的大国,办祭典也办得风光——并非在皇家内部举办,而是在公共祭坛上,皇帝会去与百姓同乐。当然,这样的场合,只有女子能去。 大婧的巫祝体系十分严谨,司掌医药、文学、天文、卜算的巫祝各司其职。其中最有权势的当属统领所有巫祝、也通晓所有技法的大祭司。 她姓妇,名姣,是从民间选出来的最有天赋的祭司,由大婧巫祝殿从小培养。此刻她已经等在祭坛上,为祭典做准备了。 她鹤发童颜,目光炯炯,穿一身宽袍大袖的金色祭祀服,衣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星辰,莹莹闪着微光;她的头上戴着白银发冠,发冠上装饰了许多鹰隼的羽毛;她的脸上用油彩画了几道兽纹,老虎一样野性十足。她身上垂挂着缤纷的锦绣丝绦和稀有的珠宝,手里是一根饰着丝带和羽毛的权杖,权杖顶端削得锋利无比,如同长枪的枪尖。 祭典开始了。 松木火把在道路两旁点燃,火光摇曳,劈开漆黑的夜色。住宅里点起明灯,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人们围在路旁观看祭典,人头攒动,却安静无声。 乐师们奏响祭乐。她们鼓瑟吹笙,敲钲击缶,鼓声、磬声、编钟声交响,以音符织成了精美的乐曲。 大祭司妇姣负责占卜。她在青铜鼎中生起火,焚烧香料,凝神观察烟雾的形状。白烟袅袅,旋转着升上天穹。在她身后,身穿蓝色纺织工衣裳的巫祝们手持纺锤、纺杆、剪子、棉花等纺织工具,舞兮蹈兮,鱼贯而上祭坛。 祭坛下,人们唱起颂织女的歌:“暮春兮种棉,仲秋兮丰收;棉絮白如雪,纺锤尖如鱼;捻絮兮成丝,铺纱兮苦织.….…” 蓝衣巫祝们的衣袍上同样绣着星宿纹,在火光中闪烁,仿佛星辰点点的夜空落在了她们身上。她们后仰,展袖,踏地,呐喊,舞步强劲有力,却又不失柔韧,仿佛大地的慈悲力量,在她们身上生长。 在歌舞声中,大祭司举起银光闪闪的匕首,利落地割开牺牲的咽喉。装饰漂亮的乳猪挣扎了几下就断了气,鲜艳的血汩汩涌入青铜鼎的火焰中。 大祭司剖开乳猪的肚皮,审视着内脏的形状。这是一种占卜方法,用于卜问吉凶。半晌,她说:“大吉。” 人们欢呼起来,在祭坛下自发地跳起了欢乐的舞。 巫祝们的舞蹈也到了尾声。祭典圆满地结束了,人们相信,来年夏国依然会在织女的庇佑下制作出完美的织物——虽然男子在家里也要做纺织刺绣这类男工,但牠们的服务是免费的,只提供给家里的顶梁柱妻主和母亲,在外劳动、开织坊和绣纺的都是女子。 人们说,男人在家里做的纺织只是小打小闹,外面织坊里专业的纺织工人都是女人,说明女人才是专业的,终究是技高一筹。 妶姈和大臣们混在人群中,和百姓一起欢乐,她们伴着乐声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她们的歌舞只为自娱自乐,不为取悦她人,更无需以歌舞求偶。 妇姣跳着舞来到她身边。 妶姈跟她闲聊:“朕看你真是老当益壮,精神头很好啊。” 妇姣只是笑笑:“皇上看起来心情很好。” 妶姈轻笑:“朕的心情不好。你猜猜,朕的烦心事是什么?” “子嗣。”妇姣淡淡一笑。 她望了望天空:“今夜的星星亮得很好。” “嗯。”妶姈也看了一眼。 星辰璀璨,夜空中似有流星划过,确实是极美的。 “放心吧,皇上。星辰会赐予你最好的子嗣,她会突破天赋的桎梏,成为你最完美的继承人。”妇姣温厚一笑。 “这是何意?”妶姈边舞边问,“若我真会有那样一个孩子,她又是何时来到我身边?” 妇姣却是神秘一笑,不再回答。 第29章 居然真敢害她亲生的孩子,贱人 按照规矩,皇帝和自己的姐妹与大臣们在外面欢乐完,回到宫里,要再跟姐妹与后宫郎君们宴饮一次。 宫人们端上一盘盘烹饪精细的菜,烤乳猪、牛肉汤、炙羊肉、龙井虾仁、松鼠鳜鱼、文思豆腐……但是一点禽类的肉也不见。 据说这是因为,当初织女飞升时,是无数只喜鹊给她搭了一座鹊桥,帮助她走上天庭的。为了纪念喜鹊们对她的帮助,人们在七夕节是不吃鸟类的。 宴会上,安菱绒讨巧卖乖,第一个站起来,主动给妶姈和衣休敬酒。 这可炸了郎君窝了。姜灿烂翻了个白眼,奇君更是直接开口讽刺:“哟,安弟弟真是难得。啧啧,咱们做哥哥的都忘记了,真是惭愧呀。” 一群郎君马上开始唇枪舌剑,烦得妶姈真想把牠们剁了。 她刚在外面和一群女人一起欢乐,现在却要被一群愚蠢的男人围着烦,前后对比,体验差距极大,真是惨烈。 她于是嘲讽了奇君一通,出了出气。 谁知她的嘲讽都能被郎君解读为说笑,然后又为了她跟谁说话的事,疯狂争风吃醋了一通。 天哪,男人也太渴女了吧,连女人的嘲笑,牠们都那么在乎! 果然对男人最好的惩戒其实是漠视,不给牠们眼神,牠们才会崩溃。 但凡注意了牠们,哪怕只是嘲笑,牠们也要兴奋的,毕竟是不长脑子的低级生物。 妶姈叹了口气,只好吃点好吃的,不再理会牠们。 嫃环半途中不胜酒力出去晃了半天解酒,安菱绒又借机踩着好兄弟捧妶姈:“绾哥哥向来难胜酒力,不比皇上海量。” 妶姈无语,懒得理睬——其实她并不爱喝酒的,所以她的酒量压根不是海量,真要说什么海量,她的月经才真是海量呢。 之所以她喝到现在都不醉,只是因为她杯子里的压根不是酒…… 她杯子里是娃哈哈。 整场宴会她都在专注地喝奶吃肉,只在听说舞阳公子又吐奶的时候才给了关注度:“好好的孩子,怎么又吐奶了?” 姜灿烂装作关切的样子给了一堆解释,都很虚假。倒是曹默的关心和急切很真实,牠脸色都变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妶姈坐于高位,在这个位置上,她可以看清台下一切动作。她把牠们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于是细细思考衡量:孩子给曹默养,牠会更用心;但是孩子跟着位分高的郎君长大,对牠以后婚配有好处……宫里的孩子都有仆人照料,理论上,论照顾周密,应该不会相差太多,为了舞阳的前程,或许还是应该把牠放在姜灿烂那儿? 但是她又实在怀疑姜灿烂有没有在虐待她的孩子。 最后她决定再观察一下。 也多亏舞阳公子是男孩。要是女孩,她可没法这么坐得住。 深夜,宫里的某个角落。 端君姒缤在侍男的搀扶下散步,走着走着,忽然又浑身无力,只能坐下歇息。 侍男劝牠:“爹爹,晚上有风,咱们还是早些进屋吧。” 文弱的姒缤闻言,忧伤地摇摇头:“一个不能辅佐女人怀孕的男人,有谁,还会在乎牠的身体呢……” 自然是没有了。毕竟,男人最大的用处就是辅佐女人,旁的事儿,牠们都是干不了的——哦也不是,一些低级繁琐无聊的体力活应该给牠们干,牠们适合;稍微需要点技术含量的高级活呢,牠们自然就做不了,只能让女人做的。 不过牠眉眼间凝着的轻愁却着实动人。牠的侍男非常心疼牠:“爹爹,别伤心了……” 姒缤含着泪淡淡一笑,手却攥紧了:“我已经不伤心了……我心里只有恨……” “我从没有忘记,当年我怎么被画君行了割礼……”牠幽幽地说起往事,“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那把刀带来的痛楚,一直都还在……” 太令人震惊了,文雅秀美的端君姒缤,竟然是已经被人割了的! 姜灿烂也太心狠了,同样是男人,牠应该知道,它对男人来说就是命呐!牠居然就把同为郎君的姒缤给割了,果然是心狠手辣的蠹夫啊! 姒缤自然恨得想要除掉牠。牠喃喃道:“我在等一个机会……幸好,人已经有了。当我第一次看到牠的脸,我就知道,牠会帮上我的……” *** 天晴日朗,妶姈坐在清凉殿里,抱着啼哭不止的舞阳耐心地哄着:“不哭了,不哭了,妈妈爸爸都在这……” 侍卫从外面匆匆奔来,送上一只拨浪鼓:“皇上,您要的拨浪鼓。” 妶姈接过拨浪鼓,温和地逗舞阳:“好了,好了,看看这是什么?这个可好玩了……” 可是孩子仍然哭得撕心裂肺。 她叹了口气,放下拨浪鼓,鼓励太医:“太医再努努力,若是能治好公子,朕重重有赏。” 姜灿烂虚伪地嗲笑:“皇上,小孩子的病急不得~” 天哪,这一屋子郎君,哪怕和曹默有仇的,都非常担忧地看着小舞阳,曹默更是快急哭了;就牠,居然还笑得出来! 牠不仅笑得出来,还继续眼波流转,不知检点地给妶姈抛魅眼:“这几日的马蹄羹,臣胥看公子还喜欢吃。不如臣胥让人送来,也好给大家尝尝。” “行吧,既然孩子喜欢吃。”妶姈抱着舞阳给牠拍背,无奈地说。 姜灿烂立即去安排,笑得蝉翼乱颤的。 大家都在吃马蹄羹时,保育仆人又抱着舞阳出来了:“公子还是不好,又吐奶了,连适才吃下的马蹄羹也全吐出来了!” 妶姈和曹默慌忙起身去看孩子,曹默抱过孩子,眼泪都快出来了。 妶姈终于没法保持对太医的耐心了:“怎么回事?!治了两日还未见好!” 太医跪下来:“微臣实在不知。照理说,婴儿吐奶大多发生在出生一两月的时候,因幽门细窄所致。” 妶姈回忆着:“是啊,朕给舞阳哺乳,一直喂到牠四个月大。朕记得,牠三个月左右就不怎么吐奶了,如今牠都满了周岁,怎么还会如此?” “微臣思量,公子肠胃不好,兴许服食过伤胃的东西。微臣想检查公子近日吃过的东西。”太医说。 很快,舞阳公子近日吃过的东西,都一碗碗放在太医面前了。 她用勺子舀起碗里的糊糊,一点点细细尝味,咂摸着。 殿内寂静一片,只有她瓷勺触碗的些微声响。 半晌,她向妶姈禀报:“皇上,微臣觉得是马蹄羹有问题。为求慎重,请皇上让传菜的娘子来,一同分辨。” 传菜的娘子夏灵越立刻开始办事,吧唧着嘴尝啊尝,最后说:“回禀皇上,这马蹄羹无蠹,只是掺了些木薯粉。” “木薯是南洋特产,磨粉可做点心。本是无蠹,只是会刺激肠胃。婴孩肠胃虚弱,吃了会呕吐,长此以往,会虚弱而亡。”太医汇报,“而且木薯粉与马蹄粉色泽形状都相似,混在一起,不易发觉。” 姜灿烂嗲声开口,吐气如兰:“皇上,近日公子都有吃马蹄羹。想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御膳房是怎么做的事?!连这个也会弄错!”妶姈气坏了,开始考虑炒掉一波人。 姜灿烂却又嗲魅地说:“御膳房精于此道,绝对不会弄错。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牠说话如此肯定,又跳得这么厉害。一屋子人都立刻知道,牠又要栽赃陷害谁了。 妶姈冷冷地看向牠:“哦?” 上蹿下跳地演戏,演得还如此浮夸,处处都是破绽。这个男人真的以为她是傻子吗? 她一看就知道这是牠又在攒局了。 可是她还得顾忌姜灿尧。 该死,她堂堂一个皇帝,被姜灿尧这个功高震主的扶弟魔逼得,处处给一个后宫郎君低头!明知道牠在做戏还得配合牠! 妶姈牙齿咬得咯咯响,咬牙切齿半天,才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就依你的意思彻查吧。” 仗着自家姐姐势力横行霸道的吸姐精姜灿烂十分得意,牠瞥了嫃环好几眼,说:“去传御膳房的总管,让她把近日领过木薯粉的人都带来,再查哪些宫苑有谁领过的,一个都不许放过。” 牠说着又瞥了嫃环一眼。 妶姈已经猜出牠这是在用害她男儿的方式构陷嫃环。 果然男人最擅长构陷别人,最爱做些不入流的阴谋诡计了。 她眼神阴鸷,盘串盘得更快了。 御膳房总管来了,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她行了礼,恭敬禀报:“虏才已经查过,近日领过木薯粉的只有绾贵人宫里的人,说是要做珍珠丸子。此外再无她人。” 嫃环与榴朱对望一眼,心知又被拉进坑里了。牠沉住气,禀报道:“四日前,臣胥想吃马蹄糕便让梡碧去取。牠回来时的确带了些木薯粉,说要制珍珠丸子。” “那么敢问绾贵人,木薯粉还在吗?”姜灿烂贱贱地开口,挑衅地问。 “想必还没有用完。”嫃环回答。 妶姈不说话,冷眼看姜灿烂,看牠还要耍什么新招数。 牠果然招招手,叫上来两个作伪证的宫男。 宫男跪下说:“回皇上,七夕夜宴那天,绾贵人曾独自外出。虏俾见小主好像往爹爹的清凉殿方向去了。” 妶姈已经在揉太阳穴了:不就是姜灿烂让人攒局害嫃环嘛,这会牠们那边几个人都是一脸小人得志的得意表情,当她没眼睛吗? 一群自以为聪明的死蠢贱人。 姜灿烂不知道妶姈在心里已经骂牠们一党人骂得非常难听了,自顾自地又开始演戏:“绾贵人,你好狠心呐!” 狠心的明明是牠自己。 曹默也哭哭啼啼地开始恳求嫃环:“绾弟弟若是记恨我,打我骂我也就是了,请千万不要伤害我的舞阳,牠还是个襁褓婴儿!” 妶姈继续揉太阳穴。 眼看姜灿烂越跳越狂放,甚至跳到跟皇后对呛,妶姈终于有了由头,立即训了牠两句,要牠尊重皇后。 随后她身心俱疲地转向嫃环:“被告,啊不是,绾贵人,你可以为自己辩护了。” 嫃环优雅地掀开裙摆跪下:“臣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姜灿烂又摆出恶狠狠的嘴脸,针对牠说了一堆栽赃陷害的话。 妶姈别开脸不看牠:好好的美人,摆出这种狰狞表情,也丑了很多,实在丑得没眼看。 “绾贵人,你能想起有什么人,看见了你未曾进入清凉殿吗?”妶姈问。 嫃环沉默半天,实在没有人。 妶姈带不动牠,只好说:“既然如此,那朕只好先将你禁足再做打算。” 她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朕定会查清此事,绝不使一人含冤。” 谁懂啊,她想要的不是查清此事,而是杀了姜灿尧,然后再杀掉姜灿烂这一伙人! 嫃环其实也挺惹是非的,又绿茶吊一个,等她玩腻了也杀了算了! 杀光后宫这群烦人郎君,享受孤家寡人清净生活,哦耶! 正当妶姈心里默默发大疯时,端君神兵天降:“皇上,绾贵人当夜是同臣胥在一起。” 一殿的人都惊讶于牠的出现。 姒缤福身行礼,妶姈赶紧给牠赐座:“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礼,坐。” “还好臣胥来了,否则这里怕是要成窦郎冤了。”姒缤坐下,轻言慢语。 《窦郎冤》是大妧时的一出戏,讲的是柔弱男子窦郎在妻主死后,为了维护公公,被县令屈打成招砍头,因为冤枉,所以血溅白练大旱三年的故事。 妶姈点点头——嫃环是她的新宠,她暂时是想留着的。她立即说:“你当夜和绾贵人一起,是真的?” 姒缤和吉祥都详细地说出了那天夜里嫃环与牠在一起的来龙去脉,还说出牠们一起讨论佛经这样的细节。 姜灿烂还不死心,继续挑姒缤的刺:“可是端君怎么不顾太医嘱咐出门了呢?” 姒缤答得很顺畅。 姜灿烂继续掐着做作的声调:“那绾贵人适才为何不提呢?” 姒缤带嫃环,还是带得动的。嫃环立刻说:“端君爹爹当日不愿让人知道自己出门一事,臣胥不愿失约,是以三缄其口。” 姜灿烂还不甘心,又盯着姒缤:“端君似乎很袒护绾贵人。” 姒缤笑笑,直言牠们才见过两面,于情于理没有袒护一说。 姜灿烂这才无话可说,怒气冲冲地翻了个白眼。 妶姈松了口气,对眼下的结果很满意,还亲自扶起嫃环,把姜灿烂气得差点阳痿,眼神都是一股子看见别人比划ok手势的破防感。 形势如此清晰,特意被姜灿烂收买来作伪证的宫男也不敢继续作伪证,开始含糊其辞,胡言乱语。 衣休顺水推舟,开始扮演一个正直皇后角色:“我看分明是莫须有之罪!” “皇上,如何处置?” 妶姈盘着紫龙晶手串起身:“你看着办。只是朕有一要求,不许纵容了宫中捕风捉影的恶习。” 衣休会意,立刻下令将两个宫男拉出去掌嘴八十。 妶姈这时候已经走到清凉殿门槛前,忽然又停下:“哦对了。” 出了这种事,她终于彻底确定了:姜灿烂真的在虐待她的孩子。 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男儿啊!姜灿烂这个贱人!到底是不会生孩子的公鸡,根本不懂生孩子有多辛苦,小孩子有多珍贵。 她真想宰了这只不知死活的公鸡! 曹默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确实是疼爱舞阳的,还是把舞阳给牠更安全些。 于是她当场下令:“朕看画君抚养舞阳实在辛苦,还是将舞阳还给曹贵人照顾吧。” 曹默没想到自己也出息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也能轮到牠了,顿时喜不自胜,立即跪下谢恩,高兴得声音都在抖:“臣胥多谢皇上!” 姜灿烂还想垂死挣扎,委委屈屈地嗲声道:“皇上~” “就这么定了。”妶姈冷冷地制止牠继续说话。 她可不想听这个害她孩子的男人继续巧言令色。她忙着呢,接下来她还得去勤政殿给沙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写信,跟她继续讨论沙俄和大婧的边境问题。 她哪有时间继续理会这群爹爹不休的争宠小男人!烦死了! 第30章 宠君也不能失了分寸 这档子破事结束,姒缤私下又找了嫃环一趟,准备和牠组成共同对付姜灿烂的联盟:“此事是针对你绾贵人而来,以后也要事事小心。” “本宫不与你多见面,才能多有裨益。”牠又说。 嫃环懂,避嫌嘛。 当晚,姜灿烂逼着曹默想办法,找个人出去顶罪,免得把牠这个真正害小孩的蠹夫牵扯出来。 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啊。 果然男人就是贱! 那厢,妶姈连夜给沙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回了信——这可是个麻烦事,叶二那家伙,是她母亲的铁杆迷妹,但是一直看不惯她,她们每次通信都是吵架开始吵架结束;没睡多久,她一大早起来又要看姜灿尧将军的折子,这姜灿尧也不是省油的灯,直叫她焦头烂额、脑袋冒烟。一夜下来,她忙得眼圈乌青,冒烟的脑袋上头发又掉了一大把。 皇后伴着晨曦而来,牠优雅地掀开帘子,给她送来据说可以生发的何首乌茶:“姜大将军在沙场征战,她的弟弟在后宫奔波,一大早御膳房就来禀报,说掌管糕点材料的小?出来认罪,说自己是一时疏忽弄混了粉料。现在御膳房在等皇上示下,要如何发落呀?” “哟,牠们真是雷厉风行啊,一下子就找出真凶了。”妶姈哼了一声。 她发现,姜灿烂最爱的阴阳怪气虽然恶心但实在解气。她嘲讽了牠们一句,顿时心里舒服多了。 “有人位高权重却屡生事端,不惜伤害公子来陷害皇上喜爱之人,臣胥以为此风不可长。”皇后语气变重。 妶姈对此门儿清,但是姜灿尧是扶弟魔,姜灿烂是吸姐精,姜灿尧又在为她打仗,她是真的麻爪子呀! “此事到此为止吧。”妶姈叹了口气。 “那小?呢?” 她知道那个小?是无辜的,也不打算罚得太重:“把她给我开了。” 炒她鱿鱼得了,姜灿烂应该也就满意了。 那厢嫃环也在追查牠宫里的背主之人,盯上了正在镜子前翘着屁股臭美的梡碧:“你上次去御膳房领木薯粉做珍珠丸子,可以拿来吃了。” 梡碧勉强笑道:“小主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上次的事,虏俾觉得秽气,就扔了。” 嫃环:“哦。” 夜里,妶姈忙着看奏折,苏婄晟又来让她翻牌子,还说不要脸的姜灿烂又准备了什么劳什子点心邀请她去。 妶姈深吸一口气,想到姜灿尧还在给她打仗,勉为其难地去了姜灿烂那儿。 “去告诉绾贵人,明日一早朕去牠那儿用早膳。”她临走前吩咐苏婄晟。 为了她这句话,嫃环一整个宫里都得早起梳粧打扮。梡碧特意戴了满头鲜艳的凤尾蝶,嫃环注意到了,状似无意道:“你今日打扮得很鲜艳啊。” 梡碧找了个借口,甜甜笑道:“今日是中元节,虏俾打扮鲜艳些,压一压诡气。” 牠连颈衣都格外鲜艳,衬得那喉结又圆又大,只怕不只是为了压诡气这么简单。 怪物难不成还会怕牠那性感的喉结和艳丽的粧容?好笑。 嫃环面无表情:“是啊,中元节。今夜宫里要做法事祭祀鬼神,御湖里会烧法船送祭品,你也去吧,算是尽尽孝心。” 嫃环又把榴朱赶去小厨房检查菜色:“我特意叮嘱了,今日要做得精致些。” 毕竟妶姈要来嘛。 牠们苦等的妶姈此刻正在画君宫里。姜灿烂和侍男服侍她穿戴上朝的服饰。姜灿烂一边温惋地为她戴冠冕,一边盛情邀请她喝参汤、一起吃午饭。 妶姈闭着眼睛,装作困倦,其实心里是觉得烦:男人是不是真的不能独立行走?吃个饭都要人陪! 有病是吧! 姜灿烂还没完呢,又装作无辜的样子说:“臣胥还以为,皇上因为舞阳公子的事生了臣胥的气,再也不会来了呢。” 果然男人最擅长演白莲装无辜了…… 牠这心理素质也真是绝佳啊,装得好像坏事不是自己干的一样,还真好意思提? 妶姈无语:你也知道姥子生你的气啊?! 但是顾忌牠姐姐,她也只能忍着这个蛤蟆心肠的吸姐精:“对了,昨儿你姐姐上了个请安折子,问及你安好。” 姜灿烂温柔地轻声道:“姐姐还像小时候一样记挂着臣胥,臣胥也记挂着姐姐。不知姐姐的旧伤好些了吗?” “你们果然姐弟情深。”妶姈表面感动,心里却在冷酷无情地吐槽原来她们从小就是扶弟魔和吸姐精的天生绝配,“朕已经告诉她,你一切安好,让她放心。至于她的伤病,朕也担心,已经替你问候,还赐了药。” 姜灿烂忙喜不自胜地谢恩:“臣胥多谢皇上。” 妶姈:“嗯。” 她这边对付完姜灿烂,又要去上朝,下了朝,去嫃环那儿吃饭了。 “皇上似乎很高兴,有什么高兴的事?”嫃环察言观色,问。 “姜灿尧大破敌军,西北战事告捷,朕心甚慰。”妶姈道。 嫃环立刻盛赞她天纵奇才、运筹帷幄。 妶姈无语:这捧得也太尬了…… 不过这小男人声调懦柔,容色茭好,倒也让女人看了舒心。 茭好是大婧用来形容男人美貌的高级词汇,意思是男人像茭白一样又白又嫩又可口。 嫃环就是这样一个如雪团儿一般软糯好入口的香艳男人。 妶姈在牠这里很放松,当面就直言要给姜灿烂协理六宫之权。 妶姈:嘻嘻。 嫃环:不嘻嘻。 虽然笑不出来,嫃环还是得温惋微笑:“皇上体恤画君,自然没有什么不好。” 不过为了阻止可怕的姜灿烂复位,牠还是绞尽了脑汁,试图挽救自己的命运:“只是姜大将军前线刚刚告捷,皇上就立刻恢复了画君爹爹协理六宫之权。知道的自然说皇上体恤功臣,不知道的……恐怕会忽略了皇上的英明,只以为皇上仰仗姜家,这才笼络画君。” 妶姈兀自吃着,一言不发。 嫃环看她面色,慌忙跪下,连带着一屋子人全都惶恐地跪下了:“臣胥一时糊涂,竟妄议朝政,请皇上恕罪。” 妶姈故意又晾了牠一会儿,才冷淡道:“无妨。” 嫃环又继续提建议。牠和妶姈看似你来我往地商量着,但妶姈一直坐着吃,牠却只能跪着挨饿。 没办法,那是一个皇权大过天的年代。即使牠是宠君,也不能失了分寸、越了界限。 妶姈一直管自己吃完了饭,才发话允许牠们起来。 嫃环饥肠辘辘地起身,不敢关心自己的吃喝,必须赶紧为妶姈服务:“皇上方才说了这么久的话,口渴了吧?喝碗豆浆润润嗓子。” 豆浆能补充雌激素,有利于增强女人在战斗中的表现。妶姈便喝了。 喝豆浆前,她还顺便怼了一通抢着递豆浆的梡碧,说牠穿的衣服配色俗气。 她是皇帝,想到什么管自己点评就是;梡碧一个宫男,自然只能委屈含泪,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嫃环倒是开口要送梡碧衣服,借机展示自己的温柔和善良,用梡碧悲惨的下人命运为自己的善良人设作垫脚石,真让人想喊上一句“均人也,奈何以奴呼我?!” 直到御前侍卫夏灵越进来,这场尴尬才被打破。她来禀报称,军机处大臣已经在御书房等候着了。 妶姈点头,起身就往御书房赶。 女子当然要以事业为重,不能跟这些闺阁男儿一样脑子里只牵挂着些小情小爱。 她心里装着的,是整个天下。 第31章 男人就是祸害 姜灿烂那边很快听说了嫃环劝阻导致皇上决定暂缓恢复牠协理六宫之权的事,气得又在宫里大骂。 不过恋爱脑的小懦夫最擅长从细枝末节里发现妻主的爱意了,在牠自己的自我洗脑和松枝的竭力安慰下,牠确信妶姈爱着自己,对自己有多年的妻夫情谊,又高兴了。 嫃环那边则确认了梡碧就是宫里的间谍。牠发了一通脾气后,开始采取行动。 “曹哥哥。” 曹默见嫃环来找牠,立即摆出营业假笑:“弟弟怎么来这里了?真是难得~” “我来看看舞阳,哥哥不会不欢迎吧。” 牠们互称兄弟半天,口口声声说着共同侍奉皇上的情谊,两人都演得十分浮夸且恶心。 果然,男人最喜欢搞些虚假的弯弯绕绕了。牠们自诩这是高级有心机的手段,但其实这种沟通方式的本质只是浪费时间的形式主义,非常阻碍生产力发展。 幸好这社会不依靠牠们主持生产,否则社会岂不是完了。 等这段客套过去了,嫃环才开始出招:“我给哥哥带了些礼物。” 牠带来了一堆东西,什么她亲手绣给舞阳的肚兜、?堇西亲手制的胭脂水粉,被虚伪的曹默夸张地夸了一通。 最后牠放了个大招,解开一层层碧色绢帕,露出一只景泰蓝盒子。 是蜜合香,异域的贡品,属于是大婧限量版高定香水了,超贵的。 男人因为天生体臭,对香料的依赖性非常高,可以说那是牠们的生活必需品。 曹默知道吃人嘴短,赶忙拒绝,但是眼睛又不受控制地看向那盒蜜合香。 嫃环见牠有上钩的征兆,开始演戏,先说自己仰慕画君——谁都知道是假的;再说自己深宫寂寞。 都是胡扯呢,牠天天跟妶姈这样狂霸酷拽炫的女人同床共枕,开心着呢,寂寞个der啊。 曹默配合地掐着嗓子演戏,还取出绢帕来装模作样地擦拭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弟弟这话倒叫我伤心了……哥哥我又何尝不是呢?我虽有个舞阳,可也只是个公子。” “可是画君信任哥哥。”嫃环柔声道。 虽然牠们都知道,姜灿烂信任个屁啊。在姜灿烂眼里,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需要牠尊敬的女人,也就是皇帝和牠姐;剩下的就只有贱人,也就是地位不如牠的女人和所有的男人。 曹默答应办事,转头就把肚兜和脂粉都扔了。然而蜜合香是好东西,牠实在没舍得扔,就留下了。 负责监视曹默宫人一举一动的妘玧回来汇报时,嫃环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笑容。 “小主怎么知道牠会留下蜜合香?”?堇西很佩服。 “蜜合香这么好的香料,哪有男子拒绝得了啊?” 毕竟男人太臭了,会惹女人烦,不把身子打理得香香软软,哪有女人会要? 嫃环算完这一波,又给梡碧挖好坑,等着牠跳。 夜里,梡碧一边烧纸一边哭:“爹,为何同样是娘的男儿,哥哥能当上郎君,为母家带来荣耀;男儿却只能为虏为俾呢……” 的确,男人除了侍奉女人,没有别的出路。牠想从低级的侍奉郎君的虏仆,升级为高级的侍奉皇帝的郎君,也是正常的,是男人的升职之路。牠这是职场争斗,不算雄竞。 同样的,后宫男人明争暗斗争夺皇帝宠幸,也是在给自己的母家带来荣耀,这是牠们的工作。后宫就是牠们的职场,这是牠们的职场争斗,不算雄竞。毕竟那个年代,男人只有这条路可走;入宫为君已经是牠们能走到的最高的位置了。 否则还能要牠们怎么样?要牠们去科举当官吗?那是不可能的,女男之间有悬殊的智力差异,女人拥有绝对智力,是男人根本考不过的。 入宫已经是牠们最好的路了。 次日一早,努力晋升的嫃环就和同样努力晋升的奇君在妶姈的宫殿门前遇见了,奇君是被赶出来,嫃环则是带着点心进去。 牠们寒暄了几句,随后,在奇君难看异常的脸色中,嫃环顺利进殿,牠和牠的侍男榴朱都非常得意。 牠进去时,妶姈正在专心批阅奏折。牠跪下问安,妶姈也没搭理。 但是牠并不在意——能到皇帝跟前侍奉,已经是牠的荣幸了,牠一个郎君,还能指望皇帝照顾牠的情绪吗? 不可能,不存在的。 嫃环已经比刚入宫那会清醒很多了。清醒的牠贴心地为妶姈粉袖添香,安静体贴地侍立在侧。 妶姈终于理牠的时候,牠笑得止都止不住:“皇上特许臣胥进入御书房侍奉,臣胥自然不能惹皇上讨厌。” “嗯,你很懂事。”妶姈夸牠。 到了夜晚,嫃环开始算计梡碧,声称要装成牠的身份混进闲月阁看望妽寐庄。 实际上牠一出去,就在侧院换了身衣服,去找镜郎聊天。 牠的文化程度实在不行,夸姚若肇教诲得好,居然把本该念成第四声的诲字念成了第三声。 这就是才男吗?果然男人的才华都是沽名钓誉,实际上都是学术薛怀义,所谓才学都是靠着勾引女人给自己贴金贴出来的假才学吧。 这还没说几句话,侍男就进来传话,说姜灿烂闯到闲月阁去了。 ?堇西和榴朱一起演戏,于是很快,愚蠢的姜灿烂就相信真的是嫃环偷偷进了闲月阁。 牠高兴极了,开始闹事。 苏婄晟把消息传给妶姈时,她正高高兴兴和妶娳一起下女娲棋呢。这个消息扰了她的兴致,她非常不爽:“天天闹夜夜闹,没有一刻安生的。” 果然男人就是祸害。 妶娳笑道:“看皇姐这样,妹妹我可真庆幸自己没有成亲,取几个祸害回来,闹得家宅不宁呀!” 妶姈曲起指节敲了敲她脑门:“无夫一身轻,朕还真羡慕你。” 妶娳大笑一阵:“妹妹还以为姐姐是在为棋局苦恼呢!哈哈哈哈……” 妶姈又敲了她一下,盯着棋盘发狠:“朕今日定要破了这盘死局。” 妶娳朝她撒娇:“可是姐姐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难道要我一直等啊……” 她说着说着,用词开始没大没小,身子往后一靠装作疲惫模样,躺得四仰八叉,显得更嚣张了。 论嚣张,姜灿烂那都不算什么,她妶娳在皇帝面前,才是真的放肆呢。 妶姈却只是笑骂:“越发没个正形!快坐起来,不像样。” 妶娳腾地坐起来:“听说画君的清凉殿刚挨了雷劈不久,牠怎么还不老实?” “不知道。可能男人就是作吧。”妶姈没好气,“你今晚不许出宫,朕明日下了朝再来找你下棋。” 妶娳经常被她留在宫里留宿,所以不论妶姈去哪,她住的宫殿附近都有妶娳的房间,时刻保持干净。 此刻也不用收拾,苏婄晟直接领着妶娳去办理入住了。 闲月阁门前,姜灿烂正得意洋洋,对着太后身边的昉若都敢嚣张:“给本宫让开!” 昉若一副快急哭的表情:“爹爹不能进去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妶姈来了。 第32章 群狗撕咬 惊讶的众人慌忙跪下问安。姜灿烂方才还满面狰狞,这会已经换了一副温柔小意的神情,嗲声嗲气道:“皇上~” 妶姈身心俱疲:“你又怎么了?” “臣胥听闻有人违抗圣旨擅闯闲月阁,所以前来彻查一番。”姜灿烂邪魅一笑。 牠那邪魅又自信的表情,一直维持到了嫃环和姚若肇一起出来请安之时。在听见嫃环声音的那一刻,牠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得意自信的表情刹那间土崩瓦解,真是好一出川剧变脸。 牠瞪着嫃环,都忘了说话时要把声音掐嗲:“你怎么在这儿?” 嫃环像海绵宝宝见到了章鱼哥一样,开朗又无辜地笑问:“否则郎胥该在哪里啊?” 姜灿烂懵了。 “画君不在清凉殿,来这里做什么?”妶姈开了口,面无表情。 本来嘛,再美的美人,天天作怪也会招人烦的。 她是真的已经很烦姜灿烂了。 姜灿烂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然而这次牠心虚没底气了,声音又轻又弱。 “那你搜宫搜得如何了?”妶姈的声音像平静的大海,深邃又冷峻。 可众人都听得出,海面下是怒涛汹涌。 “掌事宫男昉若阻拦,臣胥还未得见。”姜灿烂低声说。 “很好。”妶姈盛赞,“不愧是朕御前的人。” 昉若恭敬道:“虏俾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皇上不如真的查上一查,也免得画君爹爹白跑一趟。”姚若肇笑吟吟开口,温柔地又添了一把火。 妶姈顺水推舟同意了。 苏婄晟奉命带着几个侍卫进去查了一番,出来汇报:“回禀皇上,宫中除了妽答应和几个侍男,再无旁人。” 姜灿烂心知这下坏了,慌忙跪下请罪:“臣胥不该听信流言,万望皇上恕罪。” 妶姈狠狠训斥了牠一番:“……朕看是真的不必恢复你协理六宫之权了!好好回自己宫里去,别再频频生事!” 她越说语气越重,临走前,想起自己的小孩被牠虐待的事,又补了一句:“不许再去见舞阳公子,免得教坏了朕的男儿。” 她刚要走,姚若肇又向妶姈申请,撤去闲月阁一半守卫。 妶姈同意了。 她一走,姜灿烂就跳起来,方才的柔弱表情全部消失,变得怨毒又凶狠:“本宫一时疏忽,竟中了你的计!” 嫃环迎着牠的吃人眼神:“爹爹应该清楚是不是疏忽。” “本宫座下断然容不下你这种诡计多端的人!”姜灿烂又发挥了狌狌的传统艺能:双标。 牠算计坑害别人就可以,别人将计就计摆牠一道就是诡计多端了,好一个双标狗,果然超雄狌狌就是贱。 嫃环怼了回去:“容不容得下,是爹爹的气度;能不能让爹爹容下,是郎胥的本事。” 这句话在播出后成了一大名言,许多狌者们发了无数个帖子盛赞“好会说”“好霸气”,都表示十分佩服,立志要“激情学习嫃环的说话艺术”,“积极学习嫃环的职场生存技巧”。一时间,许多解析嫃环传职场生存细节的公众号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点击率都不低,养活了不少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就爱看宫斗剧也没有什么生存技能只会胡言乱语忽悠人的公众号号主。 不过,可没有哪个女人会真的把这种宫斗剧当作什么圣典来学习。 只有脑子不好使的小狌子才会信以为真。不过也多亏了牠们,否则很多如上文所说的那种公众号号主就只能回家当无业无收入手心朝上的家庭主夫并声称那是牠们的自由而且牠们当家庭主夫很幸福,最后在人老珠黄年迈色衰被妻主抛弃的时候哭天抢地并且别无她法地沿街乞讨并且讨饭吃都没有碗装了。 回到剧情里。虽然这句话在播出后成了一大名场面,但剧中的嫃环说完又遭到了画君的死亡威胁,连同牠身边的贱人虏仆也都同仇敌忾,恶狠狠地看着嫃环。 后宫郎君争宠真是可怕。 嫃环回宫后,并不想收拾梡碧,表示要亲自想办法——毕竟牠和梡碧是一母同胞,牠不忍心对付牠。 于是牠挑了一个只有牠和梡碧在的场合,先使唤梡碧给牠倒茶,然后边喝茶边淡淡地说出画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 吃里扒外的梡碧大惊失色,又极力遮掩自己忧心忡忡的表情,本就苦相的脸越发难看了。 嫃环看着梡碧的脸色,自信了。于是牠拿腔拿调,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列出一系列证据,揭穿了梡碧。 梡碧红着眼睛跪下了。 嫃环稳稳坐着不动如山,继续讲述牠已经知道了梡碧是牠弟弟的事,又细细说出自己为牠做过的打算——给牠挑个好妻主让牠当正室。 不得不说,牠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的好哥哥了。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牠说,“虽然你是母亲亲生的,可身份见不得光,甚至你爹的牌位,也只能当个烧火木柴。” “可是梡碧,母亲心里是有你的。我这个长兄心里也是有你的。” 梡碧委屈地说出自己的谋算和曹默对牠洗脑时用过的话术,听得嫃环怒从心起,训斥牠:“曹贵人的屁话你也信?” 嫃环又说了很多分析利弊的话,最后终于收服了梡碧。 临睡前,嫃环又和?堇西商谈后宫的职场生存事宜:“镜郎定是个不简单的……否则如何在画君手下生存这么久……” ?堇西说:“虏俾觉得,倒是曹贵人值得注意。牠是个细心谨慎之人,怎会这样轻易纵了画君这样莽撞地过来呢?” 牠们思考片刻,嫃环说出猜测:“难道是牠故意的?” “倘若木薯粉事件,是画君主谋,那么,曹默……”嫃环认真思考,“曹默就这么一个孩子,牠们或许就是自此生了间隙。” ?堇西露出深沉的表情:“这一局更是错综复杂了。” 狌狌呐,满脑子也就只有这种方寸之地里的勾心斗角了,为了皇帝从指缝里洒的一点好处,都能斗出个几十集复杂的局来,就如同一群狗在主人面前争相摇尾巴变戏法,争夺主人丢的狗粮一样。 主人走开后,狗们还会变一副嘴脸:有的狗在主人面前是可劲儿发嗲,尾巴能摇出花儿来,可对同类狗就变成了恶狠狠的疯狗,一天到晚发疯撒泼撕咬,每咬一口都恨不得把同类狗咬死;有的呢在主人面前单纯温柔,等主人走后就变得城府深沉,一张狗脸上天天都是努力思考的表情…… 多么搞笑的群犬大战呀! 不过妶姈对此是无所谓的,反正无论狗们互相撕咬得再怎么激烈,无论后宫郎君们再怎么狗咬狗一嘴毛,都碍不着她什么事。 她只要由着自己的心情,今天撸撸这只活泼的狗,明天摸摸那只温柔的狗,后天又玩玩一只年轻的狗…… 就可以了呀! 顶多是摸狗的时候要注意一下,这些狗都是她的大臣送给她的,她得注意按照大臣们的地位来安排狗的地位,尽量摸过所有的狗,好让大臣们知道她心里有她们。 就可以了呀! 反正狗们无论如何都不敢咬她。若真咬了她,把这不懂事的狗和送狗的大臣都直接宰了就是。 当然,直接杀是指对郎君。对真的狗,她反而还宽容些:她养的狗稍微咬伤她一两次,她都是能忍耐的。 郎君就不行了,敢以下犯上冒犯于她,就必须狠狠收拾。毕竟狌狌喜欢犯贱,在懂事程度上远远比不过狗。 精通人犬关系的妶姈,此刻正在翻书读诗,读一个很有才华的诗人写的悼念亡夫的诗句——不过这个诗人写完这首诗没多久,就又取了新的夫郎,还纳了不止一个侍胥。 当然,不论是她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都觉得很正常:时代局限性嘛,不能要求古代女人和新时代女人一样遵从一妻一夫制呀,她们在那个时代,能真心爱惜和怀念自己的夫郎已经很难得了,怎么可能希望她们丧夫后不再取新人呢? 再说了作品和人要分开看。这个诗人就算夫胥成群又如何?她写的悼亡诗就是很好很动人呀,应该客观看待。 “她这句子写得真好……十年生死两茫茫,五年生死一茫茫,数学肯定是考高分的。”妶姈边读还边夸奖这位诗人。 苏婄晟在旁边嘀咕:“虏才不懂啊。” “我知道,因为你忙,没时间读这些不事生产的诗书。”妶姈理解地说。 然而她话锋一转,就开始diss皇后:“不过皇后也不懂。牠出家前是贵族小哥,有时间读书,却还是如此没文化,实在让朕难以接受。” 被她diss没文化难以接受的皇后并不知道自己的妻主心里很是看不起自己,也并不计较妻主的冷淡。牠进屋侍奉的时候,妶姈已经睡着了,牠便动作极轻地坐下来,温柔贴心为熟睡的妶姈掖好被子。 端的是一个贤夫良父啊。 可惜妶姈睡得可香了,牠这番魅眼纯属抛了也白抛。 然而牠却并不在意,兀自爬进了床榻内侧,蹑手蹑脚翻开被子盖上,身子依恋地靠向熟睡的妶姈,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狌子啊,来,赐“好狌狌”荣誉牌坊一座! 第33章 银黑狐 由于算出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五年生死一茫茫”这样精妙的数学题,妶姈非常高兴,准备送嫃环一点礼物。 正在她犹豫送什么时,正好大祭司妇姣养的猫把抓到的老鼠全都放进了嫃环的鞋子里,于是她命人扔了那双鞋,又吩咐内务府给嫃环做一双蜀锦的新鞋。 这蜀锦鞋子,妶姈特意吩咐了填满香料,目的是预防嫃环以后年纪大了脚臭——当初春猿皇后前列腺癌晚期时脚就很臭,妶姈不想让嫃环步春猿皇后的后尘。 前列腺癌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死了换一个;重要的是不能脚臭。男人要是臭了,那还不如死了呢。 嫃环穿上鞋,惊喜又困惑地问:“皇上怎知臣胥双足尺寸?” 妶姈总不能说鞋子里塞进了五只老鼠所以她比划着五只老鼠吩咐的内务府吧,所以她想了想,回答:“因为朕有绝佳的眼力。” 嫃环叹服:“原来如此,皇上当真英明神武。” 接着她们聊了几句,妶姈笃定地说自己爱嫃环:“因为宠就是爱。” 嫃环柔弱道:“只要皇上的宠里,掺了一点点爱,环环就满足了。”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男人,也赐一座好男人牌坊。 次日,扛着好男人牌坊的嫃环和小男孩莼常在一起做绣活。 莼常在名叫方莼菜,因为牠母亲怀牠的时候爱吃莼菜。这名字取得好,听着就是个可口的男儿。方莼菜人如其名,是个天真活泼只知道吃东西的小公猪,所以嫃环很喜欢牠,经常让牠来自己宫里吃点心。 这次郎君组团去圆明园避暑,方莼菜没得去,只能在紫禁城里热着。 好在牠年轻,没有把配子袋热坏了。不过牠也不小了,急着想把配子推销出去,所以向嫃环暗示自己的想法:“我宫里的叔叔整天训我,嫌我话多,让我静心,说一静心,就能像安哥哥一样得宠了。” 牠确实话多,男人嘛,碎嘴得像嘎嘎叫的鸭子。所谓猪鸭猪鸭。 “叔叔还说,我都进宫一年了,还没跟皇上说上话。” 这是暗示自己想跟皇上说话呢,果然男人从小就有心机。 正说着话呢,姜灿烂宫里的婤宁送来了姜灿烂嫌弃看不上的蜀锦衣服,阴阳怪气地逼迫嫃环收下。 嫃环觉得莫名其妙,被迫收下了。 见牠愁容满面,方莼菜不解地说:“得了衣裳,哥哥怎么还不高兴呢?这衣裳真好看,哥哥若是穿上了,十月赏菊大会,一定艳冠群芳。” 牠倒是很懂得讨好人,毕竟男人呢,最大的梦想就是打扮得比所有男人都漂亮然后连发十几条艳压通稿。 要不怎么说男人最虚荣了呢? 那厢,比嫃环更希望艳压所有男人的姜灿烂带着一件大氅去找太后了:“皇上在前朝日夜辛劳,臣胥理应在后宫替她尽尽孝心。” 是的,女人很难和父亲沟通,所以需要取夫郎回来替她们孝顺她们的爹,毕竟众所周知,男人的真爱其实是男人,一群男人在一起,要么消消乐,要么爆爆乐。 男人是没有自己的家的,牠们一出生就定好了未来要去别人家,所以千金小哥们被称作小懦客,待牠们家到妻主家里,就叫作“来归”,意思是牠们这才算回到了自己应回的家。 当然了,妻主的母父毕竟都跟牠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会真的把牠当自家人看待。只是夫郎们还是必须孝敬婆婆公公,尤其牠们和公公都是男子,互相之间更好沟通,更是必须替妻主好好侍奉公公了。 姜灿烂虽然嚣张跋扈,也还是知道为人夫郎的孝道和夫德,对着太后满嘴关怀,端的是一张贤惠嘴脸:“臣胥怕太后天寒咳嗽,特意让人做了狐皮大氅来献给太后。” 太后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稀罕地摸了摸,惊叹地看着牠:“这是墨狐的皮。” 真是没文化的人最爱装了,非要用墨狐这种做作的称呼。事实上这种狐狸的学名叫作银黑狐,是犬科狐亚科狐属赤狐种银黑狐亚种。 更重要的是,银黑狐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看来,今晚姜灿烂和太后的宫殿又要挨雷劈了。 不过丝毫不具备动物保护意识的姜灿烂,还在得意洋洋地聊着狐狸皮:“是,臣胥的姐姐在青海猎得了两只墨狐……” 真没文化,都说了叫银黑狐! 不过,看样子姜灿尧也要挨雷劈了。 “臣胥想着自己年轻,穿不出墨狐的大气,所以做了件大氅进献给太后。”姜灿烂嗲糯甜软地笑着,“臣胥知道太后潜心礼佛……” 信佛还杀生,真虚伪!不如信唯物主义去呢,好歹逻辑自洽一点! “……特意用西番莲花纹的粧缎做了里子,还望太后不要嫌弃臣胥这点拙心。” 姜灿烂果真没文化,拙字应该念第一声,牠却念成了第二声,果然男人就是缺乏语言能力。 太后摸着狐狸皮啧啧称奇:“难得你这份孝心。竹席呀,收下吧。” 宫男孙竹席收好了银黑狐,太后又看着姜灿烂特意穿的浅色衣服:“今儿怎么穿的这么素净啊?” 可不是嘛,往日牠穿的那叫一个艳丽刺目,跟青楼鸭子似的,今天突然扮得跟遭了先帝厌弃的太郎一样,谁看了猜不出牠别有用心? 姜灿烂就等着牠问呢——牠当然不是真的孝敬太后了,太后又不是牠亲爹。牠只是做做样子洒点金币,用钞能力方便自己告黑状罢了:“臣胥在郎君中也不算年轻了,自然要素净些。太后真该瞧瞧绾贵人和安常在,那穿的才叫艳丽呢。” 真是恶人先告状啊,别说这两个新郎君了,后宫可没有人比牠更艳丽的了。 “太后最近没见到绾贵人才可惜呢。皇上送了牠一双蜀锦玉鞋,连鞋底都是翠玉做的。牠还新做了两身蜀锦衣裳,那一水穿在身上,也不知造价多昂贵呢。” 原来这公狗的目的是这个呀,自己做了两身蜀锦衣裳,又嫌弃它们不好看,扔垃圾一样逼着嫃环收废品,还要去太后面前告黑状反咬一口,果然是一条不要脸的公狗啊! 不过不得不说,当皇帝就是舒服。妶姈给宠君送新鞋子,不过是为了让美人穿上漂亮鞋子给自己看,享受视觉盛宴;可到了别的郎君眼里,就是这宠君蝴魅惑主了。牠们不敢说皇帝半个字不好,只能集中炮火攻击宠君。 姜灿烂没装多久的乖巧,就又原形毕露,当着太后的面一个劲阴阳怪气,笑容非常贱,让人直想往牠那张虚伪矫情的脸上抽几个耳光,再撕下脸皮来扔地上狠狠踩两脚。 毕竟男人就是贱。像姜灿烂这样的蠹夫,不狠抽几个耳光都解不了气。 太后虽然一眼就看出姜灿烂的绿茶吊本质——男人最懂男人嘛,牠也很想往姜灿烂那张no face的脸上抽几个耳光;要不是有扶弟魔姜灿尧在前线,宫里不知道多少个男人想抽牠——就连妶姈有时候也想抽牠。 这么欠抽的男人,也是世间少有。 然而太后实在不能抽牠。牠在心里咬牙切齿,脸上则挤出慈爱的笑容:“来,你过来。” 松枝扶着姜灿烂,姜灿烂来到太后面前跪下。太后于是从发髻里拔出一支非常华美的红宝石黄金双凤步摇,在牠那满头珠翠插得密密麻麻的发髻里找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空隙插上,总算把这个作精打发走了。 姜灿烂一出去,太后摸着空空如也的头发,立即吩咐孙竹席点香,去去殿内的老陈醋酸味儿。 天哪,陈了十几年的醋萝卜都没姜灿烂酸! 太后对自己损失了一支漂亮步摇非常不满,妶姈一忙完政事,牠就把她叫来聊了。 “皇帝对郎君们不能太有亲疏之分哪……”牠劝说道。 笑死,不就是心疼失去的漂亮步摇嘛! 妶姈嫌牠是啰嗦老太公:她是皇帝,爱见哪个男人就见哪个,这群男人怎么屁话这么多?难不成牠们想让她为国做鸡吗? 这群鸭子的胆子倒是大! 她敷衍道:“嗯嗯好好知道了。” 正说着,她忽然看见殿内的银黑狐皮,眉头一皱:“这么好的狐狸,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吧?” 太后也没什么文化,没听懂:“什么保护动物?” 妶姈没多解释,马上找了个借口开溜:“朕去看看画君。” 笑话,她当然得赶紧走了!要是等天雷劈到太后宫殿再走,岂不是晚了! 然而她走得太急,忘了问一句这狐狸皮是谁送来的。于是当天夜里,当姜灿烂的宫殿再次挨雷劈的时候,她都懵了:“为什么又是你?朕不是说了不要再猎杀保护动物吗?” “臣胥问过了,墨狐不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电闪雷鸣中,姜灿烂一边满地躲雷,一边委屈地哭叫道。 “蠢货!蠢货!蠢货!”妶姈大骂,“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也是保护动物啊!” “臣胥是真的不知道啊!”姜灿烂发出无知的尖叫。 说话间,雷电已经劈焦了翊乾宫的屋顶。 妶姈慌忙连夜跑回了养心殿,决定短时间内都不再进后宫——她可不想再满场躲雷了,就这两回经历,已经够刺激的了。 要是再多来几次,她的心脏可受不了啊! 她堂堂一个皇帝,居然被无知的郎君坑害成这样,谁看了不说一句男人果真是祸水啊?! 第34章 姜灿尧逼皇帝为国做鸡了 翊乾宫中。 姜灿烂顶着一张被雷劈得焦黑的脸坐在上座,身后许多个工人正搭着梯子爬上爬下在修葺被雷劈焦的宫殿。牠若无其事地坐着,仿佛她们都是背景板。 松枝从外面进来了。牠的脸同样被雷劈得焦黑,头发还炸成了卷,活像一只卷毛狗,正适合牠的身份:姜灿烂的狗。 牠汇报说姜灿烂的姐姐姜灿尧班师回朝,正在觐见皇上。 姜灿烂高兴地露出牠标志性的贱兮兮笑容,一口牙被焦黑的脸衬得雪白:“午膳时间了。皇上和姐姐是不是也该吃饭了?” 苏婄晟就在这时进来。 她看见被雷劈得焦黑的姜灿烂一宫人,还有对话背景里爬上爬下修宫殿的人,真的很想笑,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画君爹爹,皇上让您去养心殿一同用膳。” 姜灿烂皱了皱眉头。但是因为脸全黑着,眉头皱了也看不出来:“苏姨婆是不是在笑?” 苏婄晟说:“怎么会呢?虏才受过专业的训练,不论有多好笑都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她一离开翊乾宫,就开始狂笑。 谁懂啊,整座被雷劈焦的宫殿和一个穿着华丽嗲俏却焦黑着脸的郎君,真的很好笑啊! 姜灿烂也知道自己这样子好笑,牠化了半个时辰的粧,才终于掩盖住了焦黑的脸,重新涂得卡白。 养心殿内。 妶姈坐在上座,左右两边坐着姜灿尧和姜灿烂姐弟,两个人的头都有点焦,头发也有点炸,有不同程度的挨过雷劈的痕迹,可见猎杀野生动物确实是要遭报应的。 妶姈忍着笑:“来,吃菜。” “来,吃炙羊肉。” “来,吃燕窝鸭子。” “来,吃地锅鸡。” “来,吃麻辣烫。” “来,喝娃哈哈。” …… 眼看妶姈越说越离谱,姜灿尧忍不住了:“皇上,臣在外征战惯了,习惯了有事说事。您能不能明示臣,究竟要臣做什么?” 妶姈笑笑,一个没收住:“来,喝冰可乐。” 姜灿尧:? “哦不是。朕是想说,”妶姈终于收住了,“如今,云贵、甘陕一带还平静吗?” “一切都好。只是进京之前,臣听闻谢尔苏部落不太安稳,恐要生事。”姜灿尧摸了摸头,摸出一手静电,就把手放下了,“果然昨日听闻谢尔苏欲与新疆噶尔丹互为犄角,还是要慎重对待……” “你也直说。”妶姈说。 “臣斗胆举荐臣的次子姜姮出征平定。她虽年轻,却也历练过。臣想放她一试。”姜灿尧嘴上说着斗胆,表情和语气却理直气壮,半点看不出她在斗胆。 这就开始给自己的人谋职位了,有点太着急了吧? 姜灿烂感到惊恐:“皇上,臣胥不能干政,不宜在这里听皇上和姐姐讨论国事。” 这是牠的借口,实际上牠是想打断牠姐的话头,最好能让皇帝也别聊了。 不过虽说是借口,牠这话倒是没错的。 可不是么,让男人理政就如同让公鸡下蛋,是让无能之人办大事,根本不可能做成。若真放纵了牠们上位执政,牠们只会一通瞎搞,岂不是要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不过妶姈准备把现在的蒂京姜家剁了,扶持江南的临安姜氏上来蒂京替了她们,于是说:“无妨无妨。” 天若要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她要灭姜家,就先让姜家人疯点。 用膳结束,妶姈让姜灿尧先送姜灿烂回宫。 于是疯疯癫癫的扶弟魔姜灿尧立刻问开了:“弟弟呀,你在这宫里过得如何?姐姐看你小心翼翼的,是不是那皇后给你气受了?” 姜灿烂也疯疯癫癫的:“皇后哪成得了气候?倒是皇上新得的绾贵人处处跟我过不去。” 牠还挺会恶人先告状的,后宫里都是牠先和别人过不去,哪有人敢跟牠过不去?毕竟一丈红可是牠的成名绝技。 但是姜灿尧信了,毕竟扶弟魔和吸姐精天生一对:“一个小小贵人竟敢以下犯上?” “皇上宠着牠,我有什么办法?就是因为牠,皇上削了我协理六宫之权,到现在都没恢复。”姜灿烂还真委屈上了,嘴一嘟,脸上厚厚的脂粉扑簌簌往下掉,松枝不得不赶紧上来接住,再给牠敷回去。 姜灿尧装作没看见弟弟说话时脸上脂粉乱飞的样子:“这绾贵人可有母亲或姐妹在朝廷为官么?” “牠母亲,叫嫃妧道。” “好,她的男儿和你过不去,我就和她过不去!”姜灿尧说。 扶弟魔要为了男宝为难女人啦!果然扶弟魔和男宝妈一样,都是精神男人。 姜灿烂继续装白莲,声音又嗲又柔弱,毕竟这是男人最擅长的事,牠们向来用这招骗取女人的怜惜:“好在姐姐还护着我,否则弟弟我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呢。” 姜灿尧爽利一笑:“哈哈哈,姐姐护着你,不是应该的嘛!” 毕竟姜家的财产都是给她这个长子继承了的;至于姜灿烂这个小男儿嘛,牠只在出家的时候得了一部分家粧,不过是从她指缝里漏下的一点点好处罢了;她既然占了大部分的好处,稍微给弟弟一点呵护也不算什么的嘛! 姜灿尧送完作精弟弟回宫,又回去面见妶姈。她坐在椅子上和妶姈讨论政事,说着说着,身子往后一靠,姿势分外懒散闲适,看得妶姈立刻就不高兴了。 她怎么敢的?如此放肆! 说实话,妶娳也在她面前坐没坐相过,但是她就无所谓。可见人的本性是双标,亲妹妹和下属就是不一样。 不过妶姈并没有把不满表现出来,只是让她坐好,还照着她的意思革职了她不满意的人,然后默默注视她挺着嚣张的背影告退了。 嚣张的姜灿尧驻留蒂京期间,妶姈不得不经常去看望姜灿烂,这让她有种自己真的在为国做鸡的感觉,更想宰掉姜灿尧了。 姜灿烂还搁这儿跟牠装模作样:“皇上这些天日日来我这儿,都不去看看其它兄弟。” 牠羞涩地扭过头,翘起兰花指,以精美绢丝团扇遮面,懦滴滴地说:“这不大好吧……” “那我走?”妶姈不耐烦看牠这样:一个忮夫,演什么演! 姜灿烂脸色变了,慌忙挽留:“夜深露重的,皇上出去做什么呢!” 呵呵……妶姈笑而不语。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被姜灿尧逼着给姜灿烂做鸡的日子了,委婉地劝姜灿烂别再这么天天吃醋,让她可以自由舒服点。 然而姜灿烂不听。 牠不仅不听,还打算侮辱妶姈的新宠君来出出气:“说起来,皇上喜欢听安常在唱歌,这也有些日子没听牠唱了,不如请牠来清歌一曲,也好让臣胥和皇上同乐一回啊。” 妶姈快烦死牠了:不过是让牠别吃醋,牠就故意吃一个更猛的醋。怎么,她这个皇帝的话,牠都敢不满意? 她知道男人听不懂人话,可也没想到这症状能这么严重! 妶姈忍着厌烦,用牠的话来堵牠:“夜深露重的,何苦叫人走一趟。” 姜灿烂更来劲了,非要达成目的。牠发嗲:“皇上~” 妶姈心里干呕,脸上面无表情。她看牠嘟着嘴很执着的模样,勉强忍耐着同意了:“行吧。” 姜灿烂得意了。牠嚣张地扬起秀美的手,打手势命令婤宁去把人绑架来。 苏婄晟在一旁脸色铁青:怎么?姜灿烂这不要脸的雷劈人真以为自己是皇帝吗? 但是她也只能忍着,毕竟连妶姈都在忍。 很快,不安的安菱绒和嫃环一起来了,请安行礼后,站那儿弹琴的弹琴、开唱的开唱。 谁知牠方唱了没两句,就被姜灿烂打断了——自然是在故意为难牠,毕竟牠叫牠来的目的就是这个:“怎么唱不出情意来?是不是看皇上和本宫在一起,所以心有不满?” 嫃环解释说安菱绒得了风寒嗓子不好,姜灿烂立马来劲儿了,又是一通阴阳怪气:“前几日整宿整宿给皇上唱歌,这几日就得了风寒?” 前几日牠还得罪了皇帝,这几日就靠着姐姐复宠了,可见祸福喜乐都仰仗女人的牠们,朝起夕落的再正常不过了,这牠难道不知道? 真是让人直想扇牠。男人何苦对男人恶意这么大? 但是姜灿烂就这点觉悟,牠只知道牠爱皇上,牠就是要为难这些小贱人。唉,牠也只是个太爱皇上的蠢吊罢了。 牠阴阳怪气完,又逼着安菱绒喝酒。 果然,男人天生就是酒桌文化的积极发起者。 安菱绒被迫喝了酒,嗓子更哑了,一点声也出不来,备受侮辱,简直羞愤欲死。 嫃环于是主动提出替牠干活——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在皇帝面前出风头,毕竟牠很清楚妶姈喜欢牠,画君不好当着妶姈的面太过为难牠;牠只要展露才华,妶姈必定会赞赏。 这出风头的滋味谁能拒绝? 于是牠弹着琴,深情款款地望着皇帝,念诵诗词:“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牠边念边和妶姈眉目传情,她俩那眼神,简直都要拉丝了。姜灿烂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立马紧张起来,连忙说了两句客套话,利索地把牠们打发走了。 见牠随意地当面为难并赶走她喜欢的郎君,妶姈很不痛快。她于是不痛快地起身去睡了。 姜灿烂也很不痛快,于是故意命人去给安嫃兄弟俩打赏了两枚廉价的玉坠子,当牠们是乐伎似的轻贱,好加倍侮辱牠们。 不得不说,男人的男疾男户之心真可怕呀。不过,这姜灿烂仗着自己姐姐的势力胡作非为,迟早会孽力回馈反噬自身,以后遇到什么都是活该。 比如安菱绒回到宫里就开始扎小人了:祝姜灿烂这贱人死无全尸! 说得真好,贱人就应该死无全尸! 第35章 过了年,臣胥就满十七了~ 天越来越冷了。到了雪花纷飞的隆冬,人人都窝在宫里烧炭,不愿出门。 但是年纪小的郎君就受得了严寒,闹着要出去玩雪。 年轻活泼的方莼菜拉着宫男在雪地里跑来跑去,玩老鹰抓小鸡玩得起劲,也不怕真把牠们的小鸡克死了。 牠们可是看见月经都能被克死的生物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明知道自己容易被克死,还要去碰容易克死牠们的一切。 不过男人就喜欢作死,也是牠们的天性。天残第二性嘛,没办法的,谁也阻止不了牠们前仆后继去死。 已经许久没有出场的妽寐庄在门口看见了疯玩老鹰抓小鸡的方莼菜,忽然升起一股冲动:一把抓住方莼菜的小鸡然后捏死。 这就是为什么男人不能玩老鹰抓小鸡了。这是一个禁忌游戏,会让男人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想捏死别人小鸡的欲望,然后一不小心,牠们就会互相杀害,因为那玩意儿被捏爆,会直接导致挨爆的男人痛死。 毕竟男人,就是这么脆弱啊。 好在宫规森严,不允许郎君随便捏死别人的小鸡。妽寐庄最终还是忍住了,关门回屋烤火去了。 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的方莼菜还在笑着、闹着,地上已经堆起了一个足有胸口高的雪人。 嫃环在外面玩了阵雪,又进屋和妶姈说笑:“皇上的字写得真好~” 妶姈抄着诗,吐槽:“若不是方才玩纸牌游戏玩输了,此刻朕也用不着在这儿抄诗……” 嫃环笑吟吟地发嗲道:“皇上一言九鼎,可不能在我小男子面前食言啊~” 说完又笑着举起身边的衣服,飞针走线:“何况臣胥也不是没有为皇上做什么。这不是在给皇上裁制冬衣吗?” “为了你亲手裁衣的心意,”妶姈蘸了蘸墨水,“朕再抄三遍也无妨。” 当然,这只是她嘴上说说。 绝对不可能浪费时间再抄三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何况嫃环不过是做一整件衣服罢了,这对小男子而言只是雕虫小技,哪比得上她亲手抄诗词那么累呢? 她的手可是批奏折的天子之手啊! 妶姈想着,停下抄诗的手,看向窗户上糊的明纸,又想继续克扣后宫的银两了:“朕看你这明纸糊着挺亮,可以节省一点烛火钱。” 嫃环立即自谦道:“臣胥这不过是小家子气,难为皇上还看得上~” 可不是嘛,男人的心思当然小家子气了~ 妶姈笑笑:“朕遇见皇后,要让牠安排后宫都学起来,把银子省出来。” 毕竟给男人花钱实在太不值得了。 她们正说着话,外面方莼菜终于玩够了随时可能克死牠和宫男们的老鹰抓小鸡,捧着一个雪人又跑过来了:“绾哥哥呢?” ?堇西福身:“在里面呢。” 方莼菜做作地嘿嘿一声,捧着雪人就往屋里冲。?堇西吓了一跳,连忙阻拦:“小主,皇上也在里面呢,小主!” 但这都拦不住方莼菜。倒不如说,听说妶姈也在宫殿里,牠跑得就更来劲了。 牠一路喊着“绾哥哥”,冲进屋里。见到妶姈,牠毫不意外地福身行礼:“皇上吉祥。” “莼儿来了。”嫃环看牠。 “绾哥哥,你看莼儿给你堆的雪人好不好看?”方莼菜夹着嗓音甜甜笑道。 就两堆雪团压在一起,上面那团按了两个黑色盘扣,好看啥呀! “嗯,好看。”嫃环昧着良心说。 反正男人惯常说话都是昧着良心说瞎话的。 方莼菜又找机会跟皇帝搭话:“皇上您看,臣胥给哥哥堆的雪人好不好?” 妶姈忙着抄诗词,勉为其难抬头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 这方莼菜长大了,五官也长开了。只见牠穿一身浅色衣裙,领口毛茸茸的白色滚边衬着牠白里透红的柔嫩小脸,笑靥如花,甜美可人得很,让她想起清香可口的西湖莼菜羹。 莼菜这名字取得好,这小男孩真是人如其名啊! “莼常在似乎长高不少啊。”妶姈看着看着,目光落在牠丰满的喉结上。 这小男孩心思很精巧,颈衣也做成了毛茸茸的款式,既适宜这样的冬日雪天,又十分可爱。 方莼菜甜甜软软地嗲声笑道:“皇上您忘了,过了年,臣胥就满十七了~” 牠身上喷香,说话时尾音嗲俏地上扬,重音刻意落在了十七这个数字上。 年轻漂亮的可爱男孩这样发嗲,有几个经历人事的成熟女人能一点都不动心呢?妶姈听得出来,牠是在暗示自己年龄到了,可以侍寝了。 她点点头:“哦。” 嫃环则扮演温柔的邻家大哥哥:“别光顾着说话,快把身上的雪掸了,回头受了风寒,吃药的时候可别哭啊~” 牠们合力演出了可爱兄弟俩的情态,给妶姈营造出享受齐人之福的感受。而妶姈也不负牠们这番心思,果然朗声笑了起来。 方莼菜嗲嗲地央求牠找个白瓷盘放雪人,又故意弯下腰嘤嘤嘤:“我这样为哥哥,哥哥拿什么赏我呀?” 嫃环也做作地抿唇笑着,伸手亲昵地摸一把牠的俏脸。牠知道两个男人嗲兮兮地腻歪在一起的样子特别香艳,刻意展示出来给妶姈看:“没别的~小厨房新做的糕点,尝尝吧。” 方莼菜又嘤嘤嘤,又呜呜呜,甜甜地发出一串可爱的声音后,牠伸手拿过糕点,蹦蹦跳跳地在一旁宫男送过来的椅子上坐下:“太好了!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托你的福,朕也吃点东西。你若不来,你绾哥哥只顾饿着朕。”妶姈说着,伸出右手捏了块不知道什么糯米糕,三口两口吃掉了。 方莼菜两只手握着一块还没有牠巴掌大的糯米糕,像只小仓鼠似的小口小口地啃,又摇晃着脑袋嗲嗲地说:“我哥哥才~不呢~我哥哥最~心疼皇上了。要是哥哥饿着皇上,一定是皇上光顾着看哥哥,都顾不上~吃东~西了~” 牠头上的步摇和耳上的耳坠跟着牠说话的动作摇摇晃晃,俏丽又勾人。妶姈笑着看嫃环:“你听听,牙尖嘴利,必是跟你学的。” 嫃环糯糯地嗔道:“吃便吃吧,还堵不上皇上的嘴~” 牠柔懦的声音十分诱人,美色当前,妶姈不由又笑了:“朕今日不是皇上,朕只当朕是个富贵人家的娘子,饶舌几句还不成么?” 她当然不是真心这么想,否则就不会一口一个朕了。她只是为了调情。 “臣胥不敢使唤皇上……可使唤个富家子妹,臣胥还是敢的。”嫃环边缝制冬衣边甜美嗲笑,牠说着,优雅地伸出涂了靓丽蔻丹的指甲,虚点了点诗词,语调是刻意拿捏出的柔嗔,“若这些诗词抄不完,今儿的晚膳就别想了。” 多么会勾引人的男人啊,还熟练地玩上角色扮演了! 妶姈笑出声,方莼菜也甜甜地嘻嘻笑起来。她们对视一眼,妶姈隔空点了点嫃环,对方莼菜说:“你听听,你绾哥哥霸道不霸道?” 方莼菜充分给她展示她的两个夫胥相处和谐的可爱场面:“牠是我哥哥,我自然不觉得牠霸~道!” 牠的发音咬字像孩子似的可爱。说实话,正常的少年少男,如无智障症状,到了十七岁,早就不会再这样讲话了。不,准确地说,她们十岁以后就不会再这样讲话了。 但是方莼菜很清楚女人喜欢的少男是什么样:是甜美可人,是嗲俏可爱,是柔软甜糯好像一块涂了糖霜的糕点。牠当然不会展示自然真实的样子,而要极尽惺惺作态,装出软糯柔美的模样,展示少男天真无邪的青春魅力。 妶姈果然满意地笑了,又指挥嫃环:“你得磨墨,你不磨墨,朕便不写。” 嫃环听出这样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女人居然有些模仿男人发嗲的腔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牠想,这个女人一定是真的喜欢牠~ 她可是皇帝啊! 牠感动得不得了,伸出纤细白皙的素手,翘着戴了金色护甲的手指,用细长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墨块,在砚台里缓缓磨起了墨。 方莼菜可爱地歪了歪头:“臣胥原想不明白,为什么看着皇上和哥哥在一起的样子很眼熟~” “原来臣胥的哥哥在家和哥妻也是这个样子的!一个磨墨,一个写字!”牠用天真活泼的语调说。 当然是男人甜美温柔地磨墨伺候女人写字,没有例外的。 嫃环白净的脸红了:“你吃多了,喝点茶水吧~” 妶姈倒是活泼起来,笑着指挥方莼菜:“把话说完!你只管说。” 嫃环糯糯地嗔道:“皇上就爱听这些不正经的话~” 妶姈笑而不语。 她不解释,毕竟她是学着读书骑射长大的,和每日看男则男诫的闺阁男儿不一样。她听过更刺激的话题,不像这些小男人,听不了几句就羞了要装晕倒。 但其实牠们心里指不定多想听呢!就是爱装罢了!毕竟谁都知道,男人是一种小头控制大头的低级生物。 忽然被小头控制了大头的方莼菜嗲糯糯道:“以前臣胥的哥哥和哥妻在一起,虽然不说话,却要好得很~” “臣胥的阿爹管这叫……叫……”牠说到这里,皱着眉头开始思考,手指在空中一点一点。 其实十岁的小孩就不会再有这种幼稚姿态了。牠都快十七了,当然是刻意装出来的。目的嘛,自然是扮演可爱天真的笨蛋美人,勾引皇上了~ 皇上看见牠这样,还不是觉得这个美人笨得要死非常可爱嘛! 牠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嗯……” 嫃环看了牠一眼,暗示牠装得太过了:皇上又不是傻子,演一会儿无知少男可以,一直演就招人烦了。 方莼菜:“哦!” 牠仿佛终于想起来似的眼睛一亮,笑道:“阿爹说这是闺房之乐!” 牠又嗲笑一阵:“嘿嘿嘿嘿……” 好假。 不过妶姈无所谓牠们是真是假,反正男人嘛,漂漂亮亮摆在那里哄她开心就是了,管牠们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呢! 反正不论牠们是真无邪还是假天真,都不敢害到她这儿,只能互相之间争斗呀。 嫃环也温柔地朝妶姈发嗲:“皇上竟还纵着牠讲这些浑话~” 方莼菜于是用力发嗲:“皇上~您说臣胥是胡说嘛~~~?” 妶姈哈哈一笑:“当然不是。朕和环环,理应如此。” 当天夜里,方莼菜就浑身赤裸地被裹进一卷锦被,让侍卫们扛着往养心殿里送。 如牠所愿,妶姈终于召牠侍寝了。 “小主,待会咱们就要进养心殿了,您可千万别害怕。”领路的侍卫叮嘱牠。 牠甜甜地笑:“嘻嘻嘻~” 侍卫也笑了起来:谁不喜欢爱笑的男孩呢?俗话说爱笑的男孩子运气不会太差,那是因为爱笑的男孩子可以讨女人欢心呀。 “虏才带过这么多小主来了,头一次见到您这么爱笑的。”她说。 方莼菜便又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就这样,锦被裹着美貌的少男,送进了点着温暖烛火的养心殿。 第36章 热烈祝福姜灿烂死无全尸 隔天一早,妶姈果然去找皇后说了用明纸糊窗采光可以省烛火费的事。 别的事她可能还要拖一拖,省钱的事那可是万万拖不得。何况这是克扣后宫郎君的银子,充实她自己的库房。 如此好事,岂能拖延? 衣休温雅道:“冬日漫长,此举能省下银子,自然是很好。” 妶姈并不看牠,她在自顾自品茗:“朕一直以为牠的聪慧只在诗书上,不想还有主事之才。” 衣休听着,脸上依然带着贤惠的微笑,嘴里则在暗暗磨牙,眼睛都迸射出杀气了。 虽然牠心里恨得不得了,嘴上还是象征性地夸了几句:“绾贵人葱烩。” 接着,牠不得不继续听自己的妻主夸奖别的男人夸了半天,直气得眼睛都发绿了,忙转移话题——再不转移话题,牠就要按捺不住忮忌心,去砍杀嫃环了:“听说皇上昨夜召幸了莼常在?” 妶姈脸沉下来:她不喜欢夫郎如此僭越,竟敢窥伺帝踪。 衣休忙继续贤惠:“臣胥记得牠喜欢吃甜食,又爱穿些俏皮颜色的衣裳,所以早上派人送去了些。” “牠小孩子心性,多少爱嗲些。”妶姈淡淡道。 “小男孩爱嗲是好。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郎君了,至少也该端庄大方些。”衣休开始上眼药。 毕竟男人最懂男人,牠一眼就看得出方莼菜这小贱人是装单纯装嗲气呢。牠这样的率真直男最看不惯这种装可爱的绿茶吊了。 妶姈却不吃牠这套:“朕就是喜欢牠率性可爱,不像有些人处处挑衅,让朕心烦。” 衣休快被噎死了:这“有些人”,还不就是牠?! 但牠也只能微笑,因为不敢跟妶姈顶嘴。 正在牠尴尬欲死时,苏婄晟进来了:“皇上,妫廷钰大人求见。” “让她稍候片刻。”妶姈喝茶。 “那臣胥也先行告退了。”衣休恭恭敬敬地起身行礼,慢慢退出养心殿。 妶姈没理牠。 *** “姜灿尧在京中,一切可还安好?” 姬妶姈坐在龙椅上,手里慢慢拨着一条红玛瑙手串。 “迎来送往,十分热闹。”妫廷钰道,“都是她门下之人,其余官员,她是看也不看。” 世间竟有如此恃才傲物的女人? 妶姈皱了皱眉头。 “你细说。”她命令。 妫廷钰于是仔细汇报了姜灿尧是如何骄狂跋扈,回京一路上让许多官员跪着迎她,而她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对跪在路边的官员是看都不看一眼。 真不愧和姜灿烂是姐弟。姜灿烂在后宫霸凌郎君,姜灿尧则在宫外辽阔的世界里霸凌异族、霸凌同僚、霸凌下属,眼瞅着就要去霸凌皇上了。 姬妶姈不动声色:“衣锦还乡,难免得意过头。朕会提醒她。” “皇上既然这样说,微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的朝廷重臣妫廷钰,忽然百口莫辩上了。 妶姈:??? 她说:“你串台了?” “不好意思,微臣好像忽然神智不清了。”妫廷钰忙道歉,“微臣是说,有皇上这句话,微臣就放心了。” “你们户部事情多,姜灿尧管理边疆,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商量。”妶姈说着,又不放心地强调,“记住,商量即可。” “姜灿尧门下之人若不尽忠职守,反而作威作福借故生事,你可立即参奏。”她严肃地说,“朕会重惩,决不姑息。” 夜晚,涂着艳丽玫瑰红眼影和口红的姜灿烂倚在榻上问松枝:“要过年了,宫里年节的赏赐下来了吗?” “下来了。”松枝觑着牠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不过内务府的人说,皇上下令节省开销。所以今年的赏银只有往年的一半儿。” “每逢年节本宫需得大把赏赐,翻倍都不够,还要减半!”姜灿烂皱着眉头,“要宫里人听话,皇上的恩宠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是要银子赏下去,人家才肯实实在在为你做事。” 松枝委婉道:“其实,爹爹可以问大将军要的。” 毕竟大家都知道你们俩是吸姐精和扶弟魔组合嘛。 姜灿烂却还有点羞耻心,不太想继续吸姐:“这些年姐姐在外征战,却还一直明里暗里接济本宫,否则这点月例银子,十天都撑不住。可是……” 牠愁眉不展:“一味向娘家伸手,也不是个事儿啊。” “其实,爹爹想挣钱也有法子。”松枝说。 姜灿烂睁着无知的大眼睛:“你有法子?” “虏俾听宫里人说,大将军回京后,想要拜见求官的人多得不得了。只可惜大将军没空见她们。若是爹爹肯帮她们在大将军面前说上两句话,那她们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孝敬爹爹了~” 看看这张小嘴,把卖官鬻爵说这么好听。 “还有这等好事?”无知的姜灿烂发出无知的声音。 “皇上开考科举是为了广招人才,这些人毛嬘(sui)自荐也是为了前程,若是真有好的,让大将军举荐给皇上,那也有爹爹的一份功劳啊~” 松枝不愧是将军府小哥从小的贴身侍男,颇有点文化,连毛嬘自荐的典故也知道。 姜灿烂却还比牠知道点分寸:“皇上不许后宫妄议朝政……” 毕竟男人指点朝政,就跟蛤蟆指点人类一样,属于倒反天罡,只会闹得天下大乱。 这不,姜灿烂就准备闹出乱子了。 “她们要见姐姐,本宫传句话是能的……”姜灿烂嗲魅地笑了,“至于用不用,那得听姐姐的。” 还是知道点事的,知道吸姐精做不了大事的主,事务的最终决定权当然是在姐姐手里。 “爹爹葱烩。”松枝福身下去,睁眼说瞎话。 更葱烩的还是安菱绒。牠在自己宫里给妶姈缝制寝衣呢。 牠也是如今最挂念姜灿烂的人,比妶姈还在意姜灿烂的一举一动,毕竟那句话怎么说的:恨比爱长久嘛。 何况妶姈其实也不爱姜灿烂。 鸨鹃用钳子拨弄炭盆:“小主这件寝衣拆了缝、缝了拆,都好几遍了,还未好吗?” 安菱绒嗲羞一笑:“给皇上的,自然要好好做。” 可不是嘛,妶姈是皇帝,她自然值得最好的。 “皇上一个多月没有来了。”安菱绒叹息。 “是啊,这么久,皇上偶尔来后宫,不是去画君爹爹那儿,就是去绾贵人那儿。”鸨鹃掩饰着自己的蛤蟆心肠,“绾贵人和小主要好,怎么也不提醒她来看看小主呀?” 安菱绒头顶的黑化进度条又拉了一截。 牠幽幽怨怨道:“皇上没有来,大约,是哥哥也没有提吧……” 后宫郎君失宠,怎么敢怨皇上无情?当然是责怪好兄弟没有拉自己一把了~ 毕竟兄弟情谊向来虚假~ 鸨鹃继续输出:“听说前些日子莼常在侍寝了,得宠后还是老样子,爱说爱闹的。” 安菱绒崇拜了皇后一会儿,打发走鸨鹃:“你先下去吧。” 又着急叮嘱:“哦对了!今日就不必替我收拾床铺了。” 鸨鹃走后,安菱绒回到牠那垂着粉色纱帐的床上,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人,开始扎针。 “祝福姜灿烂……死无全尸……”牠扎了一根又一根针,脸上逐渐露出森然又期待的笑容,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次日,一群郎君给皇后请安。其中傻笑的方莼菜捏着嗓子发出的甜嗲声音格外突出:“给皇后爹爹请安~” 衣休很烦这群绿茶吊,但牠是高级演员,根本不会流露出厌烦:“起来吧?” “谢谢~爹爹~”方莼菜的嗲懦声音是众郎君中最清晰的,听得衣休直想扇牠。 牠好不容易忍住了,继续贤惠:“天寒地冻的,难为你们这么早来向本宫请安。” 牠看向方莼菜:“莼常在出落得越发标致了。皇上对你可还好吗?” 这话说得,那方莼菜难道还能说不好? 谁敢这样说皇帝啊?! 方莼菜嗲嗲俏俏地笑着:“皇上可疼爱臣胥了,吩咐御膳房每日都做好多好吃的糕点给臣胥!” 当然牠是不敢多吃的,怕发胖变成肥猪男,那样就不能讨皇上喜欢了~ 不过即便没有皇上,牠也会知道控制身材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当然要记得爱美,把自己捯饬得漂漂亮亮的呀! 身材管理和皮肤管理对男人来说都是从小要记得的基本功呢! 衣休可真受不了牠这个装模作样假装吃货的模样:还天真小吃货呢,牠看是邪恶公蝗虫! 然而牠不能表现出厌恶,只得温惋道:“你现在呀已经是皇上的郎君了,以后处处都要想着皇上的事,明白吗?” 牠像个青楼老鸨子一样吩咐手下的鸭子讨好尊贵的客人。 方莼菜继续捏着甜嗲的嗓音:“嗯!” “皇后爹爹,”牠又开始扮演小孩,甜甜糯糯开口,“嗯……臣胥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爹爹能不能答应?” 衣休简直无法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牠真的很讨厌这种白莲吊啊! “说吧。”牠面无表情。 “臣胥想跟绾哥哥住在一起。” 衣休并不想让牠们住到一起抱团固宠,沉默片刻。 “碎玉轩只住着臣胥一人太冷清了,臣胥也想有莼常在作伴。”嫃环温柔一笑。 “好啊。如果宫中人人都像你们兄弟这么好的关系,那本宫就安心了。”衣休笑道。 是啊,都是负责讨好妶姈的后宫郎君,要是牠们能一团和气,妶姈也能少烦心些了。 虽然以男人的天性,根本不可能和气;要是看上去和气,那都是装出来的,是绿茶吊扮柔弱呢。 可怜的妶姈啊,收了一后宫的绿茶吊,个个都在她面前演温顺柔弱小男儿。她一个单纯的大女孩,哪里看得穿这些绿茶哟? 虽然她即便看穿也会看在牠们美貌的份上不说穿就是了…… 第37章 男人用不了巫术 很快,跟方莼菜同住的爱新觉罗贵人和安菱绒都看见一堆侍卫在闹闹哄哄地搬运方莼菜的东西。 “这是要搬走?”爱新觉罗贵人听见动静出来,看出这是在做什么,立即锐评,“这莼常在人小机灵倒大,这才几天呀就拣着高枝儿飞了。” 牠酸气蓬勃,对方莼菜攀高枝的行为很是不满意。 安菱绒也是没情商,爱新觉罗贵人就在牠跟前,方莼菜又不在,牠却非要为方莼菜说话,跟爱新觉罗贵人对着干:“莼常在不是这样的人。牠只是爱热闹,想换个地方住。” 爱新觉罗贵人本来就看不惯牠素日哭丧脸的做派——当然就算牠爱笑,牠也看不惯:一来因为牠弱、牠没有利用价值;二来因为牠们都是男人,男人看男人,是怎么也看不惯的。 此时看牠竟敢和自己反着说话,爱新觉罗贵人顿时更不满意了,立即怼回去:“我也爱热闹,也想换个地方住,可有这么方便?” 牠看向方莼菜那一大堆行李:“牠倒好,自己求了皇后就搬走了。” “碎玉轩地方偏僻,还是哥哥这里地方好。”安菱绒听出牠不高兴,讨好道。 爱新觉罗贵人却不买账:“谁不知道现在宫里除了画君,就是牠们俩最得宠了。现在抱成团,更方便邀宠了。” 对后宫郎君而言,皇帝的恩宠就是牠们的生存必需品,是牠们职场晋升的唯一指标。在那个时代,妻主的欢心是男人活下去的关键,因此讨好女人是那个时代男人们生存的终极要义。 爱新觉罗贵人这是看见别人有升职希望,所以不满意呢。 这是职场竞争哦,不是一群绿茶吊明争暗斗吸引女人的目光那么简单~ 爱新觉罗忽然看向安菱绒,开嘲讽:“你和莼常在是同时进宫的,又是绾贵人亲自举荐的,这次牠只邀请了莼常在同住而不邀请你,哼,你也不想想为什么!” 牠说完,转身就走。 安菱绒站在原地,头顶的黑化进度条又拉了一截。 这时方莼菜终于从宫里出来,看见安菱绒,蹦蹦跳跳上去:“安哥哥,天气这么冷,怎么站在这儿?” 听声音倒是有几分关切。 “我还好。”安菱绒正在黑化,“这里挺好的,离碎玉轩又近,何必搬来搬去麻烦?” “我和绾哥哥都爱热闹,自然更合得来。”方莼菜笑着说。 比起安菱绒,牠和嫃环更合得来哦~ 深深为家世自卑的安菱绒自动理解成因为牠们都出身更高所以合得来,又开始阴暗爬行了。 可见男人适合住阴暗的房间,方便牠们阴暗地爬行。 此时的安菱绒,黑化进度条已经拉到一半。 *** 几日后,安菱绒坐在床上,忍着风寒的身子,给妶姈缝制寝衣。 鸨鹃走进来,面带微笑:“小主,皇后爹爹来了。” “来了就来了,记得开发票。”安菱绒已读乱回,说完才想起,这里是《后宫·嫃环传》,不是某抄袭公寓,忙改了口,“快请进来。” 皇后堆着虚伪的笑容进屋,穿着外面的衣服就直接坐在安菱绒的床上:“本宫听说你有些咳嗽,正好今天去看端君,顺道来看看你。” “谢爹爹关怀。” 剪头在一旁推波助澜,为衣休收割下属:“这是东阿阿胶,爹爹自己都舍不得用,特意留给小主。” 事实上,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妶姈喜欢省钱,衣休又怎么可能把真金白银花给牠讨厌的后宫郎君? 这东阿阿胶自然也不是什么真货啦! 不过反正安菱绒也穷吊一个,压根看不出来,没事~ 牠还得谢衣休呢:“多谢爹爹厚爱。” 衣休打量这间房,委婉暗示了几句:你这房子冬冷夏热不是什么好地方,都是画君安排的哦!牠当然是故意的,快恨牠快黑化~ 安菱绒不负牠所望,眼神都快喷射出戾气了:“有爹爹关怀,臣胥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这样知足,本宫喜欢你~”衣休假模假样地说,其实根本不喜欢任何男性,“只是本宫也心疼你,怕你事事退让,让自己吃了亏啊……” 其实牠心疼个屁。 牠继续演戏:“你看你手凉的,来,快躺下吧。” 说着牠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安菱绒的被子,顺理成章地看见扎针小人滚了出来,牠立即装出大惊失色的模样:“啊这?这是什么啊?” 其实牠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牠把侍男赶出去,让牠们不许胡说,接着就开始斥责(恐吓)安菱绒:“你竟然敢在宫中行诅咒之术!这可是觋蠹之术啊,是朝中大忌!安答应,你好大的胆子!” 安菱绒被吓傻了,呆在原地,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睁得越发无辜可怜。 觋蠹之术,为男子所用的巫术。因为无用却狠毒,从数百年前就被朝廷所禁止。 巫祝一行,以女子为名。女子称巫,男子称觋。 女子擅通天地,可掌握自然之力;男子却并无这等天赋,只能请求鬼神襄助,然而是否成功,也只能仰仗天意。 由于男子实在难以掌握巫术,天长日久,男性巫祝渐渐消失,巫族只有女子,也就是说,只有女子可以使用巫的力量。 女子使用巫术,既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又能诡诈机变,杀人于无形。据说,当朝皇帝姬妶姈当初还是皇子的时候,在和她姐妹们的夺嫡之战中,便数次使用过巫术。 不过这也只是坊间传闻罢了。 至于觋蠹,是专门形容男子用的巫术,不仅过程繁琐且力量微弱,更重要的是它只能害人而无法救人,因此被朝廷所禁止。 一旦发现男子使用觋蠹之术,必定是严惩不贷。 衣休握着小人,看见小人脖子上的廉价玉坠子:“这个玉坠子,本宫记得是画君送给你和绾贵人的,一人一个。” “你拿这个玉坠子作诅咒,你到底是诅咒画君,还是诅咒绾贵人呢?” 安菱绒跪在地上,泪盈于睫:“爹爹,绾哥哥与臣胥情同兄弟,臣胥不敢诅咒绾哥哥呀。” “那是画君?”衣休皇后装作吃惊的模样,“为什么?” 牠嘴上问为什么,其实心里门儿清:就姜灿烂那个贱人德性,正常人谁不恨牠啊? 至于松枝和婤宁,那都是受虐狂,不是正常人,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要不是牠是皇后,牠也想诅咒姜灿烂啊。 “简直愚不可及!”牠训斥安菱绒,“若被画君看见了,你这条命还要不要?” 牠秀丽的喉结在说话中动来动去,“这种诅咒之术,不过是依赖鬼神。你的祸福性命,只在你自己手里!” 皇后,后宫反封建迷信第一人。 安菱绒说不出别的话,只能哆哆嗦嗦哭泣着:“臣胥糊涂……” 牠纤弱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精致的颈衣下,纤巧的喉结不断上下滚动。若是妶姈在这里,怕是要怜香惜玉一番。可惜牠碰上的是皇后,最恨后宫郎君的生物。 “与其行诅咒之术,不如用心讨好皇上,来得事半功倍!”牠抛出招揽安菱绒的招聘广告。 “臣胥知错……”安菱绒哭哭啼啼。 “拿去烧了,本宫可以当作没看见。”皇后把小人递给牠,施恩于牠,接着又开始挑拨,“你孤身在宫中难免凄凉。纵然有绾贵人这样的兄弟,可牠深得恩宠,恐怕也不能事事顾及到你。” 不就是想说嫃环只顾自己得宠不管自己的兄弟嘛,挑拨离间有一手的。果然造谣生事搞阴谋诡计,是男人最擅长的事。 “你以后有什么委屈就向本宫倾诉,不许再做这样的糊涂事了。”衣休装出知心大哥哥模样。 其实男人哪有知心的本事,牠不过是在模仿女人罢了:母亲最擅长知道孩子的心,所以女人也往往拥有读心知意的能力;至于男人,虽然牠们很擅长揣摩上意,但那是因为牠们最喜欢伏低做小吮痈舐痔无所不用其极地讨好上位者;可若是想扮演亲切的知心大哥哥,那当然是只能模仿母亲了。 “爹爹眷顾臣胥,臣胥铭记在心。”安菱绒继续哭唧唧。 皇后的眼神平和了很多:牠知道牠的招聘广告已经被安菱绒接下了。 这会是一把好刀。 笑话,牠当然不是真的关心这个小男孩了,牠只是想利用牠啊,毕竟男人和男人之间是很难有真情谊的。没办法,雄竞是牠们的天性。 皇后想着,又伪善地叹了口气:“今日之事,幸好有人告诉本宫。否则本宫也不知道。” “是你亲爱的兄弟。”皇后道,“不过牠不是有心的。” 因为牠衣休皇后才是有心的。 “本宫已经答应牠,此事就到本宫这里。” 安菱绒睁大眼睛:“是绾哥哥吗?” 牠也不动脑子想想,嫃环都没来看过牠,上哪知道牠做了小人诅咒画君呢? 但反正青春少男就是没脑子,牠果然信了,跪在地上恭送了装模作样的皇后,转头就狠狠打了鸨鹃一耳光,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真是自我以上人人平等大家都要尊重牠,自我以下阶级分明想打人就打无所谓尊重下人,好典型的男宝一枚呢~ 鸨鹃挨了打,哭哭啼啼跪下来:“虏俾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牠装可怜哭了一会儿,把嫃环曾经给安菱绒的侍男菊青卖了:“能进入小主寝殿的不止虏俾,还有菊青啊……” 安菱绒仿佛被击中一般,自认为自己恍然大悟:“对啊,还有菊青……牠原本,可是哥哥身边的人……” 牠自认为发现了真正的凶手,俯身就要扶起鸨鹃:“都是我不好,下手这样重……” “原来绾哥哥,从一开始,就是想在我身边插个钉子……” 自此,安菱绒彻底不再把嫃环当作好兄弟,黑化进度条基本拉满。 牠也不想想,按照牠的条件,嫃环真的没有在牠身边安插人手的必要。 可见男人的普却信,是刻在骨子里的~ ilwxs.com 碎玉轩里,嫃环并不知道牠已经被安菱绒恨上了。过年了,牠要盛装打扮出席宴会。这会牠正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让梡碧和榴朱两个人围着牠,伺候牠穿衣打扮。 牠这就是一件斗篷而已,系带还在前面,压根不是自己穿不了的衣服。但是贵族都这样,非得让人伺候,仿佛自己没手没脚,才能彰显出自己的“高贵”来。 又不是西方欧罗巴大陆男人穿的束腰,要在后面系带且勒得极紧,没有人帮忙就穿不上;牠这种自己能穿的寻常衣服,还要人伺候牠穿,可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们,确实是过于嗲气了。 唉,这高男压迫低男,也是压迫得挺狠的~ 榴朱给牠系好斗篷带子,又帮牠正了正衣服,梡碧给牠递上手炉,仿佛下人就不怕冷似的:“小主快走吧,听说今日太后也会出席,迟了可不好。” 嫃环点点头:“快走吧。” 说着,牠们便匆匆忙忙赶去赴宴。 毕竟牠嫃环只是个郎君,又不是亲王。 亲王是先帝的子嗣,又是女子,自然可以自由些,不论是迟到还是逃席,都没人敢指责,只会说王姥性情中人,自由潇洒。 可若是郎君敢迟到,那就是不懂规矩,目无尊长,要按照宫规严惩了。 宴会厅里,最爱迟到和逃席的妶娳坐在离皇帝最近的位置,正绘声绘色地给所有人讲述她前些日子在外游历的经历:“我曾带上最好的剑,骑上最快的马,穿越最深的森林,把世间险峻都走遍~”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小女孩们目露憧憬,希望自己将来也这样游历四方;成年女人们微笑听着,她们自己也曾经或即将踏上这样的征程;男子们则表情崇拜,仰慕地望着这个见多识广的勇者大女人,借由她的讲述,体会着牠们终其一生也无法亲眼见证的风光。 “可有战胜魔兽来袭,获得十二金币么?”太后问。 “有。”妶娳笑道,“儿臣知道皇父喜欢金币,十二个都拿回来了。” “可有去过偏远美丽村庄,打开所有宝箱么?”妶姈也很感兴趣地问。 “有。”妶娳笑道,“臣妹将宝箱里的东西都拿回来了,姐姐喜欢什么可以去取。” 一位亲王嘀咕:“这不问自取,好像是偷窃吧……” 妶娳耳朵很尖,听见了,立即反驳:“勇者的事,那能算偷窃吗?” 妶姈满意地点点头:她这妹妹和她一样不要脸,很好…… 她又问:“可有闯入神秘山洞,打败可怕巨龙吗?” 妶娳提醒她:“皇姐,咱们这儿是低魔世界,你串台了。” 妶姈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太后出来打圆场,慈祥地笑道:“你此行真是辛苦了。” 牠说着,又看向姜灿烂:“画君这件衣裳不错。哀家虽然眼神不好,都觉得光彩夺目。” 皇后闻言看向姜灿烂,想刀人的眼神又藏不住了。 姜灿烂嗲笑道:“太后赏了那支步摇,臣胥想着得有些好衣裳才相得益彰,所以新做了几身。” 可是牠并没有戴那支步摇啊? 皇后终于破防了,开始暗指姜灿烂奢侈铺张:“本宫看画君头上的绢花,似乎也价值不菲呢。” 姜灿烂邪魅一笑,炫耀自己的美貌与巧思:“宫中绢花都是绸缎做的,虽漂亮却易腐坏,臣胥用的是金线密织、穿宝石珠子做的。” 一般男人只敢在头上戴蝴蝶,牠却嚣张到戴了女人才配戴的花。虽然是假花,可也足见牠嚣张跋扈。这不是男子该有的品质,可见牠的姐姐和妻主真是将牠宠坏了。 妶姈的脸色实在不是很好:姜灿烂这生活方式也太烧钱了! 烧的还不都是她的银子?! 男人就是爱花钱,虚荣肤浅又拜金,个个都是捞男! 就算姬妶娳刚从偏远美丽村庄拿回了所有宝箱,国库也经不起后宫郎君这样嚯嚯啊! 再说她怎么好意思真的拿走妹妹辛辛苦苦偷回来的宝箱,她肯定也得回礼给妶娳…… 那财务就更紧张了…… 都是因为后宫男人爱花钱……好想劈死姜灿烂…… 也别怪她下了床就无情,实在是姜灿烂太费钱了。 哪个女人受得了这种只会花钱的男人? 事实上,男人也看不惯这种男人,特别是贤惠的衣休皇后。牠盯着姜灿烂,委婉地说:“的确好看,但是花费也不小吧。” 姜灿烂垂下眼帘,那晕染精美的紫红色眼影分外邪魅:“有劳爹爹费心。不过家里多少有些贴补,没有用到宫里的银子。” 妶姈:…… 姜家的钱还不都是从她的国土和百姓身上搜刮来的?! 不然姜家哪来那么多钱?! 还好意思说! 她迟早摁死贪污腐败烧钱如麻的姜家,连同姜灿烂一起弄死。 她这边心忧百姓被姜家压榨,那边衣休皇后没有她那么大格局,牠只知道忮忌万分,酸气蓬勃:“要是都像画君这样有个好娘家就好了,就不用守着月例银子过得紧巴巴的。” 姜灿烂邪俏地笑了一声:“姜家再好,也是靠皇上赏识。” 妶姈:…… 别说了,她也不想赏识。 但嘴上她还得哄着吸姐精:“姜灿尧就你这么一个弟弟,自然是朕赏赐她什么,她都贴补给你了。” 说白了还是花她的钱。 真是气发财了,她的钱就这样被扶弟魔拿来养男人了。 姜灿烂没听出她不开心,还得意地笑了。 孙竹席走进来,把太后叫走去服药。 席间顿时气氛松弛了许多,大家也可以说笑喝酒了。 终于熬走老头子,谁能不开心呀! “这是绾贵人新酿的桂花酒,大家一起尝尝。”妶姈让宫人送上美酒,“朕与绾贵人一起采摘了金秋新开的桂花,酿成此酒。” 姜灿烂恶狠狠地剐了嫃环一眼:“宫中家宴,桂花酒似乎有点简单了。若是以皇家珍藏美酒宴客,岂不更显天家风范?” 妶姈剐了牠一眼。 这个死姜灿烂又在拈酸吃醋,竟然还敢说她的决策不好了! 好好一个家宴,让男人的争风吃醋闹成这样! 她都吃不下东西了! 但是姜灿烂是迟钝又愚蠢的男人,根本没有发现她不高兴,还在专心致志地瞪嫃环呢。 “西北战事吃紧,皇上太后都提倡节俭用度,后宫理当与皇上太后共进退。”嫃环微笑着反驳。 妶姈心里舒服点了。 对,就应该节俭。 都给她省钱去! “贵人提倡节俭自然是极好的,”爱新觉罗贵人阴阳怪气道,“可是听闻贵人有一双蜀锦做成的玉鞋,奢华无比,不知哥哥我可否有幸一观呢?” 妶姈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这些死男人烦死了,啰啰嗦嗦的,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她真想知道,男人的脑子里除了争风吃醋和男疾男户,还有什么??? “那是皇上喜欢绾哥哥才赐给牠的,自然是越贵重越奢华越好咯。”方莼菜天真无邪地撅着小嘴摇着脑袋,嗲声嗲气开口,声音还带着孩童似的鼻音,“只要皇上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皇上您说~是不是~?” “朕最喜欢你有什么便说什么。”妶姈俯视着牠,恩赐了一个笑脸。 哄得龙颜大悦,当然是牠的荣幸了! 方莼菜知道自己荣幸,高兴地发出一串稚嫩甜美的笑声:“爱新觉罗贵人说是不是~?” 爱新觉罗贵人咬牙切齿:发什么嗲呢?骚货! 但连妶姈都夸了方莼菜,牠哪敢说不是,只得咬着牙配合道:“莼常在说得不错。” 那声音,一听就是牙齿咬太紧,都咬抖了。 郎君们纷纷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宴会厅里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第39章 谁知道她的钱哪来的? 翊乾宫中。 姜灿烂正在松枝的服侍下卸粧。松枝边给牠拆满脑袋头饰,边笑道:“皇后今儿在爹爹身边,简直寒酸得不得了~” 为什么寒酸?自然是因为衣休皇后衣着朴素,颜色和绣花不丰富,首饰也不名贵不漂亮,头饰更是简朴了。 但是妶姈和妶娳,以及各位亲王姐妹,头上只有发冠,一点装饰也没有,身上的衣服颜色更简单,也不戴太多首饰,为什么无人觉得她们寒酸呢? 自然是因为男人只能跟男人比俏丽啦~男人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能不让人看轻呀~ 至于女人嘛……世上谁嫌女人丑?给自己戴一身装饰品的女人,那不成爹爹腔啦? 松枝埋汰了一通皇后,听得姜灿烂浑身舒畅,难得给了牠好脸色:“哈哈……皇上虽说要节俭,可也不能太不顾脸面。” 接着,牠嗲柔糯俏地说出一句名言:“谁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在身边坐着,光彩夺目啊?” 是的,因为漂亮男人就相当于女人的名贵手表,放在身边就长脸面,相当于向所有人表示:姐妹,你看我有钱,我买得起这等美人灯儿,装饰在身边呢! 这句话在《后宫·嫃环传》播出后很是火了一阵,许多男人纷纷转发牠说这句话的截图:“集疤们,看看画君这句话~女人是喜欢自己的男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身边给自己长脸面的,都跟画君学起来~” “不愧是能用勾腰带技巧成功引诱皇上的性感宠君,画君这句话简直太一针见血了~” “怎么会有画君这么嗲俏魅惑的男子,我一男的我也喜欢,怪不得皇上那么烦姜家,却又受不住牠的诱惑!” “所以兄弟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自己的女人长脸面!” 