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六十年》 第一章 初入安邑 http://.biquxs.info/
安邑,当代霸主魏国的都城。 城门口,一辆马车缓缓驶来,稍显陈旧但不失高贵的装饰,仿佛记载着车中人家族旧日的辉煌和此时的衰落。“小主人,安邑到了”,风尘仆仆赶到的魏开听着车外魏老伯的声音,本准备假寐一下,此时,也不得不振作一下精神。毕竟,待会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事关家族,由不得魏开不谨慎。当然,也不知那位可勉强被称为三伯的人,是否还记得自己。但也不得不试试,魏氏在虞,已寸步难行。 魏老伯,看着这位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主人,想到最近的奔波劳累,不免叹了一口气。自老主人逝去之后,偌大虞城魏氏这一支,便只剩下小主人一人了。 想起虞城那群老狗们开始对于魏氏家业有了别样的心思。魏老伯,就满腔怒火。“这群老狗们,老主人活着的时候,个个卑微着像地上的臭虫”,魏老伯心里想着。随后,看到正在振作精神的魏开,安慰道:“小主人,您放心,三爷若知道,魏氏的危机,不会袖手旁观的。即使,此次安邑之行不顺,我这条老狗也会护送小主人去安全的地方”。听到魏老伯的话,脑袋一片混乱的魏开,此时,也不愿多想了。便顺着城门口人群,用一种别样的眼光打量着这座已承载几百年魏国光辉的大都邑。当然,像这样仰望这座大城的人,每天都不乏少数。毕竟,这是现在诸国中最强大战争机器的都城。 安邑地处平原,四通八达,商业繁华远超诸国。来到这座城市每个人时,都会被这城市的繁华所震惊,络绎不绝的商队,街上琳琅满目的货物,各种各样的商贩,酒肆,其中夹杂着各种不同语言的声音。这里美丽动人的卫女,有背着剑正在行侠仗义的燕赵侠士,有着互相打听商业信息的齐国商人,也有身着奇装异服的草原部落。各国所能见识的商品交易,这座城都有。对来到这里的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里可以是你的韩国,你的齐国,你的赵国。 听说,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使臣前来觐见这个国家的王,诉说着各种各样的请求,诸如希望魏国仁慈的王呵斥那攻打自己的敌国,希望魏国高贵的王允许自己国家解救某国百姓等等。其中,不可避免的夹杂着利益回报。 每一个使臣完成使命之时,回头仰望这座繁华之城之时,都会致意最高的敬意。有胆大好事者,有时会礼貌问那些看起来是小国的使臣:“使者大人,我大魏兴盛否?”,然后,满怀自豪得暗示那使者云云。此时,使臣都会说:“魏国乃天下霸主,诸国拜服”。随后,便是一片喝彩。这样的事情毎过一段时间,都会在这繁华的城市发生。那好事者,有时便会被街边商肆的老板,请到店内喝酒吃肉,以至于这样的事情在如今络绎不绝。 至于使臣大人心里如何变化,已经不重要了。但是,每个出使魏国的各国使节,在见证各种繁华后,都会露出凝重的表情。这座城市每天推开那沉重的城门,再砰的一声关闭,便为魏国带来数不尽的财富物资。魏国强盛了数百年,也压迫诸国数百年。 正当魏开回想起在虞城听说关于这座财富之城的各种传说后,马车这时在魏老伯的指挥下,又重新动了来。魏开马上便从各种回忆中挣脱出来。 马车入城之后,光线由暗及明,顺着马车上的窗户,魏开勉强看清窗外。短暂的寂静之后,好像是水沸开一样,又好像是失聪者突然可以听到声音,一片繁荣景色,喧闹的各种声音便突然迎面压来。短暂的适应之后,魏开自言自语:“大,大,大”。魏老伯听到,笑道:“小主人,这就是我们魏国的都城呀,不过,我们魏国最强的当属武卒。披重铠,持戈佩剑,背弓弩,跨矢囊,操战阵,诸国皆不可敌......”。听着魏老伯断断续续的诉说,魏开笑了笑,魏老伯每次提到魏国之时,总是最后提到武卒,上将军吴起,提到曾经跟随自己父亲,提到魏秦之间的阴晋之战,提到武卒在战场上,高唱战歌,如山推进,所向无敌。这是属于武卒的荣耀,魏国的荣耀。 想到上将军吴起,以五万魏军,击败十倍于己的秦军,创造步卒五万人,车百乘,骑三千,而破秦五十万众,克洛阴,郃阳而创西河郡,开创武卒的荣耀。吴起,的确是名将,有超乎常人的军事才能,诸国皆不敌也。不过,最后逃亡魏国入楚,就不是满腔热血所能一一诉说的。 想到这里,魏开不免想到自己的三伯,当今魏国的相国-公叔痤。不免心中有了安慰也充满忧虑。 魏国,姬姓,魏氏,原为晋朝上卿,后平智氏之乱后,与韩赵三家分晋,成为周天子诸侯已有百年。百年时间,魏国王族便不断衍生分化出很多公族,魏开这一支便于当今魏国相国公叔痤最近。但是,这其中又有着上一代人的恩怨。 初代虞城魏氏家主,按辈分乃公叔痤的叔伯,但却不屈于宗族嫡长子继承制,以嫡次子身份离开家族。追随上将军吴起,屡获战功,获得爵位封地,才在虞城开创魏氏。这本是宗法不容,但魏开的先辈又是当时魏王最宠爱的幼弟,因不是嫡长子而不得王位逐渐变成公族,甚为愧疚。现在,幼弟后辈中,出了初代魏氏家主,且为了奖励武卒制度,便利用王权,平息诸公族宗法之怒,却被当时诸王公族所不齿。但对于本宗而言,却是宗族发展,公叔痤一支其实并无怨言,直到魏开父亲这一代还有书信来往。因而,魏开现在内心十分矛盾。 马车在一个往来客栈的街道边停下,魏开一行人,今晚便将在这歇脚,明日才去拜见自己的这位从未见过的三伯。马车停下后,魏老伯便安排仆役卸下财物,收拾准备住店。魏开是不用管这些,由魏老伯安排,他十分放心。毕竟,魏老伯是魏开他父亲留给他最重要的东西,在魏开父亲死后,又辅佐年幼的魏开,已有八年。 魏开躺在床上,仔细地思索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由的叹了一下气,魏开其实并不是魏开,是来自两千年以后的人,机缘巧合之下才来到这里,也就是穿越,或者说是魂穿。刚开始,魏开还是十分开心的,毕竟醒来的地方环境优雅,房间摆放的饰品高贵,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作为穿越者,这感觉完全就是开局就有屠龙宝刀的感觉,顿时,觉得世界十分美好。后来又成功融入魏开这个贵公子身份,没有引起魏老伯这样亲密之人的怀疑,内心十分激动,正准备启动王霸之气,走向成功人生之时,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马上要被扫地出门,破产做乞丐了。然后,后来得知自己这个身体居然还是王族之后,当今相国是自己三伯时,又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但得知自己家族秘史时,特别知道自己身在魏国,魏惠王在位的魏国,这世界还有秦,楚,齐,赵,燕及周天子之时,自己发现自己要凉。 魏惠王的魏国,魏国达到极盛但迅速转衰,这里可是商鞅变法的时期,有马陵之败的时期,想到自己作为贵公子然后被那秦人笑嘻嘻看下头颅拿去换爵之时,就感觉凉凉,虽然现在这一切还并未发生,但也不远矣。 至于现在魏国的强盛,魏开觉得这跟自己无关,也不这样认为。他认为物极必反。世界是公平的,在见证某个事情的鼎盛的同时,往往会给出多种发展方向。事物发展的越鼎盛,掩盖在繁华下的危机也越大,轻易便可摧毁这好几百年建立的繁华。事物要一直鼎盛,便要一直发展,要有割肉削骨的勇气。但很显然,那位自大的魏王不具备这些,那些只会长歌秀舞的大臣不具备这些。能人志士流落乡野,吹嘘拍马充斥庙堂。至于那所谓的高大城墙,勇猛的武卒,在见识后世的机枪大炮后,魏开只觉得十分悲壮。 “我好难呀”,魏开不仅低沉地呻吟到,在门外听着魏老伯却并未听出里面的忧愁,觉得好像是孤单的嚎叫,只觉得自己从小辅佐少主,却忘了给少主找个媳妇,真是愧对老爷。 第二章 求见相国 http://.biquxs.info/ 世界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人们往往朝思暮想,计划该怎么做,如果这样做怎么样,准备种种方案,考虑甚多,辗转悱恻。但是,当真正面对事情的时候,突然发现我们什么不做也许最好,这也许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魏开,现在便处于这个状态。天微微亮的时候,魏老伯便来通知,说是相国府已经来人接自己去相国府。在相国府的马车里,魏开觉得真是奇妙,对于昨晚考虑的种种,突然感到十分好笑。自己此次来安邑,打着来拜访三伯的名号,维系下自己这一支与本宗之间的关系。毕竟,自自己父亲逝世后,虞城魏氏便与安邑本宗断了联系。但自己明白,魏氏在虞城现在举步维艰,曾经号令虞城各宗族的魏氏现在马上要墙倒众人推了。如果不是忌惮安邑相国府的势力,虞城本地世族早在魏开父亲逝世和魏开昏迷(差点开局就结束了)时,就掠夺魏氏的家业了。作为外来世族,魏开的先辈虽然是反叛出宗族,但若没有本宗的支持,万万不可能在虞城这个奴隶主众多的地方称王称霸。如果说魏国欺压诸国数百年,那魏氏便在虞城称霸至今。当初,魏开先辈来虞城开创祖业,魏王帮助弹压宗法,不免有让魏国王室后代牧守四方,镇压当地豪强,巩固魏氏政权的内在含义。 虞城,在晋献公时期,还是作为周天子的诸侯国-虞国。相传是,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后,得周章。周章已君吴,因而封之。乃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墟,是为虞仲。晋献公在对外扩张之时,每次攻打虢国,虞国总是帮助虢国抵抗晋军。两国结成攻守同盟,共同对抗晋国,成犄角之势。晋大夫荀息献计假道伐虢,晋国遂灭二国,虢公出奔周都洛阳,虞公被俘,夷国为郡,遂建虞城,北虢二城。 此时,魏开想到唇亡齿寒,想到贿赂虞公的良马与宝剑,却完全没想到今天。 突然发现,自己和出国奔周的虢公一样,都是在寻求宗族的支持。想到自己先辈此前与安邑本宗之时往来也仅限于书信,没有朝贡之举。自己这次拜见三伯,不免有认宗的含义,也不知曾经筚路蓝缕的那位王族先辈,不知作何感想。 此外,在魏开看来,求见自己这位三伯,于礼,自己应该沐浴,然后恭敬的投上拜表,然后等待召见;于法,自己只是有一个世袭的地方官职,而三伯为当朝国相,也应该是自己作为下官主动拜见。却没想到,这位三伯却主动上门,打乱自己种种计划。而想到此时的尴尬,魏开对于虞城世族就更加没有好感,对魏国眼下的土地兼并之像更加厌恶。 不管魏开如何神游天外,一路颠簸的马车行进一段时间便停了下来。“魏氏家主,相国有请”。魏开只听见马车外那个迎接自己的那个相国的老仆人的声音。魏开顿时豁然开朗。稳稳下车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并未在相国府前,而是在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客栈。那位老仆人也不管魏开投来的疑惑的目光,“魏氏家主,相国有请”,这句话再次从他口中冒出,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家客栈从外面与寻常并无二样,如果说特点的话,那就是大,几乎占了魏开现在所在的一条街。跟随侍者,魏开感觉自己在里面转圈圈,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不一会儿,远远便望见一个人屹立在殿中。远远,魏开都能感觉到一种迎面而来的压力,这是久仅战阵的将军所散发的气势。突然,魏开想到那迎接自己的老仆,应该是一位曾经为这个国家浴血奋战过的老卒,或者准确的说,是一名武卒。这就是河西柱石,辅助两代魏候的老相国,当今魏国名将-公孙痤吗?武卒那可是魏人的荣耀,拥有自己的爵位,可以被杀但不可受辱,自己的先辈也是靠武卒制度才开创虞城魏氏基业。 “魏氏家主,拜见相国大人”,魏开立刻叩首行礼到。 过了好一会,那早就端坐在殿前的相国大人才说出:“魏氏,公族之后也。父辈于国有大功,不必拘礼”。魏开这才起身,坐于主位下方的左下的位置。起身端坐,又立刻向公孙痤行礼,曰:“虞城是魏国土地,理应有为国尽忠之义务,祖辈以武卒开创基业,不肖后辈不敢忘”。 “哈哈哈,鞅,你我昨日所论,今如何?”,公孙痤对此时坐在右侧的一身士子打扮的年轻人说道。 “魏氏家主,有其祖辈之风,不同于一般世族之人,确实在鞅预料之外。是鞅孟浪了”。那被称为鞅的人,举杯向魏开致以歉意,然后饮下。但魏开,根本没听清楚卫鞅说啥。只是本能回应,这还是魂穿过来的第一次正式的贵族活动,幸亏,这副身体原主人是允文允武的贵族少爷。 鞅,卫鞅,那位领导秦国进行商鞅变法的法家奇才,开创秦国耕战制度,成就不世基业的未来商君。魏开脑子里飞速转动,自己第一次遇见的历史人物居然是卫鞅。天啦,自己要不要当他小弟,然后也去秦国沾沾光,不过好像他被族灭了。那自己努力收他为小弟,算了算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魏开直直看着卫鞅,胡思乱想,一动不动。 卫鞅此时也感到奇怪,自己是卫国后裔,去年才从卫来魏国求官,以师礼侍公孙痤,任中庶子。自己从未与虞城魏氏有交集,看着魏开的模样,分明是认识自己。于是,拜而曰:“鞅,有何不妥之处吗?如若有,请恕卫鞅之罪也”,再次饮酒致歉。 这时,魏开才回过神,也暗暗为自己的冒失感到自责。想到此行之目的,虞城魏氏现在的处境,自己现在在干什么。“相国,劳苦功高,魏之柱石也。我观其卫兄年纪稍长于我,却立于相国身侧,可谓甚得相国倚重,必有才也。魏开才学浅薄,以为奇,因而孟浪,向相国赔罪,向卫兄赔罪”。说完,变向公孙痤,卫鞅分别行礼,然后饮酒致歉。 “哈哈哈哈,鞅,确是大材也。你魏氏,公族之后,也不用妄自菲薄”,公孙痤也发现了魏开刚才见鞅如见天人的表情,正准备询问,便听到魏开之言。只觉得是子侄之间的推崇之言,便并未放到心上。 “魏氏求见于我,有何事情?”。公孙痤大笑几声后,问道。“虞氏,黄氏,陈氏,欺我公族无人,数辱我魏氏。魏氏乃公族之后,不忍虞城百姓受世族攻伐之难,特来安邑请相国主持公道”,魏开听到公孙痤的话,立刻起身整理衣服,走到殿中向公孙痤行大礼,哭诉道。 听到魏开所言,公孙痤心里嗤之以鼻,公族受欺?普天之下,率非王土;普天之下,率非王臣。公族是这个国家最跋扈的一群人,地方之上深受其害者,多不胜数。又想到虞城魏氏与本宗同一支,虽有往来但也仅限于书信交往。而且这断断续续的交往仅限于以两个家族的名义的友好往来,并无其他交际。虞城魏氏自祖辈求独立之意,不言而名。魏开如今如此急迫的求见自己,可见虞城魏氏之危是如此迫切。 “世族现竟如此大胆,竟敢欺辱公族,难道不记得宗族秩序与国法吗?”,公孙痤拍着面前的案几,呵斥道,“魏氏莫慌,明日我便上奏大王,大王一向勤勉爱政,体恤公族,必为魏氏主持公道,降雷霆之怒,震慑宵小”。此时,卫鞅听完,便皱了皱眉头,略微咳嗽几下,示意自己的师长冷静一下。 公孙痤此时听到卫鞅的暗示,也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在这里招待自己这个后辈的初衷。虞城魏氏之危,若是虞黄陈氏之忧,凭公族血脉这一点,各本土世族必不敢放肆。但此次,逼迫如此急,形势之危,还是与安邑国朝上几方势力的角逐有关。此次,逼迫虞城魏氏便是冲着他这个相国来的,魏氏只是一个恰到时机的受害者。这是对他公孙痤的一次警告。 若是平常势力,公孙痤挥挥手,便会让狂吠者头破血流,如断脊之犬,跪在自己面前求饶。但这次却不同,对于他公孙痤而言,也是一种危机。 幕后之人是现在的上将军庞涓,更可怕的是太子申也参与其中。那虞城的几条土狗才有惊天之胆,僭越公族。 说到底,还是公孙痤这个相国当了太久,挡了别人的路。老公叔,从魏武侯开始变是相国,辅佐两代魏侯,今已有四十年矣。 但老公叔却不能相让,世族之争,从来都是你生我死,一步退便可有灭族之险。此外,老公叔觉得魏国需要自己,现在的魏侯采取攻伐之策,改变文武侯时期采取的三晋联合之策,走武霸之路。但老公叔认为应该采取四方来朝,以外交为主,攻伐为辅,近则取地,远则取势,积蓄国力,维持现在不霸而霸的局面,同时进一步变法强国,以待天下有变,再争霸天下。毕竟魏国处四战之地,若取胜,还好;若不胜,便会引来四方豺狼,魏国不国呀。 现在的魏侯太急,急于攻城掠地,想再创祖宗之光辉,证明自己的贤能。因而,魏侯对于老公叔最近越发不喜,只是碍于武侯认定的辅政大臣的身份,平衡朝野各方势力罢了。但征伐之策确受庞涓推崇,武人有军功才会有权利与地位,至于太子不过是为了好积蓄声望,稳固太子之位。 “但不能让呀,若是让位与贤,当初也不必逼走吴起了......哎;若是不让,朝野又必将陷入各方势力角逐,朝野不稳,国本不稳,有愧于先侯呀。但宗族确不可不帮呀”。想到这里,公孙痤便心累了,不仅是老了,也是厌倦了。当然,这一切魏开都是不知道的。 “贤侄,今日便这样吧,魏氏我保证无忧。鞅,替我好好招待贤侄,待我明日上朝之后,必给贤侄答复”。说完,不等卫鞅,魏开行礼就径直离去了。 第三章 削骨挖肉真是需要勇气 http://.biquxs.info/ 魏开此时也愣住了,本来见公叔痤义愤填膺,以为公叔痤顾忌同宗之情,此次安邑之行,算是初步有了结果。但公叔痤怅然地离开,让魏开心中有了一丝担忧。魏开于是将目光投向刚才突然咳嗽的卫鞅,一脸的疑惑。 卫鞅此时也有点疑惑,自己本来只是想提醒下自己的老师,但老师的径直的离去却是卫鞅所料未及的。 听老师刚才留下的话,分明是让自己处理。但这只是老师的家事,不然老师也不会主动专程在此召见自己的后辈,以示同宗之情。若是国事,作为相国,至少会等着魏氏家主的拜见,在相国府召见论事。但看着魏开疑惑的表情,再想到魏氏此次是受相国府的连累,魏氏年幼的家主才不远万里来安邑求见同宗长辈,卫鞅也不忍魏氏糊里糊涂蒙受此难。卫鞅决定告知魏开此间缘由。 “但愿魏开可以能理解相国之苦”,卫鞅心里想着。于是,向魏开行了下礼,示意魏开回自己的坐席。 “我观魏氏家主年岁不过十四,卫鞅长于你,卫鞅可否称魏氏家主为魏开?”,卫鞅问道。“能与卫兄此等大材,称兄道弟,开之幸也”,魏开立刻回答道。 “魏开,在虞城可关注过当今朝堂局势?”,卫鞅继续问道。 “开,虽年幼,父早亡。但也时常听家中老仆,或者于酒肆,来往商人口中讲述过我大魏之事”,魏开回答道。“能以贵公子身份,听家中老仆之言,不拘贵贱之身份,以长学识;能以贵公子身份,游历于酒肆之中,往来商旅之间,不堕贵族身份,不痴迷于美酒,美女之中,听远者之言,以开视野。卫鞅佩服,愿听贤弟高论”,当卫鞅听到魏开通过家中老仆,酒肆与往来商旅增长学识的时候,卫鞅十分惊讶。要知道现在人分贵贱,宗法制度严酷,往来商旅,家中老仆都是低贱之人,主人家不欺压虐待就称得上良善人家,更不谈求教了。可卫鞅那里知道,当时魏开刚刚魂穿,急于了解这个副本情况,准备开始穿越者的王霸之气。至于,贫贱之分,魏开可来自后世民主社会,劳动人民可是最光荣的。 “家中老仆,虽然贫贱,但却辅助我魏氏两代,兢兢业业,阅历丰富,不可不称为师。至于,往来酒肆,商旅却是各种流通获取最快捷地渠道”,魏开刚说完,便见卫鞅立身敬酒,为刚才自己的话致以歉意,也示意自己并无打断魏开说话。 “至于魏国局势,我曾听闻上将军庞涓,攻赵伐韩,诸国不可敌,使韩赵两国臣服于我魏国;老相国公孙痤,坐镇河西,使蛮夷之秦不敢攻伐我西河,可谓魏国基石;今有太子,国本稳固,虽未听其贤明,但当今魏侯,任人唯贤,勤勉爱政,体恤公族,不可谓不是明君。朝堂之上,诸位臣工各司其职,兢兢业业。魏国可称的上君明臣贤,将猛兵强,国土辽阔,真是当今天下第一强国呀”,魏开说道。 卫鞅听完,笑了笑,继续问道:“魏开可知现在朝堂之上大致有几方势力?”。“开不知,愿听贤者教”,魏开恭敬地回答道。卫鞅愣了一愣,刚才的朝堂之论,虽有夸耀之意,但也分的清主次,怎会不知。现在看魏开恭敬的模样,分明一副受长者教的意思,这人当真有趣。 “当今朝堂分为两派,一方主攻伐,想用武力使诸国屈服;一方主外交,辅以攻伐,想通过不霸而霸,使诸国来朝”,卫鞅说完,略带考教的意思,算是稍微报复下魏开,继续问魏开:“开,可知,相国之意?”。 “开,以为相国主伐,相国追随武侯,辅佐两代君侯,现在还任河西主将,知兵事,能攻伐。战无不克,攻无不胜”,魏开回答道。卫鞅现在十分尴尬,本来想考究下魏开,那知此人油水不进,极善顺杆爬,满嘴跑火车。照这样下去,今天一天,就白白浪费,误了老师临走交代的事情,就罪过大了。 卫鞅,想起前几日,师长与自己谈论今日之事,说道:“虞城魏氏之人,本是同宗,但多出叛逆之辈,虽不容于世,但宗法之情不可不顾。鞅,过几日随我去会见当代魏氏家主”。后来,又听说当代魏氏家主乃一个不过十四的稚子,便觉得是娇身惯养之徒,不足为虑。但刚才,却见魏开处处以国法国事相论,不提魏氏与虞城各世族之间的龌龊造成的困境,只是说不忍虞城百姓受苦。虽是分支,此次来求救本宗,却处处以虞城魏氏不敢忘本云云。虽然,其中也有老师遵祖训,本宗与虞城魏氏来往,不必拘以分支见本宗之礼。但作为求救,至少会稍微放低姿态,但这魏开不知是不知还是不怕,只谈国事,完全是不肯吃亏的主。想到这里,卫鞅苦笑了一下。不知魏开知道缘由,不知作何举动。 “开,谬也。相国主外交,辅以攻伐,不霸而霸,近则取地,远则取势,积蓄国力,进一步变法强国,以待天下有变,再争霸天下。当今天下,无一国有灭他国之心,无一国有灭他国之势力。如若轻易灭他国,且不说国力之亏损,但这就犹如烈火如干柴,将本国放在炉子上烤制。若大胜,则余者诸国必恐惧,必联合起来攻伐刚刚元气大伤的魏国;若大败,魏失现在的霸主,而且还会引起其他诸国侵犯,毕竟魏国强了百年,也压迫了诸国百年”,卫鞅说道。 “开,受教矣”。魏开答道。 不等魏开继续,卫鞅直接说道:“但这与魏侯的王霸之路不合,魏侯主张攻伐,以展魏国雄风。庞涓,太子申等人也主张攻伐之路,虽然有各自的小心思,但与魏王主张相同,颇受魏侯重用。但师长作为相国,却极力反对,朝堂之上常常双方多有驳斥,颇遭庞涓,太子申记恨,魏侯亦恶也。双方多次互相攻讦,朝堂之上现在如沸水一般,任何一点东西都会引发双方大战,造成魏国不稳呀。这不是老师所想看到的,所以对此多次忍让。魏开,你可知老师的难处?” 魏开顿时明白了什么,虞城魏氏原来是做了替罪羊,看刚才老相国的怅然若失,明白明日朝堂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魏氏灭亡成了定局。但那是祖业呀,魏开不甘心。急忙说:“魏侯,体恤公族,必不忍公族之人遭受如此奇耻大辱,望中庶子转告相国,禀告君上,魏氏的拳拳报国之心”。 卫鞅深深看了一眼魏开,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魏开可知公子公仲绶之乱?” 魏开顿时明白了,什么体恤公族,只不过是当时继承魏侯之位时,平公子公仲绶之乱时,手段之残酷,范围之广,令公族之人害怕,为了维护国君形象,以示仁德才做出的惺惺作态之象。攻伐赵韩,是为报两国帮助叛乱。差点擒杀自己的奇耻大辱。魏氏这次危险了。 魏开想了想,痛苦的闭上眼睛,随即坚定地说:“魏氏作为公族之后,愿交出祖辈财富七成,为大王贺”。卫鞅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相国准备让你前去河西,你祖辈追随上将军吴起开创祖业,魏开你作为公族之后,是否有勇气为国出力”。 魏开愣住了,什么有勇气开创祖业为国出力,这是要魏氏交出所有,包括祖宅,祖宗墓地呀,这是绝他这一脉的根呀。他魏氏先祖在虞城称王称霸,这是要打断脊梁,抹去他魏氏的祖宗辉煌。即使,魏开作为现代人也知道落叶要归根的道理。他,魏开要带着祖宗的灵位像狗一样在其他世族的脚下,滚出虞城。 “中庶子,就没有其他办法吗?”,魏开说完,只觉得天晕目眩,用掉了所有的力气。卫鞅看着刚才伶牙俐齿的魏开,现在如气球般泄了气,不忍道:“开,人活着,什么都有,相国一切都安排好了”。 “开,明白。只是尚且年幼,要与家中老仆商量,望中庶子转告相国,魏开必不会辱没魏氏之名,公族之名,会给相国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就行礼之后,一脸惨白的走了。 真是欺我太甚。魏开回来的路上对于庞涓,太子申,还有虞城的各方世族无比的怨恨。真是欺我魏氏无人,魏开不断的想到这句话,同时又无比的痛恨自己的无力。 回到客栈,魏老伯早已等在门口,见魏开面色不佳,以为是由于上交祖产让这个年岁不超过十四岁的孩子感到痛心,于是安慰道:“小主人,别担心,现在失去的,我们以后会拿回来的,我这条老狗还有力气,必保护少爷的安全,让我们魏氏重新发扬光大。” 回到里屋,魏开将今天所见所闻以及最后的结果告诉了魏老伯,魏老伯听后,沉默良久,说道:“少爷,不必管我们这些奴才,想作什么,就去做。”