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后妈，养娃御夫有一手》 第1章 穿越了，还是恶毒后妈? “真是没想到，小余竟然是这样的人，还会虐待孩子。” “是啊，可真是看不出来呢，北北大腿上都是被她掐出来的淤青，当后妈的难道都没个好的吗？” “北北” “要不是孩子的外婆来发现了，怕是都还没人发现呢。” “还没把她怎么样呢，她自己倒是先晕过去了，还要来我守着她，这样的人我真的是理都不想理。” “谁让顾营长不在呢，你又是咱们大院的妇女主任呢，这事儿你不管谁管，等小余醒了，你还得好好教育她呢！” 人死了也可以听见人说话吗？ 两个女人的对话声，传进余慧的耳朵里，让她缓缓的在脑子里打了一个问号？ 不对，她已经死，怎么还会有意识呢？ 在医院抢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可是听见医生念出了她的死亡时间的。 “患者余惠，死亡于2024年2月15日13点26分。” “护士，水吊打完。” 这话刚听完没一会儿，余惠就感觉手背一痛，这种拔针的疼痛，她经历过无数次，十分熟悉。 她没死？ 一个想法从她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她用力睁开眼，却被突如其来的光明刺了眼，又连忙把眼睛阖上。 眯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灰白色且有些斑驳的天花板，和罩了一个碗的老式吊灯，老得余惠还是在年代剧中才看过。 “？”余惠眨眨眼，这根本不是她所在的市医院啊！ 她低头一瞧，就看到了布料瞧着有些硬，还很旧的蓝白条纹被子。 她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儿，发现对面还有四个病床，只有两个躺了两个人，一个睡了，一个坐在床上，身上穿着她在演七十年代电视剧里，才见过的蓝色的确良外套。 我这是在哪儿？ 她刚在心里发出这个疑问，脑子就一阵胀痛，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就涌入了她的脑子里。 这些记忆在她脑子里像是放幻灯片一样，让她在很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余惠”短而凄苦的一生。 她穿越了，穿越到了1978年一个跟她同名同姓，还同是孤儿的小姑娘“余惠”的身上。 余惠还没从穿越的震撼中回过神，接受自己已经穿越到七十年代这个事实，就听见旁边有人说：“哟，醒了。” 她一扭头，就看到两个穿着的确良格子衫的女人，一个留着其二短发，用发卡把两侧的头发别在耳后，瞧着像有四十岁，皮肤有些黑，但瞧着却很精神。 另一个要年轻些，看着像三十来岁，留着一条长辫子，瓜子脸，脸上带着些鄙夷之色。 不难看出，这鄙夷是冲自己的。 余惠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了一番，知道了年长的那个是部队大院的妇女主任名字叫孙铁英，是部队周副团长的老婆。 年轻些的是部队吴干事的老婆文招娣，原主和丈夫顾淮在军区食堂办酒的时候，顾淮都给她介绍过。 是的，她穿越的这个小姑娘，身份还不一般，是个军嫂，老公还是个营长。 还不满二十岁的她，嫁给了二十九岁的顾淮，并且还有了三哥继子，一个继女。 “小余感觉身体怎么样？”孙铁英虽然厌恶这个恶毒后妈，但脸上还是摆出了几分关心。 身体怎么样？ 听见她这么问，余惠还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头有些晕，没有其他不适。 但这也是生病十多年后，感受到的最好的身体状态了，这就是健康的身体状态，真的是久违了。 “好多了。”发出的声音还是跟随原主的身体习惯，有些怯怯的。 听见她说好多了，孙铁英也松了一口气，好多了，就可以回家，自己也就不用守着她了。 “余惠你说说你，怎么能对孩子下那么的狠手，虐待才一岁的孩子呢？这孩子有啥错？” “你年纪轻轻的，心咋这么狠呢？”文招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余惠。 孙铁英看了文招娣一眼，也凝眉一脸责备地看着余惠道：“小余啊，顾营长不在家，你一个人带四个孩子，是不容易，但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组织上说，咋能虐待孩子呢？” 余惠闭了闭眼，“我没有虐待孩子，北北腿上的淤青不是我掐的。” 原主之所以会进医院，是因为今日上午，四个孩子的外婆来看孩子们，发现最小的孩子顾北北的腿上有淤青，叫嚷起来，说原主虐待孩子。 不管原主怎么解释，孩子们的外婆秦淑兰都不信，还把大院的其他人都给叫嚷了来。 大儿子顾东和二儿子顾南也在众人面前，说原主虐待他们，不给他们吃肉。 原主是个孤儿，没读过书，不识字，从小吃百家饭长大。 老实又内向，面对众人的指责，和鄙夷的眼神，根本无从为自己辩解，直接晕死了过去，被大院的人送到了医院来。 然后，她就来了。 虐待孩子这种事儿，根本就是没有的，原主是为了报答顾淮妈妈对自己的照顾，才跟着他妈妈进城，嫁给离婚的顾淮，做他孩子的后妈，帮他照顾四个孩子的。 虽然孩子们不喜欢她这个后妈，对她有很大的敌意，但她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地照顾四个孩子的，不给给孩子吃肉不存在，虐待更不存在。 顾北北腿上的淤青不是她掐的，她早上给孩子换尿布的时候都好好的，孩子外婆抱了一会儿后，就说腿上有淤青了。 余惠合理怀疑，顾北北腿上的淤青是孩子外婆秦淑兰掐了，嫁祸给原主的。 至于那两个孩子说原主不给他们吃肉，一是对原主有敌意，而是原主来了后，他们吃肉的次数少了，所以才这么说的。 原主一个命苦老实的小姑娘，就这么被她们给冤枉死了。 一股郁气堵在余惠的胸口，难受极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文招娣冷嗤道，看余惠的眼神愈发的鄙夷。 做了还不敢认，也是，若是认了，顾营长从京市学习回来，还不得找她算账。 不过就算她不认，大院里这么多人都看见了，顾营长也不会饶了她。 “是秦淑兰。”不管她们信不信，余惠还是说了出来。 果然，两人一脸离谱的看着她。 “小余，这孙姐我就要说你了，我知道你怕顾营长回来怪你，但你也不能把锅往孩子外婆身上甩呀？” “那可是孩子的外婆呀，她怎么可能掐自己孙女儿呢？” 余惠冷笑，“那我就能掐孩子呗，就因为我是个后妈？后妈在你们眼里天生就是恶毒的，就活该被你们冤枉死呗？” 第2章 把顾淮当老板 “……”孙铁英一噎，脸色难看极了。 自己好心劝她，她竟然说这样的话，还成自己要冤枉死她了。 孙铁英做了这么久的妇女工作，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怼，她面子上过不去了。 文招娣眼睛一瞪，“你咋说话的，谁冤枉你了，那本来就是事实，东东和南南两个孩子，难道还能撒谎不成？” 都说孩子不会撒谎，所以大家都会十分相信孩子说的话，殊不知有的孩子也会撒谎的。 “你家孩子就没撒过谎？”余惠反问。 “我家孩子当然……”文招娣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瞥了一眼，旁边病床上还在吊水的宝贝儿子红兵。 这孩子就是偷拿了她买菜的钱，还冤枉是他大姐拿的，自己把钱拿去买了五根冰棍吃，吃出了肠胃炎，才进医院吊水的。 她家红兵，可比东东还要小呢！ 孙铁英不想跟余惠做工作了，她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死不承认，死不悔改，还把锅往别人身上甩。 “小余你既然做了孩子的后妈，就要尽到责任，好好养育四个孩子，要是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我可就要上报了，虐待军人子女这个罪名可不轻，组织上可是会处罚的。” “既然你已经醒了，就赶紧回家吧，孩子们都在隔壁于连长家。”说完，孙铁英就拿着挂在椅子上的军绿色挎包，冷着一张脸走了。 本来是想留孩子外婆住几天照顾孩子，也看着余惠的，但孩子外婆也要回家照顾两个孙子上午就回去，四个孩子就暂时放到隔壁的于连长家里了。 孙红兵醒了，文招娣也没管余惠了。 余惠在病房另外两个病友的鄙夷中，躺在床上缓了缓，才下床慢慢离开医院，依靠原主的记忆往回走。 余惠一路上没少被人指指点点，想来她这个恶毒后妈虐待孩子的事迹，已经传遍整个大院儿了。 这一路，余惠也没少在心里计划以后要怎么办？ 在这个各方面都相对落后，且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她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农村人，要是跟顾淮离了婚，那是要回农村去的。 她虽然是个孤儿，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家务手工不在话下，但是种地耕田是真不会。 而且，原主因为是孤儿，所以在村里是没有自留地的。 若是回了农村，那便只有每天去上工挣工分，她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吃得了种地的苦。 虽然种地劳动光荣，但也真的是辛苦。 不管是为了以后的发展还是怎么样，在这个农村人进城还要开介绍信的年代，目前留在这里，才是最优解。 至少是不缺吃穿的。 顾淮身为营长拿的是十七级工资，每个月有一百零一块。 在这个人均工资二三十块钱的年代，这个工资可是很高了。 虽然顾淮并不喜欢原主，这人也是他妈妈赵长英女士，撒泼打滚逼着娶的，但这两个月工资一发下来，月月都是直接给的原主九十块，自己只留下十块钱。 部队里每个月还会发一些生活物资。 就这条件眼下留在这里，是可以吃很好，穿很好的。 余惠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吃了很多苦，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吃很多很多美食。 但工作后，还没吃几年，疾病就让她与美食绝缘了，从此过上了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 如今，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嘴巴受委屈。 还是先留下了吧，等过几年，允许个体经济了，再和顾淮离婚。 反正顾淮瞧不上原主，都没跟原主同过房，自然也不会碰自己的。 她就把顾淮当每个月都会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就好了，而她的工作，就是帮他照顾孩子，料理好家里。 到时候离婚了分点儿钱，她再自己去租个小店儿，开一家小食店，一步一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因为喜欢吃美食，她也爱研究美食，虽然在国家的资助下大学毕业后，她从事了专业相关的会计工作，但闲暇时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美食。 所以，她的厨艺也是不差的，吃过的同事都说好。 她帮顾淮照顾几年孩子，离婚的时候，他分自己点儿钱也是应该的，她拿得也是心安理得。 计划好了，不再纠结，余惠的脚步也更加的轻松了。 今天是周六，七岁的顾东正和顾南一起在院子外头，跟八岁的于立新一起玩儿弹珠。 三岁的顾西小脸儿脏脏的，蹲在一旁看着。 “顾东，顾南，你们后妈回来了。”于立新一抬头就看到从远处走来的余惠，便冲顾东和顾南说。 顾西还扭头看了一眼，顾东和顾南看都没看。 顾东哼了哼，“回来就回来呗。” 等爸爸回来了，他要跟爸爸说余惠这个恶毒后妈，虐待北北，让爸爸和她离婚，跟妈妈复婚。 “立新哥该你了。”顾南提醒道。 于立新低下头继续弹弹珠。 看到后妈走近，顾西站起喊了一声妈妈。 余惠远远的就瞧见几个孩子蹲在院子外玩儿，听见一个顶着小花猫脸，身上也全是土，眼睛圆圆约莫三岁大的孩子叫自己妈妈，脚步微微一顿。 这孩子和原主记忆中的老三顾西对上了号，在记忆中，老三顾西就是两个哥哥的跟屁虫，哥哥做啥他就做啥，跟着捣蛋，但是比起两个哥哥，他对原主的态度倒是没有那么排斥。 饿了渴了，还是会主动找原主，还会听他爸爸顾淮先前说的话，叫她妈妈。 “顾西你乱叫什么，她才不是我们妈妈。”顾东瞪着余惠扯了三弟顾西一把。 余晖淡淡地在说话的男孩脸上扫了一眼，和原主记忆中的老大的顾东对上了号。 顾东七岁了，已经在读小学一年级了，是这个家里最排斥原主的人，不但对原主极其没有礼貌，还总是给原主制造很多麻烦。 比如，故意把刚换下的衣裳弄脏让原主洗，等原主把衣裳洗了晾好，他又故意把晾着衣服的竹竿架子撞倒。 再比如，挑剔原主做的饭，和二弟五岁的顾南抓虫子放在原主身上和床上。 还比如，夜里故意让顾西尿床，折腾原主夜里起来给他洗屁股，换衣裳，换洗床单被套。 光是照顾四个孩子和忙活家里这些事儿，就累得原主够呛。 被他们如此捉弄刁难，老实巴交又心眼好儿的原主都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 可换来的却是，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虐待他们不给他们吃肉，成为了人人喊打的恶毒后妈。 第3章 看在眼里 余惠扫了顾东和顾南一眼后，便轻轻把视线移开了，径直走进了于家小院儿。 客厅里，于连长的媳妇儿钱兰正抱着才一岁的北北，看着院门儿担心在医院里的余惠。 “麻麻……”北北吮吸着手指，流着口水瘪嘴含着，白白糯糯的小脸儿上尽是委屈之色。 钱兰叹口气，低头看着怀中健康白嫩的孩子，“还不知道你妈妈在医院怎么样了呢？” 她这心里可真是担心得很，虽然大院里的其他人都认定了余惠就是虐待孩子的恶毒后妈，但她却不这么认为。 她跟余惠是邻居，两家就一墙之隔，比其他人要近些，看到的东西也多些。 余惠这个人虽然话不多，但手脚很勤快，人也很老实，她跟顾营长结婚这两个月，对孩子咋样，她是看在眼里的。 几个孩子穿的衣裳，可比小林在的时候换得勤，穿得干净，人瞧着也比小林在的时候胖了些。 尤其是北北，可比小林在的时候白胖多了。 以前小林这个亲妈在的时候，对几个孩子都不上心，前些年都是顾营长拿了钱给他岳母来照看的孩子。 对几个孩子小林几乎不怎么管，只是拿着书本看，穿着白色的布拉吉，在院里那排梧桐路，边走边看，悲春伤秋。 后来小林弟弟结婚媳妇儿怀了孕，小林妈妈就回家照顾儿媳和孙子孙女儿去了。 从此这几个孩子，就没人管了，穿得也邋遢了，吃饭也都是小林，让顾东和顾南去食堂打饭回来吃。 澡都是顾营长从连队回来时，带着几个孩子去澡堂洗。 北北出生时，顾营长的妈妈赵婶子，从老家来照顾小林月子。 因为小林要考大学，只看书不奶孩子，都不管刚出生的孩子，跟小林吵了好多架，小林一出月子，赵婶子就被她气回了老家。 赵婶子走后，北北都是顾营长每个月给她十块，白天送到她这里来，让她帮忙看的。 晚上他回来了，就接回家。 再后来，小林就参加了高考，考上了大学，去蓉市上大学前，也跟顾营长离了婚。 虽然顾营长对外都说的是两个人感情不和，但她们都看得出来，是小林看不上顾营长，嫌弃他是农村人，初中毕业没文化，不想跟他过日子。 考上大学后，觉得以后自己能过更好的日子了，就把他给蹬了。 顾营长在他们这大院儿里，虽然算不上文化多好的人，但是这长相，人品，能力却都是拔尖儿的，还特别顾家。 这院儿里好多人都羡慕林思雨能找到顾营长这样的老公，可她却不懂得珍惜。 小林去上大学后，就没回来过了，所以北北孩子，她几乎是没带过。 但人家余惠，自从进了这个家，北北不是在她背上就是在她怀里，带得可好了。 她这个后妈，比亲妈都要对这几个孩子上心些，也比亲妈做得多。 所以她相信小余绝对不会是虐待孩子的恶毒后妈，这里头肯定是有误会。 正想到这儿，钱兰就瞧见余惠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就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小余你回来了？” 余惠点点头，“嫂子，麻烦你照顾北北了。” 这个邻居钱兰是为数不对，在这大院儿里会主动跟原主说话的人了。 因为原主年纪小，来自农村，还不识字，人也有些老实木呐，看起来土土，不少人都是有些瞧不上她的。 但钱兰不一样，对原主很友善，瞧见了都会笑着打招呼，跟原主闲聊几句，遇事也会主动帮忙。 “这是哪里的话。你还好吧，身体没事吧？”钱兰关切询问。 余惠摇头，“没事了。” “麻麻……”北北在钱兰怀里挣扎，哭着向余惠伸出两只小手。 看着哭着要她的孩子，余惠下意识地伸手把孩子抱了过来。 孩子到了她怀里，白胖的小手，便紧紧抓住她的衣服，瘪着小嘴儿哭得好不委屈，让余惠的心不由一软。 这个家，最喜欢她的人，应该也只有这个才一岁的孩子了。 余惠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也没少带孩子，所以她一直就很喜欢小孩子，也希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死前最遗憾的事，就是因为疾病，没能结婚生子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眼下怀中抱着这个对自己满是依恋和依赖的孩子，她的心里生起喜欢和一丝丝满足感。 钱兰见北北这么黏余惠，就更加认定，她不是虐待孩子的人了。 “今天北北哭着找了你好几次呢。” “北北乖，不哭。”余惠轻轻拍着北北的小屁股安抚。 “你又对妹妹做什么了？”顾东听见妹妹的哭声，跑进院子，愤怒地看着恶毒后妈质问。 余惠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并不搭理他。 顾南和顾西以前以后地走进院子，顾南也皱着眉敌视地看着后妈。 钱兰正要说话，却听见余惠道：“嫂子，北北应该是饿了，我先带她回家了。” “哟。”钱兰拍了一下额头，“我不知道你家奶粉放哪儿，中午就给孩子炖了个鸡蛋，拌饭喂了小半碗，都过去这么大半下午了，怕真是饿了。” 北北光吃辅食是不够的，平时除了给她喂些菜粥，还会给她喂一次奶粉。 “那我先抱北北回去了。” “回吧。”钱兰点点头，又看向顾东和顾南道，“北北是饿了，想妈妈了才哭的，你这孩子一天别瞎想。” 顾东侧脸一哼，“她才不是北北妈妈。” 钱兰：“可北北就认她。” 这熊孩子，要是她娃，她早上手揍了，让他们知道啥叫虐待。 顾东：“……” 嘟嘴看着后妈怀中的妹妹，北北真没有骨气，认贼做母。 余惠没有管顾东他们，抱着北北回了家。 顾家住的院子，是非常规整的三合院儿。 正中是堂屋左右是两间卧房，左边的那间被林思雨做成了书房，东厢是两间卧房，顾东他们三兄弟住了一间，另一间空着。 西厢是厨房，厨房旁边修了一间可以洗澡的厕所，前面是可以冲水的蹲坑，后面是浴室，中间隔着一堵墙和门帘。 这是林思雨让顾淮后面搭的。 院子里铺了石板，放着两个三角竹架，上头搭着晾衣服的长竹竿，上头晾满了四个孩子的衣服。 墙角垒了一圈儿花台，一边种满了花，一边种这小葱蒜苗还有白菜。 花都是前头的林思雨种下的，小葱是原主嫁过来后拔了花种的，因为拔了他们亲妈种的花，顾东和顾南还和原主闹了好一场。 打量完院子，余惠就抱着北北推开门走进堂屋，把她放进摇篮里。 转身瞧见顾西抱着门槛翻进屋，便说：“西西你看着妹妹，陪妹妹玩儿，我去烧水给妹妹冲奶粉。” “嗯。”顾西倒是乖乖点了头。 第4章 谁拿走了我的肉 余惠走出堂屋往厨房去，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瞧见顾东和顾南进来了，她也没管二人，直接走进厨房。 这个年代，大院里烧的都是蜂窝煤和煤炭。 只是烧水用煤炉子就够了，余惠没烧过煤炉子，花了些功夫，才把蜂窝煤点燃。 往水壶里灌满水放在炉子上，余惠想起原主早上去附近村子的自由市场买了一斤猪肉，买回来后，放在大锅里用凉水镇着。 对于这一斤猪肉，许久没吃过肉的余惠已经有想法了，就用和顾母从乡下拿来的碎咸菜做回锅肉吃。 碎咸菜炒回锅肉最香了，光想起那记忆中的滋味儿，余惠就能干三碗饭。 当她走到灶台边，揭开锅盖时，脸上的微笑却僵住了。 不是，她肉呢？ 她那么大一斤五花肉呢！ 秦淑兰！ 余惠忙走到橱柜前，打开橱柜，装鸡蛋的篮子里头空空如也。 那是原主买来给北北吃的。 她想起上次顾淮在的时候，秦淑兰来看外孙外孙女儿，就提了一封五毛钱的饼干，就拿了一大堆东西走，说奶粉不好买，还拿了一袋北北的奶粉走，就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是秦淑兰拿走了。 没肉吃了，余惠的心情很糟糕，黑着脸进了堂屋，顾东兄弟三个正拿着秦淑兰今天带来的五毛钱的饼干吃，顾东还在用饼干碎喂顾北。 余惠没看他们，径直走到五斗柜前，打开柜子一看，原主前天才去国营商店买的两袋奶粉没了。 “柜子里的奶粉呢？”余惠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看着顾东和顾南问。 顾东：“外婆说龙龙弟弟没奶粉吃了，就拿走了？” “你就看着她拿走？” 顾东：“……” 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然呢？” 外婆买不着奶粉，龙龙弟弟都要断粮了。 “呵……”余惠气笑了，“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奶粉都让你外婆拿去喂她的亲孙子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妹妹吃什么？” 妹妹…… 顾东看向摇篮中的妹妹挠了挠头，他把妹妹给忘了。 “你、你再去商店买不就好了吗？我爸爸又不是没给你钱。” 爸爸给她好多钱呢，有九十块呢。 外婆说，九十块钱老多了，后妈天天给他们吃这么差，肯定贪了好多好多钱。 贪下来的钱，肯定都是想偷偷藏着给自己用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月的奶粉券已经用完了，这十天你妹妹就指着这两袋奶粉吃呢！”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顾东小声嘀咕，虽然嘴上硬，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妹妹的。 余惠翻了个白眼儿，“厨房里的肉和鸡蛋你也让你们外婆全拿走了，是我不给你们吃肉吗？是你们把鸡蛋和肉送人了。” 原主是一个很勤俭的人，既然顾淮把这个家交给了她，她就想把这个家管好，把钱节约下来存着。 存的钱越多，就代表她这个人越会过日子，顾淮哥也才会觉得没有娶错她。 家里肉是吃得少，十天吃一回，一个月吃三回，并不是像顾东他们说的那样不给他们肉吃。 但比起大院其他人家里，一个星期吃两次肉，那次数是少了。 更何况，顾东他们以前吃食堂，基本上是隔天就要吃一顿肉的。 顾南歪头不屑地看着余惠，“那是我们外婆，外婆对我们那么好，买饼干来看我们，我们孝敬她不是应该的吗？” “就是。”顾东附和道。 其实外婆要拿肉和蛋走的时候，他想阻止拦着，毕竟他们也十多天没吃过肉了。 可外婆说她和外公都一个月没吃过肉了，夜里都流清口水了，外婆对他们那么好，给他们买饼干，他肯定是不能说不的。 “呵……”余惠冷笑，“拿一封五毛钱的饼干来，拿两袋奶粉，一斤猪肉，二十个鸡蛋走，这不叫来看你们，对你们好，这叫打秋风。” “你……”顾东听见后妈这么说自己外婆气成了河豚。 他虽然小，但也知道打秋风是什么意思。 大院里有其他人的乡下亲戚来了，走的时候拿一大堆东西走，大院里有的婶子就说那都是不要脸来打秋风的。 他外婆是城里人，因为先前要照顾他们，才放弃正式工作的，才不是那些从乡下来打秋风的穷人。 “你这个坏女人，不准你这么说外婆。”顾南怒目而视。 顾东和顾南基本上都是秦淑兰带大的，所以跟她的感情很深。 顾西她虽然也带了一年，但他还小，压根儿就没什么记忆。 看到外婆拿饼干吃，他高兴，看到外婆把肉肉和鸡蛋拿走了，他是很不高兴的。 但哥哥们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小弟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既然你们这么孝顺，把肉和蛋孝敬你们外婆了，那今天就别吃了。”说完，余惠便出了门。 顾西圆圆的眼睛一亮，今天还有肉吃吗？ 她今早是跟钱兰去赶集的，钱兰割了三斤肉，说要吃一个星期，让她匀一斤出来，应该还是能匀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一定要把肉给吃上。 太阳快落山了，钱兰在院子里收衣裳。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她朝开着的院门一看，就瞧见了站在门外的余惠。 “小余咋了？” 余惠皱着眉又是抿唇又是咽口水，一副难以开口的模样。 钱兰这个急性子可受不了她这样，连忙催促，“小余你有啥事儿，直管跟嫂子说。” 余惠这才跨进院门儿，露出一副委屈得快要哭了的模样，“嫂子你能借我一斤肉和五个鸡蛋吗？” 借肉？ “你早上不是买了一斤肉吗？鸡蛋你也是前天去副食店买了三十个呀？” 她家中午都没开火，这肉哪儿去了？ 就这么几天，三十个蛋也吃不完呀。 余惠弱小可怜无助，“被孩子外婆拿走了，本来就定好十天吃一次肉的，今天咋样也要让孩子们吃上，我明天去副食店买了还给你。” 因为原主的节约，她们家的肉票还是很富裕的。 原来如此，钱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秦淑兰竟然在大家走后，还把家里的肉和蛋给拿走了。 “我今天买的还没吃呢……”钱兰说着目光闪了闪，“想等着孩子爸回来，再做来吃的，可以给你匀一斤。” 其实，是因为中午顾家四个孩子要在家里吃，没舍得做。 “谢谢嫂子了，对了嫂子子，你知不知道谁家有奶粉券？” “奶粉券？你前几天不是进城去国营商店买了两袋奶粉吗？”她前几天带孩子去国营商店买鞋，就看到她在卖奶粉的柜台买奶粉，因为问得太多，还被营业员儿说了，红着脸抱着奶粉走了。 余惠声音哽咽，“也被他们外婆拿走了。” 秦淑兰要毁她这个后妈的名声是吧，那这名声也不能光她一个人被毁。 这钱兰是一个热心肠，同时也是一个大嘴巴，让她知道秦淑兰做的事儿，不出两日应该就能传得全大院儿都知道。 第5章 不准帮她 “她连孩子都奶粉都拿？”钱兰一激动音量都拔高了几分。 这个秦淑兰拿肉那蛋走也就算了，竟然连孩子的口粮都拿。 显然，她所谓的疼爱外孙外孙女儿都是假的，谁家疼爱外孙女儿的外婆，连外孙女儿的口粮都拿。 北北腿上的淤青，怕真是像小余说的那样是被秦淑兰掐的。 余惠点点头，“北北本来就没吃过母乳，得靠奶粉补充营养，这奶粉还不能断，我也不晓得去哪里搞奶粉券。嫂子你帮我打听一下谁家有，我拿钱买，多给一点儿钱都没关系的。” “行。”钱兰应下，“我先去给你匀肉拿鸡蛋，晚上吃完饭，我跟老于转路的时候，去帮你打听一下。” “谢谢嫂子了。” 三个孩子看到余惠提着肉回家，眼睛都看直了。 小吃货顾西立刻迎上去，“妈妈，我们今天晚上吃肉肉吗？” “嗯。”余惠应了一声，提着肉进了厨房，顾西也跟了进去。 顾东咬牙切齿地看着顾西，气得骂他叛徒没骨气。 顾西可没听见哥哥骂自己的声音，跟在后妈屁股后面转。 余惠看他小手都脏兮兮的有些受不了，正好炉子里的水也少热了，就倒进盆里，兑了些凉水给他洗脸洗手。 顾西倒是乖，乖乖地蹲在地上，由着后妈给他洗手洗脸。 “怎么玩儿得怎么脏？”余惠皱着眉有些嫌弃地问。 “我摔跤了。” 余惠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有摔着哪儿？” 顾西小手摸着自己膝盖，“膝盖痛痛的。” 余惠撩起他的裤腿看了看，膝盖上有一块小淤青，看着不严重，过几天就能好。 “走路小心些，别跑太快。”声音放软。 顾西听出后妈话里的关心，乖乖点了点头。 洗完脸和手的顾西，变成了一个干净娃，小脸儿白白净净的，双颊都是小奶膘，大眼睛又亮又圆。 完全长在了喜欢萌娃的余惠的喜好上，她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孩子脸上的小奶膘。 嗯，很软。 “去玩儿吧。”她推了推小孩儿的肩膀。 顾西却没走，“妈妈，我跟你一起煮饭。” 余惠就笑，“你一个小豆丁能煮什么饭？” “我、我……帮妈妈洗菜菜。”顾西我了半天才我出来。 “那你去帮我揪一颗小白菜来，我给妹妹煮肉菜粥。” 北北饿了，得先给她把辅食做出来。 “好。”顾西屁颠屁颠地跑出厨房。 余惠担心他又摔跤，便喊了一句：“别跑太快。” 孩子听到，就放慢了脚步。 堂屋的顾东听见顾西要去帮恶毒后妈揪菜，就走到门边喊：“顾西西你给我进来。” 顾西停下脚步，纠结地看着大哥，“可我要揪菜菜呀。” “不准帮她揪。”顾东凶巴巴地说。 “唔……”顾西看了看厨房，又看了看堂屋的大哥，小小的人儿可纠结坏了。 “顾西西快进来，不然我和大哥不带你玩儿了。”顾南也奶凶奶凶地威胁道。 厨房内的余惠把淘好的米，倒进小锅里，盖上盖子走出厨房。 “进去跟哥哥们玩儿吧。”她对顾西说了一句，便自己走到墙角，揪了一颗嫩绿的小白菜，扯了四根碧绿的蒜苗，等会儿炒肉放点儿，香得很。 顾西噘着嘴走进堂屋，两个哥哥还瞪他。 “你就是个小叛徒。”顾南指着他说。 “我才不是小叛徒。”顾西委屈反驳。 顾东：“你就是。” 顾西：“唔……” 余惠从五花肉上切了一些瘦肉下来，剁碎，用一点姜水腌制去腥，小白菜清洗干净，细细剁碎。 蜂窝煤烧得快，小锅里的粥滚了，余惠吧瘦肉和小白菜都放了进去，盖上锅盖继续煮。 煮着的同时，余惠也把大灶的煤炭生了起来，淘米下锅。 舀米的盒子应该是一盒半斤的，余惠舀了两盒半，死前她都两三天水米未进，都是靠吊营养液。 原主也饿了一整天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厨房角落堆放着一些红苕，洋芋，南瓜，还有一颗包包白，余惠决定除了炒肉，还要再做一个糖醋白菜，炒一个洋芋丝。 她以前没少在孤儿院的厨房帮忙，手脚快得很，很快就把土豆削皮，切成了均匀细丝。 包包白直接用手撕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块儿，再用水洗遍。 菜还没办好，小锅里的粥好了，余惠拿勺子舀在小碗里，把炉子上的小锅端下来放在一旁。锅里还有小半碗肉粥，留着可以等北北饿了再喂。 余惠把肉粥放在凉水里凉，趁着个空档，把配料切了出来，又在咸菜坛子里，抓了一碗碎咸菜出来。 出厨房前，又用大勺搅了搅开锅的米。 “你们给北北喂一下粥，我要炒菜了。”余惠走进堂屋，把粥递给最大的顾东。 后者冷着脸接过，喉咙动了动。 顾西眼巴巴地盯着大哥手里的粥，口水从嘴角流出，他也好像吃肉粥啊。 顾南舔舔唇，不去看粥，也馋得慌。 刚才闻到肉粥的香味儿，兄弟三个就馋得直流口水了。 余惠见顾东接过碗，就直接转身走了，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顾东都七岁上小学的人了，给妹妹喂个粥应该是能做到的。 而且那是他妹妹，他也不能不好好喂。 “大哥，我也想吃。”顾西眼巴巴地看着说。 顾东舀起粥吹了吹，用嘴唇碰了碰，确定不烫了，才喂到妹妹嘴里。 “嗷呜……”北北一大口，把勺子都含金了嘴里。 顾东舔了天嘴唇上的一点点粥水，没有盐味，很淡，但却有肉味儿，依旧很香。 他把勺子从妹妹嘴里抽出，板着脸道：“这是妹妹的粥。” 做哥哥的，怎么能吃妹妹的粥呢！ 顾西小嘴一瘪，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小声哔哔，“妹妹的奶粉，你还不是让外婆拿走了。” 顾东：“……” 手痒想打弟弟怎么办？ 钱兰正要做饭，就闻到隔壁飘过来的香气，一闻味道，她就知道肯定是在做碎咸菜炒五花肉。 “这香味儿真的是不摆了，要不我进今晚也炒个碎咸菜炒五花肉？” “就这么定了。” 余惠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三个菜，每一道菜都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 出锅前，她自己都先尝了一口，非常好吃， 虽然调料没二十一世纪那么丰富，但却有一种返璞归真的至真滋味儿。 “妹妹吃完了。”顾东拿着空碗走进厨房，眼睛却一直在往灶台上的菜上瞟。 第6章 爸爸给的钱买的，就吃 恶毒后妈今天炒的菜都好香，看起来也很好吃，顾东咽了一下口水。 “放案板上吧，洗洗手端菜吃饭。”余惠揭开后面鼎罐的盖子，白色的雾气迎面扑来，里头是白花花的米饭，颗颗分明饱满，贴近边缘的微微焦黄。 顾东自这个后妈进了门，就没端过菜，他今天也不想端，他凭啥要听这个后妈的？ 可是他太饿了，太想快点吃饭了。 顾东摆着一张不情愿的脸，洗了手，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在灶台上端起一盘糖醋白菜，往堂屋去。 这菜油亮油亮的，还有醋的味道，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后妈平时做的菜，她平时做得菜都没啥油，闻着不香，吃着也不好吃。 难道是外婆今天发现她虐待妹妹了，闹了这么一场，她想讨好他们，免得爸爸回来跟她离婚，所以才开始把菜做好吃了。 哼，就算后妈现在把菜做得再好吃，等爸爸回来他都是要告状的。 顾东如此想着，把菜放在桌上。 顾南和顾西见要吃饭了，也跑去厨房端了饭和菜，顾西太小，余惠只让他端了自己的饭。 饭菜都被三个孩子端堂屋去了，余惠自己则端了一盆米汤。 北北吃饱开始犯困了，余惠就抱着她拍了拍，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余惠就把北北抱进里屋睡觉了。 三个孩子虽然早就馋坏了，但还是没动筷子，在等余惠这个大人。 余惠出来瞧见了，觉得他们也没有熊得太彻底，这家教还是不错的，知道等长辈来了再动筷子。 “吃饭吧。”余惠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上面沾着碎咸菜，微微卷曲的五花肉送进嘴里。 见她动快三个孩子都拿起筷子，想起后妈先前说的话，顾东和顾南的眼睛虽然都盯着肉，但第一筷子还是夹了糖醋白菜。 “妈妈，我可以吃肉肉吗？”顾西小声问。 那没出息的样子，又被两个哥哥瞪了。 “那你今天有想让外婆拿走咱们家的肉和蛋，还有妹妹的奶粉吗？”余惠问。 顾西看了两个哥哥一眼，小声说出真心话，“我没想，我想寄几吃肉肉。” “那以后爸爸妈妈不在家，没经过爸爸妈妈的同意，外婆就要拿家里的东西走，你会拦着吗？”余惠又问。 顾西看着两个哥哥，怂怂地说：“我、我拦不住呀。” 顾东气得瞪没骨气的三弟，那可是他们的亲外婆，他还想拦？ 他说的是拦不住，可没说不想拦。 “你拦不住，但可以说不，家里的东西要经过爸爸妈妈的同意，才能给别人，知道吗？” “知道了。”顾西点点头。 余惠给顾西夹了两片肉，看到碗里的肉，小家伙眼睛就是一亮，就着肉刨了一大口米饭。 “唔，肉肉好好吃呀。” 顾东和顾南眼睛都红了，虽然糖醋白菜也很好吃，特别下饭，但他们更想吃肉，可却不想向这个个恶毒后妈低头。 顾南吃了一筷子土豆丝后，把筷子伸向了肉，余惠看他，他脖子一梗，“看什么看，这是我爸爸给的钱买的肉，我就吃。” 顾南的话打开了顾东的新思路，对呀，这肉是爸爸给的钱买的，凭啥后妈说他们今天别吃肉了，他们就不吃了。 他们不但要吃，还要多吃才对。 顾东也伸筷子夹了肉，直接塞进嘴里，刨了一大口饭。 唔，这个肉真的是太香，太好吃了。 余惠只是摇着头笑了笑，也没说话，她先前只是那么一说，也没真打算不给他们吃。 余惠本来计划吃三碗饭的，却只吃了两碗，喝了一碗米汤。 除了顾东吃了三碗，另外两个都只吃了两大碗饭。 鼎罐箜出来的饭有一层非常完整的圆形锅巴，余惠这会儿已经吃饱了，吃不下锅巴了。 借着灶里的余炭，用油一炸，撒上细盐，花椒面，细辣椒面，做成了大人孩子都爱的麻辣锅巴，就做了一盘。 顾东他们闻到香味儿，知道后妈肯定在做好吃的，可他们已经吃不下了。 隔壁的钱兰看着锅里的碎咸菜炒五花肉，总觉得这味道没隔壁的香，她就纳闷儿了。 都是碎咸菜炒肉，她这差在哪儿了？ 余惠在厨房收拾完，就端着锅巴放进橱柜里，走进堂屋，见三个孩子都在长凉椅上坐着，小肚子都鼓鼓的，便道：“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顾东带着两个弟弟出门前，不放心地看着后妈说：“你别趁我们不在掐北北，我回来要检查的，要是让我发现你还掐北北，我就去找战爷爷告你。” 战爷爷是军区最大的司令。 余惠冷笑一下，没搭理他，直接进里屋去看北北了。 被无视的顾东，觉得自己被后妈看不起了，气得直跺脚。 三个孩子去隔壁找于立新一起去转路，于立新还在吃晚饭，就让兄弟三人在院子里等他。 钱兰的老公于强回来的路上，听说了余惠虐待孩子，还不给肉吃的事，就招呼兄弟三个来吃饭。 “谢谢于叔叔，我们已经吃过了。”顾东礼貌道谢。 “吃过了也来吃些肉，你们后妈不是都不给你们肉吃嘛。”于强最讨厌虐待孩子的人了，也没想到小余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 等顾营长学习回来，一定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钱兰瞪眼拍他，“你咋也去信起这些话，咱们跟小余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是啥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于强疼得呲了下牙，瞪着妻子，不满她在别人孩子面前也这样打自己，有损他的威严。 他是见过小余几次，但都没咋说过话，小余是啥样的人，他咋知道？ “东东南南你们自己说，你们余惠妈妈给你们吃肉没？”钱兰看着点着二人问。 顾东和顾南还没说话，顾西就老实说：“吃了，今天晚上就吃了，妈妈炒的肉肉可好吃了，我吃了两大碗饭。”他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土豆丝和糖醋白菜也好吃。” 钱兰给了于强一个“你听见了没？”的眼神。 “我吃饱了。”于立新放下筷子下了桌子，和顾东他们三个往院子外走。 钱兰在后面喊：“新新带着弟弟们别走远了。” 几个孩子一走，钱兰就跟于强说了秦淑兰在余惠被送医院后，做的事。 第7章 不是那样人 于强听后也不太能理解，“秦婶子咋这样？” “你以为那老太婆是个什么好的？她是带过几个孩子不假，可顾营长每个月给她三十块钱，是她扫大街时工资的两倍，前些年也不知道在顾营长家，捞了多少东西回自己家。”反正她每次看到秦淑兰回家时，那都是大包小包的。 “依我看，北北就是她掐了嫁祸给小余的，两个孩子说的那些话，也是她教的。”两个大的她都带过几年，跟她亲，自然是听她的话。 “她这是为啥呀？”于强想不通。 钱兰嗤笑，“还能是为啥，自然是不想小余和顾营长好好过日子呗。” “小余和顾营长把日子过好了，这家里有了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她这个前丈母娘，还能在顾营长手里捞到多少好处？两家肯定是越走越远的。” “她怕是也没少在孩子面前挑拨，让几个孩子也讨厌小余，不亲近这个后妈。” “只有几个孩子跟小余这个后妈处不好，她才有更多的理由打着孩子的名义来顾营长家捞好处。” 被媳妇儿这么一点，于强想通了，“秦婶子看起来那么和善的一个人，没想到心机这么深。” 钱兰冷哼，“你能知道啥。” 钱兰的大儿子于建设一边喝米汤，一边听爸妈讲，也觉得这个秦奶奶心机挺深的。 他已经十岁了，才不喜欢跟小屁孩儿一起玩儿，所以一直坐着慢慢吃饭。 吃过晚饭，钱兰麻利的洗了碗，就去转路，帮余惠打听奶粉券。 大院里孩子还在吃奶的人家也有不少，钱兰先出了处得比较的李老师家。 李老师的老公是副政委，她本人三十多岁了，在军区小学教语文，开年刚生了一个三胎的女儿。 钱兰是很羡慕这个李老师的，因为读过初中，随军后组织就给她安排在了军区小学教育，也有了正式工作。 不像她，没读过书，只会写自己的名字，随军后也没适合的工作安排给她，只能在家做家务带孩子。 李老师也刚吃完饭，两个大的出去玩儿了，她在家带女儿。 见钱兰来了，就连忙请人进屋坐。 二人扯了几句闲话，钱兰就说起了正事儿。 “李老师你家这个月可有富余的奶粉券？” 李老师奇怪地看着她，“你要奶粉券做什么？是家里那个亲戚又生孩子了？” 这奶粉属于特供品，一般人还真不好弄，所以钱兰问她，她当下想到的便是，她老家有啥亲戚生孩子，没奶要买奶粉喂孩子。 “不是。”钱兰摆手，“我是帮小余问的。” “小余？”李老师听她说小余，还没想起这小余是谁来。 “就是顾营长新娶的媳妇儿。” 李老师一听就皱起眉，显然今天上午发生在大院儿的事儿，她也已经听说了。 “顾营长家每个月领的奶粉券应该是够孩子用的吧？难不成她不但虐待孩子，还把孩子的奶粉也吃了？” 身为一个刚生了女儿的母亲，她最讨厌的就是像余惠这种，虐待别人孩子的继母了。 带入自己的孩子，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李老师，你对小余有些误会，小余她不是那样人。” “奶粉本来是够孩子吃的，但小余前几天买回家的两袋 奶粉，今天上午被孩子他们外婆拿走了！” 孩子外婆拿走的？李老师狐疑地看着钱兰。 “真是孩子外婆拿走的。”钱兰斩钉截铁，“把小余上午买的肉，前些天买的鸡蛋都拿走了，为了给孩子吃上肉，吃上蛋，还是到我家来借了一斤肉和几个蛋回去呢。” “你咋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李老师对这个小余后妈说的话存疑，“顾营长那女儿腿上的掐痕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 “小余今天早上和我一起去买的肉，这还能有假？”钱兰又道，“上午孩子外婆来的时候，那布袋子里扁扁的，走的时候可是装得鼓鼓囊囊的，这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她其实没有看见，但为了让李老师相信她的话，不要误会小余这个老实姑娘，能借奶粉券给她，便撒了一个小谎。 “小余来找我打听谁家有奶粉券的时候，这人都哭了。我住在顾营长隔壁，小余这姑娘对几个孩子怎么样，我是看得最清楚的。说句老实话，比小林那个亲妈可强多了，她绝对不是会虐待孩子的人。” “也不是像东东和南南说的那样，不给他们肉吃，只是她刚从乡下来，节约惯了，定了十天吃一回肉。这孩子馋得很，以前又吃惯了肉的，久了不吃，心里自然是有怨言的，就说成小余不给他们肉吃了。” 听了钱兰的话，李老师心里也对这个余惠有了一些改观。 “那孩子身上的掐痕是怎么回事？”孩子身上的掐痕那可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 钱兰也不明说，只说人小余是赌咒发誓的说过，自己没动过孩子一下的。 李老师心思一转，也就想到这外孙女儿的奶粉都拿走的秦淑兰身上。 她要真是个心疼孩子的，又怎么会拿孩子的奶粉，和要给孩子吃的鸡蛋和肉呢？ 李老师让钱兰帮她抱了一下孩子，去屋里拿了两张奶粉券出来。 “我家还真有多的，这两张你给小余先用着吧，总不能饿着孩子。” 钱兰伸手接过，“那多少钱，我让小余给你把钱送过来。” “不用钱，让她拿着用就是，我们家老王是政委，顾营长不在家，我们照应一下他的孩子也是应该的。” “不愧是李老师，觉悟就是高。”钱兰冲李老师竖起大拇指。 已经帮余惠拿到了奶粉券，但钱兰却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继续转路，转路的时候，遇到熟人就打个招呼，人家问她去哪儿。 她就说去问谁谁谁家，有没有多的奶粉券儿。 人问她为啥要奶粉券，她便将秦淑兰将孩子的奶粉和家里的肉和蛋都拿走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一通路转下来，钱兰不下给二十个人说过这话。 第8章 小小幼崽，拿下 大家听后，都对这个秦外婆的印象大打折扣，她上午闹那么一场，大家都觉得她是心疼孩子的。 可转头，等她们都走了，余惠也被送医院去了，她就把家里奶粉，猪肉还有鸡蛋洗劫一空。 她这到底是想外孙了，来看外孙了？还是来扫荡的？ 她女儿考上大学就把顾营长踹了，她还跑到已经再婚的女婿家，拿这拿那，也真是要脸。 钱兰回家时嘴巴都说干了，也把奶粉券给余惠送了过去。 余惠刚洗完澡，穿着原主白色的无袖蓝碎花褂子。 钱兰把奶粉券给了她，说了是谁家给的，不用钱，就赶紧回家喝水了。 余惠看着手里的奶粉券，继承了原主记忆的她，也知道这奶粉券的分量，人家心好照顾下头军人的孩子，免费把券给了她。 她确是不能不知感恩的，还是得想办法回些谢礼给人家的。 这时，三个脏猴子回来了。 “我烧了水，你们三个今天都洗个澡。”余惠受不了脏兮兮的孩子，趁着北北睡着，烧水自己洗了个澡，又给三哥孩子烧了一锅。 顾东和顾南乐终于跟后妈唱反调，都说不洗。 顾西站在两个哥哥身后不说话，也不太想洗澡。 “不洗呀，那明天早上我就不给你们做葱油饼吃了。”在孤儿院照顾过那么多的弟弟妹妹，她可太知道怎么拿捏人类幼崽了。 “葱油饼好吃吗？”顾西张口便问，对于吃的，他最是积极了。 “当然好吃，外表被油煎的两面金黄，一口咬下去，外酥里软满口葱香，不要太好吃。”余惠一边说还做出吃葱油饼时的享受感觉，听得三个孩子直咽口水。 “大哥，二哥，我想吃葱油饼……”顾西看着两个哥哥小声说。 顾东和顾南也想吃，但不想表现出，自己是为了葱油饼向后妈妥协的，都瞪着弟弟说：“我可都是为了你。” 余惠帮三个孩子打了水，浴室里的大木盆，够他们三个人坐着洗了。 “要不要我帮你们洗？”出浴室前余惠看着三个孩子问。 “不用你，我们自己会洗，你赶紧出去吧。”顾东红着脸撵人，他才不要后妈帮忙洗。 余惠也不恼，只是说：“帮着点儿弟弟。” 说完就出去了，回到卧室就见北北醒了，空气中弥漫着臭臭的味道，她就知道孩子拉了。 拉臭臭了这娃也不哭，看到后妈进来了，还露出几颗小米呀嘎嘎乐。 余惠十分熟练的给北北换了尿布，洗了屁股。 听见孩子喊“奶奶”又把先前剩的粥热了，喂她吃了一些。 正陪她玩儿着，三个孩子洗完澡出来了。 顾东看到妹妹，才想起回来之后没有检查，妹妹有没有被后妈虐待。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掀起裤腿和衣服看。 北北以为哥哥是跟他玩儿呢，嘎嘎乐。 “怎么样？我可有趁你们不在虐待你们妹妹？”余惠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 顾东冷哼一声，“你没有最好。” “妈妈，明天早上可以做葱油饼了吗？”顾西顶着湿漉漉的脑袋，走到后妈面前问。 余惠看到他头上的水就皱起了眉，拿了毛巾，坐在椅子上，把顾西拉到自己面前，用双腿夹住他，免得他乱动。 “洗完澡头发要擦干，不然要感冒的。” 顾西笑嘻嘻地看着跟自己擦头的后妈，觉得后妈身上有一股香香的还很温暖的味道，让他想要靠在后妈怀里。 给顾西擦完，余惠就把他推开了，伸手指着顾东，“你过来。” 顾东头一扭，“我才不要你擦。” “怎么，想让自己感冒生病，然后又对外人说，我这个后妈虐待你吗？” 顾东：“……” 后妈本来就虐待北北了，咋听她这么说，他这心里却有些心虚和尴尬呢？ 余惠手一伸，直接把人拉了过来，直接把人按着给擦干了头发。 头发擦干后，顾东还有些不服气，气呼呼地瞪后妈。 顾南虽然不想让后妈给自己擦头，但也不想感冒，所以还是乖乖让后妈帮着擦了头发。 时间不早了，余惠就让三个孩子回东厢睡觉了。 北北刚醒，倒没那么快继续睡觉，她陪着孩子玩儿了一会儿，又哄了一下，才搂着孩子进入了梦乡。 余惠是被号角声叫醒的，睁开眼看着身边吮吸着大拇指，贴着自己睡得黑甜的孩子，她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灵魂穿越了，现在是三个孩子的继母。 看看外头的天还没完全大亮，她闭上眼决定再睡一会儿，可在下一瞬就猛地把眼睛睁开了。 她今天还想去买肉买蛋呢，这个年代想要买肉，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她打着哈欠下了床，查看了一下北北尿了没？ 很好，孩子没尿。 余惠先穿好衣服去洗漱，洗漱完把钱和票揣兜里，拿上网兜抱着孩子去了东厢。 推开房门，三个孩子在一张大床上，睡得东倒西歪。 余惠把北北放在顾东旁边，刚要把人叫醒，顾东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看着点儿妹妹，我去买菜。” “嗯。”顾东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后妈一走，就又闭上了眼睛。 余惠凭着原主的记忆，往大院儿外的副食店走。 一路上有不少同路的人，有人认出她来，都会鄙夷地瞥她一眼，然后加快脚步离她远些。 余惠无所谓，一路走到副食店外，在卖猪肉的柜台前排队。 “这就是顾营长家里那个吧？” “是的。” “啧，还真是没看出来，瞧着像是个老实本分的乡下丫头，没想到心肠却那么恶毒。” “就是，还有脸出门呢……” 排在后头的两个妇女，小声议论着排在前头的余惠，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什么什么……”前后的人听见了，也加入了议论。 “要什么肉？”终于轮到余惠了。 余惠看了看案板上摆着的肉，开口了，“要半斤里脊肉，两斤半的五花肉，两斤梅头肉。” 说完，她就从兜里掏肉票。 卖猪肉的大妈，瞪大眼睛看着她，“咋了，这日子不过了？”一下子买这么多肉。 余惠笑着说：“上半个月没咋买肉，家里肉票还多着呢。” 大妈听了，也没再说什么，麻利地给她切肉称肉。 那些议论余惠的人，见她买这么多肉，都说她是因为昨天被大家知道了，她身为后妈的恶行，所以开始找补了。 第9章 顾营长真是有福气 余惠没理会这些人怎么说，也没解释，因为误解你的人，认定你是什么人的人，并不会因为你的解释而有所改观。 毕竟并不是人人都是钱兰，将她的为人都看在眼里，愿意相信她。 余惠又去卖糖的柜台买了，一斤冰糖，一斤砂糖，一斤奶糖。 去卖菜的柜台，买了一斤半大葱，半斤香菇，一把青菜，一斤胡萝卜，半斤西红柿。 在卖鸡蛋的柜台，买了三十枚鸡蛋。 东西都买好后，余惠就提着一大包东西，在众人的注视和议论中离开了副食店。 她得赶紧回去做早饭，做完早饭，还得进城去国营商店买奶粉呢。 三个兄弟中，顾西是最先醒的，被香醒的。 见哥哥们还没醒，他就自己穿衣服起了床。 “妈妈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呀？”顾西跑进厨房。 站在灶台前煎葱油饼的余惠会头，看到头发像炸毛一样竖起的顾西忍不住笑了笑，“煎葱油饼呢，哥哥们醒了吗？” “还没有。”顾西摇头，眼巴巴看着灶台上盘子里金黄之间还夹杂着碧绿的饼咽口水，“妈妈，我想吃饼饼。” 余惠看着他说：“你要去把哥哥们叫醒，让他们带着你刷牙洗脸了才能吃。” “我这就去叫。”说完，顾西就哒哒哒地跑出厨房。 顾东和顾南被顾西叫醒了，顾东还抱着已经醒了的妹妹走进厨房。 余惠的葱油饼煎好了，先打水给几个孩子洗脸，又给北北把了尿，擦了脸。 三兄弟蹲在厨房的屋檐下刷了牙，余惠把北北放进堂屋的摇篮里，捡了四个厚实的葱油饼，又捡了五个鸡蛋，把已经分出来的一斤五花肉，让顾东和顾南给隔壁送去，鸡蛋和肉是还隔壁的。 两兄弟在后妈面前板着脸一副不情愿被她使唤的模样，到了隔壁就变了脸色。 于家正在吃早饭，见两兄弟来了，于强一如既往的招呼两兄弟坐着吃点儿。 “于叔叔，钱阿姨，建设哥，立新哥。”兄弟两个十分有礼貌地叫了人。 “东东，你端的啥？”于立新咽着口水问，眼睛都黏顾东手上了。 顾东：“余惠让我送过来的葱油饼。” “还有肉和鸡蛋，余惠说是还的。”顾南把兜里的鸡蛋掏出来放在了桌上。 钱兰不赞同地看着兄弟二人，“啥余惠，那是你们妈。” 说罢，又从顾南手里接过五花肉，顾东手里接过葱油饼，转身冲于强说：“你看看，小余就是客气，借她些东西，来还的时候，还送这么香的葱油饼来。” 她做饭的时候，就闻到隔壁传来的香味儿，还在好奇小余才做啥呢，这会儿小余就让孩子们送过来了。 钱兰把葱油饼倒进桌上装着鸡蛋的盘子里，把盘子还给了顾东。 想着让两个孩子空着手不好，就拿了三颗奶糖给他们。 等兄弟二人一走，于立新就拿了一块还热乎着的葱油饼吃。 “咔嚓……”外皮酥脆的口感，让他眼睛一亮，里头的葱香和肉香，更是让他加快了咀嚼和吞咽的动作。 “妈，这个葱油饼好吃惨了！” “有那么夸张吗？”于建设狐疑地拿起一块葱油饼咬了一口，先是一怔，随即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钱兰听了儿子的话，也拿起葱油饼咬了一口，“小余这手艺也太好了吧。” 她还是头一回吃到，味道这么好的饼，比食堂大师傅做的饼可好吃太多。 于强一边吃一边点头赞同妻子的话，心里感叹顾营长有福气，前头的媳妇儿漂亮，后头娶的媳妇儿厨艺好。 “啊切，啊切……”穿着一身军绿色军装，正端正地坐着听课的顾淮，捂着鼻子打了两个喷嚏。 他扫视一眼四周，见自己没有影响到其他人上课才放下心来。 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老人常说打喷嚏是有人想了，他都离开家十多天了，也不知道家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三个儿子有没有听余惠的话？ 他是看得出来的，两个大的对余惠这个后妈非常排斥。 自己在的时候，还能压着些，自己不在两个大的怕是会更闹腾。 对于这个才结婚两个月的小妻子，顾淮谈不上多喜欢，但也并不讨厌。 虽然是被他娘逼着娶的，但是他也很清楚，像他这样带着四个孩子的男人，也难找到条件好的再婚对象，即便是找到了，人家也未必会真心实意的对孩子们好。 就像他娘说的一样，余惠虽然不识字没文化，但是她老实勤快，心底善良还心眼实。 只有她嫁给自己，才会尽心尽力的帮自己照顾四个孩子，真心实意的对四个孩子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而离婚后，一个人带四个孩子，还要工作，他真的是忙焦头烂额，根本顾不过来。 工作，工作做不好。 家里，家里乱糟糟的，简直一塌糊涂。 所以，他还是妥协了，听了他娘的，和余惠领证结了婚。 结婚后，家里的事余惠基本上没让他操过啥心，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也没让四个孩子饿着冷着。 只是，两个大的有些不听话。 比上一段婚姻，让他省心了许多，他对现在的状态也算是比较满意的。 想到上一段婚姻，顾淮坚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难过之色。 顾淮和林思雨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他一眼就相中了白净漂亮一身书卷气的她，可以说是对她一见钟情。 她愿意跟他处对象结婚，顾淮以为对方也是喜欢自己的，虽然结婚后对方一直很冷淡，也不懂得做饭做家务，他也只当她是性子如此。 可没想到在她提离婚时，他才知道，她愿意跟自己结婚，并非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不想下乡，所以才在父母的逼迫下和他处对象结婚。 还说她根本就瞧不上他这样粗鄙乡下汉，每次完事儿去洗澡并不是她爱干净，是因为厌恶他留在她身上的味道。 也厌恶四个他让她像母猪一样，一窝又一窝的生下来的孩子。 林思雨的话狠狠的伤了顾淮的心，没想到她的心里一直都是这种想法。 他没有听岳母的劝说，也没有挽留，直接跟林思雨离了婚。 一个不爱孩子的妈妈，一个心不在他这里的妻子，他还挽留什么呢？ 他现在只想学习完早些回家，好好过日子，好好工作。 第10章 顾营长真的是可惜了 “嗝……”顾东瘫在长凉椅上，摸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儿，还是夹杂着肉香和葱香的饱嗝。 好久没有吃过这么满足的早饭了，以往余惠早上都是红苕稀饭，配奶奶从乡下拿来的萝卜干儿。 他不爱吃红苕，光喝稀饭配萝卜干杂菜，在学校上第二节课的时候，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 每天他都是在学校里饿两节课，才跑回家吃中午饭，午饭还是红苕干饭，菜也只会炒个土豆丝和青菜，一点儿都不好吃。 “好饱呀，葱油饼可真好吃。”顾西也靠着椅背瘫着，小手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还在回味葱油饼的味道。 “要是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葱油饼就好了。” “大哥。”顾西侧头看向顾东，“我们今天晚上也洗澡吧。” 因为葱油饼是他们洗澡了，后妈才给做的，他就想继续洗，明天的早餐就能继续吃葱油饼。 顾南冲弟弟翻了一个嫌弃的白眼，觉得这个弟弟有些傻。 顾东：“现在才五月呢，谁天天洗澡。” 虽然中午有些热了，但是早晚还是很凉快的，一天也出不了啥汗，天天洗澡做什么？ “再说了，自来水不要钱呀！” 顾东他们所住的军区大院，临近城区，所以也是装了自来水的，用水还是非常方便的。 顾西噘起嘴巴，“那明天早不就吃不上葱油饼了吗？” 洗完碗的余惠端着昨天做的麻辣锅巴走进堂屋，“明天早上咱们吃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下午开始包，晚上也吃包子。” “真的吗？”顾西圆圆的小脸上充满了惊喜。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们今天上午都要乖乖的在家，不能乱跑，不能调皮捣蛋，我从城里回来了，下午才会给你们包包子。” 顾东脸一撇，切了一声。 顾南也摆出一脸不屑的样子，其实满脑子都是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了。 “我保证乖乖的，我还会看着大哥和二哥的。”顾西举起小手，话刚落音，就被两个哥哥瞪了。 他虽然有些怂，但还是没把手放下去，为了能吃上香喷喷的包子，他也会顶着挨揍的风险，阻止哥哥们乱跑，调皮捣蛋的。 余惠指着顾西，十分正经地说：“那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顾西从长凉椅上滑下，两只脚一并，行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呵呵……”余惠被孩子可爱到，笑出声来。 顾西这小孩儿还挺好玩儿的。 顾东和顾南鄙夷地看了弟弟一眼，觉得他的思想有些滑坡，已经被后妈的糖衣炮弹腐蚀了，打算等后妈走后，要好好教育他一番。 “这个锅巴我就放桌上了，你们饿了可以吃，斗柜的抽屉里放着奶糖，你们要吃了可以自己去拿，但别吃太多，小心坏了牙。” 一听有奶糖，三个孩子都精神了，眼睛都看向了墙角的斗柜。 余惠拿起大布兜，抱起摇篮里的北北，“我要去城里买奶粉，把北北抱去隔壁，让你们钱阿姨帮忙看一下。” “你们几个守着家，也看着些北北。” 顾东和顾南没说话，只有顾西说了一声好，还跟着余惠去了隔壁的于家。 钱兰得知余惠想让她帮忙看一会儿北北，欣然同意，还一个劲儿地夸余惠做的葱油饼好吃，改天要向她讨教配方。 余惠安顿好北北，就匆匆出了门。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她争取在十一点之前回来，不耽误钱嫂子做午饭。 大院儿外就是公交站台，到她要去的商店五个站，也只要五分钱的车费。 这个点儿，公交站台已经没啥人等车了，就四个人。 大院儿的人要进城上班，或者是买东西办事儿都是很早就走了。 那四个人都是女孩子，像是认识的，一直在闲聊。 其中一个女孩子，长的很白净，乌黑的长发，穿着一身圆领的蓝色碎花长袖裙子，挎着一个绣花的布包，脚上穿着皮鞋，看着特别青春好看。 另外几个，虽然穿得没那女孩子好看，但也穿着白衬衫和军绿色的裤子。 根据她们的穿搭，余惠猜测她们大概率都是部队里的。 余惠看看人家年轻姑娘穿的衣裳，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蓝色老布外套，和黑色老布裤子，就觉得自己土得很。 原主一共就没几件衣裳，这已经算是她选的最好的衣裳了。 不对，这不算最好的，原主结婚穿那套红色套装裙，才是最好的。 结婚的时候花了六块钱买的，但快黑成煤炭的她，根本穿不出去。 原主结婚的时候穿那一身，都没少被人嘲笑。 余惠把家里的布票都带上了，等会儿去了国营商店，还得买些布回去给自己做几件鲜亮的衣裳。 那几个孩子身上的衣裳袖子和裤腿都有些短了，也该要做新的了。 顾家是有缝纫机的，而她正好也会使。 在孤儿院的时候跟院长妈妈学的，成年工作后，她自己也买过一台缝纫机，不少穿着被同事夸的衣服，都是她自己做的。 顾家的缝纫机，是和林思雨结婚时的彩礼，顾淮很喜欢林思雨，所以彩礼都是按城里最高的规格来的，标准的三转一响。 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还有收音机。 手表，自行车，收音机，林家都留下了，缝纫机没人使，就当嫁妆让林思雨带过来了。 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嫁妆了。 除了这些，林家还开口要了一百块钱的现金彩礼，虽然军中的弟兄都觉得有些过分了，但架不住顾淮喜欢林思雨，所以还是二话没说的掏了。 为了娶林思雨，当初顾淮可以说是掏空了家底儿。 “那是不是就是顾营长娶的农村女人。”刘倩指着离他们两三米远，头发枯黄，皮肤黝黑，还穿着土里土气的女人，冲三个好姐妹说。 “那个？”另外三个都伸长了脖子朝她指的方向看，看到她说的人后，都皱了皱眉。 “好像是，听说她还虐待顾营长的孩子呢。”许娇皱着眉一脸鄙夷地说。 “长得丑，心肠还这么坏，顾营长那么好的男人，娶个这样的老婆，可真是可惜了。”留着齐耳短发的吴红艳摇着头一脸可惜地道。 扎着马尾的张瑛撇撇嘴，“孙主任还想给顾营长和我们文工团的人做媒呢，要不是他有四个孩子，咱们文工团不知道有多少姐妹想嫁给他呢。” 只是顾营长这孩子实在是太多，还是四个，而且还有个在吃奶的，但凡要是少个两三个，她都愿意嫁的。 “雪莲你说是不是？”张瑛用胳膊肘碰了碰穿碎花裙子的叶雪莲。 第11章 啥?我是小偷! “啊~”叶雪莲正盯着余惠在想些什么，被刘倩一碰骤然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压根儿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算了不说了，车来了。” 刘倩见公交车远远地开了过来，便往前走了一些。 叶雪莲皱眉看着顾营长新娶的妻子，也替顾营长可惜，除了可惜，心里也夹杂着些其他的东西。 其实，顾营长离婚后，孙主任想要给她和文工团的姐妹做媒，并不是还没开始，就因为顾营长的妈妈，带着乡下丫头来跟顾营长结婚就结束了。 其实，孙主任第一个找的就是她，因为两年前，她们文明工团下连队演出，突然发生地震，她跑的时候摔了一跤，爬不起来了，是顾营长冲进去，背着她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她们刚跑出去，房子就塌了，若不是顾营长她早就没命了。 所以，孙主任就觉得他们两个算是有缘分的人，所以第一个就找了她说。 虽然，她曾经因为顾营长的救命之恩，心里对他又是感激，又是仰慕，但是想着他的那四个孩子，她还是退缩了。 孙主任让她考虑几天，她本想用家里人不同意的理由回绝，可还没回绝呢，顾营长就结婚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是要拒绝的，可是在知道顾营长结婚了，还娶了个目不识丁，又黑又丑的乡下丫头，她这心里又有些不甘心了。 除了孩子太多这一点，顾营长从长相到人品，再到个人能力，真的是无可挑剔。 眼下又见到了顾营长的新老婆，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叶雪莲在思绪中跟着姐妹们上了车，公交车上没有车位了，在这个站点上车都只有站着。 余惠上车后，就扶着椅背站在了一起在公交站台等车的四个姑娘旁边。 余惠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去商店要买的东西，倒是没有注意到，这四个姑娘时不时的在用不太友善的眼神看自己。 离自己最近的姑娘，还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挨着她，沾上什么脏东西。 售票员收车票了，余惠说了自己要到的站点，付了四分钱。 售票员去就收旁边的人的了，吴红艳打开军绿色的布包掏钱包，却发现出门时放在包里的钱包不见了。 “咦，我钱包呢？” 另外三个姐妹听她说钱包不见了，都说：“你好好找找，翻翻身上的其他口袋有没有？” 包里没有钱包，吴红艳不由有些急了，“我出门前，明明就放在包里的，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她把包都翻过来了，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余惠的手。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包？” 正在默默吃瓜的余惠，顿时黑人问号脸。 what？ 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余惠和吴红艳的身上，看余惠的眼睛，更是带上了几分怀疑。 毕竟这失主，肯定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说是她拿的。 “肯定是你，你刚才离我最近，肯定是你偷了我的钱包，快把我钱包还回来！”吴红艳一口咬定就是余惠偷了她的钱包。 她从乡下来的，看着就很穷，说不定就有小偷小摸的习惯，整个车上也就她看起来最像小偷。 余惠想甩开对方的手，无奈没甩开，“小姑娘，说话要讲证据的。谁怀疑谁举证，你既然怀疑是我，那就拿出证据来！” “我钱包出门前，就好好的放在包里的，上车后就你离我最近，不是你还能是谁？” “呵~”余惠冷笑，“从你出门前，到上公交车还有那么一大段距离呢，你有啥证据能证明这钱包是你上公交车上丢的？而不是走到公交站台的路上丢的？” 公交车上的其他人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 “也是，谁知道她这钱包是不是在上车前丢的？” “就是，这黑脸姑娘瞧着像是个老实的，怕不能是个偷儿？” 黑脸姑娘…… 余惠的胸口中了一箭。 “这可不能从外表看人家是不是偷儿，有些偷儿就是穿得像乡下来的老实人，上了车就摸人家包。” “说我离你最近？她们才是一直离你最近的人好吧。”余惠指着她身边的另外三个姑娘说。 刘倩眉头一皱，“你啥意思？” “你是说我们偷了红艳的钱包？”许娇满脸怒色。 余惠面不改色，“她既然以离她近为由怀疑我偷了她的钱包，那离她最近的你们，嫌疑应该更大而已。” “她们都跟我是一个文工团的，绝对不可能偷我的钱包。”刘倩十分肯定地道，“你既然说你没偷，那你敢不敢让我搜身？” “就是，敢不敢？”张瑛附和道。 “你是文工团的，又不是公安部的，凭啥搜我的身？你这是限制我身为合法公民的人身自由，侵犯我隐私，侮辱我人格，我是可以报公安告你的。”余惠正气凛然地道。 刘倩她们都惊到了，一脸惊诧地看着余惠，没想到顾营长这个新娶的乡下老婆，竟然这么能说，懂得还这么多。 啥人身自由，侵犯隐私，侮辱人格，报公安都说出来了。 余惠这一番话，车内好些人都没听懂，但却不明觉厉。 这姑娘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脑子里好像是有些东西的。 叶雪莲有些生气，“好，既然你说我们没权利搜你的身，那你就跟我们去公安局，到了公安局让公安搜你的身，到时候要是搜了出来，你可是要坐牢的。” “切……”余惠嗤笑一声，“去就去，去了公安局我正好可以知道你们的名字，到时候没搜出来，你们光给我赔礼道歉这事儿是了不了的。” “我到时候得写封信问问你们文工团的领导，是不是你们文工团的人，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冤枉别人是小偷。” 呵呵呵，惹到我，你们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虽然从小就是孤儿，但是她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 这话一出，叶雪茹她们四个人的脸色都齐齐变色。 要是她真写了信去文工团，那这事儿就大了。 售票员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道：“人家小姑娘敢跟你们去公安局，那就肯定因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自己再好好找找，实在不行，就现在下车，回去车站找找。” 吴红艳咬着下唇，一边掏着已经空了的包，一边小声道：“上车前都在包里的呀。” 她把包拿起的时候，余惠的眼角忽然瞥到了她先前被包挡着的裤兜，用手指了指提醒道：“要不你摸摸裤兜。” 裤兜那么鼓，里头装的东西瞧着就不小。 第12章 道歉收到了，但不原谅 吴红艳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的裤兜，看着鼓起的裤兜，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兜里揣了啥？ 售票员也看见了，“你不会是把钱**裤兜里了吧？” 吴红艳猛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僵，干咽一口，“不是，是、是手绢。” 她突然想起，自己出门前，因为包里封口的扣子掉了，担心钱包放里头会丢，又从包里拿出来，揣进裤兜里了。 裤兜深，又有包挡着，应该是不会丢的。 可是发现，包里没有钱包后，她一着急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售票员一天要看这么多人，看人的眼光也是很准的，一眼就看出这个人有问题。 “我瞧着这大小不像是手绢儿，不管是不是，你先掏出来看看。” “你冤枉了人家小姑娘，得还人家一个清白。” 余惠冲售票员阿姨竖起一个大拇指，她愿称阿姨为公交判官。 吴红艳紧紧地咬着下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裤兜里的东西是绝对不能掏出来了，要是掏出来了，她在这公交车上是彻底没脸了。 林雪茹见她这样，和另外两个好姐妹对视一眼，都知道吴红艳的钱包在哪里。 心中也暗怪她太粗心了，让她好好找找，也不摸裤兜，害得她们跟她一起冤枉了这个顾营长的老婆，说不定还要跟着她一起丢脸。 “咳咳……”叶雪茹清咳两声，发挥起了演技，“红艳你在等车的时候，不是还从包里拿出梳子梳过头发吗？说不定就是那时候掉公交站台了。车到下一站了，我们就下车，走回去找吧。” “对对对，肯定是那时候掉公交站台了。”于娇也跟着说，在心里夸叶雪莲反应快，演技好。 “哦……好。”吴红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心中感激好姐妹的解围。 “马上到站了。”张瑛指了指前头的站台。 别说是售票员了，就连车上的其他人，都看穿了四人拙劣的演技。 “你别说，不愧是文工团的，还真能演呢？” “是呢，我也得写信去文工团问问，是不是文工团的人冤枉了人，都是演戏把人糊弄过去的。” “冤枉了人家小姑娘，还想靠演戏，将咱们全部都给糊弄过去，这四个姑娘思想有很大的问题，咱必须去写信好好说道说道。” 车里的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听得林雪莲她们脸都白了。 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要真想糊弄过去，这么多信写到文工团，她们几个都在跟着挨处分。 三人都在心里骂吴红艳，她可是要害惨她们了。 于娇可不想挨处分，直接伸手从吴红艳的裤兜里，把东西掏了出来。 手心摊开，不是吴红艳表哥从上海给她带回来的牛皮钱包又是什么？ 吴红艳震惊地瞪着于娇，后者被她瞪了也半点儿不心虚，反倒惊讶地说：“红艳，这不就是你的钱包吗？” “你真是的，刚才就叫你好好找找了，你非逮着那破包翻翻。”张瑛黑着脸，说话也很不客气。 林雪莲摇着头，“红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既然误会了人家，就赶紧跟人家道个歉吧。” “就是赶紧道歉吧。”刘倩说话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真的是丢死人了。 吴红艳见好姐妹这么说自己，心里还委屈上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小声说：“对、对不起……” 余惠：“大声点儿，没听见。” “就是，声音太小了，跟蚊子一样，谁能听见？”车里的其他人也说。 吴红艳抬起头，红着眼瞪了余惠一眼，大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这下她总该满意了吧！ 她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对不起什么？”余惠问。 吴红艳：“……” 林雪莲她们只想快些了结这事儿，催促吴红艳顺着余惠来。 “对不起误会了……” “不是误会，是冤枉。”余惠纠正道。 吴红艳的眼泪掉了下来，“对不起冤枉了你，对不起……” 说最后一个字时，都带上了哭腔。 余惠放过了她，转而扫了一眼，另外三个，“该你们了。” “我们什么？”林雪莲不明所以。 “道歉呀！”余惠理所当然地说，“你们刚才也跟她一起冤枉了我，所以你们也应该道歉。” “我们是……”林雪莲想要解释，但一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也只得跟余惠道了歉。 “你们的道歉我接受，但不原谅。”她们会冤枉自己，不但是因为她们傲慢，还是因为她们对她存有偏见。 或许她不认识她们，而她们认识她，听说过一些事，所以丢了钱包，才会第一个想到自己是小偷。 这样傲慢的人，她为什么要原谅。 “那你还会写信吗？”于娇连忙问。 余惠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四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公交车到站停靠，四人灰溜溜地下了车，就算交了进城的车票，也没脸继续在车上待了。 除了她们几个，还有其他人下了车，空出了一个位置，余惠便坐了上去。 她一坐下，旁边坐着的年轻小姑娘，就冲她竖大拇指，“姐姐你真厉害，要换我被人抓着说是小偷，我都不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算自己不是小偷，面对别人的指责，也会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慌乱感。 “咱们没做过的事，有啥好慌的？”余惠笑了笑，“谁怀疑谁举证，若有人说你偷了东西，就让她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不然那就是污蔑。” “永远不要陷入自证陷阱。”这是她上辈子总结出来的。 小姑娘看她的眼神愈发崇拜了，用力点点头。 余惠跟小姑娘聊了一路，进城后，小姑娘就下了车，而余惠一路坐到了国营商店站。 这个点儿了，国营商店里却还跟早市一样热闹，乌泱泱的全是人。 余惠凭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卖奶粉的柜台。 其他柜台前排着长队，但卖奶粉的柜台前人却很少，可能是因为奶粉贵，有票的人也少，要不是孩子妈实在没奶，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喂，也没多少人会舍得买奶粉喂孩子的。 余惠站在柜台前看了看，就在货架上看到了北北一直喝的奶粉。 “同志，麻烦帮我拿两袋三羊奶粉。”余惠冲掏指甲缝的售货员说道。 烫着卷发的售货员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从货架上拿下两袋奶粉，往柜台上一放，“四块钱，两张奶粉券。” 第13章 我谢谢你了 余惠从钱袋里找了四块钱，又把两张票递了过去。 售货员看了看，就给开了票。 余惠接过票，揣进兜里，又把奶粉装进自己的布袋子里，离开了奶粉柜台。 卖布的柜台人满为患，余惠排在后头，踮起脚尖仰起头看货架上的布。 “快点儿，要买啥布快点儿说？” “别磨磨唧唧的，不买就走。” 前头时不时想起售货员暴躁的吼声。 为了等会儿排到自己了不被吼，余惠在心里要买什么布，要买多少都是定好了。 她对现在最流行的的确良没啥兴趣，冬天穿着冷，夏天穿着热，但三个小子比较废裤子，夏天就要到了，还是可以买一点，给小子们做到膝盖的短裤穿。 棉布可以买一些，给孩子们一人做一身t恤。 亚麻布要多买些，夏天就要是穿亚麻的透气凉快，可以做短袖衬衫，还可以做裙子。 她也是准备给自己做几身夏天穿的衣裳的，原主这些衣服实在是太土太老气了，她穿不出来。 泡泡纱也要买点，泡泡纱好看透气，又柔软，可以买粉色的给北北做漂亮的小裙子。 等了好一会儿，才排到余惠。 “要什么？”售货员很不耐烦地问。 余惠立刻道：“要五尺粉色的泡泡纱，五尺墨蓝的确良，二十尺白色棉布，二十尺那种淡淡的姜黄色的土布……” 土布也就是亚麻布了，这个年代流行的是的确良，对土布还颇为嫌弃，但其实这才是好东西。 虽然刚开始是有些硬，但多洗两次就柔软了。 听见她要买这么多的布，周遭的人都多看了她两眼。 售货员记着她要的东西，抬着头说：“泡泡纱和棉布都要布票，你有那么多票吗？” 含棉的布都需要布票，的确良和土布不含棉，所以是不用布票的。 “有的。”余惠把票拿出来，摆在柜台上，售货员确认了一眼，也看到她从钱袋里拿票时，钱袋里有不少钱，才开始给她裁布。 把她裁的布全部裁好后，售货员看着很凶，但还是给她把布叠好，用纸分开打包好，又用绳子捆好才给了她。 收了布票和钱，给她开了票。 这么多布一起提着还是挺重的，余惠提着在商店里转了转，又买了三斤苹果。 这苹果可以蒸一蒸，用勺子刮泥给北北吃，补充维生素c。 东西多又重，余惠提着不好继续逛，便走到商店对面的公交站台等公交车回家。 这趟公交车是半个小时一班，余惠没等多久车就来了。 但这个点儿，出城的人多，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挤上车，提着东西一路站了回去。 所幸并没有多少站，也就十五分钟，不然她这手都得废。 刚走进大院儿，余惠便撞见了孙铁英。 孙铁英见她买了布，又买了苹果，早上还听人说，她去副食店买了许多人，觉得这小余虽然嘴上硬，但还是听了她的话的。 自己这个妇女主任对她的教育，还是很成功的。 这不，不但买了肉，还买苹果给孩子们吃了。 “这是进城了？” 余惠“嗯”了一声，“这不，昨天孩子外婆，趁我不在家，把北北的奶粉和家里的肉都拿走了，我找于嫂子帮忙去借了两张奶粉券，进城给北北买奶粉了。” 虽然这事儿孙铁英也听说了，但现在余惠在自己面前说这话，她总觉得这丫头是在点自己，听着心里怪不舒服。 就算孩子外婆，把家里的奶粉和肉都拿走了，但这也改变不了她虐待孩子的事实，并不是谁冤枉了她。 “听说你早上买了不少肉，这是对的。人做错了事，只要改正了就好。你现在把用心把几个孩子照顾好，比什么都强，等小顾回来了，我会帮你说说话的。” 余惠就笑，“那我先谢谢您了。” 孙铁英：“……” 这明明是说的谢谢，为啥这话听在她耳朵里就有些刺耳呢？ “我还要赶回家给孩子做午饭，就先走了。”余惠说完，点点头，便提着东西从孙铁英身边走了过去。 孙铁英扭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皱着眉摇摇头。 这个小余，以后肯定还要犯错误的。 顾西西一边吃着锅巴，一边蹲在地上，看大哥和二哥跟立新哥哥玩弹珠。 “西西，把锅巴再给立新哥吃一块。”于立新听见顾西西嚼得咔嚓咔嚓的，便忍不住抬起头再问他要。 先前顾东已经给他吃过两块儿了，现在嘴里还有麻辣锅巴的滋味儿，还想再吃。 余姨可真是厉害，还能把废牙的锅巴，做出这个滋味儿来，让顾东他们当零嘴儿吃。 不像他妈，只会把锅巴和饭一起舀他和他哥碗里，每次嚼得腮帮子痛。 “没有啦。”顾西西摊开小手说。最后一块儿儿，被他吃完了。 “没有就算了。”于立新舔舔嘴唇，低下头继续弹弹珠。 该轮到顾东弹了，顾西西看得手痒，忙说：“大哥，让我弹，我帮你弹吧……” 他也好想玩儿。 “不给你弹，上次让你弹，你都弹飞了，害我输了一颗。”顾东无情地拒绝了他。 顾西：“我肯定不会弹飞的，大哥你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 “哼。”顾西见大哥不让自己玩儿，还不信任自己，生着闷气转身，把屁股留给大哥。 一转身，就看见后妈提着东西，正往这边走，那网兜里红红的好像是苹果。 小吃货眼睛一亮，喊着妈妈就拔腿跑了过去。 “妈妈……” 看到顾西向自己跑来的样子，余惠有一种她带着东西回孤儿院时的感觉。 每次，她回去看孤儿院的孩子时，孩子们也是这样向她奔来的。 “妈妈，你买了苹果吗？我帮你提。” “太重了，你提不动。” “我提得动。”顾西西直接伸手去抓后妈手里提着的网兜。 见他坚持要帮忙，余惠也笑着松了手。 顾西西费力用双手提着苹果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喊：“大哥，二哥，妈妈买了苹果回来。” 于立新正弹弹珠呢，听见顾西的喊声，一下把弹珠弹歪了。 “顾东，顾南，你们后妈现在真大方，还给你们买苹果呢。”他也想吃苹果。 上个月跟妈妈说，想吃苹果，他妈直接说，他想吃卵果。 苹果太贵了，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他妈才会买两斤去给外婆拜年，充充面子。 顾东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哼了哼道：“本来就是该买的。” 于立新见余惠还提着很多布，摇着头一脸羡慕地说：“你们后妈，现在对你们可真好，还买了好多布呢，看来是要给你们做衣裳。” 他前几天说衬衫短了，想要做件新的，他妈直接把哥哥穿不得的旧衬衫给了他。 还说家里的布票不多了，要留着过年做新衣裳。 第14章 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顾南：“那都是装出来的，是糖衣炮弹。” “没错。”顾东点头。 外婆就是这么说的，后妈对他们的好，都是装出来的。要是因为他们觉得后妈对他们好，这个后妈就很好了，爸爸也就会觉得她好。 爸爸觉得她好，慢慢的的，就会跟她一条心，等爸爸跟她一条心了，那他们就惨了。 亲爸成了后爸，后妈想怎么收拾他们，就怎么收拾他们，而他们亲妈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外婆说过，妈妈跟爸爸离婚，是迫不得已的，她也不想离婚。 但奶奶很不喜欢妈妈，不准妈妈去读大学，说妈妈要是去读大学，就让爸爸跟妈妈离婚。 爸爸听了奶奶的话，也不同意妈妈去读大学。 读大学一直是妈妈的梦想，妈妈为了读大学付出了很多，也想通过读大学，成为更优秀的人，找好工作，挣更多钱，让他们过更好的生活。 妈妈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他们，没有办法才跟爸爸离婚的。 外婆还说妈妈是打算读完大学就回来的，可是奶奶却在妈妈和爸爸离婚还没一个月，就带着人来家里，逼着爸爸娶了后妈。 可见，奶奶是有多不喜欢妈妈了。 对于赵长英这个奶奶，顾东可能也就一年见一回的程度，过年回去就见一次。 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妹妹刚出生时，一起住了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奶奶虽然对他们很好，但也经常跟妈妈吵架。 对于这个对自己很好，但是却不喜欢自己妈妈，害得妈妈跟爸爸离了婚，还逼着爸爸娶了后妈的奶奶，顾东心里是有怨恨的。 在他心里，奶奶已经被归为了坏人这一类。 当然顾东知道的这些都不是事实，是林思雨单方面想要和顾淮离婚，在考上大学后，要踹了这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但是秦淑兰为了不破坏，女儿在外孙们心里的形象，就歪曲事实，让赵长英背了这个锅。 让外孙们，怨恨她这个奶奶，也排斥这个新进门的后妈。 一心只为了儿子和孙子孙女儿好的赵长英，完全不知道自己背了这么一大口锅，如果知道了，非要冲进城把秦淑兰的嘴撕烂。 “大哥，二哥，你们看苹果，好多苹果。”顾西西把苹果捧得高高的让两个哥哥看。 顾东看这个叛徒弟弟，拿得实在是费力，正好他也输了，走上前帮忙提了过来。 “余姨。”于立新把弹珠装兜里，站起来喊了一声。 余惠笑着点点头，又冲顾东说：“顾东拿个苹果给你立新哥。” 于立新眼睛一亮，干咽一口，摆着手说：“不用，不用……” 顾东直接拿了一个给于立新，还说了一句：“拿着吧。” “谢谢余姨。”于立新接过向余惠道谢。 现在的余姨不但对顾东他们很舍得，对自己这个外人也很大方呢，苹果直接给一个！ 苹果这么贵，谁家给苹果直接给一个呀，切一牙给你吃都是好的了。 余惠笑了笑，提着东西进了院子。 把东西放在桌上，倒了杯水喝，她就去隔壁接北北了。 钱兰在纳鞋底儿，打算给孩子做两双布鞋，把北北放在长凉椅上，让她自己玩儿。 余惠走到门口还没出声北北就看到了她，扶着椅背站起，迈着不稳的小腿儿，一边往前走，一边喊：“麻麻。” 余惠还没出声，钱兰就把手中的鞋底和针线一扔，忙抱住了北北。 “哎哟小祖宗，你咋还走起来了，这要是摔下去了可不得了。”钱兰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的跳。 “嫂子。” 听见喊声，钱兰一看，才发现是余惠来了。 “我说着北北怎么突然站起来走路了呢，原来是你来了。”钱兰笑着说。 “麻麻……”北北在钱兰怀里扭动着要妈妈。 余惠几步上前，伸手从钱兰手里，抱过北北。 “我们北北真厉害，都会走路了。”刚才在长凉椅上走了两步还挺稳。 钱兰说：“都一岁了，也该走路了，你平时别老抱着她，背着她，也给她放地下，让她多在地上走走。” 余惠点点头，她打算去找老乡帮忙编一床大凉席，铺在堂屋或者院子里让北北爬和练习走路。 “东西都买到了吧？” “都买到了……” 跟钱兰闲聊了两句，余惠就抱着北北回了家，收拾一下就开始准备午饭。 中午，余惠打算做一个红烧肉，炒个胡萝卜，再做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红烧肉做起来要费些时间，所以得早些开始做。 做饭前，她先给北北冲了一瓶奶粉，水温合适后，就直接给了她。 一天没吃奶的北北，也不用闻味，抱着奶瓶就在摇篮里半躺着咕咕喝了起来。 余惠让顾东他们三个看着点儿，便去厨房做饭了。 二十分钟后，浓郁的肉香，就从顾家的厨房里飘了出来，惹得周遭的孩子都嚷着要吃肉。 余惠把切成方块儿煎炒过加水煮开的肉，连肉带汤，腾进了砂锅里。 这砂锅还是赵长英来伺候林思雨月子，专门炖鸡买的，现在用来炖红烧肉也很好。 砂锅放在炉子上炖着，余惠洗了大锅开始煮米饭。 三兄弟闻着厨房的肉味儿，一个劲儿地咽口水，一人拿了一颗糖塞嘴里。 嘴里有吃的，闻到这么香的味道，就不会那么馋了。 钱兰穿上围裙，也打算做饭了。 于立新闻着隔壁的肉香，扭头看着他妈道：“妈，我们中午吃肉吧，你去问问余姨，她的肉咋做的，咱们做一样的肉。” 钱兰眼睛一瞪，“做什么肉，你爸又不在家？昨天才吃过肉，你咋这么馋呢？” 于立新大拇指反指着隔壁，“闻到这么香的味道，谁能不馋？” “大哥你馋不馋？”于立新问在屋里做作业的大哥于建设。 “馋。”于建设非常干脆的回了一句。 钱兰：“……” 她也馋，这小余这两天，天天做肉也就算了，还做得这么香，搞得她们这些邻居，真的是很有压力呀！ 算了，她还是过去问问，小余这肉是咋做的，咋做得这么香？ 不过这肉中午是不能做的，得等老于晚上回来吃饭了再做。 钱兰把围裙一摘，就去隔壁取经。 第15章 他好像要长脑子了 顾家院门儿开着，钱兰直接走进院子，走到厨房门口。 “小余。” 余惠正在沥米饭，就听见有人叫自己。 一扭头，就看见了站在厨房门口的钱兰。 “嫂子，你怎么过来了？”她笑着问，手上的事却没停。 “这不，我家两个小子，闻到你做的肉太香了，让我过来取取经。”说着，视线便落到发出咕嘟咕嘟声音，和诱人香气的砂锅上。 余惠笑了笑，把饭沥完了，才走到炉子前，给钱兰说红烧肉的做法。 钱兰也走近了些。 “我做的是红烧肉。”余惠说着解开盖子，锅里色泽润亮的酱红色肉块儿，正在翻滚的酱红色汤汁中翻滚着。 钱兰看着诱人的肉，咽了一口口水。“这颜色可真好看，是咋做出来的。” 余惠盖上盖子，给她详细地说了做法，又说：“这肉还没做好，不然我现在就让嫂子你尝一口，等会儿我让东东端几块儿过去。” “可别。”钱兰忙伸出手说，“早上就吃过你家的葱油饼了，咋还能吃你家的肉，你们留着自己吃就好。我家也有肉，你都给我说了做法了，我自己在家做了吃就好。” “我们端了也够吃的，再说了今天又麻烦你帮着看了半天北北……” “哪里是半天，明明就是两个小时不到。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忙很正常，你帮一次忙，就要送点儿东西给我吃，那可就见外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煮饭了。”说完，钱兰就转身走了。 余惠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好吧，中午就不送肉了，晚上送包子。 肉她只煮了一斤半，也就锅里这么点儿，剩下的一斤五花肉和两斤瘦肉都是用来包包子的，这包包子，也不能全用纯瘦肉，是得有点儿肥肉才香的。 包子包得多，送几个过去给于嫂子一家尝一尝，她们总不好推辞了。 顾家开饭了，东南西兄弟三个，看着桌子中间放着的红烧肉，抿着唇不停的咽口水。 余惠给北北舀了西红柿鸡蛋汤里的鸡蛋和西红柿，夹了几片胡萝卜拌饭。 “你们先吃吧。”她给北北喂了饭再吃。 顾东这才伸了筷子，这筷子的目标，自然是诱人的红烧肉。 咬一口，又香又甜又软烂，舌头一抿就直接在嘴里化了。 兄弟三人，都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红烧肉，一块又一块，根本停不下来。 “唔唔唔，肉肉好好吃。”顾西西愉快地在桌下晃起小脚，头也跟着左右晃动。 顾东和顾南瞧见了都笑他，不过这红烧肉，确实是好吃得让人想要手舞足蹈，只是他们都忍着而已。 北北也要吃红烧肉，余惠装着用她的小勺子，在碟子里舀了两下空气，在再碗里拌了拌喂她。 小家伙吃得更开心了，仿佛真的吃到肉了一样。 糊弄幼崽，夏遥也是专业的。 给北北喂完饭，余惠才开始吃饭，红烧肉出锅前，她就提前吃过两块了。 可能是这个时代的猪喂得好，品种也好，这味道可比她以前做的好吃。 差不多一斤半的五花肉，还加了那么多香菇，一大三小，吃了个干干净净，就西红柿鸡蛋汤剩下了半碗。 三个孩子都不爱喝，说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余惠把汤留下了，晚上她热热自己喝。 洗完碗，余惠也没歇着，手脚麻利地把下午要包包子的面先和好放大锅里盖上盖子醒发。 又拿出木盆儿，把昨天晚上孩子们换下来的脏衣裳给洗了。 院儿里有自来水管和洗衣台，洗衣裳倒是方便。 这些孩子，来往地上坐，衣裳可太脏了，她足足洗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衣裳洗好晾上，腰都快要累断了。 洗完才两点半，余惠打算眯半个小时再起来拌馅儿。 顾南和顾西在长凉椅上午睡，顾东在客厅里赶作业，明天是星期一，他要上学，吃完饭就开始把书包拿出来赶作业了。 堂屋里亮堂些，顾东做作业都是在堂屋里做。 虽然书房也挺亮堂的，但以前林思雨都不准他们进书房，只要孩子往书房去，她都要骂人的。 以至于现在就算她不在家里了，顾东他们也不会去书房。 去了书房，妈妈会不高兴的。 余惠给在长凉椅上睡觉的顾南和顾西，一人拿了一件衣服盖着免得着凉感冒。 走到摇篮边看了看，在里头握着小拳头睡得正香的北北，想着顾东在外头，就不打算把她抱进去睡了。 顾东被数学题难住了，数指节又数不过来，急得抓耳挠腮。 “是哪道题不会？”余惠起身走到他身后问。 顾东回头看她一眼，皱着眉一脸嫌弃，“你识字吗？我说了你还能跟我讲不成？” 我还真能讲，余惠在心里接了一句，“谁说我不识字了？” “你识字？”顾东的声音大了几分，拿弹珠逗北北的顾南，也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后妈。 “嗯。”余惠点头。 顾南：“可奶奶明明说你不识字的呀！” 奶奶劝爸爸娶后妈的时候，说过：“虽然她不识字巴拉巴拉……” “那是你们奶奶不了解我，其实我从小就在给公社割猪草的时候，偷偷在村小学窗外偷偷听课。”她这话纯粹是骗小孩儿的，原主那么老实，让她割猪草，她就老老实实的从早割到晚，压根儿就不会偷偷去干别的。 顾东眼神有些轻蔑地看了一眼后妈，“就你偷听了些课，就能看懂我的算术题了？” 余惠：“那是当然，毕竟我偷听了五年，这么算也是小学文化，看你一年级的算术题，还是易如反掌。” 顾东不服，“你只是偷听过课，又没做过题，怎么可能易如反掌？” 这个余惠真是会讲大话。 “好，那你算算，二十九减十二等于多……” “等于十七。”顾东话还没说完，余惠就说出了答案。 小学一年级的加减法，还用得着算吗？ 那不是看一眼，就能直接说出答案。 “……”顾东张嘴看着余惠，“错了肯定错了，你肯定是瞎说的。” 余惠浅浅翻了一个白眼，“二减一等于几？” “一。” “那九减二呢？” 顾东数了一下指节，“七……” “那不就是十七吗？” “……”顾东觉得头有些痒，他好像要长脑子了。 他红着脸尴尬又诧异地看着后妈，她竟然真的懂算术题，而且不用算就能直接说出答案。 他默默地填上答案，继续算下一题，想用后妈说的算法算，才发现不行。 于是，“三十二减二十六你肯定算不出来。” 余惠就笑，从他手里拿过铅笔，用顾东已经写过的作业，作业纸的背面，列竖式。 “三十二减二十六，二减六不够，向前面借一位，十减六等于四，四加二等于六。三被借了一位就剩二了，二减二，等于零，所以答案是……”余惠侧头看向顾东。 “六。” “没错。”余惠在数字六上打了个圈儿。 “明白了吗？” 顾东点头，茅塞顿开，后妈这么一讲，他就全明白了。 “上课认真点。”余惠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他要是认真听课了，也不至于不会列竖式算答案。 顾东气鼓鼓地打开她的手，回了一句：“要你管。” 他上课认真听了，可是老师讲的他就是听不懂。 但是后妈讲他就听懂了，可见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老师的问题。 余惠摇了摇头，打着哈欠往右边的卧室里走。 顾东抬头，看着后妈捶着腰进屋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唔，忘了什么呢？顾东歪着头想着。 “啊！”一道惊恐的尖叫声，从卧室里传出，穿破云霄。 将三个正在午睡的孩子吓得一激灵，全部都醒了。 被吓醒的北北，直接哇哇大哭。 顾东脸色一变，他想起来了！ 第16章 别打太狠 是蛇！ 后妈进城时，他在院外的水沟里，发现了一条死蛇。 他想给北北报仇，吓一吓后妈，就把死蛇用树枝夹了回来，放进了后妈的被窝里。 上午玩儿得太开心，中午吃得太饱，他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肿么啦？”顾西西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顾南皱着眉梭下凉椅，走到摇篮前哄妹妹，一边哄还一边喊：“余惠你在鬼叫什么？北北都被你吓醒啦！” 真是讨厌！ 没过一会儿，板着脸，面色苍白的余惠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看着三个孩子问：“谁干的？” 声音很冷，还有些发颤，显然是吓坏了。 顾东干咽一口，捏紧了手里的铅笔。 顾南和顾西对视一眼，齐刷刷地看向大哥。 他们今天啥都没干。 既然他们啥都没干，肯定就是大哥干了什么？ 余惠冷冷地把视线放在顾东的身上，几乎在一瞬间就确定了犯案嫌疑人。 “顾东~”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伸手拿起了旁边五斗柜上摆着的花瓶里的鸡毛掸子。 顾东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身上的皮一紧，汗毛全部都竖了起来。 他是从来都不怕这个后妈的，就算是恶作剧被后妈知道了，他也没怕过，认定后妈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而这个后妈，也确实没把他怎么样过。 但是现在，他觉得余惠是真的想打他，还真的会打他。 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就跑。 挨打是不可能挨的，尤其是后妈的打。 余惠拿着鸡毛掸子就追了上去，“顾东，你给我站住。” “你知道躺在床上，突然摸到一条死蛇，有多恐怖，多恶心吗？”她在那一瞬间，真的是吓的魂都要出窍了。 “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我就不姓余。” 她今天一定要打得顾东屁股开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大哥什么时候放的死蛇呀？”顾西皱着眉看二哥。 蛇蛇好可怕的，会咬人，他最怕蛇蛇了，死蛇也怕。 顾南摇头，“我不知道，你看着妹妹，我出去帮大哥。” 说完，顾南就跑了出去。 顾西西也想跟出去看看，但看了看还在哭的妹妹，又走到摇篮边，踮起脚尖用小手给妹妹拍拍。 “北北乖呀，不哭啦，不哭啦……” 但妹妹还是哭个不停，顾西西小嘴儿一瘪也想哭了。 呜呜，妹妹好难哄呀，西西哄不住，谁来救救西西呀？ 于立新也在家里赶作业，听见隔壁余姨的尖叫声，就和他哥一起跑出去想看看出了啥事儿，就见顾东从自家门前跑过，而余姨拿着个鸡毛掸子，紧随其后。 “顾东，你给我站住。”余惠拿出了在学校跑八百米冲刺的速度。 顾东年纪小跑得快，但是腿短，没多久就被余惠给抓住了胳膊。 “跑，我看你往哪儿跑？”余惠喘着粗气儿，一手拿着鸡毛掸子，一手抓着顾东的胳膊，往回拉。 “放开我，放开我……”顾东用力挣扎。 见挣扎不开，就大声呼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余惠要打人了，余惠要打死我了……” 顾南见大哥被抓住了，也跟着喊，“救命啊，余惠要打死我哥了。” “余姨，这是咋了？”于建设走出家门，看着余惠问。 虽说他只是个孩子，但顾东也算他弟弟，他妈这会儿不在家，没人劝了一劝，他还是得管一管的。 余惠气得不行，“顾东往我被窝里放死蛇，我要午睡突然摸到死蛇，差点儿没把我给吓死，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然他下次就是放活蛇了。” 闻言，于建设一言难尽地看着顾东，他平时的恶作剧，他也听立新说过，顾东今天确实有点儿过分了。 这确实是没法拦，要是搁于立新这么恶作剧，早就被他爸吊起来打了。 “别打太狠了。” 顾东：“!” 眼睛瞪得像铜铃。 建设哥竟然不帮他！ 于立新也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这两天余姨对他们都挺好的呀，顾东还拿死蛇往余姨被窝里放，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吃了余惠的葱油饼，拿了她给的苹果，于立新觉得他余姨人可好了。 反倒是东东有些不知好歹。 见两个哥哥都不帮自己，顾东又喊了起来，他一喊顾南也跟着喊。 喊得四周的邻居，都从家里探出了头。 “啥，余惠又虐待孩子了，还要把孩子打死了？” “这个小余可真是油盐不进，昨天才闹过那么一出，今天又要打孩子，快，快去通知孙主任。 “走，咱们过去拦一拦，不能再让她虐待军人的孩子。” “走……” 有人去找孙主任，有人义愤填膺地往顾家走，去阻拦余惠打孩子。 余惠把顾东拖回家，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就把顾东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按。 “啊、救命啊、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余惠还没开始动手呢，顾东就叫得像自己已经要被打死了一样。 “不准你打我大哥。”顾南抢走了后妈手里的鸡毛掸子。 外头哥哥在喊，里头妹妹在哭，顾西西在屋里急的团团转，都哭了。 没了鸡毛掸子，余惠直接巴掌伺候，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打在顾东的屁股上。 “你错了没？” “还敢不敢做这样的恶作剧了？” 余惠打一下，问一句，顾东死不认错，扯着嗓子干嚎。 认错的什么也太丢人了，他顾东绝不会向后妈认错低头。 大院儿的其他妇女们，一走进顾家的院子，就听见满院子的孩子哭声。 大的小的都在哭，见余惠还在打顾东，下意识的便认为，几个孩子都被她给打了。 “住手，快住手。”向来就热心肠的罗副营长的妈妈王韶花，冲上前，一把从余惠手底下，把顾东解救了出来。 罗副营长的媳妇儿在食堂工作，她是来帮着儿子和儿媳带孩子的。 平时就是个热心肠，喜欢管闲事，在哪儿都能看到她。 “小余昨天孙主任就教育过你，你今天怎么还打起孩子来了？” “就是，你有没有把孙主任，还有咱们军区的领导们放在眼里？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都说当后妈的心毒，果然没错，瞧给孩子打得。”王韶花一脸心疼地帮顾东擦眼泪。“疼坏了吧？” 顾东：“……” 其实也没多痛，他哭只是觉得被后妈打屁股太丢脸，也太生气了。 李老师的妈妈赵春红，进屋把哭得满脸通红地北北抱了出来，手上还牵着哭唧唧地顾西西。 罗营长的老婆刘琴，啧啧有声地看着两个孩子道：“啧啧，瞧瞧北北脸都哭红了，西西也哭成这样，也不知道余惠对两个孩子做了啥。” “这个顾营长是娶了个啥老婆哟？他就不该去京市学习的，把孩子丢家里的，瞧瞧几个孩子都被虐待成啥样了。” 第17章 有没有教育孩子的权利 去京市学习的名额，在营长里就有一个，谁都知道谁去学习，谁晋升的机会，就最大。 明明自家男人，年纪比顾淮大，资历也比他老，上头却安排了顾淮去学习， 但上头安排好的时候，顾淮就离了婚。 原来以为家里的四个孩子都照顾不过来，他肯定是没机会去了，她家老黄去学习肯定是板上钉钉了。 没想到，这顾营长又火速娶了一个老婆，最后去京市学习的人，还是他顾淮。 刘琴的心里是不痛快的，总觉得是顾淮抢走了自家男人的机会。 少不得要阴阳怪气几句，看顾家的笑话。 余惠就静静地看着众人指责她，一点儿也不慌。 见她不慌，大家只当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孙主任来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挡住院门的人，都纷纷让出道来。 孙铁英进来后，先是看了一下情况，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余惠的身上。 皱着眉道：“小余我上午还觉得你改了，会好好对几个孩子，没想你下午快就故态复萌……” “孙主任，你跟小余说什么成语，人家又听不懂。”刘琴打断孙主任的话。 顾淮一个营长，娶个老婆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真的就是笑死人了。 依她看，顾淮就是为了去京市学习，所以才娶这么个目不识丁的老婆在家照顾孩子。 余惠冷冷地瞥了刘琴一眼，可没错过她眼中的嘲讽。 “麻~麻~”北北哭得直打嗝，身体朝余惠所在的方向倾斜，张开双手要她抱。 余惠起身去抱北北，身体一侧，用看坏人的眼神防着她，不敢把北北给她。 “麻啊~”北北哭声尖细，嗓子都哑了。 “妈妈……”顾西西松开赵春红的手，走到后妈身边抱住了她的腿。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怔了一下。 有人小声说：“这孩子要是被小余打了，还能找小余？” “……” 反正自家孩子要是被自己打了，骂了，那肯定是会躲自己躲得远远的。 “给我吧。”余惠看着赵春红说。 赵春红看了一眼在自己怀里用力挣扎的北北，迟疑了一下，还是交给了余惠。 “呜呜，麻麻……”北北一到余惠怀里，就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脖子，湿漉漉的小脸儿，贴着她的脖子。 余惠用别在北北衣襟上的口水巾，给她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一边擦一边夹着嗓子温声哄，“哦哦哦，北北乖，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呢。” “呜……”北北感受到了安全感，在后妈怀里抽噎了两下，就不哭了。 见北北到了余惠怀里就不哭了，孙主任她们都沉默了。 “小余，你今天这事儿做得太过分了，怎么能打孩子呢！既然我这个妇女主任说不听你，那我只有上报军区的领导了，让领导们处理了。”孙主任疾言厉色地看着余惠道。 余惠摇头轻笑。 “孙主任，你看……”刘琴指着余惠，“她还笑呢，分明就是没将你放在眼里，也没将咱们军区的领导放在眼里。” 孙主任很生气，“小余你的态度很有问题！” “是我的态度有问题吗？”余惠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明明是孙主任你处理事情的态度有问题吧。” 孙铁英皱眉，一副“我处理事情的态度怎么可能有问题？”的模样。 “旧社会的官在给人定罪时，也要询问一下前因后果呢？可您呢？可有问过前因后果，可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问孩子们……” “这还用问吗？”王苕花摊着手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几个孩子都哭成这样了，顾东和顾南两兄弟也都在喊你要打死人了？” “那他们被我打死了吗？”余惠指着顾东和顾南。 刘琴道：“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那可保不齐呢。” “西西你为什么哭？”余惠垂头看着已经把脸上的眼泪擦干的顾西西问。 顾西西吸了吸鼻子，“我哄不住北北，还有妈妈打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害怕就哭了。” 听见这话，刘琴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她刚刚可是说了，是余惠这个后妈对孩子做了什么，孩子才哭的。 “北北为什么哭呢？” 和后妈贴贴的北北，抬头看了一眼妈妈，口齿不清地说：“啪啪……” 顾西西以为后妈在问自己，“北北被妈妈的叫声吓哭了。” “那妈妈为什么会叫呢？”余惠继续问。 既然她们更相信孩子的话，那她就让孩子来告诉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妈……”顾西西看了一眼大哥，又看了一眼妈妈，想起爸爸说过，小孩子要诚实，还是在二哥警告的眼神中，闭上眼睛说：“妈妈被大哥放在被窝里的死蛇吓到了，才会叫的。” 死蛇？ 所有人都看向了顾东。 顾东红着脸低下了头，他知道这事儿自己没法赖的，毕竟死蛇还搁床上放着呢。 “顾东，你往你后妈被窝里放死蛇了？”赵春红皱眉问。 顾东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赵春红老脸一红，想起自己对小余的误会，和方才对她的态度，就觉得尴尬得很。 事情已经明了，指责过余惠的人，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最尴尬的当属孙铁英了。 “孙主任，我就问一句，作为顾淮的妻子，顾东的后妈，顾淮不在家里，孩子做错了事儿，我这个做后妈的有没有教育他们的权利？” 孙铁英嘴唇蠕动，“有。” 后妈亲妈都是妈，只要是当妈的，都能教育孩子。 “既然有，他往我被窝里放蛇，难道我不该教育他吗？” “他以前是经常往我被窝里放虫子，我没管他。今天他就往我被窝里放死蛇了，我要是不教育他，他明天岂不是要直接往我被窝里放活蛇？” 顾东抬头瞪着后妈，他才不会放活蛇，活蛇会咬人，他也有可能会被咬的。 孙铁英深吸一口气，“顾东今天这事儿确实是做错了，该打，但你也得有个度。” 余惠摊开自己的右手，“我就是用这只手打的顾东屁股，连鸡毛掸子都没用，就用手拍的，我自己的手掌都没红。” “对了眼见为实，要不你们扒开顾东的裤子看看，我这个当后妈，是有多心毒，把他打得有多狠。” 王苕花：“……” 这是点我呢。 第18章 让你爸给你们换个妈 顾东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裤头，要是被人扒了裤子，看了屁股蛋子，那他就没脸见人了。 在站的不少都打过自家孩子，看余惠的手就能看出，她确实是没下重手。 “手掌都没红，确实没下重手呀。”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孙铁英等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心里暗怪顾东和顾南这两个孩子，喊得太凶，让她们真以为，余惠把孩子打狠了呢。 余惠正色看着顾东，“顾东，你可以讨厌我，但是你不能因为讨厌我，排斥我这个后妈，就丢掉自己的诚实，成为一个品德不好的孩子。” 顾东浑身一震，抿着着的薄唇蠕动了几下。 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讨厌这个后妈，想把她赶走，确实和弟弟做了很多调皮捣蛋的坏事。 而他也在做这些事的过程中，渐渐觉得，做这样的坏事也没多坏，一点儿也不在意，胆子也越来越大…… 他好像是在往，丢掉诚实，丢掉品德，的坏孩子的路上走。 这和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相悖的。 “顾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孙铁英皱着眉看着顾东说，“放死蛇不对，被你后妈拍几下，就喊得要被打死了，害得我们误会你妈，更不对。” “她才不是我们妈。”顾南大声反驳。 余惠点头，“我确实不是你们妈，你们以后喊我余阿姨就行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们，每天负责你们的一日三餐，让你们吃饱饭，穿好衣就行。” “我可不想，再被这么多人，找上门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骂我心毒，指责我是恶毒后妈，被人冤枉死。” 孙铁英等人：“……” 余惠又看着孙铁英等人道：“以后，他们两个要是在外头，招了谁家的猫，逗了谁家狗，和谁家的孩子打了架，你们也别上门来找我。我不管，也管不了他们。” “还有你们两个。”余惠指着顾东和顾南，“你们最近也别给我找事儿了，等你们爸回来，我就跟他把婚离了，让他在给你们换个妈。” “你们这一大家子人我是伺候不起了，再被这样吓几次，冤枉几次，我怕我要短寿。” 她是真的生气了，也怕自己被吓得短寿，也不想过这会长乳腺结节的日子，大不了她就回乡下熬几年呗 “我余惠虽然无父无母，但在乡下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人人夸的姑娘。要不是赵婶子一直对我很照顾，拜托我来，我也不会来做这四个孩子的后妈？” “谁不知道后妈难当？谁又想给人当后妈？” “顾东我嫁给你们爸爸，这两个月，对你们四个孩子，我可以说是尽心尽力，问心无愧。” “我对你们几个怎么样？你们虽然小，但应该也懂得好赖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小孩子也是要讲良心的！” 余惠说完发现自己脸有些湿，一抹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看着手上的泪水怔了一下，心知是原主这具身体在替她自己委屈。 众人都吃惊地看着余惠，没想到她会说出，等顾淮回来离婚这种话。 而且，她说那些话时委屈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的，看着都让人心里一揪。 顾东和顾南听见后妈说出要跟爸爸离婚这种话，明明应该高兴的，但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反而还升起了一股内疚来，喉咙也堵堵的。 顾西西见妈妈哭了，也嘴巴一瘪，抱着妈妈的腿，跟着一起哭。 “呜呜~妈妈……” “小余啊，可不能说离婚这样的话，就因为这一点儿小事，哪里能离婚呢？”赵春红出声劝道。 “就是呀，可不能离婚呀，这离婚可不能随便说的……” “今天是孩子不对，你管教得没错，都是这孩子乱喊，让我们误会了。” “没错，没错……” 另外几个人也跟着劝说。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小余要真因为今天这场闹剧就要离婚，那她这心里可就一辈子都踏实不了了。 而且要是等顾营长回来了，小余真要跟他离婚，那顾营长还不得怪她们，把他媳妇儿给欺负走了呀。 余惠板着脸没有说话。 刘琴翻了个白眼儿，这个余惠也就是说得好听，她就不信，她真会跟顾营长离婚。 就算是当四个孩子的后妈，那也比在乡下面朝背朝天，在地里刨食来得强。 她就不信余惠舍得离，这么说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孙铁英呼出一口浊气，“小余今天这事儿是顾东这孩子错了，让孩子给你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 “你也别说啥，不管孩子了的话，后妈也是妈，小顾工作忙，孩子还是的靠你这个后妈教。” “不用了。”余惠冷冷地丢下三个字，单手抱着北北，手牵着哭唧唧地顾西西转身进了屋，不再管院子里的人。 孙铁英：“……” 还是头一回有人，对于她的调解如此不给面子。 “东东，快进去跟你后妈道个歉。”赵春红春红推了推顾东。 顾东看着后妈的背影不动，心里有点儿酸酸的，有一种后妈真的不会再管自己了的感觉。 “顾东，你这孩子胆子真的是太大了，那死蛇是能往人被窝里放的嘛？” “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儿了。” 赵春红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顾东。 孙铁英摇摇头，“这个小余的工作我是做不通，算了，大家都散了吧。” “顾东，顾南，你们下次可不准再乱喊了。”临走前孙铁英对弟兄二人告诫道。 “就是，可不能乱喊了，搞得我们成了恶人。” 人都散了，就顾东和顾南还站在院子里。 于建设和于立新走了进来。 “顾东确实是你错，你应该跟余姨道个歉。”于建设皱眉看着顾东说。 方才院子里人太多，他没挤进来，但是也听见了余姨说的那些话，他都替余姨委屈得很。 于立新也跟着点头，觉得顾东今天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 顾东早就后悔了，可是却拉不下脸来承认错误，关系好的哥哥，也说自己做错了，让他更加羞恼。 “谁、谁让她掐北北，我就不道歉，就不……”说完，顾东就跑进了东厢，把门关了起来。 第19章 后妈对我们坏吗? 见他这样，于建设和于立新也没再说什么，回了自己家。 顾南跟着进了东厢，看着在床上趴着的大哥，皱着眉说：“大哥，你没做错，谁让余惠要掐北北呢？你是在为北北报仇。” “南南，你说后妈对我们坏吗？”顾东侧头看着床下的弟弟问。 顾南想了想道：“当然坏呀，她都不给我们肉吃，还掐北北。” 顾东沉默了一会儿，回想以往种种，小声说：“她也不算不给我们肉吃吧，只是吃肉的次数少了些，每次做了肉，她自己都很少吃……” 基本上都是他们吃了的，余惠都很少夹肉吃。 虽然吃肉的次数少了，但后妈也确实没让他们饿着，冷着。 顾南噘着嘴回想了一番，记忆里后妈好像是很少夹肉吃，家里吃肉的次数少了，但是肉基本上也是他们和爸爸吃掉的，后妈都是默默的吃青菜。 “你说她真的会跟爸爸离婚吗？”顾东又问。 顾南：“离婚不是就好了吗？这样妈妈就可以回来了。” “是啊，妈妈就可以回来了。”顾东小声重复，但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 余惠把北北哄好，给她冲了一瓶奶粉喝。 她给顾西西削了个苹果，让他吃这苹果，看着北北，她去把死蛇弄走，把床单被套换了。 余惠很怕蛇，但还是克制住害怕，用火钳把蛇从床上夹出来，扔进了水沟里。 床单被套换下来，她也没空洗了，先放在了洗衣服的木盆儿里。 做完这些，顾东和顾南两兄弟都没从东厢出来，余惠也没管她们。 把北北的摇篮，搬到了厨房，让顾西西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她开始剁馅儿，准备包包子。 拌好馅儿，锅里的面也已经醒发好了。 在洗干净还擦干了的长案板上，抹上一层面粉，余惠又把面团拿出来揉了揉，搓成长条，揪了一个又一个的面剂子。 面剂子团了一团，用擀面杖擀成一张张圆皮儿，擀好一半的皮儿，余惠才开始包。 她包包子很快，用勺子舀一大坨喷香的馅儿放在中间，提前边缘的面皮儿，一直捏，很快就完成了一个十八道褶儿的白胖包子。 “好不好看？”余惠手心托着包子给顾西西和北北看。 后者用力点头，“好看。” 北北坐在摇篮里，也跟着哥哥点头。 余惠手脚麻利，很快就包了二十个。 她往灶里加了些煤炭，往大铁锅上放上了铺着纱布的竹片编的蒸格，把二十个包子，整整齐齐地摆在上头，盖上锅盖蒸，然后继续包包子。 很快锅就上气了，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香味儿，就从顾家的院子飘了出去。 文招娣刚带着儿子吴红兵走到自家门口，就被一阵包子的香味儿给硬控了。 “这是谁家在蒸包子啊？”她伸长脖子用力嗅了嗅，好家伙，这味道比大院儿食堂的余大厨蒸的还香。 吴红兵闻到包子的香味儿，顿时觉得手里的大苹果不香了，“妈妈，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 对于宝贝儿子的要求，文招娣自然是有求必应，“好好好，妈妈等会儿就去大食堂给你买包子。” 住在吴家隔壁的人，在院子里听见文招娣晚上要去大食堂买包子，就说：“红兵妈，大食堂的包子早上就卖光了，中午和晚上都没有的。” 晚上没有？那咋办？ 文招娣看着宝贝儿子，用商量的语气道：“红兵乖，咱们明天早上吃包子好不好？” “我不。”吴红兵跳了起来，“我就要现在吃。” “可食堂没有呀。” “我不管，我就要吃包子……”吴红兵把手里的苹果一扔，开始在地上打滚儿。 听见弟弟在闹，文招娣家那两个在家做做作业的女儿，从家里走了出来。 看到被弟弟扔在地上的苹果，大姐吴芳抿了抿唇，去拉弟弟吴红兵起来。 “红兵，别在地上滚，地上脏。”滚脏了的衣服，还得她来洗，全家上下就红兵的衣服最难洗了。 吴红兵不但不起来，还在挣扎的时候扇了吴芳一巴掌。 “哎哟……”手指打到了吴芳的眼睛，她顿时就捂着眼睛流下眼泪。 文招娣心烦地推了大女儿一把，“装什么装，你弟弟这么小，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脸，还能把你打痛不成？” 她最讨厌的就是老大和老二，在被红兵打到的时候装这种样子了。 吴芳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委屈得瘪了起来，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的幺儿，莫哭了。”文招娣抱着干打雷不下雨的儿子哄，“妈妈去给你找包子，找到是谁家再蒸，妈妈给你买两个回来。” 这包子的香味儿这么浓，蒸包子的人家，肯定也是她们大院儿的，离得也不远。 她找一找，肯定是能找到的。 不过，她嘴上说买回来，但是却没打算给钱的，就两个包子而已，都是一个大院儿住着的，彼此的男人都是一个军区的同事，对方肯定也不好意思收她的钱。 “我要吃十个。” “好好好，十个，十个，妈妈给你买十个回来。” 得到妈妈的保证，吴红兵才没继续闹，牵着妈妈的手进了院子。 吴莉把弟弟扔的苹果捡了起来，走到大姐面前，把她扶了起来。 “姐你没事儿吧？” 吴芳放下手摇了摇头，被弟弟打到的右眼红红的。 “姐你看，等会儿洗洗我们一起吃。”吴莉把手里只啃了几口的苹果献宝似的给姐姐看。 家里的水果和糖从来都没有她们的份儿，肉也是，她们只要多吃几筷子，妈妈就要骂。 说她们是好吃狗，没良心，只知道吃肉，都不知道自己少吃些，让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多吃两块儿。 所以，即便是被弟弟咬了扔掉的苹果，对于她们来说也是好东西。 吴芳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跟妹妹一起进了院子。 两姐妹刚走进院子，就和被儿子催着出去找包子的文招娣撞上了。 看到吴莉手里拿着的苹果，文招娣一把夺了过来，还鄙夷地看二女儿一眼，一副将她的小心思都看透了的模样。 吴莉被这个眼神，看得窘迫地低下了头。 文招娣进厨房把苹果用水冲了冲，又拿去给儿子吃。 “都脏了，我不吃了。” “不脏，妈妈洗干净了的。” “就是脏了，我不吃。”吴红兵大声喊道。 “好好好，不吃，不吃。”文招娣见儿子不要了，就自己啃着苹果出了门。 出门前，还叮嘱大女儿和二女儿，看着点儿红兵，再把院子扫一扫。 于立新也在家赶作业，但隔壁飘过来的包子香，根本让他无心写作业。 于是，他就放下笔，起身往屋外走，“你去哪儿？”在床上看连环画的于建设叫住了他。 于立新扭了扭脖子，“我去隔壁再劝劝东东，让他跟余姨道歉。” 要是他妈在，肯定不准他这个时候去隔壁找东东的，但是他妈现在不在家里，那他就可以偷偷去。 “作业写完了吗？”大哥于建设的声音幽幽响起。 第20章 不让弟弟当守嘴狗 于立新：“……” 于建设：“继续写作业，写完我要检查。” “我就玩一会儿，很快就回来，我回来了再继续写。”于立新打着商量。 于建设放下手中的连环画，无奈地看着弟弟，“你是想去劝东东吗？你分明就是想去吃人家余姨蒸的包子，去守嘴。” “东东，你要是三四岁做这样的事儿，人家还会觉得你不懂事儿，你可爱。但你都八岁了，再做这样的事儿，人家就该觉得你脸皮厚，没家教了。”于建设才十岁，却已经很懂事了。 虽然他也被包子的香味儿馋得看不下去连环画，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弟弟，为了吃包子，去隔壁做守嘴狗。 于建设嘟着嘴，垂头丧气地走到书桌旁坐下。 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喊：“立新哥。” 于理性一抬头，就看见三岁的顾西西端着一盘子白白胖胖的包子，跨过院门儿的门槛走了进来。 他面上一喜，连忙迎了出来。 是包子，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西西，你怎么来了？” 顾西西奶声奶气地回：“妈妈让我拿包包给你和建设哥哥尝尝。” 于立新连忙接过，“余姨也太客气了吧，这包子闻着就香，肯定很好吃。” 他说完，拿起一个就要往嘴里塞，还没塞进去，头就被自家哥哥打了一下。 于建设瞪着自家的馋嘴弟弟，“先去把盘子腾了让西西拿回去。” “哦。”于立新端着盘子去了厨房。 于建设手里拿了六个核桃，蹲下揣进顾西西衣服的兜兜里，“拿回去和余姨一起吃。” 十岁的于建设就像个大人一样，很成熟，也知道别人送吃的来了，要给人家回点儿东西。 这核桃是他奶奶过年的时候带上来的，味道很好。 “谢谢建设哥哥。” 于建设摸摸他的头，“我应该谢谢你和余姨才对，你大哥和二哥呢？” 一提到大哥和二哥，顾西西就愁得皱起了眉，“大哥和二哥还在房间里关着门没出来呢。” 包包好了，他想给大哥和二哥送包子去吃的，但是又怕妈妈不高兴。 因为，大哥和二哥今天太错了，让妈妈很伤心。 于建设听了也没再说什么，于立新拿着空盘子从厨房走出来，把盘子还给了顾西西。 顾南趴在窗台上，闻着外头飘进来的香味儿直咽口水，“大哥，包子蒸好了，西西刚刚端了一盘走，应该是送建设哥他们家去了。” 那包子个个都比他的拳头大，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很好吃。 他都好久没有吃过包子了。 顾东何尝不知道包子蒸好了，只是刚才闹了那么一出，他实在是没脸去厨房拿包子吃。 “西西又回来了。”顾南看见顾西端着空盘子走进了院子。 顾西西听见二哥的声音，一扭头就看见二哥趴在窗台上，他想了想，走了过去。 “二哥，这是建设哥哥给我的核桃，你和大哥一人一个。”顾西西从兜兜里掏出两颗核桃给了二哥。 顾南接过问：“西西，包子好吃吗？” “我还没吃呢。妈妈说包包太烫了，我给建设哥哥他们送完包子回来吃正好。” 顾南哼了哼，“她现在倒是大方，肉包子一送就是一盘，也不说喊我们吃。” 顾西西小声比比，“二哥你们要是想吃，可以自己出来，去厨房吃呀。” 顾南撇了撇嘴，“你去厨房给我们拿四个包子过来。” 顾西西纠结地皱起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我怕妈妈生气，我要去吃包包了。” 说完，顾西西就转身跑了。 “这个小叛徒……”顾南气得咬牙。 “妈妈，我肥来啦。”小家伙的声音里带着愉悦。 余惠在撕包子皮喂北北吃，“回来了，洗洗手自己拿包子吃。” “好~” 顾西西自己洗了手，甩甩，用帕帕擦干，踮起脚尖在竹编的小筐里，拿了一个包包吃。 “嗷呜……”一大口，一口就咬到了香香的肉馅儿。 “吼吼吃~”小家伙儿幸福地眯起眼睛，好吃得摇头晃脑。 见小家伙吃得这么开心，余惠的心里也升起一股满足感。 隔壁的于建设两兄弟，也在吃着美味的包子，于立新一边吃，一边转圈儿。 “余姨包的包子也太好吃了吧，一口咬下去全是肉，还流油，真的是太香了。” 于建设看着自家傻弟弟笑，小口小口的品尝着包子的美味，舍不得太快吃完。 他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香的包子，比在食堂买的还要香。 包子个个都比他们的拳头大，馅儿也大，满满的葱香和肉香，但也架不住于立新嘴大，五六口就吃完了。 吃完后的他，目光再次落到了灶台上盘子里放着的六个包子上。 于建设只需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能吃了，留着爸爸妈妈回来一起吃。” 余姨让西西送了八个包子来，就是他们家里人一人两个。 他们现在要是把自己的两个吃完了，等爸爸妈妈回来吃的时候肯定还会分他们一人一个。 于立新瘪了瘪嘴，也没再伸手了。 包包太大，顾西西吃了两个就吃撑了。 余惠也吃了两个，吃完又等了一会儿，第二锅包子也好了。 余惠全部捡出来放在筐子里，往锅里加了些水，又蒸了第三锅。 第三锅蒸上，余惠就把背带拿了出来，把北北背在背上。 一手端着满满一筐子白胖，尖儿上还沁油的包子，牵着顾西西的手出了门。 “大哥，余惠又拿着一大筐包子出去了。”余惠一走，顾南的头就又出现在了窗台上。 顾东依旧emo地趴在床上，“哦”了一声。 “那是花咱们爸爸的钱买的肉做的包子，她又想拿出去送给谁？”顾南气呼呼地说。 “立新……”余惠站在于家院门儿外喊。 听见他余姨喊他，还在赶作业的于立新，立刻放下笔跑了出去。 “怎么了余姨？” “你知道李老师家在哪里吗？”这些包子，她要送去李老师家，算是人家免费给她们奶粉券的谢礼。 第21章 小余，你这是投机倒把 于立新领着余惠往李老师家走。 一边走，一边朝前头指，“前头拐个弯儿就是李老师家了，李老师家是二层的小洋楼，可好看了。” 这军区大院儿里，有三和院儿，也有带院子的二层小洋楼，像这种小洋楼，都是几十年前修的了。 反倒是这些三和院儿，是后头才建的。 李老师随军早，所以先分到了小洋楼。 文招娣一边走，一边闻着包子的香味儿，寻找着蒸包子的人家。 这一路找过来，她也遇到了好几个人，在讨论是谁家在做包子，馋得她们的小子都嚷着要吃肉包子。 跟遇到的熟人打了个招呼，刚转个弯儿，文招娣便瞧见了端着一筐子白胖包子，手上牵着孩子，背上还背了一个，跟在于家老二后面走的余惠。 包子的香味儿愈发浓烈，显然她先前闻到的包子味，就来自于余惠手里的包子。 文招娣咽了咽口水，走上去就问：“小余，你这包子哪里来的？” 余惠瞥了文招娣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于立新回道：“是我余姨自己包了蒸的。” 这一路上，他们都遇到好几个人问了。 文招娣一听是余惠包的，有些不信地扫了她两眼。 “小余，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我在家就闻到这肉包子的香味儿了，比食堂的包子味道还香呢。” “瞧瞧，这包子尖尖儿上还沁出油来了，一看就是皮薄馅儿大，一咬满口油香的。”文招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喷香的大包子，都给自己说得咽了咽口水。 虽然她看不上余惠，但是现在想要人家的大包子，自然是要先说上几句恭维的话的。 余惠没接话。 “我家红兵在家里闻到包子的香味儿，就闹着要吃肉包子，我想去食堂买吧，这大下午的食堂的包子也早就卖完了。” “小余你看能不能卖我几个？”她主动说了买，但她觉得以余惠这个乡下丫头的性子，为了跟她们拉好关系，肯定是不好意思收钱的。 余惠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好哇，两毛钱一个，你要几个？” 两毛！ 文招娣瞪大了眼睛，这个余惠还真敢要价？ 余惠的反应完全超出了文招娣的预想，这人不但好意思收钱，更是漫天要价呢。 “食堂的肉包子才五毛钱一个呢。” “食堂的包子，没我包的包子大，肉馅儿也没我放得多，一个还要半两粮票和肉票呢。” 她这不要票，可不得两毛钱一个才合适吗？ 不过，余惠也看出来了，这文招娣并没有诚心买，而她自己也是没有诚心卖的。 “食堂的也没余姨包的包子好吃。”于立新补充道。 顾西西点头强调，妈妈包的包包比食堂的包子好吃超级多倍。 “这……这再好吃，也不能漫天要价呀。”文招娣说，“而且，小余你在咱们大院儿卖包子，这可算是投机倒把。” 她打算吓唬一下余惠，她是从乡下来的，吓唬她一下，为了堵自己的嘴，肯定就自动拿包子给自己吃了。 “哦~”余惠拖了个长音，“原来我卖包子给你，是投机倒把呀，那你还要我卖给你？你想让我犯错误？” 她一副“你居心何在？”的神情。 “……”文招娣一噎。 没把人吓住，反倒是被反将了一军。 想到家里的儿子，文招娣咬了咬牙，“我拿粮票跟你换，这就不算投机倒把了。” 为了儿子，她就舍半斤粮票出来。 “我家里不缺粮票。我乡下来的，不知道用粮票换算不算投机倒把，可不敢跟你换。”说罢，余惠就要绕过文招娣离开。 文招娣伸手拦住她，“用粮票换不算的，你要实在不敢，那就给我两个包子吧，我家红兵刚从医院回来，这会儿就想吃肉包子。” 余惠瞪大眼睛看着文招娣，“这年月，谁会把大肉包子，随便给别人呀？我可舍不得。” 于立新看着余惠，心想余姨刚才就给了他们家八个大肉白子呢，所以他们在余姨这里不是别人。 “你家红兵想吃肉包子，就自己包，我呀给不了。”她说完，也不再管文招娣，直接绕开她走了。 文招娣站在原地，看着余惠的背影，咬着牙骂：“乡下人小气鬼，两个包子都舍不得。” 余惠在于立新的领路下，到了李老师家门外。 这二层小洋楼，看着是比三合院儿要气派些，不过也很旧了墙体都斑驳了。 院子的铁栅栏门是关着的，但小洋楼的大门是开着的，家里应该是有人的。 “有人在家吗？”余惠喊了一声。 赵春红刚给外孙女儿珍珍洗完屁股，就听见有人在外头喊，而且这声音还有些耳熟。 她抱着外孙女儿走到院子里，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余惠。 她怎么来了？ 因为先前的误会，赵春红见人上门了，还有些尴尬。 “小余呀，你怎么来了？” 余惠看了一眼赵春红，原来她是李老师家的人。 她淡淡地道：“昨天李老师给了我们家两张奶粉券儿，多亏了这两张奶粉券儿，我们家北北才不至于断奶。李老师也不要钱，我就自己包了些包子，拿来给李老师尝尝。” 她说完，就把一筐白胖的大包子用双手递了过去。 赵春红早就闻到包子的香味儿了，一直在想，谁家在蒸包子，这么香？ 没想到竟然是余惠包的。 这么一大筐子，瞧着怕是有二十来个呢。 赵春红是听女儿说过这事儿的，心里还抱怨过几句，觉得白给奶粉券太亏了。 要是拿到外面去卖，一张奶粉券都是能卖个两三毛的。 没想到，这会儿余惠就包了肉包子送来。 谁说人小余不会做人来着，人家也挺会做人的嘛。 “啊要……”小珍珍看到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就知道是好吃的，倾身去抓。 赵春红连忙把外孙女儿抱紧，看着余惠道：“就两张奶粉券而已，书萍给了你，也是照拂军人的孩子，那你能要你的包子。” 她客气地推辞了一下。 “我都知道，但是这两张奶粉券，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也只有拿些自己包的不值钱的包子来了，还请婶子一定要收下。”余惠把手里的包子往前送了送。 小珍珍见外婆不让自己拿好吃的，张着嘴大哭起来。 “呜呜呜、要……” 第22章 顾南受伤 赵春红到底还是把包子收下了，把包子腾出来，把空筐子还给余惠。 “小余谢谢了啊。” 余惠扯了扯嘴角，转身带着孩子走了。 见后妈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顾南就出了东厢，走进了厨房。 看到灶台上和案板上一个包子都没有，只是案板上还有些面剂子。 顾南都快气哭了，后妈把包子全部都拿走了，一个都没给他和哥哥留。 正气着，他又突然发现，虽然包子都没了，但厨房内的包子香却愈发的浓烈。 一扭头，就看到了冒着热气儿的大锅。 显然，这锅里还有大包子在蒸着。 顾南把小板凳搬到了灶台面，踩上小板凳，伸手去揭木头做的锅盖。 还没摸到锅盖，就被锅沿上冒出的蒸汽烫到了手腕。 “好烫……”他慌忙收回手，小小的身子晃了晃，脚下的小凳也不稳的晃动，他整个人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摔下去时，头还磕到了灶台。 灶台是用砖砌的，还抹了水泥，硬得很，顾南顿时就磕破了头。 “呜啊啊……”顾南倒在地上痛得大哭。 在屋里的顾东，听见他的哭声，连忙跑进了厨房。 见他倒在地上，额头和半张脸上全是血，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看到同样倒在地上的凳子，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南南……”顾东连忙上前扶弟弟。 “哥哥，我头好痛，呜呜……” “流了多血，我是不是要死掉啦……”顾南害怕极了，哭得更大声了。 顾东急得声音发抖，心里也害怕得不行，“不会的，不会的，我、我带你去医务室……” 于建设在家里听见顾南在哭，担心出了啥事儿，便走出家门，进了顾家的院子。 刚走进院子，就看见顾东，拖着满脸都是血的顾南走出厨房。 他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顾东哭着说：“南南站在凳子上，想揭锅盖拿包子吃，摔下来磕破头了。” “得赶紧去医务室。”于建设抱起顾南就跑，顾东在后面跟着追。 没跑出多远，就遇到往回走的余惠几人。 几人都吓了一跳，余惠更是心中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儿？” 于建设手都抱软了，顾南都快掉到他大腿了，“站在凳子上，揭锅盖拿包子，摔倒，磕破了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余惠见于建设抱不动顾南了，就从他怀里接过了顾南。 “医务室在哪儿，快领我过去。”军区的医院离这里有段距离，走过去差不多要二十多分钟，医务室要近些。 顾南现在这种情况，主要是先得去医务室止血。 “我知道。”顾东跑到前头带路。 余惠抱着顾南在后头跑，于建设让于立新带着被吓哭的顾西西回家，两家这会儿都没人呢，门都开着，还是得回去个人守着。 余惠抱着顾南一路往医务室跑，一路上的人瞧见了，都问出了啥事儿，孩子咋一脸血。 余惠可没空搭理他们，于建设怕这些人又误会是余姨，便向着问的人，说了顾南是在余姨不在家的时候，自己摔倒磕到的。 害怕的顾南在后妈的怀里，紧紧地抓着后妈的衣襟，怕自己再掉下去。 后妈的怀里很温暖，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跟妈妈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妈妈身上总是香香的，但是妈妈却从来没有这样抱过他。 他能听到后妈又急又重的心跳，还有她因为跑得太急，而很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后妈怀里的温暖，听到她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他就渐渐的没那害怕了。 在妈妈背上的顾北北，翻着白眼儿觉得有些颠，颠得脑壳有些晕。 “医生，我孩子磕到头了，麻烦你给看看处理一下。”余惠一跑进医务室，便喘着粗气儿冲坐在椅子上看书，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道。 在医务室值班的医生姓孙，见一年轻的女同志抱着个脸上全是血的孩子跑了进来，连忙起身，让她抱着孩子，坐在前头的凳子上。 余惠坐在凳子上，抱着顾南坐在自己的腿上。 “孙叔叔你快救救我弟弟。”孙医生正在拿药和纱布，听见顾东的声音这才注意到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抱孩子的女同志，和她怀里的孩子。 这才发现，受伤的孩子，是顾淮家里的老二，而这年轻的女同志则是顾淮的新老婆。 他昨天也听说过顾家的事，眼下见顾南又磕破了头，看余惠的脸色不由变了变。 若孩子头上的伤，是她造成的，那他就要上报军区的领导了。 余惠担心着怀里的顾南，倒是没留意到孙医生看自己的眼神有啥不对。 孙医生用镊子夹着棉球，清理顾南脸上和额头上得血迹，这才看清额头上的伤口。 左边的额头上破了个半个指节长的口子，这会儿流血的速度已经变慢了，伤口看着也不深。 孙医生用碘伏给伤口消毒时，顾南痛得大叫，头也往后缩。 “好痛，呜呜……” “别动，别怕，很快就结束了，伤口处理了，上了药才能好得快，不然痛得更久。”余惠抱着顾南柔声安慰。 “我们南南是小男子汉，最坚强，最勇敢了。这点儿痛，肯定能忍过去的，对不对？”对于顾南这个熊孩子，余惠拿出了在孤儿院哄孩子时的招数。 她的声音似乎有安定的作用，顾南没有那么害怕了，但依旧委屈地瘪着嘴小声哭。 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温柔的哄他，也让顾南心里升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孙医生有些意外地掀起眼皮看了余惠一眼，这可不像一个恶毒后妈，能安慰孩子的话呢。 “等回去了，我们就吃大肉包子，配上鲜美的肉丸汤，好不好？”在孙医生给顾南处理伤口的时候，余惠一直在温柔地哄顾南。 顾南忍着痛，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好~” “我们南南等会儿要吃几个肉包子呀？” “……” 孙医生给顾南把纱布贴上，“伤口不深，就是破了皮，不严重，明天上午带着孩子来换药，换个三次应该就差不多了。” “不用吃药，回去了注意孩子晚上发不发烧，要是发烧了，就直接送军区医院去。” “这些天清淡饮食，给孩子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怎么护理受伤的小朋友，余惠门清儿，但还是点着头认真听着。 “顾东，你弟弟是咋伤的？”孙医生看着顾东问。 第23章 得念你们后妈的好 顾东看了一眼后妈，如实说了。 孙医生听后，也放了心。 余惠也知道这孙医生为什么会这么问，还是向人家道了谢。 抱着顾南起身要离开时，才发现自己手酸软得很。 她背上还背着一个，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把顾南抱回去了。 “建设，你帮姨背一下顾南回去行不？” “没什么不行的。”于建设说完就蹲在地上。 一离开后妈的怀抱，那股让人安心的温暖就没了，顾南瘪瘪嘴，爬上于建设的背，看了一眼后妈。 一行人回家时，路上遇到的人，也询问顾南出了什么事儿，有没有事儿？ 知道后，都说顾南日后别太皮了，又嘱咐余惠做些有营养的给他吃。 还没走到家门口，坐在门槛上的顾西西就迎了上来。 “二哥怎么样啦？” 小家伙脸上还留着泪痕，余惠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你二哥没啥大事，养几天就好了。” 于建设把顾南背进屋，放在长凉椅上，跟着进屋的顾西西，立刻就爬上凉椅，看着二哥问：“二哥，你痛不痛呀。” 顾南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弟弟，他头都破了，怎么可能会不痛？ “二哥不理我，二哥是不是傻了？”顾西西一脸着急地看着妈妈和大哥问。 顾南：“……” 余惠没忍住笑了起来，于建设也低着头跟着笑。 顾南带着五分委屈和五分控诉的眼神，看着后妈和建设哥，她们还笑！ 余惠一边解身上的背带，一边说：“你二哥不是傻了，他只是头痛，不想说话而已。” 顾西西一听二哥是因为头痛才不理自己的，立刻脱了鞋，站在凉椅上，对着二哥贴着纱布的额头吹气。 “呼呼呼……痛痛飞走了……” “……” 顾南无语死了，顾西西真的是幼稚死了，不过凉凉的风吹着，伤口确实没那么痛了。 厨房里的第三笼包子早就蒸好了，锅里的水都快干了，但好在没糊。 包子的时间，是蒸得长了些，但并不影响吃。 余惠先捡了一盘子出来，拿到堂屋给孩子们吃。 于建设和于立新两兄弟还没走，见她端了包子出来，便说要走了。 余惠留他们一起吃点儿，两人说家里还有，不顾她的挽留，推辞着离开了。 “你们先吃几个包子垫垫吧，我再去蒸一锅，蒸完我就烧肉丸汤，咱们吃晚饭。”现在已经五点了，蒸完六点左右吃晚饭正好。 明天顾东要去上学了，晚上要早点儿睡觉，饭早点儿吃也好。 顾东和顾南都看着包子没应，倒是顾西西拉着长音应了一声。 “好~” “北北闹着要吃的话，就撕点儿皮喂她，撕小些，别喂馅儿。”馅儿是有些咸的，不适合北北吃。 顾东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点了点头。 余惠继续回厨房包包子了，剩下的馅儿和面团包了三十来个，余惠直接凑一锅蒸了，放得挤了些。 才包好蒸上，钱兰就过来了。 “也是我不在，要是我在，我肯定不能让那些人那样骂你的。”她下午去邮局邮寄了给公婆做好的夏衣和鞋子，不在家，偏她不在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余惠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顾东和顾南确实不对，但你也别往心里去，可不能真动离婚的心思啊。” “这后妈是不好做，孩子不听话，咱们就慢慢教，这两孩子也并不是本性多坏的，只是还分不清好坏。” “顾营长这人，是半点儿毛病都没得挑的，真跟这样的人离了，日后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钱兰见她不说话，又劝了劝。 老实讲，若不是有四个孩子，又有那赵婶子撒泼打滚的逼着顾营长和小余结婚，像顾营长这样的好男人，肯定是轮不到小余的。 从长相，工作，还有上交工资，和在家时会教育孩子，也会做一些家务，不会完全当甩手掌柜这些点上，顾淮这个人确实没得挑。 但是顾淮这人，估计也就是拿原主，当一个照顾孩子，操持家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保姆而已。 就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了，心里肯定是没拿她当真正的妻子，也有些看不上的。 毕竟，他都是跟原主分房睡的。 在厨房跟余惠说了会儿话，钱兰又去堂屋说了顾东和顾南两兄弟。 “你们两个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调皮吓你们妈，以后有啥事儿也不能再乱喊，让人误会你们妈了，伤她的心。” “你们要是再这样，等你们爸回来，我肯定要告你们状的。”钱兰用手指着两个大的警告。 “瞧瞧你们后妈多好，还给包这么好吃的肉包子，南南你磕破头也是你们妈一路抱着去医务室的，放你下来的时候两条胳膊都在抖呢。”这是建设告诉她的。 “你们亲妈可都没对你们这么好过，你们得念你们后妈的好。”说完，钱兰就转身走了。 却不知道，顾东和顾南伤心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妈妈别说包子了，就是稀饭都没煮过一碗给他们吃。 从他们记事起妈妈也没有抱过他们，也没有在他们生病受伤的时候，关心着急，送他们去医务室，都是爸爸回家送他们去的。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他们的亲妈，是他们最爱的妈妈，他们不能接受外人说妈妈对他们不好。 李老师刚进家门儿，就闻到了喷香的肉包子味儿。 客厅里，大女儿吴婷婷正坐在沙发上陪小女儿珍珍玩儿。 “外婆下午包包子了？” “不是外婆包的，是别人送来的。”吴婷婷闻着越发浓烈的肉包子味儿咽了咽口水。 虽然外婆也经常包包子，但却包不出这味儿来。 “别人送的？”李老师把布包挂在挂衣服的架子上，进了厨房。 “妈，谁送的包子来呀？” 赵春红正搅着锅里的红薯粥，有包子，她晚上就不炒菜了，煮个红薯粥，就着包子吃正好。 “小余送来的，说谢谢你送了她们家奶粉券儿。”怕女儿说她乱收人东西，又补充道，“我说不要的，但小余说是她自己包的，非要我收下，珍珍又闹，我就收下了。” “下次可别收了。”她们家老吴是副政委，要注意影响，免得被人传闲话。 平时不管谁送东西来，她们家都是一律不收的。 不过她昨天送了顾家奶粉券，这余惠包些包子感谢，也算是礼尚往来，倒也没啥说头。 但以后再送，肯定是不能收的。 “我晓得的。”赵春红点头。 李老师深吸一口气，看着冒着热气儿的锅眨了眨眼，“没想到小余还有这手艺，这包子闻着可真香。” 第24章 对不起妈妈，我尿床啦 吴建国刚走到自家门口，就闻到了诱人的肉包子香味儿，闻这味儿他就能闻出来，是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 李老师刚把包子从厨房端出来，就见丈夫回来了，“你回来得倒是准时，饭刚好，快去洗洗手吃饭吧。” “妈今天这包子怎么包得这么香？”他爱吃包子，所以丈母娘是经常包的。 但包得这么香却还是头一回，吴建国只以为，丈母娘是跟别人取了经，精进了手艺。 “我可没这么好的手艺。”赵春红端着稀饭锅从厨房走了出来。 不是丈母娘包的？ 吴建国看向妻子。 李老师与他说了这包子是怎么来的，吴建国听后，皱着眉问：“我听人说，小余在家里虐待孩子是不是有这事儿？” 赵春红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睑，也不搭话，只沉默地舀粥。 要是让女儿和女婿知道，自己没搞清楚状况，就去顾家说了些话，弄得人家小余受了委屈，伤了心，要跟人家顾营长离婚，肯定是要说自己的。 李老师摇着头道：“我看这事儿也未必是真的，于连长家的钱兰，就在顾家隔壁住着，可是拍着胸脯跟我说，小余照顾几个孩子是尽心尽力，是个老实人，不是那会虐待孩子的人。” “小的那个，对她可亲了，被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赵春红这会儿才搭了话，“两个小的都跟她亲，今日来送包子，老三也是跟着一起来的，小的确实养得白白胖胖的，老三瞧着也比先前养得好。” 她这么说，也是心里有愧，所以才在女婿面前，为小余正正名。 “那看来是有误会了。”吴建国说。 “应当是的。”李老师拿了个包子给他。 吴建国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他爱吃包子，早些年去了很多地方，也吃了不少风味不同的包子，但这么好吃的包子，他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 顾淮这媳妇儿手艺可真是不错。 将近三十个包子，吴家人一顿就吃了个精光，吴建国就着稀饭吃了十个。 吃完撑得慌，就抱着小女儿，带着两个大的出去转路了。 他们都吃多了，不去转转路消消食，晚上该睡不着了。 肉丸汤就着皮薄馅儿大的肉包子，吃得顾东，顾南，还有顾西三兄弟肚子溜圆。 北北吃了肉丸汤泡包子皮，她的肉丸汤是没加盐的，给她先舀出来后，才加的盐。 但依旧不妨碍她吃得喷香。 包子没吃完，还剩了十五个左右。 余惠捡在盆儿里，放在加凉水的锅里镇着，就这么放一夜，也不会坏。 明天早上，煮一锅稀饭，直接就着包子当早餐吃。 余惠在厨房收拾，四个孩子在堂屋坐着。 “妈妈今天晚上都没有喝肉丸汤。”顾西西皱着眉小声说。 今天晚上，他们都有一碗肉丸汤，但是妈妈没有，妈妈喝了中午剩的味道怪怪的番茄鸡蛋汤。 顾东和顾南也看见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觉得，后妈是把好吃的让给他们吃了，把不好吃的留给了自己。 而且，还是在那么生气过后的情况下。 “妹妹，妈妈很好对不对？”顾西西见两个哥哥不说话，就看着妹妹问。 坐在摇篮里玩脚指头的北北，瞪着溜圆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再好也不是我们的亲妈妈。”顾南小声说，而且外婆说了，这都是糖衣炮弹。 要是他们都被糖衣炮弹攻陷了，后妈就会露出她的真面目了，他们就会变成可怜的小白菜了。 爹不疼，娘不爱，还有后妈用力踹。 是啊，再好也不是我们的亲妈。 顾东在心里跟着说。 夜深了，余惠哄睡好北北，就拿着手电筒去已经关灯的洞厢看了看。 三个孩子都睡着了，顾东睡在外头，顾南睡在中间，顾西睡在最里头，贴着墙。 余惠给顾西拉了拉被子，又伸手摸了摸顾南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才又给顾东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去。 她转身时，睡着的顾东就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等她关上门后，才闭上眼睛。 半夜三点，顾东被尿憋醒了，刚睁开眼，就看见床边站着个人，顿时吓得他魂不附体，又连忙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站在床边的人，伸手摸了摸他旁边的顾南，“还好，没有发烧。” 等等，这个人是余惠。 她是来看二弟有没有发烧的？ 这会儿他都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鸡叫声了，应该是有两三点了，她这么晚了都能起来，摸二弟有没有发烧。 一晚上，他发现的都有两次了。 余惠见顾东身上的被子，打到腰间了，又给他拉了拉被子，掖了掖被角。 发现他眼睛很用力地闭着，眉头也皱得很紧，下意识的就认为，这娃是做噩梦了。 孤儿院的小朋友做噩梦的时候，都是这样。 “这是做啥噩梦了，在梦里都害怕成这样？” “乖，梦里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安心睡吧，睡吧……”余惠一边轻声安抚，一边用手轻轻地拍着顾东的胸口。 顾东：“……” 后妈以为他做噩梦了？ 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轻声安抚，也是头一回有人这样轻轻地拍他。 这种感觉，好……好温暖，让人好安心。 原本要起床去尿尿的顾东，在这样的安抚下，又睡着了。 看到顾东眉头舒展了，余惠才离开。 她离开没多久后，在梦里到处找厕所的顾东，终于找到了厕所。 第二天早上，顾东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画的地图沉默了片刻，看向了睡在最里头的顾西。 “顾西我都说了，睡觉前要尿尿的，你看，尿床了吧。” 余惠在屋檐下刷完牙，洗完脸，正要去厨房做早饭，就听见东厢传来顾东教训顾西的声音。 顾西瘪着嘴可怜兮兮地坐在床上，低着头不说话。 呜，人家吃完饭去上过厕所了，睡觉前肚子里没有尿才没去上厕所的。 都没有梦到找厕所呀，为什么会尿床呢？ 顾西西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尿床。 “怎么了？”余惠走进房间。 顾东看见她有一瞬的心虚，他还没开口，顾西西就跪在床上，可怜兮兮地道歉，“对不起妈妈，我尿床啦。” 第25章 顾西西背锅侠 顾南也醒了，坐在床上懵懵地看着，眼睛成了三眼皮，看起来有些呆萌。 “尿床了？”余惠走上前，看到顾西跪着的位置前面，湿润了一大块儿，察觉了不对劲儿，扭头看向顾东。 后者心虚地看向窗外，泛红的耳根暴露了自己。 余惠笑了笑，看着愧疚可怜的顾西西问：“我记得你昨天晚上睡的里面呀，怎么尿外面了？” 顾西西：“大哥说我睡着后滚到外面来啦，我醒了就在外面了。” 对于自己尿床这件事儿，顾西西没有丝毫怀疑。 “哦——”余惠拉了个长音，“那你滚得还挺远的。” 顾西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哥和二哥都说他睡觉不规矩，睡着了就会滚来滚去，每天早上醒来的位置也不一样，还在床底下醒来过。 “没关系，今天和妈妈一起洗被子。”余惠不打算拆穿顾东，算是给他这个大哥留点儿面子。 顾西西连忙说好，后妈妈没有生气可太好了，以前他尿床，妈妈可生气了，让穿着尿湿的裤子罚站，湿裤子都是爸爸回来给换的。 “睡醒了，头晕不晕。”余惠伸手摸了摸还一脸呆萌的顾南的额头，额头不烫，没有发烧。 顾南摇了瑶头。 “不晕就好，吃完早饭我带你去换药。” “我去做早饭，顾东你带着弟弟们起床洗漱。” 顾东难得地“嗯”了一声。 余惠煮了一锅红苕粥，粥快煮好时，就把蒸格放锅里，放了包子在上头蒸。 包子刚蒸上，北北就醒了。 余惠进卧室，给她把了尿，穿上衣裳，用打湿水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和手，放在摇篮里，让已经洗漱完的顾东看着。 早饭还没吃完，于立新就到院门儿口等顾东了，于建设早上要值日，早就出门了。 顾东两口把稀饭喝完，背起书包，拿了一个包子就要走。 “等等。”余惠叫住他。“给你立新哥也拿一个包子。” 顾东听后又倒回来拿了一个包子，院门儿口的于立新听见了，笑着说：“谢谢余姨。” “给，立新哥。”顾东把热乎的包子给于立新，两兄弟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 顾东已经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两碗粥了，这会儿肚子已经饱了，但还想继续吃包子，刚要咬，就被于立新喊住了。 “先别吃。” “为啥？”顾东不解地眨了眨眼。 “等遇到周大宝的时候再吃。” 顾东秒懂，用力点了点头。 周大宝是军区食堂周大厨的孙子，人贼烦，每天就喜欢拿着不同的早点，在路上遇到时，当着他们的面吃，还做出一副特别好吃的样子，让他们眼馋。 像于立新和顾东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嘴馋的时候，加上家里对早餐并不重视，大早上的家里吃的，基本上也都是稀饭咸菜。好些的时候，就是去食堂打点儿馒头包子油条回来。 每天被周大宝的肉饼，肉包子，油条，油饼馋，他们也是很难受的。 今天他们拿了喷香的肉包子，也要馋周大宝一回。 刚走出大院儿，两人就跟同样拿着包子圆圆滚滚的周大宝遇上了，他身后还跟着平日里就与他走得近的几个孩子。 周大宝看到于立新和顾东手里拿的包子，就说：“于立新，顾东，你们早上也吃包子呀。” “嗯。”于立新抬着下巴，“顾东妈妈包的，特别特别好吃。” 周大宝就笑，“顾东，你后妈不是连肉都不给你吃吗？怎么可能给你包包子？” “才不是呢，顾东后妈可好了，昨天他们家一直就在吃肉。” “早上带肉馅儿的葱油饼，中午红烧肉，晚上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葱油饼和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他都吃了，就是没吃红烧肉，于立新的心里是有些遗憾的。 “真的吗？”周大宝身后的一个孩子问。 “嗯。”顾东高冷地点了一下头。 不是他故意高冷，是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所以就显得有些高冷了。 “我家半个月都吃不了这么多次肉。” “我家也是。”说话的两个孩子，一脸羡慕地看着顾东。 他们都是食堂职工家的孩子，家里条件稍微要差一点。 周大宝不高兴地瞪了两个小伙伴一眼，他从不允许任何人，在吃上面超过他，毕竟，他爷爷是军区食堂里的掌勺大厨。 “你后妈包的包子，肯定没有我爷爷包的包子好吃。”周大宝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酱色的肉馅儿便露了出来，飘出肉香，引得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孩子，咽了咽口水。 “唔，真香。”周大宝还一脸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于立新和顾东相视一笑，咬了一大口包子，更香的肉馅儿馅儿就飘散开来。 “你看看，我这包子里肉馅儿多大，皮儿多薄，再看看你的，就那么一点儿肉……，我这个包子可比你的好吃。”于立新指着包子馅儿给周大宝看。 周大宝一看，肉馅儿确实比自己包子的肉馅儿多，闻起来的香味儿也很诱人，比自己手里的包子要香。 “肉馅儿多不代表好吃，是吧？”周大宝说完，见没人应声，一扭头就见身后的几个小伙伴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东和于立新手里的包子看。 “顾东家的包子还真比你爷爷包的好吃。”吴超带着几个同龄的孩子走过来。 “好哇，我说昨天谁家蒸包子，香味儿馋了我一下午，原来是你家呀顾东。” “我也被馋了一下午，今早问我妈拿了钱去食堂打，吃着完全不是闻到的那个味儿。那味儿，就跟顾东手里包子的味道一样。” “嘿嘿……”吴超得意地笑，“你们被馋了一下午都没吃到吧，我昨天晚上吃了八个，肚子都快给我撑破了，真的是香惨了。” “你怎么吃到的？”吴超身边的一个男孩子，勾住他的脖子问。 “我妈妈匀了顾东后妈两张奶粉券，顾东后妈就送了些包子来道谢，顾东你后妈手艺真的是绝。”吴超说的时候后还竖起了大拇指。 “不可能。”周大宝梗着脖子，“不可能有人包的包子比我爷爷的还好吃。” 他爷爷的厨艺天下第一好，这院儿里不管是谁家要办喜事，或者宴请亲朋，都得客客气气，给盒好烟，请他爷爷出手帮忙做一桌，要是喜事还得封个大红包呢。 第26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吴超看着于立新和顾东笑着说：“要不，你俩掰点儿给他尝尝？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于立新看着手里的包子有些舍不得，他早上可就这么一个包子呢，于是看向了顾东。 后者无奈地用手掰了一块儿带肉馅儿的包子皮，递给周大宝。 周大宝为了验证自家爷爷做的最好吃，结果塞进嘴里，表情立刻就变了。 不得不承认，顾东给他吃的包子，比他自己手里的更好吃。 周大宝的信仰崩塌了，他最引以为傲的爷爷包的包子，竟然输给了顾东的后妈。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爷爷包的好吃。”吴超挑了一下下巴。 周大宝没有说话，拿着包子转身就跑了。 “大宝等等我。”几个小伙伴儿连忙追了上去。 吴超：“嘿，承认别人比他爷爷包包子的手艺好，有那么难吗？还跑了。” “走吧顾东，咱们一起去学校。”吴超的手搭上了顾东的肩膀，带着他一起朝学校的方向走。 吃了人家那么好吃的包子，他可不得跟顾东搞好关系吗？ 顾东有些晕乎，虽然他从小在大院儿长大，但除了于建设和于立新两个，他还是头一回，跟大院的其他大孩子这么近亲，也没跟他们玩儿过。 因为，他以前每次跑到外头，跟大院儿的其他孩子玩儿，被妈妈看见了，妈妈都会不高兴。 虽然妈妈也没说过不让他跟人玩儿，但他就是能看出来，妈妈是不高兴了。 他不想让妈妈不高兴，就不跑出去跟大院儿的其他孩子玩儿了。 要么在家里看着弟弟妹妹，要么就跟立新哥和建设哥玩儿。 其实，顾东所感觉到的妈妈不高兴，是林思雨看着他，跟着大院儿里的其他孩子疯跑，玩儿得浑身脏兮兮后的嫌弃。 林思雨很爱干净，也见不得自己的孩子，玩儿得脏脏的。 虽然，她也不给孩子洗衣裳，但这也不妨碍她看到孩子脏兮兮的嫌弃。 吃完早饭，余惠就锁上院门儿，背着北北，牵着顾西西，带顾南去医务室换药。 走了两步，余惠又伸出手，看着顾南问：“要我牵着你吗？” 他毕竟受伤流了那么多血，身体还虚着，她怕不牵着点儿，这孩子会摔跤。 顾南看着后妈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牵着她手一边走，一边晃的弟弟，心里有些想牵，但理智又告诉他不能牵，她可是坏后妈呀。 最终顾南还是摇了摇头，“我自己走。” 见他这么说，余惠也没有坚持了。 没走几步，顾南踩到一颗石子，踉跄了一下，余惠眼明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才没摔倒。 他额头上本来就有伤，要是再摔一下还得了，余惠心有余悸，手往下滑，牵住顾南的小手。 “算了，还是我牵着你吧，免得你再受伤了，我这个当后妈的说不清。” 顾南也没甩开后妈的手，低头看着路，跟着后妈走，时不时地看一眼，被后妈牵着的手。 去医务室换完药，余惠又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回了家。 一回家，她先洗了两个苹果，一个半切成块儿装在盘子里，给顾南和顾西吃。 另外半个用勺子挖了苹果泥，喂北北吃。 北北吃了没一半就不吃了，余惠把剩下的吃了，让顾南和顾西看着北北，她在院子里洗床单被套。 拧被套的时候，顾西西跑出来帮了下忙。 看后妈洗床单被套这么辛苦，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尿床了。 把床单被套晾上，差不多也该准备午饭了。 从家属院儿到军区的小学，走路也就十几分钟，顾东他们中午都是要回来吃饭的。 昨天买的肉还剩了一小块儿梅头肉，香菇也剩了一些，还有两个番茄。 中午余惠打算做一个肉沫蒸鸡蛋，香菇青菜，番茄炒鸡蛋，汤就不烧了，直接喝米汤。 明天又到附近村子赶集的日子，她打算去买只鸡回来给孩子炖汤，补充营养。 除了买鸡，还得找卖席子的人订一张大席子，给北北做爬爬垫儿，还得找木匠，给北北打一把宝宝凳。 北北都一岁了，也该练习自己吃饭了，家里的凳子她坐着连桌面都够不到，很需要一个，可以坐还可以放碗的宝宝椅。 虽然，已经决定了等顾淮回来就离婚，这后妈她也不当了，但只要她还当着这个后妈，就会尽着自己的责任，该准备的东西，她都会给孩子准备好。 肉沫鸡蛋蒸好了，余惠准备炒菜。 “余姨，顾东被留堂了，今天中午不能回来吃饭了。”厨房外响起于立新的声音。 “为啥？”余惠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厨房。 “他作业没做完，被郑老师留堂了，要他写完才能回家吃饭，他说他中午写不完，就不回来吃了。”郑老师周六日布置的作业是最多的，顾东周六日都没咋写，就一个中午是补不齐的。 余惠：“……” 周六日两天，顾东也就周日下午在做过作业而已，还没做一会儿就被打断了。 对于顾东没做完作业，今天被留堂不能回家吃午饭这件事儿，余惠觉得跟自己没关系，主要还是赖顾东自己。 这还在长身体的孩子，中午不吃饭怎么能行？ 余惠想了想，看着于立新说：“立新，你等会儿吃完饭，帮余姨一个忙行不行。” 于立新也不问是啥，直接应承下来。 家里三个孩子，两个小，一个伤的，余惠也走不开，也只有拜托于立新吃完饭，就直接去学校帮忙送个饭。 余惠把橱柜里的铝饭盒找出来洗干净，菜炒好后，就直接装一些菜在饭盒里。 肉沫蒸蛋也给装了一块儿，舀了两大勺米饭，盖上盖子放在锅里温着。 想着自己小兄弟肚子的于立新，在于家饭好后，就飞快的吃起来。 知道他要帮顾东送饭，钱兰也没说他。 于立新吃完饭到顾家时，余惠还在吃饭呢。 见他来了，便拿了准备好的网兜，去厨房把饭盒装网兜里，交给于立新，还给了他两颗奶糖。 “立新麻烦你了。” 第27章 顾东你后妈真好 于立新闻着饭盒里飘出来的香味儿咽了下口水，“不麻烦，谢谢余姨的糖。” 他本来就是要去学校的，帮忙带个饭去，还能得两颗奶糖，这可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了。 教室里，顾东正和两个同样被留堂的同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忍着肚子饿，苦哈哈地写着作业。 他已经把数学作业补完了，用了后妈教他的方法算答案，做得倒是快。 就是这语文作业还没写完，上周教的生字，每个字要写二十遍，总共有二十个生字，还要抄写两篇课文，字迹还要工整，不然得重写，写起来特别慢。 他们的数学和语文老师都是郑老师，一个老师带一个班，音乐和美术是另外的老师上课。 “咕……”顾东的肚子又是一阵长鸣，他用手捂着饿扁的肚子。 立新哥来叫他一起回家的时候，他跟立新哥说了，自己中午多半会不去了，也不知道立新哥回家跟后妈说了后，后妈会不会让立新哥给他带些吃的来。 他想了想，觉得后妈应该不会让立新哥带的，毕竟自己昨天，都把她气成那样了。 “哎，好饿啊。”坐在教室门口位置的叫孙向东的男孩，仰着头叫道。 “我也好饿，你妈不给你送饭来吗？”另一个叫李强的男孩也喊着饿问。 “我妈要上班儿，根本没空给我送饭。而且我妈知道我作业没做完，还跟我奶奶说了，要是我中午被留堂，不能回去吃饭，也不准给我送饭。让我饿饿肚子，长长记性。”赵向东已经不是头一回被留堂了，前几次都是他奶奶送的饭。 “我爸妈今天都不在家，给了钱和票，让我中午去食堂打饭吃的，我现在又去不了，也吃不成饭了。”李强难受地趴在桌上，他只是语文作业没做完，现在已经补了一半了，但就算补完，回大院食堂吃饭也来不及了。 教师办公室就在教室旁边，他要是偷偷跑出去的话，也会被郑老师看到的。 郑老师说了，只有写完作业给她检查了才能走。 “顾东，你后妈会给你送饭来吗？”孙向东看着顾东问。 顾东皱了皱眉，刚说出一个“不”字，就听见于立新喊：“顾东，你妈妈让我给你送饭来了。” 顾东意外地看向门口，就看到了提着饭盒的于立新。 余惠竟然让立新哥给自己送饭来了。 见顾东的饭来了，孙向东和李强都一脸羡慕地看着他。 孙向东：“顾东，你后妈真好，还让人帮你送饭来。” 不像他亲妈，还叮嘱他奶奶不准送饭，让他饿着。 于立新提着饭盒，走到顾东的座位前，把饭盒放在他面前，直接坐在了他前排同学的位置。 “快打开看看余姨做了什么菜，我一路上闻着可香了，你可得给我吃一口，算是报答我帮你送饭的恩情。”他忍了一路，才没打开饭盒，偷吃里头的菜。 偷吃这种事情不适合他，他要光明正大的吃。 顾东抿着唇，把饭盒从网袋拿了出来，饭盒还有些烫手，热乎着呢。 盒子一打开，浓郁的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好香。”闻到香味儿的孙向东和李强，都放下笔围到了顾东身边。 “肉沫蒸蛋，番茄炒蛋，还有香菇青菜……”孙向东哇了一声，“顾东你后妈给你带了好多菜呀。” “看着也好好吃。”李强咽了一口口水，“顾东你后妈对你也太好了吧，一顿还给你做三个菜。” 还有蛋有肉，平时他妈中午在家做饭，也顶多炒一个素菜，烧个汤。 顾东看着饭盒里的菜，听着同学说后妈对他好，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一点点得意。 “快让我尝一口。”于立新直接拿起网兜里的筷子，夹了一小块儿肉沫蒸蛋送进嘴里。 这道菜他没吃过，他妈也不会做。 顾东舔了舔唇，他还没吃呢。 于立新吃完肉沫蒸蛋，又尝了一口番茄炒蛋，和香菇青菜。 吃完他才把筷子还给顾东，还满足地长叹一口，“这些菜实在是太好吃了，余姨要是我后妈就好了，我就可以天天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他就这么一说，这话是万万不能让他妈听见的，不然准要揍他。 顾东刚拿起筷子准备吃，就听见孙向东说：“顾东，你能给我尝一口吗？我只尝一口。” “我也只尝一口。”李强伸出一根手指，眼巴巴地看着顾东。 顾东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道：“只能尝一口。” 二人齐声说好，顾东把筷子给了孙向东，孙向东先尝了一口肉沫蒸蛋，说了好好吃，又把筷子伸向了番茄炒蛋。 “你不是只尝一口吗？” 孙向东夹起番茄炒蛋就送进嘴里，酸酸甜甜他超爱，“嘿嘿，我说的是一样一口。” 顾东：“……” 他的母语是无语。 孙向东尝完就把筷子给了李强，李强也一样尝了一口，才把筷子还给顾东。 “顾东你后妈真厉害，做的饭这么好吃，我最不喜欢吃青菜的，可你后妈炒的青菜我吃了还想吃，又脆又甜。” “是啊，还很香，我妈炒的都是苦的。顾东你后妈对你真好，你真幸福，我要是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做梦都要笑醒。” 顾东一边大口大地吃着饭菜，一边听着两个同学，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向东的奶奶到底是不舍得孙子挨饿，在顾东吃完时，把饭送来了。 李强也没饿着，在孙向东的提议下，把钱和票给了于立新，让他帮去食堂买些饭来，给了他一分钱的跑腿费。 有钱赚，于立新自然是乐意代劳的。 在下午上课前，三人都把补好的作业，交到了郑老师的办公桌上。 下午，余惠把缝纫机搬了出来，打算擦洗干净，先给北北做条漂亮的小裙子。 “这是我妈妈的缝纫机。”顾南抿着唇说。 余惠：“……” 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算了，她得理解，当孩子的不能想别人动他妈的东西。 “那我能用它来给你们做衣裳吗？”她问。 第28章 给孩子们做衣服 “……能”顾南小声说，他不想别人动妈妈的东西，但余惠是用这个来给他们做衣裳的，他好像也不能阻止她用。 而且，妈妈也从来没用过缝纫机。 余惠把线找了出来，在缝纫机上穿好。 又拿尺子给北北量了一下尺寸，然后又根据尺寸，在布料上做了标记。 “妈妈，可以给我也做新衣服吗？”顾西西眼巴巴地看着后妈问。 “当然可以。”余惠笑着点头，又拿尺子给顾西量了尺寸。 顾南坐在凉椅上，看着后妈给弟弟妹妹量尺寸，手指抠着凉椅上得缝，微微耷拉着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渴望。 他也想后妈给他量尺寸。 余惠给顾西西量完，视线收回时，就发现顾南在看自己，发现自己在看他后，又快速地别过头。 “顾南。” “做什么？”顾南酷酷地转过小脸。 “过来。”余惠招手，“我给你量下尺寸。” “哦。”顾南冷酷地滑下凉椅，一脸不情愿地走过去，站在后妈面前。 余惠忍着笑，给他量尺寸。 有的时候小孩子就是这样，又可气，又可爱。 顾南这一副明明心里很想，但表面却不乐意的别扭样子，真的是说不出的可爱，让人想掐掐他因为嘟嘴，而微微鼓起的脸颊。 给三个小的量完尺寸，余惠就坐在缝纫机前，忙活起来。 脚下一踩，手推按着布料往前一滑，这一条边就扎好了。 余惠先做了北北的，一条娃娃领的泡泡纱长袖a字连衣裙，胸口的位置，还有一口圆弧形的小兜兜。 等把衣服都做出来了，她再在领口和兜兜上绣上好看的花朵。 两个男孩的衣服，是用淡姜黄色亚麻布做的立领衬衫，右边的胸口做了一个口袋。 裤子是用墨蓝色的确良做的及膝盖短裤，一个裤子两个兜，跟衬衫是配套的。 衣裳做好后，余惠才发现，自己没有买扣子和皮筋儿。 她让顾南在家里看着弟弟妹妹，她去一趟副食店很快就回来，军区的副食店也卖这些的。 余惠走得快，来回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把裤子的头扎上皮筋儿，裤腰做好松紧，把扣子缝上后，余惠就让顾西西和顾南试了试。 顾西西当场就要脱衣服试，被顾南阻止，拿着衣服，拽着他回了房间试。 余惠也给北北试了一下裙子，裙子稍微宽松了一些，但也能穿，毕竟孩子还要长嘛，不可能做正正好的，不然孩子长点儿就穿不了了。 给北北试了一下后，余惠就把衣服脱了下来，拿起针线在衣领和胸口的兜兜上，绣了三朵连在一起的颜色却不相同的小花，还配了两片绿叶。 正绣着，顾南和顾西就牵着手进来了。 “妈妈。” 余惠一抬头，眼睛顿时一亮，“这是哪里来的小帅哥？” 两个模样生得本来就好的孩子，穿着淡姜黄色的衬衫，配上墨蓝色的小短裤，看着好精神。 “什么是小帅锅？”顾西西问。 余惠笑着说：“小帅哥就是长得特别特别好看的意思。” 顾西西立刻红着脸道：“妈妈是大帅锅。” 妈妈夸西西特别特别好看呢，西西也要夸妈妈。 面对后妈的夸赞，顾南表情有些不自然，耳朵微微有些泛红。 这套衣服他很喜欢，他还是头一回穿这么好看的衣裳，他的衣裳都是大哥穿不了的旧衣服。 余惠：“帅哥是形容男孩子的，形容女孩子的是美女。” “那妈妈是大美女。”顾西西特别会。 “过来让我看看合不合适？”余惠招招手，两个孩子都走到了她面前。 余惠扯了扯袖子，又扯了扯裤腿和腰身，帮他们把上衣扎进裤子里，看着就更精神了。 “稍微大了一些，不过正好，可以多穿一年。” “好了，去脱下来吧。” 顾西西双手环抱着自己，“可以不脱吗？” 这个新衣服他也一直穿着。 顾南也不想脱，他还没穿热乎呢。 余惠笑着说：“这衣裳妈妈还没有做好呀，还要在你们胸口绣上绣花，像这样……” 余惠把裙子领口已经绣好的两朵花，拿给顾南和顾西看。 “好漂亮。” 余惠看了一眼两眼放光的顾西西，觉得他就是夸夸群的群主，能给人提供很多情绪价值。 “我可以不要小花吗？”顾西问，虽然花花很好看，但西西是男孩子呀，男孩子的衣服上怎么能有花花呢？ “可以呀，你想要什么？”余惠看着顾西问。 顾西认真地想了想道：“我想要小猫咪。” 因为猫咪抓老鼠很威风。 “好。” “你呢？”余惠看着顾南问。 是他想要什么就可以绣什么的吗？ 顾南干咽一口，认真想了想道：“我想要大老虎。” 爸爸说过老虎是百兽之王，是最厉害的。 “好。”余惠说。 两人还是有些舍不得的，磨磨唧唧的去把衣服换了下来。 这些刺绣都很简单，用的也是最简单的针法，余惠很快就把三件衣服的绣花绣好了。 顾南和顾西的裤子上也分别绣上了小猫和小老虎，这是为了能区分他们彼此的衣服，毕竟都是同款。 只是顾西西和顾南看着衣服上的小猫咪和小老虎，表情有些怪异。 这跟他们所想的威风小猫和威风老虎完全不一样，顾西衣服上绣的是一只，在口袋口怕趴着睡觉的黑色小猫。 顾南衣服上绣的是一只，像是从口袋里伸出头来，眼睛亮亮的黄色老虎头。 小猫和小老虎都只有可爱，没有威风。 算了，可爱就可爱吧，也很好看。 “妈妈我们现在可以穿了吗？”顾西西问。 他想穿着回来给哥哥看，还要给立新哥和钱阿姨和于叔叔看他的新衣服。 余惠说：“要用水泡一泡，洗过了才能穿哦。” 这个亚麻布的料子，洗过穿起来才会更柔软。 顾西西小脸一垮，“不可以我今天穿了，再洗吗？我想让大家都看看我的新衣服。” 余惠盯着顾西西看了一会儿，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他，点了点头说：“可以。” 今天太阳还挺大，穿短袖短裤也不会冷，但晚上肯定是会冷得。 “太好啦。”顾西西高兴得跳了起来。 余惠把东西收了收，收好出来顾西西已经不在家里了。 “你弟弟呢？”余惠问顾南。 顾南朝门外抬了抬下巴，“在院门儿外站着呢。” 要不是要看着妹妹，他也去院门外站着。 第29章 就他没有 “哟，这是西西吧。”钱兰提着一篮子白菜回来，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顾西西。 但他身上的衣服是以前没穿过的，她一时还没认出来。 “钱阿姨是西西呢。”顾西西扬起红扑扑的小脸儿。 钱兰打量着他身上的新衣服，“穿新衣服了？” “嗯。”顾西西点头，“妈妈今天给我做的新衣服，好看吗？” “好看。”钱兰一边点头，一边仔细看顾西西穿的身上，“样式好看，刺绣好看，咱们西西穿着更好看。” 没想到小余还有这样的手艺，瞧瞧这孩子穿着多精神呀，她瞧了都想给自家那俩小子，也做一套这样的衣裳穿。 顾西西被夸得可开心了。 于立新和于建设还有顾东放学回来了，远远的于立新就看见了自家妈妈提着篮子，以为妈妈是买好吃的回来了，就朝着他妈跑了过去。 “妈，你买啥了？”于立新问。 “白菜，你拿去吃嘛。”钱兰没好气的把篮子拿给自家这馋猴看。 这些白菜是她去一个认识的老乡家里扯的，她家就住在军区附近的村子，走路半个多小时就到。 于立新看到那一篮子白菜，脸就成了菜色。 “咦，西西，你穿新衣裳了？”于立新看到了顾西西身上的新衣裳。 “妈妈下午给我做的。”顾西西又害羞又骄傲地抿着唇。 “真好看。”于立新说完，又拉着他妈的袖子，“妈，你也给我做一身这样的吧，你看夏天穿着多清爽呀，我身上这种太老气，太难看了。” 他身上穿的是那种，翻领的蓝布衫，裤子也是一样的料子做的。 现在的孩子，穿的大多穿的都是这种样式的衣服。 钱兰拍了一下于立新的头，这臭小子，竟然敢嫌她做的衣裳老气。 “哪里老气了？大家不都是这样穿的嘛？” “我给你做浅色的衣服，你能穿得出来吗？不出半天，你就能玩儿得看不出颜色了。”谁不知道浅色的衣服好看呀，只是这男娃太能造了，不是在树上爬，就是在地上坐，再干净的衣裳，不出半天就脏了。 颜色深的耐脏，脏了还看不出来啥，像这种浅色的，稍微脏一点就显出来了。 于立新呲牙咧嘴地捂住自己的后脑勺，他妈打人可真疼。 “西西？”顾东有些意外地看着三弟。 “大哥，你看，妈妈给我做的新衣服。”顾西西在大哥面前转转了一圈儿，“好看吗？” “好看。”顾东点头。 “妈妈还给妹妹和二哥做了，二哥的跟我身上的是一样的，只是衣服上的刺绣不同，我是小猫咪，二哥是小狮子。” “是吗。”顾东有些失落地扯了扯嘴角。 妹妹和二弟也有，就他没有呗。 也是，他昨天把后妈气成那样了，她怎么会给自己做新衣裳呢。 顾东进了家门，顾西西跟于立新他们再了见，跟着哥哥一起回了家。 一进家门，果然看见二弟穿着新衣服。 “大哥。” “锅锅……” 顾南和北北见大哥回来了，都喊了一声。 顾东情绪低落地应了一声，没有看见后妈，“她呢？” 顾南自然知道大哥口中的她是谁，“去厨房准备晚饭了，说今天晚上吃手擀面。” 顾东哦了一声，把书包放在桌上，拿着饭盒去了厨房。 余惠正在和面，顾东进去后，把饭盒放在了案板上。 余惠看到饭盒就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着头和面，见她不理自己，顾东就低着头出去了。 后面都不理他了，可是昨天晚上，她还安抚“做噩梦”的他来着。 顾东走进堂屋，有些失魂落魄的把作业拿出来写。 顾西西和顾南都十分默契的看出了大哥今天有些不高兴，都觉得他应该是中午被留堂了不高兴，所以也没有多问。 天黑前，顾家吃上了晚饭。 劲道的手擀面，搭了小白菜一起煮，晚上还卧了一个煎得金黄的煎蛋。 北北吃的也是手擀面，只是煮得更烂一些。 余惠给北北喂完，自己才开始吃，虽然泡得有些胀了，但吃着口感也不差。 吃完饭，余惠就让顾西和顾南把衣裳脱下来了，晚上冷，再这么穿要着凉感冒的。 兄弟二人都听话的把衣服脱了下来，他们也确实感到有些冷了。 顾东一直没怎么说话，时不时地看一眼两个弟弟身上的新衣服。 于立新吃完饭来找他出去玩儿，他都没心情去。 余惠洗完碗出来，就见顾东垂眉耷眼地坐在长凉椅上，不过她也只当，他是中午被留堂了不高兴。 她把插进花瓶里的木尺拿了出来，“顾东，站起来，我给你量下尺寸。” 顾东意外地看着后妈，一时忘了动。 量尺寸，为什么量尺寸？ 见顾东坐着不动，余惠以为他是不想自己给他量尺寸，耸了耸肩膀说：“不想量就算了。” 顾西西眨了眨眼，大哥连新衣服也不想要吗？ 顾南皱眉看着大哥，觉得自己不如大哥坚定，大哥连新衣服都不想要后妈做的，直接拒绝后妈给他量尺寸。 顾东的嘴巴动了动，想说自己想量，自己想要新衣服，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后妈把木尺放回花瓶里。 顾东：我的新衣服！ 第二天早上，余惠早早的就起来做了鸡蛋灌饼，配南瓜粥，还从坛子里抓了点儿泡菜出来，切了下稀饭。 这个泡菜，是原主上个月腌的，现在吃正好合适。 顾东吃完早饭，就去隔壁叫于立新和于建设一起去上学了。 “顾东，你家早上吃了什么？” “鸡蛋灌饼。” “那是啥？好吃吗？” “好吃。”他也是头一回吃，反正很好吃就对了。 “哎，早知道我就早点儿吃完饭去等你了。”于立新拍着大腿。 要是早点儿去等顾东，余姨肯定也会给他张饼吃的。 于建设对着他后脑勺来了一下，“于立新你有点儿出息。” 于立新捂着后脑勺“嘶”了一声，“干啥打我头？” 于建设冷冷道：“因为你欠打，从今天开始，我都跟你一起出门。” 不给他去余姨家守嘴的机会。 余惠收拾完，先送顾南去医务室换药，让钱兰等她回来一起去赶集。 小孩子伤口长得快，孙医生换药的时候，看了下伤口，就说明天再来换一次药就好了，不用再来了。 第30章 大集采买 余惠让顾西西和顾南留在家里看家，背着北北跟钱兰一起去赶集了。 顾西西也想跟着一起去，余惠没同意，但承诺了他和哥哥乖乖守家，就给他们买糖葫芦回来。 北北太小了，就顾南和顾西两个豆丁在家里看着她，她也不放心，索性就自己带上了。 要是带着顾西西一起去赶集，就把不能出门吹风的顾南一个人留在家里，这也不合适。 而且，她要买不少东西，背上又背着一个，实在没办法，时时刻刻注意到顾西西。 大集上人又多，要是走丢了，可就不好了。 附近几个村子的赶的大集，离军区大院不算远，但走路也要走差不多半个小时。 两个人结伴，说说笑笑就走到了。 大集上相当热闹，卖啥的小摊儿都有，当然这些小摊都不是私人的，基本上都是代表各个大队和公社来出摊的国营摊位。 家里的孩子多，需要靠鸡蛋来补充营养，路过卖蛋的摊位时，余惠就停了下来选鸡蛋。 “你不是才买了鸡蛋吗？”钱兰站在余惠身后说。 “这鸡蛋天天都要吃，大集上的比副食店的便宜，我多买一些在家里放着。”副食店的鸡蛋是要四分钱一个，这里的鸡蛋只要三分。 钱兰和卖蛋的男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什么家庭呀，天天吃蛋。 “你天天都给孩子吃蛋呀？”钱兰问。 余惠一边往网兜里选鸡蛋，一边点头说：“对呀，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孩子一天一个鸡蛋的营养是的要有的。” 钱兰：“……” 她都是隔三差五，才给孩子蒸一个鸡蛋的。 卖鸡蛋的女人笑着说：“你们部队大院儿的条件就是好，还给孩子一天吃一个鸡蛋，我们可舍不得给孩子这么吃。” 自家养的鸡下的蛋，都是攒着过节家里来客了再吃，集体养的鸡下的蛋，就拿出来卖钱。 余惠笑了笑没说话，挑了四十个鸡蛋，算了账后付了钱。 卖鸡蛋的隔壁就是卖鸡的，鸡卖的都是公鸡，余惠选了一只大的，足足有八斤，七毛钱一斤，还要肉票。 鸡买好，余惠直接让摊主帮忙杀了，鸡血不要，鸡杂要，杀好她等会儿来拿。 摊主说没问题，让她下集之前来拿就成。 钱兰看余惠买鸡，也有些一意动，她们家还是过年吃过鸡呢。 但想到她娘家妈，说家里的小弟弟要结婚了，让她下个月寄二十块钱回去，她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她和老于都是彼此家庭里的老大，她和老于的日子过好了，少不得是要帮家里的。 两家人都知道她们日子好过，有啥事儿也是找他们，要钱的时候居多，她有时也不想给，但到最后都得给。 “大爷，你这席子，能编两米乘两米的吗？”余惠站在卖凉席和竹编背篓的摊位前问。 那大爷上下扫了余惠两眼，问：“你家床那么大呢？” 他编的凉席，基本上都是一米五乘两米的。 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要他编两米乘两米的。 “不是。”余惠笑着摆手，“这不是孩子一岁了，该下地学走路了，我想要个宽些的凉席，铺在地上让孩子爬，学走路呢。” 大爷看了一眼余惠背后的孩子，北北见有人看她，就往妈妈背后面缩。 孩子白白净净的，脸上也有肉，一看就带得极好，大爷笑呵呵的说：“你们这部队大院儿的孩子就是带得金贵，我们乡下的孩子，那还铺啥凉席，直接就让孩子地上爬了。” 余惠笑了笑，“你看能编吗？” “能编，不过要贵两毛钱。”大爷比了两根手指。 一条席子是八毛，她要再宽些就再加两毛，那就是一块钱。 “好。” “下次赶集，你还是到这里来找我就是了。” 与卖席子的老翁说好了，钱兰就带着她往木匠铺子走，这集上就有一个木匠铺子，也是国营的。 铺子里本来就有婴儿椅卖，不过比较矮，余惠想要高一些的，只需要再原有的款式之上，在加高一些，做成可以折叠的款式。 这并不难，余惠跟木匠沟通完，也说好了下次赶集来拿。 余惠还在大集上买了些干辣椒，打算拿回去，在锅里焙一焙，捣碎做辣椒油，吃面凉拌菜都可以放。 没有生病之前，她是无辣不欢的，因为生病就生生把辣戒了。 如今有了健康的身体，这辣她也是要吃个够的。 除此之外，余惠还买了些蔬菜，相比她，钱兰就买得很少了，就买了些一块豆腐，和能放的胡萝卜和土豆，蔬菜家里还有很多白菜呢，暂时不用买。 买完菜，余惠去把杀好的鸡提上，就和钱兰一同回了家。 走出集市没多远，余惠才想起还有冰糖葫芦没买。 “糟了，我忘记买冰糖葫芦了，嫂子你在这儿帮我看着东西等等我，我回去买。” 钱兰叫住她，“忘记买了就算了嘛。” “不行，我都答应两个孩子了，不能言而无信，做大人的要言出必行，才能给孩子做好榜样。”余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倒回去了。 钱兰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开始反思自己有时候是不是对孩子太言而无信了。 余惠在集市买了三串糖葫芦，才去与钱兰会合，一同回了家。 钱兰还帮她提了好些菜。 快到大院儿时，余惠她们遇到了几个迎面走来的文工团的姑娘，姑娘们上身穿着军绿色的军装，腰间系了一根皮带，下身穿着军绿色的长裤，脚上踩着蹭亮的皮鞋，看着可精神了。 钱兰不由多看了两眼，还指着人冲余惠说：“瞧瞧这些文工团的姑娘，一个个的多精神，多漂亮呀。” 余惠也看了一眼，跟其中的某个人对视上了，被对方怨恨地瞪着。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天在公交车上，丢了钱包，冤枉她是小偷的人。 嘿，余惠笑了。 自己这个被冤枉的人，还没怨恨她呢，她倒是先怨恨上自己了。 她凭啥呀？ “咦，那姑娘是不是在瞪你？”钱兰也发现了。 第31章 都是余惠害的 钱兰指着几个文工团女兵之中的一个短头发姑娘问余惠。 心里纳闷得很，这小余除了在家带孩子，就是出个门买菜，跟这些文工团的姑娘都没接触过，应当都是不认识的，这短发姑娘咋还瞪起小余来了？ “是吧。”余惠说。 “她为啥瞪你？你们认识呀？”钱兰听余惠这语气，觉得她们是认识的。 “吴红艳，你看谁呢？”走在吴红艳身后的姑娘，见她脚步慢了下来，便一边朝她看的方向看，一边问她。 “没谁。”吴红艳连忙收回视线，快走了几步。 那姑娘看着余惠她们所在的方向皱了下眉，抬脚跟了上去。 等走远了一些，吴红艳又回过头，怨恨地看了余惠一眼。 这个乡下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她明明都道过歉了，而且这只是一个误会。 这个乡下女人还是去找文工团的领导告了状，明明新排的舞，副团长已经定好了，让她做领舞的。 可昨天副团长突然找到她，说她思想有问题，不适合做领舞，把领舞换成了别人。 问副团长是不是谁告了她的状，可副团长只让她自己好好想想，也没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她自己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顾营长的乡下老婆，找团领导告了她的状了。 毕竟，团领导们也都是住在军区的家属院里的，顾营长的乡下老婆想告状了，都不用直接去团里，直接去领导们家里就把状告了。 这个领舞是她盼了好久才盼来的，为了这个领舞的位置，她也一直在认真练习，可到手的领舞却因为这个乡下女人没了，她怎么能不恨。 而且因为这个乡下女人，她和刘倩还有雪莲她们都闹翻了。 她们都怪她，因为她让她们在公交车上误会了人，丢了人，还要承担有可能被人告到团领导面前，背处分的风险。 她气不过，跟她们吵了几句，然后就闹翻了，她们现在吃饭，和去舞蹈室练舞都不喊她了。 吴红艳丝毫没有反思自己，觉得这一切，都是余惠害的。 都是她咄咄逼人，揪着不放，才造成她丢了领舞的位置，在团领导面前没了好印象，还和好姐妹闹翻。 “竟然还有这事儿？那姑娘还敢瞪你，她哪里来的脸？”钱兰听余惠说了在公交车上被冤枉的事儿，比她还要生气。 “你真该到她们团领导面前去告她们一状，让大家都看看，她们是咋冤枉军属的。”钱兰义愤填膺地道。 余惠道：“只要她们不惹我，这事儿就过去了，要是她们以后还惹我，我肯定是要去找她们团领导好好说说的。” 钱兰：“你这姑娘就是心眼儿好。” 要是换了她，当天下午她就直接杀到文工团去了。 余惠笑了笑没说话。 回到家顾西和顾南看到糖葫芦都特别高兴，余惠把糖葫芦给他们，把背上的北北放了下来。 背了大半上午，她是真的背累了，腰酸背痛的。 “妈妈你先吃。”顾西西把糖葫芦举到余惠面前。 余惠倒是没跟他客气，直接张口吃了一口。 见妈妈吃了，顾西西可高兴了，拿着糖葫芦舔了起来。 “啊，要要……”被放在摇篮里的北北，扶着摇篮边框站起，伸手抓二哥手里红彤彤的糖葫芦。 顾南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妹妹舔两口，就听见后妈说：“别给妹妹吃哈，妹妹还太小了，不能吃糖。” 顾南抱歉地看了一眼妹妹，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 糖葫芦真甜真好吃呀，上次吃糖葫芦，还是过年的时候呢。 “呜呜呜……”北北见哥哥不给自己糖糖吃，瘪嘴哭了起来，不过是干打雷不下雨。 “你们出去吃，别让她看见了。”小孩子就是这样，看见别人吃了就想要，看不见就不要了。 于是，顾南和顾西就跑到了院子里去吃。 北北看不到了，余惠又稍稍哄了一下，她就不哭着要糖葫芦了。 兄弟二人吃完糖葫芦才进屋，余惠也歇够了，让他们两个看着北北，先去了厨房把鸡炖上。 这炖鸡的时间久，所以要早点儿炖上。 她在市场买了些干竹荪，打算炖个竹荪鸡汤。 鸡肉宰成块，在大锅里放葱姜焯水后，就放在大砂锅里，加清水，老姜，竹荪，在炉子上炖着。 鸡炖上后，余惠才慢慢办中午的其他菜。 中午有炖鸡了，中午她就打算炒一个小葱豆腐，清炒空心菜，还有酸辣鸡杂。 这鸡杂不炒酸辣的压不住味儿。 光清洗鸡杂余惠就花了不少时间，鸡在砂锅里炖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这香味就飘出来了。 “这不年不节的，谁家就炖上鸡了？前天是包子香，今天是鸡肉香，这不是把孩子们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跟我们闹着要吃肉吗？”刘琴走到院门儿外道。 她家幺儿罗小军这会儿出去玩儿了，但等会儿回来要是闻到这香味儿，准会跟她闹着要肉吃。 前天小军就跟她闹着要包子吃，昨天早上去食堂打了包子回来给他吃了才消停。 住她对门儿的罗副营长的妈妈王苕花，也从家里走了出来，“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是谁家在炖鸡？” 刘琴的老公也姓罗，是个营长，王苕花的儿子也姓罗，是副营长，还好两个一个是营长，一个是副营长，要是两个都是营长，有人喊罗营长，都不知道喊的是谁。 “今天谁家来客了，肯定就是谁家。”这不年不节的，要不是家里来客了，也没人会炖鸡吃。 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军属，从两家门前走过，听见二人的谈话，就冲后头的顾营长家指了指，“是顾营长家炖鸡呢。” “顾营长家？余惠？这顾营长是回来吗？”不对呀，这去京市学习要一个月呢，这顾营长才走了半个多月，离回来还早着呢。 毕竟，这路上也是要耽搁几天的。 “没谁回来，人家就炖鸡呢，前天下午蒸包子的也是她家。”她家住在文招娣家隔壁，昨天上午文招娣拉着她说了一上午顾营长娶的新媳妇抠门儿，掉钱眼儿了。 说她家红兵想吃包子，她瞧见余惠拿着包子，想跟她换两个，她都不换，还要卖两毛钱一个。 第32章 怎么知道他喜欢小狗 “这还是怕顾营长回来跟她算账呢，见天的给孩子做好吃的了。”刘琴鄙夷地撇撇嘴。 王苕花啧啧有声地咂着舌道：“这小余一点儿都不晓得节约，就算要讨好孩子，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肉嘛，一个星期吃一次就得了，哪里能隔天就吃的。 其实人家是天天都吃。 “妈妈，我要吃鸡，我要吃鸡……”刘琴的儿子罗小军浑身脏兮兮地跑回来，一边跑，一边问他妈要鸡吃。 “我的小祖宗，这个时候，我去那里给你找鸡吃。” “我不管，我就要吃鸡，你去买，你去买。”罗小军抓着他妈的手晃着撒娇。 刘琴看着顾家院子所在的方向，真的是烦死他家了，男的女的都烦人。 “滋啦……”腌制过的鸡杂下锅，和提前下锅的泡辣椒结合在一起，散发出霸道的香气。 于立新看着顾家厨房冒出的青烟，拍着顾东的肩膀道：“真羡慕你，你今天又能吃好吃的了。” 顾东笑着冲他和于建设挥挥手，转身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坐在门槛上的顾西就冲他喊：“大哥，妈妈上午买了糖葫芦，也给你留了。” “在哪儿？”顾东眼睛一亮。 顾西反手一指，“在桌上呢，油纸包着的。” 顾东走进屋，拿起四方桌上用纸包着的糖葫芦，扒开油纸吃了一颗，又包上了。 很快就要吃饭了，他吃一颗就好，剩下的下午带去学校吃的，他已经能预想到，自己下午把糖葫芦带去学校吃时，同学们会有多羡慕了。 “饭好了。” 厨房里传出余惠的声音，顾东和顾西听见后，都往厨房跑。 余惠正在用吃面的大碗舀鸡汤，看见顾东进来，就对他说：“你洗下手，把这碗鸡汤送隔壁去。” 钱兰今天上午帮她提了那么多东西，家里炖了鸡汤，肯定是要舀一碗过去给人家尝尝的。 这么大一锅，她们也吃不完。 顾东直接去洗了手，对此倒没什么意见，钱阿姨和于叔叔对他们都挺好的，之前妈妈走了，爸爸忙不在家，钱阿姨和于叔叔也没少叫他们去家里吃饭。 立新哥和建设哥有好吃的，也会给他们吃。 顾东把鸡汤端过去的时候，钱兰还在炒菜，她中午做的是白菜炖豆腐，放了些猪油渣。 顾东送鸡汤来，她也没听见，等把菜炒了端出来，看到桌子上得鸡汤才晓得。 “这小余真的是太客气了。”说完，又看着两个儿子，“你们两个今天是有口福了。” 老于中午不回来，可没这个口福了。 “妈妈，给爸爸留点儿吧。”于建设说。 “留啥留，两块鸡肉一口汤也没啥好留的，二十七号你们爸生日，我再去买只鸡炖给他吃。”也就是下个星期的事儿了。 于立新：“可那就不是余姨做的味儿了。” 钱兰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她原本以为，两个儿子听见下个星期有鸡吃会高兴，没想到小儿子却来了这么一句。 顾家开饭了，竹笋鸡汤，小葱炒豆腐，酸辣鸡杂，清炒空心菜，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的配置，跟别人家过节吃得差不多了。 余惠原本以为，这酸辣鸡杂太辣，孩子可能不爱吃。 可就连顾西都没少伸筷子，辣得吸气，还一个劲儿的说好吃。 顾南倒是真的一筷子没动，不是他不想动，是余惠不让他动。 他还伤着呢，不能吃辛辣的东西，鸡汤倒是让他喝了两碗。 顾东在家里吃完午饭后，又睡了一个午觉，等于立新和于建设来喊他了，才拿着他的糖葫芦去学校。 路上，还给于立新和于建设吃了一颗。 午睡起来，余惠继续做衣服，今天做了顾东的，她没有顾东的尺寸，就看着大概做的。 这个时候的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变化，所以她稍微做大了一些。 除此之外，她还用白色的棉布，做了三件圆领的套头衫，三件背心，还有三条短裤，背心短裤是晚上睡觉穿着睡的睡衣。 车完，就在衣服上绣了，小猫，小老虎，还有小狗，没错，小狗是顾东的。 顾西西看到那大一些的衣服，就知道，妈妈是个哥哥做的。 等顾东放学回来了，就指着缝纫机上叠好的衣服说：“哥哥，妈妈给你做了新衣服。” 真的吗？顾东没有看向衣服，反而是看向了后妈。 余惠不咸不淡地说：“试试呗，看看合不合身。” 顾东拿着衣服回了房间，摸着胸口的小狗刺绣，心想：“后妈怎么知道我喜欢狗的。” 他一直就想要养一只小狗，可是妈妈嫌狗脏，不准他养。 顾东把三件衣服，两条裤子都试了一遍，问跟进来的顾南好不好看？ 顾南都点头说看，他要说不好看，那就也在说自己的新衣服不好看，毕竟他们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晚上，余惠用中午剩下的鸡汤，做了鸡汤面。 北北的面就没有给她放鸡汤，因为汤有盐，给她单独打了个鸡蛋在面里。 接下来的两天，余惠除了去副食店，买了两斤排骨，就在家里做衣服。 给北北又做了两套衣服，还有粉色的泡泡纱蝴蝶结发带，和小帽子。 又用亚麻布给三个男孩儿，一人做了一件长袖的翻领衬衫，又用确良给他们一人做了一条长裤，照样绣上了，他们喜欢的小猫，小狗，小老虎。 给她自己做了一件立领短袖收腰中袖衬衫，一条过膝的亚麻半裙，是一套的，衬衫扎进裙子里，再系一根黑色的细皮带时尚又好看，只是她没皮带，得去买。 她还给自己做了一条，翻领的a字版连衣裙，上身是是带扣子的，白色的扣子，裙摆刚过膝盖，腰间配一条同色的细带，特别显腰身。 她穿着给钱兰看的时候，钱兰一个劲儿的说好看，还说要扯了布，让她做一条这样式的花裙子，余惠让她只管拿来。 余惠也给自己用棉布做了背心，和到膝盖的短裤当睡衣，做了一件v领的短袖衫，用亚麻布做了一条直筒的长裤。 衣服做好，又到赶大集的时候了，余惠要去拿宝宝椅和席子，回来的时候没发背北北，钱兰说她不去了，余惠就让钱兰帮忙看着下北北，自己一个人去了。 回来的路上，她一只手稳住扛在肩头的竹席，另一只手还得抱着宝宝椅，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余惠已经是第二次放下东西歇气了，看着宝宝椅和凉席，觉得她真的是高估了自己。 她应该找个三轮车来拉，而不是自己扛回去，真的是太重了。 “……嫂子？” 第33章 顾淮手底下的排长 “你是……”余惠侧身看着穿着绿色军装，身高约莫一米八，留着寸头，浓眉大眼，眉骨有些高，五官立体，高大强壮的年轻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好帅的小伙子，又高又壮，一身正气，却又带着淳朴的野性。 男人嘴巴一咧，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是顾营长手底下的的排长，我叫乌海，我还去吃过你和顾营长的喜酒呢。” 不过，当时吃喜酒的时候，他们都替营长可惜，觉得新娘子配不上他。 但是看到营长的妻子，一个人扛着席子，提着这么重的木椅子走，他还是停了下来。 营长不在家，她一个人要带四个孩子，也没个人搭把手，看着也挺辛苦的。 “哦……”余惠点着头，这么帅的小伙子，原主记忆里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你好。” 乌海笑了笑，直接单手提起宝宝椅，又扛起凉席，“嫂子，我来帮你拿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儿，一点儿都不重。”乌海冲余惠笑了笑，扛起就走了，他认得路，也不需要带路。 这可是帮大忙了，“谢谢你呀，乌海。”余惠小跑两步，赶上乌海的步伐道谢。 吴红艳放下肩膀上扛着的麻袋，站在路边歇气，烦躁地踢了一下麻袋。 麻袋里是四十斤西瓜，团里教跳舞的云老师，体谅这几天练舞辛苦了，要请大家吃西瓜。 就指使了她出来买，还说她反正练舞也没用心，就去集市上给大家买瓜吧。 西瓜一分钱一斤，团里人多，云老师给了她四块钱，直接要买四十斤。 四十斤西瓜重死了，她一个人又拖又扛的，走了这么久，出了一身汗，才走到这儿，离文工团还远着呢。 吴红艳觉得，云老师就是在针对自己，不单单是云老师，团里的其他领导，看自己的眼神也怪怪的。 “都怪那个该死的乡下女人。”吴红艳又踢了一脚尼龙袋。 踢完她就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扛着凉席，提着个不知道是啥的木架子从自己身旁走过。 心里就想，要是有个这样的男人，帮自己扛回文工团就好了。 正想着，自己才骂过的乡下女人，从自己身旁走过，还扭头看了自己一眼，冷笑了一下。 她顿时浑身一僵，怕余惠听见自己骂她，又去找团领导告状。 余惠看到吴红艳的脸，才知道，站在路边踹麻袋骂人的人，骂的是自己。 不过她这会儿有事儿，也就没跟她计较，只是嘲讽地冷笑了一下，就去追赶乌海的脚步了。 他这大长腿，真是让人跟不上。 见余惠没有停下来跟自己吵架，吴红艳松了一口气，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还在跟那个扛着凉席穿着军装的男人说话，两人有来有往的，脸上还带着笑呢。 吴红艳皱了皱眉，全团都知道，顾营长去京市学习了，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这个男人肯定不是顾营长，那他是谁？ 顾营长这个乡下老婆，还跟他有说有笑的。 吴红艳微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突然想到了一个报复这乡下女人的方法。 这个乡下女人，害的她被团领导针对，那她也不能让这个乡下女人好过。 “你是少数民族呀？”余惠有些意外地看着乌海问。 乌海见她这么意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蒙古族的。” 余惠：难怪这些强壮。 “那你很会骑马了？” “从小就会骑，在家乡赛马比赛时我都是第一。”乌海小小的炫耀了一下。 “你真厉害。”她最羡慕的就是会骑马的人了，骑着高头大马，在草原上驰骋，真的是又飒又帅。 面对这声夸赞，乌海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 又觉得，营长的新媳妇儿，其实就跟个小姑娘一样，听他说会骑马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乌海一路扛着凉席，提着宝宝椅走进军区大院儿。 瞧见他和余惠走在一起，路上遇到的人少不得都要多看两眼，有人还直接问，“小余这人是谁呀？” “顾淮手底下的一个排长，从集市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就帮我送下东西回来。” 听到这个回答，问的人基本上也就不会再问什么了。 顾南和顾西一人抓了一条毛毛虫，在门口蹲着比赛谁的毛毛虫爬得快。 “顾南，顾西……” 听见后妈的声音，两人都同时起身抬头。 “妈妈。”顾西西丢掉手里的狗尾巴草，就朝妈妈跑过去。 乌海：营长的儿子对新嫂子还挺亲的，看来嫂子也对他们很好。 “在玩儿什么呢？”余惠摸摸顾西西的头。 “在让毛毛虫比赛，我赢了。”顾西西得意炫耀。 顾南小声地“切”了一声。 余惠笑，“那你的毛毛虫真厉害。” “妈妈，他是谁？”顾西西看到了乌海。 余惠指着乌海跟他们介绍道：“这是你们乌海哥哥，是你们爸爸营里的一个排长，看我拿不动东西，就帮我送了回来。” 乌海：“……” 乌海哥哥？这差辈儿了吧，他可是喊的她嫂子呀？ “谢谢你乌海哥哥。”顾西西嘴甜道谢。 乌海：“别、别喊哥哥，喊叔叔，不然差辈儿了。” 嗯？顾西西歪头看着妈妈，那到底是喊哥哥，还是喊叔叔？ 余惠看了一眼乌海，“喊叔叔吧。” 既然，他要求喊叔叔，那就喊叔叔。 “谢谢乌海叔叔。” “谢谢乌海叔叔。”顾南也跟着道了谢，这既然是爸爸营里的兵，那他是要表现出自己的礼貌的。 “乌海，你帮我把东西拿院子里去吧，我到隔壁抱一下北北。” “好。”乌海点点头，跟着顾南往顾家院子里走。 钱兰还在纳鞋底儿，余惠跟她说了两句话，就把北北抱走了。 一进院子，就见乌海在屋檐下站着，像是要走。 “乌海，你在屋里坐会儿，我烧个开水。” “不用了嫂子，我这就走了。” “什么不用了？”余惠佯装生气，“快进屋坐会儿，你帮我扛了这么远的路，把东西扛回来，哪能连口水都不喝就让你走。” “要是让人知道，该说我乡下来的不懂礼了。” “这……”乌海为难的搓了搓手。 “叔叔你就坐会儿吧。”顾西西直接拉着乌海进了屋。 余惠把北北放进摇篮里，让顾南看着，就去厨房里烧开水了。 炉子里的火没熄，余惠就直接用小锅在炉子上烧了。 “乌海叔叔吃锅巴。”顾西西揭开桌上罩着竹编罩子，把装着麻辣锅巴的碟子，往乌海面前推了推。 “这是我妈妈做的，可香了。” 家里的锅巴没人吃，余惠隔两天就会做一次麻辣锅巴。 第34章 这里头肯定有误会 乌海看着碟子里的香辣锅巴，这锅巴像是用油炸过，有放了辣椒面和花椒面，看着就很香很脆。 这一看就是小孩子的零嘴儿，他一个大人怎么能吃呢。 “叔叔不吃，你们吃，你们吃。” “我们吃过很多了，乌海叔叔你吃嘛，吃嘛……”顾西西手撑着桌面，拿起一块锅巴，就要喂乌海。 “这……”见他这么热情，乌海也没法拒绝，从他手里接过锅巴，送进了嘴里。 “咔嚓……”跟他想象的一样脆，麻麻辣辣，有点儿咸还有点点甜，吃起来非常好吃。 “是不是很好吃？”顾西西歪着头问。 乌海舔了也一下唇，嚼着锅巴点头，“嗯，特别好吃。” 营长的新媳妇儿，手艺可真是不错。 他还是头一回，见人把锅巴做成这样吃，而且还这么好吃。 家里有干的水磨糯米粉，余惠直接抓了些出来，加水和成了一个粉团。 锅里的水开了，她把粉团搓成条，小块小块的揪下来丢进锅里。 又往锅里加了醪糟，这醪糟是她和赵长英上来的时候，一起带过来的。 下了醪糟，余惠又往锅里打了五个鸡蛋。 乌海是客人，他吃两个，顾东顾南一人一个，她吃一个。 荷包蛋好了，余惠就往锅里加了红糖，放了几颗枸杞。 醪糟鸡蛋汤圆开水煮好了，余惠直接舀碗里，碗里放上勺子，直接用托盘一起端到了堂屋。 “来，乌海，喝开水。”余惠把最大的碗放在了乌海面前。 “谢、谢谢嫂子。” “妈妈，我们也有吗？”顾西西问。 “嗯，你们也有。”余惠把两个小碗放在顾西和顾南面前，自己面前也放了一碗。 “乌海，你吃着，我去给北北冲个奶粉。”她们都有醪糟鸡蛋汤圆吃，就北北没有，也不能让她干看着。 “哦。”乌海目送余惠去冲奶粉，看了看自己碗里的两个荷包蛋，又看了看他和两个孩子碗里。 她们里也有荷包蛋，不过只有一个。 他觉得嫂子可真是实在人，自己不过帮忙扛了些东西送回来，就给自己煮了这么一大碗醪糟鸡蛋汤圆开水，还给放了两个蛋。 顾西西拿起勺子，舀了一颗小小汤圆，吹了吹送进嘴里，开心得眯起眼睛。 见乌海叔叔还没吃，便说：“乌海叔叔你快吃呀，汤圆甜甜的，糯糯的，可好吃了。” “好。”乌海点点头，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这汤圆确实是又甜又糯，特别好吃。 余惠给北北冲了奶粉，让她自己拿着喝着后，也坐了下来吃。 乌海在部队习惯了，吃东西都快得很，很快就把一大碗醪糟鸡蛋汤圆开水吃完了。 见他吃完了，余惠就问：“够不够？不够厨房还有。” 乌海掏出帕子擦嘴，“够了，嫂子你厨艺真好，做的醪糟鸡蛋汤圆开水真好吃。” 被人夸厨艺好余惠自然是高兴的，“好吃就行。” 这开水也吃完了，乌海觉得自己该走了。 “嫂子，那我就先走了。”乌海起身道。 余惠也跟着站了起来，客气挽留，“吃了午饭再走嘛。” “不了，不了，我还有点儿事儿要去办，”乌海一边摆手，一边往外走。 余惠将人送到了门口，冲乌海挥了挥手道：“有空来家里吃饭啊。” “嫂子再见。”乌海点着头冲余惠挥了挥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刘琴站在路口，看着从顾家走出来的穿着军装的男人，又看了看，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冲人挥手道别的余惠，皱起了眉。 这男人是谁呀？ 这顾淮不在家，怎么还有男人从他家里出来了？ 乌海离开家属院后，就直接回了部队的宿舍。 同寝室的战士看见他回来，便说了一句：“排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 乌海把包取下来放在床上，“事儿办完了就回来了。” “排长你说话，怎么一股醪糟味儿，你吃醪糟了，你不是不爱吃醪糟的吗？”跟他同寝室的二班班长杨昆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问。 他们排的人都晓得，排长他是不吃醪糟的。 乌海道：“我回来的路上，遇到营长新娶的媳妇儿了，看她拿了很重的东西，有些拿不动，就帮忙送家里去了。” “嫂子她要留我喝开水，煮了醪糟鸡蛋汤圆开水，人都煮好了，我也不好不喝。喝了过后，觉得这醪糟的味道还不错。” 住隔壁宿舍的王排长，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话。 直接进了乌海他们的宿舍，“你帮营长的新老婆，送东西到家里去了？” “嗯。”乌海点点头。 “你帮她做什么？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乌海皱眉，心里有些不高兴，“你瞎说什么？” “我可没瞎说。我听三营的许大强说，顾营长新娶的媳妇儿，称她不在，在家里虐待几个孩子呢。”许大强的大姑在军属院的食堂工作，是他休息去家属院食堂找他姑，他姑跟他说的。 其他战士听了后，都十分愤怒。 “这人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虐待孩子呢。” “就是……” “怎么可能？”乌海不信。 “怎么不可能？”王排长说，“上周营长的前丈母娘来的时候发现的，闹了好一场呢，整个家属院儿都传遍了。” 乌海皱着眉，摇头道：“这里头肯定有误会，我今天去营长家里瞧了，嫂子对几个孩子都很好，孩子们跟她也很亲。” “几个孩子，瞧着比顾营长结婚的时候，都好了很多，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新的，人也干干净净的。” “要是嫂子真虐待了孩子，孩子怎么能跟她亲？”这小孩子最是简单，都是谁对他好，他就跟谁亲的。 “我也没见过，那个虐待孩子的，能把孩子带得这么好。” 比起听人说的，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听乌海这么说，王排长挠了挠头，难道真是有什么误会？ 余惠倒是不知道，自己恶毒后妈的名声，竟然还传到了部队里去。 更不知道，只见过一面的乌海，还在部队里为自己正了名。 第35章 找余惠帮忙 于强的生日还有一天就到了，吃晚饭时，钱兰提了一嘴。 “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打算后天早上去集市买只鸡，再给你打二两小酒。” 于强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白菜，“二两怕是不够。” “你还想喝多少？”钱兰的音量陡然拔高了几分，她本来就是个炸啦的性子。 于强白了她一眼，“营里有几个弟兄，知道我后天生日，又刚好是周日，都说要来给我庆祝一下，怕是得准备个两三桌。” “我寻思在家里吃麻烦，你那手艺也一般，要不还是去食堂订两桌吧。”去食堂吃就不用麻烦做了。 钱兰眼睛一瞪，“去什么食堂，去食堂订一桌席，得五块钱呢，三桌就要十五块，还得给大厨送盒烟。” 一顿饭，吃掉十五块，钱兰光想想就觉得，那是要割她的肉。 她们家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吃不到十五块呢。 于强看着媳妇儿道：“那你做？你也知道的，我也没请连里的弟兄们吃过饭，他们第一次来吃我的生酒，这菜色肯定不能寒酸。” 其实，弟兄们这么想给他庆生，更多的也是想出来打打牙祭。 虽然他们平时在队里也有肉吃，但是这大锅饭做出来的，跟家里和食堂小锅炒的到底还是不一样。 这量和味道都不一样。 钱兰咬了咬牙，“我做，鸡鸭鱼肉我都给做上，这总不会寒酸了吧。” “三桌哟，你做得过来吗？”于强有些担心。 一个人做三桌，这让钱兰也感受到了压力。 她眼睛一亮，“我找小余帮我一起做。” 她跟小余关系好，也帮了小余些忙，如今自己要请小余帮忙，她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于立新眼睛也是一亮，“就找余姨，余姨厨艺好。” 于建设也赞同点头，前两天喝的鸡汤实在是太香了，他还想喝。 “人小余还要照顾孩子，忙得过来吗？”于强也觉得余惠来做好，毕竟她是尝过她的手艺的。 “顾南聪明，顾西乖得很，特别听话。北北到时候让他们两个就在咱家看着，我和小余都顾着一点儿，应该是没问题的。” 于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钱兰吃过晚饭，让于建设洗碗，自己则去了隔壁。 余惠也在厨房里洗碗呢，晚上吃了面片汤，加了鸡蛋和青菜，味道很好，几个孩子都吃得很饱。 “小余忙着呢？”钱兰直接进了厨房。 “嫂子你怎么过来了？”余惠一边洗碗一边问。 钱兰也不磨叽，直接说明来意，“我来呢，是想请你帮个忙。” “后天我家老于生日，他连队里的弟兄们，想来给他庆祝，得在家里摆上三桌，我想请帮我一起做饭。” “可以呀。”余惠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三桌，要备的菜可不少，嫂子你心里可有菜单了，打算做多少个菜？”余惠把最后一个碗洗完，又拿了干净的干抹布擦干。 钱兰皱着眉想了想道：“鸡鸭鱼肉肯定是要有的，来的都是大小伙子，肯定特别能吃，这菜准备少了，他们怕是不够吃，又显得我们小气。” “小余不怕你笑话，我和我家老于，都得帮着两边的家人，家里虽然只有两个孩子养，但这手里却紧紧巴巴的，各方面都得省。” “本来老于生日，我是想着买一只鸡，一家人好好吃一顿，这要在家里办三桌，我还真是发愁。” “你年轻，你脑子好，厨艺也好，你帮我想想，做些啥菜合适。” 余惠皱着眉想了想道：“这菜呢，咱们可以准备四个凉菜，油酥花生，拍黄瓜，凉拌豆干，再来个青椒皮蛋。” “炒菜来四个，肉丝炒土豆丝，肉丝和土豆丝一起炒，不用太多肉，还是个荤菜，看着量大又好吃。” 钱兰用力点头，这个可以。 “再来一个麻婆豆腐，豆腐便宜，还下饭。炒菜再来个木耳炒鸡蛋和清炒白菜，木耳炒鸡蛋也算是一个荤菜，” “大菜就做三个，魔芋烧鸭，里头多放些魔芋，腐竹，莴笋做配菜，只要买一只大鸭子，一桌就能出上一大碗。” “这个好。”钱兰连连点头，觉得自己真的是找对人了。 “鱼就去买一条大草鱼，或者花鲢，做一个水煮鱼，配菜多放些豆芽，莴笋，豆腐，再加些家里泡的酸萝卜一起煮，又酸又辣，出三大碗妥妥的。” “肉就买上四斤五花肉，做红烧肉，多放些土豆做配菜。” “鸡就买一只大公鸡，和黄花一起炖，多放下黄花，看起来就不会全是汤没啥肉。” “一桌十二个菜，肯定是能让人吃饱的。有凉菜，有炒菜，有大菜，还有汤，看着也体面。” 钱兰有些激动地点着头道：“小余就按你说的来，我可真是找对人了。” 余惠笑了笑没说话，钱兰对她帮助挺多的，经常帮忙看着北北，人家有事请她帮忙了，她肯定也是尽心尽力帮人把事情做好的。 第二天，钱兰就开始准备周一要用的菜了。 像腐竹木耳黄花这些东西，集市上不一定有，得去副食店买。 白天于强和战友们都要训练，所以这吃饭的时间，定在了晚上。 于强和战友们五点就可以下班，五点半准时开席。 他们喝酒吃菜，吃到七点天黑也就差不多。 快入夏了，这天黑得慢了，基本上快到七点了这天才黑。 二十七一大早钱兰就约着余惠一起去买菜，顾南和顾西也想去赶集。 顾南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掉痂了，新长出来的肉，形成了一道粉色的疤，随着时间推移，会慢慢变得跟额头上的其他皮肤颜色一样。 余惠见他们这么想去，就把他们带上了，但再三叮嘱不可以乱跑，不然下次就再也不带他们了。 上了集市，余惠就给他们两个先买了冰糖葫芦，然后让顾南牵着顾西的手，不准松开。 两个人倒是听话，虽然对集市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但也没乱跑，没有超过离余惠一米远。 余惠不放心，隔一两分钟就要看一看他们在不在身边。 顾南在后妈第二十次扭头找他们后，觉得，后妈是真的很怕他们会丢呢。 他心里也升起一股在被人在意着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人心口热热的。 第36章 余主厨上线 花鲢便宜，是水库里养殖的，余惠选了一条大了，足有十斤的重，因为翻肚皮了，经过钱兰的一番杀价，一毛钱一斤买下，还不要票。 鸭子骨头多肉少，要比鸡便宜两毛，五毛钱一斤，钱兰选了一只最肥的，足有六斤重。 喂了两年的大公鸡，足足有七斤重，经过钱兰的一番杀价，以六毛一斤拿下。 钱兰选了一条不是太好的五花肉，要便宜两毛钱，五毛钱一斤，她买了四斤，还买了一斤梅头肉，到时候炒土豆丝。 这年头瘦肉大家都不爱买，肥肉才更有油水，所以梅头肉也便宜些，只要五毛钱一斤。 买这些肉拢共就花了不到十一块钱，但买那些配菜和豆腐就便宜了，拢共花了不到一块钱。 所有菜钱加起来，差不多也就十二块了。 即便如此，钱兰觉得，能节约下来三块钱，还能让人吃好，也很不错了。 去食堂吃，五块钱一桌的菜，只有十道菜，而且也是没有这么多的肉菜的。 来的都是饭量大的大小伙子，要是看到菜不够吃，主人家势必要加菜的，十五块钱怕是都吃不下来。 食堂的席面她是吃过的，余惠和顾淮结婚的时候去吃的，那就是五块钱一桌的，十个人坐一桌，十个菜吃到后面根本不够，下筷子一定要快，不然就没了。 而且，给大厨送烟，还得花上一块钱呢。 她节约下来的，可不单单只有三块钱。 余惠和钱兰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回家，路过文招娣家时，吴红兵看到顾南和顾西手里的糖葫芦，就跑回家闹着他妈要。 一串糖葫芦，十颗山楂，顾南和顾西就慢慢舔着吃，吃回家都还剩三颗。 路上遇到有小孩儿的时候，还会故意舔着说，“真甜，真好吃。” 就是成心炫耀，看到小孩儿羡慕地看着他们，他们心里就高兴。 余惠早就看穿了，但看破不说破。 回到家，钱兰就让余惠中午别做饭了，就在她家一起吃。 她盛情相邀，余惠也就没有拒绝了。 中午余惠把过年从老家带来的老腊肉拿了出来，用碎咸菜炒了一盘，又炒了个白菜，蒸了个蛋羹，两家八口人，就一起简单吃了点儿。 对余惠来说，是简单吃点儿，对于建设和于立新来说，就跟过节差不多了。 他妈可是从来没有又蒸蛋，又炒腊肉过。 这个老腊肉余惠很喜欢，特别香，想着等要过年了，她不管在哪里，也要熏一点儿腊肉来吃。 读书的孩子午睡起来去上学了，钱兰和余惠也开始忙活起来了。 不管是炒的菜，还是炖的菜，烧的菜，都先洗出来，切出来，把配料都配好。 然后再开始一个一个的做，把所有菜配好，已经三点半了。 余惠算是主厨，钱兰负责打下手。 顾南和顾西负责看孩子。 大公鸡焯水后，在大铁锅中，加上生姜花椒炒一炒，加些许盐，再加大半锅水煮，煮开下黄花，继续再锅里煮，半个小时后，用水瓢舀到后面的鼎罐里小火慢炖。 接下来就做魔芋烧鸭，同样的，在大锅炒了，再腾到小锅里，放在炉子上闷煮，煮上半个时辰，再加上配菜在里头继续焖煮。 红烧肉也一样，因为炉子不够了，余惠还把家里的炉子和砂锅搬了过来。 在这些大菜焖住的同时，余惠也把凉菜拌了出来。 青椒皮蛋的剁椒，是在火力烤熟后，在用平时捣辣椒，捣花椒的石钵捣碎的。 余惠用线把皮蛋一个切八瓣儿，在碟子里摆了盘儿，在把捣碎调过味儿的青椒，放在最中间。 钱兰直夸好看，“好看，这个比饭店里的摆盘还好看。” 油酥花生，香脆下酒。 蒜泥拍黄瓜，酸辣爽脆。 麻辣豆干，麻麻辣辣还有嚼劲儿，越嚼越香。 这都是钱兰尝过后，给出的评论。 虽然都是很简单，也很普通的食材，但这味道真的是没得说。 钱兰也在余惠拌凉菜的同时，把饭蒸了出来，今天人多，她用了甑子蒸了饭。 蒸饭的同时，还去余惠家，把她家的桌子和板凳都搬了过来。 她自己家里，是有两张桌子的。 但凳子不够，又去其他邻居家里借了几张凳子来。 时间来到五点，米饭已经蒸好了，红烧肉已经软烂得入口即化，鸭肉也能一咬脱骨。 余惠和钱兰一起，先把碗筷都摆了出去，三桌都摆在了院子里，钱兰家的院子够大，倒是也摆得下。 五点十五，孩子们都回家了。 顾东把书包放下，就直接到了于家。 于建设和于立新先把四道凉菜端了出去，等人一到，余惠就可以开始炒菜了。 水煮鱼留到最后做，这个时代没有洗洁精，煮了鱼，就算洗了锅再炒其他菜，都会留下些鱼的腥味儿，所以放到最后煮。 而且，只要火够大，这水煮鱼煮起来也快。 五点二十，于强就一个人先回来了。 “他们人呢？”见就他一个人，钱兰便问道。 于强道：“他们非要我先走，说他们认得路，要回宿舍换身衣裳再来。但我跟他们说好了，五点半准备开席。” 钱兰笑了笑道：“怕是去给你买礼物了。” 于强哪里又能不知道呢，有些无奈地道：“我都说了，啥都不用准备的，这些小子，还搞这出。” 钱兰笑着摇摇头，又进了厨房。 于强也跟着进了厨房，见余惠在灶前坐着，案板上摆着已经备好要炒的菜，笑着说了一句：“今天辛苦弟妹了。” 余惠笑着摆手，“也就搭把手的事儿。” 于强光看外头桌上摆的凉菜，和案板上备好的菜，就觉得很好。 菜色又多又丰富，不输食堂的席面儿。 而且，这炉子上焖煮着的菜，虽然看不见，但这味道却香死个人，等会儿肯定能把那些小子吃迷糊。 于强在厨房里待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乌海提着一袋糖，一瓶酒，跟战友们一起进了军属院儿。 于强这次生日，请的都是本连的排长班长这些，正好，乌海就是于强连里的。 他们方才让于连长先走后，就去副食店，一人买了些糖啊，酒啊，烟啊，还有水果这些。 虽然连长说了，啥都不用准备，但这年头，谁好意思空手上门去人家家里吃一顿啊。 更何况今天还是连长生日，也是他们起哄要跟连长庆祝的，肯定还是得提点儿东西上门的。 “就在前头了吧？” “应该是，我都闻到香味儿了。” “好香呀，这香味儿肯定是从连长家里飘出来的，咱们今天可有口福了。” 乌海也闻到了香味儿，但他却在想，于连长家就在营长家隔壁，也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嫂子。 第37章 把孩子带的很好 “来了，来了，人来了。” 于立新和顾东在门口守着，看着一群穿着军装的人走过来了，就冲院内喊。 厨房里，钱兰和余惠对视一眼，往煤炭灶里添了些煤炭，就开始炒菜了。 第一个炒的菜，是清炒白菜，因为先炒白菜不用洗过。 乌海他们被于连城迎进门，就听到“滋啦”一声，菜下锅的声音。 院子里的三张八仙桌上，已经摆上了碗筷，和四道凉菜。 “于连长生日快乐。”乌海把手里提着的糖和酒递了过去。 “你说说你们，来就来嘛，咋还提这些东西过来，我都说了不用买东西的。”于强也不接，还往外推。 “都提回去。” “连长你要是不收，那我们也只有走了。”王牌这说着就转身朝外头走。 其他人见状，也一副他不收，就要走的架势。 于强笑着骂了一句，让于立新和于建设两兄弟把东西收下，放屋里去了。 “这是顾营长家的孩子吧。”王排长看着跟在于建设和于立新屁股后跑的顾东说。 于强看了一眼，点点头说：“是顾营长家的老大，叫做顾东。” 王排长看了一眼乌海，是觉得这孩子，比之前营长结婚的时候，看着要干净精神，个头窜了窜，脸上的肉也多了一些。 “顾营长的几个孩子都在我家呢，今天你们嫂子忙不过来，就请了顾营长的媳妇儿一起帮忙，今天还是她掌的勺呢。” 众人一听，是顾营长得新媳妇儿掌勺，都有些震惊。 没想到，他们来给于连长庆祝生日，还吃上营长媳妇儿做的菜了。 于建设和于立新放完东西，就把看见外头这么热闹，在里头待不住的北北抱了出来。 北北穿着，粉色泡泡纱做的长袖，娃娃领小衫，穿着同色的裤子，头上还戴着粉色小圆帽，帽子上还有一个护蝴蝶结。 白白胖胖，粉雕玉琢，瞧着好不可爱。 “这是顾营长的小女儿？”一个班长见着于建设抱着的北北问。 跟着于建设的顾西西，扬起小脑袋，看着那个班长问：“是的呢，叔叔你也认识我爸爸吗？” 那班长露出一口大白牙，“认识的呢，我们可都是你爸爸手底下的兵。” “哦。”顾西西点点头。 “顾营长的女儿长得白白胖胖的，穿得也好看，瞧着真可爱。” “是呢。”由此可见，新嫂子是真的把孩子带得很好。 他们差点儿，就听信别人的话，误会新嫂子了。 乌海的兜里摸了摸，摸出几颗糖来，给了于建设，于立新，顾东，顾西，顾南，还有北北一人一颗。 这糖是他在副食店买的，就是想着来了有可能会遇到顾营长家的几个孩子，所以就买了揣兜里了。 “谢谢乌海哥哥。”顾西西拿着糖道谢。 “是叔叔。”乌海纠正。 “谢谢乌海叔叔。” 见乌海给孩子们发糖，其他人才想起，该买几颗糖的。 钱兰端着两盘炒好的白菜出来，见人都还在院子里站着，连忙让于强招呼大家坐着吃菜先。 这来给于强庆祝生日的战士，总共来了二十五个。 两桌围桌坐满后，另外一桌还空了一半。这一桌坐的，都是不喝酒的。 钱兰让于建设抱着妹妹，带着弟弟们一起上桌吃饭。 乌海虽然是蒙古族人，但是因为从小就对酒精过敏，所以也不喝酒，就坐了小孩儿这桌。 他跟顾西西坐了一起，见于建设抱着北北不方便，就伸手说：“让我抱吧。” 顾东：“北北不随便给人……”他抱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自家妹妹，咧嘴笑着，冲乌海张开了双手，身子还朝他倾斜。 乌海笑着把北北抱了过来。 顾东：“……” 这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同桌的战士见此便说：“顾营长家这个女娃娃，一点儿都不认生呢。” 那战士说罢，便伸手去摸北北肉嘟嘟的小脸儿。 小北北嘴巴一嘟，皱着眉往乌海怀里一躲。 “呃……” “看来也是认生的。” “人家不是认生，是认脸，人乌海长得好看，招小孩儿喜欢。” 谁不知道，乌海是他们营里除了顾营长外，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你倒也不必说出来。” 乌海抱着北北笑，心想日后生个这么可爱的女儿也不错。 钱兰把白菜上到小孩儿这桌，见大家都还没动筷子，又招呼他们吃。 “你们先吃着凉菜，菜很快就出来。” 余惠在厨房里炒第二个炒菜了，木耳炒鸡蛋。 为什么先炒木耳炒鸡蛋呢，因为炒了不用洗锅，就可以炒下一个菜。 大家动了筷子，一吃，才发现，这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凉菜，味道极好。 “这花生好香。” “这黄瓜好脆，酸酸辣辣的还开胃呢。” “凉拌豆干也好吃，红油好香。” “你们尝尝这皮蛋，沾上青椒，味道绝了。” 乌海吃了一口皮蛋，眼睛顿时一亮，确实绝了。 “这都是余嫂子做的吗？” “都是我妈妈做的哦。”顾西西骄傲地拍着胸口道。 顾南有些受不了，白了弟弟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做的呢，都骄傲成啥样了。 “余嫂子厨艺真好，这白菜炒得比肉都好吃。” 这白菜他们在营里是经常吃的，都吃伤了，看到钱嫂子把最先上的炒菜是白菜，还皱了一下眉。 没想到，味道这么好，脆脆的甜甜的，放了花椒和干辣椒爆过，又有香辣味儿，让人吃了还想吃。 顾西西：“我妈妈做的肉更好吃，等会儿还有红烧肉呢。” 红烧肉？ 听到这三个字，桌上的人眼睛都是一亮。 灶里的火大，余惠炒起菜来就快得很，木耳炒鸡蛋，土豆丝炒肉丝，很快就上了桌。 于建设吃了两口，就下桌子去帮他妈一起上菜了。 麻婆豆腐在锅里咕咚咕咚冒泡，霸道的香气，也引得外头的人，都对这道菜充满了期待。 附近几家人，闻到这层出不穷的香味儿，都不想在家里待着了。 在家里待着，自己的肚子闹，家里的孩子也闹。 麻婆豆腐一上桌，众人就迫不及待的下了筷子。 豆腐一入口，他们就想吃米饭了。 于是…… “嫂子，有米饭吗？” “有的，蒸的甑子饭，我端出来，放屋檐下你们自己舀啊。” “嫂子我去帮你端。”班长雷东起身跟着钱兰进了厨房。 第38章 哪里可惜，分明是有福 雷东走进厨房，就见一个穿着旧蓝布衫，挽着袖子，编着一条长辫子，身材娇小的女人，站在灶前。 这应该就是营长的新媳妇儿了，几个孩子身上都穿着新衣服，可她身上还穿着带补丁的旧衣服呢。 听见有人进来了，余惠扭头看了一眼。 “嫂子。”雷东忙唤了一声。 余惠眨了眨眼问：“你是？” “我是雷东，六营三连四排的班长，是顾营长的兵。” “哦。”余惠点点头，才想起于强是顾淮营里的，笑着说，“今天吃好啊。” “嗯。”雷东点点头，就在钱兰的指示下把甑子端了起来。 往厨房外走时，余惠正把鱼骨头和鱼头放油锅里炸。 这鱼骨头和鱼头的位置，要放油锅里炸一炸才香。 发出的声音和香味儿，让雷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真香啊，他们今天真的是太有口福了呢。 饭一被端出去，大家就排着队去舀饭。 钱兰站在厨房门口，看他们舀饭的架势，有些担心自己蒸的饭会不会够。 排队打饭的同时，钱兰也把大菜从锅里舀出来，一碗一碗的端了出去。 首先是魔芋烧鸭，每桌一大碗，还带着些汤汁。 于强本来还想跟弟兄们多喝点儿，可大家都在端着碗刨饭吃菜。 用勺子舀一勺麻婆豆腐，一碗饭就去了半碗。 他也歇了心思，专注吃菜了。 魔芋烧鸭上了桌，大家也没只盯着鸭肉吃，这魔芋烧鸭里的配菜，也都很好吃，很入味儿，还很下饭。 钱兰把红烧肉端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去舀第二碗饭了。 她去屋檐下看了看甑子里的饭，已经都去了三分之二了。 都是年轻人能吃，一个个打饭的时候，碗都冒尖儿了，钱兰本是准备了一人两碗的量，但看着架势，有人都不一定能吃上第二碗。 只吃两碗饭，他们看着也不太够。 钱兰立马回了厨房，看着余惠道：“小余呀，我煮的饭，怕是不够他们吃呢。” 余惠一听，皱着眉思考了一下道：“没事，嫂子你把鸡汤上了后，就和面，不够就直接做手擀面给他们吃。” “那用啥做面码？家里的鸡蛋也不够了。”钱兰皱着眉问。 余惠的眼睛瞥像向了下午杀完鸡鸭后，掏出来的鸡杂和鸭杂，这些她都是处理干净了，在碗里放着的。 “就用鸡杂和鸭杂做面码。” “这能行吗？”这鸡杂和鸭杂她本来都不想要的，这玩意儿炒着腥，是余惠说处理干净了，炒了好吃得很，她才留下来的。 想着，小余说好吃，到时候就让小余带回家去的。 “嫂子你就相信我吧，我做的酸辣鸡杂面，保管香哭他们。” 钱兰笑，“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就按你说的来。” 红烧肉一上桌，就把于强等人吃迷糊了，入口即化，肥而不腻，浓郁的咸香之中，还带着些回甜。 “真的是太好吃了。”雷东都快哭了。“这是我这辈子，吃到过最好吃的红烧肉。” “我也是，咱们营里的红烧肉，根本就不叫红烧肉。” “就是，真想让那群炊事兵来看看，什么才是红烧肉！” “嫂子厨艺真的是太好了，顾营长也太有福气了。” “是呢……” 他们以前还觉得营长可惜了，是他们肤浅了，营长那里可惜了，分明就是有福了。 北北被红烧肉馋哭了，闹着要吃。 “呜呜，吃吃，鼠鼠吃吃……” 连叔叔都会喊了。 “北北都不会喊爸爸呢，就先会喊叔叔了。”顾东幽幽地看着乌海。 要是爸爸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 北北开口说话晚，一岁之前，都不会说话，连妈妈都不会喊，爸爸就更加不会了。 会喊妈妈和哥哥，还是在顾淮离家之后。 随着会喊妈妈和哥哥后，这会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乌海：“……” 他这是该觉得荣幸呢？还是觉得荣幸呢？ 顾南看着妹妹说：“叔叔能吃，你不能吃，妈妈说你不能吃咸的。” 顾南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叫了妈妈，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竟然叫了后妈妈妈！ “是的，妹妹你不能吃。”顾西西跟着说。 北北见哥哥们都说自己不能吃，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上桌子吃了两口肉的于建设，起身走到乌海面前，“叔叔，把北北给我吧，你好好吃饭。” 北北抓着乌海的衣服不放，于建设还是把她抱走了。 “顾东，你去家里把北北的奶粉和奶瓶拿来，我们给北北冲瓶奶粉。” “好。” 于建设把北北抱进屋哄，乌海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别看了，建设哄得住北北的，快吃鸡肉，这鸡肉炖了大半下午呢。” 先前，她帮忙带北北的时候，一个人忙不过来，都是建设看着北北的，就连尿布建设都会换呢。 建设这孩子很喜欢北北，也因为北北，一直念叨着想要一个妹妹呢。 不过，她可没空再生啥妹妹了。 “滋啦……”泡辣椒、泡姜、泡花椒下锅，被热油激起浓烈的辛辣香气。 翻炒后，加入自家做的豆瓣酱儿，一通翻炒，瞬间形成了红油，香味又更上了一层。 在这浓烈的香味儿中，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打孩子了。 “吃肉，我看你想吃竹片炒肉……” “我咋知道人家做的啥？” “老娘做不来，想吃就去给于家当儿子去。” “你去哪儿？” “我给于叔叔当儿子去。”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还不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闻到这霸道的香味儿，吃着鸡肉的大家已经开始期待，下一道菜了。 有人小声说：“咱们连长真大方，这都是一个菜了，还在做呢。” “是呢，还这么多都是荤菜。” “上次，四营的周宏过生，请我们去国营饭店吃，一桌花了七八块钱，都没这么多菜，荤菜也没这么多，味道还没这个好，我都没吃饱。” “七八块的席面都不够吃的，现在想要吃得又好又体面，在国营饭店都要十块了。” “啧，真贵，我觉得还是像于连长这样在家里吃好。” “那得有余嫂子掌厨。”不然那还是国营饭店的席好些。 “没错……” 于强都听见了，端起酒杯美滋滋地抿了一口酒。 两个字，有面儿。 水煮鱼出锅后，余惠又倒了一大勺热油，直接在炉子上加热。 油热得冒烟后，直接在放了干辣椒面，蒜蓉，葱花的水煮鱼上，泼上了热油。 热油一激，那香味儿简直不摆了，钱兰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39章 宾主尽欢 一道水煮鱼，把所有人都香迷糊了。 鱼片得很薄，又嫩又入味儿，又鲜又辣，实在过瘾。 “这鱼吃着好过瘾。” “豆芽好脆，也好辣，我最爱吃豆芽了。” “不行，我还得添碗饭。”王排长端着空碗起身去添饭，走到屋檐下，却发现没饭了。 钱兰看见了就说：“稍微等一下，还有面，一会儿就下锅了。” 王排长笑着点点头，端着空碗回去了。 于强皱了一下眉，这饭咋还没煮够呢？ 不对，他刚刚舀饭的时候，那甑子都是满的。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弟兄们，是他们太能吃了。 钱兰继续回厨房揉面，再揉一会儿，就能擀面皮了。 余惠又在泡菜坛子里，抓了些泡姜，泡辣椒，还有泡菜梗出来，麻利地用刀切成丝。 切好，再把处理过的鸡杂和鸭杂一起切了。 就两副鸡鸭下水，分量是有些少的，但放上多多的泡姜，泡辣椒，还有泡菜一起炒，这味道还是能有的。 余惠把鸡杂鸭杂一起炒了，这鸡杂鸭杂吃的就是一个脆，所以很快就出锅了。 余惠往锅里加了八分满的水，然后去帮钱兰切面条。 她刀工极好，切出来的面条，都是一样的粗细。 水开了，面条下锅，外头的菜，差不多都被吃干净了，就剩下些汤汤水水。 大家差不多都吃了个七八分饱了，这才想起给于连长敬酒。 能下酒的，也就一点花生米和豆腐干丝了。 鸡杂有限，面条煮出来，余惠直接在洗菜盆里打佐料，当然洗菜盆是洗干净了的。 于家没有辣椒油，余惠就让钱兰跑了一趟，去自家厨房，把她炸的辣椒油拿了过来。 佐料打好，煮熟的面条全部挑盆儿里，加上面汤，再在面上舀上炒好的鸡杂，用大勺搅拌两下，一盆儿喷香的鸡杂面就好了。 钱兰被面端了出来，“面来了，面来了。” “这过生日，我就想着要吃面，所以这米饭就只蒸了一甑子。”钱兰招呼大家舀面的同时，还稍稍给自己找补了一下。 “长寿面，长寿面，过生日肯定是要吃面的。”雷东笑着说。 “是的，第一碗面应该先给于连长盛。” 于强笑着说：“你们先盛，你们先盛。” 怕又不够，后头有人吃不上。 钱兰看出来，直接拿过他的碗和筷子，帮他盛面。 “锅里还煮着呢，面条管够，你们可别跟嫂子客气，敞开了吃。”钱兰一边挑面，一边豪气地道。 “好。”战士们笑着应道。 一盆面被舀完了后，钱兰就端着盆儿回了厨房，锅里的也好了。 余惠重新打料，把剩下的鸡杂都倒了进去，钱兰又端了出去。 院子全是人呼哧呼哧吸溜面条的声音，第二盆面端出去，前头没打到面的人，一人打了一碗后，还剩了小半盆呢。 顾东还给在屋里看着北北的于建设，也打了一碗面条去吃。 钱兰见还有剩的，就直接给添几个她觉得没吃饱的战士碗里了。 钱兰拿着空盆走进屋，长舒一口气，“可算是忙活完了。” “你也饿了吧，饭没了，咱们也煮点儿面条，就着留出来的菜吃。”她们两个要在厨房里忙活，没空出去坐着吃饭，一开始，钱兰就分了一些菜出来留着。 总不能小余帮着忙活了一下午，到最后一口好菜都吃不上。 余惠点了点头，把剩下的一团面擀了，切成细条。 忙活了一下午，炒了这么多菜，她是真的累了，也没啥胃口。 吃面好，她多放点儿辣椒油，辣辣的还开胃。 已经吃饱喝足的于强等人，在院子里聊得热闹。 乌海还在凳子上坐着，眼睛看向厨房的方向。 余嫂子一直在厨房里忙活，也没出来过，也不知道她吃没吃饭。 厨房里，余惠和钱兰，坐在小凳子上，端着面条吸溜着，案板上放着几小碗儿菜，两人时不时的夹一筷子。 每夹一筷子，钱兰都要说一句“真好吃。” 面条余惠也煮了一小碗烂糊的，让顾东端去喂北北。 才吃过奶，北北也没吃多少就没吃了。 等钱兰和余惠吃完，天也黑下来了，虽然院子里的灯开了，但还是有些暗。 战士们要走了，走之前，都说要跟余惠打个招呼。 余惠就出了厨房，突然被这么多小伙子看着，余惠还有些不自在。 不过，这些小伙子，一个个的可真是精神。 咦，她看到了乌海，没想到乌海也来了。 乌海见她看到自己了，咧嘴笑了笑，大白牙露出了几颗，还有些不好意思。 余惠也笑了一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嫂子今天辛苦你给我们做这么多好吃的了。”王排长看着余惠说。 “嫂子辛苦了。”其他人也异口同声地跟着说。 余惠笑着摆手，“不辛苦，我也就是帮个忙而已，钱嫂子才辛苦了。” 不但出了力，还出了钱呢。 “钱嫂子辛苦了。”战士们听她这么一说，又看着钱兰说。 “不辛苦。”钱兰笑着摆手，“今天招待不周，你们可别见怪呀。” “钱嫂子那里的话，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席面。” “就是，今天招待得实在是太周到了。” “我好久没吃得这么安逸了。” “没错……”众人你一句我一言地说道。 钱兰笑得都合不拢嘴儿了，“你们吃好了就行。” 钱兰和于强一起把人送了出去，懂事的于建设带着于立新收拾碗筷，余惠也帮着一起收。 钱兰回来，见余惠在收碗，就上前去把她手里的碗抢了过来。 “小余呀，今天真的是辛苦你了，你先带着几个孩子回去歇着吧。我等会儿，收完了，把桌子凳子擦干净了让建设他们给你送过去。” 余惠确实是累了，这副身板从小营养不良，还是有些弱的，她也没坚持，跟于强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煮了一下午的饭，她身上全是油烟味儿，歇了一会儿，她就生了火，烧了锅热水，打算洗个澡和头。 水还没烧好，于强父子三人，就把桌子和凳子还回来了。 顾东放学回来，就在于家玩儿，也没做作业。 桌子送回来后，就开始赶作业。 余惠洗完澡出来，他的作业才赶完。 盯着顾东带着两个弟弟洗漱完，余惠又给北北洗了脸、屁股，还有脚，就带着她睡下了。 忙碌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第40章 想进城玩儿 因为昨天太累了，第二天余惠还起晚了一些。 所以早餐，就做得比较简单了，煮的南瓜稀饭，一人煮了一个鸡蛋，炒了个白菜，切了点泡菜。 鸡蛋顾东没有吃，直接揣兜里，带学校里去吃。 他和于建设两兄弟还没走出大院，就遇到了吴超他们。 “于建设，于立新，你们家昨天晚上都吃了些啥呀？可香死我们了。”吴超慢了几步，跟于建设他们走到了一起。 昨天下午，他真的是被那些香味儿，香得都没心思写作业，他妈从学校回来，看他作业没写完，还说了他一顿。 吃完饭转路的时候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于建设的爸爸过生日，连队里的战士们来跟他庆祝，在家里摆了几桌。 “就是，可香死我们了，你们都吃了啥菜呀？”另外一个男孩儿也好奇地问。 于建设看了一眼顾东，“都是我余姨做的，有青椒皮蛋，麻婆豆腐，红烧肉，魔芋烧鸭，水煮鱼……” “一共十二道菜呢，每道都很好吃。” “十二道。”吴超语气有些夸张，还伸出了两根手指，“我上个月和我爸妈在国营饭店吃的席，才十道菜呢，还没你说的这些菜。” “于建设，我爸跟你爸关系也挺好的呀，你爸过生日咋不请我爸？”一个圆脸男孩儿看着于建设问。 要是于叔叔请了他爸爸的话，他就能跟着一起去吃了。 圆脸男孩儿叫何邱，爸爸也是六营的一个连长。 于建设：“我爸爸这次过生日也没打算请人，是他连队的那些弟兄，想跟他庆祝，才在家里办了三桌。” “也没请旁的人，都是我爸爸连队的排长，班长这些。” 何邱：“那你爸下次过生日的时候，你让他多请些人，把我爸也请上，这样我就可以一起去吃。” 于建设：“……” 像昨天那样请客，他妈妈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虽然在余姨的帮助下，不但办得又体面又省钱，但也接近他家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他妈昨天晚上洗碗的时候，可念叨了好久呢。 “笨。”吴超嫌弃地看着何邱，“这掌厨的人是顾东的后妈，应该让顾叔叔过生日的时候，多请些人才对。” “顾东。”吴超看着顾东说，“到时候顾叔叔过生日了，你记得让顾叔叔也请上我爸爸啊。” “没错，你记得让顾叔叔也请上我爸爸啊。” 何邱有些得意地道：“顾叔叔结婚的时候，就请过我爸爸，我也跟着去吃过席，要是过生日，肯定也会请我爸爸的。” 顾东：“……”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爸爸过生日，请过谁来家里呢。 妈妈喜欢安静，不喜欢家里来外人，所以爸爸都没请战友来家里吃过饭。 他觉得，吴超哥哥他们想的，是无法实现的。 “啧，我爸爸咋不是顾叔叔营里的呢？” “你爸爸可是一营的营长，你想让你爸爸降职去顾东爸爸营里呀。” “要是能吃上顾东妈妈做的菜，倒也不是不可以。” “还好你爸不在，不然得揍你。” “他在我也这么说。” “你可真是抗揍啊……” 一群小小少年，就这么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学校。 于强的生日一过，这天气就完全热起来了，早晚都可以穿短袖了。 顾东、顾南、顾西，还有余惠都穿上了新做的短袖衣裳。 每每穿出去，都会有人多看上几眼，无他，因为款式好看，看着还清爽凉快。 相熟的还会问上一嘴，是在哪里买的，得到是余惠做的后，都会露出震惊也和意外的神色。 六一儿童节要到了，顾东所在的小学，上午搞文艺汇演，表演节目，上午汇演结束，下午学生就可以自己回家玩儿。 “明天是六一儿童节，你们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晚饭时，余惠问几个孩子。 顾西西眼睛一亮，“妈妈，我想吃奶油蛋糕。” 他之前看吴红兵哥哥吃过奶油蛋糕，闻着可香可甜了，红兵哥哥一边舔，一边说“太好吃啦。”可把他惨坏了。 “可以，我明天上午去城里买。”城里有国营蛋糕店，就有奶油蛋糕卖。 其实，她自己也会做，但家里没有工具，而这些工具，现在也不好买到，所以还是直接去城里买蛋糕的好。 “太好了。”顾西西开心拍手。 “你们呢？”余惠看着顾南和顾东问。 顾南和顾东两兄弟对视一眼，不是已经说好买奶油蛋糕了吗？ 顾东：“我想要副乒乓球拍。” 学校里有乒乓球台，除了体育课，课间的时候，也有有乒乓球拍的同学，拿着乒乓球拍去打。 他很喜欢打乒乓球，但他们班都没有人有乒乓球拍，他课间只有看着别人玩儿。 “可以。”余惠点头。 “我想要一只小皮球。”顾南说。 罗红星就有一只小皮球，他眼馋很久了。 罗红星也没少在他面前炫耀，他想一起玩儿，罗红星不给，还让他自己去买。 “行，我明天去城里买。” “妈妈，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城里吗？”顾西西眨着明亮纯净的眼睛问，眼里充满了渴望。 他这话一出，顾东和顾南也看向了后妈，眼底也隐隐有渴望在闪动。 他们也想去城里玩儿，外婆家就在城里，但不在市中心，之前去外婆家，外婆她们也没有带他们出去逛过，都是在家里玩儿。 “你们想去吗？”余惠看着顾东和顾南问。 顾东有些别扭地说：“也可以去。” 顾南“嗯”了一声。 余惠笑了笑，这两兄弟看着都别扭极了，一点儿都不如顾西西小朋友坦诚直接。 “那这样，明天上午等顾东从学校回来，我们就直接坐车进城，在城里吃午饭，然后逛街买你们要的东西。” 明天上午顾东所在的小学，有文艺汇演，下午不上课。 余惠倒是想去看看这文艺汇演，但顾东应该不会想要她去，所以她也没提。 “好。”顾西西跳起来说。 顾东和顾南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安排。 天刚亮，余惠就起来了。 孩子还没醒，她照例把北北抱到了顾东他们屋里，然后去副食店买菜。 出门的时候遇到了钱兰，两人就一起去了。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钱兰也打算买些肉回去给孩子们吃。 听余惠说要带孩子进城玩儿，也有些心动，但想到进了城，就要花钱，还是算了。 第41章 六一进城 “小余，来买菜呀。”刚走到副食店门口，余惠和钱兰就遇到了，提着个篮子在排队的赵春红。 余惠点了一下头，喊了一声婶子。 “今天买肉的都排到外头来了呀？”钱兰眨了眨眼。 赵春红：“可不是吗？今天是儿童节，都是来买肉给家里的皮猴子吃的。” “对了，小余，你那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是咋包的，我家超超吃了一直念叨呢。” “我今天打算给他包肉包子，向你取取经，要是有啥独门秘方，就算了。” 人家要是有独门秘方，那肯定是不能硬让人家说的。 “也没啥独门秘方，婶子想知道，我说给你就是了。”余惠做包子的方法，也不过是看的视频教程，也没啥不能说的。 她直接说了自己的做法，除了赵春红，排在前头的人，也在竖着耳朵听。 轮到余惠买肉的时候，柜台上的肉已经不多了，还都不是多好的肉。 她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块龙骨，拿回去早上煮粥吃。 钱兰东挑西捡，挑了一块前颊肉。 买好菜，余惠就跟钱兰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孩子们都还没起来呢。 余惠直接在炉子上熬龙骨粥，又烙了几张，小葱鸡蛋饼。 龙骨粥放盐之前，余惠先把北北的盛了出来。 粥的味道很鲜美，就连顾西西都吃了三碗，骨头上的肉，他们都啃干净了。 吃完早饭，顾东就和于建设两兄弟去学校了。 余惠把席子铺在院子里，让北北练习走路。 顾西和顾南也脱了鞋，在席子上坐着逗妹妹。 “北北，到二哥这里来。” 顾南坐在一角，冲站在中间的北北伸出双手喊。 北北吃着小手，流着口水，晃晃悠悠地朝二哥哥走去。 “呃锅锅……” “北北，到三哥哥这里来。”顾西西一边喊，一边朝妹妹拍手。 北北扭头看了一眼三哥哥，转身朝三哥哥走去。 顾南：“北北，来二哥哥这里。” 北北转身。 顾西：“北北，来三哥哥这里。” 北北再转。 “北北……” 小北北小嘴巴一噘，一屁股坐在凉席上。 不走了，北北哪里都不去啦。 余惠坐在凉席上，一边绣着小挎包上的刺绣，一边看着气鼓鼓的北北笑。 这个小挎包，是她给北北做的，出门的时候，可以挎在身上，装一些她的小东西，也算是她给北北的六一儿童节礼物。 顾东还没回来，余惠的小挎包就做好了。 给穿着小裙子的北北挎上，北北对自己的小包包爱不释手，隔一会儿就要摸一下自己的小包包。 果然，不管那个年代的女人，或者多大年纪的女人，都对好看的包包没有抵抗力。 文艺汇演结束，顾东就跟于立新和于建设还有几个同学，往学校外头走。 “顾东，下午我们一起去河沟里摸鱼吧。”李强自从尝过顾东的菜，跟他的关系就亲近了起来。 “我知道离咱们家属院不远，有一个小河沟，里头可多鱼了。我哥去年暑假，摸的小鲫鱼都让我妈熬了几次汤呢。”鲫鱼刺多不好吃，但熬的汤真的是好喝。 顾东：“我下午要去城里玩儿。” “去你外婆家吗？”于立新问。 “不是，后妈带我们进城玩儿，中午去国营饭店吃饭，吃完饭就逛街给我买乒乓球拍。”顾东板着脸，尽量表现得毫无波澜。 “哇……”几个同学都哇了一声，一脸羡慕地看着顾东。 孙向东羡慕地拍着顾东的肩膀道：“顾东，你后妈对你们真好，还带你们进城玩儿。” “我也想进城玩儿，但我妈说没空带我去。”孙向东说着哼哼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就是怕进城花钱。” “我也是，我都好久没进过城了。还有乒乓球拍，我都想好久了，我妈一直说等，等现在了还没给我买。” “顾东，你怎么说服你后妈给你买乒乓球拍的？”李强看着顾东问。 “她问我们有什么想要的，我三弟要蛋糕，我二弟要小皮球，我要乒乓球拍，她就说今天带我们进城买了。”顾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毫无波澜。 “所以，这是六一儿童节的礼物！”于立新斩钉截铁地说。 “嗯。”顾东平静点头。 孙向东他们更加的羡慕顾东了。 顾东回到家时，余惠她们已经准备好了。 