牠们有的在评论区里打广告卖化粧品和护肤品,有的在评论区里@自己的女友:“看见没有!我打扮那是给你长脸面!不要嫌弃我化粧时间长了!” 被@的女人很烦牠,但一想到自己不止有一个男朋友,就耐下性子回复了:“嗯嗯宝宝你说得都对。” 由此掀起的一阵男频模仿后宫郎君勾引女人的风潮,自是不必多提。 那厢姜灿烂还在继续思考:“太后身体未愈,本宫想着送些什么给太后,也好讨牠老人家欢心……”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不喜欢养男儿了。男生外向,这男儿养大了胳膊肘就往外拐,自己的母父都没那么关心,满脑子关心妻主的母父了。 果然家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呀~ “上次本宫举荐给姐姐的那几个人,她们送来的银子还剩多少?”姜灿烂问。 松枝尖声尖气道:“虏俾方才去看过了,除开打赏下人的那些,再加上添置首饰、衣衫的银子,一共还剩四五千两。” “那哪够啊……”姜灿烂皱眉,“给太后的东西,要送就送最好的,不然还不如不送呢。” 这么多还不够,贵族男人就是喜欢搞奢侈的那一套。 “虏俾听婤宁说,有一个人想走爹爹的门路,已经很久了。”松枝小心地说。 “谁?” “上个月被大将军弹劾,被罢了直隶巡抚的赵之嫄(yuán)。” 姜灿烂眉头一皱:“不成。” “赵之嫄是姐姐亲口向皇上要求罢免的人,本宫怎么能让她再去见姐姐。” 半猪半驴的奇葩队友松枝继续劝:“赵之嫄说了,只要能让她见上大将军一面,说上一句话,她就封五万两银子进翊乾宫;若是事成了,还足足添一倍的银子呢!” 姜灿烂听说这个赵之嫄有这么多钱,某种奇怪的男性dna就动了:牠忽然很想说上一句,谁知道这女人的这么多钱是哪来的? 众所周知,男性体内有一种奇怪的dna,让牠们一看见有钱女人,就自动开启造黄谣模式,比如: “谁知道你买奶茶的钱哪来的?” “谁知道你买汉堡的钱哪来的?” “谁知道我妈生我的钱哪来的?” 最后一个是刚出生的男婴说的;这世上有一种怪病,在大婧是夫男皆知:受了奇怪超雄诅咒的男婴,一出生就会说话,但只会说三句,第一句是:“啊,我妈居然不是处女!” 第二句是:“啊,谁知道我妈生我的钱哪儿来的?” 第三句更莫名其妙了:“啊,有本事别要彩礼!有本事别要彩礼!” 姜灿烂晃了晃脑袋,把超雄诅咒从脑袋里甩出去。 牠忽然化身歪嘴笑战神:“好啊,那就把银子收下,再让婤宁把赵之嫄这个名字告诉姐姐。本宫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说动姐姐。” 什么看看,不就是看中银子嘛。 不过这拜金捞男虽然见钱眼开,但也确实拿钱办事。没过几天,姜灿尧便真的去养心殿找皇帝了。 “大将军,皇上正和瑢亲王下棋呢,您稍等片刻。”苏婄晟出来迎接她,又给她搬椅子。 妶姈和妶娳下女娲棋下得正嗨呢,当然是不见她的。 “你这次去冒险,一路上如何?”妶姈落下一枚棋子,问。 妶娳知道姐姐在问什么:她去穿过最深的森林打开所有的宝箱,只是表象;实际上,她是替姐姐探查姜灿尧势力去的。 “臣妹一路向西,所见皆以姜大将军为尊,无有异议;偶有异议者,也很快被镇压下来。”妶娳指间把玩着一枚棋子,难得收起了平日玩世不恭之态,变得端正严肃起来。 妶姈一时间没说什么。她沉默须臾,落下最后一枚棋,险胜。 “治棋局如治朝政,讲究制衡之术。”她说。 “臣妹不如皇姐懂得棋局。”妶娳看着她严肃的脸色,缓缓起身,“臣妹先告退了,下回再来找姐姐请教。” 妶姈缓缓点了头。 养心殿大门打开,妶娳走出来,看见门口的姜灿尧:“哟,姜大将军也在啊。” 姜灿尧倚坐在苏婄晟给她搬来的椅子上,淡漠抬头,瞥了妶娳一眼:“臣给瑢亲王请安。” 妶娳无语。 这请的什么安?屁股都不抬一下,怎么,是瘫痪了吗? 姜灿尧看出她的眼神,敷衍地解释:“臣在西北征战多年,患有足疾,不便起身给王姥请安。” 还患足疾?我看你是患上了傲慢与偏见! 妶娳心里骂,脸上笑:“无妨,只要不在御前失仪即可。” 她走下大殿,她的贴身侍从妫玥沉着脸,跟上她:“我要被气死了!” 妶娳的社交式微笑变得真心起来:“你可别死呀,你要是死了,让我怎么办呢?” 妫玥是个很年轻的姑娘,面貌稚嫩又干净。她气鼓鼓地说:“王姥脾气好,可虏才是直脾气,见不得王姥这样受委屈!” “她姜灿尧此次进京,文武百官都得远迎跪接,威势显赫,可见一斑。”妶娳淡然一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和嬴绮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我不过是先帝的遗子之一,算不得什么。” “王姥说笑了,王姥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呀!”妫玥睁大眼睛看着她,“虏才知道皇上打心眼里信任王姥、喜欢王姥,至于她姜灿尧,哼!迟早会……” “嗯?”妶娳看了她一眼。 妫玥立刻闭嘴了,可仍然一脸不高兴:“可姜灿尧实在太霸道了……” 妶娳平静一笑,端的是云淡风轻、万物不絮于怀。 妫玥望着她沉默一会儿,提起另一个话题:“王姥,咱们是这个月去看太君吗?” “嗯。”妶娳应了声,看不出表情。 她们说的是先帝的宠君,如今的舒太君,也是当今太后、当年的德君最忌讳的男人。 “都打点好了吧?”她问。 “一切如旧,王姥安心就是。”妫玥汇报。 别看她样貌幼稚,实际上,她可是姬妶娳亲自提拔的高级助理呢,工作能力怎么会差? 自然是不可能像幼稚的莼常在一样走笨蛋美人路线的。 *** 御书房内,姜灿尧单膝跪地,给妶姈演戏:“皇上,臣识人不清,差点延误军机大事,还请皇上恕罪。” 妶姈冷眼看她演戏:“起来回话。” “臣上次奏报,直隶巡抚赵之嫄无能昏庸,乃是听信她人谣言,致使赵之嫄被革职查办。”姜灿尧满脸后悔,“此次臣又细查了赵之嫄的底细,发现她确是可用之才。” 发现她给了很多钱倒还差不多。 “赵之嫄因臣一言而被无辜革职,乃是臣之大错。臣日思夜想愧疚不安,特来向皇上请罪。”说着,姜灿尧俯身作揖,行了一礼。 “哦,没事,你也是为朕办事。那既然她已经被革职,那就……”妶姈拖长声音。 那就算了吧。 姜灿尧立刻打断她:“赵之嫄这等忠正之士,若为朝廷所不用,臣寝食难安。” 为了银子寝食难安,正常,正常~ 妶姈简直要呵呵了:“朕是听你的话将她革职。如今若是将她官复原职,朝令夕改,往后朕的旨意,恐怕无法让人信服。” 谁懂啊,姜灿尧简直要把她气得月经不调了! “若因臣失察,使朝廷失去栋梁之臣,臣问心有愧。”姜灿尧胡言乱语,其实她这种人呢,根本不知道愧疚是什么,“皇上既然已有圣旨,革了赵之嫄直隶巡抚之职,那就派作她职吧。一来可以顾及皇上颜面,二来可以顾及忠贞之臣。” 妶姈:???这么坚持的吗? 赵之嫄是不是抓住姜灿尧什么把柄了? “are you sure? ” 眼见自己把皇帝逼得都飙外语了,姜灿尧连忙跪下:“请皇上容臣有错则改。” “那你说,许她什么官职呢?”妶姈皮笑肉不笑地俯视着她的头顶。 如果可以一记板砖敲死姜灿尧完事,她可能会选择这么做。 可惜不能啊……她还得忍。真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臣惶恐,请皇上圣裁便是。”姜灿尧的分寸感时有时无的,这会她那消失已久的分寸感忽然又诈尸出来了。 “你如此力荐,必然知道她擅长什么。”妶姈揉着太阳穴,“直说吧,咱们不浪费时间,不学男人那弯弯绕绕的一套。” “臣以为,赵之嫄可担任工部通政史一职。”姜灿尧说。 “可以。” ilwxs.com 姜灿尧志得意满走出养心殿时,正好迎面遇见嫃环。 作为资深扶弟魔,她知道后宫这些漂亮男人都是她弟弟的敌人。她拱了拱手,颇有敌意地打量着这美貌少男:“不知是后宫哪位小主?臣姜灿尧,见过。” 一看这郎君的蝴魅样子,再一想牠能直接来养心殿见皇上,她就知道,这必然是她弟弟的劲敌。 她非得敲打牠两句不可。 嫃环身边的梡碧开口:“我们小主是绾贵人。” 姜灿尧一听,还真是冤家路窄,这居然就是姜灿烂提过的绾贵人。 嫃环向她行礼:“姜大将军安好。” 扶弟魔姜灿尧跟被男宝上身一样精神失常不讲理,她扬起下巴,蛮横地说:“谢贵人吉言。不过画君爹爹是臣的弟弟,爹爹安好,本将军才能安好。” 嫃环答:“爹爹深得皇上宠眷,怎会不安好?” “皇上虽有疼爱之心,怕只怕有些不知深浅、不分尊卑之人恃宠而骄,以下犯上,冒犯了爹爹。”姜灿尧不高兴。 瞧这话说得,谁恃宠而骄,都比不过姜灿烂骄横妄为啊…… 嫃环低着头,眉目低垂——此刻面对的是身为女子的姜灿尧,牠不能像对待姜灿烂那样直视回去,因为牠必须恪守男子的贞操,注重女男大防:“想来无人有这般胆量吧。” “但愿如此。否则即便皇上袖手旁观,本将军也不会坐视不理。”姜灿尧继续警告。 她这么大年纪了,很清楚男人是什么生物——牠们就像坏掉的贩卖机,不多踢两脚不会学乖。 “姐弟情深,向来如此。”嫃环温顺地答。 面上温柔和顺,其实牠心里当然是不高兴的。 姜灿尧和姜灿烂简直是疯子一疯一窝啊! 御书房内,妶姈也在因为姜灿尧而不高兴呢。她沉着脸问苏婄晟:“她出去的时候,神色如何?” 苏婄晟笑道:“大将军出去的时候,比来时更高兴呢。” 她说着,把姜灿尧对着姬妶娳仍坐在那里拒不行礼的事讲了出来——她知道妶姈有点妹控属性,迟早也会知道的:“她说自己是足疾发作了。幸好七姥脾气好,没有和她计较。不过话又说回来,姜大将军劳苦功高,又有谁敢跟她计较呢?” “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妶姈说。 *** 嫃环翩然移步走进御书房,款款跪下:“臣胥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嗯。”妶姈俯视着牠秀美的高颅顶,心想她以后生的孩子最好也有个漂亮头骨。 有一说一,这等美貌动人的少男跪在自己面前,温柔驯顺地说话,谁看了能不喜欢呢?她的心情也因此平复了些,被姜灿尧气出来的月经不调都仿佛好点了:“环环,朕问你,你对朋党怎么看?” 嫃环温顺地微微低头,发髻上的绿松石和粉水晶闪闪发光:“臣胥不敢妄议政事。” “你但说无妨。”妶姈盯着牠。 嫃环微笑着垂下眼帘,长长的绿松石步摇和镂银耳坠在白里透红的柔嫩颊边摇曳:“臣胥久居深宫,哪里知道这些。” “不过臣胥读欧阳?(xiu)的朋党论时,有句话深觉有理。” 欧阳?,字永姑,号醉妪,是北娀时期着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史学家。 嫃环竟然还读过她的着作,这让妶姈有点意外:看来牠母亲嫃妧道真的把牠教得很好。 如此说来,让男子读点书也是有必要的,这样牠们才能和女人说得上话;今日若是换了奇君那种不学无术的蠢货来跟她讲话,她怕不是真的要被气出月经不调了。 “说来听听。”妶姈拨着红玛瑙串,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欧阳婆婆说,小人之所好者,禄利也;所贪者,财货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姐妹亲戚不能相保。”嫃环熟练地背出这段话。 “以利相聚,必然会为争利而散。”妶姈眸光微动,颔首道。 “所以任何烦心事,都不足以成为皇上的烦心事。”嫃环用珍珠般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妶姈。 妶姈不由笑起来:“你惯会哄朕开心的。” 不过不得不说,她确实心情好了很多。 龙颜大悦的妶姈于是走近牠:“光说不算,你得为朕写下欧阳?的朋党论,好让朕烦心时看着高兴。” 嫃环微微撅了嘴发嗲:“原来皇上就是想让臣胥写字呢。” 牠扭转身子,故意侧身对着妶姈,展示牠秀美的侧脸和牠那在冬日厚实衣裳掩盖下依然纤细的腰肢:“臣胥的字不好看,皇上不如找名家来写……” 妶姈笑了:“名家的字虽好,可有时候闺阁小字才能让朕在烦心时凝神静气。” 嫃环依恋又亲昵地靠着她高大的身躯,用秀美的脑袋贴着她柔软又结实的身体,听见她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回到了儿时在母亲怀中的感觉:“……皇上此言,当真抬举臣胥了。” “哈……”妶姈朗声笑道,“快写吧。” 她宠溺地摸了摸牠小巧的脑袋。 在书桌前落笔时,嫃环还在回味着依偎在她胸怀中的甜蜜感受。牠想,她一定是真的爱惜牠,才会这样温柔地对待牠罢…… *** 翊乾宫中。 松枝给姜灿烂呈上一只精美的锦盒,盒子里是闪亮的足银头花、成色极好的白玉手镯、水头很足的翡翠蓝宝石发簪…… 都是些男人会喜欢的首饰礼物。 姜灿烂伸出丰润白皙的手,翘着护甲拈起一只白玉镯子,略微眯了眼睛,送到面前仔细打量。 “爹爹,除了约定的十万两银票,这些都是赵大人额外孝敬给您的。”婤宁立在一旁,笑着给牠汇报。 “她居然能说动姐姐。”姜灿烂挺吃惊的。 “是啊,赵大人如今跟定了姜大将军,大将军还亲自向皇上开口为赵大人请了官。”婤宁微笑着说,看上去心情很好,连她那原本看着很凶戾的鹰钩鼻,都显得柔和些了。 姜灿烂放下镯子看向她:“她果真就说了一句话?” 连牠都怀疑她是不是抓住姐姐的什么把柄了。 “是的。” “本宫还真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一句话?”姜灿烂问。牠就连对着自己宫里的侍卫,都是嗲魅惑人的模样。 婤宁还真就喜欢牠这样。毕竟牠一个绝色美人,又时时刻刻都魅惑地看着她。她就是一个普通女人,哪里能一点不动心呢? “虏才听说,赵大人见了姜大将军,只说了一句,三十万两雪花银送进将军府中,十万两银票送进翊乾宫。” 她居然有这么多钱,真是让姜灿烂差点又动了神秘的男性dna,想来上一句“谁知道她的钱从哪儿来的?” 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这男性的基因缺陷病,也真是很难克服呢,动不动就冒出来恶心一下人。 不过这下也能懂了为什么姜灿尧会被说动。她虽然是个能征惯战的大将军,但也就是一个普通女人,哪里能禁得住这么多钱的诱惑。 姜灿烂抿起唇,轻轻一笑:“哼……算她能干~” 不愧是能迷惑住帝王的宠君。牠说话真是魅惑动人,这样的大美人,哪怕是个低级生物,相处久了也难免生情。 婤宁听牠这样说上一句话,骨头都酥了——这个男人真是太会魅惑女人了,在牠还漂亮年轻的时候,是个女人都会想哄牠开心的。 当然,前提是不损害她们的利益。 比方说妶姈虽然很沉迷牠的美色,但因为涉及了利益,她也经常想干掉牠呢。 自古以来那些美貌的祸国邪君,就是这样的吧。 ilwxs.com 第41章 万千只闪尼蝶飞腾而过 嫃环在碎玉轩里,唇边噙着甜蜜的笑容,正和?堇西一起展开一件血红色的寝衣,挂在黑檀木衣架上晾好。 牠伸出细长的手指抚摸精心刺绣的五爪金龙,小心地翘起戴着长长护甲的尾指和无名指,以防刮开衣服起丝。 “小主为这件寝衣费尽了心思,这衣服当真是极好的。”?堇西温柔地笑着夸赞道。 嫃环垂下头,橙色玛瑙的流苏从鬓边垂下,在脸侧摇曳。这些长长的流苏能提醒狌者们注意仪态,若是牠们动作幅度大了,流苏就会打到脸上。 牠略带失落地说:“若是换上菱绒的刺绣,定是比我好上十倍。” 牠嘟了嘟嘴,又遗憾,却又为自己刚给心爱的女人做了一件寝衣而满足。 ?堇西安慰牠:“若是论心意,这件就是最好的。” 嫃环嗲俏地扬了扬下巴,甜甜地一笑:“皇上待我这样好,我自然要全心全意待她~” 一派沉浸在甜蜜爱情中的懦羞小狌儿情态。 被牠羡慕绣工的安菱绒正在绣寝衣上的龙眼睛。鸨鹃站在一旁夸赞牠:“小主的绣活真是极好的,比绣院里的绣工绣郎们都要好呢!” 绣院大多招收女子工人,称为绣工;而狌者刺绣,向来被认为是在家里伺候母亲、妻主和孩子用的,不过若是有足够出众的狌者,也可以入职绣院,称为绣郎,拿一份尚可的薪水——只比女子稍微少一点。 皇家绣院里的绣工和绣郎都是顶尖的刺绣高手,不过这在鸨鹃眼里依然比不上安菱绒,可想而知牠的绣工是有多高超了。 皇宫侍从去给妶姈送牠们的寝衣时,正好赶上葱烩的衣休去给她送账本:“这是这个月后宫开支的银子。” 妶姈粗略一翻,立刻注意到了姜灿烂——这个拜金狌的花销实在太大了,在众多郎君里一枝独秀,想不注意到都难:“怎么翊乾宫这个月支出八千两银子,比皇后宫中多出3.25倍?” 她看一眼就算出来了,因为她从小就精于计算。没办法,毕竟女人拥有绝对智力,文科理科都是不在话下的呀! 在她阴沉的表情中,衣休摆着贤惠的脸说:“再过一个月便是年下了,画君一向喜欢奢华,难免开销大些。” 真是“煮咸烩”呀! 后宫新梗又来啦! 虽然牠这么咸烩,妶姈还是记得规矩,不能宠胥灭夫:“即便如此,你是皇后,牠是君子(zi),牠的用度也断不能超过皇后宫中啊。” 她提及后宫狌者时大多说郎君,很少说君子。衣休乍一听还以为她在说“菌子”,颇愣了一会儿:现在还没到吃菌子的季节,皇上就想吃菌子了吗? 牠听完了才反应过来是君子不是菌子,于是继续咸烩:“画君注重颜面,所用装饰多贴金箔,牠又命内务府新制了一批首饰衣衫,加之姜大将军入京,画君少不得赏赐些。所以,支出得多了些。” 这话说得,就差每一句都补上注脚:姜灿烂是个虚荣狌狌。姜灿烂是个拜金狌狌。姜灿烂是个只会烧钱的败家狌们儿…… “狌为悦己者容,画君也是为了顾全姜家和皇家的颜面。” 颜面牠爹了个吊!不就是肤浅虚荣吗! 妶姈心里万千只闪尼蝶飞腾而过——闪尼蝶是大婧人对阿多尼斯大闪蝶的亲切绰号,这个词的谐音是大婧国骂,契合了大婧人最大的爱好,因而火遍全国,闪尼蝶也因此被称为大婧国兽(国虫)。 不过虽然被誉为大婧国虫,阿多尼斯大闪蝶实际上是外来物种。它名字的阿多尼斯取自西方欧罗巴大陆流传已久的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名叫阿多尼斯的美少男,因为美貌过人,魅惑了欧罗巴的一位风流神明阿芙洛狄忒,却遭遇了她当时另一位情人的忮忌,被她那位情人派了一头野猪杀死了。 可见自古以来,狌者的忮忌心都是很可怕的,招招奔着要人性命去啊。 这狌子的忮忌心啊,真是害人不浅! 妶姈一边满心飞着闪尼蝶,一边冷冷开口:“若是为了娘家,那便不算什么;以后牠宫里使了多少银子,你跟朕说一声。” 衣休见牠眼药上成功了,心里的喜悦啊简直藏不住,连咸烩的笑容都快崩裂了:“是。” 牠又温顺地笑着补刀:“不过这些银子只是翊乾宫日常开销的银子。臣胥粗粗问了下,画君赏人的银子就不止这个数。” 牠说完,涂着亮晶晶口脂的嘴唇依旧笑意温惋,眼睛却睁大了,期待地望着妶姈。 盼着她发怒呢这是。 “想必姜灿尧给画君也贴补了不少。”妶姈轻描淡写,“羊毛出在羊身上,由牠吧。” 早就知道这俩是洗洁精和伏地魔了,除了由牠,还有啥办法呢? 亖狌者们就是败家! 衣休笑不出来了:“臣胥敢问一句,这些银子若是出在姜灿尧府中,皇上可曾赏过姜灿尧那么多呀?” 妶姈看牠的眼神里也带上刀子了。 “若是没有。画君一个月就用这么多银子,都是从哪里来的呢?”牠装作无意地说完。 妶姈懒懒地倚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气出小叶增生了。 狌狌是不是都以为自己很聪明?真当她什么也不知道?普信!太普信了! “这些朕多少知道,不必说了。”她做了几个深呼吸,缓解自己的愤怒。 送寝衣的侍从已经抱着两个大箱子站了半天了,也难为她体力好,胳膊都没颤一下。见帝后讨论完财政,她才开口:“皇上,这是碎玉轩和延禧宫送来的寝衣,请皇上过目。” 收礼物自然是让人高兴的,饶是妶姈刚被姜灿烂和衣休气出小叶增生,这会也是愿意看看礼物:“拿来吧。” 侍从打开箱盖展示寝衣。 衣休笑着为新招的下属拉生意:“虽然是寝衣,可在细微之处也做得这么用心,可见安常在心中的确有皇上。” 妶姈眼睛都没抬一下,眼神毫无变化:她又不是什么缺爱小可怜,不是很在意狌狌的心里有没有她。 何况她其实也不喜欢寝衣上有刺绣,磨在皮肤上硌得慌。 “嗯。”于是她淡淡应了一声,权当成全衣休的推销心愿。 碎玉轩里,嫃环、安菱绒和方莼菜聚在一起,把玩着一大堆精致的香粉盒子。 “莼儿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玩这些香粉,催着我们给牠看。”嫃环温柔地笑道。 方莼菜原本正在哼哼唧唧地看香粉,闻言抬起头,一开口,还是那副如同五岁幼儿的天真烂漫模样,发音咬字也非常幼稚,十分惺惺作态:“能不看吗?伯伯老说我身上不够白,每天都给我抹这么多的香粉。现在得了好的,我自然要来给哥哥看哪!喏~” 牠是后宫郎君,自然要皮肤白皙细腻像个瓷娃娃,才好讨皇帝欢心呢。 牠打开一只绛红的盒子,发出矫揉造作的声音:“这是扬州的茉莉粉,说是白茉莉花磨碎了兑进去的。这粉又细又香,比雪还白呢!” 嫃环嗅闻着香粉:“果真是好香粉。” 这些无聊的闺阁狌儿啊,就喜欢玩这种东西。 毕竟是用来掩盖身上臭味的东西,也难怪牠们喜欢了。众所周知,狌者一日不搽香粉,身上的臭味大老远都能闻见。 可能是某种基因缺陷吧,反正狌者们臭不可闻,活像怪物,若牠们不穿上漂亮衣服扑上喷香的香粉,哪里看得出牠们和人有什么相似呢? 漂亮衣服和香粉就是牠们的人皮,这些画皮邪祟是一日也离不得的! 安菱绒也秀出自己用来伪装成人类的人皮:“我有一个葵花粉,白是白,就是没有这个香。” 方莼菜嘟着嘴抱怨,嫌伪装成人类太繁琐麻烦:“原以为每天涂脂抹粉就够累的了,现在天天要往身上抹香粉,而且哪处都不能放过~” 是的,牠身上的所有地方,都得用香粉擦得又香又白才行呢。 狌者要是不能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白皙柔软,哪有女人会喜欢呢? 狌狌就应该白白嫩嫩才行呢! 至于香粉扑那么多会不会有副作用? who cares? 反正狌狌都是不值钱的赔钱货,副作用就副作用吧。 不过如此说来,春猿皇后罹患前列腺癌,会不会就是因为擦了太多香粉呢? 毕竟古代科学技术不发达,香粉里可是含铅的! 但是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为何皇帝对春猿皇后念念不忘了:牠天天擦大量香粉,多到能患上前列腺癌,可以推理出活着的时候牠浑身皮肤是多么肤光胜雪,皇上看了能不喜欢吗? 可见狌者还是得漂亮,才能让女人钟情不渝呢! 嫃环显然深谙这个道理,牠笑着劝道:“粉抹得多才能养得皮肤白嫩细致,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得天天抹夜夜抹,才能养得肤色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这是狌者伪装成人类的最高境界:浑身的皮肤都像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润白皙,又要像剥了壳的荔枝般红润白嫩。 能达到这个境界的狌者,才能被广泛夸赞、被女人喜欢、被狌者羡慕呢! 安菱绒举着香粉起身:“来,我给你扑上,保准又白又香,皇上看了喜欢得不得了!” 方莼菜连忙跑着躲开了:牠才不要让出身低微的安菱绒碰自己!牠那低贱的手若是碰着了自己,岂不是要把秽气也传染来了? 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牠闪开后开始转移话题:“我跟你们说,昨夜我去侍寝,我就起了好奇,这皇上的身上白不白呢?” 嫃环脸色都变了:女人的身体岂是牠们能讨论的?敢点评女人身体的都是不守狌道的狌者啊! 这方莼菜胆子真是大,那从小的狌则狌诫都读到哪里去了? “快别胡说了!”嫃环连忙制止。 方莼菜不听话,继续大声嚷嚷:“我就使劲看使劲看,然后皇上就问我……” 嫃环的脸都红透了,可也阻止不了不要脸的方莼菜,眼睁睁看牠抬高声线模仿妶姈的女人音色:“你今天怎么老盯着朕看哪?是不是喜欢朕身上的金龙出云花样?” 安菱绒脸色立刻就变了:那金龙出云,正是牠给妶姈绣的寝衣上的花样! “你要是喜欢,朕就让人铰下来给你吧!” 安菱绒脸色发白:“然后呢?” “然后皇上就真脱下来了,穿上了一件二龙抢珠的寝衣,跟我说,你别再盯着朕看了,早点睡吧!嘻嘻嘻嘻……” 牠说着又发出一串笑声。 安菱绒脸色很差。 “皇上还说,牠特别喜欢二龙抢珠这件衣裳的料子,说是贴身舒服。”方莼菜像是根本看不出牠的脸色,“我就问,那这件衣裳是谁送给你的呢?她就说,你去问你的绾哥哥吧。” 牠继续说:“皇上说,什么人做什么衣服,朕心里有数。我就问皇上,那是不是那件金龙出云太小家子气了,定是绣院的绣郎们做的!” 嫃环终于从安菱绒的脸色中看出那金龙出云是牠绣的,忙制止方莼菜:“别说了!皇上喜欢你,也不能这样口无遮拦的。” 方莼菜天真无邪地摇着小脑袋:“我只是觉得一条龙孤孤单单盘在云里,有什么好呀!” 嫃环见安菱绒脸色越来越差,忙把方莼菜打发走了,怕牠继续说些什么得罪人的话。 安菱绒也找了个借口,闷闷不乐地走了。 牠回到自己宫里哭,还打碎了侍男菊青端上来的茶杯。 真是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等级分明啊。 然而嫃环也在背后吐槽安菱绒:“牠心思细腻,我有时候也不敢在牠面前多说什么。” “莼常在的天真倒是实在难得。”?堇西说。 嫃环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莼儿太天真,有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牠也天真,方莼菜怎么可能是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呢?牠就是存心的啦。 狌者的心机最深了,从小就很会撒谎构陷人还有造谣的。 就好比这次,妶姈事实上压根没和牠说什么,以上那些,全是方莼菜自己编的。 目的是挤兑安菱绒。牠是世家贵狌,觉得这样可好玩儿了。 然而嫃环和?堇西是不知道的。嫃环让?堇西去给安菱绒送礼物的时候,?堇西还说呢:“莼常在年幼天真,有些话,小主不必放在心上。” 安菱绒:你说不必就不必吗?我就是放在心上记仇! 年幼什么呀!牠安菱绒也就比方莼菜大不到两岁。牠跟方莼菜一样大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会得罪人! 牠嘴上说着都是自家兄弟,并不计较,实际上心里依然记恨:凭什么牠要让着方莼菜?就因为牠擅长装天真? 谁看不出方莼菜是装的啊! 一出门,?堇西就遇上哭泣的菊青,于是安慰:“快别哭了,这做虏才的,哪有不受主子气的。” 啊,这些人是没有听过前朝虏隶起义时的口号吗? 均人也,奈何以虏呼我? 铲主仆、贵贱、贫富而平之! 前朝就能喊出这样的口号,现在牠们反倒越活越回去了。 果然狌者只会造成历史的倒退。 至于安菱绒,得了上好的礼物,牠还不高兴:“我与牠平起平坐,同是皇上的郎君,牠却什么都有,可以随便赏我。” 牠幽愤不平地记恨了几个小时。 安菱绒头顶黑化进度条:99% 果然狌者就是喜欢弯弯绕绕,心里九曲十八弯,不肯敞亮地说话。哪像女生之间有了不满,吵一架哭一场也就和好了。 难怪狌狌宿舍十二个人能拉出二十四个群聊呢!牠们心里记恨好兄弟,永远不会当面说出来,只会背地里找机会暗鲨,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42章 言语擂台赛第二弹,开始 妶姈穿着一件柔软的纯棉寝衣,倚在柔软的大床上看书。 衣休在一旁的梳粧桌前梳理长长的头发——牠还没那么容易去睡,得慢慢卸掉头饰、洗净粧容才能睡下呢。 “皇上又穿旧寝衣了?前儿绾贵人和安常在不是一人做了一件寝衣给皇上吗?”牠关怀地问道。 是的,妶姈压根没穿牠们任何一人做的寝衣,更不用说什么把金龙出云脱下来铰了换成二龙抢珠了。 她一直穿的是自己选的旧寝衣。 她不想理会皇后,于是敷衍道:“姥子爱穿什么穿什么,雨女无瓜。” 衣休只能忍气吞声去睡了。 次日作精姜灿烂约了六宫郎君去清音阁看戏。一大早,众郎君便在里面等着,恭恭敬敬给姗姗来迟的皇后和姜灿烂请安。 侍从捧着戏单子给皇后:“请爹爹先点戏。” 姜灿烂翘着纤长手指,直接抢过戏单子——牠要用这个方法彰显自己的权威呢:“本宫记得有一出鼎峙春秋,讲的是三国志。” 说着又装模作样道:“皇后觉得如何呀?” 皇后觉得不咋地,但是牠可是煮咸烩啊,只好说:“你想看,就点呗。” 说得特别装模作样装腔作势。唉这男人啊,就是爱装,怪yue的。 方莼菜小声和嫃环咬耳朵:“哥哥,画君爹爹抢在皇后爹爹前头啊?” “这出戏热闹。”嫃环说。 胆子真大啊,还在一个屋子里,就敢说小话了。 不过话也没错,接下来请欣赏后宫大戏,郎君们的言语擂台赛第二弹,开始! 梆子当当当,锣鼓叮叮叮,插着彩旗的刀马旦碎步上了戏台。 “那本宫再点一出薛奵(ding)山征西吧。”姜灿烂出了第一招:我姐是姜灿尧! 现在就等牠的下属捧场了。 曹默适时打出辅助:“画君爹爹的姐姐战功赫赫,恰如?朝大将薛奵山,征西成功,扬名千古。” 衣休的笑脸已经僵硬了,想刀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姜灿烂得意地露出贱兮兮的微笑,慢悠悠将戏单子递给皇后:“那爹爹点吧。” “本宫只喜欢看劝善金科,再点一本芳草萋萋也就是了。”皇后捏着慈善的腔调,连出两招:第一招,你没孩子!第二招,本宫是皇后! 原来劝善金科讲的是一个修行的女子勇救自己父亲的故事,是用来提醒姜灿烂没有子嗣的。 而芳草萋萋讲的是大婧神话:如草木般的男性神一年一度从地母神的身体中出生,与天之女神交合,辅助她怀上神子后,便立即如芳草般枯萎凋谢的故事。 这是皇后的态度: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君! 奇君秒懂,打出辅助:“爹爹父仪天下,正如芳草萋萋的男神。” 皇后很满意,回馈一记辅助:“劝善金科讲的是目涟救父的故事,正如三皇子对你一番孝心。” 姜灿烂咬牙切齿,再次出招:奥义·你孩子笨,你孩子笨,你孩子笨! 孝顺又怎样?你孩子笨! 这一招杀伤力极强,一下子击杀了奇君,奇君出局! 被迫出局的奇君脸色铁青,重重放下手炉,非常生气但无法反驳,只得铩羽而归。 擂台赛第一局,画君kill奇君,画君险胜! “弟弟今日这身衣裳可真漂亮,”皇后说,“赤金红宝首饰衬得弟弟你华贵大方、美貌如画,真的非常夺目。” 在皇后貌似温惋的声音中,擂台赛第二局,开始了! “臣胥怕江钟敏管内务府没多久做不出好东西来,”姜灿烂恶意满满道——江钟敏就是皇后安插在内务府的人,“所以特意托姐姐,在外面的珍宝斋做的。” 这可厉害了,一下出了两招。 第一招:奥义·你的下属是废物! 第二招:必杀技·我的姐姐是扶弟魔! 谁都知道,男人要想日子过得好,需得娘家扶持,娘家母亲和姐妹宠着的男人,日子才能好过。 因此这一招真是当之无愧的必杀技了!谁都知道,皇后家里没有姐妹可以依靠。 但姜灿烂还不满意,又放了一记大招:奥义·钞能力! 牠炫耀自己的东西是十几位老师傅赶制的、比内务府的东西好,不过对牠而言,还只是将就! 这可真是贱得没边的一招了! 皇后怒而放出大招:奥义·夫胥怎么可以不勤俭持家?!不守夫道! 姜灿烂回击:奥义·美貌的冲击! 这一招确实不错,毕竟对男人来说,花钱不算什么,美就行了。 两位美男对擂半天,也都累了,各自在擂台的一角喘了会儿气,才又开始出招。 皇后放出牠独有的招数:本宫咸烩! 姜灿烂恶狠狠击破这一招:咸烩个屁!谁不知道啰嗦老太公告黑状?!男宝为什么那么爱盯着别人的钱包?! 最后又补了一记必杀技:奥义·娘家有钱! 皇后卯足了劲,放出一记针对全场的大范围高功率输出:奥义·六宫节流! 六宫郎君不得不起身跪下行礼,齐声道:“多谢皇后爹爹教诲。” 这一招不错,一下子彰显了皇后的权威。寓意是,在权势面前,钱不算什么。 不过,这么快就动用了针对整个后宫的权威,可以看出,皇后确实有些力有不逮了。 毕竟钞能力在任何时代都是强劲的必杀技啊!也难怪牠干不动了。 姜灿烂深吸一口气,再次出招:得不到妻主喜爱的男子不如自请下堂!你的妻主不爱你,你的妻主不爱你,你的妻主不爱你! 皇后被这一波攻击打得连退几步,只能勉强撑着,才未跌出擂台。牠擦了擦口中渗出的血——妻主的心意对男子而言实在太重要了,这一击确实杀伤力很大。 但咸烩的衣休不肯放弃,又打出一击:奥义·吾乃正夫! 牠微笑着暗示姜灿烂:你不过是胥室。 姜灿烂不怕这一招,立刻回击:奥义·嫡嫡道道! 众所周知,皇后是庶出,而牠姜灿烂是将军府嫡出男儿,在这个嫡庶神教世界里,自然这一招又打出了暴击。 皇后被连续两记暴击打得无力还手,直接残血了,半天出不了新招。 姜灿烂血条和蓝条都还很足,得意极了,插着腰站在擂台上挑衅:还有谁?还有谁! 眼看这第二局擂台赛,姜灿烂就要获胜了,嫃环忙跳上擂台,站在皇后阵营,出招了:奥义·南柯一梦! “越是显赫,越是容易登高跌重。人去楼空,谁还管牠嫡庶贵贱,谁还分钱财权势。” 嫡庶贵贱,看这个语序就知道,嫃环虽然为皇后说话,却也还是默认了嫡出为贵、庶出为贱,不愧是嫡庶神教世界的男主。 可惜事实上,嫡男和庶男都不过是家族用来联姻的工具罢了,即便是所谓尊贵的嫡长男,也是没什么用的。 到了女孩儿头上,就更不用区分什么嫡庶了:都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没有什么分别。 不过嫃环传毕竟是嫡庶神教宇宙,何况男子地位微贱,区分嫡庶还是有必要的,因此牠这一击并无错处,反倒成功打了姜灿烂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打得姜灿烂残血了。 姜灿烂的残血让皇后十分精神振奋,立刻就回血回蓝了。 恭喜嫃环达成赛场救援成就! 回血回蓝的皇后爬了起来,再度出招:奥义·皇帝的心意! 谁都知道,妶姈很喜欢嫃环,这一招立刻对姜灿烂造成了暴击,打得姜灿烂蓝条也暴跌了。 牠正生气呢,安菱绒也跳上擂台,在皇后身边出招:绾哥哥和皇上两心相悦! 然而牠的等级实在太低,姜灿烂怒而回击:奥义·郎君不守夫德,脸皮真厚! 安菱绒被一招打下了擂台。 嫃环连忙扶牠,打出一击:就戏论戏,又给安菱绒回血。 然而安菱绒并不领情,毕竟男的就是不知感恩。 不过,好在姜灿烂是被这一招打得蓝条耗尽了,牠终于不再出招。 就这样,言语擂台赛第二局,在嫃环这个场外援助的实力辅助下,皇后党胜出! 真是好精彩的一场大戏啊! 第43章 地母神又喝药了 漂亮的嫃环在?堇西的伺候下整理衣服,准备和一大堆郎君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毕竟郎君家了人,那妻主的母父就是牠们的母父,必须好好孝敬才行呢。 郎君们列队整齐,优雅地掀起裙摆,在太后面前端庄地跪下。 “许久不见绾贵人了。抬起头来哀家瞧瞧。”太后睁着blingbling的水灵灵大眼睛,慈爱地说。 姜灿烂脸色又差了,男疾男户了。 衣休咸烩道:“绾贵人很懂事,性情也很温顺。” 好像在评价宠物狗啊! 不过也没错,后宫郎君对皇帝来说,可不就是豢养的一群宠物狗嘛! 于是太后特意让嫃环天天去给牠抄经。 这是一种磋磨,但姜灿烂连这也羡慕,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真的很像宠物狗,连主人的殴打都想要,就怕主人注意不到牠们。 夜里,妶姈来看望嫃环时,嫃环谨慎地请求她去多看看皇后。 牠猜测,太后之所以天天让牠去抄经,就是想敲打牠,不要蝴魅迷惑了圣主! 牠自然得劝劝皇帝,让她多去皇后那里。 虽然牠也会忮忌吃醋,可是再抄下去,牠的手可要断了! 没过几日,在早晨请安时,皇后忽然注意到爱新觉罗贵人的异样:“爱新觉罗贵人这是怎么了?看你像是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样子,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爱新觉罗贵人身边的侍男说:“回禀爹爹,我们小主不是没有休息好,牠是进入适配期了。这几日牠的喉结变大了不少,新的颈衣还未做好,原有的颈衣小了,是以勒得小主有些难受。” 咸烩的衣休破防了,牠眉眼皆是愁怨,脸上却还要笑出来:“真的吗?那太好了,是喜事啊!” 实际上:真的吗?那太糟了,是大坏事,要气疯我了! 这爱新觉罗贵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皇上还没让牠侍寝几次,牠就适配了! 嫃环的心情也很不好。 姜灿烂的心情更不好:“当真适配了?找太医瞧过了吗?” 爱新觉罗贵人得意洋洋:“两位太医都来瞧过了。我可不是那种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人,适配了就是适配了,不适配就是不适配。皇嗣的事怎可作假?有了一个妽答应做例子还不够吗?” 牠说着摆出小人得志的模样:“绾贵人,您说是不是啊?” 辛常在看不惯牠这模样,直言道:“还真是有福气啊,这阵子皇上也没召幸过弟弟几次。” 爱新觉罗贵人得意一笑:“虽说没几次,可接下来怕是要常常召见了。臣胥总有预感,说不准臣胥的配子能助皇上一举得女呢,辛常在,您说是不是啊?” 牠这是嘲讽辛常在的孩子是男儿呢。 “这生儿生男呀,是天注定。助皇上怀一个皇子的福气呀,指不定是谁有呢。”辛常在冷淡道。 “好了,是儿是男都一样。”皇后说,“爱新觉罗贵人,你好不容易适配了,断不能出什么差错。” 姜灿烂已经快疯了。 结束请安走出宫门时,曹默忽然叫住嫃环:“绾贵人。做哥哥的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绾贵人。” 虽然很想让牠滚,嫃环还是不得不保持和气的微笑:“哥哥问便是。” 曹默阴阳怪气道:“我真是替弟弟感到惋惜。皇上最宠爱弟弟了,弟弟所承雨露自然也最多,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未能进入适配期呢?弟弟可要好好调理身子啊。” 嫃环温惋一笑:“哥哥也要好好调理舞阳的身子啊。公子千金之躯,万不可有什么闪失。” 牠这是在点曹默的男儿被姜灿烂下药的事呢。 正说着,姜灿烂就出来了。嫃环福身道:“曹贵人言语冒犯爹爹,郎胥替哥哥向爹爹请罪。望爹爹恕罪。” 曹默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没人告诉牠还有这回事啊? 姜灿烂也很茫然:啥玩意儿啊?是不是说反了啊? “什么呀?什么呀?” 嫃环起身,直视姜灿烂:“曹贵人适才说,郎胥承雨露最多却无法适配。这话不是在借着弟弟的事儿来讥讽爹爹吗?郎胥之中,想必究竟还是爹爹所承雨露最多。郎胥替哥哥,向爹爹请罪。” 姜灿烂哼了一声,走向曹默,果然开始发火:“适配又如何,不适配又如何?” 曹默想巴结姜灿烂,被牠一把搡开:“天命若顾我,必将赐我一子;若天命不眷顾……” 牠瞥向曹默,狠狠道:“也不过是个男儿。聊胜于无而已。” “爹爹说得对。就算父凭子贵,也要看孩子合不合皇上的心意。”嫃环说。 姜灿烂翻着白眼走了。 曹默连忙跟上,临走前狠狠剜了嫃环一眼。 然而虽然怼曹默怼得很起劲儿,夜深人静时嫃环独自躺在床上,还是愁肠百结,睁眼望着床帐,伤心不已:“爱新觉罗贵人不过侍寝几次就适配了,而我却迟迟不能……” 明明每次侍寝的时候,牠都很认真啊!可是怎么,还未能进入适配期呢? ?堇西也不好告诉牠,其实根据大婧最新的医学研究,男子能否适配,跟女子并无什么关联,主要还是看牠们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和配子袋发育程度。 爱新觉罗贵人那么轻易适配,可能是因为牠比较健康,也比较不要脸吧。 嫃环就是太端着了。要是牠放下身段不要脸些,说不定就能适配了呢。 可惜这话牠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安慰嫃环:“小主是福泽深厚的人,不必操之过急。倒是虏俾听守城侍卫说,如今蒂京时疫泛滥,很难说会不会传到宫中。小主要万万小心才是啊。” 次日一早,姜灿烂就在宫里发火:“爱新觉罗贵人适配,本宫好心让松枝送持久药过去。谁知牠仗着皇帝愿意用牠的配子,竟敢不起身谢恩!” 曹默:“爱新觉罗贵人只是一时放肆,并非真心对爹爹不敬。” “牠才适配就放肆成这样!若是来日皇上有孕,更有甚者,若是来日皇上真的诞下了皇子,养在牠膝下……牠岂不是要上天!” “也未必,爹爹看奇君就知道了。”曹默忙说。 奇君就成功辅助皇上诞下了皇子,也将皇子养在了身边,可不还是被皇帝厌弃了嘛! “爱新觉罗贵人不一样。牠年轻貌美,日久天长,难免皇上会动心。”姜灿烂无法放心,很是焦虑。 “是啊。”曹默说,“若直到牠过了适配期,皇上也未能有孕,倒就好了;或者即便皇上有孕,诞下的也只是公子,倒也罢了……若是皇上诞下皇子,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了。” “好在爱新觉罗也不是个有福的坯子,这才刚适配,宫外就闹起了时疫,皇上满心烦恼,也没那么多时间找牠采配子……” 正说着,婤宁气喘吁吁地进来:“爹爹,出事了,宫里出时疫了。” 宫里宫外,携带细菌病毒的人来来往往,迟早的事。那时候大婧也还未出现先进医疗技术,没法子啊。 “艾叶已经分到宫中各处了吗?”景仁宫中,皇后在吩咐手下官员。 内务府总管江钟敏忙说:“已经连夜分发下去了。” “嗯。爱新觉罗贵人刚进入适配期,牠宫里要多放些,免得影响配子质量。”皇后说,“画君的翊乾宫先闹出时疫,更要严加清扫。每日晨起、正午、黄昏,各烧一次艾叶驱疫,另外让太医院的太医配好驱疫的药材,让各宫的宫男连夜缝制出香包挂在身上和室内。” “嫜太医。” 年迈的老太医忙说:“在。” “你是太医院之首。依你看,这时疫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病毒引起的时疫,传染性极强,致死率也很高,必须及早防范,免得出大事啊。”嫜弥生说。 “这么严重?” “微臣不敢夸大其词。后宫杂役已有人染上此疫,可见来势凶猛。太医院会有及早防范,还请皇后爹爹晓谕后宫,不要轻易走动,以免扩大传染面积啊。” 皇后叹气:“宫中闻得有时疫,已是人人自危。太医所言,必当人人谨遵。一切就有劳太医了。” 嫜弥生拱手道:“是。” 翊乾宫里,婤宁很慌张:“启禀爹爹,咱们宫中的三等宫男银杏,染上了时疫,内务府的人正要把牠挪出去。” “那还不快些,把牠穿过的衣服用过的被子全烧掉!牠用过的杯子茶具也拿出去砸碎,再在牠屋里撒上石灰去去秽气!”姜灿烂厉声道。 婤宁道:“爹爹不必惊慌,虏才已经吩咐人去办了。” “这么大的事能不慌吗!”姜灿烂怒气冲冲。 大婧的有些人很迷信,她们认为人类生活的地球是有意识的,也就是传说中的地母神;而人类男性就是寄生在地母神身上的有害菌,因此她常常服药,杀死过多泛滥的有害菌——她服下的药,到了人类身上,就表现成致死的病毒。 因此大多数疫病,都是男性更容易感染,也更容易死亡。 至于女子,感染率和死亡率都要低上不少。当然,药物大多数是靶向性不足的,想来地母神服用的药物也差不多,因此她的药有时也会把有益菌——也就是女性人类,误伤杀死。 那地母神为了治病,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人类没有好好控制男性这种有害菌的数量呢? 若是有害菌在地母神可以容忍的数量范围之内,她不就不用服药杀菌了吗? 这次时疫,想来就是地母神又喝药了吧。 姜灿烂知道自己比起婤宁更容易感染而死,因此很慌也很生气,对于婤宁安慰牠不要惊慌的行为,牠只觉得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正说着呢,皇后派来的宫男就扶着好像很疼的腰进来了:“启禀爹爹,皇后爹爹说近日宫中时疫盛行,请爹爹帮着照应。东六宫已经洒了大量酒精消毒液,正在焚烧艾叶。西六宫就交给爹爹处理。” 这话看似是皇后很负责任,但其实以咸烩的衣休那副蛤蟆心肠,怎么可能真的关心郎君安危呢?牠只是想提醒姜灿烂记得对付妽寐庄罢了。 “皇后爹爹还交代了,妽答应的存菊堂也要打开焚烧艾叶,六宫之中不能有一处遗漏。” 这么一说,姜灿烂果然想起来要对付妽寐庄。 宫男一出去,牠就开始咬牙切齿:“刘嫼没有抓住,始终是本宫的心腹大患。” 真没想到这个刘嫼还挺厉害,很能藏啊。 曹默的蛤蟆心肠更严重些,牠那是剧蠹的蛤蟆心肠:“可若是妽答应死了,即使抓住了刘嫼,也是死无对证。” “当初没能治妽寐庄死罪,真是便宜牠了。”姜灿烂咬牙切齿的,丝毫没有想到害妶姈用了低质量配子的牠,在妶姈眼里也是该死的。 曹默则卯足了劲想害死妽寐庄:“那银杏屋中还有什么物件可用吗?” 婤宁想了想:“银杏得时疫后用的一套茶具还未砸碎。若是谁用它喝了水,一定会染上时疫的。” 于是她果然把茶具送去了妽寐庄宫里,为了提高害人效率,还特意沏好了茶放在杯子里,怂恿牠快喝:“这是内务府送来的茶具,小主快试试吧。” “嗯。”妽寐庄穿一袭粉裙端庄地坐着,淡淡地应了。牠真是容貌极美,脑子却不大好使,竟然真的不疑有她。 果然那句俗语说得没错。 大婧俗语:女人衣服越粉,打人越狠;男人衣服越粉,脑子越蠢。 这是因为粉色是血稀释后的颜色,象征着女人的勇武;而男人因为非常脆弱,看见血就会晕倒还会留下心理阴影,牠们用粉色只是对女人拙劣的模仿,喜欢做这种可笑行为的男人,自然是蠢得没救了~ 男人,蠢得没救。 ilwxs.com 延禧宫里,爱新觉罗贵人正在不要脸地抢夺太医院送来的所有药材:“都送我那儿去吧。安常在身强体健,不用也没事。我还得为皇上提供高质量的配子,自然要小心谨慎些,这可关乎皇上的身体安危和龙裔健康啊。” 听听,这都不是人话了。 “你她爸脑子有病啊?太医院是她爸的不送苍术了吗?”嫃环开怼。 然而怼了也没用,爱新觉罗贵人小人得志,跳着脚非要把所有的药都抢走,那嘴脸,真是贱得宛如姜灿烂啊。 是的,姜灿烂就是衡量后宫男性犯贱指数的游标卡尺,行事风格越是接近牠的男性,就越贱。 怪不得说男性是地球的有害菌呢,这种犯贱生物,不多死几个,地母神的日子自然是过不下去的。 她这回吃的药的确药性很强,一天就能杀死好几个有害菌,连带着杀几个有害菌周围的有益菌。 就这样,病毒席卷紫禁城,爆杀人类。侍卫不断用担架抬着尸体出去,一上午就抬出去两个。 “太医院束手无策,皇上急了好几天,人都瘦了。”嫃环很心疼妶姈。 正说着,妘玧狂奔而来:“小主,咸福宫汇报,说寐庄小主染上时疫了!” 镜郎也来找嫃环:“这人牠昨天还好好的,今儿早上昉若来报,说牠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到了下午,就开始说胡话了!” “请了太医没有?” “妽答应禁足良久倍受冷落,时疫又来势汹汹极易传染,没有太医敢过来。”姚若肇说,“我已经派人去请了三四趟了,没有一个人敢来看。” 昉若也焦心不已:“虏俾本想去求皇上,可是皇上她在前朝议政,谁也不见。” 嫃环试着去找妶姈,但妶姈还在和大臣商量抗疫政策,没空见牠。 嫃环只得用上了作为男主天然拥有的主角光环,用主角光环迷惑了太医妏莳初的神智:“这件事做成了未必有功,若传出去可能还有过,妏大人愿意去做吗?” 在牠闪闪发亮的主角光环下,妏莳初怎么可能不愿意:“小主请说。” 于是妏莳初带上了医药箱,去存菊堂医治妽寐庄。 太医院里,妊妲和妊娅两姐妹正焦头烂额地研究药方。妊妲翻着医书抓药:“连翘、金银花、炙麻黄、炒苦杏仁、板蓝根……” 妊娅边写边提建议:“布洛芬退烧,对乙酰氨基酚也可以……” 姜灿烂什么也不懂,但不妨碍牠担任懂王,在旁边一个劲指挥:“皇上急得饭都吃不下了,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把药方研制出来!” 这是牠动动嘴皮就行的吗?妊家两姐妹简直头疼:男的就是喜欢“让我教教你”! 怎么再美的男人都改不了这个毛病?当真是超雄诅咒吗? 但妊妲也只能按下性子:“是,微臣遵命。” 妊娅宽慰牠:“爹爹稍安勿躁。这方子没有人用过,咱们摸着石头过河,得一点点试着来。” 姜灿烂继续着急上火,眼看着就要发病:“让我考考你!” “什么?”妊娅茫然。 姜灿烂抢过医书开始自己读。当然,大字不识几个的牠是根本看不懂的。 妏莳初也读医书读到深夜,研究治疗疫病的方法,做实验用的小白鼠死了一窝又一窝。 养心殿内,好几章没有出场的妶姈终于亮相,她正在制定抗疫赈灾政策:“苏婄晟,宫里的时疫闹得厉害吗?” “很严重,宫人杂役死了一窝又一窝,好消息是男的比女的多一倍,坏消息是女的也死了不少。”苏婄晟汇报说,“人心惶惶,十分不妙。” 妶姈很消沉:“宫里都这样,宫外肯定更严重。” “是啊,现在人们一听说谁得了时疫,立刻就做隔离。可是一隔离,那些被隔离的人缺衣少食又少药,很快就没了活路了。” 妶姈愁眉不展时,宫人汇报说嫃环求见她。 “放牠进来。” 嫃环走进来跪下:“皇上万福金安。” “找我什么事?”妶姈眸色沉沉。 嫃环便让大内高手妘玧押着她们新抓到的刘嫼进来了。 刘嫼如今憔悴了不少。她跪在地上,脸上都是灰,声音还嘶哑着:“微臣刘嫼,给皇上请安。” 妶姈垂眸看着她:“怎么是你?” 嫃环严厉地说:“臣胥始终不信妽答应会为了争宠假装适配,因此派人去找刘嫼,在永州边境找到了她。芦苇已死,刘嫼却想必很清楚妽答应之事个中究竟。” 妶姈俯视刘嫼,冷淡道:“朕不会对你严刑逼供。只是今日你若有半句虚言,朕便让你生不如死。” 她语气平缓,可谁也不敢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帝王威势,不外如是。 刘嫼被姜灿烂追杀得都不得不混进乞丐堆里藏身很久了,自然是早就受不了这种日子。何况她很清楚,她已经泄露了行踪,若是她不说实话,无人保她,姜灿烂必定会立即对她下死手。 “皇上,寐庄小主确实未曾适配哪。”她说。 “说点朕不知道的事。”妶姈不耐烦地皱起眉。 “只是寐庄小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未曾适配。”刘嫼说,“臣胥照料寐庄小主时,牠已明确不再漏胺,而暴食症状是药物所致,并非适配。然而臣在为寐庄小主请脉之前已经奉命,不论是何脉象,一律说成已适配。” “奉的谁的命?”妶姈问。 刘嫼犹豫起来。 嫃环冷冷道:“牠既要杀你,你还要替牠隐瞒吗?” 刘嫼惊恐地说:“是画君。” “微臣自知死罪。当日,画君爹爹给了微臣银两,让微臣立刻离开圆明园避险,还安抚臣说,城内有人接应。谁知,一进城就有人追杀,逼得臣如丧家之犬一般哪!”刘嫼哭了,眼泪刷得脸上的灰一道一道的。 大内高手妘玧又奉命把刘嫼拖出去严加看管了。 妶姈盘着一条玉串:“画君……不算太令人意外。” “那张可以证明妽答应清白的方子大抵是被偷了。那个叫芦苇的宫男恐怕就是内应。”妶姈很快就想明白关窍,“早知如此,当日应该细细审问牠。” “这也不怪皇上,芦苇既然敢冤枉妽答应,必然不会反口。”嫃环忙说,“只是眼下,皇上预备怎么办?” “既然真相大白,那就放牠出来,复牠位分。”妶姈说。 “只怕一时半会出不了。因为,寐哥哥牠,牠染上了时疫。”嫃环忧心忡忡。 “朕会吩咐太医去给牠诊治。” 嫃环跪下来:“请皇上恕罪。臣胥怕寐哥哥病死,已经私下让一个太医去为牠医治了。” “不错。”妶姈说,“你真是个忠臣。” 她唤来苏婄晟:“去太医院传旨,妊妲、妊娅胆敢愚弄朕,以欺君之罪处死;画君褫夺封号,降为贵人。”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郎君的位分好像不是这样分级的……君位以下是什么来着?好像不是贵人……哦,想起来了,君位以下是郎位。 “不,降为郎。”她改口。 这也不能怪她,她日理万机,前朝那么多事要她考虑,哪能把后宫男人的位分这点小事记得那么清楚呢? 她毕竟还是一个事业脑。 苏婄晟疑惑道:“皇上,褫夺封号是极大的羞辱。何况这大半夜的,传旨惊动内务府,必然会闹得阖宫不宁。” 她是想提醒妶姈,姜灿尧这个扶弟魔还在扶弟呢,得谨慎着来。 “那就明日再传旨吧。你先去咸福宫,复了妽答应的位分和封号,让太医好好为牠治病。”妶姈也想起来姜灿尧这个扶弟魔了,便顺着台阶下来。 至于妽寐庄,牠也确实还不能死,毕竟牠的母亲也是个大官,她还得用。 就这么着吧。 苏婄晟领命而去后,妶姈看向嫃环:“环环,刘嫼的事不是你有意安排的吧?” 她其实也不是真的这么认为,只是觉得嫃环抓住刘嫼的时机实在太巧了,便随口问上一问,也算是借机敲打敲打牠,好让牠知道别失了分寸。 毕竟她们实际上是帝臣,不是妻夫。 但嫃环的反应却很大,牠睁大了水盈盈的美目,委屈地说:“皇上,在您眼中,臣胥就是这样的人吗?臣胥不敢、也不屑如此。若臣胥真有心诬陷画君营救烩贵人,何不早行此举,非要等到烩贵人性命垂危之时呢?” 听牠的声音,仿佛都快哭了。 妶姈感到很疑惑:怎么了呢?谁都知道男人最擅长造谣构陷,她只是问问而已啊。 她于是哄牠两句:“好了。朕若不信你,也不会惩处画君了。” 嫃环却还不依不饶:“皇上若真信臣胥,方才便不会有此一问了。” 妶姈不喜欢太耿直的男人,也不喜欢敢质问女人的男人。她皱起眉,严厉地逼视牠,加重语气:“环环。” 嫃环抬起头。 牠看到帝王不悦的、冷沉似水的眼睛,不由倒吸一口气,低下头:“臣胥失言。” “知道就好。”妶姈冷冷地说,“起来吧。” 是的,嫃环已经跪了很久了。现在牠腿都快麻了,人也是:“谢皇上。” 虽然谢恩,牠却不肯起来,仍倔强地跪着,眉眼委屈,似是泫然欲泣。 妶姈叹了口气。 她缓慢起身,走近嫃环,向牠伸出手。 嫃环泪眼盈盈地抬起头,看着她结实有力的大手,她的手心和指腹有薄薄的茧。牠抬起纤弱白皙的手,轻轻放进她的手心。 女人手臂稍一用力,将牠扶了起来。 “画君服侍朕多年,体贴细微,素日虽有些跋扈,可是朕也未曾想到牠会如此。朕只是太惊讶了,不是不信你,知道吗?”她放缓了声音,温柔地安慰嫃环。 嫃环终于舒服点了,顺着台阶下来:“臣胥明白。” 这对小妻夫呀,总算是吵架和好了。 第45章 人生莫作夫男身,百年苦乐由她人 苏婄晟那边,她给咸福宫传旨,复了妽寐庄的烩贵人位分。 镜郎是个好人,激动得快哭了:“可惜烩贵人不能亲耳听见……” 因为妽寐庄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呢。 妏莳初戴了口罩,在翻医书思考怎么治疗;药炉子咕噜噜冒着泡,侍男采桃用扇子扇风控制火候,焦心不已:“妏大人,小主的烧是退了,可药是喝三勺就吐一勺呀!” 妏莳初苦思冥想:“这方子没错呀,是对症的……是不是药性太烈了,我再换一换。” 苏婄晟掀开帘子进来:“大人,小主的病还没有起色吗?” “牠好些了,只是病发现得晚,还没有好全。”妏莳初答。 她忙着研究药方,几天没洗头,头发被头油和汗水浸得一绺一绺粘在一起,看得苏婄晟很是同情:“妏大人真是医者仁心哪。” “治病救人,医者使命,应该的。”妏莳初温和地回答,“我始终记得自己入行时发过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我会矢志不渝,救死扶伤,不论对方贫富贵贱。” “希波克拉底誓言?您确定吗?”苏婄晟提醒她,“又串词了吧。” 咦,她为什么要说“又”? “哦,是神农誓言和嬅嫷扁鹊誓言。”妏莳初连忙改口。 苏婄晟点点头,拱手道:“妏大人如此尽心竭力,虏才一定会禀报皇上,嘉奖大人。” “那就多谢苏姨婆了。”妏莳初回礼。 她这边真心真意地救治妽寐庄;那厢,安菱绒正走向存菊堂,准备假模假样地问候一声,装出自己很关心好兄弟的样子——其实只是因为妶姈给妽寐庄复位了,牠要示好而已。反正侍卫肯定会拦住牠,牠不用担心传染。 男人真是虚伪啊。 果然,安菱绒刚到门口,便被妶姈派遣的侍卫夏灵越拦住了:“小主,为了防止病毒传染,您还是不要进去,保持存菊堂的隔离状态。” “那好吧。烦请夏姑娘转告一声,我来看过烩贵人了。”牠把目的摊在明面上。 “好的,没问题。”夏灵越人机一样自动回复,真是紫禁城的娴熟打工人。 安菱绒又超经意打探道:“对了,皇上怎么突然想起来复烩贵人位分了?” “绾贵人没和小主说吗?”夏灵越闻言转人工了,她有些诧异道,“抓住陷害烩贵人的刘嫼了。” “真的?”安菱绒吃惊。 “你不信算了。”夏灵越也很不好惹。 她虽然态度很拽,但那张脸白净光洁,在夜色中似一轮银月,竟不比精心敷了脂粉的安菱绒差在哪里。 安菱绒有些脸红,低了头道:“夏姑娘是御前的人,我岂有不信你的道理?只是消息来得太突然,一时吃惊罢了。” 牠得了这个消息,回宫路上便和鸨鹃商量出蛤蟆计策,让鸨鹃把消息传给翊乾宫。 真是个不要脸的男宝啊。 翊乾宫中,姜灿烂正和曹默一起熬夜看医书做笔记,婤宁便在这时进来:“爹爹,坏了,刘嫼被抓回来了!” 姜灿烂大惊失色,吓得站起来了:“谁抓到的!” 婤宁沮丧:“虏才不知。虏才是听安常在身边的宫男和咱们宫里的宫男说话时听见的。” “安常在?那必是嫃环做的。”姜灿烂看向婤宁,“一帮废物!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都除不掉!” 这牠可就误会了。 太医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相反,她们常年奔波,又经常需要抬病人,力气是很大的。 何况,谁还不让太医在治病救人的间隙去抽空学点武功了?她们会打架不是很正常的嘛! “爹爹与其生气,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对策,刘嫼既已被抓回来,必会供出烩贵人之事。”曹默劝道。 “快去告诉姐姐。”姜灿烂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扶弟魔姐姐,慌忙睁大惹人怜惜的美目瞧着婤宁,让她去找姜灿尧帮忙。 “爹爹,这个时候,宫门已经下锁了。”婤宁也没办法,她出不去,总不能翻墙吧。 “皇上若是震怒,即使姜大将军来了,怕也不好干涉皇上的家事。”曹默也急,但头脑还算清晰——男人出家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姜灿尧即使再心疼弟弟,也不好把手伸到妶姈的后院里啊。 姜灿烂这下连书都吓掉了,发髻上的金步摇跟着直颤:“那怎么办……”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妊家两姐妹也不能独善其身。”牠恨声道,“婤宁,你去告诉她们,把嘴给本宫闭严实了。一早就去禀告皇上,说本宫病重。” 牠只能靠装病来逃避惩罚了。 婤宁忙去了。 “光靠这个恐怕不够。”曹默出招了,“爹爹若想让皇上回心转意,得立一件大功,将功赎罪,让皇上有台阶下,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姜灿烂闻言,垂下涂着闪亮眼影的眼帘,思考起如何立功。 早晨,妶姈在嫃环的贴心服侍下穿好朝服,享受着牠的温柔哄慰,体验很好,觉得牠真是一株解忧草。 而姜灿烂已经想出保命招数了,牠穿着艳丽魅惑的紫金色撞色衣裙,领着妊妲和妊娅来找妶姈了:“皇上,臣胥听闻,妊妲妊娅两位太医,研制出了治疗时疫的药方,特来禀报皇上。” 妶姈闻言,身子立即坐直了:“真的?” 姜灿烂贱兮兮一笑:“是啊,请她们向皇上汇报吧。” 妊娅于是开口,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妶姈听不懂的话,被她毫不留情打断:“说人话。” 妊娅悻悻闭嘴了。妊妲便接了话头说:“臣等连夜翻阅古书,找着了一个方子。” “给太医院的其她太医看过了吗?她们觉得可行吗?”妶姈还是想要专家团队的意见。 想不到妊妲直接给出了她的人体实验结果:“已经给几个小侍从吃过药了。两剂药后,有退烧的迹象。” 她虽然是为了给邪恶的姜灿烂办事,但也确实为了能治病救人而高兴,毕竟她也是发过神农誓言和嬅嫷扁鹊誓言的。 妶姈比她更关心人命安危,这下长舒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姜灿烂也长舒一口气,因为牠知道这下自己不会被处罚了。牠立刻扶着额头,柔弱地假装晕倒:“哎呀……” 嫃环抢在松枝前面扶牠:“爹爹怎么啦?” 姜灿烂不想让嫃环碰自己,原本想倒下的,这下也赶紧站直了,又跪下道:“皇上恕罪,臣胥失仪了。” 妶姈一看就知道牠是装的,勉为其难地配合道:“是不舒服吗?那坐下吧。” 松枝适时道:“爹爹昨夜熬了一宿,前几日也是日日熬到深夜才睡,想必是累着了……” 姜灿烂柔弱又忧郁道:“臣胥只是希望能为皇上解忧。” 好家伙,原本解忧草的形象是嫃环的,这下被牠抢去了。 妶姈道:“爱君辛苦了。” 她说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转移话题:“苏婄晟,你吩咐下去,把药送去给宫里所有感染时疫的人,快点。” 苏婄晟道:“是。” 她出去前,妶姈又补了一句:“别忘了烩贵人那儿。听说牠病得很重。” 姜灿烂闻弦歌而知雅意:“烩贵人?皇上恢复了烩贵人的位分和封号?” “从前的事是朕错怪了牠。”妶姈面无表情地看着姜灿烂。 姜灿烂于是朝着妶姈露出惹人怜惜的笑容:“那真是委屈妽家弟弟了。” 说着牠一转头,背对妶姈,立刻没了笑容,冷冷地瞪着嫃环:“绾贵人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好兄弟了。” 牠再转回来,又恢复了一脸柔弱,速度堪比川剧变脸表演。牠泪眼盈盈地微笑道:“臣胥不求皇上宽恕臣胥,只求皇上别气坏了身子。臣胥不过草芥之身,可皇上的身子是属于天下万民的。” 看,不论郎君和郎君斗得如何你死我活,牠们都要在皇帝面前温顺恭谨、做小伏低。 可不就是一群狗嘛。 妶姈冷淡道:“朕素来赏罚分明,若是妊家姐妹的方子真能治好这肺炎,那是天下人之福。” 姜灿烂泪光点点,弱喘微微,一笑倾城:“皇上圣明。” 我不圣明,你最圣明了,不如皇帝的位子你来坐得了。妶姈很想这么说。 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妶姈这边不太高兴,嫃环更不高兴。牠失魂落魄地走出去,苏婄晟还来雪上加霜:“小主,那昨夜的旨意,虏才还传不传哪?” 嫃环忧伤地垂着眼:“看样子是不用了。” 牠失落地走了。 妏莳初那边,她还顶着乌青的眼圈在看药方,却从夏灵越那儿听说,妊妲和妊娅研制出了治疗时疫的药方。 她疑惑道:“她们?” 她记得最先研制出药方的是她呀,她都用了十几只小白鼠做实验了。 “放这儿我看看。” 夏灵越放下药材,却不急着走。她端详着妏莳初低头研究药草的模样,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认真工作的女人真有魅力啊!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合适,她肯定试试邀请妏太医和她约会一次。 妏莳初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她低头查看着药草,清秀的眉眼越来越严肃。 她这模样越发迷人了。夏灵越不由看得入了神,忍不住说:“妏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向我开口。” “好。”妏莳初看了她一眼,应道。 她们这边刚起了些暧昧的苗头,妶姈那边,她和嫃环是已经开始约会了:“吃早膳呢?合胃口吗?” 嫃环暗示道:“无论怎样都是御膳房的手艺,臣胥不敢挑剔。” 牠既然借御膳房比皇帝,妶姈也借此剖白心意:“御膳房要顾及所有人的口味,不能迁就任何人。” “臣胥知道。”嫃环已经藏不住悲伤。 妶姈叹口气,念在牠毕竟是个只能全心依靠自己的小美人,放柔了语气哄牠:“烩贵人的事,朕不会轻纵了罪魁祸首。只是眼下是用人之际,朕是没有办法。” 嫃环忧郁地垂着涂了秀美桃粉色眼影的眼帘:“是,臣胥明白。皇上龙体康健要紧。” “朕知道你识大体。好了,朕先走了。”妶姈怜爱道。说着,她像抚弄小狗似的轻轻拍了拍嫃环白嫩的脸,随即转身就走。 嫃环望着她利落的背影,含泪凝望着:怎么牠爱上的女人,偏偏是天下的主人呢…… 牠叹了口气,仍然要体贴照顾:“皇上劳累,让小厨房做参汤给她送去。” 牠垂下头,晶莹的孔雀石步摇在牠耳畔轻柔摇曳。牠乌黑的发髻上镶满了碧绿的翡翠和绿宝石,满头翠绿,真如扶风之弱柳:“后宫之中,男人的荣华恩宠都在皇上的枕榻之上……” ?堇西在一旁都听愣了:枕榻?这种话牠怎么好意思说的?也太不要脸了! 虽然话也没错…… “两情缱绻间,就能消弭硝烟,也算默契。”牠还在继续。 ?堇西都不好意思听,只能说:“这在后宫是常事,小主不必太过介怀。” “这郎君之间的争宠、算计,都是最不重要的,”牠说,“重要的是皇上愿意相信谁。” 男人谁对谁错,根本不重要。最终的决定权,无论如何都在女人手里。妻主信你,你便是贤夫良父;妻主不愿信你护你,你便是祸国邪君,便是蝴魅惑主,前途难测。 嫃环落下珍珠似的眼泪:“我又何尝不知……所以大?那位白婮(ju)婸(yáng)写的诗真是不错,人生莫作夫男身,百年苦乐由她人。” 白婮婸是?朝的着名诗人,她写下这句诗,被许多男子盛赞,说她是真的怜惜男性、看得见男性艰难处境的男性主义者。牠们都很仰慕她这个伟大的人。 尽管根据史料记载,这位真心怜惜男性的白婮婸大人府上夫胥成群,那着名的用于形容男子嘴唇小巧和腰肢纤细的两个词语“樱桃小口”和“小蛮腰”,就是出自她用来赞美自己侍胥的诗句:“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樊素和小蛮,就是她府上有名的侍胥,唇美的那个擅长唱歌,腰细的那个擅长跳舞。 风流的白婮婸还喜欢狎昵雏伎,她府上的小伎男那是腻了一批扔一批、老了一批换一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那是她的时代局限性,那个时代的男人就是不被当人看,她能想到怜惜男性,已经是很超前的伟人了。 她甚至还在自家出家男儿的妻主生下外孙男后,特意为牠写了诗句:“桂燎熏花果,兰汤洗玉肌。怀中有可抱,何必是女儿。” 可见她很反对当时的重女轻男思想,身为女人甚至都肯俯下身段说:“有孩子就好了,何必非得要女孩?男孩也很好啊!” 这是多么超前的思想啊! 唉,若是男儿们家的妻主也都有白婮婸这么男权,那牠们可就太幸福了呢。 ?堇西看着牠可怜的模样,也是感同身受:都说男人的眼泪是珍珠,不能让它们落到地上,需得遇到个称心如意的女人,温存地为牠们接住眼泪,牠们才不算白来这世间一遭;可惜,这世间男儿,大多不能觅得可心良人,珍珠般的眼泪终究还是都落到了地上。 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牠叹了口气:“小主别伤心了,与其在这里伤心难过,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争取皇上的心意,让她愿意信你怜你。” 嫃环倔强地哭诉道:“为什么不说,让皇上不起疑心呢?” ?堇西无奈又包容地笑了,像是在看着不懂事的小男孩任性:“小主若觉得做得到,也可以这样说。” 当然是做不到的,谁能左右皇帝的心思呢?何况嫃环只是众多郎君中的一个,算不得什么要紧人物。 牠于是抽泣着别过了头,暗自神伤不已。 第46章 不祥的回忆杀 延禧宫中,妊娅隔着绢帕给爱新觉罗贵人搭脉:“皇上,小主觉得不适只是因为吃多了东西撑着了,不妨事的。” 爱新觉罗贵人顿时很是尴尬:牠本来就是在作,这下被拆穿了作精本质,实在太尴尬。 妶姈更烦牠了。她直言不讳骂道:“你有病吗?这点事都闹。” 爱新觉罗贵人只能掐着嗓子发嗲说:“那臣胥就是害怕嘛……” 妶姈闭了闭眼,忽然不是很想用牠的配子:这么蠢的男人,牠的配子能好用吗…… 明明看朝堂上,牠的母亲和姐妹都是聪明又正常的人,怎么偏偏牠的智商这么低? “行吧,你先躺着,朕晚上来看你。”晚上才是采配子的合适时间嘛。何况她还要处理政务呢。 “皇上~”爱新觉罗贵人还在闹。 妶姈简直匪夷所思:那怎么?她现在留下来,难不成要白日宣淫吗? 简直不像话! “闭嘴。”她呵斥爱新觉罗贵人。 她回到御书房看奏折,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稍微舒展了些:“好啊,姜姮不负朕的期望,果然平定了叛乱。真是虎母无犬子。” 于是她去了姜灿烂宫里用午膳。 “珍珠海米煨鹌鹑、鲍鱼烩珍珠、鱼肚煨火腿、鲨鱼皮鸡汁羹,还有鲜蘑菜心。”姜灿烂表演了一番报菜名,“都是皇上素日爱吃的。” 妶姈的确喜欢吃海鲜和蘑菇——事实上她喜欢吃所有的肉和豆腐和蘑菇,只要做得好吃。 但是不少肉类、海鲜、蘑菇和豆制品的嘌呤含量较高,比如鸭胗、鸡心、鸡胸肉、蛏子、鱿鱼、贻贝、皮皮虾、牡蛎、扇贝…… 相信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也看出来了,都是些美味的食物。 尤其人们认为很养生的鸡汤、鹌鹑汤、猪蹄汤之类的浓肉汤,虽然好喝但嘌呤含量是高得吓人。 嘌呤是代谢过程中的一种代谢物。在人体内嘌呤氧化而变成尿酸,人体尿酸过高就会引起痛风。 痛风是因血尿酸水平过高导致尿酸结晶沉积在关节内而引发的一种疾病,沉积的结晶导致关节内和关节周围出现疼痛性炎症发作。 因此嘌呤高的食物虽然大多营养又美味,却不能多吃。 不过相对来说,女人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 这是因为女人在绝经前的痛风几率很低,远低于男性,罹患痛风的女男比例大约为1:15。 原因是雌性激素可以预防痛风发作。 血清尿酸(sua)在女性排卵日前后最低,相应的雌激素水平则达到最高;研究者发现雌激素在女男受试者中均表现出降血尿酸和促尿酸排泄作用;而绝经后女性中,孕激素表现出了类雌激素的降尿酸作用(所以绝经后的女性似乎也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呢,当然人类这个短命物种但凡上了年纪都要忌口,这个没办法呢);至于男性,研究发现睾酮素有升尿酸表现。 研究发现雌激素具有稳定机体物质代谢的作用。研究表明脂肪的生成和代谢极大程度上受到雌激素的影响;糖代谢方面,绝经前女性较同龄男性患糖尿病等代谢性疾病的风险更低;生理情况下,男性对氧化应激状态更为敏感,因此研究者认为,雌激素具有潜在的抗氧化作用。 说回痛风和尿酸。妏莳初太医前不久发了一篇sci,提出三个重要论点:雌激素通过调节转运蛋白直接影响肾脏排泄尿酸;缺氧状态下雌激素可抑制黄嘌呤氧化系统,尿酸的生成与机体氧化应激有关;雌激素通过维持脂质代谢稳定减少尿酸生成。 综上所述,雌激素可以控制尿酸水平,预防痛风等代谢性疾病。 那些雌激素高的群体有福了(当然是指女人),可以放心摄入高蛋白呢~ 姬妶姈于是敢放心吃那些高嘌呤海鲜了,因此她龙颜大悦,给妏莳初的团队批了一大笔研发资金。 这姜灿烂倒也真是贤惠。一桌子高嘌呤食物,牠不论是为了身材还是为了健康都不能多吃,可见这些菜全是特意给妶姈准备的,实在是有心了。 她点点头:“不错。” 她顿了顿,又夸道:“你宫里的小厨房的确风雅,做的菜都是仿着名着《青楼梦》的。” 《青楼梦》是大婧当代的一个小说家?(cáo)雪嫀(qin)写的,是一本为闺阁男儿立传的精彩小说,她也被誉为最怜惜男子、最会塑造男性形象的小说家,虽然她小说里的美好男子们大多结局凄凉;与她同时代还有个男作家,也同样写了一部讲述闺阁男儿志向的小说,叫作《镜草缘》,不过无人问津,因为人们不信任男作家的能力;或者说,人们不信任一切男性的工作能力。 ?雪嫀的书中描绘了许多风雅的菜式,被许多酒楼学习模仿,嫃环传宇宙也学了去,姜灿烂宫里的许多菜就是这么来的。 妶姈博览群书,一听菜名就听出来了,感到满意的同时,她也难免想起姜灿烂几次因猎杀保护动物而被天雷劈宫的经历,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宫里的鲨鱼皮鸡汁羹,没有用受保护鲨鱼的皮吧?” 姜灿烂做了很多功课,闻言自信满满地说:“回皇上,臣胥问过野生动物保护专家了,鲨鱼中只有鲸鲨、姥鲨和噬人鲨是保护动物,其她鲨鱼都不是。臣胥用的是人工养殖的条纹斑竹鲨的皮。” 妶姈放心了:看来今晚不会再有天罚了。 她点点头:“不错。朕素日喜欢鲸鲨,她们能孤雌生殖,若是人类也拥有这等能力,想必能获得质的进化;朕也喜爱星空般的姥鲨,她们是深海中温柔的巨人;至于噬人鲨,又叫大白鲨,她们凶悍又残酷,有着迷人的魅力。” 这顿饭就这样吃成了妶姈的野生动物大讲堂,姜灿烂想说些什么都没法插话。 直到吃完饭,宫男送上水果来,姜灿烂才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赶紧开口,为自己的侄儿请官:“皇上,臣胥一早便听闻,姜姮那孩子初战告捷,真是不负姐姐素日的教导。皇上准备赏她些什么呀?” “朕觉得银子和文房四宝就不错。”妶姈往嘴里丢了一颗草莓,心想这南美大陆的水果是真不错,大婧以后要多多和南美贸易才是。 “女孩子家的,又在战场上,不好这些。”姜灿烂柔声道。 妶姈原本聊野生动物聊得很开心,这下又不开心了:“那你说,赏她些什么?” “姐姐的长子姜嬟(yi)已经封爵,姜姮这孩子虽是次子,但是英勇善战不输她姐姐,”姜灿烂小心地觑着妶姈的脸色,见她似乎并无不悦,便大着胆子说了下去,“皇上何不赏个什么爵位给她?也好让姐妹二人齐心协助皇上做一番事啊!” 妶姈沉吟片刻:“姜姮年纪还小,又才刚立了战功,现在就封她爵位,为时尚早,再等两年。” 姜灿烂嘟起粉润的唇:“皇上如今心疼臣胥姐姐胜过臣胥,若是姐姐来说,皇上便以为姐姐是体恤将士,安抚有道;臣胥说了,皇上便以为臣胥是夫男之见。” 妶姈:…… 不你误会了,不论你还是你姐说,朕都以为你们是贪得无厌。 “你姐姐也来给姜姮讨赏了?”妶姈冷冷地看着牠。 然而姜灿烂实在迟钝,一点没看出来她不高兴,还在发嗲道:“姐姐最心疼姜姮了,臣胥便如此揣测。” 牠说完终于注意到了妶姈可怕的眼神,这才慌忙安静下来。 妶姈淡淡道:“先吃点水果,清新一下口气。” 姜灿烂嘟着嘴不肯动。 妶姈看出牠很坚持,叹了口气:“好罢。” 她下达旨意:“朕就加赏你姐姐一等女世职,由姜姮承袭,如何?” 姜灿烂柔魅地笑着起身,糯声嗔着,抬起秀美的纤纤玉手,贴心地为她剥石榴:“皇上非要等臣胥急了才肯答应臣胥,臣胥不依呢。” 妶姈面无表情。 姜灿烂跪下来,双手捧起一盘剥好的石榴籽举过头顶,端的是举案齐眉的贤惠模样:“皇上请用。” 好一幅妻夫和睦的光景,如果忽略妶姈的冰冷目光的话。 刚出翊乾宫,妶姈就让人去通知安菱绒:她要见牠一面。 嚣张跋扈娘家剽悍的郎君忍多了她难受,得找个家世不显的柔弱郎君缓解一下。 她回到御书房批奏折,问苏婄晟:“姜灿尧这道折子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作为高级秘书,苏婄晟记性很好:“午膳的时候。” “午膳的时候画君才请求朕封赏姜姮,”妶姈用毛笔杆子敲着折子,“姜灿尧这道请求朕嘉赏平叛有功将士的折子就上来了。你说她们姐弟二人怎么这么心有灵犀呀?” 她语气平和,苏婄晟却浑身都绷紧了。 “小苏啊,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她猛然摔下奏折。 苏婄晟连忙跪下:“请皇上明示,虏才定当悔改。” 她倒也没有太惊慌。她从小跟妶姈一起长大,五岁起就知道自己以后会是她的高级秘书长,很清楚妶姈只是说说,并不会真的杀她。 “宫里有人和宫外互通消息,你竟然一点没有发觉!”妶姈严厉地训斥她。 苏婄晟立即保证:“虏才今后一定严加防范,绝不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起来吧。”妶姈平和下来,“去把绾贵人叫来。” 嫃环在安菱绒之前到达。妶姈将一本折子递给牠:“你看看。” 嫃环连忙福身:“皇上,臣胥不敢参政。” 妶姈笑笑:“这是家事,朕许你看。” 嫃环接过折子看了看,惊慌地睁大了眼睛:“赵之嫄弹劾我母亲?” 妶姈已经重新低下头批阅奏折,闻言头也没抬:“赵之嫄弹劾你母亲不敬功臣、违背圣意。” 嫃环又是惊讶又是气愤不平:“赵之嫄所谓的不敬功臣,不过是指臣胥母亲没有和其她人一样跪迎姜大将军。” 牠的母亲嫃妧道向来是个有骨气的女人,如此这般并不奇怪。 妶姈仍然没有看牠:“人人都以为朕宠信姜灿尧,所以要对姜灿尧毕恭毕敬才是顺承圣意。” “皇上看重姜大将军,是因为大将军为国立功;可是功劳再大,官员跪迎之礼,上可对皇上,下可对亲王,却断无跪迎人臣之理……” 牠气得喉结上下滚动,桃花粉颈衣也在不断挪动,那小巧的雪白珠子简直要蹦出来了。 不怪牠如此激愤,嫃环宇宙是一个等级分明的宇宙,姜灿尧如此僭越,那是违反了嫃环宇宙基本法。 嫃环宇宙的等级尊卑基本法是这样的:按照家世地位和财富阶级分配颜值、命运、品行和大众喜爱度,越尊贵的就越是命好、美貌、受人喜欢、结局美满,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因果律武器。 而姜灿尧的僭越,已经构成对因果律武器的逆反了。 妶姈沉默着。她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姜灿尧是皇子伴读,她们一同长大,一起学习读书骑射。她记得,姜灿尧很小的时候就说过,她喜欢在嫀朝发动了农民起义的娠娍(shèng)和娬(wu)旷,喜欢她们说的那句振聋发聩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说,她们是勇敢无畏的人,敢为天下先,行开天辟地之举…… 她甚至为娠娍和娬旷写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诗,妶姈至今还能背下来,那首诗是这样的: 娠娍,啊 她是辰星般璀璨的女子 她注定 成就一番霸业 娬旷,啊 她是武德充沛的女子 她将人生 打成一场旷野 妶姈还记得,自己当时狠狠嘲笑了姜灿尧一通:“阿尧,不是写句子的时候频繁分段再用好几个令人尴尬的语气词,就能叫一首诗的。” 气得姜灿尧跟她打了一架。 妶姈长叹一声。 阿尧啊,如今的你,最喜欢的依然是那句话吧,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渐渐攥紧手中的毛笔。 可是,我们都早已不再是年少时的样子了……阿尧。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嫃环见她出神良久,忍不住出声唤她。 妶姈回过神来,她摇摇头:“没怎么。” 回忆杀,通常出现在两个感情深厚的角色中有一个将要下线或已经下线的时候,这是文娱作品中不变的重要定律。哪怕变态如嫃环宇宙,也无法压制这条定律。 不祥,这个时候出现回忆杀,太不祥了。 妶姈皱起眉头,将奏折又拿回手中,准备再仔细看看。 第47章 牧羊犬、鸵鸟肉、想杀狌狌藏不住 养心殿外,安菱绒已经站那等了半个时辰了。北风吹得牠直咳嗽,本就难看的脸色那是越来越难看——谁懂啊,牠的刘海被风吹起来了,脱发危机那是藏都藏不住了! 苏婄晟安慰牠:“小主稍候片刻吧,皇上在和绾贵人说话呢。” 安菱绒面上温顺无言,心里则开始憎恨嫃环。 牠的恨意,在苏婄晟禀报称皇帝让牠回去的那一刻窜到了顶点——特别是牠听说嫃环还在里面! 牠当然不敢恨妶姈,只能恨嫃环恨得咬牙切齿。 安菱绒头顶黑化进度条:99.9% 而妶姈那边,她默默看奏折看了很久,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次日一早,翊乾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气球彩带烟花爆竹满天飞:原来是姜灿烂听说嫃环的母亲嫃妧道被降职了,高兴得立刻携婤宁和曹默办了个party,在热烈庆贺呢! 这帮人真的很无聊…… 但这个无聊的party就是这么无聊地办起来了。 曹默跳着disco讨好姜灿烂:“看来在皇上心里,绾贵人的份量也不是很重嘛。” 姜灿烂已经扭着秧歌唱起来了:“我就知道牠这盘菜已经凉了。” 原来牠也知道后宫郎君不过是皇帝桌上的菜罢了。 那牠为什么争着要当最可口的那盘菜呢? 因为爱情? 也太恋爱脑了。 果然狌者就是愚蠢。 牠们切换了一首曲子,开始跳拉丁舞,想把()拉长点,好在床上讨好皇帝:“那这盘菜什么时候下桌,可都得听爹爹的了。” 姜灿烂得意地冷笑一声,扭得更起劲了。 最后噪音管理局的局长亲自过来敲翊乾宫的门,要她们小声点。 婤宁赔着笑,替这帮没有责任心的小狌人挨了半天骂,送了三盒茶才把局长送走,回来便调低了音响音量,让大家改跳无声舞了。 姜灿烂无声地扭腰摆胯拉着(),疑惑道:“这噪音管理局是哪来的?” 婤宁茫然:“不知道,她说她叫云妮洛普,来自《无敌破坏王》。” 几人对视一眼,耸肩摇头,继续摇摆。 被她们集体霸凌的嫃环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宫里做绣活。牠的手指细长润白,长长的指甲如美玉般粉润透亮,捧着大红的绸布飞针走线,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梡碧一个滑铲出现了:“小主怎么不吃饭呢?即便为了老姥的事烦闷,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啊。” “去帮我拢个汤婆子吧。”自己没手的嫃环淡淡地使唤梡碧帮牠干活。 梡碧又一个滑铲退下,干活去了。 碎玉轩外,一头老虎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趴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趴下。 她很费解,她明明都看见有猢狲在滑铲了,怎么免费的晚餐还没来? 困惑的她又仔细看了看,终于发现,原来那个自信的狌狌只在屋子里滑铲,并没有滑到外面来的打算。 真是太过分了!她都特意停下了准备叫外卖的前爪,就等着牠这份外卖呢! 欺诈,这绝对是欺诈! 老虎很生气,闷闷不乐地站起来,变形成人,去御膳房偷肉吃了。 后宫这些无知的小狌人根本不知道紫禁城里混进了危险的噬人虎妖,还在忙着描眉画眼,准备打扮漂亮、哄皇上高兴呢。 安菱绒就是其中一个。牠刚涂了艳丽的口脂,又细细画眉:“我刚刚路过碎玉轩,觉得绾哥哥实在是可怜,也难为牠还能睡。牠这个情况,牠怎么睡得着啊?” 嘴上说着可怜,其实牠心里是满满的幸灾乐祸,那股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牠路过了碎玉轩却没被那只埋伏的大老虎吃掉,也真是命好,否则嫃环传的情节起码少一半。 鸨鹃也不知道牠们差点命丧虎口——狌狌的肉又香又嫩,比人肉好吃多了,从前有个连环狌杀手,就喜欢杀狌狌吃肉,吃不完的肉还谎称是鸵鸟肉放到街边卖,很多人爱吃呢。 后来这杀手落网了,县衙问牠为何吃狌狌的肉,牠答,人肉有酸味,不好吃;狌者的肉嫩,好吃。 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狌狌们又柔弱,捕猎起来非常容易,也难为碎玉轩外那头虎妖能忍住不吃牠们了。 大概是为了修行吧,毕竟动物仙修行也是不易。 鸨鹃因不知自己死里逃生,也就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大彻大悟。牠还在恶意十足地嘲讽嫃环,格局很小,心肠很坏:“绾贵人的母亲被贬,宫里不知道多少人要看牠笑话,不如装睡得了。” 安菱绒舒爽无比,只觉得兄弟倒楣了牠就舒服了:“哥哥入宫承宠以来就一直很得意,没想到也有今天。” 牠露出笑容。 “我实在是欣慰。绾贵人样样都比我强,比我得宠,比我讨皇上喜欢,家世更是高于我,可如今牠母亲被贬了,我觉得我和牠的距离就近了,再也没有牠高高在上的感觉了。”牠将胭脂纸放进唇间轻抿,又笑了,活像一只摇着尾钳的公蝎子。 爱新觉罗贵人在宫外大喊大叫:“明明适配的人是我,又不是安常在,为什么皇上只叫了安常在侍寝?怕是有人想蝴魅皇上吧!牠又不好用,有什么可去的!” 吵得树上一只刚开了灵智的红雀直想飞下来啄了牠的舌头——谁懂啊,她都睡着了,被这贱狌大喊大叫吵醒了! 被牠们争相争取的妶姈正在皇后那儿,悠闲地倚在榻上说话。 皇后描绘了一番姜灿烂是如何趁着牠头风发作抢着协理六宫,本意是告状,希望妶姈处罚姜灿烂。 但妶姈并不遂牠的愿,直接顺水推舟上了:“画君现在很驯顺,可以让牠协理六宫了。” 好像在描述刚调教好的牧羊犬啊。 “这头年轻牧羊犬现在给训得谨慎驯顺,可以放牠去牧羊了,老牧羊犬就休息吧。”牧羊人说着,给了年轻牧羊犬牧羊的权力。 原来后宫郎君们,只有能协理六宫的高位郎君才是狗,是牧羊犬;其余郎君都只是豢养起来的羊,随时被抓来宰杀吃肉的。 至于牧羊犬老了会不会被主人宰了吃肉,也只能看主人的良心如何了。 后宫郎君啊,真是一群可怜的牧羊犬和羊。 然而牠们还要互相撕咬,真是可笑极了。 皇后这不就开始撕咬了。牠白天怂恿妶姈去看安菱绒,晚上又怂恿她去看嫃环——这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嫃环和安菱绒呢。 妶姈觉得牠奇怪,但也懒得多想郎君们的感受——她是皇帝,真正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她需要考虑夫胥的心思吗?狌狌而已,又不是她的大臣——大臣还真得考虑一下。 真正的牧羊人需要关心羊的心思吗?还真有可能需要,因为羊要是心情不好了,毛就不好用、肉也不好吃;可是皇帝需要关心后宫郎君的情绪吗?那还真不需要,反正无论她做什么,牠们都得自己调整好情绪,摆出最温顺的样子讨她欢心。 夫胥不就应该这样对待妻主吗?天经地义的事。 于是妶姈就改了主意让嫃环去侍寝。 那厢,盛装打扮的安菱绒都已经满怀期待地等在宫门口了,还和不要脸的爱新觉罗贵人拌起了嘴来。 愚蠢的爱新觉罗贵人啊,牠还不知道,牠适配了以后妶姈依然不待见牠,就是因为她不太想用牠的酉己子。 原因就是牠的愚蠢和恶心啊。 苏婄晟就在这时来了,说妶姈改传嫃环去侍寝了。 她很会说话,把这事说成了皇帝体恤安菱绒的身体。然而谁都知道,不讨女人喜欢,是狌狌的天大笑柄。 她说完就走了,留两头恶犬在后面继续撕咬。 “哎呀,可惜了安常在,打扮得如此美艳,皇上连看都不看一眼~”爱新觉罗贵人丝毫不知道妶姈嫌弃牠愚蠢恶心,还在继续疯狂发挥自己的愚蠢和恶心,“不过到底是好兄弟,你没得去就换绾贵人去,谁伺候皇上都是一样的。” 爱新觉罗贵人做作地魅笑一声:“难为绾贵人,母亲被贬了,皇上还能想着牠。这等蝴魅本事,安弟弟可得好好学学呀~” 牠和身后的侍男恶意十足地笑着走了,活像一个高丽霸凌团。 安菱绒头顶黑化进度条:100% 半小时后,妶姈躺在床上,舒适地盘了个串,准备睡了。 苏婄晟来汇报称爱新觉罗贵人想见见她,她直接拒绝:“让牠滚。” 她现在下定决心了,虽然后宫难得有郎君适配,但是她绝对不会再用蠢狌! 爱新觉罗贵人?这么蠢的狌爱死哪去死哪去,别污染她孩子的基因! 说真的,这种质量不行的狌就应该去亖,免得牠们偷偷摸摸传基因,污染人类环境和基因库。 唉,想杀狌狌的心藏不住了。 第48章 极品宜女相 “这次时疫稳定,画君功不可没,着恢复协理六宫之权。”妶姈坐在她的御座上,淡淡发话。 姜灿烂扭着腰肢起身,嗲俏一笑:“谢皇上隆恩。” “镜郎侍奉朕也有八九年了。镜郎性情温良,着册为镜君。”她倚在椅背上拨着一串玉。 姚若肇吃惊得半天没动。 “怎么,连谢恩都忘啦?”妶姈瞥牠。 前面就说了,后宫是男人的职场。因此皇上给郎君晋了位分,就相当于老板给下属升职呀。牠当然应该起来谢谢老板,再说上一句“老板,我会好好干的!” 至于这个职场争斗起来要人性命,没有五险一金,限制人身自由,可以随意进行身体殴打和人格羞辱,不允许辞职和跳槽……哎呀那都是时代局限性,古代就是这样的,这不是性别压迫呀,这是封建社会对所有人的压迫! 别看妶姈是地位最高的皇帝,她其实也是这个封建制度的受害者呀! “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要好好襄助画君。”显然,她给姚若肇升职是为了让人制衡姜灿烂。 “河南秀才罢考,朕明日要去河南巡视。后宫的事就由皇后主持,画君和镜君协理。”妶姈把决策说完,起身就走了。 她急着去河南办事,没有多余的心思能放在后宫这些人身上。 咸福宫中,存菊堂的妽寐庄终于醒了。 牠虚弱地躺在床上,脸比纸还白,却仍是容色殊丽。 饶是如此,牠犹嫌自己不够美貌。妏莳初来为牠诊脉时,牠羞涩地别过了头:“我这样蓬头垢面,真是太失礼了。” 嫃环忙安慰牠:“哥哥即使在病中,也是大美人。” 真是boys help boys呀,无论你如何面如金纸,好兄弟都认为你最美呢,真是绝美兄弟情! 牠们这边兄弟情绝美,不要脸的姜灿烂那边,牠拥有了一套绝美的护甲,非常开心,翘起手指看了又看:“真是雍容华贵呀。” 牠自恋地发表了一番演讲《皇帝的宠爱》:“皇上的心在哪才是最重要的。皇上封了镜郎又如何,照样不宠爱牠;皇后就更不用说了,人老珠黄。” 能踩在别的男人头上,哪怕牠终生都要给女人下跪,牠也心满意足啊! 男人的人生意义不就在这里吗?男人之中是有一条鄙视链的,牠们竭尽一生都要尽力满足以下条件:长相美丽、母亲有钱、妻主有钱、妻主宠爱、辅助妻主生下一两个女孩…… 上述条件占据越多的男人,在鄙视链中的位置就越高;如果能满足全部条件,那这样的男人就是位于鄙视链顶端的完美男人! 牠姜灿烂除了最后一条,其余几乎全部满足了;放眼后宫,牠是当之无愧的鄙视链顶端的男人! 也因此,牠急切地想要让自己适配,满足最后一个条件。这不,又叫了妊妲来给自己诊脉。 “爹爹凤体无碍,适配之事不必操之过急。”妊妲诊脉后说。 “连爱新觉罗贵人都适配了,我怎么能不急?”姜灿烂很生气,“你们姐妹与本宫是一条船上的,别忘了上次为了保住你们的命,本宫可是费尽了心思。” 这话说得,要不是被逼着给牠办事,她们好好做太医,也犯不着干这些杀头的事儿啊! 但是妊妲不能说出来,只能恭谨道:“爹爹大恩,我们姐妹牢记在心。” 姜灿烂见她脸色不自在,知道女人心里都有一种骄傲,于是放缓语气宽慰道:“不必太过介怀,成大事者不择手段。只是那妏莳初,她没有起疑心吧?” 原来妊妲妊娅拿出的治时疫方子,是姜灿烂派人去偷了妏莳初的! 难怪妏莳初觉得不对劲,也难怪妊妲脸色不自在。 “她自然是起了疑心。不过没关系,她没有证据。”妊妲虽然觉得这样可耻,但事情做都做了,她也得好好善后;由于善后完美,她现在是毫无偷感,简直和最擅长偷窃的男人一样不要脸了,“法律事实是由证据拼凑的,与客观事实未必一致。就好像县衙得到的证据认为某人并未杀人,可事实上或许那人真的杀了人,只是证据不足罢了。妏太医既然没有证据,也就拿我们没有办法。” “这我可太熟了。”姜灿烂说。牠这种缺德事干多了,经验可比妊妲丰富。 妊妲还在继续:“谁让她没有及时申请版权保护呢?法律不保护躺在权利上睡觉的人。” 姜灿烂听不懂,但碍于男人爱面子的天性,也只好装作听懂的模样,一脸深沉:“那就好。” 虽然在画君面前很淡定,但妊妲心里其实很有些担忧。她回到太医院,到了自己妹妹面前便卸下伪装,唉声叹气起来。 妊娅不解:“你这是怎么了?每次从画君那儿回来,都是一脸忧愁。” “你不懂。”妊妲深沉道。 “我懂。我们姐妹在太医院占尽风头,又有画君撑腰,飞黄腾达,”她激动地捶了捶桌子,“指日可待!” 妊妲白了她一眼:“别握个拳头捶来捶去的,你以为你是南丁格尔,抡个大锤砸大门?” 她没好气地训斥:“飞黄腾达也得有命在!识时务点,管好你的嘴,做好你的事,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这才能在宫里长久活下去,知道么?” 妊娅挨了姐姐训,委屈地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再捶任何东西。 皇后那边,牠正在装出公事公办的模样给画君脸色:“各宫例银本宫都看过了,画君清楚吗?” 姜灿烂挑衅一笑:“各宫都是按着老祖宗定下的月例发放的,绝无错漏。” 果然男宝就是喜欢张口老祖宗闭口老祖宗。有牠们在,社会如何发展? 得把老不死的都打下去,社会才能发展。然而男宝最喜欢捧起老不死的竖大旗,可不是耽搁社会进程吗? “给镜君看过了吗?” “不用看,臣胥对过的账目绝无错漏。”