然后,就离开了魏开的房间,魏开何尝不知这对于魏老伯的苦楚。一直念叨的武卒荣耀,祖辈光辉,现在马上要葬送在他魏开手里。魏氏的灭亡,也宣告着魏氏自先辈而来的这些老卒的荣耀的灭亡,并且还要遭受屈辱。魏开,脸阴沉的可怕。 “他答应了吗?”,公孙痤问卫鞅,卫鞅说:“估计会答应吧”。 “鞅,你说,如果........”,“老师,我们现在已经很艰难了”。“我累了,你下去吧”。卫鞅回到:“是”。 也不知我这样做是对是错呀,公孙痤自言自语道。 第四章 朝堂前夜 http://.biquxs.info/ 天渐黑,白日热闹非凡的安邑城也逐渐平静下来,街上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一队魏国军队巡查。魏国承袭晋国,注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治国理念,也沿袭其宵禁制度,虽然有所变化。 人类自远古时期,虽然通过钻木取火,增强了人类对抗大自然的本领。但是,黑夜依旧是人类最害怕时候,这种害怕后来使黑夜演变成为人们藏污纳垢的地方。走在黑影之中,行凶者才不会暴露足迹,阴谋家才能在最阴暗的角落谋划出最恶毒的计策。当清晨来临的时候,各种阴暗便随之消散,隐藏在繁华的安邑城下,苛求着下一个美丽的夜晚。 豪贵之家,却不用拘泥于日出而坐,日落而息。整日整夜地长歌绣舞,整日整夜地纸醉金迷,黑夜成为他们寻求刺激的催化剂。 安邑,公子卬府中。 “好好好,鱼儿已经入了网矣”,公子卬在听到秘谍禀报,大喜道。 于是,便急忙赶到自己府上的大厅中,向正在自己府上观看歌舞的太子申禀报。 进入大殿上,公子卬便看到太子申正饶有兴致观看自己花重金精心为他准备的歌舞。大厅高台之上一队队妙龄的少女,正在长歌绣舞,配上萦绕在大厅里的靡靡之声,与分布在四周若明若暗的灯光交相呼应。美人的姿态,一颦一笑,在丝竹声中与美酒中,是那么的美。更难的可贵的是,台上的少女多半是孪生,既有温柔娇小的姐妹处子,也有吴侬软语的吴楚美人,还有媚态外露的娈童少年。这可是公子卬为太子申精心准备的礼物。现在,看来太子申十分喜欢,公子卬也十分欣喜。 公子卬,魏侯魏瑩幼弟也。当初,当今魏侯与公子绶争夺王位,平定公子绶之乱,由于深恨公子绶及其党羽乱国以及赵韩二国差点擒杀自己的耻辱,在判定罪责之时,多用酷刑,重刑,开株连之法,大肆屠戮反对自己的公子及公族大臣,百年世家被灭者,不知凡凡。行暴举,令史官都不敢言。公子卬,由于年幼且玩物丧志,魏侯没有处罚。如果其他人经历此难,必定会再也不涉国事,躲到自己封地,吃喝玩乐,安分守己做一个贵族公子。 但,公子卬真是奇人,对外面魏侯之举,完全不在乎,主动献上自己封地,只求在安邑享受荣华富贵。纸醉金迷,当诸公子之最。同时,极行钻研之事,对魏侯多溜须拍马,竟多受魏侯重用。公子卬,还目光长远,觉得现在的显赫,只是一时,当魏侯故去,自己便会失宠。同时,自己的溜须拍马之举多受朝堂大臣攻讦,恐不得善终。于是,公子卬便暗地投靠太子申,对太子申多方帮助,以求今后的长久富贵。 太子申当时还并不是太子,但也最年长,母亲是齐国公主,但已去世。魏侯有公子四人,公子申当时并不受魏侯看中,甚至有些厌恶。并不是公子申但是行悖逆之举,只是年长的太子对于权力欲望极强的魏侯来说,便是天生的罪过。后来,公叔痤等大臣,为求国本稳定,祖宗之法不可变,力荐魏侯立公子申为太子。太子申对公孙痤等人十分感动。 后来,诸公子长大,魏侯偏爱三公子高,国人皆知。太子申,却并无寸功,也无大德使臣民信服,十分惶恐。于是,太子申便暗中招收党羽,招揽老相国公孙痤,许以重利,毕竟公孙痤乃河西主将,手握重兵,若可以招揽,自己在军方便有了靠山,太子之位不可谓不稳也。但公孙痤却拒绝招揽,还劝谏太子申曰:“国无二日,天无二主,望太子恪守人臣之礼,自己作为魏侯的臣子,怎么还能成为太子的臣子?”,并上奏魏侯,以示自己忠诚之意。魏侯听后,与朝堂之上,呵斥太子申悖逆之举,质问太子君臣之礼何在?令太子申闭宫自省,同时,称赞公孙痤,曰:“忠心耿耿,坦荡君子”。太子申,深恨之。 此次,伐赵之举,本以为和上将军庞涓联合,必能多有斩获,建立功勋,稳固太子之位。但在朝堂上遭公孙痤反对,言三晋联合云云,话里话外要仁德,形成不霸而霸的局面。“公孙老贼,欺我太甚”,回到自己寝宫之后,太子申恼羞成怒道。太子申摔坏自己房间所有东西,并且闭门不出。 现在,还是公子卬极力邀请自己,太子申才出府散心。 公子卬走到太子申旁边:“太子,可有满意之人?这些可都是来自各国的美人呀,能得太子垂青,是她们的福气呀”。 太子申:“王叔,过矣。父侯,勤勉爱政,宫中力求节俭。申,作为臣子,怎么能在此偷偷享乐?”,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台上那对孪生姐弟,面色痴了起来。公子卬,看太子面色,哪里不知道太子心里所想,便说:“太子所言甚是,但太子为国操劳,臣民皆知。有功而不赏,天下人心难安。望太子接受臣民好意,以全臣子们的拳拳之心。” “这........”,太子申说道。 “太子放心,这些美女,臣子会都敬献于大王,必不使太子陷入不孝的境地”,公子卬连忙说道。随后,示意早已在一旁的管家将那对姐弟从中领了出来,朝太子申笑道:“此来臣对太子的拳拳之意,望太子收下”。便让管家将那对姐弟领到后厅寝居处了。 太子申,回过神来,对公子卬说道:“王叔,是有何事?” 公子卬曰:“臣恭贺太子殿下,鱼已入毂矣”。 太子申,端起面前案几上的酒杯,说道:“此事多靠王叔,要不然,老公叔那那么容易上当。这次,我看我,我们这位老相国,是为同宗之情,还是“忠心耿耿,坦荡君子”。”手不禁握紧酒杯,眼神变得十分凶狠。 此次,对于虞城魏氏的行动,便是,公子卬献给太子申的杀鸡儆猴之计。太子申曰:“王叔,请广布流言,言老公孙,勤勉爱国,一心为国,大公无私。虞城魏氏,身为公族之后,多行悖德之举,欺压世族,使大王德行不能恩泽于虞城。虞城百姓,深恨之”。公子卬曰:“大善,此次,必让老公孙尝尝攻讦之苦,即使不行,也要断老公孙宗族一支,以报老贼多次不遵太子的悖逆之举”。 太子申此时也心中大定,想到明日老公孙的困境,心中积攒多年的怨气稍微得到释放,心神也全部转移到刚才那对玉女娈童身上。公子卬,花中老手,那不知太子眼中的春意,便告罪,请太子申休息云云。 返回到自己书房,公子卬心中也大喜,此次如若功成,不仅可以报自己平时被公叔痤,攻讦为乱臣的恶名,也能提升自己在太子申心中地位。看着桌上几件相传是西周的珍宝,就更开心了。此次,杀鸡儆猴之计,本是公子卬偶然得知公孙痤的家族秘史,也刚好虞城本土世族来安邑寻求帮助,双方一拍即合。功成之后,双方约定魏氏所有财富归公子卬所有,虞氏等本土世族只求能铲除魏氏,还虞城百姓一片安宁。桌上的几件珍宝,便是他们敬献的。 公子卬,把玩着珍宝,问道:“老公叔,有何回应?是否答应条件?魏氏?” 一旁的管家立刻回答道:“家上,老公叔并无消息。魏氏也没有回应”。 公子卬笑道:“不识抬举,明日就看朝堂之上老公叔这老贼如何自辩,魏氏,入毂之鱼,不足为虑”。随后又安排管家散步流言,为明日做准备。 正准备离开之时,管家问道:“家上,是否要通知上将军?” 公子卬,捏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庞涓......”。随即让人去上将军府传话,明日好守望相助,共缴老贼。 上将军府邸,庞涓听到管家所言,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站在窗前,久久没有移动。随即,各方势力多多少少得知明日之事。 各方势力如今夜的月一样,各方鼓足士气,圆圆高挂天上,也不知多少人今夜不眠。明日朝堂,一触即发。 第五章 事情往往不是所想 http://.biquxs.info/ 第二日,天刚刚亮。 伴随着沉闷的钟声,魏宫宫门缓缓打开,早已等候在宫门外的大臣们慢慢按照官位的高低一个个有序的进入宫城。魏承晋制,四日一小朝,八日一大朝,循环往复,顺周易八卦之象。今日便是魏侯在顺德宫召见王公大臣,决议国家大事的大朝会。 公孙痤是不用跟随百官步行入宫的,身为相国及先侯指定的辅政大臣,特许可乘步撵入宫,以示恩宠。太子申作为太子,也有这样特权。不过,此时太子申早已在内宫门外等候。 内宫乃是魏文侯时期的魏宫。后来,魏武侯时期,魏国国力进一步发展,此时魏宫乃是当初基础上改建所成,也不再作为魏侯寝宫,演变成魏侯接见王公大臣,决议国事和各部尚书侍郎处理公务的地方。在内宫,各王公大臣,包括魏侯都要步行入殿,其目的是为尊崇与回顾先辈创业的艰辛和勉励臣工在魏国先辈忠魂注视下要兢兢业业。 “相国大人”,太子申恭敬地向公孙痤行礼道。公孙痤亦回礼道。旁边的公子卬也准备行礼,但那知公孙痤回礼后,完全忽视他,双手插袖下垂,眼睛紧闭,立于宫门一边,老态龙钟,假寐起来。 看到老公叔这般模样,那怕平时放荡不羁的公子卬,也仍不住动怒到:“你.....”。太子申在一边示意道,让公子卬现在不要发生冲突,待会再朝堂之上再分高下。不过,太子申此时脸色也不好看,虽然没有昭告天下,现在朝堂谁不知道公子卬是他太子申一系的人。公孙痤回敬自己完全是出于自己太子之位,真是没把他太子申放在眼里。 公子卬,觉察到太子示意后,本准备忍了下来,待到朝堂之上再让公孙痤好看。但看到,太子申的颜色逐渐变得阴沉,主辱臣死,对公孙痤说道:“老相国,一心为国,真是我大魏的柱石。不知后辈如何呀?想必,也愿如老相国为我大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公孙痤听完,仍没有表情,一动不动,好似全然不知。 这时,公子卬看公孙痤毫无反应,正准备进一步挪揄公孙痤。上朝的钟声突然响起,顺德宮的宫门打开,远处的上朝的大臣们已经渐渐赶来,一路守卫在顺德宮的卫士也高呼:“威,威,威”。这时,公孙痤睁开眼睛,看着太子申与公子卬说道:“公子卬,人在做,天在看。人要有自知之明”。公子卬闻言,顿时大怒正准备破口大骂,公孙痤便会聚朝臣进入了顺德宮。太子申与公子卬互相看了一眼,便也进入了顺德宮。 顺德宫中,各个大臣文武分作两方,文以老相国公孙痤为首居左,武以上将军庞涓为首居右,太子申站在在魏侯王位与朝臣之间的御阶之上,至于公子卬以安邑右执金吾的虚职列于武官之列。 “魏王到”,随着一声小太监的呼喊,魏侯魏瑩,身着王服(魏国人称王,但周天子只册封了侯的爵位),头戴王冠无冕,在宫卫的保护下,坐在了顺德宮的王座上。随后,各个朝臣行跪礼,山呼:“魏国万年,我王万年”。 “哈哈哈哈,各位臣工免礼”,魏侯坦然受礼,随后笑道。然后,望着公孙痤说道:“相国,劳苦功高,来人赐座给相国大人”。公孙痤,连忙答谢道:“臣惶恐”。魏侯说:“相国大人,不必过歉。相国大人,辅佐先侯至今,为我大魏兢兢业业。有功不赏,岂不寒了天下有功之人的心?”,随后对着殿上大臣说道:“尔等若如相国一般,我魏国必一直昌盛”。殿上群臣:“谢大王恩典,敢不为大王效死”。公孙痤这才坦然上座,依旧位文臣之首。 这时,太子依例,对殿上朝臣说道:“诸位臣工,今有何事启奏?” 随后,有大臣出列上奏说:“启禀我王,山阳城守上奏,言大河水灾频发,山阳多地遭难,望朝廷抚恤赈灾”。又有一大臣出列上奏说:“岸门城守将军上奏,言称韩国阳翟等地有兵马调动,似有犯我大魏边境之意”。随后,诸多臣工出列汇报魏国近期所发生的事,望大王裁决。魏侯也随后布置,让有司确查之后,再采取对策。朝堂之上,君问成答,一派贤臣明君之象。 突然,礼部侍郎陈达出列奏曰:“赵,韩两国,原为我大魏友邦。我大魏自先祖文候时期便与赵,韩交好,三国互相往来,恩泽我三晋百姓。但近来赵韩二国却枉顾三晋情义,不顾三晋百姓生死,多次侵扰我大魏,让三国边境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是为不义;我大魏,自文侯开始便是三晋联合之合纵长,赵韩二国枉顾祖制,伐我大魏,是为不忠。现在,诸国兼并,不忠不义者不知凡凡,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上天为惩戒不忠不义之人,因而让大水苦我三晋百姓。这是上天给我魏国的明示呀。希望我王能顺应上天之意,体恤三晋百姓之苦,发王师,伐赵韩二国,重造纲常秩序,秉昊天之德,代天行道。三晋百姓盼我大魏王师久矣”。说完朝魏王拜三拜,作揖不起。 魏王听到后,以袖掩面说:“我大魏与赵韩同属三晋,一衣带水,兄弟之情,寡人不愿伐之。但上天的警告,寡人不能不遵守呀,寡人愿自己代替赵韩二国承受上天的惩罚,以求三晋百姓的安定”,最后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殿上大臣闻言,大哭道:“大王,臣等无能”。 兵部尚书公叔且立刻出列道:“这是赵韩二国的罪过呀,不是大王的罪过。望大王能顺应天意,使我大魏的恩泽可以广布三晋”。 随后,殿上大臣齐曰:“望大王能顺应天意,使我大魏的恩泽可以广布三晋”。 魏王魏瑩随后起身,走到公孙痤旁边,向公孙痤行礼,朝公孙痤哽咽地询问:“相国,赵韩二国逆天而行,不敬王道,相国何以教我?” 公孙痤闻言,那里不明白,魏王已经联络好朝臣,准备伐赵韩二国。自己不管如何劝说,都不会改变魏王的心意,反而会遭到魏王和各位王公大臣的厌恶。但是,公孙痤认为此时还是应该采取三晋的联合之策,以应对东面的齐国和南面的楚国。于是,准备劝说魏王说:“大王,赵韩逆天之举不可不伐。但......”。魏王那里会等公孙痤将话说完,立刻说:“相国说赵韩逆天之举不可不伐。相国,知寡人呀”。随后,殿上大臣和曰:“大王英明,大王万年”。 然后,魏王对上将军庞涓说:“上将军,将士们可准备好?”。庞涓立刻回答道:“大王,将士们早就枕戈达旦,听从大王号令”。魏王大声:“好,上将军,不愧为名将,没有辜负寡人的信任”。庞涓听完,连忙单腿跪下:“臣等愿为大王赴死”。随后,武将们都跪下,山呼:“臣等愿为大王赴死”。 魏王心中大定,终于可以报自己差点被韩赵二国擒杀的耻辱了。至于相国公孙痤,魏王也并没有因为他多次顶撞自己而疏远他,准备伐韩赵之时,让公孙痤作为粮草总都督,协助庞涓。这一来可以让公孙痤立下功劳,使公孙痤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更加尽心尽力辅佐于自己,另外,也有缓和将相关系之意。公孙痤和庞涓,这可是他魏王的倚仗呀。 心情大好的魏王,于是回到王座,笑着亲自问道:“诸位臣工,可还有何事请奏呀?” 此时,太子申对公子卬使了下眼色,公子卬马上让他早就收买的几个御史出列上奏。得到暗示的那几个御史马上出列,奏曰:“臣参虞城魏氏,不遵王道,不守国法,欺压百姓,枉顾大王之德”。“臣参虞城魏氏,积蓄财货,蓄养私兵,勾结朝臣,有谋反之意”。“臣参虞城魏氏,不遵大王号令,欺压世族,对大王多有怨言”等等。瞬间,虞城魏氏,似乎马上成为十恶不赦之徒,人人除之而后快。朝堂之上,一片沸腾。 魏王此时也十分恼怒,自己刚刚心情大好,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来恶心自己。但魏王毕竟还算是一个贤明之君,于是,问道:“魏氏?嗯.......可是公族之后?”。说完,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换了个姿势,注视殿上群臣。 礼部侍郎陈达出列说道:“魏氏,是魏文侯时期睦公子的后人。先祖在魏武侯时期,曾跟随当时的上将军吴起,攻伐秦国,立有功勋,因而得封于虞城,现已四代矣”。 魏王听后,气愤地说:“公族之后,为何不遵礼法,不敬王道?难道是寡人的德行不够吗?”。殿上群臣,顿时沸沸扬扬,谈论说道:“公族之后,竟然不敬王道,不守国法,愧对祖宗,真是......”,“现在,天下承平太久,公族之后,地方多受其害...”。 随着朝臣们的议论,殿上顿时嘈杂声大了起来。殿前将军马上出列对着朝堂大喝:“止”,周围宫卫也大喝:“止”。 殿上群臣这才安静下来。魏王这时说:“公族之后,没想到出了如此叛逆之徒,让有司立案确查之后,除以国法,明正典刑。同时,若属实,将虞城魏氏除籍,让那些公族,好好管教自己的后辈,莫坠了祖宗的名声”。魏王此时心里对于王公贵族的厌恶便更加多了起来,本来公子绶之乱,使魏王对于公族多加警惕。现在,虞城魏氏如此大逆不道,就用他来警告那些有小心思的人,让他们知道魏国是谁说了算。 本来以为此事算过去了,但,跪在地上的一个御史突然说:“虞城魏氏,乃相国同宗。望大王彻查相国与魏氏悖逆之举是否有关?维护我大魏朝堂的国威”。魏王闻言,大喝到:“放肆,相国忠心为国,朝野皆知。岂是你可以诽谤?,快将这忤逆之臣拉下去”。殿前侍卫,随即将那位御史拉了下去。 此时,太子申与公子卬,恨不得将那个御史生吞活剥。刚才,若公叔痤极力反对魏王精心准备的讨伐赵韩之议,必定被魏王厌恶。但此时,公孙痤并没有与以往一样激烈地反对,反倒是魏王对公孙痤一直以来的老成谋国之言和勤勉之心多有感激而心中有愧。事已不可为,能除掉魏氏已经够了。但现在再攀诬公孙痤,此不是画蛇添足。现在发展成如此,万万超过太子申与公子卬的预料。 此时,魏王闻言,似乎也听出其中不同寻常之处。于是,对公孙痤说:“老相国,虞城魏氏真是相国同宗分支?”。此时,从刚才一直闭目的公孙痤,起身跪首行礼道:“虞城魏氏却与我同宗,且祖辈之间多有来往。若有罪,望大王严惩,治臣之罪”。魏王平和地说道:“相国,为魏国殚精竭虑,父侯临终前让我倚相国为柱石。相国,辅佐我多年,朝堂有目共睹,此必是小人之言”。随后,问道:“谁可知虞城魏氏?”。 御史王达出列答到:“虞城魏氏,现在仅剩下以一老奴和一不足十四岁的幼子,姓魏名开,现为魏氏家主。家中仅有十几奴仆”。 魏王听完,此时也大致明白此事如何。便说:“嗯,若是如此,刚才诸多魏氏悖逆之言则多半为诬告。诸臣以为如何?” 公子卬心中大急,本以为就算不能在朝堂之上使公孙痤难堪,也至少可以除掉魏氏,获取魏氏数代财富。同时还可以倚虞城世族为爪牙,扩充自己势力,使自己在太子阵营中的地位提高。现在看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呀。并且,此次让公孙痤躲过一劫,必会报复自己,必须除掉魏氏,让公孙痤不敢妄动。 公子卬出列道:“王兄,相国大人兢兢业业,其后辈必不敢忘祖宗遗训。但虞城魏氏,自祖上就出悖逆之人,且为相国远亲,相国不察,人之常情。但现在安邑到处都是虞城魏氏悖逆君上,不遵国法的消息,民情汹汹,可见虞城魏氏之害,竟如此之深。王兄不可为魏氏家主的年幼所骗,当让有司缉拿魏开,下刑狱,以重刑撕碎魏氏之嘴脸,还虞城一片太平”。 魏王对于公子卬的出列十分意外,要知道公子卬可从没有涉朝事,深深地看了一眼公子卬说:“嗯,有道理”。 话刚说完,民部侍郎郭知出列上奏说:“王上,虞城魏氏家主近日已经到达安邑。不如召见魏开,让他在朝堂自辩,让大王与诸大臣辩真假,以示公道,平民心。”魏王听后,随即遣侍卫前去去召见魏开,并且探查市间流言。 客栈中,魏开一脸坦然地在自己房间喝着茶水,旁边,魏老伯说:“小主人,都准备好了。小主人,若事不成,请小主人不要管我们。我们这些老奴能最后保全老主人的血脉是我们的福气”。魏开闻言,对魏老伯说:“没事的,我已经安排好了,大家都会没事。柳爷爷,王爷爷可都在家中等我们回去了”。魏开看着魏老伯忧愁的脸,正准备继续安慰。突然,听到外面有宫卫宣召,便径直走了出去。验明身份,便随他们进了魏宫。 魏宫之中,魏开见魏王拜曰:“魏开,拜见我王。恭祝我王万年,魏国万年”。 魏王魏瑩此时看着殿上跪着的魏开,观其年岁果不足十四,心里便有了权衡。看着魏开说;“魏氏为何不抬头说话?”。 魏开说:“魏王,圣君也。秉昊天之德,负苍天之运。魏开,粗鄙小人也。怕惊动昊天,所以不敢抬头说话”。魏王听道,心中大喜,对于魏开受不白之冤之事更加信服。 魏王说:“魏氏公族之人,不必拘束。今有御史奏曰,言魏氏多有悖逆之举,可属实?”。魏开闻言,说道:“魏氏不敢忘王室之恩,因而以改为魏姓。先父常教导开要为魏国尽忠,开不敢忘”。公子卬听后,大怒道:“无耻小儿,市传你魏氏欺压世族,压榨百姓,积蓄财富,蓄养私奴,行悖德之事,已从虞城传到安邑,可见民何其苦矣。怎敢在此谈论为魏国尽忠之事?” 魏开说:“魏氏以武卒立家,父亦作为武卒战死。其部下怜开年幼,才入魏氏辅佐开。开有何德能招揽武卒为奴仆,不知何来蓄养私奴之说?至于压榨百姓,魏氏从来都是良善人家,遵守国法。右执金吾,若不信,可去虞城巡查。若有假,开愿受斧钺之刑,以全国法”。 公子卬立刻对魏王说:“王兄,此子伶牙俐齿,当用重刑,才能使此子之丑恶面目昭告天下”。 民部侍郎郭知闻言,便说:“王上,公子卬实属大谬。我观魏氏家主魏开,弱冠之年尚有报国之心,其心可嘉。且其祖上皆为魏国战死,对魏氏幼子用重刑,会寒天下武卒之心”。公子卬,说:“郭知,你........”。 这时,魏开再次下跪,对魏王说:“我听闻大王有讨伐悖德之国之心,魏氏作为公族之后,愿作为武卒为大王驱。愿捐上所有家财,为虞城各世族做出表率,以资大王军队。魏开,愿大王可以广布恩德,同时代表虞城愿大王万年,魏国万年”。说完拜首。 魏王听完,十分惊讶,要知道封地财富是世族的延续的根本。顿时,十分感动,于是便说:“魏氏,真忠臣也”。于是,彻底不信魏氏有不臣之心的流言。退朝之后,便让安邑令止诬告魏氏的流言,张榜嘉奖魏开之举。 朝后,各方势力对于魏氏的脱难惊讶不已,各方态度不一。但随即被朝堂上的伐赵韩之事所掩盖,因为上将军庞涓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可是白捡的功劳。 消息传到韩赵二国,二国惊恐不已,随即全力备战,准备鱼死网破。 第六章 越是自以为得计却往往最傻 http://.biquxs.info/ 回到客栈的魏开,此时,背后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他万幸自己赌对了,刚才,实在是太凶险了,稍微差一步,自己可能直接被杀掉了,完全没有绝地反盘的机会。蒙在被子里,魏开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这不同于自己前生所玩的策略游戏,稍有差池便满盘皆输,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相反花费了却是几十条鲜活的生命,魏开赌不起呀,却也不得不赌。 正当魏开继续回想自己这几天所做,思考是否有什么破绽,如果有,该怎么补救之时,门外就传来从魏开回来就一直守在门外的魏老伯的声音:“小主人,外面有客人来访,说是与您相识,还说若魏开不见,那他就住在店里,吃喝全算做小主人的”。魏开闻言,安邑相熟之人,自己根本没有。突然,魏开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看见卫鞅正在大吃大喝,还让侍者拿店内最好的酒的时候,魏开突然有一种自己早就被看穿的想法。 卫鞅正在品尝美食之时,看见魏开,连忙起身向魏开行礼道:“魏开老弟,真是会挑居住之地。此地优雅僻静,远没有安邑世俗之中的喧闹;菜肴鲜美无比,像是魏国风味却好像也带着吴楚之地的鲜美,更重要的是这酒醇香”,刚抿上一口,喀喀,卫鞅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咳嗽起来,半天才说了一句:“真烈呀”。 魏开看着卫鞅的脸由白转红,心里想笑,但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此酒名为红星二锅头,三杯就倒,极烈。卫兄,还是少喝一点为好”。心想,这是自己刚穿越来用自家的酒加工的高浓度酒精。这次出门,为防止受伤之后感染因而带上准备消毒之用。 刚才看卫鞅在那里自由自在的指挥店家,自己却刚经历一场生与死的劫难,心中不知怎么,便让侍者换上自己制作的消毒水。看着卫鞅现在还通红的脸,魏开突然心情大好,心想不知若是未来的商君因为自己的红星二锅头辣哑了嗓子,不知道还能不能主持商鞅变法。哎,我太难了,不仅穿个越要救自己,还要傻乎乎的去关心这些个历史名人。想到这里,不禁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哇,瞬间吐了出来,真烈,我真蠢,喀喀喀。卫鞅见此,不禁大笑起来,魏开也笑了起来。 过了好久,魏开与卫鞅二人才停止了咳嗽。 “卫兄”。“魏开老弟”。魏开与卫鞅两人分坐在案几的两侧,互相见礼起来。 “魏开老弟,弱冠之龄,今日在朝堂之上的手段令鞅大开眼界呀”,卫鞅说道。“弱者求活而已,卫兄见笑了”,魏开回答道。 卫鞅仔仔细细地看着魏开,说:“若魏开老弟是弱者,那今日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是不是那水中的泥胎;那即将灭族的虞氏黄氏陈氏是不是傻子,以为自己可以重新称霸虞城,没想到自己居然招惹一只吃人的老虎,让他们从虞国流传下来的家族顷刻化为尘土”。 