余惠换上了自己做的连衣裙，挎了个自己做的斜挎包，包上绣了紫荆花，这包是她前两天做的。 头发编了个侧麻花辫，绑了条红色的丝巾在发尾，穿了结婚时买的小皮鞋。 这具身体本来就年轻，只是原主以前的衣服都比较朴实老气，也不咋会打扮，所以看起来又土又老气不好看。 但余惠今天这么一打扮，黑还是依旧黑，但看着精神了，年轻了，也洋气了。 有点儿，年轻人该有的青春洋溢了。 顾东回来看到她都怔了一下。 “你要不要上个厕所？不上的话，我们就直接走了。”余惠抱着北北，看着顾东说。 “要。”顾东说完就跑向了茅厕。 余惠她们等了一会儿，等顾东出来洗完手，就让他锁门。 钱兰听见动静，从院子里出来，看到余惠这会儿的打扮，一个劲儿地夸好看。 “小余，你还年轻，就该这么打扮。” “瞧瞧，这么一打扮，多年轻，多漂亮呀。”她以前没发现，小余有多好看，今天小余这么一打扮，她才发现，小余的五官长得特别好。 鹅蛋脸，浓眉大眼，还是双眼皮儿，鼻梁也不低，就是嘴唇有点儿厚。 要是再白一点儿，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比以前的小林差。 顾东，顾南，顾西三兄弟，穿的都是立领衬衫和短裤，瞧着也特别的精神，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程度。 走出去，人家一看就知道是三兄弟。 北北穿着粉色的泡泡纱短袖连衣裙，裙子里还穿了小短裤，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带着粉色的蝴蝶结发带，粉雕玉琢，特别可爱。 面对夸赞，余惠抿唇笑了笑，“嫂子我们先走了。” “嗯，去吧，好好玩儿啊。” 余惠带着四个孩子，一路走到公交站台，都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无他，一大四小都穿得太好看了。 第42章 我刀呢? 这个时候坐车进城的人并不多，余惠带着几个孩子，很顺利的上了公交车。 车子是双排双座的，车上还有几个空位。 余惠抱着北北坐在一个大姐旁边，让顾东和顾南带着顾西西坐在对面，顾西西小不用买票，也不能占人坐，就顾东抱着他坐。 顾东和顾南则是需要购买半票。 “你是上次在车上，被几个文工团的冤枉是小偷的那位女同志吧？”售票员收钱的时候，认出了余惠。 余惠一边往外掏钱，一边笑着点头说：“是的。” “几天不见都变样了，你上回要这么穿，那几个人也不能怀疑你。” 余惠把票钱递给她，“不管我穿啥样，她们也不能无凭无据的就怀疑人。” 售货员收了钱，把票撕给余惠，“这话没错，不能无凭无据怀疑人。” “这几个都是你的娃？”售票员指了下顾东他们。 余惠点头，坐在余惠旁边的大家，和售票员都震惊地看着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大姐：“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就四个孩子的妈了，可真是厉害。” 余惠笑了笑，也没解释自己不是亲妈是后妈。 要是以前，顾东和顾南兄弟两个早就解释了，可是今天他们却没有说话。 “你真的是这个，这么年轻就生了这么多孩子，还把四个孩子带得这么好。”售票员在这一条线上，看到太多带孩子的人了，能像余惠这样，把几个孩子，带得这么好，这么干净的，还真没几个。 “大妹子，这几个孩子身上的衣裳，你是在哪里买的？”大姐看着余惠问。 过几天，她娘家外甥生日，她就想给孩子买身衣裳。 她那弟妹挑得很，卖得不好了，肯定是有话说，嫌这儿嫌哪儿的。 她看这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服就很好看，小衬衫被小短裤，胸口还有刺绣呢，看着还很高档的样子，穿着也精神。 余惠：“这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 “那你这手可真是巧呢。” “女娃娃和你身上的也是自己做的？” 余惠点头。 售票员和大姐都惊叹不已，“妹子，你有这么好的手艺，不去国营裁缝铺上班儿真的是可惜了。” 她们还想问问，她身上的裙子，哪里有卖呢，没想到都是自己做的。 她们不喜欢，花红柳绿的裙子，就喜欢这种看起来简简单单，但又洋气的裙子。 余惠倒是没有去裁缝铺上班儿的打算，比起做裁缝，她更喜欢做吃的。 售票员站着和余惠聊了一会儿，车子到站，有人上来了，才去收钱。 车子到了国营商店站，余惠就带着几个孩子下了车。 这会儿孩子们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国营商店隔壁就是国营饭店，余惠直接带着几个孩子走了进去。 魏靓芬提着一叠布从商店出来，晃眼瞧见，走进国营饭店那几个孩子，有些像她姑姐家那几个。 想走到国营饭店门口去看看，但转念一想，营长姐夫都不在家，谁能带那几个孩子进城进国营饭店吃饭？ 他们那后妈，抠门儿得肉都舍不得给他们吃，肯定是不会带他们进城进国营饭店的。 而且，他们那后妈，土里土气的，国营饭店的门儿怕是都不知道往哪儿开呢。 魏靓芬是见过余惠的。 顾淮和林思雨离了婚，但林中宝却不想跟这个姐夫断了关系，顾淮和余惠结婚，林中宝也是带着魏靓芬去吃了喜酒的，还随了五毛钱的礼呢。 魏靓芬对余惠的印象就是，土里土气，没有个性，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人。 今天国营饭店的人还不少呢，基本上都是大人带着孩子的。 这国营饭店跟现代的饭店不同，自己去柜台点菜，今天有啥菜都在黑板上写着。 “吃什么？”在柜台里点菜的小妹，板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她钱。 余惠是见识过港城餐饮服务人员态度的人，对这种态度也见怪不怪了。 黑板上的菜实在是少得很，基本上也都是一些家常菜，没啥特别的。 “要一个鱼香肉丝，红烧排骨，水蒸蛋，糖醋白菜。” 小妹写着菜单抬眼瞟了余惠一眼，皱着眉问：“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顾氏三兄弟：“？” 怎么就一个人了？ “不是一个人，还有三孩子呢。”余惠手指朝下指了指，小妹低头一看，这才看到还有是那个男娃娃呢。 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还怪好看的。 “那四个菜也差不多了，我们这儿量还挺大。” 余惠本来还想点个汤，听她这么说，就算了。 四道菜花了四块钱，红烧排骨比较贵，一道要两块钱。 鱼香肉丝一块钱，水蒸蛋六毛钱，糖醋白菜四毛。 鱼香肉丝要二两肉票，红烧排骨要一斤肉票。 一顿饭就吃掉四块钱，顾东觉得有点贵。 点完菜，余惠就带着几个孩子，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余惠低头给北北擦了擦口水，一抬头，就看见顾东他们三个，都盯着某个地方看，跟着看过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正捧着玻璃瓶子喝汽水儿呢。 小男孩儿喝得特别的享受，见顾东他们盯着他看，还有些得意地抬了一下下巴。 顾东他们皱了皱眉，收回了视线。 这个时候的汽水儿还是比较贵的，要三毛一瓶，五毛钱两瓶，国营饭店的柜台上就摆着有。 余惠从包里掏出一块钱来，递给顾东，“你去柜台买四瓶汽水来。” 顾西西一听又气水喝，小眼睛都亮了。 顾东看了一眼后妈，接过钱起身去柜台买汽水，顾南和顾西也起身跟了过去。 “妈妈给你。”顾西西把手里开了盖的橘子汽水，放在后妈面前。 “谢谢。”余惠笑着道谢。 这个橘子汽水儿的味道还可以，不是特别甜，就是气泡有些少。 国营饭店上菜的速度还挺快，不到十五分钟，鱼香肉丝，水蒸蛋，糖醋白菜都上来了，红烧排骨是最后上的，看卖相都还不错。 余惠先舀了一些没沾上调料的蒸蛋，拌了饭，喂北北。 “唔，妈妈，这个肉肉没有你炒的肉肉好吃。”顾西西嚼着嘴里的肉肉，指着鱼香肉丝皱着眉说。 汪德福刚炒完菜，出来歇会儿喝口茶，就听见了这话。 嘿，他堂堂汪氏传人，竟然被一个孩子说，炒的菜没他妈妈炒的孩子。 肯定是这孩子还太小，分不清好坏。 顾南：“糖醋白菜也没有你炒的好吃。” 汪德福：“……” 暴击+1。 “红烧排骨也没你做的好吃。”顾东十分失望，原本要来国营饭店吃饭，他还挺期待的，没想到做的菜还不如后妈做的好吃。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里吃过午饭再进城呢，还不用花这么多钱。 暴击+2。 汪德福：我刀呢？ 第43章 有妈妈维护的感觉 余惠听到这些话，正笑呢，突然瞧见一个穿着白色褂子，头顶锃亮，满面油光，白白胖胖，像是厨子模样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瞪着他们这个方向，一副气得要喘不上气儿的样子。 忙敛了笑，咳了咳道：“你们是吃惯了我做的菜，所以才觉得我做的更好吃。” 这世上，是没有一个厨子，能接受别人说自己做的菜，不如谁谁的好吃的。 而且，这个年代，国营饭店也不是随处可见，能在国营饭店做大厨的，那还是有几本事的。 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少都会有几分傲气，更听不得这些话了。 “才不是。”顾西西反驳道，“这个菜就是没有妈妈你做的好吃。” “没错，这个水蒸蛋都有蜂眼呢，一点都不嫩滑，你做的，一送进嘴里，就滑到喉咙里去了。”顾南难得话多。 “又贵，又不好吃。”顾东瘪了瘪嘴。 余惠瞥见大厨越来越黑的脸，表情有些僵硬，算了，她还是不找补了，越找补，这几个孩子越往大厨的肺管子上戳。 “吃菜，不要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顾东他们把嘴巴闭上了，大厨却走了过来。 余惠瞳孔一缩，这大厨该不会找她们算账来了吧。 “几位小朋友……”汪德福笑眯眯地看着顾东三兄弟，“爷爷听见你们说，这些菜不如你们妈妈做的好吃，能说说是差在哪里吗？” 这几个孩子，也就跟自家孙子差不多大，所以汪德福就自称了爷爷。 余惠：笑里藏刀，这绝对是笑里藏刀。 “小孩子味觉没长好，分不清好坏，随口胡说的，您老别当真。” “我味觉好着呢~”顾西西噘起嘴巴不满地看着后妈。 西西最喜欢吃妈妈做的菜了，妈妈怎么能说西西味觉不好！ 余惠：“……” 此时此刻，她深刻的体会了，什么叫做，我的母语是无语！ “这个肉肉好难嚼，还酸酸的，一点都不好吃。” 汪德福内心咆哮：鱼香肉丝本来就是酸辣口的！就算它可能火候老了些，也绝对不可能一点都不好吃！ 来他们店里的孩子，最爱吃的就是这道鱼香肉丝。 “一点都不好吃”这六个字，简直是对他二十年厨师生涯的最大侮辱！ 余惠抬头扶额，孩子太诚实了也不好好哇。 顾南：“这个白菜太甜了，吃着一点都不脆。” 后妈做的糖醋白菜，酸甜可口，吃着还脆脆的。 “排骨太咸了。”顾东也发表了意见。 余惠看着大厨越发阴沉的脸，忙道：“不咸，不咸，只是我家孩子口淡，所以觉得有些咸。他们也不爱吃甜，不爱吃酸。” 汪德福知道这孩子妈，是怕自己听了不高兴，受打击，所以才这么说的。 但他汪德福做厨子这么多年，也不是听不得，其他声音的。 隔壁几桌的人，都一边吃着饭，一边扭头看这边的热闹。 有小孩儿还对父母说：“爸爸，这些菜明明很好吃呀，为什么那些弟弟说不好吃。” “是他们的嘴巴挑，没有礼貌，胡说八道呢，你可别跟他们学。”小孩儿的爸爸看了余惠她们一眼，冲孩子说道。 这话正好被余惠听见了，她脸色一变，直接侧身看着那孩子的爸爸道：“我家孩子不过是说出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怎么就成嘴巴挑没礼貌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这位师傅是做这些菜的厨子。” 小孩子又不会察言观色，要是顾东他们知道，这位和善的爷爷，是做这些菜的厨子，肯定是不会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 “老话常说，众口难调，肯定就有口味不一样的人，有人觉得好吃的菜，有人觉得不好吃，这也是很正常的嘛。” 顾西西瞪大眼睛，看着身边站着的爷爷，这些菜是爷爷做的吗？ 那爷爷听到他说，菜不好吃，岂不是会很难过？ 顾东和顾南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说了挑嘴，没有礼貌，顿时红着脸低下了头，听见后妈维护他们，又抬起头看着后妈，心里口怪怪的，有些胀。 以前，妈妈都没这么维护过他们。 明明他们没做过的事，有人到家里去告状，妈妈都会一脸失望的看着他们，说：“我怎么会生出你们这样的东西。” 也不听他们解释，但也不会打他们，只是不理他们，等爸爸回来收拾他们。 原来，被妈妈维护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顾东和顾南想。 那位男同志，没想到余惠听见后会直接跟自己这么说。 他怔了一下，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用筷子指着余惠道：“慈母多败儿，你这么娇惯孩子，把他们养得这么挑嘴，早晚得把孩子养废。” 余惠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我们家从没娇惯孩子，我家孩子个个都是聪明又懂事，诚实又努力。你擦亮眼睛看着吧，我家孩子长大了，保管个个成才。” 顾东&顾南：聪明又懂事？诚实又努力？我们好像没有吧。 听到后妈在外人面前，维护他们，夸他们的这些话。 再想起自己在后妈进了家门后，做的那些事，顾东和顾南就觉得臊得慌。 他们对后妈，是很没礼貌的。 可外人说他们没礼貌时，后妈没有说出他们做过的那些事，反倒是在维护他们。 “倒是你。”余惠看了一眼那男同志手里的筷子，“用筷子指着别人说话，才是真正的没礼貌。” 男同志看了一眼手里的筷子，忙把手收了回去。 坐在他旁边的女同志，拉了一下他的手，“你管人家的闲事做什么，吃你的饭。” 女同志说完，还抱歉地冲余惠笑了笑。 都是当妈的，她是能体会，余惠那种自家的孩子，自己可以说，但别人不能说的心情的。 她家这口子，当老师当惯了，就是喜欢说教。 “爷爷对不起。”顾西西瘪着嘴巴道歉，“我不知道这些菜菜是你做的，这些菜菜还是有一点点好吃的。” 他一边说，还一边也用大拇指，抵着食指比了一点点。 就这么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汪德福：“……” 这一点点好吃，也不是非说不可。 “爷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菜是你做的。”顾南也跟着道歉。 汪德福：“……” 知道了，自己问，他就不说了呗。 这个歉，也不是非道不可得。 “不用道歉。”顾东刚张嘴，就被汪德福抬手阻止了。 “爷爷也不是那种听不得真话的小气人。” “你们妈妈做的菜，是不是比爷爷好吃？” “不要怕，放心大胆的说。” 兄弟三人交换了一下视线，同时点点头。 “好吃多少？” “好吃……”顾西西想了想，“好吃一百倍！”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第44章 汪德福的胸襟和觉悟 汪德福：“……” 饶是听得了真话的他，也有点儿承受不住了。 收钱点菜的小妹，趴在柜台上笑得肚子痛。 这话，汪师傅是非问不可吗？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哈哈哈。 汪德福深吸一口气，看着余惠道：“这位女同志，既然你家娃娃说你做的比我好吃一百倍，那你就做一道菜给我尝尝……” 余惠忙道：“孩子不懂事，你别当……” 汪德福伸出手打断她的话，“我没别的意思，我做了这么多年厨子，就没人说过我做的不好吃。既然我做的这些家常菜，都有人说不好吃，那我做的菜肯定还是有问题的嘛。” “你做道菜我尝尝，让我找出我的问题，这问题找出来，我才能进步，更好的为大家服务嘛。” “你们说对不对？”汪德福摊手看着大家问道。 饭店里的不少客人，都跟着起哄说：“对。” 是她狭隘了，余惠没想到，这大厨的胸襟如此宽广，觉悟如此的高。 “行吧，那我就做一道鱼香肉丝吧。”余惠指着鱼香肉丝说。 其实，她都没在家里给孩子们做过鱼香肉丝，顾西西只是单纯的觉得，这里头的肉，没有她做的肉好吃而已。 余惠想把北北交给顾东看着，柜台里的小妹走出来，朝她伸出手。“孩子我帮你看着。” “麻烦你了。”余惠把北北交给了小妹。 北北还有些不乐意，在人怀里挣扎，小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红色的塑料发卡，给她玩儿，她就不挣扎了。 余惠让顾东他们继续吃饭，跟着汪德福进了后厨。 后厨除了汪德福，就一个切菜洗菜和洗碗的女同志。 鱼香肉丝的配料，后厨都有已经备好的，但肉丝没了，汪德福直接拿了一块肉丝给她切。 当然，这道鱼香肉丝的钱，汪德福自己是会付钱的。 当官的不能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他们做厨子的，也不能拿国家一块肉，一片菜叶，一粒盐。 “咚咚咚……”刀切在菜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汪德福看她拿刀的架势，和这刀工，就知道她是真的会。 “姑娘，你这厨艺跟谁学的？”汪德福问。 余惠想了想，觉得说自学可能会有些伤人，就说：“跟一个从小照顾我的阿姨学的。” 在孤儿院的时候，她总是在厨房帮忙，负责做饭的阿姨，对她人挺好，也教了她不少。 肉丝切好，余惠就码了味儿，用的调料也跟汪德福一样，只是用量上，有些许差异。 锅烧热，凉油下锅，油热下肉丝划开，泛白盛出。 汪德福发现不同了，她肉盛出来的时间比自己早。 锅里留底油，下入剁碎的泡椒，下豆瓣酱，炒出香味儿，再下大葱丝，木耳丝，胡萝卜丝翻炒。 这些丝下锅的同时，余惠也麻利的在炒菜的大勺里，调了个鱼香汁。 用料都跟汪德福的一样，只是用量不同。 肉丝下锅，余惠颠了两下锅，让肉丝和木耳丝和胡萝卜丝融合，再下鱼香汁，颠锅翻炒几下出锅。 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鱼香肉丝的香味儿。 汪德福早就拿着筷子等着了，菜一出锅，就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好嫩，好鲜，肉微甜带微酸，微酸中又带着微辣，一切都是刚刚好。 汪德福摇着头道：“你确实做得比我好吃，我的厨艺不及你。” 余惠道：“或许汪师傅你的厨艺并不是不如我，而是这个年代，大家都不是特别富裕，还好不容易下一次馆子，都是点一两个菜下饭吃。” “菜要下饭，味道肯定是要重一些才下饭的，大多数来吃饭的客人口味都重，您老也只不过是在根据，大家的口味做菜而已。” 汪德福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早些年，他做菜下料也没这么重的，慢慢的有人说他炒的菜，味道太淡了，不够下饭，他下料的手就越来越重了。 “还是你手艺好些，你这火候把控得就很好，这肉是比我炒得嫩。” “汪师傅炒好没有？炒好了，也让我们尝尝呀。”有人走到厨房门口喊。 “来了。”汪德福应了一声，把菜端出去了。 “尝吧，确实比我做的好吃。”汪德福把菜放在了余惠她们坐的桌子上。 顾东和顾南还有顾西，连忙伸了筷子。 抱着北北的小妹，也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夹了一筷子吃。 离得近的几桌人，走过来夹了一筷子吃，然后冲余惠伸出大拇指。 “你家孩子没吹牛，你做的比汪师傅强。” 顾西西下巴一抬，“我就说我妈妈做的更好吃吗。” 离得远的听见了，走过来想尝尝看，盘子都空了。 也有人表示，虽然余惠做的更好吃，但他还是更喜欢吃汪师傅炒的，因为两个人点一个菜，就能下两碗饭。 汪德福发现了自己的问题，觉得现在大家的日子，已经慢慢的比之前好一些了，自己在做菜上，也需要改进一下。 也不能固步自封，还是要活到老，学到老，继续精进自己的厨艺。 余惠带着孩子离开国营饭店时，汪德福还把她们送到了门口。 出了国营饭店，余惠就直接带着孩子进了隔壁的国营商店。 一进国营商店，余惠就带着孩子，走到了卖体育用品的柜台前。 “同志，麻烦你帮我拿一副乒乓球拍，一只小皮球。” “乒乓球拍八毛一副，搭一个乒乓球。皮球一块钱一只。”售货员先说了价格，免得拿下来了，她又不要。 “可以的。”余惠单手抱娃，从兜里掏钱。 售货员把东西从货架上拿了下来，放在柜台上，余惠把钱递了过去。 “自己拿吧。”余惠冲盯着乒乓球拍的顾东，和盯着皮球的顾南说。 两人高兴地把自己的儿童节礼物，拿在了手里。 余惠让他们回家再玩儿，看他们脚上的鞋都破了，又带着他们去卖鞋的柜台，一人买了一双胶底鞋。 这鞋还不便宜，要两块钱一双呢。 余惠抱娃没手提东西，这鞋都是他们自己提着。 国营商店里就有卖点心的柜台，但是没有奶油蛋糕。 “同志，你知道哪里有奶油蛋糕卖吗？”余惠看着售货员问，还是不想让顾西西失望。 售货员皱着眉道：“这奶油蛋糕贵，买的人也少，很少有商店会做来卖的。” “没有奶油蛋糕，咱们买别的蛋糕行不行？”余惠用商量的语气看着顾西说。 “行。”顾西西点了点头。 他是有些失望，但没有卖的，也没有办法呀。 “那给我来两斤蜂蜜蛋糕吧，再要两斤牛奶饼干。”这蜂蜜蛋糕和牛奶饼干都能放，小孩子跑跑跳跳的饿得快，饿了可以吃。 而且，这个时候的饼干这些，也没那么多添加剂，平时吃些也没啥。 “要票的哦。” “我晓得……” 第45章 谁知道打扮给谁看 “妈，饭好了吗？”魏靓芬刚走到家门口就喊。 厨房里切菜的秦淑兰，低声咒骂“饿死鬼。”又高声回：“菜切好就可以炒了。” 这个魏靓芬儿今天轮休，也不说在家里带带孩子，煮煮饭，出去逛了大半天街，回来就要吃。 魏靓芬儿在棉被厂上班儿，一个月休四天，都是轮休。 她老公林成宝也是棉被厂的，在保卫科上班儿，也就是看大门的保安。 虽然在一个厂子里，但两人还是经人介绍，才认识走到一起的。 林成宝家里成凤不算特别好，以前家里是做生意的，有一个酒楼，林成宝的爷爷比较敏锐，死之前把酒楼捐给国家了。 魏靓芬会看上他，也是因为他一个做军官，还乐意帮衬着林家的姐夫。 大姑子要跟姐夫离婚，她是第一个不答应的，也在家里闹了一场，还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哪知道，她回娘家的时候，大姑子就跟姐夫把婚离了。 这婚都离了，她也没办法在娘家住一辈子，也只有带着孩子，跟林中宝回来了。 屋里，魏靓芬儿生的一对龙凤胎，正坐在地上玩儿。 弟弟林成龙，正揪着姐姐林成凤的头发打她。 一边打，嘴里还一边流着口水喊：“打洗你、打洗你……” 比弟弟瘦一圈儿的林成凤，痛得哇哇大哭。 魏靓芬进屋看见了，又皱着眉冲厨房的方向喊：“妈，地上这么脏，你怎么让龙龙坐地上。” 她把包挂在墙上，走过去，把胖乎乎的儿子抱了起来，丝毫没有管坐在地上哭的女儿。 秦淑兰走到厨房门口，“我喊你爸看着孩子的，他准又跑楼下下棋去了。” 林家的大家长林墉是没有工作的，之前街道办是给他分配了工作的，去砖厂搬砖，他嫌累没去，把工作卖给了堂兄。 一天，不是喝茶看报，就是在楼下跟人下棋。 “真烦，两个人在家，都看不好孩子。”魏靓芬抱着宝贝儿子在凉椅上抱怨。 别人家的公公婆婆是一个工作，一个看孩子，看得都好好的。 她家公婆都不工作，在家看孩子还看不好。 对于，公婆现在都没工作这件事，魏靓芬的意见还是很大的。 虽然，她自己也没有拿出过一分儿钱来养家。 她的工资，都是捏在自己手里的，每个月还让林中宝给她交十块。 但是，以前大姑姐没离婚的时候，婆婆也是每个月都能从大姑姐手里，要来十几块钱的孝敬钱的。 那十几块钱，就能负责家里的日常开销，她和中宝都不用出一分儿。 现在，婆婆每个月是要问中宝要五块钱的生活费的。 她的工资一个月二十，林中宝一个月二十五。 秦淑兰脸有些黑，走过去，把林成凤拉了起来，嘴里还骂：“哭啥哭？你弟弟就揪了你一下头发，能有多痛。” “呜哇……”林成凤哭得更大声了。 魏靓芬听得烦得很，凶巴巴地冲女儿喊：“再哭打死你。” 林成龙跟着说：“打洗你。” 林成凤吓得一哆嗦，瘪着嘴不敢哭了，因为她妈是真打。 “妈，我今天从国营商店出来，看见几个孩子，好像姐夫家那几个。”魏靓芬还是喊顾淮姐夫。 秦淑兰十分笃定地说：“你肯定是看错了，顾淮那乡下婆娘才舍不得带几个孩子进城。” 那个婆娘就是个死抠门，正因为她的抠门儿，自己也才能坐实她虐待几个孩子的事实。 “也不知道东东他们过得咋样了，今天六月一号，六月五号姐夫是不是就该领工资了？”她以前是听婆婆说过的。 “他不在家，这工资是不是就那乡下女人去领了？”魏靓芬儿眨着眼睛问。 儿媳妇不说，秦淑兰还想不起来这茬儿，一想到，顾淮那一百零一块的工资，要全落那乡下女人手里，她这心就跟有蚂蚁咬一样，难受得很。 “应该是吧。” “哎，那乡下女人真是命好，一个月工资一百的男人去哪里找哦。”魏靓芬儿抱着儿子阴阳怪气地说。 还是在怪秦淑兰没有阻止大姑姐离婚。 秦淑兰不是没有阻止，她就差上吊了，绳子都套房梁上了。 可林思雨扭头就走了，还说知道她舍不得死的。 她还能有啥法？ 秦淑兰打算五号过后，就再去家属院儿一趟。 她得去找那乡下女人借钱，她跟那乡下女人交过几次手，知道那是个脸皮薄，嘴还笨的。 只要自己有正当的理由去借钱，那乡下女人就不能不借。 在国营商店逛到两点，余惠才带着几个孩子，坐公交车回家。 除了吃的穿的玩儿的，她还买了两盒雪花膏。 一盒是她和北北用的，一盒是顾东他们三兄弟的。 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脸上不擦点儿东西，还是会有些干燥。 下车走进家属大院儿，遇见的人看到顾东三兄弟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都会问上一句：“这都买了啥？” 知道买了啥，少不得也要多看余惠这个后妈几眼，在心里说她可真舍得。 刘琴和一个军属老乡，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嗑瓜子。 “哟，那是谁家的军属，穿着可真是好看。”军属老乡看到了带着几个孩子走过去的余惠。 刘琴一眼就认出余惠，“呸”吐掉嘴里的瓜子皮，“那个离了婚的顾营长家的。” 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很少，顾淮和林思雨离婚，可以说是轰动了整个军区，谁都知道。 “不是说是个长的不好看，还土了吧唧的黄毛丫头吗？这瞧着不挺时髦，挺好看的吗？” 刘琴听不得人在自己面前夸余惠，“这顾营长在家的时候不见她打扮，这人不在家了，她打扮得这么妖妖娆娆的，也不知道给谁看。” 这话一出，坐在她旁边的军属，忙看着她道：“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她这不是在暗指人家有什么吗，这要让人听见了还得了。 刘琴刚要开口，一个穿着蓝色碎花布拉吉的短发姑娘，就走过来，站在她身后道：“那是顾营长的媳妇儿吗？我上次怎么看她和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走在一起？两人拉拉扯扯的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亲昵。” “呀，我怎么说出来了。”短发姑娘一脸懊恼地用手捂着嘴。 刘琴眼中精光迸发，一把拉住短发姑娘的手，“你啥时候看见的？” 第46章 谣言四起 这短发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吴红艳。 猛地被刘琴抓住手，吓了她一大跳。 “就、就上个星期赶大集的时候。” “上个星期……”刘琴回想了一下，“是不是个儿挺高的？”她说着用手比了一下。 “挺高的，顾营长的媳妇儿还不到他肩头。” “就是了。”刘琴拍了下手，“我那天还见着，她站在门口，将人送出来呢，脸都快要笑烂了。” “真是没看出来，她还敢往家里带呢。” 老乡军属皱着眉道：“不能是那种关系吧，家里还有孩子呢。” 谁会在家里有孩子的时候，把人往家里带呀。 她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刘琴眼睛一瞪，“有孩子怎么了，孩子都那么小，能懂个啥？” “……” 目的达到的吴红艳，抿唇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走了。 刘琴想起她的时候，才发现她人已经不见了。 “刘琴，这事儿你可别去传啊。”分开前军属老乡按住刘琴的手背叮嘱道。 刘琴眼珠子一转，“我肯定是不会去传这些事儿的。” 两人分开后，刘琴就回了家。 刚走到家门口，就撞见对门儿的王苕花回来，便冲她招手，“婶子你过来，我给你说个事儿。” 王苕花走了过去，刘琴附在她耳边，眉飞色舞的嘀咕了一通，王苕花的面部表情也不断变换。 “小余那天和一个战士回来，我也撞见了。”王苕花皱着眉说，“我听她们说是顾营长手底下的排长，看见她拿的东西多，帮她送回来的。” 她觉得怕不是那么回事儿。 “还是顾淮手底下的排长，那指不定顾营长在家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呢？”刘琴神色激动地道。 王苕花：“……” 她可不是那个意思。 “人家可能也就是路上遇见了，搭把手，帮个忙而已。” “那文工团的姑娘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路上看到她俩拉拉扯扯，举止亲昵，有说有笑呢，这还有假？”方才那姑娘是没说她是谁，但是刘琴一眼就认出她是文工团的。 去年春节，军区搞联欢会，她也去看了。 有个姑娘转圈的时候，摔了一个屁股蹲儿，惹得哄堂大笑，捂着屁股哭着跑下台，就是刚才那姑娘。 王苕花：“文工团的人亲眼看见的？” “嗯呢。”刘琴点头，“而且你不觉得自从顾营长走后，这个余惠就很不对劲儿了吗？先是虐待孩子，现在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都说啥女为悦己者容，她肯定是打扮给那个男人看的呀。” “我那天也是亲眼看到余惠把他送到门口的，那脸笑得哟，眼神都拉丝了。”刘琴咂着舌道。 王苕花听她这么一说，也信了几分，“说起来那天那男的把东西送进院子里后，我还站着看了一会儿，这人都没出来呢。” “你进屋的时候是几点？” “好像是十点十五。”她家客厅就挂了一个大钟，一进屋就能看见，她每次进门都会下意识的看一下时间。 刘琴又拍了一下手，“我那天可是十一点才到家的。” 到家放下东西，她就开始煮午饭了，这事儿她记得很清楚。 “你说说，要真是没啥，那人能在她家里待这么久？” 王苕花看向顾家院子的方向，皱着眉有些意想不到地说：“没想到，小余看起来那么老实个人，竟然也这样？” “老实啥呀，也是表面老实。乡下往草垛子里，包谷地里滚的人少了？” “保不齐，她在乡下做姑娘的时候，就不安分呢。” 王苕花啧啧两声，没有说话。 余惠坐着歇了会儿，就让顾东去隔壁喊于建设两兄弟过来吃蛋糕。 顾东立刻去了隔壁喊于建设和于立新过来。 于立新直接弹射起步，于建设则是看向了妈妈。 “去吧。”钱兰抬了下下巴。 兄弟俩过去后，余惠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块蜂蜜蛋糕和两块饼干。 “六一儿童节快乐呀。” “谢谢余姨。”于建设笑着道谢。 于立新也跟着道谢，话还没落音，蜂蜜蛋糕就塞嘴里去了。 嚼嚼嚼，真好吃。 “建设哥你看，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乒乓球拍，我们等会儿可以去打乒乓球了。”顾东拿出自己的新球拍给于建设和于立新看，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我妈妈”三个字。 “还有我的小皮球，我们以后可以一起踢球了。”顾南抱起了自己的小皮球。 顾西西拿出了自己的新鞋子，“妈妈给我们买了新鞋子哦，是不是很好看。” 于建设兄弟两个，一边吃蛋糕，一边点头，眼里也有羡慕。 吃完蛋糕，顾东三兄弟就和于建设两兄弟，去操场那边打乒乓球去了。 家属院儿里也有个操场，有篮球场和乒乓球台。 五个孩子，一直玩儿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回家，期间也有大院儿的其他孩子，加入了他们。 得知顾东的新乒乓球和顾南的小皮球，都是后妈给买的儿童节礼物，都羡慕地说了一句：“你后妈真好。” 两天后，余惠背着北北，跟钱兰一起去赶大集，一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一回头，对方的视线就移开了。 余惠皱了皱眉，没再管，买了些菜，就和钱兰一起回家了。 “是她吧？” “就是她，还真是没看出呢。” “确实是比男人在家时打扮得好看了。” 钱兰和余惠刚走过，几个坐在大槐树下聊天的大妈就对着余惠的背议论了起来。 不过两天的功夫，余惠和顾淮营里的一个排长勾搭上的事儿，就在家属院儿里传遍了。 只不过，当事人还不知道。 钱兰晚上转路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这事儿，当即就跟人骂了起来。 “放你娘的屁，小余不是这样的人，我就住她家隔壁，她有没有事儿我能不知道？你们谁造的谣？”钱兰叉着腰骂道。 文招娣往后退了一步，“你骂我们干啥，又不是我们说的，也是别人告诉我们的。” “谁告诉你们的？谁？”钱兰大声问，她倒是要看看，是那个杀千刀的造的谣。 几人面面相觑，都没说话，人家当时告诉她们的时候，可都是说了，“我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她们怎么能把人家供出来呢。 第47章 别怪她不客气 钱兰气呼呼地回了家，她先将这事儿告诉了丈夫于强，然后就要去隔壁告诉余惠。 于强拉住她，“都这个点儿了，你去说这个事，不是让小余睡不着觉吗？明天，明天再说吧。” 钱兰一想也是，北北还吃奶呢，睡得也着，这个点儿余惠都该给孩子洗漱完，上床睡觉了。 明天再去说。 家里没油了，昨天余惠去集市也忘了买，早上她想做酱香饼，所以一大早起来，把北北放顾东他们屋里，余惠就去了副食店。 “同志，给我打两斤菜籽油。”余惠把油壶放在了柜台上。 负责卖油和卖酒的售货员，怪异地看了她两眼，嫌弃的用抹布搭在油壶手柄上，隔着抹布拿起了油壶。 余惠黑人问号脸。 这油壶表面她出门时还洗过的，也不脏，不粘手，她至于吗？ “是她吧？” “就是她……” “啧啧啧……” 余惠好像听见了背后有人在蛐蛐自己，她一回头，几个排在她后头的人，就停下了。 冲她翻了个白眼儿，看向别处。 余惠：“？” 她打完油，就离开了副食店。 一边走，一边想这事儿。 她很确定，那些人就是在背后议论自己，看自己的眼神也很不对。 自己最近也没做啥特别的事儿呀，咋就又惹得她们这样了？ 余惠想不通，打算回去了找钱兰问问。 “小余。”妇女主任孙铁英迎面走来。 余惠停下脚步，审视地扫了她两眼，在看到她侧边的麻花辫，和身上的新衣服时皱起了眉，“小余，顾营长不在家，你要注意影响，不要搞七搞八的，给你们顾营长脸上抹黑。” 她也听说那些谣言了，看到余惠现在与之前不同的打扮，她也信了几分。 但还是顾着她的面子，没有明说，而是敲打一下她。 余惠听得一脸莫名，“我搞什么了？” “你搞什么了？现在整个大院儿都传遍了。”孙铁英一脸严肃，“我是给你留面子，才没有明说。” 余惠冷笑，“你还给我留面子了？这我还真没看出来。” 说完，她也不管孙铁英，直接走了。 与其听她在这里阴阳怪气，还不如去问别人呢。 “你……”孙铁英看着余惠离开的背影直皱眉，她就知道，这个小余思想有问题，早晚要出问题的。 她现在不单单是思想有问题，态度有问题，还目中无人。 心里带着疑惑的余惠，还是做了喷香的酱香饼。 营区里战士们早练完，就纷纷走进了食堂吃饭。 乌海端着稀饭刚喝两口，王排长久端着碗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乌海，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 “我早上出来等集合的时候，遇到三营的许大强，说他昨天去找他姑，听他姑说，家属院都在传余嫂子给咱们营长戴绿帽子了。” 乌海：“啥？” 王排长继续道：“说还是咱们营里的一个排长呢。” “这怎么可能？肯定是造谣。”乌海斩钉截铁地道。“咱们营里的排长，嫂子都不认识几个，也就咱们上次去于连长吃饭的那几个。后面咱们也都没再去过了，这谣简直造得离谱。” 王排长皱着眉道：“我也这么说呢，竟然造嫂子和我们营里兄弟的谣言，这人的心也太黑了。” 乌海：“上午训练完，我得去找于连长问问。” 顾东去上学后，顾南就和顾西西在院子里玩儿皮球，余惠抱着北北去了隔壁。 钱兰正要过去找她呢，“小余，你来了，我正要过去找你呢。” “嫂子，这两天院儿里是不是有人，说我什么？” “嗨，也不知道那个杀千刀的造你的谣言，说你和你家顾营长营里的排长勾搭上了，说还有文工团的人亲眼看到你们，在外头拉拉扯扯，举止亲昵呢。” “还说有人亲眼看到，那男人进了你家院子里，待了一个多钟才出来，你出门送的时候，还一脸的舍不得。”这都是她打听出来的细节。 余惠真的是要服了，都新社会了，男的帮忙送个东西到家里，留着喝碗开水，还能被造这样的谣。 不用说了，造她和乌海谣的人，肯定就是公交车上冤枉她偷钱包的那个叫红艳的文工团女兵。 那天，乌海帮她拿东西回来时，路上就遇到过她。 自己都放过她了，没找她的麻烦，她竟然还跑到家属院来给自己造谣了。 既然她先撩者贱，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见余惠不说话，钱兰以为她是吓到了，拍着她的肩膀说：“小余你别害怕，嫂子相信你，你肯定是不会做这样的事儿的。我等会儿就去一个一个的问，一定会把造谣的人给你找出来。” “不用了嫂子，你帮我带一下北北，看着一下另外两个小子，我去一趟营区。” “你去营区做什么？”钱兰接过北北问。 “当然是去告状，都有人抹黑军属和军人了，这可是大问题，事关整个军区，我可不得去找军区的大领导告状吗？” 惹到她，造谣的人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钱兰瞪大了眼睛，她这么大的胆子呀，还要去找大领导告状。 这军区最大的领导，那就是战师长了。 “至于吗？”钱兰觉得找大领导告状不至于，把造谣的人找出来，让她澄清不就是了吗？ “当然至于。”余惠道，“我要是不找领导告状，把这事儿查清楚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被人恶意造了谣。那这个谣言，很有可能就要跟我一辈子了。” 不管是新社会，还是旧社会，谣言对女孩子的伤害，都是非常大的。 从古至今，被谣言害死的女孩子可都不少。 “你知道，早上我去副食店买菜回来，路上遇到孙主任，她跟我说啥吗？” “她说啥了？” “说让我注意影响，不要搞七搞八，给我家顾营长抹黑。” 钱兰：“她怎么能这样？应该问清楚的呀。” “她一个妇女主任，问都没问都一句，就信了，直接这样敲打我。我后面找到了人去澄清，又有几个人会信？” “再说了，万一找到了人，人家咬死不承认是造谣呢？” “我要是不闹大，让大领导帮我做主，查清这件事儿，还我哥清白，那这谣言就要跟我一辈子了。” 余惠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也要让那些造我谣，和传谣的人晓得，我余惠不是好欺负的。” 第48章 不要害怕，我们不吃人 钱兰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必要了。 “告，就去找大领导告，看以后谁还敢造谣，那个碎嘴子还敢传谣！” 余惠空着手出了家属院，直奔营区，一路上还有人对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呢。 到了营区门口，在门口站岗的战士就拦住了她。 “同志，你找谁？” 余惠想了想，“我找咱们军区最大的领导。” 战士皱了皱眉，“咱们军区最大的领导，就是战师长，你找他干啥？” “我有大冤情，要找他做主。” 战士上下扫了余惠两眼，大冤情？ 他来军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来找战师长告状做主的。 “是叫啥名字？哪里人？” “我叫余惠，住家属院，是六营营长顾淮的妻子。” 顾营长的妻子？战士瞪大了眼睛，这顾营长他是认识也知道的，那可是他们军区的兵王，立过一等功的呢。 顾营长去京市学习了，他的妻子在家带孩子能有多大的冤情，还跑来找战师长告状？ 战士心里带着疑惑，回到岗亭里，给营区办公室去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接完电话后，就去了会议室。 战师长这个点儿，还在跟军区的几个领导开小会呢。 刚好也散会了，接线员，就直接走了进去。 “战师长，军营外有军属找您。” 战师长战北方年过五十，双鬓微白，但身材却不见发福，依旧挺拔健壮，平时也没少训练。 “军属找我？”这还是头一回有军属来找我呢。 原本打算离开的政委，团长们，听见这个，屁股又坐了回去。 他们也想知道，这军属找战师长啥事儿。 “嗯，是六营顾营长家的，说她要大冤情，要找您做主呢。” “这不是胡闹吗？”高政委皱着眉道，“她们军属有啥事儿，应该去找妇女主任啊，咋还找到营区来了。” 他说着，看向了副团长周为民。 周为民也纳闷得很，他在家里也听铁英讲过小余的事儿，说她思想有问题，早晚还要犯错误的。 也就没听说过啥特别的事儿了，咋今天还跑到营区来找战师长了呢？ 有啥事儿，是铁英这个妇女主任不能解决的？ 战师长抬起手摆了摆，沉声道：“军属都来找我做主了，肯定是受了大委屈，妇女主任也解决不了这事儿。” “你去把人带进来。”战师长对自己的勤务兵说。 “好的首长。” “你们也先别走，坐着听听。”战师长对其他人道。 高政委等人：我们也没打算走。 余惠跟在勤务兵身后，一路进了营区的办公大楼的。 这办公大楼说是大楼，也就四层而已，大楼前是训练场，还有战士在训练。 走进办公大楼，但凡谁遇到的人，都会好奇地盯着余惠看上两眼。 战师长他们在二楼会议室，走到会议室们口，勤务兵就推开门，领着余惠进去了。 “进来吧。” 余惠走进会议室，看到这么多大领导，还是被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镇住了，呼吸不由一窒。 手下意识地捏紧裤腿，心跳加快，十分紧张。 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上过战场，浴血奋战，保家卫国，靠着军功，才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啊。 面对他们，余惠是又紧张，又敬仰敬佩。 战北方看出了她得紧张，和煦地笑着道：“小同志不要紧张，不要害怕，我们不吃人的。” 余惠深吸一口气，“我知道，首长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我不怕，我只敬仰，敬佩你们。” 战师长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高政委等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我听说你有冤情要找我做主？” “嗯。”余惠用力点头，“有人造谣抹黑军属，抹黑咱们军营的战士。” 这话一出，在座的人都齐刷刷的变了脸色。 “小同志你跟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儿。”战师长看着余惠道。 余惠清了清嗓子，将钱兰跟她说的谣言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向战师长他们复述了一遍。 “……我不知道，我家顾营长营里的战士，好心帮我送个东西回家，我留他吃个开水，那个地方就错了，竟然被人造出这么恶毒的谣言。” “都说谣言能毁掉一个人，杀掉一个人，要是我家顾营长回来了，听到这些谣言，要跟我离婚，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还有乌海排长，要是因为谣言，影响了他的前途，这不是毁了一个，乐于助人的好战士吗？”余惠说得是痛心疾首。 “这也不单单是对我和战士个人的抹黑，还是对咱们整个军区的抹黑。情节极其恶劣，影响极其严重。” 战师长等人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他们这是军区，军区家属院里住的都是军官的军属，应该有思想，有觉悟。 在这样的地方，竟然传出这种针对军属和营区战士的谣言，这就跟小余同志说的一样，情节极恶劣，影响极其严重。 造谣者的道德，也是极其败坏的。 副政委吴建国看着余惠道：“小余啊，在这件事儿上，你是受委屈了，但像这样的事儿，你应该先找妇联的孙主任呀。” 他这两天在家里，倒是没听他家李老师和丈母娘说这事儿。 他要是听说了，肯定是会让孙主任出来这件事，及时制止谣言传播的。 余惠有些凄凉地笑了笑，“不是我不想找孙主任，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有人造我和乌海排长得谣。也多亏了孙主任，我才晓得的。” “是孙主任告诉你的？”吴建国问。 余惠：“我早上从副食店打完油回家，遇到孙主任，她叫住我，劈头盖脸的就对我一通敲打。让我注意影响，不要在家里搞七搞八，给我家顾营长脸上抹黑。” 闻言，战师长等人都看向了周副团长，那表情分明都在说：你媳妇儿是咋做妇女主任工作的？ 听到有人传谣，不先找当事人问明情况，直接就让人家注意影响，不要搞七搞八。 这不就是代表，她一个妇女主任，在没有任何事实证据的情况下，就相信了这种抹黑军属和营区战士的谣言吗？ 第49章 这很硬核 周为民被看得头都抬不起头了，心里也觉得自家媳妇儿这工作做得有问题，等回去了，他是要好好说说的。 余惠接着道：“而且这件事，牵扯到了营里的战士，又跟文工团的同志有关，我觉得还是该找咱们军区的领导处理为好。” “还跟文工团的人有关？”政治部的刘主任皱起了眉。 余惠点头，“那些传谣言的人说，是有人亲口听见文工团的女兵说，看见我和一个穿军装的战士，在外头拉拉扯扯，举止亲昵的。” 战师长的脸有点儿黑，好嘛，这谣还是文工团的女兵造出去的！ “你没错，这事儿就该来找我们军区这些大领导来处理。”战师长用手瞧着桌面，“我们军区的文工团队伍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人，一定要严肃处理。” 战师长又让人去把乌海，和文工团的团长，还有孙铁英叫来。 乌海正在训练，听见师长要见他，虽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还是连忙过去了。 进了会议室，看到在里头坐着的余惠，乌海还怔了一下。 他本就是个聪明的，想到早上听王排长说的事，又在这人看到了余惠，就知道战师长为何把自己叫来了。 原来，跟嫂子传出谣言的人就是他自己。 乌海压着愤怒，向首长们行了礼。 “首长们好。” 战师长点点头，乌海收礼，又冲着余惠喊了一声：“嫂子好。” 余惠扯扯嘴角，“你也好。” 他刚刚应该是从训练场上被喊过来的，一身的汗，满满的荷尔蒙。 “乌海，我叫你来，是有话问你。”战师长看着乌海说，“五月二十号四号，你可是在从大集回来的路上，遇见你小余嫂子，帮她把东西送回了家。” “是的，嫂子那天，扛着很重的席子，提着给孩子做的婴儿椅，走得十分艰难。我吃过我们营长的喜酒，认出她是我们营长的新媳妇儿，就搭了把手，帮忙送家里去了。” “到了家里，嫂子为了感谢我，留我喝了碗醪糟鸡蛋汤圆开水，喝完开水，我就走了。” “首长，这有啥问题吗？”乌海说完又问了一句。 战师长摇头，“没有问题，是某些人的思想有问题，需要好好纠正纠正。” 文工团的陈团长陈敏来了后，战北方就让她先坐着，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孙铁英比她晚到十分钟，她一路上都纳闷，战师长叫自己来干啥？ 还想，是不是自家老周出了什么问题，整个人都忐忑不安得很。 进了会议室，她没注意到余惠，先向战师长他们问了好，然后看向了自家老周。 只见，她家老周脸黑跟锅底一样，眼神中充满了对她的不满。 孙铁英心里顿时就委屈起来了，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脸色看。 正委屈着，突然看到坐在另一边的余惠，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恍然间也知道了，自己被叫来的理由。 “孙铁英同志，你是从谁的嘴里，听说小余同志跟乌海同志的谣言的？”高政委看着孙铁英问。 孙铁英眼前一黑，心里气急了，这个余惠竟然跑到战师长面前来告状，她、她这不是越级吗？ 就算家属院儿里传的那些事儿有不实，她完全可以找自己说呀，而不是一声不吭的就跑来找军区的领导们告状。 这不是显得她这个妇女主任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吗？ “小余不懂事，来麻烦各位首长了，这事儿我完全是可以处理……” 战师长打断她的话：“你只要说是从谁嘴里听说的就行了。” 孙铁英的肩膀顿时就垮了，领导这是不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件事了。 她直接把从谁嘴里听到的说了出来。 战师长立刻喊了自己的勤务兵，开着车去把人接来。 人来了，就问她是从谁嘴里听说的，不管那人是在上班儿，还是在家里，直接开着军车去接。 这种查造谣者的方式很硬核。 被接来的人，心里都很惶恐，见到这么多大领导，更是脚都打闪闪，不敢有丝毫隐瞒，一问就直接秃噜出来了。 家属院的人看到军车，这么一趟一趟的来接人，一个个都在想这是出啥大事儿了。 当王苕花和刘琴被接来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站了三十多个人了。 看到余惠和家属院的这些人，两人都知道，自己被叫来是咋回事儿了。 “就是刘琴跟我说，一个文团的女兵，亲口跟她说，亲眼看到小余在外头跟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拉拉扯扯，举止亲昵的。”把刘琴供出来的人指着她说，“还说，是王婶子亲眼看到，小余把人带进家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把人送到了门口时，两人还依依不舍。” 刘琴盯着大领导们的目光，整个人都麻了，后背冷汗直冒。 “我啥时候说看到小余把人送到门口，两人还依依不舍了？明明是你说的。”王苕花急得直跺脚，心里恨死刘琴了。 这些明明都是她说的，她往外传的时候，却往自己身上甩。 “我都没信的，是你说亲耳听文工团的女兵说的，还说小余在乡下的时候肯定就不安分。” “我、我……”刘琴嘴唇直哆嗦，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主犯之一已经找出来了。 原本坐着的乌海，站起来说：“我那天从进门到喝完开水出来，不到半个小时候。我与余嫂子一共就见过三次，第一次是营长结婚，那还是我见过嫂子，嫂子压根儿没注意到我。” “第二次，就是在路上遇到，帮余嫂子拿了些东西送回家，被人看到造谣这次了。第三次谁于连长生日，余嫂子帮忙做饭，我和连队里的其他兄弟离开时，兄弟们请嫂子出来，问候了一下。” “我实在是没想到，做个好事，帮忙送个东西回家，竟然会被人造出这样恶毒且荒谬的谣言来。”乌海一脸的失望，表情还有些委屈，一副以后都不敢，帮女同志忙了的模样。 传谣言的人，一个个的都低下头，肠子都悔青了。 今天可是丢死人了，这要是回去了，家里那口子不得跟他们干仗啊！ “你先坐下。”战师长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乌海坐下。 “刘琴同志是吧？”战师长看着刘琴，“说吧，你是从那个文工团的女兵嘴里听说的。” 第50章 造谣的胆子哪儿去了 刘琴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就是去年过年，军区联欢会，在舞台上转圈，摔了一个屁股蹲儿，捂着脸跑下台的女兵。” “领、领导，都是因为她跟我说得特别真，特别笃定，我才会……” 刘琴想为自己开脱，但战师长却不想听她的废话，一抬手，一个眼神，就让她自己吓得把嘴巴给闭上了。 刘琴是无论如何都开脱不了的，根据所有人的证词，她即是谣言的制造者，也是传播者。 是那文工团的女兵，先告诉她的，但她结合女兵告诉她的内容，和自己看到的，又暗自揣测，认定余惠和营区里的战士勾搭不清，还将此事传播了出去。 所以，她是实打实的主犯之一。 “陈团长你应该知道，这个文工团的女兵是谁吧？”战师长看着陈敏问。 在联欢会的表演上摔跤的人，应该还是很少的。 后者点头，“是我们团一个叫做吴红艳的女兵。” 战师长给自己的勤务兵使了个眼色，对方就敬了个礼转身走出去了。 文工团的舞蹈室里，练完两遍舞的女兵们，正坐着喝水休息。 “雪莲，你刚才跳得真好，果然这个领舞还得是你来跳。”刘倩夸完，拿起水壶喝了一口说。 叶雪莲抿唇笑了笑没说话，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忽然感受到了一道不太友善的视线，一侧头，就看到了靠着墙角坐着的吴红艳。 只见她的脸上，全是怨恨之色。 叶雪莲收回视线咬了咬唇，这个吴红艳怨恨她做什么，又不是自己抢了她的领舞位置，是团里安排的。 再说了，她自己基本功不扎实，怪得了谁啊？ 领舞，本来就应该跳得最好的人来做呀。 “怎么了？”于娇看出她脸色不对。 叶雪莲用下巴一指。 于娇和刘倩看了过去，然后都翻着白眼撇了撇嘴。 她越是这样，她们就越不想搭理她。 上次在公交车上，她们都是出于对她的信任，才和她一起冤枉了顾营长的媳妇儿，还跟着她一起在公交车上被人指责，丢了打脸。还要承担，被人写信到团里举报的风险。 回来后，她竟然还怪于娇从她兜里把钱包掏出来。 真的是搞笑，于娇不从她兜里掏出来，她们都在车上耗着，等着车被开进城里的公安局呀？ 从此，她们就不想再搭理吴红艳了。 曾经的文工团四朵金花，也变成了如今的三朵金花。 “吴副团长来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原本坐着的女兵们，都站了起来。 看到副团长的脸色，心里不免都有些紧张，副团长看起来很不高兴呢。 吴副团长的视线，在女兵之中浏览，最终定格在了吴红艳的脸上。 后者被看得心口一紧，心想，自己也没有犯错呀，副团长这么看着自己做什么？ “吴红艳。”吴副团长指着她，“你可真是给我们文工团长脸了。” 长脸？吴红艳眨了眨眼，心中一喜，没听出来这是反话。 但其他人都听出来了，纷纷看向她，吴红艳这是犯啥错了？ 连带着她们文工团都跟着丢脸了。 “你跟我出来，去一趟营区办公楼。” 其他人：这还要军区的领导处理？ 吴红艳：军区的领导要嘉奖我？ “好。”她应的声音很大，出去之前，还有些得意地回头看了叶雪莲她们几个一眼。 其他人：不是，她有病吧，她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吴红艳出了舞蹈室的门，才发现还有个男兵呢。 她跟在男兵和吴副团长身后走，一路上都在心里复盘，自己是做啥好事被人写表扬信了。 来回复盘了两遍，她也没发现，自己做了啥值得被表扬的好事。 这就让她原本雀跃的心，一下就沉下来了，还有些忐忑。 “吴副团长，让我去办公楼是因为啥事儿呀？” 吴副团长冷哼一声：“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进了会议室，看到这么多大领导，还有余惠，柳琴，乌海等人，吴红艳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膝盖一软，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她特地穿了便服，装成了家属院的人，怎么还找到了她？ 这个余惠，竟然还告到了首长面前来！ 吴红艳人都麻了，脑子里乱成了浆糊。 陈敏抬头扶额，丢人啊，真的是丢人啊。 吴副团长，咬着牙把吴红艳扶了起来，扶的时候，还说：“就这点儿出息，造军属和战士谣的胆子哪儿去了？” 吴红艳都快哭了，她造谣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被找出来呀。 “是她吗？”战师长指着吴红艳问刘琴。 刘琴用力点头，“是她，就是她，就是信了她造的谣，我才会误会小余。”还不忘问你自己开脱。 “吴红艳你为什么要造小余同志和乌海同志的谣？”高政委皱着眉问。 吴红艳浑身哆嗦着一言不发，连看都不敢看余惠。 见她不说话，余惠便站起来说：“我可能知道原因。” “那你说……” 于是，余惠就把在公交车上被吴红艳她们冤枉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并且说，车上的售票员谁谁，和当时的乘客都可以作证。 售票员的名字，余惠也知道，上次她们在车上聊天的时候，交换了姓名。 听完这事儿，陈团长和吴副团长眼前都是一黑，好嘛，她们文工团这回是出大名了。 在公交车上，无凭无据，就直接认定军属偷钱包，还要搜人家的身。 最后发现这钱包，在自己裤兜里！ 她们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最可恶的是，人家还没怎么样呢，只是让她们道了歉，这个吴红艳，竟然就怀恨在心，跑去家属院造人家和战士的谣。 陈敏觉得下一次军区大会，自己这个文工团的团长，肯定是要在大会上检讨了。 战师长和高政委他们也觉得很离谱，很生气，那几个文工团的女兵，这样是在群众面前传递了一种，非常负面的军人形象。 这让当时在公交车上的人民群中，会怎么想他们军区的军人。 因为是军人，就可以随随便便，怀疑别人，冤枉别人，搜别人的身吗？ 第51章 开除，记过，下放 于是乎，叶雪莲和刘倩还有于娇也被请过去了。 先是吴红艳再是她们，不用想，她们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了？ 心中又害怕，又后悔，又怨吴红艳和余惠。 这个顾营长的媳妇儿实在是太恶毒了，她们都道过歉了，她竟然还找领导告黑状。 原本以为过了这么久都没动静，那件事儿便过去了呢。 没想到，等她们都以为没事的时候，那个乡下女人又来这么一下。 走进会议室，看到会议室里还站了那么多军属，叶雪莲她们三个又有些懵。 那事儿，不就她们几个跟那乡下女人有关吗？ 怎么还来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 三人心中有很多疑问，一抬头就迎上了团长失望的目光，几人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叶雪莲，刘倩，于娇你们三个，是我们团里表现最好的，我和吴副团长，平时那么器重你们，没想到你们却跟着吴红艳，在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情况下，就怀疑冤枉别人是小偷，还要搜人家的身……” “你们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陈敏说得是痛心疾首。 “我们错了。”叶雪莲连忙认错，“我们之前就认识到错误，也跟余惠同志道过歉了。” “是的，我们之前就道过歉了，我们也是太信任吴红艳了，才会误会余惠同志。”刘倩也跟着说。 话都被她们说完，于娇只有用力点了点头，嗯嗯几声。 陈敏没有理会她们，而是看着战师长道：“作为文工团的团长，团里出现这样的同志，是我身为团长的失职，没有将团里同志的思想教育工作做好，我接受一切处分和批评。” “我也一样。”吴副团长也跟着说。 叶雪莲她们三个都快哭了，团长和副团长都要接受处罚和批评了，那军区对她们几个的处分肯定是不会小的。 战师长看着二人道：“你们一个身为团长，一个身为副团长，你们文工团的女兵，出了这样的问题，你们确实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个月的军区大会上，你们两个都做个检讨吧。” “是。”陈团长和吴副团长齐声道，并且行了一个军礼。 “至于你们几个……”战师长看着叶雪莲她们几个，冲陈敏说，“她们是你文工团的人，怎么处理就由你这个团长来决定。” 陈敏先是看着吴红艳道：“吴红艳，你随便怀疑冤枉人在先，人家只是让你道了歉，都没跟你计较了，你却怀恨在心，造人家的谣。” “情节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是对军人和军属的抹黑，也给咱们军区抹了黑。” 陈敏说的同时，不少军属也跟着点头，觉得这个文工团的女兵很过分。虽然是因为传余惠的谣被带过来的，但心里也替她不平。 她都没跟着女兵计较了，这女兵还跑到军属区来造谣。 害得她们信了她和刘琴造的谣，到营区来丢了这么大的人。 吴红艳一边哭，一边说：“是她先找团领导告状，害我没了领舞的位置，被团里针对，我才气不过去造谣的，呜呜呜……” 都这个时候了，吴红艳还是在把过错往别人的身上推。 告状？ 余惠看着哭个不停的吴红艳，她可没找谁告过她的状。 “什么告状？”陈敏皱眉，“没人去团里告过你的状。取消你的领舞位置，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是我亲耳听见你跟家里打电话说，做了领舞，就能在舞台上，第一眼被人看到了，说不定还能被年轻职级高的军官看上，找到一个优质对象。” 吴红艳脸一白，看着陈团长忘了哭。 领导们的脸更黑了，这个女兵的思想真的是很有问题。 她当文工团是什么地方？领舞是什么？做领舞就是为了她能找个职级高的军官对象的吗？ 叶雪莲等人这才知道，她们今天会来这么一遭，跟余惠没关系，完完全全都是吴红艳这个蠢货干的。 人家没有找团领导告状，是吴红艳以为最近团领导撤了她领舞的位置，是因为余惠告了状，所以去军属院造人家的谣。 人家才来营区，找军区的领导告状的。 三人愤怒的瞪着吴红艳，都快恨死她了。 “是我觉得你的思想有问题，才让吴副团长撤了你的领舞位置，在平时磨练磨练你，纠正你的错误思想，跟人家小余同志没有半毛钱关系！” 陈敏也快气死了，这事儿她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因为太丢人了。 “没想到，你丝毫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倒现在了，还在怪别人，没有反思自己。” 吴红艳看了看陈敏又看了看余惠，捂着脸哭得好不后悔。 呜呜呜，她都做了什么呀？ “作为文工团的领导，我决定开除你，下放基层连队，全区通报批评。” 这个处分可以说是非常严重了，基层连队非常偏远，条件也是非常艰苦的。 吴红艳生在城市，父母都是工人，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 “不要，我不要离开文工团，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吴红艳哭着哀求，她喜欢文工团，喜欢跳舞，不想离开文工团，去基层连队。 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文工团的可能了。 叶雪和刘倩她们的心也提了起来，吴红艳都处分得这么重，那她们呢。 陈敏没有理吴红艳，而是让吴副团长把人拉了出去。 至于，叶雪莲和刘倩还有于娇，团内记过一次，团内大会检讨。 调入后勤部门工作一年，一年内不能让舞台表演。 陈敏说完，叶雪莲和刘倩还有于娇都哭了。 团内记过以后团内有晋升的机会就轮不到她们了，在后勤干一年，一年内不能上舞台表演，都能上台的时候，舞台又哪里会再有她们的好位置？ 处理完，陈敏就让她们都回团里去了。 至于刘琴和其他传谣的军属，都被高政委严厉地批评了一番。 “让你们来随军，是为了让你们不用夫妻分居两地，孩子不用见不着爸爸，能够一家人团聚。不是让你们来，造谣传谣把好好的家属院儿搞的乌烟瘴气的。” “你们不是普通人，你们是军属，你们应该有思想有觉悟，不应该听风就是雨，扯闲话，传闲谣……” 传谣的军属们，一个个的被批评得抬不起头来，也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刘琴，你是造谣的主犯，是军属，不是军人，我们也不能处分你。”高政委看着刘琴一脸严厉，“不过，这件事儿我们都给你记下了，要是再犯我们就取消你的随军资格。” 不能处分她，但取消她的随军资格还是可以的。 刘琴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结结巴巴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犯。 “请、请领导放心，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第52章 心脏，看啥都脏 除此之外，高政委也批评了孙铁英这个妇女主任。 “身为妇女主任，听到这样不利于军属和战士的谣言，应该第一时间调查清楚，谣言的来源和真实性。” “而不是直接听信谣言，去敲打指责谣言的当事人。” “组织上让你做这个妇女主任，是对你信任，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以后认真切实地做工作，不要再让组织上失望……” 孙铁英垂着头，一个劲儿地点头说是，一副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并且听到心里去的样子。 但心里却觉得委屈丢人极了，作为妇女主任，这军属区的妇女小孩儿有啥事儿，都归她管。 眼下，当着这么多军属的面，被军区的大领导们这么批评，她的脸往哪儿搁呀？ 像余惠这样的，谁还会支持她的工作？ 有事儿都跑到军区领导面前来告状了。 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妇女主任，一直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儿，军区的大领导，就把她叫过来，当着这么多军属的面批评，真的是一点儿脸面都没给她留。 除此之外，高政委还让孙铁英给余惠道了个歉。 孙铁英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才忍着把这个歉给道了。 造谣的刘琴和传谣的军属们也都在军区领导的见证下，给余惠和乌海道了歉。 “小余同志，这个处理结果你满意不？”严肃了一上午的战师长笑呵呵地问。 “满意，多谢首长们还了我清白。”余惠郑重的跟战师长等人鞠了个躬。 战师长：“以后还有啥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到营区来找我们。” “好。”余惠笑着说。 这件事儿，就算是圆满解决了，战师长让自己的勤务兵送余惠出去。 走出会试后余惠也跟乌海道了个歉，“抱歉啊，连累你也跟着被造了谣。” 乌海摇头，朝后面的军属们看了一眼，故意拔高了音量道：“这跟嫂子你没关系，是有些人的心脏，所以看啥都脏。” 被内涵的军属们，自知礼愧，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出了营区，因为听信刘琴谣言的军属们，都怪起了刘琴。 “刘琴我真的是要被你害死了，我正上着班儿呢，就被叫了出去。这事儿闹这么大，肯定要传到我单位去，我以后还怎么上班儿？” “我还不是一样，明天去了单位，肯定是要被领导批评，同事笑话的。刘琴你可真是害死我们了。” “真是害人精……” “谁害你们？谁害你们了？”刘琴叉着腰喊，“我都说了，让你们别告诉别人，是你们自己去告诉别人，传得整个家属院儿都知道的。” “你们还把我供了出来，分明是你们害我。”刘琴本来就是个吃不得亏，也泼辣的性子，直接倒打一耙。 见她还倒打一耙，军属们都怔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跟刘琴一直走得比较近的一个军属道：“得了吧，你告诉我们，就是巴不得我们传得全家属院儿、全军区都晓得呢。” “你分明就是因为，人家顾营长去京市学习了，你家老罗没去成，觉得是人家顾营长抢了你家老罗去京市学习的名额，所以故意造他媳妇儿小余的谣，好影响人家顾营长以后的工作。” 被说中的刘琴先是一怔，随即就撸起袖子，要冲上去打人。 “你胡咧咧啥，我撕烂你的嘴……” 王苕花忙拉住了她，另外一个军属，也一起帮忙，拦住了刘琴。 “看见没，这是被我说中了，狗急跳墙，恼羞成怒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其他人都一脸鄙夷地看着刘琴。 刘琴急得大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她胡说的。黄菜花老娘撕烂你的嘴。” 她跟黄菜花关系好，才跟她说这些事儿，这臭娘们儿竟然捅她刀子，全给她抖落了出来。 “吵什么，吵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刚走出营区的孙铁英，心里正难受着呢，就看见刘琴她们在吵架。 王苕花松开了刘琴，她也没有嚷着要去撕黄菜花的嘴了。 孙铁英板着脸，“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单位的回单位，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军属们看了一眼孙铁英，都散了。 余惠回到家时，钱兰已经做好饭了，顾东也下学回来了，也在钱兰家，中午就在她家吃了。 见她回来了，钱兰一边让于建设和于立新舀饭，一边问余惠结果怎么样。 “查出来了，造谣的是刘琴和文工团的吴红艳，就是那天我跟你说的那个姑娘。” 钱兰一听，就冲着刘琴家院子的方向骂：“我就一直觉得，这个刘琴不是啥好东西，自从你家顾淮定了要去京市学习，她就一直在背后哔哔，你家顾淮资历不够，应该让资历够的人去学习。” “说什么该让资历够的人去？她就是觉得应该她家老罗去。她肯定是因为这事儿，所以故意造你的谣。” 余惠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个前因在，还以为，这人就是单纯的心脏而已。 “妈妈你们在说什么？”于立新端着饭出来问。 钱兰看了一眼余惠，心想着，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孩子们早晚都要知道的，就跟孩子们直接说了。 孩子们听后，都十分生气，问都有谁的妈妈造谣传谣了，以后都不跟他们玩儿了。 顾西西根本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知道后妈被人说坏话了。 “领导们咋处理的？”钱兰跟孩子们说完后，又看着余惠问。 余惠端起饭碗，夹了一筷子菜，“造谣的文工团女兵，被文工团开除下放连队了。其他人都被批评了，给我和乌海道了歉，刘琴以后要是再犯，军区领导就直接取消她的随军资格。” “孙铁英也被批评了，还给我道了歉。”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钱兰冲她竖起大拇指，“就是应该这样处理，看她刘琴以后还敢不敢跳。” 其实孙主任她也是有些看不惯的，看不惯她摆架子，没多大的官，还打官腔，总是摆出一副教育人的样子。 “那余姨你是不是见到战司令了？”于立新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余惠问。 于立新最崇拜的人就是战司令了，听过很多他的英勇事迹。 “嗯。”余惠含笑点头。 “于姨你真厉害，还敢去营区找战司令告状。”于建设一脸敬佩。 “妈妈真厉害。”顾西西也跟着说。 顾东和顾南虽然没说话，但心里也觉得后妈很厉害，这事儿办得也很解气。 第53章 夫妻干仗 下午，所有连级及以上的军官，都被叫到大会议室开了个会。 罗营长也就是刘琴的老公罗武，还在会上被点名批评了。 会议一直持续到六点半才结束，等他们散会回到家后，已经是七点了。 刘琴看天都黑了，自家男人还没回来，心里越发忐忑。 就想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事，被领导留下来批评了？ 要是真被留下来批评了，那领导也太不讲道理了，造谣的事她，跟她家男人有啥关系？ “爸爸回来了。”在院子里玩儿的罗小军，见他爸爸回来了，就冲上去要爸爸抱，却被平日里最喜欢的爸爸推开了。 咦？ 罗小军有些意外地歪头看着爸爸的背影。 爸爸今天回来怎么不抱我了？ 屋里的刘琴听见儿子喊爸爸回来了，便迎了上去，“老公你回来了？就等你回来吃饭呢。” 又喊女儿红星，去厨房把温在锅里的菜端出来。 刘琴也是今天才等罗武回来一起吃饭，以前，罗武到饭点儿了没回来，她都是单独留出来的，才不会特地等他一起回来吃。 “红星，去把菜端出来吧，爸爸回来了，我们开啪……” 刘琴的声音，被狠狠甩过来的一巴掌打断，也被打得脚下踉跄，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刘琴被打得头昏眼花，缓了好一会儿，才捂着慢慢从麻木便得有了痛感的脸，僵硬地转着脖子，看着铁青着脸的丈夫，“罗武，你、你敢打我？” 结婚这么多年，刘琴在家里一直是比较强势的，每次跟罗武吵架，都是她赢，以罗武妥协告终，所以家里基本上都是刘琴说了算。 罗武这也是头一回对她动手。 “打你都是轻的。”罗武克制着怒气低吼，“你知道，老子当着全军连级干部的面，被首长点名批评的时候有多丢人吗？” “你他娘的一天是吃太饱了，跑去造顾淮媳妇儿和营里排长的谣？” 罗红星见爸爸妈妈吵架了，端着饭盆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刘琴红着眼，“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罗武的话，她是一句没听进去，这脑子里和心里，都只有“我竟然被打了？” “罗武竟然敢打我？” 罗武：“……” “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完了，你给老子在军区首长们面前，留下了这么不好的印象，以后有啥好的机会，还能轮……” “你竟然敢打我？罗武你个没良心的，我跟你拼了……” 刘琴嗷的一嗓子，爬起来就张牙舞爪地冲着罗武的脸上去了。 罗武被抓了个正着，一抹手上都是血，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抡起拳头，就往刘琴背上锤。 “呜呜呜，爸爸妈妈别打了。”罗红星和弟弟罗小军吓得大哭。 不止刘琴家，家属院里好多家，今天晚上都在干仗。 所以，听见刘琴家这动静，也没个人来劝。 罗副营长和媳妇儿**燕听着隔壁的干仗声，严厉地批评了亲妈王苕花。 罗长根：“妈，我把你从乡下接来，是让你来享福和带孩子的，不是让你来扯闲篇，传闲话的。那样的谣言，听着就离谱得很，你还信起对门儿的话去传？” 家属院的日子，比乡下可好太多，虽说是还要带孩子，但那也是享福的。 “就是。”**燕也跟着说，“这事儿闹这么大，你知道影响有多大吗？让顾营长知道了，不但得罪人，对你儿子以后的前途那也是会有影响的。” 王苕花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但被儿子儿媳妇这么批评，她心里就是不得劲儿，向来都是当娘的说儿子儿媳的，哪里有儿子儿媳说娘的。 这就是旧戏文里说的那什么，倒、倒反什么缸。 不管啥缸，肯定都不能反过来的，反过来就装不了东西。 见她不说话，罗长根和**燕就知道她心里不服气。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罗长根儿板着脸放了狠话，“你以后要是再这样，你就回乡下去吧，我请我丈母娘来带孩子。” 左右，丈母娘在乡下也是种地挣工分儿的，让她来带孩子，每个月给她几块钱，她肯定也乐意。 王苕花一听就急了，连连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扯闲篇，传闲话了，我就好好在家里带康康。” 在家属院带孩子这么好的活儿，她可舍不得让个亲家母。 她就在家帮忙带个孩子煮个饭，除了伙食费，儿子儿媳一人还再给她五块钱。 那就是十块钱，一年就是一百多块，过年回家，还能补贴给大儿和二儿家。 “以后也少跟对门儿的刘琴来往，那就不是个好人。”**燕话刚落音，就听见对门儿传来刘琴的惨叫。 **燕也很讨厌刘琴，她这个在食堂的工作，原本是排到刘琴的，刘琴没要，才轮到的她。 她心里本来还挺感激刘琴，想去谢谢她。 可刘琴咋跟人说的，说食堂的工作又热又累，从头到脚都是油烟味儿，也只有啥都不挑的乡下人才看得上。 后面，她开始在食堂工作，每次下班儿回来，在路上或者家门口遇到刘琴，这人就用手掩鼻子。 就嫌她身上的油烟味儿重呗。 “你明天休息，去副食店买些水果，带着妈去给小余道个歉。”罗长根看着媳妇儿说。 后者点点头，“是该提点儿东西去道歉。” 王苕花一听还要买水果区道歉，顿时就心疼起来了，“我今天已经道过歉了。” 罗长根深吸一口气，“今天道过了，明天就可以不道歉了吗？那今天吃过饭了，明天是不是可以不吃了？” “……”王苕花一噎。 “妈。”**燕看着婆婆道，“你们今天在战师长他们面前，给小余道的歉，是战师长他们让你们道你们才道的，多少显得没那么诚心。咱们明天提点儿东西才去一趟，才能让小余知道，咱们是真心实意的。” 罗长根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王苕花瞥瞥嘴，没再说话。 第二天从早上开始，余惠家里的人就没断过，都是提着东西来赔礼道歉的。 有的人是婆婆或者儿媳妇陪着来的，有的是一个人来的。 不少脸上还带着伤呢，一看就是昨天晚上刚跟家里男人打过架的。 一个个的态度都很诚恳，有的还哭了，余惠见她们都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就都接受了她们的道歉。 为了避免被人记恨，还在她们面前示了一下弱。 “被人造这样的谣，孙主任都信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去找大领导告状的。” “咱们都是女人，你们应该也清楚，这样的谣言对女人来说可以是毁灭性的。要是无法澄清，这不守妇道的恶名，我就要背一辈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不但我抬不起头，我的家人孩子也会抬不起头，我真的是……”余惠摇着头，一副我也是没了办法的模样。 第54章 顾淮:我媳妇儿很厉害? **燕拍着余惠的手，十分理解地点着头道：“我们都明白，是造谣的人太坏，也是我婆婆她们太傻，不能明辨谣言。小余你受委屈了。” 王苕花听了余惠的话，也一脸愧疚地打着自己嘴巴，“是我嘴巴大，是我人傻，小余你可别往心里去，怨你婶子。” 小余这么一说，就让她想起了，老家那些被人传闲话，想不开跳井上吊的人。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对不起小余，还对人小余有误解。 小余人多好呀，看她们带着康康来，她家几个孩子在吃苹果，康康看着流口水，还给康康分了一块儿，还让康康和北北一起在凉席上玩儿。 家里这三个孩子，也被她养得白白净净的，腮帮子都肉嘟嘟的了，哪里像被虐待的人？ 余惠摇头，“我也知道婶子你是个热心肠，只是被有心之人给误导了而已。” “是误导。”王苕花点头，“就是刘琴那恶婆娘误导的我，我压根儿就没想过你跟那军官有啥。你们一路光明正大的走回来，能有啥事儿嘛。” “就是刘琴那恶婆娘心黑，嫉妒你家顾淮能去京市学习，故意造你的谣……” 来赔礼道歉的人送来的东西，余惠都没打算收的，但她们听余惠让把东西拿回去，一个个放下东西就直接跑了。 这东西留下，她们才能安心一些。 刘琴没来道歉，昨天晚上跟罗武干了一仗后，就直接哭着回了娘家。 大晚上回去都没车，她本来是想吓唬罗武，让罗武去追她回来。 可是慢悠悠的走了一个小时，罗武都没来追她，她也只有咬着牙，哭着走回城里的娘家了。 娘家人都睡下了，看到她哭着回来，都吓了一跳。 听女儿哭诉完，刘母心疼得不行，帮着女儿把罗武骂了一顿，让她安心在家里住着，罗武不来道歉接人，就不回去。 这次还是要好好收拾他一下，让他吃些苦头，不然他下次还会动手。 刘琴听了母亲的话，心里也觉得极对，安心在娘家住下了。 左右，家里的兄弟都不在家，住在娘家，也没嫂子弟妹说闲话。 刘琴的哥哥是第一批下乡的知青，因为一直不能回城，年纪也大了，就在农村跟个村里的姑娘结婚了。 娶的还是村长的女儿，跟那姑娘结了婚后，就在村里办的小学教书，孩子都生三个了。 前年她哥带着媳妇儿和三个孩子回城探了亲。 他那媳妇儿，和几个孩子，刘琴是一百个瞧不上。 但架不住她哥把人家当宝，父母想靠着罗武的关系，给她哥在城里找个工作，她都应下了，她哥却说不用。 以后也不打算回城了，还说放不下学校里的孩子，在农村住习惯了，逢年过节会带孩子进城看父母。 刘父刘母虽然难过，但还是同意了。 不同意能咋的，家里就两间房，要是大儿子带着一家子回来了，也不够住。 刘琴却不能接受，跟她哥吵了一架，说她哥没出息，还说她嫂子，要是有良心，就该放她哥回来，而不是绑着他，跟她在乡下蹉跎一辈子。 吵完架的第二天，她哥就带着一家人回去了。 到现在，也再没回来过，逢年过节，倒是会邮些土特产和几块钱给父母。 刘琴还有个比她小七岁的弟弟，靠着罗武的关系，进部队当了兵，但不在本地，在外地，两年没回过家了。 六月五号，余惠拿着结婚证去营区后勤部的财务室，领了顾淮的工资，总共一百零一块。 财务室的人都知道她，她现在可是在整个军区可以说都出名了。 谁都知道，兵王顾营长的新媳妇儿，被人造谣，直接告到了战师长面前去。 京市 “对，已经结束了。”穿着军装的顾淮，站在招待所的公用电话前，打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是顾淮的团长邓长安。 “订了什么时候的票？” “后天的，十号下午三点左右到。” “好，到时候我安排人开车去接你们。明天你也好好在京市逛逛，给家里的媳妇儿孩子买些东西带回来。” 顾淮“嗯”了一声，他也有这个打算。 “顾淮啊，你新娶的这个媳妇儿，可真是厉害得很呐。”邓长安的语气中带着些调侃。 厉害？ 顾淮皱眉，脑子里回想起，余惠平时在自己面前，头都不敢抬，说话声音也小小的模样？ 他这个小媳妇儿可跟厉害沾不了半点边儿。 邓长安没听到顾淮说话，就知道他肯定是听得有些懵，便笑着说：“哈哈哈，你回来就知道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先前他也觉得，自己手底下最好，也最受自己器重的军官，再婚被逼着娶了个没文化，啥都不懂，模样也不好的小姑娘，实在是可惜了。 但是前天见着余惠，看到她在战师长面前，也毫不胆怯，说话也是有理有据，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人也精神，一看就是个聪慧还有胆识的姑娘。 而且，现在看着也比之前，刚从乡下上来跟顾淮结婚的时候，精神，好看，有气质了。 邓长安就觉得，这姑娘不错，是自己先前看走眼了。 顾淮挂完电话，有些纳闷儿地站了半分钟，才转身上楼。 第二天，顾淮就和另外两个一起来学习的战友，去了京市最有大的百货商店。 他们一个是通讯连的连长王阳，一个是工程营的营长张诚。 顾淮所在的军区，就来了他们三个学习，但并不在一起学习，学习的内容也不一样。 进了商店，王阳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这京市的国营商店，可比咱们那里的大多了。” “那是必须的，这里可是首都。”张诚强调道，“稻香村！这我可得去买点儿，我妈说一定要买些回去。” “那我也去买点儿。” 一向话少的顾淮，也跟着两个战友，去了卖点心的柜台，跟着买了两套八大件儿。 买完点心，路过卖成衣的柜台，顾淮一眼便看中了一条挂在墙上，的粉色碎花泡泡袖连衣裙。 “顾营长你看啥呢？”走在顾淮后头的王阳，见他不走了，就停下脚步，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 “看裙子呢？这裙子好看，你要是买回去，你媳妇儿肯定喜欢。”这颜色多粉呀，还有白色的小花，女人肯定都喜欢。 顾淮也这么觉得，走到卖成衣的柜台前。 “同志，这条裙子多少钱？” 售货员见他穿着军装，长得又好看，态度很好地笑着说：“这是我们这儿刚上的新款，十二块钱一条，不用布票。” 十二块，听到这个价格，跟在顾淮身后的两个战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呀。”王阳咂舌，“十二块，都快赶上我媳妇儿一个月的工资了。”他媳妇儿在托儿所当保育员，一个月十八块。 第55章 薯条，芋条，鼠条? 这个价格确实有点儿贵，顾淮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一个多月，小惠一个人在家带四个孩子辛苦了，还是咬了咬牙，决定买下这条裙子。 “这条裙子，帮我拿个最小码。”小余瘦，只能穿最小码。 “顾营长可真舍得。”王阳小声说。 张诚则是一副没想到的表情，看来顾淮跟他新娶的小媳妇儿感情还挺好的嘛。 不但舍得给她买这么贵的裙子，还知道她穿啥尺码。 他跟他媳妇儿结婚五六年了，都还不知道，媳妇儿穿啥码呢。 “啊切，啊切……”正在厨房里炸排骨的余惠，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深吸一口气，这蒜香排骨实在是太香啦。 昨天领了顾淮的工资和部队里每个月发的票，余惠今天一早，就去集上买了两斤排骨回来，做了小孩子最爱吃的炸蒜香排骨。 顾东还没放学回来，三个小的，眼巴巴地守在灶台前望着。 没错，就是三个。 自从，让北北在凉席上练习走路后，北北这小家伙就跟血脉觉醒了一样，小腿儿哒哒的可爱走了。 她走的地方，也不仅限于地上的凉席，迈着小腿儿哪儿都想去。 不是跟着两个小哥哥后面哒哒哒，就是跟在余惠这个后妈后面哒哒哒，走得也可稳。 抱她，她还不乐意呢，嫌热。 闻到厨房里的炸排骨香，她也跟着两个哥哥进了厨房，跨不过门槛，顾南就抱她。 “麻麻，香香，吃吃……”北北仰着头，口水都流到衣襟上了。 顾南和顾西西也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余惠好笑地看着三只小馋猫，“还没炸好，还要等一会儿。” 北北：“快快……” 她还催上了。 排骨炸好，余惠从锅里捞出来放在盘子里，但却没有立刻给三个孩子吃，而是让他们再等等，凉一凉在吃。 同时，也把蒸过的薯条，放进了锅里炸。 蒜香炸排骨当然是跟薯条更配。 薯条炸好，排骨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余惠给顾南和顾西一人拿了一块儿。 北北的撕了排骨里头的嫩肉给她吃，给孩子吃的东西，余惠盐都放得少，这里头的肉，就更没什么盐了。 排骨外酥里嫩，充满蒜香和鲜味儿，顾南和顾西几下就吃完了。 余惠又炒了一个苦瓜炒鸡蛋，炝炒空心菜，就把饭菜端到堂屋去，等着顾东回来吃饭了。 “我回来了。”顾东刚走到院门儿口就喊。 余惠看到跟顾东一起回来，从院门口路过的于建设和于立新，叫住了他们。 “建设，立新，来。”余惠站在堂屋门口，冲于建设兄弟二人招手。 于立新见他余姨叫他，面上一喜，立刻便要进去，脚步刚迈出去，手腕子就被人抓住了。 他扭头，皱眉看着他，却被反瞪了一眼。 于立新肩膀一垮，他哥太烦了，是余姨主动叫的他们。 “余姨，我妈已经做好饭了，我们回去吃。”于建设笑着冲门内的余惠道。 “我知道，我不留你们吃饭，你们进来一下嘛，不进来就是不给余姨面子哦。”她知道，于建设这孩子，特别的懂事，不这么说，他是不会进来的。 于建设：“……” 于立新甩开他的手，直接进了院子。 于建设抿了抿唇，也跟着走了进去。 余惠给了他们一块蒜香炸排骨，又用油纸包了一包炸薯条，让他们带回家吃。 兄弟二人，道完谢就走了。 于家钱兰也刚把饭菜端到桌上，见两个儿子回来了，就问：“你余姨又叫你们吃啥了？” 她刚刚在厨房，就听见小余喊她家的两个小子。 “妈，余姨给我们吃炸排骨了，好香，还给了我们炸薯条。”于立新还冲他妈扬了扬手里用油纸包着的薯条，排骨一块就手指那么长一截，还没走去顾家的院子，兄弟二人就吃完了。 “薯条？” 于建设：“用洋芋切成条炸的？” 用洋芋炸的，那多费油呀。 “不对，用洋芋炸的，不应该叫芋条吗？” 于建设：“……” 他也觉得应该叫芋条，“余姨反正叫的薯条。” 钱兰看着两个儿子道：“你们余姨对你们这么好，有啥好吃的都想着你们，弟弟妹妹你们可都得护着点儿，有啥忙看到了也得帮。” 于建设点头。 于立新：“妈妈你不说我们也会护着顾东他们，帮余姨做事的。” 中午午睡完去学校的路上，顾东和于立新两兄弟，又遇到了吴超他们几个。 吴超鼻子尖，闻到了炸薯条的香味儿，问顾东藏了啥好吃的。 顾东就把兜里用油纸包着的薯条，拿出来让他们一人吃了一根儿。 于建设和于立新包里也带了，想着下午饿了吃，见顾东拿出来了，他们就没往外掏了。 吃了一根，吴超他们还不够，厚着脸皮又让顾东给了他们一根吃。 周大宝看见了，盯着顾东手里的薯条看了两眼。 鼠条，他记住了。 他爸一直说，要跟军属院住小洋楼的孩子打好关系，混进他们的圈子里，跟他们一起玩儿。 他也不是没有凑上去示过好，但吴超他们那一伙人，都不怎么搭理他。 吴超他们这么喜欢吃这个鼠条，还求着顾东给他们吃，他要是回去让他爷爷做出来了，再分给吴超他们那一伙人吃，他们肯定就会带自己一起玩儿了。 下午放学，周大宝就背着书包冲进了食堂的后厨。 “老周，你孙子来了。” 周大厨正在做红烧肉，听见人喊，一回头就看见了自家宝贝孙子。 “大宝放学了，去外头找张桌子写作业，等会儿爷爷让人给你端红烧肉盖饭吃，再加个鸡蛋。”周大厨一脸慈爱地看着宝贝孙子说。 “爷爷，你会做鼠条吗？” “鼠条？”周大厨皱眉，这孩子咋想起鼠条了？ “会呀。”就是好多年没做过了，毕竟现在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也很少有人会吃老鼠了。 周大宝眼睛一亮，“那爷爷你今天给我做些鼠条好不好？” 今天做好了，明天早上去学校的路上，他就在路口等着吴超他们，分给他们吃。 “今天怕是不行，周六日爷爷休息了再给你做。”这还得乡下的田地里，抓些田鼠回来呢。 第56章 怕的是谁? 秦淑兰没有等到儿子周六日休息，周四就忍不住去军属院儿了。 两个孩子，丢给了老伴儿林墉看着。 儿子儿媳一去上班儿，她就出门了，想着早去早回，老头子一个人在家看孩子，她还不放心的。 “大妹子，买菜回来啦？” “哎哟，孙姐这是要去哪儿呢？” 秦淑兰进入军属院，就十分熟络地跟遇见的人打招呼。 以往，这些人看到她了，都会热情回应，还拉着她寒暄几句的。 可是今日，她们面对秦淑兰的打招呼，反应都淡淡的，点个头就走了。 有些特别看不惯她的人，眼中还会露出鄙夷之色。 “怎么今天大家都有些怪怪的？”秦淑兰有些纳闷，还不知道自己在军属院的名声，就是知道外孙没肉吃，还把肉、鸡蛋和外孙女儿的口粮都拿走的假外婆。 虚情假意的那个假。 秦淑兰摇摇头，不想了，先去要钱才是正经，她已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要钱理由，那乡下女人不得不给。 有些喜欢没事儿做，又喜欢看热闹的人，见秦淑兰来了，就知道顾家今天肯定又有好戏看，便溜达到了顾家的院子附近。 钱兰去扯了染了色的蓝色亚麻布，和条纹棉布，在顾家请余惠帮她做衣裳。 她和余惠一起，把衣裳给裁出来，余惠才用缝纫机一踩，做起来就快得很了。 正裁着衣服里，上身穿着碎花短袖衫的秦淑兰，就直接走进了院子。 顾南和顾西带着北北在院子里的凉席上玩儿小皮球，见外婆来了，顾南面上一喜。 “外婆。”顾南走下凉席，穿上鞋就迎了上去。 “哎哟，南南我的乖外孙，瞧瞧这小脸儿……”秦淑兰佯装慈爱地摸着顾南的脸，本想说“瞧瞧这小脸瘦的”但摸着摸着发现手感不对。 低头仔细一瞧，这娃的脸哪里瘦了，小脸儿糯叽叽的，都有奶膘了。 小脸儿还红扑扑的，瞧着健康极了。 钱兰见秦淑兰话说到一半顿住了，噗嗤笑了一声，看着余惠道：“我猜她肯定想说，瞧瞧这小脸儿瘦的。” 余惠笑了笑没说话，经过她的科学喂养，几个孩子，虽然说不胖，但也绝对不会瘦。 谁看了，不说一句“养得真好。” “你小心着些，这老太婆来，肯定没安好心。”钱兰小声提醒。 余惠点头，“我晓得。” 秦淑兰低头在顾南身上找可以说余惠这个后妈，没把他们带好的问题。 孩子小脸白净有肉，身上穿着新衣裳，干干净净，精精神神的，啥问题都找不出来。 余光看到北北在地上爬，忙拔高了音量，“余惠你是咋带孩子的，怎么能让北北在地上爬呢，地上多……” 脏字还没说出口，秦淑兰就注意到了地上铺着的凉席，话音又顿住了。 北北听见她的声音也不爬了，似乎记得秦淑兰掐她的事，坐在凉席上，害怕地叫，“麻、麻麻，怕怕……” 秦淑兰以为北北喊麻麻怕怕，怕的是余惠，连忙上前抱孩子，“乖乖，别怕，外婆来了。” “坏妈妈打我们北北了是不是？所以我们北北怕怕。”秦淑兰双手插进北北腋下，就要把她抱起来。 顾西西皱眉看着外婆，妈妈才没有打北北。 “呜哇……”北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在外婆手里用力挣扎，嘴里喊着：“不、不抱……” 秦淑兰想把孩子抱进怀里，但用力挣扎的孩子，却一脚踹在了她的胸上，顿时就痛的她呲牙咧嘴儿的想骂娘。 余惠走出堂屋，走到秦淑兰面前，从她手里把北北抱了过来。 秦淑兰又被踹了两脚，也就由着她把孩子抱了过去。 北北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小脸儿往妈妈颈窝里贴，抽抽噎噎地喊着：“麻麻、麻麻……” 余惠轻轻拍着北北的后背，“别怕，妈妈在呢，妈妈保护北北。” 秦淑兰冷笑，“你保护北北？你没听见北北刚刚喊，怕你这个后妈吗？” “秦婶子，有没有可能人家北北，是看到你害怕，才喊妈妈，说自己怕怕呢？”钱兰站在台阶上，看着秦淑兰，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秦淑兰一怔，随即反驳，“怎么可能？我可是北北的亲外婆，她看到我怎么会害怕呢？” “那就要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让孩子害怕的事了？你看，孩子连抱都不让你抱，人家小余一抱，就紧紧搂着小余的脖子不放了。这怕的是谁，亲的是谁，一目了然嘛。”钱兰双手一摊。 她现在是百分之百的确定，就是秦淑兰掐的北北，她不但确定了，她还要出去说。 顾南看了看后妈，又看了看外婆，北北好像是在怕外婆呢。 秦淑兰眼中闪过一抹心虚之色，指着余惠恶狠狠地道：“那还不是她这个后妈，教起北北不让我这个外婆抱的。” “秦婶子，北北才多点儿大，话都还听不大懂呢，就能被教着不让你这个外婆抱了？” “你这话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钱兰说完都笑了起来。 “你……”秦淑兰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只能狠狠地瞪着钱兰。 “北北，这是谁呀？”钱兰指着秦淑兰柔声问北北。 北北从妈妈颈窝里抬头，看了一眼外婆，又把头埋了进去。 “婆婆，怕……” “听见没，北北怕的就是你这个外婆，婶子，你到底对北北做啥了？北北这么怕你？”钱兰一脸好奇地看着秦淑兰问。 “我是北北的亲外婆，我能对她做啥，就是她教的。”秦淑兰指着余惠，越心虚，她这音量就越大。 余惠颠了颠怀中的北北，笑着逗她，“我要是能教我们北北，不让外婆抱，害怕外婆，我们北北是不是就是，特别聪明，特别懂事的小天才了？” 北北抬起头，歪头看着后妈，仿佛在问：“什么是小天才？” 秦淑兰被这话刺得脸青了一下。 “北北外婆。”余惠正色看着秦淑兰，“小孩子的反应都是最直接的，会亲对她好的人，会害怕伤害过她的人。” “谁掐过她，伤害过她，她最清楚，你也最清楚。” 第57章 去医院看外公 秦淑兰干咽一口，继续狡辩，“北北你都带这么久了，就算你打过她，掐过她，她也是会跟你亲的。” “自从你跟小顾结婚后，我来的次数少了，北北跟我这个外婆生分了，自然就不让我抱了。” 掐北北这事儿，她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 余惠就知道秦淑兰不会认的，也懒得跟她扯了，直接冷笑着说：“谁心狠手辣，卑鄙无耻掐了北北，谁生的儿子，就一辈子没出息。” “你……”秦淑兰瞪着余惠，生生的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个该死的乡下丫头，竟然敢咒她家中宝一辈子没出息。 不过，这肯定是不能灵的，她家中宝是有正式工作的，虽然只是保卫科的一名保安，但厂里还经常有人给他送烟送酒呢。 钱兰觉得余惠这话说得好，还拍着手跟着说：“对，谁掐的北北，谁生的儿子一辈子没出息。” 秦淑兰瞪了她一眼，这里有她啥事儿？ 被瞪的钱兰，直接回了她一个白眼。 “我不跟你扯这些了，我今天来是有正事儿的。”秦淑兰开始进入正题，“余惠，孩子他们外公生了重病，在市医院住院，我们家钱不够，你给我拿五、六十块钱。” 她本来是计划的要五十，现在改主意了，觉得五十少了。 钱兰倒吸一口凉气，张口就要六十块钱，这个秦淑兰可真是敢要。 从她进院子到现在的样子，可都没有半分着急和担心，说什么孩子外公病了，住院了，肯定是为了骗钱编的。 钱兰冲余惠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给秦淑兰钱。 顾南一听外公病了，可着急了，拉着外婆的手问：“外公怎么病了？” 秦淑兰叹着气道：“突然就病了，病得很急很重，医生说要是不治，这人就好不了了。” 她故意说得严重了一些，为的就是让孩子急，孩子急了，就会催余惠这个后妈拿钱出来。 要是余惠不愿意拿，孩子都会跟她闹。 “妈……”顾南看着余惠下意识地要喊妈妈，但想到外婆要是听见他喊后妈妈妈，会不高兴，就停顿了一下。“你快拿钱给外婆呀。” 这个南南，真是啥都不懂，分不清真假，钱兰刚要开口，就听见余惠说：“好，我这就进屋拿钱，顾南你也去收拾一下，咱们拿着钱，跟你外婆一起去医院看你外公。” 秦淑兰听见前头的话，心里正得意着，她就说自己找的这个理由，一定能让余惠把钱乖乖拿出来。 但是听到后面的话，她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钱兰本来也在心里说余惠糊涂，但听她说完后就乐了。 人小余哪里糊涂了，她分明就是聪明绝顶。 秦淑兰摆明了就是找了个理由来骗钱的，小余要带着孩子去医院看外公，不就能在孩子面前，直接了当的拆穿秦淑兰的谎言了吗？ 这钱不但不用拿出来，也不会因为，拒绝秦淑兰，不拿钱出来给孩子们的外公看病，被孩子们埋怨。 还能让孩子看清他们外婆的真面目。 “好。”顾南应了一声，转身就跑进了自己住的房间。 背上了自己的小背包，把自己攒的几毛钱零花钱，和偷偷藏的几颗糖，和几块牛奶饼干都带上了。 外公生病了，他要把饼干和糖带去给外公吃。 余惠也抱着北北进屋拿了钱，挎上了挎包，出来后就看着秦淑兰说：“走吧，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去什么医院？ 老林在家里带孩子呢，去医院就穿帮了，还会让孩子，知道她这个外婆，在骗他们。 这个乡下丫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秦淑兰在心里咆哮着。 “那个、这个，你把钱给我就行了，就不用带着孩子去医院了。”因为心虚，秦淑兰对余惠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很多。 余惠眼睛一瞪，看到院门儿外有人，特意拔高了音量道：“那怎么行？孩子外公都生了重病了，南南他们作为外孙子，肯定是要去医院看看外公的。” “不去看看，孩子们也不能放心的。对不对？”余惠看着顾南问。 后者用力点头，“外婆，我要去看外公。” 秦淑兰在心里骂顾南，“你一个小孩儿，去看了又能干啥？” “话可不能这么说。”余惠立刻反驳，“您和孩子外公对孩子们那么好，那么喜欢孩子们。眼下外公病了，孩子们去看他，他老人家看到自己喜欢的外孙子们，肯定是是又高兴又欣慰的，这心情好了，病自然也就好得快了。” “咱们出了家属院儿就去一趟学校，把顾东也接上一起去，他们学校离公交站台近。” “顾营长不在家，这孩子们的外公病了，小余是该带着孩子们去医院看看的。”抱着孙子的王苕花靠着顾家的院门站着说。 除了她以外，院门儿外还站着两个年轻的小媳妇，和几个中年妇女。 听了余惠的的话，也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夸她会为人处事。 “是应该这样。” “小余这事儿做得对。” 秦淑兰听得脑壳痛，在心里骂门外站着的那些人，吃多了没事儿干，这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全然忘了，她当时也是靠着这些人，对余惠进行恶毒后妈的定性和审判的。 余惠抱着北北，牵着顾西西，朝门边走了几步，见秦淑兰站着没动，又扭头看着她催促道：“北北外婆，咱们快走呀，不是说孩子们外公病得很重，急需要钱治病吗？” “就是呀，快走呀。”钱兰也跟着说，“秦婶子你咋不走？看着还一点儿都不急。难不成是医院里根本就没有孩子们的外公？” 秦淑兰脸一白，张口就说：“我哪里不急了？孩子外公就在医院里住着呢，都住两天了。” “我……”秦淑兰的脑子飞快转动着，想着话术，“我只是怕孩子外公，见着余惠不高兴。余惠你就别带着孩子去了，把钱给我就行了。” 钱兰：“孩子外公凭啥见着小余不高兴？是你们家女儿考上了大学，非要闹着跟顾营长离婚，不要人家顾营长的……” “嫂子。”余惠叫住钱兰，打断她的话，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当着孩子的面，不要说这些话。 钱兰看了一眼绷着小脸儿抿着嘴巴的顾南，把嘴巴闭上了。 她没想到孩子听见这些话会不高兴，只想着为小余不平，嘴巴一张话就出来了。 “那不行，我是一定要去的。”余惠坚持道，“要是孩子外公见到我不高兴，那我就不进病房，在门口等着孩子们看完外公再带他们回去。” “顾淮他是很重视你们两位长辈的，孩子外公病了，我肯定是要去医院看望，问问医生，生的是什么病，要咋治疗，要怎么养？” “不然等顾淮回来问我，我一问三不知，他不得跟我生气呀？”余惠把顾淮给拉了出来了。 第58章 真像是来骗钱的 “这、这……”秦淑兰站在原地，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见她这样，院门外站着的人，都觉得这怕真是像钱兰说的那样，医院里压根儿就没有北北外公。 孩子外公生病住院是假，她想从小余手里要骗钱是真。 “外婆……”顾南虽然小，但见外婆一直不动，还不让他们去看外公，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秦淑兰低头看了一眼顾南，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她自信而来，却没想到余惠如此难缠。 “北北外婆你这样不说话，真的很让人觉得，北北外公压根儿没生病，也没在医院。你不过是知道我刚领了顾淮的工资，所以借孩子外公病了，来骗钱的诶。”余惠佯装苦恼地看着秦淑兰说，眼底带着讥讽。 “就是。”门口的王苕花道，“外公生病了，孩子要去医院看外公，那里就不行了吗？秦大姐你一直推诿，不让孩子去，一个劲儿的让小余把钱给你，真像是来骗钱的。” “为了骗钱，连自家男人都咒呢，小心哪天成了真。” 秦淑兰脑子里乱急了，眼瞅着被拆穿了，她人是又臊又乱，但还是拔高音量反驳，“谁、谁骗钱了，是借，我是来借的。” “说得你好像借了会还一样。”钱兰翻着白眼道。 “……”秦淑兰一噎，她是没打算还过的。 先前，她就找各种理由，在顾淮这个女婿这里，借了些钱，但都没打算还过。 她知道，今天这钱是没那么容易要到的，不去医院看到老头子躺在病床上，这钱余惠是不会拿出来的。 “你，你不借就算了，我找别人去。”说罢，秦淑兰便转身逃似地走了，走到门口时，还推开了挡住门的王苕花。 被推了一把的王苕花，不满地瞪了秦淑兰一眼，故意拔高了音量，“啥不借了？分明就是看小余没上当，自己骗钱的把戏被看穿了，没脸待着了。” “就是。”其他人也点着头跟着附和。 秦淑兰听见这些话，脚下就走得更快了，一个没注意，左脚拌右脚，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王苕花她们瞧见便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这叫啥？这就叫现世报。 咒自家男人，想从小余这里骗钱，出门就摔了个狗吃屎。 秦淑兰在心里骂着娘，忍着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顾南听说外婆摔倒了，还跑出门看了看，但外婆已经走远了，他就没追上去了。 一个小媳妇儿，见顾南看着秦淑兰离开的方向，小脸上全是担心，就说：“你担心她做啥，她就是来你家骗钱的。” “顾南，你以后可得离你这外婆远点儿，她就是来扒拉你家的东西，回去养自家孙子的。” 顾南听到这些说外婆不好的话，心里很不高兴，瞪了几人一眼，甩头进了院子。 “嘿，这孩子真是分不清好赖，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些的。” “就是……” 王苕花看着院子里的余惠叮嘱道：“小余啊，以后孩子的外婆，要是再来借钱，你可都得留个心眼儿哦，不要把钱借给她，借出去可就回不来了。” 余惠谢了王苕花的提醒，放下北北，和钱兰继续去做衣服。 王苕花还进去看了一会儿，孩子瞌睡了，才带着孩子回去。 晚上，顾南贴着大哥顾东，跟他讲了今天外婆来要钱的事。 “大哥，你说外婆是撒谎来骗钱的吗？我担心外公是真的病了，要是没钱看病，好不了了怎么办？”顾南皱着眉，心里有些担心。 顾东到底是比顾南大些，听他说了后，虽然心里也有些担心是真的，但觉得外公生病的事儿，大概率是假的。 要是真的，外婆为什么不让他们去看外公呢？ 明明只要后妈带着他们去看外公了，就会把钱给外婆的。 可作为喜欢外婆的外孙子，他也不愿意相信，外婆是会为了从后妈手里骗钱，撒谎骗他们的人。 “后天我不上学，我们坐公交车去外婆家看看，要是外公真的病了，我们就回家问后妈要钱，送去外婆家给外公治病。” “好。”顾南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要是外公没病呢。” 顾东：“没病、没病那就是好事呀。” 只是外婆，就成了撒谎骗钱的骗子，从情感上，顾东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顾南在黑夜中眨了眨眼，没错，大哥说得对，要是外公没病那就是好事。 可，为什么这会儿，他心里反而希望后天能看到外公病了呢？ 兄弟二人怀着心事闭上了眼睛，对外公外婆感情不深的顾西西，早就睡着了，梦里还在吃东西呢，小嘴巴砸吧得可响。 吵的顾南睁开了眼睛，侧身，用手捏住了他的嘴巴。 周五，于立新就穿着新衣裳去上了学，逢人就问，自己的新衣裳好看不？ 人家说好看，他就说是他余姨帮忙做的。 为了感谢余惠帮自家做衣服，钱兰也去集上割了两斤肉送去顾家。 这一家人，一人一身新衣裳，要是买了布拿去裁缝铺做，那可得要好几个两斤肉呢。 余惠也没跟她客气，直接把肉收下了，中午做了一道把子肉，还让顾东送了三块做好的肉去于家。 一块把子肉，浇上两勺汤汁，顾东就能干一碗饭。 周六上午吃早饭的时候，顾东就直接向后妈表明了，要和二弟进城去看外公。 “你们知道路吗？”余惠问。 “知道，公交车坐到刘家沱站，就十分钟路就能到。”外公外婆家逢年过节他们都是会去的，路他们都熟得很。 “西西要去吗？”余惠看着顾西西问。 手里拿着小油条吃得正香的顾西西，看着妈妈眨了眨眼，“我不去，我要在家里陪妈妈和妹妹。” 妈妈每一顿做的饭菜都很好吃，他不想错过任何一顿。 而且，他也不喜欢去外婆家，他不喜欢龙龙弟弟。 上次去外婆家，龙龙弟弟抓他的头发，他都痛哭了，外婆都不管，舅妈还夸龙龙弟弟小手真有劲儿。 舅妈见他哭，还说他娇气，龙龙弟弟那么小，扯个头发哪里就能把他扯痛了。 可明明也是她说龙龙弟弟劲儿大的。 第59章 不像没奶的人 “这样吧，我们一起坐车进城，你们在刘家沱下车去看外公，我带着西西和北北去国营商店买东西。咱们坐下午两点半那一趟公交车回家，你们中午吃完饭，两点二十的样子，就去公交站台等着，我们一起回来。” 北北的奶粉要喝完了，刚好也领了奶粉券，她再去买些奶粉回来。 钱兰上次去国营商店买布，说国营商店来了一批，海军蓝的条纹棉布，颜色可好看。 那不就是做海魂衫的布料吗？ 余惠打算去买些回来，给几个孩子一人做一身短袖海魂衫。 顾东对于这个安排没有意见，点头同意了。 出发前，余惠也让他们兄弟两个，从别人送来赔礼的东西里，挑两样提着去看他们外公。 虽然，他们外婆是骗人的，但做外孙的要去看外公，也是不好空着手去的。 顾东选了一包冰糖和一封饼干。 上了公交车，售票员还是余惠熟悉的那个。 售票员健谈，跟余惠聊了一路，到了刘家沱站，顾东和顾南下了车。 “这俩孩子咋下车了？”售票员收完上车人的票，又走到余惠面前跟她聊天。 余惠笑了笑说：“他们去看外公。” “那你咋不去呢？”售票员有些奇怪。孩子的去外公不就是她的爸爸吗？那她不是应该跟着一起下去吗？ “我是后妈，他们去看的是他们的亲外公。” 售票员怔了一下，指着怀里的和她旁边坐着的两个孩子问：“这两个才是你生的，我就说你这年纪，看着不像是能生出那么大孩子的。” 余惠笑着摇头，“都不是。” 售票员又是一怔，盯着余惠看了好一会儿，才冲她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当后妈的还能把几个孩子养得这么好。” 她是打心底里敬佩她，要是拿自家的孩子，跟她这几个孩子比，自己的孩子看起来才像是后妈带的。 下了车，余惠就把北北装进专门背孩子的小背篓里，把北北背在了背上，牵着顾西西的手，走进了国营商店。 卖布的柜台，新到了很多，时兴好看的好布，这会儿排队的人也有些多。 余惠牵着顾西西的手排在队尾。 等了二十多分钟才轮到她，除了海军蓝的条纹布，还新到了大红色的波点纱布，料子很薄，还不用布票。 不管是做成连衣裙，还是做立领衬衫都会很港很好看。 这个年代的人，穿衣裳还是比较朴实，这大红色的波点纱布虽然看着好看，不少人瞧着也喜欢，但却没几个人买。 余惠买了四米，打算给自己做一件短袖衬衫，和一条长裙子。 剩下的料子，也可以给北北做一条小裙子。 海军蓝条纹布料买了六米的。 买完又去了卖奶粉的柜台。 余惠一次买了四袋，售货员看了一眼，她背篓里的孩子，提醒道：“这孩子已经有一岁多了吧，这奶粉可以停了。” 好多孩子，妈妈母乳少，吃奶粉吃都是十个月十一个月就开始停了，给孩子喂迷糊喂饭了。 余惠笑着说：“我们家孩子没吃过母乳，这奶粉我还是想让她再多吃一段时间再停。” 闻言，售货员盯着她的胸看了两眼，皱着眉道：“你瞧着也不像一点儿奶都没有的人呀。” 余惠：“……” 原主虽然瘦小，但这胸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小。不像她以前的身体，只有一对a，原主至少是有c的，还是非常完美的胸型。 因为不好意思，原主一直都有束胸，还总是含胸驼背，所以也没有人发现她的好身材。 但余惠是受不了勒的，来了就没束过，也习惯性的抬头挺胸走路，穿的衣裳也合身了，这好身材就显露出来了。 说到胸，她也该给自己买两身合适的胸衣了，原主的厚背心都快穿烂了。 再说顾东和顾南下了车后，就提着糖和饼干往外公住的院子走。 刚走进外公住的院子的巷子里，就瞧见外公，穿着灰色的背心，摇着扇子，在大树下跟人下棋。 顾东和顾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丝失望，外公果然没有生病。 兄弟二人，还是提着东西走了过去。 “外公。”顾东喊了一声。 林墉眼里只有棋，没注意到有人喊他，“我出车吃你的炮。” “外公。”顾南也喊了一声。 “老林，你外孙来了。”跟林下棋的老头，看到了顾东和顾南。 “啥外孙？老孙头你又想骗我，趁我回头了，换棋子的位置。” 老孙头白了他一眼，“你外孙真的来了。” “外公。”顾东和顾南齐声唤道。 这回林墉听见了，一回头就看见了，还是过年时见过的顾东和顾南。 见到两个外孙，他的脸上，并没有顾东和顾南预想的欣喜，而是皱着眉问：“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外公如此冷淡，兄弟二人心里都有些失落，顾东说：“外婆说你病了，我们来看看你。” “我病了？我啥时候病了？这个老太婆咒我呢！”林墉脑子里压根儿不装事儿，直接脱口而出。 周四秦淑兰只说了要去军属院儿看外孙，也没说以林墉生病为借口去要钱去了。 要是让家里其他人知道她去要钱了，要回来了，这钱落不到她手里不说，没要回来，他们还以为她私藏了呢。 外婆果然是去撒谎骗钱的。 “还提东西来了呢，”林墉看到了兄弟二人提的糖和饼干，“快进去吧，你外婆在家呢。” 顾东嗯了一声，就轻车熟路的进了院子，上了二楼，进了最边上的两居室。 “来，我们龙龙再吃一口。”客厅里，秦淑兰正在喂宝贝孙子吃鸡蛋糕，一小块一小块儿掰着喂。 林成凤坐在凉椅上，仰头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 “外婆。”顾东走进屋喊了一声。 听见顾东的声音，秦淑兰下意识地把手里的鸡蛋糕往背后一藏。 她的这个动作刺痛了顾东和顾南的眼睛，外婆为什么要藏鸡蛋糕，是怕他们抢龙龙弟弟的鸡蛋糕吃吗？ “你们怎么来了？”秦淑兰十分意外地看着两个外孙。 第60章 外婆都是为了你们呀 顾东：“我们来看外公。” 秦淑兰表情一僵，没想到顾东他们还会特地来看。 老头子不在家，就是在巷子里的黄果树下跟老孙头下棋，顾东他们上楼之前，应该已经见到过了。 “外婆，外公明明没有生病，你为什么……”顾南忍不住开了口问，但是话还没问出口，就停下了。 秦淑兰侧着身子，把手里的蛋糕揣进了兜里，走上前，接过两个外孙手里的糖和饼干。 “外婆这都是为了你们呀。” 为了我们？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不太明白。 秦淑兰把糖和饼干放进五斗柜里，关上柜门，就转身看着两个外孙道：“你们爸爸把工资都给了后妈，钱都在后妈手里捏着，这钱，她还能给你们，花到你们身上吗？” “我现在是能找到借口要到一点儿钱，就要一点儿，给你们偷偷攒着，以后好给你们用。”秦淑兰一副，我都是为了你们打算的模样。 虽然外婆撒谎去骗钱是为了把钱攒下来，给他们用，但顾东和顾南还是觉得，这样撒谎骗钱是不太好的，是爸爸说的品德有问题。 “她，也有给我们买吃的，穿的，还有玩具。”顾东小声说。 这怎么能不算花到他们身上呢？ 秦淑兰：“那又能花多少钱，她手里头捏着的钱还多着呢。” “反正你们只要记住了，不管外婆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了你们好的，你们也别听了你们那毒后妈，和邻居的挑拨，觉得外婆不好，不亲外婆了。” 顾南想说“后妈什么都没说”的，但是忍住了。 虽然邻居阿姨和婆婆们是说了外婆不好，但后妈在外婆走后，就提都没提过了。 顾东有些僵硬地点着头，“我知道，外婆都是为我们好，不会不亲外婆的。” 外婆是撒谎了，是骗人了，但也是对他们最好的外婆呀。 秦淑兰一听这话，就有了笑脸，转移了话题。 “你们是自己来的？” “不是，是跟后妈一起坐车进城的，到了刘家沱我就和弟弟下车了，后妈继续坐着车带着西西和妹妹去国营商店买东西。” 秦淑兰鼻子一皱，“还去国营商店买东西，不是自己挣的钱，花这真的是不心疼。” 想到余惠带着孩子，在国营商店买买买，她就跟自己的钱被余惠花了一样，肉痛得厉害。 顾东皱了一下眉，“北北奶粉没了，她去买奶粉了。” 自己在玩儿木车车的林成龙，一听到奶粉，两个字，就流着哈喇子喊：“奶奶，喝喝……” 秦淑兰看了一眼大孙子，又冲顾东和顾南道：“你们龙龙弟弟的奶粉也没了，家里也领不到奶粉券了，正好你们后妈买了，顾东你要不明天再跑一趟，给你龙龙弟弟送两袋来？” 前天闹了那么一场，军属院那些长舌妇，肯定是会满院传的，最近她是不好意思去的。 宝贝孙子没了奶粉，也只有麻烦外孙子送一趟了。 顾东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外婆。 上次让外婆拿走了两袋奶粉，北北都差点儿断粮，还是去找吴超哥哥的妈妈匀了两张奶粉券出来，才没让北北断粮。 为这事儿，他心里一直都觉得有些对不起妹妹呢。 顾南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流着哈喇子，眼睛都被脸上的肉挤成一条缝的龙龙弟弟，“龙龙弟弟都快两岁了，还这么胖，不用吃奶粉了吧。” 妹妹的奶粉都是定量的，一个月就六张奶粉券，奶粉要是给了别人，妹妹的奶粉就不够吃了。 龙龙弟弟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胖，完全可以不用吃奶粉了。 林成龙和林成凤是七月生的，下个月就满两岁了。 “你们龙龙弟弟这不是爱吃吗。北北才是真的该断奶了。”想起北北一个丫头片子，都满一岁了，还在吃奶粉，秦淑兰就一脸的嫌弃，“都一岁一个月了，也可以给她吃饭了，你们凤凤妹妹，现在吃的都是饭，大人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顾东和顾南都看向了一直在凉椅的角落里，安静坐着的凤凤妹妹。 明明跟龙龙一样大，看起来却比龙龙小了两圈儿，头发和脸都黄黄的，人也瘦瘦的，眼角还有个淤青，衣服也脏兮兮的，看向他们的眼神怯怯的，看着有点儿可怜。 外婆让他们跟外人说，后妈虐待北北和他们，可是和凤凤妹妹比起来，北北比她好了很多很多。 顾东心里有些不舒服，“北北从来没有吃过母乳，营养不够，奶粉要吃久一些，而且，北北也爱吃奶粉。” “龙龙和凤凤妹妹一样大，凤凤妹妹都吃饭了，龙龙弟弟也可以吃饭呀。” 秦淑兰一怔，没想到顾东竟然会反驳自己这个外婆的话，之前都是自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对自己这个外婆特别的孝顺。 自己不吃肉，不吃蛋，都要把蛋给她这个外婆拿走的。 今天，不过是让他明天送两袋奶粉过来，他竟然说起这些话了。 顾南见外婆脸色不好看，怕外婆因为哥哥不送奶粉来不高兴，就说：“上次让外婆把妹妹的奶粉拿走，妹妹都差点儿断奶。现在后妈，把妹妹的奶粉看得可严了，还锁起来了，都不准我们碰。”他撒了个小谎。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秦淑兰不太高兴地说了一句，又坐在凉椅上，摸着大孙子胖胖的脸说，“可怜我的龙龙哟，以后都没奶粉吃了。” 林成龙一听以后没奶粉吃了，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他似是知道，是顾东这个表哥，不给自己送奶粉，自己才没奶粉吃的。 直接把手上的小木车，砸向了顾东，后者没来得及躲，额头被砸了一下。 “啊……”顾东捂着额头痛呼出声。 “你怎么砸人？”顾南气愤地指着表弟。 “哦哦哦，龙龙乖，龙龙不哭。”秦淑兰一边哄着宝贝孙子，一边扭头看着捂着头的顾东，“你龙龙弟弟也不是故意的，他还小，砸一下能有多痛，你别跟他计较。” 顾东揉了揉额头放下手，顾南一看，额头都砸红了。 “都红了，他分明就是故意的。”顾南气呼呼地瞪着表弟说。 秦淑兰有些不耐烦了，“哎呀，他小嘛，你们是哥哥，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嘛，做哥哥的不要那么小气。” 龙龙明明就是故意的，是他错了，外婆不说龙龙，还说他们小气。 顾南气得双颊都鼓了起来，顾东撇了撇嘴，心里也有些委屈，但啥都没说。 第61章 被后妈教坏了 秦淑兰哄好了龙龙，看时间不早了，就让顾东和顾南陪着龙龙一起玩儿，她去煮中午饭。 进了厨房，看着灶台上放着的一斤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碗里装着，放进了橱柜里。 肉是早上割的，本来是想趁着儿媳要上班儿，中午不能回来，儿子今天又休息，中午炒回锅肉的。 但没想到顾东他们来了，这肉也只有留着，晚上再炒了。 顾东和顾南都不喜欢龙龙，龙龙扒拉他们，想跟他们一起玩儿，二人也不搭理他。 “凤凤还认识我吗？我是东东哥哥。”顾东坐在凉椅上看着凤凤表妹问。 后者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喊着：“锅锅……”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 “凤凤，你吃过牛奶饼干吗？”顾南从怀里掏出自己珍藏的牛奶饼干，本来是要拿来给外公吃的，但外公压根儿就没病，就不给外公吃了。 林成凤眼巴巴地望着顾南手里的饼干流着口水，摇了摇头。 凤凤没有，凤凤没有吃过。 顾南掰了一小块儿，喂给凤凤吃。 吃到甜甜香香的饼干，小凤凤眼睛一亮。 “啊，我、我的……”林成龙看见了，爬过来伸手就抢。 顾南举高了拿着饼干的手，“什么你的，是我的。” “啊，我要，吃吃……”林成龙站起来扯顾南的手，他指甲没剪，把顾南的手臂都抓红了。 顾南伸手推了他一下，他一屁股坐在了凉椅上，头在椅背上磕了一下。 “呜哇……”林成龙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在厨房做饭的秦淑兰听见宝贝孙子的哭声，手里拿着铲子就走了出来。 “咋了，咋了？好好的咋又哭了。” 林成龙指着顾南告状，“打，哥哥打。” 秦淑兰眉头一皱，沉脸看向顾南，后者鼓起腮帮子，“我没打他，他抢我饼干，我只是推了一下，把他推开了。他把我手都抓红了。” 顾东作证，“南南没打龙龙弟弟，是龙龙弟弟抢饼干，南南只是把他推开了。” 闻言，秦淑兰看了一眼顾南手里缺了个角的饼干，“就一块饼干，弟弟要吃，你给他就是了嘛，你做哥哥的也不知道谦让弟弟。” “你们那个后妈，真的是把你们教坏了。” 她说走，还走到顾南面前，拿了他手里的饼干，递给宝贝孙子。 “龙龙不哭了，来饼干，饼干给你了。” 顾南气红了眼，明明是龙龙弟弟的错，外婆却说他，还把他的饼干给龙龙了。 林成龙拿到饼干就不哭了，咬了一大口，还故意冲顾南摇头晃脑地吧唧嘴。 “你们可不能再把你们龙龙弟弟弄哭了，不然外婆要生气了。”秦淑兰板着脸冲两个外孙说完，便又回了厨房。 小孩子本就脸皮薄，兄弟二人都被亲外婆说得涨红了脸，觉得难堪极了。 余惠抱着北北，牵着顾西西走出国营商店，买的东西，都放在了身后的背篓里。 刚走出商店，就遇到了和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手挽着手的刘琴。 一看到她，刘琴的眼睛就红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那种红。 余惠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刘母见女儿不走了，扭头一看女儿脸都黑了，红眼瞪着前头，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 “琴咋了？”刘母拍怕碰女儿的肩膀。 刘琴咬着牙道：“没咋，看到了一个讨厌的人。” 都怪余惠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小题大做，跑到大领导面前去告状，她也不会丢那么大的脸，被其他军属责怪，被自家男人打。 “她就是你传了两句闲话的那个人吗？” 刘琴没具体说自己做了啥，才被罗武打，只说自己传了几句闲话，就被罗武打了。 所以，刘父刘母都是很气愤的。 刘琴嗯了一声。 刘母眉头紧蹙，她起初是不晓得，女儿传闲话的人是个年轻姑娘，眼下知道了，就怀疑女婿是不是跟着女的有什么。 所以，才会因为女儿传了人家几句闲话，就对女儿动手。 “你实话跟我说，罗武是不是跟这女人有啥？”刘母扯着女儿的袖子压低声音问。 刘琴瞳孔地震，惊诧地看着母亲，不知道她咋会有这种想法。 “你胡说啥呀，没有的事儿。” “是真没有，还是你根本就不晓得？” “是真没有，真没有，妈你别乱想了，罗武他不是那种人。” 刘母冷哼，“他都对你动手了，那可难说。” 一个从来都不对女人动手的人，突然对女人动手了，若不是这女人犯了特别大的错，那就是这男人有了二心，在外头有人了。 刘琴怕她妈继续乱想，扯着她妈的袖子说：“咱们快回家吧，罗武应该带着孩子在家里等着了。” 今天是周六，孩子不上学，这周也轮着罗武双休，他应该是会带着孩子来接她回去的。 刘琴和刘母回到家，并没有看到罗武和两个孩子。 刘母：“嘿，这个罗武，还不来认错接人，他想干嘛？” 刘倩的脸色难看极了，心里虽然也生气，却在替罗武说话，“他今天可能有事儿，明天应该会来。” 刘母满脸的不高兴，“明天你可别他一来，就跟他回去，多晾了他一会儿。” 刘琴嗯了一声，心里开始担心，罗武明天要是不来接她怎么办？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立刻否掉了。 小军才五岁，需要人照顾，家里也需要人收拾，罗武营里忙，根本顾不到家里和孩子。 自己不在家这几天，他肯定是忙得焦头烂额的，见她一直没有回去，肯定会来认错接她回去的。 罗武这两天在家里，倒也没有那么焦头烂额。 女儿红星懂事，家务事都是她放学回来做了。 儿子小军也五岁了，白天就一个人在军属院儿跟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儿，中午姐姐回来了，就拿着饭票和钱，带他去食堂吃饭。 姐弟二人，打一个肉菜，一个素菜，吃得喷香。 五点半罗武回来了，也是带着儿女去食堂吃饭。 虽然消费比之前多了，但父女三人，吃得都挺好的。 周六罗武休息，早上去副食店买了些菜和肉，上午就带着两个孩子去澡堂洗了澡，把衣服洗了。中午下厨，做了两菜一汤。 他老家是农村的，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先前在部队里，做这些事都是做惯了的，并不会觉得麻烦。 他知道，刘倩回了娘家一直不回来，就是等他低头去接。 他是绝对不会低头的，她要回来就回来，不回来有本事就在娘家待一辈子。 “爸爸，你煮的饭比妈妈好吃。”罗小军吃着肉还不忘夸一下爸爸。 罗红星也跟着点头，爸爸做的饭，比妈妈好吃多了。 妈妈第一天不在家的时候，罗红星还是有些慌的。 但是过了两天，她就习惯了。 甚至还觉得，妈妈不在家更好，吃得好了，没人管她，她很自由，还不用挨骂。 妈妈很喜欢骂人，当然这个被骂的人，也仅限于自己。 “是吗？”罗武笑了笑，“那爸爸晚上再给你做手擀面吃，爸爸做的手擀面也好吃。” “好。” 第62章 不喜欢偏心的外婆 林家也开饭了，秦淑兰炒了两个菜，一个豆角炒茄子，一个糖醋白菜，还蒸了一个蛋羹。 这个蛋羹当然是给林成龙吃的。 秦淑兰把菜端上桌的时候，嘴上还在说：“也不知道你们要来，家里也没买肉，只有炒两个素菜了。” 顾东和顾南坐在凳子倒没觉得有啥，外婆家条件本就不好，吃不上肉，他们都是知道的。 “有蛋羹已经很好……”顾东话还没说完，就见外婆端着蛋羹喂龙龙弟弟了。 所以，这个蛋羹是没他们的份儿的？ 林墉下完棋回来，看到桌上得两个素菜也没说什么，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中宝咋还没回来？”林墉皱着眉问。“这个中宝，不上班儿，吃饭了也不见个人影。” 秦淑兰朝外头看了看，“应该快回来了吧。” 自己的儿子，她是知道的，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顿饭。 话音刚落，林中宝就进屋了，他没留意到两个外甥，而是第一眼看向了饭桌。 没看到肉，顿时就失望地问：“妈，肉呢？你早上不是买了肉回来，说中午炒来吃吗？” “咳咳咳咳……”秦淑兰用力咳嗽，想盖过儿子的话。 但显然这都是徒劳的，顾东和顾南都十分清楚地听到了。 两人看了看舅舅，又看了看外婆。 所以，家里是有肉的，而且中午还准备做的，因为他们来了才没有做？ 兄弟二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们并不是馋肉的人，毕竟家里经常吃。 可是外婆这样，就是让他们心里很不舒服。 外婆不是对他们好吗？事事为他们想吗？ 可家里有肉，为啥因为他们来了就不做了？ 兄弟二人想不明白。 林中宝这才注意到两个外甥来了，也明白是咋回事儿。 连忙转移话题，“哟，东东和南南来了？想舅舅没？” 兄弟二人唤了一声舅舅，也没说其他的了。 对于这个舅舅，他们并不是多喜欢，因为舅舅对他们也不好，从来没有给他们买过吃的，给过压岁钱，反而，还跟他们抢吃的。 “哟，一两个月不见，你们都长胖了呢，看来你们后妈给你们照顾得挺好吗？”林中宝是个不长脑子的，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秦淑兰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他有病吧，在两个孩子面前说他们后妈把他们养得好。 林中宝可没接收到他妈的瞪眼，端起饭碗就吃，“吃饭，吃饭，饿死我了。” 在外婆家这一顿饭，兄弟二人吃得很不是滋味儿。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秦淑兰就让林中宝，送兄弟二人去车站。 林中宝说自己有事，就出去了。 秦淑兰骂了一句，又看着顾东和顾南问：“你们两个也晓得怎么去车站吧？” 顾东点了点头。 “那你们自己去吧，外婆要照顾你们弟弟妹妹走不开，就不送你们了。” 顾东和顾南看了一眼坐在摇椅上喝茶的外公，点了点头。 说了一句：“外公外婆，我们走了。”就离开了外婆家。 去车站的路上，兄弟二人一直低着头。 “哥哥，外婆为啥不做肉？”顾南踢着地上的石子问哥哥。 顾东想给外婆找个理由，但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好的理由。 “因为舍不得给我们吃。”蛋羹也是龙龙弟弟的，他们一口都没有。 “哥哥，外婆真的对我们好吗？”对他们好，不是应该有好玩的想着他们，好吃的也想着他们，还护着他们的吗？ 可是今天，外婆一样也没有做到。 有好吃的，看到他们去了，都藏起来。 龙龙弟弟砸人，抢饼干，外婆也说他们，不说龙龙弟弟。 要做的肉，因为他们来了，也不做了。 小小年纪的顾南，对外婆的好产生了怀疑。 顾东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外婆以前是对我们很好的，有了龙龙弟弟，她偏心了。” “但外婆她应该还是对我们好的。”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顾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喜欢偏心的外婆，也不喜欢她说北北。” 他觉得偏心和说北北的外婆有一些讨厌。 顾东把脚下的石子踢远，“我也不喜欢。” 兄弟二人到公交站台时，正好两点那班儿公交车刚走，两人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公交车来了，顾西西趴在车窗上冲他们招手。 兄弟二人怏怏地上了车，坐在了后妈和弟弟后面。 “大哥，二哥，妈妈给你们买了锅盔，有肉肉哦。”顾西西跪在座椅上，转身把用油纸包着的锅盔，递给了两个哥哥。 顾东和顾南看了一眼后妈的后脑勺，从弟弟手里接过了锅盔。 在外婆家，他们还真有点儿没吃饱。 “这个锅盔可好吃了。”顾西西趴在椅背上，“我们中午在城里吃了牛肉米线，也可好吃了，牛肉这么大坨。”顾西西用手比划。 顾东咬了一口，酥香的锅盔，听着弟弟的话，有些后悔今天去看外公了。 要是不去看外公，跟着后妈一起进城，他们也能吃上，牛肉米线了。 “你们外公还好吗？”给顾东和顾南买完票的余惠，扭头看着二人问。 面对这个问题，兄弟二人都有些尴尬。 顾东含糊地回了一句，“嗯嗯，好。” 余惠挑了挑眉，没有再问。 “妈妈今天买了核桃酥和花生糖哦。”顾西西想起糖了。 核桃酥，花生糖，顾东和顾南的眼睛一亮。 经过钱兰和王苕花的宣传，秦淑兰借她男人林墉病重，去找余惠要六十块钱的事儿，已经在军属院传遍了。 钱兰更是绘声绘色地跟人讲了，北北可害怕秦淑兰这个外婆了，她一抱北北就哭，一个劲儿地要妈妈，喊怕怕。 结合顾家的四个孩子，被养得越来越好，也就又更多人怀疑，余惠虐待北北的事情，是被冤枉的了。 也有些同情，余惠摊上了这么个老公的前丈母娘。 周家 周大宝看着爷爷提回来的几只老鼠，皱着眉一脸嫌弃地说：“爷爷，你抓老鼠回来做什么？” “嘿，不是你要吃鼠条的吗？” 周大宝：“……” “鼠条是老鼠做的吗？” 周大厨笑着说：“鼠条，鼠条，不是老鼠做的是啥做的？” 周大宝：是吗？ 第63章 你妈不要你了 周日，刘琴一直在家里等着罗武，可是从白天等到黑夜，都没看到罗武来。 刘母的脸色很难看，晚上做饭的时候，一直在骂罗武。 “当初，我们没嫌弃他是农村人，家里还有一大堆穷亲戚要帮衬，把你嫁给了他。他现在当营长了，牛气了，不但敢对你动手，你回家都这么多天了，他都不来接你……” “他想干啥？想跟你离婚不成？” “我、我们是军婚，没那么容易离的。”这话刘琴像是说给她妈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军婚是受保护的，若不是双方都愿意离，这婚是离不了的。 若是罗武单方面的想跟她离婚，她是可以告的军区领导那里去的。 “那他想干啥？”刘母没好气地说。 刘父走到门边，皱着眉道：“干啥，等你闺女自己回去呢。” “琴啊，你明天就回去吧，我不是赶你，罗武明显不会低头来接你。你也不可能在娘家住一辈子，你在娘家待得越久，就越伤你们的夫妻感情，还是早些回去吧。” “家里的孩子也需要你，这些天指不定在家过的啥日子呢。”刘父虽然疼女儿，但也是个明白人。 他也想罗武低头来接自己女儿回去，罗武低头来接了，女儿回家后，也有底气，在家里不会被罗武压一头。 就这么回去，自己肯定是没啥底气的，还得伏低做小地讨好罗武。 可人家不来接，你有啥法？ 他们家还得靠着这个营长女婿呢。 刘母想要说什么，但听老头子把话说完后，又把嘴巴闭上了。 罗武不来接，女儿不自己回去，确实也不可能在娘家待一辈子，这夫妻感情伤很了，想要修复可就难了。 “好。”刘琴直接应下了，说实话，她昨天下午，就有心想回去的了。 但又拉不下那个脸，眼下爸爸都劝她回去了，那她明天就直接回去了。 回去了也可以跟罗武说，要不是爸妈劝她回去，她都不会回去，面子上也好看些。 火车到站，顾淮和两个战提着军绿色的行李包，走下火车。 身着军装，身姿挺拔，走路带风的三人，一出现在火车站，就引起了许多旅客的注目。 不少小姑娘，还看着高大英俊的顾淮红了脸。 “你瞧，那个当兵长得真好看。” “两星一杠还是个军官呢……” 走出车站，军绿色的吉普车就在出站口等着了。 负责开车的勤务兵，一看到三人，便十分标准的行了个军礼。 三人一同回了个军礼，上了车。 顾淮坐在副驾上，“营里一切都好吧？” 勤务兵笑着说：“都好着呢，顾营长你们去京市学习辛苦了。” 想起团长前几天打电话时说的话，顾淮想问问自己家里怎么样了，但还是忍住了。 余惠昨天给几个孩子，做了海魂衫，今天就给自己做裙子和衬衫。 顾南穿着新衣服，拿着小皮球，带着同样穿着新衣服的顾西西，去军属院中间的操场找其他小朋友玩儿了。 北北穿着余惠给她做的海魂裙子，在摇篮里睡得香甜。 “顾南，你们身上穿的衣服好好看呀？”赵连长家的女儿赵盼盼一脸羡慕地看着顾南身上的海魂衫问。 顾南拍皮球的手一顿，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说：“这叫海魂衫，我后妈昨天做的。” “真好看。”赵盼盼捧着圆乎乎的小脸看着顾南。 顾西西：“我妈妈还给妹妹做了一条海魂裙呢，也特别好看。” 海魂裙？ 好想要呀，赵盼盼满脸都写着想要，又一脸羡慕地看着顾西西和顾南兄弟连说：“你们后妈真好，会跟你们做这么好看的衣裳。” 跟吴红兵玩儿毛毛虫的罗小军，听赵盼盼夸顾南他们身上的衣服好看，地走过来，瞪着二人身上的衣服说：“好看个屁，丑死了。” 赵盼盼爸爸是他爸爸营里的，以前盼盼都是跟他一起玩儿的，最近顾南也来操场玩儿了，盼盼就跟顾南一起玩皮球了，罗小军心里一直就很不安逸。 听见盼盼夸顾南衣服好看，他心里就更不安逸了。 赵盼盼小手叉腰，“你眼神不好，明明就很好看，对不对？”她还问其他小朋友。 “对呀，特别好看，我也要我妈妈给我做一件这样的海魂衫。” “我也要。” “罗小军眼睛有问题。” 顾南看着罗小军反击道：“你的衣服才不好看，脏死了，你几天没换衣服了？”他一边说，还一边嫌弃地皱鼻子。 一个小朋友说：“我妈妈说，罗小军的妈妈跟他爸爸干仗，跑回娘家了，没人跟他换衣服。” “跑回娘家了，那罗小军的妈妈是不要他们了吗？” “应该是不要了吧。” “那罗小军就是没人要的小孩儿了？” “罗小军真可怜。” 罗小军气得涨红了脸，“你们胡说，我妈妈才没有不要我，我妈妈只是回外婆家住两天，很快就回来了。” “很快是什么时候？”有小朋友问。 “很快、很快、很快就是很快。他们、他们才是没妈妈要的可怜虫。”罗小军指着顾南和顾西。 突然被指的顾南和顾西都怔了一下。 罗小军见他们因为自己的话怔住，还得意起来了，“我妈妈说了，你妈妈不喜欢你们爸爸，也不喜欢你们，所以考上大学，就把你爸爸踹了，也不要你们了。” “你们就是有妈生没妈教的野孩子。” 顾南小脸阴沉，咬牙瞪着罗小军，刚要开口，弟弟顾西就先他一步叉着腰说：“你胡说，我有妈妈教，有妈妈喜欢，才不是野孩子。我妈妈可好了，会给我们做新衣服，会给我们做肉肉吃，还会给我们做锅巴，买蛋糕花生糖，我们一点都不可怜。” “那是后妈，你们亲妈不要你们了，也不喜欢你们，你们就是最可怜的小孩。”罗小军说完还摇头晃脑地冲顾南和顾西做鬼脸。 顾南鼓着腮帮子道：“我亲妈才没有不喜欢，不要我们，她只是去读大学了，等她读完大学就会回来，还是会跟爸爸复婚，我们一家人还是会在一起。” “你做梦吧。”罗小军吐着舌头做鬼脸，“我妈妈说了，你们亲妈根本不喜欢你们，也不想要你们，从你们生下来后都不想带你们。她不会回来了，她讨厌你们。” “你们是被亲生妈妈都讨厌的坏孩子，野孩子。”罗小军觉得自己气到顾南他们就是自己赢了，得意地摇头晃脑。 还跟其他人说：“我们以后都别跟亲妈都不要的野孩子玩儿了。” 第64章 刘琴动手打孩子 罗小军的话，深深地刺痛深深爱着自己的妈妈，也盼着妈妈能回来的顾南。 他很想反驳，妈妈是爱自己的，没有不要自己。 但想起从记事以来，妈妈从来没有抱过他，没有亲过他，更没有温柔地对他笑过，就无力反驳了。 心里又生气，又难过，看到罗小军摇头晃脑的得意样子，就更加的恼火。 “你闭嘴。”顾南用力推了罗小军一把。 后者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屁股痛得呲牙咧嘴儿。 “你个亲妈都不要的野孩子敢打我？啊，我打死你。”罗小军站起来就冲顾南扑过去，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别打我二哥。”顾西西上去帮忙，伸手抓着罗小军的衣服往后拽。 两人扭打在一起，他根本拽不开。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赵盼盼连忙劝架。 “罗小军加油，狠狠的打，看他们几兄弟还敢不敢炫耀。”吴红兵却在一旁给罗小军加油助威。 另外有一个跟罗小军和吴红兵玩儿得好的，也跟着给他加油助威。 玩儿过顾南的小皮球，还吃过他的锅巴的两个男孩儿，就给顾南助威。 “顾南加油，打败罗小军。” “加油……” “你们……”赵盼盼见男孩子们不拉架，反而还加油助威起来了，脸都气红了。 正打算去找大人来拉架，就看见罗小军的妈妈刘琴提着个布包，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刘阿姨罗……”赵盼盼话还没说完，刘琴就冲到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面前，先是一把抓着顾西的手，把他用力甩开。 顾西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摔痛了不说，头还在篮球杆上磕了一下。 “呜哇……”顾西顿时大哭起来。 刘琴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拉开，听见弟弟哭声的顾南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扇了两巴掌。 “有妈生没妈教的小杂种，竟然敢打我儿子，老子打不死你。”刘琴破口骂道，胸口被气的剧烈起伏。 她吃过早饭，就买了两封饼干，提着回了军属院，这一路走过来，遇到好几个人，都故意冷嘲热讽地问她这些天去哪儿了，咋一个人回来了？你家罗营长怎么没去接你？ 让她特别难堪，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怪罗武，和罪魁祸首余惠。 走过操场，听到有孩子喊什么：“顾南加油，打败罗小军……” 又看到自己的儿子，被顾南两兄弟按着打，本来就瘪了一肚子气得她，直接炸了，冲过去，手比脑子快，直接对两个孩子动了手。 顾南的脸迅速红了起来，脸上的疼痛，和被大人打了的屈辱，让他哭了出来。 “呜哇……” 其他小孩儿都吓傻了，害怕地看着刘琴。 操场上，响彻着两个孩子的哭声。 “小军没被打痛吧？”刘琴蹲在地上，拍着儿子身上的灰。 罗小军有些懵逼地摇了摇头。 刘琴看了一眼在地上哭的顾南和顾西，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之色，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心虚，很快眼神又变得坚定凌厉起来。 是顾家的两个孩子打她家的一个孩子，她这个当妈的看见，出手教训一下也没错。 而且，这几个孩子这么熊，余惠这个后妈因为他们被人冤枉过，就算知道他们被自己打了，应该也也不会为了他们，找自己算账的。 也只有牵扯到自己的名声，余惠才会那么厉害，跑到军区大首长面前去告状。 这继子的事儿，作为后妈，她肯定是不会去管，得罪人的。 “呜呜呜……”顾西西是哭着被哥哥牵回家的，顾南已经没哭了，但脸颊肿得老高，顾西西的额头也肿得老高。 余惠听见哭声，还没来得及问，顾南就松开弟弟的手，自己跑房间里去了。 余惠离开缝纫机，皱着眉走出去，看到顾西西额头的伤，问：“怎么了？是不小心磕到了吗？” 余惠蹲在地上，轻轻吹他头上的包。 “呜呜妈妈……”顾西西扑进她怀里，“西西不是没有妈妈要，没有妈妈教，没有妈妈喜欢的野孩子对不对？” 孩子在自己的怀里抽噎着问，余惠心中一痛，轻轻拍着西西的后背，柔声道：“当然不是，妈妈不是在吗？妈妈最喜欢我们西西了，我们西西又乖又懂事，是这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宝贝。” “可是……”顾西西抽噎着，“西西的亲生妈妈不要西西了，也不喜欢西西，讨厌西西。西西和哥哥们是坏孩子吗？” “谁说的？”余惠轻轻推开怀里的细细，用手擦着他脸上的泪，皱着眉看着他问。 “谁对你们说了这些话？” 顾西西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地道：“罗小军说的，不对，罗小军妈妈说的，也不对……” “罗小军说他妈妈说的，亲妈妈不喜欢爸爸，也不喜欢我们，讨厌我们，才踹了爸爸跟爸爸离婚，也不要我们了。” 余惠深吸了一口气，刘琴一个大人，竟然跟自己的孩子讲这些。 她知道，这些话要是从她的小孩嘴里说出来，让顾南他们听到了，会多伤孩子的心吗？ “然后呢？”西西头上的伤，怕是跟罗小军说的这些话有关。 “然后……” “然后，哥哥就推了罗小军，让他闭嘴，罗小军爬起来跟哥哥打架了。” “我去帮忙，罗小军的妈妈突然来了，把我拉开一甩，我摔了一跤撞到了篮球杆……”顾西西说着，还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听到这儿，余惠的脸就黑了。 “罗小军的妈妈还打了哥哥两巴掌，哥哥脸都肿了……”说到哥哥被打，顾西西嘴巴一瘪又哭了，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余惠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三个孩子打架，刘琴她一个大人，竟然还动手打孩子。 顾西西被她了拉开一甩，摔跤碰到头，可能没控制住力道，并不是故意的。 可她还扇了顾南两巴掌，可见她不管是顾西，还是打顾南都故意的。 余惠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怒火，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罗小军的妈妈就牵着他走了。” “罗小军说妈妈不要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作为一个合格的家长，前因后果都要问清楚。 顾西西抽抽搭搭的把前因后果说完，余惠也完全了解了，虽然是自己孩子先动的手，但却也是罗小军先嘴贱的。 再加上，刘琴对两个孩子动了手，这理完全是站在她们这边的。 第65章 孙铁英告状 北北醒了，余惠单手抱着北北，另一只手牵着顾西西，走进三兄弟的房间。 顾南趴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但通过被子的起伏，不难看出被子下的孩子在哭。 余惠走过去，把北北放在床上，去扯被子。 被子下的顾南，咬着下唇，手死死揪着被子不松，无声地流着眼泪。 他不想让后妈看到自己脸上的伤，所以一回家，就直接进了房间，趴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 他本来都哭过了，但趴在床上，想起罗小军和他妈妈说的话，就又忍不住去想妈妈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他努力的去记忆里，寻找妈妈是喜欢自己的证据，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妈妈离开那天，他和哥哥追了好远好远的路，但妈妈都没有回头，坐上了公交车。 他和哥哥追着公交车跑了好远，他都摔倒了，手和膝盖都磨破，流了好多血，但公交车都没有停下来。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像罗小军说的那样，是不被妈妈喜欢的孩子。 他心里好难过好难过，就像有块大石头，压在了胸口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让我看看。”顾南一个五岁小孩儿的力气，当然是比不过余惠这个的大人的。 余惠最终还是扯掉了顾南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子扯开，顾南死死地趴在床上，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身体一抽一抽的，新衣服也脏了。 余惠眉头紧蹙，双手抓着顾南的肩膀，一边拉他一边轻声道：“让妈妈看看脸怎么样了？” “锅锅……”北北坐在床上，轻轻拍着二哥哥的头。 “听话。”余惠把顾南应拉了起来。 伤心的顾南，抽噎着把头扭向了一边，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 看到他肿得老高的脸，余惠倒吸了一口气。 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一碰到顾南的身体就痛得抖了一下。 余惠压着怒火，皱着眉说：“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被打了，只知道躲在被窝里哭？” 她有些气顾南被打了，也不知道找大人说。 顾南嘴巴一瘪，哭着冲余惠大喊：“因为我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也不在家，没有人管我呜呜呜……” 顾南哭得超大声，北北和顾西西见哥哥哭了，嘴巴一瘪，也跟着哭了起来。 “你怎么就没人管了？”余惠大声说，“我不是人吗？” 顾南怔了一下，瘪着嘴伤心地哭着说：“你又不是我妈妈。” “后妈也是妈。”余惠掷地有声，“你没人管，你这些日子吃吃的饭是谁给你做的？身上穿的衣裳，是谁给你洗的？” 顾南用手擦了一下眼泪，瘪着嘴抽噎着不说话。 余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要是个小男子汉，就把脸上的眼泪擦一擦，跟我去找罗小军的妈妈算账。” 顾南看了她一眼，吸了吸鼻子问：“怎么算账？” “当然是打回来。”这还用问吗。 顾南看了看她，又想了想罗小军妈妈的体型，“罗小军妈妈比你壮，你打不过她。” 余惠冷哼，“那可难说，赶紧下床，去算完账再哭，我家的孩子，不能被她刘琴白打了。” 这个刘琴先是造她的谣，又打她家的孩子，分明就是故意的，这次她一定要把这个死女人教训服了。 作为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在孤儿院里有欺负人的孩子存在，在学校里也有喜欢霸凌人的学生存在，她从小到大可没少跟人打架。 打架的本事，也随着打架的次数练出来了。 她不喜欢打架，但却并不怕打架。 顾南看着后妈，磨磨蹭蹭地下了床，没想到后妈会帮自己去找罗小军的妈妈算账。 他从来没有想过，后妈知道后会管的。 毕竟她只是后妈，他和哥哥又捉弄过她那么多次，都气得她要跟爸爸离婚了。 她应该会讨厌他和哥哥，看他们受了欺负，不会管他们。 余惠抱着北北，带着顾南和顾西出了家门。 “于嫂子。”余惠站在于家门口喊。 钱兰从家里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余惠帮忙做的，蓝色短袖收腰衬衫和a字版过膝长裙。 钱兰本来是想做条长裤的，但余惠说她腿长，穿裙子肯定好看，就做成过膝长裙了。 穿上果然好看，每次穿出去，别人都问她这一身套装是不是在国营商店买的新款。 “咋了？”钱兰张口就问。 “嫂子你帮我看一会儿北北，我去找刘琴算账。” “算账？你找她算什么账？”钱兰从余惠手里接过北北，一脸纳闷地问。 “刘琴把南南和西西打了。” “啥？”钱兰惊呼出声，低头一看，就看到两个孩子脸上的伤，顾南的脸肿的可怕，又肿又红，还夹杂着青紫。 “刘琴这个死婆娘，怎么能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钱兰破口骂道，胸脯因为生气而大弧度起伏。 “我跟你一起去。”她要去骂死刘琴。 “别了，你帮我看着北北就是，别吓着孩子。”孩子小受不了惊吓。 钱兰看了一眼怀里的北北，咬了咬牙，也是，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要是把魂儿吓跑了，可就麻烦了。 “刘琴，刘琴，你给我出来……”余惠牵着两个孩子，一边往罗家走，一边高声喊着。 周围的邻居听见了，都纷纷走出家门，看发生了什么事。 吉普车在军属院门口停下了，顾淮和张诚还有王阳下了车。 走进军属院走了一段路后，又各自分开。 顾淮一边朝家的方向走，一边想，自己这么久不在家，家里怎么样了？ 顾东和顾南这两个皮猴子，有没有给小惠惹事儿。 孙铁英低着头往前走，和顾淮擦肩而过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穿着军装，背上背着包，手里还提着行李包的顾淮问：“是顾淮吧？” 顾淮转身，看到孙铁英笑着唤了一声：“嫂子。” 一看真是顾淮，孙铁英就叹着气说：“顾淮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这一个半月不在家，家里都乱成啥样了。” 顾淮脸色骤然一变。 “小余简直不像话，趁你不在家，虐待三个孩子，北北那腿更是被她掐的青也一块紫一块的，被孩子外婆发现了，我们才晓得……” 顾淮眉头紧蹙，小惠虐待孩子，还掐北北？ 这……不可能吧。 第66章 你有本事开门啊 虽然这个妻子，是被母亲逼着娶的，但是经过先前那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也看得出来，小惠是一个勤快老实吗，胆小善良的人。 而且还有他母亲赵长英女士的背书，他母亲是全公社最精明的老太太，应该也是不会看错人的。 “我做她的思想工作，她还不听，死不认错。孩子犯了点儿小错，就满大院的追着孩子打，打得孩子哭爹喊娘……” 孙铁英唾沫横飞地向顾淮告着状，余惠告到首长面前这事儿，让她这个妇女主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了面子，还害得她和老周吵了架，老周跟她冷战到现在都不理她。 孙铁英对余惠的不满，到达了顶峰，遇到顾淮回来了，她当然是要告状的。 顾淮越听，眉头皱得得越紧，满大院追着孩子打？这样不想，那个老实内向的小妻子能做得出来的事呀？ “大院里不过就是有人，传了她几句闲话，她也不说找我这个妇女主任，直接越级跑到战师长高政委他们面前去告状。闹得军属院鸡犬不宁，得罪了一帮人，连我这个妇女主任，都被她连累挨了批评。” “她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为你考虑，她这么闹，给你得罪了不少战友不说，还让给你在首长们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孙铁英一边说，一边也用手背拍手心。 去首长面前告状，这就更不像他那胆小内向的小妻子能干得出来的事了。 虽然孙铁英是妇女主任，但顾淮也不是那种偏听偏信的男人。 甚至对孙铁英的话，产生了一丝怀疑。 若真是不轻不重的闲话，内向胆小的余惠，会跑到战师长他们面前去告状？ 这些闲话怕是没那么简单。 “所以，首长们是怎么处理的呢？” “啊……”滔滔不绝的孙铁英一怔，似没料到顾淮会这么问的，有些含糊地回道：“她都闹到首长们面前去了，首长们肯定是批评了那些传闲话的人，让她们跟小余道了歉。” “不过，因为这点儿小事，就闹到首长们面前去，浪费首长们的时间，首长们心里肯定还是不高兴的，对你怕是也没了好印象。”孙铁英又补充道。 顾淮没有就这些话发表意见，而是抿着唇冲孙铁英点了点头，“嫂子，我先回家看看。” “嗯，回去吧。”孙铁英皱眉看着顾淮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 他要是听进去了，回家好好收拾一下余惠才好，那她心里的气就出了。 刘琴带着儿子回家后，就把院门儿关上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余惠会来找自己算账。 听到余惠喊自己的名字，也躲在家里不出去，当起了鹌鹑。 “刘琴，你给我开门，你给我出来……”余惠站在罗家院门外，用力拍着大门。 “小余你找刘琴干啥？”对门儿的王苕花，牵着孙子出来看热闹。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好奇。 “刘琴把我家南南和西西给打了。婶子你看看，她把孩子打成什么样了？”余惠拉着两个孩子给来看热闹的人看。 王苕花眼睛一瞪，“哟，脸都肿成这样了，这真是刘琴打的？” 顾南和顾西红着眼点头。 “这个刘琴也太不像话了吧！” “就是，先是造人家小余的谣，害得我们误会小余，现在又打孩子，真的是太过分了。” “刘琴也太坏了吧，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了手。” 众人纷纷指责刘琴，但也有不同的声音。 “这刘琴也不会无缘无故打孩子吧？”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反驳，“就算孩子有啥错，她一个大人，也不该对孩子动手，应该带着孩子去找孩子家长。” “没错，要是我家孩子，被谁这么打了，我得疯。” “刘琴，开门啊，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余惠非常有节奏的拍着门。 “你有本事打孩子，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 王苕花也帮着叫门：“刘琴，你把人家孩子打了，肯定是得给个说法的，躲着也不是个事儿。” “就是，把门开了出来说清楚。” 其他人，也冲罗家院子喊着。 刘琴在院子里来回走着，不知道该咋办，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冲动。 又低声咒骂余惠，“一个后妈而已，真当自己是孩子妈了，还跑来闹，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余惠见刘琴一直不开门，在四周找了找，看到墙根有一块大石头，抱起来就哐哐砸罗家的院门儿。 看热闹的人，见余惠这么彪悍，都惊了一下，这小余还真不是个好惹的呢。 刘琴看自家院门儿被砸得哐哐响，也吓了一跳。 她是泼妇吗？还砸人家门！ 罗小军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儿，有些害怕地缩在堂屋门后。 眼瞅着自家门要被砸烂了，刘琴走到门后，大喊：“别砸了，别砸了。” 听见喊声的余惠停了下来，冷嘲道：“怎么不躲在屋里当乌龟了？” 刘琴咬牙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丢石头的余惠，一把揪住衣领薅了出去。 刘琴抓着余惠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大骂：“余惠你有病啊。”怕她给自己衣服扯烂，春光乍泄。 余惠抓着刘琴的衣领不松手，“我有病，你打我家孩子你还有理了？” “你松开，什么你的孩子，你只是个后妈。” “后妈也是妈，怎么你以为孩子亲妈和亲爸不在，你打了就没人管了是吧，我告诉你，你想错了。”说完，余惠对着刘琴的脸就是狠狠两巴掌。 “啪啪。”声音又脆又响。 刘琴被打懵了，耳朵嗡嗡作响。 看热闹的人，都瞪大眼睛朝后仰，听这声音都替刘琴痛得慌。 刘琴活了三十年，还是头一回被人扇巴掌，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余惠歪头看着她，一副“打你咋地？”的表情。 “嗷，我跟你拼了。”刘琴嗷一嗓子，张牙舞爪地就朝余惠扑。 余惠右脚在她脚下一扫，直接把她扫倒在地，骑在她身上，把她压在了身下。 顾南和顾西西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妈妈好厉害呀。 “没想到小余还有两下子呢。”王苕花咋舌道。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她们还以为对上刘琴，小余可能打不过呢，可人直接就给她扫倒在地上了。 刘琴完全被小余给压制住了。 第67章 这是他胆小内向的妻子? 刘琴觉得屈辱极了，用力挣扎着想起来，起不来，就伸手去抓余惠的脸，后者抓住她的手按在地上，又给了她两巴掌。 “先是造我的黄谣，又打我家孩子，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吗？” “嗷，余惠我杀了你。”刘琴红着眼嚎道。 顾淮还没走到自家门口，就听到了这么一嗓子。 余惠，这喊的是他家那个余惠吗？ 他来不及多想，提着行李包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连路过于家门口时，钱兰喊他都没听见。 “顾营长。” 钱兰见顾淮没听见，也担心余惠在刘琴家的情况，看了看怀里的北北，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北北跟了上去。 余惠一个不注意，被刘琴的右手抓住了头发，痛得她头只能偏着。 但她也没有怂，反手抓住刘琴的小拇指，用力向外掰。 “啊~”刘琴痛得大叫，不得不松开余惠的头发。 余惠抓着她的右手，把她的双手都按在地上，还在地上砸了两下。 “服不服？还敢不敢打我家孩子了？”余惠气势十足的大声问。 顾淮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一幕。 他胆小内向的小妻子，把比她高，比她壮的刘琴压在身下，气势十足的问她服不服。 “啪……”顾淮手里的行李袋掉在了地上。 旁边的人听见声音，扭头一看，顿时惊呼出声：“顾营长。” 顾营长，那个顾营长？ 余惠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身高约莫一米八五，需要她仰头看，高大强壮，宽肩窄腰，剑眉星目，五官硬朗，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肤色，看着比乌海还要野几分的男人。 这个身形有点儿眼熟，在原主的记忆里。 “爸爸。”顾南看到爸爸，眼睛一亮，心中一喜，直接朝爸爸跑了过去。 太好了，爸爸回来了。 顾西西也喊着爸爸，跟着跑了过去。 “爸爸？顾淮！”余惠眨了眨眼，有些懵，没想到顾淮会这个时候回来。 这么帅的男人，难怪原主一直不好意思抬头看。 一分神，手上的力气也泄了一些，刘琴趁机挣开了余惠的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余惠一个没注意，就被推得摔了个四脚朝天，头和背都在地上磕了一下。 “哎哟……”她痛呼出声。 刘琴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余惠，愤怒地冲顾淮质问：“顾营长你媳妇儿打人你管不管？” 顾淮轻轻拍了拍，抱着自己大腿的两个儿子，在他们松开后，就走到自己的小妻子身边，弯腰将她扶了起来，还轻声询问：“没事吧？” 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余惠站起来后，有些不太自然地摇了摇头，“没、没事。” emmm，就有点儿尴尬。 余惠低头拍了拍屁股上得灰，顾淮看着她的头顶，她这样可跟把刘琴压在身上问她服不服的样子，判若两人。 难不成她的内向胆小，真的只是在自己面前装出来的。 “顾淮你媳妇打人，你到底管不管？”刘琴见顾淮不搭理自己，又叫嚣着问。 顾淮扭头，板着脸严肃地说：“我当然是管的，但我媳妇儿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吧？” “你……又做了什么呢？”顾淮语气微冷，眼神锐利压迫感十足。 他可没漏掉，小惠问的“还敢不敢打我家孩子了？” 也看到了两个孩子脸上的伤。 面对顾淮的反问，刘琴抿着唇干咽一口，往后退了一步。 余惠：“她把南南和西西打了，我才来找她算账的。” 顾西西点着头为后妈作证，“爸爸，是她先打我和哥哥的。” “是、是你两个儿子，打我家小军一个，我才打的他们。”刘琴理不直，气不壮地指着顾南和顾西西。 原来时候孩子打架呀，看热闹的人，终于明白起因了。 不过，就算是两家孩子打架，刘琴一个做大人的，也不该对孩子动手。 顾淮眼神更冷了，“就算是我家的两个孩子，打了你家小军，你可以带着小军，来找我，找他们妈妈，也不该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 钱兰抱着北北走了过来，看到已经躲在院门后的罗小军，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伤都没有，只是身上有些泥巴，也跟着说：“从来没听说，两家孩子打架，哪家大人还插手打别人家孩子的。孩子力气小，就算打架也伤不到哪儿，你看看你家罗小军，身上哪里有伤。再看看你南南和西西打成啥样了？” “人家小余当妈的心疼自家孩子，你打了人家的孩子，人家打你，难道还打错了？” 就算罗小军躲了，其他人也看见了，他看着可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就是，刘琴你一个大人，怎么能打孩子呢？” “就你心疼自家孩子，人小余就不能心疼自家孩子了。” “就是该……” 面对众人的指责，刘琴原本就被打肿的脸更红了，却还是梗着脖子喊：“那也是顾东和顾西打我家孩子有错在先。” “是你家孩子先撩着贱。”余惠反驳，“我家孩子穿了我做的新衣服，其他孩子夸好看，你家孩子非跑上去说不好看，丑死了。” 新衣服？她做的？ 顾淮低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衣服虽然脏了，但依旧能看出来是新的，样式也很好看。 她还会做衣服？ 这顾淮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家孩子自然反击，说你家孩子的衣服才不好看，脏了，几天没换了？” “别的孩子，说你回娘家了，不要罗小军了。你家罗小军，却说我家孩子亲妈不要他们了，不喜欢他们。骂我家孩子，有妈生没有妈妈教，是没有妈妈要的野孩子，坏孩子，还说都是你说的。” “试问，那个孩子听得了这样的话？”余惠手心拍着手背问周遭的人。 王苕花：“那个孩子也听不了呀。” “啧，刘琴咋还在自家孩子面前说这些？” “看样子，她是没少在背后说人家顾营长家里的事。”虽然她们也没少说，但也不妨碍，她们这会儿指责刘琴。 刘琴扭头看了一眼，门内的儿子，不知道还说过这些话，把自己在家里说顾家的话都给抖了出来。 “是啊，我家顾南就听不了呀，推了罗小军一下，罗小军又扑上来跟我家顾南扭打在了一起。我家西西看哥哥被人打了，上去帮忙也是人之常情。” “你刘琴冲上去就把我家西西拉开一甩，撞到了篮球杆上，还扇了我家顾南两巴掌，骂他们是有妈生没妈教的小杂种。” “这到底谁有错在先？”余惠越说越气，只恨自己打刘琴打少了，应该再多给她几巴掌。 “是罗小军。”听到动静，跟其他小朋友来看热闹的赵盼盼指了指躲在门后的罗小军。 “是罗小军先说南南和西西是亲生妈妈不喜欢的坏孩子，野孩子的。” 另外几个孩子也说：“是罗小军嘴巴先坏的，顾西西没打罗小军，他只是拉了罗小军。” “罗小军妈妈好凶，都把顾西甩飞了，顾南都被她打哭了。” 刘琴本来还想来个打死不认，但面对小孩的指认，也只得死死地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第68章 让你家罗武来找我算账 顾淮听完前因后果，看着脸已经肿起来的刘琴说：“是我家孩子先动的手，但也是你家孩子先招惹的我家孩子。我家孩子动手不对，但你家孩子言语伤害辱骂我家孩子，更不对。” “这件事儿，两家孩子都有不对，我可以让顾南和顾西向你家罗小军道歉，但你家罗小军得先向我家顾南和顾西道歉。” 顾淮让顾南和顾西道歉，并不是不护着自家孩子，而是在通过这个教育孩子，不能随便动手打人，打人是不对的。 两家的孩子打架，彼此都有不对，相互道歉，这点儿刘琴没意见。 先让都有错的孩子，相互道了歉，再算她们大人的。 “小军出来。”刘琴把儿子喊了出来。 罗小军有些害怕地走到妈妈身后，刘琴推了他一下，“跟顾南和顾西道个歉。” 罗小军瘪了瘪嘴，冲着顾南和顾西，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南，顾西。”顾淮示意两个儿子道歉。 顾南和顾西不情不愿地朝前走了一步，对着罗小军说了一句：“对不起。” 顾淮：“为什么对不起？” 顾南看了一眼爸爸，有些委屈地说：“不该动手打人。” 王苕花一脸赞赏地点着头说：“还是顾营长会教育孩子。” 明明自家孩子受了大委屈，却还是让两家孩子彼此道歉，让自家孩子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是啊……”其他人也点头附和，表示赞同。 顾淮安慰似地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好了，回家吧。” 说完，顾淮就转身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等等……”刘琴连忙叫住他，“就这么完了？” “余惠打我的事儿怎么算？”刘琴指着余惠大声问。 顾淮一双锐利的眸子泛着冷光，“你打了我家孩子，余惠打了你还了回去，这不就扯平了吗？” “你还想怎么样？” 刘琴目光瑟缩了一下，“我、我只打了你家孩子两下，余惠她、她打了我那么多下，这怎么扯得平。” “扯不平啊？那就让你家罗武来找我算账。”顾淮说完，霸气转身，又冲已经从钱兰手里抱过北北的余惠，小声说了一句“回家吧。”提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行李袋。 这个男人是有点儿霸气在身上的，余惠抬眼看了一眼顾淮，又扭头瞪了一眼刘琴，抱着北北跟顾淮一起回家了。 “太欺负人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刘琴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嚎啕大哭。 “低声些吧。”王苕花走上前劝道，“你一个大人，动手打了人家孩子，难道光彩吗？” 她还有脸哭，有脸嚎，指责人家顾营长欺负人。 这事儿说到哪儿去，人都会说她刘琴不对，小余打得漂亮。 “……”刘琴的哭嚎声一顿。 平日里跟刘琴走得近的一个军属，好心提醒她，“你还是想想，咋才能让你家男人回来不打你吧。” 上次造了人家小余的谣，闹到领导面前去，让罗武丢了脸，就挨了揍。 这刚回家，就又打了人家的孩子。 虽然是人家顾南先动的手，两家孩子打得也是有来有往，她打了两个孩子，人小余也上门打了回来。 但这事儿，但凡是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谁对谁错，这刘琴有多过分，多离谱。 这要传开，罗武不管是在军属院儿，还是在军区都抬不起头的，把人家顾营长也给得罪死了。 传到军区领导的耳朵里，对他更没啥好印象。 这罗武回来要是晓得了，不打刘琴才怪呢。 这话就像一盆凉水，将刘琴从头浇到底，也让愤怒屈辱的她，顿时冷静了下来。 她把罗武给忘了，他要是回来，听说这些事儿，还不的再跟她干一仗？ 刘琴慌了。 回家的路上，北北一直扭转身体，趴在妈妈肩头，看走在后面的爸爸。 顾淮看着女儿白白嫩嫩的小脸儿，心中更加坚信，余惠不是趁自己不在家，就虐待孩子，无故打骂孩子的人。 她要是虐待孩子了，北北能被他养得这么好？ 北北身上穿的也是干净簇新的小裙子，顾南和顾西不看脸，单看身体，也比他离家前，高了些，壮了些。 她要真是个对孩子不好的，也不会因为，孩子被刘琴打了，就直接打上门去找刘琴算账了。 “还认得爸爸吗？”老父亲看着幺女儿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北北身子一扭，把小脸儿埋进了妈妈的颈窝。 顾淮面上露出一抹失落之色，一个多月没见，幺女儿都不认识他了。 余惠扭头看了一眼顾淮，瞧见了他脸上的失落之色，“认识肯定认识的，只是太久没见了，可能觉得有些陌生，相处两天就又跟以前一样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北北这孩子，跟顾淮这个爸爸还挺亲的。 没跟原主结婚之前，只要顾淮在家，北北基本上都是他在带。 跟原主结婚后，只要在家，他都会抱着北北这个幺女儿亲香好一会儿。 顾淮点了点头，这一个多月她变化也挺大，都不怕自己了，跟自己说话都这么利索了。 以前，他很少听到余惠很利索的跟自己说话，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总是低着头。 他之前，总在想，自己是不是长得太吓人了，所以她才会怕自己。 顾淮把余惠以前在他面前的表现，理解为害怕，但其实那只是她年纪小，面对他紧张不好意思的一种表现而已。 但作为一个钢铁直男，顾淮并不能理解这些。 因为觉得她怕自己，也怕吓到她，所以结了婚后，都跟她分房睡的。 当然，也有顾淮觉得自己年纪太大，她年纪太小，不好意思下手这个因素在。 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回到自己熟悉的家，顾淮觉得格外的亲切放松。 家里还是跟自己走的时候一样，干净整洁。 顾淮把行李袋放在地上，又把身上背着的包取了下来。 余惠把北北放在凉椅上，看着顾淮道：“你带着南南和西西，去医务室上些药吧。都十一点了，我也要收拾收拾准备做午饭了。” “好。”顾淮点点头，刚到家也没来得及歇一会儿，就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 父子三人一走，钱兰就来了。 进屋没看见顾淮就问余惠，“你男人呢？” 你男人？听到这个称谓，余惠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严格意义上来讲，那并不是她的男人，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男人。 “带孩子去医务室上药了。” 第69章 没有完全认识的小妻子 “小余呀，你今天可真是让嫂子开眼了。”钱兰一边说，一边冲余惠竖起大拇指。 余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嫂子，你就别笑话我了。” “这可不是笑话你。”钱兰正色，“嫂子谁真心觉得你厉害，也打心底里佩服你，我说去找刘琴算账，我还以为你只是去吵架，没想到还把刘琴按在地上打。” “你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儿的，打架咋这么厉害呢？”钱兰盯着余惠的胳膊腿儿，一脸的好奇。 余惠笑了笑说：“嫂子，我是从乡下来的，从小做惯了农活，别看我细胳膊细腿儿看着弱，我力气可大着呢。” “你也知道的，我从小就是孤儿，在队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小时候也没少挨欺负，跟人打架，这架打多了就练出来了。” 余惠说得轻松，钱兰听着却有些心疼，拍着她的肩膀说：“你受苦了。” 她从小到大，过得不易。 余惠抿着唇笑了笑，只是那笑有些勉强，想起了自己在孤儿院的那些日子。 “对了，你家顾营长回来了，你平时在家里，也多打扮打扮自己，早些把事儿办了。” 把事儿办了？ 什么事儿？ 余惠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不解地看着钱兰。 后者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就是那事儿，洞房。” “洞……”余惠瞪大眼睛看着钱兰，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原主跟顾淮没有洞房这事儿，她可没跟钱兰说过。 钱兰读懂了她的表情，笑着说：“看你走路的样子，我就能看得出来，你和你们顾营长有没有……” 她话没说完，笑得一脸的暧昧。 余惠：这真能看得出来？ 钱兰再次读懂了她的表情，“这算啥，我还通过看人走路，看出人家是不是怀孕了呢。” 余惠默默地向她伸出大拇指。 6~ “我说真的。”钱兰正色，“你的赶紧跟你家顾营长把事儿办了，也早些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这孩子还得是自己生的才好。” 虽然她跟北北和西西这两孩子也亲，但谁知道他们再大一些，还跟不跟她这个后妈亲呢。 会不会他们亲妈一勾手，这几个孩子就都跟着跑了呢。 “嗯嗯。”余惠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 上辈子她也曾想要过拥有一个家庭，生一个可爱的孩子，所以她是不排斥生孩子的。 但跟顾淮生孩子这事儿，她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想过，毕竟她们的婚姻也长不了。 顾淮对她没有感情，只是娶了她照顾几个孩子罢了。 顾淮之于她，也就是一个刚认识的陌生男人而已。 顾东他们现在对她的态度，没有像之前那么坏了，但不过也是因为，她这个后妈，能做好吃的饭菜给他们吃，好看的衣裳给他们穿，尽职尽责的照顾着他们而已。 并不是因为喜欢接受了她这个后妈，他们想要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妈妈，盼着爸妈能复婚，一家人能重新团聚，整整齐齐。 她先前也说过了，等顾淮回来，就会跟他提离婚的。 “顾淮你回来了？”孙医生看到走进医务室的顾淮，面露惊讶之色。 “回来了，刚到家。我家两个孩子受了点儿小伤，孙医生你帮忙给那点儿药擦。” 孙医生一低头，才发现顾淮身边还跟着两个小的。 “这是被谁打的？”孙医生皱着眉问。 顾淮：“两个孩子跟罗武家的孩子打架，罗武媳妇儿看见了打的。” 他还以为是孩子的后妈呢。 “孩子打架，刘琴一个大人，怎么能对孩子动手？这事儿你可的找罗武要个说法。” 顾淮笑：“我媳妇儿已经找上门去打过刘琴了。” “你媳妇儿余惠？” “嗯。” 孙医生想起余惠到军区领导面前告状的事儿，又觉得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她都能因为被人造谣，就去军区领导面前告状，让领导做主，打上门算账，也像是她能干得出来的。” 孙医生说完，又看着顾淮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吧，你媳妇儿可厉害。文工团有个女兵，和罗武那媳妇儿刘琴，造你媳妇儿和营里一个叫乌海的排长得谣。” 顾淮皱眉，乌海他是知道的，是他很看好的排长。 他怎么还和小惠被人造上谣了？他们是两个完全没有接触的人呀。 “就因为乌海在路上遇到你媳妇儿拿了很多东西，帮你媳妇儿送了个东西回家，你媳妇儿留着他喝了碗开水，然后就被刘琴和那文工团的女兵造谣关系不正当了，传得满军属院的人都晓得，营区里都有人知道了。” 就因为这就被造谣？简直离谱。 顾淮的脸有些黑。 “孙主任让你媳妇儿注意影响，你那媳妇儿也是个气性儿大的，直接就去营区找战师长告状了……” 孙医生把自己听说都说了出来，包括余惠在战师长他们面前说的那些话。 “……战师长和高政委他们对你这小媳妇儿的评价都很高哦。” 顾淮：“……” 离家一个多月，他真的是要不认识自己的小妻子了，孙医生口中的余惠，真的跟他所认识的余惠是一个人吗？ 还是说，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认识过自己的小妻子。 比起前者，顾淮更倾向于后者。 他们结婚的时间本来就不长，交流相处得也少，可能他还没有真正认识了解她的所有。 曾经，内向胆小不爱说话的人是她。 在被人造谣，遇到不公时，大胆找领导告状为她做主，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人是她。 孩子被人打了，找上门去算账，彪悍地把人压在身下打的人，也是她。 这个世上的人，本来就是具有多面性的。 突然了解到小妻子不同的一面，让顾淮惊讶的同时，也感到有些惊喜。 孙医生给开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顾淮在医务室给两个孩子擦了擦，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路上，顾淮问两个孩子，“爸爸不在家这些日子，你们妈妈打你们了吗？” “没有。”顾西西回答得很快，“妈妈对我们特别好，给我做好吃的，做新衣服，买糖糖，饼干，苹果，鸡蛋糕……” “六一儿童节还带我们去城里玩儿了，给大哥买了乒乓球，二哥买了小皮球。” 所以孙主任说的，满军属院追着孩子打，还打得孩子哭爹喊娘是假的？ 第70章 她受了很多委屈 “大哥被打了。”顾南小声补充。 “啊！”顾西西想起来了，“对，大哥被打了，大哥往妈妈的被窝里放死蛇，吓到了妈妈，妈妈就打大哥了。” “很多婶婶都来骂妈妈，说妈妈不对，妈妈很生气，说不当后妈了，要和你离婚。” “爸爸，你不要让妈妈和你离婚好不好？”顾西西扯着爸爸的袖子晃了晃。 顾淮眉头紧蹙，顾东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还有，小惠这个当妈妈的，教育不听话做坏事的继子，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也是他们家的家务事。 关那些人什么事？她们凭啥骂人？ 看来，自己不在家这段时间，小惠是受了不少委屈呢。 “你有没有参与？”顾淮低头看着顾南问，他在家的时候，顾南就没少跟着他哥哥一起调皮捣蛋。 顾南身上的皮一紧，连连摇头，“我没有，我都不知道大哥往后妈被窝里放蛇了。” “什么后妈，是妈妈。”顾淮拍了一下顾南的头，纠正他的称呼。 “妈妈。”顾南想着方才后妈帮自己出头，维护自己的样子，改了口。 回到家，余惠还在切菜。 她把宝宝椅搬到了厨房，把北北放在椅子里坐着，她一边做饭，一边看着北北。 见顾淮走进厨房，余惠便抬起头问了一句：“医生咋说？” 顾淮：“就皮外伤，开了瓶药膏擦。” “要我帮忙吗？”顾淮一边说一边挽袖子。 “不用，我菜切好就直接炒菜了，你把北北抱出去吧，等会儿炒菜油烟大，别呛着她。” “好。”顾淮把北北从宝宝椅里抱出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宝宝椅出去了。 余惠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继续低着头切菜。 顾淮回来得还挺是时候，她今天早上刚去副食店割了一斤五花，半斤瘦肉。 五花肉是打算炒回锅肉的，瘦肉打算晚上做肉丝面，既然顾淮回来，中午她就直接一起做了。 顾淮把北北抱回堂屋，放在凉椅上坐着。 把他放在地上的行李袋和背包，都拿进了书房里。 想着，等会儿吃完饭，再把礼物拿出来。 他给家里的每一个成员都买了礼物的，大人孩子都有。 十二点一到，军区第一小学就放学了。 顾东班级的老师拖了一会儿堂，老师一说下课，顾东就冲出了教室。 “顾东。”于立新和于建设在教室外等他。 顾东朝二人跑去，跟他们一起跑出了学校。 跑出学校没多久，就遇到了吴超他们。 “顾东，又穿新衣服了？” 顾东慢下来，点了点头。 “你这衣服的颜色和样式倒是好看，像海军制服的颜色，该明儿我也让我妈给我做一件儿。”吴超绕着顾东看了一圈儿。 他妈妈也会用缝纫机，只是平时比较忙，做衣服的时间少。 “这布料你后妈是在哪里买的？” 顾东：“城里的国营商店，说是新到货的料子，城里可多人买了。” 这都是他今天穿着新衣服去学校，孙向东看见了说的。 听孙向东说完，班上的同学，都说他后妈好。 一有新料子出来，就买来给他们做新衣裳。 吴超点点头，“周末我也让我妈妈去国营商店买。”这周学校没啥事儿，周六他妈妈应该不加班。 遇到要考试，他妈妈周六就要加班儿。 虽然在一个学校，他不管是上学放学，都不跟他妈妈一路。 因为她妈妈早上要早些去学校，放学了也要做些事才回家。 周大宝和几个同路的小伙伴儿，慢悠悠地在回家的路上走着。 一边走一边朝后面看，终于看到吴超他们一行人了，就直接停了下来。 他早上起晚了，跑到学校都已经打铃了，都没机会在路上偶遇吴超他们，给他们鼠条吃。 “大宝你怎么不走了？”有小伙伴问周大宝。 后者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你别管。” 被周大宝瞪的小伙伴，讪讪地闭上了嘴，在心里骂他。 死肥猪，要不是为了你身上那点儿吃的，谁跟你好。 待吴超他们走近了，周大宝把包里用油纸包着的鼠条拿了出来。 故意拔高音量道：“哎呀，肚子好饿，那就把我爷爷做的鼠条拿出来吃吧。” 吴超他们听周大宝说鼠条，都朝他看了过去。 跟吴超一起玩儿的几个人里张家林，嘴比较馋，听见后，直接朝周大宝走过去。 “周大宝，你爷爷也会做薯条啊？”张家林看到周大宝手里的薯条觉得有些不对，上次顾东给他们吃的薯条可不是这个色的。 “嗯。”周大宝点点头，“你要吃吗？给你吃一根。”说着就给了一根鼠条给张家林。 张家林虽然觉得不对，看着有些像啥肉，但还是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嚼嚼嚼。 “你爷爷做这个薯条，咋是肉的？”难道是把洋芋煮熟，剁碎，和肉拌了做成条的？ 也不对呀，要是这样，肉不会这么有嚼劲呀。 周大宝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说：“老鼠做的，当然是肉的。” 顾东后妈做的鼠条，难道不是肉的吗？ 张家林咀嚼的动作一顿，把手里的鼠条一扔，把嘴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呸呸呸呕……”还恶心的干呕了一下。 吴超他们几个拍着手嘲笑张家林，“让你嘴馋，啥都要这吃，死老鼠肉好吃不？” 周大宝怔怔地看着吴超他们，脑子有些懵，他们为什么要笑？张家林为啥要恶心，他们问顾东要着吃的不就是鼠条吗？ 张家林用手背擦了擦嘴，愤怒地瞪着周大宝，“你恶不恶心呀，老鼠都吃？难怪长这么胖，原来啥肉都吃啊，真恶心。” 他冲周大宝啐了一口，回到吴超他们身边的，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周大宝被骂得涨红了脸，看了看吴超他们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鼠条。 不是，这跟顾东给他们吃的鼠条难道不是一个东西吗？ 跟周大宝一起的小伙伴儿，都离他远了一点儿。 先前被他瞪的小伙伴儿，还说：“大宝，你家咋还吃老鼠肉哇，我妈妈说老鼠肉不能吃，有很多细菌的。以前在乡下，只有那家里特别穷，特别穷，一点儿肉都吃不起的人才吃的。” 他说他家那么好，咋还吃上老鼠肉了。 周大宝的脸涨得更红，把手里的老鼠肉一扔，红着眼跑了。 走进军属院，就有认识的大人，跟顾东说：“顾东，你爸爸回来了。” 第71章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真的吗？”顾东的眼睛亮得惊人。 “当然是真的，快回家吧。” 顾东看了一眼于立新他们，直接跑了起来。 太好了，爸爸终于回来了。 “爸爸。”顾东一进院子就大声喊，跑得额头上全是汗。 顾淮端着肉丝丝瓜汤走出厨房，看到大儿子，说了一句：“回来了。” “嗯。”顾东用力点头，眼睛比之前更亮了。“爸爸，你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因为林思雨之前一直都对孩子们比较冷漠，所以就算顾淮有时也比较严厉，这几个孩子，还是跟他这个爸爸比较亲。 “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嗯。”顾东冲进厨房打水洗手，顺便端了两碗饭出去。 顾东端着饭走进堂屋，看到脸肿得老高的顾南，先是怔了一下，把饭放桌子，揉了揉眼睛，再看。 “顾南你脸怎么回事儿？谁打你了？”他皱着眉问。 顾西西坐在凳子上说：“是罗小军妈妈打的，我们跟罗小军打架，罗小军妈妈看到了，就打我们了。” 顾东的拳头紧了，心中愤怒非常，直想去把罗小军暴揍一顿。 他打不过刘琴，只能打她儿子了。 “妈妈已经帮我们打回来了，把罗小军妈妈按在地上打呢。”顾南补充道。 顾东一怔，扭头看着，端着饭进屋的后妈，有些难以置信，后妈去帮两个弟弟找刘琴算账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吃饭啊。”余惠皱了下眉，把饭碗放在桌上，在北北的宝宝椅旁边坐下。 “吃饭吧。”顾淮坐在主位上。 余惠端的饭是北北的，另一碗是切得比较碎的肉丝丝瓜汤。 她把肉丝丝瓜汤舀在饭里，用勺子剁了剁，又拌了拌，才放在北北面前。 北北拿起勺子，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北北都会自己吃饭了。”顾淮这个老父亲感到非常欣慰。 余惠：“自从有了这个宝宝椅，北北就都是自己吃饭了。” 顾淮看着她说：“这些日子，你把孩子带得很好。” 余惠挑了挑眉，等他听别人说了她虐待孩子的事儿，还会这么认为吗？ 顾淮惊讶的发现，自己不在这一个多月，他这位小妻子的厨艺也精进了不少。 他在想，这是不是她炒菜舍得放油，放调料了的缘故。 她之前炒菜，放的油都很少，除了盐，其他的调料都不放。 跟他妈炒菜差不多，他妈炒菜也是舍不得放油，调料也只放盐。 家里的调料除了盐，就再没有别的了。 他觉得可能孩子说不好吃，所以余惠改了。 “爸爸，京市大吗？”顾东一边吃饭，一边好奇地询问。 顾淮夹了一片回锅肉，这回锅肉做得是真好，比他在国营饭店吃的还好吃。“大。” “人多吗？” 顾淮夹了一筷子醋溜土豆丝，这土豆丝也好吃，酸酸辣辣还很爽脆。 “多。” “京市好玩儿吗？” 顾淮夹了一块鱼香茄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大儿子，“能吃完饭再问吗？” 这是他这一个半月吃得最合胃口的一顿饭，他只想好好吃饭。 京市的饭，跟家里的饭很不一样，吃了一个半月他都没吃惯。 顾东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不再问了。 吃完饭顾淮也没有坐着当大爷，帮着余惠一起收了碗。 “我来洗吧。”顾淮把碗放进洗碗盆里，冲把剩下的碗，端进厨房的余惠说。 余惠看他一眼，摇着头说：“还是我来洗，你坐了这么几天的火车回来，累着了，去歇着吧。” 顾淮：“洗个碗，顺手的事儿，又不累。” 他说完，就从后面的锅里舀了热水在盆里，又兑了些冷水开始洗碗。 见他洗上了，余惠把碗放在旁边，拿着抹布去擦桌子了。 擦完桌子回来，顾淮还在洗碗，余惠就把大锅洗了，灶台擦了。 “哥，你要小心点儿。”顾南小声冲还沉浸在爸爸回来的喜悦里的哥哥说。 顾东：“……” “我要小心什么？” 顾南刚想说，就看着爸爸放下袖子进屋了，又把嘴巴闭上了。 顾淮走进书房，把包里给家人带的礼物都拿了出来 当他捧着礼物出去的时候的，余惠已经进堂屋了，正把北北从宝宝椅里抱出来。 “爸爸，你带了东西回来吗？”顾东和两个弟弟围了上去。 顾淮点点头，走到桌边，把东西都放在了桌上。 “这是西西一直想要的万花筒。”顾淮把万花筒递给小儿子。 “谢谢爸爸。”顾西西宝贝地接过。 “南南的玩具手枪。”顾淮把黑色的塑料小手枪递给二儿子。 顾南看到小手枪，眼睛一亮，连忙伸手接过，“谢哎哟……”他一张嘴，扯到脸上的伤，痛得叫唤了一声。 “谢谢爸爸。”拿着小手枪，翻转打量着，爱不释手。 余惠抱着北北坐在凉椅上看着，顾淮这个爸爸当得还挺好，出一趟远门儿，还知道给孩子们带礼物回来。 轮到顾东了，他有些期待爸爸给他买了什么，会是他一直想要的望远镜吗？ 顾淮拿起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递给他，顾东一怔，看着盒子的尺寸，里头装的就不能是望远镜。 “给你买的钢笔，用他好好练练你狗爬一样的字。”顾淮是受不了大儿子那狗爬了一样的字，所以特地给他买了一支钢笔回来让他练字。 “哦，谢谢爸爸。”顾东有些失望地接过钢笔，怎么就是钢笔呢？ “这是给北北的小铃铛。”顾淮拿出一个银色铃铛镯子递给余惠。 后者接过，在北北眼前晃了晃，发出银铃般动听的响声。 北北伸手抓住铃铛手镯，眼里是满满的喜欢。 “妈妈给北北戴上。”余惠把镯子戴在了北北的左手上，镯子能调节大小，她给调节到了合适的大小。 “这是给你买的，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在家照顾几个孩子辛苦了。”顾淮把用白色油纸包着的裙子，递给余惠。 后者惊讶地瞪大眼睛，反手指着自己问：“我也有礼物？” 她是没想到，顾淮还会给自己带礼物。 毕竟，她对原主都没啥感情的。 伸手接过，说了句：“谢谢。” “打开看喜不喜欢？”顾淮说完咳嗽了一声，突然有些期待，她打开后，看到裙子的惊喜样子。 第72章 直男审美，不同凡响 这纸包着的显然是衣服，余惠也有些好奇，顾淮给她买的衣服，是什么样的。 她把用纸包着的衣服放在腿上，打开**纸。 看到很粉的粉色时，她的小脑萎缩了一下。 完全打开后，余惠提着衣服的肩膀，将衣服完全展开。 很好，是一条粉色的泡泡袖波点连衣裙。 这种粉，还是现代人最害怕，极致显黑的死亡芭比粉。 泡泡袖做得很大，领口是圆领的，裙子的长度应该能到小腿肚。 她身高不高，皮肤又黑，将将一米六，穿这样的裙子，会显得洋不洋土不土，活像一个二百五。 裙子的版型也不收身，穿着会像套了一个粉色的麻袋在身上。 钢铁直男的审美，果真不同凡响。 “喜欢吗？”见余惠看着裙子不说话，顾淮忍不住问了一嘴。 余惠违心地点了一下头，用力而又缓慢，“喜、喜欢。” 这裙子虽然不适合她，但到底是人家好心给她买的礼物，她自然是不能说不喜欢，打击人家的。 顾淮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要不要试试合不合身？”他提议。 余惠摇头，“不用了，一看就很合身，谢谢你了。” 这条裙子她是绝对不会穿的，什么时候找个借口，把裙子拆了，给北北做小裙子穿。 这样的死亡芭比粉，她穿可能不合适，但北北一个小宝宝穿刚刚好。 “我还买了稻香村的点心回来。”顾淮一边说，一边把点心的**打开。“你们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 顾东三兄弟一人选了一块儿，余惠就没拿了，她中午吃得很饱，这会儿也不饿。 剩下的，顾淮就让余惠收下了。 下午二点，顾东去上学，顾淮换了一身军装，去了营区报到。 “顾营长喝茶。”勤务兵端了一杯茶，放在顾淮面前。 “谢谢。”顾淮点头致谢。 邓常安坐在办公桌后，点了一根烟，看着顾淮问：“这次去京市学习得如何？” 顾淮：“受益匪浅。” 邓常安：“你能觉得有所收获就好。” “你这次去京市学习，应该也听到风声了，各大军区都准备进行建立特种兵团的试验，我们军区也不例外。” “经上级领导研究决定，这个特种兵团的副团长应该就是你了……”邓常安一边说，一边观察顾淮的表情，见他神色平常，反倒是笑了笑。 他们要的就是这种荣辱不惊之人，时刻保持冷静沉着，才更能够在战场上，正常的判断。 “我呢，就兼任一下，特种兵团的团长。到时候会从全军先抽调一千人，到你的特种兵团，你呢，这些日子也多看看，要抽调那些人，心里有个数。” “好。”顾淮已经在心里想起他看好的人了，他们营有几十个人，他肯定是要挑走的。 “你需要做的是，将这些人，培养成，能够进行水陆空作战特战精英。” 这里的空，不是空中作战，而是能跳伞。 “要是试验能看见成效，你的团里能提拔一个副团，这个团长就不用我来兼任了。”不用他兼任，这个特种兵团的团长，自然就是顾淮的了。 “这件事儿，估计再过几天就会宣布，你刚从京市回来，就先在家休息两天，两天后再归队吧。” “谢团长。”顾淮站起来冲邓常安行了个军礼。 “好了，回去陪陪媳妇儿和孩子吧。”邓常安笑着冲顾淮摆了一下手。 顾淮离开团部，往训练场去了。 训练场上还有不少人在训练，于强也正带着他们连的人训练，瞧见顾淮，便让乌海带着他们继续练，朝顾淮跑了过去。 “营长，你回来了。” “嗯。”顾淮点点头。 在训练场找了一圈儿，看着于强问：“三营长罗武呢？” 于强指着东边，“在哪儿跟他们营的人训话呢。” 顾淮拍了拍于强的肩膀，“你带着人继续训练吧，我过去一趟。” 于强看着顾淮朝罗武走过去的背影，心想：营长找罗武干啥？莫不是知道罗武媳妇儿造小余的谣，所以要过去找罗营长算账？ 于强哪里知道，远不是因为这点儿事。 “好了，解散吧。”罗武说完了，皱着眉宣布解散。 他们营的兵见顾营长过来了，又敬礼说了一句“顾营长好。”才解散。 顾淮回来了？ 想起自己媳妇儿做的事儿，罗武有些心虚地转身，扯起嘴角，“顾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淮脱下头上的军帽，放在地上，冲罗武挑了挑下巴，“罗营长，练练。” 罗武：“……” 看来顾淮是知道自家媳妇儿，造他媳妇儿谣的事了。 “这……” “咱们这么久没练了，罗营长不会不给面子吧？还是说罗营长怕又输给我？”顾淮这话多少是有些挑衅的意思了。 二人以前没少切磋，每次都是罗武输给顾淮，每次罗武都是既觉得丢人，又不服气。 顾淮都这么挑衅了，他要还拒绝，那不真成他怕输给他了。 “练吧，练。”罗武的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火气。 有了他这句话，顾淮捏紧拳头，就直接朝罗武的面门攻去，拳如疾风。 三营的战士，见自家营长和顾营长练起来了，都驻足观看。 于强看到了，连忙让正在训练的战士们，向右转。 “向右转。” “齐步跑。” “立定……” “嘭……”伴随着一声闷响，顾淮一拳打在了罗武的肚子上。 罗武后退两步，呲着牙皱了一下眉，捏着拳头又冲顾淮冲过去。 顾淮头一偏躲过拳头，对着他的肚子又来了一拳，同时脚在罗武脚下一扫，他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好。”顾淮营里的战士齐声喊。 三营的战士表情都有些尴尬。 罗武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顾淮已经走到面前，弯腰冲他伸出手。 罗武握住顾淮的手，让他把自己拉了起来。 轻声说了一句：“对不住。” 顾淮没有说话，用拳头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捡起地上的帽子，戴在头上转身走了。 罗武媳妇儿欺负自家媳妇儿孩子的事儿，在他这儿就算是了了。 若是罗武回去，听说了今天的事儿，有啥意见，也可以再来找他练练。 罗武扫视了一圈，又被这么多人看见，自己输给了顾淮，有些丢人的抹了一把脸。 心里也怪顾淮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要练可以等回军属院了再练啊，非要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第73章 你背心是不是有些小 顾淮走后，余惠继续做衣裳。 北北午睡醒了，她就把凉席铺院子里，让顾南和顾西带着她玩儿。 给自己把衬衫和裙子做好后，余惠想起给顾东他们做海魂衫的料子还剩了不少，可以做一件成人的衫衫，就想要不要顾淮也做一件，一样的海魂衫。 正想着，顾淮就回来了。 “爸爸。”顾南和顾西看见爸爸回来了，就立刻唤道。 两人手里，都分别拿着万花筒和望远镜。 余惠以为顾淮会五六点才回来呢，没想到这才四点就回来了。 顾淮看着地上的大凉席，倒是觉得不错，孩子们可以坐在上面玩儿，北北也可以练习走路。 他们的院子上午才晒得着太阳，下午晒不着，下午这样铺上席子，在院子里坐着也不会热。 “玩儿吧。”顾淮走到凉席边，揉了揉站起来的小儿子的头，一边脱着身上的军装，一边朝屋里走。 军装是长袖的，这个天穿着有些热。 “回、回来啦。”余惠坐在缝纫机前，面对顾淮还是有些不自在。 顾淮“嗯”了一声，“团长给了我两天假，让我在家休息两天再归队。” 他说着，解开了所有扣子，把衣裳脱了下来。 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背心，无袖的，肩带有两指宽，领口到胸口位置。 露出宽阔的肩膀，和结实强健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胸肌也隐隐露出了一些。 衬衫比较贴身，贴在他紧实的窄腰上，隐隐能看到腹部和背部的肌肉线条。 余惠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这一身肌肉，跟二十一世纪那些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肌肉可不一样，肌肉线条很美，看着也很有劲儿。 妈呀，身材真好，真的是好胸。 余惠干咽一口，视线下移到顾淮的腹部，她猜他的腹肌应该有八块。 顾淮见余惠嘴巴微微张着，目光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也顺着她的视线，朝自己的腹部看了一下。 他这背心，是去京市学习前着裁缝做的新的，也没洞啊。 他哪里知道，余惠是看着他的好身材出了神。 “小惠……”顾淮伸出手在余惠眼前晃了晃。 “啊……”余惠回过神，合上嘴，假借着揉鼻子，用手摸了一下嘴角，好险，还好没流口水。 “怎么了？” 要是让顾淮看到，她看他的身体看得流了口水，那可就丢人了。 二十一世纪，互联网很发达，短视频平台兴起，上面很多乐意分享自己好身材的男菩萨。 她也没少看，但这么近距离的在屏幕外看到这样的好身材，这还算是头一次。 而且，顾淮比那些男菩萨的身材，看起来更好。 “看什么呢？”顾淮问。 “哦，那个……”余惠先是摸头，再是摸脸，然后又是挠脖子，一个人尴尬或者心虚的时候就会比较忙。 “你、你这背心是不是有些小啊。”腹肌都快勒出来了。 “小吗？”顾淮低头扯了扯身上的背心，背心是纯棉的，还有些弹性，扯了又回弹回去了。 “看着有点儿小。”余惠顺势说，“我给东东他们做衣裳买的布料还剩了不少一些，也给你做一件衫衫吧。” “也行。”难怪一直盯着他看，原来是想给他做衣裳啊。 余惠拿木尺，给顾淮量尺寸。 先量了肩宽，五十三！余惠在顾淮身后瞪大了眼睛，这个肩宽可以说是非常优越了。 “把手抬一下。”余惠要量胸围了。 她先量了后面和两边，再绕到前面量。 在后面量得好好的，但一到前面，余惠就有些不自在了，干咳了两声。 顾淮一低头，就看到了余惠的头顶。 她的头发微微有些发黄，更像是栗色的，发缝就细细一条，可以看到白色的头皮，身上带着淡淡的茉莉花味儿，是洗头膏的味道。 胸围110，腰围84。 余惠在心里记了下来，往后退一步，“量好了。” “嗯，我去书房一趟。”顾淮说着便进了书房，把帽子和衣裳挂在衣架子上，又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拿了出去。 “顾南，顾西，你们上午换下来的衣服呢？”两人上午的衣服都脏得不成样子，回来就换了。“拿出来爸爸一起洗了。” “哦。”顾南穿上鞋，去屋里把自己和弟弟的脏衣服拿了出来。 “你有脏衣服要洗吗？”顾淮看着余惠问。 后者摇头，“没有。” “那我就先把我这几件洗了。”顾淮说完，就拿着脏衣服出去了。 余惠看着顾淮的背影，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像他这种，长的好看，身材好，赚钱多，还会做家务，带孩子的男人，在这个年代，也挺不好找的。 林思雨咋舍得跟他离婚呢？ 原主来的时候，赵长英说林思雨心里肯定是有别人，就从来没瞧上过顾淮，所以对几个孩子也不好，都不怎么管。 考上大学了，觉得自己有能耐了，肯定跟心里的人联系上了，所以才闹着要离婚。 这话，赵长英也当着顾淮的面说过，那时原主也在。 钱兰跟她聊天的时候也跟她说过一些，说顾淮和林思雨闹离婚那会儿，她听见过他们吵架。 林思雨说他压根儿就看不上顾淮，也不喜欢他，跟他结婚完全就是为了逃避下乡，也有被家里逼的原因在。 因为跟顾淮结了婚，她才不用下乡，她弟弟也托关系有了正式工作。 她读了高中，有文化爱读书，嫌弃顾淮没文化是大老粗。 其实顾淮也不算没文化呀，他也是读过初中的，只是读书晚，初中读完就十七了，直接参了军。 他长得高高壮壮，结结实实的，模样也很出挑，这不就是高大俊朗那款的吗？ 多有安全感啊，怎么就大老粗了？ 难道林思雨喜欢斯文有书卷气那款的？ 余惠摇了摇头，她不认识林思雨，也不了解她，所以这也无从得知。 蓉城大学 梧桐大道上，穿着白色碎花长裙，披散着一头及腰乌发，头上戴着红白纹鸽子发箍，鹅蛋脸，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唇，手里捧着书，一身书卷气十分漂亮的林思雨，与穿着白色衬衫，戴着银丝眼镜，眉目清秀，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子并肩散步。 林思雨长得和那好看，一入校，就成了中文系的系花。 生过四个孩子，她的脸庞依旧似少女，只是腰身稍稍粗了一些，小肚子也有些凸，怎么减肥都下不去。 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生过孩子，她无时无刻不在挺胸收腹，甚至还用布条把小肚子紧紧地裹上了。 即便如此，还是稍稍有一点点显。 “啊切，啊切……”林思雨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怎么了？可是着凉了？”男子紧张询问。 第74章 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林思雨含笑看着他，“就是鼻子有点儿痒而已，这大夏天的，哪里会着凉，天佑你未免也紧张得过了头。”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因为他的紧张而感到甜蜜。 被林思雨称为天佑的斯文男子，名唤陆天佑与林思雨是曾经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也是现在的大学同学。 两人都热爱文学，喜欢学习，从初中起就彼此喜欢，高中的时候偷偷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那时候学校里乱哄哄的，没几个学生正经上课，他们两个躲在旧教室里，偷偷学习，汲取课本上的知识，和看彼此喜欢的文学书籍。 高中毕业，分配不到工作，每家都必须有一个孩子下乡。 陆天佑家里有一个妹妹，年纪比较小，加上家里成分问题，被分配到最偏远的地方下乡。 林思雨想跟他一起去，但想到那个地方条件有多艰苦，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甚至连饭都不会做，就有些退缩。 而陆天佑也没给她，跟自己一起下乡的机会，都没跟她说一声，就背着行李下乡去了。 在林思雨等下乡的通知期间，林思雨的妈妈为了不让她下乡，托一个老公在部队当连长的远房侄女儿，给她介绍一个军官结婚。 本来也不想下乡，怕一直回不了城的林思雨，在父母的逼迫下去相了亲，遇上了顾淮，开启了八年的婚姻生活。 76年底，陆天佑的爷爷，曾经渝城一中的校长陆儒林，被平反，从下放的的农场回了城，同年陆天佑也拿到了回城的指标，提前回了城。 怀着孩子进城去父母家的林思雨，与陆天佑再次相遇。 林思雨自觉对不起陆天佑，落荒而逃。 没过多久却收到了陆天佑的信，告诉了她高考可能要恢复的消息，鼓励她参加高考，追求曾经的文学梦。 也诉说了这八年里对她的思念，并且表示并不怪她嫁给了别人，只希望她能够幸福。 林思雨被陆天佑感动，压抑的感情倾泻而出，直接去找了陆天佑，向她诉说了自己的思念，和父母逼迫结婚的不得已。 两人确定还深爱着彼此，陆天佑也不介意，林思雨结过婚，生过孩子。 于是两人相约，一起考大学，考上大学后，林思雨就跟顾淮离婚，她们一起去外地上大学，再重新在一起。 幸运的两人都考上了大学，而林思雨也离了婚，两人再次确定了恋爱关系。 全校都知道，文学系有一对金童玉女，那就是林思雨和陆天佑。 陆天佑牵起林思雨的手，一脸深情，“你是我最爱的人，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哪怕再小，对我来说都是大事。” 林思雨晃了晃陆天佑的手，笑得一脸甜蜜，觉得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也最幸运的女人。 幸福的是，眼前这个男人深爱着自己。 幸运的是，已经结婚生子的她，还能和少时深爱的人，再续前缘。 她也再次确定，自己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不管是在她闹离婚，还是已经离婚的时候，她全家都在说，离开顾淮那样好的男人，她以后绝对会后悔的。 军属院那个多事的妇女主任，也这么说。 顾淮是能赚钱，是顾家，对她是算不错，也没让她吃过半点儿苦，可以说是事事都顺着她。 但他根本不懂她，她跟他也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结婚后的每一天，她都过得非常压抑，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才能从压抑的婚姻生活中逃离片刻。 而天佑就不一样了，她们有共同的爱好，也有共同语言，她们能一起谈论文学，谈论诗歌，她们的灵魂是能共鸣的。 天佑为人也谦和温柔，对她也很体贴，只要她一个眼神，天佑就知道她要什么。 那些说她会后悔的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她们只追求穿衣吃饭，和不爱的人结婚，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 永远都不会体会到至真至纯的爱情的美好，也不会知道，灵魂伴侣是什么。 对于这样的人，林思雨认为她们是悲哀的，看似圆满的人生也透着悲哀。 两人手牵着手走了一段路，陆天佑开口问：“二十八号就要放暑假了？思雨你打算回家吗？” 一听到回家两个字，林思雨的一双柳眉就皱了起来。 那个家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回的，家里就两居室，她以前的房间，弟弟和弟妹带着孩子住了，她回了家只能住客厅。 而且，因为她离婚的事，弟弟和弟妹都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说她读书读，脑子有病。 她那亲弟弟更是说，要是因为她离婚，对他工作有啥影响，不会放过她的。 父亲也怪她，说这些年家里条件这么差，都不让她干重活，不让她煮饭，让她读书。 把她养得漂漂亮亮的，养出一身好皮肉，就是为了让她靠着一副好模样和才华，嫁一个条件好的男人，能顺便拉把家里。 好不容易给她找了个有前途的军官，她却闹着把婚给离了，骂她一点儿都不为家里考虑，浪费了他这么多年的栽培。 林墉这个人，是比较懒得，也不喜欢劳动。但却是一个很精明，也很懂男人的人。 不管时代怎么变化，这有能力的成功男人，喜欢的还是长得好看，身娇体弱，还有文化的女人。 所以，就算家里条件不好了，他还是让妻子娇养着女儿的。 娇养女儿并不是因为更喜欢女儿，而是想通过女儿为家里带来更大的利益。 林思雨也一直以为父母是疼她，在知道这个真相后，既愤怒又伤心。 为这个家，她忍耐了八年，他们却根本不为她着想，只考虑自己。 还好，现在读大学有补助，也不要学费。 若是要收学费，没有补助，这个大学她怕是都读不了，她那自私自利的父亲和弟弟，是绝对不会同意供她读大学的。 “你呢？”她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陆天佑反问。 陆天佑捏了捏林思雨的手，知道她在家里受的委屈，也知道她不想回家，“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咱们学校暑假是不能留校的。” 第75章 你又想了? 林思雨噘起嘴巴，暑假不能留校，她在蓉城也没有亲戚。 几个本市的女同学，因为嫉妒她长得好看，又有天佑这样英俊有才华的男朋友，跟她的关系都不好，她也没办法找同学借住。 “你要是不想回家，回去了可以去我家里住，跟我妹妹一起睡。”他妹妹刚十八，没心思考大学，已经靠着爷爷的关系，在袜子厂得了一个会计的工作。 “我爸爸妈妈也都是非常和善开明的人，应该会喜欢你的。” 陆天佑是有跟爸妈说过，他已经有对象的事。 他回城后，陆父陆母就想给他找对象，但他那会儿说要考大学，暂时不考虑结婚，这也就暂时作罢了。 考上大学后，陆天佑跟爸妈说了已经有对象的事，而且对方还和自己一样考上了蓉城大学，已经约定好了，大学毕业就结婚。 儿子的对象跟他一样是个大学生，陆父陆母自然满意，这个时候能考上大学的人都是有前途的。 但陆天佑并没有告诉过父母，林思雨离过婚，还生过孩子。 陆天佑是打算，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左右两家隔得也挺远，一个在城区边上，一个在城区中心，也彼此不认识，不特意去打听，也不会晓得。 “那怎么行？”林思雨瞪他，“我们还没结婚呢，没结婚就去你家像什么样子嘛，我可不想被人说闲话。” 陆天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她一直都是一个很骄傲，也很有原则的人。 所以，他刚刚说让她去自己家里住，也只是那么一说，没有真想让她去自己家里住。 他家现在很小，也是他爸爸医院分的两居室，爸爸妈妈一个房间，妹妹一个房间，他回去了也只能住客厅，没什么隐私，他的小床和书桌，只是用帘子挡了一下。 以前他的家是很大的，但那个家，现在只有爷爷一个人住，爷爷也不准他们一家过去住。 他的父母，也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和善开明。 “那你怎么办？在蓉城你也没个能落脚的地方。”陆天佑一副在替她发愁的样子。 林思雨咬了咬唇，“我还是回家吧。” 陆天佑一脸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要让你受委屈了，我真想早些跟你结婚，这样就能给你一个家了。” “我也想。”林思雨说，“但只有大学毕业了，咱们才能分配工作，分房子住，为了我们以后的家，我们还需要再忍耐三年。” 陆天佑点了点头，又抬起头，看着她小声说：“这周六我们一起去爬山吧？” 林思雨雪白的脸蛋一红，嗔怪地瞪着他，“你又想了？上个星期才不是才给你了吗。” 陆天佑也红着脸“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难道你不想吗？” 林思雨哼了哼，“记得把那个洗干净带上。” “好。” 在大学还没有开学之前，两人在故地重游时，就在废弃的教室里发生了关系。 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上大学后，几乎每个星期，两人都要去爬山。 没有办法，她们不是夫妻，也不能两个人去招待所，所以只能去爬山，在山里找个没人的地方，享受片刻的欢愉。 渐渐的他们也爱上了在大自然里纵情，带来的刺激感。 为了避免怀孕，林思雨还让陆天佑去弄了个套来。 这套是反复用的，每次用完都要清洗。 林思雨比较爱干净，用之前也要陆天佑再洗洗。 罗武六点半才到家属院，还没走到家门口，他就听六个人说了，他媳妇儿刘琴今天干了啥事儿。 他也终于明白，为啥顾淮下午会直接在训练场上找他练练了。 他怒气冲冲地回了家，刘琴已经做好饭了，瞧见他阴沉的脸，就知道他已经晓得了。 脸肿得老高的她，立刻一脸讨好地说：“老公你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快坐下吃吧，都是你爱吃的菜。” 罗武看着她肿成猪头的脸，只觉得丑死了，他也知道她这脸是谁打的，但却对她被人打成这样，没有丝毫愤怒。 “你走吧。”罗武冷声说。 “什、什么……”刘琴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余惠那个乡下女人打坏了耳朵，耳朵出问题了。 “你走吧，我罗武要不起你这样的女人。”罗武的音量骤然拔高，怒不可遏地冲刘琴吼道。“你一个大人，对别人家的孩子下重手，你还是人吗？” “呜哇。”等着吃饭的罗小军嘴巴一张就哭了起来。 罗红星也吓得一哆嗦，憋着嘴巴流眼泪。 “老公，老公……”刘琴害怕了连忙认错，“我错了，我也是看小军被顾南两兄弟打，一生气，才没控制住自己的手的。” “余惠也上门打回来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她害怕得挤出了两滴眼泪，去拉罗武的手。 后者把手用力一挥，刘琴抓了个空。 要是罗武一回来就打她，刘琴可能还不会这么快认错，说不定还会有来有回地跟他干一仗。 但他没有，而是让她走，这种不在刘琴预料范围内的反应，比他动手打她，还让她害怕。 “我他妈脸都被你丢尽了，丢尽了……”罗武咬着牙，气得用手扇了两下自己的脸。 “你让我以后在部队里怎么做人，你不是喜欢回娘家吗，继续回你娘家待着呀。”罗武红着眼冲刘琴吼。 刘琴吓得眼泪直流，“呜呜，老公你别这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回娘家了，我什么都听你的话。” “滚呐。”罗武冲刘琴吼完，就转身走进卧室，用力地关了上门。 “呜呜呜……”刘琴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委屈地放声大哭，就连顾家都能听见。 顾家已经吃完晚饭了，北北尿裤子了，余惠给北北洗屁屁换裤子的时候，顾淮就让顾东帮着把碗收了。 顾东把碗放到洗碗盘里就打算离开，顾淮叫住了他。 “等等。” “怎么了？”顾东转身。 “洗碗。”顾淮指着盆里的碗说。 “我洗？”顾东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顾淮点头，“你洗。” “为什么？”顾东噘起嘴巴。 以前，只有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他才会洗一下去食堂打完饭的饭盒的。 平时只要爸爸在家，碗基本上都是爸爸洗的。 后来后妈来了，碗都是后妈洗的。 “我不在家，你都做了什么？” 顾东脸色一变，爸爸都知道了？ 肯定是他今天去上学后，后妈跟爸爸告的状！ 顾淮：“这是对你不听话，捉弄你妈妈的惩罚。” 之一。 第76章 她是妈妈，那我亲妈呢 “要不要去澡堂？”顾淮看着已经给北北换上干净裤子的余惠问。 他坐了这么几天火车，都没洗过澡，想去澡堂洗洗，顺便也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洗。 他问过顾东了，他们是昨天洗的，自从入了夏，余惠天天都会烧水让他们洗澡。 他想着一家人，一起去澡堂洗的话，就不用在家里烧水了，也不用等。 余惠盯着顾淮看了一会儿才说：“你带着三个男娃去吧，我就在家里洗。” 顾淮的妈，在原主结婚的头天，曾带着她去澡堂子洗过。 那一排淋浴头，没有任何遮挡，大家都赤条条一边洗澡，一边聊天的环境，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南方人，她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行。” 顾淮让三个孩子，拿上换洗的衣服，跟自己一起去澡堂子。 要跟爸爸一起去澡堂洗澡，顾东兄弟三个都非常开心，进屋拿上了睡衣。 “你们明天就穿这个？”顾淮看着他们拿的白色背心和短裤。 顾南：“这是睡衣，洗完澡和睡觉的时候穿的。” 顾淮：小惠还特地给他们做了睡觉穿的睡衣。 “顾东，你们也去澡堂吗？”于立新也正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去洗澡，看到顾东三兄弟，就拿着盆儿朝他们跑了过去。 “嗯。” “那等会儿我们站一个淋浴头下洗，你们都好久没去过澡堂了。” “我们都在家里洗的。” “家里还是没有澡堂洗得痛快。” 顾淮冲于强和钱兰点了点头，孩子们很活泼，又有小伙伴一起，走着走着，就跑起来，跑远了。 顾淮和于强夫妇，走在孩子们后面，一边走，一边闲聊。 “顾营长你不在这些日子，小余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你可的好好补偿她。”钱兰侧头看着顾淮说。 后者点头，“我会的。” “你也别信起别人说的那些，小余虐待孩子的话，误会小余，那是绝对没有的事。”顾淮回来了，肯定是会有人，在他面前嚼舌根，说这些事儿的。 顾淮点头，“我知道，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你知道就好。”有他这句话，钱兰就放心了些。 “你是不晓得，小余被孩子们的外婆说她虐待北北，顾东和顾南也说小余虐待他们，不给他们肉吃，小余有好造孽。简直是百口莫辩，人都气晕过去了，还去医院输液了呢。” 顾淮剑眉紧蹙，“嫂子，你跟我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钱兰见他问了，就知道他肯定还没听别人说过，便从头到尾跟他详细说了。 “小余对北北有多好，你在的时候，肯定也是看在眼里的，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偷偷掐北北，虐待她吗？” “还有顾东和顾南这俩孩子也是，就是小余这个后妈节俭了些，十天给他们吃一回肉，就说小余虐待他们，不给他们肉吃。也不知道是谁教起他们这样说的？”钱兰意有所指，有些话，她这个外人是不好明说的。 顾淮的剑眉皱得更紧了，没想到，自己不在家，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这事儿，还是被他的前丈母娘给挑起来的。 这事儿肯定是个误会，看几个孩子现在的状态，他就可以肯定，余惠绝对不是会虐待孩子的人。 小孩子的皮肤本来就娇嫩，而北北又是好动的时候，那些所谓的掐痕淤青，应该是北北动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的。 孩子外婆看见误会了，顾东和顾南本来也比较排斥余惠这个后妈，所以才会跟着说，余惠也虐待了他们，不给他们肉吃的话。 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好好给这两个孩子，做做思想教育工作，让他们知道啥才是虐待。 顾淮带着三个洗完澡的孩子回来时，余惠也洗完了，穿着自己做的睡衣，在凉椅上坐着和北北玩儿。 她睡衣里面，是穿了内衣的，只有在卧室里睡觉的时候，她才不会穿内衣。 “妈妈……”顾西西第一个跑进堂屋。 “洗完啦？” “嗯，西西洗香香了，爸爸给我洗的。”顾西西贴着妈妈坐着。 顾淮把毛巾搭在屋檐下牵的绳子上，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洗衣台上，才进了堂屋。 瞧见余惠身上和几个孩子一样的同款背心，觉得这样穿着睡觉，肯定很舒服，睡到半夜起个夜，喝个水，在家里走动也方便，不用再穿衣服，也想要这样的睡衣。 “北北让爸爸抱抱。”顾淮走过去，冲余惠怀里的幺女儿拍了拍手。 经过半下午的相处，北北跟爸爸重新熟悉起来了，倒是没往妈妈怀里躲，侧身向爸爸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顾淮接过香香软软的女儿，一转身就十分自然地坐在了余惠旁边。 他只穿着背心，位置也不算宽松，一坐下，余惠同样光着的手臂，就碰到了他的手臂。 余惠像是被灼了下一样，收紧胳膊，往旁边挪了挪。 顾东和顾南走在最后头，顾东进屋后发现，爸爸和后妈坐在一起，嘴巴噘了噘。 走过去，硬挤进了二人中间。 “爸爸，你再给我继续讲讲京市呗。” 余惠被他挤得往旁边一倒，差点儿压到顾西，直接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顾东，也明白他为啥会这么做。 无非就是不想，自己这个后妈，靠他们的爸爸太近呗。 顾淮看见了，皱眉看着大儿子，“你要听我讲，可以拉个凳子来坐着听，挤你妈妈做什么？” 被训地顾东撅起嘴巴，小声嘀咕，“她才不是妈妈。” 顾淮面色一沉，严肃道：“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次。我希望你，还有你们……”顾淮严厉的目光，在顾南和顾西脸上扫视，“都对你们余惠妈妈尊重些。” 顾西西用力点头，西西一直都当妈妈是妈妈的，也对妈妈很尊重。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尊重是什么。 顾南抬眼看了一眼后妈，想起她今天说的“后妈也是妈”，也跟着点了点头。 “她是妈妈了，那我亲妈妈呢？”顾东红着眼问。 顾淮深吸一口气，放慢了讲话的速度，“你们的亲妈妈，生养了你们，虽然她离开了我们这个家，但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你们的妈妈，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第77章 抠出三室一厅 提离婚的人是林思雨，不要孩子，不要这个家的人也是她。 但顾淮并不想在孩子面前，说前妻的不对，让孩子们觉得，妈妈抛弃了他们，去怨去恨。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你们余惠妈妈是爸爸的新妻子，也是你们的新妈妈。她照顾你们，为你们洗衣做饭，在你们受到欺负的时候，保护你们，为你们出头。”顾淮说到这儿口有些干，便停顿了一下。 “她做着妈妈做的事，默默为你们付出，你们也必须要尊重她。” 很多事情，还是他们的亲妈妈，没有为他们做过的 “不能因为你们不能接受，妈妈离开这个家，和我们分开了的事实，就讨厌她，去伤害她，这是不对的，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余惠呼出一口浊气，要是原主没有离开，听到这些话，心里应该会感到安慰的吧。 顾淮虽然不是因为喜欢和爱，才和原主结的婚，但他的三观还是一个很正的人，对她也还是很尊重的。 顾东瘪着嘴要哭不哭，明白爸爸说的是对的，是有道理的，但心里上就是无法接受。 一旦接受了，那他的亲妈妈就永远回不来了。 “知道了吗？”顾淮看着三个孩子问。 “知道了。”顾西西规规矩矩地坐着，老老实实的点着头说。 顾南看了一眼大哥，小声说：“知道了。” 顾东蓦地抬起头，瞪着二弟顾南，他也叛变了。 顾南低着头，挠了挠脖子回避大哥的视线。 他也不想叛变的，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有妈妈护着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很喜欢。 “顾东。”顾淮见大儿子一直不说话，就喊了他的名字。 “知道了。”顾东垂着头闷声说。 顾淮面露欣慰之色，抬起头冲余惠笑了笑。 余惠：“！” 不是大哥，你对我笑干什么？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顾东三兄弟回房间睡了，余惠也抱着北北回了卧室。 顾淮书房小床的被子，是放在主卧衣柜里的。 余惠刚躺下，顾淮就推门进来，她猛地抓着薄被坐了起来，戒备地看着他。 他这该不会是想，回卧室睡了吧？ 顾淮被她这动静弄得一怔，见她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我拿个被子。” 被子？ 什么被子？ 看到顾淮去开衣柜，余惠突然反应过来了，顿时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顾淮只是来拿被子的，她还以为……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顾淮在衣柜的上层，把薄被拿了出来。 “早些睡。”说完，他就抱着被子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顾淮抱着被子叹了一口气，看来小惠还是怕他呢。 还是再等等吧。 啊啊啊，丢死人了。 余惠用薄被蒙着头无声尖叫。 “顾东，顾东……” 顾东昨晚跟弟弟生气，很晚才睡着，正做着梦呢，就听见有人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干嘛呀……”他哼唧着，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天亮了，该起床上学了，不然要迟到了。”头上的被子被人拉开了。 一听到迟到两个字，顾东猛地坐了起来。 迟到了是要站在讲台上听课的，他才不要那么丢脸。 “爸爸？”顾东看到了站在床边的爸爸，觉得光线些暗，看了看窗外，天都还没亮呢？ “去洗漱。”顾淮说完，又开始叫另一只小猪顾南。 顾东看着开始叫二弟的爸爸，“天、天还没亮呢。” “天是还没亮，但你该起了。” “为什么？”为什么天还没亮，他就该起了。 顾南这时也被叫醒了，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因为做了错事的小孩，要受到惩罚。” 又是惩罚？顾东一下就完全清醒了，气呼呼地问：“是不是她又跟你告状了？” 昨天已经惩罚过他洗碗了，今天又让早起，肯定是又告状了。 “她什么都没说过”顾淮皱着眉道，“都是别人告诉我的。顾东，我走之前，告诉过你们要乖乖听话的。” “你们捉弄污蔑妈妈，让她受了很多委屈，伤了她的心，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 “从今天开始，家里的碗顾东你包了，家里的地顾南你包了。”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跟我去罚跑半小时，罚站半小时。什么时候你们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真心实意的去给你们妈妈道了歉，惩罚才能结束。” “爸爸我错了，我等会儿就去跟妈妈道歉。”一向机灵的顾南，立刻举着手道。 “好，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我……”顾南挠在脑袋想，“我之前不该和哥哥一起，捉弄妈妈。” “顾南小同志，显然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赶紧起床吧。”顾淮说完，就留给了他们一个冷酷的背影。 顾东和顾南洗漱完，就被顾淮带出去罚跑了。 没跑五分钟，顾南就跑不动了，顾东倒是还能坚持。 顾淮也没有放过跑不动的得顾南，而是单手把他抱着跑。 颠得顾南头晕眼花，五脏都快移位了，并不好受。 顾东跑不动的时候，顾淮也是这样，一边手抱一个跑。 同样晨跑的人看到后，还夸顾淮这样负重跑很新颖。 跑完顾淮顺道去食堂买了几个包子和油条，回家后，烧热水给顾东和顾南擦了个澡，让他们换了衣裳，在屋檐下面墙罚站。 顾淮自己也擦了个澡，然后把稀饭也在炉子上煮上了。 余惠醒来一出堂屋，就看到站在屋檐下的顾东和顾南。 “你们在这儿站着干嘛？”她纳闷地问。 顾东看了她一眼继续面墙，顾南小声说：“罚站呢。” “这大清早的，你们错做啥事儿了，你们爸就让你们罚站？”难道是昨晚尿床了？ “起来了？”顾淮从厨房里走出，“稀饭已经快煮好了，我从食堂买了些包子和油条回来，你洗漱完就可以准备吃饭了。” 饭都煮上了？ 顾淮还挺勤快的嘛。 余惠拿洗脸盆去厨房打了点热水，顺便问顾淮，“顾东和顾南咋了？你大清早就罚站。” “他们做错了事。” 余惠翻了个白眼，那肯定是做错了事才罚站的呀，无缘无故就罚孩子，那就是他这个爸爸有问题了。 “所以是什么事呢？” 第78章 是孩子外婆误会你了 顾淮侧头，“我不在这些日子，他们干了些啥事儿，我都听说了。” “他们虽然年纪小，但有些事做得也确实很过分，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他们有哪里不对，就直接管教，他们要是不听，你就跟我说，我来收拾他们。” 所以，他这是为了他不在这一个多月里，顾东和顾南犯的错误，而惩罚他们。 “那你应该也听说了，我虐待孩子的事了吧？”余惠看着顾淮。 “听说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孩子外婆误会你了。” 误会，余惠扯着嘴角笑了笑。 “这件事你受委屈了，我会让顾东和顾南认识到错误，真心实意地跟你道歉的。” 余惠挑了挑眉，转身打好水就出去洗漱了。 顾东和顾南是应该道歉，但是这个道歉却不是应该给她的，而是已经被冤枉死的原身。 余惠洗漱完，顾西也起了。 一看见两个哥哥在面壁，就知道他们是被爸爸罚了。 爸爸不喜欢打人，但喜欢罚人面壁思过。 早饭好了，顾东和顾南的罚站也到时间了，顾淮让他们坐着吃饭。 饭吃到一半北北醒了，余惠想放筷子去抱北北，顾淮率先起身，“你继续吃，我去抱。” “给她穿放在床头的粉色小裙子。”余惠扭头提醒。 “好。” 顾淮给北北穿好裙子抱出来，直接放在了摇篮里，又去拿了湿帕子给她擦脸，冲奶粉。 等北北抱着奶瓶吃上了，他才坐回去继续吃。 这几个孩子，他带的都比较多，也知道带四个孩子有多辛苦。 所以，在家里，只要是自己能做的事，他都会主动做。 余惠头一回，没有被打断吃早饭。 吃完饭，顾淮一个眼神，顾东就很自觉地收碗去洗了。 又一个眼神，顾南拿起了扫把扫地。 余惠倒是乐意见成，家务活他们做了，她不就省事儿了吗？ 顾东洗完碗，就丧着一张脸去读书了。 余惠打算把顾淮做的海魂衫拿出来收下尾，顾淮把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晾好，进屋看着她说：“我打算去孩子外婆家一趟，我给他们也带了些特产回来。” 余惠“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是帮顾淮照顾过几年孩子的前丈母娘家，他去了一趟首都，带了土特产回来去看他们，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顾淮去林家，秦淑兰肯定是要跟他告状的。 她很好奇顾淮去林家回来后会怎么样？ “你们要不要跟爸爸一起去外婆家？”顾淮看着两个儿子问。 他们也有段时间没去过外婆家了，应该是会想去的吧。 尤其是顾南，他和顾东是最喜欢他外婆的。 但两个儿子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顾南嘴巴一噘，“我不去。” 想起讨厌的龙龙弟弟，可怜的凤凤妹妹，还有偏心的外婆，冷淡的外公，顾南就不想再去外婆家了。 “我也不去。”西西是一直不喜欢去外婆家的。 顾淮：“……” “行，那我一个人去吧。有没有啥东西需要我带回来的？”顾淮看着坐在缝纫机前的余惠问。 “不用，家里啥都有，肉的话明天赶大集去买就行。”大集上的肉新鲜些。 顾淮进书房穿上自己的军装，拿上稻香村和一罐茶叶，背着军绿色的挎包，就出了门。 “哟，顾营长，提着东西这是要去哪儿啊？”出门就遇到了牵着孙子在外头走的王苕花。 顾淮：“从京市带了些特产回来，去看看孩子们的外公外婆。” 王苕花一听，顿时皱着眉道：“他们女儿都跟你离婚了，你对他们还这么孝顺呀？” 从京市带回来的特产，一看就不便宜。 顾淮皱了下眉，“到底还是孩子的外公外婆，也照顾了孩子那么多年。” 也不能因为他和林思雨离婚了，还是林思雨不要他的，就不走动了。 林思雨和他离婚，是他和林思雨的事，跟孩子和孩子的外公外婆没有关系，该怎么处还是怎么处。 “你也没白让她照顾不是？我可听人说，你一个月给她的钱，可比好多人的工资都高呢！” “顾营长你这个人就是太实在了，你拿人家当亲人，当长辈孝敬，人家可拿你当冤大头。” 王苕花这一说起来，嘴巴就关不住了。 “你是不晓得，前几天，小余刚去领了你的工资，孩子外婆就上门来骗钱了？” 顾淮本想走的，听见这话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骗钱？”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是呀，上门就找小余要钱，还要六十，说你前岳父病了，病得特别重，在住院没有钱治病。” “小余一听住院了，也急呀，拿了钱，带着几个孩子就要去医院。这孩子外公病了，小余一个做后妈的，拿着钱带孩子去医院看没问题吧？”王苕花看着顾淮问。 “没问题。” “是呀，这不没问题吗？”王苕花摊手说，“人小余也没说不给钱，说直接把钱送医院去，也让孩子们看看外公，你那前丈母娘各种找借口不让去，就单孩子进病房看外公也不让。被看穿是骗人的，就说小余不借钱，她就去找别人，自己灰溜溜地走了。” “孩子外公要真是生了很重的病，真在医院，她咋会不让小余拿着钱孩子去看嘛，摆明了就是来骗钱的。” “不是我说，你这前丈母娘，心思可不正哦。” “她之前说小余掐北北，虐待北北，可她那天来的时候，北北都不让她抱，她一抱北北就哭着要妈妈说怕。保不齐就是她故意掐了北北，冤枉的小余呢。” 这信息量太大了，顾淮一时消化不了。 以他对前岳母的了解，她也不至于做这样的事呀，北北可是她的亲外孙女儿，她平时对这几个孩子也都挺喜欢的。 “这里头应该是有误会，小余不会虐待孩子，孩子外婆也不会故意掐北北，去冤枉谁。” “婶子，车快到了，我该去赶车了。”说完，顾淮就转身匆匆走了。 王苕花看着顾淮的背影摇了摇头，牵着孙子的手回家了。 顾淮坐上公交车，还在想刚刚王婶子说的那些话。 岳母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要是岳父真的生病住院了，那么急，那么缺钱，小惠拿上钱带孩子一起去医院看，她也不应该推三阻四。 但他也不想，把帮自己带过孩子的岳母，想成那种撒谎骗钱的人。 顾淮抬头按了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痛。 第79章 这头有点儿绿 进了林家住的院子，顾淮就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 同一个院子的邻居瞧见他来了，还笑着跟他打招呼，转头就跟人说，他实在，林思雨都跟他离婚了，还提着这么多东西来看林家老两口呢。 顾淮还没走到林家住的小两居门口，就听见小舅子林中宝的妻子在骂。 “她回来干什么？她不是那么厉害吗，说了，想回这个家了吗？她还回来干啥？” 秦淑兰：“学校放暑假了，她不回家，也没地方去呀。” 早上，思雨就打了供销社的公用电话，也没让她去接，就让人带话，说她28号放暑假，七月一号到家。 “就这么小个地方，住六口人，加上她就七个了，怎么挤得下？哪里有离了婚的姑姐，还住在家里的？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魏靓芬满脸的嫌弃。 因为这个大姑姐离了婚，她这个做弟媳的，也没少听闲话。 顾淮站在门外没进去，看来是林思雨放暑假要回家，弟媳魏靓芬不乐意呢。 秦淑兰听见儿媳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心里很不高兴。 虽然女儿因为离婚这事儿，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她也怪女儿跟顾淮离婚，闹得她们在亲朋邻里面前抬不起头，但那到底还是她的女儿呀。 “她不回家又能去哪里吗？左右也就一两个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去哪里，去她姘头哪里呀……” “你胡说啥。”秦淑兰提高音量打断儿媳的话，脸色十分难看。 魏靓芬冷笑，“我胡说，你那好女儿，要不是因为在外头跟人勾搭上，能考上大学后，闹着跟顾淮离婚。” “顾淮多好的条件呀，要不是在外头有人了，傻子才跟他离婚。她离了婚，等着去学校那段时间，天天往外头跑，不是去见姘头，是见谁去了？” “那男人我都瞧见过，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两人还在街上牵手呢，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害臊。” 有一回她休息，看到大姑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又要出门，就跟上去看了看，就看到她跟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去了书店。 秦淑兰：“！” 她还看见过人。 “她还当别人不知道呢，还装，说什么……”魏靓芬翻着白眼，学大姑姐林思雨说话的样子，“为了这个家，我被你们逼着嫁给了不喜欢的顾淮，忍耐了八年，压抑了八年。现在家里好了，我也为顾淮生了四个孩子，我不欠谁的了。我要去读大学，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分明就是想跟那姘头双宿双飞，她对得起谁呀？她最对不起的就是人顾淮。”她那前姐夫，娶了林思雨这样的女人，也真的是倒了血霉了。 顾淮捏紧了网袋的绳子，林思雨考上大学后，非闹着要离婚，他也怀疑过她外头是不是有人了，也曾经问过她。 但换来的却是她一脸鄙夷地冷斥，“不要自己心脏，所以也只能想到这些脏事儿。我要离婚，不是因为别人，只是因为我单纯的不喜欢你，厌恶你，跟你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都觉得难受。” 他当时还反思，是不是自己心太脏，人太差劲，所以结婚这么多年，林思雨都不喜欢自己，还厌恶自己。 可事实是，就是她林思雨在外头有人了！ 顾淮只觉得自己的头顶绿幽幽。 “芬儿啊，这事儿你可别出去说。”秦淑兰连忙讨好地看着儿媳道。 魏靓芬儿翻了个白眼，“这种事哪里光彩吗？我还出去说。” “你大姑姐回来了，你也别跟她闹，她是大学生，以后读出来，是要分配工作的。我听人说，她们大学生读出来，分配工作，都是分配当官的好工作。” “等她有了好工作挣了钱，肯定是少不了你和中宝还有龙龙的。”秦淑兰拍着儿媳妇的肩膀安抚。 魏靓芬撇了撇嘴，“她要是不跟姐夫离婚，咱们还用等三四年才能享到好吗？” “她没离婚的时候，咱们家什么时候缺过东西？全都是从姐夫家里拿回来的。没在姐夫家带孩子的时候，你每个月也能从姐手里要十块钱，家里要添啥东西，也是从姐手里拿钱，现在呢？” “啥都没有了，龙龙连奶粉都吃不成了，一个月肉都吃不了几回。”魏靓芬心疼地摸了摸儿子胖乎乎的小脸，总觉得儿子没奶粉吃后，这小脸儿都瘦了些了。 因为没有大姑姐往家里拿钱，家里的伙食都直线下降了。 听到这儿，顾淮剑眉紧蹙，他每个月的工资，除了自己留个十块钱左右零用，剩下的他都是交给林思雨的。 想让岳母来带孩子的时候，他跟林思雨商量的是每个月给岳母二十块钱。 林思雨骂他是把她妈妈当便宜女佣了，拿二十块钱侮辱她妈。 他就把钱提到了三十，两年前儿媳妇怀孕了，岳母就没再继续带孩子，回家照顾自己的儿媳妇儿了。 这钱自然就没再给过了，他跟林思雨商量过，每年过年各给双方家庭的两位老人，一人二十块钱的孝敬钱。 可他不知道，除此之外，林思雨每个月还给岳母家十块钱，家里缺了啥东西，也是她掏钱买。 难怪离婚的时候，林思雨手里只攒下了一百五十块钱。 他一个月一百零块钱的工资，年终还有两百块钱的奖励，他们家孩子多，她又不会做饭，经常在食堂打饭吃，开销是比别人家大些，但也不至于这八年只攒了一百五十块钱。 顾淮突然觉得，离婚时还念着林思雨为自己生了四个孩子，让她把一百五十块钱，全部带走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冤大头，顾淮的耳边响起了，王婶子说自己的这三个字。 他可不就是冤大头吗？ “妈明天就去买肉，给你做你爱吃的粉蒸肉。”秦淑兰低声下气地哄着儿媳。 魏靓芬哼了哼，没有再继续吵了。 婆婆说得对，大姑姐到底是大学生，读了大学分配的工作肯定是差不了的。 还是不能闹得太凶，跟她把关系闹太僵，不然以后的好处就轮不到她们了。 第80章 顾淮，你啥时候来的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顾淮低头看着手上提的东西，刚想转身走，就听见人叫他，“顾淮？” 林墉摇着折扇走上楼梯，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军装的高大男人，站在自家门口。 顾淮一转身便看到了穿着背心，穿着拖鞋，拿着蒲扇的岳父，他瞧着面色红润，人也很精神，完全看不出来是生过啥大病的样子。 要六十块钱看的病，那肯定是大病呀。 “爸。”他有些干巴地叫了一声。 屋里的秦淑兰和魏靓芬儿听见林墉喊顾淮，都是一惊。 秦淑兰忙出了门，“顾，顾淮，你、啥时候来的？咋不进屋？” 她很怕顾淮听见了她刚刚和儿媳妇说的话。 那些话要是让顾淮听见了，那还不得记恨上他们家。 哪里还会像之前一样，离了婚，也还当他们是岳父岳母走动敬重。 顾淮自然看出来了岳母的惊慌，垂下眼睑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刚到，正要敲门进屋呢，爸就叫我了。” 秦淑兰和屋里的魏靓芬儿，都松了一口气，那就没听到。 她们吵完都有一会儿了。 “啥时候从京市学习回来的？”秦淑兰堆起慈爱笑脸问。 “昨天回来的。” “你说你，来就来，还提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多破费呀。你要养四个孩子，也不容易。”秦淑兰一边说，一边去接顾淮手里的东西。 他这个岳母就是这样，每次说的话，都会让人觉得她是在为他们着想，很难让人去想她有啥坏心。 她嘴上说着，要养四个孩子不容易，可这些年的东西和钱，也没少往自家拿。 嘴上说着，还带什么东西来，这东西拿得也挺快。 “就一些从京市带回来的点心和茶叶。”顾淮声音带带的带着疏离。 “别在外头站着了，快进屋坐。”林墉高兴地揽着女婿进屋。 顾淮一进屋，就看到了五斗柜上放着的收音机。 这个收音机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去年林思雨怀着北北时，说想听广播，他搞了张工业券，用一百五十块钱的奖金买的。 他平时忙，也不听这玩意儿，所以没注意家里的收音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反正林思雨离婚前，他就没在家里见过了，但它现在却在岳父母家里。 结婚的时候，他给的彩礼里，就有收音机，但那收音机，在林中宝结婚的时候，当彩礼送去魏家了。 “姐夫。”魏靓芬抱着儿子叫了一声。 顾淮点了下头，视线从收音机上离开。 林墉招呼着顾淮坐下，魏靓芬叫怀里的儿子，叫顾淮姑父。 秦淑兰把顾淮带来的东西，提进了自己屋里，又去厨房里泡茶。 顾淮打量着这个家，发现，很多在自己家里，莫名消失的东西，都在岳父家。 部队发的暖水壶和脸盆。 结婚的时候，邓团送的一套茶杯。 连里弟兄凑钱送的一床毛毯，如今就在阳台上挂着。 他依稀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孩子们盖的被子不够厚，他想起了这床毛毯，想拿出来给孩子们盖，怎么找也没找到。 问林思雨，她也说不知道。 还有他给林思雨买的手表，如今就戴在魏靓芬的手腕上。 手表是结婚纪念日送的，他就没见林思雨戴过几次，什么时候给魏靓芬的也不知道。 “女婿，京市咋样？” 顾淮收回视线，“很好。” “怎么个好法？” “很大，比咱们这儿繁华，大街上的汽车也多。”顾淮回答得有些敷衍，此时此刻，他实在是没啥心思跟岳父聊天。 “对了，爸，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 林墉：怎么一个两个都说他病了？ 他正要开口，一阵咳嗽声却阻止了他。 “咳咳咳……”秦淑兰端着茶杯故意咳得很大声。 要是以前听见岳母这么咳嗽，顾淮可能还要关心询问，可是他现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她咳得那么的刻意，显然是为了阻止岳父回答他。 “是病了，就前段时间，还住院了呢，我还找小余去借钱了，小余推三阻四的不借。我只有去找别人借，现在还欠了二十块外账呢。”秦淑兰说完还冲林墉和魏靓芬使了个眼色，两人秒懂。 魏靓芬还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这事儿，她们可都不知道，摆明了这钱要是要来了，婆婆是想揣自己兜里的。 不过，这二十块钱，她是要分十块的。 婆婆在顾淮面前说还欠二十块钱的外账，肯定是想让他出这个钱的。 秦淑兰可不怕会再两个外孙那里穿帮，毕竟，她都跟外孙打过招呼了，说明了自己的用意，他们肯定是会帮着自己圆谎的。 “是吗？”顾淮看着岳父问。 林墉点头，“可不是吗，现在还吃着药呢，这药也太贵了。” “姐夫你是不晓得，爸发病的时候有多凶险，脸都是白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住院输了两天液才出院呢。”魏靓芬也跟着现编。 “这么严重，啥病啊？”顾淮故作关心地皱着眉问，如果林家人仔细看，就能看出，他眼里没有半分关心之色。 林墉和魏靓芬齐刷刷地看向了秦淑兰，这个谎既然是她开的头，就该她来圆，免得他们圆错了，漏了馅儿。 “肾炎，急性肾炎。”秦淑兰说了个严重的，要是不严重的病，也不花不了那么多钱。 顾淮：“急性肾炎啊，那可有些危险哦。” 心里在冷笑，他岳父这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爬二楼不费劲儿的样子，可不像是得了急性肾炎的样子。 “可不是吗？”秦淑兰把茶杯放在顾淮面前，“小余又不肯借钱，我找了好些人才把钱借到，差点儿就耽误治疗了。” 秦淑兰坐到顾淮对面的椅子上，“阿淮呀，我也知道，你和思雨都离婚了，我们有啥事儿也不该找你了。但当时实在是太急了，我一时找不到从谁手里借那么多钱出来，才去找小余的。” “没想到她……”她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一副不想余惠不是的样子，摆了摆手，“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顾淮看着岳母，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岳母这么会演呢。 她明明啥都说了，却又在就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停下，做出一副不想说别人的样子。 要是王婶子没跟他讲，他又没在门外听见那些话，他可能就真要信了岳母的话，去责怪小惠了。 第81章 咋这么会演呢 秦淑兰说完，就等着顾淮生气说余惠。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顾淮都没说话。 秦淑兰这才抬起眼顾淮，却见他端着茶杯，吹着浮沫喝茶。 魏靓芬也有些奇怪姐夫的反应，他咋不说他那小媳妇儿呢？ 顾淮放下茶杯，见岳母和弟媳都看着自己，便眨了眨眼问：“怎么了？” 他是没听见？还是装听不见？ 还是说，他已经被他那个乡下媳妇儿笼络住了，都向着她了。 所以，也不觉得，她不借钱有啥不对。 “没怎么，这都是小事，本来你和思雨就离婚了，我们也不该上门去借钱的。”秦淑兰的语气里带着很大的情绪。 那样的乡下丫头，多能把他笼络住，他顾淮也真是啥都不挑，啥都吃得下。 她早就说过，要是顾淮娶了媳妇儿，跟媳妇儿感情好了，肯定就会跟他们家走得越来越远的，真的是一点儿都没错。 瞧瞧这才多久呀，他老丈人生病，去借钱，他媳妇儿不给，他连句话都没有了。 “小余不借钱给我们也没啥，不过，小余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可还虐待孩子，这事儿你可得管管。” “要不是哪天我去看见，北北腿上好多淤青，北北不知道还要遭她多少虐待呢。” 顾淮深吸一口气，“小惠不是那样的人，这里头有误会。孩子小，本来就容易磕碰，应该是不小心磕碰到的。” “哪里是磕……” 秦淑兰刚张嘴就被顾淮打断了，“这些日子我不在家，四个孩子都被她养得很好，比之前都胖了一些，尤其是北北，白白胖胖的，可粘她妈妈了。” 秦淑兰见他还向着余惠说话，便有些急了，“那都是她虐待孩子的事儿，被我爆了出来，怕你回来了找她算账，她才好好养孩子的。” “表面瞧着好，背着你不知道咋磋磨几个孩子呢，小孩子嘛，顺便哄哄就跟人亲了。” “就是。”魏靓芬跟着帮腔，“这当后妈的有几个好的，到底不是亲生的，哪里能真心对孩子好？” 顾淮看了一眼，独自缩在墙角玩儿的林成凤，身上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淤青，瘦得皮包骨。 这也是她的女儿，她这个亲妈，也没见对孩子好呀？ 林思雨也是亲妈，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管过几个孩子，没为她们煮一餐饭，洗一件衣裳，甚至还在离婚的时候，说出了厌恶孩子的话。 林墉也点着头说：“你妈说得没错。” 