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乱世》 第一卷 挽歌吟 http://.biquxs.info/
金戈铁马声犹在 马踏中原山河无 衣冠南渡千万人 越过天堑剩几何 偏安一隅唱悲歌 满城无声皆镐素 汉人为食亲目睹 多少黎民成枯骨 故土沦为炼狱场 惶惶怨灵挽歌吟 国破家亡君何在 帝王将相化为土 白袍银枪向北指 敢问儿郎有种乎 横戈上马杀胡奴 不灭胡寇终不还 《烽烟乱世》第一卷 挽歌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烽烟乱世》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一章 长安(1) http://.biquxs.info/ 建兴四年。 八月十日。 长安。 坐落在城北的庞大宫殿里透过无比厚重的阴霾,传出了愍帝近六个月来的第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彻底的打破了长安所有还活着的人最后的一点幻想。 愍帝在士大夫们群体以自杀为要挟之后,被逼无奈同意士大夫们将其族人迁入皇城聚集物资统一守卫,而皇城外所有青壮必须上到城墙进行防御,补充守军实力,以待信使突围召集勤王大军解救长安。 随之而来的便是数万御林军迅速占据了长安城所有重要地段,把原本就规划整齐的坊区一一封闭,紧接着数万守城军疯狂的进入一个个事先封闭的坊区将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幼尽数押上城墙,反抗者当场格杀、枭首示众。 被迫上了城墙之后,会被分配到城墙上不同的位置,成为城墙上的第一道防御力量,若大战开始,这些手持木棍衣衫单薄的平民身将会面临无数激射而来的箭矢,还有随时可能翻墙而上全副武装的匈奴士兵,而身后则是虎视眈眈手握长枪指向平民的守军士兵,一时城墙上哀嚎声、呵斥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场面极为混乱,绝望和恐慌不断的在数十里宽阔的城墙上开始蔓延。 深夜子时,八百骑全副武装的骑士在愍帝已经变得赤红,滚动着泪水饱含着期望的双目注视之下缓缓离开,握紧拳头身体忍不住发抖的愍帝独自站在高大的皇城城楼上,一脸的决绝,尚且稚嫩的愍帝是在赌,赌最后的希望。 这八百骑是年轻皇帝唯一值得信赖的亲军,也只有这些亲军才能把他亲手所写的勤王血诏拼死送到各地王爷手中。 八百骑中有六百骑全身重甲,身披大红斗篷,长枪银辉闪烁。剩余两百骑全身黑甲,身下坐骑健壮有力,清一色的通体黝黑,马嘴衔枚,四蹄裹布。黑夜里,若无灯光照射,近在咫尺也难发现。 离开朱雀门之后,混杂着两百黑甲骑的六百重甲骑分成六路,向各自预设好的城门方向行去,悄无声息,死寂一片,六百骑重甲骑兵的面甲下无论隐藏的是什么样的脸,但是表情肯定如一,临死前的坦然和作为诱饵的果决。 原本相安无事已有半月的数十万匈奴大军军营,在初秋微凉的深夜,连绵不断的军营十分安静,可是这安静和谐的假象在长安六个方向城门同时打开的那一刻,悠长巨大的号角声便响彻了长安城以及把长安围城铁桶般的匈奴军营。 突如其来的遇袭号角响起时,正在熟睡的匈奴主将刘曜迅速清醒,还未来得及穿上衣服便冲出了帐篷,在早已聚拢守卫的精兵悍将的保护下刘曜爬上了一座瞭望塔,夜幕下,东南西三个方向火光滔天。 赤膊着上身的刘曜心中有些发毛,难不成真有勤王军偷偷摸摸绕到了自己身后?两年前败给索綝,都是用人不当中了奸计,而如今刘耀与石勒稳扎稳打占据了长安辖内所有城池,若有大军来救,自己早就会接到战报。 不一会儿一名哨骑飞奔而来,迅速下马跪地禀报道:“启禀大将军,晋帝遣近千重甲铁骑趁着夜深,分为六个方向冲营,天干物燥,这六个方向的营寨皆被点燃,冲营重甲已尽数伏诛,不过诸营禀报皆有数十黑骑在重骑冲营之后偷偷突围而出,消失不见,各营已派轻骑追去。” 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刘耀轻轻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强弩之末,何苦哀哉。” 翌日天明之时,刘曜大帐已经聚满了数十位披坚执锐的各营主将,在刘曜下达最后期限攻下长安的军令后,整个匈奴大营迅速的运转起来。炊烟无数,人声鼎沸,数十万大军同时在做最后决战的准备。 与此同时,来到长安城楼上观战,一夜未眠的愍帝司马邺,原本尚有一丝期望的神情在看见护城河外一眼无尽的敌营里传出的阵阵号角之后,内心几近崩溃,看着全速运转的匈奴大营,年轻尚且稚嫩的皇帝心如死灰的快速回到皇宫,随即着索綝为尚书仆射,都督长安守卫诸军事,曲允为大都督、骠骑将军守卫皇宫内城,坚决抵抗,以守待援。 独自坐在空旷大殿龙椅上的年轻皇帝,双目无神的看着幽暗寂静的大厅,记忆里好像就在不久前,刚刚登基的自己,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唯我独尊,后来大小战役的飞马捷报,胜利的天平都站在自己这一边。一直有些发抖的司马邺在自己的幻想中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心里想着,这一次,也会一样取得胜利吧,黑骑已经成功突围,百万勤王大军一定会来。 突然,一声悠长的进攻号角响彻了整个鸦雀无声的长安城,紧接着号角连营,呜~呜~声划破天际。 随后,长安四个方向的城墙上传出一声声节奏整齐、沉稳厚重的战鼓声。 咚~咚~咚~ 鼓声雄壮,震人心扉,在一声声巨大的鼓声感染下,原本心如死灰的平民青壮随着鼓点,一次次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心中的恐惧一点点减少,随着身后督战的士兵一边鼓励一边承诺升官发财,不断的被言语刺激着,害怕也越来越少,反而变得有些渴望刺出木枪的感觉。 城墙上,热血逐渐沸腾,人心正在飞速的凝聚,大战一触即发。 -------------------------------------------- 姜歌带领的长安姜府众人在散尽家财之后,终于得到了特殊照顾,坚守三日便可退回皇城,本想着多年来姜家的供养,那些士大夫们可以看在一箱箱金银的面子上保姜家上下数十人进皇城守卫。没成想,负责抓丁的官员笑呵呵客客气气的士大夫们清点了金银随意说了句:“长安如今行情可是斗米一金,拿得出粮食来,别说进皇城,出城都能办得到。些许黄白之物,重做军资,只坚守三日已经是天大的优待了,要知足。” 无奈之下,姜歌吩咐福伯打开了粮仓和武器库,把最后的一点面饼存粮分发到家仆手上,兵器库里精良的铠甲武器将五十来人装备整齐,便跟随一队守军上了城墙划分了守卫地界。 夜里重甲铁骑的冲营,姜歌强于一般人的目力在深夜里看到了一个大概,正好守卫南门,有两队重骑夹杂着数十黑骑在开启城门之后,数息之间完成阵型列队,然后逐渐提速,狠狠的撞进了匈奴大营,随后点燃帐篷等易燃品,造成混乱后便如杀神一般迈开铁蹄在大营里来回冲杀,直至力竭摔马而亡。 第一次见识真正的重骑兵偷袭撞阵杀敌,比任何演绎故事都要让人心情激动,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人马皆覆重甲,长枪而立,蓄力奔跑时在黑夜里若隐若现的血红色斗篷,金戈铁马,枪出如龙,如入无人之境,尽显英雄本色。 原本有些害怕和担心的姜歌,闪着金光的双眼看完了整个冲阵偷袭并且成功掩护黑甲黑马的报信斥候冲出重围的过程之后,心中的那份不安已经消失不在,更多的是激动和跃跃欲试。 第二日一早。 城墙上,靠着墙还在熟睡的姜歌被一声嘹亮悠长的号角声唤醒,一个激灵迅速爬起身看向城墙下护城河外的荒地上,没有了昨晚的空旷寂静,反而是一队队匈奴兵从大营里鱼贯而出,井然有序的进入到空旷的荒地上。 仔细看去手持木质巨盾的盾兵在前,随后是扛着云梯的厚甲士兵,最后才是手持弯刀的轻甲步兵,约莫千人形成一个攻城梯队,梯队之间有身骑大马来回巡视的骑兵。 除去常规攻城方阵之外还有冲车,抛石机等使用器械的小队,可惜的是攻城器械极其简陋,伤害并不会很大,对于长安这种雄城来说,这些粗制滥造的器械几乎没有多少直接威胁。 善于骑射的民族,攻城战有着天然的软肋。 弓着身子躲在城墙边的姜歌逐一观察着匈奴人的各种细节,排兵布阵,器械装备,军纪效率等等,一一记在心里。 如同其他上了城墙的平民一样,在城墙守军节奏整齐划一敲响时,面对城下正在迅速集结的数十万大军带来的压迫感,在一次次的鼓点中悄悄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加速跳动的脉搏,逐渐炙热的血液。 福伯身穿皮甲手里握着一面半人高的巨盾站在姜歌的身后,其余数十名家仆在短短五丈的距离里早已形成了极好的保护圈,包括福伯在内,所有人都知道城下聚集的匈奴人想干什么,而每个人同样知道清晰的知道自己的使命。 城外号角接连不断,城墙上战鼓声同样响彻天际。 忽然连续三支清脆的响箭从皇宫北方的城外匈奴大营里射出,尖锐的鸣啸声划破天际,长安城外四个方向,号角齐鸣,长安城下,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般的箭矢密密麻麻的朝长安城的方向飞来,巨大抛石机抛出一颗颗的巨大的石块狠狠的撞向被战火洗礼过无数次的高大城墙,燃烧着烈火的石球拖着长长的黑烟划破湛蓝的天空砸向城墙或者城内,所到之处皆成粉末肉泥,沾者即燃。 之前还斗志昂扬的姜歌在第一批羽箭飞来之时就已经躲在坚实的城墙石垛之下,身边的福伯紧张的举着巨盾挡在自己与江歌身前斜靠着身后的城墙。 心中一阵胆寒,面色如霜的听着身边不远处传来的哀嚎声,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和鲜血,恐惧在逐渐吞噬城墙上守军刚刚建立的士气。 城墙上,笼罩着死亡和恐惧。 城墙下,敌人已兵临城下。 第二章 长安(2) http://.biquxs.info/ 姜歌已经在城墙上坚守了整整两日,今天是约定好的最后一天,坚持下来,也许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一直保护自己的护卫家仆只剩下八个人,福伯在第二日替姜歌挡住了三支流矢,年老体弱的身体笔直的摔向了城墙内侧,幸好城墙脚下堆满了尸体,而箭矢并未射入要害,城墙上战况激烈,负责督战的守军都已加入防守,摔下内城的平民根本无人问津,趴在死尸堆里的福伯醒来后已是傍晚,天色刚刚变暗,城墙上依旧喊杀震天,不断的有尸体从城墙上滚落下来,摔在越来越高的尸堆上。 夜幕降临后,福伯仔细的观察四周的动静,除了不断增援城墙的守军与掉落下来的尸体,城内空无一人。就在刚刚增援城墙的守军上了城墙之后,福伯发现从死尸堆里,不断有黑影爬了出来,趁着黑夜迅速穿过街面没入了寂静黑暗的坊间巷弄。 披头散发的福伯咬着牙折断了刺入身体箭矢的箭杆,推开身边早已冰冷的尸体,忍着剧痛一瘸一拐的通过街面上随意散落的破败马车等杂物为掩体,迅速的朝着距离城墙最近的一片破败民宅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而在福伯摔下城内的时候,无数匈奴士兵通过一架架笔直的云梯冲上了城墙,来不及寻找福伯的姜歌就被围困在城墙之上,自此五丈宽的城墙上变成了人间炼狱。 已经过去了两日两夜,从城外砸向长安的巨石、火球从未间断,经过无数场战斗洗礼的巨大城墙在第一日不断的巨石撞击下开始出现了裂缝和局部坍塌,城内靠近城墙的大片建筑已经沦为废墟,巨大的火焰吞噬之后留下了整片整片的焦黑。 长安城墙上数十万守军和平民在第一日冒着一阵阵遮天蔽日的箭矢,巨石的轰击,以平民损失过半的代价挡住了十数万凶悍无比的匈奴攻城大军。 第二日,在第一个手持弯刀爬上城墙的匈奴人杀翻七八个手持木枪的平民之后,围绕着长安的四面城墙上如洪水决堤一般,无数的云梯上不断的有凶神恶煞满脸煞气的匈奴士兵蹬梯而上。 原本死伤一半的平民成为了第一道肉盾,在充满恐惧和死亡威胁的巨大压力下,毫无战阵经验和军事训练的平民用自己的生命和躯体,硬生生的阻碍了匈奴军蚁附攻城的速度。 经过一整日的血腥厮杀,终于在大都督索綝派出增援部队蹬上城墙之后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滞留在城墙上的匈奴兵尽数被杀,云梯被守军焚烧殆尽。 深夜的城墙上,鲜血浸湿了每一块灰色城砖,无数的残肢断臂被随意丢出了城外。整个长安城北笼罩在黑色的夜幕中,无声无息,仿若死城。 福伯在敌军攻上城头混乱厮杀之时消失不见,当时心中焦急担心福伯的安危却又身处险境无暇他顾,心中悲伤的姜歌犹如困兽出笼一般,与匈奴士兵杀成一团,只是敌人好像怎么杀也杀不完,而身边的护卫则一个个的倒在了自己身边。好在傍晚时分援军蹬上城楼,厮杀了两个多时辰才彻底阻止了敌人继续攻城。看着燃烧的一座座云梯,姜歌靠着城墙抱着发抖的身体沉沉睡去。 还未休息到三个时辰的姜歌与所有守城军民一样,被城外的紧凑的攻城号角声惊醒,已经是第三日清晨,身边只剩下八人守卫着姜歌,每个人都快到了极限,被鲜血染红了的布条裹满了众人,姜歌身上也有四五处浸着血水紧紧裹着的布条。 剩余的八人姜歌并不能全部叫出名字,但是染满鲜血的脸却深深的印刻在姜歌的脑海里。 有负责保护自己安全的暗影卫,三个青衣卫,还有日常跟在福伯身后的两个管家,有一个负责修理花园的家仆,还有一个原本体型肥硕如今却精瘦如猴的厨子。 在铺天盖地如蝗虫一般的匈奴士兵冲向城墙之时,长安四面城墙上的鼓楼慷慨激昂的响起的阵阵鼓声。 姜歌站起身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面对着剩下的八位伤痕累累的姜家族人,抱拳,躬身,执礼。 号角连营,鼓声激昂。 八人同时抱拳,单膝下跪,眼中尽是决绝。 转过身看向城外的姜歌,手持精铁长枪,迎风傲立,视死如归。 巨大战场上,新一轮的进攻开始了。 巨石与火球一轮接着一轮的从城外飞向城墙,一颗巨石擦着鼓楼的一侧砸向城内,被击中的鼓楼房顶门窗垮塌一地,碎瓦断木四射而去,鼓楼内,赤膊着上身,已经覆盖层层细汗,健硕的肌肉随着双臂有节奏的挥动,鼓槌一次次击打着战鼓,哪怕鼓楼被巨石砸坏一半,鼓声阵阵,毫无影响。 城墙上一名正在督战的守军校尉刚用鞭子抽打了几下想要躲在城墙下的平民,还未来得及破口大骂,一块半人大小的飞石擦着厚重的城垛弹向校尉的方向,刹那间,石飞人碎,一截手臂掉落在刚刚校尉站立的地方,握着鞭子的五指还在一开一合,想要抓住鞭子却又抓不住一样。 守军抓住城外齐射的空隙不断的丢下滚木、石头、沸腾的油锅顺着云梯倾泻而下,城墙外堆积如山的尸体淋上了热油,无数支火把从城墙上丢了下去,瞬间火势滔天,城下聚集的敌军留下云梯迅速逃离,还攀附在云梯上的敌人成为了一个个活靶子,被守军弓弩一箭一个射中,落入火海。 大火燃烧了整整一个时辰,长安城下的尸体化为了焦土,一队队扛着云梯的匈奴民夫又出现在了战场上,并且迅速的在盾兵的掩护下冲到城下,仿佛是毫不畏死的飞蛾一般,匈奴人攀爬上了云梯,在一轮一轮的羽箭齐射掩护下经过半个时辰的攻城,终于在平民死伤无数之后,数十里的城墙上开始出现了溃败的缺口,一股股匈奴战兵如饿狼捕食一般杀向城墙上能看到的一切活物。 姜歌与家仆防守的几十步距离在其他守军和平民的通力合作之下并未让云梯上的敌人突破。但是不远处的地方已经被敌人占领,正在集结。眼看集结的敌人越来越多,如果形成了小队的规模,后果不堪设想。 早已配合默契的姜歌与身后的守军将领对过眼神之后,姜歌带着姜家剩余八人,长枪拖地,以快若闪电的速度刺向百步远尚在集结的敌军。 枪出如龙,只见姜歌手中的精铁长枪不断的刺向一个个敌人,闪耀着寒光的精钢枪头划破一切接触的物体,枪若奔雷,势大力沉,英姿飒爽。 。。。。。。 从尸堆里逃出升天的福伯躲藏在废墟里挖出了三支箭头,撒上了药粉,找了个可以看到姜家守卫地界的位置躺着休息,城墙上不断有尸体掉落下来,但是没有自家少爷,这让福伯忐忑的心里多少有些心安,姜歌身边有高手护卫,本身也有武艺傍身,坚持三天应该没有问题。 就在姜歌带人冲进正在聚集兵力的敌阵之后不久,福伯透过只剩漆黑框架的窗户看向城墙上方,希望可以看到自家少爷的身影。 突然一阵急促的队列脚步声经过福伯所在的街道,一队队装备精良的御林军冲向了城头,随后城墙上喊杀震天,一具具匈奴士兵的尸体从高大的城墙上摔向尸堆,约莫半柱香不到一名身披青色斗篷的御林军校尉背着浑身是血的姜歌迅速从城墙上朝着福伯所在的地方跑来。 随后福伯听见楼下有人用刀柄在石墙上叩击了三次三响,随后消失不在。听见暗号之后的福伯迅速下楼,在阴暗的角落里看见了浑身是血早已昏迷的姜歌,身边还有一个白色布袋以及一个水壶。 看见姜歌之后,福伯迅速来到残破的门口,伸手取下一面三角形姜字令旗,接着把姜歌抬上二楼,仔细的用水壶里的酒擦拭了一下姜歌的嘴角和伤口,从怀里取出了药丸放入姜歌嘴中,又拿出装有清水的水壶喂入口中将药丸服下。紧张无比的福伯在做好所有能做的事情之后抱着身体因为长期剧烈战斗导致的抖动和抽搐的姜歌,一会儿看看城头的方向,一会看看阴暗的天空。 福伯心中不断默念:“上天保佑。” 躺在福伯坏里昏迷的江歌仿佛听见福伯的声音之后开始沉睡,抖动的身体逐渐平稳。 入夜已深,一个老迈的身影背着一动不动的姜歌,在巨大的长安城废墟里左右穿行,进了一个破败的小院,小院门口随意掉落在地上的一块木板上用白色颜料写着的“白”字。 安顿好重伤昏迷的姜歌之后,福伯在小院周围搜索了一圈,确认安全后才回到小院房间里,看着躺在草堆里沉睡的姜歌,拿起酒壶轻轻的嘬了一口,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心中万斤巨石落地一般,闭上了双眼,数日的提心吊胆和煎熬幻化成无穷的困意,裹挟着还想着清醒的福伯进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城墙上早已被撕裂了的城防在御林军抵达之后又一次的将敌人围杀殆尽,经过数次你争我夺,在极其血腥激烈的肉搏对抗中,装备精良的御林军在占据地利优势的情况下成功的守住了数十里城墙,匈奴大军在丢下近十万具尸体后,偃旗息鼓,连续数日的蚁附攻城自此也就告一段落。 匈奴大营里,刘曜在斩杀了三个不尽全力存着保存实力心思的营将之后宣布接下来继续围困长安,让其弹尽粮绝,成为真正的鬼城。 隐藏着阴霾里的长安皇宫,年轻的皇帝站在高大的朱雀门城楼上,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长安城。看的久了,看了痴了,好像一切都回来了。 曾经灯火辉煌,夜夜笙歌的长安城,川流不息的人群,迎来送往的宾客,青楼里挥斥方遒的青年俊彦,酒楼里豪气万丈的江湖故事,街面上纵马飞奔的士族子弟,豪华马车里掩面的娇羞小娘。一掷千金的南北豪商。纸醉灯迷,声色犬马的年少轻狂。 无数繁花似锦的画面勾勒着长安盛世,如今却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盛世的虚妄之下是眼前恍若幽冥的人间地狱。 第三章 长安(3) http://.biquxs.info/ 灰蒙蒙的天气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仿佛巨大的天幕被抽走了色彩撒上了一层层厚重的草木灰。 干燥,没有一点风,让人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灰色高耸的巨大城墙稳稳的包围着整个长安城,城墙外不远军营连天,人马嘈杂,城墙上一队队士兵来回巡逻,城墙内一望无尽的灰黑屋顶压在大地上,纵横南北的大街小巷看不见一个人。 往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十里长街寂静无声。 街道两旁曾经人声鼎沸的酒肆青楼禁闭着大门和窗户,楼外奄奄的垂着各个商家的号旗,没了昔日的鲜亮如破布一般,毫无生气。 昔日鸡鸣狗吠的五里巷仿佛时间停止一样,安静的有些恐怖。 灰蒙蒙的天空渐渐变得更加灰暗,夜幕即将降临。 巷内不远的一处破败院落里突然飘起了一缕青烟,侧耳细细听去,似乎有两人在低声对话。 院内一人蹲在墙角,看上去虎背熊腰,杂乱的络腮胡遮挡了大半张脸,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厚厚的嘴唇,高鼻梁,一双蓝色的眼睛盯着手上那把有十几个豁口的剁骨刀,左手抹了抹胡子朝刀口上使劲啐了一口,双手握着刀身在一块灰色石头上来回摩擦,刺耳的呲呲声打破了之前的寂静。 另一个看上去岁数较大的汉子有些驼背,花白杂乱的发辫胡乱的盘在头上,消瘦的脸颊沟壑纵横,低垂的眼睑里也是一双蓝色的眼瞳,身前黄土砌成的土灶残缺了小半,不过并不影响一口盛满水的铁锅架在灶口上,本就驼背的身躯不时从炉子下方的进气口添加干燥的废木板,铁锅里平静的水面渐渐的飘起层层白雾。 驼背瞅了眼墙角的汉子说道:“快些,先把那个老的宰了,可以吃上半旬,那个小的一身的伤,奄奄一息满身恶疮还在流脓,可惜了。” 正在磨刀的汉子转过头憨憨的朝驼背嘿嘿一笑,抬起左臂蹭了下满是口水的胡子回道:“是可惜了,这大半小子被抓上城头没死在那倒是有些运气,瞧着模样应该不错,要不是受伤太多倒是可以养着,现在这城里连只母苍蝇都瞅不见一只,他娘的石雄那帮杂碎这挑嘴的毛病,都这世道了还改不了,那些白花花的小娘子水嫩水嫩的味道是不错,可留着不更好,现在好了,女人没了,那些白白净净的汉人崽子也没了,憋的一股子骚气没地方发,天杀的。” 盯着火势的驼背听着儿子石宽的牢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这城迟早要破,现在还剩下怕是不到数百人,那些汉人都差不多绝迹了,再往下,你要想想怎么自保了,咱们姓石,可和城头上那些军卒不是一个祖宗。这几个月被抓上城墙的不管汉人胡人就没一个全须全尾下了城墙的,侥幸下了城墙也活不过几天。” 石宽点头答应了一声,拿着手上的刀从墙根捡起了一根白骨使劲斜砍上去,哪只手腕力道没掌握好,那根白骨没断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石宽手上的剁骨刀顺势下滑砍上了地上的乱石,本就没了刀锋全是豁口的剁骨刀这下砍出了一大块豁口,石宽皱了皱眉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随手把刀仍在地上便站起身朝院外边走边说;“我去找石雄借把刀来,顺便喊他来帮帮忙,大不了分他一条胳膊好了,娘的,这破刀,晦气。” “从巷子里过去,天还没黑,别被巡城的官兵抓了壮丁。” 石宽不耐烦道:“都他娘的死在城墙上了,偌大的城里除了咱们这些人,鬼都看不到一个,放心好了。” 驼背看了看只剩下门框的院门,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添柴,拨弄着炉内的火势,大概是年纪大了,呆呆的望着火苗的一双蓝色老眼有些湿润,火苗越看越模糊,驼背便伸出粗糙的左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泪水和眼屎被粗糙的手背一蹭,手背上原本就不干净的泥土灰尘又被揉进了眼睛里,眼睛越来越难受,驼背眯着眼看了一眼身后卧室的那道破败房门,缓缓起身朝着墙边的水井方向摸索着过去,那里有刚打过水的水桶,里面有净水可以洗洗脸。 就在驼背刚刚摸到水桶双手去舀水洗脸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人走了进来,驼背背对着院门也没转头看,继续用清水揉搓着眼睛,随意问道:“怎么就回来了?借到刀了?” 兴许是把草木灰揉进了眼睛里的缘故很是难受,驼背继续说道:“刚才没注意,烧火的时候把灰揉进了眼里,洗洗就好,你先去把那个老的拖出来捆在门板上,我弄弄就来......” 话还没来得急说完的驼背只感觉后脑被重重击中,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陷入了麻木和黑暗,剧烈的疼痛在最后的几秒里似乎感觉到身体前倾然后下坠,最后有巨石落水的响声,然后尽是黑暗。 井口边一个身穿破旧道袍骨瘦如柴站着都有些颤颤巍巍的灰白头发道士,身体前倾看了眼漆黑的井底,还在发抖的双手丢掉刚刚偷袭驼背的木棍,一步作两步朝屋内快速跑去。 屋内幽暗,没有什么家具摆设,除了东西墙角有两堆干草再无其他,道士刚刚进门,靠近房门东北的草堆里就滚出一人,被绳子捆的跟粽子似的,似乎是刚刚听着外面的动静以为是来杀他的人进来了,才从草堆里滚出来朝西北草堆如毛虫一样蠕动向前,嘴里被塞满了布条任然在想拼命的呼喊,像是要喊醒西边草堆里的人让他快逃。 西边草堆里奄奄一息的少年从沉睡中被吵醒,同样被扎扎实实的困住,手脚都不能活动分毫,侧头看向东边正在朝自己爬过来的人,微微皱了下眉,再看向站在门口的黑色身影,心头明白了大限可能已到,那些杂胡连自己这种满身是伤的都不放过,看来外面已经没有了希望,少年转过头看向破败的屋顶,目光呆滞无神,思绪万千,曾经的洛阳多么繁华,那些诱人的美食,书声琅琅的学堂,慈爱的父亲和族人,还有隔壁家那个经常爬上墙头冲自己傻笑的瓷娃娃,再也见不到了吧,那个喜欢骑在墙头,啃着比手大爱多的雪梨,看见自己就会睁大双眼露出两个酒窝傻笑的可爱小人儿。 很快,少年的瞳孔渐渐散开,双眼慢慢变的无神,呼吸越来越轻,漆黑的脑海里似乎亮起了一副巨大的天幕将自己笼罩其中,随后天幕开始缓慢流动,仿佛进入了时间长河一般,无比熟悉的画面越来越快的发生在身边,而自己却像是一个身临其境的旁观者,站在时光河流中无法动弹,曾经十几年的经历一一出现,又迅速消失。 如梦如幻,不知过了多久覆盖自己的巨大光幕烟消云散,也不知从哪出现的一缕金色的光芒突然射向黑暗中的姜歌,姜歌伸出左手遮挡在眼前,眯着眼透过指缝看向光芒的方向。 山林中,绿意渐黄,一条瀑布从云端迅速下坠,连绵不绝。旁边不远有青色竹楼隐于竹林边缘,主楼前有两棵分别结满亮红色和黄褐色果实的粗壮果树,褐黄色的硕大果实看上去清脆爽口,亮红色的果实看上去香甜软糯。 似乎树下还有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小姑娘正仰着脖子,一只手遮着山顶照射下来的阳光,一只手虚握成拳伸着一根纤纤玉指在两个树上来回指点。 刚刚似乎是油尽灯枯之后的回光返照,尚未看清女孩子精致面孔的姜歌突然被一股冰凉刺骨、巨大无比的力量拖拽着飞驰在无尽的黑暗中,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没入混沌,不知所踪。 第四章 长安(4) http://.biquxs.info/ 第二章长安(2) 洛阳。 姜府。 “发什么愣,赶紧随为父迎接南阳王。”后花园连廊方向身材富态的姜善一朝花园里正在与骑墙白袄少女对视的青衣小童喊道。 “是,父亲。”青衣小童转身朝连廊方向躬身作揖回答。见父亲转身离开,小童学着大人理了理领口,拍打有点褶皱的袖口,转头朝墙头看去,已不见白袄少女的影子,耸了耸肩,径直朝外堂走去。 盏茶功夫,青衣少年已从后院花园步入外堂会客厅,尚未进门便听见厅内父亲爽朗的笑声。 青衣小童好奇何事会让平时极为严肃的父亲会如此开怀大笑,小童有心偷听,便把刚踏进门槛的右脚收拢回来,猫着身子轻身轻脚走到窗户边贴墙站立,少年年纪尚幼身高且刚刚够窗户下沿,扒拉着窗沿踮起双脚身体尽量靠近窗户,露出一双漆黑大眼偷偷的看向听内,单手揉了揉耳朵以便更清楚的听见父亲与南阳王的谈话。 青衣小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常听父辈们谈论国事,依稀记得这位南阳王司马模可是当朝大都督,其长兄东海王司马越位列八大司空之首兼任中书监,辅佐当今皇帝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 “王爷,我姜善一何德何能能够受此恩泽,姜家也并非名门望族,只是一介商贾而已,哪能与贵为皇亲国戚的司马家族联姻,岂不是有损司马氏颜面,传出去说我姜家高攀了皇族,姜家上下倒是觉得光宗耀祖的好事情。可宗族这边.......”姜善一坐于下位,面有难处的说道。 “姜家主客气了,既然我司马家看中了姜家的小子,在当今天下可没人敢说三道四,何况姜家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自东汉到三国再到如今我大晋,姜家可谓人才辈出,亦有社稷安邦之才俊,力挽狂澜之肱骨名臣啊,况且如今的姜家生意可是满天下,可谓富可敌国,善一兄谦虚了。”说完首座的南阳王一边用茶盖拨弄着冒着热气的茶水表面,一边轻轻吹散茶碗上的热气,也不看姜善一。 姜善一见南阳王品茶便自顾自拿起茶碗吹拂着茶碗里飘荡的茶叶,心中盘算着,叛乱十数年如今刚刚平静不久,中原各地已经民不聊生,那些胡人居心叵测借机战乱已经打下了不小根基,朝廷百废待兴,不是一时可以弥补的,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虽然这些年赚取了些许浮财,但也是杯水车薪,就算拿所有家当换个外戚身份,这摇摇晃晃的江山怕是不稳当。胡人虎视眈眈,中原百废待兴,时局尚且不稳得早做打算。 南阳王喝了几口茶慢悠悠的放下茶碗看向正在思考的姜善一,嘴角上扬笑道:“姜家主不必多虑,小公主如今虽年幼,与府中公子可是十分般配,年龄相差无几,小公主生性聪慧,才五岁便能书写,讽诵诗论。兄长听闻贵公子今年也满五岁且唱词咏诗信手拈来,若将来勤习兵法韬略定会前途无量啊,哈哈哈哈哈。” 姜善一听完放下茶碗,随即附和说:“陛下神资,小公主当有绝世风采,吾儿年幼尚未开智唯恐将来庸碌无为,配不上小公主今后的卓越之姿啊,王爷您看是否等吾儿跟随草民再历练几年,若几年后尚有成器之兆,在下定然万死不辞。之前已唤犬子过来请安,小儿顽劣想是又被那草中鸣虫勾走了魂。待我唤来予王爷考校一番。” 姜善一朝门外吩咐一声,门口的管家便差遣家仆寻去了。 少年听见厅内父亲的吩咐在寻自己,便知道没办法继续偷听下去,管家和家仆马上就会发现他,心想父亲心有顾虑,自己从小就知书达理,哪会被鸣虫吸引而忘却父亲的交代。少年正朝前厅走去时管家福伯却也看见了自己,并朝路边草地指了指,少年伸出大拇指朝管家比了比,随即扑倒在路边草地上,顺势翻滚几圈,然后爬起来也不拍打身上的泥土及草叶疯似的跑向前厅正门。 南阳王正在与姜善一喝茶,见着一个满是草叶泥土的孩童气喘呼呼的跑进大门跨过门槛便站在堂前低头不语。 姜善一喝了口茶随着动静看向门口,还未来得及吞下喉的茶水噗的一声全数喷了出来,随即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和衣服上的茶水,转向朝南阳王告罪一声竖子无理便站起身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打在青衣小童脸上,啪的一声格外响亮,看的南阳王都微微皱眉似有不喜,随后姜善一呵斥教训着青衣小童,少年应声双膝跪地依旧低头不语,姜善一满口斯文扫地,朽木不可雕也,在王爷面前失了体统如何如何。 姜善一骂了一通之后见王爷颇有些尴尬便抱拳欠身道:“王爷恕罪,小子实在顽劣,实在有损家风,让王爷见笑了。这等孽子只知玩乐哪里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斯文,今后草民一定好好管教。您看之前的事是否在等个数年,待草民好好管教之后孽子是否能早日开窍,免得顽童心性不成气候,姜家可担待不起天家的惩罚,烦请王爷在司空面前解释一二,以往的供给姜家提高一成,稍后草民会亲自登门赔罪,烦请王爷海涵。” 南阳王也是第一次见着姜家的独子,原以为会如传闻那般聪慧,哪想到是这般顽劣且毫无书香气质,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自己的侄女天生丽质聪慧过人,哪怕因为兄长以大局着想必须拉拢大小氏族,且姜家这种既有底蕴又有财富的氏族兄长更为看重,何况姜家无论塞外中原和江南都有商号设立,这可不仅仅是黄白之物可以比拟的资源。不然位居朝廷大都督的重权王爷会私自登门造访?公主招驸马选他姜家已经是皇恩浩荡了,本以为姜善一多次搪塞拒绝,乃商贾之流常用伎俩,现在看来其言不假,竖子顽劣难登大雅之堂,三流家族与贵族世家的鸿沟不可逾越。想通此间道理南阳王也不在怀疑,心中已有计较,回去与大哥说说是否考虑其他方式交换,联姻确有不妥。况且姜善一刚才虽然压抑很好的惶恐之感,南阳王毕竟久经沙场区区商贾的心态还是能把握十之八九。这竖子也算福将,白白多拿一成物资供给,心中甚慰。 瞧着不停给自己赔礼的姜善一,南阳王心情大好,大手一挥微笑着说:“小子灵动,他日成年当参军报效朝廷为我大晋征战四方。其他之事待我回去禀报兄长及皇上再做定夺。” 南阳王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戏谑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顽童问道:“竖子可有正名,不会还用的奶名吧。哈哈哈哈哈?抬头让本都督看看,回去之后也好有个交代。” 青衣小童缓缓抬头,沾满泥土草叶的脸顿时变红显得十分紧张害羞,声如蚊蝇般回答:“小人姜歌,见过大都督。”说完马上低头一动不动,似乎地砖上发生了有趣的事情一般。 “哈哈哈,是个有趣的顽童,说也说了,看也看了,善一兄再思量思量,我也会去问问大哥的态度,如果大哥那边执意如此的话,本王也只有听命行事了,到时善一兄可别怪哥哥不帮你。”南阳王看向嘴唇有些发白的姜善一心中冷笑便拱拱手大步走出府外,跨上早已备好的西凉宝马飞驰而去。 姜善一一路欠身送南阳王出府,瞧着几十匹战马呼啸离去不见踪影后才吩咐看门仆人关闭大门今日谢客。 步入前厅大门见姜歌还跪在地上摇摇头心中感慨,今日逃过一劫姜歌表现极好,不然自己也下不来台,蹲下身想看看刚才那一巴掌有没有伤了姜哥,虽然用了巧劲,响声极大却不疼人,总归心里过意不去,哪有父亲不心疼儿子的。 姜善一刚蹲下就看见地砖上湿了一块,还有一条长长的细细的线从姜哥的嘴角流向地面,原本心中的那份柔软瞬间爆炸,很自然的顺手就是一巴掌拍向姜哥的额头,黑着脸站起身说道:“去洗洗,换身衣服,哪里像个儒家子弟,斯文扫地。”说完姜善一对门外吩咐道:“啊福,请族老前往祠堂议事厅,召集城中所有善字辈管事祠堂听命。” 姜哥两只小手撑了一下地面,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膝盖和小腿,看着坐在太师椅上正在喝茶的姜善一问道:“父亲,将有大事发生?” 姜善一看了看这个早慧的儿子一眼没有多说,依旧保持往日严肃的样子,刚刚和南阳王时而春风满面时而谨小慎微的样子早已没了任何痕迹。 姜哥见姜善一的样子知道得不到答案,便欠身告退一蹦一跳的跑向后宅,心想:“不告诉我也能知道。” 姜哥得意的嘿嘿一笑,回到卧室在仆人的帮助下赶紧洗了脸换上干净衣服,等会族中长辈都会来议事,姜哥尚小进不去祠堂,但是议事厅有一个猫洞被书柜挡住了,只要趴在猫洞口厅内的对话都能听清楚,姜歌可不止去偷听过一次两次了,族内凡事大事要事必定会在祠堂议事厅商议并作出决策,心思通明的姜歌便是在一次次偷听秘密议事时才知道了家族秘密及天下大事,姜家数百个商号传递的消息几乎可以与朝廷八百里加急同时到达洛阳,甚至有过之。这才是姜家立于乱石数百年不倒的根基所在,这也是无论谁当政都会礼敬姜家三分的原因。 在乱世一条消息的及时传达可救数百万人,太平盛世这张网也可以敛财无数。细思极恐,每当思考于此年幼的姜歌便对太祖佩服的无以复加,因为这件事是太祖八岁时建言并慢慢实施的,穷其一生才堪堪搭建出一个雏形,是历代家主终身勤勉才得以缝缝补补把这张巨大的网织出现在的模样,无论朝代更迭,王朝陨落或是新帝降临,这张网无论在太平盛世还是乱世都隐藏的极其隐秘。历代与姜家交换利益的君王或是势力其实知道的也紧紧只是一半实力而已。更深的,姜家从未示于人过,这是姜家赖以世代生存的辛秘,姜家到底有多深厚的底蕴,除了当代家主,就算是辈分极高的族老也不一定知晓。 这些都是姜善一教导姜歌时耳提面命的内幕,没有任何文字记载,历代均是口口相传。 祠堂议事厅的那个猫洞就是其中的一个很小的秘密,姜氏主家数百年来均是一脉单传,且每代子孙都极其聪慧,早慧者虽少却也各几代就会出现一名,而出现早慧子孙的那一代历史上皆有辅国之才,从龙之姿,更有化龙腾云的先例。 例如西周太祖姜子牙位列丞相,辅佐武王文王灭商,后以功封齐国,乃齐国开国君王。之后的齐恒公姜小白也是灼灼其华闪耀于世,后三国时期的姜维更是在将星快速陨落的时代独立于世堪堪拖延了司马家族开国十年之久。 只有早慧者才会被家主引导发现猫洞的存在,只有发现了猫洞才会有机会从幼时接触到家族机密,更早的潜移默化,会让早慧者提前熟知当代大势及时代发展走向,也才有机会踏上时代的最高舞台大放异彩。 在家仆的照顾下姜歌梳洗完毕,换上了新的青色锦袍,虽然才五岁多,锦袍的用料做工一等一的好,贴身舒适不臃肿,青色打底银丝封边,虽不华丽却贵气十足。 趴在卧室的软塌上,伸手就可以够到小方几上的糕点果盘,姜歌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百无聊赖的啃着一个雪白大梨,汁水四溅,站旁边的女仆不时的去擦拭干净,虽然少爷不喜欢,但是老爷吩咐的规矩在姜家从来都不时儿戏,谁叫老爷是家主呢,喜不喜欢是少爷的事,做不做可是自己的职责所在,容不得马虎。 吃了大半个梨感觉有些撑,姜歌从软踏上跳下来,结果女仆递过来的丝质手帕狠狠的擦了擦手指间的梨水。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时间过的也忒慢了。双手搓了搓便朝后花园走去,隔壁家喜欢骑墙的那个圆脸瓷娃娃会不会也在啃雪梨。为嘛她看见自己总是会呆呆的傻笑呢,笑起来真好看,还有那两个小酒窝,真想用食指去戳一戳,快要吃晚饭了,她应该不会在吧,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待会见到她一定要问问。姜歌边走边自言自语的说些关于骑墙小姑娘的话,声音很小只有姜歌自己能听见。好像只要想起那两个酒窝就很满足很开心,于是通往后院连廊的仆人们都会看见甩着手两步一跳的少爷摇头晃脑的朝后花园走去。 姜府的后花园占地极大,虽比不上王侯将相的花园阔绰,但在普通世家里也算一处独特的风景名胜了,原因就在于那占地三分二的荷花池,荷花池中十来座大小不一的江南奇石太湖石,听管家福伯说,在江南看谁家有没有钱,不是看庭院占地大小,而是水中太湖石够不够多,造型够不够奇特,体型够不够大。江南尚文,文人骚客对太湖石情有独钟以水中太湖石为尊。能把江南的太湖石完完整整运到北方的,不出一掌之数。有了这些奇石在花园里,加上那巨大的荷花池,以及每年都会有七种颜色的荷花同时开放也是姜府的一道奇观,每逢初夏,达官贵人商贾巨富皆以赏过姜府七色芙蓉而倍感自豪,另外一宗奇景就是池塘里数以千计的江南锦鲤,以及两只活了快五百年的巨型斑鳖,姜府能见过斑鳖的人极少,恰好姜歌就见过,还是随时想看就能看,姜歌一人在池塘边的时候两只斑鳖就会缓缓浮出水面静静的看着姜歌,历代姜氏从未发生过斑鳖齐出的情况,家主们也都只会在年末祈福是会隐约看见一只巨大龟背浮上来水面,停留盏茶功夫就会沉入水底不知去向。而这个秘密,只有姜歌知道,连父亲都没说过,也算是隐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姜歌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看着绿油油的荷叶出神,快要到夏天了,荷叶上一颗颗颜色各异的花骨朵静静的生长,时不时看向墙头,那个白衣瓷娃娃会不会出现,就像池塘里的雪白锦鲤一样,偶尔穿过鲜红鱼群,好看至极。 将近晚饭时间,负责后花园的女仆轻轻的走到正在仔细看荷叶的少爷身边五步距离停下,轻声问:“少爷,今天晚上想吃什么?老爷吩咐,族中有事就不陪少爷吃饭了。天黑之后老爷会在祠堂议事,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有管事前往祠堂了,老爷会在那边用饭。” “知道了,两个鸡腿一个馍,一晚胡辣汤,送到这里来。”姜歌说完看看墙头再看看天色,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天黑了,朝身边垂手站立的女仆说:“告诉福伯,提前掌灯,后花园荷花灯也亮起来。” “是,少爷。”女仆转身快速离去,不一会儿姜府一盏盏灯笼逐渐亮起,女仆们拿着竹篙小心翼翼的点亮荷花池内的荷花灯。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整个姜府却灯火通明,荷花池上一盏盏荷叶荷花造型的油灯照亮了水面,微风拂过,水面微波粼粼煞是好看,仿佛天河落入凡间,星星点点的灯光让水倒影出来,倘若此时有人倒立起来看向荷花池,定会惊叹,似是天上的繁星,锦鲤隐隐约约的在荷叶间穿梭,像那仙境里的天池一般梦幻。 姜歌无聊的抛着小石子打发时间,忽然墙头上传来一声捎带奶气又极为软绵的声音:“哇~原来你家池塘点了灯这么好看,一直以为那些奇石,锦鲤,七色荷花就够漂亮了,居然晚上还能如此惊艳,你为什么今天才点灯?” 姜歌随着酥软的声音转过身抬头望向高大的院墙,看见那个粉嫩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心中顿时一喜,羞涩的回答:“以前我也偶尔会吩咐管家点灯的啊,只是你刚搬来不久,恰好这两个月我都没点过灯。今天挺无聊的就吩咐管家给点上了,你喜欢吗?” “喜欢呀,真好看。”软糯的声音从墙上轻轻的传来。 姜歌听见回答整个小脸都红了,心里有种莫名的开心和激动。看着墙上双手枕在墙头娃娃脸痴痴的看着星星点点的荷花池。姜歌就觉得好好看看,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能够看到荷花池里那些闪亮的灯光,如星星挂在漆黑的天幕上一样,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姜歌看的似乎有些痴,就如往常白日里看见骑在墙头的她一样。 姜歌鼓气勇气抬头问道:“你是怎么爬到墙上的,那么高?” 被姜歌一问,正在专注欣赏荷花灯的小姑娘似乎被打扰到了,侧了侧脸两只大大的眼睛瞅了一眼石凳上坐着的姜歌,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会想啊?你觉得我自己能爬的上来?你是不是傻!”说完继续把下巴枕在手臂上看向荷花池,一副不要打扰我的表情。 头一次和同龄小女孩聊天第二句话就被生生的噎住,小小年纪的姜歌突然心里有些堵的慌,感觉脸更热了,虽然十分的不好意思,但是好奇和那异样的心思怂恿着姜歌继续说道:“我就是好奇所以问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见过几次面都没好意思开口说话,那个......我......唉,算了不说了你继续看吧,喜欢看的话我天天都点荷花灯。” 墙头上的小姑娘转过头看像正在尴尬不知所措的痴痴的看着自己的男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看越好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人就忍不住笑,但是就是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人真好笑,没见过女孩子吗?每次见到你你都要一直盯着我看,还留口水,难道我长的像某种你喜欢的食物吗?真是个傻子。都是大男人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的。” 话音刚落,墙那边就发出各自女人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两声低沉僵硬的“呵呵”。明显是隔壁的管家和女仆听了自家小姐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离自己不远站在廊道里随时听令的家仆也是捂嘴硬憋着没敢笑出声。 这下姜歌简直想挖个洞钻进去,整个脑袋嗡嗡的,想要炸开锅一样,看了一眼荷花池,数个巨大的气泡咕噜咕噜从水底冒上来然后砰的一声破裂,顿时姜歌无奈的自言自语说:“两个加起来一千年的老王八也来嘲笑我,以后不给你们喂肉吃了,气死我了。我哪有痴痴的看过她,好吧,就算有也没流过口水吧,冤枉人。”想着想着就觉得很生气,正准备组织语言和墙上小姑娘理论一番,刚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双大大的嘿嘿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自己,嘴角上扬带起两个酒窝,她笑起来真的好看,那两个酒窝,简直无法抗拒不去看。然后姜歌便停留在抬头看向小姑娘的第一眼的那个姿势保持不动,嘴角似乎有口水漫出来,快漫出来的时候姜歌吸溜一声然后狠狠的咽了一口,继续保持姿势。 “傻子,看够了没有,又留口水了。哈哈哈哈?”墙上的小姑娘边笑边大声问道,显然觉得这个傻傻的小男孩很好玩,很有趣,超级好笑。 听见墙上小姑娘大声的问话和笑声,自家的仆人有两个年纪小的实在忍不住双手捂嘴依然止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大笑时立马转过身面对白墙,姜歌看过去,他能猜到那两个女仆憋的实在是难受,都难受到身体发抖了。 可自己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啊,就是那个小姑娘真的好好看,真的好想用手戳一戳她的酒窝,捏一捏圆圆的脸,嗯,就是这样。 姜家厨房的仆人端着食盒快步走向姜歌,在五步外停下来细声问:“少爷,现在就餐吗?” “放着吧,我自己来。”姜歌有点不耐烦的说道,然后抬头看了看天,天幕已经快要完全黑下来了,再转头看看墙头,不知什么时候小姑娘已经不在墙头了,因为仆人的打扰姜歌失去了询问对方姓名的机会,狠狠的瞪了几眼已经退到连廊那边的家仆,姜歌知道他们没有过错,也许是真的自己刚才的样子和与小姑娘的对话让他们感到好笑,虽然气恼,但也不好无故责难家仆。于是掀开食盒一手一只鸡腿,左一口右一口狠狠的撕咬着。边吃还边看向院墙,希望者下次见面能问清楚她的名字,哪里人。更想邀请她来家里做客,一起分享自己的玩具和不输于王公贵族御用厨师所做的美食。 想要把自己觉得好的事物都分享给她,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过玩伴,虽然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只是想,有个可以分享的玩伴,而且她还那么好看。 真的很好看。 第五章 长安(5) http://.biquxs.info/ 第三章长安(3) 夜幕降临。 姜家祠堂大厅。 姜善一端坐主位,下首四把太师椅暂且空着,家中四位在世族老皆年逾八十,行动不便,非遇大事从不露面,大多坐镇各自分支府邸修身养性。虽精神不济也极少参与族中事物管理,姜氏各支明面上暗地里的大事要事在通报议事厅之前均衡禀报四老,闻其建议,姜家历代如此,能升为族老亦是当代姜家翘楚。祠堂那四把每日被擦拭的油光发亮的太师椅可不是随便谁就能坐上去的。 姜家祠堂供奉三张祖先画像,仙风道骨姜尚居中且画幅最大,左边齐恒公江小白握书端坐仪态庄严,右边姜维身披战甲左手握剑右手持枪风姿卓越。 四座之外相隔三步才依次整齐摆放十数张座椅,此时已落座大半,皆是年过五十。能进入议事厅的均为族中顶梁,姜家数百家商号明面上的暗地里的生意就有十六项之多,几乎涵盖了当世所有买卖行当,而能够在议事厅有把交椅的必定是某一行的大掌柜管事。 已经落座的诸位管事各个如姜善一一般正襟危坐,茶几上已经有看守祠堂的老仆依次摆好茶水,只是家主尚未开口,所有人皆不言不动,各自微闭双目自我养神或是盘算事物。后续赶来的管事恪守家规均小心翼翼坐上自己的位置闭目养神。 不多时,四位族老杵着拐棍在各自家仆的搀扶下落座,厅前管事均起身抱拳相应,依旧没有言语,待族老坐定后姜善一伸出手向下按了按,众人才纷纷坐下,一扫之前气定神闲的状态齐齐看向家主方向。 姜善一朝四位族老拱拱手道:“几位长辈先听听,待善一说完,各位管事再商议。” 早已趴在猫洞的姜歌双手枕在石阶上,学那隔壁的小姑娘一样,双手相叠,下巴磕在手背上,脑袋左右轻微摇摆。姜歌知道接下来所听到的事情可能至关重要,收紧了心神专注的听屋内的商议。 姜善一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犀利的眼神一一扫过了议事厅在座的每一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位管事皆我姜家子弟,家族历史如何传承到今的想必各位一清二楚,虽说主家历代一脉单传,但分支出来的四家掌握了整个姜氏命脉,四位族老在这善一也不必多说。今日之事列为家族天字机密,诸位谨记族规即可。” 听见家主将今日所议定位天字机密四位族老原本浑浑噩噩一副行将就木的状态为之一变,皆端坐挺直腰身,浑浊的眼神即可明亮了起来。厅内十六位管事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神情肃然,心中忐忑激动惶恐不一而论。虽然厅内众人觉得十分突然,天字机密可不是儿戏,只有家族遇见不可逾越的困难时才会出现这么高级别的议事。在座除了四位族老首位的长须老者经历过前朝更迭时的天字议事。长须族老缓缓站起身扫了一眼众人,咳嗽了一声,颤颤巍巍的抖了抖有些干涸的双唇说道:“此事家主在诸位未到之前已经与我讨论了良久,家主的策略老朽赞同,接下来有请家主详细解释给各位听,若有不明之处待讨论时逐一提出。” 长须族老说完单手撑了撑太师椅缓慢坐下,微眯着双眼飘忽的眼神不断扫过众人,来回数次后似乎没有发现异样,便背靠椅背双手自然垂于腹部,感觉坐姿舒服了很多不在言语。 姜善一待长须老者坐定后挥了挥手,黑暗处掌管祠堂的老仆便点亮议事厅东侧墙壁及屋顶的油灯,一张巨型地图豁然显现出来。姜善一信步行去,背对着硕大地图说:“继前朝覆灭到本朝当下近五十载,王朝初建宗室严苛律己,国风随正,国本渐厚,此期间姜氏得以从数十年分崩离析的乱世逐渐恢复,不到三十年便在诸位族人的努力下慢慢累积,也才有现在的姜家。前十几年宗室内讧严重,大家都清楚,原本积攒不多的国本消耗殆尽,中原分崩离析,皇权似有崩塌之意,当朝皇帝诸位应有耳闻,如今东海王辅国,那些外族将领各个厉兵秣马虎视眈眈,东海王恐已在安排退路,今日南阳王亲自登门透露了些许秘闻,东海王正在拉拢各方势力,不惜以小公主为饵希望获得姜家财物上更多的支持,增加军备以备万一。白日善一斗胆以增加一成物资支持搪塞了东海王企图利用皇室联姻姜氏的意图。若有失当之处,值此动荡时期善一只得用一次家主特权先斩后奏了。” 姜善一说完向前欠身双手抱拳向四位族老及诸位表示歉意,见四位族老皆无所异议时,端起茶碗灌了一大口苦涩茶水,扭头吐掉几片茶叶后继续说道:“诸位均熟读史书,家史齐国时期的衰退诸位想必都记得清楚,细数历朝历代如当今宗室如此大规模长期内讧仅此一例,加之当朝政局走势不明,中原崩裂,外族野心勃勃,国祚有危。近些年中原大族无不南迁,姜氏迟迟未动也是因为考虑到东海王南阳王辅国,时局尚有稳固之象。可如今姜氏不得已舍弃刚刚积累起来的基业,为后世子孙留下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依照祖训,遇乱世,朝代更迭姜氏需分多路转移,不可只选择一两条退路。避免不必要的压迫及党朋围攻,家财需散六成,买通各个紧要关节。另外,主家会留下,子嗣另行撤离。各自安顿之后隐姓埋名,静候家主召唤。时不我待,四位族老及各位管事都说说吧。接下该如何,大家商议个章程,尽快筹备以备不测。” “族中家小应该分批南下渡江,天堑相隔应是无碍了,江淮地区商农繁荣且士族当地林立,豪门大族底蕴深厚,普通士族抱团的厉害,这些年江淮地区的姜家酒肆在江淮举步维艰不乏本地士族各方排挤造成的。况且江淮士族奢靡已久不益于族中子弟成长,恐沾染奢靡空谈之气。荆州汉地姜氏根基稳固,老族皆在,可保姜氏子弟无忧。”长须族老说完便闭口不谈其他,对于年岁最大且唯一经历过朝代更迭秘密主事人之一,族中后代是否安稳才是首要,家族传承是他最关心之事。 长须族老话闭,议事厅皆点头同意。 坐于长须族老身侧体型较为富态,面容长年带笑,虽年事已高保养的确很好,老者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朗声道:“族兄所言极是,我这一支主管粮盐民生,虽不如族兄那支青楼酒肆重要,可这民间疾苦却是感同身受,近十几年来中原逐渐沉沦底层的确民不聊生,无数胡人内迁中原以汉人为食者众多,汉人之间易子相食也常发生,许多地区斗米一金难求,实在是那些胡人太过野蛮,咱们在北方的粮店基本没有存粮,荆州储备的粮食又不敢北运,世道不稳,只要粮食一进中原之地就会被盘剥殆尽。洛阳城仓库还有一些储备,也不是长远之计,况且东海王那边又增加一成供给,所藏粮食撑不过年末了。北方是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还是回荆州在做筹谋。江淮一带士族排外,就不要去热脸贴冷锅了。”族老说完喝了口茶,拿出手帕擦了擦汗,嘟哝着天气烦闷说几句话都是一头的汗。 趴在屋后石阶上凑着耳朵偷听的姜歌听见屋内的谈话,幼小的心灵为之震撼,胃部更是有些不适,易子而食?胡族以汉人为食?洛阳城不是每日依旧歌舞升平吗,自己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斗米一金难求?世道已经如此恶劣了吗?举族南迁?是不是意味回祖地避世?秦淮河的奢靡书上是写过的。胡人南迁也是天气越来越冷冬天越来越长导致草场被冰雪覆盖无法继续生存,早先各族都有胡人杂役和奴仆也没见他们会作出食人的举动来啊。 呕!胡人真恶心。 还是去看荷花灯吧,不听了,么的意思,都是些大人们该想的事情。如果要搬家的话,是不是就见不着隔壁的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了? 姜歌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中忧愁,轻轻离开。 议事厅内依旧在议论商量,一个家族的命运转折,是兴衰还是福泽绵长都得看这些主事和族老的决定,作为家主的姜善一也是内心极为忧虑,传承至今的姜家希望顺利熬过这段时间,不要毁在了自己手上,不仅仅是愧对祖宗和历代为宗族奉献一生的前辈,如今数千人的生死前途也都握在手中,责任不可谓不重,想起尚且年幼的独子虽然聪慧寻常,可毕竟年幼涉世未深,家主一脉单传,更是不可不慎之又慎。 厅内众人各抒己见,姜尚一来回踱步,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微黄的灯火下,本就严肃的脸增添了更多的忧愁,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姜善一心里明白,乱世求存,还得求生,更要考虑那个万一的可行性,如若将来国祚崩塌,群雄并起,生灵涂炭,想求存求生就必须要有足够的本钱和势力,货与帝王家也得称一称几斤几两,如果想要不受制于人.......姜善一转过身看向供奉的三位先祖画像,世事虽乱,祸事与机遇并存,自己这一辈人守成不易,若能顺利度过乱世便可给祖宗一个交代,其他?恐怕力所不逮,若真的按最坏情况考虑,真的不幸言中,那可能会是前所未有的人祸乱世,加之天公刁难,隐隐觉得末世即将来临的感觉。 十几位管事分别说明了所管辖事物及自己的看法,姜善一也一一记在心里,汇报内容与前几天的事物汇总并无太大差异,各人的想法建议也暂且记下,突然想到末世来临的时候心中也是骇然,姜善一搓了搓手,停止了踱步,议事厅内所有人间家主停住脚步便自觉不在讨论,端坐身姿看向姜善一。议事时间太长久坐困乏,四位上了年纪的族老皆感疲惫不适,见次情形知道家主已有决策,哪怕困乏不适也强打起精神来,静候家主说出思路,之后还需四位族老首肯,所以由不得精力不济身心疲惫,还得再坚持坚持。 姜善一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意分五路在今年年底前完成迁移及布局,诸位请看地图。” 姜善一指了指地图继续说道:“第一路,族中各支甄选后代代继承人与族中老人、妇人分批南迁回祖地,恪守祖训,稳固祖地不受侵犯,传承不可断绝。” “第二路,所有副主事分派地方重要据点,以保全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稳固经营及信息传输。” “第三路,派遣商队前往草原,渗透及贿赂胡人各大小部落,保持姜家在北方的正常经营,作为内应保持消息得以及时传递。” “第四路,姜家明面上的诸位管事随我一起待在洛阳主持大小适宜,继续与各方保持来往,给予前三路得以顺利进行。” “地五路,姜歌随啊福一众前往长安求学,若今后洛阳有失即刻远遁,择机返回荆州,观大势,谋定而后动。” 姜善一说完拿起茶碗狠狠的灌了一口早已变凉的茶水,挺直胸脯眼神犀利的环视厅内说道:“族老,诸位管事,有无异议?” 议事厅内安静如湖水般,每个人都皱着眉头似在权衡家主的策略,约莫半柱香后,众人似乎皆心有定论纷纷看向族老首席的位置。 长须族老分开相互交叉的双手,伸手摸着白色胡须中气十足的说:“可行,缜密实施,家族存亡之际,祖规当前,有违者,杀,叛逃者,杀。召集青衣卫,各主事副主事及掌柜贴身守护,启动暗影卫,保子孙性命无虞。” 长须老者说完朝议事厅东北角方向招了招手说道:“福生,持家主令牌去一趟白家,就说明日老朽与家主明日宴请白家家主喝酒。” 原本隐匿在角落昏暗处的福生迅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抱拳道:“是,族老。”福生说完再向姜善一,见姜善一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出了议事厅。 见天色已晚,大事已定,姜善一便对着众人说道:“既以定,烦劳各位主事费心,不要出了纰漏,明日各位做好应对之策后日再议。散了。” 众人纷纷起身朝姜善一及四位白发族老施礼告辞才一一出了议事厅。四位族老依然在座,尚未有起身的意思,应是还有密事商议。 专职供奉祠堂的老仆出来撤了茶水换上一碗碗精致瓷碗,碗内盛着淡黄色透明汤汁,一股清凉提神的淡香弥漫开来,四位老者拨弄着汤匙喝完提神汤,老仆撤下瓷碗再换上了几盘糕点水果,四位族老挑选各自合口味的食物慢悠悠的吃了起来,一碗名贵药材熬制的提神汤喝下去,族老们才感觉轻松了许多,精神也好了一些,一边吃着新鲜瓜果和美味糕点,一边看向姜善一。 姜善一一口气喝完了提神汤便站立一旁独自思量,等四位族老神情好转之后便走到挂着地图的墙边按了一下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机关,原来的普通地图变成了另外一幅地图。图上不再是精确的城池分布和山川河流。而是一张势力割据的分布图,整个华夏大地上分为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标注种族氏族等等,如此惊人的势力割据战略图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因为,这图上显示的并不是真正现实中的情况,而是姜善一根据姜家数以万计的消息汇总,最后做出的推测图,也许会有推测错的地方,但是目前南北各个氏族种族的势力是真实存在的。姜善一只是根据所有的消息进行了汇总和分析,才得出来这幅图,而且这幅图还在根据不定时收到的消息进行添加删减和变更。 世事一目了然的就展现在了这张图上,当世也就仅次一副,可谓是姜家举全族之力做出来的战略瑰宝,价值无法估量。 姜善一摸了摸地图的边沿开口说道:“诸王叛乱后胡人崛起速度太快,各大氏族自保为先且相互龌龊不断,皇室逐渐式微,不出十年中原将会烽烟再起,于我姜氏而言可有为,也可有所不为。但,至此乱世,我认为,姜氏该有所为,江山不可落入蛮夷之手,否则将生灵涂炭,子孙后代永无宁日,即便偏居一隅,也该做点什么,让后人知道何为国之大义,何为民族之脊梁。” 四位白发族老听着姜善一铿锵有力的一段说辞,虽与其富家翁的外表格格不入,但这言辞豪迈也使得四人想起了年轻时那些年的峥嵘岁月。身材消瘦言语不多的一位族老略有惆怅的说道:“我姜起吴年少时就去了前朝吴地,不可谓不凶险,可我还是活到了今天,姜氏也传承到了今天,姜家人,不争强好胜,也不惑乱江山,我们不愿意去插手原有的历史进程,但若国将不国,成为奴隶,姜氏誓死不从。太祖可在天上看着的,如今当有为。” 另外一位较矮的白发族老接话道:“就你姜起吴大义凛然了,我姜入蜀也是九死一生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去北边的姜上魏不一样这么活下来的,那么文绉绉的话我说不出来,反正那些士大夫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咱姜家都不在乎,但是那些脑壳都没搞清白的蛮子想要篡位,姜家该出手。老魏你说呢?”姜入蜀说完看向旁边正在吃葡萄的老者。 体型圆润富态的老者呵呵一笑道:“说屁呢,你们还拿的起刀?我是不行了,能活几年是几年了,反正大哥在,我没意见都听他的。” 长须老者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姜家,该崛起了,不过你姜善一不行,得看你那个天天不务正业鼓捣稀奇玩意儿的儿子,你就尽量铺好路,让他走的更加稳当一些,别因为你的误判让姜家丧失一个有可能把画像挂在身后墙上受世代供奉的存在。至于那些胡人则静观其变,重点还是南北的那些士大夫身后的士族,人心才最危险。姜歌儿哪怕被我们保护的很好依然防止不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姜家不大,可明面上摆着的那些东西,许多人都眼馋了很多年,而且谁都知道姜家历来主家一脉单传。姜善一你想想看,那些龌龊事从你记事起发生的就少了? 民族大义,我姜家有,经世济国我姜家也无不可,但是最重要的是传承不能断,底蕴不能灭。如今大事难料,也不是我们几个都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能说了算的,也不是你四十多岁能够做的了,静看世事,伺机而动。” “是,族老。”姜善一应声道。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遭罪,散了散了,今日商议之事如何执行你自行斟酌,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无意见。”长须老者挥了挥手看了看姜善一,又看了看其他四位已经白发的老兄弟,感叹道真是岁月不饶人,杵着拐棍晃晃悠悠的朝门外走去。 另外三位族老连忙起身去扶着名为姜真的老人,四人似乎是都累了,就这么安静的慢悠悠走向祠堂外,早已有家仆等候。 姜善一准备送族老出门,见姜真随意挥了挥袖子就停了下来,默默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感叹一番收起地图隐藏好机关便离开祠堂。 四十岁姜歌才出生,可谓老来得子,姜善一是真心疼这个孩子,在这乱世自己作为家主就疲惫不堪,姜歌生来早慧,一整个家族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压着,将来的压力比自己恐怕还要重百倍,想想就心里酸楚,而且孩子的娘亲生完他就去世了,从小就没了母亲的深情呵护与陪伴,想着想着姜善一就更愧疚了,还要把他送去长安,黑着的脸有点悲伤,眼中有点湿润,仰头看着黑色的天幕,心里埋怨这贼老天这个时候为什么不下雨。 不下雨,这滚烫的泪水憋在眼里难受啊。 第六章 长安(6) http://.biquxs.info/ 第四章长安(4) 穿着丝质青衫的姜歌在荷花池旁的凉亭里躺在竹床上午休,竹床下有一块略小于竹床大小的浅坑,坑内放着从冰窖里搬上来的两块晶莹透彻的巨大冰块,天气太过炎热,冰块已经有一半被清水淹没,冰块上放有几个精美瓷盘,盘子放着切好的半块西瓜,几串青色葡萄,拳头大小的红色水蜜桃看着就鲜嫩无比,竹床左右均有两名家仆持扇轻轻上下摆动,别人家难熬的炎炎夏日,对姜府来说可就真的是世外桃源一般了。 姜歌似乎睡的非常甜美,小小的人儿肆无忌惮的摆着大字,右手里还握着只啃了一般的鲜嫩桃子,白嫩的脸蛋微微透着些许红晕,长长的睫毛,精致的鼻子和正在留着口水咕噜咕噜如池塘里的锦鲤一般吹着泡泡。无论谁看见了这小人儿都会不自觉的想去揉揉他的脸。 不知何时姜善一已经来到了凉亭内,看着正在熟睡的姜歌,心中柔软,长期板着的黑脸也变的温和了不少,紧皱的眉头也伸展了许多,头上稀稀拉拉的白色头发显得有些不协调,脸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沟壑。 家仆见家主进入凉亭准备施礼时,姜善一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自顾自的搬着小板凳做到了竹床边,伸手从床下冰块上拿了串已经冰凉的葡萄,随手摘了一颗放入口中细细感受这份难得的夏日冰爽。 姜善一边吃着葡萄心中慢慢的思量着,上午见过的白家家主,族老姜真颤颤巍巍的拿出了一块正面刻有姜歌二字,反面刻着生辰八字的精致玉牌,在手中摩挲的小半柱香时间最终还是递给了那位白氏家主。在姜真那双满是褶皱的双手递出玉牌时,姜善一心中更是各种滋味齐上心头。 并不是心疼这子嗣牌送给白家就等于送出去了三分之一的家产,对旁人来说也许这三分之一的家产是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但和白家的那个承诺相比就真的不算什么。姜家历代但凡遇见乱世崩塌时必会找到白家,无论姜家在当时家产多少,皆以三分之一赠与白家。白家便会信守那个从太祖时期就有的承诺,姜家少主若夭折,白家必于其前灭族,但条件就是姜家家产的三分之一及姜家少主年满二十之前。 姜真与姜善一明白白家能保姜歌到二十岁是不可更改的规矩,否则拿走全部家产又如何。浮财可以慢慢积累,姜家有的是挣钱的方法。只是心中仍旧无法平静下来,若真的天下分崩离析,哪怕如此神秘的白家为了信守承诺而灭族,依旧无法保证姜歌能熬到二十岁。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大势如何发展,况且神秘的白家到底底蕴如何没有人知道,历代家主都知道白家的存在,历代白家家主也并无特殊之处,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富裕之家而已。但是奇怪的就是无论姜家搬迁至何处,总会有白姓人家居于附近,或是商贾,或是文人,或是铁匠铺,或是其他各种营生千奇百怪,唯一的特点就是无论白家人做什么营生都一如既往的普通,普通的让所有人包括知道内情的姜家家主都会认为白家就是做普通生意的人家。 姜善一正在想着早间的事情有些入神,竹床上的姜歌似乎睡饱了,扭了扭身子,伸了个懒腰,一转头才发现父亲坐在旁边,连忙起身下床规规矩矩站好,欠身执礼开口道:“见过父亲。” 姜善一听见姜歌的声音回过神看了看身前站立的孩子,摸了摸姜歌的头说道:“坐吧,昨日议事厅的议论你可有去偷听?” 姜歌做在竹床上拿起了半块西瓜咬了一口回答道:“听了一半,觉得无趣,越听越犯困便回房睡觉了。” 姜善一也顺手拿了块西瓜咬了一大口,感受着冰爽入喉后说:“你天生早慧,普通人家子弟五岁尚且只能背诵些许诗文,你已能开口作诗了,诸子百家的文章书籍你都翻看几遍了且能一一记住。朝代更迭正史野史你也都有涉及,为父想听听你对现在时局的看法。” 姜歌天生过目不忘,只要看过的东西就像刻在脑子里一般,思维也灵活举一反三不在话下。听见父亲的问题姜歌一大口吃掉手中的那块西瓜拿袖口擦了擦嘴上的汁液说道:“胡人汉化不少,各大士族都有胡人作为奴仆或者家将,一些胡人宗族更是学习中原文化,渐渐融入了当下社会,且根基底蕴越来越牢固,胡人隐患最大,诸王叛乱的失败导致当初叛乱军队里的胡人抱团割据更是隐患,再者士大夫们骄奢淫逸,更为重要的还是皇帝天生无法处理朝政,朝纲不稳。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只是看谁来牵着个头了。” 姜善一听完心中感慨,自己如这般年纪的时候还在上树掏鸟窝,自己这儿子是真的天生之才,自己是没办法比了,既有老父亲的满意得意,更多的还是担心时局动荡,这么优秀的孩子背负的就会更多。 叹了口气姜善一便说道:“这两日收拾收拾东西,过几日啊福会带你去往长安,名为求学,你做做样子就好了,别让外人瞧出端倪,族中管事皆留守洛阳看时局如何发展,此后你就呆在长安,为父有空便去看你,如若他日巨变,会有人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得信之后立即南下荆州回祖地。姜家能不能兴盛就看你了,我只能保住根基不受破坏,姜氏后人无忧。你娘亲生下你便走了,这些年为父也没做到更好些,又要让你远走他乡,身为家主一脉,不得已为之。” 说着说着姜善一就有些控制不住要老泪纵横了,姜歌也听的内心酸楚,眼泪已经湿润了眼眶,小小年纪没有母亲的呵护陪伴,马上又要与父亲分开,姜歌只是听着父亲不停的叮嘱,自己低着头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泪珠从眼中肆意掉落。 姜善一擦了擦眼睛,伸手从床底冰水中捞出一壶酸梅汤,揭开壶盖狠狠的喝了几口,见着坐在床沿上低头抽泣的儿子,姜善一一把抱起微微抽泣颤抖的儿子,让姜歌可以靠在自己的肩头,骨肉至亲最难割舍,姜善一朝亭外狠狠的啐了一口骂了句天杀的世道,慢慢的抚摸着姜歌的后背,年少的姜歌趴在父亲的身上,下颚枕在父亲的肩头,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父亲温柔的一面,好像这样趴着,天塌了都没事,心中渐渐平静下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姜歌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和书房里挂着的那副娘亲画像一模一样的女人,梦里满是幸福的感觉。 姜歌醒来已经夕阳西下,血红色的晚霞映在荷花池里仿佛仙境一般。 高高的院墙上依旧穿着白衣的少女稳稳的骑在墙顶,墙内墙外两只脚随意的前后摆弄,瓷娃娃一样好看的少女右手握着一翠绿的冰糖葡萄仔细的舔食着,偶尔看看西边快要落山的夕阳和晚霞,再看看那潭开满七色荷花的池塘,不时会有几个硕大的气泡冒出水面,然后破裂开来。荷叶上有两只绿色的小青蛙蹦来蹦去,荷叶上因为青蛙的踩踏沉入水下再露出水面时清澈的池水就会变成一颗颗闪亮透明的水珠。有几颗荷花的花叶已经凋零,原来稚嫩的花心变成了深绿的莲蓬,墙上的小姑娘心里想着快要熟了吧,不同颜色的荷花结出来的莲子是不是也会是五颜六色呢?会不会更甜? 姜歌看着骑在墙上的少女正看着荷花发愣,手上的冰糖葡萄已经被吃的只剩下了一颗颗葡萄串在竹签上。少女漫不经心的也不看手上的葡萄串,横着竹签放在嘴前,微微张嘴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住竹签上的第一颗葡萄,右手轻轻一拉,整颗葡萄就落入少女嘴中,她没有马上咬碎吃掉,而是含在嘴里慢慢回味,好像吃的不是葡萄,而是葡萄似的冰糖。 怎么就这么好看!少年呆呆的看向墙上的少女,夕阳西下,余晖柔软。 见着了少女,姜歌便忘掉了之前的忧愁哀伤,心中满是温暖。 少年想着,就这样一直看下去该多好。 少年想的痴了,墙上的少女突然转过头看向姜歌说道:“傻子,别看了,该吃饭了。” 少年赫然回神,墙头只剩下金黄一片的余晖。 心中有些伤感,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她了,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一定很好听,跟她那么好看一样好听。 接下来两天后宅忙忙碌碌的,家仆们在姜歌的指挥下不停的将一箱箱的书籍玩具等等堆放在后院空地上,待收拾妥当后交由家族负责车马行的人搬上马车提前运往长安城内的姜宅。 每到傍晚时少年姜歌都会在池塘边的凉亭休息一会儿,他希望还能再见着那个骑墙少女,问一问她的名字,然后道个别,手上拿着的那个最心爱的瓷娃娃也想送给她。 去往长安的前一日傍晚,姜歌依旧趴在石桌上,一个人看着石桌上三寸大小的瓷娃娃,颜色鲜亮,造型丰满。瓷娃娃是父亲从皇宫里拿很多钱换出来的,父亲说整个皇宫就只有这一件,整个王朝也就只会仅此一件,虽然父亲没有告诉过自己花了多少钱,在父亲亲自抱着拿回来给自己的时候小心再小心的模样就知道,父亲为了给自己一个玩具又和那些政客交换了不少财货,这是两岁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的唯一一件礼物,对于姜歌来说非常珍贵,不是因为它是孤品或者价值连城,只是因为是父亲送给自己的,那就弥足珍贵了。 姜歌想把瓷娃娃送给少女,就只是因为她们一样好看,好像只有她才配的上它。 一直等到太阳下山,吩咐福伯点亮了荷花灯许久,在父亲催促了几次之后,墙头还是没有出现那个瓷娃娃般可爱的少女。少年望向墙头的眼神从满是期待变成了尽是遗憾。 少年耷拉着肩膀叹着气,两步一回头的缓慢走着,荷花池内突然水声大作, 姜歌好奇的转过身走到池塘边,看着两只皆有石桌大小的斑鳖浮出水面,每只斑鳖嘴里都含有一根锦绳,巨大斑鳖缓慢的扯着锦绳朝着池塘岸边游去,靠近姜歌依偎着的木质护栏边,姜歌伸手纷纷拉扯住了两根锦绳,只是年少的姜歌力气太小,怎么拽也没办法拉上锦绳水下连着的东西。 刚好再次来催促姜歌沐浴休息的福伯见着了池塘边的异象,福伯快步走到湖边见着少主正在拉扯两根锦绳,便一只手一根锦绳双双用力,福伯明显感觉到绳子另一头绑着的东西分量不轻,双脚稳踏地面,使出了七分力气才堪堪拉出两物,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两只深红狭长木盒,盒面粘有些许水草青苔,不但木盒未有腐烂迹象,在灯光照射下反倒光亮如新,深红漆面丝毫没有损坏。 福伯拿上两只木盒不敢擅自打开,双手捧起之后朝姜歌说道:“少主,老奴不敢擅自开启宝物,后院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少主随老奴去老爷书房请老爷定夺。” 姜歌心中惊奇,福伯没看见两者斑鳖,自己这下瞒不住同时见过斑鳖的事情了,心中忐忑,不知该如何告诉父亲,是两只斑鳖主动把锦绳给自己的,神仙小说里才会有的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太匪夷所思,告诉别人也没人信啊。 家主书房,姜善一看了看正在低头看脚尖的姜歌,再看看桌子上摆放的两只狭长木盒。泛黄的灯光照在姜善一脸上,满是惊奇。遍开口问向姜歌:“怎么回事?” 姜歌知道无法说谎便抬头说道:“池塘内的那两只斑鳖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善一听完一脸惊奇的望向站在门口的福伯,福伯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姜善一。 “什么?你看见了两只斑鳖?还给你送了两个木盒?”姜善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激动,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是,父亲。孩儿不敢说谎。” “福伯,赶紧请四位族老来书房,不,还是去祠堂议事厅。歌儿,随为父去祠堂。”站在门口的福伯转身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姜善一拍了拍手,两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进到书房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齐声道:“见过家主,见过少主。” 姜善一此时脸上带有明显的紧张与警惕,眼神犀利的盯着两人低声问道:“刚才的对话不许外出,屋外可有其他人在?” “不见其他人,谨遵家主令。”黑衣人齐声回答道。 “好,退下吧。”姜善一听完黑衣人的回答后挥了挥手,很快两个黑衣人走出书房大门便消失不见。 姜歌还是第一次见着家里有黑衣人的存在,从他们进屋姜歌就在仔细打量两人,伸手敏捷,身轻如燕,走路都是脚尖着地,动作整齐划一,明显是受过严苛的军事训练才有的素质体现,能在姜家守卫的必定是一等一的高手。 姜善一看向姜歌一脸的好奇和疑问便解释道:“族中启动了青衣卫及暗影卫,刚才的两个人,一个是保护我的,一个是保护你的。在危急关头他们才会出现,你不需要知道他们是谁,但是他们值得信赖。” “知道了,父亲。”听完解释姜歌才心中安定下来,但又迅速的产生了一种很难言明的怪怪的感觉。 “去祠堂。”姜善一吃力的抱起了两只狭长木盒朝姜歌说完就自顾自的提前走向祠堂。姜歌迈开步子紧随其后。 祠堂议事厅,福伯在左右太师椅中间位置摆放了一张长案,两个木盒静静的放在案上。姜善一站于案后,四位族老站在案前或抚摸或近身细看,半柱香后各自坐定,首座的姜真开口问向姜善一身边站立的姜歌:“果真见过两位千岁?两位千岁是一齐出现的?案上木盒也是两个千岁送给你的?” “是,各位族老,姜歌不敢说谎。” 四位族老见姜歌不似说谎一本正经的回答,心中便消去的疑虑,姜入蜀笑着摸了摸肚子说:“这可不得了,我这白活了七十年啊,池塘里的千岁我可是只见过一掌之数啊,还只是单只出现。啧啧啧,姜歌儿福缘深厚,不得了不得了。” 姜起吴捋了捋白色胡须羡慕的说道:“也就大哥见过一次千岁双双出世吧。” 姜真点点头说:“那是四十几年前国朝建立前不久。” 姜北魏喝了口茶接着说:“咱们姜家口口相传的事情,那可是都一一应验了的,从来没出过错。” 姜歌是知道一些辛秘的,关于两只斑鳖的故事很是神奇。相传太祖喜好钓鱼,可鱼线上从来都是无钩无饵,最后因缘际会确钓上了当世风头强劲的文王姬昌,也才有最后的大周朝。其实族内相传太祖当时年岁已高,喜好流水清雅,有一年大旱,河中几乎断流,太祖偶遇两只岸边破壳而出才出生不久的小斑鳌,河流干涸,仅剩的那股水流太小,两只小斑鳌爬不了那么远便体力透支快要渴死在炙热的河床上,太祖心善便把小斑鳌带回家养在水缸,后来天气转好,旱灾也在一场大雨后成为过去,一日太祖便去河边静坐的时候将装有两只斑鳌的竹篮放入清澈的河水中想要放生。可两只斑鳌似有灵性不肯离去,只是在太祖身边不深的河水里嬉戏玩闹自己捕鱼吃虾。太祖心中喜爱,每日皆去河边放养两只斑鳌,日落西山之后再带着两只斑鳌回家。后来太祖飞升之时两只斑鳖正好在一旁似乎是在观礼膜拜,自此后两只斑鳖就一直存在姜家,后来姜家迁入洛阳时把斑鳖留在了长安姜府,洛阳姜家后面的巨大荷花池本只是作为观赏只用,哪知才搬来洛阳不久的姜家后宅就有族人见到了一只斑鳖。谁都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当是姜家的两尊家神有通天之功,太祖显灵把它们从长安送往了洛阳。 还有些传说就不一一细说了,例如什么见过一直千岁的人都会长命百岁,见过两只的除家主受封之日家主可以见到,额外能见着两只千岁同时出现的人都是当世翘楚封侯拜将不在话下。等等。 祠堂议事厅内气氛有些诡异,几位老人思绪都在回忆那些一个接一个的传说神迹,姜真是见过两只千岁同时出现的,之后自己仕途顺风顺水,国朝建立时也官拜大大司农掌管一国之商贸,也才有后来姜家明面上的诸多生意可以顺利进驻各州郡织起的那张大网了。 姜真回过神看向依旧规矩站立在家主身边并不太惊讶或者好奇的姜歌继续问道:“姜歌儿是只有今天见着千岁齐出还是以前也曾见过?” 到底是快要活到一百岁的老家伙,心思缜密。 “见过数次,皆是小子孤身一人在池塘边玩耍时见到的。他们会吃我丢下去的水果,会故意吐泡泡,我还摸过他们。”姜哥非常诚恳的说道。 听见姜哥的回答,祠堂内的几位姜家主事人同时出声“什么?你再说一遍?”各自内心仿佛惊涛拍岸,内心翻滚不息,哪里是之前的惊讶惊奇简直就是疯狂,绝对的疯狂。千岁只有极少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姜家每代人都只有极少的人见过,可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他们这代人身上。仿佛触电一般,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长案上的两只木盒。 一直乖巧诚实的姜歌在座的诸位都不会怀疑他说的话是顽童戏言,而案上的木盒也不是才五岁顽童就能做的了假的恶作剧。 姜真突然站起身对着姜善一说:“召唤暗影卫天字组守护议事厅,百步之内不得有人进入。” 姜善一闻言起身走出议事厅,约莫盏茶功夫回到议事厅朝姜真及其他三位族老点了点头。 姜真对着议事厅角落阴影里说道:“福生,你来打开。” 姜哥看向平日称呼福伯的那道熟悉身影走了过来,立于长案前取过稍短一些深红木盒,上下左右翻看尽然找不到如何开启,整个木盒好像一整块木头做成,毫无缝隙。在室内充分的灯光照耀下诸人才看见面对案面的那一面有细细的鎏金花纹,盒面正中央刻有大篆“元戎”二字。 当这古朴的“元戎”被厅内所有人看见时,原本就心情复杂的诸人面面相窥, 虞公三剑的名头可谓响彻古今,什么帝王将相在这三把剑面前什么都不是。 得天子剑者得天下,天子剑能震慑九州,令四方归心,天下安居乐业,祖上齐桓公就拿到过天子剑,最后死于天子剑。 元戎克天子,佩天子剑的项羽可是和持元戎剑的韩信斗兵斗阵四年之久,最终项羽自刎乌江,自此死于天子剑下的国君就有四人,齐桓公、楚庄王、吴王夫差、西楚霸王项羽。 宰相剑,孙武、韩信、诸葛亮无一例外皆是当世辅国之栋梁。 传说此三剑会自行认主,韩信打败项羽之后,天子剑与元戎剑一同消失了,应验了欧冶子“元戎克天子,天子克元戎”的谶语,剩下的宰相剑在诸葛武侯去世后就自行离去毫无踪影。 厅内,紧紧是看见木盒上的两个字,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像要窒息一般。没有其他的声响,每个人只能听见心脏飞速的跳动。 姜歌太矮,刚刚够长案的高度,看着所有人表现出来的异样表情,少年好奇便偷偷走到案边一双手撑着案面踮起脚尖想要看看被翻转过来的木盒上有什么,姜歌看着木盒上的细细纹路,还有那两个用大篆写就的元戎二字时,心中似乎被什么牵引一般,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元戎”两个字,小小的手指摸到戎字时感觉到有一点凸起,随手按了下咔嚓一声,似乎房门的栓锁被打开一般,木盒朝上的那一面木板从中间自动分开。 瞬间屋内光芒四射,亮如白昼,百步内的所有暗影卫无不看向祠堂方向,那一闪而逝的光芒在每个人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随后主事人立马反应过来传递信号,监视范围扩展到一百五十步,见四周没有丝毫异动,才稍稍缓了口气,吩咐所有人不可放过一点可疑之处。 祠堂议事厅,一闪而逝的光芒仿佛光阴长河一般,每个人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看到了无数个破碎的镜头,最后定格的一副画面就是此时此刻的姜家祠堂议事厅,所有人的动作表情毫无差别,只有姜哥变成了真正的潇洒少年,俊俏的脸上满是坚毅,左手持一把浮雕九龙的银色长枪,背后背着如木盒内一模一样的元戎剑,剑鞘上刻着的廉、果、智、信、仁、勇、严、明八字清晰可见。 姜善一率先清明过来,激动的手颤抖的厉害,迅速拿起木盒内的三尺长剑,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轻轻拔出。 随着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的嘶...嘶...声,元戎剑脱鞘而出,剑身三尺有余宽三指,通体亮银,剑刃寒光阵阵多看一眼如坠冰窖叫人不寒而栗,剑身中间部位有银丝细纹分布,犹如极简的江山山水图,似有大岳巍峨,也像有大渎奔流。线条简洁却气象恢弘,像是那一国山水皆藏于剑中,江山社稷,一剑足以。 握在手中顷刻间就感觉全是冰冷的姜善一立马还剑入鞘,轻轻的放入盒中。随即转头看向长案上那个长出元戎剑盒快一半的深红木盒,双手轻轻的转动木盒看是否如元戎木盒上一样刻有古字。 在姜善一翻到第三面的时候木盒表面赫然出现如元戎一般的两个古朴大篆“绿沉”。 姜善一心中咯噔一下,回首看向供奉台上右手边挂着的那副画像,见画像中姜维身披亮银铠甲,手持长枪腰挎宝剑,傲然而立,说不尽的英姿飒爽。那手中的长枪便名为“绿沉”。疆场上姜维一杆绿沉所向睥睨,同五虎上将赵云的龙胆亮银枪不相上下。只是宝库中珍藏的有一杆绿沉枪,代代相传并未流失过,姜善一满眼疑问的看向同样不知所措的姜真。 “阿福快去宝库将绿沉取来。”姜真满脸焦急的吩咐道。 厅内各人心思一般,难不成盒子内的绿沉才是真的,宝库传承下来的那杆只是赝品? 姜歌惊叹元戎剑的古朴神秘,更好奇另外盒子里是不是装有名为绿沉的长枪,可看着木盒的长度猜不到五尺,那杆绿沉自己是见过的,少说也有七尺有余。好奇的姜歌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来到长案的另一面,刚好可以伸手够到木盒的表面,同样在摸到绿沉两个字的时候有一个细小的凸起,姜歌轻车熟路轻轻按下凸起,在听见木盒发出咯吱两声后狭长的木盒自行打开。 众人看向盒内,只见两段长短相同估计三尺有余通体呈幽绿的枪杆,看上去并不是宝库那杆枪一样用的精钢,枪身泛着幽幽的绿光,表面光滑如镜,仔细看去似乎枪杆内部隐约有金丝汇成的九条造型各异的飞龙,旋转枪身看的尤为清晰,整个枪身如幽绿琥珀一般对着灯火看去影影约约能看见飘荡的火苗,似九渊深潭一般,九条金龙层次不齐纵横交错。众人这才肯定宝库那杆定是赝品无疑,只有这奇特的构造才称得上绿沉二字。 两段枪杆中间平放着一把长约尺余的幽绿菱形枪头,枪头下有三寸亮银金属紧密相接。菱形枪头如枪身的材质一般,深潭墨绿像极了一整块巨大宝石切割而成,成菱形的枪头中间厚四边薄,从最边上的几乎透明的翠绿逐渐看向变为墨绿的中心,漆黑一片,对着灯火看去枪心有一颗珍珠大小的翠绿圆珠,似乎是那茫茫黑暗的夜里闪烁着一颗翠绿的星光一般,生气盎然。 姜善一细细查看了枪头及两段枪杆,左手拿着枪头,右手拿着一段枪身,将那段枪身上端突出的部位插进枪头下方的精钢下部的孔洞,只听见“叮”的一声枪头及中间段枪身融为一体,紧接着姜善一把枪位那段的孔洞对着中段枪身突出的那部分吞了进去,又是“叮”的一声枪身稳固,精妙的结构链接着三个部位,丝毫没有松动,固若金汤。 第三节枪身下方也就是枪身最后的那部分依旧有亮银色的金属打造的锥子型枪尾,尾部锥子尖头寒光一闪,要是被这枪尾戳进身体绝对会是一个血窟窿。 姜善一将沉绿笔直竖立在地,锥子枪尾瞬间没入地板内,随后姜善一轻轻举起整杆绿沉,不太重,并没有那杆精铁打造的绿沉让人挥舞的吃力,似乎这杆绿沉仅有三十斤左右,那些健壮的习武之人可能会觉得有些轻,不太趁手。但是寻常人却可以正常的挥舞起来,轻便灵巧不笨重,战争之上可以节约不少体力,难怪前辈姜维在战场上所向睥睨。 姜入蜀、姜起吴、姜北魏以及姜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看着如宝石一般的绿沉,越看越像琉璃一敲即碎。会不会有种可能,绿沉本就有两杆,一杆珍藏,一杆上阵? 姜哥走到姜善一身边,伸手抚摸着绿沉枪身,光滑的表面手感奇特,就像父亲抱着自己的感觉一样亲切浓厚,姜哥爱不释手的上下摩挲着枪身,没有人注意到,姜哥的小手触摸到枪身的时候,枪内的九条金龙似乎活过来一般,眼中不在灰暗,而是光彩夺目神采奕奕。枪头内的绿珠也微微变亮。 不多时福生取来了藏于宝库的那杆绿沉,虽然看上去威武不凡且用料和锻造都堪称精品,绝对是一杆利器,但绝对称不是神兵,在新绿沉的旁边一放,顿时就给比下去了,像腌菜一样,皱皱巴巴毫无生气。 众人继续仔细的查看了名为“绿沉”的祖传神器,又再次勘验了名为“元戎”的上古神剑只是除了姜歌可以抚摸不觉寒冷外,其他人刚刚握在手中不到盏茶功夫便会有彻骨寒意袭来。 姜真吩咐姜善一两件神兵收入木盒以待好生保管,谁知道那杆已经拼接成型的绿沉无论如何也无法拆分。 不得已姜善一最后还是亲自扛着绿沉抱着一个放着元戎剑的木盒以及之前装绿沉的木盒有些蹒跚的走出祠堂,至于去往何处除了姜善一之外没人会知道。 这一夜突然降临的两件神器太过突兀,姜哥的境遇更是离奇,让众人感觉不可思议外更是满心杂乱。 那一刹那的时间长河最后定格的画面除了姜哥看到之外,其他几人均看的仔细,有一个模糊画面大家都没有说出来,满地的烽烟与几百万颠沛流离的百姓。 如今尚且年幼的那个孩子,未来会不会如画面中显现的那般,手持绿沉,背着元戎剑踏入分崩离析烽烟四起的中原大地? 结果会如何? 没人知道。 只是这些老人都知道。 世事无常,巨大的转折即将到来。 也许五年,也许十年。 姜家必须传承下去。 而那个坚毅的小童会不会如传说中那样,在乱世金戈铁马中有所作为? 也许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等不到那一天就会离开。 可他们依然觉得。 可以争上一争。 眼神清澈的小童, 想必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纵马山河, 踏歌行之。 第七章 长安(7) http://.biquxs.info/ 第五章长安(5) 次日清晨,天边微微发亮,微微的清风吹过,难得的清爽舒适。 洛阳的夏日是真的干燥炎热,也只有这清晨时分才最凉爽。 姜府门口早已有马车等候,数十家兵及家仆各自整理好行囊整齐集合在马车周围。 姜善一蹲着身子轻轻的整理着姜歌的领口衣袖,眼神不舍心中酸楚,只是家仆众多,常年积累起来的家主威势依旧需要保持,手中握着姜歌稚嫩的小手,轻声嘱咐着家长里短的注意事项,像极了妇人送子离别时的依依不舍。 年幼的姜歌心中也是不愿去往长安,父亲虽然严苛,家事繁忙,总归每日可以相见,此去长安便不能日日见到,心中酸楚,眼中早已泪水翻滚。只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紧紧捏着父亲的大手,听着严父慈母般的叮嘱。 福伯见父子情深也是心有戚戚,可终须离别,乘着清晨凉爽可以走的快些,不然在这炎炎烈日下赶路实在辛苦。便轻声提醒道:“老爷,该出发了,等日头上来,路途遥远,少爷会更加辛劳。” 听见福伯的提醒姜善一伸手捏了捏姜哥的脸颊,抬头看了看越来越亮的天边,对着姜歌说道:“每日读书不可断,习武不可偷懒,诸事需问福伯,切记藏拙。昨日之事切勿说与他人知晓。有事便可书信一封交与福伯,为父定会回复。” 姜善一站起身揉了揉姜歌的头说该出发了,姜歌拿袖口擦了擦眼睛,规矩弯腰行礼辞别父亲后上了马车。福伯随即上了马车大喊一声“启程”,数十人的队伍缓缓朝城门行去。 马车侧边的窗户姜歌露出脑袋伸出小手,朝父亲挥手不断,直到马车拐过街角看不见姜府之后才退回车内。 姜府门口久久矗立望向马车转过街角的方向,心中凄然、愧疚和无奈。哪有父亲不想儿孙在膝下长大的,可这世道,指不定哪天夜里就风雨飘摇电闪雷鸣鬼魅尽出。 长安是姜氏祖宅所在,长安城外的庄园更有五百武卒长期驻守训练,若有不测,明面上的武卒加上今天带去的二十个身经百战的暗影卫,还有那不知有何手段的神秘白家,护姜歌周全应当有把握,一路南下各地均有族人接应,返回荆州祖地应当不难。倘若如此仍不能幸免,那便是天有不容,非人力可行了。 洛阳城西门。 虽是清晨,门内也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多是商贾装扮和贩夫走卒,或肩挑着扁担,或推着单轮小车,也有不少马车早已等候在主路上,只待城门打开。福伯吩咐车夫在离人群稍远的路边暂时停驻,路边的粥铺面馆此时生意火爆,姜歌毕竟是弱岁小童,免不得嘴馋好吃,虽然自家的厨子手艺不错,可这路边的小吃也别有风味,车内的姜哥拉开车帘对福伯说想尝尝旁边摊位的胡辣汤和白面包子,蹲在墙边路边呼哧呼哧喝着胡辣汤的声音络绎不绝,本就八分饱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嘴里的口水可是吸了又吸咽了又咽。 福伯跳下马车走到摊前要了两碗胡辣汤,一碗清淡点给少爷尝尝鲜,一碗多加点胡椒辣子犒劳下自己,少爷用过早膳了,自己可还滴水未沾。 福伯掏出一粒碎银子递给摊主,先端着两碗滚烫的胡辣汤放进了马车内的固定小茶几,再下车去取那刚出笼的两屉冒着红油的雪白大包,朝着摊主说道不用找了,屉笼吃完再还来。五十来岁的摊主收好了足有一两的碎银,别说拿走,这十屉连屉带包子都拿走自己都不会有一点心疼。几个包子两只竹屉才值几个钱,老汉好不容易遇见次大气的客人,自己定然也是不能太小家子气,伸手掀开底层屉笼从烧开的水里捞出五只已经熟透了的鸡蛋,用草纸抱住小跑到马车便说道:“客官尝尝老汉儿琢磨出来的新鲜玩意儿,在锅里放了不少茶叶沫子和盐巴,煮熟的鸡蛋味道可香可香了,您和车内的贵人赏个脸?” 经验老道的福伯盯着老汉看了几秒见老汉被看的不太自在,但仍旧递出手中的纸包,表情诚恳。福伯便缓了缓神情,笑着感谢几句。见客人收了鸡蛋老汉才满意的走回自己的摊位继续吆喝着生意。 福伯刚刚准备转身进入车内前方的城门发出了巨大的咯吱声,早已蹬在门前许久的人群哄的一下向外涌去,只听见人挤人东西磕碰的杂音还有守卫军士大声吼骂的声音,偶尔还能传出几声“哎呦,谁他娘的不长眼,踩着你爷爷了。” 人群嘈杂,停在路上的马车此时都未移动半分,那些不开眼的泥腿子惊扰到车上的贵人了才得不偿失。 福伯是见惯了开城门的光景,只吩咐了车夫可以晚点再动身。掀开帘子进入到车内时,福伯脸上居然微微笑了起来,只见坐于车内的姜歌满脸通红,喝一口胡辣汤便张嘴吐几下舌头,然后啃一大口冒着红油的包子,再吹吹碗面喝一口胡辣汤,香辣可口,呼哧呼哧不绝于耳。 姜歌见福伯进来边说辣边说好吃,福伯见桌上剩下的那碗胡辣汤分明就没有加过料,便笑意更浓,端过那碗普通的酸辣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将碗沿靠近下唇,拿着碗的右手将碗旋转半圈,顺势一大口胡辣汤流入嘴中,虽然少了些胡椒辣子,味道依旧醇厚,香辣无比。左手拿着的包子一口咬掉一半,再就着胡辣汤下肚,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满足啊。 半柱香的时间,姜歌本就八分饱的肚子胀的圆滚滚,一手撑着凳子一手摸着凸起的滚圆,小茶几上的碗已经空空如也,还吃了两个大肉包,整个嘴唇周边被辣红了一圈,似那随意涂抹了胭脂的顽童,双颊晕红,豆大的汗布满了额头。姜歌伸出袖口擦到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伸手拿过水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方才减轻一点辣意,尽管如此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依旧酣畅通透。似是起的太早,刚才的一番大战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姜歌侧躺下身子吸溜下鼻子,看了眼福伯便慢慢闭上了眼睛,嘴里砸吧了几下便沉沉睡去。 福伯看着孩子率真的模样心中喜欢,几口解决了所有食物拿出车外吩咐仆人把碗和屉笼还回了那位小摊老汉,看了眼城门方向不在拥挤后吩咐车夫启程,自己则进入车内身高车厢手撑着脸颊,看了下榻上熟睡的姜歌,然后也随之闭眼休息。 从洛阳出发北上半日可至黄河渡口,渡口早已停泊了一艘货船等待姜家少主一行,待姜歌上船后一路西进约莫半日便可到达渭河河口,休息一晚,第二日顺渭河朝西行船大半日便可抵达长安城内。 一路上姜歌兴致盎然,也是第一次坐船行江,第一次真实的见过那三门峡的巍峨雄壮,也第一次见着了黄河的波涛汹涌。 一路上管家福伯都在介绍各地的风情民风以及自家在何地有何产业规模如何,姜歌也能听一思二,举一反三,不断的会问出一些不太符合这个年龄段能问出的问题,福伯早已习惯,身边其他第一次才见到姜歌的姜氏族人或仆人均为吃惊,更多的是叹服,小小年纪的少主已有缜密的思维方式,未来可期。而姜歌的不耻好问的习惯与礼贤他人的气度更是让身边的那些人觉着这位少主会成为一代明主。 第二天傍晚,姜歌所乘的货船到达长安城边的渭河码头,在福伯的带领下一行人顺利抵达长安城中的姜府,长年留守在长安姜府的族人早已接到通知并与前两日接收过整整十车各种少主所需的物品,无一不是珍贵难得的物件,足见家主对少主的宠溺。 长安姜府坐落于城南的氏族区,整块区域内纵横规整,无一不是深宅大院,而姜府更是传承了无数辈人,真正的算得上长安城的原住民,可以说整个历史长河中长安城的兴衰都有姜家人在见证,自太祖辅佐文王建立大周朝定都长安后,整个姜家便在长安落地生根,要不是前朝覆灭,定都洛阳,姜家不得已才在洛阳修建了一座新府邸,便于姜家与当朝各个氏族接触和交换利益。而原本长安城内传承久远的诸多氏族也同样迁去了洛阳,只不过长安的宅院依旧留着,毕竟国都才是中心。 但是即便如此,长安的繁华依旧不曾衰落,随着国力的不断增长,士族的不断崛起与发展,长安城变成了一座更为奢靡繁华的巨大销金窟,洛阳的士大夫们奢靡成风,长安的氏族子弟们放浪形骸,相隔不远的两座巨型城池一边是大人们的世界,一边则是士族子弟及文人骚客的天堂。况且武帝之孙秦王司马邺就封长安,而且年纪尚小,各大世族哪能放弃这种有巨大潜力的投资机会呢。所以,朝廷上下只要有点眼力劲的都会派驻族中子弟去长安,皆以长安文峰鼎盛,乃是少年求学首选的地方。于是挥霍无度的士族子弟便撑起了长安城的夜夜笙歌。而那些有所求而不得门的商贾更是会汇聚于此,酒楼青楼赌坊里那些王孙贵族士大夫子弟简直是多如牛毛。只要出得起足够的价钱,就是想要皇宫里的小物件,对这些衙内自然都有门路搞到手。谁叫这天下坐在最高的那位是个不谙世事的,权倾天下的东海王,只要有那么一点沾亲带故的,想办点事,忒容易了。想托人办事,带足了金子,就往长安最贵的酒楼青楼走上一波,管你是牛鬼神蛇还是鸡鸣狗盗,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关键就在于兜里装的够不够。 姜歌回到长安姜府除了让这座六进的大院多了些人气外,其实并无其他任何改变,左右毗邻的两座府邸依旧宁静,管你耳朵伸的再长也听不见隔壁有丝毫动静。 安顿下来的姜歌每日清晨起床跟着福伯有样学样的胡乱打一套行军拳算是锻炼身体,吃过早饭后就会去书堂里等着福伯请的先生来上课,先生是一位年逾六十的老先生,老先生在长安风评不错,教导过不少达官显贵的子孙,福伯并未透露过姜歌的天才之姿,只是拿出一袋金子搁在桌上说:“先生只顾每日授课,至于我家公子上不上课,听不听课,就不烦劳先生了。”原本还想训斥几句少年如何能够虚度光阴如何如何时看了眼足够分量的钱袋和微微打开的口子,里面赤足的金锭让老先生生生的憋回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辞。这长安,教学生难,可上课是真的一等一的清闲事,谁和金子过不去呢? 虽对上课毫无兴趣,姜歌每日还是恭谨的提前等老先生到来,只是在见过老先生行过礼之后,姜歌就自顾自的开小差或是睡觉,而堂上的老先生也照本宣科自顾自的拿捏好时间,摇头晃脑的背诵一些他觉得姜歌这个年纪当学的文章,那满满的金锭老先生自是喜欢的不得了,可要是没点作为,心中似乎有愧,于是每隔几天老先生便会换一篇文章或者诗词背诵,耳濡目染的总会有些效果,能让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每日诵读也对得起那些沉甸甸的金子了。 在长安的日子过的悠闲,姜歌偶尔会要福伯陪着逛逛长安城繁华的街道,尝尝长安的名菜小吃。去往那些酒肆听听贩夫走卒的划拳骂娘,也会去数一数二的酒楼看看那些名士风流的高谈阔论。 清谈之风最盛是长安,往往流传开来的名词佳句皆是从这些大大小小的酒楼产生然后随着酒香飘向远方。 姜歌也去过城外的姜家庄园几次,整个庄园像座小型的城池,城墙不矮,瞭望塔,烽火台一应俱全。还引入了旁的河水流入城墙外三丈有余的护城河,城中不仅有引入活水的阡陌沟渠,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口幽深水井。 整个庄园除姜氏族人一百来人,其余全是依附在宗族世代生活的家兵佃农,还有一部分逃难而来为了生存自愿为奴的仆人,这些人加在一起约有五千人。加上常规的五百武卒护卫,在长安周边已经算一等的势力了。整个庄园种植近五万亩上等粮田,就光粮仓就占了整个庄园五分之一的地方。听福伯介绍,若是遇见流匪作乱根本就靠近不了庄园,成建制的军队没个四五千人攻不破这座坚固异常的小城池的。也没有谁会真的为了攻下一个庄园舍得损失数千精锐的,算不过账,铁定的亏本买卖。 姜氏庄园负责人是族老姜北魏那一脉的分支,主事姜奎与姜歌同辈,是姜善一的子侄辈,四十岁出头正直壮年,生的孔武有力,一身的腱子肉黝黑发亮,一看就是每日操练的练家子。姜歌虽然年幼,在辈分上姜奎还得喊一声姜歌叔父,在等级森严的氏族里家主地位超然,所以,所有姜氏子弟见到姜歌均是称呼少主或者少爷。姜歌见过姜奎也听福伯介绍完,内心有些尴尬,真要叫这么一个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岁数还一身肌肉的猛男叫自己叔父,总感觉有些难受。虽不情愿被称呼少主或者少爷,但毕竟习惯了,姜歌自己还是喜欢听那个快要满百的族老姜真叫自己姜歌儿,觉得亲切自然,也没有那么拘束。 日子过的很快,不知不觉的在某一天早上姜歌推开窗时,窗外已经银装素裹雪白一片。 冬天似乎来得比往年又早了些,姜歌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想着今年的除夕父亲一定回来长安陪自己吧。心中想念,姜歌迅速穿好衣服走到书房,吩咐照顾自己起居的丫鬟备好火炉,自己要写封信寄给父亲,询问父亲何时来长安,孩儿想念父亲了。 年关将近,姜府换上了新制作的大红灯笼,门槛上都贴上了喜庆的红色对联,花园里的枯树枝上也用红色的绳子挂满了小红灯笼和红色福袋,每个福袋里都会有两枚铜钱,风吹动树枝摆动这些福袋便会听见叮叮咚咚的声音,在姜家这叫做“响头”,预示来年心想事成,家族里的小孩前来守岁都会去摘取一个福袋挂在腰间或者手腕处,肆意奔跑打闹时都会传出清脆的声响,喜气洋洋。 只不过,那些同辈的少年从不敢靠近自己或者邀请自己一同玩耍,见着自己都会远远停步学着大人模样欠身抱拳尊称一声“少主”。而自己身边总会有福伯跟着,还会有好几个家仆跟在福伯身后。 其实姜歌内心里是真的想学那些孩子一样,肆意的奔跑,在雪地里打滚,不再憋屈的学大人一样坐而静如钟,立而如松。 姜善一见到自己儿子的信后双眼湿润了好半天,才写了回信告知了具体时间,信中老父亲言辞温柔,免不了诸多叮嘱和唠叨。 除夕将至,姜善一如约回到长安姜府,一行马队浩浩荡荡数百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车车的箱子定是装满了送给少主的新年礼物,搜罗的各自玩具书籍不在少数,吃的穿的一应俱全,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即便价值连城,对于姜家来说也只能算是些许浮财而已,关键还是父亲的心意才最珍贵。而对于姜歌来说,只要父亲能来长安就是最好的礼物。 晚间姜善一和姜歌用过晚饭后就进了书房,近期发生的家族大小事姜善一都会一一说与姜歌听,至于姜歌能否全部记住且听懂其中关窍重点就看姜歌自己的了,姜善一不希望拔苗助长,但作为一家之主,不得不从小就要接触家族的管理事项,大到重要决策,小到一家商铺的年岁结余,事无巨细。 姜善一说的很慢,姜歌听的也很专注,相比那些诗词歌赋,姜歌更喜欢听父亲温言细语的讲述家族经营的大小事情,也爱听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世间大势的发展走向。 其实也不是这些内容多有意思,关键是父亲总会泡好一壶好茶,与自己说上半天。只要是父亲说的,都有意思。 说到天下大势,姜善一沉吟了许久缓慢说道:“自东海王迎回皇帝后下诏大赦,中原各个势力之间偶有摩擦,小规模的武力对抗不断,南阳王也平息了一些叛乱,总之正个中原都不安稳,江东和成都也蠢蠢欲动,这场雪下的及时啊,目前各个大小势力都在积蓄力量,明年也不知道会是如何光景。” 姜善一叹了口气继续说:“越来越看不清形势了,好歹族内的大多数老人妇人小孩都分批返回到荆州,夏天的安排也基本上落实。其实最担心的还是你在长安的处境,不过多想也无用,人力用尽,就看天意了。过完年为父就要回洛阳,你在长安要照顾好自己。你还小,别想太多,开开心心过大年,过一年赚一年,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第八章 长安(8) http://.biquxs.info/ 第六章长安(6) 冬去春来。 大街上和屋脊上的积雪早已失去了踪影,花园里的植物露出了一颗颗青翠的 嫩芽,花园池塘里厚厚的冰层已经渐渐融化。 金色的阳光照在花园竹椅上正在百无聊赖随意翻书的少年,白皙的脸庞细细看去还有一层淡淡的白绒绒的毛发尚未褪去,依旧显得有些稚嫩。 初春的阳光铺在身上暖洋洋的,告别冬季屋内使人昏昏沉沉的碳炉,此刻阳光下的温暖才是真正的让人舒服,少年并未去看手中随意翻开的书籍,只是远远的看着池塘中的欢快摆动尾巴的游鱼。 火红的太阳倒影在清澈的池面,偶尔一条顽皮的锦鲤快速摆弄了几下尾巴,使得平静的池面微波涟漪,原本完整的太阳也被涟漪影响变得有些怪异。 忽然间,原本热闹的池塘迅速安静下来,游鱼潜入水底不敢动弹,水面回归平静,只是应该完整的太阳倒影怎么缺了一点?刚刚还是碧空万里这么快就有白云遮日了吗? “太阳还没晒够呢,怎么就被挡住了。”随口埋怨了一句的姜歌直起身子向竹椅靠背慢慢靠去,视线从院内的池塘看向了天空,阳光有些刺眼,哪有什么云彩,分明是一块弧形的黑斑遮住了太阳。 忽的一下姜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直站立,眯着眼紧紧盯着天空刺眼的太阳,哪怕被阳光刺的难受,以至于酸涩流泪,姜歌都不愿意有半点想闭上眼睛的心思。 站在不远处屋檐下的福伯发现姜歌的异样,也好奇的向屋檐外走了几步,抬头看向天空,原本平缓的心境突然就波涛汹涌,见姜歌正在直盯盯的用裸眼看着太阳,立马大步流星的跑了过去,伸出粗大的手遮住了少年的眼睛焦急着说道:“少爷不可直视这日食,待老奴取灰色琉璃镜了再看不迟,这日食奇观会持续一刻钟,不用着急。少爷这样直接看会伤了眼睛,曾有人盯着看,最后变得神志不清双目失明,那就得不偿失了。” 姜歌低头揉了揉已经五彩斑斓的眼睛,确实难受无比,安心闭目了一会儿眼前才清明许多。 福伯很快就拿来了两块书籍大小的圆形琉璃镜片,一块递给了姜歌,一块自己举向天空对着已经被黑色侵占了三分之一的太阳,依旧眯着眼,目不转睛。 姜歌学着福伯的样子仰着脖子定睛看去,透过灰色的琉璃境看去虽然模糊了很多,但眼睛不再那么刺眼和酸涩,而整个日食的过程还是一览无遗。 姜歌身边的福伯一只手按在姜歌的肩上,一边看着天上的变化,一边有些激动的对姜歌说道:“少主是第一次遇见这天狗食日,老奴有幸在四十多年前同家主一齐见过一次,只是那次日食奇观过后天灾人祸不断,不过几年就改朝换代了。若天狗只吃了一半太阳便会有大灾出现,若是全吃掉的话,国祚必定不稳啊,日月轮回,朝代更迭,冥冥中自有定数。” 同时,洛阳皇城司天监巨大的星象仪中处于东方的帝王星迅速陨落。监守星象仪的少监刘渭惊掉了手中的竹简惊慌失措的朝观星台跑去,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喊道:“快请东海王、南阳王速到司天监,不可耽误否则灭族。” 太阳只剩下最后一点亮光就要完全沉入黑暗,洛阳城上空莫名的刮起了一阵寒风,让所有正在抬头看向天空的人脖子感觉如刀割一般冰冷生疼,许多人不禁缩了缩脖子,揪了揪衣领,揉了揉刚才寒风吹过的地方。不少人骂骂咧咧的抱怨都他娘的开春了哪来的妖风,刮得爷爷生疼。还有更多人心中惊恐拉着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大概是各自民间传闻。只有一些上了年纪和底蕴深厚的氏族才清楚,怕是有所预兆,极为不祥。 心中极度不安的东海王与南阳王赶到司天监时正好天色全部笼罩在黑暗之中,一行人站在观星台上,周边有武士提着忽明忽暗的灯笼。司天监少监对两位赶来的王爷迅速抱拳施礼然后靠近东海王身侧附耳轻声说了几句话,随后瑟瑟发抖的跪在一旁不再多看漆黑的天空一眼。实在是那星象太过大逆不道凶险万分,多看一眼就会短命几年。 到底是皇族血脉且大权在握的王爷,在听见如此骇人听闻的星象分析之后虽有动容但依旧傲然挺立昂首望向帝王星方向,心中在激烈的盘算着什么。 随即东海王吩咐周身除了刘渭与弟弟南阳王之外的所有人离开观星台,见闲杂人等消失后东海王极为严厉的问道:“帝星陨落之后陆续亮起数十颗新的帝星?” “不敢诓骗王爷,此逆天之象,下官不敢妄言,虽无文字确切记载,历朝司天监传承中有提过一句话。”刘渭颤抖着回答道。 东海王听着刘渭颤抖的回答心中焦急便厉声道:“恕你无罪,继续说。” 刘渭咽了口口水声音更加发抖,语气极低的说:“周朝末年,天子星落,十数颗新生帝星同时升空,于是周亡,诸王称帝。” 刘渭抬头看了一眼帝王星方向,此时已经混乱不堪,数十颗若影若现的新生帝星错综复杂的排列着。仿佛瞬间苍老许多的刘渭继续颤声说道:“如今这星象一般无二,下官不敢断言,亦无力解读当前星象,只是隐隐约约瞧见大地各处有数十颗亮光拔地而起直冲天际,最近的一颗应该在长安,不,是两颗,一颗极度亮眼,速度最快也升的最高,还有一颗异常昏暗,远不及其他方向升空的帝星明亮且星轨不稳,大有随时落掉的可能。” “东海可有帝星飞升?”南阳王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听闻长安有帝星升起,那无疑是幼年秦王,可另外一颗会是谁?既然当今圣上将去,那么自己这一支的后代子孙是不是也有会坐上那个位置。族中分支繁多,诸王就封在各地,恐怕又要掀起内讧了。 刘渭满头大汗看了眼南阳王畏畏缩缩的说道:“东海附近约有五颗,其他州均有帝星升空。” 南阳王皱了皱眉看向自己的大哥并未说话,东海王朝南阳王点了点头示意此时不宜密商,便沉默不语继续看向天空,等待阳光重新射向大地的那一刻,他觉得第一缕阳光应该会是在自己的身上,也必须如此。 位于大陆深处西边的匈奴王宫外,所有人匍匐在地,一位庄严的大祭司正在起舞祭祀,跪在祭坛最前名叫段业的中年男子双手紧紧握拳,整张脸贴着尚在冰冻的大地上,没有感觉到丝毫寒冷,反而一脸潮红。跪在段业身后的魁梧青年名叫赫连勃勃,他并未如段业那般虔诚的在祈祷,偷偷的抬头看向身前比自己瘦弱许多的段业眼神犀利。 成都一座庄园里正在喂马看见天狗食日的姚苌呆呆的看向天际。 川西崎岖的山路上坐在马车里掀起窗帘看向天空的吐谷浑心中思绪万千,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东北平州城拓跋家家主拓跋珪一副商贾打扮,学着汉人双手拢袖痴痴的看着天空,心中想着北边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南方会不会暖和许多?听说那个卖人参的吐谷浑早就在南边置办了不少产业,拓跋家是不是也该去看一看了? 离平州不远的菟郡高家,升高九尺的高云站在训练场与数百部曲齐头看向天空,手中的木棍被自己稍稍用力就这断成了两半。 平州昌黎郡郡守府,提着灯笼的慕容德被郡守大人一脚踹翻倒地,慕容德连忙跪身求饶,右手没拿稳灯笼,笼内的火焰点燃了灯笼纸,原本心中烦躁的郡守更为恼火,命人将慕容德拖下去杖五十。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杂胡就是尚未开化的野人,不是一身腱子肉还能有点作用,不然早打出府外当乞丐去了。 长城以北更远的草原深处,一队数千人正在迁往南方草场的马队聚拢成了一个圆圈,牲畜在外,族人在内。众人围绕着一堆篝火匍匐在厚厚的冰雪覆盖的地面上,一个身着暴露的女人赤脚挥舞着铃铛念念有词。年少的社论好奇的东张西望,身边的爷爷伸出手使劲的按住了社论的头,深深的嵌入雪地里。 秦淮河两岸此时灯火通明,酒香四溢,原本日落之后才会喧闹的秦淮河因为这百年难遇的天文奇观提早了半日,世家子弟,士族学士,文人墨客无不举杯对饮。还可休息半日的那些声音软糯,腰如杨柳的风尘女子各个哀怨的迅速打扮出门接客。高档茶楼早已人满为患,一位位面型富态身宽体胖的员外就着昏暗的灯光低声商议着什么。 早已破败不堪的中原各州郡到处是惊恐万分的孩童哭喊声,邻居之间相互哀叹无奈的情形。 洛阳姜府,年迈的姜真一手杵着拐棍,一只手不停的在演算着什么,身前的祭坛上龟壳与铜钱的卦象扑朔迷离,加上之前隐隐约约有光点急速飞升的迹象,和最后定格的星象。姜真满头大汗,面色潮红,眉头都快要皱在一起了。姜善一在一旁看向姜真的方向,心中一沉,本就黝黑严肃的脸变得复杂了起来。心中忐忑不安,只能等着族老姜真解出卦象之后再询问具体如何,不由自主的开始来回踱步,双手互相摩挲不断。 等待了好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黑夜之后,巨大的黑色圆圈才缓缓离去,一缕金色的光芒射向大地,长安姜府的池塘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随后一个方形木盒浮向了水面。福伯心中惊奇万分,迅速找来一根竹棍将木盒拨弄到池边,弯腰拾起木盒用袖口擦了擦水泽才轻轻的放在姜歌身边的茶几上。 经历过了上次洛阳姜府的事情之后,福伯虽有心里准备,可还是忍不住想着姜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会出现,一个比一个神奇,瞧着木盒木质造型和之前的两个木盒一般无二,心中了然,一定又是不出世的宝物。 姜歌好似习惯了一般,只看了一眼木盒便继续抬头看那日食最后的情形,百年难遇的天文奇迹不全程看完实在是可惜。 福伯紧紧盯着周围,木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心中焦急,但是也知道对于尚且年幼的少年来说,如此天文奇迹才是最难得和吸引人的。何况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木盒突然现世。 终于,遮挡太阳的最后一点黑斑完全褪去,天空重回晴朗,碧空乌云,阳光温暖。 姜歌轻轻的将琉璃镜放在木盒旁,抱起木盒上下左右翻看,木盒做工精巧,并不沉重,样式木质依旧,纹路也是如之前的一样,盒顶依旧是两个大篆“尚书”。 姜歌熟门熟路的找到凸起机关打开盒盖,盒内静静的躺着厚厚一叠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书籍,页面轻柔无比,似纸似锦。 姜歌拿出第一本封面写有天工二字的书,约莫两指厚,翻开第一页见用大篆写就的两句话:“天工造物,可安居乐业,可富国民强,可战阵无敌,亦可自焚其身,当慎之。” 第一本是工造之类的书籍,姜歌心中了然,想着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在里面,心想放着以后再慢慢细看。 随后姜歌看向第二本,书面写着“策论”两个大篆,扉页书曰:“行事须有策,无策便不可行,先策后论,再行之,虽有错亦可更正之,直至圆满。” 第三本书面写着“兵法”,扉页同样写着一句话:“兵者,利器也,不可擅动,时不利也,当用之。” 盒底最后一本写着“太极”二字,前三本皆有两指厚,唯独这本莫名其妙的只有六页内容,没有扉页,第一页是个人形图,旁边写着“一元养气”,人形图上分别在人身不同地方有红点标准且备注有字。反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很小的字。第二页依旧是一副人形图,只是标点不同备注也不同,正面写着两仪调和,依旧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第三页叫三才归真,没有图画,正反面全是字。第四页叫四象拳,正反面一共12个人形姿势图。第五页和第四页中间缺了一页,有极为明显的撕裂痕迹,第五页写的是六合枪,第六页是七星剑,均是招式小人。之后也有页面被四掉的痕迹,只是看不出到底有几页。 福伯站在一旁也只看到了基本书的书名,在姜歌翻开书页的时候无心瞟了几眼却只看到了一张张空白的页面,又看看姜歌看的仔细,心中惊奇道:“少爷书中有字?老奴为何不见一字?” 姜歌好奇的打开几本书递给福伯说:“明明就有字啊,还有画儿,福伯看不见吗?” “全是空白啊”以为是看日食太久老眼昏花了,福伯用力揉了揉双眼再仔细翻开四本书,根本一个字都没有。福伯心想是不是少爷顽童心性起来了会不会在糊弄自己,继续问道:“少爷可别诓骗老奴眼神不好使,真是一个字都没有。” 姜歌更加好奇的指着书说道“天工一书全是工造图纸,策论大概是讲述各自策略的书,兵法显而易见就是用兵之法咯。比如这工造第一篇写的是呃...啊啊啊。”姜歌正在那滔滔不绝指着书读着树上的内容,只是福伯听着全是咿咿吖吖啊啊啊之语,顿时眼神古怪的看向一本正经诵读不似作假。 姜歌看见福伯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便停了下来问福伯怎么了,福伯无奈的说道:“少爷诵读全是咿咿呀呀之语,老奴听不懂。” 姜歌不信,以为是福伯在逗自己玩便认真说道:“福伯当真听见的是我咿咿呀呀之语?我换一本在读,福伯仔细听。这本兵法第一篇写的是咿咿呀呀啊啊啊啊。” ...... 福伯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 ......? 姜歌无语的看了看福伯又看了看手中的书,不可思议。 姜歌突然说要不我抄写下来看行不行? 福伯眼睛一亮迅速取来笔墨纸砚,姜歌随意翻开兵法一书照着第一页慢慢抄写了两句话望向福伯,只见福伯一脸的生无可恋,脸都要绿了。 福伯说全是些鬼画符,根本就看不出笔画顺序来,圈圈点点的。 至此,一个表情认真的少年,一个满脸无奈的家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几本书,久久无语。 洛阳姜府。 姜善一扶着已经虚脱的姜真坐回躺椅,大汗淋漓,浑身乏力的姜真这才呻吟了一声,调整了下姿势躺在披了一整张白色虎皮的躺椅上,实在困乏,闭上了眼睛恢复精神。姜善一坐在躺椅一旁,手上拨弄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提神汤,心中忐忑,因为身边这位老人极为疲惫的神色下满是忧虑。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躺着的姜真微微睁开眼,显得有些乏力,姜善一连忙将提神汤递了过去,姜真微微直起身子大口喝掉碗里温热的汤水,随即又闭上眼休息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缓缓醒来,此时脸色稍稍舒展也有了些血色。 看着焦急等候的姜善一,姜真心中复杂,艰难的开口说道:“大凶,前所未有的凶卦,大厦将倾,且十不存一,无论世家氏族如何防范皆如洪水过境,这大势,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 “如此严重?”没想到会这般严重,姜善一哪怕是一家之主,此时也无法平静下来,多年来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 “怎会如此严重,这怎么行,姜家不能断送在我之手,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姜家传承千年,遇到的灭顶之灾不知凡几,总会有希望的。还有歌儿,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他娘的狗屁世道,那些该天杀剁碎了喂狗的士大夫,还有那些作乱的王爷,好好的太平天下不过,非要搞的支离破碎。”暴躁不安的姜善一搓着手不停的快速来回走动,嘴里什么污秽词语都用上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别像只断了头的苍蝇,哪里像姜家家主该有的心境和气度。”姜真到底是经历过王朝更迭的人,心境自然比姜真强了不少。见姜善一此时的样子,虽然理解,但是也要适可而止,便厉声呵斥了姜善一几句。 被呵斥的姜善一稍微好了一点,但依旧来回踱步,思绪如一坛浆糊。 姜真继续说道:“刚刚日食,隐约中有数十颗光点从各方迅速拔地而起直冲天幕,其中长安方向有一明一暗两颗同时飞升,秦王分封长安,你儿也在长安,而且他们岁数相近。” “当真有两颗?据我所知,长安近日并无其他王爷造访,那颗明的定是秦王无疑,那颗暗星?”姜善一若有所思的说道。 “极有可能是。观其星轨并不是全是皇族属地,其中一半都在边疆塞外胡人之地。所以,可能性还是有的。不然元戎及绿沉你如何解释?”姜真揉着眉头继续说道:“我姜家也是上古皇族血脉,追溯到祖先可是炎帝,为何姜氏祖地在荆州。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你以为太祖和齐桓公随随便便就能成为一国之君?” 姜真捏了捏有些麻木的手指继续说道:“这就是机会,大势不可逆,只能听天由命,没人可以颠覆历史,不然历史的车轮必定会将其碾碎,螳臂当车不可取,那是愚昧,要会蛰伏,保存尽可能多的力量,才能在机会到来之时可以顺势而为。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只是担子重了,压力太大。静下心来,静观其变。” “族老说的对,是善一浮躁了。只是歌儿那边?”姜善一停下脚步担心的说道。 “无需多虑,既然有帝王之相,自然该有他的路,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暂不去计较,哪怕最终家主一脉断绝,也是天让我亡,不得不亡。何况歌儿早慧,心思透亮,恰逢乱世,不管姜家在这期间如何,总还是有些底蕴可以帮到他。我们这些快要入土的人就不要多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强求不了。” “是,一切自有定数。明日我书信一封去长安问问歌儿的情况。” 姜真已经缓缓闭上眼,姜善一便吩咐了家仆照看族老,自己也快步走了,无论是家主还是父亲,在大势仍未彻底分崩离析之前,还有很多事需要自己去做。哪怕多积累一个铜钱,以后都可能彻底改变局势。 大势不可逆,可多做一些总没有错。 也许就会多一种改变。 多一次机会。 而这个改变和机会,也许就会救儿子一命。 在乱世 有命在,就有可能。 姜善一知道。 姜歌一定会比自己厉害。 没有理由。 第九章 长安(9) http://.biquxs.info/ 第七章长安(7) 入夜的长安城,繁华灯上。 无论酒肆青楼还是街边茶摊皆是人满为患。 平时舍不得多掏一钱买碗茶喝的贩夫走卒入夜后都舍得花去半日的收成,或是要上一壶便宜茶水三三两两的围桌而坐,你三言我两语的叨唠着白日天狗食日的场景和不知道传了多少辈的故事传说,感觉往茶桌上一坐,自己也像那士大夫一般,出口成章可论天下事。 或是心中一横花去半月积蓄挺直了腰杆朝掌柜的要了坛最常见的高粱烧,一碗口感生脆的地道腌菜,一口辛辣剐喉的烧刀子入胃,全身汗毛抖动,嘴里重重的啧了一声,通体舒畅,再就着一口腌菜入口,唇齿之间酱香四溢,管它什么天灾人祸,都抵不过此时的飘飘欲仙。 装修豪华的青楼今夜更是气氛热烈,一波接一波的达官贵人接踵而至,要的都是上好的酒菜,平时被嫌弃的那些年老色衰的女子一个都没有闲着,莺莺燕燕纸醉金迷,青楼女子们心情格外的好,以往抠门的官人今日里大方的让人手足无措,原本就一掷千金的富家子弟更是备齐了足金挥霍无度。一楼大堂里的士子才子引经据典,上说天文,下说地理,民间谚语传说,野史小说的故事层出不穷。每到精彩处,楼上楼下雨点般的打赏倾泻而来,砸的这些个清贫士子心中酣畅淋漓,于是声音更为响亮,故事更加离奇精彩。 酒楼大堂里不再如往日赤膊划拳酒令声声,包厢里也不再说低声言语,一反常态都在热烈的谈论着白日的天上奇迹,时而忧郁,时而彷徨,时而沮丧,最多的还是满眼闪烁的奇异星光。 洛阳的皇宫里无比的死寂,一个个宫女太监心中惶恐无比,不敢制造出一丝一毫的动静来。有些木讷的皇帝显得更加的呆滞,后宫的妃子们无一不心思百出,各自盘算着未来。 东海王府密室里,昏暗的灯光下左右静坐着两个高大人影,看不太清楚面容,也没有任何动作。 许久后东海王开口说:“大势如此,以前考虑的事情应该提前准备了,山河不稳,宵小辈出不得不防,我皇族内讧乃是家事,若他人敢染指皇权,诛九族。东海老家既然有帝星出世,我们也要找到是哪个崽子有这个天分,找到后倾力培养,族兄在位多年,此天兆一出,族兄大限将至,族内各王估计也在筹备,还有那些蛮夷杂胡霍乱中原贼心不死,国祚传承在族内尚可权衡一二,切不可因小失大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坐在东海王旁边的人影点了点头说道:“兄长所滤甚详,一切听兄长安排。” 密室里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的面容依旧模糊,一人在不断说话,一人认真听取,偶尔开口,频频点头。 长安姜府书房。 福伯站在门旁,一只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不敢有丝毫放松。微眯着的眼看着脚尖。一动不动,要不是灯光照在福伯的身上,屋内根本不知道有两个人。 姜歌坐在书桌前,左右两盏油灯光明四射,两指后的天工在姜歌手中轻柔的捧着,神情专注的少年紧锁着眉头,眼中精光四溢,可能是内容过于精妙,诸多内容需要一次次不断的解读才能稍有理解,一个步骤衍生了诸多可能性,而每个衍生又会出现紧密相连的更多的陌生知识。自诩在读书一途毫无障碍的少年在天工这本书上步履维艰,虽是如此,反而激起了少年的好奇和兴趣。终于有一本可以难倒自己的著作了,往后的日子就不会再那么无聊。少年一边细细阅读,一边在不懂之处提笔在摆好的一张张白纸上不断记录或是演算或是画图,一丝不苟,专心致志。 站在门口像是睡着了的家仆福伯偶尔会朝书桌方向看上一眼,聚精会神的少年郎周身似乎隐隐约约散发出些许莫名的微光,许是老眼昏花看的不是很清晰,可心里真的就笃定了少年是天上的星宿下凡,白日天狗食日时从少年人身上急速窜上天的那一点如萤火般耀眼星光,隔得远了肯定瞧不出,可站在少年两步步之外的自己还真没到老眼昏花的那一步,那眨眼间的功夫似流星飞逝的亮点,近在眼前就那么突兀的出现,然后一闪而逝。连少年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身后紧紧看着自己的福伯确看了个清楚明白。福伯也没打算告诉少年,虽然心中极为震惊,可发生在未来家主身上的异象不知福祸,还是要先飞鸽洛阳告知家主和大族老知晓判断才行。亲身经历了‘元戎’‘绿沉’‘尚书’及星光飞升这几件匪夷所思的事件之后,见多识广、心思缜密的福伯也有些见怪不见了,发生在少年身上的神迹也许才刚刚开始。 洛阳。 姜家祠堂议事厅。 窝在躺椅里的族老姜真听完姜善一汇报完毕洛阳福伯的飞鸽密信。白日消耗过多的精力此时恢复了不少,听完密信之后精神更是为之一振,苍老的脸颊透着些许激动的潮红。 姜真深深的舒缓了下气息,悠悠道:“天不亡我姜家,这世俗也罢,皇权也罢,诸侯纷争也罢,当有我姜家一席之地了。善一你也不用愁了,安心做好筹备吧,集姜家全族之力,为那个小家伙铺好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也就只能这样了。是不是天命所归,最终那些个都有望夺魁的新生星宿杀的你死我活,咱们姜家自保有余,一战之力尚有,一切就看姜歌儿自己的造化了。” 这会儿不在焦急的姜善一眉头舒展了不少,收到秘密训练的飞鸽密信还以为长安出大事了,结果一看心中乐开了花。只有姜家才有的飞鸽密信轻易不能使用,用时必定是绝密,这也是姜家一直以来极其隐秘的手段。一百里的距离半个时辰不到就能送达,比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倍,信息传递可谓举世无双,虽然驯养飞鸽不易,驿点维护成本高昂,可姜家何时缺过那些黄白之物过? 姜善一侧过身对着姜真轻声说道:“善一定会全力以赴,一切皆看歌儿是否有那一份天命所归了。至于阿福所说那几本无字之书,善一不觉得歌儿会随口戏弄,应当是真的,那就说明那几本书内一定是可以堪称神书秘籍的存在,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可没有一件不是匪夷所思的绝世之物。” “天工为造物,论策为经世,兵法为征战,那本残本太极就不甚了解了,也许就歌儿一人知晓吧。祖宗能辅佐文王建立大周其著写的三本书定是呕心沥血之经验。歌儿学之,经世济国,纵横疆场,我想也许说不得比历史上的那些名将名臣不遑多让啊。”说完,姜真满脸微笑的注视着供奉台上的画像,思绪万千。 姜善一随着姜真的眼神望向中间老祖的画像,斗笠下的白色长须仿佛微风吹过一般,丝丝缕缕轻轻飘扬。 真神仙也。 第十章 长安(10) http://.biquxs.info/ 第八章长安(8) 夏去秋来,叶落冬临,冰融雪化,芙蓉花开。 时光荏苒,如那细柳一般,一夜未见就快垂落及地,悄然无声。 长安城内依旧歌舞升平一派莺歌燕舞酒香飞扬。 宽阔的大街上锦衣少年们骑马飞驰,笑声肆意。 衣裙飘逸的小姐夫人们游走在各个首饰胭脂铺,挥金如土从不砍价,甚至常有同时看中一件物品的两方不骂人也不撒泼,安安静静的相互抬价,直至一方放弃为止。长安城的姑娘,最有家教,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货。比价失败的那方也不多说,转身走人,憋在心里的恶气晚上得撒个够。而赢了的那方呢,瞧着喜欢的物件更加喜欢,对那个天天逛青楼的负心汉的怨言就少了几分。 酒肆仍旧人满为患,天下事在贩夫走卒嘴里随意吹嘘,无非就是一口烈酒的事,也爱说那江湖豪侠事各个风流,只是得一碗烈酒剐喉而过才觉得豪气万丈。 一家酒肆里围满了粗鄙汉子,大堂中间的桌子一个赤膊壮汉一口气喝掉半坛子高粱烧,胳膊擦了下嘴角的酒渍,扯着嗓子说前几日出门亲眼所见的江湖豪事,说一家的闺女尚未成年就被氏族子弟看中,想要强抢,可惜尚在回府途中被杂胡半道杀的人仰马翻,刚抢的媳妇还未到手就丢了性命。那帮杂胡正兴高采烈返回山寨的时候遇一身骑高大黑马手持偃月长刀的魁梧汉子,数十杂胡尽数被那汉子一人斩杀,各个身首异处,那身着大红色嫁衣的绝色小娘暗动芳心便要以身相许,谁知那魁梧大汉只说了句:“天下流寇尚存一人,虽千万里,吾一身孤胆,定斩其头颅,还大汉百姓安宁。”之后头也不回的上马飞奔消失不见。留那小娘子一人心中哀怨不已。 酒肆里听完故事的各色人等,有血气方刚的汉子拍手叫好,此等英雄豪杰可干一大碗。有落魄书生心有戚戚说那小娘子当见见自己的风流倜傥。有贩夫走卒骂骂咧咧这世道逼的人快要活不下去。有好色之徒问其小娘子如何绝色美艳。更有破皮无赖笑那大汉满嘴吹嘘,定是那小娘子面目可憎,那英雄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才言辞拒绝,山村乡野哪来绝美小娘,若是有,早被那些吃人不同骨头的大人们养进了豪门。也许是喝多了酒还是怎么的,那赤膊壮汉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似是醉意十足。 众人见大汉装醉,嬉笑怒骂一番各自散去,片刻之后那汉子才迅速起身极不情愿的才翻出了酒钱付了帐,逃出了酒肆,心想着下回该说的再仔细些,情节再曲折一些,兴许说的好了,那酒肆掌柜大手一挥酒水钱免了,那些闲来无事的看客再丢些个小钱,这好几日便可以睡到日上三更也不用着急下顿没的饭吃。那泼皮真是晦气,心想别让大爷单独碰上,不然今日的损失可是要找回来的。 赤膊大汉心情低落朝着陋巷方向慢慢走去,从衣服里掏出三个铜钱在手里掂量着,心中苦涩,半个月的积蓄喝了酒,故事也说了,喝彩不少,可惜被人揭穿,一颗喝彩钱都没挣到,真是流年不利。一口气喝半坛高粱烧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不过对于大汉来说,别说半坛了,四斤五斤不在话下,这些年大江南北的路可没有白走,每个地方的酒可没少喝。 大汉边想边走忽然心中警觉,回头一看才发现一个身穿青色旧常服的少年人站在几步外朝着自己作揖微笑,大汉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那少年头上随意用一根柳枝挽着有些散乱的发髻,身高七尺有余,五官精致端正,眉目俊秀。左手卷有一册厚厚书籍,右手抱住握着书的左手,微微欠身。好一个俊朗的少年书生,虽看上去没有富贵气,可一身从内往外散发出的书卷气,浓郁温润。上过几天私塾的大汉走南闯北许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眼前的少年书生没有那些贫寒士子的嫉恶如仇,也没有富家文士那般高傲冷漠,至于那些满肚子诗书文章的士大夫们不提也罢。 少年人谦逊有礼,让人感觉很平易近人,愿意给自己这种无赖汉施礼的人,定是极有涵养和家教,学问肯定不会低。所以,大汉抱拳还礼。 少年书生收身言辞诚恳的说道:“刚在酒肆外听过大哥的江湖故事,心中向往。被那泼皮寻着了漏洞才把好端端的一个江湖豪气事生生的给抹了黑。想必大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小子略有些酒资,可否请大哥促膝长谈,实在是对外面的江湖事心神俱往。” 赤膊大汉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懒汉粗鄙,怕惊扰了士子。在下确实枉走过一些地方,有些趣事说不上江湖事,士子要是愿意听,在下自当愿意为士子一一说来,权当是解闷儿了。” 俊朗少年露出微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赤膊大汉便跟了上去。两人随意找了家街边人少点的酒肆,寻着角落里安静的空位坐下。少年客气道:“大哥真豪杰,随意点,喝多少今日里都算小弟的。” 赤膊大汉有些扭捏的说:“士子当真?” 少年见对方还有些不太相信自己付的起酒资,便招呼店小二塞去一颗二两碎银吩咐好酒好菜尽管上。小二掂量下碎银立马堆起笑脸转身准备酒菜去了。 不多时一桌子好菜,两坛上等高粱酒挤满了两人身前的方桌,赤膊大汉见少年出手阔绰,也不再多心,这长安城的读书人公子哥一抓一大把,今儿让瞎猫碰到死耗子,遇到个爱听故事的主,自己不坑不骗,凭着这些年的走南闯北的见识挣一顿酒肉吃喝,也是理所应当物有所值了。大汉拍开封泥,闻着上等高粱酒散发出来的酒香,大汉砸吧了下嘴,迅速给对面的少年人倒满一碗酒,然后快速的给自己倒满一碗,脸色微红的双手捧碗举向坐在对面的少年说:“酒好,士子豪气,懒汉先干为敬,然后为公子细细说来。” 赤膊大汉一口喝完碗中酒,略微的感受着好酒入喉的舒畅感,吐了口浊气,不由叫了声好酒。随即又倒满一碗,准备一口喝下的时候,瞧见对面的少年人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大汉有些尴尬,放下酒碗连忙赔罪道:“士子见谅,喝惯了便宜烧刀子,遇见好酒就有些忍不住。” 少年点点头说:“大哥不需拘谨,敞开了喝,酒不喝够故事就不会精彩,大哥豪爽,干个两碗润润喉再给小子细说不迟。” 汉子也不再有之前的扭捏作态,一口气连干两碗,脸色赤红,赤膊的上身一条条暴起的青筋爬在健硕的肌肉上,汉子抹了一把嘴,也不再学那士子文士端坐,站起身,一脚踏在条凳上,左手持碗,右手拿着酒坛。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喝了一口酒润桑,随即说道:“说那幽州渔阳郡,羯人肆虐,不知从何年何月开始,幽州各地羯人揭竿而起,屠戮主家,祸害乡里。原本只是氏族奴隶的羯人仿佛瞬间开窍一般,彻底反了。这些在北边活不下去的杂胡生性残暴,不仅仅屠戮主家,还以人为食,喜好年轻女子及小童......” 汉子声音洪亮,酒后更是嘹亮,虽坐在角落,整个酒肆听的一清二楚,渐渐的那些喧闹声没了,每个人都被汉子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少年只是在汉子敬酒之时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随后便安静坐于桌前,听那汉子添油加醋的走访见闻和有板有眼的道听途说。 少年人正是姜家少主姜歌,姜歌隔壁桌坐着一位略显苍老的福伯,自打十年前少年看完尚书之后便喜欢上了三件事,制作稀奇古怪的小物件,巨大沙盘上的排兵布阵,走街串巷,酒肆茶铺,青楼酒楼没事就会去转悠,三教九流士子贵人都有接触,喜欢听那些士子当众辩论,喜欢听那些名人儒士摇扇清谈,更喜欢贩夫走卒、商贾流民嘴里说出的所见所闻。少年总是只听不语,从不辩驳也从不排斥他们故意的添油加醋。 天下大事姜歌都是第一时间就能知晓,每日都有密报传到姜歌手中,虽不出长安,却可知天下事。而这些大事姜歌都会在那些酒楼酒肆,茶馆青楼一一得到验证,更能了解到三六九等的人对这些大小事的看法,密报和市井传闻相结合,再总结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判断未来走势就更明了清晰。 酒肆里赤膊大汉已经彻底喝醉,开始胡言乱语,姜歌也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便找准了机会钻出人群悄悄的回到姜府。福伯走之前给醉酒大汉的桌子上随意丢了些铜钱,说了句壮士豪气,略作酒资不成敬意。说完福伯就闪身随着少主姜歌往姜府行去。酒肆里大汉桌前堆着不少铜钱,见着散开的人,酒醒了不少。那不知不觉已经走了的少年人气象颇大,这回算是老天开恩,他日再遇见那少年人一定得请回来。 姜府库房密室,一张硕大的台面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小巧模型,姜歌挽起袖口正在摆弄着一些微型模型,一边是水车磨坊,耕地牛车之类的农作用具,一边是抛石机,诸葛弩,火箭车等军备相关的攻守武器。 福伯看着眼前已经成长为俊朗少年的少主,心中柔软。十几年的每日陪伴,浑然一身的福伯看待姜歌比亲生儿子还要疼爱,虽然没有子嗣,可这种情感在日积月累中逐渐沉淀,不可磨灭。何况天生聪颖的少年从小就没让人失望操心过,在长安的这些年更是一点点的脱变成了如今这般的才子俊彦。 姜歌身材强健修长,眉目之间有骨子说不清的英气,长相俊朗,神情沉稳坚毅,知诸子百家学问,佛道也有较深涉及,思绪灵动,且性格温润。处事不浮躁,先谋定而后动,动则如脱兔,迅捷果断。除了一肚子快要溢满出来的各家学问,尤其精通墨家的工造与机关,兵家的战阵攻伐,经国策论,富农强商无一不通。 而且姜歌一身鬼神莫测的武艺才是最让福伯及姜家家主各位族老惊叹的。一人一剑面对百名家兵都不怯阵,行云流水般轻松斩敌,身形飘逸,持剑后的姜歌如那话本里的剑仙一般,非凡脱俗。 若是跨上战马手持长枪的姜歌就更加风采夺目了,一身亮银铠甲,一杆亮银长枪,三百人的战兵马队可以被杀的人仰马翻,十近十出不在话下。一杆长枪如影随形,大开大合气势逼人。 虽未正是上过战场,可长安城外姜家庄园里的精悍家兵在这十年来,从老战兵到子弟兵两代人,无一没有被姜歌揍过,或单练,群攻,战阵,沖阵,偷袭。能用的法子都用过了。 家兵们当年心疼少主年幼没敢动真格的,都抱着陪练玩耍的心态。哪知道从姜歌开始练拳的那天起,一身龙虎力便迅速生长,开始都是些七八岁的子弟兵陪练,没出半旬就给只有六岁的姜歌打的鼻青脸肿。一开始还是姜歌一对一,慢慢的就是一对二,一对三。十来岁的都不在话下。在姜歌十岁那年单挑打过了十六岁已经一身肌肉的庄主儿子姜武之后,整个小辈的家兵子弟就再无宁日。十六岁之下数百人就成了姜歌练武时的活靶子。 虽然姜歌年纪小,但是成长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快。不仅在十五岁时个人战力在庄园内无敌,更是在从小就陪姜歌练武的过程中,无意间练就出了十三岁到二十二岁之间年龄段共计三百六十人的姜家少年军。 姜歌十岁之后不仅仅是针对个人对战的武力训练,而是要求庄园的子弟想尽办法偷袭自己埋伏自己。开始是十人一队的相互抗衡,有专职埋伏自己的,有正面与自己对抗的,有支援的,还有不断纠缠自己的。一开始姜歌被很快的打趴下,在一次次尝试之后轻易瓦解对方十人的算计。再到两个十人小队的相互配合围杀自己,一样经历了毫无还手到对方的土崩瓦解整个过程。年年岁岁,庄园子弟们想的就是如何使用新的办法打懵这位变态的少主,而姜歌所想的就是如何在更多的敌人围困追捕埋伏对抗中获胜。 经年累月,少年们相互配合天衣无缝,在所有老卒眼里,这些崽子们这些年来的玩闹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沙场演兵,所展示的阴谋诡计,战阵埋伏无一不是真正沙场正规军队才有可能完成的能力。而那个从小小的奶娃娃在一次次失败中成长为现在这样,提枪上马敢孤身杀阵,握剑便不惧敌人多寡,哪怕手中没有武器,一身浑厚拳意也不曾惧过数十人的持械围困。若少年人手握书卷背身而放时,战阵之外的运筹帷幄更是让人叹服。 也正因为从小就跟随姜歌当做陪练的三百六十人,对这个平时温润平和,谦逊有礼,毫无架子。战阵上刚毅果决,静如磐石,动如猛虎的年轻少主忠心耿耿,心悦诚服。连那些逐渐老去的家兵族人都佩服少主的成长之快,无不赞叹少主所学之广博精深,一身武艺高强浑身是胆。能文能武,早早就呈现出了一股将帅之才的大气象。 越发苍老的四位族老都强撑着一口气,看着姜歌顺利的成长,而姜歌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无一不是一碗碗的续命汤,只要听见姜歌的进步,姜善一与四位族老就感觉到又可以多活几天的通体舒畅。 在姜歌十岁、十五岁时族中皆有一场考校。 文考经略,大到一国之策,小到一村之策,工商农事缺一不可。 武考兵备战阵,大到两国相争,小到家兵的建设,攻伐计策后勤训练无一遗漏。 十岁那次考校的结果就无不让人惊艳,且姜善一自己就全程摇头自叹不如。而那四位族老包括族中各考项的主管长辈也无不称赞。姜歌当事诸多考项虽然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一一回答,可以说姜歌的答案已经相当完善。可还是缺少真实的阅历和基层的历练。但对于才十岁的少年来说已经足够惊讶了。 在十五岁那次考试时,考校的题目更加深奥,而对于在市井混迹了足足五年的少年,逐渐弥补了实践和对实际环境认知的短板。文考武考无一不是在各位长辈快跌掉下巴的惊叹之中轻松过关。似乎并未倾尽全力的样子更让姜善一萌生了退位让贤的心思。 福伯用一双已经渐渐浑浊的老眼看着屋内正在翻弄着物件的少年人,心里感慨,更多的是满足。 姜歌转过身一脸关心的说道:“福伯就不要守着了,小子自然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年纪大了,老站着腿脚更累。” 福伯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肩膀和腰背叹气道:“老奴这身子骨是越来越不顶用喽,这还是享着少主的福,这么多年来没有像那些杂役仆人干过一天重活,也没有如那些管事长年奔波劳碌。陪着少爷多逛逛多走走,只要能见着少爷,老奴就心里安稳。” “福伯跟着我这么多年,起早贪黑事无巨细的为小子着想,鞍前马后也从无怨言,小子心中感激,也和福伯最亲近,所以啊,该休息休息,该偷懒偷懒,可别累坏了身子,我都这么大了,福伯可是追不上了。哈哈哈”姜歌说完开心的笑脸起来,满脸的幸福。 听着姜歌的话福伯老眼更加浑浊,伸手揉了揉有点酸涩的眼睛,走出密室,不多时便提了一壶茶两个茶杯,姜歌也没在意,继续鼓捣着在福伯眼里就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但是只要少爷就在眼前,就踏实。 福伯也不再站在门口,而是坐到了椅子上,将茶壶搁在茶几上,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做下人的,能坐到自己这个份儿的,普天之下,估计也就只有自己了。 呵呵,管它天下事。 少爷在眼前就还是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 哪怕现在出落成了英俊少年郎。 还是得喊自己一声福伯不是。 夫复何求。 以茶代酒,敬老爷一杯。 也敬少爷一杯。 第十一章 长安(11) http://.biquxs.info/ 第九章长安(9) 七月。 依旧站在门口的福伯一夜之间白了头,身形鞠楼,一副行将就木的苍老气息。 姜歌静坐于书桌前,满脸泪痕。 双手紧紧攒的沾了大片血迹的两封密信,屋内寂静无声,透着悲凉。 姜歌一遍又一遍的认真看着锦书上的每一个字,泪水肆意。 “吾儿。 见信如见父。 自匈奴刘渊引兵进犯之后三次进攻洛阳而不得。 九日深夜,东海王南阳王突然整备兵马,携黄金珠宝数百车,裹挟洛阳城中大小氏族数十万人彻夜东逃,洛阳空虚,仅剩皇帝与老弱宦官于宫中。之后数日城内混乱无序,皇权几近崩塌。 十二日,匈奴王刘聪派遣大将石勒,呼延晏兵分两路夹攻洛阳。 十五日,洛阳城破,皇帝被俘,洛阳城生灵涂炭,十不存一。 为父与族中留于洛阳之人尽数随东海王东逃,因此逃过那场屠杀。好景不长,五日后匈奴军接踵而至,大破东海王南阳王亲军,数十万东逃队伍分崩离析,死伤无数。 二十日,姜家族人为掩护为父被匈奴游骑尽数屠杀。四位族老极其子侄无一生还,姜氏族人共计两百八十人,外姓家仆家兵共计一千有余,数百青衣卫、暗影卫死伤殆尽。 为父身边有暗影卫三十人,如今仅剩三人,皆负重伤。好在已脱离战场,匈奴人不敢远追,此去梁郡不远,抵达梁郡后会有族人秘密护送为父返回荆州,吾儿勿念。 山河破碎,中原沉沦。此血海深仇,汝当铭记。 长安此时岌岌可危,汝当知会城外家兵早作打算,速速南下荆州。 迟则生变,见信即走。” 第二封信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只有寥寥数语。 “东海诸州巨变,羯人四乱,事不可为,但听天命,吾儿万事小心。父,愧之。” 两封信应当是在姜善一抵达青州梁郡时一起通过飞鸽传信到长安的,第一封信在逃走后写就,第二封则是在梁郡遇见威胁时仓促写成,且言辞悲凉,真实情况恐怕极其危险。 坐在书桌前的姜歌内心撕裂般的的疼,泪水喷涌不止,族人无一幸免,父亲凶多吉少。而自己被围困在长安城内,与城外庄园的家兵断了联系,整座长安城进出不得,就在十五日匈奴人隐藏的第三路大军突袭长安,数万大军把长安围的水泄不通,一切都太过突然,而且范围太过巨大。这次匈奴人的谋划极其详细隐秘,加之近几年来各地胡人的反抗暴动,士族诸侯之间的攻伐,北方之地已经塌陷,姜家的各个据点不断被破坏,导致信息来源几乎中断。短距离可以使用的飞鸽也在战乱中十不存一。 在收到洛阳事变的密信之后姜歌毫不犹豫的就和福伯及一众族人准备迅速出城,可惜还是晚了。城外清晰可见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的场景,不得不返回姜府再做打算。 好歹长安城坚固高大,防御设施尚在,军备充分,匈奴人善骑不善攻城,在尝试性的攻打过几次之后就只选择了围困。似乎洛阳城破后连皇帝都给俘虏了,这些城市迟早会收入囊中一般,也就不必在一城之地损失大量兵卒。反而利用游骑的快捷性迅速攻占了长安周边数郡数十座小城池。 门口传来福伯苍老的声音:“老爷必定吉人天相,氏族豪门这次被东海王裹挟东逃,损失惨重,皇帝被俘,天下无主,乱世已成。长安城的八万守军加上各家壮丁奴仆十万余不知道能守住多久。” 姜歌抹了下满是泪水的双眼声音带有些颤抖的说道:“知道了,福伯,只是四位族老的样子小子历历在目,还有那些陪伴小子的族人家仆,心中酸楚,不禁悲伤。父亲说东海巨变,羯人四乱,恐怕也凶多吉少。从小就只有父亲的陪伴,歌儿害怕失去父亲,心中难受至极。又被困在长安,难免心中焦虑浮躁。福伯不必担心,让我独自呆一会就好了。” 福伯也不再言语,继续安静的站在门口。仿佛一尊苍老的雕像一样。 长安城内原本繁华的景象一去不复返。 那些喧闹的酒肆青楼寂静无声。 人潮涌动的街道更是静的吓人。 厚厚的雪累计在路面上,光滑如镜。 州府衙门及城内共有十个赈济点,每日限量供应粥水用以救济城内贫民,原本奢侈惯了的氏族子弟豪商巨贾们也都勒紧了裤腰带躲在各自府中,以往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在闭城半年后基本换成了一碗清粥,一叠腌菜和杂粮馒头。那些肥头大耳的商人官宦无不清瘦下来。每日里担心受怕的,不是怕那些匈奴人攻进城内肆意抢夺,怕的是秦王守军依坚城继续固守个半年一年的,这城内怕是连一只老鼠都不会有了。 寒风萧萧,除夕按时到来。 没了往年家家户户的大红灯笼,也没了声声爆竹炸响在大街小巷。一扇扇紧闭的大门上留下的还是去年贴上去的红纸对联,如今颜色已经泛白,大多被撕扯破坏,以看不出纸上写的那些喜庆诗词,满眼尽是苍白。 一直发放赈济的点位今日除了可以在粥水里确实砍出几粒开了花的米粒之外,每人可以额外领取一个杂粮馒头。人人有份。只是每个赈济点旁边都堆积了几具尸体,旁边有硕大门板用血水写就的“一人一份,多拿者死”,让原本就寒冷的冬天更加冰冷刺骨。 姜府只剩下十几个姜氏老仆与十个暗影卫,姜歌吩咐福伯从地窖里拿出了些许腊肉及冻上的大白菜,三张大圆桌上摆着三个面盆大的铁锅,锅内切成丝的腊肉和白菜混着乱炖。四五种腌菜摆在周围。拳头大的杂粮馒头管够。姜歌还特意吩咐拿了三坛子好酒。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能吃到白菜喝到肉汤,还有酒。真的是天大的奢侈了。 众人看着消瘦的少主站了起来,姜歌环顾四周举杯道:“诸位长辈,小子无用,害各位跟着受苦。不论将来如何,今日除夕,这一杯小子敬族中逝去的族人,也敬在坐的各位,今晚勉强可以饱餐一顿,之后我们可都要过真正的苦日子了,叔伯们,干。” “敬少主,干。”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同喝掉少主的敬酒,满脸坚毅。众人明白真正的苦日子来了。 福伯看着消瘦的姜歌心中酸涩,正值大好的年纪,就该鲜衣怒马,羽扇风流的时候,遭逢乱世,还得扛起一家之主的巨大责任。而才弱冠之年的少爷表现出的刚毅沉稳。在福伯心中更是酸楚。 只希望,来年早点解困,早点南下。 而自己能够撑到那一天。 姜府后花园的那颗只剩下枯枝的小桃树上依旧吊着很多红色的福袋,随风飘荡,叮叮当当。 枝丫上积累的白雪随着一缕依旧寒冷的春风轻抚而过逐渐融化。 除夕刚过,还在正月里,平西将军贾疋率所部偷袭围困长安且毫无防备的匈奴王刘聪,刘聪惊慌失措携八万兵卒及被俘的皇帝仓皇退至平阳。 秦王司马邺开城迎接贾疋入城,刘聪大营剩下的大批物资被搬进长安城,贾疋所率领的五万战兵的加入,长安城内守军更是军心大振。随后在贾疋的倡议下与一众将军士大夫拥立秦王为太子,待时机成熟反攻匈奴刘聪,救回皇帝。 可就在同年正月里,刘聪于平阳大宴群臣,令受俘的皇帝青衣行酒,在场同被俘的朝臣倍感屈辱,哭诉声不绝于耳,惹恼了本就吃了败仗的刘聪,当场斩杀了皇帝。消息传开,闻着痛心疾首,无不咒骂匈奴残暴无良。 消息传往长安后,在贾疋等人的一致商议后,秦王司马邺四月于长安称帝,昭告天下,请宗族诸王,士族诸侯起兵勤王,共同抵御匈奴。 然而久困于长安城的人们并不知晓,北方八州除并州太原外尽数被匈奴、羯人,鲜卑人分割占领。太原同长安一般被鲜卑王拓跋珪围困。 而东海王失败的东撤计划彻底的激怒了中原士族,于是在东海王被杀之后,皇族司马氏五位王爷(琅琊王司马睿、西阳王司马羕、南顿王司马宗、汝南王司马佑、彭城王司马纮)避战乱南渡长江,跟随五位王爷的各地氏族豪门不计其数。 北方战乱四起,各地就封的诸侯王爷不是被胡人屠杀就是携众南下,北方原本还有心思抗击胡人的名仕豪侠见大势已去,便也举族跟着南迁。于是,原本数千万人口的中原大地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十去七八。 而这场大溃逃给予了北方各族胡人建立各自据点的绝好机会,大量的奴隶反抗弑主,无数的胡人举族南迁,正直冬季,粮草极为匮乏,士族南迁搜刮了当地所有余粮。原以为南入中原之后就可以不再挨饿的胡人,徒步千里仍然食不果腹。于是还停留在北方的汉人就被当成了粮食,两脚羊便是胡人对汉人的称呼。整个北方在短短的时间里全部陷落,汉人几乎绝迹。而难逃的汉人没有士族诸侯起步的早,没有足够的交通工具和粮食,加之胡人南追的速度极快。整个南迁的路上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最终成功南渡的汉人十不存一。 长安孤城,独悬于北。 城内饥荒严重,新朝廷已停止对贫民的救济。 匈奴人退回平阳后修整不到一月就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攻向长安,战斗之惨烈不下于历史上任何一场攻城大战。 以至于城中但凡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论男女全数作为预备兵轮番替换守城军,而守城军有意拿这些平民消耗匈奴人的攻势。 从平民到氏族再到官宦之家,无不是炮灰,一波接一波的倒在了城墙上。 姜家也不曾例外的全数上了城墙,这也是姜歌第一次亲身接触真正的战场,哪怕和家兵如何演练,如何的运筹帷幄,勇猛无敌。在真正的战场上,特别是攻城战中,毫无间隙的长时间防御是完全可以摧垮一个人的身体和精神的。尚有一些对战经验的姜歌在双方几十万人的对战中显得格外渺小。原本觉得自己一身武艺,哪知道长久的守城不仅让自己疲惫不堪,疏忽大意之下身边的那些体弱老仆和精瘦暗影卫接二连三的替自己挡着致命的攻击,毫不犹豫的慷慨赴死。在他们看来,弱冠之年的少主能提刀站在城头御敌,且斩杀无数,虽显得稚嫩,可浑身是胆的勇气就足够自己为其挡上一刀一箭。在真正的厮杀中少年成长极快,作为家仆家兵,贴身暗影卫。一生的使命便是在最危急的时候挺身而出,拿命换取少主的安全。而在战场上守护少主,看着少主迅速的适应战场。未来上了战场便多了一份保障。 在城头已经呆了三天了,体力不支的姜歌靠着城墙,身边还剩下两个暗影卫,一个魁梧一个精瘦。福伯因为年纪大又受了伤第一天就被撤下城墙。所以,姜家几十人到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也许敌人下一次进攻,姜歌这三人都不会活下来。 姜歌艰难的拿起水壶喝了口水,然后递给左手边如自己一般靠墙而坐的魁梧汉子,看着身上绑着的绷带,姜歌内心难过,随口说道:“父亲告诉过我你们的名字及来历,但是我都没有记住。不是真的记不住,而是不敢记住。我知道也许就在某天深夜,我还在睡梦中,你们十人就会莫名其妙的少几个人。然后又会有新的人填补进来。士族之间的龌龊事总是会意想不到,好在生逢乱世,姜家树敌不多,所以在我身上发生的刺杀几乎没有。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为我而死。至少会死在我前面。你们就像我的大哥叔伯一样,陪伴我成长,毫无怨言。直至今日,大家都为了我一一慷慨赴死,每一位,我都铭记在心。生死时刻由不得我痛哭流涕,只有心存不死之志,他日若能回到祖地,为诸位一一刻碑,永世香火不断。各位大哥的子侄后辈只要还活着,我姜家必定奉养一生。” 姜歌左右两边的汉子听完这番肺腑之言,不需多说,赤子之心日月可鉴,自己职责所在当死于其前。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匈奴人攻城的号角声如约而至。 姜歌三人闻声而立,昏沉的大脑迅速清醒。 一波接一波的羽箭遮天射向城墙,随后一座座攻城梯搭上城墙,无数的匈奴人飞速的登上城墙与城墙上的预备兵混战到了一起。 整个长安满是喊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掉落城墙摔在地面时的声音。 姜歌感觉身体越来越沉,反应越来越慢,视线也逐渐模糊。只要看见有人从墙外翻进来便挥刀劈砍上去,根本没有任何招式可言,能杀一人便杀一人。突然感觉极度疲惫,姜歌只是稍微闭了一下眼,一个匈奴人冲向了自己,姜歌极力睁开眼时,看见的不是自己被那长刀砍向自己,而是昨日坐在身边的精瘦汉子挡在自己身前,腹部被长枪洞穿,肩膀上被一把长刀劈砍入骨。姜歌再一眨眼,背部突兀的一阵火辣的疼痛,随后是大腿上被冰冷的金属洞穿的感觉,刺痛锥心,可还是抵不住沉如大山的疲惫,金属长矛从自己的大腿抽出,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麻痹了神经,姜歌闭上双眼倒地之前,看见一座大山挡在自己身前,鲜血淋漓,满身羽箭。 第十二章 长安 (12) http://.biquxs.info/ 第十章长安(10) 长安城。 陋巷里的一间破败不堪的房子里。 昏暗无比。 听不见城头的厮杀呐喊。 隐隐约约的,屋外似乎有人对话,听不太贴切。 伤口已经化脓的姜歌极为虚弱,莫名其妙的被困住,随意的丢在墙角的干草堆里。 姜歌吃力的想要睁开眼,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实在是太累了,浑身冰冷,又饿又渴,轻微动一下,那些伤口撕裂的疼痛直接将姜歌再次带入昏迷。 疲惫的姜歌沉沉睡去,仿佛再也不想醒来,真的没有力气在睁开眼。隐约感觉到越来越冷,黑暗在迅速的淹没自己,一个骑在墙头的粉嫩女娃,两个深深的梨窝,笑着在朝自己招手,只是画面越来越模糊,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姜歌似乎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还有福伯苍老的呜咽声。 意识逐渐消散。 长安城南二十里的太兴山,密林满山,峻峭奇特。苍松翠柏,曲径通幽。山下有条小溪名为十里溪,溪边有一座不足百人的小村落叫十里铺,虽离长安不远,但是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十里铺,几乎与世隔绝,除了一些采药人和猎人会在进山出山时借宿十里铺,平时几乎没人知道这里。 太兴山主峰高耸入云,抬头望去不见山顶,云遮雾绕如仙境一般,似是接天而连,因此十里铺世代称呼其为天门峰,登上山顶便可进天门。 从十里铺往山里走去只有一条只够一人同行的崎岖小路,在茂密的山林里婉转曲折,约莫步行半日的脚程,在天门峰下有一块校场大小的平缓空地,空地边沿的山体上有一座两丈余宽的瀑布从数十丈高的云中倾泻而下,水量终年充溢,正是山脚那条十里溪的源头,瀑布下有前后五十步见方的半圆形墨绿深潭,不见潭底,曾有善水者深潜入潭依旧无法看见潭底,因此被十里铺的村民称为百尺潭,而那从高耸入云的天门峰飞泻直下的瀑布称为千丈瀑。 距离百尺潭不远有一座两层竹楼,奇特的是竹楼所用竹竿皆碗口粗且终年绿色,竹楼旁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细高绿竹,远远看去,竹楼与竹林宛若一体,浑然天成。竹楼前有一块种满了各种蔬菜的菜地,菜地旁有几颗粗大的果树随意生长,一颗挂满红彤彤柿子的高大柿树显得格外夺目。旁边一颗稍微矮小些的梨树上稀稀拉拉的挂着几颗拳头大小的黄色果实。 北方的秋日干爽清凉,在这深山里更显得有些凉意。竹楼前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做工粗糙,石材也是山上取材。石凳上坐着一位有些伛偻的白发老人,老人悠然的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吹拂着杯中水面,层层涟漪。 离老人三步左右有一架青翠绿竹制成的半斜躺椅,躺椅上披着一张巨大的黑色熊皮,熊皮上的毛发黝黑光亮,手感极佳。 厚实的熊皮内窝着一位少年,正眯着眼晒着晚秋的太阳,浑身温暖,眯着的眼盯着田边的柿子树,随眼望去,少年人大概是在看那树梢最大最红而且有些透亮的那颗柿子,少年嘴角轻轻舔了下,似乎那颗柿子已经熟透,果肉化为甘汁,只需揭开一点果皮凑在嘴边呲溜一声就可将那香甜的汁水吸干净。少年想抬手擦一下嘴角流出的口水,奈何双臂酸痛无力,只能用力嗖嗖的把溜出去的口水大部分嗦回,有点不好意思的左右看了看,歪了下脑袋,下巴在那厚实的毛皮上蹭了蹭。然后扭动了下快要散架的身体,晒着太阳,眯着眼去看那棵稍微矮些的梨树,愣愣出神。 姜歌心里有些哀怨,眼看着一满树的梨被自己吃的只剩下这么几颗了,还未霜降,旁边那满满一树红彤彤的柿子还得再忍一些时日,真是青黄不接啊,得忍住,得忍住,得忍住。 “啊~啊~,那个谁,别啊,福伯有人偷我的梨。”姜歌突然的尖叫瞬间打破了竹楼这边的宁静。 福伯被尖叫声惊的手一抖,刚吹了许久可以细细品尝的香茶洒了一地,还好水不烫,只是弄湿胸襟的长袍,有些狼狈。 福伯转头望去,伸手遮住西边的太阳,望向身前田边的梨树,只见一位二八年纪身形纤细身穿白色锦衣长裙的少女正坐在梨树上一支手腕粗的枯枝上,两只脚前后随意摆弄着,不知何时摘的一颗橙褐冰梨在一块绣有荷花的手绢上来回摩擦。手绢的主人只是低头仔细看着手绢中可口的冰梨,也没有抬头看向一个正在焦急愤怒朝着自己大喊大叫的少年,也没看那个警惕望着自己的白发老人。 擦了数个回合之后,树上摇晃着裙摆的少女轻轻的抖了下手绢,对折后收入袖口,白皙的双手捧着比自己拳头还要大的冰梨,抬起头,笑容灿烂的望向那个窝在躺椅内的傻子少年,挥了挥手中的冰梨,挡住了小半张脸,“咔!”清脆通透,随着少女饱满的脸颊的动作,仿佛一阵阵“沙沙沙”的声音从梨树上飘荡而来。 窝在躺椅里的姜歌此时心中奇痒无比,特别是那仿佛可以听见咀嚼声不断起伏的脸颊,真的无比可恨。气急败坏的姜歌又不能动,只能破口骂道:“哪来的野丫头,这么明目张胆的偷我的梨,你是十里铺哪家的孩子,我要找你家长,还我的梨子来,还不快下来,偷我的梨,偷我的梨,一定要找你家长。” 坐在树上的少女听见少年气急败坏的骂声,突然停下了吃梨的动作,眉头轻轻一皱,稍微侧了一下头,看向不远处伸手就可以摘下的那个梨,纤细的手缓慢的伸了过去。在修长的手指砰到梨身的那一刻少女眼角瞅了一眼在躺椅里扭来扭去的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别,姑娘,别啊,就只剩下那么几颗了,你看我都不能动了,每日就瞅着这几颗梨解馋呢,你看旁边那满树的柿子,还要很久才能熟,姑娘要是把我剩下的几颗梨都摘了,这荒山野岭就再也没有了,求求你了,手上的那颗算我送你的,也不找你家长了,千万别摘了啊。”少年扭动着身子言辞诚恳的求饶道。 梨树上手已经握住的那颗梨突然被白皙的手向右一扭,树枝“咔嚓”一声如闪电般急速冲入姜歌的耳朵,原本只是猫抓般难受的少年,此时心中如那万钧巨石压住一样,一朵无名之火正在熊熊燃烧,士可忍哥哥不能忍,姜歌怒道:“你在不下来,找到你家长,打不死你,偷梨的小破贼,哥哥是不能动,要不然打断你的腿,偷我的梨,偷我的梨,居然大白天在我面前偷我的梨~” 石桌旁的福伯本想去阻止少女讲讲道理的,就在福伯迈步时,百尺溪方向之前救自己和少爷出长安城的青衣老道正和一名手握黑色羽扇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儒士朝竹楼缓缓走来,福伯稍眯着眼仔细看了会后再看向树上白衣少女,再看看正在气头上的少爷,放下心来,拍了拍身上的水渍和几片茶叶,便站在一旁不动作也不言语,只是脸上毫不隐藏的露着微笑。 梨树上的少女仿佛根本就没听见那个少年的歇斯底里,从袖口拿出一个十分宽大的丝巾,咬住吃了几口的梨,把刚摘的那颗夹在额下,然后双手迅速把丝巾四角打结,一块丝巾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口袋,少女将丝巾口袋挎在左臂,左手拿着正在吃的梨,双脚轻盈的在梨树上上下左右迅捷的腾挪移动,每停顿一下,右手就迅速伸出,树上最后剩下八颗梨尽数落入袋中。随后少女轻轻一跃跳下梨树,在梨树下七八步距离站定,面对着还有些枯黄叶子的梨树仔细看了几秒,然后拍拍手,转身走向百尺潭方向。看都没看不远处竹楼前窝在躺椅里的姜歌,边走还边吃着香甜可口的梨,汁水四溢。 窝在躺椅里的姜歌此时的心彻彻底底的如那陶罐被巨石瞬间砸下一般,粉碎,稀烂,满地残渣。看着悠悠然边走边吃梨的少女背影,两行泪不自主的喷涌而出,心中凄凉,张了张嘴,呜咽着:“姑娘别走,留一个,就留一个,可怜可怜我这个残疾人吧。” 少女听见少年的哭诉,转过身,几个跳跃就站在了姜歌躺椅前,伸出左手吃了一半的梨,一脸笑容的看向姜歌说道:“我吃过的,要不要?” 本就窝火生气悲伤愤恨夹在一起的姜歌正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姜歌看见了那张精美面孔嘴边的两个深深的梨涡,已经变成渣的心突然迅速自我修复拼接,然后从灰色迅速变成鲜红色,剧烈的砰砰跳的,砰砰~砰砰~砰砰~,脑子一片空白,嘴角似有晶莹液体快要流出来。 少女见少年发呆的看向自己,心中柔软,开心的笑了起来,提高了声音继续问道:“傻子,我吃过的,你要不要?不要我可走了哦。” “要,要,怎么能不要。”姜歌快速点头道。 “我吃了一半的哦,你不嫌弃?”少女挥了挥手中的半个梨。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欢喜还来不及。”姜歌一边摇头一边说。 “那你吃一口我看看你会不会嫌弃。”少女将手中吃过的梨递到少年的嘴前。 “咔嚓~” 旁边躬身站立的福伯转过身自然的摆弄着石桌上的茶杯。 不远处的青衣道人和儒士转过身子对着那片青翠的竹林评头论足。 我见青山多妩媚, 青山见我应如是。 相见不晚, 似是昨天。 第十三章 长安(13) http://.biquxs.info/ 第十一章长安(11) 秋风萧萧,山林微黄。 瀑布轰隆,竹林青翠。 福伯收拾好了茶壶茶杯温柔的看了眼两个年轻人,然后轻轻的走向竹楼。不远处的羽扇儒士和青衣道人也并肩朝竹楼行去。 “对不起,那年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把这个送你。”姜歌吃力的从怀中取出那个陪伴了他十几年的精致瓷娃娃,小巧玲珑,精致可爱。 少女看见姜歌手中握住的瓷娃娃眼睛一亮,迅速转身朝百尺潭跑去,飞奔时将手中的梨快速吃完,蹲在潭边的石板上,仔细的清晰着纤细白皙的双手,等水面平静下来,少女看着倒影出来的精美面孔,点点头,伸手捋了捋两条青丝垂鬓,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两颗深陷嘴角的梨涡。拿出手帕擦完手上的潭水,拍拍手起身朝竹楼前的躺椅走去,双手背于身后,脚步欢快轻盈,微微山风拂过,两条垂于胸前的青丝轻舞飞扬。 姜歌看着少女飞一般的离开,心中顿时惶恐不安,难道是说错话了?极力扭着头看向少女跑去的方向,见少女在谭边洗手,惶惶不安的心思才安定下来。只是夕阳西下,青丝白衣的少女双手背后,踩着轻盈欢快的步子朝自己慢慢行来,随风起舞的青丝在夕阳的照射下似乎镶上了金边,白皙稚嫩的皮肤显得通透红润,精致的五官,略带婴儿肥的脸,还有粉嫩薄唇边的那对梨涡,如那天上仙女一般无可挑剔,人间唯一。 不知道为什么,少女一点点的靠近,姜歌的心跳便激烈一分,兴许是福伯熬的药太补,鼻尖有点湿热难痒,似有什么在缓慢流动一般。只是如画般的美景,天仙般的人儿,真的无力抵抗,也不想有任何抵抗,就一直这样好了,真的好美。 “傻子,看够没?”不知过了多久姜歌才发现少女已经站到自己身前,眼神飘忽的四处乱看,嘴里低声说:“没看够,额......看够了,不是,我这样子了都,看啥啊。” 确实的双手无力,姜歌握着瓷娃娃的右手向上抬了抬说道:“咯,送给你。” 少女轻轻的从姜歌手中拿过那个一掌大小色彩斑斓的瓷娃娃,满脸欣喜,这是第一次收到礼物,还这么好看可爱。少女在伸手从姜歌手中拿走瓷娃娃的时候无心碰触到了姜歌的手指,只是轻轻的接触,少女被瓷娃娃吸引浑然不觉。而躺在躺椅上的姜歌,原本就心中澎湃,热血翻滚,有些冰冷的指尖碰到自己手指的那一刻,一股极其蛮横的电流从碰触点瞬间传遍全身,不由自主的身心抖动了一下,原本还只是湿热的鼻腔,突然两股温润的东西顺流而下,火热的内心,沸腾无比。 “喜,喜欢吗?”流着鼻血的姜歌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有些急切的问道。 “嗯。”少女此刻眼中全是手中的瓷娃娃,根本没看姜歌一眼,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擦下鼻子,有,有些难受。”姜歌涨红着脸极不好意思的低声问道。 “噗,傻子什么时候改流鼻血了?”看见姜歌脸上的鼻血都快要流到下巴的样子,少女笑的格外开心,傻子还是那个傻子,可能更傻了。 少女拿出刚刚擦过手带有淡淡清香的丝巾,轻轻的帮姜歌擦拭,动作轻缓柔和,满脸好看的笑意让人温暖舒适。 许久后,姜歌心情平复了很多,不过依旧充斥着不同寻常的开心。少女坐在旁边的石桌前轻柔的把玩着手中光滑的瓷娃娃。而躺着的姜歌静静的看着少女。 飞云鬓,青丝悠扬。 薄白纱,佳人如画。 自己早已不是那个青衣小童。 而眼前的姑娘也不再是那个骑在墙头爱吃梨爱看荷花的粉嫩女童。 也许整个世界都变了,只是好看的她还是那么好看,而自己还是那么爱看越来越好看的她。 “傻子,能不能不看了?”白衣少女抱怨道。 “额,好。”姜歌随口回答道,只是依旧看着少女。好像想着了什么姜歌轻声问道:“以前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叫姜歌。” “早就知道你叫什么了,我姓白,白灵儿。”专注在瓷娃娃身上的少女随口说道。 “白灵儿,真好听,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姜歌好奇的问。 “找你呗。”白灵儿敷衍着说。 “找我干嘛?兵荒马乱的,何况我才被那位青衣道人救出长安城不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姜歌一头雾水。 “不知道,我爹说不能让你死了,得找到你,我就跟着我爹到了这里。然后就找到你了。”白灵儿语气平缓的说着,有些嫌弃。 “我从洛阳到长安之后你们家一直住在洛阳吗?你爹为什么要救我?”姜歌更加好奇了,不就是邻居吗?难不成是家族的安排? “你走的当天我们也走了,你到长安,我跟我爹到了这里。救你是因为我爹收了你们家的钱。”白灵儿回答道。 “哦,什么?你一直住这里?竹楼里?”姜歌吃惊的问道。 “是滴是滴,你哪里那么多问题。你从洛阳出发我们就跟着你,你住在长安,我们家就住十里铺,我跟师傅住在竹楼,我爸住在长安城离姜府不远。我们家收了你们家好多钱,要保护你到二十岁不死。等你当家主之后我就要......你烦不烦,不许再问了。”白灵儿说着说着脸突然有些微红,说到后面声音变得很小,显得有些娇柔懊恼。白了眼姜歌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瓷娃娃。 “原来是这样啊,真的是辛苦你们了,为了我这般折腾。”姜歌不好意思的说。 白灵儿哼了一声就不在说话。 姜歌正尴尬的时候,福伯陪着羽扇儒士及青衣道人走了过来。白灵儿起身收起手中的瓷娃娃站在石桌边微微施了个万福,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福伯看在心里喜欢,满脸慈祥的说丫头长的俊还知书达理云云。 手持羽扇儒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看了看姜歌然后点点头说:“能捡回条命不容易,好生养伤,心中不需焦急,你父亲跟你运气一般好,都是大难不死,已经回到荆州了。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送你回荆州。” “多谢白家主,天师的救命之恩,小子无以为报,待回荆州见到父亲后定会禀明。今后若有差遣,小子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不能起身行礼,姜歌还是想挣扎起身,可全身乏力酸痛无比,只能躺着十分诚恳的说道。 “公子别动,好生躺着,城墙上的厮杀我都看在眼里,公子一身武艺不凡,体魄健壮,能在墙头厮杀三日三夜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身中两枪八刀还有四支羽箭,平常军卒估计早就战死了。还是公子底子好,洪福齐天。老道反而救的晚了,不然公子也不会差点沦为胡人之食。老道实在愧疚。”青衣老道微微欠身有些愧疚的说。 “天师过谦了,能把小子及福伯从虎口里就出来还能送出戒备森严的长安城已是天大的恩惠了。”姜歌真诚的对青衣道人说道。 随后白家主带着白灵儿告辞离去,只说过段时间姜歌伤好的差不多之后会来接姜歌南渡荆州。 姜歌依依不舍的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渐渐离去,心中略有失落,希望身体能够早日好起来,就能再见到身着白衣的白灵儿了。 吃过晚饭后福伯帮姜歌擦洗伤口重新敷药,忍着剧痛的姜歌一边发出“嘶嘶~”的呻吟一边和福伯聊着天。 姜歌好奇的问福伯白家的来历根脚。福伯只是大概的说了下,因为白家潜在的底蕴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估计连家主和大族老都不可能完全清楚。总之白家非常神秘,也非常强大。这次青衣道人救了主仆两人后送出城的过程是不得不佩服。当时青衣道人背着奄奄一息的姜歌,福伯也极为疲惫。当时天色已经入夜,敌我双方都已停战。青衣道人便堂而皇之的背着姜歌领着自己走到城门口,看守城门的军士毫无言语的就将大门打开一丝缝隙让三人通过。而随后路过匈奴军营时也是一帆风顺根本没人阻拦盘问。就像没这件事一般。当时情况紧急,福伯也不好询问。只是事后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想不通。后来也私下请教过道人,道人只是岔开话题说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公子无忧便是天大的功德云云。之后福伯也不再追问此事,其中关窍肯定是极其隐秘的手段,也是对方的立生之本,自然不会随便告诉外人。便就此作罢。 姜歌好奇白灵儿一家的身份便问道:“福伯,白家当初搬到洛阳时我没什么印象,只是后来才瞧见白灵儿在墙头看我家荷花。后来不足月余我就去往长安了,刚刚白灵儿跟我说她们也跟随我们到了长安,只是我不知道而已,福伯你知道吗?” 福伯褶皱的老脸有些尴尬的说道:“老奴是知道的,只不过老爷吩咐不要告知少爷,老奴才只字不提此事。其实无论是洛阳还是长安,姜府左边的宅邸都是白家的,而右边的府邸是青衣卫暗影卫日常居住的地方。历来如此,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就是这样了。” 姜歌丝毫没有责怪福伯隐瞒实情的做法继续说道:“父亲和白家的协议也是刚听白灵儿说过。能请动如此神秘的世族世代护我姜家,肯定渊源极深。关于此间之事福伯知晓多少。” 福伯将一贴药膏轻轻盖在姜歌大腿上的枪伤处,引得姜歌忍不住哎哟叫唤了两声。随后用及薄的网状白纱一圈一圈的缠绕在姜歌大腿上,好将药膏紧紧的固定在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福伯继续拿出一个药贴,从一个土质药罐里慢慢掏出药泥慢慢抚平在药贴上。 福伯一遍弄手上的事情一边说道:“姜家一半的财产以现银加货物的方式支付给了白家,白家保少爷二十岁前不死。若少爷在二十岁前不幸陨落,白家会跟着陪葬。这种协议只会发生在姜家家主身上,历来如此。” “哦~。”姜歌听完就陷入沉思,无数个问题索饶心间,福伯也只知皮毛,看来只能等以后见着了父亲才能知道更多。 七日后。 阳光明媚,山风悠悠。 竹楼前的空地上,姜歌一手杵着拐棍,一手扶着福伯,举步维艰的来回慢慢踱步。虽然看起来有些勉强和别扭,可是如此重伤下还能恢复这么快确实有些神奇,老道人可不相信自己配制的草药有这么大的功效。 站在竹楼二楼的老道人看上去六十有余,可头发还有一半是黑色,再看看福伯才不到六十就已经一头白发,道家的养生济世功夫还是值得肯定的。青衣道人惊叹于年轻人的恢复能力,也知道姜家这种低调的世族传承肯定也有自己的辛秘,只是当时在长安城看少年的厮杀,一身武技刚柔并济颇有些道家传承的味道,事后背着少年出城,明明奄奄一息的少年虽然吃了自己炼制的续命丹没有性命之忧,可以吊着最后的气息不散。可少年体内居然有一股极为微弱的生命力化生而出,然后阴阳流转。其实有无自己的那个续命丹少年只要不在遭受伤害安静静养迟早也会自行恢复如初。那颗续命丹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情急之下胡乱喂下了仅剩的几个续命丹之一,老道人搞清楚情况后还是有些肉疼。炼丹的不易,外人是无法想象的。不过看着少年人快速的恢复过来,其功法又和道家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老道人心中的肉疼感也只是一闪而逝,毕竟救人一命功德无量,且少年人福缘深厚,也是善良之人,若日后有成,也会福泽乡里。 这些天来姜歌自身也并未闲着,尚书里的那本残卷太极中的功法这么多年来丝毫没有懈怠。 一元主养气,两仪主调合,这两门功法姜歌其实早已入门,呼吸吐纳,阴阳调合,气息顺畅流转,体内左胸和右胸口处似有两颗极其微弱的亮点存在,自己也只能偶尔感受到两处的气息流转,一进一出,生生不息。按照书上所说,心脏部位是休门所在,应对天蓬星。右边胸口是生门,应对任星。 除此休门,生门外还有七座大门,三才主洞察的伤门应对的是冲星,位于两眉之间。四象主防御的杜门应对辅星,位于后颈处。六合主攻伐的死门应对芮星,位于尾骨处。七星主技巧的惊门应对柱星,位于背部脊椎中段。剩下还有三页被撕掉了,所以姜歌也无从得知五、八、九会是什么。 不过就目前姜歌所掌握的几部功法对自身已经很有裨益了。 一元、两仪的入门让姜歌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体内的气息生长、循环和消失整个过程。这也让姜歌的体力,持续力都强于一般人,体能精力的消耗速度又低于一般人。所以之前在长安城头抵御匈奴攻城时身边的那些身经百战精壮强悍的暗影卫都比自己差上一两分。要不是在战阵上,只是小规模的江湖厮杀,暗影卫的战力还是相当不俗的。 三才篇其实主要是精神力感知力培养,入门后的姜歌看的更远,听的更清晰,对周身的气息流转,气温干湿度等等都要比常人灵敏许多。 四象篇的拳法打熬胫骨尤为明显,在每日练过拳之后姜歌都可以依稀感受骨骼肌肉经脉都在慢慢变得更加结实坚固。而身体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耐痛能力更是在不断增加。 至于六合枪和七星剑法,姜歌才堪堪摸到门槛,连招式都无法一一做到形似。反而是那套拳法,简单明了,九步走桩的生硬步伐照搬不难,拳架更为简单,起势,出拳,収拳,收势。没有任何固定成套系的拳法招式。讲究一个起势得势大力沉,出拳得快若闪电,且一拳比一拳快,力道一拳比一拳重。収拳得稳,得快速蓄力,收势得平和缓慢,一身拳意倾泻而出,大有见山开山的巍峨气魄,也得有收敛拳意时的小桥流水柔和平缓。拳意未尽就着急收势,那股子通天拳意的反噬也不是闹着玩的。 练武十年,无师自通的姜歌也算的上天赋异禀,一元两仪三才这三篇功法皆已入门,四象拳早早入门已入炼镜。按照残卷上所说,每个功法武技的阶段都分为入门境,炼境,化境,止境,止境后便可以开应对之门,也称为开门镜,开门之后即可点亮应对的星穴是为星镜。 不过对于姜歌来说,能练到化境已经不错了,止境就太遥远了,何况之后的两个传说境。 残卷上说入门境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炼境气势如虎飞檐走壁,化境静若止水动如电闪,止境似蛟如龙风雨无阻,开门境可撼山摧城,星境可斗转星移。 读过万卷书的姜歌虽然不太信那些鬼怪传说,但是仙家法术气武功绝学自己还是信的,毕竟练过了残卷上的功法,是不是受益颇深只有自己最为清楚。 城头上那三天三夜的厮杀也证明了自己所学毫无虚假。 姜歌把这一切都隐藏的极好,连福伯都无法知道那本无字天书到底记载着什么。而在福伯眼里,姜歌的一身武学并无太过出彩之处,每日的走桩练拳也并无特殊。姜家的家兵练拳刚劲有力,招式狠辣无比。反观少爷的拳法,简直只能算是强身健体的武操罢了。 不过好在是在姜歌和家兵一次次的演练对战中,一身并不出众的拳法和比较蹩脚的枪法剑法反而一次次变得更加熟练,而家兵们也在少爷快速成长的时候被少爷一身武艺折服。不是应为武艺有多高强,而是最终少爷能打赢,就证明少爷没有百练。