牠傲慢地说。 姚若肇都快翻白眼了,只能说:“我可以学。” 姜灿烂立即发狠怼了一通,连番恶言侮辱,让人十分感慨:果然男人对男人的恶意最大了! 皇后又关怀爱新觉罗贵人:“适配期得多吃点好的,有助于配子质量,哪怕天天鲍参翅肚也无妨。” 爱新觉罗贵人笑着应下。 没想到姜灿烂连这个也看不顺眼,又开始了:“口口声声说配子质量,可惜有些人的天资摆在这里,再怎么补也就那个质量,就跟大婧男蹴鞠队一样,吃多少海参还是输,组11只海参去踢都比牠们踢得强。恶心个没完。” 男蹴鞠队确实差劲,这个牠倒真没说错。郎君们又安静了一会儿,爱新觉罗贵人忍不住炸毛:“男蹴鞠队是不行,可是女蹴鞠队就厉害了。郎胥家中父亲兄弟都是极品宜女相,喉结是喉结、屁股是屁股、配子袋是配子袋的。说不定郎胥能辅佐皇上生下个大婧蹴鞠队队长呢!” “这话说得,哪个男人的喉结不是喉结、屁股不是屁股、配子袋不是配子袋了?爱新觉罗贵人,就你这点文化素养,想辅佐皇上生个有脑子的女孩也难!”姜灿烂冷笑连连,“本宫见多了适配夫,可还真没见过适配了就以为自个儿的配子是什么稀罕物的人,果然是小家子气!” 配子嘛,质量再好也是随处可得的贱物,不稀罕的。爱新觉罗这个样子,的确是太过自视甚高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皇后制止了牠们,“爱新觉罗贵人,你这配子若是能辅佐皇上生下女孩就好了。皇上膝下皇嗣不多,你若能助皇上一举得女,皇上高兴了,她日你为郎为君都指日可待。” 是的,后宫郎君都得指望着辅佐皇帝生下女孩来立足呢。没有子嗣的郎君都是loser。 爱新觉罗贵人私下和奇君聊天,又开始踩别的男人:“皇上这么关心我,我真有福气呢。可惜旁边住了个咳嗽的安常在,真秽气!天天一股子氨气!” 牠不知道,牠自己身上氨气也很重。毕竟男的,众所周知是尸胺人嘛。 被嫌弃的安菱绒正在和鸨鹃推心置腹:“虏才跟着主子久了,主子的心意就是虏才的心意,你真是个忠仆。” 原来,鸨鹃拿香灰拌了马尿洒在不要脸的爱新觉罗贵人墙根下,说是听说这样能让人倒楣。 天啦,后宫郎君果然是邪教组织,这种封建迷信都信。 安菱绒听了这番封建迷信,非常高兴,这才夸奖鸨鹃的忠心。 牠满嘴虏才、仆人的,也亏鸨鹃还能心满意足地笑出来。 果然男的就是下贱,天生喜欢当虏才。 妽寐庄的侍男采桃也很喜欢当虏才,牠站在宫门口给妽寐庄和嫃环放哨,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看了牠觉得甚是可爱,纷纷敲出弹幕:“采桃好像个小手办呀!” “采桃那表情,好像在说我家主人真好看,主人的朋友也好看!” 谁看了不说一句,这帮愚昧无知的男观众才最适合当虏才呢! 第49章 原来烟烟其实是…… 妏莳初给妽寐庄诊了脉,说:“小主身子好多了。” 妽寐庄穿着艳丽的紫裙子,披着漂亮的披风,虽脸色蜡黄,五官底子却依然美丽:“多谢妏太医了。我这条命,是妏太医救的。” 英雌救美,自古以来都是令这些柔弱小美人儿心动的桥段。哪个有几分美色的男人,不想要被强大的女人拯救与呵护呢? 妽寐庄已经心动不已。牠温柔地赞美妏莳初救命之举,就是想展示自己的柔弱和依恋。 然而妏莳初却不怎么解风情,她完全没注意到牠的绵绵情意——这些日子她都在和御前侍卫夏灵越约会,如今的旖旎心思都放在她身上,面对后宫郎君时,她满脑子只有公事公办:“恕臣直言,贵人这病来得似乎有些蹊跷。” 她说出自己的推理:“微臣记得这肺炎病毒最早出现在画君宫中,可能因为牠吃了太多野生动物遭天谴了吧。可是紧接着病毒就来了贵人这里,而贵人当时正在被禁足,并未与画君宫中杂役来往,怎么会忽然染上时疫呢?” 她都推理得这么清楚了,可妽寐庄只知道害怕,都没想起问题来。 果然男人就是弱智。 直到妏莳初和嫃环轮番提醒牠好好想想哪里不对,牠才终于想起来:“画君身边的婤宁送过一套茶具来给我。” “是牠,一定是牠!”牠气得站了起来。 男人的情绪真不稳定啊,难怪动不动就患上歇斯底里症。 嫃环连忙拦住牠,又看向妏莳初:“还有一事我不明白。妊妲妊娅二人,擅长的是夫科和儿科,怎么忽然能治疗时疫了呢?” “这治疗时疫的方子,大半是出自臣手中。”妏莳初说,“微臣已经写了大半,只是还有几味药需要斟酌。当时忙于照顾烩贵人,暂且将方子放在太医院的私人柜子里。但太医院的柜子没有锁,想来是让她们偷了。” 她越说越气愤:她的荣誉和知识成果啊! 妊妲和妊娅真贱!跟男人一样贱! 她气得下班后就去找上夏灵越,两人一起去外面开了房,做了一些会被审核机制屏蔽的事,以缓解情绪。 她们那边很愉快,安菱绒则在皇后那边做着枯燥的事:理丝线。 “理线做什么?倒不如多花点时间陪陪皇上。”皇后又开始发神经了。 安菱绒站起来给衣休送香囊:“臣胥做了个香囊送给爹爹,请爹爹不要嫌弃。” 皇后接过去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这香囊很好,可惜本宫素日不用香料。” 牠最喜欢用香料害人了,当然不敢用香料。害人者人恒害之嘛。 安菱绒尴尬了,吓得眼袋都出来了:“臣胥太过粗心。” “本宫只是想提醒你,有些香料太过伤身。”衣休露出可怕的眼神。 那只名叫烟烟的波斯猫忽然在旁边叫起来。 “春天了,猫要叫春了。”皇后笑道,“其她猫光会叫,可本宫的烟烟,却喜欢扑咬东西。皇上说,这是因为猫科动物的狩猎本能,是天性,无法遏制。” “猫闻了刺激性气味,很容易发狠扑咬。”安菱绒说,“臣胥回去一定调好这种香料,给烟烟闻几天。” “好啊。”皇后很满意牠这么上道,“景仁宫花开了,本宫过几日邀请各宫郎君一起赏花。” 牠们对视间露出蛤蟆心肠的笑容。 没过几天,衣休果然邀请了一堆男人来宫里赏花。 姜灿烂又因为男疾男户而对爱新觉罗贵人恶言相向:“但愿你能助皇上得个皇子。若只是个公子,岂不是白费了你现在这股得意劲儿!” 爱新觉罗贵人翻了个白眼。 牠在附近椅子上坐下,取出粉扑补粧。 嫃环遇见牠,笑道:“爱新觉罗哥哥的脂粉香甜,美如清露,似乎不是宫中平日用的。” 爱新觉罗贵人得意地笑了:“绾贵人的鼻子可真灵。这是皇上特意让内务府为我制的,既不伤身体,又润泽肌肤。” “皇上真是体贴哥哥。” 其实妶姈倒不是为了体贴牠,主要是为了自己:她只是想保证自己偶尔想找牠的时候不被牠的化粧品伤到身体罢了。 但是爱新觉罗贵人没见过好东西啊,自然得意洋洋:“贵人你要是喜欢,我便赠予你一些吧。” “皇上给哥哥的,我怎么好意思收呢。”其实牠想的是,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妶姈送牠的蜀锦玉鞋可比这破粉贵重多了。 但爱新觉罗贵人没见过世面啊,还在炫耀呢:“也是。到底是皇上对我的一片心意,那我就不勉强你收下了。” 见牠如此嚣张,嫃环和镜郎、辛常在交换眼神,都很鄙视地笑了下。 男人就是爱鄙夷男人。 不过爱新觉罗普信惯了,根本没看出来牠们的鄙夷,兀自跟个公孔雀一样显摆。 辛常在只好把大家的想法挑明——牠也是终于看不惯了:“既然是皇上的心意,贵人你就好好留着吧,最好拿个香案给它供起来,你说你这涂在脸上风吹日晒的,再把皇上的心意给晒化了。” 此言一出,弹幕大加赞赏:“辛怼怼!” “辛吧唧!” 原来,男观众都很喜欢看男人怼男人的场景。男人打男人,向来是牠们的爽点。 辛常在成功怼得爱新觉罗闭了嘴,也很是得意,牵了嫃环的手就走:“弟弟,咱们走。唉,皇上还没怀孕呢,牠就轻狂上了。这要是皇上一直没怀上,牠岂不丢人?” 爱新觉罗贵人怒气冲冲地将脂粉盒子重重放在侍男手里。 葱烩的衣休注意到牠们:“辛常在说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嫃环忙给牠打补丁:“辛哥哥说,今天天气真好。” 奇君开心道:“今天天气这么好,皇后把烟烟抱出来吧。” 皇后笑道:“奇君最爱的就是烟烟那只猫,每回来都成日要抱着。只是绾贵人害怕,也好,剪头啊,去把烟烟抱出来吧。” 《只是绾贵人害怕,也好,抱出来吧》 听听,什么奇葩言论! 剪头笑道:“虏俾可不敢抱它,那猫现在重得很,到了春天又烦躁,这会儿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呢!” 弹幕飞过几句女观众的吐槽:“一只黑白波斯猫而已,又不是大橘猫,能有多重?男人就是喜欢偷懒,找理由不干活。” “猫咪春天烦躁,找个兽医绝育就好了呀!谁让你们不做绝育!” 还是女观众理性呀! 当然,剪头不抱它其实是因为衣休葱烩的计划。安菱绒这会正拿着香料执行呢。 烟烟跟着牠洒下的香粉跑出了宫殿。 “才说烟烟呢,它就自己跑出来了。” “皇后爹爹把烟烟养得真好,烟烟又大了一圈。”奇君高兴地说。 姜灿烂又开始怼人,让大家都十分扫兴。 真爹气呀,男人就喜欢扫兴! 衣休皇后于是咸烩地出来打圆场。 姜灿烂不高兴了,牠开始借着草怼人:“绿色都是胥室所用。” 是的,在嫡庶神教和大公神教文学中,向来认为蓝色才是正夫所用,胥室只配用绿色,不能用蓝色。 虽然都是胡扯,但是架不住男人愿意相信这一套呀! 正夫也被叫作大公,牠们发癫打胥的情节,被讽刺地称作“大公打小三”。 虽然饱受讽刺,大公们还是理直气壮地打小三,并认为所有看不起牠们打小三的人,都是小三。 谁看了不说一句,大公果然疯魔呢? 这会弹幕里就有不少大公男观众在刷屏:“胥室不配用蓝色!” “正室才能用蓝色!” 也不知道这么一群被当作物件的男人,不去争取权势财富,满脑子只知道争抢颜色和正室名头,到底有什么用呢? 不过男人嘛,大多短视浅薄,只有这点眼界。毕竟牠们都是吸血蛭,得吸着女人的血才能活下来,出生吸母亲、成长吸母姨、母老吸姐妹、出家吸妻主、妻弃吸孩子。 但凡这些被牠们吸的女人断开那根吸管甩掉牠们,牠们就会和秋天的落叶一样枯萎死掉,这就是短命鬼男宝的一生。 所以男宝疯狂畏惧女人不搭理牠们,尤其疯疯癫癫智力低下的大公,天天跳着脚想方设法打小三,坚信只要凌驾在小三之上,牠们就能守住在女人家里的位置了。 姜灿烂虽然身份不是大公,思维却是典型的热爱雄竞打小三的大公。牠还没完呢,怼完颜色又开始年龄羞辱,嘲笑皇后年老:“其实只要人年轻,什么颜色都好看。” 牠虽恶毒但话实在没错:男人最好的年纪只有十八到二十五岁期间,过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就是凋谢的草,又不好看又没用,还不如一束菌类呢。 不像女人,永远都是最好的年纪,不论多老的女人都能创造奇迹;而男人呢,年轻时就没什么本事,老了以后更是不依靠女人就根本活不下去。 这对比,也真是惨烈啊! 皇后也知道自己老了,听完直接破大防,被打得血条残了,半天没说话。 辛常在是嫃环宇宙尊卑分明定律的支持者,牠立刻不爽了:“真是尊卑颠倒。” 嫃环于是又笑着救援,给皇后回血回蓝。 皇后蓝条补上了,转头就开始出招整顿职场:“灿烂啊。我的妻主是皇帝,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牠走近姜灿烂:“意思是,这皇宫、这天下都是我妻主的。” 大婧版·我妻主是公务员! 虽然公务员和皇位都不通过床笫和姻亲关系传播,但是大爹的人生价值和眼界也就这么点了——只能依靠妻主的价值,并以此为荣。 姜灿烂虽然觉得皇后又老又穷,但皇后的确是正夫,这也是牠的心病,闻言也很是生气:“你!” 皇后继续说:“对于男人来说年轻确实是资本。不过人都是会变老的,男人的青春很宝贵,老得也非常快。你啊,可真是短视,这世上永远有男人比你更年轻更漂亮啊!你现在年轻,可你还能年轻几年呢?明年还年轻吗?后年还年轻吗?告诉你吧,你就算拿胶原蛋白连吃带抹,再怎么给皇上卖命,也无从取代本宫的位置!” 皇后整顿完后宫职场,安菱绒和爱新觉罗贵人也过来了。人既然齐了,好戏也该开场了。 安菱绒说:“爱新觉罗贵人,你的粧花了。” 男人最怕花粧了。男人一听见诸如“你卡粉了”“你双眼皮贴翘起来了”“你高光打歪了”,就会破防。 爱新觉罗贵人也破防了,连忙举起小镜子和粉扑,在侍男的伺候下补粧。 蓬蓬的香粉在空中荡开,香气越来越浓郁。 烟烟原本卧在一旁,随着脂粉香气弥漫,它越来越躁动不安,逐渐摆出狩猎的架势,趴在地上调整重心。 忽然,只听一声狠辣的猫叫,烟烟蹿起身子猛扑向爱新觉罗贵人,精准无误地在牠某处狠狠咬了一口! 那是男人的最大弱点,偏偏这弱点还很好找。 这脆弱的地方被猫直接咬掉了,爱新觉罗顿时痛得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痛昏过去。 曹默见状,立即推了嫃环一把,打算陷害牠。 烟烟狂奔而去,临走前爪子在嫃环脖子上抓了一把,给牠抓出三道深深的血痕,还把牠的颈衣也抓松了。 嫃环慌忙用手捂住颈衣,又挡住喉结——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喉结,牠的名节就全毁了!哪怕这里都是男人,牠的脸也要丢尽了呀! 这一片混乱,吓得郎君们嗲声惊呼起来,纷纷冲向牠们,懦声问着:“小主,没事吧?小主!” 姜灿烂惊呆了,愣在那里。 许多爱看嫃环传的男观众都非常喜欢牠:牠既漂亮性感,又恶毒张狂,非常满足牠们心中隐秘的期望——所有男人都希望自己长得漂亮家世好,受姐姐和妻主宠爱,能在妻主家里横行霸道,可以随意残害打压其它男人。 因此牠们宠溺无比地给姜灿烂做表情包:“全剧最可爱的一幕!” “姜灿烂:啊?今、今天也斗吗?” “姜灿烂:今天也有局吗?没人通知我啊?” 不得不说,这群大公男观众的确恶心。牠们如此喜欢姜灿烂这个恶毒的雄竞大户,不就是因为牠们也喜欢狠狠雄竞么?牠们的梦想就是踩着所有男人受到女人的宠爱,真是浅薄愚蠢。 回到嫃环传。嫃环毕竟是主角,虽然痛得要命,为了避嫌,还是赶紧开口:“爱新觉罗哥哥没事吧?” 爱新觉罗捂着见红的腿间,已经痛昏了。 毕竟男人最脆弱了,用力捏都有可能把牠们痛死;被猫这么锋利的牙齿咬断,可不得痛晕了! 原来猫咪烟烟不是烟烟,而是……啊!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这脆弱的小男人送去偏殿躺着,而牠还昏迷不醒,昏迷中也不忘捂着。 太医嫜弥生很快赶来了,诊断一番后,发现牠的适配脉象在急剧变化,恐怕即将要退回不适配的脉象了。 也正常,被猫咬断了,当然是没用了。还想适配呢?不染上狂犬病就不错了。 她尽忠职守地说:“微臣给开几副药,看看能不能缓解吧。” 不过她很清楚,绝对不可能缓解了,都被咬断了,当然是不行了。 她默默地去一旁开药了,心里实在觉得好笑:猫子割了男人,这种事,简直可以上奇葩新闻榜首了啊! 谁听了能忍住不笑啊? 哦,郎君们笑不出来。牠们听了都觉得下身幻痛,对那种疼痛感同身受呢。 太后也来了,牠看了爱新觉罗一眼,无情地说:“不中用了。” 果然老男人就是缺乏同理心。 牠又开始怪猫:“那只畜牲是谁养的?” “烟烟平日向来温驯,今日竟如此发狂。实在是臣胥有错。”皇后跪下道。 太后吩咐人把爱新觉罗抬走医治,正在这时又听见嫃环处理颈上伤口时的痛呼声,扭头一看:“绾贵人怎么了?” 皇后还需要用嫃环给自己回血补蓝,便说:“牠为了救爱新觉罗贵人,跌了一跤,怕是伤着哪儿了。太医快去看看。” 嫜弥生于是去了。 她检查了一下,又隔着绢帕给牠把了脉,惊讶道:“恭喜小主。小主适配了!看脉象,小主进入适配期,也有两三日了。” 嫃环十分惊喜。 皇后十分不爽:刚擒住了几个男,又降住了几个配,可魑魅魍魉怎么还是这么多? “是真的吗?”牠假笑。 嫜弥生笑道:“爹爹,微臣从医数十年了,您可以相信微臣的本事。” 姜灿烂男疾男户了,眼神变得很可怕。男人,就是善忮。 皇后笑道:“嫜太医,那本宫就将绾贵人的健康交给你了。哦,你还是先去瞧瞧爱新觉罗贵人吧。” 牠又喊自己的另一个侍男:“绘脸,再去找几个太医来协助嫜太医。” 牠的两个侍男,一个叫剪头,一个叫绘脸,也真是相得益彰。 姜灿烂阴阳怪气:“呵,爱新觉罗贵人刚不行了,你就行了,真是好福气哦。” 这就挑拨离间上了,好恶毒的男人! 然而没人理牠,嫃环那边都忙着高兴呢。太后也很高兴,立即命人去给妶姈写信——听闻绾贵人适配了,她肯定会赶回来找牠,好尽快怀个孩子呢。 她向来喜欢嫃环,肯定是愿意用牠的。 第50章 割了么 妶姈看见太后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说嫃环可以用了,让她快点回来找牠。 她于是发了个朋友圈:“春天真美好啊!” 她在这边春天美好,嫃环和?堇西正在焦虑中。 “听说辛常在之所以被诊断出萎缩,是因为摔了一跤,正好被地上凸起的石头刺中了,从此就治不好了。”嫃环轻蹙蛾眉,“说是失足,可是哪有这么巧的呢?宫里的男人,也太容易出事了。” 是啊,一会儿被马踢、一会儿被石头刺、一会儿被猫咬……还真是花样翻新、千奇百怪。 幕后主使也是挺有想象力的。 “是啊,后宫的这些争斗永远不会停止。”?堇西忧心忡忡,“后宫郎君中,越是得宠、越是让太医诊出好用的男人,越会成为众矢之的。郎君们都想毁坏别人的,好让自己的得用……虏俾可真担心小主啊。” 是啊,目光短浅的男人不懂,它们无论如何都是垃圾,再怎么折腾别人的,自己的依然是垃圾,避子汤都是不能停的。 害别人也没用,皇帝不想用牠们的,那就是不会用。 比如皇后就是个典男,牠天天接割了么订单,谁适配就想办法割谁。 此刻牠正被太后叫去训话:“畜牲抓住了吗?” “臣胥尽力了。”牠说。因为烟烟早跑了。 太后向牠暗示自己已经知道是牠干的了:牠毕竟是上一届宫斗冠军呢! 然后派了一大堆人出去抓猫。 也不知道烟烟逃到哪去了呢。 宫外的王姥府上,惇亲王带着侍从抓住了一只波斯猫:“嘿嘿,收留无家可归小猫咪咯!” 她抱起猫,吩咐自己的助理:“去找个兽医来给它绝育,以后它就是我娃了!” 助理领命去了。 就这样,烟烟因祸得福,成了惇亲王的猫。 她这里喜滋滋抱着猫,有猫万事足,忙着让人请兽医上门来给猫打疫苗和做驱虫。 而宫里呢,嫃环和端君姒缤正在讨论烟烟为何忽然扑咬爱新觉罗贵人的,把牠给断了。 牠们都觉得这太蹊跷——虽然猫确实喜欢扑咬东西,但烟烟是宫里受过训练的猫,怎么会如此野性呢? 于是在姒缤的引导下,嫃环也注意到了香粉的不对劲,意识到了烟烟是如何变成……的。 姒缤为了对付姜灿烂,明知是皇后干的,却引导嫃环去怀疑曹默和画君:“曹默是比画君更难缠的人。” 嫃环严肃道:“此人蕴锋刃于无形,我也数次险些吃了牠的暗亏。” 瞧瞧这高深复杂的台词啊,若是放在冒险小说、悬疑小说斗反派抓凶手的情节里,该是多么的合适又有趣;结果呢,只是一群被困在小笼子里的男人互相撕咬罢了! 未免有些可笑了。 姒缤还在说:“画君若是猛虎,曹默就是猛虎的利爪。” 碎玉轩外那头虎妖今天刚吃饱,倒不急着等男人来滑铲。她听着牠们的对话,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种后宫里的小男人,又不能金戈铁马、征战沙场,又不能运筹帷幄、安邦定国,也不能改革创新、天工开物;终日只知道琢磨床笫那点事,围绕着恩宠斗来斗去,为恩宠生、为恩宠死;就这都能叫猛虎,猛虎的门槛未免也太低了些。 不过男人的天性也确实就是这样的脑,大脑是猿猱欲度愁攀援。 姜灿烂就非常记挂着牠的,牠请旨,所以要求让宫外的医生来看看牠的身子。 皇后将这事禀报给太后:“牠觉得自己一直未能适配,是宫中太医无能。听说,这也是姜灿尧的意思。” 在姜灿尧这个名字的震慑下,太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罢了,安排个人进来吧。” 牠们这边商量好了,姜灿烂那边还在发癫,失魂落魄地又乱吃药又推松枝:“爱新觉罗贵人能适配,绾贵人也适配了,为什么就本宫不能?!” “爹爹,您还年轻,迟早能的。”松枝安慰道。 “本宫曾经适配过,那次适配期,本宫曾助皇上怀上过一个……那是一个女孩。”姜灿烂泪盈于睫,又变成狠毒的表情,“都是因为牠。” 牠怒气冲冲,带着人疯狂地闯到了端君的宫里,先让婤宁霸凌姒缤的侍男,自己则直接冲到姒缤床头,重重地抽了牠一耳光。 “这么多年了,我每回想到皇上和我的那个没了的孩子,我就恨不得生啖你肉、痛饮你血!”姜灿烂悲愤无比。 姒缤苦笑:“这些年,你不都是这样做的吗?你害得我缠绵病榻、生不如死……” “就算你生不如死,也补不了我丧子之痛。”姜灿烂向来觉得别人的命都贱,自然是这样划等式的。 不得不说,这个恶毒霸凌男这种不把别人命当命的日子过得还是真肆意啊,不愧是天龙人呢。 “皇上尊你为君,与我平起平坐,我怎能不恨?”牠哭喊,“像你这种狠辣夫男,就应该做成人彘等死!” “如果我真的罪大至极,皇上也不会留我苟活至今。”姒缤苦笑。 “皇上信你,护着你,可是我死都不会信!”姜灿烂愤怒道,“皇上怀了我们的孩子,都三个月了,一直都好端端的。可是你!” 牠颤抖着手指着姒缤:“你居然撞上了皇上,将她撞得流产了……那是个已成型的女胎……皇上信你不是故意的,可我不信!你素来端着那副淑男架势,怎么会横冲直撞在宫里乱跑,还撞到了皇上?!” 牠哭起来:“你就是故意的……你知道皇上怀的是我和她的孩子……你不想让我有孩子,断送了她的性命……” “当年你不分青红皂白闯入我宫里,硬生生切下了我的……你固然没了一个孩子,可是我却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姒缤也怒吼起来。 姜灿烂怒吼:“我恨不得让你永生永世断子绝孙!” 姒缤淡淡道:“天色已晚,若是惊动了太后,皇上回来也就知道了。你最怕失去皇上的宠幸,不必再闹了。” 姜灿烂虽然怒不可遏,却也被抓住了痛处:牠的一切都依靠着妶姈,牠当然害怕。 “你这么闹,无非是爱新觉罗贵人和绾贵人适配了,你心生忌恨。你再闹下去,皇上会怀疑,今日爱新觉罗贵人被割、绾贵人受伤,都是你做的。” 姜灿烂虽然恶毒但实在愚蠢,今天这连环计策还真不是牠:“今日之事与我无关。” “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看。” 毕竟这是个法律大不过王权的年代啊。 姜灿烂怒气冲冲地出去了,还在下霸凌令:“不许给延庆殿发例银,不许浣衣局给牠洗衣服,也不许给新鲜的吃食!全都不许给!” 松枝:“爹爹不要生气,一向都是这样做的。” 原来牠们已经这样霸凌端君很多年了,手段如此残忍,难怪端君恨了。 “明日派人告诉姐姐,太后同意从外面找医生来。” 到这里,弹幕刷过了一行行属于热爱雄竞的男观众的点评:“就算姒缤不是故意的,可也是牠那一撞害死了画君的孩子呀!牠怎么还好意思恨画君?” “牠说的话像不像是:你只是死了一个孩子,可我却不能有孩子了啊!” 也不知道牠们这种话是怎么打出来的,果然无人问津的incel就是疯疯癫癫。 好在大婧的医生都是女的,没有脑残的incel医生。姜灿烂从宫外请来的医生就是女的。 医者这样的行业,自然只有女人才干得好。智力缺陷的incel当然是不能做的。 “陈医生,听说您是青海一带最德高望重的杏林高手。虏才能照顾您一回,真是积德积福。”皇后身边的大侍卫江以娐(fu)走在一个作宫外打扮的老太太身边,说着客气话。 陈医生摇头:“姨婆客气了。” “太后爹爹说,陈医生难得进京一趟,自然想跟太医们切磋切磋,回去也好造福一方。” 老太太听了喜得差点返老还童:“这么好?!” 太医院里,这份惊喜,在院判嫜弥生将姜灿烂的脉案给了牠,又加以种种暗示后,消失了。陈医生很失望:她只是想治病救人,可是……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给姜灿烂诊脉。 姜灿烂得体地说:“青海蛮荒之地,本宫姐姐身体康健,也有你一份功劳。松枝。” 牠让人拿来一百两银子,随后开始威胁:治得好给你一大笔钱,治不好就去死。 姜灿烂真是个疯子,大婧的超级医闹头子。 在医闹头子的威胁下,陈医生说了一堆诸如放松心情之类正确却无用的话,悲催地出了翊乾宫。 前来接她的江以娐明知道她为什么紧张,还坏心眼问道:“今儿不热,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呀?” “哦,是皇家威严吓着了我。”陈医生胡言乱语。 江以娐一笑:“陈医生若有空,就再去给太后身边的孙竹席叔叔看看吧。” 孙竹席直接给她把事情挑明了,让她不要多嘴,跟着众太医一起蒙骗姜灿烂就好:“太医院都长着同一条舌头。” 陈医生心有不忍,但她家上有母亲姨母,下有两个小女孩,为了家人,她也不能得罪皇权,只好应下了:“臣也是长着同一条舌头。” 其实姜灿烂何止身体问题被蒙蔽呢,就连那个所谓妶姈怀上又流产的女孩,也压根就是骗牠的。 惊·妶姈竟是奥斯卡影帝! 原来当初妶姈并不想怀上姜灿烂的孩子,但姜灿烂偏偏适配了。为了哄骗姜家,她只好装作和牠床笫之欢,其实自己都偷偷吃了避孕药。 那个孩子,也是她编造出来骗姜灿烂的。她装作怀孕,还装作十分喜爱这个孩子,其实只是想用一个计策,一石二鸟离间姒缤和姜灿烂——两个将门之男就这样势同水火互相憎恨,姜家和姒家不会联合起来威胁到姬氏皇族了。 为了演得像样些,她甚至在所谓的“流产”事件后,给那个不存在的二皇子取了名字,还让宫里人都把她算作二皇子。也因此,姜灿烂更加伤心恼恨,对姒缤的折磨就越发狠辣了——牠总想着如果那个孩子出生,以皇帝对她的喜爱,她们一家该有多幸福。 殊不知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毕竟孩子长在母亲身体里,她说她怀孕了,可是到底有没有怀,男的上哪知道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妶姈是皇帝,为了她的江山,必须要欺骗自己心爱的男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受不了了,好虐女。 所以,事实上妶姈只生了四个孩子:大公子、三皇子、四皇子、小公子。 二皇子压根就是编出来骗人的,多么令姜灿烂心碎的事实啊。 第51章 又来雷劈 嫃环躺在床上,小巧的耳洞上未戴耳饰,如云秀发只留了简单的发髻;牠画着淡雅的远山黛眉,肌肤白皙如玉,喉结上系着单薄的颈衣,是入睡时简单的白颈衣,不带任何花哨装饰。 妶姈坐在床边,低头看着牠,一声不吭。她的脸笼在阴影里,神情像个专杀男人的连环杀人犯。 但初醒的嫃环一点没有警惕心,牠依恋地靠向她:“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妶姈答。 “皇上舟车劳顿,应该好好休息,怎么还来臣胥这里?”嫃环柔声关怀道。 “你母亲现在做了言官,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妶姈不想理会牠那些公公爸爸的唠叨,自顾自说自己想说的,“你既然已经适配,朕接下来会常常来找你。过几日镜郎封君的时候,也给你晋封为郎。等朕生下孩子,就封你为君。” 她对前景的描述让嫃环很是感动,满脑袋都在冒粉红泡泡。牠泪眼盈盈地抱了上去:“皇上~” 妶姈知道男人向来耽于情爱,但也没想到牠们这么恋爱脑。她敷衍地拍拍牠的脸:“嗯。” 景仁宫那边,皇后对妶姈的到来翘首以盼,却盼来了拒绝。 苏婄晟来带话,说妶姈决定接下来就专心找嫃环采配子,即使是初一十五这样该找皇后的日子,她也不打算来了。 皇后牙齿咬得咯咯响,但还是被迫露出咸烩的笑容:“皇上圣明。” 苏婄晟实在看不惯这些装模作样的绿茶吊,汇报完就赶紧告退了。 夜晚,妶姈采完配子,准备睡了。嫃环本想贤惠地劝她去找皇后,但是男人本质荏弱,牠被采了配子以后实在太累,这会已经睡死了。 很快妶姈也睡着了,睡得很香,还在睡梦中抢走了嫃环的被子,让牠冻着。 咸烩的衣休躺在床上,孤枕难眠。牠不停地抚摸着身旁血红色的冰冷枕头,晶莹的泪水不断滑过牠细腻白皙的脸,流入牠乌黑如云的秀发。 然而即便夜晚如此伤心,牠到了白天,还在贤惠地给妶姈剥橘子——牠知道她有洁癖,为了避免她嫌弃自己,牠在剥橘子之前特意用消毒水洗了十次手。 “这橘子蛮甜的。”妶姈吃得愉快,忽然说,“前阵子我看见一篇公众号推文,说甜味可以解辣。” 皇后眨着咸烩的眼睛:“皇上英明。” “绾贵人现在整天吃辣,说是想得个女孩。牠又不会吃辣,一吃就哭。”妶姈说,“把这橘子给牠送些去吧。” 虽然她觉得辣儿酸男这话很没有科学依据——难道男的多吃辣,就能给女人提供怀女孩的好配子吗? 她不信。 但是男人爱折腾就折腾去吧,反正辣了难受的不是她。 衣休已经忮忌得红温了,但还是扯着嘴角假笑:“绾贵人咸烩。” “哦对了,以后郎君们都别养猫了。”妶姈又叮嘱道,“男人看来还是不适合养猫,一养猫就容易被猫阉。” 虽然她觉得猫把男人阉了这事儿,实在是很好笑,但是她后宫的郎君要是以后全变成阉人,大臣们也会觉得十分好笑的。 那场面可想而知:一上朝,没有人上奏,都在狂笑:“哎今天被阉的是谁呀?” “又阉了几个呀?” “猫子战绩斐然!请看vcr——” 就有点耽误政务了。 “臣胥知道。”衣休尴尬地说。 太后那边,牠又在把那支被妶姈腹诽很丑的簪子到处推销,这会推销到嫃环头上了:“烩贵人无福戴它,你要好好积福,助皇上多得皇子呢。” 嫃环跪在地上低着头,头发里多了一支艳俗的簪子:“多谢太后赏赐。” 牠收了这份土味礼物,回宫又收到了新礼物,是妶姈送的:一大堆祛疤的药膏。 毕竟男人以色事人,除了容貌之外毫无用处。若是没了美貌,那牠们还不如死了呢! 妶姈自然是体贴地送来祛疤的药了:原本漂亮的郎君受了损伤,白璧微瑕,她看了会眼睛不舒服。 然而晚上妶姈又看见了那支簪子,还是一阵眼睛疼:太丑了! 她心里直骂:死推销的,推的什么破簪子! 她当然知道那个死推销的就是她那该死的爹。 真受不了了,那死老头子啥时候狗带?天天推销一些老头子才喜欢的乐色,恶心个没完。 嫃环小心地觑着她的脸色,轻声道:“皇上若是不喜欢这簪子,臣胥就不戴了……” 妶姈大喜:“不戴好啊!快摘了吧。” 见那丑簪子终于消失在视线中,妶姈觉得眼睛舒服多了,夸奖道:“你很懂事。” 懂事的嫃环便懂事地低下头一笑。 次日,安菱绒来找嫃环:“皇上赏的药膏都是海外代购来的。白男黑男身强体壮个子高,不是我们小黄男能比的,这些药不一定适合我们的体质。” 嫃环想到网上常说的白男黑男那什么大的传闻,一阵脸红心跳和男疾男户的同时,也十分焦虑:“你说得有理。” “所以菱绒给哥哥送来了家传的舒痕胶。”安菱绒这个死推销的也开始了,先编了一个假故事,“据说当年吴主孙姀(hé)的爱君邓妻人毁容了,就是以此复原的。” “内含桃花、珍珠粉,鱼骨胶、蜂蜜,玉屑和琥珀,还有非常珍贵的白獭髓,既可消除疤痕,又可美容养颜!错过了该背时哦!不要999,不要998,只要八十八,只要八十八!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折扣仅限今日,过了就没有了!” 真是很会营销的死推销的呀! 嫃环也果然信了:“这么好!我要我要!” 于是八十八,成交了。 被购物欲和消费主义冲昏头脑的嫃环,拿到了舒痕胶,才清醒过来:“诶,可是白獭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皇上说了我们不能用动物制品,会被天雷劈宫的。” “不要怕,哥哥,这白獭不是捕猎来的,是在它们自然死亡后,中医在岩石洞穴里找到的残骨取出的骨髓。”安菱绒说,“不信的话,哥哥可以看今晚有没有天罚。” “你这样细心,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嫃环感激地说。 然而当天夜里,碎玉轩的屋顶还是被雷劈焦了一大截。 原来上天惩罚男的,不需要什么理由。天雷什么的,想劈就劈了。 牠们活该。 第52章 美梨粧 姜灿烂又在自己宫里使劲嗅闻妶姈送给牠的香。此香名为欢羊羊,阖宫里就牠一个郎君拥有。 可牠闻着如此给牠长脸的欢羊羊,还是不高兴,在怒骂方莼菜呢:“小小年纪一股子邪魅,装天真无知博皇上喜欢,死蝴魅子!即刻绞杀!” 松枝惊呆了:后宫郎君在正常情况下,杀死宫男都得先问过皇上的许可——否则衣休也不会把姜灿烂私自杀死杏子的事当作黑料爆给妶姈了;郎君处置郎君更是得有正当理由,怎么能即刻绞杀呢? 牠们爹爹是不是被气傻了? 牠不知道,姜灿烂这是被隔壁某人淡如菊的大男主大如传染上懿症了。 但牠还未染上懿症,连忙劝阻:“爹爹别急,牠言行无状,爹爹随时可以寻个由头,把牠料理了。” 姜灿烂果然思考了一下,觉得有道理。 姜灿烂杀手组织又要接活啦! 牠们这边打算接个杀了么订单,嫃环那边倒是很得意,牠准备册封为郎了。 牠化了精致的粧容,耳畔长长的珍珠耳坠闪闪发亮;一个老宫男给牠梳理长发,牠温惋一笑:“叔叔这么老,能得叔叔为我梳发,真是我的福气。” 其实头发都打理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还梳个什么劲儿。 狌狌就是喜欢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老虏在宫里为那么多小主梳过头,还是头一次见小主这样额发高的人。”宫男笑道,把发际线过高疑似要提前雄脱的毛病说得十分清新脱俗,“如今皇上又决定用小主辅佐生殖,小主真是福泽深厚啊!” 榴朱和宫男一起为牠戴好属于郎位的首饰。嫃环摸了摸颈椎:“好重啊。” 狌者的头上必须戴许多首饰,不管有多重。只有这样,才能彰显牠们的贵气——其实只是为了彰显牠们是女人身边漂亮的摆件罢了,好的摆件都得装饰繁复,才能足够漂亮昂贵呢。 女人就不用这些哦,皇帝、亲王都不用戴得满头珠翠,可她们不也照样是全天下福泽最深厚的人吗? 然而狌者并不懂这个道理,只觉得有这么多头饰可好了。榴朱笑嘻嘻道:“如今只是封绾郎,小主就嫌头上首饰重了。那以后当了贵君,可怎么好呢?” 嫃环怕牠的话给自己惹祸,忙说:“闭嘴。” “这小哥说得没错。”老宫男却说,“小主要是能助皇上得个皇子,还怕没有封贵君的一日吗?” 嫃环望着镜中美貌的自己,也不免想象起自己当贵君的样子来。 在册封殿堂内,妶姈穿着龙袍端坐在上座,衣休坐在她侧边,位置略低于她;姚若肇和嫃环则都跪在下面,聆听训诫。 衣休爹爹不休:“镜君姚氏,绾郎嫃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 二人磕头下去:“臣胥承教于皇后,不胜欣喜。” 大婧规矩,女子是不磕头的,狌者却是该时常记得磕磕头,免得牠们太过放肆。 *** “最近皇上夜夜来找小主,把小主累坏了,成日都在睡。”妘玧在和梡碧一起整理桌上各宫送来的贺礼,嘀咕道。 “这很正常啊。”梡碧说。 “我看皇上宠小主那样,哪怕小主只能助她怀上公子,恐怕她也会欢喜得不得了吧。”妘玧笑道。 梡碧却很生气,还拍了她一下——不过狌狌力气小,拍完妘玧还以为牠在给自己挠痒痒,茫然地看着牠。 只见牠不悦道:“别胡说!我们小主一定能助皇上生育皇子!公子有什么用!你这不是咒小主吗!” 这也怪好笑的,妘玧这个女孩反倒没那么重女轻狌,梡碧这个男的却非常忌讳生狌狌这种可能性。 不过也没说错,狌狌就是没用的。当然了,狌人有什么用? 妘玧配合地呸了几声:“呸呸呸!肯定是皇子!皇子!当然是皇子!” 她们这边期盼妶姈生个皇子,连带着给嫃环也涨涨地位,妶姈那边,她去找妽寐庄了——毕竟那也是个端庄的美人。 “朕瞧你气色好多了。”她看着牠漂亮的脸,觉得刚刚被太后的丑簪子残害的眼睛舒服了很多。 然而妽寐庄气性大,对她冷冷淡淡:“多谢皇上关怀,这都是妏太医的功劳。” 确实是妏莳初的功劳。毕竟狌者容易死,要不是她,牠的剧情就得全砍掉了——死掉可不就没戏份了吗? 妶姈说了句软话想要和好,妽寐庄礼数周全地应了,却还是态度冷淡——牠现在满腔热情都是给妏莳初的。 妶姈却也不是很在意:妽寐庄和嫃环比起来不算漂亮,可也是不同风味的美人。美人这东西,哪怕是死物,摆在家里看着也是养眼的。 家里应该有好看的东西和有用的东西。漂亮的郎君就是前者,虽然没什么用,但是看着养眼。 她看了一会这个漂亮东西——毕竟她是女人,有爱美的本能嘛;然后就去找嫃环了。 嫃环被她折腾了一夜,累得要命,此时才刚睡醒。听外头侍卫通报她来了,牠一调皮,又装睡去了。 妶姈走进来,看了两眼,直接拆穿牠:“一眼就能看出你是装睡好吗?你真的很装。” 嫃环糯糯地笑着发嗲:“四娘就爱欺负人家~” 妶姈被牠恶心到了,没理会,自顾自低头观察牠的白璧微瑕的颈项,看恢复到了什么程度:“那个疤,颜色好像淡了些。” 嫃环的笑容消失了:狌人最在意外貌了。牠慌忙捂住伤口,局促道:“虏俾变成丑无盐了,四娘别看。” 这小狌儿,如此担忧爱人看到牠丑陋的那一面,也真是矫情。 “环环绝世容光,不知世上有谁可比。”妶姈安慰。 “臣胥有一弟弟,名叫玉瑶,堪称国色,容貌绝不在臣胥之下。”嫃环故作天真地摇晃小脑袋,脑袋里都是水声。 妶姈听见了牠脑袋里做作的水声,很想在牠脑壳里养几条做作的金鱼,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不能虐待动物。她说:“能与你不相上下,朕可要见见。” 嫃环嘟起嘴:“那可不许~四娘见到弟弟姿色,定会迫不及待纳牠为君子,到时候心中便没有环环了。” 狌者连对自己亲弟弟都满脑子吃醋,果然狌狌之间没有真情。 妶姈更来兴趣了:“能让你吃醋,一定是绝代佳人,看来朕真的要纳新君了。你说,封你弟弟做什么?” 她逗牠:“贵人?郎位?还是立刻封君?” 她一个大女人,居然这样活泼地和宠君开玩笑,倒也真是可爱。 不过,有个心理学家曾说过,所有的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 她当然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了:自古以来兄弟二人共侍一妻就是很正常的事啊,还会被誉为一段佳话呢!不然民间为什么有俗话说“小叔子半个butt是哥妻的”,又为什么总有些故事绘声绘色地描述小叔子如何蓄意seduce哥妻呢? 还不是因为狌者本来就喜欢和兄弟一起伺候一个女人? 嫃环当然也知道她有可能来真的,牠俏皮地凑近她,做作又得意地笑道:“只是臣胥弟弟,今年尚不足十岁。还请皇上也能笑~纳~” 说着牠便猥琐地笑了起来。 妶姈被恶心坏了,无语道:“泥子越发调皮了。” 嫃环没听出她的敷衍,兀自发出一串甜蜜快乐的笑声。 这就是出家的男人,满脑子只有讨好妻主,连自己年幼的亲弟弟也能拿来开这种玩笑。 可见狌人的兄弟情就是这样呢,塑料兄弟虫。 嫃玉瑶:excuse me? 我也是你们调情y的一环吗? 大环你是有病吗? “朕从外面摘了朵梨花给你。”妶姈将手中的花插在嫃环的鬓发上,希望用花朵祓除嫃环的邪气。 大婧律法不允许狌者摘花和戴花。嫃环虽没摘花,却也不敢戴花,惊慌道:“皇上,这不合规矩……” “无妨。”妶姈这阵子宠牠宠得毫无原则,“是朕给你戴花,有什么关系?” 嫃环很感动:她一定是真的爱自己吧! 牠于是甜甜蜜蜜地依偎向妶姈,闻到她身上的龙涎香味道。 真是威武霸气呀~ “花落眉间,恍若无色。可见环环肤光胜雪。”妶姈赞牠。 她自己是棕色皮肤,晒得;嫃环皮肤雪白粉润,疑似混了西方欧罗巴人种的血统,确实好看;她已经期待上了:用上这个狌人的基因,她生下的孩子肯定会很漂亮。 嫃环柔声道:“古有梅花成粧,叫作梅花粧;只是梨花色白,不易成粧,倒是遗憾了。” “其实要成粧,也不难。”妶姈说。 嫃环像小动物一样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假的。”妶姈已读乱回,然后真的用胭脂给牠眉间画了一朵粉色的花,当作梨花,还拿镜子给牠看,“环环以为如何?” 本来挺白一个郎君,这古怪的粉色花朵画上去,衬得黑了很多,挺丑的。但是妶姈自己不觉得,还一脸得意,嫃环只能顺着夸道:“比之花钿的生硬,更添柔美。” 妶姈很得意:“这个粧,朕就叫它美梨粧。” 名字也很土。 “四娘画就,四娘取名,很是风雅。”嫃环温柔地笑道,“只怕有人会说四娘太偏心臣胥了。” “朕偏心你,你还不高兴?”妶姈觉得牠不识抬举。 “希望皇上也去看看寐哥哥。”让好兄弟帮自己分摊火力,好! 妶姈十动然拒:“刚去过,牠凉了。” 嫃环勉强编了个瞎话替妽寐庄掩饰:“牠得时疫病了太久,可能有点烧呆了才闷闷的。” 妶姈也不是很在乎牠是不是烧傻了:“说起时疫,朕想起一件恼人的事。” 见她皱眉,嫃环心痛如绞:“可否说给臣胥听听?” “镜君告诉朕,妊妲妊娅二人,虽然治时疫有效,可是私下收受那些宫男侍卫的贿赂,有权势者先治,无权势者不管。真是两个坏人啊!” 嫃环也皱起眉:“医者母父心,如此岂不是空有医术而没有医德?果然高学历只能过滤学渣,不能过滤人渣。” 妶姈自己上学的时候成绩不好,闻言十分赞同:“对。” “皇上可还记得昔日有人陷害烩贵人之事?” “就几个月前的事,朕当然记得。”妶姈沉着脸,“只是时疫未清,暂且杀不得她们。” 嫃环想起医术高明又品性高洁的妏莳初,她可是牠的最大buff、最强外挂:“臣胥可向皇上举荐一人,她可以治好时疫。” “说。” “太医妏莳初。” “详细介绍一下她。” “她为寐哥哥治疗时疫颇有成效。而且臣胥听闻,妊妲妊娅二人的方子,原是出自妏太医之手。皇上若不信可以细细查问,凡经妏太医之手治好的人,病总是会好得快一些,且无呕吐无力的后遗症。”嫃环介绍道,“只因妊太医们用的是妏太医草拟的初版药方,药性比较霸道,不如她的药方2.0版本。” 妶姈点点头:“好,朕要见见这个妏太医。” 第53章 大婧最大黑帮头目·姬妶姈 妶姈考察了妏莳初,发现她是个杏林高手。她非常满意,决定提拔妏莳初,同时决定处理掉姜灿烂身边助纣为虐的妊妲妊娅。 为男宝做事的女人都是精神男人男宝妈!精神男人可以杀! 她回到养心殿,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堂唤道:“姒弋。” 一阵风声掠过,一人自房梁上飞跃而下:她一身黑衣,身轻如燕,气势骇人;她一双眼睛嗜血残酷,浑身笼罩在杀气之中;她不开口时恍若暗影,一开口却仿佛鞘中宝剑拔出少许,泄出一段锋锐寒光:“臣在。” “替朕除掉两个人。” “请皇上吩咐。”她的声音却很清雅。 妶姈面无表情,拨着手中蓝宝石:“做得隐蔽些,不要惹人怀疑。” “是。” “你带着血滴子的那些人干得不错,”妶姈慢慢地说,“好好替朕盯着前朝,盯着那些有逆反之心的人。” 姒弋利落地单膝跪地:“是!” 深夜,马车送刚下班的妊妲和妊娅从皇宫回妊府。 妊妲率先下车,正要进门,身后却掠过一道阴影。 她一声尚未来得及出,胸腹便猛然破开一个大洞,血汩汩流淌,腥气四溢。 行凶者这才现出身形,却也只有黑漆漆一道影,像一条细长鬼影。 车妇们大叫着四散逃跑:“杀人了!!!” 声音简直能刺破苍穹。 妊妲的身躯软倒在地上,脸还艰难地望向妊娅:“快……跑……” 她似乎并不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妊娅却是生平第一次不听姐姐的话。她大哭着奔上前扑向妊妲,想给她捂住伤口。 姒弋如一支出鞘的宝剑,剑锋闪耀间,又一条生命被轻描淡写地收割。 妊娅倒在地上,她的血和姐姐融在一处。 这个年轻的姑娘啊,前几日还在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还是个被姐姐训两句就会露出委屈表情的孩子呢。可现在,她转瞬间就成了一具残尸。 这个世界真的很残酷。 姒弋擦干净刀上的血,飞身跳上屋檐,一眨眼的功夫就融于黑夜中。 她像一只蝙蝠,只属于暗夜,而不在日光下现身。 姒弋武功极高,无论是轻功还是格斗,都是大婧首屈一指的。可以说,她就是大婧的第一武林高手。 她灭口的能耐可比姜灿烂那个不入流的杀手组织强多了。 毕竟她的直属上级是妶姈。 身为皇帝,妶姈拥有大婧最强的杀手组织,可以说她就是大婧最大的黑帮头目。 黑社会头子·姬妶姈 次日一早,黑社会头子去见姜灿烂。 姜灿烂刚得知这桩血案,然而牠对真相一无所知,完全被蒙在鼓里呢:“皇上!皇上可曾听说,妊妲妊娅二位太医,昨夜出宫回家,被强盗所杀。” 姒弋这个有编制的刺客就这样成了强盗。 “可怜她们连头颅都不知所踪。堂堂京师天子脚下,却出如此血案,实在是无法纪可言!”姜灿烂又惊慌又恼怒,看似义愤填膺,其实只是害怕她们死后藏在她们府里的犯罪证据会被找出来。 幕后主使妶姈镇定道:“爱君。朕闻此噩耗也心中惊动,已命人追查此事。” “念及她们在时疫中的功劳,朕特赐白银百两安置丧事,你可放心了。”她嘴上言语温和,眼神却冰冷无情。 这是她的警告,她希望姜灿烂能听懂。 姜灿烂抬起头,看见她冷漠的眼睛。她眸色阴沉,仿佛极寒的北冰洋。牠瞬间如坠冰窟,只觉得遍体生寒。 皇上……难道……不,不会的……牠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身子却止不住发起抖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姜灿烂这边发愁,被提拔的妏莳初那边就非常高兴。她为人和善,太医院的同事们也都很喜欢她,此时她们都喜气洋洋,围着她不断恭喜:“妏太医年轻有为啊!” “以后多多关照啊!” 她接受着太医们的恭贺,也不断拱手回礼:“多谢多谢,互相关照,一起进步!” 人群渐渐散开,妏莳初身边沉寂下来,她卸下社交时的面具,俊秀的眉眼间忽而掠过一丝阴影。 妊妲和妊娅偷了她的方子,她确实恨得咬牙切齿,可也只是希望真相大白后她们被唾弃开除然后灰溜溜地滚回老家种田……但如今,她们却死了…… 她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这种事没那么简单——说是强盗杀人,可…… 她叹了口气。 在宫里当太医,一不小心就会没命。她虽然讨厌妊妲和妊娅,却也难免产生兔死狐悲之感。 今日是她们,焉知何时又会轮到自己……不知她能否平平安安告老还乡,不被皇权的车轮碾压而死? *** “这幅虢国妻人画得真好,看牠眼角眉梢皆是风情,当年的画师简直就是神笔马嫏(láng)!”姬妶娳倚在姐姐怀里,陪她一起看?代的虢国妻人图,不住夸赞。 姬妶姈不是铁石心肠。她刚刚下令夺去了两条人命,虽说她对她们并无同情,也并不心软,可不知怎的总有些发冷。以往每每这般,她便把最喜欢的这个妹妹叫到身边来陪自己。 姬妶娳或许知道些什么,或许真的一无所知。总之她平平静静,只若无其事地陪姐姐讨论琴棋书画。 “所谓美人,需得风情灵动、知情识趣才好,”有妹妹暖融融地贴在身边,姬妶姈身上的寒意渐消,也心情好转起来,愿意多说两句了,她微笑点评,“否则,再美也是个木头美人,毫无意趣。” 妶娳好笑地调侃:“所以姐姐如此宠爱绾郎吗?” 妶姈沉默一下,伸出手臂揽着她:“绾郎快要过生辰了,朕想给牠好好办一场生辰宴。可是河南罢考的事刚平定,朕手头也有很多事,忙不过来。所以……你懂姐姐的意思吧?” 妶娳竖起两根手指在额前一比,得意地笑道:“姐姐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 妶姈满意地笑笑:“你从小就是最爱玩、最会玩的,这种事交给你,姐姐很放心。” 妶娳一个笑容还未展开,妶姈忽然捏了捏她腰间软肉:“你怎么胖了这么多?是不是这阵子疏于锻炼了?朕看你腰身,先前还肌肉结实,现在似乎只剩下肥肉了……” 妶娳笑容消失了,她沉默片刻,咬牙切齿:“我这就去做二十个俯卧撑、三十个立卧跳、五十个臀桥给姐姐看!” 妶姈点点头:“去吧。” 她又絮叨起来:“咱们虽然不是武将,可也不能疏忽了武艺。一来,若是有朝一日需要咱们上阵打仗,可不能松松垮垮地去;二来,若是遇上敌国的刺客,虽然有护卫,可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实力过硬,活下去的概率才更高些……” 妶娳不耐烦了:“知道了知道了!姐姐,你怎么跟咱妈似的!” 妶姈生气了:“苏婄晟,你去给七妹加两个沙袋,提高一下难度。” 她自己也下了榻,扎起了马步:“你长大了,开始嫌我唠叨了,殊不知我都是为你好,一点不识好歹……” 妶娳背上压了三个沙袋,艰难地做着俯卧撑:“妈……啊不是,姐,你太操心了。” 妶姈扎着马步,站得稳稳的,表情悠然:“唉,你还小,你不懂。” 妶娳想说点什么,但是苏婄晟又给她加了一个沙袋,实在说不出来了。 妶姈注视着她,轻笑一声。 第54章 修真大学乱入了 四月十七了,嫃环的生辰到了。 圆明园牡丹台上,办起了热闹的宴会。美貌的舞男们甩着嫩绿的水袖翩翩起舞,鸦发上金色的头冠闪闪发亮。 确实漂亮,但是法律又不允许男人和男人瞎搞,牠们看舞男看个什么劲儿?这还不是给女人看的嘛。 郎君生日,节目是男人跳舞给女人看,也是怪讽刺的呢。 嫃环倒不觉得讽刺,牠穿着正式的礼服,开开心心地看美男跳舞,深感自己非常受宠。 姜灿烂是穿常服来的,因为不想给嫃环面子。牠阴沉着脸,男疾男户中。 皇后正在假笑着扮演煮咸烩,勿cue。 自诩聪明的普信男曹默,则扮演起了懂哥,一张嘴皮子不停叭叭:“这牡丹台漂亮,真漂亮,太漂亮了。辰熙姥在世的时候常来这里观赏牡丹,留下了一段佳话呢。” 辰熙姥就是已经飞升的辰熙皇帝,姬妶姈姐妹兄弟七人的母亲,姬毓婉。 姬毓婉被誉为一代明君。她在位时励精图治,攘外安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对内休养生息,保护百姓安居乐业;对外则恩威并施,与边境诸国和平共处;她开创了大婧的盛世王朝,她和她子孙三代的英明统治,被合称为“辰坤盛世”。几百年后,王朝被推翻,新时代的人们却仍称赞她为“千古一帝”。 也难怪沙俄大帝叶卡捷琳娜二世喜欢她,却不大看得上她的孩子姬妶姈了,实在是珠玉在前,见过了最好的,就看不上不够好的了。 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宫里的这群小男人正在争风吃醋,男疾男户;毕竟这是牠们唯一知道的事。 姜灿烂怒气冲冲的:“皇上在这里给牠过生日,也太抬举牠了。牠也配?” 因为忮忌,竟然敢质疑皇帝的决定。姜灿烂真是太骄纵了。 妶姈看着席间诸人,看见了好几个眼熟的妹妹,唯独没见到最小的那位。她哭笑不得:“瑢亲王又翘课,啊不,逃席了?” 苏婄晟忍着笑:“容虏才去看看。” 她说着就去找妶娳了。 妶姈无语极了:“这个老七……” 她们这边在找妹妹,郎君那边在看粧容。奇君东看西看,发现好几个朝廷命夫的眉心都画着粉色胭脂花,不是花钿,而是一种很丑的花。 牠疑惑道:“诶,咱们现在都不了解时兴的粧容了?怎么这些命夫的眉心都画了不知道什么花点缀呀?” 牠确实认不出那些是什么花。 花嘛不都长一个样子?尤其这些男人的化粧技术也很一般,牠是真的看不出来啊。 曹默很开心:又到了牠显摆自己消息灵通的时候了。 真相只有一个! 曹柯南得意道:“这个呀?这是皇上亲手为绾郎画的美梨粧,风靡京城呢!” 姜灿烂听完破大防了,猛猛喝酒,准备把自己灌醉。 真是不检点呀,男人怎么能喝酒呢? 奇君倒是很检点,没喝酒,但是牠也酸了:“跟花钿差不多,也不是很美呀。” 牠虽然智商不高,审美还是有的:小黄男的皮肤不够白,画红色的花还能显白,画粉色的花,那就太丑了。 这种糯叽叽的粉色还是适合小白男呢,比如西域进贡的那些金发碧眼的胡郎之类的。 曹默听了牠的观点,顿时懂王上身了。牠说教道:“皇上亲手画就,如此深情厚意,你还看不出来?” 是的,男人不在乎什么粧好不好看,只要是女人喜欢的,牠们就喜欢。 妶姈看舞蹈看得正起劲,冷不防听见嫃环柔声唤她:“皇上。” “嗯?”她朝牠略略俯身,肢体语言间满满的偏爱。 嫃环心中又是一甜。牠笑道:“臣胥想去看看寐哥哥。” “好,去吧。”妶姈道。 于是嫃环在梡碧的搀扶下优雅地起身,翩然走向妽寐庄。 她们这番互动,看在其它郎君眼中,又是一阵醋劲大起。奇君愤愤道:“皇上就如此偏爱绾郎吗?” “不是偏爱,是交了心。”曹默拉长声音酸道,给嫃环拉足了仇恨,“如今除了绾郎,还有谁能随意出入御书房伺候皇上左右呢?” 郎君们就是这样,削尖了脑袋争宠,其实不过是争取一个伺候皇帝的机会。 拼命争取伺候人的机会,也是真有出息呢,不愧是大男主剧嫃环传呀~ 毕竟皇帝就是郎君们的老板,是牠们的衣食母父呢。这不是雄竞,而是职场斗争哦~ 因此嫃环去找妽寐庄,就是为了劝说牠好好争取妶姈的宠幸。 牠那算盘打得欧罗巴都能听见:有好兄弟帮牠分宠,既不会害牠,又能帮牠分担仇恨,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吊用(然并吊),妽寐庄现在一心喜欢妏莳初,不想讨好妶姈了。 虽然妶姈也不是很在乎就是了。 嫃环受挫,又发现恒亲王的侧王君似乎有些不适,忙去关怀:“王君还好吗?” 侧王君虚弱一笑:“胥身失仪,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 其实大婧男人很喜欢心口疼的毛病,因为牠们病弱揉着心口的样子别有一番美丽风情——这总比窜稀这种毛病美丽多了不是吗?就比如这种场合,嫃环来表示关切时,牠回答“胥身心口疼”,总比说“胥身想拉稀”,要好听得多吧? 想拉稀的侧王君,啊不,心口疼的侧王君,也很知道礼数,牠柔声对嫃环说:“绾郎爹爹芳诞,胥身扫了爹爹的兴了。” 嫃环给牠倒水:“无妨,快吃药吧。” 侧王君温柔一笑:“劳爹爹玉手,实在愧不敢当。” 这个侧王君真的很会说话呢,把嫃环的美手叫作玉手。不过大婧确实是这样的,非常优雅,将男人的美手美腿,统一叫作玉手玉腿。不知道的,还以为牠们都是玉雕的人呢。 “王姥有公务在外,王君应该保重身体,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嫃环笑道,目光落在侧王君额间粉色梨花上,讶异道,“宫外也流行此粧吗?” 侧王君解释道:“哦,现在宫外以美梨粧为美,一是可以效仿爹爹绝世美貌,二是可以求妻夫和顺,这可是一段佳话呀。” 嫃环闻言,望向上座,看着妶姈威严的脸,又是甜蜜一笑。 “听说爹爹最得皇上宠幸,不想竟是这般随和,难怪皇上喜欢你。”侧王君又道。 是的,女人可喜欢柔和温顺的男人了。 牠们说着话,梡碧走了过来:“小主,瑢亲王在后湖备下了给您的贺礼,请您和皇上去看。” 嫃环于是说:“本宫先走一步。” 随后牠被妶姈拉着去了后湖:“等着瞧吧,我妹最擅长搞花头了。” 她指向天空:“你们看。” 碧蓝的天空中飞满了五彩缤纷的风筝,那叫一个漂亮。 嫃环开心极了,特别是牠自己也放起了风筝:“皇上你看!” 见牠这副天真小男儿模样,妶姈也温和一笑:“来,我们下假山去看湖。” 她拉着牠到了湖边,给牠看满池盛放的莲花——姬妶娳是大婧第一修真大学五行术学院木系法专业最优秀的学生,曾以第一名的成绩高分毕业。她的成名绝技叫作“万物生”,可以使百花生长,也可令五谷丰登,也因此她是大婧不可或缺的农学专家。 这一池莲花,便是出自她之手。 妶姈看着莲花,嗅着莲花清雅的香气,十分骄傲,赞叹道:“我妹真厉害啊!这是当之无愧的杰作!完全可以给任何一个修真大学的学生当毕业论文了,还是能评上优秀毕业论文的好作品呢!” 嫃环茫然道:“什么修真大学?” 妶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男人不能修真,也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修真大学。她立刻盯着嫃环的眼睛,开始催眠:“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没听见。” 嫃环的眼神立即变得空空茫茫,过了一会儿,牠迷茫地说:“皇上,咱们刚刚在聊什么?” 催眠成功了,牠果然忘了刚刚的事。 妶姈一笑:“没什么,听音乐吧。” 原来姬妶娳除了主修的木系法专业,还辅修了音攻学。此刻她吹着笛子入场,一曲笛音便硬控了全场。 妶姈又骄傲上了:“我妹可真厉害!” 嫃环听了一会儿曲子,听出这是一首赞美鸳鸯的曲子:虽然鸳鸯其实是一种群婚制的鸟,雌鸳鸯经常换雄鸳鸯,但因为雄鸳鸯总是纠缠着雌鸳鸯、非要和她们出双入对,像极了人间夫郎纠缠妻主、离了妻主就活不下去的模样,所以人们还是用鸳鸯来赞美伉俪情深。 牠感动地含着泪,喃喃道:“妻夫和顺,是世间所有男子的梦想。” 因为男子只能结婚,不比女子可以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事业呢~ 可以说婚姻就是男子的事业哦~ 因此所有男子都盼着能家给一个好妻主、被妻主宠爱呢~ 除此之外牠们还能想要什么呢?牠们也就这点志向和脑子呀~ 妶姈宠溺地笑笑:男人虽然愚蠢,但是只要长得足够美,笨蛋美人也别有一番可爱嘛! 她笑着说:“此刻,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嫃环温柔地看向她,羞涩地以贝齿咬着殷红的唇。 答案不言自明。 妶姈于是放声大笑。 妶娳吹完了笛子,奔上来:“姐姐!你还满意妹妹做的吗?” 妶姈拍拍她肩膀:“干得漂亮!” 妶娳便得意地嘻嘻一笑。 “王姥是如何在这种季节使莲花开放的呢?”嫃环睁着天真美丽的眼睛看着她。 妶娳自然不能说自己是修真大学木系法专业的第一名,她于是信口胡言:“引了宫外的温泉水进来罢了,雕虫小技。” 嫃环温柔地笑笑,又合乎礼数地向妶姈屈膝:“多谢皇上。” 妶姈正在和妶娳拉手手,闻言松开手,回头看向牠:“嗯。你既晋封郎位,家中男眷自然也要晋封。朕已经下旨,封你父亲为正三品诰命妻人。” 嫃环喜不自胜地跪下:“多谢皇上!” 妶姈笑着拉起牠,又重新伸出手,去和妶娳拉手手。 三个人并排而立,不用穿戏服就是一出《燃冬》。 妶姈牵着妹妹和宠君,很开心;妶娳能和姐姐拉手手,很开心;嫃环感到自己受宠,也很开心。 妶娳的侍从妫玥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是感慨: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第55章 花盆底、裹小脚、高跟鞋,都一样 夜晚,圆月高悬。在这样的月圆之夜,女人们通常都会走出家门,在野外散步、歌舞、狩猎,躺在草地上说笑、冥想。 男人自然得待在家里,不许出门。 大婧律法本就不允许男子私自在夜间出门,如果外出一定要有女性亲属看管;而月圆之夜,那更是绝对不允许牠们外出了,有女性亲属看着也不行——大婧人相信,月神厌恶男子,月圆之夜是月神力量最强的时候,她只会和女子好好相处,若是男子出门,先不说牠本人一定会受月神惩罚、死得很难看,牠的家人也会被连累。 因此今夜,女人们都在外面狂欢,男人都在屋子里闷着,有些善忮的男人因为闲得无聊,就在那开始发癫。 比如姜灿烂。 牠正在自己宫里怒气冲冲:“本宫的父亲才是正三品诰命妻人,如今绾郎的父亲也攀上了。” 曹默抱着小小的舞阳公子,小心翼翼道:“也许,皇上只是一时兴致。” 舞阳公子年纪虽小,打扮得却很漂亮可爱。牠穿着粉紫色小裙子,头上梳着双鬟髻,还插着许多小蝴蝶,正依偎在父亲怀里玩牠的发饰。 如此场景真的很可爱呢,但姜灿烂没心情看,或者说,牠因为自己没孩子,看了反而更生气:“不是一时兴致。” “皇上曾经想封本宫的父亲为正二品诰命妻人,可皇后极力反对,说本宫只是君位,父亲的封诰不宜过高,终究还是未能成封。” 这当然是因为煮咸烩的皇后又忮忌辣! “可如今嫃环还只是小小郎位,皇上就这般抬举牠!假以时日若皇上用牠的配子生了孩子,只怕要让牠踩到本宫脸上来了。”牠咬牙切齿。 “不会的不会的,您的脸那么大,嫃环的脚那么小,肯定喜欢踩小脸,不会踩您的脸的。”曹默胡言乱语。 啪—— 姜灿烂重重抽了牠一耳光:“不说话会变成哑巴吗?” 曹默慌忙改口:“郎胥是想说,不会的,牠没那胆子。” 姜灿烂难弄得很,顺着牠还不高兴:“怎么不会?人家供配子,你也供配子,怎么你这边,皇上都生了孩子,你还是小小贵人;人家那边,皇上还未有孕,就封了牠为郎!说到底还不是你不争气!” 曹默被骂了一通,不敢反驳:“爹爹别生气了。” 姜灿烂打算玩男宝消消乐了:“只有除掉牠,本宫才能不生气。” 曹默带着舞阳回到自己宫里,把小男孩交给保育仆人,又接过侍男送上的护甲戴上——原来牠怕伤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抱孩子的时候护甲都不敢戴。 可见男人不能太容易得到孩子。如果没有付出成本,牠们就不知道珍惜。 曹默在皇帝分娩时挨的板子可不少,这都好几年过去了,牠身上还有当初受刑留下的疤痕呢;当初妶姈害喜时吐过几回,牠也因此被罚了好几次板着之刑;受了这么多苦才得到舞阳,牠当然疼爱备至了。 牠的侍男知道牠当初挨板子挨了很久,差点被打死了,十分替牠愤愤不平:“您好歹是公子的父亲,牠这样对您大呼小叫,这也太……” 曹默苍白着脸戴上护甲,有气无力道:“我只求我的舞阳啊,能平安成长,别的都不重要。” “可是画君爹爹和绾郎爹爹水火不容的,爹爹夹在中间……” 曹默叹气:“牠只知道要我除去绾郎,却不知此事有多难办。眼看牠家世日盛,一旦皇上生下皇子给牠抚养,牠的地位就要越过画君了。” 牠们思考着要杀了嫃环,嫃环则平平静静地看书,希望培养出一些有文化的配子给皇帝。 虽然很可笑,但这份心意也难得。 方莼菜却不爱读书不爱学习,缠着嫃环要出去放风筝玩儿:“哥哥,咱们出去玩吧!你总是这样犯懒,以后你和皇上的孩子若是个懒姐该怎么办呢?” 嫃环噗嗤笑了:“皇上是个勤快人,她的孩子肯定也不会是懒姐!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整日待在屋里是不好,得多运动才能出好配子。咱们出去跑跑吧!” 于是牠们在一群侍男和侍卫的簇拥下出去放风筝了。 方莼菜边放风筝边笑着嚷道:“哥哥!你看我的风筝放得好不好!” “好。”嫃环道,“对了,皇上说过了端午就封你为贵人呢。” 方莼菜脆生生地笑道:“皇上喜欢哥哥,也喜欢我是不是?” 好个不要脸的小男人!如此不知检点,竟然讨论起女人是不是喜欢牠了! 但是嫃环宠着牠,还顺着说:“喜欢。” 牠看着风筝,怀念道:“我忽然想起小时候,被父亲拘在家里做男工,就偷偷和寐哥哥一起溜出去放风筝。” “那我以后也带着哥哥的孩子放风筝去!”方莼菜喜滋滋道。 嫃环摇着团扇:“若是皇上生下个公子,也跟你一样活泼可爱就好了。” 牠是不重女轻男的,孩子是女孩男孩牠都喜欢。 正开心着,风筝线断了。方莼菜忙去找,还不让人跟着,真是太任性了。 牠死活不让人跟着,独自爬过假山捡了风筝回来,却听见假山后面传来姜灿烂做作邪魅的声音:“起来吧。本宫这儿有张条子,你要亲自交到大将军手里。” 然后是一道沉稳的女声:“虏才知道。” 方莼菜疑惑地皱起眉,爬上假山偷看。 姜灿烂翘着牠那如公孔雀开屏般的细长手指和金色护甲,给水池里的锦鲤下药,真是最蠹夫男心:“那几个名字都是求官的,让大将军看看可不可用。” 那女人回答:“是。大将军说了,爹爹在宫里有什么不方便,都由虏才传出去,大将军自会为爹爹料理。” “好~”姜灿烂发嗲似的说,真不知道牠对着侍卫也发嗲是什么缘故,“告诉大将军,朝中得有自己的人,那些惹咱们讨厌的,比如绾郎的母亲,找个机会除掉便是~” 方莼菜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继续听。 那侍卫顺着答:“明白。大将军说,上回没能除掉绾郎的母亲,是怕下手太重,惊动了皇上。” 这时曹默正好带着侍男走下来,一抬头,立即发现了在假山上偷看姜灿烂的方莼菜,愣住了。 姜灿烂还一无所知,继续柔魅:“牠怎么做,本宫不管,只求畅快。” 吸姐精知道扶弟魔一定会让牠畅快,因此讲话那叫一个任性。 曹默那边,牠惊慌了一阵,想了个狠辣的法子。牠从假山边捡了块石头扔进水里,巨大的水声惊得方莼菜倒抽了一口气,被姜灿烂听见了。 姜灿烂一抬头就看见了牠,立即朝婤宁使眼色。 那意思是:蝴魅子看见秘密啦滴,死啦死啦滴! 方莼菜虽然转身就跑,但是婤宁已经领会了姜灿烂“死啦死啦滴”的命令,马上就跟去准备灭口了。 曹默见计策成功,连忙躲开是非之地,也跑了。 方莼菜虽然活泼爱跑,但牠穿着不方便的长长裙子,跑起来得提起裙摆;牠的高高的花盆底鞋子也不方便活动,牠怎么也跑不快。 大婧的花盆底鞋,和欧罗巴大陆的高跟鞋、娀代开始流行于汉男中的裹小脚,都一样,都是为了限制男人乱跑。这当然是有必要的,因为男人一旦乱跑就会犯罪,会生出许多事端。 不能乱跑的方莼菜就这样被消灭了。 曹默那边,牠又去吸引嫃环注意了:“绾郎爹爹金安。” “曹哥哥起来吧。”嫃环假笑道。 牠将身边人屏退,跟曹默独自聊起来了:“这里不会有人来推我一把,感觉很不错。” 牠这是暗示自己已经知道推自己的人是曹默了。 曹默脸色顿时变了。 “舞阳公子身体怎么样?”嫃环又笑吟吟道,“别再弄错木薯粉了吧?” 曹默夸张地笑道:“弄错木薯粉的小?不是已经被开了吗?想来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吧。” 这番无聊且装模作样的言语交流,在屏幕外的男观众眼里可酷毙了,牠们纷纷敲键盘:“像两条毒蛇在互相吐信子!” 天奶奶呀,地姥姥呀,就两个小男人玩男宝消消乐而已,这也能攀上毒蛇了?这不登月碰瓷吗? 嫃环皮笑肉不笑,继续筹备男宝消消乐大战:“听说皇上生下公子那天,曹哥哥挨了很多板子,又跪了三天,差点死了。曹哥哥养育公子,也真是不容易呢……” 曹默终于流露了些许真心,毕竟当初挨的板子可是真疼:“是啊,得到这个孩子很不容易,所以我非常小心。牠但凡有半点不适,我便恨不得能替牠受这些苦楚。” 嫃环笑:“我得提醒哥哥一句,得人庇佑是好,可也得看是什么人。否则身受其害,反而有苦说不出了。” 曹默虽然深有同感,却只能装不懂:“哥哥不懂呢。” “可是弟弟懂呢,为虎作伥不会有好下场。”嫃环试图将曹默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曹默沉着脸,思考着什么。 最终,牠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缓缓起身行礼,声音柔腻,仿佛只是告别:“绾郎爹爹。” 牠压低了声音:“快去山那边看看吧。” 第56章 名侦探妃兰 夜晚,嫃环翘着长长的护甲,敲着茶杯在等调查结果。 牠敲茶杯的声音让梡碧很烦,忍不住劝道:“小主,在等调查结果,这护甲就别带了吧?” 嫃环人淡如菊地说:“即使莼常在生死未卜,也不能失了体面。” 梡碧懂了,郑重道:“主儿体面!” 牠们这边被隔壁大如传染了懿症,正体面着呢;妶姈那边,她得知方莼菜失踪,已经委托了蒂京第一侦探事务所去找了。 蒂京第一侦探事务所的所长是从扶桑国那边漂洋过海移民来的一个小老外,叫妃兰。 妃兰的头上长着一支角,能一角捅穿一个人的肚子,同时还是个空手道高手,探案也很有一套。她接了姬妶姈的订单,在紫禁城里掘地三尺,很快就找到了方莼菜, 的尸体。 妃兰来到妶姈面前,威风凛凛一拱手,讲着一口扶桑口音的中文:“臣幸不辱命,已经找到了莼常在。” 妶姈点点头:“小兰,让你这样一个名侦探在我的后宫找郎君,真是大材小用,委屈你了。” “为了奖金,不委屈。”妃兰说。 “嗯,那你拿了奖金,可以给你的事务所招新了。”妶姈点点头,让苏婄晟把银子给妃兰,“不过朕还有一件事。” “皇上请说。” “查出方莼菜之死的真相。”妶姈负手而立,平静地说。 查死人真相是妃兰最爱做的事,她立即高兴地鞠了一躬:“我这就去!” “真相只有一个!”她在超燃背景音乐里当场跳了一支冠军舞,随后出发探案去了。 妶姈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挥了挥手,派人去告诉嫃环方莼菜已死的消息。 ?堇西走进碎玉轩,悲痛地说:“小主……莼常在溺毙在荷花池中了……” 嫃环惊呆了。 妘玧从外面跑进来:“爹爹,入殓师来了,在整理莼常在的遗体了。” 嫃环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妘玧连忙飞奔出去,一个滑铲挡在牠前面:“小主,皇上说了您要提供好的dna,不能见了尸体惊扰心情,影响质量。” 虽然看见她滑铲,碎玉轩的虎妖却没有吃人,而是很有兴趣地抱着爪子看牠们:这群两脚兽闹什么呢? “皇上驾到!”女子高亢有力的通报声从门口传来。 妶姈大步走进碎玉轩。 嫃环扑进她的怀里——此时此刻,她是牠唯一的依靠了:“皇上!皇上!” 妶姈倒是没掉眼泪:“朕答应你追封牠为贵人,极尽哀荣。” 虽然没屁用,但是能安慰这些怕死的小狌狌。 “皇上,臣胥想见莼儿最后一面……”嫃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妶姈却冷冷地看着牠。 去看尸体?牠沾了尸体的秽气,回头若是影响了dna质量可怎么办? 这个狌人真是没轻没重。 嫃环倒是很识相——牠是狌人,从小就接受读空气教育长大。牠见了妶姈警告的眼神,立即说:“那臣胥不去了。” “嗯。”妶姈点点头。 *** 翊乾宫中,姜灿烂把细长白皙的手浸在玫瑰花水里,微笑道:“这次的事办得很好,干净利落,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婤宁杀人当然很利落,不过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嘛……就难说了。 妃兰侦探还在查她呢,已经寄来了皇上的手令,马上就要把她叫去问询了。 但姜灿烂这种狌人知道什么呢?牠洗完手,又擦手:“这次真是天助我也,要不岂不是让牠坏了本宫和姐姐的财路。” 牠翘着细长的手指扔下擦手巾:“那小蝴魅子死了,嫃环还不得伤心死?” 牠得意地笑了:“本宫看见牠那一汪眼泪,就觉得痛快!” 真是好喜欢狌狌消消乐的贱狌一枚呀! 妃兰那边,进展不错。她已经从方莼菜的贴身侍男身边得知,方莼菜从小长在水边,熟识水性。 她叼着棒棒糖:“看来,方莼菜的死亡真相,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凶手是谁呢? who? how? why? 只要把这三个问题搞明白,一桩凶案也就差不多能搞明白了。 妃兰随手找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理清思路。 方莼菜素日和谁有怨? 后宫里郎君全都可疑。 争风吃醋是动机吗?可是争风吃醋,在后宫狌者之中太普遍了,为这个动机杀人,不是不可能,只是她觉得未免有些轻率。 恐怕……还有更严肃的动机。 还有死因。 一个熟识水性的人,却被淹死。牠是先被杀死后被扔进水里,还是被活活按在水里淹死的呢? 不论是哪一种,尸体上残留的生物信息都能帮助她指向凶手,只要残留信息还没有被水流冲走。 凶手选择弃尸水中,一方面伪造了死因,一方面恐怕也是为了销毁证据吧。 真是狡猾呢。 妃兰一口咬碎棒棒糖,去找法医了:法医是她从美洲大陆挖来的,叫莫拉·艾尔斯。她有点阿斯伯格症,比起活人,她更喜欢和死人待在一起;也因此她专业技术过硬,是真正意义上的“能让尸体开口说话”。 她的验尸结果,一定能告诉她些什么。 妃兰这边,超级侦探认真办案,办得如火如荼;曹默那边,牠很得意自己左右逢源,一边讲述自己的变态算计,一边哄舞阳。 也不知道舞阳会被教成什么样。 幸好是小狌者,要是小女孩,妶姈可不敢给牠养。 她那边听了妃兰的报告,去找嫌疑最大的姜灿烂了。 姜灿烂跪在地上,举案齐眉,给她奉上一杯生发的何首乌茶。 她坐在榻上接过茶水,特意避开了牠长长的护甲:“你不知朕要来,怎么备着这个?” 姜灿烂柔声道:“臣胥时时刻刻盼着皇上来,所以一直备着。” “嗯,朕十分感动。”妶姈说,其实并不感动,“西南战事,你姐姐和你侄儿,为朕立下大功。朕准备嘉赏你姐姐一等母世职。” “你母姜曜本就是一等母,朕再额外加太妇衔给她;至于你姐姐从前的一等女世职,就由她的次子姜姮承袭;再给你的父亲正二品诰命妻人的封号。你觉得如何?”妶姈慢慢说着自己的打算。 姜灿烂喜不自胜:“臣胥谢过皇上。” “朕想着,绾郎正在为莼常在的死伤心,朕想给牠母亲升一升官职,略作安抚。” 雷霆雨露皆为皇恩,姜灿烂虽然生气极了,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怯怯道:“皇上不是觉得她大不敬吗?” “朕已经罚了。”妶姈说,“不过你要是不喜欢,那就还是让她待在都察院,只是升她为佥都御史。如何呀?”她知道姜灿烂一定不高兴,但还是一定要问。 多么调皮呀!果然女人至死是少年。 “皇上的旨意,臣胥不敢违背。”姜灿烂发出绿茶吊的矫揉造作嗲魅音,“只要绾郎高兴就好。” “你最近真懂事。”妶姈居高临下地夸赞道。 她又夸道:“哦,你在君位也有些年头了,朕打算过了端午,给你晋一晋位分。” 姜灿烂惊喜抬头,明明内心高兴得要死,最想要名利了,脸上还装模作样,摆出淡泊名利的模样:“臣胥只愿能一直陪着皇上,不在乎位分富贵。” 其实心里在乎得要死呢,拜金捞狌就是这样,非常虚伪。 次日郎君们向皇后请了安,又给画君请安。 牠做作道:“诸位兄弟今日怎的如此客气?” 又不是一起打农药的关系,有什么好客气的? 皇后道:“大家都是好兄弟,听闻皇上要给你晋升,自然要向你道贺。” 嘴上道贺,心里当然是恨死了。好兄弟不就是这样吗?当面兄弟背地敌弟。 姜灿烂得了恭喜,还要作怪。牠主动发起了郎君的言语擂台赛第三弹:“想来皇后当年从侧王君升为王君,也是得了侍胥们这样道贺的吧?” 你以前是侧王君,你以前是侧王君,你以前是侧王君! 众所周知侧王君说到底也是胥,皇后自然是要生气的。 葱烩的衣休宽厚一笑:“弟弟葱烩。” 姜灿烂不葱烩:“比不得皇后芙蓉荟蔬,不知皇上要给臣胥什么位分呢?” 牠这样说,让人很想喝肯德基的芙蓉荟蔬汤,但郎君们暂时还都不能喝,得坐着把早会开完呢。 “君位以上,要么是贵君,要么是皇贵君。”皇后说。 这有什么好问的?死姜灿烂又作怪了! “爹爹错了,皇贵君之上,还有皇后呢。” 姜灿烂贱兮兮一笑,出招了:奥义·当心你地位不保! 皇后见招拆招:“弟弟这是喜欢本宫的皇后宝座了?” 奥义·你敢僭越! 姜灿烂嗲笑:“臣胥只是听说皇贵君尊贵,位同副后。从前舜华姥的董鄂皇贵君在的时候,她的皇后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呢。” 奥义·你要完了! 皇后冷笑:“弟弟不爱读书,居然还知道这个,真让本宫开眼。不过皇贵君再尊贵,都只不过位同副后,皇后终究是皇后。皇贵君可以有,但父仪天下的人只有一个。” 奥义·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君! 众郎君被擂台赛震慑,一时间都不敢说话。 皇后又出一招:奥义·名正言顺! “董鄂皇贵君即使被追封为皇后,牠活着的时候还是要给皇后执胥礼。” 是的,让胥执胥礼是大爹神教教徒最爱的桥段。 “弟弟葱烩,该知道什么是安分守己,什么是分寸之内。” 一旁的剪头满头问号:什么分寸之内? 原来皇后这是又犯懿症了。 毕竟在这个时间线,死大如已经诞生了。这个大如就跟怪谈一样,到处散播污染。有血缘关系的人受污染最快。所以皇后时不时就犯懿症。 姜灿烂嗲笑,《青楼梦》附体:“瞧瞧,臣胥不过是多说两句,哥哥就作这般模样。” 奥义·你破防了! 皇后回击:奥义·你不懂理! 姜灿烂出招:奥义·你要凉了! k.o! 皇后被一招打残血了,掉下擂台半天起不了身。 本轮言语擂台赛,画君胜! 姜灿烂站在擂台上哈哈大笑,得意忘形。 毕竟牠是更受宠的郎君,牠的胜利,其实是仗着妶姈的势。 女人手里的评价标尺,才是狌子价值和魅力的指标。因此被女人喜欢的狌子才是有价值的呢。这后宫里,郎君们日子过得如何,都得仰仗女人啊。 可见狌狌还是得好好学着讨好女人,比如说学会跪着说话、发嗲撒痴、顺从温驯等技巧。 只有这样,牠们才能赢过其它狌狌呢。 第57章 空间法术乱入了 嫃环穿了一身清爽的蓝裙,颈项上系着蓝白色的颈衣,颈衣的边缘装饰着小小的蓝宝石;牠的发髻上戴了许多只蓝色凤尾蝶,耳畔的珍珠耳坠也配了青色珠子。牠翘着细长的手指,温顺地给妶姈磨墨,伺候她写字。 “朕送你的白鹦鹉喜欢吗?”妶姈照旧是穿一身松软的血红色常服,淡淡地问。 她又在月经期了呢。 不过虽然送人鹦鹉,其实喜欢鹦鹉的是她自己。 “臣胥喜欢。”嫃环温柔道。 其实牠很怕鹦鹉学说话会学去不该说的话,但是牠岂敢说自己不喜欢皇帝的赠礼呢? 苏婄晟进来了:“皇上,嬴大人来了。” 她说的不是当朝丞相嬴绮年,而是嬴绮年的母亲嬴月。 嫃环温顺道:“臣胥先告退了。” 牠翩然移步离开。妶姈说:“传她进来。” 嬴月是妶姈父亲的表姐,也就是她的表姑姑。她早早隐退于幕后,明面上的家事政事都交给长子嬴绮年,但在幕后……焉知她又做了些什么呢。 “月姑姑来了,快请坐。”妶姈亲热地笑道。 嬴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姑姑急着见朕,可有要事?” 嬴月沉着脸:“臣今日发现,姜灿尧在京中的府邸正在大肆翻修,她还强拆了周围数百间民居,以作修建花园之用。” 妶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一拍桌子:“强制拆迁?太过分了!简直目无法纪!她哪来那么多花花草草要种!我看她是花钱如流水,视人命如草芥!” 姜灿尧此人,只记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却不记得“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也不记得“均人也,奈何以虏呼我”。 她一心反抗王权,何尝低头看一眼无辜的普通人,那些被挤压在权力争夺中、悲惨的平民百姓? 果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见她神色恻隐,嬴月也叹息不已:“是啊,西方的法律精神: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可进,看来还是和某儒斯林国水土不服啊。” 妶姈提醒她:“姑姑,儒斯林不是大婧世界的。您是不是最近修习空间法术,在不同的时空里绕晕了?” 嬴老太太拍了拍脑门儿,笑起来:“你瞧我这脑子!我是把咱们的世界和另一个世界搞混了。” 她笑完,又敛容道:“不过,姜灿尧此举使百姓流离失所,这可是很严肃的事。” 她摇头叹息:“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在青海,不知道姜大将军又会发什么癫!” “姑姑别生气了,有您在,姜灿尧总不会太失了分寸。”妶姈安抚老太太,其实心里也把姜灿尧放在了死亡名单第一位。 数百年前,德意志曾有一磨坊主状告国王强制拆迁,而后胜诉;如今大婧却没有完善的律法可以保护人民的权利——别说皇帝了,她们甚至无法反抗一个将军的强制拆迁。 这都是她这个做皇帝的无能啊…… 看来,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果然不能掌握在同一个机关手里。 只是不知道,她这一代能不能完成改革。 姬妶姈陷入了沉思。她面前,嬴月喘了口气,沉默片刻,问:“太后最近身子如何呀?” 妶姈答:“爱吃萝卜和酱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醋萝卜和酱菜都是嬴月带给太后的。 嬴月听见醋萝卜和酱菜,也想去太后那里蹭饭吃:“臣可以去牠那儿吃饭吗?” “下次吧。”妶姈敷衍着把她打发走了。 晚上,皇后忽然头痛,把各宫郎君叫去侍疾。 妶姈今晚在经期,不见男人;嫃环也就没什么事要忙了,于是跟着镜君姚若肇一起去伺候皇后。 皇后床头,帷幔垂下,牠虚弱地躺着,头上戴着一只很丑的抹额;辛常在穿着一身漂亮又显白的豆沙红衣裙,在给牠做按摩;奇君按照姬妶姈的建议穿着宝石绿的裙子,一脸傻吊地站在那里。 姚若肇摇着长长的指甲,叫来了发髻里装着球拍的剪头——剪头现在长进了,牠那头发里已经不是乒乓球拍,而是羽毛球拍了。那叫一个巨大,整个后背都被球拍发髻挡住了,乍一看跟蟑螂壳似的。 “太医还没来吗?爹爹如此不舒服,为何不早点请太医呢?” 剪头委委屈屈道:“宫中轮值的太医都不在。虏俾去问过,说是除了随侍太后的两个不能惊动的太医,其余的都被姜大将军接走了。” “怎么这么嚣张?” 剪头道:“中午来报,说姜大将军妻人得了急病,就把太医都叫走了,服侍在姜大将军妻人的床边。” “这也太混账了!”姚若肇生气地说。 奇君也气得出来骂:“是没有比这更混账的事了!中宫皇后不适居然找不到太医,太医全在臣子府中!” 牠也是嫃环宇宙尊卑分明铁律的支持者,挥手就指挥剪头:“立刻着人去把那几个太医给本宫叫回来!” 剪头为难道:“已经差人去过了,可是姜大将军说妻人病重,挪不出人来,还当着宫里派去的人说,如果姜妻人不好的话就不让太医回来。” “你告诉皇上了吗?”奇君问。 “爹爹不让惊动皇上。何况皇上现在在画君爹爹宫里,谁能请得动呢?”剪头委委屈屈。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姜灿烂最贱最跋扈了,牠像个离了女人就会死的残废一样,非要赖着妶姈不放。 真是一条讨厌的公鮟鱇鱼呀! 鮟鱇鱼,一般生活在海平面以下500~5000米的海底深处,属硬骨鱼类,鮟鱇目、鮟鱇科,为近海底层肉食性鱼类。 雌性鮟鱇鱼体形笨重,却是出众的捕鱼能手。它的大嘴和它那可膨胀的胃,能够吞入与它同样大小的鱼。 而雄性鮟鱇鱼就很特别了,雄鱼一孵化就去找雌鱼,或附着在雌鱼头部的鳃盖下面,或附着在腹部或身体侧面。过一段时间,幼小雄鱼的唇和身体内侧就和雌鱼的皮肤逐渐连在一起,最后完全愈合。这样,雄鱼除了生殖器官继续长大以外,其他的器官一律停止发育,最后完全退化。从此,雄鱼就依附在雌鱼体上,过着寄生生活,靠雌鱼身上的血液来维持生命,并通过静脉血液循环进行交配。 完全是一种离开雌性就会死的生物嘛! 按照姜灿烂纠缠依附妶姈的那股劲儿,牠就是一条典型的公鮟鱇鱼,牠那个翊乾宫也是个公鮟鱇鱼窝。 奇君听见姜灿烂的名字就不爽。牠严厉要求剪头立刻去公鮟鱇鱼窝里,找到皇上——那可是牠们也要依附的雌鮟鱇鱼。 衣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漂亮理由,让牠不要去。 虽然演技有些浮夸,但也真是演出了一股子煮咸烩的味儿。 煮咸烩呀! 次日一早,来了月经的妶姈依然在睡,睡得很香很沉;姜灿烂失眠了,早早就醒了来,坐在床边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她。 真是一个死变态呀! 松枝轻手轻脚进来,禀报皇后头疼了一夜的事。 姜灿烂这个吸姐精知道自己一切都仰仗姐姐,难得为姐姐考虑上了:“姐姐这次有些过了。怎么能把太医都请走?万一皇上这边有什么吩咐呢?你去告诉她们,好好礼待那些太医,快点把人送回来。” “哦等等,先陪本宫看皇上的早膳。” 牠站在餐桌前,安排很周到:妶姈喜欢的菜放她面前,妶姈吃腻的菜放远一点。 牠如此体贴入微地照顾妶姈,可见当妻主是舒服的,这么漂亮的男人都得小心翼翼伺候自己呢。 姜灿烂安排完早膳,看见内务府送来了皇贵君的服制,牠吃了一惊后,以为妶姈真的要封牠为皇贵君,顿时摸着衣服喜不自胜,还笑出了声。 牠不知道,此时的妶姈早已悄悄下了床,就在牠身后注视着牠的一举一动。 她看着牠的欣喜表现,并不认为牠爱自己——男人能懂什么爱? 她只觉得这个男人野心太大,不能久留。 唉,可惜姜灿烂一番甜蜜少男心啊,就这样错付了东流~ 第58章 群臣开会 姬妶姈穿着朝服坐在龙椅上,俯视着威武的群臣。 她的臣子们端端正正坐在朝堂(划掉)会议室中,面前的会议桌上放满了茶水点心,有中式松软的桂花糕绿豆糕等糕点,也有西式的酥脆香甜巧克力曲奇饼。 其中一个大臣像仓鼠一样几分钟就吃完了自己面前的茶点。她抹抹嘴边的饼干屑,站起来:“皇上,臣有本奏。” 姬妶姈负责主持会议,得听她们说话和随时回答,不方便吃东西。她心里很不好受:“说吧。” “臣听闻昨夜太医院无人当值,以致皇后头风发作,遍寻太医而不得……”虽然嘴边的糕点屑还没擦干净,但她说话义正言辞,很有几分气势。 姜灿尧听到这里,眼神微动——看来这是冲她来的。 “这实在是太医失职……”她嘴上还在说着话呢,手悄悄去够身边同事的饼干。 群臣中,嫃妧道也在看那位大臣,眼神透露出几分思索。 她身边的同事不动声色地把茶点碟子移开了,导致她没能够着最想吃的巧克力曲奇,只好把手悻悻收回来,眼睛瞥向姜灿尧:“倘若有人因一己私利,使太医院空无一人,实在应予以重罚。” 她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话音刚落,会议室(划掉)朝堂内顿时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姜灿尧又看她一眼,有点慌张。 她实在没想到,皇后一年到头都没犯几次头风,偏偏这回她叫走太医,皇后就犯病了。 这也太不凑巧了! 她这样单纯的大女孩当然是想不到,这事儿是心机男故意的呀!葱烩的衣休装病就是为了借由打击她而打击姜灿烂呢! 她只能站起来请罪:“启禀皇上,臣的妻人昨日突发疾病,臣情急之下将太医院当值太医请去诊治,没想到皇后爹爹会突发头风。臣思虑不周,却也是关心则乱。请皇上体谅。” 妶姈面无表情,眼神阴沉。 她当然知道皇后的头风是装的。认识这么多年了,她还不知道皇后吗?死装绿茶吊一个,这么巧犯病,肯定是假的。 但是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姜灿尧真的敢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走。 姜灿尧就没想过如果她姬妶姈也需要太医该怎么办吗? 果然扶弟魔男宝妈精神男人脑子被v染色体寄生了不正常! 她怎么这样啊? 姬妶姈越想越烦,晾了姜灿尧半天。 最后她说:“什么关心则乱?是那个胆敢污蔑李清照和林徽因的、满脑子打压女人讨好男人的、嫡嫡道道的死v子吗?不用关心它了,即刻绞杀。” 众臣都惊呆了:一来她这句话的定语实在太长,二来这里的大臣没有人用空间法术穿越时空看过某儒斯林世界的一个叫关心则乱的贱人用键盘拉的精神大便,因此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只有苏婄晟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立刻派人去通知姒弋:血滴子来活了,姬妶姈下了个杀了么订单,她们得赶紧跨时空杀人去了。 下完杀了么订单,妶姈心满意足,心情好了很多。她从上座走下来,将手按在姜灿尧的肩膀上,稍一用力:“坐吧。” 姜灿尧被她压在座位上,惊疑难定地看了看她:“谢皇上。” 妶姈又拍了拍她:“妻主关心夫郎,很正常的。你妻人好些了吗?” 姜灿尧重新站起来:“谢皇上关心,今晨已经好多了。臣已将各位太医送回了宫中。” “以后得知道些分寸,皇宫里总要有太医守着的。”她淡淡地说。 “是,臣知罪。”姜灿尧忙说。 妶姈对群臣说:“你们啊,都要像姜灿尧一样,在朝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在家是家中的顶梁柱,平衡事业和家庭啊。” 群臣齐声道:“是!” 唉,跟女人一比,男人活得也太轻松了吧,只要舒舒服服待在家里就好了,哪像她们大女人,成天累死累活地养家糊口,还要被人问如何平衡事业与家庭! 没办法啊,女子娘大妻妵(tou),顶天立地,在外为人臣,在家为人母,只能多承担点,累了也不能说累…… 实在是太辛苦了! 后宫中,一天到晚啥也不干不事生产懒懒散散的小郎君们又在整活了。 首先是葱烩的衣休。牠装病装上瘾了,屁事没有的牠不要脸地赖在床上,正偷喝妶姈的橙汁假装在喝药呢。 安菱绒坐在牠床边:“皇上来看过爹爹了吗?” “来过了。”衣休即使躺在病榻上,黑发依然梳得整整齐齐,硕大的东珠耳坠和复杂的珍珠蝴蝶头饰也都舍不得摘下来——即使病着,也要做个病美人,“皇上政务繁忙,本宫也不想耽误她。” 安菱绒小声道:“皇上也太偏袒姜氏了。听说,今儿一早内务府送了皇贵君的服制去了翊乾宫。” 皇后沉下脸,咸烩的笑容已经装不下去了。 嫃环那边,牠找到了妏莳初,只装模作样地寒暄一句就急着说:“本宫有事要问你。” 真是目的性极强的男宝呀! “昨夜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姜将军请走,以致太医院无人当值。那平日太医院是多少人当值的?” “其实微臣问过诸位同僚,昨夜姜将军府请走了专治男人普信病的笠太医和专治男人造谣病的婊太医,宫中还有娠太医和妱(zhāo)太医在留值。”妏莳初有条有理地回答,“后来江以娐姨婆来取药,见笠太医和婊太医不在,便道爱新觉罗贵人出事、绾郎爹爹又刚适配,宫中不能没有德高望重的太医在,便让两位太医去换回了笠太医和婊太医。” “姜灿尧那边缺人手,既然笠太医和婊太医德高望重,又怎能被替回呢?”嫃环伸着脖子,像只长颈公鸡,此时不在皇上跟前,牠是半点仪态也不要了,“那么其她太医若是回府,倘若宫里传召,能连夜入宫吗?” 妏莳初虽然很不理解牠在宫里这么久了为什么连这都不知道,但还是耐心回答:“宫门虽然夜里上锁,但皇后爹爹若是急召,自然是可以入宫。只是稍微麻烦点。” 她说到这里,和嫃环对视间,似乎都意识到了此事不简单。 衣休是特意卖惨给姜灿尧泼脏水的。 男宝果然擅长卖惨装可怜造谣中伤泼脏水呀。 不过妏莳初也不关心姜灿尧,她关心的是杰克苏男主嫃环:“绾郎近日可还好吗?” “有嫜太医照料,一切都好。”嫃环笑道。 妏莳初走后,嫃环对?堇西说:“虽然觉得皇后不对劲,但咱们是一条船的,还是得帮牠。” 于是很快,牠在御书房里故意偷读妶姈桌上的《左传》,等妶姈发问。 谁知道妶姈一直没理牠,牠等了半天,只好自己主动开口,装出天真少男的模样嗲笑道:“皇上,臣胥读到这篇姜姑克段于鄢,觉得十分有意思。” 妶姈皱了皱眉头。 这篇故事讲的是从前姜国的姜武姥生了两个孩子庄姥和共姨段,她生小儿共姨段时十分顺利,她的王后武郑也就没有挨多少板子;然而她生长子庄姥时比较艰难,那个时代距离大婧足有两千多年,女科和产科的技术都还不够先进,她吃了不少苦,于是宫中负责刑罚的专人也就险些将王后武郑打死,导致武郑十分不喜欢长子。 武郑偏爱共姨段,想立她为世子,但姜武姥觉得长子更优秀,始终不同意。后来姜武姥退休了,庄姥继位,武郑却不安分,想让共姨段取代姐姐庄姥。 庄姥一直很纵容妹妹,使共姨段引起群情激愤。最后庄姥和共姨段不得不发生一场大战,共姨段战败后自刎,死前还特意杀了夫胥男儿以免牠们受辱。 庄姥十分悲伤,将妹妹的名字纹在自己的心口时时纪念,并深恨在她看来导致她们姐妹阋墙的父亲,与武郑死生不复相见。 这真是一个悲剧啊。 妶姈听着,不由想起自己的两个皇子。 她生姬嫦娇的时候,比生姬嫦好顺利。她也更偏爱姬嫦娇。不知道将来,这两个孩子会不会也…… 她觉得这个联想十分不祥,忙吞了一颗抗焦虑药镇定一下情绪。 那边嫃环还在毫无眼力见地叭叭:“从帝王之策上,臣胥十分赞同庄姥。” 你是帝王吗你就赞同!叭叭什么呢?小男人懂个锤子?! 姬妶姈刚服药还未起效,心情正差着呢。她直接戳穿嫃环的小心思:“朕近日屡屡接到弹劾姜灿尧的奏折,说她狷狂自傲。” 嫃环假模假样地低头一笑:“臣胥哪里懂得朝政上的事……” “知道不懂就闭嘴。”妶姈说。 小样,当谁看不出牠演戏呢?刻意,太刻意了! 嫃环只能小声说完:“臣胥只是觉得这篇散文写得好。” “你们男人还懂文学?”妶姈不屑。 嫃环顿时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皇上……” 妶姈一想自己还要用牠,又忍了,敷衍地安抚一句:“嗯嗯是朕说得过分了。” 然而男人这种东西,稍微给牠点好脸色,牠就蹬鼻子上脸。嫃环立马觍着脸道:“让臣胥考考皇上。” “什么???”妶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考谁?” 嫃环一怔,连忙作出俏皮甜美的模样:“臣胥是说,请皇上猜猜臣胥最喜欢哪一句。” 很快,她们同时写下“多行不义必自毙”,妶姈总算气顺了:“环环,你脑子还可以。” 允许牠的基因得到繁衍,不会太污染人类基因池。 第59章 因为人均绿帽侠,所以翠颜 嫃环一出养心殿,立即派人去太医院请笠太医,想让她治治自己的普信病——牠猜自己可能得了男宝极易罹患的超雄诅咒,所以犯了普信病,随地大小考。 牠这边还算有救,至少牠有病识感,知道要治病。 那边有个叫姜灿烂的普信吊子是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苏婄晟来宣读圣旨说皇帝封牠为贵君时,姜灿烂直接破防了:“姨婆有无宣错旨意?皇上只是封本宫为贵君吗?” 天,对着宣读圣旨的御前侍卫都犯这个病“你这么说不对,你搞错了吧,让我考考你”,男人的普信病,还真难治啊。 苏婄晟无语:“爹爹,圣旨是皇上亲笔所谕,断不会出错的。” 姜灿烂跪好,双手举过头顶接了旨,随后立刻急不可待地站起来看,又问:“可是之前内务府给本宫送来的,是皇贵君的服制啊?” 