魏开听完之后,面色平静地说:“开,不知卫兄在说什么。魏开只知道经次大难之后,魏氏家业算是终结在魏开的手中,也不知魏开死后怎么去面对先辈。卫兄所说的水中泥胎之说,魏开听得只觉得好笑。今日朝中大臣,那可都是我们大魏的治世名臣。至于虞氏黄氏陈氏家族的即将灭亡,魏开就更不明白了”。 卫鞅,指着魏开,笑着说:“那你魏氏自魏兄继任家主之后,悉数解算家奴。还甚至颁发被称为解身契的东西。变卖你魏氏的祖田与奴隶,只留祖宗墓地。重金招收军中退役武卒,护卫家院,那么你今日朝堂所言的亡父部下怜你年幼故自愿入你魏氏为奴的说法,魏开老弟,不为鞅解惑?”魏开,笑道:“我没有说错,家中老仆魏老伯便是武卒,曾是亡父部下。开得他辅佐,至今已有八年。至于招收其他武卒,魏开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开何德何能能得武卒入魏氏为奴,唯财帛罢了”。 卫鞅说道:“魏开真是伶牙俐齿,卫鞅不及也”。说完,便饮下早就重新端上的店内果酿。魏开说:“死中求活而已”。 随后,卫鞅很随意地说了一句:“今日朝堂上有个御史死了,宫中仵作推断说是一种慢性毒药,推测服毒时间应该在昨晚之前。执金吾去他家调查线索之时,在后院中发现他已经惨死的妻女。魏开老弟,可有所耳闻?”。魏开愣了一下,随后说:“哦,是吗?官员死亡,如果卫兄有疑惑,难道不是应该去询问刑部吗?至于发现安邑城中发现尸体,那也是安邑令的管辖之内。魏开,怎么会知道?哎,盖天下万物之萌生,弥有不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惜可甚哀。也许命也,时也”。 卫鞅听到魏开的话愣住了,好一会才认真对魏开说:“愚兄,真是小看你了”。随后掏出一个木牌丢给魏开说:“去与不去,魏开老弟自己斟酌。卫鞅觉得魏开老弟是个聪明人”。随后起身,走到门口,对魏开说:“鞅,还有一事不明,望魏开老弟为鞅解惑。你是怎么确定恩师大人会同意魏王伐赵韩二国之议?”。 魏开回答:“可能这便是命吧”,随后便不管卫鞅,自饮自酌起来。 第一次喝的这么醉,魏开回到自己房间里,头晕目眩,但是又由于刚才之事也无法安睡。便起身趴在房中矮桌旁边,百无聊赖地用竹签拨弄着房间里那忽明忽暗的油灯的灯芯,自言自语道:“我不仅知道公孙痤同意此次伐赵韩之议,我还知道秦国乘魏国主力与赵韩二国交战,偷袭少梁邑。这场战争以秦献公身死与公孙痤被秦人所擒,魏国胜利结束。然后,你卫鞅去秦国开展那冠绝古今的商鞅变法”。而对于那个死去的御史和他的家人,魏开只能表示若不是那个御史贪图公子卬的钱财,甘为走狗,也不会有此下场。 百因必有果,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你卫鞅自知看清我魏开的把戏,那你卫鞅是否看清你自己的命运,魏开心里想到最后竟”哈哈哈”笑了起来。扑的一声,那飞舞在油灯旁边的蛾子,终于在来回几次试探之后,按捺不住自己冲向油灯,瞬间灰飞烟灭。一下子,灯灭了。 魏宫宫门外,大朝会结束后不久,公子卬便再此等待。 公子卬此时心中估计没有心思和魏开一样在自己的府上饮酒。今日朝堂之上,自己的欲盖弥彰,虽然,将攻讦相国,污蔑魏氏的罪名拦在自己身上,避免进一步探查而保存太子申。但今日朝堂之上,公子卬也明白自己的突然发作也引起了魏王瑩的反感。大意了,哎,公子卬心想。毕竟现在的魏王还是魏瑩,不是太子申。 几次求见魏王不得,公子卬心中十分烦闷,甚至感到一丝恐惧。若失去了魏王瑩的看重,现在所有荣华富贵便都会没有,何谈太子申继位之后。利用财帛贿赂魏王近侍,得到的暗示却是魏王现在谁都不想见。公子卬心中越发惶恐,加上现在已是寒冬,自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卬,那里受过这样的苦,没有在魏宫前跳脚,已经是很好的贵族风范。 今日,刚召开大朝会之后的魏王,又召集各部尚书,相国公孙痤,上将军庞涓等主要大臣开了小朝会,商论伐赵韩之事的具体事宜。本以为公孙痤会在此反对自己,没想到公孙痤没有反对而且还提出及几个有用的建议,魏王大喜,心中不免想起今日朝堂上的魏氏之事而对公孙痤感到更加愧疚,不免痛恨那个攀诬的御史及公子卬。 后来听刑部侍郎禀告说,攀诬御史已畏罪自尽,魏王不禁叫好,甚至还觉得此人死的不够尽兴,心中只当是朝堂攻讦一类,便对此事不那么重视。他早已习以为常。随口问了一句:“公子卬,还在宫外?”那受贿近侍早就想提醒魏王,此时正好,便说:“公子卬,一直在宫外,从未离去”。魏王想了想,便召见了公子卬。公子卬的为人,魏王十分清楚,只不过公子卬此人极会奇技淫巧之类,每每都能给自己带来新鲜感。因而,自己才十分宠幸于他。 得到魏王召见的公子卬,心中大喜。一看见魏王就大呼冤枉。说是虞城的虞氏黄氏陈氏之过,自己只不过受他们蒙蔽,这才误会了虞城魏氏。自己只想贪图他们的财物,并无陷害相国之意,并且自己愿意上交自己所受的贿赂,以充军资。 魏王闻言,公子卬果如自己所料,此人极贪。便佯怒道:“你真是什么都贪。攀诬相国,污蔑公室,这可是大罪”。公子卬,马上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是,是,是,卬知错”。魏王继续说:“明日便去相国府赔罪,此时,寡人便于相国说”。公子卬连连点头大喜道:“谢谢王兄,谢谢王兄”。 公子卬说完,突然发现魏王直直看着自己,顿时明白:“王兄,我最近得到一批尤物,王兄肯定喜欢,我已经送到您的寝宫去了”。魏王瑩心中所想,自从宠幸公子卬之后,什么滋味没有尝过,能被公子卬所称为尤物,必是有一番滋味,顿时腹中有团火在烧。见此,公子卬那里不知,马上说自己告退云云。魏王瑩也不挽留,只说要记得向相国赔罪。公子卬听后连连点头,便退了下去。魏王便急不可耐地去了自己寝宫。 下半夜,魏宫发出三道旨意。一道发给相府,言:“公子卬之罪.......希望相国看在魏王面子上原谅他”。一道发给魏氏:“魏氏忠诚爱国,愿捐全部家资,当公室典范........”。一道发个虞城守将,只有一句:“株虞氏,黄氏,陈氏全族,以充军资”。而此时,三族全然不知,还做着魏氏灭亡,自己如何吞并其他二族,然后称霸虞城的美梦。 第七章 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 http://.biquxs.info/ 翌日一早,魏开便早早拿着卫鞅昨日留下的木牌来到了相国府等候。魏开拿出那块不知道上面画着什么鬼图案的木牌,没想到相府的人直接请自己进去,还说相爷已等候多时。魏开听言,一脸懵但还是不动神色跟着进入了相府。 路上,魏开心中仿佛一万只草泥马在快乐地奔跑,等我?古代人都喜欢这种?能不能给我这种小人物一点表现机会?不是说小人拜见大人物,然后求见什么的,然后才开始对话吗?兄弟,咋了,怕我不飘呀? 进入相府书房之后,魏开便看见公孙痤满脸疲惫坐在自己的书桌边上。公孙痤在魏开来相府便也得知魏开到来,此时,看见魏开到来,便说:“我知道你对于昨日朝堂上之事心怀怨恨,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记恨。官场之事尔虞我诈关键在于一个平衡。请你一定要明白:魏国在,家族才在”,说完公孙痤睁开眼睛直直望着魏开说。魏开满头雾水,但还是应承道:“魏开明白”。 公孙痤接着说:“昨日,让卫鞅转交给你的木牌,你一定要收好,那是你们先祖离开宗族之时,留在宗族的凭证。曾经说,不肖子孙后代若有大功于国,如果愿意归宗认祖以光耀明媚,可以此作为凭证,当时宗老都同意了。此誓,虽然从你魏氏立虞城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起过,但仍然有效。本来应该由我亲自转交你,但卫鞅觉得此非常时期,免横生枝节,便由他转交你。卫鞅是我信任之人,希望你不要介意”。魏开还是应承下来,连连称诺。 公孙痤见魏开此时模样,便以为魏开心中还有芥蒂,继续温言:“今后,不管你愿不愿意,安邑相国府都是你的靠山.........”,魏开接下来根本没有听清公孙痤在说什么,大概是人老了云云。过一会,便听到公孙痤说:“你下去吧”,便起身告退。 回去的马车上,魏开手中捏着一块青铜打造的令牌,脑袋里回想起临走公孙痤身边老仆所说的话:“小主人,您不该让相国等一夜。相国大人也有自己难处.......”。当听到说自己露出的马脚,相国府已经处理干净的时候,魏开只想说,狗日的卫鞅,敢诳老子。 原来昨日,卫鞅种种所说,只不过是他根据朝堂上传出的消息,加上自己的推测,其目的是想来诈我。什么御史已经服毒死亡?什么发现母女尸体?......魏开真是越想越气,自己明明是通过其他人间接胁迫。哎呀,自己真是蠢。更可恨的是还说什么此非常时期,免横生枝节,不过是想乘我惊魂未定来诈我。后面还不告诉自己公孙痤等他的事情,害自己臆想了半天。真是可恨! 我居然还关心红星二锅头辣哑了他嗓子,怎么就没有硫酸呀,啊啊啊啊。随后不知怎么的,魏开居然想到公元8世纪,阿拉伯炼丹家贾比尔才发现硫酸,现在没有硫酸的事。额,是贾比尔?还是噶比尔?还是丘比特?皮卡丘?皮卡皮卡?我在干什么呀,又不是考语文,魏开心中想到。越想越气,便用手中的青铜牌子使劲打敲打着车厢,烦躁不已。 正当此时,旁边传来车夫使马车停下“驭驭驭”的声音,魏开听到声音转头望去,便看见卫鞅那白白净净但又面目可憎的脸,连忙停止敲打车厢,将青铜令牌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见礼道:“卫兄”。卫鞅也在车上对着行礼道:“魏开贤弟”,然后继续说:“卫鞅刚才看见魏开贤弟手舞足蹈,如此种种,难道......?”。 魏开看着卫鞅那想笑又憋住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魏开家族的不传之技,魏开看见安邑城现如今如此的繁华,想到那些为大魏牺牲的大魏忠魂,不禁感动万分。魏开不禁追忆起先祖的筚路蓝缕,望卫兄勿怪”,说完还假装掩袖哭泣两声。卫鞅一脸难受的表情,说:“这是卫鞅失礼了”。 魏开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便连忙岔开自己的话题,以便忘记自己刚才的囧事,说:“上次卫兄来访,魏开没有准备好酒。这是魏开的失礼。待过几日,魏开寻得佳处,备下酒席,望卫兄可以光临,以表自己多日被卫兄的照顾之情”。卫鞅听到,连忙应下,还说一定要难忘云云。 望着卫鞅远去的车驾,魏开一脸狰狞的笑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宴会”。随即便返回居处,好好为酒宴做准备。 此时,刚接见完公子卬的公孙痤,一人站在后院的池塘边上,用鱼饵喂着池塘里的小鱼。这时,老仆走过来说:“相国,公子卬已经走了”。公孙痤回道:“嗯”。 那老仆看着相国一会,担忧道:“相国,公子卬此人睚眦必报,小主人这次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一次亏,不知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公孙痤闻言,便说:“不是有相国府吗?再说,魏开此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后辈之中,也就魏开可有大用呀”。那老仆继续说:“可是小主人还年轻呀?”。公孙痤笑道说:“年轻,年轻真好。黑奴,不觉得风已经变了,我们的时代快要过去了。这个时代必属于卫鞅,魏开这样的年轻人,魏国也要靠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我们这样的老人不顶用咯”,然后将碗中的鱼饵全部倒入池塘中,看着蜂拥而来的鱼儿说道:“这世界不知谁才是鱼,谁才是饵?”。然后静静地站着,看着远处慢慢初升暂时被乌云遮挡的太阳,良久不动。 魏开此时全然没有危机将要降临的模样,只是觉得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戏弄于他。本来为卫鞅精心准备的秘制魏氏苦汁水,现在由于面前还坐着一个人,魏开现在十分尴尬,就直勾勾地盯着卫鞅,觉得果然历史人物就非常人可以理解。魏开心里嘀咕道:“别人请你吃饭,你还拖家带口的.......”。 卫鞅全然没有惭愧之意,待三人坐下,立刻向魏开介绍到:“魏开贤弟,愚兄今日向你介绍一位安邑城有名的大侠”,然后指着坐在魏开对面的那个大汉说:“魏开贤弟,这位便是名满安邑城的侠士侯赢”。然后对面的大汉:“幸会,吾听说魏氏家主前几日在朝堂之上令那公子卬灰头丧脸,真是为我们这些人平时被欺压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吾辈甚感激,今日冒昧来访,请不要责怪”,说完便举起酒杯珍重地向魏开行礼,然后一饮而下。 魏开闻言,自己在朝堂之上的求活之举,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居然还有类似小粉丝一样的人。魏开听到之后,说道:“侯兄,平日所行侠义之事,魏开虽然初次来到安邑也略有耳闻。魏开最敬重天下侠义之辈,世俗之人,以为设财役贫,豪暴侵凌孤弱,恣欲自快之人为游侠,甚至将朋党宗强比周之事作为游侠的罪过。魏开认为这不对”。 侯赢闻言,心想:公子卬平日依靠其王族身份,横行乡野,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百姓多不胜数。与自己一样的游侠不知道多少想杀死公子卬,为民除害。但公子卬也不是蠢人,大多数都呆在府上,就算出府也是重兵护卫,同时,公子卬乃王族且受魏王宠幸,贸然杀死,会遭到魏廷的报复,因而不敢妄动。此次听说魏氏幼主在朝堂之上使公子卬丢尽脸面,因而才央求自己好友卫鞅带自己来拜见魏开。此次自己前来只是为了感谢,并无其他结交之意。且侯赢厌恶贵族,因而对于魏开从心里来讲并不亲近。但现在听魏开所说关于游侠的话,想到自己以及其他游侠平日所遭到的乡邻误解,顿时感同身受,坐直身子连忙对魏开恭敬地说:“侯赢愿听魏开贤弟高论”。 魏开说:“我曾听说有游侠奔走于公子权门,或为食客死士,或充当刺客,或随军出征,行剑攻杀,为了成全自己的名声和权欲。魏开以为这不是侠。魏开还听说有游侠,处庙堂之外,行走在江湖之中。只遵循自己的豪情与心中的正义,不为财帛所动,不为权势所移,反抗豪强,伸展正义。魏开这也不算真正的侠”。 侯赢闻言:“不为财富所动,不为权势所移,反抗豪强,伸展正义。这不就是侠者所追寻的信念吗?为何还不能称之为侠?侯赢不明白,愿听魏开贤弟高论”。卫鞅听到魏开刚才所言,也大为惊讶,于是也直直望着魏开。 魏开说:“不为财富所动,不为权势所移,反抗豪强,伸展正义,魏开以为这只能算是小侠,称为好汉。真正的侠,他们秉怀正义,信守承诺,符合道义,反抗强暴。即使他们处在乡野与闾巷,过着贫苦的日子,不为人知也不改变他们的志向。当国家与民族有难时,挺身而出,三尺之剑,以满腔的热血成全天地正义,虽九死亦不悔矣,前赴后继,络绎不绝。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卫鞅,侯赢听完,为魏开的言论惊讶不已,说:“魏开贤弟,真君子也”。三人于是交相谈论,不亦乐乎。 第八章 失去才使人珍惜 http://.biquxs.info/ 人们对于自己现在所拥有的的东西,往往并不珍惜,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对于过去的种种所作所为才感到后悔万分。当然,有的人从头到尾都没觉察到自己所难的可贵的东西,当然也不会明白要为自己的人生做出合理的选择。 虞黄陈三氏显然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当虞黄陈三氏选择通过外界的方式,来决定出谁才是虞城的霸主的时候,这也表明虞城世族之间的龌龊已经达到了极致。事物的发展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矛盾的双方要么以一种新的方式达到另外一种共存状态,重新构造虞城的格局,要么一方吞并另一方,要么双方一起完蛋。 显然,虞黄陈三氏并没有选择与魏氏达成新的和解,从原来一超三强发展成四强的新格局,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完全吞并魏氏。当外部势力进入虞城的时候,特别是外部势力远超虞城本土世族势力的时候,就好像老虎进了肥猪圈,虞黄陈三氏家族子弟插在竹竿上死不瞑目的脑袋便是明证。 魏开从穿越过来之后,就意识到虞氏本土世族的即将灭亡。 魏国承晋制,自文侯开始分封王公大臣土地与人口,使镇守在魏国各处。世族封地俨然是魏国国中的小诸侯国,后来演变魏廷与世族共魏国的局面,已有一百多年。但是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尽的,但是魏国的土地与人口就只有那么多,土地兼并日益激烈。 当今魏王瑩在继位之初,经历公子绶之乱,虽然在王公大臣帮助下继承了魏侯之位,但也看清楚世族力量的强大,让魏王瑩震惊,因而,有了削弱世族土地与人口的念头。 但是世族家族封地从来都是自己管理,俨然是魏国里面的小诸侯国。世族延续的根本在于土地与人口。削弱土地与人口的想法如果实施,肯定会遭到魏国各世族的警惕从而联合起来反对,引起魏国混乱。但魏国毕竟以魏王为尊,大鱼要吃东西,小虾米往往是最简单的,比如虞城。 对于虞城,魏氏便是这个城所有世族的家主。自魏开父亲死后,虞城便没有团结起来,甚至于相互攻讦,以至于没能及时抵抗来自魏廷的压力,以至于让魏王的军队进驻到了虞城,魏王的刀架到虞城世族的脖子上。 如果说虞黄陈三氏通过寻找外部力量,给了魏王吞并的目标;那么,魏开在魏廷上的自辩,便给了魏王堂而皇之吃掉这肥美肥肉而不引起公愤的借口。魏开年幼,又没有反抗的实力,并且主动顺应魏王的期望,这也是魏开可以活下来的原因。 当虞城世族的灭亡传到安邑时,人们才意识到一群世家大族的消散。其中不乏有人担心那些世家大族贵夫人,贵小姐的凄惨结局,但是更多的还是叹息世事的无常。真可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魏开自始至终便没有惋惜的念头,是明白自己真真正正需要什么的人。对于魏开而言,百万家财比不过自己的一颗小人头,自己从虞城出来就没有想过再回去,毕竟,虞城世族的覆灭已经成了定局,除非自己想要造反。 毕竟,魏开不是真正的魏开,对于自己魏氏的覆灭早有预料,甚至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加速了魏氏的灭亡。最后听到结果,也只有略微的悲伤甚至一丝解放。魏开把魏氏重要的东西和人都带到了安邑,虞城魏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回到了居处,魏开便看见魏老伯一脸落寞地坐在桌前,心里顿时明白魏老伯估计是知道了虞城魏氏的覆灭。魏开便上前安慰道:“魏爷爷,别伤心,有魏开在,魏开一定能够重新振兴家业”。 魏老伯,听到魏开的声音,无比凄凉地说:“小主人是不是早在虞城就知道?”。魏开听后,沉默了一下,明白魏老伯此时的心情,自己最疼爱的如亲孙子一样的人最后亲手葬送自己一生之中最珍贵的荣耀,说道:“对不起,魏爷爷”。 魏老伯听到后,心中是多么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宁愿魏氏是被虞黄陈三氏吞并的,也不愿如此。良久,魏老伯看了下魏开,回想起当时老爷死后小主人在老爷的棺木前跪着的那孤单的身影,无论自己怎么劝说,小主人一直都不说话。自己当时担心极了。后来一天,小主人突然说话叫着魏爷爷,那时魏老伯那种喜悦之感,现在魏老伯还能感受到。魏老伯眼中含着泪,绝望地说道:“小主人,老奴不怪您,是老奴没用,没能守好老爷的家业”。 魏开听到,连忙说:“这是魏开的错误,是魏开不对,没能守好祖宗的基业”。魏老伯起身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取出一个青铜的盒子,递给魏开说道:“这是魏氏先祖流传下来的宝剑,相传是越国铸剑师欧冶子所造。现在,老奴将他交给你保管”。 魏开愣住了,这不是正式成为魏氏家主才能继承的宝剑吗?回想到,自己小时候将魏氏翻了地朝天,只有这把宝剑,魏老伯不让自己触碰。每次祭祖之时,这把宝剑还要拿出来祭拜。小时候问魏老伯,魏老伯说是等我正式成为家主,再转交给魏开。魏开连忙说:“魏爷爷,魏开年幼,还需要魏爷爷的帮助?魏爷爷不要离开魏开?”,最后跪在魏老伯面前。 魏老伯说:“老奴年纪大了,无法给小主人带来帮助,反而会拖累小主人。老奴想回虞城,给魏氏祖辈守一下灵。小主人不必介怀,老奴会在虞城等待小主人的功成名就,老奴死也足矣”。 第二天,无论魏开如何劝说,魏老伯仍独自一人返回了虞城。望着远去的牛车,魏开突然发现心里少了些什么,想起自己刚穿越来的时候的担惊受怕,手足无措,是魏老伯一直陪伴自己,像一个慈祥的爷爷一样给了自己温暖,过去的一幕幕回想到自己的脑海中。 魏开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家毁掉了,体会到失去才会使人珍惜的痛,心想自己一定会在重整魏氏,回复魏氏的荣光。 但魏开没想到,以后发生的事情使他的人生完全改变,对魏老伯的这份遗憾只能深埋心里,成为魏开永远的痛,也改变了整个大魏王朝。 第九章 烦躁之后,便是无所事事 http://.biquxs.info/ 魏老伯离开之后,魏开躺在床上想了好久。魏开突然发现,自己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好久,依旧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即使魏开穿的像魏国人的贵族,吃着魏国的食物,一口魏国话,但魏开就不是魏开。 人常常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如果自己提早得知最后的结果,往往会对现在做的事情失去了兴趣,反正知道了结果,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所该改变;但是,当人们在人生中遇到挫折,当人们做出选择之后却得不到人们满意的结果,就叹息说如果我早能知道最后的结果那该多好,可惜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魏开现在便处在这种矛盾状态。魏开以为自己不会对虞城所发生的事感到伤感,可当魏开看到魏老伯那种落寞地模样,魏开好像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了。 也许,魏开始终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穿越之前魏开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令父母骄傲的成就,没有出众的相貌,无婚无子,本本分分地漫无目的地活着。刚来之时的害怕,后来适应之后重金招收武卒训练自己武艺,因而逐渐产生的焦躁的王霸之心。在魏老伯的离去,魏开似乎发现自己好像又回到什么也不是的地步。 魏开似乎从来没有在意别人怎么想,觉得自己可以作为上帝,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结果,可以带领大家走上人生的捷径。可惜,人生不完全都是游戏,若即若离,曲径探幽,即使头破血流,但也能带来快乐。 烦躁之后,魏开随意地走在安邑的街上,看着四周嘈杂,魏开心中似乎有了一点明悟。不过,安邑的繁华,在魏开游览了一下,体悟的更加深刻,终于,走到了一家名叫“荟英馆”的客栈店前。 荟英馆,仿照稷下学宮所造,汇集士子们在这里畅想所言,对国政发表看法,对各国局势进行分析辩论,自魏武侯开始,这里便是魏国思想最集中,最激烈的地方。魏国王廷常常在这里聘用有才之人委以官职来管理国家,同时表示了魏国渴望天下贤才之心;各世族也在此招收门客,因而,世间无论是追求名利者,还是崇仰学术的人都常常汇集在此。荟英馆因而觥筹交错,仕女舞姬交汇其中,各种激辩的言辞,经久不息。 魏开走进来,由于其贵族服饰,很自然的便被安排在较好的地段。荟萃馆里面类似古代罗马歌会一般,观者环绕四周,表演者在台上表演,其中各分段用通道连接,其中分布各种房间,以为客人服务。