也正是如此,城头上能坚持三天三夜不死就更得佩服了。 反正在福伯眼里,再拙劣的武技,只要少爷使出来,那就是最好的。 姜家的家主不光是要修身齐家还得有治国之才,更得有平天下之力。 至于天下平不平,需不需要平,如何平。 只要眼前的少年愿意。 山海皆可平。 天下? 亦可平。 第十四章 长安(14) http://.biquxs.info/ 第十二章长安(12) 十二月十日,长安。 长达数月的攻城战终于在司马邺亲自打开城门的那一刻彻底结束,就此司马氏国祚戈然而止。 雄伟的长安城在硝烟中又一次见证了一个王朝的毁灭。 二十日,匈奴王刘聪寻猎时遣司马邺牵马执前,酒宴中行酒洗盃,入厕,又命其执盖,一众旧臣见年轻皇帝受辱群情激奋,刘聪不喜,随斩之。 晋朝末期两位皇帝,命运一般不二,皆被匈奴羞辱戏虐后随意斩杀。 长安城破,新任皇帝降敌受辱而死的消息随着漫天的雪花飘向神州大地的各个角落。 二十五日,并州长史李弘据并州降匈奴骠骑大将军石勒,自此,长江以北中原大地尽数落入胡人之手。 东北平州全境被鲜卑人攻陷,高氏、慕容氏、拓跋氏等鲜卑氏族集结二十万大军陈兵幽并边界,南下之意昭然若揭。 幽州、并州、冀州牢牢掌握在匈奴大将石勒手中。 司州、雍州、秦州、凉州皆为匈奴王刘聪所占。 青州、豫州、兖州、徐州在山东及东海各豪门世族南迁时,羯人揭竿而起,肆意屠戮,烧杀抢掠,导致豪门世族最多的四州之地沦为赤地。 荆州扬州长江以北尽数沦陷。 开年一月一日。 南渡扬州的五位王爷听闻长安陷落,司马邺被羞辱而死。琅琊王司马睿在琅琊王氏王敦、王导组建的士族集团鼎力支持下于金陵即位为晋帝,年号建武。手握荆州、扬州长江以南地区及整个广州、交州。加上海外朱崖州及夷州两地。 同月八日,盘踞长安的匈奴王刘聪于长安称汉帝。 十五日,石勒于平州太原称赵帝,公然与汉帝刘聪决裂。 二十日,平州慕容德在鲜卑氏族的支持下建国称燕帝。 二十五日,占据益州、梁州、宁州的羌族头领姚苌昭告天下,定都成都建国称秦帝。 二十六日,匈奴人段业于凉州平永自立为凉帝,继石勒称帝之后,刘聪手下又一重臣改弦更张。至此两度灭国之战的胜利者,攻破中原十一州的匈奴帝国分裂为三个政权。 建武一年,五个政权相继建立,前朝二十余州分崩离析。整个中原大地沦为胡人飞驰的草场,北方残留的汉人百不存一。 烽烟四起,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新的序幕,已然拉开。 --------------------------------------------------------------------- 姜歌感觉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每一年都要冷。 依旧躺在裹满厚厚的黑熊皮草的躺椅里,远远看去就是漆黑的一团毛球。 躺椅旁边是一口大铁锅做成的火盆,铁锅下有四四方方的竹竿固定,盆内的木炭通红。竹楼内的每面墙面上都挂有一副巨大的羊绒毯,紧紧的贴在竹墙上,哪怕此时屋外寒风肆掠,屋内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青衣道人依旧身着青色道袍,似乎感受不到身外的酷暑寒冬,精神抖擞,有些仙风道骨。 青衣道人手上拿着一根食指粗的木棍,不停的翻弄着火盆草木灰里埋着的红薯,似有淡淡清香弥漫屋内。 姜歌嗅了嗅,砸吧了下嘴,看着赤红的炭火,以及老道人来回戳弄的木支。 姜歌对面竹椅上坐着正在打盹的福伯,双手拢袖,低着头一点一点的。 老道人忽然开口说:“老道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师但说无妨,小子知无不言。”姜歌回过神看向身边的道人回道。 “公子一套拳法刚柔并济浑然天成,呼吸吐纳似合天道,老道观察许久,至多也只能看出公子所练习的功法隐约间有一种道法自然的感觉,与我道家传承有诸多相近之处。不知公子师承是否我道门哪一位天师?” “小子所学也是家族传承,乃是自学,并无天师引领。不过小子所学确实与道家教义有诸多相近之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小子所学浅薄,也没有道祖教义那么深的奥义,仅仅就是强身健体的基础功法而已。”姜歌心中知晓那本名为太极的残卷必定与道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无法说出来也不能写于纸上,只能自我摸索参详,心中也是无奈,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说不清道不明,所以老道人问及此事,姜歌也只能敷衍回答。 “道法通玄,自老祖传下圣法之后,我道教历经千年也被后人不断演化出来,龙虎山传承至今也有众多分支,散落民间的细小分支更为繁杂,看公子不似我天师道符水、金丹两派的功法便多琢磨了一下,也不似那太平道的功法。固有所问,实乃好奇。老道至今尚未听说教内有新的道统分支。而公子所演化出来的气息极具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的至高大道。”老道人言语诚恳,想必困惑依旧。 “小子也只粗读过几本道家著作,除了您小子还未接触过其他道教中人,至于您说的太平道、天师道也只有模糊的概念。小子所学也是无趣时随意在一本书上瞎学的。姜家历来不善武技,所以家父也未请师傅教过小子。但凡见过我练武的人都说我这是瞎胡闹,根本不成体系。小子也只是觉得每日练练可以强身健体便足够了。”姜歌目不转睛的看着老道人半真半假的言语说的极为认真诚恳。 听完姜歌的话,自称药成子的老道人便不在多问,心想道法高深,自己活过半百有余也才在丹药方面小有所成,诸多分支道法各不相同,许是自己孤陋寡闻,或是这小子当真天纵奇才,不然一身气息若隐若现的自然流转,气象不小。自己拿捏不准,想着日后南渡请这小子走一趟龙虎山,掌门师兄及几位师尊应当可以看出端倪,若有道缘,早点引上大道,也是一件功德。 思虑清楚后的老道人慈祥的说:“公子气象不凡,他日南归可去龙虎山做客。” “小子安顿之后,定会拜访当代张天师及各位天师,您不说我也会去,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小子定会登门致谢。”姜歌抱拳认真的说道。 “听闻南边道教在荆州武当,益州青城山皆有分支,小子好奇,不知可有说法。”姜歌看向窗纸外快速飘落的一团团黑影,想着龙虎山在扬州,武当山在荆州,青城山在益州,道教底蕴深厚不言而喻。想多了解一些,返回荆州之后肯定要打不少交道的。 道人从火堆里的灰中翻出了两个手掌大已经闷熟的红薯,拿出两页粗糙的黄纸,包起较大的那个递给姜歌,自己拿着稍微小一点的红薯,轻轻的吹弄着红薯上的细灰,看着姜歌双手像是拿着赤红的木炭一样,左手掂两下,换到右手再掂两下,老道微笑着说道:“天师道正一观传承至今数千年之久,东汉末年张角偶得《太平要术》也称《太平清领书》,随创立太平道,济世传道,在当时有数十万教众,皆是苦难百姓。如果没有后来的战乱,太平道还是可以发扬光大的。只可惜在三国时期就分崩离析,参与诸侯纷争不是明智之举。我天师道一脉相承,敬奉三清,所以在不断的参悟中先辈们创立了炼丹,符箓,养神,修身,术法共五脉。龙虎山主修炼丹与符箓,武当主修修身,青城山主修养神与术法。一生三,三生万物,三观合一,万物归一。道祖传承下来的三座道观各有所长,其主流教义仍是万法归一。所以,三观其实只是一观,并无区别。只不过历代张天师的传承皆在龙虎山而已。” “原来如此,多谢天师指点,这些可是书本上看不到的,道教传承数千年,底蕴深厚,造福百姓,福泽乡里,可谓功德无量。”姜歌作揖称赞,随后细细剥开手中不那么烫的红薯,一股浓烈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公子过誉了,教义所在,我辈中人理应如此。只是看着公子恢复的速度,三月开春,应当可以痊愈了。”道人也轻轻剥着红薯说道。 “嗯,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爹爹在荆州如何了。”姜歌说完默默的吃着红薯,陷入沉思。 火塘里的火炭散发出炙热的温度,窗外大雪纷飞,竹楼内温暖如春,姜哥窝在躺椅里模模糊糊睡去。 姜歌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姜歌看到一副历史画卷断然收尾。 画卷后有一人手持画笔默然而立。 画画之人似乎厌倦了之前自己所画的内容与画风,丢弃了手中沾满墨汁的画笔。胡乱将之前的画卷丢弃一旁。大手一挥,一卷空白的画卷展平在身前,十指凭空抖动,沾满各种鲜亮颜色的画笔被轻松夹在指间。 画画之人,下笔如飞,色彩斑斓。 山川大岳,气势恢宏,大江走渎,延绵流长。 一副江山山水图灵气盎然,那山岳时而青翠,时而金黄,时而银装素裹。江河湖海自西向东或波涛汹涌滚滚而去,或潺潺静逸碧波涟涟。 画画之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持金色画笔在画卷上连下数十笔,顿时山河图金光飞扬,有的闪耀夺目,有的沉稳厚重,有的暗淡无光。 似乎意犹未尽,画画之人右手画笔消失,单手成掌自下而上轻轻抬手。坐落于画卷山河中的点点金光迅速飞出画卷腾空而起。 姜歌不由自主的迅速抬头,望向竹楼屋顶。 虚空中,金光点点。 有一颗昏暗的光点朝自己眨眨眼。 仿佛在说:“我在这,你看见了吗?” 第十五章 长安(15) http://.biquxs.info/ 第十三章长安(13) 天门峰高耸入云,白雪皑皑。 青翠的竹枝上厚厚的铺着一层雪白,压弯了枝丫,嗖的一声,有一团雪白飘然落地,砸在一尺厚的雪地上形成了一座小雪堆。失去白雪压身的碧绿枝条恢复挺拔的身姿,直指苍穹。 竹楼前的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大雪堆,雪堆里面种着一颗一人高的腊梅,粉红渐白的梅花迎雪盛放,孤独且骄傲。 腊梅树下一人全身雪白,正垫着脚在一支较高的树枝上系着大红色福袋,满脸微笑,嘴角的两个梨涡美过了整树的梅花。 还有一人身披黑色兽皮,略微躬身正在往梅枝上系福袋,只是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会侧过头偷偷看一眼身边一身雪白的少女,心中甜蜜,像是吃了蜜饯一样。 白袄少女系完手中的福袋后拍拍手,斜眼看了下身边的少年嫌弃道:“系个福袋系这么久,天都要黑了,不准备吃饭了吗?” “嘿嘿,第一次和一个人一起挂福袋,感觉很好。”少年认真的回答后迅速系好手中的福袋,退几步和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白袄女子并排站立,也学着少女拍了拍手,满意的看着身前挂满福袋的梅树,树枝上开满了梅花,系满了福袋,身边还站着身披白袄的少女,少年便开心的笑了起来,今年的福禄树比往年的都要好看。 “你以前不是和人一起挂福袋的?”少女瞪了一眼少年说道。 “不,不是。是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挂。没有和第二个人一起挂过,今天和你一起挂,是第一次。”少年搓了搓手有点尴尬的回答道。 “好了,知道你说错话了,不怪你,反正你是傻子,进屋吧傻子。”少女看着身前的福禄树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比旁边这个傻子挂的好看,心情极好的少女转身一蹦一跳的向竹楼行去。 少年没有急着跟上少女,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少女欢快的一蹦一跳,心中温暖,今年的这个除夕,虽然父亲今年不在身边,自己也不会觉得孤独,反而觉得特别开心,和与父亲在一起时一样开心,但是这两种开心不一样,是两种开心。 少年缩了缩脖子,朝着挂有大红灯笼的竹楼,踩着白袄少女的脚印别扭的学着一蹦一跳的样子行去。 正在屋内摘下披风清理落雪的少女看到屋外少年的情形翻了翻白眼,捂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了句“傻子”,脸上原有的微笑好像多了点什么,心情极好。站在一旁服侍的福伯看在眼里,心中明了,老脸满是慈祥。 年夜饭很丰盛,摆满了新支起来的大圆桌,琳琅满目。白灵儿父女来竹楼的时候从十里铺带了四位精明妇人,顺带的将诸多食材一并带到了竹楼,四位妇人做好满满一桌年夜饭后匆匆下山,家里的孩子还等着她们一起吃年夜饭呢。 依旧手持羽扇的儒士,青衣道人,福伯,姜歌,白灵儿五人纷纷落座,只按年龄顺时针排列并无主仆等其他规矩,福伯也是在姜歌再三请求下才肯落座,坐于青衣道人与中年儒士之间。 入席前姜歌早与福伯单独祭拜过姜氏祖先,也装满了各色菜样,燃香祭奠过死于东逃及与保护自己战死长安城头的族人。 白灵儿坐于中年儒士下首,姜歌自觉的坐在最后,心中悲恸稍缓,便不再那么难受了。 青衣道人见大家都落座便举起杯说:“老道年长,今日就倚老卖老一次,今日除夕,辞旧迎新之际,希望来年风调雨顺,诸位心想事成,身体安康。” 众人皆举杯互道恭贺,一饮而尽。 一席年夜饭,不谈家国事,不谈来年计划,老道人福语连连,中年儒士与福伯更是相谈甚欢。少女敬酒不断,祝福之词络绎不绝。三位长辈也是给足了面子来者不拒,席间欢快无比。只是少女从未敬过一次姜歌,只说了句伤未好不宜喝酒,安心吃菜。三位长辈便当姜歌不存在一般,各自敬酒不断,放着姜歌孤孤单单的和一桌子佳肴拼命厮杀。 约莫一个时辰后各自尽兴,中年儒士便告辞带着略有醉意满脸绯红的白灵儿提着灯笼下山而去。老道人回屋打坐。姜歌帮着福伯收拾完后扶着福伯回房休息。今日是福伯近一年心情最好的一天,因为自己目前安全无忧,又长大了一岁。 今天也是姜歌这些年最开心的一天,福伯安在,父亲无恙,自己能顺利逃出长安,见着了白灵儿和她爹,虽然他爹不太说话,也不管白家与姜家是否有那个承诺,那位中年儒士在见过自己后没有失望,反而有些赞许,这就更让自己开心了。还有那位救自己和福伯出城的老道人,让人觉得安稳。 屋内鼾声渐起,没有喝酒的姜歌偷偷拧着壶尚未喝完的酒,借着灯笼的微光看着竹楼前的那颗梅花树,还有绑在树上的一个个福袋,寒风吹过,叮铃铃~叮铃铃,清脆悦耳。 手中的酒的确有些馋,只是想起了白袄少女认真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便只能咽了口口水,揭开壶盖深深的嗅了几下,那一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精美的鼻子和嘴,还有两颗梨涡。微微一笑,便倾城,这才是最醇厚的酒,只消看一眼,就会醉。 新旧交替,来年,愿诸事顺利。 ---------------- 荆州武陵郡。 临沅姜府。 书房里有点驼背的姜善一来回踱着步,两鬓斑白,发髻上银丝闪闪。门口安静的站着三人,三人年纪约莫四十有余,身着深色大袖宽服,腰系暗红博带,对襟及袖口银丝绣有百草纹,左右两边之人对襟上绣有银色药鼎图样,中间之人对襟上绣着奇怪造型的青铜尺,尺边祥云环绕栩栩如生。 姜善一停下脚步揉了揉额头开口问道:“确定吗?” 站在左边的精壮汉子抱拳回答道:“家主,事关少主安危,姜武不敢有所疏忽,除了自家渠道传回的消息还有白家的密信,可以确定。” 站在右侧长相斯文身材清瘦的男子说道:“长安之战双方都有姜家暗子,战后密信也未提及发现少主踪迹,不过留守在少主身边的暗卫及家仆悉数战死城头。” 姜善一依旧皱着眉说道:“北方皆已沦陷,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胡人并起,像是约好了一般。琅琊王在那些士大夫的裹挟下于金陵称晋帝,南渡的氏族与江淮的士子士族相互勾结,帝权旁落,国祚是延续了,真正延续的还是那些人的荣华富贵,如今更加奢靡骄横了。” 居中站立的高大男子,面相威严,声音沉稳道:“侄儿无恙大哥当可安心,虽不清楚白家是如何救出侄儿的,可以肯定的是,侄儿目前肯定安全。只是大哥该考虑武陵郡之后的走向了,山脉西边如今可是都被羌人占领了,虽有大山阻隔可不得不防,况且东边江淮的那些老爷们是一兵一卒都不会派过来驻守的。荆州诸郡情况都不明了,各怀心思。姜家此次损失惨重,四位族老及众多管事都埋骨中原,族人家仆数千人亡于南逃途中,最终回到祖地的不过二三。幸亏早年间家主让老人妇人年幼者陆续南迁,才得以让族中子弟保存下来。如今整个家族老的老,少的少,青黄不接,江南等地的生意被那些豪门大族挤压的厉害,勉强支撑算是不易了。北方之前诸多隐藏下来的族人们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恐凶多吉少。祖地尚有些底蕴自保尚可,可未来如何,实在堪忧啊,这世道,太难了。” “再难也得度过去,死去的族人们不能白白牺牲,一切等歌儿平安归来之后再做决定。”说完姜善一看向姜武说道:“家族数千老幼就靠你保护了,此时不要舍不得些许粮食,南逃的汉人筛选有家室和单身之人收拢数千人作为部曲,乱世重武,现在的守卫力量还是太弱。” “是,家主。”姜武朗声应到。 姜善一随即看向文士气息浓厚的姜文说道:“江南各地的生意不能停,酒楼酒肆,青楼客栈,药铺当铺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西边北边尽快联络上之前隐藏的管事们。” “是,家主。”姜文抬手领命。 “善忠随我一起拜访各郡大族,早年落下的关系现在得好好维护了,唇亡齿寒,大家得早点抱团,对外可御敌自保,对内也要争取到一定的话语权。”姜善一看着站在三人中间的姜善忠继续说道:“以往族中大小事皆有四位族老,如今四位族老驾鹤西去,族中一应事物善一心有余而力不足,善忠需多分担一些才是,待歌儿南归之后我就退居幕后做做杂事好了。” “家主正值壮年,万不可心气消磨啊,姜家还需要家主带领度过难关,侄儿到底年幼,还需历练一些时日才行。到时候随姜文姜武熟悉家族事务,过几年太平点了再接手不迟,当下姜家得谨小慎微步步为营才可。”姜善忠担心的说道。 “善忠提醒的是,等歌儿回来后历练三年再行考验吧。山河破碎,少年人心思激进孟浪,当稳之。都休息吧,族中之事诸位多费心。”姜善一抱拳欠身作揖,三人还礼后各自散去。 姜善一走出书房抬头看向夜空,十五月圆,希望你平安无事顺顺利利的渡江。 ------------------- 天门峰竹楼。 福伯有些吃力的清扫着竹楼前地上积累的落雪,姜歌身着单薄青衫一遍遍的走桩练拳,后背的青衫早已湿透,青衫外一股股白气随着姜歌的一次次出拳有规律的震荡开来,略有些乱的头发随意挽了个发髻,发髻中间插有一支带有几片碧绿竹叶的竹枝。头顶不断有白烟从头发里飘出来。远远看去,时而刚劲有力时而柔顺婉转出拳的姜歌身外裹着一层淡淡白雾,仿若仙人舞拳,步步生莲,拳拳意浓,赏心悦目。 竹楼上的青衣道人喜欢每日看少年练拳练剑练枪,练拳时的少年刚柔并济,拳意流淌自然,气息流淌顺遂,你来我往,井然有序,一拳刚猛似虎,一拳柔和如水,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少年练剑又是一番光景,持剑而立的少年说不尽的潇洒写意,出剑极快,步伐不再是练拳时的身如大岳,反而轻盈飘逸,脚行七星,步步生辉,身形如风,转瞬即逝,剑招炫丽,如梦似幻。 而手握竹竿作枪的少年气势磅礴,枪出如龙,犀利似电,竹竿在少年手上肆意变幻,犹如蛟龙走江,势不可挡。若少年上马,那风景必定是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一骑可破万敌,一枪可撼山河。 少年収拳站立,回首朝竹楼上的道人微微一笑以示见礼,接过福伯递过来还冒着热气的毛巾慢慢擦汗。 少年低头擦着脖颈说道:“身体恢复如初,药天师的灵药帮了大忙,现在不仅恢复过来,体力见长,力量等各方面皆有不小的的增长,感觉身体更轻了,出拳更有力了。再过不久天气转暖,化雪之时我们也该动身南下了,父亲一定等的急了。” “少爷生龙活虎的老奴看着就开心,老奴不曾习武,可少爷的拳法剑法那是一等一的厉害,枪法更是浑然天成,那些将军见了可都要羞愧。”站在一旁的福伯微笑着搓着手继续说道:“家主定然在武陵处理族中事务,等待少爷平安南渡。” “只是想念父亲了,家族遭此大难,诸事堆积,父亲头上肯定又多了许多白发。”姜歌抬头望着天轻轻说道。 “老爷干练,只是压力确实太大。老奴虚长老爷几岁,如今老奴已经满头白发,想必老爷头上的白发也不少了。世事催人老,不得不服老了哦。能陪着少爷平安回到武陵,老奴就无憾了。”福伯捶了捶肩说道。 “福伯,我不想立即南渡,既然父亲已经安全回到祖地我便没了牵挂。天气转暖后我想把北边都走一遍,之前隐藏在中原各地的姜氏族人还有多少存活于世,顺便探探那些胡人的底。不亲眼见过,便不知如何对付他们。族人不能白死,武陵剩下的族人多是老幼妇人,他们更需要得到保护。若哪天胡人南渡大江,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族人们再次南迁,有过一次悲剧,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姜歌皱着眉头,眼神坚毅的说道。 听完姜歌的话福伯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说道:“少爷万万不可,那胡人凶残,长安城头少爷是亲身厮杀过的。咱们不能冒这个险,而且现在外面的天下到底如何,我们全然不知。贸然而行的话太危险,老奴不能让少爷以身犯险,何况如今身边没人保护,白家人会不会同意陪少爷涉险还是另说。总归我要保证少爷安全平安的回到祖地,老奴不同意。” “福伯别激动,我也只是如此想想,心中也是惦念父亲的,算了,还是先回去见着了父亲在说此事吧。”看着似要急出眼泪的福伯姜歌心中不忍,有些无奈的回答道。 姜歌说完便不再言语,拿出那把自己以粗大绿竹做成的竹剑开始缓缓站定。福伯瞧着少年不再坚持心中放心不少便拿着毛巾退回屋内准备午饭。 单手持剑站立蓄意的姜歌眼前闪过长安城头上的一幕幕,心中翻滚不断,一股炙热的战意随着手中竹剑倾泻而出,行云流水,快若雷电。 胸有不平意,当出剑,山河湖海,一剑递出,山河破碎,湖海干涸,方能平心中不平之意。 若仍不平,那就横枪上马,一马当先,一枪争锋,踏山岳,山岳沉沦,踩江河,江河断流,长枪刺出,应如雷龙漫天,处处炸裂,焦土万里。 第十六章 南归(1) http://.biquxs.info/ 第十四章千里南归 三月初,冰雪融化,暖风徐徐,绿芽萌萌。 天门峰下山的小路上有一老一少缓缓下山,少年青衫布鞋,头挽发髻,依旧横插着一支带有几片绿叶的青色竹枝,面容俊朗,身材修长,少年背着青色竹篓,健步如飞。 少年身后是一位白发老人,稍稍驼背,手杵青竹行山杖,精神抖擞,腿脚麻利的紧紧跟着少年人朝山下行去。 天门峰竹楼上,青衣老道手扶青竹栏杆,静静的看向下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三天前白家家主来到天门峰竹楼告知姜歌南归时间及路线后便匆匆下山,姜歌很想知道白灵儿会不会一同随行,姜歌还没来得及问白家家主就迅速离开,走之前说了句:“姜少主根据既定线路安心南归,一应事宜皆有安排。” 姜歌有些失落,但想起不久就会见到父亲,也就没那么失落了。此后两天福伯收拾着各种路上可能会用到的物品,姜歌则十分悠闲的在天门峰逛来逛去,走走停停的在多看一看,姜歌心中不舍,此去南归,再想北上就难如登天了。 走的前一天晚上青衣道人找着姜歌坐在石桌前聊了许久,道人询问了少年人对世事的看法,对胡人汉人的各自看法,家族氏族的看法。少年认真的回答了许多问题,可仍然有许多问题自己犹豫不定,不敢妄下定论。 道人问:“汉人、胡人可有善恶之分?” 少年答:“应皆有。” 道人问:“胡人可杀否,汉人可杀否?当如何辨别?” 少年沉思。 道人继续问:“民族之义,国之义,家之义,人之义,当如何抉择?” 少年不语。 道人再问:“当下世道,为汉人当如何,为一族当如何,为一国当如何?若为子民当如何,为族长家主当如何,为一地之官员当如何,为一军之将当如何,为一国之君当如何。” 少年仍旧沉思。 道人最后说道:“人之根本大道如何得扪心自问,家国大义,民族仇恨,忠奸善恶该如何排序区分?书中自有其说,如何做,多行多看多想还得问心。一叶障目,心中不明,便会作出错误的决定。生逢乱世,当有为,且行之正,无愧于心。” 少年起身,肃穆躬身作揖说:“小子涉世未深,必行路万里,观山河湖海南北人心,行前慎思。天师所教,小子谨记。” 道人最后给姜歌留下了几个药瓶,皆是道人亲自炼制,除了常规的内外伤药,止血祛毒药物外还有一个碧绿小瓶,瓶内有三颗绿色小药丸,色泽圆润,药香浓郁沁人心脾,瓶上随意用小篆写着续命丹三个字。 姜歌知道续命丹的珍贵,当初道人把奄奄一息的自己从长安救出来时就吃过一颗续命丹,要不是这枚丹药吊着命,自己现在估计早就见过阎王了。道人说过,尚有一息之人吃一颗续命丹便可生血造肉,只要受伤之人不再受到伤害,可保一命。 看着瓶瓶罐罐和这瓶续命丹姜歌内心温暖感动交织在一起,道人虽然平时话不多,每天不是上山采药就是在药房里鼓捣着各种草药。救过自己和福伯也没有任何要求回报。就像小时候洛阳祠堂里见到的那几个白头发族老一样,有敬畏,更多的是亲切和信任。 姜歌与福伯出发的清晨老道人送别时说:“天门峰隐秘安全,山下的十里铺也不会遭到祸害,老道就在这天门峰安心修道,希望还有见面的机会。公子气象已显,认清本心,行正道,大道可期,此去离别,多珍重。” 少年深深作揖然后转身大步离去,眼中早已泛滥,对老道人的救命之恩深藏心底,永世不忘。 姜歌没有见到那个一身白衣的漂亮姑娘,也没见着那个手持羽扇的中年儒士,心中虽然有些失落,可姜歌明白,他们肯定就在不远,护送自己南归定然危机重重。心中感激,只想早点渡过大江,让白家护送自己的人早日完成任务。 ----------------- 十里铺一座普通小院里。 天气稍暖,寒意却依旧,手持黑色羽扇的终年儒士坐在椅子上,一手轻轻摇扇,一手握拳,拇指在食指一侧来回摩挲。 儒士前恭敬站有两人,居左的男子四十来岁,虎背熊腰,一脸黝黑,长相寻常,双手粗糙有不少老茧,看上去就是常年做体力活的人。 居右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俊彦,身材修长,一身白色锦服加上俊俏的长相,腰间还斜插着一支通体雪白的长萧,气质非凡,如那画卷里走出来的谪仙人一般,要是在江淮走上一遭,铁定的让那些自命不凡的世家子弟汗颜掩面自愧不如,更别说女子瞧见了这谪仙人般的人物肯定不可自拔沉迷其中,就是那些早已认命的妇人们见着,一颗颗逐渐衰老的心脏也会剧烈的跳动起来。 粗陋汉子叫白樵,是白家管事之一,十里铺就是白家在长安附近最重要的据点之一,一应事宜都归白樵负责。 年轻人叫白羽,白家家主白楼的养子,也是既定的未来白家家主。 “都安排妥当了?”白楼问道。 “回家主,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姜公子南渡的路线沿路都有我们的人守护,确保姜公子安全无忧。”白樵拱手回答道。 白楼用手抚摸了几下手中的黑色羽扇朝白羽看了一眼说道:“白家历来会如此,你尚且年轻,有些事还不能对你说,一路上保证姜家那小子没有性命之忧即可,为父知道与你一起长大的几个白羽卫在长安因为那小子而死,你心里多少会有怨念。但在白家,承诺比什么都重要。明白?” 白羽迅速跪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恭敬的回答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明白,家族利益为重。”说完后白羽的眼中快速闪过一道怨恨的亮光。 “安全渡江,我和灵儿在金陵等你们。早点休息,明日出发,各司其职。”白楼说完站起身独自离开。 白樵应了声‘喏’后也快速离开。 白羽并未急着离开,躬身轻轻拍打了一下膝盖上的灰尘,从腰间拿出那支白玉萧,双手轻轻抚摸,就像是抚摸那个一身白衣有两个梨涡的丫头的头发一般,满脸的溺爱表情,似乎有些痴了。 --------------------------- “少爷,根据白家主提供的信息来看,现在外面群雄并起,北方全部被胡人占领,短短一年不到整个中原就分崩离析了,那些胡人还各自占据地盘称王称帝,咱们这一路回去怕是不容易。”福伯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捶着腿说道。 “正是如此不能走大道,只能在山野间穿梭,白家主给的地图很详尽,路线我仔细研究过确实最安全,可是最慢,数千里路一半路靠走,我倒是不觉得辛苦,只是您这一路走下来,身子骨怕吃不消啊。我得想想办法才行。”姜歌从竹篓里拿出干粮分给旁边的老人,自己打开地图仔细的研究起来。 “原来江北的荆州之地尽数沦陷,只剩下江南数郡,咱们得先到司州上洛郡,然后南下经过魏兴郡东部进入上庸郡,再继续南下在建平郡北部想办法渡江就安全了。”姜歌撕了一小块肉干慢慢咀嚼,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吃着干粮的福伯继续说道:“三天后我们就会到上洛郡,整个司州都是匈奴人,一直往南匈奴人肯定不少,说不得还会有其他胡人的势力。到时候若遇到胡人福伯不必惊慌,装作我的奴仆装聋作哑即可,其他的我来应付。如果胡人行凶福伯躲远点,只要不遇见成建制的军队,一些匪兵我应该没问题。” “老奴听少爷的,这把老骨头也只能给少爷做些杂役事情了,要是再年轻十岁,老奴我一人对付两三个胡奴还是可以的。岁月不饶人啊,临了还成了少爷的拖累。”福伯摸了摸腰间藏着的匕首,那是青衣道人送给福伯的,说是关键时刻匕首能救人性命。老人心里其实没想着能拿着匕首杀多少人,如果遇到不可为之时,依着少爷善良单纯的性格定会舍身救人,这匕首可以了结自己,让少爷不受拖累才能逃脱生还。 “说实话,白家那边我并不太信任。不然少爷在长安也不会受那么多苦。”福伯皱了皱眉头说道:“按照两家之约,白家只是保证少爷不死,怎么个不死,老奴可清楚的很呐。” “一切还得靠自己,把性命交给他人掌握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在休息半个时辰,争取入夜前走出京兆地界。”姜歌喝了口水躺在地上用行囊当枕头开始闭目养神。福伯看了看四周的山林便靠在石头边闭上了眼睛,只不过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匕首。 ------------------------ 荆州武昌郡。 江堤上姜善一与姜善忠并肩而行,身后数十影卫紧随其后。 大江东去,滚滚而流,蔚为壮观。 姜善一停步笼着袖朝着江北的远方望去。小声的自言自语道:“也只有这滔滔不绝的汹涌江水可以让那些胡人望而却步。” “善忠,荆州流民肆虐,听闻有个叫杜弢的人在长沙郡收拢流民,官府都被他给烧了?” “是的,此人是蜀郡名士,符节令杜植之孙,略阳护军杜眕之子。任醴陵县令很受南平郡太守应詹赏识,长沙、安成、衡阳三郡流民叛乱,杜弢被流民推举为首领,现占三郡招募南逃流民,有意自立。”姜善忠详实答道。 “刺史周顗不事俗务整日的醉酒,荆州也不安稳啊,陶侃将军那的拜帖递交了没有?”姜善一叹了口气问道。 “昨日已经递交陶府门房了,尚未回信,留有家仆在那边候着呢,一有消息就会报来。”姜善忠一丝不苟的回答道。 “江淮地界目前我们暂时不动,荆州内流民四起,我们武陵还算安稳,剩下的几个郡估计都有答问,摊上个酒鬼大人,这乱世只会更乱。荆州也就陶将军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治军严苛,治下有序。寒士出生多有为,陶将军我们要拉拢过来。有实权有抱负,咱们姜家扎根荆州就更稳了。至于杜弢那边也得联络上,适当的给予一定的支持,让其不要往武陵地界扩张即可。”姜善一说完便不再言语,依旧望着江北,白家送来消息,歌儿已经出发十日有余了。姜善忠见家主又在想心思了便轻声应诺带着人去安排流民那边的事情。 --------------------------- 上庸郡上庸县十里外的堵河边。 河不宽,约莫十丈左右,河水潺潺,月亮倒影在平静的河面。 福伯已经瘫痪在河滩,趴在河边贪婪的喝着河水,整张脸都沉入到了水中。 姜歌选择了一颗较大的石头坐着,弯着腰在用河水清洗着脸和手臂。 出发前背着的竹篓早已不见踪影,福伯的左腿上绑着被血染红的布条。一头白发散乱的披着,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 原本青衫书生打扮的姜歌此时更为不雅,两袖早已不见,左臂胳膊上缠着一条青色的布条,衣衫凌乱。 哗的一声,福伯沉入水面的整张脸露出水面,一半的头发被河水浸湿,原本就苍老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十分恐怖。 “他娘的胡人,简直就是畜生,见着汉人就杀,狗日的两脚羊,这北方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子手上若有兵必定屠了他们,一个不剩。”福伯朝水中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用力过猛牵动了腿上的伤。哎哟哎哟的不停叫唤,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诅咒那些胡人祖宗十八代。 姜歌慢慢拆开手臂上然满血的布条,轻轻的用河水清晰,然后取出伤药敷上,右手用力在胸口撕下一块布条紧紧的绑在手臂上。整个动作娴熟迅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绑完左臂姜歌已经是满头大汗,双手捧了捧水泼在脸上,然后慢慢了趴在水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流淌而过的清澈河水。 稍稍舒缓了一些之后姜歌艰难起身,走到旁边早已仰面躺在石滩上喘着气的福伯,掏出了一颗止痛舒缓的丹药喂进了老人的嘴里,然后手里捧着水喂老人吞下药丸。随后轻轻的将老人腿上一样染红的布条拆开,看着翻出来的血肉,用清水慢慢冲刷,随后撒上药粉,在身上随意撕扯一块布紧紧的绑好。 也许是骂累了,也许是太疼了,老人在少年换药的时候已经沉沉睡去。 看着沉沉睡去的老人,姜歌握着老人粗糙的手,心中酸楚。比自己父亲还要大许多的人,从小陪伴自己最多的人,跟着自己差点困死在长安,没过多久安静日子又跟着自己翻山越岭,还要被胡人追杀。腿上的那个刀伤就是自己疏忽之下,觉得胡人小孩应该会善良单纯对自己没有危险。结果被那个小孩抓住机会拿着割肉刀刺向自己后背,若不是老人发现的早跑到自己身后用大腿挡住了这一刀,后果不堪设想。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在居心叵测之人身上动用时就是最大的威胁。一路走来,虽然多数为山林小路,但是也遇到过许多荒无人烟的村庄,胡人不事耕种,中原又闹天灾,根本没有粮食,胡人成群结队的到处捕杀遗留在北方的汉人,不论老幼男女,抓住之后拖回聚集地分而食之。 姜歌在亲眼见过一次胡人蒸煮汉人时,一股滔天杀意染红了姜歌的双眼,看着那些胡人啃食着煮好的汉人身躯,胸中剧烈翻滚,一口恶气憋的自己生疼。于是姜歌一人冲进人群,赤手空拳,硬生生的杀了接近五十多人。逃走的胡人迅速去找附近的游骑,从那晚起,姜歌和福伯就被一路追杀。半个多月来,一波接一波的胡人游骑追上两人,面对整个建制的游骑小队,姜歌从五人斥候队杀到前天见到的的百人队。 在慌乱逃跑的时候姜歌已经忘记了白家主制定的南归路线,直到跑到上庸城外的时候,看见城墙上飘扬的黑色秦字大旗,才豁出去赌命般的跑到城下用别扭的羌族话喊着救命,城墙上的守卫看见远处尘土飞扬,且有一面黄色汉字大旗迅速奔来,赶紧报备守城主将,在匈奴游骑离上庸城不到一里距离的时候,从城内冲出数百羌人轻骑杀向追杀自己许多日的百人游骑。在双方厮杀的时候姜歌带着福伯跳入贯穿城池的堵河,沉入水底迅速飘向下游十里之外。 姜歌四处收集着干枯的树枝,在河边几块一人高的大石之间堆起柴堆,又把昏迷的福伯艰难的背到大石下早就铺好的青草堆上躺好。然后用火石点燃火堆,尽量让自己和发抖的福伯感到温暖。 感觉到身体舒服一些后姜歌走到河边,取了一些树叶树枝,在河边用石头围了一个小水坑,水坑挖到膝盖深,在水坑上放置许多青草树枝树叶,水坑边沿留了一个巴掌大的口子,做完这些后姜歌继续拾取了一些干柴放在火堆旁,靠着大石头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姜歌做了一个梦,梦里面那个画山河图的人又出现了。 有数十条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龙在山河图上不同的地方来回游弋,周身有的电闪雷鸣,有的祥云流动,有的烈日炎炎,有的大雨磅礴。东南方向有一条金龙身形最大,身边莺歌燕舞好不热闹。青州徐州豫州荆州北部上空黑云密闭,电闪雷鸣,似乎有些蛟蛇在黑云中翻滚,却不见有龙存在。 姜歌正要看向其他地方的时候,位于荆州北方的黑云中有一条赤色游龙小心翼翼的探头而出,警惕的观察四周,黑云里突然一道闪电一声巨雷炸开,那条小龙似是受到惊吓一般迅速的转身将自己埋入黑云里。 姜歌正要仔细去寻找那条小龙时,一股肉香把自己从梦里拉回的现实。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姜歌看见有一条巴掌大而且被烤的金黄的鱼怼在自己的脸上。 姜歌嘿嘿一笑,伸手拿过串着烤鱼的木棍。 一口下去,滋滋作响。 鱼香四溢。 第十七章 南归(2) http://.biquxs.info/ 第十五章南归(2) 晴空万里,河水清澈。 堵河边。 姜歌儿正在认真的对付着嘴前的烤鱼,吃的格外仔细,这可是近三天来第一次吃到熟的食物,还是肉,鲜嫩的鱼肉。 福伯看起来精神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正在翻弄着几条烤鱼的福伯看着姜歌,想着总算逃过了那些匈奴人的追杀,这会儿还能活着给少爷烤鱼已经是万幸了。内心还是愧疚的,老爷把少爷托付给自己,这么年来也只是做做寻常仆人就能做的事,剩下的都是少爷自己在努力学和做。不然在长安城头上主仆两人加上众多家仆护卫铁定的无一生还,这次南归才走出几天就被追杀,不是少爷一身武艺,自己这把老骨头跑不动打不赢,早就成了那些人的锅中食了。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浑身不自在,啐,去他娘的两脚羊。 “少爷,昨日那上庸城的胡人为何会出城救我们?都是胡人,为何听了少爷几句话就毫不犹豫的出城杀了过去?”福伯到此刻还想不明白,胡人作乱,咋个还互相残杀起来了。 “我只是瞎说的,哪晓得真起作用了,我说匈奴人说咱们羌人是两脚山羊,一股子骚味不好吃。哪晓得城墙上的羯人一听就骂起来了。看来胡人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都是各自为政,恐怕以后少不了相互厮杀。等中原数州瓜分完之后必有一战。”仍旧仔细吃鱼的姜歌慢慢说道。 “还是少爷厉害,一句话就能让胡人自相残杀,追了咱们半月的那队游骑怕是要被上庸守军屠杀殆尽。还有白家,这一路就没见过他们的影子,真的只是保少爷不死,全然不管其他啊。家主这买卖做的真是...哎...可惜了长安外庄子里的五百家兵,不声不响的就死在了匈奴人手里,可都是十几二十几的年轻小伙子,他们本来就应该安安稳稳长大,然后娶妻生子。”福伯又是惋惜又是愤恨的说道。 “好多都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兄弟,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逃走的。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找找有没有成功逃到南边的兄弟,那么多人可都是为了我才留在庄子里的。从长安逃到天门峰的这段时间常常梦到他们,真希望他们都能逃出去,为我而死的人太多了。”姜歌丢掉只剩鱼骨的树枝,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眼中湿润。 “再过几日就要到建平郡了,离大江不远,福伯在坚持坚持,回到江南了您就可以好好享福咯,这里还是不安全,吃完鱼得出发了,那上庸城的守军估摸着会沿着河搜索咱们。”姜歌说完又拿起一根串着金黄烤鱼的树枝,不像之前那么仔细的吃,反而吃的极快。福伯嗯了一声也开始吃了起来,鱼肉鲜嫩,烤的金黄酥脆,接下来的路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没过江,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 堵河下游十里,姜歌与福伯歇息过的大石堆。四五个灰色劲装的精壮汉子警惕的围着半圆观察者四周,一席纯白长衫的俊美男子用脚蹭了蹭被水浇头了的火堆,脸色有些阴险的自言自语:“必死的局面都能逃出升天,运气真是不错,希望你接下来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保命而已。师傅是不会让灵儿嫁给一个残废的。那么,接下来我一定会好好盯着你,绝对保证你不死,哈哈哈哈哈。” ---------------------------- 荆州武昌郡太守府。 姜善一、姜善忠两人坐在前厅客位正在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忽然从厅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姜家主能来这小小的郡守府可是屈尊了啊,早就听闻姜家主大名,那可是连王爷都要亲自登门造访的人物,怠慢了怠慢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 姜善一、姜善忠闻声立即离座朝着主位后的红木屏风方向抱拳作揖,只见一身灰色常服满脸微笑的强壮男子步步生风的快速走向二人,双方距离三步时男子停步抱拳作揖说道:“姜家主到来蓬荜生辉啊,快请坐。”双方落座后男子朝旁边的仆人吩咐道:“让厨房备下酒菜,稍后我要和姜家主把酒言欢。” 姜善一看着诸位上的男子不禁心中顿生好感,面相端正威严,双眼炯炯有神,说话爽朗不似许多为官者那般阴柔。一股子正直的阳刚之气让人感觉和煦照人。双方落座寒暄了一会儿姜善一抱拳说道:“陶将军一身正气,又不乏儒士风度,真当名士也,姜某可是差了许多,哈哈哈哈,瞧我这一身的肥肉,从中原逃回来也没见减少几斤几两。还是将军身材魁梧英姿飒爽啊。” “哈哈哈,战阵之人也只能靠着一身腱子肉奋勇搏杀了,哪里比得上姜家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大才。来来来,喝茶。”说完陶侃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问道:“姜家主事务繁忙,怎的有空从武陵赶到武昌见在下?而不是先去刺史那边?” “将军说笑了,刺史那边没几瓶好酒可是连门房都过不了的,姜家遭逢大难可没有什么藏酒送人了。听闻将军战功赫赫,此次朝廷南渡,将军也是出力甚多,如今这个时局将军在当今陛下心中可是有不少分量的。姜某也不在多绕弯子,将军豪爽,姜某就直言了。有两事相求,一是我儿姜歌尚在江北,长安巨变是我儿就在长安城内,参与了守城之战,在城头死守三日三夜,最后重伤昏迷才得以获救。之后在深山养伤半年才启程南归,可如今北方尽入胡人之手,我儿南归路途危险重重,再过几日按照约定应该会到建平巫县准备渡江,可江上封锁的厉害,也不知江北沿岸安全与否,听闻将军部下水军负责荆州水段,所以特来求将军保我儿安全南渡,姜家必有厚报。”姜善一说完起身躬身作揖久久没有起身。 陶侃见状连忙起身扶住姜善一,握着姜善一的双手说道:“姜少爷居然能在城头抗胡三日,如此少年郎当的了少年英雄之称,军队是国之重器又在这危急之时本不能徇私的,就凭十几岁就敢上阵杀敌一事,在下就应该护他安全南渡,这可是朝廷未来的栋梁,可不能就这么毁在胡人之手,姜家主放心,说好时日我去信水军,让其在巫城南渡口接应姜公子。他娘的胡人,老子恨不得杀过江去屠尽杂胡夺回我中原万千山河。只可惜,可恨啊!” “有将军这句话姜某心里就踏实了,将军麾下接应必定万无一失。将军此恩姜家必定厚报。”姜善一激动的说道。 “好说好说,还有一事还请姜家主明言。”陶侃安抚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姜善一之后继续问道。 “听闻长沙及周边诸郡不太安稳,流匪聚集不少,姜家祖地在武陵,家兵大多死在了北边,武陵一多半是老幼妇人,姜家自治郡县不被流民破坏,多加救济安抚,可要是长沙郡的流匪攻打过来,就靠姜家目前的家兵实在是毫无抵抗之力。更何况武陵之西紧挨着羌族占领的大片益州之地,当今朝廷刚立,北方尽失,荆州以西危机重重,现在一个守军都没有,若羌人来犯,首当其冲的就是武陵,岌岌可危啊。保一郡之地安稳姜家责无旁贷,还请将军在刺史大人那边多讨要点募兵名额,从军库里拨一些兵甲战械。军费粮食姜家自供,只为自保,还望将军多多斡旋。”姜善一言辞诚恳,没有丝毫隐瞒。 当下新朝刚立,百废待兴,国库空虚,现有军队数量严重不足,各地守卫基本上靠氏族家兵,如今乱世,南方流民众多,荆州以西羌族虎视眈眈,倘若羌人东进,荆州不保。 陶侃心中自是对大势看的透彻,若是太平时姜善一的要求可真有拥兵自立叛乱之嫌。前朝无论分封的王爷也是氏族家兵皆有定数,虽然没有人真的按规定只圈养那么多的家兵,可也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的大量募兵。如今的情况不能再特殊了,各地氏族增加家兵数量基本不上报,特别是江淮大族完全是违制养兵。可新朝朝廷都得看那些大族的脸色,何况还需要大量兵卒守卫大江南岸沿线,谁也不会在这种事上找不痛快。姜善一言辞诚恳且有理有据,而且姜家从不参与政治,家国大义都说的过去。 想通诸多细节得失之后陶侃爽朗的说道:“姜家主心细家国安危,为黎民百姓着想就比很多人强了,只是具体募兵之数还需刺史大人点头才可,这件事在下定会在刺史大人面前说明利害,姜家主放心。” 姜善一紧紧抱拳深深的作揖,身后的姜善忠起身抱拳道:“家主已令善忠筹集了粮食十万担正在运往武昌郡,将军治下公正严苛,胡人不得南下全靠将军麾下,这些粮食不多,姜家略尽绵力助大军守疆。” “姜家高义,陶某敬佩,粮食在下就替将士们收下了,保家卫民,义不容辞。”陶侃正了正身抱拳朗声说道。 姜善一与陶侃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酒席上把酒言欢喝的好不痛快。两人年龄相差不大,陶侃略长,两人便兄弟相称。陶侃家中子嗣兴旺共计十七人,从文从武皆有,唯独第九子最为聪慧,也最受陶侃喜爱。姜善一便顺水推舟说以后定让姜歌多多走动。酒逢知己千杯少,一顿酒从中午喝到晚上天黑在姜善一吐过两次之后方才结束。 回到客栈洗过澡喝过醒酒汤的姜善一对着姜善忠说:“陶侃之气象恢弘大气,心中如草原一般一望无际,不仅是纵横疆场的将军,更有治国之才,此人以后定然会在朝中居高临下一览群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有可能。而且此人正直豪爽,不固执会变通,心有家国,有黎民百姓。姜家要做好关系。” “明白了家主,善忠知道如何做。”姜善忠说完作揖告辞回房间休息去了。 姜善一眯着眼像是在闭幕养神,又像是在盯着某个东西看的入神。 再过几天就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爹为你找了个靠山。 靠山现在不大,可他有十几个儿子,只要他这座山越来越高,他身下就有十几座不断长大的小山。 你就在群山之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第十八章 南归(3) http://.biquxs.info/ 第十六章南归(3) 建平郡巫县 一座座的高大青山延绵不绝,翻越一座又见无数座,好像没有尽头。 天色渐晚,山间小路上一个少年背着一位白发老人艰难的行走着,老人疲惫的躺在少年宽厚的背上昏昏沉沉。少年胸前和后背早已湿透,脸颊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掉落在这曲折的山路上。看的出来,少年已经在靠纯粹的毅力在坚持,背着老人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从山上翻滚而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脸呆滞苦苦坚持的少年突然抬头,停下脚步,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原本无神的双眼渐渐变得明亮起来,附近有潺潺流水声,犹如天籁。 确认好方向之后少年回头看了看背后昏迷的老人,咬紧牙关,颤颤巍巍的朝着水声行去。 一条丈余宽的小溪中,少年横躺在一尺深的溪水中,任由溪水冲刷着自己微微发抖伤痕累累的身躯,头枕在一块露出水面的扁平石块上,乌黑散乱的头发顺着水流轻轻摇摆,少年闭着眼,在凉爽的溪水流过身躯时不断的发出轻微的呻吟。 散着白发看不清脸的老人此时仍旧昏迷的躺在溪水边的草地上,仿佛溪水声和青草的香味是仙境才有的一般,仰面躺着的老人气息渐渐平稳,像是真的沉沉睡去一样,宁静,安详。 数天的奔波,接二连三的有羌人追杀,虽然人数不多,可是一次比一次阴险,进入山区之后姜歌和福伯以为总算可以喘口气便放松了警戒,匈奴人不愿意进山区,可谁知道上庸的羌人却追来了,羌人身形精瘦灵活,最擅长翻山越岭,世代住在山区的羌人在山林里就像匈奴人在平原上一样如履平地。 进入山区的这些天姜歌两人可是吃够了羌人的苦头,十人队的斥候一波接一波,毫不给予两人喘息的机会,甚至是半夜都会有各种偷袭,被追杀的姜歌疲于奔命,哪怕一人正面对战二十人也没太大压力,可是羌人的十人队利用山林错综复杂的地形和植被,各种阴损的暗杀招数层出不穷。终于在下午姜歌杀掉第五拨十人队后,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有所放松,在姜歌下意识的感知里失去了那种被盯死的感觉。 所以在入夜时分遇见溪流才敢如此横躺在溪水中,实在是连日来的刺杀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尽,这可比被匈奴追杀还要费神费体力。 姜歌在纳闷儿羌人为何不追击了,也许是距离上庸太远,也许是伤亡太重,或者是出了他们的防区。可不管因为什么,此时此刻,姜歌只想就这么躺在有些冰凉的溪水中一动不动,如果再来一队人,姜歌都觉得自己真不想还手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姜歌清洗完全身,给十多处伤口撒上伤药后把早已破破烂烂的青色长袍系在腰间,重新背着已经昏迷的福伯朝着小溪的源头摸索过去,幸好夜空晴朗无云,快要满盈的月亮在大地上洒下了一片银辉,姜歌视力强于常人数倍,借着月光在溪边倒是行走无碍。 一个时辰后姜歌找到了溪水的源头,是一股水桶粗的小瀑布从山顶落下,约莫十来丈的地方有一个三四丈宽的小水潭,水不深,刚刚齐腰。水潭边的山体石壁上有个裂缝,大概可以猫着身子钻进去。姜歌这些年身材发育的如二十多岁的精壮青年一般,身材高挑强壮。 姜歌先是点燃火折子猫着钻进石缝里看了下,石缝内空间很大,约莫数丈高,周围也有数丈高的石壁,往里面越走空间越小,姜歌也只是大概查看了下地形并未深入,外面有水源,这个石洞又可以遮风挡雨,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光着膀子的姜歌先把福伯拖进石洞中靠着就近的墙壁,然后搜寻了许多干的树枝树干还有一些枯草,随后在小溪里摸了十几块大小不一早已被溪水冲刷的圆滑的石头,在福伯边搭建了一个圆形的简易石炉,然后把枯树枝架起来,点燃干草,炉火在炉内迅速燃烧,姜歌用三根半人高的树枝架在一起,脱掉围在腰间湿漉漉的破败长袍挂在树枝上,不多时一股青烟就从布袍上慢慢升起来。 赤裸着坐在火堆边烤火的姜歌看着衣服上的雾气有些出神,他和福伯是三月初从长安外的天门峰出发的,如今已经走了快四十天。除了最开始的五天很平静顺利之外,剩下的日子基本上都是在被追杀的路上。导致自己和福伯完全没有按着之前白家拟定的路线行动。若按照计划而行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渡江达到武陵境内了。早就应该舒舒服服的睡在大床上,吃着白面馒头和炖肉了。可是自己不后悔当初出手杀了那些匈奴人,只要让自己遇见了,无论何时何地姜歌都会出手,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自己依旧不会放过他们。只不过不会在那样鲁莽行事了,一定会仔细观察之后再动身,必须一击毙命不让任何一个人逃走。 “水!水!”福伯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姜歌的思绪,姜歌见状拿起刚刚灌满水的竹筒,一手轻轻扶起福伯,慢慢的喂福伯喝下冰凉的溪水。许是溪水过于冰凉,原本昏迷的福伯喝了几口水之后缓缓清醒过来,双眼轻轻睁开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扶着自己的姜歌。“咳咳”,福伯咳嗽了几声感觉胸中舒畅了几分,喝下水后恢复了些精神,便双手撑地想要坐立起来,也是体力耗尽的缘故,挣扎了两下才靠着墙勉强坐好。福伯拿来姜歌手中的竹筒又喝了几口溪水之后,感觉炙热的内脏舒适了几分,喘了几口粗气后才微微看着已经坐到自己对面烤着火光着膀子的年轻人,手臂上胸膛上七八处刀伤触目惊心,看的老人原本平息了一些的内心又起伏了起来,这是心疼啊,是愧疚啊,这些伤都是为了自己才受的,老人拿着竹筒的手有些颤抖,眼中泛起了层层泪水,倒映着身前的火苗,闪闪发光。 姜歌没有说话,福伯缓过来之后见姜歌在沉思也没有出声,福伯看着姜歌,姜歌看着火苗。 姜歌正在复盘一路上的追杀,从匈奴到羌人,两个种族的士兵,自己都面对了数十人,匈奴游骑在宽阔地带的风驰电掣,数十匹战马呼啸而过的破坏力,马上的士兵只需握住武器就可以轻易的把敌人砍成两段,还有游骑的弓箭,威力更大,速度更快,自己还中过两箭,箭矢射中之后的惯性能够让箭头轻松的洞穿普通人的身体,哪怕如自己这般练过特殊炼体术的武人,游骑的箭矢也具备很大的杀伤力。普通皮甲可以轻易洞穿,何况赤裸裸的肉身。 羌人善于山林作战,无论是追踪还是隐匿都非常擅长,稍微不注意,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的箭矢就可以让一条生命迅速消失,还有诸多陷阱防不胜防。一对一正面对战的时候羌人的灵敏度跟猴子一样,树与树之间转战腾挪十分随意。 双方对战兵力悬殊不大的情况下,如果在宽阔地带,匈奴骑兵战无不胜。如果在丘陵山区对战的话羌人的优势显而易见。匈奴人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而羌人从小生活在崎岖的山林,如果在对方占据地利的情况下没有数倍的战力基本不可能有胜算。 在长安守城时,匈奴几十万大军四面强攻都无法攻破只有十几万的守军,也不是因为守军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匈奴人不善攻城,守军占了地利。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胜少败多,想要取胜所付出的代价必然巨大。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以少胜多,不仅可以战而胜之,还可以起到奇兵的作用。若以其治人之道还治其身的对战,不可控就更多了。 姜歌拿起一支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好不容易画好又用手把地上的灰抹平重新再画。福伯见状便不好打扰少爷的复盘沉思,喝了几口水之后渐渐睡去。 福伯之前已经吃过一颗续命丹且外伤不多,只是奔波劳累,身心交瘁的体力不支的缘故,何况一大把年纪了实在扛不住,吃过药之后慢慢恢复便不会有事。 姜歌抬头看了下已经睡去的福伯,走到洞口仔细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除了水声就没有别的声音,姜歌把用于遮挡洞口的树枝弄了弄返回火堆旁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 心中继续复盘和思考,以前看的兵书在这次长达月余的追杀中体验的淋漓尽致,一人之勇武在战阵中如蝼蚁般毫无作用,十几匹战马在身后追来时的马蹄声就能够给人造成巨大的紧张感,如果是百匹,千匹,万匹呢? 山林之中如果面对数千数万的羌人该如何办?战阵毫无作用,遮挡物太多,普通弓箭手连人都看不清。陷阱无数,说不定还没见着人就早早丧命。 姜歌此时显得有些气馁,从十岁开始就在长安城外的庄园里与家兵练习战阵和策略,放在如今看来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实战中一无是处。 想起了那群陪自己长大的家兵子弟,姜歌心中难受,丢掉手中的树枝,双手搓了搓脸便侧躺在地面闭上眼睛。 希望明日见不到那些猴子样的羌人。 再过几天就到江边了。 坚持,自己要活着,福伯也要活着。 第十九章 南归(4) http://.biquxs.info/ 第十七章南归(4) 巫县。 坐落在大山之中的一座县城,规模不大,大约可以容纳数万人。没有坚固的高大城墙,也没有护城河,有的只是象征性的围着一圈两人高的石墙,南北各一座高大木质牌坊作为城门。从山上看去就是一座规模稍大的山寨。 城内建筑皆为一层的木质瓦房,沿着贯穿南北约五丈宽的石板街道两旁整齐修建。石板街道中心位置有两座三层木质楼房相对而立,一侧是酒楼,一侧是客栈。两栋楼在全是低矮坡顶瓦房成群的城中显得有些突兀。 清晨的山林大雾弥漫,植被上沾满了层层露水,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有些湿滑,一双已经露出拇指的布鞋在小路上快速行走。清晨的山林安静清爽,偶有几声鸟鸣,清脆悦耳。 翻过了几座山,终于在一处山崖旁姜歌与福伯看见了山下的那座全是漆黑瓦房的石寨县城,县城上空层层薄雾弥漫,初升的太阳刚刚高过山头,一缕缕金色光芒照射在山间,景色朦胧,似是仙境。 只是此时县城内应该炊烟四起,鸡犬相鸣才对。太过于安静了,安静的就像一座死城。无论是白家安排的路线还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导致了路线更改,可最终的落脚点却都是在这山下的巫县县城内。按计划到达县城之后,再进入城中一座名为巫山雨的酒楼,与接应自己渡江的人汇合,然后沿着山下的峡谷向南而行两百里便可到达江边渡口,登上早已等候在江边的渡船向南渡江。可现在一股不祥的预感充斥在姜歌的心里,城中越是安静越是可疑。姜歌俯瞰着整座县城,丝毫动静都不想放过。 旁边坐在石头上的福伯眉头紧锁着说道:“少爷,山下不能去。太安静了,没有炊烟还能说的过去,没有人声也能说的过去,可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有问题。接应的人肯定有马匹,有马匹就一定会有动静。” “看四周破败不堪,之前肯定经过大战厮杀,只是应该是很久的事情了,若接应我们的人在城中藏匿,没有携带马匹,也说的过去。那栋三层的酒楼上确实挂有一面白字锦旗,可以确定集合点就在那里。只是太安静了。”姜歌一遍细声说着一遍死死盯着山下的城内,心中犹豫。 “要不咱们等等看,等到中午还是如此的话咱们再做打算。”福伯看着山下的情形担忧的说道。 “不能等,县城两边的山峰如刀削一般,根本没办法绕过去,想要赶往江边必须沿着城边的那条小河从峡谷里穿行到江边。如果再翻山越岭绕过去的话困难极大,我们并不熟悉这周边山林的地形,除了这条小路之外再无其他。最多在等一个时辰,如果还没有动静的话,我得进城看看,到时候福伯藏在树林里,我一人进城哪怕遇到埋伏我也能逃出来。”姜歌坚定的说道。 巫县县城处于大山间的峡谷低洼处,两侧山峰笔直陡峭,是去往江边的必经之路,往年行商走脚的人都会在此停留修整,而此前南逃时世家氏族流民极少选择从此处逃离,原因就是山路崎岖,行人尚且艰难,那些装满物资财货的马车根本无法通过,所以只有附近山民才会走这里南渡。流民基本上跟随豪门大族走宜都郡过江,毕竟宜都郡地处丘陵平原交接地带,官道通畅平缓,渡口多且规模大,江水平缓,是南渡的最佳选择。巫县这边就显得比较鸡肋,不仅山岭崎岖,渡口还小,地处险峻的峡谷中,江流湍急异常。要不是比宜都近一半的路程,估计也不会有人选择这边。 休息半个时辰后姜歌手握行山杖快速下山隐秘的朝着山下县城奔去。姜歌与福伯约定好若无事,姜歌会挥动巫山雨酒楼上的白字锦旗。若有事姜歌会迅速撤离上山与福伯汇合。 阳光被山顶遮挡大半,山下的县城依旧没有丝毫阳光,福伯这边的山体阳光普照,山下和对面的山林却还保持着阴暗,福伯抬头看向山顶,一缕缕金色的阳光穿透山间,清晰可见,山下还弥漫着薄雾,真的是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半刻钟过后,福伯看见一个米粒大小的黑影快速的奔向石头砌成的的城墙,姜歌没有选择从牌坊入口进入,而是从侧门的城墙翻越而过。 一进入城内姜歌就感觉如坠冰窖一般,有一股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血腥味,极为浓烈。 姜歌小心翼翼的靠近一座瓦房,轻轻的推开木质房门,咯吱~。一股极为浓烈的腐臭血腥味从门缝涌向门外,姜歌屏住呼吸,从门缝仔细看向房内,阴暗的房间堆满的早已腐败的尸骨,恶心至极,哪怕是上过战场的姜歌此时都难以控制住自己,捂着手倒退几步开始呕吐起来。屋内就像屠宰场一般,数十具尸体被麻绳吊在横梁下,大部分只剩下森白的尸骨,旁边的桌案上摆放着各种已经腐烂的内脏,门口不远还堆积着十几具尸体。 屋内的场景冲击的姜歌难以忍受,内脏翻覆,呕吐不止。就在姜歌靠在墙边呕吐时,一支羽箭阴狠的射向暂时有些恍惚的姜歌。就在箭矢快要射中姜歌左肩时,姜歌迅速侧身靠墙,箭矢砰的一声射入了姜歌身后房子的木墙上。灰色的羽箭尾部不停的上下摆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反应过来的姜歌迅速离开原地,朝着石墙方向飞奔而去,城中有埋伏必须立即撤离。姜歌身如脱兔不断的传说中巷弄之间,身后的羽箭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片刻之后终于看见灰白色石墙,姜歌加快速度冲向石墙,双脚登地跃向墙顶时,突然从墙顶外出现一人,那人双脚踹向空中的姜歌,砰的一声,双脚正好踹中姜歌胸膛,那人被姜歌的冲力弹飞出去,而姜歌突然受阻,借力在空中转了一圈才堪堪落地,就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四周的羽箭接踵而至,姜歌顺势在地上一滚,五六支羽箭从各个方向射入姜歌落下的地面,此时姜歌再也顾不得其他,石墙上有人防守,又有敌人跟踪,只得朝着城中那两座三层的木楼跑去。 城中木屋错综复杂,姜歌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奔逃,不停的有羽箭射在姜歌前一面经过的地方。好不容易在拐过一个弯之后姜歌回头看了一眼,视线之内,房顶上有五人手握硬弓瞄向自己,身后地面上传来四五人的脚步声。刚回头准备超前继续奔跑的姜歌右侧的木板突然被一人撞破,一把砍刀快速的砍向姜歌,反应灵敏的姜歌单手挡住对方握着砍刀的右手,抬腿一脚将对方踹回到屋内,姜歌迅速捡起掉落的砍刀向巫山雨酒楼方向跑去。 在山上看着城内动静的福伯双手握拳,内心紧张的厉害。居高临下依稀可以看见有五六个黑影在黑色瓦屋顶迅速穿梭,手中张弓放箭的姿势福伯还是能看清的。偶尔还能看见狭小的巷弄里姜歌飞速腾挪转移的身影,看样子危险至极,处处险象环生,姜歌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还时不时的有躲在房内的敌人突然撞墙而出。 姜歌在不断的左转右拐躲避屋顶的弓箭,手握砍刀早已沾满鲜血,是刚刚埋伏在前方的敌人尚未出刀就被姜歌砍断了手臂。约莫一炷香之后姜歌跑到了青石大街边沿,刚刚喘一口气,街对面的屋顶突然出现三人持弓射了过来,姜歌在地上翻滚躲避三根箭矢,起身后迅速沿着石板大街朝着城中心奔去,街对面屋顶的三人随着姜歌也在屋顶不断飞奔射箭,每根羽箭射出与姜歌都只差分毫,但就是这分毫距离此次让姜歌脱险,距离巫山雨酒楼不足两百步时,姜歌前方的屋顶突然垮塌,两名精瘦的刀手从房顶跃下阻挡在姜歌奔跑的路线上,身后原本在房顶的弓手也跃到地面上在身后紧追不舍,前后右三个方向都被堵死,左边全是紧密相连的房子,这下姜歌逃无可逃,面对身前的两名刀手姜歌握紧刀柄,双脚用力,加快向前奔跑的速度,就在姜歌还剩五步与两名刀手相撞的时候,右侧屋顶的三名弓手已经射出提前三步位置的一箭,只等姜歌跨出三步接近刀手时必会中箭,同时在姜歌身后二十步远追赶的三名弓手也射出了左中右三个方向三枚箭矢,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六根箭矢封住姜歌所有路线,刀手举起砍刀看向身前时,姜歌突然身体后倾以膝盖跪地滑行,整个身体几乎后仰贴在地上,身前的刀手向前出刀身体前倾,六枚箭矢瞬间射进两名刀手身上,电石火光间姜歌单手撑地身体一个翻转面对身后急速追来的三名弓手,双脚在青石板上用力一蹬,快若闪电般的迅速蹿出,右手砍刀反握横于胸前,十几步距离瞬间就到,在姜歌刀锋划过三名弓手脖子时三人才刚刚从身后拿出羽箭,姜歌右手刀锋从右划向左边第三个弓手脖子时姜歌手中的砍刀顺势飞向了的街对面房顶正瞄着自己的弓手之一,只听噗的一声,靠右的一名弓手被飞速投来的砍刀贯穿胸口倒飞衰落在地。与此同时另外两名弓手的羽箭已经朝姜歌飞速射来,姜歌顺势向前一扑,抓住正要倒下的一个弓手挡在身前侧身倒地,噗噗两声两枚箭矢射入姜歌抓住的弓手后背,姜歌顺手从地上捡起掉落在地的硬弓,一手从散落在地的羽箭中随意拾起两支毫不犹豫的张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两枚箭矢破空而出,快若闪电的击中对面房顶的两名弓手,砰砰两声重物落地响声之后整条大街便安静下来。 姜歌蹲下身子拿起两根羽箭上好弦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大街中间,忽然太阳爬过山顶,金色的阳光瞬间透过薄雾洒在县城之上,突然出现的阳光让姜歌双眼感觉有点刺眼,刚想用肩头擦下额头上汗水的姜歌眼角看见一枚三角形的金属反射着阳光射向自己。来不及躲避,姜歌原地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圈,半蹲在地如后羿射日般朝着巫山雨酒楼三楼的窗户迅速射去两箭,然后从地上捡过一支羽箭不假思索的射向酒楼窗户外靠右三尺距离。射向姜歌箭矢则擦着左臂飞过,不过也在左臂划开了一道血槽。而酒楼上只听见噗噗两声箭矢射在木板上的声音后一个敏捷的身影破窗而出,下一秒,姜歌射出的第三支羽箭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刚刚破窗而出之人的头颅,砰的一声那人砸落身下的瓦房屋顶再无动静。 姜歌不敢怠慢,从身边的尸体上拿过箭筒别在腰间,小心翼翼的观察者四周,确定再没有埋伏之后姜歌才快速的跑向酒楼,在巫山雨三楼姜歌看向酒楼后院,二十几个身穿灰色劲装的汉子随意的堆在一起,而三楼角落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早已昏迷的白衣俊俏男子,正是白家未来家主白羽,负责护送接应自己之人。 见状姜歌在俊美男子脸上拍了拍,白羽才幽幽醒来,惊奇的看向姜歌。白羽昏迷前是经过了惨烈的厮杀,手下三十好手被十个身材灵活如猴的羌人斥候虐杀。在逼问出自己在这里接应一个氏族子弟后便被打晕。自己一身过人的武艺和三十个江湖好手连一刻钟都没坚持住就全军覆没于巷弄之间。早已埋伏的羌人居然没能杀了眼前之人。白羽心中庆幸得救,又怨恨那些羌人无用,更多的是失落和悔恨。 “还好吧,能不能走?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看着眼神闪烁的白羽姜歌也没太在意,只觉得是惊吓过度造成的。姜歌站起身找到了街面窗户外的白字锦旗朝着对面山上用力的摇摆了起来,示意福伯赶紧下山入城与自己汇合。 “能走,只是麻烦姜少主帮忙寻找下在下的那支白玉萧,师傅所赠不可丢。应该在守卫酒楼的那个羌人手上。”靠着墙已经坐着的白羽面无血色的样子很是凄惨,朝着姜歌吃力的拱拱手请求道。 姜歌迅速下楼找到那个最后被自己射死的羌人斥候,在腰间找到那支毫发无损的白玉萧,拿在手中沁人心脾,姜歌也好奇,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竟然没有丝毫损坏。 一炷香之后福伯喘着粗气赶到了酒楼与姜歌汇合,白羽喝了一袋清水后已经好了许多,姜歌从羌人斥候身上搜罗了两个水袋和一些麦饼。福伯搀扶着白羽,姜歌走在前,就这样伤痕累累的三人缓缓出城,顺着峡谷河水向南行去。 在福伯和白羽的对话中姜歌才知道,整座巫城在半月前陆续赶来了三千多流民,准备在等半个月多收留一些流民后一起渡江的,可谁想着一部约有五百人的羌人路过此处,见城中并无守军全是汉人,还有不少女人,那些羌人便屠了城。在巫县虐杀淫-乱了数日之后才往宜都郡方向赶去。 出城时姜歌点燃了酒楼,希望城中那些惨死在屋内的人可以随着烈火重生。 战争不伤及无辜和贫民百姓,可自己从长安被逼上城头时就知道贫民在当权者眼中如蝼蚁一般,随后遇见的匈奴抓捕汉人,烹食汉人,再到羌人这次屠城。姜歌心中五味杂陈,难道在战争面前,就可以没有丝毫人性吗,肆意杀戮,凌辱百姓就不怕上天惩罚吗? 一直不愿意携带兵器的姜歌,此时握紧了手中的长弓,战意凛然。 第二十章 南归(5) http://.biquxs.info/ 第十八章南归(5) 三日后,傍晚。 姜歌一行三人艰难的行走在河边的石滩上,高耸的峭壁遮挡住了阳光,峡谷里潮湿阴冷,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再遇见羌人的斥候,这也使得浑身是伤的三个人没有太过着急赶路,身上的伤在天门峰道人赠予的伤药治疗下好的很快,不过近一个月的逃命也让姜歌和福伯身心疲惫到了极点。而白羽一身的新伤刚刚结痂,体力精神都不太好,这三日的行程都是福伯与姜歌搀扶才能勉强行走。 当三人终于走出峡谷见着那条被夕阳铺满金色光辉的大江时,似乎最后的力气都快用完了,白羽第一个支撑不住昏迷倒地,搀扶白羽的福伯被拉扯顺带倒地后也没了力气在站起来,只是痴痴的望着天空,大口的喘着气。 姜歌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江边渡口上巡逻的兵卒大喊了几声之后也蹲坐在地,摘下竹筒喝了两口之后把剩余的水淋在了头发凌乱的头上。 渡口不大,建筑极为简易,看上去破败了许久之后重新稍微修缮了一下,渡口边有两艘小船飘飘荡荡的停在水面上,有拇指粗的麻绳固定在木桩上。江中有两艘战船安静的停着,两艘艘战船上迎风飘扬着一面黑红相间的陶字大旗。 渡口上听见呼声的士兵快速赶来,领头的军官模样的汉子询问了是否姜家少主等问题,又在姜歌拿出姜家子弟玉佩之后军官才确认三人身份,吩咐士兵抬着白羽及福伯上了一艘小船向江中战船驶去。而军官非常客气的搀扶着姜歌上了另外一艘小船。 上了小船后那位军官见姜歌裸露在外的黝黑上身佩服到:“公子这一路定是凶险万分,这身上的伤换做旁人怕是早就见了阎王,公子能坚持到江边,还带着一老一重伤,真爷们儿,我江流儿佩服。”江流儿说完抱拳说道。 姜歌此时精神好了一些,朝着身边身穿晋军校尉铠甲的江流儿说道:“将军过讲,实在是狼狈,小子还得多谢将军在此接应,此乃大恩,待小子回到南边之后再行报答。” 说完姜歌就要半跪抱拳施礼,只是船小,姜歌自幼在北方长大也没坐过几次船,这一动使得小船左右晃荡的厉害,姜歌赶紧抓住船沿稳定身形。 江流儿和其他几个撑船的兵卒好像司空见惯一般毫无反应,江流儿更是如履平地一样起身扶住姜歌的手大笑道:“公子小心,不常在水上漂,这平衡感不太好把握。公子快快坐稳,马上上战船,上了战船就会好很多,与在陆地上没两样。陶将军的九公子可等了您好几日,九公子对您十分的佩服,找过咱们将军好几次,将军才同意。” “你们等了几天?”姜歌问。 “加上今日足足三天,公子可能不知道,那胡人可凶残的很呐,我们水军在大江北边可损失了不少弟兄,好在胡人不谙水性,只要不上岸,也就无事了。宜都那边之前为了掩护南渡的汉人可是打了好几场血战。咱们水军可不像那些怂包战兵,水军最敬佩的就是敢提刀杀向胡人的好汉,像公子这样的汉子,水军下到士卒上到陶将军都会佩服的叫一声真汉子、好儿郎。”听江流儿说完,其他几个正在撑船的水兵都转过头朝姜歌点头致意。 姜歌看着众人佩服的神情心中好像触动了什么,只是那种感觉不太清晰,好像是同袍之间的赞赏鼓励,又好像是亲人的认可,又好像是兄弟之间普通的信任。 姜歌摆摆手有些汗颜:“只是巧合赚了一条命,好几次也想着放弃来着,可一想着为自己而死的家人族人,还有那些被肆意屠杀的百姓,我就又有了力气,死里逃生好几回,总算保了一命,留着以后杀胡。” “公子能有此杀胡之心,就配做咱们水军的兄弟。以后只要是杀胡之事,公子尽管吩咐,我江流儿虽然只是小小的校尉,可标下的兄弟们都是好汉,没有怂的。只可惜咱们水军只负责守卫大江,胡人又不敢入水,咱们这一身的蛮力都他娘的浪费了。之前南撤的那些北方兵看着就孬,逃命比谁都快,啐~”江流儿刚说的起劲,砰的一声,姜歌乘坐的小船已经碰到了停在江中的战船。 比姜歌出发早一步的福伯和白羽已经被穿上的兵卒用大网兜住拖上了夹板,此时从船上已经放下了网兜,江流儿示意姜歌坐进网兜,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的姜歌看了看从夹板抛下的绳梯,伸手一拽便跨了上去,约莫两丈的高度,姜歌双臂用力三两下就登上了夹板。船上看到姜歌动作的兵卒都情不自禁的大喝了一声“好”。 站定在甲板上的姜歌抱拳向四周拱拱手算是回应。在姜歌身前几步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长相白净俊朗的少年郎,少年身后有两位身材高大看上去孔武有力的汉子,身穿水军都尉战甲,威风凛凛。 姜歌见着三人连忙抱拳施礼:“多谢这位公子、两位将军及水军将士在此等候小子,救命之恩容后再报。” 俊朗少年赶紧如姜歌一般抱拳施礼,然后十分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一双清澈大眼盯着姜歌的上身来回移动,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只手不知道在掐着什么,像极了姜歌在长安城见过的那些江湖骗子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姜歌见少年围着自己又是念念有词又是掐诀计算了半天也没说句话,弄的神神叨叨的。实在是疲惫不堪的姜歌只好抱拳问:“陶公子可有看出了什么异样?” 被姜歌一问,俊朗少年才回过神,略显尴尬的抱拳说道:“姜兄勿怪,小弟陶范,字胡奴,可不是逃犯,意思就是胡奴见着我就会逃命,我爹没啥学问又爱瞎摆弄,就给小弟取了这么个很有误解的名字。每次见人我光是自我介绍都要浪费不少口水。不过遇见姜兄,小弟总得解释清楚。不然姜兄因为小弟的名字以后不带小弟玩了那就真的冤枉。” 姜歌听着身前少年莫名其妙的一通自我介绍,整的有点懵,刚组织好语言准备客套时少年又说道:“姜兄此行九死一生,如今终于可以休息了,船舱里都已备好一应事务,姜兄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番,等姜兄吃饱睡足养好精神之后再给小弟我讲讲一路的经历,也好让小弟涨涨见识,免得我那便宜老爹说我一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来人呐,领姜兄去船舱沐浴休息。”俊朗少年朝旁边吩咐了一声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自有一个兵卒在前带路。 姜歌也懒得过多纠缠客套,实在是有些体力不支,困乏不堪了,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也是奇痒无比,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晚上。姜歌索性便不再客套寒暄,拱手道谢后就跟随身前的兵卒进了船舱。 姜歌走后,少年靠着船沿看向姜歌三人行来的幽深峡谷轻轻说道:“刚刚仔细数了一遍,胸前三刀,后背六刀,左臂有箭伤,右臂有刀伤,腿上各有轻伤数处。且新旧不一,最新的一处是左臂的血槽,应该是弓箭擦伤。最旧的伤疤已经完好,但还是看的到印记。完完全全如果都算上的话近百处大小伤。真是一条汉子,更是猛将,来之前我听父亲说,姜家家主和父亲聊起姜歌从长安守城一直南下的遭遇,起初我是不信的,现在我才真的信了,佩服的五体投地。” 少年揉了揉额头问向身旁的水军将领:“李都尉勇冠三军,也上过陆地与胡人厮杀过,说说看。” “胡人凶悍,匈奴人马战厉害,我朝骑兵数量少,战马品种比不上塞外的大马,步兵对骑兵胜算很小,前段时间在宜都我可是尝试过匈奴人的厉害。羌人灵活擅长山地丛林战,我们的斥候进入山林之后基本上有去无回。攻城战就更为残酷惨烈了,姜公子尚未及冠,以少年之躯上城头守城可谓胆气十足,能坚持三天三夜更是难能可贵。之后路见不平一人双拳杀敌三十有余,不得不说姜公子一身武艺极为出众。随后被匈奴游骑追杀,先前的几个小队尽数被屠,这就不是武力高低的问题了,后遇羌人斥候接二连三的偷袭,仍然能杀尽敌人。最后将一个老人,一个全身是伤的人带到这里,且能从容面对九公子。未来定然是前途无量之人,心思缜密,武力强悍,毅力耐心更是不可多得的沉稳厚重。李某自认不及其十之二三,惭愧啊,真是少年英雄,李某佩服。”一脸刚毅的高大汉子认真的说道。 “啧啧啧,勇冠三军的李宾李将军这赞美之词真的如这滚滚大江之水滔滔不绝啊。军中能入您法眼的可没有几人。这话要是传回水军大营,得翻了天,我那姜兄可就要遭罪了哦。”有些幸灾乐祸的陶范搓了搓手有些贱兮兮的说:“就得让我那几个目中无人的哥哥吃吃苦头,我姜兄可得休息好,我以前丢的面子可就都靠你了。” ....... 姜歌躺在盛满热水的木桶里舒服的不断呻吟着,一直紧绷的身体和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 迷迷糊糊的姜歌做了个梦,梦见了父亲,四位族老,还有父亲书房里挂着的那副画像里的人...... 第二十一章 团圆 http://.biquxs.info/ 第十九章团圆 五月初,南方的天气开始变得有些湿热,习惯了北方气候的姜善一总觉得空气里湿漉漉的,本身就有些肥胖的姜善一不耐烦的来回踱着步,额头上的汗水擦都擦不完。 此时已是正午,红彤彤的太阳晒的城墙上的灰砖滚烫,高大的城墙上的城楼里门窗四开,还好有些微风吹过城楼,让姜善一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意,不然早已汗流不止的姜善一恐怕得脱了衣服光着膀子在这等了。 从陶侃那边提前收到消息,姜歌没有在建平渡江,而是跟随陶侃第九子陶范顺流而下经过宜都郡南郡去往武昌郡盘桓了几日。姜歌与陶范相处不错,作为土生土长的荆州人,陶范很是尽了一次地主之谊,领着姜歌在水军大营逛了一圈,陶侃的第三子陶瞻,第五子陶夏听闻姜歌的南归经历想要比试武艺,结果陶瞻陶夏都没坚持到二十个回合就被姜歌击败,随后水军四位战功赫赫的都尉无论是拳脚还是兵器尽数败在姜歌手里,最后陶范做东一顿酒喝完四人便兄弟相称其乐融融。自此姜歌在武昌水军中可是人尽皆知的单人战力第一的猛人。 后来陶侃亲自见了一面姜歌,询问了一路经历与数次对敌细节和心得体会,姜歌都一一详细回答没有隐瞒半分。在听完当事人口述完整的经历之后,连久经沙场的陶侃都竖起大拇指狠狠的夸赞了姜歌一番。陶侃爱才,提出姜歌到自己麾下步军任校尉独领一标五百战兵。对于刚刚南归的姜歌来说心中诸事未定,自己也没考虑好是否参军,所以委婉的说需要见过家父及族中长辈之后才敢回复陶将军。陶侃爱才心切便说道职位给姜歌留着,回家商量好了如有意从军就大大方方的来武昌郡找陶某。随后陶范带着姜歌在武昌城附近游玩了数日后,福伯基本上痊愈,白家白羽也行动无碍之后,姜歌和福伯才踏上回武陵的路,而白羽则独自去了金陵。 城楼上的姜善一心浮气躁的有些等不及了,按照消息姜歌与福伯今日就会到达临沅城,只是不知具体时辰。所以一大清早姜善一就在临沅城东门城墙上的城楼里等着,不停的看着东边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马,生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日渐西斜,姜善一身边的家仆都困乏的想要直接席地而睡了,可姜善一依旧左右来回走动不显一丝疲惫。 自从前年除夕姜善一是在长安陪着姜歌度过之后,就没有在相遇过,自己被东海王裹挟,在东逃时险些丧命,同时中原沉沦,只剩下长安孤守在北,而当时自己唯一的儿子就在长安城中被困,根本没来得及逃走。大半年的围困长安城内都已经到了食人充饥的地步,那苦命的孩子还被迫上了城头守卫了三天三夜,最后才重伤下城,白家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在战时把姜歌救出,随后养伤半年,伤刚好就踏上南归的千里路途。两个路程基本上都在生死边缘徘徊。一想到被匈奴人追杀,被羌人接二连三的刺杀,姜善一心中就无比的暴躁,怒火蹭蹭的就烧了起来,恨不得屠了所有胡人,不过转眼间又变得凄惨愧疚,从小就没有娘的孩子就承受了众多不该承受的苦难。这个父亲真是没尽到一点责任。在得知姜歌平安上了水军的战船之后,姜善一心中的巨石才稍稍放下一些。姜歌在武昌休息的这几天,姜善一每日心中都如无数蚂蚁爬过一般,钻心的难受。恨不得马上飞过去,在姜善忠的劝慰下才没有带人去路上迎接,只是派了二十几个家仆在进入到武陵郡地界的五里界守候,一旦接上人便快马回来传信。 就在姜善一焦急的等待时,两匹快马从远处奔驰而来,家仆身上插有姜字信旗,很远看去就能看清是姜家传信的信使。只是旁边的一骑看的确不太清楚。姜善一也不做多想,赶紧下了城楼站在城门口等着信使的到来,不多时两匹飞速狂奔的枣红大马从官道上飞驰而过,官道两边的行人早早让开站在路测议论纷纷。 眨眼间信使旁边的一骑加速前进把信使甩在了身后,快到城门口的时候马上之人勒住胯下枣红大马减缓速度,然后轻轻一跃,飘然落地。一个比姜善一高半个头的健硕少年,身着青色常服,梳着整齐的发髻,两鬓各有一缕乌黑的发丝笔直的垂在胸口,皮肤有些黝黑但十分健康,五官精致立体,看上去俊朗刚毅。俊朗少年此时目中泛泪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的格外的开心。 姜善一仔仔细细看了半晌才颤声道:“可是我的歌儿?” “是的,父亲。” “真是我的歌儿?” “真真儿的。” 姜善一迅速向前走到姜歌身前,双手颤抖着握在姜歌两臂上,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身前阳光俊逸的少年,老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姜善一声音颤抖着说:“歌儿长大了,长大了,都比为父高了,身体也结实了。” “嘿嘿”姜歌只是痴痴的笑着,任由姜善一在身上摸来摸去左看右看的。 姜善一摸了一把快被泪水遮挡的看不清的双眼柔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回家。” “嗯。”姜歌嗯了一声就被姜善一拽着往城中走去。 城门口聚集的路人这才反应过来是姜家少主回来了,沿路的行人一传十十传百,纷纷朝着姜善一姜歌父子抱拳道喜。听见不少人夸赞少主英俊威武,器宇轩昂,少年英雄。姜善一心中无比的满足,只是拉着姜歌的手不肯松开,只是单手向大家示意。 临沅城属于中等城池,有两万户人丁居住在城内,规划的十分工整,南北各五条青石大街,贯穿东西南北的两条主街更是可并行四车,街边酒肆商号整整齐齐,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特别是南北主街交叉的中央路口更是寸土寸金豪商汇聚的地方。五层高的酒楼茶楼比比皆是。郡守衙门在城北,姜家在城南有一片宅院,大大小小的院落刚好形成了一个正方形居坊,主宅大院南北各开一门,北靠南二街,南门靠南三街,西临西三街,东临西二街。 整个临沅城的百姓都知道,这块宅院祖祖辈辈都是安安静静的在那里,日常有仆人打扫卫生,每过几年都会大修大补一次。因为是姜家的产业,所以那一片就叫姜氏坊,之前都是空空落落的,自从前些年便陆陆续续的有一些姜氏族人住了进去。姜氏坊才逐渐的热闹起来。 不过姜氏祖地并不是在临沅城,而是在武陵郡中部的舞阳县,地处崇山峻岭的武夷山脉,西南是峻峭险要的雪峰山,自古相传是姜氏祖先炎帝化生之地,而舞阳县从古到今都信奉炎帝,姜氏一族则是数千年流传下来的正宗炎帝子孙。所以整个武陵郡内炎帝庙为正统神祠建庙无数。而因为姜氏及炎帝旁系的魁隗氏、连山氏、列山氏自古就以武陵地区为祖地,历朝历代武陵地区皆由姜氏自治。所设太守等官员尽数由姜氏任命。 时至今日炎帝子孙基本上使用姜姓,而在武陵郡还有不少坚持使用旁支姓氏的族人。例如现在舞阳县的县令就叫魁隗彦,而舞阳县大多姓魁隗。迁陵县县令叫连山如,而迁陵县大多也姓连山。陵沅县县令叫列山雄,同样的陵沅县大多姓列山。而临沅城作为郡治所在,基本上都姓姜,如今的郡守则是姜善一的族弟姜善忠。 姜家四姓自古以来好像就约定俗成了各自的作用,姜氏入世主外,其余三姓守卫祖地,而魁隗氏生来高大强壮,比寻常人要大一号,力大无穷皮糙肉厚,且性格直爽憨厚。连山氏善于厮杀,武力强悍,平时性格就十分火爆,迁陵先私斗最为厉害,不过也都是争强好胜点到为止,族内基本上不会出人命。而列山氏常居山区,身形灵动,捕猎极为厉害,且多神射手。列山氏性格比较温柔,捕猎从来不会对幼崽极其母亲下手,性情善良随和,睿智多谋。姜家其实算是最没有特点的一支,但是一支处于入世状态,在红尘中练就了一身世俗本事,其实家主一脉单传并不姓姜,而姓神农,只是为了方便在世俗中活动才使用姜姓。 诸多家族辛秘其实是在未来家主在炎帝庙行了及冠之礼后才会由家主口口相传的。不过在从东门沿街回姜氏坊的路上,姜善一都一一详细说给了姜歌知晓。实在是心疼姜歌,姜善一也希望姜歌早日了解家族真正的底蕴,心中才有计较,不然这世道,自保都难,何谈其他。 姜善一一路低声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姜歌都仔细记在心里。经过姜善一的解释之后姜歌才明白暗影卫中那些为自己死去的人其实都是自己血脉相连的族人。 说道自己的姓氏,姜歌好奇的问了姜善一,姜善一在神农氏族谱里名为神农山翳,山翳是武陵山脉中的一种鸟,善于隐藏,就是世代住在武陵的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见到一次。刚好姜善一出生的时候,姜歌的祖母见到了一只,所以其实应该叫姜山翳,后来及冠之后改为姜善一了,通俗易懂方便打理各方面的事情。 而姜歌在族谱里的名字叫神农鸣凰,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姜善一原本十分高兴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低落,原来姜歌的母亲去世是因为难产而死,名字是姜歌母亲弥留之际给取的,说是因为怀的是龙子,普通身躯承受不住,而隐约中又听见腹中孩儿龙吟苍穹,九天之外似有凤鸣回应。所以就取了这么个龙吟凤鸣之意的名字,只不过名字在当世有僭越之嫌,姜善一就觉得龙吟凤鸣是天外之音肯定动听如歌一样扣人心弦。所以最终取了姜歌这个接地气的名字。 姜歌听完名字的来由倒是无所谓,只是自己的母亲是因为自己难产而死,心中难免悲伤。记忆中只有姜善一书房有一张画像,画像中的女子并没有那些画册里的仕女图惊艳,甚至还有些平凡,只是身形纤细,五官精致,面相温柔善良。并无太多出彩的地方,可是从小姜歌就喜欢一个人看,一看就是一个时辰,百看不厌,越看越好看。姜善一也从未说过姜歌母亲的事情,只说是中原人士,姓萧,小门小户,后来灾荒被姜善一救了,只可惜其他亲人都死在灾荒里了。姜善一就让其照顾自己的日常生活,后来就有了姜歌。 姜歌也曾问过福伯,福伯的回答也是一样,并无出入。所以姜歌也就也就没再询问过此事。 从临沅城东门走到姜氏坊约莫需要一刻钟,这一路大多是姜善一说,姜歌听,偶尔姜歌会问一问,姜善一都会解答。不知不觉中姜歌与姜善一还有众多家仆走到了姜府大门口,早就有小厮提前回府传了消息,此时姜府大门口三级青石台阶下铺了长长的一条红毯,红毯从路边一直铺到大堂,红毯上放有三个烧着炭火的火盆,大门口一个,前厅门口一个,大堂正厅门口一个,姜歌走在红毯上一一跨过,在正厅红毯尽头放置供奉台,供奉着炎帝神像。而站在供奉台前红毯两边各有一男一女小童,手持一支青色柳条,手握白玉瓷瓶,在姜歌准备上香之前,用柳条沾水挥洒在姜歌身上三次,之后姜歌在长案上请了三支清香点燃插于炉中,做完这一切,姜歌去了后堂沐浴更衣,自有家仆用桃木挑着姜歌穿过的衣物分别丢进了正厅门口的火盆。随后又仆人在屋外宰杀了一只金色羽毛的雄壮公鸡,以瓷碗盛满鸡血,姜善一将还带着温度的鸡血递给姜歌,姜歌毫不犹豫的一口气喝掉,随后仆人递上一碗清澈的晨露让姜歌漱完口,又用丝巾擦拭之后,府外便点燃了百万响的鞭炮,响彻云霄。 姜府里所有人都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感受着浓浓喜悦,都瞧着府外的动静,而众人身后供奉的炎帝神像似乎闪过一丝金光冲入姜歌的后脑勺,姜歌只是感觉脑后有点痒伸手抓了一下,随后安静站立在姜善一身边听着欢闹的鞭炮声。 ------------------------- 虚无中的那座长案便正在一副山河图上点点画画的画画之人突然停下了修长玉手的动作,轻轻收了笔,两手垂放在腹部,似乎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原本还在中原那团黑云里的幼小金龙忽然出现在西南崇山峻岭中的一座碧潭里,时而潜水,时而在水面上随意游弋好不欢快。 突然一道亮光从山河画卷武陵山脉里冲天而起,然后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化无穷,最终化成了遮天的金色光点挥洒在武陵郡境内,碧潭中的幼小金龙看着星星点点的金光落在水面并不下沉,贪玩欣喜便一口一颗不停的吞噬,在小龙吞噬了数百颗金光之后,碧池里突然一声嘹亮龙吟响彻天地,原本很小的金龙跃出水面,在水面踏水而行,金龙身上金光一闪,便长大了一倍有余,身上本是黄色的鳞片尽数脱落,一身闪着微弱金光的龙鳞冉冉生辉。 无数金光洒落的武陵郡在画卷上本来有些灰暗,此时却变得有些靓丽引人,生机勃勃。画卷上的青山变得青翠,河流变得生动,上空有白羽鸟群盘旋飞翔。 就在小龙蜕变发出那一声高亢的龙吟之后,整张画卷上分布在各地的数十条大小不一,各色各样的龙都停下来看向西南方向,有的虎视眈眈,有的警惕万分,有的口吐怒火,有的暴躁翻滚。 见状,安静站在一旁的画画之人戏虐的呵呵一笑,随后一挥宽袖,继续持笔仔细描画起来。 那颗最矮最暗的帝王星似乎又亮了一点。 位置似乎又高了一点。 第二十二章 拳罡入化境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章拳罡入化境 五月的清晨是一日之中难得的清爽时分,山间翠绿,清风习习。 临沅姜府后花园荷塘边的草地上,一身短装的姜歌沉浸在自己的拳意之中,九步走桩暗合天道,拳架刚柔相济,气息循环往复,拳意生生不息。 只有姜歌自己清楚,四象拳法不仅仅只是强身健体那么简单,练的越久越觉得拳法博大精深。 长安城头的守城战之前,姜歌只觉得每日练拳有助于筋骨淬炼,身体强壮,力气会变得更大,体力会变得更好。守城站之后按照功法里所说姜歌已经入炼境,其实具体什么境界姜歌也不太清楚,书中所述;“四象拳法,习之可强健体魄,祛百病。练至入门镜有百斤之力,身形矫健,可日行百里不惧疲劳。练至炼境可搬千斤而不坠,快若脱兔,身壮如虎。练至化境便生拳罡,化招为意,可隔空伤人亦可护体。练至止境金刚不坏,出拳可碎万斤巨石。 早在天门峰姜歌就能举起千斤石磨,经历了南归途中的各自厮杀之后,在一次次生死之间的近身搏命中,姜歌的拳法突飞猛进,裨益颇大,而且身体素质更是如虎如龙。 回到临沅见着父亲之后的姜歌精神抖擞,心中积郁的众多担忧都烟消云散,紧绷的神经也在踏上战船之后缓和了不少。 当下姜歌身心通透如一,九步走桩如踏祥云,出拳似有拳意流淌而出,周身气流呼哧作响,突然姜歌对着身前池塘里出拳如电,似有拳罡从双拳倾泻而出,轰入水面。 第一拳水面平静如旧。 第十拳似有微风拂过。 第五十拳微波粼粼。 第八十拳如石子入水。 第九十拳有鱼腾空。 第九十九拳荷花摇曳不断。 第一百拳荷叶悄然撕裂,荷茎断裂。 至此収拳养意,一身磅礴气象渐渐归于平静。 片刻后,姜歌收势,用袖口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前襟后背都已经被汗渍湿透,稍微舒展了身体四肢后就回房沐浴一番。 躺在水里的姜歌心中喜悦,刚才的百拳隐隐有罡风伴随,一拳接一拳罡风就越来越大,最后那一拳确实有些夸张,拳罡能让一丈开外的水面不断波动,一拳仅仅靠拳罡就可以打断荷茎,虽然那荷茎比较细嫩,姜歌嘿嘿一笑,那也很厉害了啊,初入化境,感觉挺好的。 一元、两仪、三才这三门功法姜歌其实不得其法,只是按照功法慢慢摸索,主要是冥想,一元养气需静坐,两仪调和需呼吸吐纳让养出来的气得以自由顺畅的流转,三才主感知就更需要用养出的气洗涤护养各个内脏器官和大小经脉穴窍。 练了这么多年的确是养出了一股悠长的气息,每日也会不间断的按照功法去运转筷子粗细的气息在体内循环运转。对于姜歌来说,这三门功法的训练所得其实并没有四象拳法那么明显,仅仅只是看的远一些清晰一些,听的远一些仔细一些,对外界气候温度敏感一些,再就是对危险有一种莫名的提前感知,只不过这种感知有些姜歌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就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武陵多山,山中还有更大的山,连绵不绝,以至于西边的羌人哪怕占据了整个蜀地也翻越不了这片鬼斧神工、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天然屏障。 世代生存在武陵地区的神农后人一代一代的默默传承了下来,如中原大族江淮大族一般,无论世事如何变迁,盘踞一地的氏族如青山溪河一样,稳如磐石、细水长流。 魁隗、连山、列山三族几乎占据了整个武陵地区,几乎整个武陵地区的原住民都与这三族沾亲带故,反倒是姜歌这一族常年在外。 武陵郡在册有记录的人口共计六万五千户,约三十五万人。中原南逃之后大量的北方流民进入江南,荆州境内也涌进了至少十五万人,成功南渡的中原人大多还是选择跟随大姓豪族逃到扬州江淮之地去了,约有百万人口。部分氏族没在扬州停留继续南下去了广州,约莫有三十万人。也就是原本全国南北近两千四百万的总人口,江南近一千万,中原约有一千四百万,除了成功南逃约两百万人口,整个长江以北剩下的一千二百万人口在短短两年内几乎死绝,数百万死在南逃途中,更多的生活在平州、幽州、并州、冀州、凉州、司州、雍州、青州等十数州的汉人十之七八被胡人屠杀殆尽。 面积不小但是多山的武陵郡,又因为氏族把控当地一切政务民事,所以进入荆州地界的流民很少进入武陵,大多还是在长沙郡、衡阳郡、安成郡集结,那边地势平坦,而且紧靠扬州,储量丰富且水系发达。可惜酒鬼刺史放任流民不管,当地兵备大多调往大江沿岸驻防,使得荆州东南诸郡一时流民大量涌入,官府管理不善导致流民起义,半年时间就占据了三郡之地,大有自立的趋势。而逃入扬州无法生存的许多流民听闻了长沙起义的消息后,大批的赶往长沙,长沙流民军的声势一日高过一日。 金陵的新朝廷以中原琅琊王氏为首的北方氏族集团与江淮地区以谢氏为首的江南氏族集团两相对立,皇族司马氏又想靠着熟悉的中原氏族的旧有关系巩固政权,又想拉拢江南氏族替自己控制整个富饶的江淮地区。新朝建立近一年时间,朝堂上任然为了芝麻大的一点利益三方争执不休。好在扬州荆州广州没有受到战火的侵扰,县治都把控在当地氏族手中,基本上还算安稳。在流民的治理上皇族和北方氏族心有余而力不足还得靠南方大小氏族,而南方氏族在挑选过精壮劳力之后其他的老弱病残基本上弃之不顾,这也是造成了长沙流民起义的导火索之一。 再者原本兵卒不多的荆州扬州两地几乎把九成兵力都布置到大江南岸数千公里的沿线上,新朝廷基本上没有心情也没有能力去管长沙的起义。 刺史周顗整日喝的酩酊大醉,丝毫不理荆州各郡的俗务,长沙郡的杜弢率领的流民军正好处于一个空档时期,加之宣扬的朝廷糜烂不救于民而民需自救的理论深得南逃流民的拥护。到目前为止杜弢收纳了十余万流民,数万山匪和地痞无赖,被称为流民帅,手下十大流民将,占三郡之地,大有向南攻占湘东郡、桂阳郡、零陵郡的意图。 流民将之一的石开熊原本是洛阳禁军的一名队正,参加了洛阳防御战,并且在东逃时装死捡了一条命,跟着流民到了扬州之后打算投奔禁军的,哪知道被当时的守卫狠狠揍了一顿抛出了禁军大营,毫无理由。这让死里逃生的石开熊心中窝火至极,不得已跟着流民继续南下,听闻了杜弢起义的事情之后思虑了一夜就决定前往长沙郡投奔流民军,乱世之下,总该搏一搏。刚刚聚集流民不久的杜弢见到石开熊之后把酒言欢深聊了一夜,石开熊知无不言,把洛阳相关事宜,北方氏族的关系添油加醋的说了个遍,加之石开熊能进入禁军自身的武力也是不俗,于是就成了第三个流民将,领两千流民军。 因为石开熊投奔的原因,前朝诸多宫廷秘史,氏族关系杜弢都摸的七七八八了,加上久居江南对南方氏族的秉性有更加深入的了解和体会,杜弢才断定此时当有大作为,南北氏族和皇族建立的新朝廷根本没空管他。想通各方势力的关键之后便肆无忌惮的怂恿流民起义。加上收编的山贼地痞直接的控制了接近十五万人,加上三郡近四十万人口,风头一时无二。 在杜弢稳固三郡之后召集亲近之人讨论新的战略决策时,石开熊私下里给杜弢说过武陵郡的姜家底蕴不俗,在洛阳就听说姜家的座上宾皆是大氏族和朝廷重臣,连王爷都与其交好,家财富可敌国。杜弢只知道武陵三族都是土族,但是并不知道姜氏祖地在武陵郡。被石开熊说的意动便提出来是否先向西拿下武陵郡,粮食储备及财货定然能够支撑流民军继续扩大的速度。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吃下姜氏定然不亏。 杜弢刚说完就被手下名叫李盾的山贼首领打断了,李盾盘踞湘江上下游数年之久,手下也有七八千人,其他地方哪怕是陶侃所在的武昌郡他都敢走一遭,唯独武陵郡他不敢去,包括杜弢在内的其余流民将都不解的望着他,李盾才慢慢说了武陵郡的历史底蕴及氏族组成。 武陵郡历年来都是自治,很少与外郡人通婚。而且魁隗、连山、列山三族几乎人人可做战兵,上至六十岁老人,下至十岁顽童,不论男女自幼学武,而且常规族兵每族皆有一万人,分散在武陵郡各处。三族的族兵战力极高,别说李盾这些山贼了,就是陶侃的正规兵三比一的比例都没什么胜算。 听完李盾解释完之后杜弢才不甘心的放弃西进的想法,转而向南,逼近南边的几个郡的氏族早就派人来示好了,软骨头才好啃啊。 只是对于姜家这块肥肉杜弢心里仍旧不想放过,只想着等占领的南边三郡之后,集合数十万兵马,踏都能踏平武陵郡,还怕他区区三万人?能被姜氏当做祖地的地方,想想就不由自主的激动啊,那可得藏着多少财货粮食啊。常备三万族兵,开销可不是一般家族负担的起的。 第二十三章 沅水桃花坞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一章沅水桃花坞 回到临沅之后的姜歌基本上都呆在姜府,只是在福伯身体彻底康复之后才随着福伯逛了一次不算大的临沅县城。 作为郡治之地又极少被战乱波及,哪怕天下大变,风云轮转,坐落在沅水边四四方方的古老城池安稳依旧。只有一块块爬满青苔的灰褐色城砖记录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沧海桑田。 那日姜歌与福伯两人清晨出了南门,沿着沅水搭上轻舟顺流而上,沅水每年都会人工清淤一次,两岸河堤都用石块砌成,每隔三丈植有一颗垂柳,柳树根系发达牢牢抓住泥土和石块堆砌的河堤,柳树不远就是三丈宽的碎石官道,官道的两旁交错着种着桃树、银杏、腊梅,道路平坦干净,河水清澈,垂柳青葱,四季轮换,美景不同。官道上的来往行人客商不急不慢极为悠闲的一边欣赏着沅水的风景,一边赶着各自的路。哪怕再着急赶时间的贩夫走卒商队车马,在出了临沅城踏上这条向西的官道时都会自觉的放慢速度,直到三十里外的桃花坞,看过春日的桃花遍天、夏日的荷花满岸、秋日里的金黄银杏、冬日里的雪中腊梅,一饱眼福之后才会加快速度弥补这三十里耽搁的脚程。 宽阔平缓的沅水上画舫轻荡,扁舟悠悠,临沅城到桃花坞三十里路处处是美景,四季皆不同,胜似仙境。 正直夏日,清晨水露未去,沅水两岸边的湿地里芙蓉出水,粉嫩花开,碧绿荷叶上水珠晶莹透亮。水面上薄雾轻轻,似那娇羞女子的轻纱,若隐若现。岸边垂柳依依,微风拂过,柳絮摇曳生姿,像极了画舫上女子的纤纤细腰。 姜歌站立舟头,右手持扇,左手背在身后,青色薄衫随风起舞,脑后不甘寂寞的乌黑发丝被一根青色丝带轻轻束缚,安静的垂在背后,两鬓发丝愉快的轻轻飘起,与轻薄的青衫肆意飞舞。 身披笠衣的家仆舟子轻轻撑着竹竿,保持着小舟平稳的前行,撑杆每次出水入水都控制的极好,如那调皮的鱼儿轻轻越出水面,然后噗通落入水中。 福伯坐在船中间的舟棚里细细的品着武陵独有的高山毛尖,入口苦涩,随后甘甜满喉,清香四溢。 几艘没有入城过夜的画舫停留在岸边,一扇扇打开的窗户里坐着一位位美丽出尘的女子,有的轻咬胭脂,有的仔细描眉,有的手握青丝有精致木梳从上至下轻轻滑过。 水面上薄雾幽幽,画舫木窗里的风景若隐若现,一叶轻舟缓缓而行,青衫持扇,似从雾中来,又从雾中去。沅水上如丹青圣手前的画卷清幽宁静。 不知是哪个画舫里笨手笨脚的丫鬟不小心将固定木窗的撑杆掉落进了河水,噗通一声,打破了之前的清净,画舫里传出了些许责骂声。其他几座画舫窗内的女子都皱了皱眉,看向了沅水中间,似是对突如其来的噪音破坏了清晨宁静的心境,想看看对岸河边的那一排依依垂柳下,还有没有昨夜吟诗到半夜的痴傻书生。 薄雾朦胧,哪怕是眼尖的女子也没有看到一个风度翩翩的青涩书生的身影,有些失落,便要继续转过头端坐镜前细细雕琢自己。 突然一叶扁舟穿过远处的薄雾朝着画舫这边悠悠驶来,刚好被一个已经画好妆容准备关窗的女子看到那个站在舟头的一席青衫。匀称高瘦的身材,右手轻轻挥动的折扇,随风飘动的薄衫和长长的鬓发,脸庞阳光俊秀,五官立体精致,好一个青衫少年郎,真真儿的像那仙家子弟,风姿绰约,要命的是,少年郎似乎看到了画舫窗内的自己,微微上翘的嘴角,微微的躬身执礼,说不尽的写意风流。 画舫内的姑娘此时哪还有那些娇柔做作,就那一席青衫一手折扇,一个微笑,一个微微躬身,此时的沅水,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昨日夜里对岸的宛转悠扬哪有这近在咫尺的皮囊有趣。 “公子清晨泛舟独游,可有心仪之人于诸画舫?要不要小女子带你找找看,若是寻不着,小女子愿煮茶起舞做一回公子要寻的那人可好?”窗内的女子已经站在画舫的上的船板之上,妖娆多姿,身材丰满。 第一个女子话音未落,同一艘画舫以及其他几艘画舫外的船板上极快的速度站满了樱红柳绿,有柔弱娇羞的低声与身边姐妹私语,有的尚未梳妆完毕生怕错过神仙风景从画舫窗户里伸出半个身子还在有一只眉尚未画完,有的矜持掩面可眉目之间尽是情意,有像第一个女子胆儿大见过世面的的女子出言挑逗的。原本安静的沅江上就像是鸟群飞来时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好不热闹。 正在欣赏风景顺便练练养气的姜歌突然看见了画舫里梳妆的女子,也只是礼貌性躬身问候了一下,哪知道如现在这般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在长安那样的销金窟自己都逛过了无数回,可一大清早的在河里被一群红尘女子评头论足言语挑逗,总感觉之前的舒畅宁静被搅的荡然无存,到底是未沾红尘的少年郎,哪怕见惯了战场厮杀,可这眼前的莺莺燕燕着实有些无奈,有那么一点尴尬。 舟棚里的福伯只是嘿嘿一笑朝着舟头的姜歌说道:“公子俊秀无双,这画舫里的女子可是很少能见着的,公子年少,要是有意咱们就靠岸去听听曲儿喝喝茶,江南的女子可水嫩着呐,哈哈哈哈哈。” 撑杆的舟子也是头一次见着这番光景,听闻老管家的言语也是开怀大笑起来,附和道:“少主刚来荆楚之地,可得尝尝江南女子的口感,虽不如秦淮河上那些女子软糯,咱们荆楚女子可也不遑多让,身姿妖娆,口吐莲花,余音袅袅,温柔似水,别有一番滋味。” “哈哈哈哈,公子总是闲游,打打杀杀许久,可得放松放松,过犹不及啊。”福伯喝了口茶,啧了一声说道:“老奴是身子骨不如当年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哈哈哈,公子正值青春年少,当风流。” 姜歌听完福伯喝舟子的调侃有些脸红,催促着舟子快些撑船,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有些尴尬的姜歌侧过身朝着画舫上的女子作揖道:“小子惊扰了各位姐姐,万望恕罪,这就走,马上走。” 姜歌说完就返回了舟棚内坐在福伯对面,喝了口茶,擦了擦没有汗的额头,女人似猛虎啊,前几年去青楼的时候咋就没这感觉呢,心浮气躁,这南边的气候怎么一大早的就这么燥热啊。 画舫上依旧不断有言语传向这边,只是随着舟子快速的抽干撑杆,小舟也渐渐远去。 突然船舱外一声大喝:“哪个不要命的一大清早扰了爷爷清梦,装了儒士风流正人君子就做了缩头乌龟了?连那半夜三更站在对岸鬼哭狼嚎的穷酸书生都不如,有种的出来给爷爷看看你那副皮囊到底值几颗铜钱,要是爷爷看不上别怪爷爷一拳砸烂了你这身臭皮囊。” 舟子听见说话的声音心中忐忑,加快了撑杆的速度,福伯轻描淡写的喝了口茶又是嘿嘿一笑,对着船尾的舟子说道:“老周啊,别撑了,进来喝口茶,休息一下,少爷要玩游戏了,咱们老人家就喝喝茶看看戏好了。” 舟子听到福伯的言语停止了撑杆,擦了擦头上的汗躬身进了舟棚,一脸迷茫的看着福伯和身前的未来少主。 姜歌喝完杯中的凉茶嘴角轻轻上提,对着舟子说道:“周伯伯安心和福伯喝茶,回来许久身子骨有点僵硬了,正好活络活络。” “小白脸儿怕不是怂了吧,赶紧回去找奶吃吧,哈哈哈哈,沅江之上可不是小兔崽子能玩儿的地方。哈哈哈哈哈”在几艘画舫中间停着的一艘比其他画舫都要大一圈的画舫,其他画舫只有三层,这艘却高出了一层。在四层画舫的顶上站着一个裸露上身,古铜色皮肤全是肌肉的魁梧男子,看上去确实威猛雄壮。 小舟离画舫不远,估摸着三丈左右,这段水流平缓静逸,舟子用撑杆插入河底固定在小舟之上就不会被水流带走,姜歌抬头看了看画舫顶上的男子问道:“你是哪位?碍着你了?” “嘿~你管我是谁,奶奶的爷爷就是看你小子不爽。”大汉捏了捏手臂上的肌肉说道。 “哦,那你可以不看,再见。”姜歌说完假装转身。 “小崽子脾气不小啊,惊扰了爷爷的好梦,要么赔我昨晚开销的银钱,要么爷爷我就替你家大人管教管教你。”见姜歌转身大汉怒道。 姜歌在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出来一颗铜钱,对着画舫上的大汉说道:“全部身家,都给你了,要不要?躲在别人房顶偷听了一夜,累不累?一颗铜钱去路边喝碗凉茶去去火好了。” “噗嗤~公子好口才。” “奴家喜欢上公子了怎么办?” “那不知羞的野汉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我的。。。啐。。。不要脸。” “昨夜百花舫的四楼是哪位姐妹啊?” “呔。那野汉子别欺负我家的少年郎了,不然我可叫人了。” “怎么就成你家的了?公子可是看过我一眼的。” 。。。。。。 几艘画舫上叽叽喳喳闹哄哄的。那百花舫顶的汉子被说成偷听闺房事的流氓气的浑身发抖,大喝一声:“爷爷我昨晚可是掏了真金白银找的可是百花舫的茉莉花,爷爷才不会做那流氓地痞才会干的事。都他娘的给爷爷闭嘴,看我砸烂这小子的皮囊,再叫上你们这些歪瓜裂枣一起伺候爷爷。” “小子别怪爷爷欺负人,被爷爷揍一顿可值不少钱。”四楼上的汉子说罢双腿用力一登,整个身体瞬间腾空,硕大的画舫吃水线都下沉了一寸,百花舫周围荡起了层层波浪。 站着舟头的姜歌收起了刚才戏虐的笑意,单脚轻轻在舟头一点,整个小舟纹丝不动,坐在舟棚里的福伯和周子身前的矮桌上盛满茶水的茶杯只是轻轻荡出一圈细细的波纹便平静下来。 眨眼间汉子从三丈高的画舫上迅速下落,想着能够一脚踩翻那艘小舟,哪知道舟上的少年并未跳水逃命,反倒迅速跃起以拳朝上,准备硬生生的与自己势大力沉的一脚硬碰。 周边画舫的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刚刚惊呼,看那汉子似乎要踩翻小舟,哪知道眨眼间青衫少年郎便高高跃起出拳,丝毫不让。 “砰” “啊~我的脚。” “噗通” 硕大的水花在离小舟一丈之外的水面炸开。 已经轻轻落回小舟之上的姜歌拍拍手朝着画舫方向再次躬身作揖说道:“小子惊扰了各位姐姐,再此赔罪,求各位姐姐原谅则个。小子尚有事在身就不叨扰各位姐姐了。” 画舫上一面面惊叹定格的精致脸庞,直到姜歌所乘的小舟远远离去,众人才反应过来。紧接着画舫这边就跟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第一个看见姜歌的女子抖了抖丰满的胸部朝着早已远去的姜歌喊道:“公子记得下次来百草舫找姐姐啊,奶管够。。。” 远去的小舟上依旧站在舟头的姜歌突然心中升腾起一股燥热。 只是看上去云淡风轻。 第二十四章 阴阳桃花林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二章阴阳桃花林 沅江上的小插曲并未对姜歌前往桃花坞游览古迹的行程有多大影响,小舟溯流而上,撑杆的舟子并不吃力。反倒是之前在临沅城南门外的沅江边,姜歌轻松出拳,一拳便迅速解决了问题,当时舟子是见着了那汉子的魁梧健壮才想着赶紧离去的。哪成想如此不中用,白瞎了一身好肉。 福伯依旧云淡风轻的喝着茶,姜歌也立于舟头凝神养气。 舟子好奇未来少主尚未及冠,看上去也并不是那粗野武夫的体魄,反倒一身的静逸温润,更像是江南书香门第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舟子计算着到达桃花坞尚有不短的距离,少主也不曾吩咐着急赶路,总归要花费一些时间,闲着无事便轻声向大管家福伯询问起少主的事情,一拳撂倒一个大汉可不是随随便便谁就能做到的,虽然在府中听说过一些福伯和少主南归的事情,多半也是东拼西凑的只言片语,根本做不得数。 慢悠悠喝茶的福伯心情也是极好,顺利南归,这把老骨头没有丢在江北,一半的路程可都是眼前那席青衫下的少年背着走完的。 打那长安城头的拼命厮杀,到那匈奴游骑一路的追杀,再到羌人斥候毫无规律的隐秘围杀,哪一天不是在生死边缘疯狂的试探,一把老骨头的福伯一路上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死在少爷前面,好让少爷少个包袱,成功南渡的机会就会更大一点。 谁知道,少爷在长安生活的那十来年每日坚持练的拳,救了少爷也救了自己这条老命。 五十好几快六十的贱命在这风雨飘摇的世道里还能活下来,还是被十几岁的少年人救了无数次,能不惭愧,能不感激? 所以,在见到临沅城外迎接少爷的人到之后,福伯就径直昏迷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两天三夜,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才算松弛下来,也幸亏少年给自己吃过一颗天门山道人赠送的续命丹,才勉强留下一口气,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这才恢复过来,能陪着少爷出城散散心。 这条老命,救下来了,能继续陪着眼前的少年人走着他的人生,够知足了吧?福伯一口气喝完杯中的碧绿茶水,心中想着,当然不知足,得如少爷说的那样,福伯得活着,长命百岁,有一天会有一个小家伙开口叫福爷爷骑马马,到那时才能心满意足,可还是不能死,终有一天,这天下听见姜姓都得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好’的时候,才可以真的闭眼睡去,见到姜家祖先才有脸不是?也才能挺起腰杆跟四位族老说一句:“对不住了族老,少爷太优秀,忍不住多看了些年,功成名就,天下太平了,才敢到这边复命。” 还躺在床上的福伯一寻思,还真是,少爷说的对。这哪能过去见族老呢,见不得见不得,得多看些年,等少爷功成名就,等天下太平。 于是福伯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也才有了这次的出游。 虽然福伯没有过多的去说南归的惨烈经过,可还是把撑船的舟子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一趟换做自己,怕是老早就交代在长安城了,哪能有后面的事儿呢。 四十多岁的舟子还算壮年,看着比自己大了一轮多的白发老人敬佩的说了句老哥是条汉子,少爷更是爷们儿,比自己家的那几个只知道下河摸鱼的兔崽子强了不知万倍,不愧是少爷,真真儿的少年英雄。 福伯大口喝茶,当作是烈酒入喉,爽快。 少年英雄,当浮一大白。 -------------------------------------- 桃花坞本身其实只是块荒地,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现在的桃花坞,世代生活在武陵的炎帝后人都说不上来,族谱上也没有过记载。 从临沅城沿着沅水向西而行三十里,见沅水边有青色石板堆砌而成的半圆阶梯状建筑。青石板薄厚宽窄相同极为规整,细观便觉得人力不可及,没有那个石匠敢说可以做到这种水平。阶梯共九层,顶端有一丈余宽平地,由白玉石铺就,光滑如镜。面朝沅水竖立有两块两丈左右高的巨石,巨石之间间隔不到三尺,成年人需侧身才能勉强而过。巨石深入白玉石之下的石基内,稳如泰山。两块石头上皆刻有上古文字,左边巨石刻有‘凤盘九天遇凰则鸣’,右边巨石刻有‘龙困九渊遇王则吟’。 整个九级阶梯约莫高出地面两丈有余,从沅水上经过可以清楚的看到无数石块堆积而成的巨大石基层层叠叠。而居中的位置有一块长方形的白玉石板,刻有‘桃花梦境’四个古文。 姜歌所乘的舟子经过巨石台时也是啧啧称奇,鬼斧神工不为过。已经与福伯攀谈的十分熟络的舟子也没有那么拘谨,一路上做起向导一一介绍了临沅城、沅水的传说故事和市井传言。 经过桃花梦境时舟子便提了提嗓子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哪个朝代,这里就突然出现了这么个石台,更奇怪的是这块石台出现后在旁边的岸上一夜之间就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桃树,方圆两里地密密麻麻全是桃树,开的那个艳丽啊,就没见过哪里的桃花有这里的桃花好看的,只可惜这些桃树只开花不结果,要是能结果,一定比其他的山野毛桃好吃百倍。后来刘皇叔占荆州之后与卧龙先生来过此地,沅水通向西南极为便利,卧龙先生奉命剿灭南蛮,在最初筹备期间就在这里居住,因此也在旁边建了一座码头,专职运输军资,平定南蛮后就军民混用这个码头,也就是现在咱们说的桃花坞,就在前面不远,半柱香就到了。” 姜歌听完舟子的介绍心中有些期待上岸去看一看卧龙先生曾经住过的地方,姜家百年内最出彩的先人姜维可是接过了卧龙先生手中的一国军政,也因为卧龙先生对姜维的传道授业,才使得在后三国时期,蜀国依旧稳定,尚有余力对外攻伐,硬生生的拖慢了司马氏的统一时间。 姜歌从小就听父亲讲过先人姜维与卧龙先生的故事,自己也看遍了所有史书记录,对于先人姜维无比的崇敬,而对神鬼莫测的卧龙先生除了敬仰之外还有一丝莫名的亲近感。 很快舟子就把姜歌福伯所乘的木舟送到了桃花坞岸边停泊妥当,上了岸之后姜歌在码头上看了一会儿,聊的有些兴起的舟子见少主兴趣不错便说道:“虽是小江小河,行不得大货船,可是官府每年疏通淤泥巩固河岸,让小一些的货船畅行无忧,武陵郡南边的路程就轻松了许多,因此沅水上舟来船往的,每日都是如此热闹,冬天江水也不会被冻住,南北货运更是火爆,因此也就不让货船进临沅城的港口,南北货物都在这桃花坞作为中转,而旁边的那片桃花林每年花季又格外好看,这港口岸上的货仓宅院官府统一修建均有定数,价值不菲,都说临沅城宅院一栋不如桃花坞仓库半间,这日夜不歇的货物来往可都是银钱啊。” 听着舟子絮絮叨叨的介绍,姜歌心中更是明了,这桃花坞的一切在老百姓眼中是官府管辖的,只有一些势力足够的家族才知道,武陵郡哪来的官府,都是姜家的。姜家之所以财大气粗,在洛阳可以建深宅大院,所得的银钱可都是这样的生意给养着的。就这人挤人的码头,一船船的货物,哪怕五十抽一,一天所赚的银钱估计也能堆成小山了吧。 站在姜歌身边的福伯年轻的时候跟随家主姜善一来过桃花坞几次,所以对这里的一切感觉非常亲切,忍不住轻声赞叹道:“越来越繁华了,这可是姜家的老家底啊。公子可细心留意了,将来都是要交到公子手中的。” 姜歌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朝着不远处的舟子说道:“周大伯就在港口休息,我与福伯去那桃花林逛逛,晚些时候再来港口乘船回临沅城。” 姜歌刚说完,福伯就从袖口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舟子手中说道:“少爷吩咐的,吃好喝好,找个茶楼听听书,放心好了,少爷宽厚。” 舟子攥着银子立马跪在地上磕了头激动的说道:“少主仁慈,只是这银钱抵得上我在府中一年的工钱了,太多了,少主要用船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是我们做家仆的责任和本分,哪能收主家的钱买酒喝,万万使不得。” 姜歌见状迅速扶起舟子说道:“周伯无需多虑,以后沅水上下我都得乘您的船,稳当,还能听到很多传说故事,工钱是府里该给的,这是赏钱,回去让几个儿子上上学堂多认几个字,摸着鱼了也能卖个好价钱不是。” 姜歌说罢便与福伯一前一后快速离开码头朝着桃花林方向走去,舟子收好银子寻了处路边茶馆要了碗凉茶,心中依旧有些激动,嘴里默念着少主安康。 桃花坞港口包括仓库、街道、宅院、房舍修建的极为规整,一条十丈宽的石板路笔直从港口修到了三里外,居中一条同样宽的横街左右三里连着官道,整个桃花坞成田字型布局,街道两边均是前店后库的设计,十字路口有酒楼茶馆供商贩们商议休息。 虽然北方沦陷,战火连绵,这里的生意反倒更好了,原本做皮草药材生意的汉人商家依旧货源不断,而且价格更加划算,武陵盛产粮食以及药材,鱼虾蟹更是多不胜数,桑布棉麻也都有余,茶叶更是主要交易产品,胡人南侵之后抢夺巨大财富,奢侈品及农产品的需求量持续增加,很多没来得及南逃或者早就和胡人有关系的北方商人继续做着南北物资交易的生意,只不过现在是帮他们的胡人主子做生意而已。家小都被扣着,带着伙计都是提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生意要有差池的话一家老小指不定哪天就不见了。只能卖力做事,想办法把货运过大江到这里交易。荆州扬州其他地界别说做生意了,刚入境就会被扣掉,血本无归还得连累一家老小。 建平郡与梁州巴东郡连绵不绝的大山中有一条古老的茶马古道,山区里的土族人世代通过这条茶马古道与南北行商的商人以山货换取生活物资,而这条茶马古道得翻越崇山峻岭,必须靠耐力极强的滇马、骡子才能顺利行走。所以北方战乱之后江南的兵力都布置在大江南岸,这条茶马古道是南北行商的重要路径。当然扬州那边也有北货南渡,多是达官贵人私下里的生意,只是扬州那些人太黑十抽五,基本上都是南北大族之间在交易,普通家族承担不起,所以这条贯通十万大山的茶马古道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而武陵郡十五抽一,简直就跟没有一样,哪怕多耗费一月功夫也是相当值得的。 姜歌与福伯在桃花坞随便逛逛,然后朝着旁边不远的桃花林走去,福伯一路上将桃花坞的基本情况都说了一遍,虽然姜歌早就看过历年的岁收账本,心中有清晰的印象,不过亲自看过走了一遍,又听福伯详细介绍,原本只是数字的账本逐渐的就在姜歌脑海中形成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配合着之前的账本数据,姜歌算是对桃花坞的整体运营有了清晰的了解。 期间姜歌也问过许多问题,福伯都一一解释,特别是税率上为什么这么低,姜歌觉得可以调高一些。福伯解释道:“一来族中体恤北方还在苦苦生存的汉人,这边生意好做,北边就能多用汉人,其二是这些人能活下来,其中就有小部分人愿意为姜家提供北方的消息,这可不是钱财可以换取的。其三嘛也是背着朝廷在做的事情,况且北方胡商可没多少能承担的起扬州那边的税率,所以中小商家要么抱团和扬州做生意,要么就只能和武陵做生意了。细水长流,财源才能滚滚而来。” 姜歌边走边思量福伯的言语,不多时便想通关节,心想着父亲以往的忙碌着实是真的忙碌,就一个港口的事情就千丝万缕的,何况以往整个姜家遍布江南江北的各色生意。明里暗里不要太复杂。看来自己还是不太符合管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事无巨细自己可做不来。 桃花坞与桃花林相隔不到一里,从空中俯瞰,桃花坞在西边,中间隔着一里左右的距离,右边是两里左右长宽的桃花林,林子中间有一座四合院,院中有一座九层塔名为白塔,整座桃林从北边山涧里引出一条丈宽溪水,从北至南成曲线贯穿,经过中心位置的四合院北楼流过白塔穿过南楼连接沅水,看上去整个桃林就被这条小溪一分为二。 其他桃林之中皆有石板铺就便于行人的观赏小径,错综复杂,唯一的特点是源头都从中间四合院周边的圆形空地延展而出,而整个桃林成圆形,从空中看去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散发出的光芒一样。 当下已经六月初,桃花在四月底就凋谢了,因此姜歌在进入桃花林时并没有感觉到无数桃花一齐盛开的壮观美景,而福伯有幸见过一次,人在林中仿佛天地都是粉红的桃花,就算是粗野汉子也会被当下的景色吸引。 桃花林中的四合院有三十名家兵及十个仆人常驻,寻常游人也只能在高大院墙外看看那座九层白塔,花期时院落的守卫会多一倍,对外一直宣称为姜家私宅,无关人等不得私闯,戒备还算森严。其实这座院落大多时候都是族内对外议事之用,因为除开三四月份花期时会游人如织,花谢之后基本上没什么人到这里来。 姜歌在福伯的引领下来到了四合院西门,灰白的高墙大院,朱红大门,门口前有三级白玉石台阶,左右两边各有一座白玉石雕,左边为麒,右边为麟,看上去威武不凡,形态各异,麒怒目圆睁,麟挥爪露牙,可镇鬼魅邪祟。姜歌看着两尊麒麟神兽的石雕啧啧不已,两人高的巨石雕刻而成,其工匠技艺可比鬼神了。 福伯说道:“西边是麒麟,东边是两尊白虎,北边是两尊玄武,南边是两条白玉龙,神态各异,技法出神入化,堪称神迹,这也是桃花林这边三景之一。其实世人不知道在那九层白塔里还有九座白玉石雕,座座不凡,只不过只有外面石雕三分之一大小,少爷可亲自去看看。” “塔中还有九座?这些石雕从何而来可有记载?”姜歌张大嘴巴惊奇的问道。 “白塔一层到九层依次为夔、梼杌、獬豸、犼、重明鸟、毕方、饕餮、白泽、凤和凰,凤居左凰居右,凤凰之间有两颗玉珠悬空而对,泾渭分明,左为烛照右为幽莹。烛照成白色,幽莹为墨色。此景甚为奇特。族中也未曾弄明白过其中原因。整座塔何时出现的,石雕何时出现的皆无记录。族中口口相传可追溯到上古,也不知真假。传到现在也就是族中少数人知道塔内的情形。也未曾将此事写于纸上。老奴还是十几年前跟随家主回来时家主说过此事,但老奴没有资格进塔,能进去的只有姜家家主一脉、魁隗、连山、列山三支的家主一脉。传说其他族中人进去后不久会喷血而亡,家主说也不知真假,可能就是为了让更少人还知道胡乱编造的吧。” “唔。难怪父亲说让我来看看,我还以为是让我看看桃花坞的生意,看来这九层白塔、桃花林、江边的石台有可能藏着什么秘密。只是父亲和先人们都未曾寻找到答案。这些时日就在这边住下吧。”姜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朝着福伯说道。 “好的少爷,咱们进院子吧,我去安排一下,也派人去码头让舟子不用等了。” 福伯说完便跟着姜歌进入大门,门内自有管家护卫接待安排。 只是在姜歌跨上三级台阶时刚好错过门口的两只麒麟,原本白玉石雕的麒麟眼突然发出了碧绿的光芒,一闪而逝。 第二十五章 九层白塔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三章九层白塔 桃花林中的四合院叫四方苑,四四方方的正如其名,院子不大,十丈宽的围墙里面上北下南四座三层阁楼,北边阁楼稍有不同,多出了半层楼阁。园中安静的矗立着九层塔,除了一条丈宽的水流从北向南穿过之外,园子里并没有过多的布置。园子内部显得宽敞整洁,加上四方八座神兽白玉雕像,给人一种肃穆威严的感觉。 福伯已经在和负责看守四方苑的管事以及护卫长商量接下来暂住几天的事宜。姜歌则绕着中间两丈余宽的九层塔细细观摩了起来。 四方苑的管事是一个精瘦老头,和福伯年纪相仿,只是看上去比福伯更年迈,头发胡须皆白,比福伯的背更驼,脸上和手上的皮肤更黝黑褶皱更多。但是一双凹进去的眼睛却极为有神。 而四方苑的护卫长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高大魁梧,手上脖颈上快要爆开的青筋给人有点恐惧的感觉,腰间斜跨一柄入鞘横刀,刀柄上刻有古篆连山二字。 姜歌并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其实就连其他三姓的存在都是回到临沅城之后才知道的。一直生活在北方的姜歌对荆州武陵其实并不了解。在姜歌的印象中,这边就是普通的族人聚集的一块栖息之地。其实和北方诸多氏族王爷管辖内的城镇庄园一般。 与福伯进门时姜歌也只是象征性的与管事护卫长点头示意,并未寒暄客套,福伯知道姜歌性子比较冷,不太愿意过多与人交流,何况从小就生活的比较孤独,福伯总是会安排好一切,未来的家主,也是需要性子冷一些才合适,不然上上下下这么多族人家仆,没点威严,如何能成为家主。 倒是管事与侍卫长会时不时的多看几眼这个青衫少年郎,姜家家主传承,历来都不差,最差的也能在世时把家族整理的妥妥当当,从未出现过败家之子。而其他三支族人的家主血脉一样如此,少有庸才。 在姜歌顺利南归之后不久,其实姜歌的一些事情都在族中传播开了,大多人都很好奇这个少年人到底是怎样的,也有很多同辈会敬佩,不过也有人会不服气,认为都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了。以姜家的实力护送一两个人渡江南下并不是难事。 福伯与管事护卫长商量妥当后两人便各自安排去了,福伯看着姜歌围绕着白塔看个不停也不曾打扰,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管事走到福伯身边说房间已经收拾妥当,午饭已经备好,请少主暂且休息。 福伯与姜歌随着管事上了北边阁楼的楼顶半层,离地也有三丈有余,视野极好,桃林的景色一览无余,若是花期之时在此煮茶观景想是妙不可言。向西看去可见桃花坞的车水马龙,向南看正好看到江边的巨石台,以姜歌的目力绰绰有余,仔细看去还能依稀看到两款巨石上刻有古字,只是看不太清细节。 房中的矮桌上已经备好吃食,不算丰盛,却显得有些清雅。管事退出房门后姜歌与福伯各自动筷,姜歌不饮酒,福伯却是无酒不欢,桌上的一瓶桃花酿可是早就勾的福伯酒虫翻滚了。 福伯径自斟酒,细细的品了一口,清汤刚过喉咙,一声悠长的‘啊~’随即而出,随后啧啧声不断。福伯满脸享受,抚着胡须摇头晃脑。 姜歌还是第一次见福伯喝杯酒能喝成这样,在洛阳长安可不缺好酒。于是好奇的问道:“福伯如此享受,这酒有过人之处?” 福伯砸吧砸吧嘴说道:“这桃花酿可不一般,这方圆两里的桃林只开花不结果,每年收取桃花酿酒所得不过十余坛,酒香虽不浓郁,其口感也极为清冽,这边的管事将酒深埋地底,取出时冰凉爽口,不比北方的粮食酒那般醇厚香浓,个中滋味见仁见智,于老奴而言则极其偏爱,如仙家酒酿一般。上次与家主来此有幸喝过几盏,那种清凉顺滑,唇齿生香的感觉一辈子都忘不掉。今日托少爷的福又品尝到了,此生无憾啊,哈哈哈,少爷从不饮酒,要不尝一杯?老奴独享,心中有愧啊,哈哈哈啊。” 看着福伯就要给自己斟,姜歌连忙回绝道:“尚未及冠,不可饮酒,父亲交代的规矩不可违背。反正这酒在地窖里放着也跑不掉,日后自有机会细细品尝。福伯好酒就多喝些,不够再拿上一坛,家中财货事物我虽没有擅动之权,几坛酒应是无妨的,父亲也不会责怪。” “少爷宽厚,老奴就不客气了,只是这酒老奴也不敢多饮,后劲十足,寻常人也就两三盏便醉意朦胧了,老奴喝个五盏也就不能再饮,如此好酒需细细品味,豪饮还是得中原的高粱烧才爽快。”说完福伯起手夹菜,自顾饮酒,一副闲赋在家的老翁一般。 姜歌看着福伯舒适的样子心中温暖,除了父亲,就是前期的白发老人是自己心中最重要之人,身体安康便是福,姜歌希望福伯会一直这样,寿与天齐。 饭后休息一炷香,福伯已经有些醉意,轻轻闭眼靠着木枕睡着了。席间福伯说白塔姜歌随时可以自去,旁人也不敢进塔。休息好的姜歌便悠闲的下了阁楼,走向白塔一层大门。 抬头望去塔耸入云,十余丈高,有一股刺破苍穹的威势。塔门上方牌匾刻有白塔二字,简洁明了,塔门也清素无比,并无过多世俗金银点缀。 轻轻推门而入,塔内一目了然,青砖铺就的地面,塔楼结构皆为木制,塔外是朱红大漆,塔内却裸露着天然木质纹理,稍作了抛光处理,涂上了一层透明桃胶,清香四溢。 塔内正北方向有一座小型白玉石台,石台上有一只白玉雕刻的神兽‘夔’,眼前这只白玉夔,形如青牛,苍身而无角,只一足,呈咆哮状。姜歌在许多古籍中见过夔的画像,皆是粗略画就,眼前的这只石雕,栩栩如生,肌肉线条,神情气质,细微之处更是细腻万分。 姜歌伸手触摸石雕,轻轻滑过表面,似有流水顺滑之感,沁人心脾。 一楼空间最大,显得很空旷,看过夔的姜歌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木质楼梯经久不坏,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依旧不见腐蚀的地方,反而是每年一度魁隗三家家主会前来打扫清理,涂上新的桃树漆。 二楼到八楼一般无二,整层都跟一楼一样空旷,除了一尊白玉雕刻的神兽之外别无它物。不过每层的神兽石雕都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活着的一般,姜歌也是不急不慢的每层都细细欣赏后才去往上一层。 一个时辰后,姜歌走到了九层,也就是塔顶,空间实在不够宽敞,最多可容纳五六人的空间,夏日炎炎,塔内窗户紧闭,温度极高。姜歌身穿的青衫也已汗湿大半,只是浑然不觉。 刚从楼梯探头到九层,姜歌便见到了位于正中方向的两座石雕,东西方位对立摆放,再细细看去两只凤凰嘴中各自有一枚玉珠,左白右黑。看到此景姜歌噗嗤一笑,哪有福伯说的那么神乎其神,怎么可能会有悬空而对的玉珠嘛,分明是凤凰口衔玉珠而已。 到了楼顶姜歌感觉塔内温度极高,正直晌午,于是便一次打开了四面木窗,正好从江边吹来的江风有些清凉,还好只是微风,在九层十丈高的地方,哪怕只是微风,透过窗户吹进塔内仍旧有些力道,原本落在旮旯里的灰尘也都随风吹出窗外,半身汗湿的姜歌被清风吹拂才知道,湿透之处被风吹过清爽无比。 姜歌固定好窗户之后,回过头仔细观察两尊凤凰石雕,翅膀尾翼,每一根羽毛都刻画的栩栩如生,双目灵动,姿势成旋转互绕状。各自口中衔有黑白两珠,东西方向相对而望。 细细看过雕像之后姜歌心中十分满足,古籍中的神兽今日可以看到如此精湛的石雕已然十分幸运,同时也感叹这些珍贵的石雕存于南方而不是北方。若被损坏,将是天下人的损失。洛阳宫和长安宫的石雕姜歌是见过的,雕工皆为当世顶级,但和今日所见相比,相差万里。能让作品浑然天成,瞧不见一丝刀工痕迹,其技艺手法当真不似人间所有。 姜歌站在正南的窗户边,双手撑着窗台看向江边那座酷似祭坛一般的石台,沅江上舟船来往,码头依旧繁忙,东北的那条官道也在隐约可见。 风景如画,微风习习,姜歌心中静如潭水,毫无波澜。 闲着无事姜歌便席地面南而坐,心中默念口决,体内气息开始加速运转起来。 姜歌体内两股气息周而复始循环交替,渐入佳境。 冥想中,一尊尊活灵活现的神兽或奔腾或入水或腾空或翱翔。 虚实交替,色彩斑斓。 虚空中的山水画里,位于武陵的区域天空中流光溢彩,祥云翻涌,除了那只金色小龙外,隐隐约约有数十神兽虚影跟随金龙四处嬉戏玩耍。 第二十六章 白日门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四章白日门 太阳已经落山,黑幕降临,四方苑燃起了几盏微黄的桃木灯笼,灯笼上一面写着四方一面写着炎字。整个桃林幽静无比,四方苑的守卫换过班之后也显得格外宁静。 中庭白塔前,福伯与四方苑管事及侍卫长站在白塔下神色担忧的讨论着什么,三人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漆黑的白塔,然后低头或沉默或思考或担忧。 白塔的特殊性,三人都没有资格上去,福伯担忧的是少爷练功忘了时间,会不会饿,会不会渴,要不要想办法送点吃食和清水上去。 而管事和护卫长则嘀咕着楼上的未来家主会不会出现意外。 听完管事和护卫长的多次絮叨担忧之后,福伯不得不劝慰两人,说独自静坐对于少爷而言是家常便饭,打小就这样,只是今天比较奇怪而已,少爷不会耽误饭点的,每次饿了渴了便会自己醒来找吃食。 管事及护卫长听完解释之后也不再如之前担忧,反倒是饶有兴趣的问了诸多问题,比如少爷是不是在都城时有道家仙师传授功法,少爷的武力到底有多高,一个打三个有没有问题,北方的胡人是不是很厉害.... 福伯也权当无聊,便和两人闲聊起来,只是偶尔看看塔顶。 过去了快两个时辰,塔下的三人该聊的也都聊完了,福伯见这情况少爷多半会在踏上过夜了,跺了跺脚对着管事及护卫长拱拱手道:“看样子少爷晚上不会下塔了,咱们也休息吧。明日少爷自会下塔,两位劳心了。” 管事及护卫长拱拱手便各自回屋休息。 福伯看了眼塔顶,捋了捋胡须也转身回屋。 白塔九层的姜歌还沉浸在自我冥想的世界里,塔顶的天空星辰闪耀,清风透过窗户撩动着姜歌的发丝,原本在姜歌体内的两股气息在漆黑的夜里好像虚化在姜歌的周身,莹莹发光,从丝丝荧光渐渐变得浓厚,两股气息循环交替周而复始,此时要是有人看见姜歌身上的异象一定会惊掉下巴,恐怕只有那些仙山福地的仙人才会有这般气象。 仔细看去,似有一丝丝微小的气息脱离了姜歌的体内,而脱离出来的这股气一分为二,一股进入白色玉珠,一股进入黑色玉珠,渐渐的两个玉珠似乎在转动,像要从凤凰的嘴中飞出,随着时间推移,姜歌体内的气息流失的越来越多,两颗玉珠则浮空而起,遥遥相对,吸收的气息越来越多,仿佛催动了机关一样,两颗玉珠慢慢朝着对方的位置旋转移动,最后当白色玉珠旋转到黑色玉珠的位置之后,两颗玉珠内流转的气息喷薄而出,从白塔九层急速垂直而下,两只凤凰及楼下所有的神兽玉雕均等的吸收了一股姜歌体内的气息,迅速融入体内,整个石雕泛起莹莹绿光,随后无数道细小的翠绿光芒从各自神兽嘴中飞出,朝着塔顶方向迅速汇集,最终停留在黑白玉珠中间的位置,慢慢积累成旋转的绿色光球,待所有的光线都集合完毕,绿色的光球从针孔大小变成拳头大小,随后光球中心显化出类似人眼的黑色瞳孔,看向江边的石坛。 一抹青绿色光束从瞳孔里飞速射出,在石坛两座巨石中间的空隙中荡起微弱的绿色波光,形成了仿佛绿色潭水一样的水面,微波粼粼。 塔内的情况姜歌一无所知,只是在冥想中仿佛有一抹绿光射向自己眼中,脑中一阵晕眩便失去了意识。 而塔中的姜歌也不知去向,黑白玉石之间什么也没有,石坛巨石之间也什么都没有。 好像刚刚并未发生过什么,白塔也没有人来过,原本打开的窗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关闭。 一切平静下来,恢复了深夜的宁静。 ----------------------------------- 姜歌感觉睡了很久,头昏沉沉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好像是躺在草地上,有溪水流动的潺潺声,而且脸上湿哒哒的,有什么在舔自己一样,痒痒的,湿湿的,有些难受,仿佛有一条软软的东西舔进了耳朵里,好痒,哈哈哈哈哈,忍不住了。 姜歌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湿润的耳朵,抬头一看,一望无际的粉红色桃花,和煦的阳光一点也不刺眼,蓝蓝的天空,身边有清澈的小溪,脚下有什么在拉扯自己的裤腿。 姜歌低头一看,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正在奋力撕咬自己的靴子和裤腿,还发出奶声奶气的低吼声,姜歌吓了一跳,不自觉的轻轻一抬脚,白色绒球就飞了出去,两三丈远,然后扑哧一声吊在落满桃花的花堆里,溅起了无数花瓣飞舞,煞是好看。 姜歌朝着白色绒球掉落的地方看了半晌,没有丝毫动静,姜歌有些心虚,刚才没把握好力道,不会把什么小动物踢伤了吧,半天没动静,姜歌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在地上捡了跟树枝,轻轻拨开地上厚厚的花瓣,只见比拳头大些的白色绒球在瑟瑟发抖,还伴随着嘤嘤的声音,好似顽童在哭泣一般。 只是姜歌没有养过宠物,眼前白色绒球也不似见过,小心为上,姜歌用树枝戳了戳绒球,戳一下绒球动一下,而且还发出嘤的声音。这下有点难为到姜歌了,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又不敢伸手去摸,树枝戳一下感觉又把绒球戳疼了,就这样姜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蹲在地上正抓耳捞腮呢。 突然姜歌感觉到背后有物体快速奔向自己,脑中尚未作出判断,身体却在第一时间双手握拳,迅速转身,左手格挡要害,右拳快如闪电的带着拳罡一拳轰出,“嗷~嘤嘤”砰的一声,好像什么动物还没接触到姜歌的手就被自带的拳罡打飞了,飞出去几丈外撞到一颗桃树,然后哗的一下落到了厚厚的花瓣里。 姜歌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拳,搓了搓手看向几丈外的桃树,再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额外的动静之外,转过身看着身前的绒球,姜歌心中一横,伸手摸了上去,只是在姜歌手刚碰触到绒毛时,明显的感觉到了绒球全身发抖,蜷成了一团。 摸上去软软的暖暖的,姜歌便放下心来,看来不是什么猛兽毒物,一只手把绒球抓了起来,托在手掌上一看,姜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原来是一只白色小奶猫,只是两眼比较特别,如蓝宝石一般散发着高贵的气息,只是此时小猫咪的双眼满是泪水,一副惊恐的样子,蜷缩着四肢,极其不安的看着姜歌。 从未见过如此小的还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姜歌心中都被融化了一般,一手托着小猫咪一手轻轻的抚摸额头和肚子,好让其感受到姜歌不是故意的。 沉浸在安抚手中小奶猫的姜歌好像忘了刚刚一拳打到的是什么,好一会儿,姜歌手中的小奶猫都在不停的流泪,张嘴只能发出嘤嘤声,好像在央求着什么,想了半天姜歌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打飞了一个东西。 于是姜歌迅速跑到几丈外的桃树下,爬开了数下厚厚的花瓣,同样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猫,和手中的这只一般无二,只是这只小猫趴在地上身体在剧烈的起伏,看上去有些奄奄一息的样子,而姜歌手中的那支小奶猫咻的一下从姜歌的手中跳了下去,四条腿颤颤巍巍的走到趴在地上的小奶猫身边,伸出舌头慢慢的舔着奄奄一息的那只小奶猫。 姜歌此时心里满是愧疚和罪恶感,看着被自己一拳轰出去的这只小猫,于心不忍,便从腰间掏出了一枚在天门峰养伤时,老道人赠送的续命丹。一分为二,一半大一半小,姜歌把大的一块喂给伤势看上去严重的那只趴着的猫咪,小的那一块喂给了第一只猫咪吃下。也许是药香浓郁,两只小猫都没有拒绝,迅速的了咬碎了药丸吞了下去,然后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 姜歌见状,兴许是药效太强的原因。不过此时都已经睡着了,姜歌也没办法,自己也不是医生,这种情况也只能如此。天门峰道人的续命丹药效极好,奄奄一息的人类都可以吊着命慢慢恢复。只是一共才九颗,南归的路上自己和福伯还有那个白家白羽一人吃了一颗,此时小药瓶里还剩下五颗。虽然有些心疼,可今天毕竟是自己的问题,小动物没有错。何况还如此可爱。 姜歌用手指轻轻的抚摸了几下两个已经熟睡好似在呼噜的小奶猫,心中又心疼又愧疚,满是柔软。 过了一炷香之后见着两个小家伙呼吸变得平稳顺畅,姜歌便兜起长衫的下摆,将两只小家伙放在其中,然后抬头看了看日头和方向,选择了东方慢慢行去。 桃花随风飘零,一只只蝴蝶翩翩起舞,偶尔有几只蜜蜂嗡嗡的飞过。 姜歌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桃林的边界,有一条长长的竹栅栏挡住了桃林,栅栏外是碎石板铺就的乡间小路,姜歌跨过栅栏走在小路上,抬头向前看,似有青烟升起,心想前方定有人家,便向前行去。 姜歌一边走一边欣赏小径两旁的桃花,一边抚摸着兜里的两只小家伙。没有多久,就已经出了桃花林,眼前开阔一片,依山而建的数十栋房舍,大片的翠绿田野,田中许多农夫挽着头巾,卷起裤腿,在田间或弯腰拔草,或挥舞着锄头。 有许多没有穿着裤子的小屁孩在田间放肆的追赶,欢声笑语响遍田野里,正在劳作的大人们偶尔抬头看几眼玩耍的孩子,会心一笑便继续埋头做事。 姜歌好奇自己是怎么从白塔的九层到了这里的,也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片桃林好似四方苑外的那片桃林。也许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不远处田间正在劳作的一个光膀子汉子抬头看向姜歌,抬起还攥着青草的手用手背擦了擦汗,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 姜歌有点纳闷,自己也没什么好看的,便问道:“这位大叔,小子身上可有不妥?还请问此为何地,小子从未来过,请大叔解惑。” 站在田间的汉子仔细看了半晌姜歌后朝着不远处正在玩耍的小孩骂道:“小兔崽子只知道疯,快回村里告诉族长,说又来稀客了。” “稀客不需多虑,进了村子,见到族长了你就什么都清楚了。”汉子说完指了指村子的方向,露出了一脸见怪不见的微笑,随后继续弯腰除草。 见农夫不愿多说,姜歌便朝着山脚下的村落走去,刚到村口一群没穿裤子的顽童便从村子里冲的出来,头上要么扎着一根笔直的冲天辫,要么是两只羊角辫,胸前穿着大红色的肚兜,光着屁股蛋,手里攥着狗尾巴草,呼天喊地,像是遇见了大敌一般。 没等顽童们跑出多远,十几只大白鹅扑腾着翅膀笨拙的追了出去,不停的发出鹅~鹅~的声音,好像是战胜的将军一般,耀武扬威。 等正在大战的顽童和大白鹅们走后,姜歌看见村口有一颗巨大银杏树,大约十来人才能合抱。树下有石块砌成的的台阶供人坐下乘凉。 一位白发快要触地,有些驼背的老人杵着一支龙头拐,满是皱纹的脸微笑着看向姜歌,一只手朝姜歌招了招手,示意姜歌过去说话。 姜歌心中好奇,见村子一片和谐,不似有危险,便走到了银杏树下,只是刚一走近,姜歌双目便瞬间湿润,心中酸楚,并未多言,轻轻放下手中兜住的两只猫咪,双手抱拳,跪地连磕三头。白发老人扶起姜歌,坐在石阶上,轻轻抚摸着姜歌的脸庞,满脸慈祥。 抬起脸庞的姜歌满脸泪痕,早已泣不成声,勉强哽咽道:“这一定是梦,不然怎么会见到大族老爷爷,洛阳一别,便是永别。族孙还依稀记得您的教诲。” “好了好了歌儿,怎么越长大越喜欢哭了,大丈夫怎能轻易落泪。来来让族爷爷仔细看看,长大了的歌儿还真是俊俏,一表人才,可比你那不争气的父亲强多了。”老人边说边抹去姜歌脸上的泪水,心疼不已。 老人正是姜家的大族老姜真,于一年前随东海王东逃时不幸殒命,凶手正是当初围困长安的匈奴人。 老人仔细的看着姜歌一会儿摸摸这一会摸摸那,嘴里不停的说道好好好。 姜歌情绪平复之后便开口问道:“族孙这是在哪,是梦吗?可为什么如此真实?” 姜真摸着少年人的手说道:“这是炎帝一族的辛秘,确实是梦境,但也不是梦境,那片桃花你应该见过了吧,还有在农田里的农夫以及那些小娃娃,包括我在内,其实也算真实的。但仅仅局陷入这个地方。对于你而言,其实就跟梦一样,不是真正的真实。” 姜歌听的有些绕进去了,一脸懵懂的说:“小子愚钝,没太懂。” 姜真:“上古时期神妖大战,天界妖界被大战毁灭,而诸神与妖族几乎同归于尽,有些上古神在自身灭亡时选择落入人间,例如盘古大神便化为了人间的山川大岳江河湖海,而我族的炎帝则化为了天地火种以及百草,而你我现在所待的这块地方呢,则是炎帝自我消亡时留下的一丝梦境。” 姜歌:“那还是梦,小子以为是真实的。” 姜真:“炎帝的这个梦境,不真不假,因为与世隔绝,而且梦境里生活的人都是真实的人,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会生老病死,也会结婚生子传承下去。而我的存在只是机遇巧合,这里的族长一直都是姜家的后人,只不过你见着的是我,而他们见着的是另一个陪伴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族长而已。” 姜歌:“额。。。” 姜真:“你不必在意真假的问题,因为能进入到这里的外界人,要么是有成龙的资质,要么就是如我这般已经在外界死去的姜姓族人。每隔一段时间这里就会出现一个你,例如一百年前来过的姜维,和现在进来的你。而每一个进来这个地方的姜氏族人都会身负大气运,并且在这里碰上难以置信的机缘。比如说原本是老祖姜子牙得到的几卷天书,如今应该在你手上。又比如齐桓公得到的元戎剑,姜维得到绿沉枪,而这两样也都莫名其妙的被你得到了。” 姜真看看台阶上正在呼呼大睡的两只小猫咪,伸手抱在怀里轻柔的抚摸,抬头看向姜歌说道:“按道理说,每个进来这个地方的人带出去的任何东西都是死物,而且当那人在外界身死道消之后,所带出去的东西都会自动消失不见。而你是个特殊,不仅获得了先贤所获得的物品,还遇到了活物,也就是这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你的人生到底会如何,我生前与善一多次分析过,我也开过卦,模模糊糊看不透彻。来到这边之后才隐约感觉到一些生前并不知晓的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而这个安排只是开始,结果如何,全靠自己去创造经过。你的命运复杂艰难,得靠自己了。” 姜歌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是有史以来最为天荒夜谈的事情,所以姜歌内心再次认定了这是梦境,而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而已。 姜歌自己想着事情,听了大族老的话觉得也可能有点对,总之信息量太大,一时也消化不了。 姜真摸了摸姜歌的头,不知从哪端出一碗水递给姜歌,说道:“诸多事我不便开口说与你听,能说的也都告诉你了,回去后来过这里的事情只能告诉你父亲,其他人决不能透露半句,这两个小家伙你要好生养着,不可小觑。给你父亲带一句话,就说是我说的,若事不可为,当不为,若可为,则不能为之,细思慎行。” “把水喝了吧,歌儿好好活着。”姜真老泪纵横紧紧攥着姜歌的手说道。 姜歌并未多想,只当是梦境,握着姜真苍老的双手说:“您多保重,我会常来看您的,族孙也会好好的。” 随后一口气喝光了碗了的水,水刚入口,姜歌就感觉到嘴里的水仿佛比冬天水缸里的冰水还要冰冷,全身如坠冰窖,寒冷刺骨。渐渐失去了知觉,慢慢沉睡了过去。 “滋~滋~噗呲” 姜歌感觉手上一股暖流,身上的寒意渐渐退去。 随后脸上又感觉到了一股暖流,湿哒哒的。 姜歌睁开双眼,两只纯白色的眼睛近在咫尺的看着自己。 脸上湿漉漉的,姜歌用更加湿漉漉的手抹了一把脸。 一股极其浓烈的尿骚-味扑面而来。 姜歌咻了一下坐了起来,纯白色眼睛的小家伙依旧深情的看着自己。 而不远处黑色眼珠的小家伙瞅了一眼姜歌之后便屁股对着姜歌趴在地上睡觉。 姜歌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惊恐万分,看了一眼周围,还好还好。 白塔九层。 还好只是梦,只是梦。 那, 这两个小家伙从哪来的? “啊~” 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叫从白塔九层向外传去,响彻天际。 第二十七章 小白小黑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五章小白小黑 桃花林。 四方苑。 白塔。 第九层。 全是洁白的绒球猫咪睁着一双大眼亲昵的望着刚刚从梦境中苏醒的姜歌,猫咪乖巧的蹲在姜歌的身前一动不动,只有白色绒毛的尾巴在左右摆动。 安静下来的姜歌看着眼前乖巧的白色猫咪,好像哪里不对劲,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姜歌仔细的回想着梦境里的画面,半晌过后,有些头疼的姜歌揉了揉额头,突然一拍脑袋,一手抓住身前小小的白色绒球,举到眼前盯着绒球的双眼看去,喃喃道:“不应该是蓝宝石一样吗?怎么全是白色了?瞳孔都没有了?小家伙看的见我吗?” 被举在半空的小绒球好像听懂了姜歌的话一样,歪了歪头朝着姜歌眨着眼仿佛在说:“看得见看得见,还特别清楚。” 姜歌看着小绒球可爱的样子笑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猫咪的眼前然后左右慢慢摇摆,要是小绒球看的见的话肯定会跟着摆头的。 手指往左,小绒球头转到左边,手指往右,小绒球头转到右边,眼球虽然如白玉一般完美无瑕,但是依旧跟正常的眼球一样活动。试了几次姜歌确定小绒球视力绝对没有问题,只是解释不通失去了瞳孔的眼睛为什么还能看见东西。 姜歌把小绒球单手托着放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小绒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像非常享受。 姜歌看向趴在墙根阴影里用屁股对着自己的另一只小绒球,一条尾巴一动不动的搁在地板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姜歌挪动了几下屁股拉近了距离,伸手抓住墙根趴着的小绒球,只是姜歌刚刚触摸到小绒球身上的绒毛,小绒球就发出低沉的吼吼声,好像极不情愿一般,等姜歌抓住小绒球时,小绒球便龇牙咧嘴,短小的四肢疯狂的在空中胡乱挥舞,扭着脖子想要撕咬抓住自己脖颈的那只手。 “真调皮,身体都好了?这么有力气,是我那一拳揍的不够疼?要不要再来一下?”看着张牙舞爪的小绒球姜歌开心的笑了起来。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奋力挣扎的小家伙立马安静了,把头扭到一边好像生气一般,不愿意跟姜歌面对面。 “哈哈哈,听得懂我说话吗?还会生气呀,来让我仔细看看你。”姜歌两只手一左一右架着小家伙食指拇指固定住小家伙的头面向自己,小家伙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实在太小力气不够用,一副认命的表情看着姜歌,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像是见着了极丑的事物想要作呕一般。 姜歌也没管小家伙是不是真的要呕吐还是只是表示不满,仔细的把小家伙翻来覆去了看了一遍。 原本在梦境里也是纯白的绒毛,此时才发现脖颈到胸前有一圈灰色毛发只是不太明显,两只眼睛完全成黑色,幽深暗黑,依旧没有瞳孔,但能正常视物,梦境中绿宝石般的瞳孔消失不在。 姜歌左手抓着黒眼猫咪右手捧着白眼猫咪,对比了半天,除了眼睛是一黑一白,左手脖颈有灰色毛发,右手猫咪则是纯白无暇,其他的地方居然一模一样。嗯,再就是黒眼是公的,白眼是母的,难怪性情不一样。只是不知道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好奇的姜歌便开口问道:“你们谁是哥哥姐姐,谁是弟弟妹妹啊?” 两只小家伙一动不动更加好奇的看着姜歌,一脸懵懂的样子。 “去,说的有点绕了,你们谁是大的谁是小的?”姜歌问道。 白眼小家伙两只眼睛依旧可爱的眨啊眨,虽然没听懂,但是好有道理的样子。 黒眼喉咙里又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一脸嫌弃。 “好吧,你们谁听谁的?这下总听懂了吧。”姜歌觉得有些无奈,做个梦,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被一只猫嫌弃了,真是。 听姜歌说完,两只小家伙好像终于听懂了,黒眼在那里张牙舞爪,嘴里还发出吼的声音,好像在说当然是我啦。 姜歌心想,公的调皮一些应该是哥哥了,哥哥妹妹才合理嘛。 姜歌刚要说话的时候,右手痴痴看着自己的白眼突然转过头朝着旁边胡乱挥舞的爪子的小家伙瞥了一眼,原本乖巧可爱的白眼好像突然变的严肃无比,似有一股寒气渗出,参透到了黒眼体内。正得意的黒眼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身体仿佛触电一般抽搐了两下,尾部卷了起来,耳朵也耷拉了下来,闭着眼睛,一副装死的样子。 看到这个情景,姜歌不由的笑出声,把黒眼放在腿上,伸手在白眼脖子上轻轻上下挠了几下,原本严肃的白眼立马微眯着双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不再多看黒眼一眼。 躺在姜歌腿上的黒眼悄咪咪的睁开眼瞅了瞅姜歌手上的白眼,舒展了一下尾巴动了动耳朵,张了下嘴发出一声细微的呼声。然后就一动不动的趴着。 姜歌此时心情极好,被两个小家伙逗的特别开心,心想着总不能猫咪猫咪的叫吧,得取个名字。 “嗯,你们都在是我从梦境里带出来的,又是在白塔里做的梦,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历,既然跟着我了,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姜歌看向白眼猫咪说道:“你是姐姐,双眼又是无暇的白玉,全身都是雪白,就叫你姜白衣吧,小名就顺口些叫小白吧,怎么样?喜不喜欢?。” 小白依旧睁着大眼睛,一副可爱至极的样子,听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姜歌的手指,很开心的样子。 旁边的黒眼猫咪看见小白的样子,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又是一副作呕的样子。小白视而不见,只是温顺的感受着姜歌手上的温度。 姜歌再看向作呕状的黒眼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最顽皮,还是弟弟,眼睛纯黑如墨,就叫你姜如墨吧,小名小黑,就这么定了。” 趴在腿上的小黑用爪子挠了挠耳朵,又舔了舔爪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的姜歌好气又好笑。 姜歌逗弄了小白一会儿之后看了看紧闭的窗户,窗外阳光明媚,塔内温度适宜,应该还未到正午,伸了几下懒腰,姜歌嗅了嗅身上的尿骚-味,皱了皱眉头,把小白小黑一左一右的放置在自己的肩头。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顺着楼梯向下行去。 白塔九层的凤凰衔珠的两尊白玉雕依旧两两相对,只是嘴中的黑白玉珠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姜歌从白塔内打开一层大门的时候,早已等候在外的福伯见到姜歌无恙后,原本焦虑的心思一扫而空,喜笑颜开的说道:“少爷定然是静坐了一晚,老奴已经吩咐下人烧好了热水备好了饭菜,少爷只管回房沐浴用餐。咦,少爷哪来的猫?” “静坐到早晨便看到这两只奶猫了,也不知从何而来,闲着无事,逗弄了一会儿便亲近于我,我自幼孤单,想着即是缘分,养着便是。”姜歌记得梦中大族老的吩咐只可告诉自己的父亲,对于和父亲一样亲的福伯,姜歌只能暂且隐瞒,待以后再告知实情好了。 听少爷说自幼孤单,福伯心中也是一酸,两只野猫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上去还挺可爱,想必家主也不会说什么,少爷喜欢就好了。待姜歌上楼之后便安排人先将热水送了上去,再吩咐厨房一刻钟之后再把饭菜送上去。吩咐完下人后福伯便上了楼在四楼等着。 姜歌刚上三楼就有家仆送上了两桶热水,房间内的澡盆早就装了一多半的凉水,姜歌将两桶热水全部倒进了澡盆,试试水温便快速的脱掉一股骚-味的衣衫,将两只猫咪放在床上,自己迅速的爬进澡盆坐了下来,刚好合适的水温不热不凉,姜歌一身的汗渍和骚-味消失不见,舒服的呻吟了几声,调整好躺姿闭着眼睛回想着梦境中的一切。 小白安静的趴在床沿上歪着头看向旁边的澡盆,小黑则不停的在床单上跑来跑去,一会用小短腿跳一下,想要抓住床罩上下垂的丝线。一会静止不动然后一个前扑,往往复复乐此不疲。 半个时辰后已是正午,姜歌带着小白和小黑上了四楼,坐在蒲团之上开始细嚼慢咽的吃着饭菜。福伯依旧一口猪头肉一口桃花酿舒坦至极。 福伯特地的叫厨房清蒸了两条沅江-青莲,一条用宽大的盘子装着放在姜歌身边,桌子上也有磁盘盛好,旁边放有一碗盛着姜氏的陈年老醋,福伯用筷子夹一块肥嫩的鱼肉沾了沾老醋,放入口中,鲜嫩无比,吐掉鱼刺后滋溜一口美酒,看的小黑直瞪眼,好奇的纯黑色眼睛滴溜溜的转,瞅着老头的杯子,一动不动。 小白一脸满足的安静的趴在盘子边从鱼头开始慢慢细嚼慢咽,嘴里咔咔直响,想必吃的很开心。 小黑却是一口鱼肉都没吃,光瞅着酒杯去了。 姜歌见状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小黑鼻子前晃了晃,姜歌本事随意试试,不吃鱼的猫少见,没想到小黑嗅了嗅便三两口狼吞虎咽的吞下了肚,然后睁大了眼学小白一般楚楚可怜的看着姜歌,姜歌会意嘿嘿一笑,扯下了一只有小黑一半大的鸡腿放了过去,小黑噗嗤一下用前爪将鸡腿扑在地上拼命的撕咬咀嚼。 吃饭时福伯已经看出了两只猫的特别之处,少爷不愿意多说,福伯自然不会多问,就像少爷从天书上学来的一身本事,福伯也从不过问其中细节,只会关心和提醒少爷注意身体不要累坏了身体。 姜歌吃完饭用清水漱口,准备起身去旁边拿茶壶,喝了半壶酒的福伯见状连忙伸手在姜歌身前按了按,右手撑地缓慢起身走向旁边放有茶壶的矮桌。 福伯刚离开座位,吃了大半个鸡腿的小黑瞅准了机会两条后腿在地板上用力一蹬,圆滚滚的身体迅速飞到比自己高几倍的餐桌上,在福伯喝酒的酒杯上嗅了嗅,估计是味道太冲导致小黑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姜歌觉得有趣想看好奇的小黑接下来到底是喝还是不喝。没成想小黑没被桃花酿的气味吓退,反而伸出了舌头吸溜吸溜的把福伯没喝完的半杯酒尽数舔干净了。 福伯提着茶壶和茶杯也是好奇的盯着这只黑色眼睛的小奶猫喝着自己的酒,轻声说道:“偷油吃的老鼠天天有,这偷酒喝的猫还是头一次见,真是稀奇。拳头大小的小奶猫这么喝酒应该没事吧少爷? 姜歌:“我也不知道,不过吃过大半颗续命丹,应当无碍。” 福伯倒着茶水的手抖了一下心想能让少爷舍得用掉一颗续命丹,这两只猫肯定有极为特殊的地方。原本只是好奇的福伯这会才正视此事的重要性,对于姜歌来说这两只猫的重要性堪比自己了。 福伯将倒好的茶递给了姜歌,小心敬慎的问:“少爷,此事是否得隐瞒下去,毕竟只要见过这两只猫的人都难免吃惊。” 姜歌喝了口凉茶笑道:“不用刻意隐瞒,只说是两只瞎了眼的病猫即可,没有谁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福伯一脸懵的问道:“真是瞎?” 此话刚出,正在吃鱼的小白和喝完酒正在舔杯口的小黑齐刷刷的扭头看向福伯,一双如白玉般的双眼纯净无暇,一双如漆黑的夜一般黝黑深邃,福伯看向两只猫看着自己,仿佛时间定格了三秒,随后两只猫扭回头继续各自吃喝也不再理这个胡乱说话的老头。 姜歌只是嘿嘿一笑继续喝着茶,一把年的福伯此时才真的是突然间如坠冰窖一般,后背全是冷汗,额头上滚落下来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原本有些微醺的感觉,此时荡然无存,这两双眼睛太可怕了。 短短三秒,福伯仿佛在纯白的世界和纯黑的世界度过了数个时辰。 有些虚脱的福伯瘫坐在地,姜歌伸手拿过酒壶一手将舔着酒杯的小黑扫落下桌,然后给杯中倒满酒,见着福伯的样子便问道:“福伯身体可有不适,怎么突然就满头大汗了?” 福伯见姜歌不似知情两只猫双眼的秘密,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桃花酿,舒展了几口气说道:“公子真不知这两只猫的眼睛的厉害?” 姜歌摇摇头:“没有瞳孔却能视物。” 福伯凑近姜歌小声说道:“还能蛊惑人心,老奴刚才就着了道,像是进入到了非黑即白的世界里,不知时间长短,见不着任何一物。恍若数日。” 姜歌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已经醉倒呼呼大睡的小黑,还有把鱼吃的只剩下骨架的小白正在舔着爪子。 姜歌知道福伯所说不假,只是小白和小黑未曾对自己使用过,姜歌便看着小白问道:“小白,你和小黑的眼睛能蛊惑人心?” 福伯像是天方夜谭一般看着姜歌说道:“少。。。少爷这是在和猫讲话?” 正在舔着爪子的小白抬头看了看白胡子老头,有看向姜歌,然后张开嘴发出有点嘶哑不同于普通家猫的喵喵声。随后小白爬到已经呼呼大睡的小黑身边,舔了舔小黑的头,自顾自的将头枕在小黑的身上也开始眯上眼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姜歌得到了小白的回应,继续给福伯倒了杯酒,说道:“不能人言,但能听懂人话,而且会快速做出反应,才这么大点,智力不下于十岁顽童。” 听完姜歌的言语,福伯又是一口喝掉杯中的酒啧啧道:“少爷真是上天眷顾,奇运连连,这种异兽都能碰见,还是一对。啧啧啧。。。” 姜歌:“是有奇遇,只是暂且不方便跟您说,待给父亲详细禀明之后若父亲同意了,小子再私下里给福伯细细解释。” 福伯:“应该的应该的,此事机密,老奴知道的越少越好。少爷放心,对外我都会说是先天失明被遗弃了,少爷心善正好碰到了就抱了回来。” 姜歌看着挤在一起睡着的小黑和小白,充满溺爱。 就像福伯看着姜歌一样。 第二十八章 刺杀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六章刺杀 姜善一实际上回武陵郡并不久,大半个姜家毁于一旦,作为家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哪怕当初手段用尽,依旧抵不过胡人的铁蹄肆无忌惮的踏入中原。 起先所有的谋划重心都在诸王的割据夺权,大多数胡人会依附诸王或豪门大族。哪成想,从一开始就对胡人的反叛之心估计错误。这也才导致了胡人势力迅速崛起代替了汉人割据的事实,同时也没想到中原各封王和豪门大族在胡人的反抗下根本就不堪一击。几十年的奢靡骄横硬生生的毁掉了半个汉人江山。 而在姜善一领导下的姜家,在中原沉沦的整个过程中,除了前期送回武陵的老幼妇人,整个北方经营了几十年的生意全部土崩瓦解。 一夜之间,头发就白了一半,才五十的姜善一,应该正直壮年,可现在看去,俨然从那个富态的富家翁变成了平常人家的老头子,油光满面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消瘦的身材和皱巴巴的脸。 好歹姜歌能顺利回来,虽然福伯已经把姜歌从长安一直到渡江中间这段时间的大小事说的三四遍,可谓事无巨细丝毫不放过一点细节。关于福伯置疑白家的问题姜善一不置可否,只要姜歌顺顺当当的回来了,与白家的那门生意就不亏,这不是还得有两年的时间嘛,到时候再倒贴半个白家过来,不谈钱财和那个条件,就说自己儿子的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障,这两年时间自己就可以让姜家在江南之地占有一席之地,足够自己再编织出一张巨网,姜家和自己的儿子也能过的安安稳稳。 姜歌回来这些天姜善一一直陪着自己的儿子,族中事物则全部让姜善忠及各分支现在的主管自行运转。除非连姜善忠都无法决策之事自己才会去书房花时间开会商量对策。 长久与儿子分隔两地对于姜善一来说心中也满是愧疚和不舍,好在姜歌自小早慧,心性又平和,能够理解作为家主的难处,虽无责怪,可这些年的埋怨肯定是不少。 所以姜善一特别在乎于姜歌这些天共处的时光,见着儿子一身的好武艺,也是极其开心和满足,不求他人就能自保,在这乱世里可是最好的本事。何况,姜歌对福伯的不离不弃的态度,更为欣赏和骄傲,胸中有气象,被人夸赞和认可自己的儿子,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与之相比。 姜歌出游之后,姜善一积累的事物众多,最重要的诸多事情里有一件不能再拖了,得去邵陵郡及零陵郡走一躺,长沙郡的流民势力日渐庞大,现有的荆州诸郡长江边的几个郡有大量兵卒守卫防止北方胡人南渡,所以治安很好。但是长沙郡周边的几个郡悉数落入流民手中,衡阳郡紧邻武陵郡,要不是之前让姜善忠派人送去了粮草财货示好,这会儿估计流民都要大兵压境了,好歹送去的诚意很足,占领衡阳郡的流民帅又是受过姜家恩惠的流民头子,流民头子叫施培应,标准的山东大汉,原是沛县的捕头,生的高头大马孔武有力的样子,护卫县令南渡后扬州人满为患根本没地方收留一家子,便携带者家小到了武陵郡,家小安顿下来后被同乡怂恿到了长沙郡投奔了流民帅杜弢,施培应做了十几年捕头武力又强悍,自然就成了杜弢手下十大流民将之一,后来施培应攻下了衡阳郡,想着妻儿老母在武陵过的好好的也不想破坏了武陵郡现有的平静,这才故意离武陵边境远一些,只接受从武陵境内投奔过来的流民,并不会去骚扰武陵郡境内的老百姓。何况施培应是见过武陵郡族兵的,手底下的乌合之众与之相比可是天壤之别。 流民占领的三郡郡守县令上下官员要么被流民所杀,要么见势不妙逃去了广州,或者干脆揭竿而起跟着一起叛乱。 杜弢手下十大流民将,除了原是禁军的石开熊,山贼头目李盾,沛县捕头施培应之外,还有两人是随杜弢最开始一起叛乱的生死兄弟,一人身如猛虎名叫刘奎,一人精瘦如猴名叫侯建,剩下五人中有一人名叫杜瑞是杜弢族弟,其他三人分别是长沙仵作王三,安成郡里正黄七,金陵痞子朱十一。 根据姜家各方面的信息收集不难搞清楚流民军大致的情况,刘奎与侯建占领了安成郡,黄七当时里应外合杀了郡守直接投降。施培应与王三占据了衡阳郡,杜弢及其他流民将号称二十万流民军镇守长沙。加上安成郡与衡阳郡的流民军已经接近四十万了。 虽然听上去四十万流民军显得声势浩荡,可是谁也没办这个数字当真,顶多是四十万流民而已,不足为据,大致消息传回金陵之后朝堂上根本没把这股流民当回事,聚集四十万众,别说打仗了,一半的老弱妇孺,饿都能把自己饿死。等朝廷内部商讨完之后,到时候再调集四万兵卒轻而易举的可以屠杀殆尽。 北方氏族,江南氏族以及皇族各自谈判纠缠利益的分配,如火如荼,皇帝司马睿正闹心,便随意回复道:“小小匪患,任其自生自灭,着荆州广州自行解决”。 兵部的指令送到武昌刺史府之后直接被喝醉了酒的刺史周顗随意丢在竹简堆里,不闻不问,自顾自的悲叹山河破碎中原沉沦。 姜善一并未去过刺史府,只是礼仪上送过拜帖和礼物,此时大人不见客,姜善一也是懒得去跟酒鬼斡旋。 衡阳郡有一大族,虽不如姜氏四族把控武陵那么厉害,但是衡阳一半的地界都在其控制之下,衡阳洪氏历代与矿和铁打交道,洪氏的铁器制作虽比不上宫里的大匠,在民间可是一等一的大师,荆州及广州扬州民间的铁器三分之一都是用的洪氏锻造的器具。 洪氏没有家兵也不经商不从政,虽然家族庞大人丁兴旺确是一个极度温顺的家族,而洪氏和姜氏又是上百年的关系,洪氏刚到衡阳落脚的时候就与姜家做生意,武陵山脉大量的矿石提供给洪氏,然后姜氏再帮其售卖,洪氏只负责锻造,其他事一概不管。 洪氏如今的当家人是一个六十多岁每日仍旧在铸造台边挥舞半天锻锤的老人,名叫洪八锤,一身黝黑的肌肉看上去根本不像六十多岁的人。 流民军占领了衡阳之后并未伤及无辜,反而对洪家极为客气,并且派出了两千劳力帮助洪家打下手做做搬运这些杂事。流民军极度缺乏武器,大多数依旧还是木棍作为武器,连一把铁器都是奢侈。所以在占领了衡阳之后杜弢如获至宝,命令施培应督造武器装备以及训练兵卒,施培应乐得不用到处奔波,便守在衡阳,间接的也成为了武陵郡的一道屏障,所以在矿产上的供应,武陵并没有断掉。双方保持平衡是对武陵在当下最好的局面。 姜善一担心的是南边的邵陵及零陵两郡极有可能在不久之后被流民军彻底吃掉。那么到时候武陵郡被困守在武陵山脉里随时都有被流民军冲垮的可能。 所以姜善一才马不停蹄的赶往两郡,两郡郡守听见流民军要南下的风声后早就安排家眷南去广州了,自己也都随时准备,一有风吹草动便会逃走。 姜善一要见的是两郡的两个大族,邵陵郡的卓氏,家主卓青山,世代药农,族中男女老幼都会采药配药,普通小病十岁小孩都能治好。卓青山与姜善一年纪相仿,卓家的草药成品药丸药贴基本上都是姜家在售卖。所以两家唇齿相依,姜善一也劝说卓家趁还有时间,分一批人到武陵暂时避一避,免得流民入境后没了官府的邵陵不堪设想。最终,卓青山被姜善一说动,将族中的药材等还有二十岁下五十岁以上的全部迁往武陵岑阳镇。 而零陵郡的林家家主林远之在见过姜善一之后打消了南撤的打算,同意撤到武陵郡内的谭成县。林家世代做木材生意,修屋架桥木碗瓢盆都是随意为之的事情。 奔波了五六天的姜善一本打算回武陵的,只是还惦记着老朋友洪八锤的安危,在流民的控制之下总是不够稳妥。虽然目前都还没有问题,可就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杀身之祸。 作为生意人,姜善一舍不得洪家遭遇灭顶之灾。作为多年的邻居和朋友,姜善一更希望洪家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危险。所以在与林远之谈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从陵泉县往北朝着衡阳郡湘南县方向奔去,两地相隔六百里,好在沿着湘江可以顺流而下直达湘南县,省去了骑马的颠簸也节约了一半的时间,两天就够了。 姜家家主出门基本上都配备的有一组暗影卫和三组青衣卫,常规情况下没有一个百人队是没办法胜过这二十人的默契配合的。除非对方也有培养过的护卫相互配合默契且个人武力不俗。 二十一人分成了两艘快船便顺着湘江顺水而下,在船舱里简单吃过些吃食后姜善一拿着手帕在水盆里浸湿之后对着铜镜擦着黝黑的脸,奔波了七八日的姜善一感觉又瘦了一些,炎炎夏日,晒的姜善一都不太好意思照镜子,只是在擦洗的时候自言自语还是怀恋以前白白胖胖的自己,玉树临风帅气逼人。 --------------------------------- 两日后的傍晚,赶在湘南县城关门之前姜善一与其护卫混入大量回城的人群里轻松入了城。 虽然流民军大多数都是流民,但是其中不乏以前军伍出生的人,更有许多原本就是军户,所以,无论是逃兵还是氏族摒弃的家丁护卫,在流民军内都能混个一官半职,流民军逐渐的从一盘散沙通过这些人的规范管理形成了有效的阶梯式管理,从流民帅到流民将再到万人的团帅,千人的营帅,百人的校尉,十人小队,等级极其分明。 占领衡阳的施培应作为杜弢手下的十人将之一,统帅了三万有余,加上同是十人将王三所部三万余人,整个衡阳郡流民军人数就近七万人,而且还陆续有从武陵郡投奔过来的,从南平郡天门郡投奔过来的也是络绎不绝。 姜善一进城之后住进了姜家自己的药材铺子百草堂,听过百草堂掌柜的汇报之后才得知施培应去查看各地夏种的情况去了,粮食是流民军最为重要的物资,只有粮草充沛才能让流民军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湘南城里现在是王三坐镇,王三原本只是个长沙县的一个仵作,生性阴暗,是杜弢在长沙揭竿而起时的第一批追随着,当时杜弢作为浏阳县令前往长沙城郡守府述职,郡守好色成性,看上了杜弢十五岁的女儿,便以酒宴款待杜弢,席间故意灌醉杜弢,随后强奸的杜弢的女儿,没想到兽性大发的郡守生生掐死了杜弢的女儿,于是慌乱之中与长沙县令合谋编造府中来了流民刺客,串通仵作王三作伪证。 次日杜弢醒后悲愤异常,郡守和县令串通一气加上仵作在杜弢女儿身上的造假不得不使杜弢暂时相信,只是其中多处疑点解释不通,杜弢也只能隐忍不发待查清细节之后再做打算。 杜弢借着悲愤之心滞留长沙不走,暗地里找到了仵作王三,杜弢家世本就是军伍出生,自小刀枪棍棒样样精通,一身武艺也是非凡,王三受不住杜弢的酷刑将全部细节和盘托出,想着戴罪立功便将县令郡守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与杜弢,随后杜弢生出一计以再次勘验尸体为由请郡守及县令到仵作间做个见证,并出具相关文书,杜弢也才好将女儿的尸首送回浏阳,不然无法给家里交代。 天亮之后杜弢与王三一齐等在仵作间差衙役告知了县令,县令听报后觉杜弢开窍了,愿意主动了结此事便去郡守府请郡守去一趟仵作间做个见证。可他们哪里想到,进入仵作间之后,在狭小的空间里早有准备的杜弢在王三的帮助下砍了郡守和县令的头,随后带着王三认识的一些对生活没了希望的底层衙役流氓抄了县衙和郡守府,随后便开仓放粮赈济流民,不过三五天就聚集了上万人,完完全全的占据了长沙县。 自此就拉开了杜弢流民起义的序幕,而王三则作为狗腿子紧随杜弢的步伐,攻城略地阴损手段频出,享受着那种翻身后的极度自由,特别喜欢杀官员抄家,对官场极度厌恶的杜弢对此也放任不管,反而觉得王三是在帮自己泄愤,占据长沙郡之后便升任王三为十人将之一,统三万流民军。 姜善一听完百草堂掌柜说完沉思的片刻问道:“施培应的口碑如何?” 掌柜:“施培应在衡阳的口碑还是很不错,体恤下属,也不扰民,占领衡阳时就下令不得打家劫舍烧杀抢掠,也不得奸-淫掳掠,对官府也是劝降,只是那王三极其手下有些无法无天,什么事都干。” 姜善一:“洪师傅那边怎么样,有没有被欺压?” 掌柜:“施培应督造军械和征用粮草,对洪老师傅极其家族都很客气,对农户也很客气。暂时没有听说有流民军欺压老百姓的事情发生。” 姜善一:“施培应能力如何?王三能力如何?” 掌柜:“施培应做过多年捕头,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武勇过人,头脑也灵活,看待问题比较长远,不是短视之辈。至于那王三本就是仵作出生,又喜欢嫖赌,性情阴暗,睚眦必报之辈。” 姜善一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尽量想办法获取施培应的好感,不要与其有恶,至于那个王三,不接触即可。晚上见过洪师傅之后一早就回临沅,这边就交给你了,事不可为,保全性命为重。” 掌柜单膝下跪抱拳领命,随即安排伙计去通知洪家,散出去几个伙计看好药铺百米外的街道小巷。 休息了一炷香的功夫,去洪家传话的活计回来复命,洪老师傅会在一个时辰后来百草堂见姜善一,并且需要一些烧伤药草。 姜善一听完回复对着掌柜说道:“备一车烧伤跌打各种药草,其中夹杂一箱泻药。” 掌柜听到泻药两字双眼一亮,还是家主心思多。掌柜领命便准备去了。 两天多的时间在船上,人都有些晃悠,姜善一喝了两口茶就开始眯起眼想着事情。 约莫一个时辰后,从院子前的药铺走来一位身强体壮的白胡子,手上青筋暴露,力大无比,姜善一与其握手都感觉被捏的生疼。 姜善一拔出与洪八锤握住的右手在空中甩了甩,保全作揖道:“老师傅别来无恙,手劲儿一如既往啊。” 洪八锤拍了拍姜善一的胳膊说道:“精瘦了不少,看来压力很大啊,不过比以前那个白白胖胖的富家翁顺眼多了,啊哈哈哈,着急叫我来有何事?” 姜善一请洪八锤坐下喝茶,然后将自己心中的盘算和担忧详细说了一遍,无论是言商还是人情,姜善一的好意洪八锤是不得不认真考虑的,毕竟武陵有数万常备族兵,战力凶悍,没人愿意去啃武陵这块硬骨头,如今时局动荡,整个家族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狡兔三窟的道理老爷子是懂的,只是没有更好的去处,既然姜家主动提出庇护,洪家求之不得,于是两人一拍即合。随后商议了很多办法,陆陆续续的把核心族人和老弱妇孺先撤到临沅,目前负责打造兵器,青壮也没办法走掉很多人,只能寻寻渐进了。 商议完之后洪八锤带着一车草药告辞离去,药铺的活计偷偷的告知了泻药之事,洪八锤听后也是眼神一亮,哈哈一笑,有备无患嘛。扬长而去。 好好休息了一晚的姜善一在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快马,用过了早饭,赶在开城门是挤入人群车队匆匆出了湘南城。二十一骑快马加鞭直去益阳,再从益阳前往临沅。 本可以继续走湘江顺流而下经过长沙再入资水更为节省时间和精力,但是这条水路上全是流民军的关卡,还得经过长沙县,不可确定性太多,还是骑马安全一些,毕竟衡阳郡在施培应的管制下相对稳定,但是长沙郡就不一样了,流民军起义的根据地,原本老老实实的农民都被影响到了,绝大多数人都加入了流民军。声势浩荡,如火如荼。 到达益阳界已经是第三天下午,距离益阳城十里外时,姜善一及护卫寻了一处树林休息,计算着时间快要关闭城门时再混进人群,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奔波数日人困马乏,加上烈日炎炎,姜善一的确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一趟奔波,活脱脱的瘦了一圈,身体也结实了更多,比以前骑个马跑步了几里都气喘吁吁强了不少。 护卫分了几个人放哨,其他人都在休息打盹儿,姜善一也还在做着梦。突然,咻咻咻~响声不断,几名放哨的青衣卫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一箭穿吼死死的钉在了地上。刚倒地发出一声砰的响声,其他的护卫便被惊醒,随即各自找好掩体向姜善一靠拢,五名暗影卫早已围在姜善一周围取出劲弩瞄向四周。 不多时四周再没有弓箭射来,好像对方在等着增援,一名青衣卫趴在地上耳朵贴地,一阵阵马蹄声隐隐约约传来,青衣卫低声说道五里约百骑。 暗影卫中一人说道,青衣卫阻挡,暗影卫护家主上马迅速离去。 话音刚落,还剩下十二人的青衣卫各自抽刀,刚刚说话的暗影卫与姜善一点了点头说道:“家主保重。” 随后青衣卫举起手-弩射向可疑的方向,迅速离开刚才的位置朝着林子里冲去,姜善一与四名暗影卫一人双骑转头朝西而去,不再经过益阳,而是直接沿着资水,朝着南沅方向奔去。已经远去数里的姜善一勒停的马匹看向身后刚刚遇袭的方向,依稀还有喊杀声传向四方。 姜善一勒紧的马绳,在旁边暗影卫的提醒下才重新赶马西去。 突如其来的偷袭,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不过百骑是从益阳方向过来的,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是流民军所为。可具体如何还是一个谜,流民军没有理由对自己出手,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林间十五具尸首依次摆在地上,样子惨烈无比。一人骑在马上来回走动,盯着尸体说道:“十五个人把你的人杀光了?” 一个身背弓箭断了一臂的兵卒喘着气说道:“我们奉王将军命令乘船提前守在此处,四个十人队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尽数被屠,这些人都是百战之士,配合娴熟,我们也没遇到过这么强的敌人。” “真是一群废物,要你何用。”马上的人说完一勒马绳,那匹受制前腿越空随后两蹄将刚刚说话的兵卒胸口踏成肉泥。 一名头缠灰色头巾的兵卒从旁边走了过来半跪在地抱拳禀报道:“禀将军,我军骑兵陨二十六人。”