苏婄晟让自己的目光看向地面,不去看牠那快要跳出颈衣的喉结——此刻牠快要破防了,那团雪白小鼠一直跳来跳去的,险些蹦出颈衣,让她很是尴尬:“爹爹,那是内务府送错了。” 姜灿烂好不容易接受事实,悲伤地说:“松枝,把衣服还回去。” 苏婄晟安慰牠:“爹爹是本朝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贵君,将来若有皇嗣,定然能封皇贵君的。” 奇君已经在旁边忍不住掩口偷笑了。 姜灿烂咬牙切齿,连郎君们向牠道贺都听不惯,直接把人全赶走了。 牠这边破大防,嫃环那边,妽寐庄也破了大防,冲进碎玉轩:“画君牠……” 嫃环已经破防过了,且牠喝了笠太医开的治疗普信病的药,现在情绪十分稳定:“是画贵君。” 妽寐庄大受打击,身子微微颤抖,连带鬓边黄金蝴蝶步摇和耳垂上的珍珠耳坠都跟着连连发抖:“画贵君,好。” 牠咬牙切齿地走到榻上坐下:“只恨我没有一个好母亲、好姐妹去征战沙场,白白便宜了贱人!” 原来牠也想当吸姐精了。不过这也没办法,男子不能建功立业,可不是只能指望母亲和姐妹了吗? 嫃环淡笑:“哥哥无需动气,画贵君现在这样,我看倒像是先帝的温喜贵君的样子。” 妽寐庄没什么文化,茫然道:“那谁啊?” 嫃环很高兴又得到卖弄学识的机会了:“惇亲王的父亲,皇后的弟弟。牠母亲只是依附于功高震主的?拜,辰熙姥天纵英明都容不下她,更何况功高震主的姜灿尧呢?” 妽寐庄愁容满面:“我也听说姜灿尧近日越发嚣张跋扈,可皇上却也只是纵着她,甚至越发亲近重用她!” 嫃环摇头:“你且看着吧。不过哥哥,你近来倒是对皇上很冷淡的样子?” 妽寐庄不好说自己现在只喜欢妏莳初,只能说:“要我怎样献魅争宠呢?我不愿吮痈舐痔,何况皇上也没有痔疮。” 原本怀孕和分娩是容易引起痔疮的。但是大婧的女人身强体壮,大婧的女科和产科又医学发达,所以大婧女人很少因为孕产得痔疮,男人也就没有吮痈舐痔争宠的机会了。 “可是没有宠幸,便会遭人轻贱。哥哥经历过,还要我反复劝吗?” 是的,后宫男人的生存都依附在皇帝身上。妶姈越宠谁,谁的日子就越好。 比如姜灿烂最近就很快乐。皇后开早会的时候翻着敬事房的册子,嘴边挂着虚伪的咸烩笑容,眼神非常凶狠:“画君独承雨露,皇上即便要抽时间找绾郎采配子,也还是会匀出一半时间去你那里。这份宠幸,宫中兄弟简直无人能及。果真弟弟最得圣心啊。” 姜灿烂扭着腰侧身坐着,一张芙蓉面扑了三斤粉,涂得白皙柔润,眼帘上还画了淡紫红的胭脂:“爹爹说笑了。皇上觉得臣胥侍奉得好,臣胥不得不多尽心。” 说着,牠抿起红艳的唇,又邪魅又矫情又炫耀得意地一笑。 皇后内心第n次红温:蝴魅子!不就是口头功夫厉害吗!有什么可得意的! 但脸上还要笑出来:“有弟弟侍奉,本宫就放心了。” 其实是怒火攻心了。 于是牠准备挑起言语擂台赛第四弹:“只是弟弟如此盛宠,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适配,好助力皇上得一个小皇子呢?” 姜灿烂无法接招,笑容逐渐扭曲、消失。 “是啊。不过,如果配子不够好,即使适配也只能得个公子的话,”奇君一把年纪了还在扮甜美,牠甜甜一笑,“也没什么意思。” 公崽子当然是没什么意思的。 皇后露出异形的笑容,一笑露出二十八颗牙齿,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可能男宝就是异形吧。 姜灿烂生气出招了:必杀技·你孩子笨! “奇君此言差矣。若是孩子聪明伶俐,自然是父凭子贵,若是孩子呆呆笨笨,不讨皇上喜欢,反倒讨人嫌呢!”牠又恨又得意地盯着奇君,看起来十分讨打。 其实牠们都不知道,妶姈最喜欢的孩子就是姬嫦娇了。 男孩不能当继承人,姬嫦好是她疏忽之下才生的。相比之下,自然只有嫦娇是她最在意的孩子。 不过就郎君那点脑子,牠们懂个屁呢。奇君这就生气了:“你!” 牠生气都不知道怎么回嘴,可见智力确实不行。 皇后见奇君要被k.o了,忙中断比赛:“好了,聪明还是呆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管教。皇上说了,孩子最要紧的还是健康快乐。” “是啊,其实性别不重要,若是个公子,能像舞阳公子一样乖巧可爱,那也很好。”嫃环帮腔。 姜灿烂立刻借机嘲笑奇君:“奇君啊,你看连绾郎都知道,舞阳比三皇子乖巧多了!” 神经啊,女孩和男孩不一样,女孩要那么乖巧干什么?敢质疑敢顽皮敢探索的女孩,那才是好的孩子呢! 但是奇君就生气了,沉下了脸。 嫃环吓坏了,忙说:“奇君爹爹,臣胥并非这个意思。” 奇君恨恨怼道:“那你什么意思啊?你的配子袋刚出了好配子,爱新觉罗贵人的配子袋就断了。你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难不成你克断了爱新觉罗贵人的命根子,现在又想来诋毁本宫的三姐儿吗?” 男人就是缺乏理性,真是一种不能讲道理的生物。爱新觉罗贵人的配子袋是被猫咬断的,怎么能说是别人克死的呢? 那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毕竟男人那么贱,被阉了就被阉了吧,活该! 皇后模仿着女人的理性模样呵斥道:“都不要胡说八道了!奇君,待会散会后来一下我办公室。” 散会后,牠私下训奇君:“你是三皇子的父亲,位分又尊贵,何必与绾郎牠们计较呢?” 奇君委屈得眼泪都冲花了脸上的脂粉:“臣胥毕竟是三姐儿的父亲,怎么能不帮着三姐儿呢?” 皇后皱眉,鬓边的紫龙珠步摇轻轻摇曳:“你是她的父亲,本宫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本宫疼三皇子不比你少。” 奇君委屈地抽噎:“臣胥自知年老色衰,皇上已经不疼爱臣胥了。臣胥失宠不要紧,可是三姐儿毕竟是皇上的长子啊。” 轻描淡写几句话,谁知道牠夜夜泪湿枕巾呢?真是绿颜刚老恩就断啊。 讲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那个风流才子白婮婸的诗了,她真的很喜欢为深宫夫男写诗歌呢,这里就有一首后宫词,描绘的是这些曾经貌美的夫男失宠后悲哀凄凉的模样,别有一番凄美,俗称破碎感,又叫战损粧: 泪湿罗巾梦不成, 夜深前殿按歌声。 翠颜未老恩先断, 斜倚薰笼坐到明。 多么精妙的诗歌呀,仿佛一眼就能看见:美貌的深宫少夫半夜因失宠而哭醒,爬起来听见前殿皇帝在听别的男人唱求偶歌;牠的绿帽癖发作了,破大防满地乱爬;曾经美貌到可以自称翠颜祸水的牠,倚在香气袅袅的薰笼边,身上天然自带的体臭已经被香粉和香料盖住,浑身香喷喷,皮肤白嫩嫩,颈衣遮住的喉结圆滚滚,可饶是牠如此嗲魅邪艳,也只能独自坐到天亮然后爬起来去开早会。 多么凄凉的后宫郎君啊! “皇上怎么会不疼你呢?何况你孩子是长子,绾郎即使能得个皇子,也是赶不上她的。”皇后安慰几句,忽然话锋一转,蛤蟆心肠要藏不住了,“不过绾郎得宠,又和你家世相当,她日若皇上真用牠的配子生了孩子,说不定真能和三皇子平起平坐。” “以前不就有个舜致姥想立幼子吗?不过你放心,”牠装作忧心的模样扭过头,“如果皇上真的要立幼,本宫定会劝阻。” 说得好像牠劝阻有用一样!笑死,妶姈根本不听牠的。 “可是舜致姥那个幼子,不是在襁褓中就夭折了吗?”奇君吃惊地小声说。 毕竟是古代,虽然掌权的女人们重视孩子的生命,可因为医学技术不够发达,小孩的夭折率还是比较高。 皇后装模作样道:“是啊,早知道生下来就会死,不如在郎君刚适配的时候就断了牠的配子袋。” “哎呀,本宫怎么可以说这么造孽的话呢?”牠说完又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一脸蛤蟆相。 奇君把牠的话听了进去,一转头出了会议室,就开始苦思冥想如何断了嫃环的配子袋。 牠找了棵树,站在树下发呆。 皇后的新职员安菱绒就出现了:“爹爹。” 奇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想理牠:“什么事啊?” 牠连不高兴的时候,说话都是嗲糯糯的。要不是年纪大了,妶姈肯定还是会喜欢牠的。 “郎胥只是想说,请爹爹不要站在夹竹桃下,夹竹桃的汁液和花粉都是有毒的。爹爹若是误食了,就不好了。”安菱绒假笑道,“之前不就有一群爱美的年轻男孩,站在夹竹桃下叼着花拍照,结果中了蠹,当场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新闻嘛!” “让我们复习一下,救护车的英文是什么——” “对,就是ambnce!俺不能死!” 奇君也听不懂英文,只听懂了夹竹桃有蠹,误食会die。牠睁大天真有邪的眼睛,糯糯地说:“真哒?” “是啊。”安菱绒笑,“幸好绾哥哥住的碎玉轩一带没有夹竹桃。牠还要提供配子,是万万碰不得的。” 奇君傻乎乎地问:“怎么碰不得?” 安菱绒简直无语了:“因为有蠹啊。” 牠身后的鸨鹃都快笑出来了,为了避免笑场,忙说:“咱们还要向皇后爹爹请安呢,快走吧。” 第60章 想吃栗子糕了 “近来为了提供高质量配子,皇上让内务府安排我又是吃营养餐又是天天训练健身的,我都胖了一圈,还有肌肉了,都不好看了……”碎玉轩内,嫃环走了几步,看见自己的肌肉,很是不喜欢。 安菱绒见牠失落,宽慰道:“哪里就胖了?我都看不出来呢。” 嫃环低头:“旁人看不出来,可是我感觉得到,我简直要变成壮娘了!” 男人怎么能强壮呢?那多不好看呀!除了该提供配子的时候可以吃点好的养壮点,其余时候牠们都应该节食瘦身,保持白皙纤细才好看呢! “天热了,凤凰花开了。”安菱绒也知道男人壮了不好看,只好转移话题表示安慰。 嫃环看向窗外的凤凰花,笑容消失:“我记得莼儿,最喜欢凤凰花了。” 安菱绒不喜欢方莼菜,但还是要假装自己温柔亲切:“前两日我已经去宝华殿为莼贵人上过香了。” 嫃环悲伤道:“皇上说不许我沾染死人秽气影响配子质量,否则我应该亲自去为牠上香。” “皇上说得对,咱们男子脆弱,可是万万不该靠近死男人的,免得把自己克死。”安菱绒说,“我之前就听说,有个男子在死了爹以后,虽然一点也不伤心,但是被死老头的秽气所克,直接闷死了。” “说到闷,我这几日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嫃环捂着单薄的胸肌叹息道。 真是宛转的美人啊。 安菱绒心虚:“嫜太医不是开了药吗?” “还是闷。” 这时,?堇西走进来:“小主,奇君宫里来人了。” 原来奇君派人送来一碟子栗子糕。说是栗子糕,其实看起来只是一碟栗子,可见男宝当不了厨师,做出来的东西都很烂。 “菱绒,你也尝尝。” 安菱绒拿起栗子糕,嗅了嗅,脸色一变:“哥哥别吃,栗子糕闻着应该是甜的,这个却有点清苦。” 牠咬了一口:“太难吃了!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被掺了夹竹桃花粉和汁液!” 牠心想奇君真给力啊,生怕掺一点不够用,下了这么多。 “哥哥,这会把配子给蠹坏掉的,千万不能吃呀!” “方才那宫男说,这是奇君亲手做的……”嫃环脸色微变。 “是啊,牠肯定是忮忌哥哥得宠,又可以提供配子,所以……”安菱绒说。 嫃环跳起来就要往外跑:“我要告诉皇上!” “哥哥别去。”安菱绒连忙阻止,因为现在还没到让奇君下线的时候,“奇君虽然不得宠,膝下却有个三皇子。奇君被处置后,来日若是三皇子继位,第一个就会跟哥哥过不去。届时哥哥该怎么办呢?” 嫃环坐下:“榴朱,把这糕点先拿给嫜太医看过再做定论,快去。” 榴朱忙捧着糕点往外跑,去找嫜弥生了。 长春宫中,奇君坐在那儿疑惑:“翠嘴,你把糕点送去了吗?” “虏俾送去了,只是不便久留,所以没亲眼见牠吃下去。”名叫“翠嘴”的宫男说。 实名制下蠹的奇君皱着天真的眉头,咂吧着红润的嘴唇:“按理说吃了就该有动静了,会不会我加的不够多呀?” 好智障的发言。 正在这时,皇后身边的江以娐进来了:“奇君爹爹,皇后爹爹让您去牠办公室走一趟。” 奇君走进景仁宫,正看见皇后独自坐在榻上,桌上就放着那碟栗子糕,牠居然还傻白甜地在问呢:“爹爹今天怎么没午睡呀?连个伺候的宫男也没有。” “跪下。”咸烩的衣休命令,“本宫不留人在身边,是想保全你的颜面。” 瞧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牠是什么好人呢。其实只有奇君自己不知道下蠹是被牠怂恿的。 能让被怂恿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也是一种本事。当然,关键还得是对方的智力低到足够配合。 奇君年轻时候肯定是那种最讨人喜欢的傻白甜呢! “臣胥不懂。”牠的嘴皮子比牠的配子袋还硬。 “你不懂?”皇后站起来,踩着高高的精致花盆底鞋往前走,“你根本就是蓄谋已久,想让绾郎患上死配子症!” 奇君哭泣道:“皇后爹爹,臣胥只有三姐儿一个儿子,臣胥不能不为她的前途做打算……” “先不说皇上未必有孕。即使有孕,也未必是皇子。即使是皇子,又那么小,你怕什么?” 奇君哭哭啼啼:“臣胥已经失宠,三姐儿又不得皇上喜爱……她若做不上太子,三姐儿这辈子就真的没有前途了……” 愚蠢的奇君根本不懂,因为姬嫦娇继承了牠的智力问题,妶姈根本没想过让她继承大统。 不是牠一个后宫夫男谋算些屁事儿就能解决的~ 皇后怒斥:“你以为你在帮三皇子吗?若不是今日之事发现得早,等皇上知道你下药阉了绾郎,会怎样?皇上一见到三皇子,就会想起你这个害人的阿父,三皇子才真的没有指望啊!” “爹爹,臣胥真的是一时糊涂……” “还好今日之事,绾郎先告诉了本宫,若是牠告诉了皇上,你会怎样?”皇后用了当初招聘安菱绒的招数,施恩于下,“还好本宫拦着牠,还告诉牠会给你个教训,牠才肯罢休。” 这样一说,奇君就不服气了。牠更恨嫃环了:“可是臣胥也没害到牠呀……牠不是也没吃吗……” 皇后简直无语:“你已经着手实行犯罪,由于你这个犯罪分子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这是犯罪未遂,又不是犯罪中止,当然也是要受惩罚的!三皇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糊涂的阿父?” “本宫会替你圆好此事。不过本宫必须对你略作惩罚,堵住绾郎的嘴,”皇后露出蛤蟆心肠的眼神,“以后三皇子除了住在重华宫起居读书之外,不准再去长春宫。” 多么蛤蟆的男人呀!牠只是想把三皇子抢到自己手里罢了!还用话术让奇君恨上嫃环,果然男人最擅长造谣生事,个个都是绿茶吊。 皇后简直是地表最强绿茶吊呀! 奇君抽抽嗒嗒:“不……” “以后本宫会替你管教三皇子,就不必往长春宫去了。” 奇君大哭,抱着皇后的双膝哭喊:“爹爹,臣胥不能没有三姐儿啊……她是我的全部,我的生命之光,我整个人生的指望啊!” 唉,可怜天下母父心。 但是葱烩的衣休是没有同情心的:“本宫也不是要隔断你们的父子之情,以后你要见她,就到景仁宫来。” 牠又强调了一遍这都是因为嫃环,好让奇君加倍仇恨嫃环,搞一波boys hurt boys大赛! 奇君哭得肝肠寸断,还得谢恩呢:“多谢皇后爹爹……” 夜晚,嫃环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疲惫地坐在床上:“今天多亏了菱绒。” 就这样,牠被已黑化的安菱绒骗了个十足。 ?堇西叹息:“但愿这样就能息事宁人。” 嫃环忧虑道:“已经出了爱新觉罗贵人被阉的事了,我不想再让皇上操心。” 真是贤良淑德的男人呀! “我只是觉得怎么老有郎君被阉,这后宫里,该不会藏着个专门阉割男子的变态连环杀手吧?这连环阉割,实在可怕。” 连环骟男手,确实是所有男人的噩梦。 ?堇西也觉得下身幻痛发冷,但牠是虏俾,只能安慰道:“后宫你死我活的事永远不会断绝,小主只能加倍防范。” 把一群男宝放在一起,牠们就会自动开启消消乐模式,这是牠们的天性决定的。因为牠们最喜欢作死,注定作得很短命,谁试图阻止都不可能挽救。 过了两天,衣休把嫃环叫去谈话了,一开口就不是人话,毕竟男人不是人,有时候伪装不到位就会露馅:“奇君的事委屈你了,但也只能委屈你。后宫不乱,皇上才能专心于前朝……” 其实牠误会了,就算后宫郎君们在宫里展开大逃杀,互相疯狂拿刀砍甚至枪击,只要不打到女人头上,妶姈都懒得管。 男人嘛,命贱,爱死不死,谁管牠们! “没关系,幸好菱绒发现得快。”嫃环还能说什么呢。 “今年也不知是碰了什么邪气,听皇上说,宫外闹了旱灾,已经两个月没下过一滴雨了。这可是关系到社稷农桑的大事啊!”衣休忧心忡忡地叹息道。 “皇上和本宫打算去神圣祭坛,皇上要和大祭司一起作法祈雨,然后去大婧气象局那边小住几日,操办人工降雨的事项。”皇后说,“后宫的事会悉数交给画贵君打理,镜君也会从旁协助。” 这真是个当头噩耗,嫃环只能说:“臣胥会好好在宫里训练,无事不会出门。” “嗯。画贵君的性子你也知道,能忍则忍,等皇上和本宫回来为你做主。”皇后说。 毕竟对于男人来说,忍耐是美德。牠们从小就被训练要事事忍耐呢。 嫃环应道:“多谢皇后关怀。” “嗯。哦对了,你的伤疤怎么样了?”皇后一脸关切地摸着自己的脖子示意那个猫爪伤疤的位置。 嫃环也摸去:“安常在送了臣胥一种舒痕胶,臣胥用到现在,已经好多了。” 皇后一脸欣慰:“既然是好东西你就多用。男孩子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疤痕,皮肤要光洁如新才好啊。” 是的,男孩子的皮肤一定要光洁细腻一点瑕疵也没有才行,不然,就不美了~ 女人就不一样了。虽然大婧不提倡女人随便受伤——毕竟女人是重要的人,人命关天,不是耗材,可不能随便损伤。 但如果真的受了伤,疤痕那都是女人的勋章,是光荣的象征,表示她们经历灾祸也平安无事,这才是厉害的真女人、真娘子呢! 第61章 雩祭 嫃环回到宫里,就听话地开始抹舒痕胶——明明是自己能够着的伤痕,牠还要让?堇西伺候牠抹,真是懒男人一个,果然高男最喜欢压迫低男,唉,阶级啊~ 牠用完三四盒,又找安菱绒要新的。二人嘴上客客气气,其实心里都毫不客气地在算计对方。 唉,果然男人就是虚伪。塑料兄弟虫。 男宝们正说着不要脸的虚伪社交套话,妶姈走进来了。 女人的清正之气一进来,顿时就冲散了男宝们的恶心之气。 “这两天还好吗?”妶姈关怀嫃环,无视了安菱绒。 嫃环微微低了头温惋一笑:“这两日训练强度加大了,跑得腰酸腿疼的。不过太医说了,头一次参加这种训练,累些也正常。” 安菱绒一听太医就紧张了:“那妏太医来瞧过哥哥吗?” 嫃环还以为牠关心自己呢,笑道:“没有,她忙着时疫之事,又要照顾寐哥哥。我的身体都是嫜太医在照看。” 安菱绒安心了,借故溜了。 妶姈见牠走了,才开始和嫃环聊天:“朕和皇后要去神圣祭坛,宫中一切都由画君主理。你和牠一向不睦,你凡事要让着牠些。有什么委屈,回来告诉朕。” “是。”嫃环柔声应下。 女主是皇帝,不需要让着任何人,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杰克苏大男主嫃环让着她的宠君,大男主也只能温顺答应。 果真是一部大男主宫斗剧呢~ “还有一条最要紧,”妶姈叮嘱,“为免纷扰,你在养配子,最好不要去翊乾宫。” “臣胥自会小心,皇上放心就是。”嫃环温柔道。 妶姈看牠明显没有记住的样子,很是无奈:“就是不放心才叮嘱你。” 她又为姜灿烂说话:“灿烂要强些,嘴上也不肯饶人,但品性……也不坏。” 虽然说出来的时候有点犹豫,但是她仔细想想,也没太说错。 毕竟说实在的,姜灿烂虽然杀人,可杀的都是后宫男人,不算什么大事。 对比起来,她为了大业杀的女女男男,可比姜灿烂杀的男人多多了。这样一对比,自然这个小男人在她眼里是算不上太坏了。 嫃环嘟起嘴:“皇上这么担心,不如少纳几个人就是了。把一颗心掰成这么多份,臣胥看着都觉得辛苦。” 大男主忮忌也只能这么发嗲糯嗔,真是葱烩的大男主呀,知道只有这样软糯,才能留住女主的心呢~ 妶姈果然被牠嗲糯的情态逗笑了:“朕若不是皇帝,只是个富贵王姥,有皇后这个贤夫,你与灿烂两个美胥,便足矣。” 嘴上这样说,她心里想的则是:其实绾郎实在误会了呢,她的心确实掰成了很多份,但是没有一份是给后宫郎君的~ 毕竟这些男人在她眼里都只是工具啊,她自然是不在乎的,谁会在乎工具呢?工具只是拿来用的,用废了换个新的更好用的就行了呀~ 她的心呀,大半都扑在了江山社稷上,剩下的一点点,被她均分成几份,分别给了母亲、妹妹和孩子们,旁的就没有了。 就连跟随她多年的好下属苏婄晟、姒弋和嬴绮年等人,也只不过得到她出于道义上的一点重视罢了。 不得不说,帝王无情啊。 *** 几日后,在一大群糯俏美貌郎君的簇拥下,妶姈和衣休一起走出宫门。 “画贵君,宫中一切事务都交给你了,好好干。”妶姈叮嘱姜灿烂。 姜灿烂低眉浅笑:“臣胥谨遵皇上旨意。” 其实满脸都写着要搞事。 嫃环看出来了,表情很担忧。 妶姈也看得出来,但是她满心都在祭祀和人工降雨的事上,心里记挂的东西太多,这点小异样一下就被她略过了。 她和皇后登上马车,长长的车队渐渐驶离紫禁城。 她们刚走,姜灿烂果然就开始搞事,先怼了一通嫃环,再恶言打压镜君,那急不可待的样子,看起来怪贱的。 牠也就只能在打压郎君上使劲儿了。在这小小的后宫里能凌驾于其它男人之上,可把牠给得意坏了。 毕竟男人就只有这点眼界,最喜欢搞高男压迫低男这一套了。 屏幕前的男观众还看得很爽呢,纷纷感慨:“画君真霸气!” “画君不愧是将门之男,活得真肆意!” 简直是一群神经病,眼界狭窄,目光短浅。 姜灿烂发了一通癫,终于舒坦了,嗲魅道:“兄弟们都散了吧。” 姚若肇扶着嫃环回宫,赶紧让人叫了嫜弥生来看。 ?堇西很疑惑:“这才出去半日,小主怎么脸色煞白?” 嫃环这些日子为了配子质量,不敢化粧,怕伤害身体。牠那张脸上未施脂粉,便煞白得可怕:“不知道……” 嫜弥生给牠把了脉,道:“爹爹这些日子是不是心神不宁?” ?堇西叹气:“自莼常在死后,牠就没有安宁过。” 嫜弥生点点头:“这就是了。适配夫心神不宁,对配子质量有碍。爹爹还是要想开些呀。” 不就是死了个男人吗?天天难过实在没必要。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忍住了没说。 毕竟男人脆弱,听了大实话,还不得破大防啊? 她出去后,?堇西小声说:“小主,虽然嫜太医不错,但虏俾还是把她开的方子给妏太医瞧瞧吧?” 嫃环震惊:“你疯了吗?妏太医早就跟着皇上出去了。” ?堇西:“哦!虏俾忘了。” 嫃环很怀疑?堇西是不是年纪轻轻就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但是大婧现在还没有引入ct技术,不能给牠照个脑片看看,也没办法确定。 牠们这边稀里糊涂的,姜灿烂那边倒是意志明确:牠要趁着皇帝皇后不在、太后又病着的绝佳机会,折磨嫃环。 毕竟男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斗男人呢! 牠们这边满脑子就是互相厮杀,妶姈那边,她记挂着社稷农桑,命令车妇快马加鞭,车马很快就到了神圣祭坛。 这神圣祭坛是史前时期黄帝和炎帝留下的,历经数千年仍屹立不倒。自远古时起,女人们就在这祭坛上求雨、祭天、卜问神意了。 祭坛以大理石堆砌而成,佐以黑曜石镜用于占卜和聚光,并饰以各色水晶补全神圣能量,上可通天,下可接地,是当今最完善的祭祀之所。 祭祀仪式不可有男子在场,所以衣休皇后和随侍宫男都已经事先去了远离祭坛的一间专门关男人的小黑屋里待着,美其名曰“安置”。 妶姈下了马车,走向祭坛。 大祭司妇姣已经等候在此。她穿着祭祀的五彩袍,头戴柳条帽,手持五彩羽。她身边的其她祭司也都执了柳条,身上挂满了五彩飘带。 妶姈也拿过一枝柳条,和她们一起列队站好。 神圣的乐曲响起,编钟、古琴、风铃……祭祀之音起,祭祀之舞至。她们如蛇一般舞动,好像出洞的蛇在蜿蜒,好像灵蛇在舒展,身形钟灵毓秀,鳞片闪闪发亮。 手臂展开,上接天空,下接大地,便如同一条立起身子、伴着乐声起舞的眼镜蛇。 传说,上古时期,天地初开、万物伊始之时,人首蛇身的创世神只就这样在日月星辰下起舞。 她们模仿神只的姿态,希冀神灵垂怜。 求雨仪式,又叫作雩祭。天子雩于天,称为“大雩”。 大祭司仰天长啸,声震天穹:“创世之神啊,您的孩子在呼唤您……” “您曾补天,您曾造人,您曾下令,要众生称臣……” “现在请您下令吧……” “五方龙王,电母雷婆,赐我甘霖,润泽大地!雨来——” 然后她们烧死了一个没用的残疾男人,雩祭就结束了。 接下来姬妶姈就该去大婧气象局,主持人工降雨的事项了。 第62章 打倒男人,还得看女人的 紫禁城这边,嫃环吃了些有助于培养配子的可能是什么海狗丸之类的药,但还是脸色不好。 牠揉着肾:“这几日连着都要去画贵君宫中听牠说话,可能累着了。” 梡碧也气恼:“牠没事就叫人去牠那儿坐着听牠说话,一说就是三四个时辰,也不嫌累得慌!” 男宝果然啰哩八嗦,最喜欢爹爹不休了,个个都是啰嗦老太公,比一千只鸭子还吵。 尤其姜灿烂这个很会勾引女人的死鸭子,居然能讲话讲七八个小时,简直匪夷所思,是不是《嫃环传》的作者榴莲子是个文盲,分不清时辰和小时的区别啊? 谁能连着几天讲话七八个小时啊?若是三四个小时,倒还有可能——有些爹味老男人开起会来是这样的。 嫃环虽然不爱听男人说话,也只能揉着腰说:“牠如今位高权重,从前我们如何陪着皇后说话,现在也得陪牠……” 牠抱怨道:“牠宫里熏的什么香啊,那么呛鼻,牠还觉得好闻……” ?堇西见牠脸色煞白,便说让妘玧去请嫜弥生来看牠。 然而?堇西还没出去,姜灿烂派的婤宁就来了,软硬兼施逼嫃环去翊乾宫。 翊乾宫中,姜灿烂边梳粧边恶狠狠讲述着自己打压男人的心得,因为牠是不敢打压女人的:“要打压一个人,就要在牠最得意的时候。” 牠像个恶公公磋磨儿胥似的:“本宫就要在这时候给牠一个下马威,让牠知道在本宫身前,只许有侍奉皇上的人,不许有分得皇上宠爱的人,更不许有与本宫争夺宠爱之人!” 说到最后,牠已经咬牙切齿了。 这也是剧播出后男观众们盛赞的“霸气”表情之一。 可笑的是,就那点俯视宠物似的宠爱,也值得牠这么跳着脚挣抢,也没见牠争抢钱财权势有这么起劲。 可见男人确实没出息。 牠姐姐争抢的可就不是这些没用的东西了呢。牠姐姜灿尧多注重钱财权势呀,和牠这个没格局的小男人一比,简直云泥之别~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母亲生了一个人和一条狗。人天天忙着赚钱,为了更好地赚钱,就把狗送给了另一个人,美其名曰“将军家弟”;这狗从此就成了另一个人的所有物,天天忙着抢这人拉出来的屎吃。 姜灿烂啊,就是这样一条大狗,牠和其它郎君一起抢妶姈拉的屎吃,还吃得津津有味,真的是非常搞笑呢~ 妶姈养了这么多狗,难怪有时候很烦躁,毕竟狗抢屎吃时候的狂吠确实挺吵的。 妶娳就没有这个烦恼呢,她此时正在边吃薯片边往太后宫里去,端的是悠闲自在。 她吃薯片吃得咔嚓咔嚓的,正开心呢,迎面就遇上了脸色煞白的嫃环。 她不动声色地行了礼,其实心里着实吃了一惊:这男人不化粧,居然这么丑?! 太可怕了!果然神谕说得对,男人不是人,是一种怪物,每天化粧熏香就是在披画皮,掩盖怪物本质。 她摇头叹息:回头还是得告诉姐姐,除了采配子之外,少去见郎君。 怪物多秽气啊! 那厢嫃环进了怪物窝,一群怪物都披着画皮衣冠楚楚地坐着,姜灿烂还大量熏香,好把画皮熏得更像人些。 安菱绒说:“爹爹宫中的熏香很香,臣胥斗胆,问一句这是什么香?” 姜灿烂得意极了:“这是皇上特意调制的香料,叫作欢羊羊,宫中唯独本宫一人可用。” 欢羊羊……这名字真是太搞笑了。 曹默还帮着介绍欢羊羊的来历,一个劲描述妶姈有多宠幸姜灿烂,把姜灿烂哄得一脸嗲羞。 简直是神经病啊!得到个欢羊羊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吃到了羊肉! 但牠虽然一提到女人就嗲羞,可到了男人面前,那就是疯狂打男人的大公了:“绾郎,你敢迟到,还不跪下!” 嫃环不得不跪下,却也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牠一辩解,姜灿烂就更有话说了:“男子以夫德为美,绾郎嫃氏巧言令色,以下犯上,罚于翊乾宫外跪诵男诫,以儆效尤。” 外面太阳正大着,但牠偏要让嫃环去烈日下坚硬的花岗岩地板上跪着,真是最蠹夫男心呀! 见嫃环不动,牠就命令婤宁把牠拖了出去,按着牠跪下。 姜灿烂贱兮兮地丢下男诫,还把妽寐庄也折腾去跪着了。虽然牠们都反驳得有理有据,但得意洋洋的姜灿烂已经化身歪嘴笑战神,什么都听不进去。牠不仅逼着两个新郎君跪着,还逼着其它郎君都去走廊里坐着暴晒。 这样一来,牠就能让后宫别的男人都晒黑,只剩牠还白皙细腻,也就能让妶姈更喜欢牠了呢。 这男人,心思真是既蠹辣又小家子气呢。 嫃环跪在地上,虚弱地诵读着:“卑弱第一,妇夫第二……妇不贤,则无以御夫,夫不贤,则无以事妇……” 意思是贤德的妻主才能管束夫郎,贤惠的夫郎才能侍奉好妻主,这都是男子们从小学习并背诵的道理~ 终于,嫃环被折磨得晕倒了。 也在这时,被梡碧请来的妶娳神兵天降,直接冲进了翊乾宫,好几个侍卫都拦不住她。 她如旋风般蹿到庭院中央,一把抱起嫃环,抱个大活人跟抱小狗一样轻松。 恶毒男配残害杰克苏大男主,柔弱无依的大男主得到俊朗女主从天而降炫酷拯救,真是男频文用烂了的套路呀~ 不过男人就喜欢看柔弱男主被强大女主拯救,也是没办法的事。牠们就是这个口味,毕竟牠们都是不能独立行走的吸血蛭嘛~ 恶毒男配姜灿烂看清了姬妶娳,大惊失色:“瑢亲王?你竟敢擅闯内宫!” 是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内宫里这些嗲兮兮的郎君有没有衣冠不整,外女擅闯当然是不合适的,没的坏了牠们的名节~ 须知男人最好的家粧就是贞操啊! “皇姐会原谅我的!”姬妶娳满不在乎,甚至有点得意,“何况本王之所以擅闯内宫,是不忍看皇姐想用的配子废掉!这年头有好配子的男人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可是万万损害不得的!她日你若是也适配,本王自然也会护着你~” 她说着,抱着嫃环头也不回地跑了。她跑得那叫一个快啊,跟脚下踩了风火轮似的。 姜灿烂被她一句话整破防了:啊!为什么牠始终不能适配? 不能提供好配子的男人,那跟残疾有什么区别? 牠不知道,其实能提供好配子的男人也是残疾,不然怎么叫天残v子呢? 反正就这样,妶娳简单一句话,像刀子一样戳中了姜灿烂的心窝子,给牠直接捅残血了。方才还嚣张跋扈的牠,倒在椅子上,半天起不来。 该说不说,想打倒男人,还得看女人的啊! 第63章 太阳杀菌 回到碎玉轩,?堇西忙着让妘玧去请太医来,看看昏迷的嫃环还有没有事。 牠转头,向姬妶娳福身:“今日之事多谢王姥了。皇上皇后出宫,虏俾不能随意进出,请皇上回来的事,得悉数拜托王姥。” 妶娳点点头。 “现在王姥在这里也不方便,还请王姥回避。”毕竟牠们马上就要脱下嫃环的衣服检查牠身体了,外女在这里自然是不合适。 影响男子的名节是一方面,不能随便污了外女的眼睛也是一方面呢~ 毕竟男人的身体超级恶心的,怎么能随便展露出来让女人看,恶心到她们呢? 妶娳又点点头,转身往外走,临走前从碎玉轩顺了包薯片。 梡碧泪流满面地跟上来:“今日多谢王姥出手相救。还请王姥去请皇上回来时,将翊乾宫发生之事一字不落地告诉皇上。” 大男主要等皇帝女主回来主持公道辣! 哦不,主持的是母道~ 要女人拯救,要女人帮忙讨公道,这大男主还真是大男主哈~ 妶娳点点头:“当然!” 她也早就看姜灿烂不顺眼了:不过是一个贱男人,凭什么天天惹皇姐烦心?她非得趁这个机会好好告一状,最好让姐姐就此厌弃了姜灿烂! 怀着这个美好的梦想,妶娳兴致勃勃地就去了。 此时,妶姈正在和气象局局长谈话。 屋外大雨倾盆,天地间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空气中散发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清净的水流沿着屋檐落下,真真是檐雨如绳。 屋内清爽干燥,妶姈和气象局局长坐在窗边听雨品茗,分外闲适。 如果她们没有看见远处满天乱飞的亵衣亵裤的话。 妶姈啜了口茶,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妉(dān)局长,这风力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局长名叫妉如雅,她也看见了这满天亵裤,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这个……就是……我们的技术人员可能……没有控制好……” “简直是胡闹!”妶姈忍不住了,“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们搞成这样,让百姓们穿什么?这样大家就没有亵裤穿了啊!” 妉如雅虽然很想笑,但也得赶紧认错:“皇上恕罪。这实在是个意外。原本这雨是不会这么大的,只是皇上和大祭司的雩祭仪式可能成功了,两相叠加,效果太强,所以才会这样……” “你在胡说什么?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吗?”妶姈匪夷所思,“祭祀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求雨最重要的还是人工降雨啊!” 现在大婧讲究科学,祭祀仪式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理由吃喝玩乐,顺便烧死一两个没用的男人减轻一下人口负担罢了,并不是真的想祭神。 妉如雅摇摇头:“原本确实是这样,因为自从上古大能封印地球灵气,俗称绝地天通后,我们就与神灵断绝了关系,祭祀祈祷也就无用了。可是近年来地壳运动,灵气又重新从地核中迸发而出,俗称灵气复苏,因此神明又重新能感应人间,祭祀也就又能通达上天……” 妶姈面无表情:“妉如雅,咱们这儿是宫斗剧,不是修仙文,你串台了。” 妉如雅擦擦额头上的汗:“不好意思。” 努力将修仙频道拉回宫斗频道的姬妶姈心很累:“行了,我知道你已经是筑基期强者了,但是你要修仙,私下里修,不要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因为明面上,咱们这儿还是宫斗剧。知道吗?” 妉如雅正点头如捣蒜,苏婄晟从外面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她进屋后收起油纸伞,惊奇地发现,伞尖上,居然挂着从天上掉下来的亵裤! 她嫌弃地把亵裤放到失物招领处,这才向妶姈禀报:“皇上,碎玉轩出事了。一会儿,七姥会亲自向您禀报。” 原来太医的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由于天气太热,嫃环跪在烈日暴晒下,地面又滚烫,暑气蹿了上来,让牠受了暑热,把脆弱的配子袋给热坏了。 别说现在配子质量已经玩完了,牠的配子袋以后还能不能用,都不好说了呢~ 又是一起后宫郎君被阉案~ 这次是太阳晒阉~ 太阳妈妈干得漂亮!果然太阳杀菌消蠹呢~ 虽说阉掉男人是大好事一桩,但姜灿烂在宫里吓疯了,并且死不认错:“是牠自己蠢!身子不适也不早说!” 果然男人就是喜欢推卸责任呢~ 这下连曹默都看不下去了:“牠反复申述了,只是爹爹不信……” “怎么会这样?太医说了热半个时辰也不会热坏啊……”姜灿烂仍然在发癫。 曹默无语:“不管哪位太医说的,您也不能真的让绾郎热那么久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姜灿烂冲下来就推了牠一把,公老虎一样嚎叫道:“你当时怎么不劝?!在这里事后月英!” 事后聪明,确实讨厌。 曹默忙跪下:“爹爹息怒。” 婤宁从宫外进来:“爹爹,皇上和皇后的鸾驾,已经在玄武门外了。” 姜灿烂吓得跌坐在椅子上。 松枝忙冲下来扶起曹默——牠还算有点理智,像个女人:“贵人,好贵人,爹爹不是有意为难你的,牠还是个孩子,牠有愤怒调节障碍……” 曹默:? 什么东西啊?哪来这么大的孩子?巨婴吗? “您快给爹爹想个办法才是啊!”松枝说着,又跑上去给姜灿烂摇扇子,忙得快起飞了。 高男压榨低男,压榨得可真狠哪! 曹默于是出主意,让姜灿烂服软给皇帝认错,平息帝王的怒火。 但是姜灿烂这个巨婴还真不愿意,小男孩一样撒泼:“本宫没错!本宫没错!” 曹默拿牠也没办法,只能慢慢哄着:“是,是……但是龙颜大怒必是意料之中了。爹爹若是还在意以后和皇上的妻夫情谊,不得不低个头啊……” 是的,男人就得学会低头服软,才能抓住女人的心呢~ 此时,妶姈已经回来了,在碎玉轩看着嫃环,问嫜弥生:“绾郎怎么还没醒?” 嫜弥生叹气:“中暑是这样的,再让牠多喝点藿香正气水。” 于是她们合力给嫃环灌了一碗难喝的藿香正气水,希望能把牠恶心醒。 但是男人太脆弱了,嫃环还是没醒。 碎玉轩外,姜灿烂终于听劝了。牠换了一身素衣走来,连向来花哨的颈衣都换成了素白的,头上更是脱了簪饰,连蝴蝶都不敢戴,更别说僭越的花朵了。 牠在松枝的搀扶下,咬牙切齿地掀开裙子跪下,跪姿优雅,又得了电视机前的男观众们一番夸赞:“不愧是将门之男!跪得真漂亮!” 漂亮的姜灿烂就这样漂亮地跪好了,但是牠心里依然死不悔改,看见妽寐庄一行人来看嫃环,一副气得恨不得揍牠的样子,还搁那怼上了。 果然男宝就是不要脸呀! 妽寐庄、姚若肇和安菱绒都来了,嫃环也终于醒了。 再不醒怎么推动剧情呢? 嫃环虚弱地问:“那个……还能用吗?” 牠不能直言配子,那样太不检点了;好在牠说“那个”,大家也都能听懂。 妶姈安慰:“你还年轻,以后还会能适配的。” 嫃环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大哭起来,悲愤交加。 妽寐庄催着妶姈收拾姜灿烂:“皇上,这事儿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呀!” 妶姈抬头,眼神带着杀气:“贱人在哪里?” 苏婄晟:“脱簪待罪跪候在门外。” 脱簪待罪要求素淡并且赤足,但姜灿烂还是化了粧也穿了鞋,可见心不诚。 心不诚的姜灿烂就这样顶着一脸心机素颜粧进来了,一进来赶紧忐忑不安地跪下:“臣胥有罪,今日绾郎冲撞臣胥,臣胥本想略施小惩,并非有意害绾郎痿掉。臣胥不知为何会这样,还望皇上饶恕臣胥无知之罪……” 瞧瞧,认错都还要先告一状,男宝果然最擅长颠倒黑白、造谣生事呢~ 妶姈生气了,语气反而平静下来:“你无知?男人的配子袋很脆弱,受不得热,你不知道吗?” 姜灿烂正想狡辩,姚若肇抢先道:“皇上,贵君爹爹说,牠正是知道受热一会儿没事,才让牠跪的。” “臣胥今日是被气昏了头,想着跪半个时辰应该不打紧……”姜灿烂转头就开始甩锅,“你们几个太医是怎么当的?牠都接受了内务府安排的健身训练,怎么还会如此孱弱,才热了半个时辰就痿了?” 嫜弥生忙说:“牠本来是没有大碍的,只要好好休息就是了……” 意思是,你个贱男人休想甩锅! 姜灿烂委屈道:“臣胥听闻,当年侧王君跪了两个时辰才痿了的……所以,以为跪上半个时辰不打紧……” 妶姈很生气:“侧王君当日是对春猿皇后大不敬,春猿皇后才罚牠下跪认错。春猿仁慈,为牠痿掉一事自责不已,为此才伤及自身,以致罹患前列腺癌……”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让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女孩站军姿站四个小时怕是都要出事,何况荏弱的闺阁男儿跪上四个小时呢? 看来春猿皇后的善良也只对女人嘛!面对男人,那虐男爱好又大爆发啦! 怎么可能是因为自责而患上前列腺癌的呢?妶姈真是太单纯啦,单纯大女孩! “而你!”她指着姜灿烂。 姜灿烂吓得一哆嗦。 “你故意责罚,还不知悔改!贱夫,如何敢和春猿相提并论?” “臣胥无知……” “朕看你不是无知,倒是十分狠蠹!朕看你的心思真是蠹如癞蛤蟆!朕身边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妶姈被牠恶心到了,骂起来。 姜灿烂继续不要脸地指责嫃环,在这种时候还敢和妶姈发嗲,听得嫃环是更恨牠了。 妶姈很无语:这男的有病吧? 皇后更是抓紧时间加一把火:“你这样怎么能协理六宫?” 快剥夺牠的协理六宫之权呀! 牠眼瞅着就要举个横幅大喊了。 妶姈果然开口了:“废姜氏贵君之位,降为君位,褫夺封号,去协理六宫之权,日后非诏不得入见。” 处置人的感觉真好啊,权力,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但是妶姈手握重权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爽惯了,倒也没怎么回味。 姜灿烂还像个秋后蚂蚱一样蹦哒个不歇:“皇上,臣胥无心之失,皇上真的要如此无情吗?” 妶姈惊呆了:她亲自下的旨意,牠居然还敢不服气? 怕不是普信超雄病又犯了吧! 她一生气,决定加重惩罚:“从今日起,你每日正午去自己宫门口砖地上跪两个时辰。” “出去!”她咆哮道。 姜灿烂不情不愿地出去,还觉得自己冤死了:“苏姨婆,本宫该怎么办?” 苏婄晟觉得这很离谱:她又不是男的,怎么知道牠该怎么办? “爹爹先请回吧。”她只能说。 唉,男人果然是祸端。 第64章 好好遵守狌德不就不会受害了吗 妶姈遣散了众人,独自留下来,安慰了嫃环几句,真是个贴心的好女人。 嫃环却十分不甘心:“皇上,怎么不杀了那个贱夫,以此泄恨!” 妶姈沉默。 狌人真的把那个看得好重哦,简直就是牠们的命呀!这不过是暂时不行了而已,至于这么恨吗? 她实在没法共情狌人的那方面痛苦,只好叹气:“朕还得用姜灿尧。” 所以不能处置姜灿烂。 “皇上明知牠心思狠蠹,为何要给牠那么大的权力,让牠协理六宫?”嫃环哭道。 “你是在怪朕吗?”妶姈淡淡道。 嫃环别过头:“臣胥不敢。” “朕答应会给你个公道。”妶姈恳切地说,并不觉得自己在敷衍。 但嫃环觉得她很敷衍:“那皇上可否给臣胥一个准信?” “为了朕再忍忍,别为难朕。”妶姈说。 是的,大男主就应该识大体、顾大局,不可以让女主为难的~ 否则就没法he了呢~ 那边,大男配妽寐庄回到宫里,看见妏莳初,便说:“环儿不行了。” 妏莳初叹气:“是臣不好,光顾着追名逐利,没有保护好牠。” 妽寐庄顿时怒了,疾言厉色的样子,比女人还威风凛凛呢:“堂堂一个大女人,伤心有什么用?别人若存心害牠,你一个太医又有什么用?” “你若真有心帮牠,不如仔细查看牠这些日子用的药的药渣,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妏莳初拱手:“微臣知道。” 名侦探妏兰,上线! 过了几天,姬妶姈被请安折子淹没了:“这种没用的东西就放着吧。” 苏婄晟拿出其中一本:“皇上,这是姜灿尧的请安折子。” 妶姈皱起眉头:“成天请安,她这个安请得太勤了吧!” 她用笔杆子敲了敲折子:“让她起开。” 苏婄晟默默从宫里出来,喝了夏灵越递过来的茶:“皇上这几日有点上火,你当心着些,少进去,免得她发火。” 但是姬妶娳就不怕她发火了,她一来就直接冲进了养心殿:“皇姐!” 妶姈批着奏折:“坐吧。” “皇姐,你要不歇歇吧,看这么多奏折,当心近视。”妶娳说着拆了一包妶姈案桌上的炒米吃。 妶姈批着奏折:“你看看姜灿尧的折子。” 妶娳展开奏折,读了一遍,不由冷笑一声:“姜灿尧不仅关心国事,还很关心皇姐的家事啊。” “她若是个懂得分寸的亲戚,也就算了。可她……”妶姈慢慢地说。 “她太不懂事了。狌子出家了就是妻家的人,妻主怎么处置都是妻主的家事,她一个娘家人,凭什么手伸得这么长?”妶娳也很不满。 “是啊。姜君犯错,牠连上三本折子,不停地问及姜君是否安好。”妶姈说着冷笑一声,“牠是害人的那个,能不安好吗?” 妶娳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绿茶吊姜灿烂那边派人来报,说牠中暑晕倒了。 妶姈无语:狌狌真脆弱。 “那让太医去看看,让牠身子好之前先不跪了。”她只能说。 妶娳撇嘴:“姜灿尧和姜君姐弟情深,姜君受罚,姜灿尧也失了分寸。” “是啊,她折子里都写了,说什么五内俱焚,她焚了个啥啊?”妶姈实在无语。 她看向妶娳:“你去帮朕办点事。” 妶娳拱手:“是!妹妹一定办好!” *** 姜灿烂都中暑了,却还不安分,一醒来就满地撒泼打滚:“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果然狌人至死是巨婴呢。 在牠那典型的耀祖式死亡翻滚中,松枝被撞飞了。牠的头撞到了一旁的钟柜上,顿时肿成了两倍大。 大头松枝顾不得头疼,捂着头就赶紧爬起来,一个劲地劝:“爹爹别哭了……” 碎玉轩那边,嫃环也在哭——男人怎么可以不行呢?那就是残疾,是会在祭祀仪式中被绑上火刑架烧死的啊! 当然牠并不知道没痿的男人也是残疾,一样有可能被绑上火刑架烧死。 无知的牠兀自痛哭不已:“我为何要得宠?我若是默默无闻,就不会招姜君愱恨,牠便不会要置我于死地……” “姜君千刀万剐不足泄恨,可我若是没错,为何会受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若是个好狌人,又怎会受害?我就不应该激怒姜君,不应该反抗,甚至最开始,就不应该出风头……”牠按照狌德,反省着自己。 是的,狌德就是要求狌狌受害者多反省自己:为什么别的狌人没事,就你这个狌人被阉了?肯定是因为你没有好好遵守狌德。你如果不走夜路、不和女人来往、不出风头、不反抗不激怒加害者……不就不会受害了吗? 牠就这样惋惜着自己,哭泣不止。 妶姈来看牠时,正听见屋子里传来?堇西劝牠不要再哭的声音:“小主不要再哭了,若是皇上来了看见,又要勾起伤心事。若是长此以往皇上不再来碎玉轩了,岂不是对小主不好……” 夫郎的任务就是哄妻主高兴,自然不论是摔断了腿还是痿掉了,都得振作精神侍奉妻主,否则就得失宠,变得很惨呢~ 可惜嫃环不懂这个道理:“我痿掉还不足十日,现在如何能强颜欢笑呢?” “虏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主还年轻,好好吃药调理,迟早能治好的……” 妶姈听牠们不断说着“痿了”“痿了”,实在是觉得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转身就走了。 晚上她在太后那儿吃饭,太后劝她:“阿父看你脸色有点苍白,女科太医给你开的那些调理身子的药,可有好好吃吗?” 她当然有好好吃药了!普信公又在教育别人了! 因为心情不好,妶姈开始怼自己爹:“别烦我,你这个虚伪的不要脸男人!” 太后听了,顿时脸色煞白,捂着心口连吞了十几颗速效救心丸:“你怎么能这样说阿父呢……” 妶姈敷衍道:“儿子心情不好,皇父不要见怪。” 太后又吃了三十来颗速效救心丸,心率逐渐平稳下来:“不见怪。多亏皇上提醒,否则阿父都不知道自己是个虚伪的不要脸男人。” 妶姈:“……” 她说:“嗯。” 半晌又道,“可是儿子想不通,虽说男人一受热就容易痿,可是牠那日在翊乾宫中也就热了半个时辰,怎么会这么快就痿了呢?” 太后也帮她思考:“画君得势,日日宣郎君去牠宫里训话,不训够三四个时辰不让散。绾郎和牠素日有怨,难免郁结于心……” “可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妶姈皱着眉,仍是难以置信。 “画君宫里,长年累月点着那欢羊羊……” “皇父别说了,是朕不好。”妶姈垂眸望着地面,有些沉郁。 她一个大女人,向来坚定刚强,此时流露出这样的神态,显得格外脆弱而令人心痛。 太后心疼地蹙起蛾眉:“国事为重,皇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好的,没有做错任何事。” “只是那欢羊羊,要日积月累深入体内才有效,是以郎君们去翊乾宫,我们也没有放在心上。”太后说,“儿啊,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妶姈脑中如电光火石一闪:“是了,牠刚得宠那阵子,妤氏给牠下过蠹。” 太后点点头:“那就是了。想必是那时候就伤了身子,体弱容易痿。既然如此,皇上更无需自责。” 妶姈沉默。 其实她本来就没有自责。 狌人痿了,关她屁事?她当然不自责。 她只是最近和名侦探妃兰聊天聊多了,偶尔也侦探附体,想探案解谜,觉得探索真相十分有趣罢了。 皇父对她真是误会大了呢。 第65章 补充雌激素 妶姈刚从太后那儿出来,苏婄晟就来禀报:“皇上,太医院嫜弥生嫜太医求见。” “让她过来吧。” 嫜弥生从人群中出来:“罪臣嫜弥生,拜见皇上。” “你有什么事?”妶姈低头看着这个小老太太。 “微臣想向皇上请辞。”嫜老太太给她看自己的满头银丝,“微臣已经年过六十,也差不多可以退休了。想提前退休。” 她递上辞职申请书:“这次绾郎痿掉一事,微臣实在愧疚,有负皇上旨意。” 妶姈没接她的辞职信:“你又没做错什么。何况你医术高明,又是宫里的老人了,若是没了你,太医院该怎么办?” “如今太医院医术高明者层出不穷,”嫜弥生抓住话头,表示有她没她都一样,“所以老臣想请求离京,告老还乡。” 她老家在江南水乡,那可是个山柔水润的好地方。她早就想回去了,要不是为了高薪厚禄,谁想蹚皇宫的浑水呀? 现在钱也攒够了,回老家去钓鱼划船,再挖点湖底的湿沙子谎称是壮阳药拿去卖给那些小痿男,挣点外快,日子岂不是美滋滋? 反正少量沙子是可以随着食物残渣排出体外的。至于治不好阳痿这个事嘛……量那帮男人也不敢声张。 简直是无本万利啊! 缺乏公德心的嫜弥生越想越觉得来日之路光明灿烂,要不是还得在皇帝面前表演衰老乏力,她简直要笑出声了! 妶姈确实被她表演出的衰老可怜样子骗了过去,温和地接过了辞职信:“你若执意如此,朕也不能勉强挽留。那你便回乡安度晚年吧,记得去财务部结清这个月工资。” “多谢皇上!”嫜弥生高兴地说。 她拿着盖了紫禁城公章的离职证明,欢快地跑向员工宿舍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种田。 妶姈看着她活泼的背影,疑心自己眼花了。 她没看错吧?前面那个单手撑着竹竿玩了一出撑杆跳的,是刚刚那个自称年老体弱的嫜老太太吗??! 这年头的人为了提前退休都这么会演了??! 铁血老太啊! 她摇摇头,不知自己将来是否也能这样快乐退休,找个好地方颐养天年。 嫜太医准备回家种田了,妏太医却还得继续努力,在后宫这帮做作的小男人手底下讨生活。 她隔着绢帕,给痿了以后整个人都苍白虚弱的嫃环搭了脉,惊疑交加:“爹爹,您用过雌激素?” 嫃环吃惊道:“雌激素?嫜太医说过,本宫提供配子期间宫中禁用此物。本宫怎么会用呢?” “可是爹爹确实有用过雌激素的症状,似乎是由鹿胎膏、雪蛤油、蜂胶等天然雌激素和类黄酮中药补充的。只是份量很少,不易察觉。”妏莳初轻声说。 嫃环虽然饱读诗书,却不通药理:“这些都是什么?” 妏·百度·莳初·百科上线:“鹿胎膏,是一味补充雌激素的王炸中药,对月经量少、月经不调、月经推迟、卵巢早衰等卵巢功能问题,具有绝佳的调理作用。它的主料是梅花鹿血胎、鲜鹿茸片、山参和阿胶;辅料则是藏红花、益母草、当归、白术、熟地黄、小茴香和川芎等调理女科常用的中草药。” “梅花鹿血胎是纯天然雌激素,而其余辅料则能补血活血,针对雌激素分泌失衡、子宫内膜单薄、卵泡发育不良等病症,具有绝佳的作用。” “雪蛤油,是雌性林蛙的性腺体,含有雌二醇、孕酮等激素,非常珍稀。而蜂胶中的类黄酮则可以促进雌激素分泌,若是有蜂王浆那更是疗效plus。”妏莳初熟练地介绍完,又道,“这些药材对女人的身体都很有好处,是补充雌激素的好物。男性服用也有强身健体之效,只是体内雌激素含量上升后,男性就容易痿。” 她没说的是,男的脆弱,本来也很容易痿。 嫃环疑惑:“这些贵重药材不易得,哪是我一介小男子配用的,我上哪用去……” 说着,牠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莳初姐姐,这些中药能做成香料吗?” “鹿血胎不行,至于其她的……这些药材贵重,很少有人将它们用作香料,都是直接服用……不过,若是舍得下血本,也是能制成香料使用的。”妏莳初思索着,“爹爹可是有什么猜测吗?” “这些日子,本宫在翊乾宫闻到过十分呛鼻的香料……”嫃环说着,转头就喊,“榴朱,你去内务府,想法子取些姜君用的欢羊羊来。” “爹爹用了不少雌激素,所以才痿了。微臣可以为爹爹引荐一位夫科圣手,让她给您开些壮阳药,治疗这痿症。”妏莳初说,“爹爹还年轻,这痿症定是能治好的。” “痿症能治,可我这心病,不知能否治好……”嫃环还是伤心。 妏莳初看着嫃环,牠头顶上,属于杰克苏男主的那枚主角光环正在闪闪发亮,她好好一个清醒女人,忽然就被那光环迷惑了心智:“爹爹,微臣小时候第一次看见你,就想取你为夫……” 不对啊,她不是正和御前侍卫夏灵越打得火热吗?怎么会莫名其妙又对一个男人说情话? 妏莳初觉得古怪,她连忙侧过头,把脑子里那些受主角光环影响生成的水倒了出来。 嫃环早在她聊起过去时便扭过了头——牠是嫃环宇宙的中心,是该宇宙等级尊卑分明规律的主要执行者,在牠眼里,妏莳初不过一个太医,她是配不上自己的。 牠不知道妏莳初正在倒掉脑子里的水,忙着拒绝:“妏大人失言了。在我心里你一直如同我的亲姐姐,并无她想。” 滴——姐姐卡,发放。 妏莳初收到姐姐卡,正好这会脑子里的水也倒得差不多了。她连忙盘算起下班约会的时候要给夏灵越带一盒巧克力,以缓解自己心里的歉意。 嫃环发完好人卡,转头正看见妽寐庄在门口,惊诧道:“哥哥。” 妽寐庄尴尬地说:“你好生歇着吧。” 牠转身就跑了出去,一颗暗恋妏莳初的少男心已经碎了一地。 翊乾宫中,姜灿烂也正碎着少男心呢。牠化了淡粧,涂了温柔玫瑰色的眼影和口脂,一见松枝进门就急不可耐地问:“去问过了吗?敬事房把本宫的牌子挂上了吗?” 她们有没有把牠这盘好菜端上桌供给皇帝挑选呀?快说呀! 松枝低着头不敢看牠,不忍心让牠知道妶姈不让牠这盘菜上桌:“敬事房的人说,没有皇上的口谕,爹爹侍寝的牌子还不能挂上去……” “难道皇上真的不想再见本宫了吗……”姜灿烂大受打击,泪光盈盈,凄凄切切。 松枝忙说:“不会的。敬事房说了,皇上这些日子根本没去任何郎君那儿,一直住在养心殿。” 姜灿烂蛾眉紧蹙:“皇上一定是还在生本宫的气……如今本宫封号被夺,位分在端君和镜君之下,都无颜见人了……” 牠伤心得连喉结都在颤抖,今儿又穿的一身绿衣,仿佛暴雨中被寒风吹得一个劲哆嗦的嫩叶子。 牠才被妶姈骂过贱夫,还能这么贴上去,不得不说,这美人也是挺舔狗的。 松枝忙说:“爹爹,您一夜一夜熬着不睡,人都熬瘦了,即使皇上真要召见,您也不能就这样见哪!” 姜灿烂惊慌地看着牠:“果真?” 牠睁大了水盈盈的双眼,细长手指覆上白润的脸:“本宫如今,面容憔悴?” 牠摸着脸慌乱道:“既然这样,本宫还如何见皇上……松枝,陪本宫去上粧……” 说到化粧,牠蹭地就站起来了,跟个癫公似的。 松枝也发现牠癫癫的,牠顿时犹豫起来:要不要拨打精神病院的电话呢? 好在姜灿烂又坐下了:“算了……皇上又不来,本宫再糯艳,又给谁看呢……” 到底是古代男人,就是不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打扮糯艳漂亮,是给自己看、让自己高兴的啊! 才不是为了讨好女人呢~ 不过时代局限性嘛,那个年代的男人只知道男为悦己者容,不知道男人可以自己打扮漂亮取悦自己的~ 可怜的姜灿烂就这样沉浸在悲痛中慌兮兮,还闹着让松枝点了欢羊羊来闻。 正好,榴朱那边也好不容易弄到了欢羊羊这份香料,牠抱着香料一路冲回碎玉轩,交给嫃环:“弄这香料,折腾了虏俾一下午!这是江姨婆特意让人去香药局取的。她说皇上特意嘱咐,这香除了翊乾宫,别的宫都不许用。还好姜君最近用得少,才剩下这些。” 嫃环接过香料盒子递给安菱绒:“菱绒你最懂香料,帮我看看,这香有什么不妥吗?” 安菱绒打开盒盖:“借哥哥的护甲一用。” 嫃环脱下一支细长的护甲递给牠。 安菱绒用护甲挑了一点香料粉出来,细细嗅闻:“里面有茉莉、栀子、桂花……白术、熟地黄、葛根、小茴香、川穹、黄芪、当归、人参、阿胶、红花、菟丝子、益母草、女贞子。” 好几味药材都是调理雌激素的呢。 牠忽然神情凝重起来:“还有……蜂胶和雪蛤。” 这更是补雌激素的强力药物呢。 “而且,这雪蛤似乎是野生的,十分难得,非人工养殖的雪蛤可比,药力足足强上十倍不止。”安菱绒惊异地说,“怪不得皇上喜欢去翊乾宫,原来是为了闻这个香料来补充雌激素,相当于去一次就是做一次雌激素治疗啊!” 嫃环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药材的名字如此熟悉,不都是妏莳初白日里提过的吗? 牠完全没有想起来,既然欢羊羊里没有鹿血胎,那牠体内受用过鹿血胎这味药的迹象,又是哪来的? 牠失魂落魄地说:“怪不得这么多年,姜君一直不能适配。原来牠一直闻着这欢羊羊,怕是早就痿得不能再痿……” 安菱绒也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哥哥那日在牠宫里骤然痿了……虽说暑热容易使男子痿,可焉知没有这些药物的缘故……” “哥哥,男子不能用蜂胶、雪蛤、益母草女贞子等等补充雌激素之物,久用容易得痿症,损伤配子质量。我虽然生性喜欢焚香,但是对这些是敬而远之。” “可是牠用了欢羊羊这么多年,怎么会一直没人发现呢?”嫃环含泪问。 “雪蛤没有异味,只有极淡的腥味,原本不是做香料的。蜂胶虽然芳香,但气味也并不明显。再加上其她香料调和得很好,茉莉花栀子花桂花都是香味扑鼻之物,完全能掩盖住雌激素药物的气味,不是行家根本无法发觉。哥哥是如何察觉异样的?”安菱绒试探着。 嫃环哭得浑身乏力:“太医说我有补充了大量雌激素的症状……” 安菱绒心虚地眨了眨眼:“这雪蛤药力十分强,在人身上无孔不入。想来就是因为姜君总让哥哥去翊乾宫,所以才会如此。” “这都是姜君的错。哥哥不要再多想了,养好身子要紧。”安菱绒活像一个贴心甜弟,“哥哥的伤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舒痕胶快用完了吧?” 嫃环点点头:“只剩一点点了。多谢你赠药之情。” 安菱绒低头一笑:“我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哥哥皮肤养好就是好事。哥哥只要笑一笑,仍是皇上最爱的凤蝶容颜。” 嫃环惨笑落泪:“哪有什么凤蝶容颜……后宫笑脸迎皇上之人如过江之鲫,皇上怎愿来我这伤心之地……” 是啊,妶姈一天到晚忙于政事,当然希望下班看见的是美人的笑靥而不是哭脸了。嫃环真是太不懂事辣! 安菱绒不知道该说什么:“哥哥美貌,皇上定然无法忘怀。” 想不到嫃环连这也能矫情:“看来难以忘怀的,也只有美貌而已……” 这不废话吗?男人除了美貌,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没有了呀!后宫郎君,要是不能提供观赏价值顺便再哄女人开心提供点情绪价值,那还有什么用?皇帝又不需要牠们做家务,只要牠们打扮漂亮扮演解忧草就好了,连这都做不到的男人,岂不是废物吗? 第66章 公爹真是会装! 景仁宫中,葱烩的衣休翻着敬事房的册子,脸色很不好看:“皇上这一个月,一个人都没召幸过?” 敬事房的侍从年纪还轻,听了这种话,脸涨得通红:“是的……” 她正觉得不好意思呢,幸好妶姈进来了,解了她的尴尬:“朕路过,顺便来看看。” 她说着,舒舒服服地瘫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衣休皇后坐得端端正正,双腿并拢斜放向一侧,表情贤惠,翘着手指递上一杯红枣茶:“外头这么热,皇上喝杯红枣茶润润喉吧。” 妶姈尝了尝:“太甜,不好喝。” “那臣胥让人换杯莲子汤来。”皇后殷勤地说。 “不必。” “皇上好像又瘦了,是不是忙于朝政,累到了?”皇后关切地问。 妶姈很无语:她就是天热衣服薄了而已…… “没有啊。”她说。 衣休跟没听见一样继续自顾自碎碎念:“皇上忙于朝政,更要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侍奉啊。” 小男人嘴皮子真碎! 妶姈没理牠。 可牠却越说越来劲:“虽说三年一选秀,可若是宫里没有可心的人,皇上不如再选一些看得顺眼的,入宫侍奉啊!” “我要那么多男人有什么用?牠们又不是医生又不是药。”妶姈驳回。 “臣胥只是希望皇上心中愉悦。”皇后温惋贤淑道。 “朕心愉悦,不是多几个男人伺候就行了。”妶姈皱眉,“这个男人不光要听话懂事,更要懂得朕、明白朕,但又别太懂。懂那么一点,能和朕说上话就是了。太懂或太不懂,朕都不喜欢。” 女人以事业为重,她又是皇帝,自然要有戒心,不能让小男人随随便便看懂自己;但她毕竟也是个人,血肉之躯,自然也希望有个知己。 这些话看似要求高,其实只是个普通女人的需求罢了。 皇后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臣胥明白。” “明白就好。”妶姈看也不看牠,兀自下榻,“朕还有事,先走了。” 皇后立刻起身行礼:“恭送皇上。” 电视机前,一群漂亮的小男孩正抱着婴儿娃娃,兴致勃勃地看着这部热播的《嫃环传》。 牠们看见电视里后宫爹爹们漂亮的发饰和衣裙,羡慕得两眼发光—— 好美好优雅啊!牠们长大以后,也能成为这样漂亮的成熟男人吗? 更大一点的男孩已经有了少男心事、有了喜欢的女孩——牠们都是读着王子拯救母主的童话故事长大的,那些美丽的母主们总是善良温柔能歌善舞,被恶龙或者男觋或者继父王后之类的人残害,然后被英俊潇洒骑马配剑的王子拯救。 哪个男孩子不希望自己经历这样的童话故事呢? 牠们虽然年幼,却已经最喜欢穿上漂亮的母主裙对着镜子模仿爸爸叔叔们涂口红穿高跟鞋的样子了呢!等牠们再稍微大一点,就已经会幻想自己以后的爱情了呢! 毕竟男孩子天生爱美嘛,牠们都是从小就喜欢模仿爸爸擦粉涂口红穿漂亮小裙子的呀! 男孩子天生就注重感情嘛,当然从小就开始憧憬被一个强大英俊的女人爱着了! 此时电视机前的小男孩便忍不住思考起来了:原来女人喜欢稍微懂她们一些但又不能太懂她们的男孩子啊…… 牠们明白了! 初步明白了如何讨女孩欢心的男孩子们,深受启发地看了下去。 妶姈走后,皇后依依不舍地注视着她的背影,那模样,活像一坨被女人踩了一脚后就黏在女人的鞋底甩都甩不掉的狗屎。 剪头还想帮助牠黏得更好些呢:“爹爹,您何必提起选秀的事呢?后宫本不缺人,还让皇上不高兴了。” “哪有女人不喜欢新鲜的?”衣休在牠的搀扶下,柔柔弱弱地坐到榻上,“皇上不召人侍寝又不选秀,是因为绾郎得痿症的事,让她不开心了。” “那怎么办?咱们要给绾郎吃点药治好牠的痿症吗?”剪头痴痴呆呆地问。 “神经啊?”皇后骂道。 牠好不容易才让嫃环痿了,怎么能让牠治好? “皇上说不喜欢男人懂太多,本宫懂得也太多了。”衣休思索着,“对了,太医看过安常在了吗?” “太医说牠的嗓子没有大碍,现在牠跟着乐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剪头微笑着说。 皇后露出要搞事情的眼神:“本宫要好好利用牠的嗓音,不能浪费了。” 牠这边不知道盘算着什么,嫃环那边,牠照着镜子,一脸抑郁。 妶姈来看牠,牠也一脸抑郁。 “朕看你脖子上的伤疤都好了。”妶姈温和地说,“幸好没有伤到脸,若是留下疤痕,那真是白璧微瑕,可惜了。” 她特意让人送药来就是不想看见美人儿白璧微瑕呢。 她这算是温言安慰了。她知道,男人一旦痿了就会特别脆弱,特别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她虽然向来觉得这十分可笑,可到底是有几分喜欢嫃环这样的美人,因此她实在是难得耐下性子这样哄着一个男人。 然而嫃环并不领情:“原来皇上这样在意臣胥的容貌。” 说着,牠别过头。 妶姈沉下脸:“绾郎,你性子太倔强。” 嫃环还是不说话。 “朕念你得了痿症尚未痊愈,不和你计较。”她站起来,冷冷地说,“你自己好好静一静吧。” 她甩着龙血石珠子出去了。 她这边被男人怼了,而妏莳初那边,她去给妽寐庄请平安脉时,也被牠拿菜叶子比作人,教训了一顿,要求她记得嫃环是皇上的男人——皇上的菜叶子(男人)就算是烂了也得是皇上自己扔进垃圾桶(冷宫),而不能让别人捡回去煮啊! 妏莳初也没法解释莫名其妙的主角光环对她的影响,只能说:“爹爹良言,微臣记下了。” *** 安菱绒认真学了唱歌,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妶姈,一眼就看出她不高兴:“皇上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鸨鹃露出蛤蟆眼神:“听说绾郎痿了以后,伤心过度,言行无状,经常惹皇上不高兴呢。” 虽然都是男人,但是只要自己没有痿,别人痿了以后是不是心智失常疯疯癫癫,那关牠们啥事呢? 牠们还要幸灾乐祸呢! 安菱绒就很幸灾乐祸:“哥哥痿了以后,大不如从前了。现在皇上身边没有可心的人,不知以后会不会有。如果会,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趁着好兄弟倒楣准备借机上位的心机吊一个呀! 满心期待上位的安鸭子很快等到了牠需要的时机——宫里又举办宴会了。 身穿粉白舞裙的舞男们笑吟吟地跳着舞,衣袂飘飘,眉目传情,秋波盈盈,个个都盼着皇帝或亲王看上自己——那样牠们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牠们并不知道,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是个专门欺骗寒门男孩的童话——而且男的再怎么变也只是鸭子,这是牠们残缺的染色体决定的。 妶姈面朝舞池,眼神放空,神思飘忽,注意力压根就不在这里。 衣休还爹爹不休:“自从皇上举办雩祭和人工降雨,甘霖雨露不断,大旱早已缓解,看来是皇上的诚意感动上苍了。” 妶姈:…… “不要封建迷信。”她训斥衣休,“妉局长带着整个气象局加班加点,才圆满完成了此次人工降雨的大事,可不是朕一人的功劳。” 明面上是这样的官方辞令,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皇后这个死老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提降雨,她就想起满天飞的亵裤! 能不能说点她爱听的! 偏偏郎君们个个都不识好歹。 皇后刚闭嘴,爱新觉罗贵人就站了起来,谄魅地笑着,露出一口新做了烤瓷牙的大白牙:“皇上圣心垂怜苍生,皇后也体贴兄弟们心意。我们才能在这太液池观赏映日荷花。臣胥感激不尽。” 牠说着福身行礼,举起酒杯敬酒。 妶姈露出艾莎看手机的表情:…… 这么尴尬的话,也亏爱新觉罗贵人说得出口! 牠是山东男人吧? 山东男人果真都是有病的吗? 皇后自然也是有病的,牠非但不觉得尴尬,还跟着一起吹捧起来:“谢本宫还不如谢皇上呢。” 妶姈嫌弃地看了牠一眼,勉为其难地喝了一杯冰可乐。 山东男人果然是酒桌文化的积极缔造者! 爱新觉罗贵人折腾完了,奇君紧跟着站起来:“皇上,您喝了爱新觉罗贵人敬的酒,也喝了臣胥的吧。” 妶姈瞥牠一眼,勉为其难地喝了第二杯冰可乐。 丝竹奏至尾声,舞男们扭着腰肢跪伏在地,摊作各种扭曲的形状。 辛常在也站起来敬酒:“皇上,再喝一杯吧。” “喝不下了。”她已经在不停地打碳酸饮料气泡嗝了。 辛常在撅起丰润魅惑的唇:“这便是皇上偏心了,您都喝了爱新觉罗贵人的酒,却不喝臣胥的。” 妶姈一只脚搁在椅子上,手搭着膝盖,看上去英气勃勃,但主要还是这个坐姿比较舒服:“不是朕偏心。爱新觉罗贵人痿了以后许久没见朕了。如今牠心结纾解,朕也替牠高兴,这才喝的。” 其实就是正好方才想喝可乐,现在又正好可乐喝饱了而已。 但是男人想的可多了。妽寐庄和镜君都一个劲劝说嫃环,要牠跟妶姈和好。 嫃环虽然吃了很久的药,可是还没有治好痿症,因此继续犟着。 姚若肇很急:“姜君的事,皇上也是没办法……” 正说着姜灿烂呢,姜灿烂就坐着轿子匆匆往宴会来了。牠精心化了全粧,忐忑地来到湖边,想去湖心琼华岛赴宴。 结果被湖边的侍卫无情拒绝了呢~因为是心机深沉的皇后事先安排好的! 不过妶姈也确实没心思应付这个男人,因为衣休又想给她塞新男人了:“皇上不愿选秀,所以臣胥在宫男里头选了几个姿色清丽的,请皇上看看可有看得入眼的。” 妶姈无语了:“不要天天发癫了,你个老鸨子。朕没心情。” “内廷排了一个新曲,请皇上看看。”尽管她恶言相向,皇后却微笑以对——皇上没说错啊,牠本来就是老鸨子,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烦死了,你真作。”妶姈继续怼。 “歌男训练许久了,也只希望为皇上助兴啊。”衣休锲而不舍。 “好吧。”妶姈闭了闭眼,允许牠继续拉皮条。 皇后立刻高兴了:“湖心歌男,take one,action!” 神经病一样。 看起来牠只是在讨好妻主,其实牠是在讨好老板哦!皇帝是牠的老板,不是妻主呢!牠是在讨好上级以确认自己地位稳固罢了!这说明皇后很清醒,牠把后宫视作职场!这不是贱虏哦!只是清醒哦~ 于是随着皇后令下,湖面上,一艘小船漾开水波划来。 船头立着一个身穿玫红色土气衣裙的少男,牠蒙着玫红色绣花面纱,手捧一朵假荷花,情意绵绵地唱着歌:“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一边唱,牠还一边做作地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湖面,看起来很矫情。 牠身后还有宫男给牠撑伞以防牠被晒黑呢!毕竟男孩子一定要皮肤白皙,晒黑了就不好看了呀~ 为了彰显主角团的美好人品,妽寐庄出言,发表了一番“我男我也”言论:“这歌声虽轻,却别有一番宛转动人之处。” 俺老猪也觉得猪肉香喷喷! 而为了彰显反派团的恶劣人品,反派团就开始雄竞了—— 爱新觉罗贵人用扇子捂着脸,做作道:“牠为何遮着脸?是长得太丑,不能见人吗?” 奇君露出小人得志的微笑:“哼,故弄玄虚。” 曹默也假笑道:“此男歌艺出众,更在当日佳音爹子和安常在之上。” 踩!踩!踩!看到比我更美更好更优秀(注:男性眼中的更优秀主要是指更擅长吸引女人)的男子,我就忮忌,我就男疾男户,我就要踩死它! 待雄竞踩男宝派的男宝们发言完毕,暂时还未站队的中间派辛常在也开口了:“听了牠的歌声,我都酥了,更别说皇上了。” 又是一个“我是男的我也喜欢”“俺老猪也爱吃猪肉”呢~ 妶姈倒其实没有酥,她只是意识到皇后这次是十分精心地给她物色礼物,十分感动然后拒绝喜欢皇后——实在是她颜控,没法喜欢不漂亮的男人啊。 不过皇后送的这个男人倒是不错——牠既然唱歌好,别的应该也不会差。正好最近嫃环痿了还不愿意理她,她大可以试试这个新的。 男人不就和玩偶没差吗?一个坏了换个新的就是了。 “莲叶深处谁家男?隔水笑抛一只菱……”歌男柔声曼语唱着。 听得人想吃菱角了! 妶姈决定晚上让御膳房做菱角,又朝那男子伸出手,示意牠上前来。 男子从袖中伸出纤细的手腕,细白的柔荑搭在她的手心。她用力一捞,就将牠拉了上来。 妶姈看着牠,只见牠面上罩着重重叠叠的刺绣面纱,只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翦水双瞳。 真的好装。 衣休走近,一起死装:“皇上可知道牠是谁吗?” 妶姈挑眉:“玉米头唐纳德·特朗普?” 衣休忍俊不禁:“皇上可真会开玩笑。” 牠转头指挥歌男:“快,给皇上看看你的真容。” 妶姈随手拨开牠的面纱,便看见牠一张精心粧扮过的俏脸。 只见牠低眉作羞涩态,却又艳冶邪魅一笑:“臣胥安菱绒,参见皇上。” 嘴上说患了咳疾,其实悄悄努力学习如何勾引皇上,好一朝勾引成功惊艳所有人是吧? 公爹真是会装哎! 第67章 安公蝉 死装的安菱绒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居然是牠? 但不管牠们如何难以接受,妶姈已经接受了牠的勾引,决定给牠晋封了。她舒舒服服倚在榻上,继续支着一条腿:“朕记得绒儿的封号还是去年此时封的,如今就晋为贵人吧。” 安菱绒喜不自胜:牠终于可以和爱新觉罗那个癫公绿茶吊平起平坐了! 牠行礼,笑道:“臣胥多谢皇上。” 这时御前侍卫夏灵越出来打酱油:“皇上,姜君爹爹求见。” 妶姈皱眉:“不见。” 夏灵越明白了:“是。” 她这就去传话让姜灿烂回宫。 可怜姜灿烂,在岸边困兽犹斗、走来走去,还不停地让松枝检查自己的鬓发和步摇好不好看。 然并吊。皇上不想看见牠就是不想看见呢。 她这会有了新人,更不想理会牠了:“绒儿一向是嗲羞温柔,今日再见,还是和新人的时候一样。” 安菱绒高兴又谦虚道:“臣胥怎敢和新人相较?不过是旧壶装新酒罢了。” 牠自己把自己比作酒,可见狌狌其实都是在自己物化自己,并不是女人在物化牠们呢~ 谁让牠们要自己物化自己的呀?又没人拿刀逼牠们自比为酒。 不过酒虽然好喝却对身体有害,不就和这些装得赏心悦目却其实是有害生物的美人一样吗? 这个比喻也没错儿~ “绒儿既然晋升了,那就高歌一曲庆贺吧。”妶姈说。 安菱绒立刻高高兴兴地唱起来:“劝卿须惜银缕衣,劝卿须惜少年时。有蝉堪粘直须粘,莫待无蝉空粘枝。” 嫃环在台下,已经是听得要哭了。 妶姈和安菱绒忙着调情呢,都当没看见。妶姈一把将安菱绒拉到身边坐下:“好一个有蝉堪粘直须粘。朕今日就将你粘下来,不让你枝头空鸣,落得寂寞。” 安菱绒确实和蝉一样很会唱歌呢,是该趁天热粘下来了,不然等到秋天,蝉就该死了~ 妶姈不仅准备粘这只公蝉,还将先帝为舒太君制的银缕衣赐给了牠,惹得郎君们又是好一通愱恨。 “越男新粧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辛常在吟诗道,“安弟弟真是一曲菱歌敌万金哪!” 这诗讲的是一个刚刚打扮漂亮从清澈的鉴湖中走出来的采菱狌。采菱狌自己也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但因过分爱美,却又自我思量起来。 正好安菱绒名字中也有个“菱”字,这首诗和牠真是十分贴切呢。 至于姜灿烂那边呢,皇后派了江以娐去传妶姈的口谕:“爹爹,皇上说请您回去。” 姜灿烂跋扈惯了,听了跟没听一样,仍是闹着要上船去见妶姈。 江以娐嫌牠烦,立马一通爆杀:“您看您让太阳晒得,又热又臭又汗淋淋,那皇上新封的安贵人冰肌玉骨声柔腰细,这么一比较,您自己说皇上哪里愿意见您?” 果然女人讲话一针见血,她这番评价充分展示了女人的口味,打击得一心勾引女人的姜灿烂差点心肌梗塞,只能恨恨打道回府。 曹默虽然很不想搭理牠,但是一来,姜灿烂这下肯定心情不好要发大疯,牠得去安抚一二;二来,牠的小男儿舞阳正闹着要回去——小孩子哪里喜欢看别人唱歌跳舞呀!这种宴会对小孩来说最难熬了。 妶姈也寻思,让小男孩看这么多成年狌狌发情的样子,确实不合适,是该让牠回避回避。她于是大手一挥,准许牠们回去了。 曹默牵着舞阳来到翊乾宫,刚跪下问安,就得了姜灿烂发的一通大疯:“皇上赏的酒好喝吗?安贵人唱的歌好不好听?” “爹爹息怒。”曹默不敢实话说好喝好听,只能说息怒。 “呵……本宫哪还敢怒啊……”姜灿烂美人垂泪,真是可怜得很,“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你们在琼华岛宴饮听歌,本宫却在烈日炎炎下受尽折辱!” 盛宠时面对皇后塞给牠的宫男杏子,牠可以任意打骂随意杀害;可失宠后面对皇后身边的侍卫江以娐,哪怕她言语轻慢多有侮辱,牠却也只能默不作声咽下这口气。 后宫郎君跋扈与否,都得看皇帝是否宠爱牠。如今牠失去了妶姈这个倚仗,自然是不得不收敛许多。 然而牠面对位分低于牠的曹默还是敢发火的。因此曹默只能小心翼翼安抚:“安氏不过是以歌艺博得皇上宠幸罢了,爹爹不必在意。” 姜灿烂咬牙切齿:“走了个妽寐庄,又来了个嫃环;去了个嫃环,又来了个安菱绒!个个蝴魅邪艳,迷惑圣心……” 牠当然不觉得最蝴魅的就是牠了。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会宠幸牠们!”牠骤然崩溃,疯狂地怒吼起来,把曹默怀里的舞阳吓得哇哇大哭。 姜灿烂又来劲了,弯下腰跟小狌狌计较起来:“呵,你哭什么?” 牠指着自己:“该哭的应该是本宫。” “你是皇上的男儿,无论你做错什么皇上都不会怪你的。可是本宫算什么,高兴便宠幸,不高兴便扔在一边任人凌辱践踏!”牠又怒吼起来。 这下,小舞阳吓得哭更大声了。 姜灿烂居然伸手重重推了一把牠的小脑袋,骂道:“哭!你有什么可哭的?” 小狌狌委屈地号啕大哭,曹默惊慌地抱着牠哄:“不哭了,不哭了……” 哄完小的,牠还得哄大巨婴姜灿烂:“爹爹,舞阳毕竟还小,牠不懂事的……” 在小狌狌的哭声中,姜灿烂又疯了。牠癫癫地伸手拉过舞阳抱到自己手里,眼神发直:“我的孩子……若本宫也有孩子,她也会哭,也会笑……皇上也不至于不理会本宫了……我的孩子……” 这段剧情在播出后,疯魔的姜灿烂得到了很多狌观众(尤其是已婚或渴婚狌观众)的同情,纷纷打出弹幕支持吓坏了小孩的姜灿烂。 众所周知,已婚或渴婚狌狌对小狌狌的恶意最大了,牠们忮忌男儿能得到妻主的疼爱,所以对小狌狌充满厌恶,待日后真的有了男儿,满脑子和男儿雄竞的也是这帮人:“舞阳哭得真是太烦人了!” “哇哇哇哇的,别说画君了,我听了也烦!” “画君还是很爱孩子的,看舞阳哭了就抱到怀里哄。” 这群狌观众啊,因为恨小狌狌,又向往自己能成为姜灿烂这样美丽又跋扈的mean boy,都罔顾事实颠倒黑白胡说八道起来了! 姜灿烂那是哄孩子吗?牠那不过是不能生育的雄性想要孩子想疯了而已。果然婚狌和婚狌预备役的脑子有问题,智力低下,充分彰显了狌狌染色体残缺的特征。 不过不论电视机前的狌观众如何胡言乱语,真相依然摆在那里,并不因狌狌的颠倒黑白而改变:姜灿烂随时会伤害小孩,毕竟牠可是有前科的。 曹默看见牠尖长锋利的护甲扣在舞阳的头皮上,活像魔狌伸出白骨爪要剥小孩的头皮,实在是吓得够呛。 牠生怕姜灿烂发大疯伤害牠的男儿,给逼得紧急头脑风暴了都:“爹爹快别生气了。爹爹仔细想想,今日之事是否太蹊跷了。皇上事先并未传召爹爹,更不会临时让爹爹去太液池……” 牠说到这里,姜灿烂总算清醒一点,松开了手。 曹默赶忙让保育仆人来把舞阳带走,又说:“那么究竟是谁想让爹爹入园并看见安贵人呢?” “爹爹还是万幸的,没有因安贵人受宠一事发作。否则爹爹现在也无法在翊乾宫伤神,而是早已被皇上怪罪了!” 没有被妶姈怪罪就是好事!曹默这个思路没错。 姜灿烂终于稍微清醒了一点:“是个脸生的小侍从传的话,说皇上在太液池设宴,问本宫是否得空前去……” “是嫃环……是皇后!牠们要害本宫,牠们个个都要害本宫!”姜灿烂跳脚。 “是了,皇上身边给爹爹传话的,向来只有苏姨婆和夏姑娘而已,怎么会凭空出现一个脸生的小侍从呢?让人无从查起。”曹默分析道,“可是不论是谁,爹爹还是先别生气了,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只怕皇上还要怪罪呢。” 后宫郎君向来最怕妶姈降罪,可对姜灿烂来说,牠最怕的是妶姈不理会牠:“皇上都不愿见本宫了,哪来的怪罪……” 牠抹着眼泪跌坐在榻上。 曹默又想方设法劝起来:“这也不是坏事,绾郎痿症一事已成定局了,不论爹爹有多冤枉,皇上总得冷爹爹几天,才好封住六宫之口啊。小别胜新婚,皇上总有一天会想起爹爹的好处来,到时候再相见不是更好吗?” 姜灿烂从牙缝里挤出憎恶的话:“本宫一时失宠,安氏这小贱人就顺杆子往上爬勾引皇上!” “爹爹,安氏算什么,不过是小门小户的狌狌,皇上一时贪新鲜罢了。”曹默努力劝说,“这些年皇上如何对爹爹,爹爹您也知道。任凭谁也分不走爹爹的宠爱啊!” 是的,谁都夺不走姜灿烂的首席宠物狗之位。 姜灿烂这才松了口放曹默走:“你先回去吧,本宫好好想想。” 曹默长舒一口气:“郎胥告退。” 第68章 爱新觉罗的小品 景仁宫开早会,皇后默默翻着敬事房的册子。牠阅读速度慢,底下郎君们也不得不忍着无聊干等着。 奇君嘀咕:“我看皇后爹爹也不用费事翻了。这一个月来,皇上除了去景仁宫两三次,其余时候但凡来后宫,就是去安贵人那儿。” 爱新觉罗贵人忮忌万分:“什么小门小户的出身,刚进宫多久就封了贵人,凭牠也配?” 牠们都是嫃环宇宙等级制的坚定维护者,当然是不断贬低出身低的角色了。 “呵,这俗话说老鸦挑了高枝……”爱新觉罗贵人和安菱绒是室友,自然也最看不惯安菱绒得宠。 俗话说狌生寝室是世上最大的修罗场,狌狌和室友向来彼此憎恨,表面和气,实则私底下勾心斗角恨不得要人性命……可不就是后宫郎君这样的吗? 辛常在说:“安贵人出身再低也是官家狌们,先帝姥的凉君是辛者库贱虏,还不是一样封君。” 爱新觉罗贵人阴阳怪气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小户啊有小户的好处,牠为了上位是不择手段的,牠的那些谋算就算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做的。” 原来安菱绒侍寝的时候总是穿一条单薄的透视颈衣,还喜爱穿镂空舞裙唱歌跳舞,一整个疯马秀狌星。 那些高门大户的狌儿自持身份,虽然也爱勾引皇上,却不好意思这么做。 其实是想做的呢,所以才这么酸。 皇后突然开口:“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爱新觉罗贵人自然不能说出自己那些污言秽语,忙找借口:“我们说现在晚上风吹起来凉快!” 皇后没什么表情:“风吹着凉爽。只是耳旁风吹过有几句却吹到心里头,听着却心寒哪!” 原来牠听见了牠们蛐蛐的话。 “各位弟弟与本宫一同侍奉皇上,你们都无法让皇上高兴。现在终于有人能哄皇上高兴了,你们应该高兴,而不是背地里诸多非议。”牠端的是一副贤夫模样,“你们平时争风吃醋,本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安贵人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你们谁和牠过不去,就是同本宫和皇上过不去!” 郎君们惊慌地起身:“臣胥不敢。” “坐下吧。”皇后道,“爱新觉罗贵人和绾郎接连出事了,皇上还伤心呢。安贵人性情柔惋,最适合安抚皇上。向来这狌狌的温柔,是抚平女人伤痛的一剂良药啊。” 说得好,但其实妶姈根本不伤心。 出事的是狌狌,她又没事,她伤心啥呀?皇后真是脑补太多了。 姚若肇笑道:“皇后爹爹侍奉皇上多年,最知道什么人能讨皇上欢心。” 牠的意思是牠也看得出来,安菱绒是皇后特意安排给皇帝的礼物。 皇后反驳:“你们若是有本事个个都能讨皇上喜欢,本宫就不用费这番心思了。” 牠故意刺激嫃环:“如今莼常在没了,姜君又失了皇上欢心,爱新觉罗贵人和绾郎的身子也没有好全。这郎君凋零,若真是劳师动众去选秀,来了新人,你们更不乐意了。” 皇后说完还要逼着爱新觉罗和嫃环都起来表示对安菱绒的支持,不可以看不惯安菱绒。 嫃环没办法,只能说:“爹爹言重了,臣胥知道。” 皇后点点头:“你出事,太后也很难过。今日牠精神终于好点了,你便去向太后问安吧。” 夫郎自是得讨好妻主和妻主母父的,嫃环一出景仁宫就去找太后了。 没想到,爱新觉罗贵人贱兮兮地蹿出来,不断讥讽嫃环。 嫃环没心思理会牠:“我原以为我和哥哥同病相怜,没想到哥哥这么快就不伤心了。” 牠的事是热得,还有可能治好;爱新觉罗却是因为被猫咬,根本不可能治好了。爱新觉罗居然还能拖着这样的身子到处蹦哒,也真是不容易啊。 眼看爱新觉罗又要发疯,安菱绒走出来:“爱新觉罗小主,方才走的是先秦的淑男步吗?” 爱新觉罗继续讥讽:“难得弟弟还能识得这是先秦淑男的步伐,一向以为弟弟你孤陋寡闻呢!” 安菱绒笑道:“弟弟听闻,哥哥为博皇上一笑,特意学了这种据说是先秦淑男的步伐来行走。据说行走时可以如弱柳扶风,十分嗲糯。” 狌狌最需要学出柔弱姿态来勾引女人了。 “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弟弟相信,皇上只要见了哥哥步态,一定会笑出来的。”安菱绒笑着说,仿佛已经见到皇上笑出来了似的,“皇上之前说,春晚的相声和小品演得很差,一点都不好笑,但是哥哥这邯郸学步就演得很好笑,皇上见了可不是要笑出来吗?” 爱新觉罗气炸了:“你敢讽刺我?” 狌狌双标时刻又来了:牠自己可以讽刺别人,别人不能讽刺牠吗? 安菱绒假笑:“弟弟怎敢讽刺哥哥。皇后说了,只要皇上高兴,诸位兄弟学什么都好。想必皇后看见哥哥排练的小品,一定会高兴的。” 爱新觉罗破大防:“你不过是一贴狗皮膏药!” 安菱绒回击:“你不过是一张到哪都讨人嫌的烂狗皮!” 别争啦别争啦,你们都是宠物狗,说是狗皮也可以,反正不是人! 安菱绒怼完爱新觉罗,又去嫃环跟前装可怜。 “可你的咳疾好了,也该提前告诉我一声。”嫃环冷冷地说。 狌狌最怕好兄弟偷偷努力惊艳所有人了! 安菱绒掏出绢帕拭泪:“菱绒不过蒲柳之姿,一切不过成也歌喉,败也歌喉而已。” 嫃环接受了牠的装可怜,安慰了牠几句,才去找太后。 太后让牠跪了一会儿才让起来:“灿烂那孩子,哀家本来瞧着还不错,很利落,相貌又好。” 这一上来就夸害嫃环出事的凶手,嫃环不得破防啊? 但是嫃环也不敢破防,因为夫郎是全家地位最低的。 “不过就是脾气骄纵些,那也难免,世家出来的孩子嘛。”牠说着,声音低下去,“如今看来,居然如此狠蠹。” 牠说着,试探嫃环有没有发觉皇后不对劲:“哀家老了,什么事都得交给皇后管。也是皇后无用。” 嫃环得体道:“宫中之事千头万绪,皇后爹爹一人也顾不过来。还请太后不要怪责皇后爹爹。” 太后确定了牠没有对皇后起疑,放心了:“瞧你这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这么憔悴……” 可不是嘛,都这样了当然没血色了。 “你年轻不懂,狌狌的容颜比树上的蝉萎缩得还快,一点也经不得老。老了以后都是渣滓,再好的容颜都没了样子,也无法回头。”牠说出对狌狌来说的至理名言,“这些日子你只顾着为自己难过,你想过皇帝吗?” “若你没有想过皇帝,这次你失去的是那个,下一回便是你自己。”太后沉声道。 “臣胥知罪。”嫃环虽然不行了郁郁寡欢,却还得讨好别人。 “别知罪不知罪的,打理好自己,再打理好皇上。”牠毕竟还是女宝爹,虽然安抚儿胥几句,还是得吩咐儿胥好好讨好自家儿子。 “臣胥多谢太后教诲。臣胥告退。”嫃环温顺地说。 但是牠当然还是在难过了。毕竟,狌狌一旦不行了,就会精神失常。 狌子,就是这么脆弱的物种。牠们由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构成,一旦不好使,牠们就整个人都崩坏了。 第69章 心机吊上位 夜晚,崩坏的嫃环在自己宫里写字,没素质的安菱绒在外面唱歌扰民。 紫禁城隔音不好,整个宫殿都响彻牠的噪音污染。梡碧重重关上门,还是能听见。 牠感到很讨厌:“谁要听牠那破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一点文化都没有。” 嫃环自顾自写字:“梡碧,磨墨。” 梡碧气鼓鼓地去磨墨了。 墨条在砚台中迅速转圈,磨擦出刺耳的声响。 榴朱在西窗台下剪烛芯,梡碧忧郁起来,说:“从前皇上就是在那里和小主一起剪烛芯。” 嫃环惨淡一笑:“歌舞自然比诗书有趣。再好的诗书读熟了,也会乏味,也会撂在一边。” 安菱绒自比为皇上的酒,牠自比为皇上的书。看来后宫郎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是物件而已。 “就像这把扇子,”嫃环纤长五指执起团扇,“天热的时候拿在手里不肯放下,一旦入了秋,自然是碰也不愿碰了。” 榴朱跑过来抢走扇子,嚷嚷:“菱绒小主的嗓子好得这么快,小主就不疑心吗?!” 牠们想劝牠振作起来,开启宫斗模式。但是嫃环依然淡淡的。 虽然牠自己不想斗,牠那好兄弟妽寐庄却想推牠一把——牠已经对妏莳初情根深种,自然要让嫃环快些和皇帝相爱,免得妏莳初还有心思。 因此在偶遇——谁知道是不是偶遇,妶姈的圣驾经过时,妽寐庄特意提起嫃环:“臣胥不放心绾郎,也祈祷牠能早日恢复。” 妶姈有点尴尬:她并不喜欢听见男人那方面的事,这种话题实在是太不得体了。 她只好敷衍道:“辛苦你了。” 妽寐庄却很努力:“臣胥只是费心费力,绾郎心里的苦才是说不出的。” ()了能不苦吗? 妶姈原本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但是她对自己爹其实也没什么好感;相比之下,嫃环是个年轻漂亮的男人,她还是更愿意去牠那里。 她来到碎玉轩,得知嫃环在睡着。于是她在床边坐下。 嫃环穿着粉色寝衣,睡得正熟。牠红润的腮颊和微红的眼尾还挂着泪滴,也不知牠是胭脂未卸还是哭红了脸。 妶姈疑惑:这点事真的能让牠痛哭这么久吗? 那对男人来说这么重要? 她怀揣着这种疑惑去看她爹了——都是男的,兴许太后能解答这个疑问。 “这么久了,牠依然还是伤心不已。看到牠这样伤心,儿子就忍不住生气,气自己无用,不能早日除了跋扈的……”她顿了顿,“也气牠让儿子动气。” 太后眼神严厉起来:“这便是绾郎的不是了。身为郎君,一己之身有什么要紧?侍奉皇帝才是最要紧。也是你平时太宠爱牠,纵容坏了牠。” 妶姈沉声点评:“一直以为牠懂事。” 太后淡漠道:“既然如此,不如暂且不要再去看牠。牠若有慧根,自然会慢慢明白的。” 妶姈这下确定了:太后也是男的,连牠也觉得因为()就忧郁这么久很矫情,看来不是她不体谅,而是嫃环的确矫情。 她满意地点点头:“儿子也是这么打算的。等牠自己懂事了再去看牠。” 对于这段剧情,男观众们也纷纷吐槽:“嫃环总这样拉着脸,确实让女人看了难受啊,我是皇帝我也看不惯啊。” “嫃环这里确实太不懂事了,皇帝毕竟是牠的老板,不是牠的妻主啊。何况哪怕真是妻主,牠一直这样,妻夫感情也会破裂的。” 一个个都仿佛是婚姻学专家,虽然世界上根本没有婚姻学,而这群无知公虏看完嫃环传发表完普信懂王高见后还得回家做饭带孩子拖地扫地冷脸洗内裤呢! 可搞笑了! 电视机内,妶姈回养心殿工作去了;太后又和孙竹席嘀咕:“皇帝可以有宠爱的人,但不能专宠、钟情。眼下姜君失宠,绾郎如果因此独大,后宫就会失去平衡。况且,绾郎的性子也不够柔和,需要磨一磨才行。” 一妻一夫多胥制的东方大婧是这样的啦,妻主要在夫胥之间平衡,真是太辛苦了;西方欧罗巴主张一妻一夫多情夫,那就没事了呢,妻主会轻松不少诶~ 可见给男人名分是要不得的,牠们稍微给点好颜色就会蹬鼻子上脸! 这些后宫小男人的谋算都很可笑,但孙竹席还夸上了:“太后真是深谋远虑。” 一个小宫男进来,打断了牠的尬吹:“太后爹爹,嬴月大人求见。” 太后一下子失态地咳嗽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才停。牠分明眼中情意绵绵,嘴上却忍耐地说:“告诉她,哀家一切都好,她是外臣,不宜入内,不必来请安了。” 孙竹席知道牠对嬴月的情谊,担忧道:“太后,真的不见吗?” 太后摇摇头:“难得这两年和皇上的关系和缓些。若是见了,只怕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又会有气,怀疑我们又搞乱伦。” 原来牠和牠表姐嬴月搞过乱伦关系!难怪妶姈看不惯牠们见面,这种事情是得阻止啊。 妶姈这边,她在辛苦地平衡事业和家庭并且预防自己爹和自己表姑姑搞乱伦;嫃环这边,牠在自恋地用菊花比喻自己,说自己有风骨。 简直令人无语! ?堇西也无语了,只能劝牠打扮鲜艳去讨好妶姈。 毕竟这是郎君唯一的出路。 但是嫃环不听。 正当?堇西尴尬时,幸好嫃环看见了端君住的延庆殿,要进去拜访,总算有点事可以转移尴尬了。 端君姒缤正躺在病榻上半死不活,整个延庆殿除了牠和宫男吉祥之外再无旁人。 于是嫃环准备施恩了:“吉祥,你去太医院请妏太医来。” 太医妏莳初,宫斗剧大男主的重要光环和buff。 这不就又让她派上用场了吗。 妏莳初又变成工具人了。 嫃环则在端君身边坐下,寒暄了几句:“爹爹还好吗?” “我还能说不好吗?”姒缤虚弱地浅笑,“倒是你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爹爹不出宫门,却尽知宫中事。”嫃环垂眸。 姒缤叹气:“()是男人的命根子,不管能不能用上,都是在乎得不得了。你这样骤然(),怕是要伤心死了。” “你更伤心的,应该是皇上对姜灿烂的处置吧。”姒缤说着咳嗽几声,轻蔑道,“牠呀,是想效仿春猿皇后当年处置侧王君的事。” 姜灿烂,画虎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 “我还以为皇上会因为你的事,将牠打入冷宫。”