他心里还是想女婿跟女儿能复婚的，当初也没想到，顾淮那么快就被赵长英那个老太婆，逼着娶了个乡下丫头。 不过，这结了也还是可以离的嘛。 “小余对孩子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有杆秤，邻里也都看在眼里，小余绝对没有虐待过孩子。” 秦淑兰：“顾东和顾南可亲口说的……” “他们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自己有后妈，所以才故意在人前那么说的。”顾淮再次打断岳母的话，“而且，现在他们也跟小惠相处得很好了。” 他能看得出来，顾东和顾南对小惠也没那么排斥了。 秦淑兰：“……” 完了完了，这个女婿是完全被那乡下女人，笼络住了，完全站在她那一头了。 魏靓芬很惊讶，那乡下丫头，到底有啥魔力，竟然让姐夫不信他那么敬重的丈母娘的话，一直向着那乡下丫头？ “算了，不说了，不说了。”秦淑兰佯装生气地摆手，“搞得好像我这个前丈母娘，故意挑拨你们夫妻关系一样。” “左右孩子也是你自己的，你不心疼，我们这些外人也没法子。” 要是以前秦淑兰这么生气，顾淮这个做女婿的就要低头认错，哄她这个丈母娘了。 可是这次顾淮却没有。 秦淑兰一阵心寒，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他这是有了新媳妇儿就忘了前丈母娘了。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顾淮也没为自己辩解，直接起身。 “营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秦淑兰板着脸不说话。 林墉站起来留人，“吃了饭再走吧。” “不吃了。” “姐夫。”魏靓芬放下怀里的宝贝儿子站了起来。 可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 “那个什么，爸爸住院花了不少钱，外头欠那二十块，人家也催得急，你看看你手上宽裕不。” 顾淮哑然失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从他手里掏钱呢。 他的笑，让魏靓芬心里一咯噔。 不是，他现在笑是啥意思？ “我手上没钱，都在我媳妇儿那儿。”说完，顾淮就抬脚离开了。 林墉听见这话，也没去送顾淮了。 秦淑兰觉得顾淮走远了，气得骂了起来，“我早就说过，他跟他娶那媳妇儿感情好了，就会跟咱们家疏远了，你们瞧瞧，这才多久，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我帮他带了那么多年孩子，任劳任怨，尽心尽力，我的话他现在听都不听了，白眼狼。” 没要到钱，魏靓芬心里也不痛快，翻了个白眼说：“谁让你女儿要跟人家离婚呢？你女儿都跟人家离了，你还能不准人再婚啊？” “再说了，当初你带孩子，人家也不是没给钱呀，三十块钱呢，比我们厂里的老技术工工资都高。你那些年可没少攒钱吧？” 她婆婆手里肯定还攒着不少钱呢，至少都有两千块。 她结婚的时候就要了八十块钱的彩礼，林思雨这个姑姐出了五十，三转一响都是以前林思雨的彩礼，就缝纫机是现买的，公婆也没花多少钱。 “……”秦淑兰被儿媳噎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她到底哪头的？ “顾营长这么快就走了呀？”刚走出院子，就遇到先前跟顾淮打过招呼的大娘。 “嗯。”顾淮脸色不好地点点头，径直从大妈身侧走过。 “嘿，这林家咋也不留个饭？” 顾淮坐在回军属院儿的公交车上，脑子里不断的在重复，林家人说那些话的样子。 他是真心拿他们当自己的亲人，长辈的，可是他们呢，却只想拿他当冤大头。 不对，还拿他当傻子忽悠呢。 只想从他的身上获得好处，他以前的真心付出，都成了一个笑话。 林思雨，还有林家人，将他顾淮变成了一个笑话。 以后这林家，他还是少走动了，索性现在孩子们也不想去，就这么渐渐远了吧。 他们对自己都能说那些挑拨的话，保不齐当着孩子的面也会说。 他不能让林家人，教坏自己的孩子。 第82章 不如，我们还是离了 顾淮到家时，余惠她们正在吃午饭。 “以为你中午不回来吃饭，没煮你的。”余惠把嘴里的饭菜咽下，看着顾淮道。 他也没说中午要回来吃饭，再说了谁去丈母娘家还不留饭啊。 “没事。”顾淮把身上的挎包取下，“我自己煮碗挂面吃就成。” 余惠：“家里没有挂面。” 顾淮：“……” “我平时吃面都是现擀的，所以家里也没买挂面。”挂面没手擀面劲道，也没手擀面香，她不爱吃。 “那我去食堂买几个馒头回来。”顾淮说完，又背着包出去了。 “外婆怎么没留爸爸吃饭呢？”顾西西有些纳闷地噘着嘴问。 顾东和顾南对视一眼，又低着头默默扒饭。 爸爸不会也遇到和他们一样的事了吧？明明家里有肉，却不想做给爸爸吃，爸爸知道了，就生气回来了。 因为顾淮还没吃，余惠和三个孩子，夹菜的频率，多变少了一一些，有意给他留菜。 顾淮回来得倒是快，但余惠她们已经吃完了，给他剩了一些菜。 他就着剩菜吃了四个瓷实的大馒头。 他吃完，余惠就要收碗，顾淮拦住她。 “让他收。”顾淮指着和弟弟玩的顾东。 后者噘着嘴走到桌边收碗去洗，灶台太高，锅顾东洗不了，就是顾淮洗的。 见顾淮洗完碗进屋了，余惠就把已经收尾的海魂衫拿了出来。 “衣服已经做好了。” “谢谢。”顾淮接过，转身就进了书房去试了。 “还挺合身。好看吗？”穿上海魂衫的顾淮扯了扯衣摆，看着余惠和孩子们问。 余惠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顾淮这身材可以说是衣架子，穿啥样的衣服都好看。 穿上这海军蓝的海魂衫，还年轻了不少。 “好看。”顾西西用力点头，“爸爸和我们穿一样的衣服出去，别人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了。” 顾淮笑了笑，又看向了余惠。 干啥，这是在等她的回答吗？ “挺好看的。” 顾淮又笑了，“我去换下来明天再穿。” “要洗一洗才能穿，妈妈说了，新衣服都要洗一洗才能穿。”顾南提醒。 “行，洗洗再穿。”没想到小惠还挺讲究，他脱下来就去洗了，现在天气热了，晚上就能干。 顾淮穿回背心，就去洗衣台把自己的新衣服洗了晾上。 顾东和顾南还有顾西回房间午睡了，余惠把睡着的北北，抱到卧室的床上，坐在凉椅上等着顾淮。 她觉得，顾淮应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 “怎么不去午睡？”顾淮进屋就见余惠一个人坐在凉椅上。 余惠怔了一下，看着他眨了眨眼，“你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什么话？”顾淮皱了下眉。 余惠:“……” “你去孩子们外婆家，她难道没跟你告我的状？”要是没告，那可不符合秦淑兰的风格。 “告了，但我已经说过了，你虐待孩子的事肯定是误会，是孩子外婆误会了你。” “至于借钱的事儿……”顾淮捏了一下眉心，“你也没有做错，是孩子外婆自己的问题。” 当着小妻子的面说出，自己前丈母娘是撒谎上门骗钱的，实在是太丢人了，所以他还是含糊了两句。 “以后要是孩子外婆再找上门，说啥话，做啥事儿，让你不高兴了，你也不用忍着，不必看着我和孩子的份儿上忍让。” 他今天没在林家拆穿他们，是顾及着他们到底是孩子的外公外婆，也当了他那么多年的长辈，还是有几分情分在，所以不想闹得太难看。 但余惠跟林家人没半点关系，没理由让她受气受委屈。 “你……”余惠抿唇看着顾淮，怀疑他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一样，重生知道点儿啥了。 他的反应和他能说出来的这些话，完全是她始料未及的。 “怎么了？”顾淮看着她问。 余惠肩膀一松，“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而已。” “那你觉得我会怎么说？”顾淮有些好奇。 余惠耸了耸肩，“就……回来怪我呗。” 顾淮笑，“我又不是眼盲心瞎，是非不分的人，怎么会听了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回来怪你。” “而且，我们是一家人，我肯定还是更信任你的。”他这话是说得有点儿虚得，说话的时候也没看余惠的眼睛。 余惠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顾淮说：“其实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她这么严肃，让顾淮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想起西西说过的话。 顾东捉弄她，惹她生气，还让她被人指责那回，她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过，等他回来了就跟他离婚的。 顾淮干咽一口，没有主动问。 余惠等着他问呢，他却一言不发。 既然他不问，那自己就主动说了。 “顾营长……” 顾淮：叫我营长？ 看来真的是要说离婚的事。 “我知道，你是被赵婶子逼着娶的我，你自是不喜欢我，也不想跟我结婚的。” “我呢，年纪也太小了，啥都不懂，想事情也简单。只想着你条件好，又因为想报答赵婶子对我的照拂，稀里糊涂的也就嫁了。” 顾淮没有打岔，认真的听着。 他向来就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也知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知道对方的想法。 以前跟林思雨在一起的时候，他说很想跟她沟通，了解她的想法，走进她的心里的，是她一直拒绝沟通。 小惠要离婚，他自然是要听清楚内心的真实想法，再跟她沟通解决的。 “我没想到，结婚，当后妈，是这么麻烦，这么难的事。我以前呢，只想着好好照顾几个孩子，用真心总是能换来孩子们的真心相待的。” “可是我错了，不管我怎么真心对待孩子，他们想要的依旧是他们自己的亲生妈妈。我这个后妈做点儿啥，都是别有用心的。我觉得在这一点上，你也要正视孩子们内心的真正诉求。” “这个后妈，我当得也有些累了，左右我们没有感情，也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不如，我们还是把婚离了吧？” 第83章 一定要离 余惠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淮的反应，他嘴角微抿，表情也有有些严肃，在听到一些词的时候，会皱下眉，但却并没有打断过她。 接着便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和你结婚，确实是有我妈逼的成分在，但我要真不愿意做的事，我妈硬逼也是没用的。” “和你结婚，是我自己想通之后同意的。我也不说那些虚的，我看中的就是你老实勤快心眼儿好，我觉得跟你结婚，你不会对几个孩子不好，能帮我照顾家里。” 余惠：他倒是很坦诚。 “我的工作很忙，有的时候可能大半个月、一两个月都不着家，我需要一个贤内助来帮我照顾孩子，打理家里。” “这些日子你对这个家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两个大的也让你伤了心，我以后会好好教育他们。他们有啥不对，你也可以教育他们，我绝对不会说你半句不是。” “不是……”她现在就想离婚，以后他要咋教育孩子，都跟她没关系。 “你先听我说完。”顾淮打断她。 余惠呼出一口浊气，闭上嘴巴。 “你说我不喜欢你，这一点我不反对。但我跟你结婚，也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好姑娘，没有人会跟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结婚，我也是奔着以后过一辈子去的。”顾淮语气真诚。 余惠也听得出来，他这话里是没有掺假的。 “我顾淮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人实在，没有花花肠子。我既然娶了你，那你就是我顾淮的妻子，我会承担起身为丈夫的责任。养家，对你好，给你足够的尊重。” “我晓得，结婚后我都跟你分房睡，你心里肯定也是有些想法的。” 余惠双眸微瞪，在心里猛摇头，她没有想法，她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那并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因为你年纪还是有些小，咱们差了差不多十岁，而你看起来又有些怕我。” “所以我也不敢太早跟你同房，想着再相处相处，你没那么怕我了再说。” “如果你觉得不用等了，今天晚上我就可以搬回主卧去睡。”还等啥呀，再等下去媳妇儿都要没了。 “不用……” “好，那我今晚上就搬回去。” 余惠：“……” 你好什么好？我搬字还没说出口呢。 “不是……” 余惠刚张开嘴，想要解释，顾淮又打断了她的话。“你说我们没有感情，这一点我也不否认。毕竟，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当初也不是因为感情才结婚的，但感情也是可以在结婚后培养的。” 他们不是因为感情而结婚，因为没有感情就要离婚，也是不能成立的。 “你是一个实在本分的人，我也是一个实在本分的人，只要我们奔着好好日子去，我相信这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所以，离婚这件事我是不同意的。” 余惠脸一垮，得，说了这么一大堆，都是在为说不同意离婚做铺垫呢。 顾淮看着她特别认真的道：“我知道你提离婚不是为了吓唬谁，是真的伤心了。但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们都是可以慢慢解决的，没必要走到离婚这一步。” “……”余惠一时语塞。 “可孩子想要自己的妈妈。” “我知道。”顾淮点了一下头，“但我和孩子的妈妈，是不可能复合的，离婚的时候也是断得干干净净了，就算以后孩子的妈妈要复合，我都不会答应。” 当然以林思雨的骄傲，和她离婚时的决绝，她也是绝对不会再回来找他的。 “孩子们只是还没适应，但时间是最好的适应良药。我也看得出来，顾东和顾南也没有那么排斥你了，你的好他们还是感受到了的。” “北北和西西就不用说了，他们就拿你当自己的亲妈妈一样，依赖你，喜欢你。” “我已经离过一次婚了，不会再离第二次。”顾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余惠：“要是我一定要离呢？” 顾淮叹了口气，“我们是军婚，只要我不同意，这婚你是离不了的，打官司也离不了。” 当然他也是不想跟她闹到那一步的。 就算是出于为她着想，这婚也是不能离的，离了婚她只能回农村。 在城市里离了婚的女人，都要被人说三道四，受很多歧视和白眼，更何况是农村呢。 “那你为什么同意，跟林思雨离婚？”余惠脱口而出。 顾淮垂下眼皮，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打下一片扇形的阴影，“她说她是被父母逼着嫁给我的，厌恶我，也厌恶和我生下的这几个孩子，和我亲热后都觉得恶心，看到孩子就觉得……”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用手摸了一把脸，“与其把她强留下来，等孩子们大一点了，让他们发现妈妈一点都不爱他们，反而一直厌恶着他们，还不如放她离开。” 分开了，不常见面，孩子们对她的感情淡了，就算有一天意识到了，伤害也是会减轻很多的。 余惠同情的看着顾淮，这个年代离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是能不离，顾淮肯定是不会离。 他之所以会同意和林思雨离婚，一是因为被林思雨伤透了，二是想要保护孩子不来自于亲妈的伤害。 虽然顾淮值得同情，孩子们也很可怜，但这婚她还是得离。 她也不能因为同情谁，可怜谁，就在无爱的婚姻里蹉跎一辈子。 “我先前稀里糊涂的结了婚，觉得当后妈，没有感情，年龄差距太大，都不是什么问题。可是结了婚后，我发现后妈难当，我也并不喜欢当后妈，结婚是得跟彼此喜欢的人结的，年龄差距太大也过不到一块儿去。” “咱们年龄差距真的太大了，就算你说的那些问题都解决了，咱们以后也过不到一块儿去，彼此肯定也都不会开心。”年龄差这事儿是没法解决的，这可以作为她离婚的突破点。 脑壳痛。 顾淮抬手捏着眉心，一直不说话。 看来他真的是个很差劲的男人，两任妻子都要跟他离婚。 余惠也看出来了，顾淮现在很头痛，她也不想逼他，但这是关乎她这一辈子的事儿，她是不能退让的。 “这样吧……”过了良久顾淮才抬起头，“我们做个约定，三年，我们先相处三年，要是三年后，你还是坚持要离婚，我们再离。” 第84章 签个协议 顾淮马上就要升副团，组建特种兵团，虽然已经定了是他，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离了婚，肯定也是会影响到上级对他的整体评估。 怀疑他会不会因为家庭的不安定因素，而影响到工作，是否能完成组建特种兵团这个任务。 这件事对于顾淮来说很重要，他参军这么多年，一直就想有所建树，他不想这件事情有什么变数，错过这个机会。 在他看来，小惠年纪小，思想还不是很成熟。 结婚是稀里糊涂的，现在提离婚可能也有些糊涂，因为年纪小想问题简单，很多事情也想不到。 再等三年，她也才二十二岁，还很年轻，但思想上肯定是会比现在成熟一些的，说不定想法就变了。 当然，要是她到那时候还是坚持要离婚，他也会遵守约定。 三年时间，组建的特种兵团，应该也差不多步入正轨了。 到时候孩子年纪也都大些了，自理能力强了，能自己照顾自己，大的也能照顾下两个小的。 也不用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家庭琐事和照顾孩子上面来。 顾淮的这个提议，倒是跟余惠一开始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见她一直不说话，顾淮又道，“小惠，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这个提议。” 余惠看着顾淮仔细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抄着手道：“那我们写个协议，三年时间一到，这婚咱们必须离。离婚的时候，家里的存款我要分走一半，毕竟带孩子很辛苦，我也不能白帮你带三年孩子。” 顾淮皱了下眉，点头说好。 她来这个家的时候，家里就没存款，他每个月的工资交给她，能存下多少钱，也全看她怎么持家。 三年后她要真还想要离婚，分走一半的存款他没意见，到时候他也看看，能不能托关系，在城里给她安排一个正式工作。 一个离了婚的年轻姑娘，比起回乡下，肯定还是待在城里，听到的闲言碎语要少些的。 在城里有正式工作，她以后要是想结婚，也是更容易些，找到的对象条件也能好些。 顾淮在心里做着安排，当然他还是更希望，三年以后余惠能改变想法。 在几个孩子的午睡中，顾淮写好了协议。 “我念给你听听。”顾淮拿起协议要给余惠念。 “不用，我识字。”余惠自己拿起协议看。 顾淮面露意外之色，“你识字？” 他妈明明说她没读过书。 余惠看完协议，瞧见顾淮脸上的意外之色，扯了扯嘴角道：“我在乡下的时候，经常在村小的教室外，偷看老师跟其他孩子上课，也学了不少字。” 顾淮点点头，看余惠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在那样的条件下，她也想要学到知识，可见她也是个好学的人。 余惠在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家里没有印泥，她就用钢笔尖涂黑指腹，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按了个手印。 顾淮看了一眼她写的字，写得还挺好，看来也没少练习写字。 顾淮在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也学着余惠的样子，在指腹涂黑按上了手印。 “这协议就放我这里，等满了三年，我就拿出来，咱们就去离婚。”余惠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将协议折了两下。 顾淮：“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把协议拿出来。” 余惠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他这会儿说这话是真心的，但人总是善变的，说不定三年后，他还会催着她拿出来呢。 余惠拿着协议回了房间，放进了衣柜深处。 了却了一桩心事，她很快就抱着她香香软软的北北牌小抱枕睡着了。 晚上顾淮也没有搬回卧室睡，毕竟他们都约定三年后离婚了，这房肯定是不能同的。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顾淮就把顾东和顾南叫了起来。 顾东和顾南哭丧着脸跟他出了门，跑了没十分钟就跑不动了，顾淮还是一手一个夹着他们跑。 回来时，去食堂买了馒头包子油条回来。 回来的时候，余惠已经在煮饭了，不确定顾淮会不会从食堂买早点回来，所以她也只煮了一锅绿豆粥。 早上吃饭的时候，顾东和顾南都一副累得没力气的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包子。 “明天你去晨练回来就不用去食堂买早点回来了，我来做。”余惠看着顾淮说。 食堂的早点，可比自己做贵了一半儿，她现在可是要存钱的人，这能省下来的钱，可不能乱花了。 “行。”顾淮端起碗喝了一口稀饭。 吃过早饭，顾东去上学了。 余惠要去赶大集，顾淮也要去，说可以帮忙提东西，就把三个孩子带着一起去赶集了。 顾淮单手抱着北北，另一只手牵着西西。 顾南则是跟在他屁股后头走着，脸上的肿消了，但淤青还没消完。 父子三人都穿了海魂衫，北北也穿着海魂裙，走在军属院特打眼儿，一看就是一家人。 余惠穿了自己做的红色波点衬衫，下身穿了条黑色的裤子，衣摆扎进裤子里，系了一根细皮带，脚上穿了皮鞋，头发用红色波点纱纱布的边角料做成的发带绑了个侧马尾。 头上还戴了一顶，蒲草编的草帽遮阳，草帽是余惠在城里商店买的，不像村里下地戴的那种草帽，比较精致，更像那种度假的这样草帽。 她皮肤有些黑，但穿这个红色很显气色，看着也很时尚好看。 一路上遇到的人，那眼睛少不得都要在余惠和父子三人身上来回看好多次。 心想着，也要买这样的布，给自己和家里的男人孩子做身衣裳。 这一个大院里住着的，基本上都是熟人，看到顾淮带着孩子跟余惠去赶集，少不得都要打个招呼寒暄两句。 对于看到顾淮跟余惠一起去赶集，不少人还有些奇怪呢。 顾淮回来，知道余惠做的那些事儿，不但没跟她闹，两人看着还感情很好的一起去赶集，可不是奇怪吗？ 但也有人觉得这没啥好奇怪的，人家新婚夫妻分开这么久，顾淮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休着假，夫妻二人带着孩子一起去赶集，很正常呀。 当然觉得不奇怪的人，都是觉得余惠虐待孩子的事情，不是真的的人。 第85章 杀人诛心 张春花在小孙女儿睡着的时候，掐着点儿去大集上买菜。 回来的时候，正好就遇到了顾淮一家。 “小余跟你们家小顾带着孩子去赶集呀？”张春花笑着打招呼。 “嗯。”余惠点头，也寒暄了一句，“张婶这么快就赶完集回来了？” “家里还有孩子呢，我可不得趁着孩子睡着了，赶紧买完菜回去嘛。” 余惠一听她是把睡着的孩子一个人放家里，赶着出来赶集的，也不跟她多说了，“那婶子你快些回去吧。” 张春花点了点头，看了看顾淮身上的衣裳，笑着说：“小顾身上这衣裳可真好看，是你媳妇做的吧？” 顾淮点了点头。 “你小子可有福气，娶了个手艺这么好的媳妇儿，还帮你把几个孩子养得这么好。”对之前误会余惠的事，张春花心里还是有愧疚的，如今可不得当着顾淮的面，可不得说上她两句好话吗。 “婶子说得是。”顾淮笑着点头。 “那你们去赶集吧，我得赶紧回家了。” “张奶奶再见。”顾西和顾南冲张春花挥了挥手，后者也冲他们挥着手，笑着走了。 上了集市，顾淮这一家人也打眼得很，不少军属院和附近的乡亲都盯着一家人瞧。 顾南跟在爸爸和后妈屁股后面走，大集上人多，他人小，大人们看不到他，总是被人撞到。 “哎哟……”顾南又被一个没看见他的大人，撞得一个趔趄，眼看着要摔倒了，一双大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小手，他才没摔倒。 是后妈。 “小心些。”余惠拉着顾南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顾南乖乖走到后妈身边，看了一眼后妈牵着他小手的大手，以为后妈会放开自己，但等了两分钟后妈都没放。 他看了一眼，被爸爸抱着的妹妹，还有牵着的弟弟，抿着的嘴角朝上扬了扬，他也有人牵了。 “买只鹅怎么样？”走到卖家禽的摊位前，余惠侧头看着顾淮问。 他好不容易从京市学习回来了，应该吃顿好的给他庆祝一下。 顾淮没想到余惠这么舍得，还要买大鹅。 “行。”这个家她做主，她说买什么就买什么。 余惠松开顾南的手开始挑鹅，挑了一只九斤重的，让帮忙杀了，等会儿回来拿，鹅毛和内脏都要。 付完钱，余惠又十分自然地牵起了顾南的手。 顾南本来还在想，后妈会不会牵自己的手了，手就被后妈牵上了。 余惠又买了些鸡蛋，还有胡萝卜，芹菜，洋葱之类的配菜，这个时候茄子苦瓜正当季，又买了些茄子苦瓜。 买的菜，都是顾淮单手提着的。 他要提菜，就没有办法牵孩子了，顾西西就和哥哥手牵手，顾南的另一只手，还是牵着余惠。 大集上有卖蛋卷的，余惠也买了一袋，还买了两斤桃子。 顾淮原本以为余惠会为了多存些钱而节约，但这赶一趟集，她是一点儿都没少买。 肉除了大鹅，还买了两斤里脊肉。 余惠是想要多存些钱，该省的她会省，但该花的她也会花。 东西买齐了，一家人回去拿上杀好的大鹅还有内脏和鹅毛，离开了大集。 顾南和顾西兄弟二人手牵手，一人手里提了一捆不重的茄子和苦瓜。 进入军属院没一会儿，一家人就遇上了带着儿子吴红兵出门的文招娣。 吴红兵一看到顾淮手里提着的大鹅，就嚷着要吃大鹅。 “妈，我要吃大鹅，我们去买大鹅回来炖着吃嘛。” 文招娣埋怨地看了一眼余惠顾淮，这不年不节的，他们买什么大鹅吗？ 不知道他家红兵就是个眼馋的嘛，看到啥就闹着要吃。 要是余惠听到文招娣的心里话，高地要回一句，“你儿子嘴馋，跟我有啥关系？” “别闹，妈妈等会儿就带你去集市。” 文招娣安抚了一下儿子，又扯起笑脸，看着顾淮问：“顾营长，这是家里要办啥事呀？买这么多菜。” 顾淮看了一眼余惠，冲文招娣摇头，“不办啥事，买来家里吃的。” “这不年不节的，家里也不办事儿，就买这么多菜？”文招娣瞪大了眼睛。 妈耶。 “小余，这我就要说说你了，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照这么个吃法，这一年到头，你们家能剩几个钱呀？”文招娣在顾淮面前上起了眼药。 “哟，还有这身上的衣裳，又是新做的吧？就这半个多月，你都做几身新衣裳了，得花多少钱呀。你这个当家的女人，咋也不知道心疼自家男人拿这工资拿的辛苦呢？” 她说完余惠，又看向顾淮，“顾营长你这新媳妇儿年纪小，花起钱来没个数，这生活费你可不能一次性全部给她，最好还是隔个十天半个月给个八块十块的。”文招娣真诚建议。 余惠冲文招娣翻了个白眼，她家住海边的，管这么宽。 顾淮剑眉微蹙，“我家怎么花钱，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 文招娣面上一僵，表情有些尴尬，没想到顾淮会这么说。 “我、我这不也是好心，怕你那点儿工资都被小余给花光了嘛。”她讪讪地道。 顾淮：“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挣的工资，就是给老婆孩子花的。” “我们家小余掌家管钱，我每个月的工资，都是自己留十块，剩下得全部给她的，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余惠侧目看了眼顾淮，他是知道怎么杀人诛心的。 那岂不是有九十块钱都是给余惠的！文招娣一脸震惊地看着余惠。 她凭什么管这么多钱？ 自家老吴都没给她管这么多钱，每个月发了工资，只给她二十块钱，这就是家里一个月全部的开销了。 她还得从这二十块钱里，省出几块钱来，攒着给娘家的爸妈。 文招娣的眼睛都快要嫉妒红了，心里极度不平衡。 不去怪她男人不给她，反倒嫉妒余惠，觉得人家不配管这么多钱。 在文招娣嫉妒的目光下，余惠抬着下巴，得意地从她面前走过，还故意冲顾淮说：“这鹅，我们晚上就做铁锅炖大鹅吧，大鹅快好了，在锅边贴一圈玉米饼子，放血红薯粉丝在里头煮，就不用煮饭了。” 第86章 随地大小躺 “妈妈，我也要吃铁锅炖大鹅，还要贴饼子。”吴红兵拉着文招娣的手喊。 “吃锤子吃。”心里嫉妒得发狂的文招娣，难得地冲宝贝儿子发了火。 还是第一次被妈妈吼的吴红兵，先是一怔，接着就往地上一躺，打滚蹬腿哇哇叫。 “呜哇，我要吃铁锅炖大鹅，你说话不算话，呜哇，坏妈妈，坏妈妈……” 吴红兵扯着嗓子嚎，附近的邻居，听见声音，还走出家门看了看。 见吴红兵又在地上，打滚撒泼，都一眼难尽地看了文招娣一眼。 这个文招娣，就是把这个幺儿带得太惯了，舍不得骂，舍不得打，才造成吴红兵想要啥东西没要到，就随地大小躺。 虽然说，不少人都惯家里的男孩儿，但整个军属院儿，惯儿子惯得最厉害的当属她文招娣了。 文招娣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被街坊四邻看到自己儿子这副样子，她尴尬得红了脸。 只有蹲下哄儿子，“吃吃吃，妈妈给你买大鹅吃，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呜呜，你说话不算话……”吴红兵又在地上打了个滚，滚远了一些。 文招娣看到他身上的土，眼角疯狂抽搐，“爷儿呀，早上刚给你换的干净衣服。妈妈错了，妈妈跟你道歉，你赶紧起来成不，我的爷儿。” 吴红兵没继续滚了，吸了吸黑乎乎的鼻涕，“我还要吃冰糖葫芦，两串。”他伸出两根手指，谈起了条件。 文招娣咬着牙点了头，“行。” 吴红兵这才让妈妈把他拉起来。 文招娣要面子，当然不能就这么带着浑身脏兮兮的儿子去赶大集，回家换了身干净衣裳，又洗了把脸去。 等她们到集市上，都要下集了，卖糖葫芦和卖家禽的都收摊了。 吴红兵有在集市上闹了一场，文招娣给他买了两斤蛋卷和两斤苹果才把人哄起来。 看得集市上的人都摇头，听人说他们是军属院的，还说军人的孩子，怎么能带得这么惯，要是自家儿子敢这么闹，早就大嘴巴抽了。 十一点，余惠就穿起围裙去厨房做饭。 中午，她打算做个水蒸蛋，炒个空心菜，再做一个锅包肉，煮一个泡菜粉丝汤。 酸酸辣辣的泡菜粉丝汤，这样的夏天喝着特别开胃，这边的人都爱这么煮着吃。 “你还会做锅包肉？这可是东北菜。”进厨房帮忙的顾淮，听说她要做锅包肉，很是意外。 他这次去京市，就在一个东北菜馆里，吃了锅包肉。 他不爱酸甜口的菜，但吃着也觉得不错。 “我们村有从东北下乡来的知青，我跟他们学的。”余惠为自己会做东北菜，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顾淮点了点头，他先前是听他妈说，村里来了几个东北的知青，一个个长的老高，男的个个都有他这么高。 不管在乡下老家，还是在这里，顾淮这身高都算是比较突出的，像他这么高的还是不多。 知道她还要炒空心菜，顾淮就拿了一个小筲箕，把空心菜拿到客厅去理了。 顾南和顾西两兄弟，一个拿着望远镜，一个拿着万花筒给北北看，逗得小丫头“咯咯”笑。 米饭沥出来，把米汤腾到盆里后，余惠就往锅里倒了许多菜籽油。 等油热了，就把已经码过味儿的，裹上红薯淀粉的肉片，一片片往锅里丢。 正宗的锅包肉都是用土豆淀粉，家里没有土豆淀粉，只有从乡下带来的红薯淀粉，所以余惠就红了红薯淀粉。 肉片一下锅，香味儿就把馋猫们给招来了。 顾南和顾西站在灶台边，踮脚仰头往锅里看。 顾南还能看到一点点，顾西西再怎么仰头踮脚都看不到。 顾淮把洗好的空心菜拿了进来，另一只手还抱着北北。 “麻麻，吃吃……”北北看到余惠就喊。 “还不能吃，肉肉还没做好呢。” “不是炸好就可以吃了吗？”顾西西咽着口水问。 余惠伸出食指冲他晃了晃，“不可以哦，还要复炸，和调的料汁一起炒。” 顾南：“好麻烦呀。” “美食都是麻烦的，想要享受美食，就要经得起等待。” 顾南：“……” 他觉得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炸至金黄的肉片，再次入锅复炸，这次的时间短了些。 锅里留底油，放入葱丝，姜丝，胡萝卜丝，下锅翻炒爆香，再倒入炸锅的肉片，翻炒两下，下用白醋和糖还有其他调料调好的料汁。 料汁一下锅，大火瞬间把酸辣的香味激了出来。 闻到香味儿的人，口腔里都开始分泌唾液。 出锅前，余惠放入了香菜，一道好吃又好看的锅包肉就出锅了。 顾南和顾西都迫不及待的尝了尝，酸酸甜甜又酥脆的口感，正是小孩子喜欢的。 好吃得嘴里的肉太烫了，他们都舍不得吐出来。 北北没吃成，因为这个锅包肉又是糖又是醋的，味道有些重。 小姑娘老不高兴了，还掉了金豆子，顾淮哄了好久才哄好。 中午，北北的辅食是鸡蛋羹拌饭，看到哥哥们吃锅包肉，她也要吃。 “妈妈，要……”北北用自己的小勺子指着锅包肉，可怜兮兮地看着妈妈。 “不行，这个肉肉，北北要两岁了才能吃。”余惠铁面无私，面对可怜兮兮的女儿，绝不心软。 小北北瘪着嘴巴，要哭不哭地看着爸爸。 顾淮给女儿舀了一勺，没沾上酱油的鸡蛋，“北北多吃点饭饭，早些长大，就能吃锅包肉了。” 前头的三个孩子，岳母和他自己带的时候，开了荤后就开始跟着他们一起吃饭了，也没说给孩子吃要少油少盐还不能吃糖啥的。 但顾淮相信余惠这么限制北北的饮食，是为了她好，毕竟要是北北跟着他们一样吃的话，她还能省事一些。 北北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低着头大口大口的扒饭。 北北要多吃饭饭，快快长大，就可以吃很多很多好吃的肉肉。 顾东喜欢死了中午吃的锅包肉，下午去上学的时候，就在路上跟于建设两兄弟炫耀了一下。 光听着他形容，于立新就流口水了，再听说他们晚上还要吃铁锅炖大鹅，恨不得自己跟余姨当儿子去。 “顾东，余姨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可要珍惜呀。”于立新拍着顾东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第87章 你们得珍惜 听见这话，顾东脸上的笑容消失，垂下了头。 见他这样，于立新皱着眉道：“你该不会，还想让余姨跟你爸爸离婚，让你妈妈回来吧？” 顾东依旧垂着头，没有说话。 但其实，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去想过这件事了。 “你妈妈有什么好的？”于立新忍不住道，“从来都没管过你们，也没给你们煮过饭，洗过衣服，就连去食堂打饭，还要让你去。” “你之前跟白小虎打架，明明是白小虎的错，抢了你的东西。白小虎妈妈找上门来，你妈妈都不问清缘由就骂你，说你给她丢人，我帮你解释，她都不听。” 于立新皱起鼻子，提起这事儿，他现在还觉得生气呢。 他帮顾东解释，林姨还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再看余姨，给你们煮那么好吃的饭，给你们洗衣裳，还给你们做洗衣裳，顾南和顾西北人打了，她还找上门去跟刘琴干仗。” “余姨可比你亲妈对你们好多了，你们之前说余姨虐待你们，可余姨从来没骂过你们，打过你们呀。我家有时一个月还吃不了三顿肉呢。”遇到老家的急需要钱的时候。 “你们之前那么捉弄她，她都还是没说过你们一句重话，好生照顾着你们。” 于建设没有说话，弟弟于立新说的话，也是他想要说的。 虽然在顾东面前说他亲妈不好，不太好，但那的确也是事实。 他也不太喜欢林姨，虽然她长得很好看，但每次在他妈妈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他妈妈的样子，让人讨厌。 顾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立新揽着他的肩膀，“余姨后面虽然打过你一次，但那的确也是你太过分了，我都觉得你该打。” “余姨对你们这么好，你们真的得珍惜，不然那天余姨被你们伤透了心，真的走了，你们哭都哭不回来。” 顾东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也在认真听于立新的话。 立新哥是他的邻居哥哥，同时也是他最好的朋友，要是别人说他亲妈不好，他早就翻脸了。 立新哥说得没错，他们那么排斥作弄后妈，后妈都没有对他们不好过。 反倒是，他们因为想要赶走后妈，听了外婆的话，在大家面前说后妈虐待他们，让后妈被很多人骂。 他现在回想起，后妈听见他们那么说时，伤心，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心里就闷闷的愧疚得很。 他前段时间，听南南说外婆抱北北的时候，北北害怕得大哭。 他也在想，那天北北身上的淤青，是不是不是后妈造成的。 想到这些，他又想起了后妈之前说过的话。 “顾东，你可以讨厌我，但是你不能因为讨厌我，排斥我这个后妈，就丢掉自己的诚实，成为一个品德不好的孩子。” 脑子里想着这句话，他好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晚上，顾东躺在床上，听见小猪弟弟顾西西，已经睡得打呼噜了，小声喊顾南。 “南南，你睡了没？” 顾南睁开眼，“还没睡着，想到明天还要被爸爸夹着跑，我就睡不着。” 每次被爸爸夹着跑后，他就没什么胃口吃饭。 这两天，早点都是爸爸去食堂买的，也没多好吃，倒是没什么。 可明天早上的早点，是后妈做的呀，他不能没胃口。 “你知道错哪儿了吗？” 顾南头痛地皱起鼻子，“唔，我不知道。” “我好像知道了。” “真的吗？”顾南翻身，支起上身，“快告诉我……” 可能是早起习惯了，顾淮还没来叫兄弟二人起床，他们就先醒了。 醒了的两人，打开灯穿上衣服出了房间。 顾淮正在院子里洗漱，看到兄弟二人，还笑了下，“哟，今天起得挺早嘛。” 顾南率先朝爸爸跑过去，“爸爸，我们知道错在哪里了，我们要跟妈妈道歉。” “真知道了？”顾淮有些怀疑。 “嗯。”顾东点头，“我们不该伤害对我们好的人。不能因为自己不想要后妈，就撒谎，冤枉妈妈对我们不好，丢掉了自己的诚实，成为了一个没有品德的坏孩子。” “妈妈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们错了。”说最后一个音的时候，顾东还哽咽了一下，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哭了。 顾南惊讶得看着哥哥，没想到哥哥还哭了，但是看着看着，他嘴巴一瘪，也哭了。 顾淮知道他们这次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才会流下愧疚和悔恨的泪水。 他走上前，摸着两个儿子的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等会儿你们妈妈起来了，好好跟她道个歉。” “嗯嗯……”两兄弟点着头擦眼泪。 “好了，不哭了，既然醒都醒了，就洗脸刷牙，跟爸爸去跑步。” 还跑？ 兄弟二人猛地抬起头，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不是说，他们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惩罚就结束了吗？ “锻炼身体，对你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说以后也想当兵吗？快去洗脸刷牙。”顾淮推着两个儿子去洗脸刷牙。 但这次，顾东和顾南跑不动的时候，顾淮没有夹着他们跑了，而是让他们先回家。 回到家，就见厨房的灯亮着。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抿着唇同时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朝厨房走去。 余惠在和面，打算早上包一锅鸡蛋韭菜馅儿的包子。 见兄弟二人走进厨房，额头上全是汗，她随口问了一句，“又去跑步了？你们爸呢？” 顾东干咽一口，“爸爸，还在跑。” 余惠放下面团，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在盆里洗了洗手，冲顾东道：“把洗脸盆儿拿进来吧，我打点儿热水，你们擦擦身上的汗，换身衣裳，不然要感冒的。” 自然又平常的关心，让顾东心里的愧疚到达了顶峰。 这就是在关心他们，对他们好呀，可他们以前却觉得这样的关心，什么都不是。 “妈妈不对不起。” 走到灶台前的余惠，蓦然回首，他在说什么。 “妈妈对不起。”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同时弯腰鞠躬。 顾东：“我们错了，你是真的对我们好，可是我们却伤害了你，还冤枉你对我们不好，虐待我们，伤了你的心，害你被人骂。” “是的，我们错了，妈妈对不起。”顾南跟着说，态度诚恳。 余惠转身看着二人，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 “你们的道歉我收到了，希望你们以后能做一个，诚实善良的好孩子。” 道歉她收到了，但这却并不是代表原谅，她也没有资格，代替已经因为被他们冤枉而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余惠”原谅谁。 第88章 一定要聊这么深入吗 顾淮回来的时候，余惠正包包子呢。 他在院子里擦了个澡，换了件背心就去帮忙一起包了。 天气热，包子包多了也不经放，所以也只包了一顿的量。 昨晚上吃了许多肉，早上吃韭菜鸡蛋馅儿的包子，再配上泡菜和粥，吃着倒也清爽舒服。 昨天晚上的铁锅炖大鹅足足炖了大半锅，给于家送了一大碗过去，都差点儿没能吃饭。 还是顾淮能吃，给收了尾，撑得他带着两个孩子转了一个小时的路才去洗澡。 要是搁别人家，是断然没有做了就要一顿吃完的，但余惠不想吃剩菜，所以每顿都不能剩。 早上包子没吃完，顾东就揣了两个出门。 跟于建设兄弟汇合后，就把包子给了他们。 算是对于立新的感谢，因为立新哥的话，他才会想通去跟后妈道歉。 道完歉，他觉得怎么人都轻松了，空气清新了，草啊树啊也更绿了。 顾淮也穿上军装去上班儿了，家里又恢复了，一大三小的模式。 钱兰在家没事干，就拿着鞋底儿，过来一边和余惠说话，一边纳鞋底。 “怎么样，做了没？”钱兰看看三个坐在地上玩儿的孩子，压低声音，用胳膊肘碰了碰余惠的胳膊。 “做什么？”余惠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懵。 钱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说了句：“那个呀。” 怕她没听懂，还把鞋底放在腿上，两个大拇指勾了勾。 余惠：“……” 她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见她不说话，钱兰还当她是在害羞，“做了是吧。” 余惠敷衍点头，就让她认为是做了吧，以后她就不会再问了。 钱兰就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小余可比刚来的时候看着好看多了，顾营长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又素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把持得住吗。 像她们家老于，比顾营长年纪还要大些，每个星期都要跟她来好几回呢。 不过次数多了，她是烦得很的，生了立新后她就没多想做这档子事儿了。 “你们家顾营长怎么样？” 不是，就不能到此为止了吗？ 一定要聊这么深入吗？ “什么怎么样？”余惠故意装傻。 “他厉不厉害呀？”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试过了吗？”试过了还能不知道？ 余惠：“但我也没试过别人呀，我怎么知道他算不算厉害？” 她这话成功的把天聊死了，钱兰被她这话惊到了，甚至还有慌，“那啥，这可不兴跟别人试啊。”这是要出问题的。 “哦……”余惠在心里偷笑。 晚上，余惠做了手擀面，配菜是青菜，没肉没蛋，干锅焙了些嫩嫩的青辣椒，佐着一起吃。 青辣椒太辣，顾西西尝了一口就辣得不敢吃了。 顾西和顾东倒是吃了两个，一边喊辣，又一边忍不住继续吃。 顾淮很喜欢，几乎是一口面一个辣椒，吃得满头大汗。 顾东虽然道过歉了，但还是习惯的收碗去洗，顾淮也没阻止。 他都七岁了，过完暑假都该上二年级了，也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了。 顾淮要去转路消食，锅里的洗澡水已经烧上了，余惠还没晚上去转过路，一家人就一起去转路了。 天气热，北北不要爸爸妈妈抱，要自己走。 顾淮和余惠就跟她后面，看着她走。 三个小子，转路遇到熟悉的小伙伴儿，就跟着人家跑去玩儿了。 “哟，北北走路都这么稳了。”遇到的人说。 北北听见有人夸自己，可高兴得意了，又走快了些，像个小炮弹一样，俯冲式走路。 重心不稳，差点儿摔倒，顾淮和余惠眼明手快，同时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反应和动作都很同步。 熟人看见了，少不得要打趣两句。 “哟，瞧瞧，顾营长和小余好默契呢。” “这么带着孩子转路，真像是一家三口。” “什么叫像？”有人纠正，“人家明明就是。” 她们以前可从来没看见林思雨出来和顾营长一起转路过，便是看到他们一家人走在一起，林思雨也是冷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她钱一样。 对几个孩子，还有顾营长也没有半分亲昵。 转了半个小时路，顾淮带着三个儿子去洗澡，余惠也在家里的洗手间，给北北和自己洗了澡。 转眼就到了周六，顾淮刚上班儿这周就没有安排休息。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顾东却没出去玩儿，而是在家复习。 下周一学校就期末考试了，考完耍两天，去学校拿完成绩单，就正式放暑假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顾东还是很紧张的，怕自己考不及格，回来又被爸爸罚面壁思过。 顾淮对孩子学习的要求没那么高，及格就行，不及格就面壁思过。 顾东上学期，数学没及格，被罚面壁了十天，虽然每天也只是面壁思过半小时，但依旧很难受。 顾南和顾西见哥哥这么认真看书，也没打扰他，自己出去找人玩儿了。 去到操场，好多小孩子都在那里玩儿，大孩子们还在篮球场上打篮球。 顾南和顾西很快加入，还没有上学的孩子那一波，跟他们一起玩儿老鹰抓小鸡。 罗小军和吴红兵来了，罗小军一来就自动抓住了最后一个人的衣服。 那小孩儿打了罗小军的手一下，“别抓我衣服，我不跟你玩儿。” 其他孩子扭头一看，是罗小军，都七嘴八舌地说：“罗小军走开，不要你一起玩儿。” “我们不跟你玩儿。” “要是你摔倒了，你妈妈打我们怎么办？” “就是。” “罗小军坏，他妈妈也坏，我们不跟他一起玩儿。” 罗小军气红了眼，狠狠地瞪了一眼当老鹰的顾南，转身跑了。 吴红兵见罗小军跑了，也没跟上去，而是说：“我可以一起玩儿吧。” 当母鸡的孩子，看了吴红兵一眼，点着头允许了他加入。 “小余在家吗？”李老师站在顾家院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院门。 北北在睡觉，顾东在房间里看书，余惠躺在凉椅上，看从书房里随便拿的一本书。 听见人喊她，立刻坐了起来，穿上鞋走出门。 看到门外的李老师，她微微一怔，应了一句：“在呢。” 第89章 有事请教 余惠还是头一回见李老师，也不知道她是谁，看她戴着眼镜，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过膝长裙，就觉得她不是老师就是做文职工作的。 其实，李老师她是见过的，她和顾淮结婚的时候，李老师也是去吃过喜酒的。 但她那时候胆小不好意思，谁多不敢看，敬酒的时候都低着头，所以就算见过也不认识 李老师看到余惠也怔了一下，她穿着姜黄色的亚麻色短袖衬衫，下身也穿着同样的裤子，及腰的长发，编了一条粗粗的侧麻花辫，垂在胸前。 皮肤虽然依旧黑，但瞧着比之前白了些，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灵得很，跟她和顾淮结婚的时候见到的余惠，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你是……”余惠看着李老师问。 “我是李书萍，在军区小学教书，大家都叫我李老师。”李老师笑着自我介绍。 余惠眼睛一亮，连忙请人进来。“你是李老师！快快请进。” 李老师笑着跨进顾家的院子，“上个月多亏了你匀了两张奶粉卷给我，我还没当面给你道谢呢。”余惠一边领着人往堂屋走，一边笑着说。 李老师一边往里头，一边打量着院子。 院子干净整洁，一边种花，一边种菜，花和菜都被打理得极好，比她家的院子看着规整多了。 “我都吃过你的包子了，怎么不算当面道谢呢。” “你坐。”余惠招呼李老师坐，走到桌前，拿起桌上泡了茉莉花茶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 “你喝口水。” “谢谢。”李老师接过，一低头就闻到了一股茉莉花茶的香气。 “是茉莉花茶，好香。” 余惠坐在凳子上，笑着说：“是在国营商店买的，夏天容易犯困，喝点儿花茶能提神。” 李老师点点头，抬高手中的茶杯喝了两口，满口的茉莉花香。 “李老师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吗？”余惠主动开口问。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跟着李老师又熟，人家没事儿应该也不会来找她唠嗑。 李老师笑着说：“我还真有点儿事儿，想向你请教。” “您说。” “你不是跟你家孩子做了那什么海魂衫吗？我家超超也嚷着要要，我也不晓得咋个做，所以来请教一下你。”布她早上已经进城去国营商店买回来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呀。 “那你等一下，我去拿……拿件海魂衫来跟你讲。”余惠本来是想说，拿件孩子的衣服来跟她讲的，但想着顾东还在他们屋里看书，书房也离得近一些，与其拿孩子的，还不如拿顾淮的来讲，就改了口。 余惠进了书房，把顾淮叠好，放在床尾的海魂衫拿了起来。 顾淮没几身夏天穿衣裳，两件背心，两身军装，一件白色的衬衣，衬衫和军装还都是长袖。 书房没有衣柜，他这些衣裳就叠得很整齐，放在床尾。 被子也叠成了，有棱有角的豆腐块儿。 “难怪在家一直穿背心呢。”余惠看着顾淮少得可怜的衣服，想着要不要给他再做两身衣服。 下次，进城的时候，再去买点布回来了。 “这是你家顾营长的吧？”李老师看着余惠手里拿着的蓝白条纹衫问。 这么大，看着可不像是孩子穿的。 “是的，给孩子做完，布还剩了不少，刚好他也回来了，就给他也做了一件。” “你瞧瞧。”余惠把衣服展开给她看。 李老师点着头说：“这衣服瞧着确实好看，这料子做成大人穿的也好看。”鲜少有这么亮眼的颜色，做男人穿的衣裳。 余惠拿着衣裳坐到李老师身侧，跟它讲起了做海魂衫要注意的细节。 李老师听得认真，听她讲完后，就起身说：“我都看明白，听明白了，就先回去了。” “今天麻烦你了，小余。” “哪里的话？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来找我就是了。”余惠一边说，一边送人出去。 此时此刻，在团部的顾淮，正在接着他妈打来的电话。 “妈，你说啥？”顾淮没听太清楚。 电话那头的赵长英，靠着供销社的柜台，手里拿着黑乎乎的电话筒，大声道：“我说，孩子们这两天就要放暑假了，他们还没去过你这个幺爸家看过。过两天，我想带着你二哥家的秋雁，三哥家的秋叶，还有彬彬和阳阳，去你们家耍上个把月。” 顾淮和林思雨结婚的时候，外头乱哄哄的，也不好四处走动，也就赵长英和顾淮她爸来了。 没待两天，就被林思雨给气走了，顾淮他爸还说了以后再也不来了这样的话。 因为林思雨，这些年，家里的其他人，也没到顾淮家里去过。 如今这儿媳妇儿换人了，赵长英自然是要带着家里这些孩子，去他们幺爸家认认门儿的。 也算是带着几个孩子去见见世面，老大家的孩子，和老二家的大儿子，嫁人的嫁人，工作的工作，当兵的当兵，就不带了。 但这几个小的，还是要带去见见世面的。 尤其是秋雁和秋叶，一个十七，一个十五了，一个没工作，一个初中刚毕业。 她想着，能不能带着秋雁在部队里找个对象。 至于秋叶嘛，看能不能让儿子托关系，给她找个班儿上。 或者就在军属院儿，跟小惠一起带孩子也行，等年龄到了，就在部队找个对象。 耍上个把月，回去刚好收谷子。 也顺便盯着这个心里只有林思雨的儿子，对小惠好些。 儿子娶了小惠，她虽然回了乡下，这心里也一直不放心的，就担心儿子和孙子让小惠受委屈，欺负她。 她暑假要带孩子上幺儿家耍，也是有这个因素在里头的。 侄儿侄女儿们都没上家里来过，这事儿顾淮没有办法拒绝，只是家里的床和房间有限，要是他妈和侄儿侄女没来了，他恐怕就没办法跟小惠分房睡了。 而且，他妈要是知道她们分房睡，肯定是要生气的，也不能让他妈知道，他们还签了协议，三年后要离婚的事。 这钥匙让她老人家知道了，她得炸了。 “你不说话是啥意思？”赵长英见电话那头的儿子，久久不说话，有些不高兴了，“咋，不欢迎你老娘带着你侄儿侄女来呀。” 第90章 外婆说的 “怎么会？”顾淮说，“您买好票，确定出发到达的时间，再给我来个电话，我开车去接你。” “行，那我不跟你说了，电话费贵着呢。”赵长英笑呵呵地挂了电话。 “多少钱？” “五毛。”顾秋雨伸出五根手指。 赵长英掏了钱给二孙女儿，顾秋雨也是顾家的人，今年十八了，是大房的二女儿。 “婆婆我幺爸同意了吗？”顾秋雨把钱放进钱箱。 赵长英：“他能不答应吗？” “哎。”顾秋雨叹了口气，“早晓得，我就晚一年再上班儿了，这样就能跟着你们一起去幺爸家了。” 她从来没去过幺爸家，也没去过省会的大城市，早就想去看看了。 赵长英瞪她，“还晚一年再上班儿，你当着在供销社上班儿的好工作能等着你不成，要不是你幺爸在部队当军官，人能在全镇那么多需要工作的姑娘中，挑中你？” “你可别跟我东想西想，好好工作，别跟你公和你幺爸丢人。” 顾秋雨被她婆念得噘起嘴巴，“我也没说不好好工作呀。” 她当然知道，这份工作来的不容易，村里的小姐妹，好多都羡慕她呢。 秋雁因为没有工作，只能下地干农活挣工分儿。 “我回家了，你好好上班儿。”赵长英说完就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供销社。 供销社在镇上，顾家就在镇子边上的一大队，平时走路到镇上，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儿。 顾淮下班回家，就告诉了余惠他妈要带着侄儿侄女儿来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余惠怔了好一会儿，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了对顾淮那些侄儿侄女儿的记忆。 顾家的孩子跟原主都还挺熟的，尤其是顾家的姑娘们，总是跟着原主一起玩儿，喊她小惠姐姐。 小时候村里的其他孩子，欺负原主是孤儿，顾家的孩子也没少帮她。 以前，原主在乡下，跟顾家的孩子，都是当兄弟姊妹一样处的。 “来就来呗，需要我提前准备什么吗？”顾淮的娘要带着孙儿孙女来走亲戚，她也没啥立场反对，顶多就是煮饭麻烦些。 但像秋雁和秋雨都是大姑娘了，人勤快，也会帮忙一起煮饭做家事的。 顾淮：“顾东他们隔壁的房间，只有个床架子，席子被子都没有，可能得买张席子，准备些被子枕头。” “还有就是，我妈来了，咱们肯定就不能分房睡了。要是让她知道，我们签了离婚协议的事，肯定得闹翻天。” 余惠一脸紧张，“那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 在原主的记忆里，赵长英是个好人，但却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厉害人。 要是让她晓得了，三年后她和顾淮这婚怕是都离不了。 顾淮看着她这紧张的模样，怔了一下，旋即笑着点头。 然而，吃饭的时候，顾东和顾南听说老家的奶奶要哥哥姐姐们要来，却不太开心。 “爸爸，可不可以不要哥哥姐姐们来呀？”顾南噘起嘴巴小声说。 顾淮眉头一皱问：“为什么？你们不想哥哥姐姐们来吗？来了，他们就可以陪你们一起玩儿了。” 顾南：“我才不要他们陪我一起玩儿了，他们可脏了，身上有跳蚤，还会抢我们的玩具和吃的。” 顾淮脸一黑，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桌子上一拍，“谁跟你这么说的？” 他鲜少在孩子面前黑脸，本就长了一张严肃的脸，脸一黑看着就更吓人了。 顾南吓得一哆嗦，小脸的白了，嘴巴一瘪，眼眶一红，就要哭了。 见他要哭了，顾淮也没有放过他，继续问：“说，谁跟你们这么说的？” “谁教起你们这么没礼貌，说自己的哥哥姐姐的？” “呜呜呜……”顾南又害怕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顾西西看着爸爸和哥哥大气都不敢喘。 余惠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拍北北的背，安抚有些被吓到的她。 顾南这么说自己素未谋面的堂哥堂姐们，确实是不对的，也该教育。 顾东爸爸一副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样子，怕弟弟挨打，小声说：“是、是外婆说的。” 之前外婆孩子他们家带他们的时候，就总跟他们说，要是老家的堂哥堂姐想来玩儿，他们可别同意。 说老家的堂哥堂姐，身上脏，不洗澡，有跳蚤的，他们来了会把跳蚤带来。 还说，老家的堂哥堂姐来了，会吃他们家的，用他们家的，还会跟他们抢玩具。 走到的时候，还会拿很多东西走。 还说奶奶身上也脏，臭臭的，虽然他们并没有闻到过。 所以，他们对老家的亲戚都比较反感，之前过年的时候，爸爸问他们要不要回老家过年，他们都说不回去。 顾淮一听，脸更黑了，没想到他一直感激帮自己带孩子的丈母娘，私下里竟然还教过孩子这些。 难怪，他过年过节想带孩子回家过年，他们都不愿意，原来这症结都出在帮他带孩子的丈母娘身上。 他突然有些庆幸，林中宝的孩子来得早，丈母娘才没有一直留在自己家带孩子。 孩子们孩子还小，教育教育还可以纠正过来。 要是被丈母娘带得更大一些，到时候想纠都纠正不过来了。 顾淮深吸一口气，看着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顾南道：“这你外婆这是偏见，她的话信不得。乡下的人也爱干净，会洗澡，身上也没跳蚤。” “你们爸我也是乡下人，还有你们妈妈也是乡下人。”顾淮指着余惠，“我们身上哪里有跳蚤？” 顾男瘪着嘴巴，吸了吸鼻子，呜呜，爸爸和妈妈都离开乡下很久了。 “还有，你们哥哥姐姐，都是懂事听话的孩子，才不会跟你们抢吃得和玩具。” “不信你们等他们来了看，他们不但不会抢你们的吃的，还会给你们带很多好吃的来。”顾淮十分肯定地说。 他妈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拿来的东西，他们每次都要吃好久。 这次有几个大孩子跟着，带来的东西只会更多。 “要是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们，说哥哥姐姐们脏，等哥哥姐姐们来了，对他们不礼貌，我就要揍你们了。”顾淮冷声警告。 他今天就有想打顾南小屁股的冲动。 顾东和顾西西异口同声，“知道了。” 顾南抽抽搭搭地说：“知道了。” 北北也举起小手，跟着说：“寄到啦。” 余惠笑着摸了摸北北的头，“好了，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第91章 我又不是卖笑的 第二天，余惠让顾东看书的同时，也看着弟弟妹妹别乱跑，跟钱兰一起去赶了大集。 买了现成的棉花薄被，席子，还有棕叶床垫。 要是没钱兰帮忙，这些东西她还拿不回去呢。 下午顾淮回来，看房间都收拾出来，床都铺好了，只夸余惠办事效率高。 天气热，孩子都没啥胃口，余惠就用番茄和鸡蛋，做了面疙瘩汤，番茄酸酸的十分开胃。 周一，顾东上午考完试回家时，他奶奶赵长英定了出发的日子，给顾淮打了电话，七月一号上午的火车，应该下午四五点钟能到。 确定了日子的，赵长英也也就带着孙儿孙女儿们忙活了起来。 去山里打山核桃，捡木耳菌子，打山里红，摘李子，摘桃子，还把今年新收的麦子拿了两百斤去磨成粉，也要带进城里去。 还挑了两只最肥的大公鸡，和两只最肥的麻鸭，单独养着。 “娘，这鸡鸭能上火车吗？”汪梅皱着眉看着单独喂着那两只鸡和两只鸭的婆母道。 这鸡和鸭都是去年开始养的，家里也只是过年的时候才吃过两只，婆婆要去看个小叔，就要带四只去，汪梅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 “能上，我上次带小惠去的时候，就在火车上，看见有人把鸡鸭子绑了腿和翅膀，装尼龙口袋里，露出个头来。” “鸭子下火车的时候，都是活蹦乱跳的。”也是这一次坐火车的经历给了她启发，这次也带点儿活物去。 “我听说，城里都不养鸡鸭的，带这么多只去，顾淮他们能吃得了吗？”带两只就得了，带四只去短时间内肯定是吃不完的。 赵长英听出来了，没好气地冲二儿媳道：“我不吃，你女儿还有侄儿侄女不吃呀？” “孩子们都是第一次去城里，顾淮和小惠肯定都是要好吃好喝的招待的，城里买啥都要票，都要钱，又贵得很。” “我们带去了，他们就不用花那么多钱买了噻。” 老二这媳妇儿，心眼子最多了，也爱计较。 也不想想，老幺帮了家里多少，要不是老幺，家里能住这么好的青砖瓦房？她儿子能去那么好的部队当兵吗？ 家里的青砖瓦房是把老房子拆了重新修的，这钱用的都是顾淮早些年当兵时的津贴。 她女儿这次去城里，也要托老幺找一个好的对象呢。 给老幺拿四只鸡鸭去她就叽叽歪歪上了。 “娘，面打回来了。”老大顾江挑着两袋打好的面粉走进院子。 汪梅：“家里不是还有面粉吗？” 上个月才打的，还没吃完呢。 顾江把面粉挑进屋里，赵长英说：“这也是要带到城里去给顾淮他们吃的，也让他们吃吃今年的新麦子。” 还要拿两袋面粉去？ 汪梅眼角抽了抽，她这个婆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疼小儿子，舍不得小儿子吃亏，连她和几个孩子的口粮都要带上。 “就你和几个孩子，这么多东西，你们拿得动吗？” “这有啥，直接让老大老二送火车上去，到了请人帮忙拿下车，顾淮开车来接的，直接用车就拉回去了。”赵长英这说话的语气多少是有些炫耀了。 她上次带小余去，还是车子到站才给幺儿打的电话，没过多久幺儿就开着军绿色的吉普车来接她们了。 她那还是头一回坐军车呢，也是头一回看自己的儿子开车，她儿子开车的样子真的是莫摆了，就两个字“潇洒”。 “婆婆我们今天又打了好多山核桃回来。”顾秋雁背着背篓带着妹妹弟弟们从山上回来了。 “还有菌子。”顾秋叶提高手里的篮子。 “放簸箕上晒着，现在太阳好，一两天就晒干了。”赵长英笑呵呵地指挥孙女儿孙子把山核桃晒上。“到时候去了城里，让你们幺妈，给你们用菌子炖鸡吃。” “好。”九岁的顾彬和四岁的顾阳齐声应道。 等女儿晒完了山核桃，汪梅就把女儿叫到了一边，小声叮嘱，“等去了你幺爸家，你要多跟你幺爸说家里有多不容易，我们照顾你公和婆婆还有祖祖有多辛苦。” 知道多不容易了，老幺才会给家里多寄些钱。 顾家还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人还是一起吃一起用，大房家的顾秋雨和老三有正式工作，每个月的工资也都是留几块钱零用，剩下的都交给家里的。 老幺往家里寄的钱，以后分家了，也都是一起分的。 顾秋雁有些困惑地看着她妈？ 家里哪里不容易了，他们家可是一大队条件最好的人家，工分也是挣得最多的，年年都有余粮。 而且，她们也没照顾过公和婆婆呀？ 公这个人根本闲不住，又是队长，每天都下地去挣工分。 婆婆虽然不怎么下地了，但一日三餐都是婆婆在煮的呀，祖祖也是婆婆在照顾。 怎么就成他们在老家照顾公和婆婆还有祖祖有多辛苦了？ 三爸家的阳阳，三妈下地的时候，还都是婆婆在带呢。 “要是你幺爸幺妈带你们去逛街了，你可别傻不愣登的什么都多不要，看见喜欢的就让他们给你买，让他们给你多买些东西。” 顾秋雁听得直皱眉，“我这样成啥了？上门打秋风的？我要敢这样，我婆都得揍死我。” 她们这次跟着婆去，就是去幺爸家认认门儿，还有看看弟弟们的，可不是上门打秋风的。 “什么打秋风？”汪梅没好气地抽了女儿胳膊一下，“你幺爸有钱，工资一百多呢，这点儿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啥。” “还有……”汪梅见女儿想走，一把拉住她，“你要是在大院儿里，看到同龄的小伙子，或者比你大个几岁的，多跟人家说说话，多跟人家笑笑。” 像能生出秋雁这么大孩子的人，年龄基本上都是四十出头的，在部队里干到四十出头的，那军职肯定都是不低的。 说不定，她还能跟啥团长政委之类的大军官做亲家呢。 “我凭啥跟人家多说话，对人家多笑？我有不少卖笑的。”顾秋雁说完，就拉下她妈抓着她胳膊的手，找她婆去了。 “婆，我今天在山上还看到了……” 汪梅看着女儿的背影，气得直跺脚，“这死丫头，咋啥都听不懂呢。” 第92章 我还是小宝宝 六月二十六，顾东拿着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和考试成绩单，和同样垂头丧气的于立新，一路唉声叹气着往家里走。 两门功课都考了九十分的于建设，看着两个弟弟说：“让你们不认真学习，平时不努力，一拿成绩单就徒悲伤了吧。” 顾东和于立新埋怨地看了一眼于建设，他们已经在后悔了，他就不要在他们的伤口上狂妄地撒盐了。 “哥……”于立新撒娇似地抱着他哥的胳膊，“爸爸晚上打我的时候，你帮忙拦着点儿呀。” “我不拦。”于建设无情地拉下弟弟的手，“爸爸多打你几次你才知道长记性，以前我就是拦多了，所以才不长记性，还有恃无恐。” “你还是我亲哥吗？”于立新噘嘴控诉。 “这话你去问咱爸妈，看你是捡的还是我是捡的。” 于立新嘴巴噘得可以挂油壶，他要是去问了，爸妈准说哥哥才是亲生的，而他只是在大桥下面捡的。 小时候他问妈妈，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妈妈都笑着说：“你是我从大桥下面捡的，那天下可大雨了，你在桥下哇哇哭，我听见了，就把你捡回来了。” 顾东和于建设两兄弟在门口分开，深吸一口气跨进了家门。 余惠在晒从老乡那里换来的豆角，这豆角晒干了，炖肉可香了。 上午院子里的太阳有些大，顾南和顾西西还有北北在铺着凉席的屋里玩儿，为了铺下凉席，桌子都往后面移了移。 “妈。”顾东进院就喊了一声。 “嗯。”余惠应了一声，“考得怎么样？” 这一问，直接让顾东被硬控三秒，“还、还行。” 余惠:“看你的表情，可不像还行哦，不会没及格吧？” “就一门没及格。” “总共就两门呢，哪门没及格？” “数学……” “差一分就及格了。”顾东补充道。 差一分就几个，也不是很差是不是？要是老师能多给他一分就好了。 哎，老师为啥就不愿意多给他一分，给他凑个整吗？ 真是无情。 男孩子一般都是数学学得好一些，这顾东完全是反过来了。 “那你下次努力吧，争取两科都及格。”余惠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勉励的话。 她话音刚落，隔壁院子就传来了钱兰的咆哮。 “数学四十五，语文五十九，比半期考的还差，于立新你上课都干什么去了？” “老师在上面讲课，你是不是在用耳朵大牛蚊子？” “半期考试的时候你怎么保证的？” “气死我了，老子今天非要你吃一顿竹片炒肉丝。” “啊啊啊，妈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好好考，别打，别打……” 余惠和顾东都十分默契地看向了隔壁的院子，顾东先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后妈，还好他妈妈不是钱阿姨。 于立新挨了打，就哭唧唧地来找顾东控诉他妈的暴行。 “我屁股都被她打红了，本来都是我爸爸打的，我妈上午打了我一顿，晚上我爸回来，还要打我一顿。” “顾东我真羡慕你呀，考差了回来都不用挨打。”于立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一脸羡慕地看着顾东。 “别哭了，吃点儿桃子吧。”余惠把削了皮，切成一牙一牙，放在盘子里的桃子，放在了凉席中间。 “谢谢余姨。”于立新扭头道谢。 北北一见有桃桃吃，就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伸手就要拿。 眼看就要拿到桃桃了，人却离桃桃越来越远。 余惠一把将北北捞了回来，拿着打湿的帕子给让她擦手，在她控诉的眼神下温声道：“擦完手手再吃。” 北北乖乖的让妈妈给自己擦完手手，拿了一牙桃桃，用两只手拿着小口小口的啃。 “妈妈。”顾西西也把手手伸了过去，西西也要擦手手。 于立新拿起桃子正准备吃，见还要擦手，就先没吃了。 余惠笑着给顾西西擦了手，想起身离开，顾南的手又伸了过来。 弟弟妹妹的都擦了，那他的手也要擦。 余惠笑着摇头，给顾南擦了手，顾东的手又伸了过来。 余惠：“……” 算了，擦吧，反正都擦了。 于立新是最后一个人把手伸过去的，余惠给他擦完，才冲顾东他们道：“你们都是大孩子了，下次吃东西前，自己去洗手，毕竟，你们也不是一两岁的小宝宝了。” 余惠说完就走了，顾东，顾南还有于立新闹了个大红脸。 于立新红着脸尴尬地说：“我还以为你们家一直都这样呢，原来于姨只是给北北擦的。” “还有我哦。”顾西西纠正，“妈妈是给我和北北擦手手的，哥哥们该自己去洗手手。” 顾东咬牙切齿地看着弟弟，“你也不是一两岁的小宝宝了，你三岁了，也该自己洗。” 顾南是因为顾西西伸手给擦了，他才伸的，顾东确实看两个弟弟都伸手了，他才伸的。 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吃东西还要妈妈擦手的年纪了，可刚才他就鬼使神差的伸了。 后妈给他擦手时，他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被一种温柔的东西给抚平了。 顾西西不太聪明地皱着着小脸，“我才不是三岁，我还是小宝宝，妈妈喊过我宝宝。” “什么时候？”顾东和顾南齐声问。 顾西西有些得意地歪歪头，“就妈妈之前给我额头上药的时候。” “我说痛，妈妈给我吹吹，还说：宝宝乖，妈妈吹吹就不痛了。” 所以，他是宝宝，是可以让妈妈擦手手的。 顾南和顾东的表情有些古怪，也没说话了，低头吃着桃子。 于立新继续吐槽他妈妈钱兰女士，末了还抱怨道：“我爸我妈为什么非要逼我好好学习呢？我长大了，又不会干别的，只想去当兵。” 他觉得，当兵根本就不用好好学习。 “当兵就不用好好学习了吗？”余惠啃着半个桃子进屋。 于立新和顾东同时抬头望着她，一副“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余惠摇摇头，今天就让小余老师，来给他们上一课吧。 “你小小年纪，就有自己明确的目标，这是很好的。但你要想着，自己长大了只想当兵，学习不用那么好，那就大错特错了了。” 第93章 还是小余会教孩子 为什么大错特错？ 顾东和于立新对视了一眼。 “读书学习，是让你增长知识的同时，也增长智慧，让你们的脑子变得灵活。” “你说你只想当兵，但在行军打仗的同时，也是需要丰富战术知识和灵活的脑子，才能够进行正确的判断的。” “就像古时候的那些人大将军，他要是没读过书，能读懂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吗？” 于立新和顾东再次对视，好像是不能读懂的。 “就拿大将军岳飞来说，他读的书也很多呢，文学才华也很高，还写了很多到现在还脍炙人口的诗呢。” “你以后当兵是想当什么样的兵？是当几年义务兵就退伍，还是想一直当兵，做营长，团长，旅长，师长？”余惠看着于立新问。 于立新：“当然也是一直当兵，一步一步，当到像战爷爷一样的大首长。” 顾东点了点头，他的想法和立新哥一样。 “那你就更要努力学习了。” 余惠说：“现在国外的武器越来越先进，科技也越来越发达，咱们国家也在努力跟上国外的发展脚步，研发先进武器，发展科技。” “以后势必也会对高级别军官的学历，有更高的要求。” “你得有丰富知识，了解这些先进的武器，才能懂得如何使用这些先进的武器，在战场上发挥它们最大的作用。” “想要当大首长，丰富的军事理论知识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些你都要通过读书去学习的。” “你既然有这么大的志气，就不能说马马虎虎的读完初中去参军就行了。” “你得好好好学，考上高中，大学考上军校，学更多的军事知识。” “而且……”余惠在已经听入迷的于立新和顾东的注视下道，“从军校毕业出来就是有军衔的军官了哦。” 于立新和顾东眼睛亮晶晶，于立新更是握紧拳头道：“我要好好学习，我要考高中，考军校。” 我也一样，顾东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于立新跑回了家，一进门就冲，围上围裙准备煮饭的钱兰道：“妈妈，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我要上考高中，考大学，我要读军校。” 钱兰围围裙的手一顿，皱了下眉，“你这又是抽的什么疯？” “我没有抽疯，从今天起，我就要开始好好学习。” “哥，你给我讲讲我期末考卷子上得错题呗。”于立新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哥哥道。 于建设含笑看着半个小时前，还在埋怨自己没有帮他拦着妈妈的弟弟，“你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他这不爱学习的弟弟，还是头一回让他讲错题呢。 于立新：“余姨说我要想一直当兵，一步一步做到战爷爷那样的首长的话。就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拥有更多的智慧，和更灵活的脑子。” “我要考军校，学习更多的军事知识，报效祖国。”他把右手放在了胸前。 于建设&钱兰：小余\/余姨可真会教孩子，立新都让她给教得开了窍。 “你余姨说得没错，你以后要是想参军当大军官，现在就是得好好学习。”她得去感谢一下小余，让她家这皮猴子开了窍。 虽然她家老于初中都没毕业，也当上了连长，但老于也说了，就他现在这个年纪，还有他这个学历，撑死也就做到个营长，然后就转业了。 顾营长虽然也是初中毕业，但人家却是不一样的，立过一等功，脑子还特别聪明，能力也强，学东西也快。 早些年还自学了俄语和英语，特别受领导重视，还被安排到了京市去学习，他才是能一直往上走的。 下午顾淮一回来，顾东就主动拿出了自己的成绩单。 “爸爸，我这次考差了，数学没及格。” “但是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争取成绩一次比一次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 顾淮笑了，“我这还没开始罚你呢，你就先给我保证上了？” 顾东噘嘴，“我不是怕被你罚才保证的，我以后是真的要努力学习了，不信，你就看着吧。” “行，我看着。”顾淮没把儿子的话当真，“先去面墙站着吧，吃饭的时候才能离开。” 隔壁也在上演着同样的戏码，于立新主动拿出成绩单，并且做了保证。 于强头一回在幺儿身上看到了决心，所以打他屁股的时候，没用竹片，而是用力手。 但依旧不妨碍他把于立新打得嗷嗷哭。 第二天上午，顾东也把自己期末考试的卷子拿了出来，让余惠给他讲错题。 余惠倒是耐心给他讲了，每讲一道，顾东都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讲完错题，顾东还写了一会儿暑假作业，还觉得暑假作业上得数学题，做起来很简单。 下午午睡醒，才带着两个弟弟，跟于立新一起出去玩儿。 下午四点左右，顾东才带着两个弟弟回来。 顾东和顾南赤着脚，短裤还打湿了一节，一人手里提着一串，用青草绑着的大螃蟹。 顾西西身上倒是干干爽爽的，跟在哥哥们的屁股后面进家门。 余惠眉头一皱，“你们下河了？” 光听语气，顾东就听出后妈不高兴了，忙道：“没下河，立新哥带着我们在大院旁边浅水沟里摸的。” 余惠眉头微松，“在能看到底的浅水沟里玩玩儿可以，千万不能下河，尤其是不能带着弟弟们下河。” “也不要去河边，要是掉河里，溺水了可是会要命的。” 顾东点头，“我知道，老师说过的。” “妈妈，我们晚上可以做螃蟹吃吗？”顾南提起手里的螃蟹，“立新哥说螃蟹炸着可好吃了。” 余惠看看道：“你们抓的这些螃蟹个头还挺大，做香辣蟹吃吧，少放点儿辣。” 顾东和顾南眼睛一亮，异口同声地说:“多放点辣也没关系。” 顾西西：“！” 多放点辣西西怎么吃？ 西西能吃辣，但西西吃不了太辣。 余惠瞧见顾西西脸上的小表情，笑了笑，“还是少放点吧，多放点我们西西怎么吃？” “就是。”西西噘起小嘴巴，还是妈妈最好。 第94章 挺烦的孙主任 余惠让孩子们把螃蟹放进装了清水的盆里，让螃蟹把脏东西吐出来。 隔段时间就换次水，待螃蟹把脏东西都吐出来了，水都是清的后。 她捏着螃蟹的壳，用不要的牙刷，细细地把螃蟹刷干净。 晚上要吃螃蟹，余惠就煮了个红苕稀饭。 稀饭腾到后面的鼎罐，在大锅里酥了一个花生，撒了些许盐和花椒面还有辣椒面。 对半切开的螃蟹，切开的地方，沾上些红薯粉，手拿着螃蟹在油锅里锁一下边，再全部放油锅里煎炸，炸至螃蟹金黄捞出。 锅里留底油，下蒜蓉姜蓉，干辣椒干花椒翻炒爆香，再下炸过的螃蟹。 顾淮和于强回来得都要晚些，还没走到家门口，就闻到了霸道的香气。 于强使劲儿嗅了嗅，“这是螃蟹的味道，肯定是小余在做香辣蟹，顾营长你今天晚上又有口福了。”语气之中透着。 顾淮笑了笑，脚下的步子也迈得更大更快了。 几个孩子都在厨房守嘴，顾淮把军装和帽子脱了，挂在衣架上，才走进厨房，螃蟹也刚好出锅。 “晚上吃什么好吃的呢？” “爸爸晚上吃螃蟹。”顾西西咽了下口水，扭头回答。 顾东立刻邀功，“是我和二弟去小水沟里抓的哦。” 顾淮一听，没夸他们，反而是很严肃地问:“没有往河边去吧？” 顾东和顾南连忙摇头，“小水沟离河边还远着呢，水也不深，只到膝盖。” 虽然小水沟里的水，也是要流到河里去的，但离河边还远着呢。 而且，河边还有军人叔叔站岗，他们小孩子去了，军人叔叔要撵人。 因为往年离军属院不远的河里，一到夏天，孩子们放了暑假，总是会淹死一两个军属院的孩子。 为了防止悲剧再次发生，军区除了通知军属们管好自家孩子，还在河边设置了岗亭，安排了军人暑假期间在河边站岗值班，驱离没有大人带着，去河边玩儿水的小孩。 “不可以去河边玩水哈。”顾淮看着三个儿子叮嘱道。 “知道啦……”顾东拖着长音，“妈妈都说过了。” “把菜端出去吧，我再炒一个空心菜就可以吃饭。”余惠把一大盘香辣蟹递给顾淮端出去。 顾淮接过，看了一眼四个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孩子，“顾东抽筷子。” “好。” 空心菜炒得很快，炒好的时候，顾东他们刚把碗筷摆好。 余惠把红苕稀饭舀进洗干净的盆里，让顾淮直接端到客厅里去。 这稀饭从锅里舀出来，冷得快一些，吃完一碗，也不用再跑厨房里去舀了。 香辣蟹又香又辣又鲜，配稀饭吃正好，蟹壳都炸得酥脆了，轻轻一咬就碎。 北北看着哥哥们螃蟹，口水馋得直流，一个劲儿地指着螃蟹说要吃。 余惠拆了蟹钳里，没有入进去味道的蟹肉给她吃。 “麻麻，要、还要……”吃完两只蟹钳肉，北北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要吃。 余惠打算再给她拆，顾淮却把拆好的蟹钳肉，喂进了北北嘴里，还冲她说：“你吃吧，我来喂她。” 她一只螃蟹都还没吃到呢，尽给北北拆蟹钳肉了，她再不吃，螃蟹都要被另外三只馋猫给吃完了。 余惠看了一眼顾淮，夹了半只螃蟹啃了起来。 一顿香辣螃蟹，吃得哥仨特别的满足。 还说，明天下午要继续去抓螃蟹。 钱兰为了图省事儿，也为了省些油和调料，直接把于立新抓的几只螃蟹蒸了吃。 于立新听顾东说他们今天吃的香辣蟹好吃，也嚷着要他妈明天给他做香辣蟹吃，不能再浪费他辛苦抓的螃蟹了。 气得钱兰揍了他一顿。 第二天，于建设也加入了抓螃蟹的队伍。 余惠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儿干，就给北北和自己戴着帽子，一起去小水沟看了看。 小水沟确实是个小水沟，靠近大路的位置，上面还有一座桥。 水沟两边都是青青的芦苇草，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里头的水清可见底，能够清晰地看到，水里的小鱼，青苔，石头，还有田螺。 没错，就是田螺。 这水沟里的田螺还不少呢。 于建设兄弟，和顾东顾南两兄弟下了水沟。 余惠带着北北和顾西西站在树下，余惠指着水沟里的田螺冲顾东他们说：“田螺也捡，做香辣田螺好吃。” 几人一听田螺也可以吃，也纷纷往自己拿着细洞网袋里装。 不过捡了一个多小时，就收获满满，一会也让西西看着北北，下去捡了一会儿。 余惠看他们被晒得满头大汗，就让回去了。 “别捡了，先回去吧，别晒中暑了。” 于建设他们却没觉得有多热，还想继续捡的，但还是听话的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于立新提着田螺道：“余姨，我妈没做过田螺，做了肯定也不好吃，让她做又要浪费我们辛苦捡的田螺。不如我们把田螺都给你吧，你做好了，给我们点儿吃就行。” 于建设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行啊。”余惠笑着答应，“不过这田螺要放一晚上，让它把脏东西都吐出来才能吃。” “我明天晚上做，到时候你们全家都过来一起吃。”到时候再酥点儿花生，抓些泡菜，做两个凉拌菜，炒两个小菜吃稀饭，也不花不了几个钱。 “好。”于立新高兴得蹦了起来。 余惠看着于立新笑了笑，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孙铁英，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这大姐，她一向挺烦的。 孙铁英犀利的眼神，在余惠和几个孩子身上扫视了一圈，随即板着脸，十分严厉地道：“小余，你这个后妈是怎么当的？怎么能带着孩子们去河边呢？还带上了于连长家的两个孩子。” “那河边多危险，死过多少孩子你知道吗？万一出了啥意外，你担待得起吗？” 就因为上次，余惠去师长面前告了状，害她挨了批评。 最近，她做的妇女工作，就一点儿都不好开展了。 那些妇女不听她的开导不说，还反过来指责她不公平，是非不分，难怪军区的领导都要批评她。 她现在是在军属院的妇女同志里，是一点儿威信都没了。 这都是余惠这个乡下丫头害的，现在抓到余惠的错处，她肯定是不能放过，要狠狠地痛批的。 第95章 北北的天都塌了 “担待不起。”余惠抱着北北闭着眼摇头，实话实说。 “知道担待不起，你还把自家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往河边带，你安的是什么心？”孙铁英的声音更高了。 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这孙主任，咋又说上小余了？” “没听见吗？批评小余把孩子往河边带呢。” “走，咱们过去看看。” 几个孩子都气鼓鼓地看着孙铁英，于建设更是皱着眉道：“孙阿姨，你批评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先搞清楚状况。” “上来就批评余姨，简直就是不分青红皂白。” “就是。”于立新跟着说，“余姨才没有带我们去河边，我们是去离河边很远的小水沟，抓的螃蟹和田螺。” 顾东：“我妈妈都是不准我们去河边的，怎么会带我们去河边呢？” 刚走过来的大人们，听见孩子们的话，都看向了孙铁英，哦豁，又误会了吧。 不是她们说，孙主任这不问清楚情况，就单纯的凭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幕，和耳朵听到的一两句话，就先入为主地下定论，批评别人的坏毛病真的得改。 孙铁英脸上的肌肉僵住了，眼角疯狂抽搐，余光瞥到其他人，看自己那一言难尽的神色，用手指着余惠，“你故意的，你故意不说你没带孩子去河边，就是想让大家觉得，我又在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你。” 余惠挑眉，她也知道是“又”啊。 “我可没有，是你一开口就认定我带了孩子去河边，问我孩子出了意外，我担待得起吗？” “那我肯定担待不起呀，我只是如实回了句担待不起，还来不及说别的，你就开始十分严厉地批评我了，这怎么能是我故意的呢？” “分明就是孙主任你没给我机会说呀。” “我还想问孙主任你一句，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呢？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我定罪。” “你……”孙铁英一噎，眼珠子有些心虚地转了转，咬着牙道：“我是妇女主任，是党员，我才不会刻意针对。” “是吗？”余惠讽刺地笑了笑，对她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信。 这个妇女主任，明显就是看自己不顺眼的，因为自己屡次反驳她的话，挑战了她的权威，下了她得面子。 孙铁英挺起胸膛，“既然你们带孩子去河边就好，有些话，不是别人问一句你才说一句的，也可以一开始就说明。” 余惠：这还是把锅往我身上甩呗？ 说完，孙铁英就昂首挺胸地走了。 于立新皱着眉道：“为什么明明是孙阿姨自己错了，太过武断，冤枉了别人，还怪别人没给她说明？” 余惠：“因为人家是妇女主任，是党员呀。” 这话孙铁英听见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一跤。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在靠着自己的妇女主任和党员的身份，以势欺人一样。 余惠也带着孩子们做了，其他人看着孙铁英离开的方向，摇摇头道：“我觉得孙主任这妇女主任的工作做得越来越差劲了，有点儿是非不分了。” “我也觉得，前院儿的小冯前两天就因为菜做咸了，就挨了她家男人一顿打，脸都打肿了。” “她找孙主任做主，想让她帮忙教育教育自家男人，让她男人别在随便动手了。” “你们孙主任说啥？” “说啥？”众人一脸好奇地问。 “人家说，你男人肯定不是只因为你菜做咸了，就随便打你的，肯定是你平时的生活中，还有哪里做得不对，要好好反思自己。” “男人在外头很辛苦，你只是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家里这点事都做不好，当男人的肯定是会不高兴的。还让小冯体谅她男人，做一个慈爱的妈妈，和一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妻子。” “她怎么能这样说呢？嘿，我挨了打，我还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思自己是吧？” “可不是吗？气得小冯站起来就走。” “还说孙主任是非不分，思想封建，都新社会了，还说女人挨打都是女人的错这套，难怪会被领导批评。” “这种一点儿都不向着我们女人的人，竟然也能当妇女主任。” “就是，要是能把她换了就好了。” “怕是难哦，她男人是副团长，她本人也是咱们军属院为数不多的党员。” “除非周副团长被调走，或者转业走了，她跟着一起走，不然这妇女主任肯定是换不了的。” 孙铁英揣着一肚子气往家里走，压根儿不知道，这大院里竟然还有女同志，想换了她这个妇女主任。 回到家，余惠就把抓回来的田螺倒进了洗衣服的大盆里，往盆里倒了清水，又倒了些菜油，放了一把缺了口的闲置菜刀在盆里。 “为什么要倒菜油，放把菜刀在里头呀？”于立新一脸好奇地问。 余惠回道：“这样才能让田螺更快的，把肚子里的脏东西都吐出来。” 她说完直起腰擦了一下额头上得汗水，“好热啊，要是有冰棍吃就好了。” 顾东眼睛一亮，“副食店就有冰棍卖。” 一到夏天，供销社就会从城里的冰棍场进冰棍来卖。 “多少钱一根呀？”余惠问。 于立新立刻抢答：“白糖的两分，草莓的六分，牛奶的要一毛。” “你们要吃那种的？”余惠问。 于立新和哥哥对视一眼，指着自己道：“你们之中，也包括我和哥哥吗？” 于建设本来是要示意弟弟回家的，没想到他直接问了这样的话。 余惠笑着说：“当然，一根冰棍，你余姨我还是请得起的。” “我要吃草……” 于建设手往弟弟肩膀上一拍，打断他的话，“白糖的，我们吃白糖的就好。” 余惠点点头没说话，又看向顾东三兄弟。 顾西西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冰棍呢，看向了两个哥哥，哥哥们吃啥，他就吃啥。 顾东只吃过白糖的，所以想尝试一下别的。“我想吃草莓的。” 顾南：“我也要草莓的。” “那我也吃草莓的。”顾西西举手。 “窝窝窝……”北北也举高了小手，怕妈妈看不见。 北北也要吃草莓哒。 余惠看着小北北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小宝宝是不可以吃冰的哦。” 轰。 北北的天都塌了。 第96章 在育儿的道路上要心狠 余惠给了顾东四毛钱，让他去副食店买六根草莓味的冰棍回来，剩下的几分钱，他自己留着就行。 为什么是六根草莓的？ 于建设出声提醒，“余姨我和立新吃白糖的。” 余惠：“我知道你们想吃白糖的，但我只想请你们吃草莓的。” 于建设：“……” 余姨人真的太好了，他都说了要白糖的，还给他和立新买草莓的。 “快去买吧。”余惠冲顾东抬了下下巴。 顾东点点头，叫上了顾南，和于建设两兄弟跟他一起去。 顾西西也想跟着一起去。 “你就别去了，我们要跑着去，跑着回来，免得冰棍化了，你腿短跟不上。” 说完，四个孩子，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顾西西低头看着自己的腿，眉头皱起，哼，西西的腿才不短呢。 钱兰提着篮子从外头回来，看见自己家的两个小子，带着顾家的两个大的在大路上跑，扯着嗓子喊：“建设，立新，你们带弟弟往哪儿跑呢？” “余姨请我们吃冰棍，我们去副食店买冰棍呢。”于立新一边跑，一边扭头回他妈的话。 钱兰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啥，几个孩子已经跑远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刚从老乡那儿摘回来的青黄瓜，“给小余送几根过去。” 老乡说他家院子里种的黄瓜吃不完，叫她去摘了点儿。 “小余，你又破费请孩子们吃东西了？”钱兰直接走进顾家的院子。 余惠刚给北北洗完小脏手，看见钱兰进来，笑着说：“就两根冰棍而已，破费啥呀？” “那也是要花钱的嘛。”钱兰走进屋里，把篮子放在桌上，往外拿黄瓜。 “我去我老乡那儿摘了些黄瓜回来，分你几根，炒和凉拌都好吃。” 余惠也没跟她客气，“那谢谢嫂子了。” “谢啥。” “对了，我们今天和立新还有建设，去小水沟里摸了些田螺。立新说嫂子你没炒过田螺，可能不会做，就全放我这儿了……” 余惠话还没说完，钱兰就不在意地道：“放你这个儿就放你这儿了，我是不会弄这些东西的。” “我昨天把他抓回来的螃蟹蒸了，他还说我浪费了他的螃蟹。”提起家里的这只皮猴子，钱兰就忍不住翻白眼。 余惠笑了笑，接着说：“我寻思，明天晚上把田螺炒了，煮上一锅四季豆稀饭，再做两个凉拌菜，炒两个小菜，嫂子你们一家四口一起过来吃呢。” 钱兰眼睛一瞪，“这哪里要得？” 两个小的抓的田螺，过来吃吃还行，她们大人怎么还能过来，这也太占人家便宜了。 每次顾家做了啥好吃的东西，都给两个孩子吃，有时还会给家里送，她们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 余惠又笑，“哪里又要不得嘛？又不是吃啥多好的东西，就是吃个稀饭而已。” “就这么说好了，你们明天一定要来。不然我就只能让两个孩子，把他们抓的田螺拿回去了。” “你呀你……”钱兰笑着用手指点她，一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的样子，又从篮子里多拿了两根黄瓜出来。 几个孩子风风火火跑回来的时候，钱兰已经回家了。 孩子们回来的时候跑得快，冰棍虽然有点点化了，但化得也不多。 “妈妈给。”顾东把冰棍递给余惠。 余惠接过撕掉了用纸包着的**纸，把冒着凉气儿的冰棍送进嘴里。 呼…… 舒服了。 果然，夏天就是要吃冰。 见她吃了，几个孩子才开始吃，开心地舔着酸酸甜甜香香的冰棍。 北北馋的口水都淌到了下巴。 顾东美滋滋地舔着冰棍，突然感觉到有啥东西在扯自己的裤腿，一低头就看到了流着口水望着自己的妹妹。 “锅锅、吃吃……” 顾东倒是想给妹妹舔一口，但想起后妈的话，还是无情地拒绝了自己最爱的妹妹。 “妈妈说了，小宝宝不可以吃冰。” “呜……”北北委屈地皱着小脸，小嘴巴噘得可以挂油壶。 大家都可以吃，就北北不可以吃。 余惠拿起别在北北衣领上的口水巾，给她擦了擦，都快滴到衣服上的口水。 “呜……”小家伙充满怨念地看着妈妈。 余惠放下口水巾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一口，只能舔一口，舔了就不能再闹着要，你能做到吗？” 北北水润润的黑眼珠先是一亮，随即皱着眉用力点头。 北北可以做到。 余惠把咬得还沈半根的冰棍，放到了北北嘴边。 北北的小舌头刚碰到冰棍，就被这冰冰凉凉的口感，酸酸甜甜的味道，直击了灵魂。 下一秒直接一口咬住了冰棍。 哇哇哇，这是什么神仙美味，北北要吃一大口。 余惠:“！” 果然，小孩子什么的最会骗人了。 “松口，快松口。” 北北：不松。 小嘴巴快速吮吸冰冰凉凉的，比奶粉还要好吃的甜水水。 余惠一咬牙，把冰棍从北北的小嘴巴里拔出来，天气这么热，冰棍没有装冰箱里，本来也没有冻得很硬实，她一拔剩下的冰就碎了，脱离木棍掉在了地上。 “……” 屋里一片寂静。 顾东他们看着地上的碎冰，眼里尽是可惜之色，又看向了闯祸的妹妹。 北北看到碎在地上的冰棍，“啊”了一声，抬起小脑袋看了一眼，幽幽看着自己的妈妈，有些心虚地躲到了哥哥身后。 北北不是故意的，是冰冰太好吃了。 余惠深吸一口气，把地上的碎冰，捡起来扔到了院子里的水沟里。 “果然，在育儿的道路上，还是要心狠一些。” 不能因为孩子馋，于心不忍，就给她们舔一小口，尝个味儿。 “妹妹太不听话了。”顾西西责怪地看着妹妹，又把自己舔了个遍的冰棍，递给后妈。 “妈妈，西西的冰棍给你吃。” 余惠看了一眼被他舔得瘦了一半的冰棍，虽然心里很欣慰，但眼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哦。”顾西西有些遗憾地把手收了回去，继续舔冰棍。 晚上的螃蟹，还是做的香辣的，配的南瓜稀饭，还炒了个黄瓜炒鸡蛋。 饭桌上，顾淮宣布了一件事。 “今天师部下了任命通知，我升副团了。” 饭桌上沉寂了三秒，继而响起了惊呼声。 “真的吗？爸爸，你升副团了？”顾东的声音最大，面上尽是惊喜之色。 第97章 顾淮升副团 余惠也被这个好消息炸得愣了三秒，随即也高兴地露出了笑容。 升副团了诶，这工资又要涨一级，那等她离婚时能分到的钱就更多了，她能不高兴吗？ 顾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余惠，见她也在为自己升副团而高兴，嘴角不由朝上扬了扬。 “咱们军区要进行建立特种兵团试验，我任副团长，我的老首长邓团兼任特种兵团的团长。” 他之所以会说这些，也是想让余惠知道，他现在是副团，升团长也是早晚的事。 也希望，她能因为这件事，而打消三年后还要离婚的念头。 余惠眨了眨眼：我们国家这么早就在建立特种兵团了吗？ 特种兵应该算是全军最厉害的兵种了吧。 顾淮能从一个营长，被任命为特种兵团的副团长，且还是出建时的副团长。正团长又是兼任的，所以相当是靠顾淮来组建这个特种兵团呗。 那他可以说也是相当厉害了，由此可见他也很受军区领导们的重视。 难怪他要约定三年后才离婚了，要是离了婚，家里没人照看，孩子没人照顾，他就没有办法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工作上来了。 说不定，军区的领导，还会因为他的家庭不稳定，而对他产生不信任，觉得他没有办法胜任这项工作呢。 还以为他是真的不想离婚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么大的事儿，顾淮应该是从京市回来的时候就收到风声了。 啧，她心里怎么就有点儿不舒服呢？ “爸爸真厉害。” “特种兵团，听起来就很厉害得样子。” 在孩子们的夸赞声中，余惠轻轻地哼了哼。 虽然声音很轻，但顾淮还是听见了，他看向余惠，后者冲他翻了个白眼儿。 顾淮：“……” 不是，她前一秒不是还在为他高兴吗？ 怎么后一秒又冲他翻起白眼来了？ 余惠的不舒服也只有一阵，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管顾淮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想离婚，反正他们三年后都是要离婚的，所以这并不重要。 “啥，顾淮成副团长了？”钱兰端着缺了个口的瓷碗，眼睛瞪得溜圆。 于强点头，“今天早上师部下的任令，还是即将建立的特种兵团的副团长，邓团兼正团，说白了这个特种兵团的***，就是顾淮。” “这个特种兵团真建起来，让军区看到成效了，这个团长也就是他了。” 于建设和于立新也瞪大了眼睛，顾叔叔可真厉害，那可是副团长啊，还是特种兵团，听起来就很霸气。 “那顾淮会把你调到他的特种兵团去吗？”钱兰问。 于强有些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想啥呢？特种兵团要的都是年轻，身强力壮，各项技能在全军名列前茅，并且敢拼，能拼的的战士。” “我啊……”于强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可拼不动了。” 他的心是想继续拼搏的，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太允许了。 听到这话，钱兰和两个孩子都沉默了，失落的同时心里也有一点点为丈夫\/爸爸感到难受。 于强见妻子和儿子们都不说话了，又看到她们脸上那失落又替自己难过的表情，话锋一转，“不过……，顾营长去特种兵团了，我们营里会有很大的变动，我应该是有机会晋升为我们营的副营长的。” 方才回来的路上，顾淮跟他说了，营里原本的副营长秦风他是要带到特种兵团去的。 上头的意思是，这营长和副营长的人选，还是让他们营里的军官顶上来。 顾回向领导推荐了一连的石大山和他，至于谁当正营长，谁当副营长，就要看上面的领导怎么安排了。 闻言，钱兰和于建设两兄弟眼睛又亮了起来。 “老于这可是好事儿啊。”钱兰的开心溢于言表。升了副营，这工资就又能涨一级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没能跟着顾淮去特种兵团，能升个副营也是好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 顾家和于家都因为好消息而高兴，但罗家的罗武却在喝闷酒。 这些日子，刘琴一直在家里夹着尾巴做人，拼命讨好罗武。 但罗武的态度却没有转变过，依旧是不搭理她，没给过她好脸，睡觉都不跟她睡一块儿，在堂屋里睡凉椅。 要是以往罗武在家里喝酒，刘琴准是要说他的，可是现在看到他都快把过年买的半瓶白酒喝完了，都不敢劝一劝。 捏着筷子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罗红星和罗小军都看出了爸爸今天不高兴，默默地吃着饭，也不敢说话。 瓶子里最后一滴酒倒完了，罗武晃了晃瓶子，见再也倒不出来了，从兜里摸出一块钱，和一张粮票。 “红星，帮爸爸去副食店买瓶酒回嗝来。” 话还没说完，罗武就打了个酒嗝，味道冲得罗红星和罗小军都皱起了鼻子。 “老罗，别喝了，你都喝大半瓶了，再喝该醉了。”刘琴终于忍不住开口劝了。 “你别管我。”罗武挥了一下手。“老子今天就要喝，去，给我买酒来。” 罗武把钱和票往女儿面前一拍。 罗红星看着妈妈不敢拿。 刘琴一把抓手里，“这个点儿副食店都关门了，哪里有酒卖？” “来罗你心里有啥不痛快，你跟我说，别憋在心里。”刘琴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罗武扭头看着她，看得她都发毛了，才自嘲地笑了起来，“有你这么个婆娘，我这辈子都升不了职。当年我就该听我妈的，找个老实勤快的下乡媳妇儿，就该听我妈的……” 罗武重复念叨着，仰起头看着屋顶，心里后悔极了。 他以前觉得娶个城里的有文化的媳妇儿有面子，硬让他妈把老家定好的亲事给退了，花了两三百的彩礼娶了刘琴。 前几天，他心里实在是憋闷得难受，不知道该跟谁说，就给老家打了电话，向他妈说了刘琴的事。 他妈说他活该，让他别找刘琴他非要。 说刘琴那长相就不是个旺夫的，还有她那强势的性格，也会把男人的运势给压没。 还说，先前他退亲的那个，就特别旺夫，不但生了三个儿子，她老公公和老公在厂里都升职了，还在县城分了新房子。 今天顾淮升副团的通知下来，他心里难受极了，心想凭啥呀？ 凭啥自己比顾淮参军久，年纪比他大，资历比他老，凭啥升副团的是顾淮不是他呀？ 难道是他罗武不如顾淮吗？ 就在喝酒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他妈的话，明白了原因的所在。 不是他罗武不如顾淮，而是他有一个把他运势给压没了，还给他找事儿的婆娘！ 第98章 顾淮可恨，她也同样可恨 “老、老罗，你、你说啥呢？”刘琴说话结巴，声音都微微发颤。 她心里很慌，同时也很愤怒。 他说该听他妈的找个老实勤快的乡下姑娘，是不是代表他后悔跟自己结婚了，想离婚啊。 罗武站起来，指着刘琴的鼻子骂道：“我说我后悔了，后悔娶你这么个虚有其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给我拖后腿的媳妇儿。” “你知道吗？顾淮他升副团了，我以前还当过他的连长，现在他都升副团了，我还他妈是个营长，营长！” “我手底下带出来的兵，我以后见到他了，还得恭恭敬敬地喊他顾团长。” “我他妈得脸往哪儿搁?” “往哪儿搁？”罗武冲着刘琴，用力拍着自己的脸，拍的啪啪作响。 今天这个通知传到团部的时候，四营长还故意阴阳怪气地冲他道贺。 说：他手底下带出来的兵，现在都当营长了，他这个曾经的老连长，也面上有光不是？ 那四营长哪里是真的觉得，他该面上有光，分明就是在嘲讽他。 嘲讽他手底下出来的兵，都当副团长了，他却还是个营长。 罗红星害怕地把弟弟拉起来，躲进房间里。 爸爸看起来好可怕。 “姐姐，爸爸又要打妈妈吗？”罗小军仰起头小声问姐姐。 罗红星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爸爸会不会打妈妈，她只知道今天的爸爸看着更可怕了，也更加的生气。 她不明白顾东的爸爸升了团长，为什么自己的爸爸这么不高兴？ 刘琴也被这个消息，炸得愣了三十秒。 顾淮升副团了？ 这么快就升了？ 她就说被安排去京市学习的人，回来肯定是要升职的。 想到余惠那个乡下女人，因为男人升了副团，以后在这军属院里的地位，就比自己高一等了，刘琴的心就像有一千只蚂蚁在咬一样。 “要不是你造谣生事，害我在军区的大领导面前没了好印象，说不定，我也会被领导们考虑进升副团的名单里，也有机会升副团。”罗武喝得满脸通红，反手指着自己，眼神有些涣散。 这口大锅，她可不能背，要是背了，她和罗武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你这次升不了副团跟我可没关系，摆明了是去京市学习的人，回来才有机会升职。” “顾淮为了升职，宁愿娶一个大字不识，又土又丑的乡下女人，都不能丢掉去京市学习的机会。” “分明是他顾淮无所不用其极，也是他抢走了你去京市学习的名额，和升职的机会。” 罗武怔了两秒，脑子不太清醒地说：“对，是顾淮抢走了我学习的名额，升职的机会。” 刘琴松了一口气，“没错就是他。” 又过了两秒，罗武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刘琴道：“顾淮抢了我的机会，你断了我以后升职的路。” 顾淮可恨，她也同样可恨。 刘琴被他瞪得周身发寒。 “你的强势压了我的运势，只要有你在，我的运势就不可能好。” “刘琴我怎么就娶了你，我怎么就娶了你！”罗武大喊着掀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 “啊……”刘琴吓得惊声尖叫。“呜呜，老罗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 罗武在堂屋里砸了一通东西，才把心里的火都发泄了出去，躺在长凉椅上睡着了。 周遭的邻居听见动静，只当他和刘琴又干仗了，毕竟他们夫妻也没少干仗。 田螺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换了四五次水，最后一次换水的时候，水已经很清澈了。 余惠找了几把不要的牙刷，用开水烫了烫，叫了于建设两兄弟过来，一起刷田螺。 人多力量大，大半盆田螺，很快就刷得干干净净了。 余惠又拿了剪刀，把田螺屁股给剪干净了。 临近五点，余惠开始准备做饭。 钱兰提了半篮子剥好的嫩胡豆来，“这胡豆和酸菜一起炒，下稀饭吃最好了。” 余惠正洗着炒田螺要用的配菜呢，一听连忙说：“不行，田螺不能跟胡豆一起吃。” 钱兰怔了两秒，问：“为啥？” “田螺跟蚕豆吃了容易腹胀腹痛。” “还会这样？”钱兰还是头一回听说，“那这些胡豆你就留着明天早上炒。” 说罢，她便放下篮子，帮余惠一起做饭。 稀饭煮好余惠想腾到后面的鼎罐里，钱兰说：“直接舀盆里凉着吧，吃的时候也凉快些。” 这个天气吃凉稀饭最舒服了。 “也行。”余惠洗了盆，把稀饭都舀在了盆里。 有钱兰一起帮忙，菜都备的很快。 稀饭还煮着的时候，余惠就凉拌了一个豆角，一个黄瓜，还有一个剁椒皮蛋。 “我来看看，你这田螺是咋炒的。” 余惠笑了笑，往锅里加了清水，把田螺焯水。 把焯过的田螺捞出，再把水舀出来，待到锅烧热了，往锅里倒了差不多一小碗菜籽油。 钱兰咂舌，“天哪，你可太舍得搁油了，难怪你炒菜好吃呢。” 她这菜一个菜的菜籽油，都够自己家吃一个星期了。 “炒田螺就是要油多。” 她之前在余家帮忙做菜的时候，发现她一倒油钱兰就皱眉头，油也少放了一些。 余惠转身，把案板上装着炒田螺配料的盘子，拿到了灶台上放着。 配料有豆瓣酱，葱头，老姜，大蒜，干辣椒，花椒，还有紫苏叶子。 其实还该放香料的，家里没有就不放了。 油热，葱头，老姜，大蒜，干辣椒，花椒下锅爆香，霸道的香气，在厨房里炸开。 豆瓣酱下锅，炒出红油，香味更上一层楼。 下田螺翻炒，依次加入紫苏还有盐和酱油，再加清水的没过田螺焖煮。 “焖煮一会儿，再收个汁，这田螺就好了。” 钱兰摇着头道：“照你这做法，炒啥不好吃呀。” 放了那么多调料呢，炒鞋垫儿都好吃吧。 田螺还没煮好，孩子们就在厨房门口守嘴了。 焖煮约莫十五分钟，余惠揭开锅盖，霸道诱人的香气，顿时在厨房弥漫。 余惠翻炒几下，又让田螺收了一下汁，才盛在洋瓷盆里。 家里的盘子装不下，所以直接装洗菜盆里了，炒出来也有大半盆呢。 “妈妈。” 田螺刚盛出来，孩子们就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 余惠有些无奈地和钱兰对视一眼，冲孩子们道：“太烫了，凉会儿再吃。” 第99章 香辣过瘾的田螺 “都在厨房门口守着做什么呢？”顾淮和于强一起走进院子，两人都把帽子摘了，用手托着。 “爸爸，于叔叔。”顾西西转身喊人，“我妈妈炒的田螺好香啊。” “爸爸，于叔叔。” “爸爸，顾叔叔。” 顾东两兄弟和于建设两兄弟也喊了人。 顾淮：“香也别在门口守着，来，跟我一起把桌子和凳子搬出来，咱们今天在院子里吃饭。” 晚上在院子里吃饭凉快些。 “好。” 顾淮和于强一起把桌子抬了出来，几个孩子帮着搬凳子。 于强搬完想起，自己家里还剩半瓶酒，明天他和顾淮都休息，可以喝点儿。 就让于建设去把柜子上放着的半瓶酒拿了出来。 钱兰怕田螺端出去了，这几个小子，就嘴馋不顾烫去用手拿了吃，便没端出去。 等把茄子炒豆角，和苦瓜炒鸡蛋炒好了，才一起端出去。 孩子们也帮着一起端菜拿完，只有顾淮和于强坐在凳子上说话，聊从那个营挑人的事儿。 “三营的许大强不错，耐力好，力气也大，说是在老家的时候，一拳打死过发疯的牛，不过……” 于强话锋一转，“许大强是罗武手底下最得力的军官，你把他选走了，罗武心里肯定会不痛快。” “我管他心里痛不痛快。”顾淮毫不在意，“我不但要挑走许大强，我还要挑走他们营的，曾平和肖田。” “好家伙。”于强锤了一下顾淮的胳膊，“那可是三营的神枪手和最好的投掷手。” “聊啥聊得这么开心呢？”钱兰把一盆田螺放在桌子中间。 “聊营里的事儿呢。”于强回了一句，垂眸看着盆里的田螺咽了咽口水。 余惠把稀饭端出来，放在了离桌子有一段距离的方凳上。 “弟妹今天辛苦了。”于强看着她道。 余惠抬起头笑了一下，“不辛苦，嫂子帮我一起做的。” 又问：“你们是吃一会儿田螺再吃稀饭，还是现在就吃？” 顾淮：“等会儿吧。” 其他人也说等会儿，余惠就没给他们舀了。 一张八仙桌，钱兰和于强坐了一方，于建设两兄弟坐了一方，顾东三兄弟坐了一方，余惠和顾淮坐了一方，北北的宝宝椅放在余惠旁边。 头一回吃饭跟顾淮坐一起，余惠还有些不自在。 北北吃的稀饭，稀饭里没有豆角，但有没放盐的苦瓜和鸡蛋。 “吃吧吃吧。”顾淮这个男主人招呼于家人动筷，招呼完他也先夹了一只田螺，其他人才动筷子。 顾淮把田螺放在碗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他在乡下也吃过田螺肉，不过那都是砸碎壳，把肉掏出来，再炒了吃的。 顾西西夹不起田螺，就直接用手抓了一个，小嘴巴嘬嘬嘬地唆着味儿，也不知道怎么吃到里面的肉，但却觉得味道好极了。 顾东他们差不多也跟他一样。 田螺：你们除了能弄我一脸口水，还能做什么？ 余惠这才想起，自己忘了牙签。 “这田螺要用牙签把里头的肉挑出来吃，我去拿牙签。” 她屁股刚离开板凳，一只大手就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了回去。 手心带着三十六度半的热度。 “你坐着吧。”我去拿。 顾淮起身进了屋，余惠有些不自在地活动了一下，被他按过的肩膀，觉得他手心的热度似乎还在。 顾淮拿了几根牙签回来，给大家分了。 余惠接过牙签，就夹了一个田螺，一边挑肉一边道：“用牙签把肉挑出来，就吃上面的，下面的不要吃。” 一口田螺入口，她的眼睛一亮，这田螺好肥，又香又辣真过瘾。 顾淮他们也学着她的样子，挑了田螺肉出来吃，就在肉吃进嘴里的那一瞬间，被这味道给震撼了。 田螺肉有嚼劲，又香又辣，特别过瘾。 我的炒的田螺真的是绝了。 余惠忍不住在心里自夸。 “嘶，好好吃呀。”顾西西辣得倒吸气儿，还一个劲儿地说好吃。 “太好吃了。”于立新嚼着螺肉摇头晃脑。 于强想说他，又忍住了，端起酒杯冲顾淮说：“来顾团，我们喝一个。” 顾淮笑着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个杯。 田螺下酒，味道似乎更好了。 吃田螺免不了要脏手，筷子夹碗里，再用手拿着挑，太过麻烦，吃了一会儿大家都学顾西西用手抓了。 反正手都是干净的，吃饭前都洗过手。 抓一个田螺，唆一口汤汁，再把肉挑出来吃。 不过十多分钟，一盆田螺就被大家吃完了，连紫苏叶都被吃完了。 把田螺吃完，大家又洗了个手，才开始吃稀饭和其他菜。 这晚饭吃到了天黑，吃完后，钱兰就招呼小子们收碗，把碗给洗了。 余惠给她争了好多次自己来洗，都被她无情的推开。 孩子们吃完，就出去玩儿了。 遇到院里的其他孩子，就炫耀自己刚刚吃了多好吃的田螺，把其他孩子馋得一个个的直咽口水。 “顾东，我明天也跟你们一起去抓田螺，抓到的田螺都给你，你妈妈做好了，你就分我几个吃呗？”何邱用商量的语气冲顾东道。 顾东还没开腔，其他孩子也跟着说：“我也跟你一起去抓，抓到的都给你，分我几个吃就好。” “我也……”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吴超和几个大孩子走了过来。 何邱说：“顾东妈妈做的田螺可好吃了，我们正和顾东说，和他一起去抓田螺，把田螺都给他，让他分几个做好了的给我们吃呢。” “出息。”吴超有些嫌弃地看了何邱一眼，一把揽着顾东的肩膀，“顾东弟弟，我明天也去抓田螺给你，你妈做好了，你也分我几个吃呗。” “你还说我。”何邱指着吴超喊了起来。 吴超瞪他一眼，晃了晃顾东的肩膀，“行不行吗？” 顾东有些犹豫，炒田螺很费油的，收拾起来又比较麻烦，做多了也是很费油的。 “我得问问我妈妈。” “哟，都喊上妈妈了呢，顾东你不是很讨厌你后妈吗？”周大宝带着几个西院的孩子走了过来。 顾东眉头皱一皱，刚想说：“关你屁事。” 就听见吴超调侃道：“哟，喜欢吃老鼠的人来了呢。” 第100章 还好没答应 周大宝白白胖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老鼠？” “谁喜欢吃老鼠啊？” 因为周大宝吃了老鼠肉的张家林，指着他说：“还能有谁？周大宝呗，他还让他爷爷把老鼠做成鼠条吃。” “啊……”年纪小些的孩子们，都有些难以接受地看着周大宝。 “难怪他长这么胖呢，原来连老鼠肉都吃啊。” “我妈妈说，老鼠很脏的，身上有细菌，摸了都可能会感染细菌，得老鼠病。”一个妈妈在军区医院上班儿的孩子说。 “老鼠病？传不传染啊？” “我妈妈说会传染。” “那周大宝还吃老鼠，那他会不会也有老鼠病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周大宝，离他远了一些。 周大宝涨红着脸，“我才没有老鼠病，我爷爷抓的是田鼠，田鼠可干净了，不钻下水道和垃圾桶，吃了也不会得病。” 所有孩子，还是警惕又怀疑地看着他。 他说他没有老鼠病，他就没老鼠病呀？ 他又不是医生。 “而且、而且我也不爱吃老鼠。” 吴超：“不爱吃老鼠，你爷还做成鼠条给你吃？” “就是。” “怎么会有人爱吃老鼠呢？” “我都说我不爱吃老鼠了。”周大宝再次重申，还狠狠地瞪了顾东一眼。 都怪他，害自己闹了那么大的笑话，被人嫌弃。 “你、你们不是想吃炒田螺吗？我爷爷也会炒，炒得可好吃了。” “你们去捡田螺，捡了给我，我爷爷炒好了，我就分给你们吃。”为了挽回自己在大院里的形象，也为了压顾东一头，周大宝主动冲大家说。 此话一出，不少嘴馋的小孩儿，还真就心动了。 “真的？” “真的，你们给我十个田螺，炒好了我就分你们五个。”周大宝觉得自己这样，显得绝对比顾东大方，还挑衅地看了对方一眼。 顾东翻了一个白眼，没搭理他。 自己才不搭理傻子呢。 他这么傻，他家里人知道吗？ 顾东回家跟余惠说了大院里的小伙伴，想吃炒田螺，提出帮他们抓田螺，炒好分他们几个田螺吃的事。 “你答应了吗？”余惠看着顾东问。 顾东摇头，“我说要回来问问你。” “没答应就好。”余惠点了点头，“这种事可不能答应，要是答应了，他们去抓田螺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我们的责任了。” “你明天就去跟那些小伙伴说，田螺做起来麻烦，也费时间，咱们家里也不经常做，只是偶尔做做吃，不用他们帮忙抓田螺。” “他们要是想尝尝啥味儿，以后家里再做了，他们闻到味儿了，直接到家里来，分他们两个吃就是了。”这样说也不会显得他们家人小气，让孩子们在其他孩子面前没了面子。 顾东心想还好没答应，“好，我明天就去跟他们说。” 第二天上午，从集市回来，顾东就去找吴超他们说了，吴超他们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没有不高兴，还说下次闻到他家炒田螺了，一定要去吃两个。 余惠她们今天去集市可买了不少东西，两斤排骨，两斤五花肉，半只猪脚。 赵长英她们早上的火车，下午四五点到，从城里接回来，刚好吃晚饭。 侄儿侄女儿们都是头一回来，肯定是得办个接风宴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淮看着三个儿子道：“下我就去接你们奶奶和哥哥姐姐们，等她们到家你了，你们得礼貌些，开口叫人，不准摆脸色给人看。” 三兄弟：“知道啦……” 下午两点，顾淮就出门了， 先去了营区借车，然后开着车进了城。 火车到站，赵长英连忙请挨着坐的，东西又少的两个小伙子，帮自己把两袋面粉扛下了火车。 她则是和四个孩子，拿着其他东西下了马车。 每个人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就连最小的顾阳，手里都抱着一个小包袱呢。 “谢谢了，谢谢了。”赵长英一边道谢，一边从装着山核桃的布袋子里，抓了两把塞两个小伙儿手里。 两个小伙子笑着冲她们挥挥手，往站外走去。 所有人都在往站外走，只有赵长英祖孙五人还在站台上站着。 “婆，咱们不出去吗？”顾秋雁一手提着鸡，一手提着鸭子问她婆。 “不出去，你幺爸说了，我们东西多就在站台上等着，他进站台来接咱们。”张长英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寻找幺儿的身影。 这会儿站台上都是出站和等着上车的人，人有点儿多，还不太好找人。 “嘟……”伴随着火车的长鸣，一辆绿皮火车，赵长英她们对面的站台停了下来。 车门一开，车上的人就往门外挤，仿佛慢一点儿就下不了车一般。 因为火车晚点，站了好几个小时的林思雨，见要下车的人，都起身往车门处挤，赶紧坐下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 一边捶腿，一边小声抱怨，“可站死我了。” 陆天佑蹲在过道给她捏腿，一边捏，还一边愧疚地说：“都怪我，没早些排队买票。” 他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坐个火车回家会有这么多的人，早上七点到车站就买不到坐票了。 “不怪你，你也是没想到。” 中午的时候看她站不住了，他还去找人帮忙让个位置给她坐呢，只是那些人，一点雷锋精神都没有，没一个愿意让座的。 陆天佑虽然没有买到坐票，但却为了她，拉下脸去找别人帮忙让座。 这让她很感动，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也最爱自己的男人。 “啊，踩着我脚了。” “别挤啊。”车门的位置因为拥挤，造成了一些小摩擦。 林思雨一脸无语地摇着头道：“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急什么？火车在这个站停靠十五分钟呢，还不够他们下车吗？还要挤挤挤。” 陆天佑看了一眼，也摇了摇头，小声道：“咱们国家的人素质还是太低了，干什么都没有秩序，明明一个个的排着队下车多快的，非要去人挤人。” 林思雨：“还是读书太少了。” 等车门口的人，都快下完了，林思雨和陆天佑才慢悠悠地往车门口走。 刚走到车门口，就被上车的旅客给挤得退了回去。 “啊……”林思雨退的时候，还被往里挤的人，踩了一下脚。 第101章 不懂规矩的乡巴佬 顾淮早就到车站了，看他是当兵的，车站的工作人员就准了他进站接人。 接连两个车相继到站，站台上全是人，人挤人的，也不好找人，顾淮就等了等，等站台上的人散了再去找他妈和侄儿们。 站台上的人出站的出了站，上车的上了车，人就少了。 顾淮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柱子旁，四处张望的老娘和侄儿侄女们。 “妈。”顾淮一边喊，一边朝她们走去。 “阿淮。”赵长英听见有人喊妈，一扭头就看见了，自家穿着军装，特别有气势的幺儿。 喊的声音也大，就是想让这站台上的人都听见，让大家看看，这个穿着军装的帅小伙，是她赵长英的儿子。 跟林思雨结婚这几年，因为军中事情多，家里孩子多，顾淮只回过家两次。 一次是老奶七十大寿，一次是唯一的妹妹出嫁。 两次都是匆匆回又匆匆走，都没在家里待几天。 四岁的顾阳，都没见过他幺爸。 “那就是幺爸。”顾彬低头冲弟弟说，其实他对幺爸的长相都有些模糊了，现在又看到幺爸了，才又清晰了起来。 顾阳仰起小脑袋看着走过来的幺爸，觉得幺爸好高好高哇。 “幺爸。” 顾秋雁和顾秋叶最先喊了人，她们最先喊了人，她们大些对幺爸的记忆还是深些的。 甚至还记得，小时候幺爸抱过她们的事。 “幺爸。”顾彬这个男孩子，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顾淮笑着点头，“这是彬彬吧？都长这么大了。”说着还拍了拍侄儿的胳膊。 顾彬抱着一袋山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呢？我是谁？”顾秋雁噘着嘴问。 顾淮拍了下侄女儿的头，“你是鼻涕狗儿顾秋雁。” 因为她小时候，老是挂着两条鼻涕，所以家里人都叫她鼻涕狗儿。 大了就没人叫过了。 “幺爸。”顾秋雁气得直跺脚。 “秋叶也长大了，读几年级了？”顾淮看着稍微腼腆一些的顾秋叶问。 后者抿着唇笑了笑，“初中毕业了。” “考上高中了没？”顾淮又问。 顾秋叶看了一眼婆婆，抿着唇没有说话。 赵长英把顾阳阳往顾淮面前一推，“这是你小侄儿顾阳，你还没见过呢。” “阳阳喊人呐，这是你幺爸。” “幺爸……”顾阳阳低着头喊了一声，声音小得很。 顾淮应了一声，弯腰摸了摸小侄儿的头，“真乖。” “走吧，咱们出去，车子在外头，小惠和孩子们都在家里等着呢。”说话间，顾淮就把一手抱起了一袋面粉。 两个男孩儿都瞪大了眼睛，幺爸的力气好大呀。 顾淮带着老娘和侄儿们往站台外走，叶思雨和陆天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终于挤下了车。 两人都没了先前的体面，林思雨的头发挤散了，身上的连衣裙也挤得皱巴巴的，小皮鞋上全是脚印，刚刚在车上还差点儿挤掉了。 陆天佑摸了发油梳得油光蹭亮的发型，也挤乱了，一戳黏在一起的头发，垂在额头中间，显得有些滑稽。 眼睛也歪了，唯二的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扣子也被挤掉了一颗。 两人下车后，先喘了几口气儿，整理了一下头发，扶了扶眼镜，扯了扯衣服。 “野蛮人，简直就是野蛮人。”林思雨狠狠地骂道。 她刚刚都喊了好几声，她们是要下车的，那些人还使命把她们往里面挤，就跟没长耳朵一样。 她还感觉挤的时候，有人摸了她的腰，掐了她的屁股。 “啊，我的脚。”林思雨被踩了好几脚的右脚一动就痛得厉害。 陆天佑把行李袋挎肩膀上，扶着她，“我扶着你走，咱们赶紧出站吧。” 现在五点十分了，要是赶不上五点半那一班公交车，就又要站着等半个小时了。 这一天他真的是太累了，只想快些回家躺一躺。 林思雨点着头，踮着右脚的后跟儿，贴着陆天佑一瘸一拐地往站外走。 “思雨你瞧，前头那几个人怕是从乡下来的，还带着鸡和鸭呢。”陆天佑看到了有趣的东西就跟林思雨说。 “带着鸡鸭上火车，我可真是头一回见，它们在车上拉了多脏啊，在车上不得熏着人？” 火车上人多，味道本来就难闻。 “等会儿上公交车，售票员肯定不让上。”市里的公交车有规定，活禽是不能上车的。 陆天佑讲了好多，林思雨都没回话。 她皱眉看着走在前头的那一群人，那穿着军装，一手抱着一袋东西的人，不是顾淮又是那个？ 还有那一边走，一边跟顾淮说话的人，不是她那没素质，低俗，没文化，还嘴碎的前婆婆又是那个？ 另外几个，穿的土了吧唧，长得也黑黢黢的，拿着大包小包的孩子，应当是顾淮在乡下的侄儿侄女们。 这些侄儿侄女，林思雨没见过，但她们果然跟她想的一样，邋遢粗鄙上不了台面。 林思雨没想到回家刚下车就遇到了顾淮和前婆婆，心里只觉得晦气。 “一群不懂规矩的乡巴佬罢了。” 以前她和顾淮还没离婚的时候，就特别反感顾淮乡下的穷亲戚来。 虽然她没说过，但顾淮这个人可能是太喜欢她了。 知道她不喜欢，所以除了结婚的时候，两个老家伙来过，顾淮也没让顾家的其他亲戚来过。 想到这里，林思雨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虽然她不喜欢顾淮，但顾淮却是非常喜欢她的，不管自己对他多么冷淡，他对自己的喜欢和好却没变过。 这让她作为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后来，她妈不能伺候她坐月子了，赵长英来伺候了一个月，也跟她吵了不少架。 她对赵长英这个婆婆的厌恶，也在那一个月到达了顶峰。 陆天佑继续道：“进个城连鸡鸭都带，她们不会以为这些东西城里没有吧？城里什么东西东西买不到啊。” 林思雨：“乡下人有什么见识，进趟城恨不得把家都搬来。” 赵长英带了这么多东西来，怕是要带着孙儿孙女们长住呢？ 她跟顾淮结婚的时候，她妈就叮嘱过她，结婚后别给公婆好脸色，最好是能把他们气回家，气得他们永远都不想再来。 还有对顾淮乡下那些穷亲戚也是一样，最好是别让他们来，便是来了，也别让住家里，直接让住招待所。 若是让他们觉得你好说话，看了在家里长住的头，那些个穷亲戚一个个的就都会贴上来。 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花他们的。 这不，她和顾淮一离婚，他娶了个赵长英让娶的媳妇儿，她不就把孙女孙儿都带上来了吗？ 怕是想带到军属院让顾淮养呢。 林思雨庆幸自己跟顾淮离了婚，不然自己早晚也得面对顾家这些穷亲戚贴上来。 第102章 乡下丫头有没有素质 顾秋雁一边跟着婆婆和幺爸出站，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 她还是头一回来大城市里的车站呢，自然要好好瞧瞧。 忽然她看到后方有一男一女，搂着走，就叫了堂妹顾秋叶看。 “秋叶，秋叶，你看这城里人可真开放，两口子还搂着走呢。” 这样的情景在她们乡下可看不到。 顾秋叶扭头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地把目光收回来了。 “她们都不会不好意思吗？”她小声说。 自己连看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她们搂着走，被这么多人看见了，不会不好意思吗？ 不过，那个女的，长的还挺好看，就像画报上的人一样，特别洋气。 赵长英听见两个孙女儿的对话，扭头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就炸了。 那穿着碎花连衣裙，半扎着头发，头发瞧着还有些乱，几乎贴在穿着白色衬衫，的眼睛小白脸身上的女人，不是林思雨又是那个？ “顾淮，顾淮……”赵长英压低嗓音，扒拉了儿子两下。 后者脚步一顿，“咋了妈？” “你往后看，往后看。”赵长英闭着眼，一副很丢人的模样。 顾淮往后看了一眼，面色条地一变。 顾秋雁和顾秋叶对视一眼，脑子里充满了疑问。 为啥婆婆要让幺爸看那对男女？ 为啥幺爸看了后，脸色会变得这么难看？ 顾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连那男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他跟林思雨已经离婚了，她现在跟谁在一起都跟他没有关系。 只是，想到以前他在外头想牵林思雨的手，她都不给牵，如今却跟另外一个男人，贴得严丝合缝的，走路都要搂着，他这心里还是有些憋屈的。 “我就说，她提离婚肯定是外头有人了！你看看，你看看，这对奸夫……”赵长英气得咬牙切齿，替自家儿子生气，替自家儿子不值。 “妈，别说了。”顾淮打断她的话，“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怎么样现在都跟我们没关系。” 顾秋雁和顾秋叶还有顾彬一脸懵地对视，婆婆和幺爸在说啥呀？ 顾秋雁又扭头看了一眼，那一对男女，却与刚好朝她们这边看得女人对上视线，那女人表情嫌弃，在对视上后就快速的把视线移开了。 她顿时明白了，冲堂妹和堂弟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说：“那是幺爸前头那个。” 顾秋叶和顾彬都瞪大了眼睛，顾彬还朝后面看了一眼。 那就是前头那个幺妈？ 什么都不会做，脾气还不好的城里娇小姐？ 她现在怎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对了，她已经跟幺爸离婚了。 婆婆说她提离婚肯定是外头有人了，现在她又跟别的男人如此亲密，所以是她和现在的男人，给她们幺爸戴绿帽子了？ 想到这儿，姐弟三人都非常愤怒，齐刷刷地回头瞪了给她们幺爸戴绿帽子的狗男女一眼。 赵长英听了儿子的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 真的是气死她了。 要不是，闹起来了她儿子脸上也不好看，她非得冲过去扇林思雨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两巴掌。 赵长英频频回头看，结合她和她孙女儿们回头的频率，林思雨想，她们应该是已经看到她，并且把她认出来了。 不过她一点儿都没慌，认出来了又怎么样？ 她早就跟顾淮离婚了，她和天佑是自由恋爱下的正常男女朋友，没啥不敢让人知道的。 走出车站，赵长英等人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军用吉普车。 顾淮抱着两袋面粉，走到吉普车后方，打开后备箱，把面粉塞了进去。 又让他妈和侄女儿侄儿，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他好装后备箱里。 顾阳阳抱着小包袱，伸出小手摸了摸车车的轮胎。 这个车车好漂亮，好大呀。 “哥哥，我们要坐这个车车了吗？”顾阳阳小声问。 顾彬点了点头，他回去了一定要把这次的坐军车经历，写进暑假老师布置的作文里。 这次暑假，除了数学语文两本暑假作业，老师还布置了写五篇作文。 就写在暑假里发生的有意义的事情，不管是劳动，还是出去玩儿的。 他本来是打算写，打谷子，晒谷子，下大雨抢收谷子，和爷爷去粮站交谷子，把新谷子打了吃新米的。 没想到会来城里，这写的东西就要变一变了。 林思雨和陆天佑一出站，就看见方才在车站里看到的乡下人，站在一辆军用吉普车旁边。 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还在往吉普车的后备箱里塞东西。 原本以为她们会上不去公交，没想到他们是有军车坐的，陆天佑顿时觉得有些打脸。 又多看了穿军装的男人两眼，能开军用的吉普车来接人，他的级别怕是不低哦。 “什么级别啊，还能开军车来接人。”陆天佑小声嘀咕了一句。 林思雨没接话，却在心里说：“也就一个营长而已。” 顾淮当营长也当四五年了，一直没再升职，虽然他算是部队里升职升得快的，但也不会有太大的晋升空间了。 他的文化程度太低了，就算各项技能好，身体素质也好，也没升职的机会了。 现在高考都开放了，部队里的领导阶层，所需要的也是更多的高学历人才，也不是啥人都能当领导了。 顾秋雁站在车子旁，等着幺爸把东西都装上后再上车，看到林思雨和陆天佑出来了，两个人还朝她们这边看，就对着二人啐了一口。 “呸。” 顾秋叶也有样学样，对着二人啐了一口。 陆天佑眉头一皱，“她们这是冲我们吐口水吧？” 明摆着就是冲他们，两人还瞪他了呢。 只是，他们压根儿都不认识她们，她们为啥这样？ 难道是他们刚刚在背后议论她们的话，被她们听见了？ 本来就有背后说人的陆天佑，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被人家听见了。 林思雨恼怒地瞪着顾秋雁和顾秋叶两姐妹，这肯定是顾淮和赵长英教的。 她直接指着顾秋雁两姐妹，高声喝道：“冲人吐口水，你们两个乡下丫头有没有素质？” 第103章 年前她还是我媳妇儿 车站外就是公交车站，等车和等人的人都多。 林思雨这么一喊，所有人都朝顾秋雁两姐妹看了过来。 顾秋叶脸皮薄，脸顿时涨得通红，也往堂姐身后躲了躲。 顾秋雁立刻反击道：“我们乡下人就是这样，看见那恶心人的脏东西，就会啐上一口。” “你骂谁呢？”陆天佑松开林思雨生气地指着顾秋雁问。 她说看见恶心人的脏东西，就会啐上一口，她刚刚就是冲着他和思雨的，不就是骂他们是恶心人的脏东西吗？ 他们招她还是惹她了？她这么骂人。 顾秋雁白眼一翻，“谁接话骂谁。” “……”陆天佑和林思雨顿时都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长英见孙女被林思雨骂了，虽然并没有输，却还是开口帮着骂了起来，“乡下丫头没素质，你城里小姐有素质，走个路都跟没长骨头一样，要贴在男人身上才能走哦。都说城里人开放，我今天是长了见识了呢。” 一个年轻姑娘不乐意了，“老人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城里是比乡下开放些，但也不贴着男人走的。” 这个年代，就算男女谈朋友，顶多也就牵个手。 这结了婚的也是，在家里的时候想怎么来怎么来，在外头，也不搂着抱着的。 “他们两个就是一路搂着贴着出来的。”一个男同志指着这会儿已经没搂着，却还挨着站在一起的林思雨和陆天佑说。 他刚才瞧见了，就觉得有些有伤风化。 赵长英一听，立刻便夸张地瞪大眼睛道：“原来你们城里人不这样啊。”指着林思雨，“看来只是你不要脸，大庭广众下都要跟男人搂着，跟人贴得严丝合缝的才能走路。” “你那么骚，去找张床啊，在外头脏我们的眼睛干啥？” 陆天佑大声解释：“思雨的脚被踩伤了，走不了道，我是扶着她走。” 赵长英：“我还是头一回见扶人，还要上半身紧紧贴在一起的。” 林思雨被赵长英粗鄙的话，气的脑瓜痛，“我们是男女朋友，扶着的时候贴近点儿怎么了？你们管不着。” 赵长英冷笑，“我们管了吗？我们只嫌脏而已。” “……”林思雨气得咬紧了下唇，狠狠地瞪着关上后备箱门的顾淮。 他妈这么骂自己，他就不管管吗？ “上车吧。”顾淮看都没看她，而是拉开副驾车门，冲把林思雨骂得已经说不出来话的老娘道。 赵长英刚要上车，陆天佑就冲顾淮喊：“你还是军人，就这么看着你妈骂人吗？” 顾淮扭头射向陆天佑冷冽的眸子，带着威严和压迫感，“你和她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陆天佑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压迫感怔住，干咽一口，脱口而出，“年、年前。” 他下意识地说了，高考结束后，他和林思雨故地重游，在废弃教室里发生关系的时间。 “！”林思雨的脸蓦地一白。 顾淮冷笑一下，冷冽的眸子毫无感情地看了林思雨一眼，声音不轻不重，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年前她还是我媳妇儿呢。” 陆天佑：“……” 什、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还没反应过来。 “上车吧。”顾淮挥手让侄女侄儿上车。 顾秋雁又啐了林思雨和陆天佑一口，才上了后座。 赵长英坐了副驾，四个孩子坐了后排。 顾淮坐上驾驶位，系上安全带，潇洒地开车离开。 看着军用吉普车开走了，有人反应了过来，指着林思雨和陆天佑高声道：“原来是对破鞋啊。” “什么？什么破鞋？”有人还没反应过来。 “就这两人呀，没听那当兵的看着这女的说，年前还是他媳妇儿吗？” “难怪人家老太太骂她们骂得这么难听，原来是一对儿破鞋。” “搞破鞋还这么硬气，当着前婆婆面说他们是男女朋友，你们管不着，好不要脸哦。” “那这女的和那当兵的啥情况啊？” “肯定离了呗。” “没听当兵的说，年前还是他媳妇儿吗？年前是，现在不是，肯定就是离了呗。” “那没离这男的就和她好了，这是破坏军婚呀？” “破坏军婚可是要坐牢的。” “诶，别跑哇，你们叫啥名字……” 知道名字，就能去举报她们了。 林思雨和陆天佑在吃瓜群众，的鄙视，和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声中，用手挡着脸落荒而逃。 林思雨痛得走不了路的脚，跑起来比陆天佑还要快。 两人跑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停下。 林思雨手按着胸口，喘着粗气儿，看着陆天佑道：“你怎么能说我们是年前在一起的呢？” “之前不都商量好了，是上大学时遇到才在一起的吗？” 他竟然当着顾淮和他那没素质的老娘，还有侄儿侄女的面说他们年前就在一起了。 这不就坐实她婚内出轨了吗？ 她原本离得理直气壮又体面的婚，都变得不体面了。 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她以后怎么见人？ 她虽然确实是婚内出轨了，但她是一个很骄傲，很在乎脸面的人。 即便是出轨，她也是要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离的婚，这样说出去，她腰板才硬。 即便是她提的离婚也不存在对不起谁，不低谁一等。 可是，今天过后她在顾淮和他的家人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了。 陆天佑怔了一下，随即反问道：“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那是你前夫和他的家人呢？” 林思雨：“……” 她不说，是觉得没必要说。 陆天佑的语气中带着埋怨，“你要是告诉我了，我不就会小心些，不会说成是年前了吗？” 谁能知道，那个当兵的男人就是林思雨，口中那个没文化，粗鄙，五大三粗，不懂她的前夫啊？ 他一直以为，她前夫就是一个长得又黑又壮，还一脸横肉的莽汉的。 没想到、没想到，他长得还挺英武…… 因为林思雨的不提前说，自己也成了破坏军婚的人了。 要是那顾淮要举报他，或者告他，他就完了。 他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拥有了第二次人生，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林思雨听出了陆天佑语气里的埋怨，咬着下唇，委屈地看着他问：“你这是在怪我吗？” 陆天佑抬头看见她埋怨的神色，叹了口气，“思雨，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104章 他不会的 “哼……”林思雨咬着下唇，把脸转向一边不理他。 “思雨。”陆天佑拉起她的手解释，“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担心……” “担心你那前夫知道了，会狠心报复我们，举报我们破坏军婚，那、那我们的前程就完了。” 闻言林思雨慢慢转正脸，秀眉紧蹙，面上也带了几分担忧之色。 垂眸思忖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摇着头说：“他应该不会这么做的。就算是为了他自己和孩子的脸面，他都不会把这事儿往外说的。” 被戴绿帽子这种事情并不光彩，顾淮应该不会想让别人知道的。 而且，林思雨觉得顾淮对自己是有很深的感情的，也不会做这种得不到就毁掉她的事。 当初明明只要他不松口离，她们这婚就离不了，顾淮可能是出于对她的深厚感情，还是选择向她妥协，同意了离婚。 离婚后，甚至还让她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虽然也没多少。 听到林思雨如此肯定地说，顾淮不会举报他们破坏军婚，陆天佑可算是放了心。 捏了捏她的手笑着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车站也没认识咱们的人，那就没事儿了。” “你刚刚还怪我。”林思雨瞪着他娇嗔道。 “我错了行不，林小姐就原谅我吧。”陆天佑笑着去搂着她哄。 林思雨噘着嘴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 这次就原谅他了，再有下次，就要他好看。 两人在巷子里腻歪了一阵儿才离开，换了个站台等公交车。 军用吉普车一路开进了军属院儿，进了军属院车子就降速了。 有人瞧见了开车的是顾淮，就笑着打招呼。 “哟，顾团长怎么还自己开起车了？” 顾淮有些无奈地道：“大娘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妈和侄女侄儿放暑假来耍，我去接他们了。” 车内的一老四小都瞪大了眼睛。 团长？ 阿淮\/幺爸不是营长吗？ 打趣顾淮的大娘一听赵长英来了，便朝副驾驶看去，看到人便抬手打招呼，“哟，老姐姐你来了呀。” “是呢。”赵长英笑着点头，“放暑假了，带着孩子们来耍耍，也认认他幺爸家的门儿。” 那大娘点着头说：“是该来认门的，你这次可得耍久些，咱们也好好摆摆龙门阵。” 赵长英健谈，为人又爽利，跟谁都聊得来。 虽然没来过军属院几次，但是但凡跟她打过交道的人，都没人说她不好的。 就是在逼顾淮娶余惠这事儿上，胡搅蛮缠了些。 当时大家也都觉得她糊涂，竟然让顾淮娶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丫头，现在倒觉得这媳妇儿也没让顾淮娶错。 赵长英，“好，那就先不聊了，咱们改天再聊。” “车来了，顾东你奶奶她们来了。”于立新看到吉普车开了进来，便跑进顾家的院子，冲顾东他们喊。 余惠菜都做得差不多了，就三个需要现炒的菜要炒了，听到于立新的声音，也解下围裙出了厨房。 走到堂屋把坐凉椅上的北北抱了起来，又冲顾东他们三个道：“奶奶和姐姐哥哥们来了，都去门口迎迎吧。” 顾东和顾南对视一眼，“哦”了一声，站了起来，跟着后妈往外走。 也不知道，这堂姐堂哥们是什么样的人。 “是惠惠姐。”车还没停，顾秋雁就透过车窗看到了，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的余惠。 连忙把头从车窗伸了出去，一边挥手一边喊，“惠惠姐，惠惠姐。” 看到她惠惠姐怀里的孩子，还说了一句：“呀，我惠惠姐都生娃了。” 气得赵长英转身重重地拍了她的胳膊两下，“啥惠惠姐？那现在是你幺妈！” “谁结婚不到半年就能生娃？那是你一岁的北北妹妹。”她有时候都怀疑老二家女儿是不是没长脑子？ “啊，知道了，知道了。”顾秋雁一边躲，一边应声。 赵长英又看着另外三个孙辈道：“要改口喊幺妈了晓得不？” 顾秋叶看着被打的堂姐偷笑，跟两个弟弟一起点着头说：“晓得。” 车子停稳，顾淮先下了车，把副驾和后座的车门打开了。 这时于家两口子还有于建设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还有于家隔壁的王苕花。 “啊，惠惠姐。”顾秋雁第一个蹿下了车，跑到余惠面前，就张开双手抱住了她。 北北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脸脸，怔了一下，随即伸出两只小手，捧住了脸脸。 哇，好大一张脸脸。 “啊呀……” 顾秋雁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也让余惠怔了一下。 脸突然被软软的小手捧住，顾秋雁也怔了一下，眨了眨眼，冲小堂妹露出一排洁白的板牙，“你好呀，小堂妹。” 赵长英下车后，看到这个场景，气得骂孙女儿，“顾秋雁别挤着北北了，还不快松开你惠惠姐呸，松开你幺妈。” 她都被秋雁这疯丫头带歪了。 顾秋雁瘪嘴，一边松开她惠惠姐，一边说：“我注意着呢，才没挤到小堂妹。对不对呀，小北北？” 她用手戳了戳小堂妹肉嘟嘟的小脸。 这城里的娃娃长得就是好，白白胖胖还奶呼呼的，这才是真的奶娃娃嘛。 “嗯。”北北似乎很喜欢这个爽朗的堂姐，露出几颗小牙齿，笑着用力点头。 “婆，你看，小堂妹说嗯呢。”还学着小堂妹的样子用力点了下头。 顾东和顾南还有顾西，仰头打量着后妈身边的堂姐。 她穿着红白相间的格子衫，明明是夏天了，她穿的还是长袖。 下身是黑色的长裤，脚上穿着黑面白底的老布鞋。 两条粗辫子，一张鹅蛋脸，眉毛又粗又浓，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起来，像月牙，脸上还有两个酒窝，嘴巴有些大，但笑起来却看着很舒服。 皮肤比较黑，但看起来却也有些好看，人看着似乎也很有趣。 这是兄弟三人心里对堂姐顾秋雁的评价。 顾淮把最小的顾阳阳抱下了车，小家伙有点儿晕车，小脸都白白的。 “顾东，顾东，顾西，喊人。” 被点名的三兄弟，立刻看着已经下车的赵长英喊奶奶。 “奶奶。” 赵长英笑着点头，看着三个孙子，比自己年后来的时候，瞧着壮实多了，人也长高了，就知道小惠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自己做的决定也没有错。 第105章 不是惠惠姐，是幺妈! “……妈。”余惠抱着北北也叫了人，她上辈子从来没喊过谁妈妈，这一声妈喊得还真是不习惯。 “诶。”赵长英笑着应了一声，看着余惠道：“白了，胖了，也高了。” 余惠眼睛一亮，“真的吗？” 她真的长高了吗？ 也是这具身体才十九岁，自己来之前，一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 现在营养跟上了，再蹿蹿个也不是不可能。 顾秋雁站直和她比了比，“还真长高了，以前惠惠姐跟我一样高的，现在比我高一个头顶了。” 高一个头顶，怎么能不算长高了呢，余惠可开心了。 顾淮抱着顾阳走过来，把他放在地上，冲顾东三兄弟介绍道：“这是你们秋雁姐姐，这是秋叶姐姐，这是你们顾彬哥哥，这是阳阳弟弟今年四岁了。” 顾西西记得爸爸的叮嘱，张嘴就喊人，“秋雁姐姐，秋叶姐姐，彬彬哥哥，阳阳弟弟。” “哈哈哈……”赵长英笑了起来，看着最小的孙子说：“阳阳是你哥哥，他四岁了，比你大一岁。” 顾西西闹了个大红脸，改了口，“阳阳哥哥。” 小手挠头，好尴尬呀。 顾东和顾南也喊了人，只是喊得没有顾西西甜。 顾淮还没向顾秋雁她们介绍，顾秋雁就蹲在地上，与三个堂弟平视。 分别指着三兄弟说：“你是顾东，你是顾南，你是顾西，对不对？” 顾西西用力点头，还问：“你怎么知道的？” 顾秋雁骄傲仰头，“因为我聪明，我猜到的。” 顾西西有些崇拜地望着她，“哇”了一声。 余惠眼角抽了抽，有些担忧地看着顾秋雁和顾西西，这俩看着都不太聪明的样子呀。 顾秋叶“啧”了一声，早知道她先来认堂弟们了，小堂弟的崇拜，她也想要。 “来，这是姐姐给你们的见面礼。”顾秋雁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水果糖。 一人给他们分了三颗。 “谢谢。”顾东看着手里的三颗水果糖小声道谢，没想到还会有见面礼。 顾秋叶&顾彬：！ 她什么时候买的糖？ 不是说好，她们在山里找的山楂，山核桃，还有酸枣子就是给弟弟妹妹们的见面礼吗？ 她竟然偷偷买了糖，可恶。 顾秋叶和顾彬盯着堂姐顾秋雁的后脑勺磨牙，她实在是太犯规了。 “这是北北的。”顾秋雁把属于北北的三颗递给她，北北小手刚伸出去，糖就被余惠截胡了。 “北北的糖，我帮她拿走。” 北北扭头噘嘴瞪着妈妈。 真的只是拿着吗？ 妈妈根本不会给北北吃。 余惠好笑地看着气鼓鼓地小家伙，“长大了就给你吃。” 顾秋叶请幺爸把后备箱打开，她和顾彬从车上把山核桃，山楂，酸枣都拿了下来。 她拿山核桃，顾彬拿山楂，顾阳阳抱着酸枣。 顾秋叶：“东东弟弟，南南……北北妹妹，这一袋山核桃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 顾彬：“东东弟弟，南南……北北妹妹，这一袋山楂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 顾阳阳：“东、东东哥哥，南南……北北妹妹，这、这一袋酸枣是、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 顾秋雁双目圆瞪。 你们脸呢？这分明是我们大家一起准备的。 顾秋叶和顾彬嘴角微微勾起，对她回以微笑。 谁让她偷偷买糖不跟他们说。 赵长英自然看出了孙女儿和孙子们的官司，却笑着没说话。 顾淮把车上的东西一一卸了下来，钱兰和于强带着两个孩子，跟赵长英打了招呼。 王苕花一带着孙女儿和赵长英打了招呼。 钱兰：“婶子这次来可要多住些时日呀。” 赵长英：“顶多也就能住个把月，还要回家收谷子呢。” 王苕花：“那也让小余和顾团长带着你们在城里好好玩玩儿。” “哎呀，我们家顾淮刚升了副团，怕是没得空带我们在城里耍哟。”这话是有些炫耀的意味了。 王苕花一脸羡慕，“老姐姐你真是好福气哦，儿子这么出息，这么年轻就当副团了。” 赵长英点头，“我们家顾淮打小就出息……” 顾淮听见他妈跟邻居炫耀自己，无奈地摇摇头，把从车上卸下来的东西，往家里搬。 于强看东西多，也帮着搬了一下。 离开的时候，顾秋雁还抓了些山核桃，山楂，还有酸枣给他。 于强用衣服兜回家的。 东西全搬进家里后，赵长英也进了家门。 看着被余惠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院子十分满意。 “妈，你们先坐着歇会儿，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余惠冲赵长英道。 “惠惠姐，我来帮你。”顾秋雁也跟着进了厨房。 “惠惠姐，我也来帮你。”顾秋叶紧随其后。 赵长英在后头喊：“是幺妈，幺妈！” 这两个死丫头怎么总是记不住。 顾秋雁和顾秋叶就怔住了，这城里的灶竟然不用烧火。 菜惠惠姐都备好了，根本不用她们再帮忙。 还有这炉子的砂锅里煮的是啥，好香呀。 “不用你们帮忙，你们去歇着吧。”余惠揭开大锅的锅盖，里面的红烧肉焖煮得很软烂了，汁也收得差不多了，可以出锅了。 更香的味道蹿了出来，两姐妹同步走到灶台前，朝锅里看。 里头是方形的酱色五花肉，三分肥，七分瘦，色泽润亮，十分诱人。 姐妹两人干咽一口，“这是红烧肉？” 余惠点了点头，看着两姐妹一副被馋到的样子，问：“要不要帮我试试味道？” 两姐妹惊喜地看着余惠，用力点头。 要！ 余惠拿了双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吹了吹送到顾秋雁嘴边，后者张开大嘴，一口吃进了嘴里，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美味呀，真的是太好吃了。 顾秋叶吃到红烧肉，也跟堂姐是一样的表情。 两姐妹同时冲余惠伸出大拇指，“惠惠姐你的厨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在乡下的时候，惠惠姐做饭就比其他人好吃，现在进了城，就更好了。 余惠笑了笑说：“是能用的调料多了。” “从碗柜里帮我拿个盘子，红烧肉可以出锅了。” “我来。”顾秋雁转身去拿盘子。 赵长英闲不住，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她带来的东西。 顾淮：“妈，你歇会儿，吃完饭再收拾。” “就这点儿东西，哪里还有等到吃完饭再收拾，很快就好。” 原本坐着的顾彬，也站起来帮婆婆一起收拾。 顾淮叹了口气，他是一点儿都拗不过他妈的，只有帮着一起收拾。 第106章 进步了，进大步了。 顾西西也很勤快地去帮忙收拾，顾东和顾南对视一眼，也去帮着搭了把手。 大家都在动手收拾，就他们两个坐着不动，显得他们挺懒的。 东西还没收拾完，厨房就喊洗手吃饭了。 余惠和顾秋雁还有顾秋叶，把红烧肉，老妈蹄花，还有冬瓜排骨汤端上了桌。 看到这么多肉菜，顾彬和顾阳都瞪大了眼睛。 好多肉，是过年了吗？ 赵长英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这么多肉，这得花多少肉票和钱呐？ 赵长英是个勤俭节约惯了的，家里过年都不会这样吃。 虽然觉得这么吃太过了，也只是无奈地看了余惠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她是知道的，小惠心里想着她们，念着她们，想对她们好，才在她们来的第一天，做这么多好菜的。 人家好心准备这么多好菜给你吃，你还怪人家做多了，这不是不识好歹吗？ 再说了，她儿子都升团长了，也该吃些好的，好好庆祝一下。 余惠做了一个拍黄瓜，孩子都爱吃的番茄炒蛋，鱼香茄子，炝炒空心菜。 老妈蹄花还用辣油做了一个蘸料。 七个菜虽然没把桌子摆满，却也不少了。 “妈，尝尝我的厨艺有没有进步。”余惠看着赵长英说。 赵长英也不是个扫兴的人，伸出筷子先夹了一筷子，看起来最好吃的红烧肉。 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唇齿留香。 合她的牙口，更合她的口味。 “进步了，进大步了。”赵长英毫不吝啬地夸道，“你这肉烧得好吃，你们婆肯定喜欢。你也教教我，等回去了我做给你们婆吃。” 提起婆婆，顾淮随口问了一句，“婆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还是跟你爸一样爱吃肥肉，隔一个星期不吃就跟我闹，还要那种不能煎过了，把肥油煎没了的肥肉。上回我火大了，肥肉煎过了点，她还不吃呢。”老太太脾气可大，还跟她生了两天气呢，给买了鸡蛋糕才消气。 顾秋雁吃这红烧肉接话，嘴角都沾上了酱汁，“煎过了的硬，祖祖咬不动，但这样的红烧肉，祖祖肯定爱吃。” 赵长英：“这么好吃，谁不爱吃呀。” “妈，你再尝尝这个蹄花，我用芸豆炖的，炖了一下午呢，可糯了。你要能吃辣，就蘸点蘸料。”余惠又指着老妈蹄花让婆婆尝。 后者夹了一筷子，蘸了蘸料吃，不住地点着头说：“确实糯，一抿就化了，也香得很。” 几个孩子虽然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菜，还是在自己幺爸家，却并未只盯着肉菜吃，都是素菜夹几筷子，才夹一个肉菜。 最小的阳阳也是一样，顾西西看他只夹了两次红烧肉，一次蹄花，一次排骨，总是吃面前的鱼香茄子和番茄炒蛋，就问：“阳阳哥哥你不喜欢吃肉肉吗？” 被突然发问的阳阳怔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说：“喜欢呀，肉肉都很好吃。” “那你为什么总夹鱼香茄子和番茄炒蛋吃，不怎么夹肉吃？” 阳阳看了看哥哥姐姐，小声说：“我吃了肉的。婆婆公公说了，小孩子要懂礼。不管是在家里吃饭，还是在外头吃饭，都不能只盯着好吃的菜，一直夹着吃。我要是一直吃好吃的菜，别的人就会吃得少了。”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顾东和顾南看了看桌上的菜，明明红烧肉，蹄花还有冬瓜排骨是最好吃的，可是这几道菜现在却比另外几个菜，瞧着还要多些。 他们也发现，堂姐和堂哥虽然也说好吃，却也没有一直夹，反倒是他们在一直在夹肉吃。 他们突然觉得有些脸热，更觉得外婆说得不对了，老家来的堂哥堂姐们根本不会跟自己抢肉吃。 顾家的家教一直都很好，孩子们基本上都是赵长英带大的，把他们教得都很懂礼。 在村子里，就没有人不夸顾家的孩子教得好的。 顾淮夹了一块红烧肉在阳阳碗里，“幺爸家的肉多，阳阳可以多吃一点。” “谢谢幺爸。”阳阳乖巧道谢。 余惠也喜欢懂礼貌的小朋友，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谢谢惠惠姐姐。”阳阳笑着道谢，小脸扬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糯米牙，笑起来就像小太阳一样招人喜欢。 赵长英太阳穴一跳，“是幺妈，幺妈！” 咋就没一个孩子能记住呢？ 顾秋雁和顾秋叶端起碗挡着嘴偷笑。 吃完饭顾秋雁和顾秋叶就十分麻利地收桌子洗碗，余惠要进厨房，都被她们给推了出来。 顾秋雁用手挡着厨房的门，“哎呀，惠惠姐，你煮这么多菜辛苦了，剩下的就要我们来收拾嘛。” “你们是客人……” “什么客人，咱们是一家人。你说我们是客人，是不是没把我们当一家人？” 余惠：“……” 顾彬也拿了扫把扫地，顾南从他手里把扫把抢了过来，抱着扫把噘嘴着说：“扫地是我的活。” 这个堂哥，怎么还抢人家的活干，一点都没有边界感。 顾彬怔了两秒，笑着说：“哥哥以后帮你一起扫。” 巧了吗不是？ 在家里扫地也是他的活。 “不用，我自己扫。”顾南说完就弯腰扫起地来。 被拒绝的顾彬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顾淮给鸡鸭解了捆住翅膀和脚的稻草，关上院门，让它们在院子里溜达，又拿了米喂它们。 赵长英一看他拿了米喂，想起这儿也没米糠和包谷啥的喂鸡喂鸭，还是的早点儿把它们都杀了吃了。 洗完碗，又收拾了一下，顾秋雁和顾秋叶就让余惠带她们去澡堂洗澡。 “火车上可热可闷了，我们坐了一天的火车，身上都闷臭了。”顾秋雁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皱着鼻子十分嫌弃，“惠惠姐你带我们去澡堂洗澡吧，婆说军属院儿的澡堂可大了，洗澡可痛快。” 余惠：澡堂啊…… 家里这么多人要洗澡，这水确实也烧不过来，顾淮这个男主人带着男娃们屋男澡堂。 她这个女主人，自然也该带这女孩儿们去女澡堂了。 作为一个南方人，她终于也要第一次踏入南方的公共大澡堂了。 晚上七点，林家人正在吃晚饭。 本来是要等林思雨一起回来吃的，但等到七点她都还没回来，孩子饿得闹了，林墉就直接宣布开饭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秦淑兰放下碗筷连忙起身，“肯定是思雨回来了。” 魏靓芬翻了个白眼儿，不就是一个离了婚的闺女回来了吗？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第107章 回来了，去看看孩子 秦淑兰打开门，门外果然是提着个军绿色行李袋的女儿，肩膀上还挎了一个黑色的牛皮小包。 “思雨。”看到女儿，秦淑兰还是高兴的，一边伸手去接行李袋，一边笑着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思雨把沉重的行李袋给她妈，疲惫地说了一句：“火车晚点了。” 便是火车晚点，她也不至于这么晚回来的，只是下班这个点，公交车太难挤了，第一班没挤上去，第二班才挤上去。 公交车上人挤人，又热，让人很是烦躁。 这个点儿了不好坐车，陆天佑也不好送她，陆天佑到站就下了，她一个人坐回来的。 车上那些臭男人，还从往她身边挤，真的是烦死了。 “快进屋，我们正吃饭呢，本来一直等你的，孩子饿得哭闹，就先吃了。”秦淑兰怕女儿不高兴，还解释了一番。 林思雨走进屋，见林中宝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其中有一盘像是有青椒炒的肉丝，已经吃得只剩青椒了。 另外两个菜也只剩几片菜叶子，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姐。”林中宝吃着饭冲她挑了一下下巴。 林墉吃完了，瞥了她一眼，便起身往屋外走。 从林思雨身边走过时，她还是喊了一声爸。 换来了一声冷哼。 “龙龙，喊姑姑，姑姑回来了。问问姑姑，给我们龙龙买啥礼物回来了呀？”魏靓芬教怀里的儿子喊人。 “是糖糖呢？还是衣服呢？” 林思雨：“……” 她哪里听不出来这个弟妹是故意的，她什么都没给家里人带，也没想过要给家中的侄儿侄女买糖回来。 她一个月能领到的补贴，也只是刚刚够维持日常生活而已。 虽然离婚的时候身上有一百九十多块钱，但还在家里没去学校的时候，就花了不少。 去学校了，置办东西，买洗衣裳也花了不少。 她手里现在也就五六十块钱了，哪里还敢再乱花。 林成龙一听糖糖，就冲姑姑伸出手，“糖糖，要糖糖。” “这次回来走得急，忘了买糖。”林思雨随便扯了个理由。 魏靓芬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六月二十多号就打电话说今天回来吗？这么多天，还不够给你侄儿侄女买个糖啊。” 秦淑兰责怪地看着林思雨，也觉得她连个糖都不给侄儿买了带回来，确实是有些不对。 但还是打着圆场，“明天买也是一样的。” 魏靓芬哼了哼，就没见过这么抠门儿的姑姑。 “思雨你坐，妈去给你舀饭。”秦淑兰将女儿的行李包放在了墙角，已经用木板和板凳给她铺好的小床上。 林思雨心里也不高兴，皱着眉喊：“菜都吃成这样了，我还怎么吃呀？” 她才不要吃剩菜剩饭，林中宝一听不乐意了，放下碗筷回了一句，“谁让你回来这么晚呢？总不能让我们全家老小饿着肚子等你一个吧。” “那至少该给我把饭菜单独留出来呀。” “那你怪妈呗，是她没给你留。”林中宝用手指甲剔着牙。 “……” “是妈没想到，妈去给你下碗面。” 林思雨走到自己简陋的小床旁，把皮包扔在了床上。 “妈，等会儿给我拉个帘子。”这客厅人进进出出的，她怎么睡？ 魏靓芬翻了个白眼，还拉个帘子呢，当谁乐意看她睡觉。 “刺啦……”鸡蛋下锅的声音。 魏靓芬抱着儿子，阴阳怪气地说：“这亲生女儿就是好，还有鸡蛋吃。我加班回来晚了就没这待遇，只有青菜面。” 林思雨今天很累，不想跟她吵，就忍着没有开腔。 这个魏靓芬小气刻薄还嘴碎，也不知道林中宝，是哪只眼睛瞎了，才会把这么个泼妇娶回来。 “走，带孩子遛弯儿去。”林中宝把魏靓芬叫了出去。 魏靓芬不情不愿地抱着儿子跟林中宝出了门。 “可算是出去了。” 跟魏靓芬这个泼妇，待在同一个屋子里，简直让人窒息。 林思雨走到凉椅上坐下，才看到凉椅茶几旁边，坐着个脏兮兮，捧着碗用勺子扒饭的孩子。 林思雨眉头皱，面露嫌弃之色，“妈，成凤这么脏，咋也不给她洗洗。” 厨房里秦淑兰一边下面，一边说：“这丫头不爱干净，一会儿就弄脏了。” 闻言，林思雨看侄女儿的眼神更嫌弃了，她最讨厌的就是不爱干净的人了。 感受到被嫌弃的小成凤，站起来抱着碗进了厨房，把吃完的空碗举高，“饭、要……” “你吃一碗饭还不够啊，人长得不大，吃得倒是比猪多。”秦淑兰一边骂着，一边从锅里舀了半勺饭给她。 知道姑姑嫌弃，小成凤就蹲在厨房的角落里吃。 秦淑兰把煮好的面端到林思雨面前，“快吃吧，这鸡蛋我放猪油煎的可香。” 林思雨是真的饿了，端起碗就吃。 “你说你去读书一走就是大半年，这次放假回来了，是不是该去看看几个孩子呀。” 林思雨眉头一皱，“不去。” 赵长英那个老妖婆在，她才不上门去找羞辱。 “那到底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这婚是离了，但孩子你总不能不见啊。”秦淑兰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要是久了不见，孩子们都要忘了你这个妈了。” “忘了就忘了。”林思雨浑不在意。 “说什么浑话？孩子是你生的，以后可是得孝顺你，给你养老的。”就算她不养，与他们并不亲昵，他们也是要孝敬她的。 林思雨吃着面没有说话，她根本没指望过这些，离婚时她就打定主意了，从此跟顾淮和几个孩子都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以后养老问题，自会有她和天佑生下的爱情结晶为她们养老。 跟顾淮生的那几个孩子，就跟他一样，榆木疙瘩四个，以后也不会有啥大出息。 “听妈的话，这孩子还是要见一见的，总不能便宜了后娘，让他们跟后娘亲，以后都跟后娘尽孝去。” “赵长英来了。” “啥？” 林思雨咬了一口鸡蛋，“赵长英来了，还带了几个穿的很寒酸的孙辈，估计是去顾淮那儿常住了呢。我才不想见到那个农村老泼妇。” 第108章 比顾淮条件更好 “她怎么还来了？”秦淑兰眉头皱起，赵长英这个乡下老太婆，确实厉害，也不好对付。 赵长英年后带着余惠来逼顾淮娶的时候，她借着看外孙，去过一趟顾家。 也劝了几句，让她别逼顾淮，却被那老太婆给骂了出去。 饶是她，也招架不住赵长英那张利嘴。 她本来也不喜欢思雨，又是思雨闹着跟顾淮离了婚，若是思雨在她在的时候去军属院看孩子，肯定是要被赵长英打出来的。 “你咋知道她来了？”秦淑兰好奇地看着女儿问。 林思雨喝了一口面汤，“今天在火车站遇到了。” 秦淑兰一听是在火车站遇到的，突然想起魏靓芬先前说的话，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身边没别的人吧？” 林思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有我男朋友。” 闻言，秦淑兰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 见她这个反应，林思雨很不高兴，“你这是爪子吗？我都已经离婚了，还不能有男朋友吗？” “赵长英要看见了，还不得回去跟顾淮和孩子说。”要是顾淮知道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以后还能跟她复婚吗？ 那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自己孩子的妈，跟过别的男人？ 还有那几个孩子，要是知道自己妈，离婚没多久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心里会咋想她这个妈？ “顾淮也看见了，他们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秦淑兰头微微扬着，眼皮微阖，她头晕。 林思雨见不得她妈这一副像是天塌下来的样子，“妈，我已经离婚了，我和我现在的男朋友是大学同学，是自由恋爱，没什么不能让顾淮知道的？” 大学同学？ 秦淑兰捕捉到了关键词，女儿的对象竟然也是大学生，那毕业了，肯定也是能分配到好工作的。 顾淮还有赵长英都知道思雨有男朋友了，而且都还见过人了，她想让女儿和顾淮复婚的愿望，肯定是没啥希望了。 “他家里是做什么的？”秦淑兰对女儿男朋友的家庭十分好奇。 林思雨自然知道她妈问这些是为了干什么，翻了个白眼，放下已经吃完的碗，“他爷爷先前是市高的校长，动乱的时候被打倒，下放农场改造了……” 秦淑兰一听顿时就觉得这不行，这家里有右派分子的人，怎么能要得嘛。 “但前年已经平反回城了，他也是因为他爷爷平反回城，才提前拿到回城的名额的。他爷爷现在退休了，住在四平巷的院子里，每个月退休工资都有一百多。” 听到平反回城了，家里还在四平巷有院子，退休工资一百多，秦淑兰眼睛都亮了。 这条件可比顾淮好呢。 爷爷是校长，爸爸妈妈的工作肯定也不会差的。 “他爸爸是市医院的医生，妈妈是护士，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一家人住在市医院的家属院里。” 只有一个妹妹，以后他爷爷的财产，还有爸妈的财产，可都是他的了，想到这些，秦淑兰的眼睛更亮了。 “他跟我差不多大，也是中文系的，斯文英俊，温柔随和。” 林思雨说完，秦淑兰也在分析完了，她先前觉得顾淮条件好，但现在一比较，显然是女儿现在的男朋友条件更好。 家里的爷爷是校长，肯定桃李满天下，有不少的关系。 他自己又是大学生，靠着他爷爷留下的这些关系，以后肯定也能进机关单位，升职肯定也快。 爸爸妈妈也有工作，不像顾淮老家还有一堆穷亲戚，还有一双当农民爹娘。 家里没谁能帮衬他，反倒还要靠他拉一把。 别看女儿现在的男朋友还是大学生，不挣钱，但是他以后肯定是比顾淮出息的。 “啥时候带家里来见见呀？”秦淑兰笑眯眯地看着女儿问。 林思雨瞪她，觉得她真势利，“刚才你不还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吗？这会儿又要见人家了？” 秦淑兰：“哎呀，妈这不是不晓得，他们家的情况嘛。不过，你跟顾淮离婚的时间还是太短了，等过年的时候再见也成，到时候就没啥人说闲话了。” 离婚过了一年，顾淮也再娶了，女儿再把新对象往家里带，也就没啥人能说闲话了。 林思雨翻了个白眼儿，她才不怕被人说闲话呢。 不过她现在也没打算带陆天佑见家人的，也打算再等段时间，再怎么也要陆天佑带她先见了他的家里人，自己再把他往家里带的。 “不过……”秦淑兰又担忧起来了，“你结过婚，又生过孩子，他家里会不会不同意啊？” 条件这么好的人家，怎么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离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呢？ 林思雨白了她妈一眼，她并不觉得，自己离过婚，生过孩子就低人一等了，语气嫌弃地说：“你当人家有知识有文化的人，都跟你们一样思想那么迂腐封建啊。” “人家爸妈开明着呢，天佑早就跟他爸妈提过我了，他爸妈也是同意我们交往的。” 她在跟陆天佑确定关系之前，就问过他，他家里会不会介意，自己离过婚生过孩子，要是他家里会介意的话，他们就直接别开始。 天佑说他家里不介意，而且就算他们介意，他也会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为了她，他可以背弃家人，与全世界为敌。 “不介意就好，不介意就好。”秦淑兰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又看着林思雨的脸夸，“我家思雨长的好，找的对象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强。” 林思雨：“你先前不还怪我跟你的金龟婿离婚了吗？” “哎呀，妈先前是不知道，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嘛。” “不过……”秦淑兰话锋一转，“孩子还是要见见的，也不能让街坊四邻说你这个当娘的狠心，离婚了连孩子都不见了。” 即便女儿是有了更好的对象，这几个孩子还是的笼络着的，也不能就直接断了来往了。 这孩子又不用他们养，只需要偶尔见见面，说上两句关心的话，他们就能念着她们，想着她们，大了出息了来孝敬，为什么要断了呢？ “反正我不去军属院。”林思雨表明态度。 秦淑兰想了想道：“你不去，等两天我就去把几个孩子接家里来见。你到时候也对几个孩子好点儿，你对他们好一点点，说上几句关心的话，多给几个笑脸，他们就能记一辈子的。” 第109章 是给顾副团长看的 澡堂子里水汽氤氲，余惠用手挡住胸前，手指搓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无所适从。 一眼望去，每个淋浴头下站着的都是光溜溜的人。 有老有少，有胖有瘦，一边洗一边聊天。 顾秋雁和顾秋叶虽然是第一次进澡堂子，和这么多人一起洗澡，但却觉得十分有趣，两姐妹都互相搓背了。 北北没被带澡堂子来，钱兰身上来事儿了，就没来澡堂子洗澡，余惠就先把北北托付给了她。 “小惠……”赵长英光着走到余惠面前，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她，背过身，“帮妈搓搓背，年纪大了，关节僵硬，够不着。” “哦、哦……”余惠接过毛巾，一只手挡着胸，一只手拿着毛巾给她搓背。 赵长英都六十了，身上的皮肤十分松弛，她身上没什么肉，感觉背上就是一层皮一样，失去了水分，显得有些干瘪。 余惠一边搓，一边想，她真的太瘦了。 在这个年代，农村很少能看到长的胖的人，大多都是比较干瘦的。 赵长英觉得余惠搓得太轻了，肯定搓不下来泥，就说：“使点劲儿。” “哦。”余惠又用了点儿力。 “对，就是这样，这样才下泥。” 可能是年纪大了，新陈代谢慢了，余惠也没帮她搓下什么泥来。 “来，妈也给你搓搓背。”搓完背的赵长英看着余惠道。 后者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干啥还害羞哇，妈又不是别人？” “你老用手挡着胸干啥？澡堂子里都是女人，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看谁挡了？”赵长英说着把她的手往下一拉，接着瞳孔便是一缩，随即笑着说，“阿淮这小子有福啊。” 啊啊啊,老太太你在说什么！ 余惠忙用双手挡住胸前，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水汽蒸的。 余惠越是扭扭捏捏的挡着，就越是有人往她身上瞟，没过一会儿她就直接摆烂了，不挡了，在心里默念“我有的大家也有，我有的……” 正一边搓澡，一边在心里念着呢，就听见有人调侃她。 “哟，小余这身材可以哟。” “是呢，顾营长有福了。” “啥营长，人家现在是顾副团长了。” “小余身材竟然这么好，还真没看出来呢！” “这又不是让你看的，你肯定看不出来。” “对对对，是给顾副团长看的哈哈哈……” 澡堂子里响起一阵哄笑。 余惠：“……” 她再也不要来澡堂子了！ 女人头发上，洗澡洗头的时间就要久些。 余惠带着赵长英和顾秋雁还有顾秋叶出澡堂子的时候，顾淮已经带着几个男孩子在澡堂外的大榕树下等着了，穿着睡衣的顾西西还让他抱着呢。 “抱着不热呀。”赵长英皱着眉说。 顾西西脑袋往爸爸肩膀上一靠，“不热哦。” 赵长英就笑，“不热才怪。” “走吧，回家。”顾淮看着余惠说了一句。 后者点点头，一大家子人一起往家里走。 顾秋雁和顾秋叶穿着蓝色是碎花长袖衬衫，下身穿着黑色的棉布裤子，一左一右地走在余惠身边，跟她说话。 有两个穿着白色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孩子，从后面超过她们走到前头去，回过头看了她们一眼，又捂着嘴笑着走远了。 顾秋雁皱眉，“她们不会是在笑话我们吧？” 顾秋叶噘嘴，“就是笑话我们呢。我进澡堂脱衣服的时候，她们就笑着说我穿的衣服很土很老气，她奶奶都不穿。” “哪里土了？”顾秋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明明很好看。”这还是今年新做的呢，一个补丁都没有，她第一次穿的时候，村里的小姐妹都羡慕得很。 “就是。”顾秋叶也跟着说。 余惠看了看二人身上的衣裳，虽然是新的，但颜色却是有些老气。 在乡下做衣裳，要的都是耐造和耐脏，在颜色的选择上，大多都是偏深色一些的颜色。大人还好，年轻小姑娘穿起来就有些显老气和土气。 “明天我们进城逛逛，扯些时兴的布料，给你们一人做两条好看的裙子，比刚才那两个姑娘身上穿的还好看。”这个年纪的年轻小姑娘，就该穿得漂漂亮亮的。 “我不要。”顾秋雁直接拒绝，“我衣裳够穿，惠惠姐你可别去浪费那个钱。” 祖祖可说了，幺爸要养这么多孩子，住在城里啥都要花钱买，日子也不容易。 让她们进了城，别幺爸和惠惠姐一说给她们买啥东西，也不知道拒绝，就要要要，让他们浪费钱。 虽然裙子是很好看，但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做裙子，等回了乡下又穿不上。 穿裙子也不方便下地，只会影响她割谷子的速度。 顾秋叶虽然有点儿想要，但还是跟着堂姐说：“我也不要。” 余惠没说话，心里一边感叹她们的懂事，一边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她们一人做两身衣裳。 回到家，北北都睡着了。 余惠把她抱回家放床上，又分配了一下家里的房间。 “妈你带着阳阳睡书房，彬彬和顾东他们三兄弟睡一个房间，四个人横着睡也不挤，秋雁和秋也就睡顾东他们旁边的房间。” “啊……”顾秋雁垮起个脸，“我想跟惠惠姐睡。” 顾秋叶：“我也想。” 赵长英太阳穴突突跳，“你俩咋不想上天呐。” 顾秋雁眼睛一亮，看着她幺爸，“可以吗？” 她听人说，军队里是有直升飞机的，这是她们可以坐的吗？ 顾淮笑着说：“不可以。” 余惠听到他说不可以，才明白顾秋雁问得“可以吗？”是啥意思。 有些佩服地看了顾淮一眼，倒是他能理解他侄女儿的脑回路。 顾秋雁眼里的光顿时消失，她还以为真有机会坐直升飞机上天呢，白激动了。 “惠惠姐你今天晚上抛弃幺爸，跟我们一起睡嘛，我们有好多话想对你说。”顾秋雁拉着余惠的手晃啊晃。 赵长英突然有些后悔带这个现眼包孙女儿出来了，“你惠、你幺妈跟你们睡了，你北北妹妹谁带着睡。” 顾秋雁手一指，“不是有幺爸吗？” 顾淮轻笑摇头。 赵长英：“男人怎么能带孩子？” 顾秋雁皱眉，“男人是没手还是没脚了？为什么不能带孩子？” “婆，你也太瞧不起我幺爸了吧。” 顾秋叶点头。 赵长英：“……” 第110章 要不你睡床上吧 余惠到底是没能如顾秋雁所愿，晚上跟她们一起睡，因为赵长英不准。 赵长英和孩子们睡的房间灯都已经熄了，顾淮插上卧室的门闩，把藏在衣柜旁边的凉席铺在了床边，又把床上的枕头和被子拿了一个\/一床下来。 余惠在床上坐着，身上盖着薄被，看着顾淮打地铺。 “这样睡会不会太硬了？”凉席上面和下面什么都没垫，这么睡起来腰怕是会遭不住。 这天气这么热了，凉席上面在垫褥子会热。 “还行。”顾淮枕着枕头躺下，“以前在部队里睡的木板床跟这差不多。” 余惠挑了挑眉，既然他说还行，那就行吧。 “阿淮……” 门外突然响起赵长英的声音，顾淮和余惠吓了一跳，一脸紧张地看着彼此。 “妈，怎么了？”顾淮干咽一口，小声询问。 赵长英站在门外，耳朵贴着门板，“妈起来上厕所，看你们房间里灯还亮着，就来问问，你们还不睡呀？” 她已经迷迷瞪瞪地睡了一会儿了，被阳阳踢醒了，就起来上个厕所。 孩子生多了，年纪也大了，憋不住尿，有点儿尿就要去上厕所。 顾淮和余惠对视一眼，呼出一口浊气，顾淮回道：“睡了，这就睡了。” “嗯，早点儿睡。”赵长英点点头，转身走了。 一边走一边想，自己来了，得多带着北北睡睡，让他们两夫妻晚上能做点儿该做的事儿。 有北北在，她们晚上想做点儿啥，肯定是不方便的，还得克制着，免得把孩子给吵醒了。 听见她的脚步声渐渐远了，顾淮伸手拉了灯绳，冲余惠说了一句：“睡吧。” 月色如水，夜色寂寥，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渐渐进入了梦乡。 “咯咯咯……”被绑住脚在院子里的大公鸡，扯长脖子叫了第二遍。 余惠被渴醒了，也没开灯，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想去堂屋倒口水喝。 刚朝前走一步，脚就被床边的东西绊倒，五体投地地朝地上摔。 “咚……”头撞到了衣柜发出声响，身体压在了一个温热的东西上。 剧烈的疼痛，让她醒了瞌睡，但脑壳却有些晕。 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身下的东西却发出了一声闷哼。 “唔哼……” 顾淮睡得正熟，突然被踢了一下，刚要睁开眼睛，余惠就压在了他身上，同时也响起了，她头撞到衣柜的声响。 他正要开灯把人扶起来，某个地方就被她的手用力按住了。 “唉呀妈呀……”身下发出的闷哼吓了余惠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被撞到了床，床也跟着哐当了一下。 “哼哼……”床上睡着的北北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还好没被吵醒。 北北哼唧的声音，像是点住了余惠的穴一样，让痛得张大嘴巴的她，没有发出声来。 大半夜的把这小祖宗吵醒了，想让她再睡着可就不容易了。 赵长英年纪大了睡眠浅，第一声响的时候她就醒了，接着又是第二声。 她笑了笑，翻了个身。 这年轻人的动静就是大，明天她还真得让北北跟她一起睡。 顾淮忍住某处的不适，皱着眉拉了灯绳。 卧室亮了起来，余惠看着坐起的顾淮怔了一下，抬手揉了揉自己被撞到的头，她睡着睡着都忘了，地上还睡着个顾淮呢。 “没撞坏吧？”顾淮看着余惠轻声询问。 后者摇头，“我忘了你睡在床边了，想起床喝个水来着。” “我没把你压痛吧？”余惠想起刚才听见他闷哼了。 顾淮低头朝身下看了一眼，摇头，“没有。” 他很轻摔他身上也没啥分量，这是他的小兄弟被她的说按压得有点痛。 “没有就好。”余惠有些懊恼地低声说着。 又看了看顾淮紧挨着床的地铺，卧室不大，床和衣柜中间只够打个单人地铺的位置，半夜起夜喝水或者上厕所，不注意就容易绊倒。 她晚上偶尔是会起来上厕所或者喝水的，半夜起来人也比较迷糊，今天这一摔可是把她摔安逸了。 头上都起包了，后背撞到床也撞得不轻。 她揉着头想了想道：“咱们这房间太小了，你打个地铺在床边，我晚上起夜容易绊倒。” 顾淮扫视了一眼卧室，剑眉蹙起，也觉得这房间太小了。 “要不别打地铺了？你上床睡吧，你睡里面，北北睡中间，我睡外面。” 她睡外面晚上起夜方便些，北北要是晚上醒了，尿了，她也好处理一些。 她们虽然睡一张床，但中间还隔着个北北呢，也挨不到一起。 他打地铺，天天要收要铺，还要防着被家里的其他人发现，也挺麻烦的。 顾淮盯着余惠看了一会儿，点着头说：“也行。” 他本来也是因为她介意才打地铺的，既然她不介意，那他也没啥好说的。 余惠打开门出去喝了半杯水，又去上了个厕所，回到房间顾淮已经在里侧躺下了。 她上了床，拉了灯，一只手习惯性地搂着北北睡着了。 顾淮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借着透过窗帘透进屋里的淡淡月光，看着她的面部轮廓，却有些睡不着了。 五点半顾淮起来锻炼的时候，赵长英就醒了，把院子扫了扫，就进了厨房和面煮早饭。 “妈，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顾淮穿着背心和到膝盖的短裤走进厨房。 “我在家就是这个点儿醒的，今天早上让小惠多睡一会儿，我来做早饭。”赵长英冲儿子笑了笑，昨天晚上小惠辛苦了。 “行。”顾淮点头，“要我去食堂买点包子油条回来吗？” “不用，我煮面疙瘩稀饭，稀饭里煮面疙瘩又香又顶饿。我带了家里新做的皮蛋，煮好抓点儿泡菜，一个一个皮蛋就着吃就行了。” 赵长英她们早上也习惯吃稀饭，但稀饭不顶饿，家里的人都要下地干活，煮的就是就会和些面，扯些面疙瘩在稀饭里一起煮。 顾淮听了后皱了下眉说：“我还是买些包子回来吧，我们军属院食堂的包子还成。” 平时家里的早餐小惠做得都挺丰富的，不是葱油饼，就是油条包子，余惠还会炒两个小菜，今天早上就这么吃，孩子们怕是吃不习惯。 “你想买就买吧。” 第111章 不要不知节制 “对了。”顾淮转身要走，赵长英又叫住了他。 “小惠还小，你平时也要注意点儿，不要不知节制，闹到半夜两三点，人家身体哪里能遭得住嘛。” 顾淮：“……” 他妈肯定是听见昨天晚上的动静了，以为他们是在那什么呢。 面对这样的话，他能说什么？ 也只能说一句：“知道了。” 赵长英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轻笑着哼了哼，当初还不想娶人家小惠呢，现在打脸了吧？都要闹人家闹到半夜两三点。 余惠是六点半被北北咬醒的，小东西也不知道是啥时候醒的，趴在她身上，咬她的下巴，咬得不痛，但糊了她一下巴的口水。 “妈妈。”北北见妈妈睁眼了就喊。 余惠捏了捏她的小脸，“小坏蛋。” “蛋、蛋……” “嗯，你就是小坏蛋。” 余惠单手揽着北北，想要坐起来，一动后背就痛。 后背的疼痛，也让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看了一眼床脚叠成豆腐块的薄被，和床头多出来的一个枕头，心想她昨天晚上真的是脑子撞得有些晕了，竟然跟顾淮说，让他上床一起睡了。 她甩了甩头，抱着北北下了床。 孩子们都起了，顾淮的包子也买回来了，还买了几个糖油粑粑，就等着余惠起来吃饭了。 见她起来了，顾淮十分自然地从她怀里接过北北，去给北北把尿，让余惠好有时间去洗漱。 吃早饭的时候，顾东和顾南的视线，一直在后妈和爸爸身上来回。 昨天晚上跟顾彬哥哥聊天聊得太开心了，他们都忘了外婆说的，不能让后妈和爸爸睡一个房间的事了。 睡了的话，他们就会有新的孩子，爸爸就会喜欢和后妈生的新孩子，不喜欢他们了。 然而后妈和爸爸已经睡一个房间了，他们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 想到这些，顾东和顾南都很惆怅和担心，早饭都吃得没滋没味的。 “妈，我今天休息，上午我们去城里逛逛吧。”顾淮喝了口稀饭。 “逛啥呀，坐车也挺费钱的。”赵长英不想进城花钱。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进城逛逛的。正好我今天也有时间，就一起去吗，后面我都要忙了，都没时间带你们去了。”他后面都会很忙，有可能会忙得不着家，也只有今天才有机会带她们进城逛逛了。 听他这么说，赵长英就点着头说：“那去吧，但我说不要的东西，你们不能给我硬买啊。” 小惠和顾淮是啥人，她可太清楚了。 她之前过生日的时候，都跟小惠说了好几次，上家里吃饭，啥都不用带，也不用准备啥礼物。 这丫头还是给她送了一双，她自己亲手做的鞋。 明明她自己脚上的布鞋，脚趾头都要露出来了，却没想着给自己做一双。 顾淮也是，伺候完林思雨月子回去的时候，她说不用买布，家里都有。 他还是去买了好些布，还有城里才有的点心和麦乳精让她带回去。 顾淮和余惠都十分敷衍地点了点头。 吃完早饭，余惠要收碗，又被顾秋雁和顾秋叶给抢了去。 顾东情绪低落地蹲在地上，用烂菜叶子喂被捆住脚的鸡和鸭。 本来是把它们解绑了的，但她们吃花台里种的菜，就又给捆上了。 “东东你爪子了？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顾彬吃早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蹲在顾东身边问他。 经过昨天去澡堂子路上的聊天，还有睡前热聊，这几个堂兄弟已经很熟了。 作为哥哥，看到弟弟不高兴，肯定是要关心一下的。 “哎……”顾东叹了口气，“我爸爸和余惠妈妈要有新的孩子了。” 新的孩子？ 顾彬眼睛瞪大？ 看了一眼，在给秋雁姐编千股辫的小惠姐姐，小惠姐姐怀孩子了？ “这不是喜事吗？”他妈妈怀阳阳的时候，婆婆就说是大喜事，全家人都很高兴呢。 “对他们来说是，但对我和南南、西西还有北北来说却不是，他们有了新的孩子，就不会喜欢我们了。” 他们就是爹不疼，娘不爱，没人管的黄叶小白菜。 “怎么可能呢？”顾彬皱着眉反驳，“你们是幺爸的孩子，幺爸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们呢？” “而且，小惠姐姐人很好的，就算你们不是她亲生的，她们也不会对你们不好的。” “你不要胡思乱想。”顾彬拍了拍顾东的肩膀，“要是他们真的对你们不好了，你们还有婆婆和公公呀。你可以跟婆婆和公公说，婆婆和公公会为你们做主，教训他们的。” “……真的吗？”顾东迟疑着问。 他都没见过公公，之前因为妈妈和外婆都不喜欢奶奶，他们对奶奶的态度都不好，也不怎么听她的话。 他们真的会为自己和弟弟妹妹做主，教训对他们不好爸爸和后妈吗？ 顾彬用力点头，“当然是真的！” “之前二妈重男轻女，老是打骂秋雁姐姐，公公和婆婆就教训了二妈，让她滚回娘家去呢。二妈认了错，公公和婆婆才原谅她，她也不敢再打骂秋雁姐姐了。” “你们虽然没回过老家，但公公和婆婆一直都很想你们，老是拿幺爸寄回家的相片看。家里来亲戚了，婆婆还会也回拿你们的照片给亲戚们看，夸你们长得又好看又懂事。” 顾东：“……” 他都不知道这些，他以为爷爷奶奶是不喜欢他们的，在奶奶面前表现得也那么不懂事，没想到奶奶还向亲戚们夸他们。 顾彬继续说：“你们的生日公公婆婆也记得，每次到你们生日了就会念叨有没有人给你们煮鸡蛋吃。” 顾东眼眶有些热，用手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 爷爷奶奶都是想着他们，念着他们的人，可他却因为妈妈和外婆不喜欢爷爷奶奶和老家的亲戚，就觉得他们都是坏人。 还在妈妈跟奶奶吵架的时候，让奶奶走，离开他们家。 可是奶奶却没怪过他，这次来还是对他笑呵呵的，还是那么慈祥，还给他们带了很多好吃的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才是坏的人。 第112章 国营商店买凉鞋 上午八点，一大家子人就出了门。 顾淮借的车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就走到军属院外的公交站台坐了公交车。 放暑假了，公交车上的人也多起来了。 上车已经没位置了，售票员还是余惠认识的那个，见有老人孩子，就叫了两个年轻小伙起来让出了两个位置。 赵长英抱着北北，和顾西西，顾阳阳，顾南，挤着坐了两个位置。 顾东和顾彬在扶着椅背站着，余惠手抓着上面的杆子站着，顾秋雁和顾秋叶站她左边，顾淮站她后面。 军属院这个站上的人多，公交车挤得满满当当的，车上的人也是你挨着我，我挨着你。 余惠的手臂和顾秋雁挨着，但后背却被跟身后的顾淮挨着。 顾淮挡在她身后，健壮的身体就像是一堵墙一样，挡住了其他人，让她免于被后面的人挤着。 顾秋雁她们也是头一回坐城里的公交车，也是充满了新奇。 “这城里的公交车，跟我们镇上到县城里的大客车差不多，就是人太多了。” 她们镇上的客车，可从来没坐过这么多人。 顾淮道：“城里人多，坐车的人也就多些。” 没有自行车的家庭，上班儿下班儿都靠公交车。 顾秋雁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司机就踩了个急刹。 顾秋雁和顾秋叶被前头没站稳的人撞了一下，身体也随着惯性，撞到了余惠。 这一撞，直接把她撞进了顾淮怀里。 后者扶住她的肩膀，地下头低声问:“没事吧？” 顾淮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余惠的颈窝，让她觉得颈窝有些痒。 整个人被淡淡的肥皂味包裹，后背贴着的结实胸膛，也传递着三十六度半的热意，余惠耳根一热。 手抓着杆子重新站稳，摇头说没事，用手扇着脸，觉得有点热。 “对不起，对不起……”撞到顾秋雁和顾秋叶的妇女连声道歉。 车上下了不少人，又上了不少人，继续朝城区里面开去。 城区昨天坐着吉普车回去的时候，顾秋雁她们已经看过了，所以也没表现得有多新奇。 公交车在国营商店站停下，公交车上的人也下了三分之一。 国营商店这栋楼挺大的，虽然只有一二层有柜台，但却有五层楼。 “哇，这个楼好高呀。”顾秋雁仰着头看着楼顶道。 顾淮笑着说：“市政大楼旁边的福豪酒店比这还高，有十层，还有电梯呢。” 那个酒店还是早些年，归国华侨出资修建的，不过都是接待外宾用的。 “电梯是什么？”顾秋雁好奇地问。 顾淮道：“就是坐进去坐上去按了楼层，它就可以自己往楼上爬的大铁盒子，到了你按的楼层就会停下。” 几个孩子都哇了一声，觉得十分神奇。 包括顾东三兄弟，他们也没见过电梯和十层楼高的高楼。 余惠：“走吧，进去逛逛。” 一行人进了国营商店，放了假国营商店的人也多，大多数都是爸爸妈妈带着孩子逛。 进了国营商店，里头的柜台，和柜台里的东西，都看得顾秋雁她们眼花缭乱。 顾秋雁：“这里的国营商店，可比咱们县里大多了，卖的东西也更多。” 好些东西，她在县城里的国营商店都没看见过。 顾淮看着两个侄女儿和侄儿道：“喜欢什么就说。” 四人看了一眼板着脸一脸不赞同的婆婆，都没有说话。 “卖鞋的柜台到了一批凉鞋，穿着可凉快了。” “哟，那我可得去买一双，夏天穿布鞋太捂脚了。” 余惠扭头看着两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妇女，朝最里面卖鞋的柜台走去了。 她低头看了看脚上的小皮鞋，又看了看顾秋雁他们脚上的老布鞋，和顾东他们脚上的胶底运动鞋，抬起头看着顾淮说：“我们去买几双凉鞋穿吧，夏天穿布鞋和运动鞋太热了。” “行。”顾淮点头。 夏天穿布鞋和运动鞋确实热，尤其是小孩子，喜欢跑来跑去的，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他看顾彬和顾阳的脚指头都被汗泡皱了。 “我不要哈，我还是习惯穿布鞋。”赵长英立刻申明。 余惠和顾淮笑了笑没有说话。 卖凉鞋的柜台前人还挺多，余惠她们在柜台前站了一会儿，才轮到她们。 凉鞋的款式并不多，都是塑料的，女式的有带跟儿的和不带跟儿的。 “要那种？什么码？要几双？”余惠还没开口，售货员就皱着眉三连问。 余惠都习惯她们的态度了，知道她们不是针对谁，只是太忙，天气又热，有些烦躁而已。 “那种军绿色的男款的给我拿双二十七码，二十八码，三十码，三十三码，还有三十六码的。”这些码子分别是顾东三兄弟和顾彬两兄弟的。 作为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大了还要照顾弟弟妹妹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出小孩子穿的鞋码，根本不用人跟她报。 赵长英瞪大眼睛，“要这么多呀？” 余惠笑着说：“不是还有有顾彬和阳阳吗，男孩们夏天得穿凉鞋，不然脚捂得臭得很。” 顾彬和顾阳瞪大了眼睛，也给他们买吗？ 小惠姐姐怎么知道，他们穿着个码的鞋。 售货员十分麻利地把余惠要的鞋码拿了下来。 余惠笑着说：“姐，先让孩子试试码数合不合脚啊。” “试吧，别踩地上啊。”售货员从柜台下抽出一张废弃的报纸递给余惠，让他们踩在报纸上。 “这是你的，这是你的……”余惠把鞋子分给几个孩子试。 顾彬拿着鞋看着婆婆，不知道该不该试。 “来，幺爸帮你试。”顾淮拿过顾阳手里抱着的凉鞋，从余惠手里接过报纸，铺地上帮顾阳试鞋。 余惠看着顾秋雁和顾秋叶说：“看看你们喜欢那个款式的，一人挑一双。” 顾秋雁和顾秋叶盯着白色的蝴蝶结凉鞋摇了摇头，“我们不要，我们穿不惯凉鞋。” 余惠无奈地摇了摇头，冲售货员说：“那双白色蝴蝶结的，拿两双三十七的和一双三十六。” 这柜台的女士凉鞋，也就这个款是最好看的了。 白色虽然不耐脏，但这种塑料的，沾了灰或者泥巴，水一冲就干净了。 售货员看了一眼余惠，一眼就看出，她应该是住在城里，然后带乡下来的弟弟妹妹们买东西的。 年纪看起来不大，但人倒是大方的很，也很利索。 第113章 老太太生气了 “要不要试下？”余惠看着顾秋雁和顾秋叶问，“不试的话我可直接买了。” 二人都看向了婆婆赵长英，后者似有些无奈地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顾秋雁和顾秋叶欢欢喜喜地拿起了凉鞋试，余惠也试了一下，大小刚刚好。 顾秋叶的大了一点点，但她也不打算换码了，“我脚还在长呢，大一点也好，明年还可以穿。” 顾东他们的试着也刚刚好，但顾彬却想换一双大一码的，他脚长得快，大一码明年还能穿一年。 鞋带抠紧两格，就算大穿着也不会掉。 余惠让售货员给他换了大一码的。 男鞋三十六码以下的多是一块二一双，三十六码以上的就要一块四。 余惠和顾秋雁的女鞋因为有蝴蝶结，所以要贵些，要一块六一双。 “你要不要挑双凉鞋？”余惠看着顾淮问。 顾淮摇摇头，“我就不要了，我穿凉鞋的时候少，在部队都得穿胶底鞋。” 余惠一边掏钱，一边看着赵长英问：“妈，你真不挑一双凉鞋吗？这样的凉鞋咱们乡下可没有，你要是穿着回去，村里人婶婶们肯定会夸好看。” 顾秋雁：“婆，这凉鞋穿着可凉快了，买双这样的凉鞋，你回家后就不用打赤脚了。” 自己穿了这么好的凉鞋，她也希望婆婆能有一双。 夏天热，婆婆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打赤脚，踩到石头也很容易把脚硌伤。 赵长英确实没在镇上看到过谁穿这样的凉鞋，听余惠这么一说，脑子里也浮现起，自己穿着凉鞋回去，村里人夸她的凉鞋好看，说她儿子儿媳孝顺的画面了。 “就、就买一双吧，就要那双蓝色的，三十八码。” 这就对了嘛，余惠笑着让售货员拿了双三十八码的凉鞋，赵长英也没试，直接让售货员包了起来。 余惠买得多，售货员给她抹了个零，收了十二块五毛。 明明是十二块六毛的，就抹了一毛，余惠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抹零的。 赵长英看到余惠往外掏钱的时候，心痛得都在滴血，又开始后悔要那双凉鞋了。 走出卖凉鞋的柜台，余惠一行人又到了卖布的柜台。 “可别买布给我们做衣裳，我们有衣裳穿。”赵长英拉着余惠的手道。 后者看了一眼身后抱着北北的顾淮道：“我给顾……”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顾淮，叫名字吧，他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岁，显得有些不合适。 想了想，还是叫顾哥好点。 “我给顾哥买布，做件短袖衫。” 听到这声顾哥，顾淮看向余惠，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这怎么跟部队里的弟兄喊他一样呢，部队里熟一些的弟兄，都是喊他顾哥。 赵长英一听是给自己买布做衣服，就松了手，还给了顾淮一个“你看小惠对你多好”的眼神。 “你想要什么料子？”余惠看着顾淮问。 顾淮看了看，“就要那种淡蓝色的亚麻布。” 余惠看了看，心里有了数。 “再做两条裤子吧，要那种深蓝色的卡其布，一条到膝盖的短裤，一条长的。”配亚麻布做的衬衫也可以穿。 顾淮点头说：“好，我想要一套睡衣。” 余惠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他现在给自己睡一屋，还穿那露背露胸露膀子的背心睡觉确实不合适。 她把柜台上得布都看了一圈儿，心里已经有了数。 “你好同志，蓝色的亚麻布给我要四米，深蓝色的卡其布我要十二米。”这不单单是买来给顾淮做裤子的，还有其他人的。 “白色的平纹棉布要三米，那种淡绿色的小格子棉布要四米，白色的确良布要三米，海军蓝的条纹棉布也要三米，那种蓝色……” 余惠还没说完，赵长英就拉住她一脸震惊地说：“你这是要把这柜台的布全买回去呀。” 说了不要给她们买布做衣裳，她买这些布，都能给她们一人做两身衣裳了。 “妈，我心里有数。”余惠拍着她的手说。 赵长英：“我看你是一点儿数都没有。” “哎呀妈，你别管。”顾淮想把他妈拉开。 “什么别管？”赵长英甩开儿子的手，“你们要是把这些布买了，我今天就带着秋雁她们回去。” 她可没开玩笑，是认真的。 余惠和顾淮见老太太真生气了，也动真格的了，最后只买了两米亚麻布，三米棉布，四米卡其布。 但这些布，余惠还是打算买的，等哪天她找个借口，一个人进城给北北买奶粉，再把这些布买回去。 到时候布买回去了，也不能退了，老太太就算再不高兴，也只有接受了。 买完布，余惠又去买了些饼干，赵长英刚要开口，她就说：“这是顾东他们要吃的，每个星期都要买给他们吃，不信你问他们。” 赵长英看向三个孙子，后者齐刷刷地点头，她这才作罢，由着余惠买。 顾东和顾南觉得奶奶跟外婆很不一样，不管是爸爸妈妈离婚前还是离婚后，外婆总是会在爸爸面前说，家里缺这个，缺那个。 爸爸听了就会拿钱给外婆去买，外婆每次都说不要不要，说这些不是为了要钱，但每次都把钱收下了。 但奶奶就不一样，不但没说过自己缺什么，还都是在爸爸和妈妈面前说啥都有，要买布给她们做衣服，她还要生气，不想花爸爸的钱。 才逛到十点，赵长英就说要回去了，走路走久了脚痛，走路的速度也慢下来了，一副脚不舒服的样子。 余惠和顾淮本来打算在国营饭店吃完饭才回去的，但听她说脚痛，也只有直接坐着车回家了。 下了公交车，余惠和顾淮就看到她抱着北北健步如飞，走得比她们还快。 顾东看着健步如飞的奶奶，歪着头道：“奶奶走得这么快，也不像脚痛的样子呀。” 顾彬:“婆是装的，她过年走十几里路去舅爷爷家都没痛过。” “奶奶为什么要装？”顾南不解。 顾秋雁笑着摸了摸堂弟的头，“她是怕逛晚了，在城里吃饭，又要多花钱。” 她可太了解她婆了，用她婆的话来说，她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第114章 酸枣糕和山楂糖雪球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时候再杀鸡宰鸭，吃饭都要拖到一点了。 家里也没准备其他菜，中午就简单的吃了个手擀面。 摘了点儿院子里刚长出一茬的嫰辣椒焙了一碗，就着手擀面吃。 余惠做的辣椒油很香，再配上这嫩辣椒，吃着面就更香了。 就连赵长英都吃了两碗面。 吃过午饭，顾秋雁洗了些山楂和酸枣出来吃。 “这新鲜的山楂和酸枣新鲜的放不了几天，要快些吃，不然只能晒干了泡水喝了。”顾秋雁一边让堂弟们吃山楂和酸枣一边说。 余惠拿了一颗红红的山楂，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的。 山楂是个好东西，不但酸甜开胃，还能健脾消食。 酸枣就有些太酸了，酸得她呲牙咧嘴儿的。 “这个酸枣好酸呀。”顾西西酸得哆嗦了一下。 吃着酸枣的顾秋叶眯着眼睛道“酸枣嘛，肯定酸的，晒干了泡水喝也酸。但你别看它酸，吃了对身体好的。” 余惠眼珠子一转，“把酸枣做成酸枣糕就没那么酸了。” “酸枣糕？”顾秋雁眼睛一亮。“酸枣也能做成糕吗？” 余惠点点头，“当然能，我看咱们村里之前那几个东北知青做过，他们还分了我一块，吃着还挺好吃的。” “她们还跟我说过一个山楂糖雪球的做法，咱们也可以试试。把山楂做成糖雪球。” 晒干泡水，除了她和顾淮，这几个小的肯定也不会喝的。 泡水喝的味道，还没有直接吃新鲜山楂的味道好，这些小孩子肯定不会喜欢的。 “糖雪球，那得费多少糖啊。”赵长英皱着眉说。 余惠笑着道：“费不了多少，而且咱们家糖多着呢，都是之前别人送的。” 上次军属院的人上门赔礼道歉，大多的提的是白糖，这会儿家里还有十几包白糖和冰糖呢。 等秋雁她们回去的时候，也可以让她们带几包回去。 “因为啥送的？”赵长英问。 余惠就把刘琴和文工团女兵造她谣的事说了。 赵长英和顾秋雁和顾秋叶听后都气愤不已，听到军区首长为她做主了，文工团的女兵也受了处分，刘琴向她当众道了歉，还挨她男人的打，这气才消些。 “小惠姐姐你太厉害了，还敢找军区领导告状。”顾秋叶一脸崇拜地看着余惠。 赵长英看着她说：“以前在乡下受了欺负都不晓得开腔，现在进了城，胆子倒是大了。” 对于她的这个变化，赵长英很意外，也很高兴。 就是应该这样，这城里人可比乡下人还会欺负人呢，胆子要是不变大些，人要是不变厉害些，岂不是要被这些欺负死。 今天是造谣，明天就保不齐是啥了。 就是应该把事情闹大些，让那些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那些人才能老实。 余惠佯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知道，你们不在我身边了，自己不立起来，也没人帮我了吗。” 闻言，顾淮皱了皱眉，怎么没人帮她了？他不是人吗？ 赵长英听见这话，也瞪了儿子一眼，还是他这个当男人的没做到位，小惠才会觉得没人能帮他。 被瞪的顾淮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一听说酸枣糕和山楂糖雪球，顾秋雁她们就坐不住了，午觉都不睡了，让余惠做酸枣糕和山楂糖雪球，她们给她打下手。 余惠就让她们把酸枣和山楂都给洗了出来，酸枣和山楂都有大半麻袋，每种都约莫十斤的样子，山楂只洗了一半。 山楂糖雪球做好放久了容易化，所以不能一次性做太多。 不过就算做四五斤，估计她们也吃不到两天就完了。 她以前自己做的时候，边看电视边吃，一斤一下午就吃完了。 酸枣洗好直接上大锅蒸，酸枣的味儿刚飘出去，于立新闻着味儿就来了。 “顾东，你家又做啥好吃的了？”于立新见院子和堂屋没人，就直接进了厨房。 顾东扭头回道：“我妈妈蒸酸枣，做酸枣糕呢，等会儿还要做山楂糖雪球。” “余姨，秋雁姐姐……”于立新一一叫了人，“酸枣糕，一听就很好吃，我也要看看是怎么做的。” 酸枣蒸个二十分钟就蒸好了，余惠把酸枣放盆里，让顾秋雁她们晾凉点儿就把酸枣的皮都去了。 她则是舀干了大锅里的水，重新加入一瓢清水，半包白砂糖，开始熬炒山楂的糖水。 糖水炒得可以拉丝了，她就叫顾淮帮忙把铁锅从搬了下来，放在没点火的炉子上。 倒入控干水的山楂，开始翻炒，这一锅有四五斤的山楂呢，翻炒起来十分费劲儿。 “我来吧。”顾淮见她汗水都出来，就接过了她手里的铲子。“一直翻炒就行了是吧？” “嗯，炒到它反沙。” 顾淮炒三楂余惠就去帮着去酸枣皮，于立新也洗干了手在帮忙。 北北闹着要来厨房，赵长英没办法，就抱着她来了。 余惠喂了它一颗蒸熟的酸枣，酸得她看见酸枣就摇着头躲。 人多酸枣皮很快就剥完了，剥完皮的酸枣肉足足有一盆。 余惠拿了擀面杖在盆里搅，让肉和核分离，一边搅一边捡分离出来的核。 酸枣核也不丢，可以做成菩提手串。 “你看是不是好了？”顾淮炒出了一身的汗，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冲余惠道。 余惠把酸枣肉交给了顾秋雁她们，走到大铁锅前看了看，每颗山楂上都裹上了雪白的糖霜，就像是敷上了一层白雪一样，白中又透着红。 “哇，好漂亮。”顾西西踮起脚尖看着锅里的山楂，“像雪。” 于立新他们也围了过来，被美丽的山楂糖雪球给惊艳住了。 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漂亮的吃的。 “可以了。”余惠拿来已经准备好的干净干筲箕，让顾淮把糖雪球都铲到了筲箕里，四五斤糖雪球足足有大半筲箕。 余惠把筲箕放到案板上，冲眼巴巴望着她的孩子们道：“还要等它冷却一下才能吃。” 闻言，孩子们也只有咽着口水等着。 余惠让顾淮把锅放到大灶上，加了水在锅里泡着，处理已经去掉核的酸枣肉。 往酸枣肉里倒了半包白砂糖，均匀搅拌。 她倒糖的时候，赵长英眼角都在抽搐。 “顾东。”外头有人喊。 第115章 厚着脸皮来守嘴 顾东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了吴超和张家林。 “你们怎么来了？” 吴超抱着个篮球，一手揽着张家林说：“我们在篮球场打球呢，隔老远就闻到特别香的味道，猜到肯定是你家又做好吃的，所以厚着脸皮来守个嘴。” 上次顾东说，他家要是在炒田螺了，让他们闻着味儿来尝两个，他们今天就闻着味儿来了。 虽然，今天炒的显然不是田螺。 “那你们进来吧，我妈妈在做酸枣糕和山楂糖雪球，是我奶奶她们从乡下带来的山楂和酸枣。” 顾东领着两人进了院子。 “谁来了呀？”赵长英牵着北北走出厨房。 顾东介绍道：“是吴超哥哥和张家林哥哥。” “奶奶好。”吴超和张家林特别有礼貌地冲赵长英鞠躬问好。 赵长英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二人说：“是我们家东东的朋友呀，快屋里坐。” 又跟顾东说，“顾东带两个哥哥去堂屋里坐。” 顾东把人带到了堂屋里坐着，让他们等等，然后又去了厨房。 “妈妈，吴超哥哥他们闻着香味儿来守嘴了。”顾东走到余惠面前说。 顾淮皱眉，“不能这样说人家。” 顾东噘着嘴小声哔哔，“是他们自己说的。” 余惠笑了笑，“你拿个盘子，装些山楂糖雪球出去给他们吃吧，应该也凉得差不多。” “这个酸枣糕一时半会儿还吃不上，要吹干了才能吃。”她一边说，一边把捏成小饼状的粘稠酸枣肉往簸箕上铺。 “多装点儿，你们也都出去吃吧。” “好。”顾东应道。 从橱柜里拿了个大盘子，用洗干净的手直接从筲箕里抓了出来放在盘子里，山楂摸着都凉得差不多了，只有一点点余温。 除了余惠和顾秋雁和顾秋叶在做酸枣糕，其他人都去堂屋了。 “顾叔叔好。”吴超和张家林见顾淮进来了，也起身问了好。 “这是我堂哥顾彬，堂弟顾阳。”顾东也向二人介绍了自己的堂兄和堂弟。 四人笑着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这就是我妈妈做的山楂糖雪球，你们吃，不要客气。”顾东小大人一样招呼自己的朋友。 吴超和张家林都不客气地伸手拿了一颗，先看了看。 “这山楂糖雪球真好看，比冰糖葫芦还好看。”吴超说着，咬了一口。 外面的糖沙沙的很甜，里头的山楂酸甜，嚼两下沙沙的糖和酸甜的果肉融为一体，甜味更上一层楼，酸味被中和，特别好吃。 “这比冰糖葫芦可好吃多了。”张家林瞪大眼睛夸道。 糖葫芦的糖衣会粘牙，但这个山楂糖雪球不会，又好看，又好吃。 于立新吃着糖雪球不住的点头，山楂这么做，实在是太好吃了。 赵长英也吃了一颗，她吃了这么多年的山楂，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 这要是能自己摆小摊卖东西，这山楂糖雪球肯定好卖。 “奶、要……”北北看着大家吃山楂，流着口水要吃。 赵长英刚要喂，顾东就说：“妈妈说还不能给妹妹吃糖。” 北北皱着眉瞪大哥哥，坏哥哥不让北北吃。 赵长英皱眉，“小孩哪里有不能吃糖的？” 顾淮这么大的时候，她都开始兑糖水给他喝了。 那个时候，糖水都相当于是补品呢。 她也知道顾东说的妈妈是余惠，不是林思雨，毕竟林思雨连奶都不愿意喂孩子，哪里还会注意还是啥能吃啥不能吃。 顾南说：“妈妈说北北还小，身体还没长好，不能吃糖和盐，会对身体不好。” 赵长英撇了撇嘴，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说法，不过小惠肯定是不会胡说八道的，肯定是下了功夫去了解怎么才能带好孩子的，那自己肯定就不能扯她后腿。 低头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孙女儿，“妈妈不让你吃呢，妈妈也是为了你好，那咱们还是不吃哈。” 北北瘪了瘪嘴要哭，顾淮把她抱了过来，“咱们去看看妈妈的酸枣糕做得怎么样了。” 看不见就不馋了。 顾淮不顾北北的挣扎，硬把她抱到了厨房。 余惠听顾淮说她吃不到山楂糖雪球都要哭了，就洗了一颗山楂让她自己拿着啃。 她啃了两口就不吃了，对她来说还是太酸了，也不要山楂糖雪球了。 酸枣糕家里的簸箕铺不下，余惠又让顾东去把于立新家的簸箕借了来，于立新回去的时候，还给他哥拿了几颗颗山楂糖雪球。 吴超和张家林也在这个时候，一人兜里揣着几颗山楂糖雪球回家了。 快到四点时，酸枣糕都做好了，铺在簸箕上，放在院子里晾着。 赵长英让顾淮杀了一只鸡晚上炖了吃， 吴超回了家，见他姐坐在沙发凉椅上陪妹妹玩儿，就从兜里摸出两颗糖雪球，从他姐背后伸到了他姐面前去。 “这是啥？”吴婷婷低头看着面前的两颗，裹着糖霜白里透红的不知名零食问。 “这叫山楂糖雪球，顾东妈妈做的，看我多想着你，自己去守嘴还不忘给你带两颗回来。”吴超冲他姐眨了下眼。 吴婷婷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去守嘴他还好意思说。 拿起两颗糖雪球看了看说：“还挺好看的。” “也挺好吃。” 吴婷婷白了他一眼，“这么多糖能不好吃吗？” “吃吃……”一岁零五个月的吴珍珍伸手要拿姐姐手里的果果。 吴婷婷拿起一颗递给妹妹，“我们家珍珍也吃一颗。” 吴超突然想起刚刚在顾家的时候，顾东和顾南说的话，便拦着姐姐给妹妹吃。 “别给珍珍吃，她还太小了，不能吃糖。顾东妹妹就比珍珍小两三个月，家里都不给她吃糖。” 吴珍珍仰头看着哥哥，一副“哥哥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这样的吗？”吴婷婷看着妹妹眨了眨眼，“可奶奶在妹妹的稀饭里都放糖，不放糖她还不吃呢。” “看吧，就是因为给她吃了糖，让她晓得了糖的滋味，她吃稀饭都要放糖了。果然，不能太早给她吃糖。” 吴珍珍像是听懂了哥哥的话，气鼓鼓地看着哥哥，伸手冲着哥哥打了一下空气。 “顾东妈妈说，小孩子身体还没长好，吃糖吃盐对她们的身体不好的。咱们也得给珍珍改改，不能让她继续吃那么多糖了。” 吴婷婷听弟弟这么说了，到底是没把山楂糖雪球给妹妹吃，当然她也没当着妹妹的面吃馋她，而是放起来了。 第116章 她自己都没生过 农家养的大公鸡就是肥，黄黄的鸡油都装了一小碗。 鸡油切成小块儿，下锅煎出鸡油来，在下大葱，姜，蒜，八角翻炒爆香。 生鸡肉下锅爆炒，炒干水分，散发焦香。 再下两瓶盖料酒翻炒，再倒入酱油，和少量的白糖，给鸡肉上色。 “好香啊。”顾秋雁站在灶台边深吸一口气。 余惠笑了笑，往炒得差不多的锅里，加入了热水，盖上锅盖让鸡肉在里头炖煮。 “这鸡肉在锅里炖煮个四十五分钟，再加入蘑菇炖煮十到十五分钟就差不多了。” 顾秋雁点点头，“我看会了，等回了家，我也这么炖鸡吃。” 家里吃鸡基本上都是和蘑菇和黄花清炖的，汤倒是好喝，但鸡肉是真没啥味儿。 大公鸡的鸡腿余惠留了一只，鸡腿放在大海碗里，放上几片姜，上面扣个小碗，把鸡腿完全盖住，在放锅里蒸。 这是给北北吃的，蒸出来的鸡腿肉很嫩，可以撕了给她吃，鸡汤也可以给她拌饭吃，免得她看着大家吃鸡肉流口水。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余惠揭开锅，翻了下锅里的鸡肉，此时汤汁都是十分诱人的酱色了。 她把泡好的各种蘑菇，放进锅里，翻炒几下盖上锅盖继续煮。 炖煮十分钟，余惠用筷子沾了汤汁尝了尝咸淡，味道淡了点，就加了一点点盐，煮了几分钟就出锅了。 一只大公鸡，足足装了两个大海碗。 汤汁不多，每个海碗里只有半碗。 鸡炖好，还要炒两个素菜，一个茄子一个土豆丝。 顾秋雁自告奋勇要炒茄子，让余惠指点她。 经过余惠的指点，她炒的红烧茄子，比在家时烧的味道好了不少。 六点二十，顾家吃上了晚饭。 因为院子里凉快，又把桌子搬到了院子里吃。 鸡肉炖得软烂，一咬脱骨，还特别的有滋味儿，干蘑菇吸满了汤汁，吃着又鲜又香。 赵长英直夸好吃。 “婆，这个茄子是我炒的，你尝尝。”顾秋雁献宝似地夹了一筷子茄子在她婆碗里。 赵长英吃了一口茄子，“炒得比在家里时好吃了。” “是我小惠姐教得好。”顾秋雁得意地晃着头。 赵长英嗔怪地瞪她一眼，再次纠正，“是幺妈，你们这口到底是啥时候才能改？叫得都差辈儿了，不是让别人听了笑话吗。” 顾秋雁吐了吐舌头，她都叫习惯了嘛。 吴家晚上吃的是面条，吴婷婷见她奶挑面前给妹妹碗里也放了一勺盐，一勺猪油，就说：“奶，妹妹是不是还不能吃这么多盐的？” “能的，你爸还有你和超超小时候都是这么吃的。” “可顾北北的后妈，现在都不给她吃糖吃盐呢，说她还太小了不能吃，会对身体不好。” 赵春红笑了起来，“她自己都没生过孩子，哪里知道怎么养孩子？我活了六十来年养大了这么多孩子，还是头一回听说，小孩子不能吃盐吃糖的，只要开了荤，啥都可以吃了。” 吴婷婷皱了皱眉，觉得奶奶说得有道理，顾东后妈都没生过孩子呢，她现在虽然在养孩子，但却不代表她说的是对的，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两大海碗的鸡肉连带着汤汁，都被吃了个干干净净都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汤汁拌饭太好吃了，余惠也没忍住多吃半碗，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顾彬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觉得自己今天好幸福啊，进了城，逛了国营商店，有了新凉鞋，吃了好吃的山楂糖雪球，还吃了这么好吃的小鸡炖蘑菇，真的是太幸福了。 “妈妈，剩下的大公鸡，我们还这么炖着吃好不好。”顾南难得地向余惠提要求。 后者点点头，“好哇。” 大公鸡嘛，就是要炖着吃才爱香。 其实炒着吃也好吃，只是这大公鸡养的时间久，炒着吃的话，可能炒不到那么耙。 吃完饭，一大家子人，去转了下路。 回来后，顾淮带着赵长英和两个侄女儿，还有儿子侄儿去了澡堂洗澡。 余惠没去，经历过昨天，她再不想去第二次了。 带着北北在家里洗了。 晚上九点，大家就上了床睡觉。 余惠看着顾淮的肱二头肌和胸肌，冲他说：“你的睡衣，我明天再给你做。” “行。”顾淮点头上床，抱起在床上坐着的女儿，坐在里侧，然后把女儿举高高。 “啊咯咯咯……”北北很喜欢这个举高高的游戏，乐得咯咯直笑。 看到父女二人的温馨互动，余惠笑了笑，“好了，别玩儿了，该睡觉了。” 顾淮听话的放下女儿，让她在床中间躺着，躺在她的荞麦小枕头上。 余惠侧身躺下，手轻轻拍着北北的小肚皮。 北北侧头看了看另一边的爸爸，抓起爸爸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肚肚上，还做了拍拍的动作。 余惠触及顾淮温热的手掌，就连忙把自己的手撤回。 “行，让你爸爸给你拍拍。” 小北北眉头一皱，小手抓起妈妈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一、一齐……” 一起拍拍。 余惠看着小家伙“嘿”了一声，避开顾淮的手，给北北拍拍。 没拍几下，北北就睡着了。 余惠撤回手拉了灯绳，躺了半个小时没睡着，听到顾淮呼吸均匀，就把两只手伸进衣服里，绕到背后解身上穿着的内衣扣子。 平时她都是不穿内衣睡觉的，但这两天晚上跟顾淮一个屋了，她就把内衣穿上了。 昨天晚上她勉强穿着睡着了，但今天晚上比昨天晚上闷热，这又勒又热的，让她实在是睡不着。 顾淮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扭头一看，就看到睡在外侧的余惠在动。 然后就看着她，似乎从身上脱了个什么东西下来，塞在了枕头下面。 “呼，这下舒服了。” 顾淮一怔，似乎猜到了她脱的什么，连忙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才侧身面对着墙壁，用力深呼吸。 早上五点半 顾淮就醒了，现在天亮得早一些了，五点半外头也有亮光了。 顾淮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刚要出去，床上的余惠就发出一声呓语，翻了个身。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瞳孔猛地一缩，接着就觉得鼻子痒痒的，有东西流了出来。 他抬手一擦，是血。 第117章 天气太燥热 顾淮逃似地出了卧房，走到院子里，打开洗衣台上得水龙头，捧着水往脸上泼了几下，又用打湿水的手，拍了拍后颈。 抬手关水龙头，脑子里又浮现起，余惠平躺在床上的样子。 一只手放在枕头上，一只手搭在肚子上。 胸前似隆起的馒头小山，山顶还凸起了一个小点。 “啪嗒……”顾淮鼻子里流出的鼻血，滴在了洗衣台上。 “阿淮，你咋流了这么多鼻血？”赵长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洗衣台前。 “啊……”顾淮胡乱用手摸着鼻子和嘴巴，一抹一手血。 再次打开水龙头，用水冲洗，“天气有些燥热，上火了。” “快别洗了，把头仰起来。” 顾淮依言捂着鼻子，把头仰了起来。 血全倒流进嘴里，满嘴的血腥味儿。 …… 还不如把头低着呢。 “晚上妈给你煮点儿绿豆稀饭，给你下下火。”这天还没到最热的时候，阿淮就上火成这样了，要到了七八月里他咋受得了哦。 顾淮这鼻血流了一会儿就停了，停了他就出去跑步泻火了。 早上吃饭完，顾淮开着车去了营区。 走前说他晚上可能会加班，要是到点了他没回来，就不必等他回来吃饭。 大院的孩子，听张景林说了山楂糖雪球，这些日子跟顾东三兄弟玩儿熟了的孩子，都借着来找他们玩来了家里。 余惠也不管，让他们自己招待。 他们给来玩的小伙伴，一人拿了一颗山楂糖雪球吃。 下午，余惠把顾淮的睡衣和短袖衬衫，还有一长一短的两条裤子做了出来。 “没想到张裁缝还教了你踩缝纫机。”赵长英在余惠做衣服的时候说。 张裁缝是她们村里的，在供销社做衣裳，当场忙不过来的时候，余惠就会去给他帮忙，他管她一顿饭。 村里人还说他小气，人家给他打一天的工，从早忙到晚，他就管一顿饭。 却没想到，张裁缝不单单是只管了她一顿饭，还教给了她裁剪衣裳，踩缝纫机的手艺。 像这样的手艺，不是正儿八经的拜师，交学费，是没人会轻易教的。 张裁缝这人倒也是个仁义的好人。 余惠笑了笑没说话，在原主的记忆里，张裁缝可没教过她啥，只是让她帮着打下手，不过原主聪明，看也看会了一些。 原主有过给裁缝帮忙的经历，倒也让她不用费心去给人解释，她为什么会裁衣用缝纫机了。 午睡醒，顾东就拿着乒乓球，带着堂姐堂哥还有小堂弟去操场打乒乓球。 乒乓球顾秋雁读书上体育课的时候，倒是经常打，技术不错。 球台就只有一个，大家就一起玩儿，打争王，一个个轮着来打，顾秋雁从拿上乒乓球拍后，就没松过手，一直是王。 “啪……”顾秋雁一记扣杀，扬着下巴喊：“下一个。” 吴超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球拍，他打乒乓球在学校里也算是可以的，可在顾东堂姐的手底下，连接球的机会都没有。 吴超把球拍交给顾东，“顾东，你堂姐打乒乓球也太厉害了吧。” 顾东与有荣焉地笑了笑，虽然他也是发个球，就被杀了。 顾秋雁得意地开着玩笑：“不是我太厉害，而是你们军属院的人太弱了。” 虽然在乡下的时候，她就是打遍学校无敌手，但没想到进了城也一样。 要知道，城里的孩子，玩儿这些的机会，可比她们乡下孩子多多了。 “那个山旮旯里冒出来的村姑？好大的口气。”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 顾秋雁皱着眉看过去，只见两个手里拿着乒乓球，手挽着手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走了过来。 二人扫了顾秋雁两眼，十分轻蔑地笑了笑。 顾秋雁脸色一变，觉得这两个人，特别像前天晚上嘲笑她们的人。 顾东和顾南也皱起了眉，他们的堂姐被人看不起了，他们当然不能高兴。 “新红姐，你这么说有些不合适吧。”吴超皱眉看着矮些的那个姑娘说。 矮的叫周新红，是孙铁英的女儿，今年十七上高二了。 高的是她表姐，名字叫做孙文秀今年十九了，高中刚毕业，还在等高考完的录取通知书。 “怎么不合适？”周新红看着顾秋雁问，“难道你不是山旮旯里来的村姑吗？” 一个乡下来的村姑，不过就打赢了几个小孩子，就大言不惭地说她们军属院的人太弱了，她就是看不惯。 跟她那个乡下来的幺妈一样讨厌，最近爸爸和妈妈在家里吵架，都是因她那个幺妈而起。 “我是啊。”顾秋雁不卑不亢地承认，“我就是村姑，我骄傲，我自豪。但你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像是在瞧不起人哦。” 周新红嗤笑，“你有那点儿能让人瞧得起的？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而已，大夏天的还穿个灰扑扑的格子长袖衫，家里是买不起裙子吗？” “文秀姐这样的衣服，是不是外婆都不会穿？”周新红故意问她表姐。 孙文秀点着头轻笑。 顾秋雁皱眉：“我家买不买得起裙子，关你什么事儿？难道因为我家买不起裙子，你就可以嘲笑我吗？” “你身为干部子女，这思想觉悟未免也太低了吧。” “我们农村人都知道，现在是新社会，人人平等，不是旧社会，没有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那一套了，不可以瞧不起人。” “你……”周新红一噎，没想到这村姑嘴巴不但利索，还给她上升高度了。 孙文秀见表妹吃瘪了，扯了一下周新红的袖子，“新红，你跟一个乡下人说这么多做什么。” 想以说对方是乡下人，贬低对方，为自家表妹找回一点儿场子。 顾秋叶忍不了了，“你们一口一个乡下人，一口一个村姑，怎么，着瞧不起乡下人呀？那别吃乡下人种的粮食啊。” “就是。”吴超也跟着说，“我爷爷就是从乡下出来的，我也算乡下人，咋了，你们也瞧不起我啊？” “不是吴超，你有病吧。”周新红瞪着吴超，脸涨得通红，“我是在帮你们说话诶，你没听见她刚刚说咱们军属院的人太弱了吗？” 吴超：“我们本来就弱，打不过秋雁姐啊，这话哪里错了吗？而且人家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再说了，你说打乒乓球就说打乒乓球，你说人家村姑，乡下人，买不起裙子干什么？”他实在是难以理解她。 第118章 欺人太甚 顾秋雁看了一眼周新红手里的乒乓球拍，冲她抬了抬下巴，“敢不敢来比一局？” “三局两胜，你赢了我就大喊三声，我是乡下人，我是土包子。我要是赢了，你就大喊三，对不起，我是弱鸡。” 周新红先是一怔，随即胸脯一挺，“有什么不敢的？真以为你打赢几个小孩儿就真的厉害了？” “这赌注可是你自己说的，别等会儿输了，让你喊的时候，你又说我瞧不起乡下人。” “我妹妹可是学校乒乓球比赛的冠军哦，你确定要跟她比吗？”孙文秀看着顾秋雁问。 “雁雁姐。”顾东扯了扯堂姐的袖子，想让她别比了。 学校乒乓球比赛的冠军，跟吴超哥哥他们的技术还是不一样的。 他不想雁雁姐输了被人笑话奚落。 顾秋雁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不要担心。 “确定，我还没给冠军打过呢，就让我来看看，你们城里的校冠军是什么水平吧。” 口水都吐出去了，哪里还有再舔回来的道理。 就算会输，那她也要漂漂亮亮的输，绝对不会还没开始打，就先输了阵。 周新红冷笑了一下，拿着乒乓球拍走到顾秋雁对面。 “打之前我还要加一条，你要是输了，还有你们……”她用球拍指了指顾秋雁和顾东他们，“以后都不能来这里打乒乓球。” 她和表姐每天都会来打一会儿乒乓球，可不想看到这些碍眼的农村人，和讨人厌的小孩子。 “凭什么？这乒乓球台又不是你们家的。”于立新叫了起来。 “就是……” 跟顾东三兄弟玩儿得好的孩子，也纷纷跟着附和，觉得周新红太霸道了。 周新红也不管这些小孩子，怎么看自己，这是看着顾秋雁说：“你就说敢不敢比吧？” “你也一样，你要是输了，以后都不能来这里打乒乓球。”顾秋雁也加了一条。 “凭……”周新红刚说出一个字，但触及其他人的目光，又把话给咽回去了。 “谁先发球？”顾秋雁问。 周新红：“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输赢，输的发球。” “行。” “石头剪刀布。” 顾秋雁赢了。 周新红看着自己出的剪刀，恨恨地把手收了回来。 她从兜里摸出白色的乒乓球，摊在手心上，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腰微微弯着重心降低，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乒乓球。 看发球时的姿势，就让人觉得她有两把刷子。 顾秋雁在原地不动，周新红那拍子的右手抬了好几次，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球打了出去，然后跳着后退半步，做好防御姿势。 “好球。”孙文秀拍手为表妹叫好。 花里花哨。 顾秋雁手腕一转，直接对着发过来的球，来了一记强力扣杀。 球过了中线，高高弹起，高新红瞳孔猛地一缩。 连忙往后退，想接住这一球，还是慢了一步，球拍边沿碰到了球，但却没打过去，球从球拍边缘滑落，掉在了地上。 “好球。”顾东对着空气打出一拳。 其他人也跟着叫好。 周新红还是保持着接球的姿势，这姿势稍稍有些狼狈。 她看着地上滚动的乒乓球，难以接受自己第一局就被这个村姑给扣杀了。 她可是学校乒乓球比赛的冠军啊。 孙文秀见表妹输了一局，立刻拍着手鼓励，“新红不要灰心，她只是侥幸了你一颗球而已。” 周新红弯腰捡起乒乓球，表姐说得没错，这个村姑绝对不可能比她这个学校冠军还厉害。 再次发球，周新红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做了几个假动作后，发了一个非常刁钻的角球。 “好球。” 孙文秀再次拍手叫好。 就在她以为顾秋雁绝对接不起这个球时，顾秋雁左脚跨成弓字步，长臂一伸，不但接起了球，还狠狠地打了个同样的角球回去，速度快极了。 周新红连忙去接，不但球没解起，还重心不稳地摔在了地上，手掌摩擦在水泥地上，蹭破了皮，球拍也从手里飞了出去，狼狈极了。 四周先是一阵寂静，接着就爆发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好球，这球打得太漂亮了。” “上局两胜，顾东姐姐赢了。” “雁雁姐你太厉害了。”顾西西抱着顾秋雁的腿，扬起小脑袋一脸崇拜地看着姐姐。 孙文秀有些丢人的用手挡着脸，没想到自己的小表妹竟然会输给一个乡下丫头。 周新红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被磨破皮的手都懵了，她竟然输了，还是在没有接起这村姑任何一个球的情况下输的。 这输得实在是太难看了。 “新红……”孙文秀把她扶了起来。 “你输了，愿赌服输你现在该履行赌约了。”顾秋雁看着周新红说。 其他人，也都看着周新红，等着她说：“对不起，我是弱鸡。” “……”周新红咬着嘴唇说不出口，只觉得太丢人了，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这些大院里的孩子，明明跟自己是一个大院的，竟然也站在村姑那头看自己的笑话。 顾秋叶见她咬着嘴唇不开口，就说：“你该不会是想赖皮吧？” 吴超也看着周新红说：“新红姐，愿赌服输。你可别让人觉得咱们大院里的人，不但打乒乓球弱，还说话不算话呀。” “就是……”张家林等人也跟着附和。 周新红又气又难堪，眼睛都气红了，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跟着村姑道歉，喊自己是弱鸡了，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这是怎么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绿色军裤，个子高高留着寸头的年轻男子，抱着篮球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战哥哥呜呜……”周新红一看到来人，就委屈地哭起来了。 孙文秀看到来人，眼睛也是一亮。 是战郎，战师长的儿子。 顾秋雁皱眉，她哭什么？搞得好像谁欺负了她一样。 又盯着来人看了两眼，嚯，这人长得还挺高。 “怎么还哭了？”战郎剑眉微蹙。 “呜呜呜……”周新红这是哭也不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咋说，因为说出来太丢人了。 “战哥哥，是这些乡下来的人欺人太甚了。”孙文秀指着顾秋雁冲战郎说。 一颗心怦怦跳，她终于跟战郎说上话了。 第119章 谁是你小妹妹 战郎顺着孙文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拿着乒乓球拍，梳着两条麻花辫，浓眉大眼，小麦肤色的小姑娘，正抄着手看着他们这边，神情有些桀骜。 “呵……”顾秋雁嗤笑一声，“明明是你们看不起人在先。比试是她自己同意的，输了的条件也是事先说好的，现在要她履行，怎么就成我们欺人太甚了？” 顾秋叶：“颠倒是非黑白，也不怕口舌生疮。” “你、你……”孙文秀你了半天，才道：“你明知道新红打不过你，还引她跟你比试，定下那样的赌注，分明就是故意欺负人，想要羞辱她。” “我不知道。”顾秋雁翻了个白眼儿，“你说她是校冠军的，我还以为她很厉害呢，没想到这么菜，一个球都没接住。” “我是提了比试，但也是她自己同意比试的，怎么就成我故意欺负人了？” “你们城里的大小姐可真会讲道理？”顾秋雁嘲讽了一句。 “你……”孙文秀一噎。 “所以输了要如何？”战郎好奇地问。 吴超道：“要是新红姐输了，就要大喊三声，对不起，我是弱鸡。” 战郎皱了下眉，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周新红，不忍看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姑娘家脸皮薄，要是让她喊了，她以后肯定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于是看着顾秋雁道：“我跟你比一场，要是我赢了，这事儿就算了。” “要是你输了呢？”顾秋雁问。 战郎身后的表弟苏昭扬着下巴道：“我哥不可能输。” 他哥不管是打乒乓球还是篮球，都非常的厉害，他就没见表哥输过。 顾秋雁翻了白眼，在心里切了一声。 他哥是全国冠军啊，还不可能输。 战郎笑着说：“要是我输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好，一言为定。”顾秋雁立刻应道。 她要是赢了，她要让这个想英雄救美，为妹出头的男人，给她当一个月的小弟，随叫随到那种。 “把球拍给我吧。”战郎冲周新红伸出手。 “战哥哥……”后者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一脸担心，怕他会输。 他要是输了，不知道这村姑，会提什么更过分的要求。 “放心，不会让你丢人的。”战郎接过球拍。 “还是跟之前一样，三局两胜，石头剪刀布，谁输谁发球。”顾秋雁说了规则。 “好。” “石头剪刀布。” 顾秋雁看了一眼自己出的布，瞪着战郎甩了一下手，从兜里把白色的乒乓球摸了出来。 没有花里胡哨的假把式，果断发了一个侧旋发球。 她这个发球，以前在学校跟人打的时候，都没几个人能接住。 战郎接住了，把球打了回去。 顾秋雁眉头一皱，调整姿势来了一记扣杀。 再次被战郎接住…… 二人来来回回打得十分精彩，一颗球来回打了十几下都没出界落地。 看得看球的人，头随着乒乓球的轨迹，不停转着头。 球打得太远了，顾秋雁分量接球，勉强把球打了过去，却出界了。 她懊恼地啧了一声，第一球输了。 “好球，战哥哥好厉害。”孙文秀为战郎喝彩叫好，周新红也不哭了。 顾东她们见堂姐输了一颗球，不免有些着急，大声给堂姐加油。 “秋雁姐姐加油。” “加油……” 顾秋雁接住战郎扔过来的球，深吸了一口气，她要认真了。 “啪……”她发了一个反手球。 这一球打了差不多二十个来回，才以顾秋雁的胜利而结束。 比试，来到决胜球，战郎发球。 “小妹妹你还挺厉害。”他看着顾秋雁道。 后者没好气地指着周新红道：“谁是你小妹妹？那才是你小妹妹，别乱喊。” 末了还冲战郎翻了个白眼儿。 战郎挑眉，脾气还挺大。 像个火爆的小辣椒。 战郎发了一个正手平击发球，顾秋雁并没有因为他的发球很平常就轻敌，打起了十二条万分的精神迎接这个决胜球。 两人来来回回打了二十多次，拉远又拉近再拉远，看得吴超瞪人瞠目结舌。 这真的是业余人士的乒乓球水平吗？ 他们再也不敢说自己会打乒乓球了。 “嘿……”顾秋雁努力追被打远的球，但没打上。 她有些颓丧地走到花坛边，把掉进花台里的球捡了出来。 “战哥哥赢了，战哥哥太厉害了。”孙文秀激动地抓着表妹的手，满脸通红。 周新红看着战郎高大的背影，笑着用力点头。 “雁雁姐你虽然输了，但虽败犹荣。”顾东看着堂姐安慰道。 他这话一点儿都没说错，顾秋雁虽然输了，但她带来了一场很精彩的比赛，也再一次证明了她确实很厉害。 顾秋雁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 大爷的，输了真的好不爽。 “战哥哥你太厉害了，谢谢你。”周新红蹦蹦跳跳地走到战郎身边，双手合十，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战郎回以微笑，看着顾秋雁道：“小姑娘你很厉害。” 顾秋雁翻了个白眼，一副“要你说”的神情。 “你和新红的事就算了，以后见面就是朋友，好好相处。” “我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可不敢跟城里的大小姐做朋友。”顾秋雁嘲讽道。 说罢，就叫声妹妹弟弟们转身离开了，“走，回家了。” 战郎看着顾秋雁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又低头看着周新红问：“你说人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了？” “……”周新红低着头没说话。 “岂止呀。”吴超道，“新红姐还说人家有那点儿能让她瞧的起的，说人家穿的衣服土，她外婆都不穿，问人家家里是不是买不起裙子穿？” 战郎剑眉紧蹙，“新红，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是一个会瞧不起别人的姑娘啊。” 周新红被他说得眼眶一红，“是她太狂妄，打赢了几个人，就说我们军属院的人太弱了，我听不惯才……” 战郎打断她得话，“就算这样，你也不该瞧不起人，那样说人家，这是不对的。”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战郎皱着眉告诫道。 周新红委屈地哭着跑走了。 “新红……” “战哥哥，我去看看新红。”孙文秀不舍地看了战郎一眼，转身去追小表妹了。 第120章 给她找个对象 回到家，顾秋雁拿起盘子里的酸枣糕狠狠地咬了一口，在外头吹了一晚上，酸枣糕已经吹干了。 吃起来酸酸甜甜，还很有嚼劲儿。 余惠把做好的裤子抖了抖叠好，看她脸色不对，就问：“怎么了？” “遇到两个、不三个讨厌鬼。”那个姓战的也是讨厌鬼。 余惠皱眉，“被欺负了？” “那倒没有。”顾秋雁摇头，“谁能欺负我呀？” 她可是一大队的孩子王，大姐大。 没被欺负就好。 “妈妈，雁雁姐打乒乓球可厉害了。”顾西西仰起笑脸说。 “是吗？”余惠看着顾秋雁笑问。 顾秋雁：“也就一般厉害。” 抱着北北的赵长英吐槽道：“她就是爱玩，只要是玩的，她都厉害。都是该找对象人的大姑娘了，还这么贪玩，以后那个人敢要你？” “婆。”顾秋雁不满跺脚。 一提到嫁人，余惠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秋雁才十七，还是小姑娘呢。” “也就比你小两岁而已。” “……” 忘了这具身体也才十九。 “不瞒你说，这次我带着秋雁来，就是想让她幺爸在部队里，给她找个合适的对象。也不说有多大的官儿，多俊的脸，只要人好就行。”赵长英直接说了出来。 顾秋雁瞪大眼睛，“婆，你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赵长英瞪她，“你公和爸妈也是这么想的，当兵的多好，身体好人品也好，都是部队培养出来的好儿郎，可比咱们乡里的后生强多了。” 其实，赵长英她们会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在部队里找的对象，肯定是比乡里的后生强，她们也只是想让顾秋雁能找个好对象。 但这也真的是也有些早，像顾秋雁这个年纪，还是应该读书学习，去考大学。 这样她就不需要找一个好对象用有一个好的未来，而是靠自己就能拥有一个好的未来，找到更优秀的对象。 “我才不要找对象，我还小呢。”顾秋雁嘟着嘴说。 “都十七了还小？现在不找，你还想拖成二十岁的老姑娘了才找啊？” 二十岁就老姑娘了？ 余惠眼角抽了抽，“妈，现在不是怎么算的，现在的法律规定，十八岁才算成年，女孩子才能结婚。十八岁才成年，二十岁哪里能算老姑娘？” “而且现在高考恢复了，可以念大学了，正常一个女孩子读完大学，都二十出头了呢。” 一听到大学两个字赵长英心里就不舒服，若不是考上大学，能读大学了，她林思雨也没那个底气离婚，在外头给她儿子戴绿帽子。 “女孩子家家的，早些结婚生子才是正经，读啥子大学，完全是浪费时间。” 顾秋叶抠着手指低下了头。 “妈，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余惠不赞同她的话，“您还是村长的夫人呢，思想觉悟应该是咱们村里最高的人才对，咋能这么想呢？” “现在讲男女平等，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女孩子读了大学，拥有了更多的知识，也可以当医生，当科学家，当大领导，拥有更好的前途，为国家和社会做出巨大的贡献，这哪里是浪费时间呢？” “我也是没有条件念书，我但凡是要上了初中，都要再自己学一学，去参加高考考个大学试试。” 说着看了眼顾秋雁和顾秋叶，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顾秋叶应该刚初中毕业，顾秋雁毕业两年了，也没去念高中。 “现在读大学，不但不花钱，学校还会给生活补助呢。读出来还包分配，这分的可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正式工作，说不定还能进机关单位呢。” “这么好呀？”赵长英倒不知道读大学这么好。 那等林思雨大学毕业了，分到好工作了，她岂不是更加要抖起来了。 想到以后林思雨会有个好前程，她心里就堵得慌。 这样的女人，就不配读大学。 “就是这么好，所以我觉得，与其这么早给秋雁找对象，还不如送她去读高中，以后考大学。” “她？”赵长英看着秋雁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晓得，她读书的时候，都是语文不及格，数学考十分的。” 你成绩有这么差吗？ 余惠看向顾秋雁，后者似读懂了她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才不读高中考什么大学呢，我一上课就瞌睡，尤其是数学课。” 感觉老师就像是在念经一样，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她可不想再去读书了。 “那就去学一门自己喜欢的，还能靠它生活，把日子越过越好的手艺。” 既然她不是读书的料，那就去学门手艺。 有门手艺在手，到哪儿都不怕。 “我喜欢吃。”顾秋雁眼睛一亮，“不如小惠姐你教我做菜吧？” “也行。” 有一手好厨艺，以后可以当厨子，也可以自己摆个摊儿，开个店什么的。 “那这一个月，我就跟着小惠姐你学做菜。” 顾秋雁双手合十，就这么说定了。 赵长英没反对，厨艺学好了，以后嫁了人也可以做给公公婆婆还有男人吃。 都说抓住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把这家里公婆和男人的胃抓住了，人家也不会对她不好。 不过，这对象还是要让顾淮帮忙找找的。 余惠见顾秋叶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而是低着头抠手指，情绪有些低落，想了想，开口问：“秋叶过完暑假就该升高中了吧，考上了吗？” “考上了。”顾秋雁代堂妹道，“考上咱们县高中了，但三爸和三妈不让念。” “为什么？”余惠皱眉。 这个年代，能考上高中，可都是很不容易的。 人家想上，还不一定能上得了呢。 为什么顾秋叶考上了还不让念。 “三爸和三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有用，还浪费钱。读个初中，能写会算的，方便找工作就差不多了。” “公和婆也是这么认为的。”顾秋雁指着她婆告状。“三爸和三妈还想让幺爸在城里，给秋叶找个正式的工作呢。” 这是她出发的头天晚上偷听到的。 盯…… 余惠看着赵长英。 赵长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第121章 隐形的重男轻女 “咱们村有几个女孩儿去读高中的？别说咱们村里了，便是镇上都没几个。” “我们村，像我们家这样，让男娃女娃都送去读了初中的都少得很。大家都觉得，女孩子读个小学，认识几个字就差不多了。” 赵长英为自己辩解，也觉得像她们家这样，把家里的姑娘送去读到初中毕业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家里的男娃娃们也都是初中毕业的。 哪里就差不多了，那分明就是差很多！ “如果家里的男孩子考上高中了，你们会送他们去念吗？”余惠正色问。 “那肯定要的啊。”赵长英脱口而出，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对。 顾秋叶抬头看着婆婆，眼底闪过一抹伤心之色。 她一直觉得婆婆对她们和哥哥们都是一样好的，一点儿都不重男轻女，可是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为什么？” 为什么？赵长英眨了眨眼，“男孩子读书读得越多越有出息，只要他肯读，能读，那肯定是要让他读的呀。” 余惠笑了，觉得有些悲哀，为这个年代的女孩子感到悲哀。 不过这份悲哀，不单单只属于这个年代的女孩子，也属于往后几十年的女孩子。 就算是在几十年后，不少家庭的父母，更重视的也是儿子的教育，会为他们铺路规划未来。 “可您也知道，读书越多越有出息，可是到了女孩儿怎么就是读那么多书没有用了呢？” “……”赵长英怔住了。 “婆，你重男轻女。”顾秋雁一语道破。 赵长英板着脸反驳，“胡说，我对你们和你们哥哥弟弟是一样的，你们哥哥挨我的打骂，可比你们还多。” “还有，你妈小时候重男轻女，总是骂你打你，可是我把她收拾了，她才消停的。” 赵长英看着顾秋雁有些伤心，自己在家里是更亲近孙女儿们一些的，到头来却被孙女儿说重男轻女。 顾秋雁见婆不高兴了，立刻闭嘴。 “妈，您肯定是疼爱孙女儿的，这些秋雁和秋叶肯定都能感受到。” “但你也确实重男轻女，不单单是你，爸还有三哥三嫂也一样。” “你们明明知道，男孩子读书读得越多越出息，可到了女孩子这里就觉得读那么多书没用了。当然这跟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脱不了干系，因为大部分人都这么觉得，你们接收到这些信息，也潜移默化地这么觉得了。” “然而，大家为什么会觉得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呢？” “无非就是因为，女儿是要嫁出去的，读那么多书，再出息，以后也都是别人家的，只有儿子才是自己家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何尝也不是一种重男轻女呢？” 很多家长都说自己不重男轻女，对儿子女儿都一样，一碗水端平了，但其实很多是隐形的重男轻女，在遇到一些人生大事上，就会体现出来了。 赵长英本来想反驳的，但听到最后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了看两个孙女儿。 她从来都是觉得孙儿孙女儿都是一样的，不管是添了孙儿还是孙女儿，她都很高兴。 不像村里的其他人，对孙儿就宠，对孙女儿就打骂。 她一直非常骄傲，自己跟村里的那些老太婆不一样，不像她们那样重男轻女。 可今天听了小惠这些话，她才发现，自己虽然不像村里的其他老太婆一样重男轻女，但这根上还是重男轻女的。 她们觉得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读那么多书没用，确实也是如小惠所说，是潜意识里觉得，女孩儿都是要嫁进别人家的，没必要花钱让她们读那么多书。 赵长英将自己一番剖析后，心里更难受了，还有些愧疚。 “叶儿，你告诉婆，你想读书吗？” “我想。”顾秋叶抬起头哽咽着回答，脸上早已经布满泪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哭的。 她想读书，想考大学，想飞到老师说的更广阔的田地去看看。 拿到成绩单的时候，老师就说了，她考上了县高中。 她们学校就她一个女生考上了县高中，让她一定要去读。 可是当她拿着成绩单，兴高采烈地回到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爸爸妈妈的时候，却换来了一句“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还不如进城拜托幺爸，帮她在城里找一份好工作。 顾彬两兄弟和顾东三兄弟见姐姐哭了，都吓得呆住了。 接着顾彬和顾阳阳眼睛一红，也跟着哭了起来。 “姐姐。”顾阳阳哭着走过去抱住姐姐的腿。 顾秋叶弯腰抱着弟弟一起哭。 “呜呜呜……”泪腺发达的顾西西也哭了起来，哭得比顾阳和顾秋叶还要厉害。 “你哭啥？”顾东皱着眉扯了一下顾西西的袖子。 “呜呜呜……，看到姐姐哥哥还有弟弟哭，西西心里就好难过，就好想哭呜呜呜……” 赵长英鼻子一酸，也红了眼。 到今天，她才知道叶儿的委屈，知道她是想继续读书的。 她还说自己疼爱孙女儿，可连孙女儿想啥子都不晓得。 做为婆婆，她是绝对不能在孙辈面前哭鼻子子的，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把眼泪收了回去。 “哭啥，想读就读，开学了婆带你去报名。” 真的？ 顾秋叶震惊地抬起头，湿哒哒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太好了。”顾秋雁为堂妹高兴，她一直都知道，堂妹想去读高中的。 顾秋叶抬手擦了擦眼泪，“可是我爸……” “我们家我做主，我说读就读。”赵长英十分霸气地道。 顾秋叶破涕为笑。 “谢谢婆婆，婆婆你真好。”她推开小弟，走过去抱住她婆。 赵长英控制着上扬的嘴角，故作生气地道：“我可不好，我重男轻女呢。” “婆，你咋还记仇？”顾秋雁也走过去抱住她婆，“我现在宣布，你不重男轻女了，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婆婆。” 顾秋雁抱着她婆晃呀晃。 “啪啪啪……”赵长英使劲儿抽她胳膊，“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嗝……” 顾西西打了个哭嗝，泪眼朦胧地看着奶奶和堂姐们。 不哭了吗？ 第122章 顾团，你是魔鬼吗 余惠进屋拿东西，顾西西也跟在她屁股后面进了屋。 余惠拿好东西，一转身就看见了他。 小家伙手手揣兜里，欲言又止。 “怎么了？”余惠温柔地笑着问。 顾西西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票，“妈妈这是我攒的压岁钱，你可不可以拿这些钱，买好看的布布，给姐姐们做漂亮的裙子呀？” 余惠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之色，蹲下，抓着他的小手手问：“你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压岁钱拿出来，给姐姐们做裙子。” “因为今天打球球，大院里的姐姐嘲笑姐姐们没有裙子穿，说她们穿的衣服不好看，她们外婆都不穿。” “我、我不想姐姐被人嘲笑。” 难怪秋雁她们回来的时候都不太高兴，她口中的讨厌的人，应该也就是这些嘲笑她们的人了。 余惠把顾西西拿着钱的手合上，“妈妈会给姐姐们做裙子的，不要我们西西的钱，西西的压岁钱留着买糖吃。” “家里有糖，西西不用钱买糖。” “那就留着我们西西大了娶媳妇儿。”余惠笑着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 顾西西眨了眨眼，歪着头不好意思地问：“那我长大了，可以娶妈妈做媳妇儿吗？” 余惠：“……” “可以吗？”见妈妈不说话，顾西西又问。 余惠正色道：“不可以，因为我已经是你的妈妈了，做了妈妈就不能做媳妇儿了。” “哦……”小家伙的脸上满失望。 晚上顾淮没有回来，让于强帮忙带了话，说晚上要突击训练，就不回来睡了。 晚上三点钟，当特种兵团的兵，带着一身疲惫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的时候，紧急集合的哨声突然响了起来。 “紧急集合了，快起来。”乌海第一个睁开眼睛，翻身下床，一边叫同一个宿舍的队友，一边快速地穿衣服。 “这个时候紧急集合还要不要人活啊。” “是有啥行动吗？” “这谁知道，快起来吧。” 乌海两分钟就穿戴整齐，拿上装备跑到了楼下的空地。 顾淮和他的两个勤务兵正站在楼下，乌海上前行了个军礼，立定站好。 勤务兵看着手里的怀表，在本子上做了登记。 过了一会儿后，陆陆续续又下来了一些战士。 过了十分钟，顾淮从各军挑选出来的五百名精英才全部出现在空地上，按着自己的编号，整队站好。 本来说是要抽调一千个的，但顾淮在全军筛选了一遍，最终选出五百个他觉得可以的。 这五百个被选中的人，也不代表就能成为特种兵了，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还会淘汰一部分人。 顾淮脸色铁青，“我早上说过，紧急集合的哨声吹响，五分钟之内，就必须以整装待发的状态出现在集合点。” “你们自己看看，现在都过去多久了，十分钟！” “如此拖拉，这要是要执行任务，是会延误军情的。” 顾淮一边说一边走，走到一个把帽子戴歪的战士面前，“看看你们这是什么样子，都十分钟了，不是帽子戴歪了，就扣子也扣错了，就你们这样的，也敢说自己是各连队的精英。” 不少战士，都被顾淮说得羞愧地低下了头。 “五分钟内集合，且仪容仪表达到标准的，视为合格，就地解散。不合格的，就地俯身做一百个俯卧撑在解散。” 一百个？ 已经累了一天的特种兵团的新兵们，都制不住地在心里哀嚎。 顾团他是魔鬼吗？ 顾秋听顾东说余惠做的香辣炒田螺好吃，就要学炒田螺，让弟弟们带她去河边捡田螺。 “现在不好捡田螺了。”顾东说，“我们食堂大厨的孙子，周大宝让大院里的小孩子捡了田螺给他，他爷爷炒了就分给捡了田螺给他的人吃，好多人都去小水沟捡田螺，小水沟都捡光了。” 