兵卒汇报完低着头整个身体都是颤抖的,刚刚的那一幕自己看了个全,生怕马上的将军在自己身上来上一次。 马上的人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十几个人居然杀了我二十六个兄弟,把尸体都给我吊起来,吊在树上。等老子杀了那个姓姜的老家伙,再把他也吊起来。” “都愣住干什么,给老子追,谁杀了姓姜的,赏万金。” 还剩下八十骑纷纷上马挥舞着鞭子向西追去。 一炷香之后,一个浑身是伤的血人从林子里蹒跚着脚步走到挂着尸体的树前,忍着痛站直了背,右手放于左胸口捶了三下。 此人正是姜善一此行的侍卫队长姜守军,三十出头。 姜守军身上七八处刀伤,还有三支折断了的羽箭穿过了肌肉深深的陷在肉中。 侥幸逃脱,隐藏在暗处,隐约听见了一些对话,也认清了那队骑兵的头目的样子。 姜守军忍着痛告诉自己,不能死,一定要将这些信息带回去,只有四个暗影卫跟着家主,凶险万分,所以自己更不能死。 哪怕家主遇难,自己护卫不力可以一死谢罪,但必须让少主知道。 姜守军朝北边的树林里钻去,他需要尽快找一个地方拔出箭头包扎伤口上好伤药,然后想办法度过资水,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临沅城。 希望家主能够躲过追杀。 姜守军看了一眼西边,心里默默祈祷着。 第二十九章 救父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七章救父 火红的太阳慢慢的朝着西边的大地落下,烈焰般的光芒烧红了天边的晚霞,血红一片。 十数丈宽的资水,江水奔腾不休,江中碧绿一片看不出深浅。 资水边五人十骑飞速沿江而上,试图找到狭窄水浅的地方骑马渡江。 半个时辰后约百骑沿着之前十骑奔逃的痕迹快速追去。 益阳到临沅距离两百里,哪怕是两匹马轮流换不休息,日行百里的速度也需两日。 正在飞驰的五人十马无暇多顾,从益阳往西沿资水而上四十里有一镇,名桃江镇。姜善一五人的目标便是先到桃江,然后度过资水,再朝北回临沅。 早早的四名暗影卫中负责通讯的护卫就已经将随身携带的三只信鸽放了出去,只要过了资水,再继续北行半日就应该能碰见援军。 日落归山,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飞奔,姜善一五人抵达了桃江镇渡口,花了重金耽搁了一炷香的时间,五人才顺利度过资水,而马匹只运送过来两匹。 渡船狭小,一次渡人,两次渡马,要想十匹马都送过岸,非一个时辰不可。何况天色已晚,出再多钱船家也不肯再送一回。 姜善一站在资水北岸啃着干粮拿起水袋喝了口水,望向南岸星星点点的小镇,就着水咽下干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望向东北说道:“十几个好儿郎就这样没了,看来流民军还是在打着武陵的注意,若这次我回不去了,他们会以为武陵会乱,就有可乘之机,算盘打的好。” 身边的四个暗影卫不好接话,只是快速的吃着干粮喝着水,作为家族护卫,死是荣耀是责任,只是上午还在身边的兄弟一眨眼就没了,一起出门的二十人只剩下了四个,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悲伤难免。 不一会儿,姜善一听见南岸有阵阵马蹄声,随后安静的小镇里鸡飞狗跳,哭嚎遍天。 姜善一摇了摇头说道:“回去后查明这帮骑兵是谁统领,该杀。” “收拾下,摸着黑赶紧走吧。等他们闹腾玩渡过岸也要一会儿。好在马过不来,都靠两条腿,就看谁坚持到最后了。”姜善一吃掉最后一口干粮转身牵着马往北边行去,自有护卫点绕了火把在前引路。 等到流民军全部渡过资水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入夜,马匹又运不过来。流民军的头领只好让大家休息,然后派出两队斥候寻找姜善一几人的踪迹,然后沿路做好记号。另外派两个斥候返回益阳报信,并派遣骑兵明日一早从益阳过资水,朝临沅方向搜索。 --------------------------------- 临沅姜府。 刚刚吃完晚饭的姜歌正在后花园散步,福伯依旧站在不远的屋檐下靠着柱子打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福伯,来人在福伯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拿出装着密信的小竹节,递给福伯后便静候一旁。 福伯听完送信家仆说完拿过密信攥在手里,快速走到姜歌身边轻声说道:“陆续三只信鸽刚刚回巢,皆是家主带走的信鸽,三封密信全完一致,十万火急,姜善忠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家主有难,此时姜家一切资源全凭少爷吩咐。” 福伯说完递上了开启过的飞鸽密信。 “什么?父亲被流民军追杀?不是说送去了粮草财货可以相安无事的吗?”姜歌听见福伯的话语心中顿时焦急无比,打开密信的手都有些抖。 密信上写着:“速速接应,危!” 寥寥几个字,让看到的人无不心中骇然,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姜善一是不会三只飞鸽装有同样内容的密信同时放回的。何况短短几个字已经全然说明其中危险。 刚看完信,姜善忠已经快步冲到姜歌身边说道:“事态危急,已经传令城外军营准备,城内尚有百名青衣卫二十名暗影卫已经集结随时可以出发。大哥遇险,族中之事本该几位大管事和议再做决断,如今侄儿坐镇姜家,可号令上下,救大哥于危难。” 姜歌听完姜善忠的话立马说道:“天色已晚,信中并未说明父亲具体位置,按照之前约定当从益阳北上,如若遇到危险可能更改路线。能收到飞鸽说明父亲此时还在路上。” 姜歌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继续说道:“我带两队暗影卫,十队青衣卫,马上出发,按着既定路线去接应父亲,一人双马。另外派出十队青衣卫扩散开来向南搜索。族兵派五百人于我身后接应,派五百人虽其他青衣卫南下。其余两千兵卒留下五百人,其余人守在边界等我们回来。传信汉寿族兵驰援临沅边界,龙阳族兵守卫边界,沅南族兵守卫边界。” 姜歌一口气说完能想到的安排问道:“族叔看可有疏漏,若有不详之处,族叔坐镇临沅掌控大局。流民军既然敢刺杀父亲,便有侵犯我边界的想法。其他的一应事务全由族叔做主。我得出发了,福伯在边界等我们归来即可。” 没等着福伯与姜善忠回答,姜歌便几个跳跃回房换了短装,随后跳上房顶朝南门广场飞速奔去。 姜善忠本想自己带兵去接应姜善一,姜歌毕竟是从中原死里逃生的未来家主,这种事再十万火急,也不该他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家还没到无可用之人的地步。 只是听完姜歌短时间脱口而出的部署之后,姜善忠心中震撼不已,需要何等敏锐和细致的心才能在眨眼功夫将营救和布防如此连贯的安排妥当,挑出不任何毛病。 姜善忠看向两步就能跃上房顶的姜歌,再看向看着自己的福伯,摇摇头叹道:“福生啊,看来咱们得多活些年了,好看着这小子能走到哪一步。打打杂也好。” 福伯捋了下胡子笑道:“放心好了,少爷自有分寸。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天晓得以后会是什么样。你去议事厅,我得带人去边界布防了。希望老爷能全身而退,少爷能够安然无恙。” 姜善忠、福伯各自离去,自有暗影卫穿梭在黑夜里向四方传令。 姜歌到南城门广场时,青衣卫及暗影卫早已一人两马安静的列好队等着了。 一身灰色劲装打扮的姜歌骑上城门卫牵着的枣红大马,回过身朝着护卫们抱拳行礼道:“家父有难,望诸位哥哥叔伯助小子一臂之力。有劳了!” 护卫们齐声回答道:“谨遵少主令迎回家主。” 姜歌勒了一下马绳大喝道:“开城门,上马,燃火把。” 咯吱~ 巨大的城门缓缓开启,整整齐齐骑在马上的护卫们每人举着火把,照亮了整个南门,除了马匹的喘息声和火把的炸裂声,整个南门鸦雀无声。 随着城门开启,有十骑斥候双手持火把提前冲出探路。 随后姜歌一马当先向城外奔去,紧接着马蹄声如雷霆,火把如长龙。 一条迅速奔跑的光带在漆黑的夜里,从临沅城南门出城,穿过沅水桥,浩浩荡荡向南奔去。 在姜歌带着护卫远去后不久,一队队身披铁甲训练有素的军卒踩着统一的步伐一手握着闪着寒光的长枪,一手举着火把,迅速通过沅水桥朝着边界快速奔去。 在夜晚里飞速奔驰的马队前面,骑在马背上的姜歌神色严肃,火把照着姜歌的侧脸,忽明忽暗,坚毅的脸上已经褪去了稚嫩,深邃的眼神仿佛两把飞速射出的箭矢,冰冷,致命。 ------------------------------------------------ 姜善一五人此时已经走了三个多时辰,虽然极度困乏疲惫,依旧不敢停留休息,万一流民军乘夜里追上来,五个人必死无疑。更难的是没有马匹,哪怕晚上走了一夜的路,明日天稍微亮一点点能看清路的时候,流民军肯定会有骑兵快速追上来,到时候就只能听天命了。 四个护卫长期训练,身体素质非常好,这时都极度疲惫了,何况没有练过武也没有锻炼过,以前还是个胖子的姜善一,真的是在靠毅力在坚持。实在坚持不住了才爬上一匹马休息一会。 两匹马是姜善一最后的希望,同样是奔波了一天,再不积攒点体力,真要被追上时,骑马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此时姜善一杵着拐棍艰辛的走着,脚上的水泡也不知道磨破了多少个,可他依旧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多走一步距离便有可能多一点成功逃脱的机会。 尚未及冠的儿子还不足以掌控所有,还需要自己做更多的准备,一家之主面对的是上十万的生命归宿。如此巨大的压力不能太早的传到姜歌的身上,自己还能再抗一抗。等着小树苗再长大一些,更大一些。 姜善一问道:“已经走了多远了,什么时辰了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多久。” 一旁的暗影卫说道:“快四个时辰了,约莫四十多里了。再过两个时辰就会天亮。” 姜善一看了看几人,都极其疲惫,姜善一停下来说道:“休息半个时辰,不然天亮之后对方骑马很快就能追上来,益阳到临沅之间皆是平原丘陵,太过利于骑兵行动。休息一下,然后加把劲尽量走快些,拉开一些距离。” 姜善一说完找了颗树靠着坐下,其他四人也灭了火把围在姜善一四个方向盘腿而坐。各自取出水袋和干粮慢慢吃起来。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没办法睡着,就像日前那样,稍不注意就会被暗箭伤了,四个暗影卫之所以能成为暗影卫,那是从族兵里千里挑一,然后经过训练成为青衣卫,再从青衣卫里百里挑一,最后经过训练不被淘汰才能成为暗影卫。 整个姜家暗影卫不过百人,从北方南渡的时候其实就折损过半,青衣卫损失的更多。 对于姜善一来说,多死一个护卫都心疼万分。培养一个青衣卫极不容易,何况是百里挑一的暗影卫。 姜善一身体极为疲乏,但是精神又非常清晰,在试过两次强行睡眠无果之后,姜善一低声说道:“你们觉得这次能不能活下来?” 一名暗影卫回到:“我们活不活的没关系,家主一定得活。” 另一名暗影卫接着说道:“守军大哥都死了,我们也一样可以,至少死在家主之前。” 姜善一:“守军不一定会死,我有感觉他还活着。守军破军两兄弟当初把我从中原的死尸堆里拉出来,然后一路护送我回到武陵。破军武勇过人,守军机灵。兴许这会儿跟我们一样也在回去的路上。” 坐在南边没有说话的暗影卫说道:“死不死的早就不在乎了,只是有些憋屈,不是死在杀胡的战场上,被一群流民军追成了丧家犬一般,家主,小的说句不好听的话,真窝囊,您别生气哈。” 姜善一哈哈笑着说:“我他娘的也觉得窝囊,等我儿来了,一定杀的他们丢盔弃甲,一个不留,全部屠了,好好的农民不当,造什么反。” 一直没说话的暗影卫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有些腼腆的说道:“我就佩服少主,在长安城头愣是杀了三天三夜,那得砍翻了多少胡人啊,赤手空拳就能宰了几十个匈奴人,我是没办法做到,匈奴人力气大,我能干翻三个估计就只能等死了。” 另一个年纪相仿的暗影卫继续说道:“听说少主在巫山背着大管家被羌人埋伏了好多次,每次都是十人队精锐斥候,没一个能逃掉。真的是厉害。” 姜善一没有接话,只是听着身边的侍卫在不断的夸赞自己的儿子,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的上。 原本疲惫紧张的姜善一,此时心情也轻松了许多,美滋滋的幻想着身披战甲纵横疆场的姜歌得是何等的霸气凌人威武帅气。 姜善一摸出地图用火折子照着细细看了一会儿,沉思想了想说道:“还有二十里就是太子庙,咱们赶在天亮前到了太子庙看能不能找到几匹马,村子不大好歹有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外面一马平川的追到就是死,还不如守在一个地方等着援兵过来。” 稍作休息后五人便继续前行,经过休息和体力恢复,走的速度稍快了一些。 一个多时辰之后,天刚刚微亮,姜善一五人总算赶到了太子庙,村子就几十户人,时候太早,也没见着人。 好在运气不错,找到了一辆拉货的骡子车,暗影卫又在后院找到了两匹身体健壮的骡马。 叫醒农户说明了意图之后,姜善一花了重金买了骡马和车,农户见着挣了不少钱跑到另外一家农户里牵出了一匹滇马,要了之前两倍的金子,乐呵的不行。 暗影卫迅速套好车,两人坐车,一人骑着矮小的滇马,姜善一和那个比较腼腆的侍卫骑着大马,快速的沿着乡道往北行去。 骡马和滇马耐力更足,习惯性驼重物前行,这会儿只有两百多斤重感觉就跟没驼一样,撒着欢的跑速度一点也不慢,滇马同样是匀速运动,跑不快,好在可以一直保持一个速度。 姜善一五人离开太子庙不久有十余骑斥候跟着踪迹追到了太子庙,确认姜善一几人逃跑的方向后,三支响箭依次射向天空,宁静祥和的小村落顿时鸡飞狗跳。 距离太子庙不到二十里,连夜从益阳赶来增援的流民军近千人,由流民十人将之一王三的儿子王迁领军。 突然从市井无赖摇身一变成了统领千人的营帅,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要多嘚瑟就多嘚瑟,见了父亲王三的密信之后,差点就乐开了花,营帅算个什么,能抓了武陵那个姜家的家主,父亲可以在杜帅勉强力保其坐上团帅的位置。那可是统领数万的一方诸侯了。这种送上门的机会,简直就是上天眷顾。 于是在接到派出去的骑兵围剿失败的消息后,恼羞成怒,连夜集合了所有手下和马匹赶上了之前从桃江镇渡河过来的队伍。休息了几个时辰,等的急不可耐的王迁便催促着队伍在天黑前两个时辰的时候摸着黑向北前进。 从太子庙到王迁所在的路途中有多股斥候,当三声响箭鸣空之后,接二连三的响箭划破清晨的宁静。 于是,近千匹战马开始提速奔跑。 同样听见三声响箭的姜善一诸人心中一紧,姜善一望向四周平坦的地势,叹了口气说道:“一个时辰必然追上我们,但依然不能放弃,加快速度。” 骑着战马的姜善一此时本可以快速离去,但是依旧与马车保持匀速,暗影卫劝说过让姜善一一人两骑快速逃跑,对方不一定能够追上。 但是姜善一只是笑着说:“有抛弃士兵的将军,但绝对没有抛弃家人的姜家家主。” 四个护卫心中感动,也不再多说其他,只希望少主能及时赶到。 又或者,四人可以死于家主前。 奋不顾身。 第三十章 一马当先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八章一马当先 太子庙北。 向阳河。 最深处不过腰,但河水湍急,河宽五丈,两岸芦苇茂盛至极。 姜善一几人好不容易过了河,身后便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暗影卫四人抽出刀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姿势,将马车横于身前,四人成半圆形挡住姜善一。 全身基本湿透的姜善一面不改色,两只手各自抓住衣角拧着水。 身边暗影卫神色紧张道:“听声音不下八百骑,不足五里。” 姜善一扶了下散开的头发,收拾了下衣物,尽量让自己保持的端庄整洁一些。 “走吧,点燃对岸芦苇,八百骑?真给面子。敢过河,就是找死。”抖了抖湿润的袖口,姜善一骑上马轻拍了下马屁微笑道:“狗屎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哈哈哈。” 四个暗影卫不明所以,看着家主一脸轻松写意,也不敢怠慢,各自取出弓箭在箭矢上绑上干燥的棉布淋上桐油,点然后射向对岸的芦苇丛。 十几只火箭点燃了向阳河对岸的芦苇丛,烈日炎炎,火苗随着清风吹拂的方向飞速蔓延,大火如海。 姜善一领着四人或骑马或乘车,穿过三四丈宽的芦苇丛缓缓北行。 向阳河北有向阳坡,向阳坡上有一人一骑,身披战甲手持长枪,向南而望。 姜善一没有上山坡,只是走到了山坡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铺在一旁的石头上,披头散发打着赤膊的姜善一从马上取下一壶酒几张饼,舒舒服服的靠在一根半截树桩上狠狠的灌了口酒。 “别愣着了,可以休息了。我儿子来了。” 四名暗影卫抬头看向山坡顶,一人一骑是真的威武帅气。 年轻护卫轻轻说道:“家主,咱们怎么不上去?少主只有一人一骑,加上我们四个也许强一点。” 另外三个暗影卫瞥了一眼刚刚说话的护卫,懒得言语,依旧将马车横于身前,依次坐在姜善一身前一动不动。 姜善一看了一眼身前望向山坡的护卫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护卫反应过来连忙回道:“回家主,小的姜水。” “可还有力气一战?”姜善一问道。 “回家主,有。” “可敢一战?” “敢。” “收拾下带好兵器,骑上我的马,到山坡上,与那一人一骑并肩,跟着他,让追了我们一天一夜的狗崽子们尝尝被追杀的滋味。” 姜善一看着斗志昂扬的年轻人,递上酒壶说道:“喝一口壮壮胆,别跟丢了,也别死了。” 姜水猛灌了一口酒朝姜善一和另外三名暗影卫抱拳致意,勒住缰绳调转方向朝着坡顶飞驰而去。 同时,向阳河对岸的芦苇地已经化为灰烬,滚烫的地面还有许多尚未燃尽的残枝败叶,青烟缥缈。 轰隆隆的马蹄声逐渐消失,河水里出现了阵阵蹚水声,人马杂乱间发出的嘶鸣声呵斥声。 姜善一依旧喝着酒嚼着坚硬的麦饼,格外的满足。 山坡上,变成了两人两骑,并肩而立。 姜水偷偷的看了一眼坡后,有认识的暗影卫横刀跨马,也有认识的青衣卫持枪杵地,清风吹过,战袍猎猎作响。 姜水再看看手中卷在一起尚未展开的绿色姜字大旗,心神摇曳,豪气万千。 王迁带领的一千骑终于全部渡河,河边的芦苇全部被践踏倒地一片狼藉。 王迁看了看日头,马鞭向北一挥。 “一个时辰,我要见到姓姜的狗头,追。”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北岸,千匹战马驰骋在大地上,震耳欲聋。 向阳河北岸有向阳坡,相距两里。 向阳坡南边有向阳河,相距两里。 就在流民军开始奔跑时,向阳坡上骑在枣红大马上一身战甲手持长枪的少年郎默默的带上战盔朝着旁边的姜水道:“跟好了。” 姜歌手中缰绳一提,一人一马风驰电掣般冲下山坡,一骑当先。 同时姜水展开青色大旗,一手提住缰绳,紧随姜歌奔驰而下。 又有一声响箭响彻天空。 十骑暗影卫,全是黑甲,坐骑均为高大黑色战马,手持亮银长刀飞奔而出。 紧随其后,百骑青色战甲手持长枪,整齐划一成箭矢阵冲下向阳坡。 也不等回答,姜善一又狠狠的喝了一口酒说道:“岂止是帅,哈哈哈哈哈。” 姜善一身边三人此时更是激情澎湃,瞧着姜水那小子举着的姜字大旗心中羡慕不已,沙场战阵永远是男子汉心神向往的地方,能执帅旗与主将一马当先更是让人热血沸腾。 三人也不管姜善一的自夸自擂,只是看着那十骑熟悉的黑甲,白骑青甲,恨不能立马跟上去,苦于家主就在身边,又无可用战马兵器。只能捏紧拳头暗自为兄弟们加油助威。 战场上,杂乱无章的一千骑终于看见了冲向己方的一百多骑,王迁只是戏虐的翘起嘴角举起武器喊道:“杀一人赏十金,杀姜家家主者,赏千金封营帅统领千人。” “杀啊。”有些混乱无序的流民军听见主将的奖赏之后纷纷响应,更是如打了鸡血一般加快速度冲向前方的青色百骑。 就在青色百骑与流民军快要撞上时,向阳河东西两方各有五百手持长枪的战兵像是两堵钢铁城墙一般夹向流民军,从高空处看下去,姜家军就像一个口袋,在迅速包围毫无阵型的流民军。 身穿战甲手持长枪的姜歌一骑绝尘勇往无前的撞上了流民军的骑军,姜水举着姜字大旗紧紧跟随在姜歌身后。 眨眼功夫,战旗后的十骑黑甲成箭矢状撞进流民军。 姜歌一骑当先,枪起枪落,从身边飞驰而过的流民军便身首异处,强大的冲击惯性导致连皮甲都不齐全的流民军在姜歌长枪的挥舞中如秋风扫过的落叶一般。 随后的十骑黑甲手持长刀更是犀利无比,大多流民军尚未挥刀就被亮银长刀拦腰斩断。 就在流民军先锋被割韭菜一般单方面屠杀时,十骑黑甲之后的百骑青甲狠狠的撞上了流民军,数个呼吸之后百杆银色长枪仿佛绞肉机一样,将飞速突进的流民军彻底搅碎。 才刚刚碰撞,处于流民军最前方的百多名骑兵连出刀都没有就身首异处,姜字大旗过后便是一片残肢断臂以及孤零零无所适从的马匹。 盏茶功夫,原本就没有战阵的流民游骑被姜歌带领的骑军冲的七零八碎,王迁见势不妙已经吓尿了裤子,只得转身朝向阳河骑马奔去,此时的王迁像是遇见了魔鬼一般,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字在支配着自己,那就是‘逃’。 被姜歌百骑凿穿的流民游骑就在双方对撞时损失了四百有余,剩余游骑四下奔逃,遇见的却是大盾长枪战兵门如城墙般的阻拦。 口袋渐渐缩紧,不断的有流民游骑被长枪戳下战马随后被大盾后的横刀一刀毙命。 王迁和身边十几骑眼看就要逃到河边了,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人一骑从身后追了上来,一枪一个护卫游骑,行云流水毫无拖沓。最后只剩下王迁一人失魂落魄的耷拉在马背上,逃跑已经不可能了。 一刻钟前还意气风发的王迁此时面如死灰,从马上滚落下地,跪在地上只是不住的磕头求饶。 姜歌骑在马上摘下战盔,沾满碎肉鲜血的长枪抵在王迁的身前,身后已经快成血人的旗手姜水依旧高举旗帜,双眼满是敬仰和激动。 十骑黑甲还剩八骑,有两骑受伤被救走了,整个战场流民游骑只剩下不到百骑,纷纷下马跪伏在地。 百骑青甲无一人重伤,防止流民军逃跑在一旁协助战兵看守和打扫战场。 姜歌看了眼身前一直在磕头的王迁问道:“姓名,职务,为何追杀我父?” 额头都已经血肉模糊的王迁抬起头看向姜歌颤抖的说道:“小人王迁,流民军将帅王三之子,求将军放过小人,家父一定会重谢将军,求将军绕过小人一命。” 王迁说完继续磕头求饶,就是不说是谁派自己追杀姜善一的。 姜歌问过几遍后仍然得不到答案,有些不耐烦道:“倘若你说出是领的谁的命令,我保证不杀你并让你回去。如果你再不说,我数到三,人头落地。还有那么多俘虏,总有人会知道。” 姜歌将长枪搁在王迁的肩头开口数到三的时候,王迁立马喊道:“王三,是王三,我父亲王三,他与石开熊几人主张先拿下武陵,所以知道姜家主到了衡阳郡的消息之后想要先杀掉,然后等武陵内乱,我们好趁机而入。” 姜歌看向王迁胯下已经湿漉漉正在朝着地面滴水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战争不是儿戏,你看看,就因为你一句话,白白死了多少人,胡人占据我大半山河,你们却如此下作的挑拨内斗,良知呢?” 心中有些烦闷的姜歌不在言语,吩咐打扫战场将俘虏带回武陵再做打算。 早有人将旗手姜水衣衫退去处理伤口,姜歌看向满是伤痕的姜水说道:“下次还给跟着我,好好养伤。” 姜水听见姜歌的话开心的闭上眼昏迷过去,好像做了个梦,自己跟着少主,从沼泽杀到丘陵,从山地杀到平原,从平原杀到戈壁和草原。少主在前,自己在后,姜字帅旗,从未倒下。 姜歌不知道姜水做了什么梦,但是此时此刻的姜歌并没有因为胜仗而有一点点开心。反而心中很难受,堵得慌。 不过姜歌骑马走到向阳坡下见到姜善一后,刚刚的不愉快烟消云散不见了踪迹,只是握着姜善一的手问道有没有受伤,累不累等等。 本来豪情万丈准备夸一夸儿子真乃当世英雄无用无双,结果却被姜歌的嘘寒问暖给弄的老泪纵横。 见姜善一感动的一塌糊涂,姜歌也是无奈的叹叹气说道:“来,儿子背您回家。” 姜善一也没推辞,被自己儿子背,那得是多幸福的事儿,福生这回可没有嘚瑟的由头了。在姜歌背上的姜善一哈哈哈大笑。背着姜善一的姜歌咧开嘴跟着嘿嘿的笑着。 还在打扫战场的一千多人看到这个场景,心中皆是一阵羡慕,子孝父慈,家主呵护家人,少家主战阵谋略无双。 乱世,夫复何求。 夕阳西下,大地上,少年背着父亲有说有笑走在最前面,身后是八骑黑甲,然后是百骑青甲,再然后是千余战兵。 旌旗招展。 长河落日。 斜影渐长。 第三十一章 秘密 http://.biquxs.info/ 第二十九章秘密 临沅城外军营。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姜歌不仅仅成功救回了姜善一,还利用同等兵力完全碾压流民军,毫无还手之力的流民军一千骑,被屠近九百,紧剩下百余人。 这是姜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行军布阵,还是极其特殊的营救战。也亏得姜家上下齐心,加上底蕴深厚,家兵训练有素又装备精良。 不然姜歌哪里敢随随便便带一百骑正面撞向一千骑,哪怕只是一千流民军,十对一的局面,没有巨大优势在,早就被踩成肉泥了。 姜善一特地派姜歌送了酒肉去军营犒劳将士,篝火旁,大块的吃肉大口的喝酒,人生才快意。 可惜按照姜家族规,男子未满二十,不行及冠礼,不得饮酒和接触女色。将士们都知道所以也没有为难姜歌。 校场上十几个篝火堆旺盛的燃烧着,围着篝火旁的将士们激情澎湃的聊着今日战场上的情形,讲的人唾沫横飞意气风发,听的人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一百一十骑中的一员。 姜歌在校场转悠了两圈,以水代酒把自己喝的肚子锃亮,见着将士们兴致高昂便偷偷溜到营地外放了水之后与福伯返回了临沅城。 进城之后姜歌没有回姜府,而是去了医馆,重伤的姜氏都被安排到城中最好的医馆治疗。 所幸今日一战面对千骑流民军,姜家军无一人阵亡,仅有十几人重伤,伤势最严重的则是一路护送姜善一,后来又成为护旗手的姜水。 因为只是穿戴了常规的皮质护甲,与其他同袍所穿的整套战甲相比简直就等于没有护甲一般。身中十几刀,任然紧随姜歌,姜字大旗没有丝毫损伤。 此时的姜水还在昏睡之中,姜歌站在病床边看着姜水身上的伤口,站在一旁的大夫好奇的问道:“这位将士伤口上的药粉是少主涂抹的?” 姜歌转过头说道:“是的,可有不妥?” 大夫激动说道:“小老可不敢,只是少主所用之药效果极好,不仅止血止疼还有恢复效果,这位将士要不是用了少主的药怕是撑不到现在。所以。。。” 姜歌看着胡子都白了的大夫一脸通红满是尴尬,姜歌便问道:“所以什么?” “就是想问问少主,此药是哪位天师配就,药效如此好,小老儿从这位将士伤口上提取了一点做了分析,大为不解其中的配药和工序,想着若能仿造到七八成也是疗伤圣药之列,战场之上可就能挽救不少性命。”大夫搓着手不太好意思的解释道。 姜歌听完大夫的解释便笑了起来:“此药是长安南天门峰一位天师配的药,不过我知道药方和配药工序,这不算什么不可外传的秘密。按天师所说,药是救万民的,藏着掖着就落了下乘了。可有纸笔?” “有有有,少主稍等。”大夫急匆匆的跑去拿纸笔。 姜歌看了眼大夫的方向轻声问了句:“可否?” 站在一旁的福伯眯着眼回道:“可。” 说完两人便不再说话,只是看了一圈受伤的士兵,等大夫拿来纸笔之后寻了桌椅,姜歌慢慢将方子详细写了出来。随后姜歌便出了医馆回府。而拿到方子的大夫如获至宝迅速的进入了自己的密室准备尝试调配。 姜歌回到姜府时,守在门口的家仆说家主在书房等着少爷,福伯便陪着姜歌一路到了书房。 姜歌刚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差点笑哭,福伯好奇的朝书房里面瞅了一眼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书房内的地板上一边趴着两只白色绒球,一边趴着姜善一。绒球和姜善一中间有一只正在瑟瑟发抖的老鼠,老鼠的尾巴有一根红色细绳死死拴在桌脚上。 姜善一嘴里发出‘吼’的响声,另一边的小黑也跟着姜善一学着‘吼’了一声,而小白则是‘喵~’的叫了一声。 听见小白的叫声姜善一摇了摇头继续龇牙咧嘴的发出‘吼’的一声,小黑有模有样的学着,小白依旧乖巧的轻声‘喵’了一声。 如此反复,姜善一也不觉得无聊,小黑更是一本正经,只有小白总是不上道一般。只是可怜了中间趴着的老鼠一动不动的在那里瑟瑟发抖。 见着姜歌进了书房,小白喵了一声迅速飞奔到姜歌的脚背上,顺着裤腿爬到了姜歌的肩膀上,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呲溜呲溜的舔着姜歌的耳朵。 姜善一见状便也起身坐到了椅子上,小黑撇了一眼姜歌之后迅速窜向面前的老鼠,老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黑一巴掌拍飞,随后小黑后腿蹬地一个飞身直接咬住惊恐万分的小老鼠,一口吞进了嘴,咀嚼了几下之后呕了一下,一条拴着红绳子的半截尾巴被小黑吐了出来。然后旁若无人的趴在了地板上谁都不看,像是在打盹儿。 福伯关上了书房门,依旧垂着头站在门边,也不说话,以往可能是在看地面,或着看脚背,此时的福伯却是在看着打盹儿的小黑,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姜善一看着小黑小白迅捷灵敏的动作有些吃惊,刚刚一起玩了半天,两个绒球圆滚滚的可爱的不得了,分明就是两只小奶猫。以为一直是自己在逗猫玩儿呢,现在才晓得是两只猫在逗自己玩儿。 姜歌看着一脸的尴尬的姜善一解释道:“他们不一定是猫,能听懂人话,智力不低于十岁孩童,双目无瞳却能视物且目力极好。” 听见姜歌在说话,原本在舔着耳朵的小白就安静了下来,趴在姜歌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只是不曾多看姜善一一眼,小白一直就歪着头看着姜歌的脸,百看不厌,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姜善一惊奇不已,便问姜歌桃花坞一行的经过细节。姜歌看了一眼福伯然后问道:“儿子奇遇神奇夸张,还遇到了故人,故人明言只能说与父亲一人听。” 福伯听见姜歌之言便出了书房,关好书房门之后在周围溜达了一圈便站在离书房两丈远的地方靠着廊柱微眯着眼盯着四周。 姜歌提前就给福伯说过此事,而且现在也是直接明说,姜善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福伯更觉得没什么不妥,只是少年姜歌心思单纯懂得照顾他人的情绪。这一点更是让福伯觉得是应该赞赏的地方。 等福伯出去后姜歌一五一十的将在桃花林的奇遇详细的说了一遍,姜善一哪怕有了心理准备仍旧惊掉了下巴一般,半天说不出话来。 姜歌也知道自己所遇之事太过惊世骇俗,常人听了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哪怕是自己都觉得如果是别人给自己说这事,姜歌都会觉得很扯。只可惜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还有两个绒球作为不可否认的证据。 所以,姜善一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才严肃的说:“此事已知晓,绝密,不可外泄,族人亦不可。” “是,父亲。”姜歌明白这种口气说话的父亲所作出的决定就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哪怕姜歌自己也知道重要性,可是从姜善一嘴里说出来,就仿佛夹杂了天然不可抗拒的感觉,如同军令一般。 姜善一说道:“元戎和绿沉都在洛阳荷花池里,当时并未带走,所以这两样有机会你得自己拿回来,是你的机缘,也是姜家的传承。但是不着急,等世道平稳之后再做商量,你也不可擅自行动。另外,明年你就十九岁了,后年及冠,到时候为父就会退居人后,整个姜家到时候就得靠你了。老胳膊老腿的折腾不起了,两年时间,大概的框架都会形成。错综复杂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姜歌嗯了一声,仔细了看了眼已经起身走出房门的姜善一。 不再肥胖的身躯,不在泛着油光的脸,逐渐变白的头发胡须,还有开始皱起来的皮肤,有些微驼的后背。 姜歌鼻子一酸,眼中有晶莹滚动。 趴在肩膀上的小白似乎感同身受一般,白玉般的双眼,浸着泪水。 一眨一眨的,像是夜空中的星辰。 姜歌摸了摸小白的头,一只手从地板上提着小黑的后脖,退出了书房。 肩膀上是安静的小白。 手上提着的是张牙舞爪的小黑。 水中映着明月星辰。 姜歌的心中逐渐多了很多东西,如果世界太平,没有那些内乱的始作俑者出现,也没有大规模的奴役压榨,也就不会有现在如此复杂的现实情况。 对于姜歌来说,无论是最开始遇见的两只不知道多少岁的乌龟,还是后来的长枪绿沉,长剑元戎,或是尚书的出现,他都不曾太过惊讶,反而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坦然,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 但是之前的奇遇也不算太过离奇,那些酒楼说书的张口就来的桥段,只是发生在姜哥自己身上而已。 但是桃花秘境的经历确实超过了思想仅限于江湖奇遇的概念中。从始至终,秘境里的一切都脱离了他对现实的认知,变得奇幻无比。 可不管怎样,奇异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姜哥经历了不可思议的虚幻,却又真真实实的获得了两只小猫。 眼下的这个世界,也许不是真的世界。 仿佛有一扇微微开启的大门,姜歌透过门缝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色彩斑斓。 第三十二章 齐聚 http://.biquxs.info/ 临沅姜家。 姜善一经过两天的修养,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加上没有受伤,基本上已无大碍。 此时,姜善一以极其舒适的坐姿坐在姜家主座上,左手端着茶碗,右手拿着茶盖轻轻拨弄着青色茶汤。 旁边的次座上姜善忠严肃冷峻,看上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厅内十二张客座分为左右两排,每排六个座位且两两相对,座椅之间的案几摆有新鲜的果盘和精致的糕点,厅内又有福伯指挥家仆往来沏茶续水,让原本安静紧张的议事厅稍稍显的轻松了一些。 坐在前八位的分别是舞阳县魁隗氏家主魁隗彦与其子魁隗石、迁陵县连山氏家主连山如与其子连山阳、陵沅县列山氏家主列山熊与其子列山沅,以及两日前携带两百族人投靠姜家的邵陵郡卓家家主卓青山与其女卓雯雯。剩余座位分别坐着姜家姜武、姜文、姜歌以及身缠绷带半躺着的姜破军。 大厅中间的空地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用麻绳死死绑着的黑瘦汉子,仔细看去,地上蜷缩着的汉子披头散发,原本白色的内衬变得支离破碎,拇指粗的麻绳深深的嵌进了肉里,双眼紧闭,满脸的血痕,紧紧捆住的身体毫无规律的抽搐。 此人正是前两日率领千骑从益阳追杀姜家家主姜善一的流民军将领王迁。 在议事厅诸位落座之后姜善一就详细的讲述了整个逃亡,以及在向阳坡姜歌率领一百一十骑及两路共计一千战兵围歼流民军的整个过程。姜善一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描述了自己儿子一骑当先冲阵破敌的英勇事迹,毫无半点被追杀后的心有余悸,脸上毫无遮掩的自豪和骄傲一览无余。 说那夕阳西下向阳坡上被余晖渲染成身披金色战甲的姜哥恍如百胜战神一般沉着冷静、气势如虹。 说那千骑流民军的声势浩大、遮天蔽日,但自己的儿子毫不怯阵,反而带领着百骑天兵伴着金色余晖如一支锋利的箭矢,势若奔雷的冲进敌阵,所到之处哀嚎遍野,一杆亮银长枪在姜哥手上如猛虎过境,如入无人之境,身后尽是残肢断臂。 又说那一千盾枪战兵的合围之计用的天衣无缝,奇妙无比。 ....... 厅内的所有人都在听姜善一毫不遮掩的夸赞着自己的儿子,在座的家主少主无不识趣的跟着姜善一的叙述或拍手叫好,或唏嘘感叹,一边还扭过头看向坐在末尾啃着香梨的姜哥。四家家主无不带着欣赏和认可的表情朝着姜哥点头示意,与姜哥差不多年岁的小一辈少主却神态各异,身材巨大的魁隗石巍然不动,连山阳摩拳擦掌面色红润,列山沅神色玩味,卓雯雯面色红润不时的偷偷看上一眼姜歌的方向。姜文、姜武、姜破军神色不免骄傲自豪,家主有意夸大,可上千家兵亲身经历做不得假,作为姜歌的叔伯辈在得到详细战报之后无不叹服满意。 魁隗彦旁边的魁隗石与其父如出一辙,身材极其魁梧,双臂粗壮如象腿,一块块肌肉在身上起伏不断,像极了一座座小山。皮肤黝黑,双目炯炯有神,络腮胡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脸,坐在椅子上就像一大一小两座山丘一般,坚若磐石。 在听完姜善一天花乱坠的一番讲述之后,魁隗石依旧稳如泰山,只不过手臂上筷子粗的青筋不知道何时已经膨胀充血,远远看去魁隗石身上的座座小山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青色小河。 而正在摩拳擦掌的连山阳面色潮红,左手握拳,右手成掌,相互之间或来回揉搓,或拳掌相击。 连山阳二八年纪,外形看上去却没有丝毫稚嫩的地方,反而有一种久经沙场的杀伐果断,面相不如魁隗石那般粗犷,却也刚毅如石。 列山沅一身贴身劲装,身形矫健,不如魁隗石那般厚重也不如连山阳那般健硕,相比起来就有一种身轻如燕的灵动感。 此时列山沅神情比较玩味,虽然端坐在椅子上,双手却在不停的相互抚摸,细细看去,五指修长,指上厚厚的一层肉茧,与手掌中心细嫩的皮肉天壤之别。 列山沅对面坐着的卓雯雯一脸绯红,白皙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精致的五官配上纤细的身材,一头乌黑的发丝挽着少女特有的发髻,一支翠绿色发钗别在发髻上,其余发丝柔顺的披在身后。整个人看上去如若新抽出来的绿柳,清新脱俗。 也许是第一次听人说起战阵之事可以比茶馆酒肆的说书先生说的还要好听,字字入耳彷如历历在目,而故事中的那个手持亮银长枪带着百骑在金色余晖下的将军居然就和自己在一个屋子里,虽然隔了几张桌椅,偷偷瞧去时,心中会忐忑不安,精致的脸蛋会快速发烫,当自己眼神碰到那人看过来的眼神时,恍如撞钟一般,神思飘荡,久久不能平复。 坐在门口的姜歌百无聊赖的听着自己那个印象里不苟言笑极为严肃的父亲,滔滔不绝的吹捧着自己,心中哀叹不已,与那大街上卖瓜的婆婆一般无二,甚是尴尬。在其他人看向自己的同时还得抱拳回礼,小心赔着笑不敢造次。特别是那个长裙小姑娘,十五岁左右,样子清秀,有一份含苞待放的清纯美丽,大大的眼睛偷瞄自己的时候,那种好奇和仰慕的眼神弄的姜歌十分的不自在,小姑娘每次看过来的时候要么装作不知道,眼神不小心对上了也只能傻嘿嘿的一笑。 ................. 主位的姜善一喝完茶,擦了擦汗。刚刚一炷香不停歇的吹捧可谓是酣畅淋漓、心满意足。在坐的各位又极为捧场,一番演说下来,心情极好,兴致颇高。姜歌此次战阵的表现足以作为父亲的姜善一骄傲和夸赞了。 姜善一把擦了汗的手帕丢在茶几上,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大厅中间昏死过去的王迁,侧身对着姜善忠开口说道:“开始吧。” 一直正襟危坐的姜善忠点点头对门外喊道:“来人,看看这厮还有气没有。” 话音刚落,福伯领着两个家仆提着两桶清水进了大厅,坐在姜歌旁边的姜武身体强壮孔武有力,接过一桶清水就泼在了蜷缩在地上的王迁,原本已经昏迷的王迁被水淋的湿透,身上还未干涸的血混着清水打湿了身下巨大的地毯,血痕清晰的内衬也随之变成了淡红色。 几缕湿透的头发遮住了王迁的脸,逐渐清醒过来后艰难的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模模糊糊看见了主位上的姜善一,忍着满身剧痛不停的朝着姜善一方向磕头,嘴里含含糊糊的求着绕命。 心情不错的姜善一戏谑的开口说道:“亏得这厮算计到了我的头上,也才有歌儿一展身手的机会,松了绑,让他好好说话。” 听见家主的吩咐,姜武抽出匕首割断了王迁身上都已经嵌入皮肉被鲜血染成红色的麻绳,随后收好匕首站在一步之外,死死盯着身下瑟瑟发抖不停磕头谢恩的王迁,只要这厮敢轻举妄动,姜武便可随时取齐首级。 其实把王迁带来议事厅,姜善一心中的打算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当着大家的面坐实了流民军主动开战的事实,同时有意让各家下一代与姜歌相互熟络,故意夸大其词的演说,也是希望姜歌在各家留个能文能武、英勇善战的印象。 一副严肃表情的姜善忠秉公办事,当着诸位审讯了王迁。由此,流民军的阴谋计划尽皆知晓。随后两位家兵拖着极为虚弱的王迁出了议事厅。 姜善一才开口说道:“彦兄、如兄、啊熊还有青山兄,既然事已至此,我姜善一也不能任人鱼肉,时逢乱世,我姜家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罪魁祸首还是那些杂胡造成了,大势所趋,我一家之力也无法抗拒,现在的结果无法避免。好不容易逃脱升天也只想在这乱世把姜家传承做好,安稳度过这个乱世。所以在流民军还未进入武陵界之前,族兄善终便赠送了流民军许多物资,以示诚意,不愿擅动刀兵,何况流民军中有一部分也是从北方逃回来的,善一不愿与其为敌。大家相安无事即可。” 姜善一顿了顿拿起茶碗喝了口茶随口问道:“大家觉得接下来该如何?” 坐在次位的姜善忠接话道:“姜家虽逢大难,不愿再动干戈,可是欺负到头上了,咱们也不能忍,不给这些歪瓜裂枣点厉害尝尝,以后这武陵岂不是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了?” 稳如泰山的魁隗彦扭动了一下巨大的身躯看向姜善一沉声说道:“无论外面是盛世还是乱世,咱们武陵都是安安稳稳的,咱们魁隗氏、连山氏、列山氏、包括你们神农氏自古就是一脉相承,各有分工不同罢了,魁隗氏历来都是站在最前面的,你神农翳是当代族长,魁隗氏只听族长令。” 强健如牛面露杀气的连山如接着说:“管他什么流民什么军的,号称四十万,咱们歌儿百骑就轻松破千骑,要是咱们连山氏的五千银枪军一人两马,保证把这群狗屁倒灶的玩意儿杀的尸横遍野。哈哈哈哈哈!神农翳,咱们可不能怂,干他娘的。” 身材矫健灵动的列山雄哈哈一笑道:“还一人两马呢,一人一马都不够,就算有也不能给你们全糟蹋了。要我说啊,还是相安无事的好。外面打打杀杀的咱们不用管,我们不闹事,按规矩办事,先度过这几年再说,实在不行,回祭坛那边好了,别忘了,那才是咱们的祖地,这么多年的积累,又有熟地房舍,足够现在咱们几个氏族安稳度过乱世了。” 姜善一看了看大家说道:“三位族兄的意思,善一明了,身为家主又是族长,善一亦不愿因个人受此威胁而擅自打破族人们的安稳。此事暂且如此吧。” “善终随后安排两个得力的家兵去转告那个所谓的流民将王三,拿洪家上下数百人换他自己和他儿子的命。否则,我姜家兵锋所指定然寸草不生。”说完姜善一看了眼姜歌对面半躺着全身缠着绷带的姜破军,朝福伯挥了挥手,福伯会意亲自推着情绪越来越激动脸色无比难看的姜破军出了后门。 随后姜善一朝着卓青山方向继续说道:“青山兄也不是外人,过两天零陵郡的林远之也会带着族人前来,八锤大哥那边接下来也应该问题不大。咱们几家都是几辈子的交情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青山兄就带着族人在武陵好好安顿。等过几日远之兄和八锤大哥来了咱们再好好聚聚。” 卓青山也不与姜善一客套,多年的交情,大家知根知底,乱世也需抱团自保,朝姜善一抱拳客气道:“善一兄宽厚,青山就不客气了。” 接着看向卓青山身边亭亭玉立的卓雯雯温柔的说道:“雯雯到伯伯这里了,就是自己的家,不要拘谨,武陵可不比邵陵小,好去处多着呢,放心游玩。你姜歌哥哥自小一个人长大,伯伯心里常常愧疚,雯雯可以随时让他带你游玩,别听之前伯伯胡乱吹嘘,你姜歌哥哥可是文武双全也懂医术,年轻人多交流交流。” 姜善一话刚说完,卓青山心里猛的一颤,心想这个姜善一可是坏的很,明显看见了刚刚自己女儿一脸痴迷的样子和少女心态,这是要做亲家的打算?随即转头看了下脸上写满尴尬的姜哥点了点头,从外表看上去风姿绰约当得起少年英雄四个字,再看看已经满脸通红的女儿,也只是心中轻叹一声,只是年岁尚小,正常接触到是无妨,婚嫁之事可得明媒正娶,哪里随意的了。不过姜善一也未挑明说开,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皱着眉头的卓青山转过身看向正在喝茶的姜善一满脸的询问,姜善一一边喝茶一边朝着卓青山挑了挑眉,就是一句话不说。 卓青山无奈,便抱拳告辞,拉着犯着花痴的女儿快速出了议事厅。可能因为卓青山走的快,步子迈的大,卓雯雯步子小,又被父亲牵着手,所以脚步很快,一手牵着父亲,一手提着长裙下摆,快速的离开大厅,经过姜歌座位时,好像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一般侧过脸一边随着父亲往外走,一边朝着姜歌偷偷的看了一眼。 出于礼貌,姜歌也起身抱拳相送,抬头的一瞬间,正巧碰上了侧着脸看向自己的那双漂亮大眼,而且右眼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在精致的小脸上简直就是点睛之笔,就这眼神交汇的一瞬间,牢牢的刻在了姜歌的脑海里。 虽然才十五岁的卓雯雯,却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长发及腰。只是有点婴儿肥的脸上稍显稚嫩了些。但是那颗泪痣安静的躺在眼角,就如黑暗的夜晚,天边那颗闪亮的星星一般独一无二。 姜歌也不清楚是为什么,就一瞬间,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看着渐渐远去的父女,既然有一种希望可以再见一面的冲动。 是欣喜,是激动,有不舍,还有很多很多,很新鲜的感觉。 只是想着想着,双眼迷离大脑混乱的姜歌迅速的平稳了下来,因为他想起了那个坐在树枝上,披着白色皮袄一边晃荡着悬空的双脚,一边轻轻擦拭刚刚摘下的梨子的那个女孩,嘴角有酒窝的那个女孩。 坐在旁边不远的姜文看见发呆的姜歌便轻声提醒了一下,姜歌才马上回过神,端坐在座椅上,看向自己父亲的方向。 屋内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姜歌刚刚的异样,姜善一依旧在和四位族兄商谈着族中的大小事。好像是感觉到了姜歌的目光,姜善一抬头看了眼姜哥便先打断了当前的对话。 对着魁隗石、连山阳和列山沅说道:“你们三个都是三个家族年轻俊彦,又是未来的家主,相互多交流,别生分了。” 随后看向姜歌炸了眨眼说道:“你带三个族兄去逛逛,吃吃酒。我和几位叔伯还有很多麻烦事要商量,你们几个小的散了吧” 四个年轻人同时抱拳告辞,姜歌率先出了大厅在门口等着三个身形各异的族兄。 第一个出来的是魁隗石,站起身来真的就像人型堡垒一样,整整高过身高6尺左右的姜歌小半个身子。魁隗石用和姜歌脸差不多大厚实手掌拍了拍姜歌的肩膀声音低沉的说道:“姜兄弟多多关照,喊我小石头就好了。” 根本没心理准备的姜歌被魁隗石的轻轻一拍,整个身体差点垮了下去,好歹这么多年的拳没白练,下盘极为稳固,在接触一刹那之后立马反应了过来,稳住了身形,没有当场出丑。 姜歌还没来得及回话的时候就听见堡垒身后传来十分嘹亮的声音:“哈哈哈,初次见面,姜兄的事迹可是如雷贯耳啊,兄弟听的热血沸腾,恨不得与你一同经历那些惊险的逃杀和刺杀。哎...哎...哎...大石头挡着门了,让开点让开点。” 声音刚完,一个和姜歌身高差不多,但强壮一倍的身体伸出粗壮健硕的双臂推开了挡住大门的魁隗石,一只手搭在姜歌的右边肩膀上,像认识好久的哥们一般亲密。 姜歌左肩刚被巨大的手掌差点拍的垮掉,又来了一个把自己的右肩差点拍的错位的手掌,原本有点含蓄的姜歌咧着嘴正准备回答的时候。 一道快若闪电的黑夜迅速从大厅内穿过大门,然后一个身形矫健灵动的身影落在了魁隗石的肩膀上,姜歌转眼一看原来是列山沅。 坐在魁隗石肩膀上的列山沅也不说话,看了一眼姜歌之后就继续玩自己的手指。 姜歌也不在意,只是好奇,魁隗石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埋怨一句。三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不仅外表相差巨大,性格也十分迥异。魁隗石给人的感觉十分沉稳,连山阳有朝气待人热情,列山沅好像有点孤僻冷淡。 既然得了父亲的吩咐,姜歌也想着无事可做,之前也知道几个族长少主暂时不会离开,会等到据说工造技巧堪比朝廷御匠的林远之和金属锻造十分厉害的洪八锤洪家安稳到临沅商议完事之后才会走。 临沅城内也无处可去,想着要不随意找家酒楼请客吃一顿好了,正准备说出口的时候,坐在魁隗石身上的列山沅冷冷的说道:“姜兄初回武陵,相比很少出城逛逛吧,咱们去个好地方放松放松。” 姜歌正准备询问是哪的时候,连山阳插嘴道:“好啊,就去凤凰山。好久没舒展过筋骨了。” 魁隗石也搓了搓巨大的双手,跃跃欲试的说道:“小石头早想去了。” 姜歌一脸茫然的看向身边的连山阳问道:“凤凰山?什么地方,好像你们都很喜欢。” 坐在魁隗石肩上的列山沅不屑一顾的鄙视了一下又自顾自的玩着手指,巨大的魁隗石只是嘿嘿的笑着,身边的连山阳只是神秘的说了句:“去了就知道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三个人的样子感觉那个凤凰山也许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既然要融入这个大的家族,姜歌也毫无意见的同意了。 听见姜歌的回答,列山沅嗖了一下从魁隗石身上跳出四五丈,然后飘然落地迅速的消失不见。 连山阳见一脸懵逼的姜歌解释道:“凤凰山就是一个地方,很好玩,明天一早东门见。”说完就带着身形巨大的魁隗石出了姜府。 第三十三章 凤凰山(1) http://.biquxs.info/ 姜歌送走了人形堡垒般的魁隗石和连山阳之后,看了看议事厅内商议事情的诸位族中叔伯,自己也无事可做,想着房间里的两只小猫咪肯定憋坏了,忙了一早上也没给两个小家伙送吃的,拍了下后脑勺便快速朝着姜府后宅走去。 回到后宅,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姜歌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屋内的圆桌上和周围的地上散落着无数细小的碎骨,性子冷淡的小黑趴在床上闭着眼睡的死死的,睁着一双白玉双瞳的小白枕在小黑身上,见着进门的姜歌之后,小白嗖了一下从床上飞了下来,迅速跑到姜歌脚边,蹭蹭姜歌的裤腿然后熟练的爬上了姜歌的肩头,伸出小舌头嘤嘤的舔着姜歌的耳朵。 在小白飞身下床的时候为了借力狠狠的踩在了正在熟睡的小黑身上,一心只想着姜歌的小白哪里管脚下踩的是什么,可怜的小黑在被踩之后突然惊醒,身体平衡没有把握住,“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床前的木质脚踏上。还在迷迷糊糊的小黑朝着小白跑的方向看去,那个烦人的身影映入眼帘,小黑恶狠狠的甩了甩头,两只小爪子揉了揉小脑袋,也不看姜歌和小白的亲密动作,独自找了个铺着地毯见不着光的地方,伸出闪闪发光的爪子刨弄几下光滑的地毯,像是在生着闷气找地方发泄一样。随后小黑在被抓的稀烂的地毯上踩了两圈,选了个完全看不见姜歌的角度,把自己圈成了一团,耷拉着两只耳朵,一动不动。 见着小黑的样子,姜歌也习以为常不去管它,反而是肩膀上粘人的小白让姜歌格外的喜欢。 姜歌轻柔的把肩膀上的小白抱了下来,抚摸着小白的脑袋、脖颈和圆鼓鼓全是柔软绒毛的肚子。 “呼噜噜~呼噜噜~” 姜歌怀里的小白在姜哥的抚摸下非常舒服的微微眯着眼,喉咙里发出很享受的呼噜声,看着粉嫩的小鼻子和小嘴忍不住的去摸了摸,还有厚厚肉垫的小爪子。 姜歌瞅了一眼角落里生闷气的小黑,再看看脚下四处散乱的骨头渣子摇摇头,一边轻轻抚摸着抱在胸前的小白,一边朝门外走去,见着不远处站着的家仆招了招手,进到屋子里把撅着屁股对着自己的小黑捏着后脖颈就这么提了起来,本来还想接着睡觉的小黑又被打扰了,剧烈用四只小短腿想要抓绕到提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呲着牙咧着嘴,嘴里发出一道道奶声奶气的“吼吼”,似乎在控诉姜歌它很生气一样。 姜歌才不管提着的小黑是不是在反对自己的粗暴行为,一手抱着安静的小白,一手提着张牙舞爪的小黑,吩咐好家仆收拾房间,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后花园走去。 临沅姜家占地极大,相比洛阳的姜府只大不小,整体规模比长安的宅院也不遑多让。整个姜家在临沅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城镇一般,整体建筑风格大气恢弘,从空中俯瞰,哪里像是一座民间宅院,要是放在帝都,姜家定会被朝中御史上书狠狠的参上一本,极有僭越之嫌。 姜家的后花园其实不应该叫后花园,因为其花园的位置正好在整个姜府的中心,以十丈见高的假山为中心,四周越有半径五丈宽的平静小湖,湖名养心湖,假山上有数个小型水车,一个接一个的把小湖里清澈的湖水引入山顶,随后自由从山顶向下涓涓而流,形成一股股源源不断的细小河流,最终重归养心湖。 岸边有四条巨大石条深入湖水铺就而成的蜿蜒小路通往假山山体下方中空的地方。每条石板小径在中间位置都有一座六尺见宽的方形观景台,中空的山体下方的空间又有一座小型的假山,假山周边有碧绿湖水围绕,大山上的间隙透下的阳光呈束状,一条条的射向小型假山小湖,湖水清澈见底,山体上的矿石晶体在光束的照射下冉冉生辉煞是好看。 时候尚早,天空湛蓝,朵朵白云自由的飘荡,来到养心湖边的连廊的姜歌看着正片的青青草地心情极好,放下手中提着的小黑,还没来得及揉捏一下就飞快的追逐着一对翩翩蝴蝶而去,兴奋的全然忘记了刚刚被虐待的事情。 而躲在姜歌怀里的小白眯着眼感受了一下有些刺眼的阳光之后,换了个姿势,扭了扭身子,把雪白绒绒的小脑袋埋进了姜歌的臂弯。 姜歌看着怀里根本就不想离开自己的小白,满眼的宠溺,轻柔的抚摸着,再看了看疯一样的小黑,嘿嘿一笑,便走到了一处草棚下,躺在褐黄色的藤椅上,也学着小白,闭着眼轻轻摇晃着。 太久没有这样悠闲的享受时光,近一年多的亡命生涯,最后换来的,终是令人满意的。 闭着眼,揉捏着怀中小白,姜歌仔细回忆着了离开洛阳后的成长经历,特别是被困于长安之后到现在的所有事情。 一件件的回想,脑海中就像自己踏入了光阴长河,重新感受着曾经发生过的所有。 有寂寞、有无奈、有思念、有彷徨、有害怕、有舍生忘死、也有热血沸腾,历历在目。 先有皇族司马氏的王爷来用当时最小的公主交换姜家的物资供给,然后就是荷花池里所得的绿沉及元戎,随后自己就去了长安,借着求学的名头低调的生活了十年。 而这十年里,发生了罕见的天狗食日,于是自己又从长安姜府花园里的池塘里得到了一盒子书和功法。通过不断的研究与实践,看过无数遍的那些书已经乱熟于胸,而无数次的实践和练习,已经让这些书上的知识深入骨髓。 接着是被困于长安,城外数十万匈奴把整个巨大的长安城围的水泄不通。 第一次上城墙时的姜歌腿都软了,从来没有见过旷野外一望无际的兵营,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护城河外十数万整齐列阵却鸦雀无声时的巨大压力和心神上的震撼,也才真正明白,军队过万是如何的气势磅礴,十数万大军是如何的遮天蔽日。 而当自己拿起长枪第一次刺进身前从云梯爬上城墙的匈奴士兵时的紧张、害怕、刺激、热血沸腾现在的姜歌感受依旧。 身边倒下去的族人、侍卫、匈奴士兵,好像一张张脸也都清晰无比。 坚持了三天三夜后姜歌砍出最后一刀昏迷前的景象牢牢的烙印在脑海里,城墙外的护城河早已不知去向,城墙下尸骸如山,疯狂的匈奴人踩踏着实体好不疲惫的不计损失的爬上高耸入云的城墙,然后和疲于守卫的军民疯狂厮杀。 昏迷倒下后的无尽黑暗,以及差点被藏在城内的胡人差点吃掉,再到天门峰竹楼的那段日子,而这段日子,姜歌见到了阔别十年之久的白灵儿,那个可爱的有着两个小酒窝的小女孩。 回想到这里,闭着眼原本皱着眉的姜歌舒展了眉头,神情也从紧张缓和到了愉悦的样子,嘴角还勾起了浅浅的微笑。 依依不舍的从竹楼启程,又是一段令人无法释怀的经历,因为姜歌无论从酒肆茶楼听到的,从家族密报看到的所有关于胡人对待汉人的方式都仅仅在于字面和自己的臆想之中。 如果说长安的守城让姜歌真正的明白了战争是什么,那么在从天门峰南下荆州的整整两个月所看到的经历的,让姜歌真正的从心里面体会到了中原沦陷后的人间疾苦,文明与野蛮的巨大差异,见微知著,从一个个惨不忍睹的画面,织出一张江北人间炼狱的恐怖图画。 因此姜歌也才从单纯的认知里面懂得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具体是什么样的,也知道了战争的残酷,种族侵略的毁灭性,身上一道道伤疤让姜歌明白了什么叫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真正含义。 然后回到武陵后的种种奇遇,又让姜歌隐约中发现了自己之前认识到的世界,不只是单纯孩童心里的那个简单的世界。也许现在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世界。 到最后第一次排兵布阵,第一次领军杀敌,第一次冲锋陷阵。 原来那个腼腆的单纯善良的青衣小童,已经不在,是成长也好,还是被历史车轮裹挟也好,最终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以为了亲人举起屠刀毁灭一切?还是为了利益斩杀所有阻碍。会带着军队如胡人屠杀汉人一般,或是更为参考的报复回去?还是继续在父亲族人的保护下简单的生活,如上午议事厅里连山家主所说的那样,躲开世事繁杂,与世无争? 姜歌想不明白,也许只要父亲安好,那么自己就会安好,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 不知道何时,姜歌已经沉沉睡去,怀里的小白轻声的打着呼噜。 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藤椅下,警惕的观察者四周,黝黑的双眼似乎可以看破一切鬼魅魍魉。 第三十四章 凤凰山(2) http://.biquxs.info/ 天色渐晚,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黑夜里,巨大的黑幕上开始闪烁着无数的光点。 占地广阔的姜府一片一片的亮了起来,姜府中心位置的巨大假山在冰冷的月光覆盖下,星辉点点。 姜歌站在书房的长岸前,左手轻放于后背,五根手指不停的轻轻抖动,右手持笔悬空,笔下的桌面上铺就了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纸上画着一个女子的画像,画中女子淡雅随和,神情没有一丝清高冰冷,反而看上去如沐春风,形态典雅优美,气质出尘,只要看上一眼都会心生好感,有天然的一股亲近感让人难以抗拒的多看一会儿。 画中人,青丝及腰,近看去,一身冰魄蓝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百褶长裙,身披白色薄烟纱,一支凤凰白玉簪绾着三千青丝,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可能是姜歌看的痴了,或者是在细细回想挂在洛阳书房的那副原画的细节,久久没有回神。 陪魁隗三族家主用完晚宴后的姜善一回到书房准备处理一些家族庶务,刚进门就看见了书桌前持笔发呆的姜歌,于是踩着碎步轻声的来到了姜歌的身边,只是看了一眼桌上的女子画像,姜善一沧桑的双眼便瞬间浑浊,一股压抑不住的复杂情绪躲框而出,老泪纵横。 听见身边的哽咽声,姜歌如梦初醒,迅速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一看身边是自己的父亲才放下心来。见着不停攥着袖口擦拭眼泪的父亲,再看看桌上自己凭着记忆临摹的母亲画像,心里也泛着酸楚。 姜歌见着如此悲伤的父亲强打起精神来,咧着嘴笑着说:“父亲看儿子画的像不像?” 姜善一用力揉了几下双眼,擦了擦鼻子,缓和了一下情绪拉着姜歌坐到了不远处的茶桌旁。 姜善一拿着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姜歌,一杯自己小口嘬着。毕竟是年近半百的一家之主,平复了情绪之后说:“歌儿这么多年是真的长大了,能文能武,连丹青技也是炉火纯青,歌儿的这幅临摹与洛阳的那副画一模一样。” 姜善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遗落在东逃的路上了,兵荒马乱的,恐怕早已不在了。本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刚刚一见,欣喜若狂就控制不了睹物思人的情绪了。” 听了姜善一的话,姜歌开心的笑了起来,连忙起身拽着姜善一到长岸前急切的说到:“父亲,孩儿自打去了长安就朝思暮想母亲的画像,孩儿知道那副画像是父亲最珍贵的物品,十来年孩儿也是常常想起,回到临沅之后也没见原画的踪迹,也不好询问父亲。今日闲来无事便尝试着按照孩儿脑海中的记忆临摹了这幅,可是孩儿觉得总是忘记了诸多细节,相比父亲记忆的最为深刻,可否教导儿子将母亲的画像完整的呈现出来?” 听了姜歌的话,姜善一心中感动,自己睹物思人,打小没见过母亲的姜歌心中只会有更多的思念和遗憾,于是姜善一仔细看着桌上的画像,再不断的回想对比,想到不足之处便于姜歌交流起来。 书房内原本悲伤的气氛变得温暖起来,一老一少细细的交流声在这漆黑的夜晚,没了孤独的思念,只有温柔的想念。 福伯依旧默默的站在门口月光都照射不到的地方,偷偷抹着眼泪,听着屋内幸福的声音,想着好多以前的故事。 ................ 第二日一早,姜歌就抱着还在迷迷糊糊睡觉的小白小黑带着福伯赶到了临沅城东门,可能是昨晚与父亲修改母亲的画像弄的太晚,姜歌还沉寂在最终临摹完成之后的喜悦之中,路上见着人都会喜气洋洋的打招呼,见过姜歌回城那天人山人海景象的都知道这是姜家的少主,都会可可客气的抱拳问安。 反而对错过姜歌回城盛况或者刚来临沅的人来说,一大清早抱着两只猫走路都带飘的少年人逢人就打招呼,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临沅的纨绔子弟什么时候开始都起的了早床啦? 姜歌快到东门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身形巨大的魁隗石以及连山阳、列山沅三人。在路上姜歌就问了福伯那凤凰山是个什么地方,福伯也只是摇摇头说不知道。姜歌虽然有些好奇,却也不太在意,打定主意跟着三人去当个摆设也好。 见着姜歌还带着家仆抱着两只猫咪,列山沅玩味的说道:“少年将军可是心态悠闲,还带着宠物和老仆,别怪我没提醒你,到了凤凰山可要好好保护你怀里可爱的小猫咪了。” 姜歌有点无奈的问道:“沅兄这话说的,好像是去阴曹地府一样,难道那凤凰山还真有恶鬼?” “有没有恶鬼我不知道,不过见过比恶鬼还厉害的东西,怎么?一骑破阵的少年将军害怕了?”列山沅坏笑着说道。 “怕?有什么好怕的,沅兄且带路,我到是要看看是个什么地方,神神秘秘的。”姜歌也懒得和阴阳怪气说话的列山沅斗嘴,干脆利落的让其带路,多少次死里逃生,在自己的底盘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一群人各自骑上了再门口早就备好的枣红大马,在列山沅的带领下朝着东边奔驰而去。 路上连山阳好心的提醒姜歌说:“看你身边的家仆年岁已高,到时候就在山下的庄子里等着吧,那里常年有人,吃喝不愁。不然上了山,任你少年英雄也会有危险的。” 姜歌一脸好奇的问道:“山上有流寇?还是有大虫巨兽?” 连山阳支支吾吾的说:“其实也没啥,平常人去了山上什么都不会遇见。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了,一两句话也说不明白。” 原本沉默寡言的魁隗石突然插了句道:“山上有好东西,运气好打架打赢了就可以拿到。打输了的话......小石头也不知道,小石头没输过。” 每每听见堡垒一样的魁隗石说自己是小石头的时候,姜歌都会全身都是鸡皮疙瘩,但是姜歌对魁隗石的印象最好,不光是昨日议事厅里魁隗家主坚定的支持自己父亲的决定,更多的是魁隗石憨厚简单的性格。 魁隗石三人,姜歌大概的摸清了各自的脾性,魁隗石精神大条,待人真诚,性情还厚。连山阳继承了连山氏好斗的基因,为人豪气大方,恩怨分明。只有那个连山氏的连山沅,总感觉怪怪的,这两天针对自己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嫉妒昨日父亲夸大其词的夸赞。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还需要时间来证明。 一群人在路上奔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来到了一个幽深的峡谷,峡谷下方有碧绿的溪水潺潺而流,溪水旁有一丈宽修缮整齐的青石板路,众人骑着马减缓了速度,顺着狭窄的峡谷和青石板路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在峡谷深处有一处圆形空地,走出峡谷之后变得豁然开朗,峡谷口有一块独立的高大天然石柱,石柱上有殷红篆体刻就的“潜龙谷”三字。 姜歌好奇的看了看刻有潜龙谷三字的巨大石柱,随后放眼望去空地中间是一座巨大的宫殿,金色琉璃瓦、巨大的白玉石阶,台阶前有两条整块白玉石雕刻而成的巨龙,栩栩如生。 姜歌好奇的问道:“不是凤凰山吗?怎么变成了潜龙谷?” 憨憨的魁隗石走到姜歌身边伸出粗壮的手臂指向巨大宫殿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的一条极为陡峭的石阶说道:“咯~从那条路爬上去就是凤凰山。” 姜歌随着魁隗石手指的方向仔细看去,一条笔直的登山石阶直冲云霄,峡谷上方厚重的白雾围绕,根本看不清后面的山到底是什么样的。 姜歌扭过头看向身后的福伯,只见福伯已经下马,匍匐在地无比的虔诚。 而姜歌怀中的小白和小黑早已蹲在了姜歌的左右肩膀,睁开了双眼纯白色的眼球和纯黑色的眼球死死盯住天梯石阶之上的迷雾。 突然,众人身下的马匹显得焦躁不安,不停的踩踏着地面,鼻孔不停的发出“嚇嗤~嚇嗤”的声音。 站在最前方的列山沅看着姜歌诡异的说道:“少年将军可赶随我一探究竟?” 姜歌正要回答的时候身后福伯颤抖的声音说道:“少爷大可前去,老奴就在此处等着少爷和诸位少主便是。” 福伯说完,姜歌朝福伯点点头,转向宫殿方向,双脚蓄力蹬地,飞速的冲向了宫殿后的天梯石阶。 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连山阳从马上取下一个长方形的皮革袋子背在身后迅速的追着姜歌赶去。 总是阴阳怪气的列山沅听见姜歌仆人的言语心中就在猜想着无数的可能性,见着姜歌头也不回以绝对信任的态度冲向了登天梯,也不知道那张狡黠的脸后在打着什么算盘,列山沅阴冷的嘿嘿一笑,从马上取下一个半人高的背包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身体笨重的魁隗石动作最慢,确实在最后才出发追赶上去。而在魁隗石迈步时侧脸看了眼身边双手拢袖的白发老仆,而见着魁隗石目光看向自己的福伯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从地上轻轻的抱起两只可爱的猫咪独自朝着眼前的巨大宫殿走去。 第三十五章 凤凰山(3) http://.biquxs.info/ 临沅城东,汉寿县雪峰山余脉。 土生土长的汉寿人小到三五岁孩童,大到近百老人,无人不知县东那片高耸如云的山脉以及山脉下那条深不可测的大地裂缝。 没有人知道那条蜿蜒曲折看不到底的大地裂缝是怎么形成的,但是它的传说从没有消失过。 汉寿县的老人们总会在茶余饭后,悠然自得的摇着蒲扇,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而一辈一辈的顽童便听着这些故事慢慢长大,百听不厌的他们在年老后也会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说给自己的子孙听。 传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最后血肉化身大地,骨干化为山川大岳,血管化为大渎溪河,千万年后才逐渐形成了如今的大好河山。所以山岳不可移,江河不可截,否则就是亵渎神灵,天灾就会近在眼前。 那条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地缝,老人们说那是后来称霸世界的龙族亵渎了盘古大神的神躯,整个龙族遭了天谴,要么被囚禁在了那些深渊之内,要么就是粉身碎骨被镇压在了山川大岳之下,更有诸多平坦大地如张开的饕餮大嘴,吞噬着大地上那些毫无敬畏只知道肆意妄为的龙族。 而雪峰山余脉下的那条裂缝就是一处葬龙谷,葬龙谷深不可测,谷底尽是龙骨,还有堆积如山散落成河的金银财宝。更有一座辉煌神殿镇压在谷内,毁其龙族肉身,困其灵魂万年,受尽万般折磨直至消失。 每次说完这些神话传说之后,老人们总会十分严厉的加上一句:“千万别去寻宝,不知去过多少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切勿贪婪,心怀敬畏。” 也许是真的神灵护佑,也许是这样代代相传的敬畏之心让汉寿的居民懂得感恩,懂得保护环境从不固泽而渔,也才有了居民们的世代安居乐业,寿命悠长,百岁老人随处可见的景象,也才有了“汉朝江山,万寿无疆”的说法。 潜龙谷。 登天梯的百阶青石板上坐着气喘呼呼的姜歌,身边趴着强壮的连山阳正在干呕,列山沅依旧笑容玩味的站在一旁,时不时的看一眼不断擦汗的姜歌。而身形巨大的魁隗石还在慢吞吞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上极其艰难的爬着。 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登山石阶的姜歌再迅速冲向登山梯的第一步台阶的时候就遭受了巨大的阻力与压力,原以为区区石阶可以一鼓作气冲上山巅,结果才仅仅爬了刚刚百步阶梯就已经四肢乏力,不得不瘫坐在地恢复体力。 同样爬上百步阶的连山阳想跟上姜歌的速度,没成想把自己给累的快虚脱才勉强与姜歌保持前后脚的频率。 然而是列山沅,慢悠悠的一步一步往上走,所以才显得游刃有余。 姜歌是在列山沅到了百步阶的时候才诚心的向列山沅虚心求教,本来会继续爬天梯的列山沅见着干呕的连山阳鄙视了一眼,又不屑的看着姜歌虚心求教的样子才停下来说起了汉寿的传说。 听完列山沅的讲述,姜歌才恍然大悟问道:“传说是真的?这天梯之所以这么难爬是天然的神灵压胜?” 已经恢复了一些的连山阳接着话说道:“姜兄果然深藏不露,小弟佩服,这传说是真的,而这登天梯是这潜龙谷唯一的出路,龙族被天然压胜几乎不可能通过这条登天梯逃出生天的,其他的生命也会受其压胜影响。” 姜歌这才明白这石阶为何如此难爬,随即又问道:“为何三位族兄之前不告诉小弟,这是让小弟故意出丑啊。” 距离只有十来步的魁隗石声音低沉浑厚的笑道:“姜兄勿怒,三元和山羊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三元?山羊?哈哈哈哈哈!”听完魁隗石憨憨的解释完之后,看了看没了阴阳怪气样子的列山沅,又看了看一脸尴尬的连山阳之后,捂着肚子都笑出了眼泪,恨不得从百步阶滚下去。 魁隗石接着一本正经的介绍道:“我们仨打小就一起长大,他们叫我小石头,列山沅小名三元,连山阳小名山羊。以后姜兄也可以这么叫我们。” 坐在石阶上已经恢复正常的连山阳开口道:“其实大家之前瞒着你,也是想试探一下族长是不是夸大其词故意吹嘘,早先族里都已经传遍了姜兄带着老仆困守长安,三天三夜厮杀于城墙之上,随后南归路途上的各种厮杀经历,传的神乎其神。我们也不太相信,毕竟咱们家族的实力还在,想要从长安接一两个人回江南还是没问题的。” 姜歌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爬个石阶你们就认可我了?不至于吧,三元可一直没给我好脸色。” 列山沅虽然没了阴阳怪气的样子却还是一脸的孤傲,听见姜歌的疑问之后冷声回答:“之前觉得传言不实,所以也比较嫌弃,不过今日你能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口气冲到百阶之上,足以说明本身的实力不俗。” 姜歌一脸懵逼的问道:“为什么?” 列山沅有点不耐烦的踹了踹坐着的连山阳说道:“臭山羊你嘴碎,你来说。” 连山阳也不恼接着话茬解释道:“这登天梯一共一万零一步,龙族性情暴躁,被困在潜龙谷之后更加愤怒,都想一鼓作气冲开束缚,所以,这登天梯就是遇强则强,受到的冲击越强,反制就会越强,登天梯的生命实力越是强大,被压胜的越是厉害。” 姜歌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说道:“难怪我刚刚越是想快,越用力受到的阻碍就越厉害。” 连山阳继续说道:“就是这样,所以你一口气能够爬到这里就证明你的实力不假,当初我们仨第一次来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一口气只能爬到五十阶左右,哪怕是现在,我拼了命也才勉强跟着你爬到这里,你还没到极限,我却没有丝毫力气继续往上爬了。” 姜歌点点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列山沅和魁隗石,连山阳见状边说:“三元啊,如果同咱俩这样也就七八十阶的样子,小石头会在一百三十阶左右。” 听见连山阳的介绍,姜歌完全傻眼了,这三人最厉害的居然是这个小山一样的魁隗石,而那个一脸孤傲的列山沅最差,身边的连山阳几乎和自己差不多。完全颠覆了姜歌心里之前的猜想。 姜歌心里逐渐明亮,还有几个问题才是重点,便认真的继续问道:“小弟记得来时并未有特殊之处,所经之处也都平常,既然是传说中的地方,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能进吧?还有,三元为什么走上来一点不吃力?还有还有,这阶梯之上就是你们所说的凤凰山?山上有什么?最后一个问题,咱们眼前的巨大宫殿就是传说中的那座宫殿?你们有没有进去过?什么样的?” 听着姜歌噼里啪啦不停的问着问题,列山沅咧咧嘴说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先上山顶,路上再让山羊回答你。” 说完列山沅便迈开步子悠然自得的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 魁隗石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要不你俩让一让,小石头先上去?” 看着正在发懵的姜歌,连山阳站起身拍了拍灰尘说道:“哈哈哈,别惊讶,只要不动用内力,跟平常普通人一样,就不会有压胜的感觉,休息了这么久难道你没发现吗?咱们慢慢溜达上去,边走边说。” 回过神的姜歌仔细一想才发现,果真如此。于是也站起身拍了拍尘土,姜歌与连山阳并行,魁隗石跟在两人身后。 尝试着行走了十几个阶梯,姜歌确定了只要不使用身体内的内力就完全没有任何限制和阻力。随后又故意使用了一下体内的功法内力,巨大的压力便会瞬间包裹自己。 觉得极其神奇的姜歌就这样走一会儿尝试一下,好好感受下不同阶段的压胜之力。此时的姜歌就像找到了爱不释手的玩具一样乐此不疲。 在三人向山顶慢慢行去的时候,连山阳把姜歌的问题一一做了解释,一边玩耍的姜歌一边听着连山阳的解释不住的点头,就像山野小子第一次听老人讲那些鬼神莫测光怪陆离的神话传说一般,新鲜有趣。 原来进潜龙谷的路就在汉寿县城外三十里的一个小村子外,姜歌一行来的路都记的清楚,确实是经过了一个村子,没走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看见了一条山体裂缝一样的小峡谷,峡谷内有碧绿小溪流出,众人也是跟随小溪旁边的青石板路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才看到巨大的宫殿。 连山阳说,其实普通人进来了看不到姜歌几人所处的环境,会直接走上一条登山的阶梯,最后走到山的另一面。 但是也有一些人会误打误撞的走到潜龙谷那个石柱前,而这些人就会一直留在那座大殿里。 说到这里姜歌就好奇为什么会有少部分人会进来还出不去。而自己却可以从登天梯出去。 小石头憨憨的解释了这个问题,误打误撞进来的人其实很少,能进来的普通人都是被贪婪吸引进来的,龙族贪婪成性也是遭受灭顶之灾的原罪。所以那小部分人都是因为身负原罪才能被这座大阵当作龙族余孽给骗了进来,随后镇压终身。 而这个地方类似桃花坞那边的白塔,只有四族直系血统的人才能顺利进来。 至于那个宫殿里面有什么,魁隗石他们没有进去过,也进不去,所以他们三个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而这万阶之上的凤凰山则特别神秘,连山阳说凤凰山上什么都有,就像这万阶登山梯一样,每登上一层阶梯就会遇到不一样的情景和不一样的事物,有好的有坏的。没通过当时的考验的话就会回到第一个场景,而且无法再进去了。需要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再进去,连山阳他们也不知道具体要过多久,距离上一次进去才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每个月连山阳三个人都会来尝试几次。 这次正好带着姜歌来碰碰运气,连山阳不好意思的说:“之前不告诉你凤凰山是什么样的,是真的不好说,因为就跟做梦一样,每个人遇到的都不一样。三元、小石头跟我经历的都不一样。所以没办法告诉你具体是什么样的。你没去过,所以你自己去了之后才知道是什么样的。” 听了连山阳的介绍之后,姜歌眼睛里闪亮的期待的光芒,又是一个和白塔一样的神迹? 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姜歌抬头看向青石台阶上瘾入云端的地方,似有清脆凤鸣声声不息。 第三十六章 凤凰山(4) http://.biquxs.info/ 明亮的光束从撕裂的大地上照射进幽暗的潜龙谷,恢弘大气的宫殿屋脊上的金色琉璃瓦金光闪烁。 蹒跚而行的福伯一边轻柔抚摸着抱在怀里的两只异兽,一边轻车熟路毫不犹豫的走到了宫殿最顶端的大殿门口。 斑驳破败的朱红木漆整块整块掉落在地,早已失去原有的光泽,成为一堆灰暗的尘土,毫无生气。 两丈高的正殿大门庄严神秘,大门正上方稳稳悬挂着一块金边巨匾,上书“潜龙殿”三个古篆金字,遒劲有力,浑厚高古。 也许是岁月蹉跎,也许是久藏深谷,本应该闪耀夺目的金色大字,如今却变得暗点无光,锈迹斑驳。仿若衰败的苍天古树,死气沉沉。 轰~隆~ 紧闭不知道多少年的朱红大门被白发披肩的福伯单手推开,厚重无比的宫殿大门仿佛活过来一般,伴随着木轴转动的刺耳声自动敞开。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起的风,经过福伯,灌入黝黑深邃的大殿,站在门口抱紧两只异兽的福伯,白发飞扬,衣袂猎猎作响。 刚刚开启的大殿仿佛饕餮巨兽一般,疯狂的吞噬着外界的空气。福伯神色激动,却极为克制,浑浊的老眼闪烁着精光,神态肃穆。 刚开始被惊吓到的小黑躲在小白的怀里瑟瑟发抖,反而伸出头看了两眼漆黑的大殿之后的小白舔了舔爪子,若无其事的回到了福伯温暖的怀抱,鄙视的看了一眼小黑后,伸出刚刚舔过的爪子拍向还在发抖的小黑,怒其不争的超小黑“吼~”了一声。 被拍飞出福伯怀抱的小黑,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随着巨大的气流迅速的消失在了黑暗的大殿里。 福伯平静的抚摸着怀里继续睡觉的小白,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满是笑意。 片刻后,小黑消失的方向,电光闪烁,突然亮起一条青龙怒吼的画面,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白色虎爪将其拍飞,随后又是一条黑色巨龙从天而降,一只身披金甲的巨大白色战虎飞身而上,锋利的前爪活生生的斩断了黑龙。 画面中数十条颜色各异的巨龙或遨游天空,或潜水腾空,或盘山入云。空旷的大地上,一只身披金甲战意盎然的白色战虎正在与一条条巨龙贴身肉搏,看上去战况激烈,以众击寡的龙族似乎拿战虎一点办法都没有,反倒被全面压制,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反而空旷的大地上散落着许多被撕咬后的龙族残肢。 小黑愈战愈勇,酣畅淋漓,数十条龙损失过半,正在得意咆哮的小黑正要扑杀一条盯了很久的黄色小龙。刚蓄力飞身而起的时候,云端上伸出一只巨大的金色龙爪,抓住正好腾空的小黑脖颈,随后山摇地动,狠狠的将小黑死死压在地上。 被困后的小黑剧烈挣扎怒吼,后颈被压根本无法动弹,就在云端上又伸出一只金色龙爪抓向小黑的同时,站在门口看戏的福伯怀中的小白突然闪进大殿,随即画面中响起一声愤怒的虎啸,纯白双眼的小白死死盯着云端,突然两股银色闪电从小白眼中射向云端,顷刻间抓住小黑的龙爪仿佛是抓着滚烫的火石一般,龙爪剧烈一抖,伴随着云端上一声痛苦的龙吟,迅速的变小缩回了云端。 小白歪着头朝着云端之上眨了眨眼,粉嫩的小嘴轻轻向后裂开上翘,喉咙里刚发出咕噜咕噜声的时候,一条身披金色鳞甲,玉须飘逸的金龙迅速从天上掉落在小白面前,讨好一般的缩小成一条筷子长的小金龙围绕着小白飞舞。 还趴在塌陷的土坑里的小黑迅速分身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掉缩小后的小金龙,刚要到嘴时,一只毛色纯白柔软的虎爪从小黑的一侧拍了过来,“砰”的一声,小黑飞出了数十丈。 飞在小白身边的刚要落入虎口的小金龙此时得意的在空中翻滚了几圈,还朝着远处狼狈的小黑吐了吐舌头。 正在舔着爪子的小白瞅了一眼嘚瑟的小金龙,迅疾如电的伸出爪子将眼前的小金龙又拍飞上了云端。 有些索然无味的小白瞅了一眼小黑便从画面里消失了,随即一道金光闪过画面也消失不见,只剩下小黑与十数条不知所措的飞龙画面,在小黑发出一声饱含怨恨的虎啸后,飞龙门四散而去。画面也渐渐消失不见。 之前漆黑深邃的巨大宫殿在一道金色光芒围绕着大殿飞驰过后,整座大殿变得灯火通明,金光璀璨。 大殿高三丈有余,巨大的殿顶由十八根五人抱粗的正红朱漆顶梁柱支撑着,柱上有十八条形态各异不同颜色的精致木雕,栩栩如生的攀附在巨柱之上。 大殿正中有一黑白相间的圆形水池,黑池水滴如墨,白池流水如玉。圈外有三尺见宽的凹槽,槽内有清澈透明的流水自西向东转动不止。 大殿深处有一巨型鎏金宝座,座椅上刻有一条五爪金龙,与刚刚画面里的那条小金龙极其相似,唯秒唯俏。只是此刻炯炯有神的龙目变得死气沉沉黯淡无光。 已经躺在玉白琼浆里的小白,此时正舒服的闭着眼,一双乳白色的双目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极为显眼的金色竖纹,正面看去,可爱的小白似乎多了一股天然的威压。 而黑色水池里,之前还病恹恹的小黑欢快的游来游去,看上去非常喜欢这个装满黑色液体的水池,只是小黑玩的可能有些过头,连自己全身白色的绒毛变成黝黑发亮的黑色绒毛都不知道。 进入潜龙谷就显得不正常的福伯此时极为自然的挽起袖子,不知道从哪里寻到的一把枯黄笤帚,也不管小黑小白,自顾自的清扫起了灯火通明的潜龙殿。 。。。。。。。 已经走到八千多阶的姜歌一行三人,虽然各自体魄都非常健壮,当然,除了过于健壮的魁隗石之外。能够不用内力支撑体力的消耗,以平常状态一路攀爬到八千多阶,连山阳与姜歌都已经累得够呛,胸前背后皆已湿透,脸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在青石阶上,破碎成无数细小的晶莹水珠。 对于硕大的魁隗石来说,早已浸透的连鞋底都可以踩出淡淡的水印,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吱吱的声响。虽然如此,憨厚的魁隗石仍旧沉默寡言的跟在姜歌和连山阳身后,没有落下一步。 一直在实验这天梯上虚无缥缈的威压强弱的姜歌,在一次次实验中,非常明确的感受到了大概每一千阶青石台阶的威压等级不同。前三千阶大概如负三千斤、五千斤、万斤时的感受。四五六千阶就不仅仅是负重的感觉,而是仿若整个身体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被不断挤压,动弹不得极其难受的感觉。目前的七八千阶非常类似泰山压顶之后被九天神雷不断鞭挞的感觉。 好奇的姜歌除了亲身体会外,也从连山阳口中得知,万阶以下都是身体上的巨大威压,但是从九千九百九十九阶踏上万阶的时候,整个人会如临炼狱一般,整个人的肉身有爆炸的感觉。 而踏入最后一阶,胆敢有一丝反抗,或者抵御的话。说到这里时,连山阳顿了顿才说出四个字:“神形俱灭。” 姜歌听完后惊讶的睁大眼问道:“别是唬人吧,你咋知道的,难不成你试过了?一丝抵抗就神形俱灭了?那你怎么还在这跟我一起爬山?” 连山阳不好意思的说道:“到达万阶的时候我就没敢尝试了,三元那小子也没敢尝试,不过大石头都试过了,不信你问他。” 连山阳说完指了指身后的魁隗石,一脸不信你问的表情。 姜歌转过身好奇的问:“大石头,山羊说的是真的?你都试过了?” 台阶下的魁隗石嘿嘿一笑说道:“试过了,就山羊说的那样的感觉,万阶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掉,最后那一阶就感觉自己快要消失了一样。我也只是稍稍的试了一下马上就收回了,再也不敢尝试。” 信不过连山阳和列山沅,眼前这个憨厚单纯的大个头,姜歌还是愿意相信的。于是三人不在多说,继续向山顶爬去。 。。。。。。 潜龙殿外空旷的白玉石广场上,已经扫了一堆枯草落叶的福伯用卷着的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看了看清爽了许多的大殿内外,再看看周身的白玉石广场,点了点头,像极了老农清理的自家田地之后一般,满意至极。 双手杵着笤帚的木杆看向潜龙殿身后那条笔直通天的石阶,五千阶以下是幽暗的潜龙谷,五千阶以上是阳光普照的凤凰山。九千阶往上则是终年不散的浓厚白雾。福伯微眯着双眼看向山顶,好像在回忆着什么,愣愣出神。 或是游的腻了,好动的小黑从黑色的水池中一跃而起,身上湿透的黑色水珠仿佛有磁性一般,迅速从小黑身上脱离,一颗一颗迅速落入池中,一时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既视感格外好看。 只不过在小黑自以为身形优雅刚要飞跃过清色水槽时,眼角多余的瞥了一眼水中俊美的倒影,突然一声凄惨的嚎叫在大殿内回响不止,仿佛炸毛了一般的小黑,全身黝黑的容貌笔直的竖立了起来,迅速落地后的小黑焦急的在清澈水槽边摆弄着各种姿势,睁着铜铃般的漆黑大眼,看一下水面,缩回去一下,再看一下,又缩回去一下。 在无数次尝试之后,满脸悲愤的小黑撕心裂肺的扑打着水中的倒影。就这样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似乎认命的小黑盘坐在水槽边,就那样痴痴的望着水中的倒影,一动不动,漆黑的双眼下黝黑发亮的毛发浸透着泪水,一颗一颗的落入清澈的水中,荡起层层涟漪。 而一直躺在白色水池中的小白悠然自得,只不过在小黑飞身出水时的那一声嚎叫后才不耐烦的看了过去,乍一看小黑的样子小白也一脸的吃惊,还以为小黑中了巫术或者什么,正准备保护小黑的时候,再仔细看去,不停的搔首弄姿在倒影里确认自己的小黑确定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换了一身的极丑的毛发。 小白才继续安心的躺在自己的白色池子里,看着伤心欲绝的小黑,小白像是极其开心的左瞧瞧右瞧瞧。 最后满意的点点头,对小黑喵~喵~了几句,好似说了些安慰的话之后,继续开心的舔着自己更加雪白的毛发,喉咙里咕隆咕隆个不停,还时不时的瞥一眼发呆的小黑,似乎更开心了一些。 第三十七章 凤凰山(5) http://.biquxs.info/ 汉寿东。 凤凰山。 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 浓厚的白雾终年围绕在凤凰山山巅之下,作为雪峰山余脉,虽不如雪峰山脉的巍峨险峻、连绵不绝。但在洞庭湖南边的这块区域真的算得上奇峰俊秀,秀美无二了。 整个雪峰山余脉在当地百姓代代相传里都叫做凤凰山,凤凰山有几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也被成为九峰山。其主峰乃九峰之最,传说云端有白玉神殿,时有百凤齐鸣的异象,故曰凤鸣山。其山陡峭险峻,怪石林立,并无通向山巅之路。种种传说与山下那条地底裂缝一般,在充满敬畏的百姓心里,传说中的神迹不可亵渎。 于是,九峰山与凤鸣山的传说千百年来便流传在周围村庄城镇百姓心中,更是那些靠山吃山的樵夫猎人吹牛唬人最好的话本素材。 更有那说书先生编好的精彩剧本,游走在乡村集镇,或是在酒楼茶肆,亦或是在市集街头,一张檀木小桌,桌上覆这一块深蓝桌布,桌布上银龙镶边,中央有那孤峰破云,琼楼玉宇,金凤于飞,玉凰展翅。 而此时的姜歌,汗流浃背快速的登上了最后一道阶梯,毫不停留,没有一丝想要尝试的念头。弯着腰,双手杵着弯曲的膝盖,任由脸颊额头上的汗珠掉落在地。 喘着粗气咧着嘴的姜歌看了看左右,跟上来的连山阳扔掉了身上一直背着的宽大皮袋,赤裸着上身坐在一块青石板上仰着头使劲的嘬着干瘪的水囊。 另一边四个姜歌大小的魁隗石已经成大字型趴在了石板上,一动不动,只剩下粗鲁的喘息声。 本想着寻找一下提前登上山巅的列山沅,刚刚抬头的姜歌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撼的痴了,双目瞪圆,下巴都快掉到脚面上。 云雾缭绕的凤鸣山山顶,天空湛蓝,阳光普照,目之所及约莫方圆三十丈的山顶如刀削一般平坦,地面清一色的乳白色白玉石砖铺就,白玉广场中间有一座高五丈有余占据三分之一山顶面积的纯白玉做成的宫殿,殿顶两端上翘的白玉屋檐上是栩栩如生的两只金雕神凤,而居中则是一只展开双翅睥睨天下、傲视苍穹的玉刻神凰。 金凤高贵优雅,玉凰威严霸气,而且玉凰似乎和身下的玉殿本就是一体一样,反而两只鎏金金凤反而像是故意镶嵌上去的。 殿前九阶玉石前有一个与魁隗石体型差不多大的白玉鼎,山顶边有三个从广场延伸出去临空的观景台,山边自有一圈白玉造就的精致石栏。 放眼望去,所有白玉纯净通透,无论是白玉石栏还是玉殿和玉鼎,均有精雕细琢恍若天成的凤舞图案,神态各异,优美异常。 半晌过后依旧保持着惊掉下巴的姜歌已经没有一颗汗水还滞留在脸上,发抖的双臂连带着双手跟着一起抖了起来,姜歌双眼早已晕眩,伸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一样,张着不断有晶莹剔透的液体流向地上的石板的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吼声,转眼间便冲向了广场中的玉鼎,痴迷的抱着粗壮的鼎腿,整张脸贴在上面,双手不停的来回摩挲。 正在姜歌犯痴的时候,从高大玉殿里走出来的列山沅走到姜歌身边,鄙视的看着正在像是在对待心爱的人儿一样爱不释手的姜歌,故意大声喊道:“族长世伯你怎么来了?” 正在迷糊的姜歌听见列山沅的话之后,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恢复了清明的双眼焦急的四处看了看,根本就没发现自己亲爹的身影,再看一看趴在地上捂着肚子边笑边打滚的魁隗石和连山阳,再看看身边刚对自己说话正翘着嘴角的列山沅。 心里尴尬万分,十分汗颜的姜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问道:“我刚才在干嘛?” 魁隗石和连山阳:“哈哈哈哈~~~” 列山沅翘着嘴角好奇的问道:“堂堂姜家少主,没见过玉吗,咱们三个家族可都是靠你们姜家在外经商挣钱养着的,可别说你没见过钱。”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姜歌点头如捣蒜:“不是你们笑话,我是真没见过这么多的帝王级白玉,些许金银铜钱见过不少,与这相比,简直就是一文不值。” 激动的姜歌指着地上的白玉石板说道:“你们信不信,地上随便一块玉石拿到曾经的洛阳或者长安,都不用请大家动手修饰,就这朴实无华的整块玉石,随随便便换一座长安东市三层楼带三进院的酒楼,还绰绰有余。” 说完姜歌趴在地上又痴迷的伸出双手,在平滑细润的玉石面上来回摩挲。 心思细粒的列山沅好奇的问道:“那酒楼得多少银子?听上去很值钱,比起咱们临沅城中间的那几座酒楼来如何?” 姜歌瞥了一眼毫无经济概念的列山沅说道:“临沅能跟洛阳长安比吗?远的不说,能跟扬州苏州比吗?现在的金陵能比吗?这一块,低于十万金谈都不用谈,知道十万金是多少吗?” 憨憨的魁隗石掰着粗壮的手指头插嘴道:“酒楼里十两银子一只烤羊,这得多少只啊?” 倒是连山阳哈哈哈大笑了几声,打破了正在算账了氛围道:“别想了,别想了,指头大的玉石都拿不走,这些都敲不破的,地上的更别说了,我上次来的时候在悬崖边捡了块核桃大的碎玉石,下了山就变成了普通石头。没用的。还是赶紧干正事吧。” 沉迷着算账的三人听了连山阳的话才算彻底结束这个念想,列山沅有些遗憾的摇摇头,魁隗石拍了拍手不在算账,还趴在地上的姜歌心如刀割般的爬起身,叹了口气问道:“接下来干嘛?” 列山沅转过身朝着巍峨大气又端庄古典的白玉殿走去,姜歌三人跟着列山沅走到了大殿之前,在金色阳光照射下的整个大殿,透彻的玉石染着金色的光辉,泛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细细看去,五彩斑斓。 巨大的宫殿正门上是古篆刻就的凤鸣殿三字的玉匾,跨过白玉门口,殿内九根极为粗壮的白玉柱稳稳的托住造型复杂的殿顶。 每根殿柱上又如鬼斧神工般刻着不同的身形姿态神情的神凤,唯秒唯俏极其逼真。 目之所及,整座大殿除了九根殿柱之外,空旷无比。放眼望去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没有,空无一物。 正在好奇四处打量的姜歌问道:“这如天工造物般的大殿太过匪夷所思,金碧辉煌的洛阳皇宫和长安皇宫可不及万一,就是空旷了些,咱们进来干吗?” 刚刚说完话的姜歌眼前突然变成黑夜,伸手不见五指,随后,九根殿柱散发出掺杂着金色光辉的白色荧光,殿门不知何时已经自动关闭,殿内在九根通体荧光的照射下又恢复了视线。 有些慌张的姜歌看向大厅中间,地面上似有荧光亮起,曲线优美,轻步走到边缘才看清,是一副凤凰逐日的画面,优美线构的凤凰图案成圆形雕刻在整块玉石之上。而围成圆圈的凤凰中间太阳的位置凌空漂浮着一颗一半漆黑如墨一半乳白纯净的圆球。 黑白分明的奇怪圆球漂浮在空中自行缓慢转动,求助黑白空间内似乎有东西在各自流转。在九根散发着荧光的殿柱渲染下,也显得有些荧光斑斓。 列山沅站在黑白球旁边轻声问道:“咱们谁先来?” 连山阳搓着手看向扭动着胳膊的魁隗石,魁隗石看着黑白球边的呼吸有些急促的列山沅,列山沅又看了看搓着手的连山阳。 好像被忽略了一样的姜歌实在忍不下去,冲着三人喊道:“什么谁先来?怎么来?你们倒是说说啊,就我跟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什么都得问,来来来,你们谁来告诉我咋回事?” 被姜歌一搅和,原本比较诡异神秘的气氛也消散了不少,列山沅呼了口气瞅了瞅连山阳说道:“山羊给讲讲吧。” 连山阳清了清嗓音说道:“三年前,咱们三个到凤凰山打猎,误入了潜龙谷,随后就到了这凤鸣殿,当时的吃惊不亚于你,后来的场景就和咱们现在面临的场景一模一样。这个球谁也不敢摸,最后还是决定一起摸,看看这个诡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不摸还好,咱们三人一起把手放了上去之后,就先后各自进入了不同的梦境。” 有过桃花梦境经历的姜歌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桃花梦境可是只有自己父亲知晓。难道这三个人也遇到了一样的奇遇?之前在爬天梯的时候连山阳也只说了个大概,自己也没仔细听,一心去感受那种神秘的天然威压去了。 当下才想起来的姜歌有些激动的问道:“山羊说的闯关就是这个梦境?摸这个球就行了?” 连山阳点了点头说:“就是这个。每个人遇到的不一样。” 姜歌连忙问道:“你们都经历了什么?” 连山阳说道:“我经历的是战场,一场一场的战斗,最开始是三五个小毛贼,然后是十来个盗贼,再就是几十个一伙的山贼,再往后就是百人队。我只打过了百人队,后面的五百人队的时候被围杀致死,然后就醒了。醒了之后极其疲惫,全身疼,就和真的打了一场仗一样。只不过醒来之后手中多了一把刀。” 连山阳从身后拿出一直背着的长形皮囊,解开之后在荧光的照射下,一把长总长约七尺,长刃约四尺,刃宽半尺的斩|马刀。刃背有鎏金兽纹祥云钳口,刃身精钢锻造有指宽血槽呈翠绿色,刃口白光乍泄,削铜断铁不在话下。 长刃下方有鎏金獬豸兽头刀镡,紧接着恍若一体的尺余精钢刀柄,刀柄上镶嵌翠绿玉块,刀柄尾部有螺纹翠绿玉石。 在荧光渲染下,这把刀如神兵利器一般,处处透着霸道和一股天然的浩然正气,三处翠绿的点缀又增加了一丝清爽之感。 连山阳爱不释手的摆弄着手中的长刀,在给姜歌见识过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放回皮囊包裹好。 姜歌装着极其羡慕的问道:“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么神奇吗?这么好的刀凭空就出现了?” 连山阳不紧不慢的回答说:“这柄翠岚就是我梦醒之后握在手里的刀,不过是在我杀完百人队之后在战场上捡到的。” 不断啧啧称奇的姜歌看向列山沅背在身后一尺多宽的皮囊好奇问道:“三元的是啥?” 列山沅一如既往冷着的脸在打开宽大皮囊之后,脸上也是一脸爱惜。 在列山沅完全拿出来之后,姜歌才完完整整看见,是一张五尺有余的弓,弓面是不知道什么材质雕刻而成的双龙戏珠的造型,龙身青甲青爪,体态灵活矫健,彷如游龙,弓弦似若龙筋。 姜歌正要上手摸一摸的时候列山沅迅速的收起了长弓,有点嫌弃的说道:“可不能随便碰,游龙弓看上去不如山羊的翠岚霸气,但是也有它神奇的地方。威力巨大,相较于寻常的战弓强上百步不止。” 有些无奈的姜歌只好看向魁隗石,魁隗石挠了挠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啥都没有,梦里就是干活吃饭睡觉。” 有些纳闷的姜歌说道:“他们俩都有东西,你啥也没有,还干活?都干啥了?” 被姜歌一说更不好意思的魁隗石小声说道:“就搬石头,搬的越多越重,就有越好吃的东西出现,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后来搬了一块石头没站稳把自己压死了。后来醒了之后过几天恢复好了,才发现力气大了很多,也没那么会疼了。” 姜歌在看看列山沅,列山沅说道:“我就是打猎,各种各样的猎物,杀了一只黑熊之后捡到了这把弓箭,结果被一只野猪咬死了。” 全部弄清楚之后的姜歌不断捏着自己的下巴,脑子里在急速的回想着前不久在桃花林白塔进入桃花梦境的过程。并且和身边三人所述的内容进行对比分析。 姜歌心里想着,三年前他们来的,因此获得了不为人知的奇遇,大概与自己获得小黑小白是一样的情况,只不过连山阳和列山沅是得到的武器,魁隗石是实打实的实力增长。只有自己遇见了两个生命还带出来了。白塔的塔顶应该是开启桃园梦境的地方,只不过还没有试过再次开启。姜歌也不清楚是一次性的还是可以随意进出,或者有什么约束。而这个地方已经确定不是想来就就来,已经连续两年都无法进入其中,今年是第三年。所以,会不是三年开启一次? 快速想通关节之后的姜歌说道:“不管你们今天能不能再次进去,咱们四个一起,按你们说的,我肯定会进去。但是你们能不能进就看运气了。” 另外三人,虽然心中激动很想再尝试一次梦境里的历练,也许有新的奇迹发生,但又怕如之前无数次尝试一样进不去,每次尝试无效后的那种失落感无比的难受,在听了姜歌的话之后,三人也打起精神来,本来拉着姜歌来也是希望拥有家族主家血脉的后人肯定会进去一次,会不会有机会带着他们三个再进去一次。 在姜歌伸出手放在黑白球上空的时候其余三人也将手放在了姜歌手旁边,在姜歌三~二~一~倒数完之后,四只大小不一的手同时按向了漂浮在空中的黑白球。 随即黑白球内迅速转动,地砖上的凤凰图案迅速闪亮起来,随着一声凤鸣,地上与九根殿柱上雕刻的图像幻化为虚影,包裹着姜歌四人。 一时大殿里,流光溢彩,恍若仙境。 第三十八章 凤凰梦境(1) http://.biquxs.info/ 在短暂的晕眩之后,姜歌睁开眼,仔细的审视着周边的环境。 这是一个由凌乱石头树脂建成的简易野外营地,三个墨绿色的帐篷被青黄不一的枝叶覆盖着,帐篷外砌着一人高的土石混合墙,同样混杂着各种树干枝叶。 营地外漆黑无比,看不到任何东西,营地三个帐篷的中间位置有一个用石头堆砌的简易火炉,此时还有微弱的木炭发着暗红色的光。有一座帐篷里似乎有烛光在不断的闪耀,忽明忽暗。 姜歌小心翼翼的走到帐篷门口拉开布帘一角偷偷看了进去,帐篷里极为简单,两张简易搭建的木床,中间一个方形的木质箱子,忽明忽暗的烛灯放在上面,还有一副破旧的地图,一个水杯,一块拇指大小的破败黑炭随意丢在地图上。 姜歌悄悄溜进帐篷仔细看了看地图,地图上标注有随机分散的十个黑点,黑点有木炭圈画了出来。看上去是一副守备地图,圈画的点应该就是拥有守备的据点。 有些看的入神的姜歌正在研究地图上的山水河流以及早已有碳线勾画的路线,正在大致猜测和假象。 突然门口站着一个身材消瘦的人影看见了姜歌,并且迅速单膝下跪,右手握拳,右臂呈九十度横于胸前朗声道:“属下参见队正。” 被吓了一跳差点反身杀向门口的姜歌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半跪在地士兵强装着镇定咳嗽了两声说道:“起来吧,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站起身的士兵连忙走到木箱前指着地图说道:“兄弟们已经确定了前方敌军所有明暗哨的具体位置,兵力装备,加上队正您,咱们一共十个人,对方最大的哨所也就三十来人,以一敌三虽说有些勉强,但是只要解决掉周边的九个小哨所,让其孤立无援,再出其不备,咱们有五成胜算拿下。” 听了士兵的介绍之后姜歌问道:“咱们其他兄弟呢?” 士兵马上回答道:“都刚回来,六个在休息,外面还有两个兄弟猫着呢。” 姜歌点点头正准备问话的时候士兵开口道:“之前的队正老王在这次查探最大的那个哨所是被对方藏在枯树枝下的点子给阴了,后来老二去接应才远远的瞅见挂在树上的老王,队正刚来,还不知如何称呼,小人杨力,是这一对斥候的副队,刚守夜的时候发现您突然到了营地,居然瞒过了刘瞎子和张聋子,在下更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大人看上去年岁不大,隐匿功夫可是小的们拍马不及啊。” 听着名叫杨力的副队解释和吹捧,姜歌有些汗颜的摸了摸脸,坐在了一张木床上,心中了然。便示意副队杨力坐下说话,继续问道:“既然都已经摸清了对方情况,接下来该如何?” 刚坐下的副队杨力立马又站的笔直回答道:“队正这是在考属下,属下可不敢胡乱揣测大人们的意思,小小副队,听命行事就好。既然队正来,队正肯定带着命令来的,属下不敢胡说。” 姜歌有些尴尬的想着:“这到底是进入了梦境,还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所见所碰之物真是无比,包括眼前的这人也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脑子还如此好使,对啊,命令?什么命令?嗖的一下就到了这里,从哪里来命令?” 副队杨力看着有些尴尬的姜歌小心翼翼的说道:“队正是把命令放在私密的地方了吧,哈哈哈,没事儿,属下先出去,队正慢慢找。” 说完杨力就快速闪出了帐篷,听着脚步声已经走远,姜歌感觉自己头上有一颗巨大的汗珠掉落在地,砸在地面上破碎开来,全是尴尬。 紧接着,姜歌在身上四处搜索,最终在库管内找到了一根小拇指粗细长短的竹筒,竹筒两面有印着金凤标志的蜜蜡。姜歌取出小竹筒在灰暗的灯光下仔细观察了半天并未着急打开,对着门口咳嗽了两声,在帐篷不远处听见之后迅速进入帐篷,姜歌把小竹筒递给杨力,杨力也没推辞,上手之后就对着灯光细细检验了起来,发现并未有开启和破损痕迹才微笑着双手还给了姜歌。 姜歌在杨力的示意下打开封口,取出了印有金凤标志的密令。 密令上有极为工整的小楷写着:“天降神兵,自行其事,凤城外共襄盛举。” 短短一句话看的姜歌云雾缭绕,而身边的杨力却焦躁了起来,呼吸变得急促。看向姜歌的眼神从之前的上下属关系全然变成了敬仰。 随后杨力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右手横胸,极为虔诚的说道:“小人不识泰山,神将勿怪,只是小人万万没有想到,填补老王的是位神将。从此以后,小人跟随神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被杨力极为庄重的宣誓差点吓住的姜歌还在迷迷糊糊的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现在又突然出现了一个神将的称呼,命令里的凤城是哪里?共襄盛举?什么盛举? 一脸懵逼大脑感觉不够用的姜歌问向杨力:“你都知道些什么,统统说来。” 杨力一脸虔诚的回答道:“我族为火凤一族,世界上有几个巨大的陆地,分为九洲,而九块大陆中间各自接壤的部分有一块大陆,我们称其为中洲,中洲最中心有一座十分巨大的雄城,被称之为十方城。每洲之地都十分巨大,想要横跨一洲之地,乘坐最快的跨洲飞船都得半年之久,但是对于那些纯正家族和大门派来说,专用的飞船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对于身怀绝技的绝世高人来说也就分分钟的事情。” 姜歌不解的问道:“凤族?凤城?” 杨力知无不言继续回答道:“先知早有预言,火凤一族将有五位天降神兵入世,并且带领凤族抵抗异族万年来的侵略,夺回凤城,重新点亮凤城圣火,连接中洲十方城,伟大的先知便会派出神族军队追随您彻底把异族们赶回虚无中去。” 姜歌此时的脑袋已经完全不够用了,庞大的信息彻底的颠覆了姜歌的认知,从来没有听过的名词和世界架构。 只当是做了个梦,姜歌说道:“其他的以后再慢慢了解,你先告诉我,我们在哪,那个凤城在哪?” 杨力迅速的从木箱子里找出了一副一人高的地图,挂在了帐篷的一面,指着最南边说道:“瀚海以北的炎洲,就是我们所在的洲,而在靠近瀚海边的这一块都属于咱们,神将看到这条线没有,这是整个炎洲仅存的五个种族合理修建的一条长城,长城以北一直到中洲十方城外,中间所有的疆域都被异族占领,万年之久了。凤城在炎洲中心的位置,也就是这里。” 杨力边说边在地图上指出所说的位置,姜歌哪怕脑袋迷糊的不得了,也在认知的听和看。 杨力见姜歌还在消化,也不急着继续解说,等待着姜歌的提问。 半柱香之后,揉着头的姜歌说道:“也就是十分之九的地方全是敌人,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地方是咱们的,再往后就只能到海里去了,对吧。那么,你刚提到的五族是哪五族,咱们现在又在哪里。” 杨力立刻在地图上边指边说道:“火凤族、青龙族、白虎族、玄武族以及神农氏。神农氏居中,左边是白虎、火凤,右边是青龙、玄武。” 说完杨力指向印有火凤标志的那块区域的北方长城之外不远的地方说道:“距离长城两百里真空带之外的五十里,就是咱们现在的位置了,咱们哨所身后每十里有一个哨所,规模不一,真空带边缘有前军大营。前面是最靠前的哨所之一。” 听完杨力的详细说明和解释之后,姜歌头晕脑胀,躺在建议搭建的木床上,闭着眼不断的回响着从在凤鸣殿中触摸了那颗黑白球之后的所有经历。 简直天方夜谭,匪夷所思,完全脱离的姜歌自己的认知,与之前去过的桃花梦境完全是两回事。桃花梦境带给自己的感受虽然也特别神奇和难以置信,但是整体环境依旧是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幻化的场景。 而到了这个地方,一切都是陌生的,完全不同于姜歌十几年的生活认知。 觉得荒唐的姜歌越想越头疼,不停的祈祷着自己快速进入梦乡回到现实,如此复杂的梦,太可怕了。 就这样,渐渐的姜歌呼吸变得沉稳,慢慢睡去。 第二日清早,在姜歌模模糊糊睁开眼的时候,依旧挂在帐篷里的巨大地图映入了姜歌的双眼。 眼前的这幅地图只显示了昨晚副队杨力口中所说的炎洲疆域。从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各种图形中,姜歌对比照心中现实世界的地图,就疆域来说,炎洲所涵盖的面积可以容纳接近数百个晋国。 揉着仍旧有些头疼的额头,姜歌不再看这幅无比辽阔的地图,按照这个世界来说,天下十洲,洲洲如此,不敢想。 走到帐篷外的姜歌舒展着身体,随后打了一套十几年几乎没有断过的四象拳法,起势、走桩、出拳,行云流水,气势不俗。 一套拳打下来,姜歌流了一身的汗,但是精神好了很多,头也不疼了,忘我的境界似乎很好的剥离了身体里的残渣,大脑也清晰了许多。 意犹未尽的姜歌,随意找了根木棍练起了六合枪法,枪法凌冽,虎虎生风,随后单手虚握长剑,身形迅捷,步伐精妙,一套七星剑法舞的飘逸随性,一个多时辰的练习,酣畅淋漓。 早就或蹲或站观看姜歌忘我练武的九人无不拍手叫好。 第一次见姜歌的众人马屁不断。 独眼斥候刘瞎子说新队正练拳时,身披彩霞,罡气浑厚,谁要近了身,尚未近身就会被罡气轰出老远。 被称为张聋子的年老斥候抽着旱烟袋与刘瞎子一个姿势,蹲在一旁细细打量着新队正的练武,在听了刘瞎子的话之后点点头道:“新队正,气象宏大,不光是拳罡雄厚,那枪法和剑法,不用看听都能听到电闪雷鸣,游龙鸣凤之势。” 除了知道内情的杨力之外,其他众人都围在刘瞎子和张聋子身边,各种赞美之词层出不穷。 一句“果然英雄少年”之后立马就会有人接着说道“英姿飒爽”“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等等, 而其他人都会用力连连点头,一脸十分认同的表情,嘴里还会不听的“嗯,嗯,说的是,甚是,不愧是队正。” 也有人说:“刘瞎子平时是真的瞎,这会儿绝对不会瞎。” 更有接着说:“别看老聋子不说话,说起话来那可是真的不能在真,比真金还真。” 只一只眼被称为刘瞎子的士兵看上去三十多岁,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那眼神自从瞎了只眼后变得清晰无比,能视常人三倍之远,夜里更是不得了,三百步之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刘瞎子身边的张聋子也是在任务中伤了一只耳朵,幸运的是不仅捡回一条命,另一只耳朵更加灵敏,只要仔细去听,数里外的风吹草动都能细微的分辨出来。 因此斥候们都愿意与这两个人一起,极为的安全,见势不妙,对方还未发现,早就溜之大吉了。 两人其实不仅仅是拍姜歌的马屁,而是真的看到了听到了,而其他的斥候跟风拍马,顺带着把两个老斥候一起拍了,一举两得,大家都乐的高兴。 从忘我的境界走出之后的姜歌,礼貌的给围在一起看自己的斥候们抱了抱拳说道:“献丑了献丑了,待梳洗过后再与各位前辈讨教。” 说完姜歌便回了帐篷。 还在外围在一起的众人此时有人说道:“听见没,听见没,新队正这话说的漂亮,前辈,有没有。讨教,舒服不舒服?” 独自在一旁的副队杨力按了按手说道:“都别瞎咧咧了,新队正不简单,实力更是不俗,大家好好表现,以后发达不在话下。都散了散了,一会集合等新队正训话。” 被杨力一番冠冕堂皇的官话打断了众人的闲聊,众人随即也一哄而散,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就着热汤啃完了石头般的杂粮饼之后,姜歌命杨力集合所有斥候,简短的做了个自我介绍之后,姜歌宣布一切照旧。随后解散回了帐篷。 尚未完全吸收和理解所听到看到的东西时,姜歌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在当下一点也不像梦境的梦境里,姜歌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之前在大殿里,连山阳三人也并未说明梦境中具体的情况,姜歌心想,如果他们三人也是如此复杂的话,那他们四人是不是在同一个梦境里,只是散落在了不同的地方,做着不同的事情。 还是他们三人所面对的和自己所面对的根本就不一样。 但是杨力又说了所谓的先知预言,会有五个天降神兵。但是算上自己,也才四人。还差一人,这人会是谁?还是说,根本与其他人毫无关系,只有自己进入到了这里。 连山阳三人三年前进入过一次,都是在经历一些事之后身亡后才脱离梦境的,显示世界里根本没有任何不妥,反而获得了神奇的武器。 那么姜歌自己所在的这个无比逼真的世界里,如果受到伤害之后死亡,是不是也就脱离了梦境。还是自己会真的死? 傻傻分不清的姜歌,呆坐在床上,无比的焦虑。 要不要尝试一下? 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如何尝试? 姜歌想起连山阳说的,从杀盗贼到山贼到百人战阵。 不管两人所处的世界环境是否一样。 按照连山阳的办法,当做真实的战争对待,朝着命令上的那个目标,尽量活的长一些。 现如今,只能听天命了。 对着巨大的地图,姜歌双眼认真了起来。 姜歌对自己说:“那就闯一闯,闯他个天翻地覆。” 第三十九章 凤凰梦境(2) http://.biquxs.info/ 风高夜黑。 夏日的深夜密林里时不时吹过一丝凉风,入夜的山里比白天舒服的太多。 贪恋习习凉风的动物,在夜间开始活跃起来。 一条通体五彩斑斓的物体在黑夜里不听的扭动着身躯,嘴里有细细的黑影晃动,伴随着嘶~嘶~的声音,从一块长满青苔的半人大小的石头上盘曲而下,顺着有些潮湿的地面,穿梭在茂密的杂草中。 噗~ 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柄闪着寒冷月光的锋利匕首,如流星一般划过夜黑,准确的插在了五彩斑斓扭来扭曲的物体头部,深嵌入地,牢牢的固定在那。 周围依旧无声,只剩下四处摆弄的彩色长蛇。挣扎一会毫无效果的长蛇卷曲着身体准备将插在头部的匕首困在一圈圈柔软的身体中。只是在长蛇全身用力挤压的同时,将匕首绕成一圈圈的斑斓身体随着反射着寒冷月光的利刃切割成了无数段。 一个披着各种草叶编制成的斗篷趴在地上的精瘦汉子吐了口唾沫轻轻的戏谑着说道:“这蛇真是蠢,上辈子怕不是一只傻狍子吧。” 只有一只眼的汉子随即转过头对同样身披草皮趴在地上的姜歌奉承道:“还是队正武艺高强,百发百中,这力度,这准头,十个老聋子也比不上。” 百步之外同样伪装者自己趴在草地上的张聋子朝着旁边的空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低声骂骂咧咧的好像是再说:“什么蛋,狗什么,不要脸。” 认真盯着山腰不远处亮着微光的简易营地以及周边百步距离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刘瞎子虽然目力远超常人,但是姜歌的目力更胜一筹。 之前刘瞎子已经看到了营地外东西两个方向的山坡上分别有一个暗哨,一个在树上,一个石头缝里。 只不过在姜歌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在南边靠近自己的位置还有一个也披着草皮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影。 姜歌指给身边刘瞎子看了之后,刘瞎子才闭嘴,仔细看去,心里本来的得意荡然无存,果然在姜歌所指的位置有一个黑影披着草皮侧了下身,好像在撒尿。 幸好是在深夜,月光被紧密的枝叶遮挡,只有些许光点照在林子里各个地方,不然刘瞎子早已红彤彤的老脸实在没办法见人,要是被老聋子知道,肯定会嘲笑他,还目视三百步,百战老卒呢,还不如一个后生。 姜歌没有看此时已经无比汗颜的刘瞎子,只是轻声吩咐道:“刘老哥辛苦,仔细盯着三个人,我去后面汇合。” 被年轻队正指出错误的刘瞎子没有被责罚,反而心中有些不安,现在是战时,长官暂时放过,并不代表以后不会补上。忐忑不安的刘瞎子此时收了收心神,专注的不断的盯着三个有暗哨的位置,一点遗漏都不想再有。出了岔子,死伤的可都是自己人。 百步之外隐藏着的八人看见姜歌猫着身子几乎贴着野草毫无声息的回来,众人迅速围拢过来,姜歌在地上一块石板上放了一颗小石头,随即说道:“这是敌营,东边百步距离有两款大石,缝隙里面躲着一个,西边一百五十步的一颗松树上有一个。南边山坡还有一个,距离敌营两百步左右,离我们最近。” 说完情况姜歌看向副队杨力命令道:“杨力带三人和张老哥去把石缝里的耗子宰了。” 接到命令杨力双手抱拳轻声的说道:“领命。” 随后姜歌看向年级尚且不足十五名叫凉薯的斥候说道:“凉薯叫上两个哥哥去前面刘瞎子那边,听他指挥。” 听到命令,凉薯抱着拳低声领命。 姜歌抹了下地上石头神情严肃的说道:“剩下的人分开五百步,作为接应。这是最后一座前哨敌营了,得手之后各自发出暗号,围住敌营,不要放走一个,大家小心行事,不得有误。” 众人低声应诺便各自分散。 凉薯临走前从怀里掏出来一颗青色的野果递给了嘴唇裂开起皮的姜歌眼,神担忧的说道:“队正小心。” 姜歌把果子放进怀里揉了揉凉薯的头咧嘴一笑吩咐凉薯跟好刘瞎子。 说完姜歌恍若幽灵一般迅速消失在了山间。 一刻钟之后,坐在树枝上的姜歌,一遍晃动着双腿,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凉薯给他的青色果子,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好像想起了谁,不由自主的开心一笑,握着手中的果子狠狠的在胸前蹭了蹭,张开大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一口咬了下去,顿时嘴角汁水四溢,酸甜可口,满嘴生津。 在听见两声夜莺声之后,树枝上荡着双腿的年轻队正已经消失不在,只剩下一个瘫痪靠在树干上仿佛熟睡一般的暗哨。 刚刚碰头的杨力与刘瞎子所有人迅速的取出手|弩,围绕着敌营各自占据视野开阔的高地,隐藏好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营地。 早已来到营地外的姜歌蹲在一个石堆后面,在看见所有人都已就位,姜歌闭上眼,深呼了几口气,双手交叉从左右腰间轻轻拔出两把六寸匕首,反握在手,右脚蓄力,月光下,一道身影闪进十来个帐篷的营地。 每到姜歌单人冲营的时候,隐藏在周边的九个斥候无不看的赏心悦目,热血澎湃。身为老卒的刘瞎子张聋子无不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紧握手|弩,捡漏才能有战功啊。只有凉薯那些毛头小子才傻了吧唧的在那里偷师,可惜没瞎子老刘的眼力劲,看了也白看。 月光皎洁,明亮惨白,闪着死亡光芒的两把匕首在月光下如寒铁覆霜,锋利的刀刃在快若闪电冲进第一座帐篷的同时,帐篷内似有闪电划过,一股股献血的影子不断的飞溅到帐篷布墙上。 接着是第二座、第三座帐篷,消无声息的,失去了所有生机。 也许是有人惊醒,也许是有人起夜,见着了恍如杀神一般浑身献血的姜歌,一声“夜袭”刚刚响彻营地便戛然而止。 整个安静的营地顿时变得嘈杂无比,有惊慌失措乱跑的,也有尚未披甲提刀而出的,有呵斥声,辱骂声,求饶声。更多的是穿戴甲衣和寻找兵器,磕磕碰碰的响声。 营地里的敌人尚未搞清楚具体情况,营地外一阵嗖嗖声,月光下九支被点燃了箭头的箭矢从不同角度划破黑夜死死钉在不同的帐篷上。瞬间,营地火势滔天。正面逃出帐篷的敌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双手握着被鲜血侵染成深红的匕首割破了喉咙。从其他方向逃出帐篷的敌人猝不及防的被一只只早就瞄准好的弩箭射穿。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原本吵闹的营地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姜歌累瘫在一堆枯草的马车上,其余人正在迅速的打扫战场,见着尚未死透的敌人,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弩射向头颅。 尚未燃烧殆尽的营地,破败不堪,微弱的火苗奄奄一息的燃烧着,偶尔会有突然炸裂的地方火星四溅。 黑色的烟随着清凉的夜风随风飘荡。 躺在草料堆里的姜歌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双手抱着后脑勺,翘着二郎腿,咧着嘴,闭着眼,呼噜减重。 一夜率领九人不间断的突袭十个前沿哨所,最终成功的把敌人一所指挥营地给端掉。 从第一个哨所开始,姜歌就展现了惊人的个人能力,速度、攻击技巧、身法、以及精准的判断和十分合理的战术安排,虽然只是小队形式的偷袭,人数对等的情况下,毫无压力,数分钟之内就在姜歌隐秘迅捷的刺杀中结束。 无比紧张的众人,在姜歌的率领下,十分钟不到便将一个哨所快速袭杀,从侦查到战略部署丝挑不出毛病,而且在姜歌极为变态的个人无力展现之后,准备大战一番的众人先是无比的震惊、惊讶,再到崇拜和向往。 所以也才有了刘瞎子那次松懈后的疏漏,骄兵必败不无道理。 天色渐明,凉薯赶着马车,马车里躺着少年心里的英雄正在熟睡。其余八人清一色的一人双马,马上驼满了战利品。人人喜笑颜开,心情愉悦。要不是神一般的队正睡着了,引吭高歌才是最能抒发此时众人心情的方式。 骑在最前的刘瞎子摸着不知道从哪捡到的银质酒壶,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旁边差不多并肩的张聋子则用一把金鞘割肉刀与少年凉薯换了杆玉质镶银的烟杆,又和其他人换了将近二十斤上好的烟丝。骑着马,昂着头,叼着新烟杆的张聋子一路吞云吐雾,好不快活。 其他众人各有收获,遇见自己喜欢的物件了,当场就彼此换过来。这一夜的收获,是这群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战功赏赐此时都没人提过,那点奖赏和这趟缴获相比,根本不是事儿。 走在最后的副队杨力虽然也心情极好,心中不单单只是因为战功奖赏和缴获。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更多的复杂心情更是无法表露。只有他知道,这个躺在草料堆里的少年,是预言里的天降神兵,真正的神将,如假包换。可是他无法告诉其他的人,只能憋在心里,仰望着,一生追随。 午前,众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并且派出了斥候回大营报信。 年纪最大的张聋子和年纪最小的凉薯此时担任暗哨躲在离营地不远的山林里,张聋子是因为年纪大了不太困,而年纪最小的凉薯却是因为兴奋的睡不着。 凉薯把玩着手里精致的割肉刀,张聋子在用树脂清理着玉质烟杆里的烟诟。 瘦黑的凉薯轻声问道:“聋子叔,你说队正的武艺从哪儿学的?之前在营里,队正练武的时候咱们都看过,我只觉得好看,没想到实际用起来那么厉害。” 不用看只用耳朵当哨岗的张聋子在地上磕了磕烟杆头之后说道:“娃娃可是想学上队正的本事?” 凉薯认真道:“叔知道?有路子?我那里还藏着一包可香可香的烟草,金灿灿的,准备回城了送给阿爷的。叔要有路子,分一半你。” 张聋子:“烟草还是留着给你阿爷,瞧着队正的身手可不是咱们平常人家能学到的。队正来历不凡,我能感觉到,跟着队正,我们能够走很远很远,回到凤城。至于功法什么的,就不要想了。这次缴获了好些东西,下次回城你去找个好点的武师换套功法也足够你用了。” 有些失望的凉薯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接着高兴的说道:“队正肯定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出城历练来的,咱们比不了,换了功法练了本事,以后跟着队正就不用每次躲在外围射箭了。” 张聋子正要说话,突然眯着眼,侧了侧头,掏了下耳朵听了一会,抬头看向高耸入云的长城放心说道:“援军来了。” 对张聋子听到的结果半点都不曾怀疑的凉薯也看向了城墙那边。 那是家的方向。 终于可以回家了。 第四十章 凤凰梦境(3) http://.biquxs.info/ 一整夜的袭杀,在整个小队其他人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在姜歌的带领下,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这个任务,并且无一人损伤,而这样的战绩如暴风一般迅速传遍了前军大营以及每个哨所。 已经醒来的姜歌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一觉醒来就回到了自己的那个世界。叹了口气,正在思考着事情的时候,杨力在帐篷外小心翼翼的问道:“队正、队正,醒了吗?来援兵了。” 姜歌咻的一下迅速坐了起来,穿上灰色便服套上靴子疾步走出帐篷。 “将军辛苦~吼~”数百俱甲战兵整整齐齐的站在并不大的哨所营地。在姜歌走出帐篷的一瞬间,整齐划一饱含战意的问候着实吓了姜歌一跳。 这是要闹哪样?哪来的这么多战兵?姜歌迅速抚摸着胸口,心脏跳的好快,这是要吓死人。 站在旁边的杨力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姜歌,关切的说:“将军尚未休息好?还是受了内伤?正好援兵里有医官,属下这就安排,将军且先休息。” 姜歌摆了摆手,揉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这是援兵?” 杨力掏出一纸调令及一卷任命书递给了姜歌并解释道:“大营得到咱们小队惊人战绩之后,随即便增派了五百战兵,其中两百战兵据守咱们所攻占的十个前哨及周边地盘,剩余三百战兵作为机动部队。五百战兵全权归将军麾下,同时标配了一个营的军需物资。” 姜歌看了眼调令确认有火凤印章便不再多看,缓缓打开任命书,上面写着立即擢升为营长,统领十标。 有些纳闷的姜歌看向杨力,杨力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十人为一队,十队为一标,这是基础建制。但到了营级别就是五标实际战兵,因为还有后勤,民夫等等,算在一起。并非实打实的十标。” 姜歌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刚刚受了惊吓急速跳动的心脏平复了很多,姜歌抬头看去,小小的哨所本就不大的营地被站的满满当当。难道自己不醒,这些战兵就不会找地方休息会?一直这么傻愣愣的站着? 看出姜歌有些疑问的样子身边的杨力说道:“原本来了近千人,物资以及大部队已经迅速赶往前哨布防,留在这里的百人是护卫将军的。” 仔细看了一圈这百名战兵,各个身强体壮,神情刚毅,战意凛然。瞧见姜歌的眼神充满了崇敬与狂热。 姜歌突然发现近百人用炙热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且还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的姜歌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流遍全身。 有些不自然的姜歌尴尬的看向杨力轻声问道:“接下来该如何?” 杨力:“将军说如何就如何?” 姜歌:“我说如何就如何?” 杨力认真的点点头道:“按军令,原则上是要赶去前哨的。若将军身体不适的话.......” 姜歌偷偷的扫了一遍周围,姜歌看向哪,那个方向的眼神就变得无比火热,一阵莫名的害羞之感让姜歌心中一紧。 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场景,特别是姜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常服的时候,随即摆了摆手示意解散,迅速的躲回了帐篷。 姜歌把帐篷外的杨力叫了进来,吩咐外面的一百战兵稍后与自己赶去前哨营,队里的九人放假三日,三日后归营。 杨力领命出去之后,姜歌听见营地里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一队队身披战甲的战兵整齐划一的开始列队集结。 半个时辰后姜歌穿戴整齐,一身灰色劲装,长发束后,没有一点将军该有的样子,却又让人感觉到清爽、干练、英姿飒爽,像那风流倜傥的游侠儿一般。 哨所外的空地上,一百战甲整齐列阵,姜歌纵身上马大喝一声“开拔”,小小的峡谷里,低沉整齐的步伐踩踏着地面,虽只有百人,却依旧霸气凛然之感。 杨力骑着战马紧随其后,笑眯眯的说道:“将军,等到了前哨营之后应该有新的军令。此前我们的侦测范围最远也只到了前哨营。不过这时候斥候队应该都撒了出去,晚些时候应该有会有消息。” 姜歌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那就到了之后再看情况,这会儿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杨力吃了瘪看了看没有表情的姜歌后想了一会儿说道:“队里的人都回城内修正了,将军何不去看看?” “你为何不回去看看?” “.......” 自讨没趣的杨力只好闭嘴,落了一个身位,骑着马跟在姜歌身后。杨力看着姜歌挺拔的背影,飘散在脑后的青丝,有些出神。 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突然出现在哨所里,代替了之前丢了性命的队正。一直想着自己可能也会在不久的将来会一样在不知不觉中被割了头颅。可万万没想到仅仅几天时间,这个翩翩少年便带着自己九人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战绩。也因此,自己从连个队正都不是的副队一跃成了副营将。 而总是一副云淡风轻,又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年,在战场上却又无比杀伐果断,策略完美,战力无双,对战局的判断和执行简直跟闹着玩儿一样。 杨力知道,所为的天降神兵其实没有那么的神奇,只不过是提升士气民心的一种手段。在杨力的世界里,能活下来,才是第一位,之所以对天降神兵无比的崇敬,除了感到幸运外,更多的是,活下来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而现在,好像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传说的天降神兵,看来不仅仅只是上层在精神上编造的故事。 或许,一切都像传言的那样一一实现。 而自己,始终会一路跟随。 姜歌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和存在,对这个未知的梦境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是身边这些真实的人,真实的战争,自己却无法避免。 更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从这个梦境里回到自己的世界,毫无头绪。 ............... 战马上的姜歌已经看到了远处山坳里的前哨营,一夜的杀戮已经彻底摧毁了营地。 而此时,新的营地在里旧营地不远的空地上拔地而起,人头攒动,一片欣欣向荣。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新的营地比之前的营地扩大了两倍不止,整齐的砖石砌成的石墙高一丈有余。南北各有进出大门,左右哨塔上哨兵站岗。大营四角各有一座两丈左右箭塔,箭塔上有四名弓手随时待命。 远远看去,大营警备森严,设置极为合理,俨然一副小型城池的派头。 大营门口的哨兵早早的发现了姜歌所带领的队伍,哨兵搬开门口的拒马,一位身批白银战甲着紫色披风的年轻小将领着数人期待的等着。 大营渐近,姜歌看向门口神采奕奕的年轻小将,岁数不大,估摸着不到十八,与姜哥相仿。 俊秀的面孔,剑眉入鬓,双眸有神,清澈明亮,五官精致,嘴角还有尚未褪去的绒毛。 银盔银甲,身形矫健挺拔,正气凛然。 姜歌心中赞许不少,单看外貌就是一名骁将,如此年轻,英武不凡,出生家世肯定不俗。 心中已有判断的姜歌在离大营五十步左右便下马徒步而行,一边活动四肢,一边抚摸坐骑,也不差这五十步的脚力,却能够给人一种毫无锋芒的平和之感。 紫袍小将仔细的观察着向自己走来的年轻人,一身朴素劲装,青丝束在脑后,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根青色发带有点抢眼。面容五官一等一的好,双目炯炯有神,神采淡然,恰如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战意内敛,丝毫的杀戮之气都感受不到,反而平和温润,谈不上谦谦君子,却也洒脱自然,平凡却不庸俗。 姜歌离大营门口不足十步,紫袍小将半跪抱拳,身后熟人依样而行。 “恭迎将军归营,末将前锋标统江一白。” “恭迎将军归营,末将左军标统李吉。” “恭迎将军归营,末将右军标统吴彦。” “恭迎将军归营,末将后军标统陈盛。” 姜歌大步快速向前嘴里说着快快请起,同时将四人一一扶起,微笑着说道先进大营。随后与众人走到军帐各自落座。 一直被抢眼的紫袍小将吸引,每太注意其他三人,姜歌坐稳后迅速的一一看去,左军标统李吉身材魁梧,刚毅勇武,约莫三十多岁。右军标统吴彦沉稳练达,一副老谋深算的老将气质,不过看上去也不足四十。倒是后军标统陈盛,二十出头的年纪,盛气凌人,双眸如电,战意十足。 一直站在身边的杨力见各位都已经落座,言语恭谦道:“各位标统辛苦,这么短时间就打造了这座坚固的营地,各方面也都各自顺利进行,有条不紊。鄙人虽是将军的副官,但也是托将军洪福,才得以鸡犬升天。论武艺谋略自认拿不上台面,后勤诸事到是应付的了,以后后勤一应事宜都由我来打理。免得各位标统分心,可以更好的追随将军建功立业。” 在来的路上杨力已经与姜哥说好了之后的打算,深知自己斤两的杨力甘居幕后,能够升任目前的官职已经极其幸运,可不想再去搏杀,何况自己各方面都不强,做好辅助工作即可。 四位标统乐得如此,早就知道小小的副队一跃比各自官职都要高,都有些不服气。这下这位副营大人主动弃权,四人心中的不爽也随之而去。便各自抱拳笑呵呵的恭维了一下。 主座上的姜歌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标统,初次见面,今后还望鼎力相助。” 又是一番客气寒暄过后,紫袍小将从怀里取出密封的军令递给了姜歌。 姜歌挡住解开封印,仔细看了下军令之后又是一阵烦闷,随即交给身边的杨力示意给各位标统传阅。 江一白与其他三位看完军令后也是纷纷皱眉看向主位上的姜歌。 杨力接过军令看了上去,军令写着:“向北百里,哨所十座,敌军实标营级大营一座,向东有十里实标营级大营。月内并占之。无援。” 姜歌皱着眉头想着:“第一份将令可不是这么说的,并无明确要求。现在为何有了如此直接的命令?难道是必须完成任务才行?如果不完成呢?会不会醒过来,还是会一直困在这里?” 在座标统都安静的等着姜歌思考结束的吩咐,并未交头接耳,只是各自偶尔的眼神交流中弱弱的透露出了焦虑和疑问。 半晌缓过神的姜歌不好意思的说道:“刚刚想入神了,各位见谅。都说说各自的看法,军令如山。” 四位标统各自发表了看法,基本上一直,都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听将军将令云云。 散帐之后,各自回营。姜歌默默的坐在主座上愣愣发呆。 杨力轻声退出大帐,站在门口亲自看守,以免打扰了将军的思考。 三日后。 派出去的几轮斥候先后回营,详细的地图也被绘制出来,姜歌将汇总的信息一一标注在新的地图上,彻夜未眠的不停推演。连续数日,大帐里都灯火通明。 又三日后。 大帐聚将,四位被蒙在鼓里的标统进入大帐之后都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十张战略动向地图分别挂在空中,每副图都有不一样的进军标注。各种清晰的数据和时间节点跃然纸上。 四标统在仔细看过战略动向图只有心中变得无比佩服,简直就是恍若天人,真正的战争奇才。 姜歌见属下都大致研究完作战图之后开口问道:“诸位大胆建言,商讨出最合理的策略。” 紫袍小将第一个抱拳说道:“将军果然天纵之才,属下自问如此细致的战略图,能演算三种已是极限。相比将军早已心中有数,在下就不在献丑了。但凭将军吩咐。” 其他三人纷纷点头称是,并无更好的意见和建议。 姜歌也不推辞,撕下了九副作战图,仅仅留下一副,而这一副地图众人都看过,并且都觉得天荒夜谈,只是想着在其他九张作战图面面俱到的情况下有一个天马行空也无不可,所以众人并未在意。 只是在姜哥留下那副最不可思议的作战图之后,诸人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有些颓废,但依旧云淡风轻的主将。 姜歌被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傻傻一笑说道:“各位不比如此惊讶。听我细细道来。” 姜歌示意四人入座,又吩咐杨力去门口守着。才开口道:“敌营,十里相隔,皆满标,也就是一千人。总共两千人,咱们满打满算才五百人。虽然我看了诸位标下的战兵各个勇武魁梧,以一敌二不在话下。可是严重的兵力不足是我们最大的问题。不可分别击之,那样毫无胜算。想要快速拿下它们,唯有一战灭之。” 四人分别点了点头,赞同姜歌的说法。 姜歌继续说道:“若在出其不意之下,我军五百健儿完全有可能吞掉满标敌军,但是绝不能攻城。只能在野外埋伏,声东击西,出其不意。” 沉稳老练的吴彦说道:“将军这也太冒险了,声东击西也不能如此啊,十人袭营,这可是满标的千人大营。试问谁有如此胆量和勇武以十人之力破千人大营?” 姜歌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所以得在诸位军中再找七个无双战将与我一道。而这七人还得各有所长。” 一身充沛战意的陈盛大声问道:“不知将军需要何等战将才称得上无双两字?各有所长又是哪般?” 姜歌摆弄了手指说道:“百步穿杨且持续百箭者,速度堪比骏马且灵活如猴者,武技无双以一敌百者,势大力沉可抛百斤重物如石子者。能驮千斤步履如飞者。” 一直没说话的李吉此时开口道:“在下可抛百斤重物如投石子一般,不知将军可否带上属下?” 紫袍小将紧随其后有些激动的说道:“将军,在下百步穿杨且可张弓百次,从小不知道拉坏了多少张弓。能不能也带上属下?” 见状,陈盛不甘示弱说道:“将军,在下武技算不上无双,枪刀战盾马上马下罕有敌手,在座三位标统恐不及我。” 只有沉默寡言的吴彦说道:“我率军埋伏,定能全歼敌军,不服将军所望。” 在姜哥的心理,所要达到心理预期,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听完四位标统的自我推荐,姜哥便拉着诸位去了校场现场展示一番。结果三人并无虚言,姜哥也放下心来,暗暗想着人不可貌相果然不假。对这个世界的将士战力情况也有了新的认识。 最终在五百人筛选出了另外四人。一个个子不高却长的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可以驮着千斤巨石健步如飞。 一对双胞胎,年龄刚好双十,灵巧异常,且互相配合熟练,爆发速度和持续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还有一个本就是军中最好的射手,整体能力与江一白不相上下,在持续的力量上差了一些,但是准头极好。 就这样,人员齐备,姜歌将众人拉进大帐一点一点的细细讲述了战略动线及作战要求。 在诸人牢记于心滚瓜乱熟之后,困乏的姜歌便散了会好好休息了一晚,并吩咐好杨力准备好所有均需。所有人员进入战备状态。 一时间,整个大营磨刀霍霍,仿佛一台绞肉机刚刚启动一般,迅速运转起来。 第四十一章 凤凰梦境(4) http://.biquxs.info/ 前哨大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战兵雄赳赳气昂昂的依次开拔。 退居后勤的杨力站在瞭望塔上看着队伍渐渐远去,心中有遗憾,更多的是庆幸。五百对两千,胜算难料。 已经是一队斥候队正的刘瞎子和张聋子并肩走在一起,旁边跟着成为张聋子副手的凉薯。 刘瞎子满脸愁容,张聋子一副随遇而安的表情,还是少年人的凉薯跟打了鸡血一般,浑身是劲,走路带着风。 刘瞎子拨弄了一下自己独眼罩,稍微透透气,再换了个舒服的位置贴好。有些担心的对吞吐着青烟的张聋子说道:“老张,你去搂草打耗子,我得跟着主力埋伏。十来个哨所,你们就三队人,能行吗?这次可没有将军在。” 张聋子呼出一口青烟慢悠悠道:“将军咋没在了,怎么打耗子不是交代的一清二楚嘛,还是之前的配方,只不过最主要的那味药换成了其他人。再说了,一个哨所也就一个队十来人,咱们三比一有啥问题。” 吧嗒吧嗒嘴的张聋子继续说道:“虽说咱们不知道将军具体怎么安排的,可咱就信将军。所有部队都在你那边,还是打伏击,你担心个啥,别出错就行了。” 旁边的凉薯凑到两人身边一脸向往的说道:“将军这次发威,我可得好好学习,张叔咱们可得早点打了耗子,找个位置好的地方。十人破千人,这得多大的胆啊。” 刘瞎子撇撇嘴道:“小心你的狗命,别耗子没打着反被耗子咬。好好跟着老聋子,情况不妙,跟着他能捡条命。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十人破千人,那是人可以干的嘛。给你一千头猪,十个人也得把两只手给砍废咯。” 凉薯知道刘瞎子好心,也不顶嘴,笑着称是。 张聋子踹了一脚凉薯让他归队别瞎插嘴,随后轻声对刘瞎子说道:“这回确实玩的大,不过不是真的十个人杀千人,杀人的事儿还是得靠你们。你们那边能速战速决,将军那边压力就会小很多。这事儿成不成,得靠你那只眼毒不毒,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要成了,你我都得在升一级,这辈子能靠两次拼命混个标统,我觉得值。你要是出了差错,贻误战机,不光将军那边,你都不见得回的去。” 听张聋子一说,刘瞎子原本就焦虑的心情更加焦虑,合着胜负都赖在自己头上了。还不如去打耗子,危险是危险了点,可没这么大责任。胸中郁闷,便也不再说话,心里面盘算着如何才能不出岔子,得有个全身而退的法子。 吴彦带着大部队一路谨小慎微的快速拔除了所有前哨,提前到达了预设地点进行伏击准备。 战甲上都是鲜血的吴彦一边擦拭着血渍一边想着亲自出马拔除前哨的过程,一向沉稳冷静的吴彦居然有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照着姜歌的方法,拔除哨所又快又稳,还他娘的惊险刺激。 一人当饵,围歼全灭,省时省力,杀的也是酣畅淋漓。 吴彦不得不佩服姜歌的胆大细心,思虑周全,关门打狗的事情确实有趣。 大口喝着水的吴彦对着身边的刘瞎子说道:“这法子确实好用,也亏得你这独眼好用。难怪将军之前带着你们十人就能取得那样的战绩。打仗还真得用脑子。” 刘瞎子站在一旁接着话茬道:“标统过奖了,属下也就这只眼还有点作用了,真要上阵拼杀,肯定死的不能在死了。标统也是神勇过人,一人一刀,大杀四方,属下万万不及。” 擦着汗水的吴彦心情不错说道:“这趟伏击,还是得看你这只眼,到了深夜,你看的清看的远,能不能全歼敌军就得看你了。” 刘瞎子朗声道:“标统放心,瞎子一定当好标统的第三只眼,出了差错标统挖了这只眼。” 吴彦点点头,看了看眼前伏击的位置,手下的战兵正在各自准备。敌人万万想不到,大头在他这里。五百对两千,哪怕面对面他吴彦也不会怂,何况将军部署的详细周到。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吴彦望向西边,就看将军那边何时动手了。 .......... 夜幕中,敌军前哨大营。 无数个火盆散落在大营各处,火光闪耀,远远看去,整个大营仿佛一盏明灯,在漆黑的大地上格外明亮。 敌军前哨大营四周空旷无比,漆黑一片。 大营外一里左右的距离有三支哨兵举着火把巡逻着。 正在瞭望塔负责夜哨的士兵靠着柱子眯着眼打着哈欠,时不时的看一下远处巡逻队的火把,接着抱着膀子准备眯一会。刚闭上眼,不知哪来的凉风吹进了哨兵的脖子,一股冰凉顺着脖子透进了后背。哨兵缩了缩脖子,努力睁开眼再看下黑暗里的游哨走到了哪里,随意扫了一眼,好像上眼皮栓了秤砣一般,迅速合了下来。后背蹭了蹭柱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努力睁开一丝缝隙扫了一眼。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梦呓。 “真他娘的黑,啥都没有。” “嗯,啥都没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应该有点啥?” “游哨的火把呢?” 自言自语的哨兵突然惊醒,后背全是冷汗,使劲揉了揉双眼看向黑暗,似乎有一点亮光,像星星一样,越来越近。睁大眼的哨兵瞳孔不断放大,只有一点亮光的小点迅速放大,那是一只闪着寒光的箭头,锋利无比。 “噗~” 箭头深深嵌入哨兵的额头,从脑后-洞穿死死的钉在哨兵背后靠着的柱子,修长的箭杆不停的上下晃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瞭望塔上靠在另一边的哨兵好像听见了什么,转过头刚张开口,又是一只迅疾的羽箭飞射而至,洞穿哨兵的口腔,巨大的惯性拖着哨兵的身体从高高的塔顶飞了出去。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 另一座瞭望塔上的两名哨兵睡眼稀松的闻声望去,还未来得及呼叫,两只白羽箭尾已经在两人身上发出嗡嗡的响声。 两座瞭望塔之间的大营门口,一对身材灵巧的双胞胎蹲在火光找不到的地方,眼神犀利。 一个驮满水袋的汉子抖了抖背后,双脚着地,半只脚已经深陷坚硬的黄土之中。汉子做了个起跑的姿势,如猎豹扑食,从黑暗里弹射而出,绕着敌军大营跑出一路灰尘。 驮物的汉子随手掏出一个鼓鼓的水袋丢向身后,一个赤膊上身,一块块肌肉如同小山,双臂粗壮如树的陈吉紧紧跟着驮物汉子的速度,单手接住空中的水袋,双脚蹬地旋转一圈后手中的水袋快速抛向敌营上空。 就在敌营上空的水袋攀升到最高点快要降落的时候,一支黑色羽箭如闪电般划破夜空将水袋穿破,闪着亮光的液体飞散而下,沾满了一座座帐篷的棚顶。 敌营大门,姜歌身披精钢链子甲,手持银枪,气定神闲的默默数着数字。旁边身俱重甲的陈盛手握龙背战马刀横刀胸前。紫袍银甲小将握弓在手双眸如炽。 大营主将帐篷里,弥漫着浓厚的酒香,主座上端坐着一个身形魁梧的无头尸体,主座下躺着十几个一动不动的身体,只是脖子上有一道流着鲜血的细线。 一个身穿文士服的俊秀青年看了看地上的头颅,倒了一杯酒字酌自饮,一饮而尽后从无头尸体身边抽出一柄雪亮宝剑,仔细的捋了捋鬓发,取出火折点燃,丢向帐篷中散落的布帷,转身而出,中军大帐燃起熊熊大火。 与此同时,双胞胎点燃手中的火把,奔如闪电,巧若游鱼,每到之处皆成火海。 沉睡的前哨大营在滔天的火势中似乎点燃了半边天,混乱的大营里杂乱无章,无论是巡逻的士兵还是被惊醒惊慌失措的士兵像是失了魂一样,各自为战来不及穿戴铠甲便提着武器冲出军帐。 大营门口一直在默数的姜歌抬起头,看向一片火海的敌军大营,简单集结后冲向门口方向的敌军。 姜歌邪魅一笑,迅疾如飞,一点寒芒击出,似有雷声滚滚。 身后陈盛拖刀前奔,宽厚的刀身映着红色火焰,横刀向前。 落在最后的紫袍银甲江一白左手持弓,右手取箭,三箭齐射,快若闪电,破空鸣啸。还未接触到姜歌冲在最前面的敌军中箭倒飞。随后步履轻盈,取箭如风,箭出如电,百步内想要偷袭的弓手一一倒地。 阵前,姜歌跨步开山,长枪一点,如游龙出水,身前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陈盛横刀在侧,任敌军汹涌如潮,也无法近身。 更何况,还有百发百中的神箭江一白殿后。 藏在远处黑暗中的张聋子与凉薯属下三队人目不转睛的看向混乱不堪、火势汹涌的大营。 姜歌众人各个如龙如虎,一套行云流水的默契配合,千人大营被区区十人搅成了炼狱火海。不知道有多少敌军在睡梦中活活烧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被误伤。 而清晰看见门口冲阵的三人,气势磅礴、一往无前,所向霹雳。仅仅三人居然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如此同时,距离十里外的另一座前哨大营外,早早隐藏在树林里穿着敌军服装的身影,最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鲜血和硝烟熏黑的脸。随即翻身上马,疯狂的用手中的鞭子抽着身下坐骑。马匹受痛,朝着大营绝尘而去。 埋伏在敌军两营必经之路的吴彦看向漫天火光的方向,心有向往热血沸腾,再看看东边依旧漆黑的方向,静了静心告诉自己,此战必胜。 陈瞎子站在最高处,远远的看着西方火烧连营,心中振奋,揉了揉眼转过身死死的盯着东方。 有一骑,飞奔进营。 随后,鼓响金鸣。 密密麻麻的人影鱼贯而出,奔向西方。 第四十二章 凤凰梦境(5) http://.biquxs.info/ 东前哨营,鱼贯而出的部队仓促的奔向火光通天的西前哨营,一队队战骑先行,后续八百战兵紧随其后。 轰隆轰隆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在黑暗里,无数火把从东往西快速移动。 站在山上瞭望的刘瞎子睁大了眼看的清清楚楚,那个报信的哨兵是假扮的。可不管是真是假,西营是的确烧了起来,东营也必须救援,只是倾巢出动就真是需要一点能耐才能说服敌军守将了。 刘瞎子暗自佩服那个假装的报信哨兵。胆气之大,口才之好,绝无仅有,自己除了这只眼睛,其他的真是望尘莫及。 清理了心思的刘瞎子看着两百骑飞速奔来,按照事先约定的计划是要放东营的骑兵过境,以五百兵力先快速吃掉敌人的后续大部队。然后再转头救援姜歌一行。只是,看着两百骑的速度,刘瞎子无比担心姜歌那边的情况。在一千人的大营面前,紧紧十人,武功再高强,计划再周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翻不起浪。 少时,吴彦部埋伏的小山谷驰道上轰鸣而过两百战骑,间隔半刻钟后,整齐的步伐声远远的传来。 刘瞎子作为最好的看的最清的瞭望哨,极其认真的看着远处不断奔跑过来的步兵。根据作战计划,等所有的步兵进入埋伏范围之后,而前队尚未跑出包围圈,时机的把握都在刘瞎子一人的手里。 站在旁边早已穿戴好战甲的吴彦紧紧的望着快速奔来的敌军队伍,心中随着一声声步伐,开始荡漾着别样的激情,血开始升温,想要喷薄而出。 就在敌军步兵尚且没有跑出包围圈,恰好最后一队进入包围圈的一刹那。刘瞎子含在嘴里的竹哨尖锐的响了起来。 一时间,漫天箭雨倾泻而下,如雨一般落在了毫无准备正在奋力奔跑救援的步兵队伍里。 随着箭矢射进肉身,穿过铠甲,擦过兵器的声音想起,还在不停奔跑前进的敌军短暂的停顿了一下,都在纳闷好奇,跑着跑着,为什么身边的人会消失掉。 也就是这短暂的停顿,第二波箭雨又扑面而来,更多的敌军倒地,这才反应过来,遇到了伏击。 可惜一心救援的东营战兵反应的太过迟钝,醒悟过来之后如受了惊吓的鱼群四散开来,在漆黑的夜里各自为战。 在第三波箭雨射出之后,吴彦一声令下。 五百战兵丢下弓弩,拔刀持枪,冲向被包围的敌人。 数十个被点燃的火把抛向战场,各自为战惊慌失措的敌人被火光照耀,在漆黑的夜里就像靶子一般。 五百战兵手握钢刀,如割韭菜一般,如暗夜杀神,收割者生命。 在西前哨营混乱了接近一刻钟之后,终于有敌军将令组织起了接近三百人的队伍,只不过都是穿戴不整,别说战甲了,大多数都是光着膀子,还有许多连武器都没有。 越来越多的散兵游勇在向中间集结地集合,刚刚搞清楚情况的敌军此时稍微安了一下心。救援很快就能到,只要坚持下去。何况并没有发现有大堆敌军偷袭的痕迹。那么可以肯定只有少数精锐在制造混乱。 但是,当他们看见正在燃烧的帐篷火海里走出的一行人之后,心中变得冰冷起来。 火海边缘,一排九人,中间位置有一长枪战将,周身如有七彩薄雾,左边手持斩-马刀威武悍将,紧接着是身着青衫的文士持剑而立,还有两个长得一摸一样各自手中握着倒月双钩,长枪将右手边则是双斧大汉,手握长盾的矮壮汉子,另有一银甲紫袍,一皮甲锦衣手持长弓的俊朗战将。 见着眼前不远浑身沾满鲜血的九人,三百来人无一不后退了一步,今夜的袭营就是这九人造成的。试问,九人破敌,谁敢相信,又谁敢去做? 可眼前的九人,浑身的煞气,已经弥漫开来,哪怕面临着巨大的人数悬殊,也无一人敢动。 忽然,有阵阵马蹄声传来,被困在火海中的三百多残余敌军此时心中仿佛看到了希望。一定是东营的援军。于是有敌军标统高声呼喊,援军铁骑将至,杀了眼前九人,封官授爵不在话下。 于是蠢蠢欲动的队伍一步一步的向前压进,一步快过一步,随后无数喊杀声冲天而起,三百多残兵一鼓作气朝着姜歌九人冲了过来。 姜歌此时不慌不乱,手挽枪花,疾步前进,随后腾空而起飞向敌阵,在空中转身落地,如黄龙入地,狠狠砸在敌阵里,一股罡气四散而开,周边的敌军振飞无数,接着枪批横档,枪头如电,寒光漫天,一具具残破的尸体不断爆裂开来。 紧随其后,陈盛持刀势不可挡,青衣文士出剑快若流星,双胞胎双钩配合如一,双臂如树的李吉手握双斧势大力沉,触者皆碎。手持长盾的汉子收尾防止偷袭,两把长弓在长盾的掩护下箭矢飞射。 九人所过之处如人间炼狱,残尸断臂血流成河。仿佛一台杀戮机器,极其快速的凿穿了三百残兵临时组建的战阵。飞身穿过熊熊燃烧的火海消失在黑暗中。 早就在等待的张聋子听到动静之后带着三十斥候迅速接应,随后三十九人飞身上马,朝着前来支援的敌军骑兵飞驰而去。 已经抵达营地的两百战骑迟迟没动作,大营火势太大,尚且不知道营中情况,只有数十残兵看见骑兵来源纷纷从躲藏的地方集结。 忽然,一队四十来骑离着两百骑兵不足百步,飞速而过,更有同时射出的六支羽箭射翻了六个骑兵,愤怒燃烧着整个骑队。近两百人调转马头也不管火海里的人是生是死奔驰追去。 追了不到一刻钟,在一片狭窄的山林间的驰道上,前方逃命的三十九骑安静的面对着追来的两百骑,两把长弓好像赌气一般,接连三珠齐射,本就愤怒的敌骑更加怒不可恕,俯身拍马一定了把这四十骑踩成肉泥。 只是眼看着就要冲到阵前,不足五十步的距离的时候,三十九骑快速分开隐没在树林里。 大路上,整齐的长盾稳如泰山,一排冰冷寒芒在黑夜里无比刺眼,来不及勒住胯下战马的两百骑电石火花间撞向了早已守株待兔的拒马长枪阵。骑队速度锐减,后队冲击前队,顿时人仰马翻。又有铺天盖地的箭矢落下,不到半刻钟,战场上就只剩下受伤嘶鸣的战马。 姜哥的计划几乎全部实施,现在只剩下收尾的工作。吴彦派遣两百战兵前去西营,五十斥候散出去到二十里,剩余战兵带着伤员接收东营。 又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胜利。 五百破两千,几乎全歼。而在最后的统计下,吴彦所部伤亡不足百。 大战将息,一切都归于平静。 东营大帐。 还未来得及换衣服的众人群情高昂,哪怕身上全是血迹,也有不少绷带缠绕的伤口。各个精神饱满,仿佛没有尽兴一般。 西营的九人,还有东营,以一人之力清理数十守卫的假哨兵。 还有稳健老练以五百全歼一千敌军的吴彦,有刘瞎子,张聋子和凉薯。 有士兵搬来了酒肉,众人敞开了一醉方休。 作为主将,姜歌被吹上了天,敬仰之心,佩服之心皆是。 唯有老将吴彦只是浅饮了几口,并且在姜哥的眉宇之间看到了无尽的忧愁。虽然他不知道在大胜之后,还有什么需要烦闷忧愁,这位武技无双,军事上又是天纵奇才的年轻人,仿佛并不在意,那么他到底在意什么呢?无从得知,只能静静的在一旁紧紧跟随着年轻人的脚步。看一看这天下,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酣畅淋漓之后的宿醉,彻底放松后身体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大营的一应事宜有老将吴彦统筹,姜歌极其放心。 酣睡了一整日之后,姜歌慢悠悠的醒来。 走出账外,正好是第三日清晨。 姜歌安静的把四象拳,六合枪各自练习了一遍。隐约中,拳法精进不少,而六合枪法却实打实的进如化境,拳法入化境身有拳罡,而枪法入化境则附加雷击。 袭营那一晚,姜歌明显感受到,出枪的速度比往常快很多,势若奔雷,而且枪身有隐隐约约的雷电环绕,虽然不明显,但是姜歌自己清楚。不需要枪头入身,光那雷电就能将人击飞。 仔细感受身体和功法的细微变化,进入这个梦境之后,真实的厮杀让自己迅速的成长起来。或许这就是梦境所带给姜歌的好处?那如果离开梦境之后呢?会不会一切消失?无从知道。 接下来,应该又会有新的任务。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姜歌,坦然了许多,而且他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这个梦境里,藏龙卧虎,不乏猛人,某一方面特别突出的人并不罕见。 这也是在许多战略计划中,姜歌愿意兵行险着的地方。个人武力和特点的优势大大优于普通士兵。 当一个人的某一方面特别突出之后,以一敌十甚至敌百,都是有可能的。因为自己就是这样,而之前选出来的九人无一不是如此。 想通这个环节的姜歌非常期待接下来大营的补给。 又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呢? 拭目以待。 第四十三章 凤凰秘境(6) http://.biquxs.info/ 数日过去,新的前哨大营风平浪静。 撒出去的斥候回报也没有任何敌人的动静。 又或者是长期的对抗,敌人根本不在乎几个前哨营的损失。整个炎洲十分之九的地盘都已经在手上了,负隅顽抗的小动作,不值得敌军高层关注。 几场实打实的硬仗打下来,姜歌越来越有心得,好在这个世界的人敌我仇视很极端,少有勾心斗角之事发生。 姜歌也私下里问过吴彦一些炎洲的事情,大致有了一个框架的了解,比之前和杨力的闲聊要丰富的多。 整个炎洲之大,姜歌心里面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印象。现在的敌人在无数年之前从虚无中出现,随后源源不断,而且具备强大的精神控制。 姜歌所面对的所有敌人,都是被传播之后控制住了。这股虚无的黑暗气息可以控制没有任何上古血脉的平凡人。而姜歌所在的火凤一族就是上古遗族。天然抵抗那股莫名其妙的黑暗侵袭。 只不过加上同样具备上古血脉的玄武、白虎、青龙、神农四族的实力,根本无法抗拒整个炎洲上千个大小国家君主的联合实力。 一步步的紧逼,最后到了临海的地方,不知道那股黑暗实力是惧怕瀚海中的什么还是其他的原因。 在临近瀚海的地方戈然而止,也不在逼迫五族仅存的实力,在长时间的心惊胆战中,五族联合建造了那座雄伟的横跨一洲的长城。 从此近百年,南北对峙。 实力悬殊,五族没有足够的兵力北上,近百年的繁衍生息也才堪堪恢复了大战之前一半的人口和兵力。 好在,长城以南稳定发展,长城以北更是秋毫不犯。 五族的联合也经历了近百年的磨合,最终从同气连枝的上古血脉演变成了如今的上古联盟。 而北方的敌人则被联盟称呼为黑暗魔军。年轻的联盟将领无不以斩杀魔军为荣,历年来联盟为了培养新一代的将领,从来不限制他们对北方的试探。并且借着历练近百年来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将军。 更有天才一跃成为一军之将,也有老骥伏枥靠着一颗一颗人头积攒军功成为了高级将领的人才。 现在的联盟,年轻人朝气蓬勃,无论是有贵族血统的子弟还是氏族子弟或者是普通家庭的子弟,想要在联盟出人头地,唯一的办法,就是上阵杀敌。 只有凭借战功,才能得到相匹配的功勋和地位。哪怕是将军的儿子孙子,统统冲在一线,没有经历血与火的磨练,只会堕落。 在“禀报”两个字响起之时,姜歌心中一喜,快速的回到了中军大帐。哨兵将前军大营的奖赏和命令都看了一遍之后,从微微点头逐渐变得沉默。随即吩咐卫兵召集各标统前来大帐议事。 不一会儿,吴彦、陈盛、江一白、李吉到了账内,看向姜歌的神情严肃,众人不由的开始猜想。会是什么事情,让眼前这位创造了如此辉煌战绩的天才愁眉苦脸。 各自落座之后,姜歌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前军大营十分肯定我营偷袭成功的战绩,并且诸位都得到了赞赏。这里有奖赏令,诸位先开心一下,免得待会儿会比我还要愁眉苦脸。” 说完话,姜歌将奖赏令递给了吴彦,随后依次传阅。 将令:“吴彦、江一白,李吉、陈盛擢升营帅,各自统领一营,原姜歌所在营制擢升成军,配团制,因主帅姜歌吴勇战策无双,设神策军军号,下设战营五个,吴彦等人各领一营,侍卫营拱卫主将姜歌。另配三个辅助营,分别为后勤、战械、工兵三营。共计八营四千人。其余军功奖励如下.......” 看着军功奖励吴彦四人喜笑开颜,老持慎重的吴彦都不断的抚摸着自己的胡子频频点头。李吉、陈盛更是开怀大笑。只有江一白随意看了一眼,一副兴趣不大的样子。 姜歌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有计较,江一白的身份不低,起码他身后的势力不小。不仅从身穿的铠甲,武器,身手,更是从眼神和气质里就能看的出来并非草莽出生。 在吴彦三人愉快的互相吹捧恭贺之后,姜歌咳嗽了一声才停下来。三人有些尴尬的各自喝茶,低着头平复心情,也好掩盖刚刚的丑相。 江一白依旧两眼放光的看着姜歌,充满了崇拜。之前的偷袭,江一白一直紧紧跟随姜歌,姜歌开路,江一白身后远距离攻击,配合的十分默契,而姜歌一身是胆的战意与手中长枪舞起来的无双威势,在江一白眼中更是精妙无比,敬佩之心更是暴涨。没有人知道江一白的内心想法,但是那双年轻炙热的眼睛清澈纯洁,只有崇敬之意。 姜歌看了四人一眼后沉声说道:“好消息看来大家都喜欢,接下来大家听一听坏消息。”说罢,姜歌把挂在大帐中的炎洲地图打开,在目前前哨营的位置用木炭画了一个圈,随后在往北的方向有一个城池标志地方画了一个圈。 四人跟着姜歌的动作看去,四张脸分别表现出了不同的模样。 年轻的江一白有些期待,沉着老练的吴彦紧皱着眉头,陈盛一脸无所谓,李吉在摩拳擦掌。 姜歌看了四人一眼继续说道:“一月之内,拿下三百里距离的清风城,根据战报,清风城外四个方向各有两个前哨营,满编。总计八座前哨营共计一万六千兵力。而清风城里有五千驻军。算下来,我们将面对的是共计两万一千人的敌对兵力。而我们只有四千战兵加一千五辅兵,还有咱们现在手上的四百战兵。共计不到六千人。这任务如何完成?各位?” 江一白没有说话,吴彦还在沉思,陈盛、李吉两个武夫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场一下就冷了下来,落针可闻,气氛有些尴尬,之前的喜悦一扫而空。 半晌,还是吴彦第一个说话。“实力悬殊,好在敌军兵力分散。或可各个击破。” 江一白接着话说道:“声东击西,围困打援。前提是咱们足可以在短时间内吃掉对方一个点。否则就会前功尽弃,敌人多方驰援,我们就不得不退了。” 李吉声音不大,只是说道:“听将军的,让怎么打俺就怎么打。” 陈盛也附和道:“只要跟着将军一定会拿下清风城,一切听将军的。” 姜歌看了下现场又大致了说了下可能性,在四人的你一嘴我一嘴的乱说之下,姜歌有些头大,便挥了挥手散了场,吩咐吴彦不日就会有增援和补给抵达,让他主导和安排一应事务,不要打扰他,新的任务,太头疼了,需要安静的去想办法。 吴彦领命便与其他三人各自回帐。 新的任务,新的挑战。哪怕是熟读兵法,又实际操作了三次的姜歌也显得有些无力。实力太过于悬殊,战线又长,收尾不顾,一旦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满盘皆输。 回到大帐的姜歌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苦苦冥思。恨不得火眼金睛看穿了身前挂着的地图。 姜歌躺在软塌上,心里不断想着如何才能破局,好像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一样。设身处地的在思考战争的走向。 在接触的信息中,姜歌只知道现在是孤军奋战,根本没有其他的援军从侧翼支援或者配合。那么自己手中仅有的六千人如何才能取得胜利呢? 之前小规模的战斗方式已经无法在去使用了,毕竟万人对战的战场不在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能够主导。记忆里现实世界中的长安攻城战给姜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那可是双方近百万人的协同作战,在如此宏大的战场中,双方的士兵都只是数字,哪怕武艺高强,哪怕装备精良,都只是能够在巨大的战场中多存活一些时日而已。 终究还是会如一粒尘埃,随风飘散。 清风城外的前哨营对于姜歌现在的兵力来说不成问题,问题在于敌军支援或者退守集合兵力的问题。 太难了,姜歌明显感觉到脑子不够用。如何运用好手里的牌,是这场仗是否可以胜利的基础。 而且还需要看看前军大营提供的支援,以及新增的战兵素质。一个月的时间,着实太短。 一连数日,姜歌依旧如前一次备战时一样,一个人躲在大帐里,谁也不见,不停的在满地的地图上写写画画,画了撕掉,随手抓了一张地图又继续画。修修改改,总是无法算计合理。 要么是时间冲突或者衔接不上,要么是兵力不足以获得快速胜利,更为关键的是清风城的防御体系一概不知。派出去的精锐斥候,连刘瞎子和张聋子都亲自前去侦查,依旧突破不了敌军前哨营的封锁。 根据汇报,敌军已经有了准备,早已知晓神策军的异军突起,在防御上敌军加大了巡逻力量和距离。 而且还有斥候在逐渐靠近神策军的大营,试图摸清神策军的底细和现状。好歹吴彦处事果断谨慎,没有让敌军的斥候进入到神策大营周边的防区。 新增员的战兵姜歌大致看过一次,与前一次的增员在战兵的素养上一样,各方面标准都达标,而且士气高涨。这一方面给姜歌提供了保底的信心。 战械营和工兵营姜歌也都走过一圈,看了看两个营的配备以及兵员素质,包括现有的器械打造水平,工兵的临时机动型都有了一些了解。 冥思苦想了五天的姜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一切,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在深夜偷偷摸摸的带领着十个人统一穿着纯黑色的轻甲出了大营。 黑夜里,寂静无声。 却有是一个人影快速穿梭在崇山峻岭之中,速度飞快。 天边泛着鱼肚白,被战火熏得漆黑的清风城城墙屹立在盆地的中心地带。 清风城的西南方的高山上有一队人伪装潜伏在翠绿的青草中。 一双似乎可以洞悉千里的眼睛不停的来回扫描,不时的在一张空白皮革上写写画画。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殆。 第四十四章 凤凰秘境(7) http://.biquxs.info/ 一丝金色的光芒从东方照射大地,青葱的山林瞬间铺上了一层温暖的阳光,有薄雾飘逸,似是仙境。 地处小盆地的清风城不算大城,方方正正的城墙跨度不过五里,城高不到三丈,有东西南北四门。两条主道分别横穿南北、东西,在城中交叉呈十字。有一条宽不过两丈溪水从西北山中向东南方向流经,溪水入城后变成三条城中小河,分别位于城池左中右,随后于东南城角汇集流淌而出。 清风城位于小盆地中间,周边青山连绵,四个方向均有驰道可以通行,可谓四通八达,小盆地占地面积不算大,整座清风城就占据了盆地平原的五分之一面积。 看的出来,其他剩余的空地上曾经也是纵横阡陌的肥沃农田,依稀还能判断出零星的村落遗址。 而现在,整个清风城死气沉沉,整个盆地一片萧条之色。 藏在南边山顶远远侦查的姜歌停下笔,将画的满满的皮革卷好放入怀中。伸手碰了碰旁边的刘瞎子,刘瞎子会意拿出水壶递了过去。 姜歌漫不经心的打开水囊浅浅的喝了几口问道:“老刘你看的最远,清风城的大致分布你也能够看清楚。城中四千守军都龟缩在一起,可有计谋?” 刘瞎子揉了揉只剩下的那只眼缓了缓说道:“清风城不大,如果兵力充足,强攻不难,可属下观其守卫,井然有序,城墙上巡逻,固定明哨配备齐全。城外又是毫无遮挡的平原,偷袭是不可能了。这魔军又不需如咱们吃喝拉撒。要是固守待援,咱们这没这么多兵力。强攻是攻不下了。还得看将军如何决策,瞎子胡言乱语,做不得数。” 刘瞎子的思考基本无误,清风城的现状就是如此棘手。兵力不足是硬伤,城池不大,要攻城却也不难,四周空旷无法偷袭,只能面对面大张旗鼓的摆阵攻城。而四通八达的交通更是能够快速的获得增援。 姜歌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不过很快姜歌就舒展眉头吩咐道:“并非无计可施,但是还需要详细推演。走,咱们去把其他几个方向的哨营摸清楚。” 说完,一行十一人迅速的恢复了刚刚呆过地方的痕迹,隐没在青山之中。 三日后,神策军大营。 校场上战兵训练的挥汗如雨,士气如虹,在每个新增援过来的战兵心中,能够进入到神策军,是荣耀,更是机会。 吴彦接手四千战兵之后心中也是极其满意的。因为这四千战兵不同吴彦、江一白四人来的时候所带战兵。吴彦四人所带的战兵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属下。而这次的四千战兵全部属于前哨老兵,谈不上百战老卒,可长期在第一线与敌军厮杀是家常便饭。 其中佼佼者众多,虽然并非如吴彦一般成为了标统,但是这批佼佼者都是在激烈的厮杀中活下来的精兵强将。 姜歌回到大营之后就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通宵达旦的鼓捣了两天之后姜歌叫上吴彦去了器械营和工兵营所在的营区。 联盟军的配制,器械营主要随军制造军队所需的基础器械,比如攻城类器械,守卫类器械,简易的皮甲武器等。 而工兵主要负责在军队行军时辅助道路畅通,排查陷阱,战略战法上的补充应用。也是守城时最好的修复部队。 器械营加上工兵营以及后勤营一共一千五百人,相互协作,完全可以满足五千人战兵的战备需求。 器械营营帅大帐里,姜歌坐在主位,吴彦站在一旁。下座器械营营帅、工兵营营帅、后勤营营帅。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的众人建立了基本的沟通基础,三营营帅对于主帅姜歌除了道听途说的佩服之外,更有逐渐熟悉之后的心存敬畏。 器械营营帅身材魁梧,双臂粗壮有力,皮肤黝黑,轮廓分明的面孔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工兵营营帅身材一边,不高大也不魁梧,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还显得有些文弱,留着一个八字胡须,会时不时的去摸一摸。 后勤营的营帅精瘦干练,瘦瘦高高的,双眸有神。 闲聊一会儿后姜歌正色道:“接下来会有大战,前军大营的任务必须完成,眼下不足二十天时间,我军的筹备工作十分紧迫,诸位营帅辛苦了。接下来,我这里有一份清单,三位互相传阅之后毁掉。我希望在大军开拔之前能够全部准备齐全。大战成败与否,就靠各位了。” 姜歌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清单递给吴彦,吴彦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递给了器械营营帅。 看完清单之后器械营营帅紧缩着眉头陷入沉思。 工兵营营帅则是挑了挑眉,转动着手指也在自我思量。 后勤营营帅看完之后起身将清单丢进了不远处燃烧正旺的炭火盆中,随后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语。 姜歌看向三人不禁有些莞尔,搓了搓手道:“有些东西是古怪了一些,不过好在不难找到。只是需要花时间处理,满足我的要求。当下各营工匠的水平我心中有数,应当不难。如果有困难之处可以私下找我。就这样吧,散了。我得去看看校场上的战兵们演练的如何。” 姜歌说完背着手出了大帐,带着吴彦朝着校场走去。 帐内三人见主将出了大帐,各自看了一眼,也不言语,各自起身告辞回营准备去了。 站在校场点将台上的姜歌看着偌大的校场心中澎湃,哪怕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姜歌也没有机会手握六千人规模的部队,更别谈治理和训练,领军攻城更是天方夜谭。 而在这个世界里,如此速度的升迁,军队如此快速的增加,也让姜歌压力倍增,关键是前军大营的任务一个比一个难。 好在增派的援军都很优质,平均水平极其稳定。不像现实世界里,部队中总有参差不齐的现象。万军之中能有百人精锐都属难得。而在这个世界,好像眼前的这些战兵各个都是百战老卒一样。无论个人体质,武力还是士气都非常稳定平衡。 拥有基础战兵优秀的综合素质,姜歌心里所想的计划才可以尝试实施。否则,再精妙的计策,没有强悍的优秀兵力,根本无法实现。 炎洲南部气候炎热潮湿,哪怕如今到了秋季,气温仍旧不低,只是空气里的水分含量稍微减少了一些。 但是这样对于姜歌来说已经满足计划的实施,不比担心春夏潮湿的气候对计划的影响。 校场上,赤膊上身的战兵一个个战意充沛,训练的格外卖力,姜歌放眼望去,清一色的黝黑皮肤,强壮的身体,战阵演练配合默契,对抗激烈。 姜歌点着头满意的与身边的吴彦说道:“肉食必须充沛,接下来的大战眼前的战兵才是真正胜负的关键,再有十来天,我们就得开拔了。” 吴彦抱拳领命,如今俨然一副总管的吴彦对于年轻主将的信任,从心里面就非常感激。虽然也明白接下来的大战难上加难,但面前神色不在阴郁的年轻人似乎也给了他足够的信心和期待。 姜歌回到大帐,拿出已经十分详细的作战图仔细审查,手里握着炭笔偶尔勾勾画画。心中越来越清晰,信心也越来越足。哪怕只有四千五百人真实可用的战兵,在严重的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对付比自己多出三倍多的敌人,哪怕实力悬殊,苦难重重,仍然有三成的希望可以胜利。 即便只有三成的胜算,姜歌仍然愿意继续出险招试一试。赌博一般,胜利,将会是又一个奇迹。失败,也许就会从梦境醒来。虽然已经习惯了梦境中的世界,但是太久脱离现实世界,对姜歌来说,心中也是不愿。 现实世界支离破碎,家族在整个世界里风雨飘摇,只有父亲一个人在苦苦支撑,每每想起,心中都有酸涩。在梦境里呆的时间太长了。 既然没有脱离梦境的办法,只能选择尝试险之又险的方法,哪怕有些对不住这个世界跟随自己的这些人,那些活生生的人。好在,这只是一场梦,固然真实无比,仍旧只是一场梦。姜歌无比的确认这一点。所以,行险招,哪怕只有一成的机会,他也会去义无反顾的做。 眼睛盯着地图发呆的姜歌细细回想起来。前两次的战斗,给自己很大的学习实践的机会。排兵布阵,策略演练,亲自上阵,一步步的从零基础,变成现在运用自如,不在生涩。 在现实世界里,姜歌固然获得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奇遇,也参与了百万人攻城防守战,见过了真正的战争残酷,后来一路难逃,也是在危险重重中才捡回来一条命。后来解救自己的父亲那一站,又是在足够精锐的兵力优势下一战而溃敌。所有的经历都没有在梦境中经历的复杂。 都是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都是在任务艰巨基本上难以完成的情况下,姜歌绞尽脑汁去谋划一步步的行动。最后亲自实施,这种在沙场上滚出来的经历,快速的培养了姜歌在策略、战阵、大局把控、个人武力等各方面得到加强,成长速度惊人。 因此,接下来的这一战,姜歌格外细心谨慎。哪怕确认无误是梦境,依旧要做到身先士卒,身临其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拿着梦境里的资源来学习真实的战争。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必须得好好把握。 姜歌从思绪里回过神来,看向整个炎洲地图,无论真假,当尽力而为。 第四十五章 凤凰秘境(8) http://.biquxs.info/ 神策军前哨大营。 三遍聚将鼓之后,整座大营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萧杀之气。 本就不大的主帅大帐里,气氛压抑。 帐外五十步有数百重甲武士持戈待战,警惕的眼神在视线范围内不断搜索可疑的地方,仿佛一只蚊子经过都会被数道刀光斩成碎片。 大帐内,姜歌站在主位,帐中有三座木架挂有三幅巨大的作战地图,远远看去,地图上密密麻麻各种颜色的箭头上还有细小标注。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将领总共花了半个时辰去详细的了解三幅战略地图上的大大小小标注。 随后分成两排各自站定,面向主位神情严肃的主将姜歌。 姜歌扫视了一遍在场诸人后便沉声道:“此战困难重重,成功的概率不到五成,这还取决于各位通力合作,严格执行军令之后的情况。因此,望诸位同心协力,一切为了胜利。” 站定两排的所有将领同时单膝下跪,朝着姜歌抱拳朗声道:“谨遵将令,同心协力,一切为了胜利。” 姜歌示意诸人起身后严肃说道:“各位将军,最终的作战地图大家都已经看过,接下来我详细来解释一遍,随后会有准确的军令下达。诸位请看右侧的地图。” 姜歌走到大帐中右侧的地图前,手上握着一根细长的木棍,姜歌清了清嗓音开口道:“这一副作战地图想必大家都清楚是何意,此战分为三个阶段。三幅地图分别标注了三个阶段的攻势图。第一阶段,我神策军战兵四千人,分为四个整编营,由吴彦、江一白、李吉、陈盛为主将,器械、工兵、后勤随我侍卫营为一路。” 姜歌看了看器械、工兵、后勤三营营帅一眼之后继续说道:“第一阶段,神策军全军战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两个时辰之内吞掉清风城南五十里前哨大营。随后,吴彦部陈盛部率领各营迅速抵达第二战场进入第二阶段,由吴彦祖埋伏西前哨营与清风城之间的山谷中,陈盛部,佯攻西前哨营。” 说完姜歌看向沉稳的吴彦与战意盎然的陈盛,吴彦与陈盛抱拳领命。 紧接着姜歌走到第二幅地图前继续说道:“在未得到信号之前,陈盛部不得死拼,佯攻敌营,迫使敌营派出快马求救,吴彦部做好隐蔽不可泄露行踪。若,清风城派出援兵不超过两千人则吴彦部拼死俱灭之,与此同时陈盛部猛攻敌营。此战,不计伤亡,怯战者乱我军心者杀无赦。” 吴彦、陈盛单膝下跪抱拳道:“定不辱将令。” 姜歌随后看向江一白、李吉二人道:“江一白部与李吉部安排与吴彦、陈盛部相同,负责清风城东前哨营,不得有误。” 江一白、陈盛皆跪地抱拳道:“定不辱将令。” 接下来姜歌说道:“在四位营帅到达指定地点的同时,本将率侍卫营、器械营、工兵营、后勤营抵达清风城前的平原地带,摆出攻城战阵,侍卫营居中,器械营携带攻城器械于后,工兵营及后勤营俱皆着甲佯装战兵分居两侧。” 随即姜歌看向站在江一白身边一副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说道:“剑虹替我总管中军,器械营、工兵营、后勤营不得有误。” 器械营、工兵营、后勤营三营营帅先跪地领命,随后朝着名为剑虹的中年文士抱拳示意。剑虹也微笑着点头抱拳示意。 姜歌继续说道:“第三阶段,在东西前哨营被破之后,伤者就地修正,尚可一战着奔袭至清风城东西二门前摆出攻城战阵,剑虹所率中军做好接应,后勤营及时补充物资。至此,在推演无数次之后,本将认为,清风城来不及分散兵力同时支援东西前哨营,而我中军已经兵临城下。