姒缤的眼神失望又阴狠,“不过依我看,姜灿烂不会那么蠢,在牠执掌后宫的时候让你出事。以牠的性子,应该就是想压压你立威而已。牠要是知道你(),恐怕也是慌的。” 姒缤说着,又安慰牠耐心等着报仇的时候。 走出宫门,嫃环又去找好姐姐好buff好工具人了:“妏大人,端君的病,你可治得好吗?” 妏莳初无语:都被切掉扔马桶里冲走了,接都接不上,怎么治得好? 她委婉道:“微臣只能让牠以后的日子尽量好过些。可即便嬅嫷再世,都不能让牠恢复了。” “难怪牠那么喜欢孩子。”嫃环嘀咕,又道,“有件事我想问你。” “爹爹但说无妨。”妏莳初温和道。 “本宫当日出事,一直以为是欢羊羊之故;此物重用雪蛤和蜂胶,大量补充雌激素,必然容易致使男子trans。” 妏莳初听着,面不改色:她是医生,自然不论听到什么离谱的话都是镇定自若了——先前有个冷宫郎君在紫禁城官网上找到她,询问()生蛆了该怎么办;她也只是淡定地建议牠好好洗洗呢! 不过不得不说,男人真的好恶心,那玩意儿和大便一样,还会生蛆! “可是之前,本宫每日在姜灿烂宫里不过三四个时辰,这药力能有这么大吗?仔细想来,本宫在去牠宫里之前就隐有不适。但本宫饮食皆用银器,不可能在饮食上出差错。”嫃环说。 妏莳初听出牠弦外之音:“爹爹揣测良多,是有什么怀疑吗?” 嫃环便直说了:“当年本宫避宠,你给本宫用的药,可会对身子有损吗?” 妏莳初很确定:“不会的。当年微臣用的药非常谨慎,小主可以相信微臣医术。” “或许也有本宫的不是……”嫃环很守男德,继续反省,自己()会不会是自己的问题。 牠抑郁地离开时,牠身后正好走出一对妶姈和安菱绒。 妶姈看了牠一眼,安菱绒立即问:“皇上好久没去嫃哥哥那儿了,今晚去吗?” 妶姈冷哼:“绾郎的性子实在太过倔强!牠要是有你一半柔顺就好了。” 安菱绒得意一笑,嘴上还假劝道:“哥哥若是有什么让皇上不满的地方,还请皇上念着哥哥之苦,哥哥也很辛苦。” 牠很清楚,这种时候,越是向着嫃环说话,妶姈就越是会不高兴。 妶姈果然不高兴了:“朕不辛苦吗?牠怎么不能体谅体谅朕?” 安菱绒见目的达到,又是低下头,悄悄得意一笑。 “你和绾郎情同兄弟,牠的性子你最了解。” 兄弟呀,那都是假的。男人之间哪有什么兄弟情谊? 安菱绒于是装模作样地劝说了一通,成功劝得妶姈对牠的好感度+1,对嫃环的好感度-10。 牠见目的达到,又故意笑问:“皇上喜欢哥哥多一些,还是喜欢臣胥多一些?” 妶姈很会敷衍郎君,尽管她心里哪个男人都不喜欢,嘴上还是说:“此时此刻,自然是绒儿你多一些。” “臣胥让人摘了枇杷叶炖了冰糖,皇上来喝吧。”安菱绒得意地笑了,加倍努力讨好皇上,一派虚伪刻意且不要脸的作派。 妶姈点点头:“绾郎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安菱绒低下头,又是悄悄得意一笑。 果然是心机吊一个呢~ 第70章 厌蠢了 其实嫃环听见妶姈敷衍安菱绒时说的话了。 牠不知道那是敷衍,因此回宫后就伤心得病倒了,药也不肯喝。 牠的侍男们急坏了,想方设法去养心殿请妶姈去一趟。 妶姈:十分不感动所以拒绝~ “皇上,您真的不去啊?”苏婄晟疑惑。 “朕知道绾郎病了,可是朕就是不想去看牠。”妶姈理直气壮道,“朕问过妏太医了,她说牠那是抑郁症躯体化了。这说到底,还是因为痿了。” 她锐评:“就男人那点脑子,除了那玩意儿,还知道什么?自然是一旦那玩意儿不好使,就破大防抑郁了。” 苏婄晟了然:“那虏才去告诉梡碧舅爹,等皇上有空再去见。” 被拒绝的梡碧失望地离开了。 长街上,牠和安菱绒迎面碰上,互相阴阳怪气了一通。 为了女人的宠幸,男人们真是抢得头破血流啊! *** 患了抑郁症的嫃环卧病在床,正好和牠有过一面之缘的恒亲王侧王君入宫拜见太后,顺便来看望牠。 “王君何必来拜访我这样一个生病又失宠的郎君呢……”嫃环忧郁道。 侧王君温柔一笑:“胥身给爹爹带了人参来,希望爹爹收下,补补身子。” 说不定吃吃人参,痿症就好了呢~ “胥身知道王姥脾气不好,若是有得罪爹爹的地方,爹爹心里有气的话,扔掉就好了。”侧王君实在是个温柔又体贴的男人,难怪恒亲王那样脾气不好的女人也喜欢牠。 “怎么会?王君多心了。”嫃环继续失魂落魄。 “胥身她日再来拜访爹爹,希望爹爹安养好身子。”侧王君起身,温柔地行礼。 侧王君走后,?堇西贴心地问:“小主,这人参要扔了吗?” “牠妻妃虽与我不睦,但这人参也是牠一番美意。你且送去给妏太医,看太医院会否用得到。”嫃环果然不打算吃牠的人参。 工具人妏莳初总算也能得些好处了:一根牠自己都不要的人参。 那厢,新得宠的安菱绒正贴心地给妶姈捏肩捶腿,活像一个好仆人。 妶姈接受着牠的按摩,自己惬意地翻着书:“父系社会是配子文明,配子众多且随时可能被淘汰,故而父系人奉行社会达尔文主义,人人都焦虑不安,时刻处于被遗弃的恐惧中……” “母系社会是卵细胞文明,卵细胞是中心,是唯一,她创造一切,如同大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卵细胞无需争抢,只需存在,她是绝对的主体。” “故而母系社会,人人平等,人们无需内卷、无需焦虑,在真正的共产大同社会中,安宁祥和,平静地生活着……” “其实即使现在的大婧这样好,也还不是真正的母系社会……”妶姈看着《社会学研究》,若有所思,“我们还是需要再发展出更新的技术。” 比如孤雌生殖,彻底淘汰雄性这个劣等物种。 安菱绒没文化,接不上话,只能尴尬地递上茶杯:“皇上说了这么久,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妶姈瞥牠一眼,没碰牠的茶杯:“若是绾郎在,想必能与朕探讨一二……” 其实她觉得嫃环也不会懂。 毕竟都是天残第二性。 但是她得用嫃环来激励一下安菱绒,好让牠努力提升自己,免得牠一直都只是个没文化的弱智歌男,看得她厌蠢症都犯了。 “菱绒不比哥哥博学多才。”安菱绒只能尴尬地说。 “你最近去看过牠了吗?牠的伤怎么样了?”妶姈跟牠聊嫃环。 “已经好全了,看不出疤痕。”安菱绒心里不爽,嘴上温惋。 “那就好。”妶姈为自己的眼睛感到安心,“男子容貌最重要。” 心机吊安菱绒忽然跪下:“臣胥有一事想请求皇上。” 妶姈挑起眉:“何事?” “哥哥得了痿症许久,若是皇上不去见牠,让牠见见家人也好。” 郎君入了宫,就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家人是路人,要见家人一面那是难如登天,因此牠们个个都盼着有什么理由让家人入宫见面、或者让牠们出宫省亲。 然而妶姈天天能见到家人,无法共情,一口回绝:“牠痿了以后耿耿于怀,心中怨恨朕和姜君,若是见了家人倾诉一番,怕是苦上加苦,于牠养病不利。” “皇上思虑周全,臣胥愧不能及。”安菱绒并不失望——牠本来就不是真心帮助嫃环。因此牠还愉快地吹捧起了这个对嫃环而言冷酷无情的决定。 “你们是兄弟,你为牠着想也是好事。”妶姈说。 她真是个单纯的大女人啊,根本不知道男人之间的兄弟情义瞬息万变,昨天是兄弟,今天就是仇敌。 这不,敌弟安菱绒马上又是一通吹捧,疯狂表现自己的温顺,哄得妶姈龙颜大悦,心里对牠好感度+1,又对嫃环好感度-10了:“绾郎要是能和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心机吊安菱绒见目的达到,开心极了:“皇上,哥哥迟早会明白的。” 然而嫃环并不明白呢。牠兀自犟着,不肯讨好妶姈,以至于碎玉轩门可罗雀。牠的两个侍男为此焦头烂额,最后请来了牠的好兄弟妽寐庄。 妽寐庄一来,就在牠宫里默默坐了几个时辰,宛如在修炼无声功法。 然并吊。男人并不能修仙,牠只是坐在那里发呆,浪费宝贵的时间。 最后,嫃环先憋不住了:“哥哥想与我说什么?” “我想说,你若真的对皇上死心,就不会为她一句话伤心至此。”妽寐庄捏着戏腔道。 嫃环惨笑:“反正皇上现在也更喜欢菱绒,我死不死心的,不重要。” 妽寐庄摇头:“皇上本来就是今天喜欢这个多一些,明天喜欢那个多一些。我们这些男人要争的,不就是比别人多一点点的喜欢吗?” 牠又劝了嫃环几句,便出发去太后宫里,努力讨好公公去了。 牠只喜欢妏莳初,不想委身给妶姈,但又得在宫里谋求生路,自然只能去讨好公公。 这可不是个容易的活——自古以来翁胥关系最复杂了:男人因为自身的残缺,非常羡慕儿子拥有自己想要却没有的子宫。出于子宫崇拜,牠们往往疯狂又热切地疼爱儿子,便会厌恶勾引儿子的儿胥,百般刁难厌恶。儿胥想要讨好公公,并不容易。 但妽寐庄却很擅长讨好公公。牠去了太后宫里又是伺候太后吃药,又是陪太后说话,完美地完成了替妻主孝顺妻主爹的任务。 太后也很喜欢牠:毕竟牠家世好。 若是家世不好的男儿,牠才看不上~ 也因为看得上妽寐庄,牠温和地劝牠去找皇帝争宠。 妽寐庄十分感动,然后拒绝:牠现在只喜欢妏莳初。 不过,牠还是想劝好兄弟嫃环努力争宠的。 于是第二天,牠就拉着嫃环去了冷宫,准备下一剂猛药叫醒牠,让牠知道在后宫里,郎君们只有讨好皇帝才有出路。 第71章 超雄狌狌发癫记 冷宫的门又小又破。破门一开,两个衣着精致的美懦夫便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疯疯癫癫的狌狌在里头狂笑乱闹,活脱脱一出超雄狌狌发癫记。 在这群超雄狌狌里,有一个牠们很熟悉的人:从前的丽郎。 牠正用一面破镜子照着自己的脸,并用一块抹布往脸上扑着粉——那是牠从墙缝里扒下来的墙灰粉。 牠身边的狌狌更猛:牠从自己的裤子里上抓虫子吃,并扯下墙上的蜘蛛网,缠到自己的腿上做渔网丝袜。 嫃环吓得跑了出来:“哥哥不会就是想让我看丽郎吧?” “不是,是丽郎身边那个。”妽寐庄说,“那是曾经住在碎玉轩的荒贵人。牠被疯马踢碎了,因为太过伤心而失宠于皇上,后来又口出怨言指责画君害了牠,所以被打入冷宫。” 嫃环脸色惨白:“哥哥是怕我步入荒贵人后尘?” “俗话说见面三分情。牠只顾着自己之痛而不顾皇上,这才落得如今下场。”妽寐庄表情严肃,“你若再这般下去,只怕牠们俩如今的下场,就会是你日后的下场。” 嫃环大受震撼,惊恐得泪眼盈盈。 牠泪光点点、弱喘微微地走在回宫的路上,失魂落魄之下,无意中与横冲直撞跑出宫苑的奇君相撞。 奇君看清了是牠,立即阴阳怪气:“绾郎啊。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啊?才几个月不见皇上,这宫里的规矩都忘了吗?” 嫃环低下头:“是郎胥不好,冲撞了爹爹。” 奇君身边的爱新觉罗贵人顿时小人得志了,得意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皇上从前最喜欢的绾郎吗?难怪啊难怪,宠君走路都横行嘛。” “还请奇君爹爹见谅。”嫃环再次道歉。 奇君哼了声:“算了,咱们走吧,看见牠就秽气。” 爱新觉罗却不依不饶:“爹爹,牠当然是秽气,害得你不能和三皇子父子团圆。” 嫃环只能再三道歉。 爱新觉罗再次阴阳怪气:“绾郎爹爹向来是宫里最讲究尊卑的呀,怎么见了奇君爹爹就只讲哥哥弟弟,也不行跪拜大礼呀?” 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还有从牠嘴里飘出来的因牙结石引起的口臭,真让人想狠狠扇牠那张贱脸。 果然狌狌就是欠扇。 也难怪妶姈不喜欢牠。 嫃环没办法,只能跪下。 奇君倒也没太想为难牠。牠哼了声:“罢了,你不在本宫面前就是本宫的福气了。有多远滚多远去。” 牠这样讲话竟然也有几分可爱,可以想见年轻时是个多么俏皮的傻白甜美人。难怪妶姈愿意用牠生三皇子。 但是爱新觉罗就很讨厌了:“爹爹,是牠无礼在先,怎么就让牠这么走了?” “算了,本宫可没心思在这冷风口跟牠折腾,让牠走吧。”奇君说。 爱新觉罗却不依不饶,不停地念叨:“奇君爹爹,现在姜君失宠、镜君庸庸碌碌、端君药罐子一个,四君里就是以您为尊了呀!您要是现在不立威,后宫里谁还记得您这个奇君爹爹?别忘了就是因为绾郎蝴魅,皇上才冷落咱们、我的才被牠的克坏、三皇子也不能见您这个父亲……” 牠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招人心烦。 奇君恨恨道:“我没忘记!” 嫃环受不了了:“若是我克死了你的,那我的又是被谁克死了?” 爱新觉罗走近,跳着脚大骂嫃环:“我最痛苦伤心的时候,是你最得意风光的时候,自然就是你害了我!是你的克死了我的!你的坏了自然是你的报应!” 狌人就是没有理智又不讲道理,且脆弱得一触即碎:牠们的本来就是被踢一脚会碎、吃点雌激素会不行、年纪大了就不行、天气热了就不行、无缘无故就不行、看见女人的月经就不行、看见女人的颧骨就不行…… 既然本来就是碰到什么都有可能被克死的东西,怎么能说是被别人的克死的呢? 不过牠们就是这样,自己的一旦不好用了,就疯狂忮忌别的雄性的,不然牠们为什么会吃其它雄性动物的呢。 封建迷信的吊子们就是觉得可以靠损害别人的来补自己的呢! 男疾男户的爱新觉罗还没完,又说:“要不是你向皇后爹爹告状,奇君爹爹怎么会不能见三皇子!” 嫃环反驳:“当初皇后爹爹为何给您惩罚,您应该也知道前因后果。若是我去告诉皇上,想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奇君顿时破大防:“很好,你现在都敢和本宫顶嘴了。” 牠指挥身边的宫男:“翠嘴,打烂牠的果!” 果说的就是那个,虽然比不上果子有用,但男人会用果来指代它。 这是要翠嘴狠狠抽打嫃环的呢。 翠嘴不敢。奇君于是冷笑起来,扬言要送牠去慎刑司。 果然是最蠹夫男心呀!慎刑司的女人们见惯了血,下手狠不说,还有可能随手割掉或者用钢丝球搓烂宫男的呀! 在这个可怕的威胁下,翠嘴终于战战兢兢地出手了。牠做多了粗活,力气非柔懦的闺阁男儿可比,几个巴掌就打得嫃环立刻肿了。 榴莲子的虐狌爱好大爆发啦! 满足了虐狌爱好的奇君和爱新觉罗心满意足,奇君又威胁牠不许将当初自己给牠下蠹的事禀告皇帝,随后牠们便摇曳生姿地走了,并让翠嘴监管嫃环,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跪足一个时辰。 真是大婧版跪族篮孩呀~ 奇君创造了大婧跪族篮孩的事,被江以娐看见,禀告给了衣休皇后。葱烩的衣休并不想管,甚至十分乐见嫃环倒楣——何况牠也没空管,牠正忙着让安菱绒自己喝下雌激素,接受化学阉割呢。 咸烩的牠找了各种理由,表示自己割安菱绒是有原因的,都是“为牠好”。 安菱绒当然知道这些理由站不住脚。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上了皇后的贼船,牠也只能顺从接受,把自己变成类似姜灿烂那样吃多了雌激素的transgender。 谁能想到,虽然妶姈自己是terf,她后宫里却有好几个服用了大量雌激素的trans呢~ 而差点被强行变成trans的嫃环呢,牠在长街上跪足了一个时辰,终于被翠嘴扶起来,瘸瘸拐拐地回到自己宫里。 牠宫里一群侍男都围着牠,用难得的冰袋给牠敷着消肿,也真不怕给冻死了~ 这下,嫃环终于明白,在后宫,没有妶姈的宠爱,谁都可以来踩牠一脚。 于是牠准备振作了:“让妘玧去抓一些大扑棱蛾子来。” 天冷了,虫子都差不多给冻死了。榴朱叹气:“这个季节,没有了啊……” “确实不合时宜,可是我一定要……” 嫃环不仅要大扑棱蛾子,还要用化粧品捯饬脸,又是要脂粉,又是要画眉的青黛。 于是榴朱去给牠拿脂粉,妘玧和梡碧出去到处抓蝴蝶——然并吊,半个时辰过去了,一只都没抓着。 梡碧不知道大婧有修真一事,而妘玧是女孩,却是知道的。 她其实是大婧修真大学五行术学院木系法专业的学生,也就是姬妶娳的同专业学妹。她知道姬妶娳的绝技“万物生”不仅能用在植物身上,还能滋养动物。于是她支开梡碧,独自找到了姬妶娳,想依靠同门之情寻求些帮助:“王姥。” 她出示了自己的学生证后,姬妶娳很高兴:“原来是学妹啊。这么见外做什么?叫我学长就是了。” 妘玧从善如流,笑着唤了声:“学长。” “嗯。”姬妶娳热情地笑道,“学妹找我有什么事吗?” 妘玧于是说了想要蝴蝶的事。 妫玥十分吃惊:“这都快入冬了,上哪找蝴蝶呀?你们小主也真够为难人的,太作了。” 姬妶娳倒是没有抱怨。她沉思片刻,又笑了:“这个简单。我教你一招万物回春就是了。” 万物回春,顾名思义,是一种可以让万物恢复到春日光景的法术,十分神奇。 妘玧大喜,拱手道:“多谢学长!” 妶娳又笑道:“不过咱们是人类,这个法术只能小范围施展,每天只能抓到有限的蝴蝶。但是应该也不妨事,你每天抓一些,慢慢就能攒够你家小主要的蝴蝶了。” 妘玧点头:“还请学长赐教!” 于是妶娳教了她这个法术:“闭上眼睛,感知万物的脉络,天地的规则……” 妘玧不愧是大内高手,很快就学会了。就这样,她每天在御花园里给一圈花坛施展万物回春,然后就地抓上几只漂亮蝴蝶。半个月后,就攒齐了一罐子大蝴蝶。 嫃环看着罐子里扑腾的蝴蝶,吩咐道:“准备很多很多炭火,把暖阁烤暖,再让江钟敏多送些盆栽来,让蝴蝶能吃上花粉。” 妘玧在修真大学辅修御兽系,侍弄蝴蝶手到擒来,于是一口答应:“没问题!” 她这边去伺候蝴蝶了;嫃环那边,牠又要来天水碧色的云雁细锦斗篷,摸着斗篷思索接下来的勾引计划。 妽寐庄走进来,欣慰道:“终于有心思肯打扮自己了?” 嫃环依然沉闷:“素服几个月,是因为没有悦己者可使我为她而容。” “现在想通了吗?”妽寐庄问。 “多谢哥哥提点我。”嫃环俨然已经是振作精神,准备争宠了。 牠这边准备争宠,姜灿烂那边也没闲着。牠正嗲魅扭腰侧坐在榻上,忙着写悔过书:“臣胥姜氏,遇事焦躁,轻重有失。但请皇上念在多年情分,宽宥臣胥……” “松枝,等本宫写完检讨,你把它交给苏婄晟,让她转交给皇上。”姜灿烂安排着。 松枝点头:“爹爹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姜灿烂自怨自艾,“本宫只求皇上能看在多年情分,不要把本宫冷落在这儿。” “虏俾听说碎玉轩那边也是如此,皇上再未召见过绾郎。” 姜灿烂冷冷地说:“那是牠的报应。” 牠继续写着忏悔书。一个不通文墨的狌狌,居然硬生生憋出了八千字小论文。 果真后宫郎君为了争宠,是不择手段的,牠的这些谋算就是告诉大男主某如,大如也不会做的。 第72章 又戳婚男爽点啦 振作起来准备争宠的嫃环,让整个碎玉轩都活动起来了:妘玧和榴朱忙着熬乌鸡汤给嫃环补身子,还在锅里放了很多壮阳药;佩儿和梡碧捧着斗篷,给斗篷熏上花香。 忙忙碌碌的,好像一个个小陀螺。 牠们忙着争宠,安菱绒也没闲着,又去给妶姈奉茶:“皇上怎么在叹气?” 妶姈拧着眉头说:“朕在看姜氏的陈情书。” 她不叹气能看得下去吗?姜灿烂这一手字写得,简直像开创了一门新语言。她都看了半天了,愣是一个字都没认出来。 这个姜灿烂跟了她这么多年,竟然还是如此的没有文化,真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安菱绒不知道她叹气是因为觉得姜灿烂文化水平堪忧,还一脸贤良地说:“一日妻夫百日恩,皇上是长情之人。” 但牠怕妶姈真的念起旧情来,赶紧扯出嫃环,提醒皇帝姜灿烂做了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绾哥哥的痿症应该也好多了,想必牠也没那么伤心了。” “皇上不如去看看姜君爹爹吧。”牠又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不去。”妶姈冷着脸说。 这种没文化的人,多看一眼都秽气! 她怕牠把低智商传染给她啊! 要知道低智商可是一种精神污染,污染值和懿症与核污水不相上下! 她会厌蠢! 安菱绒不知道妶姈不去见姜灿烂的真实原因,还以为是自己的伶俐口齿阻止了她;牠于是悄悄别过头,得意地一笑。 又过了好些日子,紫禁城开始欢欢喜喜过大年了。 嫃环化上了精致的粧容,戴上漂亮的鸾凤金钗步摇,穿了一身刺绣精美的裙裳,对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又看,明明觉得漂亮得不得了,却又矫情地叹气:“明明最恨以色事人,如今我却只能以容色吸引她。” 啊?那不然呢?男人除了用漂亮的外表吸引女人之外,还有什么用? 难不成牠们还指望女人能喜欢上牠们那只知道下半身那点事的低级灵魂吗? 简直可笑! 哪怕是凶猛强大如虎鲸,海洋中的顶级掠食者,都是母系社会;雄性虎鲸进化出漂亮但不利于游泳的直背鳍,就是为了吸引雌性呢~ 雄虎鲸能帮助捕猎、能帮忙守卫族群,尚且要用漂亮的外表吸引雌性;更何况人类雄性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生物? 自然男人若是不漂亮,那就更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为了阻止嫃环沉溺于这种愚蠢的矫情感慨中,?堇西赶紧提起姜灿烂,试图唤起牠的危机意识:“前些日子姜君送上陈情书,听说皇上颇为动容。” 其实妶姈只是被牠的没文化震惊了而已。 但男人那点脑子知道什么?自然只能想到情爱那点事~ 嫃环顿时严肃起来:“姜灿尧在前朝炙手可热,姜君迟早会复宠。” 牠抿了抿涂成橘红的漂亮嘴唇,做好了战斗准备。 *** 毓庆宫中,过年的宴会桌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酒菜,妶姈与阖宫郎君坐在宴会桌前,准备吃喝玩乐。在开吃之前,她点了点人数:“怎么这么多人没来啊?” 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多吃一点了?好耶! 皇后贤惠地笑:“绾郎一早就让堇西来回话说身子不适,臣胥便许牠多休息几日。曹贵人那边因为舞阳公子怕冷,也就没有来。” 姚若肇一脸抱歉:“皇上,烩贵人也没有来。可能是迟到了。” “牠一向不迟到,怎么今儿来晚了?”皇后问。 妶姈:“……可能掉进雪坑了吧。” 正说着呢,一袭紫裙的妽寐庄推开年久失修吱呀作响的木门,优雅地进来了。 牠一进来就请罪:“臣胥有事来晚了,皇上皇后恕罪。” “没遇到雪怪和伊塔库亚就好,起来吧。”妶姈说。 皇后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牠若无其事地接话:“是有什么事?” 妽寐庄优雅一笑:“臣胥方才经过倚梅园,看见新开的梅花,贪看梅花,所以来晚了。” 好风雅的迟到理由! 妶姈受到了梅花的诱惑,眼睛都亮了:“倚梅园的梅花都开了吗?” 妽寐庄笑道:“梅花盛开,甚是好看。” 葱烩的衣休猜到了这是郎君的争宠阴谋,笑容顿时消失。 妶姈则决定去看花:“这么好的景色岂可辜负?朕要去看梅花。” 皇后坚决要求同去,于是,一大波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倚梅园。 临走前,妶姈还不忘让人去把木门修一修、给铰链上点润滑油,免得它继续吱呀作响,吵死个人。 倚梅园门口,?堇西远远看见妶姈的身影,立即奔向嫃环:“小主,烩贵人带着皇上来了。” 嫃环正跪在冰天雪地中,活脱脱一个雪中美人;牠和?堇西匆忙打开蝴蝶罐子,让大扑棱蛾子爬满自己的衣服,再拢好斗篷盖上。 氛围感安排上了,嫃环便双手合十,开始装模作样地祈祷:“信男嫃氏,无才无德,不足以辅助吾皇有嗣。心怀感愧,无颜面圣,在此真心祝祷吾皇得上天庇佑,平安喜乐,福泽万年。若得偿所愿,信男愿一生吃素,不再承宠。” 牠分明将身后一大群人踏雪而来的脚步声听得清清楚楚,却故意装作不知,真是好刻意的心机男一个呢~ 妶姈看着牠纤弱的身姿——这种计策,就是姜太婆钓鱼愿者上钩。她决定给嫃环一个面子:毕竟后宫有文化又漂亮的男人实在没几个。 她开口,温和道:“环环,是你吗?” 嫃环睁开眼睛:“臣胥失仪,不宜面圣。” 妶姈慢慢走过去:“环环,回过头来,看着朕。” 嫃环低着头,宛如一个羞涩的闺中少男:“皇上别过来,臣胥的鞋袜湿了……” 这句话,牠当年在倚梅园念诗的时候曾说过,堪称她们的结缘之语:元气少男结缘皇。 这句话也是带着性感意味的:在大婧,男子身上有许多被认为十分性感、不可以随意示人的部位,其中最重要的当属喉结、配子袋和双脚。 当然,牠们的头发也不能随意散下来见人、单薄的胸肌也不能随便露出来、手也不能让人摸、腿也不能露出来……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以上三个部位,因为男子的喉结是第二性征、配子袋是第一性征、脚是因为很臭所以必须藏好还要扑大量香粉的部位…… 大概就是这样。 妶姈见牠重提旧话,忍不住笑了:这小男儿也真是可爱。 她于是走上前,握住嫃环冰凉的如玉柔荑,将牠一把拉起:“手这样凉,不怕再冻坏了身子吗?” 其实她想说的是,不怕把配子冻坏了吗? 不过仔细想想,冷冻配子可以保存许久,而嫃环的痿症又是受了暑热导致,说不定冰雪冻一冻,反而就好了。 因此她只是随口问一句,也并没有给牠添几件衣服的打算。 嫃环缓缓回转身子,忧郁又温柔地看着她:“臣胥为皇上祈福,若让皇上担心,是臣胥的不是。” 牠把姿态放得这样低,总算是打动了妶姈。 所以妶姈决定今晚睡牠。 嫃环看出妶姈温柔地眼神,状似不经意地摊开斗篷。 顿时,无数只用法术好不容易获得的蝴蝶,便从牠身上飞了出来,飞向青水般的蓝天。 彩蝶环绕美人,美不胜收。 奇君大惊:“绾郎身上,竟全是蝴蝶?” 爱新觉罗大怒:“蝴魅邪术!” 妶姈也很吃惊:作为修真大学的校董,她一眼就看出蝴蝶身上的法术气息。但是男子不可能会法术,故而她很疑惑:“哪来的蝴蝶?” 嫃环一脸无辜:“臣胥也不知道。” 妶姈回过头,看了妶娳一眼。 姬妶娳朝她眨眨眼,给她发微信:“是臣妹教了牠宫里的侍卫如何用万物回春抓蝴蝶的哟~” 妶姈笑了,回了一个表情包:“厉害了我的宝!” 她放下手机,继续走剧情:“你身上好香啊,难怪蝴蝶能为你倾倒,也让朕心醉。” “臣胥日夜沐浴熏香为皇上祈福,不敢有片刻疏漏。” 忮忌到红温的衣休愤怒咬牙,然后装出贤惠表情:“如此甚好。绾郎痿后几个月不出门,本宫也担心了几个月呢。” 这是想提醒妶姈:嫃环之前对你不敬哟~ 安菱绒作为皇后手下头号新员工,赶紧跟着说:“臣胥日日为皇上和哥哥祝祷,希望皇上和哥哥早日重归于好、再无嫌隙。” 这也是在提醒妶姈:你们曾经有嫌隙哦~ 然而安菱绒一如既往因为太弱而被打脸。妶姈直言驳斥:“朕和环环,何时有过嫌隙?” 安菱绒心机深重的笑容立刻僵硬,然后消失了,一脸尴尬。 霸道女主霸气护大男主,打脸恶蠹男配,也是男频的爽点之一呢~这一出剧情又戳中了不少渴望被妻主独宠的婚男的爽点啦! 嫃环也笑了:“从来没有。” 于是妶姈搂着嫃环约会去了。郎君们酸气蓬勃地看着嫃环,气得简直快要把小手绢扭断了。 人群外,?堇西来到苏婄晟身边:“咱们做虏才的,主子高兴了,咱们才有好日子过。” 苏婄晟无语:她可不像男人,虏性十足,一生中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个好虏才。 不过她看了看?堇西漂亮的喉结和纤腰,还是笑道:“皇上跟前,我可常常说绾郎的好话。” 对着美人,口头上顺几句也没什么,说不定哪天就让她玩到了呢。 ?堇西瞟她一眼,嗲嗔道:“得了吧,谁对你好处你都会帮的~” 苏婄晟耸肩:她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可不就得向钱看、向厚赚嘛! 只要不做不义之事,左右逢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男人就是不懂,总觉得女人要高风亮节。 她可去它的吧! 第73章 大男主的蜕变 夜晚,爱新觉罗和奇君遣退了下人,焦虑地凑在一起琢磨对策。 奇君指责牠:“那日罚跪绾郎,你给了牠那么大的羞辱,现在好了,牠使点小手腕就复宠了,牠重新得势,你看看今天,皇上一见了牠,我们都成豆腐渣。” 牠重重叹气:“以后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爱新觉罗智商低,向来是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的。因此牠并不服气,梗着脖子叫道:“爹爹你这么担心干什么?这宫里的男人有得宠的时候就有失宠的时候。况且牠是郎位,我是贵人,爹爹您是君位,这二对一,您有什么可怕的?” 奇君简直被牠蠢笑了,无语道:“你也知道是二对一呀?这宫里争宠,人多就能胜吗?” 牠即使生气,说话也嗲糯。难怪年轻时候能讨皇帝喜欢。 爱新觉罗这下没话说了。 奇君冷着脸:“我看绾郎以后是不会给我们好日子过了。” “可爹爹毕竟是君位呀,管理郎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爱新觉罗继续垂死挣扎,沉浸在上君的迷梦中,“况且夹竹桃的事已经死无对证,绾郎不能拿咱们怎么样的。” 奇君摇头:“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牠们在这里讨论半天,什么都没有领悟出来。 嫃环那边,牠对着炭火烤了又烤,忽然领悟了:牠一直盼望和妶姈相爱,满心想着愿得一心人,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想。 妶姈毕竟是皇帝,不可能只爱一个人。 与其想要妻主的爱情,牠不如想想如何靠讨好妻主,从妻主那里得到些资源,比如冬日取暖用的炭火,这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 清醒的嫃环现在越来越像大男主了呢~ 经历了这场变故的嫃环蜕变了,牠变得更无情,更加擅长宫斗了。 这个剧情戳中了不少男人的爽点,牠们最喜欢看见这种情节了:男主不再满心热爱妻主、只是冷脸洗内裤并依靠洗内裤得到妻主从指缝里漏下的一点资源。 有一些自诩“清醒理智得不像男人”的男人,特意在有很多女用户的网站上发表长文,论述嫃环的这番蜕变: “紫禁城的爹爹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被规训,要么是合格的供配子机器,要么是光耀门楣的工具。” “嫃环前半生的幸运就在于牠有嫃妧道这个好母亲,她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的男儿,当掌上明珠一样疼爱,并说只愿牠平安终老。” “正常思维应该是让自己的男儿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啊!” “她却说只希望她的男儿平平安安,这是多么美好、多么温柔的母爱啊!” “在母爱中被养得不知世事的嫃环,入宫后也保持着单纯,前期的牠一直渴望着皇帝的真爱,不去考虑任何名利。” “长街受辱后牠这才终于明白,皇上就是皇上,驾驭帝国的合格机器,不以牠意志为转移的四娘。” “你不能改变规则、颠覆王朝,就只能适应规则。着急?抱怨?破口大骂?不好意思,你以为你是谁,紫禁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你不搭理我,一大群男人上赶着投怀送抱,就比如你的好兄弟安菱绒,牠可是静默谦逊的礼仪人也哦。” “有人问为什么复宠后嫃环并没有把奇君和爱新觉罗贵人对牠的羞辱告诉皇上。我告诉你们,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的,说了也白说,斤斤计较只会让皇上觉得牠无能又猥琐。要知道,人类一直有慕强的情结哦,即使她身处权力顶端。” “希望各位宝子们都去了解一下女性的思维,了解她们在工作以及婚姻上的理性规划,清醒点务实点,总不会吃亏的。” “什么你爱我我爱你之类的情节,跟一盆炭火比起来,真的没吊用。” “没吊用”是一句加重语气的脏话,意思是跟吊一样没用,是妕土大陆非常常见的脏话。很多男人为了打造自己“率真直白宛如女人”的人设,很喜欢使用这种脏话。 这种明面上为“男性同胞”着想,教牠们如何“在婚恋中保护自己”,实则暗搓搓踩一脚男性捧一下女性,并且教男性如何讨好女性的文章,很快就火了。 很多男人在下面评论:“是的,楼主说得太好了。” “从楼主的这篇分析帖中我学到了很多!” 还有些小男孩兴高采烈地夸赞牠:“哥,你讲得好犀利,你一定是个很清醒的人吧!” 也有女人看出了牠讨好女人的魅女意图,便点进牠的主页看了看。结果,好家伙,她发现这男的晒了很多矫揉造作的照片,拼命搔首弄姿展示魅力,可是牠那张脸,啧啧,哪怕高p浓粧似乎还微整过,依然很丑。 她忍不住嘲笑地打下一行文字:“你是因为丑得没法讨女人喜欢所以才不得不写出疯狂跪舔女人的文章来求偶吧?不好意思这个没用,因为不好看就是不好看,没有女人喜欢你这样难看的男人。” 起初她的发言受到了发帖男的疯狂攻讦:“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一定是男疾男户我吧!你这种人一定没有女人爱!” 她好笑地回答:“我就是女的啊,你有病吧?” 发帖男立刻没话说了。 牠这样努力摇尾巴,就是为了向女人求偶啊!现在被女人亲自认证牠长得丑不讨女人喜欢,牠能怎么办?只能赶紧去预约几个医美项目抽脂隆吊光子嫩肤,再买点塑形内衣打造出更漂亮的身材,好让自己更美一点、在雄竞场上能多点优势了。 牠今天算是仙男飞升失败了! 至于这个女生的评论区嘛,不出三分钟,立马就火了——许多男的都一拥而上,疯狂地摇尾巴求偶:“你是女的啊?居然有女生看嫃环传!这种后宫剧一般不都是男生看的吗?” 她答:“……我不看,就是刷到了而已。我真不知道你们男的怎么那么喜欢这个后宫剧。” 有这个认真研究后宫剧还写长篇大论的功夫,去认真读书写写论文不好吗?这些无知男人要是能把牠们从宫斗剧里学习所谓“职场经验”“婚恋经验”的精力花在学术上,没准都能破天荒地发表期刊论文了。 然而她虽然态度冷淡生硬,且对牠们报以吐槽和厌烦,却还是有许多男的不断吻上来——没办法,男人的一生都致力于把配子推销出去,自然是满脑子朝女人摇尾乞怜了。 “保护我方女兄弟!愿意了解男生世界的女生实在太少了!不过建议你保护好自己,有些男的不喜欢看见女人的清醒言论呢!”有男生亲切又讨好地说。 她厌恶地回:“你瞎啊?看不到我说我是女的?谁跟你兄弟!” 那男的立马改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保护我方姐妹!” 女生没再回复了。她忙着呢,待会就要去做相对论证明实验了,只有男的才会天天折腾什么宫斗剧分析,一点有用的事都不做,个个都是社会的蛀虫、蜂巢里的雄蜂、蚁穴里的雄蚁。 哪像她们这些勤劳的工蜂工蚁,天天都在为社会做贡献。 有时候她也有点羡慕男人,牠们卖个屁股就有钱了! 女生关闭脑残的嫃环传分析帖页面,打开了实验数据文档,抱着电脑起身出去了。 电视机内,大男主嫃环的故事依然在上演。 第74章 朝玫公子要和亲咯 夜已深了,妶姈去找自己的妹妹一起睡觉。两姐妹裹在同一床被子里,头靠着头说悄悄话:“姐,咱们小时候就经常这样一起睡,你还记得吧?” “我当然记得,你那时候小小的一团,钻我被窝里像只小狗。我抱着你觉得好玩儿,谁知道你力气却很大,有一回梦里不知道跟谁打架,又踢又打的,把我直接踢醒了。醒来一看,我身上都让你踢青了。”妶姈没好气。 妶娳嘿嘿笑:“姐姐你这都记得呀……” “能不记得吗?你晚上还爱说梦话呢。有一回不停地说什么你的肉烧卖没了,我还以为你想吃烧卖,第二天一早让人给你准备了烧卖,你又一口都不吃,真是把我气得够呛。” 妶娳不好意思了,她把脑袋往姐姐怀里拱:“姐姐,别说了,赶紧睡吧……” “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妶姈无语,轻轻把她的脑袋推开。 妶娳顺势搂着她的胳膊,蛇一样缠了上来。妶姈作势推了推她,见推不开,也就由她抱着了。两姐妹像冬眠的蛇一样团在一块儿,很快就睡熟了。 *** 次日一早,妶姈下了早朝,直奔景仁宫。 皇后正在景仁宫摆谱,便看她匆匆进来:“皇上,刚下了朝就来这里,什么事啊?” “今日早朝时,准葛尔派人入朝求亲,为她们的英格可汗求取大婧的公子作王君,以安边民之心。”妶姈在大殿中央坐下,冷冷地说。 公子和亲,自古有之。 皇后并不惊讶:“中原公子下家和亲也属常事,只要从宗室里挑个合适的男孩子,封了公子下家便是。” “为难的是,她们此次求取的是嫡亲公子,而非宗室男子。”妶姈盘着白玉石串子,冷着脸说。 妽寐庄是尊卑制度的铁杆支持者:“准葛尔本属大婧,不过是个边疆部族。大婧肯下家公子已经是给了牠们颜面,竟然还要予取予求,非要嫡亲的公子,实在是得寸进尺!” 姚若肇沉思着:“和亲一般都是选取宗室男子。臣胥记得,只有先先先先帝姥将自己的亲生男儿蓝笛公子家给了准葛尔。” 蓝笛,谐音拦弟,意思是拦住弟弟不要再来了。当年那位皇帝连生了三个都是男儿,因此给这个男儿取名蓝笛,表示不想再要男孩。 那个蓝笛公子并不聪明,先先先先帝不喜欢牠,所以随手将牠远家了。否则,她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多少还是会护着点的。 “正是因为有此先例,朕才不好拒绝。”妶姈沉着脸说。 曹默急了:“皇上,舞阳虽然是您亲生的,可牠还年幼,如何能和亲啊!” 路都走不稳的小男孩,怎么能出家呢? 虽然古时候也有两个国家将各自的小公子互相交换,当作自家王子的童养夫养大,但这种事到底还是少…… 毕竟男的又没用,养着干什么? 妶姈的回答充分展示了帝王的无情:“舞阳若是足岁,朕也不必为此烦心了。如今朝中情势你们都知道,朕登基不足三年,刚刚平定西北。准葛尔兵力强盛,朕也不愿再动兵,劳民伤财。” “皇上所言极是。一切以朝政为上。”皇后笑道。 现在朝中的嫡亲公子,只有四个:先帝姥留下的两个男儿,是妶姈的二哥和三哥,都已经四十来岁,也都已出家许久,不适合送出去;妶姈自己亲生的两个男儿,舞阳太过年幼,而大公子朝玫虽然年纪合适,却已经出家。 皇后想了想,蛤蟆心肠的牠出了个残忍的主意:“不如就让朝玫公子的妻主与牠和离,再将朝玫公子和亲准葛尔吧。” 朝玫公子的封号,谐音招妹,可想而知妶姈生下这个男儿后有多失望、多么希望下一个孩子是女孩。 因此妶姈对朝玫公子也确实不太上心,闻言只稍微迟疑了一会儿,便点了头:“这主意不错。” 辛常在是朝玫公子的父亲,虽然朝玫公子从小没有养在牠膝下,牠却只有这一个男儿,闻此噩耗,顿时哭了:“皇上!臣胥唯有朝玫一个男儿,恳请皇上不要让牠和亲啊!” 妶姈叹了口气,耐下性子安抚牠:“朕也是没有办法。朕会给你和你的家人补偿,也会给朝玫准备丰厚的家粧,让牠风光出家,你不用担心。” 家粧再丰厚,和亲公子们也极少有好下场:边疆苦寒,牠们不知要受多少委屈虐待;牠们可能家给年迈的妻主、可能在妻主死后沦为继任者的侧王君,接连侍奉母子孙三代;更糟糕的是,一旦两国撕破脸开战,这些和亲公子往往是第一个被宰了祭旗的。 虽说多宰掉几个男人,对人类社会的总体发展有好处。但朝玫公子是辛常在的男儿,辛常在舍不得,仍是啼哭不止:“可臣胥听闻,英格可汗已经年老……” “女人年纪大了会疼人。再说她们那边都不嫌弃朝玫家过人,咱们这边嫌弃什么?”妶姈驳回。 “可是臣胥舍不得朝玫去边疆受苦啊……皇上!”辛常在跪在地上,哭得喉结不断滚动。 妶姈不耐烦了:“这都是为了家国大局。朝玫是朕亲生的男儿,是朕的长男。朕都舍得,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辛常在没话说了,只能哭个不停。 皇后也安慰道:“辛常在,皇上为了国事日益操劳,连自己都付进去了,朝玫作为公子,享天下之养,又怎能不为天下尽一些义务呢?何况朝玫现在的妻主,不过是朝中一个中等人家,怎么及得上家去准葛尔尊贵体面呢?” “这事就这么定了,就由皇后来准备,先安排朝玫的妻主,翰林院的妘尼洛普跟牠和离;然后给牠安排家粧,让牠尽快下家准葛尔。”妶姈一锤定音。 妘尼洛普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年纪轻轻就是四品官员,前途无量。她和朝玫公子婚后感情也不错,但接到了皇帝的旨意,她也就麻溜地写了和离书,搬出公子府,并将朝玫公子贞操裤的钥匙还给了妶姈。 大婧规矩,男子从初次漏恶水开始就要佩戴贞操裤,钥匙掌管在母亲手里,出家后便到妻主手里。如今朝玫公子既然和妘尼洛普和离,牠贞操裤的钥匙自然又是回到了妶姈手中,等着和牠的家粧一起送到准葛尔可汗的手里;这贞操裤的钥匙使用权,就在女子手中转移。 这桩和亲让妘尼洛普失去了漂亮夫郎,妶姈也就给了她一些补偿,又是给她封爵又是送她财物,让她大赞吾皇圣明。 这个妘尼洛普,她的名字之所以这么奇怪,是因为她母亲姓妘、父亲姓洛,而她的父亲洛氏是个很作的男人,竟然闹着要让孩子随父姓! 天呀,从古至今,孩子都是谁生了就跟谁姓,断然没有随父姓的道理呀! 可是牠非常闹腾,又长得实在漂亮,妘老姥宠牠宠得毫无原则,竟然真的将牠的姓氏嵌入了儿子的名字里,于是就有了妘尼洛普的怪名字。 唉,有些男人啊,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冠父姓快活,哪里管孩子摊上个怪异名字有多闹心! 何况就算加了洛姓,妘尼洛普依然是姓妘啊,洛氏此举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还有这妘老姥也是个糊涂人,再宠男人也要有个限度啊,怎么能在这种大事上退让呢! 好在妘尼洛普是个聪明争气的孩子,年纪轻轻就考取功名做了官,还取了皇帝的男儿,即使和离也得到了一笔补偿,实在是人生赢家了。 朝廷上的事,大致就是这样。这后宫里呢,后宫郎君又在借机争斗了。 嫃环忽然主动提出,要让曹默帮朝玫公子准备家粧:“曹哥哥心最细,让牠一起置办吧。” 曹默十分惊慌,但妶姈迅速同意:“曹贵人是心细,那就让牠帮皇后一起打理家粧的事吧。” 曹默只能强笑着接下这个差事:“多谢皇上和弟弟美意。” 走出景仁宫,嫃环和妽寐庄聊了起来:“朝玫公子真是可怜。英格可汗都年过六十了,公子才十四岁。何况牠原先家的是翰林院的妘侍讲,如今却要配个老可汗……” “是啊,那可汗的年纪都可以当牠的祖母了。”妽寐庄也感慨。 “可是皇上的意思,是公子非家不可。谴胥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嫃环又吟诗来彰显博学人设了。 妽寐庄冷笑一声:“姜灿尧不是骁勇善战吗?怎么不让她去平定准葛尔的边患?” 嫃环淡淡一笑:“能用一个男子就平定的事,何必动用千军万马?何况姜灿尧军功卓着,若是输,咱们要付出的不止一个公子;若是赢,姜灿尧就越发功高震主。因此和亲是皇上的必行之策。” 妽寐庄听牠分析字字珠玑,牠也知道其中利害,只得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这段剧情在播出后,又引起了大量讨论:“公子享天下之养,就该为了天下倾尽心力!这句话三观很正!我最看不惯那些逃婚的和亲公子了!公子被万民供养,自然应该尽和亲的义务,回馈万民!” “妽寐庄真是太不懂事了!牠轻飘飘一句让姜灿尧去打仗,知不知道这样要死多少人?难道公子的命是命,成千上万个官兵和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这些都是支持让男人和亲的。 “公子的义务为什么是和亲,而不是继承皇位治理天下、调兵遣将征战沙场?”有男人反对公子和亲,说。 牠立刻得到了大把男人和少量女人的反驳:“大哥,那是封建王朝,那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你不能指望那个朝代的男人去当皇帝和将军啊!” “女人和男人各自有自己适合的事,女人适合主外、男人适合主内,女男各自管理好自己擅长的事才是正理!哪有让男人统治和当兵的?你就看看现在的领导人和军队,有几个男人?说明男人就不适合做这些!” 也有人是这样反对公子和亲的:“凭什么女人的国家,却要男人牺牲自己?为什么不是送皇子去和亲?皇帝自己怎么不去和亲?” 牠的观点又被大量虏男淹没了:“送皇子去和亲?哪有送女孩去边疆的,怕不是要让皇子去逼宫啊!你敢送人家也不敢要啊!” “送女孩去的也有啊,质子不就是吗?虽然质子不用生育,而且还能回来吧。” “让皇帝和亲?这就有点为了打拳而魔怔了!” “什么叫女人的国家?男人不是被这片土地养大的吗?果然男人没有民族精神、一点也不爱国!你们男人知道亡国的下场是什么吗?要是国破了,你们男人个个都得被敌军行割礼搓钢丝球!” 至于敌军为什么喜欢抓着男人行割礼搓钢丝球呢?那自然是因为行兵打仗压力太大了,切割男性身上多余的东西,类似于砸罐子切泥巴,可以有效缓解精神压力。男人,不就是起到这个解压工具的作用吗? 还有男人从阶级论的角度反驳:“拜托,公子那是皇帝的男儿,是高男好吗?你们底层男性为高男说话,能得到什么?牠们高男也属于压迫我们的阶级啊!” 男人嘛,最支持“阶级大于性别”了~ 虽然关于公子和亲的事,评论区闹得不可开交,但也有观众单纯就剧论剧的,内容是踩男配捧男主:“从这里来看,妽寐庄的政治素养和大局观明显不如嫃环成熟,难怪嫃环才能活到大结局呢!” “朝玫公子家给英格可汗也还行吧,老妻少夫不是科学认证最合适的组合嘛?何况老妻主肯定会很宠着小公子,不行了再说下去我都要嗑到了!” 群魔乱舞,什么样的智障男人都有。 第75章 男人的臆想 虽然剧外的男人们很智障,但剧里的男人也不聪明呀~这不,国家大事摆在那里,咸烩的衣休却还惦记着争宠,正在训安菱绒呢:“方才皇上坐了那么久,可有正眼看过你吗?” 妶姈当然不会正眼看任何男人呀!男人不值得她浪费眼神! 但是安菱绒哪懂这个道理,只能悲伤地说:“臣胥无能,不能得皇上垂爱。” 皇后一脸蛤蟆相:“不是你无能,是绾郎太过能干。没牠的时候你是一枝独秀专宠,可有了牠,你连平分春色都做不到。” “哥哥久未承宠,皇上一时新鲜也是有的。”安菱绒露出毒蛇眼神。 皇后冷笑:“你以后还要不要皇上正眼看你呀?” 安菱绒连忙福身:“臣胥但请皇后爹爹赐教。” 衣休歪着身子:“绾郎还未正式承宠就已经先声夺人。你还记得莼贵人吗?同绾郎交好,同六宫交好,才是长久之计呀。” 这些后宫男人,一天到晚念叨着“皇上”“皇上”“宠幸”“宠幸”,听得人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愧是宫斗剧,真的就没点新鲜的话题了,满脑子就只有“皇帝的宠爱”。 郎君加油齐上阵,争当最强宠物狗! 而大男主嫃环是如何成为最强宠物狗的呢? 牠靠所谓的“男人智慧”。 牠跟妶姈下棋,赢了她一局,偏还不肯让她和自己一起寐,嚷着要去找寐哥哥一起睡。 妶姈无语:“行吧,那我走。” 她知道嫃环在欲擒故纵。不过,最近顺利把和亲的事搞定了,她心情好,也乐得陪牠玩玩这出“牠逃,她追,牠插翅难飞”的小游戏。 说到底,这些男人的所谓“伎俩”,还是得看女人肯不肯配合。 毕竟就牠们那点智商,连女人假装orgasm,牠们都看不出来的,没了女人配合,牠们就得凉凉。 所以,若是她们肯配合,牠们就是能揣摩圣心的宠君;她们若是不肯配合,牠们就是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 毕竟牠们又没有武力。 妶姈愿意配合,嫃环就很得意。她出去后,牠扭着腰坐到榻上摆弄棋子,一脸“一切尽在掌握”的普信样。 榴朱倒是没那么普信,牠很担忧:“小主现在这样,外面流言可多了。” 嫃环淡淡的:“左不过是说我蝴魅惑主。” “那小主就不担心,皇上一生气,不再来了?” 嫃环垂眸收拾棋子,依然是一副自以为掌握了一切的自恋模样,不愧是大男主嫃环,简称大环。 “你可曾听过,娢(hán)武帝与李妻人的故事?”嫃环翘着细长的手指拾棋,“李妻人因倾国之貌得幸于武帝,牠后来患了配子袋癌,死前,武帝想见牠最后一面,牠却以纱巾覆面,遮盖自己病丑的脸,以免给妻主留下不好的印象。”嫃环幽幽道,“只因色衰而爱弛,是后宫中所有男子的噩梦。” 榴朱眨着大眼睛,懵吊了。 “只有永远失去和最难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嫃环作出总结陈词。 后宫男子,就是必须这样想方设法地设局得到妻主的心。牠们的这些计策,在电视机前的男观众们看来非常精彩,也纷纷效仿起来,学着勾引女友和妻主。 这就是播出后的后话了。 电视机内,?堇西也露出算计的神色,微笑道:“欲擒故纵,关键在于擒。纵只是手段。小主既然纵了几日,擒就要擒得得当。” 这些伎俩都是男人才学的。女人只会去学正儿八经的擒拿格斗,才看不上这种小聪明呢。 但大男主嫃环很重视这种小聪明,牠和?堇西对视一眼,露出得意的微笑。 *** 曹默累了许多天,终于操办完了朝玫公子和亲的事。牠身心俱疲,和侍男一起走在长街上。 侍男嘀咕:“朝玫公子真是可怜……” 牠们今天都看见了,朝玫公子上花轿之前,朝着妶姈跪下三叩首,那泪水涟涟的哀惋模样,真让人看了心疼。 妶姈也摸着牠的头,眼泪直掉。母男情深,看得人心酸不已。 曹默叹气:“朝玫公子的父亲辛常在,还是位分太低。” “可公子也是皇上的亲生男儿啊。虏俾分明看见皇上哭得那么难过,却也还是忍心送牠去和亲。” 曹默心事重重:“没有办法,到了这个地步,皇上不得不肯。” 牠望着前方,叹了口气:“下次和亲,不知又会轮到谁了……” 妶姈那边,她哭够以后,红着眼睛进了碎玉轩,想得到美人安抚。 嫃环精心画了眉,脸上敷了脂粉,两腮红润得恰到好处。牠站起来行礼:“皇上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妶姈的眼睛鼻子都还是红的。唉,毕竟是亲生的男儿,此番远家和亲,也不知还有没有见面的时候了,怨不得她如此伤怀。 “刚送了朝玫的仪仗出城,朕心里不痛快。”她默默地烤着炭火,希冀温暖的火炉能暖暖自己的心。 嫃环捧着绣布,问:“公子可还好吗?” “牠哭得伤心,朕也心碎不已。”妶姈擦了擦眼泪,目光落向绣布,“你在绣什么?” 嫃环给她看:“臣胥想绣个香囊给皇上,只是图案的颜色还未选好。” 妶姈方才哭了许久,现下声音都还有些哑:“颜色不要紧,你的心意最重要。” 嫃环贤淑一笑:“皇上身上一事一物都马虎不得。正如皇上所言,香囊是臣胥一番心意,臣胥更是不愿有半分不妥。” “你身上的浅紫色挺好看,就绣这个吧。”妶姈说着,握住牠的手。 今天的妶姈是被男儿远家伤了心的妶姈,嫃环便用自己的全部,好好安慰了她。 虽然牠的全部也不值什么就是了,真要算下来还是皇上亏了。 但嫃环确实很努力,侍奉得妶姈龙颜大悦,心满意足地睡去。 她睡了,嫃环还心事重重地睁着眼,思索着如何长久地留住帝王之心。 牠这边终于承宠,姜灿烂那边得知消息,顿时破了大防。牠咬牙切齿问松枝:“你不是说那个贱人一直婉拒皇上吗?” “虏俾也只是听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肯了。”松枝小心翼翼地说。 姜灿烂爆出《嫃环传》名言:“贱人就是矫情!” 男人最懂男人,牠一眼就看出嫃环是绿茶吊了:兄弟,我懂你,因为我也是绿茶! “装模作样地勾引皇上。”牠虽然自己也经常使手段勾引妶姈,但牠就是看不惯别人也使手段勾引妶姈呢。 牠思念妶姈思念得像个疯子,疯狂地点了大量欢羊羊。 牠吸收着香料中富含雌激素的营养物质,但男人毕竟是低贱生物,牠无福消受这好东西,呛得咳嗽起来,泪眼盈盈道:“皇上不来,这欢羊羊也没了味道……” 于是次日郎君们开会的时候,牠就去求见妶姈了。 夏灵越从外面进来:“皇上,姜君爹爹在外面求见。” “?不见。”妶姈说。 “姜君爹爹说知道皇上不愿见,所以只求进来远远向皇上叩头请安。”夏灵越说。 姜灿烂诚意很足呢。 皇后装作贤惠模样:“就让牠进来磕个头吧,快过年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以后就不用来了。” 于是夏灵越去门口,传蝴魅子姜灿烂进来。 姜灿烂进来了,磕了头还不老实,又瞪向嫃环,恨恨道:“绾郎也出来了。真是热闹。” 妶姈支着颐,静静地看着郎君作戏。 姜灿烂怼完嫃环,回头看见妶姈的眼神,连忙识相地走了。 这郎君演戏啊,那可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不,姜灿烂刚退场,安菱绒又开始了:“哥哥能苦尽甘来,真是让弟弟安心了。先前弟弟好生担心呢。” 牠装作亲热模样,将手搭上嫃环的衣袖。 嫃环不动声色地悄悄抽回衣袖:“弟弟言重了。若是担心,常来常往就好。” 这是暗指牠之前一直不来拜访,如今却装模作样呢。 辛常在也看不惯安菱绒这般作态——牠才送了男儿和亲,心情正差着,张口就怼:“可不是嘛。绾郎抱病那阵儿,安弟弟正承宠呢,哪里有时间和旧日的兄弟相聚呀?” 牠说着,优雅地啜了口茶。 嫃环将目光扫过其余郎君。奇君垂下眼帘不看牠,爱新觉罗更是心虚地扭过头避开了牠的目光。 大男主嫃环就是气势十足呀!重新得宠后,一个眼神就镇住了这群宵小! “你瞧什么呢?”妶姈钢铁直女,看不懂小男人的眼神官司(其实是没心思关注男人那点子心事),直接开口,打断了嫃环施法。 嫃环忙回过头,温惋笑道:“哦,臣胥是想,快过年了,皇上若多陪陪舞阳公子,公子一定很高兴。” 妶姈想起自己刚送走了大男儿,也是想好好陪陪小男儿,于是点点头:“嗯。” 嫃环便又故意看了曹默一眼。 牠是想暗示曹默:牠对皇帝的影响力有这么大,可以左右曹默的男儿的命运。 曹默接下了这个暗示,顿时思索起了什么。 不过吧,其实能左右皇上心思这种事,只是大男主嫃环的臆想而已。事实上,若是妶姈突然心情不好想抽牠,牠也是无力反抗的。 男人们总是自以为是地想着:女人征服世界,男人通过征服女人来征服世界。其实男人哪里征服得了女人呢?牠们那点小心思,还不是得看女人愿不愿意配合? 男人,就是这样一种什么都做不了却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普信生物。 第76章 人彘史吓晕蠢贵人 天寒地冻,紫禁城银装素裹。鲜红的墙上挂着细长的冰棱,翠绿的屋檐堆着厚厚的白雪。 嫃环和妽寐庄正边走边说着话。牠们穿着毛绒背心,披了动物皮毛斗篷,双手塞进温暖的皮毛袖笼里。 反观牠们的侍男,并没有斗篷可以穿,因为不方便干活;也没有袖笼可以套着暖手,因为要伸出手搀扶着牠们的主子;可怜那春葱似的手指呀,都给冻得通红了! 这高男压迫低男,压迫得真的很严重呢。 “皇上虽然暂时冷落了姜君,却也并不重罚牠,可见牠若是想起势,恐怕也是能行。”妽寐庄不满地说。 “自打我被牠折磨出痿症,我就知道,只要姜灿尧不倒,姜氏一族不倒,不论牠姜灿烂在宫中犯下多大的过失,皇上都不会杀牠。”嫃环冷淡地说。 “你和菱绒怎么了?”妽寐庄问。 嫃环冷笑着:“菱绒很知道以退为进,世态炎凉,人心凉薄,日子久了才能看出来。” 妽寐庄不懂:“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去看看太后。” 人淡如菊的上门儿胥要去讨好公公啦! 妽寐庄去讨好公公,嫃环则遣走梡碧,和?堇西一起走在宫人们扫出来的道路上。 远处,几个小侍从和宫男正用大扫帚扫雪。天寒地冻,她们却累出了汗。 高男压迫低女,压迫得更狠呀! 善良的嫃环连眼神也没给她们。牠慢慢往前走,迎面遇到了爱新觉罗和曹默。 牠露出海绵宝宝式工贼笑容:“难得碰到两位哥哥~” 爱新觉罗心虚地低下头,曹默则虚假一笑。 嫃环做作地看了看周围的大雪:“我正想着,这冰雪琉璃世界甚美,若是只有我一人欣赏岂不可惜?邀二位哥哥作伴可好?” 曹默虚假热情:“我本是要去看舞阳的,可是许久不见爹爹了,理应问安奉陪。” 嫃环满意地看向爱新觉罗:“爱新觉罗贵人您呢?不会不肯吧?” 现在嫃环有妶姈做靠山,爱新觉罗贵人现在已经毫无气焰:“郎胥约了奇君爹爹去看戏,有些不得空……” “不得空是一回事,若是叫人以为哥哥做了什么亏心事,连和弟弟一同赏雪都不肯,那就不好了。”嫃环故意笑道。 爱新觉罗不自在地挪了挪脚步,强笑道:“怎么会……” 于是几个各怀心思的虚伪郎君便在御花园找了个亭子坐下了。 “雪景真美啊,是不是?”嫃环笑道。 曹默笑道:“正是呢。” “哥哥呢?觉得如何?”嫃环不急着进入正题,跟班主任点名似的又点爱新觉罗。 爱新觉罗尴尬地笑:“绾郎叫赏雪,郎胥也只会看看罢了。” “这话说的,像是弟弟勉强你了。”嫃环绽开笑容,“其实咱们兄弟多聚聚说说话多好?情谊深了,误会嫌隙也都没有了。” 爱新觉罗小心翼翼的——牠如今没了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总算看着顺眼了许多:“咱们都是皇上身边的人,哪里来的嫌隙呢?” 嫃环继续假笑:“这个季节,倒让我想起一个冬日的故事。” 按理说,外面大雪纷飞,亭子里干爽清净,这样舒适的时刻,特别适合讲鬼故事。但是男人嘛,满脑子就是些宅斗宫斗,因此讲的也是这种故事了:“是人彘的故事。” 嫃环说话时特意用可怕的语气拉长了声调。牠此言一出,曹默的假笑顿时维持不住,收了起来。 爱新觉罗没什么文化,眨了眨眼,一脸懵吊。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娢高祖时,鳍妻人得宠,冒犯吕后,后来吕后成了太后,就断了鳍妻人手足,挖眼削耳饮哑药,关在茅坑里,称为人彘。”嫃环慢悠悠道。 ?堇西知道牠要做什么,帮着装腔作势:“哟,那鳍妻人可是一代美人啊。传闻牠原是海里的小美人鱼,为了娢高祖的爱情才上岸来的。美人鱼嘛,自然是美貌倾城,最后竟然沦落至此,也真是可惜了。” 嫃环又笑了:“虽说吕后手段残酷,不过鳍妻人妄想仗着一时得势羞辱皇后……” 牠话里话外都在点爱新觉罗,爱新觉罗怎会看不出?牠咽了口唾沫,已是心跳如擂鼓。 嫃环装作没有注意到牠的异状,轻轻冷笑一声:“……真是咎由自取了。” “由此可见,身为男子,吕后也是很记仇的。” 俗话说男人最爱记仇翻旧账,大抵如此了。 “爱新觉罗哥哥,你说是不是呢?”嫃环慢悠悠地看向牠。 爱新觉罗心神俱震,惊恐之下,竟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嫃环面不改色:“哟,爱新觉罗哥哥这是怎么了?堇西啊,快扶爱新觉罗贵人坐好。” 曹默也用做作的腔调问候:“哎哟,真是,这好好听故事,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堇西热情地上前,和爱新觉罗的侍男一起扶起了牠。 嫃环仍在微笑:“爱新觉罗哥哥是嫌我故事讲得不好?方才我胡乱解释一通,倒让爱新觉罗哥哥听不明白了。” 爱新觉罗贵人颤抖着,终究还是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你讲人彘的故事,用意何在啊!” 牠慌得连声音都在颤抖,嫃环却仍是微笑:“姜君虽然跋扈骄横,可是有一点我却很佩服。那便是杀伐决断,毫不留情。” 按理说,杀伐决断这个词,用来形容战场上的将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是十分合适的;用来形容官场上的谋士以身入局运筹帷幄,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它现在正处在宫斗剧中,于是就被用来形容小男人争风吃醋扯头花的谋算,也真是超大降级。 好好的成语,就这样被男人碰瓷了。 “当年有人不过是得罪了姜君一句,便被迁居别宫;若是姜君被人在长街欺凌……”嫃环拉长声音。 爱新觉罗已是被吓得惊呼出声。 嫃环状似甜美地一歪头:“不知牠会如何报复呢?” 毕竟是被宫男不小心扯一下头发就要杀人的小心眼儿男人嘛。 曹默有心向嫃环示好,帮着一同恐吓爱新觉罗:“以姜君的心性,只怕即便不让牠受人彘之刑,那也要让牠生不如死啊。” 爱新觉罗不停地抽着冷气,身体一个劲地哆嗦——只怕在被皇上采走配子时,牠也不会哆嗦得更厉害了。 嫃环笑着道:“是啊,我若是有姜君的性子,入宫以后也不会任人欺凌了。” 曹默邪恶一笑:“弟弟呀,弟弟你备受皇上宠爱,又有什么不能呢?” 爱新觉罗为了争取自己不被做成人彘,慌忙说:“绾郎爹爹恕罪,郎胥知道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牠哆嗦得仿佛得了帕金森。 嫃环却不买账:“哥哥向来理直气壮,何来有什么罪?况且……” 牠活泼俏皮一笑,仿佛一个小男孩:“我不过是在讲故事而已~” 爱新觉罗已经吓得开始到处甩锅了:“郎胥是受奇君爹爹指使啊……爹爹恕罪,爹爹……” 明眼人都知道,当日奇君原本已经要走了,是爱新觉罗闹着要让奇君霸凌嫃环。这爱新觉罗为了甩锅,已经是颠倒黑白了。 可见男人的友情最不牢靠,稍微有点什么就出卖兄弟。也可以看出造谣生事是男人最擅长的技能,旁的牠们是半点也不会。 嫃环并不在乎这个霸凌咖的鳄鱼眼泪:“是吗……这个以后再说吧。我只是好奇,司马奷(qiān)虽然下笔如神,却不知真正的人彘是什么样子的?” 司马奷,便是《史记》的作者。她的《史记》,被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这人彘的故事,便是记载于《史记》之中。 爱新觉罗听牠语气,仿佛很想亲眼看看人彘似的,已经是吓得面无人色,快要哭出来了。 牠那圆鼓鼓的喉结啊,哪怕藏在厚厚的毛绒领子下,也能看出在不断滚动。 ?堇西站在牠身边,幽幽道:“听说人彘还不算最厉害的……在?朝啊,有把郎君做成人彘,再把人彘浸泡在酒缸里,管这个叫~骨醉。” 牠最后两个字掷地有声,把爱新觉罗这个纤弱的小郎君啊,吓得瘫软在椅子上,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嫃环笑着补充:“手法是狠蠹了些。但是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这下,爱新觉罗直接吓晕过去了。 牠的某某上君的迷梦,总算被坚船利炮轰碎了。 嫃环见状,冷笑连连:“我以为牠多大的胆子呢……哼,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堇西,”牠说,“爱新觉罗贵人身子不适,抬牠回去吧。” ?堇西于是喊来几个小侍从。她们跑过来,抬起爱新觉罗软倒的身子,让牠谢幕了。 第77章 惨朝玫刺激曹贵人大跳槽 爱新觉罗被料理掉了,曹默知道,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了。牠于是温雅一笑,主动接话道:“杀鸡是要儆猴的。这鸡杀完了,不知爹爹又要对旁观的郎胥,说点什么呢?” 嫃环笑道:“和曹哥哥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爹爹并非蠹辣刁钻之人。倘若爱新觉罗贵人真的得罪了爹爹,大可将牠送去慎刑司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呢?”曹默笑道,“爹爹如此这般,无非是想震慑郎胥罢了。所以爹爹,有话不妨直说。” “曹哥哥向来喜欢拐弯抹角,忽然要直白地说话,还真有些不习惯呢。”嫃环讽刺了一句,“前些日子弟弟风寒,频频荐皇上去哥哥那里,不知哥哥觉得如何?” 当然,牠虽然总是让妶姈去看曹默,可妶姈因为不大看得上雄性生物,最终也没有去过几次。 曹默仍是笑道:“弟弟的心意,哥哥心领了。只是皇上人虽在郎胥那儿,心却在爹爹这里。” 嫃环笑笑:“姜君失宠连累哥哥,皇上许久没去哥哥那里了吧?也连带冷落了舞阳公子。” “郎胥福薄,不能得皇上喜欢。” “其实哥哥受些委屈倒不要紧,要紧的是公子。若是从小失了母皇的宠爱,不知要作何打算呢?”嫃环盯着曹默。 说到男儿,曹默终于流露出真实的失落来:“是郎胥当日目光短浅,不知良禽择木而栖,以致今日寥落。” 牠看向嫃环:“所以,也不敢有所怨言。” 嫃环笑笑:“哥哥何必自怨自艾?公子的前程可是要哥哥去争取的。从前牠称霸后宫,哥哥跟着牠也不算目光短浅。只是哥哥现在还被人视为姜君一党,以后可要怎么办才好?” 牠是在试探曹默愿不愿意跳槽。 曹默流露出真实的担忧:“其实郎胥也很为将来担忧,但求不要被姜君连累了才好。” 嫃环淡笑:“姜君性子急躁决绝,曹哥哥日子也一向不太好过吧。当日木薯粉一事,哥哥也应该知道是谁让公子受这番苦楚。” 牠装出喟叹的语气:“可怜舞阳公子,小小年纪要受这般苦楚,当真叫人心疼。” 曹默已经被牠激起了对姜灿烂的恨意,只是还稍微挣扎了一二:“可当年若无姜君帮助,臣胥也没有得到公子的命。” 牠不知道,这其实跟姜灿烂没有什么关系——妶姈还不至于让公dog左右她选?人的想法。她是自己选的曹默。 之所以曹默出身低微却仍然能得到妶姈垂爱,愿意用牠怀孕,就是她看中了牠聪明,想利用牠的头脑生个聪明女孩出来。 可惜她这番努力也只得了个?孩,失望之下自然是不愿再尝试——废物郎君用一次也就够了。 然而曹默确实不了解女人,还真以为仰仗了姜灿烂的帮助。 嫃环也不懂,只知道要挖人跳槽:“可是后来牠却屡次伤害公子以争宠,哥哥如何能忍受呢?其实哥哥的聪慧不在姜君之下,跟随牠不过是想自保而已。” 曹默又开始装了:“郎胥只不过对牠唯命是从。以郎胥的心力,哪敢和当日的姜君相抗……可惜了莼贵人,再也救不回来了。” “那么弟弟敢问一句,莼贵人当日究竟是为何失足?”嫃环继续和牠啰嗦。 曹默摇头晃脑:“姜君不过是忮忌莼贵人年少得宠,又和爹爹交好,所以急于剪去爹爹的羽翼。” 牠压低声音:“莼贵人当日去捡风筝,无意中撞见了姜君私下见姜大将军的人,因此才被灭了口。” 嫃环压抑着心中的震惊:“姜君要见姜大将军的人也是情理之中,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呢?” 曹默早就受不了姜灿烂的跋扈,此刻语气也流露出些许轻蔑:“姜君向来铺张浪费,是个拜金捞?,您也知道的。牠若是银钱不够了,就托人将买官之人的名字偷偷带出宫去交给姜大人,那个赵之嫄再度被重用,就是因为她贿赂了姜君。” 嫃环震惊不已:“牠竟敢与姜灿尧勾结,左右朝廷用人?”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后宫?人当然是不能插手朝廷人员安排的,这是大忌,是大罪呢,毕竟?人哪里懂得什么官场的事? 曹默盯着牠:“是。姜灿尧的人又互相勾结,结成党羽。” 这下,姜灿烂卖官鬻爵的事是终于让大?主嫃环知道了。 至于妶姈?她早就让名侦探妃兰查出来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到动姜家的时候,所以她才隐忍不发。 ?主嘛毕竟是?的,按照男频最爱的男强女更强的套路,牠们获知重要信息,总要比女主慢一步的,这样才好让牠们弱于女主、受女主的保护啊~ 嫃环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挖墙脚:“哥哥抚养公子有功,可在姜君身边多年,竟连一个无知跋扈又无子?傍身的丽郎都不如,真叫人惋惜。” 这下是深深刺激到曹默了,给牠听得破了大防,眼神都变了。 嫃环又施施然道:“父亲位分高低,对?儿的前程影响很大。” 对儿子那就没什么影响了,她们都是母亲生的,都有继承权,没什么好区别的。 但是?儿嘛,以后是要家出去的,都是别人家的人,牠们小时候可以宠着,但到家人的时候,可得好好分个三六九等呢——不能随便什么?儿都塞给朝廷重臣啊,没得寒了她们的心呢! 曹默也知道这一点,作为父亲,牠当然希望?儿以后家得好。毕竟?人呢,抛头露面不体面,干得好不如家得好,牠们的婚事就是牠们的终身大事,除此之外没别的大事了。 嫃环看出牠的表情,悠然道:“曹哥哥恐怕还不知,昨日皇上与本宫说起,朝玫公子家去准葛尔不过半月,英格可汗就已暴毙。” 曹默睁大眼睛:“公子成了未亡人,岂非很快就能回朝?” 虽然朝玫和牠没有血缘,可牠一想到舞阳公子未来也可能会和亲,就焦心不已。 嫃环毫无同情心地淡笑一声:“能够回朝就是万幸了。可是公子要按照准葛尔习俗,再家给继位的新可汗。” 曹默已经大惊失色:“这屈辱之事如何使得啊?” 继位的新可汗肯定是老可汗的孩子,相当于朝玫要伺候母子两代,庶父再家继子,虽然是有些变态现代人喜欢的什么“小爸文学”,但是大婧?人怎么受得了这种没有伦理纲常的事呢?哪怕经常进肛肠科,也是不能乱了纲常的呀! 不过在现代?人眼里这其实是好事呢,新可汗总比老可汗年轻吧!这朝玫公子这下都第三婚了,居然还能家到个更年轻的女人,那是牠占了便宜,应该烧高香啊! 这小?人,居然吃得这么好! 不过大婧?人恪守贞洁观,是无法接受这种事的。此刻在遥远的准葛尔,朝玫正在寻死觅活,又被一群强壮女人拦下了。 这下牠的身子让别的女人碰了,牠更想死了。 然而对于牠的惨状,大?主嫃环并没有什么同情。 牠眼神冰冷,正快乐地利用朝玫的不幸来恐吓曹默:“男人只为辅佐女人传宗接代用。公子便是再不肯也只能入乡随俗,从王君之尊降为别人的胥室了~” 牠说最后一句时特意放轻了语调,加强了恐吓语气。但因为造成这种恐怖的并不是牠自己的力量,而是大婧和准葛尔女人们打造的社会结构,显得得意洋洋的牠颇有些小人得志之态,活像一条仗着人势恐吓其它狗的恶犬,简称狗仗人势。 更离奇的是,一般人关注到的是公子伺候母子两代乱了伦理,而大环关注点却在于朝玫公子从正室变成了胥室,实在是嫡嫡道道。 嫡庶神教今天又发力啦! 另外插一句,准葛尔风俗确实相对野蛮,这是生产力不发达导致的:由于资源不足,她们生下没用的?婴后,会选择抛弃,由着牠们在野外等死;因此准葛尔女多?少,为了更好地利用,经常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健康?孩会被拉去供好几个女人分享。 她们要是一不小心把牠弄死了,就直接将死?人顺着窗外扔出去,干脆利落的…… 是?人最爱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只不过这个是真的会死,而且不是牡丹花,是霸王花。 但是也没关系呀,?人的使命就是这个。只要完成使命了,死了就死了呀! 嫃环确实毫无同情,还噙着微笑,淡淡地看着曹默。 曹默为舞阳公子忧心忡忡,已经吓得眼含泪光。牠沉默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最后牠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猛然站起,来到嫃环面前,毅然含泪跪下:“郎胥愿做牛做马为爹爹效劳,但求爹爹庇护郎胥父男,郎胥感激不尽。” 嫃环优雅地将皮毛袖笼递给身边的?堇西——对着虏才,那自然不用把牠高贵的手伸出来;可对着同为郎君的曹默,那牠还是得伸出手的。 并没有袖笼可以用的?堇西自然地接过袖笼,一脸与荣有焉地看着嫃环伸手扶起曹默,并说着虚伪的客套话:“本宫早就对曹哥哥有敬慕之意,今日总算得以亲近,求之不得。” 这手一拉上,就算是挖墙脚成功。曹默终于从给姜灿烂打工,变成了给嫃环打工的双面间谍。 加油,争当优秀牛马! 曹默见hr嫃环给自己面试过了,终于松了口气。 第78章 学术薛怀义意外康复了啦 延禧宫中,鸨鹃正在拨弄炭火,安菱绒舒适地倚在榻上,腿上盖了毛绒毯子,手里握着汤婆子,什么活都不用干,过得非常舒服。 然而即使这样,牠还是不满意:“鸨鹃,你说现在外面人是不是都在背地里笑话我?” 男人,就是死爱面子不长脑子! 鸨鹃安抚道:“小主您多心了。” 男人啊,就是爱脑补。 安菱绒继续自艾自怜:“从前我何等风光,有多少人在背后恨得牙根痒。” 其实牙根痒可能是修为精进筑基了,要长新牙了。不过男人不能修真,自然是不懂。 “可现在绾郎却无声无息地夺了我的宠爱。别人怎么会不笑话我?” 牠的宠爱?那是牠的吗?那说到底,是妶姈的心意。牠难道以为牠能左右妻主的心意?太好笑了! 果然男人就是普信呢! 不过妶姈变心,牠只敢恨嫃环,也是怪好笑的。 古代厕弟雄竞男一枚呀~ “小主不要担心,皇上只不过多召幸绾郎几日,心里还是喜欢小主的。”鸨鹃尽职尽责安慰。 “是吗?”安菱绒继续失魂落魄,看得鸨鹃都无语了,“皇上夸我歌声动听,原来一见到绾郎,就什么都忘了。” 当然了,牠长得又不如嫃环好看。那妶姈当然是看到好看的男人,眼睛才能舒服,看到牠,虽说歌声好听,可要一直忍着眼睛的审美降级去听,那时间长了自然是受不了的呀! 大女人在前朝工作治国什么的那么辛苦,回后宫里还不能看点好看的了?! 男人就不能自己懂事点,体谅女人的辛苦吗? *** 雪越下越大了。 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中,忽然响彻了男人的古怪嚎叫声。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什么电竞队比赛赢了,刺激得牠们像猴儿一样乱跳乱窜,还要跳楼庆祝呢!指不定庆祝着,就掉进了什么粥锅里咧! 知道的呢,让我们把镜头拉近,原来是爱新觉罗贵人疯了呀! 牠正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只穿着寝衣,连颈衣都松散了,在疯狂地用手抓着头发,眼睛直勾勾盯着墙脚:“啊!没了眼睛,没了鼻子,啊!没了手,没了脚!啊!我不要做人彘!啊!” 奇君坐在牠旁边——牠们原本是表兄弟,入宫后也就混在一起狼狈为佞:“爱新觉罗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爱新觉罗贵人还在一个劲地念叨:“我不要做人彘,我不要做人彘……” 奇君听出来牠在说什么,试探着问:“人彘?是谁要把你做人彘?” 爱新觉罗抓住牠,眼神涣散:“牠要把我做人彘……爹爹,爹爹救我啊……” 奇君连连安抚:“不会的,不会的,我看谁敢,不会的……” 然而爱新觉罗根本听不进去,又尖叫起来:“啊!我不要做人彘……啊!” 奇君见实在没法和牠交流,就开始压迫下人,指着侍男严厉地说:“你过来!你说,爱新觉罗小主到底怎么了?” 爱新觉罗身边那个一脸邪相的侍男慌忙跪下:“也没怎么,就是前几日和绾郎爹爹还有曹贵人说话,结果晕在了那里,一醒来就成了这样。” 奇君·抓取关键词:“绾郎?是绾郎吓得?” 侍男疑惑道:“按理说,应该不会啊?曹贵人也在里头,可牠并没有被吓着。” 牠们对话过程中,爱新觉罗一直在旁边的床上,时不时发出嚎叫声作为话外音,间或拿牠那个本来就是由小头控制的大头到处乱撞,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这会牠又抱着被子扭来扭去,嘴里继续重复:“我不要做人彘,我不要做人彘……” 这男人的心理素质,也真是不太行哦。 牠疯掉的事很快传到了碎玉轩。 “牠闹得宫中不宁,皇上下旨,将牠封在宫中不许出门,只派了个把太医为牠医治。”?堇西汇报道。 嫃环正捧着书立才男人设,闻言冷冷笑道:“我以为牠多厉害呢,原来就这。” ?堇西一笑:“牠是做了亏心事,自己把自己吓疯了。” 很快,同样做了亏心事的奇君就来求见嫃环。 妘玧进来禀报时,嫃环态度冷淡又拿乔:“去告诉牠,爱新觉罗贵人的事不会连累牠,夹竹桃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让牠自己好自为之吧。” 博学多才的才男嫃环,又把读音念错了!是连累(lěi),第三声,可牠读成了第四声! 果然男人没什么才华,摆出来的所谓才学其实都是偷女人的,学术薛怀义一群! 但是嫃环为什么对奇君这么宽容呢? 自然是因为感激翠嘴。 那天奇君要翠嘴“打烂牠的果”,翠嘴就抽打牠的,把牠的给打肿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后来牠居然就慢慢康复了。 妏莳初来诊断的时候,都直呼这是医学奇迹呢! 当然,嫃环并不知道牠那玩意儿能痊愈是因为牠拥有主角光环——男人只能靠子嗣傍身,在宫中子嗣越多越能立足,这是男频文写手榴莲子给牠开的金手指。 所以嫃环的当然得痊愈。 但是嫃环自己不知道嘛,所以牠觉得这是因为翠嘴阴差阳错把牠的打活了。大家固然可以得出结论男人就是欠抽,但是嫃环得出的结论是牠要回报翠嘴,所以就不报复奇君了,免得奇君倒台,牵连翠嘴。 ?堇西笑道:“人说姜君狠辣凌厉,铁腕之下人人退避,可这些用于对付后宫那些异心之人却很有用,难怪牠能专宠这么多年。” 后宫男人的铁腕都是对付同性的,到了皇帝面前,那就是乖巧小狗求宠爱了。 纵观嫃环传全剧,就是不停地男男互害消消乐,男宝虐杀男宝,boys hurt boys,可见榴莲子的虐男爱好真是史诗级别的! 大男主嫃环当然也要开始学习虐男啦:“姜君处事之风,我也该取其精华而自用。” 后宫男人能有什么精华呀?男人那点脑子,都只能从女人的思想里取其精华合成糟粕。 还精华呢。 嫃环还真以为自己取得了什么精华,还在那自以为是地念叨着:“从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今时今日也该换换了。” 说得这么气势十足,可见了皇帝,牠还不是得跪着? 当然,这是得宠嘛,是男人的光荣呀~ 第79章 五妹的孩子是切入点 恒亲王,姬姓,名妶婪,为先皇辰熙帝的第五子。 当年,怀孕的姬毓婉在一次森林考察项目中突发阵痛,最后在林中的空地上生下了她。她出生后,姬毓婉为她哺乳,见她抢食如饿虎般凶猛,心下喜欢,用一种森林妖仙的名字为她命名:婪。 婪,是一种生活在森林中的灵物。这个族群只有雌性,生性凶猛,能成群结队捕食大型灵兽。 当时考察队的队长姬毓婉,选择的修真大学毕业论文题目,就是关于这种生物的考察。 她觉得小五儿抢奶吃的样子很像婪。 长大后的姬妶婪,性情凶暴,人如其名。她素来张狂跋扈,野心勃勃,即使在四姐妶姈即位后,依然觊觎着王位,对她屡屡不敬。 今儿她闹出了尤为出格之事。 半年前,姬妶婪奉命外出劳军,最近才回京。回京第一日,她就在上朝时迟到了半个小时,并且全副武装、披坚执锐。 怎么她这是要行刺还是要逼宫? 妶姈很生气,但是没说什么。毕竟是亲妹妹,她想再观察一下。 但是御史张来农素来直言不讳,她直接弹劾了姬妶婪:“恒亲王此举乃大不敬!” 后面还有一些别的话,骂得挺难听的,不能播放。 姬妶婪听完很生气,虽然当时没说什么,但下朝后就找了个楼梯,把可怜的文弱书生张来农,一脚从楼梯上踢了下去。 好在楼梯不高,只有七级。但是张来农当场摔晕了。这下,姬妶婪触了众怒,群臣纷纷请旨,要求严惩她。 毕竟要是她们人人都能被王姥贵胄随便一脚踢下楼梯,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但是姬妶婪刚劳军归来,正得意着。她于是犟着不肯认错,故意称病不上朝。 妶姈头疼得很:这孩子真是从小让母亲惯坏了!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为! 她把自己关在养心殿里发愁。 这个姐妹起矛盾让她头疼的时机,又被大男主嫃环利用来准备争宠啦——牠来到养心殿,踩着一双高高的花盆底鞋子快步走进殿堂,跪下拜见妶姈:“臣胥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妶姈允许牠起来:“免礼平身。” 她们走到内殿,妶姈脱了鞋子,舒服地盘腿坐到榻上;嫃环温惋地并拢双腿,扭腰侧坐,姿态贤雅优美,如同一樽漂亮摆件。 这漂亮摆件还知道心疼人呢:“皇上忙于政事,也要保重身体。” 牠从身后?堇西带的食盒里接过一只白瓷盅:“这东阿阿胶,臣胥配了党参炖的,补气宁神最好了。皇上尝尝。” “我不爱吃阿胶,下次用党参炖鸡汤给我吃。”妶姈嫌弃阿胶,但还是吃了几口,“恒亲王推言官下楼一事,你已经知晓了了吧。说说看,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她?” 嫃环温惋地笑着:“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当然要依照律法,秉公处理。但不是责罚恒亲王。” “哦?”妶姈挑起眉,“细说。” 柔美的少男垂着眼微笑,谨慎地问道:“皇上不怪臣胥妄议政事吗?” “无妨,朕赦你无罪。”妶姈淡笑道。 “臣胥以为,眼下先要安抚恒亲王和群臣的矛盾。”嫃环说得声情并茂,脑袋和身子动来动去,360度展示自己的美,“文臣群情激昂,不过是想要一个说法。皇上给她们一个说法就是了。最好的方法是让恒亲王登门致歉。” 妶姈觉得好笑:“老五不可能愿意的。” 她了解自己的妹妹:“她心高气傲,让她低头对她来说,恐怕还不如杀了她。” 嫃环轻轻一笑,糯嗲地说:“那可未必了~” 牠摇头晃脑:“王姥征战沙场,也算是个英雌。英雌最难过哪关?” 大婧有句古话,说英雌难过小儿关。 大女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提要求。 妶姈懂了,笑起来:“行,我会告诉我那一双侄儿侄男,让她们好好帮我去劝劝她们的娘亲。” 姬妶婪膝下已有一双儿男,是一对可爱的兄妹。哥哥名唤姬绵,温柔懂事;妹妹叫作姬嫦?,聪明活泼。她平日里,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对这一双孩子十分上心,简直是溺爱孩子的熊家长。 毕竟她自己年少时候就是熊孩子一个。 主意有了,妶姈的心情好了很多。她轻笑道:“你这小家伙,当真是机灵得很。” 嫃环嗲笑:“臣胥是小男子,自然最擅长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了~” “后宫中也只有你,对朕有用。”妶姈喝了口茶,“朕的那些大臣,拿着高薪混日子,和你一比真是无用。” 嫃环温柔甜软地笑:“臣胥只是后宫中一介夫男。这哪里是臣胥的主意?不过是皇上的心意,侥幸被臣胥猜中了而已。那些大臣们熟悉书本伦理,可臣胥熟悉的却是皇上。” 妶姈被牠发嗲勾得心软:“朕决定,待此事平息后,让你母亲任都察院要职,以帮朕弹劾百官。光你母亲还不够,那些不与恒亲王与姜灿尧亲近的有才之臣,朕都要一一提拔。” 她拨着手串,看着嫃环笑道:“朕迟早处置老五。但眼下还不是时候,需要对她加以安抚。环环既然如此伶俐,不如再说说看,朕如何安抚她们家为好?” 嫃环眼珠一转:“要说安抚,恒亲王与王君已经是加无可加的富贵了,不过,可怜天下母父心,看来也只有在她们的子男身上下功夫了。” “我妹妹生有一子一男,长男已是郡主,朕想破例封牠为屏风母主,位同郎君之男;至于她的儿子,朕想封为世子,以承母业。” “臣胥以为,不仅封王姥之男为母主,还要将母主教养于宫中,由太后抚养。将来若有不测,也好暂时挟制恒亲王。”嫃环笑吟吟道。 最蠹夫男心啊!恒亲王侧王君在牠落魄时对牠施加善意,而牠刚复宠就要让侧王君与男儿父男分离,真是好狠的心! 妶姈轻轻一笑:“就按你说的办吧。朕即刻拟旨。” 嫃环甜甜一笑。二人对视之间,情意流动缠绵。 苏婄晟进来打断她们的y:“皇上,您今夜召的是安贵人侍寝。安贵人那边几次派人来问了。” 妶姈想也没想:“让牠早些歇息,不用过来了。” 嫃环眼神古怪,很快就决定借机再勾引一波皇帝。牠下了榻,行礼作势要走:“安弟弟得宠不久,皇上别冷落了牠。臣胥先告退了。” 装完大度夫男,牠作势转身要走。 妶姈看穿牠的小把戏,但牠长得漂亮,她愿意配合:“不许走。” 她笑着拉住牠柳条般纤弱的手腕,把牠拉了回来。 嫃环故意说:“不知安弟弟这会正如何眼巴巴地盼着皇上接牠来,如久旱盼甘霖一般呢……皇上堂堂九五至尊,可不能失信于小男子了。” 妶姈淡淡一笑,霸道总裁似的用力一扯,将牠扯入怀中:“可是朕要的是你。” 嫃环目露感动,杨柳依依地倚向她:“可是臣胥只愿皇上心中有臣胥就好。臣胥怎会与安弟弟争朝夕之长短呢……” 牠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结实的胸膛,将脸依偎过去,轻嗅她身上龙涎香的味道,再骤然分开。 牠这番精心勾引的动作,简直让苏婄晟没眼看:怎么?骚男人,洒家也是你们y的一环吗? 大环还真是大男主啊! 嫃环回宫的路上,与载着安菱绒的凤鸾春恩车擦肩而过。 ?堇西小声提醒牠:“小主,安小主过去了。” 嫃环优雅地伸出护甲掀开帘子,语气坚定:“谁侍寝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我能不能抓住皇上的心。” 对于男人来说,抓住女人的心才是生存的关键。 虽然女人根本就不会爱牠们这种低级生物,但是谁拦得住牠们自我安慰呢? 第80章 可怜天下母父心 不日,恒亲王才六岁的儿子封为世子的消息传来,同时传来的消息是,她十二岁的男儿被封为屏风恭定母主,不日将送进宫里由太后抚养。 姬妶婪闻讯,直接冲进宫里:“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姬妶姈正在批阅奏折。她慢条斯理地蘸了蘸墨,也不看她,只平静道:“怎么了五妹?五妹的小儿嫦?聪敏伶俐,朕十分喜欢,特意早早给她晋封,好让她将来子承母业,报效大婧。” 说着,她淡淡抬起眼眸:“皇妹,你不该谢恩吗?” 姬妶婪咬了咬牙,行礼:“臣妹谢皇上隆恩。” 没等妶姈让她免礼,她便急急道:“可我不是来说这个的!” 妶姈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哦,朕的意思是好事成双,所以也给你的男儿封了屏风母主,封号恭定。这可是荣耀啊,咱们大婧的公子,都要成亲时才会封为屏风母主,以耀妻家门楣。似绵儿这般年少册封的,大婧还是头一例。” 绵儿是姬妶婪男儿的名字,姬绵。姬妶姈如此亲昵地唤侄男,可对牠其实却是这样冷酷无情。果真帝王无情,不过如是。 屏风母主,屏风的意思是,牠们都如同屏风上绣着的虫儿,死了也烂在屏风上;母主,母皇或母王主婚,意思是牠们由母皇或者母王主持婚事。 能封为屏风母主的,可都是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呢;寻常位分低的郎君膝下的男儿,还封不了屏风母主,只能继续当公崽子。 妶姈看着五妹:“小婪不高兴吗?” 妶婪怒极:“皇姐,你我之间如何,何必牵扯到小儿身上?你把我的孩子弄进宫里,不就是想拿牠当人质?” 妶姈装出惊讶的模样:“妹妹这话就太过了,可真让姐姐伤心啊。姐姐一心为妹妹好,不想妹妹竟这般……” “那我祝你也和你的男儿分离,天各一方!”妶婪是个暴脾气,直接吼了起来。 妶姈一言不发地望着她,脸上演出的惊讶表情还未收起呢。 妶婪也意识到:这个咒骂没有用。她这姐姐可是个心狠的主儿,就前阵子,她才刚逼着自己亲生的大男儿朝玫和离了家去准葛尔呢。 对待亲生的孩子尚且如此,对待不安分的妹妹,那自然是…… 妶婪忽而冷静下来。 她沉默片刻,强笑着向姐姐行礼:“皇姐垂爱吾儿,臣妹荣幸之至。方才是臣妹闻得要与孩儿分离,一时情急才向皇姐生气,请皇姐宽恕臣妹不敬之罪。” 可见再暴躁的脾气,也是可以被理智控制的。 只要面对的存在足够危险。 妶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这妹妹到底是长大了,如今也学会低头了吗? 她轻笑一声,低头看奏折:“无妨。你做母亲的,爱男心切。皇姐也有孩子,可以理解。” 按理说,话说到这里,妶婪就可以谢恩滚出去了。但是她想到自家男儿,到底是爱男心切,犹豫着又试图争取一下,看能不能恳请姐姐把孩子给她留下。 她这边在努力向姐姐争取,那厢她的侧王君也入宫求见了大男主嫃环,想请求牠帮忙劝劝皇帝收回成命。 牠一手带大姬绵,自然是舍不得送牠入宫,从此父男分离。 然而大男主不为所动:“这件事上,王君最好还是遵从旨意。” 侧王君茫然:“为何?” “王君既为人夫,也为人父,自然时时事事都要为妻主和子男打算,以她们为先。”嫃环笑道,“王君说是不是?” “前几日为了亲王推言官下楼一事,激起了不少民愤。皇上的意思,是希望王君带着孩子们一起,好好劝劝王姥,让她向张来农登门致歉。” “这太难了……”侧王君睁大眼睛,“王姥那个性子,哪怕胥身带着孩子们再带上两只猫两只狗一起劝,她怕是也不肯……” “皇上虽说有心维护王姥,可毕竟是王姥先动的手。张来农现在还在住院休养,皇上当然生气啊。王姥性格耿直,难免与人结怨。若是屏风母主时时在皇上跟前劝说,也是好事啊。”嫃环装出温惋无辜甜弟模样,“本宫也会劝说皇上,能让王姥和王君,常常入宫看望孩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现在,恒亲王和侧王君妇夫也终于确定,这件事儿板上钉钉,再没有回旋余地了。 两妻夫失望地离开皇宫。当夜,圣旨送入王府,十二岁的少男姬绵很快就被送进了皇宫,与母父分离。 可怜天下母父心,姬妶婪和她妻人望着载着男儿远去的马车,都难过极了。 皇家真是残酷呢。 大男主嫃环耳濡目染,也是学得越来越残酷啦! 牠这边越来越残酷,那厢,本就残酷暴虐的蠹夫姜灿烂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窗边矫情:“本宫盼皇上来,盼得望眼欲穿……” 牠幽幽叹息:“也不知本宫若是就这样望着皇上,把自己变作个望妻石,能不能把皇上盼来,垂怜本宫……” “爹爹,您别这么说。您要是变成石头,大将军得多伤心啊……”松枝尖声尖气地说,“大将军说了,她知道爹爹在宫里受了冷遇,和恒亲王约好,要试探皇上对爹爹您的心意呢。” 天哪,扶弟魔关爱男宝竟然能关爱到这个地步,简直是完全失了智,都敢试探皇帝了! 深爱妶姈无法自拔的恋爱脑姜灿烂顿时急了:“本宫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让姐姐知道本宫和皇上的事吗?” 松枝委屈道:“即使虏俾不说,宫里人人都知道,大将军怎么会不知道呢?” 姜灿烂急得要哭:“姐姐不能这样啊,即使曾与恒亲王有旧,如今也不应该与她来往过密啊。” 松枝无脑地说:“如今,恒亲王的男儿成了屏风母主,儿子成了世子,正是得意的时候。大将军和她来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姜灿烂摇头:“恒亲王桀骜不驯,这还是太危险了。” “大将军吩咐了,叫虏俾劝爹爹不要担心。只要大将军帮助王姥得到一样东西,到时候王姥自然也会帮爹爹重新得到皇上欢心的。”松枝无知无脑地说着可怕的话。 这么危险的事,姜灿烂却只听得见“重新得到皇上欢心”,牠立刻两眼发直了,伸着脖子确认:“果真吗?” “有大将军和王姥在,爹爹您还怕什么呀?”松枝痴呆地说。 姜灿烂却仍然不安:“但愿如此……” 牠忽然弹了起来:“松枝,快去把欢羊羊点上,本宫闻着,也好舒心些……” 超雄男宝要接受雌激素治疗啦!能不舒心吗?雌激素可以稳定超雄的疯癫精神状态,正是姜灿烂这种癫公最需要的。 第81章 大男主嫃环越来越绿茶了 癫公姜灿烂在那儿接受雌激素治疗呢,大男主嫃环这边则快乐地迎来了皇上:“臣胥参见皇上。” 妶姈点点头,站在炉边烤火,跟牠炉边谈话:“恒亲王提着水果花篮去医院看望张来农,向她致歉了。” 她摘下斗篷递给宫男:“虽然是草草了事,事情到底是平息了不少。” “臣胥恭贺皇上。”嫃环立即笑着道喜。 “嗯,”妶姈应了声,她摸了摸嫃环素白细嫩的手:“环环,你帮了朕一个大忙。” 嫃环谦逊笑道:“前朝的事臣胥不懂、也不敢妄言;唯有在这些轴厘之间的小事上,才能说得上话。” 男人如同车马,夜里让女人骑;男人心眼儿针尖大,身高吊长皆分厘必较。 故而姐妹的夫郎们,便被称作轴厘。 不过,按照男人锱铢必较又小心眼的个性,轴厘之间关系不好总是常态。 这不,明明才和单纯的恒亲王侧王君相谈甚欢,这会子嫃环就开始若无其事地撒谎坑害这位轴厘了:“前儿恒亲王侧王君来,臣胥泡了皇上赏的雪顶含翠款待牠。可王君似乎喝惯了的样子,臣胥本以为要冷场,幸好王君没有介意。” 这死绿茶,侧王君当时分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夸赞这是好茶,怎么到牠口中就成了“喝惯了的样子”? 瞧牠那小脸,楚楚可怜又无辜,真是怪不要脸的。 妶姈果然沉下脸:“宫中有的贡品,姜大将军府上必然有,甚至有更好的。现在竟然恒亲王府上也有了……” “朕并未赏赐过她,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她眼神冰冷,“若她只是嘴馋茶叶,朕给她也就是了。可若是醉妪之意不在酒,那么……” 嫃环伸出柔软细腻的手指,柳条儿似的轻轻缠上她的大手:“这推言官下楼的事刚平息,若是再有什么风波传开,那她劳军之功也算完了……” 妶姈抬起眼眸,笑了:“环环真是朕的知音。” 次日,她带着她的知音和知音的好兄弟,三个人一起坐在养心殿里。 