前两天立新哥哥还去看过，别说是田螺了，小水沟里的小鱼都被他们捞光了。 “那我们去河边捡呀，河边田螺肯定多。”她们老家河边就老多田螺了，她经常捡回去喂鸭子。 “妈妈不让我们去河边。” “你妈不让你们去河边，那是因为你们太小了吗，还不会游泳，但我们会呀。” 顾秋雁拍了拍胸脯，她和顾秋雁还有顾彬都会游水。 顾东眨了眨眼，“那你去给妈妈说说看。” 余惠午睡醒，顾秋雁就找她说了这事儿。 她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几个大孩子和小孩子，思考片刻，沉吟道：“要去河边捡田螺也不是不行……” 顾东几人眼睛一亮，但余惠接下来的话，却让几人眸光一暗。 “不过，九岁以下的小朋友都不能去。” 顾东：…… 你直接说不会游泳的都不能去呗。 “为什么？”顾南不服。 余惠理所当然地道：“因为你们太小了，不懂事，容易不听招呼。” 在河边玩儿嗨了，就容易把叮嘱他们的话给忘记了。 “我们很懂事，也会很听话，你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 “对不对？”顾南说完还看着哥哥和弟弟问。 顾东和顾西西用力点头。 “妈妈……”顾西西抱着余惠的腿撒娇，“你就让西西去吧，西西绝对废（会）听妈妈的话，不乱跑。” “不行，你们不能去。”余惠还是无情地拒绝了他们。 她读高中的时候，放假院长让她带弟弟妹妹们去公园玩儿，出发前一个个都乖得很，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跑，绝对会跟紧姐姐。 进了公园，她一转头的功夫，人就跑不见了。 把公园来来回回跑了不下十遍，差点没要了她的命。 她一整天都在找人，从那天起她就不再信小孩子的鬼话了。 虽然她也打算跟着去，但带这么几个小孩子，难免也会有顾不上的时候。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不让他们去才是最忧解。 “唔……”顾西西小脸一垮。 “你乖乖待在家里，等妈妈回来了，给你做好吃的小龙虾。”余惠捏了捏小家伙气鼓鼓的小脸。 “什么是小龙虾？”顾西西的不高兴立刻被好奇取代。 “等妈妈钓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第123章 你全家都是小辣椒 顾东他们到底没能去成河边，于立新和于建设兄弟听说余惠她们要去捡螺蛳，会水的他们也要跟着去。 余惠让他们问了一下钱兰，钱兰对两个儿子的游泳技术都很有信心，也很放心地让两个儿子跟着去了。 顾东和顾南就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里玩儿拍皮球。 赵长英在家里坐不住，就抱着北北出去找人聊天了。 这大夏天的河边人还真不少，有大人带着孩子来洗衣服被单的，也有来钓鱼的，没大人带着来的小孩儿也不少。 值岗的战士，把这一批劝回去，另一批又来了，大夏天的口水都快说干了。 这些人有军属院儿的，也有附近村子的。 余惠在河边找了个树阴的地方，放下了自己的小马扎和铁水桶。 “我在这儿钓龙虾，你们也别走远了，摸螺蛳的时候小心脚下，别往水深的地方走。” “知道啦。”顾秋雁几人齐声应道，然后散开去摸螺蛳。 余惠折了一根细长的树枝，绑了根长线在上头，又在另一头绑上了一块猪肉，然后抛进了河里。 猪肉是上午去大集上买的，中午做了一些，剩了一些等晚上顾淮回来了一起吃。 过了一两分钟提起来，肉上面挂着四五只肥美的小龙虾。 她忙将咬着肉的虾弄了下来，丢进小铁桶里，满脑子都是，麻辣小龙虾，蒜蓉小龙虾，清蒸小龙虾！ 顾秋雁站在水里，一只手提着尼龙袋子，一只手伸进水草里摸螺蛳。 直起腰时，手里多了两个大螺蛳。 她高兴地把螺蛳放进袋子里，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摸了不少了。 “嘿，小辣椒。” 一道男声传来，顾秋雁笑了一下。 竟然有人叫小辣椒，一定是小名吧。 继续弯腰摸螺蛳。 “嘿，编着两条麻花辫，摸螺蛳的小辣椒。” 编着两条麻花辫，摸螺蛳，那不是在喊她吗？ 顾秋雁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在一棵柏树下，看到了穿着白色短袖棉布衫，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鱼竿的“讨厌鬼。” 啧，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她翻了个白眼，继续弯腰摸螺蛳。 作为大院曾经的孩子王，和大院奶奶婶婶们公认的长得最好看的男生，战郎还是头一回被小姑娘这样无视。 “小辣椒，你怎么不理人呀？” 顾秋雁继续无视。 “小辣椒你摸螺蛳干什么？” “小辣椒太阳这么大，你不怕把皮肤晒黑吗？” 大院里很多小姑娘，怕把皮肤晒黑，这个点儿基本上都不会出门的，即便是早上都要打上遮阳伞。 她跟大院里的那些姑娘很不一样，小麦色的皮肤不但不会觉得不好看，反而看着健康有活力。 “小辣椒……” 顾秋雁忍无可忍，瞪着战郎吼道：“小辣椒，小辣椒！你才是小辣椒，你全家都是小辣椒。” “人不理你，那就是讨厌你，不想跟你说话，这种时候你就该识趣的闭嘴！” 骂完，她辫子一甩，提着尼龙口袋往反方向走了。 战郎被骂得一愣一愣的，看着顾秋雁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来。 他战郎活了二十年，还是头一回被小姑娘骂。 也是头一回被小姑娘讨厌。 他笑了一下，被讨厌的滋味还真有些不好受。 河边螺蛳就是多，还不到了两个小时，顾秋雁她们带来的袋子都装满了螺蛳，一个个的都回到了余惠身边。 余惠的小龙虾也钓了快一桶了。 “这就是小龙虾吗？”顾秋雁弯腰看着在桶里爬的小龙虾，“这不是害虫鳌虫吗？” 余惠：“害虫？” “对呀，我们乡下田里不就有这个，会夹秧苗，下殃前还打药把它们药死呢。” “惠惠姐你忘了吗？”顾秋雁有些奇怪地看着余惠，她不该不知道的啊。 余惠：“……” “当然没忘，鳌虫嘛。” “我们村那几个东北知青说这叫小龙虾，不是虫，可以吃的，是外来的入侵物种，他们家乡还有公社养殖呢。” 再次把锅甩给东北知青，反正这个时候，那些东北知青都返城了，也没人去找她们验证。 “我小的时候，也经常抓这个小龙虾来烤着吃，跟大河虾一样好吃。” 闻言，顾秋雁和顾秋叶都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她们小惠姐小时候太可怜了，饿了只有烤虫子吃。 余惠顶着她们心疼的目光收了杆儿，把钓到的三只龙虾弄下来丢小铁桶里。 “都够吃了，咱们回去了吧。”差不多快四点了，回去把虾处理一下，晚上就可以炒着吃。 “好。” 文招娣提着醋从外头回来，从两个带着孩子坐在路边长椅上聊天的老太太面前走过，没走两步，就又倒了回来。 “是赵婶子吧？”堆起笑脸问。 赵长英点点头，“你是……” “我是文招娣呀，之前见过的。”文招娣十分熟络地坐到赵长英身边。 文招娣？ 那是谁？ 赵长英一点印象都没有。 给她起这么个名字，她爹妈可不太讲究。 王苕花看出她不记得文招弟了，就说：“是军区宣传干事吴干事的媳妇儿。” “哦……”赵长英点点头。 那又是谁？ “赵婶子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吧？”文招娣看着她问。 “走，哪里能不走？等打谷子的时候就回去了。”家里可离不了她，尤其是家里的老太太。 “你可不能走哇。”文招娣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可不知道，小余先前趁顾团长不在家的时候虐待几个孩子。现在顾团长要带新的兵团，忙起来了顾不着家，小余肯定是又会……” “这是个误会，那几个孩子哪里像被虐待过的样子嘛。”王苕花打断文招娣的话。 文招娣：“那是她被北北外婆发现了，被咱们教育了，才改好的。” “被北北外婆发现的？”赵长英沉住气问文招娣。 “是啊。” “怎么发现的？” 文招娣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小余还不承认呢，说我们冤枉了她。” “但经过我们的教育，她到底还是没再虐待几个孩子了，又做衣裳，又买肉的，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对孩子很好的样子。” 文招娣说得唾沫横飞，却没发现，赵长英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 第124章 眼红也个我忍着 秦淑兰死老绿茶，竟然敢欺负她家小惠！ 还把她家小惠欺负得晕过去了。 顾东和顾南也是，竟然也说小惠虐待他们，肯定是秦淑兰那个老绿茶教起他们说的。 这些日子，小惠真的是受大委屈了。 “所以呀，赵婶子你可一定不能走。”文招娣拍了拍赵长英的手继续道。 “小余花钱也大手大脚的，就这一两个月都做两次新衣服了，一次还做两套。”她表情夸张伸出两根手指。 “每次赶大集，不是买肉买鸭，就是买鸡买鹅，咱们大院儿就属你们家吃肉最勤了。” “顾团长还把工资都给她管，每个月的工资怕是都被她花的干干净净，没得剩。” “婶子您不走，就可以帮顾团长管着工资，存住钱，也可以盯着她不虐待孩子，这多好呀。” 那个当婆婆的听到这些，还能放心后儿媳管着自己儿子的工资和孩子的？ 要是赵长英这个当婆婆的留下了，余惠管不着顾淮的工资，上头还有个婆婆压着，看她还能不能抖得起来。 王苕花在心里暗骂文招娣嘴碎，见不的别人好，挑拨小余和赵长英的婆媳关系。 看赵长英的脸色不好看，显然是把文招娣的话给听进去了。 “您说是不是？”文招娣笑眯眯地看着赵长英问。 “是个屁。”赵长英没好气地回道，口水喷到了文招娣的脸上。 文招娣下意识地闭眼，感觉似有雨点打在脸上，用手抹了一把脸。 “我家小惠人最好了，绝对不会虐待孩子，肯定是秦淑兰那个老贱人栽赃陷害，冤枉了她。” “你们还教育小惠，你们凭啥教育我家小惠？” 文招娣懵了。 没想到赵长英如此信任余惠，听到这些事后，不但不生余惠的气，反而一口咬定是秦淑兰栽赃陷害。 “你们那是教育吗？你们那是欺负。”秦淑兰气得撸起袖子。 “不分青红皂白，让她受了冤枉，欺负得她一个小姑娘晕倒进医院，你们真的是好意思。” “我家顾淮赚的钱，那就是养老婆孩子的。我们顾家向来也是女人管家掌钱，我家小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做几件衣裳就做几件衣裳，想买啥吃就买啥吃。” “你要是眼红，也给我忍着。” 赵长英作为村长夫人，在村子里也算是有些威望，平时村里的婆媳矛盾，还有妇女之间的矛盾，她没少帮着处理。 所以这文招娣是那样人，说这些话是那样意图，她一看，一听就全明白了。 她说小惠管阿淮工资的时候，那眼睛里的嫉妒，可是藏都藏不住。 “谁、谁眼红了？”文招娣结结巴巴地反驳，“我、我是好心才提醒你的。” “得了吧。”赵长英冷笑，“你要是好心，那我赵字倒过来写。” “你就是眼红我家小惠，能管着工资，能想做衣服就做衣服，想买啥就买啥。” “我自己长了眼睛，我会看。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家里里里外外被我家小惠打理得井井有条，孩子穿戴净，小脸有肉，比先前好了百倍。” “你少给我挑拨离间！” “你、你……”文招娣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涨红着脸起身。 走了两步，才回过头说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站住，你骂谁是狗呢？”赵长英起身一把一个箭步上前，拉住文招娣的胳膊。 “你干啥？你放开我。”文招娣没想到赵长英会拉住自己，想甩开她的手，没能甩开。 “你骂谁是狗呢？” “你、你想干啥？我、我没骂你。”文招娣见赵长英是个硬茬，顿时便软了几分。 怕大院里的其他人看见，笑话她，只想尽快把赵长英给摆脱了。 “你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就是在骂我是狗吗？” “你当老娘没文化不知道歇后语呀？” “道歉，必须道歉！” 文招娣咬着牙僵持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歉：“对、对不起。” 这个赵长英真的是跟余惠一样难缠。 赵长英这才松开她的手，“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婆……”顾秋雁瞧见她婆跟人拉扯着，似跟人发生冲突了，尼龙口袋一丢，就像矫健的猫儿一样，冲过去了。 顾秋叶和顾彬见状，也丢下手里的东西跑了过去，将道完歉要走的文招娣拦住。 “你们干啥？”被拦住路的文招娣有些崩溃地大喊。 “你干啥？你拉扯我婆干啥？”顾秋雁双手叉腰。 看着三儿孙辈，赵长英满心的欣慰。 文招娣：“……” “我哪里拉扯你婆了，你是们婆拉扯我。” 顾秋雁：“你要是没对我婆做啥，我婆能拉扯你吗？” 文招娣：“……” 好有道理，她一时竟然找不到话反驳。 赵长英：“她不过就是眼红嫉妒，挑拨离间，被我拆穿了，又狗急跳墙骂我而已。我已经让她给我道过歉了，让她走吧。” 余惠提着一桶龙虾快步走过来，正好听见这些话，微微怔了一下。 顾氏三姐弟闻言，冷笑着瞪了文招娣一眼，往旁边撤一步让开了路。 文招娣憋屈地咬着下唇，正要走，一抬头就看见了，她讨厌的余惠，顿时觉得更憋屈了。 “呜哇呜哇……”一阵哭声由远及近。 余惠她们齐刷刷地转身，朝后看去。 只见穿着白色棉布衫，浑身湿透的年轻男人，正抱着一个同样浑身湿透没有反应的男娃在奋力奔跑。 这是谁家孩子掉水里了？ 顾秋雁瞳孔一缩，是讨厌鬼。 紧接着男人身后，又出现了两个年轻的妇女，和两个一边哭，一边跑的女孩儿。 年轻妇女看到文招娣就连忙冲她挥着手喊：“招娣，你家红兵掉河里了。” 啊？ 文招娣先是一怔，随即尖叫着跑了过去，“红兵啊，红兵啊……” “红兵你咋了，你看看妈呀？”文招娣哭着拍儿子的脸，但他苍白的脸却没有丝毫反应。 战郎气喘吁吁地道：“他摸螺蛳的时候，滑进河里了，我把他救上来，人就没意识了。肚子里的水控了出来也没醒，孙大夫不在医务室，得赶紧往医院送。” 第125章 你对我儿子做什么 文招娣一听到摸螺蛳滑进河里的，一把抓过大女儿吴芳的胳膊，把人拉过来，就是啪啪两巴掌。 “我不是让你们在家看着弟弟了吗？你们怎么让他去河边了。”文招娣凶狠地扇着大女儿的脸。 “啊啊呜呜呜……”吴芳被打得尖叫着大哭，脸也迅速地肿了起来。 “呜呜，我们看着弟弟了，弟弟是在我们做作业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的。”吴莉拉着妈妈打大姐的手解释。 战郎抱着吴红兵去家里，她们才发现弟弟不见了。 因为文招娣不在家，战郎他们也只有先把人往医院送。 “你还好意思说。”文招娣松开大女儿，改掐二女儿的嘴。 “弟弟偷偷跑出去了你们都不知道，你还还嘴犟，还嘴犟……” “哇啊啊啊……”吴莉痛得大声尖叫，嘴巴都被掐烂了，鲜血直流。 战郎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这么打孩子，又惊又怒。 余惠她们也是又气又怒，顾秋雁和顾秋叶的脸都气红了。 两个年轻的妇女，连忙拉住文招娣的手，“招娣现在不是打孩子的时候，红兵都没进气儿了。” 文招娣一听，膝盖一软，坐在地上哭：“红兵啊，我的红兵啊……” “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得赶紧把孩子送医院去。”另一个妇女一边拉文招娣起来，一边跺着脚大声说。 余惠皱着眉犹豫了片刻，放下手里的桶走上前。 “现在送医院也来不及了，必须立刻采取急救措施，快把孩子放地方。”从这儿到医院去，也要十多分钟，孩子这会儿都没进气儿了，送医院根本来不及。 余惠并不想多管闲事，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要是孩子送医院没抢救过来，她明明知道如何急救，却因为怕惹上麻烦，选择无视，那她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小惠姐你要干啥？”顾秋雁上前拉住余惠的手。 余惠拉开她的手，看着战郎道：“我知道怎么急救。” 战郎看了一眼顾秋雁，又看了一眼余惠，以为她真是顾秋雁的姐姐，就把怀里的吴红兵放在了地上。 余惠跪在地上，把吴红兵的下巴抬高，看了一眼她口腔里没有异物，双手交叠放在他的心口，做起了心肺复苏。 六神无主的文招娣，见余惠对着自己儿子的胸口大力按压，胸脯都压下去了，就尖叫着爬着过去拉她。 “啊，余惠你对我儿子做什么？” “不想你儿子死，就别打扰我。”余惠冷冷地瞪着文招娣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文招娣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伸出去的手，到底没再继续往前伸。 只是一个劲儿地叫着吴红兵的名字哭。 按压了一阵后，余惠又深吸一口气，手抬着吴红兵的下巴，给他做人工呼吸。 所有人都看得一脸莫名，这咋还嘴对嘴了。 只有战郎拍了一下额头，“是心肺复苏，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作为军校生，他们也会学一些急救知识，这个心肺复苏的急救知识他们还没学到，但他在下一个学期的教学书上看到过，但他只是草草看了一眼，没有仔细看。 刚才救人太着急了，一时也没有想起来。 “啥复舒？”顾秋雁看着战郎问。 战郎看了一眼还在救人的余惠，冲顾秋雁道：“心肺复苏，是在人的心跳和呼吸停止后的一种急救手段，通过有规律的按压心口，和人工呼吸，让人重新恢复心跳和呼吸。” 这么神奇？ 顾秋雁和顾秋叶和另外两个年轻的妇女，都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又看向在认真救人的余惠，这应该是医生才会的呀，小余\/小惠姐姐是怎么会的？ 余惠：别问，问就是东北知青教的。 赵长英抱着北北没有上前去看，顾彬被她拉着，也没让上前去看。 那孩子情况多那么不好了，说不定会那什么，年纪小的孩子肯定是要避讳着一些的。 赵长英心里有些着急，也有些担心。 她不知道小惠怎么还会救人的本事，要是这孩子救过来了还好，要是救不过来，人家怕是会赖上她。 王苕花也抱着孙子没上前去看，皱着眉冲赵长英道：“小余咋去管这样的闲事嘛，直接让他们送医院去，死活都跟咱们没关系。” “她现在跑去管了，这孩子要是救不过来，吴家怕是会把孩子的死怪到她头上来。” 赵长英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她叹着气道：“这孩子就是心太善了。” 余惠手都快按软了，人工呼吸也做了三四次，手底下的孩子还是没有反应。 但她还是没有放弃，继续做着心肺复苏。 就在大家都觉得，她按了这么久，孩子都没反应，应该是不行了的时候。 吴红兵却咳嗽了一声。 “咳……” 接着又是“咳咳咳……” 伴随着咳嗽嘴里还吐出了不少水来。 “活过来，活过来了。”战郎激动地大声喊道。 余惠松了一口气，屁股往后一坐，两条酸软的胳膊，自然地垂在两旁。 “红兵。”文招娣连忙跪着上前，把儿子半抱起来，轻轻拍着儿子的脸。 吴红兵睁开眼睛，想起掉进河里时的恐惧，哑着嗓子哭了起来。 “妈妈呜呜呜……” “红兵……”文招娣紧紧地抱着儿子，“你可吓死妈妈了。” “小惠姐你太厉害了。”顾秋雁和顾秋叶姐妹二人，激动地将余惠扶了起来。 两名年轻的妇女，也是一脸敬佩地看着余惠。 这红兵还真让她给救过来了。 听到人救过来，赵长英也松了一口气。 王苕花咂舌道：“小余还真是厉害。” “现在送医院去吧。”余惠看着抱着儿子哭的文招娣道。 文招娣抬头看着她，嘴唇蠕动了几下，谢谢到底是没说出口，抱起儿子就走了。 “救了她儿子，她连句谢谢都没有？什么人啊。”顾秋雁叉着腰看着文招娣离开的背影气愤道。 “谢谢。”吴芳拉着妹妹的手，冲余惠鞠躬道了谢，然后就去追妈妈了。 顾秋叶看着姐妹二人的背影，叹了口气道：“这两姐妹真可怜，还好她们弟弟被小惠姐姐救活了，不然她们就惨了。” 她们的爸爸妈妈，肯定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她们身上，觉得是她们害死了弟弟，她们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第126章 按断肋骨 军区医院 郑秋兰仔仔细细地给因为溺水而送来的患儿做着检查。 检查完，看着哭哭啼啼的孩子母亲说：“还好孩子抢救及时，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肋骨骨折了两根，做一下外部固定，住几天院就好。” 骨折？ 文招娣一听顿时急了，“怎么会骨折呢？” “这肋骨都断了怎么能不叫大问题？” “你不要激动。”郑秋兰耐着性子跟她说，“你刚刚说，孩子送来前有人给他做过心肺复苏，这个心肺复苏的过程中，就是容易出现按断肋骨这种情况。” “比起错过最佳的抢救时机，按断两根肋骨都算是很轻微的伤害。” 医生说了一长串，文招娣就听见，“叽里咕噜心肺苏复，叽里咕噜按断肋骨。” 总结出来就是，红兵的肋骨是余惠按断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一双眼睛血红。 郑秋兰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听明白了，就立刻去开住院单了。 吴铁军下连队做宣传去了不在家里，儿子要住院，文招娣一个人顾不过来，就打电话到乡下老家，把她妈和二姐喊了上来帮忙。 五点四十，余惠和几个孩子把小龙虾处理干净，打算开炒，却再次得到顾淮今天晚上不回家的消息。 “这咋又不回来呢？”赵长英皱着眉。 这多连续两天晚上不着家了。 余惠看着处理好的小龙虾皱了下眉，那这些肥美的小龙虾他是吃不上了。 不过少了一个人，她们就可以多吃点了。 于强笑着说：“他们特种兵团训练任务重，晚上都要训练呢，顾团也是怕晚上太晚回来了吵着你们，才干脆不回来住宿舍的。” “对了小余，你晚上帮顾团收拾一套换洗的衣裳，我明天早上给他带过去。” “行。” “大晚上的还训练啊？你们军区的的领导也太能折腾人了吧。”赵长音语气中带着不满，心疼自家儿子了。 于强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走了。 这可不是军区的领导折腾人，这些训练任务，可都是顾淮安排的。 特种兵团的新兵都是各个连队的精英，不过练了两天，就受不住了，背地里跟人吐槽顾淮是魔鬼。 小龙虾还没出锅，吴超和张家林闻着味儿就来了。 炒好余惠余惠客气地留他们一起吃，但他们一人拿了两只小龙虾就走了。 小龙虾很多，余惠叫于家人过来一起吃，钱兰说晚饭已经做上了，她和于强就不过去吃了，只让于建设和于立新去了。 也不好意思，回回都一家人过去吃人家的。 小龙虾余惠做了三种口味的，蒜香，麻辣，还有清蒸。 清蒸的小龙虾，她剥了两只给北北吃。 现在还没那么多重金属超标，清蒸的小龙虾也可以适当地给她吃一点。 这些小龙虾都很肥，肉质紧实，清蒸的吃着还有些回甜，小北北超爱。 “要、瞎瞎……”北北吃完还要。 “你已经吃了两只了，不能再吃。”余惠剥着麻辣小龙虾拒绝了北北的请求。 小家伙双手合十噘着小嘴儿，口齿不清地说：“麻麻，拜吐（托）拜吐（托）……” 那小模样可怜又可爱，把大家都逗笑了。 余惠无奈地起身去洗了手，又给她剥了两只，放进她的小木碗里。 “最后两只，吃完就没有了。” 小北北点着头，欢快地用小手抓起虾虾塞进嘴里。 小龙虾吃得差不多了，余惠就去煮了半锅手擀面，拌在蒜香和麻辣小龙虾剩下的汤汁里。 一时间，院子里只有吸溜面条的声音。 “嗝儿。”顾秋雁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小惠姐这小龙虾真的是太好吃了，我们明天不捡螺蛳了，就吊小龙虾，明天还吃。” 顾东和顾彬他们眼睛一亮，齐刷刷地看着余惠用力点头，一副明天还想吃的样子。 余惠还没说话，赵长英就嗔怪地瞪了顾秋雁一眼，“明天还要吃，你也不看看，炒这些虾子费了多少油和调料，谁家经得住这么天天吃呀？” 这些虾子炒之前，可还是用油炸过的，想起那些油赵长英就心疼。 那么多油，够她们家吃半个月了。 顾秋雁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 余惠笑说：“这小龙虾虽然好吃，但也不能经常吃，一周吃一次还好，要是经常吃对身体也没啥好处的。” “物极必反，这再好的东西过量了，那就成了害。” 顾秋雁：“那明天不去钓了，咱们就吃炒田螺，下周再去钓。” 秦淑兰起了个大早，做好早饭，林家的其他人还没起来呢。 她就着泡菜喝了碗稀饭，就掀开林思雨的帘子，叫了她两声。 “思雨，思雨。” 被扰了清梦的林思雨哼唧着翻了个身。 “早饭妈已经做好了，都在锅里呢，等你醒了，舀出来给你爸和弟弟他们吃。” “我这会儿就去接几个孩子来，你吃完早饭，去买些糖和饼干啊。” “嗯。”林思雨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秦淑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家门。 早上八点，秦淑兰就在军属院外的公交站台下了车。 有等车的军属认出了她。 “哟，这不是顾东他外婆吗？怎么有空来了？” 秦淑兰笑着说：“这不孩子妈妈放暑假回家了吗？我来接几个孩子到家里去，跟孩子妈妈见见。” “你女儿咋不自己来看呢？” 秦淑兰叹了口气，“这不是小顾已经再娶了嘛，思雨再去家里，怕后头这位不高兴呀，所以还是接家里去见好些。” “倒也是，你们想得还挺周到。不过小林也是，干啥要跟小顾离婚呀，不离婚她这会儿都是团长夫人了。” “啥？”秦淑兰一惊，“团长夫人？” “是呀，小顾都升副团了，你不知道吗？” “还是军区新建的特种兵团，可牛了，他任副团，过一两年就正团了。” “哎呀，不跟你说了，人都快上完了。”跟秦淑兰说话的人，匆匆上了公交车。 秦淑兰僵在原地，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 副团，顾淮竟然升副团长了。 前几天她还认定，这个前女婿，没有人脉没有背景，难在升职，以后肯定不如女儿和她现在的对象。 没想到他竟然升职了！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第127章 不能阻止亲妈见孩子 秦淑兰一脸难受地进了军属院。 满脑子都是顾淮升副团了，过一两年就是正团，工资也涨了。 能做到团长这个级别，即便是以后不再往上升了，以后转业，那也是进机关单位当一、二把手的。 而且顾淮这么年轻就被升为了副团，可见上头的大领导们，对他还是很器重的，他肯定是不会止步于团长这个职位的。 他现在就是副团了，那个陆天佑现在可还在读书呢，还有三年才大学毕业呢。 就算大学毕业了能靠着家里分个好工作，但要靠着家里的人脉往上升，到顾淮这个级别怕是也需要好几年呢。 到那时，顾淮说不定都升到旅长了。 秦淑兰越想越心痛，觉得女儿这婚不该离，心里又动了让女儿和顾淮复婚的心思。 现在顾淮和赵长英都知道思雨谈新对象了，想让他们复婚，还是的从孩子下手。 “哟，秦婶子来了？还没给你道喜呢，你女婿顾淮升副团长了。” “哎哟说错了，是前女婿。” 秦淑兰：“……” 她一路上听了不少冷嘲热讽的话，才到顾淮家。 像往常一样，推开院门就直接进去了。 “你谁啊？”顾秋雁皱眉看着直接推门进来的中年妇女问。 有没有礼貌进别人家都不敲门。 秦淑兰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女孩两眼，眼底闪过一抹轻蔑之色，下一瞬又堆起笑脸问：“你是东东的堂姐吧？” 真是寒酸。 “我是，你又是谁？”顾秋雁的态度好了些。 “我是东东的外婆。” 一听来人是让她幺爸戴绿帽子的女人的妈妈，顾秋雁脸色一变，刚要撵人屋里的顾东和顾南听见声音就出来了。 “外婆。” 外婆怎么来了？ “哎哟，东东，南南。”秦淑兰快步走过去，蹲在地上抱住了两个外孙。 赵长英站在堂屋门口，冷冷地看着秦淑兰。 感受到一阵寒意的秦淑兰抬起头，对上赵长英冰冷的视线，热情地喊：“亲家母。” 松开两个外孙，走上前，拉起她的手热络地寒暄，“这么久不见，你一切都好吧？” 赵长英一脸嫌恶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这个老绿茶惯会装样子。 “你来干什么？” 秦淑兰装着没看到赵长英对她的冷脸和厌恶，依旧笑眯眯地说：“这不是想东东他们了吗，过来看看，也顺便，接他们去跟他们妈妈见见面。” 一听到妈妈，顾东和顾南都激动地抬起了头。 她还好意思见孩子？ 赵长英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顾东语气激动地说：“外婆，妈妈回来了吗？” 秦淑兰点点头，“回来了，都回来好几天呢，回来那天你奶奶和爸爸都见着了呀，怎么他们没跟你们说呀？” “也是，他们肯定不想让你们知道妈妈回来了，也不想让你们见她。” 闻言，顾东和顾南小脸一沉，皱眉看着奶奶。 也笃定了奶奶和爸爸他们明明看到妈妈了，却没跟他们说妈妈回来了，是因为不想他们见妈妈。 “不是……”赵长英想跟孙儿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她也确实不想让孩子见林思雨。 但不跟他们说，林思雨回来了，她们还见过，完全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妈妈已经有新的对象了，而且在还没离婚之前，就已经背叛了这个家庭。 那天在车上，赵长英就勒令过孙女儿和孙子不准把这事儿跟顾东他们说。 就当她们谁也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赵长英咬牙切齿地瞪着秦淑兰，这个老绿茶可太会挑拨了。 “你们妈妈可想你们了，回来那天就想来看你，但想着你爸爸再娶了，你们奶奶肯定也不想看到她，所以也不敢到家里来看你们。” “这几天想你们呀，想得觉都睡不着呢。” 顾东和顾南对视一眼，有些飘飘然，妈妈真的想他们想得觉都睡不着吗？ 赵长英冷笑，她才不信林思雨那个女人，会想孩子想得觉都睡不着呢。 “你们想不想妈妈？” 秦淑兰看着顾东和顾南完，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秦淑兰笑了笑，又看着赵长英道：“他奶奶，你看孩子们都想妈妈了，今天就让我把四个孩子接家里去，让他们和妈妈见见面，解解相思之苦，下午我再把孩子送回来。” “下午就送回来，不让孩子在家里和他们亲妈睡两个晚上啊？”赵长英冷嘲道。 秦淑兰眼角抽了抽，“这不是家里住不下吗？要是住得下，我都想孩子在放暑假这段时间，都跟他们妈妈待在一起呢。” 赵长英：“孩子妈妈和爸爸这会儿都不在家，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余惠进城给北北买奶粉了。 孩子妈妈？ 余惠算哪门子的孩子妈妈？ 秦淑兰在心里冷哼。 “这事儿也不老姐姐你做主，毕竟我们家思雨才是孩子的亲妈，。这几个孩子都是她怀胎十月，吃尽了苦头生下来的，东东和南南还有西西也都是我这个外婆带大的。”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孩子的亲妈见孩子。” “她也……”配。 赵长英对上顾东和顾南的视线，把“配”字咽了回去。 林思雨她也配见孩子，几个孩子是她生的不假，但她没带过孩子一天，也没尽过当母亲的责任，疼爱过这几个孩子。 要不是顾及这几个孩子，不想让他们伤心，她定要好好跟着个老绿茶好好掰扯掰扯，林思雨配不配见这几个孩子，配不配当这个妈！ “你们妈妈还买了好多好吃的等着你们去呢。”秦淑兰摸着顾东的头说。 顾东和顾南听得心头火热，想见妈妈的心情到达了顶点。 “外婆我们现在就去见妈妈。” 秦淑兰满意地点点头，得意地冲赵长英笑了笑。 “还有西西和北北也要去。” 闻言顾西西往叶叶姐姐身后躲了躲，小声说：“西西不想去。” 他对妈妈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他饿了，去找妈妈，打扰了妈妈看书，妈妈很凶很凶让他滚。 秦淑兰故作伤心地皱起眉，“西西，你可是你妈妈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的，要了你妈半条命。你妈想你了，想见见你，你还不想去，你就一点儿都不想妈妈吗？” 顾东和顾南都皱眉看着弟弟，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 他怎么能不想去见妈妈呢，那可是生他们的亲妈妈呀。 顾西西对上两个哥哥的视线，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开始想西西不想去见妈妈，也一点都不想妈妈，是不是真的错了？ 西西是不是一个坏孩子？ 第128章 教孩子不认亲妈 “西西你不想见妈妈，是不是有人教你不要认妈妈呀？”秦淑兰意有所指地看了赵长英一眼。 赵长英气急，直接道：“到底是有人教起孩子不认亲妈？还是有人教起孩子说后妈虐待他们？某些人心里清楚。” 秦淑兰表情微滞，随即又扯起笑脸道：“没人那么教是最好的。我就晓得，老姐姐你和阿淮都不是那种，离了婚就不让孩子认亲妈，见亲妈的恶人。” 赵长英就这么被秦淑兰给架起来了，不让秦淑兰把孩子接起走去见亲妈，那她就成恶人了呗？ 赵长英并不在意外人如何说，即便是外人说她们不让孩子认亲妈，她都无所谓，她还就不让孩子认了。 但她可以不在意外人怎么说，怎么看，却不能不在意孩子怎么看。 西西和北北年纪小，对林思雨这个根本就没照顾过他们的妈妈，根本就没什么深刻的印象，更无感情。 可顾东和顾南都大了，对他们妈妈的印象很深，虽然林思雨以前对他们不怎么样，也没有在他们身上倾注什么母爱。 但赵长英能看出来，这两个大的还是很依恋林思雨这个妈妈，并且想要获得她的喜欢的。 先前，她来伺候林思雨坐月子，跟她吵架的时候，这两个大的都是站在林思雨那头，把她这个婆婆当仇人一样。 要是不让他们去，在这两个大的，稍微懂点儿事的孩子眼里，她们就成阻止他们母子相见，不让他们认妈妈的恶人了。 这心里少不得是要怨恨的。 “就让顾东和顾南还有顾西去吧，北北太小了，没人照顾……” 赵长英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淑兰打断，“老姐姐你这话说得，我不是人呀？三个男娃都是我照顾大的，南南也带到差不多一岁，还照顾不了北北一个女娃呀？” “老姐姐你是不知道，北北是思雨唯一的女儿，又小，她妈心里是最挂念她的。” “出门前还叮嘱我，一定要把北北接回去看看的。” 赵长英看向了被秋叶抱着的北北，心里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让她跟着去。 顾东他们都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可她还小呢。 顾东一听妈妈很挂念妹妹，就看着奶奶道:“奶奶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妹妹的。” “妈妈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我们肯定都是要见见的，不然西西和妹妹都不知道我们的亲生妈妈长什么样了。” 听到顾东这么说，赵长英也没啥好说的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我就把弟弟妹妹交给你了，你做哥哥的要保护好弟弟妹妹。” 顾东刚要点头，秦淑兰就笑着道：“我们林家又不是啥龙潭虎穴，是几个孩子的妈妈和外公外婆家，还能让他们受欺负呀。” 顾东皱了下眉，外婆家有龙龙弟弟这个危险分子，他确实需要多多注意，保护好弟弟和妹妹。 赵长英把几个孩子送到了公交站台，一路上遇到熟人问，就说孩子亲妈回来了，孩子外婆接到家里去见见。 要上车了，北北不让秦淑兰抱，还是顾东上去的。 临上车前，赵长英塞了一块钱在顾东兜里，是回来时的车钱。 林家 林思雨起来没见她妈人，见锅里饭都煮好了，就盛了自己的出来吃。 魏靓芬起来，见她一人个坐在餐桌吃饭，还只有她一个人的饭，脸拉得老长。 “你妈呢？”魏靓芬问。 林思雨喝了一口稀饭，“那不是你妈呀？” 一开口就你妈，你妈，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魏靓芬一噎，黑着脸进了灶屋，也只舀了自己和林中宝还有两个孩子的饭。 “妈去哪儿了？”林中宝坐在凳子上问林思雨。 后者端着空碗起身进灶间，回了一句：“不知道。” 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听见她妈说话来着，也没听太清，不知道她人去哪儿了。 林墉最后起来，看见桌上没有自己的饭，顿时就不高兴了，“真的是白养你们了，只顾你们自己，连老子的饭都不给盛。” 魏靓芬告状，“大姐起来，也只盛了自己的饭，我还以为我们家，现在是各管各了，就没盛爸你的饭。” “林思雨给我盛饭。”林墉坐在主位上，用命令的语气说。 刚走到门口的林思雨瞪了魏靓芬一眼，转身进厨房，舀了一碗稀饭。 放在她爸面前，看着在笑她的魏靓芬，“爸，你看看，这就是咱们家花八十块钱彩礼和三转一响娶回来的媳妇儿，不做饭不说，连早饭都不给你这个公公舀。” 魏靓芬也不恼，反而笑着说：“我顾姐夫花几大百的彩礼娶了你，你不也没做过饭，更没给公公婆婆舀过饭吗？” “不对，你是连好脸色都没给公公婆婆呢，结婚没几天，就把人家气回乡下老家，不愿意再来了。” 她都不知道，林思雨哪里有脸说自己的，也不看看她自己当儿媳妇的时候当成啥样了。 “我跟你能一样吗？”林思雨脱口而出。 她是高中生，是城里人，爷爷还在世时也过过几年大小姐的日子，要不是家里的产业都捐了，她们家现在也是有钱人。 顾淮一个初中生，还是乡下人，她嫁给顾淮完全是下嫁。 她魏靓芬一个家住郊区的农民，小学毕业，要不是因为她有份正式的工作，根本就嫁不进她们林家来。 嫁过来了，还一点儿媳妇的本分都没尽过，好吃懒做，小气刻薄。 魏靓芬：“……” 她知道这个大姑姐，一直就瞧不起她。 “是。”魏靓芬放下筷子，“大姐你跟我是不一样，毕竟我是恪守妇道的本分人，不像大姐你……” 她说话说一半，笑着摇头，“我是真不能跟大姐你比。” 林思雨面色一青，“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大姐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可不能往外讲，这要说出去得多丢人呐。” “咱们老林家怕是都没脸出门了。” 她知道了！ 林思雨双拳握紧，那事儿她妈都不知道，魏靓芬是怎么知道的？ 第129章 一点礼貌都没有 见大姑姐不说话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又青又白，魏靓芬的心里爽了。 “你说啥呢？”林中宝皱着眉用胳膊肘捅了媳妇儿一下。 魏靓芬瞪他，“我说啥，大姐心里清楚。” 林思雨狠狠地瞪着弟媳，“魏靓芬你敢出去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 魏靓芬不怒反笑，“嘿，大姐你可别激我，你激我，我一生气，说不定就不管不顾的秃噜出去了。” 她简直是搞不清楚状况，她现在是有把柄在自己手里，还敢跟自己放狠话，她应该小心讨好着自己才是。 “啪。”林墉把筷子重重地拍桌上，“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魏靓芬笑着起身，“爸你自己问大姐吧，我要去上班了。” 林中宝也把碗里的稀饭喝完，跟上他媳妇儿的脚步走了。 下楼梯的时候，林中宝扯着媳妇儿的袖子问：“你刚刚跟我姐打什么哑谜呢，我姐脸色那么难看。” 魏靓芬看了他一眼，先告诉他又忍住了，他这个嘴最松了，喝点儿酒就秃噜出去了。 上次，他跟保卫科的人喝酒，把她胸上有颗痣都说出去了。 这事儿事关他们全家，还是不能告诉他。 “秘密。” 林墉微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林思雨你没做啥让我们老林家抬不起头的事儿吧？” “没有。”林思雨眼神回避地走到桌边收碗，一下子又勤快起来了。 林墉冷哼，“你最好是没有。” 林墉吃完早饭就出门了，林思雨把碗收进厨房并没有洗，拿了一本书坐在凉椅上看了起来。 林成凤乖乖地坐在角落里，自己跟自己玩儿。 林成龙玩腻了玩具，就去骚扰他姑姑。 “咕咕玩儿。” 林思雨翻了个白眼，看到他流着的两条鼻涕虫，就恶心地往旁边缩了缩。 “找你姐姐玩儿去。” 姐姐？ 林成龙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姐姐，拿起木制的玩具校车，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林成凤见弟弟过来了，害怕地爬起来想去其他地方，却被一把抓住了不长的头发。 “啊呜呜……”林成凤痛得大哭。 林成龙却笑嘻嘻地拿起玩具车，往她头上砸。 “啊呜呜呜啊……”林成凤哭得更大声了。 林思雨被吵得看不进去书，大吼：“吵死了，能不能不要哭了。” “呜呜……”林成凤的哭声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顾东他们跟着外婆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龙龙弟弟拿着玩具车打凤凤妹妹的头，他们很久没见过的妈妈，穿着漂亮的碎花裙子，坐在凉椅上看书。 顾东和顾南看到妈妈的欣喜，在一瞬间，就被妈妈为什么不阻止龙龙弟弟打人的疑问取代。 “龙龙，别打了。” 秦淑兰温声细语地说完宝贝孙子，又看着林思雨说：“思雨你快看看谁来了？” 林思雨抬起头，先是一怔，随即皱了下眉。 她妈怎么一声不吭地把这几个孩子接过来了？ 看到她皱眉，顾东和顾南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 妈妈不是想他们了吗？ 为什么看到他们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还有些不高兴。 要喊出口的妈妈，顿时也堵在了嘴边。 “连人都不会喊了？一点礼貌都没有，你们爸还有你们的新后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林思雨冷着脸道。 这几个孩子，看着都比她最后一次见面时要高要胖一些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新的。 最小的北北也都会走路了，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头上还戴了顶粉红色的带帽檐的遮阳帽，白白胖胖的就跟个糯米团子一样。 不难看出，他们现在的日子应该过得很好。 他们日子能过的很好的大前提，那肯定是他们的后妈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想到自己离开后，他们反倒是越过越好了，林思雨的心里就很不痛快，就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一样。 对孩子也就没好态度了。 要是林思雨刚才的皱眉，对顾东他们来说泼的是常温水，那这会儿泼的就是冰水了，五脏六腑都凉了个彻底。 北北牵着大哥哥的手，有些害怕地往哥哥背后缩了缩。 这个姨姨好凶，北北要妈妈。 秦淑兰不赞同地瞪了女儿一眼，她是跟外孙们说，妈妈想他们了，才让她去接的。 这会儿人接过来了，她却对孩子这态度，让孩子心里咋想。 “妈妈……”顾东蠕动着嘴唇喊了一声。 顾南垂下眼睑小声喊：“妈妈。” “妈、妈。”顾西西跟着哥哥们小声喊道。 “北北喊人呐，这才是你亲妈妈哟。”秦淑兰弯下腰哄着北北喊人。 林思雨把冷冷的目光落到北北身上。 北北又往哥哥背后缩了缩，用力摇头。 不是、这不是北北的妈妈。 顾东感受到妹妹的抗拒，不想外婆再逼妹妹了，就说：“妹妹怕生。” 怕生？ 林思雨冷笑，“我是生她的人，她竟然还怕我，真是白眼狼。” 顾南默默地用手捂住妹妹的小耳朵，心里也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他今天来，一是对妈妈还怀着一丝期待，二是为了确定那一件事。 顾东没牵妹妹的左手紧握成拳，她连奶都没喂过北北，北北还不到一岁她就跟爸爸离婚，离开了家。 北北不认识她也很正常呀，她怎么能骂北北是白眼狼呢？ 北北有什么错？ “别站了，快坐，快坐。”秦淑兰招呼几个外孙坐下。 “思雨，你买的糖和饼干呢？”秦淑兰在桌上和柜子上都看了看，没看见，就看着女儿问。 林思雨：“什么糖？什么饼干？” “我早上不是让你去……”秦淑兰看到几个外孙，又把话咽了回去。“算了。” 顾东把妹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低着头不让人看见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 外婆说妈妈买了很多好吃的等他们来，都是假的，她甚至早上提醒了妈妈，妈妈都没有买。 外婆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妈妈没有想他们，更没有期盼着和他们见面。 他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顾西西紧紧地挨着二哥坐着，有些害怕。 秦淑兰把林成龙平时爱吃的桃酥拿了出来，还跟顾东他们说：“这是你妈妈前两天就给你们准备好的桃酥。” 其实是前两天林思雨给林成龙买的。 “窝的，窝的……”林成龙晃晃悠悠地跑到奶奶身边，一把把桃酥抱在自己怀里。 还敌视地看着顾东他们，把他们当做跟自己抢桃酥的人。 秦淑兰：“哎呀这孩子，给哥哥妹妹们吃一块儿嘛。” “不不……” 顾南觉得眼前这一幕很可笑，然后他就笑了。 扬起白白净净还有这奶膘的漂亮小脸，声音清脆，“不用了外婆，留着龙龙弟弟吃吧，我们家可多点心了，桃酥我们都吃腻了。” 第130章 惹到我你算是死定了 林思雨皱眉看着顾南，训斥的话脱口而出，“你在跟谁炫耀呢？” 顾南暗暗咬唇，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妈妈炫耀是什么呀？说实话就是叫炫耀吗？” “……”林思雨一噎，瞪了顾南一眼。 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秦淑兰瞪了一眼女儿，她把孩子接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教训的，是让她和孩子亲近加深母子感情的。 一来她就没个好脸色，让买的东西也没买，也没表现出半点想孩子的样子，张口就是训斥，孩子们能喜欢呀？ “你们爸爸工资高，家里条件好，不缺吃不缺穿，肯定是把核桃酥都吃腻了。” “不像外婆家，外婆和外公都没工作，就你舅舅舅妈上班，就那几十块钱的工资，都不够一家人花销。” “你妈妈在外头上学也苦呢，咱们家钱不够花，不能给她支持，她只能靠自己。” “又要学习，又要保自己的生活，可累可苦了。” “你们瞧瞧，你们妈妈是不是比之前都瘦好多了？” 秦淑兰向几个外孙卖惨，好让他们心疼妈妈。 顾东看了妈妈一眼，她确实是比以前瘦了些。 林思雨却听不得这些话，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说：“妈，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瘦是因为减肥，自己想瘦的，才不是因为苦和累。” 怀北北的时候，因为复习压力大，吃得多，她就长胖了不少。 虽然天佑不介意，但进了大学的校园，见那些比自己年轻的小姑娘，体态都比自己轻盈，想让自己显得也年轻些，就减了减。 林思雨看着顾东道：“我的日子过得好着呢！读大学不要学费还有补助，每天只用上几节课就好，生活多姿多彩，别提多快活了。” 要是孩子真信了她妈的话，回去跟顾淮和赵长英还有她那新娶得来老婆，说她日子过得不好，不正合了顾淮和赵长英她们的意吗？ 还不得到处跟人宣扬，让人笑话她。 “你……”秦淑兰气结。 这个死丫头，她给她搭台子呢，她还拆起来了。 她自己在外头过得快活，却对亲生的孩子，不管不顾，这让孩子们心里咋想？ 说她过得不好，孩子们心疼她，自然就向着她。 会觉得妈妈太不容易了，所以才顾不上他们。 顾东抱着妹妹没有说话，是因为在外头的日子，过得很快活，所以才没空管他们吗？ 这大半年，一个电话都没跟他们打过。 “你们坐着和妈妈说话，外婆去给你们煮醪糟开水。”秦淑兰说完，又用警告的眼神瞪了女儿一眼，就去厨房了。 林思雨一点儿都不想面对这几个孩子，看到她们，她就会想起，自己那几年和顾淮同房那些事。 就感到耻辱，觉得自己对不起天佑。 那些年，天佑在乡下吃着苦，靠着一定要回城见她，跟她在一起而苦苦坚持着，可她却在跟顾淮睡觉。 “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林思雨看着顾东。 “……语文六十五，数学五十九。” “呵。”林思雨冷笑，“果然是你爸的种，遗传了他智商，脑子跟他一样蠢。” 她绝对不会承认，这种考不及格的孩子，是遗传自己的智商。 这样的成绩，说出去，她都嫌丢人。 “是我自己学习不认真，跟我爸爸没关系。我爸爸才不蠢，我爸爸都升副团了，最厉害的特种兵团的副团！”顾东大声强调道。 骂他就骂他嘛，为什么骂爸爸？ 顾东最崇拜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他不允许任何人说自己爸爸不好，就算是妈妈也不行。 林思雨一怔，顾淮升副团了？ 她心里酸了一下，“副团而已，看你得意那样子？” “自己学习不认真，还有脸说。” “……” 顾东肩膀一垮，垂头丧气地低下头，他不想跟妈妈说话了。 林成龙吃着核桃酥在顾东他们面前炫耀，顾东他们多懒得搭理他。 他见顾东他们不搭理他，就去扯北北的小帽子。 北北生气地护着帽子，用小手拍了一下他讨厌的脏手。 林成龙生气了，拿起另一只手的玩具车就往北北头上砸。 顾东忙用手挡了一下，手被玩具车砸红了，北北的胳膊也被玩具车砸到了。 北北吓了一跳，小脸懵懵地眨了眨眼。 “你干什么？过去点儿。”顾东皱眉驱赶林成龙。 林成龙扬起玩具车还要打，手还没打下去，头顶稀疏的头发就被北北抓住了。 北北：“啊呜呜打……” 惹到我你算是死定了。 小手用力揪着林成龙的头发，另一只小手，啪啪打他油腻腻的胖脸，还用这个星期没有剪的指甲抓他的脸。 顾东和顾南还有顾西都惊呆了。 他们香香软软的妹妹竟然会打人。 “啊啊哇哇哇……”林成龙被打得哇哇大哭。 缩在角落里的林成凤瞪大了眼睛，小嘴巴也张成了0型。 这是可以还手的吗？ 秦淑兰听见宝贝大孙子的哭声，第一时间就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见北北那死丫头，抓着宝贝孙子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几根毛，还用手打宝贝孙子的脸，顿时就炸了。 “你这死丫头，还不快松开，松开。”秦淑兰用力拍了两下北北抓着林成龙头发的小手。 胖乎乎的雪白手背，顿时就红了。 “呜哇……”北北收回小手痛得直哭。 听见外婆骂妹妹死丫头的时候，顾东和顾南还有顾西的脑子里就炸了，看到北北被外婆打了，更是又怒又心疼。 秦淑兰把宝贝大孙子往身边一拉，看见他脸上被抓出来的血痕，又心疼又生气，抬手又想打北北。 顾东连忙抱着妹妹转身。 “是龙龙先扯北北帽子，用玩具车打北北的。”顾南愤怒地看着外婆道。 “扯她一下帽子怎么了？” “她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扯她一下帽子，打她一下，她能少块肉吗？”心疼宝贝孙子的秦淑兰也忘记自己的初衷了，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她还敢动手打龙龙，真的是被你们那个后妈给教坏了。”她的宝贝大孙子，她都舍不得碰一下的。 要是魏靓芬回来看到孩子脸上的伤，肯定是要跟她闹的。 “北北才不是丫头片子赔钱货。”顾南大声道。 北北是他们最爱的妹妹，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一直没说话的林思雨大声呵斥道。 “……”顾南死死地咬住下唇，红着眼看着他们的妈妈。 第131章 认贼做母的白眼狼 “这是你外婆，是你的长辈，是她把你带大的，没教养的白眼狼。” “她辛辛苦苦把你带大，就是让你这么冲她喊的吗？”林思雨表情严厉。 顾南死死地咬着唇不说话，下巴不停颤动，一眨眼，豆大的眼泪就滚了出来。 顾西西紧紧地贴着二哥，见二哥哭了，鼻子一酸，也眼泪汪汪了。 “呜呜哥哥痛痛……”北北委屈地把手手给大哥哥看。 “哥哥吹吹就不痛了。”顾东忍着眼泪，给妹妹吹了吹手手。 抬头看着严厉呵斥二弟的妈妈，明明是龙龙先动的手她也看见了，妹妹被外婆打了，骂了，一句话都没说，也没骂先招北北的龙龙。 二弟不过是反驳了外婆一句，她就呵斥二弟，骂他是没教养的白眼狼。 她明明是他们的妈妈呀，妈妈不就是该向着自己的孩子，保护自己的孩子吗？ 可她从来没有向着过他们，也没有保护过他们。 只有贬低，轻视，还有责骂。 秦淑兰见四个孩子哭了三个，冷静了些，又想起自己的初衷来了。 顺着女儿的话，佯装伤心地叹了口气，“哎，南南他们以前都很礼貌懂事的，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肯定还是受了他们那个后妈的影响。” “他们那个后妈，为了不让孩子不跟咱们家的人亲近，怕是没少说我们的坏话。” “妈妈，才没有说过你们的坏话。”不能接受外婆这么说妈妈的顾西西，忍不住说道。 “妈妈？”林思雨面色一冷，心中怒气升腾，“你们叫她妈妈？” 唔，妈妈的样子好可怕。 顾西西紧紧抓着二哥的袖子。 顾南吸了吸鼻子，“她是爸爸的妻子，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我们。” “给我们煮饭，洗衣服，做好看的新衣服，好吃的小零食，还会在我们被欺负了的时候，保护我们，为我们出头……” “我们不叫她妈妈叫什么？”他看着他们的亲妈妈问。 林思雨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严重怀疑这小兔崽子是在内涵自己。 “妈，你还说让我多跟他们亲近亲近，对他们好些，你听听他们都喊那个乡下村姑妈妈了。” 秦淑兰只觉得脑壳痛，“肯定也是他们爸爸让喊的嘛。” “哼……”林思雨冷哼一声，侧身朝着门外坐着，不想看到这几个认贼作母的白眼狼。 “林思雨，电话。”外头有人高声喊。 “来了。”林思雨看了顾东他们一眼，一路小跑着下了楼，去离家不远的供销社接电话。 秦淑兰安慰了林成龙两句，又板着脸说了北北几句，继续回厨房煮醪糟开水了。 林成龙被北北打怕了，不敢待在外头，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 顾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还在抽噎的北北，见大哥哥哭了，忙用小手给大哥哥擦眼泪。 口齿不清地说：“大哥哥卜苦……” 顾东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哥哥没哭。” 他的心好难受，就像被撕碎了一样。 “大哥，我想回家。”顾西西瘪着嘴巴小声说。 顾东点点头，“回，等她回来了，说一声就回去。” 眼睛红红的顾南看了他一眼，看来大哥也明白了。 秦淑兰本来是想煮个蛋花醪糟开水，但见篮子里没几个了，就作罢了。 从坛子里挖了点汤圆面出来，搓吧搓吧，捏了些小汤圆在里头。 一来二去的，就浪费了不少时间。 “来喝开水，外婆晓得，你们最爱喝醪糟汤圆开水了。”秦淑兰笑眯眯地把一碗碗开水放在顾东他们面前，俨然一副慈爱外婆的姿态。 碗里醪糟没多少，汤圆也没几个，看起来十分寒酸。 看到这个醪糟汤圆开水，顾东他们就想起了，以前后妈和奶奶给他们煮的醪糟汤圆开水，里面不但有很多汤圆，放了红糖，还有一个圆圆的荷包蛋。 他们是喜欢喝醪糟汤圆开水，但却不是眼前这碗，而是奶奶和妈妈煮的。 见他们不动，秦淑兰就说：“端起碗喝嘛，这是在外婆家，不要客气噻。” 这时去接电话的林思雨，红光满面地回来了，脸上还挂着笑。 顾东和顾南怔了一下，原来她也是会笑的呀。 林思雨没看他们，径直做到墙角的帘子边，拉开帘子，拿起床上的小皮包，又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从包里拿出口红抹上。 “妈，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说完也不等秦淑兰说话，就踩着小皮鞋咚咚咚地下了楼。 脚步声，传递出了她的急切和欢快。 秦淑兰：“这……” 顾东看着外婆，抱着北北起身。 见他起来了，顾南和顾西西也站了起来。 “外婆我们回去了。” “回去干啥？”秦淑兰皱着眉说，“吃了午饭再回去呀，这开水你们还没喝呢？” “外婆是你说妈妈想我们了，想见我们，我们才来的。”顾东目光沉沉地看着外婆。 “……”秦淑兰喉头没来由的一紧，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 “你、你们妈妈真的是想你们了，你们也晓得的，她向来性子冷，不大会说话……” “外婆再见。”顾东冲她鞠了个躬抱着妹妹转身走了。 “外婆再见。”顾南和顾西也鞠躬说了一句，跟着哥哥一起走了。 “东东，你们别走呀。”秦淑兰追了出去，但到底没有留住顾东他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 “秦姐，孩子们怎么走了？不是来看他们妈妈的吗？”邻居看着秦淑兰问。 “他们、他们这不是看过了吗？”秦淑兰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来，“他们奶奶和后妈不准他们留着吃中午饭，让见个面就回去。” “这么霸道呀，这几个孩子可都是思雨生的，凭啥她们连午饭都不让孩子在亲妈家吃？” “哎……，谁让我们思雨跟人家离婚了，孩子又都要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为了孩子，我们也不敢强留孩子在家吃饭呀，只有按她们的要求来。” 秦淑兰一副为了孩子无奈妥协的模样。 “啧。”邻居大妈一脸嫌弃，“没想到顾营长新娶的媳妇儿这么霸道，孩子们在她手底下怕是没少受委屈。” 果然，后妈就没一个好的。 第132章 再也不要妈妈了 余惠提着从国营商店买回来的奶粉和布料回到家，就听说了孩子们被秦淑兰接走的事。 她什么都没说。 作为后妈，她也没权利阻止人家亲妈要见孩子。 只是心里还是稍稍有些不放心。 顾东背着妹妹，带着两个弟弟到了公交站台。 他们时间来得刚刚好，出城的公交车刚好来了，兄妹四人上了车。 这个点儿坐车的人少，车上还有座位。 顾东用奶奶给的一块钱买了车票，把北北放自己腿上坐着，兄妹四人挤在一排的两个位置上坐着。 车子启动，顾东和顾南都沉默地看着窗外。 突然兄弟二人的瞳孔都是一缩，然后视线同时向后转动。 马路边上，穿着白色碎花裙子，挎着黑色小皮包，亲昵地挽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的女人，不是他们刚刚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拿着包出门，说晚上不回来吃饭的妈妈又是那个？ 顾南和顾东都懵了，怔怔地看着他们的妈妈，挽着陌生的男人的手，冲他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直到已经看不到了，他们才僵硬地收回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彼此，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情绪。 顾东抱紧了怀里的妹妹，把头靠在妹妹小小的肩膀上。 他们的妈妈，为了和别的男人见面，丢下他们离开的。 在妈妈的心里，他们这些亲生的孩子，还不如一个男人重要。 她见到这个男人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心，可见到他们时，却一个笑脸都没有给过他们。 罗小军的妈妈说得没错，妈妈不爱他们，讨厌他们，也不要他们了。 当这些真相被他们自己探寻确定，也将他们幼小的心灵活生生地撕开，清醒了的同时，也有撕心裂肺的痛。 等顾东他们回到家时，余惠和顾秋雁和顾秋叶正在厨房做饭。 顾彬和弟弟顾阳顿在花台边看蚂蚁搬家。 “东东？”看到顾东他们回来了，顾彬惊讶地叫了一声。 他们不是去外婆家看妈妈，要下午才会回来吗？ 顾东抱着北北跨过门槛，屋里的赵长英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见几个孩子这么快就回来了，一个个的身上还被低沉的气氛笼罩着，眉心便是一皱。 她走上前，抱起北北，看着顾东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见顾东垂着头不说话，赵长音又问：“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就这么一句带着关心的询问，让顾东和顾南多绷不住了。 本来已经哭过的他们，再次哭了起来。 顾东一把抱住奶奶的腰，哭着大声说：“我再也不要妈妈了，呜呜呜……” 赵长英一怔。 顾南一边哭一边用手擦眼泪，“也再也不去外婆家了。” 见两个哥哥哭了，想起在外婆家受的委屈，顾西西也跟着哭了起来。 见余惠从厨房走了出来，跑过去抱住了她。 “呜呜妈妈，西西再也不要离开妈妈了。” 余惠拧着眉蹲下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显然，这几个孩子，在外婆家和他们妈妈那里受了很大的委屈。 不然像顾东和顾南这两个，最亲近他们外婆，也最想念他们亲妈的孩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赵长英看自己的孙儿哭得这么伤心委屈，心如刀割。 恨不能冲到秦淑兰家，去问问那个老绿茶和林思雨，她们对自家孩子做什么了？ “不要就不要，那种妈不要也罢。” 以前她没在孙子们面前说这样的话，是不想伤孙子们的心，不想被他们当说他们亲妈坏话的恶毒婆婆。 现在他们自己已经看清楚，他们的亲妈是什么样的人了，那她也就没啥不好说的了。 “奶奶痛痛……”瘪着小嘴巴，抬起自己被外婆打过的小手。 肉乎乎的小手背，这会儿都轻了。 赵长音瞳孔猛地一缩，抓着孙女儿的小手手问：“谁打的？” 北北想了想该怎么叫，才委屈地回答：“婆婆……” “天杀的秦淑兰。”赵长英破口大骂，“还说不会让孩子在她家受欺负，她就是这么让孩子们不受欺负的？连北北这么小的孩子她都打。” 余惠听见北北被打了，松开西西走了过去。 “我看看。” “妈妈……”北北委屈地唤着。 余惠看着北北发青的小胖手，心疼得不行，“痛不痛呀？” “痛痛。”北北用小奶音撒娇。 “妈妈呼呼就不痛了。”余惠皱着眉对着北北的手背吹气，脸上尽是心疼之色。 顾东松开奶奶，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抬头看着给北北呼呼的后妈。 心想：这才是妈妈该有得样子吧。 不想让孩子们想起伤心事，赵长英和余惠也没问他们在外婆家都经历了什么。 顾西西哭过后，却小嘴巴吧的全说了。 听得赵长英和余惠还有顾秋雁她们，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再说林思雨，离开家后，就找到了在她家不远处等着她的陆天佑，跟他手挽着手，一起往市中心走。 根本就没有什么电话，陆天佑给了住附近的小孩儿两毛钱，让小孩儿喊的。 她还没走到供销社就见到了陆天佑。 然后跟着他进了小巷子，陆天佑买了两张晚上的电影票，约她去看电影。 然后她就让陆天佑在巷子外的马路边等她，回去那个包就来找他。 好些天没见面了，两人少不得要腻歪一阵，就钻进了公园。 专往那人少的地方做，抱一抱，亲一亲，好一阵腻歪，差点儿就擦枪走火。 一点多才去国营饭店吃饭，吃完饭，两人又手牵手，去逛了国营商。 “天佑，那双凉皮鞋怎么样？”林思雨指着货架上得红色高跟凉皮鞋问陆天佑。 后者皱了下眉，“会不会太红了？” “红才好看呢，全市就这么一双。”售货员嗑着瓜子说。 林思雨一听全市就这么一双，眼睛顿时一亮，更觉得这红色凉皮鞋好看了。 现在的人，穿衣服，烫头发，多是跟风，大街上撞衣服，撞发型的多如牛毛，一点儿自己的个性都没有。 她就不一样，她就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 “可以拿下来我试试吗？”林思雨问。 售货员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这双凉皮鞋贵，不能随便试，你确定要我才能拿下来给你试。” 第133章 今天时间有点短 林思雨秀眉一皱，觉得这售货员是瞧不起她，觉得她买不起这凉皮鞋。 “能有多贵？” 售货员：“二十五块。” 林思雨：“……” 二十五块可相当于好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见她不说话，售货员笑了，“贵吧？” 别说她了，自己一个售货员都觉得贵，所以就进了这么一双的货，这么久了都还没卖出去。 听说，这双鞋在京市和海市都卖得很好，采购才拿了一双回来卖着试试的。 “也没多贵。”林思雨抬着下巴硬撑，“这双凉皮鞋我要了，你拿下来给我试试。” 陆天佑皱眉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会不会太贵了？” 他妈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块呢。 “……”林思雨不高兴地瞪着他。 陆天佑立刻笑着哄她，“贵是贵了些，但你值得这么好的鞋。” “这还差不多。”林思雨满意地笑了笑。 售货员把凉鞋拿了下来，林思雨坐在凳子上试了。 她皮肤白，穿红色的凉鞋好看。 “好不好看？”林思雨抬起脚绷着脚尖儿让陆天佑看。 后者看着她雪白纤细的脚，干咽一口，“好看。” 售货员也说：“你皮肤白穿红色的凉鞋正好，皮肤黑的根本穿不了。” 林思雨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把另一只也穿上了。 “开票吧，我直接穿着走，这旧皮鞋我就不要了，你帮我扔一下。” 这旧皮鞋她都快穿两年了，脚尖都磨得有些掉皮了。 以前她都是一年换一双皮鞋的，从来没把一双皮鞋穿过两年。 售货员：“这鞋看着还能穿呢。” 这就不要了，也太败家了。 心里盘算着，把这皮鞋捡回去洗一洗，拿给家里的乡下亲戚穿。 这么好的皮鞋，即便是别人不要的，乡下的亲戚收到也是高兴得，还能记她个人情呢。 “先生，二十五块。”售货员开好票就递给了陆天佑，以为他和林思雨是夫妻，也习惯性地觉得，夫妻逛街买东西，都是丈夫给钱。 “……”陆天佑没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倒是想充个大，直接给林思雨把这双凉皮鞋买下来，可他包里拢共就五块钱。 本来是有七块的，刚刚在国营饭店吃饭花了两块钱。 这些钱，还是问他妈要的。 林思雨心里也想陆天佑帮自己把这双鞋买下来，这样她也有面子。 见他不接单子也不说话，只是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便噘了噘嘴，从皮包里掏钱。 “我们家我管钱的。”说完就拿出了装钱的钱包，看到里头为数不多的钱，她拿抽钱出来的时候，动作迟疑了一下。 掏出二十五块钱，她钱包里就二十块钱了。 走出国营商店的时候，林思雨踩着自己新买的红色凉皮鞋，心里却没感觉有多高兴。 “思雨对不起，我今天钱没带够，不然我就帮你买了。” “没事。”林思雨摇摇头。 陆天佑牵起她的手，一脸深情地说：“我发誓以后我们毕业了，我每年都给你买四双鞋，春夏秋冬，一季一双。” 林思雨顿时被他的甜言蜜语给哄好了，挽着他的手，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晚上看完电影，已经八点半了。 陆天佑不想就这么放她走，又带着她钻了公园。 林思雨整理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皱着眉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 “你今天有点儿快呀。” 她都还没到，他就结束了。 做了感觉跟没做一样。 陆天佑脸一黑，连忙找借口，“这里蚊子太多了，我屁股上被咬得全是包，痒死我了，我就想快些结束。” 他觉得自己撑了挺久的，没想到思雨却说他快。 他的男性自尊，被伤到了一些。 她前夫的时间到底多长，才会让她觉得自己的时间短。 陆天佑忍不住拿自己和顾淮比较。 林思雨噘嘴，“我就说不能在这里嘛。” 她也被蚊子叮了，躺在地上的时候，还感觉有虫在脚上爬。 “这也不是更好的地方吗。时间太晚了，你也不好回家了，我送你去招待所吧，你看个房住一晚上，我明天早上来找你。”他爸妈还有妹妹都在家，他也不好带她回去。 林思雨皱眉，“也只有这样了。” 住招待所一晚上一块钱，押一付一。 陆天佑帮忙开好房，付了钱才离开。 月入中天，时间已经很晚了，但顾东却还没睡着，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光翻了个身。 “东东，你说不着吗？”睡在他旁边的顾彬问。 “对不起彬彬哥哥吵到你了。” “没关系，我晚上吃多了，也撑得睡不着。” 晚上吃的西红柿鸡蛋手擀面，因为顾东他们心情不好，吃得比平时少了些，他就多吃了些。 “东东你是有心事吗？”顾彬小声问，打算再做一回开解弟弟的知心哥哥。 “……”顾东沉默了一阵，犹豫着要不要说。 “我、我今天坐车回来的时候，看见我亲妈跟一个男的手挽着手在路上走。” “是不是戴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顾彬脱口而出。 “是。”不对，顾东翻身面对着顾彬，“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是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 顾彬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其实……其实我们坐火车来那天，就在火车站见到过你亲妈跟那个男的在一起了。” 顾东：“！” “那、那我爸爸是不是也看见了？” “嗯。”顾彬点头，“你亲妈说那是她的对象。” 果然，那就是她的新对象。 “我爸爸没有生气吗？” 他看见妈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都很难受，爸爸应该也会难受吧。 “没有，那个男的说他们是年前就在一起的幺爸都没生气。” 顾彬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嘴快了，又懊恼地捂住了嘴。 顾东一怔，接着脑子就轰的一声炸开了。 年前正是妈妈闹着要跟爸爸离婚的时候，所以是妈妈先背叛了爸爸，背叛了他们的这个家，就为了那个男人！ 根本不是像外婆说的，因为爸爸不准妈妈读大学，妈妈才要离婚的。 愤怒和耻辱席卷了顾东全身。 为亲妈的背叛而愤怒。 因自己有这么一个亲妈而感到耻辱。 第134章 余惠，你给我滚出来 “东东你、你别说是我说的啊，婆婆和幺爸怕你们知道了伤心，不让我们跟你们说的。”要是婆婆知道他跟东东说了，肯定会打他屁股的。 他都这么大了，不想再在弟弟妹妹面前被打屁股了。 顾东死死咬着后槽牙，背过身，“我不会说的。” 从今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亲妈了，他的妈妈以后只有一个。 知道这一切的他，思及以往种种，心中更加愧疚。 觉得对不起婆婆，也对不起对他们好的后妈。 第二天早上，余惠起来后，就坐在厨房的屋檐下理四季豆。 早上打算做个四季豆稀饭，煎个韭菜鸡蛋馅饼，简单吃点儿。 “妈妈喝水。”顾东端着她的水杯走了过来。 余惠一怔，有些意外地看了顾东一眼，接过水杯喝了两口。 “放蜂蜜了？” “嗯。”顾东点头，“是奶奶从老家带来的蜂蜜，我以前听爸爸说，早上起床喝一杯蜂蜜水对身体好。” 余惠低着头喝水，一边喝一边抬头偷偷瞟顾东，只见他脸上带着笑，一副看见她喝水了，很高兴的模样。 这孩子是昨天在亲妈那儿受刺激了？ 突然对她这个后妈，这么好的态度，大早上的还给冲蜂蜜水，真是让人不习惯。 余惠喝完水，顾东就接过了杯子，在洗衣台前打开水龙头冲了冲，又拿到堂屋去了。 没过一会儿，又拿着小马扎出来，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理四季豆。 顾秋雁见了就笑他，“东东今天这么勤快呢？” 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吃过早饭，余惠把昨天买的布料拿了出来，要给赵长英和顾秋雁她们量体裁衣。 昨天因为挂心着顾东他们，赵长英倒是没仔细看余惠买了些啥东西回来。 如今看她把布拿出来了，想说她两句吧，想着这又是她这个当儿媳和幺妈的一份心意，还是把那些话咽下去了。 余惠买的布，多是她上次说想买的，只是买的米数比上次说的少了。 要真按上次的米数买，就要花个六十七块钱了。 一次性花个六七十块钱买布，她怕赵长英会拉着她去退货，所以还是只买了，一人一身衣服的量。 “妈，我先给你量。”余惠赔着笑脸把赵长英拉了起来。 后者嗔怪地瞪着她，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让她量了尺寸。 余惠一边记尺寸一边道：“我给你做件小立领的盘扣蓝布碎花上衣，做得宽松一些，袖子做成中袖的，这样暖和些的春秋天也能穿。” “裤子呢，就用蓝色的碎花布，做一条阔腿七分裤，穿着凉快。” 余惠要给赵长英做的是成套的新中式，像她们这个年纪，穿这样的新中式好看又显气质。 给顾秋雁和顾秋叶买来做裙子的布，是淡绿色的小格子棉布。 给她们量完尺寸，余惠就拿了顾东的铅笔和本子，画上了她心里想给她们做的裙子款式。 翻领的a字版短袖连衣裙，收腰的款式，两侧扎腰带，腰带可以打蝴蝶结系前面，也可以系后面。 款式简单大方，却又不失青春活力。 本来不想穿裙子的顾秋雁，看见图纸都忍不住想要了。 顾彬和顾阳的是做海魂衫的蓝白条纹布，就给他们做一件海魂衫，和一条黑色的短裤。 余惠正要把布都栽出来，关着的院门却被人一脚踢开了。 “嘭……” 门板撞到墙，发出好大的响声，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北北受了惊，缩着脖子，两只小手紧紧地捏成了小拳拳。 余惠连忙抱着她安抚，“没事，没事，不怕……” 赵长英和顾秋雁她们皱着眉往外头走，还没坐到院子里，就见一老一少的两个妇女，撸起袖子，凶神恶煞地走进院子。 “余惠，你给我滚出来。”年长的妇女叉着腰大喊。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赵长英虎着脸撸起袖子，声音比那年长的妇女还要高。 顾秋雁和顾秋叶两姐妹，也撸起袖子，宛如左右护法一般，站在赵长英两边。 “我想干嘛，余惠按断了我外孙两根肋骨你说我想干嘛？”年长的妇女不是旁人，正是文招娣从乡下叫来的娘朱细妹。 另一个年轻的，是文招娣的的二姐文来弟。 她们是昨天下午到的，歇了一夜，就帮女儿\/妹妹来找余惠算账了。 按断肋骨？ 赵长英一怔，顿时想起了前天被小惠救的那个孩子？ 她救人的时候，把孩子的肋骨按断了？ “余惠呢，别在屋里躲着，赶紧滚出来。”文来弟仰着脖子朝屋里看。 她虽然没见过余惠，但也知道这余惠是顾家的媳妇儿，这两个姑娘看着就不像是结了婚的，所以笃定把她侄儿肋骨按断的余惠还在屋里躲着。 听见动静的钱兰母子，还有附近的几家人都走到了顾家的院子外。 “你们看着妹妹。”余惠冲顾东三兄弟说，刚要出去，手就被顾东拉住了。 “妈妈，你别出去。” 她把吴红兵的肋骨按断了，找上门来的这两个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顾东怕她出去被人打。 余惠从顾东的脸上看到了担心，轻拍他抓着自己手的手背，“没事的，我得出去跟她们说清楚。” 心肺复苏时按断肋骨，这是很常见的事，也并非她急救不当造成的，她是没有错的。 赵长英回过神来，“你说我家小惠按断了你家孩子肋骨，就按断肋骨了吗？明明是我们家小惠救了你外孙。” “就是，要不是我幺妈，你外孙说不定命都没了。”顾秋雁皱着眉附和。 “呸。”朱细妹冲赵长英她们啐了一口，为了躲她的口水，祖孙三人皆战术性后仰。 “我家红兵送医院去，一样能救回来，余惠她不会救人，还瞎救人，生生按断了我外孙两根肋骨啊。” “那么小的人，肋骨就被生生按断了两根，那得多痛啊。”朱细妹冲院子外的人说道。 “医院的主任都说了，我们红兵的肋骨，就是被余惠那什么复苏的时候给按断的。” 第135章 赔偿一千块 邻居们也不懂，一听医院的人都说，吴红兵的肋骨是被余惠按断的。 也觉得她太逞能了，不会救人还逞能救，按断了人孩子的肋骨。 这确实是她的责任，该给人家一个说法。 钱兰也不懂这些，只能替余惠着急。 余惠从屋里走了出来，赵长英见她出来了，立刻道：“你出来做什么？你进去，这里有妈呢。” 听吴红兵外婆说的话，小惠确实是按断了孩子的肋骨，她还是不要出来得好，万一这两个妇女打她怎么办？ “没事。”余惠摇摇头走到人前。 朱细妹一看到她，就要冲上来打人。 钱兰连忙拉住她，“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朱细妹：“有啥好说的，她都按断我外孙肋骨了，我打死她这个恶毒的小娼妇。” “你个老泼皮，骂谁小娼妇呢？老娘撕烂你的嘴。”赵长英愤怒地推了朱细妹一把。 文来弟见状要打赵长英，说刚伸出去就被左右护法给抓住了。 “你们两个小贱人放开我。”文来弟用力挣扎。 顾秋雁和顾秋叶对视一眼，抓着她的两只手，用力一推。 文来弟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朱细妹一看，顿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天呐，地呀，没天理了，顾家人按断了我外孙的肋骨还动手打人。” “大家来评评理啊，顾家仗着家里有个副团长，仗势欺人啦。”文来弟也学着她妈的样子拍着大腿喊。 “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顾秋雁气得直跺脚。 “余惠跟我妹妹本来就不对付，她肯定是因为之前我妹妹说过她，怀恨在心，故意按断我侄儿的肋骨的。”文来弟指着余惠斩钉截铁地说。 这都是文招娣告诉她的。 闻言，院外的邻居看余惠的眼神都变了变。 要是故意的，那她可就太恶毒了。 余惠冷笑，“我要是真对你妹妹怀恨在心，你侄儿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时候，我就不管这闲事了。” “吴红兵的肋骨确实是我按断的，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朱细妹打断。 “你们听听她承认了，她承认按断我家红兵的肋骨了。” “你既然承认了，就必须给我们家一个说法。”朱细妹拍着地道。 “赔钱，必须赔钱。”文来弟立刻接话，“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骨头断了，就算这骨头还能长好，那肯定也不如之前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除了医药费，你们家得赔一千块。” 这是她们和妹妹在医院商量好的数字。 妹妹说了，赔偿要到了，就给她们分四百，给耀祖娶媳妇儿。 “一千块！” 听到这个金额，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转念一想，吴红兵这姨娘说得也不错，这骨头就算长好了，肯定也不如之前好了，也确实是一辈子的事儿。 赔一千块钱，好像也很合理。 刘琴隐藏在人群里看热闹，这会儿也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一千块钱，都快赶上顾淮一年的工资了吧，顾淮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打死她。 等老罗回来了，她把这事儿告诉他，他说不定也能高兴些。 从顾淮升了副团，她家老罗就一直很不高兴，每天都要喝酒发火。 这几天因为顾淮把他营里最好的军官和战士都挑走了，他发火也发得更凶了。 周新红拿着不会做的暑假作业，砰砰跳跳地进了战家的小洋楼。 “苏阿姨，郑阿姨。”她一进屋就看着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两名中年女子喊道。 这两名中年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战师长的妻子苏韵，和高政委的妻子的郑秋兰。 她们一个是市图书馆的馆长，一个是军区医院的主任。 今天周六，两人都休息，苏韵就邀请了郑秋兰到家里来喝咖啡。 “新红来了？”苏韵笑着说。 “苏阿姨，我有道数学题不会，来找战哥哥问问。”周新红笑着说。 苏韵一听就说：“那我叫你战哥哥下来。” “战郎，战郎……” 周新红笑着摆手，“不用了苏阿姨，我直接上去找战哥哥就是了。” 苏韵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睑脸上依旧带着笑，“你战哥哥那屋里没风扇热得很，我把他叫下来，就让他在客厅里给你讲题，客厅里有风扇凉快。” 孩子们都大了，也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让他们单独待一个屋了。 而这个周新红，从小到大也是最喜欢往她们家里跑的，就更不能让他们单独待一个屋了。 周新红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苏韵让周新红坐，又喊了两声，战郎就下来了。 “妹妹有数学题不会，让你给他讲题呢。” “什么题不会？”战郎笑着走过去。 周新红把暑假作业拿了出来，随便指了一道没做的。 “这道啊，这道很简单呐。” 战郎很快就讲完了，“听明白了吗？” 一直盯着他的周新红点了点头，“听明白了。” “那你做吧。” “……” 他刚刚怎么讲的来着？ 周新红光顾着看人去了，根本就没认真听。 她只是用不会做数学题做借口，来见他，看看他有没有因为上次的事，对自己疏远了。 “我、我回去再做。” “对了，战郎哥哥你还记得你前天从河里救的那个小孩儿吗？”周新红怕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听，连忙转移了话题。 “记得啊。”战郎点头。 郑秋兰一听那不是自己的病人吗？ 这几天医院就收了一个溺水的小孩入院，还是他们军属大院的。 周新红一笑，“他被顾家那个出了名的恶毒后妈，按断了两条肋骨，现在孩子的外婆和姨妈都去顾家找那个恶毒后妈算账了。” 她出门前，有人来找她妈妈，让她妈妈过去处理，她听到的。 闻言，苏韵和郑秋兰还有战郎多看着周新红皱了下眉。 她这话里怎么还带着幸灾乐祸呢？ 顾淮和他那位新娶的小妻子，苏韵和郑秋兰都略有耳闻。 自家那口子，也都提过她，提起的时候还夸她厉害，说顾淮这媳妇儿算是娶对了，言语之间颇为欣赏。 她是恶毒后妈虐待孩子这事儿，似乎也并不属实。 第136章 赔什么钱? “一千块！”赵长英惊得双目圆瞪，“你们怎么不去抢？”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她们见过一千块吗？就敢要这个数。 朱细妹：“这对我们红兵可是一辈子的影响，要你们赔一千块，已经算少的了。” “一千块，少一个子儿这事儿都没完。”文来弟坐在地上道。 余惠冷冷地看着她们道：“别说是一千块了，一分钱我都不会赔。” “明明是我救了吴红兵，你们反倒还讹上我了，你们也太忘恩负义，太让人寒心了。” “嘿，是我们家让你救的吗？是你自己要救的，不用你救我们，红兵送去医院还不会断肋骨。” 朱细妹一脸鄙夷地看着余惠，“你按断我们家红兵两根肋骨，你还有理了？” “就是。”文来弟立刻附和，“我看你就是假借救人，故意按断我们红兵两条肋骨。” 此时此刻余惠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因为好心扶人，却反被人讹上的人的心情了。 真的是会让人的世界观崩塌，从此收起善心谁也不给。 “溺水后的黄金抢救时间就那么四分钟，等送到医院，人都凉了。用心肺复苏进行抢救，就是容易出现按断肋骨这种情况，这都是为了救命。” “命和肋骨哪个更重要？” “我的操作没有问题，我也不会赔钱，你们非要索赔的话，可以去法院告我。” 朱细妹一听她还让去法院告，立刻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不敢去告你呀？” “你去呀。”余惠用手做了个请势。“我等着法院的传票。” “上什么法院？”孙铁英来了。 门外围着的人让开道，让她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孙铁英就看着余惠摇头，她就说这小余思想有问题，早晚还要犯错误的。 这不就来了吗？ “闹到法院去，你就不怕影响小顾吗？” 这事儿要是闹到法院，不但对小顾有影响，也会对她们军属院造成很不好的影响的。 赵长英一听会影响到儿子，顿时便担忧地皱起了眉。 “我又没做错，对他会有什么影响？”余惠浅浅翻了个白眼，“这只会对讹人者的家里人的前途有影响。” 孙铁英拧眉，“你都把人孩子的肋骨按断了，你还没错？” 余惠：“我那是为了救他的命。” “你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又不是医生，你会救什么命？” “可已经失去意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吴红兵，就是被我救醒了啊。” “没错。”顾秋雁和顾秋叶连连点头。 文来弟插话道：“我们家红兵分明是被你按断肋骨痛醒的。” 朱细妹：“就是。” 余惠：“……” 跟什么都不懂，还不讲道理的人，真的是说不通。 文来弟见余惠不说话了，以为她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了，觉得自己赢了，心里还有些得意。 “怎么没话说了吧？” “这一千块钱，你必须赔，不然我们就在你们家住着不走了。” “没错，不走了。”朱细妹抄着手，一副屁股要在地上生根了的样子。 余惠也不怕她们耍无赖，“那我就只有报公安，让公安同志来调查了。” “你还要报公安？”孙铁英皱眉看着余惠，“这不是让外人看我们军属院的笑话吗？” “小余，你按断吴红兵肋骨是不争的事实，为了你家顾淮的前途，这事儿我劝你还是私了了。” 说完孙铁英又看向朱细妹，“这位大姐，我是我们军属院的妇女主任，这事儿我来负责给你们调停。” 后者一听就拉着她的手道：“原来是妇女主任，难怪这么讲道理。” 这话让孙铁英极为受用，“一千块钱实在是太多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他们少赔些，就八百块吧。” 经过自己的调停两百块，等顾淮回家了，还得带着礼物登门来谢她。 朱细妹和二女儿交换了一下视线，妇女主任诶,好歹也是个官，要不就给她个面子？ “行八百就八百。”这个面子就给她了。 孙铁英笑了笑，面对余惠的时候又板起脸，“小余家里有多少钱，就先拿出来赔给人家，差的就给人家写个欠条。” “以后再别逞能了。” 余惠翻了个白眼，别说八百块了，她连三百块都没有。 原主很节约，她穿来之前顾淮给了她两个月的工资，她攒了一百七十多块。 她来后的那半个月，就花了五六十块钱。 六月领了顾淮的工资一百零一块，七月顾淮就按副团的工资领了，是一百二十四块。 这两个月钱也没少花，家里所有钱加起来也就三百不到了。 “我说了，我没有错，钱我是不会赔的。”她再次重申，“想索赔就去法院告我，法院要是判我输，让我赔多少我就赔多少。” “你……”孙铁英一噎。 自己做的调停结果，余惠不容易，那就是在当众打她的脸。 “赔什么钱？”郑秋兰还没进院子就大声问。 身后还跟着苏韵、战郎还有周新红，军属院就没有不知道她们的，连忙笑着让开了道。 “哟，首长夫人都来了，这事儿闹得可真大，看余惠怎么收场。”刘琴都要激动坏了。 “小顾以后升正团的事儿怕是悬了。” “郑姐？”孙铁英看到郑秋兰就变了一副脸色，和颜悦色起来。 “苏姐、小郎你们怎么来了？” 刚问完，就看到她家周新红，顿时就明白了。 她们肯定是听自家女儿说了，才过来看看的。 这事儿确实是有些恶劣，她们知道后会想亲自来看看也很正常。 她冲朱细妹和文来弟道：“两位同志，这两位都是我们军区大首长的夫人，有她们做主，小余肯定会老老实实赔你们钱的。” 朱细妹一听，立刻就站起来，冲苏韵和郑秋兰鞠躬，“两位首长夫人，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文来弟也爬起来跟着她娘鞠躬，指着余惠冲苏韵和郑秋兰道：“两位首长夫人，她按断了我侄儿两根肋骨，还耍无赖不想赔钱。” 周新红低着头，尴尬得用手挡着脸，想提醒她妈也已经晚了。 第137章 故意讹诈 余惠看着苏韵和郑秋兰，二人看着知性大方，都像是文化人。 身为文化人的她们，是否会跟孙铁英不一样呢？ 余惠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苏韵和郑秋兰蹙眉看着孙铁英，她平时就是在军属院这么处理，军属之间的矛盾的吗？ 她们还没开口，战郎就忍不住道：“是这位余姐姐把吴红兵的命救了回来，你们反倒还找上门来让她赔钱，到底谁才是无赖？” 顾秋雁侧目，看在他帮小惠姐姐说话的份儿上，她以后就不叫他讨厌鬼了。 孙铁英一怔，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看向苏韵和郑秋兰。 战郎是跟她们一起来的，那他的态度，就代表着她们的态度。 果然，二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失望。 朱细妹立刻道：“你懂什么？不用她救，我家红兵送到医院照样能好。” “我们红兵本来也没啥事儿，她不会救人乱救，按断了我家红兵的肋骨，我家红兵能醒，也是被她按断肋骨痛醒的。” 郑秋兰怜惜地看了余惠一眼，高声道：“我前天都跟吴红兵的妈妈说过了，还好孩子抢救及时才没有什么大问题，用心肺复苏进行抢救的时候，出现肋骨骨折也是正常的。” “跟丢了命比起来，断两根肋骨算什么？做一下外部固定，住几天院就可以出院了。” “孩子年纪小，骨头的愈合能力更强，骨头长好不会有任何问题。” “是人家小余在死神手中抢救回来了你们家的孩子，你们怎么能反咬一口，上门来找人赔钱呢？” “你们这不是寒了善良的人的心吗？” 话落，院内院外一阵寂静，鸦雀无声。 刘琴的笑僵在了脸上。 赵长英和顾秋雁她们默默地挺直了腰杆。 朱细妹和文来弟都懵了。 “你、你……”没文化的朱细妹回过神来，指着郑秋兰你了半天，才你出一句，“你跟她是一伙的，肯定帮着她说话。” “什么一伙的？”郑秋兰面色一冷，“我是军区医院的主任，吴红兵就是我的病人。从他送进医院来时的身体症状，就是出现过窒息休克和心跳停止的。” “要不是因为人家小余抢救及时，把人给救了回来，等送到医院就晚了！” 孙铁英眼角抽了抽，看着朱细妹母女，声音干涩地道：“郑姐是我们军区医院，最好也最正直的大夫，她丈夫是我们军区的政委，她是绝对不会帮着谁说谎的。” “……” 朱细妹母女二人面面相觑，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给红兵看病的政委老婆，都说红兵是余惠救回来的，那这钱她们还要吗？ 苏韵走到余惠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余你今天受委屈了，这事儿我会告诉我们家战师长，让他好好批评小吴的。” “在我们军属院，救了人反被讹这种事儿是绝对不能出现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秋兰都给孩子的妈妈说过了孩子是抢救得及时才没有问题，按断肋骨也是正常的，她却还是让自己的妈妈和姐姐上门来闹，要小余赔钱，这就是故意讹诈嘛。 这种行为是极其恶劣的，也是绝对不能在军属院出现的。 小吴？ 那不就是她家女婿吗？ 朱细妹脸一白，这个首长夫人，还要让她们家战师长批评她女婿？ 她们这是不是给女婿闯祸了？ 朱细妹和文来弟都开始害怕了。 余惠笑着冲首长夫人摇了摇头，“有姐姐你这番话，我就不委屈了。” 这一声姐姐喊得很得苏韵的心，“你跟我家战郎差不多大，该喊我阿姨的。” 她都能生出她来了。 “啊？”余惠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战郎，“这位是你儿子吗？真看不出来，你看着完全不像能有这么大儿子的人。” 苏韵笑得更开心了，这小余说话可真是好听，偏她的黑黑的小脸显得又特别真诚，让人看不出来她是在故意说好听的奉承话。 顾东见事情解决了，就牵着妹妹的手，带着三个弟弟走了出来。 “苏奶奶。”顾东嘴甜喊人。 苏韵低头，“是顾东吧，都长这么高了？也壮了。” 两年前，顾东受了欺负和委屈，跑出家躲在军属院的大榕树下哭，刚好被回家的战北方看到了。 就把他带回家安慰了一阵，战北方还告诉他，要是以后受了委屈和欺负，就来找他这个战爷爷做主。 所以，苏韵也是见过他的。 顾东比她两年前见着可高了不少，也壮实了不少，脸上都有肉了，穿得也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 两年前顾东瘦瘦小小的，衣服也脏兮兮的。 另外几个小的，也是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 可见余惠这个后妈，是把他们照顾得很好的。 “你们妈妈把你们养得很好。”苏韵赞赏地看了余惠一眼。 “好了。”苏韵看着朱细妹母女道，“你们给小余道个歉就走吧，要是你女儿还要找小余赔钱，那就来找我们。” 她站到郑秋兰身侧，这个我们是谁也很明显了。 朱细妹和文来弟磨磨唧唧地冲余惠鞠躬道了个歉，就灰溜溜地跑了。 苏韵看着余惠道：“这还不算完，我也会让我家老战，让小吴和他媳妇儿亲自登门赔礼道歉的。” 余惠点了点头。 “小孙呐。”苏韵看着孙铁英。 这一声“小孙呐”让孙铁英浑身的汗毛竖起，苏韵以前从来没喊过她小孙，都是喊她铁英的。 “你处理事情是不是太武断了。”苏韵皱着眉道，“你就算是不懂什么叫心肺复苏，也该先去医院找医生问问啊。” “怎么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让小余赔钱呢？” 孙铁英一张涨得通红，低着头窘迫地道：“确实是我武断了。” “小孙，我真的得批评你两句。”郑秋兰也皱着眉说，“身为妇女主任，处理问题不能太主观，太武断。” “也是今天这事儿我们知道了，过来帮小余说清楚了，不然你就让一个做了好事的好人受大委屈了。” “是……”孙铁英紧咬后槽牙。 第138章 给女婿闯祸了 “你也该给小余道个歉。”苏韵看着孙铁英说。 周新红抬起头，苏医让妈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这不是当众下妈妈的脸吗？ 妈妈多没面子呀。 “确实该道歉。”郑秋兰点头。 孙铁英：“……” 再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余惠道歉，以后她这个妇女主任，怕是威信全无了。 可苏韵和郑秋兰都开口了…… “对不住小余，是孙姐不懂，太过武断，让你受委屈了。” 余惠点点头，提醒了一句，“是又。” 孙铁英：“……” 道完歉孙铁英就带着女儿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 赵长英把苏韵她们请到了屋里，让进屋喝口水。 “阿姨喝水。”顾秋雁把冲好的蜂蜜水，分别放在苏韵和郑秋兰面前。 “谢谢。”苏韵和郑秋兰道了谢，也顺便打量了她两眼。 小姑娘约莫十六七的年纪，皮肤是偏黑的小麦色，明眸皓齿，辫子黝黑，大大方方的，看着就让人很喜欢。 “喝水。”顾秋雁把一杯蜂蜜水，放在了战郎面前。 战郎抬头，“我没有称呼的吗？” 顾秋雁：“……” 苏韵笑着说：“我们家战郎二十岁了，应该比你大，你可以喊他战哥哥。” 战哥哥？ 光在心里念起这三个字，顾秋雁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吃酸枣糕，这是我们家小惠自己做的。”赵长英把家里还没吃完的酸枣糕拿了出来。 苏韵一脸惊喜地看向抱着孩子的余惠，“小余你还会做酸枣糕，这可是我老家江省的糕点。” 余惠笑了笑道：“跟我们村的知青学的，既然是苏姐你老家的糕点，那你尝尝我做的正宗不正宗。” 苏韵拿起一块酸枣糕看了看，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我想这个味儿都二十多年了。” 自从嫁给战北方，她都有二十多年没回过家乡，也没吃过这家乡滋味儿了。 她父母去世得早，家乡已无亲人，故而这么多年了，也没回去过。 与少时味道一样的酸枣糕，倒是勾起了她的无限思乡之情，突然想找个机会回去看看了。 余惠：“那苏姐你多吃点。” 苏韵吃着酸枣糕点了点头。 文招弟在医院守着孩子，看了看病房里挂着的表，心里想着妈和姐这钱应该要得差不多了。 余惠按断她家红兵的肋骨是不争的事实，赖是赖不了的，这钱肯定是能要到的。 赔了这么多钱，她看余惠以后还怎么得意。 正想着，就见妈妈和姐姐回来了。 “要到了吧？”文招娣眼睛一亮连忙问。 朱细妹蠕动着嘴唇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见她二人脸色不对，文招娣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不是余惠没赔那么多？” 文来弟：“不是没赔那么多，是人家压根儿就不赔。” “她凭啥不赔？”文招娣音量骤然拔高，“她按断了我们红兵两条肋骨，两条。” “她不赔，你们就不要了吗？在她家闹啊！” 她妈和二姐都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她就是看重她们能舍得下脸，撒得了泼，才打电话把她们从乡下叫上来的。 “你当我们没闹啊？” 文来弟听出妹妹语气里的情绪，语气不好地呛了回去。 “招娣啊。”朱细妹开了口，“你让我们去找顾家闹，让他家赔钱的事儿，做错了。” 错了？ 怎么错了？ 文招娣瞪大了眼睛。 朱细妹将她们去顾家要钱，从头到尾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还没听完，文招娣的脸就白了。 说完后，朱细妹又补了一句：“咱们可能给女婿闯祸了。” “你也是，人家医生都给你说了，红兵是抢救及时才没事的，按断肋骨也是正常的，你还让我们去帮你要赔偿。”文来弟看着妹妹数落。 “搞得我们成了故意讹诈的恶人一样，你不晓得，我和妈在顾家的时候有多丢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都是招娣害的。 文招娣手脚冰凉，浑身发寒。 完了，建国回来还不得打死她。 “招娣啊。”朱细妹看着脸色发白的女儿，“你给我五十块钱，我和你姐下午就直接回去了，不然女婿回来肯定是要怪我们的。” 她们这一趟也不能白来，不能拿四百块钱回去，那也要拿个四五十块钱回去的。 除去车费，应该还能剩个四十五，给来弟分五块，剩下的四十拿回家，攒着给耀祖娶媳妇儿。 文招娣：“！” 都这个时候了，她妈还问她要钱？ 文来弟皱眉，“你这么看着妈干啥？是你让我们上来的，今天也给你出了力，你还想让我们白跑一趟，给你白出力啊。” 文招娣死死咬着后槽牙，“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没那么多就回家拿呀。” “家、家里也没那么多。” “怎么可能？”文来弟不信，“妹夫每个月的工资就有七十多呐，你们家得存款怕是都有上千了，怎么可能连五十块钱都没有。” 文招娣：“……” 事到如今，她只有实话实说了，“建国根本不给我管钱，每个月只给我二十块钱用于家里开销，剩下的他都存银行里了。” “存折都在他哪里放着，他放哪里的我都不知道。” “平时给家里的钱，我都是从二十块钱里抠出来，偷偷攒的。上上个月妈打电话来说家里没钱了，我给汇了二十块钱。” “红兵这次住院到现在也花了十块了，我现在身上加上这个月的生活费，就三十块钱，我最多只能给你们二十。” 她故意少说了一些，其实她身上是有三十五块的。 朱细妹和文来弟沉默了好一会儿。 平时文招娣没少在姐妹面前炫耀吴建国对她有多好，吹嘘家里多是她管钱，吴建国啥都人听她的。 在姐妹面前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看不起泥腿子姐夫们。 文来弟她们这些姐妹，心里对文招娣是又羡慕又嫉妒还讨厌，但表面上还是巴结着她。 如今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文来弟心里还有些痛快的。 朱细妹一听，恨铁不成钢地用食指，一个劲儿地戳文招娣的太阳穴，“你有啥出息，一个女人连家里的钱都管不了，真是没用。” 第139章 是我蠢，是我聋。 在当地，不管是乡下还是城里，都是女人管家，女人管家除了操持家里家外，那就是家里财政一把抓。 男人负责赚钱，女人负责掌钱把这个家管好。 吴建国工作好工资高，文招娣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孩子都生三个，他却还不愿意把家里的钱给她管，在朱细妹看来，这是文招娣的无能，没有把吴建国哄好。 她现在都还管不了家里的钱，等以后耀祖要结婚了，这钱从哪里来？ “你还是多费点儿心思，让建国把家里的钱给你管，不然你小弟结婚的钱从哪里来？” 文招娣低着头不说话，不想说吴建国就是防着她把钱给娘家，所以才不把钱给她管的。 刚结婚的时候，吴建国也是把钱给她管了半年的，到年底他发现家的存款数不对，知道她把半年里给了娘家五十块，跟她大吵一架还动了手，从此不再给她管钱了。 朱细妹从文招娣这里拿了二十块钱，回到军属院收拾了下东西，下午就坐车回家了。 走的时候，顺走了文招娣新买来给吴建国做衣裳的布，和吴红兵喝了三分之一的麦乳精，还有两包冰糖。 吴建国第二天上午才从下头的连队宣传完回来的，他没回家，先回了军区报到。 刚进军区大门，就被人叫到师长办公室去了。 出了办公室，吴建国就沉着脸回了家。 “爸爸。”见他回来了，在家做作业的两个女儿都站了起来。 “你们妈呢？” “妈妈在医院守着弟弟。” “你们去把你们妈妈换回来。”吴建国把装着脏衣服的袋子丢在地上，松了一颗扣子。 “哦。”两个女儿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把作业收了，直接去了医院。 文招娣刚给儿子喂完苹果吃，就见两个女儿来了。 “你们不在家里看家，跑到医院来做什么？”文招娣皱眉训斥。 “爸爸让我们来换你回去。”吴芳小声说。 闻言，文招娣脸色一变。 建国肯定知道了，所以才会让孩子来换她回去。 “爸爸看起来心情怎么样？” 吴芳如实说：“爸爸的脸黑黑的，看起来很生气。” 完了，她回去，肯定少不得一顿打了。 这个家不能回，得等建国气消了一些再回去。 “你们回去就跟爸爸说，弟弟离不开妈妈，妈妈要在医院陪着弟弟。” 吴芳&吴莉：可是爸爸让她们来换妈妈回去的。 “快回去呀。”文招娣冲两个女儿挥了一下说。 姐妹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磨磨蹭蹭地出了病房。 吴建国没等回文招娣，反倒等回了两个女儿，听到女儿带回来的话，他心里很清楚，文招娣就是心虚害怕，所以才不敢回来。 吴建国带着两个女儿去了医院，文招娣看到面色阴沉的吴建国，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没想到他会直接到医院来，他平时最好面子，她就是想着，他为了面子不会到医院来跟她闹，她才不回家的。 “回家。”吴建国冷声道。 文招娣往后缩了缩，“建国，我知道错了，我是太担心儿子了，才没听清医生说的话误会了。” “我、我没想去找余惠赔钱，我是顾不上家里，才请了我妈上来帮忙，哪晓得我二姐也自己跟上来了。” “她们听说红兵的事后，就自己去找余惠要说法赔钱了，我都不知道。”文招娣把锅全甩在了她娘和二姐身上。 “呵……”吴建国冷笑，“你和你妈还有你二姐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 “你最不喜欢的就是你妈，最讨厌的就是你二姐。” “你要不是存了，让你妈和你二姐上来，帮你找人家小余要赔偿的心思，会打电话叫她们上来帮忙吗？” 文招娣红了眼眶，“我、我真没有。” “你有没有，大家心里都清楚。我就问你一句，跟不跟我回家？”吴建国的声音高了八度。 文招娣想了想，还是默默地起身。 吴建国见她起来了，就转身往外走。 文招娣叮嘱两个女儿看好宝贝儿子，慢吞吞地跟着吴建国离开了医院。 离开医院，吴建国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副食店。 “要两罐麦乳精，两斤牛奶糖，两斤核桃酥，两斤牛奶饼干。”吴建国一边说，一边往外掏钱。 他身上的钱不够，便转身冲文招娣伸出了手，“钱。” “建国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我身上的钱不够，赶紧给我钱。”吴建国很凶地瞪着她。 文招娣从包里掏出了五块钱，吴建国一把拿过来付了钱。 走进军属院，但凡是路上遇到的人，都会眼神怪异地多看他们夫妻两眼。 文招娣也知道丢人，低着头回避那些视线。 “等会儿到了顾家，你给我好好的跟人家小余认错道歉。” 文招娣抬起头，“这些东西你是要拿去顾家的？” 吴建国回头凉凉地看她一眼，“不然呢？买回家给你吃啊。” 这么多东西，都拿去顾家？ 文招娣的心在滴血，心里有了怨言，吴建国回她娘家拜年，都没提过这么多东西呢。 她余惠凭啥得她家这么多东西？ “就算是赔礼道歉，这也太多了吧。”文招娣小声嘀咕道。 吴建国回头瞪她，“人家救了你儿子一命，不用准备谢礼的啊？你儿子的命还不值这点儿东西？” 文招娣：“……” 她压根儿就没把余惠当过她儿子的救命恩人，也没想还要准备谢礼这茬儿。 夫妻二人到了顾家门外，院门没关，吴建国还是敲了院门。 顾东看到他们，立刻就要关门。 “别、别关门，我们是来道谢和道歉的。”吴建国忙用手抵住门。 赵长英站在院子里挥手，“赶紧走，我们家不稀罕。” “婶子，是我们家错了，都是这蠢婆娘不懂，又没听清医生的话，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还请你给我们一个感谢小余救了我们家红兵，和给她赔礼道歉的机会。”吴建国弯着腰把姿态放得很低。 闻言，赵长英看了一眼文招娣，后者咬着后槽牙，憋屈地跟着说：“是我蠢，是我聋。” 赵长英见吴建国态度还行，就把人放了进来。 两人当着余惠的面，先是一通感谢，又是一通赔礼道歉。 文招娣也没忘了往她妈和二姐身上甩锅，还把自己给说哭了。 余惠她们自然不信。 道歉和东西余惠都接受了，但并没有说原谅的话。 吴建国也知道这里不欢迎他们，道完歉就拉着哭哭啼啼的文招娣回家了。 刚进家门，文招娣就被吴建国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第140章 顾贼翻墙而入 半个小时后。 吴建国坐在椅子上，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文招娣缩在门边，抱着胳膊小声哭着。 嘴巴流血了，脸肿了，手臂上也有淤青。 她怕丢人，吴建国打她的时候，都忍着没出声。 “文招娣，再有下次，你就带着孩子回老家。” 文招娣一听，连忙摇头保证，“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 她才不想带着孩子回老家在婆母手底下生活，她那个婆婆最是厉害，骂人骂一天都能不带重样的。 本来当时结婚，她家没少要彩礼，婆婆就对她很不满意，刚结婚那段时间也没少指桑骂槐收拾她。 吴建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 不过两天的功夫，余惠就把给赵长英她们做的衣服做好了。 “好看吗？”顾秋雁穿着新裙子转了个圈儿。 “好看。”顾南点头。 顾西：“雁雁姐和叶叶姐穿裙子最好看啦。” 顾秋叶红了脸，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身上的裙子，这是她穿过最好看的衣服了。 “还是你嘴最甜。”顾秋雁点了点顾西西的小鼻子。 换上新衣服的赵长英，从书房里走出来，不自在地扯扯袖子和衣摆。 她还是头一回穿这样的衣裳，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这衣裳穿在身上确实舒服，也凉快。 “婆，你这身衣服也好看。”顾秋雁眼睛一亮。 赵长英看向余惠，“这么穿是不是太打眼儿了？” 后者笑着说：“打眼才好看呢，要是都跟别人穿一样的，那有什么意思？” “你看上次我们进城的时候，那城里的老太太穿得多时髦，还穿花裙子呢。” 现在跟早几年不一样了，大家穿衣服，也没那么朴素了。 顾秋雁赞同附和，“小惠姐姐说得没错，跟人家比起来，婆你可一点儿都不打眼，还显得端庄优雅，一点儿都不像个农村老太太。” “等你回去的时候穿上这一身衣服，多体面呀，村里的婆婆们肯定都羡慕你。” 顾秋叶笑着点头。 听了儿媳和孙女儿的话，赵长英的不自在消失了，越看越喜欢。 晚上十一点军属院里的人基本上都睡着了，北北下午睡了一下午，晚上睡不着，余惠哄了她好久。 等她睡着都十一点了，本着睡觉前一定要上厕所的强迫症，余惠又下了床去上厕所。 还没走到厕所门口，就看见一个黑影，翻墙跳了进来。 她一惊。 这是进贼了？ 军属院也会进贼的吗？ 余惠紧张得手脚都僵了，张开嘴刚要喊人，那贼似乎发现了她，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她，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唔……”余惠用力挣扎。 心想完了，这贼怕不是会杀人灭口。 “别动，别喊，是我。”顾淮压低声音道。 顾淮？ 余惠听到熟悉的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借着黯淡的月光，只看到了他的刚毅的轮廓。 见她不动了，顾淮便松开了手。 “你吓死我了。”余惠气愤地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 他胸口硬邦邦的，锤他反倒是把自己的手给捶痛了。 这一拳对顾淮来说，就跟小猫挠痒一样。 不但不痛，反倒是挠得他心痒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说了声：“抱歉。” “有大门不走，你翻什么墙？”余惠没好气地质问。 谁家好人翻墙啊？ 顾淮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时间太晚了，我怕吵醒大家，就自己翻墙进来了。” 余惠：“……” 她的母语是无语。 “你明天休息？” “不休息，明天早上还有训练，我五点就走，最近半个月应该都没休息时间。” 余惠皱眉，“你明天又不休息，这么晚了还回来干嘛？” 直接在营区的宿舍睡多好啊。 顾淮眼底闪过一抹苦涩的失落，看来他的小妻子，并不想他回来。 “我听于强说家里出事了，回来看看。” 余惠“哦”了一声，“已经没事了，昨天吴干事都带着文招娣上门道歉了。” “抱歉。”顾淮再次道歉，“家里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又让你受委屈了。” 余惠看他一眼，“你有什么好抱歉的，这事儿本来就是我自己招来的，跟你又没关系。” 顾淮：“……” 她是真的没有把他当她的丈夫啊。 “你吃过晚饭了吗？”余惠随口问道。 “吃……” “咕……” 顾淮刚张开嘴说出一个字，肚子就发出了一声长鸣。 今天的训练，一直持续到九点才结束。 因为挂心着家里，他在营区的澡堂，洗完澡就直接回来了，没来得及吃饭。 这么晚了也不想麻烦她，所以想说吃过了，但他的肚子却另有想法。 “噗……”余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我去厨房给你做碗手擀面。你去扯两根葱，摘几个辣子，再扯一颗小白菜。” “好。”顾淮转身去花坛扯葱摘辣子。 余惠进了厨房，拉开灯麻利地和了面。 半个小时后，顾淮就吃上了喷香的手擀面。 用嫰辣子煎了做的辣油，还有一个荷包蛋。 面条劲道，荷包蛋外表酥脆，里头却流着溏心，辣椒又嫰又辣。 顾淮大口大口地吃着面，这口面他都想好几天了。 余惠坐在小马扎上，看着捧着碗坐在灶台边，大口吃面的顾淮，心情愉悦。 作为一个喜欢做饭的人，没有什么是比看到人吃自己做的饭，吃得香更让人感到愉快的了 顾淮吃面吃得很大口，也很快，但却不会让人觉得他是饿死鬼投胎，在狼吞虎咽，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吃得很香。 他要是在后世开吃播，吃播界必然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好吃吧？”余惠问。 顾淮喝了一口汤，点着头说：“好吃。今天晚上这碗面，是我吃到最好吃的面。” 余惠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啥意思？我以前煮的就不好吃吗？” 顾淮怔了一下，见她不高兴了，连忙道：“不是，以前煮的也好吃，你煮的面都很好吃。” 只是今天晚上这碗面，对他而言意义不一样。 余惠哼了哼，“这还差不多。” 第141章 臭流氓往哪儿看呢 听见动静起床的赵长英，看着厨房里拌嘴的小两口，心里高兴的很。 她睡得正香突然闻到一阵香味儿，以为自己做梦呢，睁开眼香味儿还在。 远远的听见厨房有动静，以为是谁饿了，到厨房做东西吃了。 便起床来看了看，没想到是阿淮回来了，小惠给他煮面吃呢。 赵长英也没打扰她们，站着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回房间睡觉了。 “啊哈……”余惠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站起。 “你吃完把碗和锅洗了，我先进去睡觉了。” 顾淮端着碗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溢出一声：“好。” 余惠放下手，见顾淮的目光还定定地看着自己，心里纳闷，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顿时双颊爆红，忙用手挡住自己胸前。 羞愤怒斥，“臭流氓往哪儿看呢？” 她忘了自己没穿内衣了。 顾淮红着脸低下头，厨房里的灯光线不好，他先前也没注意到。 只是她站起来伸懒腰的时候，胸脯随着伸懒腰而挺起，太过明显，他不想注意都难。 被小妻子抓到盯着她那个地方看，还被骂了流氓，顾淮既窘迫又尴尬。 刚想道歉，余惠就用手挡住胸口，气呼呼地离开了。 顾淮洗了碗和锅，又洗了脸刷了牙，走到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推门进去。 在凉椅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直接蜷缩着躺下了。 余惠回到卧室就穿上了内衣，愤愤地想，要是顾淮进来了，就还是让他睡地上好了。 他刚才在厨房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且带着欲望的眼神。 和一个对自己有欲望的男人，别说是睡一张床了，便是睡一个屋都是很危险的。 她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顾淮进屋，便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出去看来看。 发现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蜷缩在凉椅上睡着了。 余惠站凉椅旁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回了房间。 等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见顾淮的身影了，顾东他们都不知道爸爸回来过。 “阿淮什么时候走的？”赵长英看着把糖油粑粑端上桌的余惠问。 昨天晚上孩子说想吃糖油粑粑，余惠早上就做了。 余惠怔了一下，心想她是怎么知道顾淮回来了？ 难道是起夜的时候，看到顾淮睡凉椅上了？ “我也不知道，我起来他就不在了。” “爸爸昨天晚上回来了吗？”顾东连忙问。 余惠点头，“晚上十一点才回来的，还是翻墙进来的，我上厕所刚好撞见了，吓了我一跳呢！” 顾东噘嘴，“爸爸怎么不等我们起来再走，我们都好多天没见过他了。” 顾南握着筷子失落点头，他也想爸爸了。 “他训练太忙了。”余惠帮顾淮解释道，“说是听你于叔叔说家里出事了，才大半夜都要跑回来看看的。早上还有训练，所以走得早，这半个月都没有休息。” 这就意味着，他有可能这半个月都不会着家。 顾秋雁端着稀饭笑嘻嘻地说：“幺爸是担心小惠姐姐你才回来的吧，所以只见了你一个人就走了。” 余惠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这丫头还开起她的玩笑来了。 “吃你的饭吧。”夹起一块糖油粑粑放在顾秋雁碗里。 “啊啊啊……”顾秋雁尖叫着把糖油粑粑夹起来，噘着嘴道：“糖油粑粑泡稀饭里就不好吃了。” 余惠夹起糖油粑粑咬了一口。 甜蜜蜜，糯叽叽，真好吃。 从老家带来的山核桃有二三十斤，孩子们都不喜欢吃核桃，觉得没什么滋味儿，余惠想着又有蜂蜜，就打算做个琥珀核桃。 上午，大的小的都在家里剥核桃，于建设和于立新也来帮忙。 锤子砸，门缝压，凳子腿压，两个核桃拿手里捏，各显其招。 二三十斤核桃，不到一上午就剥完了。 下午余惠把核桃用蜂蜜和糖做成了琥珀核桃，又香又甜又脆。 余惠用装过罐头的玻璃罐子，单独装了两罐出来。 “秋雁你帮我个忙，和东东一起把这两罐琥珀核桃，一罐送到你苏姨家，一罐送到你郑姨家。” 先前她们也算是帮了她的忙，这算感谢她们的谢礼，不值钱，但却是一点心意。 顾秋雁顿时便想到了战郎，要去苏姨家送东西，岂不是要见到他？ “行。”见到就见到，她又不怕他。 顾秋雁带着顾东出了门，她们先去了郑秋兰家，家里没人，高政委和郑秋兰都上班去了，她们唯一的女儿在华清大学上大学，忙着学习暑假都没回来。 但保姆在家，顾秋雁说明来意，把东西给了保姆让其代为转交。 最后才去了战家，战家的小洋楼，是顾秋雁这一路走来，看到的最好的小洋楼。 门口还有警卫员，警卫员不认识她们进行询问后，才帮她们按响了门铃。 战家也有保姆，但这会儿保姆不在。 战郎在客厅给周新红讲题，听见门铃的声音，便起身去开门。 周新红见战郎去开门了，便变了脸色。 看着坐在她身边的表姐孙文秀道：“你说你非要跟着来干嘛，你又不需要战哥哥给你讲题。战哥哥给我讲题你也听不懂，干坐着也怪尴尬的。” 她表姐是在他们老家的镇上读的高中，老师也没正经讲过几天课，这高中念了跟没念一样，初中的题她都不会。 孙文秀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得她好像听懂了一样，她不过就是借着讲题，来找战郎罢了。 但面上还是一脸讨好地看着表妹道：“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嘛。” 周新红翻了个白眼，真的是烦死了。 早晓得妈妈说表姐要来家里耍的时候，她就不同意了。 表姐就跟个跟屁虫一样，她走到哪儿跟到哪，吃她家的，用她家的，还要穿她的衣裳，花她的钱。 战郎走出大门，看到大铁门外站着的顾秋雁，眼前一亮。 她今天穿了条淡绿色的格纹连衣裙，依旧编着两条辫子，但大方清新的连衣裙，让她看起来洋气靓丽了不少。 “小辣椒？” 顾秋雁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又是小辣椒，她没名没姓的吗？ 战郎从里面开了大铁门，顾东扬起头叫了人。 “小辣椒穿裙子真好看。” 顾秋雁下巴一抬，“我自己不知道，用你说呀？” 她小惠姐姐做的裙子，她穿着肯定好看呀。 第142章 是不是不敢 要是换了别的姑娘，听见这话都会带着几分害羞说“谢谢”或者“那有”。 也只有她听了，才会呛他一句。 真是个呛口的小辣椒，叫她小辣椒一点都没错。 “战哥哥。”顾东叫了人。 顾秋雁把手里的玻璃瓶子往前一递，“这是我小惠姐做的琥珀核桃，让我们来送给苏姨的。” 战郎伸手接过，看了看玻璃瓶里的核桃。 核桃表面润亮，就像裹了一层琥珀一般，叫琥珀核桃还挺形象。 东西送到顾秋雁就要走，战郎连忙叫住她。 “等等，进屋坐坐喝口水再走呗。” 人家送了东西来，哪里能口水都不给人喝，就让人走的。 顾秋雁看他一眼，“我不渴。” 说完转身就要走。 战郎想把她留下，脱口而出：“你不会是不敢进我家坐坐吧？” 不敢？ 顾秋雁脚步一顿，转身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开什么玩笑，这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战家的大院子，回头眼神挑衅地看了战郎一眼。 果然…… 战郎笑了笑，冲顾东招了招手，“进来，哥哥给你拿好吃的曲奇饼干。” 顾东欢欢喜喜地进了院子，战爷爷家的曲奇饼干最好吃了，他之前就吃过。 顾秋雁背着手先战郎一步走进客厅，孙文秀和周新红听见脚步声，以为是战郎回来了，同时扭头朝门口看去。 “战……”哥哥两个字还没喊出口，周新红就变了脸色，皱眉看着顾秋雁大声质问：“你怎么来了？” 顾秋雁“啧”了一声，没想到她们也在。 要是知道她们在，战郎激她，她也不进来了。 战郎带着顾东走进客厅，听见周新红质问的声音，不悦地皱了下眉。 “是我请她进来的。” 周新红：“……” 战哥哥请这个乡下土包进来干什么？ 也不怕她身上有跳蚤，把跳蚤带家里来。 战郎扬了扬手里的琥珀核桃，“她来给我妈妈送顾嫂嫂做的琥珀核桃，我就请她们进来坐坐，喝点水吃点些点心。” 周新红看了眼战郎手里的玻璃瓶子，又看了看顾秋雁身上穿的裙子。 这个乡下村姑，来送东西，还穿了新裙子，分明就是借着送东西来勾引战哥哥的。 孙文秀眉头轻蹙，也同周新红一样上下打量着顾秋雁，上次见面她穿着老气横秋的长袖衫和老布鞋，看着只让人觉得土气。 今天穿了条款式新颖的新裙子，又穿着城里最近时兴的凉鞋，竟然还有些好看了。 战郎把琥珀核桃放在博古架上，冲顾秋雁和顾东说：“你们坐，我给你们冲麦乳精喝。” 周新红眼珠子一转，“战哥哥麦乳精有啥好喝的，你把苏姨的好咖啡冲给人家尝尝啊。” 周新红心里憋着坏呢，想看顾秋雁喝咖啡的时候出丑，那咖啡可不是人人都喝得来的。 她和她妈就喝不来，但为了不显得，自己没品味没见识，还是会在苏姨面前说好喝。 咖啡是什么东西？ 顾秋雁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东西，但能好过麦乳精，那应该是很好的东西吧。 战郎看向顾秋雁，见她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就问：“你要喝吗？” 顾秋雁坐到单人沙发上，点了点头说：“可以试试。” “那你等着。”战郎进了厨房给顾秋雁冲咖啡。 顾东跟堂姐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虽然是单人的，但坐两个人都还有余量。 “你该不会是上次被我们说了，才去买的裙子穿吧？”周新红面露嘲讽之色。 顾秋雁冷笑，“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对我还没那么大影响力。” “没有你今天穿什么裙子呀？” “关你屁事。” 家住海边的管这么宽？ 还管人家穿什么。 “你……”周新红一噎。 随即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不就是为了战哥哥吗？战哥哥可不是你一个乡下丫头能肖想的。” “没错。”孙文秀点头附和，“战哥哥也看不上你这样的乡下丫头，你还是收收心思，赶紧回乡下去吧。” 顾秋雁一脸迷惑，她们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接着她就点着头说：“啊对对对，他不是我一个乡下丫头能肖想的，是你们这些城里干部子弟能肖想的。你们慢慢肖想，别带上我啊。” “你……” 被顾秋雁点破心事的周新红和孙文秀一时间涨红了脸，周新红更是羞恼娇嗔：“你、你胡说什么。” 顾秋雁笑着摸了摸下巴，“你们脸红的样子，可不像是我在胡说啊。” 你们？ 周新红和孙文秀同时看向彼此，果然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红晕。 周新红眼神一冷，表姐果然是看上战郎哥哥了。 察觉到的表妹的眼神，孙文秀连忙垂下了头。 顾秋雁看着她们表姐妹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嘲讽地笑了笑，看来这姐妹二人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嘛。 战郎怕顾秋雁第一次喝咖啡不习惯，不但给她加了牛奶，还加了三块方糖。 咖啡冲好，又给顾东冲了麦乳精。 把放在柜子里的曲奇饼干拿了出来，装在印着青花的陶瓷盘里，还装了一碟花生糖和牛奶软糖。 用木制的托盘装着端了出去。 “你的咖啡。”战郎端着托盘走到茶几前单膝跪地，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先把咖啡放在了顾秋雁面前。 孙文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周新红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钢笔。 战哥哥竟然单膝下跪给这个乡下土包子上咖啡！ 她凭什么？ “东东的麦乳精。” “还有曲奇饼干，花生糖，牛奶糖。” 战郎把饼干和糖都放在了顾秋雁和顾东面前，她们面前的东西，和茶几对面坐着的姐妹俩面前的书和本子，还有和两杯寡淡的白开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新红心里酸涩极了，战哥哥为什么对这个乡下女人这么好？ 她来了又是咖啡，又是曲奇饼干，又是糖的，而自己只有一杯白开水。 “新红，文秀，你们要吃曲奇饼干和糖手就伸长些啊。”战郎招呼道。 周新红&孙文秀：“……” 明明只要放中间，大家就都可以很轻松的拿到，为什么要她们手伸长些？ 第143章 我也瞧不上你们 顾东先拿了两块曲奇饼干，一块给堂姐，“雁雁姐这个曲奇饼干可好吃了。” 顾秋雁接过咬了一口，酥脆香甜，确实好吃。 “嗯……不错。”不过还是不如她小惠姐做的琥珀核桃好吃。 周新红也想吃曲奇饼干，但却不想伸长手去顾秋雁面前拿，觉得太丢人了。 她暗暗咬牙，看着顾秋雁说：“你尝尝咖啡呀，这可是国外来的好东西。” 后者看她一眼，端起黑乎乎的咖啡，先闻了闻味道。 闻着还挺香，有甜味，奶味儿，还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顾秋雁低头喝了一口，眉头轻蹙。 周新红眼底闪过一抹兴奋之色，等不及要看她出丑了。 “怎么样？”战郎也注意着顾秋雁的表情询问，要是她喝不惯，他就去给她冲麦乳精。 顾秋雁咂咂嘴，仔细品了品滋味儿，发出了评论。 “有甜甜的奶香味儿，口感还有些丝滑，有点点苦，喝着还不赖。” 说完，又喝了一大口。 她爱吃辣椒，火气就大，总是容易上火，她婆总是去山里采了苦丁，泡苦丁茶给她喝。 就这点儿苦味儿，她还能接受。 没看到顾秋雁出丑的周新红，恨恨地咬了咬下唇。 她一个乡下村姑，竟然喝得来咖啡。 见她喝得习惯，战郎就放心了，笑着坐在长沙发靠近顾秋雁的一边。 “这咖啡里我给你加了三块糖呢，平时我妈喝都只加一块，可苦了，那么苦也只有她才喝得下去。” 虽然他家有咖啡，但他和他爸都不爱喝，就他妈爱喝。 还总邀请喜欢喝咖啡的阿姨们，到家里来喝咖啡。 周新红瞪大眼睛看向她的战哥哥，难怪这乡下村姑没有出丑，原来战哥哥给她加了那么多糖！ 他干啥要对这乡下村姑这么好？ 周新红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当然眼睛红的也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孙文秀呢。 顾秋雁歪了歪头，就算只加一块糖还能苦过苦丁茶？ 周新红深吸一口气，压下嫉妒的情绪，也管理了一下面部表情。 故作天真地看着放下咖啡杯的顾秋雁问:“顾姐姐，我听说你们乡下很多女孩子都没书读的，那你是不是也没读过书呀？” “咔嚓。”顾秋雁拿起花生糖咬了一口，白了周新红一眼。 后者茶言茶语，“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纯好奇而已。” 顾秋雁嚼着花生糖，咽下后才道：“你当现在是旧社会呀？肯定有书读啊，只是读书多少而已。” “那你读了多少书？小学毕业吗？”孙文秀问。 她行事举止那么粗俗，肯定就是个小学毕业吧？ 顾秋雁怎么会不知道她们这么问是想让自己难堪，但还是如实回道：“不是，我初中毕业。” 周新红“啊”了一声，然后又小声说了一句，“才初中啊。” “初中怎么了？你们瞧不起初中生啊？”顾秋雁看着她们问。 “现在初中毕业也算文化人好吧，这年头能够考上高中大学的又有几个，那这世界上被你们瞧不起的人可多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初中生有什么可耻的，她幺爸还是初中生呢，现在不也是副团长了吗？ “我们可没这个意思。”周新红连忙否认。 战郎皱眉看着周新红和孙文秀，她们没明说瞧不起，但却通过她们的表情和语气表现出来了。 发现战郎的不悦的目光，孙文秀连忙解释：“战哥哥，我们没有瞧不起顾、顾小姐。” 顾秋雁：“就算有也没关系，反正我也瞧不上你们。” 周新红一听，立刻激动地指着顾秋雁说：“战哥哥你听听。” 战郎诧异地看着顾秋雁，然后笑了，她的这份坦率倒是难能可贵。 他笑了？ 周新红要嫉妒疯了，战哥哥听了这乡下村姑说瞧不上她们的话，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冲着乡下村姑笑了？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呀！ 顾秋雁见战郎冲她笑，顿时皱着眉往后缩了缩，“你冲我笑啥？怪瘆人的。” 露出八颗牙齿的俊朗青年，笑容一僵，脸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说笑瘆人的。 “咖啡也喝了，点心也吃了，我们就先回去了。”顾秋雁说着便站了起来。 她才不想跟讨厌的人待在一块儿，待久了她会觉得呼吸不得劲儿。 顾东一听要走了，连忙抓了几块曲奇饼干揣兜里，带回去给家里没来的姐姐哥哥还有弟弟们吃。 备受打击的战郎见她要走了，连忙起身，“我送送你们。” “不用。”顾秋雁看了一眼红了眼的周新红和孙文秀，“多陪陪你的两个好妹妹吧。” 战郎还是把姐弟二人送到了大门外。 “小辣椒下次再见。”嘴角刚扬起，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又控制住了。 顾秋雁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她可不想跟他下次再见。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战郎苦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看着门口的警卫员问：“文哥我的笑真的很瘆人吗？” 说完还冲警卫员笑了一下。 警卫员怔了一下，他莫名其妙地问这话，还冲他笑，确实有点儿瘆人。 但他还是违心地说了一句：“不哇。” “为什么她会觉得瘆人呢？”战郎自言自语着往回走。 走进屋，看见还坐在沙发上的周新红和孙文秀，他皱了皱眉，说：“新红，我有些累了，就不给你讲题了，你们先回去吧。” 说罢就要往楼上走，还没走到楼梯口，他似想起了什么，又回头说：“还有，新红你基础太差了，最基础得题都不会，记性也不太好，前两次给你讲过的题，你都还是没记住。” 上次她说听懂了，回家再做的题，这次又拿起来问他了。 可见她根本没认真听他讲，或许她根本不是为了让他帮忙讲题来的。 “你这样，光找我给你讲题是没用的。你该让孙阿姨给你请个家教，好好给你补补基础，从才初中开始补。” 她瞧不起小辣椒是初中毕业，可她一个高中生，高中的知识没掌握，初中学过的也没记住，又能比人家强多少。 “……”周新红脸涨得通红，有一种被脱光了衣服的感觉，尴尬，窘迫，羞耻，这三种情绪，充满了她的全身。 最后，捂着脸，哭着跑出了战家的小洋楼。 第144章 钢铁和雄鹰一般的女人 周新红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放声痛哭，孙文秀拿着她的作业回来了，听见她在哭，本来想进去劝劝，但发现房门被锁了，就没进去了。 周新红委屈难堪极了，她和战哥哥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两家关系也这么好。 他就算是看出来了，自己不只真的为了请他讲题才去找他的，也不该直接说破。 还让让她妈找个家教从初中开始补，这不就是让她不要再去找他讲题了，还顺便为了那个乡下村姑打脸她吗？ 就算上高中了，连初中的基础都没有，打脸她连初中生都不如，初中的知识都不知道。 还是当着表姐的面，一点儿脸面都没给她留。 “都是那个乡下村姑呜呜呜……” 明明没有那个乡下村姑之前，战哥哥对她都很好的，跟她的关系比大院里的其他女孩子也要亲一些。 就算她使小性子，犯了一些小错，战哥哥也会包容她，不会说她的不是。 可是今天，他却为了那个乡下村姑，这么对她。 周新红哭了很久，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吃晚饭的时候周为民问她怎么了，她瓮声瓮气地说：“眼睛进沙子了，揉的。” 周为民也没继续追问。 孙铁英吃了几口饭，但因为心里有事儿实在是咽不下了，又把碗筷放下了。 看着周为民质问：“老周，军区要重新选家属院的妇女主任这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啥？ 周新红和孙文秀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周为民刨了一口饭，孙铁英拍了一下桌子，红着眼大声道：“你别给我装哑巴。” 周为民看着她反问道：“我早知道了又怎么样？” “你早知道了就该告诉我。”孙铁英大声吼道。 “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你能改变这个结果吗？知道了也还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我面前大吼大叫。”周为民也动了怒，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 孙铁英“……” “我是不能改变，但你可以去找军区的领导帮我说说呀。” “我孙铁英做了这么多年妇女主任，劳心劳力从来没有懈怠，军区不能就这么把我撸了。” 要是她做不成这个妇女主任了，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她工作没做好，才被撸的，她以后就都抬不起头来了。 她孙铁英要强了一辈子，接受不了这么丢人的事。 周新红急了，连忙冲她爸道：“爸你帮妈妈说说话呀，要是妇女主任换了，别人肯定会笑话妈妈和我们家的。” 周为民道：“我没那么大的话语权。军区的举报信箱，这些天收到三封举报信，举报你这个妇女主任处事不公。” “请你到家里调节夫妻和婆媳之间的矛盾，你调节完，人家吃耗子药的心都有了。” “有封信上的说还真喝了药，但喝的是蟑螂药，因为味道太恶心又吐出来了，不然人都没了。” 那三封举报信，他也看了，看了都觉得生气，哪里有这样劝人一味忍让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思想封建不说，也是在和稀泥。 自己媳妇儿做妇女主任，本该帮助遇到困难的妇女，为她们撑腰，帮她们调节家庭矛盾，却把工作做成这样。 周为民也觉得丢人，在领导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所以，在领导们说要重选妇女主任后，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更不想跟孙铁英说话。 孙铁英先是一怔，随即涨红着脸说：“污蔑，这分明就是污蔑！” “我调节过的家庭矛盾，一家子都满意，重归于好和和睦睦的，才、才没有这些事。”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张张愤恨的脸，底气不太足。 “是余惠，肯定是余惠编了这些故事，恶意写的举报信举报我。” 周为民用手敲着桌子，“这些都是实名举报。” 虽然领导给他看的时候糊了名字，但举报人是谁，领导们都是知道的。 不存在余惠编故事恶意举报她。 实、实名举报？ 那些人是会多恨她才会实名举报。 “就、就算不是余惠举报的，那也是因为她……” 孙铁英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 周为民补齐了她没说完的话，“那也是因为她，她们才有胆子实名举报你了。” “因为她们发现，你这个妇女主任不是什么得罪不得的，我这个副团长也不是什么得罪不起的。” 孙铁英青着脸不说话了。 在余惠出现之前，她这个妇女主任的威信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挑战。 而余惠两次三番的让她这个妇女主任没脸，给她道歉，让她承认了自己的不公正。 挑战了她威信的同时，也让其他人，对她的公正产生了怀疑，同时也感受到，她的威信也不是那么神圣不可侵犯的。 所以，她们才敢写举报信。 周为民也没吃饭了，起身就进了书房。 “呜呜呜……”一直觉得自己像钢铁和雄鹰一般的女人的孙铁英，捂着脸哭了出来。 “妈妈……”周新红连忙抱着她妈也跟着红了眼。 “呜呜呜，我为军属院做了这么多贡献，她们不能这么对我呜呜呜……”铁鹰一般的孙铁英哭得好不委屈，就算到了现在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周新红还是头一回看到妈妈这么哭，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更恨极了余惠和顾秋雁。 她们两个，今天一个让她受委屈哭了，一个让她妈受委屈哭了。 她不会放过她们的！ 周新红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此时，正在吃饭的顾秋雁和余惠同时打了两个喷嚏。 赵长英皱眉，“你们不会是感冒了吧？” 余惠揉了揉鼻子摇头，“没有，就是鼻子突然有些痒。” 顾秋雁扯了一下耳垂，“耳朵也有些热。” “说起来，我耳朵也有些热。”余惠摸了下耳朵。 赵长英沉吟片刻，“那肯定就是有谁在念叨你们。” 余惠和顾秋雁对视一眼。 谁会同时念叨我们呀？ 晚上八点半，在大澡堂子洗完澡，大家都三五成群的往家里走。 孙文秀端着盆，看着情绪不太好的表妹小声说：“新红，今天战哥哥因为顾秋雁那么对你，还有她幺妈害姑姑丢掉妇女主任工作的事,你想就这么算了吗？” 第145章 厂里分房没份儿 周新红：“当然不想！” “可、我又能对她们做什么呢？” 先前她心里虽然说着不会放过她们，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不放过她们。 孙文秀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道：“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一个男同学很喜欢你，但因为姑姑发现了他给你写的情书，去学校骂了他一顿，他就退学，和几个社会上的混混混在一起了吗？” “或许，你可以去找他帮忙，让他出手帮忙给顾秋雁一些小教训，让整个顾家人都抬不起头来。” 周新红可没少给她炫耀那个男生有多喜欢她，就算被她妈妈骂了，对她的感情也还是不变。 经常带着他那几个混混兄弟，在校门口等她，一路骑着自行车护送她回家。 什么样的小教训，才会因为教训了顾秋雁整个顾家都抬不起头来？ “怎、怎么教训？”周新红一脸好奇地问。 孙文秀看了看四周，用手挡着在周新红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新红的眼睛随着震惊越睁越大，有些犹豫地小声道：“这、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孙文秀反问，“这样一来，不但顾家没了面子，给姑姑报了仇，战哥哥肯定也不会再喜欢她了。” “战哥哥本来就不喜欢她。”周新红冷着脸纠正。 孙文秀连忙改口，“没错，米错，本来就不喜欢。战哥哥肯定就会嫌她脏，再也不想让她接近了。” 周新红哼了哼，这还差不多。 过了一会儿，她又皱着眉说：“这要是被人查出来了怎么办？她幺爸毕竟也是副团，出了这样的事儿，肯定不会不管的。” “就让他们做做样子，又不真把她怎么样。让他们戴着帽子蒙着脸，做完就跑，都没人认识他们，怎么查得出来嘛。” 孙文秀想得很简单。 周新红仔细思考了一番，决定明天就去找吴彪。 林家 晚上七点，加了一会儿班的魏靓芬和林中宝，黑着脸回到家。 坐在凉椅上看书的林思雨，只是淡淡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们一眼，便继续看书。 林墉也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林成龙坐在地上玩儿他的玩具车，林成凤缩在角落里玩儿自己的手指。 “回来了，饭刚好，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在厨房里煮饭的秦淑兰，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看着儿媳儿媳说。 “我们单位要分房子了。”魏靓芬尖利的声音响起。 林墉猛地抬起头，秦淑兰更是一脸惊喜，“那可太好了，你们是厂里的双职工，又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了，这次分房肯定有你们吧。” 林中宝闷声道：“没有。” “太好了，咱们终于不用一家人，挤在这个小两室里了。”秦淑兰听岔了，以为儿子说的是有，双手合十已经开始畅想儿子儿媳分到房后的生活了。 等他们分到房子，可以把成龙留在家里带，她们带着成凤搬到厂里分的房子去，这样家里不但宽松些，她也不用伺候那么多人了。 魏靓芬心里鬼火冒，冲秦淑兰喊道：“你是不是耳朵聋了，你儿子说的是没有，这次分房没有我们。” 这次厂里有十套房可以分，按理来说她们是厂里的双职工，不管怎么样都该分她们一套的。 除了几个技术工，和家里人口多，在厂里工龄长的，还有一个竟然是比她们进厂晚的小财务，还不是厂里的双职工。 小财务都分到了房子，他们却没分到，领导给的理由是她工作突出，发现货款金额不对，为厂里挽回了损失。 其实是那小财务家里有人似乎街道办的领导，靠了关系的。 “不是，为啥没有你们？”秦淑兰大惊，也顾不得啥被儿媳骂了，“上次你们厂里的领导明明承诺了，说下次肯定有你们一套房的。” 林墉也皱起了眉。 “为啥？”魏靓芬冷笑，瞥了一眼坐在凉椅上事不关己的大姑子，“还不是因为我的好大姑姐把人家团长踹了，让我们把这个关系丢了呗。” 林思雨俏脸一黑，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们自己工作不努力，不上进。干了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保安和流水线小工，分不到房子也很正常，少往我身上甩锅。” 这个锅她可不背。 听见这话，林中宝和魏靓芬都炸了。 魏靓芬气红了眼，指着林思雨声音尖利地道：“今年去隔壁市的兄弟厂学习的名单里，去年年底就定了有我的。” “谁不知道被派出去学习了，都是有机会升职的？” “可等正要去了，我的名字却被剔了出来。” “这是因为啥？” “还不是因为你过完年就跟姐夫离了婚！” “谁不知道家里有个人在部队，或者机关单位当干部了，厂里都会重视几分？” “我们家这人脉没了，关系也没了，厂里有啥好事，哪里还能再轮到我们？” “这就是你害的。”魏靓芬喊得都破音了。 分房子，是她一心期盼着的事儿，她也不想跟公婆和离了婚的大姑姐挤在这个小两房里。 两口子晚上想半点儿事儿，都不敢闹出动静，早上还得跟公公抢厕所。 明明可以到手的房子就这么没了，叫她如何不愤怒？ 林思雨也气得涨红了脸，顾淮这关系，是靠着她才有的。 先前他们已经享受好处了，林中宝的工作更是靠着她跟顾淮结了婚才捞到的。 现在她跟顾淮离婚了，这关系没了，她们享受不到好处了，她们反倒不记之前的好，还怪上自己了，简直就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林思雨看着魏靓芬骂了一句：“泼妇。” 不屑跟她争吵，跟这种没文化的泼妇吵架，只会降低她的身份。 “你骂谁泼妇呢？你骂谁呢？”魏靓芬冲过去就要动手，但却被走过来劝架的秦淑兰拦住。 “你放开我，我要撕烂这个贱人的嘴。”魏靓芬张牙舞爪地挥着手。 “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秦淑兰挡住儿媳劝说道。 林思雨用手一直指魏靓芬，“骂你呢，就骂你这个没文化的泼妇。” 第146章 别搞自我美化那套 “啊！”魏靓芬气得大声尖叫。 “我是泼妇，你以为你是啥好东西？你这个给人戴绿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淑兰捂住了嘴。 虽然这嘴捂得很及时，但林墉、林思雨、还有林中宝，都听到了戴绿什么。 她要说的，除了是戴绿帽子，还能是什么？ 林思雨脸色一白，魏靓芬敢说，肯定代表她知道了什么。 她有对象的事儿，可只有她妈知道的，她也让她妈暂时先别跟家里人说，等她往家里带了再说。 而且她妈知道的也是她离婚后才有的，这可不算她给顾淮戴绿帽子。 林墉看着女儿白了的脸，脸色铁青，冲林中宝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媳妇儿拉房间里去。” 林中宝回过神来，把魏靓芬拉进了房间里。 此时，已经有看热闹的邻居，走到了林家门外，通过窗户往里看。 “秦姐，靓芬吵啥呢？” “就是，我们在楼下都听见了。” “家和万事兴，有啥事儿坐下来好好说嘛，可不兴吵架啊。” 秦淑兰冒了一额头的冷汗，冲邻居们摆着手道:“小魏就是工作上不顺心，回家吵吵了几句，现在已经不吵了。” “劳你们关心了，都散了吧。” 见不吵了，有心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便又散了。 屋里林中宝看着媳妇儿问：“你、你刚刚瞎嚷嚷啥呢？” 魏靓芬这会儿冷静了一些，“我可没瞎嚷嚷。” 没瞎嚷嚷？ “所以，我姐离婚前就给我姐夫戴绿帽子了？”林中宝压低声音问。 魏靓芬点了下头，“我亲眼看见的。” “啧啧啧……”林中宝啧啧有声地笑了起来，“我姐装得还挺清高，原来就一破鞋。” 没离婚就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了，不是破鞋是啥？ 一破鞋也有脸瞧不起她。 魏靓芬看着林中宝皱了下眉，有这么说自己姐的吗？ “这事儿你可别出去说，要是说出去传到姐夫耳朵里，怕是要把咱们一家都恨上。” “他要是想报复咱们，那咱们工作都可能要丢的。” 怕他说出去，魏靓芬还说了一下说出去的严重性。 “那你刚刚还嚷嚷？”林中宝反过来说她。 魏靓芬：“……” 超小声：“我那不是气过头了嘛。” 等邻居们都走远了，林墉才冷冷地看着林思雨道：“你还真做让我们老林家抬不起头的事儿了？” “我没有。”林思雨矢口否认。 “没有？没有你弟妹说那话的时候，你脸白什么白？” “还有你。”林墉看着老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捂儿媳妇嘴巴的时候，动作那么快，脸那么青，一看就是早就知道，所以才怕她说出来的。 不知道的，只会觉得小魏是在瞎嚷嚷。 不得不说，林墉的眼神还挺好的。 “……”秦淑兰低下了头。 林思雨的杏眸骤然瞪大，她还真早就知道了？ 林思雨的身体晃了晃，她还以为家里人不知道，她婚前就跟人好上了的事儿，一直维持着自己冰清玉洁的骄傲姿态，没想到她们早就知道了。 林墉气得腮帮子的肥肉都在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荡妇。” 林思雨的身体晃得更厉害了，白着脸坐在了沙发上。 “老林别这样，思雨是咱们的女儿。”秦淑兰拦着老伴骂人。 就算思雨犯了错，但她也是她们的女儿，做父母的怎么能这么骂自己的女儿呢？ 林墉：“正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才更让我觉得可耻。” “真的是白教她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又不是没男人，孩子都生四个了，就那么耐不住吗？” 林墉这辈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女人红杏出墙，当年他娘就是因为跟家里的长工通奸，被他祖母一碗药送走的。 害得他从小就在家里抬不起头，被家里的其他弟兄耻笑。 没错，林墉家里是还有其他弟兄的，不过都是堂兄弟，还在打仗的时候就都到南洋去了。 就他爹不愿意走，要留下来给祖母养老，他们一家才活成了现在这样。 林墉的话就像利刃，一刀一刀刺向林思雨的身体，让她觉得自己的皮肉都被一刀刀的割开，露出了她肮脏的心。 不，她的心不肮脏，身体也不肮脏。 她是为了真爱。 真爱是无价的，是纯洁的，更是无罪的。 秦淑兰：“她爸别说了。” 林思雨站了起来，正色看着父亲道：“我们没你想得那么龌龊，我们是为了爱才在一起的。” “爱情是纯粹的，也是最纯洁的。” “那你跟他搞了没？”林墉一击必杀。 林思雨脸色又是一白，难以接受地看着她爸，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对女儿问出这样的话。 “搞了吧。”林墉笃定地冷笑，“什么狗屁爱情？不过都是欲望罢了，搞破鞋就是搞破鞋了，别把搞自我美化那一套。” 林思雨太难堪了，身体几乎摇摇欲坠，再也支撑不下去，夺门而去。 “思雨。”秦淑兰想去追却被林墉拦住。 “让她走。” 秦淑兰转身看着林墉道：“思雨虽然之前是还没离婚就跟人好上了，但那人不错的。” “是思雨的老同学，家里条件也好，父母都在医院上班，爷爷还是退休老校长，家底很厚，他自己也是大学生，不比顾淮差。” 林墉神色微变，“这样的人家能让她进门。” 家里条件越好的人就越好面子，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儿子，找一个二婚还生过孩子的。 “咱们家思雨优秀呀。”秦淑兰觉得自己女儿可优秀了，“那孩子也爱咱们家思雨，也都跟他爸妈说过了，他爸妈不反对的。” “我是想着，思雨才离婚没多久，带人上门来不好，等过年的时候再带着上门，两家碰碰面的。” 不反对吗？ 林墉：“她要是四五天不回来，能在那男人家里住得下才叫不反对。” 她这次跑出去，肯定是要去找那男人的，要是那男人父母真不反对，自然就会让她在家里住。 要是那个男的都不敢让她进家门，那就代表他家里人根本就不知道。 要是那男的家里真不反对，林墉也不会反对她们在一起。 她一个红杏出墙离了婚的女人，还能有家里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要她，他这个当爸的为什么要反对呢？ 第147章 找上门的对象 “妈，既然姐的新对象家里那么好，那就让她新对象家里给我们找关系，让我们厂里分套房子给我们。” 一直缩在房间门口偷听的林中宝走出来道。 退休的老校长诶，关系肯定不少。 秦淑兰：“……” “你姐都跑出去了，我现在到哪里去找她新对象家里给你们找关系弄房子？” “要找也得等你姐回家了再说。” 不过儿子说得没错，思雨的新对象家里条件那么好，关系肯定也多，让他家里找找关系，这房子说不定就能分到了。 就算思雨新对象家里找不到关系也没关系，她还可以去找顾淮。 让顾淮去找当初把中宝弄进厂里的人说说，问题应该也是不大的。 自己这个给他带了几年孩子的丈母娘的面子，顾淮应该还是会给的。 再说林思雨受不了她爸的话跑出家，就直接在公交站台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她要去找天佑，获得他的安慰，让他告诉自己她们的爱情是真挚的，高尚的，无罪的。 “买票。”售票员走到她面前不耐烦地让她买票。 林思雨回过神来，连忙在裙子两侧的兜里摸了摸。 将摸出来的一毛钱递给了售票员，售票员找完钱就去副驾的位置坐着了。 林思雨看着找回来的毛票，庆幸自己有随身揣上几块钱的习惯，不然连公交车都坐不了。 车子缓缓驶向市中心，到大市医院站的时候林思雨便下了公交车。 此时已经接近八点，路上都没啥人了。 她直接走进市医院后面的家属院，这个点儿家属院的人都转完路了，收拾收拾就准备睡觉了。 “你好，请问陆天佑家在哪栋那楼？”林思雨拦住一个因为病人加班的中年女医生问。 那女医生看了她一眼，反问：“你是他的谁？” 林思雨如实道：“我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在大学里谈的对象。” “哦……”女医生恍然大悟，“你就是周姐说的，小陆谈的那个大学生对象。” 这事儿她是听陆天佑的妈妈周琳说过的，医院有人要给陆天佑介绍对象，周琳说儿子已经谈上了，也是个大学生。 林思雨笑着点头，天佑果然跟他爸妈说过自己了。 “陆家就是前头那头那栋503。” “谢谢。”林思雨礼貌道谢，踩着红色的凉皮鞋走了。 女医生看着林思雨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小陆这女朋友模样还挺好，只是这走路的姿势和胯咋像是生过孩子的呢？” 女医生有些纳闷儿地摩挲着下巴。 她是产科医生，出于职业习惯，看女同志的第一眼，就会习惯性的看人家的胯骨，看人家以后好不好生孩子。 林思雨的倩影渐渐远去，女医生摇摇头回了家，或许有得女人胯骨的条件和走路的姿势，天生如此吧。 林思雨来到503门外，看屋里还亮着灯，有些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这也算是丑媳妇要见公婆了。 “咚咚咚。”林思雨敲了门。 “我去开门。”门内一道娇俏的女声响起。 林思雨想，这应该是陆天佑的妹妹。 门打开，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格子连衣裙，模样与陆天佑长得有几分像，看起有十七八岁的姑娘，出现在门内。 陆思思盯着门外的陌生漂亮女人，看了两眼便皱着眉问：“你是谁？你找谁？” 大晚上的，一个年轻漂亮的陌生女人敲响了她们家的门，就挺奇怪的。 林思雨的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觉得陆天佑这个妹妹的态度不太礼貌。 “我是林思雨，我找你哥哥陆天佑。” “林思雨……”陆思思念了一遍，随即笑了起来，“哦，你就是我哥在大学谈的对象？” 她早就听她哥说过了，前两天他哥要去找对象约会身上没钱了，还找她借了几块钱的压岁钱走呢。 “嗯。”林思雨点了下头，耳朵有些红。 “哥你对象来了。”陆思思笑着冲屋里喊。 陆天佑在洗手间上厕所，听见妹妹的喊声，连忙拿了草纸擦屁股，一边擦还一边想，思雨怎么来了？ 在卧室里缝衣服的周琳听见喊声放下手里的衣服，走了出去。 刚出卧室，就看见一个细长高，穿着碎花连衣裙，半扎头发，容貌秀美的姑娘走进了自己家。 这就是天佑谈的大学生对象了，气质和模样都很出挑，难怪她儿子会喜欢。 只是，这大晚上的，她不在自己家待着，往她们家跑做什么？ 陆思思看到她妈妈，又说了一句：“妈妈，哥哥对象来了。” “阿姨好。”林思雨连忙打了招呼，“这么晚登门打扰了。” 同时也粗粗地打量了一番这位未来的婆婆，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袖的确良衬衫，下身是黑色的过膝短裙，细长的凤眼，眼角和嘴角都因为年纪上来了，而朝下耷拉着。 头发一丝不苟地贴头皮梳着，盘在后脑勺，一看就是有气质，有见识的文化人，不像她之前那个婆婆…… 陆天佑穿上裤子从厕所跑出来，看着林思雨问：“思雨，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林思雨看到爱人，委屈涌上心头，鼻子忍不住泛酸，眼眶也忍不住泛红。 声音哽咽，“和、和我爸吵了一架跑出来了，我没地方可以去，只能来找你了。” 陆天佑听得心疼极了，想把她抱进怀里安慰，又顾及着妹妹和妈妈还在，到底是没这么做。 只是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她。 周琳皱了下眉，心里对林思雨大打折扣，做女儿的怎么能跟自己的爸爸吵架呢？ 吵完架还往没结婚的对象家里跑，要是以后天佑跟她吵架了，她是不是也要往外头跑？ 也不想想，她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跑出来，会多不安全，家里的父母会多担心。 都大学生了，也二十五六的人了，还这么不成熟。 林思雨在陆天佑的安慰下，渐渐止住了哭，“我再也不想回那个家了。” 周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父母供她吃供她喝，把她养这么大，就因为吵了个架，她竟然连家都不想再回了？ 第148章 就怕是个不安分的 “妈……”陆天佑看着他妈，“晚上要不就让思雨跟思思睡吧？” “好啊。”周琳还不同意，陆思思就先说好了。 陆思思很好奇，她哥和这个未来嫂嫂是怎么在一起的？也好奇，她跟她爸因为啥吵架？还要离家出走。 周琳瞪了女儿一眼，“好啥好。” 林思雨心里一咯噔，看向未来婆婆，她是对自己不满意吗？ 周琳接着道：“你和小林还没结婚呢，她就在我们家住了，这要是让街坊邻居知道了，会咋想？” 她们家最看重脸面，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可……”陆天佑看了林思雨一眼，“可这么晚了，公交车也停了，思雨也没法回家呀。” 周琳深吸一口气，“家属院外头不就有咱们医院的招待所吗？你把小林送招待所去住一晚上。” “那、那您给我那两块钱。”他身上的钱已经花完了。 周琳转身进屋拿钱，把钱递给陆天佑时，还冲林思雨说：“小林啊，在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一早，还是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林思雨闷闷地点了点头，跟陆天佑出去了。 她们一走，陆思思就凑到她妈面前说：“妈妈，我哥这个对象真好看，比他在乡下那个好看多了。” 周琳脸色一变，敲了一下女儿的头，“你可别说漏嘴了，这事儿除了咱们家的人，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陆思思捂着嘴点了点头，又放下手说：“我知道的，才不会说漏嘴呢。” 周琳看着已经关上的门，皱着眉道：“你哥这个对象好看是好看，条件也没得挑，就是为人子女，太不孝顺了。” “还敢跟父母吵架，吵了架还往外跑，就怕是个不安分的。” 陆思雨不赞同地皱了皱鼻子，“万一是她爸爸的错呢？” 周琳看着女儿教育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算是父母的错，也不该跟父母吵，更不该吵了就往外头跑。” “大晚上的还往没结婚的对象家跑，像什么话嘛？” 一点儿都不庄重。 “你以后可千万别这样。”周琳看着女儿告诫道。 陆思思伸出三根手指保证，“我肯定不这样。” 周琳看着听话的女儿，很是欣慰，很快又皱起了眉，“哎，你这大学也考不上，现在工作不好找，让你爷那个老不死的托关系，帮你找个工作，你爷连门都不让咱进。” “你这工作可咋办啊？” 周琳现在最发愁的就是女儿的工作，随着知青返城，工作是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好找了。 陆思思刚高考完，周琳就开始发愁上了。 陆思思可一点儿都不愁，找不到工作就找不到呗，在家玩儿多好呀。 反正，爸妈的工资，又不是养不起她。 不过，她爷爷也确实是太心狠了。 不就是爸爸妈妈站出来斗过他，小时候的自己也朝他扔过两块泥巴吗？就都被他们认了，老宅大院子的门都不让他们一家人进。 过年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他，上前给他拜年，他连压岁钱都不给就走了。 林思雨跟着陆天佑走下楼，“天佑，阿姨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没有这回事儿，思雨你可别乱想。”陆天佑连忙否认，“我妈这个人只是比较保守，比较在乎规矩和面子，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有他这些话，林思雨稍稍放心了些。 “天佑，我们的爱情是有罪的吗？” 陆天佑皱眉，“思雨，你为什么这么问？” 林思雨沉默了片刻，“我、我家里知道我们在我还没离婚之前就在一起了。” 陆天佑神色大变，“他、他们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知道的，或许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被她们看见了吧。” “我爸爸骂我是荡……妇。” 陆天佑：“……你爸爸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骂你。” “天佑，我需要你现在告诉我，我们的爱情是纯洁的，是高尚的，是真挚的，是无罪的。”林思雨看着陆天佑语气急切。 陆天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们冲破道德的枷锁才在一起，的爱情是最纯洁，最高尚，最真挚的。真爱无罪！” 林思雨的心定了，她紧紧地抱着陆天佑，从他身上吸取名为真爱的能量。 抱了一会儿，陆天佑小声问：“思雨，你家里人知道了，不会往外说吧？” “不会的。”林思雨靠在陆天佑肩头，“说出去了，对他们也没好处。” 那他就放心了。 陆天佑帮林思雨开好房，就回家了。 周琳在客厅等着他，见他回来了，才放心的回卧室睡觉。 第二天早上，陆天佑就送林思雨回家。 “天佑，我真的不想回那个家了，我受不了他们看我的目光。”虽然真爱无罪，但到底还是不光彩。 陆天佑皱眉，“那怎么办？你要出来租房住吗？就租一个月，恐怕也不好租。” “而且哪怕只是租一个月，租了房你要住肯定也要置办东西，可得花不少钱。” 他不想林思雨再乱花钱了，毕竟她钱要是花完了，对自己来说也没好处。 林思雨：“……” 她没多少钱了，要是再租房子住，像天佑说的那样置办东西，怕是都撑不到放假去学校。 她被钱拦住了。 她以前从来没为钱发过愁的。 林思雨觉得烦躁极了。 “思雨，忍一忍吧，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学校了，很快就结束了。” 林思雨咬着唇点了点头，被陆天佑送上了公交车。 林思雨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秦淑兰和两个孩子，她爸不在，让她的心里安宁了片刻。 “思雨你可回来了，可担心死妈了。”秦淑兰拉着女儿的手道。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是不是去小陆家了？见到他爸妈了吗？” 林思雨点头，“他爸值夜班，见到他妈了。” “那你昨晚住他家了？” “没有，周阿姨拿了钱，让天佑送我住的招待所。” 秦淑兰皱眉，女儿连一晚都没在陆家住下，陆天佑的妈妈是不是不能接受她呀？ “咋不让你住家里呢，住招待所多费钱。” 林思雨不高兴地看着她妈道：“天佑家跟我们家不一样，他爸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重规矩要脸面。我和天佑都没结婚，就住他们家，要是被一个院里的人看见了，还不得说三道四？” “周阿姨也是为了我好，才让我去住招待所的。”她这会儿倒是自己想通了。 “要是我以后跟天佑结了婚，院里的人说，我还没结婚就住在顾家了，外人咋想我？” 第149章 滚出去，不欢迎 秦淑兰一听觉得女儿说得很有道理，只有那不讲究的人家，才会还没结婚，就让姑娘住自己家里。 林思雨坐在凉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秦淑兰在她对面坐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思雨啊，小陆家父母工作都那么好，爷爷又是退休校长，家里关系应该很多吧？” “那是肯定的。”林思雨语气有些骄傲。 “那你看看能不能让小陆家里找找关系，给你弟弟和弟妹分套房子啊？” 林思雨脸色一变，“我和天佑结婚还早着呢，这还没结婚，就要托他家的关系了，这还不得让他家里看轻了我们家？” 她可不想还没结婚，就被未来公婆给看轻了。 秦淑兰：“……应该不至于吧，小陆那么喜欢你呢。” “正因为他喜欢我，我才想要跟他在各方面都是平等的，不想为了家里的事去麻烦他家，让人觉得我和我的家需要靠他们家什么，图他们家什么。” 她要的是平等和势均力敌的爱情。 “……”秦淑兰觉得她脑子坏掉了，她跟人处对象，以后还要结婚的，啥都不靠，啥都不图，那为的啥跟人家处对象啊？ “那你跟小陆处对象图啥？” 林思雨怜悯地看了母亲一眼，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爱情，更不懂爱情。 和她爸结婚，不过是父母之命，图嫁给她爸能吃饱穿暖而已。 像她这种不懂爱，没体会过爱情滋味儿的女人，也是很可怜的。 “图他爱我。” “……爱能当饭吃啊？”秦淑兰没好气地道。 “爱能抵万难。妈，你一个不懂爱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秦淑兰气得翻白眼。 她确实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看来这房子的事，还是得去找顾淮。 中午林墉回来吃饭，见林思雨回来了，刺了她两句，秦淑兰两头劝着才没有吵起来。 从顾淮那天晚上回来，已经过去三天了。 顾东和顾彬上午做暑假作业，下午就带着三个弟弟，和于建设两兄弟出去疯玩儿，也不怕晒黑。 不过，没大人带的时候，他们都会很自觉的不会去河边玩儿。 出了吴红兵的事，大家都把家里的孩子看得比较紧了。 吴红兵是为了吃周大宝的田螺，才去河边摸螺掉水里的，为此文招娣脸上的伤好些了后，还去周家闹了一场。 周大厨还赔了她十块钱呢。 赵长英闲来无事，就去找家属院年龄相仿的老太太们摆龙门阵。 这两天，顾秋雁和顾秋叶迷上了余惠在裙子上给她们绣的花，在家跟着她学刺绣。 “看。”顾秋雁把自己比着绣的兰花，拿给余惠看。 余惠在给她们做刺绣小挎包，看着顾秋雁绣的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是绣的个啥？” “就你刚才教的兰花呀。”顾秋雁皱眉。 “这我还真没看出来。” 顾秋叶看了看姐姐绣的，把自己绣的拿给她看，“我这才是兰花，姐你那就是一团乱线。” 顾秋雁：“……看来，绣花这种事儿，一点儿都不适合我。” 她是对刺绣很感兴趣的，也很想绣出漂亮的花，但无奈手不随心。 都学两天了，也没学出个名堂来，绣出来的东西还是乱七八糟的。 反观堂妹，却已经能绣出一朵极像的花来了。 顾秋叶笑着说：“姐，你从小就不适合干这些细致的活。” “比起学绣花，你更合适学拳脚功夫，你打架多厉害呀，咱们村的男孩子都打不过你。” 顾秋雁打架无师自通，这力气也比旁人要大些，村里的男孩子都打不过她。 曾经，还因为外村的二流子调戏她们村的小姑娘，找上门去，把两个二流子打得哭爹喊娘的求饶。 顾秋雁：“要是幺爸在家就好了，我就可以跟他学拳脚功夫了。” 以前幺爸放假回老家的时候，她就缠着幺爸教过她打军体拳呢。 余惠含笑听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么说起来，秋雁你更适合去当兵呢。” “当兵？” “是啊，当女兵嘛。” 她小时候在孤儿院看军旅片，就特别羡慕和敬佩里头的女兵，觉得她们特别厉害帅气，还冒出过长大了去当女兵的想法呢。 不过，五十多年后，招的女兵不多，一般人还当不上呢。 顾秋雁从来没想过当女兵这事儿，以前看哥哥们去当兵，只是觉得有些羡慕。 今天听小惠姐这么一说，还有些心动了。 “我、我可以吗？” 余惠看出来她是心动了，“这要看到时候部队征女兵的标准，等你幺爸回来了，可以问问他，如果你的条件符合征兵标准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去试试。” 比起让她跟着自己学做菜，余惠更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并且想要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顾秋雁想着自己日后穿着军装的样子，一颗心就激动得怦怦直跳，脸也开始发热。 等幺爸回来了，她一定要好好问问幺爸。 秦淑兰晓得顾淮五点多才下班，下午四点才从家里出发，提了一封饼干和一包冰糖到了军属院。 想着晚上还能在顾家混一顿饭，要是吃完饭太晚了，还可以找那个领导借个车，把自己送回去。 人是五点到的，余惠她们也准备做完饭了。 几个孩子，还在外头玩儿没回来。 秦淑兰站在院门外清了清嗓子，活动了一下五官，才扯起笑脸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就见赵长英带着三个孙女儿，在院子里坐着摘菜。 “老姐姐，这么多天不见，你真的是越来越年轻了，这身上的衣裳可真是好看。”秦淑兰笑着恭维，看着赵长英身上款式新颖的新衣服，心里都嫉妒得冒酸水儿了。 看到她，赵长英脸色一黑，这个老绿茶还敢来？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赵长英直接撵人。 秦淑兰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想到她会直接撵人，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 她可是四个孩子的亲外婆呢。 “就是，赶紧出去。”顾秋雁也跟着附和道。 想起自己可爱的北北堂妹，被这老太婆打了，就想拿扫把把她打出去。 秦淑兰也不装了，不但不滚，还往里走，“这是我女婿和外孙家，你们做不了主。” “谁是你女婿？我们家顾淮都跟你女儿离婚了。”赵长英站起来拦她，阻止秦淑兰进屋。 第150章 林思雨也配当妈 秦淑兰往地上一坐，“那我就等我女婿回来了，问问他，他还认不认我这个妈。” 余惠从堂屋里走出来，看着坐在地上的秦淑兰道：“顾淮都好几天没回过家了，你今天怕是等不到他。” 秦淑兰看向余惠，这是真的？还是她想把自己打发走找的借口。 “赶紧滚，我们家顾淮今天不会回家的。”赵长英嫌恶地撵人。 “你还敢来，上次来把几个孩子接走，说不会让他们受委屈，下午就全须全尾的把孩子送回来。” “最后几个孩子都是受了委屈和欺负，哭着回来的，就你这样的人，也配说是孩子的外婆？” “你女儿林思雨也配当妈？” 秦淑兰面上闪过一抹心虚之色，这几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儿，回家还告状了？ “东东……”顾秋雁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外的堂弟喊道。 孩子回来了？ 赵长英和余惠忙抬头往门外看，就看到了小脸跑得红扑扑的顾东，还有在这时走到门边的顾南和顾彬他们。 顾东正好听到了赵长英说的那些话。 赵长英怕他听到了不高兴，神色还有些懊恼。 咋就这么凑巧呢？ 秦淑兰看到两个跟自己最亲的外孙，立刻告状，“东东南南你们可回来了，你奶奶和你后妈要撵外婆出去。” 余惠：“……” 她什么时候撵她出去了？ 顾秋雁：“你别乱说，是我们撵的，我小惠姐可没撵过你。” 顾东几兄弟沉默着走进了院子，看了外婆一眼，直接走到了奶奶身后。 秦淑兰瞳孔一缩。 他们怎么站到赵长英身后去了？ 赵长英得意地瞥了秦淑兰一眼，她那么偏心自己的亲孙子，还撒谎骗孩子，当几个孩子还跟她亲呢？ 孩子们都认清她是啥人了。 “外婆你来干什么？”顾东站在奶奶身边问坐在地上的外婆。 秦淑兰装模作样地道：“外婆想你们了，来看你们，还给你们买了饼干和糖，顺便找你们爸爸有点事儿。” 要是以前，顾东和顾南听她这么说后，会觉得外婆是真的想他们来看他们了。 现在嘛，她就是有事儿来找爸爸的。 顾东：“爸爸都好几天没回过家了，今天也不会回来的，外婆你走吧。” 秦淑兰眉头一皱，“真不会回来呀？” “爸爸最近都很忙。” 顾东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的于立新喊：“顾东，你爸爸回来了。” 秦淑兰一脸失望地看着顾东，“东东，你都学会撒谎了，外婆以前带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然后又看着余惠和赵长英道：“就算你们不想孩子跟我们亲近，也不能教孩子撒谎呀。” 余惠翻了个白眼儿，懒得搭理她。 “教孩子撒谎的人是你才对吧。”赵长英回怼道。 顾南皱着眉道：“妈妈和奶奶都没教我们撒过谎。” 倒是外婆一直在撒谎，跟她们说后妈有多可怕，奶奶有多可恶，她和妈妈有多想他们，喜欢他们，对他们有多好。 但他们感受到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穿着绿色军装，神色有些疲惫，下巴上和嘴唇上冒出青茬的顾淮，走进家门，便是一怔。 “阿淮呀，你可回来了？”秦淑兰连忙告状，“你妈和你媳妇儿还有侄女儿撵我呢，东东还撒谎，说你今天不会回来，让我走呢。” 赵长英高声道：“是我撵的，不关小惠的事。” “你最近都不着家，有些事情不知道。” “前几天，秦淑兰说林思雨想孩子了，把几个孩子接了去，还说不会让孩子受委屈，见完面下午就送回来。” “最后，几个孩子都是哭着回来的，北北还被她给打了。” “林思雨对几个孩子，没有半点关心，见着了没个好脸色，就是教训，说得几个孩子眼泪汪汪的。” “她家那孙子动手招北北的，北北打了她孙子，她不说她孙子，反倒是打起了北北。” “骂我们北北是死丫头，赔钱货。” 秦淑兰垂着头脸色变了几遍，这几个孩子咋啥都说呢！ 顾淮剑眉紧蹙，心里生气，他的宝贝女儿在怎么就成赔钱货了？ 问顾东：“是这么回事儿吗？” 顾东点了点头，“外婆说妈妈想我们了，特别是想北北都想哭了，我们才带着妹妹去的。” 顾南接话：“去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外婆骗我们，妈妈根本不想我们，也没有准备了好吃等着我们去。还一直说我们不好，爸爸不好，妈妈不好，接了个电话就丢下我们走了。” 顾西西接着道：“明明是龙龙先动的手打北北，外婆和妈妈却说妹妹不好，外婆还打北北手。” 北北立刻把自己被打过的小手伸了出来，她现在还记得呢。 顾淮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前岳母道：“林思雨想孩子，要见孩子，我不反对。” “但是……”顾淮话锋一转，“她见孩子，只是为了教训孩子，伤害他们的话，那就不必见了。” 秦淑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的，就跟调色盘一样，难看极了。 没想到就上次在家里见过一面后，孩子们就都变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他们爸告状，数落她这个外婆的不是。 明明是孩子们跟思雨增进感情的，怎么还起反效果了？ 反效果还蔓延到她身上来了。 顾东小手紧握成拳，“我们也不想再见她了。” “嗯。”顾南和顾西异口同声。 秦淑兰抬起头，气愤地指责道：“你们怎么能这么没良心？那可是你们的亲妈。” 赵长英护着孙子道：“谁没良心？是她林思雨没良心，有些事情我们不说，不代表我们不知道，是我们嫌说出来丢人。” 她就不信，秦淑兰不知道林思雨没离婚之前就跟人勾搭上了的事。 什么事儿？ 余惠一脸好奇，她的直觉告诉她有大瓜。 秦淑兰心中一慌，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什么了？ “你们不想再见亲妈，是不是也不想再见外婆？你们可都是外婆辛辛苦苦带大的呀。”心虚的秦淑兰不敢深究赵长英话里的含义，连忙转移了话题。 顾东兄弟三人没有说话，反正她们以后都不想再去外婆家了。 赵长英冷笑，“说得你带孩子我们家没给钱一样，每个月给你三十，家里买菜的开销另算，比外头一个正式工人的工资都高，你可是没少挣。” “这些年你和你女儿，又从我儿子家，捞了多少好东西去你家，你自己心里清楚。” 第151章 不要再来我家了 “阿淮。”秦淑兰看着顾淮一脸委屈，“一个月三十块钱，是你和思雨夫妻二人要给我的，并不是我要的。” “带自己的亲外孙，即便是你们不给我钱，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赵长英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真不给她钱试试，孩子怕是一天都带不下去。 “前些年，我在这家里，洗衣做饭，照顾孩子的都是我，从早到晚就没什么能歇的时候，累得我腰都快断了，这些你应该多是看得见的。” 秦淑兰细数起了自己的付出和苦劳。 “今日你娘这么说我，可真是叫人寒心呐。” 赵长英冷笑，“这怪谁呀？还不是怪你的好女儿，为人妻为人母，却什么都不做，连孩子也不管。” “你累，你也没白累啊，一个月三十块钱呢！” “再说了，还能累过你之前扫大街呀。” “……”秦淑兰一噎，愤恨地瞪了赵长英一眼。 顾淮出声，“这些年您老人家怎么样？林思雨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着呢，你也不必说这些。” 余惠挑眉，这怎么听着像是话里有话呀。 “不管是你还是林思雨亦或者孩子的外公和舅舅，只要你们想见孩子，孩子们也愿意见你们，那随时都可以见。” “但若孩子不想见，那便以孩子的意愿为主。” 毕竟，也不能再让他的孩子受委屈和欺负。 还要看孩子的意愿？ 要是孩子不愿意见她们，那她们岂不是就不能随时见几个孩子了？ 顾淮他这是要跟他们家疏远了啊！ 想到此处，秦淑兰目光阴冷地看着余惠。 她当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结婚不到半年，不但教得孩子跟她们不亲近了，还吹枕头风，吹得顾淮也要跟她们林家疏远了。 “还看什么孩子的意愿？几个孩子都已经被你媳妇儿和你妈，教得不想见我这个外婆了。” 余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一句话都没说，这都中几枪了？ “我可没教过孩子不认亲妈和你这个外婆，倒是你老人家，可没少教孩子跟我这个后妈作对。” 闻言，顾东和顾南面上都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都说啦，妈妈没有教过我们不认亲妈和外婆，也没说过亲妈和外婆的坏话。”顾西西皱着眉头大声重申。 “明明是外婆，总跟我和哥哥们说，后妈都是坏人，对我们好都是装出来的，以后会背着爸爸打我们，让我们不要听后妈的话。” “还说奶奶也是坏人，欺负妈妈，不让妈妈上大学，妈逼爸爸和妈妈离分（婚）。” “好哇。”赵长英撸了下袖子，“我说咋孩子以前都不跟我亲呢？原来都是你这个死老太婆，在后头挑拨离间。” 她说着便两步并三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秦淑兰的头发。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女儿上大学了？” “什么时候逼阿淮跟林思雨离婚了？” “明明是那个不要脸的，考上了大学，就非要闹着跟我们家阿淮离婚。” “还嫌弃我们家阿淮是农村出来的，学历低没文化。” “从一进门儿就看不起我这个婆婆，为了他俩能把日子过好，我一直忍着。没想到你还把她们离婚的原因往我身上甩了，在孩子面前抹黑我，让我背黑锅！” 秦淑兰被迫仰起头，痛得嗷嗷叫。 “啊啊……，痛死我了，你放开我的头发。” 赵长英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在秦淑兰耳边道：“要不是为了孩子的脸面，你当我真不敢说出你女儿离婚前就偷人的事啊？” 秦淑兰脸上血色尽失，也不叫唤了，她们竟然都知道了？ 当娘的都知道了，顾淮这个当儿子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赵长英松开秦淑兰的头发，她就瘫坐在了地上。 顾淮大概也能猜到他妈都说了什么，前岳母的反应，也让他笃定，她也是知道林思雨出轨的事儿的。 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儿出了轨，却在孩子面前挑拨离间，说他妈和小惠不好，顾淮只觉得这个岳母恶心透了。 整个林家人都让人恶心透了。 他皱眉看着秦淑兰道：“我一向都是很尊敬你这个长辈的，也感谢你前些年帮忙照顾了几个孩子。我自认没有半点儿对不起你和你们家，你为什么要挑拨离间，教坏孩子？” “闹得我们家里不和，不得安宁，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不明白。 赵长音冷哼，“好处可多了去了，孩子们不跟后妈亲，不跟我这个婆婆亲，还能跟谁亲？” “肯定是她们林家噻。” “孩子都跟她们亲，你这个前女婿，才能一直跟林家来往，把关系，把钱，把好东西往她们林家送。” 她第一次会亲家，就觉得秦淑兰是个会算计的。 顾东&顾南：所以外婆说的为他们好，其实只是为了她家好？ 顾淮明白了，他以前是真蠢，才会认为这个岳母是真的好，殊不知人家用口头上的好，把他和孩子算计得明明白白。 “您走吧，以后也别来我家了。”顾淮亲自下了逐客令。 最终，秦淑兰提着饼干和糖灰溜溜地离开了军属院，房子的事儿，也没能说出口。 秦淑兰走后，顾淮看着三个儿子道：“你们以后要是想见你们亲妈，想去外婆家，爸爸都不会阻止。但你们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能听别人挑拨几句，就伤害真正对你们好的人。” 三兄弟齐刷刷点头。 “爸爸，我不要妈妈了，也不要再去外婆家。”顾东正色说道。“她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她。我们现在也知道，谁才是真对我们好的人了。” 顾南和顾西西也跟着点头。 顾淮能看到儿子眼底的受伤，要不是被林思雨这个妈伤得太深了，他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他伸出手摸着大儿的头，“这都随你们，以后在外头受了委屈和欺负，要记得跟爸爸说。” “嗯。”顾东红着眼用力点头。 “你们说，你婆刚刚跟秦老太说什么了？为什么说了，她脸都白得没血色了？”余惠一边和面，一边好奇地看着顾秋雁问。 顾秋雁看了看外头，见门外没人，压低声音说：“小惠姐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也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余惠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还发了个誓。 然后她就吃到了大瓜。 第152章 嘴硬的林思雨 为了安慰顾淮，手擀面做好，余惠往顾淮碗里多擀了些肉丝。 吃晚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看他的头。 在她第六次看顾淮的头时，顾淮忍不住道：“你老看我头干什么？我头上是有啥脏东西吗？” 余惠：你头上有顶绿帽子。 “咳咳咳……”顾秋雁突然被面汤呛到了。 赵长英皱眉看着孙女儿，“吃慢点儿嘛，又没人跟你抢。” “咳咳……”顾秋雁眼睛都咳红了，还紧张地看着余惠，生怕她说漏嘴了。 余惠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你头发是不是长了？” 顾淮抬手摸了一下头发，确实是有些长了。 “最近太忙了，没空去理发，等忙完最后这半个月再去剪。” 余惠竟然会关注他的头发，这让顾淮的心里有些开心。 “明天也不休息吗？”赵长英完。 顾淮摇头，“训练紧，要把这个月忙完。” 也是今天没有安排夜间训练，他才回来的。 这么多天没见孩子，想孩子也想余惠做的饭了。 赵长英担心地皱着眉，“训练紧也要注意身体啊，别把身体累坏了，你人都瘦了。” 顾淮：“我晓得。” 秦淑兰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林家晚上吃的挂面，还是林思雨煮的。 “回来啦？顾淮怎么说？”林墉见她回来了就问。 “什么顾淮怎么说？”林思雨皱着眉问。 她妈下午出门是去找顾淮了？ 林墉瞥了她一眼，“你不想用你现在对象家的关系给你弟弟弄房子，你妈只有去找顾淮给你弟弄了。” “妈，你怎么能这样？”林思雨大怒，“我都跟顾淮离婚了，你还巴巴的去找他给林中宝弄房子，不是存心让顾家人笑话我吗？” 她不想家里的任何人，去巴结顾淮，找他办事。 魏靓芬眼睛一瞪，“你舍不得用你现在对象的关系给我们弄房子，还不兴妈去找我们姐夫给我们弄？” “就是。”林中宝放下碗附和。 “什么姐夫？我已经跟顾淮离婚了，那已经不是你们的姐夫了。” “……” 林思雨她们吵了起来，压根儿没注意到她们的妈脸色多难看。 秦淑兰关上门，看着吵起来的儿女还有儿媳，大声喊了一句：“别吵了。” 她这么一喊，屋里倒是安静了下来。 林中宝皱着眉抱怨，“妈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妈，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林中宝终于注意到了他妈的脸色。 “是不是顾淮不愿意帮忙？”魏靓芬连忙问。 刚才还叫姐夫呢，现在见她婆婆脸色不对，就叫顾淮了。 秦淑兰僵硬地转动视线，“思雨你怎么不跟妈说，顾淮他们也知道了呢？” 她要是知道，她就不会上门去找顾淮帮忙了。 别说上门了找他了，是路上遇到了，都要躲的。 林思雨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面上闪过一抹难堪之色，却还是大声道：“他们知道了又怎么了？这又有什么好跟你说的？” 秦淑兰：“……我要是知道了，我还有脸上门找人家？有脸跟人说那些话啊？” 林思雨死死地咬着下唇，肩头微颤。 她是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丢人，让她没脸了呗？ 林墉和林中宝夫妇也听明白了，顿时脸色大变。 “顾淮和他妈也知道她搞破鞋了？”林墉指着林思雨问妻子。 秦淑兰闭着眼点头。 “……”林墉指着林思雨，气得说不出话来。 魏靓芬慌了，“那、那他会不会报复大姐，对我和中宝的工作下手呀。” 他有关系把中宝弄进她们厂里，那肯定也能把他们弄出去。 魏靓芬心里恨死了林思雨，她搞破鞋就搞破鞋，咋还让顾淮知道了呢？ “你是什么时候让他知道的？你怎么能让他知道！”林墉拍着桌子问。 林思雨咬着下唇道：“七月一号在火车站碰到，说漏嘴被他们知道的。”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说漏嘴呢？”魏靓芬大声指责。 这种事儿是能说漏嘴的吗？ “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林思雨烦躁极了，“顾淮最好面子，他是不会让他家里人说出去的。” 魏靓芬：“他不会说出去，也不代表，他不会为了报复你，对我和中宝的工作下手啊！” 林墉拍了拍桌子，“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的工作都好好的，他应该是不会对你的工作做什么的，他也不像那样的人。” 顾淮这个人有锋芒，却也温和正直，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 “这谁说得准儿？”魏靓芬觉得公爹就是盲目乐观，“说不定原本该分给我和中宝的房子，就是他做了什么手脚，才没了的呢。” 魏靓芬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了，心里更恨大姑姐了。 秦淑兰疲惫地坐在凉椅上，“为了孩子的脸面，顾家是不会往外说的，不过顾淮也说了，以后都不让我去顾家了。” 林墉：“他这是要跟咱们家断绝来往了？” 秦淑兰点头。 林思雨：“早就该断了。” 屋内的另外四人，都齐刷刷地瞪她。 秦淑兰叹气道：“就算是人家不断，我们家也没脸跟人家来往了。还得躲着些，免得惹了人家不高兴，把这事儿抖落出去。” “抖落出去就抖落出去，谁怕他不成？”林思雨嘴硬地说。 林墉真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她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你不怕。人家要是抖落出去了，一封举报信寄到你们学校去，你和你那对象还能读得成大学？读狗屎还差不多。” “……” 林思雨绷着脸不说话了。 林墉继续道：“你和顾淮是军婚，要是有人往上一举报，你和你那对象都要因为破坏军婚罪坐牢。” 林思雨白了脸，眼皮和睫毛不停颤动，嘴硬不起来了。 林墉眼睛微眯，“我用心培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培养了个蠢货。” “你就是以前对姐太好，把她给惯坏了，她才敢做出这种事儿，放着好好的营长老公不要，跟人搞破鞋，还闹着离了婚。”林中宝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姐。 林思雨死死地咬着下唇，再一次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但口袋里越来越少的钱，绑住了她的脚和尊严。 第153章 妈妈不诚实 “幺爸，你们军区招女兵吗？要啥要求呀？”在澡堂子洗完澡回家的路上，顾秋雁问起了顾淮。 赵长英要上厕所，已经先回家了。 顾淮听她问这个，便笑着问：“怎么你也想当兵？” 顾秋雁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抠了抠下巴，“嘿嘿，有点儿想。” 顾淮认真回答道：“我们军区招的女兵不多，但每年也会招上百个，只要初中毕业，年满十七，身高一米五八以上的，都可以报名。但录取的话，是要通过体检，身体素质考核，还有面试合格，才会被录取。” “一般录取后，结束新兵连的训练后，大多数都是去分去当通信兵和医疗兵。” 顾秋雁听得认真，“也会训练吗？” 顾淮笑着说：“当然要训练的，日常操练，野外拉练，射击训练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还要学习兵种的专业技能。要是表现突出，特别优秀的，也能留队提干。” 其实，秋雁能有当兵的想法，他还是很支持的。 这丫头从小风风火火的，力气大，个子高，身手灵活，人也不娇气，就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比起随便找个工作等着嫁人，当兵对她来说，或许是个更好的出路。 顾秋雁听完后就说：“我要当女兵。” 不管是通讯兵，还是医疗兵，当得好的，那都是好兵。也能训练打枪呢。 要是留队提干了，她就是她们唯的女兵干部了。 “会很辛苦哦。”顾淮说。 顾秋雁眨了眨眼道：“当兵的辛苦幺爸你和哥哥们都吃得下，那我也吃得下。” 顾淮笑着点头，“八月中旬，部队就会进行下半年的征兵，月底你就别和你婆婆她们回去了，直接等到中旬报名后录取了，再回家转粮食关系。” 秋雁条件不差，年龄和身高还有学历都符合征兵要求，还有他这个幺爸在部队里，应该不至于通不过。 当然，他也不会为了秋雁能录取上，去部队征兵办找什么人。 招兵办的看到秋雁的资料，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办。 家里有什么人，在部队当兵，资料上都是要填的。 “好。”顾秋雁心里已经开始期盼八月中旬的到来了。 回到家，顾淮一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了地上打的地铺，然后看向了抱着北北玩儿虫虫飞的余惠。 “虫虫虫虫飞呀，飞到那堰里呀，捡个bobo蛋（鸡蛋）呀，拿给娃娃下稀饭。” “你还是睡地上吧。”余惠没看他，直接说。 顾淮想到她是因为前几天晚上的事，才让自己睡回地上的，挠了挠头，老老实实地脱鞋上了地铺。 “叭叭，抱抱。”小北北从妈妈身上爬下来，爬到床边朝下面的爸爸张开双手。 好久没抱过女儿的顾淮，抱着亲了亲女儿的小脸。 “扎扎……”北北被胡子扎了，用小手用力推着爸爸的下巴。 顾淮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他刮胡刀带队里去了，早知道刮个胡子再回来的。 “爸爸不在家，想不想爸爸？” 北北用力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北北想叭叭，妈妈想叭叭。”还不忘带上亲亲妈妈。 闻言，顾淮立刻看向余惠，她也想他了。 余惠瞪大眼睛，连连摆手：“我没有。” 她什么时候想顾淮了？ 北北皱眉看着妈妈，妈妈不诚实。 大声说：“有。” “没有。” “有。” “没有！” 北北气得噘起小嘴，妈妈太不诚实啦。 “就有。” “妈妈天天晚尚（上）对北北索（说），泥（你）叭叭今天又卜（不）肥（回）nai。”北北用自己仅有的词汇量，奶声奶气地说着。 顾淮看着余惠，眼底含着笑，天天晚上都跟孩子念叨呢。 余惠：“……” 她是念叨过，但那绝对不是因为想顾淮了。 只是随口念叨一句而已。 “你知道的，随口的念叨并不能代表什么。” “嗯，我知道。”顾淮笑着点头。 余惠：“……” 她怎么觉得，他不知道呢。 “叩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 余惠和顾淮皆是一怔，同时看向彼此。 “阿淮小惠你们睡了没？” “奶奶……”北北听见奶奶的声音就喊。 屋里灯亮着，北北也喊人了，顾淮和余惠自然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睡了。 余惠看了一眼地上的地铺，冲顾淮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连忙把北北给她。 把枕头和薄被往床上一扔，麻利的把凉席塞进了床底下，一气呵成。 “哇哦……”北北的小嘴巴张成了圆形，叭叭的速度好快呀。 “妈咋了？”顾淮打开门看着他妈问，气息有些喘。 赵长英听他声音有些喘，先是一愣，压低声音叮嘱道：“孩子还没睡呢，收敛些。” 年轻人，就是有些控制不住。 “……” 顾淮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还要收敛什么？ “妈你有啥事儿吗？” 赵长英道：“妈想问问你，早上几点走，妈好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七点走。”训练了这么多天，他也有心让团里的战士们睡个好觉，明天的训练从八点后才开始。 “那好。”赵长英笑了，“明天副食店一开门，我就去买些肉回来，你吃了再走。” 就这么些天，人都瘦成这样了，不单单是训练辛苦，怕是也没吃好。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不的煮点儿好吃的给他吃吃，。 “妈，我明天早上跟你一起去。”余惠冲门外的赵长英说。 后者笑着说好，说完就走了。 人一走，顾淮就把床底下的凉席又拖了出来。 早上天才麻麻亮，余惠就起来了。 顾淮可能真的是累坏了，平时这个点儿他都起来跑步了，但今天还睡着。 他这么累，还让他睡地上，余惠的良心稍微不安了一下。 余惠出去的时候，赵长英在洗衣台洗脸漱口呢。 余惠洗漱完，二人就一起往副食店去了。 两人去得早，副食店刚开门，卖肉的摊子前，也没站几个人。 “今天有牛肉，现杀的黄牛肉。” 牛肉！ 余惠眼睛一亮，这牛肉平时可很少有买的，她可得买几斤回去。 顺便炸点儿香菇牛肉酱，用罐头玻璃瓶装着，带到部队去吃。 也算是对让他睡地上的一点点补偿吧。 第154章 顾团想要炫耀的心 顾淮是被香醒的，一睁开眼，就看见女儿方大的脸。 小家伙趴在他身上，口水流得都快流他脸上了。 “叭叭起起……” 小家伙是自己慢慢从床上爬下来的。 顾淮揉了一下眼睛，抱着女儿坐了起来。 “好，起床。” 顾东他们也起了，正洗漱呢，见他起来了都纷纷喊爸爸和幺爸。 厨房里，余惠的香菇牛肉酱已经快炸好了。 牛肉和香菇还有辣椒的水分都被炸干，呈酱红色，在锅里冒着油泡。 早上煮了米饭，大锅里的红烧肉也在收汁了。 “秋雁帮我把那个大洋瓷盆拿来，里头的水擦擦。” “好。” 顾秋雁用擦碗布擦干洋瓷盆的水分，走到炉子边。 “你帮我端着。”余惠说完，就把喷香的香菇牛肉酱往洋瓷盆里舀。 顾秋雁咽了下口水，“这香菇牛肉酱可真香。” 在给红烧肉收汁的赵长英说：“放了那么多肉，那么多调料和油能不香吗？” 就那些油和调料，炸个鞋底儿酱都香。 余惠笑了笑没说话。 “爸爸，你的牙刷和水杯，牙膏已经挤好了。”顾东把水杯和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顾淮。 顾南也拿好他的猫精，在一旁站着了。 顾淮把北北放下，仔仔细细地刷了牙，又用顾南拿的帕子，打湿水给北北擦了脸。 用杯子接了水，让她漱口。 北北口里含着水，腮帮子鼓得大大的，“咕噜咕噜……” “可以吐了。” “吐吐……”北北把口里的水吐了出来。 顾淮给她擦擦脸，才把她放下，自己又接水用帕子洗了个脸。 红烧肉盛出来，余惠又麻利地炒了一个韭黄煎鸡蛋，红烧茄子，还有炝炒空心菜。 六点半，家里准时开饭了。 余惠盛了一碗香菇牛肉酱出来，牛肉酱香辣咸香，一勺就能下半碗饭，孩子们特别喜欢。 红烧肉都不吃了，就吃香菇牛肉酱。 余惠夹了一块红烧肉，看着用酱拌饭的顾淮道：“这香菇牛肉酱我多做了一些，给你装了两罐，你走的时候带去部队吃。拌饭，拌面条，夹馒头都可以。” “油放得多，有油浸着，只要把盖子拧紧，就不会坏。” “好，谢谢了。”顾淮笑着道谢，心口满满涨涨的。 除了他娘以外，还是头一回，有人在离家的时候给他准备吃的，让他带去部队吃呢。 “小两口，说啥谢？”赵长英笑眯眯地说，看到儿媳对儿子好，心里也高兴。 七点，顾淮提这两罐香菇牛肉酱走了。 “顾团，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呢？”去上班的于强看到顾淮，停下脚步等了等他。 顾淮把提着两瓶香菇牛肉酱的手抬高了一些。 “最近训练太辛苦了，今天给他们放松一下，晚点儿训练，我也不用那么早去。” “我听说有两个人，受不了训练，退出了？” 顾淮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香菇牛肉酱，干脆抱了起来。 “他们退出，足以证明他们的意志力不坚定，我的特种兵团，也不需要意志不坚定的人。” “确实。”于强点头但还是觉得有点儿可惜。 退出的人太可惜了，毕竟，好多人想进都进不了特种兵团呢。 辛苦是辛苦，但撑过去，那就是全军最强兵团里的一员了。 顾淮：“……” 于强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都看不到他的香菇牛肉酱吗？ “你最近怎么样，这个副营长当得还习惯吗？” 于强嘿嘿一笑，“习惯，我也是我们营里的老人了，跟大家都熟，大家也都很配合。” “配合就好。”顾淮点头。 他还没看到他的香菇牛肉酱？ “老于，你喜欢吃牛肉吗？” 于强怔了一下，点了下头说：“喜欢啊，不过牛肉不好买，听你嫂子说今天副食店卖牛肉了，她去晚了没买到。” 不然高低也要买上一斤半斤回来吃吃的。 “那可真是可惜了，小惠天刚亮就和我妈去副食店买了，买了三四斤呢，全给我炸成了香菇牛肉酱，让我带去部队吃。”顾淮笑着说道，还把怀里的两瓶香菇牛肉酱抬高了一些。 于强：“……” 他怎么觉得，顾副团长是在向自己炫耀呢？ 不，不可能，顾副团长不是会炫耀的人。 “我就说，一大早上起来，咋那么香呢，原来是小余给你炸了香菇牛肉酱。”于强看着顾淮抱着的两个渔网袋里的两个大玻璃瓶子道。 顾淮：“我这段时间不是不怎么回家吗？她担心我在部队食堂吃不好，就特地给我炸了这个酱，这酱拌饭可香了。只要一勺，我就能拌一碗饭，早上我都吃了两大碗米饭。” 其实他还可以吃一碗的，但到了部队还有训练呢，吃太多了不好。 于强想起早上闻到的香味儿，又看了一眼顾淮怀里的瓶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余对你可真好。” 顾淮点头，“她对我是很好，也很关心，我不在家，天天跟孩子念叨我呢。” 于强：“……” 他怎么又感觉顾副团长是在炫耀呢。 “哟，小顾，回家了呀？”还没走出军属院又遇到了吴建国。 “怀里抱的啥呢？” 顾淮：“小惠怕我在部队吃不好，给我炸的香菇牛肉酱，天都还没亮完就去买的牛肉。” 于强表情怪异地看着顾淮。 “我就说谁家一大早的就吃肉呢？味道还那么香，原来是你家。” “小余对你这么好，心疼你，大早上就做肉给你吃，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呀。”吴建国笑着道。 顾淮就笑，“我肯定好好对她。” 三人一路进了营区，进了营区三人就分开了。 顾淮到了特种兵团的营区，战士们刚吃完早饭，穿戴整齐地坐在路边休息。 见他来了，都连忙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顾淮把他的两罐子香菇牛肉酱，交给勤务兵。 故意大声道：“这是你嫂子担心我在部队吃不好，给我炸的香菇牛肉酱，你给我拿到我办公室去，放我的抽屉里。” 勤务兵伸手接过，“……是。” 他耳朵很好，副团长没必要说得这么大声的。 第155章 令人羡慕的顾副团长 乌海的目光落在勤务兵手里的两瓶酱上，想起先前吃到过的嫂子的手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香菇牛肉酱肯定很好吃。 “顾副团长新娶的小媳妇儿对他还挺好的嘛，还做牛肉酱让他带到部队里来吃。我以前听我们营长说，顾副团长前头那个，饭都不会做。顾副团长回家不但吃不上热乎饭，还要做饭洗衣裳呢。”许大强小声跟身边的人道。 不了解的战士一听，都惊呆了。 “饭不会做，衣裳不会洗，顾副团长以前娶的怕不是个祖宗吧。” “谁说不是呢？” “难怪顾副团长会同意离婚呢？要我娶个这样的，她还跟我闹离婚，我也离呀，再好看也离。” 哨声响起，小声谈论的战士们，连忙列队站好。 上午的训练开始了。 上午的训练结束，累了一上午的战士们，拿着饭盆疲惫地走进食堂。 中午的主食是馒头，荤菜是五花肉炖白菜豆腐，还有一个茄子炒豆角。 五花肉炖白菜豆腐白白的，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乌海打好饭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许大强端着饭走到他旁边坐下，“又是五花肉炖白菜豆腐，这菜这个月都吃第六回了吧。” 乌海笑了下，“肉少嘛，这样炒大家才能都沾个荤腥。” “顾副团长。” 顾淮进食堂了，吃饭的人没站起来行军礼，但也都喊了一声。 顾淮点点头，去打菜，炊事班的兵拿着大勺子，在一大盆五花肉炖白菜豆腐里找着五花肉。 刚找了三块，就听见顾副团长说：“不用给我打肉，留给战士们吃吧。我媳妇儿给我做了香菇牛肉酱放了很多牛肉，我吃着个就好。” 说着还把手里的瓶子拿高了些，给他看了看。 隔着玻璃瓶子，都能看到把酱浸过的油，和酱红色的牛肉粒和香菇，看着就很香。 既然顾副团长都这么要求了，打菜的兵，就给他打了些白菜豆腐和豆角茄子，捡了四个瓷实的大馒头，叠盖在碗上。 顾淮打好饭先看了看，然后朝乌海他们坐的那桌走了过去，那桌坐了五个人，有四个都是他以前营里的老人。 “顾副团长。”乌海他们笑着叫了人。 顾淮在乌海旁边的空位坐下，刚把玻璃瓶子放桌上，同桌人的视线，便都集中在了玻璃瓶子上。 顾淮打开罐子，鲜香麻辣的香气就四散开来。 乌海等人的喉结，皆上下滚动了一番。 好香。 “什么味道好香？”隔壁的几桌人也闻到了。 “是顾副团长的香菇牛肉酱。” “什么香菇牛肉酱？” “咱们顾副团长的媳妇儿心疼他，在家里炸了酱，让团长带部队里来吃的。” 没错，就是这样的。 顾淮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掰开大馒头，用筷子在瓶子里挑了牛肉酱出来，均匀的铺在馒头上，挑了两筷子，就把馒头铺满了。 酱红色的肉酱，铺在白白的馒头上，看着说不出的诱人。 “咕……” “咕。”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顾淮把馒头合正要咬，听见咽口水的声音，动作便是一顿。 见乌海他们都盯着他的香菇牛肉酱，眼里似冒着绿光一般，便把玻璃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你们也尝尝你们嫂子的手艺。” 闻言，五人眼里都是一亮。 乌海一马当先，筷子伸进瓶子里挑了一筷子香菇牛肉酱出来，眼看着油要滴下来了，忙用馒头接着。 顾淮咬了一口夹了酱的馒头，幸福地眯起了眼睛，辛苦了半天后，吃上这么一口美味，整个人都被美食抚慰，疲劳也被驱散了。 许大强把酱夹馒头里，就忍不住咬了一大口，“香，实在是太香了，好多牛肉粒。” “嫂子手艺真好，比国营商店里卖的酱还好吃。” “那是，那国营商店里的酱，有咱嫂子放的肉多吗？” “真羡慕副团长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这些话听得顾淮心情愉悦，拿起馒头要再咬，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一看，四周竟然围满了，手里拿着掰开的馒头，盯着他的香菇牛肉酱冒绿光的战士。 他们什么时候围过来的？ 一个看着特憨厚的战士，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副团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就是团长，你说过要一视同仁的。” “没错咕……”咽口水。 顾淮：“……” 他说的不会厚此薄彼，是不会在训练上对他们厚此薄彼，一视同仁！ 不是在这种事情上！ 三分钟后，顾淮看着自己空空如也，被人用馒头擦得干干净净的罐子，心痛极了。 他那么一大罐香菇牛肉酱，他才吃两筷子呢，就这么没了。 不该带酱来显摆的，顾淮后悔不已。 晚上，还是让勤务兵帮他打了饭，在办公室吃好了。 晚上，食堂吃的是面条，顾淮躲在办公室里，拌上酱吃得格外满足。 顾家也吃的面，用牛肉酱拌的。 吃了牛肉酱拌面，余惠突然就想吃小龙虾拌面了。 第二天上午，就带着顾秋雁她们去河边钓虾。 顾东他们也去了，因为今天天气好，早上没太阳，风大，赵长英也想去河边走走吹吹风。 索性就一家子人，一起去了。 到了河边，赵长英牵着北北，看着弟弟的任务，余惠教给了顾彬，让他看着不准弟弟们下水。 钓虾用不了那么多人，顾秋雁和顾秋叶就脱了鞋下河摸鱼。 河边的水草里，不但有螺蛳，鱼也不少。 顾东们倒也没有乱跑疯玩儿，蹲在余惠身边看她钓虾。 顾西西是夸夸群的群主，虾一钓上来了，就会拍着小手说：“妈妈好厉害，一下就钓了五只虾虾。” “妈妈好厉害，钓的虾虾好大。” 顾东看了一会儿，便跃跃欲试，余惠就把杆子给了他。 顾东把线抛进河里，觉得有些重了，往上一拉，肥肉上挂了四只龙虾。 立刻兴高采烈地冲后妈道：“妈妈你看，我钓了四只。” 余惠怔了一下，随即笑着冲他竖起大拇指，“真棒。” 顾东地下头，把虾抖进桶里，两只耳朵通红。 转身把线抛进河水里，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哪里传来的声音，他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 “咚咚咚咚……” 这就是被妈妈夸的感觉吗？ 好开心。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第156章 才不会舍不得 “你们这是在钓什么呢？”战郎带着吴超来河边钓鱼，瞧见顾东他们，便走了过来。 看到余惠，还喊了一声：“余姨。” 其实，喊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姨，战郎还挺不好意思的。 可辈分都在这儿了，也不能乱不是。 “我们钓小龙虾呢。”顾东把杆子提了起来，大肥肉上又咬着三只龙虾。 “龙虾？”战郎皱眉，“这不是鳌虫吗？” 他是吃过龙虾的，那种巴掌大的龙虾，跟鳌虫是有些像的，但完全是两种生物。 一种是海里的，一种是河沟里的。 余惠：“是鳌虫，也叫小龙虾，可以吃的。” 吴超抓着战郎的胳膊道：“这个小龙虾我吃过可好吃了，比我之前在京市吃的龙虾都好吃。” 上次余惠做，吴超是上门拿了两只去尝尝的。 战郎：“是吗？” 顾西西扬起头，特骄傲地说：“我妈妈做的小龙虾超级无敌好吃，我妈妈今天还要做小龙虾拌面，所以才来钓小龙虾的。” 小龙虾拌面？ 吴超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吃到的滋味儿，用那么好吃的小龙虾来拌面，那面得多好吃呀。 “余姨，我今天钓的鱼都给你，你可不可以让我去你家吃一碗小龙虾拌面呀？”吴超噘着嘴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余惠。 “行呀。”余惠开着玩笑道,“别你等会儿鱼钓太多了，舍不得给我。” “才不会舍不得呢，我还要钓多多的鱼给余姨你。” “那个……”战郎举起手，“可以带我一个吗？我也把钓到的鱼都给你。” “……也可以。”她都答应吴超了，现在也不好拒绝战郎。 “走超超，钓鱼去。”战郎勾着吴超的脖子，提着桶到旁边的树阴下钓鱼去了。 顾秋雁就在那附近摸鱼，她弯腰摸，顾秋叶在边上给她提着桶。 “摸到了，是个大家伙。”顾秋雁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摸到的大家伙，把它从水里拿了出来。 是一条巴掌宽，小臂长的草鱼。 鱼儿用力挣扎，甩了顾秋雁一脸水。 “呸呸呸……”甩嘴里了，一股鱼腥味儿。 “姐你太厉害了，这鱼真大。”顾秋叶连忙递桶。 顾秋雁把鱼放桶里，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扭头一找，就看到了坐在树阴下钓鱼的战郎。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衫，下身穿着军绿色的裤子，人瞧着特别精神。 “看什么看？”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便抬脚上了岸。 既然他们在这边钓鱼，那她就不在这边摸了。 顾秋雁穿着黑色的长裤，此时为了方便下河摸鱼，裤腿卷到了大腿中间，露出了一小节大腿。 露出来的那截大腿，白得晃人，与小腿还有其他地方露出来的皮肤，完全是两个色号。 战郎的黑瞳猛地一缩，连忙干咳着移开视线，看向河面，又把鱼竿抬了抬。 一个人尴尬或者不好意思的时候，就会特别忙，这会儿在他身上体现得十分彻底。 “战哥你动鱼竿干嘛，刚刚浮漂都动了，明显有鱼咬饵了呀，你一动，鱼都跑了。” 战郎：“……” 耳朵都红了。 顾秋雁和顾秋叶从战郎他们身后走过去了，战郎回头看了看顾秋雁，又看了看河边的其他人，浓密的剑眉皱了起来。 有些烦躁地小声嘀咕，“都上岸了，怎么也不把裤腿放下来呢。” “战哥你说啥呢？”吴超问。 “没啥。” 顾秋雁走远一点后，就又下河了。 战郎老是看她，鱼咬饵了都不知道，还是吴超看见了提醒他的。 钓了大半上午，钓的鱼还没吴超的一半多。 “战哥你钓的鱼这么少，好意思吃余姨的小龙虾拌面吗？”吴超看着战郎桶里的五条小鲫鱼摇着头吐槽。 战郎：“……” 这五条两指宽的小鲫鱼确实拿不出手。 快十一点了，余惠她们打算回去了。 顾东到战郎和吴超身边，让他们晚上五点半直接去家里吃面，说完就走了。 顾秋雁走了，走之前也放下了裤腿，战郎的心也静下来了。 他让吴超先回去，又坐着钓了一会儿，将近十二点半才收拾东西回去。 桶里的鱼有二十多条了，也拿得出手了。 中午简单吃了点儿，大家都等着晚上那顿小龙虾拌面。 睡了个午觉起来，余惠就开始处理钓回来的这些小龙虾了。 洗洗刷刷，抽掉虾线。 正处理着，吴超就先来了，还带上了自己钓到的十五条鲫鱼，余惠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收下了。 他看大家都在处理小龙虾，就也加入了处理小龙虾的大军。 于建设和于立新两兄弟今天一早，跟着钱兰坐火车回老家了，说他们爷爷六十大寿，得回去庆祝一下。 于强刚升了副营长走不开，就只有钱兰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正好赶上农忙要收谷子了，母子三人还要在老家帮忙收了谷子才回来。 所以，于建设两兄弟今天没在，不然也少不了他俩的。 战郎想着，那么多小龙虾，处理起来肯定也费功夫。 自己早点儿到，还能帮着干点儿活，就提着自己钓的鱼，在四点半的时候到了顾家。 却见，吴超已经和顾家人坐在一起，剥煮过的小龙虾了。 “超超你来，怎么不叫我一起？”战郎把鱼交给余惠，用手拍了一下吴超的头。 他先来帮忙了，不显得自己像是就等着来吃现成的了吗？ 吴超缩了缩脖子，“我又不知道战哥你也想早来，我是午睡醒，在家待着无聊就先来了。” 战郎看了一眼在剥虾的顾秋雁，去洗手台洗了个手，走过来说：“我也来帮忙。” 顾秋雁抬起头看他一眼，“剥的人已经够多了，这虾也没多少了，你就别来沾手了。” 他手那么粗，别把虾肉给剥烂了。 吴超刚开始剥的时候，就剥烂了好几个呢。 战郎有些尴尬地抬手站着，总觉得顾秋雁不让他帮忙剥虾是有些嫌弃他。 吴超：“就是剥的人已经够多了，战哥你进屋跟顾西西他们玩儿去吧。” “……”战郎一阵无语。 让他一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去给三四岁的小娃娃玩儿，他也说得出来。 他怎么觉得，吴超有些嘚瑟呢？ 第157章 高干子弟＆农村小火妞 余惠看出了战郎的尴尬，问：“小战你会杀鱼吗？” “当然会，我鱼杀得可好了。”战郎拍着胸脯道。 余惠笑说：“那你帮我杀鱼吧，杀五六大点儿的鲫鱼，煮鲫鱼汤喝。” 小龙虾拌面是干拌的，也得有个汤。 “好。”战郎说完嘚瑟地冲吴超抬了一下下巴，便去选鱼了。 杀鱼这活，可比剥虾出的力大多了。 吴超翻了个白眼儿，战哥也太幼稚了，杀个鱼还嘚瑟上了。 战郎帮忙杀鱼，余惠就进厨房看和好的面去了。 面醒发得差不多了，可以揉了。 她把面从盆里拿出来，在撒了面粉的案板上大力揉面。 “小惠姐，虾都剥好了。”顾秋雁端着满满半盆儿虾仁走进厨房。 “先放灶台上吧，在帮我剥两头蒜，扯把葱。” “蒜剥好，你就帮我剁碎了，拿块老姜也剁碎，再切点儿干辣椒和青椒。” “葱也切成葱花。”余惠一边揉面，一边安排顾秋雁给自己备炒小龙虾的料。 “好。”顾秋雁把盆儿放灶台上，拿了两头蒜，就走出厨房让顾东他们剥。 她自己则是去扯了一把小葱，摘了一把嫩嫩的青辣椒。 “余姨，鱼都杀好洗干净了。”战郎端着鱼走进厨房，“鱼肚子里的黑膜我都洗干净了。” “谢谢了。”余惠一边道谢，一边让顾秋雁把鱼改刀，撒上盐巴，老姜切片，捆几根小葱，把鱼腌上。 “给。”战郎笑着把鱼递给顾秋雁。 后者接过鱼，就改上刀了。 改了两条鱼的刀，顾秋雁见战郎还没走，就说：“你出去耍呀，在厨房站着做什么？”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搞得她有些不自在。 “我……”战郎眼珠子转着，目光一定，指着余惠道：“我看余姨揉面。” “余姨，让我也试试呗，我力气大。”战郎拳头一握，露出了自己的肌肉。 “不用了，你杀过鱼，手上有鱼腥味儿。” “揉面，面也会沾上味儿的。”她可不想吃有鱼腥味儿的面。 战郎：“……” 顾秋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的，脸上还有两个酒窝。 战郎被这个笑杀到了，挠了挠头小声嘀咕，“笑什么？”还怪好看。 顾秋雁头一歪，哼了哼道：“我想笑就笑，你管不着。” 余惠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看了看，觉得她们身上这气氛，多少是有点偶像剧里冤家男女主的味道了。 别说，两人站在一起，还有点儿搭呢。 高干子弟加农家小火妞，这个cp还有点儿好磕是怎么回事？ 面揉好了，余惠也顾不上磕cp了，往大灶里加了炭，小炉子也换了个蜂窝煤。 腌过的鲫鱼，用煮油下锅煎制两面金黄。 把洗干净的砂锅端到灶台上，把煎好的鱼放砂锅里。 锅里再煎两个鸡蛋，煎好依旧放砂锅里。 砂锅里加在大早后锅里烧好的开水，放四五片老姜，四五根打结的小葱，盖上锅盖焖煮。 余惠把面擀好，让顾秋叶帮忙切面条。 “为啥不让我切？”顾秋雁噘着嘴，觉得自己失宠了，以往这种活都是她干的。 余惠：“因为你手上也有鱼腥味儿。” 她给鱼改过刀。 顾秋雁：“……” “噗嗤。”站在门边的战郎笑出了声。 顾秋雁睨着眼瞪他，“笑什么笑？” “咳咳……”战郎干咳了两声，这小辣椒可真是呛人呀。 顾秋叶切面条，余惠就开始炒虾仁了。 热锅冷油，油热姜蒜搞里头，剁碎的豆瓣酱搞里……虾仁搞里头。 浓郁诱人的香味儿，引得大家纷纷咽口水。 香味儿飘远，飘到了吴家。 吴婷婷闻到香味儿，便冲她妈李书萍说：“好香啊，这味道肯定是从顾叔叔家飘出来的。” “超超今天晚上算是有口福了。”吴婷婷噘着嘴瘫在沙发上，早知道她今天早上也跟着一起去钓鱼了，虽然她并不会钓鱼。 李书萍干咽了一口，看着顾家的方向，心里也很羡慕儿子。 不知道小余做的小龙虾拌面会是何等滋味儿。 “顾东妈妈要是能开个饭店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吃到她的手艺了。” 李书萍看了女儿一眼，“现在都是国营饭店，哪里有个人能开饭店的呀。” 吴婷婷皱眉，“爸爸昨天不是说，报纸上写，可以允许个体户经营了吗？还能去工商局申请执照。” 李书萍笑着摇了摇头，“那开的都是些理发店，裁缝店，帮人理发做衣服，又用不上粮票肉票。” “开饭店，那得要多少粮票和肉票呀？一个家庭一年才多少票，哪里够开饭店用。要是去买别人手里的粮票和肉票，那都是要花高价的，不值当。” 所以，这饭店是没那么容易开的。 “哎，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顾东妈妈做的菜呀？”吴婷婷对着天花板哀嚎道。 赵春红也在厨房活面，听见女儿的哀嚎声，笑着给孙女儿支招，“你跟顾东他那两个表姐玩好点儿不就能吃上了。” 超超能吃上，那就是因为跟顾东玩得好。 “我看她们上午，经常在操场那儿打乒乓球，你也可以去跟人家玩啊。” 吴婷婷皱了皱鼻子，怕会跟人家玩不到一起去。 赵春红继续道：“我听顾东奶奶说，她孙女儿成绩不错哟，秋叶都考上高中了，满分一百，她数学考了九十五呢。” 李书萍一听，点着头说：“那还真的是不错了。乡下的教育水平差，她还能考这个成绩，可见她不但脑子聪明，平时也是用了功的。” 说完又看向女儿，“你看看你期末的成绩？数学才考七十分，倒是可以去向人家取取经，明年你可也要考高中了。” 对于女儿这个成绩，李书萍还是有些担心的。 吴婷婷还以为在乡下读书的成绩都不好，没想到顾东堂姐成绩还这么好。 觉得自己是对人家存在偏见了，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立刻把脑子里的那些偏见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小龙虾炒好，余惠直接从后面的锅里舀了开水开始下面。 鱼汤也煮好了，顾秋雁把姜和葱挑了出来，又撒上了一小把葱花，让战郎连带着砂锅一起端了出去。 第158章 什么时候多了个余姨 吴超帮着抱了一摞舀鱼汤喝的小碗出去，顾东拿了一把筷子。 余惠将切好的面，下进翻滚的锅里。 面熟了就麻利的往碗里挑，平时吃面的大碗，满满的一碗，挑好舀上一勺炒好的小龙虾盖上面，然后端走。 战郎的碗是洋瓷盆儿，比其他人的面都要多上一倍，龙虾也要了两勺。 余惠端着最后一碗面走出厨房，看大家都坐着没动，就招呼他们动筷子。 “小战超超吃呀，不要客气，不够就说。面还有，不够可以再下。”说完，自己坐在他们给她留的位置上，拌了拌面，吃了一口。 面条上裹满了用小龙虾炒的酱汁，吃着香惨了。 小龙虾也好吃，麻辣鲜香，鲜嫩弹牙。 战郎觉得这口感，跟他在京市吃到的那种海里的大龙虾差不多，就是肉小点而已。 因为顾西西和顾阳阳吃不了太辣，这小龙虾余惠也没有炒得太辣。 但吃上两口面，再喝上一口鲜美的鱼汤，简直不要太过瘾。 一时间，院子里只有吸面条和喝汤的声音。 手擀面扎实，吴超吃完一碗面，就已经饱了，打着饱嗝喝鱼汤。 虽然还想再吃，但他的胃已经不允许了。 一上午钓的鱼，换一碗这么好吃的面，还有鱼汤，他真的是赚大发了。 战郎吃完了一洋瓷盆面，他看着壮，但平时吃得真没这么多，但看小龙虾炒得那么香，余惠挑面的时候，他也就没让少挑些。 他喝完最后一口鱼汤，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啊哈……，真的是太好吃了，余姨你这手艺，不去开饭店真的是可惜了。” 赵长英眼睛一瞪，“那可不能开，那是搞资本主义。” 战郎笑着说：“奶奶，现在不是了，现在政策变了，允许个体户经营了，只是不能雇人，只能自家人干。” 余惠只记得过两年是全面开放的，倒是不知道，现在就允许个体会经营了。 听战郎这么一说，心下顿时一动。 “还真可以自己开店了？”赵长英面露惊讶之色。 “当然，京市都有人开理发店，裁缝店，修鞋店了。” “那饭店呢？”余惠看着战郎问。 这个年代还在实行票证，肉票粮票都是定额的，开饭店可少不了这些。 她想知道在这些方面，有什么政策。 战郎想了想，摇了摇头，“饭店还没见有人开。毕竟开饭店比较特殊，要用到肉和粮食，需要粮票和肉票。” “那国家在这方面有出台什么政策吗？”余惠又问。 战郎摇了摇头，“余姨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帮你找工商局的人打听一下。” 这个体户开店经营，是工商局的事，详细政策工商局的人肯定更清楚。 “那麻烦你帮我问问了。” “不是，小惠姐你还真想开饭店啊？”顾秋雁震惊地看着余惠问。 余惠点点头，“有点想法，你们不都说我手艺好，不开饭店可惜了吗？” 吴超：“余姨你要是开饭店了，我天天去吃。” 赵长英皱着眉道：“咱又没铺子，拿啥开店？再说了，你还要带孩子呢，哪里忙得过来？” 余惠看了一眼晃着小腿儿的北北，“我也就先了解一下，也不一定就现在要开，也可能等北北打一点再开。” 她现在要带孩子，开店的话，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不过，她可以找人合伙嘛。 钱兰就是一个很好的合伙人人选，她没工作，孩子也大了不用她操心不说，还可以帮忙干活儿。 开个包子铺或者面馆，应该还是忙得过来的。 听她这么说，赵长英放了心，“等北北大一点儿了倒是可以。” 吃完饭，在顾家坐了一会儿，战郎和吴超才捧着肚子离开顾家。 周新红和孙文秀吃完晚饭，出来“散步”，见战郎从顾家出来，顿时嫉妒得红了眼。 “战哥哥怎么从顾家出来了？” 孙文秀皱着眉道：“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从顾家吃晚饭出来的。” 周新红气得跺脚，“战哥哥什么时候跟顾家走这么近了？还去顾家吃饭。” “顾家那后妈不是很会做饭吗？肯定是用好吃的勾战哥哥去的呗。” “顾家怕就是想借此，让战哥哥跟那个村姑有机会接触，攀上战家呢。”孙文秀越说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周新红气得几乎要将牙咬碎，“想攀上战家他们配吗？”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战家什么身份？ 战家在京市的根基可是也很深的，可不是一般的高干家庭。 “所以，我们必须阻止。”孙文秀眼神坚定地道。 周新红咬着下唇，一脸烦躁地道：“朱大强他们都在军属院外转悠好几天了，都没蹲到那个村姑落单出去，咋阻止吗？” 孙文秀说的那个计划，根本就没那么好实施。 朱大强他们看着就流里流气的，又是生人，军属院的大门都进不了。 她也不敢去把人带进来，因为太打眼了。 孙文秀眼睛一亮，看着周新红道：“我知道怎么让那村姑一个人出去，还主动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怎么弄？” 孙文秀在周新红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个办法好。”周新红双手一拍。 “不过，得你去找人递信。” “为什么是我？”孙文秀皱起眉头。 谁不知道找人递信的人风险更大？ 凭啥让她冒这个险？ “因为这大院里的孩子，基本上都认识我。”周新红理所当然地说，“你脸生，大院的好些孩子不认识，你找个孩子去送信。就算之后顾家人要追究，问起来，人也说不出你是谁来。” 孙文秀咬牙。 战郎摸着肚子回了家，战师长刚吃完晚饭，正坐着喝茶呢。 见儿子进屋便问：“你去哪里了？都没在家里吃饭。” 战郎拍了拍肚子，“嘿嘿，去我余姨家吃好吃的了。” “余姨？”战北方皱眉。 他儿子啥时候多了个余姨？ 苏婉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出来，“是小余。” “顾淮家的那个小余？” “嗯呢。”战郎点头。 战北方皱眉看着儿子，“那比你还小呢，你咋好意思喊姨的？” 儿子的脸皮啥时候变这么厚的，他咋不知道？ 第159章 上不得台面 战郎看向他妈，“人家喊我妈苏姐，我可不得喊姨吗？” 顾东他们都改口不喊苏奶奶，喊苏姨了。 战北方看着妻子，“你咋好意思让人喊你姐的？” 这话苏韵就不爱听了，“你觉得我很老吗？” 语调微凉。 战北方：“……” 这是一个送命题，为了防止晚上睡沙发，他选择不回答。 战郎嘿嘿笑，他爸在部队再大的官，在他妈面前也得怂。 “笑笑笑，不年不节的去蹭饭白吃人家的，你也好意思。”战北方没好气地看着儿子怼道。 战郎：“我可不是蹭饭白吃人家的，我是拿钓的鱼换的。” 保姆白阿姨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刻意道：“小郎钓老大一桶鱼了，得有二十多条呢。” 那小余不过就是她们战师长手底下，一个小副团长的媳妇儿，小郎想去她家吃饭，那是看得起她，她还真好意思收鱼。 为了多钓点儿鱼，小郎钓到一点才回家吃饭呢。 吃自己做的饭到大的孩子，为了吃一个乡下来的小媳妇儿做的饭，特地钓了那么多鱼去换，白阿姨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 一听儿子是拿鱼换的，还没少拿鱼换，战北方就没话说了。 战郎摸着圆滚的肚子道：“不过，还是我占便宜了，我钓那二十条鱼的价值，远不如余姨做的那碗面，和那碗汤。” 白阿姨拔高音量道：“你拿了二十条鱼去，小余就给你吃碗面，喝碗汤啊？” 战郎没听出白阿姨的弦外之音，“那可不是一碗普通的面，是小龙虾拌面！” “炒得喷香的小龙虾仁，盖在劲道弹牙的手擀面上，充分拌匀，让每一根面条都裹上用小龙虾仁炒的酱料，一口下去……，给碗鱼翅鲍鱼都不换。” 白阿姨：“……” 有那么好吃吗？ 还鱼翅鲍鱼都不换。 她祖上可是做过御厨，真做过鱼翅鲍鱼的人，她小的时候，也是见过鱼翅鲍鱼的。 战师长都被儿子给说馋，咽了咽口水，有些好奇地问：“咱们这儿也能买到小龙虾了？” 那可是海里的东西，他们内陆地区可是少见得很。 也只有京市，海市那些大城市，才会有少量供应的。 “不是咱们知道的那种小龙虾，是咱们军属院外头河里的鳌虫……” 战郎话还没说完，白阿姨就叫了起来，“那种东西怎么能吃？那可是水田里的害虫。” 她也是在乡下种过一段时间的地的，鳌虫她是知道的。 战郎皱了下眉，“余姨说那也叫小龙虾，是可以吃的，跟咱们知道的那种小龙虾也是同科的，在东北地区还有人养殖呢。” 这是吃完饭后，余姨听他说，小龙虾比他在京市吃到的大的龙虾还要好吃后，跟他科普的。 “除了肉小些，味道和口感跟咱们在京市吃得那种小龙虾差不多。但余姨做的小龙虾，可比咱们在京市吃到的那种小龙虾好吃多了。” 苏韵听后点着头说了一句：“小余知道的还挺多呢。” “听余姨说是她们村的东北知青告诉她的，然后她自己琢磨了一些吃法。妈，余姨做的小龙虾拌面真的很好吃，你要是吃了后，会觉得以前吃的面都白吃了。” 苏韵想了想道：“那有机会了，我可得尝尝。” 小余送给她的琥珀核桃她就很喜欢，没两天就吃完了。 白姐见她喜欢，还试着买核桃回来做了一回，但做出来根本不是小余做的那种味道。 白阿姨用力抠着手指，小郎以前可一直都说最爱吃，她做的手擀炸酱面的，还说她做的面最好吃了。 可他不过是吃了一次那个乡下小媳妇做的面，就说之前的面都白吃了。 白阿姨心里难受极了。 战郎似想到了什么，“妈，爸过两天不就过五十岁生日了嘛，到时候叔叔伯伯们不得来给爸爸庆祝？家里少不得要办两桌，白阿姨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如就请余姨来帮忙做几道菜呗。” 余姨煮面都这么好吃，煮其他菜肯定更好吃。 他想吃到更多余姨做的美味菜肴，就想到了自己爸爸的生日。 工商局的杨伯伯就是他爸的老战友，到时候也可以问问杨伯伯，对于开饭店的政策。 听儿子这么说，苏韵倒有些意动。 白阿姨急了，以往哪年师长过生日，都是她一个人操办的宴席，每年这个时候，也是她的高光时刻。 但凡来吃饭的，都会夸她做的菜好吃。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高光被人夺走。 虽然，她觉得一个只会做重口味家常菜的乡下小媳妇儿，做的菜绝对不会有自己的好。 “我忙得过来的，就不用请人帮忙了。” 苏韵想了想道：“今年跟往年不一样，来的人应该会多一些，又是五十大寿，怕不止两桌，得三桌。” 毕竟不像前几年了，乱糟糟的，大家都不怎么敢走动。 “我可以让我妹妹来打下手。”白阿姨立刻道，“我妹妹也是跟着我爹学过的，也会做几道大菜，绝对能把师长的寿宴办得体体面面的。” “要请小余来帮忙做菜也行，只是咱们家给师长庆生的，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乡下人为了下饭，做的菜都是重油重辣的，就怕到时候来的客人吃不惯，觉得咱们家不重视他们。” 她就差把余惠做的菜上不得台面明说出来了。 苏韵看了白阿姨一眼，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战师长摆了摆手，“他们可没那些讲究，以前打仗艰苦，树皮都是吃过的。冬天缺吃少穿，就想吃一碗辣乎乎的热汤菜。” 说着说着，战师长就想起那一段艰苦的岁月了。 大家都是吃过苦的人，在吃上都没那么多讲究。 “那爸爸你是同意了？”战郎问。 战师长笑着说：“这有啥好不同意的？就怕人小余不愿意来。” 战郎拍着胸脯道：“我去请，余姨肯定来。到时候做完饭，妈你再给余姨包个大红包。” 苏韵笑着说行。 白阿姨牙都快咬碎了，心里盘算着，自己一定要做几道名菜大菜，把余惠做的菜比下去。 让师长和夫人知道，她们请余惠帮忙做寿宴的席面是错误的。 第160章 相约小树林 上午，做完两页暑假作业，顾东就带着弟弟跟堂哥出去玩儿了。 正抽陀螺呢，平时跟在周大宝身后的一个小跟班儿，就跑过来喊他。 “顾东，你堂姐的信。” 顾东一怔，一边伸手接，一边问：“我堂姐的信，怎么在你这儿？” “别人让我给你堂姐的，信给你了，我走了。”说完，小跟班也不顾身后的喊声，撒丫子跑了。 “谁给雁雁姐写的信？”顾南看着大哥手里的信问。 顾东把信封翻转看了看，“不知道。” 信上没落款，只写了顾秋雁收。 “谁会给秋雁姐写信啊？”顾彬挠了挠头十分好奇。 顾东：“拿回去让雁雁姐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也不玩儿了，拿着信回了家。 “雁雁姐，你的信。”顾东把信递给坐在凉椅上看孙子兵法的顾秋雁。 “我的信？”顾秋雁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接信。 “嗯，你的。” 谁会给我写信？ 顾秋雁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信封上写的“顾秋雁收”，拆开了信封。 亲爱的顾秋雁同志你好…… 顾秋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亲爱的。 我是战郎…… “战郎？”顾秋雁眉头一皱，一脸的迷惑。 战郎怎么会跟她写信？ “是战郎大哥给你写的吗？”顾东眼睛一亮，连忙把脑袋凑了过去。 一边看信，一边念了出来。 “今天晚上七点半，东边的小树林见，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给你说。一定要来，一定！” 顾东歪着头有些奇怪地说：“什么事情战哥哥一定要约你，晚上在小树林说？到家里来说不行吗？” 顾秋雁皱眉不说话，这封信怎么看怎么怪。 顾秋叶上完厕所进屋，正好听见顾东的话，整个人顿时一怔，随即一脸激动地走到堂姐面前，一边扯着她的手看信，一边道：“他、他不会是喜欢你，要跟你表白吧？” 她早就觉得，这战郎对她姐有点儿不一样了，没想到谁喜欢她姐，这都约小树林了。 学校里有男生喜欢女生，就会把女生约小树林里表白。 顾秋雁翻了个白眼儿，“他喜欢我？怎么可能。” “你不觉得，这封信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吗？”顾秋雁直接把信塞进了堂妹手里。 顾秋叶拿着仔细看了看，“哪里怪了？”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哪里怪。 顾秋雁：“看字迹。” 顾秋叶又仔细看了看，“这字迹挺好的呀，比姐你的字可好看多了。” 顾秋雁对着顾秋叶的后脑勺来了一下，用手指用力戳着信上的字，“你不觉得字迹太秀气了吗？战郎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写的字怎么可能这么秀气。” 在家看书的战郎，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扯了扯有些发痒的耳垂，自言自语，“怎么感觉有人在骂我呢。” 顾秋叶：“……你这么一说，看着好像确实有些秀气。” 顾秋雁觉得这不像是战郎写的。 可不是战郎写的，那写信的又是谁呢？ 借战郎的名义约她去小树林，又安的啥心呢？ “不行，我得去找战郎问问。”顾秋雁抓过顾秋叶手里的信，拿着就出了家门，往战家去了。 到了战家门口，警卫员直接帮忙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白阿姨，看到顾秋雁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问：“你是……” 看这姑娘，不像是大院里跟小郎玩儿得好的那几个姑娘。 “我是顾秋雁，我找战郎。” 一听这个姓，白阿姨就知道了，脸色变了变。 “你来找我们小郎有什么事吗？” 顾秋雁：“我有事找他。” 白阿姨:“……” 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顾秋雁见她不说话，就问：“战郎不在家吗？” 白阿姨见警卫员看了过来，点着头敷衍道：“在的，你等会儿，我帮你叫小郎。” 白阿姨慢慢的走了回去，又慢慢的上了楼，再慢慢的敲门。 “请进。” “小郎看书呢？”白阿姨笑眯眯地看着战郎。 “嗯，白姨有啥事儿吗？”战郎问。 “没啥事儿。”白阿姨慢慢说，“就是楼下有个姓顾的丫头找你。” 战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放下手里的书，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冲出了房间，噔噔噔地冲下了楼。 白阿姨只觉得自己面前有一阵风刮过，然后战郎就消失在她面前了。 她还是头一回见小郎为了见谁这么着急过。 心里不免，也冒出了一些猜想。 “不、不可能。”白阿姨很快便摇着头否定了那些猜想，“我们家小郎怎么会看上一个乡下丫头。” 战郎跑到大门口突然刹车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才走出去。 “你怎么这么慢？”等了好一会儿的顾秋雁见战郎出来了，就忍不住吐槽。 战郎：“……” 他下楼的速度，可比在学校跑八百米都还快。 这还慢？ “你怎么来了？”战郎走到铁门面问。 顾秋雁把手里的信递给他，“这个不是你写的吧？” 战郎接过看了看，脸色大变，皱着眉道：“这不是我写的，这封信是谁给你的？” 是谁借他的名义约顾秋雁晚上去小树林？ 不管是谁，那人肯定是没安好心。 顾秋雁把信拿了回来，“我就知道不是你写的，不过人家是借你的名义写的，我肯定是要来问问的。” “对方用我的名义骗人，肯定没安好心，你可千万不能去。”战郎有些紧张地道。 顾秋雁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战郎心中警铃大作，“你不会要去吧？” “为什么不去？”顾秋雁反问，“既然知道对方是没安好心的骗子，我自然要去赴会，把人给揪出来。” 战郎：“……” 他是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 明知道有诈，还要去赴会，把骗子揪出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的就是她了。 “会有危险。” 顾秋雁把信叠好塞进信封里，再把信封折叠塞进了裤兜里，哼了哼，“指不定有危险的是谁呢？” 第161章 我跟你一起去 顾秋雁转身就要走，战郎一时情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等等。” 顾秋雁脚步一顿，怔怔地看着战郎的手。 后者像是被她的目光烫到了一般，忙松开她的手，手足无措地道歉。 “抱歉，我……”战郎抓了抓头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我是想说，我跟你一起去。”他可不能看着她一个人去冒险。 “他既然是冒充我写信约的你，那我也算当事人，不能置之不理。” 顾秋雁觉得手腕有些烧得很，心跳也变得快了起来。 “随你。”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战郎冲着她的背影喊：“那我晚上去找你。” 白阿姨刚走下楼就听见这话，顿时气得倒仰，小郎竟然还要晚上去找那乡下小村姑。 不行，这事儿她可得跟夫人说说。 “怎么样？”顾秋雁一回家，顾秋叶就拉着她的手问。 顾秋雁：“不是战郎写的，不过我们晚上打算一起去把写信的人揪出来。” 我们？ 顾秋叶想，这个我们肯定就是她和战郎了吧。 “那我也一起去。”她不放心。 顾秋雁：“……你去干嘛？” 她就会读书，又不能跑，又不能打的。 顾秋叶：“要是遇到危险了，我可以帮你们喊人呀。” 顾秋雁想了想，“行，你也去吧，不过你别进林子，就站在外头等着，真有啥事儿，我再叫你。” “这事儿先别跟小惠姐和婆婆说。”小惠姐和婆婆知道了，肯定不会让她去的。 “也别跟顾彬他们说。”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闹着要去的。 顾秋叶点头说行。 等顾彬他们见顾秋雁回来了，问她信的事。 “是战哥哥写的吗？”顾东一脸好奇地看着堂姐问。 “不是。”顾秋雁随口道，“应该是那个小孩子的恶作剧，你战哥哥让我不用管。” 顾东皱眉，气鼓鼓地道：“我明天去找张明明算账。” 敢恶作剧捉弄他堂姐，他是不会算了的。 顾秋雁捏了捏顾东的脸，气鼓鼓的像小青蛙，可爱死了。 “堂姐。”顾东轻轻打开堂姐的手，捂着被捏的脸，眼神控诉地看着她。 “不用去找他算账。”顾秋雁笑着说，“面对这样的恶作剧，我们不理睬，对方自己就会气死了。” “不理睬，就是最好的报复。”顾秋雁忽悠着几个弟弟们。 顾东想了想，觉得雁雁姐说得很有道理。 以后看到张明明，都不理他了，气死他。 晚上吃过晚饭，还不到六点半。 顾秋雁歇了一会儿，就端着盆儿拿着洗漱用品，去澡堂洗澡。 赵长英脑壳有些痛，怕洗了澡更痛，就冲顾秋雁说：“你今天带着弟弟们去洗澡吧，我今天就不去了，脑壳痛，在家里擦个澡就是了。” 婆婆不去，正合顾秋雁的意，这样到了澡堂后，她还不用找借口溜走了。 “行。”顾秋雁说，“婆，等我洗完澡回来，给你按头。” 她婆这头痛是老毛病了，就是年轻的时候孩子生多了，月子没坐好落下的。 每次头痛了，都是顾秋雁这个孙女儿给按的。 为了缓解婆婆每次头痛的痛苦，顾秋雁特地去跟村里的老中医学过穴位和手法的。 顾秋雁和顾秋叶带着弟弟们往澡堂去，刚出门就遇见了战郎。 “战哥哥你也去澡堂洗澡吗？”顾东一看到战郎就问。 战郎看了一眼顾秋雁，后者看也没看他，“我散步呢，正好要往澡堂子那个方向散步，可以跟你们走一段路。” 路上，顾东提起了恶作剧的事。 还跟战郎讨论了一下，谁会做这样的恶作剧。 澡堂到了，顾秋雁和顾东他们分别进了男女澡堂，但进去没一会儿，顾秋雁和顾秋叶就又端着盆儿出来了。 “你妹也去？”战郎看着顾秋叶问顾秋雁。 “嗯，她不放心，非要跟着。” 顾秋叶撇了撇嘴，她好像被嫌弃了。 战郎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十五分了，过了约定的时间了。” “那咱们快过去吧。”顾秋雁说着便往军属院外走，还把装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的盆儿，塞给了顾秋叶。 快去快回，免得等会儿弟弟们洗完澡回来，找不到她们人。 战郎抬脚跟上，顾秋叶端着盆在后面追。 军属院东边的小树林里，周新红一跺脚，一边拍手臂上的蚊子。 “都快七点半了，顾秋雁怎么还不来？她该不会不会来吧。”她一脸烦躁地皱着眉道。 孙文秀皱着眉想了想，“她应该不会不来的，咱们再等等。” 毕竟，没有人能拒绝师长的儿子。 是个小姑娘，收到战郎的信，都会欢天喜地的好好打扮，跑过来赴约的。 “啪。”周新红脸上挨了一巴掌，她怒目圆瞪。 “嘿嘿，蚊子。”梳着三七分，瘦猴一样的年轻男子，笑着把手上打死的蚊子给周新红看。 周新红咬牙忍着，嫌弃地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要不是还用他收拾顾秋雁，她早就翻脸骂人了。 他是什么东西？ 就算有蚊子，也轮不着他帮她打。 “猴子，你女朋友看起来有点儿嫌弃你呀。”旁边站着的刀疤光头男，吸着烟，眯眼看着周新红，冲瘦猴一样的男子道。 猴子原名马候，外号猴子，就是周新红说的，喜欢她的同学。 “彪哥，那能啊，我女朋友才不嫌弃我呢！” “是不是啊？新红。”猴子一把搂住周新红的腰。 孙文秀往旁边站了一些，她这个表妹，为了让这个猴子，帮她收拾顾秋雁，竟然答应了这个猴子，事成之后就做他的女朋友。 她当然是骗猴子的，打算来个事成之后不认账。 但没想到，这事儿还没办成，猴子就以她的男朋友自居，还动手动脚的。 看到骄傲的表妹，被长的这么磕碜的男人搂着，孙文秀都快在心里笑疯了，甚至还觉得这个表妹有些丢人。 “嗯。”周新红点了点头。 “那你再亲她一口。”彪哥身边蹲着的龅牙男，笑嘻嘻地看着猴子和周新红。 猴子干咽一口，嘴巴一噘，就在周新红的脸上亲了一口。 周新红浑身僵硬，上手紧握成拳，都快要疯了，却只有拼命忍着，警告地瞪了孙文秀一眼。 都是因为孙文秀出的馊主意，她才会被猴子这么对待，还只能忍着。 她要是敢跟人乱说，她是不会饶了她的。 孙文秀用力抿着唇憋笑，周新红都在自己面前，被这么磕碜的男人搂了亲了，看她以后在自己面前，还怎么抖得起来。 第162章 给她来点儿真格的 彪哥和龅牙这下信了，看着猴子搂着大院里干部家的小姐，又是惊奇，又是羡慕。 没想到跟他们一样的猴子，还真能跟大院里干部家的小姐处对象。 这跟他们可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平时都接触不到。 看到猴子搂着周新红，彪哥心里也痒痒的，目光落到了孙文秀身上。 听猴子说，这是他女朋友的表姐，虽然不是干部子弟，却也是干部的侄女儿。 而且，她长得也比周新红好看些，身材也很好，很合他的胃口。 孙文秀察觉到彪哥的视线，连忙低下头，把自己缩了起来。 “猴子，你女朋友她姐有对象吗？”彪哥摸着下巴问。 猴子一听，就知道他大哥是啥想法了，忙问周新红，“红红，你表姐有对象吗？” 孙文秀浑身一僵，连忙冲周新红使眼色，让她别说自己没对象。 周新红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忙说：“没有，我表姐还没对象呢。她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等着找个工作和对象结婚了。” 这主意明明是是孙文秀出的，凭啥受辱、忍受恶心的只有她一个？ 孙文秀这次来她家里玩儿，也不单纯只是玩儿而已。 舅妈还打电话拜托她妈，看着给表姐在大院里介绍个条件好的对象，安排个正式的工作。 孙文秀用力瞪着周新红，都快要气死了。 “那不正好吗？”猴子拍手，“正好彪哥也没对象，表姐你可以跟我们彪哥处对象啊，你们看着特别般配。” “就是。”龅牙咬着牙附和。 其实，他也看上孙文秀了，但彪哥都先开口了，他这个做小弟的，自然是不能跟大哥抢女人的。 般配个屁？ 孙文秀在心里咆哮，一个没文化，长的丑的秃头地痞，哪里和她般配了？ 这样的男人，平时在大街上看到了，那都是得绕着道走的。 周新红这找的都是什么人啊？ 她自甘堕落也就算了，难道还想把自己也拉下去吗？ “咳咳……”彪哥清了清嗓子，看着孙文秀，等着她的回复。 周新红都能看得上猴子，她表姐也没理由看不上他，毕竟他可是猴子的大哥。 “表姐，行不行，你给我大哥一句话。”见孙文秀不开腔，猴子便皱着眉催促道。 孙文秀恨死周新红了，早知道，她就不跟着来看顾秋雁被收拾的场景了。 “我、我又不聪明，又不好看，哪里配得上彪哥呀。” 她通过贬低自己来婉拒。 彪哥嘿嘿一笑，“你的身份配我是差了点儿，但我不嫌弃你。” 他的小弟女朋友都是干部家的小姐，他的女朋友身份理应更高一些才是，但孙文秀长得还行，所以他不嫌弃。 “……”孙文秀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周新红心里痛快了，猴子搂着她的腰都不觉得恶心了。 “彪哥你不嫌弃她，那你们两不就算成了吗？你也抱抱文秀表姐。”猴子笑嘻嘻地道。 孙文秀一听，顿时瞪大眼睛后退了半步，心里恨不得捶爆猴子的头。 这怎么就算成了？ 彪哥笑嘻嘻地走上前抱孙文秀，她一直后退。 周新红笑着说：“表姐这是害羞了。” 彪哥一听心里更高兴了，一把拉住孙文秀的手，强势地把她搂进怀里。 孙文秀不敢动，怕惹怒了这个地痞流氓，使其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来。 “啵。”彪哥用手抬起孙文秀的下巴，在她惊骇的目光中，在她嘴巴上嘬了一口，还发出了声响。 与此同时，一股厕所味道一样的口臭味儿，也钻进了孙文秀的嘴里，恶心得她差点儿当场吐出来。 她红着眼，压下恶心，死死忍着。 周新红看着二人，心想：孙文秀被彪哥亲嘴了，我只是被猴子亲了脸，跟她比起来可是好多了。 正想着，嘴巴就被嘬了一口。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猴子舔舔唇，笑嘻嘻地看着她说：“咱们也盖个章。” 心里还想着美事，周新红都跟自己处对象了，章也盖了，自己也就是要当首长女婿的人了。 以后让他的首长岳父，也给他安排一个营长团长啥的当当。 龅牙蹲在地上，狗粮都吃饱了，看大哥和猴子都有姑娘亲，就自己没有，心酸极了。 忽然，他看到有人影进了林子，便连忙道：“大哥，人来了。” 周新红和孙文秀一听，连忙推开抱着她们的人，躲到了旁边的大石头后面。 猴子和彪哥也躲了进去，让龅牙在外头站着。 没错，龅牙是装战郎的。 也就他的身形像战郎一点，等人走过来了，猴子和彪哥再出来，免得人跑了。 顾秋雁捡了一块板砖，一边往林子里走，一边冲跟着自己进林子的战郎说：“你先别露头，等我看到人了，看看对方想干嘛，你再出来。” “你要是跟我一起出现，人家看见你肯定就跑了。” 战郎点着头说好，他在军事学校里，上过侦察与反侦察的课。 在前行的时候，隐藏自己不被人看到，他可太懂了。 顾秋雁听他说完后，再扭头一看，就看不见战郎的人了。 反倒是前头的林子里，站着一个人，看样子像是个男人的身影。 这会儿天已经黑尽了，但晚上的月亮大，林子外面的大路上也有路灯，在林子里倒也不至于摸黑。 咚咚咚，周新红看着走进林子的顾秋雁，心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 这村姑果然来了，她果然想勾搭战哥哥。 “小马哥，你和彪哥等会儿给她来点儿真格的吧。” 她原本只是想，让马侯他们装装样子，把顾秋雁的外衣裤子撕了，丢出林子被人看到的。 这样一来，就算顾秋雁说自己没被怎么样，也不会有人信。 但现在，她想让马侯他们对顾秋雁动点儿真格的了，最好是破了她的身，把她光溜溜地丢出林子。 孙文秀也跟着说：“只吓唬她一下太便宜她了，就该对她动点儿真格的。” 她们多被人亲嘴了，顾秋雁怎么能只是被做做样子，她们要顾秋雁更加惨烈。 第163章 你冲这么快干什么? 猴子捏了一把周新红腰间的软肉，“我跟她来真格的，你不吃醋啊？” 周新红表情一僵，死死地咬着牙道：“我、我当然会吃醋，但她太欺负人了，应该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她之前找猴子帮忙，跟他说的就是，顾秋雁欺负了她，让她在大院里很没有面子，让猴子给她报仇。 猴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当下便答应了。 猴子看着越来越近的苗条身影，舔了舔唇说：“只要你不吃醋就行。” 他早就想开开荤了，现在不能动周新红，动动这个欺负他女人的村姑也可以。 “你吃醋不？”彪哥凑近孙文秀问。 