饮着小厮端上的美酒,魏开看着台上激辩的各国士子,也别有一番风味。 突然,台上有人登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当今天下,各国兼并,百姓不堪其苦。周朝诸侯今以魏,齐,楚,赵,韩,燕,秦七国为主,其中以魏国实力最强,朝堂之上贤君名臣,还有上将军庞涓所率领的魏武卒,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吾以为,诸国当以魏国为长,效仿当初周公辅佐成王之事,由魏国代天子行政,上尊天子之德,下辖各国之政。平定各国之间的怨恨,广布天子的仁德,使周天子尚能享其国,各诸侯国能安定戍守四方,百姓生活能够安定得到发展。止刀戈,修仁德,开创三皇五帝之盛事”。话刚说完,四周的听众,大喝:“彩”。 魏开听到,笑了一笑,喝了一口小酒继续观看台上士子的言论激辩。突然,旁边传来声音,魏开连忙转头,只见旁边一位身着士子之服,身形略显单薄但又蕴含强大力量的中年人说:“我看刚才位台下士子说完之后,四周的人都说彩。唯有小兄弟,听到后连连摇头。我看小兄弟服饰,应该为魏国贵族。但小兄弟的行为,我十分疑惑,能否为我解答?”。 魏开愣了一下,心想自己就是听到这种一味自恋的言论感到好笑的人,果然世间特立独行之人,不管结果如何,往往最先受到诘难。于是,魏开一脸不悦地说:“我刚才只是因为别的事情,因而有所发。并非不同意刚才士子的言论,不知先生何出此言?”,然后开始饮酒,不想理刚才说话之人。 那中年人听后,笑道:“小兄弟,不必介怀。孙膑,乃是齐人。只是见到小兄弟如此,才忍不住发问”。魏开听到后,手里的酒杯停了一下,心想怎么今天遇到了一个倒霉蛋,但心中又不确定。于是,放下酒杯,对孙膑行礼道:“请问先生是现在魏国上将军的同窗,鬼谷传人-孙膑先生吗?” 孙膑闻言,十分惊讶,自己与庞涓同拜于鬼谷门下,而后庞涓仕魏,担任上将军,威震诸国。自己这次是受庞涓的邀请来魏国,并无别人知道。同时,孙膑听说魏国的强大,想来游历一番增长见识。此外,孙膑觉得自己才识比得上庞涓,此次前来也有出仕的意思。而眼前的一个贵族少年似乎知道自己,于是继续发问道:“小兄弟,知道孙膑?”。 魏开一听,顿时明白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现在,诸国之间可是只知道魏国上将军庞涓,那里知道齐国军师孙膑呀。马上回答说:“在下是听长辈谈论起孙膑先生,说孙膑先生是不亚于上将军的大材呀。在下魏开,对刚才的无礼之处向孙膑先生赔罪了”,然后向孙膑饮酒致歉。 鬼谷子,颇为神秘,擅长持身养性,精通心里揣测,明白刚柔之间的道理,通晓纵横捭阖之策。鬼谷子一脉,毎代只收两个天赐聪颖之辈为弟子,教授其学问。世间传言,鬼谷子教学,传授两人攻守之道。一曰攻,一曰守,二人之中胜者才可以下山,背负着鬼谷一脉的名声,在世俗之间成就大业。但是,两个聪颖之辈在一起求学,少年之间难免会有相互竞争之意。孙膑此时听到魏开说自己大材,想到世人只知庞涓而不知他孙膑,心中难免失落,心中对于出仕的念头更加坚定,想到自己也要跟自己同窗庞涓一样成就大业。 于是,孙膑继续问道:“小兄弟,能否回答孙膑刚才所问,解答孙膑的疑惑?” 魏开听到,想了一下便说:“魏国现在的确是天下的强国。但是,天下纷争已经很久了。原来的周朝之民,现在都开始称呼自己为魏人,宋人,齐人,赵人.......。魏王的贤德,恐怕只能在魏国传播,不足以在其他诸国传播,使其他诸国百姓信服。至于效仿周公,魏王原来只是晋朝的大夫,后来联合赵韩瓜分了晋国。这本来就是臣子的大逆不道,只是在这纷乱的天下,人们才勉强接受。此外,晋朝原本是周成王王弟唐叔虞的封地,魏国取代了晋国现在已经一百多年,现在周王室还有人咒骂魏国的叛乱之举,希望恢复晋朝的国祚。周公辅政这种想法恐怕痴人说梦。至于其他诸国,估计没有国君人愿意当臣子,屈服于魏国之下”。 孙膑听后,便说道:“小兄弟所说的话,令膑佩服呀。孙膑也认为,魏国现在强大,但并没有能碾压其他所有诸国的实力,贸然行王道,恐怕不妥。应该以势利道,顺势而为,积蓄国力,再行王道之事。因天之时,因地之势,依人之利而所向无敌”,说完朝魏开饮了一杯酒表示对刚才魏开所说的话佩服。魏开也回敬一杯酒,以示礼仪。 正当魏开与孙膑交谈十分融洽,觥筹交错的时候,突然,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环坐在台边的人都向他二人看过来。 魏开与孙膑此时也发现了异常,然后向四周看去。只见那上将军庞涓穿着士子之服,恭敬地侍奉在孙膑的后面,魏开与孙膑忙着喝酒竟全然不知。 庞涓说:“师兄此次来到魏国,为何不通知涓?庞涓也好备下酒席,为师兄接风”。孙膑看到庞涓恭敬地站在自己后面,醉眼朦胧之中,突然,想起自己和庞涓在求学的时候,二人相互帮助,那些快乐的日子。心想自己此次一定要好好辅佐自己的这个同窗和挚友。然后,拉起庞涓的手说:“涓,孙膑此次前来魏国,想通过亲身经历增长自己的学识,因而没有告知师弟。这是我孙膑的过错。”然后指着魏开笑道,继续说:“这是我今日遇到的小友,此人能言善辩,不亚于我们呀”。 魏开此时酒早已醒了,跪在了地上,心想:卧槽,苦主正拉着凶手的手.......。 回想起,当日在朝堂之上,自己所见到的庞涓是那么的盛气凌人。是的,如果说公孙痤老成谋国,像一块磐石岿然不动,是魏国的一面盾的话,那么庞涓便是一把锐利无比的剑,总是在那里闪闪发光,不管你是否在意,它就放在那里。无论,你怎么害怕和防备,剑动之时必有人死。 现在,看庞涓对于孙膑恭敬地模样,心中越发地恐惧。本来自己刚才想靠着自己的未卜先知救下孙膑,现在看来只能等孙膑落难之时,自己帮他一下。 魏开对着庞涓说:“魏开拜见上将军”。庞涓将有些醉的孙膑交给亲卫,便面色威严地对魏开说:“你当日朝堂之上说愿为大魏驱,为何在此饮酒?不去军营报道?”。魏开马上连连磕头,回答道:“魏开明白,魏开明白”。 庞涓听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魏开,然后径直离开出去。庞涓亲自驾车将孙膑送到自己府上,一路引起轰动。 当庞涓走后,四周的人边才靠了过来。 人群中说:“刚才那是上将军?”,有人回答道:“对呀,今日有幸看到上将军,真实.......”。其中又有人回答:“上将军位居高位,居然还这么礼贤下士,真是君子”,又有说:“我看上将军如此礼遇刚才那人,那人必定有才。我魏国又将又贤士出仕,魏国必将大盛”。随后,旁边人爆发一声:“彩”,便又返回饮起酒来。至于魏开,看他刚刚唯唯诺诺的样子,便知道只是一个有幸结识上将军师兄的粗鄙之人,众人便不再关注。 这正是魏开所希望的,扮猪吃老虎是魏开对于自己现阶段所做出的良策。 返回到客栈之后,魏开既为今日遇到孙膑感到幸运,又对孙膑即将的遭遇感到同情。但听到庞涓临走的话,魏开又感到恐惧,只希望自己装作的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庞涓不注意自己,于是待在客栈,几日没有外出。 第十章 孙膑与庞涓 http://.biquxs.info/ 世间之事,有时很难从善恶两方面来进行判断。如果说一件事情的发生对自己有利,却对别人有害,人们还是最终完成这件事情,人们会说这是利己主义。但是,如果有利的对象是社会当前的主体,有害的对象却是社会上所排斥,所不容的一类人,那么这种“利己主义”便是受当时接受,甚至赞同推广。 孙膑此时便成为魏国人所咒骂,侮辱的一类人。孙膑此时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子下半部分的知觉了,只是脑子里还能记得那“嚓嚓”的磨刀声,然后就什么不记得了。 外面值守的士兵此时,窃窃私语道:“哎,你说这人是不是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另外一个士兵回答道:“可不是吗?上将军对孙膑可多好,亲自驾车接孙膑回府。给孙膑最好的房子,让最好的侍女服伺候他。我听说上将军每次吃饭前,都是让孙膑吃第一口,然后自己再吃,完全是以父礼在对待孙膑。哎,这人那,知人知面不知心”,说完还朝孙膑这个方向吐了一口吐沫。 孙膑此时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当日,孙膑被庞涓接到府上之后,庞涓待自己十分要好,可谓体贴入微。起初,孙膑自己还以为是庞涓顾念当时与孙膑自己一起求学的同窗之情。但是后来发现事情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 每次深夜,庞涓都会来求教自己,双方互相就世事交流观点看法。每次结束之后,庞涓不说,孙膑都能感觉到庞涓眼底的深深忧愁之情。几次三番之后,终于有一天,孙膑主动向庞涓问起,庞涓支支吾吾没有回答。后来,听说魏国要伐赵韩,但齐国不想魏国伐赵韩二国而实力大增,因而联合楚国居中调停。这几日,齐使便到达魏国,在魏廷上大放厥词,威胁魏国说:“若伐赵韩,那么魏国是否有把握战胜我齐楚赵韩四国联军?”。魏王因此大为恼怒,但是也没有办法,魏国实力之强,但也没有办法同时应付来自齐楚赵韩来自四面的围攻和军队。 孙膑以为庞涓认为自己是齐人,便不方便与自己讨论自己母国之事。毕竟,当时吴起作为鲁穆公的将领,率领鲁国军队伐齐。为了得到鲁穆公的信任,吴起亲手杀死自己身为齐人的妻子。孙膑却没有齐人不得仕其他诸侯之官的偏见。他坚信和追求势或者道,认为凡是要取势,顺势而为,才能够成功。当前,诸侯之国,魏国便首先占有势,这也是孙膑答应庞涓来魏国而不再齐国仕官的原因。 孙膑找到庞涓,主动向庞涓提出自己关于齐国的建议,以示自己不会因为齐国是自己的母国而不愿帮助魏国。同时,庞涓的一系列的礼遇让孙膑十分感动,觉得自己应该回报庞涓,要好好辅佐庞涓。那知庞涓当时愣住,随后十分高兴地与孙膑商讨魏国对于齐国的策略。这让孙膑大为高兴,认为自己给庞涓帮上了大忙,自己可以对的起庞涓的礼遇。庞涓临走之前,还亲自带来魏国目前对于齐国的军事布置图,这让孙膑大为感动。 孙膑在有了庞涓的军事布置图后,很快做出了研究推理,制定了一系列的谋略。孙膑正准备主动找庞涓的时候,想起了魏开,觉得魏开有大局眼光,有大才且作为魏国贵族,不会轻易背叛魏国,想要与魏开讨论,集思广益。他便遣庞涓留下的给他驱使的仆役,让他去打探魏开的消息。但是,等来的却是一群头戴铁面具,身着铁甲,手持利剑的魏国精悍士兵,不管孙膑如何自辩,直接将自己抓到地牢,然后,后面的事情孙膑不记得了。 孙膑此时刚刚醒来,看到门外的士兵,便呻吟地说:“小兄弟,我是你们上将军的师兄,请你帮我找一下你们上将军。如果,你们上将军得知他师兄如此,肯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你们会得到丰厚的奖励”。 门外的士兵听到,对孙膑咒骂道:“你这不忠不义之人,还有脸提上将军。上将军因为你被魏王脊杖六十,现在还躺在床上。上将军还因此被禁足府中三个月。上将军对你如此之好,你居然偷军事布置图,作为齐国的间谍,利用上将军,图谋我们魏国。你真是该死”。孙膑,此时听后拼劲全身的力气说:“我没有,我没有.......庞涓,你让庞涓来.......我是他师兄......”。那士兵见此,用手中的木棒敲打牢门说:“给你面子,你还喘上了。你这条齐狗,看你魏爷爷怎么收拾你?” 说着便要打开牢房,要进去给孙膑好看。旁边的士兵,见此,连忙拉着他说:“丙,别跟这恶狗生气,别因为他违背军法.....今天气这么冷,待会喝酒.....”。那要动手的士兵才停止,朝孙膑脸上吐了一口吐沫,不再与孙膑争辩。 几天下来,来了几波人来确定孙膑的案情,但孙膑每次都只会说:“庞涓,庞涓,......”。最后,孙膑似乎渐渐被人遗忘一样,在这魏国的大牢里像一条死狗每日呻吟。庞涓一直没有出现。 魏开在孙膑昏迷被人拖到安邑城郊公开除以黥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孙膑的悲惨遭遇。本来以为孙膑会和自己所知一样,说服齐使,因而逃回齐国。但是,自己花重金一直得到的消息是:齐使,明日便将返回齐国,完全没有孙膑的消息。魏开,心想不会因为自己,历史改变,孙膑没能逃回齐国,最后不为人知地死在魏国地牢吧。 魏开犹豫再三,最终深夜来到了齐使居住的客馆,求见齐使。 齐使此时也十分郁闷,此次出使魏国,本来以为可以借助齐楚赵韩四国之势来威胁魏国,从而完成齐王交给自己的使命。但是自己后来发现魏国似乎并不害怕,还积极备战。出使他国,没有完成国君所交代的使命,那是作为使臣的屈辱。但是现在,自己无功而返,只能快速返回齐国,向齐国禀告魏国现在的情况,来减轻自己出使失败的罪过。 自己刚刚躺下,便听下属说,有人求见说是有大才推荐给自己,以解决自己现在出使失败的困境。齐使十分高兴,齐国自新王继位,就重视人才,重视稷下学宮。稷下学宮中有才能的人,被齐王礼遇并且授以官职的人不知凡凡。如果自己在魏国得到大才举荐给齐王,那么自己作为使者的失职之罪,不仅可以被免除,还有可能被嘉奖。 当齐使见到一身士子装扮的魏开的时候,心中顿时凉了一半。因为魏开的年龄实在太小,齐使本以为求见之人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现在,看魏开的年纪,其阅历肯定很少,那里会有机会遇见一些有才能的人。 但是作为使者,齐使养气的基本功还还是合格的,抬手向魏开行礼道:“敢问这位小兄弟,令师或者令长辈可一同前来,若未来,我愿代表齐国,亲自上门求见长者”。 魏开听完,那里不知道齐使见自己年纪小,便轻视自己,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传话的小跟班。魏开也毫不在意,自顾自暇地进了齐使的房间,坐在了案几旁边,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说:“我听说上古时期,舜年幼的时候便十分孝顺,最后凭借着孝道而平治天下;项槖,七岁的时候已经是孔子的老师;赵国的先祖赵武,刚出生就遭遇满门诛杀,最后却恢复了赵氏的祖祀;现在齐国的国君,年少便继承偌大的齐国,齐国现在蒸蒸日上。这些难道不能说明,有着多少的才能与年龄的多少无关,即使年幼,这也并不妨碍着高尚情操的养成吗?这也难道是齐使欺负赵始年幼而轻视赵始的缘由吗?” 齐使听到魏开的言论之后,大为惊讶,发现魏开是一个有才能的人。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无礼,便朝着魏开行大礼道:“轻慢贤士,这是我的过错,并不是齐国的过错。希望大人能够看在昊天之德的面子上,稍微原谅小使。” 魏开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想到孙膑此时的危急,便对齐使说:“我听说齐使在为出使魏国无功而返,会遭到齐王的责罚而感到苦恼?”,齐使连忙应承道:“出使魏国无功而返,这是小使的罪过。有贤才而没有举荐给君王,使贤才的能力可以得到施展,这是我齐国的罪过。希望大人,能够体谅一下我齐王求贤若渴的心,看在我齐国百姓的面子上,能够原谅小使刚才的罪过,举荐贤才,使上天的道德能够得到伸展。”,说完朝魏开再次行大礼。 魏开听到后,假装沉思了一下,对齐使说:“齐使,可听说过孙膑?” 齐使听到后想了一下,发现好像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魏开见齐使的模样,心想果然由于自己的出现,历史发生了变化,齐使没有关注过孙膑。魏开正准备继续说的时候,这是伺候在一旁的齐国小吏突然说道:“就是那个被除以腕刑的魏国上将军庞涓的师兄-孙膑?”魏开听到后,脸色不悦地说:“齐国人,好像都不是很懂规矩........”。 齐使这时瞬间瞪了那个小吏一眼,示意他退下。起身亲自为魏开倒了一杯酒,向魏开赔罪云云。魏开也没在意,继续说:“齐使可知孙膑因何如此?” 齐使说:“小使不知道,还望大人解答小使的疑惑”。魏开说:“孙膑作为齐人,利用身为魏国上将军庞涓的师兄身份,偷盗魏国的军事部署图。因而被魏国处以酷刑”。齐使听说孙膑是齐人,大为惊讶,自己居然对于这些全然不知。但是考虑到现在魏国国力强盛,此次出使魏国,魏国不惧齐楚赵韩四国之力,积极备战,因而对于孙膑之事,十分犹豫。 魏开见到,连忙正色道:“齐使觉得赵始才能如何?”齐使连忙答道:“大人是一个有才能的人”。魏开听到后说:“孙膑之才百倍于我”。齐使听到后大为震惊,赵始的学识的广博,自己刚才已经见识到了。孙膑如果有大才,作为齐人自己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一脸的不相信。 魏开见此继续说:“孙膑与庞涓同时出自鬼谷一脉。庞涓的才能现在诸国皆知。孙膑能够与庞涓一起作为鬼谷传人,行走世间,肯定有一番才能。此外,赵始与孙膑相熟,孙膑曾经说过因天之时,因地之势,依人之利而所向无敌的话。齐使难道不认为这不正是有才能的人,名声不显赫在世间,但是内在的品质却不自主反映在外的明证吗?” 齐使听到魏开关于孙膑的话,觉得如果真的如此,孙膑的确是一个有才之人,顿时对于孙膑起了兴趣。 魏开继续说:“赵始与孙膑相交,觉得此次孙膑之罪多半是遭人诬陷。再说,孙膑作为齐人偷盗魏国军事地图,难道不是作为一个齐人对于齐国有利吗?孙膑的罪过对于魏国来说是大罪,对于齐国来说难道不是有大功吗?最后,孙膑作为齐人现在在别国受难,齐使作为母国的代表难道忍心自己的同胞的苦难吗?拯救同胞于水火之中,这难道不是宣扬齐王的仁德的机会吗?一块上好的璞玉,现在在齐使面前,齐使为何视而不见?齐国得到孙膑,难道还会惧怕齐国不兴盛,齐王不嘉奖齐使,赦免齐使的罪过吗?” 齐使此时完全被魏开说服,准备营救孙膑。魏开,早就有了营救孙膑的计划,便于齐使密谋,将身在魏国地牢里面的孙膑营救了出来。 望着远去装载着孙膑的齐国的马车,魏开心里似乎也放松了下来。回想起,孙膑临走前说的话:“小兄弟跟我一起去齐国吧,凭借小兄弟的才能必定能受到齐王的信任,成就功名。”旁边早已被魏开的口才说服的齐使也劝说云云。但魏开拒绝了,因为魏开不再与刚来的一样迷茫,准备要成就一番功名,重新振兴虞城魏氏以便接回魏老伯,找回被自己亲手抛弃的家。 孙膑的逃脱几天后也被庞涓得知,庞涓大为震怒,责罚了魏国地牢的官员,追查孙膑的线索和帮助孙膑逃脱的同谋。而此时,作为同谋的魏开却正在自己床上做着自己重新振兴魏氏的美梦。 而孙膑,在逃亡的路上的言辞,让齐使佩服。齐使也庆幸自己听从魏开,此次帮齐国寻得一位贤才。至于孙膑来到齐国后通过田忌与齐王相见,被齐王拜为军师便是后话。 第十一章 绝望之前的平静 http://.biquxs.info/ 上将军庞涓的师兄孙膑,作为他国间谍,图谋魏国而后逃跑的消息在安邑城喧嚣了一阵子,随后便又平静了下来。这是由于魏国发布了征召国人为魏武卒的消息,瞬间在魏国境内引起了一番轰动。 魏武卒由吴起开创,其一经成军就使天下诸国谈之色变,不仅是由于其甲胄齐全兵戈之利以及有像吴起这样优秀的统帅的带领,还是由于魏武卒那令人心动的赏罚制度,因而魏军悍不畏死,前赴后继。总的来说,魏武卒在当时封建社会的世袭环境下,打破了平民与贵族之间的界限,创造了平民也可以通过斩杀敌军获得军功成为贵族的军功封侯的方法。即使,武卒在与敌国作战中没能获得较多功劳以达到受爵的要求或者为国战死,国家也会赏赐给他们王田,允许他们世袭耕种。因而,现在的魏武卒多半是其先祖流传下来的职位。爷爷为武卒,爷爷战死后父亲也可以为魏武卒,父战死后儿子也可以作为魏武卒,赚取军功获得赏赐。 对于其他未成为魏武卒的士兵,赏赐便少了很多。因而,这次再次征召魏武卒,魏国人热血沸腾,家家户户做好准备等待考核,然后成为武卒,这不仅由于赏赐,还是由于武卒的荣耀。 武卒,真英雄也,这种想法是魏国人的共识。至于战争的残酷与失败,魏国人已经横行诸国一百多年了,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失败。无论最后多么艰险,胜利最后都是魏国,况且此次还有上将军庞涓,魏国注定会取得胜利。召之即来,来之必战,战之必胜,这就是武卒。 魏开却不用管这些。魏开都开始计划自己靠自己前世的记忆,参考前世记忆里穿越大神的发财手段,利用物以稀为贵的原则,在这安邑大赚一笔,然后风靡诸国的发家大计。 至于成为武卒,虽然魏开得益于以前魏开的底子,会一点的武艺,后来又招收武卒训练自己,魏开觉得自己凭借现在的武艺当上一个普通将军应该没什么问题,当然要等到魏开完全长大。毕竟,得益于穿越的缘故,魏开发现自己力量异于常人,这也是魏开多次分析自己的底牌所找到的唯一优势。对于战场上的腥风血雨,魏开作为未来在和平社会接受教育的人,魏开觉得自己还无法接受。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这几天,魏开呆在自己房间,臆想了好久。准备打开房门,出去迎接这个美好的世界,心中还似乎在大喊:我是要成为战国首富的男人。然而,当开门看见卫鞅那张脸的时候,魏开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卫鞅看到正打开房门的魏开,笑着说:“魏开贤弟,相国大人有请”。 魏开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次怎么进入相国府,反正生活要来的这么猛烈,魏开表示自己也只能尽量换一个好一点的姿势来迎接。 公孙痤此次派遣卫鞅去寻找魏开,是考虑到此次魏国征召魏武卒之事。考虑到魏开现在年幼,虽然父辈作为武卒,但也可以成年之后再为国家做贡献。 但是公孙痤想到:魏开现在家业刚刚全部失去,少年人难免意志消沉,自己作为魏开的长辈有义务帮助魏开。因而,公孙痤决定先让魏开加入武卒,然后自己再将他调到自己身边做自己近侍,先熟悉军中事物,以便以后发展。毕竟魏开是公孙痤这一支后辈中最为出色的子弟。 魏开看见公孙痤身边老仆手中捧着的魏国军卒的军备和佩剑,就明白了公孙痤的意思。果然,大人物从来不会考虑小人物的想法,魏开也只能接受。魏开接过武器装备,不等公孙痤说话就说:“魏开明白”。 公孙痤其实心中还有许多话要对魏开说,觉得魏开一直纠结与于虞城魏氏的灭亡,因而想打开魏开的心结。公孙痤觉得像魏开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为魏国做出贡献,特别是魏开还身为公族之后,有义务为这个国家奉献自己的力量。但是,此时见魏开现在这个样子,公孙痤到口边的话却没办法说出口。 公孙痤望着跟着卫鞅一同远去的魏开,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公孙痤此时也只能自言自语道:“希望他此次征召入伍,能够追忆一下他先祖当年筚路蓝缕的艰辛以及一心为国的赤诚之心。他可以放下自己内心的成见,好好报效为国。毕竟,魏国在,家族才在”。 旁边的黑奴听到后说:“放心吧,相国大人。小主人本性不坏又天资聪慧,肯定能够放下。小主人一定会明白相国大人的一片苦心”。公孙痤闻言说:“但愿吧”。 然而,世事无常,公孙痤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以相国大人的身份见到魏开。再次见到魏开之后,魏开已经是魏国的大敌。至于自己对于魏开的期望,希望他成为公族的栋梁,为魏国做出贡献的想法完全变成了泡影。 魏开此时却在跟卫鞅与侯赢在酒馆里面喝酒,完全没有成为一个武卒的觉悟。侯赢听说魏开成为武卒后,十分为魏开高兴说:“此次祝贺魏开贤弟,可以建功立业,成就一番美名”。 魏开回敬道:“小弟,在次多谢侯大哥的祝贺”,然后饮下面前的一碗酒,似乎有些不情愿。侯赢见到之后,十分奇怪,望了望卫鞅。卫鞅看了下魏开此时的模样,便笑道:“魏开贤弟,可真是与平常人不一样。现在,人人都是以成为武卒为荣耀呀。大丈夫,就该上阵杀敌,建立一番功业”。 侯赢此时也劝说魏开说道:“当日,侯赢听到魏开贤弟关于大侠的言论之后,侯赢收益匪浅。现在,魏国招兵,侯赢恨不得作为一个小卒,驰骋沙场,以宽慰内心,也不至于在这安邑城中无所事事”。 魏开说:“小弟,只是心中烦闷。没有轻视武卒的心思,还望两位大哥见谅”,说完对着卫鞅与侯赢连饮三大碗。 卫鞅与侯赢见到平日里不怎么饮酒的魏开,此时却在此连番敬酒,喝的酩酊大醉。他们两人以为魏开是由于此次见到武卒的武备,不免追忆先辈,再想到前几日沸沸扬扬的虞城世族的灭亡,不免唏嘘不已。他们两个人只能在此一旁宽慰魏开,待魏开醉倒后,卫鞅与侯赢便将魏开送回了他的住处。两人又不放心,便也暂时在客栈住下,以待明日。 公子卬府中,太子申又再一次醉倒在公子卬为太子申收集的美人当中。当日,朝堂之上,太子申与公子卬想让公孙痤难堪没有成功反而差点露出了马脚。 