她照例是鞋子一扔就舒舒服服盘腿坐在榻上,她的宠君嫃环依旧是双腿并拢在裙摆下,扭着腰身侧坐,并不担心脊柱侧弯。 至于安菱绒,牠只能站着。 牠自己站着,顾不得累,还得踩着花盆底去给皇帝倒茶:“皇上,您喝水。” 妶姈应了一声,也不喝。 安菱绒犹豫一下,从袖中掏出一只精致的香囊:“皇上,臣胥新绣了一只香囊,想献给皇上。皇上看看,可还喜欢?” 妶姈淡淡地拒了:“环环前几日刚给朕绣了一个香囊,朕已经佩在身上了。再戴一个反倒累赘。” 安菱绒握着香囊的手攥紧了,身子微微发起抖来:“臣胥的绣工,不及哥哥好呢。” “怎么会?”嫃环热情地笑道,“弟弟绣工精巧远在我之上,你看皇上身上带的,吩带、扇坠儿、香囊,无一不是出自弟弟之手,可见弟弟技艺精湛。” “那是皇上不嫌弃罢了。”安菱绒仍在自卑。 牠在家中不得母亲疼爱,从小就有自卑的毛病。 妶姈勉为其难地抓过香囊,看了一眼:“这个也很好,拿去让昉若放到朕的寝宫。” 她的寝宫里有一只大箱子,里面塞满了各种郎君送来的手作礼物,她偶尔会打开用一个,每次用上,那些郎君认出来便会喜不自胜。 这些心意她多得是,完全不缺。 “皇上不嫌弃臣胥的心意,臣胥就很满足了。”安菱绒又卑微道。 妶姈哄了牠一回,已经懒得再哄了。 “哥哥的绣工越发精湛了。不如再绣一个鸳鸯的赠予皇上,以表男儿家的心意。”安菱绒低声道。 嫃环得意一笑:“鸳鸯固然好,可是皇上佩戴香囊出入各处,不免太儿男情长了,以龙佩戴更显天威。至于鸳鸯香囊嘛……” 牠俏皮地拖长音调,笑着朝妶姈凑过去:“皇上若是喜欢,臣胥就再绣一个,放置四娘枕下可好?” 这恩爱都秀到安菱绒脸上了。安菱绒吃了一嘴狗粮,被狗粮堵得说不出话来。 “写什么呢?”妶姈忽然看向嫃环的笔墨。 “柳永的雨霖铃。”嫃环回答。又是彰显才男人设的时刻! 妶姈哂笑:男儿家就喜欢这些柔弱伤感的诗词。 她笑道:“字虽好,可是太过伤感,不适合此情此景。” 她说着,便伸手取笔墨,准备写字。 嫃环立刻伶俐地取了宣纸给她。 安菱绒也想递宣纸给皇上——所有郎君都得争取侍奉皇帝的机会。可惜,牠站得离纸远,没能来得及。牠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只能尴尬地收回,眼睁睁看着嫃环越过牠,将宣纸送上妶姈案头。 妶姈提笔,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花好月圆人长久。 果真是极好的意象。 嫃环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她写,眼神甜蜜。 “拿去,挂在你的床头。”妶姈停笔,提起纸给牠。 嫃环甜甜地乔笑道:“谢皇上。” 乔,意为假装。乔笑,通常指的是男子装出软糯甜嗲的模样假笑。 谁都看得出牠们是故意装成这样,可是一些钢铁直女就吃这一套。 男人则恨得牙痒痒,称这些喜爱乔笑扮柔弱的男人为“绿茶吊”。 她们互动完全无视了安菱绒,偏偏皇威浩荡,安菱绒不敢也不愿就这样悄悄退场,牠只得也温惋一笑:“皇上与哥哥如此恩爱,哥哥真是好福气,旁人是求也求不来的。” 嫃环乔滴滴地趴在妶姈结实的后背,纤细的手臂如菟丝子攀附大树般缠上去,白嫩的小脸侧过来贴着她温热的肩头,甜甜地一笑:“皇上快去劝和劝和,安弟弟吃醋了~” 那作里作气的虚假模样,当真是矫情做作又恶心。 “哥哥又取笑我。我怎敢吃皇上与哥哥的醋呢?”安菱绒觉得嫃环那笑容贱得很,却又不敢说什么。 嫃环笑盈盈地抬起尖翘的下巴搭在妶姈的肩上,吐气如兰,笑声甜蜜。 这是牠故意的。牠就是要在好兄弟面前展示自己更受妻主宠爱。 妶姈则继续写着她的文件:“绒儿性子最静默谦和,就算是吃醋也是吃的才酿的新醋,不会酸。” 二人自顾自情意绵绵,安菱绒只能别过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安菱绒黑化进度条:100% 现在的安菱绒已经不是刚入宫的安菱绒了。现在,牠是:安菱绒(已黑化) 第82章 妹妹是熊大人怎么办? 回去后,嫃环果然准备把妶姈的亲笔宝书在床头挂起来。当然了,牠并不自己挂,正搁那儿指挥侍男呢:“左,再往左点。” 榴朱伸长了胳膊努力挂了半天,终于满足了嫃环的要求。“好了,这里就好。” 梡碧在一旁得意地笑:“这幅字也只配挂在咱们碎玉轩,别的地方都不合适。” 榴朱跳下床,可爱地埋怨着:“皇上写一回就好了。这要是多写几回,难为我这歪脖子了。” 几个少男纷纷甜笑起来。 男孩子们甜甜的笑声中,夏灵越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给绾郎爹爹请安。” “怎么这么急吼吼的?”嫃环诧异道。 “师妇让我来请爹爹去一趟养心殿,皇上生气了。”夏灵越道。她的师妇就是苏婄晟。 嫃环忙吩咐侍男做准备:“梡碧,备轿。” 轿子载着嫃环到了养心殿,苏婄晟就迎了上来:“爹爹您可来了。皇上在发脾气,虏才们现在就盼着您去劝一劝呢。” 郎君们都是狗皮膏药,用来贴女人的伤口的。 “出了什么事?”嫃环一边匆匆往里赶,一边问话,为自己筹备话术做准备。 “恒亲王上奏请封。”苏婄晟说得干脆利落。 嫃环不由蹙起蛾眉:“恒亲王太人心不足了,刚给她一双儿男晋封,转眼又来请封。” “虏才也这么说啊。”苏婄晟无辜道。 “皇上若不肯,大可以把奏章打回去,何必动怒呢?她从来不是性子暴躁的人啊?”嫃环疑惑着。 正在此时,养心殿内传来妶姈砸东西的声音:“放肆!” 听起来果真生气得很。 嫃环跑步进入养心殿:“皇上喝杯茶,可以平肝火的。” “你怎么不问问朕为什么生气?”妶姈沉声道。 嫃环原本在碎玉轩时已经卸了粧,如今来面圣,又化了新粧。牠的脸用玉容蚕丝粉扑得白皙匀净,腮上一点甜香扑鼻的胭脂,嘴唇敷的是心机奶茶色,温柔又显白,且不十分显眼,仿若未曾粧饰一般:“皇上若是气消了,想告诉臣胥时自然会说。” “你自己看看。妶婪竟然这样大胆。”妶姈沉着脸,将一封折子递给牠。 “她要皇上追封她的阿父炆贵君为贵太君,迁葬入先帝郎君陵墓。”嫃环诧异地念出来。 许多郎君的封号都与食材和烹饪方法有关,这是因为郎君就是一盘盘菜罢了。当然,牠们自己是引以为傲的——牠们可不是普通的菜,是皇帝的御膳! “炆贵君是先帝郎君,虽然很早就挂了,追封亦在情理之中。”妶姈说,“可是炆贵君当年死得不光彩,母皇下旨不许牠葬入郎君陵。若朕真的照妶婪的意思迁葬,岂不是打母皇的脸吗?” “是啊,这让皇上如何自处?分明是要置皇上于不孝之地。”嫃环忧心忡忡。 “更可恶的是,妶婪才上了这封奏章,姜灿尧就向朕提出要安抚后宫,追封太君,重修郎君陵。” 嫃环睁大眼睛:“皇上的意思是,五王姥与姜灿尧,暗中勾结?” 妶姈深吸一口气,反而笑了声:“朕竟然不觉得意外……她们俩年少时候就是一对狐朋狗友,如今人到中年,仍是没有长进。” 嫃环让她笑得寒毛倒竖,头皮都发麻了,但仍然温惋地安抚着她:“这贵太君的追封委实不妥……宫中亲王的父亲,都还未追封为贵太君,怎就轮得到一个被先帝厌弃的贵君了?若真允了五王姥所言,诸王和后宫太君必然有所嫌隙,那前朝与后宫都要不安稳了……” 是的呢,在宫斗剧的世界里,一个死掉的郎君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朕不愿意允了她,可若是不允,她必然要心生不满,前番安抚便全是白费。”妶姈忍着怒气,喝了口茶。 “皇上对姜灿尧隐忍颇多,是否还要再忍?”嫃环大着胆子说。 “姜灿尧党羽众多,朕若是不想再忍耐,一时间胜算只有47%。”她用她那计算机般的大脑算出数值,“姜灿尧不满朕冷落姜君已久,步步试探、拉拢恒亲王,无外乎首鼠两端、各有依靠罢了。” 嫃环沉默片刻,温惋贤淑道:“臣胥只知与皇上风花雪月,却不知皇上有这诸多无奈……” 妶姈淡淡道:“帝王将相,后君郎御,哪个不是活在自己的无奈里,各有掣肘。” “那为长远计,皇上也只有忍耐了。”嫃环说了一句废话。 普信男又来用废话教女人做事啦! 妶姈很气恼:“朕这个皇帝,活得如同上门赘媳!” “大妻妵能屈能伸,皇上忍一时之痛,才能为朝政谋万世之全。”嫃环珍珠般白净的脸凑近妶姈,“并非赘媳,只是为了政局大事。” 妶姈低笑一声:“环环,你倒是会宽慰朕。” 嫃环温柔地笑道:“臣胥不是宽慰皇上……” 牠加重语气:“臣胥不过是实话实说。” 从她们谈话开始,妶姈便一直在捏着手中的解压玩偶,就在此刻,她终于把这只玩偶捏爆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填充物顿时撒了一地。 玩偶爆破声吓了众人一跳。门外的苏婄晟和夏灵越小声交头接耳:“这是怎么了?” “绾郎都安抚不了了吗?” 嫃环镇定地蹲下身,将一堆填充物扫到一起,用布包好,对门外的惊慌的侍卫说:“没事,等会再来收拾。” 妶姈默默看着牠收拾东西,轻声道:“捏爆一个玩具,朕现在倒是有了主意。” “臣胥愿闻其详。”嫃环温柔又讨好地一笑。 “朕可以允了五妹的要求,给她父亲炆贵君追封贵太君,同时,以为太后祝祷安康之名,加封宫中所有太君,并为太后崇以尊号。”妶姈将身子放松地倚向椅背,“如此,前朝后宫都不会有异议。” 嫃环微笑:“吾皇圣明。” “只是七王姥的父亲舒太君已经出家,皇上要如何安置牠呢?” “七妹不会在意这些。”妶姈淡淡道,“不过,朕可以遥尊舒太君一个冲静师父的尊号。” “皇上为天下事操劳,连这些事也能一一厘清,臣胥佩服得五体投地。”嫃环笑道。 妶姈也轻轻一笑。 养心殿外,衣休匆匆带着剪头和绘脸来扮演煮咸烩了:“听说皇上动了怒,本宫来看看。” 苏婄晟客气地说:“皇后爹爹贤德。可是绾郎已经在里面了。” 皇后·笑容瞬间消失:“那有劳苏姨婆给皇上通传一声,说本宫来过。” “是。”苏婄晟淡定道。 皇后冷着脸,转身就走。 衣休对嫃环的仇恨值:+ 而养心殿内,嫃环还在恭敬贤德地帮妶姈想办法:“请皇上再广施恩德,复姜君为画君之位。” 妶姈很诧异:“朕若复了牠的位分,恐怕堵不住悠悠众口。” 嫃环望着地面——牠心里何尝好受呢?要请求最爱的女人给牠最恨的男人复位。可是,为了大局,牠不得不这么做:“姜君和姜灿尧一样,得意放松便能有过失所寻。何况只有牠复位,姜氏一族才会真正放松。” 妶姈盯着牠:她知道牠的意思。 只要姜氏真正放松,迟早能找出她们的错处处置了。 嫃环在推动这件事的促成。 “皇上为了国家大事可以忍耐,臣胥也可以为了皇上忍耐。”牠用温柔又忧郁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妶姈。 “这样……会委屈了你。”妶姈看着牠。 “臣胥为了皇上,不觉得委屈。”嫃环仍是柔和静雅的模样,“臣胥会极尽忍让姜君的。” 妶姈沉默片刻:“好。” 她拟好了旨意,去找太后先斩后奏:“妶婪要我追封牠父亲烩贵君。” 太后看得很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对朝政有利,皇上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 “儿子多谢皇父理解。”妶姈一脸感动。 “有时候哀家看着姜君,总觉得像当年的烩贵君。幸好牠没有子嗣。” “是啊。” “咱们独独赐给姜君的欢羊羊,里头的雪蛤和蜂胶蕴含的大量雌激素,早就让姜君成了transgender,只是连累了绾郎,哀家和你都不想的。” “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皇上多宠爱绾郎些也无妨,但不要太过。”太后说,“不过皇上眼下对姜君也太过冷落了。姜灿尧手握兵权,况且她与恒亲王已有勾结。皇帝最好还是对姜君加以安抚。” 妶姈点点头:“儿子知道。” 夜晚,皇后在景仁宫中,眼神阴鸷:“以前,皇上每次动气,都是本宫陪在她身边的。” 剪头宽慰牠:“绾郎只是一次而已。若是让太后知道,一定会劝皇上的。爹爹快喝了头痛药吧。” 衣休接过头痛药一口闷,放下药碗:“绾郎现在进出养心殿已是常事了。” 牠再装贤惠都压不住忮忌了呀! “后宫不许干政,绾郎不懂事,皇上迟早会忌讳的。”剪头自信地说。 “也是,皇上高兴了,就和牠多说几句;若是不高兴,牠就是干政之罪了。”衣休说着,露出阴森又快乐的笑容。 江以娐走进来,汇报道:“爹爹,皇上往翊乾宫去了。” 衣休闻言,松手砸了手中的药碗,阴恻恻道:“本宫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第83章 妶姈虽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还是能吃到好吃的 翊乾宫中,姜灿烂仍在窗边托着香腮扮演望妻石,一脸痴相。 婤宁忽然疯狂地蹿进来:“爹爹!皇上已经到门口了,快起来接驾吧!” 姜灿烂呆住了。 妶姈走进来时,正看见姜灿烂领着宫男们跪了一地迎接她。 “起来吧。”她淡淡道。 “谢皇上。”姜灿烂起身,已经激动得快要落泪了。 牠颤着声音,泪光点点:“臣胥还以为,皇上再也不会来看臣胥了……” “朕记得,明日是你当年入府的日子。” 纳胥纪念日啦! 姜灿烂又感动又伤心,哭得哆哆嗦嗦宛如不幸罹患帕金森:“皇上,皇上……” 牠这边喜极而泣,碎玉轩那边,梡碧担忧不已:“皇上去了翊乾宫,小主不伤心吗?” 嫃环贤淑极了:“皇上也有许多无奈和不得已。我既然与她心心相印,自然是要体谅她的不容易。” 其实她的日子过得比后宫郎君这种屏风鸟容易多了。 虏才又在心疼锦衣玉食的上位者啦! 不过这就是虏才们的爱好,牠们就是虏性难改嘛! 若是让妶姈听见,怕不是要笑出来:心心相印?男人也有资格和她心心相印吗? 梡碧又道:“皇上去了姜君那里,以后姜君恐怕又要成为小主的敌人了……” 嫃环倒很自以为是,很普信:“倘若我与皇上一条心,那么我的敌人,也会是皇上的敌人。” 想啥呢,妶姈有时候还得比较比较牠俩谁更可口呢:姜灿烂是呛口川菜小辣椒,牠嫃环是清淡美味淮扬菜,各有各的风味,舍了哪个都不行的呀! 一道菜一直吃肯定会吃腻的。所以即便川菜殴打淮扬菜,食客也不可能就此为了淮扬菜就把川菜视作敌人啊! 最终说到底,肯定还是菜与菜之间互相攻讦呀~ 次日一早,清淡美味的淮扬菜·嫃环,去给主食大米饭·衣休皇后请安。 大米饭,哦不,大衣休说:“本宫只怕,昨晚后宫各位,都没有睡好吧?” 正说着,侍卫在门口高声通报,说大川菜来了。 姜灿烂踩着一双花盆底鞋子,迈着魔鬼椒般的步伐,狂暴地进来了。 牠被罚了这么久,却并不安分,一点没见收敛,一进屋就发癫怼了嫃环。 川菜又在殴打淮扬菜啦! 两三个回合后,大米饭说话了:“姜君,许久不见你出来总觉得疏远了许多。以后要常来这儿看看。” 公dog姜灿烂贱兮兮一笑:“当然,只要皇后不嫌臣胥烦。” 嫌烦当然是会嫌烦的,衣休就没见过比姜川菜更烦的人。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大米饭煮咸烩,必须贤惠呀! 在后宫郎君的贤惠下,妶姈不负众望地去找姜灿烂。 姜灿烂怯生生地问:“皇上日日到臣胥这儿来,不嫌臣胥这儿的菜腻味吗?” 菜都是好吃的,但是你这个人真的很让人腻味! 妶姈心里这么想,嘴上忍住了。她笑道:“别胡思乱想。跟朕说说,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姜灿烂略微低了头,俏生生抬起眼帘,目光勾人,卷翘的睫毛扇起一阵香风——都是睫毛膏味儿。 牠扬起唇:“皇上看了就知道了~” 妶姈这边敷衍着跟牠甜甜蜜蜜,另一边又琢磨着怎么对付姜家。 没过几天,她叫来了嫃妧道:“嫃卿,请坐。” “不知皇上急着召见微臣,所为何事?”嫃妧道坐下,礼貌地问。 “朕升你做左副都御史,可还做得惯吗?”妶姈温和道。 “臣感谢皇上赏识。”嫃妧道的男儿虽然是妶姈的胥室,可嫃妧道其实也就比妶姈大几岁。两个同龄人坐一起聊天,气氛很是融洽。 “朕叫你来是想问你,让你联络都察院可用之人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嫃妧道拱手笑道:“皇上交给臣的事已经办妥。都察院中右副都御史呱六妸(ē)敏大人,御史薛婃(cong)检大人、洛姘大人与臣都在暗中搜集姜灿尧大不敬的罪状。只是没有皇上御旨,微臣不敢轻举妄动。” “嗯。”妶姈啜了口茶,“姜灿尧回京以来,弹劾她的奏章一直不断。朕未加理会,只因还未找到万全之策,不能一举攻破。” “皇上所忧心之事,臣都明白。臣定为皇上分忧,效犬马之劳。”嫃妧道拱一拱手,向她表忠心。 妶姈颔首:“那就好。机会到了,朕会让妫娗钰告诉你。” “臣自当尽心竭力。”嫃妧道再次拱手。 “哦对了,”妶姈道,“你与绾郎许久未见,这回来宫里,要不要见上一面?” 嫃妧道虽然也记挂男儿,但女男大防要紧。她于是叹着气笑道:“臣和妻人虽然十分记挂绾郎爹爹,可是臣不宜进入后宫。还是等臣的妻人得蒙皇上恩诏时,再入宫觐见吧。” 她十分得体。妶姈便也点点头:“那苏婄晟,好好送嫃大人出去。” 她们这边商量着扳倒姜家,谈得十分和睦。那厢,愚蠢的松枝记吃不记打,见自家主子姜灿烂刚得了妶姈一点好脸色,马上又计划起让牠牵线卖官鬻爵的不正当盈利的死勾当。 好在姜灿烂是个恋爱脑,虽然十分想挣钱,可是一想到牠挚爱的妶姈可能会不高兴,那颗挣钱的炽热之心就淡了:“本宫重得圣心十分不易,决不能轻举妄动。” 松枝不会察言观色,痴呆道:“可是皇上待爹爹一如往昔啊!” “你真蠢。”姜灿烂说,“就你这种智商,别人一个大屁崩到你跟前,你都看不出人家是要窜稀还是拉屎。可是本宫看得出来。本宫知道,皇上待本宫,同以前不一样了。” 男人在试图讨好上位者的时候,是十分敏感的。比方说当牠们的身家性命系于自己爹的时候,牠们看见爹翘一下屁股,就知道是该()还是该()。 因此当牠们的全部身家性命都系在妻主身上时,自然知道该怎么看妻主的眼色小心讨好。 牠开始列举证据:“皇上没有复本宫位分,也没有恢复本宫封号。本宫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真是满脑子名利的拜金男。 “只要皇上常来,这些还不是迟早的事?听说皇上今天又赏赐大将军啦!”松枝天真无邪地甜甜笑道。 姜灿烂闻言放松下来:“那就好。本宫虽然有些脾气,但是比姐姐好多了。本宫最怕的就是姐姐一时疏忽得意忘形,见罪于皇上。如今姐姐得皇上信任,本宫稳坐后宫,也就安心了。” 是的,男子在妻家能不能安稳,还得仰仗母亲和姐妹的势力。 不过讨好妻主也是少不了的。姜灿烂想了想,又吩咐:“去看看药膳好了吗?等会给皇上送去。” 牠宫里的小厨房手艺是一绝,做的药膳特别鲜美。 妶姈虽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忽悠姜灿烂,但是马上又能吃到牠精心献上的美味啦! 第84章 不是歧视,但是男的是不能进入政坛的 这边妶姈马上要吃好吃的了,那厢,妽寐庄没东西吃,还得跪着给太后捏腿。 “先牲,手法可以吗?”牠问。 太后闭着眼一脸享受:“可以。” “先牲,力道可以吗?”牠又问。 “嗯。”太后拉长了声音慢悠悠道。 “先牲,办张会员卡可以吗?”妽寐庄祭出终极目的。 “啊?”太后睁开眼。 妽寐庄意识到自己串台,忙温惋贤良地一笑:“臣胥在家中也是这样服侍父亲的。” 牠父亲和牠还有血缘,妻主的爹和牠啥关系?没关系。 但是?人出家了,就是要侍奉好婆婆公公,牠应该的。 太后表情慈祥,但牠见多了后宫算计,觉得妽寐庄无事献殷勤,非佞即盗:“哀家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孝敬哀家?” 应该不是为了忽悠牠办卡。 妽寐庄小猫儿一样乖巧温恬一笑:“太后是皇上的阿父,又是臣胥的皇父,臣胥的主子。臣胥敬服太后,理当尽孝。” 可不是嘛,?人出家了,妻主、妻主的母父,甚至妻主生的儿子,全都是牠们的主人呢。 “你有孝心是好事,可这心也该放点在皇帝身上。”太后被牠捏腿捏得很爽,但还要吊吊赖赖,“年纪轻轻何苦总在哀家这里。” “并非臣胥不愿亲近皇上,只是太后安康,皇上才好舒心;二来诸位弟弟伺候皇上都很好。臣胥不擅长打扮,比不上太后的眼力。只盼着太后哪日指点臣胥一二。”妽寐庄甜甜一笑,“如今臣胥在太后这里受益良多,便是赶着也不肯走了。” 除了花时间花力气侍候人之外,没见牠受了什么益。 太后被牠哄得很高兴。 果然?人就应该和老?人一起坐等升值。 太后宫里,两个?人一起升值呢,嫃环那边又在和皇后聊些有的没的:“臣胥知道皇后爹爹不爱用香,但不知爹爹为何不爱用香。” 皇后温雅一笑:“是?人哪有不爱香的。” ?人那么臭,出点汗就臭得恶心,不用点香料当然是门都不能出。 “本宫是想按皇上的旨意,节省些香料银子。只是再怎么节省,旁人一看到姜君所用的欢羊羊如此贵重,就会有所怨言怪本宫苛刻。所以只好本宫一人不用罢了。” 所以牠只能用一天洗八次澡喷十次消毒液的方法来抑制点子的严重体臭。但也因此,牠身上的味道不大好闻,难怪皇帝不爱见牠了。 “爹爹慈心,皇上必能体会爹爹一番苦心。”嫃环乔笑。 主儿磁芯! 正磁芯着呢,夏灵越来传旨,说妶姈复了姜君的位分和封号,那个贱人又是画君啦! 衣休嘴角瞬间下撇,但又立刻做好了表情管理,控制着恢复了贤惠表情:“真是春风又绿江南岸啊……只是太绿了,看着碍眼,不要也罢了。” 说的是翠颜祸水姜灿烂绿油油的看着碍眼呢!主儿真是咸烩! 翊乾宫那边,姜灿烂握着恢复位分的诏书,旁边松枝和婤宁都在恭贺牠:“恭喜爹爹,皇上又重新厚待爹爹了!” 活像两个人机。 矫情的姜灿烂虽然恢复了位分,却没有高兴,仍是泪眼盈盈一副失恋样:“真的如你们所说,皇上重新厚待本宫了吗……” 婤宁笑道:“爹爹的检讨书写了一封又一封,每篇都跟小论文似的至少两万字还带查重和文献,别说皇上了,虏才看着都不忍心了!” 不忍心牠这样制造学术大便、污染学术的殿堂啊! 就牠那种脑子和学习态度,是写论文的料吗? 不懂不要装懂好不好??那就不适合上学,写什么论文啊??子无才便是德知不知道?! 姜灿烂听了跟没听一样,自顾自踩着高高的花盆底鞋子走下御台,一不小心高跟鞋踩到长裙下摆,摔了个倒栽葱。 松枝慌忙掐着老鼠嗓音大喊大叫着把牠扶了起来,一看牠的头已经跟红桃心似的肿成了两倍大,顿时吓得不敢继续吱吱叫。 姜灿烂却仿佛不知道头肿了一样,自顾自嘀咕:“跟了皇上那么多年,却觉得越发看不透她了……” 女人自然是不能叫?人轻易看懂的,尤其是心中有丘壑的女人,不论一个?人跟了她多久、对她多忠心耿耿,她都是不会允许牠看懂自己的。 不过就牠们那点智商,跟草履虫似的,本来也看不透女人。 婤宁一心想哄牠高兴,睁着眼睛就说瞎话:“别的看不透,但皇上对爹爹好,那是看得透透的。” 这谎话刚说完,宫外就响起惊天雷鸣。 这是撒谎撒得太严重,都引来雷劈了。 赶明儿翊乾宫又要修葺了。 幸好这次天雷发现犯事的是女人,只是把屋顶劈焦了一小块,没有劈到人。 姜灿烂沉浸在自己的恋爱脑中无法自拔,跟没听见外面的雷声似的:“把圣旨收好……贵君不贵君的,本宫都不在意……只要皇上心里有本宫就好……” 牠真是爱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啊! 姜灿烂复位的事,在后宫掀起轩然大波。 不仅咸烩的衣休在跟嫃环说牠看不惯翠颜祸水,爱装柔弱的安菱绒也去找妽寐庄挑拨:“弟弟一想到霸凌咖画君从前后宫霸凌的可怕事迹,就寝食难安。” 妽寐庄双手交握:“真是让人寒心哪……” 牠看向安菱绒:“皇上跟前我说不上话,但是弟弟不一样。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宠爱,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何不跟皇上多说几句打寐哟?” 安菱绒事先就授意了鸨鹃要配合牠演双簧,鸨鹃于是适时开口:“烩贵人误会我们小主了。皇上复位画君,是绾郎爹爹给皇上提议的。” 安菱绒开始演戏,佯怒道:“胡言乱语!” 鸨鹃便装出争辩模样:“并非虏俾胡说,虏俾是听御前的夏姑娘说的。” 安菱绒便装模作样问:“哥哥,绾哥哥怎么会这样?” 牠们俩也太普信了,又不是奥斯卡奖得主,装什么演员呢? 妽寐庄看得出牠们在演戏且演技十分拙劣,懒得配合:“我要去看望太后,就不留弟弟了。” 安菱绒被赶出去,十分生气。 正好,嫃环和衣休聊完翠颜祸水,也去见太后:“臣胥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这是嫃环传全剧出镜率最高的台词,听得人耳朵起茧子,腻味得很。 太后让牠起来,追问牠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内务府给御花园送了两只仙鹤,和花园里原来的梅花鹿相得益彰。”嫃环笑道。 太后虽然有个支持动物保护的儿子,本人却并不喜欢动物——这是男宝的共有特征:仇恨女人、仇恨动物、仇恨儿童、仇恨外族、仇恨les…… 牠们对其她物种的仇恨或者说忮忌,简直说都说不完。 因为不爱听动物的事,想听嫃环主动坦白牠身为后宫郎君竟敢干政的事,牠故意端起中药喝了:“这药好苦啊,舌头都麻了。” 帘子后,妽寐庄适时地端着一盘山楂出来,甜甜地发嗲:“太后~这山楂酸甜开胃的,您刚喝了药,用这个最好不过了。” “你这个孩子真有孝心。”太后夸了牠一句,转头就变了脸色,厉声呵斥嫃环,“绾郎!你可知罪?!”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郎君之身干预朝政!” 是的,小?人是不能触碰政事的,因为就牠们那个草履虫脑子,一旦执政就会闹得天下大乱,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会有错的。 不是歧视,但是?的是不能进入政坛的,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政圈是正气之圈,不是邪气之圈,?的不能进的,?的进了就会被正气压亖,因为邪不压正嘛,朕也是为了?的好才这么说的。这是传统文化,不是忽然来的规定。每次朕和大臣讨论政事都会说?的走开?的走开,但是还有些不懂事的?的妄图干政甚至进入政坛哪,真的就是很不尊重啊!引战?都死了。 嫃环吓得冷汗直冒,硬着头皮道:“臣胥不知太后为何这样说,可是臣胥实在不敢犯这样的死罪。” 太后冷着脸:“哀家准你自己说,追封太君一事,你有多少参与其中。” 天呀,给牠们这群老?人请封,牠还不满意。果然老?人就是作。 难怪一直以来的统计数据都表明,老?人是社会最大的危险源和不安定分子。 不把牠们关起来严加看管那能行吗?! 嫃环忙说:“太后明鉴,臣胥再年轻不懂事,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是圣主,追封太君一事心中早有决断,岂是臣胥可以左右?臣胥愚昧,以为追封太君算后宫之事,才敢略说一两句话。” 牠们这边气氛严肃,吓得妽寐庄动也不敢动,手里的山楂已经捧了半天,不敢放下,也不敢催太后吃,更不敢自己吃了。 太后还是一脸凶狠:“纵使你无意于朝政之事,你敢说这件事里你没有半点私心?” 虽然都说女人是?人终身的依靠,但是?人小鸟依人就行了,当然不可以真的利用女人来达成自己的私心啊!这种不守?德的行为,可是大逆不道,应该处死的! “皇上统御一国,废寝忘食,时时忧心。臣胥若有私心,也只是希望皇上平安长命,臣胥也能得她眷顾,平安终老。”嫃环冷汗顺着额发往下淌,但牠双手仍规规矩矩交叠着,不敢擦一擦。 太后脸色稍霁:“这点私心,后宫哪个郎君没有?也罢,起来吧。” “谢太后。”嫃环战战兢兢起身,脸都吓得发灰了。 “你这点私心,后宫人人都一样。有了皇帝才有你们,皇帝在,后宫里不管是得宠的还是失宠的,终究还有个指望;如果皇帝不在了,”太后虽然知道女人长寿?人短命,皇帝过世那会,这群郎君指不定早就全死了,但还是得假设一下,“皇后自然是没说的,贵为太后;就像曹贵人,牠起码还有个?儿可以依靠……” 虽然?儿不如儿子有用——儿子就像核武器,也像吉祥物,家家户户都要有,否则就要让人欺负:人人都看不起没有儿子传递血脉的家庭,毕竟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宅基地和传姓,也只有儿子才能将稳定的线粒体dna代代相传。 可?儿的v染色体就不行了,稳定性极差,两代之内就能变异得认不出来。牠们还不能生育,根本无法确定孩子是不是自己的。牠们再贴心孝顺,长大了也终究要家出去,家到别人家成为别人家的人的。 ?宝也做什么事都比不上女孩,因为智力低,大脑有问题,基因有缺陷。 所以有句老话,无儿天崩地裂,无?屁大点事。生儿子是刚需,生?儿不过是锦上添花——当然了,?儿究竟是不是锦上添花也有待商榷,毕竟?的实在不稳定,像无法控制的炸弹,随时有可能爆炸伤人,一旦不严加管控就要闹出事端。 综上所述,?儿方方面面都有缺陷,实在比不上和母亲一个性别的儿子;这皇室里自然公子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皇子。公子是没用的,未来还有可能被拉去和亲呢。 但至少曹默有个孩子,这就是牠的依靠。 “你和烩贵人再得宠,没有子嗣傍身,尽管眼下风光,只怕晚景凄凉。说穿了不过是在等死罢了。” ?人没有孩子就惨了,所以牠们个个都要争当有孩(养老工具)虐猫?。对于那些不接受牠们的烂基因、还自己养猫养狗开开心心的女人,牠们恨得咬牙切齿,跳着脚大喊“无孩爱猫女”,最终谁也不care,只有回旋镖扎到牠们自己身上:炼铜虐猫?。 没有孩子就没了人生意义从此只能等死的、生命单薄的?宝捏~ “所以皇帝,是你们唯一的指望。” 毕竟只有皇帝才能生孩子。 “听皇帝说,画君复位一事,是你的主意?”老男人开始挑拨离间了。 其实妶姈根本没和牠聊这个。笑得,哪个女人耐烦跟爹聊事业啊? 嫃环小心翼翼道:“皇上说,局势之下,前朝要安抚人心,后宫也要。臣胥不愿干扰国事大局,甘愿自己受这个委屈。” 太后这才露出满意之色,施恩地朝牠伸出染了艳丽指甲的老手:“好孩子,难怪皇帝偏疼你,准你入御书房伺候。” 装出温和模样,其实还在试探呢:御书房乃政坛重地,是整个大婧的中心。向来只有大臣可以进入,后宫郎君怎么能进呢? 譬如嫃环牠母亲嫃妧道,不论她和妶姈有没有床笫之事,只要她还是大臣,她就可以入内议政,无人敢说半句不是;而嫃环就不行,牠无论侍寝多少次,牠一介郎君,进入御书房就是会被人诟病。 这不是歧视?人哦,这是因为?人身带邪气,会被正气压亖!是为牠们好呢~ “太后言重了。” “哀家原本听皇后说你在御书房侍奉得很好,还觉得不放心,”太后随口暴露了是咸烩的衣休来挑拨离间过,“御书房岂是后君能够擅入之处?你又聪明伶俐,若是聪明没有用在正途,或是怂恿皇帝按照一己好恶处理国事,成为国之祸水,哀家断断不会容你。” 牠凶狠地剐了嫃环一眼。 ??互害啦!公公打儿胥了,公胥关系真是太难处啦,世界上最难处理的关系~ “好好服侍皇上,”这个烦人的公公说,“早日辅佐皇上有个一女半?的,便是更好。” 一个?儿只能算半个儿子呢。 一个?孩=半个女孩 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话哦! “你们如果可以好好侍奉皇帝,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太后再次叮嘱牠这两个十七岁的年轻儿胥好好侍奉皇帝,随即逐客,“哀家午睡的时间到了,你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妽寐庄觉得外面凉快,立刻出去了。 嫃环也觉得外面凉快,正要跟出去,太后又叫住了牠:“绾郎。古语说?子无才便是德,哀家虽然觉得不通,可是?子太有才了,容易薄命,那样太可惜了。” “有才而知进退,福慧双修,这才难得。”牠慢慢地说,“这后宫里,虽说你们只是一介?流,却是个?人一哭一笑,都能引起前朝风吹草动的地方。” 小?人又想多了。牠们闹死闹活,怎么可能影响得了大女人在前朝的决策呢? 不过?人就是这么自恋,普通又自信,没法子。 “自己一言一行,谨慎着吧。”太后再次敲打嫃环。 第85章 好姐妹一起分享,好兄弟暗藏心机 延禧宫中,安菱绒听鸨鹃汇报了妽寐庄对嫃环生了气的事,非常开心:“我倒想看看,牠们平日情同兄弟,是否真的能全无嫌隙~” 说着,牠唇角一勾,露出恶意十足的笑容。 ?生寝室又在勾心斗角啦!三个?生嘴上亲亲热热好兄弟哥俩好,实际上已经拉出了六七个群聊! 这不,御花园中,嫃环又在虚伪地对着曹默称兄道弟了:“曹哥哥~” “绾爹爹。”曹默笑着走近,压低声音,“郎胥有话要说。” 于是牠们装模作样地先后去了迎春圃。 “绾郎爹爹,画君复位,昨夜召郎胥去了翊乾宫。”曹默道。 嫃环虚伪一笑:“这很好啊。你们素有来往,如今牠复位,你也应该去贺一贺。” 颇有文化的融梗大作嫃环传又出神奇词汇啦!贺一贺、眠一眠、神一神、金一金。 曹默微笑:“只是画君此次召郎胥去,问了牠幽闭期间,爹爹您的一举一动。” 嫃环跟着假笑:“哥哥这样的聪明人,一定自有打算。” “郎胥并没有什么打算,一切只看爹爹的。”曹默和牠打着浪费时间的机锋。 “画君是哥哥的旧主,虽然待哥哥和公子,有些地方是刻薄了些,但好歹也提携过哥哥,位分家世又在本宫之上。爹爹要与牠亲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嫃环故意说。 这部超级能给婚?下饭的剧就是这样,处处都是主仆阶级家世之分,跪舔高位者,践踏低位者,而婚虏之所以看得很爽,自然是因为牠们也是这种封建等级制度的忠实拥趸啦! “爹爹何必与郎胥打哑迷呢?郎胥知道,画君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曹默眼神渐冷,“郎胥与公子想要安身立命,自然不会再冒险。” 嫃环低下头一笑:“曹哥哥心思敏锐,不是平常人可比的。不过其实本宫也不希望哥哥与画君爹爹生疏。” hr发布任务啦,去当双面间谍吧! 曹默心领神会:“郎胥自然明白,不会叫爹爹失望的。” “曹哥哥进退有度,本宫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嫃环笑着在原地走来走去,“对于此次复位,画君心里有什么想法?” “牠沉湎其中,却也害怕再次失宠。”曹默幽幽道,“牠听闻了奇君和爱新觉罗贵人的事,对爹爹颇为忌惮。” “我和牠早就互为死敌。”嫃环冷静地说。 曹默装腔作势地转来转去,微笑:“爹爹自然有办法应对牠。只是有一点,郎胥与爹爹并无直接的利害关系,说得难听些,不过是因利而合,她日利尽,也可一拍两散。” 嫃环盯着牠发髻后张牙舞爪的蜘蛛发饰,心想这人果真如一只毒蜘蛛般,毒辣又危险。 “郎胥自知身份低微,不能很好地与爹爹抗衡,因此……”曹默陀螺似的转了回来,“恐怕不能很好地协助爹爹。” “曹哥哥爽快。”嫃环笑道,“本宫至今膝下无子,舞阳公子玉雪可爱,本宫有意在事成之后收牠为义?,这样彼此也好有个依靠。哥哥意下如何?” 牠倒是自信,真就觉得妶姈放心把?儿给牠一个绿茶吊当义?? 但反正曹默信了,开心地笑了:“若如此,大家都能安心。爹爹前途无量,能有这样的义父照拂,自然是舞阳的福气。” 嫃环忽然伸出手,抚摸牠发髻上那只硕大的黑玉蜘蛛:“此物看着甚是眼熟,似乎在皇上库房中见过,定是皇上赏的吧?” 曹默低头一笑:“是。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确实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宫里赏郎君的东西,说到底还是妶姈的财产——毕竟连郎君都是妶姈的财产;这些东西,就是给牠们用一下,过阵子没准儿就收回去了,和皇帝的宠爱一样虚无缥缈的:郎君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晃晃钱袋给牠们听个响啦! 嫃环忽又执起曹默细长白皙的手指,翘着珐琅护甲轻轻抚摸,用吹捧迷醉的口吻赞叹道:“哥哥的手长得真漂亮……只是简单涂护甲油太可惜了,若是贴上水钻,皇帝必然更喜欢的~” 曹默一动不动地让牠摸手,笑道:“多谢爹爹指点。” 因为类似这样的段落,许多喜欢自欺欺人的虏观众就吹嫃环传:“这后宫不是皇上的后宫,是嫃环的后宫!你们看这些郎君,对着皇帝都没有这么嗲羞过!” 这不胡扯吗?因为人家伺候皇帝行床笫之欢的画面不管多嗲羞也不能拍出来啊,拍出来不成了三级片吗? 拍摄黄片起码判十年啊! 神金虏们就继续自欺欺人吧!骗自己骗得高兴就好! 一转头,妽寐庄正在送妏莳初出宫门:“妏太医走得太急了,都没喝一盏茶。” 妏莳初才不想喝?人泡的茶。?人又脏又臭,身上能搓下来几斤泥,一身污垢,又喜欢用奇怪的香料腌制压味,上完厕所还不一定洗手,谁受得了啊! 她婉拒:“臣还要去给绾郎爹爹看着药,就不喝茶了。” 妽寐庄酸道:“绾郎病了吗?” “哦不是,是牠用来敷脸的神仙玉?粉,怕小侍从们不会煎。”妏莳初解释。 神仙玉?粉,古代?人的面膜。 妽寐庄怒气冲冲:“我当是什么呢!只是如今绾郎正得意着,有雨露圣恩,自然不必费心用什么神仙玉?粉了。牠如今炙手可热,宫里的门槛都要被踏破,我这个哥哥尚且要避一避嫌,大人倒是急着锦上添花了!” 妏莳初惊呆:天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年纪轻轻怎么跟老?人一样喜欢阴阳怪气打机锋啊? “小主这是在说什么?”妏莳初疑惑。 “锦上添花不稀罕,雪中送炭才是情意深。”妽寐庄说。 妏莳初:……申请中译中。 她身上的神医系统给她翻译道:“牠的意思是让你别去管嫃环了,因为嫃环现在风光着,不缺你这点好。” 但是给大?主大环煎药是神医系统发布的任务之一,为了赚任务积分,妏莳初只能笑道:“臣只是尽医者本分罢了。” 意思是她就要去,雨女无瓜。 妽寐庄忧伤道:“但愿大人待我和绾郎一视同仁,不要分了彼此才好。” 意思是牠觉得妏莳初太在乎嫃环了,牠酸了。 妏莳初无奈:“绾郎小主和小主,皆是需要臣照拂玉体之人,臣心中别无她念。” 玉体这个词,让人不由想起了玉体横陈的典故。 玉体横陈,说的是从前有个皇帝,非常乐于分享。有天她得了个美人,因为太漂亮,于是她把一丝不挂的美人放在了一张案几上,让她喜欢的大臣一起观看。 好姐妹就是要一起赏玩好物的呀~ 好姐妹是一起赏玩郎君的玉体,好兄弟则只会勾心斗角、互相暗藏心思。 这不,妽寐庄去找了嫃环,说着自己羡慕牠的地方:“我才不如你,貌也逊色,只能修?德博一个温惋贤良。如今你既有皇上的宠爱,又有妏太医的爱慕,你母亲也在皇上跟前得脸。你是什么都有了,可我却什么都没有……” 是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容貌、才艺、?德、女人的宠爱和母亲的家世。 妽寐庄这样一比全都不如嫃环,自然是要破防了。 “记得小时候,和哥哥一起吃饭。伯伯说,筷子拿得远便家得远,拿得近便家得近。哥哥说,我们要拿得一样远,以后便家去一处,最好是两姐妹,这样咱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人嘛,生来就是无根浮萍,若是想要天天在一起,自然没法琢磨一起创业、一起经商、一起考取功名之类的事儿,只能想方设法家到同一户人家,好成为轴厘呢~ 一起工作那都是女人的事业团队的事儿,不是?能碰的。 说实话,这两个?人作为闺中密友,眼下已经是得到最好的归宿了:家给了同一个妻主,这妻主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人,牠们天天在一起,并且享受妻主的庇护,已经是所有?人的梦想了~ ?人梦想的幸福不就是家给一个好妻主吗?至于其它?人的忮忌?那都是小事情啦!哪有?人家得好妻妃,能不受其它?人忮忌的呢? 古代?性的生命就是这样的啦,都是时代局限性呢! 第86章 嫃妻人和嫃二小哥 景仁宫中,嫃环搭着梡碧的手走进来,低头给衣休跪下;梡碧在牠身侧,落后一步跪下,优雅地抽出手绢提在身侧,手臂端得笔直。 “臣胥给皇后请安,皇后万福金安;臣胥给各位哥哥请安。”嫃环低着头道。 类似这样的下跪段落,也不断被男观众们剪辑出来盛赞:“嫃环传的仪态真好!” 是啊,男人就喜欢研究怎么跪得更漂亮(^_^) 牠们并不思考怎么站起来,因为牠们也不想站起来,问就是:“古代男人本来就不被当人看啊!这是时代局限性!” “古代男人要怎么站起来?有些人打男拳别太疯了!” 因为古代男人就不应该站起来,所以牠们狂热地吹捧后宫郎君们跪得漂亮,不愧是大男主剧的受众啊! 所谓大男主,就是男主要跪姿漂亮,好让女主踩在牠们背上的时候能更舒服些!学会啦! 跪姿漂亮的嫃环在皇后允许下起身,而跟牠闹了矛盾的妽寐庄立刻借口伺候公公,转身就走,拒绝和嫃环同屏出现。 皇后贤惠地安抚嫃环:“烩贵人最近对人总是这个样子,你别往心里去。” “可能是得流感,烧傻了吧。”嫃环失落地说。 衣休淡淡一笑:“得流感是小事。只是男人家身子懦贵,得好好养着,别和端君一样出了大毛病。哦对了,皇上说你入宫后一直未见过家人,本宫已经安排了你父亲今日入宫,你去碎玉轩等着吧。” 安菱绒想起自己见不到牠的瞎爹,顿时又破防了。 0人在意。 “好好去准备着吧,午后你父亲和弟弟就会入宫了。”衣休道,“好了,散会。哦,安贵人来一下本宫办公室。” 郎君们纷纷起身,嗲魅地扭腰摆胯,矫揉造作地走了。 只剩下安菱绒和衣休。 “刚才你都看见了吧?”葱烩的衣休不直说,要安菱绒接。 安菱绒配合道:“绾郎和烩贵人形同陌路。” 皇后满意道:“绾郎的母亲一直在升迁,烩贵人的母亲也官职不低。若是牠们两个一直联手,宫中麻烦只会更多。” 但是事实上,牠们两个不过是没什么用的男儿,牠们关系好不好,对牠们的母亲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事实上,嫃妧道至今还记不清自家男儿这个好朋友的全名呢;妽寐庄的母亲也一样。 但是衣休和安菱绒还在认真谋算:“皇上要宠谁都可以,但画君这样的人,不能再有第二个了。” 下午,马车就载着嫃妻人妘氏妘辛萝和嫃家二小哥嫃玉瑶,一起入了宫。 妘玧进屋禀报:“小主,嫃妻人和二小哥在门口了。” 嫃环喜不自胜:“快传。” 碎玉轩门前,一中年美夫踏过门槛,款款走进;牠皮肤雪白,气度优雅,穿了一身深蓝色绣碧波锦鲤的命夫礼服,发髻梳得一丝不乱,鬓角抹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桂花梳头水的香气。 牠手中牵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粉雕玉琢,穿一身浅粉色衣裳,发髻上戴着粉色小蝴蝶;饶是牠还不足十岁,身量软小,牠那纤细的颈项上却是已经戴上了粉色玉兰花颈衣,遮住了牠尚未发育的喉结。 这便是嫃家大妻人妘辛萝和牠的小男儿嫃玉瑶了。 妘辛萝盈盈下拜:“胥身携小男玉瑶给绾郎爹爹请安,爹爹万福金安。” 嫃环喜得笑出了鱼尾纹:“梡碧快上茶。” 懒惰的梡碧没有动,结果还是榴朱去沏茶。 妘辛萝落座,连连夸奖:“梡碧出落得越发漂亮了。爹爹自然更漂亮了。” 男人见面就是尬吹,漂亮来漂亮去的,真是挺无聊的。 这不,男宝爹刚夸完男宝漂亮,小男宝又开始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哥哥,你的鞋子真漂亮。” 嫃环掀起裙摆,露出样式老土的布鞋。 “那赶明儿哥哥把鞋样子送给你。”嫃环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样,给人都听愣住了。 没有人知道,牠这是患懿症了。 嫃玉瑶倒也没在意,牠环顾宫苑:“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好漂亮啊。” 妘辛萝低声呵斥:“玉瑶。” 梡碧扬起眉,得意道:“这双只是小主平常的鞋子。还有一双皇上赏的玉鞋,都是用蜀锦制成,缀满了珠宝,那才好看呢!” 一双鞋子整这么珠光宝气的,够普通人家几年生活开支了。男宝凭什么这么享受呢?还好意思得意! 妘辛萝听完也很高兴:“皇上是对爹爹好,一路上我都听说了。” 这会,忠心耿耿的爱当虏才的悲催榴朱,终于泡好了茶送过来。梡碧自然地接过茶杯,交给妘辛萝:“妻人请用茶。这是今年新上贡的雪顶含翠。” 妘辛萝摆了摆手:“哟,这么名贵的茶我可不敢喝。” “父亲,不过是茶叶而已,男儿知道您喜欢喝茶,快喝吧。”嫃环发嗲道。 榴朱又从外面跑了进来,递上两碟子糕点:“这是妻人和二小哥最爱吃的点心。” 牠虽然忙里忙外,却不能在屋里多站一会儿。嫃环转头就把牠们赶走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和父亲说说话。” 两个侍男于是走了。 嫃环拉着嫃玉瑶打量了一番:牠素来觉得这个弟弟长得和牠很像,长大了一定是倾国倾城之色,心里也十分喜欢牠。 当然,这完全是出于牠的自恋。 那厢,安菱绒正在怪笑着刺绣:“桀桀桀,当年我入嫃府,看什么都是好的;如今,终于有我赏赐牠们的时候了……” 难怪上门女婿杀全家呢,男宝就是这样。 鸨鹃还很配合:“恭喜小主。” 安菱绒又期待一笑:“也不知……我的母父什么时候能入宫来看我……” “或许……等您可以适配,皇上便会允许妻人来看您了。”鸨鹃道。 毕竟辅佐皇帝有孕这事,郎君得尽心尽力;让有经验的老男人来教导一番,也是情理之中。 安菱绒露出失望的眼神:“可是现在,皇后爹爹还不许我适配,仍然坚持要我服用雌激素……” 鸨鹃明知道衣休的目的是让安菱绒变成trans,嘴上还说:“爹爹迟早会肯的。” “我倒是更希望我的恩宠何时能比肩绾郎,那时我的父亲就能风风光光来看我了。”安菱绒露出凶狠眼神。 牠为什么不跟画君比呢?因为男人最爱欺软怕硬了。 牠深深忌恨的嫃环,此时正一无所知地和嫃玉瑶聊天。 乔滴滴的小男孩摇着牠的手,八九岁的孩子,和十七岁的方莼菜行为举止十分接近:“哥哥,你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哥妻对你好不好?” 嫃环笑嗔:“哥妻?皇上待我是极好的,只是有时我总得想着哄她高兴,也挺累的。” 妘辛萝叹息:“爹爹瘦了一些。上回出事,身子可养好了吗?” 嫃环自然不能说翠嘴给牠打好了,牠也不知道牠有男主光环,于是回答:“妏太医一直为我治疗,已经好了。” 妘辛萝一笑:“那就好。爹爹还年轻,迟早还能配。何况,皇上待爹爹真的是极好。” 嫃环却露出失落之色:“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娘。” 女子自然不会像男人那样满脑子小情小爱;当然了,就算她们想要小情小爱,那爱也不可能给男人这种低级生物呀~ 女人的感情那当然都是给女人的啦! 不过男人也就这点指望,当然是幻想个不停。 妘辛萝吓坏了:“爹爹,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牠看了眼那只雪白大鹦鹉。 若是郎君们说错了什么话,叫鹦鹉给学了去,那可怎么好? 嫃环道:“父亲这样谨慎……” 妘辛萝蹙眉:“寻常妻夫之间也少不得谨慎二字来保全恩爱,何况帝王家。爹爹与皇上,有主仆之分。她是王,而你是臣。” “父亲教诲得是,男儿记下了。”嫃环道。 “除了对皇上,其她也要事事谨慎。一个画君就让你心力交瘁,何况宫里还有这许多人。”妘辛萝说着,又压低声音,“爹爹心疼梡碧是不错,但身边的侍男打扮得太好,恐怕遭人侧目非议。” 嫃环分辩:“梡碧榴朱与我一同长大,情同兄弟。” 兄弟个屁呢,牠天天坐着看书弹琴清闲自在还有闲情逸致伤春悲秋,牠的所谓兄弟们可是从早到晚忙里忙外地服侍牠,牠的待遇比这两个兄弟好多了;而这其中,牠母亲所生的梡碧待遇又比榴朱好得多。 这主仆三人啊,群聊又能拉出六个吧。 妘辛萝轻嗤一声:“情同兄弟,毕竟不是亲兄弟。” 牠笑着点了点嫃玉瑶:“这才是你的亲弟弟。” 牠当然是知道嫃妧道和别人生了梡碧这件事的。但是大女人家家的,难免有些风流韵事,牠作为当家主父,这点小事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道就好了。 妻夫之间想要长久,自然是要互相忍让的(注:由于男宝的智力问题,婚虏眼中的互相忍让=夫郎忍让妻主) 何况,嫃妧道明明可以在怀孕后假称这是牠妘辛萝的孩子,蒙骗牠真心疼惜梡碧,可她却并没有这么做。可见她还是很有良心、很珍重她们的妻夫情谊的。 牠当然也十分感激,也十分善待梡碧。不过私心里,当然还是有牠基因的嫃环和嫃玉瑶最得牠疼爱。 反正梡碧又不是女孩,不重要,没有让牠疼爱拉拢的价值。 嫃环笑着叹息,摸了摸嫃玉瑶柔软的额发:“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也就罢了。给玉瑶指婚一个好人家,平平安安就好了。” 妘辛萝叹了口气:“玉瑶的性子最像爹爹,怕是难了。” 嫃环嗲嗲一笑,仿佛还是在家中天真无邪的小男儿:“所以我不敢不争气呀!为了母亲父亲,也为了玉瑶。” “你的心思,家里都知道。你母亲也十分忧愁,工作都努力了很多,想借着在前朝的努力,保你在后宫平安。”妘辛萝说着,十分心疼自家努力工作的妻主。 牠们正心疼辛苦的顶梁柱嫃妧道呢,妘玧从外面进来:“爹爹,时辰到了,妻人和二小哥该回府了。” 是的,家人探视,哦不,探望,是有时限的。 后宫郎君蹲号子咯! 这可是天底下条件最好的监狱呢,牢饭管牠们吃饱的! 妘辛萝轻声道:“来得久了,在宫中不便,怕有人说爹爹恃宠而骄。其实你母亲也不愿我来,总怕人说外戚之故……” 牠拍了拍嫃环的手:“我这一回去,也不知何时还能再来看你了。万事都得靠爹爹自己了。” “父亲放心。”嫃环含着泪,送别了妘辛萝。 第87章 果然男人之间没有真友情 那厢,姜灿烂听闻嫃环的家人入宫探视,顿时酸了,忮忌道:“这种好事也是让牠攀上了……” 牠自己都被牠的扶弟魔娘家探视了n回,换了别的郎君接受探视就这么受不了,还真是boys hate boys啊! 这就是bh吗?boys hate! 果然牠是宫里最癫的雄竞大户啊! 松枝低声道:“皇上升了绾郎母亲的官,不过就是敷衍敷衍,给她点脸面罢了……” 牠还不知道,牠眼中“被敷衍的绾郎母亲”马上就要和别人联手干掉姜家啦! 姜灿烂哼了一声,露出霸凌咖的笑容:“再怎么升也不过是个言官,没出~息~” 牠正和松枝一起笑得开心,便听门外侍从通报:“皇上驾到——” 姬妶姈来了。 姜灿烂脸色一变,慌忙收起了刻薄的表情,一脸贤淑地去门口跪迎了。 妶姈在外面就听见了牠们鸭子似的嘎嘎笑声,她不由疑惑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姜灿烂掐柔了嗓音,嗲魅道:“臣胥正和松枝开玩笑呢,说天气太热了,要和皇上一起去圆明园避暑,否则闷在宫里,都成烤红薯了~” 避暑,烤红薯。牠自认为自己开了个很好的玩笑,但妶姈只觉得谐音梗应该扣钱。 她没有笑:“朕哪次去圆明园没带你?” 姜灿烂见她不配合,难免有点尴尬——男人讲笑话是需要女人配合的呀,得不到女人认可的幽默,那能叫幽默吗? 那只能叫贻笑大方啊! 好在牠毕竟是得宠多年的宠君,很快调整好了表情:“皇上,快沐手吃饭吧!” “好。”妶姈刚健身完。她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深蹲起,三十个立卧跳,五十个引体向上,正又累又饿,急需补充蛋白质和优质碳水。 没办法,大女人想强身健体,必然得吃点苦头。 这就叫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臣胥让小厨房准备了好多皇上爱吃的菜~”姜灿烂讲话不好好讲,非要发个嗲。牠嗲兮兮地扭了扭颈项,展示着牠美好的颈部线条:只见牠颈项纤细修长,喉结小巧圆润,用紫藤花刺绣颈衣遮掩,衬得牠越发肤色如雪。 真是个心机男。 两个清秀可人的宫男捧着洗手药粉和洗手水来到皇帝和画君跟前,跪下将铜盆举过头顶,给她们当人肉洗手液瓶子和人肉洗手池。 妶姈从洗手液松枝那儿抓了把洗手药粉搓了搓手,再放进旁边水池宫男捧着的铜盆里搓洗。 她搓药粉时闻见气味不对,随口问了句:“洗手液换牌子了?味道不一样。” 姜灿烂正要回答,松枝却抢先一步:“从前用的是甘松、吴白芷、桂枝和竹叶泡猪胰后,晒干研磨做的洗手药。爹爹因不喜桂枝气味,所以改用了木兰皮,又加了一味白檀,洗起来更滋润,味道也好闻。” 牠柔声细语,音色都做作起来,不似往日那么破锣嗓了。姜灿烂听牠说话,闻到了绿茶味儿,那脸色是越来越沉郁,看牠的眼神也是越发不善了。 妶姈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藏杀意:她可不希望姜灿烂身边有人懂香料啊,要是发现了欢羊羊的秘密可怎么办?! 她试探道:“从前都不知道你竟懂这些。” 姜灿烂已经忮忌万分,眼看着又想杀人了。 松枝恭顺地表达着自己的忠心:“爹爹用东西仔细,虏俾都是用心挑选替爹爹试用。” 瞧瞧,这话一说,顿时突出了姜灿烂的作精脾性和牠的忠诚温顺。 多么会给人上眼药的戏精绿茶吊啊! 妶姈随口赞道:“你懂这些,自己的手又白,所以画君才肯用你试用过的。” 她也知道姜灿烂就是作精一个,一天到晚的这个也不用那个也嫌弃。 作精姜灿烂听见妻主夸自己的侍男手白,脸色更差了,还翻了个白眼。 “朕记得你叫松枝。”妶姈俯视着牠,若有所思道。 姜灿烂的表情越发凶狠。 松枝像完全不知道似的,喜滋滋笑道:“回皇上的话,虏俾姓乔,松枝是爹爹赐的名字。” 侍男嘛,名字都是被小哥少姥们随便改来改去的,毕竟牠们没有人权。 “松柏后凋,好名字。”妶姈夸道。 松枝露出微笑,尽管没文化的牠并不知道这个成语。 妶姈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淡淡起身:“用膳吧。” “是。”姜灿烂笑着应了声,待她转身,牠便立刻变了脸色,狠狠地剐了松枝一眼。 宫男们在餐桌上布好菜,便恭顺地弯着腰退下了。姜灿烂揭开一只汤碗的盖子,开始为妶姈舀里头的虾丸鸡皮汤。 牠做得十分顺手,沉浸在自己是个贤夫良父的快乐中无法自拔。 妶姈却道:“这事让宫男来做就好了,何必你亲自动手?” 姜灿烂脸色顿时变了:后宫郎君最需要侍奉皇帝的机会了,那是牠们在皇上跟前得脸的象征——皇帝越宠爱谁,便越乐意让谁侍奉她。 若是皇帝拒绝了牠们的侍奉,那可是很尴尬、很丢脸的。 男人嘛,天职就是伺候人。 更让姜灿烂心梗的是,妶姈的目光扫向肚腹空空没饭吃的松枝:“松枝,你来替朕布菜。” 松枝不敢动。 牠比谁都知道姜灿烂是个超级恶蠹的醋坛子。牠只怕自己这会能布菜,转头就歇菜啊! 宫男杏子是怎么死的,牠可是门儿清啊! 姜灿烂沉默片刻,冷冷地吩咐牠:“皇上让你布菜,你好好干就是了。” 松枝这才战战兢兢上前夹菜。 姜灿烂默默夹了一筷子虾肉,眼神凶狠。牠长长的指甲扣在碗边,仿佛魔鬼爪要杀人。 妶姈根本没注意牠们的眼神官司,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在乎。她吃了些肥牛,开心了:“你宫里的小厨房,手艺确实好。” “皇上喜欢才是好的,若是不喜欢,再好的也不是好的。”姜灿烂说出了封建帝制下的至理名言。 “这话像是别有深意?”妶姈问。 神啊,她真的很烦小男人这样公公爸爸的!有什么不能直说啊? 姜灿烂嘤嘤笑道:“臣胥最不会说话了~” 姬妶姈似笑非笑:“你身边有的是会说话的人,可见你会调教。” 松枝以为她是真心夸自己,饶是低眉顺眼站着,也没忍住窃笑起来。 姜灿烂表情渐冷,却仍强笑着嗲柔道:“皇上说的是。” 当天夜里,牠就发难了。 却见这美懦夫坐在梳粧桌前,对镜卸粧。牠拆去了发饰,长长的黑发松散披落,身上只穿单薄的魅惑紫寝衣。牠翘着长长的指甲,从小巧的耳垂上摘下金珠耳坠。 松枝小心地上前,想服侍牠摘耳坠。牠却冷着脸,怒气冲冲挥开了牠的手。 牠下手半点不留情面,打上去啪的一声。 松枝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姜灿烂自顾自用红木梳子梳理着头发,阴阳怪气道:“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是很能说会道吗?” 天呀,连对待贴身侍男都如此刻薄,姜灿烂真是个疯子呀! 牠真是恨男厌男第一名耶! 果然对男人恶意最大的永远是男人。 男人之间永远没有真正的友情。 松枝吓得慌忙跪下来:“爹爹恕罪!” 虽然是最得宠郎君的贴身宫男,可还是要活得如此谨小慎微。就这工作待遇,嫃环传播出后还有许多男观众嚷着要给画君当下属呢,说是“给钱大方的老板谁不喜欢呀?” 啧啧啧,虏性难改的公dog哟…… 松枝已经如此小心翼翼了,姜灿烂却还不满意。牠从镜中斜瞥松枝一眼,冷哼道:“恕罪?你做错什么了?” 问得好,松枝也想知道。 姜灿烂忽然爆发,咆哮道:“不就是喜欢在皇上面前晃你那双爪子吗?!我……” 牠说着转过身子,扬起梳子就要打。 松枝已经吓得别过了头,模样熟练,可见姜灿烂还是姜家小哥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打人了。 男的就是脾气暴躁,情绪控制能力差。 婤宁连忙拦住牠,抓住了牠准备打人的手臂。 姜灿烂微微一怔,倒是冷静了些。 婤宁和和气气安抚道:“爹爹,这梳子您要是不喜欢,就赏给虏才吧,丢了怪可惜的。” 她又转头道:“松枝舅爹,外面的药罐子里还炖着爹爹的壮阳药呢,你去看着火。” 大婧的规矩,未出家的男子称作“舅爹”,家给人作胥的男子称作“叔爹”,家给人作正夫的男子称作“某妻人”,出家过却又因为种种原因无妻主的男子称作“爹子”。 松枝感激地看着她,声音细如蚊呐:“嗯……” 牠慌忙爬起来出去了。 婤宁又安抚姜灿烂:“爹爹别生气,皇上只是随口夸了一句,能有什么呀?爹爹要真的动怒,那皇上知道了,也要生气了。” 其实她们不知道,妶姈就是故意的:她发现松枝懂香料,不希望牠把欢羊羊的秘密点破给画君,于是故意夸松枝几句,好挑拨牠们之间的关系。 男人之间的关系可太容易挑拨了,何况姜灿烂本来就是个疯癫醋罐子。 醋罐子姜灿烂果然怒气难消,恨不得杀了松枝:“现在连本宫身边都出现这样的蝴魅子,嘴快伶俐,没事还爱晃牠那双爪子!” 牠说着恶狠狠地展示了一下牠的至邪白骨爪。 说实话,牠那长长的指甲看着才像爪子呢。 这姜灿烂好歹也是世家小哥出身,讲话居然如此粗俗,看来牠的母姐真的把牠宠坏了。 婤宁安慰:“爹爹别生气,这宫里的男人,哪个不是给皇上看的?爹爹在意皇上,可是爹爹眼下刚刚复宠,就算皇上真的喜欢松枝舅爹,您也得装出大度的样子,不要让皇上觉得您爱忮忌,不能容人。” 七出之条里有一条,可就是“善忮”呢! 民间男人犯了七出之条,就会被休弃。宫里的男人犯了七出之条,也会被厌弃。 都是有可能成为弃夫的呀! “对您来说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欢心呐!”婤宁理智劝诫。 姜灿烂虽然对同性恶狠狠,但是对女人还是尊重很多的。牠没有对婤宁发脾气,只是继续发狠:“本宫明天就打发牠出去,不让牠见皇上!” 婤宁继续劝:“爹爹心里生气,脸上不要露出来。当着皇上的面,还要尤其对松枝舅爹好。这样皇上才会觉得您大度,也才能堵住众人的嘴啊!” 是的,男人若是传出“善忮”的名声,那可是很难听的。 姜灿烂继续梗着脖子生气:“本宫本来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牠边说边摆弄着长发,似乎想继续悠闲梳发,可是已经心乱如麻,动作也有几分乱了分寸。 婤宁无奈道:“,爹爹,人言可畏啊……” 姜灿烂望着镜中自己残粧未卸的脸。 牠不年轻了,牠已经二十多岁,眼角已经有了泪沟和眼袋。可这宫里随时都有比牠更年轻、更漂亮的男人。 看着看着,牠的眼中渐渐漫起了泪光:“本宫不怕流言,只怕皇上她,相信了流言……” “虏才知道,爹爹心里最在意的就是皇上。”婤宁讨好道。 为了自己的地位,对着一个愚蠢无知的夫男也要百般忍让讨好。这女人也真是不容易。 姜灿烂在她的劝说下逐渐冷静。牠扬起手,将牠的红木金边梳子递给婤宁:“把这个赏给松枝吧。” “好嘞,虏才这就去。”婤宁接过带有姜灿烂头油味的梳子,转身往外走。 幸好姜灿烂平日爱美,头上虽然出油多,但用的鲜花梳头水也多,梳子好歹不是臭的。 她出去后,姜灿烂久久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人,就是喜欢揽镜自照,顾影自怜。 第88章 狌狌到处传播virus 这边姜灿烂和贴身宫男反目成仇,那边,已经暗自仇恨嫃环的安菱绒还在装模作样地讨好牠。牠命令鸨鹃守着小药锅熬药,牠自己在屋里舒服坐着,鸨鹃在外面蹲着。 “鸨鹃,把药端过来。”安菱绒拉长声音命令。 鸨鹃恭恭敬敬地端着滚烫的药锅来了:“按照您的吩咐煎好药了,都是最好的药材。” “那就好。绾哥哥身子弱,是得好好补补。”安菱绒捏着一支小刀,犹豫片刻,眼神一狠,忽然挽起袖子,露出细白皓腕,就要将利刃压上手腕! 鸨鹃慌忙拦住:“小主,你这是做什么?” “这样好的药,没有药引子怎么行?”安菱绒狠狠道。 是的,狌狌最喜欢干出把人肉和人血拿来入药的事儿了。春秋时期有个叫易牙的狌狌,仗着妻主宠爱,瞒着妻主偷偷杀了四岁的狌儿做成菜,献给当时的齐国王后吃,还骗妻主说狌儿是意外死亡。 牠的妻主没有相信,后来找到了狌儿的白骨,十分悲恸,上报给当时的统治者齐姮姥。齐姮姥得知自己的王后居然和臣子的妻人做出这种惨无人道之事,也勃然大怒,当即赐死了这两个癫公。 不过,即使有这个先例,民间狌狌还是时不时就喜欢用人肉人血入药。既然不能用孩子的,牠们就将自己的肉切下来做药引子,给婆婆公公或者别的大人物吃。 这不,安菱绒就准备割肉喂哥了。 鸨鹃吓坏了,忙去抢刀:“小主玉体,怎可损伤?还是让虏俾来吧。” 安菱绒抢回来:“不用!” “虏俾来吧!” “不用!” 如此拉拉扯扯了几个回合,刀锋果然刺破了安菱绒的手腕,鲜红的血滴在瓷白的药罐边沿,分外醒目。 于是牠们就把浸了人血的药送去碎玉轩,准备让嫃环感染朊病毒而死。 嫃环穿了一身粉衣,躺在贵君榻上睡觉,睡着睡着就醒了:“梡碧,什么时辰了?” 梡碧还没开口,安菱绒先出声了:“哥哥醒了。” 嫃环茫然坐起:“你怎么来了?” 安菱绒笑道:“弟弟在自己宫里熬了药,来哥哥宫里温着。是按照妏太医的方子煎,又添了几味新的药材。哥哥喝了,很快就能痊愈。” “可是妏太医近来并没有给我开新的药方啊?”嫃环很疑惑。 牠的果都被翠嘴打活了,没必要再吃药了啊!只是为了防备其它郎君忮忌,这事儿牠一直瞒着没外传。 安菱绒不回答,自顾自和鸨鹃开了药盒子倒药出来,一副牠必须得喝的样子。 这是铁了心要让嫃环感染血液病啊! 嫃环接过瓷碗,又放下了:“这什么药啊?腥味这么重。” 安菱绒于是拿过药碗,自己喝了一口:“哥哥别怕,弟弟已经喝过了,没事的。” 嫃环被牠一番操作整懵了。 安菱绒还在持续发力:“哥哥难道信不过我?” 牠伸手过去递药碗,超经意露出手腕上裹着的白纱。 嫃环注意到了:“这是怎么了?” 牠抓过安菱绒的手,果然如牠的意掀开了袖子,只见雪白的纱布浸着点点红痕,顿时吃惊道:“哎呀!你的手怎么了?” 安菱绒垂眸装出隐忍善良模样:“哥哥出事后虽已痊愈,却仍是体虚。我查阅古方,听闻人血入药最能滋补。希望哥哥身强体健,辅佐皇上生儿育男。” 牠为什么不敢给皇上送这样的药呢?因为但凡让妶姈知道牠在药里放人血,她一定会下令处死牠。 嫃环已经惊呆了:“这都是封建迷信!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大病,吃点药膳就好了。” 安菱绒满脸楚楚可怜,声音带着哭腔:“自哥哥再得皇上宠爱后,我便觉得哥哥与我生分了不少。不知是我也得皇上的宠爱的缘故,还是怪我那日在翊乾宫没能救下哥哥……” “在这深宫之中,我又能依靠谁呢……”牠可怜巴巴地装了一通可怜,那演技,真是女人看了会沉默、狌狌看了会流泪。 奥斯卡奖都不够发了! 鸨鹃都忍不住同情嫃环了:摊上这么个演技派白莲吊,岂能不被坑? 嫃环果然被牠骗进去了,一脸惺惺相惜:“是啊,翠颜弹指老,未老恩先断,以后能陪我斜倚薰笼坐到明的,也只有你和寐哥哥了。” 绿茶吊嫃环又在念诗伪造才男人设啦! 牠念完诗,找了个理由打发了安菱绒滚出去,随后立马让榴朱把药倒了。 牠可不想被浸了血的药传染了什么疾病!谁知道这姓安的死狌狌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想报复社会呢! 次日,衣休在早会时宣布了一个消息:后宫要秋游去啦! 其实不是秋游,是去圆明园避暑。 除了妽寐庄为了伺候公公不去之外,其它郎君都收拾收拾搬过去了。 圆明园内。 嫃环和牠带来的一堆仆人列队走在路上,内务府的人给牠领路:“内务府已经安排好啦,皇上在九州清晏,皇后在桃花坞,爹爹在碧桐书院。” “安贵人住闲月阁了,皇上说你们交好,平时互相照应,去皇上那儿也近。”她说。 嫃环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谁跟安氏那小贱人交好啊! 牠找了个借口赶走了那宫人,找了块岩石,准备坐下。 ?堇西很会看眼色,立即用自己的手绢为牠擦净岩石。 嫃环理直气壮地坐下,还一脸多愁善感:“昔年寐哥哥受宠,如今闲月阁却是菱绒在住了。” ?堇西道:“宫里狌狌和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一茬,很正常的。” 嫃环于是笑了:“堇西,我总爱想这些事。” “小主温柔善良,换了冷酷无情之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堇西很会拍马屁,给嫃环拍得通体舒泰。 “绾爹爹!” 牠忽然听见身后有个小女孩儿在喊牠,回头一看,原来是四皇子姬嫦好。 她爬到了假山顶上,还给自己做了一个花环戴着,虽然年纪尚小,却很有一番王者之气。 嫃环吓坏了:“你怎么爬那么高啊?快下来,别摔着了!” 牠伸出长长的护甲,一个劲招手。 姬嫦好于是利落地跳下假山,几步就蹿到了嫃环面前。 很显然,她平日习武十分用功。 嫃环用帕子轻柔地给她擦身上的灰。姬嫦好露出天真的笑容:“我想给母皇请安,但是怕她不愿见我。所以爬到石头上,想看看能不能看见母皇。” 嫃环安抚她:“改日我带你去见就是了。只是今日你母皇在和前朝大臣议事,怕是没时间见人。要不你先回去,等皇上有空了,我就带你见她,好吗?” 姬嫦好觉得自己被人画大饼了。 不过她很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心思,于是只是单纯地笑笑:“好!” 她转身要跑走,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回来,摘下头上的花环:“绾爹爹,这个给你。” 狌狌是不许自己摘花戴在头上的,更不许自己做花环戴。但若是女子做了花环赠予男子,那便是表达情意,狌子可以将花环套在脖子上,就好像她们豢养的狗。 不过这姬嫦好还是小女孩儿,自然这赠花环的举动也并不带有别的意味,在旁人看来只是小孩儿天真烂漫的示好举动罢了。 嫃环收下花环,甜蜜一笑,觉得除了皇帝这个中年娘爱自己,还有四皇子这个幼年娘也爱自己。 全世界都爱大男主呀! 牠不知道,其实牠想多了,她们都不爱狌狌。 第89章 ?人是不能忘记自己本来就是虏俾的 姬嫦好的母皇姬妶姈确实很忙,她正头疼地在听大臣们汇报事务。 “臣启禀皇上,姜灿尧趁朝廷用兵之际,虚冒军功,营私受贿,为其下属谋取高官厚禄,而其下属更是倚仗权势,有恃无恐。姜灿尧府上的魏之姚一向煊赫,其进京之时,竟让文武百官跪迎,而她兀自坐轿,全然不理,足见其嚣张跋扈,不可容忍。”嫃妧道向她汇报。 她身边的呱六妸敏也开口了:“皇上,姜灿尧对文武百官蛮横无理。她以军前效力、学习理事为名,扣押大量文武百官的子妹在她幕中,谁想退休,她都逼迫其送一子在她军前效力,名为效力,实为人质,迫使她们依附自己。” 姬妶姈已经快把手里的恐龙化石串盘断了:“……好了。” 她慢慢地说:“兹事体大,今日先议到这。明日让妫娗钰和嬴绮年来见朕。你们散会吧。” 诸臣于是散会下班。 夜晚,姜灿烂盛装打扮,站在清凉殿门口等妶姈。 然而牠只等到了苏婄晟的汇报:“爹爹,皇上说今晚不能陪爹爹用膳了,明后天也都不行,让爹爹照顾好自己。” 其实妶姈不是这么说的。 她原话是:“让姜灿烂那作精独立行走,别再作天作地,一副离了人就不能活的样子。” 苏婄晟是真会说话啊。 然而姜灿烂还是发脾气了。牠转身进屋,随手推搡一个小宫狌撒气:“起开!” 苏婄晟很无语,不屑地摇摇头,一甩拂尘走了。 次日,姜灿烂在自己宫里,一边享受松枝的贴心按摩,一边不知足地发脾气:“本宫仔细问了皇上身边的人,原来是嫃妧道她们弹劾了姐姐和下属,皇上已经派刑部,查处了魏之姚所贪污的几十万两家产,说姐姐仗着总督借机谋利,倚仗下属中饱私囊。” 牠扶着额头,越说越生气:“皇上最恨贪污。她们怎么做事那么不当心,非要惹皇上不痛快!” 是的,没有格局的狌狌一点也不在乎贪腐对百姓多么糟糕,只在乎她们被发现了惹牠心爱的妻主不高兴了。 不后悔做坏事,只后悔被发现呢~ 婤宁助纣为虐,颠倒黑白道:“都是嫃妧道多事多嘴。” 怎么,人家发现了你们犯罪,还有错啦? 自己洁身自好不就没这回事啦! 姜灿烂咬牙切齿,思维方式依然是格局很小,只知道围绕着皇上的恩宠,不知道关心天下大局:“嫃妧道是为了帮她狌儿才处处与本宫作对。” 不是的呢,嫃妧道是个义士,她是为了天下万民过上更好的日子。这种抱负,是姜灿烂这种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小狌狌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呀! 牠这会正在担心牠的血包姐姐:“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迁怒于姐姐……” 要是牠的姐姐倒了,牠这个洗洁精当然也就完啦! 婤宁为了安慰牠,开始胡言乱语:“这只是小事。而且以前也有些不知死活的蠢货弹劾姜大将军,还不都受了皇上的训斥。” 她跟着狌狌久了,智商都降低得跟狌狌差不多了。可见好好的娘们,都是让狌们带坏啦! 姜灿烂为了吸姐,忧心忡忡:“皇上从前都护着姐姐,如今却派人去询问姐姐是否知道魏之姚贪污之事,岂非对姐姐起了疑心?” 婤宁知道牠容易发火,继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循例问问,也很正常。” 姜灿烂气得双下巴都出来了,头上的金步摇晃来晃去,一副癫公样:“皇上现在已经怀疑姐姐手下的人自成一党……” 其实不是怀疑,她已经确定了,只有姜灿烂还不知道而已。 愚钝的姜灿烂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难怪、难怪皇上近日都不来本宫这儿……怕是也迁怒了本宫……” 牠翘起护甲捂着嘴,一个劲地掉眼泪。 松枝给牠捏完肩,又跪下来给牠捶腿。牠一个年轻狌狌,居然享受着死老狌狌的待遇,可见狌者容易老,而且容易死。 婤宁提议:“既然这样,爹爹可别再为大将军说话了……” 姜灿烂继续哭:“不成,不为姐姐说话,本宫还要怎么当吸姐精……” 婤宁很无语:“要是当了吸姐精,皇上肯定会迁怒您啊!” 姜灿烂思路很清晰:既然牠不能被皇上迁怒,那就让别人替牠当出头鸟! 牠灵机一动:“那就让曹贵人替本宫开口!” 不在场的曹默:那我请问呢??? 大姜你是不是有病啊? 幸好婤宁也觉得这招有病,劝住了牠:“不成,皇上又不喜欢牠,牠又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说了也没用。” 姜灿烂沉思:“那得安排个人在皇上身边,替本宫开口。” 松枝听见了她们的交流,牠年纪也不小了,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把自个儿送到好妻主那儿,于是牠故意加重了为姜灿烂捶腿的力气。 姜灿烂被捶疼了,这才注意到身边这个捶腿机——原来是个活人。 牠顿时扭头,用尖尖的指甲掐着松枝的脸一把抬起,思考起来。 很快,牠就决定送鸭子。 牠坐着轿子,带着一帮下属去找妶姈,并且因为准备送鸭子忮忌了,故意疏远松枝。 就这态度还想让人帮牠做鸭呢。 殿内,妶姈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一只新鸭子。她这会正在听人弹劾姜灿尧。 说话的是嬴绮年:“皇上,臣已查明,姜灿尧派家人四处经商谋取暴利,姜灿尧之子姜姮、姜嬟私占盐池,这两年获取暴利超过十七万两。如此种种,只是九牛一毛。” 嬴绮年说完,妫娗钰也开口了:“姜灿尧出资刻印的陆宣姥奏议,曾请皇上替此书写一篇序言。几日前,她却替皇上拟写了序言,并颁发于天下。” 妶姈点了点头:“挺嚣张。” 她打印出一份警告书,道:“把这个拿去给她看,让她自己掂量掂量。” 嬴绮年吃惊道:“姜灿尧如此嚣张,皇上就只是警告吗?” 妶姈沉默片刻:“朕与姜灿尧,多年感情。她也为朕立下过汗马功劳。朕并不愿轻易与她恩断义绝,是以先行警告。” 阿尧……莫要让朕太失望……别再践踏百姓,也别再践踏我们的感情,或许我们还能…… 她想得入神时,苏婄晟来了,向她禀报:“皇上,该喝下午茶了。” 松枝捧着一盘茶和茶点,恭恭敬敬上前:“皇上,这是新到的雨前龙井,请皇上品茶。” 妶姈正心烦意乱,不悦道:“别多嘴啊,烦(?_?)!” 松枝慌忙跪下,动作之大,喉结都跟着抖了抖:“请皇上恕罪,请皇上饶恕虏俾。” 妶姈一低头,看见牠那张扑了许多玉容桃花粉扑得很白的脸:“松枝?” 松枝温顺道:“虏俾奉画君爹爹之命,侍奉皇上用茶。” 这下好了,妶姈原本还在念着和姜灿尧的旧情,姜灿烂这个猪队友出了这么一记损招,给妶姈塞鸭子,硬生生把她恶心得,旧情全忘了。 这下她心硬如铁,开始飙戏:“你……这身衣服不错。” 松枝穿了一身桃粉色衣裙。桃粉色嗲糯,松枝虽然长得像老鼠,穿这个颜色也显得柔软很多。 见她们开始调情,嬴绮年和妫娗钰顿时非常尴尬。她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拱手道:“臣等告退。” “散会吧。”妶姈无奈。 嬴绮年和妫娗钰一出去,就看见姜灿烂在门口等着,十分无语:“见过画君爹爹。” 她们在外面无语,妶姈在里面无语:“你起来吧。” 松枝于是起来,继续请妶姈喝茶。 妶姈忍着嫌恶,接过茶杯假喝。 苏婄晟于是会意地出去禀报姜灿烂:“爹爹请回吧,虏才估计,松枝舅爹今晚不会出来了。” 姜灿烂忮忌万分,泪眼盈盈地走了。 当晚,牠彻夜难眠,在床上表演哪吒闹海,翻来滚去的还砸床箱,把守夜的宫狌硬生生从打盹状态吵醒了:“爹爹,您还不睡吗?” 狗都睡了姜灿烂还不睡,可见姜灿烂还不如狗啊! 姜灿烂坐了起来,泪光闪闪:“从前丽郎和曹贵人依附本宫,本宫也提拔牠们……但是把狌狌送到皇上床上去,本宫还是头一回……” 牠吸溜了一下大鼻涕,给一旁的宫狌恶心得够呛,但是也不敢吱声,只能顺毛讨好:“爹爹也是不得已……” “本宫多希望松枝现在能回来……”当然不是因为想念牠,雄竞厌狌大户姜灿烂是不会想念狌狌的,“说皇上不喜欢牠,让牠离开……” 当然是为了妻主的爱啦! “但若真的如此,又于大计无益……”牠颤颤巍巍地哭了一会儿,对着床边的宫狌发狠,“下去!” 宫狌立刻如获大赦地走了。 是如获大赦没错,因为姜灿烂平日发脾气都是要打杀宫狌的,最蠹狌狌心嘛! 不过其实牠希望的没错,妶姈并不喜欢松枝,于是她并没有允许牠靠近自己,只是用烂了钢丝球。 次日一早,血迹斑斑的松枝跪在地上给她穿鞋,穿好一只又一只。 “你是画君身边的人,朕破例封你为答应,不必从官狌子开始熬了。”妶姈决定用这个方法麻痹姜灿烂。 松枝高高兴兴地跪在地上给她磕头:“谢皇上!” 虽然被钢丝球搓烂了,但是皇上给了牠名分,就是天大的恩赐呢! “去谢画君吧,谢牠对你的提携之恩。”妶姈淡淡道。 于是松枝又磕了一个头,然后恭恭敬敬地去给姜灿烂送洗脸水:“爹爹,虏俾试过了,水温正好,玫瑰水也兑进去了,虏俾伺候您洗脸吧。” 姜灿烂正坐在梳粧桌前,享受着侍?的梳头服务,没有搭理松枝,一脸傲慢,吓得松枝连连咽唾沫缓解紧张。 洗脸梳头都让侍狌伺候,好像没手一样,姜灿烂真是生活糜烂! 松枝默默在脸盆里搅好丝巾,将丝巾举过头顶,等姜灿烂接过去。 姜灿烂故意晾了牠半天,才接过丝巾,慢悠悠道:“回来了?皇上有没有封你为官狌子?” “皇上看重爹爹,封了虏俾答应位分。” 松枝的回答,听在姜灿烂耳里,如同晴天霹雳。牠顿时暴怒地将丝巾扔进水盆,水溅了松枝一身,吓得松枝慌忙跪下了。 “虏俾能有今日,全因皇上顾惜爹爹。皇上亲口说了,因为虏俾是爹爹身边的人,所以不能薄待虏俾……”松枝惊慌失措地解释着。 姜灿烂咬着牙,故意阴阳怪气:“好了,如今都是正经的小主了,别一口一个虏俾,作贱了自己。” 嘴上说着不要作贱,其实心里还是觉得松枝就是贱。狌狌嘛,就是这样,high狌最爱压迫low狌。 “皇上让你住哪儿啊?”牠幽幽道。 “皇上说了让虏俾还跟着爹爹住。”松枝说完,慌忙开始表忠心,“不论虏俾是虏俾还是小主,虏俾都是爹爹的虏俾。” low狌也最爱跪舔high狌。 姜灿烂敷衍地用手背擦了擦牠脸上的水:“起来吧。你既承恩又不忘本,本宫日后自会把你当弟弟一样。让婤宁把西间打扫一下,再派两个人伺候着你吧。” 是的,狌狌不能忘本。这不是歧视,但是狌狌是不能忘记自己本来就是虏俾的。 松枝当然觉得做虏俾很爽,牠感激地笑道:“多谢爹爹!” 不光牠觉得当虏俾很爽,弹幕里的狌观众也觉得给一个备受女人宠爱的high狌当虏俾很爽,可以沾牠的光蹭到女人的宠爱:“画君其实还是对松枝很好的,还帮牠擦脸上的水!”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稀罕这种好。 “牠是真的把松枝当弟弟看了吧!”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智障发的弹幕。 原来狌狌眼里的兄弟情,真的就是这样可笑。 被诸多弹幕淹没的姜灿烂不想看见牠“当弟弟看”的松枝:“下去歇着吧,让别人伺候就行了。” 松枝并不下去,因为牠觉得当虏俾很爽。当虏才当惯了的人,一朝自由也还是要当虏才的。牠赶忙福身道:“虏俾伺候爹爹伺候惯了,让虏俾替爹爹上粧梳头吧!” 说着牠弯下腰,从原本的梳头宫狌那儿接过了梳子,给姜灿烂梳头。 难搞的姜灿烂这才满意了,冷冷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 嘴上说着把牠当弟弟,其实还是把牠当虏俾。狌狌的兄弟情啊,就是这么不牢靠! 第90章 大蝴蝶拉了个迪奥 为了麻痹姜家,妶姈下了朝,便准备第n次去看姜灿烂那张她已经看腻了的脸。 “走吧,去清凉殿。” 苏婄晟笑道:“画君爹爹变得贤惠了,皇上也爱去看看牠了。” 姬妶姈叹了口气。 她其实并不爱看,所以心里很烦。表面上她只是在坐轿子,实际上她在偷偷通灵,给天神提交了几封内容一模一样的申请书:愿天灾降临姜灿烂宫中! 求求啦,不管是天打雷劈还是冰雪奇缘,不管是洪水海啸还是地震火灾,反正随机来一个赐给姜灿烂吧! 好好折磨烦人的狌狌! 这不是应该的吗?谁让这种不来月经的东西居然连月经巾都好意思用!还质量那么好! 简直是不要脸!霸占社会资源! 牠们配吗??? 真是大蝴蝶拉了个迪奥,蝶了个吊的。 在大蝴蝶遭遇妶姈的第一千一百五十次辱骂后,清凉殿终于到了。 姜灿烂和她同桌吃饭,吃一口便做作地用帕子擦一擦嘴:“皇上有些日子没来臣胥这儿了。” 姬妶姈拿出了相当的忍耐力才没有翻白眼:“前朝事忙,你也要体谅朕。” 姜灿烂知道女人对狌狌容易腻,决定提醒妶姈牠才送给她一个新的狌狌。牠于是茶里茶气地看向松枝:“枝答应,你也坐吧。” 原来松枝还在旁边布菜呢。 好家伙,这就是姜灿烂眼中“弟弟”的地位啊! 姜灿烂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姬妶姈就想起牠给自己塞了松枝这只唐老鸭的经过——松枝这个狌狌,智商和唐氏狌差不多,又老,还当鸭子,可不就是唐老鸭吗! 这唐老鸭长得还没姜灿烂好看呢!饶是妶姈在牠身上用坏了几个钢丝球,那也是牠占了便宜好吗?! 她终于没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啊,翻白眼果然很解气,难怪后宫超雄姜灿烂天天朝这个翻白眼冲那个翻白眼的,都快翻成斗鸡眼了。 唐老鸭松枝却还不知道自己招人烦,甜甜地说:“郎胥能伺候皇上和爹爹,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请爹爹允准。” 果然狌狌就喜欢当虏才,虏性难消。妶姈心里吐槽。 姜灿烂却演得起劲儿。牠伸出手,放在松枝的手上,绿茶味儿十足:“大家都是兄弟,你站着,本宫吃着也不安心啊!” 得了吧,要是真的不安心,打从一开始就不会让牠站着了。 妶姈把这绿茶吊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很无语地又吃掉了一条兔腿,压压惊。 狌狌怎么这么绿茶?还兄弟呢,明明是敌弟,当她看不出来。 现在她一听见“兄弟”这个词,她就感觉,恍惚中仿佛一股狌狌的臭味飘了出来。 那是集齐了油腻、汗、奇怪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泥垢之类各种恶心东西的怪味儿。 想到这里,妶姈实在没忍住,哕了一声,随即就呕了一盘子。 姜灿烂吓了一跳:“哎哟,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姬妶姈随手把呕吐物递给了松枝,“既然牠不骄矜,你就随牠吧。” 本来,她把呕吐物盘子递给松枝,只是想让牠拿去倒掉。没想到,智力缺陷的狌狌松枝,居然开始大吃大嚼她的呕吐物! 呕呕呕呕呕—— 天哪!这是人干得出的事吗? 果然狌狌跟人搭不上边,再怎么装也只是雄性灵长类猴子! 这下,姬妶姈更想吐了,她站起来就走:“不行了,我先走了。” 幸好她起身就走,否则,按照姜灿烂的原定计划,牠原本是要劝妶姈相信牠姐姐姜灿尧“清正廉洁”的。 那不更得把妶姈恶心得隔夜饭也吐出来了吗? 就这种鬼话,姜灿烂自己都不信,还希望妶姈信,果然普信狌们总以为女人是傻子。 被松枝恶心坏了的妶姈,回了九州清晏,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妹妹姬妶娳叫了来,陪她一起午睡。 要是没有妹妹陪着,她怕她睡着了做噩梦! 噩梦里都是松枝这个唐老鸭对着她的呕吐物大吃特吃的画面! 她接下来几天都不用吃饭了!光想想就恶心饱了! 原来狌狌就爱吃女人嚼碎了吐出来的东西,难怪牠们个个都是惯偷,就喜欢偷女人的思考成果,离了女人的智慧就不能活。 被恶心坏了的妶姈,见到妹妹后才安心睡下了,一觉睡到晚上。 晚上,做作的绿茶吊嫃环又在和曹默作天作地,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画君举荐人给皇上很正常,可是为什么是身边的宫男……” 把一个长得不咋地还疑似唐老鸭的宫男塞给妶姈,这不是太恶心她了嘛! 纯纯抬举狌狌呀! 曹默不屑地哼笑一声:“画君生怕日后再度失宠,其实自从失去丽郎,牠就已有心栽培人手。只是牠不愿用高门官宦的狌狌,怕不好控制,这才选了知根知底的松枝。” 嫃环冷笑:“哥哥留心过么?松枝可否成大器?” 曹默轻蔑一笑:“爹爹要听真话吗?” 牠的表情越来越鄙夷:“画君太心急了。松枝确实有几分小聪明,也有几分姿色。可牠太过畏惧画君、太听话了,不足以成大器。画君想用松枝来分您和安贵人的恩宠,绝对是impossible!” 嫃环知道自己美貌,也是轻蔑一笑:“我从未想过一个松枝可以成事。” 曹默淡淡笑道:“若是从前,牠决不允许身边有姿色的侍男贸然接近皇上,可是今时今日……” “今时不同往日。” “是。”曹默笑着吹捧嫃环,一如牠从前吹捧画君,这狌狌真是墙头草两边倒,“爹爹您的母亲带头弹劾姜灿尧和她的幕僚,她参的每一本,都正中姜氏要害。” 牠的得意之色掩藏不住,反而绿茶吊嫃环还要装出平静模样。 那厢,葱烩的衣休也在一脸平静地对镜卸粧。在牠身后,剪头一边梳理牠的长发,一边说:“爹爹,今儿一早,皇上就封了画君身边的一个宫男为答应。” “宫男晋封应该从官狌子开始,”衣休用贵夫护肤 mer面霜擦脸,“怎么没听皇上说什么时候临幸的?” 剪头撅着嘴,一副替牠不平的模样:“就昨晚的事。虏俾觉得,这根本不合规矩。” 衣休放下贵夫面霜:“规矩也是皇上定的规矩。宫里也很久没有新宠了,要封就封吧。” 牠正说着,剪头梳头忽然给牠梳疼了。 衣休虽然不会像姜灿烂那样因为梳头问题直接杀人,但咸烩的牠也直接发了火:“你怎么梳的?!梳好一点!再这样我让你跟那个松枝一样去吃呕吐物!” 正说着这个事儿呢,当天夜里,清凉殿就因为松枝吃呕吐物的事儿,触怒了上天。其她宫殿顶上的天空都好好的,就清凉殿顶上的天破了个洞,洪水从洞里漏了下来,将清凉殿淹没了。 淹死了一大堆狌狌,又为人畜比平衡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好! 上天英明! 第91章 厕所地垫当豆腐片来涮火锅吃 虽然上天英明地淹死了清凉殿的一大堆男宝,把牠们变成了死男宝。 但是恶蠹的姜灿烂和恶心的松枝还要继续走剧情,所以虽然牠们被泡浮囊了,但还是没有死。 次日一早,牠们又作天作地去看戏,结果一出来,就迎面遇上了嫃环和榴朱。 姜灿烂立马来劲了,冲上去就是一通狂怼,简直是个癫公。 嫃环也来劲了,微笑礼貌回怼。 两个癫公自以为是地唇枪舌剑一番,姜灿烂怒道:“我真不想看到你!” 松枝拿捏着装吊的步伐走上前:“爹爹千金之躯,莫要被一介小小宫郎气坏了身体。世间尊卑有道,哪有尊贵之身为卑贱之身生气的缘故呢?” 牠做作地举起艳俗的洋红帕子捂着嘴,虚伪一笑:“岂不是太便宜了那些卑贱之人?” 太好笑辣,就牠们这群后宫好狗,跟帝王家一比都是卑贱如泥,互相之间居然还要再分个贵贱,一股子男男互害味儿呀! 太精彩辣! 嫃环笑道:“这不是新得皇上宠爱的松枝弟弟吗?方才弟弟说的话实在是正理……” 牠眼神转狠,有种狗咬狗的感觉:“世间尊卑有道,弟弟这样振振有词,屈居末流的答应实在叫人惋惜。” 松枝顿时哑火了。 姜灿烂则想到松枝得宠的事,眼神又忮忌起来。 “本宫一定向皇上进言,非至弟弟晋郎位或贵人,方能彰显弟弟身份。” 松枝气得发抖。当然了,姜灿烂并不吱声,因为牠还在忮忌呢——牠可不能接受松枝位分晋升。 曹默及时打圆场:“爹爹,皇上邀请咱们兄弟几个去听戏呢,听说特地点了爹爹爱听的爹子关呢,快去吧,别在这里喂蚊子了。” 姜灿烂于是恶狠狠地别过嫃环往前走。 背景音乐特地放得好像牠很危险,但其实这只是一群狐假虎威的小男人互相撕咬而已,导演这样抬举,显得牠们更可笑了。 一回宫,梡碧就给嫃环奉茶。明明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嫃环不事生产天天闲着伤春悲秋,牠想勾引皇上被指责“心太高”“不安分”,还得每天端茶送水好像嫃环没手一样。 牠居然也干得甘之如饴,真是哥哥不要脸弟弟也犯贱。 榴朱也跟着犯贱,气鼓鼓的:“方才小主遇上了画君和那个新得宠的枝答应,受了好一番委屈!” “小主现在最受宠了,牠们也不知收敛?”梡碧吃惊道。 中译中:打狗也得看主人吧?我们侍奉的狗是皇上最喜欢的狗啊! 榴朱道:“画君一向如此,可恨的是那个枝答应,不过是个宫男出身,还如此嚣张!” 来啦来啦,又到了嫃环传最爱的以出身论尊卑的环节啦! 可要说宫男,榴朱梡碧这俩不也是宫男吗? 侍奉宠物狗的看门狗,看不上其它看门狗,真是太好笑啦! 好狗呀! 榴朱气呼呼地说了一通,嫃环阴阳怪气道:“听听,榴朱都要在我手下当家了。光是急性子就能成事吗?” 榴朱顿时声音轻了很多,小小声道:“可是,就由着牠这样猖狂吗……” 嫃环装腔作势地看向梡碧:“梡碧,你来说。” 梡碧犹豫着:“虏俾想,不如先忍牠这一时……” 听听,现代人写的古代剧本,仆人都是一口一个“虏俾”“虏才”;反倒真正的古代人?雪嫀写的《青楼梦》里,侍男们常常是自称“我”,很少见自称“虏俾”的。 要说虏性重又封建,还得看一些吃太饱了的贱虏啊! 比如嫃环传的作者榴莲子和牠那些不要脸狗腿子! 嫃环冷笑连连,继续装吊营造才男人设:“杜妇前出塞的第六首是怎么说的?” “射人先射马,擒贼……”榴朱跟个智障一样,露出惊悚的表情,压低声音,“先擒王?” 嫃环和梡碧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是,就姜灿烂那种后宫夫男也算王了吗? 用得着给牠这么正经的诗句了? 何况这诗句也不算什么多高深的道理啊,这不很基础的东西吗? 就是说,这种纯粹用来筛掉智商次品的弱智东西,用得着铺垫成这样,装出一副好像很高深的样子吗? 是以为读者和观众都傻子? 什么样的观众才会被这种东西糊弄还盛赞它“好剧”“神剧”“下饭剧”“第五大名着”? 也真是个未解之谜啊。 就这玩意儿产生的精神污染和负能量,还能下饭呢?看这东西能吃得下饭的人,不如用厕所地垫当豆腐片来涮火锅吃吧! 看看能不能把脑子涮正常点! 厕所都比宫斗剧受众聪明! 至于嫃环传的朝堂剧情嘛,也一如既往的千篇一律。 妶姈被迫又在做着诸如往桌上摔奏折之类没水准的事,因为她的格调已经被这部脑残宫斗剧的整体氛围给拉低了:“这些折子都是弹劾姜灿尧的,朕已经一一作了批示。” “嫃妧道。”她点名。 嫃妧道放下茶杯,从会议桌前起立:“哎!” “朝廷里能说话的人,你都要让她们开口,好好聊聊姜灿尧这个癫婆到底有多癫。”她说。 这也不算刻薄吧,都扶弟魔了能不癫吗? 精神男人当然癫了! “前几日,朕问了姜灿尧一件要紧事,”她不紧不慢道,“朕和大姐当初夺嫡,闹得你死我活。自从朕登基,她便逃亡海外,已经很久了。朕一直派兵追查她的踪迹,也有几年了。如今朕在想,要不要收回那些追兵。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呢?” 她说着,拿起手机,发起了一个匿名投票。 在场诸臣也都拿起手机,各自投票。 十分钟后,投票结果出来了,显示为平票。 没有结果。 “行吧,朕再斟酌斟酌。”妶姈说。 晚上,后宫名犬姜灿烂又在作怪,牠找来曹默,问牠:“皇上前几天问姐姐,要如何对待她大姐。你以为如何?” 天啦,小男人能懂什么朝堂之事?问牠们那不相当于问一条狗计算机编程问题吗? 有点太为难人了。 曹默没办法,只好剥了个葡萄喂到姜灿烂嘴边。 姜灿烂不吃。 因为即使同为男人,牠也嫌弃男人的手:鬼知道这头男人上完厕所有没有洗手啊! 曹默只能尴尬地收回手:“皇上褒奖了弹劾姜大将军之人,恐怕大将军正郁郁不安,唯恐应答不当,又触怒皇上。” 后宫白眼王姜灿烂白了牠一眼:“所以这个节骨眼,不能随便回答,引皇上不悦。” 牠凭牠那个男性特有的低智商脑子思考了半天,得出结论:“怎么回答都不对啊……” 于是忧心忡忡:“皇上怎么会在这时候问姐姐这样的问题?皇上一直倚重姐姐,如今却有冷落之心……姜家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一定是被谣言迷惑了!” 曹默举起团扇下榻:“要不多提提礼义情谊,再写上一笔表示忠心,如此也是个两全的法子。” 姜灿烂瞪着牠,又思考着:“也是个折中的办法……” 曹默讨好地给牠摇扇子扇风:“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待爹爹是这样,待大将军更是这样了~” 是啊,姬妶姈对姜灿尧的感情可比对姜灿烂的感情深厚多了。 她一想到姜灿烂为了争宠让她误以为妽寐庄适配的事,就想宰了姜灿烂。一直忍着没宰杀,就是因为姜灿尧。 毕竟姜灿尧和她一起长大,又为她做了很多事。 不像姜灿烂,一个虚荣肤浅拜金蠹辣的刁钻捞男,只会向她索取,她真是早就受不了了! 第92章 给唐老鸭用钢丝球 这时,大男主嫃环正坐在凉棚下,翘着护甲在玩茶叶。 姬妶姈走进小院,径直钻进凉棚:“你怎么这么闲?不做绣活在这里糟蹋茶叶。” 嫃环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争辩,忙跪下问安:“皇上万福~” 牠踩着高高的花盆底鞋,也真难为牠能跪得这么利索。 姬妶姈坐到榻上:“画君刚才来见朕。” 嫃环微微偏头,露出一个嗲俏的表情:“是为姜大将军的事吗?” 妶姈摇头:“是为你。” 嫃环撅起嘴。 “画君说你对牠不敬,还带了枝答应哭哭啼啼不休。”妶姈厌烦道,“牠性子太硬,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实在不像个男儿,倒像个铁娘子似的。” 她说着又嘲笑道:“实在朕的金矿疏于管理,矿工竟漏了牠们这两坨神金忘了挖。” 嫃环嗲嗔着凑近:“那皇上如何打算呢?” 