孙文秀觉得他喷出来的气息滂臭，憋着气小声道：“吃，但我更希望这个欺负了新红表妹的乡下女人，受到更严厉地惩罚。” “行，听你的。”彪哥的手不老实地在她胸前抓了一把。 孙文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死死地咬住下唇，都快要哭了。 顾秋雁离人影还有两米远的时候，旁边的大石头里，突然蹿出来两个男人来，挡住了她身后的路。 顾秋雁下意识地转身，看着搓着手朝她靠近的光头和瘦猴，又回头看了一眼，一开始站在林子里的人，对方也在靠近。 她被三个大男人围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骗我来这里？”顾秋雁警惕地看着三人，手揣进裤兜里，捏住了里头装着的板砖。 进林子后，她就把板砖揣进了裤兜里。 彪哥冷笑着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今天有此一劫，都是因为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顾秋雁冷静地问，并没有慌乱。 “我们想干什么？”彪哥和猴子对视一眼，然后邪恶地笑了起来。 “嘿嘿嘿……” “自然是好好的惩罚你，让你知道，惹到不该惹的人，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顾秋雁眼珠子一转，开始套话，“你们都说我惹了不该惹的人，可我就一个从乡下来做亲戚的小姑娘，能惹谁呀？”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呀？” 猴子脱口而出，“不可能弄错，红……”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忙闭上了嘴。 然而耳力一向很好的顾秋雁，捕捉到他说的“红”字。 “红什么？”顾秋雁看着瘦猴一样的男子问，脑子里也把自己认识的，名字里有红字的人过了一遍。 猴子闭口不答，红红可千叮咛万嘱过，不能让这个村姑知道，他们跟她有关系。 周新红在大石头后快急死了，这个马侯真是个废物，竟然差点儿在顾秋雁面前，说出她的名字来。 孙文秀看着周新红无语极了，她这找的都是什么人啊？ 还说马侯很喜欢她，他和他的兄弟们也可靠得很，这也叫可靠？ 尤其是这个马侯，就跟白痴一样，人家一套话，他就恨不得把她们全供出去了。 “周新红？”顾秋雁笑着问。 藏在大树后的战郎也听见了，惊叹于顾秋雁的冷静，面对三个明显意图不轨的男人，还能冷静地套他们的话。 同时也十分震惊。 这事儿真的跟周新红有关？ 他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会做出这种事来。 “才不是她。”猴子矢口否认。 在大石头下的周新红冷汗直冒，浑身抖个不停。 满脑子都是，她猜到了，她竟然猜到了！ 孙文秀感受到了，她心里也是有些慌的，但还是比周新红镇定些，小声安抚着她：“事情结束后，就算她跟人说是你让人做的，只要找不到彪哥他们，谁能证明是你让人做的？” “你完全可以说，是她自己不自爱勾搭上了地痞流氓，失了身乱咬人，往你身上泼脏水。” “没错，只要找不到彪哥她们，就没有人能证明，就算她猜到了，也不能证明是我做的。”周新红自言自语，声音都是颤抖的。 彪哥不耐烦地推了猴子一把，“你跟她废什么话，赶紧把她给办了，咱们好走。” “你和龅牙把她按住，我先来，我完事儿了你们再上。”彪哥一边解皮带，一边安排着猴子和龅牙。 “轰。”战郎的脑子瞬间炸了，直接从树后冲了出去，彪哥他们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一个飞踢把彪哥踹飞在地。 顾秋雁见他动手了，忙把板砖拿了出来，一边朝猴子的脑袋拍，一边冲战郎喊：“你冲这么快干什么？我还没说动手呢。” “啊！”猴子被拍了个正着，顿时血流如注，头更是一阵晕眩，捂着头倒在了地上。 战郎单膝跪在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彪哥的胸口，压得他喘不上气儿来，扬起砂锅大的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龅牙见势不对就想跑，顾秋雁一脚踹他腰上，他摔了个口吃屎，嘴还磕到了石头，顿时断了两颗门牙，捂着嘴哀嚎。 “嗷我的牙……” “嗷。”顾秋雁给了他一板砖，直接把人拍晕了。 变故发生得太快，周新红和孙文秀都懵了。 她们没想到，顾秋雁不是一个人来的，人还这么厉害。 “是、是战哥哥……”周新红眼神惊骇地看着那道把彪哥压在身下打的身影，她看了这么多年，只需一眼便能认出来，那就是战郎。 战哥哥为什么会跟着顾秋雁一起来？ 难道是顾秋雁识破了那封信有问题？ 周新红要疯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大家知道她出这么恶毒的事情后，会鄙视她，厌恶她，她永远都抬不起头了。 “快走。” 孙文秀拉着她就跑，然而失魂落魄的周新红，却被树藤绊倒，连带着孙文秀也被带倒，摔了一跤。 同时，战郎和顾秋雁也发现了她们。 不认识的人，在这么暗的光线下，肯定是认不出她们来的。 但顾秋雁和战郎都是认识她们的，几乎在发现她们的一瞬间，就认出了她们。 顾秋雁看着周新红和孙文秀，抛着手里的板砖，摇着头道：“周新红，这真是你呀。” “不是我。”周新红尖叫着用手捂着脸，企图掩耳盗铃。 第164章 她们本来就是犯人 余惠和赵长英接到通知，赶到保卫科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看到站在战郎旁边的顾秋雁，就连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上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有没有受伤？”余惠怀里还抱着北北，看着顾秋雁着急地问。 顾秋雁摇头，指着蹲在墙角的几人，“我没受伤，受伤的是他们。” 余惠和赵长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墙角蹲着三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男人，和两个狼狈的姑娘。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赵长英看着保卫科的战士问。 她们来之前，保卫科的战士们都已经审问完了，这个彪哥和猴子都是怂包，被带进保卫科一问，就啥都交代了。 保卫科的战士，也将前因后果，跟赵长英和余惠讲了。 赵长英听后，一把揪住了等着邀功的顾秋雁的耳朵呢。 “你这死丫头胆子咋这么大呢？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家里说，还自己跑去赴约抓人。” 赵长英一边骂，一边用手打孙女儿的屁股。 顾秋雁被打得嗷嗷叫，想躲，耳朵又被揪住了，根本躲不了。 只得向余惠求救，“嗷，小惠姐救我。” 余惠板着脸，一颗心因为后怕而砰砰直跳。 秋雁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确实该打，好让她长长记性。 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她想把人揪出来，也该告诉家里，多带着几个人去，而不是带着战郎去以身犯险。 她敢就这么去，显然是胆子太大，也过于自信了 常言道，骄兵必败，她这样的性格不好好教训，是容易出事的。 见小惠姐都不理自己，顾秋雁也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做错事，让她们生气了，也不躲了，乖乖站着挨打。 “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赵长英气得都破音了。 “赵奶奶别打了，是我的错，是我让雁雁跟我一起去的。”战郎挡住赵长英往顾秋雁屁股上落的手道。 顾秋雁一怔，没想到他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赵长英看着战郎道：“你不用骗我，肯定是这丫头的鬼主意。” “死丫头你胆子也太大了，你要是出点啥事，你让我咋活？”赵长英说到最后都用手捂着眼睛哭了。 孙女儿是她带着来的，要是真出了事儿，她这个当婆婆的是真没法活了。 顾秋雁嘴巴一瘪，抱着婆婆哭着认错，“婆婆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个死丫头啊……”赵长英用力拍了两下孙女儿的后背，抱着孙女儿一起哭。 余惠抱着北北也红了眼，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祖孙亲情，为此感动，也因此羡慕。 祖孙二人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顾秋雁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再三保证，自己以后绝不敢再犯。 与此同时，顾秋叶也在澡堂子门口，等到了洗完澡的顾彬他们，带着他们回了家。 顾秋雁和战郎进了林子后，顾秋叶就十分紧张地在林子外头徘徊。 听见林子里传出来的惨叫声，她就想冲进去帮忙，远远的看到了三个穿着军装的人，就跑过去找人家帮忙。 三个穿军装的，正是军属院里保卫科的人，三人正好换班下班了。 一听顾秋叶说林子里有坏人，就冲了进去，正好把已经被战郎和顾秋雁制服的流氓，还有两个主谋带回了保卫科。 战郎和顾秋雁作为当事人也一起跟着去了，顾秋叶就回了澡堂等弟弟们回家。 孙铁英和周为民在澡堂洗完澡，慢悠悠地走回家，就瞧见家门口站着保卫科的人。 “周副团长，孙主、孙同志。”保卫科的战士向二人敬了个礼，本来想叫孙铁英孙主任的，但想到她已经不是妇女主任了，就连忙改了口。 这一声改口的“孙同志”把孙铁英的心狠狠地扎了一下。 周为民：“是保卫科的小陈吧？” “嗯。”小陈点头，“周副团长，您女儿周新红和外甥女孙文秀出了点事，人现在在保卫科，需要你和孙同志过去一趟。” “我女儿出什么事儿了？”孙铁英一听就急了，立刻抓着小陈的胳膊问。 小陈皱着眉有些为难地道：“这事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你们到了保卫科就知道了。” 于是乎，周为民和孙铁英着急忙慌地跟着小陈到了保卫科。 一进保卫科的办公室，孙铁英就看到蹲在墙角的女儿和外甥女儿，一股怒气顿时冲上了她的头。 立刻冲保卫科的人吼道：“你们怎么能让我女儿和外甥女儿蹲地上？” “怎么能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她们？”孙铁英一边吼，一边走到周新红和孙文秀面前，将两个人拉了起来。 一看到妈妈，周新红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扑进了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 “妈妈呜呜呜……” 孙铁英抱着女儿气红了眼。 周为民看到女儿被人如此对待，也十分震怒，粗声质问：“小赵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爷爷看起来好凶凶，北北往妈妈怀里缩了缩。 余惠和赵长英还有顾秋雁，都在进门靠墙的长椅上坐着，战郎抱着手靠着长椅站着。 孙铁英和周为民一进门，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蹲在墙角的女儿和外甥女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他们。 还是周为民愤怒质问的时候，才注意到她们，表情微微一怔。 “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孙铁英扭头骂小赵，看到坐在长椅上的余惠等人，和站在旁边的战郎，也是一怔。 “小、小郎，你怎么也在？” 孙铁英先是诧异战郎也在，诧异过后便是质问，“你就这么看着他们，像对犯人一样对你新红妹妹呀？” 他跟新红青梅竹马，看到新红被当成犯人一样对待，应该站出来阻止才是。 孙铁英看向战郎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失望。 战郎深吸一口气，“孙姨，新红被像犯人一样对待，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本来就是犯人。” 第165章 道歉了，还想怎么样? 孙铁英：“……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家新红和文秀怎么可能是犯人呢？ “是这样的周副团长……”已经将前因后果，还有犯人都审问清楚的保卫科副队长郑耀明，背着手站出来说，“你家女儿周新红，因为和顾秋雁小同志发生了一些小矛盾，又因她觉得顾秋雁小同志蓄意勾引战郎……” 顾秋雁抄着手翻了个白眼，觉得她勾引战郎，亏周新红她们也想得出来。 “还有小余同志害孙同志丢了脸面和妇女主任的位置，便怀恨在心想给顾秋雁小同志和顾家一些教训。” “在孙文秀的支招下，找了在学校追求过她但已经退学的社会人士马侯，说顾秋雁小同志欺负了她，让马侯找他社会上的弟兄，帮忙出手教训顾秋雁小同志，毁掉她的名声。” 这都是刚才，周新红和孙文秀接受审问的时候，狗咬狗交代出来的。 怎么毁掉一个小姑娘的名声，不用明说大家也都知道。 再听人复述一遍，赵长英和余惠都气愤难当。 这个周新红和孙文秀，真的是又蠢又坏。 “并承诺事成之后，就做马侯的女朋友……” “不可能。” “周新红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孙铁英的，一道是马猴的。 马猴说周新红已经是他女朋友了是事实，说出来也是想周新红他爸妈知道后，看在自己是他们女儿男朋友的份儿上保下自己。 彪哥一听，也跟着说：“孙文秀也是我女朋友了。” 龅牙：“……” 就他没有女朋友，没人保呗。 周为民脸色铁青，气得手都在抖。 “你们放屁。”孙铁英气得破口大骂。 马侯：“我们都亲过嘴儿了。” 彪哥：“我跟孙文秀也亲过嘴儿，盖过章了。” 周为民气得都晕，身体晃了晃，往后退了两步，扶着墙才站稳。 “新红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孙铁英抓着女儿的肩膀，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出来，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问。 周新红低着头回避着她的视线，害怕地放声哭着说：“都是表姐让我找人那样教训顾秋雁的。” 孙文秀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浑身颤抖着反驳，“是你喜欢战郎，嫉妒他对顾秋雁好，才找马侯他们帮你教训顾秋雁的。想坏了她的名声，好让战郎嫌弃她，也让顾家抬不起头的。” “也是你自己答应做马侯的女朋友的，你自己自甘堕落也就算了，还拉我下水，让彪哥跟我处对象，害我被他非……” “啪。” 孙文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铁英一巴掌给打断了。 她脸都被打得麻木了，捂着脸看着盛怒的孙铁英，颤声喊：“姑姑……” 孙铁英凶狠地瞪着孙文秀，“我好心好意让你到家里来玩，你就这么回报我？撺掇你年纪小不懂事的表妹，带着她做出这样的事，你简直是又蠢又恶毒。” 她自己的女儿，她自己最清楚，就红红那脑子，绝对想不到这么恶毒的害人招数。 绝对是孙文秀想的招，也是她撺掇的红红。 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攀咬红红，这是想毁了红红啊。 作为红红的表姐，事情败露了，她应该揽下责任，保下红红才对！ 孙铁英只听到孙文秀攀咬周新红，往她身上甩锅，却全然忘记了，是周新红先往孙文秀身上甩锅的。 反正两人就是狗咬狗，倒是省了郑耀明跟周为民和孙铁英多费口水，让他们相信，他讲的都是真的了。 孙文秀懵了，姑姑这是想把主要责任往她身上推？ 她才不要。 凭什么？ 她只是支了个招，要教训顾秋雁，让顾家抬不起头的人是周新红，执行的人也是她。 孙文秀哭着大喊：“你别想我帮周新红背锅，就是周新红要害人的，人也是她找的。她害顾秋雁，是为了你给你报仇，也是为了她自己。” “你这个死丫头……”孙铁英抬起手还想再打孙文秀，被周为民阻止了。 “不要再闹了！”周为民的吼声，差点儿把保卫科的房顶给震翻了。 孙文秀闭上嘴，无声地哭着。 孙铁英也放下了手，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的把她撕了。 周为民脸色难看极了，他光明磊落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他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会让他下半辈子抬不起头。 “小郑你继续说。”周为民似乎被耗尽了力气，有气无力地让小郑继续说。 在听到顾秋雁并没有信，有防备的带着战郎去揪人，两人也并没有收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并且还制服了这三个地痞，周为民才松了一口气。 孙铁英也放下心来，既然没有人受到伤害，那她的女儿就算没有犯下大错。 反倒是顾秋雁这个贱丫头，知道那信不是战郎写的，就该算了嘛。 还带着战郎去林子里揪人，把她家红红害成这样，简直是坏透了。 战郎也是心狠，知道是红红，把这几个地痞教训一顿，撵走就是了。 还闹到了保卫科来，真的是一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都不顾哇。 周为民走到余惠和赵长英面前，弯下了他直了大半辈子的腰。 “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好自己的女儿，才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来。” 周新红看着她爸弯下的腰，一个劲儿地流眼泪，心里难过极了，同时也愤恨地看着那些让她敬爱的爸爸弯下腰的人。 “老周。”孙铁英瘪着嘴双眼猩红，又心疼又憋屈。 余惠和赵长英都冷着脸，看着面前弯下腰道歉的周为民没有说话。 孙铁英和周新红一副周为民给他们弯腰道歉，还一副替他很委屈，很心疼的样子，让她们很生气，气的心尖儿都在发颤。 这件事可不是鞠躬道歉就能解决的！ 余惠和赵长英不说话，周为民就一直把腰弯着。 孙铁英见此，红着眼道：“我家老周都亲自道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余惠冷笑：“你们家有人道歉了？我们就得感恩戴德的接受吗？” “……”孙铁英被问得一噎。 “闭嘴。”周为民扭头冲她呵斥道。 余惠深吸一口气，把北北给了顾秋雁，看着孙铁英道：“也是我们家雁雁聪明，没有上你女儿和外甥女的当，才制住了这些想毁了她的流氓，揪出了幕后主使的她们。” “要是她上当了呢？要是没有战郎跟着，她一个人只身前往，不是这些流氓的对手，被他们给害了呢？”余惠大声质问。 孙铁英和周为民都被问得不发一言。 “那你们女儿毁的就是一个女孩子的一生，甚至性命！” 余惠的声音不大，却让周为民感到震耳欲聋，震的他脑袋发晕。 第166章 教育改造 “你、你侄女儿不是没事嘛。”孙铁英声音有些虚。 余惠：“没事，你女儿和你侄女儿做的这事，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轻飘飘揭过去的。” “那你还想怎么样？”孙铁英语气又急又冲。 “都送公安局，法律对这种事情怎么处理，那就怎么处理！”余惠斩钉截铁地道。 “呜哇，妈妈我不要去公安局，我不要坐牢……”周新红死死地抱着她妈的手大哭。 刚才保卫科的人审问她们的时候，就说了，她们这是犯法的，要是顾家追究，非要报公安，她们是要坐牢的。 孙铁英咬着后槽牙死死地瞪着余惠，她这是想毁了红红，她家红红要是坐了牢，这辈子可就都毁了。 郑耀明看着态度强硬的余惠，想要劝一劝，顾副团长和周副团长都是一个军区的，大家也都在一个大院儿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实在不至于闹到送公安局这一步。 正打算开口，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要去坐牢啊？” “战首长。”周为民和保卫科的人顿时站直，冲走进保卫科的战北方行了个军礼。 他身后还跟着苏韵。 战郎也是当事人，所以保卫科的人，也去了战家请大人过来。 原本以为只有苏韵回来，没想到战师长也来了。 马侯他们都吓傻了，这得是多大的首长，周新红的爸爸和保卫科的人，见到他才会这么紧张。 周新红虽然因为喜欢战郎，没少往战家跑，但她最怕的就是战师长，眼下看到他来了，都不敢哭了。 苏韵看着儿子，用手指着他，一副回去了再跟他算账的表情。 来的路上，她们已经向保卫科的战士了解了一些情况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儿，也都明白了。 对于，自家儿子不给大人说就算了，也不多带几个人，就带着顾秋雁一个小姑娘去冒险这种行为，她们都是非常不支持的。 要是他和人家小姑娘出点啥事儿咋办？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她们从小就在教他的。 他不但自己立，还带着人家小姑娘立。 战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等着晚上回去挨批。 战师长坐在桌后的椅子上，再次了解了情况，也明确了余惠她们的态度。 苏韵一边听一边看着孙铁英摇头，周新红小时候也挺乖巧懂事的，长大了怎么成了这样？ 年纪不大，倒是胆大包天，心肠歹毒，这是孙铁英夫妇做为父母的失职，没有把孩子教好。 “战首长，新红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她纵有不对，但也不至于被送去坐牢啊。”孙铁英哭着向战北方求情，“而且，这顾家的姑娘也没受到伤害啊。” 苏韵听得直皱眉。 人家没受到伤害，是人家脑子聪明，身手还好，这也并不代表，她女儿犯的错误不严重，就可以轻飘飘地揭过去。 战北方用手指叩着桌面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余惠道：“这件事发生在咱们军属院，当事人呢，也都是咱们军属院的人和亲属，就不要闹到公安局去了。” “小余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情就让我来处理。” 余惠的怒气平息了许多，呼出一口浊气道：“我相信首长您能公正处理。” 战师长也算是帮过她，又是顾淮的大领导，他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 战师长笑了笑，又看着顾秋雁问：“小同志，你愿意让我处理吗？” 顾秋雁看了一眼余惠，“我听我幺妈的，我幺妈既然信得过您，那我也相信您能公正处理。” 啥时候喊幺妈，啥时候喊小惠姐，顾秋雁心里也是有数的。 战师长赞赏地看了顾秋雁一眼，“那行，这事儿就我来处理了。” 闻言，孙铁英松了一口气，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小声安抚道：“你战叔叔是看着你长大的，肯定不会让你去坐牢的。” 大概，也就是让她写个检讨，让她们家赔礼道歉。 战师长指着蹲在地上的马侯等人道：“这几个地痞送去公安局，公安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要哇，红红你快帮我求求情呀，我可是你男朋友。”马侯一听，立刻叫了起来。 “闭嘴。”孙铁英难堪地冲他呵斥道。 郑耀明也立刻让保卫科的人，把马侯三人，堵上嘴拖走了。 “至于周新红和孙文秀……”战北方看向二人，被点名的她们，紧张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虽然没有酿成大错，无人受到伤害，但是情节也是非常恶劣的，你们的思想有很大的问题，需要进行教育改造。” 战北方用手敲着桌子，神情严肃，语气严厉。 周新红和孙文秀都吓哭了，还不敢哭出声。 孙铁英忙道：“战首长说得对，该教育，该改造，我们一定好好教育，好好改造她们。” 她说着，见周为民低着头不说话，还用手碰了他一下。 战师长看着孙铁英冷笑一声，指着周新红和孙文秀，“孩子都被你们教成这样了，你们还能将她们教育改造好？” 孙铁英心里一咯噔，脸色顿时一白。 战首长该不会是想…… “将她们下放到最偏远，最艰苦的农场去，让她们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和改造，五年内不能返城。” 周新红和孙文秀都懵了，一时都忘了哭。 现在的知青不是都开始返城，不用知青下乡了，怎么还把她们往农场下放？ 下放到最偏远最艰苦的农场去，五年不得返城，这跟劳教有什么分别？ 孙铁英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吃这样的苦，“战首长……” 刚张开嘴想反对，就被周为民一把捏住了手腕阻止。 周为民抬起头大声道：“我们家接受首长的处理结果。” 新红和文秀犯的错，确实十分恶劣。 把她们下放农场，让她们接受教育改造，磨磨她们的性子，对她们来说是好事。 “爸爸……”周新红哭着大喊，没想到平日里最疼爱的爸爸，会同意她下放农场。 知青下乡都苦不堪言，更何况是最偏远艰苦的农场。 孙铁英哭着捶周为民的胳膊，“新红可是你的亲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周为民抓住孙铁英的两条胳膊，大声质问：“我们的女儿是女儿，别人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 孙铁英先是一怔，随即捂着脸痛哭。 而周新红和孙文秀下放农场的处罚，也在孙铁英的哭声中成了定局。 第167章 申请戍边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赵长英和余惠还有顾秋雁都没意见。 第二天上午，周新红和孙文秀就被送上了，前往祖国最北边的列车。 同时，周为民也打了申请去戍边的报告，组织上也通过了他的申请。 周新红离开没两天，周为民和孙铁英也搬家离开了军属院。 周新红和周家人都走得很突然，让军属院的人既意外又纳闷。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是谁，将周新红和孙文秀做的事，说了出来，在大院传开。 大家才知道周家人突然离开的真相，皆直呼没想到。 没想到，周新红和孙文秀看着挺文静的两个小姑娘，这心肠竟然这么坏，敢用那种方法害人。 在这个世界上，同一件事，总会出现不同的声音。 也有人说余惠她们做得太过了，这也没出啥事儿，还把周新红和孙文秀逼得下放农场，让周为民一家在大院待不下去，去戍了边。 “让我去帮忙做战首长的寿宴？”余惠看着坐在她面前的苏韵问。 后者笑着点头，“没错，就是后天中午，正好也是周六。也不用你一个人做三桌宴席，你就做四道你拿手的家常热菜就行。” 寿宴的菜她们定的是一桌十二道，四个凉菜，一个面点，两道大菜，还有一个汤都让白姐负责，另外四个热菜就让余惠做。 “不让你白做，做完我给你包个大红包。”苏韵笑眯眯地补了一句。 余惠忙道：“苏姐你看得上我的手艺来请我，什么都不给我都要去的。” “我想知道除了我这四道菜，另外八道菜的菜单，还有苏姐你家里人和来的客人有啥忌口没？” 知道菜单，和有没有什么忌口，她才好安排。 她这么一问，苏韵就觉得，她虽然年纪轻，但做事稳妥的很。 苏韵掰着手指数：“凉菜嘛，就是卤牛肉，白切鸡，凉拌木耳，油酥花生。” 老战和来的客人好些都爱喝酒，花生是不能少的。 “甜面点是我们家白姐拿手的金丝香芋卷，到时候你也可以尝尝，可好吃了。” “两个大菜，一个是红烧狮子头，一个是清炖羊腩肉。”这也是白姐的拿手好菜。 “汤就是佛跳墙了。” 佛跳墙？余惠瞪大了眼睛。 不愧是大首长家，这个年月还能做出佛跳墙来。 苏韵瞧见她脸上的震惊之色，就说：“这个佛跳墙你可能没听过，是一道很有名的闽菜。” 这道菜她也是好多年没吃过了，正好前段时间，老战在南方守海岛的战友，给寄了些鲍鱼海参还有瑶柱啥的，白姐定菜单的时候，就说要用那些干海货做一道佛跳墙。 余惠装着不知道地点了点头。 “忌口的话，我们家和来的客人好像都没啥忌口。” 余惠抿着唇想了想道：“我看菜里没有鱼，也没有蒸菜，那我就做个飞龙鱼，咸烧白，炒个能下饭下酒的肝腰合炒，再炒一个麻婆豆腐。” 苏姐说让她做拿手的家常菜，这些也都算家常菜了。 另外八道菜都是比较清淡的，她这四道口味都算是比较重的。 “飞龙鱼是啥鱼？”苏韵还是头一回听说这道菜。 余惠：“就是草鱼改刀炸过，像飞起来了一样，就叫飞龙鱼。” 听着还挺有意思的，苏韵都期待上了。 那个咸烧白她在食堂和国营饭店都吃过，但味道都不咋样，不知道小余能不能做出不同的味道来。 炒猪肝她也吃过，但这肝腰合炒，她还真没吃过，不知道两者的结合，是否能碰撞出不同的火花来。 余惠做这些菜需要的食材和量，都写了张纸条给苏韵，她提前准备好，当天上午余惠早些去做就好了。 苏韵回家后就把纸条给白阿姨，让她到时候把这些食材都准备上。 白阿姨一边看一边皱着眉摇头，“草鱼一股子土腥味儿，刺也多，怎么能好吃嘛？” 还飞龙鱼，这名字听着就不伦不类的。 “还有这咸烧白，这是农村办大席才做的菜。” “肝腰合炒，这又是肝又是腰子的，炒在一起得多腥啊……” 苏韵被她念叨得翻了个白眼，“你那么多话做什么？让你准备你就准备。” 白阿姨：“……我这不是怕客人不爱吃，吃不好嘛。” 苏韵：“这就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准备食材，做好你那八道菜就行了。” 白阿姨撇撇嘴闭上了嘴，心想：到时候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菜客人不爱吃，丢了战家的脸面，可不关我的事。 七月二十二号，周六，也是战师长的生日。 吃过早饭，余惠就去了战家。 顾秋雁要跟着她去打下手，她没让，多去个人，苏姐还得多给个红包。 她那四道菜做着也简单得很，她一个人就能搞得定，也不需要人打下手。 到了战家，穿着蓝色立领长裙的苏韵，就把她迎进了客厅喝茶。 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显然是有人已经忙活上了。 “你需要的食材我已经让白姐准备好了，鱼也是早上在集市买回来杀好的。” 余惠喝了半杯茶，就站起来说：“那我先去厨房把菜备上了。” “行。”苏韵带着余惠进了厨房。 战家的厨房挺大，有一个三孔大灶，两个炉子。 白阿姨正站着大锅炸金丝香芋卷。 “这是我们家的保姆白姐。” “白姐。”余惠颔首叫了一声。 “嗯。”白阿姨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 苏韵看着余惠道：“有啥需要的你就直接找白姐，我要进趟城拿东西，顺便接两个人。” 余惠点头，“好。” “也可以找小郎，他跟他爸出门了，很快就回来。”苏韵又补充了一句。 说完，苏韵就拿着包，坐着车出门了。 余惠见大灶和两个炉子都被占着，就打算先把菜都备出来。 首先就是处理鱼了，案台上摆的东西不少，余惠想先把东西往旁边挪一挪，空出点位置，自己好处理鱼，刚拿起一个空碟子，白阿姨就说：“你别乱动，那都是我要用的。” 余惠：“……” “我不乱动，我只是往旁边挪一挪。不然你这摆空碟子空碗摆满案台，我也没地儿切菜呀？” 第168章 故意针对 白阿姨嘴唇动了动，继续炸香芋卷。 余惠挑了挑眉，也看出来了，自己今天这四个菜，做得不会太顺利。 把案台收拾出来，余惠先把鱼洗了洗，放在案板上，打算拿刀去鱼骨改刀。 在刀架里刚抽出一把大菜刀，就听见白阿姨喊：“你别用这把刀弄鱼，你弄了鱼沾上鱼腥味儿，我还咋切其他菜。” “用这把。”白阿姨拿过余惠手里的菜刀，从边上抽了一把缺口的菜刀递给她。 余惠接过刀，皱眉道：“这刀太钝了吧。” 白阿姨：“钝你就磨磨，厨房门口就是磨刀石。” 余惠拿着刀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语地笑了笑，也不跟她计较，拿碗端了一碗水，朝门口走出。 厨房的小门，是冲着院子开的。 下两个台阶就到了院子里，旁边就是一块小马扎那么高，那么大的磨刀石。 余惠淋了点水在石头上，刚蹲在地上打算磨，大铁门就开了。 战师长和战郎回来了。 “余姨，你干什么呢？”战郎一看到余惠就走了过来。 余惠站起来，冲朝这边看过来的战师长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我磨刀呢。”余惠举起手里的缺口钝菜刀冲战郎说。 战郎看着刀皱了下眉，“我家菜刀这么破的吗？还缺口了。” “可能是不用的旧刀，我要切鱼，白姐怕菜刀沾上鱼腥味儿，不好切其他东西，就让我用这把刀切鱼。” 余惠没有告状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战郎也没多想，从她手里拿过刀，“我来磨吧。” 有人帮忙磨刀，余惠也没有拒绝，转而进了厨房。 白阿姨见她空着手进来了就问：“刀呢？” “战郎在磨呢。” “……”白阿姨一副便秘的表情。 余惠当没有看见，去洗自己需要的配料了。 “余姨，刀磨好。”战郎拿着刀走进厨房，刀刃被磨得噌亮。 余惠接过刀看了看，还用大拇指的指腹刮了一下刀刃，很锋利了。 “不错，很好。” 战郎笑了，“余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余惠刚想开口让战郎帮自己剥蒜，白阿姨就说：“哪里有男人在厨房帮忙的？厨房用不着你，小郎你拿着金丝香芋卷出去吃，这是你最爱吃的，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白阿姨捡了几个金丝香芋卷放碟子里，让战郎拿着吃。 战郎听这话却有些不乐意，“白阿姨男女平等，女人能干的事，男人也能干。” 他说着拿起一个金丝香芋卷，递给余惠，“余姨你尝尝这个香芋卷，我们家白阿姨做这个最好吃了。” 白阿姨见战郎对余惠这么好，心里不得劲儿极了。 余惠瞥了一眼白阿姨向下耷拉着的嘴角，接过金丝香芋卷咬了一口，眉头轻蹙。 见她皱眉白阿姨火气就冲上来了，“咋，不好吃？” 余惠：“太甜了。” 不知道这芋泥里放了多少糖，甜得都有些烧心了。 “甜才好吃呢。”白阿姨一副‘你懂啥？’的表情。 战郎也拿起金丝香芋卷吃了一口，“白阿姨，你糖是不是放多了，这次做的真的太甜了。” 白阿姨怔了一下，自己也拿起一个香芋卷咬了一口，“完了，我好像放了两遍糖。” 余惠扬眉，她就说太甜了吧。 “这可咋怎？” 白阿姨想重新做，可做香芋卷的香芋和配料都用完了。 “也能凑活吃。”战郎说完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甜得他没怎么嚼，就硬咽了下去。 凑活吃，这不是砸她的手艺吗？ 都是她调馅儿的时候，老想着要把小余比下去，分了心，才会多放了一次糖。 白阿姨看着手里的香芋卷发愁，不管是重新做，还是换成做其他点心，都来不及了，也只能凑活了。 “哎，也只有这样了。”白阿姨叹了口气，心情烦躁地瞥了余惠一眼。 都怪她。 “余姨，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战郎再次看着余惠问。 余惠想了想，“你帮我剥一头蒜吧，再帮我理一把小葱洗干净。” “好。”战郎高高兴兴地拿起蒜去剥了。 余惠用磨好的刀，把三条草鱼去了骨改了刀，用葱姜水，还有盐腌制备用。 又把猪肝和猪腰子切了出来，猪腰子一片一片的切成花状，同样用葱姜水和盐腌制祛除腥味。 看炉子都还被占着，余惠洗了菜板和刀，又把需要用到的配料，还有嫩豆腐都切了出来。 菜和配料她都备好了，就等着空个炉子和锅出来，给五花肉飞水，炸鱼了。 “白姐，你炉子里上的东西，是不是要煮好了？”余惠等了一会儿，见炉子还没空出来，便开了口。 白阿姨不耐烦地说：“早着呢，我一个炉子上卤的牛肉，一个炉子炖的佛跳墙，牛肉还要一个小时，佛跳墙要炖到十二点才能出锅。” 余惠眉头一皱，“牛肉你可以放在大灶的后灶眼上卤啊。” 像卤牛肉这种凉菜，她是可以提前一天卤出来的。 “后面的两个灶眼，一个要蒸饭，一个要炖羊腩，大锅我也煮着鸡呢，不得行。” 余惠笑了下，“你这把所有的灶和锅都占了，我咋做菜呀？” 白阿姨掀起锅盖，看了一眼锅里的鸡不说话。 余惠也看出来了，她就是故意的，也不再跟她废话，转身出了厨房。 看她出去了，白阿姨摇着头翻了个白眼。 余惠去找了战郎。 “你家的灶和炉子还有所有锅现在白阿姨都用着，一时半会儿空不出来，我有道菜是需要时间的，你看能不能帮我再找个大炉子和大铁锅呀。” “啊？”战郎十分意外，他家那么多炉子和锅，竟然还不够用？ “余姨你等下，我去隔壁借个大炉子和大铁锅来。”战郎说着就出门了。 没过一会儿战郎就回来了，他双手提着大铁炉子，警卫员在后头提着双耳大铁锅。 “余姨，这炉子和锅厨房里应该放不下了，就放在院子里行不？”战郎看着余惠问。 “行。” 战郎在余惠的指示下，把炉子放在了靠近厨房这边的墙边。 白阿姨听见动静出来，见余惠让战郎借了灶和锅回来，眼角抽了抽，装模作样地说：“家里的锅灶是够用的，我用完了小余就可以用了，咋还去借了锅灶回来？” 第169章 故意欺负小余 余惠没搭理她，冲战郎说：“小郎你再帮我搬个桌子放旁边，我好放菜。” “好。”战郎应了一声，又去找空桌子了。 白阿姨看着余惠小声嘀咕，“家里有炉灶还让小郎去借，真会折腾人。” 余惠听见了，扭头看着她说：“确实挺会折腾人的。” 是她故意占着锅灶，所以只能让战郎去借锅灶回来，真正折腾人的，其实就是她。 白阿姨听出来了，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扭头进了厨房。 战郎从家里的库房，搬了一张不用的小长桌，放在炉子旁边，还去接了水，用抹布把桌子擦干净了。 炉子生火加炭后，余惠就往洗干净的大铁锅里加了水，把三块四四方方的五花肉，放进锅里煮，还丢了几片姜，和一小捆葱。 战郎没事干就在旁边看着。 肉煮好，捞出锅，余惠让战郎给她找了根粗针，洗干净后用针在五花肉的皮上扎孔。 再将用红糖、老抽、醋调的料汁，均匀地抹在五花肉上。 锅里再下厚油，油热五花肉皮朝下，在锅里炸至表皮发黄起泡。 香味在战家的院子里散开。 五花肉炸好，余惠从锅里舀了些油出去，把碎咸菜放在锅里炒香。 碎咸菜炒好，五花肉也凉了些，余惠直接在院子里摆的桌上，将五花肉切成了一指宽，一指长的厚片。 拿了吃面用的大碗，均匀的把切好的五花肉铺在碗底，又在肉上铺上了炒过的碎咸菜。 拢共就三碗，也就不用蒸笼了，直接在大铁锅里，放了个蒸格，就把三碗肉放在了上面，盖上锅盖蒸。 蒸上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另外三个菜除了炸费点儿时间，都快得很，开宴前做都来得及。 烧白蒸上，余惠就闲下来了，跟战郎坐在小马扎上聊天。 “今天来吃饭的就有我们市工商局的局长，他来了，我就帮你问开饭店的事。” “行。” “余姨开饭店的话，想卖什么？” 余惠仔细想了想，“目前的话就开面馆吧。” 包子算早点，要是开包子铺，凌晨就要起来包包子，太辛苦了。 开面馆的话，她想开只做中午那顿的面馆，上午把浇头炒好，面发好，中午卖完就关门。 这个时候，晚上在外头吃饭的少得很，也就中午在外头吃的多一点。 至于为什么早上也不那顿也不卖，因为不想早起，也不想太累。 没错，就是这么任性。 在几十年后，余惠也见过不少这种任性店，老板有手艺，开半天也不少挣，卖完就关门。 战郎：“余姨你做的面好吃，开面馆生意肯定好。你开了面馆，还可以让秋雁她们在店里帮忙，她们就不用回乡下了。” 这样，他放假回来，也能见上一面。 “让秋雁她们在店里帮忙可能不行。”余惠摇着头说。 “为什么？”战郎不解，“现在开店不能雇人的，你要是开店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秋雁她们是最好的帮忙人选呀。” 余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浮起笑意，“秋叶要回家继续念高中的，秋雁下个月也要报名参军。” 战郎一怔，“她要参军？” 余惠笑着点头，“说咱们军区八月中旬就会征兵，她到时候就直接在咱们军区报名。” 战郎：“……” 他毕业后也是进部队的，顾秋雁要参军当女兵，以后多半也是要留队的，这样似乎也不错。 门外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把战郎的思绪拉了回来。 “有客人来了。”战郎连忙起身去大门口迎客人。 战北方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两个穿着列宁装的中年男人，和两个穿着裙装的中年妇女，笑着走进了院子。 “老战……” 战师长迎上去握手寒暄了几句，就要把人领屋里去坐。 有人却被蒸烧白的香味勾得不愿意进去，朝余惠这边走来。 “这里头蒸的是咸烧白吧？”杨宁指着锅问站在一旁的余惠。 余惠点头。 杨宁转身看着走过来的战师长笑着说：“老战，还是你懂我，我就爱吃这咸烧白。可这么多年，在食堂和国营饭店都没吃到味儿正的，今天这个味道闻着就正，肯定好吃。” 战师长笑着说：“知道你爱吃，特地请小余来做的。” 其实他压根儿不记得，杨宁爱吃啥。 他一个臭男人，干啥要记得他爱吃啥？ “够兄弟。”杨宁高兴地拍了拍战北方的胳膊。 战郎：“叔叔阿姨们进屋坐着喝杯茶吧。” 杨宁有些不舍地看着冒着蒸汽的大铁锅，跟着战北方他们进了屋。 余惠目送他们进屋，一扭头就看见白阿姨站在厨房门口，死死地揪着身上的围裙，盯着她的大铁锅。 察觉到她的视线，白阿姨收回视线，冷哼一声又转身回了厨房。 就杨局长爱吃咸烧白而已，其他客人肯定更爱吃她做的菜。 接着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客人，其中还有高政委和他妻子。 每来一波，都要到余惠的蒸烧白的炉子前看一看。 苏韵是十一点多回来的，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客人。 余惠看见她手里提的盒子，猜她是去城里拿蛋糕。 彼时，三个跟父母来的孩子，还在余惠身边蹲着问她锅里的烧白还有好久好？ 苏韵让战郎把蛋糕提进去，走到余惠面前问：“怎么在外头做啊？” 余惠如实道：“厨房里的炉子锅灶白姐都用着，一时腾不出来，这个烧白蒸的时间久，我怕晚了来不及，就让小郎找了个炉子和锅来。” 闻言，苏韵看了一眼厨房，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家里一个三灶眼的大灶，两个炉子，她就不信，白姐能占完，一个炉子一个锅都空不出来。 显然是白姐故意占着，欺负人家小余呢。 苏韵进了厨房，看着正在做红烧狮子头的白阿姨问：“菜都做得怎么样了？” 白阿姨：“差不多都可以出锅了，随时可以开席。” “你的菜都可以出锅了，小余的四个菜，可只有一个在锅上蒸着呢。”苏韵的语气有些冷。 白阿姨也听出来了，她有些不高兴，心虚地垂下眼睑，指着已经空出来的一个炉子说：“这炉子早空出来了，是小余自己不用。” 第170章 怪不了别人 苏韵瞥了她一眼，出去跟余惠说炉子空出来了。 “不用了，咸烧白很快就好了，烧白蒸好，我就直接做鱼。料都是备好的，做起来快得很。客人们上桌了，开始做都来得及。” 她做菜快的很，不需要那么多锅灶。 “那行。”苏韵说完就去客厅招呼客人了。 有三桌客人，客厅里面坐不下，今天的天气不算太热，三张桌子就都摆在了院子里。 战家的院子够大，别说摆三张大桌子了，就是摆五张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战家的院子是西晒，上午也晒不到太阳，这会儿坐在院子里吃午饭，也不会晒。 桌子摆上，碗筷摆上，白阿姨就让警卫员帮忙把凉菜先端出去了。 见余惠的烧白才出锅，就说：“炉子都空出来了，你也不用，别等会儿到宴席要结束了，你这四道菜都没做完。” 余惠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把锅里的水舀了出来。 白阿姨见她不理自己，转身回了厨房，还小声嘀咕：“有炉子不用，菜做不好，可怪不了别人。” 越是说这种话的人，就越清楚该怪谁。 凉菜和甜点摆上桌后，战师上和苏韵就招呼来的客人围着桌子坐上了。 余惠将蒸的咸烧白里，多余的汁水倒进了大铁锅里，将一碗碗咸烧白，扣在了碟子上。 多余的汁水倒进大铁锅里，勾了个芡，淋在烧白上，为烧白增色，也看着更诱人了。 已经上桌的客人们闻到香味儿，都朝余惠这边看。 “烧白好了没呀？”杨局长忍不住高声问。 “好了。”余惠应了一声。 把三碗烧白，交给了来端菜的战郎。 她又麻利地洗了锅，等烧干水分，就往锅里倒了宽油，开始炸鱼。 咸烧白肥肉相间，软嫩耙糯，老少咸宜，一上桌就获得了众人的青睐。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杨局长就忍不住抓着碗里还剩半块的烧白夸道。“这才是正宗的老师傅的手艺。” “确实好吃，肥而不腻。” “你们看，涛涛平时都不吃肥肉的，现在吃多好。” 涛涛一手扶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把肉肉往嘴里刨。 “介个肉肉好吃。”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见大家这么喜欢，自己生日宴上的菜，战师长也觉得面上有光，端起酒杯跟老友们喝了一个。 杨局长放下酒杯，想再夹一块烧白，却只剩下半碗碎咸菜了。 “这个烧白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少了。”一人吃一块就没了。 高政委笑着说：“村上办酒席，这烧白本就是一碗十片，一人一片的。” 席上的人正说笑着，忽而听见“刺啦”一声，接着便是油炸东西的声音，都扭头朝墙角看去。 苏韵笑着说：“小余开始炸鱼了。” “炸得真香，小余烧白做得这么好吃，做的鱼肯定也不赖。” 白阿姨来上清炖羊腩，见桌上的咸烧白已经被吃完了，又听见这话，脸颊上的肉抽了抽，又扯起笑脸上菜。 “清炖羊腩来了，这可是特地去城里肉联厂提前定的羊腩肉，外头买不到的，我炖了大半上午呢，可嫰了。”白阿姨一边上菜，一边介绍。 众人点着头，等白阿姨走了，就夹了羊腩肉吃。 这年头羊牛肉确实不那么好买，想吃到还是要费些功夫的。 但跟父母来的小朋友，似乎就不怎么爱吃这羊腩了，咬了一口，就丢妈妈爸爸碗里了。 “怎么不吃？” “有怪怪的味道。” “是膻味儿吧？” “我吃着不膻呀。” 苏韵：“小孩子的味觉比我们大人要敏感很多，大人吃着不膻，可对他们来说可能就膻了。” “就像青菜一样，我们吃着青菜是脆甜的，小孩子吃着是苦的，所以很多人小的时候基本上不爱吃青菜，大了反而能接了。” 这些都是她上班的时候，在图书馆的书上看到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涛涛不爱吃青菜。” 涛涛哼哧哼哧地啃着鸡翅，他就说青菜是苦的，不好吃吧。 余惠拎着鱼尾，用勺子按着鱼背在锅里炸，定型了才把鱼全放锅里炸，拿着大勺不停的往鱼身上淋热油，香气四溢。 三条鱼全炸好后，又复炸一遍，就可以放在盘子上了，腹部贴着盘底，头和尾巴翘起，胸腔展开。 把锅里的油舀出去三分之二，锅里留宽油，将姜蒜泡椒粒倒进去翻炒，爆炒出香味儿，加上半勺白糖，倒上一碗水淀粉勾芡，再加入一勺热油，淋在鱼上得料汁就好了。 浓重的料汁均匀的淋在鱼身上，仿佛给想要飞跃的鱼，穿上了一件红色的斗篷，瞬间变得“威风凛凛”起来。 飞龙鱼是酸辣甜口的，外酥里嫩，去过鱼刺，除了鱼背上的肉，几乎无刺，是大人孩子都喜欢的口味。 飞龙鱼和红烧狮子头同时上桌，但狮子头却受了冷落，大家的筷子都集中在了飞龙鱼上。 应景，造型好看，还好吃。 鱼做好，另外两个菜就更快了，不到五分钟，余惠就把肝腰合炒和麻婆豆腐炒出来的。 这两个菜一上桌，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要吃饭了。 战北方指着肝腰合炒说：“别看这道菜就是炒猪内脏，炒得是真的有水平。猪肝和猪腰不腥气，猪肝嫩，猪腰脆，吃着还有股鲜味儿，火候把控得是恰到好处。” 杨局长点着头说：“这道菜确实炒得好，掌握不到火候的，真炒不出这个味儿。” “小余这手艺，是这个。”杨局长竖起大拇指。 “这麻婆豆腐也炒得好，麻辣鲜香，又嫩又入味儿，一点儿豆子的腥气都没有。”杨夫人说着又舀了一勺豆腐在碗里。 白阿姨端着佛跳墙走到桌边，脸色有些黑，以往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夸她做的菜的，今天全都夸小余做的菜了。 自己做八个菜，楞是没听见，他们一个人夸的。 自己用最好的食材做的名菜，竟然还比不上小余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食材做出的家常菜。 白阿姨的心里憋屈极了，低头看着手上端着的佛跳墙，能不能压过小余做的菜，就靠它了。 第171章 浪费食材 “佛跳墙来啰。”白阿姨扯起笑脸，把佛跳墙放在了最中间。 “这可是我们战首长战友从海岛寄来的，鲍鱼，海参，瑶柱等珍贵海货做的名菜佛跳墙，各位领导贵客们请好好品尝。” 好东西，就时候要好好品尝，才能品出它的美味来。 “佛跳墙啊，那我可得好好尝尝。”杨局长立刻便递上了碗。 白阿姨接过，笑眯眯地帮他盛汤。 杨局长接过盛好汤的碗，迫不及待地吹了吹，喝了一口。 “怎么样？”其他人都等着他的反馈。 白阿姨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杨局长皱着眉把碗往桌上一放，“太腥了。” 白阿姨如遭雷劈，“怎、怎么会腥呢？” 佛跳墙她虽然是第一次做，但这做法却是看着她爹做过很多次，一步都没有错漏的。 苏韵舀了一勺佛跳墙喝了一口，强咽了下去，才没吐出来。 “确实太腥了。”那么多好食材，最后做出来的味道却是这样的，简直就是浪费食材。 战郎也喝了一口，皱着眉道：“佛跳墙原本就是这个味儿吗” 高政委摇头，“做得好的佛跳墙是不腥的，只有鲜味儿，且层次分明。” 听到佛跳墙，他还挺期待的，毕竟也好多年没吃过了。 一听老杨说腥，他连尝一口的想法都没了。 白阿姨的脸涨的通红，难堪极了，这么贵的一道菜，竟然被她做砸了。 佛跳墙腥得没法吃，苏韵冲白阿姨摆了摆手，“端下去吧。” 白阿姨低着头把佛跳墙端走了，脸红得要滴血，路过余惠身边的时候，头都没抬。 余惠可惜地摇着头，这么多好食材都浪费了。 佛跳墙是名菜大菜，做起来也是很考验厨子的手艺的，很容易就把该有的鲜味变成腥味儿。 苏韵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下了桌子。 “小余呀，我看菜有些不够，你能不能帮忙再做三个菜呀，做个汤，再炒两个菜。” 香芋卷太甜了没人吃，白阿姨做的清炖羊腩和红烧狮子头好是好，但量都很少，佛跳墙又做毁了，桌上的菜看着就不够吃了。 “我得看看厨房里还有啥菜能做。” 余惠跟苏韵一起进了厨房，厨房里还有一块做狮子头剩下的梅花肉，两条丝瓜，一堆土豆，几条茄子。 “做个丝瓜滑肉汤，香煎土豆片，鱼香茄子怎么样？”余惠看着苏韵问。 “行。”苏韵点头，又看向白阿姨，“你帮小余打个下手，快些把菜做出来。” 早知道白阿姨能把菜做成这样，还不如把所有菜都交给小余做呢。 食材都不贵，做得还好吃，客人也喜欢吃。 白阿姨彻底蔫了，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给余惠打下手。 不到二十分钟，余惠就把丝瓜滑肉汤，香煎土豆片，还有鱼香茄子做了出来。 滑肉和香煎土豆片孩子们可喜欢了，一口又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除了白阿姨出的那些小插曲，这一餐也算是宾主尽欢。 “这个小余是什么人呀？”杨局长动了把人请自己家里去当保姆的想法。 “是我们军区一个副团长的媳妇儿，饭做得好，今天特地请她来帮忙的。”战北方看出他的心思了，一副“你想都别想的。”表情。 杨局长面露遗憾之色，副团长的妻子，肯定是不能去别人家做保姆的。 “她男人是个有福气的。”顿顿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那可太有福气了。 “杨叔叔你说我余姨这个手艺，要是开个饭店怎么样？”战郎出声问。 杨局长：“开个饭店，那我肯定是要经常去吃的。” 高政委：“最好开在咱们军属院外头，我天天去吃。” “我也天天去吃。”涛涛举起小手。 “不瞒杨叔叔你说，我余姨还真有心开个饭店，只是不知道，工商局这边对开饭店，现在是个什么政策。” 杨局长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虽然说，现在已经允许个体户经营了，我们工商局也发了不少营业执照出去，但开饭店的还真没有。” “对于这方面的具体政策，上头也没有明确表示过，也没个具体的章程，毕竟，现在的国营食堂，国营饭店也挺多的。” 杨夫人：“多是多，就是难吃，我觉得允许个体户经营了，这饭店也就该让人开起来。” “没错。”另一位夫人也附和道，“国营食堂菜做得一般不说，这里头的人态度还不好，你去吃个饭，好像还要求她一样。” “他们那么傲，不就是因为没有其他饭店，只有国营食堂，不去它那儿吃，也没别的地方吃了。要是个体的饭店开起来，有了竞争，他们就傲不起来了。” 就连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也是在国营食堂受过气的。 “老杨，对个体户开饭店这事儿，上头没明示没反应，你一个工商局的局长，可以弄个章程出来，跟上面反应啊。”战北方道。 “就是……” 杨局长沉默片刻，点着头道：“行，我弄个章程出来，向上面反映反映。” 个体户经营是大势所趋，这个体的饭店，肯定也是会陆陆续续都开起来的。 只是现在还没人冒头，所以上头也没有具体的政策和章程。 他向上头反映了，他们市里的饭店开起来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余惠和白阿姨在厨房里坐着默默地吃饭，菜是留的卤牛肉和滑肉汤还有鱼香茄子。 白阿姨抱着想知道，余惠的菜到底味道如何的心情，吃了她做得滑肉和鱼香茄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味道确实做得好吃。 吃完饭，余惠就要回去了。 苏韵给了她一个红包，让战郎送送她。 战郎送她的时候，也跟她说了开饭店目前还没个具体的政策和章程，但样杨局长会向上面反应的，有信儿了再跟她说。 战郎送到半路就倒回去了，余惠刚进家门，几个孩子就迎了上来。 “妈妈。”顾西西一马当先，一把抱住妈妈的大腿，扬起小脑袋说：“我好想你呀。” 顾南看着弟弟皱了皱眉，真爱撒娇，一点儿都不像男子汉。 “半天不在家就想了？”余惠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他头发细细软软的很好揉。 顾西西嘿嘿一笑，“想妈妈做的饭饭啦。” 中午是秋燕姐姐和奶奶做的饭，没有妈妈做的饭好吃。 “原来只想我做的饭啊。”余惠捏了捏他脸上的小奶膘。 顾西西晃着可爱的小脑袋，“不是，不是，也想妈妈，最想妈妈。” “麻麻麻麻……”腿短的北北晃晃悠悠地跑过来，急得在哥哥身后，举起小手跳。 仿佛在说：“妈妈看看我。” 第172章 再不回来，你就要上天 余惠轻轻推开西西，弯腰把北北抱了起来。 北北用双手紧紧地搂着妈妈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哥哥们，小脸贴在妈妈颈窝，仿佛在宣誓主权。 妈妈是北北哒。 顾西西羡慕地看着妹妹，要是西西也跟妹妹一样小就好了，就可以让妈妈抱抱贴贴了。 “辛苦了。”一进屋，赵长英就看着余惠说。 余惠抱着北北坐在凉椅上，让小家伙跨坐在自己的腿上，“不辛苦，就做几个菜而已。” 说着又从兜里把苏姐给她的红包摸了出来。 “介细绳么？”北北好奇地盯着妈妈手上的红包看。 顾西西：“这是红包。” 赵长英：“战师长媳妇儿给的？” 余惠点头，拆开红包，抽出一张十块的大团结。 她眨了眨眼，没想到红包这么大，她以为顶多五块的。 她就去做了一顿饭，就得了人家半个月的工资。 赵长英咂舌，“战师长媳妇儿可真是大方。” 顾秋雁下巴一抬，“我小惠姐的手艺值这个价。” “小惠姐你去帮忙做几个菜，都能得这么大的红包，要是开个饭店，肯定能赚更多的钱。” “没错。”顾秋叶也跟着点头附和。 赵长英嗔怪地瞪了两个孙女儿一眼，她们幺妈不过就是提了一嘴，一个两个的还怂恿起小惠赶紧把店开起来了。 下午五点半，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回家的顾淮，出现在了家门口。 几个孩子，看到他先是一怔，旋即笑着跑了过去。 顾东：“爸爸，你终于又回家了。” 听见这话，顾淮心里升起一股对孩子的愧疚。 “幺爸，你可算回来了。”顾秋雁语气之中带着些许埋怨。 他这一去部队就是一个星期不着家，把她小惠家丢在家里独守空房，还要一个人照顾四个孩子。 他这个丈夫当得也太不称职了。 顾淮看着侄女儿道：“我再不回来，你就要上天了是吧？” 他带队在深山训练回来，就听说了周副团长申请去戍边的事，听于强细说，才知道了这还跟自己家有关系。 顾秋雁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被婆婆和小惠姐训过后，她就知道幺爸回来，也会训她的。 “我已经知道错了。” 顾淮板起脸，“你明知道是陷阱，要么避开，要么告诉家里人，多带这几个人去，而不是瞒着自己去。” “要是战郎没跟着你一起去，你能全身而退吗？” “我能啊。” 顾秋雁回答的声音特脆。 那三个地痞，一看就没什么战斗力，她一个打三个也是没问题的。 顾淮：“……” “你要知道，过分的自信就是自负，你要是一直都是这种心态，也不用去报名参军。” 当兵最忌的就是自负，有情况不上报，贪功冒进。 “别，我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顾秋雁再次认错，求助地看向了婆婆。 赵长英：“阿淮呀，你可的好好说说你这侄女儿，她这胆子太大了。” 吃晚饭前，顾淮严肃地批评和教育了顾秋雁一番，后者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顾淮回来的突然，家里也没准备肉，晚上就吃的煎鸡蛋手擀面，余惠还特地给他煎了两个鸡蛋。 顾淮看其他人碗里只有一个鸡蛋，而自己碗里有两个，还心情愉悦地笑了下。 这次进山训练很辛苦，顾淮给团里的战士们放了一天假，明天不用上班。 几个孩子一听他明天休息一天，可开心了，还嚷着要去钓小龙虾给他吃。 这个小龙虾，家里人都吃过了，就顾淮还没吃过。 顾淮听他们说起小龙虾的美味，就说明天跟他们一起去河边钓。 晚上八点多，顾淮带孩子们去澡堂洗完澡回来，余惠已经帮他把地铺铺好了。 “叭叭……”北北一看到他回来了，就站在床上冲他伸出了小手。 顾淮抱起孩子，坐在自己的地铺上。 一个星期没见，北北好像又长大点儿了。 “这个星期又让你受累了。”顾淮有些愧疚地看着余惠道。 秋雁的事发生时，她应该也很慌张吧。 余惠倒没觉得有受啥累，但还是说了一句：“你心里清楚就行。” 离婚的时候爽快些，多给她分点儿财产。 顾淮：“我心里清楚着呢。” “对了，你给我做的两罐牛肉酱，我都已经吃饭了，战士们尝了都说好吃。” 夸我有福气。 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是吗……，你背上是怎么了？”余惠晃眼瞧见，他背心边缘露出来的肉上，有很深的淤青。 顾淮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道：“进山训练的时候，撞到了山石，不碍事的，过两天就消了。” 他们当兵的，日常训练摔摔打打的，身上有淤青也正常，顾淮都不把这当伤。 他扭头的时候，露出的淤青更多了。 余惠皱眉，他这块淤青，看着可不像是只有露出来的这么一点，背心下怕是有一大片。 “颜色这么深的淤青怎么可能不碍事，动一下都会痛的吧。” “家里有药油吗？”余惠看着顾淮问，“这要用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揉开了才好得快。” “……有。”他望着余惠，有一种在被她关心的感觉。 “家里有药油你不用？那你买来是干啥的？落灰吗？” 余惠的语气不太好，没能拥有一个健康身体的她，最看不惯的就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顾淮在她眼里，现在就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面对余惠的数落，顾淮不但不觉得尴尬难堪，反而还觉得有些暖心。 把北北放床上，去堂屋里找药油了。 一阵翻找，终于在柜子的角落里，发现了药油。 拿起玻璃瓶装的药油，他不由想起了从前。 这药油是部队的军医给的，叫他拿回家，让媳妇儿给他抹。 但他让林思雨帮他抹的时候，她却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说药油的味道臭。 不但不愿意帮他抹，还说他要是抹了，就别跟她睡一个屋了。 以至于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抹过药油，身上摔打磕碰出现了淤青，都是让它自己慢慢散。 第173章 哼什么哼，不是不痛吗 思绪回笼，顾淮拿着药油进了卧室。 顾淮个高，他坐在地铺上，余惠坐在床上给他抹药油正好。 “你把背心脱了。” 顾淮背对着她，把背心一脱。 “嘶……”余惠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因为他身材好，肌肉结实，而是他背部的淤青太大，几乎占了背部的三分之一，简直是触目惊心。 淤青这么严重，都是肿的，他竟然还说没事。 北北皱起淡淡地眉毛，小手指着爸爸的背背，“叭叭，背背，痛痛……” 北北这么小，都知道他背上的伤会痛，偏他自己还不当回事儿。 “爸爸不痛。”顾淮心里暖暖的，扭头看着女儿安慰道。 不痛是吧？ 余惠往手心倒了许多药用，用力按在了顾淮背上的淤青上。 “唔哼……”顾淮皱着眉发出一声闷哼。 余惠用力揉着顾淮背上的淤青，阴阳怪气地说：“哼什么哼？不是不痛吗？” 顾淮死死咬着牙，痛得闭上了眼睛，还是有些痛的。 他并不觉得余惠是在故意收拾他，因为想要将淤青揉开，本来就需要用力。 以前在部队，军医揉得比她还用力呢。 余惠给顾淮揉了十多分钟，揉得她都出汗了，才停下了。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余惠起身下床去外头洗手。 顾淮套上背心，低头看着腿间支起的帐篷，把被子拉过来挡住。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禽兽，小惠是在帮他抹药油，揉开淤青，他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 起初他只感觉到疼，脑子里也没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但渐渐的药油发挥作用，后背开始发烫，他也习惯了疼痛，便感受到了，她温柔手掌揉搓的触感，血气方刚的他就这样了。 余惠洗完手回来，刚上床躺着，顾淮就背对着她起身，“你带着北北先睡，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还把灯关了。 余惠看着他黑黢黢的背影，满脸的问号。 他出去上厕所就上厕所，咋还把灯关了？ 二十分钟后，打着哈欠闭上眼睛的余惠，终于知道他为啥要关灯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便秘，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才会出去之前，把灯关了。 此时此刻，站在洗衣台边的顾淮，看着自己还没下去的小兄弟，转身进了厕所。 也只有那样了。 等顾淮回到卧室时，已经又是二十分钟之后了，余惠和北北都睡着了。 虽然没开灯看不清，但他也能看出，北北枕着余惠的胳膊，依偎在她的怀里沉睡。 顾淮笑了笑，也躺在自己的地铺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等顾淮起来的时候，余惠已经从副食店买好菜回来了。 她买了一副猪大肠，打算中午做一个粉蒸肥肠。 早上，吃的是猪肉小葱馅饼和绿豆稀饭。 绿豆稀饭是特地给顾淮煮的，上火就容易便秘，吃绿豆稀饭可以下火。 吃完早饭，孩子们就要跟爸爸一起钓虾，余惠给了他们一块从肥肠上撕下来的肥油，让他们拿着去钓虾。 顾秋雁和顾秋叶也跟着一起去了，余惠在家里处理买回来的肥肠。 赵长英把大米，糯米，绿豆，茴香，八角，桂叶，干花椒，干辣椒在大铁锅里用小火不停翻炒，炒得大米和糯米微微发黄，散发出香味儿了才停下。 把炒好的米，用小石磨，磨成粉，这就是蒸肥肠用的粉了。 肥肠好吃，就是收拾起来比较麻烦。 余惠用白醋和面粉，反复揉搓清洗了好几遍，才完全洗干净，让它没了那股令人上头的粑粑味儿。 清洗好的肥肠，切成两指宽的段，再用料酒、酱油、盐还有葱姜蒜腌制两个小时。 等要蒸的时候，裹上粉子就行了。 余惠看时间还早，就想去河边看看他们的虾钓得怎么样了。 刚走出家门没多久，就见王苕花和赵春红带着孙子和孙女儿在路边说话。 她冲两人点头笑了笑，就算打了招呼了，王苕花却叫住了她。 “小余，你来瞧瞧珍珍这眼睛和脸是不是有些肿？” 余惠闻言调转方向走向前，仔细盯着赵春红抱着的吴珍珍瞧了瞧，眉头微微蹙起，从小朋友的眼睛看起来，确实是有些肿。 人看起来也有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是有些肿。” 王苕花：“你看吧，我就说珍珍的眼睛和脸肿吧，你还不信。” “咋会肿呢？”赵春红又看了看孙女儿的脸，她天天看着，还真看不出来有啥不一样。 余惠道：“小孩子晚上睡觉前水喝多了，是会出现早上起来水肿的情况。” “我家珍珍不爱喝水，晚上睡觉前，也没喝多少水。”赵春红皱着眉道。 余惠眉头一凝，“要是小朋友晚上睡觉前，并没有多喝水，还出现面部水肿，就要考虑其他情况了。” “你家给小孩子吃的辅食，盐放得多吗？” “啥辅食？”赵春红有些懵，“珍珍开了荤后，基本上就是大人吃啥，她就吃啥了。” 余惠叹了口气，“她还这么小，身体的一些器官还没有完全发育好，是不能跟大人吃得一样咸的，三岁之前都要控制盐和糖的摄入量。” “珍珍这个情况，很有可能是因为进食的盐过多，造成肾脏负担，引起了水钠潴留，我建议你赶紧带医院去看看。” 赵春红一听，脸都白了，“我带过这么多孩子，一直都是这么吃的呀，咋到珍珍这人还伤了肾？” 小余说的造成了肾脏负担，引起了啥潴留，不就是伤肾了吗？ 王苕花一听也道：“我们家康康也是跟着我们吃的，都没肿过呢。” 余惠耐心地解释道：“这种情况也是存在个体差异的，没有症状表现出来，也不代表没有危害。” “小孩子过量的摄入盐，不但会增加肾脏负担，也会引起微量元素的缺乏，还有可能因为盐吃多了口味过重，引起心脑血管的问题。” “赵婶，您还是赶紧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余惠看着赵春芳道。 “好，我这就回家，让孩子妈妈一起带着孩子去医院看。”赵春芳忙不迭地抱着孩子回了家。 王苕花看了一眼宝贝孙子，心想，以后炒菜得少放点儿盐了。 小余把孩子带的那么好，说得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第174章 偷着乐吧 赵春红一回家，就跟在书房里查资料的女儿李书萍说了孩子的事。 李书萍一听，也仔细瞧了瞧女儿的小脸，发现眼睛确实肿得很明显，连忙抱着孩子送去了军区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一查，确实是因为盐吃多了造成的，要挂两天水。 看着外孙女儿手上插着那么大的针打吊针，赵春红自责不已，抹着眼泪道：“都是我的错，我要是听了婷婷的话，不给珍珍吃那么多盐了，珍珍也不就用造这样的罪。” 前段时间，婷婷都给提醒了。说人家顾东后妈说，不能给小孩子吃太多盐和糖，她还笑人家小余都没生过孩子，哪里懂得养孩子。 她要是当时就听了，珍珍也就不会伤到肾了。 刚刚人医生也说了，小孩子不能跟大人一样吃盐，三岁之前，最好都只是少量的放一点点盐。 “妈，这不怪你，你都是这么把我们带大的，你也不知道这么吃盐，会把孩子吃出问题。” 反倒是她这个当妈的太失职了，不但不懂，连孩子出问题了都没发现，还是外人发现提醒了才知道。 见女儿不怪自己，赵春红哭得更厉害了。 抱着珍珍回去的时候，她是又怕，又慌，怕到了医院真跟小余说的那样，女儿和女婿会怪自己，没把孩子带好。 “好了妈，别哭了，医生不是说，发现得及时没啥大问题，以后饮食上注意些就可以了嘛。”李书萍出声安慰道。 赵春红这才收了泪，“我回家煮点儿蛋花粥送来。” 医生说了孩子最近吃东西，要清淡营养，她想来想去，清淡又营养的就是蛋花粥了。 从医院回家路过顾家的院子，赵春红犹豫了一下，走到门口朝里喊了一声：“小余在家吗？” 顾淮在院子里杀鱼，听见喊声朝门口一看，就看到了吴副政委的丈母娘，“赵婶子，小惠在厨房做饭呢，婶子找她什么事？” 赵春红：“我问她点儿事儿。” 听见声音的余惠，从厨房走了出来，走到门边看着赵春红问：“珍珍还好吧？” “在医院打吊针呢，医生说的，跟你说的差不多，说要打两天吊针，以后饮食也要注意，不能让她吃咸了。” 余惠听后也放了心，“没啥大事就好，以后在饮食上注意点就行。” “小余，我想问问你，平时都是咋给北北做饭的？” 人家诚心来请教了，余惠也没藏私，把平时怎么给北北做辅食的，都说了。 赵春红听完都震惊了，难怪她把北北养得那么好呢，在吃上都这么精细呢。 北北的饭，还都是单独做的。 煮个粥又是菜，又是肉，还有猪肝，说是要营养均衡，吃得还不能重要。 听小余说完，一直觉得自己是养孩子的一把好手的赵春红，才觉得自己真的把孩子养得太糙了。 人小余这才叫精细养娃。 顾淮在河里抓了一条大草鱼，中午吃了红烧鱼和粉蒸肥肠。 肥肠蒸得很耙，吃起来又香又糯，大家都很喜欢。 饭间，赵长英问起了赵春红来找余惠做什么？ 余惠就说了珍珍的事儿。 赵长英一听，皱着眉道：“一两岁的小娃娃跟着大人一起吃饭，还能把人吃坏了？” 她有点儿不信。 “顾淮和他这几个侄儿侄女儿可都是我带的，开了荤也都是大人吃啥，他们吃啥，也没见出过问题。” 余惠说：“个体差异而已。也不一定就会吃出问题，但吃太咸了对身体确实不好，没什么好处。” 顾秋雁立刻吐槽，“婆婆平时炒菜放得就咸，我说咸了，她还说咸菜下饭。” 赵长英瞪了她一眼，“我们以前讲的都是，盐吃少了，干活没力气。” 顾淮笑着道：“妈，你也讲的那也是以前，以前盐贵，吃盐紧张，想要多放点儿盐还都舍不得呢。以前没盐吃，干活没力气身体软，现在条件好了，盐够吃了，那还有人因为盐吃少了，干活没力气的？” 赵长英撇了撇嘴没说话。 余惠看着她道：“妈，你们年纪上来了，也应该少吃些盐，吃太咸对你们身体也不好。” “咱们村里不总有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容易头晕吗？那叫高血压，跟吃盐吃多了也是有关系的。” 她记得，家里的祖祖就有这个毛病的。 “真的呀？”赵长英瞪大了眼睛。 村子里赵瘸子的媳妇儿从四十岁起，就有晕病，时不时的头晕，刚六十岁就在一次头晕后走了。 “真的。”余惠点头，“妈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军区医院找个医生问问。” “我信，我信。”等回了家，她做菜也要少放些盐了。 上午顾淮他们钓小龙虾钓了满满一桶，晚上余惠做了三个口味的小龙虾。 清蒸，蒜香，麻辣。 这次的小龙虾太多了，拌面的时候，大家还把小龙虾剥出来用虾仁拌的面。 顾淮吃得特别满足，吃完饭后，还提出了让余惠再给他做点儿酱，明天带到部队夹馒头，拌面的想法。 “也不一定要放肉的，做点儿能下饭的辣椒酱也行。”顾淮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余惠看了一眼墙角花坛里长的特好的辣椒，“那给你做两瓶烧椒酱吧。” 辣椒长得太好了都吃不过来，正好可以给他做成烧椒酱。 “行。”他爱吃辣椒。 余惠也没等第二天早上了，在顾秋叶洗完碗后，就摘了辣椒开始做烧椒酱。 烧椒酱，烧椒酱，这辣椒肯定是要烧的呀。 在院子里用引火的树枝木柴起了个小火堆，把洗过的长条青辣椒，直接丢火里烧。 烧得表面起虎皮了就掏出来，拍掉灰，撕掉焦了个黑皮，放捣蒜的石钵里舂。 舂的时候放些盐巴，加青花椒还有大蒜在里头。 辣椒，青花椒，还有大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非常迷人。 顾秋雁一边舂，一边流清口水。 余惠起锅烧油，油里加香叶桂皮，生姜葱段，等油把生姜葱段都炸干后，捞出了出来。 直接把热油，淋在了舂好的辣椒上，味道更香了。 顾秋雁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夹了点烧椒酱送入嘴里。 “太好吃了，就吃这烧椒酱我都能吃三碗大米饭。” “幺爸，你能娶到我小惠姐，真的该偷着乐。” 听婆说，幺爸起先还不乐意呢。 顾淮心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偷着乐？” 第175章 上门感谢 晚上睡觉前，余惠又再给顾淮擦了一次药油，这次没揉了。 他背上的淤青，比昨天看着淡了些。 “这受了伤还是得用药，你看昨天给你擦了药油揉开了，今天都淡很多了。” 北北跟着附和：“蛋啦……” 顾淮一边穿背心，一边道谢。 “对了，妈今天早上跟我说，想月底回去，也没几天了，你还能不能抽出个空来休息下，到时候送她们去车站呀？” 顾淮想了下后头安排的训练，皱着眉道：“妈她们回老家之前，我可能都回不了家，到时候可能只能麻烦你送妈她们去车站了。” “我送就我送吧，反正公交车也到火车站。”到时候就直接坐公交车送她们去火车站。 顾淮看着她道：“这两天也麻烦你带着妈她们进城买些东西，让她们带着回去。走的时候，几个孩子也看着打发个一两块钱。” 他们这里有亲戚家的小孩上门了，走的时候打发钱的习惯。 余惠点头躺下，“我会看着办的。” 顾淮看了她一眼，她办事，他是放心的，也拉了灯侧身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余惠起了个大早。 她去集市买肉，赵长英在家发面，早上蒸了两锅大包子。 没吃完剩了十多个，余惠用油纸包上，让顾淮带走了。 十多个包子，他带走还能吃两顿。 特种兵团的营区里，已经负重跑过十圈的战士们，席地而坐。 “你们说顾副团长这次回家，咱们嫂子会不会又给他带好吃的。”许大强说着咂吧了一下嘴，又想起牛肉酱的滋味了。 “会的吧。”乌海道，“嫂子对咱们团长那么好。” 秦风干咽一口，“不知道还能不能蹭上一口。” 上次吃过的牛肉酱，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就因为吃了牛肉酱，他还托人从外头给自己带了瓶下饭酱回来，那味道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团长回来了。”许大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如炬，“团长手里还提着东西，很大一包，用油纸包着，看着像是吃的。” 闻言，乌海和秦风也精神了，几人对视一眼，同时朝顾淮跑了过去。 顾淮看到朝自己冲过的许大强等人，顿感不妙，把右手提着的两瓶烧椒酱往身后一藏。 “团长，您辛苦了，我们来帮你拿东西。”许大强一脸谄媚地去拿顾淮手上的油纸包。 他已经闻到香味儿了，是肉包子。 乌海和秦风他们也伸出了手，许大强先一步抓住了油纸包。 “不用。” 顾淮扯了一下没扯回来，没好气地瞪了许大强一眼。 “算了，你们拿去分了吃吧。” 说完，顾淮就松了手快步走了，可不能让这群恶狼发现他的烧椒酱。 许大强眼睛一亮，连忙打开油纸包，乌海等人手快地一人拿了一个。 刚把包子塞嘴里，其他人就冲上来抢了。 “包子，团长带了包子回来。” “你们别抢啊。” “啊，是我先抢到的。” “赵铁柱，你烦不烦，我都咬过一口了，你还强。” “别想吃独食，咱们一人一口。” 操场上抢成了一团，乌海和秦风聪明，拿到包子塞嘴里就就跑了。 许大强一人被围攻，明明是他最先拿到的包子，却一个都没吃到。 人群散去，他衣衫凌乱地坐在地上，看着被撕烂的油纸包，仰天长啸。 “啊~，我的包子！” 我的包子。 吃上包子的人，都呵呵笑他。 吴珍珍输了挂了两天水，肿就消下去了。 只是她习惯了重油重盐，如今吃饭有些麻烦了，嫌弃饭没味道，吃饭的时候总是要哭上一哭，闹上一闹。 孩子好些了后，李书萍就买上了两斤糖和两斤核桃酥，上门去谢余惠 吴婷婷和吴超也跟着一起去了，余惠将母子四人迎进堂屋里坐着，又把上午刚做好的麻辣锅巴拿了出来给她们吃。 “小余，多亏了你了，不然我们都还不知道，珍珍病了。”李书萍一脸感激地道。 医生都说了，还好发现得早，打了吊针，以后在饮食上再注意一些，能恢复过来，没啥大问题。 要是发现得晚了，损伤严重了，那可就不一定能恢复得过来了。 余惠笑着说：“孩子没事就好。” 吴婷婷坐在妈妈身边，拿了一块锅巴吃，锅巴又香又脆，还有点点麻和辣，只有淡淡的咸味，咸味儿还真不重。 “节节……要……”吴珍珍伸手想抓桌上的锅巴。 “小孩子不能吃，小孩子吃了药打针。”吴超超吓唬她。 吴珍珍一听要打针，立刻就把手收了回来，还记得打针的痛呢。 嚼着锅巴的顾西西动作一顿，他也是小孩子，吃了也要打针吗？ 妈妈都没说他不能吃，吃了要打针，那他就是可以吃的。 继续美滋滋地吃锅巴。 李书萍跟余惠聊了一些育儿方面的知识，就带着孩子走了。 又过了两天，余惠就提出要带赵长英她们进城逛逛，买些东西带回老家。 “带啥东西回老家，家里啥都有。”赵长英不想她花钱，直接拒绝了。 “妈。”余惠无奈地叫了一声，“你们来的时候，带了那么多东西来，回去了我们要是让你们空着手回去，村里人咋想我们？” 赵长英眼睛一瞪，“哪里是空着手回去的，我和几个孩子身上的衣裳，还有脚上的鞋，这些不是东西？” 这凉鞋还有这衣裳的料子，她们镇上都买不到呢。 “那不还得给祖祖，爸爸，大哥，大嫂她们也带些东西回去呀？” “你们有衣裳，祖祖和爸爸他们都没有不说，你们回去连个东西都不给他们带，他们不得吃醋啊？” 赵长英皱着眉想了想，老太太以前最疼的就是顾淮，要是不给她带点儿东西回去，肯定是要吃醋的。 顾平山也是，嘴上说着啥都不缺，别让孩子给他买东西，，别让孩子破费。 上次顾淮给他买了鞋，让她带回去，他拿着鞋，脸都快笑烂了，放到过年才穿。 老二媳妇儿话最多，要是回去的时候，没给她带啥东西，肯定是要在背后，跟人蛐蛐阿淮和小惠的。 “买东西可以，但要我说买啥才能买啥。” 不能买多了，也不能买贵了。 余惠笑着说：“行。” 她是一家之主，也更清楚，家里的人都需要什么。 第176章 给老家人买礼物 接近七月末的夏日热力依旧不减，但跟20年的夏日高温比起来，那还是差远了，最高温度也才三十度。 “国营商店站到了。” 伴随着售票员的一声高喊，车上的人就像沙丁鱼一样，往车下挤。 余惠抱着北北挤下车，又连忙扭头看其他孩子下来了没。 见都下来了才放心，又冲几个孩子说：“秋雁你牵着点儿西西，秋叶你牵着阳阳，彬彬你牵着点你东东和南南弟弟。大家跟紧点儿，不要走散了。” “好。”顾彬彬应着，牵着两个堂弟的手。 顾东噘了噘嘴，他已经是大孩子了，用不着人牵。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没甩开彬彬哥哥的手。 走进国营商店余惠就小声提议，“妈，要不要买些布回去？给祖祖，爸爸，哥哥嫂嫂他们做身衣裳。” 赵长英立刻道：“做什么衣裳，他们都有衣裳穿。” 而且，都是要干活的庄稼人，也用不着穿那么好的衣服，这好衣服有一两身就够了。 顾秋雁冲余惠道：“小惠姐，你在买点我们身上裙子这样的布，给秋雨姐也做一条裙子吧。要是回去了，见我们都有你做的新裙子，就她没有，她肯定要哭的。” 赵长英瞪她，“你秋雨姐可没那么爱哭。” 顾秋雁吐了吐舌头。 余惠笑着说：“那就给秋雨也做一条吧，对了，要不给红梅姐也做一条？” 顾红梅是赵长英最小的女儿，她快四十岁了才生的，如今二十四岁，已经嫁人了，但还没有孩子。 “不用了，你红梅姐、不对你小姑子在服装厂上班，还能少了衣服穿呀？” 自从红梅进了服装厂，家里好些衣服，都是通过她拿的内部价，直接在服装厂买的，还便宜了不少呢。 顾秋雁：“小姑服装厂里做的裙子，可没小惠姐做的好看。” 余惠皱着眉想了想道：“还是跟红梅姐做一条吧，红梅姐身量跟秋雁差不多，我就比着秋雁的尺寸给她做一条。” 顾秋雨的身量跟顾秋叶差不多，比着她的尺寸做就成。 但家里其他人的尺寸，她就没啥把握了，与其她做了拿回去，还不如买了布拿回去，再找人做。 小儿媳心里还想着自己的女儿，赵长英心里自然高兴。 “行，做。”红梅结婚四五年了还没孩子，总是愁眉苦脸的，穿上漂亮的裙子，这人高兴了，孩子说不定也就来了。 赵长英现在最愁的就是女儿要孩子这事儿了。 因为还没要上孩子，红梅那公公婆婆在家里对她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女婿对她倒是还好，这些年也没埋怨过半句。 不然这日子都没法过下去。 于是，余惠又卖布的柜台，买了三四米布。 “你婆婆头发少，秋冬天风一吹就头冷，给她买一顶帽子。”赵长英一边说，一边看哪里有帽子。 余惠以前都是跟着顾秋雁她们喊祖祖喊习惯了，其实，她是该跟着顾淮一起喊婆婆的。 “前头就是卖帽子丝巾的柜台。”余惠手往前头一指，带着赵长英她们就走了过去。 走到柜台前，余惠先是扫了一眼，才看着售货员问：“同志，有那种保暖又不透风的帽子吗？” 售货员转身从身后的货架上，拿了一顶卡其色的羊毛毡圆顶帽。 “那就是这种了，羊毛做的，保暖又不透风。” 余惠看着售货员手上的帽子，这个帽子看起来很像那种英伦风的小礼帽，还有个窄帽沿，对婆婆来说会不会太洋气了？ “这个帽子好，洋气，老太太就喜欢洋气的帽子。”之前给她买的毛线南瓜帽子她还嫌土气不好看，不乐意戴呢。 老太太还喜欢洋气的帽子，这是余惠没有想到的。 “这顶帽子多少钱？”余惠看着售货员问。 售货员看了她一眼，“有点儿贵，纯羊毛做的，五块钱一顶。” 怕她一听价格就不要了，售货员又道：“这也是现在才这个价的，冬天的时候要卖七块钱一顶呢。” “确实太贵了，咱们再看看其他的吧。”赵长英皱着眉说。 没想到这么小一顶帽子竟然也这么贵，这要是在她们县里，都能买一身顶好的衣裳了。 “可您不是说婆婆就喜欢这种洋气的吗？还是买吧。”余惠拍了板。 贵是贵了些，但买回去老人家喜欢，那也就值了。 “同志，麻烦你帮我包起来。包好些，这是要拿回老家送老人的。” 售货员说：“你这么有孝心，我肯定给你包好些，要不要再买条丝巾，我们丝巾打特价，只要一块钱一条。” 赵长英一听，看了看丝巾，花花绿绿的丝巾，看着还挺洋气，不像啥便宜货。 心思一转，便冲余惠道：“这丝巾看着不错，要不就给你大嫂，二嫂，还有三嫂，一人带一条丝巾吧？” 余惠：“……这合适吗？” “那可太合适了。”顾秋雁道，“这丝巾多洋气啊，就给我妈买条大红色的，她就喜欢张扬的颜色。” 顾秋叶也说：“我妈早就想要一条丝巾了，过年的时候，我二姨系了条在县城买的丝巾显摆，我妈眼睛都看红了。我二姨那条还说是花了四块钱买的，我看还不如这个好呢。” 售货员一听，立刻就说：“那县城的货，跟我们省城的货可不一样，我们这可是正宗的苏杭货。” “那就来三条吧。” 余惠爽快地付了钱，售货员也都用防水防油的纸，给她好好的包了一些，系的绳打的都是蝴蝶结。 “你爸爸和大哥他们都是男人，男人啊最费的就是鞋了，你就一人给他们买一双解放鞋就成了，耐穿。” 一行人走到卖鞋的柜台前，赵长英报了码数，买了四双胶底的解放鞋，一双两块钱。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赵长英道。 余惠：“……” 她怎么觉得还差点儿呢。 “妈你从这么大的城里回去，家里肯定有小孩儿到家里看热闹，你不得给人家散一两颗糖啊？” “再买两斤糖回去吧。” 赵长英一想也是，“那就再买两斤糖。” 第177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到了卖糖的柜台，赵长英死活不让买余惠买奶糖，只让买便宜的水果硬糖。 余惠就让售货员多抓了些，秤出来有四斤。 “妈，你不是说婆婆喜欢吃暄软的点心吗？再给婆婆买点鸡蛋糕吧？”余惠眨巴着眼看着赵长英。 赵长英无奈地看着她，也不好拂了她一片孝心，况且这孝心还是对家里老太太的。 所以，她还是点了头。 余惠牵着北北走到卖点心的柜台，“同志，帮我称两斤鸡蛋糕，两斤牛奶饼干。” “不是说只买鸡蛋糕吗？”赵长英一把拉住她的手。 余惠扭头笑道：“牛奶饼干也好吃，婆婆肯定喜欢。” “你呀……”赵长英无奈摇头。 北北看到玻璃柜里的点心，眼睛都看直了，小嘴巴微微张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余惠一边给她擦口水，一边冲秤饼干的售货员道：“再来两斤老面包。” “咋还买老面包？”赵长英皱眉。 余惠笑着说：“妈你们回家路上不得吃呀，这老面包吃着方便又饱肚子，比火车上的饭可便宜好吃多了。” 赵长英摇着头道：“你总有那么多说辞。” 秤老面包的售货员笑着道：“阿姨，儿媳妇这么孝顺，你就高高兴兴地接受嘛。” “就是。”旁边柜台的售货员也跟着附和，“好些人，想儿媳妇儿给她买这些，儿媳妇还不乐意买呢。你儿媳妇想尽孝心，你就让她尽嘛，哪里还有拦着人尽孝的？” 赵长英听得心里高兴，面上有光，“哎呀，做儿子儿媳的孝顺，我这个当妈的，不也心疼他们，舍不得他们破费嘛。” “都说母慈子孝，婆贤媳孝，在您家是体现得特别彻底呢。”卖点心柜台的售货员笑着说。 蜂蜜蛋糕一块三一斤，牛奶饼干一块一，老面包八毛钱一斤，不用粮票就都贵上两毛。 家里粮票不多了，余惠就没给粮票，光买点心就买了七块六的。 付钱的时候，赵长英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蚊子了，说什么都不让余惠再买了。 她们来的时候，带了那么多吃的来，鸡鸭都带了四只，还有粮食。 她们要走了，就让带这些东西，余惠心里总觉得亏得慌。 好说歹说，又买了四盒雪花膏，三个嫂子和在家里的顾秋雨一人一盒。 小姑子就没买了，赵长英说她自己也有，用不着给她买。 顾秋雁和顾秋叶的雪花膏，余惠上次偷偷进城，就给她们买了，现在两人也是天天洗了脸就抹的。 抹了大半个月，这小脸瞧着都比刚来的时候白些了。 还花五块钱，买了一条飞马牌的香烟，老家几个男人都抽烟，一条二十包，他们可以一起抽。 买完这些，赵长英就把余惠拖出了国营商店，怕她待在里面还要继续买。 这一通买下来，走出国营商店，时间都不早了。 “妈，要不，我们在国营商店吃完粉再回去吧？” 赵长英刚要拒绝，顾西西就委屈地摸着小肚子说：“奶奶我饿。” 咋也不能饿着她孙子呀？ “吃吧，吃吧。” 余惠领着一大家子人进了国营饭店，这会儿还早，饭店里没啥人。 只有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服务员，系着围裙，背对着她们擦桌子。 余惠走到点单的柜台前，冲擦桌子的服务员喊了一句：“同志点单。” 服务员没应，还是在继续低着头擦桌子。 “同志？”余惠皱着眉又喊了一声。 “小吴，你发啥呆呢？没听见有人喊点单吗？”厨房里的汪德福听见了喊声，把头从传菜口伸出来，冲擦桌子的小吴吼道。 小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去点单，可刚走两步，她人就定住了，愤恨地看着余惠。 余惠看到她，瞳孔也是一缩，眼睛微眯。 吴红艳？ 她不是被下放到地方连队了吗？ 怎么会在国营饭店上班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吴红艳捏着擦桌子的抹布，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她眼中的恶意太过浓烈，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 顾秋雁朝前跨了一步，再往右边跨了一步，把余惠挡在她身后。 “你这么看着我小惠姐做什么？” 汪德福见小吴转了个身就不动了，又见来的客人是熟人，就直接从后厨走了出来。 “小吴你干嘛呢？来了客人也不招呼，还想不想干了？”汪德福皱着眉走过来。 当初经理把这个小吴招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姑娘不是个干活的人，就来了这五天，干活总老出错不说，还总是发呆走神。 要不是她进国营饭店是托了经理的关系，家里跟经理好像还是亲戚，依他的脾气早就开骂了。 在仇人面前被大厨这么说，吴红艳觉得难堪极了，她死死地咬着后槽牙道：“余惠，把我害成这样，你很得意吧？” 汪德福看了看吴红艳，又看了看老熟人余惠，“小余，你跟小吴认识啊？” 他听经理讲，小吴以前是军区文工团的，是被人害了，才离开了文工团和部队，托关系进他们国营饭店上班的。 她冲小余这么说话，害她离开文工团的人是小余？ 余惠还没说话，顾秋雁就叉着腰道：“你谁呀？凭啥说我小惠姐害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吴红艳我记得战师长对你的处理，是把你下放到地方连队呀，你怎么在这儿擦起桌子了？”余惠皱眉看着吴红艳道。 “哦~”顾秋雁明白了，“你就是那个在公交车上污蔑我小惠姐是小偷，被打脸气不过，又去军属院造我小惠姐谣，被军区大首长处理了的文工团女兵啊？” 她特地拔高了音量，让站在后厨门口看热闹的人也都听见了。 赵长英和顾秋叶还有顾东他们，都愤怒地看着吴红艳。 她一个先是污蔑，后是造谣，被处理了的人，还说被她污蔑造谣的人害她，哪里来的脸呢？ “……”吴红艳一噎，无法反驳，一张脸涨得通红，心里恨死了余惠。 汪德福诧异地看着吴红艳，“小吴，你就是这么离开部队的呀？” 余惠纠正道：“军区的大首长，只是让她离开文工团，下放地方连队了，并没有让她离开部队。” 她也很好奇，这个吴红艳怎么离开部队的。 吴红艳愤怒大吼，“要不是因为你，我会离开文工团，被部队开除吗？” 她是被部队开除的？ 余惠她们和国营饭店的员工们，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第178章 都是自找的 若不是犯了特别严重的错误，部队一般是不会轻易开人的。 “你这话说得可真搞笑。”余惠嗤笑，“你离开文工团，被部队开除，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你自己。” “你在公交车上对农村人有偏见，自己钱包揣裤兜里忘记了，就直接冤枉我偷了你的钱包，还要收我的身。后来你钱包找到了，我也就让你道了个歉，也没把你怎么样。” “你自己心虚理亏，文工团领导对你的工作有变动，你就小人之心，觉得是我告了你的状。跑到军属院造我的黄谣，造一个女人的黄谣，后果有多严重，大家都知道吧？” 余惠看着汪大厨和已经从后厨走出来的员工们说。 “当然知道。”在厨房负责洗菜切菜的大姐道，“我刚结婚那会儿，我们院里就有个人嫉妒我男人，造我的黄谣，差点儿害得我离了婚，我当时真的是想一死证清白。多亏了我娘家哥哥，把造谣的人给揪出来了，当众承认是他造的谣，才还了我个清白。” 造一个女人的黄谣有多害人，她可是深有体会。 “小吴你自己也是女人，你咋能造女人的黄谣呢？”洗菜切菜的大姐皱眉看着吴红艳道。 “就是……”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余惠接着道：“我被人造了这样的黄谣，我肯定是要找军区领导做主，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啊。我去找领导时，可不知道造谣的就是你，是军区领导把你查出来的。” “军区领导给了你离开文工团，下放基层连队的处分，这难道不是你害人害己自找的吗？” “你被部队开除了，那也是你自己的问题，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吴红艳难堪极了，红着眼愤怒地看着余惠道：“你敢说，你没让顾营长给基层连队打招呼，让他们故意针对我，让我待不下去？” 从她被下放到基层连队，就一直被人针对，训练的时候正步没踢好，连长就让她在太阳下踢一个小时的正步。 站军姿的时候走神了，就让她站两个小时的军姿。 还让她去喂猪，打扫猪圈，让她干最脏最累的活，这分明就是刻意针对她！ 她一个被下放到基层连队的文工团女兵，与连队的人又不熟，更没得罪过他们，他们干啥要针对她？ 想还想去，也只可能是有人，提前给连长打过招呼，故意收拾她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基层连队的人，是永远都不会让她好过的，她也吃不下那个苦，就偷偷跑回了家。 跑回家待了两天她就后悔了，想要回连队，连队的人却找到家里来，询问了她擅自离队的原因。 她答不上来，连队的政委说她这种行为是逃兵，直接下达了将她开除出部队的处分。 余惠正色，“我敢说我没有让我家男人，做这样的事。我家顾淮刚升了副团，忙得家都回不了，他也没空去做这种无聊的事。” “我也相信，基层连队的同志们，也不会去做这种刻意针对谁的事。” 这个吴红艳出了事总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从来都不反思自己。 基层连队的条件本来就比文工团要艰苦很多，什么故意针对她，多半又是她自己意淫的。 顾营长竟然升副团了？ 吴红艳的眼睛更红了，一脸嫉妒地看着余惠，她这样的人，哪里配做副团长的妻子。 “你、你当然不会承认。” 余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信不信随你。” 她并不在意。 汪德福皱着眉道：“部队里纪律那么严明，哪里会有人故意去针对谁？小吴你怕是在文工团轻松惯了，下了基层连队吃不了人家的苦，就觉得人家是在针对你。” 都说是下放基层连队了，那肯定是要去吃苦的。 “她哪吃得了基层连队的苦啊？让她洗个碗，擦个桌子，她都不情愿做呢。”洗菜切菜的大姐一脸嫌弃地看着吴红艳补刀。 做面食的厨师也道：“小吴做事一点儿都不踏实，总想偷懒，昨天我让她帮我揉下面，她揉两下就跑了。就这样的人，哪里吃得了基层连队的苦吗？” 他侄儿就是基层连队的，每天不但要训练，还要巡逻出任务呢。 吴红艳被说得抬不起头来，觉得在仇人面前丢了脸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些，“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的想法。 “小余，你们是来吃饭的吧，快坐，我来给你们点单。”汪德福也不管吴红艳了，把余惠她们往大圆桌带。 余惠跟着汪德福走到大圆桌旁坐下了，顾秋雁和顾东他们从吴红艳身边路过时，还哼了哼。 余惠听见他们的哼哼声，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爱。 “妈，你们要吃什么粉？”余惠抱着北北看着已经坐下的赵长英等人问，“有牛肉粉，肉丝粉，肥肠粉，还有酸菜粉。” 赵长英：“我吃个酸菜的。” 没肉的肯定便宜些。 余惠看出她的心思就说：“妈，国营食堂的牛肉粉和肥肠粉最好吃。” “我不爱吃牛肉，也不爱吃肥肠。” 顾西西眨巴着眼睛，“可妈妈做的粉蒸肥肠奶奶就很爱吃呀，还吃了很多很多。” 奶奶为什么要撒谎？ “……” 赵长英的眼角抽了抽，这个西西可真会拆她的台。 顾阳阳用手捂着小嘴巴偷偷笑。 “还是吃肥肠的吧。”余惠笑着说。 赵长英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余惠做主给她点了肥肠的，最终点了四个肥肠，五个牛肉的，除了顾阳阳和顾西西吃的是一两的，顾秋雁吃的三两的，其他的都是二两。 至于北北，余惠给她点了小份的少盐水蒸蛋，要了一碗米饭。 “汪大厨。”余惠叫住收完钱要离开的汪德福，指着站在一旁的吴红艳，“别让她碰我们的粉，我怕她在里头吐口水。” “……”吴红艳气结，她才不会做这么恶心的事。 汪德福看着吴红艳道：“小吴啊，看你这个样子，今天也没心情上班了，不如就先回去吧。” 要是来吃饭的客人看到她这张脸，更加会说他们国营饭店员工的态度差了。 吴红艳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着，把围裙一解，转身走了。 第179章 借钱没有 林家，下午五点半，秦淑兰就开始忙活着做饭了。 她上午特地去买了一条鱼，一斤五花肉，这几天家里因为儿子儿媳没有分到房子，气压很低。 今天晚上做顿好吃的，让大家都高兴高兴，也缓一下家里低沉的气氛。 “妈。”林思雨一回家就钻进了厨房。 “今天晚上吃红烧鱼和回锅肉吗？”看到已经处理好的鱼和切好的五花肉片，林思雨的眼睛就是一亮。 “吃清蒸鱼，你弟妹爱吃清蒸的。” 林思雨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见她脸色变了，秦淑兰就说：“没分到房子，你弟妹心里有气，做点她爱吃的，让她开心开心。她不气了，咱们家的气氛，也能缓和些。” 林思雨冷哼了一声，就见不得她妈讨好魏靓芬那个泼妇。 秦淑兰见她这样，也没哄她继续切配菜。 “妈……”林思雨咬着下唇喊了一声。 “嗯。”秦淑兰应了一声。 “你能给我点儿钱吗？” 这些天，她也没少出门跟陆天佑约会，约会的时候两个人都有花钱，她身上就几块钱了。 秦淑兰猛地一扭头，问：“你没钱了？离婚的时候顾淮不是让你带走了一百多的存款，你在学校每个月都还能领学校的补贴吗？” 秦淑兰的反应让林思雨心里一阵烦躁，不耐烦地说：“哎呀，那一百多块钱又能用多久，你是不知道蓉城的消费有多高。学校里领的补贴，也就够吃而已。” 秦淑兰：“补贴都够你吃了，你还能有啥高消费？” 这人无非就是衣食住行，她跟顾淮在一起的时候，一年裙子都要买两三条，这衣是不缺的。 她住在学校不要钱，吃有学校发的补贴，行也就坐个火车回家有个花销，那也花不了几块钱呀。 她的钱都花哪儿去了？ 林思雨跺着脚道：“我不用买衣服，买鞋子，买擦脸油，买鸭蛋粉，眉笔，口红的呀？” “你那么多衣服鞋子，还用买呀？” 她衣服多得穿不完，她弟妹都捡了两件她不要的外套和裙子穿呢，鞋子也捡了两双。 林思雨：“我总不能一直穿旧衣服，旧鞋子吧？” “只是旧了，又不是烂得不能穿了，为什么不能穿？”秦淑兰反问。 这年头，那衣裳烂了，鞋子破了，补补再穿的人也多得很呢。 “别人能穿，我就是不能穿。我什么时候穿过，两年以上的旧衣服？” 秦淑兰怔了一下，随即道：“以前跟现在能一样吗？你以前跟顾淮在一起，他的钱都是交给你的。他那工资，你一个月买一件衣服都使得，现在，谁一个月给你交八九十块钱？” “没人给你交钱，你还跟以前一样过日子，这能行吗？” “你能不能别提他。”林思雨恼怒跺脚。 “好，我不提他。反正，你问我要钱，我是没有的。”秦淑兰摆了摆手。 “你怎么可能没有钱？”林思雨大声道，“你之前在顾家带孩子的时候，我可是给你争取到一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你带了五六年孩子，刨去这些年花销的，最少最少能剩下一半，千儿八百你肯定是有的。” “我哪里有那么多？”秦淑兰转动着眼珠子否认，“我和你爸都没有工作，就指着那几年带孩子挣的那点儿钱养老了，给了你，我们以后还活不活了？” 秦淑兰虽然是向着女儿的，但是遇到钱的事儿，那就另说了。 反正，想要从她抠钱出来，那是不得行的。 她的钱，是要留给她儿子和大孙子的。 林思雨无语死了，“我又没让你全给我，你给我一百块钱就好了。我借你的还不行吗？等我毕业工作了就还给你。” 秦淑兰在心里算了个账，她这才读半年书，就花了一百多块钱。 那明年，后年，她没钱了，是不是还要借？ 离她毕业还早着呢，她要啥时候才能还得上？ “思雨呀，你跟顾淮做夫妻的时候，都是顾淮养着你的。你现在也有对象，应该对象养你呀。买衣裳，买鞋，买擦脸的这些钱，都应该他出。” 林思雨深吸一口气，“我跟天佑都还没结婚，怎么让他花钱养我？” “可你不是都跟他睡了吗？这跟夫妻有啥区别？你也不能让他白睡呀？他是男人，睡了你那就得养着你呀。”秦淑兰说得理所当然。 林思雨气得脸上肌肉都在跳动，觉得自己和自己的爱情都被侮辱了。 “妈，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跟天佑在一起，是和顾淮不一样的，我们是自由恋爱，我们彼此是平等的！” “你懂不懂什么叫平等？”林思雨咬牙切齿地问。 秦淑兰摇着头道：“我不懂什么叫平等，我只知道，这当男人的就该养自己的女人。” 林思雨闭着眼摇头。 跟没有文化，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女人，说这些她们是不会懂的。 她放弃跟她妈掰扯了，“妈，你就说你借不借吧？” “不借。”秦淑兰拒绝得相当干脆，“你当初自己可是发过誓的，说你去念大学，绝对不会花我们一分钱的。” “……”林思雨一噎，她当初的确十分硬气地发过这样的誓。 没想到当初发的誓，竟然成了刺向她的回旋镖。 “不借就不借。” 林思雨负气转身，本想直接走出家门的，但想到晚上要吃的鱼和肉，走到门口又倒回来，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姑姑，玩儿……”林成龙流着鼻涕走到姑姑面前，举起手中的玩具车。 林思雨没好气地瞪着他，“找你姐玩儿去。” 林成龙噘着嘴去找，坐在角落里玩儿他不要的风车的林成凤。 走过去，就贱兮兮地用玩具车敲林成凤的头。 林成凤疼得嘴巴一瘪，想哭又止住了，想起了妹妹抓着讨厌鬼林成龙的头发，啪啪打他脸的样子。 于是乎，小手一伸，揪着弟弟的头发，就用另一只小手，对着他的脸又打又抓。 “嗷呜……”林成龙被打得嗷嗷哭。 秦淑兰听见哭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看见林成凤竟然在打她的宝贝孙子，立刻便骂了起来，“死丫头，要死啊？竟然敢打你弟弟。” 她一边骂，一边打林成凤的手背。 林成凤吃痛松了手，秦淑兰又在她背上拍了两下。 林成凤发现，奶奶打的，没有弟弟打的痛。 弟弟都是扯她头发，抓她脸，拿玩具砸她，可痛了。 奶奶只是用巴掌打她的手和背，反倒没那么痛。 小小年纪的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与其不还手让弟弟打，还不如还手让奶奶打呢。 “哎哟，我可怜的大孙子，瞧这小脸被抓的……，思雨你咋也不拦着点儿？”秦淑兰看着孙子脸上被抓出的血痕，心疼死了，又扭头说坐在椅子上得女儿。 她在外头坐着，应该拦着点儿的。 林思雨翻了个白眼，关她屁事？又不是她的孩子。 第180章 上车饺子，下车面 魏靓芬回来，看到儿子脸上的伤，一听是林成凤抓的，先是不信。 后来又拍了林成凤两巴掌，怪秦淑兰没把孩子看好。 秦淑兰说她在做饭，魏靓芬吃饭的时候，就阴阳怪气地内涵林思雨在家吃白饭，啥也不干。 还故意夹走林思雨要夹的肉，林思雨要摔筷子吵架，被秦淑兰拦住了。 第二天，秦淑兰直接去市医院的家属院找了陆天佑。 陆家没人，只有陆天佑一个人在家。 一进屋林思雨就跟他吐槽，“那个家我真的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以前我妈跟我带孩子，挣了那么多钱，我问她借一百块钱她都不借我。” 陆天佑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向着她说话，“你妈也太无情了吧，一百块钱都不借给你。” 林思雨喝了口水，抬头看着陆天佑，“我身上就几块钱了，回学校的车费都不够。天佑，这可怎么办呀？” 陆天佑皱着眉，他早就提醒过她不要大手大脚的花钱的，先前不想让她买脚上的红凉皮鞋，她还不高兴。 “开学返校的时候，我可以问我爸妈多要一点钱，你的车费我出了。但多的，我也没有了。” “我家条件虽然不错，但我爸妈对我的要求一直很严格，不会给我太多钱。” 因为学校有补助，上半年他爸妈除了给他来回的车费，还另外给了他二十块钱，让他零花。 上半年在学校，林思雨手上还比较宽裕，出去玩儿和吃饭，基本上都是她掏的钱。 但下半个学期去了学校，她要是还像之前一样花用，她自己没钱，他肯定是供不起的。 林思雨拉着陆天佑的手，“我也不想花你的钱，都是我妈太过分了。我之前听我们宿舍的李红梅说，往报社投稿可以拿稿费，等回了学校，我也往报社投稿赚钱。” 她看过很多文学作品，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都夸她文笔好，作文写得好。 陆天佑眼睛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思雨你文笔那么好，往报社投稿肯定可以的，说不定还能出名。” “嗯。”林思雨用力点头，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自己稿子被刊登出名的样子了。 “思雨，家里没人，我们……”陆天佑用手指抠林思雨的手心。 后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看向客厅墙角的那一张床，皱了下眉。 “我可不想在客厅里……” “去我妹房间。”陆天佑把林思雨拉了起来，后者也笑着半推半就的跟他进了房间。 …… 天还没亮，余惠就起床包饺子。 赵长英起来了，见余惠这么早就在厨房里忙活，洗漱了一番就进去帮忙。 “咋还包上饺子了？” 余惠笑着说：“北方人不是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吗？咱也跟人学学，让你们上车回家前吃一顿饺子。” 赵长英一边捏饺子，一边道：“咱又不是北方人，早上吃点儿稀饭咸菜就好了。” “那不是不扛饿吗。” “不是有你买的老面包吗？” 饺子快包好了，顾秋雁她们也起了。 余惠就让赵长英去检查检查，东西都收拾齐了没。 顾秋雁不回去，不用怎么收拾，帮着两个堂弟收拾了一下，就进厨房帮忙了。 热腾腾的饺子煮好，顾秋叶她们也都收拾好了。 四大盘饺子端上桌，饺子白白胖胖的，个个都挺着将军肚。 北北的饺子馅儿是没放啥盐的，所以也是最后煮的，余惠端着北北的饺子走进堂屋，大家也都还没动筷子。 “快吃吧，尝尝我包的饺子咋样？”余惠坐下说道。低头，用勺子把北北的饺子捣烂，又吹了吹，才放在她面前。 “烫了就吹吹。” “嗯。”北北乖巧点头，拿起勺子自己吃，舀起饺子吹吹，再送进嘴里。 嗷呜，饺饺好吃。 “幺妈，你包的饺子真好吃。”顾秋叶嘴里塞着饺子冲余惠竖大拇指。 赵长英蘸着饺子醋，“终于知道改口了。” 余惠笑着说：“好吃就多吃些，下次放暑假了，再来家里吃饺子。” “好。”她一定会再来的。 “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大学，让咱们家也出个大学生。”余惠说着给顾秋叶碗里夹了两个饺子。 顾秋雁拍着胸脯道：“我一定努力读书，不给幺妈你丢脸。” 她永远不会忘记，是因为幺妈，自己才能够继续读书的。 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她一定不会辜负幺妈的期待。 余惠又给顾彬和顾阳阳一人夹了两个饺子，“你们也乖乖的，好好读书，日后跟你们姐姐一样，读高中，考大学。” 顾彬用力点头，还没读书的顾阳阳也跟着点头。 吃完早饭，就到了分别的时刻。 余惠让顾东在家看着弟弟妹妹，她和顾秋雁一起送秋叶她们去火车站。 出门前大家还说说笑笑的，等走出了院门，就都眼泪汪汪了。 “呜呜，彬彬哥哥，阳阳哥哥，西西不会忘记你们哒。” “你们以后一定要再来玩儿呀。”顾西西不舍地抱着顾彬和顾阳哭。 顾东和顾南虽然没有像他一样哭，但眼眶也红了，眼中尽是不舍之色。 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兄弟几个都处出深厚的感情。 顾彬抱着顾西西红着眼道：“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等过年了，你们回老家玩儿，我带你们一起放炮炸粪坑玩儿。” 顾西西：粪坑是可以炸的吗？ 顾秋叶直接对着大弟的后脑勺来了一下，“你可带着他们玩儿点好的吧。你忘了王铁蛋往粪坑里丢炮仗，把他家茅房都炸塌了吗？” 他家还刚好待客，炸飞的屎，溅了客人们一身。 那场面简直了。 顾彬摸着头“哎哟”了一声。 “东东，南南，西西，北北放寒假了，跟爸爸妈妈一起回家过年，婆婆给你们炸油果子，炸酥肉吃。”赵长英不舍地看着四个孙儿说。 顾家三兄弟从来没想过，回老家过年，因为之前外婆都说，老家很脏，很臭，很破，回去哪里是玩儿，是遭罪。 但这段时间，听秋雁姐姐和彬彬哥哥他们讲了老家的有趣，经过和她们的相处也有了感情和羁绊，他们倒有些期待回老家过年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带你炸粪坑 余惠和顾秋雁坐着公交车，把赵长英和顾秋叶她们送到了车站。 进了站，去窗口买票，赵长英要给钱，余惠没让，从兜里掏出钱给了售票员。 回老家县城的火车，大概是要坐六七个小时。 成人票价四块，儿童票和学生票都是半价，两块钱，一米二以下的不买票。 顾秋叶和顾彬都是半票，买火车票就花了八块钱。 车是十点的，余惠和顾秋雁等到她们剪完票进了站才离开。 家里还有孩子呢，她们也没在城里逗留，坐上公交车就直接回家了。 国营饭店 办公室内，吴经理把一块钱，往坐在对面的吴红艳面前一推。 “吴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吴红艳皱着眉问。 吴经理叹了口气，“红艳啊，这一块钱就算你这几天的工资，你拿上，明天就不用再来了。” “为什么？”吴红艳大声问。 “饭店的其他员工，反映你干活不积极，还总偷懒，对客人的态度差，一致反对你在国营饭店工作。” 吴红艳气急，“他们凭什么反对？他们又不是领导。” 吴经理皱着眉道：“他们是不是领导，但作为领导的我，却不能不听员工和人民群众的声音。” “大家还反应，是你在部队犯了错误被开除的，一致认为你品行不端，不配在我们国营饭店工作。” 他和吴红艳的爸爸，是出了五服的兄弟，虽然算不上多近的亲自，但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还不错。 吴红艳离开了部队要找工作，找上他，他自然是没办法拒绝的，正好饭店里还差一个员工的名额，他就让吴红艳来了。 她爸把她夸得是又勤快又机灵，但她工作这几天，他也都看在眼里，确实是心思都没在工作上，总是出错。 他也真不知道，吴红艳是犯了错，被部队开除的。 他问的时候，她爸是说，腰伤了不能跳舞了，就提前退伍了。 要是知道的话，他不一定会要。 吴红艳死死地咬着下唇红了眼眶，她的工作，又被余惠给害得没了。 要不是她前天来饭店，告诉了大家那些事，她也不会没了这份，爸妈托关系才得来的工作。 她也不想想，要不是她先怪余惠把她害成了这样，人家能反驳解释，把她做的那些事儿说出来吗？ 吴红艳拿上一块钱，哭着离开了国营饭店。 赵长英她们是下午五点到家的，提前往镇上的供销社打了电话，老大顾江已经开着拖拉机在车站外等着了。 顾江是大队的拖拉机手，这个时候大队也用不上拖拉机，他就开着来接老娘她们了。 赵长英一出站，就看到了把拖拉机停在路边的顾江。 “老大。” 顾江听见喊声，就连忙去接老娘手里的东西。 “大爸。”顾秋叶她们笑着喊了人。 “诶。”顾江笑呵呵地应了一声，看着穿着新衣裳的侄女和侄儿们说：“进城玩儿了二十多天，这人都白净了胖了，秋叶也漂亮了。” 都说城里养人，一点儿不假。 赵长英道：“你弟妹天天好吃好喝的给我们吃着，这人能不胖吗？” 顾江笑呵呵地提着两包东西，往拖拉机走去。 等人都上了车，他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秋雁呢？” 顾秋叶道：“秋雁姐要当兵，等八月中旬报完名录上，再回家转粮食关系。” 顾江惊讶道：“秋雁要当兵？” 他还以为，秋雁是在城里找着对象了才没回来的呢。 “嗯呢，幺爸都说秋叶姐能当兵。” 顾江：老幺就这么把秋雁留在城里当兵了，老二媳妇儿不得闹？ 老二媳妇可是盼着，让老幺在城里给秋雁找个对象的。 这段时间，她在家里也没少忙活，到处找人给秋雁留意条件好的对象。 做了两手准备，想着老幺在城里找不到，就在镇上或者县里给秋雁找一个。 顾江开着拖拉机，突突地往家赶。 开拖拉机快，不像班车中途还要上人下人，一个小时就进村了。 夏天的六点，太阳都还没完全落下去，村里飘起袅袅炊烟。 拖拉机一进村，还在村子里玩儿的小孩儿，看见车上的人，便一边追车，一边喊：“赵婆婆回来了，赵婆婆回来了……” 听见喊声的村民，都纷纷端着碗，去顾家看热闹。 拖拉机刚在家门口停下，顾秋雨就迎了上来。 “婆婆。” “秋雨姐。”车上得顾秋叶和顾彬还有顾阳都异口同声地喊。 “秋叶，彬彬，阳阳。”顾秋雨觉得妹妹弟弟们进了一趟城都变了样。 身上的新衣服可好看，尤其是秋叶身上的裙子，她穿在身上就像个城里人一样。 顾秋雨扶着婆婆下了车，顾秋叶跳下车，又把阳阳抱了下来。 顾江把车上的东西，往下面拿。 老二和老三以及他们的媳妇儿也都出来了，老二媳妇儿第一个上前接东西。 没见到女儿顾秋雁人，汪梅心中便是一喜，以为女儿是在城里找着对象了。 老三媳妇儿田英看到二十多天没见的大女儿可不太开心，不是让妈托老幺给秋叶在城里找个工作吗？ 这人咋还回来了？ “妈，你可回来了，你去了这么久，我都想你了。”汪梅接过大哥递下来的包袱冲婆母道。 赵长英翻了个白眼，信她个鬼。 “妈。”顾秋叶提着东西看着她妈喊。 田英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而看向了两个孩子。 顾秋叶的面色微变，能看出来她妈是不高兴了。 多半是因为她没找到工作回家了，要是知道，她还要上高中，妈怕是会更不高兴，应该还会阻止吧。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些担忧来。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提着东西进了院子。 邻居们就端着碗来看热闹了。 “赵姐回来啦？” “哟，赵姐你进城住了二十多天，都像城里人了，瞧这衣裳穿着可真是洋气。” “秋叶要漂亮了，说她是城里姑娘，都没怀疑。” “彬彬和阳阳都胖了，身上穿的衫衫一看就是城里货，真精神。”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好不热闹。 第182章 赵长英的炫耀时间 赵长英脸上有光，高兴的哈哈笑。 扯着身上的衣服炫耀道：“能不好看吗？这是我家小惠，在国营商店扯了最时兴的料子给我做的。那国营商店，有好几层楼呢，每层都有卖东西的。” 顾秋叶和顾彬把自己的包袱拿进房后，就端了板凳出来给邻里们坐。 见祖祖从屋里出来，又上前去扶。 “城里的裁缝就是不一样，瞧瞧这款式，做得多新颖。” 赵长英：“可不是裁缝做的，是我们小惠做的。我们老幺家有缝纫机，秋叶和彬彬还有阳阳身上的衣服，也是小惠做的。” “哟，小惠还有这手艺？” “人小惠以前经常去给张裁缝帮忙，肯定是张裁缝教的。” “那小惠可比张裁缝手艺好。” 顾家老太太拄着拐棍，坐在凳子上，听儿媳吹牛。 年纪大了，没别的爱好，就爱听人吹牛。 顾秋叶骄傲地道：“我小惠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本家的婶婶瞪着秋叶道：“还小惠姐呢？该叫幺妈了。” 顾秋叶吐了吐舌头。 “秋叶。”赵长英喊道，“把你幺妈买的糖，给你这些婆婆婶婶，弟弟妹妹们散一颗。” “好。”顾秋叶把没拿进屋的军绿色行李袋打开，把装着水果糖的袋子打开，抓了一大把糖给大家散。 一人一颗，拿到糖的大人，直接把糖揣进了兜里，拿回家给孩子吃。 拿到糖的小孩儿，当场就剥了糖纸，含在嘴里，享受甜蜜的滋味儿。 “长英，这次去城里你带了那么多东西去，你家老幺肯定没少让你带东西回来吧。”说话的老年妇女盯着赵长英脚边的两个大袋子。 “那是当然。”赵长英挺起胸膛得意道，“我幺儿现在都升副团长了。” “老幺升副团了？”汪梅惊道。 顾家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惊喜。 “刚升的。”赵长英道，“是小惠旺他，她跟老幺结婚没多久，他就升副团了。” 邻里们看向赵长英的神色，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顾淮都升副团长了，可真是出息，这顾家肯定也会在他的帮扶下，越来越好。 顾江拍着大腿道：“这可真是喜事，爸知道了肯定高兴。” 他爸这个时候牵牛去吃草了，不在家。 他们大队唯一的一头牛，养在他们家，他爸爱惜得很，早晚都要牵牛出去吃青草。 赵长英弯腰从袋子里，拿出一羊毛毡帽子，往老太太头上一戴。 “老太太这是你孙媳儿给你买的帽子，纯羊毛的，可贵了。” 老太太把帽子取了下来，笑眯眯地打量着道：“好看，我喜欢，比你给我买的南瓜帽子好看多了。” 村里的人只听说过羊毛衫，还是头一回瞧见羊毛做的帽子呢。 那羊毛衫都要一二十块钱一件，这羊毛做的帽子，肯定也不便宜。 “赵姐，这帽子得多少钱呀？” 赵长英伸出五根手指，“五块。” 不少人听到这个金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块钱呐，都够家里一两个月的花用了。 村里人节约，不走情送礼，做衣裳，一个月也就花个两三块钱。 “这是你孙媳给你买的鸡蛋糕。”赵长英又把鸡蛋糕放在老太太腿上。 “这是你孙媳给你买的牛奶饼干。” 老太太抱着饼干和蛋糕笑得合不拢嘴，汪梅看着老太太怀里的蛋糕和饼干咽口水。 这么多老太太吃不完，她们肯定也能吃上一点的。 接着又拿出了，余惠给顾秋雨做的连衣裙。 “这是你幺妈给你做的连衣裙。” 顾秋雨眼睛一亮，惊喜不已。连忙接过，一边展开往身上比，一边说：“幺妈还给我做了连衣裙？” 顾秋叶笑着说：“秋雁说我们都有裙子，就你没有，你肯定会哭的，幺妈就给你做了。” 顾秋雨红着脸娇嗔道：“我才不会哭呢。” 老大媳妇郑蓉，从厨房出来，看着女儿手里的衣裳，直夸好看。 “说起秋雁，你家秋雁怎么没回来？” “就是你家秋雁呢？难道在城里找上对象了？”邻里们好奇地问。 汪梅挺起了胸膛，她以后也是有城里女婿的人了。 赵长英道：“找啥对象？秋雁还小呢，她要留在她幺爸军区报名参军当女兵，等录取上了才会回来一趟。” 众人皆是一惊。 汪梅急了，“不是让老幺在军区给秋雁找个对象吗？咋还把秋雁留下当兵了？她一个姑娘，当什么兵啊！” 赵长英正要说话，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了，“姑娘怎么就不能当兵了？我看秋雁能当兵就挺好。” 顾平山牵着牛回来了，挤在门口的乡亲，让出道让他进了院子。 “公。”见公回来了，顾秋叶和顾彬和顾阳阳都异口同声地喊道。 顾平山冲孙女孙子笑了笑，牵着牛到边上的牛棚拴上。 “爸，姑娘当兵哪里好了？”汪梅皱着眉道，“秋雁本着性子本来就像男娃，当了兵怕更像了，到时候成了男人婆，退了伍那个男人敢娶她吗？” “姑娘家，本就该早点儿找个好对象嫁人，等她当完兵，年纪也大了。老幺咋能让孩子当兵呢？”汪梅快烦死了，在心里怪老幺不办正事。 不少乡亲也赞同点头，没听说过哪家有姑娘去当兵的。 这小子当完兵回家年龄二十多岁也不算大，娶媳妇儿刚刚好。这姑娘就不一样了，都成老姑娘了。 赵长英板着脸，“你可别怪老幺，不是老幺劝的，是秋雁自己要当兵的。当兵对秋雁来说也是个出路，有老幺这个副团幺爸在部队，只要她自己肯努力，以后说不定也能留队当干部端上铁饭碗。” “到时候同样在部队里找个干部，比现在找个人嫁了，不知道要强多少倍。自己也硬气，不会嫁了人被婆家欺负。” 顾平山点着头道：“是这个道理，这些年女兵一直招得少，想当女兵还没那么容易呢。都说当兵光荣，我们家要能出个女兵，也是件光荣的事呢。” 汪梅低着头，小声嘀咕。 “光荣个屁。” “你嘀咕啥呢？”顾河听他爸妈这么一说，也觉得秋雁能当女兵也不错。听见媳妇汪梅在嘀咕，就皱着眉问。 汪梅：“……没啥。” 第183章 思想有问题 赵长英又把余惠买的鞋，丝巾，雪花膏，还有烟都拿了出来，一一分给大家。 田英拿着丝巾和雪花膏，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她早就想要一条丝巾了。 她这条丝巾是省城大国营商店买的，比她二姐的可好多了。 汪梅却在心里嘀咕，老幺和老幺媳妇小气，婆母带着孩子去的时候，拿了那么些东西，他们就让带了这么点东西回来。 顾阳阳想起自己兜里还有东东哥哥给的牛奶糖，想摸出来吃，却摸到了一张纸。 他拿出来一看，是两块钱。 “我兜兜里怎么有两块钱？” 闻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阳手上。 田英眼明手快地把幺儿手里的钱拿了过来，看了看，“还真是两块钱。” 顾彬见弟弟兜里有钱，也伸进自己古兜里摸了摸。 “呀，我兜里也有两块。” 顾秋叶：“……” 我兜里不会也有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顾秋叶把手伸进了自己连衣裙侧边的兜里。 果然摸到了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五块钱。 比两个弟弟的还多。 “呀，秋叶你的是五块。”顾秋雨惊讶道。 顾秋叶看着手里的钱，怔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 “肯定是幺妈给我们的，在火车站时，幺妈给我们三人都理了理衣服，还拍了拍我们的兜，应该就是那时候揣我们兜里的。” 田英拿了顾彬手里的两块，伸手就要去拿女儿手里的五块。 她家三个孩子进城，就打发了九块钱，还得了一身新衣裳，这趟成进得不亏。 赵长英看着三媳皱着眉道：“那是小惠给秋叶的，你就别给拿走了，都是要读高中的大姑娘了，身上得有点儿钱。” 小惠肯定是想着秋叶要读高中，才打发了她五块钱。 田英拿钱的手一顿，“什么读高中？” “秋叶读高中呀。”赵长英道。 “咱们镇上都没几个人考上高中，我们家秋叶还考上了，那就证明我们家秋叶出息，肯定是让她去读的。读高中，考大学，让我们顾家也出个大学生。” 顾海皱着眉道：“读高中可要花不少钱呢？” 与其把钱给秋叶读高中，还不如留着给彬彬和阳阳将来读书，娶媳妇儿呢？ “花钱又咋了？我们顾家又不是供不起？这事儿我决定了，秋叶这高中，必须读。”赵长英斩钉截铁地道。 “长英啊，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干啥？读再多书，再有出息那都是别人家的。”顾平山的堂嫂看着赵长英道。 “就是，女娃儿家家的，认识几个字就行了嘛，读那么多书，有啥用？”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 田英赞同点头。 她是不想女儿继续读高中的，现在年纪小，能找到工作，就赶紧找个工作。挣几年钱就留着给两个小的读书，娶媳妇儿，修房子。 等下一代的人都结婚了，家里这房子肯定不够住的，到时候肯定要分家，出去另外修房子的。 赵长英没好气地看着堂嫂道：“你家秋花也是丫头片子，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你还养着干嘛呀？现在就给她送别人家去呀？” “……”堂嫂一噎。 “现在是男女平等，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你还说啥，姑娘都是别人家的这种话，你这叫重男轻女你知道不？现在都是新中国了，你还留着你那些封建思想，你这叫做思想有问题。”赵长英一脸鄙夷地道。 前几年好些人都因为思想有问题遭了，现在听到思想有问题这种话，依旧会感到紧张。 “你们知道当大学生有多好吗？现在的大学生，不用交学费，毕业了还给分配工作。那分配的都是当干部的工作，只有目光短浅井底之蛙，才会说读那么多书有啥用？” 田英：感觉自己被骂了。 “说得好像你家秋叶读了高中，就一定能考上大学一样。”跟赵长英一直不对付的王老太撇着嘴道。 赵长英：“总比你孙子连高中都考不上强。” 王老太：“……” 杀人诛心呐。 顾平山抽着烟道：“秋叶考上了，能读，想读，那就读吧。多学点文化也不是什么坏事。” 反正家里又不是供不起。 顾平山一开口，这事儿基本上就盖棺定论了，顾秋叶读高中的事，再无变故。 顾家要吃饭了，看热闹的乡亲也都散了。 顾家的晚饭，却吃得有些沉默。 二房和三房的人各有心思。 晚上，汪梅在床上翻来覆去。 顾海被她吵得睡不着，没好气地说了句：“你还睡不睡？” “老二，我睡不着啊。”汪梅翻身对着顾海，“你想，咱们这两房的孩子，都没一个读高中的，凭啥供秋叶读高中啊？公中的钱，可也有咱们的一份呀？这不是拿咱们的钱供秋叶吗？” 顾海不耐烦地道：“咱们家的孩子没读高中，那不是前些年乱哄哄的，初中高中都没怎么正经上课吗？” “现在不一样了，又能读大学了，秋叶也考上高中了，要读就让她读呗。” “那可是拿咱们的钱供她读高中！”汪梅强调道。 “爸妈都拍板了，你还能咋样，闹分家呀？” 分家汪梅倒是舍不得，老幺年年都要给两个老的寄钱，要是现在分了家，以后老幺给两个老的寄的钱，就分不到他们手里了。 “咱们都反对秋叶读高中的话，爸妈肯定会重新考虑的。明天我去找大嫂说说，你去找大哥说说。” 老三和老三媳妇那里就不用说了，他们心里只有两个儿子，肯定也不想秋叶浪费钱去读高中的。 顾河把被子往头上一拉，翻身背对着汪梅，“我不去说，要说你自己去。” “你咋这样……”汪梅快气死了。 第二天一早，汪梅就去找了在厨房做饭的大嫂。 “大嫂，我觉得秋叶读高中这事儿不成，咱们两家的孩子，都没读过高中，初中毕业就没念了，咋能供她念呢？这对咱们两家可不公平。” 郑蓉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一个锅里吃饭的，说啥公不公平的。秋叶念高中，是因为她能念，以后她考上大学出息了，咱们不也能跟着沾光吗？” 也是秋雨脑子笨读不进去书，不然她都要让秋雨重新去读个高中考大学的。 考上大学多好呀，就能从她这个小地方飞出去了，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拥有更多的选择。 先前老三两口子决定不让秋叶读高中了，她就觉得挺可惜的，但那也不是她的孩子，她也不好说啥。 汪梅没想到大嫂想得这么开，她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这个做二妈的小气刻薄了。 她到底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生着闷气离开了厨房。 第184章 带着孩子去玩 顾淮八月五号才回家，与此同时，特种兵团的战士也淘汰了一百多人，只留下四百多人。 这四百多人，都是在训练之中合格，并且不怕不怕累的撑下来了的。 特种兵团也有了他们的团名，天狼特种兵团。 这次回来，顾淮也迎来了他久违的休息。 “我明天后天都休息，要不带着孩子们出门玩玩儿？”顾淮穿着背心走进卧室，看着半躺在床上逗北北的余惠说。 余惠抬头看他，“你想带孩子们去哪里玩儿？” 好不容易放个暑假，孩子们基本上都在大院里头玩儿，也就进过两趟城。 她不熟悉，也不知道城里和周遭有什么能玩儿的地方，所以先前也就带着婆母她们进了两趟城，逛了逛商店。 顾淮想了想道：“城里有个大公园，还能坐船游湖，就带他们进城逛逛公园吧？” 他还没带孩子去逛过公园呢。 余惠歪头，“只逛公园是不是太单调了，既然要好好玩儿，那就玩一天，上午逛公园，下午就去看电影吧？” 孩子们也没去过电影院，带他们去看看电影也挺好。 “行。” 早上起来，知道爸爸妈妈要带他们去逛公园，看电影，三个孩子可高兴了。 顾秋雁也高兴，她还没去逛过公园，进过电影院呢。 吃过早饭，一家人仔细收拾了一番，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就出门了。 顾淮没有穿军装，穿了余惠给他做的短袖衬衫，再穿上黑色的的确良裤子，人可精神了。 余惠穿了红色的港风波点连衣裙，领口做的是翻领的花边领，袖子有点儿泡泡袖，显得她肩膀高了些。 用红色的波点发带，编了一条侧麻花辫，洋气又好看，看着又白了些。 一路上，顾淮总忍不住看她，觉得她越来越好看了。 “哟顾副团长，你们这一大家子这是要去哪儿呢？”迎面走来的吴干事扯起笑脸，熟络地问。 顾淮不太想搭理他，语气冷淡地回了一句：“进城。” 吴干事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依旧笑着道：“进城好，那我就不耽误你们进城了耍了。” 说罢，就退到了一边。 吴干事黑着脸目送一行人走远，看来他们家还是把顾淮给得罪了。 这个顾淮也太小气了。 上了公交车，空位不多，两个孩子挤着坐，也少了个顾淮的坐。 “幺爸你坐，我站着。” 顾淮站在余惠坐的位置旁，按着侄女儿的肩膀，让她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你坐吧，我站着就好。” 公交车启动，抓着扶手站得笔挺的顾淮，格外吸引人的视线。 长得帅，看着还成熟稳重，一看就是个军人。 有那还未结婚的女青年，也时不时地回头看他，面上还带着遗憾之色。 条件多好的男人啊，可惜结婚了。 车子开进城，到十字路口时，有骑自行车的人，从旁边冲了出来。 司机为了避让，往左边紧急打了个方向盘避开。 车上的人也顺着惯性，往右侧左边晃了一下。 余惠抱着北北，手上没扶东西，这一晃头直接撞在了顾淮腰上，额角磕到了他腰间席的皮带头，痛得她“哎哟”了一声。 “撞哪儿了？”顾淮低头扶着她的肩膀急忙问。 余惠抬头揉了揉额角，顾淮拉开她的手，“让我看看。” 余惠看了一眼自己被他拉开握着的手，感受到了他手心传来的炙热体温。 对上他皱着眉盯着自己额头瞧的紧张视线，以及放大的硬朗面容，不自在地干咽一口，垂在眼睑，把手从他的手心抽出。 “就轻轻磕了一下，不碍事儿。” 顾淮：“磕红了，看等会儿青不青？要是青了，回家煮个鸡蛋滚滚。” 余惠看了一眼顾淮腰间的皮带头，就这么被磕一下，青应该是不至于的。 售票员和车上的好几个已婚的女同志，都一脸羡慕地看着余惠。 羡慕她们夫妻感情好，老公心疼她，就在他自己身上撞一下，都这么紧张。 “洪湖公园站到了，要下车的赶紧下车。”售票员大声报着站名。 顾淮抱起余惠怀里的北北，走在前头。 余惠牵着顾西西跟在后头，她后面是顾东，顾东后面是牵着顾南的顾秋雁。 下了车，一家人便进了公园。 顾秋雁和顾东兄弟三个都是第一次来公园，一双眼睛到处看，看什么都稀奇。 进了公园，就有个卖冰棍，爆米花，花生，瓜子，汽水的小卖部。 余惠带着孩子进去买吃的，顾淮抱着北北在外头等。 “吃冰棍就不喝汽水，喝汽水就不吃冰棍，选吧。” 余惠看着顾秋雁这个大孩子，和三个小孩子说，让她们自己选择。 顾秋雁举手道：“我喝汽水。” 总听人说汽水好喝，她还没喝过汽水呢。 “我也喝汽水。”顾东道。 顾南：“那我也喝汽水吧。” 顾西西纠结地看着汽水和冰棍，淡淡的眉毛，拧成了毛毛虫。 “西西想吃冰棍……” 顾南：“还是别了吧。天气这么热，我们要在公园玩儿一上午呢，肯定会渴。汽水可以拿在手里，渴了就喝，不用一气喝完。冰棍，你得赶紧吃完，不然就化了。等你玩儿得渴了，又没水喝了。” 余惠点头，是这个道理。 “那西西也要汽水吧。”顾西西听了二哥的话，就噘着小嘴巴选择了汽水。 余惠也要了汽水，还给顾淮也买了瓶汽水，再买了一包爆米花。 六瓶汽水付了钱后，还压了两毛钱，等她们出公园的时候，把汽水瓶子拿回来，就能退压的两毛钱。 走出小卖部，余惠把汽水递给顾淮。 北北眼睛一亮，伸出两只小手就抢着接。 “这是爸爸的。”顾淮接过汽水冲北北道。 “北北……”北北委屈地摊开小手，似乎在说“那北北的呢？北北没有。”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有，就北北没有。 余惠喝了一口汽水，汽水是冰镇过的，在夏日里喝着特别凉爽。 她伸手摸了摸北北的小脑瓜，“北北还小，不能喝汽水，喝了要肚肚痛的。” 说着还拍了拍北北长上吃饱了，还有些鼓鼓的小肚子。 北北一听会肚肚痛，立刻用小手捂着自己的小肚肚摇头。 前两天，北北就因为捡了掉在凉席上得饼干吃，下午肚肚痛，拉了好多臭臭，还吃了苦苦的药。 北北可不想再肚肚痛了。 第185章 这是英雄的祖国 公园里花草树木多，但凡有树阴的地方都是阴凉的，体感温度还算舒适。 一家人一路边走边看，看到不认识的植物，几个孩子还会问上一句。 公园中心位置就是一个大湖，可以坐船游湖。 这个时候，也有带孩子出来玩儿的家长，带着孩子坐船划船玩儿。 湖心飘着的船还不少呢。 “你会划船吧？”余惠站在湖边看着顾淮问，她是不会划船的。 她是不会划船的，她们这么多人，还得要一条能坐七八个人的大船。 湖边能租借的船，有能坐三四个人的小船，也有能坐七八个人的大船。 “会。”一手抱着北北，一手拿着爆米花的顾淮点着头道。 爆米花是拿着给北北吃的，这个爆米花没有放糖，她倒是可以吃些。 “我也会划。”顾秋雁拍着胸脯说，“我和幺爸划船，小惠姐你和弟弟们坐着就好。” 租条大船划还不便宜，划半个小时就要八毛，小船是四毛。 租到船，顾淮先上了船，站在船头，接她们上船。 顾秋雁第二个上了船，一上船就坐在了船头，她要划船。 “把手给我。”顾淮冲抱着北北的余惠伸出手。 余惠把手放在他手心，下一刻便被握紧，她单手抱着北北上了船，另一只脚踏上船板时，船轻微晃动了一下。 也让她因为惯性往顾淮怀里撞了一下，他倒是站得稳，身体半点儿没动，还扶着她的肩膀说了一句：“小心。” 顾淮护着她，抱着北北在船上坐好，又把顾东，顾南，还有顾西抱上了船。 全家坐好，坐在船头和船尾的顾淮和顾秋雁开始划船。 船桨一荡，小船便推开了波浪，湖边荡起层层波纹，让倒映在水中的蓝天白云，还有树木都变了形状。 在水上很凉快，即便离开湖边的树影，顶着太阳晒，也不会太热。 微风轻抚脸庞，还挺惬意的。 顾秋雁坐在船头，一下一下地划着船，唱起了那首耳熟能详的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顾东眨了眨眼，也跟着唱：“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这是一进学校就教过的歌，他也会唱。 顾淮坐在船尾划着船笑，这时，一道清灵悦耳的女声，也加入了合唱。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顾淮惊讶地看着余惠，没想到她唱歌这么好听。 顾秋雁和顾东三兄弟眼睛也是一亮。 惊讶归惊讶，顾秋雁和顾东倒是没有停下合唱。 顾西西一脸羡慕地看着跟妈妈合唱的大哥和秋雁姐姐，他也想和妈妈一起唱歌，可惜他不会。 “水中鱼儿望着我们，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 轻快悦耳的歌声，引得周遭划船的人，都扭头朝余惠她们船上看。 “啊咿呀呀……”北北拍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跟着妈妈一起唱歌。 虽然唱不出词，调也没跟对，但唱得却很起劲。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一首歌唱完，顾秋雁正要说话，旁边船上就有人拍着手喊：“唱得好。” 其他船的人也跟着喊：“唱得好。” “小惠姐，你唱歌真好听，再唱一首嘛。” 跟小惠姐认识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发现，小惠姐唱歌这么好听。 “妈妈再唱一首嘛。”顾西西撒着娇道。 余惠心情很好，便答应了她们的请求，“那就再唱一首。让我想想唱什么好呢？” 顾东想了想道：“唱我的祖国。” 他在家属院看坝坝电影的时候，在电影里听到过，可好听了，他便记下来了。 余惠正在脑瓜里搜罗着这个年代就有的红歌呢，就听见顾东给她提醒了。 “行，就唱我的祖国。” 她喝了一口汽水，清了清嗓子，开了嗓。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高亢悦耳的歌声从小船上飞出。 “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余惠一边唱，一边用眼神示意顾秋雁一起，后者笑着摇头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唱。 余惠皱了下眉，就她一个人唱啊，多没意思。 正想着，一个低沉磁性地男中音，自背后传来。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余惠一扭头，就看到了顾淮在张着嘴唱，见自己看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女高音和男中音的合唱，十分契合，唱得那叫一个大气磅礴。 顾东和顾南和顾西都一脸高兴的听着，拍着小手打拍子。 其他船上的人坐不住了，也加入了合唱。 “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大家唱得慷慨激昂，歌声飘荡在公园上空，清风将歌声送到了更远的地方。 岸边的人，也纷纷驻足聆听，朝湖面上的船只张望，还以为在搞什么活动呢。 会唱的，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哼。 没了钱的林思雨，和没什么钱的陆天佑，约会只有逛公园儿。 还没走到湖边，就听到了一阵，慷慨激昂的大合唱。 “湖边有人在唱歌，我们过去瞧瞧。” 陆天佑逛这公园都快逛烦了，自回家以来，都逛八九回了。 就这么干逛也没意思得很，听到有人在大合唱，觉得有些意思，就牵着林思雨的手，急忙走过去了。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到湖边一看，原来是在湖上划船的人，在自发合唱。 其中一道高亢清灵的女声，在合唱中显得特别突出。 “思雨你仔细听，这合唱里有一个女声，唱得特别好听。”陆天佑侧耳认真听着跟林思雨说。 后者脸色微变，不乐意听他说别的女人唱歌的声音好听。 “没听出来。” 陆天佑没留意到她的不高兴，“你仔细听，她的歌声还挺突出的。” “听不出来，要听你自己听。”林思雨没好气地道。 第186章 我也出汗了 陆天佑这下终于察觉到她不高兴了，伸手去了她的手，“思雨，你怎么不高兴？。” 林思雨沉着脸不说话，让他自己想。 “是不是渴了？我去给你买根冰棍怎么样？”陆天佑试探着问。 林思雨更生气了，他是她的爱人。 怎么连她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思雨，到底怎么了嘛？”陆天佑放低声音问，面上带着讨好之色。 林思雨瞪着他道：“人家唱歌好听，那你去跟人家处对象啊！” 原来是吃醋了。 陆天佑一笑，拉住她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只是说她唱歌好听而已，又没别的想法，你咋还吃上飞醋了？” “哼。”林思雨别过脸。 “好了，别生气了。”陆天佑继续哄她，“她可能也就唱歌好听，说不定是个丑八怪呢。我只喜欢你这样漂亮的女人，可不喜欢丑八怪。” 林思雨听见陆天佑说人家是丑八怪，心情好了些，斜眼睨他，“你就是因为我长的漂亮才喜欢我的？” 陆天佑一怔，这似乎是个送命题，要好好回答。 “当然不只是因为漂亮，还有你的才华，美好的心灵，这无一不在吸引着我爱你。” 林思雨莞尔一笑，显然是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要是别的男人说这些话，她会觉得对方是油嘴滑舌，可是从斯文干净的陆天佑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的真诚。 湖面上的合唱结束了，湖边驻足聆听的人，皆纷纷拍手叫好。 林思雨听着这些叫好声皱了皱眉，觉得那些在船上唱歌的女的，就挺爱显摆的。 “思雨，我们要不要也去划船？”陆天佑提议道。 他记得租船划不贵，他身上只有一块钱，租个船划，中午在去国营饭店吃碗肉丝面应该是够的。 国营饭店的肉丝面，两毛钱一碗，量也挺足。 林思雨看了一眼湖上空正照的太阳，皱眉摇头，“湖面上太晒了，会把我晒黑的。” 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一身光滑白净的皮肤，可不想把皮肤晒黑了。 “那我们就沿着湖边的柳树下走走吧。” 林思雨兴致不高地点了点头。 她们没什么钱，约会除了逛公园，也没啥别的消遣。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些怀念，以前一进城，就逛商店，去电影院，去理发店烫头理发的感觉了。 不是怀念那种日子，而是那种感觉，花钱没有顾忌的感觉。 顾淮把船划到一个大榕树的枝叶下，一家人坐在船上，喝着汽水，吃着爆米花，吹着小风好舒服惬意。 “真舒服呀！”顾秋雁伸了个懒腰。 顾南也觉得舒服，以后还想再来，他喜欢这种，被爸爸妈妈带着一起出来玩儿的感觉。 于是便抬起头道：“爸爸妈妈，我们以后还来划船好吗？” 顾淮看到了儿子眼底的渴望，看了一眼余惠，点着头答应。 “好，以后还来。以后每年暑假，爸爸妈妈都至少带你们来，公园划船玩儿一次。” “好耶。”顾西西高兴拍手。 顾东也很高兴，但他到底年龄大点，内敛些，没有表达出来。 在榕树下停了一会儿，就划着船回去了。 上岸还船，就继续逛起了公园。 公园有个区域可以荡秋千，几个孩子就坐着荡了一会儿秋千。 余惠没玩儿，她恐高也恐秋千，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被年纪大的坏孩子整。 荡秋千的时候被他们恶意推高，不管她怎么求饶，他们都不听，最后她从秋千上摔下来，还把手摔骨折了。 自此，她就对秋千ptsd了。 余惠抱着北北坐在石凳上看着，顾淮和顾秋雁推三个小孩子。 顾淮一人推两个。 “啊哈哈，好高呀。”顾东兴奋地大喊。 余惠看得害怕，大声提醒：“手抓紧些，别摔了。” 又对顾淮说：“你别推太高了。” 顾淮听了她的话，推的力道轻了些。 玩儿了十几分钟，三个孩子才舍得从秋千上下来。 这实在是太快了啦，他们还是第一次在有爸爸妈妈陪的情况下，玩儿得这么开心。 顾西西都出了汗，余惠招手让他上前。 “妈妈？”顾西西乖乖走到妈妈面前。 余惠掏出手绢，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擦了擦。“瞧瞧你玩儿得满头大汗。” 顾西西嘿嘿笑，露出一口小米牙。 顾南看到妈妈给弟弟擦汗，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也有汗，就默默地走过去，在弟弟身后排队。 “谢谢妈妈。”擦完汗的顾西西甜甜道谢。 话刚说完，就被推开了，扭头一看，是二哥推的他，就噘了噘嘴。 推我干嘛？ 余惠看着推开顾西西站在自己面前的顾南，先是一怔，随即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我、我也出汗了。”顾西西小声说着，耳朵都红了。 余惠就笑，“那我也给你擦擦汗。” 他确实出汗了，但出的汗不多，所以不明显。 顾南红着耳朵点头，小手捏着侧边的裤缝。 顾东看着妈妈给两个弟弟擦汗，也想去找妈妈给他擦汗，在他的记忆里，还没有体会过妈妈给他擦汗的感觉。 但年龄稍稍大几岁，自诩男子汉的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过去。 而且，他以前做了那么多调皮的事，惹妈妈伤心，让她不高兴。 他也怕，妈妈不愿意帮自己擦汗。 顾东到底还是没过去，自己用手背擦干净了额头上的汗。 “谢谢妈妈。”顾南抿着唇道谢，稍微夹了一下嗓子，是软糯糯的小奶音。 余惠挑了挑眉，倒是难得听到他用撒娇的语气说话。 “几点了？”余惠看着顾淮问。 顾淮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表，“十一点十分了。” “那现在去国营饭店吃饭时间也差不多了。” 顾淮点头，“嗯，我们走吧。” 说着，走到余惠面前，从她怀里接过了北北。 一家人拿着喝过的空汽水瓶，往公园大门走。 顾东和顾南打闹起来，两兄弟笑着追逐，跑到了前头去。 顾东跑着跑着就像突然被点了穴一样定住了。 接着跑到他身边笑嘻嘻的顾南，也突然定住，收起了笑。 第187章 接受不了 陆天佑看了看突然跑到他们前面，看着林思雨定住的两个小男孩，小声问和自己手挽着手的林思雨，“思雨，你认识他们吗？” 林思雨冷面皱眉，没想到会在和陆天佑约会的时候，遇到他们两个。 他们肯定不是自己来的？ 是谁带他们来的？ 顾淮？ 还是他们那个后妈？ “怎么不走了？”顾秋雁上前看着不动地顾东和顾南问，见他们盯着左侧的竹林小道看，便也抬眼看了过去。 看到那小道上手挽手的人后，她下意识用手捂住了，顾东和顾南的眼睛。 顾东知道秋雁姐姐捂他们眼睛，是想保护他们，不想他们看到了心里难过。 但已经没有必要了，他们早就知道了。 顾东扯下秋雁姐姐的手，冷冷地看着他的亲妈，和她的对象。 顾南也一样，扯下顾秋雁的手，冷冷地打量着亲妈身边的男人。 他们要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才让他们的亲妈，为了他抛夫弃子。 陆天佑被两个孩子看得心里毛毛的。 林思雨眉头皱得更紧了，冷声斥道：“这么盯着别人看，你们的礼貌呢？” 陆天佑又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他们应该就是思雨的孩子了。 作为她的现任，看到她和前任的孩子，他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顾秋雁怒了，把两个弟弟护在身后，一脸鄙夷地看着林思雨和陆天佑。“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们？” “……”顾秋雁鄙夷的眼神让林思雨一噎。 “怎么了？”牵着顾西西走在后面的余惠，以为出了什么事，快步走了过来。 林思雨看着牵着顾西出现的年轻女人，怔了一下，接着便是一番从上到下打量。 女人穿着红色的白波点连衣裙，裙子很洋气，是她在蓉城都没有看到过的款式。 长发还用同色的丝带编成了侧麻花辫，浓眉大眼瓜子脸，虽然皮肤不够白皙，但长得却并不难看。 跟她想象中的土气难看村姑形象，大相径庭。 这样的打量让余惠感到了冒犯，微微皱眉。 “她就是幺爸前头那个。”顾秋雁小声冲余惠道。 闻言，余惠的眼睛瞪大了几分，她就是林思雨呀。 然后，也用她打量自己的眼神，把她和她身边的男人都打量了一番。 打量陆天佑的时候，还露出了一抹不解之色。 就这么个看着斯文干净些，穿衣很瘦，脱衣没肉的弱鸡，到底哪里比顾淮强啊？ 林思雨竟然还为了他抛夫弃子。 “你盯着我对象看做什么？”林思雨朝前走了半步，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的男朋友，充满敌意地冲余惠道。 哟，还挡呢。 这是觉得别人多看她对象两眼，就是要跟她抢呀。 “你刚才盯着我看做什么？”余惠反问。 这时，顾淮也走过来了，抱着北北看着在竹林小道上站着的林思雨，一脸的晦气。 看到顾淮，陆天佑的肩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也慌忙垂下了头。 林思雨则是咬着牙冲顾淮道：“管好你的女人，让她别盯着别人的对象看？” 顾淮看向余惠，后者耸肩道：“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哪里比你强而已？” 顾淮：“……那你看出来了没？” 余惠瘪嘴摇头，看不出来一点。 顾淮笑了一下，“既然没看出来，那就走吧，脏东西看久了伤眼睛。” “……”林思雨气结，“顾淮，你什么意思？” 顾淮冷冷地看着她道：“字面上的意思，当着孩子的面，我不想撕你脸皮，所以管好你自己的嘴。” “我现在的妻子可跟你不一样。”他这话是回击了林思雨说余惠盯着她对象看。 潜台词是：我现在的妻子不像你一样，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更不会像你一样红杏出墙，婚内出轨。 “……”林思雨一噎。 她跟顾淮从结婚到离婚，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这样夹枪带棒地跟她说话。 她心里一时竟然还有些接受不了。 “走吧。”顾淮冲余惠道。 余惠点头，牵着顾西西推了推站在前面的顾东。 “顾淮。”林思雨叫了一声，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几个孩子道：“这几个孩子都是我生的，我才是他们的亲妈！你就由着你娶的后老婆，教起他们看到我这个亲妈，连喊都不喊一声吗？” 顾东双手紧握成拳头，咬着牙道：“是我们自己不想喊的，从外婆家回来那天起，我们就没有亲妈，只有一个妈妈了！” 林思雨大怒，指着顾东怒斥道：“就因为那天在你们外婆家，说了你们几句，你们就连亲妈都不认了？” “才不是只因为这个。”顾东反驳道，“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们，抛弃了我们，也不想要我们。” “妈妈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说过你的坏话，也没教过我们不认你。” “你不要以为我们小，就什么都不懂。谁真的喜欢我们，对我们好？我们都知道。” 顾南和顾西西都板着小脸赞同点头。 “对你们好？”林思雨冷笑，“那你就等你们后妈生了孩子后，看她还对不对你们好。” “我是不喜欢你们，但那也是因为你们没礼貌，没出息，不招人喜欢。” “就算我不喜欢你们，和你们爸爸离婚了，也没要你们，那我也是你们的妈妈！你们得认，得尊重！” 反正，她可以不认他们，不喜欢他们，嫌弃他们。 但他们做孩子的，不可以不认她，不尊重她，嫌弃她。 余惠听得直皱眉，从亲妈嘴里听到这些话，孩子听了得多受伤害呀。 “你配做我们的妈妈吗？”顾东气得大吼，指着缩头缩尾的李天佑，“你还没和爸爸结婚，就跟着个狗男人好上了。” “你为了这个男人，背叛了爸爸，背叛了我们的家，跟爸爸离婚，抛弃了我们。你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妈妈？”顾东歇斯底里地发出了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拷问。 他本来想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不让两个弟弟知道的。 可是亲妈说的话太让他生气了，他一冲动就全都说出来了。 余惠和顾淮还有顾秋雁都一脸震惊地看着顾东，他是怎么知道的？ 顾南和顾西西先是震惊，随即顾南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恨意。 而顾西西则是有些懵懵的。 第188章 你还是人吗 这条路本就是通往公园大门的，这个点，不少人都往公园外头走。 一身爱看热闹的中国人，在听到小孩发出的怒吼时，都纷纷停下脚步，朝站在竹林小道口的林思雨和陆天佑看了过去。 被儿子说出自己婚内出轨的事，林思雨又生气又难堪。 愤怒地冲顾淮质问：“你就是这么跟孩子说的？你还是人吗？” 这种事，怎么能跟孩子说！ 顾淮皱眉看着顾东，他也不知道儿子是怎么知道的，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冷讽道：“这种事情你做得出来，我可跟孩子说不出来。” “你没说，顾东是怎么知道的？”林思雨不信。 顾东咬着牙，“不是爸爸说的，是我自己偷听到的。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凭什么还要怪爸爸？” 顾秋雁一听他说是偷听到的，立刻便想到，会不会是她在厨房跟小惠姐说的时候，被顾东偷听到的。 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林思雨刚要开口，却被陆天佑拉了拉手，示意她看看周围。 她眼睛一扫，脸顿时一白。 四周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好多看热闹的人，还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和天佑。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一个搞破鞋的，还敢带着姘头出现在前夫面前，真的是好大的一张脸。” “长得还挺好看，男的看着也斯文，是个文化人，咋能做这么不要脸的事儿呢？” “还怪前夫告诉孩子，嫌孩子知道了丢人，就别做这样的事儿啊。” “就是，这个姘头看着就像个小白脸，这前夫哥看着多精神啊，长得结实，一看就是个踏实人。” “人家偷人，都是偷比自家男人强的，她咋还找个比自家男人弱的。” 周遭毫不掩饰的议论声，让陆天佑和林思雨的脸都惨白如纸。 他们纯洁无瑕的真爱，似乎也并不能为他们筑起高墙，抵挡住这些鄙夷的议论声。 “小陆？”市医院的老刘大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眯着眼睛看着竹林小道口站着的两个人。 那戴眼镜的男的，不是陆医生家在蓉城读大学的陆天佑，又是哪个？ “呀，真的是陆哥哥。”老刘大夫的孙女儿惊讶地看着陆天佑。 自从陆天佑考上大学，家属院的很多家长，都以他为榜样，教育家中的孩子们，让孩子跟他学。 老刘大夫的孙女儿叫刘蒙蒙，已经上初二了，她爸爸妈妈也没少拿陆天佑做榜样。 如今知道，这个父母都夸的大哥哥，竟然是一个勾搭别人老婆红杏出墙的人，刘蒙蒙的三观都碎了一地。 陆天佑一看被熟人认出来了，用手捂着脸，转身跑了。 “林天佑。”林思雨看着陆天佑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跺着脚大喊。 他怎么能丢下自己，一个人先跑了？ 这不是让顾淮和他的乡下老婆看她的笑话吗？ “奸夫都跑了，你还不快去追，再不追可就追不上了。”有看热闹的男人笑话林思雨。 林思雨狠狠瞪了顾淮和余惠她们一眼，转身跑去追陆天佑了。 “哥们儿。”一个穿着花衬衫流里流气的男人，看着顾淮道。“奸夫都被你前妻带到你面前了，你还不动手打他，也太窝囊了吧。” “就是，白长这么高的个儿了。” 还有几个男同志跟着附和，一副看不起他做为一个男人这么窝囊的样子。 顾淮皱了一下眉，正要开口，就见小妻子叉着腰，没好气地冲那些人道：“你们知道个屁。我男人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也不想再跟这种人有纠葛。你们看那眼镜那小身板，受得住我男人一拳吗？要是打残了，还不得赖上我们家？” 余惠从来不觉得，动不动就动拳头的才叫真男人。 几个孩子都在呢，顾淮要是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动手，能对孩子有啥好影响？ 顾淮低头看着维护自己的小妻子，心里生起一股暖流。 “就是。”顾秋雁跟着道，“我幺爸不打他，不是窝囊，是不屑对这种人动手，脏了自己的手，更不想被这种人赖上。要是被赖上了，岂不是更恶心？” 有年长成熟一些的男同志点着头道：“是这个道理。他连这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啥事做不出来。都离婚了就不要管他们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种人就要离得远远的。” “没错……” 刘老大夫叹息摇头，小陆也算是他们家属院，比较有出息的小伙子了，咋能做出这种事呢？ 进公园时大家都是欢欢喜喜的，出公园的时候，却都因为被林思雨和陆天佑这个小插曲，影响了心情，一个个脸都黑黑的。 到了国营饭店，一个个的心情都没恢复过来。 负责点单收钱的姑娘，见余惠来，就跟她说吴红艳被开除了。 “吴红艳是谁？”顾淮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余惠回道：“就是造我谣被处分的那个文工团女兵，上次在国营饭店遇到她，说是被部队开除了。还说是我让你跟下头的连队打了招呼，故意针对她，让她在连队待不下去。” 难怪这么耳熟呢。 顾淮皱眉，“我可没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按她的说法，她多半是受不了下边连队的苦，当了逃兵，所以才被部队开除了。” 开除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对一个人的一生都是会有影响的，所以部队是不会轻易开除人。 在下面的连队，吴红艳能犯的，大到被开除的错误，也只有当逃兵了。 余惠点头，“有道理。” 点菜的姑娘一听是当了逃兵，就更觉得她们一致反对吴红艳在国营饭店上班，是正确的了。 她们这里可是国营饭店，怎么能让一个品行不端的逃兵在里头工作呢？ 都说人不开心的时候，就要吃些甜的。 和顾淮一起点菜的时候，余惠点了一个酸甜口的松鼠桂鱼，还点了一个甜品，红豆沙冰汤圆。 国营饭店是有大冰柜的，红豆沙是正儿八经冰过的，还会放冰沙。 又点了国营饭店的招牌菜，蒸酥肉，牛肉格格，肉末蒸蛋，木耳肉丝。 第189章 陆天佑你什么意思 再说林思雨和陆天佑。 陆天佑一直跑到公园后门的假山处才停下，蹲在地上，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几根头发，从他的头上脱落，落到了他白衬衣的肩膀上。 完了，他被熟人看见了。 刚才喊他的好像是刘爷爷，他家住的家属院，不但有人知道了，他对象是一个离婚生过四个孩子的人，还知道他们一开始的关系就是不道德的。 要是传了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家属院做人？ 林思雨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见陆天佑蹲在地上抓头发，一副很慌乱，很害怕的模样，便咬着牙道：“陆天佑你什么意思？” 他知道，他落荒而逃，把她一个人丢下，她有多难堪吗？ 顾淮和他娶的那乡下村姑，肯定在心里笑话她，被他们笑话，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陆天佑有些烦，心里有些怪林思雨，要不是她非要走竹林小道出公园，他们也不会被她前夫一家遇个正着。 人家都要走了，要不是她非要叫住他前夫指责，他们先前的事，也不会被一个孩子说出来，被那么多人听见。 “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你被人认出来了，丢下我一个人就跑？”林思雨红着眼指责。 陆天佑脑壳痛得很，抬起头望着林思雨，想着她还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深吸一口气道：“不是，那、那个认出我的人老头，是跟我爸有过节的人。我是怕他知道我们的事后，为了报复我爸，去学校举报我。一时慌了神，才丢下你逃走的……” 刘爷爷人很和善，对他们家属院的孩子都很慈爱，他要是回去求刘爷爷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他应该也是不会说的吧。 林思雨一听，也有些慌了，要是那老头真写信去学校举报了，学校肯定会调查的。要是调查出她和天佑破坏军婚，那他们肯定都会被开除的。 “那、那怎么办？”她也顾不得去怪陆天佑了。 “我们的事，可不能让学校知道啊。” 大学生这个身份，是她所有的荣誉和骄傲，绝对不能丢掉。 要是没了，那些曾经觉得她不该去上大学的人，都会来踩她一脚，看她的笑话。 陆天佑站起来，搂着她的肩膀道：“我回去求求刘老头，看看能不能让他不举报我，也不将我们的事宣扬出去。” “天佑。”林思雨一脸心疼地看着爱人，眼泪从眼眶滑落。 他可是才华横溢的大学生，想到他为了她们的未来，去低声下气地求一个死老头，她就心如刀割。 “好了，别哭了。”陆天佑抬手给她擦泪，“我得赶紧回去，拦着刘老头把这事说出去，就不送你回家了。” 林思雨吸着鼻子点头，“你走吧，我自己回去。” “那我走了。”陆天佑说罢，依依不舍地看了林思雨一眼，转身走了。 …… 美食果然能治愈人心，吃到好吃的红豆冰沙汤圆，酸甜的松鼠桂鱼，几个孩子的心情都好了很多，渐渐忘记了刚刚发生的大插曲。 电影票是下午一点半的，吃完饭，在国营饭店坐了一会儿，顾淮和余惠才带着孩子往电影院走。 暑期电影院热映的电影，叫做《飞向未来》，讲的是一个京市的人小学生，随爷爷去南方养老，结识了很多新朋友，并且一起参加航模活动的故事。 很有趣，也有一定的教育意义，很适合小孩子看。 一家人拿着电影票进了放映的影厅，阶梯式的影厅，每排都是木椅子。 这个点看电影的人不多，加起余惠她们一家人，整个影厅也就三十多个人，基本上也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看的。 第一次上电影院看电影，几个孩子都很激动，包括顾秋雁。 四人都坐的特别的板正，把手搭在腿上。 在爸爸腿上坐着的北北很乖，厚厚的遮光帘拉上后，影厅里一片漆黑，她都没哭。 琉璃似的眼珠子，好奇地转动着。 一道光打在银幕上，银幕顿时亮了起来。 北北惊讶用小手，指着亮起来的银幕“呀。”了一声。 “嘘。”余惠侧身用手抵在唇边示意北北不要说话，“不可以讲话哟，会吵到其他人的。” 北北点着头，用手捂住了小嘴巴。 “我们北北真是乖宝宝。”余惠摸了摸北北的小脑袋，小声夸道。 被夸的北北嘿嘿笑。 顾淮含笑看着余惠，她真的很会教孩子，哄孩子。 电影开始了，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 对这种小孩子看的电影，余惠和顾淮看着是没啥感觉的，甚至觉得有一丢丢无聊，后半程一直在打哈欠。 但顾秋雁和顾东三兄弟却看得很起劲，后面还感动哭了。 至于北北，电影放了不到十分钟，她就睡着了。 离开电影院的时候，人都还没醒。 再说陆天佑，急急忙忙赶回家属院，就直奔老刘大夫一家所住的三栋。 老刘大夫正在给孙女儿做午饭，孙女儿萌萌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作业。 刘家这套房子要大些，是三室的，孙女儿一间，儿子儿媳一间，他一间。 老刘大夫老伴前些年去世了，他也退休了，儿子儿媳工作忙，他平时就帮着照顾照顾孙女儿。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老刘大夫停下切菜的动作，一边想着是谁，一边去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垂着头的陆天佑。 “小陆？”老刘大夫有些意外地喊了一声。 陆天佑走进屋，把房门一带，就跪在了老刘大夫面前。 后者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小陆，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陆天佑推开他的手，不起来，“刘爷爷，求求你别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刘蒙蒙听到动静，走到房间门口，看到跪在爷爷面前的陆哥哥，惊得瞪大了眼睛。 刘老大夫叹了一口气，“你这是做什么嘛？” 陆天佑继续道：“刘爷爷我知道你是我们家属院最心最善的爷爷，你肯定不希望看到我坏了名声，毁了前程对不对？” 他说着抬起头，一脸祈求地看着老刘大夫，余光瞟到站在房间门口的刘蒙蒙，又难堪地垂下了头。 被崇拜自己的小妹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真的是太丢人了。 第190章 会跟她断了 “起来，你先起来。”老刘大夫将陆天佑强拉了起来。 “陆爷爷……”陆天佑眼眶发红，眼睛一眨，眼泪就流了出来。 老刘大夫见他哭了，便皱着眉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啥？” “年轻人难免有行差踏错的时候，你是刘爷爷看着长大的，也是我们大院最有出息的年轻人、之一……”他说完又补了两个字。 他们家属院基本上都是双职工，家里都有人算是高学历的医生，这有出息的孩子也不算少。 “刘爷爷又怎么会看着你毁了前程呢？” “刘爷爷。”陆天佑捂着眼睛哭，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 老刘大夫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放心，爷爷不会说出去的，也跟你蒙蒙妹妹说了，别跟任何人说。” 回家的路上，他就交代过孙女儿的。 刘蒙蒙扶着门框皱眉，就觉得陆哥哥哭得好丑，而且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看起来就很奇怪。 心里对这个大哥哥的滤镜更是碎了一地。 “谢谢，谢谢你刘爷爷。”陆天佑这下放心了。 老刘大夫摆了摆手，又语重心长地看着陆天佑这个晚辈道：“天佑哇，能红杏出墙，抛夫弃子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女人，你还是跟她早点断了干净。” “你是大学生，以后是有大出息的。她也就模样生得好看了些，又生过那么几个孩子，离过婚，也配不上你这个还没结过婚的人。” “要是你爸妈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同意你跟她在一起的。” “你也得爱惜自己的羽毛，要是你以后出息了，她肯定也会成为你身上的污点。” 陆天佑静静地听着，他也知道思雨配不上自己，爸妈要是知道她结过婚生过孩子，也不一定能同意他们在一起。 可他就是爱她呀，至于以后的事，他虽然跟思雨讲得很好，其实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他现在就想跟她在一起，也很享受跟她谈恋爱的感觉。 当着一个愿意帮自己隐瞒，规劝自己的长辈的面，陆天佑自然不能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好的陆爷爷，我会跟她断了的。” 离开陆家，陆天佑的肩膀才放松下来。 回到家里，只有妹妹陆思思在家，就着馒头吃饭盒里的一荤一素。 陆思思不会做饭，这饭是去医院食堂打的。 “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跟林姐姐约会去了吗？” 她哥隔三差五就会去跟林姐姐约会，每次出去基本上都要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家的。 今天倒是回来得有点儿早。 “你林姐姐有事，我就先回来了。还有馒头吗？”陆天佑看着妹妹手里的大白馒头干咽了一口，他还没吃饭呢，这会儿已经饿了。 陆思思咬着馒头摇头，“没有了，我就去打了我一个人的饭。你要还没吃，赶紧去食堂打呗，这会儿应该还能打到一点。” 再晚点儿应该就没了。 陆天佑转身去了厨房，拿上饭盒出门去了医院食堂。 看完电影已经差不多四点了，顾淮一家人坐着公交车回了家，在车上顾东都在和两个弟弟讨论剧情。 还很遗憾，这么好看的电影，没能和秋叶姐姐和彬彬哥哥他们一起看。 晚上简单的吃了个面条，刚吃完正洗碗呢，战郎就来了。 “小郎？”看到战郎登门，顾淮面露意外之色。 “顾叔叔。” 顾淮表情一僵，明明之前还喊他顾哥的，咋大半年没见，就跟他涨了辈分？ “战哥哥。”顾西西跑上前抱住了战郎的的腿。 战郎弯腰双手插进他的胳肢窝，把他举起来转了一圈儿。 “战哥哥我也要。”顾南也跑过来排队。 战郎放下顾西西，把顾南也举起来转了一圈。 然后看着望向自己的顾东抬下巴，“顾东你要不要我举举？” 顾东心里想要，嘴上却很硬，“我又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儿，才没那么幼稚。” 他都是大孩子了，被大哥哥这么举着玩儿，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咋来了？”洗完碗的顾秋雁从厨房走出来，看着战郎问。 战郎冲她一笑，“我是来找余姨说开饭店政策的新消息的，上午来找你们，见家门关着，就这会儿来。” 顾淮：“开饭店？” 谁要开饭店？ 战郎点头，“余姨想开饭店，让我帮忙打听政策呢。” 顾淮皱眉，家里孩子这么多，她想开饭店，能忙得过来吗？ “战郎。”给尿裤子的北北洗完屁股的余惠，抱着北北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余姨，开饭店的政策有消息了。杨叔叔往上面反应了，上面制定了章程，可以去工商局申请饭店个体户的营业执照了。” “营业执照申请下来，就可以去拿工商局批的条子，去肉联厂和粮站买肉买粮。” “这可是个好消息。”余惠含笑看着战郎道谢，“麻烦你了战郎。” “余姨客气了。” 战郎在顾家的院子坐着跟顾东他们聊了会儿天，他们要去澡堂洗澡，他就回家了。 战家的卫生间就有淋浴，战家人也从来都不去澡堂洗澡。 晚上顾淮坐在自己的地铺上，看着床上给北北擦香香的余惠问：“你想开饭店？” 余惠瞥了他一眼，点着头说：“有这个想法。” “不过你放心，开饭店的同时，我也不会忽略几个孩子的。我们协议好三年再分开，这三年期间，我就会守约给你照顾好几个孩子的。” 被看穿的顾淮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又带孩子，又开饭店会忙不过来，累着自己。” “呵……”余惠笑了一下，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她清楚得很。 但他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她也是能理解的。 “我跟于嫂子合伙开，我出手艺，她多出点儿力，也忙得过来。” 顾淮想了想，点头说：“于嫂子是个勤快的，你跟她一起合伙开饭店，倒是不错。” 正好，她也没有工作。 余惠给北北擦完脸，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顾淮，皱着眉道：“我说，书房都空出来了，你是不是可以不用打地铺了啊？” 顾淮：“……” 第191章 录取上了 “秋雁不还在吗？”顾淮道，“你知道的，那丫头的嘴巴最大了。要是知道我们没睡一起，等她下下旬回转粮食关系了，肯定会告诉妈。” “要是妈知道了，农忙一结束，肯定会来守着我们的。” 按理来说，书房的床便是再小，也比打地铺睡着舒服。 但顾淮好像睡习惯了，听余惠说他可以不用打地铺回书房去睡了，心里竟然还有些不乐意。 余惠想了想顾秋雁那张嘴，和赵长英的性子，点着头说：“也是。” 那就让他在打一段时间的地铺吧，等顾秋雁去部队了就好了。 纵使知道开饭店也可以申请个体户了，余惠也没急着去工商局。 再怎么着，也得等钱兰回来了，跟她商量了再说。 休息了两天，顾淮就又去上班了。 不过，他没再像之前一样，好几天都不着家了，而是每天都回家，只是有时会回来得晚一些。 八月十号，征兵报名开始。 余惠让顾东和顾南在家看着弟弟妹妹，带着顾秋雁去征兵处报名。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所以，只要一征兵，这报名的人都不会少。 来报名的人有男有女，不过还是男多女少。 顾秋雁填好报名表，征兵处的工作人员看了后，就让她拿着报名表去隔壁的屋子，进行面试。 面试是一男一女的军官面的，问了顾秋雁很多问题，她都利索地如实回答。 两个军官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又让她去隔壁的屋子，进行了体格检查，是女军医给检查的。 女军医一边检查，一边填表，还夸顾秋雁身体好，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检查完就让顾秋雁回家，三天后放榜，榜上有名那就是录上了，没有那就是没录上。 余惠一直在外头等着，见顾秋雁一出来，就迎上去问：“怎么样？” 顾秋雁抿着唇沉吟道：“我觉得有戏。” 有戏就好。 “走，回家我给你做红烧肉吃。”余惠挽着顾秋雁的手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等我幺爸回来一起吃吗？” “不等他。” 中午为了给顾秋雁庆祝，吃了红烧肉，余惠嘴上说着不等顾淮回来一起吃，还是给他留了半碗。 晚上吃面的时候，顾淮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块儿，分完他自己也没吃两块。 三天很快过去，看榜的人多，余惠就没让孩子跟着去，跟顾秋雁一起去看了榜。 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看榜，两人仰起头盯着红榜，寻找着“顾秋雁”三个字。 还没找到呢，就听见人喊：“秋雁，你被录取了。” 两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冲她们挥手的战郎。 顾秋雁先是一怔，随即开心地抱着余惠，“啊啊啊，我被录取了，我被录取了，我能女兵了。” 余惠拍着她的背，心里也为她高兴。 好不容易挤出去，顾秋雁扯了扯身上被挤歪的衣裳，看着白衬衫被挤得皱巴巴地战郎问：“你怎么会来看榜？” 战郎抬手摸了一下后颈，“我来帮一个亲戚看榜？” “那你亲戚呢？”顾秋雁在他身后找了找，也没看到有人。 战郎道：“他就是不能来，所以才托我来看榜的。” 顾秋雁不疑有它，“那他被录取了吗？” “录取了，当然录取了。”战郎笑着说。 余惠心里明镜似的，看着战郎笑了笑，他应该是特地来帮顾秋雁看榜的吧。 “战郎，为了给秋雁庆祝，我早上在大集上买了条大鱼，晚上做水煮鱼，你也一起来吧。”余惠发出了邀请。 战郎还帮她打听了消息，也该请他吃一顿。 战郎面上一喜，“好。” 被录取的，就可以去征兵处领两套军衣，领上后三人就一起回了军属院。 晚上，余惠做了麻辣鲜香的水煮鱼，里头还放了魔芋、豆腐、豆芽、凤尾等配菜，足足一大盆。 除此之外，还拌了个凉粉儿，蒸了粉蒸肉，炒了两个素菜。 另外给北北煮了一小锅，鱼肉蔬菜粥。 战郎五点就来了，还帮着干了点活，带着顾东他们去副食店买了汽水回来。 开饭了，顾淮举起战郎买来的汽水，“让我们一起举杯，庆祝秋雁被录取了。” “秋雁，恭喜你。”余惠笑着祝贺。 “谢谢幺爸，谢谢幺妈。”顾秋雁小脸高兴的红扑扑的。 “秋雁恭喜你。”战郎也举起汽水笑着祝贺。 顾家三兄弟：“秋燕姐姐恭喜你……” “节节啊呀呀……”北北举起了自己的小勺子。 大家一起碰了瓶子，“谢谢大家。”顾秋雁开心道谢。 “多吃点。”余惠往顾秋雁碗里夹了一块鱼。 “嘿嘿，谢谢幺妈。” “不叫姐了？”余惠皱了下眉，要么这个称呼，她是真不太喜欢。 顾秋雁笑呵呵地道：“我也该改口，习惯习惯叫你幺妈了。” 毕竟，她可是当兵的人了。 “新兵要八月二十号就去征兵处报到，你这两天就得赶紧回家，把粮食关系给转过来了。”顾淮看着顾秋雁道。 余惠皱眉，“你请不了假，我又要带孩子，谁送秋雁回去呀？” 总不好让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回去的。 万一出点儿啥意外怎么办？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幺爸幺妈你们不要操心我。”她都来过一次了，也知道怎么回去。 不就是坐个火车吗？ 可以提前给家里去电话，让家里人到县城火车站接她。 要是家里人没空，她也可以自己坐客车到镇上的。 “那怎么行？”战郎皱着眉道，“现在坏人还是挺多的。” 他最近看报纸，在各地的火车站，都常有发生，年轻女孩子和小孩子失踪的案子，基本上都是被拐卖的。 像顾秋雁这样漂亮的年轻姑娘，是最容易被拐卖人口的犯罪分子盯上的。 “怎么不行？”顾秋雁反问，“到时候我穿上军装，那个坏人敢对我下手？” 她都能想象到，自己穿着军装坐在火车的样子有多神气了。 战郎：“这年头，穿军装的又不一定是当兵的？你穿上军装，人家也不一定会认为你是当兵的。” 军装在这个年代，算是流行服饰，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军装的年轻人。 顾秋雁皱眉，“就算坏人敢对我下手，我也不怕他们，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战郎：“这些坏人的手段可多了，就算你力气大，有身手，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他们。” 顾秋雁看着战郎，觉得他有些烦，自己说啥，他都反驳。 战郎倒没察觉顾秋雁烦他了，而是眼珠子一转，看着顾淮道：“顾叔叔，左右我也没事干，不如我送秋雁妹妹回去吧？” 顾秋雁：“？” 第192章 更让她自豪 顾淮先是一怔，随即目光在侄女儿和战郎身上来回，心里犯嘀咕。 秋雁什么时候跟小郎关系这么好了？ 顾秋雁瞪大眼睛看着战郎，“你送我回去算什么呀？不行不行，我不用你送，你要送我回去，我们村肯定有人说闲话。” 她们村有的老太太嘴巴可碎了，要是战郎送她回去，她们肯定会胡乱猜测，说三道四的。 之前，村里的张姐姐去走亲戚，崴了脚，亲戚托了一个同村的小伙子骑自行车把人送回来，那些老太太就说张姐姐是在跟人家处对象。 人家小伙子是有对象的，不知道从哪儿听人说了，还找到张姐姐闹了一场呢，闹得张姐姐好没脸，还坏了名声，最后随便说了个人家嫁了。 听人说，她男人也觉得她以前跟那小伙子有啥，结了婚对她也不好。 顾淮看着战郎道：“让你送秋雁回去，确实不太合适。我看，还是我安排一个勤务兵送秋雁回去吧。” 他安排的人送秋雁回去，既安全，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要是战郎送秋雁回老家，不但村子里会有闲话，这家属院里也回传出很多闲话来。 闻言，战郎也没再说什么了，心里还怪失落的。 他还是挺想顾秋雁回家，顺便在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的。 八月十五号顾淮安排的勤务兵，直接到了家门口来接人。 余惠也就没送她去火车站了，给她买了些老面包在车上吃，还买了两斤水果糖，让她带回家。 坐了大半天火车，下午五点多火车到了县城。 “大爸。”顾秋雁跟勤务兵一出车站，就看到了倚着拖拉机站的大爸顾江。 顾江正抽烟呢，听见喊声，一扭头，就看见穿着一声军绿色军装，戴着军帽，腰上系着皮带，挎着军绿色挎包，英姿飒爽的侄女，眼睛一亮。 “秋雁。”顾江裂开嘴笑。 “大爸。”顾秋雁跑到她大爸面前站定，笑嘻嘻地看着他。 顾江：“转个圈儿，让大爸好好看看。” 顾秋雁听话地转了一圈儿，“怎么样，我穿军装好看吧？” 顾江笑着点头，“好看，特别好看。” 好看得他都有点儿想让秋雨也去当兵了，这军装穿身上多飒呀。 这出站进站的人都盯着秋雁看呢。 顾秋雁嘿嘿一笑。 “这位是？”顾江这才看到侄女儿身后，身穿军装，提着小包的同志。 顾秋雁连忙介绍，“这是李同志，幺爸的勤务兵。幺爸和幺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就安排了李同志送我回来。” “李同志好。”顾江跟人握手。 李同志：“您好，您好。” “上车吧，你婆婆她们杀了鸡，等着你回去吃呢。”顾江招呼侄女儿和李同志上车。 拖拉机一开回村，穿着军装站在拖拉机上的顾秋雁，就在村里引起了轰动。 “是秋雁姐，秋雁姐真的当兵了。” “秋燕姐的军装好好看。” “秋燕姐真厉害。” 平时跟在顾秋雁屁股后面跑得孩子们，这会儿也追着拖拉机一路跑到了顾家门口。 拖拉机还没挺稳，顾秋雁就提着小包跳下拖拉机，往院子里跑。 “祖祖，公公，婆婆，我回来啦。” “姐。”顾秋叶第一个迎出来抱住了顾秋雁，又拉着她看她身上的军装。 “姐你真的当上女兵了，你穿军装真好看。” 顾秋雁得意地抬起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是谁呀？”赵长英从堂屋走出来，没好气地问。 顾秋雁笑嘻嘻地卖乖，“我当然是您的孙女儿呀。” “婆，你有没有想我呀？”顾秋雁抱着她婆。 赵长英戳了戳她的眉心，“我才没想你这个惹事精。站远些，让我好好看看。” 顾秋雁往后退一步，又转了一个圈儿。 看着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的孙女儿，赵长英心里说不出的自豪，这可是她赵长英的孙女儿，全村、全镇独一份儿的女兵。 这可比孙女嫁一个条件好的人家，让她自豪多了。 “哟，真好看。”郑蓉和女儿顾秋雨从厨房走出来，含笑看着一身军装的顾秋雁道。 “大妈，秋雨姐。”顾秋雁笑着喊。 顾秋雨走到顾秋雁面前，拉着她的手，将她好好打量了一番。 “真好，我们家不但有男兵，也有女兵了。”顾秋雨面露羡慕之色。 “我公和爸妈她们呢？”顾秋雁问。 郑蓉：“在晒谷场呢，今天最后一批谷子入库，应该也快回来了。” 这时，顾江把李同志领了进来，让媳妇儿招呼着，他把车子开到大队办公室外头去。 顾秋雁进屋见了祖祖，穿上军装的她，老太太都快认不出来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就一个劲儿地夸好。 院子外头还有些小孩站着，顾秋雁把糖拿出来，一人散了一颗。 “秋燕姐，你真的当兵了吗？”一个平时里就跟顾秋雁亲的小姑娘，吃着糖，看着她问。 “真的。”顾秋雁点头，“我这次回来是转粮食关系的，转完大后天就要走的。” “哇……”小姑娘一脸崇拜地看着她，“秋雁姐，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当女兵。” 顾秋雁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榜样，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说：“好，有志气，以后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嗯。”小姑娘用力点头。 汪梅听说女儿回来了，就赶紧跑回家了，看到穿着军装站在一群孩子面前的女儿，先是一怔，随即骂道：“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呀？” 顾秋雁皱眉，“这是我家，我当然知道回来呀。” 她妈这张口就骂人的坏习惯，能不能改改呀。 汪梅走上前，伸手要去揪她耳朵，被她闪身躲开。 “死丫头，谁让你去当兵的？” 顾秋雁往后退两步，“我自己让我去当兵的。” 汪梅气结，“你去城里之前，我给你交代的话，你是一点儿没记心里，还跑去当兵。你是要气死我呀？” 顾秋雁回想了一下，有些茫然地问：“你交代啥了？” 汪梅：“……” 她就说，这死丫头一点都没记心里嘛！ 第193章 两个月寄十块 汪梅气呼呼地走进堂屋，见堂屋里还坐着个当兵的男同志，听大嫂说是老幺的勤务兵，安排着送秋雁回的，就一个劲地跟人打听顾淮的事。 “我们家老幺，现在是副团长了，一个月工资是不是老多了？” 李同志干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副团的工资跟他们比起来，那肯定是老多了。 赵长英皱眉，“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怎么，老幺工资老多了，你还想要点儿呀？” 汪梅瘪嘴小声道：“我就问问嘛。” 赵长英哼了哼。 别人咋不问，就她心眼子多。 过了一会儿，汪梅又卷土重来。 “那像我们家秋雁去当兵了，这一个月津贴能有多少呀？” 李同志道：“像顾同志只要结束新兵连的训练，分到连队去，第一年每个月的津贴是6元，第二年是7元，第三年8元，第四年就十元了。” 汪梅一听，就看着女儿说：“你以后每个月就用一块钱，剩下的两个月凑十块，寄回家里来，妈给你攒着。” 在部队里，有吃有穿的，一个月用一块钱零花够了。 小李：“……” 他当兵三年了，一年到头才给家里寄二三十块钱回去呢。 顾秋雁还没说话，赵长英就忍不住看着汪梅怼道：“一块钱哪里够一个月零用？还两个月就凑十块就给你寄回来？你咋不让顾峰两个月就给你寄十块钱回来？” 顾峰去当兵也两年了，还没回过家，平时也没往家里寄过钱，但过年的时候寄了二十块钱回来。 孙子已经不在家里吃饭了，他们过年过节寄回来的钱，赵长英都没要，都是他们自己爸妈收着的。 “就是。”顾秋雁挽着婆婆的胳膊，噘着嘴道。 她对她哥没意见，但对她妈这种双标行为有意见。 她哥就不用两个月寄十块钱，她就要寄，凭啥呀？ “……顾峰是男娃，秋雁是女娃，这能一样吗？”汪梅摊着手道。 部队里虽然吃穿不缺，但峰儿休假的时候，不得去花点儿钱，吃些肉打打牙祭呀。 她们镇上的国营饭店一碗肉都不便宜，更何况是那些大城市了。 “咋就不一样？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赵长英没好气地反问。 汪梅被问得一噎，觉得这个干娘婆可烦，自己这个当娘的跟自己女儿说啥，她都要反驳。 “别听你妈的。”赵长英看着孙女儿道，“津贴是部队对你的生活补助，你自己留着，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以前阿淮就是省着不花全寄回家，家里的日子是好过了，还靠着他的津贴盖了房子。 但他回家的时候，看到他瘦起那样子，又听村里跟他一起在部队当兵的人，说他为了省钱，从来不去外头花钱吃肉，顶多买一瓶咸菜吃。她就愧疚心疼。 所以，她现在并不想孙女儿，再跟她们幺爸学了。 再者，现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像以前那么差了，一年到头手里还能剩点儿钱呢。 “好。”顾秋雁脆生生地应道。 但心里盘算的是，这些津贴，她可以自己每个月用以一半，剩下的过年了，再寄回家给婆婆。 汪梅嘴唇嗫嚅，在婆母的眼神杀下，到底没再说什么。 顾平山和顾家三兄弟还有田英带着两个小的回来了，顾彬和顾阳一见到十多天没见到的堂姐，就围了上来。 顾秋雁给他们抓了糖，又喊了几位刚回家的长辈。 看到孙女儿身上穿的军装，又听她说当上女兵了，顾平山很高兴，一个劲儿地说好。 顾河也觉得骄傲得很，他家不但孙子当兵，孙女儿也当兵了，孙子孙女儿都出息。 汪梅虽然是不乐意让女儿去当兵的，但这种时候，也忍不住在妯娌面前炫耀，她家秋雁去当兵一个月有多少津贴。 田英羡慕不已，看着坐在顾秋燕身边的女儿秋叶道：“这一年下来可真不算少，早知道让秋叶也留在老幺那儿当兵了。” 当兵有津贴拿，可不比读书强吗？ 读书还得往外头掏钱呢。 顾秋雁道：“三妈，要满了十六才可以报名参军，秋叶的年龄不够。而且秋叶考上了高中，要是再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出来参加工作，那钱才多呢。” 田英撇了撇嘴没说话，那时候是更多，但这更多的前提，不也是她们现在也要付出不少吗？ 等到秋叶毕业这人都二十多岁了，那不得赶紧说对象结婚呀？这一结婚，她挣再多的钱，难道还能往娘家拿吗？ 就算她自己乐意拿，她丈夫和娘家公婆也不能乐意呀。 田英到现在还是觉得，让女儿继续念书考大学不划算。 老顾家晚上七点，才吃上晚饭，炖了鸡，炒了腊肉。 吃完饭坐在院子里聊聊天，就陆陆续续开始洗漱睡觉了。 家里是给四房留了一间房的，李同志就被安排在了四房的房间里睡觉。 第二天一早，顾平山就带着顾秋雁去公社转了粮食关系。 公社的办事员跟顾平山都是老熟人，听说他孙女儿当上女兵了，一个劲儿地夸他孙女儿有出息。 公社里的其他人，也看稀奇一样地看着爷孙两个。 顾平山觉得脸上可有面了。 在家待了两天，顾秋雁就和李同志回城了。 走的时候，赵长英又给塞了几大包东西，让她带回去。 还特地打了五十斤今年的新米，让她带回去给她幺爸幺妈一家人吃。 顾秋燕走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回来的时候，还请李同志一起帮忙扛。 “我回来了。”顾秋雁走进院子，把肩上扛的袋子，往地上一放，便大声喊道。 跟着她进院子的李同志，笑着把手上的两大包东西，放在地上。 “雁雁姐。”堂屋里的顾东三兄弟，听见喊声，都兴高采烈地跑了出来。 “雁雁姐你终于回来了。”顾西西抱着堂姐的大腿，仰起小脑袋说。 “咋？想我了？” 顾西西用力点头。 顾秋雁高兴地揉了揉小堂弟的脑袋。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余惠抱着北北走了出来。 顾秋雁笑着说：“婆婆让我带的，还有五十斤今年打的新米，婆婆说让你和我幺爸还有弟弟妹妹们尝尝新。” “嫂子，人送到了，我就先走了。”小李同志拍了拍手上的灰。 余惠：“急什么？这一路辛苦你了，先坐着歇歇喝口水，晚上吃了饭再归队也不迟。” 第194章 过年一定回家 留下来吃饭？ 小李很想答应，毕竟全团的人都知道，嫂子的手艺好。 她做的酱都那么好吃，这现做的饭菜，还不知道能好吃成啥样。 但他到底还是不好意思，一边摆手，一边后退，“不用了，我先归队了。” 顾秋雁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用的，用的，李同志你不要客气嘛。” 这个李同志就是客气得很，在老家的时候，夹菜都要人喊的。 “哥哥进屋坐。”顾东拉着小李的手，就把人往屋里请。 “这……” 拒绝不了的小李同志，被硬拉进了屋。 余惠把北北放在摇篮，让顾东他们陪着小李同志说话，她去烧开水。 顾秋雁带回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吃的，余惠和她一起把东西拿进了厨房。 然后麻利的揉汤圆面，搓汤圆，煮了醪糟鸡蛋汤圆开水。 还问了顾东他们要不要吃，几个小的，下午吃了炸小鱼，这会儿还没消化，只想喝糖水，不要鸡蛋和汤圆。 余惠就煮了四个鸡蛋，顾秋雁和小李同志一人两个。 顾淮今天回来得早些，五点半就回来了。 一进家门，就看见了在院子里和几个孩子玩陀螺的小李。 “副团长。”一看到顾淮，小李就立刻站直行了个军礼。 顾淮：“回来了。” 小李点头，“事情都办妥了，嫂、嫂子非要留我吃了晚饭再走。” 顾淮笑了一下，“这几天辛苦你了，是该留你吃顿饭的。” 小李站得笔直，两只手的手掌都贴着裤缝，大声道：“不辛苦。” 顾淮拍了拍他的肩膀，进了屋。 脱了军装和军帽，就穿着背心进了厨房。 “幺爸。”顾秋雁笑着喊。 “这次回去怎么样？你祖祖和公婆都还好吧？”顾淮问。 顾秋雁道：“都好着呢，上次幺妈让婆婆她们带回去的东西，大家都很喜欢。尤其是秋雨姐，恨不得天天穿着幺妈做的裙子去上班呢。” 听秋叶说，秋雨姐下班一回家，就赶紧洗澡，把裙子脱下来洗了，第二天早上干了，继续穿着去上班。 经常去供销社买东西的人，见她天天都穿同一条裙子，还问她是怎么做到，不换洗衣服还没味道的？ 把秋雨姐整得老尴尬了，这才没继续天天穿。 顾淮看了一眼余惠，点着头说：“大家都喜欢就好。” “对了。”顾秋雁想起个事儿，“祖祖一直念叨你呢。我走之前还跟我说，让我跟你说，今年过年一定要回家过。她可想见见东东他们了，还说怕这两年不见见，以后就见不到了。” 虽然她觉得祖祖说这些话很不吉利，但她还是转述了。 顾淮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之色，都是他这个做孙子的做得不好，才会让婆婆现在都还没见过几个重孙子和重孙女儿。 “回，今年肯定带几个孩子一起回家过年，让家里的老人和亲戚们都见见，也让顾东他们认认人。” 余惠切着菜，想起原主记忆里的老顾家人。 老顾家人口多，因为顾平山是村长，有些威严，赵长英又能干厉害，那么一大家人里倒也没什么矛盾。 一大家子，还挺热闹和谐的。 余惠没有家人，没体会过一大家子人，一起热热闹闹过年的氛围。 所以，对于顾淮说今年过年一定要回家过，她倒是没什么意见。 知道顾秋雁今天回来，余惠特地买了三斤五花肉，还买了两斤豆腐。 晚上吃的是红烧肉，香煎豆腐，红烧茄子，水蒸蛋，紫苏炒黄瓜，还烧了一个黄瓜皮蛋汤。 饭桌照例摆在了院子里，小李还帮着抬了桌子。 看着桌上浓油赤酱，色泽诱人的红烧肉，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这也太丰盛了，要是团里的人，知道他吃上嫂子做的五菜一汤了，肯定会羡慕死她的。 余惠把饭端上桌，就招呼小李坐下吃饭。 小李一开始还很拘谨，吃两口饭菜才夹一筷子菜，还不好意思夹肉吃，顾淮看不下去，给他夹了两筷子红烧肉。 红烧肉一入嘴，他就放开了。 …… “慢慢走啊。”顾秋雁把肚子吃得溜圆的小李同志送到了门口。 小李冲她挥挥手，打着饱嗝走了。 回了营区，跟小李一个宿舍的人，得知他在副团长家吃了晚饭，还是嫂子亲手做的，还有红烧肉一个个的都羡慕坏了。 想着，自己要是哪天能吃上一顿嫂子吃的饭就好了。 过了两天，顾秋雁就提着行礼去报道了，顾淮把休息调到了哪天，穿了便装送她过去。 顾秋雁一走，余惠就觉得家里冷清了不少，很不习惯。 不但她不习惯，就连几个孩子都不习惯。 北北还老是在家里找人。 “节节木有……”北北站在雁雁姐姐住的房间里，摊着小手奶声奶气地说。 余惠弯腰抱起她，“妈妈不是说了嘛，秋雁姐姐去当兵了，要休假了才能回来。” 北北搂住妈妈的脖子，小嘴瘪了瘪，“节节……” “北北想姐姐了对不对？” “嗯。”北北用力点头。 “再等一段时间，姐姐就会回来了。” 新兵连的训练时间为一个月，然后就会分到其他连队，到时候应该会放两天假，让刚结束一个月密集训练的新兵们休息。 “顾东，顾南，顾西，我们回来啦！”院子外想起于立新咋咋呼呼的声音。 余惠抱着北北走出房间，就看到顾东和于立新抱在了一起。 “立新哥你可算是回来了。”顾东紧紧地抱着于立新，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他都想立新哥了。 “我也想早点回来的，我婆婆不让，要我妈留在家里顶她的工干下地活，这要快开学了才放我们回来。”于立新松开顾东抱怨道。 这次回乡下过得一点都不开心，他妈老辛苦了，要帮婆婆下地干活，买菜还要她掏钱。 他和哥哥要替妈妈，婆婆还不让。 余惠一听，就知道钱兰这段时间回乡下，怕是没少吃苦受累。 “你婆婆她们回去了吗？”于立新没看到人就问。 “早就回去了，对了，我雁雁姐还当上女兵了呢。” “你堂姐真厉害。”于立新竖起大拇指。 说着，又把揣了一路的三根八月炸掏了出来。 “这是我给你们带回来的八月炸，在山里摘的，可甜了。” 说着就分给了兄弟三人，三兄弟也拿着八月炸道了谢。 “于立新你又跑哪里去了？”隔壁响起钱兰喊于立新的声音。 于立新扯着嗓子回：“我在我余姨家呢。” 然后，那便就没声儿了。 第195章 不敢认了 余惠抱着北北到隔壁去的时候，钱兰还在收拾，倒不是带了多少东西回来，是她们走了这一个多月，于强一个人在家，也不收拾，家都被他造得不成样子。 钱兰憋着一肚子火，收拾的时候手也重，于建设默默地帮妈妈一起收拾，也不敢说话。 “嫂、嫂子？”看到钱兰，余惠都有些不敢认。 不过就个把月不见，她这人不但黑了，还瘦了至少六七斤，颧骨突出，脸颊也凹陷进去了，人不但憔悴了，一下子像老了三四岁，脸上阴云笼罩。 看到余惠，她紧蹙的眉头才松一些。 “小余来了，你看这家里乱糟糟的我正收拾呢，于强也是，这些天在家，只知道造也不知道收。”说着，把搭在凉椅上的脏衣拿了起来。 “进来坐。” 余惠抱着北北坐在凉椅上，看着忙活着要给她倒水的钱兰道：“嫂子别忙活，我不渴，我就是知道你回来了，来看看你。” 闻言，钱兰也没去倒水了，叹了口气，坐到余惠旁边，像是浑身精气神儿都被抽走了一样，弓着背垮着肩膀。 “……嫂子，你这回老家一个月，咋瘦成这样了？”余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询问。 “别提了。”钱兰摆了摆手，不想提带孩子回老家那些糟心事儿。 但沉默一会儿，又忍不住开了口，她心里憋得太难受了，需要对人倾诉。 “本来是因为孩子爷爷六十大寿要办，我才带着两个人孩子回家的，赶着农忙，想着于强和我都不在身边，我们回去了，也帮家里干点活。” “可我刚回家的第二天，于强他妈就说她腰痛，让我顶她的工下地干活。” “本就是农忙时节，我在地里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回到家还吃不饱饭。” “怎么会吃不饱饭呢？”余惠皱眉，这几年也不像那几年了，红薯洋芋搭着一起煮，也不至于吃不饱饭呢。 钱兰苦笑，“于强他弟是个好吃懒做的，干活不利索，他干一天，大队只给他半天的工分。他媳妇儿自从年初生了孩子，就不下地了，天天在家带孩子，也不挣工分。家里就两个人老的挣整工分儿，粮食不够吃。” “家里还跟十年前一样，让于强她妈分饭吃，我一个下地的成人，分的饭跟顾彬他们一样，哪里够吃吗？” “于强他妈，就是想逼我自己掏钱出来买粮。”她咽不下那口气，硬是没掏钱出来买。 只是看着两个儿子吃咸菜下饭，心疼得很，掏钱出来买了几回菜。 “他妈也是故意收拾我，不满我结了婚，还帮衬娘家。在家一直念叨，我嫁给于强在城里享福了，连带着家里都跟着享福。” “说我是被她于强养着的，一分钱不挣，帮她顶工干活是应该的。” “还说我把于强的工资，都给我娘家了，所以他们问于强要钱的时候，于强才说没有。” 钱兰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 这次老爷子过六十大寿，要办，问于强要一百块钱，于强说没有。 她带着孩子回去的时候，只带了五十块钱，给了老两口三十。 老两口接钱的时候，那脸黑得哟。 余惠伸出手给拍背顺气，“嫂子，别激动，别激动。” “我不想工作吗？我想让于强养我吗？我这不是没工作吗？”钱兰捂着脸忍不住哭，被说的时候，她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就没工作，没挣钱，还得顾着两家的爸妈和弟兄，所以在公婆面前也硬气不起来。 “我娘家父母养我一场，她们需要钱，我这个做女儿的，难道能不给，能不管自己的父母吗？” “这些年，我是往娘家拿过钱，但给的钱比于强给他家里的少一半多。” 于家要钱要得勤多了，基本上是隔两三个月就要一回钱。 “我知道，我知道。”余惠点着头道。 北北坐在妈妈腿上，看着哭哭的钱姨姨，伸出小手拍了拍钱姨姨的大腿，“一一卜哭。” 钱兰抹了一把眼泪，低头看着安慰自己的小北北，露出一个哭还难看的笑，“好，姨姨不哭，不哭。” “妈妈，喝水。”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的于建设，冲了一杯糖白开，端到妈妈面前。 说了这么多话，钱兰还真渴了，接过喝了两口。 抬头看着大儿道：“你出去玩儿吧，妈妈跟你余姨说会儿话。” 于建设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这次回爷爷奶奶家，妈妈辛苦了，也受委屈了，让她跟余姨聊聊，宣泄出来，比闷在心里强。 在老家的时候，看妈妈受委屈，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也不好受，想替妈妈争辩，但却被妈妈拦住了。 事后，妈妈说她不想再被爷爷奶奶说，她把他和弟弟教得不懂的尊敬老人了，所以才拦着他的。 等钱兰喝了水，心情平复了一下，余惠才开口问：“嫂子你想自己赚钱吗？” “当然想，我做梦都想。”要是能自己赚钱，她就不用受这些气了。 她给自家娘家拿钱的时候，于强虽然没说过什么，但他也能看得出来，她心里是不高兴的。 每到年关一盘家里还剩多少钱，他都会叹着气说：“怎么只有这么点儿钱呢？” 这话不就是觉得她这个管家掌钱的，把钱给自己娘家了吗？ 余惠：“我这里眼下有个赚钱的生意，想找人合伙。” “生意？”钱兰瞪大了眼睛，“现在哪里能做生意呀？做生意那不就是搞资本主义吗？” 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些还是晓得的。 “现在政策变了，可以搞个体户经营了，工商局给发营业执照的。” “真的吗？”钱兰不怎么关注时事，信息比较滞后。 “真的。”余惠点头，“我托人找工商局问过的，咱们城里都有个体户经营的理发店，和裁缝店了。” “那……你想做什么生意？” 钱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做生意，一生所求，就是能找份正式的工作。 余惠道：“我目前的想法，是开个小面馆。” 钱兰：开面馆啊…… 第196章 赔不起 钱兰有些犹豫，开面馆的话，那些码子都是要当天提前准备的，面也是一样。 要是卖不出去，第二天就坏了，这浪费的可不少呢。 不是她不相信余惠的手艺，实在是以她自己为例，她是舍不得出去吃的。 自己在家里下个挂面对付一口，或者煮个红苕稀饭下点儿泡菜，这不比出去吃划算呐。 而且，她们家属院还有食堂呢，这食堂是有国家补贴的，去肉联厂拿肉，和去粮站拿粮都方便，也便宜些，这食堂的饭菜也要比外头便宜很多。 小余要带孩子，这小面馆肯定不是开到城里去的，那肯定就是在家属院附近开。 她们面馆卖的面，肯定没食堂便宜，哪里跟食堂抢得了生意嘛？ “是在咱们家属院周围开吧？”钱兰问。 余惠点头，“副食店和裁缝铺旁边不是还空着几间屋吗？那是军区的，我想咱们这些没工作的军嫂，想开个店做小生意，改善生活，军区领导应该也是会支持的。” 毕竟，这样就不用麻烦，军区帮她们找工作了。 给军嫂安排工作，一直都是军区领导们比较头疼的一件事。 “房租说不定还能给咱们算便宜点。” 钱兰皱着眉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军属院是有食堂的，咱们这面肯定不能便宜过食堂吧？” “当然不能。”余惠道，“我们的价格只会比国营饭店便宜一点。” 毕竟还要买不要票的高价肉和高价粮的，这价钱肯定不能便宜过食堂的，但可以比国营饭店便宜一点。 “咱们卖得比食堂贵，人凭啥来咱店里吃呀？” 余惠：“凭我手艺好呀。” “你手艺是好，但我觉得吧，咱们大院里大多数人，还是比较节俭的，为了省钱，怕是也不会常去面馆吃面的。”除了那些级别高的军官，这大院里多的是，一个月只拿几十块工资的人。 好些都还得补贴在乡下的亲人，哪里舍得经常去外头吃吗？ 余惠皱了皱眉，觉得钱兰说得也有道理。 但转念一想，钱兰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的，她比较节俭，就会觉得像她这么节俭的人，宁愿少花一点钱，去吃食堂，也不会多花一些钱去外面吃。 宁愿在家自己煮，也不去外头花钱。 但军属院这么多人，也不是家家都是她家这个情况，好多家里还都是双职工呢。 食堂的饭菜味道做得一般，每天还是有很多人去食堂吃。 国营饭店的菜又贵服务还不好，还是有很多人，会选择每个星期带着家人去搓一顿啊。 而且，她们家属院住的这些人，消费力也不低的，她看好些人家里还都有自行车，手上还戴着手表呢。 有的人，还会去城里买最时兴的衣裳穿。 这一两百的自行车都舍得买，一二十的时兴衣服都能第一时间拿下，还能舍不得花几毛钱吃碗面吗？ “这个世界上，有人的追求实惠便宜，有的人追求味道好，虽然有食堂这个劲敌在，但我对我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要是开个面馆，我觉得这生意不会差。” 钱兰：“……” 见她不说话，余惠也看出了她的一些顾虑。 “嫂子你要是担心会亏本，承担风险，我这里也有不用你承担风险的合伙方式。” 钱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余你别笑话嫂子，嫂子就是胆子小，怕这怕那的。” 她家老于虽然说涨了工资，但是这工资还是跟顾淮没法比的，她也赔不起。 余惠笑着说：“我能理解。” “我说的不用你承担风险的方式就是，我出钱，出成本，出手艺，你出力，每个月你就分营业额的一成。” 如果说钱兰愿意跟她一人一半的合伙，那肯定是对半分的，但她不想出钱，什么风险都不想承担，那就只有分一成了。 而且即便是分一成，这钱也是绝对不会少的，余惠对自己很有信心。 要是能雇佣的话，就更简单了，她直接就给钱兰开工资了。 可惜现在的政策是不能雇佣，也只有采用分成的模式了。 钱兰在心里算了个账，分一成的话，就是一个月店里要是能纯赚一百块，她就能分十块钱。 但她觉得不一定就能赚一百，她很有可能只能分几块钱。 她是觉得有些少的，这国营饭店洗盘子的也不止这么点呀。 小余既然这么想开这个面馆，那自己就帮她忙活一两个月，反正亏了自己也没啥损失，也就损失点力气。 要是真赚钱了，那自己也就赚了。 “行，我就跟你一起试试。” …… 晚上顾淮回来的时候，余惠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副食店旁边空着的房子能不能租。 “你打算开饭店了？”顾淮吃面的动作一顿。 余惠点头，“我今天跟于嫂子说了一下，她同意跟我一起合伙了。” “你预计开个店要花多少钱？”顾淮问。 余惠想了想道：“就买一口大铁锅，打个大灶，买百八十个碗，置办几张桌子，应该也要不了多少钱吧。” 她可没打算搞什么装修，店里收拾干净，能坐人就成。 前期投资，花个百八十块钱应该也够了吧。 “那确实花不了多少，我这个月有两百块奖金，跟九月工资一起发。加上九月工资一百二十四，就是三百多块钱，你开店应该够了。” 余惠眼睛一亮，“那可太够了。” 她正愁手上的钱不多呢，没想到顾淮就给她爆金币了。 顾淮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 “对了，你得给我搞张工业票，买锅要票。” “行。” 第二天早上，顾淮就去找了军区后勤。 “嫂子要开面馆？”赵干事面露惊讶之色。 顾淮点了点头，“都跟工商局打听过了，上面的政策是支持的。我们军属院外，不是空了几间屋子吗？也是咱们军区的，就想问问看能不能租。” 赵干事皱着眉想了想道：“那房子虽然是军区的，但还从来没往外租过，我还得跟领导们反映反映，看看领导们的意思。不过，现在的政策既然是支持个体户经营的，那问题应该也不大。” “毕竟，给军嫂安排工作的事情，就一直都让领导们挺头痛的。每次有岗位了，分下去给谁不给谁，总要闹一堆事儿出来。像嫂子这样，能自己开店，不用军区给安排工作，领导们应该也会支持的。” “那麻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顾淮拍了拍赵干事的肩膀。 赵干事摆摆手，“不说这些。” 不过，顾副团长要真请他吃饭了，他还真得去。 他早就听人说，顾副团长新娶的媳妇儿厨艺好，做得一手好菜，战师长吃了都夸。 第197章 你头上有蜘蛛 “顾淮来咱们办公室做什么？”吴干事走进办公室，看着赵干事问道。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顾淮出去了。 赵干事如实道：“他媳妇儿想开个面馆，问我们军属院外头那几间空着的房间租不租？” “开面馆？” “国家现在的政策不是变了，允许个体户经营了嘛，顾副团长说是都去工商局问过了，开饭馆政策也是支持的，他媳妇没工作，就想开个面馆。” 吴干事眼珠子一转，皱着眉道：“咱们部队的干部家属，在外头开店，会不会影响不太好呀？” 赵干事就笑，“这影响有啥不好的？有没那条规定说军属不能做生意呀。” “军嫂能做生意，给自己找个赚钱的工作，咱们军区还省事儿了呢！” 吴干事垂着眼睑点了点头，既然可以开饭店的话，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让他妈来军属院外头，开个卖馒头包子的店。 他妈做馒头包子也是一绝，他外公早些年就是开包子铺的，他妈也继承了外公的手艺。 他外公做过生意，所以他从小就知道，不管那个年代，做生意的人那都是最赚钱的。 尤其是现在除了食堂和国营饭店，私营饭店又少，不少人吃腻了家里的食堂的饭，就会想换换口味。 要是开个早点铺子，卖点包子馒头，肯定是能赚钱的。 正好文招娣也没有工作，可以跟他妈一起经营包子铺。 九月一号开学，余惠和钱兰一起带着几个孩子，去学校给顾东和于建设还有于立新报名。 今年五年制的小学，改成了六年制，于建设也升入了六年级，顾东也由一年级升入了二年级。 报完名，领了书本就回家了，第二天星期一正式开始上课。 一回家，顾东就看上书了。 他打定主意，要好好读书，打脸看不起他的亲妈，所以打算提前温习课本。 遇到看不懂的地方，和不认识的字，就问妈妈。 余惠也耐着性子给他讲，他自己愿意下功夫，倒也是很快就能理解了。 下午六点顾淮到家，正好开饭。 “租铺子的事有消息了。”顾淮端起碗道。 “怎么说？”听到租铺子的事有消息了，余惠一下子就精神了。 顾淮笑了下，“军区的领导准了，还很支持，房租一个月五块钱，按月给。” 五块？这可太便宜了！ “那可太好了，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余惠连忙问，面都顾不上吃了。 顾淮道：“随时都可以，你看中了那间，就直接去后勤部找赵干事签合同。” 余惠道：“我明天就去，正好把你的工资一起领了。” 昨天就顾着帮孩子报名去了，没去领他的工资。 顾淮点了点头，嗦了一大口面。 余惠低头吃了口面，又想起个事儿来，“等会儿咱们转路，转到外头去看看那几间铺子吧。” “行。”顾淮点头。 吃完饭，顾淮就麻利地收了碗去洗。 一家人往家属院外走着去转路，北北不要爸爸妈妈抱，自己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哥哥们怕她摔着，都小心地护在她四周。 顾淮含笑看着四个孩子，又看向身侧的余惠，其实这就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回家有口热饭，饭后能带着孩子散散步，看着一点一点长大。 他真心希望这三年内，余惠能改变她的想法。 察觉到的顾淮的视线，余惠侧头看了他一眼，皱了下眉，“看我干嘛？” 被抓包的顾淮，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却看到她头顶上有蜘蛛在爬，便说：“别动，你头上有蜘蛛。” 啥玩意儿？ 蜘蛛？ 余惠直接被硬控三秒，然后又跳又蹦，摇头晃脑。 “啊啊啊，有蜘蛛啊！” 她恶心的就是蜘蛛了，不是害怕，而是恶心。 听到她的尖叫声，走在前头的几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北北更是伸出双手，朝吓得大声尖叫的妈妈跑去。 “麻麻，麻麻……” 余惠这又跳又甩的，蜘蛛还是纹丝不动，死死地爬在她的头上。 “你别动。”顾淮抓住乱跳乱甩的余惠，“我给你拿下来。” 余惠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才忍不住不动，整个人都轻轻发颤。 顾淮握着她的手，自然感受到了她的轻颤，没想到在农村长大的她，竟然会这么怕蜘蛛。 伸手将她头顶的蜘蛛拿下，扔在地上，出声安慰道：“别怕，蜘蛛我已经拿下来扔地上了。” 他话音刚落音，就见余惠一脚将地上的蜘蛛踩死了。 顾淮：“……” 余惠呼出一口浊气，“蜘蛛真的是太恶心了。” 她以前被孤儿院的孩子恶作剧，把蜘蛛从领口丢进她的衣服里，她跳了好久，才让蜘蛛掉出来，还被蜘蛛给咬了，从此她就特别恶心蜘蛛。 顾淮：所以她不是怕，只是恶心蜘蛛？ “麻麻……”北北一把抱住妈妈的大腿，仰起头担心地看着妈妈。 “妈妈你没事吧？”顾西西也紧张地问。 余惠摇头，弯腰抱起了北北，“被蜘蛛恶心到了而已。” 闻言，顾东和顾南往回走的脚步都是一顿，对视一眼，他们以前就往妈妈的身上丢过蜘蛛…… 他们希望妈妈不要因为今天的蜘蛛，想起他们之前往她身上丢蜘蛛的事。 一家人转到了家属院外，这会儿副食店和裁缝铺都关门了，旁边还空了四间铺面。 “你觉得哪间看起来好些？”余惠征求顾淮的意见。 顾淮想了想道：“裁缝铺旁边这间看起来好些，挨着裁缝铺和副食店，也能沾沾人气，离大门也近，面积也大点。” 余惠点了点头，也觉得这间要好些。 “那就这间了，我看看门牌号。”余惠借着昏暗暗的路灯光，看了门牌号，“军属大院零三号。” 记下了。 第二天上午，顾东去上学，顾淮去上班后，余惠就带着三个孩子，跟钱兰一起去了营区办公大楼。 顾南和顾西都是第一次来营区，虽然充满了好奇，但还是乖乖地跟在妈妈身后，也不乱跑。 余惠领了顾淮九月的工资和奖金，数钱的时候，钱兰眼睛都看直了，心里也是羡慕极了。 第198章 被人抢了 两人领完工资，就带着三个孩子，去另一边的后勤办公室。 “赵干事在吗？”余惠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在呢？”赵干事站了起来，冲门口的余惠招手。 他的办公桌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女人。 “是顾副团长的爱人吧？”赵干事见她怀里还抱着个女娃娃便问。 余惠点头，带着顾南和顾西跟钱兰一起进了办公室。 “我是来租军属院外的平房的。”余惠说明来意。 赵干事笑着说：“顾副团长都跟我说了，嫂子你先坐会儿，我给文同志把合同签完了，再给你办？” 文同志？ 余惠和钱兰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了站在办公桌边的女人。 似察觉到她们的视线，女人转过头，不是文招娣又是那个？ “文招娣？”钱兰惊呼出声。 顾南和顾北都皱眉瞪着吴红兵妈妈，可都记得，她让她妈妈和姐姐上门讹钱的事儿。 “于嫂子，小余。”文招娣皮笑肉不笑地跟两人打了招呼，这会儿面对余惠，有些尴尬，又有些得意。 “你也要租房子？”余惠皱眉问。 除了租房子，她也想不到，文招娣能来签什么合同。 “嗯呐。”文招娣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我们家老吴听说，可是搞个体户开饭店了，就想让我婆婆妈上来开个包子铺，卖点早点啥的。” “我婆婆妈的爹，以前就是开包子铺的，手艺很好，她老人家也继承了她爹的手艺，包得一手好包子。” 听老吴说，余惠是要开面馆，这面馆主要也是就中午和晚上。 早上大家都赶时间，上班上学的，还是更爱吃些方便的包子馒头。 买着方便，吃着也方便。 但中午家属院好些去外头上班了，都是在食堂对付一口的，晚上一家人要在一起吃饭。 这中午晚上，去她铺子里吃面的人，也不能多。 她是觉得，余惠这个面馆，肯定是要赔的，不如自家开包子铺好。 余惠是没想到，自己这面馆还没开呢，就来了一个竞争对手了。 虽然说，一个是面馆，一个是早点铺子，但开在同一个区域，那难免是会产生竞争的。 余惠没接话，文招娣也就没继续说了，签完合同，给了五块钱的租金。 掏钱的时候，这心里还是有些肉痛的。 签完合同文招娣也没有立刻走，余惠走到她之前站的位置。 “嫂子你想租哪间？” 赵干事问。 余惠：“零三号房。” 赵干事“啊”了一声。 “怎么了？”余惠问。 赵干事看向还没走的文招娣，“零三号房被文同志租了。” 余惠扭头看文招娣，后者充满歉意地冲她笑了笑，但那眼里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嘴上还假模假样地说：“早知道，小余你要租零三号，我就不租了。” 余惠皱眉，没想到自己看中的房子，还能被抢先租了。 “那就零五号吧。”她不喜欢文招娣这个人，也不想跟她的店挨着。 “零五号可在最边上。”赵干事提醒道。 “没事，就零五号。” 看到余惠租了零五号房，文招娣就拿着合同走了。 合同是赵干事手写的，一式两份。 余惠签字按了手印，钱兰就没签字按手印了，毕竟她也一分钱都没出。 交完五块钱，赵干事就说：“咱们营区食堂淘汰了一批桌椅板凳，嫂子你要不要？要的话，就找几个人挑些能用的走，不要钱。” 军区领导让他们后勤部也给予一些支持和帮助，赵干事就想到，营区食堂淘汰下来的那批桌椅了。 与其当柴火烧，还不如给余惠她们呢，反正开店也是需要桌椅的。 赵干事本来也想问文招娣要不要的，可她先走了。 转念一想，她卖包子馒头，客人买了就走，也不在店里坐着吃，应该也用不着桌子板凳。 余惠眼睛一亮，“要，当然要。” 赵干事笑着道：“那你让顾副团长找个时间，找几个人去库房搬。” “行。” 太好了，又能省一笔钱。 与此同时，陆天佑和林思雨也告别家人，踏上了蓉城的火车。 她们九月五号才开学，提前了两三天去学校。 林思雨靠着墙站着，陆天佑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撑着车壁，将她与火车里的其他人隔开。 火车十分拥挤，过道里和火车连接处都站得满满当当的，不但嘈杂，气温也很是难闻。 林思雨捏着帕子，挡住鼻子，埋怨地看着陆天佑道：“早就让你早点儿来火车站买票的，你就是不听，又站着去学校。” 回来的时候是站着回的，去的时候还要站着去。 “抱歉，是我起晚了。”陆天佑皱着眉道歉。 其实并不是没有坐票了，是他故意买的站票，因为坐票要贵些。 他本想问爸妈多要点钱，但他妈没多给，还是给了他二十和来回的车票钱，他也只有买站票了。 面对林思雨的埋怨，陆天佑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明明自己是可以买坐票的，但因为还要负担她的车费，所以自己才坐不了，只能陪她站着，她还埋怨起来了。 林思雨把脸扭向一边不想理他，想着下次回来时，一定要早点叫他来买票。 拿到房子的钥匙，余惠就和钱兰带着孩子去房子看了看。 打开房门，里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屋顶上全是蜘蛛网。 “嫂子，咱们在门口的右边，砌一个灶台，一个大灶孔煮面，一个小的烧水。然后靠墙用砖砌一个两层的案台，最下面一层放盆，中间放碗筷，上面摆调料，揉面的面案板。”余惠一边打量着房子，一边跟钱兰规划着。 钱兰笑着说：“好。” “妈妈里头还有个房间。”已经跑到里面探险的顾西西，从门边伸出小脑袋说。 余惠和钱兰去看了看，里面是一个小房间，摆下一张一米五的床，还有不少的剩余空间。 “这里可以拿来当杂物间。” 钱兰点头，“这房子挺好的，很适合开店，墙也没破没裂的，好好打扫一下就成。” “那我们今天下午就打扫出来，明天就请泥瓦匠来砌灶台、案台。”余惠看着钱兰道。 “可以。”钱兰点头。“你下午就在家带孩子，我一个人就能打扫出来。” 余惠摇头，“还是一起吧，我可不好意思让嫂子你一个人干活。” 钱兰笑着说：“我一分钱没出，多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第199章 他是个天才 吃过午饭，等孩子午睡醒，余惠就和钱兰一起去打扫房子。 余惠让顾南和顾西在门口带着北北玩儿，她和钱兰用布包着头，打扫房子。 房子里也没什么垃圾要清理的，打扫起来倒也还算方便，先用绑在竹竿上的扫把，除了屋顶的灰和蜘蛛网，又扫了墙上的灰，才开始扫地。 地是水泥地，扫完又用拖把沾了水，拖了一遍，整个屋子就焕然一新了。 第二天，余惠就让钱兰帮忙看着几个孩子，一个人拿着所有证件，和跟军区签的租房合同，去工商局办营业执照。 一听她要办饭店的营业执照，办事员还多看了她两眼。 这段时间，他们工商局办出去不少个体户的营业执照，但这开饭店来办营业执照的，余惠还是头一个呢。 见她是军属，办事员也没有卡她，麻利地把营业执照给她办了。 营业执照就是一张纸，很多内容还都是写的。 上面写了个体户的名字，年龄，地址，经营项目。 除了营业执照的工本费几毛钱，也不需要额外再交什么钱。 办好营业执照余惠就回了家，刚进军属院就遇到了，跟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走在一起的文招娣。 看样子就是文招娣说的那个，包包子手艺很好的婆婆妈了。 余惠只看了她们一眼，就快步越过她们走了。 文招娣认出了余惠，就指着她的背影，对婆婆妈的郑杰秀说：“那就是要在咱们包子铺旁边，开面馆的余惠，她老公是副团长。” 郑杰秀不屑一笑，“老公是副团长又咋样？卖吃的靠的是手艺，可不是她男人官又多大。” 即便是一开始的时候，看着她男人的面子，军属院会有些熟人去吃，久了就不会再去了。 这么嫩的一个年轻女娃子，这手艺又能好到哪里去？ 郑杰秀是没把这个竞争对手放在眼里的。 “那是。”文招娣笑着恭维，“妈你做包子的手艺那么好，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吃，咱们家的生意肯定比她的好。” 郑杰秀的胸脯挺得更高了一些。 接到儿子的电话，她就马不停蹄地丢下家里的一堆事进城了。 儿子说了，这个包子铺主要是她做主经营，儿媳就负责打下手。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再把她老郑家的手艺拿出来，开上一间包子铺。 她是下了决心的，一定要把这包子铺给开出个名堂来。 晚上顾淮一回来，余惠就把营业执照拿了出来给他看。 “看，这是我面馆的营业执照。” 顾淮接过看了看，姓名那一栏，写着余惠两个字。 他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高兴。 “挺好。” “我也看看，我也看看。”顾南拉着爸爸的手要看。 顾淮把手放低给他看，“这上头的字你都认识吗？” 顾南不服气地说：“我认识。” “个体户营业执照，姓名：余惠，地址……，时间1979年9月4号。” “你还真认识？”顾淮有些意外。 顾南哼了哼，小瞧他了吧。 “你跟谁学的？”顾淮问。 顾南摊手耸肩，“这还用学吗？哥哥看书做作业的时候，我在旁边看一看就记住了。” 余惠意外地看着顾南，她一直都觉得，这个顾南看着比较聪明，没想到他这么聪明。 于是弯腰看着他考道：“1加1等于几？” 顾南浅浅翻了一个白眼，“当然是2呀！”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 “7加9呢？”余惠又问。 “16。” “16加18？” 这次顾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三秒才回道：“34。” “34减12呢？” “22。” 余惠&顾淮：这孩子怕不是个天才。 顾东神色复杂地看着二弟，有一种突然发现自己是笨蛋的感觉。 半年之前，他还对两位数的加减法抓耳挠腮，可二弟都没上过一天学，竟然就能很快的直接口算出正确答案。 所以不是老师教得不好，也不是学习太难，是他太笨！ “你咋知道怎么算的？”余惠好奇地问。 顾南眨了眨眼道：“妈妈你给哥哥讲题的时候，我听到了，就知道怎么算了。” 余惠侧头看向顾淮问：“现在去给他报名读一年级还来得及吗？” 顾南怕不只是单纯的聪明，而是一个天才。 顾淮：“……” 孩子都还没上幼儿园呢？ 顾南连忙拒绝，“我不要这么早去读书，妈妈要开面馆了会很忙，我要在家里帮忙照顾弟弟妹妹。” 读书要早起，要早读，还要做作业，他都还没到读书的年纪，他傻了才去提前吃读书的苦。 顾淮一听也说：“还是明年再看吧，南南还没到年龄呢。” 余惠想了想也是，自己要开面馆了，会很忙，顾南这个大点儿的哥哥，要是能看着弟弟妹妹，自己也能轻松一些。 “也行，明年就让他去读一年级，他这么聪明，就不用去读学前班浪费时间了。” 顾南明年去上一年级的事，就这么轻松愉快地决定了。 “我明天休息，上午就去找几个休息的战士，去营区仓库把桌椅板凳搬回来，你看到时候是不是得请他们吃一顿？”顾淮看着余惠问。 去搬桌椅板凳的事，余惠昨天就给他说了，他都记着呢。 “应该的。”请人家帮了忙，肯定要请人吃饭的。“到时候桌子板凳就直接搬到店里去吧。我明天也打算，找人垒灶台和案台，到时候就给垒灶的师傅一起吃呗。” 顾淮：“垒灶台还找什么人？我就会，到时候桌子搬回来，让那些臭小子跟我一起垒，上午就能弄好。” 余惠挑了挑眉，没想到他还会垒灶台，又省钱了。 “行，明天早上，于嫂子老乡，会把沙和砖头拉过来。” 钱兰有个老乡，就是在砖厂上班儿，这么点砖和沙人家一般都是不送的，也是看在老乡的份儿上，才给送过来。 第二天一早，余惠就去了集市买肉买菜，还给钱兰打了招呼，让她中午就别做饭了，到家里一起吃。 买饭菜回来，吃过早饭顾淮就去营区了。 钱兰来拿了钥匙，去店门口等着她老乡拉砖和沙来，余惠把买砖和沙的钱，也给了钱兰，让她转交。 乌海正在宿舍的床上，跟同宿舍的于大强他们闲聊。 “就你们几个在呀？”顾副团长的声音骤然响起。 这宿舍里都是被他练的没脾气的兵，听到他的声音，都跟应激了一样，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中指贴着裤缝站直。 “报告副团长，今天休息，其他人都进城打牙祭了。”于大强高声回道。 第200章 又不是出任务 顾淮扫了一眼宿舍里的七个人，“你们怎么没去？” 于大强小声道：“我们这不是想省点钱寄回家嘛。” “你们几个跟我走。” 乌海他们以为要执行什么任务，连忙拿了帽子戴上，还拿起挂在床尾的皮带往腰上系。 顾淮见此便说：“又不是出任务，用不着穿戴得这么正式。” 不是出任务那是干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又把手上的皮带放下，把戴在头上的帽子也取了下来，带着一肚子疑问，跟着副团长出了宿舍。 到仓库外的时候，乌海他们还在想，副团长是不是带他们来清理仓库的。 推开仓库门，顾淮扇了扇门框上掉下来的灰，看着左边堆着的桌子和凳子，冲乌海等人道：“你们从这些桌子凳子里，选出八套能用的出来。” 桌子都是六人坐的长桌，凳子也是长凳，一张桌子两条长凳便是一套了。 乌海他们也没多问，听令行事，在桌凳上一番挑选，挑选了出了八套来。 即便是选的最好的，也有一两张桌子和凳子，的脚步稳了，拿回去后，还需要修一修。 桌子选出来，顾淮就扛上一套桌凳，让乌海等人也扛上一套桌凳跟自己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扛着桌凳出了营区，往军属院的方向去。 “副团长搞这么多桌子凳子到家里做什么？他家也摆不下呀。”于强扛着桌凳走到乌海身边问。 乌海摇头，“到了就知道了。” 他们都以为副团长是要把这么多桌凳拿回家，可到了军属院门口，副团长又没带着他进去，而是朝右边一拐。 店的门已经开了，砖和沙下在了门口，钱兰在店里站着，见顾淮他们来了，一边上去接一边说：“哟，拿了这么多桌子凳子回来呢。” 顾淮扛着桌凳进了店，又冲乌海他们说：“进来吧，把桌凳放屋里。” 乌海等人把桌凳扛进屋里，放在地上，扫视了屋子一圈。 “副团长这是家里不够住吗？又搞了一间这么大的房子。”于强小声嘀咕。 这时，余惠带着三个孩子来了。 “都拿来了？” 坐在凳子上的顾淮站了起来，“拿了八套回来，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 乌海等人也看着余惠喊嫂子。 余惠点点头，“够了，这店里也就摆得下八张桌子。”再多就摆不下了。 “呀，乌海叔叔。”顾西西的小奶音里透着惊喜，小跑两步站在乌海面前。 后者冲他一笑，弯腰把他抱起来举高高。 “哇哈哈。”顾西西开心大笑。 “我也要。”顾南也走到乌海面前，张开双手蹦。 乌海放下顾西西，把顾南也抱起来举高高。 “叭叭……”北北牵着妈妈的手手，仰头看着爸爸。 顾淮弯腰抱起她，看了一眼跟乌海玩儿得开心的两个儿子，还是觉得女儿最好。 “嫂子，这屋里摆这么多桌子是要干啥？”于强忍不住问。 余惠笑着答：“开面馆。” “开面馆？”七个战士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 余惠笑着点头，“现在不是允许个体户经营了嘛，我就想着跟于嫂子一起合伙，开一个面馆。” “什么时候开？”乌海忙问。 其他人也很想知道，嫂子这面馆一开，他们嘴馋的时候，就可以来面馆打牙祭了。 把自己的津贴贡献到食堂和国营饭店他们舍不得，但贡献到嫂子的面馆，他们是一百个舍得的。 嫂子的做的吃食，可比食堂和国营饭店好吃多了。 余惠想了想道：“再怎么也要个五六日吧。” 五六日那也要不了多久，乌海有些激动地道：“等面馆开了业，我一定来吃。” 以后才馋嫂子的手艺了，就可以来吃碗面解馋。 于大强：“我们也来。” 余惠笑着说：“都来，到时候我给你们打折。” 顾淮让会修桌凳的人，把坏的桌凳修一修，他带着两个人，一起垒灶台和案台。 顾淮理解能力很强，余惠一讲，他就明白了。 拌了沙，开始垒灶台。 余惠站着看了一会儿，就冲乌海他们道：“我先回家做饭了，你们中午都到家里吃饭啊，别偷偷跑了。” 于大强嬉皮笑脸地道：“嫂子你放心，我们日盼夜盼就盼着能吃一顿你做的饭呢，如今机会来了，才不会放过。” 余惠被他逗笑，和钱兰先带着北北回去了，顾南和顾西要在店里玩儿，就让他们爸回家的时候，带他们一起回去。 回到家收拾了一下，余惠就开始准备午饭。 余惠去集市买了一只鸡和一副肥肠，还有些小芋儿，打算做一个芋儿肥肠鸡。 还买了一条大花鲢，打算做一个水煮鱼。 余惠和钱兰一边聊天，一边做饭，菜快做好时，顾淮他们也回来了。 顾淮招呼着乌海他们洗手，他自己洗完手后，就进了厨房。 “有啥要我帮忙的？” 钱兰羡慕地看着余惠开玩笑，“你家顾副团长就是好，在外头忙完回来，还进厨房问有啥他能帮忙的。不像我家老于，从来都不会踏进厨房半步，酱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 明明是开玩笑，说着说着还有点儿心酸了。 余惠笑了一下，看着顾淮道：“你去于嫂子家，把她家的桌子和凳子搬过来，我这里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行。”顾淮走出厨房，又叫了两个人跟自己去于家搬桌子。 钱兰看着顾淮的背影，冲余惠道：“小余你其实也算个有福的，虽然是做后妈的，前那个留下的孩子也多，但顾副团长这个男人是真好，比大多数男人都强多了。” “好些挣钱的男人，就觉得自己是家里的王，回了家啥也不干，就等吃等喝。你女人，在家不挣钱，靠我挣钱样，就该伺候我。” “说白了，我家老于也是这样，不过我看顾副团长，是没有这种思想的。” “这样的男人，你可得好好珍惜。”不知道是不是她感觉错了，她总觉得小余似乎没那么在意顾淮。 余惠挑了挑眉没说话。 顾淮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强，这一点她不否认的，他也比大多数男人，更尊重女性和肯定女性对家庭的付出。 他是个好男人没错，但这也不代表，她要因为他是一个好男人，就跟他过一辈子。 跟一个人组建家庭，过一辈子的前提是，是三观契合，彼此喜欢。 第201章 你们弄得还挺快 菜摆上桌，顾东和于建设两兄弟也放学回来了。 于建设两兄弟直接跟顾东进了顾家的院子，嘴甜地叫了人。 顾淮招呼乌海他们坐了一桌，乌海等人看着桌上的芋儿肥肠鸡，水煮鱼，回锅肉，红烧茄子，烧椒皮蛋，木耳炒鸡蛋，猪肝瘦肉汤直咽口水。 这么多好吃的，他们也太幸福了，心中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跟着战友去城里，才有机会吃上这顿美味。 “不是早就想吃你们嫂子做的饭了吗？快动筷子吧。”顾淮笑着招呼。 于强舔了舔唇，“副团长你先动筷子嘛，你不动我们怎么好意思动。” “就是。”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顾淮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肠送进嘴里，肥肠软糯鲜香十分美味。 乌海他们也动了筷子，夹到自己想吃的菜送进嘴里，然后都一脸享受地咀嚼。 “嫂子，你做的菜真的是太好吃了。”于强忍不住冲另一桌的余惠喊，还竖起了大拇指。 余惠用帕子给吃的满嘴都是的北北擦了擦嘴，笑着回：“是吗？好吃你们就多吃些。” 于强他们很听话的多吃了些，水煮鱼的汤他们都喝干净了，芋儿肥肠鸡的汤汁，也全被他们拌了饭。 吃完午饭，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乌海他们就跟余惠道谢离开了，感谢她的美食款待。 碗是顾淮带着顾东一起洗的，余惠没插手。 钱兰见了更加羡慕了。 乌海他们进了宿舍楼，就一间宿舍一间宿舍地炫耀，他们今天在副团长家，吃了嫂子做的啥，声色俱佳地诉说他们吃到的菜有多么的美味，馋得人家把他们撵了出来。 同宿舍的人下午回来，听他们说了，顾副团长让他们搬桌凳，还招待他们在家里吃了一顿的事，又是羡慕又是后悔。 后悔自己不在宿舍去了国营饭店，错过了这么一顿美食。 下午余惠去店里看了一下，店里的桌子和凳子都已经摆好，而且擦得干干净净。 灶台和案台砌出来的，也很符合她的预期。 接下来，就是置办锅具和碗筷了。 明天周六，余惠想让顾东他们在家里看着弟弟妹妹，和钱兰一起去城里的制碗厂买。 第二天，余惠就和钱兰相携进了城。 二人先去了碗厂，买了八十个面碗，钱兰觉得买多了，肯定用不着这么多碗的。 但余惠坚持要买这么多，也是她给钱，钱兰就没再说啥了。 买好碗余惠便背上了，八十个碗分量可真是不轻，压弯了她的腰。 “小余，还是我来背吧。”背着空背篓的钱兰，见余惠背得这么吃力，就想让她放下来自己背。 余惠摇头，“嫂子你不用跟我争，等会儿还有锅呢。” 锅可不比碗轻。 闻言，钱兰又把手收了回去，这碗要是自己背了，小余等会儿不就得背锅了吗？ 她们要买的锅可不小，怕是会更重些。 要一路走到国营商店太远了，二人在路上拦了个三轮车，坐车去了国营商店。 余惠跟国营饭店的人熟，就把装碗的背篓寄存在了国营饭店。 两人在国营商店挑了一口大铁锅，不便宜，一张工业券，二十二块钱。 筷子余惠和钱兰就没买了，集市上有卖的，一大把竹筷子，只要几毛钱。 买好碗和锅，两人就背着背篓坐上了公交车。 因为背篓占地，还多给了一个人的车费。 两人直接把锅碗放在了店里，背着过去的时候，看见文招娣和她婆婆妈正在零三号房打扫卫生。 钱兰把锅放在灶眼上，看了看合不合适。 “不大不小，正正好。” “我家有个不用的铝锅，到时候就放在小灶眼上。”钱兰笑着对把碗往案台下摆的余惠道。 余惠笑着点头，一抬眼见文招娣在门口伸长脖子，朝里头看。 钱兰也瞧见了，皱着眉问了一句：“看啥呢？” 文招娣讪讪地笑了笑，“你们弄得还挺快，这东西都置办齐了。” 她们这才开始打扫卫生呢，她们连锅碗桌椅都置办齐了。 看这样子，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能直接开门做生意了。 这让原本想赶在余惠之前开业，压她一头的文招娣心里有些急了。 钱兰和余惠都没接她的话，文招娣不尴不尬地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妈，就几天的时间，余惠那便连锅灶桌凳都置办好了，怕是要比咱们先开业。”文招娣看着在打扬尘的婆婆妈说道。 郑杰秀皱眉，“她们咋搞得这么快？” “这谁知道呢？咱们也得搞快些了，今天收一收，明天也把灶台砌了。咱们只是卖包子馒头，倒不用桌子凳子可以省一笔。” “说你蠢，还真不是冤枉了你。”郑杰秀一脸嫌弃地数落儿媳，“咱们这店面积够大，能摆几张桌子，为啥不摆？” “摆几张桌子，还可以卖稀饭，卖汤，让人下包子馒头吃，这又能多卖些钱。” 文招娣被数落得满脸通红，心里生气，却又不敢表达出来，只能忍着。 她想起余惠店里摆的那些桌凳，看着不像是新的，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二手的。 新的贵，买二手的便宜，能省不少钱，或许可以打听打听，她们在哪里买的。 于是，晚上转路的时候，文招娣就去找了钱兰套近乎，旁敲侧击地打听桌凳是在哪里买的。 “钱姐……” 钱兰斜眼看她，“叫谁姐呢？我可比你还小一岁。” 文招娣表情一僵，随即干笑着改口，“钱、钱同志，我看你们店里的桌子和凳子，瞧着不像是新的，是买的二手的吗？” “这二手的是不是便宜很多呀？” 钱兰见她打听桌凳，就猜出她也想要，眼珠子一转，说了一句：“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胡等等我，我有点事儿问你。” 文招娣话还没说完，钱兰就去找走在前头的**燕了。 星期天赶大集，余惠和钱兰一起去大集上买了筷子，筲箕，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周一早上，余惠让钱兰帮忙看着几个孩子，去工商局批肉联厂和面粉厂的条子。 拿着特批条子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办理营业执照的吴干事和文招娣两口子。 第202章 辛福面馆 “余惠，你自己来办营业执照了？”文招娣瞪大眼睛问。 她这个时候出现在工商局，除了办营业执照还能是啥？ 文招娣惊讶的是，她一个没读书的农村丫头，竟然敢一个人来工商局办营业执照。 文招娣就是自己不敢来，也不知道怎么办，才等她男人请了假一起来的。 余惠：“营业执照我早就来办好，今天是来批条子的。” “你自己来办的？”文招娣问。 “不然呢？”余惠耸了耸肩膀，把条子揣背包里，离开了工商局。 她还得去肉联厂和面粉厂呢。 夫妻二人目送余惠的背影走远才收回视线，吴干事嫌弃地看了文招娣一眼，“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能自己来办营业执照，办特批条，你啥都要等着我来。” 他一般休息在周六日，但工商局周六日又不上班，只有他请假带文招娣来办。 文招娣窘迫地垂着头，小声说：“我这不是不懂吗？” 吴干事：“人家难道就懂了？鼻子下面长的嘴是用来干啥的？” 文招娣：“……” 肉联厂和面粉厂是挨着的，余惠先去了肉联厂。 跟门卫说明来意后，余惠就被门卫直接带到了办公楼，肉联厂的副厂长接待了她。 副厂长拿着工商局特批的条子看了看，“上次去工商局开会的时候，是说了这个事，政策鼓励个体户开饭店，我们厂子肯定是会全力配合的。” “你以后要买肉，直接来我们肉联厂拿就行了，只是不用肉票的话，每斤肉要贵一毛钱。” 余惠十分爽快地道：“没问题。” 副厂长没想到余惠这个小姑娘，能这么爽快。 “副厂长我想问一下，我每天买十斤牛肉，二十斤猪肉，两副猪大肠，能帮我送货上门吗？” 余惠打算卖四种面，牛肉面，肉丝面，肥肠面，还有素面。 副厂长皱了下眉，“你就买这么几十斤，每天早上到我们肉联厂来背就行了，也用不着送货上门吧？这么少，也没达到我们的起送标准的。” 余惠笑着说：“这不每天天还没亮就往城里跑，不也挺麻烦的嘛。” “对了。”余惠想起个事来，“我们军区食堂和家属区食堂的肉也是你们肉联厂供应的吧？” 副厂长点了下头，“确实是我们供应的，每天一大早就开车送过去。” “那就把我要的肉，也每天搭着一起送呗，我也不急，车子每天把军区食堂和家属区食堂的肉先送了，再送我的。” 反正她早上也不营业。 “我可以出运费。”余惠又补了一句。 没达到起送点，也不能让人白送不是。 副厂长赞赏地看着余惠，笑着说：“行，你要是天天都要送，一个月给十块钱的运费就行了，算是给司机的辛苦钱。” “行。”余惠立刻答应，包月只要十块钱，这可太划算了。 余惠订了十斤牛肉，二十斤猪肉，两副猪大肠。 牛腩肉一斤是九毛，没票贵一毛，就是一块钱一斤。 十斤就是十块钱，可真不算便宜。 猪瘦肉便宜在肉联厂，一斤是五毛，算是拿货价，贵一毛就是六毛钱一斤，二十斤就是十二块。 猪大肠就更便宜了，一块钱一副。 这就意味着，余惠每天在肉的成本上，就是二十四块钱了，再加上面和调料，一天的成本就干到三十出头了。 她一天卖了不三十，都保不了本。 “这钱我先给你，后天早上麻烦你安排人送一下。”余惠麻利地把钱数了出来。 副厂长收了，“以后要什么肉，要多少，你就直接给司机说，肉送到的时候，你再把钱给司机。” “行。” 余惠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肉联厂，到了面粉厂，面粉厂一袋五十斤的面粉是八块钱，超过一千斤才免费送上门，不然送一趟就是两块钱。 余惠一次性定了四百斤，付了两块钱的运送费，让明天送到。 买面粉总共就花了六十四块钱。 付钱的时候，看着越来越瘦的钱包，余惠感叹这钱不经花。 这两天跑得有些累，余惠晚上基本上都是倒头就睡。 顾淮也看了出来她得累，早上起来后就煮上稀饭，去食堂买包子油条回来。 余惠醒了，就不用煮早饭了。 第二天早上，余惠起来见天光大亮，走到堂屋见孩子们规规矩矩地坐着已经在吃早饭了，一扭头客厅上的挂钟上面，已经七点半了。 “爸爸呢？”余惠揉着眼睛问。 “爸爸说早上有会，已经去上班了，妈妈你洗漱吧，我去给你舀稀饭。”顾东一边回答，一边起身去厨房给妈妈舀稀饭。 余惠心头一暖，顾东这孩子是越来越懂事了。 她去洗漱回来，稀饭和筷子都摆好了。 “妈妈，我们家的面馆什么时候开业呀？”顾东问。 自从知道妈妈要开面馆，李强和孙向东就一直问他什么时候开业，说他们也要来吃。 余惠：“明天，以后你中午放了学，就直接到面馆吃午饭。” “好，那我们家的面馆叫什么名字？” 余惠拍了一下额头，“我把这茬儿忘了。” 面馆明天就要开业了，她不但没起名字，连匾额都没准备。 她头脑风暴了一下，想了个名字，询问几个孩子的意见，“就叫幸福面馆怎么样？” 吃饱和吃到美味的东西，都会让人感到幸福，她的面馆又能让人吃饱，还能让人吃到美味的食物，幸福加倍。 顾西西道：“每次吃妈妈做的饭饭，煮的面面，西西都会觉得很幸福，这个名字特别好。” 顾东和顾南也点着头附和，表示这个名字特别好。 “行，就叫幸福面馆。” 吃过早饭，余惠就和钱兰去找了一块长方形的木头，拿了顾东写大字的毛笔和墨水，在木头上竖着写上了辛福面馆四个大字。 钱兰歪头看着说：“别说，小余你这毛笔字写得还挺好。” 余惠用指背碰了碰鼻子，“我们村有一个住在牛棚里的老秀才，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这都是他教我的。” 原主村里确实有个住牛棚的老秀才，也确实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老是用毛笔沾了水在石头上写字。 原主割猪草的时候经常看他，在石头上写字，就一直盯着看。 老秀才见原主好奇，就提出教她，但村里的其他人，都交代原主不要靠近老秀才，原主就跑了。 老秀才前些年没挨过去已经死了，说是老秀才教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死无对证。 而余惠的一手毛笔字，则是有书法大师来孤儿院做公益的时候，跟着书法大师学的。 第203章 以后就不来了 余惠在店右边的门框上，钉了根钉子，把写着幸福面馆四个大字木牌先挂了上去。 没有挂在门正中的匾额，反倒是挂在右侧的木牌，跟着朴实的平房小店，显得倒是更搭，简简单单的。 面馆明天就开业了，但顾淮明天有训练，请不了假。 “抱歉，明天面馆就开业了，我也不能去帮忙。”顾淮歉疚地端着饭碗对余惠道。 对于这样重要的日子，自己这个做丈夫的都要缺席，他感到十分愧疚。 “没事。”余惠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你已经帮很多忙了。” 开饭店的钱，用的可都是他的工资。 灶台和案台是他砌的，桌凳是他搬回来的，大铁锅的工业票也是他找来的，他这忙可帮太多了。 顾淮：“明天我争取准时下班回家。”然后晚上再去帮忙。 余惠吃着饭点了点头，并不在意他会不会准时回家。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六点余惠就醒了，她想着，肉联厂的送肉车，就算先给营区和军属院食堂送，送到她这里时间应该也挺早的，就起了床，打算先去店外头守着。 走到厨房门口时，顾淮已经在淘米煮稀饭了。 余惠拿了窗台上放着的漱口杯和牙刷，就站在洗衣台前洗漱。 顾淮把粥煮上走出厨房，看着余惠打了个招呼，“起来了？” “嗯。”余惠点点头，吐点嘴里漱口的水是，在杯子里涮着牙刷，看着顾淮道：“你等会儿就别去食堂买包子油条了，我去店门口接肉联厂送来的肉，你在家里守着，免得孩子醒了家里没大人。我回来的时候，从食堂买包子油条回来。” “行。”顾淮点头。 余惠洗了把脸，就连忙去店里了。 这会儿去副食店买菜的人还挺多，脸熟的见了都会彼此打个招呼。 “小余。”赵春红看到余惠笑着打了招呼。 “赵婶子。” “你这也是去副食店买菜？”赵春红笑着问。 余惠答：“我面馆中午开业，去接肉联厂送来的肉。” “今天就开业了？”赵春红的声音因为惊讶大了一些。 她是听说，余惠要开面馆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开业了。 她家超超还说，等面馆开业，要第一时间去吃呢。 引得走在前头的人，都回过头看她俩。 “是呢，中午就开始营业。” 赵春红：“那我今天中午可就不做饭了，就去你店里吃面。” 余惠：“婶子可一定得来，我给婶子的面里多加肉。” “那可说好了。” “说好了。” “小余，我们去吃，多不多加肉呀？”一个不太熟的中年妇女笑着问。 余惠爽快地笑着道：“都多加，只要是咱们军属院的，今天开业第一天吗，都多加肉。” “那行，我中午下班了，也去你店里吃。” 说话的中年妇女，就是在军属院外头的街道办上班的近得很。 “欢迎，欢迎。” 余惠与大家一路说笑着，走到了副食店门口，余惠刚要往自己店里走，副食店的人就跑出来喊：“小余，别走了，你要的肉，肉联厂放我们这儿了。” 余惠先是一怔，随即拍了一下额头，她真的是傻了，忘记了这副食店的肉，也是肉联厂送的。 人家要送副食店的肉，都送到这里来了，肯定也就把她的肉早早的一起送了。 余惠进了副食店，提了自己的肉，一个劲儿地道谢。 副食店的售货员给了她一张纸条，“这上头是司机留的电话，你每天要的肉要是有啥变化，就打电话。” “唐姐，你们副食店的肉，肉联厂一般几点送过来？”余惠看着售货员唐姐问。 唐姐道：“一般是五点半就送过来了。” 那她以后每天要早点儿起来接肉了。 唐姐似看出来了她的想法，就笑着说：“你也不用自己早起来接，我们帮你接了就是了。” 余惠男人是有前途的副团长，唐姐也愿意帮她这个小忙，卖她一个好。 “那也太麻烦你们了。”余惠不好意思地道。 唐姐摆了一下手，“有啥麻烦的，也就顺手的事。” 余惠：“中午我面馆开业，请唐姐你吃面。” 唐姐爽利地笑着说：“那我可不客气了。” 余惠笑了笑，把肉放在案台上，用筲箕罩着就先回去了，顺道去食堂，买了包子和油条。 卖包子油条的大妈阴阳怪气地笑她，“小余，你不是都开面馆了吗？咋还来我们食堂买吃的？” 对于余惠要开面馆，和文招娣家要开包子铺这事儿，食堂的人都早有耳闻了。 对此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这两人在家属院外头开吃食店，不就是跟他们食堂抢生意吗？ 早上负责管理食堂的周干事跟她们开会还说，现在外头都有个体户开饭店了，他们食堂要是再不改进，提升味道和服务，人都跑外头的饭店去吃了。 要是没人来食堂吃，他们食堂就垮了，大家都得失业。 他们是觉得周干事说得太夸张了，一个小面馆，小包子铺，哪里能抢得过他们食堂的生意。 他们从价格上，就便宜很多。 眼下看到余惠来食堂买吃的，可不得阴阳怪气两句。 余惠哪里会听不出来，皱了下眉，“以后就不来了，这两天也是忙不过来，才来食堂买的。孩子们也抱怨，食堂的包子油条不好吃，想吃我做的。” “现在店里都收拾好了，以后早点我还是给他们在家里做。” 说完，余惠就提着包子油条转身走了。 卖包子的大妈，脸都气绿了。 有本事，以后都别来她们食堂买吃的。 回家吃过早饭，顾东就自觉地收碗去洗了。 顾淮去上班，顾东去上学，余惠就和钱兰一起，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店里。 还把北北的宝宝凳也带了过去。 余惠又去副食店，买了葱姜大蒜，五香八角，油盐酱醋，还有几把藤藤菜。 回到店里，她就拿出本子和笔记账。 顾南和顾西西坐在板凳上，帮忙理藤菜。 余惠让钱兰在店外的水沟旁，清理猪大肠。 她则是先把灵魂辣椒油炸出来。 第204章 香味诱人 这炸辣椒油的辣椒也不简单，是余惠在家里的时候，就把子弹头和朝天椒在锅里焙干，再用石臼舂碎的。 两种辣椒混合在一起，特别香，也特别辣。 灶里烧的是煤炭，火上来了，就往大铁锅里倒海量菜籽油。 油热下葱头，姜片，香菜，洋葱，这些配料在油里榨干，留下香味儿后捞出。 再将热油，舀进加了芝麻的辣椒面里。 只听见“刺啦”一声，热油在与辣椒面的碰撞之中，激发出霸道诱人的香气。 “好香呀咳咳咳……”顾西西闭着眼睛深吸一口，然后就被呛咳嗽起来。 余惠一边往搪瓷盆里舀油，一边对孩子道：“辣味太呛人，就带着妹妹去外头站站。” 顾西西咳得止不住，顾南就把他和妹妹带到店外去。 炸辣椒油的香味儿实在是太霸道了，好些在副食店买东西的人，闻到了香味，还过来看了看。 “小余，在干啥呢？这么香？”有认识的女同志站在店门口问。 余惠笑着说：“炸辣椒油呢。” “你这辣椒油都炸得这么香，面肯定好吃，我晚上可得带着孩子来吃。”她家男人晚上才回来。 余惠笑着说：“那你晚上可不一定能吃到，我们中午卖完了，晚上就不卖了。” 那妇女就笑着说：“那我准吃得到，你们中午肯定卖不完。” 听副食店的小唐说，她可备了不少肉呢。 余惠笑了笑没说话。 辣椒油炸完，钱兰的肥肠也清理好了，余惠让她和面，她先把红烧肥肠在大铁锅上烧上。 红烧肥肠在锅里焖煮，余惠就有条不紊地切牛肉，切瘦肉丝。 这一通切下来，手腕子都发酸了。 余惠放下菜刀，感叹开店赚钱不容易。 大铁锅里的肥肠焖煮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差不多好了，一揭开盖子，肥肠独特的味道，夹杂着香气就向四下飘散。 一个背着背篓的大爷，被香味吸引得停下脚步，看着门口挂着的牌子，有些惊讶地问：“这里还开上面馆了？”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除了食堂和国营饭店之外的吃食店。 余惠把肥肠往后头的小锅里舀，这肥肠还得再焖上一焖。 “是呢老人家，我们幸福面馆今天第一天开业，凡是来吃的码子多给。” “你们家都有啥面，都什么价？”大爷看着从大锅里舀出来的肥肠咽了咽口水。 他就爱吃这一口肥肠，但家里的老婆子做不好，做出来的总一股屎味儿。 国营饭店的肥肠，味道倒是还好，就是贵得很。 余惠笑着答：“有素面，肉丝面，红烧肥肠面，红烧牛肉面。” “素面一毛，肉丝面两毛，红烧肥肠面三毛，红烧牛肉面四毛。” 老大爷眉头一皱，“你这价可跟国营饭店一样了，而且这肥肠咋还比肉丝的贵？这肥肠价可比肉价低。” 余惠笑着说：“国营饭店要票，我不要票呀。这么算起来，我是不是比国营饭店实惠些？” 又是票又是钱的，账算起来麻烦，她索性就不要票了，只收钱。 而且想要经常来吃的人，这手上也没那么多票。 “这肥肠价是比肉价低，但处理起来难，废的料也多，可不得比肉丝贵些吗？” 老大爷听后，点着头道：“那倒是，不要票好，不要票好。” “你们几点开始能吃上啊？”老大爷问。 余惠算了算时间，十一点半过，应该就能吃上了。 “那我先回趟家，等会儿再来。” 老大爷说完，就背着背篓回家了。 肥肠舀到后面的锅里，焖煮，洗干净大锅后，余惠就开始做红烧牛肉。 牛肉炒制的时候，也吸引了不少人，闻到了味儿，说中午要来吃。 再说那大爷，就是附近村子里的，走进村子后，便一边跟路上遇到的人打招呼，一边往家里走。 “老卫等等。”同村关系好的老伙计，叫住了他。 “啥事儿？” 老伙计走到他身边闻了闻，“你身上咋一股肉味儿？我知道了，是不是偷偷去城里的国营饭店吃肉了？” 老伙计坏笑着用手指着他，一副将他看穿的模样。 卫大爷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哭笑不得，“我就去军属院的副食店，打了一瓶酱油，买了一袋盐巴，哪里进城偷吃肉了？” “这肉味儿，是副食店旁边的面馆里，红烧肥肠的香味儿飘出来了，沾我衣服上的。” “面馆？” “是，听说是现在可以搞个体了，人军属院的军嫂，就开了个面馆。她那红烧肥肠的面码烧得可香，看着也干净，还不要票。” “我中午打算带我家老婆子去尝尝。”卫大爷笑着道。 他家老婆子跟他几十年了，都还没吃过啥好东西呢。 中午去了，他吃肥肠的，给老婆子点个牛肉的。 他家老婆子还没吃过牛肉呢，牛肉贵，大队过年杀猪分肉，分的也是猪肉。 他自己也是很多很多年之前，才吃过牛肉的。 “很香？” “很香，我还闻到了，她家油辣子的香味儿，也很香。” “那你等会儿去的时候，喊我一声，我也带上我家老婆子和小孙孙去吃。” “行。” 两人就这么约好了。 红烧牛肉焖煮上，面也发好了，余惠揉面擀面切面。 钱兰就理小葱，洗藤菜，洗完又帮忙一回一起切面条。 面条切好，撒上干面粉，抖散放在案台的垫了纱布的筲箕里。 钱兰怕面卖不完，也没干活太多面，只活了四十斤面粉，全部擀面皮，切成面条，也装了三个筲箕。 面切出来，已经十一点二十了，两人手都酸了。 