虽然,魏王瑩认为这只是公子卬的贪财之举,后来沉迷于公子卬送来的几个尤物,因而原谅了公子卬,没有让有司深追。 但是,朝堂上的较量,太子申与公子卬的彻底失败这是不可否认的。这让那些曾经企图依附太子申的势力,看清楚了现在太子申的弱小,重新又回到了和稀泥的状态,对于太子申的命令也没有像以前那么积极完成,这让太子申大为老火。况且,现在魏国在积极准备备战,各方势力还有求于身为相国的公孙痤,想要在即将到来的伐赵韩战争中分一杯羹,因而更加不敢得罪公孙痤。 太子申这方势力便也一样,但是几次求见,相国府都说:“魏国军队是魏国国家的公器。相国府只是代表魏王行驶权利,并不能为自己谋利。太子如果有其他要求,可以求见大王,让大王颁下旨意,相国府一定照办。以后没必要来相国府。”因而,太子申现在十分憎恨公孙痤,但对于眼前的现状也无能为力,便来公子卬府上沉迷于美女之中。 公子卬此时连忙跑进来,对着太子说:“太子有好事,天大的好事呀”。太子申坦露着胸脯,一手挽着身边美人的细腰,一手端着酒杯,斜倚在自己在公子卬寝居房间里的楼阶上,对着公子卬说:“王叔,这美人可真香呀,王叔........” 公子卬闻着太子申身上的酒气,明白太子申估计又宿醉了一晚上。于是,让身边服侍的美人都退下,然后对太子申说:“太子是否还记得魏开?”太子申当然记得魏开,当日就是魏开在朝堂之上的自辩让自己与公子卬的计谋破灭,还成了安邑诸公族间的笑话。然后,看了公子卬一眼说:“那个小人怎么了?又出名了?”。 是的,魏开朝堂的自辩让魏氏忠于魏国的名声彻底传播在安邑城。魏王瑩的那一句:“魏氏真忠臣也”,便是最好的明证。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太子申与公子卬的狼狈作为代价,公子卬与太子申十分痛恨他。 公子卬听到后,那里不知道太子申因为公孙痤的原因也痛恨魏开,于是说:“太子,这里有一个让那小贼痛哭流涕,在我们面前跪地求饶的机会。让这小贼为公孙痤老贼偿还一下平日的恶行”,公子卬说完,脸色便无比凶狠了起来。 朝堂之上,虽然是太子申与公子卬的落败,但是明面上却是他公子卬受尽了屈辱。公子卬他作为当今魏王的王弟,在这安邑城横行霸道,却被魏开这个孺子丢尽颜面,公子卬如何不恨? 太子申闻言,但想到不久前公子卬所献的杀鸡儆猴之计的失败,顿时有点不信任地说:“王叔,要不我们再考虑一下,别又让魏开这个小贼逃脱”。公子卬一听,就知道太子申对于自己前不久关于公孙痤谋划的失败而造成不信任,因而立刻说:“这是上将军的计谋”。 太子申听到说:“上将军的计谋?”。公子卬点点头,继续说:“太子可知,此次虞城世族的破灭,王兄对于魏氏十分不满,只是碍于相国,没有发作。”太子申听到后说:“还有这件事?”,公子卬便将魏开早将魏氏财富转移匡骗大王的事情告诉太子申。 太子申听到后,想到此次有上将军庞涓的帮忙和魏王的恼怒,就算是公孙痤也不容易脱身,顿时红着眼大喝道:“这次就看这个小贼如何逃脱?不杀这个小贼,难以平息自己心头之恨。”,公子卬也在一旁和声道。然后,两人便开始密谋。 上将军府,庞涓站在自己的楼阁之上,俯瞰着面前的安邑城。回想起自己对孙膑如此之好,希望他辅佐自己,但孙膑却几次三番想要觐见魏王展示自己才能。后来,再得到军事图后制定策略后,居然不首先找自己这个同窗。孙膑居然寻找魏开,在庞涓看来,魏开就是公孙痤。 孙膑背叛自己,居然准备投靠公孙痤,这让庞涓如何能够忍受,所以就打算让孙膑默默无闻,背负恶名死在魏国的大牢里,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但没想到,魏开这个小贼居然帮助孙膑逃脱,完全忽视自己这个上将军。庞涓觉得自己应该让虫子明白自己的命运,于是决定给魏开一个终生的教训。至于得罪公孙痤,庞涓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可以与公孙痤可以共存。当初,吴起是多么闪耀,还不是被公孙痤逼的逃亡楚国,现在身死族灭。庞涓自认不是一个傻瓜,他坚信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掌控,谁也不能阻挡自己,哪怕魏王也不行。 此时,庞涓的使者已经带着礼物送到了魏开的客栈里,魏开还在沉醉全然不知。 第十二章 可怜并不代表着无能 http://.biquxs.info/ 魏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随后,发现案几上整整齐齐地放着的魏国士兵的装备,昨天的经历突然像潮水般涌了出来。 魏开抱着头,自言自语道:“好痛,这难道就是宿醉的下场?”正当魏开想要起身的时候,外面传来声音说:“魏氏家主魏开可在?上将军有礼物相赠,请魏氏家主出来相见”。魏开听到后整个人的紧张起来,瞬间感到全身的冰冷。 魏开平复了下心情后便开门,看见使者,恭敬地跪了下来。只见门外有一个身穿青色衣服,面色苍白的内侍,领着两个士兵,捧着一个盒子站在门外。 那内侍仔细地看了下魏开,细着声音说:“所跪之人可是魏氏家主?”。魏开低着头说:“小人便是魏开,不知天使前来,有何事?” 那内侍看着魏开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想到这就是上将军要自己格外注意的人,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孺子,心中开始对魏开轻视起来。 只见那内侍看着魏开说:“你就是魏开?上将军有话让我带给你。”那内侍说完,便直接进入魏开的房间,看见魏开桌上的武卒装备,想:这种人也能进入武卒?难怪上将军对此人厌恶,便将魏开当做世家子里的纨绔之徒。 随后,随来侍卫将盒子拿进屋里来,那个面色苍白的内侍,让侍卫守候在门口,看着门口跪倒在地的魏开,尖着声音说:“上将军说,魏开不是要作为武卒为国建建功吗?怎么还没有到达军营?” 然后看着魏开匍匐在地上的头,轻笑道:“难道要违抗军令吗?”。随后,突然那内侍蹲下来在魏开的耳边阴森森地说:“为了奖励魏开对于我师兄的照顾,特送魏开一件礼物,只需魏开一人看,看完之后说说自己的感想?”。 魏开听到“奖励”,“师兄”等字样,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不知所措。 然后,随行的侍卫将盒子放在了桌上,然后退到远处。 那内侍看见魏开仍然趴在地上,便笑道,用手指着魏开说:“行了,杂家也没有空。这礼物送达了,魏开看完之后赶快回话,误了上将军的事,可是死罪”,然后用一根手指着魏开,催促魏开。 魏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装作不知所措的样子,战战兢兢站起来,来到礼盒旁边。那内侍见此,更加认为他是无能之辈,便催促道:“快点吧,魏氏。” 魏开慢慢打开箱子,身体瞬间冰冷,眼睛中的泪水顿时充满了眼眶,要溢了出来。 魏开万万没想到,箱子中装的居然是魏老伯的人头。那脸上的皱纹,那还沾满血迹的头发,此时是那么的熟悉与刺眼。魏开怒从心里来,喉中瞬间有一股鲜血要涌出,想立马去上将军去取庞涓首级,为魏老伯报仇。 早在旁边观察的内侍,来之前得到庞涓的指示说:如果魏开在收到礼物的时候,举止神态可疑,立即斩杀魏开。 此时,见魏开愣在了原地,眼中含泪,心中不免疑惑,心想:这个真是一个无能之人,上将军一点小小的惩罚就吓成这样,看着魏开不耐烦地说:“魏氏,有什么答复吗?” 听到那内侍不耐烦地询问,此时,魏开突然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的危急,眼睛瞥了一眼四周,发现远处的侍卫手一直按在佩剑上,死死盯着魏开,同时守住门口。魏开强忍住悲伤,一脸谄媚地对着内侍说到:“天使,上将军箱子里留下字条,让我只跟您一个人说”。然后假装慌慌张张地碰到自己放在床头的箱子,瞬间,哗啦一声箱子里的黄金便散落在地上。 那内侍和那两个侍卫,看着散落在地的黄金,顿时眼睛都直了。 魏开装作狼狈地用手将散落的黄金装回箱子里,还露出对于内侍与侍卫们的戒备,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只听那内侍说:“魏氏哪来这么多黄金?”,还隐隐地威胁魏开。那两个侍卫也闻言向魏开隐隐走来,手渐渐抽出腰间的长剑。 魏开假装害怕说:“小人愿意用这箱黄金换小人的性命,希望大人放过小人”,然后跪下向内侍连连磕头,啪啪作响。那内侍与侍卫听到后,瞬间被面前的黄金迷了眼。两个侍卫争向去收拾散落到地上的黄金,那内侍瞅了眼还在那里磕头的魏开,眼睛便直直地看着地上的黄金,便说:“好说,好说”。 这时,魏开突然暴起,用腿用力踹向其中一个侍卫,拿出藏在袖中的短剑刺向还在地上争抢黄金的另一个侍卫。魏开力气比常人大太多,再加上地上哄抢黄金的侍卫没有准备,那个被魏开一脚踹飞的侍卫像一条死狗一般,摔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另外一个侍卫,此时用手捂着脖子上流血的地方,不可思议地看着魏开说:“你,你....”。魏开那会给敌人喘息,骑在侍卫身上,用刀奋力地刺向那个还在挣扎的侍卫。至于那个内侍在魏开行动的时候,便已经吓得摔在地上,不知所措。 魏开满脸是血的站起来,想到魏老伯,心中更加愤怒。魏开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内侍,那个内侍看见与刚才不同一脸狰狞的魏开,心中既惊恐也后悔,只会呀呀呀的大叫。魏开一刀就解决了那个内侍,然后返回桌子旁边,看见魏老伯的头颅,心中后悔异常。 魏开回想自己就不该让魏老伯独自返回虞城。自己虽然成功地脱离虞城世族的旋涡,但是也因此恶了太子申与公子卬。此外,自己对于孙膑的救助,虽然自己百般隐藏,但终究被庞涓发现,也惹恼了庞涓。庞涓对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都可痛下杀手,何况自己在他眼中这个,不值得一提的小小的虫子。 这次庞涓只是来羞辱自己,还得益于自己平时扮猪吃老虎的缘故。庞涓行事就是这么霸道,认为自己只是他手中的泥人,先羞辱自己,然后再杀掉自己,让自己在死之前,时时刻刻明白自己将要死亡,却又无可奈何,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魏开一直没有融入这个世界,因为自己的满不在乎,自己亲手毁灭了自己最亲近的魏老伯心中的荣耀;因为自己的无知,以为自己占到了一时便宜,别人便不会反击;因为自己的自大,以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自己就可以随意介入大人物之间的争斗。因为自己,魏老伯才死去。 魏开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所做所为,就好像一只可怜的虫子,前世是这样,这世也是这样。可笑,可笑,魏开抱着魏老伯的头颅笑道,自言自语道:“自己就是一只可怜的虫子,对庞涓也是,对于公孙痤,自己也是,哈哈哈哈”,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此时,得知庞涓派人来召见魏开,卫鞅和侯赢担忧魏开连忙赶来。那知一进房间,便看见满屋的血迹,和惨死在魏开房间的三人和倒在地上傻笑的魏开。侯赢与卫鞅连忙扶起躺在地上的魏开说:“魏开贤弟,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魏开一脸傻笑地看着卫鞅与侯赢不说话。卫鞅看着魏开手中的魏老伯的头颅,再想到刚才庞涓派人来召见魏开之事,顿时明白了许多。侯赢此时仍然十分糊涂,看着魏开说:“魏开贤弟,发生什么了?魏开贤弟......”。 卫鞅看着魏开此时的模样,便对侯赢说,这多半是庞涓派人杀掉魏开老弟亲近之人来羞辱魏开老弟。侯赢,听到后:“上将军,怎么会?......”。卫鞅说:“此事估计与相国有关,魏开老弟因此才惨遭如此大祸。我这马上禀告相国,侯兄照顾好魏开老弟,莫让魏开老弟做傻事。另外,麻烦侯兄清理一下现场,莫要声张。待相国指示之后再行动。”卫鞅说完看了一下魏开,发现魏开还是傻傻,仿佛丢了魂魄。卫鞅微微叹息一声,然后快速离去。 侯赢连连应允,此时,公子卬派来的人也向魏开所居住的客栈赶来,而魏开只会自言自语地说:“我真是一只可怜的虫子.....。” 第十三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http://.biquxs.info/ 看着魏开这般模样,侯赢心里也难过。 游侠之所以出现,多半便是看见天下不平之事,但是官府却不能伸张正义,因而仗剑杀人,流落世间。侯赢得知魏开遭此大难的缘由,心中也很愤慨,然而对面可是上将军呀。哎,正当侯赢已经清理完现场的时候,外面便听到声音说:“太子府,有请魏氏家主今晚前去太子府赴宴”。 侯赢看着魏开的模样,便自己代替魏开出去应答。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管家,身后跟着两三个仆役,侯赢心中便顿时有了一股怒气。 魏开家族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但是魏开毕竟是公族之后,太子府居然不派亲近之人,居然派了个小厮前来。这完全便是在羞辱魏开呀,侯赢心中想到。 但是,刚才听卫鞅说,魏开是得罪了上将军才遭此大祸,因而不想再生枝节,于是说:“魏氏家主魏开,现在身体有恙。小人是魏开家中仆役,劳烦这位大人告诉我宴会的详情,我会转告家主”。 那小厮心里想:果然跟公子卬大人所料一样,这魏开必定已经被上将军所威慑,现在估计在床上瑟瑟发抖。但是,自己还是要亲自确认一下。那小厮模样的管家便说:“魏氏家主,为何不出来拜见?难道是看不起太子府的人吗?魏氏家主不出来,无礼在先。那我就进去,可别说坏了礼节。” 侯赢一听,顿时再也忍不住,便挡住了房门口,不让那些个小厮进入房间内。那小厮见到侯赢这样,便说:“大胆,无礼。你可知你阻挡的是何人?”。侯赢心中想到:太子府派此人,必定是为了羞辱魏开。自己绝对不能让此人进去,见到魏开现在的模样,便说:“小人劝大人,还是不要随意走动,早早返回太子府,完成太子给你交代的事情为好”,隐隐威慑着小厮模样的管家。 那管家见到侯赢一脸凶横的模样,不免心中感到害怕。原来此次太子府前来的几人和侯赢所预料的一样,正是公子卬特意安排来羞辱魏开。那些小厮,平时只是公子卬府上的低等仆役,平时便唯唯诺诺,那里见过像侯赢这样的拔剑就要杀人的游侠,便壮着胆大留下一句话说:“无礼,真是无礼.......,太子听说魏氏家主有一口宝剑,太子府有请魏氏家主魏开今天晚上前去赴宴,共赏宝剑”,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侯赢见到不速之客已经离开,回到房间中,变看见魏开一脸冷漠地坐在了床边。侯赢看着魏开,突然感到了一丝陌生和害怕,便对魏开说:“魏开,你没事吧?”,魏开对着侯赢笑道说:“没事”。 魏开一脸平静地对着侯赢说:“侯兄,你说世道如此,我们这些小人物该怎么办了?”,侯赢连忙安慰道:“卫鞅已经去禀告相国,魏开不要做傻事呀”。魏开听后,没有理侯赢,小声自言自语道:“魏国在,家族才在。....哈哈哈” 太子府中,太子申与公子卬此时已经从那几个小厮口中得知了魏开此时的模样,心中的怨恨之气突然消失大半,便相互笑道说:“这个小贼也有今天....”。太子申笑完,然后对公子卬说:“王叔已经准备好了吗?”。公子卬说:“禀告太子,臣已经都准备好了。只要那魏开进入太子府,臣保证那魏开绝对走不出太子府。那个魏开只会口舌之利,今天晚上便让他尝尝刀釜之利”。太子申听到:“好好,一切便有劳王叔了”。公子卬听道后,连连称诺。 晚间,夜幕降临,太子府仍然灯光闪烁,恍如白昼。 魏开早已准备好,带上祖上流传的宝剑,便亲自驱车来到了太子府上。门口的小厮远远见到魏开的到来,便示意身边的人准备。魏开刚停下马车,便听到:“太子府有请魏氏家主”,然后有一个全身打扮跟魏开平时模样的人,立刻一脸谄媚地对着魏开笑,然后领着魏开进去。 魏国太子府,不愧是上国储君所居之地。其间楼阁交相掩映,绿树红花点缀其间,更有湖泊穿府而过,两岸此时到处悬挂着灯笼,酒香弥漫,美貌的侍女来来往往,更有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传来,好不热闹。 不过,魏开看着这一切,完全没有欣赏的意思,觉得美丽的东西,将它毁灭才能更加令人铭记,这句话说的真好。 进入府中,魏开便看见走廊中,站着一排又一排的人,其中不乏有侍卫,穿着富贵之人,甚至还夹杂着一些美貌的滕妾。 魏开在刚才那人的带领下穿过人群,毎隔一段时间,便有人高喊:“太子府有请魏氏家主”。然后,那个全身打扮跟魏开平时模样的人马上挺直身子仿佛回应道,做出奇怪的动作,引发附近人的一片大笑,然后再回头谄媚地看着魏开。可惜,魏开今天格外地穿着一身黑色的服饰,要不然魏开也许会感到好笑。 到了太子申招待魏开的宫殿门口,那个全身打扮跟魏开平时模样的人才离去,走之前魏开掏出一块黄金随意地扔给那人,说;“今日很有趣”。那人一脸贪婪地接过黄金,然后说道:“希望今日魏氏家主能够享受这个美丽的夜晚”。 魏开进入大殿中,便看见台上早就有歌舞正在演奏,旁边坐满了身穿锦衣的权贵之家子弟。太子申此时仿佛忘记自己今晚宴请魏开,只是痴迷地看着歌舞,时不时与左右两旁的美人互相调笑怒骂。殿中之人也看到了站在殿门口魏开,但看了下太子的模样,便不再注意,当然还有人看着魏开一脸的讥笑。 今天,太子申宴请魏开其目的有两个,一个便是为了羞辱魏开以泄这段时间心中的怒气,另一个便是告诉自己的党羽:他太子申现在仍然要谁死,谁就死。殿中所坐之人,便是太子申现在的党羽,都是为了今晚好戏来参加宴会。 歌舞停了之后,太子申似乎才发现魏开,便说:“殿门口,所站为何人?”门口的小厮听到后,便说:“魏氏家主魏开”。太子申便说:“刚才歌舞实在是太美,居然忘了魏氏家主。” 然后殿上,跪在一旁,身穿不同颜色衣服的舞女,此时抬头便一起,脆脆地说:“有请魏氏家主”,便围绕着魏开又跳起舞来,魏开站在舞台中间,岿然不动。旁边的宾客大笑声更多,对着歌舞指指点点,不知是在欣赏歌舞,还是在欣赏魏开。 等到歌舞再次结束,太子申左右看了一看,似乎发现殿上已经坐满了宾客,便让小厮搬来一个矮凳放在殿中,指着它对魏开说:“魏开,你怎来的如此之迟?便委屈你坐在此处。”然后继续说:“听说,你有一口宝剑,速速拿出来让诸位长辈也帮你瞧一瞧”。 魏开看了一眼殿中那个矮凳,便说:“太子殿下,这口宝剑是我先祖所流传下来的,相传是越过铸剑师欧冶子所铸,削铁如泥”,殿中的宾客听到魏开所说,顿时来了兴趣,越国最有名的铸剑师欧冶子所铸宝剑,那岂不是神兵利器?然后齐齐看着魏开。 魏开见此笑道,便说:“观看宝剑,需要配以剑舞。我听刚才殿中所奏靡靡之音,恐怕不足以见证宝剑的美丽。魏开愿以剑舞为各位助兴”。 坐在离太子申不远处的公子卬听到魏开所说的话,便偷偷对太子申小声说:“舞剑助兴,这是刺客常用的手法。不如直接........。 太子申回应道:“猎物在最后用尽全身解数,却仍逃不过死亡,那种死之前的绝望是多么美丽呀。再说魏开只是一个孺子,能有什么危险?”。公子卬听后便点了点头,太子申便说:“可”。太子申永远不会想到自己做出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导致他后悔终生,生不如死。 魏开便打开魏老伯留下的那个青铜宝盒,轻轻擦了一下,小声说:“魏爷爷,你看好了”。 开盒的瞬间,殿中突然响起一声龙吟之声。殿中宾客大惊,这是宝剑重出天日之时所发出的声音,更加肯定魏开所拿乃是神兵利器呀。只见魏开手中拿着一口质地古朴,剑身镌刻有龙虎的三尺长的宝剑。宝剑的剑气混合这殿中的灯光,交相辉映,在大殿上熠熠生辉。太子申现在也是大喜,没想到只是羞辱魏开,所以让他献出自己的祖传宝剑,没想到居然是此等神兵利器。待会杀掉魏开后,再夺取他的宝剑,也算是物尽其用,太子申心中想到。 魏开,看着手中的宝剑,看了一下太子,心想:一切便开始了。 魏开挥舞着宝剑,剑光纵横,然后便吟道: 帝桀行诡事,周王布仁德;礼乐会诸侯,斧钺破朝歌 莫言不杀人,伯夷与叔齐;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天生豪男儿,岂言不杀人;仁义覆剑身,剑停头不停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在杀人场,史传千古名....... 魏开拿着宝剑一边大声吟着诗,一边挥舞着宝剑。大殿中的宾客听着魏开的诗,都惊讶不已,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孺子所说的话。但魏开的剑舞在大殿中宾客的眼中看来,魏开的动作完全是杂乱无章,没有一丝的美感。但是,杀人术就是这样,能用一剑杀死,绝对不会用第二剑。 当一旁的公子卬大叫:“太子小心”。还沉浸在魏开诗中的太子申,突然发现自己脖子一凉,魏开已经用他手中的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说出来他这辈子不会忘记的话:“要离刺庆忌,不负身后名”,太子申看着魏开脸上淡淡的笑容,颤抖地说:“魏开,你不......”。 此时,满堂宾客皆惊醒,顿时慌乱不已。 第十四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 http://.biquxs.info/ 太子申此时十分恐慌,他那里会知道刚才还在殿中舞剑的魏开突然便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魏开端起桌上的酒喝了口。太子申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对魏开呵斥道:“你想干什么?我可是魏国太子.......”,话还没说完,魏开便一剑杀死刚才服饰在太子申身旁的一个内侍,一股鲜血溅在了太子申的脸上。 太子申看倒在一旁的内侍,用手摸了下脸上的鲜血,惊恐地说:“血,血......”瞬间害怕的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魏开走到太子申的背后,一把把太子申拉到席位一旁。太子申也被魏开巨大的力量震惊,整个人被摔在了刚才自己座位的旁边,趴在了地上。 公子卬此时见到魏开并没有立刻杀掉太子申,于是说:“魏开,刺杀太子,是大罪。你如果马上放掉太子,我们不会追究你的罪责,还会让你安全离去”。魏开看见外面还有不断赶来包围宫殿的侍卫,便说:“公子卬,这便是你们的态度”。公子卬看着殿内和殿外的侍卫,皱了下眉头,然后说:“魏开,我们怎么相信你?” 魏开听到公子卬的话,笑道说:“是吗?”,然后一剑刺穿太子申的小腿。太子申从小到大那里收到过这种痛苦,顿时抱着腿嚎叫起来。公子卬见此说:“魏开,别。我们照做。”公子卬便对大殿中和大殿外的侍卫说:“你们快滚出去,关上殿门”。砰的一声,殿门已经被关闭了。公子卬此时阴沉地脸说:“现在可以了吗?” 魏开现在可没有心思听公子卬说话。他扶起一旁害怕地蜷缩起来像只鹌鹑的美人,说:“别怕,看着我,我可不是坏人”。魏开努力装出一丝笑容,那美人害怕地看着魏开,假装自己不害怕,但又怕魏开杀掉自己,便身体直挺挺地看着魏开,望着魏开,尽力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笑了一笑,一动也不敢动。 魏开看着她一张此刻假笑,隐隐抽搐的脸说:“你可真美呀”。一旁的太子申以为魏开只是为了求权色,便强忍着疼痛,哭噎着声音对魏开说:“美人送给你了。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我府上的美人,你随便.......”,魏开听道后,便伸手用力捏了一下太子申那条受伤的腿。太子申顿时又大叫道:“别别,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求你放过我.....。” 魏开对美人说:“都怪这人,我都听不到你讲话了”。那美人不敢动,听着太子申的惨叫,只能对着魏开努力地露出一丝微笑。 魏开见此,笑了一笑,对着公子卬说:“你刚才说什么?”,公子卬闻言说:“你要做什么?怎么样才能够放了太子?” 魏开听到说:“你们这些人可真有意思。明明是你们有错在先,反而现在质问我在做什么?我不是来参加晚宴吗?是吧?太子殿下”。在地上痛的直冒冷汗的太子申闻言,现在哪里敢反对魏开说的话,连连称诺。 