敌军只剩下清风城中四千兵力以及北哨营中的两千兵力。有极大可能北哨大营会驰援清风城。但在此之前,吴彦、江一白所负责的东西营应该已经结束并且赶往清风城东西城门摆出围攻态势。哪怕北边的哨营尽数驰援清风城,城内守军也只有六千兵力。敌我双方便极大的缩小了兵力上的差距。胜算将会大大增加。因此,吴彦、陈盛、江一白、李吉四营的时间把控必须同步在一炷香之内。否则,我中军将面临六千敌军的直面进攻。” 姜歌走到主位喝了一口水之后走到第三幅地图前说道:“第三阶段的基础是各位在准确的时间结束各自战斗,并且到达指定地点。在诸部抵达清风城下之后,有战械营支援攻城器械,形成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包围,准备好一切之后三个方向按照约定时间,同时发起佯攻,主要以攻城器械为主,尽量减少战兵的无畏牺牲。在佯攻一刻钟之后,城内敌军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守城之后,本将会突然出现在清风城南门,并且寻找机会打开南门城门,剑虹必须第一时间带着骑着战马的护卫营迅速支援本将并且占领南门杀入城内,迅速杀向东西两门打开城门,随后吴彦四营一举入城,一战胜之,北逃敌军切勿追击。” 姜歌说完,走回到主位,拿着细长木棍的手轻轻的将木棍击打在另一只手掌。扫视了诸人之后说道:“能否一战取胜,依靠各位的紧密配合和一鼓作气的作战指挥,期间千万不能停歇,时间就是胜利的筹码,时间越快,胜算越大。” 姜歌举起身前矮几上已经倒满酒水的酒杯朗声道:“一战胜之,清风城里见。满饮。” 帐内众人尽皆举杯朝向姜歌齐声道:“一战胜之,清风城里见。满饮。” 随后,帐内诸人各自回营暂且不谈。 在接下来的两天,整个神策军大营迅速的运转起来,一切只等到军令下达之后全军开拔。 一日后的清晨,神策军大营校场上,六千余人全副武装,整装待发。点将台上吴彦的一声声激动而又雄壮的言辞刺激着校场上的每一个人,校场上热血在沸腾,士气在暴涨,伴随着低沉的长角与阵阵战鼓,满是战意的神策军朝着北方迅速开拔。长长的队伍,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朝着北方清风城飞去。 在神策军开拔前的数个小时前,姜歌已经带着五十人小队乘着漆黑的夜,快速奔袭清风城而去,在大部队闪电袭杀敌军南边前哨大营的时候,尽快赶到清风城西北的深山里,那里有一条小溪,会顺着山体逐渐汇聚其他溪流形成一条三丈宽的河水,这条河会横穿清风城,也是清风城的水源。这是唯一进入清风城不会被发现的途径。也是清风城之战中第三阶段最关键的部分。 器械、工兵、后勤营之前为了制作姜歌需要的东西绞尽脑汁,幸好最终完成了。姜哥所带领的五十人全部都是在水边长大,水性极好,平常人只能在水中憋气数百息,而这五十人则可以在水中待够小半刻钟。 而且器械营打造了五十套薄如蝉翼光滑如水的封闭紧身潜水衣,套在整个人身上仿若一体,弹性十足,而且后背上还有假造水草。若有人穿着此衣沉入清澈的水底慢慢游动,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哪怕仔细看去,也只会以为是水中的水草在随波逐流。 这套潜水衣是姜歌在现实世界里那本天工里面所看到的,按照天工记载,此衣名为鱼裳,材料是鲨鱼皮,屠宰鲨鱼之后生剥鲨鱼皮,随后抽丝剥茧一层层的将鱼皮下的组织剔除干净,最后按照人体身形缝制晾干,在使用的时候需要将晾干的鲨鱼皮浸水半刻钟之后再小心谨慎的套在身上,神奇的是缝制在鱼裳上的海草,晾干之后如枯草,遇水浸泡之后会重新变得绿意盎然,与重新活过来一般。 这件鱼裳所要的材料极其之后,姜歌才让工兵营帅亲自监督制造,在废掉无数材料之后才勉强凑齐五十套。 而这五十套鱼裳现在就在姜哥身边这五十个战兵身后的行囊中。除了鱼裳,还有浸过油的各种武器。进入清风城之后,五十人会将身上背着的十个猪泡投入城中与城墙之上,猪泡里装有半袋猛火油。与前一次姜哥十人破营使用的方法一般无二,城外佯攻,城内纵火,乘机夺取南门。 深山老林里,已经走过一遍的姜歌脚下生风,带领着五十人飞速的穿山过岭,一路险峻无比,却也避开了敌军紧密的巡逻封锁。 也幸好站前姜歌精挑细选了这五十人,各个身如灵兔一般,跟着姜歌翻山越岭,毫不吃力。无论是体力上,还是动作上,都让姜歌非常满意。 终于在出发后的第二天姜歌与一众战兵抵达了溪水上游,深山峡谷里,有一条清澈碧绿的小溪潺潺流过,溪水下的颗颗鹅卵石清晰可见,溪水两边有十数丈高的绝壁相对。站在高处看向谷内的溪水流向,渐渐的会有更为细小的清澈水流汇入其中,随后溪水成河,慢慢从丈余变成两丈,最后形成三丈有余的长河,河水碧绿,看上去宛如一条碧绿丝带从山间飘向清风城所在的平原。 姜歌带着五十人隐秘在山林与平原交接不到五里的小山顶上,有青松黄叶遮挡,远远看去山上色彩斑斓,却发现不了影藏在其中的任何东西。 姜歌嘴里咬着一片树叶的根部,皱着眉遥望着清风城外的平原。 第四十六章 凤凰秘境(9) http://.biquxs.info/ 神策军出发的第二日深夜。 群星点点,月牙弯弯,无精打采的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大地仿佛盖上了墨色棉被,伸手不见五指。 魔军南方前哨大营,两座营地紧挨着一起,营地里星星点点的火盆忽明忽暗,赤色的炭火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白灰。 营地南方五里,两千战兵俱甲持矛,吴彦低沉的命令在孤寂的深夜仿佛夜魔发出的贪婪声一般,浑厚清晰,冰冷刺骨。 “上马!” 两千战兵整齐上马,动作划一,好像只有一人上马一般。 “进。” 口衔枚,蹄裹棉,战骑慢行,若无声。 剩余两千战兵步卒紧随其后,相隔半里,浑身漆黑的战甲完全融入了夜色,只有夜风中飘着轻轻的金戈碰撞声。 战骑每行进一段距离都会在黑夜里看见一群手持沾满鲜血战刀的黑甲战兵默默行进在大军两侧,仔细看去会发现冰冷的大地上散落着一具具尸体残骸。 距离魔军南前哨大营不足两里时,骑着战马在最前方的吴彦慢慢挥起右手,一抹寒光从布套中射出,身后两千骑随即亮出反射着死亡寒霜的精钢长枪。 吴彦长枪前指,马上身形前倾,双脚用力后蹬夹马,坐下战骑会意,迈开四蹄从慢跑逐渐加快,哪怕裹着棉布的马蹄声在这一刻再也无法隐藏浓烈的战意。 如沉闷巨鼓敲响的马蹄声噔噔噔噔响彻在大地上,马蹄踏地的频率越来越快,节奏越来越紧凑,声音逐渐变得清脆响亮。 还在沉睡中的魔军大营终于被阵阵马蹄声惊醒,瞭望塔上警钟慌乱中被敲响,不断快速披甲执锐的士兵从各自的帐篷里蜂拥而出,还未来得及列阵时,黑夜中无数的寒光点点在战马飞驰冲进大营时才看清楚,那是战马上黑甲战兵手中的死亡长枪。 吴彦身先士卒,一马当先,胯下战马高高跃过散落在地还在燃烧的火盆,吴彦身体微微右侧,手中长枪瞬间洞穿一名惊慌失措的士兵喉咙,随后长枪横扫,一名试图挥刀砍马的士兵飞身砸向帐篷边的火盆,一时火星四溅,干燥的帐篷随即被点燃,火势快速攀升,火光冲天。 吴彦身后有数十骑踏着满地火光寒光如电,刺入魔军士兵身体,随后策马前奔,被刺穿的士兵身体拖行数米之后撕裂成两半。 空中看去,杂乱的魔军前哨大营被黑暗中不断突然出现的一排排铁骑黑甲冲破,如浪潮一般,从头冲到了大营后方的空地,随后又有如蚁聚巢般,无数的黑甲步卒手持银光霍霍的战刀融入残破的火海。 半个时辰之后,在一片尸海的北方,两千骑与两千战兵分成东西两个方向迅速奔袭。 还在燃烧的大营哀嚎遍天,只不过在一名手持长剑的黑袍长衫文士到来之后,便戛然而止。除了木头突然炸裂的碰碰声,死寂无声。之前还在苟延残喘的伤兵,在剑虹与其五百护卫营经过时,一具具健全的尸体脖颈上多了一道血红深口。 次日清晨中午时分。 清风城西北的一座孤峰上,姜歌眼前一亮,紧皱的眉间随即舒展。 清风城长角齐鸣,城墙上一排排士兵严阵以待。东西两门豁然打开,各有一马先后飞速进城。随后又有五骑,于北门急速狂奔向北。 清风城南,剑虹坐于马上,背负长剑,剑眉下的漆黑瞳孔倒影着身前并不算雄伟的城池。 剑虹身后,有黑甲战兵列阵待戈,有数十辆高如城墙的木塔车梯严阵以待,还有数十架抛石机早已放好石块精确的瞄向城墙。 清风城西北方向河水上游,距离城墙约莫五里。五十一人身穿鱼裳抱着油纸包潜入碧绿的河水,顺流而下,一刻钟之后,清风城西北城墙下的河水里,有水草摇曳,片刻不见踪影。 城墙下涵洞口的铁栏杆被姜哥轻易的损坏,进入城中后五十一人分上中下三条水路分散。稍稍露头的姜歌在等。 等着城外抛石机抛出的巨石砸向城墙的那一刻。 距离预订的时间越来越近,整座清风城除了安静,还是安静。城外没有任何动静。 骑在马上的剑虹左手掐指,斜着眼看了看日头。心中焦虑感快速攀升,东西两个方向一点动静都没有传来。 太阳在一点一点的朝着西方落下,正午的烈日渐渐变成夕阳。 清风城北边没有任何动静,那飞奔而出的五骑难道不是去叫援兵了?东西方向求援的两骑进城之后也不见城内有一兵一卒的调动。 眼见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还藏在水中的姜歌心急如焚,无可奈何的姜歌只能安静的躲藏着,心中焦虑,却也信任手下四名营帅。姜歌不断的说服着自己,也不断的偷偷看着天上红日的位置。 清风城外,剑虹紧张的看着太阳的位置,心中默算着时间。一副淡定自然的面孔上也有滚滚汗珠不断落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没有人能够阻碍太阳的轨迹,也没人能够定格时间的推移。 已经做好死命一博的姜歌,在最后的时刻也不再隐藏水下。背后的长剑已经出鞘。死五十一人,总比全军溃败的好。 太阳落的更低了,姜歌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 比约定的时间超过了接近半刻钟的时间。 已存死志的姜歌,没有打开火折,自嘲一笑。以为天衣无缝,胜券在握,还是失败了。 强烈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情绪极为低落的姜歌看了看手中的长剑,随即如电飞驰冲向身后高大的城池。 哪怕是梦,清醒过来的时候,也不会后悔最后的拼死一战。 清风城南门外的剑虹与身后的所有神策军战兵正在沮丧着准备迅速回撤的时候,南门城墙上,有一人赤膊上身手持长剑,步履如飞,出剑如电。仿佛银镜般的剑身反射着一道道金色的余晖,身如游龙剑光如虹。 紧紧盯着南门战阵的守城魔军被杀的措手不及,当城墙上的守军反应过来时,已有数十人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身首异处。 随后有长角宣鸣,一队队魔军战兵从城墙两侧杀向那道闪烁的剑光。 本已经打算撤回的神策军见状,无不战意攀升,雄壮杀气肆意,又有激动之心无以表达。 同样用剑的剑虹在城墙上一道道光影游走的时候,心中热血沸腾,一向孤傲的剑心在剧烈颤抖。 这才是真正的剑光如虹,紧紧握着出鞘剑柄的剑虹双眸如电,全是战意盎然,被城墙上剑光牵引着不断抖动的右手长剑像要自动飞出去一般。剑虹强忍着飞身上墙与那剑影并肩作战的巨大诱惑,死死的握住剑柄,盯着城墙上的每一道银色剑光。 城墙上,守卫军越积越多,一排排长枪不断的刺向姜歌的残影,随即被剑光斩断身首异处,紧接着又是一排整齐的精钢枪头刺了过去。从最初的的身形飘逸,到现在步步惊心,姜歌赤膊的上身已经有不少的细小伤口。鲜艳的血珠滚滚而下,染红了胸口后背,握着长剑的手更是如血水里浸泡过一般。 守卫魔军仿佛无穷无尽,一批批倒下,又冲出来一批,源源不断。每当姜歌飞身躲过长枪突刺或者姜歌斩敌时,南门的神策军战阵就会爆发出一声充满战意的齐声嘶吼。 一支羽箭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射向姜歌,正好腾空躲避一排长枪下刺的姜歌左肩噗的一声深深嵌入一根长长的箭杆,箭头尽入肩中,一股刺骨的钻心疼痛导致姜歌身形不稳,一杆长枪找准机会刺向姜歌左肋,姜歌见状瞬间扭动身子,闪着银光的枪头擦着姜歌肋骨而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槽。 “战、战、战。” 原本鸦雀无声极其压抑的南门神策军突然爆发出巨大的齐声嘶吼,随后战鼓声声,阵阵撼心。东西方向有长角鸣天,似有战马奔驰时的沉重马蹄声响彻天际,紧接着有巨大的石块划破天空,携带者刺耳的撕裂声狠狠的撞向清风城的城墙。 剑虹持剑飞身下马,步履疾驰,一身黑色长袍如黑色闪电,带着涟漪冲向城墙,临近城墙不足十步时,剑虹飞身而起,双脚在笔直的城墙上如履平地,最后飞身而起,越过城头,落入密密麻麻围剿姜歌的守军之中。一时间,剑气肆虐,荡起阵阵涟漪,剑气过之碰着皆碎。 又有两骑分别从东西方向沿着城墙奔向南门城楼姜歌所在方向。一人手持战-马长刀划过城墙,火星四溅,金石相击,战意滔天。 伴随着神策军“战战战”的齐声嘶吼声,陈盛双脚蹬马,飞身而起,手中斩-马刀砍入城墙固定之后一个旋转随即抽刀而起,跃上城墙,刀光闪烁、枪断人亡。 另一侧的银甲小将更是身轻如燕,脚踏一根根早已深深嵌入城墙的箭杆如踏树枝一般飘逸飞天。手中五箭齐射,箭至甲穿,巨大的惯性将中箭魔军士兵射飞。 浴血奋战的姜歌在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身边密密麻麻的长枪突然一空,被鲜血迷糊的双眼看向四周,才透过血红看见不远处有黑衣文士,剑光如水。有长刀壮汉横劈竖砍,如入无人之境。更有银甲小将五箭齐发,箭箭如电。 姜歌强忍着身体剧痛,早已被血水浸透的双眼逐渐模糊不清,体力不支的瘫软到底,昏迷过去。 耳边似乎有战马嘶鸣,爆炸声不断,战战战~不绝于心。 嗖~一支不知藏于何处的暗箭带着雷光急速射向躺在地上的姜歌。 箭矢穿透骨头的声音清脆无比。 “保护将军,全军屠城一个不留~” 在一声声极为担忧的呼喊中,姜歌彻底陷入黑暗。 许久。 似有白光耀眼。 第四十七章 凤凰秘境(10) http://.biquxs.info/ 凤鸣殿。 魁隗石坐在殿中央的地上,低着头打着呼噜,时不时的像是噎住一样,擦擦口水,瞄一眼还在处于梦境的姜歌,随后又低着头打着瞌睡。 连山阳和列山沅找了个柱子的座基并排坐着。身材健壮的连山阳把玩着一个套在食指上散发着黑丝光泽的指环,一会儿取下来,一会儿套上去,表情也会随着动作变换着,见他翘起的眉毛,应该很有意思的样子。 坐在旁边的列山沅和连山阳一般,也是在不停的把玩着手上的一个银色指环,只不过他没有一会儿带一会儿取下来,只是在手掌和指尖不停的转动,精瘦有力的手指十分灵活的把玩着。手掌粗糙的连山阳学着耍了两次都已失败告终,于是也就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可能是等待的时间太无聊了,看了眼还在梦境中的姜歌一眼,有些不耐烦的道:“不都知道过了多久,出也出不去,山羊,你说姜歌梦里会是什么样的?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醒?咱们仨相隔时间都不太久,也就石头长几个时辰。姜歌这都快两天了吧,真好奇他到时候会得到什么样的东西。” 连山阳也有些无奈的道:“咱们第一次也没这么长时间的,这个变态。再等等吧,反正也出不去。天晓得他会带出来什么,看样子不会差。” ....... 就在连山阳和列山沅有一句没一句瞎扯的时候,姜歌右手触摸的水晶球突然爆发一整刺目的白光,整个凤鸣殿被照的如白昼一般。 不远处正在打瞌睡的魁隗石被吓的一个机灵,睁开朦胧的双眼被刺疼的立马紧紧闭上,连山阳和列山沅各自迅速用胳膊挡在眼前,也不敢睁眼去看。 白光散去,姜歌身前的水晶球也消失不在,整个大殿又变得安静下来,漆黑一片。 魁隗石感觉到白光不在,睁开眼伸手不见五指,便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轻轻一抽,微弱的火光忽然在黑暗中亮起。 连山阳和列山沅循着火光快速走到魁隗石的身边,魁隗石伸出手中的火光,找到记忆里姜歌所在的位置朝着四周晃动了几下,原本应该站在不远处的姜歌居然不在了。 魁隗石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还有些朦胧的眼睛,仔细想了下姜歌所在的方向,再伸过去照了一下,依旧没人。 就在三人有些纳闷儿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咯吱声从门口响了起来,一丝金色的阳光透过门缝照射了进来。 魁隗石三人自然伸出胳膊挡着不太适应光亮的眼睛看向门口。 一身灰色劲装的姜歌站在缓缓开启的大门之间,面朝门外,金色的阳光从门缝中铺洒在姜歌的身上,一股清新的山风随着阳光吹进凤鸣殿,束在脑后的黑色长发随之轻轻飘扬,染着金光,煞是好看。 仔细看去,此时的姜歌和之前的姜歌好像有些不一样,身体强壮了一些,个子好像高了一点,而且背后还背着一把长剑。 只是逆着光,看不太真切。 此时的姜歌,仿若仙家子弟一般,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出尘之气。 不多时,凤鸣殿大门全部打开,殿外的天光尚早,不到正午。只是姜歌站在门前一动不动似乎有些久了。 有些怨气的列山沅朝着门口一边走一边说道:“喂喂,我说姜大少主就别耍帅了,一动不动的不累吗?都等了你两天了,一点都不照顾咱们仨啊。这姿势,真是风流倜傥,英姿飒爽啊。” 连山阳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怨气,相反很好奇姜歌梦境里到底遭遇了什么,能多出两日时光,收获肯定不菲,而且姜歌背上多出来的那把长剑好像就很厉害的样子。 魁隗石一副很累很累的样子,也不管他们的调侃,自个儿走到门口跨过门槛就坐了下来,晒着太阳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迅速的进入了梦乡。 第一个走到姜歌身前的连山沅本想着继续调侃几句姜歌,只是在他看见姜歌的样子之后将一肚子快要脱口而出的话给生生的吞了进去。神情严肃,还有些不知所措。 落在后面两步的连山阳走到姜歌身边说道:“行了别装了,快说说,什么样的?” 习惯性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搭在姜歌肩膀上,哪知道刚挨着姜歌肩膀,姜歌就像是一颗急速枯萎的野草一样,瘫软在地。 连山阳猝不及防还没来的及抓住姜歌,站在前面的列山沅便迅速的扶住了萎靡的姜歌。 一阵手忙脚乱两个大老爷们才把姜歌扶到门槛外的台阶上坐好,斜靠着白玉栏杆,连山阳迅速掏出干瘪的水壶朝着姜歌带有血渍的嘴里慢慢喂着清水。 原本疲惫不堪打着瞌睡的魁隗石也被惊喜,来到台阶上,看着面色苍白,七窍流血的姜歌,心中骇然。 列山沅一会儿摸摸姜歌的额头,一会儿掐了掐脉搏,只发现姜歌的脉搏呼吸还算平稳,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只是迟迟不醒,着实让三人有些心急如焚。除了不时喂些清水,也不敢移动姜歌。好在身体冰冷的姜歌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的回复了体温,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魁隗石三人有些心慌的围坐在姜歌周围,各个心中忐忑。 约莫半个时辰后,昏迷的姜歌胸中剧烈抖动了两下,便随着连续的咳嗽声,一口乌黑的血块被姜歌吐了出来,掉落在白色的玉石台阶上,看上去既恐怖又恶心。随后姜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感觉顺畅不少。 本来无精打采跟焉了的白菜一般的三人迅速精神起来,看向慢悠悠醒过来的姜歌,三人这才放下心,各自也暗暗的舒了口气。 醒过来的姜歌好奇的看着三人的样子有些吃力的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都皱着眉头,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列山沅见姜歌还有心思说笑,扭过头“切”了一声边坐到台阶的另一端,不在搭理姜歌这边的情况。 连山阳哈哈一笑拍了拍姜歌的腿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哈哈哈。” 姜歌有些纳闷的问道:“我怎么了?什么没事就好。” 魁隗石揉了揉犯困的眼睛说道:“我们都醒了,你还在梦里,足足等了你两日,好不容易等你醒了,结果你就衣服快死了的样子,七窍流血,脸色煞白。” 姜歌抹了下嘴角一看,果然有血,迅速的擦了擦眼角和耳根,都有血渍,再看了看身前台阶上的那摊血水块,心中了然,也很感动身边三人的守护和担心。 扭动了一下身体的姜歌抱拳朝着三人作揖道:“姜歌身陷叵测,三位不离不弃,先谢过了,等回了临沅,我做东,再感谢大家。这次拖累各位了,实在抱歉。” 魁隗石两眼不在朦胧,闪着光道:“好啊好啊,我吃得下三头牛。” 连山阳豪爽的笑道:“兄弟可就不推辞了,到时候一醉方休。” 列山沅语气不在冰冷,轻声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现在这样子也走不了,先休息休息,恢复一点了咱们再下山,潜龙谷有个温泉,休息一晚了再回也不迟。” 魁隗石和连山阳纷纷点头,说那温泉确实不错,泡过之后神清气爽。 姜歌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两股气息生生不息的来回游走,从最初比头发丝还小的一缕变成了现在筷子粗的样子。 见姜歌起色恢复了不少,好奇的连山阳开口问道:“你梦里是个什么样的景象?把你弄成这般模样。我们仨可没有这样过,醒来都好好的。除了身体体力和精力透支的比较严重之外也没像你这般身负重伤。” 姜歌揉了揉脑袋,从连山阳手中拿来已经见底的水袋一口气喝完,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之后就原原本本的将梦境里的情节说了一遍。 原本坐的远远的列山沅听着听着也凑近到身边,听的入神。 姜歌事无巨细的讲,情节跌宕起伏,紧凑密集,而且战阵上又惊心动魄,危险重重。列山沅三人听的仔细,仿佛身处姜歌梦境一般,热血沸腾,恨不得也提刀上马冲杀一番。 姜歌细致入微的描述,讲整个战略策划,计划安排,行军布阵,听的三人也频频点头。说到危险处,三人更是心惊胆战,身临其境一般。 姜歌说道最后在城墙上昏迷的情节时也思虑了良久,最后才说道:“我可能真的失误,那清风城里肯定有一名深藏不露的高手。肩头那一箭是导致我从巅峰开始下滑,从攻势转为守势的转折一箭,时机把握的极其刁钻。最后昏迷的那一箭是致命一箭,直取性命。真是高手。” 同是善弓的列山沅把玩着手中的指环说道:“此人隐藏在距离你不远的地方,气息收敛的十分巧妙,不然你不会如此大意。另外此人对你的整体战力有一定的了解,起码别人是研究过你的。而且此时箭术不凡,力量,速度,精准度,对时间的把控都极其缜密。你在那个环境下,中箭不冤枉。” 姜歌点点头道:“三元说的对,不可小觑的高手。综合能力非常高。” 连山阳在一旁也是点头称是,不过他比较在乎那个叫陈盛的人,一样都是用刀,听姜歌说的也是血气方刚十分豪爽的汉子,便接着话道:“那个用刀的陈盛很符合我的口味,单刀上墙,勇气和武力都值得敬佩,咱要是能进入你的梦境里的话一定和他尿的到一壶。哈哈哈哈。倒是那个银甲小将很像三元嘛,只不过那小将对你是敬佩,三元是嫌弃。哇哈哈哈哈。” 魁隗石睡意早就散去了,不太擅长说话的他确实四人里最爱听故事的一个,对姜歌的梦境十分向往,有些憨憨的跟着连山阳哈哈哈的笑着道:“你们仨的梦境都比我有意思的多,特别的姜歌的梦境,太有意思了。只有我的梦境还是那么无聊,跟上次一样,不停的搬石头、搬树、搬铁矿。然后就是吃吃吃。” 姜歌拍了拍魁梧的魁隗石道:“说不定下次就不一样了。你这样不也挺好,力气又变大了吧?” 魁隗石点点头道:“感觉力气又变大了一些,不过得吃好多好多东西才行。” 姜歌哈哈一笑道:“明天回了临沅随便你吃,吃多少都没问题。” 姜歌有些好奇的问道:“山羊你不是也是打仗吗?应该和我类似吧。” 连山阳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和你比起来简直就是光着腚的娃娃过家家,我梦里太无趣了,虽然也是打仗,但是我梦里就是我一个人,拿着刀去冲阵,对方都是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傀儡。就是数量多,我一个人杀的特别累。这次才杀到八百人就被一刀捅死了。无趣的很。” 姜歌哈哈笑了半天转过头看向列山沅问道:“三元你呢?” 列山沅满脸尴尬的道:“比山羊好不了多少,他是杀傀儡,我梦里就跟屠宰场一样,什么野鸡野猪老虎豹子的,也是我一个人在无穷无尽的山林里。烦死了。最后碰上了一群狼,数百只,我射杀了一半,最后给狼王咬死了。娘的,晦气。” 看着列山沅一脸的嫌弃,难怪心情不好,感情又在打猎。姜歌实在忍不住笑,哈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咳嗽,依然忍不住。 列山沅嫌弃的看了一眼捂着肚子笑的姜歌没好气的说道:“就你英雄,就你能耐,就你的梦精彩好吧。至于这么好笑吗。来,看看你的剑。” 姜歌收敛了笑意,依旧笑着有些懵的问道:“剑?啥剑?” 坐在姜歌前面,面对着姜歌的魁隗石看向姜歌的后背说道:“你背着的啊。” 姜歌伸手一摸,心中一惊,自言自语道:“还真有,别不是我在城墙上拿的那把剑吧,也就是一把普通的精钢剑。” 说完,姜歌解开卡扣,从背后取下长剑放在大腿上仔细看去。 秋日正午的阳光金黄温暖,姜歌腿上横放着的长剑安静的躺在剑鞘里。姜歌一手托着剑鞘,一手抚摸着被金色阳光铺满的古朴剑鞘。列山沅三人凑近了些,仔细的看了过去。 剑鞘古朴,暗黄色木质材质,约莫三尺的剑鞘上雕刻有绵延不绝的青山。黄铜剑柄上有山岳暗纹,剑首剑格仿若两座相反朝向的山岳,巍峨大气。 姜歌轻轻摩挲这剑柄上的纹路,以及剑首剑格上的大岳纹路,一股磅礴厚重之气油然而生。姜歌左手持剑鞘,右手持剑柄轻轻用力拔剑,闪着黄褐色光芒的剑身在嘶嘶声中逐渐展露了全貌。 剑宽两指,剑身通体为黄褐色,剑脊上是绵延不绝的山川大岳图,剑刃透着锋利的寒光,在金色阳光下剑身更增添了一抹金色,与众不同的材质与色泽让这把剑似乎批了一层神秘的光晕。 姜歌翻转了一下剑身,剑格与剑身连接处有细小篆刻,姜歌凑近仔细看去,褐黄色的剑身上有古篆刻就的“镇山”二字。 四人瞧仔细了“镇山”二字变心中了然,此剑名为镇山,从剑鞘雕文到剑身暗纹以及色泽,与镇山二字相得益彰,散发出的厚重之气更是印证了这把剑的名字。 连山阳从姜歌手中拿起镇山掂量了下分量,在风中随意挥舞了几下,破空之声响亮中正,有那么一丝丝的山川纵横更相镇压的威势。 连山阳轻轻拨弄了一下看上去锋利的剑刃啧啧道:“这把剑看着如泥土山石一般,材质褐黄却又不是黄铜之类,坚固异常,锋刃更是了得,手感极好。姜兄可是得了把不错的神兵利器啊。就是不知道和我翠岚比起来如何。” 列山沅和魁隗石对剑没什么兴趣,都只是觉得此剑不错,看上去厚重沉稳,有些好感,并没有剑气逼人的感觉。 姜歌心中却是欣喜异常,随口回道:“要不咱俩对砍试试?” 连山阳嬉笑道:“傻子才跟你对砍,我那翠岚一刀就得让你这把镇山变成两截,咱俩不是一个体量的。把你的剑砍坏了我可赔不起,虽然不如我的翠岚,可也是我见过的剑中最好的一把。” 列山沅歪了下嘴道:“怂货。” 连山阳哈哈一笑道:“你不怂,让这把镇山砍你的游龙试试?看你心疼不心疼。” ........ 姜歌听着两人打诨觉得有趣,随口问道:“你们仨有什么收获?” 连山阳取下手指上的指环说道:“咯,就这破玩意,三元也是这东西,只是样子不一样。石头依旧啥也没有。” 魁隗石倒是心态好,随意说道:“没有就没有,下次说不定就有了。” 姜歌好奇的拿过两个指环把玩了一会说道:“看上去挺好看的,有啥作用?” 连山阳说道:“带着的这只手感觉力气大一点,没了。” 列山沅接着说:“跟他一样,感觉更灵活一些。” 姜歌点点头,心中大概知道了指环只是增强一些体力和灵活度的左右。收好剑之后,姜歌撑着台阶,试图站起来走几步,除了刚刚站起来时有点头晕之外,就是身体较为疲惫和酸疼,有种四肢散架了一样的感觉。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适应了许多。 看了看日头,姜歌说没有什么大碍了,便与其他三人慢悠悠的下山,朝着潜龙谷行去。 在姜歌一行踏入下山的台阶时,凤鸣殿的大门也随之轻轻关闭。 山顶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金色的阳光散落在玉璧上,晶莹剔透。 第四十八章 凤凰秘境(11) http://.biquxs.info/ 深秋的太阳温暖舒适。 头发已经花白的福伯拿着扫把在潜龙殿前的青石板上慢悠悠的扫着枯黄的落叶。 早早的就看见万阶天梯上的四个人影,只是看到不太真切。到底是年老了,不得不服输。福伯偶尔心里的激情也是昙花一现,身体跟不上,精力同样跟不上。眼看着天梯上的小小人影,心中还是有些酸楚,不是个滋味儿。 倒是已经变成一黑一白的两只小猫有意思的紧,白色的猫咪额头上有一条金色的线,看上去不仅好看了许多,而且还有一丝丝威压的感觉,让人不太敢靠近。 小白趴在一堆枯黄的草堆上,晒着渐渐落山的阳光,慵懒无比。 好动的小黑则是闲不住,一会儿追随被福伯扫飞起来的落叶,一会儿扑倒杂草堆里左顾右盼,一会迅疾如风的从广场上冲进潜龙殿,一会儿露出爪子沿着斑驳的朱漆门板爬上了满是琉璃的大殿屋顶。 潜龙谷里的夜晚来的比较早,陡峭的悬崖遮挡住了太多的阳光,整个潜龙谷每天也不过三个时辰能够有充足的阳光照射。 谷内在太阳慢慢西下的时候也渐渐失去了光亮,变得灰蒙蒙的,一层波波的雾气不知道从哪里弥漫了整个潜龙谷,夜色渐深。 姜歌四人也终于走走停停在谷内彻底黑暗之前抵达潜龙殿旁边的客舍。一直安安静静的客舍在姜歌四人到达之后似乎开始热闹了起来,小黑依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小白则是兴奋的一个跳跃就冲进了姜歌的怀里,也不嫌弃此时姜歌一身的邋遢。 福伯心疼的看着姜歌七窍残留的血渍和疲惫苍白的脸之后,也没多问,安排好三人的房间之后便引着四人来到了潜龙殿右后方靠着峭壁的温泉。 温泉呈半圆形连接着漆黑的峭壁,三丈见方,水深过腰。里温泉池不足一尺的石壁上有一股拳头大小的热水喷薄而出,带着滚滚热浪落入池内。池子中间也有一股水从池子底部咕噜咕噜的向上冒,热气腾腾的样子。半圆形温泉池四周零零散散的散落着十几个碗口大小的小水坑,坑中有股小拇指粗的热流不断的往上冒。坑里如碗底一般,却像是稀有的矿石一般五彩斑斓,在夜里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光着身子的姜歌从有些烫的水中露出头和上半个身子,坐在温泉池里的石头上,背靠着温泉池的边缘。将湿漉漉的头发甩到身后,用劲的搓了搓发烫的脸,一层被泡软的油垢顺着手一片片的掉落。一扫之前的苍白萎靡,此时的姜歌仿佛新生的孩童一般,粉嫩无尘。 坐在水里依旧硕大无比的魁隗石此时就露了个头靠在温泉池边缘,闭着眼睛鼾声轰隆。 列山沅独自一人在池子的另一侧趴在水池边缘借着不远散着微光的小水坑仔细的把玩着古朴的指环。 连山阳大大咧咧的坐在姜歌旁边,一遍搓着结实的肩膀和手臂,一副就差来个人给他搓搓背的样子,开开心心的还吹着口哨。 姜歌见三人各自都在干自己的事情,觉得有些无聊,精神和身体恢复了许多之后,脑海里就不停的闪出一个个熟悉的画面,感觉就像碎片一样,怎么拼凑也看不太懂。这一年多的经历太过曲折和离奇,很多事情无头无尾。突然就出现了,然后突然就结束了。姜歌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像是被什么裹挟着一般,不停的在走,却又慌慌忙忙。像梦一样。 一个人思考了许久的姜歌回过神的时候列山沅已经不在温泉里,连山阳和魁隗石一般呼呼大睡鼾声四起。 姜歌仰头看着似乎一线天般的漆黑天空,深邃如墨,一点亮光也没有。意兴阑珊又睡不着的姜歌干脆起身,从旁边不远的石头上取下福伯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物穿戴整齐。 不知道福伯早就带着的还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一套浅蓝色棉麻宽袖长袍,一双十分合脚的黑色棉履,同样浅蓝色的腰带和发带,姜歌穿戴整齐,看上去清爽俊秀,一副书生少年的感觉。 姜歌两只手在空中挽了一个花,宽大的袖口就紧紧的被束在了两只手腕上,随即姜歌又反方向的挽个花,束紧的袖口又荡了开来,姜歌学着童年时期在长安每日见着老夫子时的样子,对着虚空弯腰作揖,低着的头轻侧一旁,随后哈哈哈大笑起来,甩着袖子朝着灯火通明的潜龙殿走去。 姜歌抱着柔软的小白,脚边跟着一身漆黑的小黑,一人两宠悠闲的跨进了潜龙殿的大门,火烛照耀,殿内一目了然。 福伯坐在黑白水池前的蒲团上,微眯着眼睛像是在打坐。姜歌心中纳闷儿的地方很多,比如福伯为何一进潜龙谷就会有那样的反应,而且现在一副侍者的感觉。小黑为什么变成全身都是黑色了,小白的额头为何会有一丝金线。 姜歌一直忍着没有着急询问,自己和魁隗石三人上了凤凰山,留在潜龙殿的福伯和两只宠物遇到了什么,不可而知,也不便当着另外三人敞开了说,属于自己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姜歌抱着小白轻轻的坐在福伯身边的另一个蒲团上,也不急着开口,只是逗弄着怀里的小白,小黑远远的趴在地上,依旧屁股朝着姜歌。 良久,福伯微微醒来,潜龙殿的大门随之轻轻合上,正好奇看着黑白水池的姜歌马上收紧心神面朝福伯坐好。此时姜歌才仔细的看见无比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陪伴姜歌长大的福伯,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脸上沟壑横生。 福伯看着身边端坐着的少年,一时心中感慨,良久才带着略微有些颤抖沧桑的嗓音说道:“歌儿啊,知道你心中有些疑问,对于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也是一样,刚进这里我便心有感应,此处就是我这个糟老头子度过剩下光阴的地方。” 姜歌抚摸着小白额头金色的毛发问道:“凤凰山小子也有奇遇,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之后就是昨天您见到的那般模样,差点没缓过来,手中还多了把剑,您已经看过了吧。” 福伯看了眼大殿深处宝座侧方的武器架上的镇山剑说道:“是吧好剑,好到不似这个世界该有的剑,我与家主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见识过的好东西不知凡几,武器类也没少见。这把镇山的材质根本无法辨别,其坚固程度和锋利程度更是平生所见。说是神器也不为过。不过我到了这潜龙谷之后却知晓了很多从前只在江湖传闻里才有的故事,而这些故事都是真的。” 姜歌并没有插嘴,坐在熟悉的老人身边就感觉安心,哪怕老人说以后要留在这里,姜歌也没有太多的不快,心中只有不舍,以后的日子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不过姜歌也替福伯感到开心,自己奇遇不断,福伯也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之外的事物,能够在这个地方安享晚年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总比跟着自己遭罪受苦强了太多。以后经常来不就好了。 福伯深沉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姜歌的思绪,姜歌回过神调整了下身体认真的看向老人。 只听福伯开口说道:“这个故事也是最近突然出现在我的记忆里,从进入谷内的那一刻起,我其实已经不是我了,而是另一个我。” 姜歌纳闷的问道:“您这不还是您啊,没什么改变,小子心里,您永远都是陪伴我长大的亲人。” 福伯开心的笑道:“我当然还是你的福伯,只不过我不再是这个世界里的福生了,因为你的关系,我变成了这座潜龙谷的管家,也可以称呼为守魂人。” “守魂人?管家?”姜歌好奇的问道。 “听我慢慢道来。”福伯轻声说道。 姜歌便不再言语,安静的听了下去。 福伯慢悠悠的道:“故事得从大战的传说开始说起,比上古还要悠久的时期,混沌初开,天地从虚无演化成了黑白分明,于是在光亮的地方孵化出了神明,而在黑暗处就诞生了恶魔,相生相克,在无数的岁月里互相征伐,伴随着新生的神明和恶魔越来越多,双方逐渐形成了规模庞大的阵营。这就出现了神族和魔族。神族的阵营里后来出现了一批极其强悍的种族,这些种族战力凶悍,且数量极多。这也是我们熟知的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因为这四个种族出现和壮大,光明阵营全面的压倒了恶魔一方,随后将其驱赶出了天外天。本来以为天下太平,可惜谁也没有想到,黑暗的一方在光明的阵营里留下了邪恶的种子。曾经的战神蚩尤反叛,原本战功赫赫的龙族中的十大龙王全部反叛当时的圣龙一族。紧接着便是许多种族相继反叛。光明阵营四分五裂,陷入极其悠久的厮杀对抗中。最后,过了无数年,诞生出了人类这个种族,只不过人类当初只是恶龙一族的仆人,为了他们的贪婪而生,专门负责各种奇珍异宝的采集和制作。当时的人类就像工具一般,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孩子突然灵智初开并且迅速发展,而恶龙一族此时正在与神族大战,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拥有灵智的人类。经过长期的发展,人类开始崛起,不断的有各种天赋加持的人类诞生,不堪龙族欺凌的人族奋起抗争与恶龙厮杀了数万年。在最后一战里,诸神为了彻底的解决蚩尤恶龙一方,选择了同归于尽,最终俱灭。而龙族被大神盘古化成的山川大岳江河湖海彻底镇压,又有白虎、凤凰、玄武三族的帮助。龙族彻底泯灭于世。” 福伯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初第一个开了灵智的人皇也在那场大战中彻底兵解,但是为了防止龙族复苏,人皇兵解后散落人间各处,此为机缘,凡是碰巧得到机缘的人都会成为一方诸侯或者一国之君。还有一部分人,因缘巧合之下会成为世上诸多葬龙坟地的守魂人,负责看守龙坟,不遭受人为的破坏而导致龙气泄露或者严重的龙魂逃脱。还有一小部分人在上古时期就是屠龙人,流传到现在依旧具备屠龙的天然压胜,若有龙坟大阵遭受破坏导致龙魂逃脱,屠龙一族的人就会去捕杀龙魂。” “一旦成为守魂人,岁月如梭,光阴似箭,百年为期,作为奖励,会有一份机缘出现作为困守百年的酬谢。” 福伯摸了摸姜歌的头继续说道:“我没有后人,你就是我的孩子,所以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选中,随后知道了前因后果,有了一份机缘在手,老头子一把年纪也不能给你留下什么,还能多活一百年。我可以继续看着你成长,娶妻生子,光耀家族。所以,我就成了这里的守魂人。出不去了,世界已经便了,未来只能靠你自己去拼去闯,老头子不能再陪少爷闯天下了。” 听到后面姜歌泪水连连,福伯对姜歌深沉厚重的爱一点不亚于任何人,早已把福伯当做亲人的姜歌心中感动无比,虽然福伯可以多活百年,可只能在这潜龙谷里,用这种方式换取一份机缘,姜歌愧疚难当。 抹着眼泪哭着说道:“我不需要什么机缘,福伯能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安享晚年就是小子最开心的事情。为了一个机缘您要在这里囚禁百年。其中孤独可想而知有多难熬。咱们不要这机缘,您跟我回桃花坞,每日好酒好肉,再配上几个心灵手巧的下人,没事出去溜达溜达,找人下下棋听听戏,照样能长命百岁。” 福伯被心底善良的姜歌说的老眼浑浊,忍不住擦了擦眼安抚道:“再怎么长命百岁也不能再活一百年,歌儿今年到了年关就是十九,你还这么年轻,再活个百来年不很正常?老头子还能再陪你百来年,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多少达官贵人皇帝老子想要增加寿命都没办法。我这白捡的一百年寿命,还能给你一份机缘,我可没糊涂,这下赚大发了。皇帝都没咱这运气。” 被福伯宽慰逗笑的姜歌也抹了抹眼泪说道:“可是这里只有福伯一个人,说话的人都没有。想下个棋都没人陪。” 福伯嘿嘿一笑,大手一挥,身边突然就出现了两个汉子极为谦恭的站在一旁,姜歌惊讶道:“他们哪里来的?” 福伯接着再一挥手两人消失不见,满是笑意的福伯说道:“这潜龙谷活人可多着呢,都在这地底干着活,你们不知道而已。” 姜歌一脸不可思议的道:“哪来人,干什么活?” 福伯轻轻挥了下袖口,两人面前不远就有一副图像显现出来。画面里有数百人不断的从一具具粗大的灰白龙骨上采集一颗颗五彩斑斓的宝石,然后投入一座大熔炉里。融化的汁水随着八个小凹槽流向八个方向。而龙骨上的宝石刚挖走不就不一会儿又开始慢慢形成新的宝石,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福伯在空中抹了两下,画面就消失不在。摸着胡须说道:“这潜龙谷下面压着数千条巨龙骸骨,这些骸骨神力充沛,那些宝石结晶就是神力的显化。熔炉是这座大阵的心脏,利用巨龙骸骨的神力化为封印大阵的力量,有朝一日骸骨身上不在生产宝石结晶,就说明这些巨龙彻底消亡。这座大阵也就会自然而然的消失。只是岁月悠长,不知道何时才能完结。至于那些人,都是历代前来盗墓或者探险的人,寿命悠长,只不过思想已经固化了,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聊天下棋都很正常,其他的七情六欲似乎都被禁锢了一样。所以我没事儿会和他们聊聊天喝喝酒下下棋,不只是一个人。而且我还可以种田,养些畜生。这里又清净,这日子可比神仙都舒服。” 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姜歌揉了揉额头,难怪福伯这么快就决定了。这日子确实舒服。除了出不去之外,没啥不好的。 随即姜歌也放下心来说道:“福伯晚上列个清单,需要什么我明日回临沅准备好了都给你送过来。反正我没事儿就待在这里,也可以陪着福伯。” 福伯满脸幸福的说道:“明日给少爷一个单子,就麻烦少爷帮忙置办了,老爷那边也会有一封信告罪,人老了,贪图享受,希望老爷成全。” 姜歌握着福伯的手道:“既然这里比外面好了不知道多少,咱就待在这里,父亲那里也不会多说什么。况且这种奇遇,他羡慕都羡慕不来。” 一想到这里,福伯开怀大笑了一会儿想起了正事,便朝着潜龙殿深处的那座宝座说道:“歌儿去那宝座试着坐坐看。” 姜歌转头看向那座两三人高的巨大黄金宝座,珠光宝气闪闪发光。在福伯的催促下姜歌起身走了过去。 宽大的黄金宝座上原本有的一条金龙已经变成了小白额头的那条金线。缺少了金龙的宝座略显的有些不协调,但其威严之感毫无减少。姜歌抚摸着座椅的手柄轻轻的摩挲,然后慢慢的转身端坐于上。 突然一阵炫目的金色光晕将大殿照射的金碧辉煌,数息之后光彩消失,殿内恢复了暖黄色的烛光。安静的大殿里一成未变,只是坐在宝座上的姜歌让人眼前一亮。 之前穿着浅蓝色宽袖长袍的姜歌此时身披金色碧玉相间的铠甲,铠甲左右肩头有鳌龙啸天,胸前是滔天碧海雕纹,金色龙鳞冉冉生辉。 欣喜若狂的姜歌左摸摸右摸摸,迅速的跑到福伯旁边的清澈水槽边前后左右的看着身上的铠甲,嬉笑眉开说不尽的开心。 福伯也是摸着胡须不断的看着姜歌身上的铠甲赞叹道:“这靖海鳌龙铠穿在少爷身上简直绝配,威武潇洒,神气俊朗,真正的少年将军。只是可惜。” 很少如此开心的姜歌摸着肩头的鳌龙问道:“可惜什么?” 福伯淡淡的说:“这套铠甲是人皇时期一名叫靖海的将军捕杀了一头鳌龙后制成的,当时有名的神器,可惜在跟随人皇决战时被鳌龙王杀死,靖海也四分五裂,其中鳌龙盔和鳌龙护手还有鳌龙战靴都消失不见。潜龙谷这里保留了这件铠甲。也就是所谓的机缘。少爷刚好需要,姜家宝库里虽然也有不少战甲,但都是俗物,拿出来可能价值万金,和这件都不能相提并论。” 少年姜歌心情极好的跑到宝座旁边的武器架上,取下那把从凤凰秘境所得的镇山长剑,锵的一声长剑出鞘,脚下步伐轻盈,身形迅捷,一套七星剑法舞的潜龙大殿里剑光四射,破空之声回荡不绝。 福伯在一旁看的赏心悦目,心中感慨万千,昔日的青衣小童,城墙上奋勇杀敌的无畏少年,南渡时血气方刚的英雄气概,救父时的运筹帷幄和百骑冲阵,到现在剑走八方潇洒写意的年轻将军。一步步的成长,叫谁一路看来,不心中感叹岁月如梭,却又欣慰无比。 一套酣畅淋漓的剑法施展开来,镇山剑随心走,破空时有如苍穹压顶镇压一切的威势,身上的战甲没有传统铠甲那边的死硬笨重,反而重量极轻,看起来威武繁复,又有鳞甲附身,其实灵巧柔软丝毫没有阻碍身形活动,而且仿佛定制一般大小舒适合身。 姜歌开心的摸了摸身上的铠甲重新坐到蒲团上,想要脱掉铠甲,可是无从下手。 福伯见状开心一笑道:“少爷,这又不是寻常铠甲,你得凝神去想,而且这件铠甲可以变成普通长袍的样式,就和少爷身穿的青色长袍类似。” 姜歌听完嘿嘿傻笑,闭幕凝神想着铠甲变成长袍,顷刻间,姜歌身上的威武战甲就变成了一件暗青色窄口长袍,对襟与袖口有银丝绣成的滚滚波浪底纹。简洁素雅,大气内敛。既有书生的文气,又有江湖侠客的脱俗之气。 姜歌满意的摸了摸又看了看,十分满意,而且能够随意变换,简直太过奇幻,前所未有。 福伯也是满意的点点头道:“无论是战甲的样子,还是这长袍的样子穿在少爷的身上都相得益彰。这柄镇山剑也不是寻常之物。少爷气运不凡,奇遇连连,加上这两只小兽,未来可期。” 姜歌调整了下心态,从刚刚的喜悦回过神来道:“虽然奇遇连连,也让自己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窗户,可还是懵懵懂懂,感觉一切都是梦。这些奇遇和这个世界有着太多不一样。短时间内我也不知道会如何。而且外界如今是个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自从北方事变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那么多惨死的族人和被战争吞噬的人们,那些凄惨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不知道这些奇遇对我来说是好是坏,也不知道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我能够做什么,大势之下危如累卵。我只希望父亲和你还有族人们都能顺利度过这次劫难。”姜歌皱着眉头说道。 福伯轻轻摸着姜歌头喃喃着真是个好孩子。 姜歌怀里的小白安静乖巧,远处趴着的小黑一动不动。 潜龙殿安静祥和,希望一切都可以如此。 第四十九章 困龙村 http://.biquxs.info/ 潜龙谷雾气缭绕,仿若仙境。 福伯插着手在宽大的袖口里,一脸慈祥的看着姜歌四人还有一蹦一跳学着兔子走路的小黑,经过潜龙谷巨石消失在一线天的峡谷中。 依旧是沿着普通的溪水,青石板路,坐在马上的四人慢悠悠的朝着谷外行去。 路上无聊,连山阳问道:“姜歌和三元你们两昨晚到哪去了?我和石头睡醒之后池子里就不见你们俩。” 魁隗石巨大的身体压着身下健壮的黄棕马直喘粗气,精神恢复了很多的魁隗石点头道:“你们走也不叫叫我们,害得我都差点被煮熟了。” 列山沅打着哈哈道:“泡太久不舒服,呆不住,四处转了转就回房睡觉了。” 姜歌故意隐藏了在潜龙殿里的事情敷衍道:“也是四处转转,然后去潜龙殿里和福伯聊了聊,他说年纪大了,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的,而且似乎有缘,就跟我说以后就住在那里,让我回家给我父亲说说情,顺道送些生活品给他,安心在那里养老了。” 连山阳觉得福伯挺有趣,随口说道:“福伯眼光不错,那地方幽静,现在这世道支离破碎的,有这么个好地方呆着,没人打扰,一般人还进不去。适合安度晚年” 一路东聊聊西聊聊,不一会儿四人就到了山谷外不远的那座名为困龙村的小村子,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也是从村外快速的经过。这会儿四人不紧不慢的从大道上拐进了进入村子的小路。 肚子一直咕咕叫的魁隗石实在是太饿了,所以其他三人也想着先去村子里找点吃的垫垫肚子之后再走,日头尚早,也不急着回临沅。 早晨的阳光透过村子上空的薄雾洒落在盖着黑瓦的屋顶,偶尔有几声鸡鸣,一座座黑瓦木屋的屋顶上,从瓦片之间朝着天空轻飘飘的飘荡着屡屡青烟。 村口几人粗的古老银杏树树冠金黄,周边的地上落满了金色枯黄小扇子般的落叶。 姜歌四人到了村口银杏树下的石阶边,找了棵手臂粗的树拴好马匹。只是四匹马有些急促的样子,四蹄向后不停的踩踏,不太情愿被固定在树边似的。 躺在姜歌怀中的白色毛绒绒的小白忽然抬起头朝着村子里仔细看去,趴在姜歌肩膀上的小黑突然弓起了背,黑色的毛发仿佛触电一般炸开,随即小白和小黑迅速爬上满是金黄的银杏树冠上的树枝,从高处俯视着整个宁静的村落。 姜歌发现小白小黑和马匹的不对劲,立刻给其他三人低声说道:“村子有问题,只有鸡鸣,没有狗吠,此时应该有人出入房间,厨房也应该在做早饭,只见青烟,却没有饭菜香。” 经姜歌一说,其他三人仔细观察和感受,的确如此,各自收紧了心神,连山阳从皮套里抽出翠岚横在身前,列山沅取出游龙弓和箭袋,魁隗石挡在三人之前紧张的观察着四周。 原本祥和宁静的小山村忽然变得极其压抑,天空的雾气并没有因为阳光的照射而逐渐散去,反而越来越多,开始弥漫着整个村落。 不敢随意走动的四人呈四个方向背靠着背,各自戒备。栓在不远处田边的马屁开始局促不安,想要奋力挣开套绳,马蹄踩踏着地面碰碰作响,惊惧的嘶鸣不断。 就在雾气遮挡住姜歌与马屁之间的视线时,一刹那间,姜歌仿佛看见有数到白色光影迅速在快要消失看不见的马脖子上闪过,惊惧无比的嘶鸣戈然而止。 寂静,眼前全是白色的迷雾,能见度越来越低。姜歌四人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连山阳三人更是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少年,在这个时候心中不免开始害怕起来。 列山沅,连山阳两人紧张的贴着魁隗石厚重的后背,仿佛安全了许多一般,连山阳颤抖着声音道:“怎么变成这么个鬼样子了,什么都看不见。刚刚还能看见太阳。太邪门了吧。” 列山沅同样带着有些害怕的口吻道:“别是遇见了什么不该遇见的东西了,咱们没招谁惹谁的。姜歌你厉害,你说说咋回事,这么大的雾,感觉好冷。” 没等姜歌开口,魁隗石身前飞来一根大腿粗的木桩,还好魁隗石注意力集中,在视线并不好的情况下单手成掌劈向分来的木桩,将其一分为二砍断在地。 听见魁隗石砍断木桩的声音,其他三人齐声问道:“石头怎么了?” 魁隗石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尽量的贴近三人,沉身说道:“有木桩飞来,被我砍断了。大家注意。” 连山阳握着翠岚的双手开始不自觉的有些发抖,已经张弓搭箭的列山沅额头上冒着一串串冷汗,魁隗石反倒是镇静许多,身体紧绷,肌肉随着脉搏微弱的跳动,双手握拳呈格挡式一前一后挡在胸前。 姜歌抽出背后的长剑镇山,单手持剑于前同样摆出防御姿势,目不转睛的看着身边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姜歌四人极为煎熬的靠在一起,度秒如年。 忽然,藏在古银杏树冠上的小白喵~的一声打破了寂静。随后树枝上有锐器击打在树干上的声音。 刚要抬头朝树冠方向看去的姜歌,心中一紧,右手镇山条件反射般的迅速挡在姜歌胸前,一枚泛着乌黑光泽的手掷箭从迷雾中飞速射向姜歌胸口,还在条件反射下的右手握着镇山早一秒挡在了手掷箭飞行的轨道上。 锵~的一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在姜歌身前想起,猝不及防的姜歌被手掷箭的巨大惯性撞击的虎口震荡,身形随之后退了半步。迅速感受到威胁的姜歌身体前倾持剑在前,双眼警惕着手掷箭飞来的方向。 感受到姜歌动作的其他三人也是同时低声问道:“姜歌怎么了?” 姜歌一遍警惕着四周,脚下踩着刚刚被镇山裆下的手掷箭,沉声说道:“是暗器,幸好挡住了。护住要害,小心。” 就在姜歌四人毫无办法的时候,雾气里面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个中年沉稳的嗓音:“你们玩吧,三只嫩鸡没胃口。” 接着一个嗓音有些尖锐的青年男声说道:“老大觉得无趣就先回,我和老三老四找找乐子先。” 中年嗓音冷漠道:“早些解决,这几个娃娃身上的东西不错,贵人那里好交代。” 随后一阵马蹄声逐渐消失,而雾气弥漫的村子里随即又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不敢大意的姜歌四人,哪怕听见了对话,也不敢朝着原路的方向返回。对方肯定不止四个人。 这是姜歌心里想到的第一件事,一个投扔木桩的,一个用暗器的,一个杀马的,一个制造雾气的这就有四个人了。起码走的那个人听他们的对话对杀死自己四人毫无兴趣。可想而知,对方的实力不弱,人数肯定不少。一般的匪徒见着姜歌四人可没有自信能够在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有把握拿下。更何况,对方还有一个可以操控迷雾的异士。说明对方更不简单。 听见对话后的连山阳和列山沅倒是镇定了许多,只要是人,不是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心里就没有那么犯怵。反而激荡起了内心的战意,在武陵地界,还从来没有人敢把这三位少主当做嫩鸡过。那些不识好歹的山匪流寇不知在他们手下死过多少个。 列山沅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山阳擦了擦手中的汗水,魁隗石更是抖动了身上的肌肉摩拳擦掌。 姜歌心中大致有了策略,低声说道:“对方人数在我们之上,不确定,但是不少于四个,有力气大的,用暗器或者远攻的,还有用剑或者用刀的。另外有一个术士。这迷雾就是术士所为,但是估计可以覆盖的面积不会太大。迷雾之中,我们看不见他们,他们其实照样无法精确的看见我们,只会在术士的提醒下知道我们的位置,所以想要破阵,我们四人必须分头朝着四个方向快速离开这块区域,各自为战,迷雾的阻碍就消失不见。直面敌人,敢不敢?” 连山阳吐了口唾沫狠狠道:“干他娘的,是骡子是马咱们牵出来溜溜。” 列山沅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语气极其阴毒的道:“只有爷爷戏耍猎物的分,想阴人,碰见祖宗了。” 魁隗石只是一拳砸着另一只手掌低吼了一声:“杀。” 姜歌见三人都从未知的恐惧中摆脱出来之后,心里放松了许多,然后轻声道:“我数三下,三元朝着你们三个方向迅速射出三箭,然后迅速跟着箭矢的方向冲出去,在视线清晰之后先找到藏身的位置观察好情况,各自根据自身的优势杀敌。” 三人同时低声回道:“听你的,开始吧。” “三,”嗖~ “二,”嗖~ “一,”嗖~ 不到两息的时间三只箭矢朝着三个方向飞射而出,而魁隗石三人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奔向前。 姜歌却原地不动,他的目标是术士,迷雾散去的那一刻就是术士的死期。姜歌判断术士的位置就在自己的正前方,因为魁隗石三人已经冲了出去,如果术士在那三个方向的话,此时应该会散开迷雾,去帮忙击杀三人才对。而此时迷雾依旧存在没有散去的感觉,姜歌判断,术士就在自己所面对的方向。 姜歌猜测的不错,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术士就在姜歌的正面不远,且不到五丈距离。而术士身边还有一位身形相仿,也是身穿灰色道袍的男子,挽着道士发髻,手中不是拂尘,而是一柄修长的银色长剑,剑身笔直,剑刃透着寒芒,剑柄朴素却系着金色剑穗,本有些古朴之气的长剑被这金色俗气的剑穗彻底毁坏了气质。 姜歌听见三个方向的动静,猜想不错,对方人数不少,而且都是高手。好在魁隗石三人身手都还不错,起码姜歌就不知道他们三人的战力到底如何。只是隐约感觉并不会逊色自己。 放下心来的姜歌专心面对身前未知的敌人,双脚前后踏地暗自蓄力,长剑横在胸前,耳听八方。 迷雾外的拂尘道士笑道:“这娃娃有意思,真沉的住心,看来他是知道我在这里了,既然如此那就不再捉迷藏了,师弟速战速决。” 持剑道士也不回答,再拂尘道士撤了术法的那一刻,身形一闪,没入了开始逐渐散去的迷雾,身形敏捷迅疾,剑光曜目。 拂尘道士撤了术法之后看着飞身进入迷雾的师弟摸了摸洁白的拂尘,师兄弟混迹江湖,这套杀人术不知道取过多少人头,哪怕遇见强悍的对手,也能将其重创。所以他并不在意急躁的师弟,心里无聊的数着数字,想看看那个俊秀的小娃娃能不能撑到迷雾彻底散去。 迷雾中的姜歌严阵以待,灵敏的听力在持剑道士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姜歌就确定了方向,对方的速度,随着一步步轻踏地面的脚步声传入姜歌耳朵的同时,蓄力的双脚在对方刚刚出剑刺向姜歌的瞬间,姜歌双脚蹬地仿若满弓的箭矢一般飞射而出,与此同时身上的暗青色长袍迅速变换成靖海鳌龙铠的真实面目,电石火光间,一柄笔直的银色长剑刺向姜歌的胸口,姜歌手中的长剑并未格挡,反而直刺对方剑身的上方,迷雾中只见长剑碰触在姜歌身上靖海鳌龙铠的瞬间,从锋利的剑尖开始如冰块击中钢铁一般变成碎片散落在空中,而姜歌右手直刺的镇山准确的穿透对方的脖颈,鲜血喷薄而出,周边的雾气变成血色,肆意飞舞。 才数到八的拂尘道士听见迷雾中的响动之后,嘴角轻蔑的一笑,仿佛在嘲笑那个少年真是可怜,十秒都没有没有坚持到。 就在拂尘道士有些无趣的朝着迷雾走去,开头道:“师弟,你的剑术又精进了,杀头猪也没这么快。” 快字刚刚说好,刚刚走到迷雾边缘的拂尘道士,只见迷雾中快若闪电根本来不及躲闪的有一柄暗黄色的长剑剑尖刺入了自己的额头,在最后的记忆时刻,有一身穿金色龙鳞战甲仿若战神一般的少年将军,如闪电一般飞出厚重的迷雾。阳光照射下,金光闪耀,威武霸气。 又是搏命的做法,好在姜歌早就试过铠甲的坚固程度,出其不意的攻击,快若奔雷,对手措手不及,可以取得最好的战果。这是姜歌在之前困在迷雾中深思熟虑的结果。而现在的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 飞出数步之远的姜歌稳住身形,反身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拂尘道士,吐了口唾沫,迅速将身上的铠甲恢复成长袍的样式,重新冲进了正在消散的那团迷雾,灵敏的听力将另外三个方向的情况快速的传递给了姜歌,听的出来,连山阳方向和魁隗石方向战况激烈,而列山沅方向异常的安静。 姜歌判断列山沅方向要么各自隐忍不动,要么就是已经有一方被诛杀。此时救援情况不明,姜歌没有把握。 不远处魁隗石的方向最近,战况最为激烈,有房屋坍塌,石头木头击碎的声音,感觉不是在生死搏斗,而是在拆房子。 眼见迷雾快要消失不见,姜歌迅速朝着魁隗石方向跑去,远远的,透着快速消失的迷雾,姜歌眼前看到的是一片废墟,四五幢房子尽数坍塌,魁隗石赤手空拳的抱着一根房梁与三个体型相仿的巨汉角力一般,魁隗石抱住房梁的一端,另外三个巨汉抱住另一端,各自抵住身后的墙角用力加压房梁,以一敌三还能旗鼓相当,姜歌着实佩服魁隗石的力气之大。 不过佩服归佩服,姜歌加下生风根本没有停下,迅速的驰援魁隗石,杂乱的战场,姜歌轻盈的跳跃其间。三个巨汉中有一人见着姜歌来援便放下手中的房梁,顺手搬起一块巨石朝着姜歌砸来,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两只巨大斧面的板斧横冲直撞的朝着姜歌杀了过来。 魁隗石那边双方本来不相上下,结果对方失去了一人,另外两名巨汉瞬间压力剧增,魁隗石曝气的肌肉和青筋逐渐赢得了优势,眼看对方吃力起来。魁隗石一声巨吼,粗壮的房梁一分为二爆裂开来,身形巨大的魁隗石冲向对门的两个巨汉,左臂成弓形,在巨大的冲力下魁隗石撞上其中一名巨汉的胸口,猝不及防的力量撞击让那名巨汉压塌身后的土墙,魁隗石顺势一个侧压,左肘死死抵住对方的喉咙,伴随着砖瓦的坍塌声,有喉骨碎裂成粉的清脆声。 为了救同伴,双臂勒住魁隗石脖颈的另一个巨汉被抓住手臂,奋力掰开,随后一个转身将其摔了出去,只听见噗的一声,正准备加速奔跑来个千斤坠的魁隗石傻眼了,被摔出去的那名巨汉被挂在已经坍塌了大半的房梁上,仰面朝天,胸口有两根竹竿粗的铁锥透过巨汉胸口,显然没了生气。 回过神的魁隗石想着来驰援的姜歌,心中感激,只是身形相差巨大,姜歌不一定抵挡的住,魁隗石迅速的从残破的房间里朝外跑去,希望能帮上姜歌。 姜歌面对挥舞着板斧的巨汉心中也有些发憷,这他娘的一锤下来可以把石头砸成粉末,这两板斧砍下来,哪怕姜歌挡了下来,巨大的力量也能让握着件的右手直接残废。 可是来不及姜歌犹豫,又不能显露出靖海鳌龙盔,只能硬着头皮双手举剑挡了上去,就在姜歌心想这下估计会被击飞摔个狗吃屎的时候,从姜歌头定半寸的高度有一支通体被火焰裹住的箭矢迅疾的射进了张大嘴嗷嗷叫的巨汉嘴中,随后巨汉嘴中火势滔天,七窍先是冒火,再是一股股青烟冒出。而那根带着火焰的箭矢穿透巨汉的口腔从后脑射出插在一块门板上,箭身随之化成粉末,只剩下凹凸不平不再锋利的箭头。 还保持着格挡姿势的姜歌见着眼前仿佛烤乳猪一般的巨汉向后倒去,一瞬间瞧见的那条焦黑散着肉香的舌头,姜歌胃里一阵翻滚,连滚带爬的跑开,远远的蹲在一个角落里呕吐起来。 一边呕吐,时不时的台下头看下周边的情况,刚好一个手持环首刀的魁梧汉子被连山阳一脚踢飞,随后一道碧绿色半月刀光若隐若现的飞向空中的持刀大汉,落地时已成两半。 姜歌刚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厉害。”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胃里那股肉味浓郁的不像话,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滚,哇个不停。 听见姜歌呕吐的声音,不远的魁隗石小心翼翼的朝着姜歌走去,警惕着周围,站在一座残破房顶的连山沅嫌弃的瞥了一眼正在呕吐的姜歌之后仔细的搜索着附近。刚刚杀了明面上最后一个敌人的连山阳摆了一个自认为潇洒无比的姿势,朝着姜歌喊道:“哎呀,就说最后那一刀太残忍了嘛,姜歌你也不必这样吧,这点血腥都见不得,算什么英雄好汉。” 姜歌正要反驳根本就不是你,而是那个被烧熟的巨汉,那味道......有种你去闻闻啊。 话还没开口,胃部一阵痉挛,哇~ 就连平时寸步不离的小白也依旧趴在旁边的残壁房梁上。 止不住,跟喷泉一样。 都怪那条焦黑烦着深红的舌头~ 第五十章 困龙传说 http://.biquxs.info/ 残破的困龙村,在一场袭击之后更为不堪。 迷雾早已散去,姜歌四人围坐在古银杏树下,各自神情不一。早已有汉寿守军抵达村庄封锁了周边十里,逐一检查。 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将士搜索了每一间房屋,姜歌四人也都有跟随一起查看过,惨状异常,村子里不论老幼尽数死在睡梦里。整个村子一百来户人,在困龙村繁衍生息无数年,一直过着安逸的农耕田园生活,却在一夜之间化为炼狱。那批江湖人手段太毒,可是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将整个村子的人都给杀掉呢。 苦苦思索不得其解的姜歌说道:“这些人为何会屠杀整个村子,理由呢?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列山沅皱着眉头道:“明显的是要围杀咱们四个,提前屠了村,算计好了我们会到这里来。” 连山阳附和道:“我觉得也是针对咱们几个,可是理由呢?除了武陵,咱们可没出去过,也不曾与外界的氏族有什么血海深仇。不至于如此吧。” 姜歌看着身前不远摆着的十具尸体,两个青衣道士,三个身形巨大的壮汉,三个刀客,两个精瘦的汉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少了一个人。 姜歌猛然惊醒道:“你们三个有没有遇见那个声音尖锐的人,就是和骑马走的那个人对话,称呼其老大的人?” 魁隗石不必说,三个巨型大汉不会有那种像是太监一般尖锐的嗓音,连山阳和列三元在姜歌询问后仔细的回忆了一会纷纷表示没有遇见。 找到漏洞的姜歌心中稍微轻松了一点,有迹可循那就有可能找到,除非这个人已经远盾离开武陵,但若是还逗留在武陵郡内,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因为自己而枉送性命的一百口男女老少,此仇不报枉为人。 想通关节之后,姜歌立即叫来正在负责现场的守军校尉,出示了姜家少主的玉牌之后吩咐其派人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到汉寿城,并且通知临沅,武陵境内出入城严查声音尖锐的中年男子。 校尉验证姜家玉牌之后火速领命,派遣两队斥候快马通报汉寿及临沅,随后按照姜歌的吩咐打理好村子的收尾工作,信息不要扩散到周边以免造成恐慌,尽快火化尸体清理现场。 一直压抑着心中怒火的连山阳一拳砸在身边的石板上,石板瞬间破碎,连山阳压抑着愤怒道:“这些没有人性的东西,就该碎尸万段,我马上去汉寿亲自带队搜查,一定把逃走的那人给逮住。给这里的乡亲报仇。” 列山沅同样的义愤填膺,数百条人命说没就没了,还是因为自己而死,再冷的性子,也无法吞下这口恶气,拍了拍一脸愤怒的魁隗石道:“大石头,咱们跟着山羊一起,整个汉寿都掀了也要找到那个鸡嗓子还有那个瞧不起咱们提起离开的人。” 姜歌心中虽然悲愤,却也控制得了内心的躁动,沉声道:“此时无法知晓那两人身在何处,贸然大规模的搜捕势必会影响人心躁动。此仇必报,但是也不宜大动干戈,既然是冲着咱们四人来的,我想对方肯定还有后手。敌人在暗,咱们再明,且先回了临沅见着各位家主商议之后再说,守军方面已经有斥候加急传递命令了。走,先回临沅。” 姜歌扫视了一眼地上摆放的十具残破不堪的尸体,随即骑上校尉备好的战马,魁隗石三人也不再犹豫,跟随上马,迅速朝着临沅奔驰而去。 四匹战马在驰道上飞驰,姜歌心中在不断复盘,无论怎么想,都没有理由会引来如此恶劣的有计划的伏击围杀,对方好像早已知晓自己四人的行踪一般,尾随着四人抵达潜龙谷,却无法进入。于是返回村落屠杀殆尽,设下埋伏?可按照对方的人数和实力,在出潜龙谷峡谷的时候是最好的伏击地点,为什么不选择在谷口伏击,反而会是在这个村落里呢?如果自己四人不进入村落呢?这群人凭什么就百分百的肯定他们会进入到村子里?逻辑上说不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既然专门伏击姜歌四人的情况说不通,那就是另一种可能。这些人并不知道姜歌一行四人的去向,或者说根本不认识他们四人。这些人到困龙村另有目的,是历史遗留的仇杀?还是找人、找物?很明显不是为了劫掠财货。那么这群江湖人的目的就是个耐人寻味的秘密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有什么理由让一群江湖人屠杀殆尽。或许困龙村里藏有了不得的宝物,或者村子里的人是因为仇杀逃难到了此地,然后被仇人发现乘机灭族? 姜歌回想起那个尖锐中年男子的声音的对话,其中离开的那个声音低沉的男子说了句这几个人身上的东西不错,正好可以献上给贵人,贵人那里也好交代。一想到这里姜歌似乎明白了一些,这些人可能是在困龙村寻找什么东西,不一定是宝物,但是肯定是罕有的物品,可能没找着,于是屠村泄愤。碰巧姜歌四人傻啦吧唧的送上门,而且被那个人看清楚身上武器的不凡之处,于是起了杀人越货的心思。夺了宝物好给他们的主子有个交代,总比什么都没找着好。 如此想来,姜歌便觉得顺畅的多,逻辑正常。自己四人是运气不好,刚好碰上他们的。而且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也一定见识不凡,或者与姜歌几人一样接触过秘境之类的新世界,不然不会仅凭远远的观望几眼就知道姜歌几人身上的武器有不凡之处。加上这个老大对姜歌四人嗤之以鼻不屑的口气,更加可以证明此人知道和见识过的远比平常人多了太多。那么这人的实力如何?无法推测,单凭被姜歌四人斩杀的那些江湖人的实力无法确认那人的真实实力。但是肯定在这些人之上。 一想到这里,姜歌背后一阵凉意,不寒而栗。自己的奇遇不是偶然,因为早在自己之前魁隗石三人就有了奇遇,那么其他人呢?世界这么大,会不会有无数个自己这样的人,遇见过各自的奇遇,也获得过各种各样的物品。 世界是公平的,姜歌在不断思索复盘之后终于推开了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的窗户,无尽的未知在等着他一步步探索。 一路飞驰,四人心中所想各异,在极其沉默的气氛中,四人抵达了临沅。 姜家,议事大厅。 早已接到消息的四位家主已经汇聚一堂,风尘仆仆的四人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姜善一十分关切的看向姜歌,在没发现什么异样之后问道:“消息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传到了,发往武陵各城的消息都已经在路上,距离近的地方应该已经着手盘查了。你们谁来说说具体的情况。” 列山沅撇了撇嘴看向姜歌,连山阳也直直的看向姜歌,魁隗石可能是真的饿了,坐在特质的椅子上就着滚烫的茶水大口大口的吃着茶几上的糕点。 姜歌缓了缓气息也不着急说话,拿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想好了措辞便开始将前因后果尽数说了出来,包括潜龙谷的存在,凤凰山上的凤凰殿奇遇,福伯的选择,传奇故事,困龙村遭遇伏击等,只不过姜歌隐藏了靖海鳌龙铠的事情。同时姜歌也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信息量太过于庞大,四位家主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基本理解,但是姜歌并没有从四位家主脸上看到惊奇或者惊讶,反而四位家主包括姜歌的父亲好像自动省略的奇遇的事情,更加专注的在讨论姜歌的两种遇袭的猜测。 此时的姜歌心中自嘲一笑,看来几位家主知道的不比自己少,可能他们了解到的比自己多的多。如果不是自己亲身参与到了这些秘境其中,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不过很快姜歌也就转变了想法,对于常人,这些事情都是玄乎其玄的神话故事。对于知晓秘密的人来说,一定会保守秘密不会轻易告诉他人。换做姜歌自己,也会是同样的选择。于是心里刚萌生的一点芥蒂也消失不在。只是安静的听着四位家主的讨论。 盏茶功夫,四位家主也不再相互讨论,形如山丘的魁隗彦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魁隗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后说出了一个故事,算的上是困龙村的历史。 魁隗彦慢悠悠的说道:“你们四个崽子也都长大了,有些事也该说给你们听听,只是你们要铭记不可外传,当然就算你们说出去,平常人也只会当个神话传说而已。想必你们亲自接触过了潜龙谷之后也多少有些了解,我们现在的世界,不仅仅只是眼前看到的世界。这个世界里还有着很多的世界。现在战乱四起,外族人占据了整个北方,这个世界是众人都在其中的平凡世界。大势所趋,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亘古不变。” 咳嗽了两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的之后,魁隗彦继续说道:“就像姜歌刚才所说的故事一样,我们现在的世界都是从上古演化而来,这片天地,最初的形态就是龙族的后花园,人类就是龙族的仆人。这些故事在各大氏族其实都是代代相传,只是比较隐秘,都很默契的没有外传而已。平常人或多或少听说过的江湖传闻神话故事其实也都是真的。只不过年代太过久远,大家也都只是听一听笑一笑哄哄小孩而已。但是在许多古老氏族的传承里,依然保留着非常厉害超乎当代认知的秘密。比如你们四人都去过的桃花坞,还有刚刚去过的潜龙谷凤凰山,除了姜歌之外,其他三个崽子去过的家族祭坛都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小世界。也就是你们称之为秘境的地方。只有上古具备上古血脉传承的氏族才会拥有去往各自守护的秘境。当然,外人也可以进去,只要找到方法或者开启秘境的信物都是可以进入其中的。但是时光流逝,这些具备上古血脉的氏族在时间洪流里不断瓦解消散,而这些秘境的秘密也随之消失。我们神农氏能够保存到现在,是历代族人的共同努力和拼搏之后的结果。在历史上,我们一族也历经了数次灭顶之灾。好在总是能够逃过一劫,保留星星之火。如同咱们一样一直流传下来的氏族在世的其实已经不多。我们偏居一隅其实也不和其他古族有过联系。这一点族长更清楚。” 魁隗彦说完看向姜善一,姜善一接着话道:“姜歌之前与福伯的对话中提到过人皇机遇,其实历朝历代的一国之君,都是获得过这份机遇的天选之人。同时也会伴随一些神迹和奇遇的出现。王朝更迭世道轮回,这也是人皇最初的设定,他最了解人心的多变和人性的负责。所以才会有一个个朝代的起起落落。没有哪个王朝可以永立不倒,但是氏族却可以延绵流传。上古血脉的传承到现在,历史太过悠久,这些氏族在不断的演化,而且一个比一个隐藏的要深。我们神农氏不是也都演化成四个姓氏和家族了吗?其他的上古氏族也是一样,演化成了现在极为平凡的姓氏。我走南闯北几十年,也只遇到过两个没落的氏族,一个在东海捕鱼而生,一个在天山打猎为生。或许还有更多隐藏在平凡里的氏族。但各自都选择了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们也不便打扰彼此。各自安好就行。” 身形挺拔健壮的连山如继续说道:“你们去过的秘境,我们四家历代家主都去过,也都有收获。所以姜歌刚才的阐述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稀奇,反而是这些奇遇对于我们来说只能算的上一个有趣的经历而已。历代来,我们神农氏一直守着武陵这片青山绿水繁衍生息。也不曾有过非分之想,家族传承不易,守好基业才是重要的。但是,历朝历代总会有一些知晓了秘境秘密的人满世界的寻找,潜龙谷就数次被发现过。因而也引发了很多次不为之人知的战斗。就如你们遇袭一样,有的是刻意的,也有的是不经意的。但是每当有人窥伺秘境的年代,必定会搅起一波血雨腥风。这狗娘养的世道,已经崩坏成这样了,又是谁把这些秘密给抖搂了出来,真是嫌天下不够乱。” 列山雄淡然的道:“所以嘛,咱们还是回山里吧,不趟这道浑水,谁有本事的,就去破了秘境好了。咱们守着祭坛不就好了。杞人忧天。” 听完列山雄说完,姜善一微微皱了下额头很快又恢复过来道:“按照姜歌的推理,那群江湖人肯定也是收到了风声,所以才去困龙村寻找信物,而你们正巧碰见了,他们领头的人刚好也了解一些秘境的事情,所以对你们身上的武器有一定的感知,这也不奇怪。杀人夺宝的事情在外面很常见,并不稀奇。这件事我们四个家主也有了定论,村子里的人枉死也无法复活,安排人好好安葬。逃脱的人和他们领头的人我们只是暗中搜查,发现行踪之后会继续摸排他们背后的势力。无须打草惊蛇,事情闹大了于武陵无益于家族无益。咱们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乱世求存,受些委屈算什么。你们四个也不要想着去寻仇,都杀了十个人还想怎样。还不知道会不会引来更多的苍蝇来武陵。都待在临沅不要乱跑,谁在闹事就回祭坛老家打猎去。” 姜善一的话音刚落,脑海里不停翻滚那些惨死的面孔的样子,姜歌心中愤恨不已,本以为父亲会缉拿幕后黑手给辖内子民一个交代。那晓得就这样息事宁人草草完事。本想开口反驳的时候看见姜善一严厉的目光,姜歌极其不爽的闭嘴朝着后宅走去。 见着姜歌的样子姜善一也知道少年人的血气方刚正义凌然没有错,可在大势之下也不能太过出挑。身为家族族长是不允许更多的威胁产生和意外发生的。 姜善一挥了挥手让其他三个小辈去了后院,四个家主继续聊着其他的事情。在四人走了之后,列山雄低声说道:“困龙村此次的无妄之灾想必不是偶然,说不定那村子里真有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江湖之大,可大过朝野太多,能人异士无数。咱们不可不防,多留个心眼才行。” 姜善一喝着茶说道:“其实困龙村是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流传到现在已经没人记得那个秘密是什么了。是不是有宝物或者信物留下来,我也不得而知。相传困龙村就是为了保护潜龙谷而存在的守卫,负责看守潜龙谷镇压的龙魂。他们是有办法进出潜龙谷的,只是这个秘密也只掌握在村子里长老的手中。这么久的传承,无数代的通婚。我看,早就没有人知道那个进入潜龙谷的方法了。不然魁隗石他们第一次进去之后为什么没有发现过任何有人活动过的踪迹?再说了,这世界上的秘境不知凡几,怎么就唯独冲着潜龙谷去了?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们说呢?” ......... 第五十一章 酒楼冲突 http://.biquxs.info/ 姜家后院。 心中不平的姜歌气恼的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看着池塘里一群群自由自在的锦鲤越发的烦躁,随意捡了一颗石子投了进去,鱼群四散,水波粼粼。 躺在草地上的连山阳嘴里嚼着一根随手拔的枯黄草根无奈的道:“这也太憋屈了,无缘无故被伏击,那可是玩真的啊,幸亏姜歌当时沉着冷静想出了突围的办法,不然咱们就被一锅端了。这倒好,仇都不让报了。还有那些枉死的村民。良心难受啊。” 列山沅虽然冷着脸蹲在一旁,嘴里也是愤恨不过:“在武陵就没受过这种气,天天嘴里嚷着大局大局,烦都烦死了。自己儿子差点被宰了连个屁都不放,我看那几个老头子越活越没意思了,就我那爹,说的什么话,真是气死个人。” 姜歌本就烦躁,听着两人的絮叨更是郁闷:“我在长安是上过城墙守过城,然后又见过人吃人的场景,还被追的跟丧家之犬一样,我能如何?但那是在江北,我也不说了。可是在自己的底盘被当做鸡崽子虐杀,不是咱们运气好又靠着手上的武器犀利,这会儿他们该给我们收尸了。刀都架脖子上了还不反抗?憋屈。”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吐槽,此时却是出奇的一致对外,氛围倒是越发的融洽,列山沅的那股子冷冰冰的感觉也在不断的吐槽中消失不见。 就在三人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坐在石凳上只能看见屁股的魁隗石异常尴尬的捂着咕噜咕噜直响的肚子问道:“咱们要不先吃点东西?比如一头牛?吐槽也得有力气才行。” 被咕噜声打断的三人摸摸各自的肚子发现都已经气的前胸贴后背了,三人欣然同意魁隗石的提议。正好姜歌想起来了请大家大吃一顿的承诺。 于是四人快速的出了姜府朝着十字街临沅最大的状元楼走去,不一会儿,四人就来到了状元楼下,早就有姜府下人通知备菜,状元楼的掌柜站在界面上迎接四位少主,五楼最好的包间早已打扫干净。姜歌四人纷纷来到五楼包间,透过大开的窗户,临沅城一览无遗,风景独好。 早已肚子咕咕叫的四人催促着酒菜,早已有所准备的酒楼此时展现了超强的服务底蕴。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在繁忙的上下楼的脚步声中摆满了硕大的圆桌,已经忍不住口水直流的魁隗石已经等不及所有的菜都上齐,筷子也不用,第一个伸出手抓住了一只卤猪的腿轻轻一扯,肉香四溢,滚烫的油脂看的人食欲大开,姜歌三人本还想着斯斯文文的展现一下家教和礼仪。看着魁隗石无比酣畅的吃法根本就忍不住,于是乎临沅城最好的酒楼,最贵的包间里,有着最好的酒肉菜肴,却被八只挽着袖子油腻腻的手给毁于一旦。 一个多时辰的抢食大战硬生生的让酒楼的厨房忙的不可开交。上百道菜肴连着上了三遍。除了那个身材魁梧的胖子食欲大可以理解之外,其余三个看着模样周正身材匀称的年轻人也这么能吃?不仅后厨在惊讶,亲眼见着抢食的小二们更是被勾起了食欲,实在是忍着上去参加抢食的冲动不断的端菜收盘子,煎熬无比。 还好此时没到吃饭的时辰,酒楼里也只有寥寥几桌吃着小菜喝酒聊天而已,不然楼顶四人的速度后厨哪怕全力以赴也很难保证能及时的供应。 除了还在细嚼慢咽品味一只叫花鸡的魁隗石之外,其他三人酒足饭饱的捂着肚子靠着椅子喘着粗气,硕大的圆桌上狼藉一片。 身板最小的列山沅打着饱嗝朝着正在此时无比斯文细嚼慢咽的魁隗石说道:“哎,我说大石头,我是不是幻觉了?我怎么记得你吃第一只羊腿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连山阳带着一些醉意道:“小石头这会儿才是叫吃饭,别打扰他。” 姜歌有些汗颜的道:“敢情石头兄之前那不叫吃饭?叫进食?” 专心吃着叫花鸡的魁隗石憨憨一笑道:“歌儿别取笑了,之前是太饿了,没吃出滋味,这会儿好好品尝下味道,你们别急啊,等我吃到下午,再来一桌。” 姜歌三人头上滚滚汗珠,什么?吃到下午再来一桌?吃不下了吃不下了,两天都不用吃一粒米了。 连山阳揉着圆鼓鼓的肚子有气无力的道:“接下来怎么办?天天呆在这城里,不憋出病来,我是呆不住。” 列山沅接着话道:“还能怎样,你想回祭坛?天天和猴子野猪玩游戏?” 连山阳无奈的摇着头叹了口气,顺手摸了摸在啃着半截猪腿的小黑道:“歌儿,你这猫咋就变色儿了?我记得之前是两只白色的啊。” 姜歌假装不知,随口胡说道:“本来就是一公一母,可能长大了,公的就腿毛了吧。” 列山沅哧了一声道:“鬼才信你。别不是你之前染了颜色,这会儿褪色了吧。哈哈哈哈” 小白此时在姜歌面前的桌子上斯斯文文安安 静静的吃着一条清蒸鲤鱼,看上去就极为享受。姜歌伸手摸了摸,小白也很配合的喵了两声。 姜歌突然回想起连山阳的最后那道若隐若现的刀光有些不解的问道:“山羊,我无意间看见你在斩杀最后一名刀客的时候似乎有绿色刀气?而且是刀气把那名刀客给斩成两半的?” 连山阳一张酒足饭饱的脸在姜歌提到这个的时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道:“嘘~这可是我的杀手锏,小心让人听了去。” 姜歌连忙降低声音轻声问道:“咋肥事?看着挺厉害的。” 连山阳也降低了声音道:“这个说来话长,就是我和三元当初第一次到达凤凰秘境之后不就获得了翠岚和游龙吗?那个时候咱们都还小,啥也不懂,啥也不会啊。虽然从小都有学习武艺,但是也就是寻常的武技而已。不过自从得到武器之后就不一样了,刚开始还不觉得。后来慢慢的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姜歌好奇的低声问道:“什么奥秘,快说说。” 连山阳大方的道:“就是在我熟练使用这把刀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就发现翠岚和我心意相通,也就是说,在我想要出刀的时候,这把刀就能迅速的带着我的手臂做出反应。而不是因为我的手臂使出了刀法中的某一招,翠岚才跟随手臂的力量去做出那个招式。这么说你明白不明白?” 姜歌想了想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大概明白,刀随心意,心意到,招式到。” 连山阳点点头道:“就是这样,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在练刀的时候突然脑海中跳出了许多画面,全部是招式刀法。我肯定好奇啊,就放弃了之前学的刀法,学着脑海中的画面去施展。大概联系了一个月左右,刀法基本上熟练,但是还没有融会贯通。令人惊奇的是,我在集中精神使出招式的时候,距离我一两尺的距离会被一股刀风给砍到。我试过砍西瓜,砍苹果,砍荔枝。从最初只能擦破一点树皮到后来可以随意将花生分成两半而不碎。” 姜歌两眼放光的道:“这么厉害?但是我看你可以施展出大概距离一丈左右的刀光还能将人砍成两半。” 连山阳嘿嘿一笑道:“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练了快三年的刀法,能不厉害吗?你见着的刀光就是那股锋利的刀气,削铁如泥,和刀身一样锋利。而且可以伤害到大概一丈距离。也就是说你和我站在一丈左右的距离,我的刀光是可以砍伤你的。” 姜歌张大嘴道:“这么厉害?那如果上了战场,不是如入无人之境,敌人都进不了身?” 连山阳哎的叹了口气道:“要是那样就好了,这种刀光以我现在的能力一天能使出三次就不错了,精力不够。每用一次,就感觉特别累,不是身体累,是精力困乏。” 姜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想着,连山阳所说的精力就是精气神,是一种无形的精神力量,就比如自己学习过一元养气法和两仪调合法,正因为学习过这两门术法,姜歌的体力和精力远远超过一般人,也才能成功南渡。所以,如果换成姜歌使用那个刀法的话,使用次数肯定会多几次。 姜歌再朝着列山沅好奇的道:“三元,你那火箭是自己制作的还是和山羊一样是因为那把游龙的原因?” 列山沅淡淡道:“跟他一样的过程,也是熟悉之后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摸索出了火箭的技能,而且我这弓不光是可以射出火箭,还能射出水箭,现在还在练习。习惯了火箭,一时半会儿转换不了水箭。同样也是精力不够,一天也就只能射出三箭。之前遇见的两个人,一个用暗器,一个用弩,都是被我的火箭给杀个措手不及才被我捡了便宜。帮你那一箭其实是我最后一箭。” 姜歌抱拳感激道:“多谢三元救命,不然的话那两板斧下来,我的骨头都得碎掉。” 列山沅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道:“不值一提,你奋不顾身的去驰援小石头,不也想都没想过嘛。” 正在仔细吃着鸡的魁隗石听见后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姜歌敬了敬,姜歌顺手从小白旁边拿起酒杯回敬一口而干。魁隗石喝完酒继续旁若无人的用粗壮的手指将细嫩的鸡肉撕成一丝丝息肉,沾了沾调料碟子里的香醋酱汁,再放入最终细细咀嚼,一脸的享受。 姜歌大致了解连山阳和列山沅的特殊之处在哪了,这种堪称神技的术法如果被传了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姜歌慎重的道:“两位兄弟的神技非绝境不可用,传扬出去肯定麻烦不断,这种堪称神技的功法放着谁都会垂涎三尺。” 连山阳和列山沅点点头称是。接着列山沅也好奇的问道:“那你呢?有什么绝技?那两个道士死的如此凄惨,一个脖子被割了一半,一个额头被刺破整个头盖骨都没了。” 姜歌嘿嘿一笑道:“我那是运气好,躲在迷雾里突然冲出去也是杀了个措手不及,而且我那把镇山是真的不错,和那个拿 剑的道士对剑,他那把一碰就碎掉了,这把镇山坚韧无比,也锋利无比。只是一个错身,那道士就自己摸了脖子,而后面那个道士以为持剑道士得手了想看看我的死状,结果还没进入迷雾我又刚好持剑刺了出去,结果就削了他的脑袋。。。” “这么简单?”连山阳列山沅异口同声的道。 “嗯啊,就是这样。”姜歌无辜的点点头。 列山沅恨不得立马撒泼打滚道:“不公平啊,你知道我冲出去的时候那两个人一个暗器一个弩箭是追着我的屁股射啊,不是我跑的快早完蛋了。” 连山阳也是一脸苦楚的道:“我冲出去直接就是三把刀啊,铛铛朝我砍,那个狠劲,就是一根柴火也不需要三把刀看吧。歌儿你真幸福,嫉妒啊。” 姜歌有些尴尬道:“运气运气,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第一个冲出去,兄弟们见谅,来来来,小弟我自罚一杯。” 说完姜歌拿起酒杯一口干掉,打了个酒嗝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阵急促的上楼脚步声和掌柜小二阻拦的声音在包间外响了起来。 兴致正浓的姜歌略有些不快的放下酒杯仔细听着包间外的吵闹声,大概是有人想要五楼的包间用餐喝酒,结果姜歌四人赖着不走,等了许久不赖烦了所以想上来说道说道。听上去人不少,气焰很嚣张,掌柜的和小二都吃了嘴巴子。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姜歌刚坐下包间的门就被一个壮汉给撞开,极为蛮狠的走到桌子前用力的拍着桌子道:“拉个屎也不用占一天的坑,你们吃个饭用得着从中午吃到现在吗?是不是边吃边拉,拉完了继续吃啊?哈哈哈哈哈哈。” 桌子上的菜和碟子盘子被这个粗鲁的壮汉差点拍的飞起来,正准备蕉着调味碟里香醋的一只大手,被弹起来的香醋沾满手掌。原本无所谓的魁隗石此时暴躁的像是点燃的爆竹一般,发着呆姜歌三人只看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壮汉被魁隗石一只手抓住手臂然后在空中抖了抖顺势丢出了窗户。 只听见“碰”的一声,街道上的青石板路被砸出了一个大字形,趴着的大汉双腿颤抖了几下就不动了。街面上人流如织,无数女子被惊吓到一旁捂着嘴还指指点点。无聊的人和对门酒楼里的人立马打开窗户看了过来,好戏怎能错过。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嗑瓜子的嗑瓜子,喝酒的喝酒。 楼下变得嘈杂无比,只是还不太了解情况,都在继续观望时态的发展,此时不知是谁说了句,楼上可是坐的咱们的四位少主,有板有眼的说亲眼看见中午四人上的楼,酒楼连续不断的上了上百种菜品,而且是三次。 于是人群中哗声一片,议论纷纷四位少主食量之大,难怪各个天生异象威武不凡,勇武过人。。。。。。 接着又有人指着一动不动嵌在青石板里的壮汉说道:“这斯跟着一个金袍公子今天到的临沅,我同他们一起进的城,好久没见过这种喜欢显摆的公子哥了,所以多看了几眼。这厮一行五六人,没错,这身材打扮不会错。”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一边倒的议论着,这外来的公子哥怕是不懂规矩,这武陵地界,敢惹四大家族少主的人可都沉到河里喂了王八。真是胆大包天还比猪蠢。 状元楼五楼,姜歌三人吃惊不小,从来没见过憨厚的魁隗石如此暴躁,满眼怒火像是要吃人一般。 魁隗石怒目而视打扰他吃鸡的那群人,特别是为首身穿金色长袍的公子哥,啐了一口坐下来继续吃鸡,仿佛刚才仍出去的不是人,而是一根鸡骨头。 金袍公子哥也是愣神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心中五味杂陈,心想这武陵民风如此彪悍的吗,直接取人人命,嘴皮子都不动一下的?就因为打扰了吃鸡? 可是在魁隗石心里,吃鸡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吃过鸡的人都知道,能够安安静静沉迷在吃鸡的那种享受的过程中,简直比任何事都要有趣。 本来气势汹汹的金袍公子一群人准备耀武扬威一下,那晓得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年轻气盛的金袍公子本想着再扳回一局的时候,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响起,在姜歌听来各位清晰。 中年男子的鸡嗓音低声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老大让咱们快走他殿后,出武陵就安全了。” 缓过神的金袍公子立马下楼,带着一群人,头也不回的上马急速朝着城外奔去。 在一行人转身下楼的时候,金袍公子身后有一中年灰袍道士多看了姜歌两眼之后迅速的消失在楼梯中。 那两眼姜歌深深的记入在了脑海里,姜歌凭着直觉就可以肯定,鸡嗓就是这个灰袍道士。 感觉到热血正在沸腾的姜歌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看不到那个殿后的神秘老大在哪里。 直觉告诉他,威胁就隐藏在不远的某个角落。 第五十二章 金袍公子 http://.biquxs.info/ 眼看着金袍公子带着手下头也不回的迅速下楼,还在蒙圈的连山阳、列山沅根本还没搞清楚状况,而魁隗石仍旧在若无其事的吃着鸡。 姜歌心急如焚,如果这么好的机会让困龙村被屠的幕后主使跑掉,那以后就真的无法在碰到,大海捞针一般。看来那个神秘的老大一行人还不知道姜歌四人的身份,只是因为酒楼包间的问题才偶然碰面,而看到四人半点伤都没有还若无其事的在酒楼大吃大喝,肯定会先退走。只是此时姜歌敏锐的感觉到对方那个神秘老大已经知道了姜歌四人的身份和底细,所以才如此果断毫不犹豫的撤走。而金袍公子看上去身份尊贵,但是对那个神秘老大确实信任异常。 仔细感受周围气息的姜歌在金袍公子一行上马开始朝着城门飞奔的时候都没有发现那个神秘老大隐藏的位置。 正在犹豫的姜歌突然听见街面上一阵剧烈的嘶鸣声,姜歌来不及判断,毫不犹豫的踏出残破的窗户,身形一跃踩踏在对面酒楼的三楼屋檐,然后再一跃落在街对面的商铺屋顶,急速的朝着嘶鸣声奔去。 状元楼五楼在姜歌无缘无故飞身而出的时候,机敏的列山沅仿佛也想通了什么,背着游龙跟随者姜歌的脚步几个踩踏腾挪也落到了对面商铺的屋顶,迅速朝着姜歌追去。 接着反应过来的连山阳同样背着翠岚拉着还在吃鸡的魁隗石飞奔下楼朝着姜歌追去的方向跑去。 再次被打扰的魁隗石有些生气的道:“吃个鸡都这么难,拉着我跑什么?” 连山阳一边拉着魁隗石跑一边低声说道:“他们两个好像发现那个鸡嗓音了,咱们快去,就是被你扔出去的那人一起的。” 魁隗石一听,不太情愿的心情立马翻转过来,开始甩开膀子追去,报仇的机会来了。 金袍公子坐骑均是上等的汗血宝马,速度极快,很快就冲出了临沅城东门,与此同时姜歌刚刚越过城墙落在一棵柳树上,沿着官道追了出去。 姜歌身后的列山沅却在刚刚跑出城门的不远的时候,有一名身穿白色锦袍,手持折扇的中年人拦在了路边。 列山沅在看见中年男子的时候就迅速的紧张起来,脚步也停了下来,手上早已张弓搭箭,随时都有可能射出迅疾的箭矢。只是此时的他不敢射,也不能射。 因为中年男子的身边有一名手里拿着糖葫芦的小男孩,不知为何,小男孩只是痴痴呆呆的站在男子的身边。而中年男子一只手刚好按在小男孩的头上。 不足三丈的距离,列山沅有极大的把握射中挟持着小孩的中年男子。可他不敢。不到十息功夫,连山阳与魁隗石终于追上了列山沅,同时也看见了不远处按着小孩头顶的白袍中年男子。 远远看去,那男子仪表堂堂,算得上器宇轩昂一副文士的气质,只是脸上的笑容总是有些邪魅,丝毫没有光明温暖的感觉。 双方对峙,官道上的行人早就被飞驰的马队给惊吓四散,胆子大的会远远的躲着偷偷的看几眼城门外对峙的双方。 列山沅不敢松手,魁隗石和连山阳不敢向前,白袍男子也不敢捏破小孩的头。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列山沅知道,对面的白袍男子就是那个神秘老大,也知道对方的实力肯定非常强悍,但是这里毕竟是临沅城,守军很快就会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想多拖延一些时间,好让那个金袍公子骑着快马跑的更远一些。 小书亭 时间在快速的飞逝,列山沅的手臂已经有些发酸,魁隗石的额头上大颗的汗珠不停的自由滑落。 得到消息的姜善一和其他三位家主骑着快马正在朝着临沅城东门奔来,姜守军带领的守军已经从大营开拔,远远的看到了临沅城的城门。 白袍男子站在官道便巍然不动,两双眼不时的在左右扫射,更多的时候还是在盯着列山沅手中的已经满弓的箭矢,黝黑的箭头闪着光,无处躲藏 空旷的城门口,那个箭头就是致命的威胁。幸好,手中有一个人质,而身为四公子之一的弓箭手更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松开手中的箭矢。 在不断飞速奔跑的姜歌逐渐的拉近了与金袍公子一行人的距离,只是跑着跑着金袍公子慢慢勒住了胯下飞驰的骏马,五人五骑调转马头,安静的看着快速逼近的姜歌。金袍公子嘴角不屑的咧了咧,另外四人挡在了金袍公子身前,灰袍道士背后古朴长剑出鞘,另外三人一人手持黝黑大砍刀,一人双手金锤,还有一人手持制式精钢长枪。 姜歌停留在五丈外的距离,缓了缓气,仔细的盯着对面的四人四马,快速的分析着每个人的优劣势,姜歌的大脑迅速的运转着。 灰袍道士不用再多赘述,这一行人里排行老二。 手持黝黑砍刀的壮汉一看就是山越中人,一股子匪气遮掩不了,而且应该只是跟班护卫。 双手金锤体型肥装的胖子看样子也是匪类或者江湖人,也应该是护卫的角色。 手持精钢长枪的那人长相刚毅,中年模样,胡须浓密,双眼有神,看上去有些正气凌然的感觉,而且战意杀气充沛,一定是在沙场上挥斥方遒的一军之帅,只是为何会成为这个金袍公子的跋扈,可能性只有一个,那个公子身份非富即贵。能请动军中的将军当跋扈背后的实力定然不能小觑。 哪怕如此,姜歌也没有选择退怯,困龙村百余口无辜性命,必须得有个交代。 锵~抽出镇山的姜歌剑横胸前,怒声道:“为何要屠杀困龙村百余口贫民?手段如此残忍,老人小孩都不放过,人性和良知呢?” 金袍公子从两人中间露出一张俊俏的脸鄙夷道:“我可不知道什么困龙村,什么屠村什么的,你可别冤枉好人,追了我们一路,就要莫须有的怪罪我们吗?你一山野少年管那么多干什么,要是在追来,定斩不饶。” 金袍公子一脸不快的说完就准备调转马头,没想到姜歌不识好歹的继续道:“就是你身边的灰袍道士,早晨在困龙村想要截杀我兄弟四人,最后被我四人反杀十人,这厮跑掉了。随后我们与汉寿守军察验了困龙村,无论老幼都死于昨日深夜,惨不忍睹。造下这么大的孽,拍拍屁股就像跑吗?” 本来不想多事,停下来解释解决劝一劝这少年不要在追了,只是这接二连三的责骂金袍公子实在听的厌烦,哪来那么多光明正义,哪来那么多英雄大义,世道都这样了还想当英雄? “杀了吧。”说完,金袍公子调转马头奔驰而出,持枪男子跨马追去。 手持砍刀壮汉与金锤的胖子夹马朝着姜歌杀去,姜歌见那金袍公子离去,心中火冒三丈,手中镇山旋转半周,锋刃朝下,双脚蹬地飞奔向前,顷刻间与两骑相遇,马上砍刀竖砍而下,旁边金锤迎面横扫,姜歌接着冲力仰面倒地,从两匹战马中间擦着地面通过,同时手中长剑左右各出一剑,两匹战马的后腿在无比锋利的镇山剑划过的同时齐齐断开,鲜血喷薄而出,接着马匹受痛栽倒在地,毫无准备的两名大汉连人带马甩出了数丈之远,一时尘土飞扬。 刚擦着地躲过两匹战马的攻击之后,姜歌单掌撑地,身体随之跃起,同时一声战马嘶鸣,健壮有力的两只马蹄腾空踩踏而下,姜歌刚转身重心不稳,右手镇山插入地面,借力一个侧翻,右手再抽剑而出惯性的聚过头顶,一气呵成,只听铛的一声,道士手中的长剑被姜歌手中的镇山剑挡住,随后姜歌借力一个滚地与道士拉开了距离。 骑着战马的冲出数丈的道士刚调转马头,一左一右冲出手持砍刀和金锤的大汉,直奔刚刚稳住身形的姜歌。 没了战马的优势,平地里姜歌丝毫不惧,步踩七星,手中镇山破空之声响起,行云流水一般刺出手中长剑,只听见金属断裂的响声以及锋利剑刃刺破肉体的声音,随后金锤从姜歌头顶落下,姜歌瞬间后仰一脚势大力沉的踹向胖子的膝盖,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胖死身体迅速前倾,姜 歌在错过身形的同时挥剑砍向胖子的小腿。金属划过骨头的的清脆声有些刺耳,胖子的身体随之飞身而出,两只矮壮的小腿还留在地上,满满渗出鲜红色液体。 来不及多想的姜歌刚刚直立身形,天空的太阳随之一暗,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士从马上飞跃而下,剑尖直刺姜歌面门,姜歌手挽用力一转,镇山横在眼前,挡住了飞速刺来的剑尖。随着剑身格挡的余力,姜歌急速后退了三步,刚刚围住身形,灰袍道士的长剑宛如星芒出现在姜歌的眼前,仓促间姜歌只能一边后退,一边挥剑迅速格挡,只有招架之力,完全丧失了主动进攻的机会。 官道上,道士持银色长剑,脚下如踏青莲,手中长剑如光似电,剑法飘逸,逼迫的姜歌只能吃力的不停格挡,心中焦急万分,看来道人手中长剑必定也是一把神兵利器,而且剑法卓越。 一心打抱不平的姜歌此时心中紧张焦虑,原来的七星剑法完全施展不出,被狠狠的压制,步伐凌乱且越来越迟钝。 就在姜歌稍稍精神不集中的时候,闪着银光的剑尖就刺破了姜歌的手臂,吃痛的姜歌刚要格挡的时候,脸侧又被割了一条浅浅的血线。 灰袍道士见姜歌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破绽百出,不屑的用那难听至极的鸡嗓子道:“娃娃,别以为能杀了几个山贼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手里拿了把比柴刀好点的破剑就以为自己是那剑仙可以平世界上所有不平之事。今日落在本座手里,也是你的造化,道有轮回,下辈子别再逞能了。” 姜歌感觉防守的越来越吃力,身上的上越来越多,听着道士的讽刺原本觉得自己有些莽撞托大的感觉突然消失,一股百折不挠的精神从心底萌发而出,胸中一白一黑两股气息迅速流转,身上的疼痛逐渐消失,没了乏力的感觉,而且手中的镇山仿佛与自己联通一般,感受到了那两股气息的存在。 暗黄色的镇山剑剑身,忽然亮起一层微弱的白色荧光,在太阳的照射下若有若无,姜歌脑海里出现了七副剑招的图谱,借着道士用力一击的力道,姜歌迅速翻滚与道士拉开了两个身位的距离,随后姜歌按照脑海中的图谱现学现卖,一招招的使出剑招。 只见姜歌手持镇山剑一剑前刺,随后转身斜刺,随后半蹲下刺,紧接着剑身朝上一提,一个漂亮的剑花直刺,再一个旋转横刺,刚刚落地的双脚前后用力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姜歌弹射而出,而剑尖直直抵住了灰袍道人的剑身,在姜歌巨大的冲力之下,灰袍道人身形后倾双脚蹬地后飞。 攻守互换之后的道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刚讽刺了别人,现在确实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哪知道完全被压制的少年剑法突变,一套霸道无比的招式硬生生的逼迫道士改攻势成守势。而少年的剑身似乎还弥漫了一层白色荧光,道士手中的长剑仿佛被天然压制一般,动作变得缓慢,锋利不在,导致道士的气势整体萎靡。 毕竟是经验老到,见势不妙,道人就想脱身,只是剑人合一状态下的姜歌哪能放过此人,在飞身直刺力竭的瞬间,道士抓住时机准备撤离姜歌的攻击范围的同时,姜歌身形停顿下来,道士心中一喜就要抽身逃走,却不料姜歌迅速原地转身长剑朝着转身逃跑五尺外的道士,一缕白色剑光穿透灰色长袍的后背,刚刚蓄力准备飞奔的道士如一摊烂泥瘫软倒地。胸口的鲜血迅速的浸透了灰色道袍,混着泥土灰尘四散开来。 姜歌脱力一般杵着长剑大口的喘气,脑海里困乏至极,如果有张床立马就能躺上去睡着。 好在姜歌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阵轰鸣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为首的姜善一飞身下马差点摔倒,急切的冲到姜歌身前轻轻摸着姜歌身上和脸上的剑伤,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嘴里不停的关心道:“歌儿,疼不疼啊,伤的重不重啊,别啊啊,爹来了。” 实在是困乏的姜歌,靠在姜善一的肩膀上,微微一笑,睡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 天下大势 http://.biquxs.info/ 临沅。 姜家后宅。 精神有些萎靡的姜歌躺在床上,柔软的小白安静的躺在姜歌的被子上,小黑屁股对着床趴在床前的地毯上,像是看着门,又像是睡着了一般。 悠悠醒来的姜歌伸手抚摸着小白毛绒绒的脑袋,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幔,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着与那灰袍道士的对战,现在想起来一阵阵后怕,姜歌轻轻摸了一下脸上已经结痂的剑伤,再看看手臂上腿上五六处包扎起来的伤口,隐隐作痛。 姜歌心想,果然冲动是魔鬼,当时怎么就一根筋的追了上去,那个金袍公子没留下,自己的小命还差点没了,在临沅城外姜家的少主被杀,真是讽刺,太丢脸。 细细想来,那道士的剑法不俗,出剑如电,速度上的确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对方施展开来,只有勉强招架的能力,还是被刺伤,脸颊上的那一剑要不是运气好,搁在脖子上估计早就一命呜呼了。 幸好那把从凤凰秘境带出来的镇山剑,七式剑招恍若苍穹压顶一般,哪怕姜歌施展的十分生硬,但是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实在微妙,每一式都有威压散出,否则占尽上风的道士怎么可能节节败退而且起了逃跑的心思。 而且七式之后的那一招剑气,姜歌想想就觉得自己厉害,虽然四象拳的拳罡也能攻击到身外丈余,但那都是挠痒痒,顶多也就是把烛火给一拳击灭。哪能如这剑气一般,锋利无比,让敌人逃都来不及逃。正好也印证了连山阳和列山沅所说的那样,武器自带的功法和技能确实厉害,而且还需要长期的练习融会贯通,精神力的消耗是阻碍技能触发的硬伤。看来被落下的一元养气功法和两仪调合法得多加练习了,镇山剑的剑技消耗精神力太多,要是以后与人对战,不能一击必杀,死的肯定就是自己。 随后姜歌又想到了金袍公子身边手持精钢长枪的男子,以及那个神秘老大,隐约中这两个人的战力都在灰袍道士之上许多,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但是在于灰袍道士对战的时候那个神秘老大去哪了?会不会拦住列山沅他们了?一想到神秘老大实力肯定强横,列山沅三人会不会受伤,姜歌心里就有些着急,忍着伤口的疼痛掀开被子缓缓下床,想着去寻问一下仆人不然心中难安。 就在姜歌刚走到门口圆桌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端着食盒的姜善一见状迅速进屋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扶着姜歌坐好,埋怨道:“伤成这样,不好好躺着,瞎跑个什么。” 姜歌有些尴尬的道:“孩儿憋闷的慌,想活动活动,还有打听下小石头他们三个的情况,有没有被袭击。心中总有些不安。” 姜善一温怒道:“还知道关心别人,如此莽撞行事,自己深陷陷阱不说还拖累旁人,你该反省反省自己,逞匹夫之勇能有什么出息,仗着自己会点拳脚功夫就天下无敌了?这下吃了亏吧。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这小命早就不保了。还逞能,以后安心在家休养,别乱跑。” 絮絮叨叨的姜善一一边打开食盒将精美的菜肴放在桌上,一边接着道:“那三个崽子跟着你去追,结果在城门外不远被一个白袍男子挡住了去路,那男子手上有一个孩童人质,他们不敢向前去支援你,所以就对峙起来。后来我们和守军带的战兵来了那白袍男子才松开人质飞快离去,轻功了得,比马还快。紧接着我们也追了过去,生怕你被前后夹击,好在那男子没有走官道,朝着山林逃去了。等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杀了那个道士,还好及时,不然随便来个小孩都能一刀结果了你。” 听着父亲的絮叨,姜歌心中像那冬日的暖阳,姜歌很喜欢这样的父亲,哪怕被责骂也是好听的。 姜歌看着父亲取出的五六样菜肴,香气扑鼻,已经瘪了的肚子咕咕乱叫个不停,姜歌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姜善一看着姜歌的样子心中欢喜,语气温和了许多,说道:“接下来你就在家里呆着,不要出临沅。那三个崽子已经被勒令回了祭坛去了,深山老林的,你又有伤在身,为父不忍。暂且让你留在临沅,不可再生是非。困龙村的事情族中已有定论,何况那金袍公子不简单。别再想着英雄豪气,乖乖养伤。” 姜歌此时心中也知道利害关系,没了那股子上头的奋勇,自然乖乖的点头吃菜,觉得安分守己,好好练习养气调合之法。 姜善一看着姜歌此时听话的表情也安心许多,随后说道:“年关你就十九,再过一年就得及冠。长大成人,思想得沉着稳重。为父只想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虽然现在天下大乱,咱们偏居一隅也还没受到实质性的威胁。尚有自保的实力,只要不招惹是非,乱世求存应该不难。如今朝纲不稳,皇族式微,北边又支离破碎烽烟四起。咱们啊,静看风云变幻,莫要置身事中。” 说起如今的局势,姜歌脑海里还残存着长安城守城时期 的概念,自从来了临沅之后,也没有太多了解,反而奇遇不断,除了流民军的事情之外姜歌一概不知。被姜善一随口一说,姜歌便来了兴趣。刚要开口询问就被姜善一阻止,低声说道:“乱世已成,过几日伤势好些了去我书房,各地密信都有,我也在地图上做了详细的标注,到时候我在详细的给你讲讲,也好心里有谱。” 姜歌知道现在也不是聊时政的地方,便安心的吃着桌上的佳肴和姜善一闲聊。 日子悠闲,身为父亲的姜善一除了忙碌家族里的事情之外都会抽出时间给姜歌送食盒,或者抽空陪姜歌晒晒太阳闲聊一会儿,姜歌很享受这些天的时光,虽然天气渐渐转冷,可是心里却是暖洋洋的。不过看着两鬓黑白相间的姜善一,姜歌心中隐隐心疼,想着以后多帮父亲分担一些家族事务。 连续多日的休养,姜歌每天不断的练习一元两仪法,精神明显饱满许多,思维更加敏捷,身上的剑伤也都基本痊愈,结痂后的伤口微微作痒,肢体也都恢复如初。只是每每照镜子的时候都会多看看左边脸颊上的那一道浅浅的伤痕。 这一日,天空灰蒙蒙的,寒风阵阵,身穿棉袍的姜歌走出卧室缩了缩脖子,抱着小白,身后跟着小黑,快速的朝着父亲的书房走去。已入寒冬,这南边的冬天湿冷湿冷的,总感觉不太利索,在外面待一会儿就觉得身上的衣服润润的。还是一边烤着炉火嗑着瓜子舒服。 姜歌迅速进入姜善一的书房,盯着冰冷的寒风关上厚重的房门,房间里瞬间温暖起来,姜善一伸着手在通红的炭火上慢悠悠的感受着散发出来的温度。见着姜歌进来之后,示意坐在一旁先喝杯姜茶。 姜歌坐在炭火胖,拿着滚烫的姜茶嘬了一口,有些辣,随后是蜂蜜甜甜的回味,姜歌砸吧了嘴吹了吹茶面,多喝了几口,胃里暖和了不少,随后身上也有暖意流转。 小白依旧懒洋洋的躺在姜歌的腿上,小黑见着姜善一也撒着娇趴在厚软的棉鞋上。姜善一随意揉了揉小黑道:“你这小黑对你不冷不淡的,倒是亲近我,这身毛换的好,黝黑发亮,看着就顺眼,一根杂毛都没有。只是你养着也半年多了,我瞧着每天吃的也不少,咋就不长个呢。还有你怀里的那只小白,额头上多出的金毛瞧着就贵气。” 姜歌轻轻的揉着小白的后背道:“又不是真的猫,你见过他们抓老鼠吗?永远长不大才好,这样多好玩儿。” 姜善一嘿嘿一下,知道姜歌的童年缺少陪伴,两只宠物对于姜歌来说,肯定很重要。姜善一便不在说这些事,起身走到姜歌身后的书桌旁按了一个机关,在姜善一身前的书桌上方缓缓展开了一张六尺见方的地图。 姜歌顺着声音转头看去,一副无比详细的行政地图展现而出,姜歌将手中的小白放在椅子上,朝着地图走去,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地图全部打开之后姜善一继续坐回到碳火边的座位上,从一旁的矮几上抓了几颗花生,食指拇指一压露出穿着红衣的花生仁,有些粗糙的手指随意的从花生壳里将花生仁捏了出来,放入嘴中,嘎嘣嘎嘣作响。 吃了两个花生之后姜善一开始介绍道;“自洛阳城陷为父被东海王裹挟东逃开始算起,到你从长安南逃渡江回到临沅,期间一年有余。前朝也在这段时间彻底败亡。两帝接连投降被羞辱后殒命。千万百姓南渡逃难,从此北方山河破碎。中原大族包括五位王爷期间举族南迁,保留了绝大部分实力,并且在石头城也就是金陵占了正统地位,睿王爷被推举为晋王,总领江南。随后长安城破,先帝噩耗传来,在北方大族和南方士族共同努力下新朝建立,瑞王爷登上大宝,也就是现在的元皇帝。这些你应该都清楚,接下来我来给你说说大多数人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的真正时局。” 姜善一刚刚说的内容姜歌是清楚的,应该是大多数人只要关心一下时政也都会清楚。所以姜歌并没有疑问,只是安静的看着地图上的标注和区域划分。 姜善一继续道:“我姜家残留在北方的据点在进两年来断断续续传递过来了许多密信,为父根据这些密信绘制了这份地图,为父敢说,在江南,此图是唯一一副。哪怕是皇族或者其他各族,都没有如此详细的地图。” 喝了口姜茶的姜善一接着道:“自匈奴刘耀攻破洛阳长安之后还未来得及巩固势力,手下大将们便纷纷佣兵自重。 于是同时匈奴人的段业独霸西凉,称凉王。 秦州雍州两地被匈奴赫连部割裂,其族长赫连勃勃占据秦雍建国夏,自称夏王。 梁州益州两地被宰成都府崛起的羌族战力,领袖姚苌建立秦国,自称秦王。 吐谷浑从高原孤寒之地带着族人南下宁州,虽未建国,但以凶悍的统治手段扎根在了宁州,大有向交州进发的迹象。 并州、幽州、冀州、司州被鲜卑人拓跋跬占据, 攻城掠寨所向披靡。建国魏,自称魏王。 平州被鲜卑人高云起义夺权,建国北燕,自称燕王。 有意思的是同为鲜卑人的慕容南德渡海攻占青州之后建国南燕,也自称燕王。 最为凶残和野蛮的羯人石勒占据徐州豫州两地包括扬州江北地区,建国赵,称赵王。此人凶残至极,心狠手辣,徐豫两地几乎没了汉人的踪迹。 剩下的就是新朝治下,名存实亡的江南扬州,流民军肆意的荆州,百越横行的广州,基本上管束不到的交州。 当初派往草原的管事也传递回了消息,柔然部崛起,几乎吞并了各大部落,大祭司指定的大汗叫社论。 北燕以北的辽东契丹族也在崛起,一对名叫耶律白马和耶律青牛的兄弟收复了众部,看样子要建立契丹政权。 在整个实力范围里,荆州以北的地区,也就是你难逃的路线至今空白,成为了各自征伐的战场。 因为主要地形为丘陵和平原,羌族的秦国无法控制,羯人石勒大有吞并之意,夏国的赫连勃勃也想占点便宜,魏国的拓跋跬陈兵司州更是步步紧逼。荆州江北生灵涂炭,不复往日安宁,悲哉悲哉。” 姜善一如数家珍一般,只是说完后痛心疾首的重重叹了口气道:“天道沦丧,世间破碎,北方成为炼狱,南方还一片散沙。新朝建立,根基不稳,皇族左右逢源却又实权旁落,琅琊王氏内掌朝纲,外掌兵权,皇族式微。南方士族又抱团维护两淮基业其他漠不关心。流民百越肆虐,当真是内忧外患。” 姜歌看完整张地图的势力分布,在听了父亲的介绍之后,也听出了深深的无奈感和悲凉之情。姜家历代来都有民族大义为先,先国家后家族的大义之风。如今在大势之下,姜家也是损失过半,只能蜗居于武陵,尽量自保。这乱世求存不易,谈何家国大义。 姜歌一想于此也是叹了口气,心中更是为那些已经死去和还在煎熬的北方汉人感到悲凉。世道居然崩坏成如此地步,朝纲还如此混乱。 姜善一皱着眉道:“现在我们也不能多想,更是没办法多想,你既然已经看懂了这烽烟四起的乱世,就更应该安分守己的待着了,这年月,想活着都难,咱们靠着深山祖地还能苟活。为父现在也不想什么机遇不机遇,乱世出英雄,那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情。为父不会去做,你更不要有非分之想。以前族老们的想法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姜家危若累卵,经不起折腾。” 姜歌一脸严肃的道:“孩儿明白,安稳度日才是首要。历史洪流之下,顺应着才有机会活下去,逆势者必定消亡。孩儿日后勤勉练功,多了解家族事务也好为父亲分忧。不会再闯祸了。” 姜善一见姜歌如此心中甚是宽慰,招招手示意姜歌坐下挑着眉毛道:“白家那丫头你可还记得?” 姜歌满心思的势力分布,突然听见父亲问起,先是一愣,回过神之后脸上一下子泛起红晕,身为父亲的姜善一还是第一当着面这么直接的关心儿女之情。 姜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啊,那个,好长时间没见了,上次天门峰一别就再没见过,没有没有任何消息,倒是南渡时她兄长白羽说了句她们在金陵。” 姜善看着害羞的姜歌微笑道:“白兄前几日来信提过你们两的事情,我估算了时间,过完年关你就十九了,再过一年及冠之后按照约定,你们两的事就得办。人家也是名门之后,待字闺中,当然不会让你见到。” 姜歌憨憨一笑道:“是这样啊,嘿嘿。” 姜善一道:“你要是觉得没什么不妥,日后我就回信,把日子定下来。白兄那边到时候如无反对,你就带着礼物先去拜访一下未来岳父。之后在按着咱们的习俗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迎娶姜家的少主夫人。你也好静下心来打理族中事务,再生个大胖小子,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带孙子养老。” 姜歌脑海里不停的闪烁着那个身披白裙坐在墙头的瓷娃娃,还有天门峰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大大的眼睛,嘴角的两个梨涡。每每想起姜歌心里就会跟吃了蜜一样甜。少女的一娉一笑,一眨一眨的长长睫毛,还有那句“傻子”,虽然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对于姜歌来说,早已深深烙印在心里的那个白衣少女无可替代。 听了姜善一的话姜歌心中喜悦,开心道:“都听父亲的,孩儿没有意见。” 姜善一拍了拍姜歌的头起身走到书桌前收了地图,朝着姜歌道:“我得去忙了,年关将至,流民过冬的事情太多。你身体好些了去帮帮你守军叔,加强边防和巡防。不要再出困龙村这种事情。至于福伯那边你不用管,为父自有安排。” 说完姜善一出了书房,姜歌依旧坐在火炉旁,心里早就没了什么天下大势,有的只有那个喊姜歌傻子的白衣姑娘。 第五十四章 荆州刺史 http://.biquxs.info/ 凛冬将至。 江北各国初建,除了偶尔的小规模摩擦之外,基本上相安无事。 早已纷飞的江北一片萧瑟,随处可见累累白骨,被战火焚毁的村庄城镇寂静无声,农田荒废,杂草丛生。 而诸国的王殿里却是歌舞升平,酒肉俱全,翻身做主后的自由和为所欲为让殿内的所有人都极为膨胀。 一切来的太过容易,失去的将会更快。 江南荆州。 仿佛江北的寒气翻山越岭已经严阵以待,只差良辰吉日一道便可肆虐江南,也给江南大地铺上一层厚厚的白色毯子。 荆州刺史周顗已经年过半百,一头糟乱的白发随意披在肩头,书房里的书架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书桌上见不到一份卷宗,除了大大小小的酒坛酒罐,就只剩下一只缺了口的酒碗。 伏案而眠的周顗留着口水和桌面上残留的酒水混合在一起,留到桌子边沿,一颗一颗有规律的滴在地上,形成一摊不规则的浑浊水渍。 少年成名,入士后顺风顺水,奈何国破山河碎,立志宰相的名仕,如今一切化为乌有,只有酒能消愁,只有宿醉之后才能掌观山河,胸中韬略才得以施展。 报~ 最烦酒后被人打扰的周顗被卫兵急促的声音吵醒,不耐烦的抓了抓散乱的头发,随手拧起一个酒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嘴里有气无力的道:“滚,有多远滚多远。” “刺史大人,圣旨到,天使就在门外。” 仿佛触电一般,周顗立马惊醒,随手拨弄了下头发,用宽大的袖口擦了擦脸,疯疯癫癫的大笑着朝着门外左晃右晃的跑去,连鞋子都忘了穿。 周顗跪在潮湿的地上也不觉得冰冷,反而心中又有热血在沸腾。在听见天使说道:“周爱卿胸中韬略万千,乃治世能才,当常伴左右,助寡人安邦富国,待民富国强之日,兵锋向北,复我山河,盼归朝。” 周顗喜极而泣,重重磕头领旨。周顗极其客气的挽留天使想要好好感谢一番,天使却一再推辞,脸上无比的恭谦,心里却想着:“你这酒疯子,谁敢留下来,酒后乱语被传了出去,小命难保。” 见天使态度坚决,着急回朝复命,周顗也不好强迫,遣管家送上礼金安排好马车后,一扫之前的颓废,双目变得有神起来,回到书房吩咐着家仆道:“今日收拾妥当,家什一应从简,明日一早回朝觐见皇上。哈哈哈,这乱世,唯有我周顗能治也。当浮一大白,来啊,将库房里的陈年老酒抬上来,老夫要谢天子眷顾。” 与此同时,武昌水营大帐,陶侃与手下将领半跪在地,一名天使笑着脸读完了圣旨交给了陶侃。笑着恭喜道:“周顗周大人当初领圣命统领荆襄之地,可刚来就被那些流匪来了个下马威,多亏了陶将军领兵有方才保住了武昌不失,流匪也不再敢打武昌的注意,周大人回朝御前听命想必也乐得其所,大都督赏识将军特上表拜将军为使持节、宁远将军、南蛮校尉、荆州刺史,统管一应事宜。小人恭贺将军节节高升。” 陶侃从属下手里拿过一个塞得满满的锦带连忙握住天使双手,将锦袋塞进了天使手中眉开眼笑的道:“天使辛苦,皇恩浩荡,陶某定当再接再厉为国分忧,为皇上分忧,还得感谢大都督的赏识,待我安排好儿郎们就去叩谢皇恩,专程拜访大都督,还请天使将话带到,陶某感激不尽,若有差遣,为国为民绝无二话。啊,哈哈哈,天使辛苦,请移步城内,早已备好了酒席,为天使接风洗尘,略尽地主之谊,还请天使赏脸。” 天使极为熟练的将陶侃塞过来的锦带旁若无人的收进了宽大的袖口中,笑的更是开心,见着陶侃话说的漂亮,为人也极为舒服,便也不再推辞,随着陶侃上了马车进城去也。 大帐中,陶侃和天使等一应陪酒的将领走后,陶范虽然也替父亲升官高兴,但是见着刚刚和天使之间的一副样子心中反感,虽然他知道父亲是在逢场作戏,只是,也太恶心了吧。陶范假模假样的学着父亲谦恭的假装握住天使的手道;“啊,天使辛苦,舟车劳顿,酒席早已备好,为天使接风洗尘,略尽地主之谊,还请天使赏脸。”学的有模有样的陶范把自己都恶心出了一身冷汗,缩了缩背,走出大帐看着死气沉沉的军营,心里突然想到了临沅城的姜歌,掐指一算也有些时日没见了,闲着也是闲着,便快马加鞭回了武昌城陶府带上家将火急火燎的朝着临沅方向奔去。 荆州如今的情况十分堪忧,除了武昌郡,南郡、南平郡、宜都郡、建平郡江南部分地区之外,就只有天门郡完整的归属刺史府管辖。 南边的长沙郡、安成郡、湘东郡、桂阳郡、零陵郡、邵陵郡、衡阳郡尽数 被流民军杜弢占领,其实力日益庞大,各地流民汇聚于湘地,已然成势。 武陵郡虽然没有被流民军占领,但是实际上也不归朝廷管辖,像是国中之国,一切皆有姜家自治。 陶侃和天使的酒席上,三旬过后,天使渐入佳境,说话也稍稍放开了些,说了许多野闻趣事,陶侃虽然脸上表现得一副无所谓听听就好了的表情,可是心里却一一记下。 又是几杯酒下肚,心情极好的天使朝陶侃招招手示意附耳来听,陶侃自然大大咧咧的侧过耳朵,只听天使说道:“皇上初下江南,对于江南的风土人情士族关系都还在摸索中,不过听说了武陵郡的事之后龙颜震怒,暂时朝中复杂,朝外又有流民和百越叛军荆广两州,皇上无暇多顾。不过将军应该早做安排,免得到时候天威降临,弄将军猝不及防就不好了。” 陶侃一听,轻轻皱了下眉头,转眼即逝,只是不断点着头嘴里应承道:“多谢天使告知,此等秘密,陶某感激不尽,稍后一定感谢天使。” 喝得有点多的天使一听,眼睛一亮,心想还是得货真价实的消息才能换来真金白银,于是紧接着说:“好像前些天,大将军家的小子去了趟武陵,算着时间这几日也该回金陵了,看来大将军也觉得武陵山清水秀,粮草丰沛啊,哈哈哈。” 接连听了两个坏消息的陶侃继续筹光交错的敬着酒,还想再套点消息,结果天使酒力不胜直接喝晕了过去。 见着趴在桌子上的天使,撑满笑容和恭谦的脸立马恢复了严肃刚毅的气质,举杯喝完杯中的酒水之后起身挥了下手回了陶府书房,铺好纸张正要提笔书写时,管家敲了敲房门,陶侃应了一声询问何事。管家说九公子带着家将说去临沅散散心,过几日再回。 陶侃一听吹胡子瞪眼道:“瞎胡闹,这逆子,又不是不知道流匪占据了大半个荆州,武陵东面全是沦陷地,临沅更是接近衡阳郡边界。眼看着年关,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你且去通知他三哥,让其带上百骑追过去,走之前到书房来一趟。” 陶侃生气归生气,安排好管家之后,笔下如飞,在三子陶夏抵达书房时密封在竹筒里轻声交代了几句之后就让三子快速追陶范而去。 一遍揉着额头一遍细想着天使透露出来的信息,最为关键的无疑是武陵郡独立于世的存在,这让一国之君心生芥蒂,哪怕与前朝有功也不能割地自治啊,这不是看着现在大势不好,说好听了是待价而沽,居心叵测的去想就是想分裂割据,占山为王?也不知道是谁捅上去,皇帝听了自然愤恨恼火。 而大将军王敦就心思极为不纯了,权势滔天稳稳压制了皇权,又贪得无厌,姜家传承久远又一向低调,能在如此世道还可以偏安一隅逍遥快活,那底蕴肯定不少。对于王家来说,武陵就是一块肥肉,吃了之后可以增加更多的实力好稳固朝内朝外的权势。 还有一个姓白的家族,陶侃从未听说过,但是为何这白家能够同时入了皇帝和王家的眼。难不成又是一块巨大的肥肉不成? 布衣出生的陶侃虽然知晓一些江湖秘闻朝野轶事,也熟读历史,自问对一些传承不错的家族不会有过多的忽视,多少了解一二,算不上钻营,起码的认知还是得有的,例如这洛阳姜氏,琅琊王氏,银川庾氏,后族温氏,汝南周氏等。还有江南士族的顾、陆、朱、张、周、沈,虞氏,魏氏,孔氏,射氏。陶侃都能数如家珍一般说出各个家族的基本情况和代表人物。思来想去就是没有白姓的家族,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一旦遇到知识盲点的时候陶侃就喜欢去探索,这个白家就是如此,既然能够让皇族和王氏都感兴趣,那么这个白家也一定有它特别的地方。好奇心使然,陶侃拍了拍手,窗外立马出现了一个黑色人影,陶侃低沉着嗓音说道:“查查金陵的这个白家。” 窗外人影只是抱拳,随后一闪而逝,一个字都没有说便消失不见。 武昌城西门外,身披战甲的陶夏一马当先带着同样全副武装的百骑冲上官道朝着临沅方向奔去,马蹄轰隆,金戈之声不绝于耳。路边的路人纷纷让开,相互低声猜测着马队的去向,想来酒馆茶肆里又得热闹一番。 三骑快马飞驰在官道上,陶范问向身边的家将道:“天色不早了,前面最近的城镇是哪,还有多远。晚上好好恢复下脚力,明日再赶路不迟。” 家将中气十足的朗声道:“回九公子,还有二十里到沙阳县。过了沙阳就到了南郡境内。” 陶范心情舒爽,快马加鞭,好不自由,哪怕风冷了一些,路远了一些,危险了一些,那又如何,要向风一样的自由,生活才有意义。 吹着自由的风,骑着飞驰的快马,在抵达沙阳县城 里最好的酒楼望山楼之后,陶范决定第二天改换马车。 雅座包间里,陶范裹着裘皮大衣,身前是红彤彤的炭火,连续喝了半壶滚烫的米酒之后,待额头上一层细汗冒了出来之后,陶范才觉得舒服很多,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只是胯下内侧还是火辣的疼。不过一想着第二天坐马车也就无所谓了。见着姜歌之后也能露出大腿来证明自己千里奔袭就为了见一见他,这感情深不深,哥们讲不讲义气。到时候姜歌一定会自惭形秽感动的泪流满面。 这么一想,陶范就更开心了,义气,这才是真哥们儿。 心情一好,胃口也好了起来,看着桌子上的几样小菜和旁边两位跟着自己兜了大半天冷风的家将,陶范心中也是有些愧疚和尴尬。 都是讲义气的兄弟,江湖儿女,搞什么文人雅士那套,瞅了瞅两位家将毫无滋味的喝着米酒,三拨两挑的在盘子里晃荡,陶范心中有些悲凉,敢情跟着九公子出趟差事就这待遇,指不定的心里嘀咕着他小气呢。 于是乎忍着胯下的火辣,陶范亲自走到包间门口打开房门大声招呼小二道:“小二,公子我今日心情好,上好的烧刀子先来两坛,什么烤羊糕,酱牛肉可劲的给公子我送来,人在江湖,就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得豪气。” 刚刚还被这位公子数落了一番菜品不够精致,少了文人骚客的风雅趣味,这会儿又江湖儿女豪气万丈了?心生怨念的小二心中不快,可嘴上还是十分讲究的回道:“公子豪气,瞧着公子就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少侠,您稍等,好酒好肉马上来。” 陶范听着小二一吹捧,心情更好,正要转身关门的时候,走道对面的包厢门没有关紧,可能是上菜的小二估计留了缝,陶范只是扫了一眼,主坐上的金袍公子一身的打扮太过惹眼,那有人穿着金袍在外显摆的,嫌那些强盗流匪眼神不好使? 好奇的陶范便悄悄的凑了过去,想听听看是哪家的公子哥这么的骚气,简直就是人肉鱼饵啊,胆气十足。有机会一定要结交一番。 陶范侧耳细听,屋内有中年男子嗓音深沉道:“此番损兵折将,是属下轻敌,还望公子惩罚。” 金袍公子则是十分客气的道:“宇文大哥多虑了,本就是奉命前去武陵查勘军民两情,反倒是拖累了大哥的兄弟手下。若不是大哥只身阻敌于城外,小弟怕是都无法安全离开武陵境内。回去见着父亲之后定要为大哥请功,好弥补大哥的损失。” 中年男子继续借着台阶接话道:“哪里哪里,公子自谦了,且不说公子实力卓越,那黄毛小儿公子是手到擒来。再说哪需要公子亲自出手,杨兄那杆杀敌无数的精钢长枪就能让对方伏诛。” 金袍公子哈哈一笑道:“此去武陵收获不错,只是那信物没有找到,传说不知真假,但父亲说有就肯定有。那姜家时日无多了,此仇暂缓些时日。来来来,宇文大哥,杨大哥小弟敬你们一杯。” “公子请。” “公子客气,请。” “雅座包间地字号,少侠要的两坛上好烧刀子,烤羊羔,酱牛肉,卤猪手,烧鸡三只......” 店小二带着几名跑堂的端着酒菜迅速朝着陶范的包间走来,唱着菜名喜气洋洋。 刚在偷听的包间可能嫌弃小二报菜名有些吵,妨碍了他们喝酒谈事,透着缝的房门碰的一声牢牢的给关上。 陶范隐约听见的一些内容让刚刚还江湖豪气的少侠变得有些魂不守舍,反倒是两名家将喜笑开颜的扶着陶范坐好,大口的吃着肉,大碗的喝着酒。陶范一边应付着家将的敬酒一边想着临沅的姜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个金袍公子看上去,嗯,有可能很厉害。 姜歌会不会很麻烦? 再一细想自己的父亲升任了荆州刺史,现在荆州除了流民军的匪患如日中天之外,就是好像孤悬于荆州之外的武陵郡,陶范知道武陵郡的实际情况,百分之六十是原生居民,而且三大氏族关系紧密,加上现在的姜家铁板一块。 武陵既没有表达过支持谁,也没表达过反对谁,反而皇族和南北氏族争权夺利的时候割据一方待价而沽的意思。看似中立,实则暗中保存实力。但是姜家看上去也没有反意,父亲也说过,姜家只是希望安稳度日,熬过这个乱世,所以出钱出粮帮着父亲打击贼寇。 看来有些事姜家还没有注意到,武陵在江南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的香饽饽,各方势力都在想办法试探武陵的根脚底蕴。一有机会怕是群狼抢食一般扑上去。 一想到这陶范狠狠的喝了一大碗烧酒,辣的灌了半壶水,心想着为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明天必须继续自由的飞。 第五十五章 刺史密信 http://.biquxs.info/ 天气越来越冷,临沅城外的官道上少有行人。 恢复之后的姜歌与姜守军带着亲卫四处巡查,流民的安置基本妥当,分发了房舍和田地,一应过冬物资也都挨家挨户送到。 姜歌站在城墙上俯瞰着整座临沅城,当初成群结队的流民在父亲的治理下基本上已经得到解决,武陵地广人稀却多山,按照姜守军的说法,这一年里整个武陵郡接纳了流民二十余万人,分别安置在了各郡县山区与平原的交界地带。新盖房舍,基本的农田分发,加上靠山而居,日子基本上可以安稳度过。 只不过年轻力壮的流民除了少部分留在武陵,一部分扩充了军备,一部分充当工匠,剩余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女,留下来的男丁也多有残疾。这个冬天至关重要,能安然度过,开春之后就会好很多。 能够这么快解决如此庞大的流民安居,多亏了举族迁来的洪家、卓家、林家。洪家和林家世代传承的工造之术在这场流民安置时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能赶在寒冬来临之前让所有人都住进遮风挡雨的房舍,当真是日夜不停的忙碌了大半年时间。 而卓家世代采药行医也极好的控制住了流民聚集产生的病疫,三个家族接近三万人每日都在为流民东奔西走,姜守军主持的治安又非常稳定。在这乱世,武陵这片土地,多了喜气洋洋,少了许多悲痛和惨剧。 反过来和那些丢下妻儿寡母参加流民军的青壮相比,武陵郡这边仿若世外桃源一般。虽然紧靠武陵的衡阳召陵都被流民军占领,也少有窥探武陵的事情发生,不知道多少流民军的家人在武陵安稳下来,稍有良知的人都是感激整个武陵的包容和尽心尽力。 姜家不留余力的帮助流民在荆州也颇得民心,无论是武陵本地的局面,还是在流民军控制范围内的大多数人,打心里都是敬佩武陵姜家的所作所为。 反倒是当初流民帅王三和其子王迁的做法让人嗤之以鼻,也因为有这对摸不清头脑的二货父子做了出头羊,杜弢才明白武陵郡的实力和底蕴非同一般。想要吞掉武陵这块肥肉,自己手下的这些衣不遮体的散兵游勇,哪怕去个十万也照样会被杀的丢盔弃甲,完全会是单方面的屠杀。 好在武陵姜家顾全大局,没有杀了王迁泄愤,收了王三的赎金就放了回去。因此王三在流民军里也抬不起头,被杜弢狠狠的骂了一番,并且将其收归长沙,衡阳郡由施培应总领一应事务。武陵曾经赠送过不少物资,早已摆明了态度,又有施培应剧中作为缓冲。因此武陵紧靠的衡阳边界如今也是平静安稳。 后来流民军攻占的召陵郡也由杜弢族弟杜瑞掌控,因此武陵和流民军现在十分微妙,互不侵犯,但也彼此防守,各个路口关卡都严密设防,通行不易。 姜歌拢拢袖口问道:“既然如今和流民军相持不下互不干扰,咱们做好防范措施即可,至于武陵之外我们也没那个实力和精力去管。但是官军那边为什么就如此放任自流,让其坐大。如今荆州流民军已然成势,大半的底盘都占了去,听说广州更是百越横行,比荆州还要乱。上面的人难道就不怕手里握着的两淮也被逐渐侵蚀?” 姜守军学着姜歌笼着袖口看着城内安定繁华的街景道:“其实不管流民军还是广州百越在我们武陵看来都只是虾兵蟹将,在两淮那些士族看来更是泥腿子抱团,新朝那边更是不在乎,因为匪患可以有效的蚕食两淮士族的力量,让其疲于应对,从而减轻朝政中的压力。” 姜歌有些愤恨的道:“整个国家都已经这样了,江北辽阔的土地都被分割开来,汉人十不存一,江南这边还不精励图治,早日恢复民生和国力,如现在这般偏居一隅还想着贪图享乐,继续下去怕是要.......重蹈覆辙。” 姜守军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道:“少主明白就好,不可对外宣扬,此乃大势所趋,咱们只能尽力而为,让颠沛流离的流民不至于饿死荒野。咱们就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列祖列宗传承下来的教化,行善积德量力而行即可。天下大势如何,咱们也操不了那份心思。” 城头上聊了许久的两人感觉到寒风渐盛正准备下城区回府,突然一阵马蹄声远远的从官道上传来,姜歌定眼望去,只见三骑飞奔而来,为首的身披黑色裘皮,身后两人身穿皮甲披着厚绒斗篷,瞧上去是哪家的公子带着家将回城。城中大小世家不少,姜歌基本上都不认识,自然也不感兴趣知道是谁。与姜守军一道先后下了城墙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只是马车没走两步姜歌就听见城门口有熟悉的声音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只是一时还想不起是谁,姜歌结交的子弟不多,心中也是纳闷儿,于是叫停了车夫走下马车,看着瑟瑟发抖牵着马屁跑向自己的年轻公子,姜歌不由的心中一暖,哈哈大笑的走上去取下身上的貂皮披风给裹了上去,拉着来人冰冷的手迅速上了的马车,吩咐车夫快点回府。 姜府后宅,姜歌的厢房里,两大盆通红的炭火摆在房间 中间,左右两边各自摆放了两张垫着熊皮的太师椅。主位是姜歌自己动手特制的躺椅,两张巨大的灰色熊皮固定在椅子上看上去就极为柔软暖和。 此时的陶范吸溜这鼻涕躺在躺椅上盖着缝制成双面的皮草被,身上还在不停的打着摆子,不过喝过姜茶之后舒服了很多。陶范的两名家将也被姜守军带去客房好生款待。 姜歌坐在一旁看着慢悠悠摇晃着躺椅的陶范微笑道:“九公子这雅兴,为兄着实佩服,千里迢迢骑着快马赶过来,别不是闯了什么祸跑来避难的吧,哈哈哈。” 陶范感觉身体舒适了很多,四肢也不再僵硬,只是胯下灼烧之感在暖和之后更加明显,好在姜歌这躺椅制作的巧妙,躺在里面舒服又暖和。 陶范打了个喷嚏用刚才洗过脸的丝巾擦了擦鼻子,声音嗡嗡道:“出武昌城的时候到不觉得寒冷,意气风发好不快活,到了沙阳之后想着换乘马车一边观景一边赶路,只是偶然在酒楼里听见了几个人的谈话,涉及到你们姜家和武陵,心中一盘算觉得事关重大就马不停蹄的赶来给你报信。姜兄,哥们儿我义气不义气,可比那八百里加急还加急,你得好好犒劳我,这躺椅就很不错,舒服,享受,啊~” 姜歌听着陶范一顿胡扯笑道:“行行行,回的时候给你送个一模一样的。武陵上好的木材和皮草那是真不缺,待会儿我就吩咐匠人照着样子赶制出来。保管比这把还要舒服大气。” 陶范嗯了一声语气收敛道:“哥们儿不是跟你开玩笑,在沙阳城的酒楼里真碰上了三个人,我只是见着一个身穿金袍的公子哥儿,还听见一个被金袍公子称呼为宇文大哥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姓杨,善用枪,好像是军营里待过。” 姜歌一听心中一紧,这不就是困龙村的幕后人物吗,金袍公子和持枪男子逃走了,那个神秘老大在城外阻挡了魁隗石三人的驰援,害得自己差点着了灰袍道士的道。 姜歌心想这能让陶范遇见,也真是有缘,还听到了两人的姓氏,陶范因此快马加鞭的赶来报信,其人足以交心,虽然看上去有些不着边的憨傻幼稚,却是心地善良。 姜歌便将之前几日的遭遇都详细说了一遍,本窝在躺椅里的陶范听的入神,裹着皮草坐了起来,听见高潮处击掌叫好,听到危险时握紧皮草心神紧绷,在姜歌讲完结局没有大碍之后方才深深呼了一口气,眼睛冒着金光的看着姜歌不停的吹捧武艺高超,绝世无双,艺高人胆大,少年豪侠等等。 一番彼此吹嘘之后,姜歌问道:“你没事儿跑临沅来干嘛,年关将至,不好端端的待在武昌当你的纨绔九公子,怎么就想着来找我了?” 陶范哀怨道:“还不是天天被父亲关在军营里,整天吃着大锅饭,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不出去撒撒野,浑身不舒坦。正好朝里来了天使,说刺史周顗天天喝大酒不管事,给叫回了金陵。因为父亲剿匪有功治下严苛,升任刺史统领荆州一应事宜。小弟趁着父亲招待天使的空就带着家将跑来了,在你这里快活几日再说。” 听陶范一说,姜歌心中开始迅速的盘算着这个消息的利害关系。可以说荆州流民的崛起是主官刺史周顗一手造成的。一州民生都在刺史的掌控之中,而这位老夫子却沉迷黄汤之中,每日醉生梦死不理政事,当初杜弢率军兵临城下了这位刺史大人还浑浑噩噩的喝着酒。要不是太守陶侃大人领兵击退了杜弢,这荆州怕是尽数被流民军占领了。如若这位刺史大人当初勤勉一些,协同守军和各方势力安顿好突如其来的流民,做好赈济和安顿工作,维护好治安,积极捉拿趁乱起义的流民军,整个荆州也不至于乱成如今这般模样。 如今调走周顗,升任陶侃为刺史,统领一州事宜,这是天大的好事。虽然只是和陶将军有个数面之缘,但是看其往日战绩,和管辖下的区域民生,治下的军营,无论军备还是民生都堪称大才。看陶侃的抱怨就知道其父不仅治军严明,治家也是严苛。况且姜善一评价陶侃,布衣出生,一路披荆斩棘屡拜贼寇,凭的是自身优秀的治军才能和对大势的判断。没有官宦氏族那种高人一等视黎民为奴隶的权贵心态,反而体恤民情,关心民生。所缴获的战利品从不私吞,都是用在了军民建设上。可谓百姓的父母官,朝廷的国之栋梁。 姜歌打心里觉得开心,抱拳恭贺道:“这可是大喜事,于陶兄家世更上一层楼,未来可期。于荆州百姓更是如旱田遇甘露。希望令尊大人早日剿灭流匪还荆州国泰民安。” 陶侃嘻嘻哈哈的抱着拳道:“多谢姜兄,父亲之事小弟无权干预,但姜兄吉言小弟也是很受用啊,哈哈哈,有父亲和诸位兄长在,荆州迟早会过上太平日子。” 就在姜歌和陶范互相吹捧闲聊时,临沅城东门外的官道上响起了一阵阵轰隆的铁蹄声,似有大队战骑奔驰而来,搞不清楚状况的城门守军急速关闭城门,弓手备箭警惕的看向飞奔而来的百骑。 见着城门紧闭,陶夏示意马队减缓速度,只身前往城门口亮 出了武昌行营的都尉令牌朗声道:“武昌水军大营都尉陶夏奉命前来与姜家主有要事转告,烦请通报。” 城墙上守军校尉迅速派人去了姜府禀告,却依旧没有打开城门的迹象,反而吩咐身边守军严阵以待。 陶夏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这风吹的着实有些阴冷,身上披着铁甲更是觉着四肢僵硬,此时要是有口烈酒就好了。陶夏身后的百骑安静的列阵等待,没有人交头接耳,除了胯下马匹喘着粗气之外没有多余的动作和声音。由此便可直观看出陶侃治军严苛并非吹捧夸大其词。 姜善一收到消息得知是陶侃三公子亲自过来便知道事关重大,草草披上裘皮骑上马朝着城门奔去。 陶夏骑在马上正无聊数着有多少弓箭手对准自己的时候城门迅速打开,一位身披灰色裘皮骑着马的富家翁朝着陶夏奔来,刚出城门就非常客气的哈哈道:“贤侄到访怎不提前派人通知啊,这么冷的天,在这里等了很久吧,门卫守军也是职责所在,贤侄勿怪,稍后老夫自罚三杯,快快快,随老夫回府,瞧把孩子给冻的。你的护卫就别担心了,已经安排人好生招待。走走走,府里暖和。” 姜善一温和的脸,丝毫没有做作,让陶夏一阵不自在。从未感受过长辈如此贴心的嘘寒问暖,自己的父亲从他们兄弟小时候就一直板着脸,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就怕犯错被罚。哪像眼前的这位,慈眉善目又如此贴心,言语透着温暖,牵着自己的厚实手掌更是温暖无比。 陶夏都被感动的有些想哭,都不知道怎么进的姜家府邸,只是在姜善一和家仆的殷勤招待下,又是褪了甲,换了温暖舒适的裘皮,还不知不觉的喝了有些辛辣又回甘的姜汤。 “三哥,你怎么来了?” 被陶范一句话惊喜过来的陶夏甩了甩脑袋,扭过头一看是自己的九弟,身边是几个月前较量过身手的姜歌,再看看主位上坐着的一脸慈祥的姜家家主。揉了揉眼睛,确定刚刚可能是又饿又冷产生了幻觉,有些犯迷糊。这下到了屋子里,喝了姜汤身上暖和多了,精神也清晰了不少。 陶夏有些尴尬的道:“父亲知道你只带了两个家将就跑了,拍着桌子让我把你逮回去。我就带着人追你来了,哪知道你小子跑的这么快,硬是追不上。” 陶范一听心里着急道:“三哥别啊,好不容易跑出来,这么冷的天,还要起那么早操练,跟着吃大锅饭。我才这么大,三哥你忍心吗?就让我在这里多呆几天,到时候我再回去过年。父亲也就不好责怪我了不是。” 有些木讷的陶夏性子比较直,也是拿这个九弟没有办法,只是叮嘱道:“就在临沅休息几日,在大雪封山之前你得随我一道回去。” 陶范心中一喜道:“得了,多谢三哥。你和伯父先忙,我和姜歌在哎后宅厢房,忙完了记得来找我啊。” 姜歌朝着陶夏抱拳打了招呼之后就被陶范给拉回了后宅,陶范小声嘟哝道:“姜兄啊,看来我的计划泡汤了,三哥一来最多三日我就得跟着他回去。三个人好却又耿直,不,是特别耿直,说三天,多一秒都不行。哎~” 姜歌有些羡慕的说:“你们家兄弟这么多,我就挺羡慕的,从小就我一个人,哪有你们这么有趣,你最舒服,上面八个哥哥姐姐,这辈子只用躺着就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 会客厢房里,已经缓过来的陶夏取出密封的竹管递给了姜善一,说道:“刺史周顗回朝,家父升任刺史,伯父与家父交好,又主政武陵,家父一是担心九弟肆意妄为遇险,二是写了书信让小侄送来。其他的家父也没有交代,只说伯父看完信之后将回信交由小侄带回即可。” 姜善一心中明了,拆开封口取出书信仔细默读,信中陶侃说了三件事:“其一,升任刺史后,开春时必定会收到剿匪的命令。其二,当今圣上对武陵模棱两可的态度极为恼火,王家对武陵也是虎视眈眈,其他各势力也都瞧着眼热,朝廷的主要矛盾得以分化一部分到武陵的身上。其三,金陵白家也被多方窥伺,陶侃询问是否与姜家有关。” 最后陶侃言辞恳切的说道:“身为一地主官,侃非常感谢姜家和武陵对流民的安置,也非常理解姜家目前的自保选择,但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武陵此时也该有所表示,起码在大义上没人能挑出毛病来。再者接下来的剿匪任务也需要武陵的策应,做做样子也好。” 看完书信后姜善一当着陶侃将信笺丢进火盆烧成灰烬。轻轻皱眉道:“贤侄这几日就在临沅好生休息,令尊所说之事兹事体大,容我与族中商议一番,之后也会写好密信交由贤侄带回。你们都是年轻人,犬子和九公子投缘,你们多多接触,家仆会带你过去。就把姜府当自己家不要拘谨。” 家仆带着陶夏去了后宅,姜善一吩咐通知另外三家家主议事,前弓着身子,伸出手放在炭火的上空,看着已经化为灰烬的书信,姜善一陷入的沉思。 第五十六章 风云诡秘 http://.biquxs.info/ 金陵皇宫。 阴沉的天气笼罩在金陵的上空,江北吹来的寒风格外刺骨。 身穿棉袄的太监们站在皇帝书房外一动不动,缩着脖子,有些泛青的手背也笼在袖口里,前倾着腰,低头看着地面。 书房里身材高大的皇帝司马睿皱着眉头来回走动,看样子是在思虑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书房门口跪着两名大臣,匍匐在地瞧不出模样,来回走动盏茶时间之后,皇帝司马睿坐回了书桌后面的龙椅上,看着匍匐在地的两人道:“起来吧,赐座。” 一直低着头站在门口阴影处的掌事太监立即搬来两个木凳置于书桌前丈余的位置。轻声道:“两位大人,地上凉,皇上赐座。” 两人起身,一位年过半百,胡须都有丝丝发白,但是神情孤傲眼神似乎有些刻薄,只是瞥了一眼太监摔了下袖口径自坐了下来。 另一位身强体壮四十上下,面容刚毅,正气凌然。这位起身时十分客气的低声对着掌事太监道:“多谢李公公。” 一脸谄媚的李公公连忙低声道:“刘将军说错话了。”随后伸了伸手示意进书房内阁。 此人也不再扭捏,抱拳感谢后进了书房内阁,而掌事太监自觉的将门关上,安静的站在一旁候着。 见书房大门关闭之后皇帝司马睿似乎舒展了一下眉头道:“朕现在内忧外患,收拾又无可用之人,两位爱卿可要替朕想想办法。刁协可有破解之法?” 年过半百的官员名为刁协,官拜尚书令,也是保皇党,司马睿的忠实拥护者。刁协连忙从凳子上跪倒一旁道:“荆州刺史周顗乃肱股之臣,如今已在回朝的途中,想必不日将会觐见皇上。追随皇上南下的各大氏族明面上虽然支持皇上,暗地里却又各自为政。南方士族在极力保住两淮基业不被朝廷干涉的前提下还想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而王导巧言令色把持朝政,背地里不知许给了诸多氏族什么样的好处,才得以获得支持。其族弟王敦如今把持着长江中下游绝大多数兵力。王家子弟嚣张跋扈,僭越之事层出不穷。听闻王敦之子尽然身着金袍四处招摇。就是太子也没有如此过。简直大逆不道,乱臣贼子,枉顾礼法。” 旁边的镇北将军刘隗见刁协越说越刻薄,絮絮叨叨个没完,有些偏离主题,轻轻咳嗽了一番也跪在一旁朗声打断了刁协的话,道:“皇上,如今刚刚稳住局面,况且王导深明大义有大儒风范,朝堂之上依附着众多除了王氏的底蕴之外也是对王导为人的认可,一路行来,王大人出力不小,况且王大人在皇权和家族利益中是更倾向于皇权的。至于王敦,此人居心叵测,大有犯上作乱之心,传言王导与王敦不和,应该也是政见不同的原因。现在南北氏族都以王大人马首是瞻,王大人对皇上也有作为臣子的觉悟,况且一心为国。臣认为,朝纲当稳,加强金陵周围的战备力量,以防有变。” 司马睿揉着额头道:“可那王敦肆意安插亲信进入朝堂及各郡县,敛财不断,公然勒索。许多商人氏族苦不堪言,那王导袒护族人也不制止。你们瞧瞧这些秘密弹劾的奏章,真是气煞我也,眼里完全没有我这个皇帝。前朝为何灭亡,就是如此权臣当道,贪得无厌,鱼肉百姓。朕恨不得现在就发兵将他碎尸万段。” 刁协听着皇帝的愤怒心中更是义愤填膺,突然灵机一动道:“王敦那厮手握重兵,也不能放任其威胁皇都,皇上不如下旨命令其总督荆州广州剿匪事宜。反正那两地贼寇已成气候,想要剿灭也没那么容易。荆州刺史陶侃继续扼守长江天堑从王敦手中夺回长江南岸守军兵权。陶侃乃乱世中少有的良将,治军严苛,黑白分明,又是布衣出生,只要皇恩浩荡,想必陶侃必定会舍家卫国成为军中柱石为皇上分忧。也可防着王敦坐大,留有后手。” 皇帝司马睿听完眼睛一亮:“此事还需朝上多方斡旋,不过可能性很大。另外武陵姜家是否可以用一用。日子过的比朕都舒坦,若不是想反,就得出出力。爱卿认为该如何?” 刁协思虑一番道:“武陵这块肥肉对于贪得无厌的王敦来说肯定会吃下,但是在诸事不明的情况下,他也不敢擅自行动。盯着武陵的人太多,就看以什么借口和机会去咬上一口。咱们或可逼迫武陵表态,给其官职封赏,哪怕爵位都无不可,目的就要让一直低调的武陵变成出头鸟。把朝堂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武陵,咱们也好就此给一些氏族许些好处。拉拢一部分摇摆不定的力量壮大自己。王敦见不得比人好,嫉妒心越胜,和武陵的矛盾就会越积越深。到时候鹬蚌相争等他们彼此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咱们再雷霆出击,坐收渔利。” 刘隗听完刁协的办法之后皱着眉头道:“武陵在姜家的管理下并未出现任何纰漏,反而积极的收留难逃的流民,听坊间传闻紧武陵一郡 之地就收留了近二十万老弱妇女和病残,并且安置妥当,到现在都没出现过病疫或者哗变之类的事情,足见姜家在此事上极其用心,以一族之力为国分忧,其大义令人佩服,刁大人之法微臣觉得不妥。如此为国为民的志士能人如若被利用,今后还有谁敢如此慷慨解囊全心全体的为国出力?会寒冷世人的心。皇上三思。” 刁协立马不乐意道:“作为臣子就理应为皇上分忧,武陵所做之事乃是分内之事,谈什么功劳。再说能帮助皇上解忧排难也是臣子的本分,那王敦如此嚣张跋扈,武陵手握重兵不去剿匪就已经是拥兵自重有意图谋反的嫌疑,如今命其牵制逆贼王敦也是为名除害的大善之举。怎么就寒冷天下人的心了?” “这...刁大人简直胡搅蛮缠,你看看南北氏族有哪一家如姜家体恤民情,做出实际行动了的?都是趁乱夺取好处之后作壁上观。谁为皇上解忧排难了?”刘隗气不过反驳道。 皇帝听的头大摆摆手道:“此时暂时不提,待周顗觐见之后在做定夺不迟。只是王敦那厮需早日赶出金陵。两位明日早朝可得拿出今日这般口舌。” “臣,遵命。” “臣,遵命。” “退下吧,朕乏了。”皇帝挥了挥手便躺在卧榻上眯着眼揉着太阳穴。 刁协、刘隗躬身退下之后,掌事太监命宫女添了炭火,换了热茶和糕点,又轻轻的关上了书房的大门。 皇帝司马睿休息了一会儿拍了拍手,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名容貌苍老双目却十分明亮的男子,身形有些习惯性的前倾,全身精瘦,看上去有些恐怖。 刚刚一副忧愁国家大事的君王此时身前忽了的一变,脸上透着一股邪恶的戾气,朝着刚出现的人道:“查清楚了吗?” 那人的嗓音与门外的太监无异,只是多了些苍老,没有语调,很平,还有些不像活人。 那人道:“此白家追溯源头,可能是战神白起后人中的一支,也可能是别的古族传承的一支,历代都有他们的身影,极为低调,大隐隐于市或是小隐隐于野,与普通平民无异,从不做官,身份百变。可能就是某个村落的铁匠,也可能是某个商铺的掌柜。但是其掌握的财货十分丰厚,因为他们不管是什么角色,都太过普通,这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因为每一代都极为普通,普通到大家都会觉得这家人真就是为了生存才干的那一行,并且手艺更为普通,生意也极为普通。在其他人眼里,可能会觉得他们是真实的。在老奴看来,他们太过真实。” 皇帝继续问道:“既然找到了,就得把他们扒干净,朕能动用的资源太少,这种隐世家族每一个都有富可敌国的底蕴,你得好好办,前几次就做的很好。回去吧,早已准备了你喜欢的食物。哦,记得你说白家有个女儿才十六?” 那人毫无波澜的语调响起:“是,名叫白灵儿,身负气运,大补之物。” 皇帝挥了挥手道:“别弄伤了,到时候给绍儿做皇妃,诞下的龙儿该是大气运之人。” 不知哪来的风,一扫而过,烛火恍惚了几下又安稳下来,御书房里,仿佛就只有皇帝一个人,从未来过其他人。皇帝疲惫的声音响起:“朕饿了,让御厨做碗莲子羹,多放冰糖。”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端来。”门外传来掌事太监的声音,皇帝揉着头,一手握着书卷,靠在卧榻的背靠上,一如平常。 ........ 王家豪宅。 长相粗狂的王敦胸前戴着一串碧绿的玉珠,珠串下方有一块小砖般质地通透的玉砖。这块玉砖是前些天手下抢了一家玉石商人,抄了家找到的这么一块绝品玉石。按照属下说,这块玉砖还可以切割制作最少五块玉牌,按照当铺老板给出的股价,一块玉牌就能价值千金,如果五块做成一个系列的话加上苏工名家给细细雕琢一番,十倍的价值不在话下。 所以这块小砖头一般的玉石就成了王敦的心爱之物,睡觉,沐浴,如厕无论道哪都会佩戴在胸前,没事就在手上把玩,时不时的在油腻的脸上蹭来蹭去。晚间与小妾玩耍时也会派上用场,还特别趁手。 对于此时的王敦来说已经被自己把玩的有些圆润的玉砖简直就是心头肉,不过此时的王敦却心中极为紧张,因为他的玉砖在听信了一名属下的怂恿之后,为了增强实用性便请了一名手艺高超的玉石工匠,按照王敦的喜好,得雕刻出一个大小合适的龙头玉手握。 何为龙头玉手握,在王敦的想象中,就是一条龙可以被自己随时捏在手里,想一想就心中舒爽。玉石在工匠强忍着手指的颤抖中刻下了第一刀,尖锐的金玉雕刻声就像是一枚银针在划拉心脏一般。满头冒汗,心疼无比的王敦实在看不下去,扭头走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要是刻的不好,这 难受的滋味一定百倍给那匠人尝尝。 王敦的身形算的上魁梧,有山东人特有的体魄,只是习惯了南方精细的生活之后一改曾经的豪放,处处都讲究这品味,学着江南士子品茶论道,十分着迷清谈,觉得这才是最为典雅的聊天方式,贵族就该有贵族的样子。 就在王敦躺在香软的卧榻之上,枕着美姬酥软的山峰,没有玉砖把玩的手总感觉空落落的,只能凑合的在一旁白嫩的长腿是来回摩挲,只是总觉得不得劲。好像差了点什么一样。 正在喝着侍女喂的美酒时,一身金袍打扮的年轻公子从厅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四五个伺候王敦的侍女之后下腹窜起了一阵火热。也没着急的表露出任何心思,也没多看,只是低着头一脸的委屈坐到一旁,闷着声道:“孩儿回来了,父亲,事办完了。” 王敦推开酒杯一脚踹在喂酒的侍女肚子上,虽然没用多大的劲,侍女还是被踹飞下了卧榻,趴在地上酒杯里的酒水洒了一地,侍女连忙匍匐磕头求饶,王敦不耐烦的说道:“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没见我儿刚回来心情不好吗,围着老子干嘛,瞧我儿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为父心疼啊,快去,都去。”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匍匐在地上和围绕在王敦身边的侍女赶紧跪倒在金袍公子身边,有人脱靴揉脚,有人揉着肩膀,有人喂着水果,不一一细说。 王敦见着儿子王应眉头舒展了许多才问道:“我儿,武陵情况如何?” 王应喝了口酒道:“武陵在姜家的管理之下井井有条,收纳了二十万流民,安置在了靠近山区的地方,建了房舍,分了土地,一应物资。到目前为止没有再逃跑的流民。基本上都安定下来,等待明年开春之后大范围的开垦。姜家守军总共三万,不过在流民里吸纳了两万作为常规治安守军。流民军方面好像和武陵十分默契,互不侵扰。” 王敦点头道:“这姜家还真是底蕴深厚,偌大一个郡被治理的颇有条理,着实不错。若是为父的手下,为父一定不会吝啬封赏。这种能人才是我们享受奢侈的基础。得想想办法招揽过来。” 王应一听王敦有爱才之心,立马抱怨道:“父亲,孩儿带去的人除了杨大哥和宇文大哥,其他人可是全部殒命,爹爹可要为孩儿做主啊。要不是宇文大哥只身挡着敌人追击,孩儿恐怕都见不到爹爹了。呜~” 王敦见着声泪俱下的王应道:“为何?” 王应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而且添油加醋说在别人眼里王敦就是个草包莽汉乱臣贼子等等。 如此一来,王敦哪里还忍得下去,之前的招揽之心顷刻烟消云散,狠狠的灌了一杯酒之后将酒杯砸在地面上碎为及瓣。愤怒的道:“欺人太甚,无知匹夫,看老夫怎么收拾你们,我儿平安归来就好,等为父好好合计合计,一定为你做主。那件事如何了?” 王应正了正声道:“宇文大哥找到了蛛丝马迹,不过没找到信物,传说流传太过久远,那个村子里的老人都不知道。不过宇文大哥说按照他们宇文家的记载除了武陵,鄱阳郡也有。所以宇文大哥已经提前赶去鄱阳郡,孩儿修整两天就去。” 王敦点点头道:“这个宇文什么来着?” 王应:“宇文剑” 王敦:“嗯,这个宇文剑不错,好好利用,他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咱们王家也有记载,只不过都在大房那边,也就是你伯父那边藏着。为父一直想观摩一下都不让,忒小气,等为父想办法拿过来之后在交由你去看看是否能找出一些东西。若真能找到那龙魂,什么真命天子都是扯淡,为父才是真正的天子。武陵那边你暂且不用管,为父多的是办法。你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到龙魂,不惜一切代价,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嘛,明日去庄园里自己挑,挑些厉害的。亡命徒不就是要享受嘛,让他们先享受三天三夜。记得偷偷把药放到他们酒里。玩儿去吧。” 王敦说完趟了下来,闭着眼,不在说话。王应也自觉的拉了两个感觉不错的侍女朝着后院走去,下腹的火可是越烧越旺,刚刚又喝了几杯酒,身边这披着薄如蝉翼白纱的侍女更是让王应心猿意马。既然自己的父亲都已经说了武陵的仇由他解决,王应也就不再耿耿于怀之前狼狈逃跑的不爽。反倒是那山野小子,到时候在好好收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好享受几天之后再去鄱阳郡,龙魂?对于王应来说,龙魂算什么,龙骨龙精才是他要的,按照宇文剑的说法还能遇见奇遇,获得想象不到的物品,例如武陵那三个小子的武器。可比这世间的武器要厉害的多。虽然王应自己没有见识过三人的打斗,但是宇文剑的描述,是真的让他心潮澎湃。那几把利器放在那三个小子手里太过浪费。 也许鄱阳郡就能遇见属于他王应的机遇。 第五十七章 玄武湖畔 http://.biquxs.info/ 金陵城南。 玄武湖,占地极广。 冬日的湖水平静温柔,靠近岸边的浅滩边还残留着许多枯萎的莲蓬,莲蓬里还留着许多枯萎的莲子,寒风吹过,轻轻摇摆。 东南岸边密密麻麻的笔直水杉立于浅滩湖水之中,被水淹没的树根上爬满了青苔。 往深处行去,在岸边有一处幽静小院,院子不大,大门朝北面的玄武湖而开,其他三面各有几间瓦房。 院子里除了一口水井,一个石磨,几把散落在各处的竹椅外再无其他多余的陈设。 一身粗布麻衣打扮的白樵正在扫着落叶,一丝不苟。 正房内烧着圆形炭盆,炭盆周围坐着三人,两男一女。居中喝着热茶的男子四十上下,此时一副普通农夫打扮,穿着灰色棉袄,头上缠着头巾,几缕凌乱的发丝随着炭盆的热气飘来荡去。 此人正是白家家族白楼,不过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位靠着玄武湖种些莲藕捕鱼捕虾的农人。 白楼左手边坐着穿着白袄的白灵儿,此时正有些无聊的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炭盆里的木炭。 白灵儿对面端坐着一身白色锦服的白羽,手中依旧拿着一把折扇只是没有打开,一会儿看看旁边喝茶的白楼,一会儿看看被树枝拨弄的炭火,还有那只白皙的小手。 白楼吐了一口茶叶沫子擦了擦嘴道:“将近年关,过几日我便与白樵去往城中与你们过年,这一年小楼辛苦了,暗中保护人确实很辛苦。年关一过,就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你再坚持坚持。族中的力量你自己安排就好。” 白羽规矩的点头道:“是,义父,孩儿会安排好的。” 白楼晃荡了几下茶壶,从炭盆旁边拿起烧水铁壶小心的给茶水见底的茶壶倒满,随口问道:“那金袍公子以及身边的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可曾查明?” 白羽摸着手中的折扇道:“那金袍公子在金陵家喻户晓,是当朝大将军的独子王应,其人嚣张跋扈,多有僭越之举,仗着他父亲王敦的势力可以说为所欲为。不过最近好像在寻找什么要紧的东西。在去武陵之前就去过吴兴等地,昨日听线报说是朝着鄱阳郡而去。王应身边有两人常伴,一名是王敦从军中招揽的教头,名杨昭,曾经是御林军总教头,枪法了得。诸王叛乱时战功赫赫。不知如何被王敦给收买了。另外一个叫宇文剑,身份神秘,而且实力不俗。当日在临沅城外一人就挡住了临沅及时驰援,胆魄十足,显得十分从容。至于其他的人都是王敦这些年圈养的江湖草莽,转为王敦做些苟且之事。” 白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点点头道:“这宇文家还真是阴魂不散,沉迷了许多年又开始浑水摸鱼了吗?每个时期,一旦宇文家的人出现,就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小楼多注意他的动向,临沅那边暂且安全,人都安排到那边去吧。看看他们在找什么。” “是,父亲。那临沅那边我就只留三人,其他人都散出去。” “可以。去安排吧,城里的宅子也打点好,过年了别舍不得花钱,置办的像样些,别让人看了破绽。” “孩儿明白,这就回城。” 白羽说完起身,朝白楼作揖告退,转身时多看了几眼还在拨弄着炭火的白灵儿。不敢多看,只是那眼角的泪痣勾人心魄,多看一眼都是享受。虽然还想大着胆子多看几眼,可身体却惯性的在门口的墙壁上取下了厚实的裘皮披风,披上身后十分不舍的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见白羽出了门,白灵儿更加无聊的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继续拨弄着火红的炭火。 白楼看着百无聊赖的女儿道:“姜家那边回了消息,明年年关姜歌行及冠礼,之后就会按着规矩将你迎娶过门。跟着爹爹的时间不多了,虽然一会儿是商人,一会儿是铁匠,一会儿是老农,你也跟着居无定所,可咱们白家人自古如此。你又恰好出生在白家,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爹爹对不起你,又没什么好补偿你的,等你嫁过去的时候,爹爹这大半辈子积累的财富都是你的陪嫁,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姜家靠一家人养着几十万人估摸着也快见底了。虽然是浮财,但这乱世却是最管用的,也能帮到你未来夫家。瞧着姜歌那小子单纯善良,有勇有谋,为人真诚,对你也是情谊不浅,应当委屈不了你。” 白灵儿听着父亲的絮叨,越说心里越委屈,张开粉嫩的薄唇道:“女儿知道,女儿也不讨厌那个傻子,只是以后不再陪在爹爹身边,谁照顾爹爹呢。女儿就想着多陪陪爹爹。不要和爹爹分开,灵儿会担心爹爹的身子,会不会按时吃饭,有没有多喝酒。” 白楼看着可爱的白灵儿道:“有什么好担心的,等为父办完一些事之后,就搬去你们旁边住下,开个杂货店,你多生几个崽子,给爹爹带着,从此就不会颠沛流离了,其他的事教给白羽就好。” 听着白楼的话白灵儿小脸一红,不知怎的,心里小鹿乱撞一般,脑海里突然就亮起了那个傻子看着自己痴痴呆呆流口水的画面。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开心笑了起来,心里有些期盼,又有些哀怨,时间过的太慢,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那个傻子了,不知道他长高了没,聪明些了没。 少女幸福的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看着面露微笑想着小女儿心思的白灵儿, 白楼心中感慨,前一秒还是贴身小棉袄,一提起心上人就成了着急把自己变成水泼出去一般。 白楼感觉茶壶里的茶水有些涩口,摇摇头,起身出了房门。 ........... 临沅城东门。 陶范在抱着姜歌依依不舍的道别之后坐上了姜歌赠送的豪华马车,宽大舒适,内里更是温暖如春,除了披挂着各种上乘的皮草,还有一座固定好的灯笼状碳炉,精铁打造,面上有无数个小孔,阻碍了马车颠簸时碳石掉落的风险,一指后的精铁炉壁外裹着一层藤条避免不小心触摸上去造成烫伤。 陶范半躺在柔软的皮草上滚来滚去,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朝着端坐在一旁的陶夏道:“哥哥喂,别总是一副行军打仗的模样好不好,看着酒累。这里又没人看见,别装了。” 陶夏听着这个九弟胡说,也不反驳,不过端坐的身子稍稍的放松了一些,靠着柔软的皮草也觉得挺舒服,但是也只是稍微放松,并不会如陶范一般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陶范见状觉得无趣,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香甜的葡萄酒,砸吧砸吧嘴道:“这几天的日子可是过的真舒服,三个你说,咱这哥们儿义气不义气,招待咱们,吃最好的,喝最好的,玩而最好的,临了送这送那,就光这辆马车里当坐垫的皮草就值不少钱。更别说那几车药材山货了。根本就没有那黄白之物的俗气,全是应景的特产,谁也抓不到毛病。” 陶夏瞅着一副二世祖嘚瑟的弟弟无奈道:“知道价值不菲你还敢收,这要是传出去,那些喜欢清淡的士族子弟不得把咱们陶家说成什么样。父亲刚刚升任刺史,姜家就如此示好。闲言闲语可是会杀人。” 陶范无所谓的道:“这些都是送给我的,又不是送给爹爹的。谁要闲言闲语我撕了他那张破嘴。况且咱们这不是还有白骑跟着的嘛,谁知道马车里是啥。我说是军资粮草,谁敢说个不?” “等开了春,天气好些了,叫着我那哥们儿来武昌好好快活些日子,咱也不能小气,吃最好的,喝最好的,哈哈哈哈。” ......... 站在城门口的姜歌父子,瞧着远远行去的马队,神同步的拢拢袖口转身朝着城内走去,也不上马车,就沿着宽大的街道慢悠悠的走着。 姜善一刚刚送陶范兄弟的时候一脸慈祥,笑容灿烂,这时候却是平静下来,看不出喜乐,微微皱起的眉头荡起了丝丝忧愁。 走了一会儿,姜善一开口道:“无论怎样,咱们不可能揭竿而起,学那流民和百越,他们都是被这世道逼迫的不得不反。我们是汉人,理应归属朝廷管辖,尊其号令,管理百姓,上交赋税。政局飘摇,我们更应该有所作为。谁当皇帝,其实是一件很无所谓的事情。现如今皇族式微,却也是正统传承,观望了许久也该做出决定了,不然成为众矢之的,那些人有无数种办法恶心咱们。” 姜善一给姜歌说过陶侃的密信内容,所以姜歌也明白父亲到了该抉择的时候,便轻声问道:“爹爹的意思是表面态度,站好队?” 姜善一道:“本还可以拖延一两年,不知是谁给捅了上去,这下许多矛盾都转移到武陵这边,为父就像是裹着几百件棉袄的人给一层层被人扒开一般,每扒开一层,对于他们来讲都是惊喜。” 姜善一在一个卖梨的老农挑着的扁担里挑了两个大小合适的梨,在袖口擦了擦,稍微大一点的递给了姜歌,再擦擦另一个梨,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梨肉雪白,清脆甘甜。姜歌也不犹豫,放在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身后自有家仆给了梨钱还多加了些赏钱。老汉喜笑开颜抱拳说着祝福的土话。 姜善一摸了下沾满汁水的胡子,丢掉梨核,从袖口里取出手帕擦了擦手递给身边的姜歌,继续道:“趁着年关,我得主动去趟金陵,当朝的丞相,几位大人,几位王爷,还有江南大族的主事人,我都得走一圈。皇帝那里得先去,先做足了面子,也才有机会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保持现状不变。只要皇帝不动心思,其他人都得掂量掂量咱们武陵的实力,都不是傻子,谁都不想和咱们单对单,那是两败俱伤的做法,最终只会让别人捡了漏。怕就怕皇帝起了心思,咱们估计就难了。” 姜歌擦着手点点头道:“人心叵测,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被盯上就如跗骨之蛆一般,恶心人。咱们在这么混乱的时期还把一郡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那些人就见不得别人好。根本不管平民百姓的死活,这江山,就是被这些整日清谈却不实际行动,只会钻营取巧,剥削平民的士大夫给毁掉的。啐~” 姜善一拍了拍姜歌的肩膀道:“少言慎语,这种话以后莫要多说。回府吧。过几日我就去趟金陵,家里的事和你守军叔商量着来,破军和善忠得跟着我去拜访那些牛鬼神蛇,哎,难啊。”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派喜气洋洋,十里八村的居民都聚集到临沅打些年货回家,商家们也赶在年前备好年货多赚些银钱,如那挑着梨的老汉一般把家里多余的农产品挑到城里卖钱换物的更是多不胜数。临沅城里热热闹闹,安安稳稳,像那盛世之下的城寨,丝毫没有乱世的景象。 而打造这幅乱世中的盛世景象之人,头发有些泛白,背有点驼,和身边比他还高的儿子慢悠悠的如平常百姓一般,挤在大 街上,不时的在街边的摊位上挑挑拣拣,进了上号抱拳道贺,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悦,嘴里说着喜庆的话语,毫无派头,更没有任何嫌弃和不屑。反而在热闹的人群中,这位已过半百的老人才是真实的,没有一丝一毫修饰的人。 期初有些拘谨和不习惯的姜歌在跟着父亲一路的逛荡之后渐渐的融入了其中,随着父亲朴素甚至有些粗糙的话语,姜歌好像重新认识了一次身边逐渐苍老的父亲,就像街边抽着烟袋的老人们一般,普通、平凡、而又伟大。 每个老人身后都有一个他为之奉献一生的家,而身边的父亲,却是为武陵几十万百姓挡风挡雨的人。 大街上喧闹拥挤,一个有些驼背的背影,漫步向前,身边有挺拔而立的少年,一路相随。 .......... 鄱阳郡。 鄱阳湖湖心岛。 岛不大,二十丈见方,灌木杂乱。 宇文剑站在湿润的沙土岸边正在四处观察着湖心岛的地形。 二十几名身形各异的江湖客挥舞着各自手中的武器正在清除杂乱无章的地面。 王应十分期待的站在宇文剑的身边,脸上泛红,不停跺着脚搓着手,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激动。 辛苦了十来日终于找到了龙穴入口。 并且无意间在湖边的一座豪宅里找到了开启龙穴入口的印信。 王应此时整个人都是兴奋的,这趟简直太顺了,一想起那豪宅里的家主王应就想笑。 那户人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地主,居住在湖边的村子里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谁知道他们祖上是干什么的,只知道湖边的地都是他们家的。而这个家的家主四十多岁,穿金戴银身宽体胖,典型的土财主。 宇文剑只是去了一趟就顺利的拿到印信,一句话没说,一分钱没花,一个人没杀。 王应抚摸着手里提着的一只颜色暗淡还有些破败的竹鱼篓,爱不释手之情无以言表。 《剑来》 按照宇文剑的说法,这是只龙王篓,水龙一族的神兵利器,凡是水中的生物在这支龙王篓面前都会有天然三成压胜。什么蛟龙之属王应不在乎,只要这个破篓子能打开龙穴的门,能够进入其中获得奇遇,再破也是至宝。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不大的湖心岛在二十几人的努力下清理的差不多平坦,只不过没有人发现岛上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几乎都有人走过了一遍,就和平常的陆地一模一样。 宇文剑带着王应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围绕着湖心岛一圈一圈的最后走到到了中心位置。宇文剑抬起右脚重重的跺在了地面上,湖心岛似乎都被宇文剑的跺脚震动了几下。 就在宇文剑抬起右脚的时候,众人望去,宇文剑脚下一小块地面坍塌成一个黑黝黝深不见底的窟窿。 所有人都好奇的凑近过来,想看看窟窿里有什么,居然如此神奇,宇文剑从袖口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后丢了下去,只可惜什么也看不到,而且久久没有物品掉落的回响声,仿若丢入虚空之中。 宇文剑皱着眉头从身后用脚推了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沿着窟窿掉了下去,刚开始听见几声碰撞的响声,随后又是一片寂静。 所有人看着窟窿一筹莫展,王应看着宇文剑,宇文剑摸着下巴看着王应手中的鱼篓。 王应跟随着宇文剑的目光看向手中的破败鱼篓,满眼都是疑问,就在王应以为宇文剑想要把破败鱼篓丢下窟窿的时候,宇文剑把身边蹲在窟窿口的一个身穿皮甲头戴毡帽的汉子一脚踹下了窟窿,围在窟窿旁边的所有人被宇文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迅速往后跳了几步,王应也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众人不敢再靠近窟窿,全部都用匪夷所思加疑问的眼神看向宇文剑。 宇文剑盯着窟窿仔细看了半天,听着掉落下去不停喊着啊的声音,窟窿里经久不息,终于在一刻钟之后消失不在。 宇文剑紧皱着眉头抬头朝着周围扫了一圈,所有人迅速跑到小岛的边缘,就差囚水逃走。 王应白着一张脸已经蹲在了一艘木船上,挥着手道:“宇...宇文...大哥,有...有话好...好说,咱...能....不能...别推人...行....不行。这...这么多....武...武器随...随便你丢....好...不好。” 宇文剑一听再看看周边的人,不好意思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以为是个木头,我就,没忍住。哈哈哈,罪过,罪过。来来,别怕,我知道怎么进去了。” 宇文剑一副恭谦十分和气的一边招着手,一边道歉。 众人稍稍缓了口气才慢慢围了过去。 王应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走到了宇文剑身边。 见众人都聚拢到窟窿的旁边。 宇文剑伸手死死抓住王应提着破鱼篓的手,用力一跺脚,原本只是井口大小的窟窿瞬间坍塌,所有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伴随着破碎的泥土掉进了漆黑的深渊。 求饶,救命,保佑,咒骂,嘶吼,哀怨,哭泣,喊娘,哈哈大笑声回响在湖心岛的窟窿中。 一眨眼。 刚刚坍塌的窟窿不在了。 枯黄的野草被风吹过。 一起摇着头。 第五十八章 再入潜龙 http://.biquxs.info/ 时至腊月,江南各地开始有雪花飞舞,江北吹过来的寒风更加冷冽。 临沅城东门外,五十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安静的停在路边,有千人披坚执锐的战兵立于两侧。 城门口,姜歌握住父亲的手依依不舍。 姜善一叮嘱许久后拍了拍姜歌的手道:“为父此去并无大碍,如果洛阳一般,送送礼喝喝酒吹吹牛。除夕前一定赶回来陪你过,家里诸事多余守军商量,切不可莽撞行事。” 姜歌松开手扶着姜善一上了马车,有些担心的看着缓缓启动的车队,直到所有马车消失在不见。 姜守军在一旁安慰道:“少主放心,有破军在,家主安全着呢。此去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送些礼,并无大碍。” 姜歌心里直到父亲不会有什么危险,朝局不稳,各方势力纠缠不清。父亲此去虽然是对皇族表明态度,却也会和其他势力搭建关系。都是明面上的走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会有危险,况且武陵三万战兵在父亲的身后,不容小觑。 姜守军虽不如福伯那般是陪着姜歌长大的族人,却也是见证了姜歌从机灵可爱的小童历经曲折长成现在这边英气勃勃的俊朗少年。心思纯净,待人真诚,更是有勇有谋。在大多数族人心里,姜歌未来也一定会是一位合格的家主。 姜守军跺了跺脚道:“少主回吧,眼看着雪要下大了。咱们还是回去布置下府里,等家主回来也好欢欢喜喜过个年。我还得去那些乔村逛一逛,看看流民们安置的如何。越是年关,越要仔细。” 姜歌多看了几眼早已空空如也的官道尽头,便随姜守军上了马车,两人坐稳后姜歌问道:“旁边的流民军可有威胁?” 姜守军搓着手放在车厢内的碳炉上取着暖道:“之前已经送过一批过冬物资给流民将施培应,此人不似其他流民匪只知道贪得无厌欺压弱小,管理的也井井有条,没有鱼肉乡里,反而是把衡阳郡的治安和生产做的相当不错,是个人才。施培应虽为流民将,只是心中对腐败的朝廷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氏族有怨气,对咱们姜家和武陵还是很友好。正好上次教训了王三的儿子王迁,也让杜弢硬生生的憋了口气,只好把王三所部给调离了衡阳。召陵更是让其族弟杜瑞把持,与咱们也是互不往来。何况咱们送了物资,于情于理那杜弢也得承咱们的情。” 姜歌点点头道:“只是父亲此去金陵,又如此大张旗鼓,总有些担心。” 姜守军微微笑道:“此事,家主算是行家里的行家,世事无非利益二字,能够聚财也要能散财,把原本集中在一身的注意力分散化解,这其中的圆滑世故可就有的说道,当初在洛阳,家主可是诸位王爷的座上宾,哪怕诸王叛乱时,咱们姜家丝毫没受影响,反而成为各势力拉拢的对象。家主呢,明面上会选择站队,背地里又和其他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巨大的利益牵扯之下,稳坐钓鱼台。” 姜歌还是皱着眉头,觉得现在的金陵如同巨大的漩涡,鬼魅魍魉都潜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看不见,更不知道在哪里。 朝堂上每日吵来吵去,比街边小贩讨价还价还要刁钻得多,简直可以说是毫厘必争,哪还有北方大族的豪爽大气,也没有江南士族的高雅温润。 而这些都只是表面上做给世人看的,背地里的勾当,谁又知道是怎样的。人心叵测,新朝之初的巨大利益分配,绝不是吵吵嘴那般简单。 想到这里姜歌就头大,比乱麻还乱的错综纵横,想要真正的解决武陵尴尬的局面,不知道要做多少抽丝剥茧的功夫,或者利益交换。 身形有些驼背的父亲,发间银丝渐多,还要去面对如此复杂的利益纠缠,作为儿子的姜歌,是真的恨不得替父亲做这些事情。可惜在这一方面姜歌自认为太嫩太嫩,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始去解决这些事情。心中多有自责,如果自己能够变得强大,那父亲就不会疲于奔命的去看人脸色。如果自己变得足够强大,父亲是不是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马车就到了姜府,姜歌自行回了府中叫上管家查漏补缺的做些过年的安排。特别叮嘱了前院和后院的几颗腊梅上要扎满红绳和福袋。 管家知道这是少爷历年来的习惯,早早的备下了装有铜钱的福袋和红绳,就等着少爷吩咐。 姜歌点点头说要挂的时候会吩咐,其他一应事宜都不需要姜歌过问就能做的妥妥帖帖。 显得有些多余的姜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心中焦躁难安,无法平静,魁隗石三人又被赶回了祭坛祖地。在临沅又没有交心的朋友。连福伯也被困在潜龙谷里出不来。 咦~ 坐立难安的姜歌一拍脑袋,心想着难怪总觉得差些什么。从小到大过年都有福伯在身边安排所有的事情,今年只有自己一个人 ,难怪不习惯。想着家中无事,父亲又去了金陵,大半个月的时间总不能整日里无所事事。 上次从潜龙谷里出来福伯给的清单早就交给姜善一了,姜歌想着应该早早的就送过去了。也不知道带些什么,目标大了会引人猜疑。