焖好的红烧牛肉，舀到洋瓷盆里，盖上盖子，就放在灶边的案台上。 后面锅里的红烧肥肠，也腾了出来，装在洋瓷盆里，铝锅洗干净加了水洗烧着。 余惠又把肉丝炒了出来，因为有人不喜欢青椒，余惠也没加青椒炒，就是光肉丝，炒得柔润鲜嫩。 肉丝炒出来装在大的洋瓷盆里盖上盖子，大铁锅里加上八分满的水烧着。 水还没烧热，客人就上门了。 就是刚才来问过的老大爷，带着老伴和朋友一家一起来了。 “姑娘可以吃了吗？”卫大爷走进店里问。 顾西西摇头，“爷爷还不可以哟，水还没有烧开。” 顾南小手做了个请势，“不过你们可以先进来坐着等一下。” “好，那我们就坐着等一下。”卫大爷的老伴笑眯眯地说，还看着顾南和顾西西夸了一句，“这两个孩子可真懂事。” 好不容易才等妈妈忙完和妈妈贴贴的北北，小脑袋上的呆毛翘了起来。 两个孩子可真懂事？ 北北不是孩子吗？ 第205章 酒香不怕巷子深 小北北迈着小短腿，飞速离开妈妈，走到离老爷爷和老奶奶她们最近的一张桌子前，拉开长凳，小手拍拍。 “坐，坐……” “哟，还有个懂事的小乖乖呢。”卫大爷的老伴眼睛一亮。 养得这么好的娃娃，可少见的很，就像一团白白的糯米团子。 北北挺起小胸脯，没错，北北也是懂事。 “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们家狗蛋。”卫大爷的老伙计，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老伴手上牵着的小孙孙狗蛋。 真的是没法比呀。 我咋了？ 四岁的狗蛋不解，用手背擦了一下掉到嘴边的鼻涕。 几人坐下，一边跟钱兰和余惠闲聊，一边等着锅里的水开锅。 等了十分钟，水开锅了，余惠就问他们要吃什么面，要不要辣。 卫大爷忙给自己要了二两肥肠的，给老伴要了牛肉的。 老伴知道牛肉最贵，忙拒绝，“我不要牛肉的，我要肉丝的就好。” “就要牛肉，牛肉好吃。”卫大爷按住老伴的手，不容她拒绝。 同行的另一位老太，笑着说：“阿荣啊，你家老头子舍得让你吃牛肉的，你就吃嘛，又不是经常吃的。” “就是。”卫大爷的伙计也跟着说。 卫大爷的老伴也就没再坚持了，由着他点了牛肉的。 另外两位点了一碗肉丝，一碗肥肠的，一碗正常辣，一碗少辣。 平时家里这小孙孙，就不爱吃面，挑点给他吃就是，不用特地再点一碗。 余惠提前摆了二十个打好料的碗在案台上，就是没放辣油。 麻利地下了四碗面，一碗挑两大筷子，差不多就是二两了。加上几根藤藤菜，半勺码子浇面上，带点儿油汤，再加上一勺灵魂辣椒油，这面就好了。 钱兰帮忙把面端了上桌，卫大爷一行人，抽了筷子拌面，一边拌面一边流口水。 狗蛋闻到香味儿，一直扯奶奶的袖子，闹着要吃。 钱兰拿了个空碗给他们，老太道了声谢，就跟孙子挑了小半碗面，挑了好些肉丝在孙子碗里。 挑肉丝的时候还说：“这老板实在，肉丝给得可这不少。” 她之前去国营饭店吃过，给的肉丝就一点点，得在面里找。 卫大爷的老伴，吃着大块牛肉赞同点头。 这牛肉面贵是贵点，但这牛肉大块不说，量也不少，她数了，有六块呢。 她还是头一回，知道牛肉啥味儿，味道这么好，贵些也是值得的。 余惠给牛肉正常定的是，五块肉，今天第一天开业吗，就多给了一块。 “就是这个味，这面比国营饭店的可好吃多了。”卫大爷笑呵呵地吃着面，说不出的满足。 这会儿客人不多，余惠先把她和钱兰还有三个孩子的面煮了出来吃了，不然等会儿客人多了，她们就没时间吃了。 她和钱兰还有顾南和顾西都吃了肉丝面，北北吃了水煮荷包蛋面，面里就给她放了一点点猪油，和一点点盐。 把荷包蛋捣碎拌在一起，她坐在宝宝椅里依旧吃得喷香。 面还没吃完，唐姐就带着三个副食店的售货员来了。 “小余，生意兴隆啊。” 余惠笑着道谢，“唐姐要吃什么面？我请了。” 唐姐眼珠子一转，闪过精明的光，“给我来碗牛肉面吧，多要点辣椒。” “行。” 另外三个人，一个点了肉丝面，两个点了肥肠面。 余惠给她们下了面，吃完面的钱兰，来帮忙把面端上了桌。 余惠刚把剩下的面吃完，顾东和于建设两兄弟就放学跑到店里来了。 “妈妈，我回来了。”顾东喘着粗气儿，额头上还有细汗，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 “余姨，妈妈。”于建设两兄弟也叫了人。 “吃什么面？”余惠问，“有肉丝，肥肠，牛肉。” 顾东想了想，“我吃素面就可以了。” 肉贵些，留着卖钱。 “我们也吃素面。”于建设也连忙跟着说。 于立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不想吃素面，他想吃牛肉面。 “吃什么素面？”余惠道，“又不是没肉，都吃牛肉面吧。” 说完，余惠就直接丢了三把面在锅里，又抓了两把藤藤菜。 面下好，浇上满满一勺牛肉，顾东和于建设两兄弟，自己端着面去最里面的桌子上坐着吃。 吴超放学经过的时候，见面馆开业了，就直接走了进来。 “余姨，你面馆开业啦？” 余惠笑着点头，“开业了。” “那我可以吃了面，等会儿回家拿钱给你吗？”吴超咽着口水问。 “你奶奶说中午要来吃面的，现在估计在家等你回去了，再一起过来呢！”他不回去，他奶怕是要一直在家里等着呢。 “那我先回家一趟再来。”吴超说完，就转头跑了。 唐姐和几个副食店的人，吃面一吃一个不吱声。 文招娣知道余惠今天开业，就来查看情况，见店里就坐了两桌人，看起来生意也不怎么样。 “哟，小余，这都中午了，咋才坐两桌人呀？”文招娣走到店门口，看着余惠阴阳怪气地问。 余惠又拿了十几个碗出来打佐料，没有搭理她。 文招娣觉得余惠这是生意不好，不高兴，所以才不搭理自己，又说：“你提前打这么多料，又没有人来吃，不都浪费了吗？” “关你什么事？要吃面就点面，不吃就走。”钱兰被她说得心烦得很，她本来就担心，备这么多面卖不出去，文招娣这么一说，就更担心了。 文招娣刚要说话，就被人打断了。 “姑娘我们吃好了。”第一桌的卫大爷，把已经数出来的钱递给余惠。 余惠笑着接过钱，数了一下，一块二正好。 “好吃再来呀。” 卫大爷的老伴笑眯眯地道：“肯定会再来的，今天吃了你家的面，老婆子我才知道，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面。” “我还要回村，跟村里的老姐妹们说，让她们也来吃你家的面。” 卫大爷也笑眯眯地看着余惠道：“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时间还早，不要着急。” 余惠冲他老人家笑了笑，她从来就没急过。 卫大爷和他老伴的话，可算是有些打文招娣的脸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 “小余我们来了。”在街道上班的妇女，带着七八个街道办的人来。 余惠笑着招呼：“快里面坐。” 文招娣见一下就来了七八个人，不由咬了咬牙。 心想，这些人肯定是看在顾淮的面子上来的，今天来了，以后也不一定会来。 十二点半一到，来吃面的人就没断过，桌子很快就坐满了。 第206章 火爆非常 余惠有条不紊地下着面，冲站在店门口的人说：“不好意思，店里的桌子已经坐满了。” “没事，面下好了，我们端着面站在门口吃就行。” “就是，我们不介意站着吃。” 坐在门边位置吃面的人，冲外头的人道：“这面好吃惨了，就是站着吃也香。” “没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了，面条劲道，麻辣鲜香，牛肉也大块，还不要票，只要四毛钱，比国营饭店实惠多了。” “就是……”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 很快，店门外也排起了长队。 店里忙得也是热火朝天，除了顾西西被勒令看着妹妹，其他人都在忙。 店里的碗筷不够了，于建设就帮着收碗，于立新和顾东帮忙洗碗，顾南帮忙收钱。 因为人太多，面端到客人手里，就直接收钱，客人们也都能理解，并无意见。 余惠和钱兰就交替着下面打佐料。 没有位置的，排队点单，面端到手里就直接付钱，拿上筷子在门口找个位置蹲着，或者站着吃。 文招娣早就被挤到了一边去，看到面馆门外排起的长队，眼睛嫉妒的猩红，心头却火热。 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包子铺开业之后的火爆场景。 余惠这面馆的生意都这么好，她们家的包子铺，以后生意怕是会更火爆。 钱来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牛肉卖完了……” “肥肠卖完了……” “肉丝卖完了……” 随着码子售罄，排着队等面吃的客人，却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素面。 余惠打的佐料好，即便是素面也是好吃的。 只能点素面的客人，一边排着队，一边给余惠抱怨。 “余老板，明天多弄点牛肉噻，我明天还来吃。” “肥肠也多弄点，我明天也早点来。” 余惠一边挑面，一边笑着说行。 “素面还有二十份了，新来的就不要排了。” “啊……”哀声一片。 “我下了班，特地赶来吃的，怎么连素面都没了？小余，你多准备些面嘛。” 余惠笑着回道：“怕卖不了，准备的少，明天一定多准备。抱歉了大家，明天早点来，我给你们多打肉。” 得了这话，没吃上面的人，都带着遗憾和笑意离开了。 不到两点，随着最后一个吃完面的客人离开，幸福面馆今天的营业也到此结束了。 余惠靠着墙坐在凳子上，觉得手有些抖。 顾东和于建设两兄弟，帮忙把碗收了，放在盆里洗。 顾南拿了抹布擦桌子，顾西西拿了扫把扫地。 钱兰也累得不想动，看着几个忙活的孩子，笑着道：“这几个孩子，今天还帮咱们不少忙呢。” 要不是东东和建设他们帮忙收碗洗碗，这碗都用不过来。 余惠也笑，“那得给他们发工资。” 钱兰：“发什么工资？给他们吃碗面就够了。” “呵呵呵……”两人笑了起来。 孩子们看着妈妈，小脸懵懵，不知道妈妈们在笑什么。 “东东，建设，立新，别洗了，你们在桌上趴着睡会儿，等会儿该去学校了。”余惠看着洗碗的三个孩子喊道。 孩子们是三点钟上课，两点半就得去学校了。 她们这会儿都忙过了，歇会儿下午稍微收拾一下，把该洗的洗了，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于建设麻利地用抹布洗着碗，“余姨我们三个一起洗，很快就洗出来了，我们不困。” 于立新：“……” 他可以说自己有点困吗？ 顾东点头，“我们不困。” 见他们坚持要洗，余惠也就没有再喊了。 “没有这几个孩子，咱们今天还真忙不过来，这店里就咱们两个人，感觉还不太够呢。”余惠皱着眉道。 做餐饮店不像别的店，忙的时候都是上客那一阵。 钱兰想了想道：“咱们就是碗少了，要是碗够的话，等吃过了再洗，让客人排着队点单，端面付钱，我就帮你打下手，收收桌子，倒也还忙得过来。” 余惠促狭笑着，“你还说我碗买多了。” 钱兰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哎呀，你就别揭我短了，我这不是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嘛。等明天去大集上，再买些陶土碗回来。” 陶土碗便宜。 “也不知道今天卖了多少钱？”钱兰说着看了一眼案台上的钱箱，今天收的钱，都在箱子里装着呢，都装满了。 “好了，别洗别收拾了，来帮我数钱。”余惠把钱箱抱过来放在桌上，冲几个孩子道。 几个孩子一听喊他们帮忙数钱，都放下了手中的活。 他们对今天卖了多少钱，也非常的好奇，一个个的都擦干净了手来数钱。 这钱大多都是一毛两毛的，余惠让他们一毛的十张凑成一块钱，用一张一毛的夹着另外九张放在一起。 两毛的就五张放在一起。 顾西西数钱不太利索，就帮忙理钱，把皱巴巴的毛票理平整，让哥哥们数。 人多力量大，钱很快就数好了。 余惠合了总数，“除去找零的备用金，总共是七十七块两毛。” “多、多少？”钱兰怀疑自己听错了。 余惠笑着答道:“七十七块两毛，除去今天三十七块钱的成本，咱们今天净赚四十块！” 租金成本她算了，买完买筷子这些她就没算，毕竟这些都算固定资产。 “天哪……”钱兰不敢相信地捂着自己的嘴。 四十块，八张桌子的小面馆，一天就赚了四十块钱。 几个孩子，也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他们妈妈，一天就挣了，比别人妈妈一个月工资还多的钱。 “一天四十，三十天就是……” 她脑子算不过来了。 余惠笑着说：“一千二。不过，我们也不一定每天都有这个生意，每个星期也要休息一天，所以应该没那么多。” 就算没有一千二，那也有好几百了！ 那她一个月，至少也能分好几十块钱！ 钱兰心头火热，“咱们生意这么好，还休息啥，就天天都卖，早中晚都卖，肯定能卖更多钱。” 她们这里的不少人，早上本来也有吃面的习惯，早上的生意，就算赶不上中午，那也能卖些钱。 第207章 你真厉害 余惠摇头，“早上卖的话，那凌晨三点就要起来提前准备。而且肉联厂的肉，也送不了那么早过来，一般五点半才能送到，也来不及准备。” 钱兰想了想，眼睛一亮，“我们早上可以卖素面和肉丝面噻，炒肉丝也不需要多长时间，完全来得及。” 余惠笑了笑：“但面要提前活呀，也得三点起来。” “三点起来，就三点起来嘛，为了赚钱，早点起来算啥？”钱兰毫不在意地道。 余惠摇头：“那我可起不来。” 钱兰立刻接话，“你起不来，就我起来和面，你五点起来炒肉丝就行了。” “天天这么早起来，身体不要了？”余惠看着钱兰问。 钱兰沉默了一下，眨了眨眼道：“我早点儿睡不就行了。” “我是不打算卖早市的，早市的人都赶时间，不会像中午这样排队等。还要早起准备，早上忙，中午也忙，这样太累了。” “而且，我还得顾的几个孩子呢。” 钱兰看了一眼几个孩子，她光想着怎么能多挣钱，把孩子给忘了。 她家的两个儿子大了，用不着她管，可余惠这几个孩子还小着呢。 “是我欠考虑了。” 余惠接着又道：“我的想法是，明天的牛肉增加五斤，肉丝加两斤，肥肠的量不变，面粉就弄一袋。中午开始卖，什么时候卖完，就什么时候关门。” 为什么肥肠的量不变呢？ 因为肥肠清理起来太麻烦了。 钱兰皱眉看着余惠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行吧。” 两点半孩子们去上学了，余惠和钱兰收了下尾，就关上店门回家了。 顾淮到点就下班，下了班一路跑到店门口，却见店门紧闭。 难道是没人来吃，提前关门了？ 顾淮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就冒出了这个可能。 回家的路上，都在想着要怎么安慰小妻子。 “爸爸肥来啦。”顾西西一个看到爸爸，也是第一个朝爸爸奔去的人。 顾淮弯腰将他抱起来举高又放下。 “你妈妈呢？” 顾西西：“妈妈在煮饭饭了哟。” “帮爸爸把包和帽子拿进屋里去。”顾淮把包和帽子给了小儿子。 “好哒。”顾西西接过爸爸的包包和帽子，就哒哒哒地拿进屋了。 顾淮走进厨房，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看着站在案台前切菜的余惠问：“晚上吃什么？” “吃腊肉豆角箜饭，西红柿鸡蛋汤。今天晚上就简单吃点，明天我买点排骨，晚上吃炖排骨。” 以后中午孩子们都是吃面条，那晚上这一餐，就相当于是正餐了，要吃好一些。 顾淮：这还叫简单吃点？ 她对简单吃点的定义也太高了。 不过，这样也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因为生意不好，而影响心情。 “过两天队里放假，我让我们团的人，都来你店里吃面。你手艺好，店里生意不好只是暂时的，慢慢的就好起来了，你不要……” “店里生意不好？”余惠皱着眉打断顾淮的话。 笑着问：“谁告诉你店里生意不好的？” 顾淮：“……你这么早就关门了……” 余惠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嗐，我这么早就关门，是因为早就卖完了，都卖完了，还开着门干啥？” “而且，我一开始想的，就只是卖午市而已，没想过卖早市和晚市。” 顾淮一怔，“所以店里生意很好？” “嗯。”余惠点头，又看着他问：“你猜猜看，我今天赚了多少钱？” 她的分享欲冒出来了，想要和人分享。 顾淮想了想，她说的是赚了多少钱，而不是卖了多少钱，那就：“十块？” 一天能赚十块钱，在顾淮来看已经很多了。 余惠撇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那二十。”顾淮翻了一倍。 这可是人家一个月的工资了。 “是四十。”余惠伸出四根手指。 四十？ 顾淮惊得瞪大了眼睛，“是卖了四十，还是……” “卖了七十多，除去成本净赚四十。”余惠下巴微抬，一副“我厉害吧。”的表情。 顾淮真的是惊着了，没想到开个小小的面馆，竟然能这么赚钱，一个午市就赚了四十块钱。 “那你这是卖了多少碗面呀？” 余惠粗粗地算了一下，“也就两百五六十碗吧。” 两百五六十碗！那就代表，一中午就有两百五六十个人去店里吃面。 “那不是坐不下？”店里可就八张桌子。 “确实坐不下，但大家不介意啊，愿意站着端着碗吃。” 她做的面确实有让人，站着也要吃的魅力。 “你真厉害。”顾淮冲小妻子竖起大拇指。 听到夸奖，余惠得意又满足地笑了笑。 “一中午煮这么多碗面，你累着了，你歇着吧，剩下的我来做。”顾淮上前拿过余惠手里的刀。 余惠看着他坚毅的侧脸怔了一下，她确实累了，这会儿手还有些软呢。 顾淮要做，她就让他做了。 于强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他洗完手坐下，钱兰就让他猜面馆今天赚了多少钱。 “五块，十块。”于强漫不经心地说道。 钱兰摇头。 “是四十块。”于立新道。 “四十！”于强看着妻子，“总共卖了四十？” 钱兰笑着说：“是纯赚四十，卖了七十多块钱呢。” “大家排着队来吃，我和小余两个人打料下面都忙不过来呢。” 于强说实实在在地惊着了，起初妻子说，要和小余合伙开面馆，她就出个力，小余出钱，每个月还分她一成的收入，他还觉得，这面馆肯定开不长。 她一个月，能分个七八块钱顶天了。 没想到，这第一天生意就这么火爆。 一天就赚四十，那一个月能赚多少？ 这个数，于强算不过来，也不敢想。 只是咂舌道：“生意这么好哇？” “岂止是好，简直就是火爆。”钱兰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小余不想太累，不卖早市和晚市，不然赚的钱更多。” “我这个只出力，之前又没出过一分钱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出钱，不出力，那就没啥话语权。 于强也有些遗憾地道：“你当初就该跟小余一人一半的。” 一人一半的话，一个月少说也能分个好几百，现在只能分个零头。 钱兰小声：“我不是也没想到，这生意会这么好，能这么赚钱嘛。” 第208章 趁热打铁? 于强摇头，“现在说啥都晚了，你就好好跟着小余干吧，只忙大半天，一个月能分个几十块钱也不错了。” “想想那些在工厂里上班的军嫂，从早上干到晚，一个月才二十多块钱呢。” 她大字不识几个，不用太累，一个月还能赚这么多钱，已经很不错了。 钱兰点着头道：“是啊。” 现在也只有这么想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余惠就在副食店门口等着接肉了。 她昨天下午给肉联厂打电话要了今天的肉。 肉联厂的司机，先送了营区食堂，再送了军属院的食堂，然后才来的副食店送货。 钱兰也拿着余惠给的钱去了大集，买了两百个土陶瓷碗。 唐姐看着余惠站在车旁等着，就说：“小余我不是都说了嘛，你不用这么早来，我帮你接货就行了。” 余惠笑了笑说：“我倒想这么省事儿，只是肉到了，我得把肉钱给人家司机师傅带回去。” 唐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心里却在想，这帮忙接肉的人情没了，免费的牛肉面，也就吃不上了。 那牛肉面可真是好吃呀，中午还想去吃。 中午去吃个肉丝面算了，能便宜两毛。 吃过早饭，余惠就和钱兰带着孩子，来店里有条不紊地准备上了。 余惠去副食店买菜的时候，还买了三斤排骨，挂在了小屋里的墙上。 那屋里凉快，肉挂半天也不会坏。 预判到今天还会很忙，十一点半不到，余惠就先把她们自己吃的面煮了。 北北的面里，放了几片少盐的嫩肉片。 “老卫说的就是这里吧？” “幸福面馆就是这里了。”十几个人站在店门口东张西望，他们都是卫大爷村里的。 昨天听卫大爷他们说了，军属院外头开得面馆，味道好吃惨了，为了验证，是不是真的好吃惨了，他们今天结伴而来。 钱兰见店门口有人，就端着面碗走了出来。 “大爷大娘们吃面吗？” 众人点头，“吃面，现在可以吃了吗？” “可以了，先进来坐着吧。”钱兰招呼道。 十几个人一进店，就坐满了三张桌子。 钱兰喝完面汤，去给他们点单。 单点完，余惠就下面。 面端上桌，钱兰就收了钱。 “咋还没吃就收钱了呢？”有人不太高兴地道。 钱兰笑着说：“我们等会儿人就多起来了，收钱忙不过来，都是面一端上桌就收钱。” “能有那么忙？” “你们等会儿看看就晓得了。” 钱收回来，小小收银员顾南，还数了一遍才放进钱箱里。 不到十二点，店里就坐满了。 十二点十分，店外就排起了队。 十几个从村里过来的大爷大娘，也算是长了见识。 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见那间店生意这么好的。 这个时候，开店可还真是赚钱呢。 顾东和于建设两兄弟回来，就要帮忙收桌子，余惠让他们先吃了面再帮忙。 桌子坐满了，几人只有端着碗站着吃。 “顾东。” “于建设。” “于立新。” 三人的同学，也拉着家里大人来吃面了，在外头排着队冲他们挥手。 “顾东，你家啥面最好吃？”孙向东看着顾东问。 顾东：“牛肉面最好吃。” 牛肉面最贵。 孙向东立刻看向他奶，“奶，我要吃牛肉面。” 孙向东奶奶笑眯眯地点头，“行，吃牛肉面。” 排在孙向东前头的李强，捏着手里的钱说：“我也吃牛肉面。” 不到两点，面又卖完了，基本上来吃面的人，也都吃上了面。 好些，还都是昨天来吃过的人。 孩子们去上学了，累坏了的钱兰，靠着墙坐在凳子上，感叹道：“现在真的是日子好了，大家都舍得吃了，今天来的好些人，还都是昨天来过的呢。昨天吃肉丝面，今天吃牛肉面。” 余惠笑着说：“我们军属院好多都是双职工，手里头有钱，是舍得花在吃上面的。” “是啊。”钱兰道，“也不是人人都像我这样舍不得的。” 余惠微微蹙眉，“也不能这么说，每个人家里的情况不一样嘛。” “咱们今天赚了多少？”钱兰问。 余惠看着她说：“数数？” 今天一直忙到两点钟，还没来得及数钱。 钱兰笑着说：“数数。” 两人数了半个多小时，算出了总数， “一百零四块，除去今天的成本，纯利润是六十。” 余惠在心里算了个账，照这个收入，要是稳定下来，一个月收入破千应该是没问题的。 钱兰拍了一下手，“太好了。” 以后她们都定这个量卖，每天的收入应该都能稳定在五六十了。 就算一个月休息四天，这钱也不会少赚。 余惠看着钱兰道：“到了月底，咱们就算账分钱。” 钱兰点头说好。 下午三点半，余惠她们就关门回了家。 余惠她们关门的时候，文招娣她们正在砌灶台。 见她们这么早就关门了，郑杰秀就说：“一看她们就是个不会做生意的，生意这么好，不说趁热打铁，多备些面卖，这么早就关门回家了，连晚上都不卖。” 文招娣点头附和，“她们哪里会做生意嘛，妈等后天开了业，咱们多做些包子，早中晚都卖。” 郑杰秀道：“你且看着吧，等咱们的包子铺一开门，她们家的生意，准要差的。” “那是肯定的，妈你包包子的手艺那么好。”文招娣捧着婆婆妈的臭脚。 “在木匠那儿定的桌子，什么时候送过来？”郑杰秀问。 文招娣答：“明天下午送过来。” 郑杰秀不满地道：“都是你办事太磨叽了，不然咱们这包子铺早就开起来了，这得少赚多少钱呀。” 文招娣：“……” 老吴都说了，包子铺是他妈挑大梁，她打下手。可他妈啥事都不管，啥事儿都要她来做，到头来还怪她磨叽。 文招娣觉得心里憋屈极了。 余惠定了面馆的休息时间，逢周六就休息。 孩子们都是周六日休息，总得有一天时间陪陪孩子们。 第三天，面馆的生意依旧火爆，来的不单单是家属院里的人，还有附近村子里的人。 村里人手里没那么多票，在外头吃肉吃饭，不如吃商品粮的方便，如今知道一个不要票的面馆，味道还比国营饭店好，可不得来尝尝嘛。 好些爸妈都上班，自己拿着钱和票吃食堂的学生，也直接拿着钱，来面馆吃午饭。 只要孩子喜欢吃，能吃饱吃好，多花一点钱，家里的爸妈也是乐意的。 第209章 祖传的手艺 “明天早上来吃包子呀，我们家的包子铺，明天开业。”文招娣站在自家店门口，冲从幸福面馆吃完面出来的人喊。 “这儿还要开包子铺啊？”有人停下脚步问了一嘴。 “开的。”文招娣连忙道，“明天就开，我婆婆妈包的包子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老手艺，味道特别好。” 听到她这么说，不少人还动了心思，打算明天来光顾看看。 郑杰秀擦完桌子，看着文招娣道：“你今天晚上早点睡，两点钟就起来，骑家里的自行车去肉联厂拿肉哈。” 等肉联厂送肉过来太晚了，时间来不及，也只有她早点骑车去拿了。 而且，她也舍不得那一个月十块钱的运费。 文招娣皱眉：“我去呀？” 凌晨两点，天都还是黑得呢，她有些害怕。 郑杰秀瞪她，“你不去谁去？我还要到店里和面呢。难不成让你男人去呀？” 文招娣摇头，“他还要上班呢。” “就是了。你明天早点儿去早点回来，咱们这肉得三点拿回来，剁了馅儿，五点就得开始包上。” 文招娣只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两点不到，睡得正香的文招娣就被喊了起来。 文招娣打着哈欠起了床，刚洗完脸，醒了醒神，婆婆妈郑杰秀就把背篓和手电筒递给了她。 文招娣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有些发怵，但想到那些钱，还是接过了背篓和手电筒。 三分钟后，文招娣顶着月亮，骑着自行车，出了军属院。 外头漆黑一片，只能通过手电筒的光照亮，大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肉联厂离军属院也不太远，骑车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文招娣一边骑车，一边唱国歌给自己壮胆，一声突然冒出来的猫叫声，都能把她吓得一抖。 好不容易骑到了肉联厂，这会儿厂里也在忙着装货送货。 她还等了一会儿，才拿着特批的条子，进了厂拿肉。 “你要拿什么肉？”肉联厂的员工看着文招娣问。 文招娣想了想道：“泡渣子肉和槽头肉，一样拿二十五斤。” 员工看了她一眼，“我记得你们家是要开包子铺的吧？你们就拿这种肉包包子呀？” 这槽头肉和泡渣子肉，一个是猪脖子上的，一个是猪肚皮上的，都是最差的肉。 而且，槽头肉的腥味儿是最重的。 文招娣自然明白这员工的话是啥意思，笑了笑道：“这肉肥包包子才香。” 员工冷笑了一下没说话，是包包子人家才分不出来，是用的好肉还是坏肉吧。 这两种肉都便宜得很，不要票也才四毛钱一斤。 文招娣一下就买了六十斤肉，骑着自行车，驮着肉回去。 店里郑杰秀已经和了三盆面了，就等着肉回来剁馅儿。 文招娣三点半才到店里，郑杰秀一边下肉，一边念叨她回来得太慢了。 婆媳二人忙活着剁肉和馅儿，肉直接从背篓里拿出来，就上了案板剁，洗都没有洗一下。 肉太多了，婆媳二人剁到接近五点，才把肉馅剁好，等和好肉馅，已经五点二十了。 郑杰秀让文招娣生火烧水，把稀饭煮上，她把面团搓成面剂子，一个个的揪在案板上，用手掌一压，压出一个面饼，就开始麻利地包包子。 她们弄了十个笼屉，一个笼屉里能放三十个包子。 水烧开时，赵杰秀就包了五笼包子了，先就把五笼包子蒸上了。 包子上汽后，开始散发香味儿，郑杰秀调的馅儿好，味道闻着还挺香。 给副食店送菜送肉的人，闻到了香味儿，还来问了价。 但见包子还要一会儿才好，他们还要忙着去其他地方送货，就带着遗憾走了。 “都怪你。”郑杰秀一边包包子，一边数落文招娣，“你要是能早点回来，我们这包子就能早蒸上，就不会错过这么几单生意。” 文招娣打着哈欠道：“我明天肯定早点。” 错失几单生意，她也心疼得很， 早上六点，包子已经蒸出来了，在副食店上班的几个人，吃腻了食堂的包子，就到包子铺买包子。 “我们家这大肉包子，皮薄馅儿大，一毛钱两个，可比吃面划算多了。”文招娣一边给她们捡包子，一边捧一踩一。 唐姐笑着说：“闻着还挺香的，不知道吃着怎么样。” 包包子的郑杰秀打着包票道：“绝对让你吃了一回想二回，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我太祖以前还是在京城开过包子铺的。” “哟，祖传的手艺，那味道肯定差不多了，我可得好好尝尝。” 副食店的几个人买完包子，就拿回去站在柜台里吃了。 只是，几人吃这包子表情都有些微妙。 “这包子味道是还行，就是这肉……”小赵欲言又止。 唐姐一边吃一边皱眉，“这肉不像好肉，还有点腥，像是槽头肉和肚皮上的泡渣子肉。”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 “吴干事他媳妇儿不还说用的是好肉吗？这不是骗人吗？” “食堂里的肉包子也才五分钱一个，比她这个大多了，用的还是好肉。” “就是。” “以后不买她家的了，还说比吃面划算，人顾副团长爱人面馆，用的可都是好肉。” 其他人也跟着说以后不买了，还是找个人去食堂统一买回来。 六点一过，就陆陆续续有人来副食店买菜，看到包子铺开业了，想要试一试，尝尝鲜，就直接在包子铺买了早餐。 所以，包子铺生意瞧着还挺火的。 七点半一过，到副食店买菜的人少了，买包子的人也就跟着少了。 “这怎么就没什么人了？”郑杰秀擦着手站在铺子门口朝外望。 文招娣道：“等会儿学生该上学了，到时候人就又多起来了。” “妈妈。”文招娣话音刚落，便听到儿子吴红兵的声音。 一抬头，就看见丈夫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 “生意怎么样？”吴干事问。 文招娣答：“还行，已经卖了快三笼了。” 吴干事点着头道：“确实还行。” “给我们拿几个包子，舀四碗稀饭吧，吃完我要去上班了。”他说着便找了张旁边的桌子坐下了。 郑杰秀给儿子和孙子孙女捡了十个包子，文招娣舀了三碗稀饭。 “吴莉，吴芳，你们咋没背书包？”文招娣皱着眉问。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吴芳眨了眨眼道：“妈妈，今天周六不上学呀！” 文招娣拍了一下额头，她忙糊涂了，都忘了今天是周六了。 早知道今天不上学，她就把两个女儿叫起来干活了。 第210章 生意好任性 不是周六的话，那就没有学生上学路过的时候来买了。 文招娣看着已经蒸好，还没卖出去的七笼包子，心里突然有些没底了。 但她也没有表露出来，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可不能说丧气话。 吴干事吃完包子，又拿了二十几个包子走，到办公室去分给同事吃，也算是帮自家的包子铺打个广告。 三个孩子，就留在店里。 吴干事走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买包子，八点半一过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而包子才卖了四笼。 还有六笼没卖，没包的馅儿和面都还剩了一半。 文招娣有些焦虑了，但还是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还有中午和晚上呢。 “这都快九点了，面馆还不来准备着？”郑杰秀站在门口，看着隔了一间门脸，依旧关着门的面馆道。 她还有心思操心别人？ 文招娣翻了个白眼，“这谁知道。” 郑杰秀接着道：“快九点了，都还不来准备，这么懒，这生意哪里做得长久。” 一个路过的军属，听见这话停下脚步道：“人家面馆今天休息，昨天就说了，逢周六就休息，让今天不来，免得跑空。” 郑杰秀&文招娣：“……” 这做生意，还有休息的？ 而且，她这才刚开业经营了三天，就又关门休息了！ 这生意有她们这么做的吗？ “啊切。”在屋里洗衣服的余惠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感觉有人在说我的坏话。”余惠用手背碰了一下鼻头。 王苕花抱着孙子走进院子，“肯定是你今天关门，想吃面的人念叨你了。” 她真是没见过做生意这么任性的，开业第四天就关门休息，还逢周六就休息。 谁不知道，这开店的，周六日的生意是最好的，都是挑着工作日休息，她还非弄个周六休息。 余惠笑了笑问：“婶子怎么过来了？” 王苕花走到洗衣台旁边说：“我是来跟你说吴家包子铺的。” “她家包子铺今天开业了呀？”余惠问。 王苕花瞪她，“人家昨天不都到你店门口去揽客了吗？说她们家包子铺今天开业，让你的客人去她家吃包子。” 余惠想了想，摇头道：“没注意。” 她面都下不过来，哪里有空注意这些。 “我今天去买了几个包子回来吃，你可以放心了，吴家的包子铺不配给你做对手。”王苕花说着还瘪着嘴摆了摆手。 余惠笑着说：“我压根儿也就没想过她们当对手。” 她只想做自己的生意，可没想过跟谁搞竞争。 “啧啧啧……”王苕花啧啧有声地看着余惠，“没将人家放在眼里呢，够狂。” “不是。”余惠哭笑不得，“她包子铺是卖早点的，我卖午市，我们本来就不存在竞争关系呀！” “那你看想错了。”王苕花道，“人家是早市，午市，晚市都卖。” “光早市就蒸了十笼包子，一笼三十个，还有好些馅儿和面没包呢，就等着中午和晚上了。”这是她买包子的时候看到的。 余惠咋舌，“她们这是真不怕累呀。” 王苕花：“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呀，不想累着，只卖午市，早市晚市都不卖。” 余惠：“……” 咋又怼上我了？ 王苕花：“这赚钱嘛，哪里能怕累？” 余惠：“我就怕，我就想又不用太累，又能把钱赚了。” 王苕花：“你就是仗着厨艺好任性。” 余惠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不过，你不但厨艺好，用的东西也是真材实料，不掺假。不像吴家……”她说着，瘪着嘴脸朝吴家的方向偏了一下。 “说什么用的都是好肉，其实，都是槽头肉和泡渣子肉，吃着是油大，但有些腥味，多吃两个还闷人。” “你看着吧，她们家这生意长不了。”王苕花十分笃定地预言道。 余惠皱了皱眉，她们军属院的这些人，好多还是追求品质和口味的，要是真如王苕花所说，用的都是槽头肉这些不好的肉，那可能还真长久不了。 到了中午，包子铺并没有迎来想象到的高峰期，也就卖出去一笼。 婆媳二人都不淡定的，剩下的馅儿和面粉郑杰秀也不敢包了，放在水里镇着。 “不慌，晚上住家属院的人下班了，肯定会有很多人来买。”郑杰秀努力维持着镇定，这话听着像是安慰文招娣的，实际上是安慰自己的。 婆媳二人都等着下班时间能来很多客人，文招娣等着等着就打起了瞌睡，她实在是太困了。 五点半过，就断断续续有不少下班的人回家了。 下班的人，看到副食店旁边新开的包子铺，还真有不少来卖的。 但一直到六点半，也只才卖出去三笼，还是剩下了两笼。 吴干事也下班回来了，“包子卖完了没？” 文招娣丧着脸，“还剩了两笼没卖完，馅儿和面粉还剩了一半。” 郑杰秀道：“我也是没想到，今天是周六，不上班和不上学的人多，在外头买早点吃的人就少。要是等到周一，五十斤馅儿肯定能卖完。” 吴干事皱着眉道：“这蒸好没卖完的，咱们就自己吃呗。没包的馅儿和面冰在水里，明天再包。” “明天是周日，跟今天的情况肯定差不多，也就不用另外再买肉拌馅儿了。” “也只有这样了。”文招娣叹着气道。 “算算今天赚了多少钱吧？”郑杰秀说。 文招娣把钱全部都拿了出来，一数差点儿没哭出来。 “怎么可能只有十二块？”郑杰秀不相信这个数是真的。 “今天买肉可都花了二十块呢，更别说面粉和其他调料了。”文招娣捂着脸要哭了，这可真的是亏死了。 看了今天卖了一半所赚的钱，文招娣在心里算了个账，就算包子全部包上，都卖完了，除去成本，也赚不了两块钱。 这个卖包子的利润，实在是太薄了。 “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郑杰秀还在说。 吴干事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包子里的利润本来就薄，哪里有一天就能收回成本的，再、再卖卖说不定就好了。” 他这话说出来，都没啥底气，但眼下也只有往好处想了。 晚上剩的两笼包子，吴家人没吃完，又剩下明天早上吃。 凌晨三点还不到，本来就因为焦心得没怎么睡着的文招娣，就被喊了起来。 婆媳二人顶着月亮，去店里包包子。 想在送货的人到副食店之前，就把包子给蒸出来，多做几单生意。 第211章 不都浪费了吗? 文招娣包包子的时候，总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酸味儿。 “妈，这面是不是要有点馊了？闻着有点酸。” 这肉馅儿好像也有点儿味儿了。 郑杰秀闻了一下，确实有点酸味儿。 “馊啥馊？就是放的时间长了，面有些发酸了，蒸好了一样吃的，吃不出来啥酸味儿。” “在乡下，肉放好几天，臭了都还是一样吃呢。” 郑杰秀觉得就这么点味儿，应该也是吃不出来啥的。 文招娣心里没底，觉得这用变味的面和馅儿包出来卖，不太好，但转念一想，不包了蒸出来卖，这面和馅儿不都浪费了吗？ 也不能扔了，这可都是钱啊。 这些要是不包了卖出去，这买肉买面的成本都收不回来，也只有硬着头皮包了。 五点半肉联厂和蔬菜厂的人都来给副食店送货了，刚下车，文招娣就迎上去招呼。 “你们这么早送货，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家的包子刚蒸好。” 送货的司机朝包子铺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着头说：“我下完货就去买几个。” 文招娣：“行。” 余惠刚走到副食店门口，就看见了文招娣在揽客。 看到她来了，文招娣就退回了包子铺。 余惠站在副食店门外，等着拿自己的货，包子铺飘过来的香味儿，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她皱了皱眉，闻着味儿觉得有些不对，又深吸了一口气。 顿时揉了揉鼻子，这蒸包子的味道是挺香的，但这香气中，还夹着一股酸臭酸臭的味道。 就像肉和面粉坏了的味道，一般人可能闻不出来，但余惠从小鼻子就灵，又是个厨艺好爱做饭的，一闻就闻出来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站在包子铺门口的文招娣，用坏了的臭肉和酸面包包子卖，她也不怕吃坏别人的肚子吗？ 而且要是被食客吃出了，她的馅儿和面有问题，就算人没出啥问题，这也是砸自己的招牌呀，人肯定就不会再来了。 余惠接了自己的货，把肉钱给了司机。 “谢谢张师傅了，明天还是要这个量。” 张师傅道：“我听人说，你面馆的生意好得很，一个中午就卖完了，咋不再多订点儿肉，也多卖点呀。” 余惠笑了笑说：“现在这个量就够了，多了我也做不过来，还把控不好味道，现在正正好。” 听她这么说，张师傅就没再说什么了。 余惠把肉放进店里，刚锁上门，就听见张师傅愤怒的声音。 “你这肉馅儿都是臭的，面也是酸的，让人怎么吃？退钱。” 余惠朝前走了两步，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着。 副食店的员工听见声音，也都跑了出来看。 原本也想买肉的其他司机，听张师傅这么一说，都没再上前了。 张师傅把付了钱买的九个包子，都丢进蒸笼里，咬了一半的包子，丢在了案台上。 文招娣慌了，郑杰秀也有些慌，但见副食店和其他司机都看着，还是很镇定地叉着腰大声说：“你不要打胡乱说，我们的肉馅儿都是今天新调的，面也是新揉的，咋会臭会酸？” 见她还不认，张师傅更生气了。 “这馅儿就是臭了，面就是酸了，你自己尝尝。” “我们蒸出来就自己吃了好几个，可没吃出酸的臭的，你怕是自己舌头有问题。”郑杰秀死不承认。 包子蒸出来，她们就吃过了，确实是有点味道，但不认真吃，是吃不出来的。 没想到一个开车送肉，一身肉腥味儿的大老粗，竟然还吃出来了。 张师傅气得涨红了脸，又拿起自己买那几个包子，走到副食店和另外两个司机面前，把肉包子分给他们。 “你们尝尝，是不是臭了？是不是酸了？” 副食店的员工和两个司机，拿着包子看了一眼包子铺里的文招娣和郑杰秀，低头咬了一口。 “呸……”小赵家庭条件好，爸妈都是在城里的供销社坐办公室的，没吃过啥臭肉酸面的，咬了一口，就恶心得吐了出来。 “什么味儿，好恶心。”说完，还吐了两下口水，用手背擦了擦嘴。 “怎么说？”张师傅指着小赵看着郑杰秀和文招娣。 唐姐她们咬了一口，虽然不至于像小赵一样吐出来，但也没继续吃了，表情是显而易见的。 她们年长一点，不像小赵年轻，不想得罪人，所以也没开腔。 两个司机却是直言不讳，一边吃，一边说：“这肉确实有味道了，面也有些酸。” 他们以前都是经历过饥荒的，这一点点味道，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还是把包子吃完了。 郑杰秀梗着脖子道：“包子你都给人吃了，还让我们怎么说？” 就算包子有点味道，他都让人吃了，总不能还让她们退钱吧。 张师傅指着郑杰秀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行。” 转身打开车门，开着车走了。 见此，文招娣和郑杰秀都松了一口气。 唐姐和小赵她们也都回去了，两个司机也没买包子了，开着车子走了。 闹剧看完，余惠也回家了。 文招娣见余惠从自家店门口走过，大清早的被她看了笑话，觉得十分丢人。 心里还恨恨地想，她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小赵一回副食店，就要把手里的包子丢垃圾桶。 唐姐一把夺过，“别扔啊，我拿回去喂狗。” 她家里养了一只狮子狗，一听她要拿回去喂狗，其他人也把包子给了她。 小赵走进柜台，一边整理货物，一边吐槽，“这吴干事的爱人和妈也太不厚道了吧，臭了的馅儿，酸了的面都包了包子蒸出来卖。” 唐姐一边理货一边道：“估计是昨天备多了，没包完剩下的。” 负责买肉柜台的人说：“这秋老虎还没走呢，天气，肉跟和过的面放过夜肯定是要有味道的。” “她们估摸着是看人家顾团长爱人的面馆生意好，所以这馅儿和面就备多了。昨天包的都没卖完，不敢再包，就今天包了再卖。” 第212章 家里的包子还不够你吃 小赵皱着眉道：“人家顾团长爱人生意好，那是因为人家味道好，用的肉也是真材实料的。不像她们弄虚作假，嘴上说用好肉，其实用的都是最差的肉。” “现在还卖变了质的包子，人家指出来了，不给退钱不说，还死不承认!看她们的样子，今天怕是还要继续卖呢，这不是坑人吗？” 年纪轻又看不惯不平事的小赵说话有些重。 唐姐干咳了两声没有说话，继续理货。 其他人也没接话，这话说了，要是传到人当事人耳朵里了得罪人。 所以，这种得罪人的话，她们是不会说的。 管她坑不坑人，只要她们不去买，那就坑不着她们。 余惠回到家，顾淮已经把要做葱油饼的面发好了，葱也切好了，煮了绿豆稀饭。 余惠煎了饼，凉拌了个茄子就吃早饭了。 今天不上学，顾东起得也很早，昨天也把作业赶了出来，今天好去店里帮忙。 正吃着早饭钱兰就来拿钥匙了，她已经吃好饭了，先去店里和面。 余惠把钥匙给了她，于建设和于立新也要跟着一起去帮忙，余惠还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块葱油饼吃。 顾淮吃完早饭，把碗收了洗了，就跟于强一起去上班了。 余惠在家里收拾了一下，才带着四个孩子走出家门。 早上八点，副食店还有不少人在买东西。 余惠带着孩子进了副食店，买店里需要的葱和藤菜。 买好后，顾东和顾南两兄弟一起藤藤菜，余惠一手提着葱，一手牵着北北，往面馆去了。 路过包子铺的时候，文招娣和郑杰秀正闲得打苍蝇呢。 吴红兵蹲在店门口玩儿，吴芳和吴莉姐弟两个则是在门口守着。 看到余惠带着孩子从门前走过时，文招娣焦躁地瞪了她们一眼。 今天她们还是蒸了十笼包子，可这一个早上，就卖出去一笼，这生意比昨天还差。 现在别说是跟她不对付的人了，就算是从店门口路过的狗，她都想踹两脚。 到了店里，钱兰在和面，于建设和于立新在洗肥肠。 见此，余惠连忙把洗肥肠的活给接了过来，让他们去理葱，理藤菜，剥蒜。 几个孩子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于立新：“吴红兵家的包子铺，生意可差了，都没见有几个人去买。” 他来了过后，就一直在关注包子铺的生意，都没看几个人买包子，吴红兵他妈和奶奶的脸色可难看了。 顾西西：“他们家的包子，包得都没有我妈妈包的好吃，生意肯定差呀。” 于建设笑他，“你都没吃过他们家的包子，怎么知道没有你妈妈包的好吃。” 水润润的眼珠子在顾西西眼眶里一转，“我当然知道，他们的包子的香味儿，都没有我妈妈包的香，肯定没有我妈妈包的好吃呀。” “不但没有我妈妈包的香，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顾西西闻着包子铺被风吹过来的香味儿，皱了皱鼻子。 “是臭味儿。”于立新说。 顾氏四兄妹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于立新接着说：“我们来的时候路过副食店，听见有人说，买了包子铺的包子吃，发现馅儿是臭的，面也是酸的。” “啊……”顾氏三兄弟都惊呆了。 北北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也跟着“啊……”了一声。 四兄妹的反应，让于立新这个八卦的传播者非常满意，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继续说：“有人说，吴红兵家用的死猪肉包包子。” “死猪肉！”顾西西惊呼出声。 顾东眯眼看着于立新，“咱们吃的猪肉，不都是死了的猪的肉吗？” 谁还能吃活着的猪的肉啊？ 于立新白了他一眼，“是在被杀前就死了很久的那种猪的肉，才叫死猪肉。” 顾东：“……” 行吧。 和面的钱兰，听见于立新跟弟弟们乱说，就走过来，用膝盖顶了一下他的后背。 “胡说八道啥？啥死猪肉，人家是用的隔了夜的肉馅儿和面包的包子，肉馅儿和面都变味了。” 于立新嘴硬道：“也有人说是用死猪肉包的。” 是有人这么说的，所以他说也不算胡说八道。 “人家是乱猜的，你也跟着乱说呀。”钱兰瞪着儿子道，“要让吴红兵他妈和奶奶听见了，还不得说你故意造谣抹黑她们包子铺呀。” 她们自己做生意不地道，生意现在本来就不好，要是听见她们两家有人说这种话，还不得赖上她们面馆。 于立新抿着嘴不说话了。 钱兰瞪了他一眼，跟于建设交代，“看着点儿你弟弟，别让他一天到晚的瞎说。” 于建设：“好。” 钱兰继续去和面了。 顾东掐着藤菜皱着眉道：“隔夜有臭味的肉，不就是坏了吗？这坏了的肉怎么还能用来包包子呢？妈妈说，变味的肉和菜都不能吃，要闹肚子的。” “没错。”顾南点头，“我们家从来都不吃隔夜菜的。” 于立新惊讶地看着顾南，“你们家连隔夜菜都不吃？那吃不完的菜怎么办？” 顾西西大声道：“我们家的菜，从来不会吃不完。妈妈做得菜都超级好吃，我们每顿都能吃光光。”说着还骄傲地抬起下巴。 于立新一时有些无语，“……那万一有吃不完剩下的呢？” “倒掉呀。”顾南说，“妈妈说了，吃剩菜对身体不好。” 于建设两兄弟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半个小时后，红烧肥肠的香味儿，从面馆飘出，四散开来。 原本在自家门口蹲着玩儿的吴红兵，闻到香味儿，就跑到了面馆门口站着。 “顾南，锅里在煮什么？”吴红兵流着口水问顾南。 顾南白他一眼，“关你屁事。” 被怼的吴红兵，扭头就往自家的包子铺跑。 “妈妈，妈妈，我要吃顾南后妈现在煮的东西，你去帮我要。” 文招娣闻着面馆飘过来的香味儿，心里正烦着呢，这会儿听见宝贝儿子，说要吃面馆余惠煮的东西，这心里就更烦了。 一向宠爱儿子的她，难得地吼了儿子。 “吃什么吃？家里的包子还不够你吃呀。” 第213章 吃出问题 没被妈妈吼过的吴红兵，先是一愣，随即跺着脚闹起来，“我不吃家里的包子，包子是酸的，馅儿是臭的，一点都不好吃。” 吴红兵喊得特别大声，一对不知道情况，要来买包子的母子，听到这话，脚步就是一顿。 文招娣脸一青，连忙用手捂住了儿子的嘴。 他喊得这么大声，被人听见了，谁还来买包子？ 这些包子，全部都得砸手里。 郑杰秀一把拉过宝贝孙子护在身前，板着脸训斥儿媳，“你凶什么凶？” 文招娣：“不是……我……” “还捂孩子的嘴，你忘记你大堂哥家的儿子，就是他嫌孩子哭声太吵，捂孩子嘴巴给捂死的了？” “你还敢捂孩子的嘴？”郑杰秀瞪着文招娣。 有奶奶撑腰的吴红兵，在奶奶怀里哼了哼。 文招娣压低声音，看了一眼店外走过的人，“妈，我是怕人听见……” 郑杰秀心里也知道，宝贝孙子的话，要是让人听见了不好，但还是嘴硬地嘀咕了一句，“听见就听见。” 又拉着宝贝孙子的手，笑眯眯地道：“我们兵兵想吃猪大肠了是不是？奶奶这就去副食店买副猪大肠，中午给我们兵兵煮大肠吃。” 吴红兵嘴巴一噘，“我不要吃奶奶做的，我要是顾东妈妈做的，奶奶做的不好吃。” “胡说。”郑杰秀板着脸，“你都没吃过奶奶做的猪大肠，怎么知道奶奶做的不好吃？” 吴红兵皱着鼻子，“奶奶包的包子都吃臭的，做的猪大肠肯定也臭。” 噗，郑杰秀心口，正中一箭。 “兵兵，不能这么说，你这么说了，就没人来买我们家的包子了。”郑杰秀拉着宝贝孙子的手，好声好气地道。 “没人买，就没人买，关我什么事？奶奶，你给我买面吃，买顾东妈妈做的肥肠面吃。”吴红兵抓着奶奶的袖子撒娇。 郑杰秀心情复杂极了，被孙子闹得没办法，只得点着头说：“好好好，买买买，到时候让你妈去给你买。” 文招娣猛地瞪大眼睛，她才不要去丢这个脸。 她本来就跟余惠有过节，如今两家又都开了吃食店，颇有些打擂台的意思。 让她去余惠的面馆买面，不就显得她向余惠低了头，让人瞧见了笑话她吗？ “妈妈给我买。”吴红兵又找上了他妈。 文招娣不想为了儿子丢人，张口就来，“她们家的面都是臭的，吃了要拉肚子的。” 闻言吴芳皱了皱眉，妈妈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老师说做人要诚实，诚信的。 明明是妈妈和奶奶不诚实不诚信，家里卖的包子有怪味，妈妈还胡说八道，说面馆的面是臭的。 “明明就是香的。”吴红兵跺脚。 文招娣继续胡说：“闻着香，吃着臭。” “没错，你家的包子，确实是闻着香，吃着臭。”尖利地女声骤然响起，紧接着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包子，就被扔在了文招娣面前。 “牛、牛姐……”文招娣看着来人干咽了一口。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家林的妈妈，在文工团上班的牛莉。 她在文工团是唱女高音的，声音又亮又尖。 “呸，谁是你姐？少套近乎。”牛莉手叉着腰声音尖亮，引得路过的人纷纷停下脚步。 在隔壁裁缝铺做衣裳的人，也走了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于建设两兄弟和顾东三兄弟，也抱着北北出来看热闹。 “是张家林的妈妈。”于立新伸长脖子道。 于建设：“早上我看张家林来买包子了，他妈妈肯定是吃着包子味道不对，来找吴红兵妈妈算账了。” 于立新：“都过去这么久了，才来算账？” 现在都快十点了，张家林是七点来买的包子。 被怼的文招娣，神色尴尬极了，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就跟调色盘一样。 郑杰秀不认识牛莉，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和背景，见人来闹事，就很不客气地说：“你想干什么？故意来闹事是吧？” 牛莉心里本来就有气，眼下见郑杰秀卖变了质的包子，没有丝毫心虚愧疚，反而还如此理直气壮地指责自己是故意来闹事的，就更气了。 她本就是个厉害的性子，叉着腰拔高了音量道：“我就是来闹事的怎么了？你家卖臭肉包子，吃坏了人还不准我来闹？” “大家都来看看，这家包子铺的包子，肉馅儿都是臭的，面皮都是酸的，还拿出来卖啊。把我儿子肚子吃坏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输液。” “大家以后可千万别再来买她们家的包子，免得把自己吃进医院。” 张家林吃坏肚子进医院了！ 顾东他们都是一惊，心里觉得张家林好惨。 “胡说八道。”郑杰秀大力挥着手道，“我家的包子新鲜得很，都是现包现蒸的，我这都卖两天了，也没谁说我家包子臭了，吃出问题了。” “你儿子进了医院，那是你儿子自己身体不好，得了病，跟我们家的包子没关系。你别想讹上我家！” “呵……”牛莉气笑了，她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说她讹人的。 她今天休息，想睡惠儿懒瞌睡，就让家林自己拿了钱出来买早点。 等她起来，早点已经买回来了，她一吃味道不对，问了儿子是在哪里买的。 得知是在吴干事家属开的包子铺买的，想着都是一个大院里住着的，就算不了，不去找人家了。 包子也没继续吃了，八个包子买回家，她咬了一口，家林回家的路上吃了两个。 没过一会儿，家林就又吐又拉。 送去医院说是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造成的急性肠胃炎，要打吊针。 在医院的时候，看着儿子苍白的脸，牛莉就心疼得不行。 拜托了医院的熟人，帮忙照看着孩子，自己拿着家里没吃完的包子，来找包子铺算账。 要是孩子没吃出问题，看在都是一个大院住着的份儿上，她也就不计较了。 把她最宝贝的儿子吃出了问题，那她就必须要计较了。 “我儿子身体好得很，就是吃了你家两个包子，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 “你以为没人来找你，就是你家包子没问题吗？人家不过是看在都是一个大院住着的份儿上，没来找你们罢了。” “现在谁不知道，你吴家包子铺用臭肉馅儿，酸面皮包包子。” 她背家林去医院的时候，遇到几个邻居站在一起说话，问她家林怎么了？ 她说了，那几个邻居就说，她们就在说吴家包子的事儿。 她们有人早上买了包子，吃着肉馅儿也有臭味儿。 她们都在说，那大院很多人肯定也都知道了。 第214章 新闻题材 闻言，文招娣的脸色大变。 没人来找，她只以为人家是没吃出来，心里头还庆幸，却没想到，人家是看在一个大院住着的份儿上，把这个亏给咽下了。 这些人她要是再跟别人说，她们家的包子有问题，做生意不地道，这大院还有几个人能来买她们家的包子？ 家属院里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大姐，就在裁缝铺做衣服，平时跟牛莉关系也比较好。 她走到牛莉面前，看着文招娣道：“小文呐，你们家包子馅儿和面皮确实都变质了，我早上买了你家的包子，吃着味道不对，都直接扔了，没来找你们计较。” “但现在你们的包子把家林吃出问题了，那你们肯定是要负责任的呀。” “别的不说，这买包子的钱你们得退，医药费你们也该出。” “这话说得对。”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本来就是你们做生意不诚实，还嘴硬啥？该退钱退钱，该赔医药费赔医药费。”从副食店里跑出来看热闹的小赵也跟着说。 她就说这包子要把人吃出问题的。 “就是。” 文招娣看了一眼一脸愤怒的牛莉，又扫了一圈店门口围着的人，开始动摇，想要服软了。 郑杰秀却依旧嘴硬，“哦，她说是吃我家包子吃坏的，就是我家包子吃坏的呀，证据呢？就靠两张嘴皮说啊。” 牛莉指着地上的包子，“这些包子就是证据，在医院躺着的我儿子就是证据。” “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道歉，退钱，赔偿医药费，这事儿没完！” “你们不想认没关系，我去军区请军区领导来查！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包子铺，还开不开得下去。” 她看得出来，这吴干事的妈，就是一个死不认账的无赖。 她在乡下玩这套玩儿得溜，但在城里是行不通的。 嘴硬了一辈子的郑杰秀，想着自己儿子是宣传干事，是军官，听到牛莉这么说，也不虚，继续嘴硬。 “赔？我赔你坐一会儿。你要去找领导你就……” “妈，别说了。”文招娣把婆婆妈往后面一拉，打断了她的话。 她当时去租房子的时候，小赵叮嘱了，军区领导说了，这军区的房子租给她们做生意，她们一定要诚信经营。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军区是会直接把房子收回的。 她们卖的包子有些变质了，本来就事实，要是闹到军区领导面前去，这铺子怕真开不下去。 租这铺子和置办东西，本钱都去了一百多块，要是铺子不能开了，那可真就是血本无归了。 “牛姐，我们道歉，我们退钱，医药费我们也出。” 郑杰秀一听，重重地拍了文招娣的后背一下，“你脑壳有包是吧？又退钱，又出医药费的，这得去多少钱？” 文招弟都快疯了，双手握拳大吼，“妈你能不能别添乱了！真想包子铺关门呀。” “你……”郑杰秀还是头一回被儿媳吼，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想包子铺关门，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 心里盘算着等儿子下班回来了，再给儿子告状，好好收拾文招娣一顿。 文招娣给牛莉退了包子钱，又道了个歉，承诺下午去医院看孩子，并且支付医药费，牛莉才冷着脸离开。 这事儿一闹，今天的包子也没法卖了，文招娣只得把包子铺给关了。 把没卖完的两百多个包子拿回了家。 “秋兰……”苏韵像是进自己家一样，直接走进高家的小洋楼。 屋里郑秋兰正在和来看自己的外甥女说话，听见喊声，就朝门口看去，然后就看见了苏韵的身影。 郑秋兰的侄女儿，李文雅笑着站起来喊了一声：“苏阿姨。” “文雅来了？”苏韵笑着打招呼。 李文雅笑着说：“今天休息，来看看我幺姨。” 苏韵看着郑秋兰说：“我还说来叫你一起去小余的面馆吃面呢，既然家里有客人，看来只有我自己去了。” “还是一起去呀。”郑秋兰说，“保姆今天休息了，我也打算带文雅去食堂吃的。” “文雅，我们中午吃面怎么样？”郑秋兰看着侄女儿问。 李文雅笑着点头，“可以呀。” 她不挑吃的，吃什么都行。 苏韵抬手看了一下时间，“那我们就先过去吧，快十一点半了，晚了去就没位置了。” 李文雅眨了眨眼睛，“生意这么好的吗？这么快就没位置。” 苏韵道：“都不能用好来形容，是火爆，不到十二点，店外头就排长队了。我们军属院，和附近村子的，排一二十分钟队，端着碗站在店外头都要吃。” “真的假的？”李文雅有些难以置信。 郑秋兰笑着说：“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李文雅背上包，一边跟着幺姨往外头走，一边想：要是真有这么火爆的话，那倒是一个新闻题材呢！ 李文雅是都市日报的记者，最近正愁没有什么特别的题材报道呢。 苏韵她们不到十一点半就到店了，但店里也只剩最后一张桌子了。 “好险，差点儿就没位置了。”苏韵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郑秋兰带着侄女儿坐在了她对面。 余惠正在下面，笑着喊了一声：“苏姐，郑姐。” “苏姨，郑姨，还有这位姐姐，你们吃什么面？”顾东化身点单服务员前来点单。 “有牛肉面，肥肠面，肉丝面。”顾南站在后面补充，“牛肉四毛，肥肠三毛，肉丝两毛。” “文雅吃什么面？”郑秋兰看着侄女儿问。 李文雅想了想道：“肉丝面吧。” 她吃肉丝面倒不是因为肉丝便宜，而是她从小就爱吃肉丝面。 她妈做的肉丝面，一直是她觉得做得最好吃的。 要是这家的肉丝面，能做得比她妈做的还好吃，那就是真的很不错了。 苏韵和郑秋兰都点了牛肉面。 “幺姨，你们跟开店的老板很熟吗？”李文雅问。 郑秋兰点头，“算熟吧，小余人很好，也是军属。” 李文雅打量了一下简单得有些简陋的面馆，“虽然说现在支持个体户开店了，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开面馆的。” “城里别说面馆了，就连包子铺都没有。”想换个口味都不行。 苏韵笑着说：“所以，小余也是很有想法的。我听人说，这里也有人开包子铺的，刚刚走过来怎么没看见？” 第215章 怎么娶了你这个蠢货 隔壁桌的人听见了，就接话说：“包子铺刚才关门了，卖用隔夜肉馅和面皮包的包子，馅儿有味儿了，面也酸了，把一个孩子吃进医院了，人家妈妈来找她们算账，就关门了。” 苏韵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做生意怎么能这样呢？都变质来的食材还拿出来卖。” “不想亏欠呗，变质了的东西，也拿来卖给我们吃，我以后是不会再买她家的包子了。” “这么坑人，谁再买她家的包子，谁就是傻子。” “就是，还是小余实在，做的面好吃，用的肉也是好的，真材实料。” 食客们还不忘踩一捧一。 余惠笑了笑没说话，往锅里丢了三把面。 面对店里客人的这些讨论，她从来都不参与。 三碗面端上桌，李文雅就抽了一双筷子，细细地把面拌了。 拌的时候，肉丝面的香味儿就不停的往她的鼻子里钻，让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低头，一口肉丝面入口，眼睛骤然一亮。 面条爽滑劲道，肉丝鲜嫩，调味麻辣鲜香，这一口肉丝面，可比她妈做的好吃多了。 “好好吃。” 苏韵笑眯眯地说：“好吃吧？” 李文雅点着头又嗦了一口面，等面咽下去了后，又说：“这哪里是间普通的面馆，分明就是一间美食店。” 没错，就是美食店。 能被称之为美食店，是极高的评价了。 国营饭店只是饭店，能提供果腹的饭菜，并不是美食店。 郑秋兰无声地吃着面赞同点头，这个牛肉面，可太香了，香得她都没空说话了。 三人面还没吃完，外头就排起长队了。 等三人吃碗面出去，李文雅就被门外的场景震撼到了。 要是把这样的场景拍下来，报道出去，一定会引起轰动。 一个军属开的小小面馆，竟然能有这样的生意，也会激励更多的人，响应政策，加入到个体户的行业中来。 国家现在开放了个体户经商，这样的报道，也是一种积极正向的报道。 李文雅心头火热，这个报道她一定要做。 因为客人们都来得早，余慧她们今天下班也早了些，一点半就卖完了。 有几个孩子忙帮，收尾也快了很多，两点多就收拾完可以回家了。 余惠和钱兰说笑着锁上店门，准备带着孩子回家，一转身就看到方才和苏姐和郑姐一起来吃面的姑娘，正捏着单肩包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你有事吗？”余惠看着李文雅问。 李文雅点头，“有事，我是都市日报的记者，想给你做一个专题采访。” 记者！ 采访！ 钱兰和几个孩子吃惊地瞪大眼，望着余惠。 小余\/妈妈\/余姨，要上报纸了！ 就算她们平时不怎么看报纸，但也知道，上报纸是一件很厉害，也很光荣的事，有可能会被全国的人看到。 余惠怔了十几秒，眨了眨眼，看着李文雅道：“我有啥好采访的？” 李文雅道：“你非常具有采访价值，你的面馆应该是我们市里第一家个体户面馆。作为第一家个体户面馆，一开业就如此成功，非常具有报道价值。” “也能起到对国家支持个体户经营政策的推广，是一种正面宣传。” 余惠：“……” 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采访价值的。 “请你一定要接受我的采访。”李文雅说着弯腰朝余惠深鞠躬。 余惠见此，连忙道：“别别别，我接受你的采访。” “太好了。”李文雅激动地道，“我明天带着相机过来，中午拍了照片，你下午忙完了，我再采访你。” 她还要回去准备采访稿。 “行。” “那我明天再来，再见。”李文雅冲余惠她们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钱兰神色激动地看着余惠道：“小余你要上报纸了。” 余惠笑了笑道：“是我们的面馆要上报纸了。” 钱兰转念一想，“我们的面馆要是上了报纸，生意是不是会更火爆啊？会不会有城里的人也特地来吃呀？” 余惠皱眉想了想，“这应该不至于吧。” 她们只是一间面馆，应该不会有人，为了吃一碗面，特地坐车过来。 毕竟现在的交通也没那么方便。 钱兰想了想觉得也是，“不管有没有人来吃，我们幸福面馆只要上了报纸，就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 其实，她和小余合伙开面馆，家属院里也有军属在背地里说，她们作为军属去做生意，太没出息了，丢军属的脸。 还说比起搞什么个体，还不如有个正式工作的铁饭碗来得好，说不定哪天政策就变了，这搞个体户的就又成资本主义了，还会影响自家男人。 等她们面馆上了报纸，看那些人还能在背后咋说？ 晚上顾淮回来，顾东三兄弟就兴高采烈地跟他说，余惠要被记者采访上报纸的事。 “真的吗？”顾淮惊讶地看着余惠问。 余惠点点头，“真的。那个记者是跟着苏姐和郑姐一起来店里吃面的，好像是郑姐的侄女儿。” 她先前隐约听见，那姑娘喊郑姐幺姨。 顾淮想了想道:“高政委是有个侄女在报社上班。这可是件好事，到时候报纸出了，我一定要买来看。” 到时候多买几份，让团里的人都看看。 几个孩子立刻道：“我们也要看。” 顾东说：“我还要拿去学校，给我同学们看。” 他要让同学们都知道，他的妈妈很厉害上报纸了。 余惠眼角抽了抽，倒也不必如此。 顾南噘起嘴巴，好遗憾，没有同学可以分享。 再说吴家，吴干事还没下班，就听说了张团政委的儿子，吃了自家包子，闹肚子进医院的事。 他一回到家，就大发雷霆。 “你是猪吗？那肉馅儿和面团都变味了，你是闻不到吗？还包来卖，把人张团政委的儿子都给吃进了医院。” “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蠢货。” 他冲着指着文招娣的鼻子破口大骂，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 就因为文招娣的蠢，他不但把张团政委给得罪了，还让全军区和家属院的人，都知道了，他家军属开的包子铺坑人，连臭肉算面都拿来包包子卖，他还怎么在同事面前抬起头来？ 这包子铺还怎么开下去？ 第216章 顾淮按摩 文招娣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一脸委屈地道：“这怎么都成我的错了？” “先前要买多少肉做多少馅儿，和多少面，都是妈决定的。生意没有预想的好，馅儿和面没用完，也是你说的，今天包来卖的。” “怎么现在出问题了，就全怪我头上了？” “早上包包子的时候，我就说馅儿和面有味道了，也是妈说没事儿，蒸出来就没啥味儿了，一样吃的。” 郑杰秀不满地看着文招娣，正要开口，就听见儿子说：“我妈年纪大了，节约惯了，怕浪费，也不懂得卖变质包子，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我妈年纪大了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吴干事指着文招娣的鼻子大声质问。 文招娣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儿，堵得她张着嘴发不出声来。 她是懂的，但不想亏本儿的她，却也怀着一丝侥幸。 但就算她懂，也不能赖她，包子铺的营业执照上虽然写的是她的名字，但做主的却是婆婆妈，她只是一个打下手的而已。 吴干事见她不说话，就冲她喊：“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我去医院，赔礼道歉，赔医药费。” 文招娣吸了吸鼻子，红着眼跟他出了门。 两人在副食店买了两包糖和一袋麦乳精到了医院，牛莉和张团政委都在。 看到他二人，牛莉夫妻两个都没给她们好脸。 吴干事赔着笑脸道了歉，又说了好些好话，骂了文招娣两句，递上赔礼，牛莉夫妻的脸色才缓和一些。 张家林没打吊针了，但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一晚才能回家。 医药费加住院费总共是三块二毛八，吴干事给了四块。 “多的，就算是给家林的营养费。” “谁稀罕？”牛莉白眼一翻，摸出七毛二出来，找给他，一分也不多要他们家的。 一点面子也不给，以后更不想和吴家的人打交道。 吴干事脸上的神色尴尬极了，讪讪地接过钱，尴尬地冲张团政委笑了笑，带着文招娣回去了。 顾淮在澡堂洗完澡，带着三个皮猴子回到家，就见已经在家里洗完澡，穿着睡衣的余惠，坐在凉椅上，皱着眉用手按自己的肩膀。 北北中午没睡觉，洗着澡就睡着了，余惠已经将她放卧室床上了。 “怎么了？”顾淮领着三个孩子走进屋问。 余惠扭了扭脖子，肩颈的酸痛，让她戴上了痛苦面具。 “低着头揉面，切面，下面久了，肩颈酸痛得厉害。” 闻言，顾东三兄弟，都露出了担忧的目光。 顾淮道：“要不要我给你按按？” 余惠抬头看向他，“你会吗？” “会的，我爸以前干活累得肩膀脖子痛，都是我给按的。” 每次按完，他爸都说舒服了，还夸他按得好呢。 余惠犹豫了一下，点着头说：“行吧，麻烦你给我按按。” 今天不按按，明天肩颈会更痛，明天还得开店卖面呢。 顾淮走到凉椅后，刚抬起手，目光触及余惠纤细的后颈，呼吸便是一滞。 她的脖子好纤细，他一只手似乎就能全部握住。 “爸爸，你干什么呢？快给妈妈按呀。”顾西西歪头，看着手抬着，眼皮下垂不动的爸爸催促道。 “哦、好。”顾淮回过神来，喉结来回滚动，一双大手搭在余惠的肩膀上，给她按摩起来。 “嗷嘶……” 顾淮的手劲太大，痛得余惠皱着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到她的痛呼，顾淮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 “爸爸，你到底会不会按呀？把妈妈都按痛了。”顾南皱着眉埋怨爸爸。 顾西西：“就是，就是。” 顾淮：“……抱歉，我手劲儿太大了。” 余惠摆手，“没事，你力道再小一半就行。” 顾淮见她还让自己按，便又接着按了起来，力道轻了很多。 “这个力道合适了吗？”按了两下，顾淮便低声询问。 余惠皱着眉点头，“合适了，这个力道就很好。” 顾淮放心了，垂眸看着余惠的头顶，用心给她按摩，眼睛也不敢往别的地方瞟，怕自己乱了心神。 起初按着有些胀痛，渐渐的按开了后，就觉得舒服起来了。 “啊哈~”余惠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顾淮听见这声音，却像是触电了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从脖子到脸都红温了。 察觉到他的动作停下了，余惠睁开眼，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因为灯光的光线问题，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怎么停了？” 顾淮收回手，避开她的视线，低下头道：“我肚子痛，去上个厕所。” 说完，就逃也似地快步走出去了，快得脚都走出残影了。 余惠：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急。 “妈妈，西西来帮你按吧。”顾西西脱了鞋爬上凉椅，孝顺地看着余惠说。 顾东和顾南看着弟弟，面上闪过一抹懊恼之色，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帮妈妈按摩呢。 余惠见小家伙如此贴心，便笑着说：“好呀。” 她侧身坐着，顾西西站在凉椅上，用软乎乎的小手，学着爸爸的样子，认真地给妈妈按摩。 他人小，手也没什么力，按摩的感觉，宛如隔靴搔痒。 “妈妈，这个力道合适吗？” 余惠笑着点头，“合适，特别合适，西西按得真好。” 得到妈妈的肯定和夸奖，顾西西按得更起劲儿了。 按了一会儿，余惠就让顾西西停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快回房间睡觉吧。”余惠看着三个孩子道。 三兄弟点点头，跟她道了晚安，就回房睡觉了。 余惠进卧室前走到门口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看，见里头还亮着灯，皱着眉嘀咕：“顾淮这厕所也上得太久了吧？蹲这么久不怕得痔疮吗？” 嘀咕完，她就摇摇头，转身朝卧室走去。 十分钟后，顾淮走出洗手间，洗完手，抬头看着天上清冷的月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耷拉着脑袋，走进了书房。 躺在床上，本想好好睡觉，但满脑子都是那纤细的后颈和那娇声喟叹。 在床上好一番翻来覆去，才睡着。 虽然昨天出了事，但这包子铺吴家还是想继续开，所以凌晨两点，文招娣还是打着电筒，骑着自行车去肉联厂拿肉了。 知道生意不会好，所以郑杰秀只让她拿二十斤肉回来。 第217章 一把年纪了 文招娣一走，郑杰秀就去店里和面了。 今天她只和了六十斤面，等文招娣顶着一身露水回来，婆媳二人细细地洗干净，剁了肉，拌了馅儿。 她们有心把丢掉的口碑找回来，郑杰秀的肉馅儿也拌得很用心，尝了好几遍。 余惠照例五点起来去接肉，穿上衣服出房间时，见顾淮已经起了，大清早的就在洗衣台前用凉水擦身子。 上身光着，下身穿着余惠给他做的短睡裤。 看到彼此，二人皆是一怔。 过了一会儿，余惠皱着眉开口道：“你这大清早的就用凉水擦澡，不怕着凉吗？现在可都是秋天了。” 虽然秋老虎还没走，但早晨还是很凉的。 她穿件长袖的衬衫，大清早的还觉得凉飕飕的呢。 即便是夏天，大清早这样擦澡都不合适的。 顾淮能说他是为了降火才大清早的起来擦凉水澡的吗？ 当然不能！ “我刚跑完步回来，出了一身汗……” 他这么早就出去跑完步回来了？ 那他岂不是四点多就起来了？ 余惠打断他的话，“才跑完步回来，就更不能用凉水擦澡，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 都年近三十了，真当自己还是十七八九的小伙子呀。 不对，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不能在秋日凌晨跑步过后，用凉水擦澡哇。 一把年纪…… 顾淮胸口中了一箭，小声反驳，“也没有一把年纪，才二十九呢……” 说“才二十九”这四个字的时候，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你说什么？”余惠没太听清。 顾淮：“……没什么。” 顾淮套上衣服，看着走过来的余惠说：“我去接肉吧。” 现在天亮得晚了，这个点外头也没啥人走动，感觉不是太安全。 “你行吗？”余惠看着他问。 顾淮：“……这有什么不行的。” 就接个肉而已，便是让他去杀猪割肉他都是行的。 “那行吧，你去接肉，我在家做早饭。”余惠说着，把兜里的钥匙和钱都掏出来给了顾淮。 “你把钱给司机后，跟他说，明天要的肉还跟今天一样不变。” “行。”顾淮点着头接过钥匙，就出门了。 到了副食店门口的，司机还没来，顾淮就等了一会儿。 包子铺已经开门了，包子都已经蒸上气儿了，弥漫着香味儿。 等了一会儿，肉联厂的车就在副食店门口停下了。 接着，送其他货的车，也陆陆续续都停在了副食店门外。 “包子嘞，香喷喷的酱肉大包子，五分钱一个，一毛钱两个，回馈新老顾客，买两个送一个嘞。限时三天，只有三天嘞。”见司机们来了，文招娣就吆喝了起来。 买二送一这个法子，是吴干事提出来的，为的就是挽回包子铺的口碑。 包子铺昨天出了事，今天的生意肯定不能好，想要把包子卖出去，那就得用些优惠让利的手段。 这样的优惠，多少也会让一些人动心购买。 这些买了的人，吃着味道确实好了，他们这包子铺的口碑，肯定也就渐渐挽回来了。 这些喜欢吃他们家包子的人，也会继续来买包子。 肉联厂的张师傅一听，顿时嘲讽道：“买两个送一个，怕是昨天没卖完剩下的吧？” 郑杰秀开口就想怼人，文招娣瞧见了，忙拉了她一把。 “哪里的话？”文招娣赔着笑脸道，“昨天没卖完的包子，我们都联系养猪厂的人拉走喂猪去了。” 吴干事认识养猪厂的人，也没要钱，算是卖了人家一个人情，让人免费拉走了。 “这些包子，都是今天一早新买的肉，现调的馅儿，现包的。” “师傅昨天的事对不住了，确实是我们包子味道不好，今天这包子，我们送给你吃。”文招娣捡了两个包子，心疼地送到张师傅面前，赔着笑脸道歉。 郑杰秀的心在滴血，但想起儿子的话，还是忍住了。 张师傅诧异地看着文招娣，要不是现在不能搞封建迷信，他都想说，这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昨天跟今天的态度，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你不会是在包子里下药了吧？”他问。 文招娣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我们都是老实本分做生意的军属，哪里会做下药这种事。” 张师傅：“那可难说，你家的包子我可不敢吃。” 文招娣：“……” 这人可真是不识好歹。 “张师傅，签字。”唐姐拿着单子走到张师傅面前。 张师傅低头签了字，四下找了找，“余老板怎么还没来？” “来了。”顾淮走了过去。 “你是？”张师傅打量着顾淮问。 “我是余惠的爱人，我来帮她接肉。” 张师傅看了一眼唐姐，找她确认。 唐姐点头，“这确实是小余的爱人。” 她看着顾淮，心想：这顾团长对媳妇儿可真好，自己还要上班，也忙得很，这大清早的还来帮媳妇儿接肉。 看到来帮余惠接肉的顾淮，文招娣心里泛起酸意。 确认完的张师傅，一边转身，去车厢下肉，一边小声嘀咕，“余老板看着还那么年轻，怎么爱人年纪看着这么大。” 顾淮：“……” 你礼貌呢？ 此时此刻，他很想揪着张师傅的衣领，说：“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年纪哪里大了？哪里大了？” 他可是他们军区，最年轻的副团啊。 一早上，接连经历两场年纪打击，顾淮产生“难道我年纪真的很大了吗？”的自我怀疑。 一度在想，年纪大的自己，是不是配不上年轻貌美的小妻子。 以至于，吃早饭的时候，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买二送一的活动，倒是吸引了一些，不知道包子变质事件的人买包子。 因为郑杰秀的认真对待，包子的口味，也比之前的提升了不少，虽然肉馅用的依旧是槽头肉和泡渣子肉，但腥味儿却因为扎实的调味被压下去了。 不少人吃了，还当场夸包子好吃呢。 但知道包子变质事件的大部分人人，却并没有因为买二送一的活动，和郑杰秀婆媳二人的热情招呼而去买包子。 有小部分贪小便宜的人，在询问吃了包子的人，包子新鲜好吃后，还是掏钱买了几个。 但就在这样的活动下，卖到余惠她们去店里时，还是只卖了一半不到。 “来了。”已经在店里和面的钱兰，冲带着三个孩子走进店里的余惠打了招呼。 “嫂子早啊。”余惠也笑着打招呼。 钱兰看着她身上穿着的姜黄色亚麻长衫和长裤，眉头一皱，“怎么没好好打扮一下？今天不是有采访吗？” 第218章 一起上报纸 余惠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笑了笑说：“没必要特地打扮吧，我还要做事呢。” 钱兰：“那可太有必要了，毕竟是要拍照上报纸的。” “现在时间还早，你赶紧回去换一身衣服，就穿你那套红色白波点的衬衫，加黑色的长裤，头上再绑个红丝巾。”钱兰还帮她搭配起来了。 钱兰觉得她穿这一身衣裳最好看，特别有气质。 余惠看着钱兰道：“那你不也得回去换一身衣服，好好打扮打扮？” 钱兰：“我打扮干啥？” 余惠就笑，“这面馆是我们两个合伙开的，人家要报道我们面馆，咱们两个不得一起接受采访，一起拍照，一起上报纸呀！” 钱兰怔住了，过了好久才发出声来，“可、可人家姑娘说的采访你呀。” 可没说过要采访她。 余惠道：“那是因为她不清楚，我们是合伙开面馆的，今天来知道了具体情况，肯定是要一起采访的。” “毕竟，人家主要是报道我们面馆，宣传政策，又不是报道我个人。” 钱兰有些局促地看了看身上的蓝布衬衫，“那、那我还真要回去换衣裳呀？” 要做事衣服容易脏，所以她穿的都是自己最旧的衣服，这会儿都沾上面粉了。 要是这么上报纸，确实是显得有些邋遢。 余惠想了想道：“其实我是觉得没必要换的，毕竟这就是我们开店做生意时，最真实的样子。记者同志，肯定也是想报道出我们最真实的样子的。” 钱兰：“……那不换了？” 余惠摇头，“不换，之前怎么样，咱们今天还是怎么样。” “行吧。”钱兰点点头，继续和面。 李文雅是九点钟到的，还带着报社的摄影师沈杭。 两人骑着自行车，还没到面馆门口，就停下推着车往前走了。 文招娣正打苍蝇呢，这个时候瞧见两个骑自行车的生面孔来，就连忙招呼。 “两位同志吃包子呀。我家的酱肉包子，破薄馅儿大，五分钱一个，一毛钱两个，买两个送一个。” 沈杭早上起晚了，一到报社就被李文雅拉了过来，这会儿还没吃早饭呢。 一听，包子买两个还送一个，就冲李文雅道：“这包子可真实惠，我去买几个。” 说着松开自行车的把手就要去。 “别去买。”李文雅一把抓住沈杭的手，看了一眼笑眯眯地望着她俩的文招娣，压低声音冲沈杭道：“她家做生意不地道，变了质的肉馅儿和面皮都用来包包子，昨天还吃坏了人呢。” 沈杭一听，迈出去的脚，顿时又收了回来。 “那算了，我不买了。”难怪能买二送一呢，原来是包子不新鲜。 文招娣见男同志想买她家的包子，这女同志不让，跟男同志说了一句话后，他也不买了，脸就耷拉了下来。 “我说这位女同志，你对象想买包子，你咋还不让呢？咱们做女人的可不能这么霸道，得温柔，顺着男人，可不能做男人的主。” 李文雅皱眉，“他可不是我对象。” 文招娣笑了，“不是你对象，那你就更管不着人家了呀，凭啥不让人家买包子？” 李文雅翻了个白眼，直接道：“凭你家做生意不地道，用变质的肉馅和面包包子，吃了会闹肚子。” 文招娣笑不出来了。 看她们面生，以为她们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这女同志竟然啥都知道。 李文雅没再管文招娣，带着沈行推着车，走到了面馆门口，把车停在了旁边。 文招娣站在店门口，望着两人进了面馆，皱着眉想：面馆还没到营业的时间呢，这两人这个时候去干嘛？ “余老板我来了。”李文雅一进屋就笑着打招呼。 “这是我同事沈杭，负责摄影的。”李文雅跟余惠介绍。 “沈同志好。”余惠正在给肥肠焯水，手上全是油，“我这一手油，就不跟你握手了。” “没事，没事。”沈杭笑着摆手，没想到李文雅口中，厨艺惊人的余老板，竟然这么年轻，看着比他们都要小。 “你们先坐，我洗洗手给你们倒水。”余惠说着就要去洗手。 理葱的顾南站起身道：“妈妈，我来给哥哥姐姐倒水。” 沈杭面露意外之色，没想到余惠看着那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 沈杭和李文雅怎么好意思，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给他们倒水，连忙摆手，“不用倒水，我们不渴。” “对我们不渴。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拍几张你们前期准备的照片，进行一些简短的采访。”李文雅看着余惠道。 余惠点着头说：“行。” 沈杭负责拍照，李文雅负责采访。 沈杭先拍了擀面条的钱兰，他拍得时候，钱兰整个人都僵住了。 拍出来的照片效果不太好。 “大姐，你做你的事就是了，不要紧张也不用刻意停下。” “哦、好。”钱兰干咽一口，低着头继续擀面。 满脑子想的都是：拍我照片了，我也要上报纸了。 又拍了两次，沈杭才拍到满意的照片。 李文雅拿起小本本，采访起了钱兰。 “这面都是每天现和的吗？” 钱兰：“都是每天先和的，用的都是八块钱一袋的好面粉。” “每天和多少面？” “每天和一袋，五十斤……” 拍完钱兰，沈杭又拍了余惠做红烧肥肠的照片，还给锅里的肥肠来两个特写。 “咕……” 看到喷香的肥肠，沈杭的肚子发出了一声长鸣。 余惠侧头看向他，后者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早上起晚了没吃早饭。” “你早说呀，我先给你下碗面。” 说着余惠就让钱兰切了些面条出来，拿碗打了料，在后面的小锅里，给他下了一碗素面。 面下好，沈杭就先吃上了，李文雅开始采访余惠，肥肠是从哪里拿的？每天都是新鲜的吗？每天做多少斤？ 一碗素面都把沈杭给吃迷糊了，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最后将面汤都喝了个干净。 “呼……”沈杭放下面碗，闭着眼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面真的是太好吃了。” 李文雅说得没错，这就是一家美食店。 顾南和顾西西理着葱葱笑他，一碗素面就吃成这样了。 妈妈做的肉丝面，牛肉面，肥肠面还更好吃呢。 还不得把他吃哭？ 第219章 不是谁想上就能上 “我就说好吃吧，你还不信？”李文雅笑着揭沈杭的短。 她跟沈杭说幸福面馆的面特别特别好吃，是当之无愧的美食时，他还不信呢。 还说：“一碗面能好吃到哪里去？” 这会儿打脸了。 沈杭瞪了李文雅一眼，又不好意思地冲余惠笑了笑。 “我现在信了，余老板你做的面是这个。”沈杭竖起大拇指。 一碗素面就这么好吃，他迫不及待地想尝尝肉丝面、肥肠面、牛肉面了。 余惠做红烧牛肉和肉丝的时候，李文雅也做了简短的采访。 这样的采访，也是为了感受食材的新鲜程度，和烹饪者的用心。 到了十一点，几种码子都做好了，沈杭就迫不及待地要点三种码的面尝尝。 “三碗面你吃得完吗？”李文雅震惊地看着沈杭，平时也没看出来他胃口这么大呀。 沈杭：“怎么吃不完？三碗面也才六两而已。” 李文雅：“！” 而已，他可真敢说。 余惠含笑看着沈杭：“我请你吃，每碗面都给你下一两，让你三种口味都能尝尝，也不至于撑着。” 手擀面劲道扎实，这饭量正常的人，吃六两真的够呛。 “不用你请。”李文雅道，“我们来采访是工作，可以报的，你正常收我们钱就是了。” “没错。”沈杭点着头附和。 他可不好意思，白吃人家的面，而且还吃这么多。 见她们这么说，余惠也没再坚持，但还是给沈杭煮了三碗一两的面，每碗面都少算了一毛钱。 李文雅虽然也想尝尝其他口味的面，但最终还是点了自己最爱吃的肉丝面，余惠给她多加了一倍的肉丝。 沈杭把三种口味的面都吃了个精光，确定了自己最喜欢吃的是红烧肥肠面。 “余老板你煮的面真的是太好吃了，我以后肯定每个周六日都来吃面。”周一到周五要上班，不得空，也只有周六日才能来了。 顾南眨了眨眼道：“周六我们休息，你得周日才能来。” “你们开店还休息？”沈杭吃惊地看着余惠问。 余惠笑了笑道：“你们都周六日双休，我们开店，一周再怎么也得休息一天不是？” 沈杭想了想，点着头道：“确实。” 要是天天都上班儿，都没个休息的时候，不但身体会累，这心也会累。 不到十一点半，店里就陆陆续续有人来吃面了。 工作日这么早来吃面的，基本上都是军属院里没上班，和附近村子里的。 十二点一过，人就多了起来。 在附近上班的，上学的，只要家里中午不开火，吃食堂的人，大部分都跑来吃面了，面馆外也排起了长队。 文招娣看到面馆外排着的长队，眼睛嫉妒得发红，大声吆喝。 “包子嘞，好吃的酱肉包子，买两个送一个，还不用排队嘞。” 排队的食客，听见她的吆喝声，只是看了一眼，脚都没有挪动半分。 排着队点完餐，端到自己的面，抽上筷子，就端着碗，走到路边吃面。 有站着的也有蹲着的，怎么舒服怎么来。 沈杭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场景，拿起照相机咔咔一阵拍。 “这是干啥呢？”有人皱着眉道。 李文雅拿着笔记本和钢笔走上前，笑着道：“我们是都市日报的记者，来幸福面馆拍照采访做报道。” 一听他们是记者，众人都摸了摸头发，理了理衣裳。 人家要拍照做报道，要收拍到他们了，他们可也要跟着上报纸了呢。 “同志，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吗？”李文雅看着先前说话的男同志问。 “咳咳……”男同志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可以。” “请问你是在附近上班的人？还是住在军属院的人呢？” 男同志道：“我是军区副食店的采购主任，在副食店上班。” “你觉得幸福面馆怎么样？” 男同志：“我觉得……” 郑杰秀早上卖完早市，就带着宝贝孙子吴红兵回家补瞌睡了。 睡醒后，就又带着吴红兵到包子铺吃午饭。 刚走到包子铺门口，就看到一个男同志，拿着个照相机，对着排队和站在店外吃面的人拍来拍去的。 还有一个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黑色长裤，斜挎着皮包，手里拿着个笔和本子的女同志，一边问排队的人，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这是在干啥呢？”郑杰秀看着儿媳问。 文招娣一脸嫉妒地道：“说是什么日报的记者，在拍照采访，要报道幸福面馆呢。” 报道幸福面馆？ 郑杰秀怔了三秒，“幸福面馆要上报纸了？” 她虽然住在农村，可跟农村那些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婆不一样，很清楚上报纸意味着什么。 文招娣点了点头。 郑杰秀浑浊的眼珠子一转，快步朝正在拍照的沈杭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往自家的包子铺拖。 “同志，也拍拍我们包子铺吧，我们包子铺继承的可是百年老店的手艺。” “诶大娘，你别拉我呀，别摔了我的相机。”沈杭怕摔着手里的相机，被她拖着走了好几步。 正在采访食客的李文雅，听见沈杭的喊声，暂停采访连忙走了过去，挡在郑杰秀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你干啥？” 郑杰秀上下打量了李文雅两眼，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但看在她是记者的份儿上，还是没跟她计较。 “你们也拍拍我们包子铺，也报道报道我们包子铺，让我们包子铺上报纸。” 李文雅翻了个白眼，她当她们都市日报是什么？是她想上报纸，就能上报纸的？ “大娘，你当这报纸跟你家茅房一样，你想上就能上啊？”李文雅还没开口，沈杭就直接开口怼道。 “嘿……”郑杰秀瞪着沈杭，“你咋说话的？” 李文雅道：“他这话糙理却不糙，这报纸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我们也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报道的。” “那你们为啥要报道面馆？”这个说法并不能说服郑杰秀，“同样都是开饮食铺子的，凭啥能报道面馆，就不能报道我们包子铺？” 第220章 报道价值 李文雅：“因为人家有报道价值呀。” “报道价值？什么报道价值？”郑杰秀道，“我们这可是百年老店的手艺，我们祖上可是在京城开过包子铺的。” “以前那些皇亲国戚，也吃过我们祖上包的包子呢，这算不算报道价值？” 郑杰秀这么一说，觉得自己这包子铺可太有报道价值了。 李文雅摇头，看着郑杰秀道：“大娘，现在是新社会了，你可别提那些个在旧社会，压迫剥削老百姓的人。你说的那些，也不是啥光荣的事儿。” 郑杰秀脸色一变，文招娣也伸手拉了她一把。 现在虽然不是那几年了，但有些话也是不能随便乱说的，更何况家里的男人还是个干部。 李文雅接着道：“我们报道幸福面馆，是因为幸福面馆，真材实料味道好，受大家的喜欢，具有报道的价值。” “可你们这包子铺，看起来并不受大家喜欢。不过要说报道价值嘛，你们这包子铺还是有一个的。” 闻言，郑杰秀和文招娣的眼睛都是一亮。 李文雅笑道：“你们包子铺不是食材变质了，还包来卖，把人吃进了医院吗？这倒是可以做一个负面题材被报道一下。” 面馆的食客一听，好些都笑着说：“没错，这件事也可以报道一下。” “这好的能上报纸进行正面宣传，这坏的也能上报纸进行批评，警示其他人嘛。” “记者同志，这事儿你可得好好报道报道，以后也让其他开饮食店的个体户，别跟她们家学。” 郑杰秀婆媳二人，又是慌又是怒，一张脸青红一阵的就跟调色盘一样，十分好看。 郑杰秀更是狠狠瞪着那些说笑着，让记者报道她们的人。 这些人心眼真的是坏透了，分明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做生意赚钱。 沈杭煞有介事地拿起相机，对着包子铺拍。 郑杰秀和文招娣连忙阻止，站在他面前伸手挡。 “不准拍，不准拍。” “……” “走，赶紧走。” 把沈杭拉过来的郑杰秀，反而还赶起他来了。 李文雅和沈杭笑着走了，郑杰秀看着二人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道：“这年轻人的心也太坏了。” 午市高峰过去，李文雅坐下来对余惠和钱兰单独进行了采访。 还拍了二人，坐在一起的照片。 拍照的时候余惠很放松，但钱兰却很紧张，拍出来的照片看起来很僵硬。 但为了节约胶片，沈杭也没有重新拍了。 “个体户经营的政策一出，有开理发店的，裁缝店，修鞋店的，为什么你会想要开一个面馆呢？”李文雅看着余惠采访道。 余惠笑了笑道：“都说民以食为天，我想着开个卖吃食的店，生意应该不至于太差，就开了面馆。” “为什么会叫幸福面馆？” “嗯……”余惠沉吟道：“我觉得吃饱，和吃到美味的食物，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我希望到面馆吃面的人，都能有吃饱和吃到美食后的幸福感，所以就起了幸福面馆这个名字。” 李文雅说：“吃你煮的面，确实让我感受到了满足和幸福。” 余惠笑着回：“这是我的荣幸。” 接着，李文雅又采访了钱兰。 “你为什么会想着和余老板合伙开面馆呢？” 钱兰有些紧张地看着余惠，后者笑着鼓励，“说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就是了。” 钱兰舔舔唇道：“因为我没有工作，在家里也不挣钱，虽然我男人挺好，工资上交但自己不挣钱，在家里到底还是没有底气。” “小余来跟我说合伙开面馆的时候，我其实并不不看好。但想着我反正也没工作，小余也说可以采用我只出力，不出钱的合伙模式，我就想试试看。” “要是成了自然是好的，那我也就能挣钱，家里能多个进项，我在家里也有底气了。要是不成，我也没啥损失。” “没想到，我和小余还真做成了。”钱兰望着余惠说，后者冲她笑了笑。 李文雅的采访是很有边界感的，只针对面馆进行了采访，并没有对她们的出身，家庭进行深入采访。 采访结束，李文雅和沈杭就离开了。 余惠和钱兰收拾了一下，三点半就关门回家了。 关门的时候，包子铺还开着，还有三笼包子没有卖出去。 看到余惠和钱兰就卖完下班了，郑杰秀的眼睛都快盯出血了。 到了晚上，包子铺半卖半送，总算是把所有包子都卖完了。 晚上一数钱，总共卖了六块钱，面粉和调料钱全亏，就挣了个肉钱回来。 “咱明天还要买二送一吗？”文招娣抬头看着自家男人问，一天贴好好几块钱，她有些打退堂鼓了。 吴干事点着头说：“继续送，说好了限时三天，那就是三天。” “妈，你今天做的包子味道还不错，肉馅儿都没腥气了，继续保持这个水准。” 郑杰秀点头，心想：我放了那么多料，可不是把腥气都盖过去了嘛。 吴干事道：“我相信只要我们保持着个水准，肯定能挽回口碑，让生意变得好起来的。” 文招娣抿着唇没说话，心里没底，真的会好起来吗？ 会不会买二送一的活动一结束，她们这包子就卖不出去了。 晚上七点半，食堂也结束营业了。 周干事看着厨房剩的包子馒头米饭，还有一些剩下的菜，皱着眉道：“怎么今天又剩了这么多？” 食堂里的厨子和打杂的站了两排，不少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想着明天的早饭又有着落了。 食堂里的剩饭剩菜，也都是不过夜的，到下班的时候，都是让她们分了带回家的。 周大厨眉头紧拧，“外头开的包子铺和面馆对我们食堂还是有很大影响的，早上来打早餐，和中午来吃饭的人都少了很多。” 起初知道家属院外头要开面馆和包子铺，周大厨也是没当回事儿的，觉得肯定影响不到他们食堂，可没想到这不但影响到了，影响还挺大的。 中午那些下了班，放了学，家里不开火的人，宁愿去排队站着吃面，也不来他们食堂坐着吃。 这些天，食堂卖不完的剩菜和剩饭都多了很多。 第221章 不想输给小丫头 周干事皱眉拍着桌子道：“要是我们的味道和服务比人家好，人家至于对我们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吗？” 负责在卖早点窗口的中年女同志不以为然地道：“这影响也是暂时的，她们现在也就是吃个新鲜而已，等新鲜劲儿过了，肯定还是来咱们食堂吃的，毕竟咱们食堂便宜呀。”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都赞同点头。 周干事却并不认同，“那幸福面馆都开了几天了？每天还是有那么多人排着队吃，那些去排队吃的人，都是图新鲜吗？” 他也没提包子铺，包子铺名声不好，现在卖包子都是半买半送，价钱跟他们一样，才能卖出去，这生意也是长久不了的。 但幸福面馆就不一样了，卖得可比他们食堂贵，还是有那么多人天天都去排队吃。 他媳妇儿也带着孩子去幸福面馆吃过面，孩子吃了一次，就嚷着还要再去吃了。 他媳妇儿也说面非常好吃，吃了幸福面馆的面，再吃食堂的面，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食堂跟幸福面馆的面比起来，那就是一个是美味佳肴，一个就是能填饱肚子的面。 中年女同志不说话了。 周干事道：“虽然幸福面馆只卖中午，但她一中午卖两三百碗面，那就是吸引走了我们食堂两三百号的客人。自从幸福面馆开业后，我们食堂中午吃饭的有几个人？” 食堂的员工都垂着眼睑不说话。 平时他们食堂中午来吃饭的人是最多的。 周干事伸出五根手指道：“五个，就五个人，还是因为幸福面馆的面卖完了，他们没吃上面，才来的食堂。” “要是中午一直是这么个情况，我们食堂连起码得收支平衡都做不到，亏太多，那肯定是要减员的。” “我这可不是吓唬你们。”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的食堂，以后会被个体户经营的餐饮店所取代。 见周干事如此严肃的说这些话，大家脸上多少有了些紧张感。 “咱们必须要做出改变。”周干事敲着桌子道。 “怎么变？”有人问。 周干事道:“还是我之前说的，提升味道和服务态度。” “周师傅，张师傅……”周干事看着周大厨等大厨，“你们都是几十年的老手艺了，肯定是不至于输给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的。你们还是费费心，提升一下我们食堂面食的口味。” “要是我们食堂的面，能超过幸福面馆的味道，又有价格优势，这食客们不就回来了吗？” 几个大厨对视一眼，都点点头道：“我们试试看吧。” 作为干了这么多年的老厨子了，又是在军属院的食堂上班，他们一直都是很受人尊重的，也不想输给一个小丫头。 “还有你们。”周干事指着其他人，“你们对来吃饭的人的态度要好些，别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是。”其他人稀稀拉拉地应道。 散会后，在食堂工作的人，分了今天剩下的剩菜剩饭，就下班回家了。 李文雅走之前说了，这报道可能会在一个星期之后登在报纸上。 但顾东和于建设两兄弟每天去上学前，都会去副食店看看当天的报纸上，有没有跟他们妈妈有关的报道。 钱兰每天去店里时路过副食店，也会去看看。 时间来到星期天，顾淮这个团长虽然要值班，但今天却是战士们的休息日。 去上班前顾淮就跟余惠说：“今天是战士们的休息日，我团里的人都知道你开了面馆，今天肯定会来吃面，人可能会有点多。” “能有多少？”余惠眨眨眼问。 顾淮：“怕是会全来。” 他私下里都听见战士们说了好几次，休息日一定要来面馆吃面。 余惠：“……” 全部都来，那不得四五百号人？ 她每天提前备的料，也就够卖三百多碗。 “那我今天多和点面，再去副食店买些瘦肉和牛肉吧。” 既然是顾淮团里的战士要来吃面，她肯定是得让人家都吃上的，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余惠心里有些怪顾淮不早说，他要是早一天说，她就可以打电话，让肉联厂多送些肉来了。 “嗯。”顾淮点点头，又冲余惠道：“不用对那些混小子太客气，也不用多给他们面和肉，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余惠有些敷衍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顾淮一走，余惠就带着孩子们去店里了。 路过副食店，就拿出所有肉票买了五斤猪肉和五斤牛肉。 到了店里，钱兰见她买肉了，就问：“怎么又买肉了。” 余惠把肉放在灶台上，“今天部队的战士休息，顾淮说他团里的战士会来吃，我就想多备点货，免得他们来了吃不上。” “对哦。”钱兰拍了一下额头，“今天是战士们的休息日，不止你家顾淮团你的，我们老于营里怕是也会有不少人来吃。” 前两天老于回来还说，营里可有不少战士，跟他提起面馆呢。 钱兰犹豫了一下，看着余惠道：“要不要再去买点肉哇？” 余惠：“但副食店没有牛肉了，只有猪肉了。” 钱兰把围裙一解，“我去看看，要是还有猪瘦肉，就再买几斤回来。” “你家顾淮团里和我家老于营里的战士，来给我们捧场，咱们肯定要让他们都吃上呀。” 余惠想了想，点着头说：“行。” 乌海早上吃过早饭，整理了一下内务，打扫了一下宿舍的卫生，洗了衣服，刷了鞋，就穿上军装，叫上同宿舍的人准备出门了。 路过隔壁宿舍的时候，还敲了敲门。 许大强拉开宿舍门，光着上半身，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看到穿戴整齐的乌海等人，还没睡醒的他，顿时就清醒了。 休息日不出操，他们宿舍的人都会多睡一会儿。 昨天晚上都商量好了，说今天大家一起去面馆吃面，这会儿看到穿戴整齐的乌海等人，他顿时就想自己是不是睡过头了。 “现在几点了？” 乌海宿舍一个有手表的战士，抬手看了一下时间。“九点五十。” 闻言，许大强松了一口气，抓抓头。“这离饭点还早着呢，你们这么早就要过去啊？” 第222章 抢面之战 乌海道：“我听一团的人说，小嫂子面馆生意特别好，不到十二点就排上队了，要是去晚了排队都吃不上。” “今天本来又是休息日，你以为会去吃面的人，只有咱们团里的吗？” 其他团的，怕也都等着今天休息去吃的。 许强一听，“那我赶紧叫他们起来。” 说罢，就转身走进宿舍，把还睡着的室友们都叫了起来。 乌海他们也叫了一些还没出门的其他战友。 等人都叫上，一起出门，都已经是十点二十了。 两三百号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了营区。 “今天休息日，你们这是要出任务吗？”三营的几个战士，遇到他们，因为和许大强很熟，便看着他们问道。 许大强和乌海对视一眼，眼珠子一转，不想让三营的这几个人知道，他们是要去幸福面馆吃面，去跟他们抢面吃。 许大强含含糊糊地说：“我们、我们进城逛逛……” 三营的人怔了一下，随即来回指着他们问：“这么多人，一起进城逛？” “嗯。”许大强点头。 “行吧。”三营的人信了，“那你们进城慢慢逛吧，我们去幸福面馆吃面。” 特种兵团的战士们一听，皆瞪大了眼睛。 “你们也要去幸福面馆吃面？”许大强脱口而出。 也？ 三营的人都一脸怪异地看着许大强，很快就回过味来。 “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去幸福面馆吃面？” “去吃面就去吃面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做什么还骗人吗？” “就是。” 三营的一个明白人道：“还看不出来呀，他们骗我们是要进城，是怕我们知道了他们是要去幸福面馆吃面，跟他们抢呢！” 三营的几个人一听，盯着特种兵团的战士们定定地看了几息，然后拔腿就跑。 他们就这么几个人，特种兵团这么多人，到底是谁跟谁抢呀？ 他们可抢不过这些特种兵团的人，只能抢在他们前头到，要是在他们后头，那可就吃不上了。 “我就说不单单只有我们团的人会去吃吧。”乌海一边说，一边追，特种兵团的其他人也跟着跑了起来。 引得路人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不知道哇。” “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不然这些当兵的跑啥？” “要不跟上去看看？” “快跟上去看看。”说着便小跑着跟上。 包子铺买二送一的活动结束了，这两天生意都差得很，一天最多也就能卖五笼包子。 周六日就更差了，今天一早上，也才卖了一笼半。 虽然只准备了五笼，但还有三笼半没有卖出去，文招娣这心里还是焦哇。 因为生意不忙，郑杰秀早上包完包子，就直接回去带孙子去了，包子铺里也只有文招娣一个人在看着。 “哎……”文招娣用扇子，打走往包子上扑的苍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咚咚咚咚……”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文招娣好奇地伸长脖子朝外头看，就瞧见上百个穿着绿色军装的战士，朝这边跑了过来。 她先是一怔，随即又想起前天晚上，她跟自家男人说生意差时，他皱着眉说的他再想想办法。 顿时喜笑颜开，让这些战士们来她们包子铺买包子吃，肯定就是自家男人想出来的办法。 文招娣心情激动极了，心里埋怨吴铁军不早说，早说了她们就能多准备些包子了，来了这么多人，她们这包子哪里够卖吗？ 战士们跑起来的脚步声太响了，就连副食店和裁缝铺的人，听见动静都跑出来看了。 见这么多战士朝这边跑了过来，心里还想：这是出了啥大事儿，才惊动了这么多战士。 待人跑近，文招娣就连忙挥手招呼，“快来买包子，还热乎着呢。” 可战士们却像没听见她的声音一样，直接从门前跑过，直接去了幸福面馆。 文招娣傻眼了？ 这些战士不是因为她家男人来的，而是去幸福面馆吃面的。 跟着来看发生了什么大事的人也傻眼了？ 搞了半天，这些当兵的是来吃面的呀。 在店里忙活的余惠等人，见一群战士突然涌入面馆，也吓了一跳。 特种兵团的人到底还是跑过了三营的人，抢在他们前头，跑进店里把位置都占上了。 “好了，位置坐满了，你们都出去排队。” 秦风和乌海站出来维持秩序，让特种兵团没坐到位置的，和三营的几个人，都去外头排着。 特种兵团的人跑出店里，极快地在外头挨个排起了队。 三营的人还没出去，就见队都已经排完了，咬牙切齿地瞪了乌海等人一眼，走出去排到了队尾。 因为人太多，这队伍都排了三排。 “余嫂子，钱嫂子。”乌海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人。 他们方才冲进来的样子，肯定是把两位嫂子和几个孩子吓到了。 余惠扯起嘴角点了点头。 钱兰笑着说：“你们这来得也太早了吧。” 许大强摸了摸后颈，“这不是怕来晚了，就吃不上了嘛。” 钱兰说：“吃得上的，知道你们今天是休息日，肯定要来吃面，我们特地多备了些面。” “那可太好了。” 余惠看着乌海等人道：“你们还得等等，要十一点多才能吃上。” 乌海连忙摆手，“没事，我们等，我们这会儿也还没饿。” “就是。”其他人也附和着点头。 小北北本来是蹲在哥哥们身边，看哥哥们剥蒜的，看到乌海叔叔这个大熟人，就像小鸭子一摆一摆地走到乌海身边，张开双手。 “抱。”小公主噘着肉嘟嘟的小嘴，就奶声奶气地说出了一个字。 乌海笑着把她抱了起来，一米九的草原汉子，夹起了嗓子，“好，叔叔抱。” “这是咱们副团的小女儿吧？”第一次见北北的战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北北问。 乌海点头，“叫北北。” “长得可真好看，跟我们副团长长得一模一样。” “还真是，瞧瞧这眼睛和鼻子，真的是一模一样。”其他人也盯着小北北的脸看，在她脸上找着和自家副团长得相似之处。 顾淮的基因比较强大，几个孩子长得都是像他的地方多，像林思雨的地方少。 第223章 利用职务之便 可爱软萌的北北，看得许大强等人，都想要结婚生个女儿了。 “乌海，让我抱抱。”许大强伸出双手拍了拍又张开。 北北小脸一转，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乌海歪了歪头，一副“不是我不给你抱，而是北北不想给你抱。”的表情，隐隐也透着几分得意。 许大强：“……” 秦风笑话他，“许大强你长得太凶了，人家才不会给你抱。” “来北北，让叔叔抱。”秦风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夹着嗓子冲北北拍了拍手。 北北依旧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搂紧了乌海的脖子。 “啊哈哈哈……”许大强笑得十分大声，“我是长得太凶，那你就是长得太丑。” 秦风狠狠地剐了许大强一眼，一副：“你才长得丑呢，你全家都丑。”的神情。 乌海抱着北北的神色更加得意了。 左右也还要等，乌海就一边闲聊，一边帮顾东他们一起剥蒜。 就像乌海说的那样，今天是休息日，来吃面的肯定不只有他们。 没过多久，就有其他战士结伴而来。 看到已经排了这么多人，基本上还都是特种兵团的，这人都傻眼了。 “你、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他们本以为自己来得就够早了，没想到还有更早的。 特种兵团的人笑嘻嘻地道：“这不是知道我们嫂子开的面馆生意好，来晚了怕吃不上吗？可不得早点来。” 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将“我们嫂子”四个字的读音加重了，还有些嘚瑟。 “……” 其他战士看到特种兵团的人这嘚瑟样，都有些手痒。 文招娣咬牙切齿地看着，都快排到自家包子铺来的长长队伍，一双眼睛嫉妒得血红。 心想会有这么多战士来幸福面馆吃面，肯定是顾淮利用职务之便，让他团里的人来的。 他是副团，他团里的人能不听他的话吗？ 十一点二十，所有的一切都准备齐全了。 余惠开始煮面，每碗面她都下了差不多三两，肉也给得比平时多些。 坐在店里的人，自然是最先吃上面的，一吃一个不吱声。 “许大强，味道怎么样？” 还在外头排队的人，伸长脖子冲坐在店里的许大强问。 后者只顾着吃面，压根儿没空搭理他们。 反倒是把还在外头等的人，馋得更难耐了。 乌海他们吃完面，看着外头还等着的弟兄们，想再吃一碗也忍住了。 付了钱，就跟余惠和钱兰还有几个孩子道别离开了。 他们一走，于建设他们就麻利地收碗擦桌子，然后把碗给洗了。 紧接着另一批人就坐进了店里。 时间来到十一点半，余惠看了一眼外头排着的队伍，估算了一下量，冲刚过来排队的人喊：“后面来的别排了，面不够了。” 此话一出，顿时哀嚎一片。 “啊……” “素面也没有了吗？” 余惠摇头，“没有了，下次再来吃吧。” “下次你可得多准备些呀。” “是啊，不然下次咱们来还是吃不上。” 毕竟一到休息日，从军营里出来吃面的人就多。 余惠想了想道：“我下次肯定多准备些，只要到周末，我就中午和晚上都卖。” 这些战士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日来吃面，她也不想让他们再扑空。 仔细想了后，决定周日这天，就辛苦点卖两顿的。 得了余惠的话，今天吃不上得人，也算是有些盼头了，但还是悻悻而归。 住在军属院的一些军官，也想趁着今天休息，来尝尝这被自家人夸上天的面。 还没走拢，就看到外头排起的长队。 吴建国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道：“这才多少点呀，咋就这么多人了？” 吴超噘着嘴埋怨，“我就说要早些来的，爸爸你还说不着急，不着急。” 排了这么多人，他们今天肯定吃不上了。 吴建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这不是没想到，休息日也会有这么多人嘛。 还想着休息日，大家都有时间在家里做饭，中午来吃面的人应该会少些。 却没想到今天是部队战士们的休息日，会有这么多战士来吃面。 “吴副政委。”看到吴建国，不少战士都跟他打招呼。 吴建国笑着颔首。“来吃面呀？” “吴副政委您也来吃面呀？您来得太晚，排不上了。” “吴副政委快回去吧，下次早些来。” 吴建国：“……” 他怎么觉得这些臭小子的得意中，还带着些幸灾乐祸呢？ “爸爸，都怪你。”确定吃不上了的吴超嘴巴噘得更高了。 吴建国用手拍了一下儿子的头，“臭小子你都来吃好几次了，你爸我可是一次都没吃过呢。你今天吃不上，明天来不就行了，还怪上你老子了。” 吴超摸着后脑勺哼了哼，余姨的面做得这么好吃，吃几次那都是不够的。 后面来的人知道吃不上了，都失望而归。 余惠和钱兰不停的下面打佐料，最后跟余惠预估的差不多，排着队的人都还是吃上了面。 两人一直忙活到一点半，人都累瘫了，靠墙坐在凳子上，人都不想动了。 几个孩子倒是还精神抖擞，扫地擦桌子洗碗，忙得不亦乐乎。 余惠看着几个忙活的孩子，有气无力地道：“我觉得我们下个周末，要是卖一整天，还得找个人来帮忙。” 就她们两个和这几个小孩子，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而且，她也不想让小孩子干太多活。 “可，咱们不能请人呀？”钱兰皱着眉道。 “本来咱们这生意现在就挺多人眼红的，要是请了人，不正好给人揪住了小辫子吗？” 到时候还不得以此大做文章？ “是啊……”余惠长叹了一口气，不能请人可真是个麻烦事。 钱兰沉默了片刻，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看着余惠说：“要不，让我妈上来帮忙？” 自家人来帮忙，那就不算雇佣了。 而且她妈来了，多一个人，她们就可以多做些，一天卖中午和晚上两顿了。 小余要带孩子，她上午把料备了，做了中午直接回去就成，晚上她和她妈干就行了。 余惠：“……” 钱兰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可太好了，见余惠不说话，又接着道：“我妈可勤快了，和得一手好面。也不用给她多少钱，一个月给个十块钱就成。” 一个月能挣个十块钱，在乡下都算是个好工作了，她妈一个人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肯定乐意的。 第224章 我离不开你爸 余惠想了想，觉得钱兰这么利索，她妈肯定也是个勤快的。 就点着头说：“也行，就让阿姨上来试试吧，一个月十块还是少了点，就十五块吧。” 十五块？ 钱兰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点儿活，一个月就给十五块钱，也太多了吧。 她妈知道了，还不得高兴疯了。 “不、不用这么多的，十块钱就行了。” 余惠也看得出来，她这也就是客套一下而已，笑了笑说：“不多，要是阿姨干得好，我还得给她发奖金呢。” 钱兰：“那我先谢谢你了。” 收拾完钱兰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副食店给老家去电话。 她爸妈住在村里，村委都没电话，镇上的公社和供销社才有。 给供销社打去电话，又等了半个小时，电话才回过来，响两声又挂断了。 这是钱兰和家里打电话一直以来的习惯，她打到供销社，供销社让人去传话，人到了电话打过两响两声就挂断，她再打回去，这样那头就不用出电话费了。 钱兰号码拨过去，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阿兰，你往家里打电话啥事儿呀？” “可是马上要过中秋了，给家里寄了钱呀？” 一听她妈提钱，原本还高高兴兴的钱兰，脸色顿时就变了。 “不是，这几天太忙了，过节钱我还没往家里寄。” “还没寄呀？那你多寄点，寄二十吧，你小弟的婚事已经订下了，过年结婚。过中秋节，也得去女方家送礼，不能太寒碜。” 钱兰皱眉：“我七月初不才寄了二十块钱吗？” 钱母语气有些不太高兴，“相看对象和订婚礼都花光了呀。” “……”钱兰一阵无语。 见她不说话，钱母又道：“女方家要了一百块钱的彩礼，到时候这钱得你这个做姐姐的出哈，我和你爹没能力，拿不出来。” “一百块钱的彩礼？抢钱呢？”钱兰第一想法，并没有觉得让她出彩礼不对，而是觉得女方家要这么多彩礼是抢钱。 钱母叹气，“那姑娘生得好看，你弟弟就相看上了，非要人家。女方家知道你弟有个当军官的姐夫，开口就是一百块钱的彩礼，也没个商量的余地。” “我和你爸开始也说算了，但你弟说不是那姑娘的话，就一辈子都不结婚了，我和你爸也只有咬着牙点头。” “一百块钱也太多了，我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钱兰皱眉抱怨。 钱母：“你不是说于强升职涨工资了吗？怎么会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 “他是涨工资了，但一个月也才七八十块钱，我们一家四口得花销，每个月得给他爸妈寄生活费，隔三差五的还得要点其他钱，哪里还有剩的吗？”算起这些账钱兰就觉得脑壳痛。 钱母：“家里的钱不是你管吗？你别给他们不就完了。于强爸妈还能干得动，每个月寄什么生活费嘛。” “哦，你们要钱我就给寄，于强爸妈要钱我就不寄，这钱还都是他挣回来的，我要是这样，于强还不得跟我离婚呀？” 钱兰忽然觉得挺讽刺的。 “……你们是军婚离不了的。”钱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对，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就来了这么一句。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跟你说正事儿。” 钱兰把自己跟人合伙开了面馆，生意太好忙不过来，请她上来帮忙，一个月十五块钱的事儿说了。 一听一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钱母自然心动，但想到她要是上班了，家里两个爷们儿没人伺候，就又犹豫起来了。 “我要是去城里上班了，你弟你爸谁伺候？谁给他们煮饭洗衣？” 钱兰翻了个白眼，“我爸和我弟又不是没手没脚，要谁伺候？你不在家，他们还能饿着自己呀？” “他们哪里会做饭嘛，我是离不开你爸的。要不让你弟去咋样？左右你弟也没工作，让你弟先干几个月，等他结了婚，就让你弟妹干，让你家于强再给你弟找个正式工作。” 订婚的时候也跟女方家说好了的，等两人结了婚，就让小两口进城，让于强给他们找个工作干的。 钱兰只觉得头晕，“我们是开面馆做吃食的，我弟又不会和面，他来干不合适！” 钱母：“那你和你那个合伙人就辛苦点，把这几个月撑过去，等过完年再让你弟媳妇儿来干。” 钱兰：“……” 她都不知道，她那弟媳妇儿是哪样人呢？哪能说让她过完年再来干，就来干的。 要是人不行，那她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反正，她目前是对这个张口就要一百块钱彩礼，这钱还得自己来出的弟媳妇儿是没啥好印象的。 “算了，当我没说这事儿。”钱兰说着就要挂电话。 钱母叫住她，“别忘了寄二十块钱回来。” “知道了。”钱兰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小赵虽然听不见钱母的话，但从钱兰的话里，也能听出个一二三来。 “钱姐，一个月十五块钱，你妈都不愿意来呀？”她在这儿上班，一个月才十八块呢。 因为她刚来不久，像唐姐她们这些干得久的，一个月有二十五块了。 钱兰摇头，“她舍不得我爸。” 小赵：“那你爸妈感情可真好。” “……”钱兰一窒。 感情好吗？ 从她记事起，她爸已有不顺心的事儿，就骂她妈打她妈，她为了保护她妈也没少被她爸打过。 她妈挨打的时候，是伤心万分，用最恶毒的话骂她爸，不想跟她爸过了，可没过两天就又好了。 她说她爸不好，她妈还训斥，“你咋能这么说你爸？” 小赵撑着下巴道：“也是现在不能雇人，不然我都想去你们面馆上班。” 这样就能天天都有好吃的面吃了。 钱兰讶异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你这可是正式工作？” 虽然她们面馆生意好，很挣钱，但是这在面馆上班，可跟着正式工作不能比。 小赵撇了撇嘴，“这正式工作也没多好。” 就这么小个副食店还抱团勾心斗角的，她觉得没意思极了。 还要开早会，在晚会，讲的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每次下班天都黑了，还不如在面馆上班，洗碗端盘子简单自在呢。 第225章 我想离婚 钱兰是没想到，十五块钱的工资，竟然都不能让她妈动心，放下家里来上班，回去就跟余惠说了。 余惠也没想到，钱兰她妈竟然不想来，觉得这阿姨是个不在乎钱的。 “要不，让你家顾淮的妈来？”钱兰看着余惠提议道。 余惠摇头，“她得在家照顾婆婆来不了。” 钱兰想了想道：“你家顾淮老家那么多人，让他嫂子和侄女儿上来也行呀。” 不像她家里人少，合适的也就她妈一个人。 余惠凝眉想了想，“等顾淮下班回来了，我跟他商量看看。” 今天顾淮下班倒是早，五点二十就到家了。 吃饭的时候，余惠提了想请一个老家的人上来帮忙的事。 顾淮拌着面想了想道：“嫂嫂她们肯定是不想跟我哥他们分居两地的。秋月嫁人了，秋叶在读书，合适的也就秋雨了。但秋雨在镇上供销社上班，是个正式工作，她不一定愿意放弃这个正式工作，到面馆上班。” 毕竟，供销社离家近，工作也挺轻松的。 余惠沉吟道：“你明天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人愿意上来帮忙的，一个月二十块钱。” 十五块公账上出，另外五块她自己补。 “行。”顾淮点头。 一家五口温馨地吃着晚饭，远在百里之外的顾家却出了件大事。 顾红梅坐在凳子上，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顾平山皱眉吧嗒吧嗒地抽着叶子烟，赵长英心疼地给女儿擦着眼泪。 顾江三兄弟脸上也是阴雨弥布，郑蓉和田英都一脸同情地看着小姑子，只汪梅嘴角向上翘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顾秋雨带着两个弟弟，在灶屋里煮饭。 顾家老太太这两天感冒了，这会儿在屋里睡觉，赵长英她们也不敢让老太太知道这事儿，怕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毕竟，老太太除了顾淮，就最疼这个孙女儿。 “老二，老三。”顾江站了起来。 被点名的顾河和顾海也跟着站了起来。 “拿上家伙，去找尤兴生那个狗日的算账。” 顾河要跟着大哥一起做，汪梅一把拉住了他，还瞪了他一眼。 “站住。”顾平山叫住了三个儿子。 转而看向哭泣的女儿问：“红梅，这事儿你咋想？” 顾红梅抽噎着道：“爸我接受不了，我想跟尤兴生离婚。” 一听她要离婚，屋里的人都是一惊，顾平山又皱着眉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来，似在思考。 汪梅一听小姑子要离婚，先是一惊，随即劝道：“红梅呀，你又不能生，这会儿妹夫带个孩子回来，也算是好事呀。那孩子是妹夫亲生的，你帮着养大了，那尤家人还不都得念你的好，再不敢给你脸色看。” “闭嘴吧你。”赵长英直接把手里的帕子砸在了汪梅脸上，恶狠狠地瞪着她。 红梅心里已经够难受了，她还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在往红梅心上插刀子吗？ 汪梅往后缩了一下，当着家里这么多人的面，被婆婆妈砸，她觉得很没脸，于是梗着脖子道：“我又没说错，红梅要是能生，早就有孩子了。她跟妹夫离了婚又能咋，再嫁一个人，还是个生不出来孩子。与其离了婚再嫁，跟人家去领养孩子，还不如好好的跟妹夫过日子，把妹夫的孩子养大呢。” “妹夫一家也能念红梅的好，对红梅好。只要红梅对那孩子好，人孩子以后肯定也能跟红梅尽孝养老。” 赵长英气红了脸，“汪梅你要是再不闭上你的臭嘴，我就拿针来把你的臭嘴缝上。” 汪梅嘴唇嚅嗫了一下，看着小姑子道：“红梅呀，二嫂也是为你好。” “闭嘴吧你。”顾河凶巴巴地拉了她一把。 田英听二嫂这么一说，也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 与其离婚，还不如当孩子的妈，把孩子养大，以后也能有个孩子养老不是？ 她本来就生不出来，尤兴生也是跟孩子妈分手六年后，才知道人家给他生了孩子，这也算不上欺骗。 要是因为这件事离了婚，尤兴生条件好，再娶一个轻而易举，她呢？ 又不能生孩子，又离了婚，不但找不到好对象了，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离婚在农村，可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好些女人，过不下去了，宁愿跳井上吊吃耗子药，也没说离婚的。 顾红梅知道二嫂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也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都没给尤家生出个孩子来，是自己的问题。 虽然这些年尤兴生并没有怪过她，但厂里人和街坊四邻的闲言碎语，看她的异样眼光。还有公婆对她的不满，和为了怀上孩子的每天都喝偏方药。以及尤兴生看似对她宽厚温和下的的冷漠与无视，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外人都道她嫁了个好人，说尤兴生好，可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尤兴生是怎么对她的。 他从来没跟她红过脸，也没有骂过她，打过她，但在家里他对她一直都很冷漠，不跟她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她跟他说话，等到的都是“嗯，哦。”之类的回答。 过夫妻生活的时候，也像是例行公事一样，没有半分温情。 让她觉得很难受，觉得她们不像是夫妻。 直到昨天尤兴生把五岁的小宝带回家，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冷漠。 因为，他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他的初恋。 现在的日子已经让她觉得够压抑了，她做不到帮他养初恋的孩子，还在他的冷漠和无视下过一辈子，光想想，她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所以这个婚，她必须要离。 “二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这么劝我，但我还是想离婚。我不想帮尤生兴养孩子，也跟他过不下去了。” 汪梅：“妹夫那么好的人，你都跟他过不下去，那很能跟啥样的人过下去？” 顾红梅吸了吸鼻子，“离了我就不结了，一个人过一辈子。” 一个人过一辈子，总好过她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被人冷漠无视得好。 离了，她也不用因为没生出孩子，而觉得对不起谁，在谁面前低一等。 田英皱着眉道：“离了婚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你本来就在制衣厂工作，尤兴生又是厂长，离了你还能在服装厂上得下去班呀？” 顾红梅也不想离了婚后，还跟尤兴生在一起工作，“我到时候就把工作卖了，拿着钱去找我四哥，让他帮我在城里寻个工作，能养活我自己就成了。” 只要不在家里了，也就听不到闲言碎语，不用被人指指点点了。 她这服装厂的工作还挺值钱的，卖个七八百块钱不成问题，多的是人想买。 第226章 还不如给自家人 汪梅和田英一听小姑子要卖工作，眼里的精光都是一闪。 田英刚张开口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二嫂汪梅急切地道：“红梅你这工作与其卖了，还不如给自己家里人呢。” 田英斜了二嫂一眼，知道她也对小姑子的工作动了心思，还是跟着附和：“就是，你这制衣厂的正式工作多好啊，一个月三十块钱，再干几年就又能涨一级工资了，卖给谁都不划算，还不如让家里人顶上去呢。” “没错，没错。”汪梅也跟着附和。 赵长英冷笑，“你们就直接说，让红梅把工作给你们呗？” 田英小声道：“给我们，我们去上班挣的钱，也是交到您手里的，还算是给家里挣的，这不比卖给别人强呀？” “就是。”汪梅跟田英统一了战线。 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个工作给留在家里，后续再看给谁。 赵长英冷冷地看着两个满眼算计的儿媳，“红梅能拿三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那是因为她是三级缝纫工。你们连缝纫机都不会踩，一点技术都没有，你以为你们进了制衣厂，还能拿红梅这么高的工资吗？” “顶多分到仓库去搬货，工作又累，拿的钱又少。” 仓库搬货一个月只有十几块钱的工资。 汪梅仔细想了想，小声嘀咕道：“只要一个月能拿工资，就算是去仓库搬货累点，也比在家里种地强啊。” 谁不知道，当农民是最辛苦，钱也挣最少的。 干啥都比种地挣得多。 顾红梅也仔细考虑了两个嫂子的提议，她们要是真想要这个工作，她这个做小姑子的给她们也不是不行。 赵长英笑冷，“到时候全厂都知道红梅跟尤生兴离婚了，你去接了红梅的工作，厂里的人知道你是红梅的二嫂，还不得给你穿小鞋？” “还有那尤生兴，红梅给他离了婚，你觉得他还能对你们像之前那么客气吗？” “保不齐还要收拾你们，把你们逼走呢。” “不、不能吧。”田英小声道。“妹夫可是读书人，是大厂长。” “不能。”赵长英冷笑一声，“在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 “红梅要是真跟尤生兴离了婚，这工作就卖了，你们谁也别想，咱也再不跟尤家的任何人扯上关系。”赵长英斩钉截铁地道，彻底绝了汪梅和田英的心思。 “红梅，你决定好了吗？”说完，赵长英又郑重地看着女儿问。 都说当娘的最明白自己的女儿，这些年世人都说女儿红梅嫁了个好人家，可只有她知道，女儿这些年过得并不开心。 只是这孩子，向来也是个心疼爹娘的，从来报喜不报忧，心里有苦也不往外吐，都自己一个人受着。 还没嫁给尤生兴的时候，她的红梅就是一朵鲜艳又鲜活的红梅花。 可这些年，她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红梅花失去了，鲜艳的色彩，鲜活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枯萎。 顾红梅点了点头，“我决定好了，我要离婚。” “行。”赵长英拍了下大腿，“那就跟他离婚。” 她这话说完，屋里的其他人，都看向了顾平山。 过了十几秒后，顾平山吐出烟雾，“那就离吧。” 得到父母支持的顾红梅眼泪顿时便又决堤了，心中既感动，又觉得对不起父母。 父母将她养大，她却要让父母因为她而丢人，被人指指点点。 “哭啥？离婚不丢人，城里多的是人离婚，你四哥不也离了嘛。”赵长英一边给女儿擦眼泪，一边安慰道。 汪梅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这样一来，咱们老顾家可就两个离婚的人了，别说是村里，就算是放县里那都是独一份。” “闭嘴吧。”顾河瞪她。 汪梅不太服气地闭上了嘴。 晚上顾红梅是跟顾秋雨一起睡的，第二天顾家人都去上工，穿着白色的确良长袖衬衫，梳着三七分，提着两袋白糖和两斤五花肉的尤生兴，就骑着骑行车来了。 赵长英和女儿在院子里坐着搓麻绳，院门没关，尤生兴就直接推着车进来了。 “妈……”尤生兴喊了一声。 见他来了，顾红梅脸色一变，背过了脸。 “来了？”赵长英问了一句。 尤生兴点头，看了一眼顾红梅，“我来接红梅回去。” 赵长英在屋檐下拿了个小板凳出来，放在地上说：“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 尤生兴把自行车靠墙停着，提着肉和糖走了过去，递给赵长英，“妈，这是给家里带的糖和肉。” 赵长英没接，也没看，只说了一句：“坐。” 尤生兴只得提着肉和糖坐下，用另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银眶眼镜。 尤生兴比顾红梅要大上五六岁，如今已经三十出头了，先前顾家人也没觉得有啥不好，反而还觉得年纪大点儿会疼人。 哪里晓得，这年纪大的，结婚前就搞出个孩子来了。 尤生兴看了看丈母娘，又看了看顾红梅，知道丈母娘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舔舔唇道：“妈，我知道，突然弄出个孩子来，是我不对。但我也不知道，我前头那个对象，会偷偷给我生下个孩子来。” 赵长英手上搓着麻绳，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他不跟人睡，人家能偷偷给他生孩子？ 他这生活作风，明显是有问题的。 就算是正儿八经地谈男女朋友，也不该还没结婚，就做那种事，这就是对人家姑娘的不负责。 “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走了，还让她爸妈瞒着没告诉我。今年她爸妈身体不好，没办法养孩子了，才带着孩子找到我，我这才知道孩子的存在。” “妈，你放心，以后小宝就是我和红梅的亲生孩子，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一家三口，我以后也会加倍地对红梅好。” “你以前那对象家里有兄弟姐妹吗？”赵长音看着尤生兴问。 她突然问这么一句，倒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也没来得及去想她这么问的深意，就回道：“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第227章 别忽悠我 赵长英就笑，尤生兴虽然不知道丈母娘这笑是什么意思，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赵长英得到尤生兴的回答后，就不信他是现在才知道孩子的存在的。 尤生兴家里是住县城的，生在县城，长在县城，他以前那对象多半也是。 住县城里大家吃的都是定量的商品粮，那前对象家里，又有儿有女的，不是没人继承香火，怎么可能在女儿死后，还把这这名没份的外孙子养在家里，还不去找尤生兴这个爸爸？ 他刚才可说了，他前对象生了孩子，死前让她爸妈瞒着他的，可见他前对象的爸妈也是一早就知道，他是孩子的父亲的。 要换做是她，别说孩子生下来了，她女儿怀着孩子的时候，就得去找尤生兴负责。 哪里能女儿死了，孩子生下来了，还不去找？ 更何况，这尤家的条件还那么好。 这事儿，绝对不像尤生兴说的这么简单。 “你前对象家是有弟兄的，弟兄也有孩子吧？这家里又不是没孩子了，她爸妈干啥自己养着孩子，不来找你这个亲爹？” “小尤，我是没读过什么书，但我也不傻，你可别想忽悠我。”赵长英直接冷着脸道。 顾红梅先是一怔，随即震惊地瞪着尤生兴。 她还信了尤生兴的话，因为他以前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但眼下听她妈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尤生兴没想到丈母娘会想到这层，连忙解释：“妈，我怎么敢忽悠你，我是真的才知道孩子的存在。至于孩子外公外婆，为啥不早来找我？那也是孩子妈死前交代了的，他们也只是完成女儿的遗愿而已。” “那就更奇怪了。”赵长英笑着说，“这年头，未婚生子难道是啥很光彩的事吗？那个当妈的会愿意，让自己的儿子生下来就当私生子，自己死了，还让孩子不能在爸爸身边生活？” “你家庭条件这么好，跟着你这个爸爸，肯定比让孩子跟着让她父母生活强呀。” 尤生兴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低着头扶了扶眼镜腿，“她是不想给我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 赵长英打断他的话，那我就更纳闷了，“都到这份儿上了，她还因为不想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而选择让父母偷偷养孩子，隐瞒你。那她应该是对你有很深的感情呀，你都能跟她怀上孩子了，那肯定也很喜欢她。” 不喜欢，不以结婚为前提处对象，就睡了人家，这不就是乱搞男女关系吗？ “这孩子都怀上了，她为啥不找你结婚呢？”赵长英真诚发问。 尤生兴：“……” 大手缓缓紧握成拳，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是他们不想结婚吗？ 是他爸妈不同意！ 他和美媛是青梅竹马，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他爸妈和美媛的爸妈还是同事。 以前两家的关系也很好，可是早些年美媛爸妈的成分出了问题，被撤职开除，只能去扫厕所，一切就变了。 他是要接他爸班，当厂长的，不能出任何问题，他爸妈就反对他和美媛再来往。 但他和美媛是两情相悦，不想要分开，还是偷偷在跟美媛交往。 即便是知道美媛怀上了孩子，他爸妈也不同意，而他心里也担心，美媛会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只是试探询问了他爸妈，得到疾言厉色的回答后，就没再提过这事。 在县城郊区租了个院子，让美媛在那里养胎待产，并且花了钱，请美媛的妹妹去照顾她。 并且向美媛的家人承诺，等孩子生下来了，他爸妈就没有办法反对了，他就可以和美媛结婚。 当然，他那也只是缓兵之计。 可他没想到，生孩子的时候，美媛就难产死了。 那时候厂里的领导对厂里干部的生活作风抓得严，也要到他爸该退下来的时候了，他怕孩子的事情让人知道，会对他接他爸的班有影响。 所以就请孩子的外公外婆养着孩子，他每个月给四十块钱的抚养费。 并且承诺早晚有一天，会让小宝认祖归宗，继承尤家的家业，这一生只会有他这么一个孩子。 章家人一大家子一个月都挣不了这个数，自然是乐意的，所以这些年，一直把小宝当亲戚的孩子，养在家里。 等到如今时机成熟了，才把孩子带回家。 因为他和顾红梅一直没孩子，他爸妈抱孙子的心情很迫切，得知小宝这个亲孙子的存在，他们也就很快接受了。 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还让他对外说，这孩子是领养的。 昨天正商量着这事儿呢，顾红梅就回来了，听了个正着。 本来想瞒着她的，也没能瞒住。 “她家成分有问题，我爸妈不同意，我妈还去羞辱了她一番，她是一个很有骨气的姑娘，单方面的跟我提出分手，就消失了。” 羞辱这事儿是有的，不过章美媛并没啥骨气，还哭着跪求尤母成全她和尤生兴。 顾红梅心中酸涩，尤生兴提起前对象，眼神之中都充满了哀伤和怀念。 可见，他到现在心里都还有哪位的。 这便更显得，自己这个跟他结婚四五年，被冷漠对待的妻子，可悲又可笑了。 他既然心里还有人，为啥还要跟她结婚？ 她跟尤生兴因为一场厂里为单身男女青年，举办的舞会而认识的，她不会跳舞，坐在角落里羡慕地看着别人跳舞。 是他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邀请她跳舞。 她不好意思地因为不会而拒绝，他却温和的提出可以教她。 顾红梅没有跟尤生兴这种看起来儒雅斯文的男人接触过，只是短短的一支舞，便对他一见钟情了。 然后没过多久，厂里的妇女主任，就来跟她说媒，说厂长的儿子看上了她。 她那时候就跟做梦一样，觉得自己是遇到两情相悦的人，然后她们就结婚了。 可是这几年的婚姻生活，和眼下发生的事，让她突然意识到，所谓的看上了她，可能并不是喜欢她。 “你敢发誓，你说的没有一句假话，没有欺骗我家红梅吗？要是说了一句假话，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赵长英目光幽深地盯着尤生兴。 第228章 我不嫌弃你不能生 尤生兴目光瑟缩了一下，躲避着丈母娘和妻子的眼神，又扶了一下眼镜。 见丈母娘一副他不发誓，就不会相信他的样子，他还是抬起手发了誓。 “我发誓要是有半句假话，欺骗了红梅，我尤生兴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赵长英点了下头。 尤生兴见把丈母娘给糊弄过去了，大松了一口气，又看着妻子道：“红梅，我晓得，孩子突然出现，你一时还接受不了，其实我跟你也是一样的。左右你也一直没生出孩子来，咱们就把小宝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养大，小宝以后肯定也会孝顺我俩的。” “对外，咱们就说小宝是咱们领养的亲戚的孩子。” 赵长英冷冷地睨着尤生兴，这样一来，这孩子就成，她家红梅不能生，所以他们尤家才领养的孩子了呗。 他的儿子名正言顺地进了尤家，这好名声就他尤生兴得了，锅就她家红梅背了，他真的是打的好算盘。 结婚这么多年都没生出孩子，一直都是顾红梅心里的刺，如今尤生兴用这件事儿，来说服她接受他的私生子，无疑是把她心里的刺反复拔出来再戳进去。 刺痛她的同时，也让她觉得难堪。 “就让他孝顺你吧，不用孝顺我。” 尤生兴听见这话，一时有些懵，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我要离婚！” 顾红梅的话，宛如一声惊雷，炸得尤生兴头昏脑胀。 他想过一万种可能，但唯独没想过，顾红梅会提离婚这种可能。 她跟他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生下孩子，她内心应该是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合格的女人，觉得对不起他们家。 等他把孩子带回来的时候，她就算心里不舒服，但因为她自己又不能生，闹闹脾气就很快会接受孩子才对呀。 她离婚，完全超出了尤生兴的预想。 不过他转念一想，以她的性子，根本就不是那种能真提离婚的人，这会儿也不过就是在跟自己闹脾气拿乔而已。 “红梅，离婚这种事儿可不是能随便提的。”尤大厂长摆起了在厂里训人时的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顾红梅道。 赵长英点着头道：“这事儿确实不能随便提。” 尤生兴嘴角朝上扬了扬，一副他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顾红梅要提离婚，丈母娘肯定都不能答应。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要离婚，对娘家来说也是极其不光彩的一件事。 “还是妈你明事理。” 可是赵长英接下来的话，却让尤生兴傻了眼，“所以，红梅要离婚这事儿，是经过深思熟虑，跟我们家里人都讨论过，并且取得了我和她爸同意的。” 尤生兴：“……” 彻底傻眼，这年头哪里有支持女儿离婚的呀？ 而且是她女儿自己也不能生！ “你自己的亲儿子，还是你自己养吧，我家红梅就不掺和了。”赵长英讥讽地看着尤生兴道。 尤生兴：“不是，妈，为了这点儿事儿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赵长英看着他反问。 “我家红梅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嫁进你家，人又要上班，又要伺候你一家子，辛辛苦苦四五年，可曾懈怠过一天？你突然弄出个私生子来，还要她捏着鼻子认下，当亲儿子养，还要让我家红梅用她生不出孩子来做理由，有你们家这么欺负人的吗？”赵长英说得唾沫横飞。 “这可太至于了！” 提起她家红梅，要上班儿，家里的家务活还全包，早上天没亮就要起来煮早饭，还要洗了碗才能去上班。中午就两个小时的午休，还得赶回家属院给她婆婆妈和老公公煮饭，晚上也要赶回去煮饭，洗衣服搞卫生，她就心疼得很。 尤家那两个老的，只是退了休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都瘫在家里了呢。 还有尤生兴那个妈，到处找那些偏方来给她家红梅喝，喝得她家红梅拉肚子，还说是在排毒。 她生日的时候，红梅来家里给她庆祝，因为拉虚脱晕倒了，她才知道这事儿。 “红梅她本来也生不出不来呀！”尤生兴咬着牙道。 “谁说我家红梅生不出来的？”赵长英把手里的麻绳狠狠往地上一扔，瞪着尤生兴大声吼道。 后者被她吓了一跳，身体朝后仰，屁股下的凳子一歪，狼狈地坐在了地上。 赵长英起身，叉腰看着他道：“我带红梅去医院中医西医都看过，人都说我家红梅没问题。” 医生确实都是这么说的，问没问题为啥怀不上，医生们都说，生孩子这事儿也讲究个缘分，身体没问题，却还没怀上，多半是缘分还没到。 尤生兴垂在眼睑，“我都有一个儿子了，我们俩也从来没有避孕，不是她的问题，还能是谁的问题？” 赵长英见尤生兴一口咬定，是她家红梅不能生，气得想打人。 顾红梅起身扶住为自己冲锋陷阵的妈妈，一边给她顺气，一边低头冲尤生兴道：“就当是我的问题吧，我不能给你生孩子，离了不正好。” “……”尤生兴一噎，“红梅，我不嫌弃你不能生孩子。” 顾红梅怔了一下，说了一句：“那我嫌弃你有私生子总行了吧？” 尤生兴又是一噎，结婚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她竟然是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人呢。 当初选中她，就是看她长得还行，人看起来也很老实善良性子软，家里又是农村的好拿捏。 家里有个哥哥在部队当军官，他爸妈也不至于太反对。 可没想到，这个精挑细选的老实软弱妻子，竟然会让他谋划多年的计划流产。 她要是跟自己离婚了，小宝还怎么名正言顺地留在家里？ 尤生兴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看着顾红梅道：“结婚和离婚都是一辈子的大事，红梅我希望你不要冲动。” 顾红梅：“结婚的时候我就挺冲动的，离婚再冲动一把又有何妨？” 她和尤生兴认识三个月就领证结婚了，根本就没有完全了解尤生兴这个人和他的家庭。 只是听见厂里和村里的人，都一个劲儿地夸自己找了个好对象，这人也飘飘然了，觉得是天上掉馅饼，自己走了狗屎运。 所以在尤生兴说早些结婚的时候，她也冲动的答应了。 “妈你劝劝红梅。”尤生兴求助地看向丈母娘。 第229章 凭什么作贱我女儿 劝不了一点。 赵长英：“这有啥好劝的？离！” 尤生兴有些崩溃地抓了抓头，梳得工工整整的三七分头发，都被他抓成了鸡窝。 没想到这个丈母娘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竟然也跟着顾红梅一起胡闹。 离婚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尤其是她们还是农村的，这还不得被人笑话一辈子？ 她们竟然这么干脆的就说要离婚。 “红梅，我知道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不喜欢小宝，我们就让我爸妈带着小宝住一边。正好厂里要分房子了，我作为厂长能分到一个三居室，我们两个就住新房子。” “行不行？”尤生兴咬牙看着顾红梅，他已经做了很大的退让了，若是她还不愿意，那就是太不识抬举了。 分开住？ 以她婆婆妈和老公公的性子，肯定是不能同意的，便是一开始分开住几天，后面肯定也会再想办法住在一起的。 “不行，我只要离婚。” “这婚不能离！”尤生兴有些气急败坏地跺着脚道。 赵长英和顾红梅都怔了一下，还是头一回看到斯文体面的他，露出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顾红梅脾气也上来了，“凭什么不能离？你又不喜欢我，这些年在家里都不跟我说话，也不愿意搭理我，跟你说话，就是嗯哦行，看都不愿意多我一眼。在家里我就是伺候你爸妈，伺候你的保姆，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透明人。” “你都这样对我了，为什么还不同意离婚？”顾红梅歇斯底里地大声质问。 赵长英到今天才知道，尤生兴是这么对顾红梅的，一边心疼地抱着女儿，一边愤怒地瞪着尤生兴，“姓尤的，你凭什么这么作贱我女儿？” 被丈夫经年累月的冷漠对待和无视，这得多折磨一个女人的心呀？ “我不是……”尤生兴想要解释，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话来解释。 赵长英愤怒道：“你不是什么？你就不是个东西。” “心里忘不了你那私生子的妈？招惹我家红梅干啥？你这不是祸害人吗？” 赵长英的接连质问，让尤生兴招架不住。 “离婚，这婚必须离！” 顾红梅扑在母亲怀里哭了，赵长英见女儿哭得这么伤心，把尤生兴给撵了出去。 供销社 叶秋雨靠着柜台站着，手撑着下巴，在想着小姑姑的事。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她伸手接起。 “喂，你好。” “秋雨？” 叶秋雨眼睛一亮，“幺爸！你怎么打电话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顾淮笑了笑，“家里都好吗？” “家里都……”叶秋雨本来想说家里都好的，但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语调又降了下去，转变语气改了口。 “家里不太好。” 顾淮皱眉，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担心，“出了什么事？” 叶秋雨就把小姑父，突然冒出了个五岁的私生子，小姑要跟他离婚的事说了出来。 叶秋雨说完后，电话那头迟迟没有说话，便问了一句：“幺爸，你说小姑该离婚吗？” 幺爸是他们家里最聪明，也是最有出息的人，他意见对小姑来说应该也是很重要的。 顾淮很生气，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文正直的妹夫，还会弄出个私生子来。 即便是他才知道孩子的事，但是结婚前就跟人弄出了个孩子，还没对人家负责，可见他这个人的生活作风有很大的问题。 要不是部队忙走不开，他真想回去把尤生兴打一顿。 “在这件事上，主要还是要看你小姑的意愿，如果她坚持要离，我肯定是支持她的。” “幺爸，你要回家一趟吗？”顾秋雨问。 顾淮：“我最近太忙了，回不去。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这个电话就是我办公室的电话，就算我不在，打过来也是有人接的。” “好。” “对了，你幺妈开了个面馆，现在忙不过来，你跟你婆婆说一下，看看家里有没有人愿意上来帮忙的，一个月二十块钱。” 顾秋雨眼睛一亮，“要是小姑离了婚，正好可以让小姑去呀？小姑还说要是离了婚，没法在制衣厂待了，就把工作卖了，去找幺爸你呢。” “那正好，你给你婆婆和小姑说一下。” “嗯……” 顾秋雨等不及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家，中午也没在供销社的食堂吃饭，而是直接回了家。 赵长英听后怔了一下，“小惠之前就说想开个面馆，没想到这面馆还真让她开起来了。” 顾平山看了一眼小女儿，“正好，红梅离了婚，就去城里给小惠帮忙吧。” 汪梅和田英都一脸羡慕地看着小姑子，羡慕她现在有个三十块钱一个月的工作不少，不干了，进了城还能立刻做上二十块钱一个月的工作。 “妈，你打电话去问问老幺，一个人够不够哦？不够的话，我也去帮忙？”汪梅看着婆婆妈道。 赵长英还没说话，顾河就不干了，扯了一下汪梅的袖子，“啷个？你还想跟我分开呀？” 她要是去了面馆帮忙，那他们夫妻二人就要分居两地了。 汪梅突然意识到，她要是去城里了，就跟他男人分居两地了，没个一年半载的都见不着面，那可不行。 而且，她家顾河长的又高又壮，村里那几个不安分的寡妇，都盯着他呢。 自己这要是不在家了，这不是给了她们可乘之机吗？ 这可不行。 “算了妈，你别问了，我离不开老二。” 顾河：这还差不多。 赵长英翻了个白眼，看着女儿问：“红梅这个婚你打算怎么离？” 顾红梅凝眉思考，田英出声提醒道：“现在夫妻离婚，夫妻期间的共同财产是要平分的。你们住的房子，是厂里给你公公分的，那就不用说了，但这些年，你和尤生兴两个人的存款，是能平分的。” 小姑子工资不低，尤生兴的更高，这些年他们应该是存了不少钱的。 “你们的存款有多少？”汪梅好奇地问。 顾红梅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所有人都一脸奇怪地看着顾红梅。 第230章 可能是我阴谋论了 顾红梅垂下眼睑，“我俩的工资都是各管各的，我的工资用来负责家里日常开销。家里开销大，我也没存下几个钱。” 她婆婆妈和公公在吃用上都是很挑剔的人，要吃好的，用好的，所以家里开销也大，她的工资虽然不低，但差不多也花了个七七八八。 她手上现在也就百八十块钱。 汪梅尖声道：“你公婆婆妈和老公公都有退休工资，咱家里开销还用你的钱？” 这也太不应该了。 顾红梅咬着下唇不说话，也觉得自己太窝囊了些。 结了婚管不到男人的钱不说，全家人还都花她一个人的工资。 郑蓉皱着眉道：“就算你们钱各管各的，这些年尤生兴没往家里花一分，应该是存下不少的。” 田英赞同点头，“红梅你应该也能分不少，这样也不至于太亏。” 赵长英和顾江等人都气得牙痒痒，红梅嫁进尤家真的是太亏了。 晚上等孩子们都进屋睡了，顾淮就跟余惠说了妹妹的事。 “为啥要离婚？”余惠眨了眨眼问。 顾淮就把尤生兴有私生子的事儿说了。 “跟红梅结婚之前就有的？” 顾淮点头，“说是之前的对象跟他分开后，偷偷生下来的。孩子妈难产走了，孩子一直是外公外婆养着，最近两个老人身体不好，就带着孩子找了尤生兴，把孩子交给了他。” 结婚四五年，一直没孩子，这又突然冒出个五岁的私生子出来，孩子妈还难产没了。 余惠觉得这也太戏剧化了。 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尤生兴这个人。 这个人原主是见过的，因为跟顾家人走得近，顾家的大事件基本上原主都是在的。 甚至，顾红梅结婚的时候，原主还和已经出嫁的顾秋月一起给她当的伴娘。 记忆里，尤生兴是一个成熟稳重，看起来还斯斯文文的人。 尤生兴本人和他家的条件，都比顾红梅和顾家好太多，所以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顾红梅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村里好些人还说酸话，说顾红梅配不上尤生兴。 顾红梅只是初中毕业，但尤生兴可是念过工农兵大学的。 原主记忆里，有关尤生兴的还不少。 有几段还比较深刻，余惠一回想就冒出来。 尤生兴和顾红梅结婚那天，大家一起闹他们的洞房。 伴郎把尤生兴推向顾红梅，两人撞在一起的时候，原主看到尤生兴不高兴地皱了一下眉，然后下一瞬就扯起了嘴角。 大家起哄让他们喝交杯酒的时候，尤生兴脸上也出现过不乐意的神色。 还有三朝回门的时候，原主在坡上割猪草，看到尤生兴冷着个脸推着自行车走得飞快。 顾红梅在后面小跑着跟着，喊尤生兴等等她，他也没停下来等等。 等顾家中午喊原主去吃饭，尤生兴又变了一副脸色，还很体贴地给顾红梅夹菜。 通过这些细节，可以看出，尤生兴娶顾红梅并不是因为多喜欢她，可又是他先看上顾红梅的。 这么多年，两人也没个孩子，赵长英也带顾红梅去检查过，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 尤生兴都有私生子了，可见他也是能生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尤生兴做了什么呢？ 目的就是让自己的私生子，能顺理成章地回来，还能够被家里人和顾红梅所接受。 见余惠一直不说话，顾淮就问：“怎么不说话？” 余惠沉默片刻，看着顾淮道：“可能是我这个人阴谋论了，可你有没有觉得，从红梅跟尤生兴认识结婚，到现在的他冒出个私生子来，都透着一股古怪。” “哪里古怪了？”顾淮真诚发问。 他就是觉得尤生兴这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并没有外人所看到的那么正直稳重。 “我没有说红梅不好的意思啊……”余惠提前申明，“从一开始，红梅跟尤生兴就有些不匹配，一个是来自农村，初中毕业的六级女工，一个是上了工农兵大学，要接替才厂长位置的厂部主任。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二十六岁。” “按照他的个人条件和家庭条件，他完全可以找一个，文化程度高，家庭条件好，在机关单位和厂里面坐办公室的对象呀？” “要说他对红梅是一见钟情，特别喜欢红梅，可这些年红梅跟他结婚后，我也没瞧她有多幸福，反而感觉她还越来越不开心了。” 顾淮还是妹妹结婚的时候，才见过她，倒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开不开心。 “而且，红梅回门的时候，我还看见过尤生兴，对红梅冷脸，一个人推着车往前走，红梅喊他等等，也不搭理红梅，好像谁欠他的一样。然后到了爸妈面前，又做出一副很体贴她的样子。” “她们那时候才结婚三天，应该正是感情好的时候，他就那样对红梅了，你觉得他对红梅有几分真心？”余惠皱眉看着顾淮问。 顾淮剑眉紧蹙，才结婚三天，尤生兴就对红梅甩脸子了？ 正常人结婚三天，那都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就算是性格不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矛盾来。 跟红梅在一起的时候就冷脸不理她，在他爸妈面前，就对红梅体贴，这小子还有两副面孔啊。 “所以……”顾淮看着余惠问。 后者正色道：“我觉得红梅可能被尤生兴算计了，红梅这么多年都没孩子，可能也跟他有关。” 两边的家长和红梅都是想要孩子的，所以两个人不可能避孕，一直没避孕却没有孩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尤生兴结扎了。 “你是说，尤生兴早就知道私生子的存在了，为了让私生子名正言顺的回到他家，就故意找了出身农村，没什么心眼又老实善良的红梅。还不让红梅生孩子，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红梅不能生？再把他的私生子，顺理成章地带回家？” 顾淮越说脸越黑。 余惠点头，“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要想确定的话，可能需要去医院查查尤生兴有没有结扎。” “只要他们夫妻两个没有避孕，红梅也没有吃药避孕，尤生兴不让红梅生孩子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结扎。” “你在县医院有熟人吗？”余惠看着顾淮问。 医院要保护患者的隐私，一般人可能还去医院查不到，要是在医院有熟人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第231章 孝出强大 “有。”顾淮黑着脸点头。 他有一个初中同学，爷爷和爸爸都是县医院的大夫，他后来读了工农兵大学，也学了医，现在还是县医院的副院长。 打电话让他帮忙查一查，应该不难。 余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可能不会用本人的名字，最好还是让妈她们，带着尤生兴的照片去问。” 顾淮点了点头，要是尤生兴真的敢算计他妹，那他这个厂长也算是当到头了。 第二天去了营区，顾淮就给县医院去了电话，找到了老同学王剑川。 王剑川也没问为什么，当即便直接答应了，还让人到医院了，直接到院长办公室找他。 给王剑川打完电话后，顾淮又给顾秋雨打了电话。 顾秋雨接到电话后，就请了假，让人帮她顶班，跑回家了。 “小姑姑。”顾秋雨一进院子，就瞧见了在晒菜干的小姑姑。 “秋雨你怎么回来了？” “小姑姑，你有没有小姑父的照片？” 顾红梅皱眉，“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钱包里，还真有一张她和尤生兴拍的结婚照。 “你先说有没有？”顾秋雨着急地问。 “有，我钱包里有一张。” “婆……”顾秋雨一听，又喊起了他婆。 “咋了，火烧屁股了？”赵长英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顾秋雨：“我幺爸刚刚打电话回来，让你和我小姑拿着小姑、姓尤的的照片，去县医院找副院长王剑川。” 赵长英和女儿对视一眼，母女二人都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拿着尤生兴的照片去医院找副院长做什么？”赵长英一脸纳闷地问。 顾秋雨摇头，“我幺爸没说，只让你们去找县医院找副院长王剑川，还说已经跟人打过招呼了。” 虽然不知道老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长英还是收拾了一下，跟女儿拿着尤生兴的照片去了镇上坐车上县城。 赵长英带着女儿上了车，刚坐下，见顾秋雨也跟着上来了，就皱着眉问：“你上来干什么？” 顾秋雨吐吐舌头，在后面坐下，“我也要去，我都请假了。” 赵长英瞪了她一眼，由着她去了。 到了县医院，赵长英就说了要找副院长王剑川。 医院的保安，直接给她们指了路。 走到副院长办公室门口，赵长英抬手敲了门。 “请进。”里头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赵长英推开门，看着穿着白大褂，头顶的头发有些人稀疏的壮年男子道：“是王副院长吧？” 王剑川盯着门口站着的一老两少看了两眼，起身迎了上去，“我是。是顾淮的妈妈赵阿姨吧？” 赵长英笑着点头，又介绍了一下，女儿和孙女儿。 “顾淮给我打过电话里，赵阿姨你和妹妹还有侄女儿先进来喝口水。”王剑川笑着请人进屋。 赵长英笑着摆手，“谢谢，喝水就不用了，我们都不渴。只是我家老幺没在电话里说清楚，也不知道让我们来找你是为了啥事儿？” 王剑川道：“顾淮只是说，让我帮忙查一查，有没有一个叫尤生兴的人在我们医院做过结扎。” 尤生兴？ 结扎？ 赵长英和顾红梅都震惊了。 老幺\/四哥怎么会查这个？ 王剑川接着道：“我已经问过我们男科的医生，这年头男人结扎的少，他倒是记得五年前有一个年轻男人在我们医院结扎，他当时还劝了好久，那个年轻男人还是坚持结扎了。” “我让他查了档案，但那个男人并不叫尤生兴，而是叫尤宏国。” 顾红梅瞳孔猛地一缩，声音颤抖，“尤、尤生兴他爸就叫尤宏国。” 尤生兴：孝出强大。 赵长英只觉得一阵头晕，往后退了半步，扶着门框站稳。 这意思是，尤生兴五年前，就用他爸的名字来医院结扎了。 尤这个姓本来就不常见，尤生兴的爸爸又刚好叫尤宏国，这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那肯定就是尤生兴！ “那医生还记不记得，找他做结扎的尤宏国长什么样？”赵长英稳住心神看着王剑川问。 后者点头，“朱医生对他的记忆非常深刻，还记得他长什么样。” 赵长英连忙让女儿把尤生兴的照片拿了出来。 “王副院长你问朱医生，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人？”赵长英把照片递给王剑川。 后者接过，“朱医生在门诊坐诊，我们去门诊找他吧。” “行。” 于是乎，心情复杂的祖孙三人，就跟着王剑川到了朱医生的门诊。 朱医生刚看完一个病人，见副院长来了，就让在门外排队的病人等了一下。 “朱医生，你看看五年前找你做结扎手术的人，是不是照片上的人？” 朱医生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赵长英她们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良久后，朱医生把照片还了回去，“没错，就是他，叫尤建国当时才二十五六岁，我见他年轻，还劝他不要结扎。他说已经生了个孩子了，不想再生了，也不想让他媳妇儿受苦，就来结扎了。” 他当时还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知道疼媳妇儿呢。 朱医生话一落，顾红梅就用手捶着胸口大哭起来。 “呜呜呜啊……” 她哭声很大，引得在外头排队的男病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 赵长英心疼地抱着女儿，红着眼怒骂，“这天杀的尤生兴，害得我女儿好苦啊。” 朱医生和王剑川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秋雨也跟着哭了，心疼她小姑姑。 这些年，因为没个孩子，小姑姑不是知道听了多少闲话，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苦。 可原来根本不是小姑姑不能生，而是尤生兴那个混蛋结扎了。 “阿姨，这是怎么了？”王剑川看着赵长英问。 后者愤怒地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地道：“尤建国就是尤生兴，是你红梅妹妹的男人，他用了他爸尤建国的名字来你们医院结扎。他们结婚还不到五年呀！” 朱医生和王剑川面面相觑，皆是一脸震惊。 他们结婚还不到五年，可这人却是五年前来结扎的呀。 结婚前就来结扎了，这男人是想干啥？ 鞋厂的司机小李因为长期憋尿身体出了些问题，今天就请了个假，来医院看病。 刚要排到他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就带着三个女人，走进了诊室，医生也让他等一下。 没过一会儿，里头就传出来女人的痛哭声。 他还在想这女人的男人，是不是得了啥大病，所以哭得这么伤心，便走到了门边朝里看。 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制衣厂以前的老厂长，和新厂长的名字，吃到了不得的大瓜。 第232章 必须付出代价 “不是，他为啥要这样做呀？” “就是啊。” 王剑川和朱医生都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惊。 顾秋雨气愤地道：“他最近突然冒出个五岁的私生子来，还说是跟以前的对象分开后，对象偷偷生的。人也难产死了，只留下孩子，瞒着他，让孩子外公外婆养着的。最近孩子外公外婆找上他，才知道孩子的存在。” “他这分明是早就知道孩子的存在了，算计我小姑姑，让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小姑姑不能生。好让他的私生子，顺理成章，名正言顺地回到他家，让我小姑姑给他养私生子呢。” 顾秋雨声音很大，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尤生兴这个畜生的恶行。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王剑川气得拍桌子。 要是他的妹妹，被人这么算计，他一定扒了这男人的皮。 朱医生也一脸气愤地摇着头，他活了四十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可恶的人。 “你们说的人，是不是制衣厂的厂长尤生兴？”小李出声问道。 顾秋雨咬着牙点头。 小李啧啧有声地道：“我们厂长前段时间，还夸这尤厂长年纪轻，有责任，有担当，结婚四五年媳妇儿都生不出来孩子，还没想过离婚呢。感情是他自己害得媳妇儿不能生的呀。” 排队就医的吃瓜患者，纷纷大骂尤生兴。 赵长英哭过后，就要去尤家找尤生兴算账。 王剑川拦住了她，“赵阿姨，咱们先给顾淮打个电话，听听他怎么说。” 于是，祖孙三人又回到了王剑川的办公室。 王剑川给顾淮打了电话，顾淮不在办公室，但他的勤务兵接了电话，说等会儿打过来。 祖孙三人又等了一会儿，顾红梅也止了哭，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电话打回来，王剑川讲了两句，就把电话给了赵长英。 “老幺，尤生兴就是个畜生，他五年前就用他爸的名字在医院结扎了！” 电话那头的顾淮也气得捶桌子。 “我现在就去尤家找尤生兴那个畜生算账！” 顾淮深吸一口气，“妈，你先别去。回家叫上大哥、二哥、三哥一起去，把尤生兴那畜生狠狠揍一顿。让红梅跟他离婚，他算计红梅，毁了她的一生，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尤生兴也必须做出赔偿。” 赵长英被劝住，吸了吸鼻子道：“行，我回家叫上你三个哥哥一起去尤家算账，绝对不会便宜了姓尤的。” 顾淮宽慰了母亲两句，又让妹妹接了电话。 顾红梅一喊“哥”，眼泪就跟着流了出来。 顾淮的心揪了一下，“小妹你莫哭，离了尤生兴以后就来找四哥，四哥给你找更好的男人。” 部队别的不多，就是男人多，还怕找不到比尤生兴好的。 顾红梅哽咽着道：“我以后再也不嫁人了。” 这些年的夫妻生活，和尤生兴这个人人都夸的好男人的算计，让她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离了就不想再找了。 “行，不嫁就不嫁，四哥管你一辈子。” 顾红梅哭哭啼啼地挂了电话，祖孙三人谢了王剑川，便离开医院，坐班车回家。 尤家 “呜呜呜，我要外公，我要外婆。”在地上滚得浑身脏兮兮，流着鼻涕虫的尤小宝，坐在地上大哭。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尤父，被吵得看不下去报纸，就冲坐在沙发另一头的尤母道：“孩子哭了，你倒是哄哄啊。还有这家里这么乱，地上这么脏，你也收拾一下呀。” 尤母眉头一拧，“我又不是没哄，不是哄不住吗？他要他外公外婆，又不要我。” 说完，她又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用手扶着腰，“昨天给小宝洗澡闪了腰，我腰现在还痛呢，没办法收拾。” 再说了，她收拾干嘛？等顾红梅回来，就有人收拾了。 这么多年了，儿媳妇儿不知道喝了多少偏方，都没能生出个孩子，儿子突然带回了和章美媛生的孩子来，一直为孙子发愁的老两口，还觉得挺惊喜。 本想瞒着儿媳妇儿，直接以她生不出孩子为理由，把孩子给收养了。 没想到她还听见了，有了小宝这孩子，他们尤家就不会因为她不能生，不要她了，她自己老了也有个孩子养老，她应该高兴才对。 没想到她还不高兴了，直接回了娘家，生兴去接也不回来。 不过尤母断定，顾红梅撑不过三天就会回来，也不再让儿子去接了，今天刚好就是最后一天。 一开始，尤父和尤母还跟孩子亲香了一阵，但五岁的孩子，正是猫狗嫌的时候，又闹腾又不听话，不到三天老两口就开始烦了。 心里只想着，让顾红梅赶紧回来带孩子，收拾家里。 尤父不悦皱眉，“这个顾红梅，也不知道还要在娘家待几天才回来？都是我尤家的媳妇儿了，还在娘家住着不回来，像什么话？一点儿都没个做人媳妇儿的样。” 尤母断言：“最迟明天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这时尤生兴提着四个饭盒回来了，顾红梅不在，家里就没人做饭，这两天都是尤生兴中午下了班，在食堂打的饭回来。 顾红梅没进门之前，家里都是尤母做饭，但是有了儿媳妇这些年，尤母都养尊处优惯了，不想下厨房闻油烟味儿，厨艺也生疏了。 第一天晚上煮了个面咸得没法吃，她也就不做了，索性让儿子下班回来，直接从食堂打饭回来。 反正，也就凑活几天而已。 “妈，你怎么让小宝坐在地上哭也不管呢？”尤生兴责怪着把饭盒放在了桌子上，弯腰心疼地把儿子抱了起来。 “爸爸。”尤小宝哭唧唧地抱着他，搂着他的脖子，十分依恋。 “小宝不哭，爸爸回来了。”尤生兴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安抚道，哄孩子的姿态十分熟练，一点儿都不像新手爸爸。 被责怪的尤母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小宝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好带，我哄都哄不住。” 尤生兴不高兴有人说自己的儿子不好带，皱着眉道：“小宝很乖，很好带的，妈你就是太没耐心了。” 这些年，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看小宝，自己儿子好不好带，他还是知道的。 尤母瞪大眼睛，冲老伴告状，“老尤你听听你儿子说的话？” 尤父看了她一眼，“你确实是没什么耐心，哄两句，哄不住就不管了。” 第233章 不下蛋的母鸡 “……”尤母气结，指着儿子的鼻子道：“我没耐心，我没耐心你是谁带大的？” 尤父拆她的台，“那时候咱俩都要上班儿，是我妈带的生兴。” 尤母：“……” “好了小宝乖，不哭了，不哭了。”尤生兴继续安抚着儿子。 尤父放下手里的报纸，走到桌前，把饭盒从网袋里拿了出来，打开摆在桌上。 “别坐着了，去拿碗和筷子出来。”尤父看着尤母道。 后者气呼呼地进了厨房，尤父打开最后一个饭盒，看到里头的土豆烧肉，皱起了眉，“怎么又是土豆烧肉？” 尤生兴道：“您也知道的，制衣厂的食堂就这个条件，中午就两素一荤，荤菜除了土豆烧肉，就是萝卜烧肉。” 尤父撇撇嘴道：“我都吃腻了，你媳妇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开始怀念儿媳妇儿做的饭了。 “……” 尤生兴还没有跟父母说，顾红梅要跟自己离婚的事儿。 她觉得顾红梅和丈母娘这会儿都在气头上，等过两天，她们气消了一些，他再上门去认错接人。 她几个嫂嫂不是都没工作吗？ 下次去的时候，他在提出帮她三个嫂嫂中的一个，在厂里安排个工作，顾家人得了好处，自然也就不会再同意红梅跟他离婚了。 毕竟，这年头一个正式工作，可就意味着铁饭碗，没有人能拒绝一份正式的工作。 “我过两天去接她回来。” “不准去接。”尤母端着碗筷从厨房走了出来，瞪着眼睛说。 “给她脸了，你看着吧，你不去接她，她自己明后天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她还有理了。” 听见他妈骂顾红梅是不下蛋的母鸡，尤生兴皱了皱眉，“妈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尤母哼了哼，没有说话，把碗筷摆在了桌上。 这厢尤家人吃上了午饭，赵长英一行人才到家。 老大媳妇儿郑蓉和两个妯娌在厨房煮饭，男人们坐在院子里聊地里的活计。 见老伴回来了，顾平山就问:“你们上午都去哪里了？” 老二媳妇儿上午回来拿水，就没有看见她们人。 “去了一趟县城。”赵长英的语气有些丧。 “去县城做什么？”顾江问。 顾秋雨忍不住道：“公公，爸爸，二爸，你们是不知道尤生兴有多可恶，他跟小姑姑结婚之前，就去医院里结扎了。” “这些年小姑姑没有孩子，根本就跟小姑姑没有一点关系，姓尤的从结婚就在算计我小姑姑，给他的私生子当妈，给他养私生子。” “什么？”顾平生惊呼出声，声音之大。 顾江和顾河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很快神色就从震惊转变为愤怒。 “出啥事儿了？”厨房里听见动静的三人，都一脸惊慌地走了出来。 顾秋雨又复述了一遍，郑蓉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顾秋雨点着头道，“幺爸给县医院的副院长打了招呼，让我们去医院，副院长亲自带着我们去查的。给尤生兴做手术的医生，都还记得他，我们拿照片给医生一看，医生就认出来了。” “他做手术的时候，用的还是他爸爸尤宏国的名字。” “天哪！”郑蓉震惊地用手捂着嘴，一脸心疼地看着小姑子。 “不对，老幺怎么会想起让你们去县医院查这个？”田英不解地问。 尤生兴这事儿，她们这些在家的人都没想到，老幺一个相隔百里，连尤生兴都没有见过几面的人，怎么会想到呢？ 顾秋雨道：“当然是我幺爸聪明，听我们说了小姑姑和尤生兴的事，觉得古怪，起了疑心呗。” 汪梅赞同点头，“老幺一直都是我们家最聪明的，连这种事儿都能想到，老幺真的是……”她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要是换了老二，就算是让他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哇。 田英摇着头道：“这个尤生兴可真是狠，有了私生子就给自己做了结扎，还不让别人生。” 汪梅道：“要是他跟红梅有了孩子，还怎么让他的私生子，顺理成章的回家？一开始就在算计咱们红梅了，觉得咱们红梅农村的，文化程度不高，人老实好欺负。” “再说了有了自己的孩子，谁还心甘情愿地给他养私生子呀？” 赵长英瞥了二儿媳一眼，这个汪梅挺没脑子，有时候又挺聪明的，分析得还挺透彻。 “狗日的尤生兴，敢这么算计我妹子，害我妹子，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顾江随手就拿起了靠墙放着的锄头。 顾河也跟着拿起了扁担。 顾平山也站了起来，敢这么算计他女儿，他饶不了尤生兴这畜生。 “先别急。”赵长英拦住了他们，“让老三明天请个假，咱们一家子人一起去。” 顾河：“对，一起去。” 赵长英说：“尤生兴这么算计红梅，他以后也不能生孩子，这个婚肯定是要离的。明天不但要收拾尤生兴，还要把这个婚离了。” 顾平山沉声道：“必须离。” 赵长英接着道：“尤生兴耽误了我们家红梅这么多年，他家里的生活开支还花的是我们红梅的工资，又毁了我们红梅的一生，尤家必须要赔偿。” 汪梅眼睛一亮，“没错，必须要赔偿。” 顾平山皱了下眉，要尤家赔钱，会不会显得他们顾家太贪钱了？ “赔偿就算了吧。”他说。 赵长英眼睛一瞪，“凭啥就算了？要是算了，我家红梅这些年，在尤家吃的苦，受得罪，被他毁掉的人生算什么？” 她才不怕人说她赵长英贪钱，她女儿这些遭受的一切，和被毁掉的人生，都必须要有个说法。 “就是。”三个儿媳都赞同点头。 红梅被尤生兴这么祸害，还连赔偿都不要，就这么跟尤生兴离了婚，啥都没有的回来了，那她遭受的一切算什么？ 不是白白便宜了这害人的尤生兴吗？ “赔偿也是老幺说的，他可不想他妹妹，被人这么算计祸害，毁了一生，到头来还连个钱都没有。” 第234章 这野，我还就撒了 一听赔偿是老幺说要的，顾平山就没话说了。 下午等顾海下班回来，一家人，对于顾红梅这个婚要怎么离，进行了商量，也对尤家应该给顾红梅的赔偿，定了一个大概的数。 下午顾淮回家的时候，余惠正在厨房做饭，顾淮把东西交给孩子去放，挽起袖子就进了厨房帮忙。 他见肉还没切，就洗了手去切肉了，一边切一边冲余惠道：“还真让你说对了，尤生兴还真在结婚之前就结扎了。” 虽然这个猜想是余惠提出来的，但真的确定了，她还是震惊愤怒不已。 “这人也太恶心了，那家里现在打算怎么办？” 顾淮低着头道：“找尤家算账，离婚，赔偿红梅这些年，被尤生兴祸害，和被他毁掉人生的损失。” 余惠点了点头，被人这么算计祸害，确实不该只离婚了事，该要的赔偿必须要有。 顾淮叹气，“要不是实在走不开，我都想回家一趟。” 余惠安慰他，“家里那么多人呢，爸妈也都不是好欺负的，应该能搞定的。” 顾淮点了点头，继续切肉。 第二天顾家除了老太太和顾秋雨还有顾彬和顾阳，都全部出动，坐上拖拉机进了县城。 “这个时候尤生兴应该在上班吧？咱们是去他家里，还是去厂里？”拖拉机刚开进城顾海就看着爸妈问。 顾平山想了想道：“还是去他家里吧。” 这本来就是两家之间的事，去厂里面闹不合适，耽误厂里的工人们工作。 到了家里，再让人把尤生兴叫回来。 于是乎，顾江就将拖拉机开到了制衣厂的家属院外。 拖拉机停好，顾家一大家子人，就乌泱泱地下了车。 逢年过节，顾家人也会来尤家走亲戚，虽然来的人不多，但家属院里的人，也是认识几个顾家人的。 见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家属院里的人都有些奇怪。 这不年不节的，尤家也没说办寿宴，顾家来这么多人，做什么？ “哟，红梅回来啦？”平日里跟顾红梅关系比较好的刘阿姨，看着顾红梅问道。 “嗯。”顾红梅点了点头。 “这几天都没见你人，这是回娘家了？”刘阿姨说着看了一眼顾平山等人。 “嗯。”顾红梅点了点头，没什么心思和她多聊。 刘阿姨也看出来了，见这顾家人，一个个的脸都黑如锅底，这会儿一大家子人，一起来怕不是为了什么好事儿。 “红梅你带这么多人来是干啥？”两鬓微白，跟尤母关系很好的丁娟，站在洗衣台旁边，皱眉看着顾红梅道。 尤生兴不就是因为她不能生，领养了个孩子回来嘛，她不但不乐意，今天还带了这么多人上门来闹。 要她说，顾红梅有什么资格不乐意？本来就是她不能生。 生兴没有跟她离婚都算好的了，她还不乐意人家收养孩子，生兴就该跟她把婚离了。 顾红梅不想搭理她，她平时就没少跟婆婆妈一起念叨她不能生孩子，到处给她找偏方。 “爸妈，我们先上去吧。”尤家在二楼的三居室。 赵长英瞪了丁娟一眼，跟着女儿往楼上走。 丁娟见顾红梅不理自己，觉得自己受到了无视，老大不高兴了，看着要往楼上走的顾平山夫妇道：“看看你们女儿，长辈跟她说话，都不理人，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赵长音毫不客气地回怼道：“你算哪门子长辈？我女儿凭啥要理你？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丁娟被怼得脸色发青，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这就一老泼妇嘛。 “真的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说什么？”顾江指着丁娟吼道。 丁娟吓得一抖，叉腰瞪着顾江，“咋地，你还想打人啊？” “你再哔哔两句试试，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赵长英指着丁娟道。 楼上楼下听见下头的动静，都把头从家里伸出来看。 丁娟要面子，自然是不能在邻居们的面前输了阵，“你有种打一个试试。” 赵长英拳头硬了。 丁娟继续哔哔道：“我们这里是制衣厂的家属院，还能让你一个乡下上来的泼妇撒野。” “今天这野，我还就撒了。”赵长英歘地一下冲到丁娟面前，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对着她的腰就是两拳。 打架打这种地方最好了，打得痛，外人还看不到。 丁娟嗷地一嗓子嚎了起来，想抓赵长英的头发，郑蓉和汪梅还有田英三个人就上来拉架了，一个抓住她的左手，一个抓住她的右手，一个抱住她的腰。 赵长英趁机给她肚子上来了两拳，痛得丁娟直翻白眼，但抬起的脚还是踹到了赵长英。 院儿里的其他人也上前来拉架，拉开了赵长英。 两人被拉开后，郑蓉妯娌三人就松开了丁娟。 后者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道：“我要报公安，我要报公安。” 赵长英才不怕，“报啊，我才不怕，是你嘴巴不干不净在先，也是你让我打的你，这满院子的人可都看着呢。” 家属院里的不少人，都看不惯丁娟，无他，就是她这张嘴说话太难听，不是说这个，就是说那个，倚老卖老，总在年轻人面前，摆长辈的架子。 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都忍着没跟她吵，她倒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如今看她被人打了，这心里还挺痛快的。 而且，本来就是她说话难听，先撩着贱。 一个女儿在公安局上班的中年妇女，看着丁娟道：“哎呀娟姐，你刚才也踹人家了，你们这就算报了公安，到了公安局也叫做互殴，公安顶多就让你们互相道个歉和解了事。” 丁娟震惊脸，“她打了我那么多下，我只踹了她一下，怎么能算互殴？” “还是她先动的手！” “可不也是你先骂的人吗？”刘阿姨反问。 丁娟：“……” “呸。”赵长英捋了捋头发，啐了坐在地上的丁娟一口。 “你……”丁娟恨恨地瞪着赵长英。 赵长英：“赶紧去报警，我等着你。” “……”丁娟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拍着胸口翻白眼儿，拍了好几下这气儿才顺畅。 这时尤宏国两口子牵着孙子的手，从外头回来了，看见院子里的顾家人，和坐在地上头发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丁娟先是一怔。 顾家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第235章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丁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尤宏国夫妇。 “韩姐，你可回来了，你瞧瞧你亲家母给我成啥样了。” 尤母姓韩，比丁娟大一岁，丁娟平时都喊她韩姐。 尤父&尤母：顾红梅她妈还把丁娟给打了？ 这顾家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顾红梅，你家里人这是想干嘛？”尤母皱眉看着儿媳质问道。 顾家人都看着尤父手上牵着的男娃，这就是尤生兴的私生子了，长得还真的是像他。 顾红梅刚要开口，赵长英拦了她一把，向前走了一步，“我们家想干嘛？你很快就知道了，找个人去把你儿子尤生兴叫回来。” “我儿子要上班，走不开。”尤母没好气地道，“我儿子是大厂长，要盯着厂子里的生产，可不像你们种地的这么闲。” 这话就是赤裸裸地瞧不起种地的农民了，顾江等人都一脸愤怒地瞪着尤母。 倒是赵长英不怒反笑，“既然他不能回来，那我们就去厂里找他，只是不知道，在厂里闹起来，他会不会更丢人。” 尤父皱眉问：“亲家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平山冷笑，“哼，什么意思？你们家做了什么亏心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尤母眼珠子一转，狠狠地瞪了顾红梅一眼，先发制人，“我们做什么亏心事了？不就是你女儿不能生，我们生兴又舍不得跟她离婚，从亲戚家领养了个孩子回来吗？” “要是你们女儿能生，我们家生兴领养孩子回来吗？” 尤父皱着眉好声好气地道：“生兴和红梅结婚这么多年都没个孩子，能领养个孩子，以后大了孝顺他们，给他们养老，这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夫妻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绝口不提，这领养的孩子是尤生兴亲生的，也笃定了顾红梅只要还想跟生兴过，这顾家人就不会把孩子是他们儿子的私生子的事说出来。 大院里的人这两天见尤家多了个孩子，有的也问过一两嘴，尤家人都说是亲戚家的孩子。 暂时还没对外公布收养孩子的事儿，只有跟尤母关系好的丁娟才知道。 如今一听这孩子是因为顾红梅不能生，尤家领养的亲戚家的，不少人都替尤生兴可惜，觉得顾红梅不识好歹。 领养孩子对她来说是好事，她反倒是还翘回了娘家，带着娘家人来闹。 “这顾红梅有脑子没呀？这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吗？她还带着娘家人来闹。” “就是，要我说，尤厂长又不是娶不到媳妇儿，跟她离了婚再娶一个好生养的，这亲儿子不就来了吗？哪里还用去领养别人的孩子。” “不是说舍不得顾红梅嘛。” 这些议论声，也飘进了顾家人耳朵里。 赵长英冷笑道：“这对你们尤家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了，儿子的私生子，当做领养的弄回家里养着，算计我红梅给你们尤家养孩子，你们尤家真的是好算计呀！” 尤父和尤母看着赵长英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没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尤母底气不足地反驳道。 邻居们都惊呆了，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私生子？ 这孩子是尤厂长的私生子？ 所有人都盯着尤小宝的脸看，这不看还不觉得，这仔细一看，这孩子长得还真跟尤生兴和尤宏国有几分相像。 “我胡说八道？”赵长英嗤笑，“大前天你儿子，亲口在我家跟我说的，孩子是他以前处的对象生的，孩子妈生孩子时难产没了。” 闻言，邻居们都是一怔，接着就有人说：“是章美媛吧？” 尤生兴处过的对象，就只有一个以前在这大院里住着的章美媛，两人读书的时候，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章家搬走后，不是说就没来往了吗？” “啥没来往，73年的时候，我还在国营商店，撞见过他们在一起逛商店呢！” “我前几年是听有人说，老章家的大闺女没了，没想到竟然是生孩子没的。” 尤父和尤母又慌又怒，这孩子的身份爆出来了，肯定是会对儿子的名声有影响的。 这个赵长英还想不想她女儿，继续做他们尤家的人了！ 尤母高声道：“生兴早就跟章美媛分手了，这孩子是分手后，章美媛偷偷生下来的，我们一直不知道孩子的存在。是这几天孩子外公外婆，带着孩子找上生兴，我们才知道的。” 邻居们神色各异，就算是分手后章美媛偷偷生的孩子，这尤生兴要是不耍流氓，人能把这孩子揣肚子里。 说得他儿子好像多干净，多无辜一样。 “呸。”赵长英啐了尤母一口，“你儿子早就知道孩子的存在了，跟我们家红梅结婚之前，就去医院结扎了，用的还是他爸尤宏国的名字。” 赵长英指着尤宏国，“所以我家红梅这么多年，才没怀上孩子。他就是为了让他的私生子，顺理成章地回到尤家，他还不用背一个生活作风不好的名声，工作也不用受到影响。” 她相信尤父和尤母先前是不知道孩子的存在的，也不知道尤生兴一开始的计划，毕竟没有那个做父母的，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去结扎。 什么？ 邻居们的嘴巴都震惊得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 尤生兴竟然结扎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尤父面色铁青，伸出手大声道。 尤母也摇着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胡说八道，我家生兴怎么可能去结扎！” 汪梅翻了个白眼，“不信你去县医院查呀，看那档案上是不是有你男人尤宏国的名字。在我们县里应该找不出第二个尤宏国了吧？” “我们都拿你儿子的照片去县医院去问了，人县医院的副院长带着我妈她们亲自去问的男科的朱医生，人这几年就结扎过你儿子一个人，一眼就认出来了。”田英也跟着说道。 邻居见顾家人说得有理有据的，还有县医院的医生可以做证，自然不再怀疑，都一脸同情地看着顾红梅。 她这些年没怀上孩子，不知道听了多少闲话，她们家属院儿里的人也没少说。尤母还到处给她找偏方给她喝，还用童子尿煮蛋给她吃过。 可到头来，却是尤生兴结扎了，不能生了。 她以后可咋办哟？连个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了。 邻居们知道尤生兴婚前结扎后，没有第一时间谴责尤生兴，想的反而是可怜顾红梅以后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们对尤生兴宽容的同时，也没想过顾红梅会离婚这个可能。 第236章 把自己煽了 尤母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头望着天，还往后退了两步，尤父手快松开孙子的手，一把扶住了她。 顾家人说得有凭有据的，生兴结扎的事，多半是真的了。 尤母又气又怄，儿子就那么喜欢章美媛吗？竟然为了她和她的孩子做到了这个地步。 这男人是能随便结扎的吗？ 有今天没上班的男人唏嘘道：“生兴这小子可真是狠，竟然把自己给煽了。” “什么煽了？那叫结扎。”有人纠正道。 那男人笑道：“猪煽了就没生育能力了，他结扎了也没生育能力了，跟煽了有啥区别？” “……” 在很多人看来，这男人结扎了，就跟被煽了一样。 也觉得男人结扎，伤自尊丢脸面，还会伤身体，所以这个年代，很少没有男人结扎。 孩子生够了，不想生了，去结扎的基本上都是女人。 “亲家，咱们先到家里去，到家里去。”知道自己不占理的尤父转变了态度，为了避免事情闹得太大，传播太广，对儿子造成不好的影响，就想把人请到家里去，关起门来说。 顾平山和赵长英却不动，顾平山背着手开口，“既然都当着街坊四邻的面说开了，后续的事情，咱们也当着街坊四邻的面处理，也让大家做个见证。” 听见这话，街坊四邻都点了点头，她们很乐意看这个热闹，不对，做这个见证。 “劳驾谁给尤生兴打个电话，让他回家一趟。”顾平山扫了一眼四周。 顾平山话音刚落，一个年轻人就跑回来说：“我已经去打过了，尤厂长说马上回来。” 这年轻人也是在制衣厂上班的，今天调休，看到顾家人跟尤父尤母闹起来的时候，就去外头打电话通知尤生兴回来了。 “行。”顾平山点头。“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尤母见顾家人铁了心要让他们尤家丢这个人，便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亲家，你们这样闹，顾红梅跟生兴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赵长英冷笑：“不过了，你儿子没告诉你，我们家红梅要跟他离婚吗？” 尤母尤母解释一怔，没想到会从顾家人的嘴里听到离婚两个字。 就算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只想过儿子跟顾红梅离婚，没想过顾红梅会跟他们儿子离婚。 看她的样子，赵长英就知道，尤生兴没跟家里说。 “尤生兴大前天去接红梅的时候，我们就坚决的向他表明了态度，离婚！”最后两个字，赵长英说得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街坊四邻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顾红梅竟然要跟尤生兴离婚！ 顾家二老竟然也能同意！ 在他们看来，离婚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女人离婚了。 就算尤生兴有错，算计了她，认个错，道个歉，以后一家人继续好好过日子就成了。 毕竟尤家条件好，尤生兴的个人条件在整个县里也是拔尖儿了，就算不能生孩子了，跟着他这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好。 她不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了，但尤生兴不是有吗？ 只要她用心把孩子带大，孩子也会给她养老不是。 这女人一旦离了婚，会被人说闲话不说，也再难找到好对象了，毕竟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就算是再找，那没结过婚的肯定看不上她，只能找那种的死了媳妇儿，条件又差的老鳏夫。 要是条件好的老鳏夫，人家也更乐意多花些彩礼，找年轻的黄花闺女。 骄傲的尤母觉得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儿子都被顾家人给侮辱了。 她顾红梅一个乡下丫头，他们顾家一家子泥腿子，怎么敢跟生兴，跟他们尤加提离婚的？ 他们凭什么？ 就算要离，也应该是他们尤家先提。 “红梅，你冷静一点，好好想想，别冲动，离婚可不是儿戏。”刘阿姨出言劝说。 顾红梅看着刘阿姨道：“刘阿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不必再劝了。我没有办法，跟一个从一开始就算计我，结婚后对我冷漠无视，还不能生孩子了的男人在一起。” “……”尤父尤母皆是一噎，尤母愤怒地瞪着顾红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街坊四邻：“……” 这话可真是杀人诛心呀。 以前就没少听尤母抱怨顾红梅不能生，当着她的面，也跟外人抱怨，说得她抬不起头来。 现在反过来了，换顾红梅说尤生兴不能生了。 “尤厂长回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众人纷纷扭头向大院门口看去，只见尤生兴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在众人的注视下，尤生兴将自行车靠墙停好，也没锁，就盯着众人的目光，朝顾家人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好些人的眼睛还往他的下半身看。 他在厂长办公室接到杨川的电话，说他老丈人一家来家属院闹了，就连忙骑着车赶回来了。 “爸妈，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你们来了。”尤生兴态度很好的打了招呼。 “去家里坐吧，有什么事，我们去家里说。” 顾江三兄弟对视一眼，同时点了下头，一个箭步上前，就把尤生兴按在地上捶。 一切发生得太快，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尤生兴已经被捶得嗷嗷叫了。 “大哥别啊……” “谁是你大哥，别乱喊，我捶死你个畜生。让你算计我妹，让你欺负我妹。”顾江拳拳到肉。 “啊……”尤母见儿子被打，大叫一声便要冲上去，赵长英伸手拦住了她。 同样想上前的尤父，也被顾平山拦住了。 尤父气得风度全无，“顾平山你们这样打我儿子，还有没有王法。” 顾平山怒道：“你儿子有王法？你儿子耍流氓，让人家姑娘给他生了私生子，作风不正。又算计我姑娘，婚前结扎，让我姑娘背不能生孩子的名声，好让他的私生子名正言顺的进门，还让我姑娘帮他养私生子。” “你儿子这叫做骗婚！他的王法又在哪里？” “这畜生难道不该打？”顾平生愤怒地指着在地上被打得嗷嗷叫的尤生兴。 尤父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得青紫。 他们怎么知道的？ 自己藏得最深的秘密，他们怎么会知道？ 尤生兴懵了。 被打懵了，也被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而惊懵了。 第237章 我不离婚 “住手，住手……”尤母抓着赵长英拦住她的手，哭着大喊，看到儿子被人打成这样，她的心都要被撕裂了。 “呜呜呜，爸爸，别打我爸爸。”尤小宝被吓坏了，也哭着喊。 看打得差不多了，顾平山抬手喊了停手。 顾家三兄弟一人再补了一拳才停手，末了还啐了尤生兴一口。 兄弟三人的拳脚都是朝尤生兴身上去的，他脸上倒是没什么伤，只是眼镜歪了，头发乱了，脸被按在地上的时候沾了灰，白衬衫也变成黑衬衫了，看着十分狼狈。 “生兴，生兴……”尤母跑到尤生兴身边，心疼地将人扶起来，又愤怒地看着顾家人，“土匪，你们简直就土匪，我要报公安。” 尤父也走到儿子身边，一脸愤怒地瞪着顾家人。 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打人呢！ 赵长英丝毫不虚，“去，赶紧去，正好我们也跟公安同志，反映一下你家尤生兴骗婚的事。” “你……”尤母秒怂。 “尤生兴你自己说，这顿打你挨得冤不冤枉？”顾江瞪着尤生兴问。 尤生兴脑子里很乱，完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打挨得确实不冤枉。 “不冤枉，不冤枉。”他咬着牙道，“大哥是我错了，但这里头是有误会的，我们去家里说。” “有什么误会？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顾红梅冷脸看着尤生兴道。 “红梅。”后者用乞求地眼神望着她。 “别叫我。”顾红梅冷斥。 他在家里从来都是用那个谁，喂，来称呼她，在厂里就叫她小顾，这些称呼像叫保姆，像叫员工，就是不像叫妻子的。 以前她总想他能叫她红梅，可是现在他叫了，她却只觉得恶心。 尤生兴还是头一回被性格软糯的妻子厌恶呵斥，心里涩涩的。 “这件事情我们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了，没有半点误会。”赵长英伸出手摆了摆，“今天我们来就两件事，离婚，算账。” “我不离婚。”尤生兴态度坚决地道。 又用乞求的眼神望着顾红梅道：“红梅，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好好弥补你。” 他不想跟顾红梅离婚，不是因为孩子，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心里不想。 虽然结婚的时候，他不是因为爱情才和她结婚的，还存了算计，但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 这两天，只要一想到没有她的日子，他的心就又慌又乱。 “我妹妹不稀罕，你都不能生了，我妹妹还要你干嘛？”顾江一脸鄙夷。 “就是。”顾海跟着附和。 尤生兴：“……” 尤母见儿子被顾家人这么侮辱，心里难受极了，抓着儿子的手道：“儿子，跟她离，她都带着娘家人来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求她干什么？咱们跟她离。” 尤父也怒道：“都闹成这样了，这日子也没法过下去了，不如离了。” 顾家都来闹成这样了，他们家还舍不得离婚，那他们也太骨气了。 “爸、妈……”尤生兴痛苦地咬着后槽牙，他不想离婚呀。 尤母瞪着顾红梅继续道：“看她离了还能找个啥样的。” 赵长英：“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家老幺现在升团长了，他已经发话了，让红梅离了婚，去找他，工作都给我们红梅找好了，还说要给我们家红梅找个军官。” 不少人听说顾红梅的哥哥升团长了，都“哟”了一声，团长可是很大的官了呢，跟县长一个级别了。 尤母冷笑，“军官能看上一个离了婚的乡下女人？” 都破鞋一双的，还想着嫁军官，简直可笑。 赵长音反唇相讥：“军官能不能看上我家红梅这不好说，但指定是没有女人，能看上你这个不能生的儿子。” “……”尤母一噎，气得胸口痛。 顾平山道：“既然你们家同意离婚了，那咱们现在就来算算账。” “算什么账？”尤母骂道，“你们家要离婚，去民政局把离婚证一领，让你女儿带着她的破烂，从我家滚出去就行了。” 赵长英冷笑：“你倒是想得美，你儿子骗婚，祸害我家姑娘这么多年，还毁了她的人生，你以为离个婚就算完了，做梦吧？” “那你们家想怎么样？”尤父问。 “你儿子必须赔偿我姑娘。”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钱吗？”尤母嗤笑道，神色鄙夷地扫了顾家人一眼。 赵长英也不恼，看着街坊四邻道：“大家评评理，我清清白白的姑娘，被尤生兴骗婚算计。要不是因为他，我姑娘也能找个有正式工作的好对象，这会儿有儿有女，余生幸福美满。” “就是因为他，我家姑娘才被祸害成这样，这些年为了生孩子的事儿，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尤生兴该不该做出赔偿？” 街坊四邻想了想，觉得赵长英说得很有道理，虽然说这尤生兴条件好，但是人顾红梅嫁进门也没享到他的福啊，人家结婚前就是制衣厂的正式工。 从嫁进来后，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操持，尤家老两口是万事不管，还要因为孩子的事情，被尤母嫌弃，被人说闲话，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就算是离了婚，靠她哥哥还能找到好对象，但那终归还是不一样了。 “确实该赔。” “要是离婚就算了，那红梅遭受的一切算什么？” “没错……” 制衣厂从工会退下来的前工会主席，站在楼上听了半天，这会儿走了下来，看着尤家人道：“这事儿本就是尤生兴不对，是你们尤家对不起人家姑娘，赔偿道歉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你们家这态度得摆端正了，别自己没理，还嘲讽别人。”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点尤母呢，她听到这话，也是涨红了老脸。 工会主席继续看着尤生兴道：“尤生兴我一直觉得你思想觉悟高，为人正直，所以才在厂长选举的时候投了你一票，没想到我离退休还看走了眼。” 尤生兴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既然人家姑娘铁了心要跟你离婚，也看不上你了，你也就别纠缠了，给自己也留些体面。” 尤生兴看着顾红梅，艰难地点了点头。 第238章 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们想要多少赔偿？直接说吧。”尤宏国皱着眉道，今天他是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完了。 赵长英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那倒是可以接受。 “什么三百，是三千。”汪梅拔高音量道。 三百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闻言，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基本上都是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二十多块，家里花销就要去掉一大半，好多人连三千块钱都没见过呢。 “三千？”尤母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这么多钱，她们怎么不去抢呢？ 她们知道三千块钱长什么样吗？就敢要三千。 赵长英：“怎么我女儿被你儿子骗婚，在你家做牛做马这三年，受的委屈，受的累，还有被你儿子毁掉的人生，不值三千块钱吗？” 尤母想开口，尤父拉了她一把，她便不忿地闭上了嘴。 尤宏国咬着牙说：“值。” “既然你说值，那赔偿就定为三千。” “行。”尤宏国答应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工资一直不低，尤母是财务主管，工资也不低，两人还拿着退休工资，别说三千了，一万块钱那也是拿得出来的。 他倒还干脆，赵长英高看了尤宏国一眼。 “赔偿算完了，现在来算算，我家红梅为你们家花的钱。” 尤母忍不住了，“你女儿为我们家花啥钱了？” 赵长英冷笑，“结婚这么多年，你儿子一分钱没有给我家红梅，自从嫁进你家，这买菜添置东西，包括过年过节扯布做衣裳，花的那都是我家红梅的工资，你们老两口也没给过一分儿。” “我红梅这些年挣的工资，全都花在你们家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女儿为你们家花啥钱了？” 街坊四邻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尤家人，媳妇儿进了门，家里的开销全花的媳妇儿的工资，他们怎么好意思的？ 这样一来，那这个家，岂不是都是顾红梅一个人养的？ 尤宏国瞪着儿子问：“你的工资没给红梅管？” 尤生兴羞愧摇头。 “你的工资呢？”尤母拍着大腿问。 尤生兴看了一眼尤小宝，一切尽在不言中。 田英：“这还用说吗？都拿去养这小野种去了呗。” 尤母看着孙子尤小宝，他一个孩子能吃多少钱，说是养他，还不如说全都养章家人去了。 尤生兴从工作起，工资就没有上交过。 结婚后，家里的家务活和买菜煮饭的活，也都交给了顾红梅，他们也自然而然的认为，儿子会交工资给她。 也就心安理得的让她负责家里的生活开支，缺了东西也直接让她添置的，可没想到，尤生兴竟然一分钱都没给她。 家里四个人都拿工资，家里的所有开支，却都花儿媳妇一个人的工资，这传出去也太丢人了。 赵长英接着道：“我家红梅嫁进你家的时候，就拿的二十五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三十块钱的工资也拿了一年多。现在她自己身上连一百块钱都没有，这些年她自己也没添置过什么东西。我也不算多了，就算她一个月为你们家花了二十块。” “从结婚到现在，四年零七个月，一个月二十块，总共是一千一百块。” “这钱你们就说给不给吧。” “宏国呀，你们家可真是……”工会主席一言难尽地看着尤宏国摇头。 尤宏国老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体面了一辈子，今天这面子里子是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给，给！”尤宏国咬着牙点头。 账算完了，尤家人上了楼拿钱，也拿了纸笔下来，工会主席帮忙写了离婚报告。 尤生兴和顾红梅签名按了手印，尤生兴也把四千一百块钱交给了顾红梅。 离婚报告拿着去厂里盖了章，尤生兴是厂长，这章盖得也很快。 然后，就直接去了民政局领离婚证。 拿着离婚证走出民政局，顾红梅只觉得一身轻松。 刚要跟家人一起离开，尤生兴却叫住了她。 “红梅。” “干什么？”顾红梅冷着脸转身。 “对、对不起。”尤生兴道歉。 “我不接受。” 说完，顾红梅就跟着家人一起走了。 独留下尤生兴一个人，颓丧地站在民政局门口。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去结扎，要是没结扎，早早的和红梅有了孩子，等孩子大点儿了，再把小宝当做去世朋友的孩子，领养回家，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了。 有了孩子，红梅自然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提离婚的。 如今算计成空，小宝是他和美媛的私生子的事，也闹得人尽皆知，他们一家都再也抬不起头来。 都怪他当初，一心只想着，不让他和美媛的爱情结晶受半分委屈。觉得美媛为了他生孩子而死，为了对得起她，就不能和别人生孩子，让小宝成为他唯一的孩子。 可是现在后悔，一切都已经晚了。 揣着四千一百块巨款，顾家人坐着拖拉机回了家，到镇上的时候，赵长英让顾秋雨给顾淮去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 顾淮安慰了顾红梅一番，让她卖了工作早些上来，又给赵长英讲了两句话，就挂了电话。 回到家，顾红梅就把厚厚的一沓钱拿了出来，交给她妈。 “妈，这些钱你拿着。” 看到小姑子把钱拿出来给婆婆妈了，汪梅和田英的眼睛都是一亮。 “这是你的钱，你给我干啥？”赵长英皱着眉道。 顾平山也抽着烟道：“这是你自己的钱，你自己拿着吧。这些就是你这辈子，安身立命的钱了。”说着还叹了一口气。 “等到了你四哥那儿，去银行存起来。”赵长英拍着女儿的手道。 顾红梅点点头，又把钱收了回去。 见此，汪梅和田英都面露遗憾之色，汪梅想说点儿啥，嘴巴还没张开，婆婆就一记眼刀射过来。 顾红梅在家待了两天，赵长英让顾秋雨和顾海打听了一下，有没有人想买制衣厂的工作。 粮站的会计想给自家刚初中毕业的女儿买一个工作，讲了讲价，顾红梅把工作，以六百五十块钱的价格卖了。 第三天顾红梅就带着人去制衣厂的人事科，办了手续。 人事科的黄姐还劝了她两句，顾红梅还是坚持卖了。 尤生兴说是病了，这几天也没在厂里上班，所以顾红梅也没遇到他。 这会儿厂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顾红梅跟厂长离婚了，看她的眼神有同情的，也有看笑话的。 第四天，顾红梅就在二哥顾河的护送下，怀揣着的将近五千块钱，踏上了去省会城市的火车。 第239章 可算是来了 顾河扛着顾红梅的行李，率先走出车站。 “老幺说安排了人来接，也不知道这来接的人到了没？”顾河一边朝台阶下走，一边伸长脖子朝大路边看。 顾红梅怀抱着一尼龙袋碎咸菜，也在四处看。 赵长英知道余惠她们爱吃碎咸菜炒肉，这次就让顾红梅又带了一大包来。 “二哥，哪里停了辆军用吉普。”顾红梅眼神好，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军用吉普车。 “还真是，过去看看。”顾河带着顾红梅朝军用吉普走了过去。 还没走拢，穿着绿色军装的小李，就笑着迎了上来。 “顾二哥。” “小李。”看到小李，顾河就笑着冲他伸出了手。 顾红梅没见过小李，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们顾副团长的妹妹吧？”小李跟顾河握了手，看着顾红梅笑着问。 顾红梅点点头，“我叫顾红梅。” 小李笑着道：“那我就叫你红梅姐了。” 他比顾红梅要小上三四岁。 顾红梅笑着点头。 小李打开后备箱，从顾河手里接过包袱往后备箱里放。 “马上就要国庆节了，我们军区领导给我们特种兵团安排了个节目，让我们兵团搞个对战表演，我们顾副团长，这两天忙着训练呢，不然就亲自来接你们了。” 顾河笑着道：“老幺忙他的就行，不用管我们的，就算是没人接，我们也能找到家门的。” 妈说了火车站有直达家属院的公交车，他们虽然对城里的公交车不熟，但鼻子下面就是嘴，张口问就是了，总归是走不丢的。 小李笑着说：“中秋节和国庆节挨着的，也就三四天了，顾二哥红梅姐你们到时候可以到我们营区大礼堂，一起去看喜迎国庆，欢庆中秋的晚会。不但有我们特种兵团的对战表演，还有文工团的歌舞表演呢？” 顾河被说得倒是有些心动了，要是多待几天，看了晚会再回去，也算是见了世面。 “上车吧。”东西放好小李关上了后备箱。 顾河和顾红梅上了车，两人都还是头一回坐这样的小汽车，都觉得有些新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制衣厂是有一辆小汽车的，但只有厂里的几个大领导能用车，以前尤生兴坐着车外出办事的时候，顾红梅想试试坐小汽车是什么感觉，让他捎她一段，尤生兴都不让。 一路上小李都在跟顾河和顾红梅闲聊，自然而然也聊到了余惠开的面馆。 “嫂子开的面馆生意可好了，只卖中午，准备的面都不够卖。昨天周末，我们放假，为了让我们能吃上一碗面，嫂子也卖了晚市，挑面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后面还是我们副团长下班回来了，帮忙下面挑面。” “红梅姐你来了，多个人帮忙，到周日的时候，嫂子也就不用那么累了。” 顾河和顾红梅听得咋舌，没想到弟妹\/四嫂开的小面馆，生意能好成这样。 车子直接开进了家属院，停在了顾家的院子门口。 余惠刚把安装好电话的工程兵送走，就看到吉普车开过来了，便扭头冲屋里喊：“孩儿们，快出来，小姑姑到了。” 顾南和顾西西正看着刚装的电话稀罕得不行，听见妈妈的喊声，便连忙跑出去迎接小姑姑了。 他们还没见过小姑姑呢，不过小姑姑应该也跟奶奶和秋雁姐姐她们一样，都是很慈爱温柔的人。 车子在院门口停稳，小李先下了车，看着余惠叫了一声“嫂子。”就给不会开车门的顾河和顾红梅开车门。 顾南和顾西西也喊了“小李哥哥。” 顾河坐的副驾，先下了车，看到余惠先是一怔，然后又眨了眨眼，定睛再看。 “是小惠吧？” 余惠笑着点头，喊了一声：“二哥。” 顾河憨笑着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来。” 还是这城里养人，看看着小惠，到城里不过半年多，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皮肤白了，个儿高了，连头发都黑了，人也漂亮了，活脱脱的就一个城里姑娘了。 这过年了要是跟老幺一起回去，还不得惊掉村里人的下巴。 顾南和顾西西仰起头，好奇地看着跟妈妈说笑的人。 “南南，西西，这是你们二爸。”余惠跟两个孩子介绍。 顾河这才注意到两个孩子，蹲在地上打量着两个孩子，心中感叹这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好，大眼睛高鼻梁，这小脸也白白胖胖的，跟过年家里贴的年画娃娃似的，招人喜欢。 “你是南南，你是西西。”顾河分别指着两个孩子说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唤了一声：“二爸。” “真乖。”顾河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又从包里摸了两块钱出来，一人给了他们一块钱。 “拿着买糖吃。”这钱他早就准备好了。 他这还是头一回见这几个侄儿，可不得给个块把钱，当见面礼让侄儿们买糖吃吗？ 顾南和顾西西没有伸手接，而是仰头看向了妈妈。 余惠笑着点点头，“二爸给的，你们就拿着吧。” 得到妈妈的同意，两个孩子伸出双手接钱道谢，“谢谢二爸。” “真乖，真有礼貌。”顾河笑着夸道。 不由想起他家顾峰像这么大的时候，就知道招猫逗狗，爬山上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家里来客人了，让他叫人还要躲。 这在城里养的孩子，就是跟在乡下养的孩子不一样，瞧瞧老幺这两个儿子，多大方多有礼貌呀。 “小、四嫂。”顾红梅差点儿又习惯性地喊小惠了，急忙改了口。 余惠还是像原主以前一样，亲亲热热地拉着顾红梅的手，“红梅……”姐字咽了回去。 “你可算来了，自从顾哥说了你要来后，我就一直盼着你来呢。” “路上累不累？” 顾红梅笑着摇头，“一直坐着，不累。只半年不见，你都漂亮得我不敢认了，看来我四哥没欺负你。” 虽然知道自己四哥是什么样的人，但以前听爸妈说四哥有多喜欢她那个前四嫂，她还是一直担心小惠嫁给四哥会不会受欺负，受委屈。 现在看到小惠这么好，就知道，四哥没欺负她，也没让她受委屈，彻底放心了。 第240章 我妈妈养的 “小姑姑。”顾南和顾西西奶声奶气地喊了人。 顾红梅看着两个白净可爱的侄儿，心里喜欢得不行，蹲下挨个抱了抱，又一人给了一块钱当见面礼。 她虽然有钱，但二哥只给了一块钱，她也不能越过二哥去。 余惠帮着接过小李从车上拿下来的行李，“进屋喝碗开水吧。” 小李笑着摆手，“谢嫂子好意，开水就不喝了，我还得回营区还车，不然后勤该下班了。” 说完，小李便上车，开着车走了。 “进屋吧。”余惠将顾河和顾红梅领进屋。 先是给她们倒了水，又让顾南把早上炸的南瓜饼拿了出来。 “二爸，小姑姑，吃。”顾南把南瓜饼放在二爸和小姑姑面前。 二人冲顾南笑了笑。 余惠道：“你们在车上应该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了吧，先吃点南瓜饼垫垫，晚上我们吃铁锅炖大鹅。” 鹅是早上买的，都杀好了的。 顾河一听连忙道：“吃什么大鹅，晚上随便吃点面条就是。” 大鹅那都是过年才吃的。 顾红梅也跟着点头。 余惠：“都杀好了，不吃放到明天该坏了。” 听她这么说顾河和顾红梅也只得作罢，拿起南瓜饼吃。 “这是南瓜做的饼？”顾河拿着咬了一半的饼，有些惊讶地看着余惠问。 后者点头，“南瓜做的。” “咋这么好吃呢？”顾河把剩下的半个饼塞嘴里，“确实是有南瓜的味道，还是城里人会做，能把咱们乡下多得吃不完，只能喂猪的南瓜做成这么好吃的饼。” 顾红梅跟着点头，她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饼，而且还是南瓜做的。 “只有我妈妈会做，别人都不会做。”顾西西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十分得意地道。 顾河和顾红梅都惊讶地看着余惠，她们以为这南瓜饼是余惠买的呢，没想到竟然是她做的，还只有她会做。 “你咋会做这种南瓜饼的？我可没见我们老家有谁会做。”顾河一脸好奇地看着余惠问。 后者笑了笑道：“跟咱们村里的知青学的。” 甩锅知青她是专业的，毕竟知青们都走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无人对证。 顾河一听倒是没有怀疑，还点着头道：“那些知青是挺爱吃南瓜的。” 余惠：有没有可能不是爱吃南瓜，而是粮食少只有南瓜吃呢？ 歇了一会儿，余惠就带着顾红梅去了她要住房间，把她的行李都拿了进去。 “这间房秋雁和秋叶来的时候住过，以后就你住，秋雁房间回来了，你们就一起住。” 顾红梅环视了一圈房间，微微点头。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就跟在家里一样，不要拘束客气。”余惠由衷地看着顾红梅道。 后者眼眶一热，心中感动，声音哽咽着点了点头，“嗯嗯。” “妈妈，我回来了。” 这时屋外响起顾东放学回家的声音。 “是东东放学回来了吧？”顾红梅吸了吸鼻子。 余惠点头，顾红梅说：“那我要出去见见。” 说完，两人就出了房间。 顾东正要往堂屋走，余惠叫住了他。 “顾东。” 后者脚步一顿，转头就看着妈妈跟一个年轻憔悴的阿姨站在一起，“妈妈，这是小姑姑吗？” 顾东一边走过去，一边问。 余惠点头，顾东就乖巧有礼貌地喊：“小姑姑。” 顾红梅笑着颔首，从兜里摸出一块钱递给他，“真乖，拿去买糖吃。” 顾东跟顾南和顾西西一样，抬头看着妈妈，见妈妈点头同意了，才接钱道谢。 “谢谢小姑姑。” 看几个孩子都这么听余惠的，顾红梅心里也替她高兴，都说后娘难当，几个孩子这么听她的，可见她跟几个孩子们都处得很好。 “你二爸在堂屋，快去见见你二爸。”余惠冲顾东说。 顾东一听就转身朝堂屋里跑，顾河把自己的包放到书房刚出来，就看到背着个书包跑进堂屋的顾东。 “是顾东吧？” 顾东点头，“二爸好。” “好好。”顾河连声说好，“小伙子长得真结实。” 明明比彬彬小了两三岁，但瞧着也矮不了多少，还比彬彬壮些。 被二爸夸结实，顾东心里很高兴，“是我妈妈养得好，妈妈没来前，我可没这么结实。” 他这个子，也是这半年才窜上来的。 顾河笑着拍了拍顾东的胳膊，“好小子。” 顾东：“二爸，我要回房间做作业了，等我做完作业再跟您聊天。” “快去吧。” 顾河看着顾东，心想这孩子可真是自觉，想起秋雁和小峰读书那会儿，让他们做作业，就跟要他们的命一样。 顾东回屋做作业了，路过顾红梅和余惠身边的时候，还跟她们两个说了一声。 “东东可真是懂事自觉。”顾红梅看着顾东的背影道。 别说乡下了，便是她们住的制衣厂的家属院里，都没这么自觉做作业的孩子，放学回来就疯玩儿，那个不是要大人催好几次才肯去写作业的。 余惠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是现在他才这么懂事自觉，以前可没这么自觉的，调皮捣蛋得很。 顾东放学回来，余惠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顾红梅也进了厨房帮忙。 晚上就一个大菜，铁锅炖大鹅，再凉拌一个青椒皮蛋和凉拌黄瓜。 单独给北北蒸一个水蒸蛋拌饭吃。 北北中午没睡觉，这会儿还在房间里睡着呢。 正做着饭孩子就醒了，写完作业的顾东，就把要妈妈的北北抱到了厨房来。 北北看到陌生的姨姨“咦”了一声。 余惠看着她道：“这是小姑姑。” 北北噘起小嘴巴喊人，“小咕咕。” 顾红梅一见北北就喜欢得不行，擦了擦手，就要伸手抱，北北也很给她面子，张开了双手。 顾红梅轻轻地抱着，闻到小姑娘身上的奶香，还贴着深吸了一口气，“奶香奶香的呢。” 她之前就一直盼着，能生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若是她有了女儿，一定也要养得像北北这么白白胖胖的，软糯可爱，干净漂亮。 余惠笑着说：“还在吃奶粉呢，可不是奶香奶香的吗？” 小北北用小脸跟小姑姑的脸贴贴，还蹭了蹭。 顾红梅的一颗心都要化了，在小北北糯叽叽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第241章 富婆竟在我身边 顾淮六点半才下班到家，一看到他，三四年没跟他见过面的顾河就笑着跟他抱了抱。 “老幺。” “二哥。” 兄弟二人松开彼此，顾河打量着顾淮道：“你还是跟四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看着还是那么年轻。” “二哥你也一样。”顾淮跟着说。 顾河笑了笑，“我不年轻了，老了，都有白头发了。” 他说着用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头发，顾淮果然看到好些白发，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难过来了。 “也没几根。”顾淮声音闷闷的。 顾河没有察觉到弟弟的难过，笑着说：“我也该老了，我儿子都该娶媳妇儿呢。” 听到这话，顾淮心里的难过减轻了些。 顾红梅端着拍黄瓜走进堂屋，瞧见四哥，就笑着唤了一声：“四哥。” “红梅。”顾淮看着小妹有些心疼地唤了一声。 她嫁人也才四年多而已，如今也才二十五岁，可这脸上却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整个人就一副憔悴的疲惫之态，可见她嫁人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有多不如意。 听见四哥心疼地唤自己，顾红梅的鼻子就是以酸，连忙侧身，把手里的菜放到了桌上。 “顾淮，来帮我端一下菜。”从厨房传来余惠的喊声。 顾淮出了堂屋去端菜，顾红梅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让眼泪倒了回去。 还好四嫂把四哥叫走了，不然她真的会忍不住哭出来。 顾淮把一大盆铁锅炖大鹅，端上了桌。 顾河看得咋舌，“这也太多了吧，咱们怎么吃得完？” 别说，这大鹅炖得可真是香呢。 顾淮就笑着说：“吃不完，明天接着吃，现在没那么热了，放一晚上不会坏。” 顾东给于家送去了一碗肉，回来后就又进了厨房，把炖大鹅时，贴的玉米饼子端了出去。 饭菜上桌，余惠把北北放在宝宝椅里，给她系上围兜，把米饭和蛋羹拌了拌，就放在了她面前，让她自己吃。 顾红梅一脸惊奇地看着北北，“北北都能自己吃饭了吗？” 不等余惠回答，北北就自己用行动回答了，用勺子舀一大勺蛋羹拌饭，稳稳地送进了张大的小嘴巴里。 “不错嘛，自己吃都能吃这么好了，你秋雁姐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用手抓呢。”顾河笑呵呵地看着北北说。 顾南皱眉，“用手抓不脏吗？” 顾河：“脏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顾淮给余惠夹了一块鹅肉，看着顾南道：“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是喜欢用手抓。” “！” 顾南的天都塌了。 “不可能，我才不会用手抓，爸爸你乱说。” 他最爱干净了，才不会用手抓饭吃。 “我可没乱说，我那时候拿勺子喂你，你还不愿意，扯着嗓子哭，非要自己用手抓着吃。”顾淮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顾南：“……” 顾河和顾红梅都看着他笑，笑得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还觉得秋雁姐姐小时候用手抓饭吃脏，没想到脏的竟是他自己。 “吃菜，吃菜。”余惠招呼顾河和顾红梅吃菜，还给顾红梅夹了一块鹅腿上的肉。 顾河和顾红梅吃了一口鹅肉，都夸余惠厨艺好。 吃完饭，顾河和顾淮在堂屋坐着说话，余惠和顾红梅还有顾东，就把碗筷收进了厨房洗。 “妈妈我来洗碗吧。”顾东卷起袖子说。 余惠摇头，“今天不你洗，盆太大了，你洗不干净。” 顾红梅见顾东主动要求洗碗，又夸了一句：“东东真能干，真懂事。”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乡下，也没几个男孩子，能像顾东这么能干懂事，主动要求洗碗的。 煮饭洗碗这种家务活，基本上都是家里的女娃干。 顾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去扫地。”说完就跑出去了。 走到堂屋，顾南已经拿着扫把在扫了，没活干的顾东，就给爸爸和二爸倒了杯茶。 在厨房收拾完歇了一会儿，一家人就去澡堂洗澡，因为顾红梅第一次来这里的澡堂洗澡，余惠就抱着北北，跟着一起去了。 “你今天先洗洗，看看能不能习惯，不习惯我们就在家里烧水洗。”余惠牵着北北的小手冲顾红梅说。 “烧水多废煤炭呀，我以前在县城也是去澡堂洗澡的。”那澡堂都是好几条街道的人都在里头洗，人更多，更杂。 余惠：“那就行。” 进了澡堂，余惠先没脱衣服，而是先给北北洗了澡。 遇到认识的人问顾红梅，她就如实说是顾淮的亲妹妹，从老家来给她的面馆帮忙的。 人一听她有帮手了，就让她以后多准备些面。 余惠和顾红梅洗完澡带着北北走出澡堂时，顾淮他们已经在等着了，男人头发短，洗得总是快上许多。 “叭叭……”北北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朝爸爸跑过去，张开双手要抱抱。 顾淮弯腰，将洗得香喷喷的女儿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糯叽叽的小脸，抬起头看着妻子和妹妹道：“回家吧。” 余惠点点头，一边跟顾红梅闲聊，一边跟在顾淮他们后面往家里走。 顾东三兄弟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了一段，就跟大院里的其他小朋友追逐打闹起来了。 回到家，钱兰过来了一趟，认了人，又拉着顾红梅说了一句话，就回去了。 钱兰走后，余惠就跟顾红梅说：“钱兰是于副营长的妻子，我就是跟她一起合伙开的面馆，我占九成，她占一成，月底分账。你来了一个月工资先开二十，月底了我个人再给你发一笔奖金。” 顾红梅摇头，“不用奖金，二十块钱一个月已经很多了。” “要的，要的。”余惠坚持道。 “四嫂，这附近有银行吗？”顾红梅看着余惠问。 余惠摇头，“这附近没有银行，要坐公交到市中心才有邮政银行。” “你要取钱吗？” 顾红梅摇头，“不是取钱，是存钱，尤家赔偿我的钱和我卖做工的钱，将近五千块，我都在身上带着呢。妈让我带过来，再上银行存起来。” 五千！ 余惠：富婆竟在我身边。 第242章 赶紧上床 余惠干咽一口，点着头说：“这么多钱，是该存起来。” “这样吧，明天中午忙完，下午我带着你进城里去存。” “行。”顾红梅点头。 余惠想到了什么，又看着顾红梅道：“你有这么多钱，有没有想过买房子？” 五千块钱买个小院子都有剩的了。 顾红梅摇了摇头，余惠看着她道：“这些钱放在银行里，利息也不多，也没啥升值空间，还不如换成房子。照目前的发展趋势，以后的房价肯定是会涨的。而且，咱们女人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房子，也有了底气和安全感不是？” 听她说完，顾红梅良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崇拜地看着她道：“小惠你现在懂得好多呀。” 她还是正儿八经读过初中的，也上了几年班，都没有小惠懂得多。 余惠用手指抠了抠脸，“我也是来家属院后，认识的人多了，听她们说的。就像开这个面馆，我也是听了大学生的建议呢。” 她口中大学生，自然就是战郎了。 “我原本没想过买房子啥的，但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买一套了。毕竟，我也不能一直住在你和四哥家。”娘家她也只是过年过节了回去看看爸妈和婆婆住几天，是不能一直住的。 她既然都决定，以后都在城里住了，离尤家人和那些会说她闲话的人远远的，那确实也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余惠：“我建议你买房子，可不是撵你，这个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知道的。”顾红梅笑着说。 她可没那么敏感，再说了小惠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小惠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很清楚的。 “房子以后慢慢看，看到合适的再下手。”余惠拍着顾红梅的手说。 后者点点头，余惠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好。” 顾红梅起身把余惠送到了房间门口。 看着余惠往堂屋走的背影，她想，这短短半年多，小惠不单单是人变漂亮了，这人也更成熟了。跟她相处的时候，顾红梅时常会觉得，她看起来才更像一个姐姐。 余惠推开卧室的门，就见顾淮自觉地坐在他的地铺上，陪北北玩虫虫飞。 “妈妈……”北北喊妈妈已经喊得很清楚了。 余惠走过去，坐在床沿上，用手指戳了戳北北糯叽叽的小脸。 “明天早上我去接肉，后天要的货有什么变化吗？我好跟送货的司机师傅说。” 红梅来了，面馆多了一个人帮忙，他想这要肉的量应该会有些变化。 “不变，等过了节再说。” “国庆节面馆还开门吗？”顾淮又问。 余惠想了想道：“中秋节是九月三十号，我们就三十号和一号连着休两天，二号和三号正常开门营业。” 国庆节是放三天假的，连着中秋就是四天假，到时候放假肯定会有很多战士来吃面，为了让战士们吃上，她二号三号就正常营业，也多备点货。 “我中秋和国庆节都休息，我到时候也去面馆给你帮忙。” 余惠点头，“你劲儿大，到时候就帮忙揉面。” 顾淮笑着说“行。” “二哥过完节再回去吧？”余惠看着顾淮问。 “洗澡的时候二哥说明天就回去，我留了一下他，让他过完节再回去，过节秋雁会放假，跟秋雁见见面，顺便也看看中秋节晚上我们军区有庆中秋迎国庆的表演。” “啊哈……”余惠打了个哈欠。 顾淮很喜欢这样跟她聊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见她犯困了，就说：“好了不说了，睡觉吧，明天起来还要忙呢。” “嗯。”余惠点点头冲北北伸出了手。 眼皮在打架的北北，迷迷瞪瞪地冲妈妈伸出小手，然后就被妈妈抱到了床上。 母女二人在床上躺好，顾淮就拉了灯。 睡到半夜，余惠突然被一阵咳嗽声给吵醒了。 “咳咳咳……” 是顾淮在咳嗽，虽然他已经尽力压抑着咳嗽的声音了，但声音还是很明显。 “咖啦。”灯被拉亮了。 顾淮一侧身，就看见支起上半身，朝床下看的余惠。 “睡地上是不是太冷了？”余惠的声音带着未睡醒的轻微沙哑。 顾淮摇头，“不冷，我就是喉咙有些痒，咳咳……”他压低声音回道。 余惠看着顾淮身下的地铺，是席子加一床旧被子，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不比夏天，就算是垫了棉被，可能都会有一股从地底沁上来的寒意。 “喉咙痒就是着凉了呗。”余惠抓了抓头，“算了，你还是上床睡吧，别在地上睡感冒了。” 这眼看着要过节了，要是人还感冒了，岂不是连节都过不好。 顾淮眼睛一亮，却还是压抑住高兴，小声问：“这样行吗？” 余惠不耐烦地道：“有啥不行的，赶紧上床睡吧，都挺困的。” 顾淮的嘴角比ak还难压，“那你睡里面吧，我早上比你起得早，我睡外面，北北半夜醒了，我给她把尿。” 余惠把北北往中间挪了挪，自己睡到了里面。 顾淮把自己的被子抱上床，关灯躺下，盖着被子想，睡床上还真是比睡地上要暖和些。 凌晨一点北北被尿憋醒了，下意识地推了推身侧的人，哼哼唧唧，“妈妈，嘘嘘……” 顾淮被推醒了，拉开灯，抱起北北出了卧室。 “爸爸带你去。” 在排水沟嘘嘘完，顾淮就把北北抱了回去。 把她放床上睡，她不乐意，非要趴在爸爸身上睡，顾淮就由着她去了。 余惠睡着了，也会习惯性地去抱北北。 没感受到北北的存在，睡梦中的她，就无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手摸到带着温度的热源后，就一把捞进怀里抱住，蹭了蹭北北的“小脸”，咂了咂嘴陷入了深度睡眠。 凌晨五点，顾淮就随着自己已经固定的生物钟醒来，一醒来，他首先觉得胸口有些重。 一低头，就看到了还趴在自己身上睡得黑甜的北北。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接着就觉得自己的右胳膊，像是被一团温热柔软的事物挤压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扭头，就看到了贴着自己，抱着自己胳膊睡得香甜的余惠。 原本该隔着楚河汉界的他们，却挨在了一起，因为作为楚河汉界的北北，睡在了他的身上。 而挤压着他胳膊的柔软事物正是她的…… 顾淮呼吸窒息，喉结滚动，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第243章 就成全西西吧 顾淮站在洗手台前往脸上泼凉水，都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小心翼翼地抽出被余惠抱着的胳膊，把北北放进她怀里下床的了。 满脑子都是，胳膊被她的柔软，挤压包裹着的触感。 不管往脸上泼多少凉水，这人都冷静不下来。 “老幺。”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脑子里还在火花四溅的顾淮一跳，身体一怔，人也冷静了些许。 “二、二哥。”顾淮的呼吸有些急促。 顾河一边穿衣服，一边朝顾淮走来，伸手捶了捶他的胳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用冷水洗脸。” 顾淮尬笑了一下，“二哥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也不多睡一会儿。” 顾河扣着扣子道：“习惯了，在乡下也是这个点就起来了。” “那你洗漱吧，我去面馆接肉联厂送过来的肉，顺便带你出去转转，认认路。” “行。” 顾河洗漱完，顾淮就带着他出了门。 这会儿天还只是麻麻亮，深秋早上的风有些冷，被这秋风一吹，顾淮的身体也完全冷静下来了。 这个点路上都没什么人，昨天坐着来还不觉得，今天这么一走，顾河觉得这家属院还挺大的。 走到副食店门口，已经有车停在门口在下货了。 “这就是我们家属区的副食店，跟老家的供销社差不多，什么都有卖，也卖菜和肉。”顾淮跟二哥介绍道。 顾河点头，“那你们买东西还挺方便的。” “这就是肉联厂的车，等下完副食店的肉，就下我们面馆的。” 顾河看着那一扇也扇被搬下车的猪肉，感叹道：“你们吃国家饭的就是有钱，一个家属院的副食店就要备这么多肉卖，不像咱们供销社，赶集了杀一头猪，那肉都还卖不完呢。” 顾淮皱了下眉，“附近村子里的人，也会来买肉。” “那样啊。” 顾淮没有说话了，虽然补了一句，附近村子里的人也回来买肉，这些肉不是单单卖给家属院里住的人的，但心里也很清楚，他们的日子跟农民兄弟的日子，差距是真的很大。 他们能一个星期，吃一餐或者两餐肉，可农民兄弟可能十天半个月才能吃一回肉，条件再差一些的，可能一个月才能吃上一回肉。 副食店的肉下完，肉联厂的司机就把面馆的肉拿了下来。 “顾副团长又来帮爱人接肉了？”司机还打趣了一句。 顾淮接过司机递来的牛肉递给二哥帮忙拿着，又伸手去接猪肉和肥肠，“说什么帮，这面馆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我也是在给自己家做事。” “这位是？”司机师傅看着顾河问。 顾淮笑着道：“这是我二哥。” “原来是顾副团长的哥哥，我就说看着有些像呢。”司机师傅笑呵呵地说着。 “我还要去其他地方送肉，就先走了，回见。”说完司机师傅就上了车，开着车走了。 顾河和顾淮提肉往面馆走，看到包子铺，还说了一句：“你们这儿还有包子铺呢？” 顾淮“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提着肉从包子铺面前经过。 文招娣坐在包子铺里，看着顾淮又来帮余惠接肉了，心里羡慕极了，接着又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郑秀兰没有在包子铺里，包完包子，她就回去补瞌睡了，文招娣就负责蒸包子和守包子铺。 文招娣因为长期睡眠不足，黑眼圈很重，眼袋都快掉到嘴角了，脸色也是不健康的暗黄色，人看着都老了好几岁。 包子铺的生意一般，每天蒸六笼包子，还会剩一些。 就这生意，文招娣她们也不敢多做，现在能收回成本，一天赚个七毛八毛的。 要是天天都能赚这么多，一个月也有个二十来块钱了，总归还是有点赚头的。 把肉放好，顾淮就带着顾河回去了，时间还早就小跑着带着他在家属院里跑了一圈。 回到家，余惠和顾红梅已经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饭了。 顾东也起来了，洗漱完坐在院子里背书。 早上余惠煮了皮蛋瘦肉粥，烙了葱油饼，凉拌了一个茄子，拌了自己泡的酸萝卜，简单的早餐就做好了。 顾河看到桌上，又是肉粥，又是葱油饼，还有凉拌菜的就说：“不用因为我们来了，早上就准备得这么丰盛，煮点面疙瘩稀饭，切点泡菜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 他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吃的鹅肉还没消化呢，早上又吃上肉了。 余惠笑着说：“不麻烦的，我们平时早上也这么吃，孩子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早上得吃好。” 顾河可不信她的话，认定她就会说因为他们来了，早餐才准备得这么丰盛的。 孩子长身体，早上是得吃好，但平时早上，肯定没有这么好。 今天赶大集，顾淮去上班，顾东去上学后，一会就跟顾河和顾红梅，带着几个孩子去赶大集。 钱兰先要去面馆忙，余惠就问了她要不要帮她带什么东西。 钱兰让她帮忙买两斤白菜和胡萝卜，再带两斤五花肉，还给了她两斤肉票。 虽然面馆还没分账，但每天看到面馆这么多进账，钱兰在吃方面也大方很多了。 余惠买了十斤藤藤菜，三斤葱，五斤大蒜，五斤老姜。 顾河见她买这么多大蒜和老姜，这价钱还比在老家贵一半，就说：“早知道你需要这么多的大蒜和老姜，我就该给你扛两麻袋来，咱们家里多的是。” 余惠就笑着说：“那二哥下次来了，帮我带点。” “行。”顾河满口答应。 余惠给钱兰买了肉和菜，自己买了些豆芽莴笋豆腐皮还有平菇，又在卖鱼的摊前，选了一条大花鲢。 顾淮：“买鱼干什么？” 余惠道：“中午饭我们在面馆吃面，晚上吃水煮鱼。” “吃什么水煮鱼，晚上也吃点面条稀饭就得了。”顾河连忙阻止她买鱼。 卖鱼的摊主提溜着鱼看着余惠也没接着称重，“那这鱼你还要不要。” “不要。” “要的。”余惠看着摊主说，“麻烦你帮我称重。” 顾河：“……” 余惠笑着冲他说：“我早就答应过孩子们，今天晚上要煮水煮鱼给他们吃的。” 说完，又冲顾南和顾西西眨了眨眼睛。 “是嘟。”顾西西点着头说。“西西早就想吃水煮鱼了，二爸你就成全西西吧。” 说罢可怜兮兮地捧着小脸望着二爸。 顾河：“……” 人孩子要吃水煮鱼，他这个做二爸的，还能拦着人家妈，不给孩子买鱼吃吗？ 当然不能。 顾南懊恼地看着弟弟，可恶，又晚了一步。 第244章 开户存钱 把给家里买的菜放家里，余惠她们就去了面馆。 余惠让顾河和顾红梅在家里跟孩子玩儿，中午的时候，再去面馆吃午饭，但两人不同意，非要去面馆看看，帮帮忙。 不但他们不同意，就连顾南和顾西西都同意，他们可都是理葱剥蒜小能手，面馆不能没有他们。 钱兰见顾河和顾红梅来了，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 顾河洗了手帮着揉面，钱兰就去洗肥肠，余惠切牛肉，顾红梅就帮着切肉丝。 顾河揉完面，就去跟孩子们一起，理葱剥蒜掐藤藤菜，多了两个人，效率也高了很多，还不到十一点，所有码子还有面条都准备好了。 工作日大家没那么早来吃面，十一点半余惠才下他们要吃的面。 “二哥，你要吃牛肉面，肥肠面，还是肉丝面？”余惠下好面要浇码子了。 顾河：“我吃素面就行了，肉你留着卖钱。” 最便宜的肉丝面可都能卖两毛钱呢。 余惠笑着说不差这点儿，给他浇了一大勺红烧牛肉在面上。 “太多了，太多了。” “我都浇上了，总不能又倒回去吧？”余惠把满满的一碗红烧牛肉面递给顾河，“二哥你就吃吧，尝尝我的面值不值这个价。” 后者咽着口水接过，“肯定值的，这么多牛肉呢。” 他活这么的岁数，还是第二次吃牛肉呢，第一次吃还是十多年前，村里的牛从山上滚下来摔断了腿，村里把牛杀了，他们家也分到了一块牛肉，吃的呢。 不过，那牛太老了，牛肉怎么炖都炖不烂，吃的时候，腮帮子都给他嚼酸了。 即便如此，在那个没肉吃的年代，在他记忆里的牛肉，也是好吃的。 钱兰笑着说：“我们卖给客人的，可不会放这么多肉，也是自家人吃，才放得多一些。” 要人人都给这么多肉，她们可得亏。 余惠也给顾红梅浇了红烧牛肉的码子，她的面少了些，但肉却跟顾河的一样多。 纵使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已经见识过余惠的好手艺了，但眼下吃着的面，还是惊艳了顾河和顾红梅。 顾河把面汤都喝了个干净，放下碗用手抹了一把嘴，“彬彬和阳阳从你们家回去，每次吃面都要念叨，他们幺妈做的面有多好吃。我还想，一个面能好吃到哪儿去呢？” “今天吃到嘴里了，我才知道这面是真的好吃惨了，这碗面便是给我一桌满汉全席我都不换。”顾河瞪大眼睛夸张地道。 把余惠和钱兰还有两个孩子都逗笑了，自己乖乖吃面面的北北，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也捏着她的小勺子，露出几颗小米牙张着嘴乐。 十一点五十一到，顾河和顾红梅才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客似云来。 过了十二点，她们又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火爆非凡。 顾红梅帮忙擦桌子收碗，顾河就帮着洗碗。 两人自从帮上忙后，就一直没有停过。 有她们帮忙，钱兰和余惠轻松了些，可以两人轮换着下面打佐料。 不到一点半，面就全部卖完了。 顾河有些恍然，“这就卖完了。” 好几百碗面呢，一中午就卖完了？ 他就记得自己一直在洗碗，洗碗的手都没停过。 “嗯呢。”余惠笑着点头。 顾河：“乖乖，这生意也太好了吧。” 这一天得赚多少钱呀？ 这句话顾和没说出来。 不过经过今天的事，他也算是开了眼，也看出来了，现在开店的人少，只要你开个店，不管是卖啥，只要是大家日常需要的，又货真价实，那生意都差不了。 多了两个人，两点钟收尾工作就完成了。 余惠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就和顾红梅还有顾河一起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城。 顾红梅是要去银行开户存钱的，带着那么多钱，身边还是要有一个男人跟着的。 这个点公交车上很空，上了车几人就挨着坐着了。 余惠也跟顾河和顾红梅说了一下，几路车和几路车到军属院站，二人也都记在了心里。 “邮政银行站到了。”售票员喊了一声。 余惠连忙抱着孩子站了起来，顾河抱顾西西，顾红梅牵着顾南。 待车子停稳后，才走到门边下车。 下了车一抬头，就看到了绿色门头的邮政银行。 这个点银行也是在上班的，余惠一行人走了进去。 “同志你好，我们要开户存钱怎么弄？”余惠走到大堂里的工作人员面前，礼貌询问。 “到哪里填个表就行了。”工作人员手往墙边的桌子一指，那儿放着笔和登记表，“户口本带了吗？” 余惠看向顾红梅后者点头，“带了，带了。” 她离了婚后，粮食关系和户口也从尤家转了出来，因为打定主意要来城里，户口也没转回娘家，而是自己但开了个户口本。 “那就去填表吧。” 余惠带着顾红梅去填表，她仔细看了看表，就指导顾红梅怎么填。 顾红梅填完，就看着余惠问：“四嫂你也来开过户吗？” 她虽然认识字，但没来银行开过户的她，看到这陌生的表格，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下笔。 而余惠却这么熟，知道哪里必须要填，还该填啥。 余惠：“没有，这表上写得很清楚，看明白了就知道怎么填了。” 顾红梅：“……” 她还真是没看明白。 银行都没什么人，窗口只有一个人办事，顾红艳填好表等了一下，就到窗口办理开户了。 账户开好，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就问顾红梅要存多少钱。 “存四千七。”顾红梅一边说，一边从斜挎包里往外掏钱。 她本来是有五千零三十块钱的，离开家的时候，往她妈枕头下面塞了两百块。 来的路上，她抢着付的车票钱，路上花了五六块钱。 存四千七留一百多块在身上。 工作人员听见她要存这么多，都多看了她两眼，这年头一次来银行存这么多钱的人还是少。 工作人员点了数，顾红梅的存折上，就多了一笔四千七百块的存款。 “拿着存折和户口本，在我们邮政银行的任何一家银行都可以取款。”工作人员把存折递给顾红梅。 后者接过存折，看着上面还热乎着的四千七百块，笑着道了谢。 “好的，同志谢谢你。” “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第245章 二哥对二嫂真好 邮政银行离国营商店不远，走路十分钟，余惠就带着顾河和顾红梅一起去转了转。 “红梅你缺不缺啥东西？要是缺就可以在国营商店买，这国营商店啥都有。” 顾红梅说：“我想买把牙刷和一个洗脸盆。” 家里的牙刷用很久了，她这次出门就没带了。 “那咱们就去买日用品的柜台。”余惠说完，又看着抱着顾西西四处张望的顾河说，“二哥，你也看看，你有没有啥缺的，或者想要带回家的东西要买。” 顾河摇头，“我啥都不缺，我就随便看看。” 他离家钱汪梅就说了，让他帮忙买一盒雪花膏回去，上次小惠买了让妈她们带回去的雪花糕没剩多少了。 余惠带着顾红梅走到卖日用品的柜台，到了柜台前，顾红梅就买了一把牙刷和一个洗脸盆，花了一块五。 钱是顾红梅给的，余惠要帮她给，她不让。 卖布的柜台来了很多秋冬的料子，天气冷了，余惠也想买些料子回去，给孩子们做一身秋装，一身冬装。 “有什么新的适合秋冬的料子吗？”余惠走到柜台前问。 售货员看了她一眼道：“新到了米白和浅棕色的卡其布，做秋天穿的长袖衫和裤子都合适。还有这种深棕色和深蓝色的灯芯绒料子，做冬天穿的夹克外套，还有裤子都很合适。” “这灯芯绒的料子是不是要布票呀？”余惠问。 “要的，灯芯绒布含棉量高，卡其布不要布票。” 余惠望着，看起来就柔软保暖的卡其布，面露遗憾之色，家里的布票已经用完了，想要买这灯芯绒布料，她得想办法去搞点布票才行。 “那给我来十二米浅棕色的卡其布吧。” “行，六毛钱一米。” 售货员开了票，余惠给了钱，售货员就给量了布。 “四嫂，你买这么多布，是要给孩子们做衣裳吗？”顾红梅看着余惠问。 后者点头，“这不是天气冷了吗，给孩子做一身秋装先，等过些日子我去弄些布票来，再买些灯芯绒的料子，给孩子们做冬装，到时候给你也做一身。” 顾红梅也没有拒绝，笑着说：“我帮你一起做，这个我擅长。” “好。”她忘了顾红梅是三级缝纫工了，自己踩缝纫机的技术还不如她呢。 扯好布，余惠和顾红梅抱着北北一转身，却不见顾河和两个孩子。 “他们人呢？”余惠皱眉四下张望寻找。 顾红梅也一边寻找着，一边说：“应该被二哥带着去买什么东西了吧。” 正说着，顾河就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 顾南开心地举着手里提着的一包饼干，“妈妈，二爸给我们买了牛奶饼干。” 余惠放了心，笑着道：“我还说你们怎么不见了呢，原来是让你二爸带你们买饼干去的。” 顾西西解释，“不是我们让的，是二爸自己带我们去买的。” “二爸还顺路去买了雪花膏。”顾南补充道。 雪花膏？ 余惠和顾红梅看向顾河，后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们二嫂要的，我买了两盒，到时候秋雁放假回来了，也给秋雁一盒。” 