公子卬见到太子申的模样,也不禁担忧起,对魏开说:“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先让医官前来为殿下止血。你也不希望太子殿下在你没有完成自己的目的之前死掉吧,从而无法完成你的计划。” 魏开看着公子卬,突然笑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公子卬一听,然后大惊失色:“你不能伤害太子殿下,这样会给魏国带来动荡。魏开,你是公族之后,你也不希望魏国的利益受到侵犯吧”。 魏开听到公子卬说的话,不禁大笑了起来。说道:“魏国?你们这些蛀虫,居然还说魏国利益。你们吃的,喝的,有多少是你们自己努力得来的。哈哈哈哈,我看损害的是你们的利益吧”。 公子卬说:“你究竟想怎么样?”。魏开站起来,自言自语道:“我想怎样,怎样?哈哈哈”,一脚踢到面前的案几。顿时,案几上的菜肴便泼洒在地上,那装满酒的酒壶撞在地上,砰砰直响。 公子卬看见渐渐疯癫的魏开,说:“你想怎么样?” 魏开听后稍微冷静下来,便用剑指着太子申对公子卬说:“这件事还有谁参与?” 公子卬看着太子申求救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是哪一件?”魏开说:“所有的事情”。 公子卬望了一下满大殿的宾客,然后对魏开说:“魏氏家族的灭亡,的确是我和虞城本土世族预谋的。这是由于你当时重金收买武卒,虞城三族感到害怕。同时,大王的军队也进驻了虞城,虞城三族觉得你不能带领他们重新获得虞城的决定权。于是决定将你推出去,作为牺牲品,从而在大王手中存活。至于,今天的事是我与上将军密谋来羞辱你的,以报当时你在朝堂之上的自辩对我们的计划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魏开说:“我很满意”。 魏开想:果然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自己不这样,安安静静当一个贵族子弟,不做什么称霸诸国的梦,也许就没什么事了。但是,想到魏老伯的惨死,太子申必须得到惩罚,至于自己能否活着出去,魏开对于这件事情从来没有想过。 正当魏开准备一剑杀死太子申时候,突然殿外嘈杂了起来。 殿外的人们大喊:“着火了,着火了”。然后魏开他们听见砰的一声,好像是罐子破碎的声音,便马上闻到了火油的气味。火焰从宫殿的一角窜了出来,瞬间便蔓延整个宫殿。 然后魏开突然发现背后有人冒出来,顺势便挥剑。只见那人瞬间便抓住魏开挥剑的手臂,退后几步,然后震惊地望着魏开说:“魏开老弟,是我”。魏开一听就知道,眼前这个蒙面的男子是侯赢,然后说:“你怎么在这里?”,侯赢说:“快走。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便拉着魏开要从别处离开。 原来下午侯赢看着魏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心中就十分担心。魏开走的时候拜托自己让将魏老伯好好安葬,然后眼神坚定地去参加太子府上的宴会时,侯赢觉得魏开可能要做一件大事,但是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帮助他,心中十分焦急。这时,卫鞅赶来,侯赢赶快将卫鞅走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卫鞅,卫鞅听后,然后大惊失色,然后对侯赢说,让侯赢如此如此。 魏开突然回头一看,刚才还在地上的太子申,现在已经被公子卬等人护送着准备逃出去,魏开那里会让太子申这么轻易地离开,然后顺手捡起地上的酒壶,向太子申砸去,然后只听见太子申一声惨叫,公子卬等人便已将太子申狼狈地带出殿外,魏开不知太子申是生是死。火势越来越大,事情已经不可为了,魏开现在也不得不走了。 魏开正准备逃跑的时候,突然发现刚才的那位美人,此时惊慌失措地跪在原地,望着大火,不知所措。魏开心想:“哎”,于是扛起那位美人,便跟随侯赢离开,一出宫殿,魏开便发现太子府到处都着了火。然后魏开与侯赢便乘着混乱便逃出了太子府。 魏开也对此次可以顺利逃出太子府感到奇怪,关键是现在追捕他们的人仍然十分少。 在一个幽静的巷子里,魏开与侯赢便稍微歇息了一下,魏开将那位从火海带出的美人便放了下来。魏开对侯赢说:“感谢此次大哥相助”。侯赢笑道:“老弟此次壮举,老哥佩服呀,在数十宾客面前只身一人刺杀了太子申”。 魏开想到说:“此次大仇未报,那太子申与公子卬逃脱,魏开也无法在魏国立足了。小弟估计要逃亡诸国了,大哥不如与魏开一起,到他国寻找生机。” 侯赢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公子卬这么多年要杀我,都没有成功。我四海为家,天地作被,为天地正义而死,这也是我的福分”。 魏开听到后,一脸愧疚地对侯赢说:“这是我害了大哥呀”。 侯赢说:“兄弟,不必介怀”。然后,对着魏开,指着地上的美人说:“她,你准备怎么办?太子申必定会追查她的下落”。魏开说:“虽然,我一直告诫自己:在这世界软弱便是罪。但是我也不忍心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活活消失”。 地上蜷缩的美女听到后。连忙说:“我是公子卬买来给太子申取乐用的,没有家人。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再送回到与太子府”。魏开与侯赢听到后,也叹了一口气。 但是,魏开要逃亡,侯赢身为游侠,也无法带着她。魏开说:“我这里有些钱财,你拿去自己好好生活吧”。那知那位美人说道:“你们千万不要抛下我,要不然我又会被卖掉”,说完就呜呜哭了起来。 顺德宫中,此时也是一派剑拔弩张。公孙痤与庞涓两派从刚才便开始对峙,庞涓看着公孙痤说:“相国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公孙痤看着庞涓说:“上将军,难道不知道吗?”,庞涓说:“我怎么知道相国大人?”公孙痤便说:“那上将军为什么要管我现在干什么?”,庞涓听闻说:“你,......”。 公孙痤,从卫鞅口中听到庞涓等人算计魏开的事情,心里现在也是一片愤怒。公孙痤心想太子与上将军勾结,残害公室之后,枉顾国法。魏国长久如此,难道还能一直兴盛吗?公孙痤看着庞涓说:“庞涓,不要做一些与上将军职位不符的事情。”庞涓闻言,也不说话,就这样气氛冷到了极点。 这时,宫外传来魏王的怒吼声:“目无王法,无法无天.......”。只见,魏王走进诸大臣办公的房间,说:“太子府传来消息,魏开那厮居然行刺了太子,简直就是目无王法,这是魏国的耻辱。马上全国通缉,有报告魏开消息或者斩杀魏开者,赏千金。” 庞涓也借着去组织兵马追杀魏开得以从顺德宮中出来,便得到了魏开刺杀太子的详细过程。庞涓听完,便叹息说:“尽人事,听天命”。庞涓便对亲卫说:“魏开多半去齐国寻找孙膑了,快马通知东部各郡县,拘捕魏开,死活勿论。”然后,自己亲率一支骑兵往齐国方向追赶,务必要擒杀魏开。 魏王瑩待诸大臣皆走后,单独对相国公孙痤说:“相国大人,刚才安邑守门将军来报,魏开使用相府的令牌从而逃出了安邑城。相国大人,不知对着有何解释?”,公孙痤说:“魏开本来与我一支,自从虞城魏氏灭亡后,魏开心里便有了心结。于是,我便将相府令牌叫给他,希望如果他有什么不解,可以来找我。我及时的回答,以便他能全心全意为魏国出力........”,魏王瑩不等公孙痤说完,面色铁青地说:“相国大人,你可知道虞城魏氏的财富在就被魏开这个逆贼转移,居然匡骗寡人,寡人像个傻子一样居然还赞叹他是忠臣”。 公孙痤听到后,便说:“魏国之人,无论谁捐赠多少给这个国家。大王都应该感激,这是君主.......”,魏王瑩听到公孙痤的话:“哈哈哈,他匡骗寡人,寡人居然还要感谢他。好吧,但是这次他刺杀太子,这是大罪。无论什么理由,君要臣死,臣子便要为国尽忠。”,魏王瑩心中本就气愤听到公孙痤的话后,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不等公孙痤说话,便让左右送公孙痤回府休息,无故不得出府。 公孙痤看着此时脸色铁青的魏王,心里也叹了一口气。 魏王瑩看着公孙痤远去,自言自语说:“这魏国是我这个魏王当政,还是你这个相国?老匹夫欺我太甚。我就不信没有你这个屠户,我就得吃混毛猪。”,然后传旨上将军府,言相国年老,不堪政务,伐交事宜,全权交给上将军。 此时,魏开通过公孙痤给的令牌带着那个美人一起逃出了安邑。魏开安葬好魏老伯后,将公孙痤交给的两块令牌也埋葬在魏老伯旁边。 身上背着祖传的宝剑,看着远处的安邑城,然后转身对着那个美人说:“你可有名字?”,美人说:“奴没有”。魏开说:“那你就叫葵吧,现在我也不叫魏开,我改名为赵齐。从此,你我暂时以姐弟相称”。葵低头说道:“奴知道了”。然后魏开二人便开始逃亡,至于带着葵先朝着齐国,最后中途转向楚国,然后从楚国自汉中之地进入了秦国便是后话。 相国府中,已经被魏王勒令禁足的公孙痤说:“鞅,你说我做错了吗?” 卫鞅说:“君子之怒,血溅高堂;庶民之怒,流血千里。庞涓与太子申,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魏开,魏开才会如此。只是,可惜了......”。 公孙痤听后,心想没想到自己想让魏开成为武卒,既能帮助他重建家业,也能让他才能魏国做贡献的愿望最终是落了空,便忍不住叹息道。 公子卬府中,受伤的太子此时像饿狼一般嚎叫,不仅是自己被魏开侮辱,而且魏开最后的一击击中了太子申的下体,让太子申可能不能人道。这才是大危机,国家立太子,是为了后继有人,现在太子绝后,那么太子又有什么作用了?况且太子也并不是很受魏王喜欢,因而太子申现在对于魏开憎恨极了。 公子卬心中也十分懊悔,自己与太子都低估了魏开,本来以为此次关键在于公孙痤,因而将侍卫都派去拦截公孙痤的援兵,从而造成魏开与侯赢顺利逃脱。 公子卬现在听到自己秘密请来的神医所说,既感到惋惜心中也有一丝高兴,毕竟现在太子只能依靠自己了,况且太子如果没有后人。 如果.....,一股野心在公子卬心中疯长。 第十五章 魏开卖剑 http://.biquxs.info/ 人在经历过痛苦的事情,大脑往往会选择性的忘却,从而从痛苦中解脱。魏开却不这样,每当他忘记魏老伯的时候,魏开都会拿出祖传的宝剑,感受剑上面的寒光,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当初的事情,然后沉默良久。魏开现在已经不想当一个弱者了,毕竟弱已经让魏开品尝了太多。 葵也许不这样想,她感受不到魏开内心的痛苦。她原本就是一个小吏家的女儿,后来家族罹难,葵便被卖给了公子卬,然后成为了太子申的一个玩物。 葵的过去是悲惨的,以至于在路途中看见花花草草,自由自在随风飘动,葵都感觉十分的美丽。对于魏开,葵内心十分矛盾。葵一方面十分感激魏开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一方面也对魏开感到害怕,特别看到魏开每次杀人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葵似乎都能感觉到魏开对于这个世界一切的深深厌恶。 “到了”,葵听见魏开的声音之后,稍微打开自己斗笠的面纱,抬头看了一下自己面前,一座城便屹立在自己面前。葵转头看了一下魏开,毕竟一路上都是魏开在做选择,葵按照魏开所说的做,当然,葵也倾向于自己被动地选择。 魏开看着面前的城,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魏开心头。魏开心里将它与安邑相比一下,面前的这座城很高但却不是很大。城门上镌刻着栎阳二字,显得有些古朴和肃穆。 进入城中的过程,魏开和葵只是缴纳了些进城税,没有其他过多的盘查。毕竟商鞅还没有在秦国变法,路引和连坐之法还没有实施。进城之后,魏开与葵便找到了一家齐国客栈住了下来,让店家准备了一些吃食,就这样,魏开与葵接近一年半的逃亡生涯似乎终于结束了。 吃点东西后,魏开便对还在吃饭的葵说:“你吃完之后,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出去打探一下消息”。葵听到后,立马站起来拉着魏开的胳膊让魏开不要丢弃她,看着葵眼泪即将从她眼中即将溢出,魏开叹了一口气,说:“别怕,现在没有人再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魏开再三保证之后,葵才让魏开离开。对于葵,魏开心中十分纠结。当初,不想让她活生生地葬身火海,自己便将她带走,后来居然又带着她逃亡各国。这也是魏开所没有想到的,也许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栎阳不同于安邑城,这是秦国新建的都城,以前秦国的都城叫做雍。现在的栎阳与雍相比更靠近秦与三晋的交集之处-河西之地。河西之地指的是河水(黄河)与洛水之间的平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一块宝地。在晋国还作为周天子的诸侯的时候,秦与晋国便因为河西之地多次交战,双方互相在河西之地轮番称霸了近百年。 后来,在魏国吴起作为上将军时期,一场阴晋之战,基本将秦国的势力赶出了河西平原,魏国因而占领河西之地百年,这也被秦国人称为百年之耻,秦国元气大伤。后来现在的秦王赢师隰在流落魏国的三十余年后,回国就位,才渐渐稳住了秦国的局势。 魏开背着宝剑,走在大街之上。栎阳的街道不是很宽敞,但是却很笔直,街上的商贩很少,就算是有也是魏齐的商人。不过,秦国人的确爱喝酒,特别喜欢聚众饮酒闹事,甚至打斗杀人,因而商业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迟迟无法发展起来。 这也是秦国与时代脱节的缘故。秦国虽然被周王朝封为秦伯,西垂大夫等称号,但是秦国却不被其他六大国所承认,认为秦国是蛮夷之人。秦国的先祖虽然励精图治,开创了像秦穆公一样的霸业,但是后来的四世之乱动摇了秦国的根基。而此时其他国家都在开展变法,增强国力,逐渐摆脱了奴隶社会的阴影,涌现出一大批新兴的军功地主,国家的财力军力增强,称霸一方。 秦国本来与其他六国来往甚少,秦人悍勇在周围各国眼中也被称作是野蛮。各国逐渐孤立秦国,后来四世之乱,秦国内部爆发争斗,开始闭关锁国。 秦人与陇西西戎各部族的争斗中,培养出悍勇,火爆的性格。国家衰微,秦国内部矛盾增多,这股悍勇之气便发展成私斗之风,越演越烈。 后来,流落魏国的秦公子赢师隰见证了魏国变法的强大,对于秦国的混乱感到了忧虑,于是借助大臣之力回国继承了王位,模仿了魏国采取了一些新政,但是秦国的奴隶地主实在是太强大,因而秦王将都城从雍迁到靠近河西之地的栎阳,一是为了摆脱奴隶主的威胁而开展新政,二是为了表示自己重新夺回河西之地,凝聚人心。 根本的制度没有改变,再多的新政也只是给人带来短暂的兴盛的假象。魏开走在街上,没过多久就见到了好几起当街斗殴的情形。即使,巡逻的士兵前来也无法阻止,甚至也和士兵打斗起来。 现在秦国虽然较四世之乱之时,秦国国力在回暖。但是相比与其他国家,秦国发展实在是太落后了。现在,秦国又有了两个都城,一个代表新兴力量的栎阳,一个是奴隶世族的雍城。政令不一,秦国的国力一直无法积聚,同时双方势力一直在发生争斗,这也慢慢成为秦国现在局势危险的导火索。 回到客栈的魏开,推开房门发现葵在自己房间等着自己。魏开看了眼葵,叹息了一声,将葵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床上,自己坐在案几旁边,仔仔细细地思考了秦国这段时间的历史,反复思考考虑,看着面前的剑,自言自语道:“以前的魏开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叫做赵齐”,然后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清晨,魏开已经早早醒来,这是魏开这一年半逃亡路上算是养成的技能。这一年的路上,魏开从原来厌恶杀戮的人,磨炼成一个漠视生命的人。 当然,这主要还是葵的原因,葵作为太子申的宠妾,她的姿色远超常人。路上总有不法之徒,看到年幼的魏开与美丽的葵,这完全是送上门的肥羊,不过现在有这样想法的人估计坟头草已经几丈高了。 葵此时还在熟睡,一年的奔波,葵估计也是劳累异常。葵为了不让魏开厌烦以免魏开抛弃自己,总是自我要求不带来一点麻烦。魏开看着葵熟睡的面容,想到当初在太子府,自己招惹她不过是为了羞辱太子申与公子卬,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这时,葵也醒了。魏开与葵四目相对,魏开淡然地扭过头说:“醒了就好,我今天出去一下,不久我们可能就要搬家了,你准备一下”。葵说:“奴明白”。望着魏开的离去,葵心中也很复杂,明白像魏开这样的人不会因为儿女之情而停止脚步,况且自己曾经还是个宠姬。但是,能留在魏开身边,葵已经很满足了。毕竟魏开是葵见到的第一个对她好的人,虽然有时候魏开十分吓人。但,这已经够了,每天能等着魏开回来,葵已经很满足了。 此时,魏开已经已经换好了行装,装作一个流落秦国的落魄士子模样。魏开来到街头的一角,便大声叫喊起来说:“相传越国有铸剑师欧冶子,历经数年铸造龙渊宝剑,流传于世。现在鄙人家道中落,愿将此剑赠与有缘人” 望着逐渐聚拢的人群继续说:“若有缘人能够回答鄙人的问题,便可以取走这把宝剑”。旁边的人群听到魏开说的话,便叽叽喳喳起来,这时,人群中有人问到:“这剑真的白白送给有缘人?”,魏开也不理他,继续说:“谁能说出剑之五用,鄙人便将这这把宝剑送给他”。 随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魏开于是更加卖力的不断重复着刚才所说的话,但是回答的人寥寥无几。这时,有几个类似流浪地痞的角色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魏开说:“小子,你这把剑,不管是好还是坏,本大爷都要了”,然后便去抢魏开手里的宝剑。魏开笑了笑,正在等待着流氓地痞前来,于是微笑地看着走过来的几个地痞。 那几个地痞看着魏开对着他们微笑,不禁互相望了一望,心想:这不会是个傻子吧,然后也讥笑地看着魏开。魏开瞬间将宝剑当做棍棒使用,将面前的一个地痞抽飞出去,然后三下二除五地解决其他地痞。魏开看着周围的人群,将宝剑瞬间插进街上的石板中,说:“大家要想获得宝剑,还是回答问题,比较方便”。 周围的人群,看见魏开一个少年模样居然打倒了几个平时凶神恶煞的地痞,本来已经很吃惊。现在,看见魏开居然将宝剑插在了坚硬的石板中,顿时觉得魏开这是天神神力,不可招惹。于是,都开始自己思考起来,却无人应答。 一连十天,魏开每天都会在这里,说出相似的一段话,引起大量的人群围观。于是,少年卖剑,殴打地痞,天神神力等消息便在栎阳流传开,以至于各方势力都开始关注。 第十六章 剑之五用 http://.biquxs.info/ 外面的风风雨雨,这正是魏开所期望。选择来到秦国,而不是去齐国投靠孙膑,这是魏开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虽然,魏开前去齐国投靠孙膑,可以快速得到重用。但是齐国的公室与非公室之间的大臣的争斗已经很严重了。魏开一个外人前去,必定要投靠一方,从而卷入争斗中。安邑之行后,魏开已经不想再过让别人掌控命运的日子。 秦国相比齐国,首先是较为落后,国人变法强国的心比较强烈;其次,秦国没有齐国那样有各种思想冲击,魏开主张的法家之学在秦国可以推广而且能够推广;秦国军队,虽然装备落后,战法陈旧,但是秦国人彪悍,不畏死,军队一旦改革之后,就能马上形成战斗力,也能保卫变法。 最重要的是,秦国要强大,秦国就要东出,首先便是要攻伐魏国,这保证魏开在一展所学的同时也能报仇。 魏开如以往一样再次来到街头,开始卖剑。当然,这里也早早有一些好事者,也早早等待着魏开的到来,仿佛魏开卖剑已经成为栎阳城街上的一个固定节目。 当然与前几天一样,没有人的答案可以让魏开满意。魏开并不气馁,想当初姜太公钓鱼,也是愿者上钩。何况现在,魏开准备钓的乃是一条真龙。 魏开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面容肃穆的中年人看着魏开说:“你就是那个卖剑少年?”,魏开瞧了瞧面前的中年人说:“明天再来,今天打烊了”。 那中年人听到魏开的话,感觉有点好笑,心想这卖剑的少年卖剑,难道不是要尽快将剑卖出去,然后赚钱吗?怎么还会赶走客人?于是说:“听说你卖剑,不需要钱。如果能回答你问题,就可以?” 魏开看见面前不愿意走的中年人说:“对呀,不过今天打烊了,明天您再来”。旁边的一个稍微年轻人听到魏开这样说:“你这少年,莫是怕我家公子知道你的答案,你准备开溜吧?”旁边的中年人等那年轻人说完,便说:“景监,小兄弟出来卖剑不容易,莫要嘲讽年轻人”。 魏开听到景监二字,便知道这鱼开始上钩了。便假装恼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那你让你家公子回答我剑之五用,我就把剑给你。如果你家公子,不能回答,那你们可要赔偿我误工费咯。” 那个被称为景监的年轻人看着魏开说:“剑之五用?我用剑的时候,可是有十几种用法,不对,有二十几种用法。你要听哪五种?” 魏开听到后翻了翻白眼,伸手便向那两人要钱。那中年人看着景监被魏开要钱的姿势恼怒的样子,说:“小兄弟,你可问的是昊天,君王,臣子,士人,庶民这五剑的用法?” 魏开听完之后,想了一想,说:“大概吧”。旁边的景监马上说:“输了吧,快点把剑给我”。魏开立刻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只不过你家主人说的比较接近罢了”。 景监听到后说:“那你说说你的那什么五剑?”,魏开看着景监便说:“那我可要说了,说完你们要付我误工费哟”。 魏开对着景监笑着说:“盘古开天劈地,而后女娲捏土造人。三皇五帝,传承至今。仁义礼智信这是上天给于我们的五种法则。仁者,指的是人人心德,即天理也。义,指的是要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礼,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智,指的便是无所不知,明白是非,曲直,邪正,真妄。信,指的是诚实,言出由衷,始终不渝。” “这就要求我们顺应天理,君王要知礼仪,明白纲常之理为天下表率;臣子要因地制宜,积极进取,不能固步自封而安于现状;士人要明白是非,曲直,上可以为国针砭时弊,下要教化庶民;庶民要以诚居心,处世端正,不诳妄,不欺诈,形成良好乡间风气。这五剑可是比你所谓的二十几种用法要好的多?” 景监此时十分尴尬,此次他与公子出来,只是听说今日栎阳街头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少年力大无穷等等。本来以为这卖剑的少年可能是楚国那边的楚巫,毕竟楚巫喜欢用鬼神之事先吸引众人,然后再开始达到自己目的。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说出这般言论。 景监也不是一个粗俗之人,听到魏开的话,觉得魏开的话很有道理。 旁边的公子也听到魏开的言论,也大为惊讶。秦国毕竟是西垂之地,民风彪悍,不像其他六国,士子来往频繁,文化思想交流频繁,因而秦国常出悍勇之士,很少听到百家之言论。 现在听到魏开所言,认为魏开是一个有才能的人,那位公子便说:“我听这位小兄弟言论好像是儒家之学。这位小兄弟,可是齐国人?” 魏开对他行礼道:“赵齐本为齐国人,后来被仇家追杀,因而逃到秦国。刚才多有冒犯之处,请这位仁兄多见谅”。那位公子听到后,对魏开行礼道:“有才能的人来到秦国,秦国却不知道。这是秦国的损失呀,在下乃是赢仲,乃是秦国公室之后。愿意聘请先生为府上门客,不知先生是否愿意?” 魏开看着赢仲行礼说:“没想到我赵齐,现在落魄如此。居然还有人愿意相信我,愿聘我作为门客。这正是上天给我指示呀”,假装感动到:“赵齐愿意为公子府上一门客,报答公子今日的知遇之恩”。 赢仲此时也十分激动,山东士子厌恶秦国的野蛮,说秦人是与豺狼为伍的蛮夷,皆不愿来秦仕官。现在有一个有才能的人居然愿意充当自己的门客,这是他的福气呀。于是要接魏开到自己府上居住,探讨问题。 魏开看着赢仲说:“公子,我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希望公子允许我能带上我的姐姐”。