还是轻车从简,姜歌交代管家一声之后回到后院找到小白小黑用肩袋装了进去,然后牵着马就出了姜府,逛了许多店铺买了些补品和皮草之类的直到身边的马儿装的满满当当才满意的笑了笑,果真自己是个傻子,难不成牵着马走到潜龙谷去? 半个时辰后,终于有一人双马踩着欢快的脚步出了临沅城门,朝着凤凰山的方向飞驰而去。 ....... 入夜前,姜歌乘车熟路的走进了潜龙谷,一人两马刚刚进入潜龙谷,姜歌就看见福伯笼着袖口一脸宠溺的样子微笑的看着姜歌。 姜歌见着福伯也是心中欢喜迅速向前握住福伯苍老的双手道:“这么久才来看福伯,是小子的不对,特地买了好些东西送给福伯,年关将近到时候又不能陪着福伯,只能初一再来。趁着这段时间无事便过来好好陪陪福伯。” 福伯心中感动,眼眶湿润,紧紧握住姜歌的手道:“人来就好,家主之前特地送了许多物品,老朽什么也不缺,少爷能来就很好了。快,去屋内再说,外面阴冷潮湿不宜多待。” 话毕福伯从姜歌手中拿过马绳朝着潜龙殿西边的院落走去。 姜歌卸下马背上的物品放进福伯指定的房间后,跟随福伯进了厢房。房间里虽无炭火却温暖如春,脱下披风之后姜歌舒适的坐在温暖的木质地板上,靠着柔软的棉蒲团心情舒畅的伸了个懒腰。 福伯跪坐在蒲团上,身前的小木桌上有碳炉煮着茶,福伯摆弄这茶具柔声问道:“家主最近可好,临沅百姓可好?” 姜歌有些慵懒的道:“整个武陵都挺好的,在父亲的管理下井然有序,没有出现病疫和骚乱。旁边的流民军也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应该是个太平年。不过最近不知道谁打起了武陵的小算盘,闲言闲语传到了皇帝耳中,说武陵有割地称王的嫌疑等等,今日父亲和善忠叔、破军叔带着一千族兵和几十辆物资赶去了金陵。父亲说还是得做作样子,让皇帝安心,同时也联络下其他氏族。想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守军叔又带着人去巡查流民聚集的乔村,就留我在临沅无事可做就只能跑过来打扰福伯了。” 福伯微笑着洗着茶杯道:“说什么打扰,不像话。家主和武陵无事就好,上次破军带着物资来提了一嘴,说你和另外三个娃娃上次出去被人伏击了?之后你又单枪匹马的追杀他们受了不轻的伤?快给老奴看看都好了没,有无伤到要害。” 姜歌有些尴尬的笑道:“嗯嗯,是手上不轻,学艺不精差点没打过敌人,不过好在最后取巧胜了对方,小命保住了,也没有致命伤势。在家养了些天就恢复好了。福伯不用担心。” 福伯有些责备的道:“年轻气盛要不得,没到逼不得已不能单枪匹马的追,穷寇莫追的道理少爷可比老奴明白。日后可不要犯这种错了,家主就你一根独苗,你受一丁点伤,家主会心疼许久。” 姜歌吐了吐舌头道:“下次不会这么莽撞了,一定思定而后动。福伯这段时日可还适应?” 福伯倒好茶递给姜歌,茶香扑鼻,各自抿了一口,唇齿留香,滚烫的茶水姜歌一饮而下只觉得浑身舒爽,有细汗布满额头。姜歌感受着嘴里的回甘将空着的茶杯递到福伯面前,径自拿起火炉上的茶壶倒满了一杯,只是不再一饮而下,而是闻着茶杯上弥漫的香味格外舒爽。 福伯见姜歌的样子笑道:“每天都有这么好的茶喝,少爷觉得老奴日子好不好,这茶其实不特别,家主让破军送来的上好岩茶而已,不过老奴混合了一些谷内的植物以及一点点龙骨精华。此异香就是那龙骨精华消融于茶水后散发出来的。可惜的是,带不出谷,当初让破军给带出去,刚出谷就消失不见。就想着等少爷再来,好好品尝。这龙精对身体和精力都有帮助,少爷看老奴的头发,已经有许多黑发生出,皮肤也不像之前那般褶皱粗糙。只是这龙精不能直接饮用,无法吸收反而还会身体造成排斥。所以老奴只敢在这茶壶里放入一两滴而已。” 姜歌边听老人的阐述边品尝着杯中的茶水,细细品来确实是上等的岩茶,细腻回甘,只是那股异香不属于茶叶本身的味道。 滋溜一声姜歌将杯中的茶水喝完接着又倒满一杯,两杯下肚,感觉身体轻盈了些许,大半日赶路的疲惫也消失不见,反而精神趋于饱满。 姜歌啧啧称奇道:“福伯这可是好东西,刚刚两杯下肚,一点也不累了,精神格外好。那龙精长啥样能给我看看吗。” 福伯好不藏掖的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水晶小瓶递给姜歌,姜歌举着 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在眼前晃动了几下,瓶中深紫色的液体看上去纯净高贵,仿佛蕴藏了巨大的能量一般。 姜歌轻轻打开水晶瓶的瓶盖,一股极其浓郁的香味从瓶口散发出来,整个厢房瞬间弥漫着那股异香。 突入起来的浓郁味道呛的姜歌有些难受,鼻子一痒,哈切~,口水和鼻涕混成一团喷薄而出,幸好姜歌用手遮住了抠鼻,否则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就要遭殃。 只是在姜歌打喷嚏的时候水晶瓶里的液体荡出了些许滴落在了手上和身边的地板上,姜歌迅速的将水晶瓶放在身边的地步上,拿过福伯递过来的手帕擦着鼻涕混合物,本来远远趴在一旁睡觉的小黑迅如闪电般的冲了道姜歌旁边打翻了搁在地上的水晶瓶,瓶中液体尽数流了出来,小黑对着地板一阵猛舔,吸溜之声不停,漆黑双眼闪着金光。 而一直躺在姜歌身边的小白则是秀气的多,斯斯文文的舔着姜歌左手上遗留的紫色汁液。 福伯和姜歌好奇的看着小黑和小白。姜歌不明所以,有些摸不着头脑。 福伯则好像看懂了什么,摸着胡须道:“不妨事,不妨事,这龙精本就是极其难得的天材地宝,对动物的吸引力异常强大,少爷这两只小异兽非比寻常,想来喝下这龙精对它们的成长有所帮助,我记得少爷养了快一年了,还是巴掌大一点。它们每日的吃食虽然不差,估计对它们的成长并无太大帮助。既然这么喜欢龙精,老奴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稍后老奴多取一些来,少爷看看是否对两只异兽有所帮助。” 姜歌听完点点头道:“我也是奇怪,就是不长大,一点变化都没有,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玩的时间也不多。还以为天生就长不大。也是,幻境里带出来的,整天跟着我吃着五谷杂粮,真是委屈它们了。” 看着小黑舔食完地上龙精还把水晶瓶舔了十来回,两眼委屈的看着姜歌和福伯居然喵了一声。 姜歌揉了揉耳朵,没听错吧,小黑居然也会喵?这可爱柔弱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这么对自己。姜歌抱起小黑举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道:“没变化啊,怎么变得这么可爱了?” 小黑看着眼前一脸诧异的姜歌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一脸可爱蠢萌的又喵了一声,好像意思是说,还想要喝那个龙精。 就在小黑准备喵第三次的时候,啪的一声,一只白色的爪子化成一道白光从姜歌眼前闪过,小黑就飞了出去,摔在门口不远处,蜷缩着身子捂着脑袋瑟瑟发抖,也不敢再朝姜歌方向看来。 姜歌的手还举在控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趴在腿上舔着爪子的小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坐在一旁的福伯却是看在眼里,觉得两只异兽实在可爱,也不说什么,自己喝着茶,享受着这种天伦之乐。 在福伯的介绍下,姜歌大致的了解了福伯在潜龙谷的生活,期初比较孤独,也有很多事情不太懂或者很难理解。时间长了之后就顺其自然很多,也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而且在姜善一让将破军送来整整一百匹骡马的物资之后,福伯的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坦。 除了必要的生活物资之外,还有一公一母两头小牛,一只公羊三只母羊以及十头小羊羔,两公四母六只猪仔,几十只鸡崽鸭崽,诸多种子。 在这段时间里,福伯让那些矿工没事换个班在潜龙谷的荒地里开了一片荒地,种了菜,果树,挖了池塘,建了鸡舍鸭舍和牛羊猪圈。这派田园生活,姜歌听的目瞪口呆。 因为进谷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姜歌也没有注意观察周边的情况,听福伯一说,心中佩服的五体投地,福伯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爽。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和长命百岁,福伯都占尽了。只要姜歌没事来看看福伯,小住几日。对于福伯来说就人生就完美了。 在福伯忙碌过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姜歌便带着小白小黑回到房间休息。抚摸着躺在身边的小白,偶尔看一眼依旧用屁股对着自己趴的远远的小黑。姜歌很期待两只异兽长大后的样子。 现在两只小兽还很小,除了有些拟人的表情和动作神态之外,其实和两只家养的猫咪没有太大区别,小黑脾气怪异好动,小白可爱喜静。小黑不沾人,小白却极度的迷恋姜歌。 好玩的是,小黑天然的惧怕小白,而小白动不动就会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把小黑拍飞,而小黑还只能委屈的忍受着这种虐待,居然毫无怨言。平时对小黑差点或者说点它的坏话,小黑都能表现一副鄙视或者不屑的神情。只有小白发威之后,小黑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可怜兮兮。 进入了潜龙谷,姜歌仿佛才真正回到了家一样,舒适,宁静,祥和。 也许是因为福伯,除了父亲之外最重要的人在这里吧。 第五十九章 小白小黑 http://.biquxs.info/ 一缕金色的光芒照进了姜歌的卧房,隐约中屋外似有鸡鸣,半梦半醒的姜歌身心舒坦,暗自告诉自己再睡一会儿。 “嘭”的一声,姜歌的肚子好像被什么重重踩了一脚,空空如也的胃里挤压出了一股酸水刚要冲出喉咙的时候被惊醒的姜歌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剧烈咳嗽的姜歌捂着喉咙感受着胃酸停留在喉咙的感觉,难受无比。在姜歌一手揉着胃一手揉着喉咙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房间里不对,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姜歌缓缓抬头,两只黝黑的眼珠和姜歌双目对视,吓得姜歌迅速往身后退了丈余,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和黑的发亮的一双眼睛,还有露出獠牙和分红舌头的虎口。 姜歌继续网上看去,小白趴在黑色虎头的头顶,温柔的看着姜歌,好像在微笑。 姜歌难以置信的甩了甩头,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揉了揉眼屎,定睛看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小白,你身下的是小黑?” 小白温柔的喵了一声以示肯定。 趴在地上的小黑喉咙滚了几下,好像也想喵一声,只是两只眼睛朝上看了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于是张开虎口发出“吼”的一声,意思是它就是小黑。 姜歌擦亮了眼仔细的看了过去,小黑从小白一样巴掌大一些的体型已经变成了伸长快要有姜歌一般,整个虎头比两个西瓜还大,一身黝黑光亮的皮毛,看不到根杂毛,双眼依旧漆黑如渊。獠牙闪着光亮,看上去就坚固锋利。两只耳朵竖着倒是有些可爱。前趴在地上的双腿粗壮有力,虎爪宽厚隐隐约约间可以从漆黑的毛发中看见银色的利爪。 姜歌有些胆战心惊的坐好,虽然不敢置信,但是现实摆在眼前,肯定是昨晚那瓶龙精的效果。但是为毛小白没有变化,还是小白喝的太少? 姜歌一遍思考着一遍慢慢靠近小黑,鼓起勇气观察这小黑的眼神和表情,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搁在地板上的两只虎爪。 一切如常,就在姜歌刚要摸到小黑的前爪时,突然,两只漆黑的虎爪露出了银色锋利的虎爪,叮叮叮的击打在地板上,清脆但是一点都不悦耳。 姜歌吓的闪电般缩回伸出去的手,颤颤巍巍的看着已经变换成凶煞面相的小黑。 刚准备说好话道歉的姜歌,只见着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闪过,小黑的刚刚还神气的巨大虎头瞬间搁在了地板上,凶煞的眼神也变成了哀怨,獠牙收了回去,前爪的锋利爪子也收回道了宽厚的肉掌里。 饭团探书 小白坐在小黑的头上舔着爪子朝着姜歌喵了一声,示意没问题了摸吧。 姜歌见状,再鼓起勇气伸出手摸向小黑,此时的小黑就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摸上小黑的手从小心翼翼变成了肆意揉捏,一会掰开小黑的虎爪掰开玩着银色的倒钩爪,一会儿掰开小白的嘴用手指试探着小黑锋利的獠牙,揉揉可爱的耳朵,还有长长的黑色尾巴。 小黑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心想,我特喵的是只公的,能不能别乱摸啊。 摆弄了的大半天,姜歌终于熟悉了长大之后的小黑,心情很好的快速穿上一副说道:“走出去溜一圈,看看小黑个子长大了,有什么不同。” 小黑根本就不想动,被姜歌摸边了全身,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神虎的尊严一点都没有被尊重。更不想被当成宠物一样,让跑就跑,让跳就跳,一点志气都没有。 所以小黑继续趴在地上装死。 只是不过三秒,在一道白光闪过之后,小黑以雷霆般的威势冲出了姜歌的卧室和宅院,一路上的鸡鸭牛羊猪都吓的挤在一堆不敢动弹,连一点声音都不敢有。 飞驰的小黑只是余光扫了一眼,心里高兴了一点,这才对嘛,王者的威势就该如此自动臣服。 姜歌迅速跟着跑了出去,站在台阶上看着在潜龙谷里肆意奔跑跳跃的小黑,迅疾如风,势若奔雷,潜龙谷两边的悬崖峭壁对小黑来说如履平地,轻轻一跃可达三丈左右,特别是小黑再奔跑时周身似乎隐隐约约有荧光闪烁,仔细盯着小黑奔跑的姜歌能够确认,这是小黑周身自带的一种自保气息,类似于姜歌练拳时出现的拳罡。 疯狂飞驰了半柱香的小黑再小白的操控下回到了小院里,趴在姜歌的身前,居然没有一点多余的喘息声。好像刚刚只是在散步一般,根本就不浪费体力? 姜歌伸手摸了摸小黑的头,不情不愿的小黑不敢反抗,但是扭过了头不去看姜歌。姜歌有些尴尬,揉了两下小黑之后就把小黑头上的小白抱在怀里揉了揉道:“小白能变大吗?还是龙精吃的少了?我去找福伯再要一些来。” 小白摇了摇头,喵了一声,姜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能变大?还是吃的够了? 小白不能人言,有些着急的从姜歌怀里跳到小黑的头上,伸出爪子拍了拍小黑然后在拍了拍自己,然后做出一份凶狠的样子哇奥叫了一声,随后小白额头上的那道金光一闪 ,一条金色小龙从小白的额头上钻了出来,在空中乱窜了半天之后悬空停留在姜歌的眼前。 姜歌看着筷子长和粗的小金龙在眼前飘着,好奇心一下被提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着活生生的龙,姜歌左看看右看看,还用手指在小金龙的身上爪子是碰来碰去。 金龙一脸嫌弃和看土包子的眼神有些愤怒的看着姜歌,但是它毫无办法,只能嘴里反抗着吐着火苗。 姜歌看了半天,发现小金龙吐着火更有意思,试着把手指放在小金龙冒着火的鼻孔上,想去感受一下那火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是在姜歌刚刚把手指放上去的时候,小金龙龇牙咧嘴的就喷了一口小火苗,烧的姜歌的手指漆黑,不过还好并不疼,只是看上去比较厉害。实际上没什么威力。 失去了兴趣的姜歌看向小白问道:“然后呢?” 听见姜歌发问,小白开心的又“哇奥”的吼了一下,小金龙咻的一声消失在空中,随后在小白的身上形成了一具造型威武的战甲,小白全身有金色龙鳞附体,姜歌抱着穿着金色龙鳞铠甲的小白又是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 嘴里不断的啧啧称奇,厉害厉害,姜歌把穿着金色龙鳞铠的小白放在小黑的头上之后,唰的一下,金光一闪,金色龙鳞铠变成了漂浮在空中的小金龙,一副牛逼哄哄趾高气扬的姿势,小白瞪了一样空中的小金龙,小金龙龙身一抖钻进了小白的额头。 姜歌非常高兴小白小黑能有如此的变化,只是不确定如果继续让小黑小白吸食龙精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小白会不会也长大,小黑呢,会不会也有铠甲出现。姜歌看着小白小黑的变化就像自己的孩子长大一般,心中无比的开心。抱着小白就朝着主房而去,想找福伯再要些龙精。 只是姜歌找遍了小院都没看到福伯,于是带着小白小黑朝着潜龙殿走去,看看福伯会不会在潜龙殿里打坐。 来到潜龙殿,还没进入殿门,身后跟随的小黑就飞奔向大殿中的黑白水池,扑通一声跳进了满是黑色的半圆水池,只不过在小黑跳跃到入水的时候身体在不断缩小,一眨眼就落入了水中,姜歌预想中的水花四溅和巨大的落水声根本就没有发生,只是迅速走进大殿蹲在小黑旁边问道:“你可以变大变小,想变大就变大,想变小就变小?” 小黑不太想理姜歌,把头扭向一边。 姜歌早已习以为常小黑的态度,嘿嘿一笑道:“看来肯定是这样,那以后就方便多了,不然身边跟着只黑虎太惹人眼。” 姜歌怀中的小白也从姜歌的怀里跳了下来,轻轻的跳进了白色水池里,很享受的眯着眼将头搁在池子边缘。 姜歌也没多想,看着两只异兽的样子姜歌知道泡在那池子里肯定有好处。找不着福伯,现在小黑小白又在泡澡。 有些无聊的姜歌想着上次坐在宝座上就获得了一件战甲的事情,那是福伯已囚禁自身而获得的机缘,并且赠送给了姜歌。 那如果姜歌自己做上那个金碧辉煌的宝座会有什么效果呢?好奇心萌生之后,无聊的姜歌决定上去再试试。 小心翼翼的姜歌蹑手蹑脚有些像做贼一样悄悄的来到宝座边缘,伸手按在座椅的把手上,然后慢慢的坐了下去。 就在姜歌的屁股刚刚接触到宝座上柔软的坐垫之后,姜歌全身不自觉的一抖,然后整个身子扎扎实实的端坐在了宝座上,姜歌闭着眼满脸享受道:“哇~真软,真舒服。” 因为上次铠甲的事情,姜歌并没有感受到这把座椅的舒适度居然如此之高,座椅的棉垫不仅厚软,而且棉垫下不是坚硬的模板,而是弹簧,姜歌坐在座椅上整个人的身体就凹陷下去,起身之后坐垫又恢复了正常。就这样来来回回感受着坐垫神奇的姜歌早已忘记了期初的想法。 玩的不亦乐乎的姜歌坐着宝座起起伏伏晃动着身体的时候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一双碧绿的眼在盯着自己,只是一闪而逝,姜歌心中警觉起来,平稳的坐在宝座上四处仔细的观察起来。 那双眼的眼神带着不善和嘲笑,诡异无比,姜歌根本无法想起来是在哪个方向闪过的。绝对不是幻觉。 姜歌想着想着身体就像没了骨头一般,渐渐的从宝座上溜向地板,只剩下上身平躺在坐垫上,仰着头的姜歌直视潜龙殿的屋顶,几根巨大的梁柱之上的穹顶,一条碧绿龙鳞碧绿龙眼的壁画映入眼帘。 姜歌仔细看向那双碧绿色的龙眼,正是刚刚感受到的那双龙眼一模一样,直视壁画上没有丝毫生气。 姜歌揉了揉眼,这种仰视很累,见着屋顶没有任何变化,也不再保持溜坐在地上的姿势,刚起身端正水平视线,姜歌心中恍若惊涛巨浪一般,不停的撞击着毫无准备的心灵。 姜歌的四周是一片荒芜的黄土沙地,依旧坐在宝座上,只是一动不动的姜歌身前方寸之外有着一头无比巨大的龙头差点就能碰着姜歌的额头。 姜歌头上汗水蹭蹭的往脸下掉落,心脏剧烈的怦怦直跳 ,仿佛生死边缘的威压,一眨眼的功夫姜歌就会被眼前的巨龙给吞掉咬成粉碎。 而姜歌眼前的青色巨龙咧着龙嘴,呲着比姜歌还要大的獠牙,龙须在姜歌四周飘带不停,眼神极其玩味的道:“小家伙,宝座好玩吗?” 还是第一次和龙说话,姜歌结结巴巴颤抖着下巴道:“好,好,好玩,不不不,不,好玩。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擦干净。” 说完姜歌立马站了起来,不敢碰到龙头,侧了下半跪着身子擦着坐垫和椅子手臂等地方。 一边用力擦着一边资源自语道:“对不起,这就擦干净。” 巨大龙头一脸鄙视的游动着巨大的身体调换这不同的角度和方向看着眼前小心翼翼擦拭宝座的姜歌。 青龙的龙鼻里哧的冒了一股水雾,喷的姜歌和宝座都是水渍,姜歌心神一紧张马上重新用力的扯着袖子擦着椅子上的水渍声音发颤的道:“没事没事,我再擦一遍就好。” 青龙瞧见姜歌的动作和言语哈哈大笑起来,缩回了巨大的龙头,保持和姜歌三丈远的距离,道:“有意思,有意思,几百年才出一个由潜力的人,上一个好歹英勇无双,这个就真的有点。额.......” 巨大青龙扭过龙头朝着虚无的天空问道:“你们在玩儿我呢?还是在逗我?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擦着椅子的姜歌不敢多看,一听巨龙说的“你们”两个字,一下心如死灰,心想:“容易吗我,就玩儿个坐垫也能遇见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千万别吃我啊,我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青龙见天上没有任何反应,呸了一口看着姜歌擦的宝座道:“哎,小家伙,你见过座椅手臂上的那条金龙没有?” 姜歌有些不知所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一脸认真看着自己的青龙道:“金龙我倒是刚刚见到过一条,不过很小很小,和一根筷子差不多大小。至于是不是这把椅子上的金龙我就不知道了。” 青龙哦了一声道:“这么会玩儿?筷子粗?是不是喜欢吹胡须瞪眼,吐一点都烧不疼人的火,鼻孔里还直冒烟?” 姜歌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个不停。 就在姜歌惊恐不定的时候,眼前的巨大青龙突然砰的一下,只见姜歌身前的空中水雾弥漫,随后一条筷子粗好似青蛇的小龙迅速窜了出来,在姜歌眼前四处转悠,身上似有流水不停,飞到哪就会有一股细小水雾在空中飘散,煞是好看。 青龙一边在空中画着圈一边问道:“是那条金龙冒着烟四处乱飞像是着了火的树叶好看,还是我如此优雅的飞过,留下神韵般的水雾好看?” 姜歌痴痴呆呆摸不着头脑的道:“你,你好看。” 青龙飞到姜歌的眼前停在空中道:“算你有眼光,走,带我出去,几百年了还是上千年了,真他娘的憋屈。” “咋,咋带?这是哪,我咋出去?” 青龙在姜歌的身上嗅了嗅,随即喷了一口水在姜歌的身上,原本幻化成灰色长袍的靖海鳌龙铠显现出了原来的模样。 青龙围着姜歌转了两圈道:“难怪你一出现就觉得熟悉,原来这家伙的尸体被你穿身上了啊。可惜可惜,便宜了靖海那小子。你也算运气好,先带我出去。” 青龙说完仿若水珠突然炸开一般消失不见,姜歌手上多了一串精致的龙形手链。 姜歌突然觉得手腕一紧像是要勒断了骨头一般,双眼一花,在睁开眼的时候,姜歌发现自己双眼很酸涩的看着屋顶的壁画,身体还保持着溜坐着的状态。 屁股痛,腰好酸,姜歌慢慢撑着腰站了起来,走到黑白相间的水池旁边,看着游来游去的小黑。在看看搁着头一脸享受的小白。 姜歌蹲下身子,伸出了右手,亮出手镯给小白道:“刚刚又遇到了一头巨大的青龙,就是屋顶的那条,它让我把它带出来。” 小白听懂了姜歌的话,纯白的双眼仿佛亮了一下,姜歌手上的手腕里面变成了筷子大小的小青龙。只见小青龙醒转过来,呼哈哈哈一阵缓缓,随后潜龙殿里四处飞舞,一会儿飞到宝座上旋转几圈,一会儿飞到屋顶青龙壁画那里嘻嘻哈哈半天,就感觉是被囚禁了数万年之久突然被放飞的感觉。 小青龙肆意的飞舞,旁若无人的啦啦啦啦啦哼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小调,第一次穿过姜歌和小白之间的空隙小青龙没太注意,第二次穿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小白,继续自由的飞翔。第三次飞过的时候心情愉悦的小青龙侧过头减缓速度不自觉的说了句大人好,大人你也在啊。然后姜歌只看见空中青光一闪,小青龙消失不见了。 原本十分嗨皮什么快意,无比逍遥自在的小龙凭空消失了。 姜歌左顾右盼不见其影。 在大殿最远处的一根蟠龙柱的阴暗面,小青龙笔直的贴在柱子上浑身发抖。 蟠龙柱上的龙头好像动了一下,看向瑟瑟发抖的小青龙,裂开龙嘴,像是在笑。 第六十章 小白大人 http://.biquxs.info/ 潜龙殿。 就在姜歌还在纳闷儿欢快无比的小青龙去了哪儿的时候。 眯着眼的小白朝着旁边黑色池子的小黑嘀咕了两下。 只见小黑刚要从水里一跃而起的时候,小青龙咻的一下带着身后长长的水雾涟漪闪到了小白的面前趴在地上飞快的转着眼珠子有些焦躁不安。 小白只是甩了甩头,额头上的金线里就被甩出了那条鼻孔里冒着烟的小金龙。 小青龙看见小金龙出现感觉闪在一旁,免得小金龙砸向自己,而小黑那边也顺势一甩,一条冒着黑烟的黑色小龙也被甩到了小白和姜歌的身前。 三条小龙服服帖帖的趴在小白的身前,小白不说话,三条龙也不敢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和紧张。 姜歌便开口道:“那个,额,初次见面,三位多多关照。” 三条小龙依旧不动,一个冒着黑气,一个冒着烟,一个冒着水汽。 姜歌再看看小白,发现小白继续眯着眼把头搁在水池边缘一动不动。 时间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 小白终于睁开眼睛,纯白色的眼睛一亮,三条小龙瞬间烟消云散。 姜歌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小白,突然觉得小白是真的利害,三条龙啊这可是,轻飘飘的就给灰飞烟灭了?还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姜歌逗弄了一会小白之后福伯突然出现潜龙殿的门口,手里拿着酒壶大小的水晶瓶和两只水晶小碗,走到姜歌面前道:“收集了许久,龙骨上的龙精老奴觉得差了些火候,就在龙骨额头那里直接挖了这么一瓶龙涎结晶然后化成了汁液,少爷可以给两只异兽试试,顺便少爷也可以尝尝味道,老奴试过了一小口现在全身火热感觉年轻了许多。” 姜歌瞧着满面有些发红的福伯微笑道:“福伯看起来真是越来越年轻了,福伯好好休息去吧,我来研究研究。” 福伯将手中的物品递给了姜歌道:“吃食都在厨房热着,少爷饿了自己去取用就是,这玩意儿可比那桃花酿后劲足太多,有些支持不住,老奴去睡一觉。少爷别饮用过量,这里不缺这东西,喝完了还有。” 姜歌起身扶着福伯出了潜龙殿大门。握着手里的酒壶回到黑白池边,将两只小碗摆好,每碗倒了碗底的分量就停了下来。 小黑蹭的一下冲过来,风卷残云的喝干了万里的汁液,小白却十分仔细秀气的慢慢喝着。 早已喝完的小黑看了看姜歌又看了看旁边小白的碗,喵也不是吼也不是,只能左看看右看看,想催促小白赶紧喝完又不敢。 终于等到小白喝完碗底的汁液,姜歌朝着小白问道:“还要喝吗?” 小白温柔的看着姜歌喵了一下,示意在来些。 姜歌会意这次倒了半碗下去。心想着这回该够了吧。 小黑见着姜歌这次居然倒了半碗,点了点头,好像是说这次还挺够意思的。随后居然不急不慢的花了盏茶功夫才喝完。 小白花的时间更长一些。只不过小白和小黑都喝完之后就各自躺在水池中一动不动。也没有再要喝的意思。 姜歌觉得有意思,感觉这所谓的龙涎比酒还还要醇厚,要不要自己也尝尝?连福伯都喝了,应该没有大碍。 于是姜歌拿起小白的碗倒了一点点,轻轻闻了闻味道挺好的,用舌尖舔了舔,嗯!清爽甘甜。 姜歌一口而饮,感觉到一股极度香甜爽口的汁水经过舌头流经喉咙到达胃里,然后四散开来,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张开,像是在呼吸一般,舌头上的味蕾更是满足的开了花一样。 忍不住的姜歌再倒了一口,又是一饮而尽,这滋味太舒适了,比任何人间美味都要好喝一百倍。 就这样,连续喝了大半碗。感觉有些微醺的姜歌仿佛身处在花的海洋,鸟语花香清风徐徐。 虽然非常享受喝进去和现在的感受,姜歌心里还是在克制自己不要继续喝,可是仿佛总有另一个自己在说:“怕什么,继续喝,你看小白小黑才巴掌大一点都能和大半碗,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也得干掉一瓶。手里还有半瓶,干了它。” 从未喝过酒的姜歌,第一次感受到醉酒上头的滋味,虽然喝的不是酒,但是这种感觉应该就是醉后的样子吧。 “干掉它......” “不行......” “干掉它,没事儿。” “不行.....” “怂货,这么怂谁会喜欢你。” “谁说没有,就有。” “不信,连这点都不敢喝的人,谁喜欢,喝了就信你。” “喝就喝,哼!” 在姜歌昏迷的那一刻,姜歌听见有酒瓶摔碎的声音,片刻后有福伯自责的声音,然后是流水哗啦啦不断冲刷的声音。 姜歌感觉身体要爆开了一般,体内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多少水都浇不灭,体内的两道循环往复的气息如今已经变成了拇指粗细,并且顺利 的在周身运转,通过了身体每个穴位随着血管里的血液在飞速流动。而姜歌体内的火也在飞速流转的气息作用下一点点的变小。 哪怕被冰冷的瀑布从头淋到全身,盘坐在瀑布下的姜歌就仿佛一块烧的通透的铁,被冷水淋下就冒气弄弄的雾气。 福伯担心的站在数丈之外看着烟雾缭绕的瀑布下方,心焦如焚,不停的责备自己,不该将那么多分量直接给姜歌的。龙涎的诱惑力太过巨大,第一次尝试又是年轻人肯定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贪婪。 小黑和小白都陷入了沉睡,福伯就坐在远处,抱着小黑小白看着瀑布下方的雾气从遮天蔽日慢慢道薄雾缭绕,再到第三天基本上没有雾气清晰可见瀑布下的姜歌。 第二天小黑小白都醒了过来,看见姜歌的情形两只小兽都担心的跑过去细细观察了一会儿,感觉没有问题之后才回到福伯的身边,陪着福伯盯着姜歌的变化。 在这三天里,姜歌的变化太过奇异,要是福伯看见的话估计会直接晕死过去,小黑小白过去的看的时候也没有太过严重,所以福伯得感谢那遮天蔽日的水汽。 从最初的姜歌被福伯送到瀑布下造成巨大水汽,福伯守了一会儿之后感觉脉象不差才离开。可就在福伯离开之后,姜歌赤裸的身体先是毛发尽数变为灰烬,被瀑布冲洗的干干净净,随后姜歌的皮肤出现灼烧脱落的显现,随后是肌肉,整个姜歌那是只剩下被火焰和绿色气息包裹住的内脏以及骨骼还有错综复杂的经脉血管。 冒着蓝色的火焰不停的灼烧着姜歌的内脏和骨骼,仿佛高温锻造铁器时一般。巨大的水幕落下淋在姜歌身上的瞬间就化为水汽,在姜歌身体变为绿色周身游走的气息飞速的运转之下,姜歌体内的火焰开始一点点的变小,然后火焰退去的骨骼上顺着血管开始生长肌肉,慢慢的肌肉骨骼和血管紧密贴在一起,直到第三天晚上,姜歌的皮肤尽数恢复,毛发也重新的生长出来。 在姜歌醒来的那一刻,姜歌紧握的双拳奋力一拳砸在身后湿滑的峭壁上,丝毫没有疼痛感传来的拳头手臂居然砸进了山体之中,姜歌整个右臂都嵌入到了石壁里。 《仙木奇缘》 刷了帅湿漉漉长发的姜歌心里想到,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这拳头还是揉长的吗,骨头居然没碎?还一点疼痛都没感觉到。 姜歌慢慢的从墙体中拔出手臂,陡峭的山壁上从姜歌砸开的那个洞开始有丝丝裂纹迅速向地面攀升,清脆的石头脆裂声响彻峡谷,好在峭壁并未完全裂开,看上去却有万丝千缕的暗痕。 冲洗了一下身体和手臂的姜歌缓缓的走出了瀑布,福伯连忙送上来一条宽大柔和的毯子披在了姜歌的身上。 姜歌揉着头道:“多谢福伯救命,不是一直在这瀑布下冲着降温,小子怕是小命难保。” 福伯一边帮忙擦着身子一边道:“没事就好,老奴担心死了,都是老奴的错,忘了告知少爷别贪杯。” 姜歌摆摆手道:“是小子自己没把持住诱惑。怪不得福伯。不过现在的我好像是重生了一般,感觉比之前好了太多,有一种,嗯,怎么说呢。脱胎换骨,易经洗髓的感觉。” 姜歌感受着身体上的改变,还有刚刚的那一拳,姜歌感觉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气,抗击打能力强了好几倍,起码不在是随便割一刀就会血流不止,起码也得是镇山剑那种级别的武器才行吧。 接下来几日,姜歌每日帮着福伯喂喂鸡喂喂鸭,扫扫猪圈羊圈什么的,吃日和福伯吃饭的时候,福伯喝酒,姜歌喝龙涎,当然最多不超过半碗。两只小兽也跟着姜歌想着福,每日都有足够量的龙涎可以喝,小黑变大之后变得更加雄壮威武,体格已经和一头成年牛大小超不多,浑身暴起的肌肉看起来就有力量。而小白呢,却依旧只有那么大,也不见有任何变化。 姜歌也不着急,反正一切随缘,强求不来。能在这里陪着福伯每日里干干农活,晒晒太阳,聊聊天,喝喝酒,这日子就觉得非常的满足。 这一日,姜歌在和福伯打扫广场的时候和福伯聊起了另外三个人当初在凤凰山顶的遭遇。福伯说他上不去,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样,但是建议如果姜歌没事儿的话可以再去碰碰运气,兴许会有新的收获。 姜歌一想也是,既然都来了这么多天,也就一万阶台阶,花两个时辰爬上去不就得了。有没有新的收获无所谓。反正那三个家伙都尝试过了,没有可能。不过爬爬山疏通下筋骨还是不错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姜歌把小白小黑交给了福伯之后背上了镇山剑迎着黎明冉冉升起的太阳,一步一个台阶的朝着凤凰山顶走去。 在爬天梯的时候,姜歌还是会再每千阶整数的时候感受一下大阵压胜,好奇的姜歌在确定这个大阵却是是实力越强横压制就越厉害,最后的那一步,姜歌依旧不敢尝试。开玩笑,现在可只有一个人,出问题谁救他,虽然好奇,可是不傻啊。 在轻松踏过万阶之后熟悉的碧绿大殿和广场出现在姜歌的眼前,姜歌没有着急进入凤鸣殿。而是优 哉游哉的四处看了看,在观景台上看那大山小山起起伏伏,一览众山小,心胸开阔无比。那些飘荡着的雾气围绕着座座青山,还有那些清澈的小溪。 “什么?可以看这么远?”姜歌完全不由自主的吼了出来。从这山顶到姜歌刚刚看到的小溪,目测距离千丈远了吧,居然能够看清小溪的水清澈不清澈? 姜歌闭上眼睛,再细细用耳朵去听,发现只要姜歌心想到那个小溪的位置就听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姜歌狠狠的啐了一口自言自语道:“他娘的,这也太离奇了吧,真的脱胎换骨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姜歌在玉石台阶上盘膝而坐,细细感受身体内部的变化和所学的功法情况。 许久的自我感受和审视之后姜歌才发现,一直不怎么太上心的几门功法居然都入了化境。难怪可以看那么远听那么远。看来喝了龙涎之后是真的帮助自己全方位提升了一个巨大的台阶。 一元养气,两仪调合,三才感知,这三门功法都是精神方面的功法,都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使用镇山剑的剑气技就不在如此吃力,而且可以多次使用了? 而早已进入化境的四象拳法趋于化境圆满的状态,七星剑法和六合枪法也都进入了化境小圆满状态。这以为这什么,意味着出拳便有拳罡,出剑则有剑芒,出枪更能煞气外放。 简单来说就是除了不拿武器,使出的招式都有其气形并且能伤人,如果加上利器为了成倍增加。 姜歌感觉万身体的改变和这些功法的改变之后心中舒坦很多,变得更为自信,如果在遇到灰袍道士那种级别的对手,姜歌有信心短时间内将其斩于剑下,至于那个叫宇文剑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实力,但是姜歌有信心可以一对一试试,而自己就算输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心情很好的姜歌起身朝着空旷的山谷“啊~”一声,才抒发了一下心中的许多喜悦之情。 拍拍手之后姜歌走到凤鸣殿,推开了大门。 阳光的照射下,大殿的墙面依旧散发着荧光,在姜歌进入之后大殿殿门自动关闭,大殿中间的位置那个水晶球又冒了出来。姜歌围着水晶球转了两圈,发现没有任何变化,心想着魁隗石他们三人都是时隔三年才重新进入,自己也应该和他们一样吧。 于是姜歌大大咧咧的伸开手掌轻轻的按了上去。 就在姜歌的手掌接触水晶球的瞬间,透明的水晶球内突然亮起白光,在炫目的白光下,姜歌大脑一阵晕眩。 随后,感觉漆黑一片,仿佛进入了无尽的黑暗。 冰冷。 彷徨无助。 奋力呼喊,却没有任何声音。 世界一片死寂。 姜歌感觉自己好冷,冰冷刺骨,头痛欲裂,想动,却无法动弹。 在挣扎了无数次之后,姜歌终于放弃了。 在黑暗里煎熬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丝微弱的火种在漆黑的夜里被点燃,姜歌依旧不能动弹,只是能够看见光亮,心里就有了一丝希望。 接下来火种越来越亮,漆黑的世界里逐渐出现了更多的微小火苗。 一颗,两颗,五颗,十颗,五十颗....... 姜歌感受到了火苗带来的温暖,感觉手指动弹了一下,嘴角好像也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随着火苗越来越多,小火苗逐渐在彼此照耀下变成火把变成燃烧更旺的火炬,最后形成熊熊烈火,连成一片火海。漆黑的也被火光照得通亮。 姜歌感觉到胸口在被烈火炙烤灼烧,仿佛有一块坚硬的石头被燃烧成水,呼吸极为困难,在胸口不断起伏后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那滩水从喉咙里喷薄而出,呼吸开始变得平稳舒畅。 漆黑的夜空撕开了一线刺眼的光亮。 好像听见的嘈杂的声音。 像是从非常安静的地方变成了人声鼎沸的吵闹大街,有的声音激动不已,有的声音颤抖嘶哑,还有的声音似乎是在祈祷,尤为的虔诚。 姜歌感觉身体不再是轻飘飘的好似一阵风吹过就会消散一般,开始变得沉重,非常的沉重,全身上下都是疼痛,火辣辣的刺痛。 只有手指和叫能够轻微的做些动作,而身上好像被缠绕着无数的绷带,难受至极。 漆黑的夜空,那条光亮变成了两条,光线炽白,许久后才慢慢变淡,姜歌吃力的从两条光亮处向外看去,好多熟悉的面孔逐渐清晰,每一个都无比紧张的看着自己。 老泪纵横的吴彦,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壮汉陈盛和李吉,哭丧个脸真丑。 英俊年轻的江一百,小花猫似的,一点都不帅气。 嘬着烟袋的老聋子和凉薯,还有老瞎子,咋站那么远。 嗯,虽然也是绑带缠身,却依旧潇洒的剑虹。 看来都在呢。 真好。 第六十一章 再入梦境(1) http://.biquxs.info/ 凤凰梦境。 清风城将军府。 姜歌此时正在残破的将军府前院躺在竹椅上晒着晚秋的太阳。 腿上盖着一条不知什么材质的皮草,柔软舒服。 遍体鳞伤的姜歌从刚刚醒来不能动弹不能言语,经过十来天的恢复之后可以勉强行走,四肢也能做些轻微的动作,基本的沟通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时间稍长,或者思考的稍微复杂就会剧烈的头疼。 毕竟头骨被箭矢击碎,损伤到了大脑。必死无疑的姜歌却一直没有断气,总是保持着微弱的呼吸和一丝细微的脉搏。 也正因为姜歌身体强烈的求生欲等到了城墙以南大本营的支援,神农氏的一位长老正好在城内,在这位长老听说了姜歌英勇作战夺取清风城的经过之后,自愿跟随支援部队赶往了清风城,这也使得危在旦夕的姜歌得意获得是个世界上最高的医术治疗。 姜歌听吴彦提起过很多次,神农氏在残余的五族之中战力最差,却是唯一具备优秀治疗天赋的种族,哪怕在世界没有被魔军攻占之前,神农氏也是古老的医疗天赋最好的种族。传言只要人还有一丝气息能够遇见神农氏精通医术的族人必能救治过来。 刚好,这次这个传言在姜歌身上得到了证实,不过在姜歌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的第三天那位长老便离开了清风城,而姜歌还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姜歌内心极为感谢这位不知名的长老出手相救,也让吴彦等人询问过大本营相关的人物,都不知道其姓名,只是确认的知道那人身上穿着神农氏常见的长老长袍和佩戴着长老徽章。 对于五族来说,长老身份固然尊贵,可是放任随便一族也能够拉出数百个长老身份的人。毕竟每一个大族下面还有很多小族,甚至无数个家族,而这些小族群里多则十余人属于长老级别,少则也有两三人。 所以姜歌想要找到这位把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的恩人如大海捞针,后来经过多方打听,已然了无音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在姜歌能够正常沟通之后,江一白和吴彦四人分别请罪,犹豫敌军北方哨营好像提前预判一般,并未驰援清风城,而是分为两路救援东西两营,结果兵力本就不足的江一白和吴彦两部在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二的战斗力之后才完全歼灭敌军。 因此也拉长了进攻清风城的时间,比预定时间足足晚了有半个时辰,也才导致了姜歌一人一剑冲上城墙的悲惨局面。 姜歌并未责怪四人,因为这是他自己的疏漏,在所有计划的指定初期,姜歌就片面的认为敌军北哨营要么撤退要么驰援清风城。绝不会去救援东西二营,这不符合姜歌之前对敌军的认知和判断。 并且在姜歌冲上城墙被精准的偷袭和力竭之后的致命偷袭之后,哪怕神策军奋勇攻下城池将所有敌军屠杀也不曾发现那个神秘的偷袭者在何处。 经过不断的复盘和思考,姜歌确定敌方已经被姜歌带领的神策军吸引了目光,并且有经验老道的指挥官在操纵这次战役,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刺客。 不过总算占领了清风城,虽然神策军损失惨重,战兵只剩下不足两千,工兵营、器械营、辎重营在最后的攻城战中成为了中坚力量,也是损失过半。 根据吴彦的统计,在支援部队赶来之前,姜歌手下只有两千人人带伤的战兵,一千辅兵,还有接近一千丧失战斗力的伤员。 幸好在攻下清风城时吴彦就派出斥候回前军大营禀报战况,斥候队由凉薯带队,三天的路程硬是在跑死两匹马的情况下只用了一日的时间就将战报送到了前军大营。 而前军大营在收到战报之后士气大震,以一军之力攻占了敌方战略要地,而且是在双方实力悬殊近三倍的情况下。堪称又一成功的标准的攻城案例迅速的传播开来,本就小有名气的姜歌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不仅仅是前军大营的将军们,消息传到长城以南的大本营之后更是轰动全城。在诸多老将听到战况之后纷纷表示此子极有可能成为新一代战神。而姜歌这个名字仿佛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逐渐闪耀着光芒。低迷了无数年的大本营像是过年一般热闹。也为姜歌的三战三胜,激励了无数热血的年轻人,火凤一族的前哨兵线形成了一股势不可挡的战意,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等待新的机会如同神策军一般,夺回曾经的土地。 在战报送到大本营不到半天的时间,大本营就发出了一系列支援命令,督促前军大营以最快的速度备齐物资和兵员,源源不断的朝着清风城输送,同时要求前军大营在神策军的胜利基础之上,拓宽以清风城为中心的战略纵深,不能让清风城孤悬于外,集中优势兵力将清风城沿线的所有敌军前哨军营一一拔除。 就在 姜歌还在清风城晒着太阳养病的同时,火凤军所有前哨部队在前哨大营的协调统一之下开始筹备着一场规模庞大的反击战役。 姜歌躺在竹椅上晒着温暖的太阳睡的很香甜,不过刚睡不久就被匆匆赶来的吴彦给吵醒。 姜歌揉了揉眼睛问道:“急急忙忙的,能不能轻点,我这头上还有个窟窿呢,振的脑瓜疼,快说什么事。” 吴彦手里拿着一沓文件,首先递给姜歌一份奖励命令,姜歌懒得看挥了挥手道:“眼睛疼,直接说。” 吴彦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也不好做的太过,看着眼前的主将,作为老将的吴彦敬佩有余也是十分心疼和担心。于是平复了心情,从旁边搬了个凳子坐下开始一件事一件事的说了出来。 第一件事情是神策军奖赏的问题,吴彦道:“之前神策军虽有番号,却并不是一军之配置,但是在将军的带领之下,咱们拿下了清风城,这在进几十年里堪称首次夺回敌军战略要地,并且还是一座城池,而清风城地处北方南下的必经之地之一,在中部战场,清风城就像一扇门,占了这座城,我们不仅可以抵御北方的进攻,而且随时可以举兵北上,在数十年来,东西中三个战场还是第一次掌握如此巨大的主动权。” 姜歌有些不耐烦道:“不用分析那么多,直接说。” 吴彦不好意思道:“将军说的是,在命令上,神策军被设置为永久番号,并且建设齐备的一军配置,也就是说,神策军标配一万战兵五千辅兵,将会在今后的一个月内陆续补齐兵力和战略物资。” 姜歌一听心情好了起来,道:“这不挺好,你皱着个眉头干什么。” 吴彦有些无奈道:“军令如此,可是实际情况也有说明,根据咱们自己的家底还有两千战兵,一千辅兵,伤病已经全数转移到后方治疗。而支援到目前为止才补充了三千战兵和一千辅兵。前军大营表示接下来要有整体的战略安排,没有更多的兵员补充给清风城。剩下的缺口得咱们自己想办法。而且军备物资属下想来也只会补给一半。” “什么?又来?真当我是神仙不成。这让我怎么办,要是再来任务,我哪有办法去完成。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完全是瞎搞嘛。又想马儿跑的快,又不给马儿吃草。没门儿,反正不补足,我啥也不干。就在这里呆着,养病。”姜歌忍着痛摆着手有些气愤的说道。 吴彦皱着眉头也是十分尴尬的道:“第二件事,大营说了,清风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负责防守,尽量配合今后的战略实施即可。短时间内不会有任务。而且今后的军需物资可能会不太及时,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最好是依托清风城的优势自给自足。” 姜歌听完一头的黑线,不过细细想来,如此也好,来到这个梦境里老是打打杀杀的也很无趣。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姜歌把自身的心态放的很好,这只是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但终究还是梦境。进入到这里,姜歌就得扮演好梦境里的角色,试试看最终能够走到哪一步。 姜歌说道:“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 吴彦有些扭捏的道:“除了各位的官职升迁之外再无其他,不过属下在搜索清风城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还需要将军随属下去一趟在做定夺,属下从未见过那般景象,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姜歌纳闷道:“你好歹也是一军主将,活到这个年纪了还有你没见过的?那就去看看。” 吴彦汗颜道:“将军去了一见便知。” 随后吴彦吩咐照顾姜歌的亲卫,抬着姜歌的竹床朝着清风城中的一座库房走去。姜歌一看不就是普通的库房,还能有什么特别的不成。 等吴彦带着姜歌进入库房之后,除了一些沾满灰尘的武器铠甲之外也没有别的。姜歌有些意兴阑珊的道:“你带我来就看着破铜烂铁?” 吴彦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在前面领路,走到库房的深处,有一块巨大的黑色布幔随意的铺在一座小山的形状上。吴彦轻轻走过去,揭开了黑布,姜歌看去,这不还是一堆破铜烂铁吗,堆成小山就变得特别了? 正准备说要打道回府的姜歌,下一秒就被勾起了兴趣,吴彦在一块有着明显清理过的地面上打开了一扇暗门。 吴彦示意身边的侍卫点燃火把,随后身先士卒的进入了暗门,两个侍卫与吴彦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四个侍卫继续抬着姜歌踩着石制的阶梯朝着漆黑的甬道走去,自有护卫在地面之上守护。 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姜歌听见了潺潺流水的声音,空气开始变得阴冷和潮湿,而一路向下的甬道墙壁上的油灯也被吴彦和侍卫一路点燃,石壁上从开始干燥逐渐变得潮湿,最后,终于在走过一个拱形的石门之后姜歌的视线变得豁然开朗 ,而眼前的景象在不断被点燃的油灯照耀之下,姜歌也张大了嘴巴,无比惊讶。 “我的天,哪来的金币,这么多的金币,哇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快快快,抬我过去,天呐,吴彦你真是个福将,这种地方都能被你找到,简直匪夷所思。” 一座金山,真正的金山,比城墙还高的金山,全是金灿灿的金币,在火把和油灯的照耀下金光璀璨。 姜歌被抬到金山的边缘,抑制不住激动和颤抖的心,姜歌完全忽略了身上的伤痛,颤颤巍巍的坐在了竹椅上,脚下踩在满地的金币上,伸出手臂随便捞了一把看着满手沉甸甸的金币,姜歌突然觉得好幸福。 哪怕在现实世界里姜家的金库姜歌也是去过几次,可和这整整一座金山比起来,简直就是苍天和米粒的区别。幸福来的太突然,姜歌抱着金币爱不释手,还拿起几颗在嘴里咬了几下。黄金那种口感,不要太舒爽,姜歌都有些上瘾的感觉。 吴彦看着姜歌的表情叹息了一声,尴尬的提醒道:“将军,将军。” 被吴彦连续提醒了几次之后姜歌才醒悟过来,突如其来的幸福却是无法掩饰内心的贪婪。极为晃过神的姜歌极为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吩咐道:“把我抬远一点,些许金币,不足为奇,哈,不足为奇,只是数量多了点。” 吴彦并不惊讶姜歌的表情,因为在吴彦第一次见到金山的时候比姜歌的表现要疯狂的太多,幸好身边的侍卫都是极为忠诚的老兵,虽然也被痴迷的无法自控,好在没有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 吴彦见姜歌恢复了清醒便吩咐侍卫把姜歌抬起来跟着走,姜歌好奇,难道还有别的惊喜不成? 在金山的后面,有一条几尺宽的小溪东西横穿,小溪里散落着发光的宝石,姜歌差点又陷入了色彩斑斓的迷幻之中,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才保持着清醒。 在吴彦的身前,有四座大门,吴彦依次推开大门,两个侍卫进入房间点亮了壁灯,等四个房间都被点亮之后,姜歌被依次抬了进去,第一个房间全部是石砖一般的各种颜色的金属,第二个房间是各种材质的皮革丝线,第三个房间是一堆堆药草和各种食物,第四个房间全是木桶,比人还高的木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的味道,像是水果,又像是酒精。 不知道吴彦从哪里找来的两只银杯,在一个木桶的下端有一个开关,吴彦用手一扭,就有细细的水流了出来,顿时香味更浓。吴彦又走到另外一个木桶前面,同样接了一杯水。走到姜歌面前道:“将军尝尝便知。” 姜歌看了看吴彦,又看了看盛着一红一白两种颜色汁液的银杯,姜歌先接过红色的杯子闻了闻,一股浓郁的果香,姜歌轻轻喝了一小口,眼睛突然一亮,接着一口气尽数喝了下去。姜歌咂着嘴回味着满是果香又清爽甘甜的汁液带给自己的舒爽口感,此时姜歌的脑海里只有几个字在飘荡“太好喝了”。 接着姜歌看向另一杯清澈透明的液体,闻都没闻,一口气直接喝完,姜歌以为会如之前的那杯一样,只可惜截然相反,一股浓烈的灼烧感从入口到进入喉咙再到进入腹中,简直就像是一团火,又辣又烧的感觉把坐在竹椅的姜歌刺激的像是快要冒火的烟囱,扯着脖子满脸火辣辣的感觉,幸好吴彦早有准备,赶紧接了一杯红色的汁液递给了姜歌,在姜歌一口喝下之后才缓解了许多,之前的灼烧感渐渐退去,混合着酸甜的果香味在姜歌的嘴里,喉咙,腹中彼此融合翻滚。 不知道是动作太过剧烈牵扯到伤口还是如何,姜歌感觉头有些重,昏昏沉沉的,好困。 强打起精神的姜歌又喝了几杯红色的液体之后,勉强的控制住自己逐渐犯困的大脑,径自躺上了竹椅,对着吴彦说道:“把我的亲卫营调过来,让剑虹守在这里,一切等我醒来之后......” 吴彦看着睡着的姜歌有些苦涩的吩咐侍卫把姜歌送上地面,并且吩咐剑虹带人把这里包围起来。 偌大的地下空间里,吴彦蹲在金山之下,把玩着闪着光芒的金币,自言自语道:“这么多钱,该怎么花呢?还有那么多物资,真是头大,有钱的滋味真难受。一切还是等将军醒来之后再做定论吧,只是这酒量也太差了点吧。” 好不容易等到剑虹带着亲卫队来到地下仓库,哪怕痴迷剑道的剑虹见到如此规模的财富之后也愣了半天,好在都是姜歌的亲卫,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剑虹控制住了现场的局面,有剑法高超的剑虹守在这里,吴彦也放下了许多,与剑虹商量几句之后吴彦就朝着甬道走去,他得回到地面等着姜歌醒来,尽早把各项事情确定下来。 特别是这么多的钱该如何花,一想到这里,吴彦的眉毛就翘了起来,有钱真好。 第六十二章 再入梦境(2) http://.biquxs.info/ “水~水~好渴~” 姜歌扶着额头缓慢的起身,看了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卧房里,嘴中极其干渴,刚刚似梦非梦的呢喃声门外的侍卫不可能听见,毫无反应。 姜歌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口喊道:“来人呐。” “将军醒了,将军别动,小心别扯到了伤口。” 姜歌看了一眼正是凉薯一边说话一边快步朝着床边走来。 姜歌看着尚且稚嫩的凉薯道:“扶我起来,睡太久浑身不自在,昨日我是醉酒了?” 凉薯嘻嘻哈哈道:“将军一杯就倒可是传遍了咱们清风城,来扶着点,将军小心脚下。” 姜歌扶着凉薯坐到了躺椅上,调节好了背靠的角度,盖上了毯子吩咐凉薯倒了杯茶小口小口的品着。 回想着昨日的情景,偌大的地库里小山般的金币,小溪里面的宝石,还有四个仓库的物资,喝着茶的姜歌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真的是天降横财,这下什么都不用愁了,只不过得好好计划这些物资和金币的使用。 在想着昨日喝过的那种红色汁液,嘴中的茶水顿时就失去了味道,只要一想起来,那满满的果香就在姜歌唇齿之间缠绕徘徊。至于那杯白色的酒,姜歌感官不太好,酒劲太大,到现在都有些头痛头晕,看来自己并不适合喝酒。被笑话就被笑话吧,天下皆知最好,免得以后被劝酒,少了许多麻烦。 这么一想,姜歌心中又开心又舒坦,对着身边的凉薯道:“凉薯啊,去把你吴彦叔叫过来,剑虹叔也叫过来,还有,嗯,江一白也叫过来。再弄点粥和水煮蛋过来。” “好嘞,姜家躺好,凉薯这就去。” 话刚说完凉薯就跑了出去,没有那些规矩和唯唯诺诺,直爽干净的性格姜歌却喜欢的紧。 不一会儿吴彦、剑虹、江一白来到姜歌的卧房,齐齐站在门口。 姜歌指着桌子上摆好的白粥小菜和水煮蛋道:“别拘谨,都坐,随便吃点,迁就一下我这个一杯就倒的将军。有许多事要和诸位商量,别空着肚子。” 姜歌既然吩咐了,三人虽然都各自吃过早饭,但盛情难却将军又没有摆什么架子,便都坐下来各自盛了粥,慢慢吃了起来。 江一白似乎看起来不太爱吃白粥这种味道寡淡的食物,不过还是喝了半碗之后才放下碗筷,等着诸位同僚和姜歌。 吴彦则是吃的津津有味,或是年纪大了,对清淡的食物比较合口味,反而不太喜欢油腻口味重的小菜。 剑虹就什么都不挑,喝着粥吃着小菜,整个水煮蛋握在手中来回揉搓了几下,蛋壳就大片大片的自动脱落了下,看的旁站着的凉薯一阵心痒,武功高吃鸡蛋都这么帅,想着这段时间在姜歌面前多表现表现,好让姜歌介绍给剑虹当个徒弟。 姜歌也不强求三人,自己吃的悠闲,一口粥一口小菜半个鸡蛋。一炷香的功夫桌子上的四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碗筷。姜歌对身边的凉薯说道:“收拾收拾再泡壶茶进来就到院门口守着,没我的允许不准人进出。” 凉薯抱拳领命,手脚麻利的快速将桌子上的物品收拾干净,然后又泡好了一户茶送了进来,退身关门,招呼门口的侍卫走到小院门口警卫。 听见屋外的人都走了之后,姜歌看向在坐的三人道:“一白可能还不太清楚情况,稍后跟着剑虹去看看就知道了,这里我也不多赘述。现在我们的情况我还是不太了解,吴大哥先介绍下清风城目前的情况吧。” 听到姜歌点名,早就一肚子事要说的吴彦马上站起来从胸前取出一个账簿一样的东西翻开之后看了姜歌一眼道:“姜家,两位同仁,可能事情比较多比较杂,稍微耐心一点。” 姜歌点点头示意继续说,吴彦接着道:“自从拿下清风城之后,我们搜查了整个清风城以及东西北三个方向一百里之内的绝大部分可能藏有敌军的地方,没有发现一人,目前斥候队轮番搜查,并且关注到北方和周边的敌情。于战事而言,到目前为止,清风城一战基本告一段落。那么在此战中,我神策军以不足七千兵力歼灭了三倍于我的敌人,共计六座前哨军营及一座清风城。虽然如此,对于神策军来说也是惨胜,损失超过半数,将军也差点......天佑将军。战后统计,我战兵尚余两千人,辅兵一千人,另有一千余伤员送回后方。在近半个月期间,前军大营增派了战兵共计三千人,辅兵一千人。物资若干。这就是咱们目前的实力,将军。” 姜歌喝着茶点点头说道:“这个我已清楚,你继续。” 江一白在一旁听见作为大军总管的吴彦好不遮掩的把神策军的所有数据和细节和盘托出,而姜歌还让自己旁听,江一白心中感动将 军的信任,同时也有些不知道姜歌的用意,可不论如何,能够成为姜歌信任的人之一,江一白就很开心很有被认可的感觉,于是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更认真的听着吴彦的汇报。 旁边的剑虹倒是有些索然无味,不是因为将军的赏识以及将军本身的实力和敢于单剑冲城的胆量,剑虹也没有这般信服过一个人。尊重强者,而且还是信任自己的强者,是应该的。 吴彦继续道:“说道咱们清风城现有的实力,基本上就这么多,上面的命令都下来了,不过因为将军身体的问题就暂时还没有着急大家进行表彰,不过在这里要先恭喜小江将军,晋升团帅,同时恭喜剑兄晋升侍卫都统,官职与团帅一样。另外陈盛李吉两位此时不在,晋升团帅的消息小江将军到时候代为转达,等将军身体好了之后咱们再做授勋仪式。” 江一白一听心中一惊,这也太快了吧,晋升跟飞一样,难怪当初家里的老妖怪非要自己来跟着将军,太神奇了。不过震惊之余江一白还是起身抱拳说了些感谢的话。剑虹则只是抱拳示意了一下,并无其他言语。 姜歌也虚按了空中道:“这些都是大家应得的,过些天身体好些了再授勋,暂时委屈几天。吴大哥继续。” 吴彦朝着江一白眨了眨眼后继续道:“基于大营的考虑,神策军军制提升为军,番号永久不变,满员一万战兵,五千辅兵。只是大营自由安排,暂时只能补充部分兵员和物资,当然,按照惯例,基本上在今后也不会再有补充。所以目前我神策军在补给之后在编战兵五千,辅兵两千。距离满员还差一半,物资更是短缺,不足半年用度。当然指的是大营的支援,不是其他。” 姜歌知道吴彦的意思嗯了一声表示知道,示意吴彦继续说。 “另外根据大营的命令,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我们不会接到新的作战命令,固守清风城阻止敌人的渗透才是未来长时间的人物。而且在物资其他方面必须得自给自足。所以,机遇目前咱们的困难,第一,兵员需要补充。第二,物资需要补充。第三,恢复生产和建设。第四做好防御工作以及未来随时可能出现的配合工作。那么问题就凸显出来了,人,严重不足,特别是专业的人,例如开垦种地的农夫,建设的工人,矿产铁器生产的工人,织布裁剪后勤的妇女,以及最重要的五千战兵的补充。” 吴彦说完之后姜歌到了杯茶推了过去,吴彦坐了下来细细喝了一口。姜歌看向一旁的江一白问道:“一白从未透露过身家,不过我猜测也肯定有难言之隐,这么久相处下来,战场上可谓神勇无双,咱们并肩作战多次,我也观察出来一白家世一定不简单,单从这一手弓法在军中就是独一无二,加上身上的战甲也不是凡品。当初派来我神策军的时候军令上也没曾提及过。如果一白觉得方便的话不妨说说?兄弟我初来乍到,对城墙以南的事情知之甚少,如今迫在眉睫的诸多问题,都待解决,一白不如建言一二?” 江一白被姜歌带有调侃的语气说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只是没想到当初来的四人个在姜歌心里看来早就看的透透的,于是也不再隐瞒,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无非就是家世好一点而已。 江一白平复了心情道:“将军,属下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来是,家中长辈咱三叮嘱,不可暴露家世身份,不然在军中会被孤立。其实我家就是火凤城里的八大家族之一江家,咱们火凤城从来不讲究什么裙带关系,想出人头地唯有参军博取军功,所以长辈们我在城里每日无所事事的和其他几个家族的同辈混吃等死极度厌烦,正好将军当时出现,家族长辈知道此事之后觉得跟着敢拼敢闯的将军军功不会少。索性就把我给丢了出来,谁都不知道我的家世。” 姜歌听着好笑,看来是个纨绔子弟被丢到沙场历来来了,结果遇到了自己,好几次险象环生,也是舍生忘死的自己拼出来的军功,姜歌倒是很佩服江一白战场上的执行力和现在的坦白,相当可爱。 忍着笑的姜歌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的话,咱们现在的困境你可有办法?按理来说大家族的少爷资源不少啊。” 江一白摇了摇头道:“将军想错了,我还有几个兄弟,家中不光我一个后生,所以上了战场生死有命,那是实力不济。家里没人在乎的。” 姜歌一听也是摆了摆头,看来大家族的竞争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适者生存,要么窝囊的过一辈子,要么早早夭折或者死在前进的道路上。子嗣众多的大家族根本不会在乎几个晚辈的生死。 不过年轻的江一白马上就抛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继续道:“其实现在咱们神策军的问题不算问题,就是人嘛,咱们回去招募就是,话说长城以南地少人多可不是一年两 年的问题了,要不然也不会有义务兵制的出现,而且联盟大大肆孤立生育和参军。就是为了在不断的战争消耗中提高全民的素质,形成优胜劣汰的良性循环。也因为这样,才有了不能靠家族势力获得功勋的命令。全员都是公平竞争,无论是家族和平民。当然家族的优势也是有的,比如武功从小的联系和战策的培养,装备和体质等。但哪怕如此,非家族的高功勋获得者也占据了接近一半,像将军这样没有家族传承的特例在历史上也发生过几次。所以,如果让大营分配的话,只会分配义务兵力,所以才会出现建制减半的情况。常规预备兵却是不足,但是不代表人口基数少啊。” 姜歌一听,眼神一亮,看向吴彦眼神中实在询问和确认。吴彦点点头道:“小将将军所说属实,长城南边的诸多城池却是人满为患,义务兵却是精选制,十选一的概率,也就是说适龄人口里面十个人才选一个,而这个人则是这是个人里综合素养最好的一个。因为我们长期处于防守状态,所以伤亡率很低,像我们神策军如此大规模的进攻在我的记忆力还是第一次。而损失也是这么多年里损失最大的部队。当然,回报是损失的无数倍,胜利和希望才是火凤城最需要的。” 当听到损失的时候姜歌微微皱眉,却是这一次的损失太大,虽然只是梦境,不如现实社会那边真实的去感受到那种伤痛,在梦境里更多只是像是数字,但在吴彦这么一说,姜歌的心情沉重了许多。长城以南的人们可能非常渴望这种胜利,可是带来的损失却是巨大的,这会导致多少老人痛不欲生,多少家庭支离破碎。一念及此姜歌心中就有一股不可言明的悲伤。 吴彦见着姜歌的表情宽慰道:“将军不必悲伤,从军必然会有马革裹尸的一天,报效人民和国家是军人最为神圣的职责。那些战死的兄弟家人或许有悲伤,但是大多都会是开心和荣耀。” 江一白接着道:“其实将军不必太过悲伤,因为在咱们心里,能够战死沙场,从骨子里就是荣耀的,无论谁家的儿子要是杀敌战死,虽然会因为失去亲人而感到悲伤,但是另一方面,也会感觉得无比的光荣和骄傲。在长城以南,没有人会觉得家里有钱或者当官会比比人高一等,只有那些拼命博取战功的将士才会被人所崇敬,越是杀敌多,越是胜利多,人民就越是敬佩和敬仰。而且联盟也会照顾好牺牲战士的父母,有很高的抚恤金和税收减免等政策。所以联盟里的人们,可能会有勾心斗角,可能会有利益纷争,决斗拼命的人也不少。但是只要是上阵杀敌的战士,所有人都会给予各种礼遇和方便。” 姜歌听完突然觉得身处的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这种众志成城一致对外的志气深深的烙印在每个人的骨子里。而现实世界里的国家和人,姜歌只能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去想。 抛开这些话题姜歌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招募呢?需要什么条件吗?会不会有什么限制?” 吴彦道:“是需要基本条件的,联盟有一个雇佣兵条款,除了几条限制之外就没有了。第一条,长城以南各城池各家族雇佣兵人数最高上限不可超过千人。第二条,各雇佣兵兵团不得在长城以南制造混乱和掠夺以及杀戮。第三条,雇佣军一切开销各雇主自行承担。第四条,雇佣军北上参战或者独自取得战役胜利者可享受战兵同等奖励,军功换算城爵位功勋。第五条,杀戮联盟成员者,株连九族。决斗除外。” 江一白解释道:“决斗就是必须公开绝对。个人也好,家族也好,势力也好。如果产生不和调合的矛盾可以申请决斗,联盟通过后就可以选择双方都认可的公平的决斗方式。无论胜负都不可在事后私下报复。” 姜歌一听,这什么规则?好奇道:“这决斗这么规定的话,难不成两个家族火并之前都规定好,咱们出多少人,在什么地方,然后对砍,谁死完谁输?这么直接的嘛?” 江一白点头道:“就是这么直接简单,所以整个联盟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都是光明正大的处事。因为我们的目标最终只有一个,夺回我们失去的土地和荣光。” 看着江一白略带神圣的样子,姜歌有点感同身受的感觉,这种思想的高度统一就是最好的战斗力。可以避免诸多的麻烦,将人性的黑暗面完全暴露出来,贪财也好,贪恋权势也罢,都可以,拿军功换。而且底线是不可屠戮同族,有本事去单挑。那么这样一来,所有东西都摆到了明面上。一切就好解决了。而且还有刻在骨子里的统一思想和目标。简直就是铁板一块啊。 难怪每次看见支援的战兵气势都那么的高昂和浓厚。 这对姜歌来说,是全新的发现和认知,好像又学到了什么。 第六十三章 再入秘境(3) http://.biquxs.info/ 姜歌和吴彦以及江一白聊完后,大致也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只是还需要在思虑清楚,然后计划好先后顺序才能开始实施。 既然人的基数不低,那么在姜歌这里就不是问题,而且似乎姜歌带领的神策军在整个联盟都小有名气,如果去招募的话,效果会不会比较明显一些。 包括人招募齐之后整个清风城的恢复建设,分工安排以及军事、农事等诸多事情都有待周祥的计划。 说的有些多,姜歌的头有些隐隐作痛,便朝着剑虹说道:“虽然咱们的兄弟们都信得过,但是仓库一定得守卫好,在巨大的财富面前,就是我都会迷失自己,所以告诫兄弟们保持本心,况且过几日授勋大家都有份。得辛苦你一段时日。” 剑虹抱拳道:“但凭将军吩咐。” 姜歌点点头道:“吴彦身为总管,清风城的一应事宜有劳了,小江既然有这个能力,也得帮咱们神策军出分力,招募的事情你和吴大哥商量着来,咱们现在缺人不缺钱,清风城作为神策军的第一个基地,必须得快速的运转起来,就让我们从这个点,在未来逐渐点亮炎州大地被占领的所有城池吧。这几日都不要来烦我,我得好好想想今后该如何做。就这样,散了吧。” 吴彦三人起身告辞,出了院落江一白好奇的问吴彦:“吴总管,将军好像不太熟悉咱们联盟,很多事都不了解,难道是不出世的奇才刚刚入世不成?总觉得将军有些神秘。” 吴彦哈哈一笑道:“将军家世如何老夫不知,何况你这样具备显赫家世的子弟什么都能知道一些,老夫知道的课不多,但是将军必定会超出联盟所有人的预期,对此我深信不疑。” 剑虹在一旁道:“英雄不问出处,将军如此无双之人,世间少有,还是多想想怎么才能跟上将军的步伐,我自问剑术不差,可和将军比起来,哎,不说了。一白随我去看看咱们将军的家底,方便你日后做事。” 江一白更是好奇将军所说的不缺钱是个什么概念,一万人的招募,每日的开销就不得了。一路有些担心的江一白在看到偌大的地库里堆积成山的金币之后内心便和之前的吴彦一个样子,这么多钱该怎么用才好。脸上满是忧愁。 清风城的修复工作在吴彦的调度下稳步进行着,按照姜歌的要求,首要修建的是北方通道上的关防,根据姜歌的草图,在北方的通道口修建一座可以容纳两千人的坚固关防,工程虽然有些大,但是一旦关防建成,敌人想要挥军南下就必须攻下关防,而狭窄的通道并不具备大型攻城器械的施展,只能不停的用人堆,不损失十倍甚至十几倍的兵力根本无法穿越那段关口。这样一旦遇到敌袭,距离二十里外的清风城片刻就可以支援关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是这个道理。 姜歌趴在地上就着巨大的地图不停的在写写画画,身体已经能够正常活动后,姜歌就有些闲不住,虽然不会到处游走,但是每日的练气练拳都逐渐恢复如常,越是锻炼,身体好的越快,人也越有精神。 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三四天之后,这日姜歌勾画完最后一笔,嘴里还咬着一支笔杆,甩了甩头发站起来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放下手上的工具,清洗完手脸吩咐凉薯将巨大的地图挂到房梁上,靠着将军府议事厅西面的墙壁固定好,做了一个小小的卷帘机关,拉扯绳子便可将挂在墙上的地图伸展开来或者卷曲到顶。 姜歌坐在大厅里喝着茶,批着外套距离墙上伸展的地图一丈远的距离,眼神有些欣赏的观看自己的作品。 眼前的这幅地图是放大版的清风城堪舆图,一清风城为中心,包括了方圆近五十里的清风盆地,以及盆地外二十里距离的清风山脉。地图的最北边是高耸连绵的群山,以及正在建造的清风关。 清风河从西北的山间流经清风城朝着东南的方向流去,经过吴彦勘察,河水最宽不过十丈,但是水流充沛,且四周山涧小溪众多,盆地内水源还算丰富。 整座盆地除了清风城一座孤城之外再无其他,可以说一望无垠全是良田。 在地图上姜歌仔细的规划了耕种区,养殖区,锻造区,居民区和商业区。在地图上可以看到,清风盆地四周的四个通道都有关卡设置,东西南三个方向虽然不如北方清风关修的雄伟坚固,但是也是城墙城门的结构,各入口常备两个满标守军。 如此一来,整个清风盆地就形成了一座封闭的巨大城池。盆地周围的群山上有瞭望台数十个,特别是北方的群山上瞭望台就超过二十座。 在姜歌的规划中,清风城为军政商业中心,居住区在清风城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城墙之外,成凹字型整齐排列,以居住区为界限,南边的荒地作为耕地,东南方向河流旁作为养殖区域。北方为工业和军事区域。 并且把清风河从山口一分为三,开凿两条支流,一条流经农耕区,一条流经工业军事区。 虽然一分为三后的水流变得稀薄,但是不同区域的用水就不会存在交叉,能够很好的避免水源的问题导致各种疫病发生。况且如今是秋季,河水都比较充沛,雨季来临时,应当可以满足三条分支的用度。何况还有四周山体流经的小溪。 只是按照姜歌如此庞大整齐的规划下来,相当于把整个清风盆地完全建设了一遍,特别是城南和城北的区域,诸多细节都需要在这个整体的规划下更为详细的设计。 还是缺人,无比的缺人。 姜歌思虑许久之后吩咐凉薯召集吴彦等人议事,一遍等着人来,一遍想着如何才能把长城以南的人给忽悠到清风城来生活。 光靠招募雇佣兵肯定是不行的,只有让退守在长城以南的居民自愿搬迁到清风城才算真正的完成地图上的规划。 可是这些人如何才能搬迁到清风城呢?在所有人心里,长城以北都是不安全的地方,随时会遭遇威胁甚至是死亡。况且清风城的东西两个方向数百里以外还有几座如同清风城一样的战略重地,规模不比清风城小,还牢牢的被敌人占据着。这种时候谁敢孤注一掷的赌上性命搬迁到清风城?姜歌心里没有一丝的底气,但这是必经之路,联盟的人如果不走出来,靠着长城蜗居在狭长的沿海地带,永远也别想收复北方被占领的土地。 光靠数量有限的军队,哪怕开疆扩土,也没有多余的人来巩固,一样是白费功夫。 所以,姜歌一定要开启这个先河,让躲在长城以南的人们,勇敢的迈出踏向故土的脚步。 不多时,将军府议事厅里众将齐聚。 在讲解地图之前,姜歌冲着众人笑道:“先说个好消息,再过半个月,啊,也就是明年的一月一日,全军授勋。让大家等的久了些,不过不会让诸位失望,想必各自都已经知道了晋升命令,那天呢也就走走形式,关键吗,还是奖励,除了大营的奖励之外,本将军也有奖励。到时候大家拭目以待吧。好了,此时今日不讨论,接下来诸位看向左边墙上的地图。” 虽然地图是姜歌绘制,而且诸多想法和规划也是姜歌设计,可实际上诸多实地考察和分析都是吴彦亲自带队测量过的。所以吴彦是第一个知晓将军的全盘计划的人,也是最了解姜歌意图的人。 姜歌端着茶杯坐在地图旁的太师椅上,径自喝着茶,吴彦站在地图前对着众人一一进行讲解。 在听完吴彦的讲解之后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将军雄才大略果然不凡,完完整整的就是再建设一座巨大的城市,是在长城以北建造一座可以供人居住的城市。简直不可思议,奇思妙想,胆大而且有野心。 江一白极为激动的搓着手想,如果姜歌能把这座清风城建成,那么就意味着几百年来的格局会被打破,敌我双方的僵持也会打破。那么极其微妙的平衡是不是也将被打破。后果是好还是坏呢?在江一白开来,这是开创性的举动,是无数人做梦都向往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如此去实施过,连计划都没有过。为什么?原因很简单,一旦出现这么一座城打破了僵持的局面,这座城极大的可能会面临汹涌的进攻。成为整条战线上被聚焦的点,从而受到敌人的关注,并且强力的军事压制。如以此来,这座城尚未建成,就在敌军的铁蹄下变成沙土。 其他的人大多也是江一白这样的想法,从心里面,都会因为姜歌的这份计划而感到兴奋,但是随之而来的现实却会一次又一次的击垮这种期待。最终的结论是不可行。 一言不发的姜歌不停的扫视着众人的表情,如吴彦当初一般,期待、兴奋、跃跃欲试、忧愁、沉默、垂头丧气。 不过姜歌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等吴彦将所有的内容说完,大家也从一轮纷纷变得安静下来。 姜歌便开口道:“我知道大家现在的心态,也知道大家的想法,并且认同大家的看法,各位之中有门阀子弟,有家族子弟,有官宦之后,也有功臣之后,更多的是平民家庭。我相信你们的看法能代表长城以南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但是我要说的是,永远不迈出第一步,就永远停留在原地,故步自封只会逐渐衰亡,有压力才有动力,我们都是军人,我们的职责就是为了收复失地,保卫国家人民,长城是退无可退的绝境,而当我们走出这一步,哪怕千万险阻,我们都能给联盟的所有人带来希望,哪怕敌人蜂拥而至,拿起手中的武器,杀他个天翻地覆。只要走出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咱们神策军走到这一步,哪怕继续收复失地,如若没有人来巩固收复的城池地盘,本就兵力不足的我们,何时才能收复炎州大地?要对自己有信心,要对身后的百姓有信心,我们才不会是无根浮萍,而是遇水破壳的莲花,从一朵,开满整个湖泊。” “将军说的好,我们不能消沉和自我否定。万事开头难,我们神策军要成为整个联盟的榜样,扎根一线,和敌人死拼到底。” “末将啥也不会 ,就是会杀敌,建设的事情一窍不通,可是提刀冲阵老子从没怕过。” “跟着将军,就没憋屈过,一路杀来,无不适惊心动魄苦难重重,不是一样拿下了清风城。要是再攻城我的大斧也会砍上城墙杀他个片甲不留。将军说咋办就咋办。” “........” 姜歌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之后,大厅内的士气明显被调动起来,姜歌伸手在空中虚按了几下道:“既然都不怕,那咱们就练好兵,守好清风城,敌人来多少,我们就宰多少。必须保证清风城的稳定建设。大胆的迈出第一步,就是胜利,望诸位今后奋勇杀敌,守家卫国。” “奋勇杀敌,守家卫国。” 众人齐声呐喊,议事厅一时战意冲天,清风城上空的乌云随之飘散开来,露出湛蓝的天空,阳光普照大地。 在众人散去之后,大厅里只留下吴彦和姜歌两人。 凉薯泡好新的茶分别放置在姜歌和吴彦座位旁边的桌子上,两人各自品茶,气氛融洽。 吴彦细品了几口之后道:“将军,恕在下斗胆,属下打算将家中族人尽数搬迁至清风城,利用职务之便,自己在城内挑选了一处宅院,还请将军恕罪。” 姜歌一听双眼惊诧道:“吴大哥速度如此之快?这决定可是关乎一族老小的生命安危。吴大哥可要细细思量。说实在的我心里也不是百分百有谱,只能尽力而为。却也无法保障搬迁至此的人没有生命安全。”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吴彦微笑道:“自从跟着将军打了两丈,说实在的,老夫都觉得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够,快要跟不上将军的节奏,而且有点拖后腿的感觉。年纪大了,冲在第一线却是不如年轻人那样挥洒自如。不是托将军的福,老夫也走不到今天这样的高度。一家子人跟着我辛苦了大半辈子,如今有了盼头,当然要把握住,家里的几个小子眼看也快到了参军的年级,来了清风城就不用进行那么严苛的筛选,当当斥候跑跑腿还是可以的,在军中锻炼两年也可以冲锋陷阵了,到时候老夫就退居二线,专门给将军打理后勤俊武好了。” 姜歌看着吴彦有些斑白的头发心中想起自己的父亲,一把年纪了都在为后代和家族继续卖命。 姜歌感同身受道:“吴大哥方向,这些都是小事,你自己安排就好,我只负责大方向的制定,具体的时候吴大哥还是要无色一群得力的手下去执行。不然我这空中楼阁恐怕没有落实的一天。另外仓库里的那些财货可清点完毕了?” 说到这里吴彦又掏出怀里随身携带的本子翻了翻道:“已经清点完毕,金币共计一百万枚,各色宝石十万枚,各种材料各二十万份,粮草百万担,另有其他食物共计十万担,两种酒水各十万桶。” 姜歌喝了口茶啧啧道:“这么多财货藏在清风城,也没见敌人有大动作啊。” 吴彦道:“如果按照平常来说的话,清风城管着三万多人吃喝用度和军备,仓库里的物资还算充盈。只是那些金币宝石却是有点多,一般的同等规模的城池怎么也不会存放如此巨额财富。当然,也不排除历史存留积累的可能性。况且这些被控制的魔军实际上对这些物资的消耗并不大,粮草食物也不如咱们每天进食,消耗的少,日积月累下来也不无可能。不过魔族人倒是与咱们一般,这清风城也有可能是否一个魔族世家子弟偷偷放置闲财的地方也说不定。” 姜歌好奇道:“依你所说,魔军的绝大多数力量实际上因为魔族特有的控制方法侵蚀才会反叛,而联盟五族天生抵抗这种控制。实际上魔族和五族一样,吃喝拉撒等等并无不同?那,那个刺杀我的人,会不会就是魔族人?” 吴彦道:“将军说的是,魔族人与联盟五族一样,并无区别。只是他们的人口基数是五族的数倍,而且会侵蚀普通人让其变成半魔族傀儡。刺杀将军的人肯定是魔族人,而且是高手。只是被他从地库的天窗逃跑了。应该是在我们封城之前就逃出了城外。所以我们没抓住。算是唯一的漏网之鱼吧。联盟很少抓到魔族人,历史上也就只有几例吧,所以魔族人对于我们大多数联盟族人来说比较陌生。” 姜歌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其实在悠长的岁月里,联盟的战兵其实都是在和魔族的傀儡打仗,因为傀儡不惧死亡,又具备正常人的反应思维,加上魔族力量的加持,所以傀儡士兵的实力强悍。反而是魔族人很少出现在前线,基本上都是在后方遥控。” 吴彦点点头道:“将军说的十分准确。说来惭愧,联盟的战士一直都在以血肉之躯不断的损耗那些傀儡,而傀儡似乎无穷无尽,真正的魔族人很少看见。这么多年此消彼长,都不知道魔族人发展到何等规模了。” 姜歌终于搞明白这个世界的整体架构和两方阵营的真实情况,不由的重重呼了口气,之前那种未知的恐惧感逐渐消散,信心更足了。 第六十四章 再入梦境(4) http://.biquxs.info/ 在吴彦的带领下,神策军从上至下挂起来一波迁徒风。 吴彦举家搬迁到清风城内,并且与将军府只隔了一条街,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吴彦已经牢牢的占据了最为优势的地理位置。 要知道清风城在姜歌的规划中可是政治军事商业中心,居民区可都是放到了城南。能够住在城内意味着什么?万金难求的机会。而能够住在中心的中心,和将军府一街之隔意味着什么? 于是在幡然醒悟之后跟着姜歌一起的老将们无不争先恐后的举族搬迁,浩浩荡荡的从长城以南的火凤城迁徒到百废待兴的清风城。 因为江一白的缘故,身为八大家族之一的江家毫不犹豫的划拨给江一白一千族人早早的独立出家族,尽数迁往了清风城。 而其他大小家族在听闻了此事之后都在不断犹豫和权衡,反而出现了两极分化,极为明显。 八大家族在江家有所动作之后的第三天陆续派出了一个小分支进驻了清风城,诸如吴彦这样的平民家庭上下不过几十人,毫不犹豫的迁往了清风城。 反而是那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家族一直在观望,举棋不定。于是就这样错失了进入清风城最好的黄金时期,无论清风城内外在规划之中的好地段全数被瓜分完毕。略差一些的地段也瓜分的七七八八。中等地段也被小家族给疯抢一空。 截止到十二月三十日,城内城外中等及中等以上的地段尽数分配完毕,剩下的都是在现有规划的边缘地带。变成了鸡肋一般的存在,反而这些鸡肋被许多战兵看中,已经提交了申请。对于这些战兵来说,家中人口不多,在哪活都是一样的活,而且长城以南的土地昂贵,平民的日子并不算好,能够有新的改善,冒点风险也是可以接受的。况且神策军的威名值得信任。 当吴彦喜笑颜开的将统计出来的数据递给姜歌之后,开怀道:“还是将军有远见,百废待兴的清风城只是丢出一个规划图,这才几天的功夫,基本上全部给认领了,只是一分钱不收老夫觉得好像错失了一座金山呐。心里猫爪的痒,要是咱们多少收点钱,也可以增加军备开支不是。” 姜歌微微一笑道:“老哥想多了,要是收钱,哪怕收的很少,这些人也会犹豫再三的。免费居住和使用,土地却是属于联盟的。这样三方开心,有人认领,自己建设,我们不花钱就把城市建造起来,联盟还能直接管辖成为新增领土。多赢才是真的赢。那些小便宜不需要去占,反倒是会让诸多人觉得咱们再敛财。” 吴彦嘿嘿一笑道:“将军说的是,老夫只是觉得可惜,没将军想的长远。接下来老夫忙起来也简单了。不在发愁这破败的地方如何建设,如何发展,只要按照将军的规划来监督执行就好了。” 姜歌点点头道:“嗯嗯,必须按照规划执行,不能有任何特权。我这里在重申几点,你记一下,然后发个公告出去。如果谁违反,直接取消资格。” 吴彦里面掏出本子和炭笔看着姜歌道:“将军说,老夫马上记。” 姜歌起身左右慢慢的来回走了两圈开口道:“第一条,主干道楼房不得超过城墙高度。第二条,房屋建设必须做好排水排污沟渠的建设,统一链接预设的排污渠。第三条,不得擅自开凿水井,若有需求必须上报审批。第四条,地窖及地库的设计图纸必须在将军府存档。第五条,认领方必须持有联盟开具的合法手续,验证身份存档之后才能生效。第六条,不得私自开垦和侵占规划范围之外的土地。第七条,非畜牧区不得养殖各类家禽。第八条,工坊的开办需得到审批。第九条,杜绝垄断行为,霸王欺凌行为。第十条,需要农耕种植的住户必须按照之前预算的面积予以分配,按户分配,不以人数作为依据。不得谎报多报,在分配完毕之后允许相互调配位置及面积,须由将军府备案记录。” 吴彦一一记录好之后道:“将军想的细致,诸多细节老夫根本无法考虑到。” 姜歌道:“拿回去在细细思虑之后给我看过之后再行发布。” 吴彦点头领命,正要退出议事厅的时候,姜歌道:“规矩定完,接下来你派遣手下分类别或者分区域进行监督就好,不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另外清风关的进度才是重中之重,这个你必须盯紧了,速度和质量都要保证。” 吴彦再次领命之后退出了议事厅。 机灵的凉薯迅速的将桌椅茶具收拾整齐干净。姜歌看着凉薯问道:“听说你一直在找武师学功法?” 凉薯有些激动的点道:“我也想学到一身本事,跟着将军冲锋陷阵。” 姜歌看着激动的凉薯道:“行,也快是男子汉了,总不能整体端茶倒水。此事记下了。” 凉薯一听开心坏了,万分感激的跪倒在地千恩万谢的磕着头 ,声音还带着哭腔。 姜歌连忙扶起凉薯道:“不要动不动就跪,我这里不兴这一套。忙你的吧,会让你满意的。” 待凉薯出去之后姜歌取出一张纸,写下了好些个名字,然后闭目养神的想着每个人的特地。一直在姜歌心里考虑的事情看来需要准备实施了。 第二日清晨,也就是九洲大陆新历二十一年的第一天,清风城北的神策军大营巨大的校场。 一人高的点将台上,姜歌慷慨激昂的说了接近一炷香的时间,校场上七千官兵听的热血沸腾,气势如虹。 每一次的呐喊都恍如天雷,响彻清风盆地每一个角落。早就接到邀请的诸多家族都派人参加了这次授勋大会的盛况。 见到战意盎然的军队,以及上台授勋的上百威武不凡的将军,所有代表都深深的呼了口气,心中那一丝丝不安也烟消云散。真正的虎狼之师,才会有神策军这般的威武雄壮、威势滔天的气势。震撼有余,无不称赞,于是在高潮的宣誓环节,所有应邀的人都跟随者雄壮的战意怒吼变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姜歌很满意吴彦的安排以及这场授勋大会的节奏气氛,看见那些满脸充满信任的普通人,姜歌感觉到责任更大了,牛吹了出去,得做到才行。 一场气势磅礴的授勋大会结束,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神策军正式成军,姜歌晋升至真正的将军衔,被联盟特赐神威将军,独领神策军。 吴彦晋升神策军总管,总领一应事宜。 江一白晋升团帅,统领一团常规战兵,以及姜歌要求创建的神射营。 陈盛晋升团帅,统领一团常规战兵,以及姜歌要求创建的战刀营。 李吉晋升团帅,统领一团常规战兵,以及姜歌要求创建的陷阵营。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吴彦成为了一军总管,不在直接领军,在姜歌的细心挑选下发现了一个和江一白年龄差不多而且身世接近,但是极为低调,隐藏的非常的一个家族子弟。 名叫常龙,皮肤黝黑,却生了俊俏潇洒,特别是一口洁白的牙齿会闪闪发光。此人乃是八大家族之一常家年轻一代的子弟,一杆长枪耍得虎虎生风精巧绝伦。在跟随吴彦突袭的时候一人一枪一骑奔袭敌军援军,硬生生的杀穿了对方的战阵还能全身而退。 因为常龙的孤胆奋勇,造成了敌人援军的混乱,使得吴彦部能够有更多时间剿灭前哨营的敌人。 所以在吴彦极力的推荐下,姜歌又检验了其他将领推荐的人选,最终还是决定晋升常龙。 常飞龙晋升团帅,统领一团骑兵,以及姜歌要求的破军营。 剑虹晋升侍卫统领,统领侍卫营,以及新增的暗影卫。 其他新进营将不再赘述。 不过姜歌特地把工兵,战械,后勤三营统一混编成辅兵营,由姜歌挑选的王大龙作为后勤主官,品阶与团帅、侍卫统领平级。而且是手下人最多的官职。 为什么王大龙作为主官,原因无他,王大龙身形壮硕,不是孔武有力,而是白白胖胖,性格憨厚踏实,乐于助人而且绝对不会嫌麻烦,亲力亲为一点不官僚,但是执行力特别强,平时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凶起来也是可以拳打猛虎,脚踩蛟龙的性子。 姜歌极其看着王大龙的心细如发和执行力,能够很好的帮助吴彦将后勤诸事给办好。 就这样,神策军的整体架构基本搭建完毕,作为将军府首脑的姜歌很是偷懒的将所有事情都丢给了吴彦,而老持沉稳的吴彦也细心挑选了三十名能文能武的新锐组建了将军府政事司,神策军的一应事宜均有政事司来管理。 如此一来,神策军兵种齐全,又有政事司负责诸事管理监督。姜歌不用再每天被吴彦翻来翻去,除了每隔几日在清风城里里外外逛一圈之外,就安心在将军府的后院练习自己的那套太极功法。 只不过无论姜歌如何练习,所学的太极功法基本上毫无寸进。只不过在熟练度上得心应手了许多。 反而是镇山剑的剑招被姜歌练习的如游龙出水般流畅,而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姜歌发现,在这个梦境里,剑气的使用并不会太过于损耗姜歌的精神力,虽然之前喝了龙涎之后提升了许多,但是也不至于姜歌连续出招二十次都还能够承受。 而且在和剑虹讨论过剑术之后,剑虹的一句话简直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姜歌一直追求那道剑技的使用频率却遗漏了最实用的方法。 按照剑虹的说法,那就是豪猪遇到危险的时候所使用的办法就是剑气使用最好的办法。 姜歌仔细一想,在回响当初在城墙上的战况,却是如此,剑气外放护体亦可伤人,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消耗极低。但是如果一出场就嗖嗖的使用剑技,刚开始是可以大杀四方,可精神力 使用完了之后怎么办?任人宰割? 再一回响杀了灰袍道士之后自己身体的虚脱感,真的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取了他的小命。 于是后来姜歌试着将剑气收敛,镇山剑上就逐渐形成了一层白色的光晕,而在姜歌施展剑招的时候,剑身的剑气保护在姜歌周身五尺之内,遇剑气者皆碎。而使用剑技的时候做好准备,蓄力施展,有的放矢,威力远远可以大于随意施展,五丈之内可取人性命。 闭门造车还是有很多问题,会走不少弯路,有了同路人,姜歌在用剑的水平上有了质的提升,当然只是对剑的认识和使用。 时间过的很快,在梦境里并没有除夕这种节日。每年的六月一日是联盟的共同节日,被称为灾难日,因为暗魔军团是在这一天进攻九洲大陆的。 一晃眼两个月过去了,对于地处南方的清风城和长城以南的地区而言,几乎没有冬季,四季如春。 三月初的一天,姜歌百无聊赖的行走在焕然一新的清风城大街上,临街的房子都改成了商铺酒类客栈,火热朝天没日没夜的建设,清风城内的住宅和街铺基本上都已经开业,而城外的住宅区也将近完成了三分之二,搬迁来的劳动力很好的解决了城市建设的速度问题。 畅想中文网 一条条崭新铺就的街道,一座座还散发着木头香味的房子,姜歌仿佛走在临沅的大街上一般,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吆喝声,买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络绎不绝。几个月前还是一座死城,现如今却变得如此活跃,生机勃勃。 无论是抓住机会的家族和商人,还是拼命一搏的普通家庭,在看到清风城日新月异的变化时,一定也会心中幸福。 根据吴彦的统计,清风城内城已经没有空的房舍了,除了办公区之外就是各大家族认领的商业区,不过都附带了住宅在后面,也有许多军中将领在清风城的北边形成了一个不小的聚集区。 基本上清风城的东北边为政务军事中心,西北边是军队官员的聚集区,东西横街为主要的商业街区,包括了南北竖街的南半段。 南边基本上都是各种商号以及居住区,三块区域泾渭分明。每日四个方向的四座城门都会准时开启和准时关闭。 城外的居民也会没事进城逛一逛凑凑热闹,要购置一些物品也会进城采购,虽然城外也有市集,但是主要还是农副产品以及一些低级基础的物品交易。所以居住区的人们在市集无法提供服务的时候,就会进城消费,促进商家们的发展。 姜歌走了一圈,对清风城目前的情况十分满意,毕竟是在自己一手规划下建设起来的,而且自己还是一城的最高长官。 姜歌走了许久感觉肚子有些饿,看着一家面馆人少,喜静的姜歌便走了进去,找了个视野临街的桌子坐了下来,自有小二招呼,姜歌要了一万宽面条一斤酱牛肉便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还别说,面条劲道,汤汁浓郁,一口酱牛肉入嘴是满口生香,再就着一瓣蒜头,那滋味,啧啧,不可描述。 正吃的舒坦呢,姜歌旁边桌子风尘仆仆的坐下两个背着包袱的人,看样子刚刚抵达清风城。 姜歌也没在意,继续喝大碗宽面较着劲。 在小二招呼旁边桌之后,其中一个汉子道:“嘿,这清风城可真行,不声不响就如此规模,长城南边许多人可还都不信,说这清风城废墟一片,来了会饿死。如今这一圈走下来,肠子都悔青了。王兄,你说咋办,是留是回,给个主意。” 另一个汉子不急不躁道:“这,刘兄啊,我是这样觉得的,万事不能取巧,更不能投机,既然咱们之前也不相信,如今连汤都喝不上也不能怪谁。是留是回,咱们要考虑的是未来政局的走向和战事的发展是如何。” 汉子有些着急的道:“王兄这话不是跟没说一样吗,来来来边吃边聊。” 接过小二的面条,饥肠饿肚的两人呼哧呼哧的一边称赞老板的手艺好,一边风卷残云的吃着面。 姓王的汉子喝了口面汤之后抹抹嘴道:“五五开,就看刘兄的想法了,清风城咱们是没机会了,可是在这里赚钱打工养活自己不难,咱们逛了这么久,整个清风城内外,二十万人有吧,吃喝拉撒自己自足,要的就是人。既然神策军能打下清风城而且把清风城经营的有模有样,离下一座清风被攻下只是时间问题。你要敢赌,跟着我留下来,不管干什么营生,等到下一座清风城被打下来,到时候咱们最先得到消息,距离有最近,想要置办一份家业难吗?总比回去挤在那到处是屎尿的破房子强的多吧。” 姓刘的这么一听,也不着急了,反而深深的思考了起来。 已经吃完面的姜歌在桌子上丢下一小块银子转身出了面馆。 面带微笑,自言自语道:“下一座清风城,不会远。” 第六十五章 再入秘境(5) http://.biquxs.info/ 姜歌走在清风城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心中喜悦难以言表。 看着大街上繁荣的景象,骄傲,自豪,成就感油然而生,这座城,这些满脸洋溢着微笑的人,对于姜歌来说,虽然这里只是梦境,可也是从小到大,姜歌觉得做的最满意的一件事,周身的一切都是对他的肯定和认可。 穿着便服,懒散的在城内四处游荡,观察着建设的进度,民生和商业的发展,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稳步进行,姜歌慢悠悠的朝着将军府的方向闲庭信步的行去。 忽然,一阵急速的马蹄快速踩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打破了大街上祥和的氛围,姜歌侧头望去,两个背后插着信使标志三角旗的斥候骑着快马朝着将军府方向奔去,所过之处惊叹、尖叫、咒骂、议论声不断。 轻微皱眉的姜歌并没有当街截停两匹快马,脚下一改慵懒闲散的步伐,步履生风的朝着将军府急行而去。 姜歌知道,若不是紧急信件,哪怕是军中信使也不可当街纵马,会是什么事呢? 姜歌刚进将军府的大门吴彦有些焦急的低着头朝着门口走去,正好和刚进门的姜歌撞了个满怀。 重心不稳的吴彦被姜歌一挡,差点就摔倒在地,幸好姜歌眼疾手快拉住了吴彦的胳膊。 吴彦正想骂人的时候抬头看见是姜歌,生生的把到了嗓子眼的脏话吞了进去,站定之后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姜歌道:“将军回来的及时,刚准备吩咐侍卫去寻将军。这是刚到的加急快件,从大营发来的,已经核验过,没有问题。” 姜歌结果信件打开,一边看一边朝着议事厅走去,吴彦跟在旁道:“大营的全线战略计划已经确定,分为东西两路,试图在东西两路集中兵力拿下两城,同清风城一样固守,成为新的前线战略中心,把战略纵深推进到清风城一线。” 已经走到议事厅的姜歌走到挂着地图的墙壁,吴彦快步上前轻轻拉动绳索,炎州的巨大地图伸展开来,姜歌站在地图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以清风城为平行线的左右方向。 吴彦看向皱着眉的姜歌继续道:“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清风城就像一根凸出来的长剑,从之前的对峙区域深深的扎进了敌人的体内。但在全线来看,也只能算是不小心刺入手指的一根木刺而已。如若按照大营的战略计划,要在清风城两边再进行突破,从战略上来说具有极大的压力和风险,但如果成功如清风城一般攻下城池,再行巩固,那么这将有可能是当前局势里最为重要的转折点。” 姜歌点点头,表示同意吴彦的分析,只是他怎么看都看不懂大营的战略安排。姜歌有些犹豫的道:“只是这战略安排.......” 吴彦也有些尴尬道:“确实不明白大营的安排为何会如此,而且目前也没有给咱们直接下达命令,只是说了大概会在年中的时候开始实施,清风城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固守和刺探军情。” 姜歌看向吴彦道:“去东边南浔城和西边凌云城的探子什么时候回来?” 吴彦道:“最近的南浔也相距三百多里,西边的凌云有五百里,一路上敌人哨所无数,还有前哨军营,探子的速度快不了。估计还得半个月时间才能回。不过有张聋子和李瞎子分别带队,应该问题不大。” 姜歌嗯了一下道:“这次他们两人回来就不要安排任务了,今后跟着我身边。” 吴彦点头领命,随后看着地图道:“清风城一线城池从西往东数一共二十一座,咱们清风城恰巧在最中间,左边凌云城、梁溪城、西渔城,右边南浔城、苍山城、东阳城。东西中三个战区,咱们火凤族独自面临如此大的防区,东西防区都是两个族群面对一块防区。真的是压力巨大,兵力是真的严重不足。” 姜歌看了看其他几个城池道:“咱们前军大营的意思不是集中兵力攻下南浔和凌云两城与我清风城连成一片,而是穿插进攻梁溪城和苍山城。他们怎么想的?这样一来,哪怕梁溪城和苍山城都被占领。但是能应付的来左右受敌的威胁吗?清风城的成功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要素都齐备的情况下才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清风城是盆地,出入口只有东西南北四个,且都是狭长的山谷通道,而且我们是第一个破釜沉舟敢于攻打城池的部队,敌人根本没有防备。其他的城池根本就没办法和清风城相提并论。简直是瞎胡闹。” 吴彦能够感受到姜歌对待这份计划的态度和心情,而且也知道清风城的特殊性。不全力进攻凌云和南浔,而去攻打苍山和梁溪,实在搞不懂。可能是上层在清风城的胜利之下冲昏了头脑吧。或者是另有打算? 吴彦思虑着道:“或许大营那边另有打算?梁溪城和苍山城地处平原,越过丘陵地带就是一马平川,如果能够攻下来,背靠丘陵都有纵深,面朝平原随时可以进攻左右的城池。如果这么想的话......” 姜歌听吴彦如此一说,细细一想觉得有道理,好奇道:“可是咱们有这么多兵力吗?就算可以降低标准招募新兵,可以凑齐足够的兵力,可战力呢?而且,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确保攻下城池并且固守,还能威胁到周边的两座城池?如果有的话,为什么在清风城之前没有人去做?” “将军有所不知,待属下喝口水再 细细道来。”门口突然传来江一白清脆的声音,皱着眉头的姜歌和吴彦寻声望去,等着咕噜咕噜大口喝着茶水的江一白来解释。 足足喝了半壶凉茶的江一白舒服的打了个饱嗝,抹了抹嘴上的水渍道:“将军不清楚,吴大哥从军这么多年应该记得,五十年前的秦家秦川和当时的铁血将军哈楼的对决吧?” 姜歌听着有点懵,不过也没插画,饶有兴趣的听着。 吴彦摸着胡须想了许久道:“虽然年代久远,老夫孩童时期的故事,后来入伍之后确实听过这件事,只是军中传言,只当是军旅生活枯燥无味给加上了不少神秘色彩,听听也就算了,并未当真。” 江一白摇摇头道:“确实如军中所说一般,因为当时的裁判是我们江家的老祖宗。” 姜歌纳闷道:“这两人先不管传奇不传奇,这和现在的战略计划有何关系?” 吴彦有点尴尬道:“属下只是传言里,被称为铁血将军的哈楼最辉煌的一战是率领两千铁骑与十倍于己的敌军对阵,战到最后只剩下哈楼一人,而两万敌军全部血洒大地。那一战,只有哈楼一人活下来,传言身上没有一块好的肉,肠子都撒了出来等等。” 江一白只是点点头,姜歌张大嘴惊叹道:“如果属实的话,不愧铁血将军的称号。值得敬佩。那既然哈楼将军这么厉害,叫秦川的人应该也不差啊。” 江一白接着道:“秦川不是军中之人,但是他的战绩不比哈楼差,甚至还要强上半分。秦家之前基本上没人知晓,出了秦川这个人物之后,神秘而又古老的秦家才被众人所知,简单的说秦家就是一个古武世家,极为低调,尤为擅长用剑和刺探,并且有家传绝学剑阵术。具体叫什么剑阵术没人知道,总之就是秦川带着九十八名秦川弟子一路杀到了现在的梁溪城,然后以九十九人组成的剑阵一夜之间屠杀了一万守军,然后飘然回归,消失不见。秦家也不知所踪。” 姜歌仿若听戏一般,真想来盘瓜子边磕边听那九十九人是如何屠杀万人的。一脸好奇的姜歌道:“既然两人都这么厉害,为何会决斗?谁输谁赢了?” 江一白有些无奈的道:“都是人言可畏,不知谁传出来的,说哈楼将军并非力战两万,其实只有四千敌军。传来传去最后变成了秦川亲眼见到的,还是秦川救了哈楼。说秦川身为豪侠刚正不阿,哈楼谎报军功如何如何。最后因此争论的越来越厉害,甚至开始有人因为此事对决。死了不少无辜的人。隐世之后的秦川不得已现身确认了这是谣言。秦川一出现,哪怕澄清了事实,哈楼也气不过,被委屈了许久,一身的火没地方发泄,于是就邀请秦川决斗。期初秦川不接受,但是看在越来越愤怒的哈楼快要失控之后就同意了。” 姜歌叹了口气道:“真是人言可畏,那个胡说八道的人真该死,还有那些毫无根据还传的有板有眼的人也该死。那哈楼确实委屈,放了谁身上也忍不了啊,那秦川确实也有古风,侠之大义展现的淋漓尽致。结果呢?” 江一白道:“结果就是两人一开打就天崩地裂的威势,只是你来我往许久不分上下,哈楼一把燃着火的大刀威势滔天,秦川手中弥漫着橙色剑光的长剑分毫不让,打着打着两人就不打了,握手言和还成为了至交好友。” 姜歌听完拍了下手道:“这才对嘛,英雄惺惺相惜,都是当世的豪杰,无畏的内斗就真的落了下乘。然后呢?和咱们现在的事情有啥关系?” 江一白嘿嘿一笑道:“此事过去了五十年,哈楼将军已经八十有余,秦川也是这年纪了,和他们两却是没太大关系。但是和他们的后人就大有关系。秦川的儿子受哈楼的影响从了军,他的孙子也从了军,有秦家军的番号,实力极为不俗。哈楼的后代同样在军中流传至今,铁血军就是哈家的番号。” 姜歌点点头一副又学到了的表情,还是有点好奇的道:“那为什么之前他们不做这样的战略打算。现在才开始?” 江一白道:“秦家军和铁血军一直都是前军大营的左右护卫军,战力在咱们军中并列第一。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这两只军队才是真正的顶尖战力。不过自从咱们神策军异军突起之后,他们感受到了地位的挑战,同时被清风城的胜利鼓舞,不断的极力自荐。最终在主战派的撮合下形成了将军看到的战略计划。看似荒唐的计划,其实是有必然性的。” 姜歌听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拍了拍江一白心想,果然是大族子弟,这些消息灵通的不得了。 示意两人坐下之后,姜歌道:“既然如此的话,咱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安安心心呆着以待军令吧。咱们这点兵力防御都难,帮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操别人的心了。一白,你招募佣兵的事情如何了?” 江一白清了清嗓子兴奋的道:“比预想的顺利得多,目前报名的就有五万人了,按照将军的吩咐,挑选两万人,我打算等报名人数到了十万人之后再五选一。” 吴彦插嘴道:“可对咱们开出的条件有异议?” 姜歌也顺势问了句:“你准备怎么个筛选法?” 江一白道:“我们的条件简直不要太好,就光那优选搬迁权就足够了,还和战兵同待遇,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至于筛选嘛,按照 惯例进行自由搏斗淘汰赛,取最后两万名就好了。” 吴彦见姜歌又好奇的样子马上解释道:“自由搏斗就是划分一块区域,这块区域里会事先隐藏许多武器工具等等物品,然后通过四个入口把所有人放进这块区域,最高只允许一个队也就是十个人的联盟,当然独自一人,三五人也可以。在淘汰八万人之后,比赛结束。能存活到最后的两万人就被取用了。” 姜歌两眼冒着光的道:“这么好玩的事,我要去我要去,十万人啊,各自厮杀,想想就来劲。” 吴彦和江一白尴尬的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说,气氛一下就冷了起来,姜歌感觉到尴尬的气氛假笑了几声道:“啊,啊哈哈,我说笑的,说笑的,不必当真,到时候去现场看看,几个团帅也叫着,好各自挑下精英营的苗子嘛。” 姜歌解释完,吴彦和江一白才放心下来,哪有一军主将参与新兵选拔赛的,匪夷所思,是不是将军闲的太无聊了? 江一白朝吴彦抛去疑问的眼神,吴彦默默的点了点头。 姜歌却是闲的有些过,好不容易打发了一下午时间,接着又不知道该干什么。要不再出去逛逛? 找个酒馆继续听听书? 嗯,好主意。 姜歌朝门外喊了声凉薯,便径自朝着门外装模作样的走了出去。 听见姜歌呼叫的凉薯迅速跟了上去。 正在和吴彦商量事的江一白看着走出大门的将军低声问道:“吴大哥,将军这是去哪儿?” 吴彦看了眼门口低声道:“体验民情,嘘,别声张。” 江一白一听,心中赞叹,将军果然是将军,战阵无双,这民生政事也是胸有韬略,都是实践出真知,丝毫讨巧不得,学习了。 姜歌带着凉薯走了没多远道:“这个时候酒楼里还没有说书的吧?是不是早了点?” 凉薯道:“还差一个多时辰才到饭点呢将军。” 姜歌揉了揉凉薯的头道:“那咱们去工厂逛逛,去,买两串糖葫芦。” 听见买糖葫芦,凉薯飞奔向南边百步开外的糖铺,姜歌则转过身朝着清风城西北边的工厂方向走去。 其实听完江一白和吴彦下午对新战略计划的分析之后,姜歌的心里有了一种没那么孤单的感觉,就像剑虹的出现一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同类一般。 同时姜歌心里也感受到竞争的感觉,如此强有力的两只部队进入一线作战,虽然姜歌并不知道这两只部队的真实战力。但肯定不会比自己所带领的神策军差。 仿佛有了竞争,又有了惺惺相惜,原本在梦境中感觉到孤独的姜歌,此时此刻是开心的,也是兴奋的。 有别于现实世界的束缚,在这梦境里,姜歌可以完全发挥自己的所学,可以以一己之力去改变一些事情,去成就一些事情。 最重要的是,可以更详细的了解自己,学习到很多新的知识,无比真实的历练,也许梦境学习到的东西未来会再现实世界里帮到自己和自己的家族。 就在姜歌陷入深思的时候,姜歌身后几步外突然想起凉薯的声音:“将军,这串大的给你,老板说大的甜,嘿嘿。” 刚刚转过头看见凉薯单纯的微笑着伸着手拿着的大串冰糖葫芦递给到姜歌的面前,一股巨大的威胁感迅速把姜歌包裹住,仿佛街道瞬间凝结成冰一样,寒冷刺骨,姜歌的心脏也在一瞬间剧烈的跳动起来,整个身体紧绷,身上的肌肉迅速收缩,听力逐渐外放,剔除嘈杂的声音之后警惕着周围异样的声响。 嗖~ 就在姜歌全身戒备的感受到威胁的同时,一只银色的箭头射向姜歌,仿若流星飞逝的箭身之后的空气微波荡漾。 刁钻的角度,极其精准的时间把控,以及准确的超强预判,完全把姜歌的反应计算得毫无遗漏,就像是彩排过无数次,完全可以精准到不足半个呼吸的误差。 就在姜歌躲无所躲感受到激射而来的箭矢,朝着姜歌刚刚侧过脸的太阳穴即将命中的时候。姜歌被一股巨大的冲撞力迅速撞开,姜歌从眼角的余光看见距离自己只有丝毫的银色箭头擦着眼眶飞过。 好险,姜歌的脑海里满是这两个字。 下一秒。 砰~ 姜歌被撞翻倒地,突然有些眼花,迅速的看了胸前搂着自己的人,这身穿好像有些熟悉。 救了姜歌的人迅速起身扶起姜歌随后警惕的看着刚刚箭矢射来的方向,姜歌一看自己的侍卫统领剑虹,刚刚那股被死死盯住的恐怖感消失不在,姜歌知道这个刺客已经跑了,拍了拍剑虹的肩膀,朝身后凉薯的方向看去。 刚刚遭遇刺客袭击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姜歌愤怒的发出巨大的嚎叫声,响彻天际。 青石板大街上。 一个阳光单纯的少年。 洋溢着幸福的笑脸。 握着两支血红色冰糖葫芦的两只手,一手微微抬起伸在身前。 一支刚刚放在嘴角边。 张开的厚实嘴唇和洁白整齐的牙齿中间。 有一根还微微颤抖的漆黑箭矢。 少年清澈的眼神里, 还倒影着那个温暖的微笑。 第六十六章 再入秘境(6) http://.biquxs.info/ 清风城将军府。 悲痛欲绝的姜歌蹲在凉薯的尸体边心如刀绞。 多好的一个孩子,长久以来姜歌一直把凉薯当做弟弟在对待,还准备将自己的四象拳传授给凉薯。 哪知道光天化日之下,在清风城热闹的大街上,眨眼之间就阴阳相隔,如此年轻的生命就消散不再。 姜歌心里极其难受,少年那副洋溢着微笑的脸庞深深的印在姜歌的脑海里。 “将军,这串大的给你,老板说大的甜,嘿嘿!” 姜歌眼眶里噙着泪嘶哑的声音轻声道:“凉薯好好休息吧,大哥一定会找出凶手亲手宰了他。赶紧去投胎,来生我教你最好的功夫。” 咔嚓~ 握在姜歌手里的黑色箭矢折断成两截,有一丝鲜红的血水从紧握的拳头中流出。 吴彦在姜歌的身后轻轻拍了拍肩膀道:“将军节哀,凉薯的仇咱们一定会报,还是先好好安葬吧。” 姜歌忍住眼眶里的泪水,用袖口擦了擦,站起身走进了议事大厅。 闻讯赶来的江一白、陈盛、李吉、常飞龙还有一直在姜歌身边的剑虹都神色紧张的看着姜歌。 剑虹率先单膝下跪抱拳道:“属下护卫不力,请将军责罚。” 吴彦随后单膝下跪内疚道:“属下疏忽,请将军责罚。” 姜歌摇摇头声音低沉的可怕。 “城中一切照旧,各司其职,清风关以及东西关口的建设要加快。佣兵招募提高一倍待遇,快速完成招募补充到清风城。各项物资的购买,武器装备的制造要在新兵集结的时候全部准备好。增派五百战兵组成斥候队,东西北三个方向加大探索纵深。” 吴彦领命,心中还是担心道:“那刺客?” “剑虹率领侍卫营,陈盛增派一千战兵,地毯式搜索。打草惊蛇,逮住这只藏在阴暗处的老鼠。” 剑虹抱拳领命,眼中杀气外露,主将遇袭,就是侍卫统领的失职,姜歌不怪罪,内心却如针扎,尊严被侮辱践踏,是一名剑客的耻辱,剑虹紧紧捏着长剑,暗自发誓要抓出刺客,让其痛不欲生。 姜歌手里握着镇山剑,轻轻的抚摸着剑鞘。 一而再,再而三。 没有第四次了。 “各司其职,行动。” “是,将军。” ...... 天色渐晚的清风城。 下午的刺杀事件迅速的传播开来,茶肆酒楼生意更为火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反而有更多的人出现。 诸多好事者都会在刺杀地点驻足许久,各自猜测,评论。 更有许多大家族的专业人士前去推敲和模拟。 一军之将在大街上被刺杀。 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从而,广泛的讨论和各自假设,猜测,推演,层出不穷。 所有人都在兴趣盎然的帮着这位将军寻找着刺客的下落,有可能潜藏的地方被无限放大。 参与了清风城建设的所有人,可以说对整个城市各个区域了如指掌。 于是,不仅仅只是接近一半的战兵地毯式的在搜索。 各大家族的佣兵更是不留余力的参与进来。 最后演变成了全城动员。 督查,巡查,自查,井井有条。 终于。 蛛丝马迹被挖了出来,仿佛一条条细线编制成了一副巨大的网络。 最终汇成一根线。 线的另一头逐渐清晰。 负责看管地库的士兵经过详细的检查,终于发现了一个空着的酒桶,藏在最角落的位置,不远就是透气的天窗。 前期负责重新修整下水道的工匠在清风城原有的下水道里发现过食物残渣,以为只是老鼠之类待过的地方,并未引起注意。 挖掘支流的时候发现过一个洞穴,只不过在民夫挖掘的时候坍塌掉。 大量人群涌入清风城的时候有人见过一个面色苍白不太正常的年轻人在许多工地做过临时工。 那人总是蒙着口鼻,说是灰尘大,干活也卖力。 做过工人,当过马夫,给酒楼做过帮厨,给客栈当过伙计。 每份工作不超过一周,基本上试用期结束之后就会领了工钱说家中有事走了。 突如其来的人口猛增,清风城的人口普查并没有迅速展开,因此,长期驻守在一个地方的住户或者商家,都会在十天之内办好手续和户籍。 这中间就有时间差的漏洞。 而那个刺客把握的极好,使用结束就会聘为长工,雇主必须去做登记存档。 所以。。。 在无数条线索汇聚道这个人身上的时候,谜底显然就呼之欲出了。 线条的最终端,指向了吴彦的后宅。 三天前,将军府对面的吴府后宅负责柴房马厩的老齐身体抱恙请了假,管家正好看见送柴火来的人换成了个年轻人,一番攀谈下来,年轻人说替族叔暂送几天,又会照顾马匹。管家便动了心思请这个颇有好感的年轻人多帮几天忙 ,年轻人推脱许久,最后在管家出了两倍的赏钱之后便谈妥了此事。 吴彦每日都泡在将军府,虽然离家只隔了条街,每日繁琐的公务纠缠不清,早早的出门,也是深夜才回家休息。 吴府大小事都是管家在操心,遇事才会禀告吴彦的夫人,府里临时请了个帮工这种芝麻大的事,管家也没放在心上,也就没有禀报上去。 将军府的对门,总领大人的后宅柴房。 滑天下之大稽。 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吴宅,姜歌持剑立于长街之上。吴彦一副死了娘的样子恭恭敬敬的站在姜歌和剑虹的身边,满脸的屈辱和讽刺。 吴彦的心中早已死灰一片,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失察,愧疚、自责、羞耻等等心情混杂在一起,比吃了一碗蛆还要恶心难受。 幸好,姜歌毫无责怪之意,还好,同僚之间并无一句诬陷和讥讽。 已经夜深。 全城宵禁。 总领府灯火通明,周围能站人的地方都被挤得满满当当。 没有观众,全是手持长枪钢刀弓箭的战兵。 严阵以待。 那座小小的柴房,木门紧锁,丝毫动静都没有。 后宅里除了火把上传来的炸裂声,一片沉默。 姜歌拍了拍吴彦的肩膀道:“此贼精于藏匿,与吴家上下无关,且放心。” “剑虹去和那个刺客聊聊,就说我在这里等他,街面上宽敞,本将军不喜欢以势压人,有种的来和我厮杀一番。” 姜歌晃了晃手中的长剑,嘴角微微上翘透着一股自信,战意凛然。 不多久,剑虹与一对手持大盾的士兵慢慢的从吴家后门包围着一身黑衣的刺客走到将军府前的大街上。 剑虹挥手,围在刺客身边的盾兵迅速后撤守卫在五丈宽的街边。 整条大街的两旁各自竖起一面人高的金属巨盾。 两边的建筑上,屋檐上,无数满弓待发的弓箭手瞄准了黑衣人。 宽阔的街面上,呈直线站着数人,各自披坚执锐,神情专注。 姜歌的身边是手持巨盾的李吉。 黑衣人身前丈余是单手握剑的剑虹。 黑衣人身后的长街上远远站着三人,手持长刀的陈盛、横墙而立的常飞龙、弯弓搭箭的江一白。 有夜风徐徐,火把上的火焰随风飘荡。 静。 如死水一般。 姜歌见黑衣人毫无惊慌的走到街面上,没有一丝胆怯,不由的暗自佩服,哪怕是敌人,这份悠然自得的胆气值得敬佩。 “剑虹暂且退下,其他人不要擅自行动,否则军法处置。” 姜歌超前走了几步,更清晰的看见了黑衣人深邃眼眶里闪着光芒的双眼。 “兄台箭法超然,几乎百发百中,下午若非剑虹扑救,想必早已命丧黄泉。兄台的隐匿之术,以及对事态和人性的把握更是让人佩服,心思缜密,不得不说,你是天生的刺客。而且是一位成功的刺客,实际上,上一次在城墙之上你已经彻底的送我过了鬼门关。只可惜,你并不知道我是谁。” 姜歌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盯着黑衣人的双眼,在姜歌说错最后一句话的是,那双鹰隼般犀利的双眼明显产生了颤抖,刹那间的晃神,不解和疑问。 姜歌哈哈一笑继续道:“也许你会好奇,不解。但是我没必要过多的解释,因为,我还站在你的面前。相信兄台对我也有许多了解,不如,取下面罩好好聊几句?守城大人?” “哈哈哈哈哈,果然有意思,难怪你能迅速崛起,比那些只会缩在长城内的蝼蚁强的多。” 在场众人在听到蝼蚁两字时,无不皱眉,胸中怒气暴涨,各个怒目而视死死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潇洒的取下黑色面罩,露出一副惨败的脸庞,毫无血色,就像失血过多濒临死亡的人一样,看上去有些恐怖。 姜歌在黑衣人取下面罩的那一刻才清晰的知道,暗魔族的人居然长成这样,又丑又恐怖。 鼻子高挺,眼眶深邃,双眼犀利。只是那张嘴,仿若野兽,獠牙外露,看上去极为别扭。 姜歌在看清黑衣人的整张面目的时候真想说,兄台,还是遮着吧。 “你们这些蝼蚁,有意思的人太少,几十年前出现过两个,一直到现在,就只出现了你一个,而明显的看来,你比几十年前的那两人还要弱的多。低贱的种族,看来越来越退化了,看来不久之后,你们就会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时的黑衣人应该已经瞬间被秒成了渣,不,渣都不会剩,灰飞烟灭。 姜歌饶有兴趣的看着黑衣人自我感觉优越的样子,撇了撇嘴道:“瞧你们都还没有进化完全,还留着这么一张露着獠牙的嘴,怎么和女人亲热?你们的女人也是这样?呕~” “哈哈哈啊” “将军说的好。” “好恶心。” “......” 被周围的战兵疯狂的羞辱,黑衣人仿佛被戳到了痛处一般,愤怒不已, 眼冒杀气环顾着四周,满是獠牙的大嘴发出牙齿咀嚼的声音,难听至极。 姜歌揉了揉耳朵道:“咱们也就不废话了,我知道你就是清风城的守将,暗魔族人,我也知道从你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因为你将会是第一个死在我手里的暗魔人。” “卑贱的种族,手下败将,比灰尘还要渺小暗淡,还想与日月争辉,吾乃高贵的夜魔氏:夜魔剌罕。受死吧,卑微的人类,吼~” 在夜魔剌罕发出巨大吼声的同时,一柄灰白的骨弓出现在了他的手上,随后急速后退连续两个翻滚,一支带着破空之声的箭矢激射而出。 同时,姜歌长剑出鞘,剑气外露,青色光芒包裹剑身,双脚轻踏地面,镇山七式一一施展开来。 姜歌步履轻盈如风,身姿缥缈迅疾,每施展一个招式都有残影停留空中,或前刺,或转身横劈,或斜刺,或提剑,或下探,或跃起,或侧击,街面上流光溢彩,剑气滔天。 就在带着余波的箭矢旋转着射向姜歌快要接近时,姜歌右手持剑前刺,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剑身剑气暴涨,剑尖刺入箭矢的箭头,箭头瞬间破碎,剑身一分为二爆裂开来。 夜魔剌罕丝毫没有停顿,更没有关注姜歌身上产生的剑光,瞬间手中出现三根黝黑箭矢,仿佛瞬移一般,瞬间左移了一个身位箭矢刚刚射出的同时,身形瞬间右移两个身位,箭矢离弦而出,随后身形消失在原地回到中间轻轻跃起,又一支闪着寒芒的箭矢激射而出,三只箭矢三个方向,仿佛一瞬间完成,同时射出一般。 三支箭矢几乎同时飞射,箭尾有荡漾的波纹划开气流。紧接着夜魔剌罕向后翻滚,整个身形半蹲在地,左手持弓,右手满弦,一支血红色的骨箭仿若闪电一般带着两股在周身飞速旋转缠绕的黑烟,势如奔雷追赶着前一秒刚刚射出的三支破空之箭。 击碎第一枚箭矢之后的姜歌全神贯注的盯着夜魔剌罕手中的骨弓,眼见瞬间被激射而出的三支箭矢死死锁住自己的空间根本无法逃避,又有一支血红骨箭带着黑烟飞射而来。 想都没有想,姜歌手中镇山突然光芒大盛,身体前倾,硬着箭矢射来的方向不退反进,一股汹涌澎湃的战意激散而出,整个人闪烁着微弱的绿色荧光,身上的灰色长袍在姜歌向前冲刺的时候瞬间变成一具威武霸气的战铠,双肩有鳌龙逐浪,周身龙鳞夺目。 如流光一样带着虚影的姜歌,从前刺的镇山剑尖开始,有绿色荧光在姜歌飞奔的同时形成一个光幕,挡在身前。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金属破碎声从光幕中传出,碎裂的残渣飞溅四周,幸好街面两侧有巨盾遮挡,响起了十几声低沉的碰撞声。 镇山剑尖精准的与缠绕着黑烟的骨箭碰撞在一起,箭矢身上旋转的黑烟仿佛可以吞噬一切,迅速的腐蚀者姜歌身前绿色的光幕,手中长剑传来巨大的推力,姜歌整个身体骨箭强大的力量推的向后倒飞。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一层淡淡的绿色光幕上覆盖着一层黑烟,好像在迅速吞噬光幕一般,姜歌变成双手握住的镇山剑发出嗡嗡的剑鸣声,仿佛被黑烟刺痛一般,颤抖不已。 绿色光幕在姜歌不断后退的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眼见着黑色的烟雾即将包裹镇山剑全身。 感到有些绝望的姜歌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滚落着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姜歌心里清楚,那股黑色的烟幕具有特殊的侵蚀能力,一旦碰到后果不堪设想,已经开始体力不支身体发抖的姜歌心里越来越凉,难道又要死了? 远处的夜魔剌罕在射出那支缠绕着黑色烟雾的血红骨箭之后,蹲在地上大口的喘息和咳嗽,一口鲜血喷在了地面上,看着被激射倒飞的姜歌,夜魔剌罕充满讽刺的看着束手无策的姜歌。 果然是低劣的种族。 “放弃吧,成为夜魔的仆人吧,夜魔将会赐予你长生和力量,卑微的人类,做我的仆人吧,血骨箭会带你来到我的身前,成为我的奴仆,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黑夜的侵蚀。跪倒在我的身前吧,我会带你走向辉煌。” 夜魔剌罕似乎是在嘲笑又似乎是在念着咒语,跪倒在地的他伸出右手的手指,在刚刚呕吐在地的黑血中朝着干净的地面画着咒符类的图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关注着姜歌的一举一动,完全忽略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夜魔剌罕。 而夜魔剌罕在地板上勾画的符咒马上就要完成。 姜歌还在吃力的抵抗着那只骨箭的侵蚀的力量,好在姜歌已经稳住了身形没有继续后退。只是相持不下,眼看着黑色的烟在蚕食着暗黄色的镇山剑身,以及那层变得若有若无的绿色荧光。 就在姜歌苦思着如何破解眼前的危局时,清风城闪烁着星光的天空好似有一层比夜空更黑的烟雾覆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蚀的味道,似有哀嚎随风飘荡在清风城的各个角落。 一时躲在家中的人无不从梦中惊醒,惊悚恐惧的看着窗外飘过的黑影。 世界,化为漆黑的夜,吞噬着一切生命。 第六十七章 再入秘境(7) http://.biquxs.info/ 漆黑的世界,火把早已尽数熄灭,没有一丝光亮。 跪倒在地的夜魔剌罕左手朝着漆黑的天空举起阴森的骨弓,右手伸入地砖的符咒中,慢慢的取出一支滴着黑色血液的白色骨箭,搭箭,满弓。 “为了夜魔。” 缠绕着黑色烟雾的骨弓在骨箭射向天际的瞬间化为齑粉,消散在夜空中。 “哈哈哈,来吧,奴仆们。匍匐在我的脚下,享受万世不灭的荣耀吧。” 夜魔剌罕疯狂的嘶喊着,而原本周围虎视眈眈的将领战兵似乎都像是被迷惑的样子,开始昏昏沉沉,眼神变得迷离。 不是说联盟剩下的五族不会被控制吗? 夜魔剌罕极其嘲讽的自言自语道:“卑微的人类,真以为伟大的夜魔无法吞噬你们吗?那是因为,你们对暗魔族的咒语免疫。可我,是更加尊贵的夜魔一族。愚蠢的人类,快来祭献自己取悦我吧。” 就在夜魔剌罕话语刚落的时候,街面上周边的战兵将领纷纷缓慢的将武器朝着自己的脖子抬去。 整个清风城的人无论老幼纷纷拿起身边的利器或者干脆掐住自己的脖颈,双手渐渐用力。 巨大的压力,和无法接受的后果,姜歌都能够预见到了即将要发生的场景,所有人,那些熟悉的面孔,身影,都会在他的面前挥刀自刎。 姜歌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更不愿意见到,凉薯的死已经让他悲痛万分,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清风城,数十万人,还有跟随自己不断征战的兄弟。 沉稳老练第一个支持自己的吴彦。 英俊潇洒的银甲将军。 潇洒飘逸的剑客剑虹。 ....... 这是梦,但, 绝不可以是这样的梦。 啊~ 一声长吼,姜歌身体里的血液不断灼烧,愤怒、不屈、不甘从姜歌的心中激射而出。 身体里不断循环的那股气流仿佛开了闸的水库一般,流经姜歌的手臂,随后传递到已经被黑烟腐蚀了一半的镇山剑。 姜歌能够明显感觉到体内的那股气流在迅速消失变细,可是此时完全顾不着那么多。 镇山剑仿佛饥饿的饕餮一般疯狂的吸收着姜歌体内的气流,剑身越来越亮,黑气越来越少。 仿佛容器一半的镇山剑迅速的从剑柄开始发光,一直到已经被蚕食破败的剑尖,镇山剑青光爆涨,周围的黑气迅速消失。 姜歌心中仿佛被积压了万年的不甘一半,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前倾,右手持剑,奋力前刺。 砰的一声。 血红骨箭被早已没有锋刃的剑尖击的粉碎。 随后姜歌跟随着心中的感觉微微闭眼。 姜歌立身在前,右手持剑起势,剑竖于胸。 右脚踏地,腾空不动,左脚根深大地,剑身迅疾右削,身形如水倾斜流淌。 随后双脚前后轻踩,长剑回身,直刺前方。 脚跟接着旋转一周,剑尖向前凌空画圆,随后剑尖如蛇在圆中自上而下,如长河过弯,虚画曲线。 剑尖顺势击碎脚下石板深深插入地底,姜歌双手握住剑柄,绿光从剑身飞射而出。 身前虚空的圆形图案迅速开始旋转。 “镇山伏魔,剑撼千岳。” 夜魔剌罕已经射上天空的骨箭拖着浓烈的黑烟,快要达到至高点爆开的时候,一柄镇山剑的巨大虚影,带着千座山峰幻影从虚空之中迅速朝着骨箭压去。 迅疾飞射的骨箭被镇山剑的虚影阻挡住了上升趋势,随后在千山的压制下一点点的下沉,骨箭身后的黑烟被清脆的山峰快速吸收。 姜歌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景象,一座座青山虚影在吸收黑烟之后原本青翠的山峰变成了漆黑一片,随后磨碎消失不见。 一座座生机盎然青山迅速的变成了漆黑的死山然后消亡。 巨大的镇山剑也在不断吸收黑烟,残破的剑身布满了黑色的纹路。 那些山岳的线条逐渐变得漆黑。 终于, 骨箭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周身包裹的黑烟消失不见。 清风城的天空重见闪闪星光。 许多脖颈中已经割入皮肉的武器哐哐当当的掉落在地。 奋力掐着脖颈的手也瞬间松开垂下。 所有人,沉沉睡去。 跪在地不断咳着黑色血液的夜魔剌罕难以置信的看着天空落下来刺向自己的剑光虚影。 他却丝毫不能动弹。 愤恨的眼神望向远处也口吐鲜血的姜歌,吃力却又邪魅的道:“夜魔会在来临的。” 轰隆隆 镇山剑虚影砸向夜魔剌罕所在的街面,泥石飞溅。 一个巨大的深坑。 有残破的黑布随意的散落在各处。 姜歌没有着急去那个大坑,因为双手紧握的镇山剑柄连同剑身一起在剑影砸向夜魔剌罕的时候,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流吹散。 此时的姜歌,只是跪地虚握着剑柄的姿势,愣愣出神。 世界安静了。 一切恢复了平静。 昏迷的将士们纷纷醒来,李吉迅速托住失去知觉的姜歌。 剑虹与其他几位将领飞身赶到街面上的巨坑边缘点着火把仔细勘察。 一对巨盾战兵在吴彦和李吉的吩咐下紧密的包裹着姜歌,酷似一座中空的堡垒,李吉抱起虚脱昏迷的姜歌迅速回到将军府。 所有人安静的守卫者将军府。 没有人讨论昨晚的战况,在众人清醒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之后的事,谁也不知道。 但。 将军还活着。 那个夜魔人却消失不见。 ....... 清晨。 清风城的天空微微亮起,天边的鱼肚白一层一层的静静的等着太阳的升起。 整座清风城二十余万人,仿佛在昨晚做了同一个梦,诡异,恐怖,惊悚,窒息。 只是一场梦,照样鸡鸣,照样有狗吠。 只不过大多数人在睁开眼的时候会觉得异常的疲惫,仅此而已。 居民们照样早起,一家家新建的房舍屋顶升起了一道道淡青色的炊烟。 一抹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 越过高山,穿过薄雾。 覆盖着整个盆地。 又是美好的一天。 ....... 将军府。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吴彦将大部分战兵散了出去,留下剑虹的侍卫队封锁了昨晚大战的街道,增派了巡逻。而将军府周围便衣密布,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侍卫们敏感的神经。 刺客被捉拿的公告早已发出,提供有效线索的居民将会在核实之后进行奖励,每人十个金币,足足发了三十多人。 从治安司拿领导金币的人欣喜若狂,其他的人羡慕嫉妒各不相同。 但从早上就开始沸腾的清风城无不称赞捉拿刺客的速度,以及将军的慷慨大方。所有人都深深的感受到,正义带来的力量,还有巨大奖赏的冲击力。 时至正午,躺在床上昏迷的姜歌悠悠醒来,睁开重若千钧的双眼,姜歌极其疲惫的挪动了一下身体,一直守在床前的吴彦第一时间发现姜歌清醒,连忙扶着姜歌稍稍起身,背靠在床头。 看着无比虚弱的姜歌,仿佛被吸干了一般,神色暗淡,皮肤灰暗,眼神浑浊不堪,嘴唇干裂的不成样子。 吴彦内心如刀割,愧疚,自责,心酸,纠结和痛苦。若不是他吴彦的失察,就不会有刺客生存的空间,看来内政方面,吴彦自觉已经不配再去做什么统领。一夜之间仿佛过了十年,苍老和灰心深深刻在老持沉稳的脸上。 江一白众人基本上都通宵守在姜歌卧室内外,在听见动静之后立刻围在了床前,担忧的看着姜歌。 “咳咳......都别担心了,刺客伏诛,我也没什么大碍,消耗过重,将养一段时日就好。期间诸多公务,诸位不可荒废,按照计划各自回去执行吧。大小事宜由吴总领安排,紧急事件可以直接见我。各位辛苦,吴总领辛苦。” 众人听见姜歌的吩咐纷纷应诺,只是依旧不肯离去,吴彦更是感动的双目湿润,姜歌的完全信任让吴彦更加愧疚,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不可再出任何纰漏。 吴彦抹了抹眼角道:“昨晚的情形大家都有目共睹,是将军一力挽救了清风城和数十万军民,将军如今需要静养,但昨日之事望各位不要传出去,军中也必须禁止谣传,昨日在场的将士全部划拨进侍卫营,立刻执行。对外只能有一个版本,刺客伏诛,将军手刃,不许有任何细节透露出去。剑虹除了保护将军的安全之外,仍然需要明察暗访,说不定清风城里还有隐藏更深的刺客。诸位不可懈怠,各军暗自检查。” 说完之后吴彦看向虚弱的姜歌,姜歌咳嗽了一阵轻声道:“一切按吴总领的安排实施,可不如我这般大意,都散了吧,我得再睡会儿。” 刚说完,姜歌吃力的躺下,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吴彦领着所有人轻轻退出了房间走向议事厅。姜歌卧室四周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哪怕一只苍蝇想要飞进来都不可能。 房间内的床上,姜歌一动不动的躺着,身体进入了死寂一般的沉睡。内视姜歌的身体,伴随着血液缓缓流动的那两道气息细弱发丝,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见,不过好在这两道气息还在运转,循环在姜歌的体内,生生不息。 ...... 时光荏苒,清风城里的柳树抽出了新的嫩芽,盆地上的大地和农田里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田间挽着袖子干活的农夫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来回清风城和长城的商人们更是喜笑开颜,清风城里,大街小巷,依旧人来人往。 fo 早就修复好的主街上人头攒动,游人如织,对自由和生活的向往,充斥在人们心间。 清风城如今早已成为长城以南人人向往的地方,对于困在长城以南无数岁月的人来说,长城以北的样子早就模糊不清,一切都变成了传说。 而现在联盟巩固了长城到清风城的路途防御,扩宽了道路,建设了固定的哨所防御。两百里的大路上全是 装满货物的大车,或是得闲坐着马车一路沿途走走停停观景的名流士子,或是骑着骏马一路奔袭畅快淋漓的英俊少年。 经过刺客事件,清风城的居民们十分自觉的在生活之余对可以人物或者可疑行踪的陌生人都会产生警惕,增派的巡城战兵更是认真严谨。 也因此,清风城几乎没有发生过恶性事件,更没有盗匪小偷流氓等等治安问题。俨然一派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盛世景象。 只是,在这盛世景象后面,隐藏着巨大的隐患。 因为清风城的特殊,长城以南的人对长城以北的无限向往,以及这半年多时间对清风城的认可。人们从开始的嗤之以鼻到将信将疑,从玩笑话变成博前途的考虑,再到各种观望审视,直到如今的全面开放和期待。 越来越多的人赶往清风城,之前最差的地段都已经被哄抢完毕。清风盆地只有这么大,早已规划好的区域不可能改变用途,否则会和姜歌之前颁布的政令背道而驰。 现在的清风城,寸土寸金,哪怕是城外的荒地,只要官署批核,多少钱都有人出。 清风盆地仿佛一座聚宝盆,长城内的财富在新修的那条大道上源源不断的流向清风城。 而第一批本着搏命的心思赶往清风城的人,也许之前就住在贫民区吃着低保的人,也许从前就是个普通的工人或者小生意人。如今的身价都翻了数百倍,而那些当初无论出于商业嗅觉还是眼光狠辣的家族无不是因此大赚而特赚。 现如今大到各大家族,小到平民百姓,聊天斗嘴,三句不离清风城。 随处可见的对话无不让清风城的神策军为之骄傲和珍惜。 清风城十字路口的酒楼,临江楼,主街十字路口的四个角之一,黄金地段里的黄金地段。 一楼大堂里容得下足足大小五十桌,可别觉得五十桌在长城内的大酒楼里不算什么,可在这清风城,最好的地段,最好的位置,五十桌的地面儿,想拿下来,门都没有,这都不是钱的事了,得有面儿,这面儿还得足够有分量。否则,人家掌柜的都不拿正眼瞧。 姜歌喜欢来临江楼,喜欢呆在一楼和顶楼,一楼从早到晚人满为患,人气足。顶楼奢豪清净视野好,可以一览城内的风景。 今天心情不错的姜歌似乎忘了上次的惨痛遭遇,普通长袍的打扮,头发自然束在背后,嘴里叼着根嫩绿的柳枝,一晃一晃的朝着临江楼走去。 凉薯早已办了后事,现在跟在姜歌身边的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儿,名叫 红叶,是姜歌在视察耕地区的时候遇见的。 小红叶当时饿倒在田间边的草丛里,被姜歌的侍卫发现时嘴里塞满了稻田青苗,姜歌吩咐人询问了一圈也没人认识。只好带回了城里将军府,找了医生救治。 后来醒了之后就喊着要找姜歌,侍卫们以为认识将军赶紧汇报给了姜歌,又纳闷又好奇的姜歌见到清醒之后的小红叶时问道:“你认识我?” 小红叶扑闪着两只大眼睛非常坚定的点头道:“之前只知道你的名字,现在知道你的样子了,应该算认识了吧。” 这句话一下就把姜歌逗的哈哈大笑,来了兴趣道:“这么说也对,小小年纪的,之前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来这里干什么,你家大人呢?” 听着姜歌问了一溜的问题,小红叶掰着手指有模有样的一个个记下,然后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哥哥,我三天没吃饭了,能不能等会在回答?” 姜歌立马吩咐下去,厨房里早就备着,不多时满满一桌子好吃的摆满了,脏兮兮的小红叶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只是忍不住的流口水却不上桌也不动。 姜歌便好奇为什么不吃啊。 小红叶小脸通红尴尬了一会才说:“以前在家不让上桌,男人们吃完了才轮的到我。而且我现在很脏。” 问过侍卫后才知道,长城以南的平民其实过的并不好,人口越来越多,土地兼并的利害,只能给庄园主做工讨生活,这种情况是常态。 听后姜歌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小又乖巧的小女孩,吩咐将军府的杂役派两个老妈子来照顾小女孩。只是一想要洗澡换洗什么的又得饿着。不忍心的姜歌亲自打了一盆水给小红叶洗手擦脸,就像哥哥对待妹妹一般仔细,无论哪个世界,都是一个人的姜歌,看着眼前的小红叶乖巧的被自己擦洗的干干净净,那双大眼睛,小鼻子,粉嫩小嘴和红扑扑的脸蛋,姜歌的心彻底融掉一般。 简单擦洗之后姜歌一改之前的语气,柔声道:“这下干净多了,吃吧,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我找人来给你量衣服尺寸,等你睡醒了就好好洗个澡,换上新衣服。” 乖巧的小红叶也不怕姜歌,任由姜歌擦洗自己的手和脸,只是看姜歌的眼噙着泪。 后来小红叶端坐的坐在桌前,有些局促的看着满桌的食物和看着她的姜歌,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现在可以吃了吗?” 姜歌只是点点头,小红叶的乖巧仿佛触摸到了姜歌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这样看着小红从谨小慎微的一点点吃然后变成了狼吞虎咽,直到喊着一块雪白的梨子趴在桌子上一边流着口水沉沉睡去。 第六十八章 再入秘境(8) http://.biquxs.info/ 足足睡了一天之后的小红叶在两个老妈子的伺候下焕然一新,穿着讨喜的红衣,有红绳子扎着的小马尾,绣着花的小红鞋,干干净净的像个崭新的瓷娃娃。 后来姜歌细细问了小姑娘才知道她父母因为身体不好不久前去世了,而她的亲哥哥是神策军的战兵,不幸的是在攻下清风城的时候英勇战死,所以小小年纪的她从哥哥那里知道了姜歌,在邻居的帮助下安葬好了父母,带着仅有的一点钱从小村子一路问一路走到了清风城,最后实在饿的不行才忍不住生吃青苗充饥,按照小红叶自己的说法,她可以辨别上百种草的味道,那种好吃,哪种不好吃,各自什么味道。 姜歌本身就被小红叶的乖巧给俘虏了,何况小红叶的哥哥是神策战兵,小小年纪又能走几百里地坚持到清风城,一路的艰辛和坎坷对于十岁的小孩子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心中的执念才能坚持到现在。 所以姜歌毫不犹豫的认下了这个妹妹,只是乖巧的小红叶虽然嘴上叫哥哥,却是恪守仆人的行事标准,丝毫都没有那种乖张跋扈的性子。相处了好些天,姜歌也就顺其自然,遣走了老妈子,所有事情都让这个自立,懂事,乖巧的小姑娘独立去做。 只有姜歌胸口高的小红叶喜欢一蹦一跳的跟着姜歌的身边,她很喜欢这个哥哥,并不是因为有好吃的和新衣服,而是哥哥会不嫌弃自己脏,给自己擦手擦脸,那个时候的哥哥仿佛就是自己的一切。 姜歌也真心的喜欢这个妹妹,一声声软糯的哥哥,可以甜进心里。 “哟,爷来了,您的桌子留着呢,今天店里来了批新食材,爷和小姐尝尝?” 远远看见姜歌和小红叶步行而来的伙计赶紧快步上前微笑着欢迎。 持续来了一个多月的姜歌熟门熟路的带着小红叶走到了离间靠墙的位置,擦的锃亮的八仙桌早已摆上了瓜子糕点和茶水。姜歌随意扫了一遍,人满为患,幸亏自己选了张角落里的位置。 临江楼一楼的大堂无论早中晚都热闹非凡,因为味道好,比另外三家还便宜一丁点儿,关键是掌柜小二态度好,整个来了临江楼的人都吃的起,还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压根儿就不是贪图你便宜的那么一丁点儿,而是花了钱能享受到尊重和一视同仁。客人们舒心,大家才真的开心。 临江楼会做生意,这基本功扎实,噱头更是卖弄的好,不知在哪请来的两位说书先生和一位唱曲儿的姑娘。周二到周日一人一天轮着来,周一休沐。 一位先生年过五十,长相普通一对白眉却是显眼,来了清风城便被叫上了白眉先生,本名叫什么没人知道,也不关心。 这白眉先生擅长讲那魔神精怪,每天都能不重样儿,都是说那九洲大陆上的各种鬼神传说,光怪陆离,最是受年轻男女和小孩欢迎。 另一位说书先生也不遑多让,擅长那战阵厮杀,江湖轶事,英雄故事层出不穷,皆是历史上存在的前人故事,还有那儿女情长也是说的勾人心魄。这位先生外贸不显,清瘦精神,手上一把折扇一开一合之间就是看官们沉迷故事的钥匙。折扇上的一面从来对外,看客们都知道是一副山水画,折扇的另一边却从未有人见过,之前所有人都称呼折扇先生。不知哪一天被人说不经意瞅见了折扇的另一面,写着一个荀字,从此传开,便改叫荀先生。 至于那位南腔北调都会的琴墨姑娘身世最为隐秘,在那些爷们儿眼中就没有琴墨姑娘不会的小调,也没有琴墨姑娘不会的乐器。哪怕一片树叶递给她,也能信手拈来一曲清幽小调,清爽宜人。 姜歌喜欢这样的地方,也喜欢听那些跌宕起伏或真或假的传奇故事,一方面有助于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一方面是真的很有趣,而且小红叶爱听。 今日正好是那荀先生的场,正午时间,赶着上午办完事的人汇聚一堂,临江楼一楼大堂外的街面上都围满了人。 姜歌满眼温柔的将桌子上的糕点水果往坐在板凳上之比桌面高一个多脑袋的红叶身前推了推,红叶眯着眼睛朝姜歌露出洁白的牙齿微微一笑,伸手拿了块桃糕细细品尝。 离着姜歌有一丈远便是那说书先生的位置,靠着墙虽然在角落,但是毫无遮挡物,能看见先生的侧面,也算难得的好位置。 红叶瞧着准备好的荀先生已然落座,手里拿着个梨子高高举在空中,只等着那荀先生手持醒木重重拍下时跟着一齐动作,红叶乐在其中,姜歌更是乐得自然。 只听“砰!”的一声,人声鼎沸的大堂突然安静下来,红叶手中的梨也落在了桌案上,还朝着姜歌嘿嘿一笑,学着说书先生开口道:“呔......” “呔!”全城静声。 随后一个极具磁性的中年男子声音浑厚而又响亮的声音响起。 “曲不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 蜜饯黄莲终清苦,强摘瓜果不能甜,好事总得善人做,那有凡人做神仙!” 说完定场诗,荀先生精目四射,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打开,熟悉的山水画又呈现在众人面前。 顿时大堂里呼声四起,叫好声不断,鼓掌声更是响彻临江楼,小红叶嘴里咬着糕点,腾出手来使劲的拍着掌,实在憋的难受也跟着喊了一声好,刚刚 咬在嘴里的糕点随声而落,好在姜歌眼疾手快,伸过手去轻轻接住,自然的放入自己的嘴中,知道自己犯错的红叶只是吐了吐粉嫩的舌头,继续边拍手边叫好。 “砰!”的一声醒木再次响起,大堂里立马安静下来。 荀先生的声音又在大堂里响起,红叶干脆扭过身子细细听去。 “今日不说那王朝兴衰,也不讲那江湖恩怨,只说那粉黛霓裳替父从军,如何成那万军上将,收复山河,把功建!” 又是一片叫好声,络绎不绝,掌声如雷,此起彼伏。 荀先生定完场,说完开头,紧接着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的说他的故事,大堂里的人或是安静细听,听到气愤的情节时义愤填膺,听到战阵厮杀时战意浓烈,听到儿女情长时心甜如蜜....... 小红叶听的入迷,跟大多数人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哭,一副好像置身其中的感觉。 姜歌也会细细听,只不过也只是细细听,另一只耳朵却在不停的听着四周的动静,看似清闲,心中却时刻警惕。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这是姜歌自己定下的规矩。 姜歌看着小红叶红扑扑的脸蛋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书,享受着当下的美好时光,想起那晚在大街上的对战,对方那种肆无忌惮藐视生命的样子,姜歌无法容忍。 他不希望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美好世界被黑暗再次控制,身边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具傀儡。 他在等着消息,等着更多的消息,他的地图趋于完善,所有的计划将会一一展开。 剑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临江楼一楼大堂外,姜歌挥了挥手,剑虹侧着身子挤了进去,坐到了姜歌左侧。 小红叶转过头朝着剑虹露齿微笑叫了声剑叔叔好,便接着听书,紧张的小脸蛋生怕漏掉了什么。 剑虹也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从来不笑的他还是会很艰难的挤出了个微笑作为回应。 姜歌伸手揉了揉小红叶的头看向剑虹道:“什么事?” “第三批探子回来了,损失了一半,除了绘制的地图和布防信息,还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敌人增派了部队,且有主将驻扎凌云城北五百里的横峰城以及南浔城北六百里的岑溪城。两城原有驻军十万,新增敌军十万。凌云西线和南浔东线各城增派两万敌军,且有魔族将领现身。” “也就是说敌军增派援军进入全线防守,而且有主将出现?” “是的将军。如此一来东西两线的城池守军就有五万还不排除后期支援。” “看来对方猜到了大营的策略。这下难办了,引起地方大规模的兵员调动。我们就只能正面和敌人进行厮杀。” “将军分析的对,不过好在是东西战线的事情,秦家军和哈家军应当不惧敌人增员。只是咱们......” “吩咐兄弟们好好休息,接下来不用伸入敌后了,关注好西边的凌云和东北的南浔的动静即可。” “领命,属下告退。” 剑虹起身离开了临江楼,小红叶听的入神,姜歌却开始盘算着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桌上蕉着茶水写写画画的姜歌被小红叶甜糯的声音打断。 “哥哥,红叶也要当那女将军,替死去的哥哥从军,征战沙场,收复国土。” 姜歌听见红叶的话,看了下周围渐渐散去的人群,微微笑道:“打仗的事情哪里需要女人去拼命,不然要我们男人作甚?你就安心好好读书以后嫁个好人家。” 红叶嘟噜着道:“红叶就想习武,就想从军,跟着哥哥一起杀敌,红叶不想嫁人。” 姜歌揉了揉红叶的头心里暖暖的,开玩笑的说道:“有志气,不愧是哥哥的小红叶,你要是吃的起苦,以后哥哥教你。” 红叶睁大了眼睛望着姜歌,伸出白皙的小手指道:“拉钩,哥哥不许骗人。” 看着大堂里人散的差不多,姜歌伸出手指和小红叶拉了勾道:“那以后红叶可不能哭鼻子哦。” “嗯,红叶会好好练功的。”紧紧拉着勾的红叶眼神坚定。 拉完勾姜歌起身道:“练功了可就听不了书咯,你可得想好了。” 红叶只是紧紧的拉着姜歌的收到,眼神不舍的看了几眼正在收拾的案桌的荀先生。 仿佛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狠狠的点了点头,跟着姜歌离开了临江楼。 姜歌在街面上牵着小红叶朝着将军府方向行去,看见路边玩具店门外挂着几把雕刻精美的木头小剑,剑鞘剑身做工精良,剑穗流苏更是好看。 心想女孩子学门武艺防身也是必要的,真如自己所说当个大家闺秀,未来也没个自保的手段,况且习武强身也是必要的,女子习剑也挺好的。 于是姜歌领着红叶走到店铺钱取下木剑让红叶挑选,说答应了就得有个样子,真剑舞起来会伤着自己,先从木剑开始。 少女心细,选了许久才选了一把檀木所制的木剑,剑鞘雕刻精美,打磨的光亮,更有一股淡淡的檀香,闻起来清雅提神。 付完账之后,红叶一手牵着姜歌,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木剑,只是不再蹦蹦跳跳,而是规规矩矩学着巡城士兵,表情严肃,步履整齐的跟着姜歌回到 将军府。 刚到将军府门口,吴彦就拦住了姜歌说有事情汇报,顺便摸了摸小红叶的脑袋说:“小红叶啊,自己去后院玩儿,伯伯和将军有正事说。” 小红叶叫了声伯伯好便径自回了后院闺房,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的木剑,时不时的拔剑直刺虚空,学那荀先生书中的女将军说道:“敌寇不灭,永不换回女儿身......” 将军府议事厅。 吴彦手里捧着厚厚的卷宗朝着看着地图的姜歌道:“将军,到目前为止,江一白筛选的两万兵员已经补充到尾,属下又在城内招募了一万精壮作为辅兵。清风城现有战兵两万五千人,辅兵一万五千人,共计四万。按照军制,独立成军之后是不限制兵员数量的,但是一直有个传统就是,将军衔领军不得超过十万,大将军衔不得超过五十万,元帅麾下百万兵已经是顶点了。” “你的意思是?”姜歌抱着双臂道。 “这得看将军的意思,如果固守清风城,四万足够,但有别的想法,四万太少。况且,练兵不易,损耗难料,我们需要储备足够的兵员以防不测。第三波斥候的消息剑虹应该告诉了将军吧。” “嗯,之前已经说给我听了,增加兵员我不反对,可清风城就这么大,你能安排下来?虽然咱们有足够的财货储备,能支撑多少编制的开销?能维持多久?” “这段时间属下带着几个不错的人进行了规划核算,我们的意见是再补充两万五千名战兵,达到五万常规战兵,配备两万辅兵,三万预备兵。预备兵安置在农场区,操练和巡逻,辅兵还能种植粮食补充军资。” “军费呢?”姜歌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开始思虑吴彦的提议。 “百万枚金币足够建制十万的军队开销十年,况且我们还有十万枚宝石,属下早已派人拿去估过价,按当下的行情可以再兑换百万枚金币。” “既然如此,就让江一白主管招募,陈盛主管训练,李吉主管防御,常飞龙嘛,等会儿叫他来一趟。另外兵员增加了,过几日聚将,我有新的调整和安排。” “是将军,那属下开始着手安排了。” “新增兵员尽量挑选中下层平民子弟,至少多给些机会。” “是,将军。”吴彦感激的看了眼姜歌之后便去了政事司。 姜歌盯着眼前的地图看了一遍又一遍,一个比之前更为大胆的想法在慢慢生长。 不一会儿身材矫健的常飞龙来到议事厅规规矩矩的站在姜歌身后,身姿挺拔,眼神犀利。 姜歌见常飞龙已到便走到厅中的主位坐下道:“坐吧,不必拘谨。” “是,将军。”依旧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位子上,一副职业军人站如松坐如钟的标准姿势。 对此,姜歌还是很欣赏的,同样是大家族的子弟,常飞龙全身上下都是军人的气质。想必之下,江一白便多了些纨绔子弟的散漫。当然,只是气质的差别,对于战事,两人都是难得的年轻将才,和姜歌自己的年龄也相仿,所以姜歌会显得更为易相处一些。 “之前你深藏不露,我们也没有太多接触,战场上的表现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今日叫你来一是聊聊家常,二是听听的你想法。” 话毕,常飞龙挺直了身体道:“将军,军中不谈家事,您直接说有什么命令,属下在所不辞。” “额......”本想着拉近下距离,结果被如此直截了当的给拒绝,姜歌尴尬的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谈正事。野战和攻城战你更擅长那一方?” “野战。” “为何?” “机动性强,千里奔袭可取得意想不到的战场效果,搅浑固有对峙的局面,创造打破僵持的机会。” “很多情况下,孤军深入会极为危险和被动。” “完成机会目标,扩大影响才是首要。” “若被困回不来呢?” “唯有死战。” “.......”姜歌又被说的无语了,真是遇见了个铁憨憨。不过姜歌很喜欢常飞龙这种不达目标誓死不退的职业军人气质。 姜歌欣赏的继续说道:“若给你一万骑,你敢对阵多少敌人?” “骑对步,以一敌十。骑对骑,以一敌三。” “这么有把握?” “是,但是必须由我一手训练和调教,而且将军得备齐军备战马。” “你们常家从军的多不多?” “不多,主要经商,军中包括属下还有两名族弟。” “哦?说说看。” “目前都在属下麾下,善骑善枪善冲阵。” “都叫什么?” “常飞鱼,常飞虎。” “战力如何?” “飞鱼灵活善骑射,飞虎勇猛善冲阵。” “唔......好,明日带上你两个兄弟在北营校场等我。” “是,将军。” 姜歌挥挥手道:“练兵去吧。” 常飞龙起身抱拳径直出了将军府,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军人魅力,简练,果决,坚毅,规矩。 姜歌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笑了起来,真是有意思的一个人,不知道常飞龙的两个族弟是不是也是如此。 第六十九章 再入秘境(9) http://.biquxs.info/ 次日正午。 身穿劲装的姜歌带着手握木剑的小红叶同骑高头大马从将军府一路飞驰奔向城北大营。 第一次骑马而且速度极快,坐在姜歌身前的小红叶紧紧抓住马背的鬃毛,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骑着马飞奔的快意感,害怕的是自己会摔下去,这么快,一定很疼。 一路狂奔来到大营门口,姜歌抱着小红叶下了马,瞧着满是泪水的小丫头微微一笑,伸出手擦着小丫头眼角的泪水道:“刺激吧,哈哈哈,瞧着风吹的,把咱们的红叶将军都吹哭了。” 小红叶看着蹲在自己身前轻轻擦着眼泪的姜歌,乖巧的一动不动,仍由姜歌在自己的脸上擦拭着泪水,听到姜歌说完嘟哝道:“才没哭,哥哥骑的太快,风吹的。” “好了,知道了,风吹的。走,哥哥今天要大杀四方。”姜歌起身拍拍了手掌牵着红叶信步走进了大营。 时至正午,刚刚结束训练的两万新兵有序的排队离开校场,避开中午的烈日,军营里会午休一个时辰。 一队队新兵列队回营,校场上逐渐安静了许多,变得空旷了起来。 剑虹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在姜歌的身边道:“常家三兄弟已经在校场等着了,将军是现在就去还是等会儿?营中正好开饭。” 不等姜歌说话,小红叶从姜歌的另一边探出身子朝着剑虹露齿一笑,道:“剑叔叔好,我和哥哥吃了来的,哥哥说今天来打架,让我在一边好好学。” 剑虹尴尬的露出笑脸朝着小红叶笑了一下,道:“好,那你等会儿和我站在边上看。” 不一会儿,姜歌三人就来到空旷的校场,见着常飞龙三人标杆笔直的站在校场上,仿若三根旗杆一动不动却又让人心生敬畏。 姜歌离常飞龙三人一丈距离停住脚步,仔细看向常飞龙身后的两人。 一人身形魁梧粗壮,身穿皮甲,裸露的肌肉黝黑发亮,虎背熊腰,看上去就有一种会被一拳打死的力量感。 另一人身形结实,却没有暴起的肌肉给人巨大的力量感,相比之下要单薄许多,身穿紧身布甲,看上去也很精神,特别是眉目之间仿若鹰隼的眼神,普通人多看一会都会觉得害怕。 常飞龙率先抱拳道:“将军,旁边两位便是族弟。” 魁梧大汉抱拳嗓音浑厚道:“将军,属下常飞虎。” 精壮汉子抱拳中气十足:“将军,属下常飞鱼。” 姜歌各自点头示意,随即道:“接下来会有一项总要任务交由三位,但是三位的实力本将还需亲自试探一番。各自挑选装备武器,随后你们三人一起上。” 听见姜歌的话,常家三人感觉不太好,有种被轻视的感觉,性子暴躁的常飞虎忍不住道:“禀将军,咱们三对一,恐怕会伤着将军,有失公允。” 姜歌轻描淡写的道:“不妨事,点到为止即可,尽量全力应对,不可留手。” 那次捉拿刺客,常飞龙在场,虽然心里非常认可姜歌的个人战力,但是面对自己三人,是不是真的有些托大,不过无论如何,将军有言在先,即是军令,就该全力以赴。 常飞龙抱拳一本正经的道:“军令在前,属下三人定会尽全力,将军小心。” 姜歌只是点点头,一边紧了紧袖口,一边朝着兵器架走去,挑了挑摆放的各式武器,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杆精钢长枪,既然常飞龙三人自信善使长枪,那就枪对枪。 待姜歌选完长枪之后,常飞龙有些惊讶,心想将军善用长剑,剑技也确实犀利无比,可这长枪和剑法完全不一样的路数,难道将军深藏不露,枪法也能和剑法一样?看着姜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常飞龙的信心有些动摇。 好在常飞龙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好,用剑无双,长枪不一定就能那么得心应手,何况还一对三。 少刻,姜歌持枪而立,常飞龙三人也是手持精钢长枪站在离姜歌三张外的地方。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将军要在校场以一人之力考校常家三兄弟的武艺。一传十,十传百,瞬间轰动了整个军营,老兵还好,许多都见过姜歌一人一剑血战城墙的飒爽英姿。 本就在军营里传说着将军剑法无双,什么一日袭十营,十人屠千军,单剑战清风等传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姜歌的崇拜和敬仰已经沦为普通现象,不管事从军的没从军的,对姜歌的传说如数家珍,说的头头是道。 正是中午放饭休息的时间,刚下校场的士兵本来还列好队伍有序的打着饭菜,不知道哪里传来了消息之后,饭都不吃了,排在前面的随便拿个馒头就跑向校场,后面还在排队的士兵根本就不排了。 就姜歌选武器的那么一点时间,整个校场被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几万人紧紧的围在一起,更有老兵爬上了一切能居高临下的地方。 幸好剑虹早有安排,千名侍卫围了一个圈出来,还好没出乱子,所有人都只是想亲眼看看将军是不是如传 说中那边厉害。所以站定之后秩序非常好,没有人喧哗,也不再有人推搡。 姜歌朝着周围的战兵看一了眼,朝着常飞龙三人微微一笑道:“无须顾忌,一齐上。” 话音刚落,常飞虎率先发难,高大魁梧是身躯虎奔向前,双脚踏地,地面都像是在轻轻颤抖一般。 紧接着常飞龙长枪拖地,节奏一致的跟在常飞虎身后。 常飞鱼则稍稍等了片刻,见常飞虎快要接近姜歌之后,脚跟用力,整个身子弹射而出,仿若箭矢一般追了上去。 见常家三兄弟极其默契的先后袭来,姜歌迅速收起刚刚的悠闲神情,横枪于侧,不守反攻,脚下如奔雷,尘土飞扬。 不过几息,常飞虎的长枪与姜歌的长枪相击。 锵的一声,两枪相撞,姜歌虎口一震,巨大的力量从长枪之上迅速传来,常飞虎爆着青筋的手腕也感觉到一股浑厚的力量,好在握住了枪杆,忍着手腕的疼痛常飞虎横枪一扫,迫使姜歌长枪下探抵挡。 就在此时,常飞虎虎背一躬,身后的常飞龙轻轻跃起,脚踩其背,常飞虎长枪下压,死死阻止姜歌长枪上挑格挡。 常飞龙长枪下刺直指姜歌面门,眼看手中长枪被压住无法脱身,空中长枪又急速刺来,真是猛虎下山力千斤,飞龙出云要人命。 来不及格挡的姜歌只能顺势滚地前窜,手握枪杆中部几个旋转,逃脱了腾空的飞龙一击,也从死死压住的常飞虎枪下夺出长枪。 本是致命一击,结果被姜歌硬生生的逃开,校场上叫好声震天,如此凶险的配合都能躲过,在场众人自问没有几人可以轻松躲过,掌声,将军加油,叫好声层出不穷。 只是在姜歌还未来的急稳住身形,快如闪电的常飞鱼手中长枪挽着枪花直刺而来。 这一下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不得不说常家三兄弟的配合精妙绝伦,时间节奏把握的不差分毫。 校场一阵倒吸声,众人心想将军这下没办法了吧。 可谁想,就在枪花直刺姜歌胸口的时候,姜歌枪头刺地,双脚踏地轻轻跃起,最后单手握住插地的长枪枪柄,一个倒撑的姿势,巧妙的躲过了平刺的枪头。 一次不中的常飞鱼并不恋战,迅速枪头上挑想要抢先进攻。 之间姜歌手下有些弯曲变形的枪杆突然回位变得笔直,瞬间将常飞鱼的长枪弹开。 “好。” “将军威武。” “常家兄弟加油。” “......” 校场上数万战兵看的惊心动魄,连续的两次必杀局面被姜歌瞬间破解,现场更是掌声雷动。 战场上瞬息万变,电石火光的间隙,姜歌已经稳定身形,横枪在前。刚刚的连续几次攻击却是有些狼狈,这也证明常家三兄弟战力不俗且配合娴熟。 但是姜歌身为将军,怎么可能一直被压制着打呢。 之间姜歌双手一抖,长枪凌空虚晃,对着刚刚稳住身形的常飞鱼一记横扫,势若奔雷。 砰~的一声,常飞鱼两人带枪倒飞出去。 紧接着姜歌侧身一个凌空翻滚,长枪从空中对着冲过来的常飞虎竖劈而下,又是砰的一声,双手举枪格挡的魁梧大汉被姜歌势大力沉一的一击硬生生的压跪倒地。 随后姜歌长枪在空中一挑,常飞虎手中的长枪飞向远处,幸好陈盛就在附近,单手握住悬空的枪杆,闪着银光的枪头刚好抵在一个新兵的额头,只差半寸,新兵双眼直盯盯的看着枪头,下一秒,裤裆流出一股乱流。 陈盛看了眼吓尿了的新兵,鄙视的说了句没卵用,死不了人,不信摸下枪头。 新兵看了一眼陈盛,又看了下眼前的枪头,吞了口口水,颤抖着手轻轻碰了下还闪着寒光的枪头,指尖刚一接触,枪头和整根长枪就变成粉末飘散在空中。 “好。” “将军无双。” “将军无敌。” “.......” 陈盛转头看向场中,常飞龙刚好被姜歌用枪尾挑起,随后枪头戳地,一个借力,飞身一脚踹向悬空的常飞龙。 噗~噗~砰 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之后,常飞龙撞向了武器架。 没有巧妙刁钻的枪法,姜歌只是使出了六合枪里大开大合的几个招式,就让常家三兄弟彻底败北。 枪不是剑,所以枪更适合战阵厮杀,一枪之内即是炼狱。 校场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被几万人同时呼喊称赞,姜歌还是第一次,那一声声将军威武,将军无双。 震耳欲聋,荡气回肠,听者无不振奋。 姜歌并未在那里摆着胜利的姿态耀武扬威,而是快速跑到常飞龙身边将他扶了起来,轻声说道:“刚刚没忍住,多踹了一脚,实在不好意思。” 《五代河山风月》 感觉全身要散架一样的常飞龙此时听着全场呼喊,心中并不难受,反而斗志昂扬,自己三人都无法撼动将军丝毫,足以说明将军的强大,而跟着如此强大的将 军,只会更好。 亲身体会过姜歌实力的三人,各自捂着疼痛的地方站在一起,姜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握住三人的手道:“别气馁,你们已经很强了。只不过我有些特别。哈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来来来,回营休息,接下来会交给你们十分艰巨的任务。一定要保持好状态。哈哈哈。” 自由侍卫送走了常飞龙三人,姜歌在校场中央乘着几万人都在,气氛热烈的时候说道:“现在的世界会慢慢被改写,而改写世界的人,也许是我,也可能会是在场中的任何一位,我只希望,当幸运之笔穿到你们任何一人手中的时候,你们都有足够的能力握好那支笔,书写属于你的荣光。实力才是战胜一切邪恶的基础条件,所以,你们,在场的每一位,向着阳光,不断提升自己吧,不久后我们将会夺回属于我们的荣耀。战!” “战!” “战!” “战!” 被点燃的热血和满腔的战意,都随着嘶吼而出的战字响遍清风城。 ....... 回到将军府梳洗完之后,姜歌对着一直睁大着双眼满是崇拜和敬仰看着他的小红叶道:“别看了,别看了,天天都能看的,老是这么看着我会不自在的。” 小红叶满眼痴迷的道:“哥哥真厉害,当时我担心死了,但是剑虹叔叔却说你只是在玩儿。生怕哥哥被他们三个打到。不过最后还是哥哥赢了。” 姜歌哈哈一笑道:“哈哈,你个丫头片子,我看看是不是刚吃了糖,嘴这么甜啊。” 小红叶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然后说:“才没有偷偷吃糖,我要习武,哥哥答应了的,不许耍赖。我也要学哥哥一样,当将军。” “为什么要当将军啊。”姜歌揉了揉趴在桌子上的小脑袋。 “以前不知道将军是什么,今天才发现,原来将军手下有那么多人,而且当将军的人都好厉害。哥哥是最厉害的将军。” 姜歌嘿嘿一笑道:“明天开始教你习武,不过练剑之前先练气,你这小身板得打好基础。不然练出来的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红叶咻的一下从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开心的手舞足蹈。 看着红叶的样子,姜歌心里高兴,自己练习的功法姜歌从未外传,但是看着眼前的红叶,不知道什么原因,姜歌很愿意教授给她,也许红叶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吧,十岁就孤孤单单,心地还那么善良,眼神清澈如水。 ....... 异日清早,姜歌刚刚起床,早已穿戴整齐的红叶就钻进了姜歌的卧室,见着姜歌已经起来,红叶帮忙打了热水,又去厨房端来了早餐,满眼期待的看着姜歌慢条斯理的吃着粥。 姜歌看着有些焦急的小红叶摇摇头道:“习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得做好准备,也急切不得,需要稳扎稳打。” 红叶认真的点点头道:“记住了哥哥,红叶一定会坚持不懈,好好习武。” 姜歌嗯了一声道:“我现在教你一门功法,你牢牢记住,然后每日睡前和起床后分别按照我教你的功法学习。不懂可以问我,不可告诉任何人。前提是必须倒背如流。知道了吗?” 红叶看着表情严肃的姜歌极为认真的道:“知道了哥哥,红叶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 姜歌点点头道:“记好了,此功法名曰一元养气法,只有练习了此法,才能练剑。以后每日早晨从北城门口跑到南城门口,然后在跑回来,一直跑到你可以轻松跑是个来回为止。不求一口气吃个包子,但求每日都能多跑一些。” 红叶用力点头道:“哥哥放心,红叶一定不会让哥哥失望。” 姜歌揉了揉红叶的头继续说道:“好了,现在我说,你记,功法牢记于心,然后倒背如流。记好了,一元初始.......” “一元初始.....” 姜歌一边传授红叶功法,一边感受着卧室周围的动静,自己所得的这套功法,姜歌一直觉得极其玄妙,所以从不示人,也从来没打算传授他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所谓的梦境里将功法传授给眼前的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和后果。 只要这个梦境是跟随自己的节奏在发展,而红叶又一直跟在身边,姜歌觉得应该不会出现任何不妥的问题。 况且,道目前为止,姜歌所练的所有功法都停滞在大圆满的境界,毫无突破的迹象,无论姜歌怎么练习,都毫无进展。 功法无法突破,而姜歌在梦境里被迫发展,无法自由进出成了姜歌目前最大的问题。 长期呆在梦境里,姜歌感觉自己都快要完全融入这里一样。 可毕竟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而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如果下次离开这个梦境,很久很久不能再进来。 姜歌希望红叶能够成为另一个自己,带领着神策军,给他们的世界带来新的光明。 或许下一战,就是姜歌退出梦境的时候。 第七十章 再入秘境(10) http://.biquxs.info/ 凤凰梦境。 清风城。 时至六月,九洲大陆南方的气候变得燥热无比。 清晨时分是每日最为凉爽的时段。 清风城刚刚苏醒过来,大街上路边的商号接二连三的有伙计打开面门,街边临时做着早餐的面摊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早起要出城赶路的客商。 身穿粉色劲装的红叶早已习惯清风城从北到南的这条石板长街,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也从第一天的陌生,变成如今所有人都喜欢和熟悉的一道风景。 临江楼正在打开门板的伙计还在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一道粉色身影呼了一下跑到了伙计身边,手脚熟练的帮着搬弄了几扇门板。 “王大哥还没睡醒呢,帮你规整规整,昨晚又摸鱼了?” 仿若百灵鸟一般好听的声音让伙计迅速清醒过来。 “小红叶啊,你跑你的,哥哥自己来,昨晚睡的可早了,没有的事儿。” 伙计刚说完,小红叶嗖的一声又跑了出去,看着小红叶跑开的身影自言自语说这丫头力气又变大了,将军府每天都吃的啥? 开着面摊老李刚把桌子擦了一遍,见着跑来的粉衣姑娘微笑道:“丫头跑完了来伯伯这里吃碗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加点肉。” 红叶跑到面摊帮着老李又用干净的抹布擦了一遍桌子道:“李伯伯,桌子得擦两遍,不然擦不干净,说了多少次了,下次记得啊,跑完我得回去叫哥哥起床和他一起吃呢。” 离开面摊,红叶匀速奔跑了起来,瞧着街边熟悉的人,红叶都会轻柔的打招呼,看着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会搭把手。 因为红叶的出现,整条街仿佛都变得活络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刚刚起床的姜歌正洗着脸,换了身淡绿色长裙的红叶刚好把早餐端进房间,姜歌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随口说道:“跑完了?” “嗯,十个回合,一炷香。” “.......” “一点也不累,不敢可劲儿的跑,怕吓着叔伯大婶儿们。” “.......” “吃完早饭,得继续练剑。哥哥今天干什么?” “唔,你练你的,今天月头,得议事。” “好,红叶今天自己玩儿。” “嗯。” ........ 将军府。 议事厅里早已坐满了人。 姜歌刚刚踏进议事厅,所有人便起身抱拳齐声道:“将军。” “都齐了?” 旁边的剑虹回道:“都齐了。” “好,关门,十丈之内任何人不得进入。” “得令。” 厅内众人凝神屏气看向姜歌。 待门窗关闭,火烛照亮大厅之后。 姜歌走向挂置地图的一侧,拉动绳索,一副详细的地图被打开。 “六月五日,也就是四天后。西线秦家军,东线哈家军同时朝北敌占区开进,会一举攻到梁溪城和苍山城城下,形成攻城之势,我神策军负责策应,做出进攻南浔城、凌云城的假象,牵扯两城驻军无法驰援。” “命,陈盛部一万人朝凌云方向急速进攻,扫荡清风城与凌云之间所有敌军哨所及暗哨斥候,并于凌云城东部狮子口外集结,形成攻城之势,不得有误。” “诺。”陈盛半跪领命。 “命,李吉部一万人朝南浔方向急速进攻,扫荡清风城与南浔之间的所有敌军哨所及暗哨斥候,并于南浔城西部麂子峡外集结,厉兵秣马,做出攻城的态势,不得有误。” “诺。”李吉出身半跪领命。 “命,江一白部一万人,于李吉部肃清暗哨之后穿插至南浔城与苍山城之间,东西兼顾,若有出南浔城增援苍山的部队,便宜行事。” “诺。”江一白出身领命。 “命,常飞龙所部一万骑急速肃清南浔城以北到岑溪之间所有通路及前哨,并且迅速南压,寻找隐秘地方监视南北动向。” “命,吴彦领五千战兵固守清风关,其余战兵暂归侍卫营统辖,剑虹随我一起领军五千骑东出麂子峡,破南浔。” 吴彦、剑虹出身领命。 姜歌挥了挥手示意各自坐好,扫了一眼找到身宽体胖的王大龙道:“大龙啊,物资转运就交给你了,此战我神策军主要任务是策应,并非实际攻城,但与攻城无异,该有的都得有,戏得演足,又是东西两线,你的压力最大,万不可出现纰漏。” “将军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望。”王大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吴彦看着王大龙的样子开玩笑道:“大龙别担心,老夫还在清风城呢,多留点汗瘦瘦身子,瞧你富态的。” 王大龙一边擦汗一边尴尬道:“天太热,天太热,喝水都胖的体质,借总领大人吉言,多流汗能瘦下来,家中夫人也是这么叮嘱的。” 噗~哈哈哈哈 刚刚还气氛紧张的大 厅被王大龙无心的一句话给逗的哄堂大笑,气氛倒是一下缓和了许多。 姜歌也是微笑着道:“瘦点有好处,特别是肚子。” 听姜歌说完,又是一阵爆笑,王大龙只是不停的擦汗,门窗紧闭,这都六月的天了,着实太热。 姜歌见气氛活跃了起来便说道:“虽然此次只是策应和牵制,但是作为神策军,不能白干活。所以一旦有机会,南浔就得吃下。南浔与清风城最近,麂子峡联通两城,南浔虽地处平原,但与北方大城岑溪相隔八百里,首尾难顾,且有南浔关阻断南北交通。只要苍山城顺利攻下,苍山南浔以北的山脉就会形成天然屏障。南浔与苍山之间也只有一条通路。所以乘机拿下南浔,成为第二座清风城是本将的目标。南浔平原可比咱们清风盆地大了几倍。到时候清风南浔相连,右边又有苍山城保护,大家想想,是不是很美?” 吴彦有些担忧道:“南浔五万守军,城内三万,城外两万,还有北边的南浔关。陈将军领兵一万牵扯凌云城,属下领兵五千固守清风关。将军手下可用之兵只有三万五千人。咱们是不是多考虑考虑?” 姜歌并不觉得老将吴彦的担心是错的,但是姜歌更相信这大半年来练就出来的战兵实力,更相信重金打造的铁骑不会让他失望。 姜歌眼神坚毅的看着常飞龙道:“南浔城以及整个南浔平原能不能拿下,就看你的一万骑能不能在平原上大杀四方了。我会在你后边到达南浔关,想办法占领南浔关掐断南北的通道。南部平原上的两万敌军以及敌军出城增援的敌军可都是你的。无论是西边麂子峡的李吉部还是东边的江一白部都不会增援你。哪怕南浔城守军倾巢出动围剿你,都不会有一兵一卒的支援。” 常飞龙起身抱拳道:“请将军放心,请诸位将军放心,飞龙必不辱使命,就算面对五万敌军,铁骑踏过,寸草不生。只有一往无前的神策铁骑,没有怕死的一兵一卒。” “好,常将军勇武过人定能旗开得胜。” “勇往直前,铁骑一定大展神威。” “等着铁骑的好消息。” 大厅内诸将备受鼓舞,气氛也为之一变,士气高涨,战意浓烈。 姜歌见厅内众人都信心十足,伸出手在虚空按了按,待安静之后道:“各部依计形式,明日开拔,势必拿下南浔。” “拿下南浔!” 众人起身后依次出了大厅各自回营。 姜歌把常飞龙留下,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从后宅取了一件铠甲递给了常飞龙,说道:“此甲名曰靖海鳌龙铠,此战你且穿戴上身,箭矢无眼,你这一万骑能不能剿灭南浔城外的两万敌军至关重要,若能再引出部分敌军围剿你部,当是最好。南浔地处平原,最适合骑兵纵横厮杀。若事不如意也应当果断西撤,李吉部会给你断后。东边不要去,哈家军面对的可不是一座苍山城。好了,准备去吧。” 常飞龙双手捧着铠甲,眼睛赤红,单膝着地道:“谢将军,飞龙定不辱命。” “嗯,去吧。” 一身正气的常飞龙转身出了将军府,姜歌看着常飞龙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毕竟这应该是他做的事。 然而率军出击杀敌并非姜歌的特长,他更善于带领少数人,出其不意的创造意想不到的战果。 然而,风险却也是最为巨大的。 只是对于姜歌来说,风险几乎为零。 ...... 一切按部就班,从下午开始,整个清风城仿佛一台沉睡的机器被按动了开关一样,开始剧烈的运转。 从长城南不断输送的物资被神策军购买,军械仓库里的所有装备全部分发了出去。 商人们乐此不疲的为神策军输送物资,价格公道几乎没有盈利。 但是神策军后勤司的官员采购物资只要质量符合要求都会增加一成货款支付,商人们再三推辞都不行。 这是神策军的规矩,也是所有人信任和支持神策军的原因。 城北大营的号角响了一个晚上,而清风城也忙碌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清早,清风城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早早的出现在了城外的旷野上,手里拿着熬夜做出来的干粮,排在道路两边安静的站着,等着大军出发时好送给行军的战兵们。 所有人都知道,出征的战兵有很多回不来,其中也许就身边谁家的儿子,可是没有人有怨言,有的只有鼓舞,奋勇杀敌的嘱咐。 姜歌站在城墙上看着数万大军各自离开,心中也颇有些感慨,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就从十个人的小队发展成如今这样的规模,关键是万众一心,将士用心,群众更是众志成城。 姜歌双手搭在城墙上轻轻的摩挲,望着南浔的方向轻声的自言自语。 站在姜歌旁边的红叶第一次看见数万大军开拔的景象,整个人都处在热血沸腾的状态,完全没有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反而十分好奇和羡慕的看着长长的队伍嘴里不停的赞叹。 正在想着事情的姜歌并没有发现,身边个头不高的少 女眼中正在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整个队伍开拔就花费了半天的时间,终于喧嚣的清风盆地和清风城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各自各样的消息开始疯传开来。 清风城热闹的大街依旧游人如织,特别是茶肆酒楼早早的坐满了各色人等,而且平时舍不得花钱的诸多人都会订上雅间包房,叫上一桌好菜好久,三五好友轻言轻语的在嘀咕着好像很要紧的事情。 《镇妖博物馆》 临江楼旁边不远的一处酒肆的角落里坐着两个汉子,一人姓刘一人姓王,早前犹犹豫豫没赶上趟,后来才到清风城讨生活,结果没了几乎,当初二人在面馆商量了许久才选择留下来,各自寻了东家做了长工。 从昨日北营号角不断到今日大军开拔,两人的内心都激动不已,乘着东家放了休沐,两人凑到小酒肆里碰个面。 桌子上一碟花生米,一碟泡菜,还有一碟平时吃不起的卤驴肉,一壶普通的烧刀子。就这一桌酒菜,在清风城也得花去百来十个钱,对于如今的刘王二人来说相当的奢侈,几日的工钱一顿酒肉就没了。 不过今日两人也不在乎这点花销,着实的心里激动。两人爽快的连干三杯之后凑着耳朵开始嘀咕起来。 姓刘的汉子轻声道:“王哥,咱们来了也有些时日了,从昨晚到现在我这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利害,激动的不得了,看着几万大军开拔,想着是不是马上会打下第二座清风城了。” 姓王的汉子喝了口酒摇了摇头道:“这次难说,城里这两日消息满天飞,我倒是觉得先观望稳妥一些。毕竟按照大家公认的传言,清风城之外的那些城池守军就有五万。而且因为秦家军和哈家军的全线出动,敌人也做了相应的防守部署,支援只会更多。” 姓刘的汉子一听,满心欢喜凉了半截,狠狠干了一杯酒道:“王哥,那怎么办?听说上午北营开拔的大军分了两路,东西各有。” 姓王的汉子点点头道:“说到点子上了,其实还有一点,将军还在城里。所以,有一种传言说是上面的命令,固守清风城,牵制东西即可。” 刘姓男子听完有些垂头丧失道:“那不就是配合秦家军哈家军做做样子?这下没戏了,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哎。。。来,王哥走一个。” 王姓男子吃了两口菜端起酒杯两人走了一个,左右环顾了一圈之后凑到姓刘的耳边悄悄说道:“所以你刚才说的结果是绝大多数人能想到的结果,也是实际上上面的命令。但是......嘿嘿......” 刘姓男子眉毛一挑反问道:“王哥别卖关子,这顿我请,但是什么?” 王姓男子降低声音道:“咱们将军是谁?这么快就能够崛起,统领一军,从十人小队到现在数万大军,能没点手段?能没有野心?咱俩打个赌,今晚或者明晚,将军一定会率领少量精锐出城。只要将军出城,他去的那个方向,那座城必破。” 刘姓男子双目闪着精光低声道:“王哥一向看的准,此事有多少把握?” 王姓男子轻轻喝了一口酒,故作深沉的想了一会儿之后,右手食指伸入酒杯蕉了点酒水在桌面上写了个十字,然后轻声道:“不信这两天晚上跟着我去城外蹲点。” 刘姓男子看清桌面上的字之后迅速抹去,点点头道:“那今日少喝点,只要王哥猜准了,临江楼二楼请上一桌,咱哥俩一醉方休。” 姓王的男子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姓刘的男子看着这位王哥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许多。说再多也要眼见为实,蹲点。 有一点姓刘的男子没有说,一旦神策军打下另一座城之后,会不会按照当前清风城的正常执行,他心里根本没谱,最多五五开,尽管如此,只要抢了先,总会想到办法。 