牠那绿茶样着实做作得很,但妶姈早就习惯了男人在她面前装乖卖巧。她不以为意,只是像招呼小狗一样把牠招到了跟前,悄悄说了几句话。 嫃环听了,又偏过头,嗲俏一笑:“臣胥明白。” 当夜,嫃环特意把曹默和辛常在都叫到自己宫里,演了一出嚣张跋扈:“那枝答应算什么新宠?昨儿还是低贱的虏俾,今儿就爬上了皇上的龙床,本宫还嫌牠脏了九州清晏的床铺呢!” 牠身边一大群“低贱的虏俾”都在给这群贵男摇扇子呢,牠还真就能说出口。 “绾弟弟真是心直口快,这话可不敢往外说。”曹默幽幽道。 “我偏说。”嫃环道,“哪日非要叫牠失了宠,牠才知道厉害!” 是的,后宫郎君一旦失去皇帝的宠幸,就毫无前途了。 牠们一身荣辱兴衰,都系在女人的身上。 被牠们背地里蛐蛐的松枝正跪在榻上,一脸谄媚地给姬妶姈摇扇子:“皇上,听说您最近不喜欢姜大将军,总是批折子责骂她呢……” 妶姈懒散地倚在榻上:“谁和你说的这些话?” 松枝抬起精心描画了眼线的蝴魅眼眸,小心觑着她的眼色,越说声音越轻:“臣胥不敢乱听乱说,只是臣胥跟在画君爹爹身边,总是听到一些议论……” 妶姈皮笑肉不笑:“牠们议论什么?说朕刻薄寡恩,贬斥功臣吗?” 松枝吓坏了,忙否认:“自然不是!总说姜大将军行为不检点,惹皇上生气了。” “朕生气,是因为朕看重姜灿尧。”妶姈加重了语气,“希望她事事做好,不要让朕为难,也免得别人议论。” 松枝高兴了,笑起来:“原来皇上是心疼大将军。” 妶姈虚伪一笑:“朕是心疼画君和你。” 松枝便羞涩地低头笑一笑。 “姜灿尧对社稷有功,又是朕的大姑子。画君侍奉朕多年,又调教出你乖巧可爱,”姬妶姈边说边忍住呕吐的冲动,尽量不动声色地看向松枝,“朕心里有数。” 松枝于是嗲柔软糯一笑,乔滴滴地倚向她,糯声唤道:“皇上~” 姬妶姈垂下眼眸,拿出超高的忍耐力容忍着牠那极尽做作的依恋,没有说话,也没有揍牠。 这一幕被许多男粉剪成了表情包,附文字:皇帝为国做鸡。 此时牠们也在敲着键盘发弹幕:“黄桑真不容易,此刻她的表情完全是一脸隐忍……”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喜欢松枝……” 虽然宫斗剧的男粉们很愚蠢,但这话倒是没错:姬妶姈的确不喜欢松枝。 苍天有眼,她当初故意在姜灿烂面前夸松枝,就是因为知道姜灿烂善忮,希望借此让姜灿烂主动处理掉松枝,免得松枝闻出香料问题揭发出来。 谁料到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姜灿烂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居然把松枝当成唐老鸭送给了她! 太秽气了! 气得她当晚又用烂了几个钢丝球。 次日,没有眼力见的姜灿烂又在和已经倒戈的曹默说话:“姐姐按本宫的意思给皇上递了折子,皇上没理她。近日倒是停了对姐姐的训斥。” 曹默殷勤道:“那就好。郎胥也放心了。” 姜灿烂摇着扇子骂牠:“你根本不知道啊,本宫每日都知道皇上在折子上如何训示姐姐,心里真是一万个心惊胆战!” 牠语气不好,曹默又吓闭嘴了。 牠又放缓了语气:“幸好啊前些日子松枝侍奉皇上,从皇上的口气里听出,皇上还是觉得姐姐对社稷有大功。本宫也能放心了。” 曹默大舔狗立刻舔上去:“皇上训斥大将军,不过是那些无事生非的小人多了,要做做样子罢了。怎么会是真心的呢?” 姜灿烂见牠舔得殷勤,这才施施然扬起红唇给了牠一个笑脸:“你的策划案还算有用。算你有心。只要皇上对本宫和姐姐宠爱如初,本宫不会亏待你。” 还“不会亏待”呢,牠都虐待人家的男儿了还不亏待。 曹默想到舞阳受过的苦,表情有点不自然。 姜灿烂半点没注意到:“待舞阳及笄成人的那一日,本宫会让皇上,封你一个郎位的。” 听起来不错,毕竟男儿及笄就要许人家了,有个身处郎位的父亲自然能家得更好些。 可是舞阳及笄起码还要十年,牠这大饼画得实在是有点远啊。 曹默只能假笑:“郎胥多谢爹爹了。” 好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婤宁进来了:“爹爹,枝答应侍寝回来了,想给爹爹请安。” 姜灿烂瞬间表情忮忌:“让牠歇着,顺便把本宫的参汤赏给牠喝。” 牠的参汤里都是蜂王浆、雪蛤油和鹿血膏之类补充雌激素的东西,目的是把松枝变成trans,以免牠哪日可以辅佐皇帝有孕。 婤宁领命而去。 曹默又找机会舔上了:“昨夜又是枝答应侍寝,都是爹爹调教得好。” 牠马屁拍得很熟练,但姜灿烂是谁啊?后宫最难伺候的做作死装boy,但凡是个男人在牠面前,无论怎么拍马屁,牠都看不惯的。 因此牠出言讥讽道:“本宫一样调教你,你却不如牠得宠。” 曹默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不过,听说绾郎对枝答应受宠很是不满呢。” 姜灿烂听说牠最讨厌的嫃环吃醋忮忌,顿时爽了。牠弯起红润的樱桃口,翘着细长嫩白的手指,剥起了桌上的葡萄:“哼,牠既然觉得酸,那本宫就让牠酸个够~” 第93章 四大姥的郎君就没有跪得连滚带爬的,后宫质量真高! 后宫男人计较的都是些今儿谁得宠、明儿谁失宠之类的床笫之事,前朝女人要考虑的却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 姬妶姈在朝堂上展开一份奏折,放在会议桌上给朝臣传阅:“都来看看姜灿尧的这份折子。” 嫃妧道和呱六妸敏看了折子,道:“她建议皇上顾惜姐妹之情?” 姬妶姈:“嗯。” 她盘着串,慢悠悠道,“她建议朕,对那个曾经屡次派人暗杀朕的好姐姐,看在是血肉至亲的份上,不必再继续追查她的下落,放她一马。” “你们说,”她忽然冷笑,“这是人说的话吗?!” 帝王震怒,诸臣一时间都不敢开口,此刻均低了头,噤若寒蝉。 姬妶姈倚向龙椅,盘着串,又慢慢平静下来。 她了解姜灿尧,姜灿尧这个人没啥脑子,这封折子多半是找了枪手代写。 再不然也是找了别人提建议。 提这种建议之人,不作她想,要么是她那觊觎皇位的五妹,要么是她后宫里那几个不安分的捞男。 她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那帮不安分的郎君最擅长惹她不高兴了。 她叹了口气:“姜灿尧真是跟嬴月一样。” 都是为了小爷们而失智的女人,可惜,可惜。 “也罢,朕先料理了后宫,再来管前朝。”她一锤定音。 先杀男人,再揍女人。 下了朝,呱六妸敏找上嫃妧道,问:“嫃姐,关于皇上的圣意,不知可否为妹妹指点一二?” 嫃妧道比她高半个头,于是略低了头看着她,客气道:“妸敏大人言重了。” “绾郎爹爹是皇上最宠爱的,想必她有些话会告诉大人。”妸敏笑道,“皇上今儿说嬴月大人和姜灿尧一样,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仅想除了姜灿尧,还想处置嬴月吗?” 嫃妧道摇摇头:“皇上圣意深远,你我还是不要揣测了。以后就明白了。” 妸敏又道:“还有件事。” 她十分疑惑:“我知道皇上不是沉溺于后宫之人。可她今儿却说先料理后宫,再来管前朝。” 嫃妧道思考一会儿:“可能是后宫新添了一位答应,皇上要平和各宫的男疾男户吧?” 妸敏继续疑惑。 搞不懂,男人有什么好管的? 她就从来不搭理她后宅那些男人的争斗,任牠们发癫还是发嗲,都随牠们斗去。 皇上不至于这么在意后宫郎君吧? 她不知道,姬妶姈这是被大男主宫斗剧嫃环传的主角光环给降智了。 否则她一个皇帝,用得着在乎后宫男人的感受吗? 当晚,九州清晏,嫃环特意画了提升气势的烈焰红唇,也就是所谓能震慑敌人的“恶男粧”,举起酒杯:“臣胥敬皇上皇后,愿皇上皇后圣体安康,福泽万年。” 姜灿烂也画着精致的粧,见状冷笑一声,给松枝使了个眼色。 松枝会意点头,站起身从面前的桌上举起一碟葡萄,踩着小高跟,哒哒哒来到妶姈面前,恭顺跪下,举起碟子:“皇上万福金安。皇上,酒烈伤身,臣胥用心择了一盘好果子,请皇上品尝一下。” 苏婄晟于是去接过那碟葡萄,交给姬妶姈。 姬妶姈拈起一颗吃了,点评道:“尚可。” 嫃环于是表情得意地扬起红唇:“松枝弟弟真的是用心为皇上择的果子吗?皇上并没有赞不绝口,看来弟弟要好好体察皇上心意才是啊。” 皇后疑惑地看着牠:牠往常好像不是这个人设啊? 牠不是一向立的温柔宽和人设吗? 衣休皇后的这个表情,又让娱乐至死的男观众们热情调侃上了:“皇后蝶蝶满脸:牠今天吃错药了?” 松枝显然也被人设突变的嫃环打了个措手不及,手足无措地看向姜灿烂。 姜灿烂给了牠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牠立即支愣起来:“爹爹教训的是。郎胥伺候皇上不过月余,但关于皇上的事,没有不用心的。郎胥日日所想没有不是关于皇上的,还请皇上明鉴。” 好一个将全部心思挂在妻主身上的贤夫啊! 虽然一看就是人设罢了。 妶姈演出一脸感动:“朕知道。朕不会让人这样说你。” 辛常在开口:“皇上向来爱惜绾郎弟弟,难得为别人说话,看来是真的怜惜松枝弟弟。” 嫃环笑道:“皇上的心意,谁不是一点一点揣摩出来的?难道全凭一腔子对皇上的热情吗?” 男人家了人,想过好点,自然得仔细揣摩妻主的心意了。 这不是勾引女人,只是职场生存哦~ “弟弟可要加把劲啊,如今已是七月,八月初就该是三年一度的秀男大选了,到时候新人辈出,弟弟可就有的忙了~”嫃环笑道。 “再忙也忙不过爹爹吧?绾郎爹爹年长,又深得皇上喜爱,自然能游刃有余地教导那些兄弟们了。”松枝反驳。 嫃环又嘲讽了牠一通:“松枝弟弟左右逢源,难怪能让画君爹爹将你献给皇上呢~” 松枝哑火了,眼神求救地看向姜灿烂。 姜灿烂哼笑:“绾郎放肆了,皇上要坐视不理吗?” 姬妶姈:“葱烩的衣休,此事你怎么看?” 皇后温惋贤良一笑:“男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难免会有口舌之争。今天多喝了两口酒,不是有心的,等散会了,本宫会和牠们好好说说。” 姬妶姈猛然摔下手串:“皇后!这就是你的态度吗?你平日就是这样为朕治理后宫的?难怪牠们总是风波不断!” 衣休慌了,连忙走下御台,端正地跪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皇上恕罪,是臣胥失职。” 见帝王发怒,后宫郎君也陆续起身,整齐列队跪下,低头听训。 身为皇帝,看到一大群容貌各有千秋的美丽男人在自己面前温顺整齐地跪着,感觉自然是十分不错的~ 不过电视机前的男观众为什么也那么爱看牠们下跪,就不得而知了;可能牠们把自己代入了后宫郎君,觉得给妻主下跪很浪漫吧;总之,牠们又将这个画面剪辑下来,在小绿书上不断点赞传阅:“四大姥的郎君就没有跪得连滚带爬的!” “嫃环这一届的后宫质量真高啊!” “谁懂啊,这么多郎君井然有序仪态工整地走过来跪下,真的礼仪满分!” 女人爱看男人下跪,那是很正常的;但是男人为什么也那么爱看男人下跪,就是未解之谜了。 不过世上的未解之谜总是很多的,男人为什么那么愚蠢,确实是个谜。 回到剧情,衣休皇后正在含泪认错:“臣胥有罪,还请皇上息怒!” 妶姈喝道:“绾郎!” 嫃环连忙磕头,整个人跪伏在地:“臣胥在。” “言行无状,御前失仪,即刻前往蓬莱洲闭门思过,非召不得外出。” 姜灿烂闻言,露出得意的微笑:“皇上向来公正严明,自然不会偏私。” 苏婄晟低着头,思忖着:她从小跟着妶姈,此刻觉得这个事态发展很不对头。 安菱绒满脸惊慌,看起来好像很真诚地在求情:“皇上饶恕哥哥吧。” “当着朕的面就敢有忮忌言行,犯了七出之条,不知背后又是如何刁钻!”妶姈继续发力。 嫃环依然卑微地跪伏在地:“皇上恕罪,臣胥是无心的。” “朕这些日子宠爱松枝,你就多番为难牠,朕岂能容你?!”姬妶姈面无表情。 姜灿烂开心死了。 松枝抿着唇,露出羞怯表情:牠只是个普通男人啊,被妻主这样爱护,这妻主还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人,牠自然是把持不住了。 被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宠幸,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嫃环可怜兮兮地哭着求饶。镜君也满脸同情地为牠求情。 妶姈却不为所动:“蓬莱洲宽敞得很,镜君也要一起去吗?” 姚若肇懵了。 姜灿烂立即抓住机会压制牠:“皇上圣旨已下,你还要反驳吗?” 妶姈淡淡道:“苏婄晟。” 苏婄晟于是客气地将嫃环请走了。 姜灿烂和松枝开心极了:“绾郎走好啊~” 皇后跪在地上低着头,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于是牠连夜叫来自己的新员工安菱绒:“本宫觉得不对劲。皇上难道圣心转圜,还想护着姜灿尧吗?” 安菱绒很期待:“若真是如此,绾郎岂不是凉了?” “本宫不希望无人能抗衡姜灿尧。”衣休皱着眉,“与其绾郎去后画君盯着你不放,倒不如你去蓬莱洲陪牠,也好静观其变。” 安菱绒尴尬一笑:“若是绾郎一去不复返,臣胥……” 岂不是也不能回来了? 衣休不耐烦道:“你放心,你就是在蓬莱当了神仙,本宫也会接你出去。只是这事,本宫总觉得,你陪着绾郎,会好些。” 安菱绒略一思忖,福身道:“是,臣胥去陪绾郎哥哥就是了。” 真是一群心机男啊…… 第94章 谁也不知道草履虫到底在燃什么 心机男安菱绒第二天就一脸心机地跟着嫃环的马车去蓬莱洲了,而另一个心机男曹默,正在姜灿烂面前吹捧:“恭喜爹爹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心腹大患,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结果不过是和牠一样被女人当牲畜驯养的其它男人罢了。这大患,患得也真是够可笑的。 姜灿烂翻着白眼道:“说不定还会回来。” “有松枝弟弟在,怕什么?”曹默亲热假笑。 松枝于是嗲羞一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痛斥了绾郎,也算给了嫃妧道一个教训,姐姐也好放松一些。”全剧最大吸姐精姜灿烂一想到姐姐的日子好过了,就松了一口气。 “顺带除了一个安贵人,打压了皇后的气焰。”曹默说着,做作地乔笑一声。 姜灿烂摇着扇子哼了一声:“像安菱绒这种没有家世的男子,唱破了喉咙也只是个歌伎的料子。皇上宠幸牠是牠一时福气,还指望这福气能有一辈子吗?” “这次的事多亏了爹爹绸缪得当,再加上枝答应受宠。”曹默继续虚与委蛇。 啥也没绸缪并且不具备绸缪智商的姜灿烂丝毫不脸红地接受了夸奖,顺带咬牙切齿:“枝答应是得宠,什么时候能封个常在就更好了。” “是啊,要是能助皇上得个一女半男,跟哥哥我也就能平起平坐了。”曹默笑着看向表情不自在的松枝。 松枝听完要疯了:姜灿烂本来就忮忌得逼牠服用雌激素变成trans,曹默这话一说出来,不是把牠架在火上烤吗? 牠立即站起来表忠心:“贵人抬举我了,我再得宠也是爹爹的虏俾,至死不敢忘的!” 是的,在这部反封建大作中,一日为虏便必须终身为虏,否则就是违背了榴莲子设下的嫃环宇宙尊卑定律,是要被男观众们口诛笔伐“不安分”“痴心妄想”“心太高”“真讨厌”的! 毕竟男观众们向来最讨厌那些有野心的男角色了~ 男人怎么能有野心呢?温顺安分才是好男人呢! 行事狂野疯癫但因为家世高又漂亮而深得观众喜爱的姜灿烂,翻着白眼摇着扇子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 嫃环一行人乘船到了蓬莱洲。 说是“洲”,但其实分给后宫男人的地方,能有多大?不过是一个小岛罢了。 不过这小岛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因为苏婄晟已经得知了妶姈的计划,所以特意让人提前来打扫了这个小破岛。 嫃环知道是她安排的,识相地躬身谢过:“多谢苏姨婆了。” 苏婄晟此举只是不想得罪人罢了,但她表现得很单纯,一脸诚恳地笑道:“爹爹平日待虏才好,虏才心里有数。此番不过是略尽心意,希望来日还能有机会侍奉爹爹。”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嫃环自然也是再三谢过,知道自己欠了她一个人情。 这厢嫃环在蓬莱洲落脚住下,那厢,皇后找来郎君们谈话,诉说着姜灿烂的跋扈和自己的无奈,最后来了一番动员大会:“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才能在画君的压迫下安稳度日!” 牠的这番动员大会虽然在局外人听来很可笑,但对于后宫郎君这种满脑子只有裤裆和宫斗导致平均智商还不如草履虫的生物来说,已经足够了。牠们立即燃了起来,纷纷起身下跪:“臣胥等唯皇后马首是瞻!” “臣胥等唯皇后马首是瞻!” 一副电竞比赛胜利后失去理智尖叫裸奔跳楼的疯狂模样。 让人不禁想问一句:你们到底在燃什么? 这又是一个未解之谜了:男人宫斗这种仿佛裤裆长在脑子里的情节到底有什么可燃的? 燃点好像有点低了。 正在牠们燃着的时候,姜灿烂派了婤宁上门挑衅:“启禀皇后爹爹,画君爹爹今日要陪皇上用膳,就不来给您请安了。” 皇后:…… 去死啊!死姜灿烂! 牠恨得咬牙切齿,但嘴上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很可怕。 辛常在替牠开口:“牠不来,那枝答应呢?” 婤宁:“枝答应陪侍,也不能来了。” 她说着又欠欠地补了一句:“皇后爹爹,像日常请安这种小事,您不会介意的吧?” 虽说她这话是存心气皇后,但这也是她的真心话:就后宫郎君一天到晚折腾的什么请安这种破事儿,能是什么大事? 一天到晚围着裤裆转的小男人哪有什么大事! 辛常在气得站了起来:“请安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婤宁答不上来:因为她觉得后宫男人的事那压根就没有大事。 她:“呃……” 总不能直接说,你们男人就算死了都是小事吧? 那也太直白了,牠们不得破大防啊? 小茶壶又要碎一地啦! “罢了。辛常在,皇上的事才是大事。”好在皇后这个老茶壶十分得体,“婤宁啊,你退下吧。” 婤宁愉快地告退了。 她知道自己很没素质,但是大女人嘛不拘小节,何况她年纪轻轻就没素质,岂不是少走了几十年弯路省了很多事吗? 不用等到成为大妈了再泼辣,年纪轻轻就可以泼起来! 她在那当泼皮破落户,蓬莱洲那边,嫃环坐在水边,玉手托着香腮,凝神望着自己在水中的倩影,思念着心上人妶姈。 那模样,真是闲静如糯米照水呀! 要是真的有糯米就好了,迟早把这群邪祟的真面目暴露出来。 邪祟安菱绒出来找嫃环,让牠去吃自己炖的鲫鱼豆腐。 这一幕被许多自诩“进步、解放、思想开明”的独立男性剪辑出来,再度成了“后宫不是皇帝的后宫,是嫃环的后宫”的证据;牠们说:“安小鸟在这里眼神多么含情脉脉!牠肯定很希望自己从此就和哥哥一起在这里清静生活!” “安菱绒的真爱不是皇上而是嫃环啊!” 爱看宫斗剧的男观众很喜欢装出一副男同样子,但其实呢,牠们虽然日常按捺不住搅屎的爱好,实际上还是最爱雄竞。 嘴比茶壶嘴还硬的男宝们捏! 实际上安菱绒的那副德行只是因为榴莲子的原着里写牠爱上了嫃环的姐姐而已。 本质还是媚女呢! 穿一身浅蓝色好像一个大茶壶的嫃环,随便找理由打发走了安菱绒,悄咪咪跟来送物资的苏婄晟打听牠的心上人:“皇上好吗?” “她很好。”苏婄晟笑道。 “那就好。”牠欣慰地笑起来。 而这时,茶壶们声称“真爱是嫃环”的安菱绒正在假山后偷听她们的对话,表情忮忌,准备狠狠谋害嫃环呢~ 真是太“真爱”啦! 第95章 funny died pee,含爹量极高 草履虫们在虚假地“真爱”着,那厢,姬妶姈真爱的妹妹姬妶娳从宫外匆匆赶回来,将一卷书信交给了姬妶姈:“臣妹幸不辱命,截下了这封从恒亲王府上送出的书信。” 她没说的是,她还顺便把送信的信鸽宰来炖汤吃了。 姬妶姈并不在意她如何处置了信鸽。她接过纸卷展开,一目十行:“妶婪果然怂恿姜灿尧与她合谋篡夺皇位。” 同时遭遇亲妹妹和多年好友的背叛,她虽然早有预料,却也难免心寒:“来人!” 她的暗卫姒弋蹿了出来:“皇上。” “派血滴子去看住恒亲王府,朕今夜便要派平阳骑兵营大军拿下王府所有人。”她沉声道。 “是!”姒弋掷地有声,领命而去。 平阳骑兵营的名字来源于大?最骁勇善战的将军,平阳昭皇子。她曾率军为她的母皇打下江山,为后世所纪念,死后也以军礼下葬,是后世军人所崇拜的对象。 为了讨个彩头,那些希望军队战无不胜的帝王或将军,就会给军队命名为“平阳”。 “辛苦了。”妶姈拍了拍妶娳的肩,“也只有你来往恒亲王府外,才能不使人生疑。” 姬妶娳笑笑:“如今皇上人赃并获,总算师出有名了。” 妶姈郑重道:“今夜你一定要看住恒亲王府,有什么消息都来告诉我。” “是!”妶娳利落地一拱手,转身出去了。 “苏婄晟。”妶姈又把这个第一秘书长叫了进来,“去告诉太后,今夜牠身体不适,传恒亲王侧王君和世子入宫,一同陪恭定屏风母主为太后侍疾。” 苏婄晟微笑:“是。” *** “哥哥似乎十分担心皇上?”蓬莱洲那边,安菱绒在询问嫃环。 嫃环叹息道:“终究这辈子,也只有这一个女人了。我们的荣辱兴衰,全都系在她身上,自然是希望她过得好了。” 牠们绣着花说着话,突然间,红烛火花爆响,在静谧的室内,如同一声鞭炮。 “灯花爆,喜事到。看样子,是会有好事发生了。”安菱绒看着那灯花,若有所思道。 身着黑色骑装的姬妶娳大步流星地走进御书房,她把腰上的配剑挂在门外,身上还染着深色的血迹:“臣妹幸不辱命,平阳骑兵营已经拿下了恒亲王。” 姬妶姈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她没有什么表情,眼里却渐渐泛起了泪光:“母皇生育七子,其中只有五个是女儿。朕的姐妹本就不多,先是与大姐反目成仇,现又和五妹姐妹阋墙……” 姬妶娳往前走了一步,默默注视着她。 “母皇说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们生在天家,注定难以得到寻常人家的人伦亲情。可是朕总以为,一母同胞,不该如此……”她叹了口气,往后靠去,“若是来生,我们能生在一个没有封建帝制、没有阶级压迫、没有尊卑贵贱的平等大同的社会,该有多好……” “会有那一天的,姐姐。”姬妶娳来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会有那一天的。” 姬妶姈回握住她的手,眼睛仍是微红,身子却似乎放松了一点。 载着成排侍卫的小船缓缓驶向湖心的小岛。 嫃环站在树下浪费时间,榴朱和梡碧忙活着晒被单,?堇西出来汇报安菱绒的生存状况,正在这时,牠们都看到了那艘船。 嫃环玉手微动,袖中滑出一把精巧的匕首。 ?堇西吓坏了:柔嫩的男孩儿怎么能拿这样锋利的东西呢?牠立刻紧张起来:“小主,你这是干什么?” 嫃环握紧了匕首:“这是皇上给我的。她叮嘱我,凡事没有十全的把握,若有不测,我可以防身。” 宫里的男子是不能携带武器的,牠们拿过的最尖锐的物品恐怕就是绣花针;嫃环身为后宫宠君,自然只有皇帝特意赐下来匕首,牠才能随身带着锐器。 不过姬妶姈是女人,习惯了用武器作战的思维;嫃环身为一个闺阁男儿,手里有兵器时,想到更多的是自我了断——男人是最擅长自戕的。 “我答应过皇上,如果邪而侵正,我绝不苟活。”牠露出坚定的眼神。 显然,倘若妶姈真的败了,那么没有人能阻止牠自裁。 嫃环熟读史书,很清楚历史上战败方家里的男眷都是什么下场:牠们被凌辱、被钢丝球搓烂、被蹴鞠撑破谷道、被公兽传播std、被女人轮流刀割…… 可以说,一个女子一旦战败,她的头顶一定是绿油油的——她的男人会被她的敌人一个不落地折辱一遍,以表达对她本人的侮辱。 占有她们的夫胥和男儿自然是对她们极大的侮辱了。 虽说其实割礼可以显着提升男性寿命——没有了劣等器官,牠们就能活得更久些;但是姬妶姈还是比较有同情心的,她知道男人都不希望失去那个虽然劣等却几乎构成了牠们所有人生意义(对牠们来说)的重要器官,这才给了嫃环匕首防身。 当然了,她也能猜到匕首在一个闺阁男儿的手里,最大的用途可能就是自戕。 “若是皇上败了,我也不能自保。与其来日备受凌辱和折磨,我情愿一死。”嫃环说着,已经开始将匕首一寸一寸往外拔。 ?堇西焦急难安,在嫃环传特有的“忠仆必须为主子奉献一切包括去死”的奇葩理念驱使下,一闪身挡在了嫃环的身前。 牠并不是对嫃环有多深的感情——男人很难理解感情是什么,牠们表现出来的“恋爱脑”也大多是对母爱的拙劣模仿;但在“忠仆必须誓死护主”的定律下,牠如同一个缺乏思考的人机npc,没头没脑地完成了这个工具人情节。 船只渐渐驶近了。 御前侍卫夏灵越大步下了船,快速来到嫃环面前,行了一礼。 不等她开口,嫃环便急急迎上前:“夏姑娘!皇上可还好吗?” 夏灵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皇上龙体康泰。她大获全胜,吩咐虏才来带您和安贵人回去。” 嫃环抬起纤弱的玉手掩住檀口,喜极而泣,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漂亮的手心。 这双纤细的手,终于被一双结实的大手牢牢包住:“一别两月,你看着清瘦了许多。” 嫃环含情脉脉抬头,凝望着妶姈英气勃勃的面容:“臣胥日夜为四娘悬心。” 妶姈也注视着牠:“朕也是。” 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起过嫃环。 逮捕恒亲王那夜,她担心自己妹妹都来不及,自然是无暇想起一个男人的。 “好了,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沉声道。 这话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嫃环动荡不安的柔弱心神。牠喃喃道:“都过去了……” “姬妶婪被送去西柏利亚了,让她在那边享受人与自然,同棕熊和狼群搏斗去吧。” 西柏利亚是沙俄的地盘,但许多国家都把那些身份贵重不便杀死的俘虏送去那里,这其中也包括了大婧:当初姬妶姈与叶卡捷琳娜二世商讨此事时,互相谩骂了二十多个回合,用到了包括“funny died pee”“shut your dad”等谐音梗在内的上百句含爹量极高的脏话,才终于把这事敲定。 “朕还有一事。”妶姈又道,“恒亲王意图谋逆前,曾试图向姜灿尧借兵。这封密函,被瑢亲王拦截下来,交给了朕。” 嫃环睁大了眼睛:“姜灿尧若是接到了密函,会如何处置呢?” “朕不知道。”妶姈说。 但她其实知道:她妹妹不是鲁莽之人,会找上姜灿尧而不是别人,说明在她看来,姜灿尧很可能会支持她。 这其实和姜灿尧已经背叛了她,没有区别。 她叹了口气。 她知道,她和她的故友,早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第96章 青翠欲滴的翠颜 安菱绒一回宫,就连夜匆忙赶到了皇后宫中。 牠这个举动,被娱乐至死的无脑男观众们戏称为“考试发现老师押中了大题,考完就去拜谢老师”。 而衣休皇后的选择,被牠们调侃作“做题做多了有手感了”。 天天说“高考是最公平的考试,做题可以改变命运”的也是牠们,把“考试”“做题”这种通过自己的学习改变命运的事同宫斗这种只看出身和容貌以及能否在枕榻上讨好皇帝的裤裆事挂钩的,也是牠们。 就不知道牠们那光滑而缺少思考能力的大脑,为什么一思考就能这么令人一言难尽。可能这就是牠们会在电竞比赛胜利后跳楼庆祝的原因吧。 下次快进到拧煤气阀and自宫庆祝哈~ 总之,安菱绒激动地夸赞皇后算无遗策,而皇后则已经开始“继续做题”了:“绾郎太葱烩,非要你显得笨笨的,牠的葱烩才显眼。” 安菱绒于是笨笨地说:“臣胥不明白。” “皇上的事现在不怎么同本宫说了。本宫不能不打听着,否则绾郎如此受宠,将来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画君。”牠沉着脸说。 “嫃环应该不会吧?牠也没有这个本事。”安菱绒道。 当面含情脉脉“绾哥哥”,背地里“嫃环”。真是好感人的男性友情啊,这就是所谓的“男同性恨”吧。 皇后觉得牠蠢:“得皇上如此宠爱就是本事,留个心眼不会错。” “不过,此次恒亲王的事,削弱了姜灿尧的势力。画君那边,爹爹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安菱绒笑道。 “松一口气?”皇后笑了,那是笑牠天真蠢笨,“还早呢!” “臣胥给皇后请安,皇后爹爹万福金安。”在一众郎君整整齐齐给皇后请安的声音中,姜灿烂的声音照旧是最轻慢敷衍。牠敷衍地行礼,敷衍地说话,并照例是在皇后发话之前就起身,在郎君之中最为突出。 “都起来吧。”皇后一脸慈善。 姜灿烂立即敷衍地给了个请假理由:“臣胥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无妨,本来今天也没事,大家就回去歇着吧,只是,绾郎留一下。” 姜灿烂斜了嫃环一眼,敷衍地甩手娟行了个礼,在其它郎君们整齐的告退声中,转身就走。 皇后和嫃环随意寒暄了几句,切入了正题:“画君迟早凉透,牠身边的人估计也要玩完,再除去死了疯了的,宫中剩下的郎君已经不多了。” 嫃环听出来牠想说什么,神情有些不自然:“爹爹的意思是,要选秀吗?” 皇后咸烩一笑:“皇上不愿选秀,太后和本宫的意思是……” 牠故意延迟,随后意味深长地望着嫃环笑了:“此次平息恒亲王之事,有不少有功之臣。” 嫃环会意,低眉微笑:“若是这些功臣之家,有适龄的男子可以选入宫中,那是最好不过了,必是大家闺秀,举止端庄。” 虽然在笑,牠眼里却快要含了泪了:世上男子,没有愿意给自己的妻主找其它男人的,何况牠自信牠与妶姈,是真心相爱…… 难怪说男人皆是翠颜。牠们必须主动戴绿头巾,才能留住女人的心,那柔美的带泪的容颜,可不是被绿头巾映得青翠欲滴了吗? 尤其是后宫的男人,皇帝有三千佳丽,牠们头上的绿头巾一顶接着一顶,垒得比千层饼还高。 可牠们不敢有半分怨怼委屈,只好吟着女人为牠们写的闺怨诗,纾解心酸了。 皇后像是看不出牠的委屈,满意地一笑:“原来皇上绾郎和本宫,都想到一处去了。那本宫就择一个好日子,选取入宫吧。” 虽然挚爱马上要有新的男人了,但嫃环还是必须温惋贤淑地在御书房为她磨墨添香,小心伺候着——废话,牠不干有的是人干,后宫郎君身份微贱,能为皇上效力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牠翘着护甲磨墨,姬妶姈则看着折子,折子上是群臣控诉姬妶婪的罪名:“她真是……样样都是罪无可恕的死罪。” 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说着这些也十分平静。 嫃环知道自己该接茬,温柔道:“证据确凿,不算冤枉了她。” “虽然罪无可恕,却也必须宽恕。朕不能屠杀手足。念她颇有战功,效力年久,姐妹手足,不忍杀之,令先帝在天之灵寒心。故朕不忍诛杀,着贬为庶人,流放西柏利亚,非诏不得回京。”她慢慢念着自己给姬妶婪安排的未来。 “那侧王君、恭定母主和世子呢?” “一应贬为庶人。”妶姈冷淡道,“不过朕允许她们继续留居恒亲王旧府。” “妶婪既已治罪,接下来就是诛其党羽,这也是最要紧的。”嫃环最记挂的就是快杀姜灿尧,这样牠才能找机会扳倒姜灿烂。 正说着呢,姜灿尧的新消息就来了。 “皇上,西北请安折子来了。”苏婄晟捧着一叠奏折,走进御书房。 妶姈不由冷笑:“姜灿尧的速度真快。” 她接过折子,不紧不慢地翻看起来。 “恒亲王的事刚出,姜灿尧请安的折子就到了,怕是来试探皇上态度的吧?”嫃环不动声色地柔声添火。 “是为天象之事上的贺表,”妶姈道,“字太多懒得看,你念给朕听。” 她懒懒抬手,漫不经心地将奏折递给嫃环。 嫃环低眉看了看,脸色惊变。牠轻移莲步跪在御桌前,低声道:“皇上,臣胥不敢读这贺表。” 妶姈从牠的态度中察觉了什么:“怎么了?” “大逆之言,恐污皇上尊耳。”嫃环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拿来。” 嫃环恭敬地举起奏折交给她。 一时间,御书房内只剩下翻阅奏折的沙沙声。 半晌,姬妶姈猛地将奏折摔到了地上。 “姜灿尧这奏折写得不错,”她淡淡道,看不出明显的表情,“字迹潦草,错字连篇,还巧用了许多谐音梗,用来嘲讽朕。” 不是那种好友间亲热的嘲讽。 她骤然冷笑起来:“朕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幽默呢?” 她越是平静,嫃环越是止不住害怕。但牠还记得自己要扳倒姜灿烂,不得不忍着恐慌,以退为进:“或许姜大将军是一时疏忽……” “姜灿尧不是粗心大意之人。”姬妶姈平静地说,“为着前番多次事端,朕已经训诫过她许多次。可如今看来,她自恃己功,权欲熏心……” “苏婄晟!”她叫来秘书长,“将奏折原样发回西北,到姜灿尧手里,不得有误。传旨,将甘肃巡抚胡期姮革职,署理四川提督纳泰调回京。” 胡期姮是姜灿尧的亲信,将她革职……只是第一步。 “你说什么?!”姜灿烂瞪着婤宁,被她带来的消息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姜大将军给皇上的奏折写错了字,皇上生了大气,没有朱批,直接将折子原样发回去了!”婤宁急得发抖。 姜灿烂听完,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果然今时不同往日了……上次办的是姐姐的家臣,如今出了恒亲王之事,虽说与姐姐无直接关系,但……眼下连朱批都没了,怕是不好了……” “爹爹,您得为大将军想个法子。” “本宫没法子,只能让姐姐历数忠心,求得皇上宽恕……”牠抬起头,“你再去看看,皇上是否有空见本宫!” “是!虏才这就去。”婤宁连忙冲了出去。 次日,朝堂上以呱六妸敏为首,好几位大臣都站起来弹劾姜灿尧:“启禀皇上,姜灿尧倚功自重,作威作福,收受贿赂,党同伐异,冒滥军功,侵吞国帑,滥杀无辜,迫害良民,其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皇上,姜灿尧如此贪赃枉法,其罪当诛!” “启禀皇上,姜灿尧收受贿赂,金额巨大,已经到达死刑标准。但她官高爵显,手握重兵,远在西北,党羽众多,不可操之过急,恐逼她拥兵造反。”说话的大臣从会议桌上递过去一份策划案,“这是臣熬夜做的策划案,内容是建议皇上责从严,罚从缓,请皇上过目。” 姬妶姈接过她的策划案,却没有看。她望着会议室里诸多大臣,平静却难掩威严:“姜灿尧骄奢淫逸,违法乱纪,若不惩处,何以安抚民心、平息民愤?” 她深吸一口气:“凡姜灿尧之党羽,若不与她划清界限,发觉之后,均以谋逆之罪重罪正法。” 颁布这条政令后,她又点了几个大臣的名字:“嬴绮年,妫娗钰,姚清河,姒敷,嫃妧道,呱六妸敏,何御景,你们几个散会后来一下我办公室。” 片刻后,在她宽敞的办公室内,几位大臣传阅着姜灿尧申辩的折子,开始发言:“姜灿尧历数多年来对皇上的忠心,十分感人,只是恕臣多心,姜灿尧如此细细列举,还做了张excel表,只怕有炫耀功劳、挟恩自重、震慑皇帝之意。” 妫娗钰说完,轮到嫃妧道发言:“姜灿尧海口夸功,显然是居功自傲、要挟皇上。” 嬴绮年一直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姒敷是端君姒缤的母亲,她的男儿被姜灿尧的弟弟给割了,她对姜灿尧是早有旧恨,立即抓住机会道:“罪臣妶婪意欲谋反前,曾有书信联络姜灿尧,皇上截下的只是其中一封,此前一定还有。姜灿尧知情不报,引得妶婪引她为知己,想与她联手。这其中,恐怕她姜灿尧可不是那么清白。” 妶姈听着她们一一发表意见,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最后,她转过身来,看着她们,平静地说:“朕已经容忍了她许久,不打算再忍了……” “着革去姜灿尧川陕总督一职,贬为杭州将军。她的职务由妜钟婍兼任。” “妫娗钰,你将朕的意思拟旨下去。” “是。”妫娗钰低头应是。 第97章 将门虎男跪得就是漂亮 姜灿尧被革职了,愚蠢的姜灿烂还什么都不知道,正赖在榻上享受松枝的捏腿服务呢:“听说姐姐申辩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也不知会怎么样。” 松枝现在是答应,服饰不比做宫男时那么朴素。牠穿了粉紫色衣裙,戴了满头的彩色绢蝶,看上去十分艳俗:“皇上一向厚待爹爹和大将军,爹爹不要太过忧心了。” 和愚蠢的牠比起来,姜灿烂毕竟吸姐吸得多,稍微多点脑子:“虽说皇上宠着你,也待本宫如常,可是本宫心里……就是十分不安。” 松枝对异常毫无察觉,这不奇怪,因为男宝就是这么的迟钝:“爹爹复位后一直寝食难安,若再这样下去,爹爹小心自己的身子。” 婤宁忽地从门槛跌进来:“爹爹不好了,大将军被革职了!” 当啷一声。茶碗掀翻,发出清脆的声响。 茶水淌了一桌,也烫到了姜灿烂的手。牠却无暇顾及,沉浸在惊恐之中。 有人欢喜有人愁。姜灿烂这边大受打击,安菱绒却很得意。 “臣胥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牠穿了一身新做的粉紫色衣裙给妶姈请安,端的是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 “朕许久没听你唱歌了,快弹着月琴唱一曲给朕听。”妶姈像招呼歌伎似的说。 安菱绒巧笑倩兮,调试着琴弦,温惋道:“皇上近日似乎心情很好?” “雨女无瓜。”妶姈冷漠道,“弹你的琴。” 御书房里是美人弹琴和歌,御书房外,姜灿烂的轿辇匆忙落地,牠惶急下轿,急得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苏婄晟赶忙过来阻拦:“爹爹,皇上说了近日您不必来请安,而且安贵人正在里面伴驾呢……” 她虽有十分的力气,却不敢用力推搡姜灿烂——这好歹曾经是皇上的宠君,何况她们女男有别,她当然不方便触及牠金贵的身子,免得坏了牠的名节。 姜灿烂仰仗这种性别优势闯过了苏婄晟这一关,但御书房门前立着两个披坚执锐的侍卫,她们铁面无私,跟没看到牠一样坚定地站岗,牠再骄纵也无法强闯过去。 牠犹豫片刻,身子一旋,掀开披风跪了下来。紫红的披风在空中蓬蓬飞扬,牠跪下的脊背挺直,丝毫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松枝见牠跪,也连忙在牠身后跪了下来;牠身量小巧,跪在地上显得纤细可怜。 这一幕当然又被许多男观众剪下来,纷纷打出评论盛赞:“画君这一跪真漂亮!” “妥妥的将门虎男风范!” “谁懂啊这一幕我看了好几次,画君不愧是画君,即使落魄了也是后宫气势最足的郎君。” “即使骄纵如画君,礼仪也是挑不出错的。” 牠们轮番夸赞姜灿烂跪得漂亮、跪得气势十足、跪得威风凛凛、跪得礼仪满分,跪得一派将门风范…… 嗯呢,将门虎男的最大体现就是下跪的姿势特别将门、特别虎男。 果然男人最爱看男人下跪了。这是看见男人绝美的跪姿,又发情了吧? 虽说男人确实适合下跪,女人也爱看牠们跪得漂亮,但是男观众也这么喜欢品鉴欣赏牠们漂亮的跪姿,究竟是为什么呢? 俺老猪也觉得猪肉香喷喷吗? 回到剧情,跪得漂亮的姜灿烂仰起素白漂亮的脸,凄凄切切道:“臣胥姊长并非有意冒犯天威,那些错别字都是无心之失,还望皇上看在姊长的功劳,饶恕她吧!” 苏婄晟觉得好笑:这姜灿烂一开口,又提错别字又提功劳,把皇上的雷点都踩了一遍,果然是猪队友啊。 牠那弱智味儿就掩不住。 心里这么想,面上她依然是慈祥和气的模样,好声好气地劝:“爹爹,您这样只能让自己更难堪哪!” 姜灿烂不听,跪在外面又哭又喊,一声比一声凄厉:“皇上,皇上啊!!!” 听着凄惨得很。 当然凄惨了,牠这个超级吸姐精,姐姐被革职了,牠就没得吸了,这牠日子还怎么过?当然是要哭闹了。 牠闹得御书房鸡犬不宁的,妶姈觉得很烦,于是打开分贝检测仪,发现姜灿烂的喊声已经达到了48分贝,于是她打电话给了噪音管理局,要求她们处理御书房门口的噪音污染。 噪音管理局的人很快就来了,她们下了车,对准姜灿烂按下了遥控器。 遥控器一按,姜灿烂就被强制静音了。牠虽然还在又哭又叫,但是声音半点也传不出去。 这是修真局的新发明,原理是制造结界,类似于隔音舱。 姜灿烂在隔音舱里一无所知地哭叫,而噪音管理局的人功成身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次日,景仁宫开会时,衣休皇后装模作样道:“画君虽然讨厌,但大家都是兄弟,你们要好好安慰画君才是。” 无人想安慰姜灿烂,但牠们纷纷虚伪地低下头:“是。” 在牠这段虚伪的发言中,姜灿烂的前狗腿子曹默脸色变幻了数次。最终,牠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站出来就跪下了:“爹爹恕罪,臣胥有罪。” “啥呀?”葱烩的衣休明明猜得出牠要说什么,但还是要走流程陪牠演。 宝贵的时间就是这样被浪费掉的。 “数年前在圆明园的时候,画君爹爹指使人在舞阳公子的马蹄羹里下了木薯粉并意图家祸给绾郎,家祸不成后,又推给了御膳房的小?来顶罪。”曹默装出了凄凄切切的哭腔,喉结一动一动,很是虚假。 衣休装出愤慨模样:“为何此前知情不报、瞒到现在才说?” “郎胥本不知情的!”曹默满脸委屈地喊,“郎胥受了画君的蒙蔽,一心以为是绾郎所做,直到亲眼看见画君指使小?,却不小心被发现了……” 接下来,牠、地说了半天姜灿烂是如何威胁牠,而牠是如何无奈可怜。 完全是小仙男谣郎编造的小作文嘛! 真应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不过辛常在信了,满脸恻然:“本宫完全能理解曹贵人。” 牠的男儿朝玫公子还在准葛尔伺候新可汗呢,牠当然能理解父男分离的痛苦。 皇后毫无同情,但装出了一脸义愤填膺:“画君当真歹毒!” 曹默哭哭啼啼地又抬出当初姜灿烂指使做假证的两个宫男,又添了一把火。 皇后点点头:“江以娐,去请画君过来。” 姜灿烂正在长街上坐轿子,婤宁小心翼翼地告诉牠:“爹爹,皇上又下了新旨意,削大将军太保之位,革一等母爵位,姜嬟和姜姮两位娘子的职务,也给撤了。” 姜灿烂的脸色霎时就变了,即使隔着厚厚的脂粉,也看得出牠面容青白:“姐姐有错,怎么还罚了姜嬟姜姮呢?” 牠的声音已经嘶哑了,那是在养心殿外边哭嚎扯坏的。 “皇上怒气未消,否则也不会不见爹爹了。”婤宁小心地瞥了牠一眼。 姜灿烂那张美人面已经很阴沉了,偏偏这时江以娐带着人迎面拦了上来:“画君爹爹。” 她面带微笑,看着十分和善:“皇后爹爹请您去景仁宫一趟。” 曹默正在景仁宫里揭发方莼菜之死的真相:“那日莼贵人去湖边捡风筝,看见画君指使手下侍卫婤宁,将莼贵人按在水中,莼贵人没挣扎几下就死了……” 牠边说边哭。 诸位郎君都震惊了,只有皇后的震惊表情是装出来的——名侦探妃兰早就通过法医验尸结果发现了方莼菜是被人强行按在水中淹死的,她们在尸体的后脑勺上发现了淤痕;这件事她也早就告诉了妶姈,皇后多少也知道一点。 但牠还是必须继续演:“可牠为什么这么做呢?” 曹默哭哭啼啼地接着演,将姜灿烂和姜灿尧合伙卖官鬻爵的事抖落出来。 镜君姚若肇大惊失色,又愤懑不平:“怪不得画君平日花钱如流水,宫里的月俸哪够牠这么造!原以为是牠母家姜灿尧扶弟,想不到是私收贿赂!” 姚若肇对姜灿烂是怨恨已久了——姜灿烂不仅喜欢折磨牠,而且明明同样是有钱人家,姜家给姜灿烂那么多钱,牠母家姚清河却清正廉洁,不肯给牠花钱。 这让牠如何不忮忌姜灿烂呢! 须知银子在哪儿爱就在哪儿啊! 要是没有钱,再多的温暖也是口头说说罢了! 耍嘴皮子功夫谁都会,出钱却是真心疼爱才能做到的! 唉,自古清官不爱家中男儿,也没办法,谁让男儿都是外人,迟早要家出去的呢? 家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自然大家都不愿给男孩花钱了! 毕竟只有女孩才能留在母家啊! 扯远了,总之姚若肇这么一说,皇后也被激起了对姜灿烂有银子可以花的忮忌,问牠:“牠贪了多少?” 曹默也不清楚,男人又不擅长数学,这个数字问题实在太难为牠了。牠只能给出大概数额:“至少十数万两。” 这个大概数额也够令人吃惊了,整个屋子的郎君都在倒吸冷气:十数万两银子啊,牠们这帮无法继承家族财产的闺阁男儿,平日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哪怕作为牠们全副身家的家粧也没有这么多啊! 可是姜灿烂居然可以拥有这么多钱! 牠凭什么!男人凭什么有钱?! 果然,善良没用,还是漂亮又有钱最要紧。 对于男人来说,就是漂亮最要紧,漂亮了以后,自然会有钱的。 漂亮的男人都不缺钱花啊,牠们可以从母亲和其她女人那儿得到钱,甚至从年长男人那儿得到钱呢——男人来钱最容易了。 唉,难怪姜灿烂这个角色如此被男观众们喜爱,归根到底牠们就是羡慕牠又漂亮又有钱,妥妥的白富美! 哪个男人不想当白富美呢? 众人正忮忌着,姜灿烂大步冲了进来,恶狠狠地一脚踹倒曹默:“贱人!” 牠上去就疯狂殴打曹默:“贱人,竟然敢背叛我!” 牠又骂了许多话,大意是牠多么信任曹默、多么提携曹默,基本等同于不打自招。 皇后来劲了,抓住机会就喊:“你们都听见了!画君自己承认了!剪头,快去禀报皇上,将翊乾宫所有宫人抓去慎刑司审问!” 姜灿烂疯了,指着所有人大骂:“是你,还是你,还是谁,指使这个贱人来诬陷本宫!” “你先回宫去,别像个市井泼夫似的,好歹你还是皇上的君子!”皇后搬出夫德来约束牠。 姜灿烂总算安分点,留下一个阴阳怪气又恶狠狠的表情,转身就走。 两天后,翊乾宫中除了姜灿烂和一个不熟的宫男柏枝,再无旁人,冷清得很。 牠觉得难受:“柏枝,快去把欢羊羊点上。” 男人天生渴望进化,忮忌女人的身体,想用雌激素将自己变成transgender,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柏枝去点欢羊羊了,江以娐正在这个时间进来,愉快地汇报了姜灿尧再次被贬的消息。 姜灿烂禁不住这样的打击,身子一歪,晕倒在榻上。 小男人,就是这样精神脆弱,禁不住打击。 江以娐轻蔑地看了牠一眼,安静地掀开门帘,离开了翊乾宫。 第98章 断头台和38号将图南 没过几天,助男为虐的婤宁就下线了,死前吐出一张状纸,这张状纸现在正在皇后的手中:“请皇上过目,这是婤宁的口供,关于画君如何谋害其它郎君,以及卖官鬻爵收受贿赂的事。” 姬妶姈靠在宝座上,冷冷地瞥了一眼状纸:“传朕的旨意下去,凡是和画君来往过密的宫人,一律上断头台。” 那断头台是她从法兰西进口来的,据说已经下头了很多白男,特别好用,她早就想试试了。 反正姜灿烂手里的人大多是男的,就让她看看黄男下头现场吧。 她又淡淡道:“画君姜氏,久在宫闱,德行有亏,着废除封号,降为答应。” 不直接让姜灿烂下头,不是因为她还没对牠下头、想留着牠的命,而是因为她想在牠身上试药——大婧科学研究院最近新研发出了一种针对v染色体的靶向药,中药后雌性不受影响,雄性却会衰弱而亡;该药物被称作“38号将图南”,因为它已经是图南计划里第38版灭雄靶向药了。 该药物已经初步完成了对小白鼠、兔、犬和猿猴的生物实验,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人体实验了。 她打算在姜灿烂身上悄悄下这种药,看看牠什么时候死、死状会如何。 38号将图南已经下在了姜灿烂的饮食中,她也已安排好研究院的实验人员去观察姜灿烂,很快就可以验证将图南对人体的效果。 况且,暂时留着姜灿烂不杀,还能让人误以为她温和仁善,这不是双赢嘛! 哈哈哈哈…… 这不,皇后就真的以为她很仁慈呢:“皇上如此仁慈,料想姜答应一定能改过自新。” 牠说着,又茶里茶气地鞠了一躬:“臣胥替姜答应谢过皇上。” 牠连续叫了几声姜答应,因为牠一想到姜灿烂从君位降到了答应就开心到要飞起了:“只是姜答应一直想见皇上,大约是还有话要说。” 姬妶姈支着颐,漫不经心地拒绝了:“朕跟牠已无话可说。” 自从出了假适配那事儿,她就想杀了姜灿烂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是不能放过。 再说了,38号将图南已经让姜灿烂吃下去了,见面也没用,救不活的。 “这次选进宫的功臣之男,都有谁啊?”她不想再提姜灿烂,开始关心起新人。 老鸨子衣休愉快道:“臣胥选了都察院御史呱六妸敏之男,呱六文鸳,和平阳骑兵营统领黎斌之弟黎萦,还请皇上定夺。” “就呱六文鸳吧,封旗贵人,十一月初一入宫。”姬妶姈很快做了决定。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就是突然想起某个国家的炫彩国旗了而已。 皇后温惋一笑:“那姜答应身边的枝答应如何处置呢?” “让牠继续当宫男伺候姜答应。”松枝是姜灿烂实验的对照组,当然要继续把牠们放在一起。 奇君很想多拉点人落水,于是嗲嗲地插话:“曹贵人也曾和姜答应十分亲近呢。” “曹贵人,出来解释一下。”妶姈冷淡道。 曹默忙出来跪下,委屈地说:“臣胥不敢反抗啊!昔年画君是何等威势,臣胥只是想保全自己和公子。” 牠想了想,决定挟孩子以令母亲:“臣胥自己并不足惜,可舞阳毕竟是皇上的骨血。皇上平定了前朝,臣胥才敢揭发……臣胥愿领任何责罚,只求皇上千万不要怪责公子!” 姬妶姈冷眼看牠演戏,心里十分无语。 不过,牠毕竟照顾她男儿一直照顾得很尽心,算是有功。 “贵人曹默,揭露姜氏罪行有功,册封为郎,封号襄,十一月初一行册封礼。”她意味深长道。 给牠晋升,以后郎君会更积极主动地出卖同伴。 破坏男性的猥琐同盟,好耶! 男观众们并不知道她是这么想的,但是捕捉到了她说完后的眼神,纷纷又剪辑视频,惊叹不已:“皇上看奇君的眼神好宠溺!” “感觉皇上说完笑着看牠就是有种看牠傻所以逗逗牠的意思。” “皇上也知道奇君不聪明,跟牠说话总是有点逗牠哈哈,这就是老妻老夫吧!” 看样子,牠们是完全忘了当初“粉糯你几”的名场面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记得,但是认为这也是一种甜宠。 恋爱脑的男观众们向来热衷于在冷热暴力中寻找爱的凭证,就好像终身热衷于在屎里找巧克力吃。婚男和渴婚男,就是这样的。 实在该给牠们下一点将图南。 散会后,嫃环失望地去找妽寐庄,两男恨姜灿烂和曹默恨得咬牙切齿,对这个结果遗憾不已:“牠们怎么就还活着呢?!牠们怎么就没有被打入冷宫呢?!” “想必是皇上对牠还有感情。”嫃环说。 牠们都不知道,姬妶姈已经给姜灿烂下了38号将图南,安排牠参与人体实验了。 至于姜灿尧,姬妶姈已经乘着飞剑去找她了。 姜灿尧正在她发配去的杭州,全副武装,手握本命宝剑等着她。 “妶姈,你来了。”事已至此,她不再称她为皇上。 “阿尧,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姬妶姈也冷冷地回应。 她们对峙着,如同两头母狮在互相打量,权衡着对方的战力,思量着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寒风飒飒,吹落一地枯叶。 忽然之间,二人同时飞身跃起,拔出宝剑,一贯长虹。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姜灿尧抢先出招。 铺天盖地的剑光,将妶姈的身躯衬得无比单薄。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姬妶姈不慌不忙地举起剑,只用一招便破了这一击,并将姜灿尧打飞了出去。 姜灿尧飞出十米远,却在空中找回了平衡,稳稳落地,再次出击:“十年磨一剑,今日把示君!” “剑光照空天自碧。羲和敲日玻璃声!”姬妶姈回击。 两把剑在空中交碰,声响清脆。火光四溅,寒芒刺入了她们的眼中,将她们的眼睛照得杀气四溢。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姜灿尧放出致命一击。 这一击打残了姬妶姈的血条,但她仍有余力回击:“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当年她们都是修真大学体修学院剑修专业的优秀学生,并列第一名毕业。此番二人反目成仇,均使出了当初在学校习得的全部本事。 霎时间,天地间一片昏黑,二人杀气腾腾,刀光剑影,剑气腾飞,飞沙走石,直打得天昏地暗,暗无天日。 顶尖的高手过招,十个回合内必见分晓。一刻钟后,胜负已分,姬妶姈看着倒在地上的姜灿尧,将剑抵在了她的咽喉。 “为什么要背叛我?”妶姈眸色沉沉,剑锋愈压愈紧,在姜灿尧的颈项上压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姜灿尧沉默片刻,拉下上衣。 她健壮的身体布满了伤痕,都是陈年旧伤,看得出来,有些伤曾经深可见骨、有些伤曾经险些要了她的命。 “我一直在为你平定江山,吃了数不尽的苦头,却只能当你的将军……”她慢慢地说,“为什么?我不甘心,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姬妶姈沉默一会儿,福至心灵:姜灿尧如此努力地帮她打江山,最终却背叛她,肯定不是她的本意! 一定是因为好好的娘们,都让爷们给带坏了! 要么是她那个吸姐精弟弟姜灿烂带坏的,要么是大男主嫃环为了走剧情发动了男主光环干的,因为明摆着,姜灿尧不倒,牠就不能斗赢姜灿烂。 啊,原来她们这里是一部宫斗剧,所有情节都是为嫃环追求世间最好的女子的真爱所服务的! 那她能屈服于剧情的力量吗?必然是不能啊! 思及至此,姬妶姈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她收起了剑,说:“我不杀你,你走吧。” 姜灿尧震惊:“什么???” “去卓锦万代兰国,躲开剧情的力量。”妶姈负手而立,深沉地说,“带着你的孩子们一起。” “我会对外宣称你已经死了。从此,大婧没有逆臣贼子姜灿尧,只是卓锦万代兰国多了一个修真老师和她的孩子们。” 姜灿尧沉默许久,慢慢起身:“谢谢。” “你先坐船出发,姜嬟、姜姮还有你的几个亲信,不日就会来找你。”姬妶姈不看她,冷淡地说。 这一去,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有重返故土的一日了。姜灿尧深深凝望了一眼故乡的土地,不知在对谁说:“再见。” 姬妶姈没有回答。她的剑支在地上,既没有举起,也没有归鞘。 残阳似血,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姜灿尧孤身一人,行走在苍茫天地间,越走越远,最后只留下一个孤高的、桀骜的剪影。 姬妶姈目送她远去,在心底里,无声地埋葬了她们的年少时光。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anyway,这段谋逆剧情就这样儿戏地结束了。 回到蒂京,姬妶姈颁布圣旨:“姜灿尧已自尽,姜家女嗣发配边疆……” 已经中了将图南的姜灿烂浑然不知自己迟早要死,跪在养心殿门口疯狂磕头求情,结果因为太吵,再次被姬妶姈安排噪音管理局强制静音了。 她又给嫃妧道晋升为正二品礼部尚书,兼管都察院左都御史。 嫃妧道没有什么权力欲,骤然升职,喜不自胜,连忙给嫃环写信,让牠好好服侍姬妶姈,以报答她的知遇之恩。 第99章 母唯一也,人尽可父。 嫃环的父亲妘氏再次入宫来探视的时候,没有带嫃玉瑶。 嫃环便问:“父亲怎么没有带玉瑶来?” 妘氏慈蔼地笑笑:“你母亲升了官,玉瑶也越发忙了,上午和周大人家还有平阳骑兵营家的小哥们赏雪去了。” 嫃环顿时急了:“父亲,官场上的事,男孩子家还是少沾染才好。” 男孩子怎么可以沾染政事呢?那会让人议论牠不守男德的啊!以后家不出去怎么办? 何况男孩子家,千金小哥,好好呵护在家里就好了。官场上的事情太难了,还是交给女人比较合适。 这不是歧视哦,只是女男都有各自擅长的事情。女人适合主外,男人适合主内,各有所长嘛! “母亲在前朝得皇上器重,也要避免树大招风。如今姜氏一族凉凉了,而嫃家却沐浴皇恩,还望母亲更加谨言慎行。” 妘氏连连点头:“你母亲也常说不能步姜氏后尘。其实你也知道你母亲向来不爱功名利禄的,她闲时不过爱买些古迹赏玩,我看再谨慎也没有了。” 嫃环便笑了:“那就好。” 牠把梡碧拉到跟前:“这次请父亲回去跟母亲说一声,梡碧到了该家人的年纪,请母亲挑一位品性容貌端方的人,我想收梡碧为义弟,风风光光地家出去。” 母亲知道了牠这般照顾她的男儿,还不得更宠牠? 妘氏想到妻主曾喜欢别的男人,脸色不太好,但嘴上还是说:“爹爹疼爱梡碧,应该的。” 梡碧立刻跪下:“多谢妻人!” 安排完梡碧,嫃环又准备安排榴朱也出家。 牠真是个温暖后宫的大男主呀,要知道,宫男到了年纪能家出去可是牠们最好的结局了! *** 姬妶姈来看嫃环的时候,妘氏已经回去了。 她不免疑惑:“走这么急?” 不会是有什么心虚的事吧? 她和名侦探妃兰和法医莫拉在一起久了,也忍不住用上探案的眼光看世界。 是刚杀了人急着回去抛尸吗? 不,应该不会。 她正浮想联翩,嫃环笑着开口:“父亲说,外命夫不宜面圣,恐失了规矩。母亲在家时也常常耳提面命,要父亲不宜在宫中久留,怕招惹闲话。” “皇上这是刚从哪儿来啊?”嫃环转移话题。 妶姈翘起二郎腿,想了想,怕骨盆倾斜,又放下了:“刚去看了我妹。你呢,朕要是不来,你原本准备做什么?” 嫃环一向致力于打造才男人设,立马拿出诗书:“准备读些诗词。” “嫃妧道教男有方啊。”妶姈点点头,“念给朕听吧。” “好~”嫃环嗲嗲地应了,开始读诗。 妶姈倚在柔软的榻上,烤着温暖的炭火。她把头靠在窗边,透过明纸,正看见窗外白雪飞舞,如柳絮般纷纷扬扬。 “真是个好天气啊……”她说着,在美人柔惋的念诗声中惬意地打起了盹。 她这边舒适地安睡着,而曹默那边还在汲汲营营谋算:“这才只是个郎位,君、贵君,我要一步一步爬上去。我爬得越高,舞阳的前程就越好,将来才能指婚得一个好妻妃。” 牠的侍男眨着天真的眼睛:“公子得皇上疼爱就好了,这个问题很严峻吗?” 曹默白牠一眼:“你懂什么?公子本就不如皇子受重视,若是皇后嫡出的公子倒也罢了,偏只是个小小贵人的公子。一不小心,就只能走上和朝玫公子一样的和亲之路了。” “爹爹别担心,还有绾郎爹爹呢。” 曹默冷笑一声:“绾郎靠不住。要知道,男人,当面是兄弟,背地里不知道是什么呢!她日,绾郎若是阻挡我封君之路,我照样不会手软。” 牠不知道,姬妶姈其实把牠列在了38号将图南药物实验的备选实验品名单里,准备一旦姜灿烂那边的实验结果不好,就把曹默选为实验品二号。 不仅牠不知道,太后也不知道。姬妶姈做的许多事,都瞒着这位皇父呢。 “姜灿尧已经死了,至于姜灿烂,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太后不仅不知道姜灿尧是假死,还不知道姜灿烂已经被做了药物实验。 姬妶姈也没打算告诉牠,她信口胡扯:“儿子与灿烂也是多年妻夫,只要牠不再生事,儿子会给牠养老送终。” 服用了将图南,活不了多久了,她当然可以给牠养老送终了。 “曹默晋升这事,皇上做得很好。不过这样狡诈的人,位分可以给,恩宠还是少些吧。谁知道牠睡在枕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太后道。 姬妶姈点点头:“给牠封郎那日,儿子把舞阳带来给皇父看看。” “好。”太后挺高兴,“不过皇上,男人家太过聪慧不是好事。姜灿尧这事既然已了,以后还是少和绾郎聊朝政的事,政事听多了,难免会心变大,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妶姈点头。 “姜灿尧与嬴绮年同是辅佐皇帝登基的人。姜灿尧跋扈,嬴绮年却很有分寸。她背后的嬴月已经年老,皇上不如让她离开蒂京,回江南老家去颐养天年。”太后又说。 妶姈的表情有些古怪:表姐弟乱伦这种事,是多么不光彩啊!她父亲居然好意思主动提起嬴月!嬴月既是牠的表姐,又是牠的情娘,这…… 牠好意思说,她都不好意思听。 “再说吧。”她只能敷衍地说。 雪停了,地上积雪足有一尺深。白雪皑皑,小孩子最喜欢了。 舞阳公子和几个宫男在雪地里玩耍,嫃环则来找曹默:“曹哥哥,上午那位旗贵人入宫了,就住在储秀宫。” “储秀宫富丽堂皇,看来皇上很重视这位旗贵人。” 嫃环假笑:“旗贵人的母亲妸敏是平定恒亲王和姜灿尧之事的功臣,皇上自然对牠青眼有加。” 正说着,舞阳踩到一块冰,滑倒了。 端君正在这时突然出现,接住了舞阳。 于是嫃环借口让端君去碎玉轩换衣服,准备和牠密谋些事。 曹默对此一无所知,还十分信任(降智)地问嫃环:“臣胥虽然跻身郎位,却身份低微。倘若能像端君爹爹一样身为君子,那就不同了。” 嫃环听出牠在问自己怎么才能封君,于是笑道:“哥哥想法很好。我是公子的义父,自然希望来日公子家得贵媳,我也好沾光啊。” 曹默叹息:“弟弟深得皇上宠幸,母亲又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封君看来是指日可待了。我哪里比得上弟弟呢?舞阳来日就全靠绾弟弟垂怜了。” 嫃环开始哄骗曹默:“曹哥哥,皇上为哥哥选襄字作封号,就是想要哥哥帮忙彻底按死姜答应。” 快去吧,快去向皇上提议杀了姜灿烂吧!不管最后谁死,反正都是牠嫃环得利! 曹默被大男主的主角光环降智了,于是信了:“多谢爹爹指点。” 牠还得谢谢大环呢! 大环回宫就和端君商量:“舞阳那孩子是有牠父亲的聪明相,只盼将来别学得牠父亲那样刁滑。若是能为牠换一位父亲,好好教导就好了。” 孩子嘛,母亲只有一个,但谁都可以是父亲啊。 母唯一也,人尽可父。 端君把这话听了进去,眼神也深沉起来,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第100章 糯憨的旗贵人 景仁宫中,诸郎君终于见到了新入宫的旗贵人。牠穿了一身柔糯的珊瑚粉色衣裳,在侍男的陪伴下轻移莲步,在曼荼罗花纹地毯上端庄地跪下:“给皇后爹爹请安,各宫哥哥请安。” 牠声音嗲糯,听着是个未来邪君的好料子。 皇后让牠起来,于是郎君们看清了牠的容貌:这旗贵人生了一张俏脸,如剥了壳的荔枝般白里透红;牠穿着毛茸茸的马甲,显得十分柔软可爱;牠细长的颈项上戴着粉色绒毛颈衣,项前小鼠丰盈饱满;牠头戴粉色珍珠步摇,耳畔坠着的粉色水晶在牠的颊边轻轻摇曳;牠朱唇轻启,微笑时露出小酒窝,越发俏皮可爱。 “生得真美,过来让本宫瞧瞧。”皇后像个看见青楼中新来了漂亮伎男的老鸨子,喜不自胜地朝旗贵人招手。 旗贵人迈着小碎步来到皇后跟前。 牠入宫前,母亲妸敏专门请了人来训练牠,饶是牠戴了满头装饰,行走时依然钗环不响、裙裾不动。 这才是大户人家小哥该有的礼仪啊! 那种迈着大步、满头首饰乱晃的男子都是什么怪物?粗俗! 这才是后宫郎君该有的体面! 虽然牠很体面,辛常在却忍不住嘀咕牠:“这旗贵人生得是美,可是眼角眉梢中透露出算计的样子。” 镜君冷眼旁观:“后宫人多了,算计就多了,是非也就多了。” “哎,你们猜,皇上今晚会不会召牠侍寝啊?”辛常在又嘀咕。 “有了新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试试呢?”有个郎君回牠。 出了景仁宫,镜君又和辛常在嘀咕:“这旗贵人的母亲是平定姜灿尧一事的功臣,后宫怕是又要热闹了。” 正说着呢,旗贵人就糯声软气地喊着“绾郎哥哥”跑出来了。 牠拦住绾郎,急着要和牠攀关系:“郎胥进宫前,郎胥母亲曾有关照,绾郎哥哥的母亲与郎胥母亲曾同在都察院,所以特来向哥哥请安。” 牠说着,甜美地行了一礼。 “弟弟的母亲很受皇上重视呢。”嫃环给牠这舔狗样子整不会了,只好敷衍一句。 “郎胥初来乍到,若有不周到之处,还望哥哥见谅。”旗贵人又道,“哥哥若不嫌弃,郎胥可否去哥哥那里坐坐?” 牠知道嫃环是皇帝的宠君,这是急着要借牠的力得宠呢。 嫃环也不好拒绝:“好啊。” 当天夜里,姬妶姈就翻了旗贵人的牌子。 旗贵人被一卷锦被裹着送进来了。 牠今夜化了精致的粧容,面颊扑得白里透红,唇上的胭脂也敷得恰到好处,仿佛是牠自己本来的红润唇色一般,可谓是精心掩饰了自己的瑕疵,同时还掩饰了牠的掩饰。 惊,身为大婧古人的旗贵人,竟然已经发明出了裸粧! 然而牠这一番精心打扮,可以说是魅眼抛给了瞎子看——姬妶姈管自己躺床上看书,压根看都不看牠一眼。 对此,男观众纷纷打出弹幕:“皇帝为国做鸡!” “笑死,皇上是真的不想睡男人了!” 毕竟,旗贵人虽然美貌又年轻,可牠毕竟是个男人,还是臣子;这家给了皇帝,成了天下最有权势女人的夫郎,还不是牠占了天大便宜? 皇帝不想碰牠也很正常嘛! 旗贵人自己也知道这一点。牠于是魅惑地抬起眼帘,丹唇轻启,露出雪白牙齿,仿佛欲说还休,越发诱惑动人。 然而牠这个表情依然是白搭。 妶姈忙着盘串呢。 旗贵人也不气馁,见姬妶姈对牠似乎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牠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牠低头钻进锦被,从姬妶姈的脚边爬进她的被窝,钻进她怀里。只见牠香肩半露,秀发凌乱,抬起头嗲羞地看着妻主,又羞涩地低下头柔魅一笑。 姬妶姈看着牠,放下手里的书。 次日,旗贵人就闹闹哄哄地领人搬进了碎玉轩:“哥哥,我来跟你作伴了!” 嫃环惊愕:牠可不想要这个伴啊! 旗贵人才不管牠的意愿,牠嫃环又不是皇帝,没必要太重视——权力才是最好的春药,至于所谓的兄弟情义?不好意思,那算个什么? “弟弟初入宫中,见了哥哥便觉得亲切,又见碎玉轩只有哥哥一个人,便特意求了皇上和皇后,来和哥哥同住。”旗贵人甜甜地笑,信口胡扯。 后宫还没有牠这种甜美魅惑型郎君呢,牠这可是给皇帝的集邮册又补了一页。 “碎玉轩地方小,弟弟这是何必呢?”嫃环想婉拒。 “弟弟在宫里无依无靠,储秀宫里的几位兄弟也不是好相与的,弟弟只求安生,”旗贵人装可怜,说着还故意歪了歪头——牠扮演天真可爱,可比方莼菜熟练多了,看着一点也不做作,“所以想来和哥哥作伴。” 最爱雄竞但又喜欢掩饰并假装温暖郎君的嫃环,见旗贵人扮演起天真烂漫来,竟然一点也不像方莼菜那样惺惺作态又不自然还有一股智障感,顿时就破防了,非常不喜欢牠。 但是旗贵人笑吟吟的,牠也不好撕破脸,只能假笑着敷衍:“弟弟去东偏殿吧,宽敞些。” 旗贵人于是开开心心住过去了。 碎玉轩的小屋子里已经装上了粉色的纱帘,衬着旗贵人的粉色头饰和粉色眼影,十分相得益彰:“小是小了很多,不过是个好地方。” 牠的侍男很为牠鸣不平:“虏俾觉得这碎玉轩又小又远,实在不怎么样。” “储秀宫虽然方便,可人多眼杂,不方便勾引皇上。这碎玉轩虽然远,但只要皇上心里记挂着,再远,怕什么。”旗贵人说着,轻盈地扬起下巴一笑。 这一幕被许多男观众截下来反复观赏:“旗贵人真是糯憨啊,这一幕我看了好多遍!” 又来俺老猪也觉得猪肉香喷喷了。 哦不,这次这群老猪是想模仿牠,好让自己的猪肉也变得香喷喷,让人吃得更舒适呢! 糯憨的猪肉旗贵人坐到榻上,又说:“虽然母亲说了要我进宫出人头地,但不能当了出头鸟被人算计。谁都知道皇上喜欢绾郎,跟在绾郎身边,不会吃亏~” 牠喜滋滋盘算完,第二天又去伺候皇后梳粧,向牠表达了自己想要晋升顺便帮助母亲升职的心愿。 皇后于是指点牠:“别人升官不过是有个好男儿,现在你也可以。想做一个宠君最好的办法就是日日看着别人如何做一个宠君。” 旗贵人懂了,立即甜甜一笑:“多谢皇后爹爹。” 牠坐着轿子出去,边走边吩咐侍男笼络宠君嫃环。 正说着,牠竟迎面遇上了姜灿烂。 姜灿烂一身素服,美丽的容颜已经憔悴不已。牠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身后是更憔悴的松枝——可不是嘛,姜灿烂这废物一点活都不干,现在整个翊乾宫的活儿都压在松枝一个人身上,牠跟个家庭主夫似的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忙,不累得猝死就不错了! 旗贵人看着牠们,得意地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画君爹爹~可惜画君爹爹记性不好,总还惦记着自己满门荣耀,却不知树倒猢狲散~” 姜灿烂冷冷道:“你仰仗家里功劳进宫,和我当初有什么不同?你以为做了美梦,只怕会落得跟我一样下场。” 在男观众的口中,姜灿烂虽然落魄又站在地上,但到底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宠君,气势足足压了小男孩旗贵人一头,哪怕旗贵人高高在上坐着轿子。 谁也不知道这群男人是怎么想的,一个后宫郎君竟然也能用上“叱咤风云”“气势十足”来评价了。 不都是皇帝手心的一个玩物嘛!玩物还分上三六九等了,真是好笑。 此时姜灿烂和旗贵人都自以为自己是更高级一点的玩物,顿时吵了起来:“信不信我告诉皇后和绾郎!” “皇后和绾郎都是我当初的手下败将,何况你只是依附牠们的小贱俾!走着瞧吧,牠们迟早登高跌重!” 旗贵人说不过牠,气呼呼地走了。 姜灿烂回了翊乾宫,和松枝一起在火盆里烧黄表纸:“这翊乾宫如今只剩你我,我又出不去紫禁城,只能在这里给姐姐烧点纸钱……” 姜灿烂不知道,姜灿尧其实没死,她带着姜嬟和姜姮,已经在温暖的赤道国家卓锦万代兰国落脚,进了当地的修真大学当老师了。 牠的这些纸钱,全让孤魂野鬼抢去了。 不过男人没有通灵能力,牠也不知道这一点。 牠看向松枝。 虽然往日牠风光的时候总是对松枝很凶恶,动不动让牠战战兢兢跪下来自己掌嘴,但到了这一步,只有松枝还虏性十足仿佛一个没有思想没有自我的工具人一样跟着牠,牠于是耷拉着大圆脸,虚假地摸着牠的脸,敷衍地说:“也只有你,被我连累了,还肯跟着我。” 松枝是嫃环宇宙里“虏俾必须忠心耿耿毫无人格”这一定律打造的典型npc,因此牠虏性十足地说:“虏俾从小跟着小主,为小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牠说着又不安道:“我还是出去看着吧,在宫里烧纸钱不合规矩,被发现了可是重罪呀。” “我怕什么?死就死吧。”姜灿烂的自毁本能已经启动,“皇上已经与我恩断义绝,我现在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失去女人的爱就活不了的男人呀~ 牠说着开始咬牙切齿地痛骂嫃环。 是的,牠不恨皇帝,只恨男人,就像大公们都不恨妻主只恨小三一样:“皇上如此绝情,都是因为嫃环那个贱人!即使我死了,也一定不会放过牠!” 牠恨恨地说完,忽然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站了起来:“肃禧呢?” 松枝怯怯懦懦道:“已经按照小主的吩咐去当差了。” 第101章 后宫最会哭的郎君 姜灿烂那边盘算着要搞事,旗贵人这边,牠正在哭哭啼啼,为自己赢得了男观众们封的“全后宫最会哭的君子”的名声。 牠哭起来软软糯糯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和剥壳荔枝般柔嫩的脸颊都哭得红红的,看起来像个小水蜜桃似的鲜嫩可口,确实越发柔糯可爱了,难怪被男观众们羡慕地评价为最会哭的郎君并且激情学习牠的撒糯技巧以勾引女友和妻主。 姬妶姈一来就看见牠这张beautiful crying face,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旗贵人掐着委屈的嗓音道:“臣胥打娘胎出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臣胥失仪了。” 妶姈面上微笑,心里吐槽:看来这家伙真是千捧万宠的千金小哥,有什么委屈用得着哭成这样?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能吃苦!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被21世纪某些没苦硬吃的老东西附体了,继续走剧情:“到底怎么回事?” 旗贵人于是抬起哭红的俏脸:“皇上~臣胥初来宫中,不知道宫里是不是尊卑分明、上下有序?” 这是嫃环宇宙最重要的封建铁律,即使是皇帝也不能违背。妶姈于是点头:“是啊。” “若是以下犯上,以卑犯尊,是否要按规矩罚处?” 牠这是在质问一个帝王? 好大的胆子! 真是让家里惯坏的小男儿!呱六妸敏是怎么教育男儿的! 妶姈眼神转冷,嘴上仍敷衍着:“不错。” 旗贵人得了满意的答案,抽抽嗒嗒地别过头。 苏婄晟站在妶姈身边,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男人也太作了,怎么能一直在东拉西扯而不说正事的? 果然语言能力有问题呢! 姬妶姈也不耐烦了:“到底怎么回事?快点说,别磨叽了!” 旗贵人嘟着丰润的桃粉色唇瓣,委屈地抽噎:“臣胥在宫中遇见了姜答应,牠不仅对臣胥视若无睹,还讥讽臣胥……” 牠告了一通状,妶姈没怎么听,脑子里只思考着一个问题:这姜灿烂怎么抗药性这么强?算下来她和科研院的人已经坚持不懈地给姜灿烂下了足足38天的38号将图南,牠怎么还没死啊? 不仅没死,甚至还有力气在宫里到处走到处怼人,好像根本没中药似的。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她回头得和科研院的人好好研究一下是怎么回事。 因为记挂着药物实验,她也没什么心思搭理做作的旗贵人,虽然牠哭起来确实怪柔糯嗲憨的,给她提供了一场视觉盛宴。 “别理姜答应就是了。”她敷衍道,“你看你,哭得粧也花了脸也歪了,都不好看了。” 但其实旗贵人的化粧品都是用了黑科技的,牠还扑了大量定粧散粉,持粧力度绝佳,根本没有花。 旗贵人心知她在逗自己,顿时不乐意了:“皇上偏心~一听姜答应就不管了,牠如今敢这样对臣胥,要是哪天杀了臣胥呢?” 牠眼泪直流,不断翘起戴着尖长护甲的手,捏着小粉帕子轻轻点着下眼睑。 哭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不敢做大表情影响自己面容的美观,这旗贵人也真是,美商很高呢~ 不过饶是牠如此知道扬长避短地展示自己的美貌,某吧里的女观众还是忍不住吐槽牠:“牠这嘴唇也太厚了,下嘴唇是上嘴唇的三倍啊!” “难怪皇上嫌牠烦,这不和我那个哭哭啼啼的作精男友差不多吗!大女人家的谁耐烦管牠们小男人之间扯头花的破事?” 这些话得到了不少女观众的同意,不过因为看宫斗剧的女人实在很少,这个吐槽旗贵人的帖子也并不火。 哭得很讲究的旗贵人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剧里剧外的女人广泛嫌弃,还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试图博取皇上怜惜。 姬妶姈看着牠柔糯的哭相,好笑地哄了句:“好了,去擦把脸,这件事朕会处置。” 旗贵人装出安心的模样,撒糯:“那臣胥就放心了~” 牠一副柔弱无依、只能仰仗妻主的模样,当真是很能激发大女人的保护欲呢! 这旗贵人也是个心机绿茶吊啊! 宫里的消息很灵通,皇后很快也知道了这件事。彼时牠和姬妶姈相对而坐,妶姈怀里抱着男儿舞阳公子,曹默则站在一旁随侍。 皇后一脸慈和:“听说昨晚旗贵人伤心了?” “男儿家闹点小脾气也是有的。”妶姈给怀中孩子喂了口蜜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曹默却开了口:“姜答应太嚣张了,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安分,姜灿尧已死,皇上不如严惩姜答应。杀之,以平后宫之愤。” 此言一出,整个屋子都惊了。 姬妶姈拿了一块肉脯,舞阳正要张嘴去接,她却抬手就放进自己嘴里了,急得牠哼哼唧唧。 妶姈却没有理会。 她在想姜灿烂的事。 昨日她已经去和科研院的研究团队碰了一次,她们开了个小会,初步判断,姜灿烂如此耐药,是因为她常年用欢羊羊给姜灿烂下了雌激素,雌激素增强了姜灿烂的体质,使牠的身体素质趋近于女人,因此牠对38号将图南的抗药性也增强了。 这大抵就是牠中药这么久还能活蹦乱跳的原因。 她们讨论后,觉得这个trans实验体很有价值——这姜灿烂虽然体内有不少雌激素,但染色体终究是雄性。虽然对将图南展现了抗药性,但观察员表示牠已有衰弱之相。 因此,趁姜灿烂还活着,正好可以实验出将图南药物对这种trans的杀伤力如何。 综上所述,在药物实验顺利完成之前,姜灿烂不仅得活着,还得完好无损地活着——实验体不可以遭受除实验以外的任何损伤! 故而对于想杀掉这个珍贵实验体的曹默,姬妶姈是很不满的。她把怀中孩子交给了保育仆人,站起来就出去了。 她要去叮嘱实验人员,千万看管好姜灿烂——后宫这么多郎君都恨姜灿烂,可不能一不小心让牠们伤到这个实验体啊! 后宫就这么一个transgender啊! 太后并不知道她努力保全姜灿烂是为了做药物实验,牠以为妶姈重情重义,于是次日牠和妶姈见面时,便吐槽起曹默的心狠:“幸好此人家世不显,皇上也并不怎么喜欢牠,否则这样狡诈的人早就不能留了。” 妶姈点点头。 当初她选中曹默,是想生个狡猾的儿子;谁知道曹默没用,只能助她怀个男儿。 男儿有什么用?她自然是早就没有兴趣留下曹默了。 不过,舞阳虽然是男儿,到底也是她的亲骨肉,她有点犹豫:“我是不想留下曹默的。但是舞阳年幼,不能没有父亲照料。” 太后无语:母唯一也,人尽可父。 牠说:“宫里没有孩子的男人多了。哀家瞧着,镜君端君都很好,都很喜欢孩子,未必不如曹默。” 姬妶姈于是做了决定。 她马上就安排科研院的研究员,给曹默下了38号将图南。 曹默宫中,一个脸生的太医给牠端上了药:“小主,这是安神药,您喝了吧,能舒服些。” 曹默不疑有她,牠在侍男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伸出漂亮的手,优雅地端碗,将药汁一饮而尽。 没过几天,牠已经身体衰弱,皮肤碳化,手脚发灰,身体变渣。 牠到底不是姜灿烂那样常年服用雌激素的人,将图南的药效在牠身上表现得非常明显。 科研人员耐心地下了七天的药,记录了每一天的实验数据,准备继续改良将图南。 第七天,曹默在将图南的作用下,终于一命呜呼了。 可怜一个清秀佳人,死后连全尸都没有,只剩了一堆枯骨。 第102章 实验体死了 碎玉轩内,嫃环又在看书打造才男人设,梡碧在无所事事地逗鹦鹉,妘玧就在这时进来,汇报说她发现了姜灿烂身边的侍卫肃禧这些天一直在监视碎玉轩。 “可确定吗?”嫃环问。 “看得真真的,还看见她身上带了火石,意图不轨呢!只是宫中守卫森严,她还未得手。”妘玧肯定地说,“我要不要把她抓起来扭送侦探事务所?” “不,先盯着她,不要打草惊蛇。”嫃环说。 牠让梡碧去请妽寐庄来,准备一起搞事。 “小主,皇后请了各宫郎君一起看戏,小主不去吗?” “不去。” 皇后那边,台上已经在唱戏了,而牠也在台下演戏:“大家都是兄弟,要互相让着才是。” 是啊,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因为伺候同一个女人,所以互相就要称兄道弟。 然而女人称姐道妹,只是因为投缘。 所以说,姐妹是手足情,兄弟只是塑料虫。 旗贵人忙着讨好皇后,听得奇君酸溜溜的,忍不住出言讽刺。 明明是唇枪舌剑,皇后居然说:“听你们说话就和听家人说话一样,本宫心里很舒坦。” 其实是因为姜灿烂倒了,没人和牠作对,牠心里才舒坦的。 当谁看不出来啊!虚伪的男人。 旗贵人喜得眉飞色舞:“臣胥家里有两个庶出的弟弟,臣胥和牠们说不上话,可是见了爹爹却有好多心里话要说~” 反封建的嫡庶神教宫斗嫃环传又在嫡嫡道道啦! 这就是它的反封建呀~ 所有郎君都表情变了——皇后是庶出,最受不了别人当面说这个了!这旗贵人也真是没脑子。 旗贵人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请罪;姚若肇也给牠求情。皇后还要伪造慈蔼人设,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无妨。” 散会后,怀着一肚子气的皇后找安菱绒开小灶:“和旗贵人说话真特咥(dié)累!好在你聪明。旗贵人愚蠢但实在美丽,宫中很需要这种男人,服侍皇上不需要聪明,只需要长得漂亮。这样的男人只会分宠却不会专宠……” 所谓三个男人一台戏,这群男人又要整大戏了。当然,由于宫斗剧的内核,牠们的大戏来来回回都是床笫戏裤裆剧。 皇后假笑着看向安菱绒:“所以本宫喜欢你,聪明乖巧,又忠于本宫。” “臣胥家世寒微,能得皇后爹爹垂怜,臣胥is so lucky!” “你母亲好歹是松阳县丞,你若真觉得家世寒微,何不凭你的恩宠去扭转坤乾?”皇后说。 安菱绒一想到自己也许可以凭皇上的宠幸扭转坤乾,也非常兴奋:“多谢皇后爹爹指点!” 夜晚,嫃环和妽寐庄下了会棋,妽寐庄忽然站起来,去逗鹦鹉:“我心里烦,下不了棋。” 牠手势优雅,纤长玉指如一朵绽放的兰花,轻轻开在鹦鹉雪白的长尾下。 然后,鹦鹉翘起尾巴,拉了一泡在牠手心里。 整个屋子的人都震惊不已,纷纷嫌恶地干呕起来。 饶是如此,这只鹦鹉是皇上赏赐的,牠们也不敢把它怎么样,只能妽寐庄默默地去洗手。 牠带着一身鸟粪味回来,继续和嫃环聊天:“我恨死姜灿烂了。” “我比你更恨。”嫃环说,“我的果差点被牠热没了,要不是奇君身边的翠嘴阴差阳错给打活了,我这辈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妘玧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她听见嫃环说的这个话题,觉得很尴尬,等牠们说完了才进去:“小主,肃禧去旗贵人住的东偏殿了。” 嫃环笑了,拉着妽寐庄就去看火。 牠看着大火噼啪,抬手就把梳头的桂花油倒在帘子上,又举起红烛:“姜灿烂派人来烧死我,我们借花献佛,开搞吧。” 妽寐庄燃起来了:“好!咱们作戏做全套,可不能让牠再有生路可逃!” 牠说着,抢过红烛,更积极地放起了火。 火声毕毕剥剥,浓烟和焦味渐渐弥漫开来。 侍卫们冲出去大叫:“走水了!走水了!” 一片混乱,半个小时后,火终于被灭了,碎玉轩已经是一片焦黑。 姬妶姈站在废墟里,懵了:“好好的怎么会走水了?碎玉轩的掌事呢?” 妘玧站出来:“皇上恕罪,是虏才疏忽。但是虏才已经抓住了纵火之人!” 嫃环和妽寐庄白嫩的脸已经被烟熏黑了,妽寐庄手臂上还多了一块为了让皇帝心疼而自残出来的烧伤,妏莳初正在给牠包扎。 妶姈本想问候一下妽寐庄,但是刚朝牠扭头,她就闻到一股鸟粪味道,连忙转了头,开始闭气。 旗贵人来了,牠今夜原本为了表达对姚若肇帮牠求情的感谢,是去和姚若肇一起吃饭的,这会牠刚从外面匆忙跑回来,就看见这片焦黑的废墟,顿时惊呆了:“啊?” 牠入宫以来常常装乖卖巧,这是头一次露出如此真实的表情。 观众都笑不行了,纷纷发弹幕:“瓜六:我以为是谁的房子烧了,走近才发现,居然是我的瓜棚被烧了!” 瓜棚被烧的旗贵人气坏了,立即嘚嘚叭叭:“姜答应一定是深恨臣胥与绾郎的母亲,所以才火烧碎玉轩!” 牠屋里那么多漂亮衣服和化粧品啊!这下全都烧没了! 幸好金银不会被烧坏,还可以抢救出来买新的。 牠气得脸都歪了,嘴唇都气得越发红润,看着越发鲜妍可爱了。 姬妶姈叹了口气。 她原本是想继续用姜灿烂做药物实验的,可是姜灿烂居然还要发癫。 房子都烧了,这她可没法包庇了。 紫禁城是她家的财产啊!那是她的房子! 姜灿烂居然敢让人烧她的房产! 她也很生气,沉声下令:“告诉皇后和镜君,审问肃禧,若是属实,即刻将姜氏打入冷宫赐死,不必来回朕了。” 几日后,皇后下令,让苏婄晟给姜灿烂送去毒酒、白绫和匕首。 嫃环于是好好梳粧,准备打扮得精致漂亮华丽贵气地去送姜灿烂一程。在?堇西的侍奉下,牠梳好华美的发髻,插上许多绢蝶珠翠,戴好步摇和耳坠;精心抹了妆前乳、拍匀粉底液,抹了遮瑕膏,打了高光和阴影显得鼻子更挺拔,又淡抹一点眼影,涂了橘红色的晶莹口脂。 牠在白色的打底颈衣外,又郑重地系上一条与橘粉衣裙同色的颈衣,这件颈衣是皇上赏给牠的,在喉结部位镶了一颗粉水晶,相当精致漂亮。 这是要展示帝王之爱去呢。 牠盛装打扮走进冷宫,开始和姜灿烂算总账:杀方莼菜、杀妽寐庄未遂多次、陷害妽寐庄、陷害牠嫃环…… 姜灿烂一点也不心虚,跟个泼夫一样理直气壮,咬牙切齿骂道:“我就知道曹默背叛我是你主使,凭牠哪有那个狗胆!” 嫃环嘲讽:“你几次三番利用舞阳争宠,甚至不惜用牠的性命开玩笑,牠是舞阳的父亲,怎会不恨你?” 姜灿烂不屑道:“以我当年的盛势,连皇后那个老夫都要让我三分,曹默不过是我身边一条狗,我怎会把牠放在眼里?” 这就是男观众们最爱的恶男型反派啦,讨好女人仇恨男人的恶男捏~ 地位不如牠的同性在牠眼里只是一条狗,也不知道这帮愚蠢的草根男观众喜欢牠什么,就这么媚权媚富吗? “你这个贱人和你母亲一样狡诈。”姜灿烂继续骂嫃环。 牠一天到晚满嘴贱人,真的很没素质呢。 嫃环很平静,因为牠化了好看的粧,非常有自信——化上漂亮的粧就是能提升自信呀,这是取悦自己呢~ 嫃环和姜灿烂吵了起来,嫃环于是搬出了这部封建宫斗剧宇宙中的尊卑分明铁律,压在姜灿烂头上:“你姐姐再战功赫赫也是皇上的臣子,怎可凌驾于皇上之上!” 在这个尊卑分明铁律下,姜灿烂哑火了。 毕竟这整一部所谓的反封建大作,都是建立在hierarchy等级制的基础上,围绕这部剧没有一个人反对等级制,包括某些看剧的现代粉。 这就是反封建捏~ 两人口水喷了一地时,黄昏到了,苏婄晟带着白绫、毒酒和匕首来找姜灿烂,让牠自己选一样。 姜灿烂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恋爱脑:“去请皇上的圣旨来,没有皇上的旨意,我绝不就死。” 牠说着又哭了起来:“皇上不会厌恶我到如此地步……” 天,真的究极恋爱脑。 嫃环见这个恶男大男配还在痴心恋慕着姬妶姈,于是打发了旁人出去,干脆地表示姬妶姈根本不爱牠,宠牠只是因为牠是姜灿尧的弟弟。 姜灿烂坚决表示不可能:“当年她经常带我去骑马打猎,说只喜欢我一个人。” 这种话,姬妶姈对哪个郎君都能说,没有一句是真心的。 不过姜灿烂确实是将门虎男,寻常的男儿家大多在闺房里绣花梳粧,很少有像牠这样会骑马的男子,也难怪姬妶姈对牠有新鲜感,愿意独宠牠一阵了。 “可是王府里的男人真多啊,她今天宿在这个侍胥那里,明日又去那个王君那里……”姜灿烂说着放出苦情名言,“你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 嫃环表示:俺和你不一样,俺识大体:“我早就知道她是皇上,她的夜晚不可能属于我一个人。” 姜灿烂于是嘲讽牠不爱皇上。 是啊,不爱妻主可是太罪恶了。 嫃环气急了,于是干脆给牠揭发了当年的真相:“你之所以一直不能适配,是因为皇上赐你的欢羊羊中有大量雪蛤油和蜂胶,你摄入了太多雌激素,早就变成transgender,当然不可能适配了。” “至于你们当初没了的那个二皇子,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嫃环继续说,“皇上早就防备着姜灿尧了,你是姜家的男儿,她根本不想生下有姜氏血脉的孩子。当初她只是骗你说她有了二皇子,又骗你她流了产,目的就是挑拨姜家和姒家的关系。” “你就是割端君再多次,也不可能换来什么二皇子。因为没有就是没有。”嫃环说完了。 姜灿烂在巨大的震惊中,精神失常了。牠又哭又笑:“皇上,皇上,你害得灿烂好苦啊!” 牠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一头撞死在墙上,就此下线。 姬妶姈原本不亲自下旨,就是因为她知道恋爱脑的姜灿烂会拒绝自裁,这样她还可以趁牠在冷宫里苟延残喘的时间把实验做完。 谁知道嫃环特意过来一通刺激,把实验体给刺激死了。 这下,科研院的药物实验就半途而废,只能重新找别的transgender当实验体了,因为姜灿烂这个好用的实验体还没有提供足够的数据就自戕了。 唉,男性实验体,实在太不稳定了,动不动就死了。 第103章 与其反省自己,不如责怪他人 姬妶姈听说了姜灿烂的死,沉默了很久:她那么重要的药物实验啊!就这样草率地中断了! 只能重新找实验体了。 唉,重新找到合适的实验体也不知道要多久! 她越想越遗憾,拉着科研院的研究人员出去借酒消愁了。 嫃环和端君压根不知道她这是愁科研的事,还以为她是顾念旧情,私底下感慨万分。 “姜灿烂被枕边人算计得好苦。”亲自逼死姜灿烂的嫃环叹息着说。 “宫里就是各种算计。咱们能算计,皇上为什么不能?”端君淡淡道。 嫃环又开始天真绿茶吊了:“不算计就不能活吗?” 端君无语半晌,摸着脸道:“今早起来我发现我眼角的皱纹深了许多,这才想起我的年纪。居然算计着,过了大半辈子。” 男人最怕皱纹了,美人迟暮多么让人悲伤啊! 妶姈虽然也有皱纹,但她从未在意过——她是天下之主,又不用以色事人,自然无需在意容貌。 倒是嫃环十分共情,因为牠想起牠自己也开始长法令纹了。 牠们长吁短叹完,忽然想起曹默死后年幼的舞阳公子就无人照料了。嫃环当机立断,立刻决定用舞阳向端君示好,目的是和端君结为同盟。 牠于是就去劝皇上了。 妶姈不是很在意谁照顾舞阳,于是同意了把舞阳给端君。 妽寐庄在火烧碎玉轩事件后也很忙碌——牠忙着偷偷倒掉妏莳初给牠配的伤药,好让伤口恢复得慢些,因而能有理由经常见到妏莳初。 牠是真的很想勾引妏莳初呢。 因此,牠虽然小心翼翼忌口,鱼虾之类高蛋白又健康的好肉都不敢吃,烫伤却迟迟不见好。 然并吊,妏莳初和夏灵越还打得火热没有分手呢,她们偶尔会发一些恋爱日常放到jinstagram上,收获了不少海内海外cp粉。 这对“御前侍卫x温柔太医”的绝佳组合,斩获了大量关注,被称作初灵cp。 不过妽寐庄依然在勇敢追爱,不得不感慨,牠真是勇气可嘉。 至于前朝,姬妶姈也忙着在看大臣发给她的ppt。 妸敏一边放映她精心制作的ppt,一边讲解:“姜灿尧家里有本书,是她的幕僚汪璟婍写的,书上说,皇上的年号道庄不好,说历史上以庄字为年号的皇帝,大多没有好下场。” 姬妶姈的年号是道庄,人称道庄皇帝。 很多人说她这年号非常像道家人士,说她怕是要修仙去了。 姬妶姈对此一笑了之,还自己做了一些修仙表情包,让百姓们自己发着玩儿。 “大多没有好下场?”姬妶姈饶有兴致地笑了,“有趣。她还写了什么?” 妸敏把ppt翻到下一页,在十字翻转动画后,出现了一张书页截图。她用激光笔点了点关键字:“她说姜灿尧不可太过立功,恐功高震主,让皇帝心生疑窦。” 姬妶姈不笑了:“她这是在说朕心胸狭窄呢。”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心胸狭窄,最后她决定指责她人——很显然,与其反省自己,不如责怪他人。 “把汪璟婍流放到西柏利亚,把她的书全烧了,跟出版社说已经印发的书全都要追回烧毁;汪家女嗣,三代以内不准考公;汪家男眷,全部发配教坊司。”她说。 下了朝,嫃妧道和妸敏又一起走。嫃妧道说:“皇上生气了,皇上很生气。” 妸敏:“可不是嘛,吓得我心肝儿颤。” 嫃妧道叹了口气,同情道:“虽然汪璟婍有过错,可是教坊司那种地方,她家的小哥去了怕是日子不好过啊……” “嫃姐,你是不赞成皇上的决定吗?”狡猾的妸敏准备找领导告同事的状,故意问。 “妸敏妹子,这话可不要乱说。”嫃妧道连忙否认,“我只是有点害怕罢了。” 她自己有两个男儿,没有儿子;她又是个慈悲心肠的,并不重女轻男,而是十分疼爱两个男儿;自然十分同情,害怕起哪天自己出事,连累了家中男眷。 妸敏笑笑:“别担心了,今天鬼市有新的文玩古籍上架,嫃姐去看看吧,看到好的给我也带一份。” 嫃妧道一听文玩,眼睛都亮了:“妸敏妹子一起去吧?” 妸敏笑笑:“我家妻人今天做了醉螃蟹,说是让我快回家吃去呢,我就不去了。” 她们都是宠夫的好女人,嫃妧道很理解地笑了笑,同她告别,直奔鬼市去了。 嫃妻人妘辛萝也在家里忙着给她和孩子做饭呢,牠今天守着灶台在煲汤。如今天气冷,嫃妧道爱吃羊肉,牠要给她做胡萝卜炖羊肉,暖暖身子。 官员们在外奔波,她们贤惠的妻人则在家忙碌,真是妻夫和睦的和谐盛世呀! 宫中,妶姈和嫃环也在妻夫和顺,她正在跟牠聊天呢:“有臣子奏,说妶婪在西柏利亚森林和棕熊搏斗受伤,朕明明吩咐了让人给她医治,她却在医院中频频口出怨言,说朕不要脸,以夫儿之命要挟于她。” 她是不认可这个指控的。若是换作姬妶婪在她这个位置上,妶婪难道就不会把她的夫郎和孩子控制起来要挟她吗? 说到底成大事者不择手段,这也不能怪她。 若她们这里是真正的共产主义社会,大家都可以好好生活,自然用不着争斗成这样,你死我活的。 可大婧这不还没有发展到那么先进的社会形态嘛! 这都怪前人不努力,不能怪她! 