赢仲听后更加感动,少年人当街卖剑供养自己的姐姐,这是多么孝顺的事情呀。 赢仲于是亲自驾车,送魏开接葵到自己的府上居住。 此时,远在齐国的孙膑听说魏开逃亡魏国的消息后,顿时懊悔不已。这时,齐王来到了孙膑的住处,看到懊悔的孙膑,于是对孙膑说:“先生有什么难处吗?难道是我齐国对先生不公?先生说出来,齐国一定让先生满意。”,说完齐王便要向孙膑行大礼道歉。 孙膑见到齐王如此,连忙说:“我王不必如此,孙膑只是懊悔自己害了自己的小兄弟呀。”,齐王闻言,说:“先生还有家人?那让我齐国将先生家人接来,也好缓解先生的思念之苦。” 孙膑听到后,感动地说:“多谢我王。我王还记得孙膑跟我王提起过一个叫魏开的少年?”齐王想了一下,然后说:“先生说的可是那个救先生的那个少年魏开?”孙膑听到后说:“魏开当时救我之后,我便要求他与我一起来齐国。但魏开乃是魏国公族之后,不愿背离故土。果然因为我的缘故,被那庞涓陷害,流亡他国,不知所踪”。 齐王顿时也伤心地说:“魏开救了先生,先生才能回到母国。我齐国才能得到先生这样的有才能的人,魏开对我齐国有大功呀”。孙膑听到后,说:“我叹息的并不只是魏开可能因我受亡,而是叹息魏开的才能呀”。 齐王听到后:“魏开也如先生一样?”孙膑听到后,回忆道说:“我曾与魏开交往。当时,魏国诸士子,都赞同魏国当霸天下,效仿周公辅佐成王的旧事,代周天子处理天下之事。但是魏开作为一个魏人,却不赞同这种说法。世人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呀,魏开居然能够跳出世俗之言,用不同的角度看魏国。这难道不是一种才能吗?” 齐王听到后说:“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这么说魏开此人有非凡的大局观?” 孙膑听后说:“我王,可曾听说孙膑当时被困在魏国大牢,正是魏开前去说服当时的严大夫,前去解救孙膑。严大夫的能力,我王应该明白,魏开能够说服严大夫,足以证明魏开是一个有才之人”。 齐王听到后,大为惊讶。严大夫的才能,齐王明白,因而常常派严大夫出使魏国,刺探魏国情报。魏开居然能够说服严大夫,齐王也觉得魏开是一个有才之人。 不过,想到魏开不知所踪,齐王叹道:“哎,有才之人却往往遭遇不幸。齐国能得到先生,这是齐国的幸运呀”。于是,安排左右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孙膑,便向孙膑告辞离去了。 孙膑望着离去的齐王,心中十分感动。自己以残缺的身体却受齐王礼遇,但又想到魏开的遭遇,顿时难过万分。 不过魏开却不知,那时他和葵刚刚通过汉中之地,进入了秦国,魏开两人稍微地放松了下来,毕竟没人会想到自己会来到秦国。 魏国,安邑城。 追捕魏开失败的庞涓本来失落地回到安邑,却得到魏王瑩的诏书,让庞涓全权代理伐赵韩的事宜。庞涓顿时十分兴奋,自己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一展宏图。于是,各种命令从上将军府中传出,魏国整个战争机器开始快速地旋转起来。 魏国顿时陷入一片兴奋当中,终于要开战了。 第十七章 算术也是一种才能 http://.biquxs.info/ 魏开与葵住进了赢仲的居处后,赢仲每日便会拜访魏开,与魏开讨论学术。至于其他空余时间,魏开便抓紧开始了练习杀伐之术,不过却也是不断的劈剑。 “你这个傻子,每天不断的练习这个有什么用?”,正在练剑的魏开听到后,都不想搭理正在说话的人,继续练习着挥剑。“你这傻子怎么现在还成为哑巴了?”,只见旁边那人见魏开不理他,顿时火大地站了起来,指着魏开说。 魏开看着眼前的一个比自己稍大的一个小女孩,心里顿时无语。魏开只能连连说道:“您说的都对”。说完便叹气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了。 刚才一直在旁边说话的女孩,名字叫做冉。她是景监的妹妹,平时赢仲与景监一直在秦国官府做事,她就一直独自留在赢仲府上。由于她年纪小,景监与赢仲都很疼爱她,便俨然成为赢仲府上的小霸王。很不巧的是,魏开刚刚搬入赢仲府上,不小心得罪了她,然后事情便发展成了这样。 这时,葵端着茶水出现后,冉便蹦蹦跳跳得跑到葵的旁边说:“葵姐姐,那个木头天天就知道练剑”。葵听到后,笑了一笑,说:“你不要生我弟弟的气。这是我做的甜点,你快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冉看到葵递过来的甜点后,马上吃了一个说:“真好吃。葵姐姐,我们快点将它们吃完,好不好?,不给那个木头吃”。 葵听到后掩袖笑了笑,说:“你忘记你上次发生什么事了?”。冉想了想,想起上次吃多了最后肚子痛的事,然后皱着眉说:“那我们赶快吃,葵姐姐你也吃”。 葵与魏开一起来到赢仲府上,凭借她擅长的几种糕点便俘获了冉的心。当然,葵以前寄人篱下所培养出来的察言观色的本领,也让她快速地融入赢仲府上。这也是魏开所希望的,毕竟他们两个人都有着悲惨的过去,希望对方都可以放下。不过,魏开放下的方式不同而已。 不一会,沐浴好的魏开便来到葵与冉所做的凉亭,当然,冉不会给魏开好颜色看。不过,魏开一副不理冉的模样,反倒让一直在旁边装生气的冉,大为恼怒,一直在旁边嘀咕。当然,魏开也没有和葵说话,只是自顾自暇地吃着糕点,葵在一边主动地服侍着魏开而已。 此时,秦国官府中,一片忙碌之象。 来来往往的人,正搬运着沉重的竹简,进进出出。其中时不时,有人大喊:“怎么又差一钱,账目怎么又不对呀”,然后又埋下头继续翻阅的竹简。房间四周的油灯早已经点起,那堆叠如山的竹简,在昏暗的灯光下,地上影子拉得老长。 嬴仲,或者说嬴渠梁,他是现在秦王的二公子,现在正在为今年的秋收的钱粮账目之事而闹心。看着堂下司会下辖的十几个记账先生正在努力地计算核对各地收上来的账本,赢仲心里感到了十分无力。 嬴渠梁已经在这里核对计算账目已经两天了,但是现在还是没有头绪呀。各地的账目杂乱不一,支付与收入记录混乱,况且现在不是有纸张的时代,现在还是靠着竹简记录。望着放在堂中间的一堆竹简,现在还没有多少变化,这不得不让嬴渠梁着急呀,收取赋税是国家经济的一个主要来源。 秦国官府通过核算各地账目,能够了解各地民生情况,进而在摊牌各种税收的时候,可以因地制宜,充分利用民力;也可以通过税收,来鉴别当地官员的优劣,从而提拔能干的官员,贬谪贪污之辈,搜集人才为国所用,加强秦国的国政处理能力。若不及时理清账目,接下来秦国便无法照常运行呀。 老秦人从祖辈流传下来的悍勇争斗的血脉,虽然这使老秦人作战悍不畏死,但是这也造成老秦人不擅长学问,只会打打杀杀,秦国人才日渐缺失。望着堂中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叟正在查验账目,赢渠梁就对秦国的未来感到担忧呀。 老秦人会使刀剑,但老秦人却不会治祖辈的江山呀。秦王虽然履行新政给秦国带来了希望,但是也造成秦国雍与栎阳老旧首都所代表的的势力之间的矛盾,国内局势十分紧张。 四处监督巡查的景监,看见在外面忧愁望着天空的嬴渠梁说:“公子不用太担心,只要些时日,这些账目一定会算清的”。嬴渠梁看了下景监说:“景监呀,我只是担心秦国的明天呀。你看在堂中核算的都是一些年长之人。秦国的年轻人不喜欢这些,只会些刀剑,但是我们不仅要打江山,还要守江山呀”。 景监看着嬴渠梁,知道自己公子对于秦国现在的局势常常有不同见解,但是秦国的大势就是如此,景监心中既感到忧愁又感到无力呀。 突然,嬴渠梁说:“景监,你说赵齐先生能否解决此事?” 景监想了一想,说:“赵齐先生,虽然知识博学,言论常常让人发省,但似乎只是擅长辩论,不擅长其他。”嬴渠梁说:“不,不,我觉得赵齐先生常有非凡的想法。我想你先拿一小部分账目去询问赵齐先生。如果,赵齐先生可以解决,那么你就接赵齐先生来官府解决此事;如果不能解决,也不会使先生难堪。景监,你说怎么样?” 景监说:“好,我这就去找那赵齐先生”。于是,景监带着一小部分竹简回到府上。 魏开每次练完剑之后,都会来到赢仲的书房来浏览房中所有的书籍。毕竟,魏开也要确认现在的秦国是否与自己所熟知的是否一样,同样也要了解现在的情况,以便以后因地制宜,顺势而为。 景监一进门,便对魏开气喘吁吁地说:“赵齐先生,我可算找到你了”。 魏开听到景监说话,便又无奈地说:“景兄,不要先生,先生的称呼赵齐。景兄比赵齐稍长,景兄称赵齐就是”。 当初,景监以为魏开是个骗子,因而百般责难魏开。后来,魏开来到赢仲府上,景监给魏开道歉。魏开本来也没在意,在与景监交往之后,发现景监是个有才,性格耿直豪爽的秦人,便与景监交好,以兄弟相称。 一路跑来寻找魏开,此时景监气喘吁吁,说:“你,如果.......” 魏开听着景监断断续续的话,惊讶地看着景监,说:“景兄,你这是被人催债?” 景监闻言翻了一下白眼,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平静一下后说:“不跟你耍嘴皮子了。赵齐,你告诉我你会算术吗?” 魏开听到后:“我会一些算术”。 景监一听便大喜说:“你先跟我来”马上拉着魏开向另一个房间走去。魏开在路上心想:不会让我算高等数学吧。傅里叶级数?三重积分?这也太难了,做个人吧兄弟。 不久,魏开跟景监来到一个由秦兵守卫的屋子里,然后景监对魏开说:“赵齐老弟,你先算下房间所留竹简的账目?”,然后坐在旁边端起茶壶里的水,一边喝一边看着魏开。 魏开打开竹简看了下竹简上所记载的账目,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面对只是收入与支出的账目计算,魏开心里还是有一定底气的。看完桌上的竹简后,魏开对于面前的账目,得益于曾经前世的教育,心中便很快已经有了答案。 一旁的景监看着魏开翻动账目却不说话,以为魏开不会算术。景监心中顿时着急,说:“赵齐,你可有办法?”。 魏开想了想说:“大概知道怎么做”,然后说:“这些账目总收7685钱,支出3556钱,余4129钱”。 当听到魏开慢悠悠地说出刚才账目的结果时,景监顿时目瞪口呆。魏开所说的结果确实和多次核算的结果分毫不差。但是刚才魏开明明只是随意地浏览一下桌上的账目,就很迅速地得出了结果,而景监的结果却是账房算了好久才得出的数字。 景监回过神,上下打量着魏开,心想:魏开,神人? 魏开看着景监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口气。秦国虽然现在也有算法,但是这是自周易演变过来,晦涩难懂。同时,虽然已经有了算法,但是记法复杂,算法也不如魏开前世所学的阿拉伯数字简单直观,因而效率低下。 忽略景监吃惊的模样,魏开说:“这其实十分的简单。你如果愿意学,我可以教给你”。 景监听到魏开愿意将自己所学传授,十分感动。毕竟,这个年代,各种家学手艺只能是师传弟子,父亲传给儿子。况且,景监已经将魏开这种快速算法认为是一种神术了。景监推辞道:“此等神术,景监怎么能够学习?” 魏开见此,心中叹到:原来算术也算一种才能。 于是,景监连忙向赢渠梁传信,自己拉着魏开前去官府。 得到消息的嬴渠梁心中也高兴不已,便早早到门口迎接魏开。魏开看见在门口等待自己的嬴渠梁,心里也十分感动。毕竟赢渠梁求贤若渴的心与对魏开的礼遇的真诚,魏开每次与赢渠梁相见,魏开都能感觉的到。况且魏开接近嬴渠梁也是有目的的,因而每次都很惭愧。 “先生有如此大才,赢仲却不知,这正是赢仲的过错呀”,赢仲对魏开行礼说道。“公子不必拘礼。作为公子的门客,赵齐应该为公子分忧”,魏开回礼道。然后赢仲便将魏开带到秦国官府核算账目的地方。 正在殿中的几个年长的账房听说有人可以快速核算他们堂中的账目,不禁都哈哈大笑起来。算法,这是一种很难的学问,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天赋,现在有人说可以旦夕而成,这不是天大笑话吗? 看见魏开几人走进来,几个账房便轻蔑地看着魏开,不是还嗤笑几声,说:“年轻人,要自量.........”。“算法,这可不是吃饭?”等等。 魏开笑了下,心想:先进的东西被创造出来,总是少不了诘难。当初哥白尼创造日心说的时候,还被教堂的人杀死,自己只不过被讥笑一下。 看着旁边准备反驳的景监,魏开马上便行礼道:“长者所言甚是。但是赵齐对于算法一途,曾受师长教导,能否让赵齐试一试?” 那几个讥笑的老者,看到魏开的模样,便也不好反驳,说:“也算让我们几个人休息一下,见识下小兄弟的师传绝学”,说完便笑了起来。 魏开也不在意,于是,首先让景监找来了十个能够识文断字的人,然后在那几个账房先生面前,向那十个读书人传授了阿拉伯数字与十进制算法。看着“0123456789”分别代替账目中的相关符号,再进行快速计算,多次得出结果后与用原来的算法进行比对一致后。 那几个刚才嗤笑的账房,此时也一脸惊讶。急忙拿着魏开算出的结果,再次亲自验算发现一样后,顿时愣在了原地,脸变得通红。 一旁,景监与嬴渠梁看到魏开的算法后,都赞叹不已。 魏开看着那几个账房先生此时尴尬的模样,边上前说:“老先生劳苦功高,可以为我辈师矣。先生先前嗤笑赵齐,这也是担忧秦国的国事被赵齐耽误,先生不用自责。这正是做臣子的本分呀”。 那几个账房本来心中不忿,但看到魏开的新式算法之后,也十分佩服。现在听到魏开这样说,顿时对魏开有了好感说:“我们真是惭愧呀”,正准备为刚才讥笑赵齐道歉,魏开连忙拦住,说:“这是赵齐的过错,先生们不必拘礼。” 然后,魏开说:“赵齐曾得到一种新式记账的方法。赵齐不知其中奥妙,希望先生能够指导那十位年轻人以便发扬光大”。于是,魏开用毛笔在竹简上将复式记账法描述给那几位账房先生听,那几位账房先生看到魏开所画的复表记账,顿时发现这种方法的巧妙,比以前的账目表更加直白清楚 现在,魏开居然让他们传授,他们的名字一定会和这些新式算表流传千古,这可是一件大功劳呀。顿时看着魏开,感动不已。 嬴渠梁和景监,看着魏开不计前嫌,如此对待那几个先生,觉得魏开真是一个君子,嬴渠梁因而更加礼遇魏开。 第十八章 脑回路奇特的魏国君臣 http://.biquxs.info/ 几天之后,得益于魏开算法的几个老先生,便将魏开神算的本领在栎阳传播。于是,魏开神力小少年的称号后面,又加上了一个神算小少年。 这几天要说魏开神算,最受冲击的应该便是冉了。一想到,那个木头居然还会算术这种难懂的学问,冉心中就不服气。特别是冉一想到自己哥哥居然让自己跟那个木头赔礼道歉,冉心中就更窝火,于是用脚不断地踢着院子里的树说:“木头,木头......”。 在一旁的魏开,看着冉已经很久了,觉得女人不管什么年龄,都是不可理解的。于是,看着冉说:“你再踢下去,这棵树可就真没救了”。 正在发泄自己闷气的冉听到魏开的声音,然后扭头便看到魏开说:“你这人怎么总是喜欢偷看别人?”,魏开听到,说:“你好像是在我的院子里吧”。 冉听到后说:“那有怎么样?这棵小树就需要姑奶奶的调教”,然后使劲地踢了那棵小树,没想到却踢到了石头上,顿时惨叫一声:“哎呀”。 魏开看到后,无语地看着冉的自残。于是走过去想帮住冉看一下伤势,那知,冉拼命反抗。魏开只能恐吓冉说:“你如果再这样,脚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废掉的。以后你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冉听到魏开说的话,顿时被吓哭说:“不要,不要.......”,魏开这才脱掉冉的鞋,发现只是有点擦伤,便用自己身上的干净毛巾将脚包起来,然后对冉说:“这几天不要乱动,脚不要沾水。几天就可以好了”。 冉听到后:“真的吗?真的吗?”,然后看着魏开。 魏开看着冉投过来的眼神,顿时明白冉的意思说:“好吧,你房间在哪?我背你回你的房间”。于是,魏开将冉抱回她的房间。 看着一路上不说话,等到魏开将她抱回房间才说一句“谢谢”,最后躲进被子的冉,魏开想到当初自己刚来,不小心闯进正在洗澡的冉的房间,冉当时及以后一段时间对自己冷嘲热讽,现在居然说听自己的还跟自己道谢。魏开想: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即使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当然,如果一个人善变,这只是影响与这个人相关的人;如果一个国家善变的话,那就是一种灾难了。当听说魏国假装和韩国结盟去攻打赵国,最后却反过来偷袭韩国,最后被韩赵联军包围在新郑的时候,魏开不禁被魏国朝廷的算计惊呆了。 虽然,国与国的欺诈并不少见,但是在签订正式盟约,师出无名的情况下的背叛盟约的行为,无疑是告诉以前,包括以后有想要和魏国结盟的人,你真是个傻瓜的事实。 最可怕是的,魏国现在本来就被其他诸国隐隐所包围,现在是又彻底切断魏国外交之路了,那么,魏国只能寄希望于流淌在魏武卒身体里的热血。也许,这便是魏国横行诸国一百多年来的底气所在吧。 当然,得到消息最开心的当属齐王和秦王。齐王一直想重新称霸天下,但是魏国太强,特别是团结赵韩的魏国。于是,齐国尽量挑拨三晋内部战争,消耗魏国的实力,然后左右逢源,最后称霸。至于秦国,无非是为了趁魏国主力不在,想快速偷袭河西,以夺取河西之地的失地,同时转移国内新旧势力之间的矛盾。 正当魏开胡思乱想的时候,景监来到了魏开的房间。看见魏开一个人正坐在窗户旁边喝酒的时候,便笑道:“还有什么烦恼能难的住我们的神算少年?” 魏开听到景监的话,说:“景兄,不要取笑我了?”,景监听到后,郑重地向魏开敬了一杯说:“这次多亏赵齐老弟帮忙,否则,我估计还要在那里守着呀”。魏开看到景监从刚才一直满怀笑容的脸说:“景兄,这是有什么喜事吗?我看你进门好像一直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退。”景监说:“赵齐老弟,听说了魏国背约最后主力被困在新郑一事没有?” 魏开听到景监所言,点了点头说:“略有耳闻”。景监说:“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得事情吗?” 魏开笑了笑,说:“如果没有其他国家的干扰,韩赵二国围困魏国主力一事估计马上就要被解决。” 景监听后疑惑说:“韩赵与魏最近几年一直多有交战,况且这次魏国背盟,韩国应该深恨魏国,双方怎么会和解了?” 魏开说:“三晋之间本来就有诸多龌龊。魏国远强于赵韩二国,赵韩二国韩害怕被吞并,因而联合起来。但是如果赵韩二国,其中一国被严重削弱,难道另一国不会有吞并它的想法吗?这次赵韩二国围困魏军于新郑,魏军攻破新郑占据城内,赵韩二国围绕在城外,四面围剿魏军。魏军可以搜集新郑城中的粮食,依据新郑高大的城墙防御赵韩二军,短时间内不会落败;赵韩二军依靠韩国提供的粮草,对新郑发动进攻,消耗魏军。这是赵王希望看到的,但这不是韩王想看的。” 景监说:“消灭魏国主力,这难道不是赵韩二王所想看到的吗?” 魏开说:“的确,消灭魏国实力,这是以前韩赵两王都希望看到的事情。但是如果消灭魏国,打破韩赵两国之间的平衡。赵国因此获利,韩国因此受损,这却是韩王想要看到的。” “此次,攻占韩国的魏军占领了新郑,新郑可是韩国的都城,聚集着韩国一半的财富,因而,韩王才急于将魏军赶出新郑。但是,如果过多的逼迫魏军,一个残破的新郑却不是韩王所需要的。况且,此次交战虽说是韩赵两军,我估计是韩国作为主力,赵国只是作为偏师。韩国人亡都之恨,就算打败魏军,消耗太多韩国军力财力,这对韩国有什么意义了?你见过豺狼和兔子一起合作吗?韩王不过是想做出逼迫的姿态,迫使魏军主动撤离罢了?” 景监说:“赵王不会答应的,这可是消灭魏国主力的大好机会呀” 魏开说:“韩国如果不提供粮草,失去粮草的赵军又怎么可能去消灭魏军?赵王想用一个偏师的代价去换取韩国和魏国的元气大伤,白白获取最后的胜利。这种想法实在是痴人做梦了”。 景监听到魏开说的话,便叹息说:“难道这次就让魏国逃过一劫?” 魏开听完景监的话,笑道说:“魏国现在已经彻底走上一条不归路了。魏国首先背弃盟约,在诸国之间失去了道义,从此以后无法使诸国信服,让魏国主持公道。失去了霸权,魏国只能算一个超级强国。但是,如果以后谁敢称霸,那就是与魏国为敌。如果魏国不攻打它,那么魏国便彻底失去霸主地位。但是,横行诸国上百年的魏国,他愿意吗?他能看到别人夺走自己一百多年的荣耀吗?不接受,就只能打,和诸国交战。打一年,打两年,打到魏国亡国为止,打到流尽魏武卒的最后一滴血为止。” 景监听到后,笑道说:“魏国称霸多年,难道就没人看清楚这其中的危害?” 魏开说:“两国交往,重在综合国力的强弱。对于强国而言,盟约只是一张废纸而已。这次魏国背弃了盟约,的确对于魏国的外交影响很大,但是诸国本来就不甘于屈服于魏国之下,隐隐包围魏国,魏国的外交已经渐渐被切断。用一张废纸换取一个韩国,进而增大魏国国力,到那时魏国的实力已经远远强于诸国,魏国的话,又有谁敢不听?但是没想到庞涓攻下了新郑,却没有灭掉韩国人心中的韩国,反被困在新郑。真是时也,命也。” 远在深宫的秦王赢师隰此时召见赢渠梁说:“我听说,你府上有一个少年精通术算?” 嬴渠梁说:“赵齐先生虽然年少,但确实是有才之人”。秦王赢师隰想了想说:“我儿把他带进宫来?”嬴渠梁听到后,愣了一愣说:“公父,可有何事?”,秦王赢师隰说:“儿呀,可别被别人利用了呀”,然后让嬴渠梁留下,让自己身边的黑伯去召见魏开。 刚刚送走景监,正准备休息的魏开,便见到前来传旨的黑伯,心想这一天来的可真是快呀。看着一脸担忧的葵,魏开笑着说:“你在家等我,很快就回来”。 去往秦宫的路上,黑伯看了几下魏开,然后在魏开进入宫门的一刹那,在魏开耳边说:“二公子让我转告你,今晚一定要说实话”。魏开笑了下,说:“多谢”,随即进入了秦宫。 走入宫殿后,便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殿中的王座上,魏开便立刻行跪礼说:“拜见我王,我王万岁,秦国万岁”。堂上的秦王听到后,便笑了一下:“小兄弟好像并不是秦人吧?”,魏开说:“我虽然不是秦人,但是我是二公子的门客,二公子乃是大王的臣子,臣便是大王臣子的臣子,也就是秦国的臣子”。 秦王说:“那赵先生,可听说过虞城魏氏?”魏开说:“这是臣出身的地方”。秦王说:“你不说你是齐人吗?被追杀所以逃到秦国。” 魏开回答:“魏国对我不公,派兵追杀臣,因而臣十分憎恨魏国。臣已经不决定当魏国的臣子,就算是赵人,韩人,楚人,这又有什么关系了?只要不是魏国的臣子就行。” 秦王望了一眼嬴渠梁说:“你还要欺骗渠梁到什么时候?” 魏开对着赢渠梁行礼说:“虞城魏开拜见二公子”。嬴渠梁回礼道:“这也是赢渠梁的过错。嬴渠梁不该骗魏开先生。” 秦王看着魏开与嬴渠梁互相道歉行礼,便说:“你来我秦国有何目的?” 魏开望着秦王一字一顿地说:“保全性命,施展抱负,报仇雪恨”。 秦王看着魏开的眼睛,良久后说:“你的事我已经得知。如果你真的愿意在我秦国出仕,我秦国定会保护你。如果你不愿在我秦国出仕,我秦国也不会阻拦你。” 魏开听到后说:“多谢我王”。 等到魏开走后,秦王对嬴渠梁说:“渠梁呀,你可知这魏开是何人呀?为何被追杀?” 嬴渠梁对秦王行礼说:“渠梁不知”。秦王挥挥手说:“这魏开,虽然年纪小,但你却不要轻视他。他可是行刺魏国太子,最后逃脱的人呀。”嬴渠梁听到后,也很惊讶,实在很难想象平时一向斯文的魏开奋起杀人的样子。 秦王看着一脸沉思的嬴渠梁,便让他回去。 待嬴渠梁离开后,黑伯说:“君上,那我们怎么回复公孙大人?”,秦王哈哈哈笑道说:“就说没有发现魏开的踪迹,他现在不是叫赵齐吗?”黑伯听道后也笑了起来。 秦王赢师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可怕,秦国好久没有这样有趣的年轻人了”。 第十九章 君问臣答 http://.biquxs.info/ 回到府上的嬴渠梁,本来心中有许多疑惑要询问魏开。 走到魏开院子时,嬴渠梁又犹豫万分。嬴渠梁心想:自己也是用假身份与魏开交往,那又怎么能要求魏开真心示人。又想到自己与魏开相识以来,魏开一直都是平和地儒雅君子的模样,今日才知魏开曾行刺魏国太子,当时魏开是多么的惊险。 嬴渠梁越想,心中越是烦躁,不禁在院子外来回踱步,久久不敢去当面询问魏开。这时葵出现了,葵对嬴渠梁说:“赢仲公子,我家公子请公子去房内详谈”。嬴渠梁听着葵的话,稍微愣了一下,随后便进入房内。 房中,只见魏开身穿一件青色的士子服,端正地坐在案几前,正在煮着酒。魏开看见嬴渠梁进来说:“嬴渠梁公子”,匆忙进来的嬴渠梁听见后,也快速进入坐席,端坐起来,起身回礼道:“赵齐...,不.....,魏开公子”。 魏开听到后:“渠梁公子不必如此,赵齐也好,魏开也好,这都是我”。嬴渠梁听到后,恭敬地说:“渠梁不知魏开公子身份,竟想让魏开公子做自己门客。这是嬴渠梁的失礼”,然后喝了一杯热酒向魏开道歉。 魏开听到后,嘴巴稍微抿了一下,明白嬴渠梁心中还是有些芥蒂,于是说:“作为公子门客,这是魏开愿意的,公子不必介怀”。