他听卖雪花膏的售货员说，风吹日晒的擦这个雪花膏最好了，能让脸不被吹干晒黑，秋雁现在当兵，训练那肯定是要被风吹日晒的，所以他也给秋雁买了一盒。 顾红梅打趣道：“二哥对二嫂可真好。” 她是不太喜欢二嫂和三嫂的，一个是心眼多摆在明面上，心里的盘算都写脸上了，一个是藏在暗处。 顾河笑着不说话，汪梅都开口了，要是他不买，回去了准要跟他闹的。 依他看，汪梅那张脸都一张老树皮了，擦再多雪花膏也没用，纯浪费钱。 “还有啥要买的吗？没有咱们就先回去了。”余惠看着二人问。 顾河和顾红梅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接着，一行人便坐着车回了家，到家都五点了。 顾淮还没回来，余惠就让顾河帮忙杀了鱼，开始准备晚饭。 晚上就一大盆麻辣水煮鱼，和一个炝炒藤藤菜。 水煮鱼里放了很多配菜，满满的一大盆。 水煮鱼出锅，顾淮也回来了。 天还没黑，就把桌子搬出来，摆在院子里吃晚饭了。 “好麻辣，好好吃。”顾河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麻辣够味的水煮鱼。 寻常人家，舍不得这么放油和调料，可做不出这么好的味道来。 顾红梅吃得额头冒汗，她是个爱吃辣的，但是嫁进尤家后，尤家人都不吃辣，她也就依着尤家人改了口味。 她好久都没吃到这么麻辣够味的菜了，也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水煮鱼。 “四嫂进了城后，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顾红梅冲余惠伸出大拇指。 她以前不是没吃过余惠做的菜，味道是比她做的好些，但还没这么好，如今进了城，食材多了，调料也丰富了，手艺提升了，做的菜也更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余惠笑着说。 小北北脸颊鼓鼓地吃着她的蒸鱼肉拌饭，眼巴巴地看着红红的水煮鱼。 北北也想吃红红的菜菜。 大家都能吃红红的菜菜，就北北不能吃，嘴里的鱼肉都不香了。 吃完晚饭，顾淮就直接收碗去洗了。 见他洗碗顾河还颇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心里觉得这应该是女人干的活，但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各家夫妻有各家夫妻的日子过法，他不会去多那个嘴。 洗完碗余惠要在家里烧水洗澡，顾红梅和顾河还有孩子们今天都没出汗，都不洗澡，就顾淮一个人要去澡堂洗。 于是，顾红梅就留在家里看着北北，顾东和三个孩子带着顾河在家属院里转路了。 现在天气转凉了，孩子们都是隔天洗一次澡，像家属院里的大人，要是没出汗，一个星期洗一次澡的人都有。 余惠就不行，她在面馆忙活完，一身的油烟味，不洗澡换衣裳她是受不了的。 余惠洗完澡出来，就给北北洗了脸，擦了手，还洗了洗她的小屁股。 等顾东他们转完路回来，洗完脸刷完牙，就拿了自己洗屁股的小盆，让爸爸帮忙打了热水，去浴室里洗屁屁。 现在澡不天天洗了，但屁股是要天天洗的，小裤裤也要天天换，这是妈妈给他们定的规矩。 顾河看得直摇头，这城里人就是讲究，不洗澡都要天天洗屁股，这屁股有啥好洗的吗？ 第246章 顾淮的小动作 收拾完余惠抱着北北疲惫的躺在床上，北北枕着她的胳膊，小脸贴贴在她的颈窝，呼出的气息喷在她耳根痒痒的。 余晖侧头看着北北，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北北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仰起小脑袋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 “唔啊……” 余惠笑了，感觉一身的疲惫都散去了，又在小家伙额头上亲了一口。 “唔啊……”小北北又回亲了一口。 母女二人，一大一小，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亲来亲去。 顾淮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如此温馨有爱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叭叭……” 北北看到了他。 顾淮反手关上门，柔声道：“北北该睡觉了哦。” “北北碎觉。”小家伙往妈妈怀里一躺，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顾淮和余惠还以为她是在跟爸爸玩儿呢，没想到闭上眼睛的下一秒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真睡着了。 余惠看着北北恬静的睡颜，羡慕地感叹道：“这婴儿般的睡眠，可真是令人羡慕呀。” 秒睡，即便她每天这么累了，也做不到秒睡。 顾淮笑了一下，坐到床沿上，“把北北放到中间吧。” 说着，就小心翼翼地把北北抱起，放到了床中间。 抱北北的时候，手也不避免的碰到了余惠的胳膊。 “啊哈……”余惠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哈欠，把被子往身上一拉，也帮北北拉了拉被子，拍了拍小家伙的肚肚，“睡了，睡了。” 顾淮看着余惠闭上眼睛，拉灭了灯的，躺下盖上了被子。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余惠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顾淮睁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就轻轻拿开，把熟睡的北北，放到了自己身上趴着睡。 然后把右手往中间放了放，果然没过几分钟，余惠就蹭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 在黑暗中，顾淮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到了最高点，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等余惠醒的时候，顾淮已经起床了，她旁边只睡着吸着大拇指睡得香甜的北北。 她亲了亲北北糯叽叽的小脸，起了床。 走出堂屋只见厨房里的灯已经亮起了，走到厨房门口，就见顾红梅在里头煮早饭。 “红梅，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余惠走进厨房看着顾红梅道。 顾红梅揉着盆里的糯米面，笑着说：“我以前在家也是这会儿就起来，准备一家人的早餐的。” 尤家老两口不喜欢吃从食堂里打的早餐，所以早餐都是她起来做。 而且两人对早餐的要求高，所以这几年也算是把顾红梅磨砺出来了，她会的早餐花样也多。 今天早上煮的是花生稀饭，配糖油粑粑，再凉拌个秋茄子，切点酸萝卜。 糖油粑粑是昨天晚上说好，今天早上要做的。 顾红梅做早饭余惠就先去洗漱了，刚洗漱完，就听见北北的喊声。 小家伙今天早上起得比以往早了些，余惠就又回了卧室。 一进屋，就见北北顶着炸毛的小脑袋，坐在床上不哭也不闹。 “北北醒了呀？”余惠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夹着嗓子问。 小家伙用力点头。 “北北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呢？” “嘘嘘……”北北的小奶音有些沙哑。 昨天半夜北北没有起床尿尿，早上就被尿憋醒了。 余惠给北北穿上衣服，抱着她去洗手间尿了尿。 顾淮和顾河也从外面回来了，顾河还气喘吁吁的。 他刚刚跟着顾淮在家属院里跑了两圈儿，完全跟不上，这当了兵的身体素质就是好，他们普通人完全没法比。 三个男孩子也起床了，今天早饭吃得早，顾东就先没背书了，吃完早饭再背。 “你们是不是今天上完学就放假了？”余惠看着顾东问。 顾东点点头，“今天上午上完四节课，就不上课了，下午全校大扫除，打扫完就直接回家，要十月四号再上课。” 今天是二十八号，四号上课，那就意味着连着中秋节，才只有五天假。 2000年之前，国庆节都只有三天假。 “不知道秋雁什么时候放假？”余惠看向顾淮。 顾淮皱眉想了想道：“应该也是从明天开始放，四号归队，秋雁现在已经分到通信连了。” 通讯连不在顾淮所在的营区，在二十公里外的另一个营区。 余惠点了点头，想着等会儿给肉联厂去个电话，让他们明天送半扇排骨，和一只猪脚来。 到时候做秋雁爱吃的干锅排骨，和老妈蹄花。 还得多要些牛肉，做成牛肉酱，让秋雁带走。 此时此刻，正在跑操的顾秋雁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穿着绿色的军装，剪着头发不过耳的男士头，皮肤黑了好几个度，但人看着却格外精神和坚毅。 她皱了皱发痒的鼻子，心想：肯定是我小惠姐想我了。 虽然明天才开始放假，但顾秋雁的心早就飞到家属院了，满脑子都是她小惠姐做的，水煮鱼，老妈蹄花，肉丝面，小龙虾…… 想着想着顾秋雁的口水就流出来了，抬手擦了擦口水，继续跑步。 余惠带着顾红梅和三个孩子刚踏入副食店，小赵就激动地冲她喊：“余姐，你上报纸了。” 余惠反应平平，顾红梅倒是很激动，上报纸？四嫂上什么报纸了？ 李文雅当初说，大概一个星期左右报纸上就会登，这么久报纸上都没看到，余惠还以为不登了呢，原来拖到月底再上。 这段时间，孩子们天天来副食店看报纸上有没有妈妈，因为报纸上一直没登，学校里还有人说顾东在吹牛的。 报纸之所以这个时候才回登，是因为李文雅想要一个大的版面，但前几期的报纸，大的版面都被其他新闻占了，也匀不出来了，所以才等到了现在。 “报纸上终于有妈妈了吗？”顾南激动地跑到柜台前。 小赵拿了一份报纸给他，“有了，头版呢，占了一整个版面。” 顾南接过，一眼就看到了妈妈站在灶台前，挑面的照片。 跑回去拿给弟弟妹妹看，“看，妈妈的照片。”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顾西西扒拉着哥哥的手，伸长了脖子往报纸上看，“哇，真的是妈妈，妈妈在煮面。” 顾红梅弯着腰看顾南手里拿着的报纸，把标题念了出来，“幸福面馆里的幸福味道。” 第247章 可真长脸 “二哥，四嫂上报纸了。”顾红梅拿着刚买的报纸，兴高采烈地走进面馆。 顾河一脸茫然，上什么报纸。 倒是钱兰十分激动，地在围裙上擦着手，看着顾红梅问：“报纸上登我们面馆了吗？” 顾红梅点着头道：“登了，于嫂子报纸上还有你的照片呢。” “是吗，让我看看。”钱兰激动得小麦色的脸通红，连忙走到顾红梅面前看报纸。 她认识的字不多，但也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军嫂钱兰，这是我的名字。” “是的，这里还有你揉面的照面呢。”顾红梅指着左下角。 左下角是钱兰揉面的照面，正中间是余惠挑面的照片，钱兰的照片显得身体有些僵硬，面部表情也不太自然，但余惠的挑面正面照，却十分自然专注，看一眼就能被吸引住。 “还真有，我这表情咋这么怪呢？”钱兰看着自己的照片有些不太满意。 余惠走过来说：“嫂子你拍照的时候太紧张了，所以表情和肢体动作看起来不太自然。” 钱兰：“那可是记者给我拍照，我能不紧张吗？我长这么大，还没拍过几回照呢。” “让我看看。”顾河走了过来。 余惠另外给了一份报纸给他，她本来是只想买一份的，但顾红梅和顾南都让她多买几份，一个说要让她二哥带回家给家人亲戚们看，一个说要让哥哥拿去学校给同学们看，她就多买了几份。 顾河仔细的看了报纸上得照片，阅读了上面的内容，冲余惠竖起了大拇指。 “都上报纸了，小惠你可真长脸。” 这报纸要是拿回家去，给爸妈看了，他们还不得高兴坏。 他爸准要拿到村委去，用大喇叭念给全村人听。 顾河把报纸叠了起来，“这份报纸我要带回家去，给爸妈和亲朋好友都看看。” 钱兰听他这么一说，也跟着道：“我也要把这报纸，寄回去给我娘家爸妈，还有婆家爸妈都看看。” 她要让他们都看看，她钱兰现在是多出息。 她要让她婆家的爸妈知道，她钱兰现在自己也能挣钱了，他们儿子没上过的报纸，她钱兰都上了。 “我这就去买两份。”说着钱兰就要出去买报纸。 “嫂子不用去买了，我买的有多的。”余惠说着就递给钱兰两份报纸。 “谢谢。”钱兰笑着接过，但报纸到了手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接着就慢慢下去了。 因为她想到了，她还没和小余合开面馆的时候，不管是婆家和娘家都没少问他们要钱。 要是知道她和人合开面馆了，生意还这么好，他们还不得问她和于强要更多的钱？ 面馆生意很好的事情，还是不能让他们知道。 见她脸色不对，余惠就小声询问：“嫂子怎么了？” 钱兰回过神，扯起嘴角笑了笑，“没什么，谢谢你的报纸，我继续和面去了。” 中午来吃面的不少人，都在谈论余惠上报纸的事。 “你们说，这幸福面馆上报纸了，会不会有住城里的人，也跑来咱们军属院跟咱们抢面吃呀？” “那报纸上，把面馆的面吹得天花乱坠，肯定是会有人慕名而来的。” “早知道会这样，记者采访的时候，我就不把面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了。”接受了记者采访的男同志，扶额后悔中。 “也不用太担心，那城里的人即便要来吃，应该也是周末放假的时候来，工作日应该还是不能来跟咱们抢的。” “那感情好，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抢得过那些馋了一个星期的战士们了。” 面馆周六不营业，周日因为战士们休息，营业一天。 平时工作日中午能来排队吃上的人，一半周日都不会来跟这些战士们抢，一是抢不过，二是想让这些辛苦训练，保家卫国的战士们，也能吃上一碗美味的面条。 吃面的食客们也问了一嘴，余惠她们放假营业不。 得到三十号和一号休息，二号三号正常营业的消息后，都十分高兴，只要不是连关四天就好。 下午两点半，面馆就收拾完关门了。 文招娣还在包子铺熬，还有两笼包子没卖完，要熬到晚上才能卖完。 看到余惠她们又这么早就回家了，又想起今天来买包子的人，都要问上一句：“隔壁面馆都上报纸了，你们包子铺怎么没上报纸？”心里就又嫉妒又羡慕。 顾淮下班回家的时候，听别人说了，才知道余惠上报纸了。 路过副食店的时候，又买了几份报纸，一路看着回了家，等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刚好把报纸上的内容看完。 院子里，顾东正在给弟弟妹妹读报纸。 “爸爸肥来了。”顾西西指着进门的顾淮喊道。 “爸爸，妈妈上报纸了。”顾东立刻拿着报纸朝爸爸跑过去。 顾淮扬了扬手里的报纸，“我看到了。” “爸爸，你也买报纸了？”顾南问。 顾淮点头，“还多买了几份。” 明天他要把这些报纸放到团里的阅读室。 晚上睡觉前，余惠把第二天早上接肉要给司机师傅的钱，给了顾淮。 肉钱比往日多了些，因为她多要了些排骨和猪脚。 睡到凌晨四点，余惠被尿憋醒了。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抱着的北北，想抽出被她枕着的手时，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北北怎么没头发了？ 她心一惊，伸手一摸，好家伙，她抱的根本不是北北，而是顾淮的胳膊。 在黑暗中，顾淮的胸前明显鼓起了一大堆，显然是北北趴到他身上睡呢。 北北是什么时候爬到顾淮身上睡的？ 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抱着顾淮的胳膊睡的？ 余惠无从得知，只以为这是偶然事件，也庆幸自己被尿给憋醒了，发现自己抱错了人，要是被顾淮知道那就尴尬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在床上坐了几秒，摸黑下了床。 她刚一下床，顾淮就睁开了眼睛。 顾淮睡觉很有警觉性，余惠摸他胳膊那一刻，他就醒了。 他在黑暗中皱眉，眼底闪过一抹遗憾之色。 小惠现在发现了，以后怕是会格外注意，避免在睡着之后，抱错他的胳膊了。 第248章 爸你怎么来了 余惠上完厕所回来，就侧身贴着墙睡了，怕自己睡着了又无意识地去抱顾淮的胳膊。 顾淮：……果然。 后面余惠都没去抱顾淮的胳膊，五点多点，他就起床了。 早上一起床，顾秋雁就收拾好了东西，出了早操，吃过早饭，就迫不及待地坐上了去市里的公交车。 公交车到了市里，再转了到军区家属院的公交车。 接近十一点，顾秋雁提着军绿色的手提包挤下了公交车。 “噫，你是顾副团长的侄女儿吧？”公交站台上等车的军属认出了她。 “是我。”顾秋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因为皮肤又黑了很多，所以牙看起来更加的白了。 “头发短了，皮肤也更黑了，穿上这么一身精神的军装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军属上下打量着顾秋雁道。 “那个啥，阿姨，我先回家了。”说罢，顾秋雁就冲人挥挥手，一路小跑着往家属院的方向去。 军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还是部队锻炼人，这乡下丫头，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人更黑了，但这精神面貌却不一样了。 一路小跑到军属院大门口，看到一旁的副食店，顾秋雁就想去给弟弟妹妹们买些糖和饼干。 转身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格外眼熟的中年男人。 “不应该呀……”她正要移开视线，中年男人就转过脸来，“爸？！” 她爸怎么会在这里，幺爸也没说她爸来了呀。 确定放假要回来时，她就跟幺爸打过电话，幺爸让她直接回来就是了，也没说过其他的。 顾河看着不远处穿着军装的短发姑娘，怔了一下，有些不敢认，“秋、秋雁？” “爸，真的是你。”顾秋雁跑到顾河面前，盯着他上下打量。“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河没有回答，反而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女儿仔细瞧了一番，拍了拍女儿的胳膊，咧嘴笑道：“我姑娘真飒。”英姿飒爽的飒。 胳膊硬硬的，都是肌肉呢。 顾秋雁一听，下巴一抬，“那是当然，我在新兵连的时候，可是新兵里的头名。” 不管是野外拉练，还是格斗，射击，障碍跑，她都是第一名。 “厉害，真给你爸长脸。”顾河觉得自豪极了。 “爸，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呢？” “秋雁姐姐。”顾秋雁话音刚落，顾西西就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西西。”顾秋雁眼睛一亮，弯腰把顾西西抱起来亲了一口又放下。 “秋雁姐姐。”接着顾东和顾南还有于建设两兄弟也从面馆跑出来，跑过来围了一圈儿。 顾秋雁先是笑着应了，又有些奇怪的问：“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顾东伸手一指，“我们都在面馆帮忙啊。” “面馆？”顾秋雁顺着顾东手指的方向一看，这才注意到这里不但多了一家面馆，还有多了一个包子铺。 “小惠姐姐真的开面馆了？”看到面馆她便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下。 “没大没小，什么小惠姐姐？那现在是你幺妈。”顾河板着脸训道。 顾秋雁吐了吐舌头，改了口，“我幺妈真开面馆了？” “都快开一个月了。”顾东说。 “秋雁姐姐快进面馆吧，让妈妈给你下面吃，红烧肥肠面可好吃。”顾南拉着顾秋雁的袖子，把她往面馆拉。 顾秋雁进了面馆，不但看到了幺妈，还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姑姑！你怎么也来了？”少女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惊喜。 顾红梅笑着说：“你幺妈忙不过来，我来给她帮忙。” “那小姑父和你在制衣厂的工作呢？” 来给幺妈帮忙当然好，但她怎么舍得小姑父和制衣厂的工作的？ “这事儿回去再说。”余惠笑着转移话题，“这一路回来，渴了累了吧，先坐着歇会儿喝口水。” 于建设倒好了水，递给顾秋雁。 后者端着水杯，坐在凳子上，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这么久没喝水了，她还真是渴了。 “节节……”一双小手搭在了顾秋雁的膝盖上。 她一低头，就看到了北北扬起的软糯小脸，一个多月不见，北北的小脸又圆了一圈，更萌更可爱了。 “呀，北北。”顾秋雁放下杯子，抱起北北就用鼻子抵着她软乎乎的侧脸一阵吸。 小宝贝的身上，依旧是奶香奶香的。 北北被她吸得咯咯笑。 等会儿吃面的人就该来了，余惠就先把自己人吃的面下了。 顾秋雁吃了一碗肥肠面还不够，余惠就又给她下了一碗牛肉面。 等顾秋雁吃完面，外头已经要开始排队了。 余惠让她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去休息，她不同意，非要留下来帮忙。 今天中午来吃面的人中，多了好多生面孔，钱兰一问竟然还是看了报纸，特地从城里过来吃的。 还说，他们就是要来看看这面，是不是像报纸上写的那么好吃。 等他们吃上面的时候，有老顾客就去问：“咋样，有没有报纸上写的那么好吃？” 这些新来的食客，一吃一个不吱声，只是在嗦面的空档竖大拇指。 因为这些从城里来的食客，连带着包子铺的生意也好了许多。 食客们尝了包子还可以，就买了些包子带回家给家里人吃。 这可把文招娣给高兴坏了，包子中午就全卖完了。 不过她并不觉得这是沾了面馆的光，反而觉得是她们包子铺时来运转了。 因为今天生意好，包子卖得快，文招娣和郑文秀一合计，就决定明天多包两笼。 虽然生意好起来了，但她们也不敢做太多，还是一点一点的加，要是不够卖，再加。 今天依旧是早早收工的一天，晚上家里做干锅排骨，炖老妈蹄花，余惠也叫了钱兰，让她晚上别做饭了，叫上于连长，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一起吃饭。 钱兰也不好意思空手来吃，就提前让于建设送了一块腊肉来。 时间还早，回到家余惠就一个人进了卧室，拿起账本算起了账。 明天中秋节不营业，今天算是最后一天了，该算账分钱了。 第249章 算账分钱 这些天总共赚了一千八百二十五块钱，除去成本七百三十二块，净赚一千零九十三块钱。 这账算得余惠的心头火热，她这一个月赚的的钱，差几百就赶上顾淮一年赚的了。 照这个势头，用不了多久，她也能在城里买个小院子了。 上辈子，她最想拥有的就是，一个可以种花养宠物的小院子。 可在那个房价高昂的年代，拥有一个小院子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奢望。 这辈子，应该是可以实现的。 算好账，把属于钱兰那一百零九块三毛钱单独拿出来，余惠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做午饭了。 客厅里，听说小姑姑已经离婚的顾秋雁，正在大骂尤生兴和尤家人。 “我当初就觉得尤生兴这个人假得很，婆婆还敲我脑壳，说我胡说八道。我哪里是胡说八道嘛？我分明就是慧眼如炬。”顾秋雁气呼呼地道。 顾红梅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道：“当初你们婆婆问我，尤生兴这个人怎么样？我那会儿就一个劲儿地夸他好，说他对我也好，你婆婆当然会觉得你在胡说八道。” 也是她那时候太年轻了，被爱情冲昏了头，即便结婚后，尤生兴对她十分冷漠，她还会为他找借口，觉得他是性子就这样。 她都尚且如此，爸妈他们又怎么会觉得，尤生兴有什么问题。 “好了，别气了。”余惠上前拍着顾秋雁的肩膀道，“你要替你小姑姑气不过，改明儿回家探亲了，就去把他骂一顿。” 顾秋雁眸光一闪，扬起拳头，“改明儿我回家探亲了，把他揍一顿。” “那可不行。”余惠反对道，“你现在是军人了，要遵守纪律，可不能动手打人。要是被人举报到部队，你是要挨处分的。” 顾河看着女儿道：“你当我和你大爸三爸是吃素的呀，还轮得着你去帮你小姑姑打尤生兴出气吗？我们早就打过了，哪儿疼打哪儿，拳拳到肉的。” 顾秋雁撇了撇嘴角没说话。 余惠要去准备晚饭了，顾秋雁和顾红梅姑侄也跟着进了厨房帮忙。 在顾淮和于强下班回来时，一桌丰富的饭菜已经整制出来了。 时间还早，饭就摆在了院子里吃。 人太多了，一张桌子坐不下，就分了两桌坐。 单独给小孩儿开了一桌，顾秋雁也被分到了小孩那桌，对此她非常不服气。 于强拿了酒来，跟顾淮和顾河喝酒。 顾河和于强都是很健谈的人，两人一遇上，就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样，谈天说地，嘴巴没停过，酒也没停过，顾淮就陪着他们两个一起喝。 女人们就专注吃菜，钱兰一直想问算账分钱的事儿，但张了好几次嘴，都没问出来。 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小余肯定是不会少了她的，她主动问，倒是显得自己太心急了。 一直到饭吃完，钱兰都没问出来。 男人们还在喝酒，余惠她们收了空碗，先下了桌子。 几个大点儿的孩子，也把他们吃那桌的碗收了，还拿帕子擦得干干净净。 有顾红梅和顾秋雁洗碗收拾厨房，余惠就把钱兰叫到了卧室去。 余惠一叫她，钱兰就知道是因为啥了，心情可激动了，一颗心怦怦直跳。 余惠拉着钱兰在床上坐下，把账本拿了出来，一边给她看，一边说：“这一页我记了这一个月，咱们的收支，支出都记的总数，每天的明细在后面。” “我不认识几个字，这账本我也看不懂，不用看，我信你。”钱兰把账本合上递回给余惠。 余惠笑了笑，“那行，那我就直接给你说总数，这个月咱们总共赚了一千八百二十五块钱，除去成本七百三十二块，净赚一千零九十三块钱。” “咱们是一九分，那你这个月分到的钱，就是一百零九块三毛钱，钱我都数出来了。”说着余惠就把压在枕头下的一沓钱，递给了钱兰。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月能分到至少一百块钱，但这钱真的要拿到自己手里时，钱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自己就跟在做梦一样。 一个月前，她还是一分钱不挣的家庭主妇，可是现在她就成一个月能赚一百块钱的人了。 钱兰红着眼接过钱，想起曾经那些为了省钱省吃俭用，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还要被公婆和男人说，“钱都去哪儿了？”的日子，心酸的同时，亦觉得扬眉吐气。 “我、我也是能挣钱的人了，挣得比我家老于还多。”她明明是笑着说的，但声音却哽咽了起来。 作为一个共情能力特别强的人，余惠是特别能共情钱兰的，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咱们以后还会挣更多的钱的。” “嗯嗯。”钱兰哽咽着点头，在余惠松开她的时候，抹了一把脸。 捏着自己挣来的钱，钱兰心里踏实极了。 决定明天过节，带着孩子们去城里逛国营商店，给自己和两个孩子一人买一双鞋，再买些布回来给她和自己跟两个孩子还有于强做一身衣裳。 她早就想买一双皮鞋了，她明天就去买。 “对了小惠，现在咱们面馆也多个人手了，以后咱们晚上也开吧。你要带孩子，上午和中午忙完你就回家带孩子，我和红梅一起守面馆。”钱兰把想了好久的事情说了出来。 余惠皱着眉想了想，她是想轻松不累的把钱给赚了，但作为合伙生意，她肯定也是要重视合伙人的想法的。 其实晚上也卖的话，可能并不会多卖一倍的钱，因为晚上也能吃，大家就不会都挤到中午来吃了，中午的食客也会分到晚上，同时也能分走一些中午的压力。 “那你们可能会累点，工作的时间也会长些，晚上可能要八点多才能忙完下班回家哟。” 晚上的吃饭时间，一半是在六点，饭点就算一个小时，等卖完，收拾完可不就八点多了吗？ “那又能有多累？”钱兰笑着说，“八点下班正好呀，回家洗洗就直接睡了。” 余惠点点头，“那行吧，过完节就晚上也开。” 第250章 你就是我老婆 “太好了。”钱兰高兴得双掌合十，现在只开中午一个月就能分一百块钱，要是晚上也开，那一个月就是两百块钱了。 两人从卧室里出去，天已经暗下来了，院子里的灯开了，于强还在拉着顾河和顾淮喝酒。 于强和顾河一边喝一边劝对方酒，声音很吵，顾淮却很安静，于强和顾河让碰杯的时候，就端起酒杯跟他们碰一个，然后就是一口闷。 于强喝得满脸通红，说话都结巴了，明显已经醉了。 钱兰上前皱着眉拉了他一把，“好了于强，别喝了，天都黑了。” 于强甩开钱兰的手，“我们老爷们喝酒，关你们老娘们儿什么事儿。” “能不能别扫兴？你看人家小余管顾淮了吗？就你事儿多。”于强还拿余惠说事儿。 “……”钱兰气结。 “顾淮，别喝了。”余惠开口了。 于强：“……” “好。”顾淮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钱兰叉着腰，用下巴指了一下顾淮，“一副你看看人家。”的表情。 人家顾淮都副团长了，都这么听小余的话，服小余的管呢。 不像他，职位不大，脾气还不小呢。 于强望着顾淮，醉眼朦胧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要是让部队里那些崇拜他的战士们，知道他们崇拜的兵王，竟然是个老婆奴，多半是要幻灭的。 顾河喝得也有点多，但是还没醉，见弟妹发话了，就揽着于强的肩膀道：“小强，咱们今天就到这儿了，下回再喝。” “行。”于强拍着顾河的肩膀说。 于强一家人走了，回到家后，钱兰本想跟他说自己分到了多少钱，但他一回家，就倒在凉椅上睡着了。 钱兰翻了个白眼，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两个孩子去澡堂子洗澡了。 顾淮沉默着把桌子收了，他要洗剩下的几个碗碟，顾红梅从他手里接过丝瓜瓤，“四哥我来洗吧。” 顾淮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心，顾红梅又说了一句：“四哥你出去坐着歇会儿吧。” “哦。”顾淮听话地走出厨房。 顾淮沉默地在堂屋里坐着，顾河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觉得头有些痛，便去书房躺着了。 过了一会儿，余惠从卧室出来，看着坐在堂屋里的顾淮，“你带着三个孩子去澡堂洗一下澡啊，他们有两天没洗了，好好给他们搓搓泥。” “好。”顾淮点头。 余惠看时间不早了，就让顾东他们去房间里拿睡衣，跟爸爸一起去澡堂洗澡。 顾秋雁和顾红梅也跟着一起去了，顾河在书房里睡觉，余惠虽然烧好了洗澡的水，但也没有立刻洗，而是先给北北洗了澡。 等顾淮他们洗完澡回来了，她自己才开始洗澡。 等她洗完澡已经很晚了，擦干头发回到卧室，就见顾淮靠着墙坐在床上，北北已经蜷缩在最里侧睡着了。 “北北睡着啦？”余惠随口说了一句。 顾淮抬起头看着她“嗯”了一声。 余惠有些奇怪地看着顾淮，觉得他今天似乎过分的沉默了。 她爬上床，坐在床中间，刚要把北北抱到中间来当三八线，就被一个炙热的身躯抱住了。 她浑身一僵，整个人都怔住了。 顾淮呼出的灼热气息，喷在她的头顶，下巴抵着她的后脑勺。 “顾淮，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余惠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在顾淮怀里挣扎。 “不放，老婆……”顾淮闷闷的还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也收紧了几分，余惠觉得耳朵都麻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淮这是怎么了？ 举止也太反常了些。 之前他可是一直都很遵守约定的。 突然余惠脑子里灵光一闪，扭头要跟顾淮说话，他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下来了，十分意外地亲到了他的下巴。 余惠的瞳孔猛地一缩，顾淮有些木然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头更低了一些，对着她的唇就亲了一下。 唇间柔软微凉的触感，令余惠如遭雷击，眼睛瞪得像铜铃。 顾、顾淮亲她了，她的初吻…… 他们可不是可以亲嘴儿的关系！ 一吻落下后，顾淮便扯开，看着老婆瞪得溜圆的明亮双眸，笑了一下，还想再亲，嘴就被人捏住了。 “住嘴。”余惠把顾淮的嘴巴捏成了鸭子嘴，“顾淮你喝多了，认错人了，我是余惠，可不是你老婆林思雨。” 余惠十分生气，这个顾淮喝醉酒把她认成林思雨了不说，还把她当成林思雨给亲了！ 简直可恶至极！ 罪不可恕！ 罪该万死！ 有的人喝醉了，大吵大闹撒酒疯。 有的人喝醉了，头痛头晕倒头就睡。 还有的人喝醉了面不红气不喘，只是会比平时安静沉默些。 而顾淮显然就是后者。 顾淮眼神无辜地看着余惠，“唔唔唔唔……” 我没有认错，你就是我老婆。 余惠可听不懂他的唔唔唔，见他还抱着自己不撒手，捏他嘴巴的手又用力了些。 脸凑近他，“你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了，我是余惠，跟你约定，三年后就离婚的余惠！不是考上大学就把你踹了的前妻林思雨。” 生气的余惠，毫不留情地往顾淮的痛处戳。 “唔唔唔……”顾淮耷拉着眉眼用力摇头。 不离婚。 还没认出来？ 余惠翻了个白眼，啧，他还真是对绿了他的林思雨情根深种呢。 闭眼深呼吸，“你先松开我。” 等这个醉得人都认不清的醉鬼，松开她，她就抱着北北飞速下床，去跟顾红梅和顾秋雁挤一晚上。 顾淮却像看清了她的意图一样，摇头不松手。 不能松，松了老婆就要去离婚。 余惠想打人，松开顾淮的嘴，去拧他腰上的软肉。 “你松不松？”余惠连脸都在用力。 顾淮感受到痛，皱着眉“啊~”了一声，委屈地说：“老婆，你轻些~” 啊啊啊啊…… 余惠双手抱头无声尖叫，苍天呀，大地呀，谁来救救她。 她是在拧他，让他松手，他这一声痛呼和委屈的话语，却搞得她好像在跟他搞sm一样。 “大哥，我叫你大哥还不行吗？”余惠欲哭无泪。 “大哥我求求你了，你赶紧松开我吧，我真不是你老婆！” 顾淮语气倔强且坚定，“你就是我老婆！” 第251章 在家过中秋 余惠醒来的时候，顾淮和北北都已经不在床上了。 昨天晚上顾淮那个醉鬼一直不肯松开她，她熬得受不住，就那么睡着了。 反正一个醉鬼，也硬不起来，不能对她做什么。 太阳照进屋里，显示着时间已经不早了。 余惠一边穿衣服，一边想，今天过节放假，自己平时要早起做事，今天多睡了一会儿起晚了，应该不会有人想些有的没的吧？ “我幺妈起了。”在堂屋里抱着北北玩儿的顾秋雁，一看到余惠从卧室出来，就大声冲外头喊。 余惠额头冒出三条黑线，倒也不用这么大声宣告吧。 “那吃早饭吧。”屋外响起顾淮的声音，没一会儿，顾红梅和顾淮，还有顾东顾南两兄弟，就端着早饭进屋了。 显然是大家为了等她起来一起吃早饭，这会儿都还没吃呢。 余惠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家伙都八点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没在八点起来过。 都怪顾淮这个醉鬼，余惠暗暗瞪了顾淮一眼。 收回视线时，却看见顾红梅在看着自己笑，那笑容还十分暧昧。 余惠先是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那样看着自己笑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话到喉咙边又咽回去了。 她要是跟顾红梅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昨天晚上真跟顾淮干了什么呢。 毕竟人家什么都没说，你就连忙解释了，更显得你是做了那种事，才会觉得别人冲你笑一笑，就是那种意思吧。 余惠无声叹息，肩膀都垮了一些，心好累。 转眼看罪魁祸首，还在跟孩子们分筷子，跟没事儿人一样。 早上吃的是红苕稀饭，配酸咸菜，和碎咸菜猪肉碎馅儿饼，饼是顾红梅起床烙的，肉也是她起床后去副食店买的。 饭吃到一半，顾淮说：“今天是中秋节，城里肯定很热闹，要不要去城里耍？” 顾东三兄弟都抬起了头，对于去城里耍，他们还是有些向往的，立新哥哥一家，刚刚就去县城了。 余惠还没说话，顾秋雁就说：“今天城里热闹，但人肯定也很多吧。咱们现在去，且不说能不能挤上公交车，到了城里，中午怕是饭都不一定能吃上。今天去国营饭店吃饭的人，肯定也很多。” 她昨天回来，就见城里人比平时多了好多，公交车上也挤得很。 顾红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县城里过年过节的时候，人也多，公交车都挤不上去，街上的人也是摩肩擦踵，只能缓慢移动。 国营饭店更是多到排队，排好长时间。 刚跟尤生兴结婚那一年，中秋节中午，请亲戚在国营饭店吃饭，还是提前两天订的位置，那些没订位置的，等了一个小时才吃上呢。 顾河想的是，一进城就要花钱，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不想弟弟弟妹花钱，就说：“人挤人耍着有啥意思？还不如咱们一家人，在家里嗑嗑瓜子聊聊天，做点好吃的呢。” 顾东三兄弟还念着之前逛的公园的，但听堂姐和二爸这么一说，觉得今天公园里人肯定多，他们都不一定能租得上小船，人太多，也耍不了什么。 余惠也是这个想法，周六日公交车都挤，过节放假怕是更难挤上去。 这大过节的，她可不想去人挤人。 顾淮看向余惠，征询她的意见。 余惠一看到他的脸，就想起他昨天晚上，认错人，抱着自己喊老婆，还委屈地说不离婚的样子，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直接白了他一眼。 顾淮：“……” 她为什么冲我翻白眼？ 难道是我昨天晚上睡着了后，抱着她睡，被她发现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顾淮就发现，自己是以一个用双手将她紧紧抱住的姿势睡觉的，不是她抱着自己的胳膊睡。 至于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顾淮完全没印象了，从澡堂子洗澡回来后，他就直接断片了，以为自己回来后，就睡着了。 “就在家里耍吧，我们中午炸麻花。”余惠说完又问，“早上去副食店都买了什么菜？” 顾红梅说：“今天副食店备的货多，买菜的人也多，我抢到了一只鸡，还买了两斤五花肉，三斤豆腐，两斤茄子，两斤豆芽，两斤番茄。” 她本来是想多买两斤五花肉的，毕竟家里人这么多呢，过节肯定要多吃点儿肉，但副食店限量了，猪肉最多只能买两斤。 余惠快速拟定了菜谱，“那中午就做一个干豆角红烧肉，顾淮你带着二哥还有秋雁去河边钓几条鱼，半桶小龙虾。中午再做个红烧鱼，烧个鲫鱼豆腐汤，炒个麻婆豆腐，鱼香茄子，凉拌番茄，尖椒虎皮鸡蛋。” “晚上咱们炖个香菇鸡汤，吃小龙虾豆芽拌面，下午全家一起炸麻花。” 她们这里，是有过过年过节就炸麻花传统的。 放了红糖的麻花，炸得酥脆，密封保存，可以吃好几个月。 也是小孩子们最爱的零嘴之一。 “好耶。”顾东三兄弟齐齐拍手。 慢一拍得北北，也拍着手，露出几颗小糯米牙，跟着“耶~” 吃过早饭顾淮和顾河就提着两个桶，拿上钓虾和钓鱼的杆，外加一块肥肉，带着顾秋雁和三个孩子去河边了。 余惠和顾红梅歇了一会儿，才开始备菜了。 顾秋雁和几个孩子负责钓虾，顾淮负责钓鱼，顾河觉得鱼钓起来太慢了，就脱了鞋袜，卷起裤腿下河摸鱼。 但摸到的大鱼少，大多都是两三指宽的鲫鱼，适合炸着吃。 顾淮也都让留下了，“这样的鲫鱼正好可以，在炸了麻花后，炸了给孩子们当零嘴儿。” 这种小鲫鱼刺软，炸过之后，刺都是酥脆的，可以直接吃。 顾淮耐心等待了十多分钟，终于有大鱼上了钩子。 是一条约莫四五斤重的草鱼，正好适合来红烧。 接着又钓了几条，巴掌大的鲫鱼，用来煮汤刚好合适。 鲫鱼汤和红烧鱼中午要吃，顾淮钓够了后，就先用草串着提了回去。 走之前，还把顾南和顾西西带了回去。 顾东大些，跟顾河父女待在河边他是比较放心的。 第252章 简直一模一样 顾淮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就挽起袖子，把鱼收拾了。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飘出了香味。 今天过节，大院里的人做饭都早，也都做得早，各家的菜香，飘在空中混合在一起，分布不清谁家做的菜更香，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十一点左右，顾河和顾秋雁就带着顾东回来。 顾秋雁钓了一桶小龙虾，顾河摸了半桶小鲫鱼。 小龙虾晚上就要吃，就先给他泡在倒了菜籽油的水里，让它们吐脏东西。 十一点五十左右，一顿丰盛的中秋午宴就做好了。 顾河看着摆满桌的菜，咽了咽口水说：“这可真是丰盛，我们家过年也没吃这么好过。” 顾淮道：“现在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了，以后过年只会吃得比今天还丰盛。” “对对对。”顾河拍着腿连连点头。“要是有壶酒就好了，今天过节，咱们应该喝点儿的。” “我去买。”刚坐下的顾秋雁站了起来。 余惠一激灵，伸出手阻止，“别去了，今天过节打酒的人多，副食店的酒多半都卖完了。” 她可不敢再让顾淮喝酒了，要是喝醉了，又认错人抱着她撒酒疯。 于是，顾秋雁又坐了回去。 顾红梅说：“没酒也一样过节。” 顾河笑着点头，“对，一样过节。” 作为一家之主的顾淮动了筷子，大家也动筷吃了起来。 “这红烧肉绝了。”顾河冲余惠竖起大拇指，嘴角还留着一滴油。 余惠笑了笑，给北北挑了一筷子，鱼肚子上的肉，鱼皮她给剥了，这样味道就不会重，小孩子也能吃些。 红烧肉是顾河和顾淮的最爱，一口一个都不觉得腻。 顾秋雁和顾红梅则是更爱吃红烧鱼和麻婆豆腐，另外三个孩子，却更爱青椒虎皮鸡蛋和鱼香茄子。 炸过的鸡蛋表面一层虎皮，好看又好吃。 饭吃得差不多了，再来一碗奶白色的鲜美鲫鱼豆腐汤，幸福感油然而生。 余惠和顾红梅做饭辛苦了，碗就是顾淮和顾秋雁洗的了。 他们洗完碗，歇了一会儿的余惠，就去厨房和面，为做麻花做准备了。 和面的时候，不但加了白糖，还加了红糖水，这样炸出来的麻花不但甜，颜色也好看。 面和好，让它醒发一会儿。 顾红梅和顾秋雁把吃饭的桌子，用水和刷子洗刷了一番，厨房里的案板太小了，不能大家一起搓麻花，就直接用桌子搓。 这麻花就要大家一起搓，才更有过节的气氛。 顾淮和顾河也没闲着，把钓回来的小鲫鱼都杀了。 面醒发好，顾淮和顾河的鱼也杀完了。 余惠就先把小鲫鱼们给腌制了，等会儿炸完麻花，调个面糊，就可以直接炸鱼。 顾淮把面粉端了出去，在桌上揉了一会儿面，再把面条揉成长条，然后切成一个一个的小剂子，余惠、顾红梅、顾秋雁这三个主力军就搓麻花。 四个孩子守在桌子边，余惠就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小剂子，让他们做成自己喜欢的东西，等会儿一起炸。 北北拿着面剂子就往嘴里塞，小嘴巴还没咬呢，面剂子就被妈妈抢了，痛失面剂子。 唔，北北噘嘴。 顾红梅和顾秋雁都是会搓麻花的，只是有搓得好看，和不好看的区分而已。 顾红梅搓的麻花，跟余惠的差不多，细长条的每一根麻花都是四股的。 顾秋雁搓的就要差些，有些粗，每一股的粗细还能不太均匀，跟小姑姑和幺妈的一起摆在桌上，差别还挺大。 “秋雁，你看看你小姑姑和幺妈搓的麻花，再看看你搓的，你这技术还得练。”顾河没上手，对着桌上的麻花指指点点。 顾秋雁将手里的麻花一扭，放在桌上摆着，“别看我做得不好看，等会儿炸出来的味道，也跟我幺妈和小姑姑做的味道一样。” 顾河：“那是，毕竟面是你幺妈和的，味道也是她调的。” 这味道肯定是没法变的。 “妈妈你看。”顾西西献宝似的把摊在手心里的东西给妈妈看。 余惠低头一看，沉吟道：“是小猪吗？” 顾西西嘴巴一噘，“是小狗啦~” 西西捏得那么像小狗，妈妈怎么都看不出来？ “哦~”余惠拖了个长音，“原来是小狗啊，简直一模一样。” 顾西西瞪大眼睛看着妈妈，漆黑的眼珠子里，有一闪一闪的光。 顾秋雁冲余惠竖起大拇指，还是她会哄孩子，为了哄孩子，啥瞎话都能说得出口。 要不是西西自己说是小狗，她反正是认不出来，他手里那一坨是个啥。 “妈妈你看。”顾南也不甘落后地把自己捏的东西给妈妈看。 这个余惠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自行车。” “嗯。”被认出来的顾南十分高兴，用力点头，“就是自行车。” 顾东：“妈妈你看我的。” 余惠：“小汽车。” “是的。”顾东点头，“小李哥哥开着接送爸爸的小汽车。” 果然不管什么时代男孩子都爱车。 说起车，余惠觉得她也应该买一辆自行车了。 去大集买菜，或者进城办什么事儿，买什么东西也方便。 改天让顾淮给她弄一张自行车票。 这年头买自行车，可不是有钱就能买，是需要票的，而且也不便宜，要一百五六呢，有自行车的家庭都不多。 麻花搓了三分之二，余惠和顾秋雁就先去厨房炸了，顾红梅继续在院子里搓。 麻花刚炸第一锅，钱兰一家就回来了，于建设两兄弟直接跑进了顾家的院子。 “顾东，你看，我妈妈给我买的回力鞋。”于立新一进院子，就跟顾东三兄弟炫耀自己脚上的新鞋。 这新鞋于立新试穿后，就没脱，直接穿上了。 “我哥哥也有。”于立新指着于建设手上抱着的用纸包着的鞋。 “哇，真好看。”捧场王顾西西一如既往地捧场。 顾东则是把自己的脚往前一伸，“跟我妈妈给我买的一样诶。” 于立新笑着说：“我就是照着你的鞋的款式选的。” “新鞋穿着就是舒服，你看穿着新鞋跳起来可轻松了，我都比以前跳得更高了。”于立新一边说一边朝上跳。 顾东三兄弟：“……” 这还真没看出来。 于建设：“……” 没眼看。 第253章 是她不配吗? “顾东，你们家在做什么？”于立新闻到了炸麻花的香味，咽了咽口水。 顾东回头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炸麻花呢，麻花炸完了，还要炸小鱼。” “真好。”于立新羡慕道。 顾淮看着于建设两兄弟说：“你们就别回去了，留下来，等会儿麻花炸好了吃麻花。” 于立新：“好哇。” “妈妈都回去煮面了。”于建设扯了弟弟的袖子一下。 煮面？ “你们还没吃午饭吗？”顾东一脸奇怪地问。 于立新叹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今天城里人可多了，国营饭店根本吃不上饭。我们就吃了几块饼干，公交车也挤不上去，我们还都是走路回来的呢。” 闻言，顾东三兄弟对视一眼，都是“还好我们没进城。”的庆幸。 他们上午要是进城了，估计也跟立新哥他们一样，连饭都吃不上。 “于立新~”钱兰在隔壁院子喊了。 “我们先回去了，等会儿再过来。”于建设把于立新拉回去了。 两兄弟在家里吃完面条就过来了，刚好麻花都全部炸好了，正炸鱼呢。 于建设和于立新两兄弟吃上麻花后，余惠又捡了八根麻花，让他们端回去，给他们的爸爸妈妈吃。 炸小鲫鱼不多，就没往他们家里送了，但他们也在顾家吃了两条。 小鲫鱼炸完都四点了，庆中秋迎国庆的晚会是七点开始，顾淮团里有节目要出，得提前去，所以这饭也得提前做。 余惠把鸡汤炖上，就开始和面，其他人一起处理小龙虾。 人多力量大，那一桶小龙虾处理得也快。 五点半，顾家就开始吃晚饭了。 鲜美的香菇炖鸡汤，配上裹满酱汁的小龙虾拌面，小龙虾肉质鲜美弹牙，第一次吃的顾红梅和顾河都被惊艳了味蕾，一吃一个不吱声。 吃完饭，顾淮洗了把脸，便穿上军装先走了。 余惠她们收拾完，也打扮了一下，六点半，才和于家人一起，往营区的大礼堂去。 “小余，你看，我这双皮鞋怎么样？”走到路灯下，钱兰就把穿着新皮鞋地脚伸出来问余惠。 余惠和顾红梅还有顾秋雁，都齐刷刷地朝她脚上看。 新皮鞋被她用鞋油擦得噌亮，在路灯的照耀下都有些反光。 “挺好看的。”余惠说。 顾红梅也说：“嫂子，你这皮鞋真好看，你穿着身形看着都更挺拔了。” “十块钱呢。”钱兰说。 听到余惠她们夸自己的小皮鞋好看，钱兰心里高兴，但想到花出去那十块钱，还是觉得肉痛。 顾秋雁挑了挑眉，可真贵，还好她不爱穿皮鞋。 “都是真皮的肯定贵。”余惠说，“你喜欢，穿着好看就行，就别去想什么钱不钱的了。” 钱兰瞪了和顾河走在前头的于强，“于强还说我呢，说我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买什么皮鞋？纯粹是兜里有钱了烧得慌，路上一直念叨我呢。” 她还给他买了一条八块钱的皮带呢，他都不说，她自己挣的钱，给自己买点儿东西，他就念叨个不停。 钱兰买鞋的喜悦，都被他的念叨冲了个一干二净，总有一种，他是觉得自己不配买这么贵的鞋的感觉。 她给他买皮带他不说，给两个孩子买新鞋，他也不说，轮到她给自己买双好鞋，他一个平时话不多的男人，嘴巴就没停过。 余惠就说：“随他说去，你就当他是苍蝇在嗡嗡叫，咱花自己的钱，买自己需要和喜欢的东西，别人管不着。” 钱兰：“我也这么觉得，但听见他说我，我心里就挺不痛快的。以前我不挣钱，添置东西，我都是紧着他和孩子。现在挣钱了，给他和孩子买皮带买鞋，我也是挑的好的，咋到我自己就不行了？” “难道我就不配拥有一双好皮鞋吗？” 不痛快的同时，更多的其实还是委屈。 余惠拍着钱兰的肩膀道：“你配！” “别说你现在挣钱了，花的是自己的钱，即便是你不挣钱了还是当家庭主妇，你也是配拥有一双好鞋的。你在家里操持养育两个儿子，你对家庭的贡献也不比于哥低。” “就说于哥升副营这事儿，这里头也有你一半的功劳，要不是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把两个孩子养得壮壮的，他也不能没有后顾之忧，一心扑在工作上，因为工作能力突出升职啊。” “大领导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就是在家里顶起了半边天吗？” 顾秋雁一个劲儿地点头，觉得她幺妈说得特别对。 “没错。”钱兰咬着牙道，“他于强能有今天，也有我的功劳，对家庭的付出，我钱兰不比他于强少。” “我就是以前，啥都想着紧着他们，对自己舍不得吃好的，舍不得穿好的。他于强就觉得我就该不吃好的，不穿好的一样，买个鞋都念叨个不停。” “我就要买，我明天还要进城买丝巾，买雪花膏，再扯几尺好布，给自己做两身好衣裳。” 余惠拍着她的肩膀说：“就是要这样，咱们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嗯。”钱兰用力点头。 前头，于强也在跟顾河吐槽钱兰。 “十块钱的鞋，她说买就买了，够我爸妈在乡下花两三个月了。”于强摇着头说。 顾河：“……” “所以她花的是该给你爸妈的生活费？” “……那倒不是，是她自己挣的钱。”于强小声说，“但十块钱的鞋也太贵了，再说了她都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姑娘俏什么？买什么皮鞋吗？”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看你们大院好多头发白了得老太太特穿皮鞋呢。”皮鞋在他们乡下很少见人穿，但自从他进城后，就看到不少人都穿呢，也不分什么老少的。 “弟妹年纪也不大吧，应该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都说城里人比乡下人看着年轻些，但我看弟妹跟我们乡下三十出头的妇女，差不多。这些年，也没少操劳吧？”顾河看着于强问。 于强摸了摸鼻子，“我们两边的家庭条件都不好，时不时的要出钱支持，家里和孩子都是她在管，她确实是比较操心。” 顾河就说：“弟妹操劳这么多年，买双皮鞋能咋了？贵点就贵点嘛。你刚刚不还说，你这条新皮带是弟妹给你买的吗？那花的也是她挣的钱吧？” 于强表情有些尴尬，也没有否认。 他以为跟顾河一起吐槽，他肯定特别能理解自己，跟他一样觉得钱兰不该买一双十块钱的皮鞋的。 没想到…… “为啥弟妹给你买八块钱的皮带你不觉得贵，给自己买双皮鞋你就觉得贵了呢？而且花的还是人自己挣的钱？”顾河侧头看着于强问。 同为男人，顾河是不太能理解于强的。 要是花的是他挣的钱，他还有点说头，又不是花的他挣的，他一个本来就该养婆娘孩子的大男人，还有啥说头？ 第254章 磕到了，磕到了。 于强不说话了。 顾河拍着他的肩膀道：“老弟呀，咱们做男人的，对自己的婆娘要大方一些，得知道心疼人。这样，才能家庭和谐，夫妻和睦，相伴到老。” 从小，他婆婆就和他妈，就是这么教育他们兄弟几个的。 所以就算汪梅有些小毛病，他也能包容，她想要啥东西，只要不太过分，他顾河也能买得起的，他也会给买。 村里打老婆的男人不少，但是他老顾家的男人，是不会打老婆的。 村里哪家的媳妇，不羡慕嫁进他们老顾家的媳妇。 于强回想了一下结婚到现在，他也就刚结婚的时候，给钱兰做了一身新衣裳，买了一双新鞋。 然后就没再给她买过什么东西了，这些年，她自己给自己添置的东西也少，脚上的厚底布鞋都穿好几年了，上面都有好几个补丁。 不管是给老家的双方父母寄钱，寄物，还是家里这摊子事儿和两个孩子，都是钱兰一个人在管，他都没操过心。 但即便如此，这些年，他也没觉得钱兰有多累，觉得她这个没工作，不挣钱的人，就是在家里享福的人。 全家就自己一个人最累，要赚钱养家，家庭的重担都压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还因为自己辛苦工作这么多年，家里都没存下什么钱，而在心里埋怨钱兰，觉得是她没管好钱，才导致钱没存下来。 完全没有心疼过钱兰，没有去想过，为什么她看着比大院里其他同龄的妇女老？ 为什么衣裳总是那几身来回换？ 别的军属都穿穿的光鲜亮丽的，为啥她却穿得灰扑扑的？ 他好像觉得，钱兰就应该是那样了。 要不是顾河说，于强都意识不到这些。 上午在国营商店买到皮鞋，钱兰可高兴了，高兴得就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 可是自从她买上鞋，自己就一直在念叨，鞋太贵，不适合她，她就不是穿皮鞋的人，皮鞋穿了脚要痛。 一开始钱兰还会跟他争辩两句，后面就直接不说话了，一点高兴的神色都没有了。 回到家一直给他甩脸子，煮面的时候，还特地给他碗里多放了盐。 他还觉得钱兰小气，买那么贵一双鞋，说她几句，她就甩脸子蓄意报复自己。 可是现在听顾河这么一说，他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是很大的。 他认为钱兰没必要买那么贵的皮鞋，却从来没觉得，她不该给自己买那么贵的皮带，不该给孩子们买那么好的运动鞋。 “顾二哥你说得对。”于强有些羞愧地低着头说，“是我这个做男人的太小气了，不知道心疼自家婆娘。” 顾河：“你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以后改就行了。” 一行人闲聊着进了军营，又跟着人群，往大礼堂走。 顾河和顾红梅都是第一次进军营，对这里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两双眼睛东看西瞧就没停过。 大礼堂前拉起了“欢度庆中秋，喜迎国庆”的横幅，大家怕进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都直接进了大礼堂。 大礼堂也是布置了一番的，布置得挺喜庆热闹的。 大礼堂的正前方是一个大舞台，舞台大约有一米高，正前方架着两个话筒，右侧还摆着一架钢琴。 “小余……”坐在第一排的苏韵和郑秋兰冲余惠招手。 余惠也挥手回应。 “嫂子。”小李也站在第三排冲他们挥手。 余惠等人走过去，小李就说：“顾副团长让我来占了位置，这一排的空位都是我占的，你们坐就是了。” 顾红梅：“四哥想得真周到。” “麻烦你了小李。”余惠笑着冲小李道。 小李笑着摆手，“不麻烦。” “嫂子你们坐着，我先走了。”小李说着就要走。 “小李哥哥。”顾西西叫住他。 “给你吃麻花，是妈妈炸的。”顾西西从自己的小挎包里的油纸包里，掏出一根麻花递给小李。 小李受宠若惊，“我不要，西西你留着自己吃吧。” 顾西西直接踮起脚尖，往他衣服兜里塞。“你拿着吧，我还有很多呢。”塞完，还拍了拍自己的妈妈牌小挎包。 小挎包里不但有麻花，还有炸小鱼，等会儿看表演的时候，他要边吃边看。 “小李哥哥给你。”顾东也拿出了一条炸鱼递给小李。 “这……”小李既不好意思要，同时这心里也暖暖的。 “拿着吧。”余惠含笑看着小李。 “那就谢谢西西和东东了。”小李笑着接过，冲余惠她们摆摆手，转身走了。 余惠她们便在第三排的空位置上坐下了，北北人小，用不着坐一个位置，余惠就抱着她。 苏韵和郑秋兰扭过头来跟她们说话，也知道了顾河和顾红梅的身份。 “秋雁一段时间不见，还真有些不一样了。”苏韵看着顾秋雁说。 顾秋雁摸了摸自己晒得更黑的脸，那确实是不一样了。 “今天小郎打电话回来，还问起你呢。”苏韵又说。 今天小郎打电话回来，祝她们中秋节快乐，还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顾家那个秋雁妹妹回来没有？” 她说不知道，小郎就说还有事，把电话挂了。 顾秋雁一怔，随即微微皱着眉道：“他问我干什么？” 就怪怪的。 余惠不动声色地看了顾秋雁一眼，心里却是“磕到了，磕到了，又磕到了。” 苏韵笑着说：“就问你回来了没？估计是知道你参了军，想问问你习不习惯吧？” 儿子很少问起什么女孩子，都是知子莫如母，她大概也能猜出来一点。 对此她也没什么不满意，但这两个小年轻，现在还不适合在一起。 若想要在一起，彼此都还需要成长。 “我挺习惯的，我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结束新兵连训练的呢。”顾秋雁骄傲的说。 “不错，不错，继续加油。”苏韵笑着说。 余惠仔细观察着苏韵的表情，心想：要是战郎喜欢秋雁，以后要和秋雁在一起，她应该是不会反对的吧。 还不到七点，礼堂里就坐满了，坐在下头的有军属也有战士。 晚会即将开始，军区的大领导们，在年轻军官们的拥簇下，走进大礼堂。 战士们全部起身敬礼，军属们也都站了起来。 好些孩子，也学着军人叔叔们的样子，挺起胸膛敬礼。 顾东他们也在其中。 第255章 真的是太帅了 大领导们笑着回了一个敬礼，在中间位置的第一排落座。 余惠她们坐的不是中间的位置，而是右侧位置的第三排。 军属的位置都在两侧，军区领导和战士们坐的是中间。 一个军区这么多战士，当然也不是每个战士都来了，不然礼堂挤都挤不下。 来的战士基本上都是军官，还有在部队里表现比较好的战士。 没来的，在连队或者团里也有另外的联欢活动。 大礼堂里坐得满满当当，还有些军属没有位置，直接站在最后头看。 文招娣一家就是为了卖包子，来晚了的，只能站在最后一排。 “我都说要早点来占位置的。”吴红兵嘴巴翘得老高，“都怪妈妈你太磨蹭了，现在都没有位置了。” 文招娣是有苦说不出福，原本以为前两天生意好了，这两天包子就多做了两笼，哪里晓得这面馆放假一关门，连带着她们包子铺的生意都变不好了。 今天婆婆妈又说是过节，包子肯定好卖，也没有减量。 今天过节早上买包子的人是还可以，但中午晚上就没有了，为了多卖几个包子出去，少亏几个。 她就在铺子里守到了六点半，和两个女儿收拾完赶紧回家，又带着儿子和婆婆来大礼堂，哪里晓得人这么多，连位置都没了。 她本是让婆婆妈带着红兵早点儿来占位置的，可婆婆妈说她不晓得怎么走，非要等她回来了才一起去。 还有吴铁军也是，昨天晚上她就说了，他是负责人，来得早下午也不会去吃饭，就给家里占几个位置，他说没空。 吴铁军是宣传干事，这个活动就是他们宣传部和后勤部一起筹备的，中午在屋里吃晚饭，他就来营区忙活了。 落了儿子埋怨的文招娣，想起这些心里就觉得委屈。 她每天都好累，家里三个大人，却啥都要靠她。 “我不看了。”吴红兵转身跑出大礼堂。 文招娣见此，心烦地拍了一下两个女儿，“你们两个是死人啊，还不快去把弟弟追回来。” 文招娣骂的声音挺大，周围的人，纷纷扭头看她们一家人。 吴芳和吴莉都大了，要面子了，被妈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骂，两个小姑娘都红了脸和眼眶，哭着跑出去了。 有人不赞同地看着文招娣说：“姑娘都大了，要脸面，有话好好说，不要当着外人的面打孩子。” “就是……” 文招娣心想关你们屁事，但一想到，这军属院里的人都算是她的客户，就假笑着说：“没打，没打，就是轻轻拍了一下，这两丫头死懒，不拍她们一下就不动。” 闻言，那些人就看着文招娣摇摇头没有说话了。 只要认识她文招娣的，那个不知道，她家的两个姑娘最勤快，什么活都能干。 晚会开始，战师长和高政委先上台致了辞。 两人致完辞，节目表演就开始了。 第一个节目，就是特种兵团带来的对战表演。 一群健壮的小伙子，穿着军绿色的军装，从幕后,整齐划一地跑上舞台，在舞台上站定后，行了一个特别有气势的军礼。 顾淮站在后台通往舞台的入口处，眼睛在台下搜寻着老婆孩子的身影。 很快就在右边的第三排看到了她们的身影，今天余惠穿了红色的波点连衣裙，套了一件很薄的黄色毛衣外套，这毛衣还是她自己拆了旧毛衣的毛线勾的，头发扎了个半披发，看着洋气又好看。 顾淮觉得，她是所有军属里，看起来最好看的。 顾淮在看余惠，而他身后也有人在看她。 负责整理舞蹈服装的叶雪莲，痴痴地望着顾淮的背影，心中酸涩。 要是她当初没有拒绝孙主任的说媒，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在这么能展现自己的时候，落得一个负责后勤整理服装，不能上台的下场。 知道顾淮升副团长过后，叶雪莲就特别后悔，听孙主任和陈团长她们说，他说是副团长，其实就跟团长没两样了，升团长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儿，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只止步于团长。 “顾副团长……” 身后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顾淮回头。 叶雪莲抬起头，干咽一口，望着顾淮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你之前救过我的。” 他应该不至于记不得吧，毕竟自己长得还挺好看的，不比他那个前妻差。 顾淮皱眉：“你是……” 看来是她太自信了，叶雪莲眼底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我叫叶雪莲，之前下连队遇到地震，是您救了我。” 顾淮回想了一下，“你就是那个被困在房间里的文工团女兵。” “嗯。”叶雪莲笑着点头，“你还记得我。” 顾淮：…… 都说得这么详细了，他很难不记得吧？ 他记得自己从地震中救了一个文工团女兵，至于这个女兵，长啥样？叫什么名字？ 他都不记得了。 “你有什么事吗？”顾淮问。 叶雪莲咬着下唇道：“我、我就是想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都不能站在这里了。” 那房子垮了砸下来，人不是死就是残。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是没机会站在这里的。 顾淮：“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记得地震过后没多久，团长是给过自己，她送的谢礼和感谢信的。 谢礼他没有要，但感谢信收了。 “要的，我一直就想当面感谢你，我经常在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当时被困在屋里，你逆行而来，冲进屋里把我抱出去的画面。” 叶雪莲低着头说着，耳朵都红了。 但她说完，久久都没听见男人说话，一抬头却见男人，十分专注地看着舞台上已经开始的表演，似乎压根儿就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 “叶雪莲干嘛呢？快过来搬东西。”文工团负责后勤的人，不耐烦地皱眉冲叶雪莲喊道。 “来了。”叶雪莲懊恼地看了顾淮的背影一眼，转身去帮忙搬东西了。 舞台上训练有素的战士们，正随着鼓点，进行着赤手空拳的对战表演。 虽然是表演，却打得很精彩，一招一式不但整齐划一，还刚劲有力。 还能看出，他们的身体素质和战斗力都是非常强悍的。 助跑飞踢，被踢到后的后滚翻，抓着对手挥过来的拳头的过肩摔，被过肩摔后的，剪刀腿锁喉摔，皆引得掌上雷动，叫好声连连。 余惠抱着北北拍手，看着在后旋踢的乌海，心潮澎湃。 乌海又高又壮，还是黑皮，打起来真的是特别好看，余惠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男人的性张力。 真的是太帅了！ 表演带来的反响，让顾淮很满意，这些日子没白给他们排练。 他想看看余惠对自己团的节目表演是什么反应，却见她抱着北北，微微仰着头，两眼放光地望着舞台上，视线似乎还在追随着谁移动。 第256章 她能行吗 她在看谁？ 顾淮跟随着她的视线，在舞台上寻找，最终锁定了乌海。 乌海在哪里，她的视线就在哪里，显然让她看得两眼放光的人就是乌海！ 顾淮的视线在乌海和余惠身上来回，心里有些泛酸。 乌海是他们团里综合素质最好的兵了，长得也好看，比自己还年轻。 自己除了年纪比他大，职位比他高，拿的工资和津贴比他多，就没有能比过他的优点了。 而且，年纪大也不能算作优点。 顾淮扯了扯领子，心情有些烦闷。 特种兵团的节目一结束，全场就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顾淮从幕后走到前台，同战士们一起谢幕。 “是爸爸。”顾东激动地指着走到舞台中间的爸爸。 “爸爸……”顾南和顾西西连忙喊着冲舞台上的爸爸挥手。 余惠也拿起北北的小手，冲舞台上挥了挥。 顾淮冲她们这边点了点头，看见余惠笑着拿起北北的小手，冲自己挥手，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特种兵团的人谢完幕，走下舞台，便是芭蕾舞表演《红色娘子军》。 穿着军装拿着枪还穿着芭蕾舞鞋的舞蹈演员，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舞台，随着音乐舞蹈。 顾河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踮着脚尖跳的舞，惊叹连连。 后台顾淮看着战士们道：“今天大家都表现得很好，让大家看到了我们特种兵团的实力和风采。” “尤其是你乌海。”顾淮咬着后槽牙拍了拍乌海的肩膀，把他的小媳妇儿都迷得移不开眼了。 乌海的右肩一沉，咧嘴笑了笑。 心想：副团长的手劲儿可真大，不愧是副团长。 “好了，去坐着看表演吧。” 特种兵团的战士，在战士坐的区域空出的位置上坐下了，顾淮则是坐在了战师长他们的后面。 顾淮坐定后，就时不时的往家人的方向看，期间除了和余惠对上视线，其他的人的视线都对上了。 余惠是一眼都没朝自己这边看呀。 顾淮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这个小妻子是有多不在意自己了。 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时间来到八点半，最后一个唱歌节目已经表演完了。 主持人拿着手稿走上舞台，“自古以来，我们国家就有中秋节赏月猜灯谜的习俗，今天咱们晚会最后的一个环节，就是猜灯谜。” “只要是想参加的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可以参加，前三名都有奖品哦。” 一听有奖品，大家都来劲了，纷纷询问有什么奖品。 主持人也不卖关子，“第三名的奖品是保温水瓶一个。” 随着说出来，就有人拿着保温水瓶上了台，还绕着舞台走了一圈，向众人展示。 “第二名，四管半导体收音机一台。” “第一名，凤凰牌自行车一辆。” 一看到自行车，所有人都沸腾了。 想买还不容易弄到票的自行车，竟然成为了猜灯谜的奖品，这谁不想要哇？ 余惠瞪大眼睛，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吗？ 她刚想要买一辆自行车，这自行车就来了。 作为公司年会的猜谜冠军，她对猜灯谜同样也是信心十足的。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好心人捐赠的读物里，就有不少灯谜大全，谜语大全什么的，她看过不少。 “要不是我字都不识几个，我高低也要上台试试。”钱兰看着那崭新的凤凰牌汽车就眼热得很。 顾红梅也眼热，“奖品这么丰厚，这灯谜肯定也难得很，怕是没那么容易猜。” “肯定的。”顾秋雁点着头说。 她就不去想了，就她这脑子读书都读不明白，更别说是猜灯谜了。 余惠把北北交给坐在她旁边的顾秋雁，搓了搓手，已经做好准备了。 “想参与猜灯谜的同志，现在可以走上舞台来了。” 大家都在张望，看谁会走向舞台。 虽然很多人都想要得到奖励，但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没能上台表演的叶雪莲，因为距离近，第一个走上了舞台。 因为是第一个走上舞台参加猜灯谜活动的人，不少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叶雪莲不由把背又挺直了几分，她就喜欢这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顾秋雁正看着周围谁会上台呢，没想到她幺妈就站起来了。 “幺妈，你干嘛？” 余惠：“上去猜灯谜呀！” “小余你要参加猜灯谜？”钱兰惊呼出声，“你行吗？” 余惠勾唇一笑，“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余惠就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中，从位置上走了出来。 “妈妈加油。”顾西西捏紧拳头给妈妈加油。 “加油。”余惠扭头冲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顾淮也看到余惠站起来了，她也要参加猜灯谜比赛？ “呀，你们看，嫂子也上台了。”于强指着往台上走的余惠冲其他人说。 其他人定睛一看，还真是嫂子。 “不是说嫂子不识字吗？她怎么也上去猜灯谜了？” “嫂子能行吗？” 乌海：“肯定行，嫂子煮面都那么好吃。” 有人笑乌海，“煮面好吃，跟会不会猜灯谜有什么关系？” “哈哈，就是……” 乌海看着台上的余惠，反正他就觉得嫂子一定行。 刘琴看到余惠站上了舞台，就嘲讽起来，“一个目不识丁的人还上去，怕不是猜灯谜的，是丢人现眼的吧！真的是想自行车想疯了。” 坐在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跟余惠不对付，虽然心里觉得，余惠肯定不行，但却也没接刘琴的话。 文招娣也看着台上的余惠，跟身边的婆婆妈说：“我赌这余惠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 郑杰秀撇着嘴角说：“那是肯定的呀，也不知道铁军哪儿去了？是他该上去猜灯谜的，赢个收音机也是好的呀。” 她早就想要一个收音机了。 作为晚会筹备人员之一的吴铁军，是不能参加猜灯谜活动的。 看到余惠上台，苏韵和郑秋兰都面露意外之色，等着看余惠的表现。 她们都清楚小余是一个踏实的人，要不是肚子里真有些东西，也不会贸然上台的。 她二人虽然也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但却不打算去参加这个活动，因为她们家里都有自行车，也是这大院里条件最好的人，也就不去跟战士们和家属们争这些奖品了。 “顾淮，那是你媳妇儿小余吧？”高政委指着台上的余惠，扭头看着顾淮问。 顾淮点了点头。 高政委就笑，“没想到她还会猜灯谜，我可等着看你家小余的表现了。” 顾淮笑着点了点头。 其他人则是一脸奇怪地看着顾淮，他们可听说，顾淮这下乡小媳妇儿，是不识字的啊。 猜灯谜能行吗？ 很快，余惠就用实力证明，她可太行了。 第257章 有两把刷子 参加猜灯谜的人，总共有四十五人，其中大多都是军人，军属还是占少数。 第一个灯谜一出，好些人就因为猜不出来，一点头绪都没有，直接认输下台了。 “现在在台上的人，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说出自己的谜底。” “一二三……” “种。” “圆。” 余惠看了一眼身边喊“圆”军属，这谜题是中秋节后来团聚，谜底怎么可能是圆呢？ 一般猜字谜，这答案都跟谜题里的的字有关联的。 那军属一听大家都喊种，有些懵了，难道自己猜错了？ 中秋节不就是要团圆吗？ “没错，就是种。请答错的同志下台吧。” 答错的人，都遗憾下台。 “我妈妈答对，我妈妈答对了。”三个孩子举起手大声欢呼可高兴了。 钱兰眨眨眼，“乖乖，小余还真会猜灯谜呢。” 刘琴咬紧后槽牙，“蒙的，肯定是蒙的。” 舞台上的人在第一轮就刷下去了一半，因为人减少了，叶雪莲也才注意到了余惠。 这么久不见，她跟上次见又有点不一样了，皮肤看着更白了，脸上也更有肉了，不像之前那样，又黑又瘦。 没想到她一个目不识丁的人，也敢上台来猜灯谜，第一个灯谜还猜对了。 叶雪莲觉得，她肯定是听旁边的人喊，才跟着一起喊出的答案，并不是自己猜出来的。 毕竟这种字谜还是有些难度的，没读过什么书的人，肯定是猜不出来的。 “我就说嫂子行吧。”乌海得意地冲战友挑了一下下巴。 “顾淮，你家小余还不错嘛，还猜对了。”高政委扭头说。 顾淮笑了笑没说话，眼里是满满的骄傲。 “第二个灯谜的谜题是：举头望明月，打一药名。” 谜题一出，大家都在皱眉思考。 叶雪莲心里已经想到谜底了，瞥了一眼，左右看的余惠，就想她肯定是又想听到身旁人说谜底的时候，跟着一起喊，就举了手。 “我觉得让大家一起喊出谜底有些不合适，容易让一些根本就不知道谜底的人浑水摸鱼作弊。在听到别人喊出的正确的答案的一个音后，就跟着一起喊出来。” 台上的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都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会有这种可能出现。 主持人想了想道:“那这样吧，现在咱们台上就二十多个人了，猜出谜底的人，就一个一个的小声把答案告诉我吧。” 叶雪莲点了点头，瞥了余惠一看，看她还怎么作弊。 察觉到她目光的余惠眼睛微眯。 不是，她要防作弊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接下来大家就小声把谜底告诉了主持人，主持人在每个人说出答案后，就直接对他们说，错了或者对了。 猜错的人，就直接下台了。 叶雪莲在看到余惠给主持人说完答案，得到主持人“对了。”的回答后，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猜对了？ 这怎么可能！ 察觉到叶雪莲又在看自己，余惠直接对上她诧异的目光，勾唇嘲讽一笑。 算是对她，认为自己会作弊的回敬。 叶雪莲表情一僵，将余惠的嘲讽，当做是对自己的挑衅。 在所有人都悄悄告诉完主持人答案后，主持人公布了正确答案。 当归。 第二轮舞台上差不多也下去了一半的人，只剩下十个人了。 “刘琴，小余这该不会也是蒙的吧？”有人看着刘琴问。 后者黑着脸不说话了。 “没想到，小余还挺厉害的。” “人小余是实在人，没两把刷子也不会上台。” 主持人：“大家都很厉害吗，我要说第三个谜题了，这个谜题是相当有难度的，大家仔细听好了。” “盲人摸象，打一成语。” 叶雪莲仔细想了想，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这次的谜底可是成语，这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女人，肯定猜不到。 这叫有难度？余惠笑了笑，也太简单了吧。 有两个想不出来谜底的人，直接下了舞台。 剩余的八个人，还是跟上一次一样，把谜底悄悄告诉了主持人。 有三个人猜错了，台上还剩下五个人。 “盲人摸象的谜底是不识大体。”主持人公布了正确谜底，台下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有人还笑着说：“这盲人摸象可不是不识大体嘛？那象多大呀，它摸得明白吗？” 引得礼堂里发出一阵哄笑。 叶雪莲看着余惠，怎么也想不通，她一个没文化的乡下女人，是怎么猜出来的。 “四面都是山，山山相连打一字。” 谜底是田，有两个人猜错了，还剩叶雪莲和余惠还有一个后勤部的干事站在台上，一二三名都将在她们三个人之中诞生了。 “十五的月亮照海滩，打一成语。” “十五的月亮照海滩，照海滩……”叶雪莲皱着眉嘀咕着，脑子里怎么也想不出来谜底。 余惠也仔细想了想，十五的月亮照海滩？海滩上什么？ 海滩上有沙，沙……那不就是一盘散沙吗？ 余惠率先告诉了主持人自己的答案，主持人笑着点头，“对了。” 见余惠都猜对了，还想不出来答案的叶雪莲急了。 后勤干事思考一番后，也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也猜对了。 “小叶同志该你了，你就直接说出你的答案吧。”主持人看着叶雪莲道。 另外两个人都对了，就她还没说出答案，就不用说悄悄话了。 “波、波光粼粼。”叶雪莲不太确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噗嗤。”余惠笑了一声，意识到自己笑出声了，忙用手捂住了嘴。 叶雪莲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答案是错的。 “小叶同志，是照海滩，不是照海水，怎么能是波光粼粼呢？沙滩上都是沙，应该是一盘散沙呀！” 叶雪莲咬着牙垂下头，明明自己已经走到这里了，即便是输了也是第三名，能拿到奖品，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无比丢脸。 “恭喜小叶同志获得第三名，这个保温水壶归你了。”主持人把保温水壶颁给叶雪莲。 后者接过水壶，就灰溜溜地跑下舞台了。 别说谢谢台下的领导了，连鞠躬都没有。 坐在台下的文工团团长陈敏眉头紧皱，这个小叶也太不像样了！ 第258章 来一个，来一个 “雪莲，你领了奖品，咋不致谢就跑下来了？” 叶雪莲一跑到后台，跟她关系好的于娇和刘倩就迎上来，皱眉说道。 啊？ 叶雪莲一怔，抬起头一脸地茫然。 她满脑子都是输给乡下村姑的羞愧和难堪，压根儿就没想起这茬儿。 “你连鞠躬致谢都没有，台下的领导不得觉得你是这奖品拿得不高兴吗？”于娇又说。 刘倩走到舞台口朝台下看了一眼，又走回来说：“我看陈团长脸都黑了。” 因为先前的事儿，陈团长本来就对她们几个有意见，上次不但全团检讨，还做出了一年内不让她们几个上舞台，只负责后勤的处罚。 这些叶雪莲又让陈团长在大首长们面前丢了脸，陈团长对她的意见只怕是会更大了。 刘倩和于娇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叶雪莲。 后者看着手里拿着的暖水瓶，想上台补救，也来不及了。 心里只怪台上的乡下女人扰了自己的心神，气得跺脚。 “好了，现在是最后一个灯谜了，谁最先答出来，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主持人清清嗓子，“山水之间一方独立，打一地名。” “涪陵！” 余惠几乎在主持人话音落下时，就直接说出了答案。 都说谁先答出来，谁就是最终的赢家，那肯定要快呀。 主持人先是一怔，没想到余惠能答得这么快。 那后勤干事懊恼地甩甩头，他也知道答案，就是嘴慢了。 主持人：“回答正确，答案就是涪陵。” 台下静默了三秒，接着便是掌声雷动。 “耶，我妈妈赢了。” “我妈妈是第一名。” “我幺妈是第一名，第一名！” “看见台上的人没？那是我弟妹。” 顾家人都要高兴疯了，顾淮的嘴角也是压都压不住。 “顾淮，你这小媳妇儿行啊，不但饭煮得好吃，还这么会猜灯谜，真是让你小子捡着了。”邓长安笑呵呵地看着顾淮说。 他都悄悄去面馆吃过面，那味道真是好。 为了避免被面馆的人知道，他是顾淮的老领导，不收他的面钱，他都是趁顾淮不在的时候去的。 一向稳重的顾淮，笑得嘴巴都咧开了，露出一排大白牙。 “小余同志，你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吗？”主持人看着推着自行车的余惠道。 获得收音机的干事，已经致谢鞠躬下台了。 余惠推着自行车走到话筒前，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此时此刻，我的心情非常激动，也非常高兴。我非常感谢，军区的领导们给的这个机会，让我作为军属，也能上台参与这个活动，赢得比赛，获得这一辆自行车。” “谢谢。”余惠郑重地冲台下的领导们鞠躬。 战师长等人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领导还看了陈敏一眼，那眼神分明就在说：“瞧瞧人家军属，再瞧瞧你文工团的兵。” 陈敏愈发的抬不起头了。 “小余同志，你拿了这么大个奖，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主持人笑着说。 余惠歪了歪头，她不是已经表示过了吗？ “是不是该给咱们大家伙儿表演个节目呢？” “大家说是不是？”主持人高声冲台下问。 “是……” “这么大个奖，可不能白拿，必须整个节目。” “没错。” “来一个，来一个……”台下的人十分有节奏地拍着手起哄。 余惠站在台上很是尴尬，俏脸通红。 顾家人也没放过她，也在跟着手喊：“来一个，来一个。” 尤其是几个小的，拍手喊得可起劲儿了。 刘琴、文招娣公婆、后台的叶雪莲还有于娇她们，都在等着看余惠怎么下台。 她一个乡下村姑，哪里会表演什么节目？ 估计也就会唱两句土山歌，闹笑话而已。 顾淮看见小妻子那在台上尴尬窘迫的样子，听见身后还有人在起哄，扭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于强：……不是，副团长瞪我干吗？ 起哄的声音都快把礼堂顶给掀了，主持人站出来控场了。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让我们听听小余同志说要表演什么节目。” 台下安静下来，都看着舞台上的余惠。 余惠也不是扭捏的人，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道：“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我就表演个节目吧！嗯，就唱个映山红吧。” “映山红，这首歌可有难度哦。”主持人笑着说，“来个人，给小余同志弹钢琴伴奏。” “还让人给她弹钢琴伴奏，她跟得上伴奏吗？”于娇看着舞台上的余惠小声嘀咕道。 刘倩：“映山红，她还真敢唱，这歌调可高，歌队好些人还唱不上去高音呢！” 叶雪莲也觉得余惠肯定跟不上伴奏，唱不上去高音，觉得这个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等着看她出丑丢人。 钢琴老师上了台，坐在钢琴前，怕余惠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也就不弹前奏了，让余惠先唱。 主持人帮余惠把自行车推到一边，也把舞台留给了她。 余惠冲钢琴老师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开了嗓。 “夜班三更哟~盼天明。” 她一开口，钢琴老师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伴奏连忙跟上。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余惠挺起胸，抬起头，饱含感情地唱着，歌声嘹亮而又婉转。 叶雪莲和于娇她们傻眼了。 她怎么唱得这么好听，跟着钢琴的伴奏，一个音也没走！ 刘琴和文招娣婆媳也傻眼了，她们以为与会只会唱山歌，没想到人家还会唱红歌，而且唱得还这么好。 陈敏抬头看着舞台上的余惠，眼中竟是欣赏，这样好的唱歌苗子，应该进她们文工团啊。 后台歌队的人，听见余惠的歌声，纷纷走到通往舞台和幕后的出入口处。 “她这映山红怎么唱得这么好，比文英唱得还好。” 文英是她们歌队公认唱歌最好的，音也说最高的。 这几天生病住院了，不在团里，不然今晚的节目，也是得有映山红的。 “她还没唱到高音呢，没练过，高音可不一定能上得去。” “没错……” 军区的领导们，都一脸欣赏地看着舞台上的余惠，没想到她还能给他们带来这样的惊喜。 这歌唱得可太好听了，也让他们想起了，那些年所到之处的老百姓，都盼着他们来的眼神，心中颇为激荡，感慨万千。 第259章 谁表现最好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高亢悦耳的高音，如同天籁之音直击灵魂，让所有听众都为之一振。 “岭上开边哟，映山红~” “岭上开边哟，映山红……” 众人这才从高音带来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继而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再唱第二遍高音的时候，余惠比前一次调还要高，但唱起来依旧游刃有余。 那高亢婉转的高音，真的就如余音绕梁一般，在众人的耳边回响。 一曲唱罢，还意犹未尽。 “谢谢大家。”唱完歌的余惠冲台下的众人鞠了个躬，便推着她赢来的宝贝自行车往台下走。 台下又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顾淮也连忙起身去迎接余惠。 “我来吧。”顾淮从余惠手里接过，提着自行车下了台阶。 “感谢小余同志，给我们带来的动人歌曲。” “今天的晚会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场，不要拥挤……” 回家的路上，都是顾淮帮忙推着自行车，几个孩子轮流在自行车后座上坐着玩儿。 余惠看着自己的自行车，心里说不出的喜欢，要不是为了避免暴露，她现在就想骑着自行车回家。 她是会骑自行车的，但原主不会，原主在乡下碰都没碰过自行车，她自然也不能说自己会骑。 少不得，还要装模作样的学一学再骑的。 “小余，你歌唱得可真好听，比文工团的唱得都好听。”有军属院的人从一家人身边走过，侧头冲余惠说。 “没有没有。”余惠谦虚摆手。 “哪里没有？就是比文工团的唱得好听。” “没错。”有人附和。 余惠笑了笑没说话，她唱歌纯属个人爱好，也是业余的，比起专业的歌手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一路上顾家人都是特骄傲地把胸膛挺得高高的，觉得今天可太长脸了。 澡堂子八点半就关门，去澡堂洗澡已经来不及了，回到家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着麻花好炸鱼赏了会儿月亮，就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回房睡觉了。 “明天二哥要回家，你去送他吧。”余惠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着还穿着夏天的睡衣，走进屋里的顾淮说。 刚刚看月亮的时候，顾河就说想家了，明天就要买票回去。 顾淮点点头，坐到床上，“我明天一早就去营区拿车，开车送二哥去车站。” 余惠侧身，从枕头下摸出五十块钱，递给顾淮。 “明天你送二哥去车站的时候，去国营商店买些月饼，糖果，麦乳精，让二哥带回去，别让他空着手回去。剩下的钱，你也让二哥拿着。” 顾淮没接，“不用，我还有钱。” 余惠：“你有钱是你的事，这是我对家里人的一点心意。” 顾淮盯着她看了几秒，还是伸手接过了。 “家里人”这三个字，他很喜欢听，这代表她嘴上说着三年后离婚，但心里也还是把他的家人，当做是家人的。 顾淮起身把钱揣进了明天要穿的衣服兜里。 北北困了，缩在妈妈怀里就睡着了。 顾淮重新回到床上，看着余惠问：“你觉得我们特种兵团今天晚上的节目怎么样？” “挺好的。”余惠轻轻拍着怀里的北北。 “你觉得谁的表现最好？” 顾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余惠想了想，脑子里便出现了乌海在台上表演的身影，“乌海吧。” 果然，顾淮面色一沉。 余惠眼睛随意一瞥，却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对，就皱着眉问：“怎么了？” 顾淮摇头，“没什么，睡觉吧。” 说完就躺下了。 余惠小心翼翼地把北北放在中间，小声让顾淮关了灯。 没一会儿余惠就搂着北北进入了梦乡，还没睡着的顾淮，侧身在黑暗中，看着她的面部轮廓，心里有些生气。 她是自己的媳妇儿，怎么能看着别的男人，觉得别的男人好呢？ 这一刻，顾淮来自于男人的占有欲到达了顶峰。 他支起上半身，上半身朝前倾，在余惠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宛如盖章一般，好像盖了章人就属于他了一般。 天还没完全亮，顾家人就随着各自的生物钟醒来。 顾河今天要走，一大早余惠就去买了菜，包了包子，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顾河出发时，还给他带了包子馒头还有麻花和炸鱼，让他在路上吃。 “弟妹，我走了啊。” “秋雁在部队好好努力，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红梅你在你老四家好好的啊，跟着你四嫂好好干，常给家里打电话。” “东东好好学习，别调皮，照顾好弟弟妹妹。” “南南西西要乖，要听话，过年了早些回家玩儿。” “北北好好吃饭，乖乖长大。” 顾河站在吉普车旁，笑着同送他的人一一道别。 顾秋雁有些不舍，“爸你也一样，多注意身体，以后我有探亲假了，就回家看你们。” 顾河欣慰点头，女儿大了，也知道心疼爹了。 顾东三兄弟：“二爸再见，以后常来玩儿。” 北北也挥着小手跟着说：“二叭债见……” “嗯，再见再见。”顾河笑着挥手，上了吉普车。 余惠带着孩子们站在门口，看到吉普车远去，才转身回去。 顾淮进城的时间早，国营商店这会儿倒是不挤，他按余惠的吩咐，买了一堆东西，才继续送二哥去火车站。 到火车站买了车票，把人送上火车，还在买完东西剩的钱中添了二十块，偷偷塞进了二哥的口袋里。 等火车都开了，顾河才发现他偷偷塞的四十块钱。 下午四点顾河的火车就到站了，因为在车站的时候，给镇上的供销社打了电话，所以出站就有顾江来接。 “咋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顾江一看到二弟身上背的，手上提的大包小包就皱着眉说。 顾河笑着说：“我都说别买，别买了，老幺非要买。你晓得的，他力气比我大，我拦不住他。” 顾江无奈摇头，把东西都放到了拖拉机上。 五点多到家，顾河就直接把老幺偷偷塞给他的四十块钱给了他妈。 赵长英一边接，一边皱着眉说：“都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了，你怎么还接他让带的钱呢？” 上次她回来的时候，小惠就给她塞过钱了，这才过去多久呀。 顾河就说：“我上火车的时候，老幺偷偷塞我兜里的，车都开了我才发现。要是老幺直接给我，那我肯定是不要的。” 汪梅看着进到婆婆妈手里的四十块钱，眼可热了，心里怪自己男人太老实了，四十块钱呢，他昧下十块钱，谁又能知道？ 第260章 都是辛苦钱 赵长英问起顾淮一家六口怎么样？ 顾河说一切都好，又说起了余惠跟人合开那面馆？ 一天能卖四五百碗面，一天的纯进账应该都有好几十块钱，那是一点儿都不愁卖。 听他这么一说，赵铁英和顾平山都放心了。 汪梅：“一天好几十，一个月那不是要赚好几百块钱？” “那可不止。”顾河摇头，“小惠跟她隔壁的钱兰合伙一九分，她占九成，钱兰占一成股，我听她男人说，她上个月都分到了一百多块钱。” 顾海惊道：“那一个月是有一千多！” “乖乖，这也太赚钱了吧。”田英咋舌道。 “那老幺他们不是发大财了？”汪梅心里羡慕极了。 赵长英也惊着了，属实没想到开店能这么赚钱。 “发什么大财？那赚的都是辛苦钱，赚再多也都是小惠她们的。” 跟她们，还有她们这个家都没关系。 顾河说：“确实也辛苦，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吃过早饭就要和面炒料，忙起来了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忙完两条胳膊都是软的。” 赚钱是真的赚钱，但辛苦也是真的辛苦，反正就没一分钱是白来的。 汪梅小声：“还能辛苦过种地呀。” 在城里不管是上班，还是开店，那肯定都是比种地轻松些的。 赵长英又瞪了汪梅一眼，“你要是有那个本事靠手艺开店，也不用种地。” 汪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她就是没那个本事嘛。 “对了。”顾河拍了一下额头，“小惠还上报纸了。”他说着就去翻包里的报纸。 顾家人：上报纸？小惠上啥报纸了？ “快给我看看。”顾河一把报纸拿出来，顾平山就连忙伸出手去接。 顾家的其他人，也站到他身后，伸长了脖子看。 “是小惠。”赵长英有些激动地指着报纸上的人说。 “哪儿呢？” “还真是小惠。” “小惠现在可真好看。” “老头子你快念念，报纸上都写的啥。”赵长英就上过扫盲班儿，认识的字也不太多。 顾平山清了清嗓子，将报纸通篇念了出来。 老太太坐在她的靠背凉椅上，竖着耳朵听。 “这报纸写得可太好了，我明天拿村委办公室去，让大队的播音员早上上工时，和下工前都念一遍。” 小惠可太跟他们老顾家长脸了，开个面馆还能上报纸。 赵长英点着头说：“小惠是从咱们村里出去的，她上报纸的文章，是该让村里人都听听的。” “没错……”大儿媳郑蓉笑眯眯地跟着说。 第二天一大早，一大队的人，就都知道老顾家娶的孤女余惠，不但在城里开了面馆，还因为开面馆上报纸了。 这也让比较闭塞的村民们知道了国家的新政策，可以干个体户了。 十月一号面馆不开门，余惠顾红梅还有顾秋雁一起，把买来做衣裳的布料，裁剪了，给顾东他们把衣服做了出来。 下午还有空闲，顾淮就推着自行车去操场上，教她骑自行车。 顾红梅顾秋雁还有四个孩子，也跟着一起去看。 余惠把着龙头，跨在自行车上，两只脚都踩着地。 顾淮站在她旁边，一手把着龙头，一手扶着自行车后座。 “你右脚踩脚踏的时候，屁股就坐上去，同时左脚也踩上脚踏。” “是这样吗？”余惠装着不会的按着他的提示，踩上脚踏，屁股一抬坐上座垫，还装着不稳的拐了一下龙头。 “哎呀……” “别紧张，别慌，身体坐正了，双手把着龙头，直视前方。” 余惠慢慢的踩着脚踏，自行车平稳向前。 “没错，就是这样，保持住。”说着顾淮就尝试着松了把着龙头的手。 余惠看了他一眼，他以为她紧张害怕了，就安慰道：“别怕，我后面还扶着呢，不会松手的。” 余惠：其实也可以松。 她装作不熟练的骑了一圈儿，顾淮才悄悄松了手，余惠都发现他的把戏了，却还在骑回一圈看到他时，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松手的？” 顾西西告状：“爸爸早就松手了。” 余惠捏了刹车，自行车停了下来，她单脚先下地，然后下车，佯装生气地瞪了顾淮一眼。 顾淮觉得她这样子有些可爱，嘴角不受控制地朝上扬，“我看你已经会骑才松手的，你平时在家属院里骑着练练就可以上路了。” 顾红梅：“四嫂你可真厉害，一学就学会了。” 她以前也让尤生兴教过她骑自行车，这样只要他不用车的时候，自己也可以骑自行车回娘家看看爸妈。 但尤生兴嫌弃她笨，教过一次没教会，就不再教她了。 “这骑自行车还挺简单的，红梅你和秋雁也学学，以后骑自行车去哪儿也方便。” 家里都有自行车了，能学的，自然都应该学学的。 顾红梅和顾秋雁姑侄二人对视一眼，“行。” 顾红梅和顾秋雁学得也很快，没学多久也就都会骑自行车了。 顾红梅会骑后也真心觉得这骑自行车没多年，以前不是她太笨了学不会，而是尤生兴太笨了不会教。 十月二号面馆就开门营业了，熟客们都知道今天面馆开业，所以人也不少，不但有很多老客人，也有很多的新客人。 因为面馆开业，包子铺今天的生意，也比前两天好些了。 就算文招娣不想承认，也不的不承认，她们包子铺是沾了面馆的光。 两点多钟收拾完，钱兰就看着余惠说：“小惠你和顾副团长，带着孩子们先回去吧，晚上有我和红梅就够了。” 余惠看着她说：“都回去休息一会儿吧，等五点钟再来开门就是了。” 反正码子和面都是备好的，五点钟直接过来开门煮就是了，五点之前也不会有人来吃饭，用不着在店里守着。 钱兰想了想，点头说行。 钱兰四点半就带着两个孩子去面馆收拾收拾开门了，余惠和顾淮他们就没去了，就顾红梅五点去了店里。 晚上人少很多，两个人一个煮面，一个收钱和收拾都忙得过来。 所以高峰期一过，钱兰就让两个孩子回家去了。 于建设和于立新一回家就来顾家找顾东他们耍，余惠把兄弟二人叫到面前，一人给了他们两块钱。 “谢谢余姨。” 于立新伸手就接了，于建设却没有接，还从弟弟手里抢过钱，还回去。“余姨，我们不能要你的钱。” 于立新嘴巴噘得老高，这是余姨给他的，哥哥凭啥抢他的还回去！ 余惠：“这个钱可不是白给你们的，这是你们上个月在面馆帮忙的工资。” 第261章 自由支配 于立新：“我们也有工资吗？” “当然，你们在面馆帮了忙，肯定是有工资的。”余惠再次把钱递给于建设。 “这钱你们要是不拿的话，以后我就不好意思让你们在店里帮忙了。” 于建设：“……你已经给过妈妈钱了。” 一百多块钱呢，比爸爸的工资都要高，他们怎么能再要余姨的钱呢。 “给你们妈妈的钱，是分给你们妈妈的，给你们的是给你们的。也不单单就给你们两兄弟，顾东和顾南他们也有的。” 余惠招手把顾东和顾南还有顾西西招到跟前，一人给了他们两块钱。 “哇……”顾西西拿着钱两眼放光。 “妈妈，这两块钱真的给西西了吗？西西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吗？” 余惠笑着点头，“这些钱是属于你们的劳动所得，由你们自由支配。” “谢谢妈妈。”三兄弟齐声道谢，手里拿着钱，十分有成就感，已经在心里盘算要怎么用这两块钱了。 顾东想的是自己攒起来，顾南想的是买连环画，顾西西想的是买很多很多大白兔奶糖。 于建设见顾东他们都拿了，也没再扭捏了，接过钱大大方方的道了谢。 钱兰八点忙活完回家，听于建设说余惠给了他们一人两块钱，说是上个月的工资，顾东他们也都有。 就让两个儿子把钱交给了她，“把钱给妈，妈帮你们拿着，免得揣你们身上丢了，你们要，妈再给你们。” 于建设倒是没有二话，听话的把两块钱交出去了。 于立新却用手捂着口袋，不愿意把钱拿来。 “过年收的压岁钱，你也是这么说的，后面问你要，你都没给过我。” 钱兰眼睛一瞪,“那不是拿去给你们交学费了吗？” 于立新：“所以这两块钱你要去了，也是拿去给我们交学费，根本不会再给我们。” “人余姨就不这样，顾南和顾西西那么小，余姨给他们的两块钱，都是让他们自己拿着，自由支配。” “你余姨是余姨我是我，我家的孩子，手里就不能捏这么多钱，赶紧给我。”钱兰动怒了，撸起袖子一副不给就要动手的架势。 于立新求助地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爸爸，于强侧过身当透明人。 “给你，给你，都给你。”于立新从兜里把两块钱掏出来，往地上一扔，就转身跑回房间，把房门给关上了。 “嘿，这臭小子，于立新我看你是皮又痒了。”钱兰叉着腰大吼。 于强皱眉，“这么晚了，赶紧烧水洗洗澡睡觉吧，吵吵嚷嚷的让邻居听见了像什么样子？” 钱兰瞪着他，“你没看见你儿子刚刚什么态度啊？嫌我吵吵嚷嚷的，你倒是管管他呀。” “我懒得跟你说。”于强起身进了卧室。 钱兰气得咬牙，他就是这样，孩子不听话他一点不管，她吼孩子的时候，他就站出来说她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钱兰心里不痛快极了，自己每天这么忙，这么累，回到家里还要管孩子，于强休假在家没事儿干，还啥都不管。 “妈妈，水我已经烧好了，我给你打水，你洗澡吧。”于建设说。 钱兰弯腰捡起地上的钱，“不用你，我自己打水就行。” 说完钱兰就直接朝厨房走去，端着一盆水往厕所去的时候，两条胳膊都是酸痛的。 钱兰实在是太累了，也没洗澡，就用帕子擦了个澡，就去床上睡觉了。 刚躺下就听见于强说：“你没洗澡啊？身上还一股油烟味儿。” “洗什么洗？太累了，我就擦了一下。”钱兰拉起被子盖好，闭上眼睛就睡了。 “你身上的油烟味儿太重了，还是得好好洗洗。” “呼……” 回答于强的只有钱兰的呼吸声。 第二天钱兰还主动跟余惠说了于立新的事儿，“我让他把钱给我，他还冲我发起脾气了，直接把钱扔地上了。” 钱兰一边指着坐在门口摘菜的于立新，一边冲在切牛肉的余惠说。 余惠看了一眼听见他妈妈说他，扭过头来看得于立新一眼没有说话。 “还说你给顾东他们的钱，都是让他们自己拿着的。小余，不是我说，这孩子太小，花钱没数，你还是不能让他们手里拿太多钱。放他们手里，早晚乱花了。” 钱兰说于立新的时候余惠没有开腔，那是因为于立新是她的孩子，自己做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干涉她的教育方式。 毕竟，每个人对于孩子的教育方式都是不一样的。 但她既然说到自己对顾东他们了，那余惠就要说说了。 “那些钱，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想怎么支配都是他们的自由，这个我不干涉，也不打算改。” “小孩子对金钱没概念，从小让他们自己掌控属于自己的零花钱压岁钱，正好也可以让他们了解金钱的价值，培养他们树立正确的消费观，培养他们的自主能力。” “我是觉得，小孩子是需要一些可以自己自主支配的零花钱的。毕竟像我们小时候，也会想要一些零花钱，去买一些自己喜欢和需要的东西。” “你会觉得，你小时候花钱买了自己喜欢和需要的东西，那是乱花钱吗？”余惠含笑看着钱兰问。 钱兰思考了一阵，才皱着眉小声道：“其实现在想想，那确实也是些不太必要的东西。” “但长大了还是会觉得遗憾不是吗？”余惠笑问，“即便大了有钱了买了，也不是小时候想要的那种感觉了。” 那首诗怎么说来着？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钱兰不说话了，低头揉面。 顾秋雁是三号上午走的，余惠给她做了两大罐青椒牛肉酱，还给她装了一袋麻花。 “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顾淮看着顾秋雁道。 后者把包袱背背上摇头，“不用了，要是让连里的人看见是军车送我回去的，该有人说我是啥关系户了。” 她们班里有个女兵总在宿舍说她姐夫是某某师的高级军官，班里的其他人都说她是关系户，面上不敢得罪她，背后蛐蛐她。 她可不想被人在背后蛐蛐。 顾淮就笑，这才当兵多久呀，就知道避嫌了。 “送你到车站总行了吧？” 顾秋雁点头说行。 第262章 我就说吧 “等过两天我去买些毛线，给你织两件毛衣，让你幺爸托人给你寄过去。”余惠送顾秋雁上车的时候说。 国庆节一过，这温度就要降了。 “好哇。”她就没两件毛衣，带到部队那两件毛衣袖子都短了，领子也磨得全是球。 幺妈给她织了毛衣，等她放假了，就把自己的津贴给幺妈。 顾秋雁坐上车，顾淮就发动吉普车开车走了。 送完顾秋雁余惠才去的面馆。 十月四号收假了，顾东拿着报纸去了学校炫耀。 下午放学的时候，还带着后几个同学去了副食店，请同学们吃糖。 “要十颗大白兔奶糖。”顾东豪气地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拍在柜台上。 这个年代，一块钱对于小孩子们来说可都是巨款。 “顾东你好有钱啊？”孙向东瞪大眼睛看着顾东……手里的钱。 其他人也是一脸羡慕地看着顾东。 “这都是我自己赚的。”顾东骄傲地抬起下巴道。 “赚的，你怎么赚的？” “就是，怎么赚的？” 他们也想赚钱，这样就可以买自己想买的东西了。 顾东接过售货员递给他的糖，一边给小伙伴们发，一边说：“这都是我在我妈面馆帮忙赚的。我们空闲时间在面馆帮忙，我妈一个月给我们两块钱，建设哥和立新哥也有。” 李强剥了糖塞进嘴里，“顾东你们家面馆还要人帮忙吗？我也去帮忙，我不要多了，一个月给我一块钱就成。” “就是，你家面馆还要人帮忙吗？” 他把他们当兄弟，他们却想跟他抢工作。 “不用了，我家人手已经够了。不过，你们可以去我家吃面。” 回到家，顾东就看见顾南和顾西西脑袋凑在一起看连环画。 “什么时候买的？”顾东把书包放在凉椅上。 顾南抬起头，“上午买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可好看了。” “你字认得全吗？”顾东笑问。 顾南摇头，“但我可以看图。” 虽然字认不全，但是再看看图，就能明白什么意思了。 “妈妈呢？”顾东扫了一圈没看到妈妈人。 顾南：“北北有点咳嗽，妈妈带北北去医务室拿药了。” 顾东点点头，“那我先回房间写作业，妈妈回来了，就跟妈妈一起做饭。” 没过一会儿余惠就抱着北北回来了。 “妈妈，妹妹没事吧？”一看到妈妈回来了，顾南就放下了手上看得津津有味的连环画。 “没事。”孙医生就给开了一瓶止咳糖浆，说天气转凉，感冒的人多，注意别着凉就是了。 她想着要不以后就不带北北去面馆了，小孩子抵抗力弱，面馆进进出出的人多，要是有来吃面的人感冒了，也容易把孩子给传染了。 上午不带北北去面馆的话，那顾南和顾西西也不用去了，就在屋里看着北北。 中午饭就让顾东放学的时候带回来。 余惠把北北放下就去煮饭了，写完作业的顾东也去帮忙。 顾南抱起妹妹坐在他腿上，和弟弟妹妹一起看连环画，一边看还一边跟弟弟妹妹讲。 第二天余惠就让顾南和顾西西在家里看着北北，他们两个还有些不乐意，但为了妹妹的身体，还是点头答应了。 早上余惠提着买来的葱和小白菜一进面馆，钱兰就说：“小余，我听小唐说，你家顾南昨天在副食店买了四本连环画，两块钱呢！你家顾东昨天下午，也带着好几个同学去副食买了糖请同学吃，我就说，他们不懂事花钱没数，手里有钱就会乱花吧。” 余惠放下手里的东西，笑了笑说：“买连环画看能增长见识，培养阅读能力，一个人买，四人都能看，这很划算呀。” “顾东请同学吃糖，也是好事啊，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嘛。” 余惠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钱兰摇头，“你就惯他们吧，等他们以后养成坏习惯了，你就晓得了。” 余惠笑了笑，“我心里有数的。” 中午顾东放学回来，余惠打了些肉丝和牛肉，又汤了小白菜淋上酱油蒜蓉酱，让顾东带了回去。 早上余惠蒸了米饭和肉沫鸡蛋，在炉子上煨着的，顾东带着菜回去，直接才盛了饭给弟弟妹妹们吃就是了。 吃完饭，顾东把碗洗了，就又去了面馆帮忙。 余惠看着在店里和于建设兄弟两个一起忙着收碗洗碗的顾东，这么懂事勤快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染上坏习惯呢。 中午忙完回到家，余惠就看院子里坐着几个大院里的孩子，一人拿着一本连环画看。 看见她都抬起头喊“余阿姨”，喊完又继续低着头看连环画。 余惠点了点头，拿着围裙往屋里走。 正好遇到出来的顾南。 “妈妈。” “弟弟妹妹呢？” “在你和爸爸的房间里午睡，我进去看了，没掉下床。” 余惠点点头，朝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就看见北北和顾西西兄妹二人在床上睡得黑甜。 余惠给他们掖了掖被角就出去了，正好看见一个孩子给顾南钱。 “顾南这是一分钱，我要看三打白骨精。” 顾南熟稔地接过钱，“三打白骨精张强强在看，你要等一会儿。” “行。” “这是在做什么？”余惠走过去问。 “妈妈。”顾南喊了一声，一边把钱往兜里揣，一边说：“我在租连环画给他们看，在我这里看，一本的租金是一分钱。要是想拿回家看，租金就是五分，还要交一毛钱的押金，第二天必须还书，不然就扣押金。” 余惠一脸惊讶地看着顾南，他这小脑瓜是你怎么长的，买了四本连环画，就开上租书店了。 这么小的年纪，他就知道投资理财了。 “那你赚多少钱了？”余惠一脸好奇地问。 顾南把一把零票从兜里掏出来数了数，“赚了两毛了。” 再租几天，他就可以去买新的话本了。 说完顾南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妈妈是不是会不高兴？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问：“妈妈，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呀？” “没错。”余惠揉揉他的脑袋，“你很聪明，也很有经商头脑。” 顾南松了一口气，“所以妈妈你也不会不高兴？” 余惠笑着点头，“当然。” 第263章 是不是你们后妈不让 下午又有四个孩子来找顾南租了书看，其中有两个零花钱多，还把书租回了家里看，顾南又入账一**。 晚上八点顾红梅回到家，洗澡水余惠已经给她烧好了。 “晚上生意怎么样？”余惠一边帮她打水洗澡一边问。 顾红梅点着头说：“挺好的，备的面和面码不到七点就卖完了，还来了好几个东东的同学，带着家里人一起来吃呢。” “还说他们都是东东的好朋友，东东人缘还挺好呢。” 余惠笑说：“这孩子大方，能跟人处。” “上班时间这么长，会不会太累啊？”余惠皱眉看着面露疲惫之色的顾红梅问。 她还是觉得上班时间太长了，早上八点就要开始去店里忙，晚上八点才能回家。 “哪里长了？下午不还休息了三个小时，这跟在制衣厂踩缝纫机，手上和脚上都一直不停比起来，轻松多了。” 在厂里踩一天缝纫机，不但腰痛肩痛屁股痛，就连脖子也是痛的。 她们厂的效益还是很不错的，遇到赶货的时候，还要加班呢。 余惠看着她道：“你要是能吃得消就行，吃不消了要跟我说，我再想办法。” 顾红梅要是吃不消，她想的办法就是面馆再加人手，搞个两班倒，一班忙中午，一班忙晚上，大家都轻松。 顾红梅点点头，觉得心里头暖暖的。 日子流水般的过着，转眼就到了十月中旬。 周六是休息日，余惠让顾淮帮忙弄了布票和毛线票，和顾红梅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进城买布和毛线给孩子们织毛衣，做冬衣。 到了国营商店一行人，就直奔卖布的柜台，买了灯芯绒布，灯芯绒布买了三个颜色的，棕色，淡粉色，灰色。 棕色是给三个小子们做衣裳的，淡粉色是给余惠和顾红梅还有北北做衣裳的，灰色是给顾淮做衣裳的。 余惠买了好几种颜色的毛线，都是鲜亮的颜色，她喜欢鲜亮的颜色，冬天这天就是阴阴沉沉的，人就是要穿些鲜亮的颜色，就显得灰扑扑的。 顾东和顾南最近个子都长得快，脚都长大了，鞋穿着有些抵脚，余惠就带着他们去选了新鞋。 顾东站在卖鞋的柜台前，“其实我这鞋也不是很挤脚，还可以将就穿穿。” “还不是挤？”余惠低头看他的脚，“就这样都能看得出来你大脚趾在鞋里头是蜷缩着的了。” “赶紧挑一双吧，挑一双底子厚实些的，这样穿着冬天不冷。” 于是乎顾东和顾南都挑了一双同款的厚底运动鞋。 “你的鞋还能穿，妈妈过年再给你买新的啊。”余惠摸着顾西西的小脑袋说。 小家伙仰起头，笑着说：“好。” 他才不羡慕哥哥们买新鞋呢，他脚上的鞋也新买没多久，还很新呢。 一行人走出国营商店，刚走出大门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喊：“顾东。” 顾东扭头一看，就看到了牵着流着鼻涕虫龙龙表弟的外婆。 顾东脸色一变，他的教养还是让他闷闷地唤了一声：“外婆。” 顾东这一声外婆，让余惠和顾红梅都抱着北北转过了身。 看到余惠的秦淑兰脸色一变，再看到她手上提那些东西，瞳孔更是一缩。 跟上次见比起来，这下乡村姑看起来更白净更圆润了，可见她用顾淮的工资，把自己养得很好。 想到顾淮那些工资，秦淑兰心尖子都痛。 要不是思雨那个死丫头的事儿，都让顾淮晓得了，她这个做丈母娘的也不至于一点都享不到。 现在，更是一点好处都不敢贴上去占。 顾红梅好奇地打量着秦淑兰，这就是她四哥的前丈母娘，几个孩子的亲外婆。 “诶。”秦淑兰堆起笑脸应了一声，又看着顾南和顾西道：“南南，西西，咋不喊人呐？不认识外婆啦？” “外婆。”两兄弟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 “诶。”秦淑兰应了一声，“好些日子没见你们了，外婆可想你们了，咋不到外婆家来耍呀？” 去她家干嘛？ 去她家受委屈吗？ 顾南翻了个白眼。 要是以前顾东和顾南听见外婆说什么想他们了的话，那肯定是信麻了，还会很感动，但现在听到外婆说这样的话，只会觉得假得很。 他们现在可太知道真的想一个人，对一个人好是什么样了。 见几个孩子不说话，秦淑兰就看着余惠拔高了音量说：“是不是你们后妈，不让你们去外婆家耍呀。” 秦淑兰的话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盯着余惠多看了两眼。 这么年轻就做了人的后妈，还不让孩子去外婆家耍，她这后妈做得可不太好。 “不是的。”顾西西连忙反驳，“我们是被龙龙弟弟打怕了，不敢再去了。” “……”秦淑兰一噎。 余惠揉了揉顾西西的头，这孩子没白疼。 顾红梅眉头一皱，她四哥这个前丈母娘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四嫂对几个孩子这么好，她还要找四嫂的事儿。 “胡说。”秦淑兰板着脸说，“你们龙龙弟弟几时打你们了？就算打了，他这么小一个孩子，又能打多疼？” “西西没有胡说。”顾东板着小脸道，“龙龙弟弟都打我们好几次了，打得可痛了。之前西西的脸都被他抓出了血痕，还用玩具车把我额头砸出了青包，上次还打北北。外婆你也不管龙龙弟弟，还让我们让着他。” 林成龙听出来了是在说他，气呼呼地伸出手打了一下空气，嘴里喊着：“打洗泥，打洗泥……” 顾南指着林成龙，“你看，你看，他现在嘴上还喊着要打死我们呢，我们怎么敢去嘛。” 顾红梅眉头一听自己这几个侄儿受的委屈，就生气地瞪着秦淑兰。 她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孩子的外婆，说想孩子们了，就由着她亲孙子，打她们顾家的孩子。 秦淑兰忙道：“你们龙龙弟弟还小，不懂事，你们做哥哥的，怎么能跟弟弟计较呢？” 顾南：“龙龙弟弟还小不懂事，北北比龙龙弟弟还小呢。上次龙龙打北北，北北还手，外婆你咋还打北北，骂北北是死丫头呢？” “龙龙弟弟打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打他，骂他是死小子呢？”顾南故作不解地问。 “……” 秦淑兰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五岁的孩子逼问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264章 她在装什么 还以为是后妈不让孩子去亲外婆家呢？原来是做外婆的偏心自己的亲孙子，让外孙受委屈啊！ 吃瓜群众们看秦淑兰的眼神变了变。 顾南继续皱着眉一派天真地说：“再说了，外婆你家条件不好，我们去看你的话就要吃你家饭，吃多了舅妈又不高兴。” “上上次去外婆家，明明家里要吃肉，我们去了外婆你怕人多不够吃，只能把肉藏起来，放起来下顿再炒，也太给外婆添麻烦了。” 咦～ 听到的人都一脸鄙夷地看着秦淑兰，说人孩子不起她家，去了明明中午要吃肉的，就因为孩子去了，就把肉藏起来不煮了，有这么做人外婆的吗？ 她在装什么呢？ 秦淑兰老脸涨得通红，没想到顾南会把这事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这老脸皮都被亲外孙扯了下来，却是不能当场动怒。 顾红梅嘲讽道：“只听说过孩子去外婆家，外婆买肉的，没听说过孩子去家里了，做外婆的还把肉藏着不给亲外孙吃的。” 还城里人呢，也太抠搜了。 就算他们乡下人，家里来了客人，便不是特别亲的，那也是会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的。 “那个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东东你们改天去家里耍。”说完秦淑兰就费力的抱起林成龙灰溜溜的走了。 林成龙可没忘了他们出门是为了买糖的，在奶奶怀里一通挣扎，秦淑兰还因此抱着他摔了一跤，门牙差点儿没磕掉，也摔得林成龙哇哇大哭，让人看了不少笑话。 余惠她们可没管秦淑兰转身就进了国营饭店吃饭。 下午回到家，余惠和顾红梅就先把给孩子做衣服的布裁了出来。 做了三件翻领，收袖口，在袖口订了扣子，衣服下摆用款皮筋做了松紧褶皱的夹克，还做了两个兜。 款式新颖，造型挺括，顾红梅一个专业制衣的都说好看。 顾东他们也很喜欢，觉得妈妈和小姑姑给他们做的夹克，比商店里卖的成衣夹克都好看。 衣服做好，三兄弟就忍不住，穿出去炫耀了一番，看得大院里的小孩儿们可眼馋了。 回家就闹着父母要顾东三兄弟一样的夹克。 有家里有缝纫机的，被孩子闹得没办法，还到顾家看了一眼，这夹克到底啥样的，好买了布回来照着做。 到顾家一看，款式太复杂了，自己做不了一点，也没在国营商店看过同款。 孩子再闹着要一样的就直接竹片炒肉丝。 顾东他们也只是炫耀了一下，就把新衣服放起来了，现在还没那么冷，用不着穿厚夹克，等天再冷一点穿。 余惠和顾红梅还有顾淮的等了三天才做出来，余惠和顾红梅没有做夹克，做了大翻领的外套，长度遮住屁股，收腰的款式，还做了一条腰带。 敞着穿腰带在背后系蝴蝶结，和扣上扣子穿把蝴蝶结打在右侧都好看，特别显身型，两人皮肤现在都不黑，穿粉色也显得气色很好。 顾淮的是跟顾东他们差不多款式的夹克，灰色的显得人也稳重帅气。 十月二十五余惠推着后座放的箩筐里装满菜的自行车来到店里，就看见中间的四号铺有人在打扫。 她一进店钱兰就一脸严肃地说：“小余四号铺被人租下来了，说要开卤菜店，是住在西院的一个团长的姐姐。” “开就开呗。”余惠一边说一边把后座的箩筐卸下来。“他开他们的，我们开我们的。” 顾红梅也停下手上的活过来帮忙。 “我这不是担心，她的卤菜店开了，会影响咱们的生意嘛。”钱兰皱着眉说。 现在中午和晚上都开，排队的人没那么多了，虽然每天卖的钱比之前多，但总给她一种生意没以前火爆了的感觉。 余惠就笑：“她卖卤味，我们卖面，这也不冲突呀，能用啥影响？” 钱兰揉着面不说话，是不冲突，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小余我看以前天天来吃的老顾客，最近都没天天来了，应该是吃腻了咱们这三种口味的面，咱们是不是该加点其他口味的面了啊。”这在好吃的东西，要是经常吃也会吃腻的，更何况面条这种主食，钱兰觉得她们该增加些新口味了。 “我这几天有在考虑，准备新出一个酸辣鸡杂面和碗豆炸酱面，这两种口味可以干馏，也可以吃汤的。” 要点干馏口味的，就再配一碗撒点葱花和胡椒粉的面汤。 要烀碗豆的话，店里还得置个炉子，不然灶不够用。 钱兰吃过余惠炒的酸辣鸡杂，那个滋味用来拌面肯定好吃。 “其实我们也可以加一个小龙虾拌面。”钱兰提议道。 小龙虾拌面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面。 余惠皱眉：“这个季节的小龙虾不肥了，夏天倒是可以考虑，而且小龙虾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又要吐脏水，又要洗刷，还要剥壳，太费功夫了。 听她这么说钱兰也打消了加小龙虾拌面的想法。 卤味铺开得很快，三天后就开业了。 老板娘是个五十岁的爽利妇女姓肖，叫肖荷。 店里没其他人，就她一个人，还在做卤味也不需要太多人手，提前卤好，开门了就摆出来卖就是了。 开业那天余惠她们还收到了肖荷送来的卤味。 “以后想吃卤味了，就到店里买，我给你们优惠。”肖荷笑呵呵地看着余惠说。 为了跟邻居们打好关系，她也给裁缝铺和副食店送了，就是没跟包子铺送，她听说过包子铺的事，看不上她们，也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 “谢谢肖姨。”余惠笑着道谢，“你想吃面了也过来，我多给你面和面码。” “行，你家的面我都吃过好几回了，你可能太忙没记住我。” 余惠：“我说怎么瞧着您有些眼熟呢。” 卤味店的卤味不错，不少来面馆吃面的人，还会去卤味店切二两卤味就着面一起吃。 三家做饮食的店，就包子铺的生意差些，虽然三家店卖的东西都不冲突，但因为天气渐冷包子凉得快，早上想吃些热乎的人，就不想来包子铺买了包子回家吃了，包子铺的生意又差些了，所以文招弟和郑杰秀就觉得是卤味店影响了她们家的生意。 心里恨得牙痒，但忌惮人家背后有团长撑腰，也不敢招惹得罪，看见了还是笑嘻嘻地打招呼。 第265章 我幺妈最喜欢我了 面馆新推出的酸辣鸡杂面和碗豆杂酱很受欢迎，尤其是碗豆杂酱面可谓是老少咸宜。 因为新口味，老顾客来吃面的频率又增加了。 十月底，余惠和顾红梅给顾秋艳织的毛衣织好了。 她现在皮肤黑，余惠和顾红梅就一人给她织了一件灰色的和杏色的。 顾淮最近有点忙，就让小李开车给她送去。 余惠还做了两罐辣椒酱、两罐牛肉酱、买了两盒雪花膏和一些糖果饼干，让小李一起带了过去。 上午的体能训练结束，顾秋艳窝在宿舍里看通信专业相关的书籍。 同宿舍的有人在打毛衣，有人在闲聊，有人在对着镜子描眉。 “晒黑的皮肤真的好难恢复呀，等休息日我要再去城里的国营商店买两盒雪花膏。”江甜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撅起嘴巴道。 “尤莉莉，胡媛，王娜，咱们到时候一起去吧？” 一个人宿舍六个人，江甜甜喊了三个人，唯独没喊顾秋艳和另一个姑娘林桐。 林桐在织毛衣，见江甜甜没喊自己，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心里清楚江甜甜是看不起她和顾秋艳，所以才没叫她们一起。 因为她们四个都是城里人，只有自己和顾秋艳是农村人。 顾秋艳连头都没抬，继续低头看着书。 “行啊。”尤莉莉笑着说，“天气冷了，我去买条丝巾。” “我也想买条丝巾。”胡媛跟着说。 王娜：“我那天得回家，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行。”江甜甜点头，又看着尤莉莉和胡媛说，那后天咱们一起。 说完还瞥了坐在书桌前看书的顾秋艳一眼，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她就看不来这顾秋艳，一个乡下来的村姑，还那么傲 自从宿舍的人知道她有个姐夫是军区的高级军官，都对她示好巴结，就这个顾秋艳没有。 不知道她在装什么？ “顾秋艳有人给你送东西来了，去营区门口的警卫室拿一下。”宿舍外有人喊。 顾秋艳把手上的书一合，连忙起身出了宿舍，肯定是幺妈给她送毛衣来了。 江甜甜看着顾秋艳的背影，冲尤莉莉她们挤眉弄眼，“怕是她乡下的家人给她送咸菜来了。” 国庆节顾秋雁说回了家，就带了两罐咸菜和炸麻花来。 顾秋艳舍不得把牛肉酱跟她们分享，就说拿的是两罐咸菜。 “噗嗤。”几人相视一笑。 林桐抬起头看着她们皱了下眉。 顾秋雁兴冲冲的跑到警卫室，就看到了在里头坐着的小李。 “小李哥！” “秋雁。”小李看到她进来就笑着站了起来。 “这是嫂子让我给你带的东西。”小李把脚边军绿色的大袋子递给顾秋雁。 顾秋雁一边接一边问：“我幺妈她们都好吗？” 好重，看来包里不单单只有毛衣。 “好着呢！嫂子和团长都忙着，就让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闻言警卫室的哨兵多看了顾秋雁两眼。 她这是有个团长幺爸？ 小李把东西送到就走了，顾秋雁朝哨兵敬了个礼，就提着东西回宿舍了。 没过一会儿，江甜甜她们就看到顾秋雁提着军绿色的大袋子进宿舍了。 “顾秋雁你家里人给你送啥来了？这么一大袋子？”胡媛看着顾秋雁问。 江甜甜嘲笑着接话：“不会是一袋子咸菜吧？” 顾秋雁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把袋子放到自己床边的桌子上，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 蜂蜜蛋糕，牛奶饼干，核桃酥，芝麻饼，水果糖，牛奶糖，猪肉脯，两罐辣椒酱，两罐牛肉酱，雪花膏，两件崭新的织花毛衣。 顾秋雁全都拿出来了，也没背着人。 上次不舍得跟她们分享牛肉酱，所以她没明着拿出来，只是给她们分了麻花吃，还被她们嫌弃，说一吃这么麻花就是用反复使用的老油炸的，说吃用这种油炸的食物对身体不好，吃多了要得病。 还明里暗里嘲笑她是农村的，她可不会再给她们分什么东西吃，所以这些东西也不藏着掖着了。 江甜甜她们看傻了，几乎同时咽了咽口水。 同时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秋雁，她那在农村的家里人，竟然给她送了这么多在国营商店才能买到的好点心。 林桐走到顾秋雁身边，“哇，秋雁你家里人给你送了好多东西来呀。” 眼中尽是羡慕之色。 她参军两三个月了，家里别说没给她送东西来，还打电话来让她把津贴攒着别花，放假的时候带回去。 “这毛衣真好看。”林桐伸手摸了摸，好柔软，一看就是好毛线，比她买的毛线好多了。 “好看吧？”顾秋雁拿起毛衣在身上比了比，“这是我幺妈给我织的。” 林桐羡慕点头，“特别好看，这花纹织得特别好，毛线也柔软，穿着肯定暖和。” 这话深得顾秋雁的心，她把毛衣叠好，拆开包着蜂蜜蛋糕的油纸，给林桐分了块蛋糕。 “给你吃这个。” “谢谢。”林桐咽着口水道谢，她还没吃过这种点心呢。 顾秋雁望向看着她的江甜甜等人，“你们都是城里人，习惯吃好点心，我这便宜点心，就不分给你们吃了，免得你们吃不惯。” 江甜甜等人：…… 她们能说她们以前常吃的好点心，就是她家里人给她送来的这些吗？ 当然不能！ 林桐看了一眼江甜甜她们脸上别扭的表情，抿唇偷笑。 “诶，秋雁，你这个雪花膏，就是江甜甜她们说的最好的上海女人雪花膏吧？” 林桐拿起桌上的雪花膏说。 上次顾秋雁收假回来，带了一盒新的雪花膏，江甜甜看了，就说她这雪花膏是最差的，一点都不好。 不如她自己用的好，还说最好最贵的是上海女人雪花膏。 顾秋雁：“我不知道，我幺妈给我买的，我上次回去，她可能觉得我皮肤太黑太糙了。” 她可不清楚啥雪花膏好，啥雪花膏差，只要擦着脸不干就行。 天气转冷，脸上不擦点东西，干干的就很不舒服。 江甜甜伸长脖子看了看，还真是上海女人雪花膏。 这个雪花膏可是要三块五一盒，自己都舍不得买！ 顾秋雁的乡下幺妈竟然还给她买了两盒送来？ “你幺妈对你可真好。”林桐羡慕极了。 顾秋雁下巴一抬，“那是，我幺妈最喜欢我了。” 第266章 哪儿来这么多钱 转眼十月也结束了，这个月面馆的纯利润有一千七，并没有钱兰所想的翻倍，但能分到一百七十多块钱她也知足了。 顾红梅一个月的工资是十五块，本来说好，是每个月给她二十块，十五块钱是公账上出，剩下的五块余惠自己补。 但公账上出了十五块钱后，余惠个人直接再给她补了十五块。 “怎么这么多？不是二十块吗？”顾红梅数完钱一脸惊讶地看着予以问。 后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这些钱都是你应得的。” “这、这也太多了，我还是收二十吧。”顾红梅数出十块钱，还回给余惠。 后者把她的手推了回去，“你就拿着吧，你也知道我一个月赚了多少钱，就给你那么点儿工钱，我也不好意思。” “这、这跟之前说的不一样……” 她来投奔四哥四嫂，吃住都在家里，还不用给生活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四嫂还给她这么多的工钱，就更不好意思了。 “哎呀，你就拿着嘛，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余惠一边说一遍拿了顾红梅手里所有的钱，揣进了顾红梅的衣服口袋里。 顾红梅把钱收下了，想着去国营商店买些毛线，给四嫂和四哥还有几个孩子，都织条围巾和一双手套。 立冬后这天越来越冷了，又分了提成的钱兰，就约着余惠她们带孩子去城里，买冬鞋，买毛线，扯厚布，买棉花做夹袄。 余惠也觉得穿单鞋冷脚，就和个红梅带着四个孩子，跟钱兰母子三人一同进了城。 这个时候大家都想着要给家里人添冬衣冬鞋，所以商场卖布、卖鞋、卖棉花、卖毛线的柜台人特别多。 余惠和顾红梅还有钱兰排了好久，才把自己想要的东西买齐，从柜台前挤出来，却发现几个孩子都不见了。 “嘿，孩子们人呢？”钱兰提着东西四下寻找。 余惠：“应该是买什么东西去了，咱们站在这儿等等，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于建设也在呢，这孩子靠谱，不会带着弟弟妹妹们乱跑。 果然，没等一会儿，几个孩子就回来了，于建设还抱着北北。 “妈妈。”顾西西像枚小炮弹一样冲到余惠面前停下，献宝似的举高手里的红色蝴蝶塑胶发卡。 “妈妈这是西西买给你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余惠一怔，“给、给我买的？” 钱兰和顾红梅都笑着看向余惠。 “嗯。”顾西西用力点头，“西西选了好久好久，觉得这个最好看。” 花了西西一块五呢。 余惠一脸感动地接过，“喜欢，妈妈很喜欢。” 又把发卡给顾红梅，“红梅，你把这发卡给我夹上。” 顾红梅笑着把她的马尾拆了，用发卡给她夹了个半披发。 “好看吗？”余惠转了个身给大家看自己后脑勺上的发卡。 众人齐刷刷地说：“好看。” “我也有礼物。”顾南把兜里的红色丝巾拿了出来，“妈妈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顾南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丝巾递给余惠。 天气冷了，他看大院好多人的妈妈，都系上了各式各样的丝巾，就妈妈没有，就想给她买一条。 余惠有些意外地看着顾南，顾西西会给她买礼物，她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西西这孩子，从一开始就跟自己很亲近。 但顾南…… 她是真没想到。 “谢谢。”余惠道谢接过，打量了一番手里的丝巾，又看着顾南说：“丝巾很漂亮，我很喜欢。” 他和顾西西不愧是亲兄弟，喜欢的颜色都一样。 “那妈妈你系上吧。”西西买的发卡她都夹头上了，顾南也希望妈妈能系上自己买的丝巾。 “好，系上。” 余惠又让顾红梅帮了忙？ 她还没问，大家就说了好看，尤其是顾南说得最大声。 钱兰又是替余惠高兴，又是羡慕她，同时自己又有些心酸。 不是亲生的孩子，都舍得花这么多钱，给后妈买礼物。 她这个亲妈还没得到过自家孩子送的礼物呢。 “妈妈，这个护手霜给你，卖这个的姐姐说，擦了这个，冬天碰水手就不会皴，不会长冻疮了。”顾东拿着一罐白罐子装的护手霜，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余惠面前说。 本来是说回家才给妈妈的，可西西先把礼物拿出来了，他也只有跟着拿出来了。 余惠看了顾东一眼，笑着接过。“谢谢东东，我正需要这个，还打算去买呢。” 顾东不好意思的抓着头笑了笑，用扭头冲两个弟弟得意地抬了一下下巴。 听见没？我买的东西，才是妈妈正需要的。 顾南&顾西：翻白眼。 钱兰心更酸了，没好气地瞪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说：“你们还是哥哥呢，看看人家三个弟弟都知道给妈妈买礼物，再看看你们，我真的是白生们了。” 于立新皱着眉道：“我们也想买呀，可我们包里就五分钱，够买啥吗？” 就够买五块奶糖。 顾东他们买的东西，都是要一两块钱的。 他们又不像顾东他们，余姨给他们发的工资，他们都是自己拿着的，还会给他们零花钱。 “余姨给我们发的工资，你不都收走了吗？” 钱兰一噎，她倒是把这个忘了，她心酸自己亲生的孩子，不如余惠的继子贴心，给后妈买礼物。 却没想，顾东他们手里有钱，自己这两个孩子手里是没钱的。 她一个星期，也就只给这俩孩子，一人一毛钱的零花钱。 于立新继续小声哔哔，“我们要是手里有钱，还用你说嘛。” “咳咳咳……”钱兰干咳几声，瞪着于立新说：“你说起来还没完了是吧？” 于立新哼了哼，把嘴巴闭上了。 逛完商店，一行人就进了国营商店吃粉。 付钱的时候，顾南要请客。 “今天这顿我来请吧。”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了自己的钱袋子，往外数钱。 “两块六毛。”顾南把数出的粉钱，往桌上一拍。 钱兰吃惊地看着顾南，“顾南，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的钱不都买连环画了吗？” 这个月她都看顾南去买几次连环画了，他今天还给余惠买了丝巾，早该没钱了才对。 这会儿，竟然还能拿出两块六请她们所有人吃粉！ 第267章 你这脑子是咋长的 “我自己赚的呀。”顾南脚尖一踮，屁股一抬就坐在了凳子上。 赚的？ 钱兰看向余惠。 后者笑着点头，“是他自己赚的，自从不让他们去店里帮忙后，我就没给他们发过两块钱的工资了，只是每个星期给他们两毛钱的零花钱。” 顾南和顾西西在家里看北北，都没去过店里帮忙了，顾东倒还是回去，余惠还是有给他两块钱一个月的工资。 “你咋赚的？”钱兰一脸震惊地看着顾南问。 于立新说：“南南不是买了很多连环画吗？他把他的连环画租给大院里的孩子们看，看一次一分钱。” 钱兰倒是不知道这事儿，她这每天早出晚归的，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没孩子到顾家看连环画，晚上回家的时候，看连环画的孩子们也都早就回家了。 她以前还觉得顾南买连环画是乱花钱，没想到人家还靠花钱挣钱了。 “你这孩子脑子是咋长的？咋想到租连环画给人看赚钱呢？” 顾南“嘿嘿”一笑，他就是突然想到了嘛。 “看看人家南南，再看看你……”钱兰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家儿子于立新。 于立新嘴巴噘得老高，为啥老说我一个人？ 十二月顾淮他们部队有年底考核，所以最近训练都比较忙，一个星期有两天晚上都是不在家里睡的。 余惠她们满载而归的时候，就见顾淮在家里扫院子。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这个星期不休假吗？”余惠看着好奇的问。 “爸爸。”几个孩子都跑向顾淮。 顾淮放下扫帚弯腰抱起最小的女儿，“今天事儿不多，忙完了我就先回来了。” “吃了吗？”余惠问。 顾淮点头，“吃了，在团里的食堂吃完才回来的。” 晚上余惠说过今天要进城的，他就吃饭完才回来的。 余惠点点头，把东西都提回了房里。 下午还有点时间，钱兰拿着棉花和布过来，跟余惠她们一起做夹袄。 晚上睡到半夜的顾淮，突然被一个冰冷的东西冰得一激灵，醒了。 他用脚碰了碰那个冰冷的东西，才发现是余惠的脚。 她的脚怎么跟生铁一样冷？ 他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女人手脚冰凉，就是从小受了太多寒。 想起她自幼孤苦，无依无靠，吃了很多苦，顾淮一阵心疼。 小心翼翼地把趴在他胸膛上的女儿，抱下去放在旁边，掖掖被角，轻手轻脚的起身，睡到了床尾，把余惠冰凉的脚，抱在了怀里暖着。 睡梦中的余惠舒服地咂吧咂吧嘴，手一伸，把北北搂进了怀里。 北北翻了个身，往妈妈怀里蹭了蹭。 天还没亮，余惠的生物钟就让她在六点钟醒来。 她从床上坐起，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只觉得今天特别有精神。 她摸了摸自己的脚，发现脚格外的暖和，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 自从天气变冷后，她的脚就算泡了脚，也是冰冷的，睡到早上都睡不热，怎么今天早上起来还热了？ “难怪我觉得睡得这么好呢？” 原来是脚不冷了。 “麻麻……”北北也醒了，打着小哈欠，用手背揉着眼睛。 余惠把她抱起来，给她穿上毛衣背心，又套了件粉色灯芯绒的圆领外套，粉粉嫩嫩，可可爱爱，余惠忍不住在她的笑脸上亲了一口。 顾东和顾南他们也起来了，正在用热水洗脸刷牙。 “红薯粥我已经煮上了。”顾淮从厨房里走出来说。 余惠放下北北，看着几个孩子问：“今天早上想吃什么饼？” 顾东眼珠子一转，“碎咸菜肉饼。” “行。”余惠点头，“顾哥，你去和点面粉，我洗漱完就去做饼。” 顾淮点点头回了厨房。 顾红梅晚上织毛衣织到十一点，接近七点才起来。 先前她每天早上都很早起来煮早饭，因为她每天晚上下班晚，余惠就不让她多睡一会儿，不让她那么早起来帮忙做早饭了。 吃过早饭，余惠和顾红梅就骑着自行车去集市买菜。 今天周日不上学，于建设和于立新还有顾东上午就去了店里帮忙。 因为今天是部队的休息日，来吃面的战士多，生意好。 不但她们面馆的生意好，卤菜店和包子铺的生意也不错。 晚上六点半就卖完了，顾红梅和钱兰也下了个早班。 虽然天气冷了，但因为每天跟油烟打交道，所以余惠还是有每天晚上都洗澡的习惯。 她每天自己洗了，就再烧一锅水，给顾红梅回来洗澡。 余惠洗完澡坐在铺了毯子的凉椅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等顾红梅回来。 “四嫂。”顾红梅回来了，关上院门儿，就小跑进堂屋。 “今天还挺早。” 顾红梅一边从兜里往外掏钱，一边说：“今天吃面的人多，卖得快，包子铺和卤肉铺也都早早的就卖完关门了。” “这是晚上收的钱。”顾红梅把手里整理好的钱递给余惠。 余惠接过也没数，抬起头对她说：“洗澡水在锅里热着呢，你去洗澡吧，洗完澡也早点睡觉。” 这大冷天的，干完事儿除了早点儿去床上躺着，也没啥其他的娱乐项目。 夏天天黑得晚，也不冷，吃完饭还能出去转转路，冬天就不行了，天气又冷，吃完饭洗漱完就只能去床上窝着了。 “要是有个电视机就好了。”余惠擦着头发，看着顾红梅的背影小声嘀咕。 这冬天的晚上就该一家人，窝在家里看电视。 这个年代已经有电视机卖了，但电视机并不普及，电视机票也不好弄，所以很少有人家里会有电视机。 余惠想到了什么，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走进卧室，看着坐在床上陪北北玩儿举高高的顾淮说：“你能不能弄到电视机票？用钱买也行。” 顾淮怔了一下，问：“你想买电视机？” 她应该连电视机都没见过吧，怎么会想到要买电视机呢？ 余惠用力点头，“我看报纸上说，有了电视机，就可以看电影，还可以看戏曲，看人唱歌。” “确实可以，不过电视机很贵的，要三四百。” 余惠大手一挥，豪气地说：“三四百就三四百，又不是买不起。” 顾淮皱着眉想了想，“我明天找后勤采购的人问问，如果你真要买票，这票肯定也是不会便宜的。” 弄一张自行车票手表票，都要好几十块钱呢，电视机票怕是要上百的。 “只要它不是一千块钱一张，那我都给得起。”余惠说话的时候下巴骄傲地一抬。 顾淮觉得她这豪气得意的小表情，特别的可爱，嘴角不由朝上扬了扬。 第268章 想买电视机 等余惠和孩子睡着后，顾淮又悄悄睡到了床尾，把余惠生铁一样冰冷的脚抱在怀里。 而她冰冷的脚，也在他炙热的怀中，慢慢变暖。 中午吃过饭，顾淮去了一趟师部，找了负责军中各种物资和设备采购的采购员。 “你想要电视机票？”采购员一脸意外地看着顾淮。 电视机不便宜，军区让他帮忙弄票的人不少，但弄电视机票的人却几乎没有。 无他，电视机太贵了。 有的人就算有电视机票，都舍不得买电视机。 “嗯。”顾淮点头，“我家属想买台电视机。” “弄倒是能弄得到，但这票可能得花点儿钱。” “花钱也没关系，你想办法帮我弄一张就是。” “行，等我弄到了再通知你。” “谢了，有时间去面馆吃面啊。”顾淮拍了拍采购员的肩膀。 采购员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等了三天，电视机票才有了信。 有一张电视机票，指标是其他单位让出来的，但要一百块钱。 顾淮即刻说了要，回家又跟余惠说了情况，余惠给了他一百块钱。 第二天顾淮就把电视机票拿回了家。 “国营商店下个星期就会到一批电视机，只有十台，到时候拿票去买就是了。” “你什么时候去？”顾淮看着余惠问，“到时候我让小李送你去，电视机有些重。” 余惠看着手里的电视机票说：“当然是越快越好，周一上午我早些去，国营商店一开门，我就进去买。” 最近她也在教顾红梅做红烧牛肉，红烧肥肠这些，她上午几个小时不在，红梅也可以做。 “行，我周一让小李送你去。” “太好了，我们家终于要有电视机了。”余惠双手举着电视机票转了个圈儿。 顾淮看着她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开心的样子，他也会觉得开怀。 周一早上，余惠就拿着钱和票坐着小李开的车进了城。 车子停在国营商店门口的时候，都还没有开门。 到九点，商店的门一开，余惠就率先冲了进去，到了二楼卖电器的柜台，把票往柜台上一拍。“同志你好，我要一台电视机。” 售货员看着她怔了两秒，随即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我们柜台刚来了十台电视机，还没摆上货架呢。” “嘿嘿。”余惠笑了笑。 “你要多少寸的？”售货员拿起电视机票看了看。 还有尺寸可以选择的吗？ “最大的。” “最大的十四寸要四百五哦。”售货员提醒道。 十四寸的只有一台，十二寸三台，九寸的有六台。 “就要十四寸的。” “那你等一等，我先给你开票，开了票到仓库里给你拿。”说完售货员就拿出开票本开起了票。 票开好，余惠给了钱，售货员才去库房把电视机抱出来。 电视机在纸箱里装着，售货员还拆出来给她看了看。 是她在年代电视剧里看到过的，那种黑灰色的黑白电视机。 余惠抱着电视机走出国营商店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眼神之中带着羡慕。 这年头别说是买电视机了，买个收音机那都是让人羡慕的。 她就这么在许多人羡慕的注视下，抱着电视机走出了国营商店。 “嫂子，买到啦？”看到她出来，守在车边的小李，就迎了上去。 余惠点头，“买到了。” 小李从她手中接过电视机，把电视机放车里。 “那咱这就回去吗？”小李放好电视机又问。 余惠点头，“现在就回去。” 把电视机放回家后，她还得去店里帮忙。 “小李哥哥。” 小李率先抱着电视机走进院子，在屋檐下坐着的顾西西，一看到他，就率先跑了过来。 屋檐下还坐着六七个看连环画的孩子。 “妈妈，小李哥哥抱着的就是电视机吗？”顾西西兴奋地跑到余惠面前问。 “买回来了。” 其他孩子也不看连环画了，都站了起来，盯着小李手里抱着的电视机看。 “顾南，你家真买电视机了？” 前两天顾南就说他们家要买电视机，他们还觉得顾南是在吹牛呢，没想到还真把电视机买回来了。 顾南得意地抬着下巴没理问话的人，开心地跳下台阶。 “妹妹呢？”余惠看着顾南问。 顾南：“妹妹在屋里玩儿布娃娃。” 余惠跟在小李身后走进客厅，屋檐下站着的孩子，都喊她“余阿姨。” 坐在椅子上玩儿布娃娃的北北看到妈妈回来了，圆溜溜的眼珠子顿时一亮，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张开小手就要抱抱。 余惠走过去，笑着抱起北北，在她的笑脸上亲了一口。 “想妈妈了？” “嗯嗯。”北北用力点头。 北北特别想妈妈。 “嫂子，电视机放哪儿？”小李抱着电视机扭头看着余惠问。 后者看着靠墙放的五斗柜，用下巴一指，“就放五斗柜上吧。” 小李把电视机放在五斗柜上，“嫂子，电视机放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等下。”余惠放下北北，走到五斗柜前，拉开第一个抽屉，抓了一把带壳的五香花生给他。 “这是前两天我自己买了花生炒的。” 小李也没推辞，笑着接过，“谢谢嫂子。”把花生揣进了上衣兜里。 “我走了，嫂子再见。” “南南，西西，北北再见。” “小李哥哥再见。” “锅锅债见……” 小李走后，余惠看到顾南的小客人们都看着她和五斗柜上的电视机，抓了两把花生出来，让顾南和顾西分给其他小朋友吃。 顾南和顾西很不情愿的分了花生。 余惠把电视机从纸箱里拿出来，插上电，把天线竖起，拧了电视机上的开关。 电视屏幕上就出现了满屏的雪花，她拧了一下调频道的旋转钮，调到了2频道，雪花就没有了。 电视上正在放剪纸动画短片电影《小号手》，孩子们的眼睛顿时就直了。 “妈妈。”顾西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余惠，眼里写满了想看。 余惠笑了笑，“你们看着吧，但不能看太久，这个电影看完，就要关。” 顾南和顾西西用力点头，头点得之快，都快点出残影了。 余惠又给顾南讲了一下怎么关电视，就去面馆了。 “你们想进来看电视吗？”顾南看着门外站着的小伙伴们问。 “想。”小伙伴们点着头异口同声地说。 顾南嘴角一勾，“看一次电视一分钱。” “好。”大家毫不迟疑地从兜里掏钱出来。 走到面馆的余惠，还不知道满脑子生意经的顾南，又拿家里的电视做起了生意。 第269章 真贵，要我可舍不得 顾南和顾西西很听话，虽然沉迷电视无法自拔，还是在看完动画短片电影后就把电视机关了。 “顾南，我们下午还能来看电视机吗？”一个孩子意犹未尽地看着顾南问。 后者皱眉想了想，摇着头说：“不行。” 下午妈妈在家，他有一种感觉，觉得妈妈要是知道，他收来看电视的小朋友钱，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你们明天上午可以来，还是要一分钱。”顾南郑重声明。 “一分钱就一分钱。” “只要能让我们看电视，别说一分钱了，两分钱都可以。” 顾南：“……” 我好想把看电视机的钱说低了，还可以改吗？ 快到十一点，这些来看连环画的孩子就都回去了，经过他们一宣传，天还没黑，半个大院的人就都知道顾副团长家里买电视机了。 “刘琴你听说没？顾副团长家里买电视机了。”一个中年妇女，追上提着个网兜，牵着孩子往家里走的刘琴说。 刘琴刚带着儿子罗小军从娘家回来，听到这话，顿时拔高了音量，“什么？电视机！” “今天上午小余刚抱回家的，还有孩子在她家看了电影呢。” 罗小军一听，顿时就跳了起来，“妈妈，我也要看电影，我也要电视机。” 刘琴瞪了他一眼，他就稍微消停些了，但嘴巴噘的老高。 “刘琴你说这小余开面馆是多挣钱呀？这么快就买上电视机了。我们大院，也没几个人家里有电视机吧？” 也不是买不起，大多还是没指标，弄不到电视机票，也舍不得花那么多钱去买个电视机。 而且，她们军属院平时放电影也放得挺勤的。 “谁知道呢？”刘琴咬着后槽牙，眼眶都嫉妒得发红了。 包子铺生意就那样，文招娣也没把铺子关了，可见还是有赚头的。 面馆生意那么好，肯定是赚了很多钱的。 “我还没看过新闻联播呢，等晚上了，我也去小余家凑凑热闹。你去不去？” “哎呀，我忘了，你跟小余有过节，怕是不好意思去。” 刘琴：“……” 所以你特地追上来跟我说这些，就是为了来嘲笑我的？ “不就是电视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谁又不是买不起，改明儿也让我家罗武弄张电影票，也去买个电视机，买个比余惠家还大的。” “小余家买的就是最大的了。” 刘琴：“……” 刘琴气呼呼地牵着儿子的手回了家，看着堂屋里的五斗柜，越看越觉得上头应该摆上一个电视机。 一个乡下来的女人都买上电视机了，她一个城里人，还能输给一个乡下女人吗？ 这个电视机必须要买！ 不买，她就觉得低那一个乡下女人一等了。 人的自尊心，有的时候来得就是那么莫名其妙。 晚上七点，住在顾家附近的不少邻居，都到顾家看新闻联播。 屋里坐不下，就站在门外看。 余惠和顾淮也没给他们倒水喝了，这么多人来看，家里也没这么多杯子。 顾南坐在椅子上，扫了一圈屋里和屋外的人，心想：要是一人能收一分钱就好了，白给他们看电视，他们家实在是太亏啦。 余惠倒是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小九九，专心致志地看着新闻联播。 以前在孤儿院里看电视，却不喜欢看的就是新闻联播，如今到了这个没什么娱乐的年代，看新闻联播竟然也会觉得有趣了。 七点半新闻联播放完，不少人就带着孩子回家了。 但还有些人坐着不走，等看到八点，见顾家人开始洗漱了，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才抬屁股走人。 “小余我来看看你家的电视机。”钱兰一脚踏进堂屋，后面跟着顾红梅。 “哟，这么大呢，这放的是地道战吧？”钱兰走到电视机前打量着电视机说，把电视全挡住了。 于立新：“妈妈，你让开点，你挡住电视机了。” 钱兰让开了一些，回头瞪了二儿子一眼，板着脸问：“你作业写完没？” 于立新有些不耐烦地说：“早就写完了。” 为了能早点看电视，于立新回家后，就把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就回去洗漱准备睡觉了，明天还上学呢。”钱兰板着脸教育道。 于建设的屁股抬了起来，于立新还坐着不动，“看完这个电影我就回去洗漱。” 钱兰看了一眼电视，“这个电影离结束还早着呢。好了，别看了，赶紧回家洗漱。” 于建设拉了弟弟一把，后者气呼呼地起身，跟顾淮和余惠说了再见，跺着脚回家了。 钱兰坐在于立新两兄弟刚才坐的位置，看着电影说：“这电视机可真好，我咋觉得这里头放的电影，比咱们院儿里平时放的露天电影还清晰呢？” 顾红梅也眼睛亮亮地看着电视机说：“看着确实清晰多了，都没麻子点点。” “小余这电视机多少钱？”钱兰扭头看着余惠问。 “四百五。” “四百五？”钱兰惊呼出声，接着又摇着头说，“啧啧啧，可真不便宜，要我可舍不得买。” 余惠笑了笑没说话。 钱兰也没看多久，看到八点半就回家了。 顾家的电视机开到九点钟就关了，顾东他们也很自觉的打水洗漱，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到学校，顾东就跟同学们吹上了自家的电视机，引得同学们羡慕不已。 这年头，没有什么是比家里有电视机，更让人羡慕的了。 不少人还表示，想去顾东家里看电视。 余惠定了规矩，顾南他们在家，上午的九点到十点，下午的三点到四点可以各看一个小时电视。 晚上看电视的时间，就是七点到九点全家人一起看，九点半之前必须要上床睡觉。 要是有邻居家的小孩来家里看电视也可以，但是要看好别让他们进几间卧室，翻家里的东西。 都是一个大院里住着的，孩子要来看电视，也不能说撵人，但也得注意着点。 顾南想了想，决定只让那些小伙伴上午来看，下午妈妈回来了，就把院门关着。 他现在连环画有那么多本了，就让租连环画的人，把连环画都租回家看。 上午九点顾南站在堂屋门口，收了八个小孩子一人一分的门票，就放他们进去看电视了。 “只能看电视哈，不能乱动我家的东西。”顾南板着小脸严肃地道。 “你就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乱动你家的东西。” 第270章 掉钱眼里了 等他们看完电视，顾南又推销自己的连环画，有三个孩子一人租了一本走。 走之前，顾南还让他们下午别来了，下午不看电视。 下午两点店外头连人都没一个，文招娣无聊得用苍蝇拍打苍蝇。 包子还有两笼多，卖完就可以回去了。 天气冷了，包子一出锅，风一吹就冷了，所以最近包子不太好卖。 更多人大早上的不愿意冒着寒风，出来买包子拿回家吃，而是更愿意在家里吃完热乎的早餐后，再出门上班上学。 连带着卤菜店的生意，最近都很一般。 只有面馆的生意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么好，冬日里人们更喜欢吃上一碗，热气腾腾面条。 “招娣，给我来两个包子。”一个大姐走到包子铺前，冲在里头闲得打苍蝇的文招娣说。 “好。”见来生意了，文招娣连忙起身，揭开笼盖捡包子。 “招娣，你昨天晚上去小余家看新闻联播了没？” 文招娣动作一顿，随即笑着说：“我去她家看新闻联播看啥？再说了，她家能看啥新闻联播？” “你还不知道吧，小余家买电视机了，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可大可清晰了。”妇女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余惠家买电视机了？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她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回家收拾收拾就睡觉了，压根儿就没关注邻居们。 文招娣没有接话，把两个包子用油纸包好递过去。 后者接过包子，咬一口，才从兜里掏钱给她。 “你说你和小余几乎是同时开铺子的，她家都买电视了，你家啥时候买牙？” 文招娣：“……快、快了，正让红兵爸想办法弄票呢。” 她家压根儿就没有买电视机的打算，但不想输给余惠的她，还是硬着头皮如此说道。 “真的吗？那到时候我可要去你家看电视，我跟小余，到底还是没有跟你熟，不好意思经常去她家看电视。” “行。”文招娣听见自己点着头说。 余惠把上午的尾帮着一起收完，看着坐在凳子上休息的钱兰和顾红梅说：“现在天黑得快，晚上也冷得很，六点半一过，外头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从明天开始，咱们晚市还是少备点货吧？你们也好早点下班。” 顾红梅没有说话，看向钱兰。 现在天气冷了，晚上人确实少了些，六点半一过就没几个人了。 钱兰看了看顾红梅，又看了看余惠，心想：小余今天提出来了，肯定也提前在家里跟红梅商量过了。既然她们都商量好了，我一个人反对也没用。 “行吧。”她垂下眼睑说。 “那就这么定了。”余惠说，“走吧，先下班回家睡个午觉。” 三人关门回家，顾红梅睡了半个小时，就起来跟顾南他们一起看电视了，还一边看电视，一边织围巾。 因为顾红梅晚上都不在家里，余惠现在晚上都不会做什么大餐，都是简单的煮些热乎的吃。 晚上吃的是白菜鸡蛋汤饭，又热乎又鲜美，又简单又好吃。 余惠捧着大碗喝了一口汤，看着顾淮说：“下个月就冬至了，咱们到时候买点羊肉，来吃羊肉汤锅吧？” 顾淮咽下嘴里的饭点头说行，“我明天接货的时候，问问肉联厂冬至他们厂里有羊肉卖不，有的话就托他弄几斤。” “几斤怕是不够。”余惠皱着眉，“到时候让钱姐一家过来一起吃，怎么着也得弄十斤羊肉。” 顾淮在心里算了下一账，点着头说：“还真得十斤，那就弄十斤。” 余惠：“但愿能弄到。” 顾淮看着她，她这么早就开始说要吃羊肉汤锅了，肯定是很想吃羊肉汤锅，那这十斤羊肉，他必须给她弄到。 刚吃过晚饭，又有不少人，拖家带口的来看新闻联播了。 大家正看的津津有味，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哭什么哭，跟我进来。”一个接近三十岁的妇女，拽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走进顾家的堂屋。 被打扰的众人，齐刷刷地皱眉看向母子二人。 “是段琼和她儿子叶宗宗。” “这不是叶营长家的吗？” “她们这是干什么？” 余惠和顾淮站了起来。 段琼扯着儿子的手，在屋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余惠和顾淮身上。 “顾副团长，你家的人可真都是钻钱眼里去了呀。在外头做着生意不说，这家里也做着生意，来你家看一次电视就要交一分钱，家里外头都不少赚啊。”段琼一通夹枪带棒。 王苕花皱着眉道：“你这是啥话嘛？我们来看电视，可没交钱。” “就是……”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段琼笑了，“那这我就要问问了，既然大家来看电视都不收钱，为啥要收我家宗宗的钱？” 余惠知道是咋回事儿了，垂眸看向顾南，后者心虚地缩着肩膀。 “咋的，看我家宗宗小，欺负他吗？” “要不是我家宗宗今天偷我的钱，我都不知道，他在你们家看电视，看一次还要交一分钱。” 顾淮也知道儿子顾南租连环画给人看的事，听段琼这么一说，也猜到是谁干的了。 “顾南，是不是你收的？”顾淮语气微冷。 顾南垂着头站起来，“是我收的。” “你收了人家多少钱，赶紧还给人家。”顾淮直接说。 “哦。”顾南瘪着嘴从兜里掏出一分钱，走到叶宗宗面前，把钱还给了他。 众人见顾南也就收了叶宗宗一分钱，为了一分钱，这段琼就闹成这样，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为了一分钱至于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人压低声音说，“她男人是周团长团里的，周团长还挺器重她男人，她跟周团长的媳妇儿关系也最好。周团长一被调走，没带走的营就打散了，分到其他营里去了。她男人虽然还是营长，但手底下的人，都不是以前的人了，这工作难度增大了，她可不就……” 话没说完，但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了，不就是借题发挥，出邪火吗。 “抱歉。”顾淮看着段琼，“小孩子不懂事，我会好好说说顾南，让他以后不这么做了。” “顾南，你还收了那些人看电视的钱，明天都给我还给人家，听见没？” “听见了。”顾南瘪着嘴小声说。 顾家人的反应这么平淡，是段琼没想到的。 自己为了一分钱，拉着哭哭啼啼的孩子找过来，做这么一通法，人家却一点没生气，冷冷静静，心平气和的让孩子把钱还了。 一点没生气，连个脸都没挂，这倒让段琼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得无力感。 在座的也没一个说顾家人不对，反倒显得像她在无理取闹一般。 “顾南对不起呜呜呜”林宗宗哭唧唧的跟顾南道歉。 就算他年纪小，也知道妈妈来闹这么一场，顾南以后肯定不会跟自己一起玩儿了，也不会在理自己了。 林宗宗很伤心。 第271章 特殊癖好 听见自家儿子还给顾南道歉，段琼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对不起，你对不起谁了？回家！”段琼气急败坏的扯着儿子就走。 她的脸都被这个臭小子丢尽了。 林宗宗被她扯得走不稳，还趔趄了一下，因为有她拉着才没摔倒。 众人一言难尽地看着母子二人离开的背影，瘪着嘴摇头，段琼这戏唱得，不是让自己难堪吗？ 等众人看完电视走后，顾淮说了顾南。 “你要租连环画给别人看我不说什么，因为那连环画是你自己买的，由你自己支配做主。但家里的电视机不一样，这是咱们家的东西。你要是还收别的小朋友钱才让看，那就是不对的。” 顾南低着头，用手抠着裤缝，“我知道错了，明天就把钱给他们退回去。” “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说你了，继续看电视吧。” “嗯。”顾南乖乖地坐在哥哥身边继续看电视。 顾东压低声音说：“我就说了这样不行的。” 顾南瘪了瘪嘴没有说话，是他过了赚钱的瘾，就太想赚钱了。 等到晚上八点钱兰和顾红梅下班回来，又坐着看了会儿电视。 顾红梅惦记着要织围巾和手套，没看一会儿，就要起身去打水洗澡了。 “钱姐，你慢慢看，我先去打水洗澡了。”顾红梅起身说。 钱兰扭头看她，“你昨天不是洗了吗？” 她昨天走的时候，顾红梅也说要去打水洗澡了。 顾红梅怔了一下，随即点着头说：“是啊，昨天洗了。” “昨天洗了今天还洗，你这是天天都洗呀？” “是天天洗呀！” 钱兰看向余惠问：“你也天天洗？” 后者点头。 钱兰沉默了片刻，“这么冷的天，你们还天天洗澡？这又不是夏天。” 夏天出汗多，晚上天黑得晚，去澡堂子洗澡也方便，天天洗倒是无所谓。 这大冬天的，就算从早忙到晚，一天到头也出不了汗，还洗啥吗？ 这不是浪费煤炭和水吗？ 钱兰是没有天天洗的，头发一个星期洗两次，澡一个星期洗一次，休息的时候去澡堂子洗，顶多中间抹个澡。 余惠：“咱们身上这不是油烟味儿重嘛。” 这个时代还没有抽油烟机，炒菜的时候，油烟全往身上和头发上扑，味道也重。 钱兰抬起手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是有些油烟味儿，但也不见得有多重，再说了那个在煮饭的女人，身上没点油烟味儿啊,这不很正常吗？ “你们年轻姑娘就是讲究，也难怪你们身上天天早上都香香的，我就没天天洗。” 余惠笑着说：“这都是个人的习惯。” 你们这习惯可太讲究了，钱兰在心里说。 钱兰看完电视回到家，洗漱完就脱了衣服上了床。 于强靠着枕头看书，钱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用脚碰了碰他的脚。 她的脚也冰冷，冷得于强皱起了眉，把脚往旁边缩了缩。 钱兰嘴巴一噘，又把脚追了过去，踢了踢他的脚。 “你干啥？”于强不耐烦地问。 钱兰脸一板，坐起来抽掉他手里的书，“你说我想干啥？你都多久没碰我了？” “你说，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于强翻了个白眼，把书往床头柜上一放，“你有病是吧？我一天不是在家里就是在部队，我去哪里找人？” “那你为啥不碰我了？以前一个星期都要来两三回的，这次你都差不多快一个月没碰我了！”钱兰越说越觉得是于强在外头有人了，拿起枕头砸他。 “你发什么癫？”于强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枕头，扔在床尾。 “你每天身上都一股油腻腻的油烟味儿，难闻死了，谁还有兴致碰你。”于强说完就直接躺下，拉高被子背过身，一副不想跟她吵的样子。 钱兰一怔，随即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哭着用手打了于强两下。 “我这是为了谁才一身油烟味儿呀？我不也是为了多挣些钱，让家里日子好过些吗？” “你还嫌弃上我了，于强你没良心呜呜呜……” 听见动静的于建设两兄弟推开门，站在门边，见爹躺着，娘哭着，神色十分不安。 于建设：“妈妈怎么了？” 于立新：“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 钱兰忙擦了擦眼泪，“没事，我们没吵架，你们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于建设和于立新显然不信，看着躺在床上的爸爸。 于强深吸一口气坐起来，看着两个儿子说：“我跟你妈妈没吵架，也不会再吵架，你们快回去睡吧。” “是啊，快回去睡吧。”钱兰也跟着说。 “那你们别再吵架了啊。”于立新说完才带上门跟哥哥一起离开。 见孩子都走了，于强才看着钱兰说：“你满意了吧？” 闹得孩子们不安心。 钱兰瞪了他一眼，躺下用被子盖着头睡了。 闻着被子里油烟味儿，她想：要不明天还是和小余她们一样天天洗澡吧。 余惠睡到凌晨两三点被尿憋醒了，她看电视的时候喝了点水，不想出去上厕所吹风，睡觉前就没再去上厕所了，导致这会儿尿意强烈。 余惠揉着眼睛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上了。 她动了动脚趾，蹭到了属于人的温热皮肤。 她一激灵，整个人顿时都精神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侧，原本睡在外侧的顾淮不见了，床尾很明显睡了一个人。 而她的脚，不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而是被顾淮用双手抱在了怀里。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每天晚上抱着她的jio睡，他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比如……恋足癖？ 想到这个可能，余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淮看起来这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癖好。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当他说正人君子，才跟他协议做三年假夫妻再离婚，同意他上床睡的！ 离婚，必须马上离婚！ 余惠用力蹬了两下脚，把顾淮给蹬醒了。 但顾淮只以为她是踢被子呢，又把她的脚抱紧了一些，闭上眼睛继续睡。 余惠气得满脸通红，好家伙，她直接好家伙！这个死变态还抱得更紧了！ 第272章 不是那种关系 “顾淮，你放开我的jio。”余惠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咬着牙道。 要不是不想吵醒北北吓到她，她肯定直接跳起来，一脚把他踹床底下去。 顾淮蓦地睁开眼，松开了余惠的脚。 坐起爬到床头，拉了灯绳。 灯亮了，让两人的眼睛一时之间都有些不适应灯光，用手挡了挡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把手放下。 “你有病啊？偷偷摸摸抱着我的脚睡觉！”余惠没好气地瞪着顾淮低咒道。 顾淮先是一怔，随即似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余惠打断他的话，“不是我想的那样？你要是没那么想，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 “……”顾淮面对余惠的质问，一时之间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但因为这样就能不辨了吗？ 当然不能，他必须得解释清楚。 “我是发现你脚每天晚上都睡不热，就跟生铁一样冰冷，担心你睡不好，才会在你睡着后，睡到床尾帮你暖脚。” “我知道，你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我这么做的，所以才偷偷的，没让你发现。”顾淮越说头垂得越低。 虽然他是心疼她，是好心，但却也没有问过她想不想要，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冒犯呢？ 难怪她最近觉得睡得好了，早上起来脚也暖烘烘的，原来是他每天趁她睡着了，偷偷给她暖脚。 这样的事，要是在情侣和夫妻之间，那是很浪漫也很暖心的事，但她们可不是能做这种亲密事的关系！ “抱歉。”顾淮低声说，“但我真没什么龌龊想法。”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每天晚上给她暖脚的时候，就会有一种他们的关系更亲近了的感觉，他很喜欢那种感觉。 余惠看着顾淮沉默良久，有动作的时候却是起身下床。 顾淮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你别走，我走，我去睡书房。” 余惠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大哥，你能不能先松开我，我内急，要去上厕所。” 顾淮老脸一红，松开了她的手。 余惠下了床，穿着拖鞋出去了。 打开堂屋的门，余惠就感受到了一股寒风，吹得只穿着单薄睡衣的她汗毛竖起。 出来得太急，忘了披一件厚衣裳了。 “啊切。”余惠被吹得打了个喷嚏，急急忙忙地朝厕所跑去。 余惠回到卧室的时候，顾淮还在床上坐着了。 冷麻了她吸吸鼻子，赶紧上床钻进被窝。 “小惠我……” 顾淮还想说些什么，余惠直接打断他的话，“好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我谢谢你。但我们真不是能给对方暖脚的这种关系，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就这样，睡吧。”说完，她也不再给顾淮说话的机会，麻溜地闭上了眼睛。 顾淮盯着她看了十几秒，关上灯，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余惠鼻子就有些痒打喷嚏，不过她没当回事儿，还是该忙啥忙啥。 还骑着自行车去大集上，买了些青菜和小葱大蒜。 备料的时候，就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的，等到中午忙完，整个人的身体都酸痛得不行。 “嫂子，你脸怎么这么红呀？”还是顾红梅先发现了她的异样。 “是吗？”余惠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烫手。 “我好像……发烧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都没有感冒咳嗽过。 余惠复盘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会感冒发烧，应该是因为昨天晚上爬起来上厕所着凉了。 顾红梅一听，连忙擦了擦刚洗完碗的手，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才伸手探她的额头。 “呀，好烫，嫂子你还真发烧了！” 这烧得还不轻呢，摸着都烫手了。 “咋，小余生病了？” 拿着个空木盆走进来的钱兰一脸紧张的问。 顾红梅点头，“嗯，发烧了，额头好烫。” “那赶紧送医务室去呀。” 顾红梅扶起余惠，“嫂子，我骑车载你去医务室。” “好。” 顾红梅骑着自行车载余惠去了军属院里的医务室，去医务室的路上，也不知道是寒风吹的还是咋的，余惠总觉得身上好冷呀，紧紧地抱着顾红梅的腰。 到了医务室门口，顾红梅就停下车，扶着余惠进去了。 “看病呀，等会儿，前头这三个看完了再给你们看。”孙医生正在给一个小孩子打针。 医务室的长椅上，还坐着三个等着看病的人。 “嫂子，我扶你过去坐着等。”顾红梅扶余惠走到长椅旁，在椅子上坐下。 椅子上就只能坐下一个人了，顾红梅就在旁边站着。 “咳咳咳……”余惠捂着嘴咳嗽。 孙医生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继续给孩子打针。 坐在旁边的人跟余惠闲聊，“你是啥病？” 余惠哑着嗓子道：“感冒发烧了。” “我也是，最近降温了，稍微不注意，受点儿寒就发烧感冒。” “嗯。”余惠不想说话了，她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了。 她有一种预感，明天早上一起来，准会吞刀片。 等了二十分钟才轮到余惠，孙医生一边给她把脉，一边询问她的症状。 听到她昨天晚上说半夜起来上厕所，没有披衣服，吹了冷风，就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仗着自己年轻，觉得受一会儿凉没事儿，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最近来看病的，基本上都是你这样的。” 余惠低着头不说话，这事儿还是得怪顾淮，因为他给她暖脚的行为吓到她了，所以她才会忘了披一件衣服再去上厕所。 没错，都是顾淮的错。 “啊切，啊切……”在团部办公室的顾淮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他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小声嘀咕，“我这是要感冒了吗？我可不能感冒呀，这个月还有很多训练任务呢。” “副团长，葡萄糖空瓶要来了。”小李抱着两个空的葡萄糖玻璃瓶走进办公室，把两个瓶子放在了办公桌上。 顾淮看着两个还带着橡胶塞子的玻璃瓶点点头，“行了，你去忙别的吧。” 小李行了个军礼笑着出去了。 顾淮拿起瓶子看了看，等回去把这瓶子洗一洗，灌上热水，用旧衣服包着放在被窝里，小惠的脚不用他暖，也不会冷了。 第273章 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 孙医生开了退烧药，说要是吃了退烧药，明天还不退烧，就要去医院挂水。 拿完药，余惠就坐在自行车后座，被顾红梅载回了家。 “嫂子你等等，我停好自行车扶你进去。”顾红梅单脚点地下了车。 余惠摆了摆手，“不用，我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 说着，余惠便咳嗽着进了院子。 在堂屋里等着妈妈和姑姑一起回来看电视的顾西，听到咳嗽声，见是妈妈回来了，就立刻跑出堂屋迎了上去。 “妈妈……”顾西西张开双手想要抱抱，余惠却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阻止他。 “别。” 顾西西嘴巴一瘪，“妈妈你不喜欢西西了吗？” “咳咳……，不是，是我感冒了，别给你传染了。” 小孩子抵抗力弱，容易传染，在她好之前，最好都离孩子们远些。 顾西西一听妈妈生病了，顿时就急了。 “妈妈你快进屋，别吹风了，西西扶你进屋。” 感冒生病可难受了，还要打屁股针，可痛可痛了。 “谢谢，我自己进去就好，离妈妈远点，免得传染。”余惠说完就捂着嘴咳嗽。 “二哥哥，妈妈生病了。” 在屋里看着北北的顾南，听见顾西西喊，也一脸担心地跑了出来。 余惠走到门边，看着一脸担心的顾南说：“我没事，就是普通感冒而已，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你看着一下弟弟妹妹，让他们别靠近我，免得传染了。” 顾南：“好。” 余惠进了屋，坐在椅子上的北北见妈妈回来了，就张开小手要抱抱。 “抱歉北北，妈妈今天不能抱你，你跟哥哥玩儿好不好？” 北北奇怪的歪着头，妈妈的声音怎么变啦？ 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停好的顾红梅也进了屋，拿着茶壶去厨房倒了温在炉子上的开水，拿回堂屋后，又倒在杯子里，用两个杯子来回倒，晾凉了一些才给余惠吃药。 余惠闭着眼睛吃了药，虽然已经吃得很快了，但这没有糖衣的药，还是苦得她戴上了痛苦面具。 “妈妈吃糖。”顾西西把剥开糖纸的大白兔奶糖放在桌上，谨记着妈妈说的，不能靠着她，免得传染。 不然妈妈也病着，爸爸和姑姑都要上班，没有人照顾生病的他们。 “谢谢西西……”余惠哑着嗓子说完，把甜滋滋的大白兔奶糖塞进了嘴里。 “嫂子你回屋躺着吧，孩子有我看着呢，我去上班之前，熬个青菜粥，你晚上吃。” 余惠这会儿头涨得很，点了点头，就进屋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 带着厚厚的被子，她都还觉得冷，整个人在被窝里缩成一团。 没过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北北梭下椅子，穿上自己的小棉拖鞋，就要往卧室走。 “北北要去哪儿呀？”顾红梅拦住她，弯腰把她抱起来，坐在椅子上。 “麻麻……北北找。”北北指着卧室的方向口齿不清地说。 北北要去找妈妈，妈妈回来都都没抱北北，也没有亲亲。 顾红梅耐心地向小侄女儿解释道：“妈妈生病了，要睡觉休息才能好得快，北北要是去打扰妈妈，妈妈的病就没那么快好了，就不能快些陪北北玩儿了。” “还会传染。”顾西西在一旁补充道，“要是北北你被妈妈传染生病了，生病的妈妈还要担心你。” “没错。”顾南也点着头说，“这个时候，我们都要乖乖的，不要打扰妈妈休息，让妈妈操心。” 北北瘪着嘴看了看姑姑，又看了看两个哥哥，似听懂了一半，用力点着小脑袋有些委屈地说：“北北乖乖，等麻麻蚝。” 顾红梅歇了一会儿，就去提前准备晚饭了，去上班之前，她得把晚饭准备好。 四哥最近下班时间都晚，要是等四哥回来做晚饭，四嫂和几个孩子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 家里还有些瘦肉，顾红梅打算晚上煮一个青菜粥，再烙几个岁咸菜瘦肉饼，炒个白萝卜丝和蒜苗胡萝卜片。 顾红梅煮好晚饭，余惠还没醒，她也没把人叫醒，等顾东到家了才去上班。 叮嘱他，要是等会儿爸爸没回来，他就先带着弟弟妹妹把大锅里温着的饭菜端出来吃饭。 妈妈的饭，她单独留出来了，在炉子上的小锅里温着，要是妈妈醒了，就端给妈妈吃。 端饭的时候要注意，不要烫到自己，要是自己端不了，就叫隔壁的建设哥哥帮忙。 药放在床头柜上，端饭的时候，记得倒杯水让妈妈吃药。 顾红梅叮嘱完，才着急忙慌地骑着自行车往面馆去。 到了面馆店里已经坐满人了，钱兰在忙着下面。 顾红梅一去，就接了钱兰下面的活。 “小余怎么样，好些了吗？”钱兰拿出十几个碗来，挨个打料。 “我走的时候还睡着没醒呢。”顾红梅麻利地挑着面说。 “捂着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我不是说了，你就在家照顾小余就好了嘛。”钱兰来面馆之前，是到隔壁跟顾红梅说过的。 虽然她嘴上跟顾红梅说不用来在家里照顾余惠就好，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没啥必要的，也就感冒发个烧而已，用不着人照顾。 她以前感冒发烧的时候，还要爬起来煮一日三餐呢。 感冒发烧难受是难受，但也不至于啥事儿都干不了。 顾红梅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担心钱姐你一个人忙不过嘛。” “有啥忙不过来的……” 顾淮接近六点才回家，顾东已经打算带着弟弟妹妹先吃饭了，刚要去厨房端饭，就见爸爸回来了。 “爸爸，妈妈生病了。”顾东立刻跑上前说。 顾淮眉头一皱，面上浮现出几分焦急之色，“怎么病了？” “感冒了发烧了，还在屋里睡觉。” 感冒发烧，顾淮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半夜出去上厕所。 “肯定是上厕所的时候着了凉。” 都怪他，他怎么就没提醒小惠，披件衣裳呢。 顾淮心中自责不已，进了堂屋，将两个空玻璃瓶放在桌上，就进了卧室看余惠。 只见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露在外头的半张脸红红的，在睡梦中眉头都皱着，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呼吸沉重，看着难受又脆弱。 第274章 贴心照顾 顾淮剑眉紧蹙，坐在床沿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依旧烫手。 “妈妈去看过医生没有？”顾淮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四小只问。 “看过了。”顾东点头，“也拿了药，药在床头柜上。姑姑说要给妈妈吃了晚饭，再让妈妈吃药。” 顾淮看了看床头柜的上的几包药，给余惠掖了掖被子。 “我现在就去煮饭。” 顾东：“饭姑姑已经做好了，在锅里温着，姑姑说爸爸回来一起吃。” “那先吃晚饭。”顾淮出了卧室，去厨房把温在锅里的饭端了出来。 晚饭摆上桌，他让顾东先带着弟弟妹妹吃饭，端着顾红梅单独给余惠留出来的饭进了卧室。 顾淮把饭放在床头柜上，轻声唤着：“小惠，小惠，起来吃饭了。” 烧得迷迷糊糊的余惠，皱着眉不舒服地哼唧了几声。 “小惠，醒一醒。”顾淮用手轻轻拍她的脸。 余惠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顾淮放大的俊脸，眼神迷蒙。 见她醒了，顾淮便说：“先吃了晚饭和药再继续睡。” 余惠这会儿肚子里确实饿得很，双手撑着床褥想要起来，却没什么力气。 “我来。”顾淮挪了个位置，单手把她扶了起来，又把自己的枕头，垫在了她身后，让她靠着坐着舒服些。 余惠虚弱地靠在枕头上，舔了舔干涩的唇。 明明睡了一觉，但她的状态，明显比回家的时候更糟糕了。 “我喂你吃饭。”顾淮端起碗，一边用勺子搅青菜粥，一边吹凉。 余惠想说不用了，但抬了抬胳膊，还是放弃了。 四肢又酸又痛又软，端个碗怕是都会手抖。 顾淮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想要嘴唇试试温度，快碰到勺子的时候停住了。 想起昨天晚上小惠说的话，他想，她应该不会喜欢他这样做。 于是乎顾淮又多吹了几口气，才送到余惠嘴边。 余惠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是能入口的温热，才张口把粥吃进嘴。 她嘴里美味儿，也尝不出好不好吃，嚼了几下就往下咽，咽的时候神色痛苦。 见此，顾淮便紧张地问：“是不是太烫了？” 余惠摇头，声音沙哑地道：“嗓子痛~” 不但咽东西痛，说话也痛，就跟有刀片在来回割一样。 这是感冒发烧的常见症状，但见她痛成这样，声音又这般沙哑，顾淮心疼不已。 喂着吃了半碗粥，余惠就摇头不吃了。 顾淮拿了药给她吃，吃完药，余惠就又躺下睡觉了。 顾淮草草吃完晚饭，就把碗收去洗了，又烧了热水，把两个葡萄糖瓶灌满，用旧衣服包裹着塞进了余惠的被窝里。 她现在觉得冷，有热水瓶在被窝里，应该会觉得舒服些。 接着顾淮又打了温水，用帕子给余惠擦脸上的汗，他擦的时候，余惠都没醒。 为了避免晚上有人来看电视，打扰余惠休息，顾淮就把院门直接关上了，还插上了门闩。 一般来看电视的，发现院门推不动，就直接回家了。 但也有那脸皮厚或者不长脑子的，发现门栓插上了，还用力拍门。 顾淮皱着眉去开了门。 “今天怎么把院门插上了？”门外的老年妇女皱眉看着顾淮问。 “新闻联播要开始了吧。”跟老年妇女一起来的老头说。 二人明显是夫妻，是某位营长家来探亲的父母。 顾淮有些不耐烦地道：“今天家里有病人，需要休息，不方便看电视，改天再来看吧。” “我们来都来了……”老年妇女不想走，“看电视机的时候，声音关小些，病人在卧室里睡觉吵不到的。” 吵不到才怪，顾淮可记得，每回她来看电视，都嫌电视机声音太小了，要把声音调大些。 还边看边跟人讨论，嗓门就跟破锣一样，又大又刺耳。 “谁病了？”王苕花也带着孙女儿和孙子来看电视了，正巧听见了顾淮的话，便连忙出声询问。 “小惠病了，昨天夜里起来上厕所着了凉，吃了两道药了，现在还没退烧。” 王苕花皱着眉道：“那你可得注意些，要是晚上还不退烧，就拿白酒给她擦脚心手心胳肢窝。” 顾淮点了点头，“谢谢王婶，我会注意的。” “既然小余病了，我们确实不好再到你家看电视，打扰她休息了，大家都回去吧。”王苕花招呼来看电视的人回家。 “等小余病好了，我们再来看。” 说着大家便都打道回府了，即便有人不情愿，也只有跟着一起走了。 现在晚上备货的少，不到七点半，顾红梅就回家了。 余惠还没退烧，身上的温度还是烫得很，顾淮去隔壁要了白酒，让顾红梅帮她擦手心脚心咯吱窝。 “四哥你帮嫂子擦不就行了。” 他们是夫妻，应该四哥给四嫂擦才是。 顾淮怔了一下，“我粗手粗脚的，不如你们女孩子仔细，还是你来。” 顾红梅“哦”了一声，掀开被子，先给余惠用白酒擦了手心，又解开她的衣服，给她擦胳肢窝。 顾淮见她给余惠接衣服，就转身背对着她们。 顾红梅瞧了就笑，四哥可真有意思，都跟小惠做了七八个月的夫妻了，还非礼勿视呢，小惠哪里他没看过呀。 顾红梅帮余惠擦白酒的时候，余惠都没醒。 她在做梦，梦到了她在孤儿院的那些日子。 她似乎梦到了自己只有一岁的时候，生病了躺在四周的围栏比她还高的婴儿床上，难受得大哭，不停的伸出手，想要照顾她们的阿姨抱抱她，可她哭得嗓子沙哑，都没获得一个抱抱。 孤儿院的孩子是不被允许抱的，因为抱了一次，孩子就会越想要被抱，会贪念那种温暖。 但孤儿院里照顾孩子的阿姨就那么几位，孩子哭闹都要抱的话，阿姨们会忙不过来。 上辈子的事，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的梦里出现。 晚上九点，顾淮照顾孩子们洗漱完，上了床，便回了卧室。 北北他交给了红梅带着睡。 顾淮先是摸了摸余惠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去一些了。 他松了口气，脱衣服上了床。 因为余惠睡着的时候冷，两床被子现在都盖在她身上，所以顾淮只得跟她一个被窝。 顾淮刚进被窝的时候，身上是冷得，睡了一会儿就热起来了。 因为发烧而觉得冷得余惠，感受到这个热源，就直接贴了上来。 顾淮先是一僵，随即便抱住了她。 余惠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脸蹭了蹭他的锁骨，又陷入了梦境之中。 第275章 无微不至 “好难受，好难受……” 顾淮刚眯着没一会儿，就被余惠痛苦的呻吟声吵醒了。 他大惊失色，连忙拉亮灯。 只见余惠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双眼紧闭，汗湿的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小惠，你哪里难受？哪里难受？” 顾淮吓坏了，捧着余惠苍白的小脸，急声询问。 余惠在说梦话呢，哪里能回答他的话。 “不要、我不要再做化疗了，好痛苦，为什么这么痛苦？” 余惠梦到了做完化疗的自己，前世每次化疗完，她都会非常痛苦，在梦里她似乎又将曾经的痛苦经历了一遍。 前世她从不会喊痛，不管身体多难受，都咬牙忍着。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喊痛，就算她难受得大哭，甚至在床上打滚，身边也不会有人安慰她，心疼她。 从始至终她就是一个人，她也只有她自己。 余惠陷在了梦魇里。 顾淮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说：“好不做，不做，我们不做那个什么化疗。” “我送你去医院，去医院。”顾淮等不了了，她这么痛苦，肯定是病情加重了，必须把人往医院送。 “不去医院，不去医院……”睡梦中的余惠似听到了他的话，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带着哭腔说。 见余惠如此排斥去医院，都哭了，顾淮连忙抱着她哄，“好好好，不去医院，我们就在家里。” “小惠你告诉我，你哪里难受？”顾淮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一边低声询问。 “不去医院……”余惠在顾淮的安抚下，走出梦魇，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顾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看出来，她刚才是梦魇住了，在说梦话，并不是身体哪里真的难受。 意识到是这样，顾淮大松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着急，冒出来的冷汗。 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余惠没事了，顾淮才关了灯，用抱着她的姿势睡觉。 余惠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清晨的阳光通过窗户照进室内，昭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余惠从床上坐起，伸了一个懒腰。 四肢没那么酸痛了，但感觉还是有些虚弱，喉咙还是有些痛。 昨天下午和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一直觉得的，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出了很多的汗。 她扯起衣领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汗味儿。 她想擦擦身体，换一身干爽的衣裳。 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洗澡。 “红梅、红梅。”余惠冲着门外喊小姑子。 “怎么了？”顾红梅没来，顾淮倒是进来了。 余惠看着他说：“我出太多汗了，身上黏黏糊糊的，想让红梅帮我打些热水进来，我好擦擦，换身干爽的衣裳。” “身体感觉怎么样了？”顾淮走到床边，十分自然的伸手摸了摸余惠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很好，已经不发烧了。 余惠皱了下眉，不太习惯这种触碰。 “好多了，今天休息休息，晚上再睡一觉，明天应该能全好了。” “那就好。”顾淮转身出了卧室，先在堂屋里给余惠倒了杯水进去，才拿了盆儿去给她打热水。 顾淮把热水端进屋放好就出去了。 余惠用毛巾打湿温度刚好的水，把全身擦了一遍，换了一身厚实干净的衣裳，才觉得身上干爽些。 她打开门端着水走出去，守在门口的顾淮，就拿过她手里的盆，端着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用洗脸盆装了热水，在她的牙刷上挤好牙膏，端着热水，拿着装着温水的漱口杯和牙刷，到余惠面前让她洗漱。 余惠看着无微不至的顾淮，心里很温暖，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过。 洗脸的毛巾，都是顾淮打湿水，拧干递到她手里擦脸的。 “妈妈，你好些了吗？”顾东站在旁边问。 余惠用擦完脸的毛巾擦着手，点头说：“好些了。” 听到她说好些了，顾东三兄弟的神色明显轻松了一些。 北北昨天晚上闹得有点儿晚，吃完饭她都还没醒。 吃过早饭顾东去上学，顾红梅也去上班了。 余惠看着还没走的顾淮，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去上班儿？再等会儿该迟到了。” “吃药。”顾淮把药和温水放在她面前，“我请了一天假。” “为什么请假？”余惠脱口而出。 顾淮看着她不说话，她很快就悟了。 不太自然地干咳两声，“我已经好多了，其实你去上班也没关系的。” “你需要休养，你要在家里看着三个孩子，还怎么休养？” “还是我请天假，在家里照顾你一天比较好。”他是不放心，把生病的她和三个孩子放家里的。 余惠挑了挑眉，拿起药吃了。 刚咽下去，顾西西和顾南同时把剥开的大白兔奶糖放在她面前，两小只都用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殷切地望着她。 她看了看顾西西，又看了看顾南，最终将两颗大白兔奶糖都塞进了嘴里。 两小只都满意地笑了。 妈妈吃我给的糖啦。 “叭叭，麻麻……”东厢房里传来北北的喊声。 顾淮一边应着，一边朝东厢房走去。 没过一会儿，就把顶着鸡窝头，已经穿好衣裳的北北抱进了堂屋。 “麻麻……”看到妈妈，北北的眼睛就是一亮，张开小手要妈妈抱抱。 余惠怕自己身上的病毒还没有完全消失，冲北北摆着手，耐心地道：“妈妈还不能抱北北，妈妈的病还没有完全好，身上的病毒还没有完全消失，要明天才能抱北北。” “唔……”北北失落地嘟起小嘴巴。 “没关系，妈妈不能抱北北，爸爸抱。”顾淮温声道。 北北把头倒在爸爸的颈窝里，并没有因此而高兴。 顾淮给北北洗了脸，漱了口，梳了头，还把北北不多且细软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揪揪。 “你还会扎头发？”余惠有些意外地看着顾淮，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技能。 以前她可没见，他给北北扎过头发。 顾淮有些得意地道：“红梅小时候都是我带的，因为她爱漂亮，所以我跟村里的姐姐们，学会了就好多种扎头发的技巧，千股辫我都会编。” 瞧着他那得意劲儿，余惠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既然你梳头这么厉害，女儿的头以后就交给你了。” “行呀。” 顾淮笑了，觉得他们的对话，就跟正常的夫妻一样，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第276章 对你的影响不好 余惠不想回床上躺着，顾淮就拿了张毛毯出来，让她盖着点毯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能一直看电视，顾南和顾西西可开心了。 电视一直开到吃午饭才关，午饭是顾淮做的。 为了给余惠补充营养，顾淮还炖了鸡汤。 鸡是他五点半去接货的时候，直接在副食店买的。 “你喝喝这个鸡汤这么样，油我都撇出来了。”顾淮盛了碗鸡汤放在余惠面前。 因为生病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所以顾淮提前把油都撇了出来。 后者深吸一口气，还挺香。 余惠捧着碗吹了几口气，小心翼翼地喝一口，“味道挺好的。” 很鲜，撇了油喝着很清爽，一点都不油腻。 听到她说挺好，顾淮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好喝你就多喝点，我还留了半锅鸡汤，晚上给你煮鸡汤面吃。” 余惠点着头说好。 吃完午饭，余惠吃了药，就去睡了一会儿。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顾淮在抱着北北给她讲连环画。 五点钟顾淮就去煮晚饭了，晚饭是鸡汤面，简单的一餐。 晚上睡觉的时候，余惠因为北北不在，要跟顾淮睡一张床，有些纠结别扭。 顾淮看出来了，就抱着被子去书房睡了。 余惠下午睡太多，睡到凌晨三点就醒了。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反正外头都黑黑的，想了想还是闭上眼睛继续睡。 刚把眼睛闭上，就听见了开门声。 余惠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上的被子。 这大半夜的谁会来开她的卧室门？ 难道是进贼了？ 想了想余惠又觉得不可能，军属院里的治安那还是相当好的，各个进出的门不但有人守着，还会有人巡逻。 只有傻子才想不开，到军属院里偷东西。 一个黑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余惠看黑影的身形，越看越像是顾淮。 他大半夜的不睡觉偷摸溜进来做什么？ 余惠闭上眼睛，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顾淮走到床边，弯下腰，低下头，脸离余惠的脸只有一拳的距离。 虽然没有开灯，但他隐约也能看出来她的轮廓。 他的突然靠近，让余惠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喷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靠这么近做什么？ 他不会是想亲我吧？ 想到这个可能，余惠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 她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捏紧了拳头，想着顾淮要是真敢偷偷亲她，她就一拳头捶他脸上。 静止了几秒，顾淮再次有了动作。 开始了，开始了，他要开始了。 余惠的拳头，蓄势待发！ 正当她在脑子里想，要一拳锤断顾淮的鼻梁时，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余惠：“？” 过了十几秒，大手从她的额头上移开，又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顾淮轻声说：“还好，发烧没反复。” 余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心跳在沉寂一秒后，又砰砰砰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大半夜的起来，就是为了来看她发烧有没有反复？ 余惠的心觉得温暖的同时，又生起了一些异样的感受，那是她自己都弄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顾淮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就出去了。 余惠看着缓缓关上的门，将被子向上拉，盖住了自己的头，听见了自己纷乱的心跳声。 第二天余惠直接满血复活，起来的时候早饭顾淮和顾红梅已经做好了。 余惠洗漱完北北醒了，她去顾红梅房间里，帮北北穿衣服。 北北一看到她进屋，就“呀”了一声，用小手指着她，“麻麻。” 余惠笑着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冲北北拍了拍手。 小家伙从被子里钻出来，张开双手迫不及待地扑进妈妈怀里。 “我的小宝贝睡得好吗？”余惠在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个。 “木啊。”北北回了妈妈一个亲亲，用力点头，“北北碎嚎。” “那妈妈给北北穿衣服好不好呀？” “嚎~”小家伙奶声奶气地拖着长音。 余惠给北北穿上新做的背心夹袄，外头罩了一件灯芯绒的外套，就牵着小家伙的手出去了。 她本来是要抱的，北北却摆手说不用，还说“卟嫰累着麻麻。” 吃过早饭，收拾完，余惠就跟顾红梅就去了店里。 二人提着从副食店买的菜和配料走进面馆，正在和面的钱兰见她们来，就看着余惠问：“小余，身体都好了吧？” “好了，昨天辛苦钱姐了。” “辛苦啥，跟平时也没区别。”就是忙些罢了。 闲聊两句，余惠就开始干活了。 还没到十二点，店里又是爆满。 “余老板还得有你在才行，昨天你不在，面吃着都不是这个味儿。”在店内吃面的客人开玩笑道。 “没错。”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我本来今天不打算来吃面的，路过看到余老板你在，才进来的。” 顾红梅眼底闪过一抹自责之色，是她没有做好。 钱兰看着碗里余惠打好的料，其实晚市也有人说过，味道跟余惠在的时候不一样，差了点儿意思。 但她们也是按着小惠教的打的呀，咋就不一样呢？ 邻居们见余惠都好了，晚上七点就又来看电视了。 顾家凳子不够，有人还带了自家的凳子。 前天来敲门的老年妇女和她老头，还带了南瓜子，一边看电视，一边磕南瓜子，磕了的南瓜子就直接丢地上。 看完电视，拍拍屁股就走了。 “太讨厌了，来我们家免费看电视就算了，还磕一地的瓜子皮。”顾东一边扫一边抱怨。 余惠也有点烦这种人，她不介意大家来家里看电视，但起码的边界感还是要有吧，真当自己家呢？ 顾淮也觉得每天晚上都有这么多人来看电视，家里闹哄哄的，还有人乱扔垃圾，搞得地上脏兮兮的，有些烦。 大家看个新鲜，一天两天的来看一下还行，天天都来，还天天都这么多人，也挺影响他们家的正常生活的。 “要不咱们以后，别让邻居来家里看电视了？”顾淮看着余惠说。 余惠皱着眉想了想：“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恐怕会有人说咱们家，装了电视了不起，看不起人什么的，对你的影响也不好吧。” 顾淮眼睛一亮，小惠在为他考虑！ “要不还是忍几天吧，等立冬了，天气更冷了，她们晚上应该就不会出门来看电视了。” 顾淮笑着说：“好。” 余惠：“……” 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笑什么？ 第277章 熏腊肉灌香肠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就来到了十一月底。 因为晚市卖得少了一些，所以这个月的纯利润，比上个月少了一些。 只有一千四百五十块钱，刨去顾红梅十五块钱的工资，钱兰还是分到了一百三十多块钱。 分到钱的钱兰数了数，看着余惠问：“小余，你过年熏腊肉灌香肠不？” 往年钱兰是没灌香肠和腊肉的，因为弄不到那么多肉，但今年不一样了，她们现在有特批的条子，能直接跟肉联厂买肉，她就想弄一些。 “咱们在哪儿熏呢？”弄腊肉香肠，熏是最关键的一点。 钱兰想了想道：“就在自家院子里用砖头搭个灶，去外头砍些柏丫回来熏就是。” 熏腊肉香肠必须要用柏丫，这样熏出来的才香。 余惠想了想觉得不妥，“咱们这军属院里，住着天南地北的人，跟咱们一个省的人，闻到熏腊肉的烟熏味儿自然不会觉得有啥，但外省的人难免会不习惯。就在院子里熏，弄得浓烟滚滚的，怕是不太好。” “那……要不在军属院外头，搭个简易的棚子和灶来熏？”钱兰想了想说，“从早上寻到下午五六点也够了。” 余惠点头，“那样倒是好点。” 钱兰说：“要熏的话，咱们就得赶紧买肉回来腌上了，不然再拖下去，等肉腌好，都该下雪了。” 下雪天在外头熏腊肉可不太好。 “行，咱们定好要多少肉，什么肉，明天让肉联厂的司机直接送来。” “要不然，咱们两家直接要半扇猪肉先，一人要一半，一个要前脚，一个要后脚？”钱兰提议道。 半扇猪肉差不多百八十斤，一家四五十斤肉也差不多了。 这年头，能熏四五十斤腊肉的人家可不多。 “也行。”余惠点头。 余惠直接往肉联厂打了个电话，让明天除了每天固定要的肉，再送半扇猪肉来。 肉联厂那边也提前说好了，因为半扇猪的话，里头有排骨和猪脚，所以价钱比市价的肉要高一点，八毛一斤。 钱兰知道后，念叨了两句太贵了。 第二天顾淮去接肉的时候，就把半扇猪肉扛了回来。 还好时间早，没什么人看到，不然肯定要在军属院里引起轰动。 这是一条将近三百斤的大肥猪，半扇猪肉都有一百二十斤。 猪肉扛回来，余惠就让顾淮用斧头劈成了两半。 钱兰想要下半部分，余惠就要了上半部分，因为钱兰说她可以少要些肉，所以顾淮劈的时候，就是上面多些，下面少些。 顾家七十斤肉，于家五十斤肉。 钱兰把五十斤肉的肉钱给了余惠，就扛着猪肉回家了。 下午在面馆忙完回来，余惠就把猪排骨割下来，把猪肉切成了巴掌宽的长条，用热水洗了洗，抹上盐巴，腌在了厨房里的大缸里。 “毛拔完了吗？”余惠腌完肉，就到堂屋问给猪头拔毛的顾南和顾西西。 这半只猪头，她打算来做卤猪头吃。 “拔完了。”两兄弟异口同声地说。 余惠拿起猪头检查了一下，毛拔得很干净，就拎着猪头去厨房卤了。 晚上余惠准备煮面吃，手擀面配卤猪头肉吃正好。 “妈妈你在卤什么？好香呀。”顾东放学一到家，就跑进厨房问。 余惠正揭开锅看锅里的猪头肉卤成什么样了，“卤猪头肉呢。” 余惠把锅盖挂在钩子上，用铲子弄了些猪头肉下来。 铲子轻而易举的就能弄下一块猪头肉下来，可见肉已经卤得很软烂了。 余惠抽了双筷子，夹起猪头肉喂顾东。 “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顾东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张开嘴将热乎耙糯的猪头肉吃进嘴里，眼睛亮得惊人。 “不咸不淡，又糯又香，太好吃了，比肖婆婆家做的卤肉还好吃。”肖婆婆家的卤肉虽然味道也不错，但跟妈妈卤的猪头肉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余惠瞥着他笑了笑，“好了，去做作业吧，等你爸爸回来我们就开饭。” “好。”顾东高高兴兴地跑出厨房，去客厅写作业了。 五点半顾淮就回来了，余惠让他把家里的矮桌子搬到厨房来，就在厨房吃饭。 现在天冷，这弄好的热乎菜，从厨房端到堂屋就凉了，还不如就在厨房里吃呢，厨房里暖和，菜冷得也慢。 一家人在暖和的厨房里，吃着耙糯的猪头肉配手擀面，那感觉别提多美了，多幸福了。 猪头肉余惠也给顾红梅留了一小碗，顾红梅回来，一边吃一边看电视，还说这卤猪肉头比五花肉还好吃。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淮看着余惠说：“这周六是东东的生日，我在想要不要给他过一下，带他进城玩玩儿。” 顾东生日？ “肯定要过。”余惠说，“不过怎么过，还是要问问顾东的意思。” 小孩子的生日怎么能不过呢，毕竟长大了过生日，跟小时候过生日的快乐是完全不一样的。 读书的时候，她都很羡慕班上过生日的小朋友，她们过生日的时候，都会邀请班上关系好的同学参加她们的生日会。 但因为是孤儿，也准备不了像样的礼物，她从来没有被人邀请过。 每每听同学说起她们的生日办得有多好，她们玩儿得有多开心，她总是会很羡慕，也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日，可她连自己是哪天出生的都不知道。 成年后，她把到孤儿院那天定位了自己身份证生的生日，也给自己过过生日。 但当她对着蜡烛许愿的时候，她没感觉到快乐，香甜的蛋糕吃进嘴里的时候，也没有。 “那明天早上问问他，他要是想在家里过就在家里过，要是想进城里玩儿，咱们一家就去城里玩儿。” 余惠：“行。” 第二天顾淮就问了顾东的意思。 “要给我过生日吗？”顾东有些惊喜地问。 以前妈妈不怎么管他们，爸爸工作又忙，他们过生日都是外婆给煮个鸡蛋就算过了。 顾淮点头，“你想怎么过？进城过还是在家里过？” 顾东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我可以邀请几个玩儿得好的朋友，来家里过吗？” 上个月班长过生日，就邀请了几个耍得好的去他家里帮他庆祝生日，被邀请的人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顾淮和余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当然可以。” 第278章 顾东的邀请名单 “你过生日的时候想吃什么菜，也可以好好想想，告诉我。”余惠看着顾东说。 顾东高兴地说：“好。” 去学校的路上，顾东都在跟于建设和于立新两兄弟商量，要请谁参加自己的生日。 “你们班那个孙向东和李强和你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可以请他们。”于立新建议道。 “你们要请谁？”吴超和张家林从后头跑上来，一人揽顾东的肩膀，一人揽着于建设的肩膀。 顾东：“吴超哥，家林哥。” 于建设：“顾东后天生日，在想要请班上的谁参加他的生日呢。” 吴超和张家林一听，对视一眼，立刻到：“顾东你生日可别忘了请我们呀。” “就是。”张家林附和道，“咱们可也是好朋友。你放心我们也不会白吃，我们会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的。” 去参加别人的生日，那肯定是要准备生日礼物的。 顾东：“我肯定要请你们的，我原本打算的是，要是在学校里遇不到你们，吃完晚饭就去家里请你们的。” 吴超和张家林都对他不错，上次他上厕所没看路，撞到了高年级的学长，那个高年级的想对他动手，还是吴超和张家林帮了他。 吴超高兴地拍着顾东的肩膀，“顾东，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顾东：“……” 异父异母还能是亲弟弟吗？ 中午吃过饭到学校，顾东趁还没上课，非常正式的写了四张邀请函。 孙向东一张，李强一张，他同桌刘小柱一张，还有一张是李栋栋的。 李栋栋是他们班上最可怜的人，穿着不合身的脏衣服，每天早上都迟到，面黄肌瘦的，身上还总有伤。 李栋栋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他爸爸给他找了后妈，后妈对他不好，让他干很多活不说，还经常打他。 他每天早上都迟到，就是因为他要带后妈生的弟弟和妹妹。 他后妈进门就给他生了个弟弟，弟弟都三岁了，妹妹刚一岁。 同样都是有后妈的人，顾东很同情李栋栋，所以想请他参加自己的生日，好让他能吃点好的。 “这是什么？”刚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李栋栋，看到顾东走过来，放在自己桌上的纸条问。 跟在顾东屁股后面的孙向东说：“这是顾东生日的邀请函，这周六他八岁生日，邀请你去他家吃饭，顾东妈妈做饭可好吃了。” 孙向东疯狂向李栋栋安利，在他看来，能被顾东邀请参加他的生日，都是他们的福气。 李栋栋抬头看着顾东，因为营养不良眼窝凹陷显得特别大的眼睛里，带着五分诧异，三分疑惑，两分不解。 他跟顾东玩儿得并没有多好，可以说他跟班上的任何同学，玩儿得都不好，在班上算是一个不太招老师喜欢的透明人。 他不明白，顾东为什么会邀请自己。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还是不去了。我没钱给你准备礼物，也没空去，要在家里带弟弟妹妹。而且，我爸爸妈妈不会同意我去的。” 周六日弟弟妹妹不能送托儿所去，他要在家里带弟弟妹妹，虽然后妈周六日也不上班。 “不用你准备礼物。”顾东说，“你人来就行了。你都没回家跟你爸爸妈妈说，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同意你参加我的生日呢？” “就是，你回去问问你爸爸妈妈再说呀。” 孙向东不太想李栋栋错过能吃到顾东妈妈煮的饭的机会，毕竟，这可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李栋栋看着手里的邀请函犹豫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那我今天晚上回去问问我爸爸妈妈。” 放学的铃一响，李栋栋就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 他得赶紧去托儿所接弟弟和妹妹，要是后妈下班前，他没把弟弟妹妹接回家，少不得又要受一番打骂。 把弟弟妹妹接回家，李栋栋就一边看着弟弟妹妹，一边写作业。 他后妈蒲香兰回到家先看了看两个孩子，瞪了一眼趴在凳子上做作业的李栋栋，就去煮饭了。 晚上李家吃的是鸡蛋面，四个鸡蛋下锅，煎成两面金黄的荷包蛋，再加水煮，水开下面条，这样煮出来的的面，汤色奶白还十分鲜美。 四个鸡蛋，蒲香兰在自家男人碗底卧了一个，自己碗里卧了一个，儿子碗里卧了一个半，女儿碗里半个。 女儿还小，吃不完一个。 继子碗里就没荷包蛋了，在她看来，她能嫁进李家当这个后妈，给继子一口吃的，那已经是善良至极了。 天冷了，李家的饭也是在厨房吃的。 蒲香兰喊了一声“吃饭了。”，李家人就都进了厨房。 李庄抱起女儿走进厨房，笑着问：“今天吃鸡蛋面呀？” 蒲香兰从他怀里接过女儿，白了他一眼。 一家人坐下吃饭，李庄在桌上扫了一眼，眼睛扫过大儿子李栋栋的碗时，目光停顿了片刻，然后又无声的移开了。 除了小女儿思思和栋栋，他们碗里的面都是满满一碗，小女儿是因为还小吃不了那么多，可栋栋碗里的面看着是有一碗，但却是汤多面少，面还不如三岁的天天多。 他们碗里都有鸡蛋，天天碗里甚至有一个半，但栋栋碗里却没有。 李庄看着端起碗吃面的妻子，嘴巴张了张，却又闭上了。 他这个时候要说栋栋面少了吃不饱，碗里没有蛋，这顿晚饭他们就没法吃了。 为了家庭的安稳，他不能说，也说不得。 李栋栋碗里的面少，就算他十分珍惜地吃得很慢，但还是最快吃完的。 今天的晚饭他吃得很满足，虽然他没有鸡蛋，但面汤里也是有鸡蛋味儿的。 李栋栋把空碗放在灶台上，就开始帮妹妹喂饭。 “爸爸。”李栋栋趁妹妹咀嚼的空档开了口。 李庄喝着面汤看向大儿子问：“啥事儿？” 蒲香兰脸一板，语气刻薄地道：“啥事儿？肯定又是想你给他买啥东西了呗。” 闻言，李庄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是的。”李栋栋慌忙解释，“是我们班的顾东这个星期六生日，邀请了我去他家里给他过生，我想问问您，我能不能去？” 李庄还没说话，蒲香兰就尖声道：“去什么去？弟弟妹妹不用人看呀？” 姓顾啊？ 李庄忽然想到了，最近部队里正炙手可热的特种兵团的团长顾淮。 “他家里是干什么的？” 蒲香兰见李庄没有反对儿，而是问李栋栋同学家里是做什么的，分明就是向着他儿子，就一个劲儿瞪李庄。 第279章 不是我苛待不是我生的 “他后妈是开面馆的。”李栋栋不太知道顾东爸爸是干什么的，只是听班上很多同学说过，军属院外头的面馆就是顾东妈妈开的。 每次中午放学路过都能闻到很香的味道，看到很多人在面馆外头排队。 蒲香兰和李庄对视一眼，“你不是说，军属院门口的面馆，就是你们军区那个特别厉害，特别厉害的特种兵团的团长老婆开的吗？” 她还带着天天去吃过两回面了，除了排队太长，有些难得等，面是真的好吃。 “是。”李庄点头，没想到自己内向不爱说话的大儿子，竟然跟顾副团长的儿子成了朋友，过生日还邀请了栋栋。 “去，必须去。”李庄拍着大儿子的肩膀笑着说，“是不是没钱给你同学买礼物呀，爸爸给你。” 说完，就从兜里掏出钱包，抽了两毛钱来递过去。 李栋栋傻眼了，做梦也没想过爸爸会给自己钱，而且还是给两毛钱这么多。 以往，他要买铅笔，爸爸都是背着后妈给他一两分的。 李栋栋看了一眼后妈，不敢接钱，怕被后妈骂。 每次后妈知道爸爸给了他钱，都会指桑骂槐的骂好久呢。 蒲香兰看着那五毛钱眼睛都红了，“给小孩子送礼物，随便买支笔，买个本子就是了，哪里用得着两毛这么多。” 李庄：“那可是顾副团长的儿子，只送一分儿，两分儿的东西像什么样子？” 蒲香兰不说话了。 “栋栋，你要跟顾副团长的儿子搞好关系，不要跟人家吵嘴，得罪了人家哈。”李庄把两毛钱塞儿子手里叮嘱道。 李栋栋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爸爸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顾东的爸爸很厉害。 所以爸爸才会同意他去给顾东过生日，还主动给钱他买礼物，让他跟顾东处好关系。 “到时候去了顾家，见到顾东爸爸，也别忘了告诉他，你爸爸是八营六连的司务长李庄。” 他一个连级的司务长，跟顾淮这个特种兵团的副团长是扯不上啥关系的，但要是有机会能结交，结交上了，那总归也是没有坏处的。 李栋栋点了点头。 蒲香兰翻了个白眼，就他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废物儿子，还能跟人顾副团长的儿子搞好关系？帮他跟顾副团长牵上线？ 她反正是觉得没这个可能的。 虽然觉得没这个可能，但她也还是希望，自家男人能跟那顾副团长认识结交的。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团级干部，升得还快，不像李庄都五年了，还在连级司务长这个位置上没挪过窝。 李庄忽然留意到大儿子短了好长一截的袖子，仔细一想，栋栋好像已经有两年没做过新衣裳了，衣裳都短了。 要是自己的儿子穿成这副样子，去人顾副团长家，人家看了咋想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呀？ “香兰，栋栋的衣服太短了，要是穿这样的衣服去顾副团长家，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我倒是想给你儿子做新衣裳，钱哪里来？”蒲香兰拍着桌子问，“你一个月四十来块钱的工资，我一个月十八块，要给各自的家里每个月寄五块钱，还要养三个孩子，哪里有多余的钱？” “我也不是苛待不是我生的，思思身上的衣服，还是天天穿不了的旧衣服改的呢。我也两年都没做过新衣服了，还是穿的前两年做的旧衣服。” 蒲香兰女儿身上的衣服确实是儿子的旧衣服改的，但儿子天天今年就做两身衣服了，她这两年是没给自己做过新衣服，但过年的时候给自己买了一件列林装，夏天也给自己买了一条布拉吉。 这些李庄多看在眼里，但为了避免争吵，还是没有反驳她的话。 “我也没说你苛待栋栋啊，我知道的，你为了这个家很辛苦，不容易，对栋栋也十分上心。我李庄能娶到你，是我李庄的福气，也是栋栋这孩子的福气。” 蒲香兰哼了哼，“你心里清楚就好。” 李庄松了口气，“只是，让栋栋穿着这样去顾副团长家确实不合适，要不你受个累，用我的旧军衣给他改一身衣服。” 李庄那些旧衣服，蒲香兰是想寄回老家给她弟弟穿的。 不过看李庄一脸求她的神情，她还是点了点头。 李庄：“媳妇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李栋栋看着身上已经穿了三年的衣服，心里十分高兴，太好了，他终于要有新衣服穿了。 就算是爸爸的旧军衣改的，对他来说都已经很好了。 李家没有缝纫机，吃过晚饭蒲香兰也没给李栋栋量尺寸，就拿着李庄的旧衣服去隔壁缝纫机了。 回来就把改好的衣服扔给了李栋栋，李庄赶紧让儿子试看看合不合身。 衣服和裤子都大了，李栋栋穿着裤脚和袖子都要挽两圈，衣服空空荡荡的，穿在他身上就更显得他过于消瘦了。 “是不是大了点？”李庄皱着眉说。 蒲香兰还没开口，李栋栋就摆着手说：“不大不大，正好可以多穿两年。” 蒲香兰看着继子，还算他识相。 见儿子都说不大，李庄也没说什么了。 顾家 “你说咱们是吃炸鱼好呢？还是炸酥肉好呢？”顾东躺在床上跟弟弟顾南商量，他后天要吃的菜。 至于顾西西，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能都要吗？”顾南咽咽口水，他炸鱼和炸酥肉都想吃。 “当然不能，做人不能太贪心。酥肉和炸鱼，我们只能选一样。” 顾南：emmm…… “那就炸酥肉吧，现在天气太冷了，爸爸不好去河里抓鱼。” 要是顾淮知道，一定会感动的说：“我谢谢你。” “好吧，那炸的就吃炸酥肉。” “哥，我还想吃锅包肉。”锅包肉香香脆脆，酸酸甜甜，他超爱。 顾东咽咽口水，他也想吃锅包肉。 “好吧，那就再要个锅包肉。” “我还想吃糖醋排骨。”酸酸甜甜他也超爱。 “是我生日还是你生日呀？”顾东小声抱怨，菜还都成他点的了。 “嘿嘿，我想吃嘛。西西肯定也想吃，他最喜欢糖醋排骨了。”顾南抱着哥哥的手撒娇。 真的是败给他了，顾东撇了撇嘴，“糖醋排骨，就糖醋排骨，好了就这三个想吃的，明天就告诉妈妈。” 顾南把头靠在哥哥的肩膀上，笑着说：“哥哥，我觉得现在好幸福呀。” 顾东拉了拉被子，嘴角上翘，在心里说了一句：“我也觉得。” 第280章 羡慕得流口水 第二天一早，顾东就把自己过生日想要吃的菜告诉了妈妈。 余惠向他保证，明天的生日宴上，一定会有这些菜。 转眼就到了顾东生日这天，他穿上了新棉袄新鞋，还用梳子沾了水，把自己爱乱翘的头发，梳得服帖了一些。 顾淮今天也休息，吃过早饭，就骑自行车，载着余惠去集市买菜。 “活虾嘞，活虾嘞，新鲜的大活虾嘞。”一进集市余惠就听见了叫喊声。 大活虾在集市上可是比较少见的，余惠自然不能错过，循着叫喊声走到了卖虾的摊子前，顾淮推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 活虾稀奇，小摊前还围了不少人，但都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一块钱一斤，这也太贵了吧。” “就是，都可以买两斤猪瘦肉了。” 摊主是两个年轻小伙，听见大家这么说，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解释，“这大活虾不是少见嘛。这虾我们大队，养了两年才得了这么些，投入的成本也大，所以要贵些。” “还是太贵了。” “就是，你要是少些我倒是可以要一斤。” “是啊，少些吗？” 摊主一脸为难地摆着手道：“真不能少，我们来之前，村长下了死命令，最少一块钱一斤，一分都不能少。” 余惠没有说话，蹲在地上捞起虾子看了看，虾很有活力，个头也不小，要是做成干锅香辣虾，味道肯定很好。 “这位妹妹，要不要来两斤？”小伙看余惠捞起虾看，就连忙招呼。 余惠站起来说：“我没有装虾的东西，我先让我家男人回去拿个桶来，再来买。” 小伙笑着说行。 这虾就是吃个新鲜，虾离了水，没多久就会死，余惠想要虾都是活的。 “你骑车回去带个桶来，我先去买其他菜。”余惠扭头看着顾淮说话，却见对方的嘴角朝上扬着，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也不知道在高兴啥？ “好。”顾淮笑着点头。 小惠刚刚说的是“我家男人。”，没错他就是小惠的男人！ 顾淮骑着车回去拿桶了，余惠去猪肉摊买了两斤里脊肉，五斤排骨，三斤五花肉。 里脊肉糖醋里脊，排骨做糖醋排骨和炖汤的，五花肉是用来炸酥肉的。 炸酥肉就是要用有肥有瘦的五花肉，炸出来才更好吃。 余惠还买了一只大公鸡，打算做个鸡公煲，正在卖鸡的摊子前，守着人杀鸡呢，顾淮就推着自行车提着桶来了。 “没在卖猪肉的摊子前找到你，我猜你就在这里。”顾淮笑着走上前，接过余惠手里的肉，放进了自行车前面的车筐里。 余惠跟顾淮闲聊了两句，鸡也杀好了，顾淮把杀好了，用草绳绑住脚的鸡，挂在了车把上。 两人回到了卖虾的摊子，余惠选了四斤半的虾，花了四块五。 接着两人又去买了一条大草鱼，过生日怎么能没有鱼呢。 素菜买了茄子，番茄，大白菜，土豆，莲藕，冬瓜。 回到家歇了一会儿，余惠和顾淮以及顾红梅就进了厨房备菜。 顾东要进厨房帮忙，余惠把他请了出去，“今天你过生日，你最大，怎么能干活呢，去带着弟弟妹妹看电视。” 虽然没帮上忙，但顾东还是很高兴地出去了。 “你又要去哪里？”吴婷婷拿着书走下楼，就看见弟弟吴超，站在镜子前，用爸爸的发蜡，把头发抹成了三七分。 吴超转过身，得意地抬起下巴道：“顾东今天生日，请了我去给他过生日，我要去他家吃好吃的。” “顾东说了，今天有炸酥肉，糖醋排骨，还有锅包肉。” 吴婷婷一脸羡慕地看着弟弟，顾东咋就没个亲姐姐呢？ 她是想跟顾东堂姐耍的，但还没开始呢，人家就去当兵了。 “锅包肉是什么？”她还是头一回听说这道菜。 吴超想了想说：“顾东说是一道北方菜，酸酸甜甜的，然后外头酥脆，里头的肉又嫩嫩的。” 吴婷婷更羡慕了，她最喜欢吃的就是酸酸甜甜的菜。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顾东家了。顾东让我们早些过去，说可以一起看电视。” 说完吴超就一蹦一跳地出了家门，徒留姐姐吴婷婷在家羡慕得流口水。 刚出门，吴超就遇到了赵家林。 兄弟二人勾肩搭背的往顾家走，问对方给顾东准备了什么礼物。 赵家林从怀里抽出一本书，“作文大全，顾东不是说他写作文不行吗？这个作文大全，对他写作文会很有帮助。” 这本书还是他姑姑给他从京市买了寄回来的，他看过很多遍了，放在家里也没有弟弟妹妹能继承，索性就作为礼物送给顾东。 “你准备的什么？”赵家林看着吴超问。 吴超神秘一笑，从兜里抽出一把口琴。 赵家林十分意外地道：“这不是你八岁的时候，在国营商店撒泼打滚，让李阿姨给你买的口琴吗？” “什么撒泼打滚，我什么时候撒泼打滚了。”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吴超脸一红，矢口否认。 赵家林就笑，“行行行，你没有，当初在国营商店撒泼打滚，赢得半个商店的人围观的人，不是你吴超。” 吴超捏着拳头给了他一下。 赵家林笑着躲，“这口琴好几块钱呢，你竟然舍得送给顾东，你不是很喜欢吗？” 吴超呲了呲牙，“喜欢有什么用，我没有音乐细胞，怎么都学不会吹口琴。与其放在家里落灰，还不如送给顾东呢，还显得我特大方。” 这口琴再怎么说，也是贵重物品，把这个送给顾东，以后余姨又做了什么好吃的，顾东肯定也会都想着他的。 赵家林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两人到了顾家门口，还没进院子，吴超就喊了顾东的名字。 顾东出来迎接他们，家教很好的二人，一听大人们都在厨房，就先到厨房跟大人们打了招呼。 “顾叔叔，余阿姨，顾阿姨。” “来啦。”余惠一边调炸酥肉的粉子，一边招呼，“去堂屋看电视吧。” “顾东，别忘了把糖和饼干拿出来，给你超超哥他们吃。” “好。”顾东笑着应道，“超超哥，家林哥我们去看电视，现在在放大闹天宫。” 两人眼睛一亮，赶紧跟顾东一起走出厨房。 第281章 骄傲的介绍家人 李栋栋在家洗完弟弟妹妹的脏衣服，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走进了军属院外的副食店。 他紧紧攥着兜里的两毛钱，一双眼睛拘谨不安地到处看着。 小赵正无聊得扯发尾的叉发，瞧见他了，就开口问：“小朋友，你想买什么呀？” “买糖吗？” 来她们副食店的小孩儿，基本上都是来买糖的。 李栋栋红着脸摇头，“我、我同学过生日，我想买个礼物送给他。” “我、我只有两毛钱，不知道能买什么。”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张开双手露出被他捏得皱皱巴巴的两毛钱。 “两毛钱能买的东西可多了，本子呀，铅笔呀，橡皮擦呀……你送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女同学还可以买发带。” “男同学。”李栋栋小声回。 “男同学，那就送本子，送铅笔呀，都是学习能用得上的。对了，我们这里新到了一批专门用来写日记的本子，封面特别好看，还特别厚，不过有点贵，要一毛五。”小赵觉得这孩子应该买不起。 李栋栋：“那姐姐拿给我看看吧。” 他有两毛，买完笔记本还剩五分呢。 小赵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从柜台里把日记本拿了出来。 日记本的封面是硬牛皮纸，中间印着日记本三个大字，上面还有印着山水画。 “你看，每一页上面都印着年月日和天气呢，写日记的时候，直接网上填日期和天气就行了。” 李栋栋看了看，确实很好，犹豫了一下，点着头说：“姐姐我就要这个。” “行，那姐姐给你包起来，你送人也好看些。” 五分钟后，李栋栋抱着用油纸包起来的礼物，走出了国营商店。 他不知道顾东家在哪儿，一路上一边走一边问，快到时遇到到了刘小柱。 “好香啊，是炸酥肉的味道，肯定是顾东家在炸酥肉！”刘小柱擦着嘴角的口水，十分笃定地道。 李栋栋咽了咽口水，他好久没吃过酥肉了，上一次吃酥肉，还是过年的时候回奶奶家过年吃的。 两人走到顾东家的院门口，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呢，站在屋檐下吃酥肉的孙向东就看到了他们。 “顾东，刘小柱和李栋栋来了。” 顾东端着一盆炸得金黄的酥肉往堂屋走，听见孙向东的话后，就看向门外，看到二人后，就让孙向东把酥肉端堂屋里去。 一边叫李栋栋和刘小柱进来，一边迎上去。 “欢迎你们来我家。”顾东走上前欢迎道。 刘小柱扫了一眼院子，笑着说：“顾东，你家院子还挺大，不像我家可小了，只有两间屋子。” 李栋栋也扫了一眼顾家的院子，也觉得顾东家的院子，比自己家的院子大多了，自己家的小平房，也只有两间屋子。 “顾东这是我给你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刘小柱把手里的陶瓷小狗摆件递给顾东。 “谢谢。”顾东笑着接过。 “顾东，这是我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李栋栋也把自己的礼物递了过去。 顾东抬头看着他，“不是说了你不用准备礼物，直接来就是了吗？” 李栋栋抿了抿唇，“我爸爸一听说我是要来给你过生日，就给我钱让我给你买个好礼物。” 顾东笑着接过，“栋栋，谢谢你。” “这里头是什么？还挺厚的。”刘小柱问。 李栋栋：“是日记本。” “日记本？这可太好了，我最近正想要写日记呢。” 老师说他作文写得不好，要想作文写得好，不但要多看，也要尝试自己每天写日记练习。 礼物送到了顾东的心趴上，李栋栋十分开心。 “我带你们去见我爸爸妈妈还有姑姑。”顾东牵着李栋栋的手，就往厨房里走。 厨房里的味道，香得两人的嘴里疯狂分泌口水。 “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小姑姑。”顾东骄傲的向同学介绍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姑姑。 李栋栋看了一眼顾东，觉得他变了好多，他记得以前只要班上的同学提起他后妈，顾东就要生气的。 “顾叔叔好，余阿姨好，顾阿姨好。”刘小柱先叫了人。 李栋栋也连忙跟着叫人，“顾、叔叔好，余阿姨好，顾阿姨好。” “好，你们也好。”顾淮和余惠还有顾秋雁笑着应道。 “爸爸爸爸、姑姑，这是我同桌刘小柱，这是我同学李栋栋。”顾东也向家人介绍起自己的同学们。 余惠看着两个小朋友道：“欢迎你们来家里，不要拘谨，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要客气。” 李栋栋望着顾东的后妈，觉得她好漂亮，也好温柔，跟自己的后妈完全不一样。 李栋栋在看余惠，余惠也在看他，他身上穿着极其不合身的军绿色衣服，里头只穿了一件毛衣，毛衣的领子收得很紧，看着有些勒脖子，人很瘦，眼睛很大，脸色冷得有些发青。 都过了小雪了，好多孩子都穿上夹袄了，很少有人还穿得这么单薄。 他也是家属院的孩子，按理来说，不应该穿成这样的。 余惠上前摸了摸他的手，跟生铁一样冷，再往上捏了捏，只捏到一层薄薄的外衣，里头的毛衣袖子短了好长一截。 李栋栋还没反应过来，冰冷的手就被一一双温暖的大手给握住了。 “手怎么这，饿冷？来站到灶边烤烤火。”说着，就将有些懵的李栋栋拉到了灶台边。 把挡住灶口的铁挡板拉开，更多的热气冒了出来，李栋栋觉得暖和极了。 顾淮看着李栋栋皱了下眉，他们军属院怎么会有这么瘦，还在冬日里穿得这么单薄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来吃酥肉。”余惠拿起一块刚炸好的酥肉，先后递给李栋栋和刘小柱。 “谢谢余阿姨。”李栋栋和刘小柱异口同声地道谢，觉得顾东妈妈好温柔，好和蔼。 李栋栋小口小口地吃着酥肉，吃得格外珍惜，酥肉很好吃，比他迄今为止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要好吃。 “顾东，你去把葡萄瓶子拿来，灌点儿热水。”余惠一边往锅里丢着裹满红薯粉的五花肉，一边冲顾东说道。 顾东说了声好就出去了，余惠炸酥肉的间歇，又给李栋栋和刘小柱递了两块酥肉。 “接着吃，酥肉就是要边炸边吃才好吃。” 刘小柱拿着酥肉笑，他在自己家里也没这样吃过呀，余阿姨真的是太好了。 李栋栋也抿着唇笑了笑，觉得今天能来顾东家，真好。 第282章 你何德何能呀 在厨房暖了暖，李栋栋就抱着热乎乎的葡萄糖瓶，跟顾东他们去了堂屋看电视。 李栋栋还是头一回看电视，他以前总听人说孙悟空，今天也终于在电视里看到了孙悟空的样子。 几个孩子，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喷香的酥肉，别提多快乐了。 临近中午，厨房里传出各种各样更香的味道。 顾淮去隔壁把于家的桌子搬了过来，还搬了两条板凳。 今天家里的人两桌多了，一桌少了，所以就用两张桌子拼成了长桌。 碗筷摆好，顾淮让顾东招呼他的小客人们先入座。 接着一道道菜就摆上了桌子，钱兰也帮着一起上菜，干锅虾香得她直咽口水。 从灶台上端到菜的时候，一个劲儿地说：“小余你这虾可做得真好，看着就好吃。” 她都好多年没吃过这种大虾了。 每道菜余惠多用了两个盘子装，这样每道菜大家都能夹到。 干锅香辣虾，锅包肉，糖醋排骨，香辣鸡公煲，麻辣水煮鱼，鱼香茄子，番茄炒鸡蛋，凉拌皮蛋，冬瓜排骨汤，还有用炸过的酥肉蒸的耙酥肉。 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多色香味俱全的菜，比他们吃过的大席上的菜都要多。 把最后的蒸酥肉端上桌的余惠，看桌上没有摆汽水，就看着顾淮说：“还有汽水呢，把汽水拿出来。” 顾淮找了找，在五斗柜旁边看到了一箱汽水，就搬到桌边，一瓶一瓶的用起子起开，往桌上送。 顾东这个小寿星，先把汽水递给了自己邀请来的小伙伴们。 刘小柱和李栋栋他们没想到还会有汽水喝，顾东的这个生日，他妈妈真的是给他办得太好了。 每个人都拿到了汽水，余惠一边坐下，一边招呼道：“汽水还有哈，喝完了就拿。” 顾淮在余惠旁边坐下，北北的宝宝凳就放在他旁边。 余惠拿起汽水，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顾东，笑着对大家道：“让我们大家一起举起手中的汽水，祝我们的小寿星顾东，八岁生日快乐。” 所有人都笑着举起了汽水瓶，北北也举起了自己喝水的奶瓶。 “顾东生日快乐。” “哥哥生日快乐。” “锅锅生一快no……” 举起汽水瓶的顾东，满脸通红，“谢、谢谢大家。” 还是头一回有这么多人，一起祝他生日快乐，他好开心，开心得都快要飞起来了。 余惠跟顾东碰了个瓶子，然后扬着脖子喝了一大口汽水，在厨房忙了一上午，她嗓子都渴得快冒烟了，喝一口汽水可真的是爽极了。 顾淮招呼大家动筷子吃菜，好吃的美味佳肴送进嘴里，大家都忍不住幸福地扬起嘴角。 孙向东大口大口吃着锅包肉，他早就知道顾东后妈煮的饭好吃，只是没想到，她还会做这么多好吃，且他连见都没见过的菜。 吃着好吃的锅包肉，想着自己只给顾东送了两只铅笔做礼物，孙向东觉得自己这个礼物送得太轻了。 等后天上学了，他还要把舅舅从京市给他带回来的，那块有香味儿的橡皮，也送给顾东。 李强啃着糖醋排骨，在心里宣布，从今天起，顾东就是他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余姨你做的这个香辣虾真的是太好吃了，又香又辣，又嫩又鲜。”于立新嘴里嚼着弹牙的虾肉，冲他余姨竖大拇指。 吴超超也吃着虾说：“余姨，你不应该只开面馆，你应该再开家饭店。” “没错。”吃鸡公煲吃得满嘴都是油的张家林跟着附和道。 余惠笑着给手短的顾西西夹了两只虾，“好吃你们就多吃点。要是哪天我真开了饭店，你们可得多给我找些人来捧场。” 她是有开个私房菜馆的心的，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先开了面馆，但这私房菜馆，她以后还是要开起来的。 “那是肯定的……”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大家愉快地享受着美食。 一直吃到，肚子都塞不下了，才最后喝上一碗暖暖的冬瓜排骨汤，结束这美味的一餐。 余惠做的菜量还挺大，但每一道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没剩。 钱兰还想要是有剩的，端点儿回去，等于强下班了热给他吃呢，但她低估了这些半大小孩的战斗力。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一点都不假。 钱兰帮着一起收了桌子。 李栋栋抱着葡萄糖瓶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用手摸了摸自己溜圆的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他觉得自己打的饱嗝都是香的，这是他有史以来，吃过的最饱的一顿，他觉得自己晚上都可以不吃饭了。 他也觉得好暖和，果然奶奶说的，人吃饱了就不冷了是对的。 “好撑，感觉我肚子都快撑爆了。”张家林揉着自己的肚子，在屋里来回走着。 吴超就笑他，“谁让你吃那么多的？见过饿死的，撑死的我还真没见过。” 虽然他也有些撑。 张家林道：“余姨煮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就算是撑死，我也舍不得少吃一口。” “顾东，你们真的是太幸福了，你们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好的后妈呀？”张家林看着顾东四兄妹感叹道。 这上辈子是积多大德呀。 刘小柱也说：“顾东，你们后妈真的是对你们太好了，还这么漂亮温柔，做得一手好饭。” 顾南翘起嘴角，“有这么好的妈妈是我们的福气，你们羡慕不来哒。” 顾西西随声附和，“是嘟，你们羡慕不来哒。” 顾东抱着妹妹，“我妈妈特别好，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妈妈，我们以后也会好好孝顺她的。” 小孩子们说说笑笑，大人在厨房里收拾。 人多收拾得快，很快就把厨房收拾干净了。 余惠走进堂屋，见孩子们都在坐着聊天，就打开了电视给他们看。 李栋栋看了一下时间，快一点半了，就起身说：“我该回家了。” “再看会儿电视呗。”刘小柱还不想走。 李栋栋皱着眉说：“我妈妈让我早些回去看弟弟妹妹。” 孙向东：“你后妈今天不是不上班吗？她在家看着不就行了。” 孙向东家离李栋栋家近些，对他家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第283章 有意义的生日 李栋栋抿着唇不说话，就算后妈今天休息，他也要早些回去看弟弟妹妹的。 出门的时候后妈就说了，吃完饭早些回去，弟弟妹妹还需要人看。 要是他不早些回去的话，又该挨打挨骂了。 余惠看向李栋栋，原来他也是有后妈的孩子，难怪穿成这样还这么瘦。 “吃完蛋糕再回去吧。”余惠温柔地看着李栋栋说。 李栋栋抬起头，无法拒绝对他这么温柔的阿姨，而且他还没吃过蛋糕呢，也想尝尝蛋糕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就点了点头。 “还有蛋糕？”刘小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顾东得意地点了点头，“是我爸爸让小李哥哥去城里买了送到家里来的。” 蛋糕很早就送来了，所以他们没有看见。 “顾东去把你的蛋糕拿出来吧。”余惠看着顾东说。 “好。”顾东跑进卧室去拿蛋糕了，屁股后面还跟着顾南和顾西西这两条小尾巴。 一个用纸盒子罩着的大蛋糕被顾东从卧室抱了出来，于建设和于立新两兄弟一起去接，把大蛋糕放在了桌子中间。 所有人都朝桌子靠拢，想知道纸盒之下的大蛋糕会是什么样子的。 奶油的甜香，也在吸引着他们。 顾东跪在凳子上，拆开了纸盒，白色奶油之间点缀着红红草莓的草莓奶油蛋糕，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蛋糕上面，还用红色的草莓酱，写着“顾东生日快乐”六个大字。 “哇……”刘小柱张着嘴，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不止他一个人在流口水，还不能抵抗甜食诱惑的小朋友，都在流口水。 “这个蛋糕好大呀，肯定不便宜吧。”李强咽着口水说。 “那是肯定的，上次我姐姐过生日，我妈妈买的还没这个大就要八块钱，这个至少要十块钱吧。”张家林说。 顾东看向了妈妈，真的要这么贵吗？ 余惠点了点头，说：“确实要十块钱。” “好贵呀，顾东你妈妈真舍得给你买。”刘小柱羡慕地看着顾东。 李强皱了皱鼻子，“上个月我过生日，跟我妈妈说我想吃蛋糕，我妈妈说我想吃卵糕，我过生日那天就给煮了俩鸡蛋。” 他那可是亲妈呀！ 孙向东：“我妈妈也是，咱们妈妈还是亲的呢。” 自家的亲妈妈，还不如顾东的后妈妈。 十块钱呀！钱兰看着桌上的蛋糕直摇头。 小余现在有钱了，花钱真的是越来越大手大脚了，十块钱一个的生日蛋糕，说给孩子买就给孩子买。 还有今天这一大桌子菜，怕是好多人家一个月的伙食费。 蛋糕上插上八根彩色的蜡烛，顾淮拿着火柴，把蜡烛一根根点亮。 大家一起拍手，看着顾东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顾东快许愿。”吴超搂着张家林的肩膀冲顾东道。 顾东闭着眼睛许愿，他许愿一家人能够幸福快乐，永远都不分开。 “吹蜡烛，快吹蜡烛，蜡油要滴蛋糕上了。” 顾东匆忙吹了蜡烛，顾西西也跪在凳子上，帮着他一起吹。 “妈妈。”顾东看向妈妈。 余惠看着他说：“你是小寿星，这个蛋糕是你的，你来切，你来分。” 顾南帮着把纸碟子拿出来，在桌子上摆开。 顾东拿起切蛋糕的塑料刀，小心翼翼地切着蛋糕，第一块他切了一块上面有花，还有草莓的。 小心翼翼地放进纸碟子里，再放上一只塑料叉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递给妈妈。 “妈妈，这块蛋糕给您吃。您今天辛苦了，谢谢您为我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让我过了一个这么有意义的生日。”顾东由衷地说道。 余惠满脸的欣慰，接过蛋糕摸了摸顾东的头。 被摸头的顾东害羞地笑了笑，这好像还是妈妈第一次摸他的头。 第二块蛋糕，顾东切给了爸爸。 第三块是姑姑，接着才是弟弟妹妹和来给他庆生的客人们，最后才是他自己的。 北北也分到了很小很小一块，看到自己的蛋糕小小的，小家伙是有些不高兴的。 凭啥北北的蛋糕这么小？ 但吃到香甜的滋味儿后，又高兴起来了。 蛋糕真的是太好吃噜。 钱兰虽然没说，但顾东也给他于叔叔留了一块蛋糕。 吃完香甜可口的蛋糕，李栋栋就先回家了。 其他人，多玩儿了一个小时才散了。 “妈妈，我回来了。”李栋栋站在门口说了一声，才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推开门进去。 一只脚踩踏进屋里，一只鞋就迎面砸来，他下意识一躲，鞋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李栋栋浑身僵硬，保持着进门的姿势，回家前的快乐与幸福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顾东家感受到的幸福快乐还有温暖，仿佛就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他又回到了他真实生活的世界。 屋里的铺香兰抱着刚换了裤子的女儿，凶神恶煞地瞪着门口的继子骂道：“短命的，我不是让你早些回来看弟弟妹妹的吗？在外头野到现在才回来。” “你要是早些回来，你妹妹也不至于尿裤子，鞋都尿湿了。” “还杵在那儿干嘛？还不快把你妹妹的鞋子裤子拿去洗了！” 蒲香兰说着，又捡起地上尿湿的裤子，朝继子扔去。 她心里烦透了，一个没注意，女儿就尿湿了裤子，这冬天的裤子本来就难得干。 尿湿的裤子掉在了李栋栋的脚边，他弯腰捡起裤子，又把鞋子捡起。 弯腰捡鞋子的时候，另一只鞋子砸在了他的背上。 李栋栋委屈地瘪了瘪嘴，为什么顾东的后妈对他那么好，自己的后妈却对自己这么坏呢？ 如果他不曾感受过温暖，不曾看过别人幸福的日子，也曾融入到那幸福的氛围之中，他并不会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有多难过，此时此刻也并不会觉得委屈。 可是他感受过了…… 晚上等于强下班回来，钱兰就把给他留的蛋糕拿了出来。 “小余给顾东买了好大一个蛋糕，要十块钱呢，我可是舍不得买。” 于强吃这蛋糕不说话。 钱兰见他好久都不说话，看出他有心事，就问：“你爪子了？是不是有啥事儿呀？” 于强抬起头，看着她道：“我妈摔伤了腿，想到我们这里来养病。” 第284章 于强发威 下午于强在部队接到了老家打来的电话，是他爸打来的，他妈大前天去山上扯草的时候，从坡上摔了下来，把右腿给摔骨折了。 他爸和他弟要下地挣工分儿，弟妹要带孩子，也不会照顾人，家里没人能照顾他妈，只有把人送到他们家来养病，养上个把月伤养好了，过年了再跟他们一起回老家过年。 他担心自家老娘，也没法拒绝亲爹，没跟钱兰商量就先答应了。 这个消息对钱兰说无疑是一个惊天炸天，炸得她怔了好一会儿。 “不是，家里不是还有爸和弟弟和弟妹能照顾妈吗？咋大费周章的送到咱们这里来养病？” 钱兰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按理来说，这腿都伤了，更不能折腾，在家里养着是最好的。 于强烦躁地皱起眉，“我妈是女人，我爸和弟弟两个男人照顾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而且他们每天都要下地干活。” “不还有弟妹吗？弟妹是女的呀，正好她要带孩子，也不下地干活，刚好也可以顺带照顾一下妈呀。” “她不得行，妈就是在家里让她照顾了两天，在床上躺着要喝水，喊破喉咙她都不管，尿盆也没人端，差点儿尿床上。爸说了她两句，她就抱着孩子就回娘家了，于壮也跟着去劝了。” 提起弟妹于强心里就是气，再没见过她那样不敬老人的女人了，于壮也是个没出息的，连他媳妇儿都制不住。 “那于花呢？”钱兰想到了小姑子，“她不就嫁到隔壁村的吗？她几个孩子也大了，她完全可以回家住些日子照顾一下妈呀。” “有自己的女儿照顾，妈应该更自在一些。”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谁也不能比女儿照顾妈，照顾得更好。 “啪！”于强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钱兰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看向于强，只见他正面色阴沉地瞪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什么恶人一般。 在房间里看书等晚饭吃的于建设两兄弟，听见声音，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担忧地看着爸妈。 “你拍什么桌子？”钱兰也来气了，用力拍着桌子喊。 于强冷声道：“你说这个，说那个，不就是不想让我妈来我们家养病吗？” “钱兰，那是我妈，我亲妈，建设和立新的亲婆婆！” 钱兰气红了眼，“我说那不是你亲妈了吗？” “本来你妹妹就离家里近，妈摔伤了，她做女儿的回家照顾几天，不是更好吗？” “就非要大费周章的送到咱们这里来养病才行呀！” “于花是嫁出去的女儿，她那婆婆妈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晓得，能容忍于花回娘家带着照顾妈？”于强叉着腰道。 “再说了花儿又怀孩子了，刚四个月，这胎还不太稳，镇上的老医生会说极有可能是个儿子。” “她这种情况怎么照顾妈？” 因为生了三个女儿，妹妹一直就在婆家抬不起头来，自从生了老三，肚子更是四五年都没动静。 这次好不容易又怀上孩子了，还极有可能是个男孩，那自然是出不得半点闪失的。 就算花儿有那个心，愿意挺着大肚子回去照顾亲妈，她婆家妈妈和男人也不会同意。 钱兰怔了三秒，她倒是不知道，于花又有孩子了。 因为没生个儿子，小姑子在婆家的日子，确实过得很不如意，如今又怀上了，对她来说确实是好事。 “可……”钱兰的声量小下去了，“可咱们家就有人有空照顾妈了吗？” “你要上班儿，我也要在面馆忙，两个孩子又要上学，妈要是来了，白天还不是只有一个人在家里。” 就算家里有人有空照顾婆婆，钱兰也是不想着个婆婆到自己家里来的。 她这个婆婆话最多了，还特别喜欢做别人的主，要是婆婆到了家里来住着，她这日子得过得憋屈死。 见她态度软了下来，于强的面色也缓和了些。 “我想过了，白天上午的时候，你十点的样子回家一趟，照顾妈喝个水上个厕所，中午就让建设或者立新从面馆端面回来给妈吃。” “你下午三四点不是都在家里吗？正好也可以照顾妈喝水上厕所啥的。晚上我下班回来了，孩子们也都在家，也就好办了。” 钱兰沉着脸深吸一口气，得说白了，就还是靠她伺候呗。 “上午是面馆最忙的时候，有很多东西要准备。” 于强：“面馆现在不是都多个人了嘛，先前小余生病没去面馆，少她一个人，你和小顾都忙得过来。你中途就回趟家，耽误半个小时，又能有啥？” “你和小余关系好，这面馆也是你们合伙开的，每天就耽误半个小时的功夫，小余她们也不会说啥的。” “……随你。”钱兰转身就进了厨房。 “哥，婆婆要来咱们家住呀？”于立新垮着脸，“我不想她来。” 于建设：“嘘。” 他何尝又想婆婆来家里住呢？ 婆婆要是来家里了，他妈少不得又要像在乡下一样受委屈。 第二天早上顾淮去接肉的时候，提了两副猪小肠和十五斤灌香肠的猪瘦肉回来。 肉腌得差不多了，可以把香肠灌上，吹几天和肉一起熏了。 中午忙完从面馆回来，余惠和顾红梅就一起忙活着灌香肠。 余惠要灌十斤肉的香肠，钱兰只灌五斤。 灌香肠的时候，钱兰就说了婆婆要来养病的事。 “我那婆婆一来，我的好日子算是到头喽。”钱兰叹着气道。 余惠往竹筒里塞着切成块腌制过的瘦肉，“我说你今天咋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顾红梅皱着眉道：“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你和于大哥的家，你婆婆跟在老家的时候，还是会不一样吧。” 钱兰就笑，“在我婆婆妈看来，这里只是她儿子家，我是靠着她儿子，才有这个福气住在这里。” 余惠道：“你现在自己也挣钱了，你婆婆妈要是知道你挣得比于强还多，应该也不敢像之前那么对你了吧。” 有句话怎么说的，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她要是知道我能挣钱了，应该也会想方设法的从我手里抠钱出去。”她跟余惠合开面馆，挣了多少钱的事，她还没跟婆家人说过呢。 于强好面子，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挣的钱比他还多，所以也没跟家里人说。 但这次于强他妈来了，肯定是瞒不住了。 第285章 你家里是不是有困难 余惠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才跟钱兰说：“钱姐，你现在自己能挣钱了，也要强硬起来。” “你已经不是靠男人挣钱养活的女人了，没必要忍气吞声地讨好谁。” “人与人之间，就讲一个相互尊重。你婆婆妈来了，要是安安分分的养病不作妖，你这个做儿媳的该照顾的照顾，该孝顺的孝顺。要是她作妖欺负人，那你也不必一味的忍着。” “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你的忍耐和退让，除了把自己气出病来，还会让别人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顾红梅赞同点头，觉得她嫂子说得可太对了。 钱兰仔细思考着余惠的话，心想对呀，她会和小余合开面馆，就是想自己能够挣钱，不受男人和婆婆妈的气。 她现在都挣这么多钱了，为啥还要忍？ 就像小余说的那样，于强他妈来了，要是能安安生生的养病不作妖，她这个做儿媳的也会尽自己的本分。 要是还想作妖，折腾欺负她，那她也不会再忍让了。 于强要是跟她闹，那他就自己请假照顾他妈去。 “你说得对，我现在已经不是靠于强过日子的人了，我自己也挣钱比于强挣得还多，我要强硬起来。” “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她要是做慈爱的婆婆妈，那我就做孝顺的儿媳妇。” 香肠灌好，就挂在屋檐下的竹竿上用风吹着。 第二天下午，余惠和顾红梅又把腌制好的肉，从缸里拿出来洗了，挂在屋檐下吹着。 吹几天，等周六不开店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熏了。 下班了，顾淮大步流星地往军属院走。 “顾副团长。” 身后传来喊声，顾淮停下脚步，扭头朝后看。 喊他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见他停下来了，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顾副团长。”男人走到顾淮身边，又笑着喊了一声，行了个军礼。 “你是……”顾淮看着来人，虽然觉得有些面熟，却叫不上名字。 男人笑着道：“我叫李庄，四团八营六连的司务长。” 顾淮：……不认识。 李庄见顾淮一副没听过这个名字的样子，也不尴尬，继续道：“我儿子李栋栋，跟你家顾东是一个班的，前天还去了你家吃饭呢。” “哦……”顾淮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栋栋的爸爸呀。” 说着伸出手跟李庄握手，后者伸出双手去握。 “我家栋栋前天去你家，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栋栋很乖很懂事。” 李庄见顾淮对自家儿子的评价这么高，心里也很高兴，觉得通过孩子们之间的友谊，让自己和这顾副团长打上交道，打好关系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不过……”顾淮话锋一转，李庄立刻打起了精神，不过什么？ 顾淮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呀？” 李庄犹如一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困难？什么困难？ “我、我家没有困难呀。” 刚结婚那会儿是有些困难的，因为蒲香兰想要一个正式工作，军区的领导已经帮他解决了，香兰进了离军区三里路的鞋厂上班，成了正式工。 他们家现在的日子，虽然说是比上不足，但比下还是有余的。 这双职工家庭的的日子，基本上都差不到哪里去。 “没有吗？”顾淮皱着眉说，“我看栋栋大冬天的还穿得那么单薄，衣服还不合身，人也瘦得很，到我家的时候脸都冻青了，还以为你家里是有什么困难呢？” “不过，家里要真有困难一定要跟组织上反映，组织上肯定是不会不管的，不要怕给组织上添麻烦。” 