嫃环翘着珐琅护甲翻书,温柔道:“成王败寇,妶婪曾是亲王,一朝沦落到要在西、西柏利亚森林和棕熊搏斗,难免口出怨言。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呢?” 牠不太了解地理,西柏利亚这个词说得很不顺。 这也难免,男儿家多在闺房,读书也是读些诗词歌赋,怎么可能了解地理呢? 姬妶姈也没见怪,她边批折子边说:“可能再送几只熊去陪她玩吧。” 嫃环知道她在开玩笑,配合地笑出来,温柔道:“皇上真会说笑。” 妶姈也笑出声,片刻后正色道:“朕是这么想的,朕可以给她的儿子嫦?一个虚爵。嫦?年幼,正是最可爱的年纪。” 当然,也是最好控制的年纪。 嫃环睁着纯洁的大眼睛赞美道:“皇上英明!妶婪怨恨您以夫儿之命要挟,皇上却广施恩惠,不使孤夫幼子无依,天下人也不会有任何非议了。” 妶姈笑了:“研墨。” 嫃环立刻起身,款款上前,翘着尾指捏住墨条研磨,片刻也不敢耽搁。 “朕这就下旨,给嫦?封爵。”姬妶姈开始写旨。 苏婄晟走进来:“皇上。” 她看了一眼嫃环:“今日是大墩皇贵君尾七,您去看看吗?” 是的,姜灿烂死后,姬妶姈就是给了牠这样一个响亮的封号:大墩。 “一会儿去。”等她写完。 嫃环识相地起身:“那臣胥先行告退了。” 牠一出去,苏婄晟立马说了实话:“boss,其实是科研院那边在大墩皇贵君的尸身上做了不同的实验,更新了关于38号将图南的数据,想请您去一同瞧瞧。” 姬妶姈点头:“好,科研院这次做得不错,给她们涨30%的工资。” 她拟好旨意,让人发下去,随即起身去往实验室。 路上她还一直调侃:“姜灿烂这人生前一点价值都没有,现在成了大体老师,总算是能提供一点社会价值了。” 苏婄晟很赞同:“皇上,您真是天生的脱口秀演员啊,字字珠玑!” 她们这边为了实验的新进展欢声笑语;嫃环那边,牠压根不知道实验的事,还在感慨万千:“姜灿烂死后,不知怎么,我总会心里不安。” 梡碧安抚道:“姜氏牠输在没有儿子,小主若是能辅助皇上有孕,地位一定会稳固的。” “哪有这么容易……”嫃环苦笑。 “要不咱们去求求勃勃爹爹……”梡碧压低声音,说悄悄话。 勃勃爹爹是一位男神,据说可以保佑男子的配子好用。 嫃环觉得不好意思,糯嗔道:“等把你家出去了,看你还这样满口胡说吗?” 梡碧嘟着嘴:“拿人家取笑做什么……” “什么取笑,用不了一年半载,你就不在我身边服侍了,”嫃环道,“难不成你还陪我一辈子?” 男大当家,自然哪怕是亲兄弟也不能长长久久生活在一处,迟早要各自家出去的。 梡碧自然不可能陪嫃环一辈子。 “梡碧不想家人……”梡碧嘀咕。 “说什么话,等你成了老舅爹,就真的家不出去了。”嫃环道。 是的,年轻舅爹们最怕的就是变老变丑家不出去呢。 ?堇西进来守夜,把梡碧换了出去,问:“小主今天为何要为恒亲王之子请爵呢?” 嫃环叹息:“当日我痿症又失宠,恒亲王侧王君来看过我。不得不说,恒亲王虽然跋扈,却是真心疼爱夫郎和孩子,也不失为一个好妻妃。” 牠心里止不住地想,牠所爱的皇上,能不能是一个好妻妃呢…… 第104章 帝王之心变幻莫测 皇帝自然不会是一个好妻妃。 她是天下之主,她的情和爱,都是给这天下的,哪里顾得上这群小夫胥呢? 不过好消息是,嫃环才发愁完牠一直未曾适配、不能辅佐皇帝怀孕的事,次日太医给牠请平安脉时,就诊出牠又进入适配期了。 妶姈很高兴,当夜立马就召了嫃环侍寝,准备再怀一个。 正好,没过几天,皇后就和妶姈聊起了后宫人数的事:“后宫郎君之位多有空缺,皇上要不要选几个弟弟来填补空缺呢?” 牠列举起来:“按照后宫的仪制,应当有皇贵君一、贵君二、四君、六郎,其余则无定数。眼下君位只有端君、奇君、镜君,郎位只有绾郎,人数都不足。” “既然绾郎已经适配,君位人数又不足,你就择个好日子,晋绾郎为君吧。”妶姈漫不经心道。 晋封个郎君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值得她费心神。 倒是皇后和嫃环都开始推脱,嫃环说自己资历尚浅,皇后说嫃环还没有子嗣。 妶姈懒得听牠们掰扯——男人互相扯皮真的太烦人了。她直接大手一挥,定了下来:“这些都无妨,就立为绾君,二月初二晋封。” 安菱绒在一旁破防了,但还是忍着破碎的心,站起来假装温柔地笑道:“恭贺哥哥大喜了。” 妶姈微笑着看牠:“别急,你也有喜事。” 她随即宣布:“晋安贵人为安郎,择个吉日一同晋封,算是牠们兄弟同喜。另外,辛常在伺候朕日子也久了,牠膝下男儿朝玫公子又在准葛尔辅佐了新可汗怀孕,算是有功,也晋辛常在为贵人。” 她是前不久收到新可汗的书信的,那位新可汗在信中说自己怀孕了,推测应该是朝玫公子辅佐的;虽然她其实并不很确定,因为那段时间她有不止一个夫胥适配,她都用了;但是,为了表示对大婧的友善,她已经决定了只要孩子生下来,无论女男都会交给朝玫公子抚养,也就是认可朝玫公子做父亲。 妶姈收到信后很高兴——这下大婧和准葛尔是实实在在的姻亲了。她当时就想奖励辛常在,只是事多忘了。 如今皇后一提,她又想起来了,赶紧弥补一下辛常在。 白天就这么喜气洋洋地过去了。不过到了晚上,皇后又摆着一张装出来的贤夫脸,来找妶姈挑拨离间了:“臣胥担心,绾郎会不会有些失了规矩,干涉朝政?” 后宫不得干政,郎君干涉朝政这个大帽子一扣,嫃环不想玩完都得玩完。 姬妶姈沉默不语。 “绾郎虽然聪慧,可若说到懂得进退分寸、安守后宫,那安贵人和旗贵人可比牠好多了。” 牠装出贤惠模样挑拨了一番,描述着嫃环是如何干涉朝政、有失分寸。 姬妶姈虽然看得出牠在挑拨离间——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么聊斋?当她这双鉴吊宝眼是白练的吗?她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绿茶吊谁是白莲吊,这个自以为葱烩的衣休就是个典型的绿茶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是很烦嫃环,所以她也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停止让嫃环探讨朝政。 帝王之心嘛,就是这么变幻莫测。 不仅郎君招她烦,她爹也招她烦。最近她似乎进入了纯恨期,看见男的就烦。 所以她去找太后时,一脸关切地问:“皇父身子好些了吗?” 嘴上:好些了吗? 心里:啥时候死? 太后丝毫不知道她心里其实盼着牠死,一脸欣慰:“好多了,我儿真会关心人。” 妶姈很失望。 怎么就好多了呢? 她还要等多久才能熬死这个老不死? 太后不知道她等牠死等得很着急,还一脸慈祥地拉皮条。牠这么大年纪了,喉结都快下垂到锁骨了,居然还是那么不要脸:“新来的旗贵人喜欢吗?牠是功臣之男,皇上可别冷落了牠。” “儿子知道。”妶姈感觉心很累,“说起来儿子看见皇父给嬴月姑姑的朋友圈点赞了,嬴月最近还好吗?” 嬴月最近去冰岛看极光了,朋友圈发了九宫格,妶姈刷朋友圈时,发现她们的共同好友“太后”给嬴月点了赞。 她顿时警惕起来:她们不会还在暗通款曲吧? 表姐弟乱伦可是有伤天和的呀! 所以她特意问上一句,也算是敲打敲打这个爹,让牠安分守己。 太后有点尴尬,转移了话题:“皇上很关心嬴月。不过也确实,哀家在位数十年,眼见着她为先帝和你殚精竭虑。” 妶姈不动声色地噎牠一句:“皇父不是常说后君不得干政吗?” 怎么,死老头嘴上说着郎君不许干政,自己却很了解前朝的事情? 说一套做一套? 太后听出了她的意思,表情越发尴尬。 姬妶姈深吸一口气,也没继续追问——她真的已经烦透了和男人讲话:“儿子在前朝还有事,先去忙了。” 她要和女人讲话去。 太后忧虑地目送她出去,很是发愁:牠不知道姬妶姈对自己和嬴月表姐乱伦的事知道了多少,这件事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牠当然不知道,姬妶姈已经全都知道了,天天严防死守,生怕她们再搞乱伦呢。 她这边忙着防备爹和表姑搞乱伦,那厢嫃环和妽寐庄两个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夫(划掉)后宫郎君正在研究如何用舒痕胶祛疤。 妽寐庄的如玉酥臂上,那块烧伤已经好了,只是留下了一个疤痕,如同白璧微瑕;嫃环心知容貌对于男子的重要性,特意拿来了安菱绒当初送牠的舒痕胶,翘着护甲给好兄弟抹上。 正好这个时候,妏莳初来上班打卡:“参见两位小主,微臣来给小主请平安脉。” 她说完吸了吸鼻子,嗅到空气中的奇异香味,不由困惑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味道?” 嫃环笑着答:“是祛疤的舒痕胶。” 妏莳初又嗅了嗅,伸出手:“请给微臣看一看。” 嫃环将精致的翠绿小盒子递给她。 “微臣拿回去仔细看看。”妏莳初又嗅了嗅舒痕胶,盖上盒盖收进袖子里。 “微臣想给皇上看看这个。”朝堂上,呱六妸敏正在努力打小报告,她给姬妶姈看了一个视频,视频内容是嫃妧道私下摆摊卖二手文玩的实录。 姬妶姈皱起眉头。 嫃妧道是公务员,拿着公家的俸禄,按照法律,她是不可以私下摆摊卖东西的。 若是赚得少,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若是有大额财产进项,那就不行了。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朕知道了,你先忙你的,朕会再派人仔细查明此事。” 待她查出嫃妧道的第二职业收入情况,就可以按照法律处理了。 妸敏于是恶劣地走了。 后宫中,旗贵人也正恶劣地和皇后研究如何害嫃环:“臣胥找人问了母亲,皇上听完这件事,竟然完全没有流露出生气的样子,似乎不打算降怒于嫃妧道和绾郎!” 当面笑着称兄弟,背地捅刀当敌弟,旗贵人可真是会装呢。 牠急了:“怎么办呀?绾郎马上要封君了!” 皇后也皱眉思考着:“本宫还得再想想怎么办,可千万不能让牠年纪轻轻就骑到本宫头上来。” 牠们冥思苦想着,一个恶劣计谋逐渐成形。 次日一早,侍卫宫男们在重新修好的碎玉轩里向嫃环贺喜:“恭喜绾君爹爹今日册封!” 嫃环也很高兴,牠今天画了喜庆的红唇,让梡碧去给册封官贺礼,又让榴朱给牠拿吉服来换上。 没想到,吉服刚展开,牠们就发现,衣服的背后裂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嫃环脸色大变:“内务府的江总管呢?让她过来找我!” 榴朱连忙把还没走远的江钟敏叫进来。 江钟敏看见吉服破洞,大惊失色:“艾呀,疣事啊!爹爹,吉服的料子已经用完了,这么好的布料再赶制也要两三天啊!” 嫃环气愤道:“别感慨了,快想办法啊!” 江钟敏想了想:“啊,爹爹,皇后宫里前几天送来一件衣服要缝补,那件衣服和这件吉服形制相似,说不定可以暂时用上。” 嫃环微微撅着烈焰红唇:“这样可以吗?” “那件衣裳虽然样式老了些,可能是皇后爹爹从前穿过的,不过眼下这样,也只能先用上了。”江钟敏一脸焦急。 榴朱更急:“那快去啊!” 片刻后,嫃环匆忙地换上一身紫红色的裙裳,头上戴了金丝串红宝石珠子的头面,看上去隆重又华丽。 装扮一新的牠连忙赶往景仁宫。 景仁宫中,皇后假装头疼,闷在内室里不肯出去:“都怪臣胥不好,这好好的时辰,竟然头风发作了……剪头啊,我的秋好痛……” 姬妶姈:……真秽气! 她嫌恶地看了牠一眼:“知道了,多喝热水,吃点止痛药得了。” 她说着就撇下衣休,自己先出去了。 第105章 结摇 嫃环正在景仁宫大厅中等待着。隔着朦胧的纱帘,姬妶姈只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影影绰绰,却十分眼熟。 她有些疑惑,往前走了两步。 这身影……这不是…… 她渐渐想起来这眼熟的影子似乎是谁,顿时骇了一跳,大惊失色:“哎呀妈呀!” 这不是当年的春猿皇后吗?! 死人诈尸了?这也太吓人了! 姬妶姈的脸色都变了:“你怎么来了?” 本来她还有一句“是谁指使你来的”,但是想了想,没敢说,怕对方回一句“是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 片刻惊吓后,姬妶姈连忙掐起驱邪镇祟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散!”她朝着那身影一指。 不想那邪祟不仅没有散,反而发出温柔的声音:“臣胥参见皇上!” 妈呀,这死人不仅诈尸,还会说话! 姬妶姈震惊后,沉下了脸。她静下心来,感受着对面怪物的邪气浓度,试图判断出这个邪祟的危险等级。 半晌,她的脸色更糟了:她根本没有感受到这个怪物的邪气! 这下,形势更不妙了——这得是等级多高的邪祟啊?居然连身上的邪气都能隐藏得这么好! 看来得用更高级的法术了! “女娲在上,后土在下;羲和升日,常羲降月;武罗司山,女魃焚炎;王母金身,姮娥仙灵;九天玄女,神通掌兵;诸神交汇,除尽邪佞……” “急急如律令,破!” 她飞快地掐诀,手指甚至打出了残影,最后她朝着那身影一指:“诸邪退散!”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法术的金光照亮了整座景仁宫,却没有响起邪祟消散时的噗叽声。她念完驱邪咒,掐完镇祟诀,那死掉的春猿皇后居然还在那站着,还又说了一遍:“臣胥参见皇上!” 姬妶姈转身去拿了桃木剑,准备踏步罡了。 正在这时,帘子后的美人又说了一句:“臣胥嫃环,参见皇上。” 妶姈一愣,停止了踏步罡的动作,快步上前,掀开了纱帘:“是你?” 她这才看清楚,这人是嫃环,不是春猿皇后。 原来不是鬼怪,也不是诈尸啊,吓得她够呛…… 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怒火顿时从她心底升起——她堂堂帝王,居然在一个郎君面前如此失态! 她灭口的心都有了! “你怎么穿着春猿的衣服?”她怒道,“你以后是不是还要扛着春猿的衣柜?放肆!” 葱烩的衣休在后头听见她发怒,连忙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开始演戏:“绘脸,怎么会这样啊?!” 绘脸无辜道:“前些日子皇后整理春猿皇后的衣物,发现这件衣服上掉了两颗南珠,便让虏俾送去内务府修补……虏俾本想抽空拿回来的,这两日事多给忘了,不知道这衣服为什么会跑到绾君爹爹的身上……” 姬妶姈面无表情地命令嫃环:“脱下来。” 嫃环整个人还是懵的,但皇帝的命令,牠不敢违抗,连忙将衣服脱了下来,身上只剩下单薄的中衣。 皇后装出咸烩表情:“绾君一向谨慎,肯定不是故意的,到底为什么你快说吧!” 嫃环惊恐得喉结微微发抖——这场景可好看了,叫作“结摇”,可惜的是,姬妶姈正在生气,没心思观赏。 “臣胥来皇后宫中前,发现吉服破损,这才向内务府借用此衣,不想冒犯春猿皇后,皇上恕罪……”牠颤着红唇,恍惚着道。 姬妶姈其实压根没在听牠解释,她在想,这么多男人都看见了她用手诀和步罡,得让人多么仔细地用摄魂术才能让牠们都失忆,保守住修真大学的秘密啊…… 这也太麻烦了! 最近她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烦躁生气,这下更是直接忍不住了,何况衣休还在旁边一口一个“绾君”故意煽风点火。 她顿时发了火:“绾郎还未聆听皇后教导,算不得礼成,回碎玉轩待着思过吧。” 下完命令,她就赶紧安排秘书苏婄晟,去把这几个男人关于法术的记忆都删除。 安排完这个,她又下令开除了江钟敏,换了一个姓荀的人上任,当上了新总管。 忙碌了这么多事,她回到养心殿,瘫坐在龙椅上:“真累啊……” 她忽而觉得腰有点酸,怀疑是施法时扯到了腰肌,连忙拿了个抱枕垫在身后,又给自己揉了揉腰。 她按铃叫来秘书:“苏婄晟,不知道为什么,朕最近总是饿得很快,你去给朕拿些烤鹿肉吃。” 苏婄晟连忙喊了夏灵越,夏灵越又去找御膳房的侍从,很快,一盘喷香的烤鹿肉就送上了姬妶姈的御桌。 她握起餐刀,切了一根鹿腿,嚼着吃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天天吃肉,嫃环却被内务府克扣物资,天天吃馊饭。 然而嫃环那边还没因为吃馊饭而跑肚窜稀,姬妶姈这边却先突然反胃了。 她本来正在高高兴兴吃红烧肉呢,突然就恶心干呕起来。 她已经生过四次孩子了,联想到这些日子腰酸、易怒,饿得快却又突然作呕,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去请太医来,给朕验血做b超。” 苏婄晟将她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又担忧又欣喜地去了。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姬妶姈果然又怀孕了。 她摸了摸小腹:“希望这次会是个聪明的女孩。” 苏婄晟也道:“分娩凶险,若这回真是个可心的皇子就好了,皇上也就不用再受这种苦了。” 妶姈没有说话。 她还记得大祭司妇姣说过:星辰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继承人。 会是这个孩子吗? *** 按照规矩,妻主孕吐,夫胥是不得进食的。 于是,本就缺衣少食的嫃环这下彻底没饭吃了,很快衰弱得只能躺在床上。 ?堇西见状担忧不已:“小主,虏俾去给你请太医吧。” “别去了,她们不会放行的。前阵子妘玧高烧,想拿点退烧药,都没能拿到……幸好她身体健壮,这才能扛过去……”嫃环一脸的生无可恋。 ?堇西和妘玧又去试了一次。 然而守卫们都事先被皇后叮嘱过,不许让嫃环好过,于是拒绝放行。 结果嫃环晕倒了。 碎玉轩的宫人连忙再次跑出去要请太医,然而守卫森严,牠们冲不出去。 争执中,按照嫃环传“正面的虏俾必须忘我护主不顾生死”定律生活的榴朱,仿佛一个没有半点自我的工具人,撞到刀上,死了。 天真纯美的少男啊,那鲜红的血,染红了牠的衣裳,也染红了洁白的雪地,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目。 在梡碧和妘玧的悲恸哭声中,守卫们慌了,忙去禀告了姬妶姈。 守卫队长给妶姈禀报的时候,她正在输液,输的是一些缓解反胃症状的药物。 她这些天因为怀孕初期反应,身体有些不适,因此没功夫理会嫃环那边的事。 想不到一回神,嫃环居然就晕倒了。 果然是闺阁男儿,身体真是脆弱。 她摇头叹息:“行吧,让妏太医去给牠医治吧。” 妏莳初去了一诊断,发现嫃环这是因为受冻又吃了不少馊饭还骤然挨饿,所以得了急性肠胃炎。 虽然碎玉轩的所有宫人都吃的这些馊饭馊菜,甚至其她人吃得比牠更差,但是大男主就是必须体弱才能得到女主怜惜的呀,所以嫃环就是最虚弱的,即使吃牠得比宫人都好,还是得了急性肠胃炎。 不过问题不大,妏莳初开了点蒙脱石散就完事了。 皇后那边,牠也听说了姬妶姈怀孕的事,顿时就破防了:牠虽然经常偷偷给郎君行割礼,但是,哪怕借牠一万个胆子,牠也不敢对皇上的胎下手啊! 若是敢谋害龙体,牠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所以牠只能默默生气,气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男的呀,就是情绪不稳定。 第106章 死不完的春蝉 姬妶姈在孕吐逐渐缓解后,又重新开始吃肉。 但是她也得注意着不能吃太多,否则胎儿长得太大,会不好生。 这让她的心情不太好,于是处事变得严苛了许多,经常开除人,给朝廷惹来了几场劳动仲裁官司,大婧人还在jinstagram上吐槽她“职场霸凌”。 妶姈被吐槽多了,也只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好几次她想开除人,都硬逼着自己忍住了。 然而她不想开除人,有的是人想挑拨她开除人。 这天,爱打小报告的妸敏又来打新的小报告了:“皇上,臣已查明,38号将图南的2号实验体的意外死亡,与嫃妧道大人有关。” 38号将图南的1号实验体是姜灿烂,牠已经在嫃环的友好交流下撞墙自尽了,死后还得了个响亮的谥号大墩皇贵君;至于这2号实验体,那自然就是松枝。 松枝曾经长期跟在姜灿烂身边,陪牠一起吸入了大量欢羊羊,也是个trans,自然在姜灿烂死后就成了2号实验体。 姬妶姈本来希望牠身上能出实验结果,没想到实验还没完成,松枝也挂了。 她实在搞不懂是为什么,下令让名侦探妃兰率领手下侦探彻查。 没想到,妃兰还没查出结果,妸敏就先给她出示了嫃妧道派人弄死松枝的证据,据说动机是想帮男儿报仇——毕竟松枝也曾跟着姜灿烂一起霸凌嫃环。 姬妶姈看完证据文书,觉得很烦:“行吧你下去,这事朕会让人彻查。” 她看了一会儿证据文书,随手扔在一边,又去看其她奏折了。 正处理着朝堂的事,她忽然感觉小腿一阵抽筋,忍不住皱起眉头,按铃叫来了太医。 妏莳初很快来给她做了检查,说她这是因为孕期缺钙——胎儿会从母体掠夺钙质,怀孕期间很容易出现缺钙症状。 她给妶姈开了液体钙,又让御膳房多给她做些补钙的鱼虾,但是妶姈的抽筋症状还是持续了一些时日。 因此,嫃环也被罚了半个多月的板着之刑。 毕竟皇帝身体一向健康,怀孕之后却种种不适,自然是作为父体的嫃环有问题。 被罚了板着之刑的嫃环,天天头晕反胃腰酸背痛浑身抽搐,于是负责给姬妶姈治疗缺钙问题的妏莳初,只能再兼职治疗嫃环的毛病。 本来嫃环的事情不是由她负责的,但无奈大嫃的头上有男主光环,姬妶姈和她都被男主光环所影响,这才让她一个太医干了两个太医的活儿,以至于她的好cp夏灵越没忍住,去打了几场劳动仲裁官司。 最终的结果是姬妶姈下令给妏莳初涨了三倍薪水。 涨薪的妏莳初很开心,于是再次去见嫃环的时候,就友好地告诉嫃环一个残酷的真相:当初安菱绒送给嫃环的舒痕胶里,放了大量补充雌激素的雪蛤、蜂胶和鹿血膏。 嫃环听完,顿时红了眼眶:“舒痕胶里有大量雌激素?” 妏莳初点点头:“是。微臣当初就疑惑过,微臣分明检查出小主有服用过雪蛤、蜂胶和鹿血膏的症状,为何画君的欢羊羊中只有雪蛤和蜂胶,那一味鹿血膏是从何而来呢?” “如今检查了舒痕胶,微臣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了。”她说。 原来鹿血膏是下在舒痕胶里的。 嫃环那段时间天天用它涂抹伤口,摄入了大量雌激素,险些变成trans,又被热得死配了,自然就痿了。 骤然得知真相的嫃环大受打击,忍不住干呕起来。 是的,板着之刑就是会让人恶心的。 妏莳初只好又给牠开了一些止吐药。 前些日子姬妶姈经常孕吐恶心,这下,嫃环也算是尝到这种滋味了。 毕竟总不能让不具备孕育能力的郎君白得一个孩子吧?牠们自然得受些苦,才符合天理呢。 安菱绒的事让嫃环一直恶心到了夜里,整个碎玉轩的人都被迫不断听着牠干呕的声音,最后,实在受不了的?堇西不得不来开导牠,希望牠能停止这令人恶心的干呕声:“小主,看开些吧,在这后宫里,便是亲兄弟也会反目成仇的……” 是啊,如果这部宫斗剧的背景不是这样的话,如何让男观众们代入大男主,享受雄竞胜利的快感呢? 嫃环含泪道:“不错,妻夫尚且如此,何况是这样所谓的兄弟……” 对的,兄弟之间是没有真情谊的,牠们平日里再好,遇到一个女人也会反目成仇。谁让爱情这东西根本无法共享呢? 画面一转,装模作样的敌弟安菱绒正在讨好姬妶姈呢:“皇上这些日子怀孕辛苦,夜里总是睡不好,不如不要看折子了,先去睡会儿吧。” 妶姈已经到了孕晚期,身子总是乏累,因而对这些虚伪的郎君也越发没了耐心:“你下去吧,让苏婄晟过来。” 安菱绒很尴尬,尴尬到结摇,但牠也只能忍气吞声地退后福身:“是,臣胥告退。” 赶走了安菱绒,妶姈让苏婄晟把姬妶娳叫了来。 妶娳给她和孩子唱了几支曲子,哄着她睡着了。 她这边在舒舒服服睡午觉,嫃环那边,牠的板着之刑终于结束了,于是牠在梡碧和昉若的陪伴下,到御花园里散步。 没走几步,牠就因为受了板着之刑的后遗症,吐了。 昉若只能把牠就近扶到亭子里坐下。 牠坐下没多久,辛贵人和旗贵人正好经过。按照嫃环宇宙等级森严尊卑分明的定律,辛贵人深深俯下身子,朝嫃环行礼:“绾郎爹爹吉祥。” 牠这个行为让男观众们又大书特书了一番,美其名曰:学习职场生存智慧。 牠们说,像辛贵人这样不得罪任何看似已经失势的人,才是活到最后的秘诀。 但其实呢,嫃环宇宙的最大定律就是,舔主角舔到位的人才能善终。 因此辛贵人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职场生存秘诀,只有榴莲子的智障设定而已。 但是当然了,会选择在宫斗剧里学习职场技能的男观众,智力水平远低于人群平均值。牠们自然是看不出榴莲子有多智障的,因为牠们比牠还智障。 回到剧情中,旗贵人看见辛贵人行礼,顿时就不高兴了:“牠不过是个失了宠的郎君,如今还是个罪夫,你向牠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说完就张狂地走了。 又到了“职场生存”之“男人一旦失去妻主的宠爱就会混不下去”环节了。 这就是职场生存捏~ 嫃环被旗贵人跳脸羞辱,倒是满脸不在意,一副云淡风轻、心如死灰的样子:“后宫里的男人,就像御花园里的蝉,死了自然会再爬出来新的……男人老了一群,又进来一群新的,像死不完的春蝉一样……” 是啊,男人总是死不完,给社会治安带来越来越多的隐患。 所以将图南计划非常重要,只有把牠们都图图了,社会才能健康安稳。 也难怪姬妶姈如此看重这一系列实验了。 第107章 又是个男孩 姬妶姈孕晚期时,她终于查清楚了嫃妧道私下摆地摊卖二手文玩的收入,发现金额已经达到了刑事案件的标准,再加上妸敏坚称嫃妧道就是弄死2号实验体的罪魁祸首,现在她非常生气,准备处罚嫃妧道。 毕竟她的1号实验体之死,就是和嫃妧道的好男儿有关。 她连续两次实验失败,已经很想杀人放火了,于是她在朝堂会议室里,将证据摆了出来,直接发怒了:“嫃妧道,你可知罪?” 嫃妧道非常惊恐:“皇上,这摆地摊的事,臣已知罪,以后绝不再犯。只是这个2号实验体之死,真的与臣无关哪……” 妸敏见她争辩,连忙跳出来阻止:“皇上,2号实验体死亡案的最大嫌疑人就是嫃妧道,根据高度盖然性的原则,我们应当相信就是她干的……” 有人提出反对,表示这样不好:“皇上,疑罪从无,实验体死亡案,证据链尚不完整,不能确定就是嫃妧道干的。何况绾郎爹爹辅佐皇上有孕,算是有功……”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许多人都忍不住嘘她:“说的什么东西啊?” “你管这叫有功?别太爱了!” “牠有个屁的功劳啊,皇上愿意延续牠的基因,那是牠的荣幸!” 大臣们纷纷直言驳斥。 姬妶姈看着最后一个出口成屁的臣子:“御景,用词文明一点。” 何御景眨了眨眼,改口了:“微臣是想说,这不算功劳。” 勉强把话题扯回来后,妸敏继续抨击嫃妧道:“皇上,何大人说得没错,绾郎爹爹尚未抚养皇子,不算有功。嫃妧道身为绾郎之母,不该自恃为外戚,肆意妄为。如果因为其男是后宫郎君便宽纵她,朝中便无纲纪可言了!” 姬妶姈叹气,说:“嫃妧道,我对你很失望!” 她革了嫃妧道的职,又下令将嫃府男眷全部圈禁。 此时,嫃环还一无所知地在宫里过重阳节,顺便又在太后身边的孙竹席面前拗了一波才男人设:“今天是重阳节,遥知姐妹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本宫有些思念家人了。” 孙竹席:“嗯嗯,好好。” 牠把这事敷衍过去,赶紧走了。 要是让嫃环知道了妶姈处罚嫃家的事,牠说不定会跑去找妶姈闹,要是万一惊了皇上的胎气,那牠们这群宫男可担待不起! 牠们这边在葱烩地演戏,那厢,太后也在训诫葱烩的衣休,希望牠不要太葱烩了:“衣休啊,后宫里的男人就像是死不完的虫,你费心除掉一个,还会有下一个进来。身为皇后是要掌管群虫,而不是跟个榄菊杀虫剂一样到处喷射拼命杀虫,跟秋风扫落叶一样弄得宫里一只虫子都没有了。” 皇后:“皇上已经生了四个孩子,眼看又要生一个,后宫不需要这么多男人了……” “先帝可是有七个孩子,足足五个皇子!皇帝膝下只有两个皇子,这哪够啊?所以皇后,你去螽斯门下罚站去。”太后很生气。 皇后只好去罚站了,毕竟老男人就是比年轻男人高一级,牠自然是不能反对。 牠去螽斯门发了半天呆,踩着高跟鞋找安菱绒聊天:“我没孩子,宫里其它男人却有孩子,这我哪受得了啊?” 安菱绒立刻表忠心:“爹爹,您不喜欢的男人就不该活着。” boys又要hurt boys啦,男宝消消乐,启动! 皇后笑了:“皇上快要临盆了,届时,绾郎也要受杖刑。杖刑这东西……” 一不小心就会死人呢~ 牠们决定在嫃环的杖刑上做点努力,于是去安排人了。 嫃环对即将受到的针对一无所知,还在忙着给未来的孩子缝被褥。 按照大婧的规矩,妻主生出个活人已经很不容易,夫胥自然得完成缝衣服缝被子照顾孩子等琐碎活计。 牠忙着干这些活的时候,最蠹夫男心的安菱绒特意让人告诉了嫃环:牠的娘家出事了。 要是嫃环一时气不过,跑去找妶姈闹,按照大婧的规矩,妻主是可以杀掉这种不守夫道的夫胥的。 这就是牠们的目的。 不过嫃环猜到了这些人的目的,再加上男宝天然缺乏对母亲的感情,牠当然是没有去找皇帝求情。 原本呢,恶蠹的安菱绒还想往牢房里放老鼠,让嫃妧道染上鼠疫,好让嫃环更忍不住一些。 但牠没想到的是,大婧很注重人权,监狱管理非常严格,进去的每一样东西都要过安检,于是这个计划失败了,被牠派去送老鼠的侍卫也被抓了起来。 捕快审问侍卫:“你以为我们安检都瞎呀?这么多老鼠怎么可能看不见?说,你为什么企图带老鼠探监?你有什么目的?” 那侍卫来之前没有编好理由,只好临时胡说自己是因为爱吃老鼠肉才来给朋友送老鼠的,捕快听完觉得她疯了,于是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件事就这样失败了。 安菱绒只好让人给嫃环送去一些老鼠头,伪造成鸭脖,希望牠吃了出事。 鼠鸭鼠鸭,就是这么厉害呀~ 发生了这么多破事儿后,某天下午,妶姈终于要生了。 太医、巫医、祭司、助产士、药剂师和麻醉师有条不紊地在产房中忙碌,准备给皇帝接生。 姬妶娳在产房外面急得团团转——太医说产房里不需要那么多人,人太多了碍手碍脚,把她赶出来了,让她在外面等着。 她只好在门口干着急。 “皇上,先皇下凡来看您了!”忽然,有人在庭院外喊了起来。 原来当年先帝的“仙去”,是字面意义上的仙去——她是真的飞升成仙了! 她在天上看见自己的四儿子要生产了,特意下凡前来探望陪产。 神圣的仙人飘然而至,浑身笼罩在圣洁的金光中,经过姬妶娳时还打了个招呼:“hi baby!” “hi mommy!”妶娳连忙朝她挥手。 姬妶姈正蹲在产房里使劲儿呢,一听说母亲来了,眼睛都亮了:“母皇?” “哎,”空灵慈爱的声音传来,先帝已经进来了,“我来看看你,姈儿。” 她在产床前站定,往日不怒自威的眉眼此刻却无比温柔。 姬妶姈看清了她,激动得热泪盈眶,都站起来了:“母亲!” 姬毓婉握住她的手:“坐下。” 妶姈在产床上坐好——产床是特制的,比寻常的床低矮许多,方便坐上去的人屈起双腿使劲;床垫柔软温暖,中间开一个够孩子出来的洞,底下是个铺了棉垫的盆,孩子生出来就刚好落在这个盆里。 所以分娩叫作“临盆”。 半个时辰后,婴儿呱呱坠地,躺在盆中号啕大哭。 助产士剪了脐带,保育员把孩子抱起来,用温水洗干净包好。 先帝拍了拍妶姈的肩:“既然一切顺利,我就先回去了。” “母亲保重。”妶姈躺在床上,向她告别。 先帝微笑:“你也是。” 一阵金光闪耀后,她消失了。 妶姈喝了口水,看向一旁正在给婴儿量身高的护士:“孩子怎么样?还健康吧?” 护士笑道:“很健康。” “是个公子,长得很漂亮呢,恭喜皇上。”保育员把孩子抱给牠。 姬妶姈看了一眼孩子,点点头:“知道了。” 她自己没什么表情,她身边的人听了则有些失望。 又是个男孩。 “姐!”姬妶娳终于被准许进来了,她立刻跑了过来,“你怎么样了?” 妶姈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挺好的。” 妶娳却不认同:“我看见侍从们端出去的水盆里有好多血呢……” “流点血而已,不碍事的。”妶姈自己倒是很淡定。 妶娳握着她微凉的手,帮她捂暖:“皇姐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妶姈疲惫地点点头,很快靠在枕上,睡着了。 *** 嫃环是从妶姈的阵痛开始时起受杖刑的。 牠被拉到庭院里,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按着牠,轮流打牠板子。 牠痛得面容扭曲、冷汗涔涔,一双腿很快给打得皮开肉绽,简直要被打成一丈红了。 原本这杖刑是不会打得这么红的,毕竟牠曾经是皇上的宠君;但皇后和安菱绒买通了行刑的侍卫,要求她们下手时稍微重一点。 牠们不敢直接要她们把人打死,怕被查出来,只能悄悄要求她们下手重些,盼着嫃环受重伤后,在养伤期间自己死掉。 就在嫃环快要被打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祭司们唱颂歌的声音。 那是歌颂生育之神的赞歌,只有在产妇平安分娩后才会唱响。 侍卫们知道这说明皇帝已经生下了孩子,这才结束了杖刑。 嫃环松了口气,但牠这口气没能松多久——宫人很快来禀报,皇上生下了一个男儿;而作为提供了劣质配子的有罪郎君,接下来嫃环得膝行到皇帝床前,请求她的原谅。 不愧是有男主光环护身的大男主,虽然已经快被打死了,嫃环居然还是成功地跪着爬到了妶姈的床前。 妶姈正在昏睡,按照规矩,牠只好跪在床前等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妶姈才终于醒了。 第108章 姬莞莞?好土,还是叫歌月吧 景仁宫中,江以娐大步流星走进殿,向皇后汇报:“启禀皇后爹爹,皇上诞下了一位公子,绾郎也还没有死,正在皇上床前跪地请罪呢。” “公子?”皇后眼睛一亮——虽然牠很遗憾嫃环还没有被打死,但是孩子是个没用的男孩,那就是好消息,“好啊!” “不知皇上会不会因为公子,重新眷顾绾郎呢……”江以娐忧虑道。 “你不懂了~”葱烩的衣休得意一笑,“就算是皇子,皇上愿意垂怜,绾郎也不会肯的~牠那么骄傲一个人,向来自诩男中月英的,绝对不会回头~” 养心殿内,姬妶姈已经能坐起来了。她靠坐在床头,默默喝了杯热水,让人把孩子抱过来。 小孩正在哭闹,大概是饿了。 妶姈把牠抱入怀中,解开衣服给牠喂奶。 “罪夫嫃环,败行失德,天憎人厌,寡德少福,无能无才,无力助皇上得育贵子,万望皇上息怒,罪夫嫃环愿在祠堂忏悔祈福,焚香抄经,愿皇上再得贵子……恳请皇上宽恕,臣胥再拜叩首……” 在她床边,嫃环已经跪着说了很长时间的忏悔词,内容长得可以写成一部忏悔录了。 这是牠的才男人设最有用的时刻了。 终于,妶姈听腻了牠的忏悔词,正好怀中孩子也吃饱了。 她把孩子递给妹妹妶娳,又慷慨地朝嫃环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生儿生男,天命定之。你忏悔得很好,朕不怪你就是了。” “谢皇上隆恩。”嫃环恭恭敬敬地又磕了一个头。 “嗯。”妶姈淡淡道,“好了,既然咱们已经有了一个公子,你就懂事一点,当个好父亲,不要跟朕意气用事了。” 她剥了一颗进口黑巧吃掉,又说:“朕已经决定,无论嫃家如何,都不会迁怒于你。只要你肯,待你在皇家祠堂行过三日忏悔礼,朕就下旨,封你为君。” 这真的是极大的荣宠了。 按照大婧历来的规矩,害得皇帝生下男儿的郎君,不失宠就不错了;可妶姈却愿意给嫃环晋封,实在是宠牠宠得没边没际,连原则都没有了。 然而嫃环却不买账,牠如今一心认为这些年和皇上的恩爱都是错的,满脑子只有自己的失恋创伤,半点不考虑自己幼小的男儿:“臣胥失德,不敢忝居君位。” 妶姈被牠驳了面子,有点不悦:“环环,好好照顾朕的孩子,你还是朕的宠君,朕待你,还和从前一样。” 嫃环低着头,不肯看她:“皇上以为,还能回到从前吗?” 弹幕纷纷刷过:“皇上这里真的是在低头求和了,可惜嫃环不肯!” “这里嫃环真是比驴还倔啊!” “我是皇帝我也不喜欢这么犟的郎君,牠是后宫郎君,跟皇帝本来就不可能平等啊!” “皇上肯定觉得很委屈吧,我都放下尊严来求和了你居然还要拒绝我。男人真的不能太强势太倔强了!” 不用说,这些弹幕都是男观众刷的。牠们怜爱皇上怜爱得不行,看待嫃环自然是如同公公看儿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或许还掺杂了雄竞心理。 零星几个肯看宫斗剧的女观众也刷了点弹幕:“男主这也太不懂事了,皇上刚生完孩子啊,有什么不满都应该等她出了月子再说。” “牠都没干什么,白得了一个孩子,还这么任性,真是被宠坏了[流汗黄豆]” 很巧,妶姈也这么觉得:“的确是朕太过垂怜你了。” 她冷下脸:“你这样的心性,实在是不适合留在宫中。等出了祠堂,就去佛堂静静心吧,不用住在碎玉轩了。” 她说着转过头,意思是不想再搭理嫃环,牠可以去祠堂行忏悔礼了。 (皇帝生下男孩后,提供v配子的郎君算有罪,需要去皇家祠堂跪上三日真心忏悔) 嫃环却跪在地上没有动:“没错,臣胥是不用住在碎玉轩了。” 牠白净的脸上滑下一行行清泪:“公子若有臣胥这样的父亲,有这样落魄的家族,公子只会因为臣胥而备受苦楚。” 妶姈听出牠的哭腔,又心软了些,没有急着赶人,想听听牠还要说什么。 “臣胥既想离开,孩儿的姓名,就允许臣胥来取吧。请皇上成全。” 按理说,孩子是母亲辛苦生下的,只有母亲拥有冠姓权和冠名权。但是嫃环有男主光环,所以妶姈在光环的迷惑下,居然同意了:“好。” 嫃环叹息着道:“就叫……莞莞。” “???”妶姈懵了,妶姈茫然,妶姈不理解,“什么?” 她猜得出来,嫃环选这个字,是因为牠知道春猿皇后小字碗碗了。但她不明白的是,怎么会有人给孩子取名用一个死人的名字呢? 牠难道不担心以后冤魂挑同名的人附体,对孩子的健康不好吗? 男人真是不负责任,只顾着自己恋爱脑,丝毫没有做父亲的觉悟,半点没有为孩子考虑考虑。 但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是皇帝,她既然已经同意了让嫃环取名,那也不好反悔。 好在孩子是个男孩。大婧的男孩,名字只属于闺房,是无论如何不会外传的,哪怕牠们贵为世家小哥甚至皇家的公子,也不会在史书上留下名字。 所以除了家人,没有人知道牠们的闺名到底叫什么。 碗碗就碗碗吧,显得能吃饱饭,也挺好。 嫃环含着泪,苦笑着解释:“臣胥怎敢让公子沿用先皇后的小字这样大不敬?莞尔一笑乐逍遥,臣胥得不到的,希望公子能得到。” 妶姈松了口气:原来是莞莞,不是碗碗啊。 那就好,她就不用给孩子驱邪了。 原本要是真用了春猿皇后的那个碗碗,她可得好好给孩子驱邪才放心呢。 “臣胥残生,也会在青灯古佛,为牠日夜祈祷。” 妶姈听牠那凄凉的语气,再看看孩子漂亮的眉眼,还是忍不住心软——可能是孕激素的缘故:“其实你不想出宫修行也可,可以在宫中的宝华殿……” “不,臣胥不祥之身,不敢扰了宫中平安。”嫃环卑微却坚决。 “行,你早去也好,宫中也留不得了。”妶姈冷冷地说。她说完,打开床头保健品的盖子,给自己吃了一片多巴胺。 谁懂啊,不听话的男人真的很闹心,气得她得吃多巴胺才能缓解情绪。 嫃环又道:“臣胥还有一事。” 妶姈瞥牠一眼:“说。” “臣胥出宫后,希望能由镜君爹爹抚养公子。” 妶姈点点头:“可以。” 其实即便嫃环不说,在牠出宫后,她也会让姚若肇照顾孩子的。 姚若肇性情温良,又没有孩子,很适合当孩子的父亲。 “今晚月色朦胧,风中隐隐约约飘荡着唱给神明的祭歌。”妶姈抬头看向窗外,听着那遥远的歌声,“公子的封号,就叫歌月吧。” “公子都是满月时才能赐予封号,歌月一出生就能得此殊荣,臣胥多谢皇上垂爱。”嫃环颤声道。 妶姈沉默片刻:她也没办法啊,她的男儿让牠取名叫莞莞了,姬莞莞,听听,这实在是有点土吧? 姬莞都比姬莞莞强,谁家好孩子取名这么土? 她当然得赶紧取个封号了,不然她都不想给这孩子哺乳了。 当然,这些吐槽,她没有说出口。表面上,她还是那么平静淡漠:“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奇葩的才男嫃环沉默片刻,开始念诗了:“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曦,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胥,锦水汤汤,与卿长诀。” 牠说着,又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向她三次叩首,以示诀别。 嫃环跪在地上念诗的这段内容,在播出后被营销号和许多跟嫃环一样奇葩的男观众剪出来反复观看。牠们盛赞:“环环就是有文化!” “看,嫃环就是和大如不一样,会念诗,不像大如只会摇香菇和百口莫辩。” 大如是隔壁的另一个奇葩男主,比嫃环还奇葩的老男人一个。 “这部剧环环给我的最大启发就是要多读书,男孩子一定要把书读烂!” 是的,男孩子就是要把书读烂,才能打造出一个美丽又有内涵的才男人设,好在女人面前出口成章吸引她们的注意啊~ 漂亮的男孩子在女人面前展示牠们那一点与闺阁男儿相衬的才情,也就是展示出有一点文化但文化水平不高的可爱样子,最能讨女人欢心了~ 妶姈看着牠,很无语:这部剧就是因为这些情节才变成杰克苏小言的吧? 她并不知道那些喜欢看杰克苏男主的男观众们正在她的头顶刷弹幕,也不知道这部剧真的有很多杰克苏受众,只自顾自地说道:“好吧,既然你去意已决,歌月这孩子,朕自会和镜君好好抚养。” 说完,她彻底没了耐心,挥挥手,示意宫人把嫃环带下去,让牠快点去皇家祠堂行完忏悔礼然后收拾东西卷铺盖走人。 嫃环温顺地起身,去祠堂里跪好了。 因为遭了皇上的厌弃,又被皇后暗中吩咐人磋磨,牠跪下后,原本地上铺着的软垫很快就被撤走了,牠只能在冰凉坚硬的地上继续跪,并不断向皇家祖先忏悔,表示自己害得皇上只能生个男儿,十分有愧。 就这样过了三日,牠坐着轮椅回到碎玉轩,收拾东西,也给碎玉轩的宫人安排去处。 “妘玧是侍卫,不能离开紫禁城,我安排了你,去伺候烩贵人。” “品儿去伺候镜君,榴朱死了,梡碧若想留在宫里,也可以去伺候烩贵人或者镜君。堇西,你从前是伺候太君的,还是回去吧。至于其她人,也各自换了差事就是了。” 梡碧和?堇西表示要跟着牠:“虏俾愿意跟着伺候小主。” 这份忠仆追随主人的虏性,自然被男观众吹成了“boys help boys”了。 主仆之间的不平等,在牠们眼中是理所应当;自然的女男之间若是有什么不平等,在迟钝的牠们眼里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歌月公子如今还没断奶,因而牠继续住在妶姈身边,方便她哺乳;镜君既然被允许了做孩子的父亲,牠便也被安排住在了妶姈的宫殿,方便牠照顾孩子。 嫃环临走前,去了一趟养心殿,站在殿外托人通传镜君,说牠想再看看孩子。 镜君于是抱着歌月来到门口,看牠这样,忍不住哭了起来:“弟弟,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嫃环留恋地看着歌月,依然是那副万念俱灰的样子:“歌月就是哥哥的孩子,我相信哥哥会照顾好公子。也请哥哥看在往日的情分,帮我照顾寐哥哥。” “弟弟放心吧。”姚若肇哭着说。 小孩子不好在外面吹风,牠很快又抱着歌月进屋去了。 嫃环已经换下了做郎君时的衣裳,牠和梡碧、?堇西都穿着庶人的服饰,来到宫门口。 马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牠的buff妏莳初和牠的工具人妽寐庄也都在那里,依依不舍地和牠告别。 “我去探监了几次,嫃姨现在生活规律,反而身体还比从前健壮些;监狱那边我也打点过了,嫃姨牢房里的大姐头是我从前的病人,她承了我的人情,许诺会照顾嫃姨。有她罩着,监狱里就没有人敢欺负嫃姨了,环弟弟可以放心。”妏莳初说。 是的,嫃妧道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妏莳初到处托关系,才让嫃妧道住进了一个有她认识的人镇守着的牢房。 这就是牢里有人的好处。 “你走了也好,也是解脱。”妽寐庄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潸然泪下。 嫃环恳切地叮嘱牠:“哥哥在宫中一日,就要留心安菱绒和皇后,切不可意气用事。” 要小心牠们的男宝消消乐! 最后牠看向工具人妏莳初:“妏大人,请帮我看顾公子,照顾寐哥哥,这是我如今唯一的心愿。” 负责驾车的侍卫走过来,掏出衣兜里的西洋进口怀表,示意她们:“时间到了。” 嫃环最后看了一眼牠的两个重要工具人,登上了出宫的马车。 当然了,只有牠能坐车,?堇西和梡碧呢,都在车旁徒步。 这就是大婧最早的city walk呀~ 第109章 去布鲁寺修行 布鲁寺是紫禁城外的一座只有尼叔的寺庙,庙名布鲁是希望来这里修行的男子都能恪守夫道、懂得保持贞洁。 这里只有尼叔和被放逐的小哥或相公,在这里常伴青灯古佛,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 嫃环此次来的就是布鲁寺。 马车在布鲁寺门前停下,city walk了这么长时间的梡碧和?堇西还得赶紧去照顾嫃环:“小哥,到了。” 嫃环在梡碧的搀扶下瘸瘸拐拐地下车——牠毕竟受了杖刑,又跪了三日,腿还能走路都是多亏了男主光环。 ?堇西给牠裹上披风,还把牠当主子照顾:“相公,十月的山风已经冷了,相公才受过杖刑又久跪,不要冻着才好啊。” 布鲁寺里出来两个年轻的小尼叔:“施主,你们是宫里来的吧?住持师妇已经和我们吩咐过了,让我们带几位进去。” 虽然这里的住持是男的,但是“师妇”这个词是个统一的尊称,女男都一样叫师妇,她们若是有配偶那就叫师爹。 住持带着一群尼叔走过来,问候道:“相公来啦。宫里有旨意,说相公是带发修行,即便如此也要守戒律。” “你既已入寺,便不再是宫中的贵人,要远离红尘,也不得再用旧称,你就随贫尼的徒儿辈,用莫字,”尼叔看着牠,“你眉宇间似有忧愁,便号莫忧吧。” 牠又看向牠身边的两个侍男:“按理说入寺修行是不该有人伺候的,毕竟佛祖讲究众生平等。” 闻听此言,喜欢做虏俾的梡碧和?堇西顿时慌了。 住持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但是宫里允许你效仿从前的舒太君,啊不,是冲静师爹为先例,两位就跟在相公身边修行吧。” 允许牠们跟着男主当侍男,可真是恩情啊。梡碧和?堇西顿时高高兴兴:“多谢。” 住持又道:“坚持布鲁的贞洁男儿可以远离烦恼。你已入寺,就不要挂念红尘了。” 说完,住持开始介绍身后的尼叔:“这是脏点,牠掌管寺中一应起居杂事,你日后有事找牠便可。时候不早了,相公先歇息吧。” 脏点是个长得不漂亮的尼叔,牠见这三个男子都长得漂亮,早就很不喜欢。牠故意把牠们带到一处破烂厢房,让牠们自己收拾着住下。 ?堇西忙着收拾屋子,梡碧给嫃环拉开椅子,牠坐在那儿发呆:“从今往后,最要紧的就是日夜祝祷,祈求母亲、父亲、玉瑶、歌月一生平安。” 说着,牠忽然又脸色难看地瘫了。 ?堇西一看:“哎呀,相公才受了刑,又跪了三日,怕是身子不大好。得找些红糖兑了热水喝了才能好些啊。” 是的,红糖生姜茶对于受伤的男孩子来说最适合了,可以补身子。用红糖、燕窝、阿胶、银耳这些东西熬甜粥,特别适合给男孩子补身子。 大鱼大肉什么的是不能给这些糯滴滴的小哥们吃的,牠们身子虚弱,运化不了的。 梡碧扶着嫃环到榻上休息,?堇西出去到处找人借红糖。 没人理会,尤其是脏点,脏点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那些叔子都不理咱们……”?堇西悲伤地回来了。 忽然,有个尼叔进来,给了一包红糖。 这个尼叔叫莫言,牠被看剧的网友们戏称为“布鲁寺铁p”。 是这样的,男的虽然在大婧是不允许互相那什么的,怕牠们传染疾病;但是到了网友们看剧的年代,社会已经比较尊重人权了,对牠们那种也不能直接打死,只好监管着防止牠们到处传病这样子。 牠们内部有一个分类,一类叫p,是指性格外貌模仿女子的那种健壮飒爽的男人,另一类叫t,是非常男孩子气的那种乔滴滴糯柔柔温软嗲魅的男人。 这个尼叔呢,因为长得很酷,简直像女人那么酷,又剃了头,活像现代的寸头女人,再加上牠嘴硬心软会照顾柔弱美丽的嫃环,因此被网友们戏称为铁p。 皇宫中,衣休皇后穿一身粉色的裙裳,暗示了终于挤兑走嫃环后牠内心的喜悦。牠怀里抱着歌月公子,双手翘着长长的护甲,装模作样地抚拍牠:“公子真是玉雪可爱,很像牠父亲。” 妶姈支着一条腿,岔开双腿坐着,姿态十分肆意,同皇后并拢双腿小心翼翼的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冷着脸:“公子的父亲是镜君。朕已经废去绾郎的封号位分,逐出京中,在京郊的布鲁寺带发修行。” 她真的是个很民主的帝王了,居然能允许郎君和她离婚的! 是的,按照大婧的时代背景,郎君废了位分出宫,就相当于和皇帝离婚。 不要说嫃环不是正夫,牠虽然不是正夫,可牠一向自认为牠和皇帝是妻夫啊,牠口口声声都“臣胥把皇上视作妻妃”呢! 所以嫃环传就是最纯正的大公教文学! 难怪最爱打小三呢。 大公,指正夫。小三,指男性第三者,也可引申为破坏她人妻夫感情的贱夫。 女性是没有小三这个说法的,如果女子要玩别人的男人,那是风流和真爱,不是小三哦~ 大公皇后虽然很高兴她们离婚,但还是装出一脸贤惠:“皇上可是辛辛苦苦生下了公子,牠怎么这么倔,这么不懂事呢?” “牠爱走就走吧,省得公子跟着这样的阿父,学得不成样子。”妶姈不想提牠。 “也对,镜君很稳妥。”皇后装出温柔表情,“对了皇上,绾郎离宫,宫中郎君就更少了,趁着公子出生这样的喜事,也该封几个郎位了。” “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妶姈直言不讳。 皇后委婉地给自己旗下的新员工旗贵人请封:“旗贵人温惋可爱,牠母亲又是功臣,臣胥以为可以给牠晋封。” “你不觉得烩贵人也可以吗?”妶姈道,“牠都煮葱烩了。” “男人家还是要性情温惋的好,不要太过倔强。绾郎就是太倔强了。”皇后假笑,“烩贵人也太倔强,现在还不宜晋封。” “那你看着办吧。”妶姈没心思管这些破事,“把孩子给我,该喂奶了。” 衣休笑意温柔地将婴儿交给她。 布鲁寺里,脏点分发冬天的炭火,存心给嫃环一行人分配了木柴。 脏点得意地霸凌了牠们一通,趾高气扬地走了。 是的,所谓反封建的嫃环传,最爱干的事并不是批判封建制度,而是制造恶蠹男配来批判呢! 这样矛盾就可以转嫁给恶蠹男配,而不是矛头直指封建制度了。 屋里,嫃环听见了脏点的话,总算是出来干活,一起侍弄柴火了。 被许多人批判“心太高”“总想往上爬”的牠的同母异父的弟弟梡碧连忙制止牠:“小哥身子虚弱,从前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怎么可以做这样的粗活……” 怎么,牠就高贵,高贵得不能做粗活了? 嫃环的“养尊处优”居然也能成一个优点,谁看了不说嫃环传的受众群体实在太媚权媚富媚上了呀! 这简直令人槽多无口! 这些所谓“正面角色”的虏隶,也太爱当虏隶了! 当虏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虏隶当出了乐趣,虏性入骨,喜欢上了当虏隶,就从内而外都是虏隶了! 奇葩的榴莲子在创作嫃环传时,为了代入主角感受雄竞的快感,特意在本就是低阶级的男性群体里再分化出更低的阶级,也就是让夫郎变成高级虏隶,把胥室写作低级虏隶,好让主角团可以作为高级虏隶,霸凌欺压低级虏隶,以享受雄竞的快乐! 为了把同样被压迫的郎君分出三六九等,榴莲子硬生生在母系社会的大婧背景里创造出一定程度的从父制度,好让大男主同母异父的弟弟当虏隶伺候大男主,还要故意把牠写成喜欢勾引男主妻妃的跳梁小丑,让男主评价牠“心太高”,从各方面多角度贬低牠,以给观众雄竞的快感。 剧外的观众看了也跟着一起辱骂厌恶梡碧呢,真是太反封建啦~ 第110章 这个世界很大、很美 皇后去找太后请安,太后这个老头子,喉结都下垂到锁骨了,居然还能不要脸地拉皮条:“安郎和旗郎,伺候得皇帝怎么样?” 这种虎狼之词,这老头子也好意思说!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 皇后老鸨子似的笑起来:“都很好。” “那就好。”太后一脸欣慰,“是该放些稳重的人在皇帝身边。” 女人至死是少年,当然要男人当新爹照顾了~ “还得是性子和顺的?人,要不然都像绾郎那样,会让皇上不开心的。”皇后又给嫃环上眼药。 作为嫃环传的头号反派,虽然并没有什么非要为难嫃环的理由,但是榴莲子就是要让皇后针对嫃环,否则没法推进剧情。 “对了,皇上说南方雪灾,她去找气象局和赈灾部门商讨政策了。你这个皇后也该做点什么,你有什么打算?”太后问。 一心针对嫃环的皇后露出蛤蟆心肠的笑容:“臣胥打算开春带郎君们去布鲁寺祈福,省了请僧侣尼叔入宫的银子,也可以显诚意。” 是的,牠不关心民生疾苦,只关心斗倒嫃环。 太后作为前任白莲吊绿茶男,一看就知道皇后这个新任白莲吊要干什么:“兄弟,我懂你,因为我也是绿茶!” 不仅皇后是绿茶吊,布鲁寺的脏点和牠手下的两个小尼叔也是绿茶吊。这两个绿茶吊又拦住了大男主嫃环,又是讽刺牠“蝴魅子”“勾引皇上的蝉精”,又是掐牠不许牠吃饭。 霸凌咖小太弟们霸凌完,走了。 布鲁寺铁p莫言出来了,见状问大男主:“别人欺辱你,你就不知道还手呀?” “原是我不好。”嫃环却说。 是的,大男主嫃环最温惋柔顺了,怎么可能还手呢?还手就是互殴,牠怎么会跟人互殴呢?那是市井泼夫才有的行为! 所以嫃环默默地忍了,牠只能有温惋柔顺的姿态,是万万不会跟人打架的。 是的,这就是所谓的大男主剧:男主所有的风光和反击她人的本事,都得仰仗着女人的宠爱,要么仰仗妻主,要么仰仗情娘,要牠们自己支愣起来反抗自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什么?你说这样不算大男主?你懂啥,那叫时代局限性!封建时代就是这样的!这是只有嫃环传铁粉才懂的反封建! 刚说着反封建呢,皇宫里,旗郎就和安菱绒一起跪拜皇后:“皇后爹爹万福金安。” 牠们是不可能反对封建的跪拜礼的,观众也最喜欢夸奖嫃环传的跪拜礼好看了,因为这些反封建的人就爱看封建社会的跪拜礼,谁也不知道牠们这么左右互搏逻辑稀碎,有没有觉得脑子快被打散了。 哦忘了,牠们没有脑子。 “皇后为什么要去布鲁寺祈福呢?”安菱绒坐在冷板凳上,感觉自己被abandon了,于是积极发言想刷点存在感。 “因为皇上还放不下嫃环。”皇后答。 是的,大反派对付男主的所有动机都是围着女人转,这就是大男主剧。 旗郎疑惑:“嫃家人都在监狱里,嫃环也已经废了位分出宫,牠还有什么威胁?” 衣休露出“你们都不懂”的表情:“皇上如此在意歌月公子,让人不得不警醒。” 牠懂个屁呢,歌月虽然是男儿,但毕竟是皇上亲生的,皇帝疼爱孩子,跟那个父体有什么关系? 父体和孩子的因果轻如尘埃,一拂即逝,从古至今,向来如此。 啥也不懂的皇后用心安排着踩死嫃环的大计划,又让剪头拿来一串红玉珠链,给了旗郎。 旗郎开心得不得了,特意往前走了两步,在安菱绒面前炫耀地打开礼盒,将珠链戴上。 安菱绒闻到了雪蛤、蜂胶和鹿血膏的味道,心知皇后一定是又拿这一套补充雌激素的王炸套餐填充在了红玉珠子里面,做成了这么一串制造trans的项链。 嫃环传里,化学阉割郎君,来来去去都是这么一套不靠谱的招数,就这,导演还自称是“按照正剧来拍的”呢。 真是怪好笑的。 这边皇后在制造trans,那边,工具人妏莳初很注意女男大防,先拿了烩贵人的旨意才去布鲁寺,免得她一个大女人家,冲撞了寺里的尼叔。 她一去就看见嫃环三人在做粗活,很吃惊:“你们干这么重的活啊?” 梡碧见她问候牠们,又爆出了新的离谱台词:“我和堇西没什么,本就是该做的,只是可怜了小哥,做这些粗活,手上都生了冻疮。” 《本就是该做的》 听听! 这就是反封建大作的台词水平吗? 这也太下贱了吧? 没有谁是天生就该伺候别人的,没有人是本来就该做虏隶的。 这个道理,榴莲子和剧粉是理解不了吗? 天赋人权、自由平等的思想,早在有人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早在起义者喊出“均人也,奈何以虏呼我”的时候,就在炎黄国的土地上萌芽了。 可是到了现代,居然还有这种打着“现实向”“古代就这样”“时代局限性”的名头、从古代作品里去掉精华取出糟粕、集历朝历代之糟粕合成的所谓“第五大名着”“反封建大作”粉墨登场,宣传着扭曲的封建思想,疯狂开历史的倒车。 并且居然还有一大群人为这种垃圾买单,让制造这种垃圾的变态榴莲子赚得盆满钵满。 这实在是时代的悲哀! 要是这种宫斗剧还不下架,国产剧是好不了了,它们只能继续靠年年封禁外国剧和各种离谱拉踩,来维护自己的可笑江山了。 回到剧情中,工具人妏莳初给嫃环送药挑水,完成了工具人使命。 而脏点又在霸凌人了,尼叔们也跟着搞霸凌,张口就是:“牠不过是个被罢黜的贱人。” 是的,嫃环传全剧都是这样,被大众疯狂喜爱的画君姜灿烂以及各路莫名其妙的角色,台词中“贱”字出镜率极高,张口“低贱”闭口“下贱”,动不动就是“贱人”“贱俾”。 但其实疯狂讨好上位者的牠们,在正常人眼里也是非常的下贱呢。 口口声声说人贱,如此粗俗无礼,但其实牠们自己个个都并不高贵。 包括所谓出身高贵的姜灿烂,牠和大男主都只不过是作者“写不出高贵的品格,就写高贵的身份”思路下的神金角色。 总之,在这部总体基调和立意都很下贱的剧里,基本上是没有正常人的。 嫃环正在霸凌咖的磋磨下擦地呢,姬妶娳就忽然在男主光环和剧情推力的影响下登场了。 她一来,嫃环就停止干活,跟着她溜出去,到了一个风景秀丽青山绿水的地方聊天。 “我因为不曾主动害人而落到如此境地。”嫃环自诩《不曾主动害人》。 是的,牠是大男主,牠不需要主动害人,就有虏俾自愿或者被自愿地为牠献上生命,这样既能让大男主的往上爬之路干干净净不沾血,又能让大男主雄竞胜利。 这就是杰克苏剧情的逻辑啦! 抛弃逻辑就是它最大的逻辑! 好了,回到剧情。姬妶娳之所以来找嫃环,是因为她想生孩子了。 她见识过自家的几个姐姐生育孩子的辛苦,已经仔细思考过,觉得自己愿意忍受痛苦,换来一个新生命。 她常年游山玩水,周游世界,她见过南极的星空、冰岛的极光,见过海洋上跃出水面的虎鲸、森林深处悄然现身的猛虎,她聆听过夜莺和百灵鸟的吟唱,守候过一朵昙花在深夜中盛开。 她觉得这个世界好大、好美,她想要带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生命来到这世上,让她和自己一起看看。 她想要见证一个孩子从小长到大,想要和一个至亲的小女孩生命交织,想要跟一个孩子做彼此生命中不可替代的部分,给予她永恒的爱,也接受她永恒的爱。 再三考虑后,她决定让嫃环作为父体,提供配子。 这是因为她信任自己姐姐的眼光。 姐姐觉得好的东西,肯定是好的。这个嫃环长得非常漂亮又有一点才学,她若是选了牠的配子,以后生的小孩肯定是聪明又好看。 她已经找嫃环在宫里时候负责给牠体检的医生问过了,嫃环没有近视、没有蛀牙、没有鼻炎、没有过敏、没有皮炎、没有遗传病…… 总之,是各方面条件都好的基因。 而且她注意到了嫃环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庇佑。她不知道那玩意儿就是男主光环,只以为那是气运,因此高度怀疑这个嫃环是所谓的气运之男。 若是可以借走气运之男的气运给她的孩子,那自然是完美。 越想越觉得就应该这么干,所以她出现了,来找嫃环。 至于她姐姐妶姈会不会不高兴?拜托,那肯定是不会啊!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好姐妹之间,互相穿对方的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她就是分享一下姐姐的东西而已,好东西当然是姐妹一起用了! 如果当初姬妶婪不是看中了皇位,而是看中了妶姈宫里的某个男人,妶姈肯定是很愿意慷慨大方地送给她的! 姊妹嘛,很多东西都可以分享的。男人跟一个漂亮摆件也没什么区别,自然也是可以共享的,就跟分享同一杯奶茶同一瓶洗发水差不多,无所谓的啦,反正孩子肯定是自己的! 不过姬妶娳倒也没有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她看人的眼光很准,知道嫃环是个恋爱脑,所以她准备装出恋爱的样子慢慢来,反正她也不急。 “我这次进宫见到了歌月公子,我就给牠画了一幅像,算是我这个姨母的心意。”她给嫃环看歌月和姚若肇妽寐庄的画像。 嫃环见了歌月长大的样子,十分激动,眼泪直掉:“王姥此画,胜过旁人千言万语。” 姬妶娳笑笑:“哦,前面是缥缈峰,那里有本王的清凉台,本王最近住在那儿。日后若是相公有什么事,派人来通报一声就是,本王会伸出援手。” 她站在翡翠色的河畔,长身玉立,如同水边的青松。水声潺潺,衬着她清朗的声线,格外雅致。 嫃环看着她,感到怦然心动。 妶娳和气地看着牠,温雅一笑:“哦对了,下个月,歌月公子满周岁,宫中要办周岁宴。本王是牠的姨母,也该送些衣裤被褥什么的。只是本王府上没有绣工,绣郎们呢本王又嫌牠们手法俗气。不知嫃相公可否帮本王这个忙?” 说着,她将上好的布料交给嫃环。 嫃环呆住了,颤抖着手不敢去接:“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亲手做衣服给歌月吗……” “当然了。”妶娳笑得温柔,又递上一张纸条,“这是裁缝给歌月量的尺寸,你按照这个缝,等牠周岁宴要到的时候,我会提前五天来这里取。” “日子还长,你慢慢做就是。”她最后说。 第111章 腐蟑螂去死 镜君穿着一身碧蓝的衣裙,怀中抱着身穿玫红色衣裳的小歌月。牠特意摘了护甲,一下一下地拍着牠,一副有男万事足的满足模样。 妶姈早在几个月前就给孩子断奶了,因而镜君也带着孩子搬出了养心殿,住回了自己的宫殿。 这会妶姈刚来牠的永寿宫,在牠的宫里小坐一会儿看看歌月,手里还拿了一罐冰可乐在喝。 “歌月和你很亲热啊。”她喝完冰可乐,放下罐子说。 旗郎笑道:“可不是嘛,镜君很挂念公子的一饮一食,天天带着公子吃带着公子睡,公子能不和爹爹亲吗?” 镜君温惋笑道:“公子和皇上才是最亲的。皇上您看,臣胥虽然抱着牠,可牠那双小眼珠子一直盯着皇上看呢。” 妶姈看了看孩子,笑起来:“还真是。” 这是自然的,小孩子亲近母亲是天性嘛。 “小孩子都长得像母父双亲,公子看皇上,就像看自己一样。”旗郎故意说。 妶姈又看了看孩子:“长得挺好看,不知道是随了谁。朕是没这么漂亮。” 镜君看着孩子笑:“歌月这嘴和下巴,跟绾郎一模一样啊。” “不要胡言乱语!牠是朕生的,怎么会像一个外人?”妶姈立即生气了。 镜君连忙给她跪下请罪:“皇上息怒,臣胥知错了,以后绝不再失言了。” 妶姈没有理牠,起身就走。 旗郎小人得志地看了镜君一眼,得意地走了。 是啊,虽然姚若肇为旗郎说过好话,但卑鄙的旗郎还是要坑害牠一把。 boys hurt boys呀! 男人嘛,就是这样喜欢互相戕害。 没过几天,皇后霸凌团就浩浩荡荡地来了布鲁寺。 皇后在尼叔的指引下,恭敬地给创世神敬香。 创世神当然是女的了,因为大婧是母系社会。 漂亮的郎君们在牠后面纷纷跪下,给神上香。 旗郎上完香,忽然注意到嫃环躲在柱子后面,于是故意走过去,用高跟鞋重重地踩了一脚嫃环的手。 “哟,这是谁呀?”牠故意大声讽刺。 嫃环只得开口:“贱胥布鲁寺莫忧。” 旗郎嘲讽道:“为何自称贱胥,而不自称贫尼呢?到了神的面前,还不安分守己吗?” 安菱绒也开心地问:“旗郎爹爹真是不小心,刚刚踩到莫忧的手了,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脏点立即讨好地笑道:“不要紧,不要紧,莫忧啊现在做的都是粗活,踩一下手,不要紧的。” 安菱绒惊讶地扭过头:“粗活?” 弹幕在这里又刷开了:“安小鸭听说嫃环做的都是粗活,又下意识心疼了。” “嗑到了,恨极了牠,又忍不住爱牠,这就是男同性恨吧?” “我以为我是恨你,原来我是爱你爱得很痛苦……” 这些观众纷纷嗑起了嫃环x安菱绒的cp,似乎这样就能消弭自己看男宝宫斗剧的愚蠢,仿佛这样牠们就并不媚权也并不厌男了。 这里面有很多自称“男同”的人,其实都是打着同的幌子当自己的赎罪券,实际上牠们还是很媚女,特别爱看耽美,坚称“女男之间的爱情太不平等了,所以我只爱看两个女人的强强联手”,日常生活里牠们都是疯癫的腐蟑螂、腐小弟,把路上看见的女性好友或亲姐妹甚至亲母子都当作女同来嗑,让其她的女女男男都非常讨厌牠们,恨不得每天都骂上一遍“腐蟑螂去死”。 赎罪券割割们在宫斗剧里嗑个同性cp只是装一装而已啦! 因为又要拿嫃环传去吹“千绿一哭,万艳同悲”了呢~ 那厢妽寐庄看不下去嫃环跪在地上,想去扶牠起来。 皇后立刻发飙了:“郎君和庶人岂可站在一起?给我跪下!” 来了来了,又到了嫃环传最爱的“阶级分明、上下尊卑、等级森严”的环节了! 这就是反封建,角色们利用好了封建规则就能好好生活、不利用好这套封建规则就不能好好生活的反封建,真是太反封建了! 完全没见剧里剧外有谁反对这套封建规则,全都是在支持这套封建规则的。 因为支持这套封建规则,当天晚上回去,皇后就嘱咐旗郎和安菱绒:“你们两个要努力,好好讨皇上欢心,知道吗?” 因为按照这套规则,夫胥只有讨好妻主才能过上好日子。 旗郎和安菱绒异口同声:“是。” 接下来牠们就争奇斗艳,拼命讨好妶姈。 妽寐庄那边也被太后锐评:“被罚跪就被罚跪了,皇后得拿你做例,才能压住后宫其它郎君。” 嗯,反派角色团就算了,太后这个非反派角色团的角色也支持罚跪和仗势压人,这就是反封建。 不过,虽然皇宫里的男人都在疯疯癫癫,但宫外,姬妶娳和嫃环进展还可以。 她们又在那条河边见了面,妶娳拿到了嫃环做的小孩衣服,满意地收了起来。 她们一聊天,嫃环这个绿茶吊就茶里茶气,说话很装。 妶娳觉得无语:这个男人虽然聪明,可也未免太装了…… “说起来歌月要办生辰宴了,你有什么想嘱托我的吗?”她转移话题,不想再听男人装吊。 “皇子尚且可以凭自身力量奋发向上,可公子一生前程命途,都依托于牠母皇的宠爱。”嫃环道,“春猿皇后生前有没有很喜爱的首饰项圈之类的?” 妶娳回忆姐姐说过的话:“有个羊脂玉项圈,是皇姐赐给牠的,牠很喜欢。” “能用寻常的白玉求形似,做个差不多的吗?” “这个简单。”妶娳好奇牠要做什么。 嫃环拿出自己的粧奁,用首饰聘请牠帮自己给歌月打一个这样的项圈。 姬妶娳大概知道牠的意思了:牠觉得皇帝会因为这个而移情歌月,从而更宠爱歌月。 她虽然觉得好笑,但为了泡弟,也就应下了。 一眨眼到了歌月生辰,牠的脖子上果然多了个玉项圈。 妶姈认出了这个项圈是仿着春猿皇后从前的项圈做的,顿时脸色又变了:为什么老有人要让她的孩子跟死人牵扯上关系? 这多不吉利啊!也太秽气了! 但她不能吐槽出来,因为是她自己打造的怀念春猿的人设,所以才老有人在她跟前刷春猿信用卡。 她只好说:“这项圈虽然还不错,但是朕觉得朕的孩儿值得更好的。吩咐内务府,给牠打造一副更精巧的项圈。” 就这样,她把死人项圈弄走了。 这厢妶姈在勇斗死人,那厢,杰克苏大男主意外遇见了舒太君:“舒太君?” 舒太君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疑惑道:“你知道我?” “是啊,如今该称呼您,冲静师爹。”嫃环说着行了个礼。 舒太君恍然:“你是宫中出来的嫃相公吧。” 这个翁婿相见的情节,自然又是榴莲子为了让嫃环和瑢亲王谈恋爱设置的。 宫里,妶姈经过碎玉轩时,意外遇见了在那门口站着的姬嫦好。 这个在她意愿之外的孩子,她向来不太喜欢。可当年的事毕竟是她自己的失误,她有时候想想,也有点内疚。见姬嫦好现在已经是个眉清目朗的少年,她忽然有些感慨万千:“你在这儿做什么?” 姬嫦好看见她,眉眼间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端端正正地福身,向她见礼:“儿臣参见母皇。” 这孩子的声音也很悦耳。 她的心又软了几分:“嗯。” “儿臣年幼时,绾爹爹指点过儿臣读书。儿臣知道牠惹了母皇生气,但今日是歌月弟弟生辰,儿臣才来这里看一看。” 姬妶姈沉默下来。 她对这个孩子多有忽视,以至于这孩子居然沦落到要让一个郎君指点读书了。 这点小恩小惠,她居然也记这么久,可见平日里,她是多么的缺少关爱。 想到这里,她内疚丛生:“你是个很重情义的孩子。” 她拍了拍少年的肩:“好好读书,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朕。” 姬嫦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顿时喜不自胜:“多谢母皇!” 她眼睛亮晶晶的,又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姬妶姈看着她纤细的身影逐渐远去,转头吩咐苏婄晟:“这孩子太瘦弱了,让内务府的人仔细着些,给她定制营养餐,知道了吗?” 苏婄晟立刻打开微信:“知道。” 她给内务府的人发了消息,让她们请营养学家来,专门给四皇子定制营养餐。 就这样,姬嫦好成功吸引了母亲的注意。 她向来聪明早慧,今日这一出巧遇,当然是她算好了的。 达到目的的姬嫦好开心地走了。 妶姈却转头进了碎玉轩。 她四处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番嫃环留下的东西,露出忧伤的神情:“牠什么都没带走……” 这一幕,在许多嫃环传粉丝眼里,就是帝王“爱情”的象征,牠们纷纷嗑到了这一幕:“看见了吗?皇上眼睛里隐约有泪光。” “她是真的喜欢上嫃环了,自己还不知道呢吧。” 因为这一出,网上很快出现了分析帖(当然是男观众写的)长篇大论分析妶姈为什么对嫃环念念不忘。 (妶姈内心:我不造啊,丢了个可心的玩具有点想,怎么就成了念念不忘了) 牠写道“嫃环虽然在布鲁寺过得不好,但皇上自己也是实打实地受损”,此时,牠感动得热泪盈眶,满脑子都在幻想着一个帝王的真心。 前面说了,牠们用的这个网站是女用户更多。有女用户刷到这篇帖子,很无语,发了一条评论:“你只是天天做粗活,人家可是失去了爱情啊!” 男用户们见她不认可牠们的观点,纷纷跳起来嘲讽:“你们可以认为权力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也可以不理解为什么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番怒怼,一直持续到牠们发现说话的是个女生。 在牠们发现这是女生时,风向立即变了。牠们改口道:“哇,很久没有见到这么能体谅男生处境的女生了!” “不好意思,先前我以为你是那种田园男拳,原来你是女的啊!好难得!” 看见牠们那纷纷扑上来吻的嗲虏样,屏幕后的女生顿时受不了地干呕一声,麻利地删掉了评论——她可不想被男的误会自己为牠们说话,那实在太恶心了。 综上所述,嫃环传剧粉,就是这么愚蠢。 第112章 真爱如山一动不动 嫃环抱着长相思琴来找舒太君时,正好遇见姬妶娳来看爹,站在舒太君身边。 她个子足足比舒太君高了五个头,年老却依然糯美如昔的舒太君个头只到她的胸口。 嫃环知道女男大防,牠不和妶娳打招呼,只问候舒太君:“太君,这位是我的贴身侍男梡碧,特意带来见见太君和王姥。” 都同样被贬为庶人了,梡碧仍然不是牠的弟弟,而只是牠的侍男呢。 梡碧对这种低人一等的待遇无所谓,因为低男向来十分臣服于高男。牠只是甜甜地笑着福身:“梡碧给太君、王姥请安。” 舒太君打量着梡碧,很是喜欢的样子:“瞧瞧这细皮白肉的,眉眼也齐整。” 好像在点评一樽精致的摆件。 妶娳笑道:“说起来你们都这么漂亮,看着倒活像一对哥弟呢。” 嫃环怕梡碧是罪臣之男的事爆出来,连忙抢话:“梡碧与我的确情同哥弟。可惜如今母亲父亲锒铛入狱,我如此落魄,让牠跟着我受委屈了。” “是个可怜孩子。”舒太君道。 “所以我想请求太君,帮梡碧留意一个好人家,不能让我耽误了牠的终身大事。”嫃环道。 男大不中留,男儿大了是该出家的,嫃环还是比较疼爱梡碧的。 从舒太君的庙出来的路上,妶娳和嫃环继续闲聊,拉着恋爱的进度条。 妶娳道:“嫃相公,方才我阿父说到梡碧的婚事,我倒是想了想,觉得我身边的妫玥为人很好,她和梡碧也是熟识,不算盲婚哑家。” 来了,到配平文学了,男主不论多么落魄都可以搭上王姥贵胄女主,而男主名义上的侍男实际上的亲弟弟就得和女主身边的侍从配平,继续是虏籍,以后的孩子也继续是虏籍。 这就是男主对身边侍男好的方式啦! 妫玥听完,大惊失色。 她一点也不想让自己好好的家里平白无故多出个男人:男人,上厕所不洗手,随地大小便,油脂分泌多,身上味道臭,好为人爹,不负责任,智力低下,身体残缺…… 王姥是疯了吗?为了泡弟,竟然要牺牲她? “你疯啦?”她直接问妶娳。 妶娳给她使眼色:别误会,她只是嘴上说说,假装自己有诚意而已,不会真的把梡碧塞给她的。 妫玥看懂了她的眼神,这才松了口气。 而梡碧那边反应更大,因为牠看上了妶娳。牠连忙跪下来:“王姥,即使妫玥愿意……” 妫玥连连摇头。 “梡碧也是不愿意的。” 妫玥松了口气,轻轻点头。 嫃环则露出惊讶表情:牠觉得给这位亲弟弟配一个侍从已经很好了,不明白梡碧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梡碧道:“小哥在布鲁寺修行,我视小哥为长兄,怎么舍得离开牠?” 牠情绪激越地表示不愿意家给妫玥:“我若是不喜欢一个人,绝不会家给她;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便是家给她做胥也是愿意的。” 牠的意思是不喜欢妫玥,不想当牠的正夫,牠只喜欢妶娳,愿意当牠的侍胥。 这导致男观众又在弹幕里骂上了梡碧“自甘下贱”“居然宁愿做胥也不愿做夫”…… 说实话,男观众们觉得理所应当的“给男主当忠心耿耿的侍男”,才是真的自甘下贱呢。 梡碧情绪激动地说完,跑了。 嫃环淡淡道:“梡碧一向心气高,还请王姥见谅,我回去一定好好劝劝牠。” 什么东西啊?牠亲弟弟不愿意家给不喜欢的人,就叫心气高吗? 嫃环不止一次评价梡碧“心太高了”“一向心气高”,但是牠自己还不是一心想“家给世间最好的女儿当正夫”吗? 妶娳看着牠,淡淡地笑笑,回身摸了摸自己的白马。 做女人真好啊,哪怕这事是她乱来,男人也会互相指责,劝说对方忍着。 宫外乱点的婚事成不了,不过宫里,夏灵越和妏莳初恋爱已久,这天她们下班后,做了个决定:她们要结婚,这样可以请婚假,去旅游度蜜月。 姬妶姈和苏婄晟听说夏灵越和妏莳初要结婚,很高兴。妶姈迅速给她们批了三个月假期,她和苏婄晟又分别送了她们不少礼物。 听说了她们结婚的消息,太后转头就去催姬妶娳结婚:“你一个大女人家,没人照顾怎么行?不管你喜欢女人也好喜欢男人也好,你总得找一个人结婚才行啊。” 妶娳很头疼:她不喜欢任何人。 虽然想要孩子,但她实在没有喜欢的人啊。 她苦恼得很,又去找嫃环,打算推进采配子进度。 “太后催我结婚,牠说牠看中了沛国姥府上的小哥孟静闲,我说既然牠看中了那牠就自己取,被牠骂了。”她在河边找到正在洗衣服的嫃环,委屈地说。 嫃环把衣服浸在水中用力搓洗,又不断举起棒槌敲打衣物:“孟静闲,听名字就是个温柔的小哥。王姥你也是,明知道大婧不许男上加男,还跟太后开那种玩笑。” 妶娳一动不动地站着,姿态十分悠闲。嫃环辛苦地蹲在水边洗衣服、搓衣服、捶衣服,忙得满头大汗。 但妶娳就是站着不动,压根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当然了,她只是想采配子,又不是想干活。 谁喜欢做家务啊?大女人都不喜欢做家务,这种琐碎小事太浪费时间了,又不能提升自己。 所以她们才会花点小钱买虏。 啊不,花点小钱取夫。 夫郎嘛,就是要在家里帮大女人打理家事的,家务全包是基本的呀。 所以妶娳平静淡然地看着嫃环洗完衣服,又冷静漠然地看着牠拧干衣服放进盆里,那真叫一个真爱如山一动不动,动都不动一下地看着牠干完了活。 然后她才说:“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其实她没有。 嫃环听出来她在暗示她喜欢自己,说:“若是云泥之别,以后不再见面也就罢了。” 是的,大男主一定要清清白白的,所以牠必须拒绝,不能主动绿叶出墙。 但是拒绝一次两次的也就够了,后面会有剧情杀让牠改变主意的。 剧情杀就是嫃环很快感冒咳嗽了。 工具人妏莳初出去和夏灵越度蜜月了,没法过来给牠医治;于是嫃环一直病着,被布鲁寺的尼叔集体排挤霸凌,又是说牠得了肺结核会传染,又是说牠偷东西。 住持看得出来这帮尼叔实际上是霸凌小太弟,无语道:“你们总是这样磋磨莫忧,我都看见了好吧?” 带头霸凌的脏点说:“宫里的态度您也知道,我们要是待牠好,宫里就会磋磨我们了!” 原来脏点霸凌人,不仅是因为牠品性低劣,还因为煮咸烩的皇后提了要求。 就这样,以脏点为首的尼叔坚持要赶走嫃环。住持很难办,嫃环没了女人庇护就只能逆来顺受,于是牠同意离开。 “行,我们走。”牠就这样替?堇西和梡碧做了决定。 是的,哪怕同样是出宫的庶人,牠依然是主子,?堇西和梡碧依然是虏隶。 一日为虏终身为虏的反封建大作嫃环传呀~ “好啊,凌云峰还有几座禅房,你去那儿住吧。”住持见问题解决,松了口气。 布鲁寺铁p莫言站了出来,拿出了铁p救火的精神,帮牠们收拾东西,还背嫃环出去。 外面冰天雪地,大雪纷飞,半路上,以身糯体柔为卖点的男主就晕倒了。 于是牠的忠仆工具人梡碧狂奔去清凉台,请姬妶娳来帮忙。 妶娳见采配子的机会来了,立即很愉快地骑上马,出去救配子,啊不,出去救人了。 很快,嫃环躺在了清凉台的客房里,继续昏迷不醒。 妶娳给牠量了量体温,很忧愁:“一直高热不退,得请医生开点退烧药啊,我这里没什么药物啊……” 男人怕热,再热下去,都要死配了。 梡碧和两个侍男用冷水给嫃环来回擦身,但是没什么用。 “好了梡碧,你也累了很久,别累病了,先去休息吧。”妶娳说。 要是这个男的也病了,她还得再派出人手照顾。 她一点也不想浪费人手去照顾对她而言没有利用价值的男人。 梡碧担心地离开了,临走前还凶巴巴地训那两个侍男:“继续。” 真是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阶级分明啊。 两个侍男虽然很讨厌牠的态度,但也只好继续用冷水沾湿毛巾给嫃环擦身。 妶娳见嫃环一直不退烧,叹气:“你们两个退下吧,我来看着嫃相公。” 两个侍男出去后,妶娳在床边坐下,双手掐诀,念咒施法:“春风拂面,神明护佑;生命之源,复苏蓬勃。” 木系法术向来被认为是最适合治疗伤病患的,姬妶娳又是全大婧最擅长木系法术的大师,这种master级别的人,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她自然是法到病除,一招就令嫃环退烧了。 不过为了掩饰法术的存在,她还是请了个太医来给嫃环看了看。 就这样,一大群人都围着嫃环照顾。妶娳、太医、梡碧和嫃环全都住在这同一间屋子里过了一晚上,连女男大防都不顾了。 真是太荒谬了,也不怕坏了嫃环和梡碧的名节。 男儿家和女人同屋共处一晚上,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被毁坏了名节的男子,那是要浸猪笼的啊! 不过这是嫃环传世界嘛,一切都是为了让嫃环能“家给世间最好的女儿”,所以再没有逻辑也是正常的,因为没逻辑就是大嫃传的逻辑。 第113章 又鸭又装 次日天亮时,嫃环苏醒了。 妶娳于是叫来两个侍男:“采蓝、采苹。” 梡碧这才借着日光看清楚了这两个侍男的相貌:牠们穿着统一的粉蓝色侍男衣裳,系着同样的粉蓝色颈衣,梳着同样的双丫头发髻,可是两个人都容貌秀美清丽,尤其是那个采苹,眼睛跟小鹿似的明亮,长长的睫毛羽帘似的,十分漂亮。 牠顿时眼神忮忌,忌惮地审视着牠们。 “这是采蓝和采苹,牠们这两天都在帮忙煎药,现在也让牠们来陪着梡碧照顾你。”妶娳丝毫没有注意到梡碧的眼神,向嫃环介绍了她们俩。 她安排完,搭着妫玥的手,勾肩搭背地回了房间,睡觉去了。 妫玥看着她躺下,帮她掖了掖被子,转身出来,正准备通过空间传送阵去一趟魔仙堡,却被梡碧叫住了。 “妫玥,”梡碧酸气蓬勃地说,“我问你,那采蓝和采苹……” “怎么了?”妫玥不明白。 “牠们穿得不像侍男,跟叔爹似的,我哪敢使唤牠们呀。”梡碧阴阳怪气道,“牠们是不是王姥的贴身侍俾,通房侍男?” 又到了反封建大作的底层hurt底层的环节了。 妫玥听完大惊——男人怎么凡事都想到床笫上去啊?! 她连忙维护自家王姥的清誉:“啥呀?那怎么可能?” 打发走了梡碧,妫玥又去跟嫃环编故事——她现在已经知道妶娳假装和嫃环恋爱,是为了采配子了。于是为了帮她拉进度,她直接给嫃环编了一个荒唐的故事:“那天嫃相公高热不退,敷了多少冷毛巾都没用,所以我们王姥在冰天雪地里把自己浑身冷透了,又来抱着相公,等相公退热了才走,所以她现在十分虚弱,在床上躺着呢。” 其实妶娳没事,她只是正好最近晚上经常通宵打游戏,所以白天才起不来床。 但是嫃环信了,大受感动地去给妶娳倒水,温柔道:“阿娳,喝点水吧。” 妶娳被这个称呼恶心坏了,恶心得没法说服自己去接嫃环手里的水。 好在,皇帝和镜君来了,妶娳总算有理由把嫃环赶到屏风后面,不用再忍着尴尬,听这个绿茶吊茶言茶语了。 妶姈一来就直接扑到榻上,着急地检查着妶娳的身体状况:“老七,你怎么样?听说你最近天天都不起床,不会是抑郁症吧?” 妶娳伸出手,回抱着她,安抚地拍了拍:“我没事,倒是姐姐,要当心产后抑郁症。” “你放心吧,我早就好了,精神好着呢。”妶姈跟她抱了一会儿,才坐直身子招呼镜君,“你坐啊。” 镜君都在一旁站了半天了,这下总算能坐下了。牠优雅地坐下来,温柔地笑道:“歌月听说姨母病了,也想来看望姨母呢。” 歌月被养得白白胖胖的,牠戴着粉色锦帽,穿着粉色小衣裳,在保育仆人怀里摇晃着小手。 但是牠只会发出啊啊声,还不会说话,因为男孩语言天赋差,学说话就是晚一点。 妶姈妶娳都毫不意外,又管自己说笑了一阵。 “好了,我出宫一趟麻烦得很,得推掉不少工作才有空呢。现在得回去了,你好好调整一下,别再昼伏夜出的了。”妶姈拍拍她,和她告别了。 妶姈走后,嫃环走出来,表示自己不能和妶娳在一起,然后坚决地离开了清凉台,住到凌云峰的禅房去了。 妶娳有点头疼。 要是嫃环是配子院里养着专门给女人采配子用的男子就好了,她就可以干脆利落地直接去采了配子就走。 可嫃环偏偏是个闺秀,以前还是后宫里的郎君。 导致她不得不慢慢拉恋爱进度条。 她也是个固执的性子,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因而反倒更来劲了。 开春了,上巳节那天,嫃环和梡碧一起去看舒太君,妶娳也在,还带着长相守那支笛子。 舒太君努力拉皮条:“你弹奏长相思,王姥吹奏长相守,琴笛合奏给我听吧。” 嫃环拒绝,舒太君坚持:“先帝仙去后,我再也不碰长相思。” 于是嫃环同意了,和妶娳合奏了一曲。 奏完一首令人尴尬的国产剧乐曲,舒太君身边的侍男表示她们很合拍:“心意相通的人才能弹得好。” 但绿茶吊嫃环依然表示不认可:“我和王姥虽然相识,可谈不上心意相通。” 牠嘴上不断拒绝,可转头又和妶娳并肩行走,真是一个又想当不要脸鸭子又要假装单纯闺秀的绿茶吊呀。 男宝就是这样,又鸭又装。 其实牠们指不定私底下卖了多少次钩子呢。 妶娳有点急了:“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嫃环却说:“王姥与男子相爱过吗?” 妶娳露出艾莎看手机的表情:“没有。” 和男子相爱,听着都恶心。 一般来说,那些喜欢把“我爱我先生”挂在嘴边的女人,通常就是找了个长得跟河童猪狗猴差不多的穷光蛋结婚,和河童的爹妈住在一起,逢年过节研究怎么跟婆婆和妯娌相处,在三室一厅里上演一出出宫心计,天天围着锅碗瓢盆打转,有工作的又要工作又要做家务,没工作的伺候全家手心朝上吃点好的都要得到老蚣首肯,然后生下一到三个随父姓的小穷光蛋,还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拼命追男宝,怀孕前又吃酸的又吃中药相信酸儿辣女想怀男宝,怀上了在医院想方设法追问医生胎儿性别,知道性别了要么吃转胎丸要么堕女胎,生下女孩了可能送人也可能当作男宝的血包来养,自己过着穷困劳碌的韭菜生活,还要生几个小韭菜继承这种厄运,并且在网上当作骄傲发出来,表达着自己是个不图男人财也不图男人貌的好女人…… 这就是那些“与男子相爱并幸福地走入了婚姻的殿堂”的女人90%的结局。 不过这里是嫃环传世界,不是现实世界。所以伺候皇上伺候出ptsd(创伤后应激性障碍)的嫃环说:“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有些事如果结局不好,不如不要开始。倘若当初我对皇上,只以一般郎君的心对待,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今日连累我母亲的也就不是我了。” 牠也真够自恋的。 难道牠真的认为,牠只求荣华富贵,皇帝会看不出来吗? 难道牠只求荣华富贵,就一定能求到吗? 牠受宠还不是因为牠有主角光环! 何况就是因为牠满心满脑的什么真爱啊真情啊,妶姈才会愿意宠幸牠啊。 虽然事实上男人的所谓感情也不值几个钱就是了。 不过当然了,尽管嫃环拒绝了妶娳,剧情杀还是会推动嫃环和妶娳谈恋爱的。 因为大男主嫃环早在第一集就说过了,要“家与世间最好的女儿”嘛! 第114章 玛丽肖计划 夜晚,几只狸猫蹿进了凌云峰的禅房。 嫃环和梡碧怕被猫咬断那啥导致从此变成太监,顿时失了智地尖叫起来。 ?堇西只好下床去,疯狂地挥舞枕头赶猫,舞出了江南style的美感。 正在这个惊险时刻,妶娳冲进来,把猫弄走了。 她是利用身为木系法师天然的动植物亲和力,把野猫引出去的。不过明面上,她还是拿了一把剑,假装野猫是被暴力赶走的:“没事了,猫都被我赶出去了。” 三个男人可怜巴巴地挤成一团,蜷缩在床上。 观众们把这张图截了下来,对比牠们的相貌:“这样一看,就发现妶娳为什么喜欢嫃环了。” “嫃环的骨相真的好优越啊,梡碧和牠一比,立马被秒了!” “之前嫃环和画君爹爹对峙的时候,牠的侧颜就秒了画君呢!” “环环真的是十分美貌啊!” 是的,爱看这部剧的男观众们就是喜欢从骨相到皮相从正脸到侧脸从眼睛鼻子嘴唇到头发脖颈指甲方方面面全方位多角度地审视男角色的容貌,并致力于把所有的男角色都拉来对比美貌。 因为牠们也要按照这些男明星的标准卷外貌呀,不看得这么仔细,如何能学着把自己也变美呢? 对男孩子来说变美就是最重要的呀,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至于女角色,那真的是没什么人这样审视。男观众哪有那胆子审视和对比女角色呢? 女观众也没有这个闲心。 自然只有男角色要参加选美大赛了。 这不,宫里头安小鸭,啊不,安菱绒,牠就正在翘着指甲对镜描眉,精心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呢。 牠的侍男鸨鹃走进来,一脸不快:“爹爹,昨晚又是旗郎侍寝。” 安菱绒拿腔拿调地说:“牠有家世,皇后又抬举牠,自然得宠些。” “上次的香料用完了,母亲还有送新的来吗?”牠又道。 “已经托人告诉安大人了。”鸨鹃道。 郎君们忙着打扮漂亮,皇帝则早上起来脸也不洗就去忙朝政了。 她和嬴绮年谈话:“姜灿尧这个将军走了,我还是得提拔点人来替代她。江南的那个姜家,你去考察过了,怎么样?” 嬴绮年戴着一副水晶眼镜,推过来一份文件:“皇上可以看看臣的考察结果。” 姬妶姈翻看着文件,一目十行:“看起来还行。” 她合上文件:“那就把她们提拔来京城吧。” 她喝了口茶,又状似不经意地问:“关于我圈禁你姨母的事,你怎么看?” 嬴绮年毫不犹豫:“嬴月大人结党营私,实在有罪,皇上的处罚很公允。” 不要说她无情无义,她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已。 妶姈点点头:“你辛苦了,这个上巳节假期就好好玩,回头放假回来有你忙的呢。” “谢皇上。”嬴绮年镇定地说完,起身告退。 妶姈转头就去了太后那儿,暗示牠,自己已经完全知道了牠和嬴月当年偷情的事,让牠识相点赶紧去处理掉。 要么牠自裁,要么牠杀了嬴月,就这两个选择。 太后当然选择死别人不死自己。 于是牠去找嬴月了:“我始终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扶持我从一个小小的宫中男官,成了先帝的德贵人,又一路当上了德君。你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原来太后最初也只是一个男官。 “大半辈子过去了,你夫胥成群,我也成了一国太后。有些事情,可能就是注定的。”牠忧伤地说。 牠虽然一把年纪了,还是如此美貌,说话时眼波流转,看得嬴月又是一阵心旌摇曳。 这男人怎么这么老了还这么漂亮呢?牠该是打了多少玻尿酸和少男针美容针啊? 不过她知道,美丽的男人不能信。果然,太后要毒死牠。 不过她很快反杀,把太后毒死了。 妶姈得知后,有点高兴得傻掉了:天哪,她这个烦人的爹,终于死了啊! 但是嬴月杀了她爹,她也不能轻轻揭过。 俗话说得好,杀父之仇,不足挂齿。 因为嬴月杀了她爹,她把嬴月那个早死的爹的坟给刨了,并奖赏嬴月免于死刑,改成死缓,过两年就能改成无期徒刑,再过段时间就能改成二十五年了。 但是现在还没到太后下线的正确时间,所以妶姈只好聘请了人偶师来,把太后的身体做成了人偶,让牠能继续在宫里活动。 这就是傀儡太后。 真·傀儡 这操作,玛丽肖看了都要甘拜下风。 如果大婧网友要看太后的视频该怎么办?这个嘛,其实也很简单,用ai合成一个假太后,让牠说自己患癌了就行。 过段时间再让太后下线就顺理成章了。 宫里在搞玛丽肖活动,宫外,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妶娳也在野外山林里用草木练习法术。 她吹着笛子练习用乐曲催发植物生长的法术,练得十分刻苦,半夜了还在练。 凌云峰上的嫃环三人,还以为她是为了嫃环才吹这么久笛子,十分感动。 正好外面打雷闪电,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雨滂沱,?堇西于是助攻,劝嫃环接受妶娳:“王姥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嫃环拿上伞出去了。 梡碧失魂落魄。 妶娳正专心练习呢,嫃环出来给她打伞。 牠一头长发顺直光滑如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真是美得醉人呢。 妶娳见自己的采配子计划有了进展,很高兴:“太好了,现在你我是两心相悦了。” 嫃环垂眸:“你有无数的名门闺秀可以选择,实在不必和我这样的残躯败体在一起……谁会要烂黄瓜、烂叶菜、烂筷子、烂牙签呢……” 妶娳温柔地说:“不要物化自己。” 男人真是喜欢自己物化自己。 “你知道我得到你有多高兴吗?我好想让我母亲也知道,她的儿子,得到了她在这世界上最想得到的人。”妶娳说。 当天晚上,她就和嫃环做了一些会被审核机制屏蔽的事。 次日起来,嫃环开心地换上了一身粉紫色的新衣裳,还在发髻上插上了绢蝶,暗示了牠心如死灰的内心已经死而复生死灰复燃了。 男人嘛,就是一旦得到女人的垂青就飘摇,一旦失去女人的垂青就活不下去。 男人离不开女人,但是女人可以离开男人。 这边妶娳得手了,心情颇佳;那边,妶姈在皇宫里忙工作,忙得头发都又白了几根。 苏婄晟走进来,汇报:“皇上,ai制作的太后声明得癌的假视频已经制作好了,您要不要看看?” “没时间,直接发出去吧,我相信技术部的水准。”妶姈批着奏折说。 寿康宫中,女扮男装的人偶师假扮成太后的侍男,提线操纵着太后的身体关节,让牠喝下了妽寐庄喂的药。 看起来,玛丽肖计划十分完美。 妶姈懒得管她的死爹那边的事,批完奏折,她就去找安菱绒放松放松。 安菱绒细心地给她捶腿捏肩,担任人肉按摩椅:“皇上政务繁忙,臣胥无能,不能为皇上排忧解难。” “知道自己无能就少说两句,好好按摩就是了。”妶姈不惯着男人爱讨要安慰的臭毛病。 安菱绒被噎了一下,不敢生气,只好继续温柔地说:“臣胥新调了一种香,已经点起来了,皇上闻闻,可还喜欢吗?” 牠看向房间里的香炉。雕花的青铜香炉上,袅袅青烟正在缓缓升起。 妶姈果然嗅了嗅,道:“闻着还行。” 安菱绒跪在床上,和鸨鹃一起拉上了帘子。 夜晚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