如同刘王二人一样讨论接下来战事的人不知凡几,大街小巷都在根据传言不断的猜测。 而在第一批在清风城赚的盆满钵满的家族豪商而言,数万军队的开拔就是最好的说明,机会永远把我在少数人手里,只有敢豪赌的人才会有可能一夜之间身价百倍,他们,才是最爱赌博的那群人。 于是一骑骑快马信使不断的从清风城各个角落飞奔而出,快速赶往长城以南的各个城市。 无论是大族豪商,还是小门小户,敢于搏命和极为擅长分析的人都能敏锐的感觉到又一个巨大的机会或将来临。 只是这一小部分人心中同样有着王姓男子的担忧,清风城是万事开头难,一切为了人气。 但是下一座城,是神策军数万将士拿命拼杀出来的,在清风城这座成功的例子之后,还会那样打开方便之门和极其优惠的政策给出来吗? 这部分人都会扪心自问,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会怎么做,答案几乎相近,肯定不会。 一定会有门槛,有要求,有制度,有约束,或者条件的交换。 就算如此。 再大的投资也是值得的。 只有极少的人会想到南浔城的地形,是放大版的清风城。 第七十一章 再入秘境(11) http://.biquxs.info/ 夜幕降临的清风城安静了下来。 大军开拔的消息在日间被传的神乎其神。 有说协助东西两线进攻的,也有说进攻南浔的,更有人说偷袭二级大城岑溪的,传言真真假假,层出不穷。 对于只想着安稳度日的老百姓来说,茶余饭后新鲜的谈资才是消磨时光最好的东西,黑夜过去,将会是新的一天。 清风城北营,姜歌骑在战马上注视着身前的一人双骑的五千骑兵,月光之下银辉闪耀。 吴彦牵着小红叶的手站在一旁关心的看着姜歌,一双大眼早已噙着泪水,依依不舍。 姜歌转过头看向满眼泪水的红叶露出牙齿微微一笑,勒转马头,双腿夹马,一声嘶鸣之后,战马奔驰而出,剑虹紧随其后,随后五千骑从大营门口鱼贯而出向北急速奔去。 黑夜里,在明亮的月光下,一条长长的火龙从雄壮高大的清风关内沿着清风峡向北快速前进,陡峭的山谷中马蹄轰鸣。 就在铁骑不断出营的时候,远处的沟渠里有两个黑色人影激动的互相捂着嘴,两双满是沧桑的眼睛彼此兴奋的不断眨眼,等到马蹄声渐渐消失两人的手才轻轻放下,随即消失在黑夜里。 姜歌所带领的五千骑并没有走东边,而是趁着深夜急速朝北,大军开拔动静实在大了些,目标大速度慢。选择夜间向北,是姜歌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的目标是迂回到南浔关北部,然后掐准常飞龙所部抵达南浔关南边的时间,也就是两日后的傍晚。从北向南佯装援军,夺取南浔关。 当初攻打清风城留下的魔族士兵的铠甲早已修复清洗干净,五千战兵每人一套,战旗数百。 从清风城往北,需要穿过清风峡,然后进入漓江平原,随后沿着南浔北部的山脉向右奔袭百里,从距离岑溪城不足百里的丘陵地带南下三百里才能抵达南浔关。相当于画了大半个圆,总共的距离接近一千里,而且距离岑溪不足百里,很容易碰上巡逻的游骑或者南下增援的部队。 两日时间,哪怕是一人双马,也基本上得不间歇的奔驰才行。吃喝拉撒包括睡觉都必须在马上完成。按照姜歌的机会,只会在进入漓江平原之后靠着南浔山脉的一处隐秘山林最多休息两个时辰。此外不会再有任何下地停留的机会。 幸好,其中一千骑是精挑细选的侍卫营,还有吴彦层层选拔下来的精兵悍卒,若是新兵,如此高强度的行军会直接崩溃掉。 ........ 两日后, 常飞龙率领的一万骑已经通过麂子峡进入南浔平原,一路摧枯拉朽般扫荡掉了十几个哨营。 按照命令,常飞龙需要等到李吉部扼守麂子峡入口之后才能开始北上南浔关。而时间只剩下六个时辰。 骑在马上的常飞龙吩咐部队修整,自己取出水壶喝了几口,魁梧的常飞虎走过递过一张大饼道:“大哥先吃点,等李吉的人来了,咱们再造饭。” 常飞龙摇了摇头,旁边的常飞鱼顺势拿过大饼撕了一半之后抛还给常飞虎,嘴里嚼着大饼道:“大哥,咱们这趟下来还能剩多少人?” 常飞虎狠狠的咬了一口大饼道:“管他还剩多少人,干就完了,只剩咱们仨又怎样?” 常飞鱼翻了个白眼道:“都像你这样,咱们不如直接攻城好了,一万骑兵对五万守军,能赢?” “咋就不行了?将军要给我一万战兵,保证杀的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哭爹喊娘。” “吹吧你,当别人是西瓜,摆在那让你切?” 常飞龙挥了挥手道:“别吵了,哪有军人的样子?此战能少死一人就多一点胜算,如果我一万骑军能够把城内的守军吸引一万出来,咱们就是拼死也要把这一万人留在南浔城外的平原上。如果只是城外分散的那两万人,够吃吗?” 常飞虎嘿嘿一笑道:“跟着大哥就是爽快,咱们一万对两万,跟玩儿一样。就怕城内的守军不出来,出来多少干他多少。” 常飞鱼担心道:“既然敌军早有防备,将军只让咱们再平原上当诱饵,要真是摆起战阵对冲,咱们一万铁骑也不惧那五万敌军。怕就怕诱饵没当好,还给鱼吃完了。我这心里总是突突跳,感觉没好事儿。” 正在三人说话的时候,从麂子峡方向传来一阵轰隆声,随后两千骑先头部队出了麂子峡,抵达常飞龙所部的范围。 领头的是李吉,见着常飞龙之后迅速下马道:“常老弟,跑的真够快,哥哥追的可是辛苦啊。你们且等着,半个时辰之后大军就会抵达,到时候安营扎寨给你们做顿好吃的,为英雄们践行。” 常飞龙迅速下马拱手道:“麻烦李哥了,小弟身后这一万骑可能是最后一顿饭,劳烦李哥备好些。” 听常飞龙说的话,李吉心中也太好受,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一脸坚毅的常飞龙只是重重的点点头,道:“兄弟们放心,虽然比不上清风城里的酒楼,牛羊肉管够。” 李吉也不多说,转身安排人去催促后军的速度,剩余的人先圈画有利地形,搭建一些简易的防御工事。 常飞龙看着身后修整的战兵,心里无比悲壮,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兵,几乎每个队正他都能叫出名字了,大多数的面孔都很熟悉。都是普通家庭的儿子,却要跟随自己去拼死,虽然心中悲切,可作为职业军人,常飞龙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有战死沙场,才是他的宿命,而跟着自己的士兵,会成为所有人都能记住的英雄。 ....... 姜歌带领的五千骑已经绕过漓江平原南下,在刚南下不久便发现身后有援兵跟着自己身后不远。情急之下姜歌命令所有人埋伏丘陵之间,等待敌人援兵到来。 姜歌趴在一个小山坡背后,望向北方,嘴里叼着棵青草嚼着细嫩的根茎,嘴中略有甘甜。 半个时辰之后姜歌眯着眼睛看向北方,浩浩荡荡的队伍,看上去不下两千骑,还有两千到三千战兵。距离不足五里。 姜歌有些好奇,按照时间来说,南边还没开始有所动作,最多也就是刚刚抵达边缘地带,距离南浔百里的位置。 根据李吉和常龙飞的能力不可能会让地方的哨营点燃烽火从而提醒到南浔城及周边守军啊。 这个时候一清早的就有五千兵力朝着南边驰援,会不会在这两日里敌方的兵力有变动? 刚刚绕了一个大圈,完全不知道南浔的情况,如果南浔增兵的话,最先知道的,应该是常飞龙的先遣部队。 此时姜歌心中有些担心,并不是眼前的这五千敌军,而是南浔的真实情况会不会有着巨大的变动。 一旁的剑虹轻声提醒道:“将军,敌军不足三里。” “上马,屠尽。” 姜歌呸的一声将嘴中的草根吐掉,轻声吩咐道:“等敌军尽进入包围圈,不许放过一个骑兵。” 随后轻轻走到自己的战马边摸了摸衔着枚的马脖子道:“上马。” 姜歌身后数千名战兵统一上马,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出枪!” 所有人取下长枪的头套,横枪在侧。 所有人凝神屏气。 姜歌看见敌军最后一列士兵奔跑进了包围圈之后,等了几秒,再看了看远远的北方,确定没有出现新的援兵之后,姜歌持枪向前,喉咙里嘶吼道:“杀!” 驰道两边的山坡上突然出现的战骑在一声嘹亮的命令之后,如滚滚江山一般翻涌而下,姜歌一马当先,长枪平刺,瞬间冲进了还在发愣的魔族军阵。 只见姜歌长枪所指,银色枪头毫不犹豫的刺穿身前阻挡的一切阻碍,五千战骑势如破竹的冲散了驰道上的魔军,顷刻间便将其杀的混乱不堪,根本没有组织起来有效的抵抗。 反倒是首尾有敌军趁乱转身逃跑,可既然已经进了包围圈,步兵根本没办法跑出多远就被神策铁骑给追上,一枪洞穿胸口。 而敌人前军的两千骑除大部分迅速反应过来与神策军互相对冲纠缠在一起,只有十多骑在反应过来之后朝着南浔关奔去。 可惜的是,在剑虹快如闪电的追击下,刚刚提速的战马上只剩下无头的魔兵,剑虹一人一剑挡在驰道中间,没有一人一骑从他身边逃走。 一刻钟之后,战场上铺满了魔族士兵的尸体。神策军伤亡极小,重伤的十几人在战友的帮助下快速止血,然后伏在马背上用绳子死死绑住。 在姜歌的指挥下,所有人换上了魔族士兵的装备,旗帜以及战马尽数用了起来。 装扮完成之后,五千骑飞速南下,赶在日落前,必须抵达南浔关。 ...... 江一白所带领的一万人可以说是最为清闲的,因为他们不赶时间,没有阻击任务,而且不用穿山越岭的穿过敌占区。只用从清风城往南退回道无人区,随后从南浔南部山脉的山路向东北方向行军,守在南浔和苍山城之间即可。 刚刚退回到无人区隔离带边缘朝着东方没走到半天,江一白就遇见大批举着哈字战旗的部队从长城方向穿越隔离地区朝苍山方向行进。 还不凑巧遇到了以前同为纨绔子弟的哈日朗,负责调剂增援的哈日朗一直守在隔离区与山区边缘,接手哈家从长城内派遣的部队。那日正在办理手续的时候有人禀报西边出现打着神策军江字旗的部队朝着他所在的地方行来。 一听是神策军,哈日朗也是非好奇,神策军被传的神乎其神,能亲眼见着当然得研究研究。 《第一氏族》 没想到遇到了江一白,爽朗性格的哈日朗很开心遇见以前的酒肉朋友,江一白也很开心遇见昔日的哈家二少爷。 两人都不赶时间,便坐在一块石头上拉起了家常。江一白也顺道吩咐部队原地修整。 哈日朗看着神采奕奕的江一白有些羡慕道:“这神策军就是厉害啊,才去了一年不到,我看看,啧啧,团帅呢。当初那个拿弹弓射鸟的家伙都当上了将军了啊。 ” 江一白嘿嘿一笑:“哈大哥,别嘲笑了,兄弟我这是拿命换来的。哈大哥如今怎么样了,看起来还不错?” 哈日朗尴尬一笑道:“哪里好了?在这里做后勤,混吃等死,哪有你威风?” 江一白有些自豪道:“看来哈家的大佬们舍不得你这个二公子去搏命,我就不行了,江家可有可无的纨绔子弟,死在外面也没人可惜。” 哈日朗面露忧愁道:“可别这么说,现在都说江家出了个有前途的后生,老头子嘀咕了好多次。原来说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你们家拿三个家伙呢。” 江一白有些哀怨道:“哪能和他们仨比,家里那么多产业,吃喝不愁,也不用学我搏命。哈兄未来也是不用愁啊。哈哈哈。” “你这可就嘲笑哥哥我了,哥哥倒是想学你一样上阵搏杀一番功名出来,未来在家里说哈也有分量。学着大哥去经商搞那些,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们神策军还要人吗?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熊的这种。”哈日朗比划着手上的肌肉期待的说。 “正缺人呢,只是你是哈家军的人,跑咱们神策军有意思?到时候你们家都说你是个叛徒,再说,到了神策军也是从队正做起,你做的了?”江一白说完撇了撇嘴,他才不相信哈家的二公子能够真的上阵杀敌,还能从队正做起。名满天下的哈家军不呆,还真跑去神策军不成,打死江一白也不会信。 “哎~不是哥哥不敢,就这叛徒的名声却是没办法接受啊,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们那将军和咱们差不多大,真那么虎?” “这么说吧,虎不虎我不知道,十个你打不过咱们将军一只手。”看见哈日朗怂了下来,江一白更瞧不起了,也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草草说了几句话便继续开拔。 ......... 麂子峡口。 吃饱喝足的常飞龙部补充了物资,也都休息的不错,各个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常飞龙谢过李吉之后走到阵前,大喝一声:“上马!” 临时营地里响起了整齐有力的上马声。 “开拔!” 李吉站在搭建好的瞭望塔上看着陆续出发的万骑战兵,心中默念着平安归来。 不知道是哪个新兵忍不住喊了声;“兄弟们旗开得胜,平安归来啊。” 临时大营突然安静下来,沉默了三秒之后,万余人齐声喊道:“兄弟们旗开得胜,平安归来啊。” 李吉没有阻止这种发自战兵们心中真诚的祝福和期盼,更是眼眶湿润的看着快速离去的万宇铁骑,心中跟着默念:“兄弟们旗开得胜,早点平安归来。” 送完常飞龙的铁骑,李吉立马召集了手下的将官,他的任务比不上常飞龙所部,却也关乎着南浔城是否能够被攻下。因为他一万战兵身后陆续会来两万辅兵,而这三万人,必须在两日内完成攻城器械的制造,随后根据常飞龙所部的信息向南浔城推进。 而江一白所部会成为压倒南浔城防守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切看似常飞龙部压力最大,实际上姜歌带领的五千骑最为危险,南浔关北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掌握,一旦伸入敌后,就会陷入重重包围,必死的局面。 只要姜歌亲率的五千骑能够快速的通过敌占区,南下想办法攻下南浔关。就可以形成关门打狗的形式,而姜歌所部则有可能承受最为剧烈的南北夹击的可能。 而李吉部则会成为攻城的中坚力量,常飞龙所部则是诱饵,和扫除南浔城外敌军力量的先锋。 江一白所部除了防御南浔城东援,更是在最后关头在双方胶着时的最锋利的一把利刃。 按照姜歌的计划,扫清南浔关南部障碍,争取引诱南浔关敌军试图出关追击,随后姜歌部迅速攻占南浔关。 常飞龙所部南下南浔平原肃清城外分散的两万敌军。引出藏于城内的守军追击更好。 随后李吉部进军南浔城增援常飞龙部快速清除南浔城外的所有敌军和障碍,摆出攻城的态势。 江一白部在得到消息后会迅速西进,在抵达南浔城之后配合李吉、常飞龙两部攻打南浔城。 一战胜之。 但是在这个计划之前的诸多变动,只有一点出现,这个计划通盘瓦解,就没有实施的必要了。 例如,姜歌所部被困,未能占领南浔关。南浔城外驻守的两万人抵挡住了常飞龙的攻势。又或者敌人龟缩城中不出,固守南浔关。又或者,南浔城守军不止五万。 无论出现哪一种,都会直接造成姜歌计划的流产。三万人对五万人,放在旷野上,人数少的一方未必会输。 但是五万人想攻下三万人防守的城池,简直是天方夜谭,除非守军真的很弱。可是明显的被吞噬思维之后的魔族士兵单体战力就高于人族一方。 更何况是在兵力较少的情况下。 人力穷尽时。 一切只看天意。 第七十二章 再入秘境(12) http://.biquxs.info/ 南浔平原。 西侧山脚下万余铁骑飞奔而过,左侧安静的山林里,飞鸟被惊的四乱飞起。 铁骑杀气重重,绑在手臂上的箭弩纷纷上弦。 前面五里就是高大的南浔关。 隐约可见关防南边有一片黑色的帐篷,人影绰绰。 常飞龙伸出右臂举过头顶,示意调整成箭矢队形匀速前进。 巨大的马蹄踩踏地面的轰鸣声,飞扬而起的尘土飘散在铁骑的身后。 呜~ 南浔关上一声悠长低沉的号角突然响起。 城关之上迅速沾满张弓待命的弓手,关南的帐篷里一队队身披黑甲的魔族士兵鱼贯而出,片刻间形成了半圆方阵 距离不过三里,南浔关前面已经聚拢的半圆方阵纹丝不乱。 常飞龙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提速冲阵的手势,身后万骑瞬间提速,整个南浔关都感觉到了地面在颤抖,裸露在黄土地面的石子剧烈的弹跳着。 一道漆黑的烽烟从南浔关城墙上的烽火台直冲天际。 铁骑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快,约莫三千人规模的黑甲严阵以待。 ....... 正在南浔关北部二十里远的驰道上,姜歌带领的五千骑正在飞速前进。 一阵悠长的号角响起,打破了姜歌的沉思,骑在马背上匀速前进的姜歌抬头看向南浔关的方向。 漆黑笔直的狼烟瞬间冲天而起。 姜歌心中稍稍安稳了一些,同时又担心了更多,对于姜歌来说,南边一切都是未知,战场瞬息万变,只能默默的为那一万铁骑祈福。 仔细看看了狼烟的距离,不足二十里,姜歌朝着旁边骑在马上的剑虹吩咐道:“全军加速,最后二十里了,冲到南浔关,一鼓作气拿下,带着你挑选好的人跟紧我。” 话音刚落,姜歌用力夹了战马,战马得到授意迈开四蹄玩命的跑了起来,随后剑虹带着五千骑一齐加速,朝着南浔关飞驰而去,马蹄踩踏过的的驰道尘土飞扬,马蹄声阵阵轰鸣。 ........ 此时的江一白站在一座不高的小山坡上,看向西北边若隐若现的狼烟,再看看东边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安静。心里有些痒,跟随着将军十人破营时的情景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出现,千军万马,唯有一往无前,南浔那边应该很精彩,可惜自己看不到。 ....... 早已肃清清风城和凌云城之间敌哨的陈盛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心里嘀咕着不耐烦,整个身子和骨头都在发痒。心里嘀咕道:“当个鸡儿的团帅,一点都不舒爽,这趟差事结束之后就请辞当个将军身边的侍卫好了,嘴里都淡出了个鸟来。娘的不爽利。” ....... 李吉有些紧张的站在小山头上望向北方被点燃的烽烟,身后数万人正在紧锣密鼓的砍伐树木制作攻城工具,再看向东边南浔城的方向,虽然也有狼烟燃起可没见任何动静。李吉派出去一波又一波的斥候,敌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一万骑给吸引了,自己这边的动静敌人越晚知道越好。粗中有细的李吉不断的听着斥候的汇报看着远方,心中也在盘算了将军的计划,希望一切如将军所言,不要出岔子。 ...... 南浔关。 地面在剧烈颤抖,空气中弥漫着无比紧张的气氛,马蹄踩踏在地面上产生的轰隆声响彻整个南浔关。 常飞龙三兄弟一马当先,手持精钢长枪,躬身向前,胯下战马急速飞奔,南浔关近在咫尺。 百步开外就是黑甲阵列,双方一触即发。 嘭~ 只听高大的南浔关城墙上整齐划一的箭矢离弦的声音响起,数百只漆黑羽箭一齐射向极速奔向关前的骑兵。 吼~ 魔族士兵阵列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嘶吼声,阵列前两排巨盾迅速立了起来,盾和盾之间严丝合缝紧密挨在一起,又有漆黑长枪从预留的位置伸出,半圆形的阵型仿佛半圆形的刺猬一样,冲上去就会被扎成蜂窝。 早有准备的神策军骑兵纷纷举起左手的手盾挡在头前,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少数马匹中箭倒地时的嘶鸣声,还有箭矢穿透皮甲的噗噗声。 第一轮箭矢齐射并未对飞驰的神策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激发起了神策军一往无前的士气,仿若火星掉落干草时一般,顷刻间点燃了神策军每个人心中的熊熊烈火。 就在魔族士兵准备第二轮齐射的时候,南浔关前,急速飞驰的战马勇往无前的撞上了三千人半圆形战阵外的巨盾。 轰隆隆~ 一股钢铁洪流在短暂的阻碍之后,常飞龙三兄弟以一人之力破开大盾,长枪如星芒,不断的刺穿身前的魔族士兵,胯下覆甲的铁骑丝毫没有减速,反而更加兴奋的踩踏着敌人的尸体,迅速狂奔,刹那间便完成一个弧形的冲杀。 常飞龙三人如同首狼撕开了羊群的口子,身后万余铁骑紧跟其后,不断的收割一颗颗头颅。 已经调转马头正对着南浔骑马而立的常飞龙看着眼前刚刚还一副誓死不退严阵以待的魔族士兵,顷刻间被踏成了肉里,心中带着意犹未尽的感觉盯着城关上方突然迅速移动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城关上,有一人手持长枪,浑身有微弱荧光包裹,势如破竹的一枪枪挑飞守卫魔兵。 紧接着一人手持长剑,身形飘逸,剑到之处,便有残肢断臂凌 空飞出。 随后是一队队身手狠辣的战兵涌上城关,一面神策大旗迅速升起。 三柱狼烟同时燃起,直冲云霄。 姜歌站在城关上,看着身后逐渐消失的厮杀声,心里踏实了许多。 而关前万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整齐列队,望向城关上升起的神策军旗和姜字大旗,热血澎湃,战意冲天。 ....... 南浔城西,已入黄昏的天边,有单薄云层染成了血红。 李吉焦急的在山坡上走来走去,额头上大汗淋漓。 突然,身边的侍卫惊呼道:“将军快看,北方,三柱狼烟。” 心中忐忑的李吉寻声望去,粗狂的脸部露出微笑,心神大定,朝着热火朝天的营地大声喊道:“将军占领南浔关,将士们加油干,南浔城指日可待,接下来看咱们的了。” “战!” 听见李吉如虎啸的话,整个营地沸腾了起来,每个人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力气更足了,士气暴涨不下那冲阵万骑。 ...... 无事可做悠哉自在的江一白正在擦拭着自己心爱的弓箭,仿佛抚摸心爱的情人一般,仔细,轻柔,乐在其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江一白抬头看去,是侍卫快速的赶了过来。 “禀报将军,探子来报,南浔方向,有三柱狼烟同时升起。” “东边呢?” “禀将军,尚无动静。” “命令全军半个时辰之后向西进发,天亮前赶到南浔平原。” “是,将军。” 江一白心情愉悦的快速的检查了下手上的弓弦自言自语道:“本以为没戏,这回好,又有的玩儿了。不愧是将军,厉害。” ...... 南浔关城楼上,姜歌望向南浔城的方向,心中总有些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一切不太真实,太简单了,如此重要的南浔关居然只有两千守军,关外放着三千守军不进关防守,这么大意?轻轻松松的就消灭了一万敌军。 姜歌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一切太过顺利,不是什么好事。 站在一旁的常飞龙看向紧皱眉头的姜歌道:“将军,似乎心中在担忧什么?” 姜歌点点头道:“一切太过顺利,况且南浔城距离百里,派出去的斥候还没回来,心中有些担心。” 常飞龙沉声道:“明日一早我便带着儿郎们去南浔城一探究竟,将军且在关里等着消息好了。” 姜歌担忧道:“明日小心,不可恋战,若遇到特殊情况迅速与李吉汇合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剑虹。”姜歌朝身后招呼了一声。 听见呼叫的剑虹迅速来到姜歌身边等待吩咐。 “明日一早我带千骑跟在常飞龙身后,以应不测,你负责把守南浔关,无论北方有没有增援,南浔关不可破。” 剑虹抱拳领命,关切道:“南浔城目前情况不明,明日还是属下待人跟随将军吧,军中有一小将属下十分认可,将南浔关托付于他应无大碍,属下本是剑客,领兵攻防不是强项,还是跟随将军心里踏实。” 听剑虹一说,姜歌也被提起了兴趣,身边实在缺少将才,不然也不会让一名剑客做守城主将,本该自己固守关隘,就是心中实在不放心南浔城。 “既然你都认可了,那就叫来看看。” 不一会儿,一名身形矫健,面目俊朗的年轻人来到姜歌和剑虹身前,姜歌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身前之人双眉如剑,眼眶凹陷,深藏于中的双牟犀利,还透着股子冰冷。 姜歌心中好笑,真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剑。 剑虹推荐的人和他气质上极为接近,都是孤冷干练型,外冷内热,办事妥当,认定的人和和事情会极其认可,就像一把锋利的剑。 姜歌有些欣赏这个见着自己无比沉着冷静,眼神还敢冒着寒光的年轻人,开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禀将军,属下柳如剑,原来在吴彦将军属下任营帅,现在临时借调侍卫营,统领一营。” “柳如剑,好名字,和你气质很符合,原来是吴彦的手下啊。啧啧啧,吴彦年纪虽然大了点,这培养后进的眼光和手段都老辣的狠啊。常飞龙三兄弟可也是吴彦一手带出来的。” “谢将军夸奖,吴总领在军中一视同仁,刚正不阿,如今政事繁忙,依旧对属下们很好。” “嗯,你是新入伍的还是老兵?” “回禀将军,属下是在将军夺取前哨营那次补充到神策军,后来分配道吴总领治下,参与了清风城奇袭战和攻城战。” 看着身前的柳如剑,姜歌很满意,性子爽快,一身锋芒,还是老兵。 “好,此次南浔战非同小可,或有不可预测的突发事件,你也随我一路奔袭近千里,奇袭夺下了这南浔关,你既然是营帅,自然知晓南浔关的重要,明日我会带一千骑去往南浔城,南浔关给你留下四千人,必须死守,现任命你为南浔关守军统领,官职副团帅。” “谢将军,属下敢不效死,属下在,南浔关在,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守住南浔关。” “有志气,攻下南浔城,你是首功。南浔关就交由你手上了,不要让神策军因为南浔关而一败涂地。” “南浔关若有失,如剑必死于关前。” 姜歌扶起单膝跪在地上的柳如剑鼓舞了下士气之后吩咐其接手防御。 柳 如剑走后,姜歌继续看向南浔城的方向,对身边的剑虹道:“既然南浔关有人死守,明日就随我再过一趟鬼门关。” 剑虹抱拳道:“刀山火海,剑虹在所不辞。” “有一场恶战在等着我们。” ....... 次日清晨。 南浔关的天空微微发亮,修整了一晚上的一万战骑在常飞龙一声令下之后,井然有序的朝着朦胧的南方行去。 站在城关上的姜歌等着着一万骑慢慢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心里仿佛有一块巨石死死压住,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那弥漫着的薄雾里藏着可以吞噬生命的怪物。 不多时,南浔关前一千侍卫营整装待发,姜歌起身上马,剑虹紧随其后,千骑飞驰离去,只不过不是朝着常飞龙那一万骑的方向。而是走了另外的一个方向,迅速消失在薄雾之中。 ....... 按照姜歌的计划,目前所有的部队,李吉部,江一白部,南浔关柳如剑部,各自负责自己的事情,基本上达到了战略准备的要求,特别是南浔关的顺利夺取,在整个战局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李吉部收到狼烟信号之后已经全员行动起来,所需的攻城准备陆续完成,散出去的斥候也陆续汇报并无敌情和任何动静。 而江一白部也抵达南浔平原的地界,散出斥候之后逐渐朝着南浔城前进。 常飞龙所带领的一万骑从南浔关出发,按照在清风城的计划,首先袭击南浔城北的敌军哨营,不能恋战,迅速朝着南浔城东门外的敌营突袭,最终回到南浔城北大营。 期间如果城内有敌军追杀出来,常飞龙所部边逃离南浔城势力范围,找准机会吞到追兵。如果没有追兵出城,一万骑足够碾压城外四个方向分散的敌军。 肃清南浔城周边之后等待李吉部和江一白部协同攻城。 这就是最初的计划。 而且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和姜歌的预想一模一样。 然而, 当常飞龙所部一万骑抵达南浔城外十里做最后的修整的时候。 姜歌率领的一千骑已经抵达南浔城的西门外五里的敌军大营。 本该是姜歌所部退却,制作刺探和观察。 而此时的姜歌骑在马上,看着手下百骑在军营里横冲直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全是穿戴整齐的假人放在大营里。 急忙派出斥候散开,是不是有埋伏的姜歌,最后得到的所有答案都是一样。 周围五里毫无动静。 姜歌看着五里外孤独矗立在大地上的南浔城,旌旗招展,似乎还有人影在城墙上移动。 姜歌和剑虹还有所有人,都有些发愣。 估计所有人心里都在想着,会不会有诈? 而事实证明,没有。 于是,姜歌迫不及待将手下一千人分为两部,绕着南浔城,迅速查探南浔城外军营的情况。 当气势汹汹战意如虹的常飞龙所部凶狠狠的杀到南浔城北部军营的时候全部傻了眼。 数百侍卫营的骑兵正在检查军营,一个敌人都没见着。 得到消息之后的姜歌和常飞龙所部汇合在南浔城的东门外两里的位置。 剑虹,常飞龙三兄弟,以及后面赶来的江一白所部。 浩浩荡荡两万多人陈兵南浔城东门。 所有人傻了眼,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城墙上来回移动的身影是假的,站岗的士兵也是假的,所有一切人影都是假的。 姜歌看着面前的巨大城池哭笑不得,想死的心都有。 之前的斥候都是吃屎的嘛? 姜歌愤怒的冲着身后的所有人吼道:“这里几万人,加上李吉那里几万人,被一座空城耍了好几天,你们的斥候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剑虹看着第一次生气的姜歌,心中也是委屈,斥候们不敢太靠近,谁知道都是假的。 江一白也心想,五万人的守备军,斥候哪里敢贴近看,找死不成,何况这是平原。 姜歌真后悔没把老瞎子和老聋子带来,否则也不会闹这么大个笑话,自己亲率五千骑两天奔袭近千里,跑死了两匹马,最后就为了一座空城。 姜歌叽叽歪歪的一个人骂了半天。 骂着骂着就不骂了,没意思。这不都是自己安排的问题才导致的嘛。 没有持续保证敌情的探查而盲目的选择策略的实施。 冷静下来的姜歌,有些无奈。 有些泄气的对身边的剑虹道:“派人进城,安全之后再进城。通知李吉部迅速赶来,制作的器械都带来。另外江一白部马上回到南浔平原往苍山城去的路段,选择险峻地段,适合建设关隘和防御工事的地方,做好防御。” 江一白一听苦着张脸应诺。 姜歌看向不情愿的江一白道:“速速去,做好防御,南浔的五万敌军都去了苍山城。哈家军这下子难了,胜也是惨胜,败也会败的彻底。咱们无能为力去帮忙了,不是一个量级的兵力,去了连塞牙缝都不够。” 姜歌身边众人一听,心想也只能这么解释为什么南浔见不着敌人的原因了。 众人想通此节不由的看向苍山城方向。 心中百味陈杂。 既庆幸南浔的敌军都去了苍山城,让神策军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又可怜哈家军的战兵们即将面对的大战。 第七十三章 再入秘境(13) http://.biquxs.info/ 南浔城。 经过一个时辰的仔细摸排,南浔城里没有任何危险,一个人都没有。 放下心来的姜歌站在南浔城东门的城楼上看着苍山城方向,轻轻皱着眉。 李吉、剑虹、常飞龙三人站在姜歌的身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开心呢,好像也开心,但是没有那种大战之后胜利的开心痛快。 不开心呢,也没有,反而心中有些窃喜。没谁想拼着命打仗,谁不想过着安稳的日子呢。 姜歌轻声道:“传令陈盛部,撤回清风城,协同吴彦防守,派遣探子深入凌云城查探。” “常飞龙将一万骑散出去,我要知道南浔平原的每一处都是安全的。” “李吉部增派五千人去北边南浔关巩固关防,其余人把南浔城清扫出来,挨家挨户的搜查,不得漏掉蛛丝马迹。” “剑虹带队核查仓库军械等,找一张详细的南浔城堪舆图给我。明日李吉部的骑兵和常飞龙部的骑兵集结在一起,在东边找块地集结,时刻待命。” “命令江一白部派出斥候打探苍山城目前的情况,能联系到哈家军更好,搞清楚情况汇总报给我。” 众人领命各自安排事宜去了。城楼上只留下姜歌和十名侍卫。 有些无聊的姜歌在城墙上开始闲逛,心中盘算了当前的事情,近几日的事情和未来的事情。 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复盘南浔城的战略安排及执行。 可以说姜歌很感谢有凤凰梦境这么个奇特的地方,让他在另一个世界做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接触事情和人,去解决问题,设计方案和策略,最后自己执行。 这些经历对于姜歌来说,是实实在在的经历,他时常会想,如果没有到过凤凰梦境,现实中的自己会怎样,会不会还是那个懵懂少年? 在梦境里,姜歌体会到了什么是战友情,什么是胜利,什么是失败,还有死亡的感觉。被崇拜,被尊重,被在乎,被爱戴等等,各自各样情绪。 在这个世界姜歌学会了太多太多,而且第一次这么深刻的了解到众志成城,万人同心,对事情起到的作用。 更知道了人才是一切事情发展的根基,人心是根基的根基。 姜歌边走边复盘之前计划的南浔战略,按照姜歌自身的知识储备以及对尚书里面兵书所记载的各种兵法战法的理解,包括自己不断的实验和实践。 姜歌给自己南浔的策略只打了及格的分数,之所以刚刚及格,是因为他对南浔关的判断是准确的,并且成功的攻占了南浔关。 虽然多少有些侥幸,勉强及格还是说的过去的。对于南浔的失误判断在于斥候的使用和培养上。姜歌复盘后最终还是把重点落在了斥候的培养上。一个军队的眼睛和耳朵。 哪怕付出再多的损失和伤亡,敌人的消息,一举一动都必须被时刻把握。不然就会再次出现南浔这种错误。 知己知彼方能掌握主动权,而且时效性极为重要。 想通之后的姜歌甩了甩头。 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需要姜歌仔细判断,苍山城的战况。 苍山城东北不远五百里就是冲宵城,按照这个世界的归类,清风城,南浔城都属于最小的城池,相当于现实世界里的县城。 冲宵城相当于州城,规模要大很多。 所以,苍山城既然容纳下了南浔的五万守军,加上自身的五万守军,这就足足十万。 根据之前大营给出的消息和姜歌在南浔关遇见的支援部队来说,苍山城肯定还会有支援。 而苍山城东边的东阳城会不会也支援苍山,成为第二个支援点,现在是未知的。 哈家军号称三十万,可护卫前军大营和长城守卫就分了三分之二,这次估计会有十万人。 十万对五万当然没问题,十万对十万勉强,十万对十五万甚至二十万呢? 姜歌接触不到高层具体的战略安排,也不知道哈家军目前的真实实力,一切都是迷茫未知。 实际点,姜歌只够自保,或许自保都难吧。 能做的都做了,就等苍山城的消息传回来。迟迟不开战,姜歌心里不踏实。 第三件事,南浔城的发展问题。 既然神策军夺取了南浔城,虽然不光彩,但是现在南浔城实实在在的握在神策军的手里,无论如何都算是收复失地,恢复了故土。 姜歌看了眼残破不堪的城内,不知道闲置了多少年才能破败城现在这样。好歹城池坚固,魔族士兵还会修缮城墙,这也算南浔城唯一看的过去的地方了。 清风城好歹还保留了许多宅院,南浔城内满目疮痍,可想而知当初城中激战的程度肯定比清风城高。 姜歌就这样在城墙上边走边想问题,通过不同方向来观察南浔城,脚下的步子也可以实际测量南浔城城墙的距离。 到了晌午,剑虹吩咐侍卫端上了饭菜,剑虹也手里拿着两卷陈旧的地图。 姜歌和剑虹一边坐在城楼里吃着午饭,一边看着四个侍卫展开的两幅地图。 一副南浔平原堪舆图,一副南浔城规划图。 样子看上去太过久远,但是保存的还不错,看得出当时的官方在民生上还是花了不少功夫。 从地图上看,南浔平原就是放大三到五倍的清风盆地。 北面是南浔山脉,链接左边的西南浔山,中部有麂子峡联通清风盆地。 右边是东南浔山,北部链接南浔山脉,南边也是群山环抱。 只不过东边没有麂子峡那种裂缝式的峡谷,而是由南北高山逐渐形成丘陵地形,在最为平坦的地方有一条宽阔的道路通往东边的苍山城。 而且整个山势都是由西往东从崇山峻岭变成地势平坦的丘陵和平原。 南浔城居于南浔平原中部,南北各有一条河流自西向东流经,有一条人工渠从北河引入南浔城,贯穿整座城池,在城内分成若干细小两丈宽小河,从南城墙出,然后流到南河河道里。 北河姜歌南下时见过,河宽十丈,水流充沛。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么大的底盘,该如何筹建和规划。 清风城和南浔合二为一在之前就是在姜歌的计划之中。 只是目前苍山城的战况不明。 如果要两城合一的话,神策军将面临四个方向的守卫,除了清风城北部的清风关,西边的狮子口,南浔关这三个关口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利在,南浔平原东边的丘陵地带极为复杂。 没有峡谷唯一通行的地利和防御地利,一旦发生敌军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哈家军能否拿下苍山城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姜歌早已吃完,仔细的观察着地图,又吩咐侍卫取出纸笔,自己不断的在做局部的规划设计和演算。 剑虹剑姜歌认真的样子也不打扰,径自退了出去。 在姜歌沉迷纸笔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入西山。城楼里举着地图的人都已经换了三拨,姜歌还在写写画画。 深夜,在侍卫换了两次蜡烛之后姜歌终于停下手里的事情。 揉了揉手腕,捏了捏鼻梁,起身走到城墙上看着满天的星光。 一座城从无到有,全部按着自己的规划来,这种成就感比攻下一座城要强烈的多。 姜歌深深的呼了口气自嘲道:“难不成天生的适合舞文龙墨,要是和平时期,估计会是个文官吧,哈哈哈哈。” 多日的精神紧绷和疲劳席卷开来,姜歌随意活动了一下便洗漱睡觉,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一夜无话。 次日醒来,在城墙上刚刚练完拳和剑的姜歌正在用湿毛巾擦洗着汗渍,剑虹迅速走向城楼拿出汇总后的最新消息。 姜歌边看,剑虹边说:“南浔关昨日发现敌情,不过在接近关隘五里的地方停留了许久,随后退走。江一白那边的消息是,魔族陈兵二十万与苍山城及周围平原,摆开了阵势等着哈家军一头撞上去。哈家军只有十万,所以扼守在南边的永清关固守。所以现在两边僵持不下,而南浔城敌军好像放弃了一样。吴总领的消息是一切正常。陈盛那边的消息还没到。” 姜歌眉头皱的紧紧的,猜想到了。得知哈家军到第一线,魔族的反应肯定最为直接。一座城而已,对于魔族来说无所谓,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历史上较量过多次的哈家军会给魔族带来直观的压力和注意力。 姜歌细细一想,西线的秦家军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神策军这种小哈喽蹦跶的欢快,对于魔族来说就是个虱子。 可如果是主力部队进入一线,一定会被关注。 何况还是交锋无数次的秦家军和哈家军。 姜歌确定完现在的情况,深深的吸两口气,被敌人瞧不起,总比被蹂躏好。还是自己不够强大。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安心的发展好了。 南浔离清风城一日的距离,到苍山城却要差不多三日。 解决东边的问题,只有一个方法。 姜歌脑海里响起了南边的那座无比巨大的长城。 缺人。。。 姜歌想通了之后立马拿出纸笔,在南浔平原的东部画了一条线。 没有天然屏障,那就人造。 半日后。 姜歌召集了李吉和常飞龙,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对于二人来说其实无所谓,一切听将军安排就是。 最后李吉部三万人迅速赶往东边与江一白汇合,并且根据实际地形做好测量和规划,战兵守卫,辅兵开山凿石。 姜歌再命令剑虹派遣斥候到清风城,叫吴彦把剩下的三万辅兵送来,陈盛带五千战兵,剩余的留下加强守备。 并且命令政事司发出民夫招募令,十万人半月之内赶往南浔平原东部参与长城的建造。工钱按清风城市场价格的五倍给。 李吉担心的道:“将军,苍山那边可是二十万呐。” 姜歌嘿嘿一笑道:“不怕,打不起来,别看魔族士兵被吞噬了思维,他们的头头聪明的很呐。且不说咱们这边几万人他们一时吃不下,哈家军找着机会全军压上,可是会全灭的。” 常飞龙有些索然无味的样子,他倒是想带着一万骑去帮哈家军,可惜自己认定了神策军和姜歌。加上没有军令,也只能忍着心里的跃跃欲试。 姜歌看着常飞龙道:“你别急,好好操练和巡逻,配合好长城的修建。咱们三万战兵在旁虎视眈眈,但凡南北开展,咱们找准时机咬上一口也不难。” 常飞龙依旧规规矩矩领命之后带兵去了东边。 城楼上,姜歌看着李吉常飞龙两部朝东边开拔,心情好了许多,南浔,才是真正起家的地方。 ....... 两日后。 陈盛带着五千战兵和三万民夫抵达了南浔城,见着巨大的南浔城之后第一时间报名的三万民夫无不高声呐喊和欢呼。 这批民夫都是因为犹豫而错过了清风城的淘金者,其中就有那日蹲点赌姜歌会不会出城的刘王二人。 这次,他们把握到了几乎,第一批进入南浔新城的人。 所有民夫在南浔城修整了一晚之后在士兵的引领下朝着指定的方向行去。 陈盛被姜歌留在了南浔城主持工作。 而姜歌自己却带着侍卫营随着民夫朝着东边快速奔去。 见过百万攻城的阵仗,姜歌并不好奇苍山的两军对峙。 更关心长城的选址和规划,姜歌必须亲自走一趟心里才踏实。 根据陈盛的汇报,清风城还有三万民夫马上会送过来,满满当当的清风城,只能容下二十万人,不管是之前赚了的,还是没赚的,都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何况在一天之间,清风城募集十万民夫的消息就传到了长城以南。 从长城前往清风城的道路上挤满了人流,一般是贫民区的贫民,还有各行各业的生意人和手艺人,当然少不了装饰豪华的马车贵人,和骑着快马的各色人等。 吴彦自从做了总领之后,军队的事管的少了,政事上反而越来越得心应手,也乐得其中。 虽然是老将,征战沙场几十年,也就跟着姜歌的这一年最舒爽,而现在的吴彦更舒爽。 吴彦看着北大营的校场上,那些两眼充满希望的人,吴彦心中为他们高兴,选择了将军,就选择了好的未来。他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已经习惯走一步看几步的吴彦,不止招募了十万人,在送出第三批三万人之后,吴彦继续在扩招,命令已经提高到二十万。 当然是在姜歌的同意和允许之下才会修改政令。 此时的吴彦,春风得意,老将得福不忘本,多为将军分忧才行。 ...... 姜歌花了四天时间,从北边南浔山交接的位置一直朝南走,从最开始的崇山峻岭一直到地势平缓的平原地带,每一处姜歌都仔细画在了纸上,写下了测量的数据。 最后姜歌回到江一白所在的位置,距离南浔城一百五十里左右,距离苍山城还有四百多里。 江一白领着姜歌参观了一下当下已经初具规模的关隘,边走边介绍道:“此处名叫,黑石坳。属下查询了一些堪舆图也请教了族中的老人,说着黑石坳得名于本地盛产一种极其坚硬的黑石。” 江一白从旁边侍卫手里拿了一块出来递给姜歌道:“将军请看,就是这种黑色的石头,砍坏了我不少刀。” 姜歌掂量了下石头之后示意江小白继续说。 江小白道:“黑石坳的地形比较特殊,靠近南浔这边全是这种坚硬的石头,靠近苍山城的方向就是普通的石头,仿佛天然分割一样。而且地势上,从分割线往左要高出数丈,整体呈下坡的趋势。所以就选择在这里开始搭建防御工事,李吉待人来了之后就迅速修建这座关隘。” 姜歌点点头道:“你说的问题我也发现了,从北往南,似乎就有这么一条线,仿佛被刀切一样。一边的石头坚硬,地势高。另一边低一些,石头普通。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的规划也基本上按照这条线来进行,只是多增加了几个兵堡。以你这个黑石坳为主要关口,往北往南依次建设了三个屯兵堡,防御和屯兵只用。南北相距两百里,距离刚好。” 姜歌想了想道:“你这个关隘设计的差了点意思,得加厚增宽,比南浔城的城墙要厚两倍,保证关隘城墙上有五丈以上的距离,距离加宽,方便更多的部队驻守防御。” 江小白道:“这个容易,现在才搭了个架子,加厚加宽就是。” 姜歌现在感觉有些头大,因为人太多了。 黑石坳已经人满为患,还有后续的民夫继续增加。 姜歌把江小白、李吉、常飞龙叫到一起道:“江小白带五万人和属下战兵往北去,李吉带五万人和自己一半部下往北去,按照我的给的地图,一人一半各督造五十里的长城。常飞龙三兄弟带十万人自己去分段建设。这个黑石坳,我亲自督造。” 姜歌很佩服吴彦的能力,半个月时间召集二十万民夫,感觉毫无压力,这么多人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要是都有战力的话,是不是可以一口气杀去苍山城? 姜歌摇摇头甩掉这种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边在大兴土木搞建设,苍山城那边几十万对峙,哈家军这半个月又调遣了十万人,而魔族一方从东阳城调集了五万人。 二十万对二十五万,按理说可以一战,但是哈家军没有丝毫动作,魔族更没有动作。 苍山和东阳两座城市都在平原上,没有山脉抵挡缓冲,两军对峙,除非对攻,几乎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可言。 而黑石坳这边,姜歌所部的三万战兵,五万辅兵带着二十万民夫正在抢建城墙,倘若一旦开战,神策军的五万辅兵起码有两万是可以立马拿起武器上战场的。 实际上,敌军有东阳的五万策应,哈家军这边也有五万神策军策应。二十万对二十万,一方守城,一方攻城,很微妙的情况。 谁也没有率先行动,仿佛苍山城陈兵几十万就是来看姜歌修城墙的。 第七十四章 再入秘境(14) http://.biquxs.info/ 黑石坳。 姜歌看着热火朝天的巨型工地心里正纳闷儿着,一阵马蹄声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姜歌寻声望去,一对侍卫簇拥着吴彦在工地外下了马快速的走来。 “吴大哥怎么赶来了?” 见吴彦一脸急切的样子,姜歌关切道:“匆匆忙忙的,可有敌情?” 吴彦来到姜歌身边整了整衣服道:“将军放心,一切安好,没有敌情。” 见姜歌一脸的疑问,吴彦舒展了一下眉头道:“属下本该在清风城镇守的,但是最近政事司每天都有无数的贵人找属下喝茶吃酒,实在没心情搭理他们,只能过来避避风头,顺便听听将军的意思,心里好有底,这南浔城未来怎么办?” 姜歌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么回事啊,不着急不着急,过来了就多呆几天,帮我做几天监工。” “将军别说监工,让属下露着膀子干活都成。您是不知道,那帮子豪商贵人难缠的紧啊。” “行了,先去临时指挥所。” 姜歌领着吴彦朝着不远处的一片临时搭建的营地走去。 进入大帐之后姜歌和吴彦分主次坐了下来,自由侍卫泡好茶水端上来。 吴彦一边吹着茶水一边问道:“从大军出发到现在已经接近两个月,之前雇佣民夫的动静太大,闹得火凤城和其他大小地方满城风雨。说神策军拿下了南浔城,会不会是第二个清风城,相关政策会如何,总归不下百个版本。属下心里也不踏实,不知道将军如何做的规划,面对那些人也不知该如何说,就只能亲自跑一趟求将军解惑。” 姜歌知道目前吴彦的难缠,趋利避害这是人性,南浔这么大块握在手里的蛋糕,谁都想分一块,这也是姜歌之前早就预料到的。 作为长城以北第二个占领的城市,有清风城的成功案例摆在前面,哪怕现在旁边的苍山城还在对峙,仍然有巨大的风险,可南浔的诱惑太大。 姜歌喝两口茶吩咐侍卫打开一幅南浔平原的规划图,示意吴彦去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规划其实已经做好了,你也看了,整个南浔平原将会是神策军真正发展的地方。清风盆地毕竟太小,最多也只能容纳那么多人。可南浔不一样,偌大的南浔平原只有一座城。面积又是清风盆地的五倍,地形除了东边没有山川阻挡,北部的南浔关拿在手上也是极为安全的。” 吴彦把地图看了好几遍,啧啧道:“将军这是要建一座百万大城?” 姜歌点头道:“经过测量,北河到南河之间的距离一百里,现有的南浔城虽然比清风城大,可还是小了。按照我的想法,未来,南浔城作为内城,南浔城之外再增加外城。形成南北各五十里的南浔城来,主街道三纵三横,现在的南浔城居中,是商业政治中心,南浔平原东部北部设立两大军营。东北部也就是北河下游设立器械司专职督造武器装备。” 吴彦摸着胡须赞叹道:“如此,可不止容纳十万将士,将军想的周到。” 姜歌继续道:“规划的养殖区,农耕区,都会再建一座小型的集镇,方便投奔南浔的众多平民安身立命。” 吴彦好奇道:“将军这是要把平民和家境不错的人区别对待?” 姜歌嗯了一声道:“这些平民在长城南生活的本就贫苦,也没有耕地,大多只能在富人的庄园里做工,虽然没有太多的压迫,但是日子却不好过。所以,我将这部分人集中放置,政策不变,免租十年,免税三年。” 吴彦的出生也是普通平民,深知在长城南的各个地方平民的生活不易,眼前的将军能够把平民的生存放在第一位,吴彦打心里就很感激,虽然现在跟着将军日子过的好了,也不能忘本。 吴彦道:“将军体恤百姓之心苍天可鉴,吴彦这条老命将军尽管驱使。” 姜歌微微一笑道:“多的是你操心,先着手把你的政事司扩大才是正事,还有得招募精通各项民事的官员才行。清风城只那么大,按照军队的这一套可以,南浔城可就不行了。” 吴彦应诺,本来也早有打算,记在心里回去就会赶紧挑选试用。 姜歌继续说道:“南浔平原南边主要划分给平民,扩大后的南浔城就会给那些条件好一些的人,大小家族,大小商家等去申领。条件也简单,按规划的要求申领,按要求自己建设,相比清风城只多了一个要求,缴纳保证金。” 吴彦好奇道:“保证金?” 姜歌坏笑道:“政策年限降低到一年免税,五年免租,满五年可买断,可继续续租定期交租即可。保证金满五年后退还,相当于咱们免费使用五年,五年后再还他们,还没利息。即是能力的体现,也能约束他们。” 吴彦道:“那这保证金怎么算?” 姜歌继续坏笑道:“这个就得你带着政事司的人去核算面积和收取标准。清风城刚开始的时候你不就这么想的吗?” 吴彦一双老眼提溜着一转跟着坏笑道:“属下明白了,按之前的打算,一个平方十个钱,可那是在清风城。现如今 的南浔城咱们得分个三六九等来。位置最好的最贵。” 姜歌哈哈一笑说道:“我看你也不用在这边呆着了,拿着图回去核算吧,若有修改的地方报给我就行,不用亲自跑一趟。清风城那边你挑选一个得力的将领镇守,留一个主管政事的人,就到南浔城里坐镇开展工作吧。” 吴彦起身领命,取下地图之后就告辞赶回清风城,年纪大了,在战场上快要厮杀不动了,也不如姜歌身边那群年轻的后生,但是政事方面吴彦越来越得心应手,成就感不亚于战场上的胜利,反而能为更多的老百姓做事踏实的多。 姜歌也没挽留,都是军人出生,雷厉风行才是好的。 送走吴彦之后,姜歌又开始纳闷儿起来。 一想到苍山城就觉得其中奇妙无比,放在现实世界里,能让的下他带着这么多人在旁边修长城? 就算容的下,两边也早该你来我往杀的天翻地覆了。 哪会如现在这样和和气气的,几十万人各玩各的,连拍斥候来观察一下也没有,完全放任姜歌的行为实在是不解。 但是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双方实力不相上下,而且姜歌也得到哈家军老爷子哈楼的回信,简单明了的写着:“你修你的,苍山别掺和。” 百思不得其解,姜歌也懒得多惹麻烦,南北两百里的长城修建,事多着呢。 ...... 时间过的飞快。 一晃就到了十月份,黑石坳南北长城前几个月还是巨大的工地,原本只有二十万民夫参与建设,后来吴彦又给送来了十五万民夫,在人力极其充沛的情况下五个月的时间硬是在黑石坳南北线给建起来一座两百里的长城。 北线一百里,南线一百里,居中的黑石坳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关隘,姜歌称为黑石关,整条长城称为黑石长城。 姜歌站在高大的黑石关城墙上遥望着苍山城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一望无垠的平原什么都没有。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苍山城南北对峙的兵力已经上升到了三十万。 就像敌我双方如同寸头赌气的稚童一样,也不打架,只是赌气的说我的比你多,另一个不服气的说我的才比你多。 姜歌有些看不懂,听说西线的秦家军也是这样情形。只要一想,姜歌就觉得有些难受,拖泥带水的难受。 还好黑石长城修建的异常顺利,到目前为止南北长城全部链接在一起,高十丈,宽五丈。黑石线以东的石头几乎用光,所以只要走在长城上会发现东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长城的修建基本上到了收尾的阶段,还有些地方内侧没有完善的继续完善,几个兵堡的建设,宽阔的驰道建设等等。 几十万民夫也各自分配的阶段工程完成之后回到了南浔平原,各自在两处集镇中选一个,然后拿好分配的号牌和文件欢天喜地的赶过去,每个人都想早一点看到属于自己的田地和可以修建住宅的地方。 吴彦早就在南浔城带着两百政事司的人忙的不可开交。 按照规划,南河上游是农耕区,设上南镇,南河下游为养殖区,设下南镇。每个镇可容纳三十万人居住。 如今上下南镇陆陆续续的已经各自有了一半平民入住,黑石长城那边还有十万左右的民夫陆续会前去报道,还有很多从长城南各个地方赶来的平民不计其数。 南浔城的建设早就在逐步启动,最先开放的是现在的南浔城,也是未来的内城。 根据内城的规划吴彦将南浔城内的废墟全部清理干净,在城中央建了一座比城墙还要高三丈的将军府,仿若一座小型城池。 南北四座城门的到将军府是笔直宽阔的街道,四条住街道宽十丈,长十里,清一色的石板铺就。两旁是不高于城墙的五层楼房,酒楼、客栈、茶楼数不胜数,各大豪商的商号也是阔气的拿下了整座整座的大楼,而且还出现了不少青楼林立在运河旁边。 南北贯通的运河被内城分为两条主渠和若干分渠,主渠从北向南,穿过北城墙南城区,笔直的贯通南北,中间是南北大街,形成了两渠一街的格局,若干分支则有序的流经到东南西北的居住区。 三个月前吴彦发布公告之后,临时政事司的门槛都踏破了,连夜排着几里长的队,前八位毋庸置疑的是八大家族的人,这点无可厚非。只是这八人之后的排位就耐人寻味了。若是通晓各大势力的人去看,除了八大家族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按资排辈顺着道排着,百人之后才有争抢位置的事情发生。 政事司的办事效率在老将吴彦的带领下极为迅速,一个个号牌,一张张图纸,一叠叠文件各自规整好,收下一袋金币核实后发放一个来人选中的号牌。 手了号牌地图和文件的人迅速各自回去,第二天开始,整个南浔城就动了起来,充足的人手,上好的建材早就备好,都冲着第一个完工开业,在这南浔城打响第一炮。 足足三个月的日夜不停,南北四条主街道基本建设完成,都在做后续的装修,许多住宅区的宅院也修建了个大概。 后续政事司陆陆续续的开放了三次外城的规划申领,都是一抢而空。 吴彦每日最开心的就是督造将军府,察验仓库,清风城仓库里的金币这段时间如流水一般迅速减少,一座小山在这半年里消耗了一半还有多的,看的让人难受。 而南浔城这边的临时仓库里,金币一天比一天多,渐渐的也堆成了一座小山。 ..... 时至十二月中旬。 黑石长城全线完工,驻扎三万战兵,两万辅兵由常飞龙三兄弟镇守。 姜歌带着江一白等人回到了刚刚装修好的南浔城将军府。 城中城,有护城河,高大的城墙,方圆十里,有校场,有兵营,有仓库,有专门的居住区,清一色的黑砖白瓦的流水小院。姜歌住在最好的位置,院子最大,三进大宅,其他的都是两进院落。 一座巨大的议事厅,是姜歌的办公场所。 议事厅外左右两侧是其他部门的办公地。 分别设有政事司、巡城司、兵马司、民事司、商业司。 吴彦主管政事司,为五司之首,所有政令都从正式司发布和归纳。承上启下的作用。 巡城司负责治安管理和城防诸事,李吉为总领。 兵马司负责军队的所有事情,江一白为总领。 民事司负责所有民生相关的事情,由新提拔的刘立仁总领。 商业司负责所有经济上的事情,由新提拔的蒋中伟总领。 一切井然有序,南浔城向是初生的幼苗,春雨过后,迅速破土而出,将原来的黄土地变成了青青原野。 今日是姜歌回到南浔城第一次政事例会。 各总领,大小主管都在议事厅坐定。 姜歌坐在主位上,扫了一眼大厅里的景象,姜歌心中极为感慨。 曾经的小小队正,到如今台下约莫五十来个大小官员将领,生后军营里近十万大军,治下近百万人。哪怕是在现实世界里,姜歌也无法想象。 身为神策军总领的吴彦率先起身抱拳道:“将军,又到年末,今日也是神策军在南浔城的第一次例会。在坐诸位大人和将军都相互打个照面,避免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另外就是和将军也都见见面聊一聊,也算了却诸位一直以来的心思。具体的政事今日就不用汇报了,各自喝茶聊天畅所欲言。” 姜歌一脸随和的道:“诸位都是神策军的栋梁,之前未来得及一一相见,诸多事情也是吴总领一手操持,黑石长城是南浔稳定的基本前提,出不得差错,所以本将一直在黑石坳。今日诸位相聚,都随便聊聊,相互熟悉,方便未来的工作开展。特别是跟着我一直闯过来的老人,现在不同往日,治下百万百姓,近十万战兵,一切都得有规矩有组织。大家分管不同,日后总有交叉协同地方,多亲近才能更好的做好事情。” 姜歌话一说完,台下几十人便开始各自互相介绍聊了起来。姜歌也不再坐在主位上,而是和吴彦剑虹一起走到大厅里和大家攀谈起来。 家长里短的,传说传言也都放开了说,都很知趣的没有谈论政事,一时其乐融融,氛围祥和。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所有人都相互有了基础的了解,也算都认识了,而且也在姜歌这里得到了很多传说传言里的确认,见着姜歌回到主位,吴彦做了散场的手势之后所有人意犹未尽的告辞后纷纷离开议事厅。 终于安静下来之后,姜歌有些疲惫的揉揉额头,突然一双柔嫩的小手蒙住了姜歌的眼睛,刚刚的疲倦一扫而空,姜歌抓住小手拉到身前看着又长高了一些的红叶道:“怎么跑来了?不是在练功的?” “练完了呀,都到了吃完饭的时候了哥哥,你不会是忙晕了?红叶给你揉揉。” 红叶说完转到姜歌身后左右两只手轻轻的放在姜歌的太阳穴上揉了起来,姜歌微微闭上眼,享受着太阳穴传来的一阵阵轻声舒爽的感觉。 吴彦见着懂事的红叶也不说话,径自喝着茶,心里在盘算着事情。 过了一小会儿,精神舒缓了很多的姜歌吩咐红叶去准备晚饭,留吴彦一起吃。 吴彦也没推辞,只是自己在嘀咕着事情。 姜歌看着吴彦在暗自嘀咕,好奇的问道:“嘀咕什么呢?说说。” 吴彦看向姜歌慢慢说道:“属下还没有想好。” 姜歌站起身看了眼吴彦道:“那你想好了再说吧,这政事干的多了,也开始学会弯弯绕绕的那一套了。” 说完,姜歌起身迈开步子朝着高大的城楼走了上去。 按照吴彦的要求,最高的城楼比城墙还高,站在城楼之上可以全方位的俯瞰整个南浔城。 等上城楼后,姜歌眺望着巨大的南浔城,虽然还有很多地方在施工,可也初具规模,看上去令人振奋激动。 吴彦默默的站在姜歌身后,同样看着这座焕然一新的城市,内心澎湃。 无法想象,这一切,都是一个人带来的。 吴彦看着身前的年轻人,满是感激。 第七十五章 再入秘境(15) http://.biquxs.info/ 南浔城的最高处。 姜歌和老将吴彦看着整座新城愣愣无声,怀揣着各自的心思不一而论。 良久之后, 吴彦轻声道:“将军,南浔城在您的规划下已经逐渐趋于完善,根据统计的数据,仅上南和下南两镇就已经全部饱和,各三十万人,田地分配完毕,相应的物资也都发了下去。南浔内城您已经看到了,全数申领完毕。外城按照规划三次开放名额,三次都在当日申领满额。每开放一次是一条环城街,还剩下七条街的规划没开放。属下在盘算是开年后分两次开放,还是一次性开放。毕竟离内城远了太多。截止到今日,内城外城登记造册的就有十多万户,接近五十万人。如果最后七条街全部开放,还会增加至少十万户,五十万人规模。” 姜歌一一记下这些数据,道:“开年讨个喜,全部开放,然后放出话,南浔城已满。欢迎各地赶来务工的人,外城的城墙也需要人力去建设。对以后募兵也有好处。虽然南浔城的固定居住人群最多只能满足一百五十万人,但是再增加三五十万流动务工人口还是绰绰有余的。” 吴彦应诺称是,继续说道:“现在清风城驻军一万五,南浔关一万,黑石长城三万,兵力还是少了,辅兵也都快大半年的训练,是不是在年前进编。新招募一批辅兵出来作为储备。毕竟管辖两座城,苍山那边还在对峙。” 姜歌道:“军费能支撑十万战兵和五万辅兵吗?” 吴彦立马回道:“刚刚属下一直在嘀咕这个事,南浔城的保证金收了五十万枚金币。足够十万大军五年的开销,而且清风城还留着五十万枚呢。” 姜歌道:“哪怕目前充足,以后也会有用完的一天,南浔城的税收三年以后才能收上来。得想想生财之道才行。” 说道生财之道,吴彦也是两眼一抹黑,一点思路都没有,幸亏清风城发现了百万枚金币,否则神策军哪能发展这么快,别说把南浔城给建设起来,就是清风城维持好都难。 生在姜家的姜歌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伤过脑筋,直到如今才感受到钱财对人的重要性,想要有一番作为,钱财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姜歌挥了挥手,两人闭口不言纷纷下了城楼,红叶正等着两人吃饭。 ...... 年底最后一天的晚上,姜歌在城楼上宴请吴彦、剑虹、江一白、陈盛、李吉,常飞龙三兄弟等诸多官员将领。 满城过年的氛围早就装扮起来,大红的灯笼高高挂,新对联,新窗花,一派喜气洋洋。 能够登上南浔城最高的城楼,对于在座的许多人来说都是受宠若惊的感觉,能够与将军一起用宴也是对自我的肯定,说明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宴席上轻松欢快,将军不饮酒这是诸多人都知道的,流传将军一杯倒的故事很多人根本就不信,不过也没人敢造次去试一试真假。 城楼上氛围浓厚,美酒家肴,众人筹光交错,脸上都洋溢着对现在的满足,也有对来年的期望。 砰~砰砰砰。 不知不觉窗外四面八方的天空有各色烟火炸开,色彩斑斓的烟花逐渐点亮了南浔城的夜空。 伴随着城外砰砰炸响的爆竹声,天空不停炸开的朵朵礼花,城楼内氛围达到了高潮,所有人举杯朝向姜歌,姜歌也举起装着果汁的酒杯,在祝福声中,所有人干了手中的酒,姜歌也心情复杂的喝光了杯中的果汁。 每逢佳节倍思亲,哪怕姜歌知道这是在梦境里虚构的世界,依旧想念着自己的父亲,福伯,姜家的族人,魁隗石,连山阳,列三元等等。 瞧着不停忙碌在各个圆桌之间的红叶,姜歌心里温暖了许多,但也想起了那个身穿白衣的可爱身影。 如何才能正常的进出梦境,一直困扰着姜歌,哪怕知道这里是梦境,姜歌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浪费他人的生命。 那么,办法只有一个,只身冲阵,死在敌人的刀下。 否则,姜歌按照目前的发展,真的就回不去了。 很多时候,姜歌是真的很怀念那个被自己杀死的夜魔剌罕。 比如现在,姜歌就希望能有人射出一箭结果了自己。 ...... 新年的第一天。 无事可做的姜歌正在揣摩着所学的太极功法。 出拳,周身有拳罡护体。 出剑,周身有剑气流淌,可以抵消攻击,也可以伤害到近身的人和物。 出枪,周身和枪身都有荧光闪烁,枪头似有电芒。 一元养气术能够更快的恢复身体的体力和精神力的损耗。 两仪调合术让自己更敏捷,身体更轻盈有活力。 三才感知术可以听到看到千步之外的动静。 四象拳练体,六合枪霸道,七星剑巧妙。 唯独缺了个五,从始至终,姜歌都不知道五是什么,因为那页纸被撕掉了,七星剑后面也有撕掉的痕迹。 这些功法姜歌感觉已经碰到了天花板,单论个人实力,在姜歌所见到的人里根本没有对手。 2k 剑虹勉强可以与自己过过手,其他人虽然勇武不俗,但和当下的姜歌来比是有天壤之别的距离。 姜歌无数次复盘过清风城上单手持剑杀敌的情景,那个时候功法都没有大圆满,也没有学会用剑的技巧和剑气的使用。 如果换做现在的他,冲上去杀的对方人仰马翻,还能全须全尾的 回,只要把剑气的消耗和精神力的配比算好即可。 可惜的是,镇山剑为了杀夜魔剌罕给碎掉了。 在这个世界里,姜歌还没见过比镇山剑要好的武器,军中都是制式武器,虽然犀利,却也只是寻常武器。 剑虹的那把精钢长剑确实要比军中武器的用料和锻造要高几个档次,但和镇山剑比起来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 江一白的那把弓看起来也不错,不过比起列山沅的那把游龙弓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 这个世界就和姜歌还没遇见奇遇之前对世界的认知一样,平凡,普通。 不过与夜魔剌罕的一战让姜歌多少了解的这个世界里的魔族大概的实力,实力强悍,武器犀利,还有天然的魔咒一类的东西。 而姜歌目前接触到的人族,都是普通人族,可能体力好一些,综合素质好一些,力量大一些,其他的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的。 想着想着,姜歌就觉得无聊起来,这样在梦境里混着日子,太不是事儿了。丈又不能打,除了搞建设还是搞建设。现在有了两座城,守着上百万人,也没什么意思。 姜歌有些厌烦现在的生活,厌烦在这个世界每日的无所事事。 唯一欣慰的是捡着个妹妹,乖巧懂事,心地善良,做起事来像个男孩子,坚韧不拔,心思细致,关键是学东西快。 姜歌教的功法,只练了半年的红叶早就从入门境到了炼境,按照现在如此勤勉的态度和天赋,再过半年不是要入化境追上自己这个师傅了。 按照小红叶目前的情况来说,基本上自保没问题,一两个成年汉子可以轻松搞定。 而且吴彦、剑虹等人都喜欢这个小丫头,以后也能放心。 正在思虑着的时候剑虹走到姜歌的身边紧张道:“将军,南边儿以前从长城通往南浔的那条路上出了怪事儿。” 姜歌皱了下眉头问道:“什么怪事?” 剑虹俯下身子低声道:“按规矩来讲,如果从长城内到达咱们南浔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从哈家军的那条军用道,到了苍山城外然后往西经过黑石坳才能到南浔。一条就是从前哨大营身后的长城城门出来,顺着新修的驰道抵达清风城,然后向东经过麂子峡就到了南浔。” 姜歌点点头道:“我知道啊,然后呢?” 剑虹继续道:“之前派遣了一队斥候去走南浔南边那条老路进行查探,看有没有敌人的前哨哨所什么的残留。结果去了半个月没消息,后来又陆续派了几次斥候去,都是了无音讯,而且又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敌人的踪迹。就一直没作为紧急军情报上来。我也是今天在查看去年各斥候营的记录时才发现。按理说,去了几十个人,无论遇见什么危险,总有一个人逃回来传信吧。” 姜歌听完心中一顿火,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都不报,斥候营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正要发作的时候,剑虹道:“现在斥候营的正副营帅是早前跟着将军卖命的刘瞎子和张聋子。凉薯的事之后将军才把他们提上去。” 剑虹话毕,姜歌啪的一下重重拍了下脑门后悔道:“真是活该,真是活该啊,任人唯亲,难怪,难怪。南浔闹了这么个大乌龙也是这个问题。一直没腾出手治理斥候营,怪我怪我。把吴彦叫过来。” 不一会儿吴彦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姜歌语气生硬道:“下令革去刘瞎子、张聋子吃后营所有职务,保留战功,南浔城和清风城让他们两个随便选个地方,选套两进的院子,一人五十个金币,养老去吧。” 吴彦一听,额头上就冒出了许多细汗,心想那可是第一批跟着将军的老人,这是要赶出神策军啊,不过吴彦也没多问应诺就是。 姜歌继续道:“斥候营就地解散,分布到城防去做个队正,标统。” 什么?解散? 吴彦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查探之事,以后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你去吧。” 吴彦告退之后,姜歌对身边的剑虹道:“暗影卫多少人了?” 剑虹道:“五十人。” 姜歌轻声道:“让这五十人每人去个军各营或者清风城南浔城自己挑选十个人。你在这五十个人里面挑选五个最得力的人,独立成营,你自己安排,以后刺探之事你负责。如果有柳如剑那种人才经过我考验之后,再接你的手。” 剑虹干脆利落的抱拳应诺。 姜歌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剑虹道:“带上人,咱们去南边那条路看看,野兽吃人还吐骨头了,我就不信,活活的人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迅速把借给常飞龙的靖海鳌龙铠穿到身上转换成灰色长袍之后,吩咐红叶自己练功吃饭,通知了一声吴彦说去巡查。 姜歌骑上战马和剑虹带着两百人侍卫朝着南边飞奔而去。 铁骑一路飞奔而下,姜歌顺带查看了上下南镇的发展情况以及耕地养殖区的情况,一切都在顺利有序的发展,看见普通平民开心的在田间劳作,姜歌心中也有成就感。 一百多里的距离半天也就跑到了,除了在两个镇子里耽误了一些时间,傍晚的时候间隔一行人抵达了南部山川纵横的那条破败道路前。 还好这里有两个前哨所作为哨岗,不然姜歌又要开骂了。 根据哨兵的介绍,结合姜歌在堪舆图上的记载,这片地区叫无涯山,根据哨兵们说这条路前半段没什么特别,走到中间一段山路极其陡峭,之前的斥候 都是进了那条山路之后就没回来过。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姜歌带着人进了这条破败的山路,能感觉到却是有太多年岁没人走过,前几波斥候留下的痕迹也清晰可见。 一路上剑虹皱着眉头沉默寡言,姜歌倒是无所谓的样子骑在马上像是游山玩水。 见着剑虹紧张的样子,姜歌安慰道:“都放下心来,不会出什么大事。” 剑虹担心道:“属下思虑了一路,怎么也想不通,没有敌人,可以排除天灾,野兽,等自然因素。属下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让几个批次的斥候无一人生还。除非......” 姜歌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剑虹凑过来,姜歌低声道:“你才对了,但是我不确定是什么样的情况。” 在剑虹的认知里,还是能够接受一些神奇的传说之类的事情。而且对秦家军秦川当初剑阵屠城的传说深信不疑。 因为,他是剑客,也能剑气外露杀敌于无形。 而且他还和姜歌一起上过战场,亲身感受过姜歌的剑气凛冽,远超自己。 所以他才能想到更多的可能性。 剑虹能想到的,姜歌自然想到的更多。 在姜歌的设想里,肯定是超常规的情况,至于具体如何,还得亲自到了才知道。 一直到了下午,姜歌一行人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翻山越不说,还有许多悬崖峭壁边的路,常人行走肯定危险,但是军中斥候,应该能够从容应对。 终于,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姜歌带着众人停了下来。 姜歌感觉到了不对劲。 剑虹也感觉到恐惧。 身后的两百侍卫各自也感觉到了那种若隐若现的恐怖感。 此地是一处快到山顶的地方,姜歌回首望去,大概是快爬到山顶的位置,只是身前的巨大山顶仿佛被雷劈开过一样,两块山体中间裸露着岩石,缝隙下是一条两人的残破道路。 站在口子上的姜歌能感受到从对裂口对面吹过来的阵阵阴风,剑虹带着人四周查探了一番,仅此一条通道可以过去。 但是所有人心里都好像有个声音在警告他们,不要过去,快回去。 姜歌也有这种感觉,就好像耳朵边吹过的阴风里有一个优美的女声在说:“回去吧,别过来...” 反反复复,扣人心弦,听的多了,就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姜歌哼了一下,看向剑虹和身后两百人的眼神和表情,就知道这魅惑的声音能够让人心沉迷,然后依着好奇心走进这条缝隙里的道路。 危险,肯定在这条缝隙里,或者在缝隙对头的出口。 看着剑虹等人越来越不对劲,姜歌大喊了一声:“列队~” 距离姜歌最近的剑虹立马晃过神来,有些尴尬的道:“将军,刚刚不知道怎么的有些迷糊。” 姜歌道:“那女人的声音可以迷幻你等,带着人先下山吧。这里你们不能呆。” 剑虹担心道:“属下无能,帮不上将军,将军一切小心,我带着人在山下等着将军。” 剑虹知道姜歌的特殊,更知道自己和身后人的实力。面前几千人都不会惧怕分毫,但这种鬼魅魍魉的事情就真的很无力。 姜歌看着众人下到山腰都没发什么什么事便放下心来,嘿嘿一笑道:“我来了。” 刚走进裂缝下的入口,一股刺骨的阴风吹了过来,刮的姜歌脸上有些疼,姜歌双拳紧握,一层淡薄的拳罡轰然而出,覆盖在姜歌的全身。 一股股阴风吹向过,擦着姜歌身外的拳罡而过,之前优美的女声会变成凄惨的声音响了起来。 姜歌听见声音的变化,邪魅一笑,九步走桩重重的踩在脚下,身形稳如泰山。 缝隙下的道路并不长,两百步左右。姜歌一步一个脚印的已经走过了一半,眼见着只有十几步路就要走出,突然姜歌的身后挂起一阵大风,反方向吹来,催促着姜歌快速向前走去。 眼前的洞口越来越大,视野也从阴暗的峭壁突然开阔起来,阴风中那道若有若无的女声在姜歌快要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好像看见极为有趣的事情一样,又好像做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很得意一般。 可惜的是,在姜歌正准备迈开最后一步的时候,姜歌仿佛冻住一般,一动不动。任由身后的阴风吹的再大,姜歌依旧一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虚踏空中。 姜歌看了眼踏在空中的那只脚和脚下的景象,心里也是一阵发虚,心想:“奶奶的,这他娘的来多少人得消失多少人。” 姜歌踏出去的那只脚下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的深邃峡谷。身后的山头就像是被神仙一刀劈开,一座山一分为二,一座还留在姜歌的身后,另外一半已经消失不见。 从姜歌的正面远远看去,就是在一个刀削的悬崖上,有一座列着缝的巨石,巨石的裂缝下有一个通道口子,有一个人一只脚站在悬崖上,一只脚踏在虚空中。感觉下一秒这个人就会一脚踏空,然后摔下万丈悬崖。 只是现在这个人仿佛静止不动的石头一样。 那道女声此时看见姜歌并没有按照她的预想踏空摔下悬崖,好像极为愤怒,阴风变得更大,把姜歌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而那道女声也愤怒的变成了男女混乱的声音,不停的再嘶吼:“快踩下去,快跳啊,最后一步就能见到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七十六章 再入秘境(16) http://.biquxs.info/ “做什么都可以吗?哈哈哈哈” 一脚踏在虚空,一脚踩在地上的姜歌缓缓收回离开地面的那只脚,重重踏地。 姜歌向后退了几步,缓缓转身,抬头看向山顶的裂缝,嘴角露着邪魅的微笑。 裂缝中好像有什么人藏在那,被发现之后,开始变得慌张,还有些害怕。 之前的女声,男女混合的声音都消失不在。像是再玩捉迷藏一样,躲藏的一方捂着嘴巴想着你看不见我你们都看不见我,只要不出声,你们就找不到我。 可惜的是,遇到了姜歌。 眼神特别好的姜歌。 而此时的姜歌,双目中闪烁着精光,死死的盯着裂缝中的一个位置。 阴风没有了,缝隙下什么都没有了,那道声音也不再响起。 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姜歌一直盯着裂缝中的一个位置,什么都没有,但是姜歌就是只盯着那个位置。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裂缝中姜歌一直盯着的位置下方。 姜歌抱着双臂,依旧露着邪魅的笑意,也不说话,就这么抬头盯着。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终于在姜歌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是谁...你能看见我?” 姜歌心中一喜:“娘的,这脖子酸的,终于诈出来了。” 姜歌继续一动不动,装模作样的道:“你说呢?” “你真能看见我?” “嗯。” “可是我下不来。” “然后呢?” “你帮帮我。” 姜歌仔细看过去,声音确实是从那个缝隙传出来的,除了一颗草,就是光秃秃的石壁。 姜歌看着自己离裂缝的距离少说也有三四丈,而且越来越窄,身体根本不能凑上去。姜歌有些无奈道:“怎么帮?我也上不来。” 稚嫩的声音接着响起来:“你既然能看到我,你一定很厉害,能把这两块山头砸开吗?” 姜歌看看了四周,心想:“我再厉害也不能搬山啊,打几个窟窿可以,这么大的山石也只有神仙才干的了。” 姜歌只好编故事,沉着声道:“为什么我要帮你?刚刚还想害死我?” 听姜歌有些生气的语气,稚嫩的声音变得有些谄媚道:“没有想害死你啊,真没有啊。你帮我下来,我可以给你很多好处的,而且我很好玩,你把我拿下来,我可以让你好好玩儿。” 姜歌听着有趣,但还是怕有诈,依旧佯装生气道:“还没有,出口就是万丈悬崖,我踩下去就摔死了,你还敢说没害我?” 稚嫩的声音委屈道:“你看见的是悬崖,但是那边是个门,你踩下去就到了另一个地方,不会摔下去的。” “门?另一个地方?哪里?别忽悠人,我才不上你的当,明明是悬崖。” “哎呀,怎么会骗你嘛,就是一扇门。你不信丢个石头过去看看会不会掉下悬崖就知道了嘛。” 姜歌将信将疑的捡了块石头走到悬崖边,然后把石头丢了下,空中好像有个透明的袋子一样,石头消失了,却没有落入他看到的悬崖。 姜歌不信眼前的情况,又捡起了十几个石头丢了下去,都是一模一样。 这下姜歌就信了,心想着可能是一个通往别的地方的结界,就像潜龙谷的门口一样。 姜歌心中知道了个大概,走回到中间说道:“就算是个门,那里面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你休想害我。” 稚嫩的声音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进去了是哪,又被你猜中了,你真厉害。既然你这么厉害,快想办法把我取下来吧。” 姜歌一摊手道:“没工具,没办法。要是有把长枪的话倒是简单,可以把裂缝撬开。” “你是要枪吗?长长的那种?有了枪就能把我拿下来吗?” 姜歌道:“可惜没有,够不着,缝隙太小。” “有枪啊,在山顶上,这个裂缝就是那把枪弄的,插在石头里呢。不过你可能拔不出来,那把枪凡人拿不动。” 姜歌一听,眼睛一闪,莫不是遇见好东西了? 心里虽然很好奇,想马上去山顶看看是不是有把枪。但是表面却装的不急不慢,兴趣不大的样子。 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求求你了,大哥,都叫你大哥了,快把我弄下来吧,我真不想再在这里带着了,寂寞死我了,你把我弄下来我也跑不了,只要带我离开这里,干什么都行啊。” 姜歌假装摸了摸下巴道:“那我去看看能不能拿的动吧。”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姜歌心中窃喜,迅速回到入口,找了方便攀爬的路径迅速的爬到了五六丈高的山顶上。 那稚嫩的声音说的没错,确实有一个银色枪尾从山体的缝隙中伸了出来。 姜歌没急着去动这个枪尾,那个稚嫩的声音姜歌总觉得乖乖的,因为他压根就没看见人或者什么动物之类的。 所以心中不信任,不过好在这是在他自己的梦境里。 想了一会儿,姜歌也无所谓了,大不了结束梦境,自己巴不得回到现实呢。 姜歌伸出手,刚 刚碰到枪柄的时候,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姜歌身体随之抖动了起来,感受着电流贯穿全身的感觉,渐渐的仿佛吸收了电流一般,手中的枪柄没了丝毫动静,姜歌轻轻用力,金属摩擦石头产生的刺耳声突然响起。 锵~ 姜歌将长枪完整抽出来的时候,仿佛见着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整杆长枪除枪尾和枪头闪着银光,整个枪身是泛着淡蓝色光泽的金属,枪头宽五指呈宝塔状逐渐变窄直至两指宽,枪尖锋利无比,闪着银色寒光。 姜歌仔细握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在枪头和枪杆的连接处看见了雕刻的两个古篆“雷霆”。 抚摸着雷霆二字,刚刚吸入身体的雷电仿佛得到了召唤一样,从姜歌的指尖流出,环绕在雷霆二字周边。 姜歌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真是一把趁手的武器,比之前的镇山要顺手的多,而且六合枪法本身就带有丝丝雷电,手里握住雷霆枪的时候姜歌感觉这杆枪就是身体的一部分。 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刻钟之后姜歌突然响起了还有个会说话的东西在下面山体呢。 姜歌赶紧的拿着雷霆枪下了山顶,走到缝隙道路上,看向上空的石壁。 稚嫩的声音听见姜歌下来,兴奋的道:“你果然厉害,这杆枪都能拿到手,快快,把我捅下来。” 姜歌只知道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根本没见过能说话的东西啊。 只能继续装着毫不在意,抚摸着手中的枪道:“你让捅就捅?凭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费力气把你捅下来?” “大哥,求你了大哥,爷爷,爷爷行不行?你要你把我取下来带走,什么都告诉你,钱,好多钱,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好多钱。爷爷你把我取下来,我真跑不掉,能跑我他娘的早跑了啊,我这样子也害不了你,真的。” 说着说着,稚嫩的声音就像要哭出来一样,姜歌勉为其难的举起长枪道:“你在哪啊,我来捅。” “爷爷别开玩笑了,你明明看的到我,别玩儿我了。” 姜歌听着声音的方向,感知着声音的来源,心想真看不见,举着长枪在大概的位置用枪头捅来捅去。 石缝里在姜歌乱捅的同时发出一阵阵尖叫,各种求饶层出不穷。 姜歌实在不知道声音在哪里,听着怪叫的声音有点烦,手上轻轻用力,一道电流瞬间包裹在枪头上。 管他三七二十一捅死了就捅死了吧,姜歌狠下心,朝着那块有颗绿草的石壁戳了上去。 “砰~”的一声,电击石碎的声音,还有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姜歌在掉落下来的随时里翻看了半天,一无所有,只有一颗焦黑的小草,奇怪的是四瓣叶子好像少了一瓣。 姜歌把小草拿在手上看了会儿,正准备丢掉的时候,焦黑的小草在姜歌的手上摆动了起来,刚刚的稚嫩声音声嘶力竭的赶忙阻止道:“大哥,爷爷,别丢别丢,我知道我没用,就是棵草,现在还被大哥的神威哄城焦炭了,您看,四瓣叶子只剩下三瓣了,就别在丢我了,带我走,行行好,大哥。” 近在咫尺的声音把姜歌吓一跳,差点把手上的草给丢掉,没想到是一棵草在讲话。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幸好姜歌是见过世面的。 马上沉着冷静下来,仔细端详着这棵草。 就和普通的四叶草一样,嗯,不一样,这个时候只有三瓣叶子,还是焦黑的。 姜歌瞧着焦黑的四叶草点头哈腰不停求饶的样子确实好玩,心情极为不错的姜歌继续佯装着要踩死这棵草。 边作势要踩,边自言自语道:“一棵会说话的草而已,踩死得了,又没用。” 只听稚嫩的声音快速哭着求道:“大哥别踩啊,我有用啊,不仅好玩,还能提神醒脑,那些鬼魅魍魉的迷幻之术统统不起作用。我还能找到奇花异草,前年灵智人参都不在话下。作用多着呢,挨着我的植物长的又好又快,我还能净化水源,我能散发清香低于毒气,我还能......” 姜歌仔细听着不断自我透底的四叶草,一直听,心里一直默默记下,还真别说,这四叶草功能真的挺多,驱蚊除臭都有。 说了半天,四叶草终于不说了,像是说完了一样,耷拉着叶子等死一样。 姜歌看着四叶草的样子感觉到无比好笑,可爱。 坏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姜歌继续佯装生气道:“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但凡我觉得你犹豫了,在欺骗我,你的死期就到了。” 说完姜歌用脚踩碎了一块小石头,然后在地上来回摩擦,最后变成了粉末。 只剩下三瓣叶子的四叶草仿佛能看见一般,三瓣叶子紧紧缩在一起,像是在发抖,颤抖声音道:“大哥请问,小的绝无虚言。但凡说了一句假话,大哥就把我踩在地上摩擦城粉。” 姜歌点点头道:“你叫什么?你是什么?从哪里来?什么时候到的这里?那扇门是什么?之前来的那些人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要玩这些花样魅惑人?” 四叶草舒卷着叶子道:“我就叫啊四,我就是棵草,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我有记忆以来,就在这个缝隙里,好像有几万个日日夜夜了吧,我动不了,就只能在这,之前的那些人都去了另 一个世界,我太无聊了,而且知道进了那扇门不会有任何生命威胁。我敢拿我另外三片叶子保证。” 姜歌心里放心下来,敢情这是遇到了一颗仙草,早就窃喜不断的姜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肚子都疼了起来,这趟遭遇,真的值。 那道门姜歌知道是什么,也不纠结,暂时还不想去探究。看着天色渐晚,姜歌带着啊四拿着雷霆枪下了山。 剑虹众人见着姜歌没出任何事也都放下心,天已黑,道路也崎岖,姜歌吩咐在山下找个避风的位置暂时过一夜。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姜歌就带着人朝着南浔城往回赶,午时左右出了负责看守无崖山路口的哨所,并且叮嘱哨兵任何人不得进入。 回到将军府姜歌梳洗一番后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仙草啊四,好奇道:“你吃什么?一身焦黑,真丑。” 啊四像是刚刚睡下一般,三瓣叶子低垂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感觉整棵草在枯萎一样。 姜歌逗弄了半天都没反应,怀疑这草是不是死了?心想完犊子了,被自己雷霆一枪给轰的够惨,这会儿焉了都,难怪从昨晚就没说话也没动静。 姜歌感觉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这棵草铁定要死,干净接了碗清凉干净的水,然后轻轻的把都开始有些焉儿的啊四轻轻放进清水里。 看了半天碗里飘着的三片叶子,一动不动的,姜歌心里没底,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这样泡在水里。 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姜歌办,有心担心的看了眼碗里的啊四之后,姜歌出了门朝着议事厅走去。 刚到议事厅吴彦就赶了过来,关切的问了下昨日巡查的情况,姜歌敷衍了几句就搪塞了过去,毕竟还是去过了上下南镇。 吴彦也不多问,只是说着当下遇到的诸多犹豫不决的问题,姜歌听完一一做了指示。 最后吴彦做了个统计汇报,姜歌看着统计的文件,吴彦一边说道:“目前神策军管辖两座城市,清风城在册人数攀升到五十万人,其中三十万固定居民,二十万流动人口。南浔城南边的上下南镇各三十万人,共计六十万人在册。南浔城内城在册十万人,外城在册突破八十万人,籍贯申领还在继续,看样子还有三十万人左右。如此一来,南浔也趋于饱和状态了。巡城司那边的五千人不够用,我调拨了五千预备兵过去。城北的军营和工造区域都建设完成。在册战兵十万人,辅兵五万人。” 姜歌听完点点头道:“南浔城不能出现治安事件,增派巡城司的人手很有必要。另外各司的衙门也得增派人手,能够快速的解决当前居民的各种问题,不能拖。既然南北大营都建设完毕了,就得加快训练,刚刚转入战兵,实力还很弱,让陈盛好好练兵。关防的守卫极其重要,不要出了岔子,两座城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让这么多人安居乐业,就看几座关防能不能把危险抵挡在外了。” 吴彦一一记下便告退回去安排事宜。 剑虹看着已经远去的吴彦,低声询问道:“将军,无涯山那边需不需要增派守卫?” 姜歌知道瞒不过剑虹,但是也不想大动干戈弄的人尽皆知,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太过神奇和匪夷所思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麻烦。 剑虹的性格姜歌是知道的,不多事,不多问,不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说的不说。哪怕剑虹心里也十分好奇,而且姜歌下山时手里多出的那杆泛着浅蓝色的长枪,当时天已经黑了,手下们没注意,可剑虹却看的清清楚楚。 姜歌低声道:“此时不可张扬,派遣得力的人将现在的哨队替换掉即可,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不过有极大的风险,暂时不便多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剑虹心中一喜,应诺后便不在多嘴,远远的站在议事厅外做好侍卫该做的事情。 一早上处理完诸多事情之后,姜歌回到卧室,心中很是挂念那颗仙草的情况,别真的死了。 刚走到离姜歌卧室不远的地方,姜歌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新的青草香,和吴彦商量了许久脑袋有些昏沉的感觉突然就没有了,这股味道很特别,清香提神。 姜歌想起啊四自己透底时说到它的作用时就有提神醒脑、驱虫除臭的功能。 看来是活过来了。 姜歌快步回到卧室,轻轻推开门,看向桌上的瓷碗,之前的那颗焦黑的小草换成了一颗镶着金边的嫩绿小草。 三瓣叶子如刚刚破土而出的绿芽一般,水灵水灵的,特别是叶子边缘的那道浅浅金边,看上去就惹人喜爱。 姜歌迅速关好门,坐在椅子上看着碗里脱胎换骨的啊四,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三瓣叶子的变化之外,茎秆也水嫩了许多,没有了嫣嫣的感觉,茎秆下的许多根须也活过来一般,在清水中随意飘动。 仔细闻了闻飘散在空中的味道确实离小草越近越浓郁,姜歌刚想把这颗小草从碗里提出来仔细闻闻的时候,稚嫩的声音焦急的响了起来:“大哥别动我,哎,大哥真别动我,养着伤呢,幸亏大哥把我放在清水里,不然小弟现在就见不着大哥了。” 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碗里开口说话的小草,姜歌心中的担忧烟消云散,伸了个懒腰,心想这草确实挺好玩儿。 第七十七章 再入秘境(17) http://.biquxs.info/ 姜歌的卧室里。 仿佛找到了个心爱的玩具一样,姜歌目不转睛的观察者碗里小草的一举一动。 姜歌伸出一根手指在小草的一片嫩绿的叶子上来回抚摸,接触到叶面的手指传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感觉,能够迅速的让人安静下来,恢复最好的精神状态。 小草啊四仿佛话痨一样,也不管姜歌的手在它身上如何折腾,总是说不完的话,各自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姜歌听的也不腻,不得不说,小草的声音稚嫩好听,自言自语的吐槽其实也是自己想说的,因为他的内心也跟这颗活了不知多少日日夜夜的小草一样,孤独寂寞。 姜歌打断啊四的自言自语问道:“那道门里你真不知道是哪里?那道门何时出现的?” 小草啊四道:“大哥,我真不知道那道门里面是什么,我也没去过,但是绝对不是危险的地方。好像是四百多天前出现的吧,具体多少天我也不记得了。” “四百多天前?这是你记录时间的方法?” “不然呢,大哥你们不是这么计算的?” “额...是也不是,我们这,三百六十五天为一年,一年分十二个月,每个月二十九天到三十天不等,分春夏秋冬四季,每个季节三个月。” “......大哥真厉害,这么复杂都能记得住,我还是按天算吧,其实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一天,没区别。” “你的还有一瓣叶子呢?” “呜呜呜,没大哥这么欺负人的。” “......又不是我弄的。” “对对对,不是大哥弄的,是大哥那杆雷霆枪弄的,就说大哥别开玩笑,大哥非得乱捅,这下好了,变成三叶草了,那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出来。” 姜歌心里有些愧疚道:“那个,不好意思,误伤,绝对不是成心的,没把握好火候。” 小草啊四叹了口气道:“也不能怪大哥,大哥是第一个能拿出那把枪的人,想我啊四金刚不坏之身,在大哥面前就真的只是棵草,大哥轻轻一掐啊四就得玩完。这都是命。” 姜歌暗喜,继续道:“还金刚不坏呢,瞧你这水嫩的模样,来只鸡就能把你给啄碎了。” 小草啊四委屈道:“大哥别瞧不起人,啊四厉害着呢,只要不是大哥,任它刀山火海,上不到啊四分毫。唯独大哥可以分秒取我性命。” “真的假的?” “不信大哥把我丢出去让人烧我砍我踩我,有一点伤痕,我喊你爷爷,哎,呸,大哥就是爷爷,爷爷就是大哥,总之您就是我的克星,想要我死,随手一捏,我活不过半秒。” “好了,信你,你每天吃什么?怎么才能长大?长大是什么样?这么多根须真走不了?” “大哥放心,我忒好养活,有水就成,还不挑。当然,药材和名贵花木什么的也是我的最爱啦,昆虫肉类也是可以的,实在不行给点土吃吃也能撑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反正就一直这么帅气可爱也没变过。” 姜歌噗嗤一笑,被逗的乐不可支,前俯后仰。一边笑一边道:“还真好养活,但为什么独独我能克制你?” 小草啊四委屈道:“我哪知道,反正你把我拿在手上那一刻,命运就和你牵扯到了一起,你不弄死我,没人弄的死我。” 姜歌平复了下心情道:“这样啊,就是冥冥中的安排,你得听我的呗。” “是唉,想我堂堂四爷,看那日出日落,花草枯荣,沧海桑田跟玩儿似的,这回可好,命命命啊。” “还四爷呢,谁四爷?” “大哥听叉了,没有,什么四爷,没有的事儿。” “你跟我说话,别人能听见吗?” “大哥想让谁听见我就能让谁听见,大哥不想,没人能听见。大哥也不用开口,心里跟我说我一样能听见。” “你能听见我心里的想法?” “不能,能也不能啊,大哥,肯定不能窥探大哥的心思,何况真不能。只有大哥想和我说话,我才能听见大哥说的话。” “真的?” “真真儿的,大哥,不信的话您一巴掌拍死我得了。” 姜歌试着在心里和小草啊四沟通了几句,确实可行,但对于啊四能不能窥探自己的内心,还有待观察,看上去不似作假,姜歌试探着心里想一些把啊四给弄死的心思,怎么凶狠怎么想。 按着啊四的性格要知道了姜歌想法铁定求饶。 姜歌看着啊四毫无反应,才放下心来。 看着啊四在碗里游来游去自己玩的欢快,姜歌突然问道:“那个,你平时怎么跟着我?总不能我走哪都抱着个花盆吧?” 啊四一遍游一边说道:“大哥不用担心,只要我喝足了水,呆在大哥身上三五天没事儿,再说了,哪里还弄不到两滴水呀。要是大哥愿意弄根新鲜的树枝什么的给小弟,那是最好不过了。” “树枝?” 姜歌迅速出门在门口的桃树上随意折了一根嫩枝,关了房门放在桌上,道:“然后呢。” 只见小草啊四的根须在水中灵活摆动,然后迅速的爬到碗口,根茎向下弯曲,像是起跳的预备动作。 嗖的一声,啊四从碗口就跳到了桃枝上,然后根须融入桃枝,根茎也变成了桃枝的颜色,只是三瓣嫩绿的叶子没有变。 看上去,就像是,一根桃枝上完美的长出了三片绿叶。 姜歌神奇的看着眼前的变化,心中惊叹不已,真不亏是仙草,还能自己跳。 “还能自己跳?” 立马反应过来的姜歌怒目看向桃枝上的绿叶沉身道:“不是不能动的?还会跳?” 刚刚得意忘形的啊四,见自己露了马脚,立马脱离了桃枝,根须如腿,灵活的走到桌子边缘,面对姜歌认错道:“大哥息怒,大哥息怒,之前在那山上啊四真的不能动啊,被巨石压住了根茎动弹不得,多少日子没动过了,啊四都忘记自己会走路了。大哥赎罪,下次不敢了。” 姜歌继续怒目看着不停点头哈腰认错的小草威胁道:“还有什么隐瞒最好想起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再让我发现有所隐藏,揉碎了喂鸡。” 一听会被揉碎了喂鸡,小草啊四身体剧烈的晃动了两下,然后歪道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像是下晕死了一般。 姜歌心中得意,看来这仙草真的很单纯,吓唬一下就成这样了。 佯装温怒的姜歌把小草丢进碗里说道:“别装死,别想着逃跑,你我心意相通,跑多远我都能抓到你,然后揉碎了喂鸡。自己呆着,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出去一会儿再回来。” 说完,姜歌就出了卧室关好门。 得先去看看红叶练功练的如何,然后得去找个能让啊四攀附的植物,方便携带在身上又不扎眼才行。 走到将军府中间的校场上,看见红叶正在和一群侍卫过招,姜歌也没打扰,偷偷的从旁边绕了过去,随意瞄了几眼红叶的功夫,有模有样的,心中也就放心很多。 出了将军府,姜歌随意选了个方向,反正都是十里长街,随便逛逛就好。 金钱和利益的力量在姜歌心里有了更大更真实的认知,从小姜歌对金钱财货没有很明确和清晰的感觉,总觉得金钱只是身外之物。 而且对于利益和人性的关系也不清楚,毕竟是一直生活在家族和父亲的保护之下,裹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花不完的钱,数不清的佣人。 福伯的陪伴更让姜歌产生了一种错觉,不需要金钱和利益,一样会有人付出一切来对待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无论实在现实世界里,还是在这个梦境里,姜歌渐渐的去了解人性,了解社会,了解不同阶层的人。 单纯的青衣小童在不断的变得复杂,不过他的双眸始终清澈,从未改变。 逛着比清风城还要繁荣许多的南浔城,姜歌心中五味陈杂,但总的都是好事,见着大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满脸幸福的样子,见着商家们喜笑颜开的迎来送往,见着小商小贩们卖力的游走吆喝,原本复杂的心情也变得开朗高兴起来。 能让更多人幸福快乐,本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而带给大众安稳祥和的生活,才应该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该去做的,想想,无数人因为你而脱离苦难,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是多有成就的事情,人生也才更有意义吧。 看着一张张笑脸,听着一声声欢声笑语,姜歌仿佛将内心多年的迷雾一层层的拨开,身体和心神随着迷雾的消散变得更加通透简明,心中的光芒越来越盛,深藏在内心的迷茫和纠结,在此刻,豁然开朗,仿佛终于打开了那扇透着朦胧光线的窗户,清晰的看到了窗外新的世界。 身体变得轻盈,精神无比清明的姜歌欢快的挤在人群里,感受着身边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逛了许久,姜歌终于在一家专卖盆景花木的商号门口停下。 商号门口摆着几十个大小不一造型不一的各式盆景,有造型讨好的长青松,也有讨喜结满果实的观赏果树,有的造型奇特,有的寓意更好。 店伙计见着身着清爽的年轻公子在细细观赏门口的盆景,迅速笑脸迎了上去,开口道:“一看公子就是读书人,文韵深厚,咱们家的小世界,公子可得请一坛回家,放置书房与那文房四宝才能相得益彰。您瞧这满盆金桔的小世界,您请了回去,必定财源滚滚,吉祥如意。” 姜歌看向伙计介绍的那盆金桔,却是好看,硕果累累,金灿灿的果实向一颗颗金元宝一样。 不过姜歌想着挑一盆长青的,方便小草栖息在上面,最主要的是找个能随身携带的绿植。 姜歌朝着伙计问道:“贵店有没有方便携带的小绿植装饰,可以随时放在身上的那种。” 伙计一听就乐了,笑着道:“这位公子说笑了,这草木就有根 ,就得活在水里和土壤里,按照您的意思,你要拿在手上如那手串一般把玩不成?” 姜歌觉得伙计说的也对,哪来自己要的那种植物,有些想当然了,正准备抱拳告辞离去的时候,挂着小世界牌匾的大门内传出了一声公子慢走。 姜歌寻声望去,见着身着富贵的中年人笑着脸抱着拳道:“公子慢走,刚在内厅忙着接待客人,有所怠慢,您想要的东西有,伙计经验不足,您担待,里面请。” 听着口气必定是掌柜了,姜歌抱拳客气几句就进了大厅,掌柜让姜歌喝茶稍等,转身去了后院说是取来物件给姜歌一看。 姜歌心想,别真的有那么一个东西,不然这运气实在太好了。 看着满大厅各式各样的盆景,姜歌的心情好了很多,瞧着哪盆喜欢哪盆,看来看去觉着都喜欢。 不一会儿,掌柜手里捧着一个瓷瓶走到姜歌面前递了上去。 姜歌接到手上仔细一看,心中惊叹不已。 只见细小瓷瓶比普通药房用的瓷瓶还要小一号,瓷瓶中插着一只黑褐色的枝干,枝干一指长,取出枝干姜歌仔细看上去,枝干两端是整齐切口,枝干上头切口旁有细小两片嫩叶刚刚生出。 姜歌问道:“此木可有讲究?” 掌柜笑着脸道:“此木不常见,但是在咱们这个行当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此木名叫百活木,性情坚韧又十分温和。无论是雷击还是烧还是暴晒,只要不损坏枝干内部结构,遇水则活,就是放在空气中,不浇水,它也能自己生长存活。而且在嫁接和修复损伤的盆栽的时候用上百活木,不出百日,您再看,嫁接的痕迹都见不着。” 姜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神奇的树木,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在掌柜介绍了几个嫁接的盆景之后,又到库房里看了看胡乱堆在一起却生机盎然的木头之后,姜歌才彻底相信。 还在那堆百活木里面挑了根笔直好看的新枝给掰了下来,丢下十枚金币就扬长而去,丢了句店里的盆景和这堆木头会有人来搬。 掌柜被惊的目瞪口呆,拿着手上的金币又是搓又是咬的,真是遇见了爷,这满屋子的盆景,别说十颗金币了,就是这个铺子盘下来也不要十个金币。 姜歌刚回到将军府,几十个侍卫就把大大小小的盆栽给搬了回来,姜歌留下那盆金桔的盆景放在卧室里,红叶挑了盆结满红色果实的盆景之后吩咐随意摆放。 之前有些像军营一样干干巴巴的感觉突然增多了许多好看的盆景,感觉多了一些生气和活力,随处可见赏心悦目的盆景,各司紧张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了许多。 而此刻,小世界的掌柜却拿着十枚金币跪在将军府的大门口,紧张的不得了,做了大将军的声音,还收了钱。 这要传出去,还能继续干嘛,不被口水给淹死,自己也得羞愧死。 清风城南浔城这么好的世道谁给的?心里能没点数? 他一个种果树的农民能做这个生意,让一家老小过上舒坦的日子,从长城南的那片平民区倒腾出来,活的人模狗样的,是谁给的? 真是给金钱迷了魂,居然来将军都没认出来,一般人儿能有将军那股子气质? 一边跪着一边自责的掌柜刚刚真的被吓坏了,那年轻人刚走,几十名不知道从哪来的精壮汉子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铺子里,话也不说就搬东西。虽然都穿着便装,可那人亮出来的金牌不能有假。 将军府门口围满了人,左邻右坊的刚开始还羡慕踩了狗屎运,紧接着就在感谢神灵不是发生在自己的铺子里。 不少人可怜的议论跪着的掌柜,还有不少人幸灾乐祸,等着看戏。 得到消息的姜歌有些无奈,瞪了眼刚刚跟着自己的侍卫长,随后去了大门口,赶紧扶起跪着的掌柜低声的说了几句。 本以为会出大事,结果在姜歌低声嘀咕了几句,掌柜不停的点头之后便烟消云散了,姜歌说完就回了将军府,小世界的掌柜也没事人儿一样回了自己的铺子。 刚刚还想着撇清关系的几个人好奇的跟着进了小世界,不解的问道:“掌柜的咋回事儿啊,将军的钱你也敢收,今后的生意不想做了?” 掌柜的哈哈大笑起来,叫了战战兢兢的伙计出来道:“去那得意轩找掌柜的做块匾,匾上写将军府专供,明个儿会有人来盖上大印和签署合同,以后将军府的绿植盆栽,由鄙店专职养护。各位掌柜见笑了,稍后春风楼摆两桌,各位赏脸。” 话音刚落,本就不大的小世界大厅就炸开锅了一般,恭喜声不断,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只是连小千世界的掌柜自己都还在发着懵,这好事给自己摊上了,得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以后就靠着将军府的活计就足够一家子吃喝不愁了,何况这专供的牌匾挂上去,南浔城里头一份啊。 那生意不得从街头排到街尾? 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第七十八章 再入秘境(18) http://.biquxs.info/ 将军府。 姜歌卧室里,小草啊四早已欣喜的和造型笔直仿若发簪一样的百活木融为一体。 姜歌照了照镜子把百活木插在脑后挽起的发髻上。 左看一圈、右看一圈,一点不显得惹眼,反而有些清醒脱俗。 而且姜歌还发现了个神奇的效果,啊四融合的发簪插在头发里,不仅感觉有种刚洗完头发之后的干净清爽,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小草啊四也很喜欢这支百活木,说一直带着都没事,连水都可以不喝,这木枝随时在汲取空气中的水分,对于啊四来说简直是用之不竭。 弄清楚小草啊四的事情之后,姜歌叫上了吴彦,叮嘱了所有事情按部就班的去稳步实施即可。 最后去了趟黑石长城查看了一遍长城的质量以及防御的兵力武器等。 干完所有事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 回到将军府之后,姜歌又发现了一个啊四的一个好处,把啊四放在橘子上,不一会儿橘子里的汁水就会被啊四消化掉,随之满屋都是橘子的清香。 随后姜歌又尝试了其他的水果和蔬菜,简直不要太好玩,天然的香薰啊。 啊四也乐于被姜歌使唤着做各自实验,能被人玩,可是无数个日夜里朝思暮想的事情。 在南浔城又待了两天,安排妥当所有事情之后,姜歌下定决心去那个悬崖里的另一个世界看看。 他和啊四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但起码的不会有危险。 所以走之前姜歌和吴彦交谈了很晚,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都没说。 姜歌把将军印信都留给了吴彦,一切都托付给了吴彦。包括红叶。 最后在吴彦老泪纵横的承诺一定会照顾好现在所有的一切之后,姜歌告诉红叶说得去闭关修炼,在红叶含着泪依依不舍的视线里趁着夜色带着剑虹消失在南浔城外。 离开南浔城,姜歌不住的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巨大城市,心中也有许多不舍和留恋,可他必须得走了。 剑虹是姜歌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一个原因是剑虹心中有一股子不甘于剑客想要攀登剑道高峰的孤傲和坚定,另一个原因是剑虹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战友。 第二天,天色朦胧之际,姜歌和剑虹已经来到了巨大山顶的缝隙里。 没了啊四的作妖,一切都很平常。 只是剑虹第一次听说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亲自试探过悬崖口的特殊情况之后陷入了沉思。 他相信姜歌不会骗他,自己也亲自试验了姜歌说的是真的。但是他还得权衡再三,要不要跟随姜歌踏入此门。 一但踏了进去,或许永远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来。 也许会死在里面。 一切都是未知的。 未知就有空间,剑虹也不例外。 姜歌倒是很轻松的眯着眼休息,调整身体和精神状态,等着剑虹考虑清楚之后再进去。 半个时辰后,剑虹斩钉截铁的道:“将军去哪剑虹去哪,不犹豫了。” 姜歌咧嘴一笑,拍了拍一本正经的剑虹道:“我先跳,没事儿你就跟上,有事儿的话下山给我收尸。” 话音刚落,姜歌手持长枪助跑了几步嘭的一声跳向悬崖的虚空中,眨眼间姜歌就消失不见,悬崖边的虚空中好像波纹微微荡了几下便恢复如初。 下定决心的剑虹要紧牙关原地向前冲了几步轻轻一跃,闭着眼睛嗖的一下就落了地。 刚睁开眼睛就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看起来五六十个?还都是穿着斥候军服? “统领大人!” 众人抱拳齐声喊道。 剑虹浑身打了个激灵,刚刚回过神,看着眼前激动的几十人,剑虹才想起来肯定是之前消失的斥候。 《我的治愈系游戏》 姜歌优哉游哉的站在一旁看着剑虹的笑话。 剑虹有些尴尬的朝着姜歌道:“将军见笑了,第一次,没心理准备。下次会注意。” “哈哈哈哈。” 姜歌一阵爽朗的笑声让现场所有人都放松了许多,只要有将军在,所有人心里的恐慌和迷茫都随之消散。 剑虹更是如此,心里也认定了唯将军马首是瞻。 姜歌比剑虹早一步出现,只不过姜歌出现之后便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直到剑虹出现,姜歌才停下观察四周。 姜歌尝试着在十步范围内查找回去的空间门,一无所获。 根据姜歌的观察和斥候的们的介绍,姜歌知道了他们被困在了一座山坳里,身后是悬崖,悬崖下面是深不可测的峡谷。 山坳呈狭长型,只有一条路可以往前走,但不知道通往何处。 斥候们曾经试探过前面的路,一路上野兽横行,而且这些野兽凶猛异常,体型庞大。 斥候们大概向前走过两个时辰的距离就不能前进了,因为有十头巨大的黑熊以及一头小山大小的白熊挡在前面。 所以最后斥候们原路返回来,等着更多的人来救援,这一等就是几个月,在众人失去耐心的时候,他们的将军和统领出现了,那么希望也就来了,他们相信自己的将军。 姜歌知道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做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姜歌也会照顾好身边的这些人。 姜歌和剑虹与众人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看了下天色,还没到中午,姜歌拿着长枪道:“你们在后面百步跟着,我在前,剑虹在后。试试能不能走出去。” 所有人收拾好之后拿着长短不一的武器跟着姜歌气势汹汹的朝着那条通道走去。 这条路还算好走,不宽不窄,两辆马车并行没有问题。道路两边不是陡峭的山坡就是悬崖。 一路上姜歌能看见之前斥候们厮杀过的痕迹,许多野兽的尸体都只剩下白骨,明晃晃的散落在路上。 一直走,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在拐过一个弯之后姜歌看见了斥候们所说的十头黑熊和一头小山大小的白熊。 姜歌和剑虹的出现明显也惊动了这群巨熊,剑虹有些紧张,姜歌有些尴尬,因为这些熊比斥候形容的还要大很多。 此时此刻已经来不及多想的姜歌只能硬着头皮手握长枪准备厮杀,眼见着领头的白色巨熊只有二十步的距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 白熊和另外十头熊突然就停了下来,之前的野蛮和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扫而空,眼神都变得空洞无神。 刚刚提前踏出去几步的姜歌尴尬的停在那里,继续前冲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啊四稚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大哥,有小弟呢。刚穿越过来有点晕,睡了一会儿。这些野兽哪里需要大哥动手,四爷出手,天下我有,哎。呸呸呸,小四小四。大哥别生气,口误口误。” 姜歌心里问道:“你能迷惑?” 啊四得意道:“是控制,迷惑算什么,这种低级野兽,控制思维忒简单。你放心好了,这些熊指哪扑哪,都听您的。” 姜歌收了刚刚冲刺的动作,不太好意思的站直了身形大声吼道:“尔等孽畜,胆敢拦路行凶,还不快快开路,耽误本将军之事定斩不饶。” 所有人包括姜歌身边的剑虹神色各异的看向姜歌,再看看真的转身就走的巨熊,每个人都啥了眼,合着将军还能像耍猴子一样御兽不成? 姜歌装模作样的在前面走着,身后的人像是见了神仙一样无比崇敬和佩服甚至痴迷的心情跟着姜歌。 剑虹心里也佩服,但是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只是警惕的跟在姜歌身后。 就这样,一路上在是一头巨熊的开路下,整条通道里的一波波野兽都给血腥的清理干净。 那战况要多血腥有多血腥,要多激烈有多激烈。什么豺狼虎豹的在巨熊的面前都像是一只蚂蚱,连蹦跶一下都不行。 特别是那只巨大的白熊,一巴掌一个,一巴掌一个,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尸体能留下来。 这一路下来,看的姜歌心惊胆战,幸好有小草啊四在,不然自己傻不拉几的冲上去,稍不注意被一巴掌拍到,人就成了烂泥,还当什么将军啊。 大概一路行走了两个时辰左右。 在巨熊的领路下,姜歌一行人终于走到了这条道路的尽头。 可是,所有人不敢再向前了,哪怕多走一步。 姜歌此时也是如此,是真的胆寒了。 因为,十一头刚刚还大杀四方的熊被一只巨大的蜘蛛,嗯,不是巨大,是一座山大的蜘蛛一只脚插着一只熊,趴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上,露出比人还高的尖牙细细品味着姜歌送来的美食。 看的姜歌众人毛骨悚然,恨不得马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可不想被那蜘蛛串成人串子,然后放进那恶心的嘴里咀嚼的嘎嘣直响。 姜歌虽然内心已经怂了,但是表面上还得故作镇定,在心里说道:“啊四,这玩意儿你能不能控制?” “......” “啊四,能听到我说哈吗?” “......” “别装死啊,啊四,你行不行啊?” “......” “你在装死,老子掐死你信不信?” “......” 姜歌赶紧去下头上的树枝,仔细一看,之前还鲜嫩的树叶怎么都焉了? 怎么逗弄、威胁、浇水都没用。 姜歌也实在没办法了,伸手把树枝插进了头发,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众人的退路早就被蛛网给堵住了,这么多人就像是自投罗网的羔羊,还是一群。 巨型蜘蛛已经吃掉了第八只黑熊,骨骼被咀嚼的声音,皮肉撕裂的声音,还有血液肉末飞溅的场景。 所有人都难受到想吐,想着过一会儿都得被这么咀嚼致死,不少人已经打定了注意,到时候一刀自我了结作数。 姜歌看了看身后的众人,除了剑虹一身决然之气,其他斥候都丧失了基本的勇气。 好在,姜歌可以肯定这个地方不是自己的现实。而是梦境里的另一个世界。 所以,已然还是在自己的梦境。既然如此,姜歌就不会真正的死亡。 虽然面对的庞然大物翻新了姜歌的认知,虽然姜歌也被吓的恨不得掉头就走,但看着身边毅然决然的剑虹。 姜歌不能退缩,看着身后五十人惊恐的表情,更不允许一军之将妥协。 只有一战。 死也要死成个将军样。 就在姜歌正在给自己打气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姜歌身边飞出。 是剑虹的那把剑散发出的剑气。 仿佛蓄满了战意只为最后一搏的果断。 姜歌身后众人一齐抬头看向那道默默前冲的身影,已经陷入绝望的众人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怒目前方。 姜歌仿佛看到了每个人身后燃起的熊熊烈火。 视死如归的战意。 说时迟那时快,剑虹早已一人一剑劈开重重蛛网,几个腾挪之下就要冲到蜘蛛的腹下。 锵~嘭~ 轰隆隆。 比精钢还要坚硬的蜘蛛长腿不停的刺向剑虹。 剑虹身形灵敏,不断的转折翻滚或是跳跃格挡,坚固又锋利冒着绿色毒液的蜘蛛长腿不停的插入剑虹上一秒刚刚待过的地方,砂石飞溅。 剑虹一次次险象环生,看看躲过去,又面临着另一支腿刺来的威胁。 五十斥候此刻眼中闪烁着决绝的战意,各自默默站好队形,像是不等姜歌下令,所有人就会冲上前去,面对根本就无法战胜的敌人。 “将军快退,我们为将军拖延时间,大家本以为就死在这里,没想到将军和统领能找来,将军不能死,还有那么多兄弟等着将军回去带着他们杀敌呢。” “能跟随将军,这辈子够了。兄弟们,杀啊。” “为了将军。” “杀啊!” 一声声怒吼,一个个铁血男 儿与姜歌擦身而过。 愤怒、绝望、不甘,视死如归、期望、放下。 姜歌感受到了无数种情绪,这些情绪交汇在一起,相互吸纳融合,最后,只剩下一往无前的滔天战意。 突然,握紧长枪的右手在颤抖,泛着蓝色光晕的长枪在颤抖,热血沸腾在不断燃烧的心在颤抖。 姜歌抬头看向眼前的巨大蜘蛛,心无旁笃,再没有一丝胆怯。 手上的长枪忽然有雷光环绕,枪头交织着耀眼白光。 身形一闪,姜歌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在众人身前的高空,拖着一道白色雷光的身影腾空而起飞射向前。 雷光所过之处,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仿佛遇见火苗的丝线一般,沿着更多的丝线迅速的燃烧着,有一道道细小的白色雷光,呲呲作响,雷光碰触过的地方焦黑一片。 眨眼之间,一道闪着绿色光芒的锋利蛛腿刺向空中的姜歌,地面上还在左臂右闪的剑虹被躲无所躲的一脚迎面踢飞,幸好有长剑挡在身前,不然铁定被削成两半。 腾空前刺的姜歌看见急速刺来的蛛腿,右手一抖,闪着雷光的长枪随之一个抖动,枪头前的雷光瞬间暴涨,从一点变成了一团。 锵~ 呲呲~ 雷霆与蛛腿碰撞在一起。 不断跳跃的雷光透着枪头,迅速从蛛腿尖上攀爬而上。 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春雷炸开一般,姜歌被巨大的冲击力反弹落地,在地上深深的砸了个坑。 停止前冲的众人抬头望去,空中刚刚炸雷的地方,蜘蛛锋利的长腿被炸成粉末,只剩下半截的蛛腿在空中胡乱飞舞。 吱~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蜘蛛恶心的头部传来,随后蜘蛛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人高的尖牙,朝着地面的姜歌嘶吼。 此时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被炸雷轰到地上砸了个坑的姜歌满身的泥土灰尘,还在想着刚刚的炸雷威力既然恐怖如斯。 还没来的急爬起来,就听到吱的一声巨大的嘶吼,难听又刺耳。 “将军小心!” 伴随着远处五十斥候一齐的喊声,两只锋利的蛛腿带着破空声同时刺向地坑里。 被刺的措手不及,姜歌只能横枪在胸前,刚好挡住了两只锋利的蛛腿,巨大的力量从两只蛛腿尖上传来,死死压住姜歌不能动弹。 尖锐的腿尖刺在长枪上不停的摩擦,咯吱~咯~吱声不断。 姜歌用劲力气托住长枪的手此时真想丢掉长枪,好好的挖一下耳朵,这咯吱真他娘的难受。 正准备滚动身子的姜歌,突然看到了第三条锋利的腿闪着绿光急速的从高空刺了下来。 咯吱~咯吱~ “咯吱你爹啊,太他妈难受了。” 就在第三根腿刺入地坑的同时,地坑里随着姜歌的嘶吼声,一道巨大的雷光爆射而出。 砰~砰~呲呲~ 三条锋利坚韧的蛛腿变成粉末四散飞去。 不少残肢断臂掉在地上还呲呲的冒着雷光。 像是受到了巨大伤害一样,巨大的蜘蛛剧烈的嘶吼、嚎叫。 八条腿的蜘蛛,这下被姜歌炸断了四条。 原本凶悍的巨大蜘蛛只剩下左右各两条长腿,幸好还有巨大的蛛网在,不然四条腿不一定能够站的稳。 听着蜘蛛的嘶吼声,姜歌知道这下肯定不死不休了。 “将军快跑!蛛丝!” 听见有人提醒,姜歌迅速跃出地坑,接连两个翻滚,侧头看去,一团极其粘稠的蛛丝填满了刚刚躺着的地坑。 一眨眼的功夫,又是团喷了过来。 姜歌狼狈的左滚右闪,前仆后仰,巨大的蜘蛛不停的吐着蛛丝,姜歌不停的在左右腾挪。 眼看着地面上的空地就要被粘稠的蛛丝给铺满。 姜歌愤怒的吼道:“有完没完,干你娘的吐痰吐上瘾了?” 见着地面上已经站无可站,在不发威,就只有被这恶心的唾液给死死粘连在地面上,然后生不如死的被活活折磨。 姜歌心中烈火如灼,从最后一块空地笔直腾空而起,双手握住长枪,举过头顶,闭着眼睛只想一把火烧了这些密密麻麻看着就难受的蛛网,然后一枪刺死蜘蛛,让雷霆折磨城焦炭。 远远被困在蛛网上的剑虹离姜歌最近,五十斥候远远的在姜歌的身后。 所有人都清晰的看见,姜歌在一声嘶吼之后,整条右手冒出无数条白色雷光,紧接着握在手上的长枪瞬间变成了耀眼的雷光。 布满长枪的雷光像是在欢快的跳跃着,又好像是煮沸的开水,不时的有雷光喷射向四面八方。 雷光接触过的地方,蛛丝化为灰烬,空地变成焦黑。 嘣~ 山崩一般的巨响。 姜歌重重落入地面,全身弥漫着的雷光顺着双腿以姜歌为中心,呈圆形眨眼功夫灼烧着路过的一切,随后顺着蛛丝攀爬而上,散布到蛛网的各个角落。 落地蹲下身体姜歌,在双脚落地的一瞬间,仿若飞出海面的飞鱼,噌的一声,带着耀眼的满身雷光刺向天空中趴在蛛网上的巨大蜘蛛。 仿佛感受到生命威胁的恐惧一般。 蜘蛛发出无比惨烈的嚎叫。 一道白色的雷光忽的穿透了蜘蛛的头颅,飞向空中,随后踩着蜘蛛巨大的尸体落向焦黑的地面。 落地时姜歌把手指的雷霆刺入蜘蛛的后背,一阵恶心的烧焦的味道瞬间弥漫在空间里。 姜歌迅速拔出长枪救了剑虹,回到斥候们身边。 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蜘蛛巨大的身体一阵抖动。 随后砰的一声迅速炸裂开来。 碎片在白色雷光的包裹下瞬间变成焦黑的灰烬。 一阵风吹来,雷光消散,灰烬不在。 一道发着光的门在蜘蛛洞口微微亮起。 第七十九章 再入秘境(19) http://.biquxs.info/ 异域空间里。 姜歌有些精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 五十斥候和剑虹围在姜歌的身边。 姜歌有些受不了众人齐刷刷看向自己的那种眼光。 赤裸裸的敬仰和纯粹的感激。 休息了一会儿,缓过劲来,姜歌慢慢起身招呼道:“不用护着我了,各自小心搜查一边,那个发光的门切记不要碰,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危险。” 众人应诺之后各持武器开始搜寻眼前的小山坳,山坳不大也没有别的出口。 除了有个黑漆漆的洞之外,就只有那道发光的门。 姜歌复盘了进入这个空间之后发生的事情,大致也猜想到这里是个什么地方,类似于潜龙谷和凤凰山的关系,一个空间到另外一个空间的链接处。 只是姜歌没有猜到会有这种成了精的玩意儿守在这里,战力还如此恐怖,看来人性都有软弱的一面,特别是对未知的恐惧。 当然值得一提的还是真正的悍勇之士在濒临绝境的时候虽然也会绝望,但是爆发出来的那种藐视一切、视死如归、一往无前的战意是值得肯定和佩服的。 还有姜歌手上的这杆枪,所蕴含的雷电之力已经超脱了剑气拳罡的威力范围,真实可见的雷霆之力,穿梭跳跃的雷光,也让所有人包括姜歌自己都深感震撼。 不过也只有姜歌自己清楚,如果换做一杆平常的枪,按照六合枪的枪法招式,姜歌也可以将雷电化形于枪头之上,但其威力也仅仅和剑气拳罡一样,属于内气化形,虽然也会具备防御和伤害的功能,但和刚刚雷霆枪出现的雷霆之力有着天壤之别。 一直保护在身边的剑虹,内心其实对姜歌的武器是极为羡慕的,从之前的那把镇山剑,到现在的这杆雷霆枪,无一不是神兵利器。 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精钢长剑,虽然在世间也很难得,用料和锻造都是上品,用起来也很顺手。如果只是单纯的在普通人眼中确实也是一把好剑。 可是好剑也只能是好剑,算不上神兵利器。 之前在清风城姜歌大战魔族将领前半段剑虹也是全程观摩者,那把镇山剑的表现也让人极为惊叹,但对剑虹或者其他人来说,也只是一把配得上将军的名剑。 当然,如果剑虹能够记得起那战的后半段,肯定不会这样认为了,估计会无比的惋惜和痴迷。 剑客对剑的痴迷,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比拟的。 当下见过了姜歌手中的雷霆枪展现出来的巨大威力,剑虹心中也很羡慕,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得到一柄和雷霆枪一样的神兵长剑,死而无憾。 姜歌当然知道剑虹的性格,更知道剑虹对剑道的痴迷,哪有剑客不爱剑的呢,只不过姜歌也没有任何获得神兵利器的途径,心中也只有惋惜,只能将剑虹带在身边,看剑虹会不会有自己的奇遇和造化。 两人正在各自思虑事情的时候,一名斥候喊了起来:“将军、统领快来看,好多箱子。” 姜歌寻声而去,快步走到了已经被火把点亮的蜘蛛洞,在空旷幽暗的蜘蛛洞的一角胡乱摆放着十几个一人高的大木箱,像是堆放了无数的岁月一样,布满了白色的蛛网和厚厚的泥土灰尘。 剑虹带着所有人将周围清扫出来,姜歌示意打开最近的一口木箱,剑虹拔出长剑慢慢靠近,木箱没有锁,只有锁扣随意的扣在一起。 《基因大时代》 剑虹撬开锁扣,长剑插入木箱盖子下的缝隙,手臂用力,木盖轻轻抬起。在试探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剑虹用力一挑,厚重的木盖被全部打开,火把的照耀下,箱子内金光灿烂。 斥候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金币,各自惊讶声响起,却没有一个人前去抢夺。 对于见过金山的姜歌和剑虹来说,一箱子金币不足为奇。 在姜歌的示意下,剑虹带着所有人一次打开了十二个木箱。 每一个木箱被打开都会惊叹声包围。 最后剑虹有些激动的回禀道:“将军,十二个木箱,两箱金币,两箱宝石,六箱全部是墨绿色的战甲,剩余两箱是武器,清一色的阔剑,材质属下没见过。其中有一把窄剑尤为特殊,属下不敢妄动,请将军上手。” 姜歌看着剑虹的样子,心中就知道那把窄剑才是重点,看样子剑虹极其喜欢,碍于身份才压抑着心中的喜爱之情。 走到木箱前,看着满箱的漆黑阔剑,姜歌顺手拿了一把掂量了下手感,剑身沉重,通体漆黑,而且有丝状暗纹密布,像是一块黑铁上有无数银色细丝缠绕剑身一般,刃宽五指,最窄的剑尖也有四指宽,剑刃是细细的一圈银白色,看上去锋利无比,阔剑拿在手上对于姜歌来说重量刚刚合适,约莫二十到三十斤之间,姜歌退了几步,在手上轻轻舞了几个剑花,然后劈砍在木箱上,众人只听见斧头劈砍木柴的声音,被姜歌劈砍的那面木箱的箱壁碎成十几块木屑。 “好剑!” 姜歌锵的一声将阔剑插入地面,满意的摸了摸剑柄,想着手下的斥候们一人一柄阔剑,那得多霸气。 有一柄窄剑带着剑鞘,从刚刚破碎的箱子里花落在姜歌身前,剑虹轻轻捧起递给姜歌,眼神里满是喜爱之色,毫无遮掩。 接着火把的光亮,姜歌结果窄剑握在手中,剑柄像是一整块琥珀,对着火把定睛一看琥珀里是一支不知道属于何种 飞禽的血红色的羽毛,毫厘之间清晰无比,感觉就是漂浮在空中一样自然柔顺,栩栩如生。 从雕刻各种奇异纹路的金属剑鞘里抽出剑身,就连姜歌都突然有了据为己有的强烈心思,因为这把剑是姜歌有史以来见过最好看的剑。 站在一旁的剑虹眼睛都直了,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脸上有惊喜,有强烈的欲望,还有拼命的纠结。 剑身出鞘,剑身宽两指,剑脊是一整条菱形白色水晶琥珀,琥珀里清澈无垢,只有从剑柄的连接处有一条血红细线贯穿至剑尖,水晶琥珀外的上下剑刃散发出冰冷的银色寒光,死死的嵌在琥珀中,仿佛早就融为一体。 姜歌细细抚摸着手中的长剑,放在眼前细细观赏,琥珀中的羽毛活灵活现,剑身中的那条血线更是有种妖媚的感觉,让人的眼睛和心神止不住的想多看几眼。 借着火把的光亮,在刻满暗纹的剑护上有四个血红色的古篆字体——火羽血魄。 姜歌嘴里啧啧不断,眼中满是欣赏和喜爱,抚摸在剑身的手指更是欢快的跳动。 不过姜歌并不痴迷,而且脑中清明无比,手中这把火羽血魄名字听上去就厉害,来历肯定不凡,而且剑柄中的羽毛更可能是不得了的存在。 可惜的是,这把剑握在姜歌的手中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握住寻常的任何一把剑一样,心中没有丝毫涟漪。 完全和手中的雷霆枪带给自己的感觉是两回事,雷霆枪感觉就是姜歌身体的一部分,而这把极其华丽的剑,只是一把好看的剑而已。 姜歌欣赏了一会儿,剑身入鞘,递给身边一直在忍耐的剑虹。 看着剑虹有些扭曲的脸,姜歌拍了拍剑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当你遇见之后,心中会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和联系,仿佛身前之物天生就是属于你的。这种感觉我也是遇到这杆雷霆之后才体会到。这把剑与我无缘,你也不必压抑内心的狂热,接受它,看看会不会是剑道上的神迹。” 一直是一副冰冷表情的剑虹痴迷的看着姜歌手中举起的长剑,血液沸腾,双手在颤抖,感觉心脏在灼烧,在剧烈的跳动,一种原始的冲动在控制着剑虹的思维和身体。 但是仅剩的理智在不停的告诉剑虹,如此精美的长剑只有将军才能配得上。 一直克制着想要拿在手上亲吻长剑的剑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道:“还请将军收下此剑,剑虹不配,是将军救了属下的性命,如此神器,剑虹不敢也不能据为己有。” 看着跪在地上极力克制自己的姜歌哈哈大笑起来,欣慰道:“能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和自制力,说实话,我不如你。收下吧,看样子这把剑和你有着某种密切的关联。天赐而不取,有违天道了。以后好好跟着我,纵横九洲。” 姜歌说完将手中的火羽长剑随意丢向跪在地上的剑虹,猝不及防之下,剑虹慌乱的双手握住长剑。 轰~ 一股热浪在剑虹握住血羽的同时从身体里喷薄而出。 姜歌和身边的斥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退了数步。 众人紧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剑虹。 只见包裹着剑虹的热浪在扭曲着空气,束在剑虹脑后的发束突然解开,长发凌空飞起。 剑虹身上的长袍开始慢慢燃烧,满面通红的剑虹仿佛极其难受,突然张开嘴发出剧烈的吼叫。 周身的热浪像是烧开的油遇见火苗,嘭的一声被点燃。 此时剑虹已经抽出剑身,跪在地上,双手握住剑柄,周身火焰爆裂。 身上的衣服早已烧为灰烬,整个身体像是丢进火炉中的铁矿,通红发亮。 突然,一声脆裂声响起。 剑虹握住剑柄的双手血管爆裂,只是鲜血没有掉落地面,而是顺着剑柄向上游走。 一颗颗鲜红的血珠缓缓升起,飘荡在剑柄周围。 姜歌此时心中也是担心万分,虽然体验过雷霆带给自己的感觉,可剑虹这样剧烈的变化还是头一回,心中也是忐忑,看着熊熊烈火包围的剑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千万别被烧没了。 就在众人都在无比担心的时候,有人想着要不要找水把剑虹身上的火给浇灭。 还好姜歌制止了身边斥候们胡乱的动作。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剑虹握住剑柄的手不在鲜血淋漓,所有的血珠一眨眼的功夫全部浸入剑柄,随后剑身中的血红细线从暗红变成了新鲜血液亮红的颜色。 嘭的一声。 火焰消失,赤身裸体的剑虹瘫软倒地失去了知觉。 姜歌迅速走了过去,蹲在一旁摸了摸剑虹彷如婴儿般的皮肤,又探了探鼻息,呼吸均匀,脉搏也跳动有力。 姜歌羡慕的啧啧道:“三十多的人了,还能重获新生一样,啧啧啧,天大的气运。” 随即吩咐斥候把剑虹抬到一块平坦的大石之上,还从箱子里拿出了软甲披在身上。 看着沉睡的剑虹,姜歌放心了许多,带着斥候们继续看那些箱子里的铠甲和武器。 最后清理出来,每个箱子十套铠甲,本以为是绿色的,结果是一层锈斑,仔细擦过之后呈暗红色。 铠甲氛围内甲和鳞甲,内甲呈马甲式,也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穿在身上柔软舒适,完全没有牛皮甲那种死 硬膈应的感觉,更像是硬化的皮草,内柔外硬,而且韧性极好,斥候用匕首试着捅过很多次,姜歌也试了几次,根本就刺不穿。 鳞甲呈暗红色,轻薄异常,除了护肩和胸口是一整块尽数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片的树叶大小的鳞片紧密连接在一起。 有斥候用刀,剑,枪,匕首各自尝试,连砍过的痕迹都没有。 还有头盔上的那根红色羽毛,极其亮眼。 看着斥候们脱下原来的简单皮甲,换上一身暗红的鳞甲,手握漆黑阔剑,坐在石头边守着剑虹的姜歌看的心里都快乐开了花。 瞧着五十个身披暗红鳞甲的斥候,姜歌不停的称赞,满脸透露着无比欣赏和满意的表情。 斥候们也心情愉悦,第一次穿戴这么又好看,防御又强悍的铠甲,手中的阔剑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共六十套战甲和六十柄阔剑,除了战兵没人穿戴了一套,给剑虹放了一套,还剩下九套。 金币和宝石,姜歌让斥候们用之前的衣物做成了口袋,均匀的分成了五十二份,每人一份。 沉甸甸的金币和闪着光的各色宝石混合在一起的布袋沉甸甸系在腰间,斥候们各自喜笑颜开,打心里面敬佩眼前的将军,不仅只身救援,还解救他们于困境,最后大战巨型蜘蛛,可以说这些人都应该是死了两回的人。 现如今每人一套犀利的战甲和一柄阔剑,都是从前没见过,连听说都没听过的装备。还有均分的财货,那可是真的平均分配,一人十颗轮流拿,不多不少,重重的挎在腰间,不看不摸,就这重量,所有人都可以把自己的命卖给将军十回百回了。 忽的一声咳嗽,剑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之前通红的皮肤已经恢复过来,而且白皙滑嫩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脸上也褪去了之前的苍山感,白净的像是十几岁的读书少年。 眉宇之间少了些冰冷,多了些阳光和温暖,看上去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边,从之前三十几岁的苍山剑客,变成了如今模样俊朗的年轻小伙。 清晰过来的剑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和周边所有人的目光,有些尴尬的道:“有劳将军,待属下穿戴整齐在谢罪。” 姜歌哈哈一笑走了出去,五十斥候也嘻嘻哈哈跟着出了蜘蛛洞。 蜘蛛洞外阳光明媚,金光照耀在五十斥候身上的战甲上,暗红色的鳞片上闪着金色光芒,威武霸气,气质夺目,有一股无坚不摧的感觉。 当剑虹穿戴整齐,刚刚走出蜘蛛洞的时候,伸手遮挡了一下有些刺眼的阳光,随后看向整齐列队的五十斥候,心中震撼异常,不自觉的摸了摸身上的铠甲,有着难以言表的感觉。 以前一直以剑客自居,身穿都很飘逸,第一次穿上铠甲的感觉,有些奇特,更有浓烈的战意似乎在流淌。 剑虹走到队列前面,单膝下跪,一脸至诚道:“将军不弃,剑虹誓死跟随。” 五十斥候随即拜倒在地,齐声道:“将军不弃,刘二黑、王小鱼、张大锤,李石子......誓死跟随。” 姜歌看着跪在身前的五十一人,心中感叹,随即朗声道:“诸位不弃姜歌,姜歌必不弃诸位,都快快请起,往后同富贵共患难。” “敢不效死!” 姜歌看向剑虹道:“未来不知艰险如何,这道门之后又是什么我们一概不知。无论如何,我都会带着大家一起,不离不弃。今天起,设红甲亲卫,剑虹为统领。生死有命,咱们共进退。” “与将军共进退,誓死效忠将军!” 姜歌满意的点点头,吩咐大家先休息。 拉着剑虹到了一旁问道:“发生了什么变化?” 剑虹有点不好意思的道:“禀将军,整个人感觉和这把火羽剑融为一体,有一种极其浓烈的血脉相连之感,之前第一次看见这把剑的时候内心就激动不已,仿佛有一种生命中的呼唤,又仿佛是一种命运的相连,所以属下不敢擅自碰触。而且属下以为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当将军拔出剑身之后,内心和血液仿佛被牵引一般,身体灼烧的利害。最后将军将长剑丢给属下,当属下慌乱接住长剑的时候有种血脉相同,通体融合的舒爽感,随后燃起烈火,那火苗炙烤着属下的五脏六腑和骨头血肉,之后就昏迷了过去。醒来之后感觉通体轻盈,纯粹干净了许多,仿佛整个人获得了新生,活力十足,刚刚在洞内试了一下,灵活度、力量和精神等各方面比之前提升了几个台阶。还有就是这把剑,您看!” 姜歌看着剑虹拔出火羽,突然一下,剑身之上燃烧着赤红色的烈焰,与自己雷霆枪上的雷电一样,真实且威力十足。 剑虹明显有些激动和兴奋,姜歌拍了拍剑虹的肩膀示意收起来。 嘭的一声,火焰消失,长剑入鞘。 姜歌继续问道:“还有呢?” 剑虹道:“还有剑谱,通过剑谱属下才能正确的使用这把长剑。” 姜歌心中了然,点了点头道:“好好练习剑谱,剑招犀利且威力巨大,对精神力的消耗尤其巨大,以后尝试几次之后你就明白了。咱们该走了,不管那道门通往哪里,我们都得继续。” 剑虹抱拳应诺,转身集合队伍。 姜歌持枪在前,深呼吸了一口,提脚跨入门内,咻的一下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第八十章 再入秘境(20) http://.biquxs.info/ 天山山脉中部。 一座无名湖的岸边。 姜歌站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一眼望去,四周全是见不着顶的白色雪山,巍峨壮观。 身后是一座巨大的蔚蓝湖泊,深不见底,在大雪中依旧静如处子。 姜歌踩着脚下冻的坚硬的冰层。 不是终年低温是不会连雪都被冻成石头一样坚硬。 但是身后的湖泊却没有凝结成冰。 气温太冷,姜歌无法细想,等待着所有人出来之后迅速找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 不一会儿,最后一个亲卫从光门里走出。 嗖的一声,光门在空气中慢慢淡化荡开,像是安静水面被丢入石子一样,几个眨眼光门消失不见。 亲卫徒手在光门的为止虚空挥舞了几下,毫无反应。 风雪实在太大,哪怕在蜘蛛洞里换的内甲此时能够留住身体的温度,也遏制不住冰天雪地里被刺骨的寒风侵袭。 姜歌早已提升自己的视线范围观察了地形,环形盆地除了身后的湖泊就是巨大的雪山,只有面前的方向有一条黑色的细线,像是一条断裂开来的山体,裸露着黑色的岩石,很可能山体裂缝之下就是出口。 姜歌跺着脚打着气道:“前面不远就是出口,先去避避风雪。” “诺!” 白茫茫的大地上,姜歌和剑虹带着五十亲卫,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脚下的冰雪艰难的前行着。 刚刚走过的一串脚印在风雪吹过后消失不见,平整无痕,像是根本就没有人走过一样。 半个时辰之后,姜歌众人终于走到山体黑线的下方。 是一条幽深的峡谷,可以并行三人,两边的山体笔直陡峭,地上没有雪,天然的石板地并不规整,而且还有厚厚的一层黝黑发光的冰层,极其难走。 好在从峡谷的另一处吹进来的风并没有之前的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刺骨冰冷。 姜歌见周围也没有躲避的地方,而且石板路又极其滑脚,感觉气候比之前好了些,也就只能吩咐众人跟着他一样坐在地上,一点点的朝着峡谷的另一端慢慢滑行而去。 艰难的滑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地上的冰层逐渐消融,地面上的随时和石板变得湿润,两旁的黑色峭壁也有水滴落入地面。 众人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从前方吹来的风,有一丝温暖,湿润,还有青草香。 告别了冰冷,众人萎靡的神情为之一振,草草的吃了点肉干补充好水分开始向前继续行走。 一路下来,大概走了大半天,地面和山石都变得干燥,空气中的微风也变得恢复到了常温,天色已黑,一路上也见不着木棍柴火,还好气候好了起来。众人三三两两的背靠着背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姜歌一行人便靠着峡谷里的微微天光前行,时至中午时分,在巨大的山体裂缝的下方,所有人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感受温暖的空中散发的百草味,脸上纷纷露出喜悦的神情。 姜歌和剑虹也是互相看了一眼,露出微笑,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总算走出来了。 看着眼前的草原,一片片野生的牦牛黄羊,一条条蜿蜒的小溪,还有点缀在绿草地上色彩绚丽的野花。 姜歌仿佛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大声吆喝了一声就冲向山下的草原,大声吆喝抒发着内心的快意,也不忘吩咐众人道:“快去逮几头牛羊,多找些树干树枝,咱们烤肉吃,哟吼~” 众人看着冲在前面,欢快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将军,才想起,将军真的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啊。 在姜歌的带动下,快乐传染了每一个人,那么多天被困,又遇见必死的局面,所有人从雪山深处死里逃生,没理由不快乐。 本身一股子冰冷的剑虹,此时也被深深感染,此前的遭遇是自己三十几年最精彩的一段经历之一,另外记忆深刻的经历也是跟随着眼前的年轻人,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将军。 在一条小河边,姜歌脱了衣服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水温虽然还有些冰冷,对于姜歌来说已经是上天很好的赏赐了,可不想奢求能有一口温泉可以舒舒服服的泡澡。 亲卫们宰了一头牛两只羊,篝火生的旺旺的,十几个不怕冷的也学着姜歌跳进了河水里来了个透心凉,舒爽的嗷嗷叫。 岸边架在火上不停旋转的牛羊,冒着一股股金黄的油脂,顺着火势滴入燃烧的木柴上,噗嘶~一声,肉香四溢。 已经梳洗完的姜歌众人围在火堆边,大块大块的啃着外焦里嫩的牛羊肉,一口咬下去现实酥脆可口,紧接着是混合油汁的嫩肉,冒着热气在嘴里咀嚼,然后一口吞下,从嘴里到肚子里,尽是满足。 姜歌也是左右开弓,手里拿着一只焦黄的羊腿玩命的撕扯,心情舒畅食欲大开,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确实最让人踏实舒服的地方,先吃饱喝足休息够 了,再去向后面的事情。 一直焉啦吧唧的小草啊四不知道咋回事,从见了蜘蛛之后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姜歌也无法唤醒这个家伙,只能等着他自然苏醒。 刚刚洗,头发随意的披在背后,白活木被姜歌在河水里泡过一会,见没什么反应,就随意丢在了身边的草地上。 众人一边吃着肉一边聊着天,有的看着天空中闪亮的星星,有人想着自己心里的人,有的已经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姜歌抬头望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想起了嘴角有两个梨涡的姑娘,身穿白衣白裙,喊着自己傻子。 一夜美梦,嘴角都是幸福的微笑。 ........ “大哥,爷爷?快醒醒。” 姜歌梦里还在牵着百灵儿的手一边看着星星一边吃着梨,感觉有人在喊自己,耳朵还极痒。 嘴角留着口水的姜歌闭着眼,揉了揉耳朵,翻了个身继续做着美梦。 “大哥,醒醒哎,大哥。” 还在美梦中的姜歌忽然想起来,这是小草啊四的声音,忽的一下坐了起来,右手在地上胡乱的寻找百活木,想着啊四是不是醒了。 姜歌正在慌乱的四处扒开草地寻找的时候,小草啊四突然蹦到了姜歌手上,只是啊四的茎秆下不是那根百活木,而是一指长奇形怪状的东西,好像是虫子的尸体。 姜歌看着手上绿莹莹的三片叶子轻轻的摸了摸,心道:“不装死了?” “大哥,天地良心,小四真不是装死,控制是一头巨熊体力透支而已,幸亏昨晚遇到了这个,简直是田地灵物,不然小四还得沉睡不知道多久。”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什么天地灵物?”姜歌看向啊四身下摆动的虫型物体。 “大哥就是这个啊,虽然比不上人参鹿茸雪莲灵芝,这虫草可也不差。昨晚还在沉睡的我突然碰到这玩意儿,慢慢消化了一夜,现在的精神倍儿棒。大哥你看我又能活蹦乱跳了。” “啊,这是虫草啊,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小时候在厨房见过。不过都是晒干的那种,这种活的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大哥以前就吃过啊,可怜小四还是第一次吃这么美味的东西,按道理说有虫草的地方就会有雪莲,有雪莲的位置附近可能有灵芝。大哥这是哪里?我怎么感觉进了满是草药的味道,满地都是这玩意儿,大哥是抢了哪家的药田吗?” 姜歌这才想起来,啊四是仙草啊,最会找药材了,听着啊四说的那些珍贵药材,姜歌心中一动,问道:“你确定这里满是虫草?还有雪莲和灵芝?” 啊四晃动了一会儿头上的三片绿叶道:“小意思了,大哥,还能骗您不成,就您趟的这地方,少说十来根虫草,这一片数都数不清,我还问道了雪莲和灵芝的味道,离这不远。” 姜歌迅速挪动了下身体,在啊四的帮助下顺利拔出来了十几根虫草,土上青草,土下面是虫子的身体,简单好认。 虽然不懂药理,但是还能记得起尚书草药篇里记载的文字,这虫草是不可多得的高级药草,价值连城。如果按照小四的说法,这片全是虫草,不管是自己这些人留着当做补气疗伤的药物,还是以后卖掉或是送人也是极好的东西。 于是姜歌把手中的虫草分发给了亲卫,吩咐按着模样寻找,有多少拔多少。 安排好亲卫,姜歌叫上剑虹拿上好些个布袋,然后把已经融入百活木的啊四插在头顶随手挽的发髻里。 剑虹正在纳闷儿怎么就突然挖起草药了,还去别的地方,不过好奇归好奇,剑虹还是迅速找了些布袋跟了上去。 姜歌跟着头顶啊四指的方向来到了草原边沿的碎石坡上,刚刚翻上坡的姜歌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头上的啊四也是惊讶的在那里大呼小叫,当然只有姜歌能听见。 随后跟上来的剑虹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之后也是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爬上碎石坡,迎着阳光的一面是一片带着淡紫色的雪莲花海,阴暗的地方则是长满了手掌大小的乳白色灵芝。 按照啊四所说,这些雪莲一年一季,紫色雪莲是最好的品质。乳白色的灵芝都是过百年才能有的。 姜歌惊叹之余,看见不远处有几头黄羊和牦牛随意的在啃食着山坡上的雪莲和灵芝,心中有些惋惜,可啊四却问有没有吃过这些牛羊。 姜歌问道:“有什么特殊的嘛?” 啊四激动的说道:“这些牛羊才是真正的宝贝,整天吃的都是如此名贵的药草,简直暴殄天物,啊四这些年都百活了,大哥,多吃点这些牛羊,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些草原虽然名贵,但是多少会有副作用,但是天天吃药草的畜生,把精华都留在了体内进行转换,毒素都排了出去。简直就是活动的仙草啊。啊,,,当然跟我比肯定不一样,只是打个比方,哈。” 姜歌和剑虹也不着急摘,面前这么多,摘也摘不完。姜歌随手摘了一朵雪莲和灵芝拿在手上给啊四说道:“你今天 的食物,等会儿回去了放地上你自己消化,别让人看见。” 话音刚落,啊四无比谄媚的声音响了起来,各自恭维的话层出不穷,就差点把姜歌夸上天。 姜歌让剑虹也一样摘了两个带回去好让兄弟们认识一下,姜歌心里开始盘算着事情,带着剑虹迅速的回到营地。 召集了所有正在挖虫草的亲卫道:“众位兄弟,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咱们在哪里,但是我想既来之则安之,之前大家也熬过来了那么多天,咱们也别心急。我来做下安排,从今天起,咱们按照安排来。” 所有人抱拳齐声道:“但凭将军吩咐。” 姜歌想了会儿道:“这里人迹罕至,第一要务,每天一队人往外小心搜索,最远不能超过二十里。当天出发,当晚必须回来。所查探过的地方做好标记。第二件事,持续不断的挖你们手上的虫草,以及那边山坡上的雪莲灵芝。可以生吃,但一次不能超过一个。明白吗?” 姜歌拿出手上的雪莲和灵芝在空中晃了晃,又指了一下长满雪莲的山坡。 “第三,牛羊杀了之后把皮毛制成皮袋,把采摘的雪莲灵芝晒干之后屯起来。一切等探查到出路之后再出发。大家每天活动下身体,然后多吃肉,多休息,早上与剑虹练习一套剑法。就这样,散了吧。” 众人应诺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姜歌把百活木丢在雪莲上,放在身边的草堆里,安静的开始打坐。 姜歌心里一直有个猜想,只是自己不敢确认。 也许,他带着剑虹和五十亲卫,回到了属于他的现实世界。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很有可能就是尚书上记载的天山。 因为这里的空气能让姜歌感到久未的亲切和真实感,凤凰梦境里的世界没有这种像是回到家乡的熟悉感。哪怕天山地处极西的位置,离荆州真的可能有十万八千里。 现在只需要找到一个,一问便知。 只是姜歌很难说服自己,他自己可以穿梭在现实和梦境之中,身边的这些人,没有理由可以穿梭到现实世界里的,因为他们都只是姜歌梦境里的人物。 但是小黑小白如何解释? 姜歌大胆的猜测,很可能成真,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因为有着极强的预感在告诉他是真的。 需要思考,如果被猜中,未来的路该如何?进入现实世界之后剑虹等人又会有什么改变和变化?他们的出现又会对这个世界形成什么样的影响? 也许,只有时间才能证明吧,但前面的路,姜歌必须带着他们走好。 ....... 时间过的飞快。 一晃就过去了七天。 这七天姜歌仔细观察着众人的变化,而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每天吃的都是仙草和吃着仙草长大的牛羊肉,包括剑虹在内,无一不是身强体壮到了极致,每个人的力量,敏捷度,抗摔打能力,速度,等等一系列能力得到了质的提升。 就像是从一只强装的公羊变成了一头杀伤力极大的猎豹。不能再用强壮去形容他们,应该称之为变态。在梦境里比得上陈盛那种猛人,在现实世界可以比得上连山阳那种一人当百的凶悍。 而剑虹的脱胎换骨加上最近的滋补,活脱脱的另一个姜歌,虽然和现在的姜歌无法比拟,起码也比得上没有喝龙涎之前的姜歌。 五十亲卫这七日跟着剑虹学了一套攻守兼备,攻可破阵杀敌,防可不漏破绽的剑阵。而且剑虹还好不藏私的把剑气的运用术法传授给了五十人。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能做到剑气覆剑的地步,姜歌难以想象如此战力的五十人,在真实世界的战场上会是何等的凶猛。 最为关键的一点,在姜歌细心的观察下,有一名亲卫在割肉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自己的手,只是不过一天就恢复如初,连伤痕都没有了。 在姜歌的再三确认下,终于得出了一个惊天的结论,这些人的自愈能力超脱了这个世界的范围。也就是说,只要不是直接致死,哪怕再重的伤也能自我恢复。 姜歌知道的越多,越是心惊,越是不敢让大家轻易透露这些秘密,在三强调之后,确定了众人对姜歌百分百的臣服和唯命是从之后,姜歌才安下心来。 倘若有一人背叛了自己,而且逃离了掌控,那么就只能死在他的剑下,姜歌绝不允许自己带来的人变成这个世界不安定的祸害。 想好一切,调整好状态之后,终于在第十天,姜歌带着众人,沿着斥候查探到的出口行去。 雪山下的草地恢复了平静,数量减少了一般的牛羊继续安静的生活在这里,哪怕是连续十天的搜刮,姜歌众人也只是带走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各类草药。 一队各自扛着巨大皮包的军人行走在绿色的草原上,一直向东,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那里的世界已经崩坏,山河已经破碎。 但是,那是家的方向。 第八十一章 我回来了 http://.biquxs.info/ 辽阔的草原上,一望无际。 一队身穿暗红色铠甲,背着巨大皮包的队伍在一座小山坡上停了下来。 姜歌意气风发,插着腰对着坡下不远的几座蒙古包的天空大声喊道:“我回来了,哈哈哈哈。” 只可惜,迎接姜歌的却是几个老幼妇人战战兢兢的跪在草地上瑟瑟发抖。 这样姜歌刚刚提起的兴致,消失的一干二净。 ...... 帐篷里,姜歌坐在炉子旁喝着妇人煮好的奶茶,虽然姜歌听不懂妇人和老人说的语言,但是小草啊四能听懂,而且啊四可以通过模拟姜歌的声音来对话,姜歌和啊四唱着双簧一样,姜歌动嘴但不出声,啊四专门说话,配合的天衣无缝。 从对话中姜歌确定了是回到自己的现实世界,因为妇人和老人都说自己是龟兹国的牧民,是在替国主放牧,年轻的男人都被征加入了军队,好像是有匈奴人抢了国主的草场和牛羊还屠杀了国主的子民。 只有在姜歌现实世界里才会有龟兹这个国家,是西域诸多部落小国中政权比较健全规模较大的一个,占据了许多西域的绿洲和丰厚草场,而且极早就会在绿洲及河流中下游开始农耕活动,同时控制大片的草场进行放牧盛产战马。 龟兹在西域各国中最为特殊,具备诸多中原农耕的知识和实际经验,且城池修建也与中原相近,在武器工具的制造上领先西域诸国,于中原的技术水平一直保持着较近的距离。 一个中原和西域文化交融极其密切的国度,而且把佛教尊为国教,佛文化极为昌盛,随处可见与佛教有关的器物和壁画,整个国家自称是供奉活佛的花朵。 龟兹人不是匈奴人,生性温和,从不妄开杀戒,但是治下子民被杀是绝不会容忍的。 所以从诸多细节,姜歌就断定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而且带着剑虹和五十亲卫。从天山而出,来到了龟兹的国土范围。 姜歌心中有开心,也有忧愁。 开心的是终于回来了,忧愁的是按照牧民的说法,现在的时间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只差七日就要过除夕了。这下可好,姜歌从潜龙谷突然跑到了万里之遥的西域,想要回去没个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 姜歌的父亲姜善一去了金陵疏通各大士族的关系,也和新朝表明态度。差不多也要回到临沅了,结果姜歌不在,这不把姜善一给急死? 不过姜歌相信最终姜善一会一路找到潜龙谷去的,毕竟福伯掌管的潜龙谷没有姜歌离去的行踪,只能说明姜歌还在凤鸣殿中。 如此想来,姜歌也安心了许多,只是和父亲又少过了一个年,心中遗憾。 姜歌和剑虹大致的解释过整个事情是怎么回事,也说明白剑虹等人来到了自己的世界,而姜歌其实根本不属于剑虹的那个世界。 至于剑虹所在的那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姜歌无法做出判断。只是如实的给剑虹讲清楚,避免出现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 修整了一夜,姜歌、剑虹和五十亲卫也都把话说透了,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众人虽然好奇,但是更多的是激动,如果不是跟着姜歌,他们永远只是一个普通的斥候,进入那个奇怪的空间之后,要是姜歌和剑虹不出现,过不了多久这些人都因为忍受不住寂寞而发疯,最后死在那里。 能够与心目中传奇的将军一道,无论在哪里,这五十人都下定决心誓死跟随。 ....... 次日一早,姜歌给牧民留下了些晒干的药草作为补偿,带着人朝着东南方向快速行去。 按照牧民的介绍,东南方向有一座巨大的湖泊,而湖泊的上游是一条名叫开都河的冰雪河。天山的冰雪融化后汇集成千万条小溪,随后汇成开都河,跟着开都河峡谷顺着东南而下在巨大的近海汇成湖水,之后继续向东南流去,这一段名叫孔雀河,最后消失在楼兰国的境内。 基本上以整条河水为分界线,河的西边归属龟兹国,河东被焉耆国与墨山国占据。 而且占据凉州的匈奴人正在逐步的蚕食西域大小国和部落,作为西域第一强国的龟兹国这下可能正在面临巨大的压力。 一天过去了,姜歌一行人没有再遇到其他的牧民,倒是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营地刚刚撤走不久的痕迹。 在姜歌的计划中是一直朝着东南的方向前进,迅速抵达凉州境内的敦煌郡,穿过玉门关之后化妆成药草商一路穿过整个凉州,进入秦州和司州,随后跟着两年前从长安南逃的路线一样撤回到荆州。 姜歌估算过,起码得走半年的光景。还不能出任何岔子,一路骑着马才行。虽然不知道从凉州开始到中原腹地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但之前姜善一给姜歌看过天下势力分布图。凉州被段业占据自称凉王,秦州和雍州被同时匈奴人的赫连勃勃占领自称夏王,南北的梁州益州被一个叫姚苌的羌人割据称秦王。 必须穿越三个势力范围,对于姜歌来说挑战非常大,比较之前的南逃是一直在拼了命在逃,有很多运气成分,可能也有白家的功劳在里面。 现在姜歌要想带着五十余人顺顺当当的南下,姜歌自己的心里是忐忑的,根本没有底。 刀山火海,也只能闯下 去,姜歌必须在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回到荆州临沅,还必须去祭坛行及冠礼,更重要的是,他要迎娶心中一直思念的那个叫他傻子的白衣女孩。 ....... 深夜,姜歌睡不着,躺在垫着皮草的地上,双手抱着后脑勺,跟着夜空里的星星一眨一眨,想着自己的心思,盘算着回到荆州之后的打算。 噔噔噔~ 忽的,平静的地面开始轻微的震动,好像是马蹄在草原上奔驰的响声。 而且,还是朝着姜歌众人宿营的地方。 剑虹和所有人都警觉起来,一名亲卫迅速扑灭还在燃烧的篝火,其他人快速的穿戴好链甲拿起武器,在剑虹的指挥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成箭矢防御阵型。 众人严阵以待,姜歌持枪站在中间堆起的药包上,远远的看着声音越来越近的方向。 哪怕是增持了目力的姜歌,在这漆黑的草原上,也根本看不清楚,只是大概的能看到有几个骑在马上快速朝自己奔驰而来的身影,而身后有数百盏发着微光的火把在夜空中跳跃。 看样子有人在被军队追杀。 距离不过三里,越来越近。 姜歌心思一沉,命令道:“敌不犯我则固守,敌若犯我,杀之。” 姜歌不想趟这样的浑水,来路不明,深更半夜,根本分不清敌我。 剑虹站在箭矢阵的最前方,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五十亲卫更是按照剑虹教习的战法摆好战阵,手中阔剑纷纷举在身前,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飞驰之声,只待剑虹一声令下。 姜歌心中有些紧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影,有五匹马在前面疯狂的奔逃,马上五人身上插着不少箭矢,身后追赶的马队有匈奴人惯用的弯刀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白光。 仔细听,除了马蹄踩踏地面的轰隆隆的声音,还有极其嘈杂的呼喊声,那是匈奴人围猎时习惯的吆喝声。 越来越近,直直的冲着姜歌所在宿营地飞快奔来。 不足百步,姜歌终于看清了奔逃的五骑,最前的一人紧紧趴在马背上跟着马背不断的起伏,身后四人穿着朝廷官兵的制式军装,和长安城上与姜歌一起守城的士兵着装一模一样。 《最初进化》 刚刚看清楚,奔逃五人的情形,大概是残留在北方的前朝官兵,姜歌心中一股战意迅速燃烧起来,大声道:“护住前面五骑,杀退追兵!” “战!” 所有人齐声领命。 姜歌一个跳跃来箭矢阵前,拖在地上雷霆长枪突然雷光密布。 身后剑虹右手火羽噌的一声燃起熊熊赤炎。 五十亲卫手中漆黑阔剑哗的一声斜于身侧,淡淡白色荧光亮起。 趴在马背上全身剧烈疼痛,本不报希望的苻坚只是在漆黑的草原上隐约见到一处火光,身后几百骑匈奴人穷追不舍了一天一夜,几十人的亲卫队也被当做猎物戏耍射杀的只剩下身后的四人。 苻坚知道匈奴人不会射死自己,而是会活捉回去领赏,早就绝望的他只是尽量的跑远一点,拖延的时间更多一点,到了龟兹的境内也许能碰上军队,这是他唯一的期望。 可惜的是,一个鬼影子都没遇见。 都已经想摔死在马下的苻坚在看到那对黑夜中跳动的火光之后,从不赌博的他决定拼上所有,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和萎靡的精神,拔出匕首狠狠的刺在胯下战马的屁股上,死死抱着马背,朝着漆黑中唯一的光亮奔去。 只是在距离火光不远的时候那团火光明显被人为的扑灭,苻坚在火光消失的那一瞬间心如死灰。 迷迷糊糊的早已放弃了生命的苻坚颠簸在马背上。 在他闭眼昏迷之前,身后的四个亲卫纷纷坠地发出砰砰砰砰的摔落声。 随后的画面,是苻坚见过最好看的画面,并且终生难忘。 有一人,身披造型神威的龙鳞铠甲,右手拖着一条闪亮的雷光,噗的一下在漆黑的夜里亮起。 雷光下,男子怒目前方,脑后发丝随着战意飘飞向后。 身后又一人手上长剑燃起赤红火焰,身穿暗红铠甲,头盔有长长血羽逆风竖立。 苻坚还没来的急反应,手持火剑之人身后同一时间亮起数十把剑形白色光晕,正打算仔细看的时候,胯下战马力竭倒地,苻坚被抛向空中。 翻滚在空中的苻坚看见了身下如流星射入匈奴追兵的电光。 有一剑,燃烧着火焰紧随雷光身后。 有数十白色剑光如箭矢一般,一往无前的撞向急速飞奔的匈奴战骑。 一时,恍若天兵神将下凡,戏弄了苻坚一整天的匈奴战骑,像是飞速撞向枪头的鸡蛋一般,四分五裂,残肢断臂飞洒夜空,哀嚎遍野。 在苻坚狠狠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已经舍弃生死的他,微微露出笑意,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是送给他死前最好的礼物。 嘭~ 苻坚像是一团没有骨头的棉衣摔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双眼紧闭,嘴角仍有喜悦。 天黑了。 ....... 蓄势待发的姜歌只是瞥了眼从马背上飞起的那个人,确定是汉人的模样之后,姜歌后脚蹬地,整个人的身体如同满弓激射的箭矢,带着雷光 破空向前冲向飞奔而来的匈奴骑兵。 姜歌身后的剑虹在雷光飞射之后跟着弹射而出,身后烈火飘荡在夜空,形成一长串经久不息的火团飘荡在空中。 五十亲卫更是紧随其后,呈箭矢阵狠狠的撞上匈奴骑兵。 根本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的匈奴骑兵被突然阻挡,见着一道雷光飞射而过,触电者无不变成焦炭化为灰烬。 那道雷光在骑兵最密集的地方轰然砸入地面,然后砰的炸开,雷光四射,来不及躲藏的骑兵不是四分五裂就是被烧焦。 还有那道赤红的火焰,所过之处管你是兵器还是肢体,通体融合掉,在雷光炸开的不远处也是砸入地面之后炸开,火焰四散而开,沾着即溶。 侥幸没被雷光和火焰咋到的匈奴人本应该庆幸,天灾没有砸到自己的头上,一转眼,一柄柄闪着白色荧光的阔剑收割者逃脱的骑兵。 如果此时有人能站在高处俯瞰这片平原的话,一定会啧啧称奇,谁家的小孩把烟花当成了火炮,怎么朝着地面放呢。 巧的是,在一座山峦上,一男一女肩靠着肩正在数着星星,天边的草原上无缘无故的燃起了烟花,绚烂多姿,星光点点。 女子惊喜的道:“良辰,有人放烟花也,好美。” 男子默然道:“是挺美,就是感觉这烟花像是冲着地面放的,怕是哪个部落的小孩在调皮捣乱。” 女子将头靠在男子的肩膀上柔声道:“良辰,以后单独放烟花给我看好不好。” 被叫做良辰的男子悠悠道:“一辈子都只放给你看,你想看多少次,我就放多少次,你想看多久,我就放多久。” 女子开心的道:“那是烟花美,还是美景美呢?” 良辰轻柔的摸着女子的手真诚道:“烟花很美,良辰遇见看烟花的美景才是最美。” “哼,说的真好听,你总是说的这么好听。” “.......” 在距离这对男女不远的山坡上,有一身穿破败的年轻男子躺在地上抱着胸正在呼呼大睡,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女子,环胸抱剑,痴痴的看着夜空。 突然漆黑的草原上闪起五光十色的光亮来,中年女子一只手使劲的拍着旁边睡着的年轻男子道:“小凳子别像条死狗一样睡了,快起来看,有人拿着烟花朝地面放耶,你说傻不傻,哈哈哈。” 见睡着的小伙还在吧唧嘴,中年妇女凑到耳边喊道:“你媳妇儿追来了,快跑啊。” 年轻小伙吓得一哆嗦,差点滚下山去,慌慌张张的看向四周,心惊胆战的问道:“师傅,哪呢,哪呢,怎么都追到这里来了。” 一边看着大地上的火光,听见徒弟惊慌失措的声音,中年女子笑的更加开心,捏下拳头在身前紧了紧,自言自语道:“耶~又骗到了。哈哈哈哈。” 被叫做小凳子的年轻小伙,哀怨的看了看身边开心大笑的师傅,再看了看光影闪烁的草原,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心想道:“又犯病了,哎,年纪轻轻的。” ........ 天蒙蒙亮。 追杀跑掉匈奴骑兵的的剑虹和亲卫纷纷赶回了营地。 “禀将军,追杀了十里,能追到的都以毙命。”剑虹下马抱拳道。 姜歌点点头嗯了下,顺手把刚沾满水的手帕递了过去。 剑虹一边擦洗着手脸一边喝着水,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的男子问道:“还能活吗?看样子与咱们一样的相貌。” 姜歌扭过头喊了句:“熬好了没,熬好了端过来。” 一名亲卫快速的把一罐冒着热气的汤汁递给了姜歌,姜歌接过来有些烫手,迅速放在草地上捏了捏耳朵道:“死不了,也是命好,遇到了咱们,瞧着没,百年灵芝加极品雪莲和极品虫草熬出来的精华,想死都难。” 姜歌正要亲自喂药,剑虹抢先拿着药罐把汁水倒进了土碗中,拿着树枝快速的在冒着热气的汤汁里搅动,时不时的在昏迷男子枯燥的嘴唇上滴上几滴,可能是身体的本能,也可能是男子的求生欲,在剑虹不停的往其嘴唇上滴药汁之后,男子会慢慢的张开嘴,伸出舌头吸食药汁。 见着汤汁凉了之后,剑虹扶起男子,缓慢的把药汁给灌了进去。 一碗药汁喝完,男子苍白的脸开始渐渐有了血色。 小草啊四告诉姜歌,除了喝汤药之外,残渣不要丢,直接抹在伤口上,很快就会好。 姜歌也吩咐了亲卫做好准备,只等这人舒缓一些之后再拔箭头敷药。 此地不宜久留,避免更多的匈奴人追来。 收拾好一切,姜歌带着众人挑选了昨日战后剩下的战马,接近一百五十匹都健全完好没有受伤。 这下草药包有马托着,还收集了不少物资,也有马匹代步,本就善骑的众人一人三骑,欢快的朝着东南的方向行去。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上百只秃鹫乌鸦在马队离去后,争先恐后的落入昨晚的战场。 一群豺狼跟随秃鹫来到战场,风卷残云之后,只剩下破布残甲,随意散落的兵器。 除了一杆插在地上的长枪上顶着一个匈奴人的羊角头盔。 远远望去,没人能发现这里经历过什么。 第八十二章 凉州刺史 http://.biquxs.info/ “这是哪?我还活着吗?” 马背上张骏被绑着扎扎实实,身下的战马在一名身穿暗红战甲士兵的牵引下快速的奔驰在草原上。 “我是活着的,还是到了西天佛国?咳咳...能不能慢点,这位大哥。死了还被捆成这样,我是造了什么孽啊。” 轰隆隆~ 除了马蹄声,没有人讲话,也没有人回应他,哪怕是看一眼都没有。 张骏伤心的趴在马背上动弹不得,感觉身上的伤口没那么疼了,精神也好了很多。只是好奇自己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和颠簸之苦。 越想越想不开的张骏扯着嗓子喊道:“能不能别捆着,活着的时候也没这么被捆成个粽子啊,你们是天兵还是鬼啊,会不会说话,能不能来个听得懂人话的吱个声?” “.......” 轰隆隆..... “苍天啊,再把我弄死一次吧,我要见阎王,下十八层地狱也好啊,能不能来个会说话的鬼。” 砰的一声,是剑柄用力磕在头骨上的声音。 刚刚的声音戈然而止。 张骏的头紧靠在马背上起起伏伏。 马队继续在飞驰,而且还加快了速度。 远处有一片营地,看上去很多人,有军队,有牧民,数不清的牛羊。 姜歌勒马停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小坡上,五十亲卫严阵以待。 远处的营地早就吹响了警戒的号角,有数百骑兵鱼贯而出,井然有序的列队待命,遥遥望向姜歌众人。 姜歌在剑虹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对面的骑兵。 剑虹一人一马飞速跑去,对方也有一骑从阵列里冲了出来,正好在差不多的中间距离停了下来,仔细打量着一身英勇战意的剑虹。 剑虹看着来人冷面道:“我家将军询问你们属于何部?如实回答即可。” 面对剑虹冰冷的质问男子只是轻轻一笑道:“你们又是从哪里,那个部族的?还是......汉人?” 剑虹看着眼前的长袍男子道:“见你不似军武之人,本将不为难你,且表明身份,本将回禀将军,将军自有定夺。” 男子见剑虹气质轩昂虽然言语冰冷却也并不霸道,观察了一会儿男子心中有数,微笑作揖道:“学生身后此营乃龟兹军营,贵军若是汉人军队,请入营修整。若是其他部族军队,自行去留即可。” 剑虹见此人谈吐客气,举止有仪,便也抱拳示意,调转马头回到姜歌身边道:“禀将军,对方乃一书生,说是龟兹军营,还说如果我们是汉人军队,请将军前去修整,不是的话大可自便。” 姜歌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要西下,心想着几天都遇不着人,既然遇到了就修整一天,也好打探下前面路途的情况,对方还是龟兹军营,应该进入了龟兹的防御范围,也不用担心遭到匈奴的袭击。 思虑周全后,姜歌吩咐众人慢行至大营外五百步,一位着汉人长袍的中年儒士骑马走到姜歌面前下马抱拳问道:“将军可是汉人?” 姜歌也下马道:“先生也是汉人?” 儒士哈哈大笑道:“将军谬赞,学生当不起先生二字,学生王齐,字景略,青州北海郡剧县人,洛阳城破前曾在城里做些编制营生,教几个学生勉强度日。城破之后捡了条命,听说东边去不得,也回不了青州,索性一路向西出了玉门关到了西域,如今在龟兹军中做个戎蛮司马,专职各大小部落事宜。” 听完儒士介绍,姜歌心中有暖意流淌,退一步作揖道:“学生洛阳姜歌,见过先生,先生能在这万里之遥的西域安身立命,本事可见一斑,初遇先生如见亲人,倍感亲切。” 王齐心情极好,握住姜歌的手道:“咱们就不必这样文绉绉的客气来客气去了,快,兄弟们都进大营修整一番。将军从何而来?可是要会中原......” 姜歌在王齐热情好客的氛围下也轻松了许多,终于有个汉人能够交流,这样憋了许多天的姜歌心中兴奋了起来,太多事想知道,这下总算遇到对的人了。 王齐尽着地主之谊将姜歌一行人单独安排在了一块区域,酒水食物一应俱全,姜歌也被领到了王齐办公的帐篷里。 宾主各自落座,姜歌看的出王齐身上透露出来的热情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王齐也能从姜歌的身上感受到亲切感。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敞开了随意聊,你一言我一句的,无所谓内容,能聊天能彼此都说洛阳官话,就是天大的喜事。 王齐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一路西行的心酸往事,姜歌则隐瞒部分事实讲述长安之战和自己难逃的所见所闻。 最后两人都心有戚戚,一见如故的感觉,至于怎么到的西域,姜歌胡乱编排,说是家里的药材生意,必须得做,结果好不容易出了关,回不去了,一直在草原上游荡。 两人一聊就是两个时辰,茶水都换了好几次,后来还是在剑虹的示意下姜歌才想起来,救的那个人还活着呢。 姜歌也不想多事,既然救了人,善始善终,都是汉人,交给热心肠的王齐,姜歌也放心。 所以,姜歌就让剑虹把捆城粽子的张骏给送了过来。 王齐见着张骏的第一反应,这个人不是汉人,却生的一副汉人的模样,长相奇特壮美,便好奇道:“你是汉人?” 张骏也落得大方道:“人死了还管汉人不汉人吗?老子张骏,安定乌氏人,有种再杀老子一次。” 姜歌看着被捆成粽子的张骏觉得好玩,不光是模样好看,说话脾气也有种憨憨的感觉。 听完张骏的话王齐一惊,随即问道:“敢问族叔可是凉州刺史张茂?” 王齐一语惊人,姜歌不得不收起散漫神色,凉州刺史的侄儿?凉州不是给匈奴人段业给割据称王了? 张骏一愣,接着道:“我都死了,还不让我见族中长辈?你们到底是神是鬼?别玩儿我了行不行?给句痛快话。” 王齐哈哈一笑,拿出刀子替张骏割开了绳索道:“原来是小张将军,难怪天生壮美,得罪了,快快请坐,来人呐,准备酒宴。” 张骏傻兮兮的还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断绳,再看看王齐和姜歌,傻乎乎的问道:“我没死?” 姜歌微笑着点点头,王齐赶紧扶着张骏坐好,仔细打量着张骏道:“小张将军这身上的伤怎么弄的?听闻凉州被匈奴人攻破,刺史大人率军誓死抵抗,都为国捐躯了?” 张骏确认自己还活着,刚想开心大笑,听王齐一说心又沉了下去,喃喃道:“匈奴南北夹击,族叔独木难支,族人尽数被屠,在匈奴进犯姑臧之前就改换了行头朝着伊吾城旁边的鸣沙山逃去。鸣沙山里我族中秘密修建的地堡,又在深山之中,物资储备丰富,一行两百人到了之后便安顿下来。可谁想,还没藏住半年就被匈奴人给发现,前些日侍卫们护送我朝龟兹逃跑,一路追杀,最后只剩下四个亲卫,结果还是.......哎......” 王齐看了眼姜歌道:“结果你就碰到姜兄弟了?然后你以为你死了,结果或者到了这里。看样子伤势好了许多。” 张骏毫不客气的从侍卫刚刚端上来的盘子里撕下一条羊排放在嘴里滋溜滋溜的啃着,一边吃着肉一边说道:“那天晚上,本以为要死了,可谁想到,突然出现好多天兵天将,手持雷电赤火杀向追兵,因为马匹体力不支,又深受重伤,直接给摔晕死过去了。本以为会死,在梦里都瞧见了阴差要来索命,结果一碗回魂汤给我救了回来。醒来之后我就被绑在马匹上一直跑啊跑,身边的人都不说话,也没人理我,一直迷迷糊糊的,真以为自己死了,两位见效了。” 王齐好奇的打量了下姜歌,姜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见酒食都已经备好,王齐伸手示意姜歌自便,张骏自顾自的大快朵顾。 姜歌吃的慢条斯理,张骏狼吞虎咽,王齐只是喝着葡萄酒思量着张骏的话,难不成姜歌那五十一人真的是神兵天降? 王齐开玩笑着说道:“张小将军,按照你所说,那突然出现的天兵天将救了你,请问当时追你的匈奴骑兵有多少?” 张骏咽下一口肉又大口的喝了口酒道:“鸣沙山得有一两千人,追杀的感觉不下五百,后来只剩下十几人之后,感觉匈奴人还有三四百骑。” 王齐哈哈哈大笑起来,心想五十步兵能在三百匈奴骑兵追击之下救走人简直天方夜谭。肯定是真遇到了什么神奇的事情,而且姜歌一行都是骑着马的,还一人三骑,都驮着上好的虫草,这个姜歌之前已经说过。 姜歌打着哈哈道:“张兄弟好运气,时常听说这天山有神祗显灵,倒让张兄弟碰上了。我也是路过的时候,属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张兄弟,看着长相惊奇,俊美不凡,本着我佛慈悲多积善德的心态,将张兄弟救了下来。熬了几晚药汤给张兄弟服下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张兄弟能挺过来。真是上天眷顾啊。哈哈哈。” 王齐一想也对,不可能是姜歌一行人,顶多也就是路过见着了顺手而为的事情,这在西域常有的事情。当初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西域,路上也是艰难万险,不是几次都碰上好心人,不然这条命早没了。 张骏吃饱喝足了抹抹嘴,啪的一声跪在姜歌的面前道:“对不住姜大哥,刚才实在太饿,这会儿舒服多了,感谢大哥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以后若有差遣,莫敢不从。” 姜歌被吓了一跳,很喜欢这个憨憨傻傻的张骏,赶忙起身相扶,谦虚道:“随手而为,都是汉人,塞外都得靠朋友,能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别这么客气,快坐下继续吃。在下不善饮酒,你和王大哥多喝点。” 张骏也不扭捏,起身就坐后朝王齐举杯道:“多谢王大哥款待,小弟先干为敬。” 王齐也不含糊,举起酒杯咕噜一声干了 碗里的酒。 塞外能遇见汉人,王齐开心,能遇见昔日忠良之后更是心有戚戚,感怀世道崩坏,世人多悲惨,而自己只能苟延残喘在西域,一个拳拳报国之心无处安放。手无缚鸡之力,又不能提剑杀奴,心中韬略在西域又施展不开,整日郁郁。 张骏更是泪流满面,诉说着家族亲人离别的痛苦,如今何去何从都不知道,身无长物,更不知道在这茫茫西域能活多久。想着家仇国恨,张骏紧握着拳头一次次的砸在桌案上,像那警世钟鼓一般,声声入心。 姜歌的心境比两人好了很多,加上姜歌也不太爱感悲伤秋,家仇国恨铭记在心,在报仇雪恨之前,他得舍生保护好身边还活着的人。 不过看见两人的状态也难免悲切。 “禀报司马,将军有请。”门口不合时宜的禀报声打破了当前悲伤的气氛。 王齐擦拭了下眼眶的泪水,整理好衣冠之后朝姜歌、张骏作揖道:“恐有军情,耽误不得,两位自便,休息之处也早有安排,不必等攒下,两位兄弟多修整今日,五日后便是除夕,总不能在路上过年。暂且安心呆在大营,安全的很。” 姜歌、张骏抱拳相送,姜歌继续细嚼慢咽,很久没有吃过细细烹制过的食物,这会儿舍不得狼吞虎咽,想着临近除夕,父亲、福伯、灵儿还有亲族们会不会因为少了自己的消息而过不安稳。 心中也是无奈,倒是想插上翅膀飞回去,和家人一起欢欢喜喜过大年,比什么都重要,在这乱世,身边还活着的人才有意义。 王齐走后不就,张骏吃饱喝足了双手撑在地上看着姜歌目不转睛的道:“姜大哥,你别骗我,我当时摔下马的时候看仔细了你的脸,那个手持雷电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姜歌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品尝着西域特有的瓜果,香甜可口,鲜美无比。 张骏剑姜歌没有反应,贱兮兮的坐在姜歌旁边道:“我知道是姜大哥,你不承认也不要紧,反正我知道那人肯定就是你。你那些侍卫我也看的清楚,我虽然重伤,但是我没瞎。说说呗,你是天上哪位神仙?下凡做什么?需不需要小弟帮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以为张骏会说什么,结果把姜歌一行人当成了神仙下凡。姜歌乐不可支的道:“得了吧,我就是个草药商人,哪是什么神仙,身体还没好,别胡思乱想,这几天多休息,我回让侍卫把药送给你的。” 姜歌说完也不和张骏纠缠,起身拍了拍手就回去找剑虹,准备休息。他还得思考是继续留在这里等过了除夕,还是第二天出发。好多消息没有核实,姜歌也不好慌忙决定。先好好休息一晚再说。 张骏见姜歌神神秘秘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哪有商人的侍卫穿戴那么整齐的高级战甲的,自己从小在军营里混,这点眼力见没有? 认定了姜歌是神仙下凡的张骏也自觉,关键是酒足饭饱,困乏的不行,也不做多纠缠,自顾自的睡去了。 ........ 军营帅帐。 王齐正在汇报着什么,主位上有一身穿白袍汉人服饰的中年男子背对着王齐,仔细听完王齐的汇报之后白袍男子在确认那药商的领头少年姓姜之后,示意王齐走到身旁,男子好像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一旁站着的王齐不住的点头,最后领命告退,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见姜歌、张骏已经离去,径自坐下自酌自饮。 将军对姜歌很重视,对张骏也很重视,但是这两种重视天差地别。 这是王齐回来之后才分辨清楚的感觉。 对姜歌的出现,将军似乎有意思惊讶,然后快速的恢复平静,可是细心的王齐还是察觉到了。 看似三言两语的询问,王齐知道将军在确认姜歌是不是一个人,不,应该是确认这个姜歌是不是将军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难道将军认识一个叫姜歌的人,而且相当重要? 相对来说,将军对张骏的询问虽然比姜歌更多,但是王齐感受的到将军那股熟悉的味道,一颗新棋子的味道。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龟兹会再西域上千年屹立不倒,没有人知道龟兹的国姓白姓全族都是汉人,更没人知道匈奴只敢侵吞周边几千人上万人的部落,而不敢对龟兹用吧的原因。 王齐知道,所以他来了西域,历经千难万险,他希望能在这里找到施展毕生所学的舞台,他想遇到赏识自己的伯乐,然后在这乱世,一展心中韬略,所有的雄心壮志,国仇家恨,都会在自己一步步规划下完成。 在龟兹,唯一让王齐感到惧怕的,除了国主,就是那位白袍将军,他们仿佛在这世间存活了千百年,可以轻易的洞察人心,可以占卜未来。 自从王齐见过将军之后,将军只丢下了一句话,做个随军司马,多了解西域各族,等五年。 过完除夕,就是王齐到达龟兹的第五年,建兴七年。 第八十三章 长河落日 http://.biquxs.info/ 轮台城与近海之间的龟兹大营热闹非凡。 不知从何时起,龟兹就与中原的习俗一样,会张灯结彩的过除夕,所有人都把这一天当成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还有一个节日是正月十五的礼佛节,崇尚佛学的龟兹人世代礼佛,大小佛窟遍布龟兹各地。 中原百姓说的十五之前都是年,在龟兹也是一样,而且对于龟兹的百姓来说,除夕到十五是一年里最为神圣的时间,佛光普照大地,人人得以安居乐业,从初一到十五每日都会去各地的寺庙供奉神佛,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顺遂安康。 第一次接触到龟兹朴素民风的姜歌也在周围的一片祥和之中放弃了继续赶路的想法。 虽然是军营,可军营里只有一千兵力,却收拢了近五千牧民,牛羊无数。 姜歌和张骏闲庭信步的在大营里溜达了一圈,才真正感受到龟兹百姓的安宁与内心的平静。 牧民们热情好客,脸上总是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说话更是礼貌温柔,给人心中温暖无比的感觉。 而军营里的一千龟兹士兵也没有那种嗜血的气息,更谈不上凶神恶煞,完全没有作为战士该有的浑厚战意,更多的则是一种淡然和柔和。 姜歌心里很怀疑这一千战兵的战力,更纳闷儿明明匈奴游骑可能就在不远处,整座大营却丝毫没有紧迫感,照样准备着过年,参拜神佛,整个氛围一片祥和。 站在大营高高的瞭望塔上,姜歌不解的向王齐问道:“中原此时的北方早就银装素裹,为何这里气候如此宜人,仿若春天?” 王齐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神色坦然道:“雪山终年冰封,山下历年来从未寒冷过,也未曾下过一片雪,东至伊吾,北至赤谷城,南到漫流河,西到疏勒城。千百年来就是如此,佛说这里是天山净土,有神灵庇佑,生活在这里的子民都是神灵的后裔,所以才会被额外的眷顾。” 听着王齐模棱两可的解释,姜歌并未当真,不过姜歌相信,这一片地区一定特殊,而且存在超然世间的神秘力量。 不然姜歌不可能穿越空间,从荆州的梦境来到这里,其中必然有他还没接触到的秘密。 姜歌看着大营前方草地上成片的牛羊,心生欢喜,心想着每日过着这种放牧的日子肯定不错,牵着灵儿的手,身边都是牛羊,踩在青葱的草地上,头上是蓝蓝的天,远处是巍峨的雪山,有清澈的河流,有盘旋在天际的雄鹰。 就像眼前放牧的牧民,男子骑着马,妇人们凑在一起挤着奶,剪着羊毛。小孩子风一样的在草地上奔跑、追逐、翻滚。牧羊犬们忠于职守的穿梭在外围,调皮的孩子会骑在高大的犬背,学着大人骑在马上的样子,幻想长大后属于自己的故事。 王齐早看惯了这里的风景,却怎么也看不够,虽然是中原人,可他更喜欢这里,他把这片土地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他希望,他能够让更多人过上这样的生活,这是他来到龟兹之后唯一想做的事情,值得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张骏觉得有些无聊,懒散的靠在柱子上问道:“匈奴人怎么不杀过来?追杀我那么凶,怎么感觉这里的人一点都不担心?不是东边的大小部落都给匈奴人霍霍了吗?” 王齐拍了下张骏的肩膀道:“安心呆在这吧小张将军,匈奴人不敢进犯这片土地,否则的话会被上天惩罚,活佛会去和他们的首领讲道理,我想,这个世界上没人愿意听活佛讲道理,会死的。” “活佛?这么厉害的?能把人说死?”张骏吃惊的问道。 王齐哈哈一笑,没再解释,只是不自觉的脸上透着一股虔诚的敬仰之色。 姜歌感受着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光明、纯净、温暖、恬静。 只是好像有马蹄的轰鸣声,很细微,感觉很远。 难道是牧马的牧民? 王齐和张骏继续在牛头不对马嘴的相互聊天,其乐融融。 姜歌却展开听力,仔细的去感受。 片刻后,姜歌的眉头紧皱,警惕的看着远方的天际,绿色的大地上,有一条黑线滚滚而来。 “哎哎,别说话了,王大哥,你不是说匈奴人不敢来的嘛?那是什么?” 姜歌用胳膊撞了几下身边的两人说道:“看见了吗?” 刚刚还一脸平静的王齐随着姜歌的视线仔细望去,眼前的草原上一条漆黑的长线正在朝着大营奔来,隐约中有轰鸣的铁蹄声。 “敌袭,吹号,全员回营。” 王齐惊恐的扯着嗓子转身朝着大营里喊着。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还在大营外放牧的牧民听见号角响起,迅速的指挥着牧羊犬驱赶着一群群牛羊,妇女们相互帮忙把新鲜牛奶和刚剪好的羊毛送回大营,一切井然有序,并没有太过惊慌。 看来不止一次遇到过这种情况,姜歌看着眼前有条不紊的牧民,稍稍心安,担忧王齐刚才没有夸大其词,不然一千战士带着五六千牧民,只有死路一条。 张骏撸起袖子站在姜歌的身边看着不断靠近的黑线,啧啧道:“这得有上万游骑了吧。咱们是不是又得逃命了?” 王齐额头不停的冒着汗,有些尴尬的道:“之前来过两回,兵力也就两三千不等,这回怎么这么多?” 张骏哈哈笑道:“别不是之前人家觉得没有把握才退走,这会儿集结了兵力来,想着一锅端?完了,咱们跑吧,这会儿跑还来得及。” 姜歌知道张骏实在开玩笑,王齐却是眉头皱着道:“没办法跑,五六千牧民跟着,我们跑了他们怎么办?要是将军在就好了,将军不在我心里也没底。” “将军?你昨晚不是被叫过去了吗?怎么今日就不在了?”张骏随口问道。 王齐答道:“将军回轮台了,只是巡视一圈路过咱们营地。” “那咋办?眼看着就要冲过来了。不是说匈奴不敢来吗?”张骏没再继续调侃,而是有些焦急。 王齐只是盯着越来越近的黑线,心中忐忑。营中的一千士兵也都做好防御准备,吩咐站在高大的木质围墙之上自有将领统帅,军备之事王齐无权干涉,也只能干巴巴的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远处飞奔而来的匈奴游骑。 姜歌摇了摇头,心想着靠人不如靠己,还是马上得做准备,从来不信佛法的姜歌一直觉得虔诚的信徒值得尊敬,但又不相信佛祖神灵可以真的显灵帮助众人度过危难。 看样子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匈奴游骑就会近在咫尺,姜歌朝着守在瞭望台下的剑虹挥了挥手,示意集合队伍做好准备。 匈奴人在没有攻城工具的前提下,要向攻破这座营寨也有一定的难度,哪怕只有一千守卫士兵。 只是还在驱赶牛羊群的牧民速度得放快一些才行,还好远处的牧民和牛羊群都回到了营寨附近,迅速驱赶到后营,问题应该不大。 匈奴游骑逐渐朝着大营逼近,姜歌已经能够看清楚对方大致的情况,马蹄踩踏大地的轰隆声,游骑士兵的吆喝声,越来越近。 大营关闭了寨门,所有人紧张的看着远方冲来的游骑,牧民们已经把牛羊赶进了后营。 气氛越来越紧张,大营里落针可闻。 “求求你,我的孩子还睡在外面的草地上,让我把孩子抱回来吧,我的孩子...佛祖保佑,救救我的孩子。” 突然,一个妇女从后营冲到前营,歇斯底里的跪倒在地,求着城墙上的守卫,不住的合十磕头,满脸泪水,颤抖嘶 哑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守卫将领立马让士兵扶着妇女上了城墙指认方向,妇女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希望稻草虔诚的跪在将领身前不断祈求着。 看得出守军和将领心中的不忍,都愿意帮忙去救回那个孩子。 可是...... 守军将领看向飞快逼急的游骑,只能叹息一声,合十抱歉,作为将领,他不能去救,何况,根本来不及。 妇女还在不断的哀求,紧紧抓住木桩,透着空隙看着外面不断逼近的滚滚铁骑,她知道,没人能救回自己的孩子。 那是她的太阳,是她的阿米娜。 “生命里最重要的阿米娜,愿我佛垂怜,舍我一生去供奉的活佛,救救我的孩子,我的阿米娜.......” 心如死灰的妇女已经无力的跪倒在地,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在胸,她要用最虔诚的心,祈求神佛显灵,救回她的孩子。 就在众人无比紧张看着汹涌奔来的匈奴游骑,又心生悲怜听着妇女的祈祷,暗自难过和无奈的时候。 在大营和匈奴游骑中间的草地上,一个身穿红色新棉袄的小女孩儿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孤独的左顾右盼,有些无所适从,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是在母亲的身边,感受着金色阳光的温暖,闻着清新的青草香,听着羊羔咩咩的叫声,甜甜的睡了一觉。 梦里她见到了自己的阿爹,许久未见的阿爹,阿妈说父亲去了活佛的家乡,以后阿妈也会带着阿米娜去那里,去见最疼爱阿米娜的阿爹。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想着呼喊自己的阿妈,却被巨大的轰鸣声给吓着了。 哪里来的轰隆声,是要下雨了吗? 可天上还有温暖的太阳。 慢慢转过瘦小的身子,阿米娜满眼都是如恶魔一般骑着马冲向自己的大人,有的袒露着胳膊,有的龇牙咧嘴,有的举着闪亮的弯刀在空中挥舞着。 听不懂的吆喝声好吵。 高大的骏马好像很疼。 是那些粗大的鞭子抽打过它们吗? 可恶的坏人。 ....... 一身红衣的小女孩从草地站起来的那一刻,大营里无数人的心像被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捏住一般。 哽咽的妇女捂住自己的嘴,透过缝隙绝望的看着那个单纯可爱的孩子。 “我的阿米娜......” 王齐心有不忍的看着眼前即将发生的悲剧,内心凄凉,却又无力至极。 张骏从瞭望台上露出半个身子,焦急的朝着女孩嘶吼着:“快跑啊孩子,朝叔叔这边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别傻站着了,哎,你阿妈等着你吃饭呢。” 张骏一边喊一边伸手想要拉身边的王齐和姜歌跟着自己一起喊,结果只发现旁边的王齐正在默念着什么。 姜歌去哪儿了? 就在众人心焦又无能为力的时候。 嘭~嘭~嘭 踩踏木墙的声音纷纷响起。 一道灰色身影越过木桩围墙,双脚用力踩踏在围墙上,双腿微曲,咻的一声朝着红衣小姑娘的方向,迎着遮天蔽日的匈奴游骑一往无前直冲而去。 紧随其后,五十一个暗红身影,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方向和速度,弹飞而出,落在围墙外数十步的草地上,刚稳住身形,加下发力,追向前方的持枪身影。 鸦雀无声的营墙上所有人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无比激动的看着一个个身影敏捷的翻过围墙,激射腾空而出。 看着草原上一人持枪急速奔向女孩,身后的深夜更是勇往直前。 大营的营墙上像是被点燃的油锅,嘭的一声燃起希望之光。 王齐目瞪口呆,却又心情激昂。 张骏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激动的奋力大喊:“姜大哥加油!” 围墙上激情澎湃的守军气齐发出雄壮的“吼”声,响彻空旷的草原。 原本急速前冲的匈奴战骑在看见有人翻墙而出的时候兴奋无比,可在大营守军一声声巨吼响彻天际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各自勒了下马绳,飞驰速度为之一缓。 正在拼劲全力前奔的姜歌注意到了游骑一刹那间的犹豫,趁着机会快速拉近与小女孩的距离。 匈奴游骑前排虽然减缓了速度,但在一声巨大的吆喝声后立马恢复了前奔的速度。 双方比拼着速度,争抢着时间。 相距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终于。 在最前面的游骑距离红衣女孩还有三十步的距离,姜歌急速向前腾空稳稳的站在了小女孩的身前。 随后剑虹出现在姜歌的身侧。 五十红甲呈箭矢型稳稳站定。 红衣女孩站在密不透风的暗红色战甲中间,抬头看向蓝蓝的天。 啊爹,是你吗? ....... 就在姜歌站到红衣女孩身前的那一刻,整个大营发出剧烈的战吼声,声声不绝。 姜歌站定,身体前倾,右手雷光带着滋滋声眨眼间弥漫开来。 最近的匈奴游转眼就要狠狠的撞了上来。 只听剑虹低沉的嗓音怒吼道:“战!” “战!” “战!” “战!” 三声齐吼。 是无惧危险。 是一往无前。 是陷阵死战。 嘭~ 来不及过多反应的姜歌双手持枪前刺,心中战意四溢,靖海鳌龙铠肩膀上的龙头像是活过来一般,似有龙吟啸天,忽的一道透明的青色光芒爆炸开来,迅速落在身后众人的身上。 剑虹和五十亲卫的暗红战甲仿佛受到神灵祝福一般,亮起绿色荧光。 “吁~” 突如其来的雷光暴涨,冲在第一已经避无可避的游骑士兵拼尽全力勒住马绳,瞪着赤红的眼球,刹那间便撞了上去。 接二连三,根本无法停下来的马群相互簇拥着快速撞向那团凭空出现的雷光。 噗~呲呲~ 砰~ 伴随着雷霆的炸响,接触雷霆的一切瞬间变为灰烬,跳跃而出的雷电无论是落在马上还人的身体上,都是一声爆炸,随后残肢断臂飞溅而开。 雷霆之后,有赤红火焰从一把晶莹剔透的剑身飞向天空,随后如流星落地,瞬间灼烧一切,沾之即死。 五十柄漆黑阔剑,泛着透明荧光横剑朝外,过境人马悉数断成两半。 五十二人组成的箭矢阵,仿若牢牢扎在地上的钉子,巍然不动。 一队队游骑来不及勒马,转瞬即逝,烟消云散。 后队根本不知道情况的游骑挥舞着弯刀,拍打着战马,奔向死亡之路。 就在姜歌众人奋力阻挡游骑不停的冲阵时。 左边的方向。 有一对年轻男女急速冲向姜歌所在的方向。 男子长剑不规则的在身前挥舞,看似无招无式,却如同惶惶大渎携奔流到海之势,在男子轻松写意的左右劈砍时,有若干细小水流如同山涧溪河,激射向四周,触者无不肉身洞穿,倒飞而出。 男子身后的女子手持一把金色短弓,金色弓身,火焰雕文,白皙左手握住大日浮雕,虚空凝箭,如燃烧全身的箭矢激射而出,飞至空中随即爆裂开来,形成若干细小火焰箭矢射入地面,触者如油锅掉落火星 ,焚烧殆尽。 姜歌右边的方向。 有一对师徒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转辗腾挪间速度飞快。 女师傅手持一把两指窄剑,暗雕百花图谱,剑舞时,各色花瓣形成的虚影满天飞舞,置身其中仿若花海。可刺剑时,花瓣虚影从轻柔漂浮变成凌厉飞花,百花齐放,皆为粉末。 徒弟懒散,手持柳叶细剑,剑身百草银纹,与其师傅如出一辙,舞剑时,长柳依依,温柔如水,刺剑时,百草如针芒,杀人不留痕。 整座战场。 从高空俯瞰。 箭矢阵打头雷光肆虐。 又有赤焰滔天。 五十柄阔剑绞肉一般割裂一切。 战场左边。 有水痕飞溅,火箭齐射。 战场右边。 百花齐放,百草乱舞。 万余游骑踏着铁蹄滚滚而来,煞气满天。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一次急速冲阵后的游骑损失过半,幸存者无不丢盔弃甲四处奔散。 大营里,呼喊震天。 王齐目瞪口呆。 张骏一次次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那里的血气滚烫。 一位面目慈祥的中年男子轻轻的扶起喜极而泣的妇女,轻轻的握着她的双手拍了拍,用浑厚柔和的嗓音道:“没事了,去接你的阿米娜吧,活佛与你同在。” 妇女泛着泪光的双眼虔诚的看着身前的男子,忐忑不安的心立马平静下来,充满了希望和温暖。不自觉的回答道:“谢谢,活佛与我同在。” 溃败的匈奴游骑四散而去,大地归于平静。 姜歌和剑虹背靠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五十亲卫吃力的插剑而立,依旧死死围着红衣女孩。 所有人感觉身体都在发抖,肌肉酸痛,疲惫,乏力,昏昏欲睡。 姜歌看着左右两边走来的人,面前起身抱拳躬身作揖,真诚道:“多谢四位仗义相助,姜某没齿难忘,还请留下名号,他日有用的到地方,尽管吩咐。” 一边早已收剑入鞘的男女你侬我侬的挽着手,女子笑面如花,深情的看着身边的男子,满眼都是爱意。 男子扒开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保持阵型的亲卫看了眼安然无恙的小女孩,眯着眼满是羡慕的道:“美景,以后也生个这样粉嫩可爱的女儿给我吧。” 美景仔细打量了下小女孩,从手上解下一个红绳编制的精美小铃铛,随后蹲在地上慢慢的系在女孩子的手腕上。温柔的说道:“姐姐送你的哦,喜不喜欢?” 小女孩举着手挥舞着手腕上的铃铛,叮铃铃作响,清脆悦耳。露出尚未长满的洁白牙齿微笑道:“喜欢,姐姐长的真好看,我叫阿米娜,姐姐叫什么?” “阿米娜,这个名字真好听,阿米娜可以叫我美景姐姐,叫他良辰叔叔,嘻嘻~” 美景摸了摸阿米娜的头,挽着良辰的手臂朝着轮台的方向慢慢行去,轻柔甜美的声音道:“良辰叔叔,美景给你生个儿子吧,和你一样迷人帅气,以后就有两个男人爱我了。好不好呀!” “可我想要一个女儿,和你一样美丽可爱的女儿。” “为什么不要儿子啊。” “儿子会和我抢你啊。” “哈哈,良辰叔叔吃醋了。” “.......” “那我生两个好不好,一男一女。” “好。” “那良辰叔叔得努力了,加油!” “......” “男孩子叫长河,女孩子叫落日,好不好呀。” “干嘛用我们武器的名字。” “对哦,那我在想想。” “........” “........” 郎才女貌的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挽着手离开,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满地的残肢也视如无物。 姜歌羡慕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虽然被冷落,心里却是感激的,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和灵儿如他们一样幸福恩爱。 另一边走过的师徒,看着姜歌嘀咕了半天,不走也不开口。 姜歌又抱拳深深鞠躬感谢道:“多谢二位高人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轻微有什么我能帮到你们的?” 师徒两人交头接耳的又是一顿嘀咕,最后女师傅看了眼姜歌转头也朝着轮台的方向行去,转身时还踹了长相帅气的年轻徒弟一脚。 姜歌看着欲言又止的年轻徒弟,徒弟尴尬的看着姜歌嗯嗯啊啊了半天,最后憋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的抱拳道:“嗯,嗯,啊,这位将军,大人,啊,大哥,能不能,嗯,啊,我和师傅银钱用完了,啊,嗯,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姜歌一听,看着窘迫紧张的年轻徒弟哈哈一笑道:“放心好了,刚刚出战没带,你稍等,我让人去取。” 说完吩咐一声,自由亲卫飞奔着回营。 姜歌见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年轻徒弟随自己回营。 年轻徒弟摸了摸脑袋不知道怎么办,跑到几步之外并没有走远的女师傅身边嘀咕了几句,被师傅又踹了一脚之后便朝姜歌点了点头,一前一后朝着大营走去。 快到大营时自由守军出营迎接,阿米娜也在母亲的万般呵护下抱着朝姜歌众人深深鞠躬,随后回了后营。 姜歌要求师徒两人进营休息,徒弟只是使劲的朝姜歌摇着头,还眨着眼睛。 不一会儿亲卫拿了一个沉甸甸鼓鼓的布袋,姜歌拿过来递给年轻徒弟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两位高人留下名号,他日在下定报今日之恩。” 年轻徒弟接过布袋,手一沉,刚刚恢复的脸又迅速变红,有些结巴道:“啊,是不是有点多,大哥,要不拿一半回去吧,真要不了那么多。那,,那个,我叫欧阳登,叫我小凳子好了,那是我师父,她自己说她的全名叫汪云侠,大侠的侠,喜欢别人叫她汪大侠。这个,有点重,以后都是我背着,能不能少拿点?” “小凳子啰嗦完没有,快谢过人家,早点赶路。是不是傻?” 欧阳登尴尬的挠着头哎了一声,朝着姜歌道:“师父叫我了,多谢将军,青山不改,绿....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 姜歌抱拳真诚回道:“他日相见,汪大侠但有驱使,在所不辞。” 汪云侠听见姜歌的话,尴尬的拱拱手,迅速凑到徒弟身边一边踹着欧阳登一边快速的朝着轮台的方向走去。 “我就说这个人有钱吧,你还不信,这么多,可以天天喝好酒了。哈哈哈,你个傻玩意儿,还少拿点,啊,还青山不改,啊,帮他杀人,拿点报酬怎么了。啊,还大侠的大,呸,大侠的侠,为师的名号能随便报的吗?江湖上报出我的名号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是是是,你是师傅,你说的都对。这么重,你能不能也拿点。你不是说行走江湖,分开的时候都要说这句话的吗?” “你看他那样,是江湖中人吗?就是个火头军,嗯,有钱的火头军。要是江湖中人,听见我的名号不早吓死了。” “.......” “怎么不吭声了?不信师傅的是不是?到了轮台咱们吃烤全羊,你信不信?” “师傅,亲师傅,就烤全羊,来两只。您说什么我都信。” “.......” “.......” 第八十四章 开不开心 http://.biquxs.info/ “姜大哥,你和你手下的人真厉害,那可是一万骑啊,你们怎么就敢这么冲过去?回不来怎么办。” 王齐的帐篷里,酒肉齐全,张骏一边嚼着肉一边问向姜歌。 “内心的冲动吧,不忍心那么小的孩子丧生在铁蹄之下。” 姜歌此时才一阵后怕,虽然对自己人的实力有足够的信心,可这次行动是他个人冲动导致的。 姜歌也没有命令剑虹和亲卫跟着去,真的算是个人的一时冲动,带着所有人去做九死一生的事情。 别说一万骑,就算只有五千骑,玩儿了命的消耗冲阵,姜歌等人也得力竭而亡。 王齐举杯朝着姜歌道:“王齐深感书生无用,危难之时,只有将就如此豪杰英雄才能力挽狂澜,敬将军一杯。” 见过姜歌众人的实力和另外四个神秘人的实力之后,王齐倍感无力。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许多如此战力逆天的存在,一次还见着了这么多。在绝对的危险时刻,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真的很绝望。 张骏很开心,不光是大开眼界看到了他认为的江湖神技,更是被那四个人给惊叹到了。而且姜歌的侍卫,各个身手厉害,这让张骏羡慕又嫉妒。如果自己也能有这么一支侍卫的话,他的亲人、族人、父亲、母亲都不会被匈奴人围困致死。 张骏举着酒杯道:“就知道救我的是姜大哥,今天和那天晚上的阵势都一模一样。姜大哥,你们的武艺都是哪里学来的?能不能教我?如果我有姜大哥这么好的本事,也不至于家破人亡,被追杀的跟狗一样。哎...” 王齐一副暗自愧疚和样子,情绪低落。张骏也是气馁的不行。 姜歌哈哈一笑道:“王大哥,张兄弟都不用如此气馁,经世济国不是靠武夫逞强就能做到的。匹夫之勇可能在小处被人津津乐道,但在治国安邦这种大事上,还得看胸中韬略够不够。如果两位想学,不妨明日起与我那兄弟剑虹说说,他会传授你们基本功法,当然能不能学会得看个人。” 张骏眉头一挑,惊喜道:“姜大哥当真?” 姜歌点头道:“当然,我这都只是普通功法,今日那四位才是真正的高人,我和侍卫们是拿命在拼,他们仿佛跟没事儿人一样。佩服的很,也不知道师承是谁,我对此也不甚了解。手上功夫都是军中所学,也无特别。” 张骏嘿嘿一笑道:“姜大哥说笑了,您的功夫怎么能算一般?恍若雷神下凡。那威势真的骇人听闻,不真实的看见,根本不会相信。” 姜歌转头看向王齐道:“王大哥以为如何?” 王齐听见姜歌询问,晃过神来道:“姜兄说的对,经世济国看的不是一人之武勇,而是对历史的认知,对人性的把握,对民生的了解,对大势的判断等等,韬略浩瀚如海,岂是匹夫所能应对的。听姜兄一席话,如雷贯耳,彻底的打开了心结,还是必须一心学习,心怀坦荡,用知识去改变世界。” 张骏接话道:“王大哥说的也对,自古武夫立国却守不住,还需靠有大学问的大儒文治才能安邦。” 王齐正好想起将军的交代,还不知道怎么给张骏说,听他主动一说,王齐便不显得那么唐突,便问道:“张小将军觉得当如何?” 张骏道:“武夫当能纵横天下,但军队不行,军队不是一个人或者少数几个人,就算当将军的天下第一,不会治理手下的士兵,一样打不了胜仗。一字不识,连地图都看不懂的山野村夫更不行。所以,真正的武功,讲究的还是人治人。只有把人治理好了,才能具备战斗力。我们张家就是因为都是武夫,不善管理民生和军队,哪怕割据一方也无法在这乱世生存。所以,文武是相互相成的,缺一不可。” 张骏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我之所以羡慕姜大哥的武力,是因为自己具备一定的实力之后才能够带动更多的人,而且有能力自保,和保护身边的人。” 王齐道:“是人治好,还是法治好?” 张骏想都没想回答道:“法治不知道是什么治,但是人治在我爷爷那一代还可以,都是过命的兄弟,什么都好说。但是越往后越不行,但凡一点事都是人人相护,那关系和那些老黄历说事儿。小事就不说了,杀了人还这样,还趾高气昂的我就看不惯。” 王齐双眼一亮继续问道:“法治就是有法可依,有据可查,有理可辨,一切讲道理,讲证据,讲律法。人情再大,大不过律法。从上至下依律行事,一视同仁,就再也不会有哪些肮脏苟且之事发生了。” 张骏:“如果按照先生的法子,凉州肯定不会变得到处都是窟窿,最后不攻自破。可惜,先生时运不济,没有早点遇见我,不然一定把先生介绍给叔叔。” 王齐:“公子不用叹息,如今为时不晚,尚有机会。昨日将军嘱咐,若公子有意夺回凉州,将军会提供一切帮助。” 张骏:“可是我啥也没有了啊,连自保都难。” 王齐:“公子放心,安心在此过完年,等将军召见,自会给你承诺。” 张骏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认真道:“先生当真?将军会见我?还能帮助我夺回凉州?” 王齐肯定道:“将军从不诓骗他人,倘若公子有意夺回凉州,并且认可在下的治理之法,王齐肝脑涂地协助公子完成大业。” 被王齐说的激动万分,夺回凉州,这是张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连干了三倍酒之后,张骏拜倒在王齐面前道:“张骏年幼,尚且不能自保,若能如先生所说,可助我夺回凉州,替亲人父母报 仇,杀了段业。小子愿意与先生世代共享凉州,按照先生胸中韬略尽管施展,小子绝无二话。” 王齐赶紧把张骏扶起来,爽朗道:“公子无须如此,法治天下,律法之前,人人平等。能够辅助公子建功立业施展抱负,王某一生所学能够造福百姓,足矣。” 姜歌看着眼前的两人从说不到一起,变成可共事的知己,心中也是高兴,未来的路上有人相伴,披坚执锐攻克难关,也许今后就是一段美谈佳话。 张骏见姜歌有些落寞,一拍脑袋道:“怎么能忘了姜大哥,小弟不才,诚邀姜大哥共襄盛举,有姜大哥和王大哥在,必定事半功倍。” 王齐看了眼姜歌,他能感觉到姜歌的不同,真正的潜龙在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自己还入不了姜歌的眼,而且他有直觉,眼前的这个低调沉稳,做事果决,心地善良的年轻人,未来的龙争虎斗,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姜歌很荣幸被张骏邀请,哈哈大笑着道:“承蒙张兄弟和王大哥瞧得起,不过小弟一介武夫,难当大任,况且家中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我呢。如此盛举,小弟只能祝福两位,旗开得胜一路顺遂,救凉州百姓于水火,给天下百姓坚持下去的希望。也给那些诸侯氏族们做个榜样,我汉族子民当如你们一样,披荆斩棘活出该有的气势。” “说的好,人各有志,就不必强求。来,干了这杯。”王齐不想张骏过多纠缠姜歌,斩钉截铁的把话给说死,这对大家都好。 张骏愣头愣脑的也没品出味来,爽快的干了杯中的酒,详细的和王齐聊了起来。 姜歌见带着无聊,便起身告退,独自走到瞭望塔上看着寂静无声的草原。 说实话,几年前族中大多数人葬身中原,对当时的姜歌来说,少有悲伤,多的是愤怒。 虽然族中的几位长老对姜歌都很好,姜歌对他们也有一定的感情,但是姜歌并没有那种为了逝去的族人报仇的冲动。 姜歌越来越明白,大势所趋指的是什么。 在梦境里,姜歌虽然也会被那些人和人之间的纯粹感情给感染到,哪怕刻骨铭心,就像凉薯的死去,他悲愤异常。其实更多的还是对敌人的憎恶,被戏耍之后的愤怒,之后才有凉薯为自己身亡的悲伤之情。 从小一个人长大的姜歌总觉得在这一方面,自己很冷血,很薄情。 一直以来他都在寻找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或者做什么事能够让自己心情愉悦,更有成就感。 也许从小就没有母亲陪伴的缘故,姜歌的性格很孤独,情感上也坚如磐石。 好他真正在乎的人,只有三个,父亲、福伯、白灵儿。 有好多次,他仔细去想,去感受,去说服自己。 无论怎么去想,只有这三个人会让他有那种悲痛欲绝的感觉。 就像福伯说的,他一生无儿无女,是看着姜歌从呱呱坠地一日一日慢慢长大的人,没有人有他陪伴姜歌的时间更多,姜歌就像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样,这辈子都只希望能够陪在姜歌的身边,为了姜歌,死又何妨,困守潜龙谷百年又何妨。 姜歌知道,这才是福伯对自己无比厚重的情感。 而自己的父亲,那个从小就极其忙碌的父亲,不仅仅只是血缘的关系,姜歌同样能从父亲的眼里看到那种唯一的父子之情,无法阻断和磨灭的情感。 至于那个身穿白衣的姑娘,断断续续出现的时间最少,可却是三个人里面姜歌牵挂和想起最多的那个人。 可以说想起父亲和福伯的次数加在一起,也没有想起那个有两个梨涡的姑娘多。 姜歌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但是在见过那对高人之后,姜歌仿佛明白了一些。 天下虽大,有一人伴身即可。 “你在想白灵儿?” “谁?” 姜歌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双手握紧,随时可以出拳。 声音是从登上瞭望塔的木梯上传来的。 姜歌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去。 一名中年男子,白衣锦袍,看上去有些超凡脱俗,面目慈祥。 “别这么紧张嘛,我是你岳父的师兄。你应该叫我什么来着,总是屡不清这些亲戚关系,叫岳伯?还是叫伯岳父?哎,算了,叫大伯好了。来侄儿拉我一把。” 来人倒是不客气,刚见面就占便宜,还好他说的是白灵儿的伯父,否则姜歌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一拳砸下去。 姜歌一把将男子拉上了瞭望塔,奇怪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五十左右,慈眉善目,祥和平静,气息沉稳,保养的不错,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帅。 男子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瓜子递给姜歌道:“一起嗑,一个人没意思,核桃味的,贼香,试试?” 姜歌伸出手接下瓜子,看着眼前说话和长相明显不符的男子,嘴角有些抽搐,不过更为好奇。 男子刚把手里捧的瓜子递给姜歌,一转身不知道又从哪里变出一碰来,自言自语的道:“还是原味的嗑起来香。” 看着男子悠闲的嗑着瓜子,姜歌有些别扭的拿起一颗放在嘴里,嗑了起来,还别说,味道不错,香。 男子瞥了一眼姜歌道:“没骗你吧,是不是很香?我嗑原味的,只是因为刚刚在下面已经嗑了许多核桃味的了,换换口味,你可是我侄女婿,铁定不会坑你,你放心。” 姜歌本想着开口询问,哪知道这人像是能看透自己一样,想什么都知道,神神叨叨的感觉,在这个地方能说出白灵儿三个字就足够神奇了,既 然没有恶意,就静观其变,再等等。 “就说你这年轻后生心眼儿怎么这么多?想问就问呗,瞎嘀咕个什么劲呢,哎,算了,还是我自己说吧,反正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是白灵儿父亲的师兄,白上皇就是我了,名字听起来是不是很霸气?哈哈哈,可没有人敢这么取名字的,也只有我的了,独一份。额...还有一个,哎,还是他厉害一些。比不上比不上。” 白上皇自言自语的说一大通,也不看姜歌,只是不停的磕着瓜子,瓜子壳还随地乱吐。 姜歌有些尴尬,实在忍不住抱拳道:“白上皇前辈,小子好奇,既然您是白家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离中原上万里。而且我从未听家父和灵儿说过白家还有其他人。所以小子对您说的话不敢绝对的相信,除非您说出让我信服的事情。” 既然能够看透人在想什么,姜歌就什么都不想,默念一元养气术,平心静气放空自己。 白上皇得意一笑:“考我是吧,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得把这么羞耻的事情说出来,看你臊不臊。那年从长安难逃,被个老道人救了是吧,还在天门峰休养了半年,灵儿那段时间没事就去看你,你还把我们家灵儿当成偷梨的贼,我们家灵儿还把吃了几口的梨给你,问你要不要吃,你这没廉耻的居然拿到手上就吃,还喜欢听我们家灵儿喊你傻子........” 白上皇如数家珍的把一件件两人相遇的事情完完整整的给说了出来,不差分毫。 姜歌毫无羞耻感的跟随着白上皇的描述回忆着当时的情节,傻傻的笑出声来,随后姜歌庄重的作揖道:“伯父得罪了,能知道如此清楚,您肯定不是外人,而且和灵儿关系最好。” 白上皇哼了一声道:“灵儿在白家可是和我最好,虽说相隔万里,但是每年都会有几封书信传来。何况我还在中原待过好些年,灵儿还是跟着我学的功夫呢。” 姜歌继续赔罪道:“是是是,小侄多有得罪,不该怀疑伯父。但是伯父为何在这西域?” 白上皇听着姜歌谦虚的话很是受用,继续愉快的嗑着瓜子,悠悠道:“你们姜家的历史你这个未来家主应该很清楚,我们白家呢,和你们姜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你及冠之后娶了咱们灵儿之后就会知道,现在不方便说。毕竟你还不是咱们白家的姑爷嘛。” 姜歌激动道:“这个也是灵儿写信告诉您的?本来说着年轻去提亲的。早前父亲就说过。看来灵儿也是希望嫁给我的。哈哈哈,真开心。伯父,亲伯父,您继续。口渴不渴?我叫人送点喝的来?” 白上皇鄙视了姜歌一眼道:“嗑瓜子能不带水吗?咯,葡萄汁。” 姜歌从白上皇手上接过一壶葡萄汁神奇道:“咋变出来的伯父,小侄怎么没发现。” 白上皇喝了一口葡萄汁,甘甜爽口,不禁的发出了一声啊的感叹声,也不理姜歌继续道:“和你们姜家一样,一支在红尘,其余的在武陵。白家一支在西域,一支在中原。各自分工不同,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你和灵儿的婚事是好多年前就定下来的娃娃亲。灵儿愿不愿意我不知道,反正信里大半都是写的你。” 姜歌一听,心里暖暖的,大口的喝着葡萄汁,感觉像是在喝酒,越喝越兴奋。 白上皇看着姜歌高兴的样子摇摇头道:“前些日的那天晚上你救了张家那小子,按他的命数来说,应该在那天晚上就走到头了。可偏偏遇见了你,平白无故的多出了十年阳寿。为了偿还你的恩情,未来他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那个王齐是个不错的人,也堪当大用,只是现在格局太小,以后如果他不死于非命,或许能为你所用。你突然出现在西域,说明西域有你要去的地方和你该结识的人。而且你也会在及冠礼之前就回到临沅,所以你放心的在这边呆着。” 姜歌听着白上皇说的话一一记下,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不过这都无所谓,能按时回去就好。 不过姜歌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您能知道这么多,肯定知道我和灵儿什么时候成婚吧,快说说,小侄好奇。” 白上皇啐了一口到塔楼外,没好气的道:“就记着这个,有没有点出息,总归是你的,还怕跑了不成。我们这支会卜卦,我也只能在卦象上看到这些,至于你离开西域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无可奉告。也不是没卜算过,废了老夫老大的劲,结果没有卦象,所以无法知道你离开西域之后会遭遇什么。” 姜歌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道:“伯父有心了,小子这里谢过伯父。” 看着挺上道的姜歌白上皇清了清嗓音道:“今日之事我也看到了,无论心性脾气,还是个人实力和才能,老夫都挺看的上眼,所以才会这么早见你。接下来有几件事你需要做,第一,帮我收复整个西域大小部落。第二,明天带你去见那个名字比我还厉害的人,他会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不要吧,伯父,西域我都不知道有多大,什么情况,加上我自己就五十二个人,怎么帮?再说你又不是龟兹国主,掺和什么啊。” “额,不好意思,没来得及说,我是。” “伯父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把话说完。” “嗯,我就是龟兹国国主啊,呃,也是龟兹国大将军。嗯,帅不帅气?” “......” 姜歌不可思议惊讶道:“别瞎说,这是别人的军营。额,好吧,您真是龟兹国的国主和大将军?” “如假包换,惊喜不惊喜,你和灵儿有个国主大伯,开不开心。” “开...开心。” 第八十五章 白家圣人 http://.biquxs.info/ “你就是那个姜家小子?” 龟兹王城的王宫里,金碧辉煌,西域特色十足,又蕴含了许多中原内饰的元素,看起来,嗯,有点不伦不类。 姜歌看着满是珠光宝气的王殿有些不自在,因为他坐的地上虽然是厚厚的坐垫,可旁边的地板上镶嵌的一颗颗玛瑙宝石实在是让人忍不住伸出手去偷偷摸摸的想要抠出来。 听见问话,姜歌只是随便嗯了一声,专注的在抠着嵌在地板上的那颗比鸡蛋还大的红色玛瑙,姜歌想把它挖出来,感觉会很爽。 “别挖,哎,你个娃娃,你想要给爷爷说嘛,挖地上的石头干什么,这么没出息,哎别挖了,我的地板......” 本来还端坐在王座上一本正经的白发老人,看见姜歌砰的一声把那颗红色玛瑙给挖了出来,心中一揪,好难过。 姜歌看着老人的那副焦急心疼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把刚刚抠出来的宝石慢慢的又给塞了回去,地板恢复原貌。老人重重舒了口气,不时的看向那颗松动的玛瑙石,心里像是有什么疙瘩一样总是不自在。 “不好意思,老爷爷,小子没忍住,不挖出来心里不舒服。” 姜歌歉意的看着王座上的白发老人拱了拱手。 “你换个地方坐吧,别坐那了,看着你挖那石头,好揪心,心好痛,好难受。” 老人一副悲痛的样子,不停的看着姜歌坐着的位置。 尴尬无比的姜歌只好换了个铺着大块地毯的位置坐下,左右看了下,看不到地板上镶嵌的宝石,心里舒服多了。 注意力回归的姜歌仔细观察着王座上的老人,白发白眉,五官圆润端庄,神色慈祥温和,给人感觉就是个家里特别有钱的和蔼老人。 不过现在的老人有些心不在焉,总是去看那颗被姜歌刚刚抠出来的玛瑙还在不在。 姜歌咳嗽了两声话入正题道:“您说您是白灵儿的爷爷?” 闻言,老人也收回心思道:“啊,是,你也应该叫我爷爷。哪怕你和灵儿还没成亲,你也应该叫我爷爷。” 姜歌没有多想,跟着名叫白上皇的伯父一早赶回了龟兹城,见这个叫白圣的老人,一见面就孙子孙子的给叫上了,这会儿抠个宝石还那么舍不得的样子,这爷爷怕是白叫了。 “爷爷,伯父把我带过来见您,可有吩咐?小子力所能及绝不二话。”心里想是一回事,改叫的还得叫,年龄辈分在呢,也不吃亏。 “啊,你呢,既然跑来了西域,这也算是来提亲了。带了见面里没有哇。” 听见老人的话,姜歌恨不得一口血喷出来。什么叫来提亲,哪有这么随意安排的,说提亲就提亲了,还要见面礼。这会儿姜歌心里难受起来了,敢情赶一天的路就是过来提亲送礼的? 姜歌尴尬道:“爷爷赎罪,前段时间还在临沅的时候父亲与小子说过此事,本该除夕前就前往金陵拜见未来岳父的,没成想阴差阳错的到了西域,更没想到能在这里能够遇见灵儿的大伯和爷爷。小子身无长物也无准备,您看要不宽限几日,小子筹备筹备?” 白圣点点头道:“乖孙儿那些属下不是藏着许多上好的草药吗,老人家身子骨得补补,活的久一些也好看着你和灵儿的孩子长大嘛。” 一副倒霉样的姜歌心里一万头黄羊在呼啸而过,这草药的事,刚见面的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灵儿一家怎么都这么的......奇特? 姜歌勉强堆着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哎呀,爷爷提醒的是,那些草药可不一般,送给爷爷补补身子,权当是孝敬了,彩礼嘛,小子还得琢磨琢磨,毕竟事大,还需筹划筹划。” 白圣一听心情愉悦道:“唉~乖孙儿不必琢磨,你伯父那个臭小子不是已经给你筹划好了嘛,西域那么多大小部落,等你收复归来,那些缴获就当是一半彩礼了,看样子那小子对你挺好,这么好的注意都给你筹划好了,去做就是,一切由你伯父在呢。” 什么?收复西域所有收获还只算一半?怎么有种神不知鬼不觉被坑了的感觉,还不得不心甘情愿? 姜歌此时内心已经不是黄羊在奔腾了,还得加上无边无际的牛马,并且是不断的来回奔腾。 哭丧着脸的姜歌有怒不敢发,只能憋在心里,有点赌气的道:“我都不知道西域有多大,有多少部落,您一句话我就可以把他们都给收复了,这么简单的话您和伯父为什么早不派人去收复,得让我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干这事儿啊。还有,就算小子收复了整个西域,缴获都得当做彩礼,但为什么只能算一半?还有一半我该怎么办?要不然我把中原也给收复了凑上另一半?” 白圣听着姜歌的埋怨哈哈大笑道:“真的不难,我和那小子就是懒,不爱外出,那些顽固不化的酋长国主,一拳打死就好,啊哈哈,没你想的那么难,放心好了。再说,没这点本事,咱们的灵儿能嫁给你?另外一半嘛,当然不是中原,你也只用在收复西域的时候顺道去拿就好了。都不是什么难事,灵儿看上的人不会怂。” 姜歌一脸无奈,可有无可奈何,为了娶到灵儿,姜歌咬咬牙道:“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小子就是拼了命也得把彩礼 给您备齐了,您是灵儿的爷爷,可得说话算话。” “这事儿办完我手书一封,你带回去,及冠之后挑个良辰吉日开开心心的把灵儿娶回家。” 姜歌眼睛一亮,能把那些繁琐的事情在这边给提前了结掉,回去之后就免了许多麻烦。早日把灵儿娶回家,这些事都不叫事儿。 说服自己之后,姜歌信心十足的说道:“小子一定不辱使命,只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没有头绪,爷爷能不能指点一二?” 白圣挥了挥手道:“去找你伯父吧,记得把药草给送来啊,我得修地板了。” 彻底无语的姜歌只好起身告辞,总感觉和这老爷子相处在一起浑身不得劲,难受的不得了,还好灵儿的伯父还不错,性格虽然有些奇特,总归都是好的。 出了王宫大殿,姜歌急匆匆的在殿前的广场上寻找着白上皇,根本就没几个侍卫的王宫感觉空旷的不得了,人影都见不着。 一路朝着王宫大门外走去,见着四个无精打采的守卫连句问话都没有,都懒得多看一眼姜歌,姜歌径自出了宫门,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一时间觉得刚刚是不是在做梦,还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和一个脾气有些古怪的老头三言两语把提亲这么重要的事就给定了,顺道还把西域大势也给定了? 这么草率? 关键是现在没人鸟自己的,拿什么一统西域?兵呢?将领呢?武器装备粮草供给呢? 被婚事冲昏了头脑的姜歌,感觉自己被人当猴子耍了,哪是什么坑,完全就是被寻了开心还不自知。 转过身看了一眼,王宫大门不知道何时已经紧紧关上,迎面的大街上人头攒动人来人往,根本没人在乎他。 姜歌一阵恍惚,抬头看了眼天生刺眼的太阳,有些犯晕。连忙找了颗树坐在有树荫的一面。 揉着脑袋越想越迷糊,白上皇是谁?白圣倒地又是谁?从昨晚到现在到底经历了什么? 难道是被人玩的团团转,还不自知?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只手递过来一块黄色果肉的瓜。 姜歌顺手接了下来道了声谢谢,侧脸看去,砰的一声把手上的瓜给摔的粉碎,怒火中烧的道:“不是,你们到底是谁?玩儿我呢?” 白上皇蹲在树荫里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块瓜递给了姜歌,嘴里嚼着瓜肉清脆作响,含糊不清的道:“想啥呢,我是灵儿大伯啊,白圣是灵儿爷爷啊,咋玩你了?不是都说清楚了?” 姜歌没好气的蹲下来,看着白上皇吃的香甜可口,拿起手上的瓜三口两口的吃完,瓜皮随后丢在脚下,生气的道:“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定了,我就五十来个人,怎么收复西域?大营那边好歹有一千守军,我呢?兵呢,将呢,装备粮草呢?还有你刚跑哪里去了?” 白上皇唉声叹气道:“我太忙,一会儿要当国主,一会儿要当将军,一会儿还要那个劳什子活佛,体谅下伯父。你要的都给你准备好了,急个啥。马上过年了,过完年你就去轮台。你要的都在那。来来来,吃瓜吃瓜。” 姜歌完全懵了,已经彻底分不清真假,一股子气没地方撒,只是不停的大口吃瓜,也不管白上皇从哪来的那么多各种颜色的瓜,吃出味之后根本停不下来。 一地的瓜皮,姜歌还想再来一块,伸过手去,手上一沉,姜歌侧过头一看白上皇早已不在,手上多了块金灿灿镶嵌各种花花绿绿宝石的令牌。 正面密密麻麻的西域文看不懂,反面是个像极了白上皇的佛像浮雕,佛像庄严神圣,背后光芒四射,表情端庄祥和,呈坐莲状。 ....... 回到龟兹城外临时搭建的营地,姜歌吩咐剑虹第二天把草原都送去城里的王宫,随后将金牌丢在桌子上,一天浑浑噩噩的折磨,姜歌倒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姜歌才从沉睡中醒来。 亲卫汇报说剑虹一早去了王宫,现在还没回来。 姜歌忍不住嘟哝着,是不是这王宫有问题,去了之后人就变傻了? 剑虹怕是也着了道。 好不容易等到夕阳西下,剑虹带着侍卫们欢声笑语的回到了营地。 姜歌好奇的盯着众人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一名亲卫道:“将军的爷爷真是好客,人又大方,慈眉善目的,本就是送趟药草,硬是留着咱们吃喝了一天,临走前还一人送了瓶药,说是跌打损伤,刀伤剑伤都可快速见效。将军好福气。” 剑虹接着道:“将军的大伯也是为人和善,完全没有架子,划拳掷骰子猜大小无所不精,一个人硬拼咱们三十人,酒量奇大,真乃神人。还会卜卦算命,兄弟们的心思根本藏不住,一通酒喝下来大家心里舒爽的不得了,哪还有一丝不爽,除了真心实意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没别的念想了。” 姜歌闻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是坏也不是,只能无奈的骂了句:“两个神棍。” 幸好,只去了三十一个人,还有二十个亲卫留在营地。 打死都不能再去那个狗屎王宫。 心里有着巨大阴影的姜歌不断的告诫自己。 还过两天就是除夕,姜 歌也不便约束大家,都是无怨无悔跟着自己的兄弟,一群大老爷们,该休息几日,龟兹城虽然比不上洛阳长安那么大和繁华,好歹异域风情各有所长,城内人流如织也是个消遣的好地方。 姜歌特地的给剑虹和五十亲卫放了五天假,让大家好好的休息调整。 交代好正月初三去轮台军营汇合之后,姜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骑着马就朝着轮台行去。 龟兹这个地方太怪异,姜歌内心不断的在提醒自己,早点走,早点走。 星夜赶路。 一路感受着黑夜里的孤独,离龟兹越远,姜歌的心越清明。 终于在凌晨抵达了轮台大营。 巨大的军营张灯结彩,很有中原春节的氛围。 姜歌在门口亮出金牌之后,守卫十分虔诚恭敬的打开大门并且把姜歌送到了将军大帐,一应酒肉瓜果在姜歌进入大帐不久都送了进来,姜歌也不想多打扰士兵的休息,示意各自退下。 已经恢复清明的姜歌吃着味道不错的烤肉,把玩着手上的金牌,回想着与白上皇和白圣两人见面后的种种情景以及对话。 仔细想来也并没有什么原则上的错误,更没有故意的诓骗,姜歌只是顺着两人的思路说了很多话,也最终答应了替白家收复整个西域,并且去查探几个地方。就算做提亲的彩礼。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毛病,可姜歌怎么总觉得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有些浑浑噩噩的感觉呢?不知不觉的就从一个坑,踩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坑。还心甘情愿。 经过姜歌反复的思考,最终只能以白家那两人极善于蛊惑人心,在不知不觉中就能让人产生好感,快速的建立信任,从而毫无戒心的透露藏在内心的心思,最终按照他们的设想心甘情愿的进入圈套。 想明白过来,姜歌才恍然大悟,恶狠狠的咒骂了几句该死的神棍。 可惜,姜歌已经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而对方的目的也没有恶意,最多算是把白灵儿娶回家之前被娘家人摆了一道。 只能说服自己吃亏是福,为了灵儿,也不好计较。 但是一定要远离那两个人。 太他娘的难受了。 吃饱喝足,姜歌也梳洗完毕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次日早晨,姜歌被军营里呵呵哈嘿的操练声给吵醒。 披上衣服走出大帐,姜歌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一切。 “去你娘的白上皇,去你奶奶的白圣,去死吧,两个神棍。老子不玩了,我要回家,呜......” 一声巨大的嘶吼声,无比悲惨的响彻轮台军营。 姜歌趴在地上满眼泪水,不停在地上打着滚,胡乱的拍打着地面。 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样,边哭边哽咽着喊道:“不带这么玩儿的,太欺负人了......” 操场上,正在嘿嘿哈嘿操练的士兵,嗯,准确的说应该是孩子们,都停下了手中胡乱挥舞的各式武器。 百盟书 大眼小眼的看向将军大帐前撒泼打滚伤心欲绝的那个人。 “那个人怎么了?这么伤心?” “被谁欺负了?” “肯定是做错事被大人打了屁股。” “说不定是没有新衣服穿或者没有新玩具。” “看起来好伤心。” “比我还会打滚。” “学着点,以后用得着,我都不忍心了。” “嗯,大家多看看。” ........ 几个年老的侍卫听见动静连忙跑了过来。 看见满身悲哀一脸绝望的姜歌也不打滚了,也不嚎叫了。 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跟傻子一样,眼角不停的滚落着泪水。 哽咽着嗓子,嘿嘿傻笑。 痴痴的看着蔚蓝的天空,就这么一直看着。 此刻的姜歌心如死灰。 从来没有过的挫败感,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那种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被忽悠了一次,还心甘情愿的舔着脸求人家在继续忽悠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感觉。 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哀怨,更没了心气,之前的骄傲,豪气,胸有成竹,意气风发。 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了。他就想这么安静的躺在冰冷的大地上。 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刺骨之感,弥漫全身,每一处关节,每一处肢体。 真的扎心了。 “那个人怎么不动了?” “是不是把自己滚晕了啊?” “不会吧,看上去还是很伤心的样子啊。” “大过年的,他那样好吗?” “还是别看了吧,练练操,得吃午饭了。” “嗯,今天中午吃什么?” “听食堂大叔说,今天吃羊蝎子火锅。” “大中午的吃火锅?” “有你爱吃的烤包子啦放心。” “吃火锅的话,不会没了抓饭吧。” “昨晚的烤肉真香。” “嗯嗯嗯,特别是孜然味的羊腰子。” “......” 第八十六章 圣山骷髅 http://.biquxs.info/ 除夕。 轮台大营。 姜歌极为无奈的和一群十岁上下的顽童吃完年夜饭。 在年老侍卫们的照看下孩子们闹着要烧篝火,等到零点时燃放烟花爆竹。 看着吵吵闹闹的几十个半大孩子,姜歌虽然内心对白上皇和白圣的忽悠感到深恶痛绝,但除夕能有这么多单纯欢快的孩子陪伴,心中的不忿也平复了许多。 虽然姜歌还未满二十,算不上真正的大人,但是近几年的经历足以让他快速的成熟起来。 看着孩子们追赶大脑,心中感觉不错,可却融入不进去。 反倒是那些年纪四五十的老兵们乐得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嘻嘻哈哈个不停。 白日的天气就很好,到了晚间也是晴朗的星空,闪闪亮亮的挂在夜空里,格外好看。 三十的月亮弯弯,比不上十五的明亮,月光却也没有丝毫吝啬,莹莹的光亮铺满了整个大地,铺在了房顶上,还有坐在房顶撑着下巴想着心思的人身上。 这个时候的临沅,家家户户都应该团聚在一起,聊着一年的辛苦劳动后的收成,也会畅享来年风调雨顺的光景。 那些侥幸逃到南北的中原百姓,此时或许没有太多的欢乐,更多的可能是对亡人的思念,对家乡的思念,对这一年艰难生活的总结,以及来年的盼头。 姜家自上至下应该都被父亲照顾的妥妥当当,人人喜笑开颜,沉甸甸的红包应该都拿到手了,族人们也应该都在和和美美的守着岁,院子里树上的红包父亲应该都挂上去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也应该充斥在宅院里吧。 会不会有人问,少爷今年怎么没在家过年? 父亲会怎么回答? 拜师学艺?还是去提亲被未来岳父留下过年了? 父亲肯定会不习惯,也肯定会担心,但是父亲还得照顾一族老老少少,还有几十万刚刚安顿好的侨乡流民。 他一定很忙,但心里也一定会想着自己。 福伯一个人在困龙谷会不会很孤独?还好小白小黑留在那里。福伯应该每天都会期盼着那道天梯有个人影在下山吧。 小黑小白应该会被照顾的很好,小黑有没有变得更大一些?小白还是那么一小只吗? 没有在年前去提亲,灵儿会不会很失望?未来的岳父会不会不喜? 这会儿,灵儿在干什么?会不会也坐在某个地方,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她心里的那个傻子? 姜歌抬头看向天上的月牙,喃喃道:“你在看吗?” “大哥,快走,危险。” 好几天没说话的小草啊四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姜歌的脑海里。 来不及思虑的姜歌顺势一个翻滚,随后双脚踏地准备跳下房顶。 刚刚起跳,双脚离地还没一寸,姜歌就消失在了原地。 营地校场的中间,篝火燃的正旺,孩子们拍着手,正在唱着喜庆的歌谣。 唰的一声,姜歌来到了一座巍峨雄壮的雪山之下。 皑皑白雪覆盖在褐色的山石之上,山巅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一道浑厚的梵音回荡在山边,悠扬、纯净、神圣。 脑袋上的啊四哀叹一声:“还是提醒慢了,大哥珍重,小弟从现在开始已经死了。” “喂喂,怎么回事,这是哪?” 姜歌摸清状况,警惕着周围,朝着头上的仙草喊道。 石沉大海,跟真的死了一样。 姜歌飞快的转动大脑想着大脑,一道沧桑恢弘的声音从闪着金光的雪山之巅响起:“施主请上山顶与老衲一叙,前路坎坷,施主务必小心,阿弥陀佛。” 话音刚落,姜歌眼前刚刚还是金光闪耀的巍峨雪山像是被人撕下了华丽外衣一般,露出了千疮百孔,遍布森然枯骨的山体,好像还有黑色的血水在流淌,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一条满是秽物和残破骸骨铺就的阶梯呈之字形直通山顶。 原本闪着金色光芒的山顶,此时只剩下一点点白雪,以及仔细看才能看见的微弱金光。 从山下一直到山顶,之字路有九个转折点,每个转折点有一道微弱的亮光闪起,从亮光中传出各种凄厉阴冷的声音。 姜歌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心想不会真要爬上去吧,死在路上怎么办?看上去这条路就有问题。 自打见过白上皇和白圣之后,姜歌心里就有阴影。 “我能不能回啊,大师?您受累送我回去好不好?我只是个普通人,这么玩儿我你们有快感吗?我只想回家守着亲人,娶个媳妇儿安稳过日子。行不行?” ....... 姜歌的喊话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夹杂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杂乱声,最后消失不见,整座山只剩下充满阴晦恐怖的声音。 呜~ 桀桀~ 哦~ 毛骨悚然,姜歌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根本不想上山的姜歌抱着肩膀,越想越不对劲。 双脚不自觉的在往后一步一步的退。 他不想上去。 但是。 哗啦声从身后响了起来。 姜歌转头一看,立马回过头朝着那条满是骸骨的山路冲去。 地面在迅速塌陷,一块块石头掉落到无尽的黑暗里,久久无声。 好不容易跑到了山脚下第一个转折点,身后的地面停止了垮塌,不过距离近两个的脚后跟也 只有两步距离。 身前就是一道微弱的光门,姜歌打量着光门,在犹豫要不要穿过去。 光门里漆黑一片,倒是没有奇怪的声音,只有一些听起来像是骨头碰撞的声音。 正在思考着要不要进的时候,身后哗啦声突然响起,毫无防备的姜歌差点随着掉下漆黑的深渊,还有两只只剩下白骨的手伸出光幕把姜歌拉了进去。 唰的一声。 姜歌眼前一亮,一具比自己高大两倍的枯骨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张开的白骨下巴快速的抖动着,好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笑你娘,这么喜欢玩儿我,来呀。” 姜歌气愤的左右开弓,沙包大的拳头砸在抓住自己的两支手骨上,骨头碎裂四溅,姜歌问问落地,身上拳罡顿时外显,捏的紧紧的左右拳头上拳罡更胜,形成一道比拳头稍大一拳的光晕覆盖在拳头手臂之上。 轰~ 周围的枯骨一哄而上,彷如白色的骨头浪潮,不断的从各个方向涌向姜歌,越来越多,几个眨眼的功夫姜歌就被枯骨埋城了一座小山。 “去死,爷爷陪你们玩到底。啊~” 嘣~ 压着姜歌的骨山被无数拳影打穿,惨败的枯骨瞬间成了骨头渣子。 几息过后,姜歌的身边五步之内的枯骨皆呈齑粉。 此时姜歌气定神闲,微闭双眼,膝盖微曲,左臂带动左手在身前虚空画圆,右臂带动右手缓慢从右往左移动,从而在身前形成一个圆圈,随即迅速收拳,左退屈伸向前。 九步走桩起势,脚踏万钧,身形刚柔并进,拳静如皓月当空,拳动则势如奔雷,劲断意不断,念断势不减,周而复始,拳意浑然一体,生生不息。 身静俱静,拳动俱动,大开大合,拳罡流转自然。 拳到,尽数粉碎,拳收,虚影尚存,碰之骨断。 姜歌睁开双目看向远方骨山上坐在巨大白骨宝座上的枯骨王,战意更胜,拳式更快,拳意不断攀升。 疯狂涌向姜歌的枯骨就像是纸片一样,被撕成粉碎。 姜歌的气息悠长,身体里不断循环的那股气平稳的通过不断的出拳消耗掉,同时又不断的从身体各处产生的新的气息补充上去。 从小到大除了重伤不能练拳之外,每日三遍练拳走桩,出拳不下百万次,还从来没有一次只是靠着双拳就上了战场的。 这一次,没有长剑在身,也没有长枪在手。 一双铁拳,浑厚的拳罡,就是姜歌的武器。 宝座上的坐着的金黄色枯骨如同活人一般,一手撑着自己的左腿,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骨海里不断厮杀的人类。 巨大的头骨眼眶中有绿色萤火在轻轻闪耀,看着势如破竹不断向前的姜歌,骷髅王咯吱一声转过巨大的头颅看向身边站在骨山上的一具银色枯骨,骷髅王眼中的火苗噌的一下燃烧起来,那具银色枯骨眼中瞬间燃起跟骷髅王眼中一模一样的绿色火苗。 双手握着银色骨制斧头的枯骨左右转动了下头骨,发出咔咔的摩擦声,在骷髅王看向姜歌的一瞬间,银色枯骨跳下骨山,将挡在身前的普通白骨随意砍成碎片。 其他白骨迅速让出道路,银色枯骨迈开步子张开下巴,双手举起板斧冲向姜歌。 感觉身前有着无穷无尽的白骨在扑向自己,哪怕并不累,也没受到一点伤害,但是好像永远杀不完的感觉让姜歌心中一直憋着火,一步步在奋力朝着那座骨山前行。 忽的,身前无穷无尽的骨海分开了一条丈余宽的道路,一个银色的枯骨双手举着两柄板斧朝姜歌冲了过去。 “来的正好。” 正杀的无趣,来了个看起来不错的对手。 姜歌稳住身形,脚下一蹬,身体前倾,右手出拳砸向身前的银色枯骨。 砰~ 银色板斧从两人之间飞了出去,银色枯骨的头颅在姜歌直挺挺射出的拳头之前。 剩下的骨架错过姜歌的身体还在继续的奔跑。 收拳,凌空头骨眼中的绿火噗了下熄灭,头骨粉碎,已经跑到身后十几步外的骨身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姜歌看着散落在地的银色枯骨,双眼像是冒出火光一样,怒不可恕。 “还玩儿我呢?” 严阵以待以为要大战一场的姜歌无比的愤怒。 这完全是羞辱。 赤裸裸的藐视。 忍无可忍,姜歌彻底爆发拳意,之间已经闭合的骨海里,拳罡流转,碎骨飞溅。 远处的骨山上,骷髅王看见银色枯骨如此的不堪一击,有些尴尬的如同活人一般撑着自己的额头。 真是丢人。 见着发了彪了姜歌快速的在朝骨山推进。 骷髅王迅速转头,眼中绿火再次暴起,三具绿色枯骨手持骨剑、骨锤、骨枪,直立骨身,眼中绿色火苗砰的燃起。 看向姜歌的方向,依次前奔,一路清理身前的普通白骨,在姜歌刚刚出拳还没来得及收拳的时候,三具枯骨高高跃起砍向姜歌身上流转的拳罡。 来不及防御的姜歌顺势滚地,逃脱三具枯骨的杀招,转身刚要出拳,绿骨们的武器已经砍在姜歌的身上。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骨剑,碎。 骨锤,碎。 骨枪,碎。 姜歌眼中的怒火就快喷出来一样死死盯着三具还保持着攻击姿态的绿色枯骨。 “啊!” 抓狂一样,疯狂一拳横扫,三颗绿色头骨瞬间爆裂。 骨山上的骷髅王用手挡在眼眶前,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紧接着,五具赤红色的骷髅被唤醒。 已经发狂的姜歌根本就不管红色骷髅的攻击,徒手抓过去,双手一拧,头骨和骨身断裂。 再顺势一个鞭腿,头骨粉碎。 拉近身前胳膊肘用力一磕,粉碎。 左一拳又一拳。 最后两具红色骷髅也报销了。 “能不能来个能打的?能不能?” 双目赤红的姜歌,内心憋屈至极,被如此戏耍,一波接一波,心态已经快要丧失理智。 骨山上的骷髅王双手捂面,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紧接着是他的杀手锏,金色骷髅亲卫。 身穿金色骷髅铠甲,身形高大,看上去各个凶残至极。 十具金色骷髅敏捷的冲上去,清一色的金色骨刀砍在姜歌的拳罡上,终于不再是一碰即碎。 反而有着消耗拳罡能量的感觉,碰触之间会有一股青烟冒出。 十具金色枯骨把姜歌围成一圈,其他白色枯骨自动让开场地。 姜歌的拳头砸上去,也只能把金色枯骨给砸飞,并不向之前可以一击毙命。 终于来了能打的,姜歌胸中积郁的不快瞬间爆发出来,拳拳到骨。 如此近身搏斗半刻钟之后,终于有一具金色骷髅经不住姜歌梦里的捶打,对,就是捶打,按在地上不停的捶打头颅。 百拳过后,金光消散,头骨轰然碎裂。 十具金色骷髅被姜歌虐杀的方式捶碎之后,骨山上的骷髅王终于坐不住了。 巨大的身躯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骨山。 所有白骨吩咐让开道路。 骷髅王眼中的绿色火焰剧烈的燃烧起来。 左手是带着骨刺的巨大骨盾,右手是一柄脊骨长剑,看上去骨刺和脊骨都锋利异常。 地面轰隆轰隆的响了起来。 有姜歌三个大的骷髅王张着下颚仿佛是冲锋时喊着杀字一样。 骷髅王在冲向姜歌。 姜歌也冲向骷髅王。 嘭~ 两辆相撞。 姜歌好不躲避的以肉拳对骨剑。 相交处,姜歌拳头上拳罡迅速流转,有斑斓流光迅速滑向身后。 直刺向前的骨剑剑尖直抵姜歌右拳,剑尖有黑色流光迅速向后飘散。 简单的一击。 没有花哨的剑招拳招。 一刺,横劈,竖砍,下刺,上挑。 带着黑色流光的骨剑一次次劈砍下来,姜歌一次次用拳头,胳膊,膝盖挡住。 骷髅王攻击越来越快,左手盾不停的格挡,右手剑不停的刺向姜歌。 你攻我防,我功你挡。 每一次碰撞都有各色流光飞溅。 每一次碰撞,姜歌体内的气流就减少一分。 而骷髅王眼眶中的火焰也会随着碰撞而稍弱一分。 纯粹的力量对抗。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憋屈太久的姜歌一拳胜过一拳,心无旁笃的感受着拳意自然倾泻,酣畅淋漓。 已经卡在化境大圆满瓶颈太久的姜歌,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丝瓶颈破碎的感觉,随着出拳越多,越纯粹,一拳更胜一拳,消耗的那股气越来越快,恢复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不光是四象拳好像有破镜的迹象,就连养气术似乎也有破镜的迹象。 感受到境界松动,姜歌更加肆无忌惮的开始强攻,一拳挥出,星光闪耀。 骷髅王似乎也被激怒了一般,身边不断的有枯骨一片片的就地燃起绿色火苗,随后消失不见,而骷髅王眼眶里的绿色火焰会因此燃烧的更旺一些。 不能瞬间分出胜负。 就看谁的耐力更强,后劲更足。 原本挤满枯骨的空间越来越空旷,姜歌出拳的威势越来越猛烈,骷髅王从一开始占据进攻优势,到现在只剩下不停的然后成片成片的枯骨补充能量,攻击越来越少,防御越来越多。 骨盾上的骨刺已经被姜歌磨平,坚固的盾牌上开始出现一条条裂痕。 骨剑上的骨刺也在一次次劈砍之后被磨平。 枯骨越来越少,到最后来骨山也在迅速的燃烧。 姜歌满身大汗,全身的肌肉无比的通透畅快,说不出的舒爽。 一拳拳砸下去,越砸越带劲,越砸心里越舒服。 终于, 两个小时之后。 在骨山连同那把宝座都被燃烧殆尽之后。 骷髅王燃烧着自己,带着全身绿色的火焰高高跳起,随后笔直落下,彷如一颗绿色流向砸向姜歌。 最后一刻,一元养气和四象拳终于在无数次酣畅出拳之后,瓶颈轰然破碎,姜歌体力元气迅速饱满,变成黄色的拳罡轰然炸开,形成巨大拳罡虚影。 姜歌站定身子,一拳挥向天际,与绿色流星碰撞在一起。 先是一阵刺眼的光芒, 紧接着是巨大的爆炸声。 半晌,一切恢复平静。 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姜歌试探性的看了看身边周围的景象。 哗啦~哗 熟悉的声音响起。 路在塌。 “还玩儿呢,你他娘的,等老子上来弄死你.......” 第八十七章 幽灵王重 http://.biquxs.info/ 圣山。 第二阶梯的转折点。 姜歌贴着身后的那道微弱光门看向自己的脚尖下方。 万丈深渊,漆黑一片。 喘着粗气不断拍着胸口的姜歌赶紧收回向下看的视线。 暗自庆幸没有掉下去,还有最后一块石头固定在脚下,万幸万幸。 哗~ 最后一块石头应声垮塌。 刚刚舒缓了一口气的姜歌身形不稳朝后倒去。 唰的一声掉进了光门里,最后的那块石头顺势落入深渊,光门消失不见。 突然向后滚倒身体不稳,姜歌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扯,想要稳固身形,可是徒劳无功,终于便随着惊呼,在虚空中自由翻滚了几周砰的一声摔在地面。 侧脸紧紧贴在地面,姜歌重重吐着气,胸中无畏杂陈。 周围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是石板铺就的地面,坚硬冰冷。 感觉着周围寂静无声又无比的黑暗,姜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紧绷的精神没感觉到危险,心里也稍稍的放松下来。 之前在满是骷髅的空间里,姜歌终于在不断的挥拳后得以破镜,一元养气术和四象拳法一同踏入止境。 体内的那道元气也从小拇指粗细拓宽道大拇指一样,在体内川流不息、周而复始。 姜歌也因此感觉到随着元气的增强,身体各方面都得到了加强,而且拳法进入止境之后,轰响骷髅王的最后那一拳,可不仅仅只是显露身外的拳罡了,而是可以让体内的元气凝形成拳,脱离自身轰出十数步之外,并且拳威浩荡,有碎山断河之力。 不然那骷髅王也不会被一拳给轰成了粉末。 继续趴在地上的姜歌闭着眼感受着体内元气的流转,拳头上更加随心所欲的磅礴拳意,原来进入止境之后整体的战力增强了如此之多,姜歌能清晰的感受到,相比之前提升了三倍有余。 只要姜歌愿意,凝神静气后随意挥出一拳,那股隐约可见的拳罡可以在一眨眼的功夫摧毁三十步左右的一辆马车。 如果是蓄力一击,一座房子也能瞬间给轰的支离破碎。 长期停留在化境,一朝破镜,姜歌喜出望外,同时也找出迟迟没有破镜的原因,暗暗自责,以后一定要勤学苦练,不把自己体内的元气用完,根本无法感受到那种困兽之斗巨大的无力感,只有突破了这种无力感,才能撼动坚若磐石的瓶颈。 不然只能继续停留在化境,感受着无法寸进的绝望。 破镜给姜歌带来新的体会,也有了更深更多的了解,心情愉悦的姜歌整理好思绪,慢慢睁开眼睛。 一张透明的人脸漂浮在空中,双眼好奇的盯着趴在地上的姜歌,而且还保持着一样侧脸着地的姿势,两只散发着幽蓝荧光的眼睛好奇的盯着近在咫尺慢慢睁开的双眼。 “你是谁?” 带着拳罡的拳头轰然而至。 飘在空中的脸随之破碎,一瞬间,姜歌周身出现了无数张刚刚被他击碎的脸,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姜歌。 姜歌迅速起身,拳罡噌一下包裹全身,凝神戒备,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一双眼不停的扫视虚空中的脸,试图去判断真假。 “我我我,是是是,王王王,重重重......” 虚空里的脸开口说话,却是无数张嘴在同时发出声音,声音相互重叠,似是在山谷里说话,回音不断。 一句话,四个字,不断重复回响,声波连续不断的击打着姜歌的耳膜,有种昏昏欲睡,极度困乏的感觉。 十几个呼吸之后声音才停下,姜歌揉了揉耳朵,皱着眉道:“能不能好好说话?只发出一个声音?” 嗖的一声,虚空里所有的脸消失不见,只剩下姜歌身前五步外还保留着一张诡异惨白的脸。 自称王重的脸对着姜歌道:“好了,现在就我一个声音了。你又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你见过大山了?” 恢复成一个声音之后,姜歌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晰了起来,赶走刚刚的昏昏欲睡,回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的,大山是谁?” 王重皱了下眉道:“你是不是被山顶上的那个老头拉来的?大山就是那个骷髅啊。你没见过?” 终于遇见个可以好好说话的人了,哦不,只有一张人脸,管他呢,总归能好好聊天就行。 姜歌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你说的那个叫大山的骷髅被我给打死了。不好意思,你们很熟吗?还有你说的山顶那个老头是谁?干什么的?” 话毕,本来只是一张脸的王重突然又变成无数张脸在虚空中不断亮起,一股凄厉的杀意从每张脸的眼睛散发出来,死死的盯着姜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刚刚松懈一点的姜歌又全身紧绷了起来,而且无数道凌冽的目光透着杀意,毛骨悚然。 姜歌迅速凝神戒备,拳罡暴涨,准备迎接对方的攻击。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一声悲哀悠长的叹息声又响了起来,重复重复重复。 姜歌身前的那张脸也从愤怒变成了哀愁,其他 的脸又消失不见。 王重悲哀道:“他是我发小,这下解脱了。虽然死在你手上,但我并不记恨你,与其继续守在这里,不如早早化为世间尘埃,也许还有机会超脱。其实还应该谢谢你,我们被困在这里实在太久太久了。” 看见王重的样子,听着好像是被困太久,那个骷髅被自己捶成渣,作为发小的王重还觉得是好事,并且想感谢他。 姜歌不太好意思的搓搓手道:“不用谢不用谢,也是被逼的,歪打正着。那个你们为什么会被困在这座山上?你刚说山顶的老头又是怎么回事?” 王重的表情从悲哀中恢复过来,面带惊喜的道:“你要听吗?我都快不记得多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那你每天不说话吗?多憋屈。”姜歌接话道。 唰的一声,又是无数张脸显现了出来。 姜歌一惊,又迅速的警惕的看着周围。 之间虚空中所有的脸突然间从看向姜歌的方向变成两两相对。 然后..... 整个空间充斥着各自对话。 “好巧啊,又是你。” “是啊,好巧,你也在。” “咱两长得好像。” “是挺像的。” ....... “吃了木?” “吃了,尼吃了木” ....... “起了您勒?” “起了。” “喝了吗您。” ....... 一片混乱,各自声音交织在一起,南腔北调,打招呼,聊天,吵架,愤怒,悲哀,忧愁,相思...... 听的姜歌都要崩溃掉,捂着耳朵大喊道:“听听听,知道了,知道了,安静!” 嗡的一声,嘈杂喧闹的声音消失不见。 姜歌身前的脸有些扭曲的问道:“很难听吗?可我只能这样。” “不难听不难听,就是太吵了,你只发出一个声音就好了,你刚刚想说什么?我听。” “好啊,你爱听,我就给你讲讲吧。”王重惨白的脸迅速的转换成高兴的样子。 姜歌晃着脑袋,使劲的挖着耳朵,一副被打败的样子道:“就你一个人说,好不好?” 王重的表情有些兴奋,咳嗽了两声后像是征求意见的口吻道:“我开始咯。” 姜歌狠狠的点头,示意可以了,双手却不停的捂着耳朵来回揉搓,刚刚那阵喧闹真的快要把脑子给炸开,耳朵里一直发麻发痒,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飞,无数只蚂蚁在爬。 好歹及时停止,不然姜歌会发疯一样把所有的脸都给击碎,如果声音持续不断,姜歌都有可能把自己的脑袋也给捶碎。 那种感觉太煎熬太难受了。 姜歌端坐在地上,感觉好了很多,看着眼前的王重。 王重得到姜歌的示意,开口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和大山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居住在这座雪山之下,家人放牧为生,日子幸福美满,直到有一天,出去放牧的大人救回来一个重伤的男人,那个男人在家人的细心照顾下逐渐恢复,但是一直没有醒来。家人们都期盼着这个男人可以醒来,可那一天真的来临时,就成了我和大山以及其他族人最绝望的一天。 那一天,男人醒来,我路过门口心中好奇,便偷偷的看到了毡房里的情景,我的姐姐,天生丽质的姐姐,裸着身子趴在男人的身上,透着水的肌肤,迅速的变的干枯起来,最后变成了一具干尸,当时我被吓坏了,紧紧的咬着自己的手不敢发出声音。 紧接着我就听见男人走出房门的声音,先是照顾牛羊的阿妈,再是阿爷。我慌不择路的跑到大山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被那个男人吸过的干尸都活了过来,我只能拉着大山朝着雪山上跑,族人们都说山顶有万能的神,那是我当时唯一的希望。 可是,当我和大山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晚了,成千上万的干尸把整座雪山给围困在中间,随后疯狂的往山顶攀爬。 很快,我和大山就被干尸追上,我和大山都以为自己会死,就在紧要关头,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山顶照在我和大山的身上。 刹那间我和大山浑身金光闪耀,干尸碰之即灭,一道苍老却又威严十足的声音命令我和大山阻止干尸的前进。 于是我和大山分开去对付不断攀爬的干尸,刚开始我以为我们会消灭掉所有的干尸,可是我错了,干尸无穷无尽,我在山腰上目之所及,全是不断从各地涌来的干尸,数量庞大,速度极快。 最后我和大山身上的金光慢慢的被耗尽,在最后金光消散之前,我和大山同一时间割断了对方的脖子。 我们不想成为干尸。 然而, 在我们倒地的那一刻,那个男人站在我们的身前,大山被他变成了骷髅,随后从山下的地底里钻出了无数白骨,在大山的带领下朝着山巅爬去。 而我, 被那个男人撕下了整张脸,一道黑色的火焰,把我烧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最后,男人登上了山顶,有一个白发老人坐在山顶的亭 子里,金光普照。 老人好像不能动,那名男子一只手洞穿了老人的胸口,还在活蹦乱跳的一颗金色心脏被男人生生吃掉。 随后男人下山消失不见,而整座山就出现了你看见的之字路,每个转折的地方,都有一道光门,光门里有着不同的怪物在守卫。 山巅上的金光能覆盖到的范围,从最开始的山腰萎缩到山顶,再到山巅,最后直到了那座亭子的几步之外。 那个老头,没了心脏,却没有死,这么多年来,不断有人被拉到这座雪山脚下。 都没过跨过大山那一关。 而你, 是第一个见到我的人。” ....... 故事讲完,王重闭口不语,静静的看着姜歌。 姜歌听着匪夷所思的故事,心中也在自我判断和分析,整个故事太过诡异,只有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情节被只剩下一张脸的人说出来,加上之前骷髅大山的遭遇,由不得人不相信。 良久。 姜歌才梳理清楚。开头道:“大山让无数枯骨攻击我,是因为他已经丧失了思维,只能机械的阻止一切进犯的生物。对吧,那么你呢?” 王重苦涩的回答道:“我也是一样,阻止所有试图上山的生物。” 姜歌奇怪道:“可看样子你并不想做那个男人的手下和傀儡,而且我刚进来的时候,你也没对我出手啊。” 王重道:“九个关卡,只有我保存之前的记忆和灵智,我希望你能上到山顶,虽然你也救不了那个老头。” “为什么?” “因为这九个关卡都是我和大山的家人,是那个男人对我帮了山顶老头的惩罚,无穷无尽的惩罚,我每天都可以看到亲人们的样子,这种折磨我受够了,我也不希望我的亲人们死后还被如此折磨无数的岁月。所以,我希望你能走到山顶,送我们一家人去往该去的地方,不要再受这种无尽的折磨。” 王重诚恳的看着姜歌,他希望听到姜歌回答的是好。 “好,但我不一定能够走到山顶,我并不知晓他们的实力。” 姜歌认真的点头说道,不然他也没有退路,只能一往无前的往上走,只是听完王重的话,姜歌心里没有底,接着往上肯定是一关比一关难过。 “我会告诉你,而且还会送你几样东西,兴许你会用的着。” 王重说完朝着一个方向飞去示意姜歌跟着过去。 摸着黑跟着飘在空中发亮的王重走了大概三百步,姜歌脚下突然踢到了一块木头,弯下腰尝试着去感受一下身前的物体。 王重开口道:“你面前是一口箱子,箱子里有许多东西,是山顶的老头在那个男人走后,施法送到我这里来的,我没办法打开,老头提醒过我,打开箱子的时候,我就会消失。只要没人打开这个箱子,我就永胜不灭,一直存在,受尽无穷的煎熬。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把那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男人一口一口的慢慢吃掉,然后让他的灵魂和我一样,困在这里,整日被我折磨。” 姜歌摸着箱子的边缘,能够感觉到箱子不大,只有膝盖高,和寻常人家使用的木箱子没什么区别。 只是看不见,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和样子,摸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也没有锁。 姜歌转过身,坐在木箱之上。 他并不着急打开箱子,按照王重的说法,他的命已经掌握在了姜歌手里。姜歌随时可以让他烟消云散,所以姜歌认为王重没有必要欺骗自己或者隐瞒什么。 那么,姜歌接下来就需要详细的了解之后会面对的情况,早早做好准备。 姜歌很同情身前飘荡在空中的王重,真诚道:“很同情你们的遭遇,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可能比一般人要强一些,可我对你所遭遇到的事情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包括我现在能够如此镇静的和你说话。在我之前的生活经历里也有过超脱常理的际遇,但这一次,已经超出了我可以理解的范畴。鬼怪是真实存在的,而你和大山恰恰就是,还被我遇见了。” 王重从姜歌的文字里听到了真诚、震惊和无奈,叹了口气道:“我更难以接受和理解,可这些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我的眼前和我自己的身上。希望你能解救我们一家,不在饱受无尽的折磨,归于天地。” 姜歌点点头道:“说说吧,后面我会遇到谁,该如何做才行。” 王重思虑了一会儿说道:“下一个台阶你会遇到我的阿妈,她是鬼魂形态,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阿妈脱离苦海,只能靠你去了之后才能找到办法.....” 这...... 姜歌无奈道:“你不知道办法?那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还好,知道了我总是别扭,心存不忍......” 《仙木奇缘》 王重感激道:“他们虽然都是我的亲人,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你无须顾忌,让他们消散在天地间,就是最好的办法,真羡慕大山早早的脱离了苦海。” 姜歌勉为其难的承诺道:“也只能如此了,还望你和你的亲人不要怪我。之后呢?” 王重心疼的道:“接着是......” 第八十八章 鬼魂阿妈 http://.biquxs.info/ 王重最后还是在姜歌开启箱子的那一刻被一道金光射穿,扭曲的脸上带着解脱的快感消失在虚空中。 姜歌为王重感到可惜,也有由衷的祝福,更感谢王重没有为难姜歌,反而信任他,讲述了整个故事的始末,愿意自此消失,最后时刻依然牵挂着亲人。 空间消失不在,姜歌蹲在上山的道路上,脚下的石头也没有继续松动垮塌。 姜歌看着箱子里的物品,一枚通体乳白的玉质戒指,一颗金色莲子,还有一碗清澈的水。 姜歌随意的把白玉戒指套在左手的中指上,将金色莲子贴身收好,然后端着瓷碗观察着碗中的水,看上去清澈无垢,闻上去更是没有任何味道。 姜歌自己嘀咕着,要是普通的水早应该蒸发了,一直保留到现在肯定不是一般的水,但是放了若干年这水还不腐不臭不干,肯定有蹊跷,姜歌也不敢一口喝掉。 关上箱子,把碗放在箱子上,姜歌就这么看着,纠结着要不要先伸根指头蕉一点尝尝? 要是坏了,或是毒药什么的,一点点也应该问题不大,死不了人。 何况看上去无色无味的,和清水无异。 磨磨蹭蹭了一刻钟,姜歌都有点烦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和瞻前顾后了。 于是,心里一横,也不尝了。端起碗嗅了嗅,还是用舌头轻轻点了一下,细细品尝了一下,发现没有任何不适,咕噜一声喝了个干净。 姜歌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仔细感受胃里的变化,丝毫没有动静,就跟喝了一碗清水一样,甘冽清爽。 姜歌揉搓了一会左手上的白玉戒指,也没发现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只是刚刚好呆在中指上,而且挺好看,质地通透,比姜歌见过的白玉戒指品质都要好,也就只能当个把玩观赏的配饰了,虽然不喜欢纨绔子弟那样镶金戴玉的,但这戒指看上去极为素雅,心头还有些喜爱,就这么随意带着了,闲暇时还能打发时间。 至于那颗金色莲子,姜歌倒是细细观察了一会儿,没看出门道来,也不知道是纯净的莲子还是真莲子表面镀了一层金水。 也可能是哪个寺庙里的一座金佛坐下金莲里掉出来的也说不定,暂且收藏保管,出去之后给灵儿的伯父看看,他不是有个活佛身份嘛,给他说不定还有些用处。 一切思虑完成,姜歌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山体,摇了摇头,自怨自艾一番,继续向前,接下来是王重的阿妈,可能会有一番波折。 来到第三个转折处的光门前,姜歌做了个深呼吸,提腿跨了进去。 光幕消散。 姜歌眼前一亮,身前的场景,大概就是王重之前说过的家吧。 四座帐篷,一个牛羊圈,中间是一堆早就熄灭的篝火。 周围便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场景之外的草地,也看不到牛羊圈后面的雪山。 冷冷清清,还透着股悲凉。 姜歌运起拳罡保护着自己,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营地的周围。 四座帐篷周围什么都没有,没有活动过的痕迹。 牛羊圈里面也什么都没有,圈门是关着的。 提高警惕的姜歌悄悄的走到身边最近的一座帐篷门边,轻轻的打开厚重的门帘,姜歌仔细的看着帐篷里的景象。 有些昏暗,但是如同点了一盏油灯一样,所有物品都能够看的清楚。 这座帐篷是主人的卧室,中柱和墙壁上挂着男人和妇女的衣物,床铺整齐干净,家具上也是一尘不染,看得出女主人打理的很用心。 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也没有见着王重的阿妈。 姜歌继续偷偷的走到旁边第二个帐篷,悄悄的扒开门帘,是孩子们的卧室,衣服整齐的挂着,大大小小的马靴整齐的摆放在地面,还有木制的小弓箭,小木马,小弹弓。 依旧没有奇特的地方。 第三个帐篷,略微小一些,是老人的帐篷,一切都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只剩下最后一个帐篷,也是最大的帐篷。 姜歌屏住呼吸,调整好身姿,两只眼睛提溜着扫视着帐篷里的一切。 会客的帐篷,生活用具一应俱全,中间是个火炉,好几张桌子,奶茶壶,茶杯,酒杯,餐盘,割肉刀等等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姜歌退回到最开始来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整个营地。 根本没有任何不妥,就是一座空荡荡的营地。 也根本没有看见王重的阿妈。 姜歌傻了眼,心想这如何是好,总归得找到正主吧,不然怎么出去? 难不成一把火给烧了? 咦~ 有道理哦。 姜歌摸着下巴考虑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之前都是把存在的人给灭了就可以出来了,大山和那些枯骨还有王重。 虽然王重说它的阿妈是鬼魂,可哪里有鬼魂,连王重那种形态都能见着,不至于看不见他的阿妈吧。 要不干脆一把火烧个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了,是不是就算过了? 姜歌思虑了许久,发现可以一试,起码比现在这样傻待着什么也不做要强得多。 说不定一把火能够把王重阿妈的鬼魂给烧出来呢,姜歌又没见过鬼魂,这么多年来也就在一些民间话本上看过一些神鬼精怪的,就没真正见过鬼怪魂魄,当然今天他算是开了眼,见着了枯骨,各种颜色的骷髅,见着只剩下一张脸的幽魂。 说动就动,姜歌之前观察每个帐篷的时候,发现在最大的帐篷里有火石和火绒。 姜歌顺着路走进帐篷,仔细观察了帐篷内所有的角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姜歌拿走火石和火绒,走到门外中间的篝火处,然后从帐篷旁边的柴堆搬了些干柴干草,堆在篝火处用火石点燃,渐渐的火苗窜了起来,木柴燃烧很旺,这一切和平日里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姜歌拿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柴,火苗很旺,姜歌犹豫了一下还是依次点燃了四座帐篷,还把牛羊圈给点燃。 做完这一切之后,姜歌回到来的地方站定,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越大越旺,姜歌心里面越不踏实。 总是有着异样的感觉,不该如此简单。 大山那一关,姜歌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过的,王重那一关也是经过了一番波折才顺利走过来,没理由在王重阿妈这一关就如此简单的过了,逻辑上说不通,完全没有可能会如此简单。 所以,姜歌怀着忐忑的心,看着眼前跳跃的火苗。 火势烧了很久,远远站着的姜歌目不转睛的盯着,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反倒是火势很顺着姜歌的预期,从头到尾没出现问题,经过一个时辰,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成灰烬,地上只剩下一地漆黑的碳灰,再无其他。 已经达到了目标,为何还不能离开呢? 姜歌绞尽脑汁的想着为什么。 不合理。 看不见王重的阿妈,烧完了所有却还是没有动静。 肯定是哪里没有考虑到,或者姜歌遗漏了什么了。 站的太久腿有些累,姜歌低下头,看了下地面,脚步左右动了动,选择了个比较平整的地方,摆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了下去。 刚刚做好,姜歌拍拍手抬头看向前方。 咻的一下,舒服坐在地上的姜歌如弹簧一样蹦了起来。 怎...么...可...能... 刚刚被燃烧成灰烬的营地,恢复到了姜歌第一眼看到的样子。 心中难以置信的姜歌飞快的跑到营地里,挨个挨个的检查每个帐篷,里面的所有陈列和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为何会如此,几个眨眼的功夫。 烧了一个多时辰的营地又变了回来。 是幻觉吗? 难以置信。 姜歌觉得无比的诡异,不可思议。 回到原点,姜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头皱的更紧了。 为什么呢? 是不是漏掉了关键的问题? 姜歌重头开始复盘,一次又一次。 终于,姜歌猛的拍了一下额头,恍然大悟。 那么大的火势,自己居然没有感到温度,这么明显的问题都给忽略了,是不是傻了? 姜歌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双手互相搓着手掌。 嘴里嘀咕道:“还有什么遗漏的,肯定还有。” 啪的一声,姜歌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整个营地太整洁了,整洁的没有一丝乱的感觉。 所有的床铺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头。 所有的衣物整整齐齐的挂在墙上。 所有的鞋子连间距都机会一样。 还有那些家什用具,无不是极其规整的摆放着,不会有丝毫的混乱。 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 王重的阿妈在这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所为,这是鬼魂的执念。 姜歌在一本讲述孤魂野鬼的话本里看见过,那些人死的时候心中会有执念,因此不会进入地府,执念不消散,就会一直停留在阳间。 而这些鬼魂每日会重复做生前最经常做的事情,例如砍柴的柴夫鬼魂依旧会每日上山去砍柴。喜欢钓鱼的人死后也会每日在同一个地方出现继续钓鱼。爱做女红的少女会一直在闺房里刺绣,爱做家务的妇人会不停的整理家里所有的一切。 一想到这里,姜歌瞬间汗流浃背。 刚刚一把火把妇人最为执念的家给烧了。 会不会...... 姜歌不敢继续想去,只能说服自己,还好王重的家又恢复原状,他的阿妈应该不会责怪他。 姜歌心里发怵,胆战心惊的不停的观察着四周。 不知不觉的,姜歌发现这个空间的光线变暗了,和太阳要落山了一样,到了傍晚时分。 姜歌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忽然灵光一现,要是把所有物品都给你大乱,王重的阿妈会不会出现去归整物品呢? 时不我待,姜歌迅速的起身,拍拍屁股,冲向了每个帐篷,把被褥啊,衣物啊,鞋啊,用品啊,玩具啊,一股脑的往外抛,就像是来了贼匪抢劫抄家一般。 四个帐篷都被姜歌给弄的乱七八糟,姜歌就像只调皮捣蛋被一个人关在家的二哈狗一样,那破坏力简直是毁天灭地。 干完坏事,姜歌快速的回到原地,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坐等王重的阿妈出现。 只是... 又让他失望了,不仅王重的阿妈没有出现,就在姜歌抬头看下天色的功夫,那些被姜歌丢到外面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有些气急败坏的姜歌又一次观察了四个帐篷,被他弄的一团糟的地方和第一次见着的时候一模一样,规规整整,干净整洁。 姜歌耷拉个脑袋,锤头丧气的走到原点,瘫痪在地上。 挫败感,无奈感,郁闷和沮丧。 根本无解的局面。 姜歌抱着头陷入了极其混乱的冥想。 就在姜歌快要绝望的时候,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四座帐篷里亮起了灯光,像是四个被羊皮没有捂严实的灯笼。 砰~ 篝火突然被点燃。 被吓一跳的姜歌抬头看向燃烧起来的篝火。 柴火是刚放上去的,因为柴堆那边少了十几根,高度不一样。 紧接着牛羊圈的圈门咯吱一声被打开,过一会儿又自动关上。 最大的帐篷门帘被撑开一半,挂在钩子上。 帐篷里的一切清晰可见。 有刀在案板上切菜剁肉的声音,姜歌放眼望去,一把菜刀凌空做着切肉的动作。 随后一个煮奶茶的铜壶搁在了篝火旁刚刚放置的铁架上。 不一会儿,切肉的声音消失。 一个烤肉的铁架被放置在了篝火上。 一切动作井然有序,就像一个人自己回到家之后随手而为的任何一个动作。 姜歌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虽然看不见王重的阿妈,但是姜歌可以确定,这是在天黑的时候,王重的阿妈在给一家人准备晚饭。 煮了奶茶,切好肉准备烤,还有蔬菜被切开的清脆声,有坛坛罐罐的响声。 帐篷里每个座位前的桌子上开始依次摆好各自用具。 自己在旋转的烤肉架。 姜歌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从开始忙碌,到最后洗洗涮涮的声音,然后所有的东西又回归到之前的模样。 木柴又恢复了原来的数量。 所有被动过的地方,没有丝毫移动过的痕迹。 看样子,姜歌并没有打扰到王重的阿妈。 只是如何才能相见,这让姜歌犯了难。 在姜歌迷迷糊糊不知不觉中,天亮了,仿佛有声鸡鸣在姜歌耳边响起。 姜歌浑身一震,看向眼前。 篝火砰的一声被点燃,然后..... 和昨晚姜歌见着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完全就是重复。 一连两次,姜歌都远远的坐在原地,当做一个旁观者。 在思考了无数次之后,姜歌决定近距离观察,等到晚上进入帐篷里。 时光流逝,天光渐暗。 姜歌调整好心态缓步走进了那个最大的帐篷,天色马上就要进入黑夜,一切又要开始了。 姜歌选择了一个他觉得应该是王重做的位置坐下。 原因嘛,可能是男孩子的直觉,桌子的边缘有被割肉刀毫无规则削过的痕迹。 最先是桌子上的火石想被人拿走一般,门帘被打开,篝火燃了起来。 铁架,铜壶,切肉切菜,烤肉架,瓶瓶罐罐...... 然后是姜歌身前的桌子上开始摆放用具。 过了一会儿是样式不一的菜盘和托肉盘。 姜歌如坐针毡的看着割肉刀在托肉盘上的虚空慢慢的割肉,刀子每动一下,姜歌心里就紧张一下,汗水止不住的流。 虚空里仿佛是母亲在给孩子夹菜一样,各式各样的刀在挥舞,然后仿佛串着肉带着盘子放到姜歌的面前。 从这些动作里,姜歌能够想象得到,当时真实的场景是什么样的。 老人在主位,大人在上位,喝着酒大口吃着肉,孩子们在下位坐着,母亲跪坐在一旁用割肉刀仔细的在烤好的烤肉上割下一片片鲜嫩的肉,放在盘子里,然后加上一些作料和蔬菜,递给自己的孩子。 母亲会很慈祥,会一边动作,嘴里一边说东说西。 孩子们会焦急的眼巴巴的盯着母亲从烤肉上割下的一片片嫩肉。 一定非常幸福吧。 姜歌正想着接下来会不会开始收拾。 一个奶茶碗突然放在了姜歌身前的桌子上。 然后铜壶也出现在了姜歌的面前。 哗啦啦。 一股浓郁的奶茶冒着热气从铜壶里倒了出来,空气里马上就弥漫着浓厚的香甜味道。 铜壶在空中抖了抖。 最后一滴奶茶滴入姜歌身前的碗中。 刚好装满大半碗。 姜歌傻傻的看向身前那碗突如其来的奶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就像真的是刚刚煮好的奶茶。 姜歌心里忐忑不安,桌子上全是空盘子,根本就没有肉和菜。 但为什么独独有这么一碗热腾腾的奶茶? 姜歌知道这很大的可能是王重的阿妈给倒的。 但自己怎么办? 根本看不见王重阿妈的鬼魂啊。 是袖手旁观还是喝下奶茶? 喝还是不喝? 早已经急速运转的大脑终于回想起了王重说过的一句话:“阿妈做的奶茶最好喝。” 也就是说,在当日遭遇灾难之前,王重的阿妈给王重倒了一碗奶茶,是之前剩下的最后一碗。 而王重在阿妈遇难之前没来得及喝下那碗奶茶,就成了阿妈死后的执念? 一念及此,姜歌头脑一热,咕噜噜两个就把碗里的奶茶喝完。 在姜歌放下茶碗的那一刻。 身边的所有开始淡化,慢慢的消失不见。 一个牧民打扮的妇人显现出来,朝着姜歌合十作揖,面相慈祥和蔼。 随即消失不见。 第八十九章 狼王图腾 http://.biquxs.info/ 通往圣山的路上。 姜歌痴痴的坐在地上。 之前的情景早已消失不见。 可姜歌依旧一动不动,泪流满面。 第一次亲身感受到拥有母亲的那种幸福,虽然不是他亲生的母亲,虽然只是代替王重完成他母亲的遗愿。 可那消散在空中慈祥的微笑让姜歌久久不能平静,母亲的爱,就是家长里短,一碗奶茶,一顿饭,一双鞋,一件衣服。 从未感受过母爱的姜歌,发自内心的感动,替王重感到高兴,也因为自己能够让王重阿妈脱离苦海而感到高兴。 只是内心里,唤起了对母爱的无限渴望,如旱地盼甘霖,多么希望,那张画像里的人可以走出来,将姜歌抱在胸前,抚摸着头轻柔的说道:“孩子,妈妈回来了。” 许久之后,姜歌才从内心最柔然的地方回到现实,崩溃的情感渐渐平稳,姜歌抬头看向山顶,含着泪的眼睛一闪一闪,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王重所有的亲人都解脱出来,让他们不再遭受无限的折磨,早日消散在世间,也许还能有一家团圆的机会。 恢复斗志的姜歌快速擦干眼泪,抖擞了精神,收紧心神,朝着山上行去。 面前就是第四个台阶的光门,王重提醒过姜歌,进入这一关要打气百倍精神,因为...... 当姜歌踏入光幕之后,面前的景象,比王重的描述更为恐怖。 十只温和的牧羊犬变成了十头凶残的狼尸。 有的只剩下半边头骨,有的身上像破了洞的帐篷全是窟窿,有的满身是伤,一道道伤痕深入骨髓。 就在姜歌凌空突兀出现的那一刻,十头惨状各异的狼尸配合默契的把姜歌围在了中间,绿油油的狼眼死死盯着姜歌,暴露出来的牙齿不停的上下开合,恶心的黑色汁液从满是獠牙的嘴里滴落到地上。 吼~吼~ 彷如狼群低吼的声音不断的从姜歌身前的狼尸嘴里传出。 姜歌此时紧张的不敢动,身上早已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拳罡,轻轻的呼吸吐纳,暗暗调节着气息的平衡,双脚死死踩在地上,摆出拳架,拳头上拳罡流转。 狼尸们看着姜歌不动,越来越焦躁,开始有狼尸开始狂叫,龇牙咧嘴的冲着姜歌嘶吼,还有的狼尸不停的身体前倾试探姜歌的反应。 嗷呜~ 十头狼尸之外的一声狼啸,声音有些凄凉,却又毫无掩饰的透露着杀意。 咻的一声,苍凉的狼啸还未消失就有一头狼尸迫不及待的飞身咬向姜歌,张开满是森白獠牙的狼嘴,狂吠不止。 姜歌身形迅速调整,电光火石间一拳砸在飞到身前的狼尸身上,伴随着一声呜咽,狼尸飞出数丈之外,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只不过并没有就此身亡,倒地后的狼尸迅速爬起身扭过身子飞快的再次冲向姜歌。 就这样,一次次疯狂的冲击,一次次的被击飞,起身后有一次次前冲,狼尸好像永远打不死一般,轮流扑向姜歌。 姜歌拳罡护体,身形敏捷,不停的左躲右闪,顺势出拳击飞狼尸,只是狼群的进攻越来越猛烈,速度越来越快,冲撞力越来越大。 刚开始还能够应付的过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姜歌越来越吃力,反应没有开始的时候灵敏,身形也会随之慢下来,狼尸不断的消耗姜歌的体力和身上的拳罡。 从不根本不能近身,到可以隔三差五的冲撞上去,然后狼尸们会突然出现,张开大嘴撕咬上去,虽然无法伤到姜歌的身体,可是狼尸们疯狂的撕咬着覆盖在姜歌身上的拳罡,一块一块的撕扯,仿佛破布一般。 如此一来,在拳罡被撕咬掉一块之后,又迅速的填充起来,如此反复,姜歌就感觉到更加的疲惫,体内的元气消耗过快,哪怕进入止境,储量是以前的数倍,可是也经不住这些饿狼扑食一般的撕咬消耗。 而且姜歌体内循环往复产生的元气无法满足现在消耗的速度。 狼尸哪怕被姜歌一拳打的变形,或是抓在手上狠狠揍上一拳,狼尸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害,姜歌一开始想象可以一拳打爆狗头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而且看样子永远不会出现。 姜歌心中越来越焦虑,如此下去自己会被活活耗死,除了身前的石头狼尸,在远处似乎还有一只狼王,姜歌总感觉有一双深邃狠辣的眼睛死死盯着姜歌的一举一动,会再姜歌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现,致命的一击会让姜歌难以抵挡。 面对疯狂的扑杀,姜歌必须一心多用,一边应付着狼尸的攻击,一边感受着元气的消耗和增长,还得时刻警惕着周围。 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力或是元气的消耗。 姜歌的速度在变慢,力量在减小,反应也在变得迟钝。 而周身的十头狼尸呢,越发的凶猛,越发的凶狠,速度之快不慢,力量只大不小,悍不畏死,抗击打能力又如此变态。 这让身无利器的姜歌无比的后悔没有带上那杆雷霆,如果雷霆在手,别是十头狼尸,百头狼尸都能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轰成渣。 四象拳虽然破镜,威力也不小,但是杀伤力不足的短处也明显的暴露出来,如果换做在战场上,气息绵长,元气充足,姜歌不拿武器也可以只身陷阵,但是杀伤力只能覆盖到身边三步,哪怕陷阵,敌人只要围困住,不断的用大杀伤力的武器猛攻姜歌,拳 罡的防御再厉害,也有元气消失的那一刻。 就好像现在的格局一般,狼尸咬不死姜歌,姜歌打不死狼尸,双方僵持消耗,就看谁把谁给先耗死。 如果在战场上,百人队,姜歌肯定不惧,千人队也能一搏,万人呢?数万人呢? 如果敌方困住自己,万箭齐发,身上的元气恐怕瞬间就能消耗完毕,然后变成一个刺猬。 那么如果在战场上陷入苦战,唯一的出路就是杀出一条血路然后退走。 攻其一点。 姜歌脑海里灵光一闪,攻其一点,不要把所有的攻击平静铺开,哪怕杀伤力不足的拳法,也可以厚积薄发,这一点在面对骷髅王大山的时候就已经证实,蓄力一击的威力不可小觑。 迅速做好规划和判断的姜歌仔细观察着周身越来越凶狠的狼尸,找准最弱的那一只,然后记住,暗自蓄力,在这一只扑上来的时候给予最有力的一拳,其他的狼尸足够击飞即可,争取每一次都能够把一拳最大的威力轰在通知一下狼尸身上。 想到就开始行动,扫射了一圈之后,姜歌没有找到最弱的一只,因为每一只似乎都一样的强悍,但是其中有一只的头颅只剩下一半。 击打头颅,应该是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于是,在半头狼尸飞扑的时候,姜歌蓄力一拳轰出,拳罡炸响,狠狠的砸在只有半个头颅的狼尸头上,光晕四射。 刚刚还凶狠无比的狼尸在一阵好像是疼痛的哼唧声中飞了出去,而且并没有迅速的起身继续扑上来。 姜歌在不断应付其他九头狼尸的同时仔细的盯着被击飞的半头狼尸,只见那狼尸趴在地上缓了五六息的时间才晃悠着站立起来,头颅左右的摇摆了很多下,像极了被姜歌一拳砸晕过去清醒过来的感觉。 又过了五六息,半头狼尸才重新加入战场。 姜歌的猜想没有错,接下来的时间将会是属于他的反击。 姜歌完全放任其他九头狼尸不管,不在被动防守,反而主动出击,盯着那个半头狼尸狠狠的出拳,只要被姜歌逮到手上,势大力沉的拳罡就会毫不留情的砸向那半颗头颅。 终于,在姜歌不断轰击了百余下之后,百头狼尸头骨在姜歌流光溢彩的最后一拳砸中之后,化为齑粉,随后四肢针扎了几次,整个狼尸便迅速干瘪下去,一动不动。 第一次成功的击杀,让姜歌明白了一个经常被人挂在嘴边的道理,滴水可穿石。 一把武器好不好,得看材料好不好,还得看锻造材料的手艺好不好,经过千锤百炼之后的材料才能更纯粹,也才能做出更锋利更柔韧的武器来。 道理都在日常生活之中,只是许多人习以为常的选择性忽略罢了。 既然姜歌已经成功的诛杀了一只狼尸,也找到了方向和办法,接下来就是依葫芦画瓢,挨个挨个的去轰杀就好了。 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像是在无比沮丧的时候终于找到解开绳套游戏的小孩一样,心情兴奋,下手如飞,无比的熟练。 在第十只狼尸被姜歌一拳将狼头深深的砸入地下之后。 姜歌大汗淋漓的瘫坐在地上,喘着气,看向身边到处散落的干瘪尸体,开心之余也有些伤感。 不过姜歌迅速把心思转移到蓄力一击上来,万次蓄力一击之后,姜歌已经熟练无比,并且能够精确把控消耗元气的数量和频率,要达到什么样的威力必须使用多少元气,需要蓄力多长时间,姜歌心里已经一清二楚。 甚至还妄想过,把自己所有的元气蓄力一击,会是什么样的威力。不过有个生意从内心里鄙视了姜歌这个想法,姜歌也能感觉到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的身体无法承受。 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经脉爆炸手也没了。 摇了摇头停止胡思乱想的姜歌迅速起身,一直警觉着周围没有异动才干休息一会儿,既然已经缓过劲了就不能再继续坐在地上。 可能还有最大的危险等着自己。 之前的那一声凄厉的狼啸,还深深的印刻在姜歌的脑海里。 姜歌仔细观察这处空间,很空旷很大,类似枯萎的草原一样,远处有一座小山坡。 那声狼啸是从山坡那边的方向传过来的。 肯定要过去一探究竟。 但是此时的姜歌还想再缓一缓。 必须快点恢复一些元气,如果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的话,姜歌无法判断还能不能坚持下来。 既然暂时没有威胁,姜歌又坐了下来,开始运转一元养气术,尽早的恢复才是最重要的。 半个时辰之后,当姜歌走上那座山坡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又一次打破了姜歌的见识。 见过几十万上百万人攻城景象的姜歌向来感觉没有比这个更让人觉得恢弘磅礴的场面了。 远远的一座小山头上,有一头狼尸站立着一动不动,十分警惕的看着山下,有两三只像是刚刚出声的小狼尸体安静的躺在地上。 还有一头狼尸站在不远处,身形魁梧彪悍,比山顶的那只要大一倍。 而山下,则是一望无际的绿色狼眼,根本无法知道有多少头狼尸,姜歌放眼望去全是绿莹莹的一片,犹如身前是一片绿色还有一般。 迅速低下头,背靠着山坡,姜歌有些惊慌失措的按着自己快速起 伏的胸口,心里只有两字:完了。 杀十头狼尸就已经花了接近两个时辰,还差点累死。 眼前那片狼尸海,姜歌要是冲过去,分分钟就会被撕成碎片。 如何是好。 姜歌满脸的绝望。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姜歌再次慢慢露出头看向远方的山头。 仔细看了一会儿,姜歌感觉到不对劲,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嗷呜~ 就在姜歌想着哪里不对的时候,那声熟悉的狼啸响了起来,满是苍凉和悲切。 姜歌回想到躺在地上的小狼尸,和那头巨大的狼尸。 难不成...... 胡思乱想的毛病改不掉,这个时候了,得想对策才行,继续这样下去,姜歌迟早会被发现,然后变成碎片。 一想到会被陷入狼尸海然后被撕咬成无数碎片,姜歌就抓耳挠撒个不停,最后着急的只能搓着手,搓着搓着手上一股清新的冰凉传到手掌上。 姜歌低头一看,原来是左手上的玉戒指在莹莹的泛着光。 姜歌把玉戒指取下来,食指拇指轻轻的把玉戒指举在眼前,细细看去,戒指的内面有微小字体雕刻,在凑近一些定睛一看,赫然是“须弥”二字。 强识博闻的姜歌知道须弥的大概意思,须弥山,山中之王,小千世界的中心。 紧接着姜歌就联想到身处的这座山莫非就是佛教传说中的须弥山? 可是须弥山按照佛经的说法是一个世界中心,并非在西域,那只是佛家神话里幻想出来的一个世界。 姜歌摩挲着手里的戒指,感受着戒指散发出来的清凉感,心中之前的焦虑和忐忑逐渐平静下来。 一边回想着曾经看过与须弥相关的书籍内容。 忽然,姜歌手中的须弥玉戒在姜歌手指不断的摩挲下,好像开启了机关一般,光芒四射。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姜歌把戒指都丢出去。 嗷呜~ 一声狼啸,好像唤醒了沉睡的狼尸大军,地面开始剧烈的起伏颤动,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大地。 姜歌慌乱的从地上捡起须弥玉戒,爬上山坡,绿莹莹的浪潮飞速的朝着姜歌席卷而来。 姜歌来不及思考,戴上光芒越来越胜的须弥玉戒,从衣角撕下一条碎布紧紧包裹住,不让光芒外露,随后慌不择路的朝着原来的方向狼狈逃窜。 然而,姜歌嘀咕了狼尸群的速度。很快,姜歌就被无数狼尸群死死的围在了刚刚大战的地方。 周边的狼尸不断的闻了闻散落在各地的十头狼尸,随后死死的盯着姜歌,凶光更胜,像是恨不得马上把姜歌撕成碎片一样。 狼尸们群情激怒,不断的朝着站在空地中的姜歌嘶吼嚎叫,诸多暴躁的狼尸跃跃欲试想要扑上来。 就在场面无法控制的时候,感觉下一秒无数狼尸就会扑出来的时候,姜歌蹲在地上,死死抱住头,内心无比慌张的散发出拳罡将自己裹住,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姜歌不自觉的开始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脑海里不知何时出现了曾经看过的佛家圣言往生咒,此时姜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嘴里不停的念着:“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姜歌紧张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年了多少遍往生咒。 只感觉到有一头身形巨大的狼尸站在自己的身前许久,然后滴落着黑色口水的巨大狼嘴在靠近自己的头。 姜歌吓的死死抱住头,努力运转元气形成拳罡保护自己。 本以为自己会被巨大狼尸一口咬成两半,随后无数头狼尸会蜂拥而上撕扯自己的肉身。 没想到,在感觉到巨大狼头靠近自己的时候,只是咬住了姜歌左手上包裹着须弥玉戒的布条,然后轻轻一扯,布条脱离手掌。 姜歌只觉得自己最后的一块遮羞布给撕扯开来,完全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仍有巨大的狼头拉扯手上的碎布。 嘴里依旧没有停止默念往生咒的姜歌,在不知道多长时间后缓缓抬头睁开眼睛,想看看为什么自己还没被撕扯成碎片的原因。 结果在姜歌四处扫视了一圈之后,发现之前的狼尸群消失不见。 而自己蹲在之前看到像是母狼所在的小山坡上。 可是狼群去了哪里? 姜歌低头看向地面,有新鲜刨开泥土的痕迹。 泥土上放着一块印有狼头的碎布。 姜歌放下抱在头上的手,发现须弥玉戒已经恢复正常。 正在纳闷为什么狼群消失了,自己还在这个空间里,东张西望的时候从地上拿起那块狼头的碎布。 就在姜歌左手刚刚碰触那片碎布的时候,手臂上突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灼烧,碎布随之化为灰烬。 疼痛不已的姜歌迅速撸起袖口,手臂皮肤上是一副血红的狼图腾,图腾的线条还在隐隐的散发着红光,少时,在灼烧感消失之后,图腾回归正常。 姜歌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图腾的线条,没有任何感觉。 用力的揉搓,根本无法对图腾造成影响。 愣愣出神的姜歌心绪杂乱。 一抬头。 是那条通往雪山之顶的山路。 第九十章 王一王大 http://.biquxs.info/ 圣山路上。 姜歌坐在路边的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仔细的观察着左手上的狼图腾,看上去有种神圣感,丝毫没有狼尸的那种邪恶凶狠。 左看看右看看,虽然姜歌不知道狼图腾的作用,但起码不丑,还有些霸气外露的感觉。 在洛阳和长安包括从长安南逃的时候,姜歌见过不少异族人袒露上身时各种样式的纹身,但都仅仅是纹身而已,可能会是家族里的传统,也可能是信仰,也可能就是为了行走江湖的时候让人感觉到害怕。 姜歌也见过许多中原男子在身上刻画的诸多图案,包括哪些风尘女子最好的彩色刺青。多是为了装饰,或者纯粹为了好玩。 但在姜歌手臂上的狼图腾,透露着一股远古的气息,威严而且神圣,不可侵犯。 从未接触过刺青的姜歌越看图腾越觉得好看,虽然不知道图腾的作用,毕竟新鲜的尝试,也是能够让人感觉到愉悦的,况且百看不厌。 取下袖子,姜歌再看了看左手上戴着的须弥玉戒,之前的不断摩挲,让戒指产生了异象,加上脑海里突兀出现的往生咒,姜歌更加确认戒指不一般,一定是哪位大师的贴身之物。 传说得道高僧常伴之物会跟随着大师日夜不歇的诵念经文和礼佛,渐渐转化成自带佛法的法器,能破迷惘,祛灾妄,镇压鬼怪邪祟。更能助人快速平静,性格变得温和,身体也会健康舒爽许多。 姜歌虽然不信佛,但是一心向善,也愿意帮助他人的性格与佛法中舍我利他的教义极为接近。 姜歌自问谈不上有舍我的那般勇气,但是能帮助的也一定会伸出援手。 况且,刚刚能够让那么多狼尸得以真正消散在天地间,这种感觉还是很舒服的,特别是之前王重母亲消失的时候,那种诚心感谢的样子。姜歌很是受用。 继续摩挲了一会儿,姜歌发现须弥戒指再无丝毫反应,也就作罢。 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舒展好身体之后继续攀爬上路,下一个转折点是王重的阿爸王一。 来到光门之前,姜歌一路上从口袋里翻出了十几根晒干的虫草,口中无味便随意拿了一根出来,放进嘴里咀嚼,虽然是晒干之后的虫草,可咀嚼起来仍然甘甜清新,口舌生津,提神醒脑还是很不错。 身心都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姜歌吐出一口浊气,身形进入光芒之中。 眼前,无穷无尽的尸海。 拳罡外显,姜歌朝着尸海中央的位置一路不停出拳,一路匀速前行。 按照王重所说,这一关,他的父亲王一,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务必迅速找到他的父亲将其毁灭,否则陷入尸海苦战就难以脱身。 姜歌打定主意一路身形如一拼杀过去,快速找到王一,然后让其归于天地脱离苦海。 所以从九步走桩的第一步开始,姜歌就在默默的蓄力,希望在见到万一的时候能够施展蓄力一击将其击溃,至少也得一拳之后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这个空间虽然看起来全是行尸走肉,无边无际的尸海,却和骷髅王大山一样,普通枯骨几乎没有什么战力,这里的行尸走肉也是一样,虽然看起来有些恐怖和恶心。 进入止境之后,姜歌可以自由控制拳罡的杀伤力以及距离,所以在面对行尸走肉的时候,姜歌故意放大了攻击距离,五步之外拳罡可碎石,对于肉身来说就更容易被一拳轰成渣。 半个时辰之后,姜歌酣畅淋漓的从边缘终于抵达尸海的中间,这是一块五丈左右的空地,其他的行尸走肉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圈,没有一具尸体敢向前多迈一步。 而姜歌一路厮杀进来之后,身后暴躁如雷不断嘶吼的行尸们也安静了下,不停的晃动着身体有气无力的在圈外龇牙咧嘴。 姜歌看向空地的中间,是一座高大的木架,两端有粗壮的柱子固定在地面,而木架的横梁上有姜歌手臂粗的铁链固定,顺着铁链向下看去,是一具比普通行尸要大一倍的尸体,面目可憎,看上去极其恐怖,更让人有些作呕。 看向把自己锁住的尸体,姜歌知道这就是王重的父亲王一,王重说木架和铁链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父亲还有一点灵智的时候自己做的,而且自己用铁索穿过身体的哥哥要害,将自己囚禁。 对于王一,姜歌满是敬畏,赶在最后关头自囚于渊,这得多大的胸怀和勇气。 此时的王一像是一具被铁链挂住的尸体,脚尖踩地,身体随着铁链微微晃动,看上去有些诡异。 姜歌默默走到王一身前十步的距离停下,不动声色,右拳蓄力随时可以一拳挥出。 时间在不断推移,一人一尸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相持不下,没有人先动。 本来还想着碰碰运气,能够遇见清晰的王一,可是静静等待了一个时辰,王一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姜歌感觉蓄满元气的右拳再不出手,被压缩的元气会将右手炸开。 时不我待,也没有继续等下去的必要。 “啊~,对不住了王一大叔。” 一声嘶吼之后,姜歌迅速的挥出了右拳,一阵绚丽的拳罡形成一个虚化的拳头迅速脱拳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毫无动静的王一抬起丑陋的脸,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姜歌发出巨大的怒吼声。 围在圈外的无数尸体在听见王一的怒吼之后纷纷后退,仿佛只要稍微慢一点就会被这吼声给震碎一样。 嘭~ 拳罡撞进王一的抬起身子的胸膛,像是王一下意识的在挺起胸膛让心脏的位置对准了激射而来的拳罡。 求死,不过如此。 在拳罡准确的接触到王一的胸膛时,坚硬的外皮并不是被拳罡给震破,而是在剧烈嘶吼的王一展开双臂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胸膛给撕破。 一颗千疮百孔漆黑的心脏还在跳动。 拳罡击碎心脏的时候。 姜歌看见丑陋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传递着解脱和感谢的眼神,好像还有一丝别的意思? 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把王重的阿爸给解脱了,也幸亏王一最后还保留着那么一丝理智,极力的配合着姜歌。否则,按照王一的真实战力,姜歌就算赢也得脱一层皮。 姜歌不忍看见已经变得干瘪的王一继续挂在铁链上,便前去隔着衣服将铁索取了下来,王一也得以从锁链上离开。 姜歌看了眼圈外的那些行尸,纳闷儿的自言自语道:“王一都解决了,怎么还不消失呢?” 想起王一最后的那个眼神,姜歌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心道:“不会吧?难不成是那个意思?” 吼~ 在王一的心脏彻底化为虚无之后,他对所有行尸的威压也彻底的消失,这么久还没动静还是基于长期的压制所导致的恐惧。 然而在所有行尸都感觉到王一的气息真正的消失之后,巨大嘶吼声响了起来,距离数丈的圈外,行尸们如同打开门的困兽,散发着最原始的本能,或跑,或跳,或扑。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姜歌。 站在木架下手里拿着铁链的姜歌心里有百万匹绵阳来回奔驰。 举起手里的铁链,在头顶的空中奋力转了起来。 姜歌逆势而上,冲向尸海。 一时,尸海沉浮,残肢四溅,碎肉满天。 被灌输元气形成拳罡的铁链,在姜歌的奋力挥舞下,变成了一座快速收割行尸的机器,触者皆碎。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连续不断的杀戮之后,姜歌的周围已经变成了肉泥铺地。 再也看不见一个完整的行尸。 而姜歌像是入了魔一般还在嘶吼着愤怒的摔着铁链。 在姜歌快要力竭的时候,手中的铁链没有拿紧,嗖了一声脱手飞了出去。 姜歌直接摔倒在地上,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铁链飞出去的那一刻,姜歌的周身也恢复到了山路的情景。 ...... 感觉已经虚脱的姜歌用上了吃奶的劲一把从口袋里抓了几根虫草艰难的喂尽自己的嘴,然后就这么趴在地上身体一动不动,嘴里每咀嚼一次就会有一丝清爽甘甜的汁液滑入喉咙,最后进入胃里。 早就空空如也的胃仿佛缩水一样,皱巴巴的紧紧收缩着,随着一股股甘甜进入才慢慢的舒展开来,重新变得滋润起来。 极品虫草的汁液仿佛神仙赐予的圣水一样,迅速消散在姜歌的体内,早已干涸的元气像是找到了一股新的源头,奋力的汲取着能量。 良久,姜歌才稍稍的恢复了一些体力和精神,在吃完所有虫草之后,姜歌体内的元气才得以恢复那么细细的一条线。 这次,姜歌终于体会到了千军万马中陷入苦战的滋味,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靠着山体上的石头,姜歌无比困乏的闭上了眼睛,想要进入梦乡好好休息一下。 “不要睡,睡了就醒不来了,快醒醒。” 刚闭上眼马上就要陷入沉睡的时候,一道声音在姜歌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谁啊,别吵,我就眯一会儿。” 姜歌嘟哝了两句之后安静了下来,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一股漆黑的烟雾不知从哪里而来,悄悄的从姜歌的头顶方向慢慢袭来,无比的诡异。 “千万不要睡着啊,大哥,快醒醒,这里睡不得,会醒不过来的,啊~” 一声剧烈的尖叫刺痛了神经一般,姜歌身体一抖,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那股想要偷袭的黑雾在姜歌睁开眼的一刹那消散而开。 姜歌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刚刚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怎么不像是仙草啊四的声音。 倒是像个男孩子的声音,年龄应该和姜歌差不多,脑筋一转,姜歌默默的转头看向远处的那道光亮,难道是王重的哥哥王大? 揉了揉太阳穴,拍了拍脸颊,浓烈的睡意也随之消退。 想起王重的话,他的哥哥王大,还残留着神智,而这一关,姜歌要面对的是一位草原上骑射不俗的汉子,王大生前是附近百里之内最优秀的猎手,如何能过关王重没有说,只是说了不会有生命危险,让姜歌大胆的进入。 于是,姜歌一边调整着内息,一边走向王大所在的地方。 进入光门,场景里是一片草原,中间 有一条弯曲的小河,王大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朝着刚刚进来的姜歌招了招手。 姜歌看见了王大的挥手,凝神戒备,慢慢的一边观察一边朝着河边走去。 在王大对面五六步距离的石头上坐下后,姜歌疑惑的看着身边的王大。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改变,还保持着生前的状态,皮肤,神态都很自然。 王大微微一笑,知道姜歌疑惑什么,微微打开厚重的皮袄。 姜歌看见的不是正常人的身躯,而是爬满蛆虫早已千疮百孔的苍白腐肉。 王大扣住胸前皮袄的口子道:“没吓着吧,是不是觉得很恶心?” 姜歌看着一条蛆虫从王大的耳朵里钻了出来,王大习以为常的伸出手将蛆虫摘了下来丢进了河里。 一股想吐的冲动在姜歌的胃里翻滚着,只能机械的点着头,不在敢看身边的王大。 王大也不生气,平静的道:“期初我也难受,恨不得马上死去,可我本来就已经死去了,只是还保留着神志,那个男人为了折磨我,让我每天看着自己如此恶心的身体。” 姜歌看着河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有点愤怒的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心思如此歹毒,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你们一家人?简直丧心病狂。” 王大无奈道:“是啊,死则死矣,重回轮回,也是好事,为什么会如此,我弟弟应该都告诉你了。” 姜歌继续看着河水点头道:“是因为帮了山顶的那个人。” 王大继续道:“虽然我很怨恨王重,不是因为他,我们一家人也不会在这里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但是我心里又是支持他的,支持他当时的选择,支持他反抗的勇气。如果能够顺利长大,他也会是一名合格的勇士。” 姜歌默然的盯着河面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大接着道:“谢谢你,是你将王重、阿妈、阿爹从苦难里拯救出来。” 姜歌苦笑道:“我也是身不由己,被强行带到这里来的。能够帮你们解脱苦难,于我而言也是在积善行德。” 王大微微一笑道:“上面还有阿爷和我妹妹古丽仙娜,阿爷那关和我这关都好过,只是古丽仙娜的愤怒,恐怕只有那个男人死在她的面前才会消散。你好自为之,提前做好准备。” 姜歌惊讶道:“大哥这关王重已经说过,不会有什么问题,阿爷那关提了一嘴也不难,唯独您妹妹那关没有说过。” 王大转动了下身子,有不少蛆虫随之散落在地,姜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地面,好像那些蛆虫落地就会死亡并不会爬过来,这才放心下来,不过眼睛的余光还是会不自觉的瞅瞅地面。 王大咳嗽了一声,把姜歌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说道:“阿爹那一关是他自愿被你所杀,不然你走不到这里,同样的,如果我不让你杀掉我,你也到不了阿爷那里,就算你勉强硬了我,在阿爷那里也会死的。” 听王大的说法,姜歌心里是服气的,如果有趁手的武器在手的话也许胜算会高一些,但是赤手空拳,他真的没有这个自信。 王大继续说道:“我死很简单,在河里有一把剑,你能把那把剑给拔出来,就能砍死我,我尝试过无数次,根本靠近不了那把剑,也许你可以。” 姜歌下意识的看向平静的河面,可想而知,那把剑就在河底,并不着急的姜歌还在继续恢复着元气,在元气没有基本饱和之后姜歌还不想离开这里。 王大接着道:“阿爷和我一样,也是需要你去拿到武器,然后才能杀死阿爷,所以,着两关你可能很好过,也可能根本过不了。去拔剑吧,看看你的运气,会不会有神佛的眷顾。” 姜歌没有马上答应,只是弱弱的问了一句:“加入您妹妹那关我也过了,最后那关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听见姜歌的问话,王大满脸悲怆的道:“是王重。” 王大话音刚落,姜歌惊讶的长大嘴结巴道:“怎...怎么会是王重...不是已经被我...解救了吗....啊....” 姜歌的惊讶在王大的预料之中,王大表情万分痛苦的解释道:“你见到的只是王重的脸,而剩余的肉身在最后那一关。” 姜歌心中突然一股滔天怒吼,不由的怒吼道:“那个男人,那个始作俑者,就是恶魔,完全泯灭了人性,如此歹毒邪恶,天理不容。如果我能找到他,一定让他尝尽所有痛苦和折磨......” 看着义愤填膺的姜歌,王大脸上露出微笑,看来是个不错的人,善良、正义、不畏艰险,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人。 在姜歌平静了气焰之后,王大催促道:“你该去取剑了,杀了我不要停留,赶紧去阿爷那里,如果你能过的了古丽仙娜那一关,再好好休息。最后那一关虽然是王重的身躯,但并不是王重,而是那个男人的分身。所以你不用有所犹豫,拼尽全力将其斩杀,只有如此,圣山上的亡灵才能得以消散。拜托你了。” 听完王大的话,姜歌也不好继续浪费时间,走到河边,想起王大没事会把身上的蛆虫丢到河里就感觉身上一阵难受,但是此时没办法,姜歌硬着头皮趟水下河吃力的走向王大指定的位置。 第九十一章 十方苍芒 http://.biquxs.info/ 姜歌刚刚钻进河底,清晰的看见一把造型怪异的石剑插在河床。 不过五六米的距离,姜歌如同游了几万米一样,体力急速消耗,不过还好,姜歌终于摸到了剑柄,紧紧握在手里调换姿势,双脚踏在河床之上,双手握住剑柄奋力上拔。 终于在姜歌元气消耗的差不多时,石剑开始松动,随后河底泛起一阵浑浊,姜歌持剑浮上水面快速回到岸上大口喘气。 姜歌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条小河,看着也水深不过膝盖,哪知道一下去就沉入水底,堪比大江,暗流汹涌不说,那把石剑插的也太牢固了。 王大有些惊讶的看着岸边杵着剑大口喘息的姜歌,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还能把剑拔出来,看来姜歌有许多还未显露出来的非凡之处。 换做王大自己,在无尽是岁月里,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堪堪只能靠近石剑,无论如何是摸不到剑身的,更不谈拔剑出水。 明明能杀自己的剑就在那里,却无法碰到剑,不能不说那个男人折磨人的手段高明。 稍稍休息之后,姜歌用元气蒸发掉衣物上的水分,依旧坐到离王大有些距离的石头上,不停打量着搁在手上的石剑。 石剑样式不是姜歌见到过的样式,剑柄手护还算正常,只是这剑身通体呈圆柱形,剑尖呈锥形,像极了一支毛笔。 不过剑身之上雕刻的许多图案姜歌从未见过,线刻的图案复杂繁复,像是咒语又像是阵法,或者二者皆有,对此一窍不通的姜歌着实看不明白。 王大看着姜歌认真思索的样子淡淡道:“剑身上的雕文是一种阵法,和我身上的残留的阵法图案类似,我与此剑因为阵法相斥,所以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石剑三步。” 听王大一说姜歌立刻明白,就像小时候玩过的磁石,一面相吸一面相斥。 既然弄清楚了原因,姜歌也不再纠结剑身上的雕文,只是静静的呼吸吐纳增加元气的循环往复,也在等着王大的决定。 王大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多的想法,一家人被弄的人不人鬼不鬼,受尽了折磨,如今可以超脱痛苦,内心是开心的,唯独牵挂的是后面的阿爷和妹妹。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王大表情坚定的朝着姜歌道:“动手吧,上苍保佑你!” 睁开眼,姜歌握紧石剑,看着一脸坦然坚定的王大,无奈的叹息一声,绕道王大的身后,挥剑下斩,王大的身体被劈成两半,早就腐烂不堪的身体里蛆虫翻滚,随即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一团团青烟冒气,蛆虫消失,刚刚还在说话的王大此时已经化作一堆枯骨。 草原变幻,河水消失。 姜歌回到了登山路上,好像解决了一个麻烦或者心结一般,姜歌内心轻松了许多。看向手中还握着的石剑,那些繁复的雕文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石头剑身,对于没有任何武器在手的姜歌来说,石剑没有随之消失,便是好事。 姜歌没有耽搁世间,快速的走进了下一个的转折点,只是在姜歌清晰的看见这个空间的景象时,内心抽搐的利害,愤怒之火砰的一下又燃烧了起来。 简直不能想象,那个始作俑者的内心已经歹毒到无法让人容忍的地步,恨不得千刀万剐下油锅煎熬数万年才能解气。 姜歌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又无能为力。 姜歌所在的地方是一块不大的石头断崖,断崖下是翻滚的岩浆,岩浆的上空有一道漆黑的绳索,王重的阿爷被双手困住,整个身体掉在空中,距离身下的岩浆只有不到五尺的距离。 翻滚的赤红岩浆会不停的跳跃或者爆炸,飞溅出来的岩浆会溅射到王重阿爷的身上,不断的灼烧他的躯体,如此反复,经年累月。 一直低着头,仍有岩浆灼烧躯体的老人,骨瘦如柴,千疮百孔,时不时的有岩浆飞起,溅在皮肉上冒气一股青烟。 姜歌很想把老人救下来,可是姜歌所在的地方距离老人有两百步的距离,中间毫无落脚的地方。 “谢谢你能来,上苍保佑的孩子。” 一道极为苍老透着凄凉的声音响了起来。 姜歌远远望去,老人缓慢的抬起头,干瘪的脸上有遮掩不住的哀伤和无奈。 “刚从王大那边过来,他让我不要停留,快些到您这里。怎么才能帮到您,小子一定会竭尽全力。” 姜歌快速的回答道,他能感受到老人如此处境下是何等的煎熬和痛苦。 “你身后有一把弓,用那把弓杀了我,靠你了孩子。” 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姜歌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地上,有一个凸起的石头上摆放着一把灰色长弓,可是并没有箭矢。 拿起长弓,姜歌仔细观察了一遍,造型普通,和草原上惯用的狩猎长弓没有区别。 姜歌尝试着拉开弓弦,用尽全力也只能拉开一半,就算有箭矢,只能开弓一半,这如何能将箭矢射向两百步开外,并且具有杀伤力? “孩子,怎么了?” 王重的啊爷名叫王苍,姜歌是知道的,不过姜歌还是用阿爷来称呼更为合适一些。 听见王苍的询问,姜歌拿着弓走到石阶边缘朝着王苍展示了几几遍,有 些沮丧道:“小子无能,拉不开这把弓,而且没有箭矢。” “唔,这样啊,没有关系,孩子不用沮丧,是我老糊涂了,忘了告诉你如何才能使用这把弓。” 老人的声音有些微弱,语气也有些自责,感受到老人自责的语气,姜歌连忙介绍道:“不怪阿爷,是小子没有问。您说,小子该如何使用这把弓。” “这把弓的来历不凡,是老头子身前在圣山一个洞窟里偶然所得,直到临死也没有使用过一次,与你的感觉一样,最多只能拉开一半。直到刚刚被困在这里,那个恶魔离开之后,圣山圣佛才传音告诉我这把弓的使用方法。你听我细细说来。” 姜歌稳住心神,展开听觉仔细听去,看着老人的样子,姜歌希望记住老人所说的每个字,他能感觉到老人多说一个字都是煎熬。 苍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能不能使用此弓,得看得到此弓之人的造化,必须血脉相容,心思清澈,善良,又具备勇气和正义。但凡心思诡异者,心有邪念者,都无法使用它。第一步,你需要在弓身上滴入三滴血液,看弓身是否吸收融合,若不能吸收,你便无法使用。第二步,你需要练习这把弓专属的一套功法,功法会再你的血液融合之后出现在你心里。第三步,你需要足够的耐心和韧劲去征服这把弓,就像征服一匹凶悍暴烈的马王一样。祝你好运,上苍保佑......” 苍老的声音越来越小,说道最后几乎变成了呢喃,幸好姜歌的听力在功法的加持下要听的更远更清晰,否则刚听到第一步就无法听清后面的话。 说完话的王苍重新低下头,像是说话太多精力不济的老人,沉沉睡去。 姜歌仔细回想了两边老人说的话,确定并无漏听或者听错,调整了下呼吸将左手食指放在嘴边,闭上眼眉头紧皱了一下,咬破了手指,一股钻心的疼痛,姜歌抖着手指朝着弓身滴了三滴鲜红的血液,随后撕扯一块身下残破的布条包裹手指。 姜歌惊喜的看见自己的血液慢慢的渗入灰色的弓身,随后血迹消失不见。 有一道微光从弓身的中间亮起,随后放大,从微微发亮到光芒暴涨,随着光芒像水流一样从中间朝着弓身的上下两头流淌,光幕所过之处,朴素的木质长弓在荧光下开始变幻身形。 不多时,光芒消散,姜歌手中的朴素猎弓消失不见,呈现出来的是一把通体暗紫,弓身有镶银羽毛浮雕,弓把形似展翅苍鹰,弓台两侧镶嵌湛蓝宝石,幽暗深邃,弓弦不知是何材质,摸上去柔软纤细弹力十足。 姜歌爱不释手的左右翻看,早已忘却刚刚咬破手指的钻心之痛,横弓在手,细细抚摸浮雕上的一条条线雕,如同手下是妙龄女子的酮体一般,痴迷沉醉。 把玩许久后,姜歌翻弓朝向胸口,箭台上下弓背隐隐刻有两个古篆,定睛细看,赫然是:“苍芒”二字。 姜歌盯着苍芒二字有些不解,为何不是苍茫,而是苍芒?苍天之芒吗?那是什么? 就在此时,姜歌的脑海里浮现出约莫百字,功法名:十方秘法之苍芒箭术。 姜歌仔细阅读了一遍功法,牢牢记在心里,又再三逐字逐句的默读了几遍,过目不忘的记性短时间内基本可以把这百字倒着背出来。 姜歌细细琢磨功法,感觉功法有些熟悉,和自己所联系的功法像是同出一脉的感觉,同时又蕴含了佛法经意在里面,但为何是十方秘法之苍芒箭术,难道还有其他功法?十方在佛法里可以理解为周天十方,再联想到手上的须弥玉戒和贴身藏着的金莲,都和佛法沾边,甚至牵扯很深。 不由的让人猜想到这十方秘法定然是佛门秘法,而苍芒箭术只是其中弓类的功法。 看来佛法果然博大精深,以前了解的那些经文讲义只是皮毛而已,而且在道教为主的中原地区,佛法的渗透还不强,南归之后姜歌也见过不少帮助难民的僧人。道人们看病治病,教习养身健体之术。僧人们接纳流民,各处施粥,诵读经法开导人心。皆为善举,造福大众,可以说在巨大的灾难发生之后两教的教义都得到了广泛的传播,也为安定人心减少暴乱骚动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自从之前通过往生咒解脱了无数狼尸之后,姜歌对佛法的认识加深了不少,不再是以往那种片面的了解和认知。 如今这篇苍芒箭术,字里行间也透露着佛家悲怜苍生的禅意,并非弑杀暴虐的功法,与姜歌本身所练四象拳、六合枪、七星剑这三篇功法皆有相似之处。 除了六合枪霸道一些,包括七星剑法都不是嗜杀血腥的功法,剑走七星,求的是稳、快、巧、灵、急缓顺遂,并非是凶狠的一招毙命,更多是顺应自然的取胜之道。 这篇苍芒箭术,虽然杀伐果断,讲究快准狠三决,但功法上一直强调,功法威力过盛,不可妄动弓矢,有违天和。但是也说了一句:应顺天意,诛魔除妖,积无上功德,造福苍天。 姜歌摸着下巴,想明白这箭术和这把弓是天生一对,相互最为匹配。而其威力也会十分巨大,只能由心思纯净一心向善的人使用,否则会为害苍生。 姜歌一度认为十方秘术应该就是那本太极功法里的一部,因为功法的境界是一样的,或者所有的功法都是一样的 ? 姜歌想到了魁隗石三人,也想到了剑虹,因为不想暴露自身功法的秘密,姜歌从未和这几人提到过功法,所以他也不知道魁隗石三人和自己是不是有一样的境界区分,而剑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更没有了解过,这个迷惑一直困扰着姜歌,还是遇到的同类人太少,没有可以对比和咨询的对象,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 摸索了半天,姜歌也将箭术融会贯通,恢复好了元气之后,准备开始实施试验。 第一步,能够轻易开弓直至满弓。 第二步,能够凝神聚箭,当然,在有箭矢的情况下,难度要小一些,利用元气为基础,类似拳罡外显,剑气出鞘一样,可以将元气转化成箭术所需的能力覆于箭矢和弓身,从而以箭矢为载体,达到杀伤作用。 第三步,箭技,如同四象拳突破到止境之后出现的蓄力一击,就是所谓的武技。但必须功法达到止境才能使用。 按照顺序,是先要能够熟练使用弓,其次是要能够将元气融合到箭矢中,再次才是虚空凝箭,也就是入门境能开满弓,炼境可以元气转化覆于箭矢,化境才能虚空凝箭,止境可用箭技。 现在姜歌想要手持苍芒弓凝箭杀掉王苍将其解脱,就必须快速到达化境。 一想于此姜歌就不知所措的想要撞墙,他清晰的记得,四象拳练了十来年一直在炼境,自从南逃到达临沅之后才如化境,其他的功法境界能够快速提升也就是在这一两年,而这一两年自己的遭遇堪称曲折,功法实战使用的多,自然能够快速提升,并且都进入了化境大圆满状态。 要不是来到这里,姜歌的一元养气和四象拳根本不可能突破瓶颈进入止境。功法的练习岂能是一朝一日就能办到的。 有些傻眼的姜歌抓耳挠腮,就是打死他,也不可能练习一个新的功法在极其短的时间就熟练到化境。 何况他从来没有用过弓。 无比纠结的姜歌呆呆的看着手上精美绝伦的苍芒弓也有些使不上劲的感觉。 不过看了看远处还在保守煎熬和痛苦的老人王苍,姜歌也于心不忍,只能调整好身体和气息,开始一步一步的练习箭术。 在把握好元气消耗的同时,姜歌知道最快速的精进方式就是不断的突破功法在元气的使用量和频率上,面对如今的困境,姜歌只能拼命的去不断的消耗着自己的元气,在一次次元气消耗殆尽之后,终于顺利开弓,满弓,包括元气化形覆盖弓身,境界也就提升道了炼境。 能够如此快速的在一天之内就达到炼境的程度,得益于一元养气术进入到了止境,元气的储备量和恢复速度足够姜歌挥霍。 但是到了炼境中期之后再往后就越来越难,到达大圆满相当于从零到中期再来五个回合。 从炼境大圆满破镜可能是从零到炼境大圆满来五个回合。 无可奈何的姜歌只能每日每夜的继续重复着拉伸弓弦和元气转化外放的动作,累瘫了就睡,睡醒了继续,老人王苍偶尔会醒过来和姜歌聊几句,大多是前面关口的情况,聊不到几句老人又会昏昏沉沉的睡去。 说来也巧,随着姜歌静下心来开始练功,拼了命的去折腾自己体内的元气,在不断的消耗殆尽之后,恢复圆满的时候都比之前的储备量要多一些。 也就是说姜歌在不断的练习箭术的时候,一元养气术也跟着在慢慢的增长,以至于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经过半月左右的拼命练习,养气术快要达到止境中期的地步。 而姜歌也能感觉到体内的元气在恢复满状态之后,那股循环交替的元气从拇指粗增加了三成。 这也让姜歌终于对自己所学的功法有了清晰的练习方法,从小到大姜歌都没有如此勤勉的去练习过,一来无人教导,从第一次接触功法到现在全凭自己揣摩和试验。 二来姜歌也不知道功法提升之后的作用,书上也没有记载,一直以为自己所练习的功法只是比寻常江湖人练习的武功要特殊一点,也不至于高出多少,大抵就是强身健体,武力比一般习武之人要强上一些。 因此,历年来,姜歌从未真正认真对待过所练习的功法,自从遇到了那个金袍公子之后,姜歌才意识到,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自己差点就死在金袍公子身边一个小哈喽的手上。 经过那一战之后姜歌也才明白功法的重要性,哪怕对待军中战士能以一敌十,遇见了江湖人,也只有被宰的份。 军队讲究的是整体实力的提升,个人勇武反倒不是第一位。而单打独斗则是全凭手上功夫硬不硬了。 虽然在梦境里也有不少实战经验,但姜歌也只是觉得是在梦境里,与现实不可相提并论。 如今才真正的认识到,无论在哪个世界,个人能力的提升才是一切的基础和保障,否则,事未尽,身就先死了。 番茄免费阅读 一晃月余,终于在姜歌数千次掏空自己之后,迎来了破镜之日,在脑海里响起清脆的瓶颈破碎之声后,姜歌左手握弓,右手凝箭,嗖的一声,形如雷电的箭矢飞射而出,在一百五十步左右轰然爆开。 雷光四射,耀眼夺目。 老人苍芒抬头咧嘴,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 第九十二章 粉黛迷魂 http://.biquxs.info/ “哈哈哈哈,果然是苍天眷顾的孩子,来吧,老头子已经准备好了。” 苍老的声音发出嘶吼,干枯的脸上带着快要解脱的期待。 “这样的煎熬,的确受够了,阿爷走好......” 嗖! 一支细长雷形箭矢脱弓而出,电光滋滋作响,飞速射进老人王苍的心脏,精准无比。 嘭! 一瞬间,尸身炸裂,空中犹有老人舒畅的大笑声。 环境恢复,重上山路。 老人王苍得以解脱,姜歌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此时的姜歌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压抑的厉害,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也许,过完下一关就能解开谜底。 下一关,王苍的孙女,古丽仙娜。 本就与女人接触极少的姜歌,怀揣着忐忑,踏入另一个空间。 是一座石窟,红烛红幔,有一张石床,红被红枕,姜歌的脚下,满是鲜艳的红毯。 石窟左边,有一扇红丝屏风,透着光看得见对面燃着火光的红烛,还有冒着热气的温泉。 一具曼妙的身影在姜歌看过去的同时,慢慢褪下衣衫,山峦起伏,线条优美。 身影轻轻转身,走进雾气缭绕的温泉池内。 “啊~” 一道酥心的声音回荡在石窟之中。 姜歌目不转睛,满脸赤红,喉结不自觉的上下蠕动了好几次。 “谢谢你救了我的家人,圣山下的勇士,我想...一定是神佛开眼,看着了这里的凄惨模样,才派你来的吧。” 酥软甜糯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语速,温柔甜美的语调,姜歌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除了那个白衣姑娘,还有更让人心动的声音和身影。 白衣姑娘,噢,对,是灵儿,那个清纯可爱,嘴角有两个梨涡的姑娘。 白灵儿可爱的脸突然出现在姜歌的脑海里,一阵激灵,姜歌本来痴迷的双眼变得清澈起来。 对,心里只能有灵儿,灵儿才是我的全部。 所以... “怎么才能解救你?我想尽快帮你弟弟王重的肉身脱离灾厄和苦难,山顶还有个老人在等着我去见他。”姜歌强装镇定的问道。 只是眼睛时不时的会朝着水池方向偷看一眼,耳朵里满是轻柔的划水声。 “阿爷从小就告诉我们,对待恩人要真诚相待,把自己最珍贵的茶叶拿出来煮上香浓的奶茶、烤最好的牛羊肉、最纯的马奶酒,还有.....” 姜歌吞咽了一下口水急忙打断柔美女声的话道:“不用感谢我,我只是路过顺手而为,算不得勇士。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去到下一关吗?” 不好意思问怎么过这一关的姜歌心中混乱如麻,又焦急焦躁,又想多看几眼水池,总归是煎熬难受,左右为难,内心也在不断的警告自己静下心静下心。 “我的勇士,这么着急离开吗?下一关,你过不了,不如留在这里好吗?仙娜会一直陪着你,不好吗?” 接连几个询问,姜歌口干舌燥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除了和灵儿少有的几次近身交流之外,姜歌基本上没有喝同龄的姑娘有过太多的对话。 而这里,王重的姐姐,古丽仙娜,姜歌每次压制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在她又一次的开口说话,姜歌就彻底的破功,又得凝神静心。 “姑娘好意小子心领了,小子需要快速从这里回去,还有好多人等着我,实在对不住姑娘。能放我过去吗?阿爷他们都说你会让我过的。” 实际上所有人都告诉姜歌,古丽仙娜这一关很难过,姜歌被逼迫的没有办法,只能昧着良心撒谎,希望能够搬出她的家人赶紧放自己一马。 “难道,我的声音不好听吗?难道非要我说出来吗?圣山下的勇士,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又心怀苍生,所以仙娜才看中你,才愿意......” 姜歌早已把眼神看往石窟中间的石桌,将四个石凳子和石桌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看了无数遍,脸石头上的一个细小裂纹,他都看了又看,心里更是默默数着裂纹的数量,只是每次数到二十几的时候就会被打乱思维,只能重新继续数。 伴随着仙娜的声音,早已关闭听觉的姜歌仍然能够听到哗啦作响的水声,死死盯着石桌石凳的眼睛,忍不住的用余光关注着屏风后面缓慢起身的身影。 姜歌立刻转念思维,干脆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念着一元养气术,两仪调合术,四象拳法,六合枪法,七星剑法和刚学会不久的苍芒箭术,甚至念起了往生咒,大悲咒,清心咒。 但是,一无是处。 姜歌依旧能够感受到,有一双白皙粉嫩的巧足光着脚轻柔的踩在地毯上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激荡的鼓声,随着脚步一步一响,震人心扉。 古丽仙娜从水中徐徐起身,在屏风后缓缓穿上鲜红的连衣薄纱,身材本就高挑的她,玉腿笔直纤细,巧足白皙滑.嫩,身材完美无暇,一头青丝缓缓垂于腰间,柳眉大眼,一双眸子勾人魂魄,高挺的鼻梁,朱红薄唇,这哪是被囚禁折磨无数岁月的孤魂野鬼,明明是摄人心魄的粉黛魂魅。 “勇士要 是继续这般不通人情,小女也无法替阿爷和家人们感谢勇士,只是如此,勇士也无法前行,只能继续等在这里,看看是否上苍还会显灵,另有他途。” 雇你仙女充满魅惑的声音响起,有些哀怨,也有些失望。 姜歌心情复杂的尽量将自己脑海里那些复杂的思绪剔除掉,不停的自我麻痹道:“红颜枯骨,枯骨红颜。” 一心想要把古丽仙娜看成枯骨的姜歌依旧闭着双眼紧皱眉头,一切不论,必须先静下心来,不然万事皆休。 站在离姜歌不远的古丽仙娜好像听到姜歌碎碎念道的红颜骨枯,一声极其软糯的娇叱:“傻子。” 彻底的摧毁了姜歌的心里防备,再也忍不住睁开双眼,从上至下,仔仔细细的欣赏了一遍,特别是在扫过起伏的山峦和笔直的长腿之后,姜歌不可自拔的蹲下了身子,两股鲜红的鼻血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傻子,仙娜好看吗?” 仿佛洞察道姜歌的内心一般,酥软声音再一次想来起来。 姜歌此时已经有些晕眩和迷糊,瘫坐在地上,鼻孔里不停的留着鼻血。 姜歌伸出手猛了擦了一下鼻血,半张脸都是殷红的血迹。 喘着粗气狠狠道:“不就是看嘛,我就看了,怎么着吧,虽然对不起灵儿,那我也不能怂,你有本事都脱了啊。跟我来这一套,恩将仇报。现在看也看了,我都成这样了,是不是能让我过去了?啊~” 古丽仙娜看着姜歌脸上的血渍,轻轻挥手,一条薄纱手帕瞬间飞到姜歌的面前,吓的姜歌身体一抖。 还好,薄纱手帕只是在凌空帮着姜歌擦了擦血渍,而不是真的在身前伸出手擦。 可手帕上的迷人香味,如此近距离的在鼻子下擦来擦去。鼻血越来越多,血流不止,这下不光是脸上嘴上,昂着头的姜歌脖子上胸口衣服上都是鼻血。 姜歌慌乱的又在衣角撕扯下了两条碎布,死死的堵住了鼻孔,喷涌不止的鼻血才堪堪止住。 看着姜歌的窘态,古丽仙娜好似遇见极其有趣的木偶玩具一样,仔细的看着姜歌的一举一动,看到有趣处还会发出轻柔的笑声。 一通慌乱,姜歌总算从那股强烈的欲望中摆脱出来,只觉着有些失血过多,头晕眼花,四肢乏力。 姜歌借此大脑清明的时候立马运转一元养气术,迅速的止住血,恢复体力通常的元气循环。 随着不断的呼吸吐纳,姜歌心情才真正的平复下来。 再次看向眼前的古丽仙娜时,仿佛贤人观月,只有欣赏,没有丝毫邪念和妄想。 “哼,男人都是你这样吗?初见时,恨不得独霸妾身,不要时,心思毫无波动?” 明显的态度和语气有所转变,姜歌呼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但这不重要,我只是想快速过了这一关,去把你弟弟王重的肉身解救下来,顺便搞清楚你们所谓的那个男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恶魔,如有机会定会让他也尝尝无穷无尽的煎熬。” “那个男人......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最后的一个男人,哪怕只有半个时辰的欢愉,她也是我的男人,哪怕我被他变成现在这样,困守在此,也是我的男人,总比你假模假样的要强。你想看却不敢看,你想摸,却不敢动,你想要,却又不能。虚伪。” 这回不光是语气有所转变,而是变成责怪和鄙夷。 姜歌却懵在了原地。 这... 女人的心思这么复杂的吗?那可是将她全家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她的家人遭受无数日日夜夜的煎熬都是那个人一手而为,她不怨恨,居然言语之中还有怀念和欣赏? 还责备自己不是个男人,假模假样? 天呐,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假模假样,我虚伪,难道你就不恨那个男人?你们一家受尽折磨都是他害的。” 姜歌无心做过多的纠缠和辩解,只是想让古丽仙娜快速的回归主题,然后放他离开。 “我恨他,恨他一直在欺瞒我的家人,一直在欺瞒我,其实救了他第二天之后他就醒了,只有我知道,在见到他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我就彻底的爱上了他,他就是我心里的雄鹰,就是我的勇士,因此我也将自己献给了他。那段时间他一直假装没有清醒,都是我在照顾他,那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间,我知道,他也是爱我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让世界变成地狱,会让我的亲人受尽折磨。” 姜歌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被救了回去,第二天酒醒了,然后勾搭上了古丽仙娜,按照古丽仙娜的长相和身材却是能够让人无法自拔,哪怕是恶魔也会被吸引,这一点姜歌已经亲身感受过了,那种勾魂摄魄的煎熬。 然后那个男人不知要用了什么妖术让古丽仙娜彻底的哀伤他,从而享受了一段异常甜美的人间生活。最后可能是必须和这座山上的自称老衲的老头子打一架,就动用了妖法祸害了百十里地的所有人和动物。最后成功的把那个老头子困在了山顶,然后设下这个剧,每个都给人希望,自己却又做不到,只能没日没夜的遭受折磨和痛苦。 这可能是那个人的乐趣,也可能是和山顶的 老头子之间太过憎恨,所以从上至下都这样安排下来了。 那么,古丽仙娜为什么没有被折磨? 姜歌疑惑的看向前方,正好古丽仙娜也看向姜歌,四目相对,恍若隔世,有柔情似水,春波荡漾。 一个激灵,姜歌看向地面问道:“那你没有被折磨,也应该庆幸。你的亲人们所遭受的苦难我都见识过。真的让人痛心。” “你怎么知道我不被折磨?我收到的折磨不下所有人,因为每天我都会面对那个恨不得生吞他的血肉,又死心塌地爱着的他。知道为什么我的肉身完好无损吗,没有变成那些恶心丑陋的尸体。因为他喜欢,所以他让我保留了所有,和活人无异,而那个单纯可爱的古丽仙娜却早已死了。” 看见古丽仙娜不停变换神色的美丽面孔,姜歌知道她内心一定非常极端,非常纠结,可能还有更多他根本体会不到的心思。 “每天都会见着他?你的意思是他每天都回来这里?”突然惊觉的姜歌惊讶的询问道。 “他不会来了,但是他留下了一道影子,夜晚降临,影子就会复活,而我就会不自觉的被他操控,日日煎熬。” “.......” “禽兽,恶魔,不得好死,阴狠,毒辣.......”姜歌歇斯底里的咆哮,这个男人所做下的事情,一次次突破了姜歌底线,一次次刷新了姜歌对坏人的认知。 “十恶不赦......万恶的垃圾......” 古丽仙娜面带微笑的看着姜歌愤怒的样子,她喜欢姜歌这个样子,曾经的她也是这样,一模一样的嫉恶如仇。 “那个影子能杀掉吗?” “不能。” “怎么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你自己走啊,难不成我背你?” “不不不,不好意思,怎么才能过了你这关?” “代替他的影子。” “.......” 良久,姜歌尴尬的问道:“还有别的方法吗?” 古丽仙娜淡然道:“有也没有。” 听见有机会,姜歌激动的问道:“你刚才说有,是什么?” 古丽仙娜有些害羞的道:“换你服侍我。” “......” “你是嫌弃我吗?我不漂亮不够吸引你吗?” “不是。” “我们部族并不在乎有过几个男人,只要真诚的对待彼此就能得到圣山的赐福。你很在意这个?”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乐意?我又不是尸体,我只个在这里不会死的人,和你一样,不信你摸摸,我的身体是有温度的,我的心也在跳,要不然我咬破手指给你看,我的血也是鲜艳的。” “我有心爱的女人,而且再过一年我就会娶她,我不知道算不算爱,但我心里只有她,哪怕你再好看诱人,我心里也只有她,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 “......” 话题终于被终结了,古丽仙娜满脸愁容,有哀伤,有忧愁,还有羡慕。 姜歌也很尴尬,不过当下平静下来,也没有纠结和胡思乱想。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不知...” 古丽仙娜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起来。 姜歌也不好多说什么,沮丧、绝望。 “他要来了...你...要看吗?” 姜歌无比尴尬道:“不...不想。” “哈哈哈,由不得你,我受折磨,你受煎熬,以后一直如此吧,日日夜夜,年年月月,无休无止。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多久。虚伪!” 不知不觉,洞窟里的空气变得有些压抑起来,姜歌感觉到呼吸不畅,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慢慢凝聚,空气里开始弥漫一层淡淡的薄雾,随后一股如墨般的黑烟从四面八方融汇在一起,聚成一团,然后变成一个高大的男子人影。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姜歌警惕起来,拳罡自然的覆盖在身上,紧紧握住的石剑已经有荧光闪闪,姜歌悄悄走向石窟中间空地上逐渐凝成人形的影子。 十步、九步、八步...... 古丽仙娜睁着眉眼像是看戏一样微笑着看着眼前姜歌的动作。 五步、四步、三步...... 带着荧光的石剑以迅雷之势劈砍向影子,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生,石剑透过黑色影子的身躯,丝毫没有左右,而影子也完全忽略姜歌的存在,慢慢的朝着古丽仙娜走去。 姜歌有些焦急的朝着黑影胡乱挥舞手中的石剑,见不奏效迅速拿起苍芒弓凝箭射击,电光箭矢只是穿透黑烟之后撞向石壁,依旧无法对黑烟造成任何影响。 试过无数次之后,姜歌颓废的背对着石床坐在最远处的墙角,默念养气法,尽量降低听觉。摒弃所有私心杂念,一心练功。 石床边,被黑影坐在石床边缘,古丽仙娜面对着黑影,轻柔的褪下红色薄纱,慢慢的跪了下去...... 《日月风华》 随后,古丽仙娜软糯酥心的优美嗓音声如磐玉,余音悠悠,飘荡来开...... 第九十三章 再见王重 http://.biquxs.info/ 这已经是姜歌困在古丽仙娜石窟里的第三天。 这对于实际上还是毛头小子的姜歌来说,是这辈子最煎熬的三天。 远比被困长安的时候要煎熬无数倍。 换做常人,估计早就果断的做了抉择。 而姜歌,苦苦支撑着内心的信念,那一袭白衣,是他坚持到现在唯一的原因。 这三天,白日里姜歌才能稍稍放松下来,偶尔和古丽仙娜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而每天的晚上,都是煎熬。 无论姜歌如何询问,结果都是一样。 心有侥幸的姜歌也在这三天彻底的绝望了,尝试了无数种方法,那个黑烟凝聚的身影每日照常出现,不受丝毫影响。 连续三日,姜歌不断的压制住内心的邪念和欲望,也使用了无数种他能想到的办法,甚至不惜将自己弄晕,然而迷迷糊糊中的折磨更为痛苦。 体内的循环,不仅没有更好的帮助姜歌阻挡那些摄人心魄的靡靡之音,反而故意给自己添堵一样,变得异常紊乱起来。 此时,姜歌趴在地上,气血翻涌,元气在体内肆虐,思维已经混乱不堪,七窍流血,整个人感觉快要爆炸一样,而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依旧会出现,但是会转瞬即逝,变成古丽仙娜身披红色薄纱的身影。 有两个声音不停的在姜歌的脑海里争吵,一方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渡人先需舍己,一心助人,哪怕刀山火海,舍命也得帮人脱离苦海,何况还不需要你舍命。 另一方也坚定的反驳说,舍命救人自当不计得失,可这事情是不计得失就能做的吗?心中早有青梅竹马,岂能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哪怕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能随了邪念,如若做了,今后如何面对你的心爱之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方各执己见,如此不停在的试图说服对方,然而并没有一方胜出,而是越吵越厉害,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这样,姜歌在无比纠结和折磨之下终于口吐鲜血,如愿以偿的晕厥了过去。 姜歌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时而是父亲站在城头翘首期盼的身影,时而是剑虹和五十侍卫焦急等在轮台大营的身影,时而是福伯手拿笤帚眺望山顶的等待,有王重期盼的那张脸在虚空中闪烁,满脸的祈求。有王重阿妈慈祥的微笑,王一视死如归的决绝,王大深沉的叹息,王苍歇斯底里的大笑。还有一袭白衣背对着自己坐在树干上晃荡着双腿的姑娘。 一声沧桑的声音在姜歌脑海里沉沉的叹了口气,继而道:“施主心存执念,仍有一心救人的慈悲之心,却左右为难看不破眼前的魔障,我佛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行大善而舍小我,才能功德无量,造福万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一己思念而枉顾众生才是大恶之源,如此以往,施主岂不是违背初心,只扫自家门前雪,弃他人生死于不顾?善哉善哉,天命所归,施主注定不是为自己而活这一世,万千黎民还在水深火热之中,施主慎思。” “可我并不想当什么救世之主,也当不了,我只想好好的陪伴家人,有个相爱之人一生相伴,安稳度过余生。力之所及,在所不辞。能力之外,我也无能为力。” “虚伪,自私,还是只顾着自己,何况这里又不是真实的,难道你就没有过对美色的幻想?就没梦里有过非分之想?还上升到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了,扯这么多理由,不是个男人,怂货。” 苍老的声音刚落,两个各执己见的声音又超的不可开交。 “够了!” 还在昏迷的姜歌突然愤怒的喊了一声。 一切归于平静。 姜歌揉着头缓缓睁开眼。 “啪!” 姜歌用力的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脸,喃喃道:“在幻境里,讲你娘的仁义道德礼义廉耻,真是虚伪,早点爬到山顶让那个老头放自己出去才对,那么多人等着我呢。真是愚蠢。古丽仙娜不美吗?声音不好听吗?身材不是你喜欢的吗?伪君子。呸~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不是个男人,做个梦还叽叽歪歪一堆道理。” 突然明悟过来的姜歌一边笑着自己的愚蠢,一边缓和着体内快要爆炸的紊乱气息,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得死在这里,那还谈什么今后,等着自己的那么多人怎么办? 啪~ 又是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喃喃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叫你装高尚,装纯洁。真假都分不清的东西。” 此时的石床山,古丽仙娜侧着身子,闪烁的眉眼极为开心的看着扇打自己的姜歌,真是个有趣的男人。 终于想清楚的姜歌忍着体内的混乱艰难的起身,依旧背对着石床开口道:“小子无意在姑娘深陷苦难的时候占便宜,但为了早日离开这处幻境,也早日帮助王重和你们一家解脱,不得已为之,还望姑娘赎罪。小子只问姑娘一句话,是否随了姑娘的意,这一关就能过。” 本来还一副笑意的古丽仙娜听见姜歌一本正经的话和询问,不由的收起了之前的戏谑之心,起身站定徐徐跪倒,极为诚恳道:“公子心怀苍生,仙娜之前多有戏谑 ,公子拳拳赤子之心,愿意孤身犯险救仙娜一家于苦难,仙娜从心里面就极为感谢,奈何生不如死受尽煎熬,心中早已绝望,这才百般引诱公子,将心中的愤怒和怨恨发泄在公子身上,哪知公子心坚如此,仍然心怀慈悲,一心解救家人,公子大义,为了我的亲人,在我这里还需违心行事,仙娜无以为报,事了解除魔咒,公子自当过关,舍弟肉身还望公子尽力而为。哪怕仙娜神形俱灭,也会祝福公子。” 得到答案,姜歌忍着快要爆炸的气息,有些虚脱的道:“姑娘,得罪了。” 一时,石窟里狂风大作,鲜红的帷幔肆意乱飞,烛火忽明忽暗,像是一座巨大水坝从底部敲开了一个洞口,已经蓄满的洪水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泄的路径,疯狂的喷薄而出,好不畅意。 于是,困兽的嘶吼,婉转的凤鸣之声此起彼伏... 春色满园。 ........ 这是许久许久之后,姜歌神仿佛元气耗尽一样躺在上山路边的石头上。 双眼紧闭。 有两颗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此时的姜歌心里不停的回荡着两个字:“骗子!” 花了大半天时间,姜歌终于缓了过来,体内干涸的元气也得以恢复,萎靡的精神也清明过来。 还剩下最后一个关口,也是王重一家人都说过最难过的一个关口,因为那不仅仅是王重的肉身,而且是被那个男人控制的肉身,战力极强。 又过了很长时间的调整,感觉身体精神状态都处在非常好的状态下,姜歌背着苍芒弓,手持石剑缓慢的迈入了山路上最后一道光幕。 放眼望去,是一座大地塌陷的盆地,方圆不到两里,盆地的中心站着王重的肉身,身形比正常人高大两三倍,赤裸着强壮的上身,有黝黑铁链缠绕,手腕上有手臂粗的铁链随着下垂的手臂掉落在地盘成一团。 天空是阴暗的血红色,偶有一道闪随意劈在盆地里的大地上,随后爆炸开来,溅起无数雷光。 没有面皮的王重静静的看向刚刚出现的姜歌,微微咧嘴,像是在说你终于来了。 看见王重肉身血肉模糊的脸诡异一笑时,姜歌迅速环绕着盆地跑了起来,因为在王重微笑的同时,手中的铁链迅速变长,急速砸向姜歌的站立的位置。 丝毫没有准备,突如其来的进攻,两条铁链交替不断的砸向姜歌,应接不暇,次次险象环生。 前一秒刚刚落地,铁链就破空飞来,根本来不及动作,姜歌只能用尽浑身解数迅速躲避。 在姜歌成功躲避十几次之后,天空一声炸响,一道耀眼的闪电正好被砸向姜歌的铁链牵引。 砰的一声雷光炸裂,王重肉身为之一顿,两条铁链也暂停了下来,搁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丝丝雷光攀爬在上,随后没入地底。 姜歌心中一喜,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背上石剑,迅速取下苍芒弓,左手握弓,右手凝箭,咻的一声急速飞向盆地中间的王重肉身。 原本被雷电击中,王重在巨大的雷电之力的攻击下边的毫无动作,只有雷光附身,姜歌以为王重被雷电麻痹或者困住,想着借机快速对王重造成伤害。 哪成想,虚空凝成的雷箭在撞上王重一动不动的身躯时,只是有微弱的雷光炸开,随即消失不见。根本就没有对王重造成一点伤害。 有些尴尬的姜歌见状迅速凝聚三箭依次射出,结果和之前的那一箭如出一辙,反而迎来了王重更为猛烈的回击,而且铁链上还带着滋滋作响的雷光。 嘭~ 躲闪不及的姜歌被一条铁链击中后背,巨大的力量和带着雷电余威毫不留情的砸在姜歌身上,哪怕有拳罡护体,姜歌仍然抵挡不住这一击的威力,胸口翻江倒,背部隐隐作痛。 被击飞后的姜歌根本来不及防守,带着雷光的铁链眨眼之间又砸了过来,姜歌连翻带滚狼狈的躲到几章之外,刚稳住身形,身侧又是铁链飞来的呼呼风声。 嘭~ 姜歌的左臂被铁链砸中,整个人侧飞而出,狠狠的砸到了墙壁上,尘土飞扬,隐隐有电光闪烁。 贴在墙壁上的姜歌忍着剧痛,胸口剧烈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尚未来得及从墙壁里爬出的来的姜歌,感受到了巨大的生命威胁,两道带有滋滋炸裂的破空之声同时冲向姜歌,一上一下,凶狠无比。 还被卡在墙壁里的姜歌焦急的扭动着身体,眼前越来越近的铁链马上就要撞了上来。 轰隆隆~ 两条铁链深深插入墙壁,碎石飞溅,荡起一片尘烟。 王重肉身仿佛在细细观看尘烟之后是不是已经击穿姜歌的身体,手上铁链便保持着插图墙壁的姿势。 而刚刚垮塌的山体之上,藏在尘烟里的姜歌蹲在地上,右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左臂,将抠鼻紧贴衣服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还好之前后背的一击,姜歌身上的长袍迅速回归成鳌龙铠,堪堪接下一击,不至于太难受,而左臂那一击则要厉害的多,尽管有鳌龙铠和拳罡的保护,任然被震的皮开肉腚鲜血 直流。 乘着王重肉身暂时未动,尘烟遮挡,姜歌迅速的思考着战法,继续如此下去只会被当成跑不快的兔子,稍有不慎就不会被铁链击中,迟早被铁链砸成肉泥。 所以只能近身,如此身形巨大的王重失去远距离的优势,而且灵活度必定比不上身形较小的姜歌,而铁链也会成为可以利用的辅助。 只是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苍芒弓的雷箭对王重毫无作用,若靠杀伤力并不大的四象拳,姜歌心里没底,剩下的就只有身后背着的那把石剑。 石剑能挡住铁链的一击吗?姜歌默默的摇摇头,估计会直接粉碎。 没有办法,聊胜于无,有石剑在手总能外显剑气,用剑气抵御总比没有强。 快速做好决定,姜歌趁着尘雾还未消散,聚气前突,飞速的奔向盆地中的王重,不到一里的距离,以姜歌的速度,十来个呼吸就可以抵达。 然而,姜歌的速度还是太慢,王重手中的铁链迅速缩回,粗壮的手臂一甩,两条铁链一前一后的砸向正在快速奔跑的姜歌。 轰的一声,在姜歌刚刚腾空的一刹那,一条铁链狠狠的砸向姜歌前一秒所在的位置。 刚刚腾空落地的姜歌听着风声迅速沿着地面前滚,又一条铁链砸在姜歌的身后。 如此往复,几次攻击姜歌都堪堪躲过,眼见距离王重的肉身只差不到二十步,破空之声迅速响起,嘭的一巨响,姜歌没能一直好运,铁链重重的砸在了姜歌的肩膀上,随着惯性飞出,重重的砸进了盆地边缘的墙壁。 骨头碎裂的巨大疼痛差点让姜歌昏迷过去,又一次被砸入墙体的姜歌拼命的想要爬出来,可惜好像运气用光了一眼,姜歌一条腿被嵌在石头里,还有一堆杂乱的根须缠绕。 而前方咻的一声,铁链转瞬即到,紧张的朝着姜歌的胸口激射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有石头碎裂的声音,随后是钢铁相击的刺耳金鸣。 尘雾中,姜歌在最后关头双手紧紧握住石剑挡在胸前,而此刻,姜歌的手上握着的却是一把通体闪着金光的金色长剑,飞射而来的粗大铁链在碰见金色长剑的剑刃之后激起灿烂火光,伴着金属切割之声被削成两半。 紧闭着双眼的姜歌感受着身前的变化,准备受死的心情突然兴奋起来,周身拳罡消失,缥缈的剑气迅速外显,从浑厚变成了凌冽锋利,手上长剑剑气逼人,荧光闪闪。 姜歌手挽一动,迅速挥剑砍断加下的根须,飞身向前,刚出尘雾,一道破空之声袭来,姜歌右手持剑,脚踏七星,飘逸灵动,铁链刚刚近身,金色光芒瞬间挥舞了十来下,金属断裂之声不绝于耳。 王重巨大的身躯因为铁链被斩断,挥出去的巨大力量凭空消失,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吼~ 感受到羞辱一样的王重肉身,张开血口,大声嘶吼,左右成拳拍打胸口,拔腿冲向飞驰而来的姜歌。 已经无法随意伸缩的铁链只剩下不到一尺,绑在粗壮的手腕上,一路奔跑哐当作响。 几个眨眼的功夫,身形灵动的姜歌与气势汹涌的王重肉身碰到一起,姜歌挥剑斜刺,王重伸臂格挡,电石火光,铿锵作响。 姜歌长剑挥舞,游刃有余,更有金光流散,一时占据绝对主动,之前被砸中之后的疼痛烟消云散,心中忿忿之气舒缓开来,剑随意走,畅意无比。 而之前把姜歌打的毫无还击之力的王重肉身,此时想着姜歌之前的感觉,备受煎熬。 不断有铁链断裂的掉落在地的声音,更有粗糙皮革被利刃划破时的悦耳之声想起。 终于,在姜歌快意恩仇潇洒出了无数剑之后,王重肉身轰然倒地,身体上血肉模糊,剑伤遍体。 得益于石剑破碎,露出金色长剑真容,锋利的剑刃更是冉冉生辉,瞬间帮助姜歌挽回颓势,力挽逛澜。 姜歌看着轰然倒地的巨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感激的看着手中的金色长剑。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说的太过真实。 姜歌迅速吐纳舒缓了一下刚刚继续运转的元气,看着地上黑色血液不停外流的王重,心中仍然保持着谨慎小心。 见王重许久没有动弹之后,姜歌才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走向前去。 保险起见,姜歌用金色长剑戳了戳王重的手臂,一剑一个窟窿,王重的身体依旧不动。 虽然,眼前的王重已经被自己斩于剑下,可环境为何还没有消失呢? 要么是眼前的王重没死,要么还有另外的存在。 姜歌此时也想起王重众人所说,王重的肉身被那个男人控制,极其难对付。 顶点 姜歌不相信王重肉身死了,就没了危险。 极有可能在附近就有危险在窥伺着他,只要他稍稍有些松懈,必杀的偷袭可能就会瞬间而至。 这是姜歌在梦境里清风城实实在在学到的。 一切小心小心再小心。 危险往往就在你嘴不经意的那一瞬间。 于是,危险突兀的出现了...... 第九十四章 人间天堂 http://.biquxs.info/ 危险往往在你认为绝没有危险的地点和时间出现。 正在凝神戒备四周的姜歌心中一慌。 刚被刺烂的那只粗壮的手臂刚好在姜歌的脚下。 本来早就应该死透的王重肉身,血肉模糊的脸上,翻白的眼球瞬速恢复瞳孔,姜歌脚下的巨大手掌飞速抓住姜歌的脚裸,迅速一拽,姜歌的整个身体像是被人拿在手中的柳条一样晃荡起来。 没想到死透的王重肉身还能活过来,而且被戳烂的手臂还能一边喷洒着黑色血液,一边势大力沉的把姜歌抓起来摔在地面上左右来回摇摆。 突如其来的变故,姜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摔倒在地,然后脚踝被巨大的力量扣住,然后整个人就像掉落在地柳条一样,擦着地面来回摩擦,手中的金色长剑也因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脱手而出,飞出老远斜插在地面。 本来就浑身疼痛的姜歌被王重的手臂距离的挥舞摩擦,姜歌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一样,时不时的还会撞到凸起的石块。 气血翻涌,头晕眼花,骨骼和肌肉感觉都要被摔分开了。 五腹六脏一会儿提到嗓子眼感觉要从喉咙里钻出来,一会儿感觉要从肚子里掉出去,难受至极。 终于,好像是王重玩够了,把姜歌提到半空中,然后奋力的砸向地面。巨大的力量,砸的姜歌身上的拳罡忽明忽暗,翻江倒海的体内,元气断断续续的还在保持着运转,特别是姜歌被重重砸在地面上的时候,体内的元气会随着巨大的摔打力量震的分散开来,而内脏也承受着巨大的伤害,感觉都要震碎掉。 毫无反击之力的姜歌在王重肉身拼命砸地近百次之后,姜歌身上的拳罡消失殆尽,而姜歌内脏更是碎裂的不成样子,奄奄一息的姜歌趴在地上,双眼呆滞的看着远方插在地上的金色长剑。 一只粗壮的手臂抓住金色长剑,提剑走到姜歌的身边,没有任何声音,金色长剑的剑尖凌空刺下。 姜歌吃力的闭上双眼。 脑海里,无尽的悔恨,万念俱灰。 一切都结束了。 锵~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金色长剑穿透鳌龙铠的护心镜,短暂的金属摩擦声之后又是锵的一声响起,仿佛刺到了一个球形物体,对准姜歌心口的剑尖瞬间插入姜歌还在极其微弱跳动的心脏。 噗嗤~ 金色长剑剑尖旋转搅动了几下。 姜歌感受着心脏钻心的绞痛,在长剑拔出的那一刻,彻底陷入黑暗。 万籁俱寂。 呲的一声,金色长剑深深的插在姜歌眼前的地面上,一晃一晃,微微有些嗡鸣响起,好像是在悲哀的哭泣。 ...... 良久,王重巨大的肉身确定了姜歌死透之后,迈开步子转身离去。 沉重的身体踩在地上,地面都会微微一震。 有细微石子和泥土弹跳而起。 姜歌身穿的鳌龙铠护心镜里面,姜歌心口被搅碎的巨大窟窿边,有一颗被刺破外壳椭圆的金色莲子,在地面微微震动的时候,滑落进了姜歌心口的窟窿里。 