李庄眼角抽了抽，尴尬极了，假笑着解释道：“栋栋这孩子调皮，头一天掉沟里了，棉衣打湿了，另一件洗了没干，就穿着薄衣服去了。” “顾副团长你不知道，栋栋这孩子从胎里就带了弱症，嘴巴不强，挑食，所以人瘦不长肉。” “呵呵……”李庄尬笑着。 “是吗？”顾淮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我看那孩子在我家的时候还挺能吃的，也不像个挑嘴的孩子，没想到还有挑食这毛病。” “不过你这个做爸爸的也不能太溺爱孩子，孩子再挑嘴，也要让他多吃些。” “知道的是你家孩子挑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虐待孩子呢！这不是让人误会你们吗？” “你说是不是？”顾淮笑着拍了拍李庄的肩膀。 后者咧嘴尬笑着点头，“是，是，我以后一定不准栋栋再挑食了。” “行了，我也该回家吃饭了，让栋栋常来家里玩儿啊。” “好。”李庄笑着应道。 顾淮冲李庄摆了下手，转身走了。 李庄看着顾淮离开的背影，脸上的假笑渐渐隐去，背着手朝家的方向走去。 李庄回到家，就见李栋栋蹲在没有灯的院子里洗衣服，身上还穿着前两天用他军装改的衣服。 “爸爸。”李栋栋看到他回来了，就抬起头喊了一声。 “嗯。”李庄应了一声，“洗啥呢？” 李栋栋：“弟弟摔沟里了，衣服打湿了，妈妈让我洗干净。” 李庄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透过厨房的玻璃窗户，看见蒲香兰在里头煮饭。 “你洗着吧。”说完李庄就进了屋，把东西放下后，就进了厨房。 “晚上吃啥？”李庄走到灶台前问。 蒲香兰没好气地道：“还能吃啥？面呗。” 李庄皱了下眉，锅里的水开了，蒲香兰从橱柜里拿出一把面，往锅里丢。 她先丢了两大指面，再丢了三小指，两大指显然是她和李庄的，数量一样的三小指，显然是三个孩子的。 “多丢点儿吧。”李庄说。 蒲香兰看了他一眼，“够了，往回下的都是这么多，够吃了。” “不够，再多丢点。”李庄声音大了几分。 蒲香兰瞪着他，“李庄，你今天是有毛病吧？” 想起顾副团长刚才说那些话，李庄就觉得臊得慌，直接从面里抽出一指面来丢进锅里。 “李庄。”蒲香兰大喝。 李庄深吸一口气，看着蒲香兰说：“栋栋每顿都吃不饱，你看不出来吗？” 第286章 反正我没虐待你儿子 蒲香兰的脸色变了几变，“你啥意思？你是说我不给你儿子吃饱？” “好你个李庄，你觉得我虐待了你儿子是吧？”蒲香兰闹了起来。 “我没说，我也没这么觉得。”李庄摇头，他没什么立场说蒲香兰，因为他自己也对栋栋这个大儿子不好，一直在忽视他。 明知道他吃不饱，他这个做爸爸的，也不曾从自己碗里分一筷子出去给儿子吃。 “但今天有人当着我的面问，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有什么困难就给组织上说，寻求组织上的帮助。” 蒲香兰一怔。 “谁问的？” “顾副团长，人家看栋栋穿的衣裳单薄不合身，小脸冻得发青，人又瘦得跟猴一样，就问咱们家是不是有困难？” “还好他不知道我是二婚，不然你说人家咋想我们？” 李庄觉得顾副团长不是在点他，而且真的以为孩子那副样子，是他家里有困难造成的。 但以后他见了栋栋，要是栋栋还是那副样子，人家就指不定咋想了。 蒲香兰眼神飘忽，“管他咋想？反正我没虐待你儿子，也没少他的吃，少他的穿。” 李庄说：“我们心里问心无愧，但外人要是瞧见了栋栋那副样子，知道咱们又是二婚，就会多想啊。” “咱们都是有工作的人，这要是传到单位去，咱们俩还怎么做人？” 现在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恶毒后妈，还有了后妈就成了后爹的亲爸，要真的传到单位，他们就别想在单位里抬起头了。 蒲香兰抿着唇不说话，其实已经有邻居对她指指点点了，背地里说她这个做后妈的人心狠，苛待继子。 “还是让栋栋吃饱些吧。”李庄说。 吃晚饭了，李栋栋的衣服也洗完了。 他在衣服上擦着冷得通红的手，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碗有些诧异。 这真的是他的碗吗？ 怎么多了这么多面？ 不会是妈妈挑错了吧？ 李庄见儿子不动筷子，就说：“看啥呢，还不快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蒲香兰瞥了继子一眼，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 自从有了后妈后，李栋栋第一次在家里吃上了饱饭。 吃完饭，蒲香兰就抱着女儿回卧室了。 李栋栋在厨房洗碗，他是很喜欢洗碗的，因为洗碗可以用热水。 李庄跟着蒲香兰进了卧室，见他进来，蒲香兰哼了哼把脸转向一边。 “香兰，你什么时候有空，还是给栋栋做一件棉袄吧。” 蒲香兰瞪他，还要做棉袄。 李庄解释道：“顾副团长很喜欢我们家栋栋，还夸我们栋栋懂事，让他常去家里玩儿。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总不能还让栋栋穿一层薄皮皮，冻得乌青的去人顾副团长家里玩儿吧。” 蒲香兰皱眉，“就非得去他家玩儿呀？” 李庄正色点头，“你要是我能多条关系，能早些晋升，能涨工资，就得让栋栋多跟人顾副团长家的孩子玩儿。” 一想到要扯新布，买新棉花，给李栋栋这个不是自己生的做新棉袄，蒲香兰心里就难受。 但想到李庄说的晋升涨工资，她还是点了头。 要是能跟副团级的干部打好关系，对她们家李庄肯定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北北睡着了吗？” 顾淮抱着两个灌满热水的葡萄糖瓶子走进卧室，用脚带上门。 余惠在床上侧躺着，轻轻拍着北北的背，压低声音说：“睡着了，刚刚还说要等爸爸回来了飞飞呢，一转头就睡着了。” 睡觉前北北总喜欢和爸爸玩儿飞高高的游戏。 顾淮笑了笑，用搭在床尾的旧衣服，把热水瓶一包，塞进了被窝里，正好在余惠脚的位置。 余惠看了一眼顾淮，自从他偷偷给她暖脚被发现后，他就去弄了两个葡萄糖的空瓶子回来，每天晚上灌上热水，用旧衣服包着，放进她的被窝里。 顾淮上了床，躺下后侧身看着余惠说：“我今天回来的时候遇到李栋栋的爸爸了。” “你认识他爸爸？”余惠问。 “不认识。”顾淮说，“是他主动叫住我的，说他是李栋栋的爸爸。” 接着顾淮又把他遇到李庄后，说的话，还有对方的反应和回答跟余惠说了。 “也不知道我这样说了有没有用，能不能让他们两口子，稍微对孩子好些。” 没错他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余惠想了想道：“只要李庄还想让他儿子跟东东玩儿，应该是会对孩子好些的。我听东东说，栋栋送了一个挺贵的日记本给他，要一毛五呢，是栋栋爸爸给的钱。” 孩子都那副样子了，李庄也不像是一个能给孩子零花钱的人。 多半是听说是要参加顾副团长儿子的生日，才给了钱，让孩子买了好点的礼物来。 由此可见，李庄也是想让李栋栋跟他们家顾东玩儿的。 “但愿能让他们对孩子好些吧。李庄也是孩子的亲爸，怎么能看到自己孩子那副样子了，还不管呢？”顾淮不能理解。 余惠看着他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当初你的好儿子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想方设法的要把我赶走呢。” 顾淮立刻赔着笑脸道：“那是孩子们不懂事，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后妈。你若是要走，孩子们肯定会哭着求你别走。” 他希望，她永远都没有走的那天。 余惠勾了勾唇，哪怕是会哦。 想到要是她三年后走的时候，孩子们哭着求她不要走的可怜样子，她这心里还有些不落忍呢。 夫妻二人又聊两句于强妈妈要来养病的事，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冬至，下午于强妈妈到了，于强请了一下午假，借了车去火车站接人。 于强妈是一个人来的，于壮把她送上火车就下车了，打电话告诉于强火车到达的时间，还有车厢号，让他进站接人。 于强穿着一身军装进了站，等人下得差不多了，跟列车员说明情况，上火车把人背下来的。 于强妈妈包盼弟就带了一个装了两身衣服的包袱，厚衣服就身上穿的棉袄，等着到了大儿家，让大儿媳给她做新的。 于强把他妈背出火车站，背上吉普车。 包盼弟还是头一回坐这样好的车，这里摸摸哪里摸摸，看着大儿问：“强子，你升营长了，这是不是部队给你配的车呀？” 第287章 于强的妈妈来了 于强坐在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一脸稀奇的妈，笑了笑说：“不是，是我跟部队借的。等会儿把你送到家后，我再开着还回去。” 包盼弟道：“也不是谁都能借的吧，我儿现在真的是出息了。” 于强笑了笑，他其实也对现在的自己挺满意的。 “妈，你坐稳，咱们回家了。” “好。” 说完于强就发动汽车，把车掉了个头，往家的方向开。 包盼弟一直盯着车窗外看，时不时地感叹几句。 “哟，这城里就是不一样，楼这么高呢。” “路也好宽。” “好多自行车哟。” “城里人穿得可真洋气。” 于强偶尔也笑着附和两句。 包盼弟并不是第一次来儿子家，在此之前也来过两次，但都是待两天，就忙着回去了。 从火车站去军属院，也是挤的公交车，公交车上人挤人，根本就看不到窗外的风光。 没在城里好好逛过，也没好好看过。 这次不用挤公交车了，坐自己儿子开得车，包盼弟可要好好看个够。 车子到了家属院门口，哨兵抬了杆，还冲吉普车上的于强敬了个礼。 于强在驾驶位上回了个军礼，开着车进了家属院。 包盼弟在汽车后座挺了挺胸，有一种她儿子是很厉害的首长的感觉。 “你们这军属院倒是没有怎么变。”包盼弟看着窗外说。 “再往前开点儿就到了吧？” 于强说：“对，前面就是了。” “什么味道？好香哦。”包盼弟忽然闻到了一股鲜美的香味儿，肚子里顿时就闹腾起来，嘴里也疯狂分泌口水。 她在车上，就吃了两个煮鸡蛋，刚才还不觉得饿，这会儿闻到香味儿了，就觉得特别饿了。 于强闻了闻道：“是顾淮家炖羊肉汤呢。” 早上他就听钱兰说了，今天是冬至晚上余惠要炖羊肉汤，在家里吃羊肉汤锅。 因着他妈今天也来，今天面馆就只开中午，晚上也没开了。 包盼弟咽了咽口水，“冬至就是该吃羊肉汤，还是你们住在城里好，想吃羊肉汤就能吃上，我们在乡下别说羊肉了，羊都看不见一只。” 大队养猪养牛的多，养羊的还是少。 她都几十年没有吃过羊肉汤了。 “妈，你不是爱吃炖的肥肉吗？早上钱兰买了一块顶肥的肚腩肉，说用海带和大豆炖了等你到家了吃。” “你闻闻，是不是有猪肉炖海带大豆的香味儿？”于强都闻到了。 包盼弟使劲儿闻了闻，“好像是有点儿，但还是没羊肉汤的味道香。” 今天冬至，钱兰知道自己要来，应该也买点羊肉炖汤的，羊肉最补人了。 “诶，我记得顾淮的媳妇儿，不是一个啥都不干的娇小姐吗？这羊肉汤这么香，应该不是他媳妇儿炖的吧？他那丈母娘还在帮他带孩子呀？” 包盼弟以前来的时候，也是见过秦淑兰的，对这母女二人都没啥好印象，一直觉得顾淮是娶了个祖宗回家。 “早就离了。”于强打着方向盘说。 “离了？”包盼弟拔高了音量。 离婚在她看来可是很严重的一件事。 于强点头，“刚过完年就离了，那女的考上了大学，就跟顾淮闹着把婚离了。” “还是女的提的？”包盼弟啧啧有声地咂嘴摇头，“那顾淮得多丢人啊，出门在外，怕是都抬不起头了吧？” 本来离婚就是件挺丢人的事儿，这还是他被女方给离了，对男人来说，那可就更丢人了。 于强觉得他妈这话说得不对，“顾淮有啥丢人的，是那女的不好，不懂得珍惜。人顾淮也又另娶了，娶的是他老家的姑娘，知根知底，人勤快又聪明，做得一手好菜。” “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孩子养的白白胖胖不说，还做生意开了面馆，生意好着呢。” “这羊肉汤，就是顾淮的新媳妇儿炖的。” 包盼弟瘪着嘴摇头，“这当后妈的，都是外人看着好，她现在也就是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还看不出区别来，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就晓得了。” 在她看来，这当后妈的，就没几个真心实意的对继子继女好的。 刚开始多是装得好，等有了自己的孩子，在这家里站稳脚跟了，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于强皱眉，“人小余不是那样的人，别说对继子继女，对我们家建设和立新都挺好的，做啥好吃的了，都想着他们呢。” 包盼弟啧啧两声道：“这人心眼儿还挺多，对邻居家的孩子好，拉拢邻居，以后继子继女说她不好了，才没人信。” “妈……”于强无奈地喊了一声，“我都说，小余不是那样的人。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在顾家人和其他邻里面前说的，我们两家关系还挺好的，别伤了邻里感情。” “我晓得，我又不傻，我就跟你说说而已。”包盼弟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对了，那顾淮升职了没？”她记得，顾淮比他儿子还高一级来着。 “升了，人家现在都升副团了。也是他升了，才推荐我顶了他营长的位置。” 于强这么说，也是在提醒他妈，别乱说话，把人家给得罪了。 就算包盼弟不懂，也晓得这副团长是大官，心里有些不平衡，“还是他关系硬啊，这么年轻就升副团长了，你就是差在没关系上了。” 于强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妈，你胡说什么呢？在部队升职靠的是个人能力，不是靠的关系。” “再说了，人顾淮跟我一样是从农村参军出来的，能有啥关系？” 包盼弟看着儿子道：“你就知道，人家没偷偷去给那个首长送礼？” “妈，你真的是越说越离谱了，这样的话，你千万不要再说。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是要出大问题的！”于强语气严肃地告诫道。 包盼弟一副你娘我都知道的样子，“我晓得，你娘我又不傻。” 说话间汽车就停在了家门口，于建设在门口守着，见车来了，就冲屋里喊：“爸爸回来了。” 在厨房里炖肉的钱兰，管理了一下表情，笑着迎了出去。 第288章 爸妈在乡下受苦了 钱兰一走到院门口，就见于强抱着婆婆妈从车上下来。 她连忙迎出去，笑着说：“妈，您可算是到了，我们都在家等好久了。” 于建设和于立新两兄弟也连忙喊：“婆婆。” 包盼弟先应了两个孙儿，才看着大儿媳脸上堆起的欢迎的笑，嘴角朝下勾了一下。 这个大儿媳表面欢迎她来，心里怕是在骂她这个死老太婆不在家里待着，摔折了腿还折腾着往城里跑干嘛呢？ 顾东和顾南还有顾西西听见声音，也跑出来看热闹，看着包盼弟喊了一声：“包奶奶。” 顾东对这个包奶奶还是有印象的，因为以前见过，顾南有点印象但不深，顾西西是完全没印象，都是跟着哥哥们一起喊的。 包盼弟看了三个孩子一眼，点了点头，就被于强抱进院里去了。 “妈妈，包奶奶来了。”顾东三兄弟看完热闹，就跑进了厨房。 余惠在切泡开的腐竹，等会儿下汤锅里吃。 顾红梅在洗涮羊肉汤锅里一起吃的豌豆尖儿。 “怎么样吗？”余惠随口问。 顾西西皱着鼻子说：“包奶奶看起来有点儿凶。” 不像自家婆婆那么慈祥，包奶奶的眼睛是三角形的，还有些小，看起来就有些凶。 余惠一听立刻看着顾西西教育道：“这话可不能跟你建设哥哥他们说，也不能跟别人说。” 顾西西用力点头，“我晓得了。” 包盼弟被儿子抱着进屋，进屋前就看到了挂在屋檐下的腌肉和香肠。 钱兰还总跟他们哭穷，说这没钱，那没钱，家里需要钱，打电话来要，她总有很多借口推辞，却有钱弄这么多香肠。 进了屋，于强一把她放垫了旧衣服的椅子上，她就望着窗外的肉道：“还是你们日子好哦，还能弄这么多腊肉香肠，不像我和你爸还有弟弟在乡下，一个月，也吃不上一回肉嘛。”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钱兰翻了个白眼，钱没少给他们寄，他们自己不买肉吃，要把钱都给老二，跟她们有啥关系？ 这些年不管是主动往婆家寄的钱，还是婆家来要的钱，大部分都花老二身上了。 为了给老二结婚出彩礼买家具，老二媳妇怀孕了要补充营养换季了，家里人要扯布做衣裳，生了孩子老二媳妇奶水不够，还要给孩子买奶粉。 那样不是问她们要的钱？ 于强心里愧疚极了，自己在城里天天都能吃上肉，生他养他的爸妈在乡下却一个月都吃不上一顿肉，他觉得自己让爸妈在乡下受苦了，实在是太不孝顺了。 他是有心接爸妈上来享福的，但之前家里没有别的进项，他们吃的都是定量。爸妈都是农村户口，到了城里没有定量的粮食领的，就得另外买高价粮吃。 先前家里就靠他一个人的工资，要养六口人肯定是不够的。 现在不一样了，钱兰挣得比他还多，也有特批的条子，在粮食厂买粮食，倒是可以考虑把爸妈接过来享福的。 钱兰每天要在面馆忙，家里顾不上，有爸妈在家里，家里的事儿就不用她操心了，她还能省点儿事呢。 于强半蹲在于母面前，“妈，是儿子不孝，让你和爸在乡下受苦了。” “儿啊~”包盼弟拍着儿子的手，“这跟你没关系，妈知道你是最孝顺的。” 说话间还瞥了钱兰一眼，都是她捏着自己儿子的钱，不给她们两个老的用，给自己的亲爸妈用去了。 呵，跟她的好大儿没关系，跟我有关系呗？ 钱兰当下便听出婆婆妈这话里的意思了，这心里堵极了。 “妈光今年一年，我就给您和爸寄了差不多一百块钱回去了，爸生日还拿了五十，咋还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呢？” “咱们家养着几只鸡鸭，自留地里种这菜，粮食又不用买，按理来说，不至于一个月都吃不上肉啊？”钱兰一脸不解。 包盼弟眼神闪烁。 于强看了一眼妻子，又看了一眼老娘，光今年一年就寄了这么多钱回去吗？一百块钱可不少了，他们家五口人在城里，一个月的买菜钱才十块呢。 那时候家里十来天也能吃上一回肉，一个月至少也能吃上三回。 怎么到了他妈这里，不用买菜，一年给他们一百五十多块钱，还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了呢？ “我……”包盼弟一时语塞。 “我知道了。”钱兰拍了下手，“肯定是妈你太节约了，把钱都攒起来了对不对。” 于强：“妈，寄给你们的钱，都是给你和爸花的，你不要那么节约嘛。给了你们钱，你们还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亏空了身体，这不是让我们做儿女的愧疚吗？” 他妈身上穿的棉衣，都快打满补丁了。 他记得，每年钱兰都有寄钱回去，让她们做冬衣的。 早些年家里不好买布，还在城里买了布寄回去的呢。 包盼弟瘪着嘴说不出话来，她一直都觉得钱兰捏着她儿子的工资，都没给她和老头子多少钱，今天钱兰这么一算账，好像给他们的钱还不算少。 一百五十多块钱，这在乡下，好些人家里一年都挣不了一百五呢。 包盼弟叹了口气，“你倒是好，在部队里当干部，你我是不操心的。” “可你弟弟小壮，又没个正式工作，只能在家里种地。我可不得为他考虑着，节约点，多攒点儿钱，以后和我你爸走了，也好给他留点吗。” 于强一听他爸妈这么节约，在家里吃不上肉，就是想把钱攒着给弟弟大壮就不高兴了。 “妈，小壮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了，就算是没正式工作，只要他努力种地挣工分，也能养活妻儿，用不着你和爹节衣缩食地给他攒钱。” “咱们村那些跟大壮一样的男人，不都是这样过的吗？” 在于强看来，一个男人成亲生子了，那就得靠自己赚钱养家，而不是靠爹妈和别人。 小壮从小就是有些偷奸耍滑的，干活也不老实，他是很看不惯的。 这话包盼弟就不爱听了，她觉得大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出息了，吃上国家饭了，所以觉得是男人都得跟他一样，不靠家里，不靠爸妈。 可小壮没吃上国家饭呀，没有每个月固定的那几十块钱的工资，也没有部队给分的这么大的院子。 就在地里刨食，能过上啥像样的好日子？ 第289章 是不是祖坟风水不好 “强子，你这话妈可就不爱听了，这男人成亲生子了，该靠自己养活老婆孩子，这话是没错。” “可你想想，你和小壮都是爸妈的儿子，你过的是啥日子，小壮过的是啥日子？” “都是我和你爸生的儿子，一个过的日子是天上，一个过的日子是地上，这做爸妈的心里能好受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包盼弟翻着手道，“谁不想自己的孩子，都能过上好日子？” “我和你爸没什么能力，也就能给他攒点儿钱，你弟以后还得靠你这个哥哥帮他。” 钱兰在心里冷笑，自己和于强结婚都没靠过家里，于强十六岁就出来当兵，没结婚的时候，每个月的那些津贴基本上都是全部寄回家里去的。 现在好了，轮到于壮了，没往家里拿过钱不说，结婚生子需要的钱，都是爸妈还有她和于强包圆了。 现在婆婆妈还明着说，节约攒下的钱就是留给于壮的，于强这个做哥哥的，以后还要继续帮他。 她还美其名曰，手心手背都是肉，想要两个儿子都把日子过好。 他们这住在城里，吃上国家饭，把日子过好了的，就天经地义的该帮住在村里好吃懒做的弟弟呗？ 钱兰觉得可笑，可也没资格发作，因为她爸妈也是这样的想法，她自己也在帮扶家里没出息的弟弟。 于强皱着眉，觉得他妈这通理论，说得对又不对的。 “强子啊。”包盼弟拍着儿子的手，“你想想，这世上除了生养你的爹妈，还有谁跟你最亲？不就是跟你一母同胞，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吗？” 于立新皱着眉说：“婆，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和我哥不是我爸亲生的一样。我爸就跟你和公公还有幺爸姑姑亲，不跟我们亲。” “……”包盼弟一时无言以对。 本是提醒儿子，跟他有血缘的才是他最亲的人，而不是钱兰这个外姓人，好让他别听钱兰的，防着她点，别把工资当否给她，没曾想到把两个孙子算漏了。 噗嗤，钱兰忍着没笑出声来。 于强睨着小儿子低斥，“胡说啥呢？” 于立新瘪瘪嘴，小声逼逼：“我可没胡说，婆婆不就是那个意思嘛。” “婆可不是那个意思，咱们一个姓的都是最亲的人。”包盼弟找补道。 于立新皱着鼻子，一脸迷惑地说：“可婆婆你也不姓于呀。” “……”包盼弟眼角疯狂抽搐着。 “噗……咳咳咳。”钱兰没忍住笑了出来，发现后，又立马用咳嗽掩饰。 她决定了，从下个星期开始多给小儿子一倍的零花钱。 于立新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涨零花钱。 于强瞪了小儿子一眼，看着大儿子说：“建设去给你婆婆冲一杯麦乳精来。” 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别冲。”包盼弟连忙拦着，“麦乳精那么好的东西，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哪里配喝，留着给孩子没喝吧。” “妈，你这是说的那样话。”于强道，“这麦乳精是钱兰特地买回来给你补充营养的，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帮助。” 包盼弟瞥了儿媳一眼，不相信她有这么好的好心，多半还是做样子给强子看的。 “妈你坐着，我去厨房煮饭了。”说完，钱兰就笑着离开了。 包盼弟到底还是喝上了麦乳精，“这麦乳精好喝诶，等过年回去的时候，带两罐回去给小福喝。你弟妹没奶水，小福一直喝奶粉，营养不够长得也慢。” 于强点头说：“好。” 家里现在有钱了，过年带两罐麦乳精回去，也不算啥。 于建设和于立新去厨房帮忙了，包盼弟就拉着于强的手，跟他说家里和地里那些辛苦事儿。 于强这个做儿子的听了，自然心疼爸妈。 余惠把羊肉汤煮好了，就舀了一大碗，让顾红梅端到了隔壁去。 本来这羊肉汤锅她是打算跟于家一起吃的，但于强他妈刚好今天来，她们又跟于强他妈不熟，而且对方还伤着，也不好让人家过来吃饭，所以就算了。 顾红梅端着一大碗羊肉汤走进于家的院子，一进院子就喊：“钱姐。” 于家也要吃饭了，于建设和于立新在摆碗筷呢。 钱兰端着一大碗炖肉，走出厨房，看到顾红梅，就喊了一声“红梅。” 顾红梅笑着往前走，“钱姐，我嫂子让我给你们送一碗羊肉汤来。” 钱兰：“小余也太客气了，送这么大一碗来，你们吃啥？” 顾红梅：“家里还多着呢，你们要吃饭了是吧，我直接帮你端屋里去吧。” 钱兰点点头，二人端着碗进了堂屋。 包盼弟看到顾红梅端了那么大一碗羊肉汤，那羊肉都凸出汤表面了，那可是扎扎实实的一大碗羊肉汤呢。 “于大哥。”顾红梅笑着喊了一声。 刚把他妈抱到主位上坐下的于强，连忙伸手去接顾红梅手里的碗。 “红梅麻烦你了，送这么一大碗羊肉汤来。” “麻烦啥，就几步路而已。” “这是我妈。”于强向顾红梅介绍道。 “婶子好。” “这姑娘是？”包盼弟看着儿子问。 于强笑着介绍，“这是顾红梅，是顾副团长的妹妹。” “哦。”包盼弟点点头，又看着顾红梅问：“多大了呀？” “二十四了。” “结婚了吗？” 都二十四岁了应该结婚了吧，可看她穿衣打扮，又不像结了婚的样子。 顾红梅含糊道：“结过。” 包盼弟就笑了，“你这姑娘说话可真是有意思，这结就结了，结过是个啥意思吗？” 于强给他妈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了，但对方没接收到。 顾红梅笑了笑道：“结过，离了。 “你和你哥哥是咋回事？两个都离婚了，是不是你祖坟风水不好哦。”包盼弟脱口而出，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啥问题。 顾红梅的眼角抽了抽，看着钱兰说：“钱姐，我先回去了。” 钱兰满脸歉意地看着顾红梅，“我送送你。” 钱兰把顾红梅送了出去，包盼弟看着二人的背影小声嘀咕，“话都没说完，咋就走了呢。” 第290章 妈不吃，妈不馋 “不好意思啊红梅，我这个婆婆妈嘴上没个把门的。”钱兰把顾红梅送到门口，朝她道歉。 顾红梅笑着摇摇头，“没事儿，不过我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钱姐你这些日子要辛苦了。”说着还同情地拍了拍钱兰的肩膀。 虽然钱兰下定决心不忍让了，但有这么个婆子妈住在家里，也挺闹心的。 钱兰摇头苦笑，一言难尽呐。 堂屋里于强在说他妈，“妈，你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 “咋了吗？”包盼弟摊着手道，“这年头家里有一个人离婚都够稀奇的了，她家里还离两个，可不就是家里祖坟的风水出问题了吗？” “人家离婚了，难道心里就舒服吗？你当着人的面说那样的话，不是让人家难堪吗？” “我……”包盼弟的声音弱了下去，“我没那个意思，也没想那么多。” “婆婆你说什么祖坟风水的，是在搞封建迷信，这些话可不兴说的。”于建设板着小脸严肃道。 顾叔叔和顾阿姨都是很好的人，婆婆那样说他们，他很不高兴。 “建设说得对。”于强附和道，“你说这些搞封建迷信的话，对我也是有影响的。” 包盼弟一听是搞封建迷信，还会影响自己的儿子，连忙说：“不说了，不说了，我以后都不说了。” 顾红梅回到家，砂锅里的羊肉汤正在翻滚，涮着吃的菜，已经摆在了小桌子上。 “钱姐那婆婆妈，我算是见识到了。” “咋了？”顾淮拿着碗给自己打佐料。 顾红梅围着炉子坐下说：“我一去，于大哥就给我和他妈互相介绍了一下，她问我多大了，我说我二十四。” “她又问我结婚了没，我说结了又离了，她就说是不是我们家祖坟的风水有问题，我和你都离婚了。” 顾淮：“……” 他的母语是无语。 余惠笑着摇头，“这老太太可真会说话，哪有当着人家的面说这这些话的。” 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天生嘴上没有把门儿的。 顾淮看了眼余惠，笑着说：“要说离婚时我们家祖坟风水也问题，那也是我们家祖坟风水好。让我们跟不合适的人离了婚，没在不合适的婚姻里耗一辈子。” 反正他是觉得，能和林思雨把婚离，娶到小惠，是祖宗们在下头保佑呢。 余惠以为顾淮这是在安慰顾红梅呢，就跟着说：“你哥说的没错。” 顾红梅看了看哥嫂，笑着点头说“没错，没错。” 鲜美的羊肉汤锅，一口入肚整个人就都暖和起来了。 顾家人在厨房里吃得热火朝天，于家也是一样。 钱兰炖的肉也好吃，但大家却更爱吃鲜美的羊肉。 羊肉炖煮了很长时间，吃着十分软烂，羊排一抿脱骨，汤鲜味美，就连煮在里头的萝卜，都清甜好吃。 这羊肉汤包盼弟也爱吃，一连吃了三块带皮的羊肉和一块羊排。 嗦完羊排上得汤汁一抬头，见钱兰还在夹羊肉吃，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她不再夹羊肉吃，也不夹炖肉吃，一个劲儿地吃白饭。 于强吃得满口油，一扭头见他妈不夹菜，就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她碗里。 “妈，你吃肉哇。” 包盼弟把肉夹出来，夹进于强碗里，“妈不吃，妈不馋。我少吃口肉，我儿子和孙子就能多吃一口肉。” 此话一出，屋里一阵静默，连咀嚼的声音都停了。 于建设两兄弟看了看爸爸妈妈，又看了看婆婆，咋觉得婆这话说得那么怪呢。 钱兰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是看她肉吃得多，点她呢。 家里又不是吃不起肉，桌上这么多肉，还搞这一套，真的是看她多吃一口肉，心里就不痛快是吧。 她自己挣钱买的肉，她的合作伙伴看在她面子上送来的羊肉，她就吃。 她不但要吃，她还要多吃。 于强心里一阵酸涩，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把好吃的都留给他和弟弟妹妹们吃的。 “妈，现在日子好了，咱们家不差这一口肉了。你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自己不吃，也要把好吃的留给我们吃了。” 说着又夹了几筷子肉放进他妈碗里。 “强子~” “妈~” 母子二人感动地望着彼此。 “吧唧吧唧……” 一阵吧唧嘴的咀嚼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打断了母子之间的温情。 于强和包盼弟都齐刷刷地看向钱兰，看到她拿着羊排嗦，包盼弟脸颊上得肌肉就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这个馋婆娘是听不出来自己是在点她吗？ 但凡懂点儿事的，听到婆婆都要剩下肉给自己男人和孩子吃了，就不该再夹肉吃了。 “看着我干嘛？”钱兰眨着眼说，“快吃呀，这羊肉凉就不好吃了。” “好久没吃过羊肉了，这羊肉可太好吃了，我可太馋这口羊肉了。” “建设，立新，快吃，再不吃妈妈就要吃光了哦。” 钱兰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个孩子夹了羊肉在碗里。 于建设&于立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脑子都快转冒烟了，也没想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包盼弟脸色发黑，这大儿媳是在故意跟她作对呢！ 于强倒是没发现老娘和妻子之间的官司，看妻子吃成那样子，就说：“羊肉确实好吃，妈也喜欢吃，你跟小余取取经，改天也买些羊肉回来煮。” 包盼弟一听，就说：“羊肉多贵呀，妈不吃，妈不馋。” 钱兰：“行，我明天就去买，我馋。” 包盼弟：“……” 于强听话钱兰语气不对了，皱眉看了她一会儿，也没指出来，打算晚上跟她聊聊。 吃完晚饭，于建设和于立新就收碗去洗。 包盼弟用从扫帚上面撇下来的竹签子剔牙，看见了就连忙阻止，“放下放下，让你们妈妈收，男子八叉的，哪里能做这些事。” 于建设道：“妈妈煮饭已经很辛苦了，我们洗碗也是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这种活就该女人干。”包盼弟说着又看着钱兰教训，“钱兰，你说你也是，为了自己偷点懒，还让儿娃子做这些家务事，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建设和立新吗？” 第291章 本来就该她一个人干 钱兰的血压噌噌地往上升。 于建设捧着碗道：“婆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们老师都教我们，回到家了，要帮妈妈干家务活。还说我们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争做当代好少年。” “你们老师是女的吧？女老师就是喜欢胡说八道。”她们村的女老师，也是喜欢教男娃儿要干家务活，不知道安的啥心。 于建设：“我们老师是男的，我们校长也是男的，校长周一开早会，在讲台上也是这么说的。” “妈。”于强道，“现在是新社会了，男女平等，不是说这家务活，就非得女人干的。立新和建设都半大小伙了，干些家务活，洗洗碗扫扫地，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锻炼。” “你能挣钱，孩子要读书，你媳妇儿一个人闲着，家务活本来就该她一个人干。你看我什么时候，让你爸爸和你还有你弟弟，干过洗碗洗衣服这些活？” 你媳妇就是懒。 包盼弟动着嘴无声地说。 “我妈妈也挣钱，我妈妈挣得比我爸爸还多呢。”于立新脱口而出。 包盼弟一怔，随即看向于强。 后者点头，看了一眼捧着碗转身出去的钱兰说：“钱兰现在跟隔壁的小余合开了面馆，生意很好，一个月分到的钱，比我的工资还多。” 包盼弟眨了眨眼，“你们别不是骗我哦，开面馆能挣几个钱？她还跟人合伙，怎么可能比你工资多嘛。” 于立新：“就是比爸爸工资多，我妈妈每个月都能分一百多块钱呢。” 一百多！ 包盼弟瞳孔猛地一缩。 “立新。”于建设给弟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了，两兄弟收着碗筷去厨房了。 “强子你跟妈说，钱兰一个月真能挣一百多块钱？”包盼弟问。 于强点头，“真能，钱兰在面馆也挺辛苦的。” 包盼弟撇嘴，“再辛苦还能辛苦得过你？” “难怪她能不把我这个婆婆妈放眼里，原来是自己能挣钱了。” 于强：“……” “妈，弟弟把你一个月能挣一百多的事情说出来了。”于建设一进厨房就说。 钱兰往盆里舀着热水，“说出来就说出来了，你们婆早晚会知道。” “你们觉不觉得，妈妈让你们干家务活，是为了自己偷懒？”她看着两个儿子问。 两兄弟对视一眼，齐刷刷地摇头。 “不觉得。”于建设说，“我们校长都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这点儿洗碗扫地的活都干不好，还能干好什么？” “而且妈妈你和爸爸都很辛苦，我们做这点小家务，也是应该的。” “没错。”于立新点头附和。 听到儿子这么说，钱兰十分欣慰。 厨房还没收拾完，包盼弟就喊钱兰了。 先前在火车上的时候就没上过厕所，现在吃了喝了，屎尿屁就来了。 钱兰把人扶进了厕所，厕所里特地放了一个可以坐着拉屎的椅子，还是钱兰去集市找人买的。 钱兰扶着包盼弟脱了裤子，在椅子上坐下后，就说：“妈，旁边有手纸，你拉完了就喊我，我进来扶你。” “不得行，不得行。”包盼弟拉着钱兰的手，“我右脚不能着地，我这样坐不稳，你得在旁边扶着我点儿。” 钱兰：“这个椅子放得很稳，你一只脚着地不会摔的。” “不得行，你看我脚抬起来，身体要歪。”包盼弟抬起脚松开钱兰的手，身体就朝左边歪了一下。 钱兰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行行行，我扶着你，你赶紧拉吧。” 包盼弟低着头偷笑，心道：我还治不了你。 钱兰在厕所里捏着鼻子等她拉完，又将人扶回屋里，才又捏着鼻子用水冲了厕所。 军属院里房子里的厕所都是水泥便盆，上完厕所用水一冲，污秽就下去了。 于建设和于立新一洗完碗，就跑隔壁看电视去了。 平时于强也是要去看新闻联播的，因为包盼弟拉着他说话，今天晚上就没去。 晚上洗漱，钱兰直接把装上热水的盆，交给于强，让他伺候他妈洗漱去。 那是他亲妈，他也该出出力。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大木盆洗脚的时候，包盼弟说：“阿兰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吧，我晚上要起夜，身边得有人。” 钱兰可不想跟婆婆妈一起睡，“屋子就这么大点儿，妈你晚上要起夜了，直接喊我就是了，我觉浅听得见。” 包盼弟：“我一喊还不得把你和强子，还有两个孩子都喊醒了？” “你不心疼强子，不怕晚上吵醒他，总得心疼心疼自己的孩子吧？” “……”钱兰一时语塞。 于强看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心里就不高兴了。 直接开口应下，“行，妈，晚上就让阿兰跟你睡。” “哎……年纪大了，惹人嫌了。”包盼弟叹着气小声嘀咕。 其他人可能听不清楚，但坐在她旁边的于强，可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对钱兰很不满意。 睡觉前钱兰去卧室拿被子，于强走进来说：“我们聊聊。” “有啥好聊的？”钱兰估摸着他是要说，自己今天对他妈的态度有问题。 于强：“让我妈上来养病，你也是同意的。现在人来了，你又阴阳怪气的说话，摆脸色，让你跟她一起睡也推三阻四的，是什么意思？” “你这不是让我妈觉得她被人嫌弃了，让她心里难受吗？” 钱兰把抱着的被子往床上一丢，压着火气道：“你就只看到我阴阳怪气的说话摆脸色了，就没看到你妈，怎么阴阳怪气地说我的吗？” 于强一怔，随后又道：“我妈是老人，就算她哪里说话有什么不对了，你一个做儿媳的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我没让吗？”钱兰问。 她都让了十几年，忍了十几年了。 “反正你今天的很多行为我都不满意，我拜托你对老人家多点孝心，不要总想着跟我妈抬杠，她说一句你就要顶一句。” “我什么时候她说一句我顶一句了，她说我懒，让建设和立新洗碗的时候，我开腔了吗？” 于强：“……” 她确实没开腔。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冲？我是在跟你好好说事儿。” “是吗？”钱兰冷笑，“我还真没感觉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在对我兴师问罪呢。” 第292章 被折腾的钱兰 于强和钱兰的聊天以不欢而散告终，于强也没机会说出，自己想把爸妈接到家里来生活的想法。 要是他说了，钱兰包炸的。 第二天早上，钱兰煮了一锅稀饭，让于建设跑腿去食堂买了些包子油条回来。 包子买回来还热了热，油条就没热了，直接泡在稀饭里吃。 包盼弟吃这包子说钱兰不会过日子，“你要是早些起来，和面烙几个饼下稀饭吃多好，非要花钱出去买。难怪，你以前总说强子的工资不够用，总在外头买这吃，可不是不够用吗？” 钱兰捏紧了筷子，于建设皱着眉为他妈说话：“妈妈也不是天天都让我们去食堂买早点回来的，是妈妈看到婆婆你来了，地一天在家里吃早饭，想让你吃好些，才让我们去买包子油条回来的。” 于强也跟着说：“确实是这样，阿兰挺会过日子的，以前我们家一个月的伙食费才十块钱。” 钱兰只为儿子帮自己说话而感动，至于于强，呵。 “你们一个月伙食费才十块钱，那剩下的钱都哪儿去了？”包盼弟在问儿子，可眼睛却是看向儿媳的。 一个月才花十块钱，钱兰还总说钱够用，没有存下钱，那钱岂不是都进她娘家人的口袋了。 于强说一个月伙食费十块钱，本是想告诉母亲钱兰很会过日子，却不想他妈却抓住了其他重点。 钱兰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懒得跟她扯。 于强咳了咳说：“除了伙食费，家里也有其他的开销哇，两个孩子读书，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这些。” “妈，吃完早饭，我和钱兰去上班，两个孩子去上过学。十点多的时候钱兰会回来一次，照顾你和水上厕所，你不要因为家里没人，为了不上厕所就不喝水啊。”于强转移了话题。 包盼弟点了点头。 吃过早饭，收拾完厨房，钱兰就打算去店里了。 去店里之前，又扶着婆婆妈去上了趟厕所，倒了杯热水放在她床边的凳子上。 在店里揉面的时候，钱兰就哈欠连天的。 “钱姐晚上没睡好呀？”顾红梅瞧见了就问。 钱兰点点头，满脸郁色，“你是不知道，于强他妈说晚上要起夜，为了方便伺候她，让我跟她一起睡。” “昨天晚上那个老妖婆折腾我起来了五次，尿尿四次，要喝水一次。老妖婆还踢我，又磨牙，又打呼噜的，我根本就没法睡。” “……你辛苦了。”顾红梅一脸同情地看着钱兰说。 钱兰咬着牙道：“老妖婆肯定是故意折腾我的。” “你们是不晓得，她连拉屎，都要我在厕所里扶着她。” 余惠皱眉，“我记得你买了可以坐着上厕所的椅子的呀。” “是呀，她装怪，说不得行，必须要我在厕所里扶着她，不然她要倒。” “她就是想我闻她的臭狗屎，恶心我呢。”钱兰咬牙切齿地道。 昨天晚上被死老妖婆反复折腾的时候，她真的是想爬起来就走。 余惠也一脸同情地看着钱兰，“你这个婆婆妈可真是会折腾人。” “就一晚上，我都快被她折腾疯了，这以后的日子，我可咋熬啊？”要不是手上都是面粉，钱兰就崩溃抱头了。 余惠想了想道：“我倒是可以给你支个招。” “什么招？”钱兰两眼放光地看着她问。 余惠道：“从医学上来说一个人要是起夜过于频繁，那有可能就是因为血糖高造成的糖尿病引起的。” “糖尿病是治不好的，而且并发症也很多，比如眼底病变，视力变模糊呀，糖尿病足这些，严重的还会引起心脑血管疾病，也算是一个比较危险的疾病。通常是要通过，控制饮食来控制血糖升高，让病情进展的。” “你婆婆妈起夜这么频繁，你可以从担心她身体健康上来入手，跟于强说你咨询过医生了，她这是糖尿病的症状。为了她的健康，要控制她的血糖，不能给她吃米饭，面食，还有糖和油腻的食物，就给她吃粗粮青菜。” “她要真是血糖高有糖尿病，这样控制她的饮食，把她的血糖降下来，她起夜频繁的问题也能缓解。” “要是不是糖尿病，你只给她吃粗粮，她也难受，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糖尿病，或者病好了，也只能通过少起夜来证明。” 余惠说完，就看见钱兰和顾红梅都用星星眼望着自己。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钱兰&顾红梅：“嫂子\/小余，你懂得真多，连这个病都知道。” 余惠笑了笑，看着顾红梅道：“红梅，你忘了？我们村的牛爷爷就是这个病，一开始一直都不知道，后面脚都烂了，去卫生院看才知道是糖尿病。最后还是锯腿保的命，他锯腿后也不控制饮食，后面因为糖尿病引起心脏出了啥问题，人突然就走了的。” 听她这么一说，顾红梅就有印象了，“我记起来了，牛爷爷那时候冬天泡脚泡着脚趾就掉了。他那个脚的味道可臭可能闻了，我跟着婆婆去看他，闻到那个臭味儿我就头晕。” “这么可怕。”钱兰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病。 余惠道：“反正控制不好，并发症还是挺可怕的。” “至于，她打呼噜，还用脚踢你。你也打呼噜，你也装着睡着了做梦用脚踢她，被她说了，再一脸愧疚地跟她道歉就是了。” “要是她说你是故意的，你就装委屈，一副百口莫辩的被冤枉了的样子。” “这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钱兰拍手：“这个办法好，我就这么干。” 到了十点钱兰就回了一趟家，扶着包盼弟去厕所尿了尿。 钱兰把她从厕所扶到床上坐着，刚要离开，包盼弟就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哎哟，阿兰我肚子痛，想拉屎。” 钱兰哪里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想到自己以后要对付她的招数，她就咬着牙忍了。 又把人扶到了厕所，等了好一会儿包盼弟都没拉出来，又说：“我又不想拉了。” “确实不想拉了？”钱兰问。 包盼弟笑着点头，“不想拉了。” 这么整治钱兰，她心里觉得很痛快。 第293章 你前妻还挺能生 回到面馆，钱兰就向余惠和顾红梅吐槽了包盼弟，余惠和顾红梅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中午放学，于建设和于立新到店里吃完面，钱兰才让于立新送饭回去。 里头的面，钱兰故意提前煮的，让那个老妖婆吃坨的面。 早上吃了饭到现在，包盼弟也饿了。 于立新把饭盒送到她床前，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饭盒。 饭盒里是肥肠面，还冒着热气，但面明显已经坨了，面汤都被吸干了。 “怎么是面？”包盼弟皱着眉说。 于立新：“面馆只能煮面呀。” 面就面吧，包盼弟拿起筷子，拌了拌就开始吃。 面坨了拌不开，味道时淡时咸的，算不上美味。 “你哥哥呢？”包盼弟吃着面问。 “哥哥吃完午饭就留在店里帮忙，我也要去帮忙了，婆你吃完面，把饭盒放凳子上就行，我妈回来洗。” “给你开工资呀，你这么着急去帮忙？”包盼弟没好气地说。 “开呀。”于立新说，“余姨每个月都给我们两块钱呢。” 说完，于立新就走了。 下午三点钱兰回到家，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屋里包盼弟就喊要喝水，要上厕所。 四点半过，钱兰就去面馆了。 下午五点半于强到了家，就开始煮饭，于建设也在厨房里帮忙。 看到儿子煮饭，包盼弟心里可不得劲儿，这应该是女人干的活。 吃完饭，于建设和于立新就去隔壁看电视了。 包盼弟还没看过电视呢，也想去看，于强犹豫了一下，就背着她过去了。 顾淮刚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于强背着他妈进了他家院子。 “顾淮。”于强看到他就喊了一声。 顾淮点点头，喊了一声：“于哥。” 又冲于强背上的包盼弟说了一句：“包婶子好久不见。” 包盼弟笑着道:“是好久不见，顾淮你都成团长了。” 顾淮看了一眼于强，知道是他说的，笑着补充了一句：“副的。” “现在是副的，以后早晚是正的，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家于强。” 于强尴尬地冲顾淮笑了笑。 顾淮：“外头冷，快进屋里坐吧。” 于强背着老娘进了屋，一进屋包盼弟就指着坐着，顾东三兄弟和北北的长椅说：“把我放长椅上吧，有靠背坐着能舒服些。” 于强也没多想，就把老娘放在了长椅上。 顾东三兄弟皱皱眉，这是他们家里人坐的位置。 长椅的位置是最好的，还垫了毯子，坐着不会冷屁股，来看电视的人，都默认这是人家主人坐的位置，不会坐的。 “小顾，你又添了个女儿呀？”包盼弟看着北北问顾淮。 “嗯。” “前头那个生的，还是现在这个生的？”包盼弟又问。 明知道他离过婚，还当着孩子的面问这种问题，顾淮觉得这个包婶子很没有边界感，心里也很反感。 “我前妻生的。” “别的不说，你那前妻还挺能生……” “妈。”于强皱着眉打断，用眼神示意她别说了。 包盼弟这下接收到了，没再继续说。 上完厕所的余惠，一进堂屋就看到了于强和他妈。 他妈跟西西说得很像，三角眼，面相看起来有些凶，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小余，这是我妈。”于强介绍道。 “婶子好。”余惠笑着打了个招呼。 包盼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着点了点头。“小余你好。” 这姑娘看着挺年轻，脸上白白净净的，穿的衣服也鲜亮，头发还用当下时兴的发夹夹着，一看就是个爱打扮得主儿，一点儿都没有农村姑娘的朴实。 余惠倒是不知道她在心里这么评价自己，走到长椅前，抱起北北就坐下了。 坐进了后，包盼弟不但闻到了她身上的油烟味，还闻到了一股兰花香味儿。 二频道这会儿在放《南海风云》，里头有余惠也认识的唐国强老师。 经常在电视里念“挖掘机技术哪家强？山东汽修找蓝翔。”的唐国强老师，年轻的时候也挺帅的。 包盼弟也被电影给吸引住了，一边看一边惊奇地问：“你们说这铁盒子里，是咋能出现人在里头说话的？” 于强说：“这得问专业人士，我们也不懂。” 顾家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些看电视的邻居，看到包盼弟，也跟她认识了一下，说了两句话。 新闻联播开始了，顾淮就调了台。 “这是干啥？这电影不是看得好好的吗？”包盼弟皱着眉说。 王苕花搂着孙子说：“现在七点了，该看新闻联播。” “新闻联播有啥好看的。”包盼弟看着在电视里说话的一男一女嘀咕道。 王苕花说：“新闻联播可好看了，能让我们晓得，咱们国家正在发生什么事儿，现在已经发展成啥样了。” 她还挺喜欢看新闻联播的，总觉得看完后，自己懂的东西就更多了。 包盼弟撇了撇嘴，她可不想关心这些。 看新闻联播实在是太没意思了，包盼弟就跟人聊天。 “这个电视机应该很贵吧？”不然也不会因为小顾家有，就这么多人来他家里看。 王苕花伸出四根手指，“要四百多呢。” 包盼弟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么贵，这当团长的就是有钱哈。” 这话，让不少人都看了她一眼。 余惠勾起嘴角说：“这电视是我挣钱买的，跟我家顾淮可没关系。” 包盼弟尴尬地笑了一下，心想：要是没有顾淮，你有本事开面馆挣钱吗？ 去吃面的人，看得还不是她男人，自己儿子于强的面子去的。 还我挣钱买的，正当自己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啊。 她又一想，这个小余跟钱兰和开的面馆，这小余都买点电视了，钱兰手里的钱肯定也不少。 要是能让钱兰把钱拿出来，给小壮在城里买个工作，小壮就也能成为城里人了，他那媳妇儿也就不会经常跟他闹了。 看完新闻联播，看电视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二台的电影放完了，在放动画片，包盼弟不喜欢看，于强就背着她先回去了。 回到家包盼弟就问于强，“为啥你媳妇儿这会儿还在面馆，小余却在家里了？” 她们合开的面馆，这上班时间不也应该一样吗？ 第294章 钱兰的反击 于强就给她解释了一下原因，也说了面馆前期筹备的钱都是小余出的，钱兰没出过一分钱，手艺也是小余的，钱兰就是出人力，所以两人是一九分，面馆小余占大头。 因为钱兰想卖晚市，小余才开晚市的，还把小姑子请了来帮忙。 小余要带孩子，所以先前就说好了，她把中午忙完了就可以回家，晚市钱兰和顾红梅在店里，这也是钱兰主动提的。 “照这么来说，你媳妇儿干得最多，分的钱还最少呗？这不公平！” 一九分钱兰一个月还能分一百多块钱，那小余能分多少？ 一千多！ 包盼弟被自己算出来的这个数字震惊了，越算越觉得这个分法不公平，既然是合伙那就该平分才对。 就算钱兰前期没出钱，那至少也该四六或者三七，怎么也不该一九。 “这有啥不公平的？钱兰一没出过钱，二没出手艺，三没操过心，每个月能分一百多块钱已经很多了。” “就她这样的，要是进厂上班，一个月二十五也顶天了。”于强虽然后悔过没让钱兰出钱，但现在每个月能分到这么多钱，他也觉得很可以了。 人嘛，就是要知足。 小余对钱兰来说，也算是贵人。 要是小余在她小姑子离婚后再开面馆，人小余就直接让小姑子上来帮忙，都没钱兰啥事儿了。 “不能这么算的。”包盼弟说，“你看你媳妇儿在店里从早忙到晚，这么辛苦，怎么也不该只分一成的钱。这个小余，可真的是太尖了，这跟给她打工有啥区别？” “那可有太大区别了。”于强说，“人顾红梅一个月在店里帮忙，也跟钱兰一样上到晚上，人家一个月才十五块钱的工资呢。” 包盼弟：“……” “你晓得人家没私下多给小姑子钱。” 于强神情无奈，“就算是私下多给了，那也是拿小余自己分到的钱给的，没占钱兰的份额。” 包盼弟：“你们就是太傻，太老实了。” 顾淮是强子的上级，钱兰跟那小余关系又好，就算觉得不公平，怕得罪了他们，坏了两家的关系，也不会好意思说出来。 她年纪大，她不会不好意思，那就由她来说。 晚上包盼弟又折腾了钱兰几次，等她折腾完钱兰，打算自己美美睡觉了，钱兰的呼噜声却响了起来。 包盼弟翻了几个身都睡不着，就用脚踢睡在另一头的钱兰。 两人睡的不是一头。 钱兰压根没睡，打着呼噜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 “哎哟……”包盼弟被踢得直叫唤。 这一叫唤，把钱兰叫唤“醒”了。 “咋了妈？你咋了？”钱兰爬起来拉亮了灯。 包盼弟揉着屁股，冲钱兰喊：“你踢着我屁股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钱兰装着一脸懵的样子。 “妈，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哪里能是故意的吗？我做梦呢，梦里有鬼人踢我，我就回了一脚，哪晓得踢到你老人家了，真是对不住。” “……”包盼弟眼角抽搐，钱兰梦里的踢人鬼就是自己。 “没把你踢坏吧，我给你揉揉。” “不用你揉。”包盼弟打掉钱兰伸过来的手。 “你昨天不是都不打呼噜吗？今天怎么还打起呼噜来了？”包盼弟质问道，“吵得我睡不着。” 钱兰故作困惑地挠了挠头，心里暗爽，“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太累了的缘故吧。我听老人说，这人太累了，睡觉就容易打呼噜。” “吵得你睡不着了啊，这可怎么办？我也不能跟你分开睡，还要照顾你半夜起来上厕啊。” 包盼弟咬紧了后槽牙，“关灯，睡觉！” 钱兰勾唇笑了笑，拉灯躺下。 躺下没一会儿，钱兰就又打起了呼噜，包盼弟气恼地用手捂住耳朵。 呼噜打着打着，钱兰就进入了梦乡。 没过多久包盼弟的呼噜声也响了起来，只是没昨夜故意装打呼噜那么响了，根本影响不到已经睡熟了得钱兰。 包盼弟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后，面色发黑，哈欠连天的。 “妈，你怎么一直打哈欠，是不是晚上没睡好呀？”于强在餐桌前坐下后，就看着他妈问。 钱兰把煎的葱油饼放在桌子中间，打着哈欠道：“妈一晚上要起夜四五次，哪里能睡得好吗。” 于强一听要起夜四五次，他妈起夜，钱兰就要跟着起来，伺候他妈上厕所，就愧疚地冲妻子道：“阿兰，谢谢你，辛苦你了。” “啊哈……”钱兰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装作善解人地说：“辛苦啥？你妈就是我妈，这都是我这个做儿媳的应该做的。” 于强心中的愧疚更盛，也愈发感动，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是他于强的福气。 她晚上没睡好，都是钱兰闹的，见儿子还要感谢钱兰，心疼她辛苦了，包盼弟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钱兰瞥见婆婆妈那有气说不出口的样子，心里就爽歪歪了。 小余支的招可真是有用。 虽然晚上依旧没睡好，但去面馆的钱兰却是神清气爽，跟余惠她们宣布初战告捷。 等过两天，再治她起夜的毛病。 中午给包盼弟送回家的面，依旧是坨的，她吃着有些烦。 下午三点钱兰回到家，用棉花堵住鼻子伺候她去拉屎。 等四点半过钱兰要去面馆了，包盼弟就说：“我一个人在家里太无聊了，你把我背小顾家里去吧，她家有电视，我去她家里看电视。” “我要是突然想上厕所，想喝水了，她还能帮帮我。” 昨天下午钱兰走了，她就有点儿想拉屎，但因为家里没人，她就憋着了。 憋着憋着就憋回去了，晚上等钱兰回来再拉，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拉出来。 钱兰一听，血压又上来了，她严重怀疑，老妖婆脸皮的厚度，是不是连原子弹都打不穿，她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妈，那是人家家里的电视，凭啥你去就开给你看，那电费不要钱啊？”钱兰直接不客气地道。 “我是你儿媳妇，伺候你拉屎拉尿是应该的，人小余是你什么人？人凭啥伺候你上厕所喝水？” 包盼弟理直气壮地道：“我怎么也算是个长辈，这邻里邻居的帮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她那么挣钱，能缺那点儿电费？” 第295章 你媳妇儿也嫌弃我 “钱姐，走了。”门外顾红梅推着自行车在喊。 “来了。”钱兰应了一声，扭头冲包盼弟说，“你要是想去，就自己爬过去，我是没那个脸背你过去的。” 说完就快步走出家门，坐上自行车后座，跟顾红梅一起去面馆了。 五点半等于强下班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他妈在屋里哭。 “婆婆怎么了？”于强看着已经放学回家的于建设问。 后者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 于强进了他妈住的房间，“妈，你咋了？” “强子呜呜，你要不还是把妈送回家吧，你家我没法待了。” “人老了，没用了，到哪里都遭人嫌呜呜……” “在家小壮媳妇儿嫌弃我，在你这儿你媳妇儿也嫌弃我，我就是个万人嫌呜呜……” 包盼弟抹着泪哭诉。 于强见自家妈哭得这么伤心，心里自然是难受，一听是跟钱兰有关，火气就往上冒。 “妈，你别哭，你跟我说钱兰咋你了？等她回家了，我来收拾她。” 站在门口的于建设和于立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生气和担忧。 “她……”包盼弟欲言又止，“算了不说了，别伤了你们夫妻感情。你明天就送妈回家吧，你忙走不开，把妈送到火车上就行，妈自己坐火车回去。” “到时候让你爸去车站接我就是了，呜呜呜……” 于强心里更难受更愤怒了，抓着他妈的手说：“妈，你别这么说，你的伤不养好，我是不会送你回去的。” “我这就去找钱兰。”他说着便愤怒起身，要去面馆找钱兰算账。 “别去，你别去……”包盼弟嘴上让于强别去，却并没有把人拉住。 巴不得于强一到面馆，就当众扇钱兰一巴掌。 还是站在门口的于建设拦住了他，“爸，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没弄清楚，就去面馆找我妈干什么？” 于强指着委屈哭泣的老娘，“你婆都哭成这样了，肯定是你妈欺负了她。” “我妈不是那样人！”于建设掷地有声地道。 “暑假回老家给公过寿，婆说她腰痛，收谷子的时候，都是我妈顶替的婆下地干活，村里谁不夸我妈孝顺？” “我妈怎么可能会欺负婆？” 是婆欺负我妈才对！ 于立新在心里接了一句。 儿子的话，让于强冷静下来。 钱兰这个人虽然话多了一些，但心还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应该也做不出来，欺负老年人这种事儿。 “妈，钱兰到底怎么你了？”于强又走回床边问。 包盼弟抹了抹眼泪，吸着鼻子说：“钱兰下午去面馆后，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个说话的人，不是太无聊了吗？” “我就想说的，隔壁的小余在家，就让钱兰背我过去，我跟小余聊聊天，顺便也帮她看看小孩子。” 于强皱起了眉。 小余都跟她不熟，她说话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跟小余有啥好聊的？ 而且她腿也伤着，走都走不得，能去帮小余看啥孩子？ 顾南和顾西西都大了，又懂事，也用不着人看。 “钱兰不背我过去不说，还说，我要是想过去，就自己爬过去呜呜呜……”包盼弟说着说着，又委屈得哭了起来。 于强拍着她的背安抚，“这话是钱兰说得不对，等她回来了我说她。” 钱兰要是觉得妈过去不合适，不想背妈过去可以好好说，她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包盼弟吸着鼻子道：“你还是别说她了，你要是说了她，她心里对我更加有意见，你别为了妈跟她吵架。” “我心里有数。”于强皱着眉说。 “好讨厌婆婆呀，告状让爸爸妈妈吵架。”于立新噘着嘴小声冲哥哥嘀咕。 于建设皱着眉，心里也讨厌婆婆的这种行为。 于立新借口去找顾东玩儿，跑了一趟面馆，把婆婆告状的事，告诉妈妈，让她心里有个数。 钱兰知道后，就让于立新回家了。 吃完晚饭就下起了毛毛雨，包盼弟怕冷，于强也就没背她去顾家看电视了。 除了于建设两兄弟，其他邻居也没去顾家看电视，顾家难得清静了一晚上。 “我妈妈等会儿回家了，我爸爸估计要跟她吵架。”看完新闻联播转而看电影的于立新叹着气跟顾东三兄弟说。 “为什么？”抱着北北坐在长椅另一头的顾淮听见了就问了一嘴。 于立新皱起鼻子，“我婆婆跟我爸告状了，就因为我婆让我妈背她来你们家耍，我妈妈不愿意。” “我爸一回家，我婆就在屋里哭，我爸爸知道后很生气，等会儿肯定要跟我妈妈吵架的。” 顾淮皱了下眉，他可不想那嘴上没个把门，又不会说话的老太太，来家里打扰余惠和孩子们。 她一个伤了腿，腿脚不便的老太太，不在自己家里好好待着，想着往别人家跑做什么？ “等会儿你爸妈要是吵得厉害了，你们就过来找我，我去劝架。” 于建设两兄弟点着头说：“好。” 有顾叔叔劝架，爸爸妈妈就吵不了太凶。 钱兰回到家就见于强黑脸坐在堂屋里，钱兰没管他，去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雨点子。 “钱兰，我妈就是一个人在家太孤独，想过去找小余说说话而已，你不背她过去，就不背她过去，为啥要说让她自己爬过去这种话？”于强拍着桌子大声质问。 于建设和于立新听见动静，都跑到了房间门口，紧张地看着堂屋里的爸爸和妈妈。 坐在床上的包盼弟听见儿子质问钱兰的声音，干瘪的嘴唇朝上扬起。 面对质问钱兰也不恼，“妈是这样跟你说的？” “是！” “妈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钱兰摇着头道，“妈让我背她过去，说小余家有电视，她要过去看电视机。” “她要是想上厕所，想喝水了，还可以让小余帮她。”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钱兰看着于强问。 于强：“……不合适。” “我也觉得不合适，就说不行呀。”钱兰拍了下手，“人家的电视机也是要电费的，我是她的儿媳妇伺候她吃喝拉撒是应该的，但小余不是，凭啥伺候她？” “她却说，电费能有几个钱，小余家缺电费钱吗？她算是长辈，小余做为邻居帮她也是应该的。” “听到妈打的这些主意，我真的是没脸背她过去。红梅又在外头催我走，我就说我不能背她去，她要想去，就自己爬过去。” “我也承认，我那会儿有些急了，说话不好听，你要骂就骂吧。” 钱兰一副我站着听你骂的样子。 第296章 包盼弟有病 于强的嘴巴几经张合，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妈年纪大了，思想比较那什么，你以后有话跟她好好说，不要说难听的话，让她心里听了不舒服。” 钱兰在心里冷笑，面上却说：“我晓得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说完钱兰去卧室拿了贴身衣物，去打水洗澡了。 包盼弟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有啥问题，听钱兰说完后，外头就听不见声音了，她就知道，这个架没有吵起来，挫败地“啧”了一声。 决定今天晚上多起几次夜，再好好收拾钱兰一下。 反正她白天是可以补瞌睡的，钱兰白天要上班可补不了瞌睡。 头半夜钱兰被折腾起来了六次，她知道老妖婆是故意整她，索性就不睡了，呼噜打得震天响，还时不时地像抽筋一样，踢老妖婆几脚。 老妖婆喊她，她也装做睡得很熟的样子，不睁眼。 一夜折腾下来，婆媳二人基本上都没睡着。 好不容易等钱兰起了床，包盼弟才睡着，还没睡多久，就被钱兰喊起来吃早饭了。 钱兰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遇到王苕花和几个附近的邻居出门买东西。 见她一个劲儿地打哈欠，王苕花就问她：“小钱，你这是晚上没睡呀，一个劲儿地打哈欠，眼圈还这么黑。” “啊哈~”钱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道，“确实没睡，我婆婆妈一天晚上，起六次夜，她起夜一次，我就得扶她下床，给她拿痰盂，根本没法睡。” “起六次夜，你婆婆妈怕不是有啥病哦。”王苕花瞪大眼睛道。 另一个女邻居也说：“就是，都说我们女人孩子生多了，憋不出尿，但像我们这个年纪，一晚上也就起个一两次夜。你婆婆妈一晚上起六次夜，怕是真的有啥病。” “糖尿病吧？”有一个女邻居说。 “我亲家母就是糖尿病，也是起夜频繁，她没当回事儿，后面因为这个糖尿病把肾给弄坏了，五十来岁就走了。小钱，你和你家于强可得重视啊。” “这么严重的吗？”钱兰皱着眉说，“那我可得让我家于强带她去医院看看。” “还是小钱孝顺。” “可不是吗？就算是亲女儿，也受不了亲妈这么个起夜法呀，小钱还这么耐心地伺候她婆婆妈。” 一到面馆，钱兰就向余惠和顾红梅吐槽了婆婆妈晚上的骚操作，还说明天开始，就给她吃杂粮窝头了。 晚上下班回家，钱兰把于强叫到婆婆妈住的屋里，说有事儿跟他说。 “妈，你是不是在家里也是，每天晚上都要起五六次夜？”钱兰十分严肃地问。 包盼弟眼珠子一转，里头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是啊，在家也起五六次夜。” 钱兰这是受不了，想跟强子说，自己是故意折腾她吧。 “这种情况多久了？”钱兰又问。 包盼弟：“都好几年了。” “于强。”钱兰神色凝重地看着于强说，“明天你请个假，咱们到医院去给妈检查检查吧。妈可能是有糖尿病！” 啥病？ 糖尿病？ 糖尿病是啥病？ 包盼弟：“我没病，我不去医院。” 钱兰：“谁家好人一天晚上起夜五六次呀？” “我都问过王婶子她们了，她们跟妈一个年纪，生的孩子比妈还多，晚上也才起一两次夜而已。” “人家一听咱妈起夜五六次，就说怕是有病，让我们要重视。” “还有人说是糖尿病的症状，这个病不控制时很吓人的，会坏肾，会把脚烂掉，还会得啥心脏病，脑袋病的，人突然就没了。” 于强：确实，谁家好人，一晚上起夜五六次啊？ 他妈怕真是得了，那个什么糖尿病。 于强也紧张起来了，“妈，我明天请个假，带你去医院检查。” “我不去，强子你信妈，妈真的没病。” 她一晚上顶多起夜两次，她是为了折腾钱兰才故意起那么多次的，去医院检查花那个钱干什么？ 包盼弟是很排斥医院的，觉得那不是啥好地方，虽然救的人多，但死的人也多，阴气重，容易招不好的东西。 “妈，你这状况就是有问题的呀！你不要讳疾忌医，咱们明天就去医院看医生，有病咱就治病。” 于强知道她妈就是讳疾忌医，以前哪里不舒服了，也是拖着，就是不去看医生。 “可我就是没病呀！”包盼弟拔高了音量。 钱兰：“妈，你就不要固执了，明天去医院看看吧，这个病的并发症真的很严重，不是我吓唬你。” “我不去，我死都不去。”包盼弟生气地别过脸，不看于强和钱兰。 这个强子，咋就听不懂话呢。 包盼弟觉得儿子听不懂话，于强觉得他妈听不懂话。 钱兰看了看于强，皱着眉说：“于强，我问过有亲戚得过这个病的人，说这个病，其实看了医生也是治不好的，只能控制。” “控制的话就是控制饮食中糖分的摄入，还有吃药，控制血糖升高的。只要血糖稳定，就不会得那种很严重的并发症。” “既然妈不想去医院，咱们要不就想办法给妈控血糖，你看看咋样？” 于强神色无奈，他妈这么固执，不愿意去医院，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我明天也抽空去军医院问问医生。” “行。” 不用去医院了，包盼弟松了一口气。 晚上，依旧折腾钱兰起了五次夜。 第二天于强提前下班去了一趟军医院，医生说他妈这种情况，确实是糖尿病的症状，如果老人家不愿意来医院，也不想吃药，可以先通过饮食控制血糖升高。 要是血糖控制下了，稳定了，晚上起夜频繁这种状况也会缓解。 于强在医院待了半个小时，就拿着医生写的啥能吃，啥不能吃的单子离开了医院。 还去副食店，买了几斤玉米面粉和荞麦面粉，还有荞麦面条。 晚上回到家，于强煮了饭，炒了两个菜，单独给他妈煮了一碗，少油少盐的荞麦面条。 “妈，你吃这个。” 包盼弟看着面前黑黢黢，看起来就很寡淡的面条，皱着眉问：“这是啥？” 于强：“这是荞麦面条。” 包盼弟：“你们都吃饭，为啥给我吃荞麦面条？我要也吃米饭。” 中午她就吃的烂面条，晚上她不想再吃面了，就想吃点米饭炒菜，而且这个荞麦面看着就不好吃。 第297章 我没病。不，你有! 于强：“妈，医生说了，你就是糖尿病，要控制血糖，就只能吃粗粮，尤其是晚上，米饭和面食一点都不能沾。” 包盼弟：“……我没糖尿病。” “你有。”于强斩钉截铁地道，“你那就是糖尿病的症状从今天起，不但要少吃面食米饭，还不能吃糖和吃水果，还要少盐少油饮食，肉也不能多吃。” “那不是要我的命吗？以前粮食少的时候，我吃杂粮都吃伤了，现在日子好起来了，还让我吃杂粮，这叫啥事儿？” 她早些年吃杂粮都吃得够够的了，而且她最爱吃的肉和糖，现在不让她吃，她可受不了。 “这不是要你的命，这是在救你的命，妈你听话一点，儿子这都是在为你好。我是你的亲儿子，我难道还能害你不成？”于强说得都有些心累了，他妈真的是太固执了。 “可……可我真没病呀。”包盼弟也再次无力地重申道。 “你没病为啥起夜五六次？”于强板着脸问。 “我……” 她能说那是为了收拾钱兰吗？ 当然不能。 “妈你就不要固执了，你要是不能好好让我们给你控制血糖，那我就把你送到医院里去住院控制。” 于强知道他妈抵触医院，怕去医院，所以就拿要送她去医院住院吓唬她。 包盼弟：“……” 她吃还不行吗！ 她生无可恋地挑起荞麦面，瘪着嘴送进了嘴里。 这没滋没味儿的荞麦面可真是难吃，比中午的烂面条还要难吃。 钱兰下班回到家，才知道于强已经给婆婆妈安排上控糖餐。 “你明天早上起来蒸点杂粮窝头吧，别放糖，多蒸点，以后早上就给妈热窝头吃。”于强对洗漱完的钱兰说。 “中午也给妈吃窝头，炒菜少放点盐，晚上就给妈煮荞麦面。” 钱兰点头说：“行。” 明天周六面馆不开门，要熏腊肉。 早上吃完饭，不用上班的顾淮，就带着顾东和于建设两兄弟去河边搭要熏腊肉的灶和棚子。 这两天天不好，搭棚子是怕熏着熏着就下雨。 钱兰吃完早饭，也去老乡家，把拜托老乡砍的柏丫用推车推到了河边。 棚子和灶搭好，就把家里的肉和香肠背了过来，放在竹架子上熏。 从上午到晚上，香肠和腊肉都被熏出了漂亮的颜色，肥一点的五花肉，还被熏得滴油。 天黑下来的时候，顾淮和于强各背着自家的腊肉香肠回了家，棚子和灶也没有拆。 因为白天熏的时候，有军属院的人闻着味儿来了，特地跟他们说了，这个棚子不要拆，她们过两天也来这里熏。 后来，这里还成了住在军属院的人的固定熏肉点。 腊肉香肠一背回家，闻到味儿的包盼弟就开始流口水了。 那窝窝头和荞麦面条可刮油水了，她觉得自己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了，闻到这腊香肠的香味就馋的不行。 “香肠好香哦，强子，晚上煮节香肠来吃吧。”包盼弟咽着口水道。 因为村里一年到头分的肉少，家里都好多年没做过腊香肠了。 于强还没说话，钱兰就把香肠从背篓里拿出来说：“可以呀，不过妈你不能吃，这香肠太咸，我灌的肥肉也多，不能吃。” “没错，妈你不能吃。”于强说完又看着钱兰说，“就煮一节吧，咱们尝个新香肠的味儿。” “行。”钱兰提着香肠往厨房走，又让于强把剩下的腊肉，也拿厨房去，挂房梁上。 顾家也煮了两节香肠来尝味道，肉馅儿是余惠拌的，又香又辣，非常好吃。 “这香肠真好吃，好多年没吃过香肠了。”顾淮吃着香肠感叹道。 余惠吃着香肠说：“咱们过年回家的时候，也带十节香肠和两条腊肉回家吧，让爸妈他们也尝尝。” 顾淮见她还想着老家的爸妈们，心里很是高兴，笑着说：“行。” 于家 包盼弟吃着没滋没味的荞麦面，见儿子在扒饭，就冲离她最远的香肠伸出了筷子。 筷子刚把香肠夹上，一双筷子就把她的筷子给按住了。 “妈，都跟你说了，这香肠你不能吃。”钱兰语重心长地道，看着婆婆妈那一脸憋屈的样子，心中暗爽。 于强不高兴地看着他妈。 包盼弟用商量之中带着乞求的语气道：“强子，一块，妈就吃一块。” “你刚才就说只吃一块，已经都给你吃过了，不能再吃了。”于强语气强硬地说着，把他妈用筷子夹住的香肠，夹进钱兰碗里。 又把剩下的几片，分别夹进了两个儿子和自己碗里。 眼睁睁看着香肠都没了，包盼弟的心都要碎了。 她的香肠，她只吃了一块的香肠诶。 “我不吃了。”包盼弟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于强心里有点烦躁，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他妈好，他妈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还发脾气摔筷子，搞得好像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在害她一样。 “妈，你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不是六岁，你能不能懂点事儿，我们这都是为了你的身体好！”于强咬着后槽牙道。 第一次被儿子训了的包盼弟心里难受极了，眼圈一红就哭了。 这天底下，哪里有儿子训妈的。 “妈，你咋还哭了？你别怪于强啊，于强都是为了你好，你别误会他的一番苦心呀。”钱兰暗戳戳的挑拨。 她不是挑拨自己和于强的夫妻关系吗？ 轮到她了，钱兰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机会。 于强也伤心了，他一心为了妈的身体好，妈却怪他。 他沉着脸吃完碗里的饭和香肠，起身说：“妈，不管你是怪我还是怨我，我都要给你把这个糖控到底。” “我宁愿你怪我怨我，也不愿没了妈。”说完于强就走了。 包盼弟捂着脸呜呜哭，嘴里又说着那些，老了，被儿子嫌弃了的话。 在卧室里的于强，听到这些话，就更伤心了，怄得捶自己的头。 他明明是为了妈好，她却在曲解他的意思，说他这个儿子的嫌弃她。 于强觉得好委屈，好冤枉。 钱兰劝了婆婆妈两句，没劝住，就收碗让儿子去洗了。 洗完碗，钱兰就和两个孩子去隔壁看电视了。 还跟余惠和顾红梅聊了于强给他妈控糖，他妈还怪他的事儿。 弟298章 最坏的就是你钱兰 天气越来越冷，晚上到顾家看电视的人渐渐少了，面馆的生意也因为天冷，排队吃面的人少了，无他，站在外头吃实在是太冷了。 在中午和晚上都开的情况下，面馆备的货都少了一半。 忙完中午店里最后一个吃面的客人走了，余惠跟钱兰商量，“现在天气冷了，排队吃面的人少了，店里的生意也差了很多，要不咱们提前关门，等过完年再开门营业吧？” 天气冷了，她是真不想那么早就起来忙活，处理食材经常要碰凉水，她小拇指都被冻伤了，一到晚上就痒。 顾红梅经常要洗碗洗菜，手上也长了几个冻疮。 钱兰皱眉，“现在虽然来吃面的人少，但店里还是有生意，也能赚钱，不会亏本。我觉得不用这么早关门，把这个月做完也不迟。” 今年要二月几号才过年呢，要是现在就关门，她们岂不是要歇两个月？ 钱兰想多挣点钱，也不想天天都待在家里，对着那糟心老妖婆婆。 余惠想了想，“既然先不关门，那咱们就来个两班倒吧。现在店里吃面的人少，一个人都能忙得过来，用不着三个人都守在店里了。” “我固定忙完中午就走，你和红梅轮换着上早班和晚班，早班就是跟我一起忙完中午就走，晚班就一个人四点半来上班，上到晚上忙完回家。” 钱兰觉得这样可以，顾红梅也赞成，早晚班从明天开始实行。 明天钱兰先跟着余惠一起上早班，顾红梅一个人上晚班。 这几天的控糖饮食，把包盼弟肚子里的油水都刮完了，一脸的菜色。 明明顿顿都吃了，吃得也不算少，可她总感觉吃完没多久就饿了。 她馋呀。 于强和钱兰都严格控制她的饮食，她想吃糖，想吃饼干，只有趁他们不在家，扶着墙单脚跳出房间，去堂屋的柜子了翻箱倒柜的找吃的。 好不容易翻到一包冰糖，包盼弟就连忙拆了，抓了一把往嘴里塞。 甜蜜的滋味入口，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包盼弟感动得都快流出眼泪来了。 她抓了一把揣兜里，又单脚跳回去房间里去，躺在床上，嘴里含着糖睡着了。 下午钱兰下班回到家，想从柜子里拿点冰糖出来，晚上炖个红烧肉吃，就发现柜子被人开了，原本还没拆的冰糖被拆了，少了差不多半包。 这会儿她都没想到包盼弟头上去，而是在想是不是于立新偷偷拿冰糖去学校吃了。 毕竟，他以前就干过这种事儿。 钱兰把冰糖拿到厨房，没听见老妖婆的动静，就去房间看了看。 见人在睡觉，还小声的打着鼾，睡得正熟，她眼珠子一转，起了个坏心眼。 大声喊：“妈，妈，你醒醒。” 睡得正熟的包盼弟被吓醒了，睁开眼怔了两秒，才余惊未了地看着钱兰呵斥道：“你喊什么？吓死我了，我睡得正香呢。” 钱兰故作害怕地捂着胸口，“妈，你才是吓我了，我还以为你是出现啥糖尿病并发症，晕倒还是咋了呢！” 包盼弟气得眼角抽搐，没好气地骂道：“你就咒我吧。” “妈，你又冤枉我。我可不是咒你，我是在担心你。” 包盼弟：“……” 心里骂骂咧咧。 红烧肉要煮得久，才能入口即化。 四点半，钱兰就开始烧红烧肉了，这样于强和孩子们一回来，就可以直接开饭了。 天黑的早，现在大家吃饭的时间也提前了。 被钱兰吓醒的包盼弟也没睡意了，在床上吃冰糖，吃着吃着就闻到了一股肉香，馋得她口水直流。 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一定要让儿子让她多吃上两块肉，她太缺油水了，缺得她都快流清口水了。 “妈妈，今天晚上吃红烧肉吗？”于立新放学回家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就直接冲进了厨房。 “没错。”钱兰点着头说，“我做了两斤肉的红烧肉，让你们几天吃个够。” “好耶。”于立新高兴得跳了起来。 “对了，你这两天是不是拿柜子里的冰糖去学校吃了？” 于立新：“没有哇。” “那我都买拆的冰糖怎么少了半包？” 于立新：“我不知道哇，反正我没拿，我现在都是去副食店买水果糖吃。” 水果糖一分钱一颗，酸酸甜甜蜜的，比冰糖可好吃多了。 有钱买水果糖吃，谁还吃冰糖呀。 钱兰见儿子不像是在说假话，就看了一眼婆婆妈房间的方向，心里有数了。 于家开饭了，包盼弟刚被儿子抱到凳子上坐稳，就拿起筷子要夹红烧肉吃。 钱兰见状，直接把红烧肉给端了起来。 “强子你看你媳妇儿，现在一块肉都不给我吃了。”包盼弟气得手都在抖。 钱兰：“这红烧肉里头我放糖了，妈不能吃。不好意思啊妈，我糖都下锅了，才想起你不能吃糖，也没办法把糖捞出来。” “明天我上晚班，中午给你烧鱼吃，医生说你能吃鱼肉。” 于强心里本来还有些怪钱兰忘了她妈不能吃糖，往肉里放糖了，但一听钱兰说明天给他妈烧鱼吃，心里就舒服了。 “妈，今天这个红烧肉你就不要吃了，明天吃鱼。” “我不吃鱼，我就要吃肉！”包盼弟见于强还向着钱兰说话，就更气了。 她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鱼，刺多不说，做不好还腥。 “妈……”于强沉下脸，示意他妈听话不要像小孩子一样闹。 包盼弟见他脸色那么难看，脾气也上来了，“我哪里是你妈，你是我爹才对，把我管得死死的，连口肉都不让我吃。” “儿子都不让我吃肉，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儿，还不如死了算了。”包盼弟说着就用手去捶自己摔伤的腿。 钱兰在心里偷笑，面上却皱着眉劝，“妈，你别这样，于强也是为了你好。” “就是你撺掇于强不给我肉吃的，你这婆娘心怎么这么黑？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于强娶你。你之前自己一分钱不挣，靠于强养不说，还拿他的工资养你娘家爸妈和弟弟。” “你个胳膊肘朝外拐的，最坏的就是你钱兰！”包盼弟指着钱兰的鼻子骂。 第299章 意想不到的效果 钱兰气得想回骂，但想起小余教她的，有于强在的时候，他妈强，她就要弱。 她要是跟于强他妈吵，不管谁不对，于强肯定是向着他妈的。 但她要是不跟他妈吵，而是是弱下来，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转变。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也不说话，用手捂住了眼睛，一副在哭的样子。 于建设和于立新都愤怒地瞪着婆婆，心疼被骂的妈妈。 妈妈也是为了婆婆好，她还骂妈妈，她真的是太过分了。 于强听得也很生气，直接冲他妈拍起了桌子，“妈，你有完没完？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不识好赖呢。” “我和钱兰都是为了你好，你这样说她，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 钱兰捂着脸肩膀耸动，装作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其实是在偷笑。 这还真的是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于强这还是头一次，在他妈跟她吵架的时候站在她这一边。 “我让人寒心，你才让我寒心呢，我养你这么大，你连块肉都不给我吃。”包盼弟拍着胸口喊道。 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不管于强怎么说，是为了她好，她都是，不给我吃肉，不孝顺。 这越发的让于强觉得，她就是一个听不懂人话，且丝毫不讲道理的人。 “好了，别吵了，吃饭吧。”钱兰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劝说道。 “吃什么吃？这饭没法吃了！”包盼弟把筷子往地上一摔。 于强一言不发地起身，把包盼弟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包盼弟打了他两下。 于强没理，把人抱到了椅子上放着。 “不吃饭你就在这人坐着吧，老人说，晚上不吃饭，还养身清肠。”于强说完就又回到餐桌前坐下，端起碗吃饭。 钱兰和两个孩子都诧异地看着他。 他夹了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抬起头见老婆孩子都在看他，就说：“别看我，吃饭吧。” 包盼弟因为太诧异了，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就是拍着大腿哭喊。 “老天呀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哦，这当儿子的不给亲妈饭吃哦……，老天爷你要是有眼，就降道雷来劈死这些不孝的短命鬼哦。” 包盼弟有个毛病，就是一生气就容易口不择言，就算是对着自己的丈夫儿子也一样。 她的口不择言，往往都会像尖刀利刃一样，狠狠地刺伤自己最亲的人。 于强听到这些诅咒既委屈又愤怒，将委屈和愤怒化为了食量，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肉扒饭。 钱兰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的让他觉得暖心了。 包盼弟又骂又哭又诅咒的，直到红烧肉都吃完了，才停下。 因为红烧肉没了，她骂也吃不上了，再有就是她也没骂人的力气了。 钱兰去把窝头热了一下，拿去给她吃。 “妈，你还是吃点吧。” 包盼弟瞪着假惺惺地钱兰，想把她手里的两个窝头打掉，但肚子里响起的轰鸣声，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狠狠地从钱兰手里拿走窝头，用力地咬了一口，把窝头当着钱兰头，恶狠狠地咀嚼着。 于建设和于立新在厨房洗碗，钱兰把还在生气的于强拉到了卧室里。 “我今天开柜子拿糖做红烧肉，发现都没拆的冰糖，被拆了不说，还少了半包。我问立新，立新说不是他拿的，我估计是妈趁我们不在家，偷偷吃了。” 于强：“不可能吧，妈脚都不能走。” “妈只是右脚骨折了不能着地，但左脚还是好好的，她要是扶着墙跳，也是能跳到堂屋的。” 钱兰说：“我刚刚靠近妈的时候，也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冰糖味儿，怕是身上还藏了冰糖呢。” 于强抹了一把头，“我去看看。” 包盼弟啃着噎人的窝头，看见于强朝自己走过来，以为他是来认错道歉的，还别过脸去冷哼了一声。 于强走近闻了闻，除了闻到他妈身上有些日子不洗澡的味道，也确实闻到了甜甜的冰糖味。 他一言不发，就弯腰在他妈的兜里翻起来。 包盼弟一时没反应过来，刚问出：“你干嘛？”自己兜里藏的冰糖就被掏出来了。 “妈，这是什么？”于强拿着手里的冰糖咬着牙质问。 包盼弟眼神闪躲，心虚地垂下眼睑。 “都说了好几十遍了，你不能吃糖，你还偷偷找糖吃，我们这些天给你控的糖算什么？”全都白控了。 包盼弟：“我都说了我没病，是你们非说我有病，这不让我吃，那不让我吃的。” “你有没有病不是你说了算的，是医生说了算的，是你这么明显的症状说了算的。你总说你没病，你没病为啥起夜五六次？” 包盼弟：“……” 又回到这个问题上了。 她要是起夜的症状不解决，那她就是糖尿病，这血糖就要一直被控下去。 晚上包盼弟老实了，只起了两次夜，钱兰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我昨天晚上只起了两次夜，我不是糖尿病了吧。”早上吃饭的时候，包盼弟跟于强说。 于强看向钱兰，后者笑着点头说：“妈昨天晚上确实只起了两次夜，看来这些天我们给妈控的糖见成效了。继续坚持下去，妈的血糖就能稳定下来了。” 被骂伤心了得于强，知道这个消息，心里也是欣慰的，这些天的努力至少是没有白费的，挨的那些骂也是值得的。 “妈，你再坚持坚持，等你血糖稳定住了，就可以适当的吃一些米饭面食还有肉了。” 经历过昨天晚上，包盼弟知道，哭闹是没有用的，所以压着想要破口大骂的火没往外发。 又是一个周六，周五去上学的时候，余惠让顾东邀请李栋栋到家里来玩儿。 周六下午的时候，李栋栋就带着弟弟天天一起来了。 “这是你弟弟吗？”顾东看着跟李栋栋牵着手的小男孩儿问。 小男孩看起来很乖巧，安静地牵李栋栋的手，跟在他身后。 李栋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妈非要我带着天天一起来耍，不过天天很乖的，不会调皮捣蛋。” 虽然后妈对他不太好，但弟弟妹妹还是挺听话懂事的，天天还会偷偷把妈妈给他买的糖，拿给他吃呢。 李栋栋还是挺喜欢自己的弟弟妹妹的，一点也不会烦他们。 “天天，叫东东哥哥。” 李天天听哥哥的话，乖巧地叫了：“东东哥哥。” 顾东笑了笑，“走吧，咱们进屋看电视，今天又在放大闹天宫。” 虽然他们已经看过了，但再放，也还是喜欢看的。 第300章 下雪，提前关门 “余阿姨好，顾阿姨好。”李栋栋牵着弟弟的手走进堂屋，看到坐在屋里打毛线的余惠和顾红梅就喊了人。 自己喊完，又让弟弟喊。 李天天也跟着哥哥喊了人。 “来玩儿了，快坐着烤火。”余惠招呼道。 又看着李栋栋身边的小男孩说：“这是你弟弟吧，长得真可爱。” “是我弟弟叫天天。” 李栋栋牵着弟弟的手，在烧着木炭的火盆旁边的矮凳子上坐下。 火盆上放着一张铁网，铁网上放着花生，橘子，柿饼，红薯，还有一个陶罐。 余惠看着李栋栋两兄弟，栋栋的状态看着比上次好了不少，身上也穿上了新的棉袄。 “顾东，给栋栋和他弟弟倒奶茶。” 那陶瓷壶里就是奶茶，余惠特地让顾淮去买的牛奶，这大冬天的就是要围炉煮茶。 “好。” 顾东拿了两个杯子，让李栋栋拿着，他用布包着陶罐手柄，拿起陶罐倒奶茶。 天天乖乖的坐在哥哥身边，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人倒奶茶，小鼻子还耸了耸。 “吹一吹，有点烫。”李栋栋把装了八分满的奶茶给弟弟。 李天天用两只手捧着杯子，吹了吹，小小的喝了一口。 然后笑眯起了眼睛，“甜哒。” “好喝吧？”顾西西问。 “嗯。”李天天用力点头。 “这是我妈妈想出来的煮茶方法哦。”顾西西骄傲地说。 顾东把鸡蛋糕拿了出来，在李栋栋和李天天面前的铁网上放着。 “这个鸡蛋糕在上面烤热了更好吃。”他们都试过了的。 “烤热了，你们就自己拿着吃呀，还有这些花生柿饼橘子你们也拿着吃。” “好。”李栋栋笑着点头。 心里特别感谢顾东和他妈妈，他们对自己真的是太好了。 他觉得，都是因为他能跟顾东玩做朋友，顾东还邀请他来家里耍，现在才能有新棉衣穿，和在家里吃饱饭。 因为，自从来过顾东家后，爸爸经常都会问起顾东。 看了电视，喝了美味的奶茶，香甜的鸡蛋糕，甜甜的橘子和柿饼，还有香脆的花生，李栋栋看已经四点了，就提出要带着弟弟回家了。 出门之前妈妈说了，让五点之前回家。 “栋栋，等一等。”顾红梅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副蓝色的毛线手套，“阿姨织手套的时候多织了一双手套，你拿去戴吧。” 上次顾红梅看他一双手冻得通红，就想着要给他织一双手套。 这天冷了，有妈的孩子，都会有妈妈给他们织手套。但李栋栋的后妈，肯定想不到给他准备手套，所以顾红梅就顺手给他织了一双。 “这……”李栋栋看着手套不好意思收。 “栋栋你就收下吧，你看，我也有手套，戴着手套写字就不会手冷了。”顾东伸出戴着蓝色手套的手跟他说。 “谢谢顾阿姨。”李栋栋鞠躬致谢，收下了手套。 顾红梅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一回家，蒲香兰就拉着儿子天天的手，问今天跟着哥哥去玩儿了什么，吃了什么。 “我们看了大圣，吃了蛋糕，柿子，橘子，还喝了甜甜的奶茶，哥哥同学家里可好玩儿了。” 天天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他吃了好多好吃的，现在肚子里都还是饱饱的，他下次还要跟哥哥一起去玩儿。 听见儿子吃了这么多东西，还有什么奶茶，蒲香兰看了一眼，被自己喊去摘菜的继子。 心想自己今天还真没让天天跟着他白去，那顾副团长的儿子还真跟他玩儿挺好的，让他去家里玩儿，还准备了么多东西给他吃。 不过那顾副团长家也真是有钱，这年头谁家肯这么拿东西给别人家的孩子吃呀？ 也就是他家有钱，才这么舍得。 李庄从外头回来，也询问了儿子今天去顾家玩儿的事儿，对儿子跟顾副团长的孩子玩儿得这么好，还得了顾副团长妹妹织的手套，心里十分高兴。 为了能吃上肉，吃上白米饭，吃上面条，包盼弟再也不敢在晚上折腾钱兰了。 但于强和钱兰还是没解了她的饮食禁制，还说要再控制控制，让这个血糖完全稳定下来。 十二月二十四这天晚上，外头呼呼地刮着北风，第二天早上大家起床推开门一看，外头下雪了。 雪不大，但屋顶和绿色植物上，都可以看见白色的积雪。 余惠打开堂屋的门，没三秒，就又被夹杂着雪花的寒风逼得关上了门。 “好冷，今天这铺子是没法开了。” 都下雪了，她决定直接把铺子关了，这么冷的天就该在家里待着，而不是去开店煮面。 而且下雪了，来吃面的人肯定更少了。 “我去接肉了啊。”顾淮裹着军大衣走到门边说。 余惠扭头看着他，瓮声瓮气地道：“外头下雪了，你把接的肉直接拿回家里吧，面馆提前关门。这么冷的天，我是没办法出去做生意的。” 她畏寒。 现在天气冷了，肉放家里慢慢吃也不会坏。 “行。”顾淮也不想她这么冷的天还去开店，两只手都快生冻疮了。 顾淮直接把订的肉都拿了回来。 吃过早饭，余惠就戴着帽子，裹着围巾，穿着棉袄，戴着手套去了于家。 于家也刚吃完早饭，还没收碗呢。 “钱姐，都下雪了，咱们面馆就从今天开始关门吧。”余惠一进屋就看着钱兰道。 钱兰早上起来看下雪了，就想过余惠会说，提前关门这事儿，所以也并没多意外。 钱兰正要开口，包盼弟却先她一步，用教育的口吻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吃不得苦，下个雪而已就要关店不做生意了，我们在乡下就是下雪，也要去割草打柴呢。” 余惠：呵呵。 “那包婶子你可真厉害。” 包盼弟：是夸我的话，咋听着这么奇怪呢。 “你们这个面馆，开到过年前再关门也不迟，还是先别关了。”包盼弟说。 多开一天，钱兰就能多分一点的钱。 余惠看着钱兰，“钱姐就这么说好了，你等会去我家，咱们把这个月的账算一算。” “好。”钱兰点了点头。 小余早就想把店关了，现在又提了，而且天冷越冷生意越不好，她也就没再反对了，这个月反正也没几天了。 余惠得了钱兰的回答，就转身离开了于家。 “她……”包盼弟看了看余惠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钱兰，这两个都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是吧？ 被无视的包盼弟，觉得很没有面子。 第301章 她在得意什么 十二月天气冷，又没开满一个月，这收入可以用骤降来形容。 除去顾红梅十五块钱的工资，纯利润只有七百块钱。 钱兰分了七十块钱，余惠还分了两斤牛肉和两斤猪肉给她，今天的肉钱都是没算在成本里的。 这些肉，就算年末的员工福利。 于建设和于立新余惠也给了他们一人两块钱。 “你这个月分了多少钱？”钱兰一回家，包盼弟就看着她问。 钱兰瞥了她一眼，回了一句：“七十。” “怎么才七十，以前不是都有一百多块钱一个月吗？”包盼弟皱着眉说。 “是不是小余少了你的钱哦？” 钱兰翻了个白眼，“这个月天气冷了，生意差了，没那么多人排队站在店外头吃了，钱自然就少了。每笔账人小余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没少我一分钱。” “你又晓她没有为了少分你点钱做假账？”包盼弟冷哼。 钱兰：“她要是想少分我点钱，直接把我踢出来，让她老家的婆婆妈来帮她不就行了。何苦，还让我再跟着她挣钱？” “她要随便从来家请个亲戚上来帮忙，都不用每个月分这么多钱给我。” 说完钱兰就拿着钱进卧室了，她关上卧室门，把藏在床底下的铁盒子拿了出来。 打开盖子，里头有被分成两份的钱，一份是这些年用于强的工资攒下来的钱，也就两百来块。 另一份是她自己这几个月挣的，除去花掉的钱，加上这个月分到的，总共有五百一十一块。 加上用于强的工资攒的两百块钱，她们家总共就有七百块钱的存款了。 这么多钱放在家里钱兰不太放心，要是被谁偷了，那就啥都没了。 小余每个月都把挣的钱存进了银行，她决定等小余去银行存钱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去银行开个户，把钱都存银行里头去。 面馆这么早就关门了，不少还想去面馆吃面的人都挺遗憾的。 天冷了卤肉也不好卖，卤肉也提前关门了。 郑杰秀和文招娣见她们这么早就关门了，还蛐蛐她们懒，根本就不会做生意。 但撑了两天，早上中午都没啥生意，也提前把包子铺给关门了。 外头的店一关，生意一向不好的食堂，人反倒是多起来了。 这些天都在飘雨夹雪，余惠门都不想出，就没进城去存钱，十二月二十九天气晴了，余惠就进城去存钱了，钱兰也带上钱，跟着她一起进了城。 余惠先把钱存上，她的存款有五千整。 钱兰要开户加存钱，时间就要得久一些，等把钱存上，两人还一起去逛了百货商店。 “小余，你看。”路过卖成衣的柜台时，钱兰拉住余惠的手，指着挂在墙上的红色羊毛大衣，“那件大衣真漂亮。” 钱兰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好看的大衣，艳丽又大气的正红色，翻领的款式，还有一根红色的腰带，看着就特别洋气。 余惠看了看，点着头说：“确实好看，不过应该也不便宜。” 怕是要上百块钱。 钱兰：“肯定的，你看就只有一件呢。我听人说，这种羊毛大衣，穿着特别暖和还挡风。” “你想要啊？”余惠看着她问。 钱兰眼里露出一抹渴望之色，摇摇头说：“我都一把年纪了，穿这样的大衣，要被人笑话，说是老黄瓜刷绿漆的。” “不过你这个年纪的姑娘，穿这个颜色正合适，尤其是过年穿，特别应景喜庆。” 余惠望着大衣，正打算过去看看，就听见一个声音说：“大志，你看那件红大衣好好看呀。”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余惠一回头就看见叶雪莲，她穿着一件驼色的大衣，里头穿着高龄的白色毛衣，下身是杏色的灯芯绒裤，编了侧麻花辫。 整个人看起来年轻漂亮又洋气，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她身边是一个穿着灰色大衣，带着眼镜，头发梳成三七分还摸发胶的斯文男人，手上还提着的牛皮公文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郝大志推了推鼻梁上得眼镜，见这么多人都在看他的女人，觉得特别有面，所以他也说了一句特别有面儿的话。 “喜欢吗？我给你买。” 叶雪莲得意地瞥了一眼余惠，冲郝大志说：“喜欢，但这个大衣肯定很贵，还是算了吧。” 她倒不是有多喜欢这件大衣，只是她听到余惠想买，就想跟她抢。 郝大志是家里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二十四岁，家里条件不错，还是市领导的秘书，前途无量。 两人第一次见面后，对彼此都挺满意，就确定了关系，以结婚为前提开始处对象。 这是他们继相亲见面后的第一次约会，郝大志说天气冷了，要来给她买一件衣裳。 “你喜欢就行，我又不差钱。”郝大志扬着下巴说。 “那我们去看看吧。”叶雪莲笑着说，和郝大志一起走向卖衣服的柜台，从余惠和钱兰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还得意地抬高了下巴。 “她在得意什么？”钱兰压低声音冲余惠道。 余惠：“……可能是在得意有男人给她买大衣吧。” 钱兰撇了撇嘴，这有啥好得意的？ “既然这件大衣有人买了，咱们就走吧。” 都有人买了，她们也没有看的必要了。 于是，余惠就跟钱兰一起走了。 “同志，这件大衣多少钱？”郝大志指着大衣问。 售货员：“两百八。” “这么……”郝大志差点儿就把“贵”说出来了，及时刹了车，他刚才都说不差钱了，这会儿又说贵，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这么什么？ 售货员和叶雪莲还有周围的人都看着他。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郝大志扯起嘴角改了口，“这么便宜啊。” “雪莲我还想给你买更贵一点的衣服呢，没想到这件大衣这么便宜。” 不少人都无语地瞪了郝大志一眼，二百八的衣服还说便宜，他在装什么？ 叶雪莲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着说：“不用那么贵的，这件就很好了。” 郝大志：可我包里没有二百八呀，只有一百块。 “要不我们再看看吧，我想给你买更好的衣服，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我们去楼上看看。” 他说完也没看叶雪莲什么反应，径直往楼上走。 叶雪莲看着郝大志往楼上走的背影，愣在原地，他是不是记错了，楼上没有成衣柜台。 这个百货商店里唯一的成衣女装柜台，就这一个。 郝大志就住在附近，经常逛这个国营的百货商店，不至于不记得的呀。 “呵，没钱充什么大款，买不起就买不起，还拿衣服便宜做借口，这男人可真有意思。”售货员冷声嘲讽。 叶雪莲的脑子轰的一下，感受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视线，觉得那些视线都是嘲笑自己的，连忙低着头往楼上跑。 真的是丢死人了，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丢人的事儿，这比她在公交车上跟余惠道歉还要丢人。 第302章 红大衣怎么还在 等余惠和钱兰买完东西，再走回卖成衣的柜台前时，就发现那件红色大衣还挂在那里。 “红大衣怎么还在，不是那个文工团的买了吗？”钱兰奇怪地说。 “难道这件大衣不止一件？” 售货员听见了翻了个白眼道：“买啥呀，那男的看着人模人样的，根本就买不起。明明是觉得二百八太贵了，还跟那女的说太便宜了，想跟她买更贵的，要再看看，就往楼上跑了。” “楼上都是买电器的，根本就没卖衣服的柜台了。” 闻言钱兰和余惠对视一眼，都笑了，叶雪莲算是白得意了。 钱兰：“这大衣好看是好看，不过二百八真的是太贵了。” 售货员直白地说：“谁不觉得贵，我也觉得贵。” “小余，你想买吗？”钱兰问。 余惠摇摇头，“太贵了。” 要是一百多还可以考虑，两百八就没必要了，而且穿这种大衣，也是很挑场合的。 过年她要回乡下，穿这样的大衣回去也不合适。 售货员说：“确实贵，还不如棉衣保暖。” “你看，我们这里新到的灯芯绒红棉服，又好看，又保暖，这还是带拉链的呢。”售货员指着挂在下面的红色收腰短款棉服，对余惠和钱兰说。 “还不贵，就二十五块钱一件。” 钱兰：二十五块钱也挺贵了好吧，都是好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余惠看了看，棉服的款式的确是挺好看的。 售货员见余惠似乎感兴趣了，就继续给她介绍，“不止有红色的，还有杏色的，黄色的，粉色的，颜色都好看。” “你捏捏，这可厚实可蓬松了。” 余惠走到柜台前，上手捏了捏，确实挺厚实的。 钱兰走到余惠身边说：“小余，我觉红色的衬你皮肤。” “你穿红色确实好看。”售货员也说。 “那麻烦你把红的拿给我套一下看看。”余惠说。 售货员见她身上穿得干干净净的，人也利索，就把衣服取下来给她试了。 红色的棉服，蓬蓬的，看着很暖和，穿在身上确实暖和，也衬得余惠气色很好。 “好看。”钱兰点着头说。 “你觉得红梅穿粉色的怎么样？”余惠指着粉色的问钱兰。 钱兰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要给小姑子顾红梅也买一件。 “红梅长得秀气，人也温柔，穿粉色的好看。” “这件红色的我要了，那件粉色的我也要了。”余惠一边脱棉服一边说。 “好。” 售货员麻利地开了单，把衣服包好，余惠付了五十块钱，就拿着衣服走了。 回到家，余惠就把给顾红梅买的棉服拿了出来。 “红梅，我今天逛商店，看到棉服好看，给我买的时候，也给你买了一件，你套上试试合不合身。”余惠把棉服递给顾红梅。 后者有些惊讶地站起来，“怎么还给我买了？多少钱，嫂子我给你钱。” 顾红梅说着就要去拿钱，余惠拉住她，把衣服塞她怀里，她连忙接住。 “给什么钱？这是我给你的年终礼物，你快穿上试试。” “姑姑，你快穿上试试吧。”顾西西仰起头说，他最喜欢看人穿好看得新衣服了。 顾红梅心中感动，“那我试试。”脱了身上的夹棉的灯芯绒厚外套，套上了粉色的棉服。 “这棉服穿着好暖和呀。”比她们自己做的夹棉灯芯绒外套暖和多了，而且做工也更加的精细，一看就是从那种大制衣厂里出来的货。 顾西西：“姑姑穿着真好看。” “好看。”顾南也跟着说好看。 “肯定特别贵吧？”顾红梅抬起头问。 余惠：“不贵，就十几块钱。” 顾红梅摸了摸身上的棉服，这做工，这材质，十几块钱还真不算贵。 她们厂里做的棉服，还没这质量和款式，卖得都比这贵。 “谢谢嫂子。”顾红梅道谢。 余惠：“谢啥，你还给我们织围巾手套和帽子了呢。” 她们的帽子围巾还有手套，全部都是顾红梅织的。 她还是一个人偷偷织完了，才拿出来的，也不知道她熬了多少夜才织出来的。 钱兰一回家，在长椅上坐着烤火的包盼弟，就盯着她手上提的东西看。 见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并没有布和棉花，脸就垮了下来。 她都来十多天了，钱兰还没想着给她做身衣裳呢。 “妈，今天天气好，我烧锅热水，给你洗个澡吧。”钱兰把东西放好后说。 来这么多天了，她都还没洗过澡，换过衣裳，人都快臭了。 包盼弟“嗯”了一声，她也想洗了，这两天身上痒得很。 下午钱兰烧了一锅热水，在厕所给包盼弟洗了个澡。 给她拿干净衣服换的时候，发现上衣就一件薄外套，一件汗衫，还有一件跑线的毛衣，下面的衣服就一条打补丁的秋裤，和一条蓝布长裤。 这个天，她这么大年纪了，就穿这么点衣服肯定是要冷的。 但她的棉袄，已经穿了十几天了，都快臭了，必须要洗了。 “妈，你怎么没多带一件棉衣。” 包盼弟：“我哪里有多的棉衣，我就一件棉衣。” “你怎么可能没有多的棉衣，前年过年，我在城里给你做了一件棉衣和一条棉裤带回去。去年遇到从南方运来的特价棉衣，于强也让我帮你和爸一人买了一件带回去。” “你今天穿着来的棉衣，就是前年我给你做的，没理由前年的还在穿，去年的就坏了不能穿了吧？”钱兰严重怀疑，她就是故意不多带一件棉衣来，这里没衣服穿，好又给她买，给她做的。 包盼弟：“……那件啊，于强大妈觉得好看，我就卖给她了。” 她没有撒谎，那件棉衣她确实是卖给大嫂了。 “……” 钱兰气结，即便是那件卖了，她还有其他棉服的，每年冬天，都要打电话要钱做衣服，也都是寄了钱回去的。 钱兰这个做儿媳的，肯定是不能让婆婆妈穿这么少着凉感冒的，毕竟感冒生病了，要花钱不说，受累伺候的人也是她。 于是，她把自己的一件压箱底的旧棉衣翻了出来，给包盼弟穿上。 裤子只穿两条会冷，钱兰还把自己的一条，打算拆了重新织的旧线裤翻了出来给她穿上。 第303章 氛围感来了 晚上六点，于家吃晚饭了，晚饭吃的是鸡蛋面，其他人是白面条，包盼弟的还是荞麦面。 “钱兰，妈身上这件棉衣是你的吧？”于强看着老娘身上那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棉衣问。 钱兰点头，“妈没带欢喜的棉衣来，我就把我的旧棉衣翻出来给她穿上了。” 于强皱眉，他的亲妈，来了他家，怎么还能没衣服穿，穿儿媳妇的旧衣服呢！ 这是钱兰这个儿媳妇的失职了，她该早发现妈没衣服穿，早给妈做一身新棉衣的。 “你明天进城去扯几尺布，买些棉花，给妈做一套新的棉衣棉裤吧。毛线也买些，给妈织一件新毛衣。” 他妈毛衣的领子都在跑线了。 于强的语气不太好，钱兰听了心里也不痛快，但也没说个不字。 第二天，钱兰又进了趟城，买了布，买了棉花，还买了毛线。 这棉衣她也没去隔壁找余惠用缝纫机做，就自己纯手工缝制。 裁布的时候，包盼弟看着她放在桌上的布说：“你这布是不是买多了，你买这布，都够给我做三身了。” 钱兰：“还有我爸妈的。” 既然要做，就把她爸妈的过年衣裳也做了，做好了给他们寄回去。 包盼弟一听她还要给她爸妈做，就要发作。 “你放心，用的不是你儿子的钱，是我自己挣的钱。” 包盼弟的话顿时就被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和我儿子是夫妻，你挣的钱还不是我儿子的钱。” 钱兰就笑了，“按理这个道理，于强挣的钱，也就是我的钱。我拿我的钱，给我爸妈买布做衣裳，那就更没啥好说的了。” 包盼弟：“……” 到了一月，天气就更冷了，但顾东还是每天要早起上学，他们要一月二十多号才能放假。 不用上班，余惠和顾红梅就每天在家里陪孩子玩儿，然后织织毛衣。 两人要给家里的三位老人，一人织一件毛衣和毛裤。 顾红梅对家里三位老人的尺码很清楚，所以也不用担心织了拿回去老人穿不了。 这些天余惠也在让顾淮弄布票，打算过年回去的时候，多买些布带回去，让家里的哥哥嫂嫂们自己拿着布去做衣裳。 人太多了，也不清楚他们的尺码，她们要是买了成衣，或者做了衣裳拿回去，要是不合身，改起来也麻烦，还不如拿布回去给他们自己做呢。 不过，三个老人的，她们倒是可以做好带回去。 又是一个周五，顾淮顶着一身风雪回到家，看到厨房灯亮着，就直接进了厨房，站在炖着牛肉的炉子前烤火。 “今天晚上吃面啊？”他看着站在案台前切面的余惠问。 余惠看了他一眼，点着头说：“晚上吃红烧牛肉面。” 这是最后一点牛肉了。 “你布票弄到没？”余惠问。 顾淮拍了拍军大衣的口袋，“都在包里呢，我办事你放心。” 余惠就笑，“你办事我一向很放心。”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休假？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顾淮：“已经定下来了，我从2月一号开始休假，假期十天，咱们二号回去，开车回去，四号正好过年，十号之前回来。” 余惠点点头，对于这个时间安排没有意见。 周六是阴天，星期天的天就晴了，顾淮这个星期天也休息，就开着车，载着妻儿还有妹妹，进了城。 这次进城，主要是就是买布采买年货。 因为快过年了，城里明显比往常热了很多，大街上很多采买年货的人。 顾淮把车停在了国营商店门口，锁上车门后，就跟余惠一起进了国营商店。 卖儿童成衣的柜台，新来了一批从南方来的棉服。 余惠听见了，就带着孩子们到了卖儿童成衣的柜台。 柜台前人很多，大多都是带着孩子来买过年穿的新衣服的。 衣服也不贵，大多都是十二三块一件的。 余惠给顾东三兄弟一人买了一件棉服和一条棉裤。 北北就没给她买了，一是不好看，二是没有她穿的码，还不如买了布回去给她做。 买了新衣服的三兄弟都十分高兴，抱着自己的新衣服不撒手，还说要留到过年再穿。 路过卖男装成衣柜台时，余惠停下脚步对顾淮说：“也给你买一件过年穿的新衣服吧。” 抱着北北的顾淮看了看摇头说：“我就不用了，我穿我的军大衣就好。” 他有两件军大衣呢。 “军大衣又不是新衣服，过年就是要穿新衣服的，还是看看吧。”余惠说着扯着顾淮的袖子就朝卖男装的成衣柜台走去。 卖男装的成衣柜台前人就少很多，余惠扫了一圈挂在墙上的衣服，指着一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扭头问顾淮，“这件怎么样？” 他宽肩窄腰腿又长，穿这种长大衣肯定好看。 售货员：“这件大衣我们市总共就只有十件，这是最后一件了，加大码的，你男人穿着正好合适。” 顾淮不胖，但是很健壮，穿衣服还是要穿加大码的。 顾淮还没穿过这种大衣，很难想象自己穿着会是什么样的，他觉得这种大衣，应该是那种斯文的小伙子穿的，自己这个大老粗穿着好像不太合适。 “我穿这样的不合适吧。”他说。 “你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合适。”余惠脱口而出，觉得顾淮就是在妄自菲薄，他这样的身材穿大衣都不合适，什么样的身材合适？ 售货员看着顾淮说：“你爱人说得对，你这身材穿啥都好看。” 顾淮低头暗爽，小惠觉得他身材好。 “可以套一下试试吗？”余惠问。 “当然可以。”售货员把大衣取了下来。 余惠接过北北，让顾淮脱了他的军大衣试。 顾淮脱了军大衣，让顾东抱着，把大衣穿在了身上。 理了理领子，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余惠问：“怎么样。” 余惠冲他竖起大拇指，韩剧双开门冰箱男主的氛围感来了。 看到小妻子竖大拇指，顾淮高兴地笑了笑。 “多少钱？”余惠问售货员。 “一百二。” 余惠：“开票吧。” 顾淮一听一百二十块钱，都赶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连忙把大衣脱了下来。 “不用，太贵了，我不要。” 余惠扭头瞪他，“贵啥贵，又不是买不起。” 一个年轻男人一脸羡慕地看着顾淮，“兄弟你爱人对你可真好，我想买这件大衣，我爱人都不准我买。” 顾淮嘴角不受控制地朝上扬，觉得自己确实很有福气。 第304章 能不能借我五十块 一百二羊毛大衣，就这么被余惠霸气拿下。 顾淮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提着自己的新衣服，心里暖烘烘的。 接着余惠又去买了十多盒雪花膏，还有几条烟，这些都是要带回老家的。 雪花膏是给嫂嫂和顾秋雨她们带的，烟是给顾淮哥哥他们带的。 毛毡帽看着挺暖和，又给顾彬彬和顾阳一人买了一顶帽子。 给顾秋月、顾秋雨还有顾秋叶，一人买了一只红色的蝴蝶塑料发卡。 糖和饼干就先没买了，等下次进城的时候再买，饼干放久了容易潮。 在买布的摊位前，排了好一会儿的队，才买到想要的布。 排队买布的同时，顾红梅也去排队把棉花买了。 买好东西从国营商店出来，就先把东西放到了车上。 “姐夫……” 顾淮正往后备箱里放东西呢，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曾经的小舅子林中宝。 林中宝本来不确定，一看人转过脸来的人，真是他姐夫，就笑了起来，“姐夫，真的是你。” 顾东三兄弟看到林中宝这个舅舅都皱了皱鼻子，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舅舅了，舅舅总是喜欢捉弄他们，把他们捉弄哭了，又说他们小气。 “有事？”顾淮声音冷淡地问。 林中宝看了一眼快堆满的后备箱，“姐夫，你们这是出来采购年货啊。” 买得可真多，升职了就是有钱。 “他是……”顾红梅小声问余惠。 余惠：“嗯，大概是你前嫂子的弟弟。” 能叫顾淮姐夫的，也只有他前妻的弟弟了。 顾红梅皱眉，“怎么长得流里流气的不像好人。” 余惠仔细看了看林中宝，三角眼，尖嘴猴腮的，看着确实不像好人。 林思雨可是个美人，都是一个妈生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顾淮没有说话，林中宝被晾得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缓解尴尬，看着站在车旁的余惠和顾红梅看了看，然后看着顾红梅说：“姐夫，这就是新嫂子吧？” 顾红梅瞪大眼睛，连忙摆手，“我不是，我是他亲妹妹。” 林中宝又尴尬了，“原来是妹妹，妹妹好。” 顾红梅往后退了一步，心道：我又不是你妹，跟谁妹妹好呢？指不定谁小呢。 “这才是新嫂子啊，看着真年轻，真漂亮。”林中宝看着皮肤雪白，明眸皓齿的年轻姑娘，这完全跟她妈嘴里的乡下村姑不一样。 跟他姐离了婚，还能找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儿，顾淮可真是有福气。 余惠眼角抽了抽，他叫顾淮姐夫，又叫自己嫂子，这种叫法可真是新奇。 “你有什么事吗？”顾淮问，想赶紧把人打发走。 林中宝挠挠头，小声说：“姐夫，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顾淮关上后备箱，往前面走了几步，林中宝拔腿跟上。 “说。”顾淮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跟姓林家的人说。 “姐夫，我们厂子这几个月效益不好，上个月的工资到现在都没发，还说这个月的工资都要开年才发。眼瞅着要过年了，家要买年货，要走亲访友，不能没有钱。” “你看，你能不能借我五十块钱？等我发了工资就还你。”林中宝保证道。 顾淮盯着林中宝看了两眼，摇头说：“我身上没钱，我的工资都在我妻子手里。” 林中宝：“那你看看能不能从嫂子手里要五十块钱来借给我。” “不能。”顾淮冷漠拒绝。 林中宝苦恼抱头，“姐夫，我求求你了，你就借我五十块起吧，不然家里真的没钱过年了。” “你妈在我家帮忙带孩子那几年，每个月我都给她三十块钱，还不算生活开支，你家不至于会少五十块钱的过年钱。” 顾淮笃定林中宝不是因为缺过年钱才来找自己借的，至于是什么原因让他要向自己借钱，顾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是我缺，姐夫你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帮帮我吧。”他真的很缺这五十块钱，要是这个钱还不上，他这个年就没法过了。 顾淮冷冷地看着他道：“我不记得我们有什么情分，记得的只是你们一家，都趴在我身上吸血而已。” 说完，顾淮就转身走了。 林中宝在后面喊，他也没有回头。 林中宝在原地站了一分钟左右，跺跺脚转身走了。 “他找你说啥？”余惠好奇地看着顾淮问。 顾淮锁上车门，“借钱，我没同意。” “哦。”余惠点了点头。 林家人还有脸找顾淮借钱，这脸皮可真是厚。 到饭点了，一家人就直接进了国营饭店。 朱大厨见余惠来了，还拿了她上过的报纸来，指着问上面的人是不是她。 得到肯定答案后，还说以后要去她开的面馆去吃面，余惠让他过了正月十五再去。 吃过午饭，一家人就坐着车回了家。 余惠和顾红梅花了两天的功夫，把三位老人的棉衣给做了出来。 包盼弟的脚养了一个多月也可以沾地了，就是要拄着拐杖走，走久了脚还是会痛。 一月二十四号顾东他们期末考试，余惠给他炸了油条，又煮了两个鸡蛋，在盘子上摆出了100的造型后才让他吃。 吃过油条和鸡蛋，顾东信心满满地走进了考场。 两天后，带着数学满分，语文八十九的成绩，志得意满地回了家。 “我是全班第三名。”顾东噘着嘴骄傲地说。 他的进步太大了，老师都表扬他了，还奖励了他一支铅笔，让同学们都向他学习。 余惠看着顾东的成绩单，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真棒，说，想要什么奖励。” 顾东仔细想了想，“我想吃铁锅炖大鹅。” 余惠：“行，明天就吃铁锅炖大鹅。” “于、立、新！”隔壁响起钱兰愤怒地声音。 顾西西歪着脑袋问：“立新哥哥是不是又没考好呀？” 每次立新哥哥没考好，钱姨都会这么吼。 顾东点头，“数学五十八，语文五十七。” 不但是又没考好，还退步了。 顾南和顾西西默默地在心里为于立新祈祷，希望他不要被打得太惨。 钱兰吼的时候，于立新就像一道闪电一样，从家里跑了出去。 钱兰拿起扫把就要去追，包盼弟叫住她，“你干什么？就没考好而已，你就要打要杀的。” “他岂止是没考好，他是成绩又退步了！要是不再不紧紧他的皮，他学习指不定还会烂成啥样。”钱兰真的是生气。 包盼弟：“立新学习不好，不怪他。” “不怪他还能怪谁？”钱兰问。 “就怪你。”包盼弟指着她。 “怪我？”钱兰因为过于无语，音量拔高了几分。 “不怪你怪谁？”包盼弟瞪着她说，“立新学习不好就是随了你这个当妈的。你看建设就随了于强，打小就聪明，成绩也好。” 第305章 风光有面子 钱兰翻了个白眼，拿着扫帚就去追于立新了。 这种话这些年她不知道听了多少，反正只要是两个孩子，有啥子优点那都是随于强的，不好的就都是随她的。 于立新到底还是被钱兰抓到挨了两扫帚，并且获得了，下个学期，零花钱减半的惩罚。 而且他减半的零花钱，都给这次又考了第一名的于建设。 晚上于强一回家，包盼弟就向他数落钱兰打孩子。 于强知道于立新没有考好过后，又把于立新打了一顿。 矮完打的于立新，摸着被打肿的屁股，呲牙咧嘴地看着婆婆道：“婆，我真的是谢谢你。” 包盼弟：“……” 放寒假了，顾东也没玩儿，而是在家里做寒假假作业。 还邀请了李栋栋到家里来跟自己一起赶作业，李栋栋连着来了三天下午，每次来都带上了李天天。 顾东和李栋栋在房间里做作业，李天天就跟顾南他们在堂屋里看电视玩儿。 只用了五天时间，顾东就把寒假作业都做完了。 一月二十九，余惠和顾红梅又进了一趟城，买了许多饼干点心和糖果。 糖果还买了好几种，水果硬糖，奶糖，酥心糖，花生糖。 其中，水果硬糖买得最多，因为水果硬糖最便宜，这都是带回家，散给村里面的邻居们吃的。 回到家，吃过中午饭，余惠和顾红梅把要带回家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余惠把三个孩子叫到面前来，看着他们道：“咱们大后天就要回乡下老家过年了，大概要在老家待一个星期。你们这两天把自己想要带的换洗衣物，想带回老家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好。”三兄弟异口同声地说好。 余惠又看着顾东说：“顾东你是哥哥，帮着弟弟一起收一下。” “好的妈妈。”顾东点点头。 顾淮一月三十号上完班就不上了，下班的时候还把车开了回来。 二号一早，余惠和顾淮去国营商店买了新鲜的排骨，还买了一只猪脚和五斤牛肉。 路过食堂的时候，又买了些早餐带回去，早上家里就不开火煮饭了。 吃过早饭，把要带的东西都装上车，锁上院门一家人就准备出发了。 钱兰和于建设还有于立新站在家门口送他们，因为于强要明天才开始休假，所以她们要后天一早才坐火车回去。 “钱姐，我们就先走了，咱们年后再见。”余惠冲钱兰摆摆手，打开副驾的门想要上车，又想起个事来。 转身从兜里摸出两个红包，递给于建设和于立新，“过年咱们见不上，红包先提前给你们，祝你们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学习进步。” “谢谢余姨，提前祝余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于建设接过红包就说起了吉祥话。 于立新也跟着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钱兰有些尴尬地说：“我也没提前准备，等过年回来再给东东他们红包。” 余惠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没事儿。” 余惠坐进副驾驶，关上车门，从主驾驶的顾淮手里接过北北，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建设哥，立新哥，咱们过年回来再一起玩儿。”顾东从车窗里伸出头，冲于建设和于立新挥手。 “再见。”于建设和于立新也冲顾东他们挥手，想着要过完年才能见了，心里还有些舍不得呢。 包盼弟拄着拐杖走到门口，见顾家人坐着军车走了，神色嫉妒。 “要是强子也能开车回家就好了。” 开车回家，不用在火车上跟人挤不说，还特别风光有面子。 钱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要是于强能开车回家确实好，这样过年她回娘家参加弟弟婚礼的时候就方便了。 她娘家和婆家虽然是一个县的，但隔了六七十公里路，每次从婆家到娘家，都要倒两次班车，光在路上就要耗费四个小时。 当初她和于强会认识结婚，是因为她在县城被人抢了包，刚好休探亲假回来的于强撞见了，于强帮她抢回了包，两人就这么看对眼了。 后面于强在县城相亲，但对方没看上他，刚从国营饭店出来就又遇到了钱兰，于强觉得这是缘分，就问了钱兰的姓名要了她家的地址，问她愿不愿意做自己媳妇儿。 钱兰当时虽然很震惊，但还是稳住心神点了头，过了两天于强就带着媒婆上门去提亲了。 在于强探亲假结束之前，两人就领证结婚办了酒席。 结婚没两天，于强就回部队了。 平时坐火车回老家要大半天，火车经停的站多，停的时间也长，所以开车回去，比坐火车稍微要快那么一点，但因为有的地段路不好走，也快不了多少。 下午四点半，一辆军用吉普车，就开进了一大队。 一个在地里摘菜晚上吃的妇女，听见汽车的声音，直起腰道：“咱们村咋进了一辆军车？” 站在路边的一个老年妇女说：“我前两天听赵长英说，她家老幺今年要回家过年，这该不会是顾淮开着车回来了吧。” 待车子开近了，两人还没看清车里的人，就见老顾家的顾红梅从车窗里伸出头喊：“张婶子，刘婶子。” “红梅！”张婶惊呼出声。 “呀，真是红梅。”刘婶也惊道。 当初顾红梅离婚的事刚传进村里，她们就听顾家人说，顾红梅进城投奔她哥去来了。 村里人说，顾红梅这辈子怕是都没脸回村了，毕竟离婚的女人多丢人呀，她还是被人骗婚离婚的。 可现在顾红梅不但回来了，还光鲜亮丽的回来了。 身上穿着簇新的灯芯绒夹克，皮肤白里透红，比在家的时候还圆润了些，这人就像是一颗饱满的水蜜桃一样。 顾淮听见妹妹跟人打招呼，就把车停了下来。 看到地头路边的两个已经不太熟悉的村里长辈，喊了一声：“张婶，刘婶。” “是顾淮吧？” “我们还是红梅结婚的时候见过呢，四五年不见，你还是一点没变。” “哪里没变，顾淮现在是团长，明明变得更有气势了，瞧瞧这军车，开着可真是气派。”站在路边的张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车，生怕把车给摸坏了。 第306章 这不是小惠是谁 “张婶，刘婶。”余惠伸长脖子，跟着顾淮和顾红梅一起喊。 张婶盯着副驾的漂亮姑娘怔了两秒，眨了眨眼睛，问：“这姑娘是……” 顾红梅笑着说：“这是我小嫂子余惠呀。” 张婶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余惠说：“你是小惠？” 余惠笑着点头。 张婶连忙冲菜地里的刘婶说：“老刘，你快来瞧瞧，小惠变成仙女儿了。” 刘婶连忙走出菜地，盯着副驾里的姑娘，揉了揉眼睛，这哪里还是她们印象中那个，没爹没娘，面黄肌瘦，自卑懦弱的孤女余惠呀。 “乖乖，还真变仙女了，小惠你现在可太好看了，比城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都还要好看。” 完全看不出来是从她们村里走出去的姑娘。 余惠被夸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婶和刘婶又朝这里看了看，见小惠怀里抱着个女娃，后排还坐着三个男娃就说：“这都是顾淮的孩子吧？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净净的，这城里干部的孩子，就是跟咱们农村的孩子不一样。” 自家孙儿要是跟顾淮这几个孩子比，那简直就像泥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是。”顾淮点头，又扭头让三个儿子叫人。 “刘婆婆，张婆婆。” “诶，多好的孩子呀，真有礼貌。” “两位婶子，我们还要回家，就先不跟你们聊了。”说完顾淮就开着车子走了。 张婶和刘婶看着渐渐远去的军车，摇着头感叹道：“顾淮真的是当大首长了，都开上车了，可真厉害。” “可不是吗？”张婶说，“当初赵长英咋就看上余惠这个黄毛丫头了呢？要是看上我家翠翠多好呀。” 当时她家翠翠还没定对象，要是看上她家翠翠，现在坐在这大汽车里，风光无限的就是她家翠翠了。 刘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就她家翠翠那好吃懒做的性子，哪里能把人顾淮这四个孩子养得这么好哇。 余惠虽然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但胜在人老实勤快心又善，又跟顾家人走得近，赵长英这才相中她，把她带到城里去跟顾淮结婚的。 虽说顾淮年纪大了些，前头结过一个，还有四个孩子，但余惠一个孤女，能嫁给顾淮，已然是最好的出路了。 村里的小孩儿看到汽车，都呼朋唤友的追在车子后面跑。 顾彬正带着弟弟顾阳和村里的小伙伴，在晒谷场上抽陀螺呢。 二狗子就跑过来喊，“快去看呀，咱们村里进大汽车了，还是那种绿色的军车。” 顾彬他们一听，也不抽陀螺了，都跑去看大汽车。 “哥哥，等等我呀。”腿短的顾阳急得在后面喊。 顾彬放慢脚步等了他一下，等跑到大路边时，还没认出车是他们曾经坐过的呢，车上就伸出个脑袋来喊：“彬彬哥哥，阳阳。” “顾东！”顾彬大惊。 “东东哥哥。”顾阳也瞪大了眼睛。 “顾彬，你们认识啊？”有小伙伴问。 “当然认识，那是我弟弟。”顾彬牵着弟弟的手就朝汽车跑去。 顾淮停了车，顾东打开后座的车门，冲顾彬和顾阳说：“快上车，咱们一起坐车回家。” 顾彬和顾阳高兴地爬上车。 “幺爸，幺妈，小姑姑。”顾彬和顾阳上车后就喊了人。 “东东，你们也没说今天回来呀？”秋雨姐姐接到幺妈打的电话说，他们会回来过年，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但却没说具体是哪一天。 “婆婆还以为你们明天才回来呢。” 顾东笑嘻嘻地说：“我们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就没说今天要回来。” “真好，我们又可以一起玩儿了。” “嗯。” 汽车再次发动，平时跟顾彬一起玩儿的孩子，看着开走的车，眼神之中充满了羡慕，又拔腿追着车子跑。 顾彬的幺爸回来了，去他家肯定会有糖吃。 汽车开到顾家的院子外时，顾淮按了两下喇叭。 赵长英和三个媳妇儿还有老太太，在屋里围着烘笼烤火。 郑蓉在纳鞋底，做过年去娘家拜年时要给父母的新鞋。 汪梅在嗑南瓜子，田英在织小孩穿的毛衣。 田英家弟弟生了个儿子，刚好过年的时候办百日宴，这毛衣是织给她弟弟的儿子的。 老太太坐在躺椅上闭着眼睛眯瞌睡，听见车喇叭声，就睁开了眼睛。 赵长英听见喇叭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妈，咋了？”郑蓉问。 “是汽车喇叭声，肯定是老幺他们回来了。”赵长英说完就往屋外走。 汪梅眨了眨眼，“老幺一家回来不是应该坐火车吗？” 郑蓉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说：“上次你家秋雁回来转粮食关系，都是老幺安排人开车送的。现在他带着孩子们回来过年，咋可能坐火车回来嘛，人老幺可是大首长。” 田英和汪梅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往外头跑。 在屋里看书的顾秋叶，听见汽车喇叭的声音，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是不是幺爸他们回来了。 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跑出房间去看。 赵长英跑到门口一看，就看到了熟悉的军车，和打开副驾车门从车里抱出北北的顾淮。 “老幺。”赵长英惊喜地喊道。 “妈。”顾淮笑着喊，又拿起女儿的小手，让她挥手喊婆婆。 北北：“婆~” “哎哟我的小北北，可想死婆婆了。”赵长英上前抱过北北，在宝贝孙女儿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真的是老幺回来了。”郑蓉从院里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汪梅和田英，还有顾秋叶。 “大嫂，二嫂，三嫂。”顾淮笑着唤道。 余惠从副驾上下来了，顾红梅和几个孩子，也从汽车后座下了车。 顾东和顾南还有顾西西，看着陌生的婶娘们，走到了爸爸妈妈身后站着，喊了婆婆。 “婆婆。” “诶。” 赵长英单手抱着北北，另一只手挨个摸了三个孙子的头。 几个月不见，这几个孩子都高了，脸上的肉也更多了。 “大嫂，二嫂，三嫂。”余惠也跟着顾淮一起喊了三个妯娌。 “这是小惠？”郑蓉一脸震惊地指着余惠问婆婆妈。 赵长英笑着说：“这不是小惠还能是谁？” 汪梅和田英也是一脸的震惊，眼里还藏着几分羡慕，这住在城里，不用干农活就是养人呀。 这乡下的黄毛丫头，一年功夫不到，就变成城里的白天鹅了。 第307章 衣锦还乡 田英扯起嘴角，“小惠现在可真漂亮，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还像一个没长大黄毛丫头，一年功夫不到就长成大姑娘了。这气质，说你是土生土长的城里姑娘，也有人信呀。” 田英心里有些不舒服，当初知道林思雨跟老幺离了婚，得知婆婆妈有在乡下给老幺找个媳妇儿的想法后。 她是提过自己娘家妹妹的，她娘家妹妹也跟余惠差不多大。 但婆婆妈没同意，把余惠带进了城，还逼着老幺娶了。 要是老幺当初娶的是自己娘家妹妹，现在如此光鲜亮丽地跟老幺衣锦还乡的就是她妹妹了。 她们三房，也能从老幺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 汪梅：“可不是吗。” 跟着老三，余惠可算是享福了。 “幺妈，幺爸。”顾秋叶从她妈身后走出，走到余惠面前，亲亲热热地拉起了她的手。 “秋叶是不是长高了？”余惠打量着顾秋叶问。 顾秋叶顶着一张皴了的小红脸，笑了笑道：“是长高了一点。” “脸怎么皴成这样了？”余惠摸了摸顾秋叶红红的脸蛋，感觉都有些刺手。 “嘿嘿。”顾秋叶笑了笑没说话。 幺妈给她买的雪花膏用完了，没人给再给她买，她也没钱买，冬天脸就这样了。 不过农村的孩子，基本上都没雪花膏擦，冬天脸都是这样。 田英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当谁都跟她一样有福气，跟了老幺，天天都有雪花膏擦了啊。 “妈。” 顾红梅笑着走到妈妈跟前。 赵长英看着女儿，眨去眼中的水雾，“白了，也胖了，比在家里的时候强。” 顾红梅笑着说：“那是肯定的，我四哥和我四嫂对我可好了。” 赵长英原本担心女儿，会因为离婚的事，不回来过年呢，现在看到女儿也回来了，她心里很高兴。 “大嫂，二嫂，三嫂。”顾红梅也笑着跟另外三位嫂嫂打了招呼。 汪梅看着顾红梅说：“城里就是养人，红梅也变漂亮了。” “东东，南南，西西，来认人。”顾淮把三个孩子推到身前，给他们介绍。 “这是你们大妈，二妈，三妈。” “大妈，二妈，三妈。”三兄弟异口同声地叫了人。 郑蓉三人都笑着应了，夸孩子长得好，有礼貌。 余惠让北北喊，北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头一扭埋进了婆婆的颈窝里。 赵长英爽利地笑着道：“我们北北还不好意思了呢。” “外头冷，快进屋烤火吧。”郑蓉招呼道。 顾淮：“妈你先抱着北北进屋，我们把车上的东西先拿下来。” 赵长英一听，就冲三个儿媳吩咐道：“你们也帮着拿一下。” “好。”汪梅答应得最快，她要看看老幺他们，都带了些啥好东西回来。 人多力量大，车上的东西只拿了一趟，就全拿到堂屋里了。 “妈你看，老幺他们还带了腊肉香肠回来呢！还有新鲜的排骨，猪脚，牛肉。”郑蓉笑呵呵的提着肉走进堂屋。 这腊肉和香肠一看就熏的很好。 闻言，赵长英就瞪着提着两个装衣服的袋子走进屋的余惠说：“家里又不是没肉，村上明天就杀猪分肉了，你们还买肉回来干嘛？” 顾家老太太抱着北北，正从兜里拿糖出来给她吃。 北北正是爱吃糖的时候，看到糖就含进了嘴里。 余惠看见了也没有说什么，虽然她不想过早的给北北吃糖，但长辈都给了，她也不好再说啥，让长辈不高兴。 “这么大个村子，就养了两头猪，七八十户人分，家里能分多少？哪里能够吃。” 猪草就是原主在的时候打的，猪也是她喂的，村里有多少猪，一年到头能分多少肉，她心里清楚得很。 “你这丫头。”赵长英无奈地看着余惠摇头。 她真的是事事想得太周到了，但往往这事事都想得周到的人，是最容易吃亏的。 “是小惠吧？”老太太眯起眼睛看着余惠问。 “是的，婆。”余惠把两个装衣服的包放在地上，蹲在老太太面前说。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好姑娘，有福气。” 赵长英说：“你婆会看面相。” 余惠笑了笑。 陆陆续续拿进的东西，把顾家人吃饭的八仙桌都给堆满了。 赵长英又说余惠和顾淮，“咋买了这么多吃的回来，家里备了年货的。” 顾淮和余惠就傻笑。 汪梅看的心头火热，好多吃的，好多布料，好多好东西呀。 不用说，这些东西老幺他们带回来，肯定都是要分给他们的。 “婆，还认得我吗？”顾淮蹲在老太太面前问。 老太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还能不认得你，好哭狗儿顾小淮。” 顾淮失笑，“婆那有人在人家媳妇儿孩子面前揭人短的。” 余惠有些意外地看着顾淮，没想到他看起来这么硬的一个硬汉，小时候还是个好哭狗儿。 “嘻嘻，爸爸是好哭狗儿。”顾西西捂着小嘴巴偷笑。 顾东和顾南也跟着笑，北北也不知道哥哥们在笑什么，反正跟着笑准没错。 “好好对小惠，她旺你的。”顾家老太太拍着孙儿的肩膀说。 顾淮抬头看了一眼余惠，笑着点头说：“好。” 只要她愿意给自己机会，他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赵长英说：“说起来小惠还真的是旺你，嫁给你没多久，你就升职了。” “你小子，以后要是敢对小惠不好，我第一个饶不了你。”赵长英凶巴巴地警告道。 她就怕，顾淮这臭小子，以后越升越高会嫌弃小惠。 要的是真有这么一天，就算她腿脚不便了，拄着拐都要去揍他一顿，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顾淮：“……” “对了，我爸和我哥他们呢？”还没看到他爸和他哥们呢。 赵长英说：“二大队的堰塘今天打鱼，你爸爸他们去二大队帮忙打鱼去了，去帮忙打鱼的，都能得一条大鱼。” “这会儿应该也该回来了。”赵长英朝屋外看了看，就见家门口站了一堆人，大的小的都有。 “小惠，你拿糖给大家散散吧。”说完赵长英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别散多了，一个人给个一两颗就行了。” 她看到小惠他们买了很多糖回来，估计也是想买回来给村里人散的。 余惠拿了水果糖给门外的人散，大人看到她，知道她是余惠，都惊呼她长变了。 用羡慕的语气夸她命好有福气，都当上团长夫人了。 当然，用酸溜溜的语气说这些话的人也不少。 第308章 令人羡慕 顾平山和三个儿子一人提着一条大鲤鱼回家，脸上和身上全是抓鱼的时候溅起的泥点子。 “村长，还慢悠悠的走呢，你家老幺都回来了。” 顾平山一怔，“啥？” “你家老幺回来了，开着大汽车呢，好气派，好威风。” 父子四人对视一眼，顿时就快步往家里走。 走到院门口，果然看到了上次秋雁回来时坐的军车，院子里也热闹极了，全是大人小孩说话的声音。 顾江：“老幺还真回来了。” “老幺。”顾河提着鱼走进家门，高兴地唤着弟弟。 赵长英一听见老二的声音就说：“说曹操，曹操到，准是你爸他们回来了。” 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了。 顾河看到弟弟，想走上去抱他，走了两步，想起自己身上脏得很，脚步就顿住了。 “二爸。”顾东三兄弟一见到熟悉的二爸就先喊了人。 “二哥。”顾淮用拳头轻轻捶了捶二哥的肩膀，这是属于他们兄弟之间的打招呼方式。 接着顾江和顾海也进屋了，看到顾淮都高兴的很，因为身上脏，也没跟四五年不见的弟弟抱一抱。 “爸。”顾淮看到了提着鱼进屋的顾平山，连忙去接他手中的鱼。 顾平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回来了。” 顾淮：“嗯。” 顾平山在屋里寻找自己还没曾见过面的孙儿孙女，目光落在了几个也在看自己的孩子身上。 顾平山招了招手，顾东三兄弟对视一眼，都乖巧地走到了公面前。 “你是顾东，你是顾南，你是顾西。”顾平山分别点着三个孩子道。 三兄弟挨个点头，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公。” “呵呵呵……”顾平山十分高兴，伸出手刚要摸孩子的头，就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泥巴，又把手收了回来。 “都是乖孩子。” “公公嚎……”慢了一拍的北北，也跟在哥哥们后面喊。 顾平山又看着妈腿上坐着的白白胖胖的小福娃，弯下腰夹起嗓子，难得用温柔的声音说：“你是北北吧。” “嗯。”北北用力点头。 “我孙女儿长得可真好看。”顾平山心里喜欢极了，他就没见过，像他家北北长得这么好的孩子。 他特想抱抱小孙女儿，但身上太脏，只得放弃。 他可不能，把他乖孙女儿干干净净的衣服弄脏了。 余惠和顾红梅也叫了人，顾平山看到女儿回来了，心里也高兴，还说：“都回来了好，今年咱们家过个热闹年。” 虽然还有三个孙辈在外头当兵不能回家，但也是人最多的一次了，比往年都要热闹。 “长英，你们家老幺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你快让你们家老幺和小惠拿出来看看，都是些啥好东西，也让我们长长见识呗。”一个本家的婶婶好奇地盯着桌上堆满了的东西说。 “就是，让我们看看呗。” 赵长英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顾淮和余惠。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还是余惠走到桌前，又招手让顾红梅跟自己一起上前分东西。 毕竟这些东西里，也是有她的心意。 余惠先把给三家买的布拿了回来，“本来我和红梅是想给家里的人，一人做一身衣裳的，但人太多了我们做不过来，我们也不清楚哥哥嫂嫂们的尺寸，就买了布回来。” “大嫂。”余惠把用绳子捆好的一大卷布递给了大嫂郑蓉。 这一大卷布里，是有三种布，灯芯绒，卡其布，棉布，而且还有三种不同的颜色。 “谢谢，小惠你可真的是太客气了。”郑蓉笑着接过。 “二嫂。”余惠又递给二嫂汪梅。 “哎呦，谢谢小惠了。”汪梅脸都笑烂了。 她看了看，余惠给自己的布和给大嫂的布好像都是一样多的，连颜色都一样。 她们二房现在就她和顾河在家，一人做一身衣裳都用不完，正好可以裁两身出来，初二回娘家拜年的时候，送给她爸妈。 那她的拜年礼准是姐妹之中最好的。 余惠上辈子虽然没结过婚，这辈子也没跟妯娌们怎么相处过，但那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可没少看。 知道这妯娌之间，要是给谁的东西多了，谁的东西少了，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都会有人说小话。 明明是你送了东西给人，到头来还要落埋怨，被人说是瞧不起人。 所以她给三房准备布料都是同样的颜色，同样的分量，不存在谁多一尺，谁少一尺，谁家的颜色更好看。 “谢谢。”田英扯起嘴角接过布，心里有些不痛快。 她们三房人多，三个孩子两个大人，按理来说，余惠要送布，也给她们三房送多一些才对。 “郑蓉最上面的是啥布呀？我咋看着毛茸茸的，还挺厚实。”跟郑蓉耍得好的一个中年妇女看着她手里的布问。 郑蓉也不晓得，转而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四弟妹。 余惠：“是灯芯绒布，这种布厚实，做夹克和裤子穿，挡风又保暖。” “我都没在镇上见过这种布。” “我也没见过。” “我见过，县城的国营商店有卖，不过货很少，一上就没抢空了，价钱也不便宜。” “啧，顾淮和余惠可真是舍得，一回家就给哥哥嫂嫂们送这么多布。” “可不是吗。” 这样好的小叔子和妯娌，她们怎么就没有呢。 “这是我和红梅一起给婆婆织的毛衣毛裤，棉衣棉裤。”余惠从包里把给老太太织的毛衣和做的棉衣拿了出来，走到老太太面前递给她。 北北已经从她身上下来了，这会儿被顾秋叶抱着。 顾老太太伸手接过，放在腿上，摸了摸棉衣，又摸了摸毛衣，点着头说：“这棉衣厚实，花色也也好看。” 还是她喜欢的斜襟盘扣，顾老太太对孙媳和孙女儿的这份心意，十分满意。 余惠：“这是爸的，这是妈的。” 赵长英接过衣服，嗔怪地瞪着余惠，“六月才给我做过新衣裳，咋又给我做？我有的是衣裳穿。” 顾红梅笑着说：“这是我们的心意嘛，妈，你看看喜不喜欢？” 赵长英摸着软和蓬松地棉衣和线衣，心里熨帖极了，“喜欢。”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嘛，她只是不想儿媳和女儿破费。 她都一把年纪了，穿啥衣服不穿，用不着做那么多新衣服。 第309章 未来女婿上门 顾平山拿着儿媳和女儿做的棉衣和线衣，心里也十分高兴，这么好的衣裳，他要过年那一天穿。 初一穿着新衣服在村里好好转悠转悠，跟那些老伙计们炫耀炫耀，让他们都羡慕自己。 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一脸羡慕地看着顾平山和赵长英，他们要是有这么孝顺的女儿和儿媳就好了。 顾淮把烟拿了出来，分给爸爸和三个哥哥，一人一条。 余惠分了雪花膏，老太太两盒，赵长英两盒，三个妯娌一人两盒，还有顾秋叶两盒。 还给了顾秋叶一只发卡，顾彬和顾阳一人一顶毛毡帽子。 其他的就都是一些吃的了，赵长英都收了起来，放进了五斗柜里。 分完东西，也五点半了，赵长英赶紧招呼郑蓉和她一起做饭，晚上就吃鱼和排骨，至于牛肉和猪脚，留到过年的时候家里来客再吃，那样更有面子。 余惠和顾红梅要去厨房帮忙，赵长英不让她们帮，让她们休息。 顾秋叶帮余惠把她们的衣服和要用的东西，都拿进已经给她们收拾出来的房间。 顾淮在堂屋陪他爸和哥哥们说话。 “这房间是前天收拾出来的，被子和被褥都是婆婆今年做的新的。”顾秋叶把东西放在了柜子上。 “幺妈，你晚上就和幺爸带着北北睡这间屋，东东他们就跟彬彬阳阳睡大通铺。” 因为家里人口多，但房间没那么多，所以顾家就特地在男孩和女孩住的房间，各弄了个大通铺，十个孩子都能睡得下。 余惠点了点头，看着顾秋叶问：“升上了高中，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顾秋叶说，“期末考试，我考了全年级第二。” 余惠惊讶道：“考得这么好，那我可得给你奖励。” 顾秋叶连忙摆手说不用，她读书是为自己读的，考得好怎么能要长辈的奖励呢。 不过，婆还是偷偷奖励了她两块钱，让她买自己想吃的东西，还让她别告诉她妈。 因为要是她妈知道她有钱，就不会给她生活费了。 “用的，用的。”余惠从包里摸出钱包，抽了一张十块钱的大团结塞进顾秋叶手里。 “拿去买自己想买的学习资料和喜欢的东西。” “太多了，我不能要。”顾秋叶把钱往回推。 余惠板着脸说：“你不要的话，你暑假我就不让你去面馆给我帮忙了哦。” 顾秋叶眼睛一亮，“我放暑假可以去面馆帮忙吗？” “当然，你是不知道，我和你姑姑每天都忙不过来，你暑假必须去给我们帮忙。” “好，我一定去。” “要去就把钱揣兜里，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可不要告诉别人哦。”余惠叮嘱道。 她觉得自己给顾秋叶奖励的事，要是被她爸妈知道了，很有可能会被要走，毕竟，十块也不是小数目。 顾秋叶笑着点了点头，把十块钱揣进了自己最里面的衣服兜里。 与此同时，带着一身疲惫的林思雨也回到了林家，同行的还有陆天佑。 “哟，这不是林思雨吗？你回来过年了，你身边的是？”邻居大婶好奇地打量着陆天佑。 “阿姨好，我是思雨的对象。” 邻居大婶听了后，看了林思雨两眼，长的好看就是有优势，离了婚还能找个人才这么好的对象。 林思雨用手捂着鼻子，皱着眉往楼上走，陆天佑连忙提着东西跟上。 邻居大婶看着林思雨的背影啧啧两声，转身回了家。 林思雨站在门口敲了门，“谁呀？”魏靓芬一边问，一边走到门边开门。 拉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大姑姐，就冷嘲道：“是大姐呀，大姐走的时候，不是说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林思雨去学校的时候，因为被亲妈伤了心，确实说过这句话。 “这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说罢，推开魏靓芬就进了家门。 “你好。”陆天佑向魏靓芬问了好，也跟着林思雨进屋了。 魏靓芬震惊地瞪着陆天佑，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林思雨的那个新对象。 这都把人往家里带来，看样子是要结婚了。 在厨房里煮饭的秦淑兰听见动静就走了出来，“思雨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 林思雨坐在沙发上，抬手扶额，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你们还能去接我呀。” “这孩子，说了妈也好准备你爱吃的菜呀。” “阿姨好。”陆天佑冲秦淑兰鞠了个躬。 “你是天佑吧。”秦淑兰眼睛一亮，激动地上前拉住陆天佑的手。 陆天佑低头看了一眼，她还沾着水的手，抬头笑着说：“是的，我是陆天佑，思雨的对象。我今天是送思雨回来的，没有准备礼物，阿姨不要见怪啊。” “不见怪，不见怪。”秦淑兰笑着说，“快坐，阿姨再多炒两个菜，你留下来吃饭。”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虽然她是第一次见到陆天佑，但这孩子她一见就喜欢。 斯斯文文的，一身书卷气，一看就是个性子温和好说话的人，不像顾淮脾气那么硬。 林思雨抬起头看着陆天佑说：“吃了饭再走吧，正好见见我爸，把我们的事也说一下。” “谢谢阿姨。”陆天佑把行李袋放在地上，走到林思雨旁边坐下。 “我爸和林中宝呢？” “你爸还在外头下棋吧，吃饭的时候他准会回来。中宝这几天，在外头接了点私活，可能后半夜回来，也可能不回来。” 提起接私活的儿子，秦淑兰就心疼，她都说了，家里不缺那点钱，不用他那么辛苦，他也不听，非要去。 魏靓芬就想着让中宝多挣点儿钱，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他，还鼓励他去接私活。 接私活？ 林中宝？ 林思雨有一种她妈在讲鬼故事的感觉，当初林中宝就是怕辛苦，才在其他岗位辛苦一点，工资更高的岗位之中，选择了保安这个岗位。 现在怎么会为了多挣钱，去接私活干呢，还是要干到后半夜那种私活。 “你们坐着，我去做饭。” 魏靓芬的眼睛在林思雨和陆天佑身上来回，忽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忙去卧室里把儿子林成龙抱了出来。 “龙龙，快看谁回来了，姑姑回来了。” “还有你姑姑的对象，你未来的姑父。” “快喊大姑、大姑父。”魏靓芬把林成龙抱到林思雨和陆天佑面前让他喊人。 这当姑姑的带对象上门了，怎么着也得给侄儿打发点钱吧。 陆天佑皱了下眉，这孩子长得可真胖，还一脸傻相，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林思雨也面露嫌弃之色，半年不见，林成龙更胖了，嘴里的鼻涕都流嘴里了。 第310章 为了结婚 “噗……”林成龙对着林思雨和陆天佑喷口水，两人连忙嫌弃的往后躲。 “恶心死了。”林思雨用手挡着，“魏靓芬你是咋教孩子的，这么没礼貌，朝人喷口水。” “咯咯咯……”林成龙拍着手咯咯笑。 陆天佑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口水，好不嫌弃。 儿子被说了，魏靓芬自然不乐意，“我一天要上班儿，哪有空教孩子，都是你妈教的。” 她家龙龙也就是有点调皮而已，她这个做姑姑的，至于说得这么难听吗？ “什么你妈，那不是你妈吗？”林思雨板着脸道。“帮你们带孩子，还带出错了？” 魏靓芬抱着儿子翻了个白眼。 在厨房里的秦淑兰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别吵架，天佑还在呢。” 林思雨把脸转向一边，要不是没地儿去，这个家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回。 魏靓芬到底也不想让陆天佑看笑话，坏了大姑姐的好姻缘，也没再说话，抱着儿子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这时，在外头下棋的林墉哼着小曲儿回来了，今天他把老李和老张都杀了个片甲不留，心情甚是舒畅。 推开门走进家里，瞧见客厅里多出来的两个人，便是一怔。 陆天佑见对象的爸爸回来了，便连忙站了起来，伸出手问好，“林叔叔好，我是陆天佑，思雨的对象。” 林墉上下扫了他一眼，伸出手回握，“是小陆啊。” 同时他的眼睛也在扫屋里多没多啥东西，见没有，表情冷淡了几分。 第一次上门还空手，他这是不懂礼数，还是瞧不起他们林家呢？ 顾淮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可是拿了两条烟，两瓶酒，还有两盒点心和四包糖的。 握完手，林墉就坐到了对面的单人椅子上。 “小陆你今天来是？” 陆天佑坐下，“我今天是送思雨回来的，阿姨和思雨留我吃了晚饭再走。” 林墉：明白了，不是正式上门。 就算不是正式上门，这么空着手也是不好的。 “你和思雨在学校里怎么样？” “挺好的。”陆天佑道，“叔叔你不知道，思雨现在是蓉城很有名的作家了，她的散文，都集合成册被出版社出版了。” “真的？”林墉不可思议地看向女儿。 魏靓芬也目光灼灼地看向大姑姐，没想到不到半年的功夫，她就成大作家了。 对于陆天佑把自己没有跟家里说的事，当着家人的面说出来，林思雨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是有几分得意地抬高了下巴，面露轻蔑之色。 他们不是笃定，自己离了顾淮是她的损失，以后的日子都不可能有跟顾淮在一起好吗？ 可是现在，她就成了在蓉城小有名气的女作家，蓉城大学里的大才女。 也狠狠地打脸了，这些看不起她的家人们。 “出版了，那岂不是有很多钱？”魏靓芬满脑子都是钱。 陆天佑看了一眼林思雨，挠挠头说：“还行吧。” 林思雨的散文，最开始是向报社投稿的，一篇散文一千字左右，稿酬是三块钱。 散文在报纸上登得多了，渐渐的有了名气。 要放假前，出版社联系到她，说要将她的散文集合成册出版，给了千字八块钱的出版费。 散文集的字数总共是五万字，出版费拿到手是四百块钱，回家前跟出版社签了合同，钱也已经拿到手了。 林墉看着高傲的女儿，扯起嘴角笑了笑，他倒是小看这个女儿了。 知道大姑姐不靠男人，自己写文章也能出版挣钱，魏靓芬的态度顿时就变了。 谄媚地恭维，“大姐，你身上这件大衣真好看，一定很贵吧。” 林思雨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大衣，“还好，不算贵，也就一百块钱。” 这大衣是她拿到出版费后买的，她要回家，自然得有一件体面的衣裳。 “天哪，一百块钱还不贵，都抵我三个月工资了。”魏靓芬惊讶道。 心想大姑姐一百块钱的大衣都说不算贵，她这写文章得赚了多少钱呀？ 起码得有几大千吧。 秦淑兰在厨房里听见了，也出来夸了两句。 “我家思雨就是出息。” 晚上六点半，林家开饭了。 “来思雨，吃肉。”秦淑兰殷勤地夹了一块五花肉在女儿碗里。 这肉她都放两天了，本是打算中宝在家的时候吃的，可他总不着家，就放到了现在。 林思雨看到碗里的肉，顿时捂着嘴干呕。 “呕呕……” 陆天佑见状连忙把她碗里的肉夹走，一边夹还一边说：“思雨现在吃了不了肥肉。” 说完发现四周安静得可怕，一抬头就见林家二老和魏靓芬，都神色各异地看着林思雨。 肉被夹走，林思雨就好多了。 “思雨，你这是……”秦淑兰皱着眉欲言又止。 林思雨端起水喝了一口，一脸坦荡地说：“我怀了天佑的孩子，快两个月了，这次回家，就是为了跟天佑结婚。” 虽然她们都有做措施，但总有一时情急来不及的时候，这肚子里就有了。 “在我们返校之前，我们就得把婚结了，婚礼办了，绝对不能让人看出我们是未婚先孕。这样我回了学校，才能不被人说闲话，光明正大的把孩子生下来。” 她都打算好了，结了婚继续回学校念书，现在的学校里，结婚带娃的人比比皆是，更何况是结婚怀孕上学的。 等到暑假孩子差不多就该生了，她再请一个月的假，坐完月子就回学校上课。 到时候就说暑假在家里摔了一跤，孩子早产了。 林墉脸有些黑，这个不检点的东西，离婚前给顾淮带了绿帽子不说，如今还没再婚，就跟人把孩子又搞出来。 若是被人知道，那可真的是丢死人了。 亲家知道了，也会看低她，和他们林家。 秦淑兰消化了好一阵，才看着女儿问：“你结了婚，还要继续上学。” “当然。”林思雨说，“算日子正好九月生孩子，我向学校请一个月假，坐完月子就继续回学校上课。” “那孩子谁带？小陆你爸妈都还没退休吧。”秦淑兰看着陆天佑问。 陆天佑点点头，“我爸妈还有几年才能退休呢，暂时帮我们带不了孩子。” “我和思雨都想好了，等我们结婚返校后，就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到时候请阿姨你去帮忙带孩子。” “不得行。”秦淑兰还没开腔，魏靓芬就先叫了起来，“妈去给你们带孩子了，龙龙谁带？” 第311章 彩礼嫁妆 林思雨：“不是还有爸在家里吗？” 魏靓芬：“爸从早到晚都只知道下棋，哪里会带孩子？” “不行，妈绝对不能去帮你们带孩子。” 林墉喝了一口酒，也不生气，直接道：“你妈不能去帮你们带孩子，我离不得你妈。” 老婆要是走了，谁还给他煮饭洗衣裳？ “妈，你要是帮我和天佑带孩子，除了生活费，我们每个月还会给你工资。”等她的书出版了，稿酬还会涨，她一个月多写几篇散文就有不少钱了。 再说了，她们结婚了，要生孩子，天佑的爸爸妈妈肯定也会多给天佑些生活费的。 “妈，你自己选择吧。看你是想在家带不给一分钱的龙龙，还是带我和天佑的孩子。” 秦淑兰：“……” 她能说她都想带吗？ 既放不下自己的宝贝孙子，也舍不得不去挣女儿的钱。 “思雨，你看这样好不好，到时候你和天佑租个大点的房子，我和你爸带着龙龙一起过去，帮你和天佑带孩子。” 这样她就既能照顾着她男人，又能带孙子，还能带外孙。 陆天佑皱眉，这算什么帮他们带孩子了？ 这是让他们两口子，养他们祖孙三人，还要给一笔工资吧。 多个大人和小孩儿，这开支就完全不一样了。 魏靓芬眼睛一亮，“我觉得这个安排行。” 让大姑子帮自己养儿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爸妈都不在家里，就她和中宝在，她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了。 林墉也没意见，反正到哪儿他都能找到下棋的搭子。 “你当然没意见，爸妈都让我养了，还帮你白养一个儿子，你能有什么意见。”林思雨没好气地回怼道，她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她妈会这么安排，说白了，还是舍不得她自己的亲孙子，还舍不得她爸。 “爸妈，你听听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魏靓芬气得满脸涨的通红。 陆天佑被吵得脑壳痛，觉得林思雨这一家子人很是恼火，他们并不能成为他和思雨的助力，反而是思雨的包袱。 他和林思雨要结婚了，最好还是甩掉这个包袱比较好。 他觉得让未来丈母娘帮忙带孩子这件事儿，并不靠谱，要甩掉这些包袱，就应该远离她们。 孩子绝对不能让未来丈母娘带，哪怕请个人带都行。 “离生孩子还早着呢，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陆天佑打着圆场说。 “我等会儿回家，就会告诉我爸妈，我要和思雨结婚的事儿。” “叔叔阿姨你们这边有什么条件，可以先跟我说一下。” 这是要谈彩礼了，林墉和秦淑兰对视一眼。 “咳咳……”秦淑兰清了清嗓子，“这彩礼呢，我们也不多要，咱们院里人什么样，我们就什么样。三转一响是不能少的，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现金彩礼就一百块。”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陆天佑的神色，伸出了两根手指。 这跟顾淮当初娶思雨是一样的，她可真没多要。 她其实是想要更多的现金彩礼的，但想到自己女儿是嫁过一次的人，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所以还是忍住了没有狮子大开口。 林思雨眼神厌恶地看着亲妈，觉得她这种市侩贪财的丑恶嘴脸，让自己在陆天佑面前丢了人。 魏靓芬：“妈，大姐一件大衣就一百块钱，你现金彩礼就要一百块钱，这不是看不起姐夫吗？” 陆天佑扯了扯嘴角，三大件，一百块钱的现金彩礼，这秦阿姨还真是开得了口。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林思雨瞪着魏靓芬呵斥道。 魏靓芬愤愤地闭上嘴巴。 “小陆，我们家思雨这么出息，阿姨是真没跟你多要，当年她嫁顾……”秦淑兰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把嘴巴闭上了。 思雨都要跟小陆结婚了，她不该在小陆面前提她之前嫁人的事。 林思雨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十分不满地瞪着她妈，她还提顾淮干什么？ 被未来丈母娘这么一提，陆天佑不由想起了，自己先后两次，在顾淮面前的难堪与窘迫，神色也有些难看 “小陆，你看阿姨提的这些，你有没有意见？”秦淑兰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天佑问。 “没有意见。”陆天佑道。 一听他没有意见，秦淑兰就轻松地笑了。 “不过，我想问问，这嫁妆阿姨你们有打算准备哪些呢？”陆天佑真诚发问。 “嫁、嫁妆？”秦淑兰眼角抽了抽。 “对呀。”陆天佑笑着说，“自古以来，不就有男出彩礼，女出嫁妆吗？我们院里结婚，男的彩礼三转一响加现金彩礼，女的嫁妆，至少都是四十六条腿，铺盖鞋子就更不用说了。” 秦淑兰看了看女儿，看了看儿媳，她们不管是出嫁还是嫁进来，可都没准备过这么多嫁妆。 林思雨的嫁妆还有顾淮送来的缝纫机，魏靓芬当初嫁过来，三转一响给了，现金彩礼也给了，人家就提着两床铺盖就来了。 “这、天佑你也看到我们家的情况了，我和你叔叔都没工作，实在是拿不出太多钱来给思雨准备嫁妆。” 陆天佑：“……” 她这是想只要彩礼，嫁妆一分钱都不出呗。 陆天佑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不讲究的爹妈，但凡是有点脸面的人家，给女儿出嫁准备的嫁妆，不说是彩礼有多少，就赔相同的嫁妆，那也是准备与彩礼价值的一半的嫁妆的。 “叔叔阿姨，你也是知道的，我爸妈也算是有脸面的人，要是娶个媳妇儿，只见我家把彩礼抬出去了，没见嫁妆抬进来，人家会看我们家，咋想思雨呀？” “啪。”林墉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彩礼不能少，嫁妆顶多四床铺盖。” “爸，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林思雨直接道，“嫁妆钱不用你们出，我来出，你们只需要把嫁妆给我办好，让我风风光光出嫁就是了。” 纵使是二婚，林思雨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她依旧要风风光光的出嫁，让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都好好瞧瞧，她林思雨并不是离了婚这辈子就完了，她又风光大嫁了。 “思雨……”陆天佑不想她出自己的嫁妆钱，因为只要她不出，她手里那些钱，也就是他的钱。 林墉和秦淑兰也并不希望林思雨出钱给自己准备嫁妆，有那么多钱，留在家里不好吗？ 为什么要换成嫁妆，带到婆家去。 “好了，别说了，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吃完饭就先回去吧。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咱们两家的人什么时候正式见个面，把结婚的日子定了。” 第312章 一床被子怎么睡 顾家也吃完晚饭了，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坐在一起烤火聊天。 大人跟大人聊，小孩儿跟小孩儿聊。 “小惠，我听妈说，你那面馆生意可好了，这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呀？”汪梅嗑着瓜子，一脸好奇地问。 余惠正思量着要怎么回答，赵长英就没好气地瞪着汪梅说：“赚多少跟你有啥关系？” “我们也就是好奇而已，又不是知道了后，要问小惠要钱。”田英帮腔道。 汪梅怔了一瞬，又连忙跟着说：“就是，就是。” 田英这个弟妹，还是头一回给自己帮腔，她一时太过惊讶，还没反应过来。 赵长英深深地看了三儿媳一眼。 余惠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一个月一千块钱是有的。” 嚯，顾家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千块钱，这也太多了吧。 顾海道：“一个月能卖一千块钱，这纯利润，怎么着也得有一半吧。” 余惠：有没有可能她说的是纯赚一千块钱呢？ 不过，他们既然误会了，那她也不打算解释了。 “小惠你可真是能干。”汪梅由衷地看着四弟妹夸道，以前咋没看出，她这么机灵呢？ “可不是嘛。”郑蓉也笑眯眯地跟着说。 顾秋雨看着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的余惠，眼里尽是崇拜。 又看了看进了省城变得更洋气，更精神的小姑姑，心里也冒出了想进城的想法。 她和秋雁还有秋叶都是差不多大了，现在秋雁当了女兵，秋叶读了高中，以后要是考上了大学，也是要从村里走出去的，就她在镇上供销社上班，留在村里了。 之前听秋雁和秋叶说起省城的好，她也想去更广阔的天地看看。 “小惠，你店里还需要人帮忙吗？”田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余惠问。 不等她回答，又接着说：“我娘家小妹，跟你差不多大，暂时也没找到对象，也没个工作，让她去给你帮忙呗！也用不着给她多少工钱，一个月给儿八块十块的就行。” “要是在城里有合适的对象，也顺便帮她介绍一个。” 她那个小妹眼光高，一心想要找个城里的，她要是能去省城给余惠帮忙，住在军属院里，也更好找符合她条件的对象。 余惠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呀三嫂，面馆暂时不缺人了。” 赵长英不满地睨了田英一眼，现在她想把她家那个小妹妹说给老幺，自己没同意，现在又想让她小妹去面馆上班，她安的什么心？ 顾红梅怕三嫂不高兴，也跟着说：“店里确实不缺人了，现在我跟四嫂和钱姐都不上整天班儿了，每个人都是只上半天班。” 这还不简单。 “不要那个什么钱姐了，店里不就缺人了吗？”田英说。 余惠：“……钱姐是我的合伙人，那面馆是我们合伙开的，她也算是面馆的另一个老板，这哪里有把老板踢了的？” 赵长英皱着眉道：“人钱兰挺好的，没少帮老幺看孩子。面馆是小惠和人钱兰合伙开的，要是赚钱了，就把人给踢了，让自己家里人顶上，这不是让人戳小惠和老幺的脊梁骨吗？” “老幺和小惠还怎么在军属院做人？” 这个田英可真会想。 顾海瞪了妻子一眼，赔着笑脸道：“老幺，弟妹，你们三嫂屁事不懂，她说的话你们不用往心里去。” 即便是余惠面馆里真缺人了，也该用他们老顾家的人，再怎么也轮不到她田家的人。 说去帮忙，不用给太多工钱，真给少了，又有话说。 去了，还吃老幺家的，住老幺家的，她想得倒是美。 田英红着脸低下头，顾海当着全家大大小小的面前这么说她，真的是一点脸都不给她留哇。 “没事。”顾淮淡淡地回了一句。 聊到快九点，赵长英就让打热水，洗脸洗脚睡觉了。 洗漱完已经是九点半了，余惠站在架子床前，看到床上只有一床棉被，有些纠结。 顾淮上完厕所走进卧室，顺便带上了门。 “站在床边不睡觉干嘛？” 余惠指着床上的被子说：“只有一床被子。” 被子很厚，也很宽，够他们两大一小盖，但这也意味着他们要睡一个被窝。 顾淮明白了，本想转身再去找他妈要一床被子，脚刚抬起来又放下去了。 “家里怕是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不然妈肯定就给我们准备两床了。” 也是，这年头要做一床被子可不便宜，她们一下回来了这么多人，顾家的被子怕都是不太够的。 妈还给她和顾淮准备的新的铺盖，她们自己指不定盖的是啥样的铺盖呢。 这时候，要是还去找妈多要一床被子，这不是让人为难吗？ “算了，就这么睡吧。” 反正有北北这个楚河汉界睡在中间。 余惠爬上床睡在了最里侧，已经睡着的北北睡在中间，农村没有电灯，顾淮吹灭了柜子上的煤油灯，在上床睡在了外侧。 虽然棉被挺厚的，但刚盖上还是觉得冷。 余惠缩在被窝里，身体因为冷而紧绷着轻颤。 她朝中间挪了挪，紧紧地靠着北北，靠得近一点，上面不空，就没那么漏风了。 顾淮能看到余惠离自己很近，她们之间就隔了一个北北，他还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茉莉花洗头膏的味道。 余惠是真累了，虽然很冷，但很快就睡着了 一睡着，她的手和脚就不由自主地去寻找热源。 “嗯。” 快要睡着的顾淮，被搭在他腿上的脚冰醒了。 隔着一层秋裤的布料，他都能感受到她脚的冰冷。 接着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手臂上，还插进了他手臂和上半身贴合的缝隙里。 跟她睡了这么久，顾淮知道，她这是冷的。 所以翻了个身，侧身睡着，把她冰凉的脚夹在双腿之间，大手一伸，将她和北北都搂在怀里。 顾淮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火炉，感受到温暖的余惠，睡得更安稳了，没再动过。 余惠是被鸡叫声吵醒的，一睁眼发现天还没亮。 冬天天亮得晚，但马上就过年了，大人不用上班，孩子不用上学，用不着起那么早，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于是闭上了眼睛，但下一秒，她又猛地把眼睛睁开了，发现了不对劲。 顾淮的脸怎么离自己这么近？ 为什么她腰上有只手？ 还有，她的脚怎么被顾淮的腿夹着？ 怎么睡着睡着，就成这样了！ 第三十一三章 沾了你们的光 余惠头脑风暴了一阵，想：腰间的手可能是顾淮睡着了搂北北，以为手太长搭下来的。 她被顾淮夹住的脚，可能是她自己睡着了伸过去的，毕竟顾淮也不把她的脚抓过去，夹着不是？ 这要是顾淮醒了，看到他们这种状态可就尴尬了。 余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脚抽了回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被窝里的手，轻轻捏起顾淮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挪开。 刚挪动了一点，顾淮的手便一动，搂着她的腰，把她往前带了带。 北北似乎被挤着了，小身子动了动，把小脸埋进了她怀中的柔软里。 余惠暂时不敢动了，怕把这大的小的都弄醒。 她和顾淮离得这么近，当真是难为夹在中间的北北了。 过了一会儿，余惠才再次挪动顾淮的大手，这次挪动了。 她舒了一口气，慢慢地翻了一个身，一翻身冷风又漏进了被窝里，冷得她缩了缩脖子。 小火炉北北又贴了过来，小手抱住她的胳膊，余惠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搂着北北暖和散发着奶香的小身子，闭上了眼睛。 顾淮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因为习惯问题，他在睡觉的时候都是很警惕的，余惠抽脚的时候，他就醒了，但是没睁眼。 余惠挪动他手时，他搂她那一下，也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做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光明正大的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而不是像这样假装睡着了去搂她。 天亮了，顾家人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 但没人去叫顾淮和余惠，赵长英说他们赶了一天的车都累了，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睡到快七点，余惠也再次醒了，睁开眼就看见顾淮在给北北穿衣服。 “早呀。”她随口问了声早。 “早。”顾淮笑着回了一句。 北北冲妈妈挥着小手，露出小米牙，说“麻麻，早早早……” 天气太冷了，出被窝都需要勇气，不知道是不是余惠的错觉，她觉得乡下比军属院还要冷上几分。 余惠坐起来，想要拿毛衣穿，却没在被子上找到自己的毛衣，她记得睡觉之前，她是脱了盖在被子上的。 这样能增加被子的重量和厚度，会更暖和一点。 “咦，我毛衣呢？” 顾淮：“我给你放被窝里暖着了。” 余惠怔了一下，手在被窝里一摸，果然摸到了毛衣和线裤。 现在这天，不但要穿秋裤，线裤也是要穿的，不然腿会冷。 衣裳穿好，顾淮就打了热水端进了，就这顾淮打来的热水洗漱好，又擦了脸，梳了头，余惠才抱着小脸香喷喷的北北去了堂屋。 “妈妈。” 顾东他们也起来了，在顾彬的帮助下，洗漱穿戴整齐地在堂屋里玩儿。 “晚上睡着冷不冷？”坐在椅子上得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余惠询问。 余惠摇头，“不冷，被子厚，可暖和了。” 田英端着一碗水煮蛋进来，笑着说：“那是妈因为你们要回来，新打的铺盖能不暖和吗？足足用了八斤棉花呢。” 不像她们，盖的被子还是好几年前的老被子，只用了六斤棉花，棉花还都死了，盖在身上硬邦邦的，要在被窝里睡好久，才能暖和起来。 余惠看了一眼三嫂田英，她这话应该是在说妈对她和顾淮重视，可这听着怎么有些怪怪的呢。 有点儿阴阳怪气的感觉，于是她笑了笑没接话。 余惠把北北往地上一放，她就迈着两条小短腿去找祖祖了。 余惠去厨房帮忙端了两碗稀饭出来。 早上顾家吃的是面疙瘩稀饭，抓了一碗泡蒜，泡姜，泡萝卜，一人煮了一个鸡蛋，还抓了一碗自家坛子里腌的麻辣萝卜干。 农村的早餐，基本上都是稀饭配咸菜或者泡菜。 家里劳力少，工分少，分到的粮食少的，稀饭都舍不得放面疙瘩。 一大家子十九口人，分了两张桌子坐。 大人一桌，小孩儿一桌。 不过北北这个需要人照顾的小朋友，还是跟爸爸妈妈一桌。 余惠把鸡蛋剥了壳，让她拿着慢慢啃。 田英一边剥鸡蛋一边说：“还是老幺两口子回来了好，你们回来了，我们还有鸡蛋吃，今早这鸡蛋我们可是沾了你们的光呢。” 汪梅点着头附和，“是啊，是啊。”一口咬掉半个鸡蛋。 赵长英白了田英一眼，“说得我好像从来没给你们吃过鸡蛋一样，一个星期蒸一回的鸡蛋糕，你们没吃？” 顾家条件不差，鸡下的蛋，也不会拿去供销社换盐换酱油，都是家里人自己吃的。 几乎每个星期，赵长英都会把攒的鸡蛋，拿五六个出来，打散加米汤，蒸上一盆，给大人小孩儿补充营养。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又误会了不是。”田英笑着说。 赵长英冷哼一声，“不过你有句话没说错，你们确实是沾了老幺两口子的光。要不是老幺两口子，你们昨天晚上也吃不上那么好的排骨汤。” 那排骨可是老幺两口子买回来的。 田英：“……” 余惠挑了挑眉，捧起碗喝了一口稀饭。 早饭吃完，余惠就要去厨房洗碗，刚走进厨房就被郑蓉撵了出去。 “你去看着孩子，我来洗碗就是了。” 余惠没有办法，只得回了堂屋。 今天村里杀猪，吃过早饭家里的男人们就出门了，顾淮好多年没参与这个活动了，也跟着一起去了。 几个孩子们在家里玩儿了一会儿，也跑去看杀猪了。 顾西西和北北赵长英没让跟着去，他们小，怕杀猪的时候吓到他们。 顾淮一去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纷纷找他说话。 看到顾东和顾南也夸孩子机灵有福气。 杀猪的时候，猪的惨叫声冲破云霄，余惠在家里都能听到。 “是谁在叫哇？”蹲在地上烤火的顾西西仰起头问。 余惠：“是猪在叫。” “猪猪叫得好惨呀，猪猪真可怜。”顾西西怜悯地说。 余惠点头，确实可怜，但吃起来也很香。 赵长英逗孙子，“猪猪这么可怜，那你还吃不吃猪肉？” 顾西西思考了一下，用力点头，“吃的，猪肉好吃。” “哈哈哈……”大人们都笑了。 顾西西噘起小嘴巴，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婆婆和大妈，不知道有啥好笑的。 快到中午时，顾淮他们回来了，还拿着特别新鲜的猪肉，这次杀猪分肉，顾家分到了八斤猪肉和一副猪肝。 过年家里孩子多了，孩子们大多不爱吃肥肉，爱吃瘦肉，所以顾平要了瘦肉多的屁股肉。 “割点瘦肉下来和这猪肝一起，煮一个猪肝瘦肉汤。”顾平山把手里提着的猪肝递给了老伴。 赵长英笑着说话，提着猪肝进了厨房，顾江把猪肉也拿进了厨房里。 余惠一听要烧猪肝瘦肉汤，就连忙跟着进了厨房。 “妈，这猪肝瘦肉汤我来烧吧。” 第314章 眼皮子浅，心眼子多 赵长英：“行，就由你来做，你做的猪肝瘦肉汤好吃。” 余惠先将新鲜的猪肝切片码味腌制，又切了一坨瘦肉下来，切成片。 郑蓉在沥米饭，顾秋叶在灶前烧火。 田英端着已经在院子里洗好的白菜走进厨房，瞧见老幺媳妇儿切了好些瘦肉，片子也切得大，便扯起嘴角说：“弟妹这肉切得可真大方，切这么大一片片的。” 这么多肉，以往都够家里吃两三回瘦肉汤了。 都有猪肝了，她还切了这么多瘦肉。 “……”余惠微怔，一时没听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长英却听出来了，直接回了一句：“切大片些好夹。” 老三媳妇说这些话，无非就是觉得小惠肉切多了，切得太大片了。 这肉煮了本就是一家人吃的，而且老幺他们还买了那么多肉回来，这个田英就是眼皮子浅，心眼子还多。 田英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把洗好的白菜放在案台上，又转身出去了。 妈就是远香近臭，觉得老幺和余惠都出息，所以都向着他们。 她可记得，自己刚嫁进来没多久的时候，就是因为把要两顿吃的肉，切来一顿吃了，就被婆婆妈好一通说，说她切那么大片，不会过日子。 如今换了余惠了，就是切大片些好夹了。 余惠：“……” 三嫂这是嫌她肉切太大片了？ 猪肝瘦肉汤出锅，厨房里都是香气。 猪肝瘦肉汤分了两个汤碗装，一桌一碗。 猪肝瘦肉汤都做了，余惠索性就把萝卜丝和白菜都炒了，白菜是炝炒的，还放了几段干辣椒。 两个菜一个汤，顾家就这么开饭了。 平时家里都是只炒一个下饭菜的，如今这两菜一汤还有肉，已经算是吃得好了。 一坐上桌，汪梅就伸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和着猪肝和瘦肉的汤在碗里，勺子里肉多汤少。 赵长英翻了个白眼，这个汪梅真的是怕自己少吃一口肉呢。 在她要舀第二勺的时候，赵长英直接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勺子，给老太太，顾平山，北北，余惠，顾淮碗里依次舀了一勺，才把勺子放汤碗里。 “这萝卜丝不是你炒的吧？”顾江侧头看着媳妇儿郑蓉问。 郑蓉吃着炝炒白菜，“不是我炒的，今天的菜都是小惠炒的。” 顾江：“小惠炒得真好吃。” 他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萝卜丝。 “白菜也好吃。”顾海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白菜。 田英白了他一眼，有肉不晓得吃，只知道吃白菜。 她拿起汤勺，给自己和顾海一人舀了一勺，猪肝瘦肉汤。 “这猪肝嫩，好吃，不腥。”老太太对猪肝瘦肉汤发出了极高的评价。 余惠笑着说：“婆婆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田英：“小惠炒菜这么好吃，要不以后都让小惠炒菜吧，不然等她们回城了，咱们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赵长英刚要开口，就听见余惠笑着说：“可以啊。” 余惠答应得很干脆，面上没有半点儿不乐意。 赵长英不赞同地看着余惠说：“家里这么多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炒菜。你把这活接了过去，你二嫂，三嫂她们干什么？” 平时要上工的时候，都是她在家里做饭，现在到正月十五之前都不下地了，这家里的饭，自然该她们几个妯娌轮着做才是。 赵长英这么说，也是想提醒小惠，她三嫂是故意想欺负她，所以把这个活都甩给她呢。 余惠哪里能不知道，笑着说：“平时都是大嫂，二嫂，三嫂在家孝敬您和爸还有婆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也让我尽尽孝心呀。” 汪梅和田英听得脸红，大嫂是对公婆很孝顺，除了婆婆妈外，也是大嫂做饭最多，还会给三位老人，做鞋子什么的。 她们两个三位老人有啥事儿，她们都是能躲就躲，就算轮到自己做饭了，也要在外头捱一捱时间，等着大嫂去厨房做饭了，才跑回来说：“不好意思，回来晚了。” 她们两个还真没尽过啥孝心，汪梅只觉得亏心脸红，田英却觉得，余惠是在长辈面前卖乖，故意讽刺她们。 吃完午饭，赵长英直接指名道姓的让田英洗了碗。 赵长英在厨房，把那一大块猪屁股肉切成四指宽的长条。 七斤多的肉，她切成了七条。 切好又分别称了重，把三条重量相当的单独分了出来。 这三条肉都有一斤，是等三个儿媳初二回娘家的时候，让她们带回娘家送礼的。 下午又飘起了雪，这个雪比先前还下得大些，雪花一片一片的，像鹅毛一样。 顾家人关上门在屋里烤火，顾平山看着窗外的大雪说：“咱们这儿好些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顾淮：“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好年。” 顾平山点了点头，摸了摸腰间的烟斗，想抽烟，看了看几个围在烘笼旁边看连环画的孩子，还是忍住了。 此时此刻，省城的国营茶馆里，林家人和陆家人见面了。 陆天佑昨天晚上，跟父母说了林晴雪怀孕，她们要结婚的事。 陆父陆母第一个想的，不是结婚，而是孩子能不能打？ 虽然，她们是想抱孙子，但是现在这个时机显然是不对的。 她们两个现在都在上大学，现在要是生孩子养孩子，对他们读书肯定也是会有影响的。 而且，家里现在也住不下。 等他们大学毕业，工作了，分了房子再结婚，这住房问题就解决了。 但陆天佑说不能打孩子，林思雨心善，舍不得打掉他们爱情的结晶。 其实是，林思雨发现自己怀孕时，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前头生过那么多孩子，这一胎要是打了，以后可就不一定还能怀得上了。 往后余生，林思雨都认定了陆天佑，他们必须得有个孩子，所以林思雨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 陆母让陆天佑劝劝林思雨，陆天佑就说了林思雨成了大作家，还有书即将要出版的事。 陆父陆母一合计，现在林思雨成了作家，算是走到了自己儿子前头，比自己儿子有出息。 要是她以后越爬越高，接触到更多优秀的人，也难免不会变心。 她这么能干，自家儿子娶了她也不亏，所以就同意了。 对于林家提的彩礼，作为在医院上班的她们，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他们医院家属院嫁女儿，彩礼基本上也都是这个标准。 第315章 亲家见面，商量婚事 魏靓芬和林中宝都要上班，所以今天没跟着来，但林成龙还是被秦淑兰带上了。 家里也没其他人了，把他一个两岁的孩子留在家里也不合适。 刚一坐下，互相介绍认识了一下，林成龙就闹着要吃桌上的花生。 秦淑兰抓了一把放在他面前，他还不干，非要一整盘，不给就嚎，嚎得整个茶馆的人都皱着眉朝这边看。 陆父陆母看得直皱眉头，这孩子也太没规矩了。 秦淑兰不得已，只得把那一盘花生，都放到了宝贝孙子面前。 又赔着笑脸说：“小孩子不懂事，让亲家看笑话了。” 陆母假笑一下摇了摇头。 “我听说思雨还有个弟弟……” 林思雨：“我弟叫林中宝，弟媳叫魏靓芬，今天都在上班，厂里不好请假，就没过来。” 陆母点了点头，“他们就这一个孩子？” 林思雨迟疑地点了下头。 昨天晚上睡觉前她才发现，林成凤不在家里。 一问，才知道，林成凤在家里老跟林成龙打架，经常把林成龙的脸抓得稀烂。 林中宝说他找大师算了，大师说林成凤跟龙龙犯冲，只要有她在，龙龙这辈子就别想好，想把林成凤送人。 家里人也都不喜欢林成凤，包括魏靓芬这个亲妈，一听林成凤的存在会坏了龙龙，都同意把她送人了。 就在四五天前，林成凤就被林中宝送走了。 陆天佑有些奇怪地看了林思雨一眼，他记得她以前说，她弟弟生了一对龙凤胎呀。 怎么又只有一个孩子了？ 当着未来公婆的面，林思雨能说自己弟弟原本有两个孩子，女孩儿被送人了吗？ 当然不能！ 陆家算是知识分子家庭，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家里因为这些原因，把亲生的孩子送走了，肯定会觉得她们家封建迷信，重男轻女的。 陆母：“对于你们家的彩礼要求，昨天晚上天佑已经告诉我和他爸了，我们家是没有意见的。” 见陆家没有讨价还价，林墉和秦淑兰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在他们看来，只有那家里穷，没钱小气的人，才会在彩礼上讨价还价。 陆家对彩礼没有异议，足以证明，他们家里条件好，为人大方。 “天佑和思雨这种情况要尽快结婚，我们看了两个日子，一个是正月初八，一个是正月十二，你们看看那个日子更合适？”陆母看着林墉和秦淑兰问。 林墉和秦淑兰对视一眼，正要开口，林思雨就直接道：“正月初八吧。” 她想早点结婚，尽快从家里搬出去，住到天佑家里去。 闻言陆父和陆母都看了一眼林思雨，看出来了，她是一个主意比较大的人。 “行。”陆母点头，“正月初八，那过年期间这彩礼我们就开始准备起来，你们的嫁妆也有要赶紧准备了。” 初八就结婚，匆忙了些，这个年两家人注定是要过得很忙了。 “说说酒席吧。”陆父道。 陆母立刻接过话去，“酒席的话，我们是打算在我们医院的食堂办，一是能有优惠，二是离家里近。” “但这离你们家可能就远了，所以我想的是，两家的酒席分开办，各自招待自家的亲朋好友。” 林墉：“我们家的酒席，就在我们院里办酒招待就是了，不过这个办酒席的钱，得你们家来出。” 陆母皱眉，笑着说：“这个钱怎么能我们家出呢？你们家办酒席，招待是你们家的亲朋好友，人情也是你们收不是吗？” “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两家分开办酒席，这酒席还得南方家出的。” “就算是一起办，女方家有几桌，男方家有几桌，女方家也是得出点钱的。” “没错。”陆父点头附和。 林墉皱眉觉得这亲家斤斤计较，这点酒席钱都不愿意出，当初顾淮可是直接给了他们五十块钱，作为办酒席的钱。 林思雨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分开办酒席，我们家的酒席钱我们家出。” 她觉得自己的爸妈太丢人，太上不得台面了，这点酒席钱，都要拿出来说。 嫁个女儿，他们只想着收钱，收了钱还一分钱都不想拿出来。 林墉看了她一眼，无声地哼了哼没再说话。 秦淑兰还想说什么，但被林思雨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陆母自然看到了林家人的眉眼官司，这林父林母不太行，好在林思雨还算是一个拎得清的。 两家人的见面，持续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林家人先走了，陆家人站在公交站台前等公交。 陆母缩着脖子，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说了一句：“这天可真冷，我看林思雨的爸妈就是市侩的小市民，好在林思雨还算拎得清，没啥都听她爸妈的。” “她那个弟弟弟媳你见过没？人怎么样？”陆父问。 这种父母市侩的父母，也最重男轻女了，林思雨又是姐姐，如果她弟弟没什么出息，她父母肯定是会让她一直拉把她弟弟的。 “她弟弟我没见过，不过人挺勤快的，有份正式工作，晚上还接了个私活，做到很晚才回家。” 陆父点头，“那就行。” 这么勤快，以后就不会啥都要姐姐帮忙了。 “你明天去你爷爷那儿一趟，跟他说你要结婚了，他快要抱重孙子了，请求他在老院子里给你一间婚房，看他能不能答应。咱们这个家，你爷爷可能也就对你有点感情了。” 毕竟，曾经也是他最疼爱的长孙。 不然当初，他也不能提前返城，还是靠了老爷子。 说起这个婚房的事情陆母就脑壳痛，家里就两间房间，昨天晚上说到把思思的房间，收拾收拾做婚房，反正他们住不了几天也要走，但思思不愿意，死都不要住客厅。 还生上气了，今天都没有来跟林家人见面。 陆天佑点头，“我明天一早就去跟爷爷说，留在老宅陪爷爷过年。” 返城后他去看过爷爷，爷爷虽然没有让他进门，但还是跟他说过话的。 跟对家里的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其他人爷爷是见都不见，话都不会说上一句的。 或许他去请求爷爷，爷爷还是能同意的。 要是爷爷同意了，他也就不用跟思思抢房间了。 而且，爷爷家那么大，住着也更宽敞更舒服一些，他和思雨想怎么闹都可以。 第316章 不肖子孙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吃过早饭，陆天佑便出门了。 出了门就在家属院外头的副食店买了一斤花生糖，一斤芝麻饼，坐着公交车在一中站下了车。 一中后面隔了两条街的巷子里，就是陆家老宅所在。 这一片的房子，都是年深久远的老院子，以前住的也都是有钱人。 不过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少了，有些人是很早之前就出国了，房子就空置了，有的是还在农场牛棚没回来。 陆家的院子在最中间，门口院门有两个石狮子，但在那些年，已经被打碎了。 “叩叩叩……” 陆天佑扣动门上的铜环，过了好久，院子里才响起一声苍老的：“谁呀？” 陆天佑立刻道：“爷爷，是我。”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花棉袄，盘着头发，双鬓微白，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年妇女，打开了门。 “你是？”陆天佑看着眼前的女人皱眉。 不过几个月不见，爷爷这难道是给他找了个新奶奶吗？ 女人笑了笑道：“我是陆老的学生们给他请的保姆，照顾陆老的生活起居，我姓张。” “张姨好。”陆天佑笑着打了招呼，便提着东西进了院子。 偌大的院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院中的绿植欣欣向荣，墙角的迎春花含苞待放，充满了生机。 陆天佑想，要是能把婚房安在这里，以后他和思雨吃饭洗衣也有人伺候，倒是能省不少事儿，安逸得很。 “你怎么来了？” “爷爷。”陆天佑走进堂屋，看着坐在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清瘦，精神却很好的老爷子喊道。 “今天不是过年嘛，我想您了，来陪您过年呀。” 陆老爷子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孙子，意外他会有这样的孝心。 要是往日，他是不会让这个孙子进门的，但今天是大年三十，过年，才让小张开了门让他进来。 “爷爷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花生糖还有芝麻饼。”陆天佑献宝似的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高几上。 陆老爷子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爱吃花生糖和芝麻饼的是小时候的你，并不是我。再者，我年纪大了，牙齿都快掉光了，也吃不动这些东西。” 说想他这个爷爷了，来陪他过年，却连他爱吃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买了老人吃不动的花生糖和芝麻饼，足以见得他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我记得您以前经常买花生糖和芝麻饼，我以为……”陆天佑语无伦次。 陆老爷子：“那是因为你小时候爱吃，所以我才经常买。” “爷爷，对不起。幼时你对孙儿那般疼爱，孙儿却连你爱吃什么都不知道。”陆天佑滑跪道歉的同时，又在勾起爷爷幼时对自己的疼惜之情。 陆老爷子讽刺地笑着摇了摇头。 “小陆，坐着喝杯茶吧。”张阿姨端了热茶来。 陆天佑在右下手的圈椅上坐下，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入口微苦，回味有甘，茶汤清亮，茶香四溢，一看就是好茶。 虽然无儿无孙在身边伺候，但他爷爷这日子看起来过得却极好，至少比他们好。 “陆老，小陆中午要留下来吃饭吗？需不需要多准备几个菜？” 陆天佑：“要。” 陆老爷子：“不要，他中午不在这里吃。” “爷爷，我是来陪您过年的。我今晚陪您守岁，晚上在老宅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陆天佑神色有些受伤。 他特地来陪爷爷过年，爷爷却连中午饭都不让他留下来吃，就赶他走。 陆老爷子：“用不着，你早些回去和你的家人们一起过年吧。” 晚上他的学生们会来陪他吃年夜饭，陪他守岁。 那些年在农场，没吃没喝没穿，他的儿子却从没去看过他，也没给他寄过任何东西去。 只有他的学生，还记挂着他，去农场看他，给他带吃的穿的，甚至救命的药。 要不是那些学生，他早死在农场了。 也是因为他的学生，他才能这么早翻案平反，离开农场回到城里来。 “爷爷，您也是我的家人。”陆天佑道，“爷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初八就要结婚了。” 陆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说：“那恭喜你了。” 这才上大学多久，就要结婚了，可见他这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 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陆老爷子觉得很可惜得。 不是替孙子可惜，而是替学校可惜，替那些想考大学，却没机会考的学生可惜。 他结婚，爷爷果然还是高兴的，都恭喜他了。 “爷爷，我结婚，您一定要在。” 陆老爷子摆摆手，“我就不去了。” “您一定要去！”陆天佑斩钉截铁地道，“孙儿结婚，还有件事需要爷爷您点头同意。” 陆老爷子看向他，后者抿了抿唇道：“我结婚，家里的房间不够住，我想您能不能同意我们在老宅找个房间做婚房，就要我小时候睡那间西厢房也行。” 陆老爷子随着他说的话，神色越来越冷，待他说完后，才冷声道：“你就是为了婚房的事来的吧？” 他就说，就刚回城的时候来见过他一次，贴了他的冷屁股，就再没来过的孙子，怎么突然这么有孝心了呢？原来是冲着他这宅子来的。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陆天佑没有否认，见老爷子不高兴了，就连忙解释，“也不全是为这件事来的，更多的还是因为孙儿想您了，想来陪您过年，不想您过年还一个人孤零零的。” 陆老爷子冷哼一声，已经将眼前的青年看透。 “你回去吧，婚房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我早就跟你爸妈，还有你和你妹妹断绝了关系，这宅子的主意，你们谁都别想打。等我死了，就将这宅子捐给国家。” 陆天佑没想到老爷子会把话说得这么绝，他心里有些生气，气爷爷的绝情，他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他何至于此！ “爷爷，我没想打宅子的主意，我只是想借间房结个婚，在结婚后能有个睡觉的地方。我们也不会在家里久待，正月二十我们就回学校继续上课了。” “而且，您未来孙媳，已经怀上了孩子，您马上就要有重孙了。您应该也不想，您的重孙还没生下来，就这能跟他的父母一起挤在客厅里睡吧。” “啪。”高几上陆天佑买的糖和饼干，被陆老爷子重重地扫在了地上。 “还未成婚，便无谋苟合，珠胎暗结，你还有脸说出来。你好意思说，我和这宅子里供奉的列祖列宗都没脸听。” “滚，提着你的东西滚，滚出这个门，就别再来，也别跟人说我陆儒林是你爷爷。我陆氏一族，也没你这种不要脸的不肖子孙。”陆老爷子指着大门大骂道。 “……” 陆天佑被骂懵了，没想到老爷子知道他要有重孙了，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还骂自己，让自己滚。 第317章 她让顾淮洗衣裳 陆天佑脑子发懵地走出陆家老宅，他刚跨出大门，门就被关上了，关门的同时，还有一包糖和一包饼干被扔了出来。 陆天佑怔了三秒，弯腰将东西捡起。 转身愤怒地瞪着写着“陆宅”两个字的匾额，爷爷对他如此无情，总共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让爷爷后悔这么对他。 陆天佑愤愤离去，回到家，午饭刚摆上桌。 见他推门进来，陆母就连忙问：“如何，你爷爷答应了吗？” 陆天佑没有说话，把饼干和糖放在了桌上。 陆父和陆母看到桌上的东西，就知道老爷子没同意。 陆思思挑了挑眉，“看来爷爷是没有同意呢，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把我的房间让出来的。” 她誓死扞卫自己的房间。 陆天佑垂头丧气地坐下。 陆母没好气地瞪着女儿陆思思道：“老头子绝情，你这个死丫头也不懂事。你哥哥又不是要占了你的房间，只是暂住几天而已，开了学他们就不在家里住了。” 陆母心里恨透了老头子的绝情，不就写了举报信，在批头大会上，揭发控诉了他的罪行吗。至于把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儿孙女都当成仇人吗？ “我不管，暂住几天也不行。”陆思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陆天佑失望地看着妹妹，“我真的是白疼你了。” “你疼我啥了？”陆思思翻了个白眼，“跟女人约会都要借我的压岁钱，现在都还没还给我呢。” 自从他返城后，也没给自己买过东西，这叫啥疼？ 别人的哥哥，都是给自家妹妹买好吃的，穿的，用的。 “啪。”陆父拍桌子了，“被吵了，像什么样子，真的是老的小的都不让省心。” 陆父的心里，也恨极了自己父亲的绝情，当初都是形势所迫，父亲为何就不能理解？ 难道要他们全家人，都被下放到农场去劳教，他心里就高兴了吗？ 返城后就将他们一家当成了仇人，亲生的儿子孙子都不认，自己一个人住着偌大的宅院里，让他们一家四口挤在这拥挤的单位房里，为了一间房子吵来吵去。 “陆思思，把房间让出来几天，给你哥哥嫂嫂做婚房，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谁要再闹，就给我滚出去。”陆父这个大家长拍板了。 陆思思一听，红着眼跑回了房间，到底是没有滚出去，但心里却记恨上了哥哥和林思雨这个还没进门的嫂嫂。 “啊切，啊切……”远在林家的林思雨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想自己可能是因为住客厅风大，有点着凉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等嫁给了天佑，就不用再继续住客厅了。 林中宝裹着棉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林思雨厌烦地瞥了他一眼，“你还舍得起来呀。” “关你啥事？”林中宝没好气地道，他心情烦着呢。 林思雨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想管你呀，你到底接的什么私活，过年了，还要干到一两点才回来？” 这两天晚上，林中宝都是一两点才回来，她睡在客厅，每晚都会被他吵醒。 “说了你也不知道。”林中宝胡乱说了一句，就钻进了厨房。 “妈，中午吃什么？” “中午吃白菜豆腐。” “咋又是白菜白菜豆腐，没有肉吗？” “肉晚上吃，有鸡肉还有鱼肉。” “行吧。” 中午吃过饭，顾家老小就开始挨个洗澡。 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惯，大年三十这一天，要洗头洗澡换上干净的衣裳，把脏衣服都洗了。 正月初一，是不能洗头洗澡还有洗衣服扫屋的。 即便是要扫，也得把垃圾往屋里扫。 顾家是那种土厕所，在厕所里洗澡并不方便，不但臭还冷。 所以都是在大盆里装满热水，在房间里关上门洗。 余惠和顾淮先给几个孩子把澡洗了，才自己洗。 孩子们洗了是余惠洗，她洗了最后才是顾淮。 顾淮洗的时候，余惠就在院子里的洗衣台上，洗自己和孩子换下来的脏衣服。 顾家有好几个洗澡的大木盆，好几个人同时在房间里洗澡。 田英洗完澡，拿着两个儿子和自己的脏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见余惠在洗衣台前洗衣裳，那洗衣裳的水都还冒着热气儿，就说：“弟妹，你洗衣服还用热水呀，我们洗衣服都是用冷水的，用热水洗衣裳多费柴火呀。” “是吗？”余惠眨了眨眼，“那三嫂你等会儿用冷水洗就成，我习惯用热水洗了，热水洗着暖和。” 这个三嫂都那话挤兑她好几次了，她也该回敬一下了，不然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呢。 田英：“……” 眼角抽搐中。 等余惠把孩子和自己的衣服洗完第一遍，顾淮也出来了，他暂时还是穿了自己的军大衣。 余惠给他买的大衣，他决定明天早上再穿。 “剩下的我来吧，你进去烤火。”顾淮拿着脏衣服走到余惠身后说。 余惠看了他一眼，甩甩手上的水，“行。”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堂屋走去了，郑蓉和田英都在堂屋里坐着烤火，等四房把衣裳洗完了，再去洗衣裳。 赵长英也在堂屋里烤火，她还没洗澡的，老太太在洗，还要自己洗，也不让她帮忙。 见余惠进来了，郑蓉就笑着问：“小惠衣裳这么快就洗完了呀？” “没，剩下的顾哥在洗呢。”余惠在烘笼旁刚坐下，靠在婆婆身上的北北，就跑过来伸手要抱抱。 “啥，你让顾淮洗衣裳？”田英拔高了音量。 余惠把北北放在自己腿上坐着，瞥了田英一眼，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这么大声做什么？也不怕吓着孩子。”赵长英瞪着田英说。 “妈，她让顾淮洗衣裳！”田英指着余惠再次重申，还加重了语气。 赵长英：“怎么，顾淮是个金宝贝，洗不得衣裳？” 田英：“……洗衣裳是女人的事儿，咱们家，谁让男人洗过衣裳？” 她觉得婆婆妈对余惠这个儿媳妇太过宽容了，余惠都让顾淮洗衣裳了，还不说她。 赵长英无语地皱着眉道：“咱们家谁规定了，男人就不能洗衣裳吗？顾淮洗个衣裳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顾淮不但在家里洗衣裳，还洗碗呢。” 她在的时候，这些事顾淮都抢着干过，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那……”田英看了一眼余惠。 赵长英预判了她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直接说：“那是顾淮他疼老婆，他乐意。” 田英：“……” 第318章 我三哥不疼你吗? 顾淮不但把衣服洗了，还把衣服晾好了才进堂屋。 田英阴阳怪气地道：“老幺，你可真疼你媳妇儿，我还从来没见爸和你大哥二哥三哥他们谁洗过衣裳。” 顾淮倒是没听出什么来，在余惠旁边坐下，伸手烤着火说：“我自己的媳妇儿，我不疼谁疼？难道我三哥不疼你吗？” “……”田英一噎。 村里人都说老顾家的男人会疼人，比起村里的其他男人来说，顾海已经算是挺疼媳妇儿的，宁愿自己不做衣裳，也要把布票省下来给她多做一身衣裳。 她要是说顾海不疼她，这要是让顾海知道了，还不得心寒死，伤她们夫妻感情吗？ 田英本来是想挑拨一下的，没想到却被顾淮随口一问给问住了。 “疼，当然疼，我去洗衣服了。”说完，田英就慌忙起身去外头洗衣服了。 余惠看着顾淮笑了笑，顾淮不知道她笑啥，便用眼神询问。 余惠挪开视线，还以为这呆子是知道三嫂在阴阳怪气地挑拨，才故意那样回答的，没想到他竟不知道。 顾家人洗完澡，就把从供销社买回来的对联贴上了。 不到四点，顾家就开始整治年夜饭了。 杀鸡，杀鱼，炖猪脚，煮腊肉，煮香肠。 余惠作为大厨，掌控厨房，家里的其他女人，都负责打下手。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么多人一起在厨房帮忙，事情自然也做得快。 顾家有两个灶，一个三孔大灶，一个两孔小灶，小灶还是有风箱的。 猪脚焯水，炒制后，加水，加泡了一晚上的芸豆在小灶上炖。 大公鸡炒制后，加入从山上捡的干杂菇，加水在小灶的小灶孔上炖着。 大灶后面的两个灶孔，一个箜饭，一个煮腊肉香肠，煮腊肉香肠的锅里，还加入了水嫩的圆萝卜。 过年除了鸡鸭鱼肉，更少不了炸酥肉。 瘦肉裹上红苕淡粉下油锅炸，在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孩子们守在厨房，大人炸，他们吃。 整个村庄上空，都飘荡着各种各样的肉香，传递着春节的气息。 炸完酥肉，炖的东西，也都炖得差不多了，余惠便开始炒菜了。 红烧大鲤鱼，酸辣鸡杂，腊肉炒豌豆尖，麻婆豆腐，炝炒大白菜。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摆上团圆的餐桌，足足十个菜，将餐桌摆满，也寓意着团团圆圆，十全十美。 大人小孩都很高兴，好多年没在过年的时候，吃过这么多菜了。 一张桌子坐不下，还是大人一桌，小孩儿一桌，小孩那桌，顾秋雨还最大的孩子王。 顾平山把酒拿了出来，“今天难得这么团圆，咱们一家人一起喝点。” 赵长英说：“酒杯都没那么多。” 顾江乐呵呵地说：“没事倒碗里，反正也是先吃菜，再吃饭。” 这么多好菜，说不定他们都不用吃饭呢。 顾平山给每个人碗里都倒了点酒，孩子就没给倒了，小孩子不能喝酒，喝了伤脑子。 村里的狗蛋就是被大人都逗着玩儿，喝了一杯酒，喝完人就倒下去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喝醉了，没想到第二天醒过来人就傻。 送去县城的医院也治不过来了，说是伤了神经，一辈子就这样了。 “来，我们大家一起举起酒杯，祝愿新的一年，全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顾平山举起酒杯笑着说。 大家也是举碗的举碗，举杯的举杯，小孩子们都举高了手里的汤碗。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祝婆婆，爸爸，妈妈，新年快乐，事事顺心。” “祝祖祖，公，婆婆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大人小孩儿都七嘴八舌地说着吉祥话。 喝完酒，大家动了筷子，夸菜好吃的声音就没停过。 田英听见大家这么夸余惠，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过年嘛，还是要高高兴兴和和睦睦的。 吃完年夜饭，顾红梅和顾秋雨还有顾秋叶去收拾厨房洗碗，让余惠这个大厨歇着。 家里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守岁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顾秋雨从供销社抢回来的二踢脚了。 大人们在屋里聊天，坐不住的孩子们，就在院坝里玩儿二踢脚。 每炸一下，都会响起，孩子们的欢笑声。 赵长英看着院子外，玩儿得开心的孙辈，拍着大腿满足地说：“现在的日子可真好哇。” 余惠笑着说：“以后还会更好。” 赵长英点头，“你们都越来越有出息了，以后肯定会更好。” 孩子们玩儿到九点就犯困了，大人们就先把他们抱到了床上了。 等到十二点一到，村里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顾家几兄弟也去门口，把鞭炮放了。 孩子们睡得倒是熟，放鞭炮这么响，都没有把他们吵醒。 第二天大年初一，根据传统，顾家吃了红糖汤圆。 所谓红糖汤圆，就是糯米打的汤圆面，包上红糖下锅煮的汤圆。 汤圆挺大，有鸡蛋那么大一个。 男人们大多都是吃八个汤圆，外加一个鸡蛋，女人们基本上就吃六个，小孩吃得就少了，有的四个，有的只能吃两个。 汤圆表皮软糯，一咬开滚烫的红糖就溢了出来，若不是注意，嘴巴和舌头就会被红糖烫起泡。 糯米不好消化，余惠只喂北北吃了两口汤圆，和一个鸡蛋。 吃完象征着团团圆圆的汤圆，顾家人就一起端上一碗肉，提着一壶酒，拿着几串小鞭炮和一把香，几捆火纸，上山祭拜祖先了。 当地并没有只有男丁能祭祖，女的不能祭祖的说法。 除了腿脚不便的老太太，和要在家里提前准备中午饭的赵长英和郑蓉，其他人都去了。 祭祖主要祭拜的是，顾平山的爸爸，公公，婆婆，还有两位祖祖。 从大到小开始祭拜，顾家人先来到最大的长辈坟前。 把肉碗放在墓碑前，又倒上了一杯酒，两个紧挨着的坟前，各插了两炷香。 “祖祖，我们又来看你了，今天来看你们的，又我们顾家的新媳妇小惠，还有我们顾家的新孙孙，顾东，顾南，顾西，还有顾北。你们认认人，保佑她们身体健康，学习进步，平平安安的。” 顾平山一边用手清理坟上得杂草，一边念叨着。 顾淮他们则是，把一捆火纸一张一张撕开堆坟前。 火纸点燃，顾家人站在坟前，鞠躬作揖，闭着眼睛祈求祖先保佑，家人健康平安。 火纸烧完，孩子们站开，顾淮用打火机点燃鞭炮，便丢了出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结束，端起肉，又走向另外两位祖先的坟祭拜。 第319章 看不起她们 祭拜完祖先，顾家人就一路跟村民打着招呼回家。 “哟，红梅也回来了？”有人看到顾红梅还会特地问一句。 顾红梅会笑着回答，还会叫一声婶子叔伯，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离了婚，就不好意思见人。 几乎每个看到余惠的人都说不敢认，说她现在是过上好日子了。 回到家，顾淮就把自己的新大衣给穿上了。 余惠和顾红梅还有几个孩子，也都换上了过年买的新棉衣。 顾平山也把余惠和顾红梅给他做的新棉袄给穿上了。 因为去山上祭拜祖先，一路上树枝多，下过雪路又滑，怕树枝把新衣服挂坏了，脚滑摔地上把新衣服弄脏了，所以他们都没穿新衣服上山。 “幺爸，你这件大衣真好看。”顾秋雨眼睛一亮，走上前摸了摸大衣的料子很柔软。 “这是不是羊毛的呀？”顾秋雨抬起头问。 顾淮点点头，“羊毛的，你幺妈给我买的。” 顾秋雨：“我幺妈对你可真好。” “老幺，这衣服不便宜吧？”顾江走过来问，伸手也要摸。 顾淮躲了一下，没让大哥摸。 顾江：“……” 摸一下能咋地，还能给他摸坏了呀？ “不便宜，要一百二呢！是小惠用她挣的钱给我买的，她说我穿着好看，就给我买了。”顾淮脸上是藏不住的炫耀，说话的时候，嘴角也没下去过。 顾江听得牙酸，没想到一向沉稳严肃的老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一百二呀。”顾河走过来看着顾淮身上的大衣说，“小惠对你可真舍得，一百二的衣服都舍得给你买。我买双两块钱的胶鞋，你二嫂都要念叨我半天。” 汪梅听见这话，瞪了自家那口子一眼。 她要是像余惠那么会挣钱，别说两块钱的胶鞋了，两百块的胶鞋也给他买。 “还真别说，老幺穿着羊毛大衣真是好看。”汪梅跟站在自己身边的田英说。 田英点了点头，他穿着一身，跟另外三个兄弟在一起，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一个像留洋归来的大少爷，另外三个像大少爷家的长工。 都是一个妈生的弟兄，这日子过得怎么差这么多呢，田英心里有些酸。 余惠换上红色的新棉衣，抱着北北走进堂屋，现在时间还早，等会儿炒菜了，她再把新棉衣脱下来。 顾东和顾南还有顾西，早就跟顾彬两兄弟不知道跑哪里玩儿去了。 “幺妈，你的棉衣真好看。”顾秋叶看到了穿着新棉衣进屋的余惠。 “呀，小姑姑的跟你的是一样的，只是颜色不一样。”顾秋叶又看到了跟在余惠后面进屋的顾红梅。 顾红梅笑着说：“这是你幺妈给我买的。” “摸起来好软，好厚实，肯定很贵吧？”顾秋雨问。 余惠笑着说：“还好，二十五块钱一件。” “这款式可真好看，咱们县城的商店都没有。”汪梅摸着顾红梅身上的衣服说。 那是顾秋雨道：“省城商店有的，咱们县城商店不一定有，县城商店不管是有的还是没有的，省城商店都有。” 她这都是听去她们供销社买东西的人说的。 田英看着顾红梅和余惠身上的衣裳，心里酸酸的，这个余惠看着是大方，给他们送了那么多布，让他们自己做衣裳，其实还是舍不得。 她要是真舍得，就给她们这三妯娌，一人买一身红梅那样的棉衣了。 也别说什么晓不得她们的尺码，要有那个心，打个电话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老幺家里都安电话了，打电话也方便得很。 回村的第三天，顾东前三兄弟就跟村里的小孩儿打成了一片。 村里的小孩儿，都喜欢跟着三个从城里回来的孩子玩儿。 一是他们兜里有糖，还舍得给他们吃，二是他们有乒乓球拍，皮球，万花筒，这些好玩的玩具。 菜都办好了，也该炒菜了，余惠就脱了衣裳，换上旧的棉衣，去厨房炒菜了。 昨天的年夜饭，剩了一些猪脚和小鸡炖蘑菇，今天中午要做的菜就少一些，烧了一个魔芋烧鸭，做了一个水煮鱼，煮了两节香肠，炒了一个豆芽和莴笋。 吃饭前，赵长英给孙辈们发了压岁钱，一人两毛。 接着顾江这个当大伯的也发了压岁钱，也是一个两毛。 顾河也发了压岁钱，一个两毛，发的时候，汪梅有些不高兴，她家一个孩子都不在家，这过年，都是她们往外发，没有收的。 尤其是今年，还多了老幺家的四个孩子，这压岁钱都要发一块六。 田英有三个孩子在家里领压岁钱，但发得也不太开心，老幺家可比她多一个孩子呢。 顾海发完压岁钱，余惠也把兜里穿着的红包拿了出来。 她还是比较有仪式感的，把钱装红包里的。 “我和顾哥没在家里给婆婆和爸妈尽孝，过年了，就给三位老人包了一个小红包。” “婆婆。”余惠先把红包用双手递给了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没有客气，大大方方的把红包接了过去。 还慈爱地说了一句，“你们有心了。” “妈。” 赵长英不收，“干啥呀？你们都给我们买了那么东西回来，又做了新衣裳，还给啥红包嘛。” “妈，这是我和顾哥的一点心意，哥哥嫂嫂们都在你们身边尽孝，就我和顾哥没有，您就让我们尽点孝心吧。” 就他们给老人包了红包，另外三房没包，怕他们多心，余惠就特地说了，是因为他们在身边尽孝了，她和顾淮没有。 “是啊，妈，你们就收下吧。”顾淮跟着说。 老太太有些不耐烦地道：“大过年的，孩子给的红包，就收下吧，不要拒绝孩子们的一片孝心。” 余惠笑着说：“婆婆说得对。” “那我就收下了。”赵长英收下了红包。 她都收了，顾平山自然也没再说什么，高高兴兴地把红包收了。 给老人发完红包，就是给小辈发了。 小辈们接了红包，都高高兴兴地说：“谢谢幺妈，幺妈幺爸恭喜发财。” 顾阳阳年小，接过红包，把钱抽了出来。 “哇，五块。” “多少？”田英语气有些激动地问。 顾彬也拆了红包，“还真是五块。” 第320章 故意针对 “小孩子你包个两毛五毛的红包就成了，咋包五块这么多？”赵长英不赞成地看着余惠说。 她给孩子都包了这么多，给她们这三个老的，肯定包的也不少。 余惠笑了笑，“我今年也赚了些钱，多给孩子们发点压岁钱，让孩子们都高兴高兴。明年过年，还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呢。” 顾淮这个工作的性质，也并不是年年都有这样长假回来过年的。 万一有任务，别说是回老家了过年了，能不能在家里过年都不一定。 田英高兴了，她家三个孩子，可就领到了十五块钱的红包，可快赶上顾海一个月的工资了。 顾海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才给两毛钱，四个也才八毛，却得了老幺家里十五块的红包。 汪梅看着孩子们手里的红包眼热得很，可惜了，她家一个孩子都不在，她们家只有给红包，没有收红包的份儿。 郑蓉看着余惠道：“小惠，秋雨都大了，在上班了，你不该给她红包的。” 余惠：“再大也是还没成家，比我们小一辈的孩子不是？” 顾秋雨拿着红包用力点头，“幺妈说得没错。” 顾红梅也发了红包，她也包了一块钱一个的红包，但是没给老人红包，刚回家的时候，她就悄摸给了妈妈赵长英五十块钱。 等吃完饭，赵长英背着人把红包拆开一看，好家伙果然不少，六十块钱。 三个六十的红包，那可就去了一百八十块钱了。 “妈，老幺他们给你包了多少钱的红包？”汪梅见婆婆妈背着人，就凑过来问。 赵长英把红包往兜里一揣，“你知道能干啥？也给我们包一个？” “……”汪梅成功地被怼自闭。 中午吃完饭，就有不少乡亲到顾家来耍。 赵长英也毫不吝啬地把花生瓜子拿了出来给乡亲们吃。 “这瓜子吃着咋甜甜的？”刘婶吃着瓜子惊讶地问。 余惠一边剥瓜子喂北北，一边回道：“这瓜子是焦糖味的，所以吃着甜。” “省城就是不一样，瓜子还有糖味儿的，不像镇上的供销社，瓜子就一种原滋原味的。” “小惠，你嫁给顾淮，日子过得咋样？”有人看着余惠问。 “挺好的。”余惠笑着说，“顾哥对我很好，几个孩子也听话懂事。” “那顾淮前头那个媳妇儿，你见过没？”有好事者故意问道。 赵长英脸色一变，“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妇女笑了笑说：“就问问嘛。” “见过。”余惠知道问这话的人，都是故意的，想让她尴尬不高兴。 “长得怎么样？我听说长得可好看了。”又有人问。 “特别好看。”田英磕着瓜子说，“不好看，我们家老幺之前能几百块钱的彩礼娶她吗？我们老幺之前可喜欢她了，啥家务活都不让她干的，家务活都是我们家老幺干。” 田英话锋一转，“不过还是小惠好，小惠勤快，嫁给我们老幺，孩子带得好，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的。” 赵长英瞪着田英，她当着小惠的面说这些话做什么，这不是让小惠难堪吗？ 乡亲们一听，都同情地看了余惠一眼，她现在虽然嫁给顾淮了，但人顾淮娶她，也不过是看中她老实勤快，让她帮忙带孩子做家务而已。 心里喜欢的，还是那个跟他离了婚的前妻。 而且，她一个乡下姑娘，文化不高长相也一般，拿什么跟人家大学生比？ 她嫁给顾淮都快一年了，这肚子也没个动静，怕是顾淮不想让她再生了哦。 乡亲们心里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想，一些年轻小媳妇儿，也没那么羡慕余惠了。 嫁到城里了又怎么样？ 她男人心里又没她，拿她当佣人而已。 “那小惠你心里介意不？”一个小媳妇儿问。 余惠哪里看不出来这个三嫂是故意的，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我介意啥？顾哥跟前头那位姐姐都翻篇了。” “现在顾哥跟我在一起，一个月一百多的工资都全部交到我手头，对了，年底顾哥还发了三百块钱的奖金，也全都给我了，自己一份没留。” “钱都给了我后，就随便我花，从不过问。” 一百多的工资，三百多的奖金，乡亲们听得倒吸凉气，这顾淮这工资可太高了。 要是有男人一个月把这么多工资交给自己，还随自己花从不过问，别说是他心里喜欢的是前妻了，便好他在外头找，自己也是不管的。 “顾哥待我也可好了，要是早下班回家了，还帮我干家务活，做饭帮我打下手。他早上起得早还会把早饭做上，我起来就可以吃了。入了冬我脚冷入冰，顾哥心疼我，晚上还偷偷睡到床尾去，把我脚揣怀里暖呢。” “那顾淮可真是个好男人，我家那口子别说帮我暖脚了，我脚碰到他的脚了，他还直接给我踹开，让我别挨着他。”一个比余惠大两岁的小媳妇儿皱着眉道。 心里羡慕余惠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还能嫁一个这么疼她的男人。 “那我家那口子还不是一样。” “小惠跟顾淮感情还是好，这要是感情不好，那个男人愿意给你暖脚哟。” “没错，人顾淮还起来煮早饭呢，我家那口子，从来都是只知道吃现成的，碗都不会洗一下。” 田英本是想让余惠在乡亲们面前难堪，没想到，却让她秀了一把。 自己反倒也被余惠秀得心里直冒酸水儿。 余惠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凭啥能让老幺对她这么好？ 赵长英看着余惠笑了，她就说这丫头老实是老实，但人也是特别机灵的。 在田英这个心眼子多的妯娌面前，也没吃到亏。 四点多，顾家的乡亲就散了。 带着孩子们出去玩儿的顾淮也回来了，一路上遇到的人，不是问他工资是不是都给小惠管随她花？就是问他冬天给不给小惠暖脚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感叹地夸他一句，“你对媳妇儿是真好。” 回到家时，余惠和顾红梅还有郑蓉已经在厨房里办菜了。 顾淮就问他妈，“村里人这些人，是在咱们家听了啥，咋一个个的都问我，工资给不给小惠管？冬天给不给她暖脚？” 赵长英噗嗤一声笑出来，“还不是因为你三嫂，下午……” 赵长英跟儿子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又说了田英几句。 顾淮听到余惠在乡亲们面前那些夸他好的话，嘴角就不受控制地朝上扬。 但对于三嫂故意针对自己的小妻子这件事，也很不高兴，想不通三嫂为啥要这样？ 难道是因为小惠没同意她妹妹去面馆上班？ “妈，你也说说三嫂，我们头一回回老家过年，礼数也都周全吧，给她和大嫂她们的礼物也都一样，也没得罪她。她要再这样欺负小惠，别怪我不给她脸。” 小惠性子好，不介意，他这个做丈夫的，却不能不护着她。 赵长英嗔怪着拍了儿子的肩膀一下，“臭小子，还挺知道疼人，我晚上单独找你三嫂说说。” 第321章 实在是太难听了 晚上顾家吃的是面条，手擀肉丝面。 顾江吸溜这面夸，“我是知道小惠面上生意为啥那么好，这面做得可很好吃。” 郑蓉跟着点头，温柔地说：“我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这么劲道的面呢。” 顾海也笑着说：“这面确实好吃。” 田英看不得他夸余惠，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顾海皱眉看着她问：“你踹我干嘛？” 桌上的人都纷纷看向田英，她有些心虚地垂下头，“谁踹你了，我是抬脚不小心碰到的。” 赵长英瞪了她一眼。 晚上吃完面，顾秋雨和顾叶要去洗碗，赵长英却说：“不用你们，田英今天晚上你洗碗。” “为啥我洗？”田英满脸的不乐意。 赵长英：“这两天你干啥活了？厨房都没进过，今天晚上让你洗个碗咋了？” “顾海。”田英看着自家男人，他妈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自己，他管不管？ 顾海想起这两天，都是大嫂和小惠还有红梅在厨房里做饭，饭后也都是孩子在洗碗，田英确实没干啥活。 “妈让你洗，你就洗嘛。” 田英：“……” 汪梅帮着一起把碗收到厨房就走了，田英在厨房里愤愤地洗碗，把洗好的碗重重地放在案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碗跟你有仇啊？”赵长英板着脸走进屋。 田英低着头不说话，手上用力地洗着碗。 “田英，大过年的我不想骂人，你也给我收敛着点。” “人小惠哪里惹你了？你两次三番的拿话挤兑小惠，今天还在乡亲们面前说那些话，想让小惠难堪？” “我哪有？”田英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你没有，怕是瞎子都看出来了，你还没有？”赵长英冷哼。 “人小惠过年回来，给你们准备了那么多好东西，你家孩子光领小惠发的红包，就领了十五块钱。小惠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的人家？”赵长英就想问个究竟。 田英还是不说话。 “你不开腔就行了呀？我晓得，你不就是因为我没答应让你妹妹嫁给老幺，让小惠嫁了嘛？” 田英头一抬，“我没有。” “你也别否认，我还看不出你那点儿小心思。我给你摆明说了，你那妹妹就是不如小惠。”赵长英毫不客气地道。 “就是因为小惠嫁给了老幺，老幺和孩子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要是换了你妹妹，指不定把老幺父子照顾成啥样呢。” 田英那个妹妹，她是一点不喜欢，走个亲戚一点礼都不讲。 筷子就盯着肉夹，在饭桌上跟抢一样。 田英气得涨红了脸，“妈，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难听了。” “嫌我说的难听呀，那你做事就不要难看。”赵长英眼睛一瞪，严肃的样子还有几分吓人。 “看不上你妹妹的是我，你别找小惠的不痛快，有本事来找我的不痛快。” “大过年的，老幺一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还作上妖了。你要是敢闹得我老顾家兄弟不和，你看我敢不敢让你滚回你田家去。” 赵长英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搅家精。 田英拿着碗的手都气的发抖，太难听了，这些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老太婆这是把她的脸皮扯下来放在地上踩呀。 赵长英说完就出去了，她一走田英就哭了，哭得浑身发抖，洗完碗就回屋里躺着去了。 顾海没瞧见她人，就去屋里找她，就见她在床上躺着。 “怎么这么快就躺下了？”顾海走到床边问。 床上的田英一翻身，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 顾海一怔，坐在床沿上说：“让你洗个碗，你还哭了？” 她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哪里是为洗碗，你都这不知道你妈在厨房里是咋说我的？把我妹妹贬得一文不值，还说我大过年的作妖，要把我赶回田家去。” 顾海沉默一阵，皱着眉开口问：“所以，你做啥妖了？” “……”田英气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你不说你妈？反倒还问我做啥妖了？” 顾海叹了口气，“我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我妈吗？你要是没做啥过分的事儿，我妈能这么说你？” 他妈可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老太太，村里的妇女工作都是她做的，就没人说过一句她做得不对的。 田英气得踹了顾海一脚，气他不站在自己这头，反而相信他妈，“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顾海被一脚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田英，你不要无理取闹。” 他也有些生气了。 “我就无理取闹怎么了？”田英拿起枕头往顾海身上砸，要把心里的气撒出去。 “神经病，你自己闹吧。”顾海站起来拍拍屁股自己出去了。 田英捂着脸又哭了，她真的是委屈死了。 顾海出了房间，就单独找了他妈问田英是怎么回事。 赵长英也没藏着掖着，把田英做那点儿事儿都给儿子说了。 也明摆着说，自己刚才说田英了。 顾海听后也生气，人小惠对他们这么好，她跟小惠过不去干啥？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海也没理田英，背对着她睡，也没跟她说话。 大年初二，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拜年。 早上还是吃的红糖汤圆，吃过早饭，赵长英就把给儿子们去丈母娘家拜年的年礼拿了出来。 一斤肉，两斤冰糖。 至于，儿媳妇们还要单独给自己娘家人准备啥礼物，她也不管。 大房的出嫁女儿顾秋月今天要带女婿回来拜年，郑蓉就没回娘家拜年了。 让顾江带着顾秋雨去她娘家拜年，还给了顾江十块钱，让他到了，给她爸妈一人五块钱。 顾秋雨想在家等姐姐回来一起耍，但就她爸一个人去外公家拜年也不太好，所以她还是跟着去了。 汪梅从余惠给的布料，裁了两块出来，一起拿回娘家。 田英则是直接拿了一沓布出来，打算带回娘家去。 顾海见她拿了一沓布出来，忍不住开口道：“你拿这么多布回娘家拜年，还给不给秋叶做衣服了？” 这沓布的颜色，就适合做小姑娘穿的衣裳。 田英：“我拿这么多布回娘家拜年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给你长脸。你要是像老幺那么出息，我用得着拿给孩子做衣裳的布，回娘家拜年吗？” 顾海脸一黑，他突然明白，她为啥要跟小惠过不去了？ 她就是嫌弃自己没有老幺有出息，嫉妒小惠嫁给老幺日子过得比她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嫌弃自己没出息。 “你嫌我没出息？你嫁给我的时候，我比现在还不如呢，连个工作都没有。你要是嫌弃我没出息，当初别嫁给我呀。” 第322章 回娘家拜年 田英和顾海带着孩子们出门的时候都挂着脸，顾秋叶和顾彬都察觉到了父母的不对劲，不由有些担心。 只有顾阳阳年纪小，什么都没感觉到，牵着姐姐的手蹦蹦跳跳地走着，为去外公外婆家而高兴。 几个拜年的人一走，家里倒是冷清了些。 顾彬这个哥哥不在家，顾东三兄弟还有点不习惯，但没过多久，村里的孩子就来找他们一起去河边玩儿二踢腿。 说在河里的冰上砸个洞，再把二踢腿点了丢洞里，水能炸老高了。 “妈妈。”顾东想去。 余惠给北北喂着南瓜子说：“不能去，河边上的冰冻得不结实，要是掉水里了，要冻感冒的。” “就在院子外头玩儿踢皮球吧。” 这两天他们跟着彬彬出去玩，她都叮嘱了彬彬，不能带着去河边的。 “哦。”顾东怏怏地应了一声。 “去河边玩太危险了，我们玩踢皮球吧。”顾东转而对村里的孩子问。 “河边有啥危险的，你们城里的孩子真胆小。” “就是。”几个孩子一转身跑了。 顾东和顾南还有顾西西弟兄三个，就自己在院子里玩儿踢皮球。 今天顾秋月回来，赵长英让把余惠她们带回来的牛肉做一半，杀只大公鸡，也只炖一半，把香肠煮两节，再随便炒两个菜就行了。 这年头走亲戚拜年，桌上能有三个荤菜，已经是很高规格的待遇了。 余惠定好了菜单，牛肉做萝卜烧牛肉，大公鸡就用黄花炖，再炒一个糖醋白菜，木耳炒鸡蛋。 郑蓉和顾红梅先去了厨房办菜，菜办好她再去做。 “麻麻吃……”北北滋着口水，把剥好的南瓜子喂到妈妈嘴边。 余惠用嘴接住，拿起北北衣领上别着的口水巾，给她擦了擦口水。 “谢谢北北，瓜子真好吃。” “嘿嘿……”北北咧着小嘴憨笑。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一阵哭天喊地的吵闹声。 赵长英：“出啥事儿了？出去看看去。” 余惠，赵长英，顾平山，顾淮，还有三个孩子都走到了院门口去看。 顾秋雨不在家，供销社初二不放假，要有人值班，她去值班了，但中午会回来吃饭。 赵长英很快就看到，跟自己不对付的王秋丽背着他孙子赵川子，往这边来了，身后还跟了些大人孩子。 赵川子身上还在滴水，显然是落了水。 “这是爪子了？”顾平山走上去问。 王秋丽哭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旁边的村民说：“赵川子和村里的孩子，去河边玩炮仗，踩冰上掉河里了，捞上了脸都青了。” 顾平山忙用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还有气儿。” “村长，求求你，求求你让你家顾淮开车送我们去医院，救救我家川子呀。”王秋丽第一次向顾家人低了头。 自从年轻的时候跟赵长英打过架，她就跟赵长英结下了仇，连带着把顾家的人都当仇人。 她们一家在村里也算是个刺头，没少跟顾平山这个村长唱反调。 王秋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求到顾家人面前的一天。 “肚子里的水吐出来了吗？”顾淮问。 “吐出来了，刚刚倒背着他吐出来的，人还醒了一下，哭了两声又晕过去了。” 顾淮进屋拿了车钥匙，打开车门，让王秋丽坐后座去，顾平山帮忙把孩子弄上了车。 这会儿，王秋丽的男人赵实也从家里拿着钱和孩子的衣裳来了，顾平山让他赶紧上车。 车子走了，村民们看着越来越远的车说：“这些孩子就是不听话，都说了别去河边玩儿，别去河边玩儿，还去河边玩儿那炮仗。” “可不是吗？真的是要出了事儿才晓得怕。”说这话的女人，给了自家孩子后脑勺一巴掌。 她家的孩子，也是去河边玩炮仗的人之一。 车子看不见了，村民们就散了，好几个孩子还是被父母揪着耳朵回去的。 其中就有来喊顾东他们去河边玩儿的孩子。 顾南拍着胸口，“还好我们没跟他们去河边玩儿。” 顾东点头，果然还是要听妈妈的话。 顾平山看着孙子们道：“不管啥时候，只要没有大人陪着，都不能去河边玩儿，掉水里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几乎每年，挨着的这几个村子，都有孩子掉河里淹死的。 三兄弟用力点头，“知道啦。” 顾淮走后没多久，顾明月小夫妻就来了。 顾明月的男人叫吴浩，在镇上的公社上班，是公社里的会计。 顾明月挺着微隆起的肚子，走进院子，就看见三个踢皮球的男娃。 “哥哥，有人来了。”顾西西停下动作看着走进院子的两个人说。 顾东看了一眼，就喊：“公，婆婆，大姐姐和大姐夫回来啦。” 顾明月笑着说：“你们是东东，南南，还有西西吧？” 顾西西点头，嘴甜的说了一句，“大姐姐，大姐夫过年好，恭喜发财呀。” “过年好，恭喜发财。”顾东和顾南也跟着说。 顾明月跟丈夫使了个眼色，吴浩就把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 “给你们一人一个小红包。”红包也不大，一个两毛钱。 “谢谢大姐夫，大姐姐。”三人接过红包十分有礼貌地道了谢。 “来了，快进屋，外头冷。”赵长英站在门口招手。 这时，郑蓉和顾红梅还有余惠也从厨房走出来了。 顾明月没忙着进屋，而是先叫了人。 “妈，小姑姑，幺、幺妈。”看到曾经自己当妹妹一样的余惠，这声幺妈，顾明月一时还有些喊不出口。 吴浩也跟着喊了人，在喊幺妈的时候，声音也有些不自然。 他来之前就听明月说了，幺妈很年轻，他也有些心理准备，但真见到还是觉得惊讶，这也太年轻了。 顾明月夫妻进了屋，坐下后，顾明月看了一圈问：“我幺爸呢？” 郑蓉接过女婿递过来的两包糖，一包饼干，一瓶酒，说：“川子掉河里了，你幺爸开车送他去医院了。” 顾明月皱眉，“大过年的咋还出这种事儿。” 她要当妈妈了，最听不得这种事儿了。 赵长英：“小孩子不听话，大人又不盯紧些，就是容易出事。” 余惠回屋把雪花膏和发卡拿了出来，还拿了两个红包。 “孩子几个月大了？”余惠走到顾明月面前问。 顾明月摸着肚子，年轻的脸庞上散发着母性光辉，“快五个月了。” “这是我给你买的雪花膏和发卡，秋雨和秋叶都有，你也不能少。” 顾明月惊喜地抬起头，伸出双手接过，“谢谢幺妈。” 第323章 势利贪婪 “这个牌子的雪花膏，我们镇上的供销社还没有。”顾明月看着手里的雪花膏说，还拿到鼻子前头闻了闻，味道也比镇上的更好闻。 郑蓉说：“这个比镇上买的雪花膏，擦着润多了。” 她也得了两盒，本来是想给两个女儿一人一盒的，但顾江说她用了雪花膏，脸上的皮肤舒展了，看着年轻了几岁，让她自己留着用，她就留着了。 顾明月笑着说：“那我可得省着点用。” 吴浩说：“你不用省着用，用完了，我去县城给你买。” 这雪花膏镇上的供销社没有，县城肯定是有的。 顾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郑蓉看在眼里，心里也高兴。 “再给你们一人一个红包。”余惠把红包递给顾明月夫妻。 郑蓉皱眉，“秋雨秋叶她们还没结婚，你给压岁钱就算了，明月和阿浩都结婚了，你咋还给？” 顾明月和吴浩也连忙摆手。 “小、幺妈红包就不用给了。” 顾明月差点又喊小惠了。 余惠：“哎呀，她们都是晚辈呀，其他晚辈都给了，就他们不给，这不是厚此薄彼吗？” “就是。”顾红梅跟着附和。 郑蓉听见小姑子的声音，想着她怎么还跟着附和呢，一扭头就看见人拿着两个红包冲自己笑。 “你们真是……”郑蓉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她这小姑子和这四弟妹，真的是这世上最大方的人了。 “收吧，收吧，这也是你们幺妈和小姑姑的一份心意。” 余惠和顾红梅相视一笑，“听见没，赶紧收下。” 顾明月和吴浩很不好意思地将红包收下了，也没看是多少，直接揣进了兜里。 顾红梅给的红包，她们两口子也收下了。 跟小夫妻聊了两句，余惠她们就回厨房继续做饭了。 那边田英也到娘家了，厨房的烟囱青烟都冒，家里冷冷清清的。 就她爸妈和妹妹田花在家，两个嫂嫂都回娘家拜年去了。 “爸妈新年好，我们回来拜年了。”走进屋的顾海终于露了个笑脸。 “外公，外婆，新年好。”顾秋叶也带着两个弟弟拜了年。 在家里的时候很热闹，来了外婆家这么冷清，让他们一时有些不习惯，甚至还有一种自己受到了冷落的感觉。 田母看着女儿女婿手里提着的东西，眼睛一亮，连忙起身去接。 “你说你们也是，来就来，咋还提这么多东西来。花儿还不快给你姐姐姐夫倒水，把瓜子花生也抓两把出来。” 田母接过女儿手里的布，摸了摸，好软呢，是纯棉的布呢。 今年赵长英倒是大方，还让拿了这么好一沓布来。 田花慢吞吞地起身去倒水抓瓜子。 田母把布和糖放自己的卧室里，让田花把五花肉拿厨房里去，她们中午吃。 顾海一家坐下，田母招呼外孙们吃瓜子。 姐弟三人没说话，默默地拿了瓜子花生吃，瓜子有些潮了。 “我听人说，你们家老幺开着车回来，带了好多好东西呢，给你们啥了？”田母剥着花生问。 顾海皱了下眉，“妈，你怎么知道的？” “嗨。”田母摆了下手，“29嫁你们村的姑娘，回家送东西说的。” 田英吐着瓜子壳不痛快地说：“还能给啥？不就是些布，雪花膏，姑娘戴的发卡，小孩戴的帽子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不值钱？”顾海脸色微变，“光给你送的两盒雪花膏就要七八块了，还有你拿回娘家这沓布，也得八九块钱了。这样的布，老幺夫妻可给了咱三沓。” 她还说不值钱，她咋好意思说出口的，她一年能挣几个钱？ 田英声量拔高，“跟他们挣的钱比起来，这些东西是不值什么钱呀！” “大过年的吵什么？不像话。”田父瞪着田英呵斥。 田英闭上了嘴，顾海深吸一口气，把气压了下去，他以前咋没发现，田英这个女人这么势利，这么贪婪呢！ 老幺夫妻给他们准备这么多东西，她都觉得不够，不值钱。是要人家把挣的钱全部给她，她才能满意是吧？ 顾秋叶三姐弟不敢说话，但心里觉得妈妈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女婿，你别跟英子计较，她从小就这臭脾气。”田父看着顾海说。 “嗯。”顾还去点点头。 她从小就这脾气，可他时至今日才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藏得挺久。 田花看着顾秋叶头上的发卡说，“秋叶，你头上的发卡真好看，给小姨戴戴行不行？” 顾秋叶心中警铃大作，忙用手捂着自己头上的发卡，“不行，这是我幺妈送给我的。” 田英就听不得有人在这个时候提余惠，一提她就压不着火，没好气地瞪着顾秋叶说：“给你小姨戴一下怎么了？这小气劲儿，也不知道随了谁。” 被凶得顾秋叶瘪着嘴巴，取下了头上的发卡。 田花一把抢过，架在耳边问：“妈，好不好看。” 田母点头，“好看。” “你后天不是让我去相亲吗？我觉得我戴着个发卡肯定能成。”田花撒娇道。 田母本就为女儿说对象这事儿头痛，这两年也不知道相了多少个都不成。 这红发卡看着喜庆，女儿戴着确实好看，说不定戴着去相亲，还真能成了呢。 “秋叶，把这发卡借给你小姨戴几天，等你小姨相完亲，就给你还回去。” 顾秋叶眼眶一红，小姨肯定不会还给她的。 田英见她眼睛红了，又骂了起来，“你在哪儿哭呢？给你外婆家找晦气是吧！就借着戴两天而已，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花儿，这发卡给你了。”田英做主道。 “谢谢姐。”田花摸着头上的发卡道谢。 顾海很想发火，但因为这是在老丈人家，还是忍住了。 “这是姐姐的发卡。”顾彬小声替姐姐说话。 姐姐很喜欢这个发卡，在家里的时候都舍不得戴，还是今天走亲戚了，才戴上的。 “你们三个的命都是我给的，你们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田英瞪着眼道。 说完，田英又看着低着头的大女儿说：“你幺妈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你年纪还小，就给你买这种艳丽的红发卡，这是想让你戴着去勾搭谁呢？” “你够了。”顾海黑着脸打断田英的话。 “好了，少说两句，英子跟妈去厨房做饭。”田母打了圆场，把田英拉去厨房了。 看到女儿那委屈得要哭不哭的样子，顾海头一回心疼上了女儿。 “别哭，等去县城了，爸再给你买个更好看的。” 顾红梅心里难受极了，听见这话，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姐夫对女儿真好哟。”田花笑嘻嘻地说着风凉话。 “我自己的女儿，我不对她好，对谁好？”顾海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第324章 酸儿辣女 田家的厨房里，田母负责烧火，田英负责煮饭。 每次回娘家基本上都是这样，田英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这样有啥不对。 田英把淘洗干净的米倒进锅里，一边盖上锅盖，一边向亲妈吐槽弟妹余惠，还有远香近臭，只喜欢老四一家的婆婆妈。 “赵长英她就是远香近臭，喜欢有出息的老幺和老幺媳妇儿，人还没回来呢，就给做了八斤重的厚冬被。” “喊老幺媳妇儿就是小惠，喊我就是田英。” “我不过就是说错了一句话，提了老幺前头那个前妻，我那婆婆妈就不得了了。全家那么多人，喊我一个人去洗碗，还说我这些天没干活，一点脸都不给我。” “还跑到厨房去，把我说一通，说我要是在敢乱说话，闹得他们兄弟不和，就要把我撵回家。” 田英只说自己的委屈和别人的不对，自己不对的话是一句不说。 田母听得生气，“以前会亲家的时候，我就说了，你在这种婆婆手底下要吃亏的。” 那赵长英一看就是个厉害的，要不是看顾平山是大队长，她才不会把女儿嫁进兄弟这么多的人家。 “顾海也不向着我，还说他妈说我，肯定是我做错了。”田英继续诉苦。 田母：“难怪你俩一进屋，我就觉得不对。” “妈，你是不知道，那老幺现在工资是有好高，一个月一百多块钱，光年底奖金就是三百。”田英露出夸张的神情，伸出三根手指。 “哟，那可真是高哦。” “可不是吗？那个没爹没妈的得孤女，还靠着老幺，在城里开了个面馆，一个月都能挣四五百。” “天呐，这么挣钱。”田母震惊。 田英重申，“还不是靠了老幺，她一个没文化的孤女，才能开面馆挣钱，不然她还在村里割草喂猪呢。” “她现在倒还是在我们面前抖起来了，不把我们这些嫂嫂放在眼里，看不起人。” “您说说，他们两口子一个月挣这么多钱，给我们那点东西，是不是不值钱？”田英手背拍着手心问。 田母点头，“确实不值钱。” 田英说：“其实，当初老幺离了婚，赵长英想找个农村姑娘嫁给老幺，我是想了咱们家花儿的，我们没跟家里说，先跟她提了，她直接就说花儿不行。” 田母眼睛一瞪，肺都快气炸了，“我家花儿那不行了？多年轻多好看，还配不上她家带着四个拖油瓶的儿子？” “可不是吗？花儿多好呀。”田英也觉得自家妹子好得很，“我不就是那一句话不对，赵长英就说我嘛。还说我是因为，她没答应花嫁给顾淮，我心里不高兴，才故意针对余惠。” “把咱们家花儿贬得一文不值，还说咱家花就是不如余惠。” “狗日的赵长英，她要是在我面前，我非要抓着她的领子好好问问她，我家花儿到底哪里不好！”田母愤怒地道。 吐槽完，听见亲妈骂婆婆妈，田英的心里舒坦了。 田母骂骂咧咧一阵后，又开始可惜。 “哎，要是你妹妹能嫁给顾淮，那好日子就是你妹妹过了，咱们一家也能跟着沾光。” “都怪赵长英，坏了咱家的好日子。” 在家抱孙女儿的赵长英一个劲儿地打喷嚏，不用想，她都知道，准是田英回娘家，跟她妈骂自己了。 顾家比田家先开饭，顾明月和吴浩看着桌上的菜瞪大了眼睛，这吃得未免也太好了吧。 “你们今天也尝尝你们幺妈的手艺，这些菜都是她做的。”郑蓉把最后一个木耳炒鸡蛋端上桌。 余惠坐下，笑着开玩笑，“不好吃，可不能说哈。” 顾明月：“那能不好吃，这看着就好吃，我都要流口水了。”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擦了擦嘴角。 吴浩也跟着说：“光看着就色香味俱全。” 赵长英指着桌上的香肠说：“这香肠还是你们幺妈在城里熏了拿回来的，又香又麻又辣。” 顾明月笑着说：“那我可得好好尝尝，我现在就爱吃这麻辣味儿。” 闻言，郑蓉皱了下眉。 都说酸儿辣女，虽然她作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生的女儿也很喜欢，但她心里还是希望女儿这一胎能是个儿子。 倒不是她重男轻女，只是觉得，第一胎就能生个女儿，她婆婆妈和公爹能对她好些，不会生了还没恢复好，就又催着她生儿子。 也能少听不少的闲话。 刚动筷子，院子外就响起汽车的声音。 顾东：“是爸爸回来了。” 大家停下筷子，没过一会儿，就见穿着灰色大衣的顾淮走了进来。 “幺爸。” “幺、幺爸。” 顾明月和吴浩站了起来，吴浩望着第一次见的幺爸，觉得他看起来好有气势，还有点紧张。 “嗯。”顾淮应了一声，走到左边，冲吴浩伸出手，“你是明月的老公吴浩吧？” 吴浩连忙伸出双手握住，“没错，我是吴浩。” 顾淮收回握了两下的手，在余惠旁边坐下，“好了，别站着了，坐着继续吃吧。” “小川子咋样了？”顾平山问。 顾淮：“送到县城医院，输了氧气，打了吊针，医生说送医及时应该没啥大问题，但要住院观察几天。” 顾平山放心了，“没啥大问题就好。” 中午的菜太好吃，顾明月多吃了一些，吃完又喊撑得慌，吴浩就扶着她去外头转了转消食。 下午顾江和顾秋雨先回来，顾明月和吴浩没走，就等着他们回来了见一面，说上几句话再回去。 吴浩还给了顾明月一个红包。 顾海一家是最后回来的，顾明月他们等不了了，就把红包给顾秋雨，让她给弟弟妹妹们。 顾海一家下午四点多才回来，大人孩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秋叶，你发卡呢？”顾秋雨见她头上的发卡不见了，就皱着眉问。 早上那发卡，还是她给秋叶戴上的呢。 顾秋叶看了她妈一眼，“给我小姨了。” 顾秋雨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是幺妈给你的礼物，你怎么能给你小姨呢？” 她不是很喜欢那个发卡吗？怎么舍得给她小姨呢？ 第325章 你幺爸幺妈真大方 “是妈妈给小姨的。”顾阳阳接过顾南哥哥递过来的糖，含嘴里，奶声奶气地说。 田英听见了，瞪了小儿子一眼，但顾阳阳没接收到。 顾秋雨看了三妈一眼，不平地冲堂妹说：“那是幺妈送给你的东西，你咋能让三妈送给你小姨呢？那不是糟蹋幺妈的心意吗？” 她虽是冲顾秋叶说的，实际是在说三妈田英。 她也真是的，从没给秋叶买过啥东西，还把幺妈买给秋叶的东西，送给她妹妹。 顾秋叶又伤心上了，瘪着嘴红了眼眶。 田英哪里没听出来，瞪了顾秋雨一眼，转身回了屋。 她一走，顾秋叶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不想给的，我妈非要给我小姨，还骂我。” 顾秋雨心疼地给她擦着眼泪，“好了，不哭了，抢了你发夹戴的人，脑壳生疮，头发掉光。” 顾秋叶本来还伤心着呢，一听她这么说，又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顾南仰起头说：“秋叶姐姐你别难过，我有很多零花钱，等你到了城里，我给你买更好看的发卡。” 顾西西：“我也给你买，我给你买漂亮的发带，可以打蝴蝶结那种。” 顾秋叶笑着擦眼泪，“那我可就等着了。” “就给你们秋叶姐姐买，不给秋雨姐姐买呀？”顾秋雨佯装不高兴地问。 顾南和顾西西用力点头，大声承诺，“买，都买。” 晚上顾家吃的鸡蛋面，顾阳阳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儿，大口大口地吸溜着面条，说：“还是幺妈煮的面面好吃，我今天在外婆家吃饭都没吃饱。” 田英脸色一变，压低声音：“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顾阳阳撅起嘴巴，“外婆家中午就炒了一个菜，白菜豆腐炖猪肉，肉我都没吃上，就全被小姨选起吃完了。” 顾西西真诚发言：“你小姨胃口真好呀。” 童言童语让大人们忍俊不禁，田英却有些抬不起头。 “三弟妹，你们带那么多东西回娘家拜年，你妈就给你们吃一个菜呀？”汪梅同情地看着田英问。 问完，见她不回答，又说：“这年头待客只做一道菜的人家怕是也不多了吧，我们今天回娘家，我妈和我嫂子炒了回锅肉，还炖了半只鸭子呢。” 她的拜年里也是最好的，还有两身衣裳的料子，她妈可高兴了，直夸她和顾河孝顺，可是让她在姊妹中长了脸。 她妈还把鸭腿夹给了顾河吃，把鸭翅夹给了她吃，她那两个姊妹，眼睛都红了。 田英低头吃着面，把面条当汪梅的头咬，就她话多。 她越炫耀，就越衬得自己娘家小气。 田英不说话，汪梅还来劲儿了，“三弟妹，你说你该不会是你爸妈捡的吧？不然怎么回娘家拜年，还给你们吃这么差。” 田英压不住火了，刚要开口，就听见二哥说二嫂汪梅，“好了，别说了，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避免了一场硝烟。 “好冷呀，好冷呀。”余惠擦干脚，就缩进了被窝里。 “冷冷……”已经在被窝里躺着的北北，立刻贴着妈妈。 余惠抱着北北牌小火炉，“我们北北可真暖和。” 顾淮汲着拖鞋把洗脚水端出去倒了，洗脚盆就放在屋檐下，进屋关上门，把桌上的油灯吹熄上了床。 余惠抱着北北往里头挪了挪，顾淮上了床，盖上被子躺下，脚碰到了余惠冰冷的脚。 要是以往，余惠定然会像被电了一样，赶紧把脚挪开，但是今天她却没有，而是用冰凉的脚压在顾淮的脚上说：“为什么你们的脚都这么暖和呢？就我的这么冷，我不服。” 顾淮：“你们小姑娘容易体寒，该把葡萄糖瓶子带上的。要不要，我睡床尾，给你把脚揣怀里暖暖？” “算了吧，我怕我的脚把你给冻伤了。” 回了家乡，天气更冷了，她的脚也更冷了。 “呵呵呵……”顾淮北她的玩笑话给逗笑了。 “我们初几回去呀？”余惠问。 顾淮：“想家了？” 余惠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了。 这里是原主生活的地方，不是她生活的地方，比起这里，她更喜欢军属院的那个家。 虽然那个家似乎也不属于她，但过经过她这么些日子的经营，她也喜欢上了那个家。 “初五，初五咱们就回去。”老家实在是太冷了，早一天回去，她也能少受一天的冷。 顾明月和顾浩在晚上睡觉前，坐在床上把幺妈和小姑姑给他们的红包打开了。 看到手里的五块钱，两人都呆住了。 她们原本以为，红包顶多也就一块，没想到竟然有五块这么多。 小姑姑给的红包，也是一块的。 吴浩：“你幺妈幺爸可真大方。” 过年给晚辈的红包，一出手就是五块钱。 第二天，余惠才晓得顾秋叶的发卡被田英送了人，她也安慰了顾秋叶两句，跟她说，等她暑假去城里，再给她买更好的。 赵长英和顾平山都是很不流行的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顾平山更是属于三代单传，过年也没啥要拜年的亲戚走。 但几个儿媳妇却有，郑蓉要去给还健在的姑姑拜年，汪梅也要去给舅舅拜年，田英也要去给还健在的姑婆拜年。 顾秋雨已经去供销社上班了，郑蓉和顾江就两口子去了。 田英去给姑婆拜年，带太多孩子去拿人家的红包不好，就跟顾海带了最小的顾阳阳去。 家里又剩顾淮一家和顾红梅，还有三个老人了。 “要不今天我们去县城玩儿吧？”顾淮提议道。 赵长英和顾平山面面相觑，随后道：“你们带着孩子去吧，我们就不要去了，不能把你婆一个人放家里。” “把婆也带上。”他婆应该好多年都没去过县城了。 老太太眼睛一闭，“不去，我晕车。” 赵长英笑着说：“你婆连拖拉机都晕。” 顾平山在鞋底磕着烟斗里的烟灰，“你和小惠还有红梅带着四个孩子去玩儿吧，我们就不去了。” 见爸妈坚持不去，顾淮也没说什么了。 顾淮开着车，载着余惠和顾红梅还有四个孩子去了县城。 县政府在县城的中心，国营商店，饭店这些都在附近。车子开进县城后，顾淮就把车子停在了县镇府外面的停车坝上。 在门口守门的，还出来看了一眼，见是军车也没说什么。 过年期间县城还是挺热闹的，人很多，人多就容易丢孩子。 一下车，顾淮就抱着北北牵着顾东，余惠牵着顾西西，顾红梅牵着顾南。 国营商店前，竟然还有舞狮子的，好多人围着看，顾淮和余惠也带着孩子走过去看了看。 顾西西太矮了看不到，余惠就把他抱了起来。 顾红梅也把顾南抱了起来，顾淮则是一手抱一个。 看到精彩处，孩子们还会拍手叫好，很是快乐。 看了四五分钟，舞狮表演就结束了，人群散开。 顾红梅放下顾南，一抬头就在对面看到了个熟人，对面的人也看到了她，面上露出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