血红的天空,雷鸣电闪。 王重肉身重归盆地中心。 数道闪电连续劈在王重的肉身上,雷光包裹,身上的剑伤在缓缓愈合。 王重又陷入了沉睡。 而躺在地上的姜歌,破败的铠甲内,血肉模糊的胸口中浸泡在殷红血液里的金色莲子,从割裂的外壳处缓慢的吸收着还有温度的血液。 咕噜咕噜,冒气许多微小的气泡。 有极其微弱的绿色荧光从金莲壳内透出。 一闪一闪,像是在呼吸一般。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王重的肉身已经恢复如初,仿佛在不断的闪电滋润型下变得强壮了许多。 而姜歌的胸口早已生出新鲜的嫩肉和皮肤。 新长出的嫩肉内,原本被搅碎的血红心脏早已不见,一颗金色的心脏上弥漫了红色的血管,仿若一体,水乳.交融。 早已破碎的五脏六腑也恢复如初,只是新生的血肉更多,外表有一层金色表皮紧紧相连。 透过衣服仔细看去,姜歌体内五脏聚在,六腑毫无损伤,新生的金色骨头看上去金光闪烁,鲜嫩的血管透着金色光晕布满身体各处。 彻底陷入黑暗不知多久的姜歌本以为自己彻底的死了,可是突然有一天,漆黑的虚空中有一颗金色莲子出现,随后莲子破壳而出,长出了嫩芽,茎秆,荷叶和花骨朵,花开后有七彩花瓣,各自闪着荧光,煞是好看。 随后花落,莲蓬成长,有七色莲子藏于其中,接着莲蓬枯萎,七色莲子掉落在地埋入地面。 不久后,七彩莲子长出七颗七色莲花,无数个轮回之后,漆黑的虚空里全是七彩莲花,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虚空中一声惊雷响起,随后有温润雨水悄然落下。 最开始的那颗金莲最后一次开花,是纯金莲花,金色莲蓬,莲蓬里有一颗金色莲子,随后消失不见。 从此,夜空中多了一轮金色太阳,金光普 照。 不久又有一颗白色莲子消失。 虚空中在太阳消失之后亮起一轮明月。 于是,昼夜交替,四季变幻,大地裂变,万物生发,生生不息。 一个全新的世界就此开启。 一直在旁观的姜歌好像懂得了许多,有明悟、有启元、有道始、有轮回、有因果、有生生不息、有大道自然。 轰隆隆~ 嘭~ 一声炸雷响起,响彻天际,正在仔细观察化蛹成蝶过程的姜歌被吓了一跳,随之景物快速变幻。 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的姜歌在炸雷响起的时候,胸口剧烈一抖,原本一动不动的金色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金色的血液瞬间从心脏流往全身,所有器官开始呼吸起来。 躺在的姜歌长长倒吸一口凉气,睁开双眼,被长剑捣碎心口之前的所有事情立马进入脑海。 是的,姜歌又活了过来。 然而,在姜歌心脏重新跳动的那一刻,沉睡的王重也清醒了过来。 就在姜歌还发着呆望着血红色天空的时候,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吼~ 发出嘶吼的王重肉身飞速的接近姜歌,就在只差十步的时候,姜歌一个鲤鱼打挺,身轻如燕的起身站定,身上拳罡迅速外显,王重重拳砸向姜歌,姜歌一拳迅速挥出,两两相碰,力量之间的纯粹对碰,朴实无华。 砰的一声,两人在巨大力量的攻击之下,各自后退十步,姜歌嘿嘿一笑,站定身姿,后脚蹬地势如奔雷的冲向王重。 王重稳住巨大的身形之后嘶吼一声也冲向姜歌。 盆地中,姜歌与身形巨大的王重肉身你来我往,拳拳相对,越大越兴奋,死而复生之后的极度喜悦和死前的憋屈就此发泄出来,拳罡挥舞,流光溢彩,拳拳到肉,畅快淋漓,好像睡了许久没有运动,身体有许多不协调的感觉也在姜歌越来越快的出拳中变得顺畅无比,心意到,拳到,充满生机的身体有用不完的劲。 而王重肉身刚开始依仗着肉身强悍力大无穷,和姜歌能够拳拳对轰,可惜慢慢的就丧失了对轰的资格,只剩下挨打和偶尔还击的地步。 终于,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从王重的手臂上响起,姜歌疯狂的发泄着内心里的不快,王重则被当做沙袋一样,被姜歌千锤百炼之后变成一滩无骨烂肉瘫在地上。 姜歌走回之前一直躺着的地方,拔起已经满是尘土的长剑,走到王重的身边,目光凌冽,长剑一挥,王重巨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姜歌凌空打出蓄力一击,头颅瞬间爆裂开来。 然后找准心脏的位置发狠的搅动着。 姜歌畅快的喃喃道:“叫你搅,叫你搅,让你也尝尝滋味好不好......” 环境突变,姜歌还在闭着眼奋力持剑在虚空中乱搅。 满脸的兴奋、爽快、解气。 “施主可以停下来了。老衲时间无多,不可如此浪费。” 苍老恢弘的声音突然响起,姜歌一惊,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座亭子,亭中有一个身穿金色袈裟的白眉白须的老和尚,真正的慈眉善目,只看一眼就倍感亲切,温暖舒服,原本浮躁的心也立刻静了下来。 姜歌停止动作,抱拳作揖尴尬道:“大师赎罪,还没适应,还没适应。” 老和尚微微一笑如和煦暖阳散发出天然的亲近感,微微道:“施主果真乃天选之人,心思纯净,无垢无尘,一路走来老衲都在细细观察施主的心理变化和行事风格,心地善良,有勇有谋,不惧妖魔鬼怪,在邪祟欲望之下更能保持自我,初心永在,善念纯粹。虽不是我佛弟子,却也有渡厄舍己的勇气,和悲怜苍生的心肠,更是愿意竭尽所能去将善念付诸实施,善哉善哉。” 姜歌被老和尚的夸赞有些飘飘欲仙,总觉得老和尚的每个音符都如梵音降世一样,只愿聆听,不会反驳,心神舒畅,像是沐浴着温柔的阳光一样。 老和尚示意姜歌坐下,姜歌作揖感谢后坐在老和尚对面的蒲团上。 老和尚开头道:“施主此次是老衲强行所为,还望小施主原谅老衲急切之心,因为,只有在除夕之夜,也只有在轮台大营那一片地域我才能将活人召唤到这座雪山上来。” “大师多虑了,力所能及之事,小子做完也会内心快乐。您说时间不多是何意?”姜歌疑惑的问道。 老和尚坐的端庄威严,举手投足间有金色佛光流转,只见老和尚拉开袈裟,姜歌定睛看去,老和尚的左胸心脏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拳头大的窟窿,有金色血液不停的在窟窿里流出。 “你是人是鬼?” 姜歌一惊,毫不掩饰的开口问道。 “老衲乃佛祖坐下弟子,职司观十方世界,见此界有黑雾乱世便来查看,遭邪祟偷袭才落得如此地步,苦等有缘人来此,了却心愿后,吾身将消散天地,神魂回归,告知佛祖此界事宜,佛祖当会决断。” “您是佛祖坐下弟子?没开玩笑吧,我是遇见真正的神佛了?” 听完老和尚的话,姜歌觉得荒谬至极,不过细想下来,这个幻境还挺有意思,鬼怪神佛都真的出现了 ,反正是幻境,就是传说的大日如来在面前和自己讲话,都不用惊讶了,反正怎么胡来怎么好。 “佛门弟子从不妄言,施主与我佛有缘,时间确实无多,小施主细细听来,此界有邪祟乱世,施主乃天选之人,日后定会知晓其中因果,西域暗藏邪祟布局,末法时代将被打破,如施主般具备高强武功之人将会如雨后春笋崛起,世道为之更乱,小施主当悲怜苍生,破除邪祟布局,救万千黎民于危难。老衲法力所剩不多,小施主之前喝过三界水,老衲为小施主眼开三界神识之后必会消亡,以后就看施主造化了。” “什么邪祟布局?什么末法时代?什么眼开三界?完全听不懂啊,大师。” 就在姜歌急切发问的时候,身前的老和尚身体上冒出金色光芒,姜歌只觉得双目突然一阵刺痛,黑瞳突然变成金黄,随后淡化不见。 身前的老和尚果真就消散城金色光芒从雪山之巅四散而开,身前的亭子也消失不见,姜歌揉了揉有些炙热的眼睛,睁开眼看向四周。 为什么不是回到轮台大营,而是在来的地方。 姜歌抬头看了上去,眼前是那座熟悉的巍峨雪山,只是山顶有雪,山顶之下满是漆黑岩石,上山之路早已消失不见,渐渐的有金光洒下,山上山下仿佛有无数人影跪伏在地双手合十,似在感谢上苍一般。 姜歌再揉了揉下眼睛,眼前雪山直到山腰突然被大雪覆盖,山脚绿意盎然。恢复了姜歌第一次见到这座雪山的样子。 “恩人,您在看什么?” 恩人?什么恩人?谁在说话? 姜歌迅速收回目光,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你是谁?” “噗~我还能是谁,恩人的古丽仙娜啊,恩人要是忘记了,那仙娜就不打扰了。”一身红色貂毛披风的古丽仙娜说完扭过身子假意要走。 姜歌连忙解释道:“别别别,我只是确认一下,你不是那个,在幻境里消失了吗?” “恩人可能还没弄清楚,我所在的那个石窟是幻境,石窟之外都是真实的啊,你看,我的家还在那里。” 古丽仙娜的声音没有了之前幻境里的那种妩媚和摄人心魄的感觉,反而清爽甜美,样子也没有粉黛胭脂的粉饰,朴素纯净,就如山顶的白雪一样。 《独步成仙》 姜歌呆呆的看着身前彷如一朵盛开的雪莲花般的古丽仙娜,好像不停在做梦和不做梦之间来回切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姜歌自己都懵了。 而看着眼前的人,姜歌胸口的那颗金色心脏,仿佛跳动的更快了些,脸上开始变得发烫。 不知道什么时候,古丽仙娜光滑细腻的手牵着姜歌的手,姜歌能够感受到对方手上传来的熟悉感觉和温度。 姜歌不知道身边的姑娘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就牵上手了,更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山下古丽仙娜的家,姜歌无比熟悉的四座帐篷。 一日后,姜歌终于从柔软的温柔乡里艰难的爬了起来,穿戴好干净的贴身衣物,姜歌刚刚取下已经变化成灰色长袍的鳌龙铠甲。 一双白皙的手从姜歌的身后轻轻的抱住,姜歌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柔软,轻轻转过身深情的吻住怀里的雪山莲花。 良久。 姜歌躺在床边道:“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跟我一起走吧。” 甜美的声音从姜歌的胸口响起:“仙娜知道,您是雪山顶上翱翔的苍鹰,整片雪域和草原都是您的领地,仙娜飞不到那么高,也飞不了那么快,只能安心呆在圣山之下,等着您归来。仙娜永远在这里等着您。” 古丽仙娜抚摸着姜歌手臂上的狼图腾,心中无比坚定自己的选择,只有草原之子才会拥有如此尊贵的狼图腾,每个草原上生活的人都知道草原之子的传说。而拥有狼图腾的人是所有人的草原之子,并不是她一个人的。 姜歌担心道:“可是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还是随我去龟兹城吧,我可以买下许多庄园,请许多佣人照顾你。” 古丽仙娜摇摇头,眼里噙着泪水道:“我能保护好自己,神佛曾经教授我许多佛法,而仙娜也要在这里替无数冤死的生灵每日诵经,助他们和我的亲人们早日抵达彼岸去往西天佛国。” 姜歌担心道:“可我不知道这里离龟兹有多远,现在匈奴人很猖獗,我担心你在这里有危险。” 古丽仙娜坚持到:“这是我的家,无论外面有多好,都没有这里让我感觉到安心,仙娜世代居住在圣山下,从未离开,仙娜也不会离开,只会在这里等着雄鹰归来。” 姜歌不在强求,只是说了个好字,抬起满眼泪水的古丽仙娜,再次深深的吻了下去。 那是雪山上最美的雪莲花, 圣洁又无暇。 那是草原里湛蓝的天山海, 金波随银浪。 那是沙海中清澈的圣心泪, 潺潺在流淌, 那是圣山边动听的牧笛声, 空灵也悠扬。 那是我的家啊, 永远的天堂。 ....... 第九十五章 自己去拿 http://.biquxs.info/ “蓝天上的雄鹰,仙娜会在圣山下一直等着你。” 古丽仙娜站在高高的山坡之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晶莹的泪珠掉落在草地上,开出一朵朵美丽的格桑花。 圣山之巅,早已消失的无心老和尚看着草原上分开的两个身影,满是羡慕的自言自语道:“真羡慕,只能帮到这里了,快点回来...” 老和尚再次消失,姜歌的身影也消失在草原的边际,古丽仙娜缓缓转身看向自己的家,一群牛羊四散在各处安静的吃着青草。白皙修长的双手轻轻合十,无比虔诚的朝着圣山微微鞠躬。 一路行走一路记住道路和方向,姜歌在一日后终于遇见了一片牧民营地,稍作休息,也问清了此处的具体方位,用一颗金币换了两匹骏马,一路向南朝着轮台大营飞驰而去。 两日后,姜歌终于回到轮台,刚进大营门口,熟悉的嘿嘿哈嘿练武的声音参差不齐的响了起来。 门口站岗的老兵见到姜歌,赶忙上前牵马问好,大声的吩咐另一个看门老兵进营通报,刚走到校场,剑虹等人无比迅速的出现在姜歌身前,各自脸上都有一种拨云见日的喜悦,姜歌没有多说只是挥手示意解散,只领着剑虹回到了大帐里。 刚进门,剑虹急切的问道:“将军可让属下担心了好些天,您这没声没息的一走好些天,连封信都没留下,要不是看着将军的武器还留在这里,属下们肯定会慌乱的四处寻找去了。” 姜歌不好意思的尴尬道:“啊,临时出去了一趟,走的着急,当时想着时间充足,没想到多耽搁了几天。哈哈哈,那个,是我的问题,让兄弟们担心了。” 剑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在约定的时间来了大营,只看见十几个老兵和一群娃娃,也找不着将军,又不敢擅自行动,一等就是十几日,能不着急嘛。 姜歌拍了拍剑虹的肩膀,能够感受到大家的关心和担忧,可他没法解释,只能胡乱说个理由搪塞一下。姜歌在主位坐下,剑虹也在首下坐好,多日未见,剑虹汇报了一下今日的情况,大过年的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亲卫们也都休整的非常好,状态和心态都保持在巅峰状态。最为关心的还是询问将军日后如何打算的,都是厮杀汉,几天不动就浑身难受。 姜歌哈哈一笑,自己也是发愁,白上皇和白圣让自己收复西域作为聘礼,又不给一兵一卒,连粮草物资都没有,就单单靠着自己手下的五十人,如何才能做得到,这就成了姜歌面临的最大问题。明显的白家那二人不靠谱,神神叨叨的整日忽悠人,姜歌也不想再过多的和两人有所交集。但是这事儿必须得做,就白上皇这个大伯,其实理不理没关系,但人家白圣是灵儿的亲爷爷,这就不能不慎重考虑了。 谁叫姜歌自己被冲昏了头,想也不想就全盘答应了呢。现在头疼都是咎由自取。 听见剑虹代表亲卫们提出的问题,姜歌沉思了一会儿之后道:“暂时我还没有决断,我还得去趟王宫找找那个未来的大伯,诸多事宜等我见过他之后再商议。这些天兄弟们等着我估计也乏味了,都散下去吧,在轮台城里再休整几日,顺便打探下有没有值得关注的事情和消息。” 剑虹领命就去吩咐五十亲卫三日后再回大营集合,命令一传开,亲卫们就急不可耐的三三两两换了便装出了大营。大家心里都明白,哪有消息可以打探,明摆着犒劳大家多享享福。跟着这么体恤下属的将军,谁不愿拼命? 剑虹吩咐完亲卫便回到了将军大帐,姜歌知道剑虹并不留恋红尘,也知道剑虹对自己的忠心耿耿,突然想起功法的事情,姜歌便拉着剑虹细细交流起来。 剑虹道:“属下出生在一个江湖小门派,自小一人,是师傅带大的,有七八个师兄,自小练习师傅传授的剑法,在炎州算不得什么高深剑法,将军若想观摩,属下便写于纸上明日送给将军好了。” 见剑虹一副毫不遮掩的样子,姜歌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是好奇在炎州是否有境界一说?” 剑虹有点惊讶说道:“将军这都不知道?” 姜歌尴尬道:“确实不知道,炎州武者众多,我也从未具体接触和了解,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我接触的更少。” 剑虹点点头道:“在炎州,无论师承何种武学,都分为武者、武徒、武师、大师、宗师、尊师、仙师、神师、圣师。每个境界又分三品,例如宗师境就分成一品宗师、二品宗师、三品宗师,其中一品实力最强。” 初次听见如此详细的境界体系,姜歌颇为吃惊,虽然自己所学功法也有完整的体系,可和剑虹所说的体系完全不同。更是有些汗颜,在梦境里呆了那么久,居然连这个都没弄清楚,就靠着傻啦吧唧的性格一路莽到了南浔城。幸亏一直呆在军中,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歌转动着双手的大拇指,思索了剑虹 所说的体系和自己所学功法的体系怎么能匹配上,便开口询问道:“军中武艺高强的你的剑术当属第一,刀法陈盛第一,枪法常飞龙三兄弟应该不相上下,箭术江一白当之无愧第一。你们分别是什么境界?” 剑虹思索了一会儿道:“属下为三品大师,江一白和陈盛也是一品武师,常飞龙三人稍稍差点,二品武师吧。” 姜歌继续问道:“那个偷袭我的夜魔剌罕呢?” 剑虹仔细回忆起当时在清风城北大街姜歌与夜魔人的一战,道:“单凭箭法应该是一品大师,但上次对战我们只看到一半,后半段和将军的对战属下无从知晓,但是属下从将军的描述大概可以推测他是三品宗师境。” 姜歌好奇的道:“那你们觉得我应该算的上什么境界?” 剑虹有些无语道:“姜歌这是拿属下寻开心啊,当然是宗师境啊,至于几品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宗师境,不然怎么能杀的了那个夜魔人。何况将军剑法高出属下许多,枪法更是秒杀常飞龙等人。” 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境界,姜歌心里偷偷的想,撑破天,最多能算个一品大师,能有宗师境的杀伤力完全靠的是那把镇山剑。 总归是闲聊,姜歌打开了话匣子,接着问道:“那咱们联盟这样的武者多吗?最是什么境界?” 剑虹哭笑不得的回答道:“末法时代,能习武者万里能出一者算是运气好的,能入大师境已经算学有小成,如果能像将军入宗师境,自当是可以开宗立派或者统领一军了。属下所知,秦家和哈家也就两三人入了宗师境,八大家族每个家族有十来个宗师境,一到两个尊师境。整个联盟只有四个传说中存在的仙师境。” “尊师境和仙师境有多厉害?” “宗师境千人敌,尊师境万人敌,仙师境一人可敌十万人。” “这么厉害......” 姜歌想象的到一人敌万的场景,一人敌十万的场景,那该是多么的恢弘壮观。 姜歌细想对比,自己的境界,一品大师对应现在的止境,那么破止境入开门境,就是所谓的宗师境,一人敌千人的境界。太厉害了,就是杀一千头猪都能累死,何况一千战兵。 扪心自问,如果没有鳌龙铠和雷霆枪加持战力,姜歌能够一人敌三五百人肯定力竭而亡,加上铠甲和武器倒是有这个信心。这么一想,姜歌就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不能做到万人敌时刻都会面临危险。还需继续努力练习才行。 两人有聊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剑虹自去休息。 姜歌认真的回想着圣山幻境的所有事,一次次的复盘,分析出现的各种问题,每当想到古丽仙娜那一段的时候都浑身燥热,心中除了那个白衣姑娘,更多了如雪莲一般的姑娘。 看着身前摆放的物品,一把刻有大日梵文的金色长剑,一把苍芒弓,一颗乳白色的须弥玉戒,手臂上的狼图腾,喝过一碗三界水,一颗金色莲子变成了自己的心。 雪山顶的那个老和尚说过什么喝了三界水,和眼开三界神识,这个道目前为止姜歌没有任何感觉,也无法理解什么叫眼开三界神识。这是一个有待摸索的事情,既然老和尚说了,当时也有感觉,那就应该不会有假,只是还没找到诀窍而已,此事搁置,等以后再说。 刻有大日梵文的金色长剑,原本是一把石剑,结果在和王重尸身打斗时被击碎了包裹的石头,这把长剑样式端庄威严,通体金色,雕文是太阳和梵文,剑身也是梵文。姜歌看不懂梵文,但能猜测到应该是经文,大日如来,这是一把佛家法剑,斩妖除魔肯定犀利无比,只是这现实世界里哪来妖魔鬼怪。这把剑又不如镇山那样可以随便杀敌,感觉只能供奉起来,而且还差一个剑鞘,得想办法做个合适的。 苍芒弓就简单了,杀伤力巨大的远程武器,在草原上空无一人的时候,姜歌尝试过好几次,凭空凝雷箭,一剑射出可以在地上炸出一个丈余的深坑。 须弥玉戒除了显化过一次佛光之后再无反应,除了戴在手上有一股清凉感就没有多大的用处,但姜歌觉得这个戒指肯定不简单,所以也暂时搁置,日常佩戴即可。 至于那颗金色莲子,就有些玄乎了,圣山那个幻境真真假假绕的姜歌糊里糊涂。说真吧,感觉又是假的,里面全是妖魔鬼怪。说假吧,古丽仙娜怎么解释? 那自己是不是真的心脏被王重给搅碎了,然后金色莲子在身体里生根重新长了个心脏出来。相当于姜歌真的死了一次,然后金色莲子将其复活?这个事情,说给谁听都不会信啊,连他自己都不信。 又不可能真的把心挖出来看看是红色的还是金色的,所以好奇之下拿刀割破了手指,血液是红的,不,准确的说是金红色,事实摆在眼前,姜歌也不得不信自己是真的死过一回,而现在的心脏是那颗金色莲子长成的,流的血液还是金红色。 那自己还算是人吗?如果不是人的话,算什么?虽然之前在潜龙谷喝了龙涎,身体有了剧烈的变化,但是自己是活着的,只是淬炼了筋骨和肉身。 可按照之前的战斗,自己都被砸成肉泥了,心还被搅碎成肉渣,死的不能再死,结果因为那颗金色莲子又活过来了。 到底该怎么解释?这也是一个疑问,暂时弄不清,只能搁置。 最后一个改变是手臂上的狼图腾,姜歌挽起袖子,轻轻的抚摸着图腾上的线条,按照古丽仙娜的说法,这是草原之子才会有的图腾。但草原之子只是在一个传说,而这种传说根据姜歌所读过的许多书籍的内容来看,类似草原之子的传说在中原以外的草原上盛传的就不下十种,每一个大的部族似乎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图腾,以及自己的信仰和与之相匹配的神灵。 那么是不是说,姜歌手臂上的狼图腾是一个奉狼为神灵的部落所有,而这个部族流传着草原之子的神话和传说。阴差阳错的姜歌获得了这个图腾,也就证明了姜歌在这个部族里会被称之为草原之子。 类似于中原传说里的先人转世?或者神话传承者? 暂时已然无法感受到除了图腾之外其他的东西,也只能搁置。 既然暂时想不透彻,姜歌也不再多想,准备收拾好身前的物品时,大帐门口走进了一个人。 姜歌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正是白上皇,桌上只剩下大日法剑和苍芒弓,姜歌也没办法藏,只能尴尬一笑,说道:“伯父怎么来了,快请坐,来人啊,上茶。” 白上皇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说话,走到主位前的一个桌子后哼唧了一声,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瞥了一眼姜歌身前摆放的弓和箭,眼神只是扫了一下苍芒弓,倒是在大日法剑身上看了许久。 等老兵上完茶出了大帐之后,姜歌才说道:“本来小子明日准备去龟兹城找伯父商量军事,您就提前来,正好可以和伯父商量商量。” 白上皇吃了几口各式小吃,端着茶碗吹了几口气,轻轻的喝了几小口,感觉到嗓子里舒服了些许便说道:“过年是我最忙的时候,身份太多,没办法,整日里连轴转,年纪大了有些吃不消。顺道看看你准备的如何了,也有些时日了,这十五都过了,可以动动刀兵什么的,不忌讳。” 姜歌一脸无奈道:“伯父是像让我带着一帮孩子去打仗吗?” 白上皇一脸鄙视道:“谁让你打仗了?是让你收复,收复懂吗?” 姜歌恨不得一口水喷死白上皇,心里腹诽,说收复就收复吗,这么好收复随便找个人不就得了,站着说话不要疼。 白上皇哈哈一笑道:“当然有难度了,不然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呢,你可是咱们白家以后的姑爷,你现在收复的,虽说当做聘礼了,娶了咱们灵儿,不是还是你的嘛,你说对不对。” 姜歌吃瘪道:“你能预先知道别人想什么,是作弊,小子既然答应下来了,作为长辈的来到不应该表示表示?总不能真让我领着一帮孩子去收复吧。” 白上皇嗯了两声点头道:“孩子还小,肯定不行,人家家里可以啊,你问过他们的家世吗?” “过年都在这军营里,不是故而,难不成还是大户人家子弟?” “你说呢?” “这么小的孩子,过年都放人家回去团聚,你还是人吗?” “他们自愿的,怪上我了?” “不是你蛊惑别人,能自愿?” “哎呀,一家人说两家话了不是。都是为你准备的,要人要粮,你跟他们说一声,抱着给你准备妥当。” “就不能不坑人?” “哪里坑人了,哎呀贤侄,匈奴人在外游弋,此次非同寻常,我有不详的预感,你得早日收复那些部族小国,共同抵抗匈奴,否则龟兹不保,整个西域都会被匈奴人祸害一空,那就真的是一场灾难。我这手上的兵力总共不到两万,都在外面的几个军营守着,实在没办法帮你啊。” “那你不早说,那些孩子的家族,能动用的力量你拿去吧,我不需要,我有亲卫在。你也说了,是谈共同御敌,又不是灭族打仗。说明白了就好了,搞这么多虚头巴脑的。” “这不是怕姑爷不同意嘛。” “行了,伯父再受累,麻烦给我几份详细的势力分布和西域堪舆图,我自己想办法。哦,另外爷爷让我查看的几个地方也标注出来。” “大气,这才符合白家未来姑爷的气质,还要什么,明日给你送来。” “好马即可。方便的话金银珠宝备一些,总得日常开销嘛。” “都有都有,要多少有多少,去那些部族宝库里搬就好了,明日给你把地图和马送来。告辞,不用送,贤侄坐着就好。” “.......” 第九十六章 西域诸国 http://.biquxs.info/ 轮台大营。 两名亲卫撑开一副巨大的西域地图,西域诸国的位置清晰无比、一目了然。白上皇还专门把王齐给派了过来,这让姜歌有点惊讶,王齐不应该和张骏在一起吗? 王齐的回答很简单,张骏还需历练,收复凉州需要徐徐图之,暂时做好防御匈奴外侵的工作即可。 姜歌一直很疑惑匈奴人为何不敢直接进攻龟兹,之前问过白上皇和白圣,回答的都模棱两可。 不过在问过王齐之后,王齐的回答才解开姜歌的疑惑。真正的原因,是实力。什么实力?当然...... 杨娅这回是彻底无力了,一个两个究竟是怎么了?一言不合就开打,连给她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她自然不想要打架,又不是天生嗜血的兵器,她躲开呼啸而来的尾巴,赶紧解释。 在这陆宅中,这丫头以后必定难以生存,其他人估计也不会好好对她。但他却是不会让她受苦。 容许笑嘻嘻的拿着一叠可以换成无数钱的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问:“你确定?你确定不想要这些?你不是想买新房子咱们单独住吗? 这个问题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又闲聊了几句,安好就买了早点过来。汪东城也没客气,拿了才走。 林薇随手拿起刚刚随意放在许甜桌上的包,当着许甜的面打开了,然后从里面拿出了几张图稿来,摊在许甜面前。 其实俞岩松明白,魏东风有着魏金廷这座靠山,不会将他的告诫放在心里,但是他更多的是要提醒张申、李虎这些人,他们没有魏东风这般突出的背景,定当不敢无视这番警告。 镇魔塔中暗无天日,宋清音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如果岚翼再不醒过来,阿雪就要不行了。无论如何总之是过了有一段时间,岚翼醒来的时候,宋清音正百无聊赖的数着阿雪的头发。 “我还是觉得不会。这信是陈记者中午送来的,我上午才去了医院,如果真是舒兰那她肯定是提前办的这事。那这做人也太没底线了吧。 只要得到那个东西,即便他只是一抹残魂,也能生出七魄同常人无异。 可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天早上我把纸人扔在了垃圾桶里,怎么现在会在棺材刘的家里呢? “知道了,知道了。”如意娘不再多说废话,既然东家还说自己是自己人,那她便安心了。 在那个时候,冷玄仙子是被吓破了胆,一夜之间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世人都以为她老死在异乡,没有想到她竟然把自己封印起来,一直活到现在。 那么现在很显然,在优势上,尼巴尔似乎又落下一筹,这尼巴尔刚刚还想圆圆场呢,这自己这话没说完,被就林天给打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别胡说八道。”燕十三摇了摇头,说道。妖族公主,他根本就没有见过,只是宗主陆无翁提了一下而己,他就拒绝了。 “总裁大人,事情不必急于一时,我相信长老会在知道了进度之后也不会有什么话说。”田中皓二笑着说道。 “讨厌,我才不要呢,我还不想成为黄脸婆!”蓝烟媚娇声说道。 郝东这一下是真的挺惊讶的,就见二狗打头,后头跟着益卜嘎和金花咪,再后头还跟着噶別察和一个黑壮青年,看样子应该就是益卜嘎的老儿子她的未婚夫了。 “地上不铺青砖了,正房三间,左右的两间都直接铺上木地板,院子和其余的屋子都用三合土就行了。”姜暖对众人说道。 姥姥说完这句话之后,含着泪光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从狐族踹到了人间。 第九十七章 又见师徒 http://.biquxs.info/ 噔噔噔! 剑虹骑着马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姜歌所在的营地。 “将军,温宿城空无一人,昨晚的打斗实在城门附近,痕迹明显,当时的打斗应该异常激烈。奇怪的是,应该是一方两人,一方一人,却只留下两人的脚印。” “嗯.知道了,派遣两百人仔细搜查温宿城,其他人驻扎在城外两里。哨探朝疏勒方向搜查,咱们先不走了,摸清楚前方的情况再说。” 随着姜歌的命令,千人队伍开始缓缓朝着温宿王城进发,两百快骑提前一步朝着温宿飞奔而去。 姜歌骑马离开了马队数十步,示意剑虹跟上,低声问道:“确定只有两个人的脚印?” 剑虹沉声回答道:“一大一小,一深一浅,应该是一男一女,似乎在城门口打斗结束后往疏勒方向而去,脚步比较匆忙。” 姜歌点点头,不禁想起了那两队性格迥异的男女,一对神仙眷侣,一对师徒,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两人。 而另一方,没有脚印留下,间接的说明了姜歌之前不愿意承认的那个猜想很可能是对的,这让姜歌不住的皱眉,倘若真有妖魔鬼怪现世并且为害一方的话,要不要管,或者说有没有能力去管? 但愿这次的猜想和担心是错的。 两个时辰后,大部队在温宿城外安营扎寨,姜歌心中有所顾虑不敢让大队人马住进城内,依旧是马车围圈,只开一个出入口。 早先抵达的两百骑还在搜索,有两队亲卫带队,姜歌心里也放心一些,而且在众人安营扎寨之后剑虹还亲自去巡查,姜歌就更放心了。 此时天气正好,万里无云,晴空朗朗,太阳照射在大地上,让人觉得温暖舒适,土质的城墙也蕴含着暖暖的温度。 姜歌站在两丈高的城墙上,漫步了一圈,对温宿王城的布局有了基本的印象和理解。 居中的王宫占了城内五分之一的面积,纵横两条主街,四座城门,和终于城邦的布局并无两样,只是建筑的风格不同罢了。 四四方方的土城墙,一面不过三四里距离,规模只有中原地区县城大小,还算不上大县,充其量也就一个中县而已。 只是看起来,城中的大小街道错落纵横,应该是座比较繁荣的城市才对,此时却极为空旷冷清,而且看上去被遗弃了不只几天的样子,胡乱摆放在街面上的桌椅器具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沙土。 街道上路面上有散落的各种物品,门窗也有毁坏的痕迹,不难猜到当时肯定出现了比较特殊的事情,并且在城内造成了巨大恐慌,人们在惊慌失措之下胡乱逃窜,结果还是无法逃脱,随后离开了这里,或者凭空消失? 按照城池的规模,居住万人左右不成问题,如此多的人想要没有一点反抗就制服,姜歌是不会相信的,除非有自己这样的使者身份。在没有杀戮的情况下短时间控制住城内的所有人,几乎不可能,但姜歌并未发下有杀戮后的血迹残留在建筑和街道上。 诡异的情况,好像姜歌越来越清晰其中的原因。雪山顶的那个老和尚提醒过姜歌,西域有邪祟的布局,邪祟是谁?而古丽仙娜所经历的那个幻境里,所谓的那个男人到底是真是假,还是那个男人就是老和尚口里的邪祟。 稀里糊涂的无法得到证实。 姜歌很厌烦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剑虹满头大汗的来到姜歌的身边低声说道:“空城,金银财宝一点没有留下,城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骚乱,但没有杀人,很快连人带财货消失无踪。” 姜歌只是点点头,继续在土城墙上漫步,视线已经从城内收回,不断的看向四方的草原。心中隐隐有些担心,总感觉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内心又没有任何头绪,找不到线索。 现在只能呆在温宿城外,等待去往疏勒探查的人回来。 剑虹已经安排了两队亲卫带着两百人朝着疏勒境内散了出去,百里之后返回,应该到了晚上就会有消息。 姜歌吩咐好千于各族勇士晚上在营地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让剩余亲卫和自己留在靠近营地城墙之上,站的高一些,也看得远一点,城内城外但凡有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发现。 无法做出预判,只能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 姜歌提前给剑虹说了自己的想法,有可能会出现超过自然的显现,而且极为危险,让亲卫们到时候沉住气,朝自己靠拢一切有他在。 这种奇异的事情,剑虹和五十亲卫都亲身经历过,吩咐过后也都心里有底,反而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在他们心里只要有将军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和害怕。 西域的自然风光壮阔雄伟,姜歌坐在摆放在城墙上的一张舒服的座椅上,身前有一张摆满各种干果肉干和茶水的圆桌,如果抛开危险和担心,单单的坐在这里欣赏着眼前的风景,看着日落斜阳,肯定会是不错的消遣。 时光流逝,看着天边渐渐沉入地下的落日,姜歌的内心反而变得紧张起来,这座温宿城很有些诡异。 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不见, 陆陆续续有哨探回到营地,禀报的情况和姜歌预想的一样,空无一人。 直到最后一批哨探回来之后,结果都是一直的没有任何发现,连一头野生的畜生都没有发现。 作为无比熟悉西域的王齐也和姜歌聊了一小会儿,王齐的意思是,如果在接近疏勒王城的路途上都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话,那么在疏勒王城肯定出现了巨大的变故,而且情况只会非常糟糕,如果是非人为情况的话,王齐建议暂时停留在温宿,把这边的情况传递回龟兹,龟兹会有应对和支援的。 姜歌同意王齐的意见,并且吩咐让王齐带两百人沿路返回,告知沿途的大小部落快速朝龟兹靠近,然后将消息传递到龟兹王城。 而姜歌这边再试图去探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这片区域出现如此诡异的事情,如果事不可为的话也会尽早撤离。 依旧坐在城墙上的姜歌时刻警惕着周围,手上转动着插在头上的百活木,自从进了圣山秘境之后就没有说过话的仙草啊四,姜歌也很无奈,除非它主动醒过来跟姜歌说话,不然姜歌怎么弄它都没有效果。 夜已深,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空旷的温宿城寂静无声漆黑一片。姜歌在夜幕里戒备的围绕着城墙转了几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只好回到亲卫们在城墙上搭好的帐篷里,盖着毯子渐渐睡去。 一夜无话,也没任何动静。 次日一早,按照商量好的计划,王齐带人回去沿途警告大小部族,并且将消息带回龟兹。 姜歌继续带人前进到疏勒境内打探消息。 送走王齐之后,姜歌一改之前的行军速度,留下五百人携带辎重跟在身后,剩下的人跟着自己快速的进入疏勒国境内朝着王城进发。 按照王齐的叮嘱,疏勒是新崛起的国家,极为好战,雄霸西域西部,疆域不小,而且背靠天山南脉资源富足。人口更是接近八万人,实力不可小觑。如果当下的情景是人为造成的,疏勒肯定有所图谋,但也不敢把神佛使者怎么样,劝说不成也无须动武,把消息传回去,等王齐再来。如果是非人造成的尽早回归龟兹。 一路西行,这已经是进入疏勒境内的第五天,依旧是一路空旷,连只飞鸟都没有看见。 越是靠近疏勒王城,姜歌的心情越是低沉。 就在距离王城还差一日路程的前一夜,营地里来了两个衣衫破败十分狼狈的两个熟人,是那对师徒。女子师傅脸色难堪气息十分紊乱,身上血渍更多,看上去受了极大的内伤,在弟子搀扶着抵达营地时边晕厥过去,晕厥前似有似无的好像说了句快走。 而弟子也是满身是伤,气息也极为不稳,但还能保持清醒。神情极为不安和焦急,不断的警告着营地所有人赶紧逃,此地不宜久留。 看见两人的出现和弟子的警告声,除了剑虹和五十亲卫无动于衷之外,其他近五百人变得有些骚乱。 姜歌给剑虹使了个颜色之后,让亲卫把女子师傅抬进自己的帐篷,抓着徒弟不让再大呼小叫快速拉进了帐篷里。 好在之前采摘的上好药草没有全部送去龟兹王宫,留一部分以防万一,此时让亲卫熬好了药汁给女子师傅喝下,才让她的气息平稳了许多,呼吸渐渐沉稳下来。 徒弟喝完药汁后也缓和了许多,精神看上去稍微好了一些,心情也平复了许多,没有刚刚那么激动和不安,只是不停的看着自己的师傅,然后看着帐篷外面,腿和手也在不停的抖动。 姜歌才开口问道:“你们师徒怎么会到这里来?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师傅你快醒醒。” 刚刚缓和下来的徒弟突然又焦躁起来,跪在女子师傅旁边不时的看着帐篷外,眼中尽是恐惧之色,不停的摇晃着女子的手臂,嘴里嘟囔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突然,营地外有一声尖啸响起,徒弟看了一眼躺着昏迷的女子师傅,咬着牙拿起地上的剑对姜歌抱拳道:“将军赶紧带着人跑,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坚持到天亮就好了。师傅就拜托将军了。” 徒弟一脸决然的一手提剑瘸着腿出了帐篷,朝着疏勒王城的方向走去。 姜歌给身边的剑虹吩咐了两句,随后追上刚刚走出营地的年轻徒弟。 营地内,篝火燃烧正旺,有人又点燃了更多的篝火,整个营地在篝火的照耀下光亮无比。 而营地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凌乱无比。 徒弟喘着粗气,握着剑的手明显在发抖。 姜歌站在身边低声问道:“是什么?” “活死人!” “很厉害?” “多!” “有多少?” “满眼都是。”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伏魔。” “伏魔?” “我们是伏魔人。” “世间真有鬼怪?” “你不怕?” 姜歌嘿嘿一笑 ,怕?能不怕?真是这玩意儿跑的掉? “来....了。” 年轻徒弟,一手抹剑,似有鲜血侵入剑身,手上长剑散发出绿色荧光。 营地里砰的一声,一道红色亮光发出“咻”的声音冲上漆黑的天空,“嘭”的一声炸开,若干火星瞬间亮起,照亮了整个天地。 姜歌和年轻徒弟身前不远,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尸海,而尸海们此时停下脚步,同一姿势的看向天上炸开的烟花。 一息之后,亮光消失。 吼~ 是尸海冲击的声音。 年轻徒弟,淡然一笑,手中长剑光芒大盛,飞身向前,毅然决然的冲进了尸潮。 姜歌身后五十亲卫早已待命,剑虹长剑瞬间燃烧,一片赤红火海突然出现在尸海上空,随后化成无数火羽激射而出,漆黑的夜被照亮,火光通天,火羽之下哀嚎嘶吼之声络绎不绝。 姜歌手握苍芒,虚空凝箭,电光飞溅,咻的一声,一道雷光笔直射出,穿透年轻徒弟身边的尸体在百步距离轰然炸开,雷光爆裂,周边尸体瞬间化为碎片。 姜歌嘶吼一声,“战!” 身后五十亲卫同时回道:“战!” 随后五十暗红战甲,手持荧光阔剑杀入尸海,年轻徒弟身边的压力为之一减,紧接着十几只雷光箭矢在是海中炸裂开来。 一柄燃烧着赤红火焰的长剑在尸海中肆意收割。 五十亲卫更是如麦田里的农夫一样,迈开同样的步子,同样的动作挥舞着手中长剑,所过之处,尽是残胳断臂。 营地里一开始还在躲着瑟瑟发抖祈求神佛保佑的各部勇士,亲眼看见了从未见过的战场和对手,也亲眼见到了活佛使者亲卫的无上战力,这才明白自己和别人的差距,难怪那些亲卫总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战胜未知的心理恐惧之后,又有使者神迹一般的雷电之力,五百勇士无不血气升腾,各自拿上武器迅速冲进了战场。 半晌,一声尖啸再次响彻在夜空,尸海仿佛收到命令一般快速退却,如海水退潮一般,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消失在了暗夜里。 年轻徒弟,看了看身边的暗红战甲,双眼一黑,摔倒在地。 见着尸海退却,剑虹带着众人回到了营地,五十血红战甲依旧冷漠,而各部勇士却羡慕和赞赏的看着姜歌身边的亲卫,不停的窃窃私语和嘀咕着什么。 很显然,他们连刚刚杀的是什么都还没有搞清楚,只是因为胜利才会气氛如此热烈。 《大明第一臣》 姜歌无奈的笑了笑,如果他们知道杀的是什么,估计会很有意思。 众人坚守了一夜,尸海没有再次出现,看来是真的撤走了。 天一亮,姜歌就带着所有人迅速朝着温宿撤退。 人的事他能管,这不是人的事实在无能为力,早日退回去给白家说明情况才是重点。他们不是有神佛吗,让神佛去管吧,这西域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自打来了西域,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离奇,到如今鬼怪都出现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 刚刚抵达温宿,还好没有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女子师傅倒是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徒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床前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让人看了都觉得心酸。 姜歌知道后边赶了过来,抱拳致意道:“汪大侠有礼了。” 女子师傅有些汗颜的勉强起身感激道:“都这幅模样了,就不要客气了,还得多谢将军仗义出手,不然这条命怕是不保,现在怎么样了?” 女子师傅醒来之后年轻徒弟把遇见姜歌一众人的情景也说了一遍。汪大侠知道了事情经过,按照时间来看应该是脱离危险了。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情况。 姜歌道:“已经出了疏勒地界,刚到温宿城,我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汪大侠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道:“出了疏勒地界就行,算是安全了。” 姜歌表情有些疑惑的看着师徒二人,有很多问题一直埋藏心地,也不好贸然询问。 汪大侠倒是善解人意,看到了姜歌脸上的不解。吩咐徒弟去煮药之后,坐直了身子。 稍稍舒缓了一下气息之后平静的道:“将军和您的那些属下不是普通军武之人,也应该经历过一些非同寻常之事。这些我就不在过多解释,将军应该心里明白。我和那个徒弟属于伏魔族,这是一个从远古传下来的隐世族群,人数不多,每朝每代都会有我们的身影出现。这个世界其实远远不是我们眼前看到的那样,其中暗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其实也是上古大战遗留下来的问题,无法根除,只能靠我们一代又一代的人去维持平衡。” 姜歌见眼前的女子如此坦诚,也不遮掩道:“汪大侠坦诚,小子也无须遮掩,自从不断的遇见一些奇遇之后才开始有所了解,只是知之甚少,还请汪大侠多多赐教。” 汪大侠有些难为情道:“赐教不敢,能不能先让我吃点东西?实在没力气多说话了。” 第九十八章 疏勒王城 http://.biquxs.info/ 温宿营地。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徒弟递上了汤药,汪大侠一口喝掉之后,擦了擦嘴,示意徒弟出去把风。 看着平静的姜歌道:“实在不好意思,太饿了,好多天没正儿八经的吃一顿了,现在精神不错,咱们继续聊吧。你想了解什么?” 听口气聊什么都可以?姜歌眉毛一挑,问道:“以前我也没遇到过这些离奇的事情,总觉得脱离了实际情况,但是后来随着见识的越多,我发现我对这个世界很陌生,完全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汪大侠微微一笑道:“对于刚刚了解的人来说是这样的,会很迷茫很惊讶很害怕。其实不然,远古和上古时期,大多如同我们看过或者听过的那些传奇故事一样,是真实存在过的。什么搬山填海,一刀破山,一剑断海啊,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只不过距离现在时间太过久远,世界中的灵气变得越来越少,人们无法进行修炼,就变成了纯粹的武夫,全靠人体自身的肉体力量。” 姜歌疑惑道:“修炼?道教所说的修炼成仙?” 汪大侠点头道:“道教和佛教是传承最久远的到现在还流行的两个教派,在上古可是有无数个教派的。按照现在的事情来说,是不可能成仙的,延年益寿是可以的,功法正确每日练习,活个两百多岁还是没问题的。” 姜歌问道:“那现在像您这种古族流传下来的多吗?” 汪大侠拨弄了下糟乱的头发道:“还是挺多的,例如我们伏魔族,历代就是找那些妖魔鬼怪,然后把他们干掉,不让他们为祸人间。还有屠龙族,他们一直满世界转悠,在那些镇压龙骨的山川大岳江湖河海转悠,哪里泄露了龙魂就给抓了,然后把窟窿补上。还例如一些专门捉鬼炼鬼的,锻造武器的,种药看病的,做生意的,专门辅佐皇室的,等等等等。” “这么多吗?我以前怎么没接触过。” “都是末法时代了,能继承手艺的人少之又少,能出一个稍微能修炼的人都算是上天眷顾,藏着还来不及呢,谁大摇大摆的到处显摆。何况居心叵测的人那么多。” 汪大侠白了姜歌一眼继续道:“这些古族流传下来,其实也没太多特别,都是寻常人,其中也有不少心思不纯,贪图别人宝物和气运的人,江湖传承至今永远没有停过争斗,只是大动干戈的事情少,或者隐藏的好。普通人不知道罢了。” 姜歌听的过瘾,继续道:“您是从中原来吗?中原都那样了,江湖还在吗?江湖人实力强,为什么不救黎民?” 汪大侠叹了口气道:“不是不救,是没能力,现在的江湖一片散沙,不成气候,各扫门前雪,世间如何管不了,历史轮回不是江湖人该管的事。不过这次的惨剧不正常。具体原因还不清楚,大概率是出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妖魔邪祟,我们从中原赶来西域也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才照过来的。” 姜歌一惊,道:“了不得的妖魔邪祟?中原也出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汪大侠点点头道:“发现了许多疑点,但不能确定,而且好像会有意想不到的大转折。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是把西域的事情解决好,不能出现大范围的危害。之前在这城门前遇到一个邪祟,被我击伤逃回了疏勒,整个疏勒国几万人已经沦为邪祟的手下。还好,除了人多之外没有优势,实力很弱,连个正常人都打不过,就是看起来很恶心可怕而已。” 姜歌点点头道:“我遇到过,除了多没其他还好。那怎么才能消灭他们呢?” 汪云俠狠狠道:“干掉他们的老大,这些小的自然就变成一堆烂肉了。之前我是没想到他已经成势,准备不充分,加上徒弟还比较嫩,遇见你们了就好了,只要你和你的亲卫愿意帮忙,解决掉那个家伙不难。” 姜歌哈哈一笑有些尴尬道:“汪大侠开玩笑吧,人家几万人,我们几十人...” 这换成谁也不敢答应啊,五十来个人去找几万人的麻烦,就算只是没什么战力的活死人,那得砍坏多少把刀?再说自己也不是伏魔族的人,没这个义务啊。 见姜歌有些犹豫,汪大侠眼角闪过一道光,神秘的说道:“上次那对亲亲我我的男女还记不记得?” 姜歌点点头示意汪大侠说下去。 “他们就是屠龙族的人,他们去了精绝国,那里有座巨大的宝藏,有龙气外泄,他们去堵窟窿去了。我知道怎么找到他们。到时候宝藏咱们平分怎么样?” 汪大侠说完不停的挑逗着眉毛。 见着财迷的这个女子师傅,姜歌平静说道:“我不缺钱啊,对宝藏不感兴趣,而且他们是屠龙人,不会管吗?” 汪大侠解释道:“他们不缺钱,只负责堵窟窿,所以不会管,再说了宝藏太多,咱俩平分也搬不走,能一人扛几麻袋就算不错了。重要的是那里有一座小宝库,存放着神兵神器和不少丹药功法。最重要的是那里可以修复你身上的这件靖海鳌龙铠哦,还有另外一件靖海留下来的装备。” “你怎么知道我的铠甲叫靖海鳌龙铠。”姜歌惊讶道。 汪大侠不屑的 道:“这有什么,上次就见过了,比你这件好的多我也见过不少,没点见识怎么闯荡江湖?” 姜歌有点尴尬,自己觉得无比厉害的东西居然是别人眼中寻常的物件,之前的优越感一下就消失了,就像是一个穷人在和富翁炫耀自己手上的金子一样。你第一次见到的东西,在别人眼里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东西。 有些失落,不过姜歌的兴趣也被提了起来,另一件靖海的装备极有吸引力,而且有小宝库,长长见识也好。 既然人家是专门的伏魔人,肯定有自己的手段和判断,必死的局面她也不会洗干净脖子自己去送吧。 姜歌琢磨了一会儿便答应下来。 总归是要收复西域的,半途而废也不好交代,还能了解更多对世界的认知,姜歌也是愿意的,毕竟长久孤单一个人,什么都不懂,这回遇到懂的人,怎么也得把许多事情搞清楚才行。 见汪大侠有些疲惫,姜歌便告辞离开,找到剑虹去商量之后的事情。 ...... 五日后。 姜歌带着剑虹等五十亲卫全副武装跟着汪大侠和她的弟子一道再次朝着疏勒王城进发。 其他的各部年轻勇士被安排驻守温宿城,等到王齐派来的消息或者增援。 一共五日路程,一群人三日就赶到了疏勒二十里外的地方,按照汪大侠的计划,修整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前往疏勒王城,找到幕后主使然后干掉它。 听起来计划很简单,所以姜歌心里很没谱。 然而,一切都如同汪大侠说的那样,很简单。 因为是白天,烈日高照,进入到疏勒城一点阻碍都没有。 汪大侠带着所有人进入了王城,然后轻描淡写的道:“每间屋子,每个阴暗的角落,但凡看见的尸体,咔~” 汪大侠在脖子上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之后,和年轻的徒弟一人一个方向,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的开始搜索,彷如抄家一般,极为野蛮,但姜歌众人也看见许多被踹到阳光下的尸体会瞬间冒出青烟随后化为灰烬。 果然是专业的伏魔人。 姜歌也不再犹豫,带着剑虹和亲卫迅速铺开。 一时间整个疏勒王城像是进了土匪一样,各自杂乱声此起彼伏。 时至下午,汪大侠带着姜歌等人站在王宫前的广场上休息。 俯瞰整座王城,惨不忍睹,没有一间完好的房舍,那些活死人怕光,为了加快速度,姜歌选择了掀屋顶,又快又有效率。最终的结果就是所有的房舍都没了屋顶,或者是残破不堪。 也不知道为什么,姜歌掀的那么起劲,很有一种搞破坏的那种兴奋感,而且看见阳光照射到那些龇牙咧嘴的活死人身的时候,冒着青烟滋滋作响,会有一种奇妙的舒爽感。 不过此时都在休息,恢复好状态,接下来会是残酷的局面。 “进入王宫,从宝座下的入口向下,一路曲折,会有许多活死人在等着我们,其中不乏披甲将士和他们的将军,所以战力上不可小觑。地库一共有十间,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见过地图。之前我和徒弟一路杀到第五间就不得不退回来。因为碰上了疏勒国王的亲卫军,战力强悍,我和徒弟两人实力不够。再往后就不清楚会遇见什么样的情况了。所以在抵达第六间门口的时候,诸位务必将所看见的活死人尽数解决掉,不要留下后患。” 汪大侠说完,喝口水便开始闭目养神。 年轻徒弟见着人多加上之前帮他挡住了尸潮,对亲卫们都客客气气的,感觉和每个人都能瞎扯几句。就连剑虹都愿意没事搭理两句,只不过从来没有找过姜歌闲聊,姜歌一度觉得自己也不老啊,看上去也没有那种不近人情的感觉,是不是自己有哪里让他感觉到不爽了? 其实姜歌想多了,年轻徒弟就是觉得和那些亲卫聊天好玩,要跟人家将军说话,那肯定得一本正经的说正事儿,何况有师傅在,轮不到自己说话。 天色渐晚,准备好火把之后,一行人打开王宫大门,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尖啸声在夜空中响起。 可惜王宫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动静,又是一声尖啸,还是没动静,连续几次尖啸之后,姜歌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电光激射,一只漆黑的乌鸦被直接射爆。尖啸停止,再没有出现过。 众人进入富丽堂皇的王宫,少量的活死人迅速的被亲卫们斩杀。随后从北掀翻的王座底部的入口鱼贯而入,汪大侠和姜歌在前,剑虹和年轻徒弟在队后。 从下到地库的第一间仓库开始,一路收割,轻轻松松的来到第五间地下仓库。守卫在门口的活死人是身穿银甲的国主亲卫,总共不下百人,哪怕变成活死人了,战阵依旧整齐。 见此情景,剑虹大喝一声,身后五十暗红战甲同样整齐列队。 “战!” “战!” 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亲卫和活死人的亲卫对战,姜歌心中热血澎湃,在剑虹的要求下无须姜歌出战。 一场战斗下来,时间虽然不足一刻钟,姜歌也是极为震撼的,难怪身边的汪大侠只能败走,在强横 的军阵之前,个人的勇武确实有些微不足道。 幸亏自己有这么一群悍卒亲卫,实力还如此强横,在剑虹的指挥下,配合剑法阵法,战力果然不得了。 如此顺利的进入到了第十间仓库的门口,五十对两百,对方也有一个身材高大身穿金甲的侍卫统领,身后的亲卫也是清一色的银甲长剑。 剑虹只是轻蔑的看了一眼,手上长剑赤炎燃烧,对方统领长刀在侧,一瞬间两方就撞到了一起,刀光剑影,火焰飞溅。 仓库门缓缓打开,这是一座无比巨大的空间,完全不同于之前的仓库,姜歌眼前看到的是堆满财宝的一处巨大空间。 像是一座山洞,顶上有无数光点闪闪发光,像是天上的星星,身前是一条铺着红地毯的路,一直通往漆黑的深处。道路两边尽是小山高的金币和宝石,数量并不比姜歌之前见过的少。 好在亲卫们都养成了视金钱如粪土的心态,这要是换做一般人,估计都已经扑了上去。 对,就像现在的汪大侠,正在一座满是金币和宝石的小山里埋住半截身子左右的打滚,手中不停的抛洒着金币。 年轻徒弟蹲在一旁只是捂着脸。 姜歌尴尬的用力咳嗽了几声,刚刚沉迷在金晃晃的世界里,完全不可自拔的汪大侠好像惊醒一般,迅速的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散落的金币,捋了下头发,眼神飘忽不定的道:“查探一下看有没有埋伏,嗯,对。现在查探清楚了,咱们继续走吧。” 一边说话,汪大侠一边迅速的走到姜歌身边,然后朝着前方走去。 继续走了千步左右,众人面前有三座白玉石拱桥,汪大侠在拱桥上捂着眼朝下看了一眼,哎哟一声自言自语说不该看不该看。 姜歌好奇的走到一旁看了下去,一股作呕的剧烈翻腾感不断的冲击着喉咙。 桥下是一条血河,河里散落着人兽的尸体残肢,有蛆虫和其他不知名的小虫在上面不断爬行。 众人小心翼翼的快速跨过白玉石桥,身前是一座巨大的白玉广场,抬头看去,隐隐约约在地毯的尽头有一条白玉阶梯,阶梯式仿佛是一座宝座,而宝座上好像坐着人。 就在姜歌仔细想要看清楚宝座上到底坐着个什么的时候,突兀的一声吼叫声响了起来,随后四面八方迅速传来嘶吼的声音,越来越近。 四个方向的亲卫各自丢了一个火把在身前,火把还在空中飞旋的时候,地面上已经出现了无数速度极快在地上爬行的尸鬼正在朝着姜歌众人围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剑虹长剑燃起赤炎烈火快速的在众人的身前三步画了一个圆,火焰旺盛经久不息。 随后五十亲卫迅速收缩,把姜歌三人围在中间,形成一个圆形防御阵。 “怎么办?”姜歌问道。 “暂时守着,一直没看着疏勒的国主,有些奇怪。”汪大侠道。 “会不会坐在那上面?”姜歌指了一下模模糊糊的王座。 “有可能。”汪大侠有些拿不准。 “先杀上去?”剑虹问道。 “好!”姜歌果断回答。 剑虹一声令下,按照阵法的移动方法,圆形防御阵就像一个陀螺一样,一边自行旋转,一边朝一个固定方向快速前进,姜歌等人只用在中间顺着方向走即可。 刚刚离开火圈,尸鬼便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悍不畏死,一往无前。 只不过尚未近身,五十亲卫的阔剑就会在虚空将其斩成两段。 圆形阵刚刚走到一半距离,漆黑的空间突然发出微微的绿色亮光,坐在宝座之上的人,头戴皇冠,面目干瘦,显然就是一具干尸。 《大明第一臣》 刺客,干尸睁眼。 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白色眼珠四处翻动,然后停留在姜歌众人的位置,伸出干枯的手指了过去。 周围的尸鬼仿佛收到命令一般,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争先抢后的冲向姜歌所在的位置。 看见无数的尸鬼,剑虹一声令下,五十人剑阵巨变,从一个圆变成了两个圆,外圆向右快速旋转,内圆亲卫负责腾空扑过来的尸鬼。 剑虹居中,一片火海突然出现在尸海之上,无数火羽毫无规律的四射而开,被火羽刺中的尸鬼无不残留号角,随后变成一团火,燃烧殆尽。 姜歌手中雷箭不停激射,均是穿透若干尸鬼之后在三十步外炸开,残肢断臂胡乱飞舞。 年轻弟子也不赖,手中长剑虚空一挥,就是无数道细如银针的绿光飞射而出,穿透三五个尸鬼之后消失不见。但凡沾惹到绿光的尸鬼,从伤口处迅速开始长满各种青草,尸鬼一步还未踏出就被身上的艹当做肥料吸收干净变成一堆尘土。 而汪大侠,却死死盯着王座上的那具干尸,这才是她的目标,就在圆阵靠近阶梯之后,五十亲卫的压力随之一缓,身后是白玉阶梯,尸鬼们只敢从从一个方向向上攻击。 汪大侠朝姜歌点点头,手持百花剑,步履轻盈,身形灵动,剑上百花光幕在空中流转,所过之处,皆有百花虚影徐徐飘落。 第九十九章 神秘男子 http://.biquxs.info/ 剑虹与五十暗红战甲形成一堵剑与火的铁血战盾,一往无前的尸鬼无论速度多快,跳跃的多高,都无法突破这条防线。 死去的尸鬼无数,年轻弟子欧阳登的百草剑法和剑虹的火羽配合的相得益彰,堆积的尸骨要么被赤火烧成灰烬,要么被疯长的青草化为尘土。 姜歌见缝插针的使用苍芒弓射出一支支雷光箭矢,箭矢经过的轨迹只有残肢飞溅,在远处尸鬼密集的地方再轰然爆炸,丝丝雷电激射而出,周边为之一空,不过下一秒又被后面的尸鬼填满。 一连射出五箭之后,姜歌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个带着百花流光的倩丽身影。 汪大侠身姿灵巧速度飞快,高高在上坐在王座上的干尸白眼转动,干枯的手指微微抖动,身前突然出现三个漆黑身影,看不清是人还是鬼,只有一团黑色人形烟雾凝聚,手持黑色烟雾长剑,睁开莹绿双眼看向正在飞速靠近的女子。 王座干尸干枯的脸上透露出微微嘲笑,带满宝石戒指的修长枯枝轻轻敲击扶手,三个黑色身影双目一闪,忽的一下消失在王座之前。 眨眼之后出现在汪大侠身前,漆黑长剑直刺胸口,速度之快超乎想象,一剑刚出,又有两剑分别刺向女子头颅和腹部。 说时迟那时快,黑烟长剑欺身,女子身形腾空旋转,周身百花齐放,流光长剑快速格挡三次,只听锵锵锵三声,女子飘然落地,黑影消散,然后出现在十步之外。 百花女子趁势而追,以一敌三,长剑直刺三下,有鲜艳玫瑰直击持剑黑影,花瓣装入黑影之上迅速枯萎,冒气一股股青色烟雾。 三柄漆黑长剑不停的与百花长剑相撞,金铭声不绝于耳,百花光幕与黑烟相互缠绕流转,花瓣枯萎黑烟消散。 女子飘逸向前,黑烟节节败退,终于在百花长剑精巧至极的三次前刺之后,三声滋溜作响,黑烟剑客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而此时,女子离王座只剩下三十个阶梯的距离,一鼓作气,周身百花光影更胜,两个点地腾跃,剑尖直刺王座。 转瞬即到,王座上的干尸发出诡异的呵呵嘲笑,砰的一声,虚空中出现一股黑烟撞向腾空女子。 瞬间光幕流转,女子倒飞而出掉落在台阶之上,滚落十余阶才稳住身形,精致的脸庞变得有些苍白,嘴角有鲜血流出。 刚好转头看到此景的年轻徒弟欧阳登一声惊呼,焦急的看向刚刚稳住身形的师傅,满脸担忧。 王座上的干尸看见台阶上狼狈不堪的女子,嗤嗤之声不绝于耳,赤裸裸的嘲笑,干枯的右手从王座旁边的金山上随意捏着一枚金灿灿的金币放入嘴中,有滋有味的轻轻咀嚼。 看到这个细节的姜歌心中疑云重重,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改性开始吃金币了?再看看那些一片片堆放着的金山,姜歌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产生。 同样看到干尸吃金币的样子,汪大侠也是眉头紧皱,在她的认知里,血食才应该是这种活死人喜欢的东西。这一口一枚金币的干尸还是头一次见到,同样联想到那一座座金色小山,皱着的眉头仿佛可以拧出水来。 传说中的吞金兽,以金为食,并非指吃黄金,而是金银珠宝一切珍贵稀有的宝物都是它的食物,因此吞金兽最善寻找金矿宝藏,除了对金银财货嗅觉极其灵敏之外,对其他的味道完全没有感知。 只不过在上古时期都极其罕见的吞金兽,为何会出现现在这个时代,还是在一具干尸,匪夷所思。 这是汪大侠能够最快想到的可能性,但可能性极低,因为吞金兽不可能被一具干尸控制,而且吞金兽极小,只有拇指大小,不可能一口吃掉一枚比自己还大的金币,相传吞金兽食量非常小,一个月才能消化完和身体一般大小的金块。 那么眼前这具吃金币的干尸会是个什么玩意儿? 已经抵挡了快半个时辰,剑虹和手下五十亲卫的体力消耗巨大,速度也慢了下,不过面对不断冲击的尸鬼还能应付自如,但是如果再这样持续半个时辰,所有人肯定会体力不支,从而丧失自保的能力。 剑虹沉声道:“将军,咱们坚持不了太久,必须速战速决,这些玩意儿杀无不尽,太难缠。” 姜歌也在盘算着时间,本以为汪大侠可以顺利解决,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了,遇到了她也没见过的情形,所有人可能就变得危险起来。 好在汪大侠刚刚的试探一击有一些效果,而且在调整好气息之后,女子百花剑又冲了上去,更为谨慎小心,出剑更是凌厉,一直坐在王座上的干尸从未离开过身下的宝座,只是身前有黑色光幕阻挡,突入起来的黑色烟雾格挡或是偷袭女子。 也就是说汪大侠连敌人的屏障都还没有破,类似于姜歌身上的拳罡护体一般。而坐在宝座上的干尸一副云淡风轻还略带嘲笑的看着眼前的百花盛开和凋落。不时的吃一颗金币,嘎嘣作响。 年轻弟子欧阳登越看越心急,恨不得马上赶到师傅身边帮她一手。 姜歌没有办法,除魔降妖自己是个外行,对付这些没有智慧的尸鬼倒是简单,可王座是的那种诡异 情况还是第一次看见,毫无头绪也不敢随便出手,只是再这么耽搁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守好苍芒弓,姜歌拍了拍身边焦急的年轻徒弟道:“协助剑虹守好通道,我去帮你师傅。” 话毕,姜歌一步十阶的迅速奔向王座。 年轻徒弟无比感激的看着那个迅速蹬梯的男子身影,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做好事真的有好报,师傅说的没错。伸手摸了一下眼角迅速转身配合剑虹将尸鬼们抵挡在外。 迅速登高的姜歌没有拿那杆熟悉的雷霆枪,在他看来,战阵冲杀的时候长枪的优势才能显现出来,而且雷霆枪附带的雷霆效果并不是对所有鬼魅魍魉起作用,例如王重的肉身。 所以,此时迅速逼近王座的姜歌,身上从后背的背着的一个皮套里抽出了那把金色大日长剑,手持大日法剑,剑气顿时外显,没有了之前的那些斑斓色彩,只有金色剑射突然发亮,刻满剑身的梵文金光流转,剑身周围泛起层层佛光缓缓荡漾开来。 姜歌顺手挽了几个剑花,幽暗的空中佛光流转,梵音悦耳,一枚枚金色梵文在空中停留,随后逐渐消散,本来汹涌的尸鬼围攻也在大日长剑出现的一刻停缓了下来,王座上安逸吃着金币的干尸,此时惊恐的张着嘴,早前的鄙视戏谑消失不见,手中捏着的金币叮咚一声掉落在地。 仿佛看见天敌一般的干尸无法动弹,只能大把的抓住金币张开血盆大口不停的往里面塞金币,之前无比享受的咀嚼早就换成了狼吞虎咽。 搁在椅子手把上的左手不停的敲击金色手把,一道道黑色烟雾迅速凝聚,一瞬间姜歌的身前全是持剑黑影,黑影在干尸的操控下一往无前的冲向姜歌,只可惜还未近身,姜歌手上的长剑光晕就将黑影给噗呲一声灼烧成一股青烟。 汪大侠蹲在地上匪夷所思的看着姜歌手中的长剑,好想捂着脸钻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自己使了吃奶的劲,那具干尸像是在看笑话一样。结果来了帮手,干尸向看到亲爹一般。自己之前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结果踹到铁板不说,再不快读突破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这下好了,人家随随便便拿柄剑出来就是佛家法器,还做个鬼的伏魔人啊,拜人家为师好了,真是丢人现眼。 姜歌手中大日法剑一路势如破竹,丝毫没有遇到阻拦,来到王座之前,轻轻一剑刺去,黑色光幕象征性的阻挡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便烟消云散,带着王冠的干尸惊恐的瞪着白色眼珠低头看着已经刺向胸口的金色法剑,佛光流转,梵音缭绕,干枯的尸体从胸口渐渐灼烧开来,像是点燃的一张纸,迅速化为灰烬。 干尸消失,布满广场的尸鬼随即变成一堆烂肉,散落在地迅速腐烂融化,最后流入三座白玉石桥之下。 汪大侠有些吃力的坐在台阶上继续的捂着脸,剑虹和五十亲卫突然轻松下来,没有姜歌的命令也都在原地休整。 满脸焦急的年轻徒弟欧阳登甩着泪花迅速爬到汪大侠的身前嘘寒问暖,女子师傅只是捂脸不语,徒弟更是焦急,是不是破了像?徒弟不嫌弃啊。 大日长剑还刺在王座的背靠上,姜歌看见干尸消失后坐垫上遗留的下来的一个拇指大小的金疙瘩,而且还会动,姜歌剑尖抵住金疙瘩头顶轻轻一戳,一道求饶的声音传进姜歌的脑海:“佛祖饶命,佛祖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都是受了他人蛊惑才敢如此逆天行事,小的罪有应得,愿意伴随佛祖万年万年年,修行积德造福苍生,佛祖剑下留命,绕了我这条狗命吧。” 姜歌疑惑的看着剑下的金疙瘩,原来是只金色小饕餮,姜歌佯装不知,手中长剑稍稍用力,心中说道:“邪祟胆敢为祸人间,拿命来。” 金色饕餮的声音瞬间求饶道:“佛祖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都是受人蛊惑啊,您再用一点力我就成两半了,修行不易,我这才显化灵智没多久,都是被人骗了啊。呜~” 确定就是剑下的金色饕餮,姜歌不露声色的收剑转身做在王座上,顺手把金色饕餮握在手掌,拇指轻轻的摩挲着金疙瘩。心中危险道:“你是什么东西,速速交代,不然定让你魂飞魄散。” 金色饕餮谄媚的道:“多谢佛祖饶命,吾乃天生灵智,只有在宝藏里才会被孕育出来,刚伸出灵智的时候我只知道我叫多宝吞金兽,以金为食,小的不做坏事的,也不是妖魔鬼怪,求佛祖让小的常伴左右供奉佛祖。” 多宝吞金兽?姜歌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种东西,宝藏里才能孕育而出的天地灵智?这就更神奇了,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堆宝藏里突然有一个金币成精了? 姜歌继续故作威严道:“汝有何能耐?寿命几何?” 多宝吞金兽赶紧回话道:“佛祖明鉴,小的只要一直有金石为食就能存于天地,小的刚刚生出灵智只能判断出附近百里哪里的金银珠宝多,需要吃够足够多的金银之后才能隐身和瞬间移动。” 姜歌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金疙瘩,初看是饕餮,仔细一回想又不似饕餮那边丑陋凶狠,反倒有些可爱,像是富家子弟身上佩戴的精致金饰。 姜歌手中的多宝吞 金兽看向姜歌审视自己的样子,不由来的一阵灵魂悸动,那双眼睛的瞳孔里金光普照仿佛可以看透一切,再看向身前男子的胸口,金色心脏佛光荡漾。 “天呐,这不是佛祖转世是什么,这一身流淌的金色血液。喘不过气,威压太重了,不行了不行了。” 姜歌看向手中的金色疙瘩像是活物一般,觉得神奇好玩,既然被自己给碰上了那就收了。 姜歌死死盯着手中的吞金兽道:“以后跟着我,不可再作孽,否则定斩不饶。” 多宝吞金兽千恩万谢道:“小兽以后就跟着佛祖修行,小兽明白,佛祖尽管放心。” 收好吞金兽之后,姜歌看向远处坐在台阶上的师徒二人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汪大侠汗颜道:“将军说了算,将军说了算。我们没意见。” 姜歌有些无奈,他也不想自己这么厉害,只怪这把大日法剑太犀利了。 姜歌继续问向剑虹有没有人受伤,剑虹回禀没有,姜歌放下心来吩咐道:“点燃各处火把,检查此处是否还有遗漏。” 姜歌和汪大侠师徒来到白玉桥看向桥下的血河,姜歌皱着眉道:“罪孽深重,该如何是好?” 汪大侠继续汗颜道:“将军法器在身,诵念百遍往生咒即可。我那点拙劣伎俩就不用拿出来献丑了。” 姜歌点头道:“那我试试看,你们暂且休息,这里的宝藏随便挑,看上的都带着。” 话音刚落,汪大侠满眼金光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转身就走,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之前见到的那个凤钗在哪里,还见过一颗超大宝石戒指在哪里...... 年轻徒弟抓着后脑勺尴尬的朝姜歌笑了笑道:“师傅就是这样,将军见笑了,我去看着她。” “傻子愣在那干啥呢,赶紧的啊,麻袋呢,麻袋呢?” “哎,师傅,这就来,有有有。” “.......” 姜歌摇摇头,只觉得这师傅真是个财迷。也不多说,找了个地方盘腿而坐,心声问向吞金兽道:“你之前说被骗了?为何会在此作恶?你看看这血河,惨不惨?” 吞金兽惊恐道:“佛祖饶命,这等杀孽小兽可做不了,都是那个男人指使的。” “那个男人?还不快细细道来。”姜歌威胁道。 “是是是,佛祖息怒,小兽这就细细说给您听......”吞金兽的声音缓缓展开。 原来这个多宝吞金兽是在除夕那日突然开启了灵智,这座宝库是疏勒国几百年来的积累,金银珠宝无数,而且疏勒国的国主极其贪财,就是王座上的那具干尸。而且疏勒国王不仅贪婪,还喜好杀戮,以虐杀为乐,那条血河就是疏勒国王一手造就的。 本来多宝吞金兽无所谓这些,每天躺在金山里慢慢消化金币,等着可以隐身和瞬间移动的天赋开启之后就自由了。哪想到刚开启灵智没几天,就来了一个男人,给疏勒国王传授了一种功法,只要按照功法练习就可以让其他的人主动把财宝都供奉给他。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贪念的国王一听立马修行了起来,然后使用这种法术,不到一周的时间整个疏勒国的人都被变成了尸鬼,然后把宝藏集中到了这座宝库里。 运气不好的吞金兽被那个男人发现,然后哄骗它说这个国王是罪有应得,所以就变成了尸鬼,为了惩罚他就只能让他坐在王座上不可离开,变成了干尸,永世不死,身边堆着金山,天天让国王看,但又摸不到。还让吞金兽进入干尸的体内,没事的时候吃一颗金币,等身边能拿到的金币都吃完就可以自由了。 但是那个国王就惨了,永远都只能看着无数的财宝,却摸不到。真的是让人受尽折磨,如果姜歌等人不来,这个国王在这宝座上就会受尽折磨和痛苦,前年万年都如此。 姜歌听完整个故事,感觉到怎么如此熟悉呢,这种玩弄他人的手段和姜歌在圣山幻境里遇到的一模一样,如出一辙。难不成那个男人就是老和尚口中的邪祟? 既然古丽仙娜是真实存在的,那这个男人也肯定是真实存在的,哪怕现在古丽仙娜成了姜歌的第一个女人,姜歌也没有问过古丽仙娜那个男人的事情,姜歌知道,那是不能揭开的伤疤。 一想到这个男人,姜歌就火冒三丈,恨不得踩在脚下摩擦千万次。 “那男人叫什么?哪里人?长什么样?”姜歌狠狠问道。 吞金兽感受到姜歌的愤怒,战战兢兢的回答道:“看不清脸,一团混沌,身高九尺,一身镶金银袍,声音低沉怪异。哦,喜欢拿一把扇子,银色扇骨,扇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就这么多?” “不敢欺瞒佛祖。” 大致弄清楚之后,姜歌不在犹豫,收紧心神,取出大日法剑横在手上,开始诵念往生咒。 伴随着往生咒,大日法剑亮起金光,缓缓的覆盖血河,一道道灵魂迅速脱离血河飘向天空的金色光芒,消失不见。 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每个灵魂在消失之前都会双手合十虔诚的朝姜歌鞠躬感谢。 第一百章 都是徒弟 http://.biquxs.info/ 站在空旷的疏勒王城城墙上,姜歌感慨万千,多好的一座城,转眼间就成了一座空城死城。 汪大侠臭美的在一旁把玩着从宝库里挑选出来的各种玩意儿,满脸幸福,爱不释手。 年轻弟子欧阳登只是极为无聊的蹲在师傅一旁,双手夹在腋窝里。 女子师傅问:“这根钗师傅带着好不好看?” 徒弟敷衍道:“好看好看,师傅带什么都好看,美若百花仙子。” 女子满意的又问:“这枚戒指师傅带着好不好看?” 徒弟看了眼十指都是戒指的师傅道:“好看好看,师傅能带着,那是戒指的福气。” 女子开心点头道:“还是徒弟会说话,来,把手摊开,看看你手上的有没有我手上的好看。” 徒弟只好无奈的伸出一双满是收拾的手,从指头到手腕,叮叮当当全是各种饰品。 摊上个这种师傅,好丢脸。 姜歌只是觉得好玩,也不管。倒是剑虹没事就喜欢多看几眼女子师傅,确实如徒弟说的那般,带啥都好看。 这已经是呆在疏勒王城的第十五天了,姜歌在等着王齐带人来接管温宿和疏勒的地界,还有宝库里的财货。 最为关键的是,不敢继续在往前了,得看王齐能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终于在第二十天的时候,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来到疏勒王城之外,因为城内的房屋早就被摧残的不成样子,只能在城外安置下来。 姜歌看着接近五六千人的队伍,惊讶的看向身边正在擦汗的王齐。 喝了几口水之后,王齐才缓缓说道:“国主好像早就算到了一样,属下才走到一半,各个部族就开始朝着温宿迁徒,万多人的队伍,都把我给看傻了,一问才知道,国主说有活佛使者前去斩妖赤魔了,会留下大片大片的空地和城池,让那些大小部落们前去瓜分。 结果一路行来,到了温宿城之后,几十个部落族长一商议,就把温宿的领地给分了。你看到的这些人,其中两千人是国主派来拉金银珠宝的,剩下的三四千人是各个部族的人,这几日等人齐了就开始把疏勒国给分掉。” 扶着额头的姜歌唉声叹气道:“我呢?有没有支援?” 王齐尴尬的指向营地外单独的几个帐篷道:“五十个僧人。国主说这是最大的支持,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您送来了。” 姜歌一听来了兴趣,有总比没有强,五十个僧人,降妖除魔一定很厉害。来不及过多询问,姜歌拉着王齐兴冲冲的走到僧人营地。三个帐篷,帐篷都是空的,只有一个小沙弥在忙碌着收拾帐篷和马车上的物品。 看到整张脸都垮下来的姜歌,王齐尴尬的道:“僧人们说温宿城有残魂游荡,要花些时间超度,过两天再来疏勒,叫将军不用等他们,他们会感念苍生,一路诵经祈福过来。” 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锤子的小沙弥见到姜歌立马手足无措,手里的锤子丢也不是,不丢又不好合十施礼,急中生智拿着锤子的手藏到身后,单手合十躬身施礼,极为虔诚道:“弟子空禅,见过师父!” “师父?” “是,师父?” 姜歌这下傻眼了,心想玩笑开大了吧,送个小沙弥给自己当徒弟?白家的那两个人是不是闲的过于......啊。 知道姜歌会一脸懵逼,王齐附耳解释道:“国主吩咐的,小和尚不知道国主是国主,只知道国主是活佛。所以,活佛说的话就是法旨,嗯...此时属下猜不透,但国主必有深意,将军不妨先认下再说?” 姜歌自杀的心都有了,蹲在地上哀嚎了几声看向刚刚和自己蹲着差不多高的沙弥说道:“这位小师父,可我不是佛教弟子啊。你是佛教弟子,怎么能做我的徒弟呢?” 小沙弥扑闪着大眼睛,极其认真的道:“活佛说,弟子在师父身边不用学习佛法,替师父背剑即可,师父斩妖除魔之后,弟子帮着师父诵经,若师父杀人了,弟子帮师父化孽往生即可。俗话说,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弟子跟着师父走遍红尘,就能勘破万世魔障最后得道成佛,造福苍生。” 姜歌蹲在小沙弥的身前,听完他的话,姜歌顿时觉得可爱多了,招了招手,示意小沙弥也蹲着。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蹲在地上面面相觑。 越看小沙弥越喜欢,白净肉嘟嘟的脸,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耳垂也很大,捏起来手感极好,而且很好奇光头上为什么没有戒疤。 姜歌揉着小沙弥的光头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戒疤啊,大和尚不都应该有么。” 小沙弥第一次让人当个玩具一样被人如此揉捏过,纯净少年只觉得面前的这位新师傅的手上满是佛法禅意,捏在脸上极为舒服。 听见新师傅的问题小沙弥赶紧达到:“活佛说以后跟着师父踏入红尘就沾惹了因果,所以暂不受戒,再说,戒律在心,不在头顶戒疤。有没有戒疤都无妨的。” 瞧着可爱的模样还头头是道,姜歌便欣然收下这个聪慧的小沙弥,这还是姜歌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徒,居然还收了 个小沙弥,心情不错想着送个什么当做见面礼。思来想去,那个精致的多宝吞金兽蛮合适的,用绳子编个佛串什么的在合适不过了。 姜歌准备拉着空禅去城墙上,结果被拒绝了,小沙弥说还要收拾物品等其他师兄师叔们来。 姜歌看着小沙弥更喜欢了,真懂事的孩子,便松开手让其自己忙碌,吩咐王齐叫两个力气大的来帮忙,然后给空禅说弄完了上城墙找他。 空禅见着新师傅走了之后才开始继续收拾行李,小小的空禅隐约间从姜歌的背影看到了一尊神佛法相,喜乐庄严。 姜歌回到城墙上,四处翻找了一下,没发现适合的绳子,一拍脑袋,这不是傻吗,要用在吞金兽身上的肯定得问吞金兽啊。 于是心里发问道:“走,带我去找找地库里有没有佛法宝器什么的,找点配件给你做个手串送给我徒弟。” 吞金兽一听就哭道:“佛祖别啊,小兽哪里惹佛祖不高兴了,您说,小兽改还不成吗,别把小兽送人啊。” 姜歌没好气道:“我的第一个弟子,佛法高深,他每日跟在我身边,你在我这里和在他身上一样。快给我想想。” 听见回答吞金兽这次放下心来,思虑了一小会儿说道:“宝库里有一串舍利,足足九颗,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留下的,千年前的东西,算是宝库里时间最久的物品,小兽要是能跟舍利在一起,每日佛气熏陶,一定会早日得道。” 姜歌也想看看这吞金兽寻宝的能力,于是快速的下到宝库里,按着吞金兽的指引很快就在一堆珠宝里找到了已经圆润无比的骨舍利,看上起晶莹剔透,比旁边的各色珠宝清澈纯净无数倍。 想到既然来都来了,姜歌便问道:“宝库里还有什么值得我带走的物件么?” 吞金兽开动自己的感知快速的扫描了一遍宝库道:“都是些金银俗物了,非要算一件的话,有一个装酒的酒葫芦,体积小容量极大,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了。” 顺着吞金兽的指引姜歌很快在一堆散落的玉器里找到了手上拿着的这把葫芦,翡翠鎏金,一掌大小,打开瓶盖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呛的姜歌赶紧塞住瓶口。并不喝酒的姜歌随意将其挂在腰间,瓶小容量大,内有乾坤啊,还非要算是一件,此时的姜歌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再三威逼利诱吞金兽之后,确定宝库里没有任何值得带走的东西,姜歌一路把玩着手上通透的舍利。 姜歌没有注意,但吞金兽感觉到了强烈的佛法在震荡,那是姜歌体内荡漾出来的气息牵动了舍利蕴藏在内的法力,产生了不可察觉的碰撞,然后相融。 所以现在的吞金兽极为强烈的想被串到舍利串之间。 姜歌回到帐篷,轻柔的拆下一颗颗舍利,然后把吞金兽串了上去,姜歌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感觉不错,正要去叫空禅上来的时候,小沙弥捧着一个剑鞘站在姜歌的帐篷门口。 站在门口的剑虹也挺喜欢空禅,揉了揉光光的脑袋示意直接进去就好了。 “师父。” 空禅恭敬的站在门口合十施礼,看见姜歌招手,便双手捧着剑鞘走到姜歌的面前递了过去,开头道:“师父,这是活佛让我带给您的,说是专门放剑的。” 姜歌伸手接过剑鞘,朴实无华,材料未知,但看上去极为不俗,不过色泽低调并不扎眼。满是梵文精雕,有一尊如来法相栩栩如生。 姜歌从身后取出金色大日法剑,轻轻插入剑鞘,有轻柔的梵音响起,丝丝悦耳。“锵”的一声,长剑入鞘,与剑鞘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姜歌左右翻看了好几遍,果然本是一体,结果姜歌只得到剑身,剑鞘则被白上皇给送了过来。白家神神叨叨的,但肯定不简单,这玩意儿都能找到,还是剑鞘本身就在白家,只是那天看见了姜歌身前的长剑之后才想起来特意送来的,还是另有深意? 不得而知,姜歌也不必深究,就让有个讨喜的弟子,佛门弟子背佛门法剑才相得益彰。 姜歌也大大方方的把大日法剑丢给小沙弥空禅,凌空接住姜歌抛过来的法剑,空禅心里一抖,这可是无上法器啊,师父真是心大。 姜歌看着一本正经捧着大日法剑的空禅道:“来来来,把剑丢一边,虽然为师不是佛门弟子,既然你跟定我想要走一遭红尘,为师也勉强收下你,无法做授业恩师,也能做个世俗间的便宜师父。今日收你为师,为师无门无派也没什么规矩,送你一件礼物,算是定下咱们师徒之实,今后就在为师身边安心渡你的红尘劫吧。” 空禅立马双膝下跪,轻轻的将手中法剑搁在地上,伸出双手接住姜歌递过来的多宝吞金兽舍利法串。舍利刚一入手,小沙弥身躯一抖,双眼噌的闪亮一阵金光,舍利同时亮起金色佛光,梵文飘荡指尖没入其中。 突如其来的异象吓了姜歌一跳,怎么自己拿着舍利没事,送给小沙弥徒弟就有如此异象呢?难道是佛法通玄,早有因果? 良久,异象消失,帐篷内恢复平静,小沙弥空禅再次拜服在地,虔诚道:“师父用心良苦,恩同再造,空禅如今虽小,却 愿终生侍奉师父身旁,任劳任怨。” 一头雾水的姜歌不明就里,怎么就突然发起宏愿来了呢?受了弟子大礼姜歌赶紧扶起小沙弥,看着认真的脸道:“以后师父在哪你就跟到哪,师父不会不要你的,不要再说什么感恩不感恩的话,生分了啊。” 空禅第一次被这么温柔安慰,毕竟是年少孩童,忍不住眼眶湿润,晶莹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姜歌一边心疼的抹着空禅的眼泪一边安慰道:“不哭不哭啊,师傅在就没什么事,你刚刚发生了什么?” 止住泪水的小沙弥哽咽道:“弟子刚刚见到佛祖法相,佛祖说让我好好跟着师父,别发师父弄丢了。” “呃......好吧。”姜歌有些无语。 不过一想才十二三岁的孩子能懂个啥,便安慰道:“不重要,咱们开开心心的就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和剑虹叔叔,法剑你背着。” “嗯!”小沙弥坚定的点头。 然后小沙弥有点尴尬的看着姜歌道:“师父,有件事弟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说吧。” “那个......手串上有人跟我说话。”空禅有些别扭道。 “嗯?你也能听见它说话?”姜歌好奇的问。 “嗯,还有您头上的那根木棍也会说话,还让我喊他师叔。”空禅说完满脸心虚。 “大哥,别生气,听我解释,哎,别啊大哥,烫~” 姜歌取下头上的百活木拿起油灯搁在仙草啊四剩下的三瓣叶子下作势要烧。 啊四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被火苗炙烤哀嚎不断,一边尖叫一边道:“爷爷,爷爷,孙子错了,您绕了孙子吧,孙子再也不敢了。” “说,什么时候醒的?”姜歌怒道。 “哎,爷爷,就在刚刚,刚刚您徒弟那阵神光把我叫醒了,嘚亏您徒弟法力高强,孙子我才醒过来,不然就一直睡过去了。爷爷就再也见着您可爱的孙子了。” 从火苗上拿开百活木,姜歌问道:“咋回事?” 啊四说道:“您当初进了那座雪山,我就躲了起来,有股威压直接把我给困住了,昏昏沉沉醒不过来。一直到刚刚,您徒弟大开七窍,佛光普照,就把孙子我也给照醒了。” “大开七窍?什么意思?” “就是天才的意思,看一眼就会的那种天才。” 姜歌看向身前的徒弟心中低声道:“看一眼就会?” “爷爷,您不用藏着掖着,您这徒弟,听得见,天生慧眼聪耳,厉害着呐,我是拿他没辙,想着先诓骗个辈分,您着一怒,我今后得叫他叔叔了?” 姜歌有些尴尬,小沙弥更尴尬,两只手捏在一起,很不不得把手给掐破。 看着小沙弥的样子心中一笑,释然道:“这是师傅的小秘密,你知道了也无妨,正好给你介绍一下,你手上的那个是多宝吞金兽,叫它小兽就好了。我手上这个呢是棵野草,叫啊四,你以后也叫他啊四就行。” “多宝吞金兽?哪里哪里,让四爷瞧瞧是个什么玩意儿。”听见姜歌的介绍,啊四突然好奇道。 “你才是个玩意儿,吾乃天地孕育而生的灵智多宝吞金兽,此天下就我一个,不会有第二个。”吞金兽傲气道。 “别,兄弟,我也是集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仙草灵智,咱俩一个爹妈,难怪如此亲切的,如今又都遇见了咱们爷爷,一家亲一家亲。以后你喊我四哥,我喊你多宝弟弟如何?”啊四一副贱兮兮的声音说道。 “凭什么你当哥哥,我当弟弟?”吞金兽有些不服气道。 “就凭咱先遇到咱爷爷,你是新来的,行不行?先来后到你不认?”啊四趾高气昂道。 吞金兽一想,对哦,先来后到的规矩得认,声音语气变柔和下来道:“四哥说的对,都是一家人,以后一家不说两家话,四哥在前我在后,都听佛祖的。” 姜歌此时好怀念啊四沉睡的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排资论辈了,感慨打断两个人的对话说道:“既然空禅知道你们两个的存在,以后就跟着他好了,不要乱七八糟的称呼我,都喊我师父好了,空禅大师兄,啊四先来二师兄,多宝最后来就老三了。就这么定了,明白没?” “知道了爷爷,不,是师父。”啊四油腔滑调道。 “谨遵佛祖法旨。”吞金兽恭敬无比。 “是,师父。”空禅不在尴尬,反而开心起来,还是第一次遇见会说话的金疙瘩和树枝,太有趣了。 姜歌把手上的百活木递给了空禅,说道:“你自己像个法子把这节百活木固定在你身上或者随手的物品上,别把你两个师弟给弄掉了。” “弟子明白。”突然得了两个神奇好玩的灵智神物,空禅开心的不得了。 姜歌挥挥手示意空禅自己去玩儿,太过吵闹,姜歌需要休息一会儿。 空禅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法剑,一手带着舍利串,一手拿着百活木,欢快的退出了帐篷。 第一百零一章 画中仙客 http://.biquxs.info/ 距离疏勒国不远,往南大约五百里就是沙车国,紧接着是夜西和皮山国。 姜歌的工作还得继续,哪怕前路坎坷难行,总有一种被坑了但是又不得不去做的感觉。 在离开疏勒王城前往沙车的路上,依旧是草原和荒漠交替,天地宽广让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在距离沙车王城不远的时候终于见到人,而且还是活人,是牧民。 这让姜歌一行人心中的忐忑放了下来,总算找到个没有出问题的地方。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姜歌心中一颤。 还没到迁徒的时候,大批的牧民赶着牛羊马车逃命似的往北行进。 一问才知道夜西国有妖魔现世,夜西王城已经沦为鬼城,周围的牧民们得到消息才举家往北迁徒。 身为神佛使者的姜歌只能唉声叹气的继续朝着夜西王城快马加鞭的赶过去。 一到夜西王城的境内,已经是傍晚,太阳在地平线上快要消失不见。 而整个夜西王城的周边一片死寂,不该有的阴森寒风呼呼直吹,这让姜歌一行人毛发直立说不出的惊悚。 夜西王城的天空上乌云密布,刚刚压在王城的顶上,如果置身王城肯定无比的压抑和难受。 姜歌、剑虹、五十亲卫、徒弟空禅、汪大侠和她的徒弟欧阳登。 要不要去呢? 姜歌心中犹豫着,明显的情况是不允许的,即将入夜,现在前去的话肯定不利。 “汪大侠,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位置休息一晚,明日天明再去查看吧,入夜之后妖魔鬼怪法力大增,我们去了怕是有危险,白日有阳光震慑,行动起来也好很多。” “将军说的是,做好准备再去查探稳妥的多。” 既然汪大侠没有意见,姜歌自然就停下脚步,分派了亲卫在四周寻找残存的村落或者山洞之类可以修正的地方。 不过一会儿,亲卫来报,寻找了个被遗弃的村落,一行人跟着到了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村落里收拾好地方,燃起篝火。 氛围比较清静,各有所思,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 吃完早饭之后,众人准备好各自的装备行礼,估计又是一场硬战。 “进了城,你跟在师傅身后,别乱跑,知道了吗?那些妖魔鬼怪很厉害的。” “知道了师傅,我不会跟丢的。” 出发的时候姜歌再三的叮嘱了身边的空禅小徒弟,对于空禅姜歌就像是身边多了一个无尘无垢的佛家子弟,眼神清澈,心思简单。 的确是一个让人无法不喜欢的孩子。 摸了摸空禅的小光头,姜歌领头出发。 只是刚走到一半的路程,不用提醒,左右人都看见了在夜西王城外不远处有个人,对,只有一个人。 而且好像是个画师,身前有一个木架,木架上架着一个木板,固定了材质极好的宣纸。 莫不是妖魔鬼怪身前是个画师? 这是在迎接姜歌的到来? “师傅,我感觉不到那人身上有妖气。” “将军,或许他也是江湖中人,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听了徒弟和汪大侠的话,姜歌点点头,在距离画师百步距离停了下来,下马走过去。 凑近一看,宣纸上依旧空白,什么都没有? “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正在构图,岔了神。诸位是要进城?小生奉劝各位还是掉头的好,这城里有古怪,不安分的很。” 姜歌和汪大侠一对眼,这人是不是傻了? “这位画师,看您也是中土人士,怎的来了西域?我们当然知道城里有妖魔鬼怪,此次前来就是想一探究竟,到底是什么东西闹的夜西国生灵涂炭。” 你一个画师都不怕,姜歌身边这么多人难道就怕了? “哈哈,原来是同道中人,在下小小画师,江湖人称画中客,来到西域当然是慕名而来,看惯了中土的山川大岳,来体验一下西域的异域风情,纯粹是来采风,没想到遇到了妖魔,你们不来我也准备试探一下城中为祸一方的东西是个什么来路。”画中客解释道。 姜歌和汪大侠再次眼神碰撞,姜歌满眼的疑问,毕竟他对江湖的认知很少,但是此时的汪大侠也是一脸的茫然,意思是她也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就在两人挤眉弄眼的时候,画中客嘿嘿一笑道:“来了,诸位可看好了。” 姜歌转头看向夜西王城,再看看画中客面前的画板。 只见画中客双手齐飞,每只手上四支大小不同的古朴画笔,眼花缭乱的笔触在画板上或是轻点,或是重压,或是长笔横拉。 一眨眼的功夫,也不见画中客的颜料墨水从何而来,但偏偏画板上却呈现出了姜歌眼前一模一样的夜西王城。 “像,太像了。这手艺堪称绝技,简直太厉害了!”汪大侠一副痴迷的样子赞不绝口。 这让姜歌有些尴尬了,女子爱画,对好看的画和画画的人天然就有好感,只是这夸赞太直接了些吧。 突然,只见夜西王城的上空突然弥漫了一团极其浓烈的黑烟,一道怪异的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上响起。 “可恶的人类,胆敢窥伺于本妖王,雕虫小技,拿命来。” 姜歌看了眼黑云,再一看身边的画布,画中客画笔乱飞,根本看不出任何轨迹。 画布上一瞬间就出现了刚刚说话的黑云,随后画中客在画布上画了一支金色的箭矢,感觉速度极快的在射向那团黑云。 姜歌左右一看,果然有一支金色的箭矢悬停在画中客的头顶之上,空气都在波动,好似激射的箭矢突然凝固一样,箭矢的周边居然还有破空飞射时的那种空气流动的感觉。 “去!” 只听画师口中轻轻一喝,金色箭矢急速的朝着夜西王城上空的黑烟激射而去,破空之声发出刺耳的尖啸,令人心中一惊。 这可不像是人能够射出的箭矢,威势如此巨大。 “咻!” 一道金色光芒朝着夜西城的黑烟突然飞射而去,一刹那,金色箭矢就没入黑色烟雾之中,刚刚箭矢飞射的轨迹还残留着金色光晕。 “可恶的人类,竟敢偷袭我,去死!” “我是正大光明的好吗?哪里偷袭了?无知的妖怪,又是让我拿命,又是让我去死,到底要哪样?” 画中客一副哀怨的表情,但是手上的画笔却没停。 姜歌看到那画布上,刚刚的那根金色箭矢已经消失不见,突然出现了两道金色闪电。 画中客刚刚画完,天空中一阵巨大的雷电之声让众人一惊,抬头望去,夜西王城的上空,两道金色的巨大闪电从苍穹之上凭空出现,随后瞬间劈在了那团黑雾之中。 “啊,你这个卑劣的人类,我要剥了你的皮!” 巨大的嘶吼之上再次响起。 姜歌就纳闷了,这城内的妖怪傻了不成?只会在那里发狠话,也不还手的。 “画师啊,你这画画的技艺真的高超,哎呀,都看花我的眼了,不知道画师哪里人士,今年贵庚,家中可有妻妾.....” 姜歌看着犯花痴的汪大侠有些无语,看着夜西王城里的妖怪也有些无语。 “那个,画师,那妖怪为何不出来攻击我等,它在那里瞎叫唤,却不动手,看上去很诡异啊。” 不懂就问,姜歌好奇现在的这幅情景,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哦,忘了说了,这小妖怪已经被我囚于画中,它出不来。” “啊?那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了?” “也不尽然,它可以自残的。” 额... 画师的蜜之自信让大开眼界的姜歌有些无地自容,每逢遇到危险姜歌哪次不是身先士卒的去拼命。 这画师只需要站在远处随意在画板上画几笔就能将一座城变成了一个牢笼。 这...莫非是仙法? 遇到的这位,难不成是位列仙班的神仙? 这趟西域之行,姜歌是真的被动的打开了世界的新大门,妖魔鬼怪,神仙佛陀应有尽有。 深深的感觉到在中原生活的那些年都白活了。 言归正传,被困在画里的那团黑烟最开始只是不断的咆哮和怒骂。 在画中客画出了无数兵器突然出现去砍杀之外,还有雷霆之类的自然力量。 不到一刻钟,那烟雾里的妖怪就散去了黑烟,跪在城外匍匐在地拼命的求饶。 姜歌看的清楚,那就是一个成了精的豺狼,跪地求饶了之后画中客轻描淡写的画出了一把金色神剑,噗嗤一声就将狗头砍落在地。 一时间整个夜西城乌云散去,金光闪耀。 画师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自己的工具,姜歌再一看去,画板上空空如也,原来画师已经将那画纸卷成了画卷随意的放进了自己的画篓里。 “这就完事儿了?”姜歌还在震惊之中。 “不然呢?”画师平淡道。 “那个,画师啊,我烤的肉可香了,要不要尝尝。”汪大侠一副献媚的表情。 “师傅,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小凳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师傅孤家寡人一辈子,突然遇到个心仪的相公,你就不能让我把握一下机会吗?别添乱了,画师,我这里真诚的马奶酒也很好和呢,要不要尝尝?” ...... 画师明显的对汪大侠不感冒,只是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蜿蜒拒绝,汪大侠却不恼,依旧各种献宝一样的套近乎。 画师收拾完之后在姜歌的邀请之下一同进入了眼前的夜西王城,汪大侠对姜歌的做法偷偷的竖起了大拇指,示意干的漂亮。 安置好一切,亲卫们在城中开始了细致的搜索。 众人围坐在篝火边,姜歌不停的问了起来,画师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量的回答姜歌的问题。 画师一脉很罕见,喜欢游山玩水,性情开朗不拘小节,喜欢踏遍神州各处山川大岳,大渎大江。 每逢遇见心中欢喜的景色就会停留下来作画,也许几个时辰,也许几天,也许几年,直到画出心中满意的作品之后,念头通达没有一丝遗憾,随后继续前行。 也并不是非得那些人尽皆知的名胜之地,许多人迹罕至的荒山小溪也许都能让他们驻足画景。 而眼前的这位画中 客,看惯了中原的山川江湖,就寻思着到西域来看看,这一路行来花费了好几年光景。 但是看着那插满卷轴的画篓,就知道这趟周游收获颇丰。 之前画中客使用的画中牢笼是画师一族自古传下来的绝技,对付一些妖魔鬼怪和突发的事件基本上是信手拈来。 当然,画师也不会把自己的保命手段说给刚刚认识的人。 姜歌自然也不方便多问,只是觉得这门功法着实让人感觉到匪夷所思。 虽然羡慕,却也没有办法,人家可是从小就开始练习,如今才有这样的成就。 就跟姜歌自己的功法一样,就算现在教给徒弟空禅,要想出效果,那也得好几年之后。 此事姜歌也征求过空禅的意见,却被空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原因无他,空禅已经学习了佛门功法,虽然姜歌是师傅,但是也不想更换,更不想不专一。 对此姜歌有无奈也有欣慰,小孩子能坚持懂专一,是很难能可贵的心性。 “这位将军,你们还要往东而去吗?如果是的话我们正好顺路,来的时候也听说了东边的几个小国不太平,小生也想去看看,或许能帮上一二。” “对,我们正好是受了西域佛陀的委托,每个国家都要宣扬一下活佛的思想,一路就走到了这里。接下来往东去,直到楼兰,再返回龟兹。”许彦毫无遮掩的回答道。 “啊,这样,那我们正好顺路,不过我来时匈奴人已经攻破了楼兰。这些掠夺者还真是可恨,中原大地沦丧大半,西域诸国看来也逃不过他们的铁蹄。”画师一副哀叹的表情。 同为汉人,谁又不为自己国家遭受的重创而感到悲切呢。 言于此,姜歌也是心有戚戚,但是他心中更想的还是荆州的老父亲和族人们,这乱世,崩坏的朝纲,如何才能安稳下来。 一夜都是画师在讲他经历过的有趣故事,小徒弟空禅,汪大侠师徒听的格外入迷。 那些不同风俗的地域特色,那些令人馋嘴的食物,那些奇怪的山川大河,还有妖精女鬼什么的。 作为混江湖的汪大侠自然对这些故事没太多兴趣,可架不住她对这个口若悬河能把一个故事描绘的身临其境一样的帅气男子产生极强的爱慕,单身久了的女子真的太可怕。 小凳子和空禅倒是很单纯的就是听故事而听故事,讲述美好的时候两人也在徜徉着幸福,讲到惊悚的时候两人也是鸡皮疙瘩一地,讲到好笑的地方更是哈哈大笑。 就这样,一晚上在画师的故事声中悄然度过。 异日一早众人慢悠悠的吃过早饭梳洗结束,开始了东去的路途。 接下来是渠勒国,然后是戎卢国,接着就是精绝国。 路途遥远,一路上除了画师说不完的故事,讲不完的笑话,汪大侠总是一副体贴照顾的样子,主动承担起了所有人的伙食。 按照小徒弟欧阳登的说法,师傅你变了。 不过还别说,这汪大侠变回女人之后,一应事宜做的体贴周到,特别是每日的吃食花样不重样,一块牛肉能换着花样做出个好几种做法来。 这样姜歌的口舌之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枯燥无味的旅途也在欢声笑语中飞快的流逝。 一路上的不紧不慢倒是让王齐给追上了,身后浩浩荡荡的一对僧侣让空禅高兴坏了,都是他的师兄师伯,一见面那亲热的称呼让姜歌心中都微微有些酸味。 “拜见将军,终于赶上你们了,夜西的事情我们后来才知道,赶到夜西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而且夜西的事情也解决了。我正在安排平民们返回夜西,重新生活。接下来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我需要跟着将军,同时沿途了解情况,可能接下的小国都已经被祸乱了。在我们身后有足够的人来接受这些地盘,以便统归龟兹管理。” 听了王齐的话姜歌撇着嘴道:“不是说兵力不足了?这会儿捡现成的时候就充足了?那两个王八蛋,骗子。” 王齐自然知道姜歌会抱怨一通,也不在意,他知道姜歌和白家的关系匪浅,能这样骂那两位还不怕被人听见,自然是有恃无恐的底气。 当然,王齐的工作就是将一路上的国家收归管理,这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毕竟匈奴人的进犯随时都有可能大规模的发起。 一切都需要等到姜歌一行人抵达楼兰之后,彻底的了解楼兰国的情况之后才能做打算。 毕竟作为地处最东边和中原接壤的楼兰国是被匈奴人最早攻占的西域大国。 只是在攻占楼兰之后不知道为何停下来没有太多的动作。 这其中恐怕有诈。 这也是白家交给王齐的任务,一来查看精绝国极其周边小国的情况,毕竟楼兰国最靠近的还是南边的这些国家。 如果这些国家是因为匈奴人而沦陷,事情还好解决一些。 怕就怕这接二连三的妖魔鬼怪的事情,就会让人头疼不已。 都说自己的是无上佛国,结果净出些妖精鬼怪祸害时间的事情,这以后佛国的威信还往哪里摆,又有谁还会听? 所以这次出来身后带来了数百僧侣,一切魔障都能够在他们的诛杀下荡然无存。 当然,这只是活佛白齐随口说的。 第一百零二章 精绝传说 http://.biquxs.info/ “传说精绝女王有无数宝藏埋藏在地底之下,如果被发现,将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骑在马上的王齐朝着姜歌说道。 “这个我知道,汪大侠应该更了解。”姜歌侧身看了眼汪大侠。 “这个故事就很久远了,不过说起来也还蛮有意思的,画师想听么?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没等画师表态,汪大侠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讲了起来。 精绝王国一向都是以女性为尊,最开始的西域,大多数国家都还只是部落的时候,精绝国就是母系社会延续的最完整的部落。 在精绝,女人们负责放牧和狩猎,男人们负责采摘和照顾老小,也亏得当时的自然条件很好,而且地处沙漠边缘的草原地带,没有太多野兽。 所以精绝部落就顺利的发展了下来,当时和精绝王国作对或者对精绝有想法的那些部族不是没尝试过去征服这个女人为尊的部落。 可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究其原因,就要讲一讲那个让人羡慕有嫉妒的精绝女王了。 传说精绝女王埋葬在昆仑山里一处隐秘的峡谷之中,而且在精绝女王下葬的时候有一块古朴的墓碑,这是精绝女王在获得一处神秘洞穴之后发现的东西。 所以也成为了她的随葬品。 据说在神秘的洞穴中她找到了一枚不死圣药,一直都被她珍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直到精绝女王感觉到时日不多,快要结束生命的时候她吞下了那枚圣药,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精绝女王也没有因为丹药而继续活下来。 但是在下葬之后突然出现的那块墓碑让人感觉到特别的不同寻常。 后来有人去找过那块墓碑,并且将繁杂的碑文给翻译的过来。 “千年之后精绝女王会复活,同时会有十万鬼兵一起复活,人间将会因此而遭受劫难。” 没有人觉得这个诅咒是真实的,但是精绝国的后人们却对此坚信不疑。 而且在精绝女王的巨大墓室里就藏有无尽的宝藏,其中宝物无数,金银珠宝更是让人数不清。 所以一度掀起了寻找宝藏的热潮,那也是精绝国遭受摧残的时期,大量的外族人入侵道精绝国内,翻山倒海的去寻找所谓的宝藏。 不知道去过多少人,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够回到精绝王城。 从此人们就知道了精绝女王的宝藏是被诅咒的存在,有去无回。 而精绝女王年轻的时候可以算的上西域的一枝花,无比漂亮不说,技艺更是精湛,那个时代让无数外族男子痴迷。 但是精绝女王不信任任何男子,总是宠幸过一个外族男子之后第二天就会宠幸另外一个。 也因为精绝女王的滥情和绝情,导致了精绝王国以外的战乱频发,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可以这么说,精绝女王在当时的存在极其的神秘却又炙手可热,没人知道精绝女王的真实面目,也没有任何书画记载。 但凡和精绝女王接触过的男子基本上都会死于战乱或者突然暴毙,具体原因也无法查找。 所以,一直流传到现在的精绝王国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绝王国,只是沿用了精绝王国这个名字而已。 而且现在精绝王国的子民都是信的佛法,精绝女王的图腾早就消失在了时间长河之中。 “不是说精绝女王的眼睛可以使用魔法吗?”画师好奇的问道。 “是的,精绝女王传说是复瞳,也就是双瞳。”汪大侠回答道 通过汪大侠的解释,精绝女王能够用她的眼睛让人消失或者石化,那是一种上古妖术。 姜歌觉得这个精绝女王的传说太过神奇,而且有些夸大的成分,不过是传说嘛,自然就是怎么厉害怎么传了。 就这样,在精绝女王的传说伴随下,不到半个月,所有人抵达了精绝王国。 一路上依旧是荒凉无比,人都消失不见,村庄城市都空空如也,好像真的是被精绝女王巡游看了一眼,就让所有人都消失了。 姜歌小徒弟空禅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姜歌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很像是经过了惨烈的战斗,虽然时间有些久远,风沙之下依旧能够看到许多大战过后的痕迹。 如果这么推算的,精绝国应该是被匈奴人给洗劫一空,至于平民都去了哪,很有可能被匈奴人掳走,也有可能在战乱中全部丧生。 “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除了荒凉还是荒凉,看样子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汪大侠给出了她的评判。 “我也没察觉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像是一座废弃的王城。”画师也确认了汪大侠的感觉。 “应该是匈奴人屠了城,或者把人给掳走了。”王齐沉声道。 “那现在怎么办?去楼兰还是回龟兹?”姜歌问向王齐。 “楼兰已经被证实早就被匈奴人屠戮一空。如果没什么发现,我们还是回龟兹吧。” 姜歌也统一王齐的意见,既然从精绝一带到楼兰都是空无一人的情况,就不必再去查看,说不定还会遇到大批 的匈奴军队。 避免节外生枝遇见麻烦,姜歌决定在精绝修整两日,大家养足精神了就回龟兹。 这期间,他得和汪大侠去找一找精绝女王的宝藏。 经过剑虹和亲卫的搜查确实是找到了一座宝库,位于皇宫的地下,不过宝库里早就空空如也。 零零散散的能够在角落里看到一两枚金币,而且还有许多具不同服饰的枯骨。 “可能是匈奴人劫掠之后的盗贼。”画师对这些服饰分别的清楚。 姜歌点点头,表示同意画师的猜测。 一众人在空旷的地底仓库搜寻了许久没有任何收获,姜歌和汪大侠也只好放弃宝藏的寻找。 只是刚刚回到地面的时候,姜歌听见了两个声音,对,两个人在谈话的声音,一男一女,还是那么腻歪的谈话。 “呀,良辰哥哥,怎么这么多人。” “都是熟人,没事,不理他们就好。” 姜歌汪大侠一行人看着两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满头黑线,尴尬的不行。 既然人家都不愿意理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冷脸贴热屁股了。 不过他们来的正好,屠龙人,姜歌记得听汪大侠说过,精绝这里有龙气外泄,他们是来堵窟窿的,自然就能找到宝藏。 姜歌朝汪大侠看了一眼,汪大侠会意,追着亲亲我我的两个人而去。 精绝也许是姜歌的最后一站,回到龟兹之后就的马上回荆州了,他不能错过及冠礼,还得迎娶白灵儿呢。 至于宝藏其实热心度并不是很高,但听了那么多精绝女王的传说还是有些好奇。 过了一会儿,汪大侠走了回来,还比了一个搞定的动作,一会儿像男人,一会儿像妈妈,一会儿像小姑娘,这个汪大侠却是有些让人觉得好玩。 “他们同意了,明天动身,这几天他们已经勘探到了具体的位置,在南边昆仑山里。” “好,既然这样,咱们就跟着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同时出发,良辰美景依旧你侬我侬,但是行动起来速度并不慢,一群人快马加鞭的赶往昆仑山。 大概中午时分所有人就来到了昆仑山的山脚,看着巍峨壮观的昆仑山脉,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神圣的气息,仿佛这山巅真的有仙人一样。 相传昆仑山的仙主是西王母,在众多古书中记载的“瑶池”。形成昆仑六月雪奇观,水量大而稳定,传说是西王母用来酿制琼浆玉液的泉水,为优质矿泉水。发源于昆仑山的格尔木河中游,长期侵蚀千板岩,形成了峡谷绝壁相对,深几十米的一步天险奇观。奇峰亭亭玉立,传说是玉帝两个妹妹的化身。 槐江山向西南四百里的地方是昆仑山,是黄帝在下界的都邑。 昆仑山由神陆吾主管,他还管理着天上九域。陆吾人面虎身,虎爪,九条尾巴。山中的土蝼,喜欢吃人。 土蝼生有四只角,安静时像只大山羊。山中还生长着一种叫做钦原的大鸟,形状像马蜂,大小类似鸳鸯,钦原如果螫了其他鸟兽,这些鸟兽就会死掉,如果螫了树木,这些树木也会枯死,人遇上它凶多吉少。 还有一种鹑鸟,它管理黄帝的各种器具和服饰。山上有一种名叫沙棠的树,形状同棠树相似,黄色花朵,红色果实,果实的味道像李子,但没有核。 沙棠可以用来防御水灾,如果吃了它的果实就不会淹死。山中的薲草形状像葵,味道像葱味,吃了它可以解除疲劳。河水发源于此,向南流去,然后再向东流入无达。赤水也发源于此,向东南流去入汜天之水。 洋水也发源于昆仑山,向西南流入于丑涂之水。黑水也从昆仑山中流出,向西南流入大杅。这里生长着很多奇异鸟兽。 神陆吾,据郭璞注释,就是肩吾,庄周曾说:“肩吾得之,以处大山。”形体像虎一样的陆吾神,说就是《海内西经》中的开明兽。鹑鸟,是凤凰之属的鸟类,《海内西经》中说,昆仑开明西北皆有凤凰,就是指的这种鹑鸟,《禽经》中说:“赤凤谓之鹑。” 这是姜歌曾经在一本介绍西域传说的话本上看到的介绍,上古时期的神话不得不说十分的精彩和离奇,而且姜歌在西域的经历更让他觉得这些神话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也一定是遵循了某些实际真是存在的事情进行改变和夸大而来的,毕竟太多不合理的事情出现在姜歌的身上,他不得不相信在遥远的上古时期或许就真的有神仙。 “昆仑山上有一眼终年不冻的昆仑泉,传说是西王母的瑶池圣水下凡汇聚而成,蕴含了仙家法力,寻常人喝一口就能百病消除延年益寿。但是根本没人知道这口泉在哪里,曾经去寻找的人也没见回来过。” 汪大侠一路上的讲解和神话故事的穿插倒是绘声绘色,这让空禅和小凳子都觉得很神奇。 “前面就是死亡谷了,我们要找的地方就在死亡谷里面,你们各自小心。”良辰第一次主动和众人说话,说明这峡谷之中可能真的很危险。 “说到死亡谷啊,传说曾经有个牧人在附近放牧,几匹小马驹贪吃谷内的花草就一直往谷内深处走去,结果 牧人发现小马驹不在,只好进谷去寻找,可是后来再也没出来,直到部落里的族人们找到他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汪大侠卖个了个关子,就是不给小空禅和小凳子说结果。 这让两个小孩子十分的憋屈,缠着要她讲答案,众人进入死亡谷有了一小段时间。 汪大侠本想着吓一下两个孩子,便指着不远处孤立的一座石头说道:“结果找到那个牧羊人的时候就变成了那样。” 姜歌觉得好笑,空禅和小凳子也是单纯,就这么被忽悠了。 空禅又是个凡是要弄个明白的心思,比惫懒的小凳子要勤快的多,屁颠屁颠的跑到那座石头前定睛一看。 还真的是一个好像被石化的人,如果是石雕的话,技艺就真的超凡脱俗了,跟真人一样。 “师傅,汪大侠说的对,这就是那个牧羊人。” 峡谷里,单纯清脆的声音响起,姜歌和汪大侠,画师剑虹等所有人都被这句话给弄的紧张兮兮。 还真让汪大侠说中了? 所有人来到空禅处一看,果然和汪大侠的传说一模一样,大家也只是当个故事听听,没想到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证据就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这让人不得不信。 “汪大侠,你这嘴可真灵验。”姜歌打趣道。 而此时的汪大侠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一个传说故事而已居然真的就出现了。 总感觉有些阴森和莫名的惊悚感围绕在众人的身边,这是汪大侠自己的感觉,其实姜歌也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这些故事都是真实的,具体这个牧羊人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一副惊恐状的石像,众说纷纭。有说他看到了西王母的真相被惩罚了,也有一种我认为极其可信的说法,他看到了精绝女王,起码是精绝女王的分身或者灵魂。” 良辰再次开口,他的解释很好的解释了汪大侠的故事。 “那,精绝女王真实存在?”画师认真的问道。 “我没见过所以不知道,但是以我的经验,应该是存在的,不过没有传说中的那样,什么遇见神秘洞窟找到了宝藏和不死圣药,什么诅咒都是扯淡。”良辰轻描淡写的说道。 “大侠猜测会是什么?如果不是传说中那样的话。”汪大侠问道。 “昆仑山在上古时期就是仙家重地,西王母的仙居之所,而在屠龙之战的时候昆仑山也是重要战场之一。当时在昆仑山守护的龙族大败,西王母就是镇守此处龙族的仙家,所以这座巨大的昆仑山脉的地底里埋藏着无数的龙骨,经过无数岁月都只剩下龙魂存在。 可能是因为大地自己的原因,每隔上百年就会剧烈的震动一次,会导致昆仑山葬龙地的牢笼出现裂缝,所以就会有龙气外泄,那个已经死了的精绝女王是真的死了。 只不过运气非常好,葬在了一处龙气外泄的口子上,经年累月的尸体不腐,反而受到了龙气的侵蚀和滋养,随即成妖。 我想大抵应该就是这样吧。” 良辰一连串的解释,算是把精绝女王的真实故事给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精绝女王在世的时候的确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女王,精绝国也是一个母系王国,那些正常的故事也都是真实的。 编造的传说都是从精绝女王死的时候,然后是下葬之后的事情,这种恐怖异常让人惊悚的传说其实是每个朝代都会有的事情。 那些君王更是会再自己下葬的时候安排出一些让人感到诡异的事情,从而流传开来成为传说。 一方面好震慑那些宵小,一方面好让自己时候不被遗忘,流传千古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这些让人记忆犹新的离奇传说。 加上人们的好奇心,传来传去就会越来越离奇,越来越深入人心,这样就达到了目的,真的是老谋深算,也难怪这些人能坐上那个宝座。 “前面就是死亡窟,我们屠龙一族世代肩负缝补龙坟的重任,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来昆仑,但是家族中有记载,基本上没有什么困难就能找到,而且每个地方的实际情况我也了解。 关于精绝女王,你们可以理解为真实存在,或许今天你们都有可能遇见她,其实没什么可怕的,按照家族的记载,这里有一头人形蛟,应该就是故事里的精绝女王了。 有些祖辈见过这头蛟,也有些祖辈过来的时候没有见过。双方打斗了数千年,以至于后来都不打了,我们没办法杀死她,他也没办法杀死我们。” “这是为何?”画师惊奇道。 “如果按照龙族的等级划分的话,她还只是一头化形蛟,也就是因为吸收了龙气从其他种类化形成蛟,这相当于完全改变了自身的结构,属于龙族最低等的存在,需要若干时间和龙气的滋养才能全部化身成蛟。 化蛟之后才有机会变龙,你们应该知道,蛟大多数都是蛇类生物幻化出来的,蛟不是蛇也不是龙,想要成龙就必须先成蛟,然后修行,因缘际会时候到了还得去走一趟大渎,走渎成功,路途上不死,最后进入东海便可化成龙。 所以这头蛟觉得和我们斗没什么意思,基本上都在沉睡中修炼。” 第一百零三章 魔窟幻觉 http://.biquxs.info/ 在良辰的带领下,众人很容易的就进入到了昆仑山的内部,被称之为魔窟的一个巨大中空洞穴中。 刚进入洞口,每个人的视觉刚刚转换,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所有人适应了洞中的黑暗之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满天的繁星,密密麻麻的星光到处闪烁,借着火把的微光,整个洞窟内闪烁着奇异的光亮,璀璨绚丽。 仿佛有无数的宝石镶嵌在一块巨大的黑色天幕之中。 “良辰大侠,那些闪闪的是宝石吗?”王大财迷的问道。 “在这洞窟中的石壁里蕴含着大量的矿石和各种宝石,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慢慢挖,收获肯定不差。”良辰平淡道。 “真的吗?那我试试。” 汪大侠说完就找到一块突出的石壁,火把一凑近,仔细一看石头里果然包含着许多麻雀蛋大小的各色宝石。想都不想拿起匕首就撬,只是撬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这么硬?我这匕首可不差啊,居然纹丝不动?良辰大侠别匡威啊,咋肥事!”汪大侠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家族记载整座昆仑山都是金刚石,还蕴含无上法术,你想啊,镇压龙族的山能普通了?” 听了良辰的解释众人一想的确是这样,汪大侠又试了试只好放弃,一路上唉声叹气,可惜了这么多宝石啊。 洞窟异常巨大,其中还有暗黑流经,一行人在良辰的带领下倒还顺利,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穿过了一个相对较小的洞门,又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洞窟,这个洞窟比之前的还要巨大还要空旷,感觉整个山体都是空的一样。 “就快到了,你们要找的宝藏也快看到了,我提醒一句,这些宝藏别想着全部搬完,因为太多了,真要搬完,没个上万人搬个把月的时间很难的。找点自己喜欢的就好了。” 随着良辰的提醒,在转过一个弯之后,良辰轻轻说道:“到了,你们自便,我办事去了,记住别乱跑,别弄太大动静,把那头蛟吵醒了,可难对付。” 就这样,良辰美景和姜歌一行人分开,汪大侠举着火把迅速的前行,刚走几十步,脚底下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众人一惊,举过火把一看,面前是真的金山银海,相比之下疏勒城的宝库算个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宝藏。 难怪良辰那么淡然,看来家族里早就说过这些宝藏的巨大,加上龙族的宝藏,他们又是屠龙人,去的都是葬龙地,以龙族贪婪成性的性子,这才符合传说中的龙族该有的宝藏。 在众人无比惊讶的时候,汪大侠已经开始了寻宝之旅,画师则不慌不忙的架起了画板,如此罕见的场面他必须的画下来。 姜歌吩咐剑虹找找看有没固定的火把油灯什么的,把整个洞窟点亮。 金山上,汪大侠带着徒弟翻翻捡捡,空禅站在画师身边看画画,剑虹和亲卫们找到石柱和石壁上遗留的火把纷纷点燃之后也各自在寻宝。 整个洞窟金碧辉煌,深入其中感觉地上踩的都不是财货,而是一堆堆石块而已。 姜歌没事儿也在四处游走,一直没发现合心意的东西,人家屠龙一族时代都来,估计好玩意儿都给捡走了。 就这样走着走着,不知道走到了哪,反正周边都是金山银山,姜歌刚刚爬上一座金山的山顶想辨认一下方向,只是在他干上山顶,抬头的瞬间,洞窟的上方,一根巨大的钟乳石上,缠绕着一头巨大的蛟,而那半身女子的眼睛在姜歌看去的同时赫然睁开。 碧绿的眼眸,似乎有流光流转,姜歌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思维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也从满是宝藏的洞窟变成了黑暗。 他好像做了个梦,梦里的情景太过真实,他好像一个画卷外的人,在看着画卷内不断变幻的时空画面。 邯郸城厚重高大的城墙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一块块灰色的墙砖在战火的侵蚀下焦黑无比。 城墙上老将廉颇摘下战盔,黑白相间的发丝散乱而开,清风徐徐拂过,原有些刺鼻味道的硝烟,此时闻起来,好像舒服了许多。 廉颇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尸骸遍野的战场,鲜血染红的护城河,以及两万刚刚被俘虏的秦军,如释重负。 承受着被灭国的巨大压力,在接近长达一年的的围困战里,这位纵横列国数十载的宿将,又一次用自己有些佝偻单薄的身体,替数百万赵国百姓将危险挡在了城墙之外。 满是褶皱的老脸,早已变得干瘪黝黑,凹陷的眼眶被耷拉着的眼睑包裹着,老眼浑浊,尽是沧桑。 好在,援兵到了,所向披靡坑杀了四十万赵国将士的秦军终于撤走了。 早已支撑不起一身沉重战甲的老将,背靠着城墙缓缓着地,沉沉睡去。 秦宫大殿。 数十个火盆里均匀的分散在大殿之中,燃烧的火盆窜起高高的火苗像是要舔着高大粗壮的巨大房梁。 跳动的火舌时不时“啪~啪~”的炸响在寂静的有些恐怖的大殿,飘忽着的火光映着满是漆着黑白繁复花纹的柱梁。 端坐在高大宝座上胡须渐白的秦昭襄王,宽大的黑色镶金袖袍里隐藏的双手展开着的 战报竹简被爆着青筋在不断颤抖着。 大厅里近百文武大臣无不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脚背。大将王龁赤裸着上身,黝黑的身上伤痕累累,拇指粗的麻绳紧紧束缚着身体。披头散发,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台阶。 万籁俱静的秦宫大殿在一声铿锵拔剑砍断木桌的尖锐刺耳声中变得更加死寂。 怒不可恕的秦昭襄王怒目四视咬牙切齿,挥舞着手中漆黑的长剑不停的在空中奋力劈砍。 充血赤红凸出的眼球死死的盯着武将班列空缺的位置,难以控制的愤怒充斥在发抖的身体里,骨头里。 大殿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彻诡异的大殿,大臣们依旧低头看低一动不动,暴怒的秦昭襄王机械的缓慢转头看向门口。 “启禀王上,武安君已于西门杜邮龙驹山伏剑自刎。” 生前有言:“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 良久,又说:“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坑之,是足以死” 音落,落针可闻的大殿里,杂乱的宝座上“噗~”的一声,鲜血四溅。秦昭襄王手中黑剑沾满殷红的鲜血,在火光的照射下,剑身散落的鲜血难以察觉的慢慢浸入漆黑剑身,瘫痪在地持续呕吐鲜血的秦昭襄王握着剑柄的手在抖动着。 大殿里混乱异常,大臣们呼天喊地,宫人们无不惊慌失措,人影绰绰,掉落在地漆黑的剑身伴随着秦昭襄王抖动的手似乎也在欢愉的颤动。 半个时辰前。 咸阳西门外的杜邮龙驹山,山不高,好在俊秀翠绿,山腰上有一简陋草庐,草庐旁不远有潺潺小溪顺流而过,经过宽阔的平缓地带从山崖边飞流而下,雨时有千珠万珠落凡尘的飘逸景象,晴时更有斑斓彩虹横跨山涧。 悬崖边有一块凸出山体丈于观景台,步入其上,山下十里外的咸阳城尽收眼底,风景无二。 观景台上有一人白衣如雪,身姿挺拔如松。 白发未束,披肩及腰,随着阵阵清凉的山风自由飞舞。 双手杵剑在地,怒目金刚视咸阳,脖颈间有极细剑伤如发丝,面容威仪却没了呼吸。 终生征战,黑甲过境必定城毁人亡,统领百万黑甲所向披靡的当世战神,褪去了一身峥嵘战甲,哪怕尽是白发,身穿素衣,剑眉入鬓双眸寒星的战神白起,依旧淡化不了百战之神的虎贲战意。 身死却威在,人屠战神静守大秦山河,一身英气化作洪流直上云霄,怦然炸裂,散落人间。 天边有一颗初生将星,烈日灼灼之下,光芒闪耀。 横贯千古,春秋事,阅尽寥廓江天。壁垒如城,寨无边,云压十万旗幡。乱石穿空,风雷奔走,遍地是刀关。人嘶马啸,滚滚数点是狼烟。 平川火云如昼,擂鼓军向前,倒海排山。赵括少谋,只谈兵,孝王听信谗言。血流漂橹,鬼神泣遮颜,谁得生还?诸侯争霸,难泯千载人怨! 璀璨将星的亮起,也是一代战神的陨落,非罪而死,却死得其所。 ...................... 齐国琅琊县。 深藏峻岭里一个叫做蒙山的小地方,住着百十来户人家。 青山相依,绿水常伴。 一群光着腚的孩子将村子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围在了村中央枝繁叶茂的古银杏树下。 老人慈眉善目,发白如雪。 有些皱吧的双手正在慢条斯理的鼓捣着将打着补丁的小烟袋打开,黄褐色切好的烟丝在老人看来香气扑鼻。 老人伸出满是老茧的细长手指抓了些烟草丝塞进了一支青色竹鞭制成的烟杆头里。 烟丝填满烟杆头之后轻轻的用粗壮的拇指压了压,打开火折子伸向烟杆头,烟杆的另外一头放在周围满是白色胡须的嘴里轻轻的嘬了几口。 一时青烟缭绕,光着腚的小孩们习惯的散开一些,用稚嫩的小手扇了扇空中的烟雾,时不时的还会用手指戳向老人吐出青色烟圈的中间,在空中画着圈,直至烟雾消散。 神色享受的白胡子老人一口一口的嘬着烟杆,坐在古树下的石阶上,轻轻的吐着烟雾,抬着头看向天空中那颗在白天依旧明亮的星,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或是缅怀着谁。 小孩里面有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可爱顽童见老人又在装深沉,便趁着老人不如意使劲的抓了一把长到胸前的白胡子,用力下扯。 老人也不吃痛,见着小孩还在嘻嘻哈哈的看着自己,猛嘬了一口烟,一边咳嗽一边将烟杆头轻轻的磕在石头上,灰烬随之散落。 冲天辫奶声奶气的装着大人的强调说道:“老烟杆,故事还没说完呢,咋地就不讲了?那偷看了妖精洗澡的将军到底有没有变成石头啊。” 一个比冲天辫小一点不停吸绿色鼻涕的顽童紧随其后的说道:“言哥儿问的对,老烟杆快说啊,别墨迹。” “老烟杆,快说快说呀。”一群顽童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说了大半天的故事,却不说结局。 冲天辫见老烟杆铁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觉得无趣,便转过身,背着小手,光着脚丫子嘟噜着嘴自言自语道:“不说就不说,等我当了将军,自己去偷看妖 精洗澡,看是我变石头,还是妖精变碎石。” 一直跟在旁边不停吸着鼻涕的小孩讨好的说道:“言哥儿到时候当了将军,我给你牵马,咱俩一起看妖怪洗澡好不好?” 冲天辫马上咧嘴一笑,大喊道:“蒙子牵马,本将军要回家与爷爷做的饭菜,大战三百回合。驾驾驾~” 被叫蒙子的鼻涕小孩假装抱拳听令,在地上拣了两根长树枝,一根递给冲天辫后,喊道:“将军请上马。” 随后两人一人根树枝,放在胯下,右手持树枝,左手拍屁股,双脚塌地,只听冲天辫大喊一声:“冲啊~” 两人便如骑着战马一般,一路喊着驾驾驾,一路拍着屁股蹦蹦跳跳冲向了各自家的小院。 路过水井的时候,冲天辫朝着一声力气憨憨的二牛喊道:“二牛、二牛、天下最牛。” 正在提水的二牛冲着冲天辫伸着右手,比了个大拇哥,依旧是憨憨的傻笑。 就在二牛准备继续提水的时候,嗖的一声,一只麻雀扑哧着翅膀掉在了冲天辫的身边。随后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小辫儿拿回去喂猫。” 冲天辫弯腰捡起地上还有体温的麻雀开心的喊道:“谢谢吴大哥!” 背着一捆木柴的李三经过一蹦一跳的两个小孩儿,从怀里掏出两个青色野果递了过去,揉了揉蒙子的头,还顺手拍打了一下怎么都不会弯绑着红绳的冲天小辫儿。 嘴馋的蒙子接过青色野果也不擦,吸溜着鼻涕一口咬了上去,咔嚓,嘎嘣脆。 冲天小辫儿把果子捏在左手,右手继续握着树枝有点不耐烦的说到:“一个破果子就能玩一下我的小辫儿,李叔你以为我是村头的大黄,给块骨头就能摸下尾巴的?” 已经错过身走了几步的李三回过头笑眯眯的问道:“哟呵,小娃还想咋地?” 冲天辫诡秘一笑,打了个哈哈说道:“有本事你再拍一下我的小辫儿,你儿子的那个果子可就是我的了。” 李三立马抱拳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将军原谅则个,下次一定给小将军多摘几个。小将军绕了小人狗命,小人好回家逗弄下刚回放屁的痴儿,将军如何?” 闻言,冲天辫用捏着果子的左手在空中虚晃了几下说道:“知错就好,准了。下次记得多摘些,本将军到是可以允许你多摸几下小辫儿。” 李三抱拳说道:“将军威武,小的得令。”说完抖了抖背后装满干柴树枝的背篓朝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心情不错的小辫儿在与吸溜着鼻涕的蒙子分开后朝着自己家的院子蹦蹦跶跶过去。 一位穿着翠花布艺的中年妇女一只手拿着鸡毛掸子站在自家院子大门口望向村口。 冲天辫看见了也不急着回家,站在翠花妇女不远死死盯着胸前隆起的两座大蒙山,越看脸越红,越看越想看。 翠花妇女瞧见了模样可爱的冲天辫故意说道:“小辫儿啊,去村头看看我家那崽子是不是在追那群大鹅?大黄都不干的事儿,那崽子倒起劲,生了个棒槌,可不如咱家小辫惹人爱。把那崽子拉回来,晚上来姨家炕头和咱家不争气的狗崽子一起睡?” 说完翠花妇女还有意无意的左右挤弄了两下,看的冲天辫哈喇子一地,刚要答应,结果看到了妇女手中的鸡毛掸子。 冲天辫突然想起了狗剩屁股蛋上数十条暗青色的痕迹,不觉浑身一抖,光着的腚前面有些快憋不住了。扔掉了手里的树枝,飞快的跑了。 边跑还边喊道:“姨,慢慢等吧,你家狗剩这会儿估计被那群大鹅追的绕着村子跑呢。那么大的阵仗我可不敢去,小鸡鸡会被当成蚯蚓吃掉的。” 被冲天辫一说,翠花妇女恍然大悟般的扭动着身子一晃一晃的朝着村口走去,嘴里还不停叨唠着:“这狗崽子,别真被一群鹅给欺负了吧。” ....................... 村子里炊烟四起,远处山头的太阳铺洒着最后一丝余晖,天边赤霞一片,进村的山路上迎着这点余晖有一队紫袍战兵向着村庄快速袭来。 被称为老烟杆的白发老人眯着眼仔细看了两眼,远处铺着余晖的青山间,紫袍攒动,更有数十银甲骑兵已在宽阔的田间不慌不忙的整理队形。 老烟杆再看向左右两侧的山间,已有斥候挥舞着紫色金边旗。 见状,老烟杆迅速掏出指长黄色竹哨放入两唇之间,一声悠长尖锐的“咻~”响彻云霄,紫袍战兵听见哨音依旧有条不紊的各自行动,丝毫没有被惊扰到一样。 而原本炊烟袅袅的平静山村变得骚乱起来,鸡鸣狗吠不断却无一人声。 片刻后,古树下的空地上,白发老人身后,近百名村子里的村民,除尚未成年的孩子不到之外,不分男女,人皆金甲红袍,战盔上一束红缨迎风而立,如一个个金甲天兵藏于血海。 无比严肃的老烟枪看了一眼身后的红袍,再看了看眼前不远已经踏泥狂奔而来的骑队,随着老人大喝一声“覆面”,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金属碰撞声。近百金甲红袍皆覆金色饕餮面具,无一骚动,无一胆怯,更无一丝声响。 第一百零四章 魔窟幻境(2) http://.biquxs.info/ 老烟枪从经常坐的石阶下抽出一杆枪头通体翠绿的长枪,横枪身前用嘶哑苍老的嗓音大喝:“卫。” “吼~”,沉如呼啸的齐声低吼回应着老人。 “盾,卫”老人吼道。 “吼~”二十面金色巨盾横搁阵前。 “枪,卫”老人继续吼道。 “吼~”二十杆银枪突出盾阵。 “弓,卫”。 “吼~”三十支劲弓于盾后开弓备箭。 “刀,护”。 “吼~”三十柄虎背斩马刀将所有人护在盾后。 老烟杆孤身立于阵前,右手持枪在后,身姿前倾,左脚踏地右腿画圆置后蹬地,左掌突然握拳,老烟杆周身两尺无风自起,雪白的头发随风而起,一圈淡金色光芒在周身自行流转。 奔驰而来的百骑紫袍战骑加速前冲,铁蹄阵阵,数百战兵紧随其后。 近百步,老烟枪如流星划破夜空,身后似有七彩涟漪,一杆长枪拖地,火星四溅。 呼吸间,盾后弦归箭空,一阵似乎撕裂天空的闪电雷鸣,即将撞入骑队的老烟杆身前飞马上的银甲骑兵在“噗噗~”响起的同时,三十骑兵倒飞落马。 紧接着与骑队碰撞在一起的老烟杆,枪起人落,翠绿长枪如游龙出渊,伴着龙吟雷电不断撕裂着所碰触的一切。 枪出如龙,一枪可破万重山。 突破老烟杆的数十骑在与其擦身而过三息之后撞上巨盾,一时间尘土飞杨,鲜血四溅,被巨盾硬生生当下来的战骑在一杆杆长枪刺出之后,毫不犹豫的命丧黄泉。 从盾阵旁边掠过的战骑尚未出刀,就被斩马刀切成两半。 瞬间交锋就彻底消失的战骑此刻只剩下哀鸣的战马,而老烟枪已身陷敌阵,一个身材魁梧的持盾金甲用他那浑厚嘹亮的嗓音吼道:“金甲卫,陷阵”。 “陷阵、陷阵、陷阵”,巨大的回应战意滔天,一股金甲洪流如吞噬生命的机器不停的收割者生命。而一枪撞阵的老烟杆更是不畏生死,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原本集结敌军的田野上又快速的聚集起近五百人的战兵战阵,而村子前的战场上激烈无比。 不远处的山间金色紫旗挥舞的地方,正好将战场尽收眼底。肃静隐秘的白人银甲之前有一身披紫袍把玩着刻着“田”字玉佩的青年男子,金簪束发,鬓角飞扬,金边紫袍贵气非凡。 紫袍身边站着一手持双斧的银甲巨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中那杆翠绿长枪。还有一文士素衣手持羽扇一幅悠然自在的中年男子,时不时的在手持金边紫旗的斥候耳边发布着命令。 斥候随即便会挥旗传令,而山下源源不断的战兵也在命令下有条不紊地各自移动和列阵。 紫袍有些失望又带着嫉妒和羡慕的口气说道:“金甲红袍的战力当真如神兵降世,不亲眼所见,总以为是战败后的托词,现在看了确实不假。” 文士:“自是当然,文王亲军的传承从未断绝,只是数量越来越少了,这是当世最后一支金甲红袍,可惜,可惜~” 紫袍:“倘若我有这么一支亲卫,必定天命所归,确实可惜。” 文士:“公子身后的银甲紫袍也是当世罕有,那百骑就这么没了,损失不小。” 紫袍:“花了那么多银钱和精力是有这等战力,不要也罢!” 文士看向魁梧将领说道:“将军可有把握胜那老头。” 魁梧银甲抖了抖双斧说道:“暂时还不能,等着便是。” 紫袍听后尴尬的哈哈一笑自嘲道:“真是有眼无珠。” 文士:“开开眼也好,此战以后绝无仅有。” 紫袍点点头继续看着第一波己方战兵快要死绝的战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终于,第一批冲锋的紫袍战兵尽数殒命,而金甲红袍一方无一折损。 山间金边紫旗晃动不止。 已经集结好的五百紫衣战兵踏步而前。 村外如人间炼狱,而刚刚获得喘息机会的金甲红袍们,看见跨过尸体飞奔而来新的五百战兵,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夜幕降临。 星辰闪耀。 蒙山下的山村燃起熊熊烈火,火光通明,漆黑的天都像要被点着一样。 村口堆成小山的尸体有男有女,几个士兵正在添置干燥的木柴。尸堆上的那一层好像有几个有些面熟。 穿着翠花内衬的女人好像是王家媳妇儿,瞎了眼满脸是血的粗壮汉子像那李家大哥,平时傻里傻气却力大无比的二牛,弹弓射的最好的吴家老大。 轰~ 一把火点燃了尸堆。 不远处的地面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具具残破不堪的金色战甲,一道道裂痕和金属重击后的凹陷,还有被斧头劈砍开来的裂口,嵌着银色箭头的地方殷红一片。 “公子,金甲百具,尸体都经过画像,只是被将军砍断一支手臂的白发老人消失不见,以吩咐搜山。只是没有一具幼童的尸体,最小的尸体看上去也满十五了。这种小村子,少说五六个幼童是该有的。只是搜遍了村子也没发现。”羽扇纶巾一副高人模样的文士慢悠悠的说道。 一直把玩玉佩的清秀手指 突然停了两息,随即恢复原有的动作,拇指从左往右画着圈,细细摩挲。手的主人看着眼前燃烧的尸堆,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方圆十里,不留活物,动的皆杀,不动的全部烧了。” 文士吩咐身边的士兵之后继续说道:“刚刚夜观天象,西边有帝星暗淡,大有陨落之势,而一直护卫在旁的将星已经消失不见,东边的天上却亮起了一颗无比闪耀的将星,似有上升趋势。怪哉~怪哉~” 身穿紫袍华服的年轻人好奇的询问道:“西边将星消失,莫不是老将廉颇?那帝星,可就姓赵了。” 文士接着说:“按着战报来说是这样,魏王不敢出兵相救,长平整整五十万卒灰飞烟灭,举国上下,也就邯郸还有十万残兵。面对几十万黑甲虎贲,几乎没有可能性。” 年轻人点点头也表示同意,大势所趋,也在情理之中。心想解决完这几百年的恩怨之后,是该回到都城复命。若黑秦吞了赵,大齐国可就要直面虎狼了。自己那个软弱老爹和几个怂包兄弟没一个有用的。 伸手揉了揉鼻子,年轻人嗅了嗅手中越来越亮的玉佩转身上马,后背别着满是殷红血渍双斧的巨汉牵着马绳,缓缓走向黑暗。 文士也跟着上马而行,抬着头看着夜空星辉点点,若有所思。 一行人走到刚进山口拐弯就能看见村子的时候,马上的年轻人右眼余光瞥了一眼火光滔天的村寨,还有村中间那颗烧的只剩下半截的高大粗壮古银杏,自言自语的呐呐道:“应该有五百年了吧,有些可惜,怕是活不了。” ........... 赵国。 邯郸城。 破败不堪的邯郸城城墙上旌旗飘逸,一队队身着红绿相间战袍的士兵,神清气爽,气宇轩昂。 早前笼罩在整个邯郸城的黑重雾霾随着秋日的微风一扫而光,拨云见日,温暖的阳光轻柔的抚摸着邯郸城的创伤。 城内喜气洋洋,虽然靠近城墙的房舍尽数损毁,可重建家园热火朝天的场景让人看的也是心情舒畅。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大人在清理着之前的杂乱,小孩们肆意的在巷弄里追逐打闹。邻居们聊着闲话,赞美着王上的英明果断,也传唱着战神廉颇的用兵如神。 城中央的赵王宫,歌舞升平,身披薄纱的妙曼女子击鼓起舞,长袖飞舞,芬芳扑鼻。一坛坛深藏地下百年的皇家御酒解开了泥封,整座宫殿酒香四溢,甘甜纯正。赵王红着脖子举起盛满醇厚美酒的金爵大呼:“魏楚王兄万岁。”一饮而尽。 魏楚援军将令随即举起酒碗高歌:“赵王万岁,国祚永存。” 就此豪饮数次之后,赵王抱着酒坛摇摇晃晃走到首位颤抖着手给桌上的酒碗倒满有些浑浊的老酒。 案后的白发老将蹒跚起身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赵王。 赵王看着已经苍老的廉颇示意举起酒碗,换了之手抱着酒坛挣脱了白发老将的搀扶,两两相对。 含着泪光的赵王丢到还有半坛子百年老酒的酒坛,弯腰作揖,朗盛吼道:“国之脊梁,为国鞠躬尽瘁,亲守国门整整一年,阻五十万虎狼黑秦于城池之外,未让其一兵一卒登上城墙,有老将军在,即赵国在。来,敬老将军,满饮。” 早有宫侍为赵王递上盛满的酒爵,身体微颤的白发老将躬身扶起赵王,再从案几端起酒碗,老眼浑浊的看着赵王,一饮而尽。 “王上,老将军,满饮。” 早已安静的奢华宫殿内早已一齐举起酒碗的文臣武将,一饮而尽。 接着宫侍给赵王与廉颇续满酒退在一旁。 赵王举起金爵面对群臣朗声道:“诸位爱卿,上将军守护赵国数十载,才有了赵国的繁荣昌盛,兢兢业业数十载,风雨无阻,逢战必往,身先士卒,无坚不摧。如今黑秦武安君白起已被赐死,秦昭襄王,命不久矣,都拜上将军所赐,长平之仇已报,赵国今后再不惧秦,四十万赵国战卒可以魂归青天了。来,敬四十万赵国战卒,满饮。” 声泪俱下的赵王端着金爵昂着头,一饮而尽。 “敬四十万赵国战卒,满饮。” 满殿大臣声嘶力竭的大吼,一饮而尽。 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老泪纵横的白发老将有些支撑不住,赵王看在眼里,吩咐宫侍扶着廉颇坐下。 赵王再次举起宫侍手里的金爵,走到宫殿大门俯瞰整个邯郸城,身后百人皆满久举杯。 悲痛异常的赵王对着眼前破败的邯郸城举起金爵说道:“邯郸城被困整整一年而不破,不仅有上将军统领有方,更是有最后仅存的十万残卒,还有百万的黎民百姓苦苦支撑。来,敬战死在城墙上,死战不退的赵国兵卒和舍生忘死的黎民百姓,满饮。” 赤红着双眼身体剧烈颤抖的赵王向天举爵,一饮而尽。 “敬死战不退的赵国兵卒和舍生忘死的黎民百姓,满饮。” 近百大臣怒吼着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好似巨雷一般,慷慨激昂,沉雄悲壮的敬酒词响彻邯郸,字字如雷,声声不绝。 一条小巷里,瘸着腿的老汉举起破了角的土碗装着不知是水还是酒,站起身靠在破败的门框朝着赵王宫举杯。 嘴里念念有词:“敬我三个死战不退的儿子,满饮。” 破败小 院里,一位晒着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全是暗红血块,残破不堪的男子衣物,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酒杯,装着黄色汤汁,朝赵王宫举杯。 抽抽噎噎的说道:“敬死战不退的孩子他爹,满饮。” 一座府邸里,两个戴着孝十岁出头的孩子跪在灵堂前,分别举着小小酒杯,在母亲含泪斟满酒后,朝着找王宫举起酒杯。 尚且稚嫩的声音枕戈泣血的喊道:“敬死战不退的父亲,满饮。” 一时间,整个邯郸城,群情激昂,字字铿锵,战意滔天。 .............. 邯郸城一座奢豪的宅邸里,灯光幽暗,人影重重,急促的脚步摩擦着地板发出轻微的嚓嚓声。 主卧房里,不断有人进出,手中不停的端着热水以及锦布等。 床边有侍女焦急的忙碌着,一名稳婆满头大汗的在不停从新进来的侍女手中迅速换着各种锦布物品。 床上躺着一名俊俏女子,此时满头大汗,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浸湿了华丽的锦被。惨败的脸上尽是痛苦。双手奋力的抓着锦被向要撕烂一般用力。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咆哮。 在一次次冲刺,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冲刺之后,终于,一声清脆的婴啼声打破了紧张又有些恐怖的气氛。 一间黑暗的房间里,两个黑色的人影对坐在木几两边,木几上有一缕青烟从一个精致的小鼎中飘然升起。原本沉默无声,气氛极其压抑的两人,在响亮的婴啼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隔着另一件屋子的屏风前低声道:“是位公子。”才双双呼了口气。 其中一个黑影起身对着屋外密密麻麻的全副武装的武士挥了挥手。领头的武士才带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刚刚有婴啼发出的豪宅外不远的赵王宫,赵王正在慷慨激昂的敬酒。整个邯郸城战雷滚滚一般山呼海啸。 天空中,一颗闪着微弱星光亮点,在悄然升起。 蒙山下。 化为灰烬的村子满目疮痍,只剩下一地被烈火灼烧后的漆黑。 村子中间那颗茂盛的千年银杏,只剩下被烧成焦黑的残破树干,生机全无。 已经过去了七日,村子里依旧死寂一片。负责看守的最后一批精锐斥候也从村子周围四面八方的犄角旮旯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了出来。简单修整一下之后才缓缓离开。 这七天里,不断有潜行下来的斥候分批撤走,别说人影了,连只老鼠都看不见,一场大火彻底的摧毁了这里,无一人逃脱更无一人生还。 又过了三天,一场秋雨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死寂一般的村庄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身黑色劲装,身型高大挺拔,头戴草帽,黑带束发,单手握剑。 不知道是为了遮雨还是习惯,帽檐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下颚有一撮泛着白的胡须。 黑衣人在残破的村子里默默的走了一圈,黑色布靴已被雨水湿透,裤腿也被雨水浸湿。走在坑坑洼洼的泥浆路上吱吱作响。 最终,脚步停留在了被烧焦的银杏树前,高大粗壮的树干焦黑一片,表皮都以裂开,状如木炭。 黑衣人抬了抬帽檐看了一眼光秃秃的树枝,似乎在想着什么,有雨水自天而降,落在一张有些苍老的脸上,一滴滴雨水从脸颊滑落形成一道水痕。 也许是看够了,也许是雨水有些冰冷,黑衣人走向不远的水井,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只不过并未传出噗通的落水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悄无声息。 只剩下雨水击打在石板上的啪啪声,落入水面的叮咚声。 一条漆黑的甬道里远远的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甬道尽头有一门,门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窗口,窗口内有微弱的灯光射出。 门内是一间卧室般大小的房间,在门的另一边也有一扇一摸一样的门,房间内有一张半人高的石床,铺着破旧的被褥。有七个衣衫单薄的小孩挤在一起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脑袋。 房间中有一张空无一物的方形石桌,周围有六个石凳。 房间另外两角,一角有十来个潮湿的木桶,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另一角有三口大缸,一口缸里似有清水,另外两个缸里面空空如也。 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灰色长袍的老人一手握剑,另一只却是断臂,肩膀上残破的衣服上浸着暗红色的血液。 白发老人透过门上的窗口看向漆黑的甬道内,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头戴斗笠浑身着黑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黑衣人站在门外透过窗口看着门内盯着自己的浑浊老眼。 良久,门内的白发老人丢下剑,用颤抖的右手用力的打开门闩。在拉开门的一霎那,白发老人双眼一黑彻底昏厥倒地。 第一百零五章 魔窟幻境(3) http://.biquxs.info/ 石床上挤在一起的孩子们瑟瑟发抖,裹着被子退到了墙角,惊恐的看着门口刚刚打晕白发老人的黑衣人。 有一个有红绳扎着冲天辫的小孩从拥挤的被窝里钻了出来,顺便踹了一脚一直用屁股挤着自己特别难受的狗剩,本就惊恐的狗剩更加心惊胆颤,干脆把脖子缩进了被子用屁股死死挤着吸溜着鼻涕在思考要不要和冲天辫一起爬出去的蒙子。 在狗剩的屁股变本加厉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的时候,孟子忍无可忍,抹了下长长的绿色鼻涕摔向狗剩之后迅速爬了起来站在比自己高小半个头的冲天辫身边。 刚从温暖的被窝爬出来的蒙子好像感觉到了光着的屁股蛋有点凉嗖嗖的,小小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两下,回头看了看被窝,准备冲向前的脚丫子不自觉的往后挪了一下。 只是看到只比自己大一点的冲天辫张开双臂把自己和其他同伴都护在身后的样子,蒙子狠狠吸了下鼻涕走到冲天辫旁边,也学着张开手臂当在了同伴身前。 门口黑衣人进门后放下剑,把昏迷的白发老人靠着墙坐好,掏出来一粒药送进了白发老人的嘴,又用酒壶罐了两口酒才坐到石凳上看着一直盯着自己,张开双臂的两个小屁孩。 黑衣人似乎心有感触,多了几眼两个小屁孩,自顾自的摘下斗笠,拍打了几下斗笠上残留的水珠。 自始至终,黑衣人没有说话,一群小孩更没人敢出声。豪气万丈的两个小屁孩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黑衣人看着两个孩子,冲天辫看着黑衣人,蒙子一会儿偷偷瞄了几眼黑衣人,一会看了看冲天辫认真严肃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昏暗的房间里气氛十分诡异。 僵持了许久的蒙子终于忍不住凑到冲天辫耳边说道:“言哥儿,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冲天辫警惕的看了眼黑衣老人凑到蒙子耳边轻轻说:“可不敢说”。 “都冲出来了,为什么不敢。” “一剑砍了我咋办。” “啊~那就不说话,言哥儿千万别说,砍了你第二个就是我,咱不说。” “嗯,王八不动,我们不动,王八开口我们在说话。” “听言哥儿的。” …… “言哥儿我想尿一泡。” “直接尿。” “在这里?要不要给那个人说一声?” “你脑子有屎啊,不要命了?” “那我尿了?他会不会先砍我?” “放心尿,有我在。” 嘘~滋~ 本来瞧这两小屁孩有趣的黑衣人故意不说话,看看两个有勇气在未知情况下能够站出来保护同伴的小屁孩会怎样处理目前复杂的情况,没想到沉默对视许久之后两个人居然交头接耳讲起了悄悄话,最后还被留着鼻涕的小屁孩尿到了鞋面。 瞧着一鼓作气,毫不畏惧的样子,黑衣人心中好像有了决定,看着尿到自己鞋面的一股清流,黑衣人也没躲开,反倒是一动不动。蒙子好像尿起了气势,对准了专卖尿在黑衣人的鞋上。 豪气万丈! 尿完之后蒙子胆子大了起来,对着冲天辫的耳朵小声说:“言哥儿,这人是不是傻?还是睡着了?” “你才傻,老王八不会动,动就咬人。 ” “对哦,狗剩就被老王八咬过。” “不要说话,老王八一动不动,咱们也别动。” “那咱们也是王八?” “要不要命了?” …… “嗯!” 一声闷哼打断了黑衣人和小屁孩的对峙,所有人闻声望去,都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居然默契十足。 黑衣人快速起身走到老人身边将其扶到石凳上坐好。拿出酒壶递了过去。 独臂白发老人喝了一大口酒,长舒了一口气。道:“怎么才来。” 黑衣人道:“邯郸战败,王上赐死武安君。且王上旧伤复发危在旦夕。秦国恐有巨变。” “看来秦国称霸又要搁置了,你带着蒙子回秦国。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言公子呢?” “此事无需多问,我自能保他无忧。” “是!田齐那边?” “赵魏不灭何谈伐齐?” “明白,您放心,蒙子不错,我会带着他迅速归秦。这边已经安排好了,深夜离开。” 白发老人看了看身后的七个孩子自顾自的说:“几百年都熬过来了,不怕多等二十年。” 黑幕下的蒙山寂静如常。 满地残骸灰烬的村口,七个黑衣人每人抱着一个光着腚半大孩子骑在大马上。稍微大点的孩子满脸泪痕,小一些的孩子惊恐的不敢有任何动作。 白发断臂老人挥了挥手,看不出表情,也没有任何气息,像身后焦黑的银杏一般,死气沉沉。 七个黑衣人带着七个不足五岁的小孩,牵马转身,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悲痛万分的冲天辫试图逃脱身后黑衣人的束缚,奈何毫无用处,一只大手紧紧的将其搂在怀里。 《控卫在此》 “老烟杆你别死啊~等我长大回来找你,到时候千万别不在啊。” 黑夜里,流着眼泪红着眼剧烈挣扎的冲天辫朝着隐隐约约的独臂人影撕心裂肺的喊着,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沉寂的蒙山之间,经久不衰。 蒙子只是咬紧嘴唇一声不吭,回过头仔细的一遍遍看着残破的村庄,努力的记住一块块熏黑的墙砖,成为焦炭的木桩,还有不敢直视却逼迫自己去看满是骸骨的尸堆。 这里面,有蒙子的父母、叔叔伯伯、大婶大娘...... 狗剩和其他的孩子惊恐的瑟瑟发抖,亲人不知道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在这个炼狱般的地方,和自己的村子无比相似,唯一熟悉的白发老烟杆只剩下了一只手,而连带狗剩自己七个孩子全部被黑衣人带走,未来会怎样?要去哪?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村口的堆堆白骨,如噩梦一般,挥之不去。 三个时辰之后,一行七骑在官道上分道扬镳,蒙子向西,冲天辫向南。 分别时蒙子挥着泪朝着冲天辫大喊道:“言歌儿,我去秦国当将军,然后回来给爹娘和村子里的阿叔阿婶报仇,报完仇再给你牵马,你千万不要给别人牵你的马,等着我~” 坐在马上飞奔的冲天辫没有回答,只是冲着蒙子挥了挥手,随后转身,抬头看了看一张冰冷的国字脸,紧紧攥着马背上的鬃毛,怒目向前。 “仇,我来替你们报,不在的也有我的啊爷。” ......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在半月后冲天辫在黑衣 人昼伏夜出疯狂赶路的无尽痛苦这么下越过了齐国边界,进入的楚国的境内。 正值入秋,心情一直悲痛的冲天辫好了很多,也许是楚国的气候更加温润,江河湖海众多,风景更是不同北方。又或者是距离蒙山越来越远,时间越来越长,对于刚刚五岁的孩子来说,新奇总会比过往更能影响心情。 半月来冲天辫与黑衣人毫无交流,黑衣人一句话没说过,也从不询问或者争取小孩的意见感受。极为霸道的支配着小孩的行动。 而冲天辫也历来顺受,除了拉屎撒尿会说之外,黑衣人给水就喝,给食物就吃,让睡就睡,让半夜赶路就赶路。 直到进入了楚国境内之后,黑衣人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马夫的打扮,在冲天辫还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丢到了一个充满香味的车厢。车厢里铺着厚实的地毯,有装满吃喝的竹篮,还有柔软的棉被。 那天马夫说了这么长时间有史以来的第一句话:“以后你叫楚言。”随后抛给发着懵的冲天辫一套精致衣服,便上了马车慢悠悠的沿着一条汹涌险峻的大江顺流而上。 心情好了很多的楚言在车厢里享受了几日之后变得有些烦闷。骑马虽然磨的屁股疼腿也疼,但是速度快,气势也足。哪像马车这般晃晃悠悠慢腾腾的走啊走。 再也憋不住的少年,心性使然,出挑的性格如何也压抑不住。乘着给马夫递馒头的时候主动说起话来。 “方脸大叔?方脸大哥?我该怎么称呼你?” “......” “方脸,你有名字没呀?一路就说了一句话,不难受吗?” “......” “吃梨么,给~” “......” “那我吃了啊。” “......” “咱们这是去哪儿?” “......云梦。” “我只负责保护你到云梦,其他一概不知。” 见着身体黝黑健壮的马夫回话,楚言来了兴趣继续问道。 “终于说话了,那你知不知道蒙山村子谁干的吗?” “田。” “啥田?旱田还是水田?” “田齐。” “田七?好,我记住了。” “.......” “田七长什么样?” “我们还要走多久” “云梦是哪,去那干嘛?白发老头呢?” “啊~” 方脸的马夫反身一掌劈在了楚言后脖颈,刚还叽叽歪歪问个不停的楚言闷声倒在车厢里,一动不动。 马夫仔细看了两眼,从搁在地上的小手里拿了咬了几口的梨子吃了起来。随后继续抽打着马匹,缓慢赶路。 傍晚。 太阳渐渐落在天边,余晖照射在一朵朵白云上,泛着红色,仿若画卷。 第一百零六章 魔窟幻境(4) http://.biquxs.info/ 昏昏沉沉的楚言迷迷糊糊的醒来,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趴在车厢里不想动,右手艰难的伸向竹篮,抓了半天啥也没抓着,忍着脖颈的疼痛把脸转了个方向看向竹篮。 “吃。。。的。。。去。。。哪。。。了” 楚言嗖的一下端坐了起来,怒目车厢外的马夫后背。 “吃完了。” 马夫的声音冰冷毫无情感的回答,彻底激怒了扎着冲天辫的楚言,是可忍孰不可忍,楚言用尽全力一脚踹向马夫的后背。 马夫仿佛预知一样,一手抓住藕节粗细的小腿,顺势向前一拉,楚言整个身体就被马夫倒提在空中,两只小手还握着拳头不断挥舞,另一只脚不停的在空中踹来踹去。 被激怒的楚言老王八臭王八的骂个不停,见方脸马夫仍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楚言做了一件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决定。 一股温暖的水流从开着的裤裆喷射而出,之扑马夫冷酷的方脸。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马夫擦了擦脸和胸口,冷酷的方脸上好像有了一丝愤怒。被马夫丢在土路边的楚言插着腰得意洋洋。 “驾~” “啪~啪~啪~” 受痛的老马心不甘情不愿的使出了吃草的劲迈开了四蹄奔跑了起来。 见着毫不犹豫离开的冲天辫,原本像是胜利者一般的楚言心中一阵发慌,迅速的看看荒芜的四周,一阵凉意顿时冲散了脑海里的喜悦变得冷静起来。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迈开双腿拼命的追了过去。 “老王八别丢下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等等我~” 马车上的马夫,看也不看身后,管他是求饶还是哭闹,或是咒骂。充耳不闻,从怀里掏出了一支肥硕的鸡腿,一口撕掉一半,吃的津津有味。 一炷香之后,体力透支的楚言昏倒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手掌、膝盖被磨破的皮,鲜血直流。内心感到绝望的冲天辫混着泪水最后看了一眼渐渐消失的马车。眼前一阵晕眩。 尽是黑暗。 可能连小楚言自己都数不清跑过多少路,嗯……是被逼着跑了多少路,那个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的方脸王八太冷血。 只不过性格有些执拗的小楚言有种越挫越勇的心态。每次在到达极限晕倒后,基本上都会在沉沉的梦里咬牙切齿说着“跑不死我老王八就是个龟孙儿”。 听见这句话,一脸冰冷的黑衣人总是会微微翘起嘴角,转瞬即逝,飞快的恢复冷峻的样子。 楚国的云梦是什么样的,黑衣人从来没有说过,哪怕楚言问了不止八百边。 因为,只有自己看见了,走过了,才知道云梦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此时,马车停在一条蜿蜒的山路上,车夫坐在马车上,搭着车夫肩膀垫着脚站在马车上的楚言看的有些痴了。 马车前,一望无际的波光粼粼,年幼的楚言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片水域的大小。 因为无边无际的水域中矗立着一座座大小不一高低不平的青山。 小的如大江里的江心岛一般大,大的好像比蒙山还要大。 对于楚言 来说,也许这里就是白发老头故事里的神仙秘境了吧,会不会有那些千奇百怪的妖精呢? 比如看人一眼就能让人变成石头的凶猛大妖? 碧绿色湖面光辉点点,有一叶扁舟朝着马车的方向飘荡而来。 车夫拍了拍马屁,马车缓缓向前走向水边细软的沙滩。 在蒙山的时候,楚言只是在山涧溪流里抓过王八翻过螃蟹,石头缝里的小鱼小虾也是常有。 可在这辽阔无边的大湖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楚言心里害怕了起来,那碧幽的湖水深不见底,那小船飘飘荡荡像随时能翻一样。 不多时,踩着细软沙滩想着心思的楚言看见了离岸不远的船头正在靠过来。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会发生什么一样,局促和不安充斥着幼小的心灵。 同样是一身黑色劲装的划船人跳下船朝着马夫抱了抱拳,马夫只是点点头,随后转身上了马车。又是一只力大无穷的粗糙大手搂住楚言登船朝着湖面深处划去。 虽然一路上各种不服,也被马夫强迫跑了一个多月,从最开始半柱香不到就晕掉了,到现在跑个大半个时辰不成问题。楚言知道自己在一天天进步,也会更努力跑的更远一些。相比一直闷在车厢里要有趣的多。而与马夫无声无息的斗争也是乐在其中。 整个村子包括自己的爷爷都不在了,唯一熟悉的白发老烟杆也只剩下了一只手臂,年幼的楚言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的人都在村口那堆灰烬里。 一路行来,楚言从最初的愤怒,悲伤和惊恐中,慢慢变得开朗活泼乐观起来。 不是因为小小的楚言忘记了悲痛,而是他把那个冷若冰霜的马夫当成了除白发老头和、蒙子和另外五个孩子之外唯一的亲人。起码他知道马夫是在保护他,而他也可以依靠少言寡语的马夫。 心中的焦虑演变成了离别,再也忍不住泪水的楚言放声大哭,就像离开爸爸的孩子一样,撕心裂肺。 马车转头消失在荒岭中。 和楚言一般宽的小舟晃晃悠悠滑行在平静的湖面上。 黑衣船夫手上长长的撑杆划在水面上躺起层层涟漪,船尾的水面微波荡漾,满脸布满泪痕的楚言趴在船沿上,伸手放入水中,感受着微微清凉的湖水柔软细腻的穿过自己的小手。 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楚言看向黑衣船夫,瘦瘦高高,样子清秀,一口牙齿洁白整齐,阳光一照还会闪光。 抹了抹眼泪,楚言问道:“你是谁?” “接你的船夫呀!” “没问这,怎么称呼?” “船夫。” “船夫?” “嗯。” “那驾马车的那个是不是应该叫马夫?” “你才知道吗?马夫没跟你说过?” “......嗯,问了几百遍了。” “不奇怪…他脾气不太好,有点冷酷。” “是脾气不太好,滋了他一泡尿而已,就把我丢下马车跑了一个多月。” “哦?这么快就开始了?” “开始什么?” “呃…没什么,你会游泳吗?” “不会,怎么了。” 噗通~ “咕噜~咕噜~我不~咕噜~会水~咕噜~救命~” 站在船头背对着太阳的船夫微微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看着在水里拼命扑打水花的楚言道:“别说话,憋口气就沉不了。” 在水中不断乱扑想要抓东西楚言脑袋空白,除了恐慌还是恐慌,听见船夫的话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喝了不少水眼看就要沉下去,立马闭上嘴,硬生生的憋了一口气。身体马上止住了下沉的态势,平稳的飘了起来。 见着楚言学的这么快,呼吸和身体各方面把控的都不错,船夫把撑杆的一头放到楚言旁边一个身位的地方说道:“快,憋住气,控制身体,双腿后蹬,手往两边划,抓住撑杆我拉你起来,可别喂鱼了。” 见着唯一的希望,楚言按照船夫说的,试了几次,发现可以用上劲了,不仅不沉还能动了,于是拼了命朝着撑杆的方向游去。 只是这撑杆好像有些远,还是自己根本就没动?怎么努力游都抓不到! 在巨大的求生欲前,就这样,楚言游了一刻钟之后终于在体力消耗完之前抓到了撑杆。 死死抓住撑杆的楚言剧烈的喘着气,看看周边,早已不是刚离岸不远的地方了。这才恍然大悟。 朝着船夫破开大骂:“你也是个王八蛋,跟老王八蛋一样一样的,我才多大啊,你们这么大的人了,换着法的欺负我,有没有人性啊?呜~” 说着说着小楚言就从骂人变成了号啕大哭,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搁着谁看见这么大丁点儿小屁孩哭成这样也会于心不忍,只可惜这船夫比马夫差不到哪里去。 洁白的牙齿噌的闪了一下,死死抱住撑杆的楚言被船夫连杆带人甩飞了出去。 噗通~ 可怜的楚言沉入水中又快速漂了起来,满是愤怒的游向小船。 而站在船上的船夫看都不看楚言一眼,轻轻摆动着撑杆划动木船缓慢前行。 水波粼粼的船尾有一个小人儿咬牙切齿的追赶着,水花飞溅。 此情此景正应了流传云梦的那首诗。 “湖光秋色两相合,水面无风如镜磨。 遥看云梦山水翠,碧玉盘里水珠落。” 天水一色,好一幅云梦山水图。 岛屿星罗密布的云梦水域最深处。 有一眼望不尽的巍峨青山,高耸入云。 山巅云遮雾绕,似有金色屋顶闪着金光,仔细看去,却又是朦朦胧胧不见一物。 山下与湖水相接的地方有一座不大的码头。 船夫已经下船,固定好了木舟便扬长而去。 只是还在水面微微荡漾的木舟上,趴着一个湿漉漉一动不动的小人儿。皮肤有些泛白,紧闭着双眼,贴在船板上的小脸浸着水渍,粉红的两瓣儿嘴唇一开一合,随着疲惫的呼吸声吹着泡泡。 第一百零七章 魔窟幻境(5) http://.biquxs.info/ 小楚言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同在这云梦水域,有恶蛟飞天,伴风随雨,骚扰的周边大小村子苦不堪言,专食小孩。 就在众人惊恐无奈又得忍痛割肉送上一个刚满月的幼童作为贡品的时候,身着锦衣金甲,头戴五彩花翎,身披血红战袍,手持白银长枪。飞身湖面,一枪拍水,如雷击水面,周身十丈之内尽皆炸开。 被挑衅的恶蛟不甘示弱,跃水飞天一招神龙摆尾砸向那持枪小将,小将眼疾手快,双脚踏空直冲恶蛟,银枪随闪雷光,一点寒芒先到,枪出如龙。刚刚张牙舞爪的黑蛟被小将一枪洞穿头颅,龙血飞溅到小将的耳朵里奇痒无比,还没来得及摆一个英姿飒爽的造型,就抛下早已没了生气的龙身。想要掏一掏耳朵,可是头盔好紧怎么用力也取不下,耳朵却像是千万只蚂蚁在打仗一般,忍无可忍暴怒的小将一掌拍向自己的耳朵。 “啊~我的狗尾巴草~呜~” 奶声奶气的声音伴随着凄惨的哭声惊醒了梦中的小将。 小楚言迅速惊醒坐了起来,使劲掏了掏耳朵之后舒爽的叹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还趴在穿上,而旁边的船沿上搁着一颗圆嘟嘟的小脑袋。有彩绳编织的两只羊角辫竖在圆圆的小脑袋上。 原本因为狗尾巴草被小楚言一巴掌打掉之后有些伤心害怕的羊角辫忍不住泪水汪汪的哭了起来。 但是哭着哭着就没了声音,因为那个被狗尾巴草逗弄耳朵的陌生小孩挖耳朵的时候龇牙咧嘴的样子太好笑了。 一会儿皱着淡淡的眉毛,像是要挤到一起,一会儿咧开嘴,嘴角都要扯到后脑勺那么远。一会儿歪着头,一会换只手挖一会儿拍几下。真的像是耳朵里钻满了蚂蚁一般。 羊角辫看着看着就由哭转笑,乐不可支,瓷娃娃般的小圆脸蛋儿笑起来真好看。 楚言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挖完耳朵发现了羊角辫之后,伸手在喜笑开颜的肉嘟嘟小脸上捏了一把。 手感,嗯。 还来不及感觉手感的楚言被红着脸的羊角辫抓住手,一个过肩摔,猝不及防的楚言就飞了出去,远远的摔在了沙滩上,一头砸在松软的沙子里,四肢不停的抖动。 趴在地上满脸沙子含着泪的楚言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有些惊慌失措的羊角辫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紧张的看向趴在地上的楚言,好像有些责怪自己的不小心。 紧紧捏着自己手的羊角辫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弄疼那个小哥哥了?可是自己没有用力啊,谁让他捏的我脸来着,娘说了女孩子的脸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碰。可是他好像很痛,还很委屈,居然哭了。 心怀愧疚的羊角辫战战兢兢的一小步一小步慢慢移向趴着的楚言。 此时的楚言哪里还有一点力气,身上的疼痛已经无法再动,哪怕伸一下手指头也会觉得疼痛无比。可是看着那个细皮嫩肉圆嘟嘟那么可爱的羊角辫做贼似的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自己的时候。 心态彻底崩溃了,恐惧弥漫了全身。 哭都哭不出声的楚言只能默默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羊角辫,眼泪顺着沾满细沙的脸两道泪痕奔涌而出。 “我一个外地人,到了这里怎么就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马夫船夫就不说了,打也打不过,还骂不还口。可这明明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女娃算怎么回事?天地良心呢?公平公正呢?” “好怀恋蒙山村里的大白鹅,大黄,溪水里的王八和那些傻啦吧唧的虾兵蟹将。。。” 终于,羊角辫走到了楚言身前,蹲着身子一脸歉意的看着楚言,心里还纳闷呢,不就是摔了一下嘛,怎么这么伤心。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身前趴在地上哭的一塌糊涂的小哥哥。 羊角辫心里有些慌乱,真的摔的这么严重吗。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蹲在地上看着楚言越来越惊恐和伤心的脸。 被羊角辫看的浑身发毛的楚言心中忐忑万分,难不成又要摔一次?别啊,千万别。服了。求饶行不行。 可是满嘴的沙子,全身的疼痛和疲惫,真的说不出话来。 于是,搏命一般的楚言撅起屁股,用有些麻木的双腿蹬着地面,一点一点的,像只毛毛虫一样,慢慢的逃走。 有些紧张不知所措的羊角辫看着沙地上如毛毛虫一样拱着地面行走的楚言,好奇的一路跟着,睁着一双 可爱的大眼仔细看着楚言的动作。 “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走路的吗?”越看越好奇的羊角辫忍不住问道。 “.......”说不了话的楚言心里委屈道:“要能走,我会这样吗,怎么就遇见了个妖怪。” 羊角辫见楚言不说话继续问道:“你不会说话吗?你刚做梦的时候还听见你说梦话来着。是不是摔疼你了。” 是不是摔疼你了。 一句话瞬间戳痛了楚言幼小的内心,不挣扎了,也不逃跑了,爱咋咋地吧,摔下你试试。 如一滩没了骨头的肉一样,楚言就这样一动不动趴在地上,也不哭了。只是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羊角辫见楚言不动也不说话还闭着眼,心里一阵恐慌,别不是摔坏了吧,心里焦急又恐慌。四处看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 瞧着快要奄奄一息的楚言,羊角辫流着泪迅速的背起楚言朝着山上跑去,心里不停的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故意的,千万别死啊,这就找师傅去。” 已经绝望的楚言,本以为自己又要被当作沙包一样扔出去,已经彻底妥协了,心存死志。哪知道这羊角辫力气这么大,居然可以背着自己跑起来,还是往山上跑?这是平地丢沙包不好玩了,要从山上丢? 心如死灰,就这样吧。 终于可以见到啊爷了。 云梦水域,大泽峰。 人字形登山石阶上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背上背着一个差不多大小年岁的冲天辫小男孩。 步若疾风,飞驰而上。 心如死灰的楚言被身下急速登山的羊角辫惊呆了,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羊角辫居然这么厉害,背着自己爬山,还用跑的,这速度可不比自己追马车的速度慢多少。 《我的治愈系游戏》 惊奇归惊奇,爬的越高,自己就摔的越的惨,羊角辫跑这么快,估计也是特别开心吧。丢石头算什么,丢人多带劲。换成楚言自己都觉得刺激,就是残忍了点。因为被丢的是自己。 正在胡思乱想的楚言不知不觉的就被羊角辫带到了山腰上的一处茅屋旁。已经昏昏沉沉楚言只记得自己被扒光了一副,丢到了一个烧着火冒着热气的大木桶里。 柔和的水温充斥着浓烈的药草味,吸了几口刺鼻的味道之后,双眼一黑,楚言彻底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言模模糊糊醒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身边,一间简陋的房间,除了自己躺着的一张床之外别无他物。 稍稍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身体,基本上可以简单的做些动作,只是稍微一动就会酸痛无比。勉强了几次之后,楚言还是放弃了,呆呆的躺着,痴痴的看着房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外,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和一个奶声奶气稚嫩的声音在说话。 “药爷爷,我来了,喏~娘让我带来的药草。” “云姜来了啊。” “嗯,那个,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药锅里再过几遍就好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呀药爷爷。” “那小子估计会常年在这儿。” “为什么啊。” “巨子吩咐过的,你可以去巨子。” “哦,知道了,他醒了没?我进去看看。” “去吧。” 咯吱~ 房间的木门轻轻的被云姜推开了一条缝,一直漆黑的眼珠子透过门缝滴溜溜的转,只是四处乱看,时不时的瞄一眼床上平躺着一动不动的楚言。想进又不敢进,怕吵着了休息的楚言。多看了几眼之后,又偷偷的关紧门。与忙碌着的老人打了招呼蹦蹦跳跳跑走了。 躺在床上的楚言听见了屋外刚刚一老一少的对话,心里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原来那羊角辫叫云姜啊,还好还好没被她扔下山,还把自己送到了药师这里给自己治伤。看了是真错怪她了。只是那个药爷爷为什么说自己会常年在这呢?难道给他当学徒?药草难闻是难闻了点,治病救人倒也不错。老烟杆把自己送到这里来学医?帮他治胳膊吗?可我得学本事,为爷爷和村子里的人报仇。怎么办。” 想着想着,一股浓烈的睡意席卷而来,楚言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依旧是那个五彩花翎身披金甲手持银枪的英武小将,一会儿遇见鲤鱼精,一会儿遇见泥鳅精,一会儿 遇见石头怪,一会儿遇见泥巴怪。自从上一个梦里与那条恶蛟大战八百回合之后一枪穿头,自己的银枪小将的威名已经广布云梦了,那些小妖精小妖怪见着自己都得躲的远远的,生怕碍着路被一枪捅个窟窿。是在躲不掉,都会战战兢兢的恭维自己是银枪神将威武神勇、天神下凡、天下第一神枪、战神无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把自己笑醒的楚言一只手撑着柔软的床板一只手抹着眼角笑出的泪水,揉了揉眼,惊吓的像只猫一样,迅速的靠向身后的墙,紧紧抓住被子裹在身上。双眼瞪的硕大无比。 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脑袋搁在床沿上,两只白皙的小手搁在下巴和床沿之间。两只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不知所措的楚言,粉嫩的小嘴微微笑着,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右眼角的位置有一颗淡淡的泪痣。 楚言一边平复着惊恐的内心,一边仔细打量着搁在床沿上的小脑袋。淡淡的眉,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子,粉嫩小嘴。看着看着,楚言的一只手就不自觉的想要伸过去,只是刚要伸出被子的时候,立马回过神来。另一只手死死捏住不由自主的那只手。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好险。 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羊角辫满眼的好奇,感觉怎么看也看不够。楚言也是觉得越看越好看,只是第一次有一个女孩子这么看自己,有一股莫名的感觉涨的脸有些热和痒,双眼也不敢直视下去,于是左顾右盼,时不时的假装不经意偷偷瞄一眼。 越是这样,胆子大一直盯着楚言看的羊角辫越是清晰的看到了楚言的神色变化,眼神的游离和装作不经意的偷看。心情就会越来越好,翘起的嘴角越来越高。两颗梨涡随着微笑变得更加好看。 越来越尴尬的楚言心想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得说点什么,但是又怕说错话,被这个看着模样乖巧可爱,实际力大无穷的小姑娘给再摔一次,那就真的要人命。 于是战战兢兢的楚言有些哆嗦的说道:“你,你不是刚走吗?怎么会在这儿。” 羊角辫有些不解的反问道:“今天第一次来啊,才来一会儿。” 有些找不着北的楚言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里的情景,弱弱的问道:“你不是给外面那位救了我的老爷爷送东西来的吗?然后在推开门缝看了一会才走。” 恍然大悟的羊角辫才明白楚言说的是什么时候,嘻嘻一笑道:“啊,那是前天,你连续睡了两天两夜。” 楚言揉了揉有些混乱的头发了好一会儿呆,见着羊角辫今天比较好说话,便没有之前的谨小慎微,说话也顺畅了起来。 好奇的问道:“这是哪,你住在附近吗?” 羊角辫换了个姿势,双手托腮道:“这里是云梦大泽峰,云梦最高的山。我家就住在山顶。” “你认识我吗?我知道你叫云姜,前天听见的。” “不认识啊,不过你来的那天我娘让我到码头等船夫叔叔回来,说要来个客人,叫我带上山。这不就看见你趴在船夫叔叔的穿上睡着了。” “你娘是谁?” “我娘就是我娘啊,还能是谁?不过我娘说你叫楚言,比我大,我得叫你哥哥。” “呃...好吧,可是那天你为什么摔我?” “因为你把我的狗尾巴草打掉了,还捏了我的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也不至于摔我吧。” “啊~忘记说了,娘叫我给你赔礼道歉,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习惯了,顺手.......” “你会武功?” “什么是武功?不过师傅整体让我爬山游泳,经常和山上的猴子打架,那些猴子可凶了,不过现在都被我打的服服帖帖的,看见我都躲着。” “.......” “哦,对了,娘说你要是能走路了,让我后日带你去家里,我爷爷要见你。” “你爷爷?” “嗯。” “干什么的?” “钓鱼的。” “钓鱼?” “嗯,所有人都叫他桔子。” “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