嬴渠梁听到后,看了一眼魏开说:“嬴渠梁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像魏开公子这样有才能的人的帮助”。 魏开看着嬴渠梁道说:“魏开在栎阳街头卖剑十日,也被无数的地痞围绕讥笑了十日。期间有无数人回答,唯独渠梁公子回答魏开所问。这恐怕便是上天的安排。况且,魏开自从居住到公子府上,公子并没有因为魏开的年幼而轻视魏开,反而礼遇魏开,让魏开的一身报负可以施展。公子待魏开如此礼厚,魏开愿意为公子效犬马之劳”。魏开说完便向嬴渠梁行大礼,跪倒在地。 嬴渠梁看到魏开如此,心中也十分感动说:“魏开公子如此相信渠梁,这是渠梁的幸运呀”,说完便向魏开行大礼。 魏开和嬴渠梁重新入座之后,魏开对嬴渠梁说:“魏开拜见家上”。嬴渠梁看着魏开,坦然受礼后说:“魏开先生不必拘礼”。魏开听到后说:“家上以后称魏开即可,先生之名,魏开受之有愧”。再三推辞过后,嬴渠梁便与魏开互相以魏开和家上之名互相称呼。 嬴渠梁感慨地看着魏开说:“渠梁听闻魏开是魏国公族之后?”,魏开回到说:“魏开的确是魏国公族之后”。赢渠梁说:“那魏国之事,魏开可都熟悉?” 魏开听到后,说:“家上是想问魏开有关魏军被围新郑之事吗?”,嬴渠梁说:“渠梁对于世事见识浅薄,想听一下先生的高见?” 魏开听到后喝了一杯酒,看了一眼嬴渠梁说:“秦国也想顺势讨伐魏国?”,嬴渠梁也看了一下魏开吃惊地说:“先生从哪里得知秦国要讨伐魏国?” 魏开说:“我听说: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可见君王治理国事要顺应天道,不可违背天道。但是前几日,我在核算账目的时候发现此时乃是秋收之时,粮食赋税还没有收入国库,秦国官府便迫不及待的清算库存。这样做既违背天时,也不利于秦国官府收纳赋税。我来到秦国,并没有听说秦王的昏庸,反而听到赞美秦王的声音。兵家有言: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难道不是秦国准备对外作战的征兆吗?” 嬴渠梁听到后,对于魏开见微知著的能力大为赞叹说:“先生真乃神人,不知先生对于我秦国伐魏之事如何看待?” 魏开说:“秦国伐魏,以卵击石;不伐,如鲠在喉”。 嬴渠梁听到魏开所言之后,十分疑惑:“魏国军队主力现在被困在新郑,国中空虚。秦国趁魏国不备,有很大可能必能攻下河西。先生为何说秦国伐魏乃是以卵击石?” 魏开听到后说:“家上,魏开并不是说秦军弱小。魏开听说秦国在周王室西垂立国已经有几百年,也与强大的戎,羟等草原部族血战了几百年,可见秦军的勇猛。但是秦国伐魏,必伐少梁?” 嬴渠梁说:“少梁乃是周天子册封给秦国先祖的土地。不肖子孙丢失国土,秦国伐魏,便是首要重夺少梁之地来振奋国人之心”。 魏开听到后说:“当初魏国攻占秦国的河西之地便是先建少梁城,然后稳步推进攻克了合阳,临晋,元里等地,从而攻占河西之地。少梁之城魏国已经经营一百多年,可谓城高粮足,精兵甲胄充足。若攻城,秦国没有丝毫胜算;如果围城,秦国漫长的补给线便会受到河西之地其它魏国城池军队的袭扰。若不伐少梁,其他城池便以少梁为背后依靠,步步阻击秦军,一城一池的攻打,秦军很难取胜。况且秦国伐魏的关键不在于秦国,而在于赵韩。” 嬴渠梁听到后:“秦国伐魏的关键,难道不在于快速攻占少梁吗?怎么会是赵韩二国?虽然赵韩二国拖住了魏国主力,但是攻占河西之地所用的也只是秦国军队呀?” 魏开听到后,笑道说:“家上,秦国攻占河西之地之后,秦国怎么办?秦国难道可以单独打赢魏国吗?如果魏国及时从新郑撤出,到那时围攻少梁的秦国军队难道不怕被魏国主力反围在少梁城下吗?如果围攻新郑魏军的赵韩军队大败,就算秦国与赵韩结盟,这对于魏国又有什么威胁了?秦国趁魏国主力不在的时候,夺得的魏国城池便只能再次丢失,还白白的恶了魏国,为秦国带来灭顶之灾。” 嬴渠梁听到后:“魏开先生,这是不赞成攻打魏国了?” 魏开说:“魏开曾翻阅了家上府中的竹简,最近也听闻我秦国新旧势力之间的矛盾。秦国国力衰弱,国内矛盾重重,若不攻打魏国,秦国一段时间内也会自溃。到那时,秦国别说攻打魏国,恐怕连现在的土地都无法守卫。所以攻打魏国,势在必行,但是攻打魏国要等待时机。此外,要攻打魏国就要大胜,打出秦人的血性,这要才有资格跟赵韩二国联合威逼魏国,从而避免秦国惨遭报复。” 嬴渠梁听到后,连忙说:“请问先生何时才是时机?望先生救我秦国”。 魏开听到后说:“家上,不必忧愁。家上是否忘记了齐国?” 嬴渠梁说:“齐国?” 魏开说:“赵韩两国能挡住魏国的关键,齐国才是最重要的。” 魏开看了一下一脸迷惑的嬴渠梁说:“齐国自公子小白称霸之后,便一直是诸国之首。虽然后面也有其他国家称霸,但是诸国都是此消彼长。唯独魏国称霸诸国最长,让一直想再次称霸的齐国看不到一点希望。特别是魏国文武侯时期采取的联合赵韩之策,更是让齐王感到绝望。可惜呀,现在的魏赵韩三国横生龌龊,让齐王看到分裂三晋,利用赵韩二国消耗魏国的希望。因此,现在只有齐王出面,才能调解赵韩之间的龌龊,全力围困魏国,消耗魏国,同时不过多消耗韩赵二国国力,这是齐赵韩三王都希望看到的。” 魏开看着还在思考的嬴渠梁说:“若秦国讨伐魏国,那么必须要借韩国和赵国的势,同时要考虑远在东方的齐国。秦与魏为敌,便与齐韩赵不盟而盟。敌人的敌人便可以是我们的朋友,要顺势而为。秦国现在弱小,无法直面强大的魏国,要团结一切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才是上策”。 嬴渠梁说:“听先生关于诸国的言论,真是让渠梁收益良多。” 魏开说:“家上,不必介怀,这是做臣子的本分。希望家上转告我王,齐国协助赵韩二国之时,就是我王伐魏之时。我秦国现在要做的是,尽量不要露出讨伐魏国的消息,秘密集结军队,整顿军务,以待时机”。 嬴渠梁听到后便向魏开告辞,马上进宫去面见秦王,将魏开的言论告知秦王。魏开看着远去的嬴渠梁自言自语说:“公子卬,我们又要见面了”。 随后魏开便看见一直在门外等待的葵说:“现在我们彻底安全了,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了”。葵听到后,看着魏开说:“那真是太好了”,然后突然低下头说:“奴能在家一直能等待公子回来,葵心中就很安心”,至于后面关于什么愿意等魏开长大服侍魏开的话,魏开看着低着头的葵,不知说什么好。 第二十章 巡视军营 http://.biquxs.info/ 几日之后,嬴渠梁便带着景监和魏开驱车来到栎阳城外的军营。 一路上,魏开看着在车两边的赶往军营的秦国士兵,魏开心中对于此时秦国军队的想象便彻底被颠覆了。车外集结的秦军在魏开眼中的完全是一番饥民逃荒的混乱之象。 车外赶路的士兵中,有的拿着农具,有的甚至拿着木叉,衣衫褴褛,其中还有着老人和小孩。此次伐魏,秦国举国而战,现在,看到这些后魏开大为震撼。 不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魏开下车后便远远看见一行人在军营门口等候。嬴渠梁见到后,便带着景监和魏开向军营走去。只见门口站着几个身穿秦国将军服饰,其中一位国字脸的,身上挂着长剑的魁梧男子见到嬴渠梁后说:“二弟”,嬴渠梁回答道:“大哥”,然后对那个魁梧男子身后的将军们说:“嬴渠梁见过各位将军”,各位将军回礼道:“末将见过二公子”。 然后,嬴渠梁将魏开介绍给各位将军。魏开打量着面前的魁梧男人,心想:原来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太子太傅公子虔。魏开对各位将军说:“魏开见过各位将军”。赢虔抬手看着魏开,笑着说:“小兄弟不必拘礼。小兄弟的言论,二弟常跟我谈论,我二弟总是赞叹不已呀”。魏开听后,看了下嬴渠梁,嬴渠梁看着魏开笑了笑。然后,魏开一行人跟着赢虔一起进入军营。 进入军营之后,魏开才稍微看到了军队该有的样子。一顶又一顶的军帐在空地上支起,期间还遍布着写着秦字的旗帜,随风飘扬。来来往往的士兵,手持的长戈不断巡逻。 魏开看见许多的军卒在空地上,用着长剑再互相厮杀,或者说是一群人在厮杀,或者两个人互殴,直至一人落败,然后再来一人与胜者继续角斗。士兵的饱满的士气,以及秦军凶悍的一面在这嘈杂的互相殴斗中显露无疑。 不过,魏开也察觉到秦军装备的单一,士兵似乎只配有长剑,并没有看见甲胄。在军营之中,魏开环顾四周,发现值守的士兵也只是穿着单薄的秦甲,并没有配备多种复式武器。要么持戈,要么持长剑,秦军的装备远远落后于魏国士兵,更不谈魏武卒了。 魏开看着训练的秦卒,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落在公子虔一行人的身后。这时,魏开耳边突然响起景监的声音:“魏开,....”。魏开才转头看见公子虔一行人正看着自己,魏开连忙说:“魏开见秦军风采,不禁入迷。望各位恕罪。”公子虔笑着说:“魏开小兄弟,军营除了粮草重地,其他你尽管参观”。然后,便派了两个将军带着魏开参观秦军军营。 魏开看着带领自己参观的两个将军,说:“魏开拜见两位将军”。两位将军说:“末将由进(由达)拜见先生”。随后,那两位将军便带着魏开前去各个营区参观。 这时,秦军军卒中便传来:“勇,勇”的叫喊声。魏开便寻声而去,便见到一个身着秦军军官衣服的士卒,正将围攻他的另外三个士卒,一起举了起来,然后扔了出去。 魏开看到后:“这人力气真大”。旁边的由进连忙说:“先生,这人叫做熊。他是军中刺头,常常不服从军法,聚众闹事。大公子怜他勇武,才让他入伍参军”。 魏开刚准备说话,便感觉到一道目光。魏开看着熊那跃跃欲的神情,便明白自己可能有牵扯到什么事情里了。一旁的由达连忙指着熊说:“你,退后”。 熊一路走过来的,完全忽视由达,魏开看着熊健壮的身体,说:“这位仁兄,有何见教?” 熊听到后,愣了一下,摸了下头说:“你敢和我比试吗?那什么神力小少年?” 魏开听到后苦笑,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 一旁的由进,由达看着魏开只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相比健壮凶横,常年混迹军伍的老油子熊而言,完全没有胜算,连忙阻止魏开接受。 但是魏开觉得这是他在秦军立足的好机会,机遇总是会伴随着一定风险。 由进由达见无法阻止比试,便一人前去中军大营汇报,另一人留下保护魏开。 魏开,看着虎视眈眈的熊,心里想:也算测试一下自己的力量吧。早就准备好的熊,看见魏开目光稍微有点走神,立刻便抓住机会,向魏开进攻。感受到熊迎面而来的压力,魏开马上回过声,一拳迎上熊蓄力良久的拳头。随后,两人便由于巨大反作用力,后退两步。不过,魏开显得稍有余力。熊则一脸震惊地看着魏开,手不自主地抖。 熊说:“你很强”,魏开笑道:“你也是”。 这时得知魏开与熊决斗的赢虔等人来赶来,看到占据在两边,互相戒备的魏开与熊,赢虔对着熊吼道:“熊,你在干什么?不遵军法?”。看着赢虔,一直桀骜不驯模样的熊瞬间老实,高大的身躯低着头说:“大公子,我没.......”。 魏开连忙说:“大公子,此时也是魏开的不对。熊,的确是个好汉子”。 熊听着魏开为自己辩解,看着魏开说:“你也不错”,向赢虔告退,便径直离开了。 赢虔看着离开的熊,对魏开说:“魏开先生,别介意.....”。 魏开听后,笑了一笑。望着熊,这人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蛮横也知礼节,知军法但肆意妄为。 赢虔望着魏开,想起刚才的事:刚才,进入中军帐篷的赢虔一行人便围坐在火炉旁,商量着军务。赢虔看着嬴渠梁说:“二弟,粮草是否整顿完毕?”,嬴渠梁说:“多多少少算是凑足了粮草。但是大哥别对粮草期望很高呀”。赢虔听到后,自己心里也明白,秦国太穷了,往往打仗在半途就没有粮食,无法进行长期的阵地战,然后说:“此时多辛苦二弟了”。嬴渠梁说:“此战关乎我秦国的生死,作为秦人理所应当”。 赢虔又想了想说:“君父让你带那小子来军营,这是为何呀?”,嬴渠梁说:“君父说,魏开祖辈都是武卒,或许对军事上有什么独到见解,因而带魏开来参观军营”。然后便听到有由进的紧急求见。 随后,赢虔便带着魏开进入大营。 嬴渠梁问道:“魏开先生,遍访秦军营寨,可有什么见教?” 魏开看着嬴渠梁说:“魏开敢问家上,那些手拿农具,身上没有穿铠甲的一群老人孩子,也在此次征召之列?”嬴渠梁听到后,沉默一段时间后说:“此次乃是秦人的生死之战,因而举国参战”。魏开没有说话,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嬴渠梁等人。 这时,一位将军说话道:“我们若是有钱财,当然也会每人都负重甲,配备各种武器。但是老秦人敢战,就算手里拿着农具也能上阵杀敌”。一旁的赢虔听后,拍着案几说:“孟延,这里那轮到你说话了?”魏开听后说:“孟将军所言,魏开明白。但是魏开今日见到秦国军队之后感慨万千,有一些话不得不说。希望各位将军不要介意”。 嬴渠梁听到后说:“愿听先生之言”。 魏开说:“我今日所见秦军,士卒悍勇,战心强烈。但是战场上个人的悍勇对于整个战局所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然而,因为个人所产生的不守军令,不遵军法,肆意出击对于整个作战军队,危害甚大”。 赢虔听到后说:“老秦人打打杀杀几百年,从来都是靠着自己的勇武战胜敌人。”,魏开听到后说:“秦国人一直以来打斗的都是戎,羟等部落,他们本就没有军队纪律。但是秦国马上要面对的是魏国,身披重铠,手持利剑,具有觉得纪律性的魏武卒方阵。个人的勇武,在进退有序,装备精良的方阵面前,只是增添一具尸体而已”。魏开刚说完,马上有人站起来说:“放你娘的狗屁,那魏人来一个爷爷杀一个,来一双爷爷杀一双”。 魏开听到后也不反驳,继续说:“魏国的弓箭射程是一百步道一百五十步之间,同时侧翼还有魏国的骑兵掠阵。中间所设置的一般是武卒,或者是长戈手和手持巨盾的方阵,然后是短武器方阵。” “面对如此精良的魏军,我军如果不采取相应策略,我军即使能攻破魏军大阵,但是层层破防之中,我军缺少精良武器,必定会遭受巨大损失。甚至会困在魏军军阵,被魏军军队依靠战阵配合,慢慢消磨至尽。” “今日,我参观我军军营,发现我军士兵的甲胄不全,兵器单一,只配备很少的盾牌。如果面对魏军的强弓劲弩的袭击,我军仍然采用贴近敌人,与敌人短兵相接的话,很快便会崩溃。”魏开说完之后,听到魏军军伍配制的众人顿时沉默了。 过了好久,嬴渠梁说:“老秦人太苦了,就算这些甲胄很多还是祖上代代相传的”。魏开听后沉思道说:“家上,魏开建议将现在军营中凶横勇武之辈都从各伍聚集起来,配以少量的护具,组成轻衣死士。等到危机时刻,用轻衣死士破敌,对敌人发起最猛烈地进攻,将力量集中起来,然后瞬间打出去。” 赢虔听到后:“这种想法可行,老秦人战不畏死。现在将他们集中起来,必能造成凌厉一击。” 魏开继续说:“能否将军中的各种工匠集中起来,单独编成一队?魏开希望能借助他们打造一些器具”。嬴渠梁说:“魏开先生,若有何需要,尽管取用即可”。赢虔也觉得魏开可能会有一些新奇的东西,便也没有反对魏开利用消耗本来不多的军资。 魏开很快便得到一群几乎由老人组成的工匠队伍。魏开看着他们随风飘荡的花白的头发,看着他们衣衫褴褛但依然笔直的站着,感慨万分地对他们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作用。今日魏开将各位召集起来,并不是否认各位的勇武。魏开需要各位能够发挥自己的才能打造一些器具,凝聚各位的力量,战胜敌人”。 这时,其中的一个老人说:“活了一辈子,最后捡起自己的老本行。哈哈哈”,另一个人说:“本来指望此次上阵能为年轻的后生挡一下刀剑,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死的其所了”,“就你这身形,估计还没上战场,都......”。 魏开看着眼前老人们相互嬉笑怒骂的样子,顿时感慨万分。即使年老病弱,国家号召后,他们依然听从号令而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汗,死不休战。 第二十一章 少梁之战 http://.biquxs.info/ 正当魏开加急地制造一些武器器械的时候,齐国终于派人去联络赵韩二王,这使得本来可以迅速撤离的魏军再次被围困在新郑,彻底成为了孤军。 得知此事的魏王瑩,顿时对着齐王的列祖列宗一顿臭骂,还说赵韩两国不顾三晋之情等等。虽然魏王的咒骂声并没有改变现在的局势,但是,可怜的魏国大臣,这几天总是受到魏王的责骂,因而人心惶惶。 可能是上天觉得有能力的人,需要经常的磨练。当魏国人咒骂齐国人的时候,秦国进攻河西的消息便传到了安邑。当秦国进攻河西的消息传来之时,魏国君臣都大吃一惊。秦国?如果不是良好的宫廷教育,魏王瑩可能已经忘记了这个国家。并不是说,秦国的力量很小,只是相比总是在自己身边跳来跳去的赵韩两国,一直以来挑战自己霸主地位的齐国而言,魏王觉得秦国应该算是比较好的邻邦,虽然魏国人会称秦国为蛮夷。 魏王瑩听到秦国进攻河西的消息,便对群臣说:“据探子来报,说此次秦国携五十万大军攻打我河西,谁能够平定秦人之乱?”,说完不禁地笑了一笑,不过随即便脸色阴沉。魏王瑩心想:现在连那个被大魏曾打的大败的秦国,也敢来挑战他魏王瑩了。若不是.......,魏王瑩顿时又在心中咒骂起了齐王。 听到魏王询问后,兵部尚书公孙且说:“启奏我王,相国公孙痤久为河西主将,熟悉河西军务。大王不妨召见相国,再行决策”。 魏王瑩听到后,便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被庞涓被围在新郑一事担忧,忘记了老公叔还一直被自己禁足在自己府上了。老公叔老成持国,若当时不勒令他在家休养,也许便不会有魏军被围一事了。魏王想到这里拍了拍头,笑道:“你看我这记性,怎么忘记我们的相国大人?”,然后让人宣公孙痤上殿。 这时,公子卬出列说:“启禀我王,区区秦人,那里需要相国大人亲自出马。末将前去河西,便能使秦人沐浴我王的恩德,不敢犯我河西之境。”魏王瑩听到笑着指着公子卬说:“公子卬忠心为国,不愧为我王族楷模呀”,公子卬听到后大喜,说:“....”,魏王一摇头说:“等相国,相国前来再说。此次上将军被围在新郑,河西之地就不能再有任何失误”。公子卬听到后便悻悻地退下。 不一会,在家休养多日的公孙痤便来到顺德宮,魏王远远看到公孙痤前来马上站起身,到殿门口去迎接公孙痤。 公孙痤看着前来迎接自己的魏王,心中也很感动,本来公孙痤听说魏国背盟最后被困在新郑一事后,在家中埋怨魏王不该听庞涓之言。现在,魏王这么礼遇自己,公孙痤觉得只要自己时时劝谏魏王,一定能够使魏王能够认同自己关于称霸的想法,不会误入歧途。 公孙痤说:“我王如此礼遇公孙痤,我十分惶恐”。魏王听到后,伤心地说:“老公孙为国受苦,鞠躬尽瘁。父王薨的时候,就要寡人倚相国为基石呀”。公孙痤听到后一阵唏嘘。 过了良久,魏王问公孙痤说:“相国大人,现在秦国伐我河西之地。相国大人何以教我?”,公孙痤听到秦国举重兵伐河西之地时,顿时大惊失色呀。要知道河西之地若失,秦国的军队只要渡过河水,兵峰直指安邑呀。连忙说:“我王无忧,老臣马上赶回河西之地,力保河西之地不失”。 魏王听到公孙痤主动去河西之地防御秦国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礼遇没有白费。于是,拉着公孙痤的手说:“相国此去要万分小心,寡人与安邑的百姓,等着相国的捷报”。公孙痤连连称诺,连夜赶往了河西之地。 晚上,魏开带着少量的兵马,来到高处,静静地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魏国营寨。 魏军营寨依托少梁城构建,寨中有寨,寨寨相连。其中又有弓弩塔,箭塔,瞭望塔等建筑分布其中。看着飘扬的魏军旗帜中,突然飘扬起了公孙痤的帅旗,魏开对着身边的士兵说:“走吧,公孙痤已经到了。速去禀报我王”。看着远去禀报的秦国哨兵,魏开转头看着魏军旗帜中还飘扬着的公子卬的旗帜笑着自言自语说:“公子卬,你总算到了”。 锐利的武器,虽然可以杀敌,但是也能伤害自己。显然,公孙痤没有意识到自己接受公子卬一起来到河西之地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魏武卒以精良的武器装备以及军阵所带来的强大战力闻名于诸国,魏武卒的纪律也是诸国军队中最严格的。毕竟只有用严格的纪律才能束缚强大的魏武卒,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才能打出最猛烈的一击。 公孙痤不知是为何居然允许公子卬在自己主营外面,再开辟一处营地作为公子卬的营地,并不受自己统辖。不过,看着四处插满的公子卬的旗帜,似乎想要和公孙痤的帅旗一较高下的时候,魏开便感到好笑。 回到秦军军营之后,嬴渠梁早就在魏开的帐篷里等待魏开。魏开见到嬴渠梁后说:“家上”,嬴渠梁对魏开说:“魏开先生,那公孙痤已经来了?” 魏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公孙痤的帅旗已经竖在了魏军大营之中,休战多日的魏军明日便会迎战我军”。嬴渠梁听后,怅然说:“明日便要和魏军交战,会会那老公孙的几板斧”。魏开笑道说:“这场战争,我们已经筹备良久,终于要开始了”。赢渠梁跟魏开谈论了一会,便又出去巡查军营,准备明日大战。 魏军大营中,卫鞅看着正在处理军务的公孙痤说:“老师,公子卬那边回信:明日见机行事。公子卬这明显是违抗军令,不如....”,公孙痤说:“公子卬只要明日稍微协助我军,我军与秦军之战便必胜。我与秦人打交道三十多年,秦军的战力,老夫十分熟悉,稍微注意一下便不足为惧”。卫鞅看公孙痤坚持如此,便不再争辩,只不过心中有一股阴霾,久久无法散去。 远处的太阳刚刚露出头,秦魏双方的营寨便响起号角声。两军之战,一触即发。 咚咚......,战鼓的声音瞬间充满天地。 魏军紧闭多日的寨门终于打开,在沉闷的鼓声中,一面面上面雕刻着虎豹花纹的巨盾,慢慢从魏军军营中移动。魏开远远望着魏军士兵一队队从营中开拔出来,有条不紊,各兵种之间相互交错排列,伴随魏军军鼓声,魏开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魏开看着即将完成的魏军军阵,骑马上前对着身边的嬴渠梁说:“家上,可以依照先前的谋划,开始行动”。嬴渠梁看着魏开,对魏开点了点头。魏开立马看着旁边的两位将军说:“由进,由达两位将军接令”。话音刚落,两个身穿牛皮甲,身上佩戴着长剑的由进,由达二人立马出列,跪地说:“由进(达),接令”。魏开看着那两人说:“命令你们率两万人,依照先前的谋划,将你部兵马带到指定位置”。由进,由达马上说:“诺”,便骑马离去。 魏开然后转头对嬴渠梁说:“家上,我们也要开始准备行动”,嬴渠梁望着远处的魏军大阵,便对魏开抱拳道:“此次,全赖魏开先生了”。 顿时,秦军的号角声响起,秦军开始发起进攻。 魏军中军,站在帅旗下的公孙痤,看着前方调动频繁的秦军军队,便下令魏军开始应敌。由进,由达两位将军此时没有随秦军大军行动,径直向魏军中军列阵缓步走来,高喊着:“风,风,风......” 咚咚咚,魏军军中也响起了战鼓声。此时,秦军五十万,魏国河西军队二十五万。 公孙痤看着远处走来的秦军方阵,愣了一愣,说:“命定弓箭手,击溃来犯之敌”,瞬间魏军的弓箭手开始拉弓,镌刻着魏字的弓被拉成半月形状,魏军蓄力待发。 看着远处飞来的稀疏的魏国箭羽,由达一剑斩断来袭的箭羽,说:“魏军弓箭手正在在测量距离”,高喊:“盾”。秦军随后大喊:“盾”。一块块早已准备好的巨盾便被拿出,架在秦军四周,秦军也拿起配备的盾牌将秦军的上方也保护起来。 一会儿,天空中火红一片的箭云,由小到大,瞬间打在秦军的盾牌上,砰砰直响,秦军的军阵便被红色的箭羽吞没。虽然,秦军中仍有少量的士兵被飞矢所射杀,但是魏开为秦军,仿照罗马军队所设计的乌龟战术,却让相当一部分士兵突进到魏军面前,在魏军的几波箭羽中活了下来。由进(达)所部从来都不是去进攻公孙痤的中军,而是在魏军不远处结阵驻守了下来。 公孙痤看着不远处,四面都用盾牌守备的秦军大阵,也十分不解。自己与秦军大小战役打了接近三十多年,秦军从来的是直接向敌军发现进攻,利用单兵与敌军展开肉搏,进行混战,没有任何战术。 看着横亘在秦魏两军之间的秦军方阵,公孙痤总觉得秦军在谋划什么。便下令让本部骑兵前去破阵,命令刚准备下达,右翼主将南宫圭派兵前来报说:“启禀相国,秦军大约五万,袭击我军右翼”。 公孙痤听到后,随后登上瞭望台。果然,魏军右翼正与秦军激战,漫起了阵阵风沙。 没有铠甲,手持武器的秦军,在向魏军冲锋的路上,便被魏军的密集的箭阵,消耗了不少,留下来不少尸体。冲锋而来的秦军便又遇到一手持盾牌,一手拿着利剑,组成密集方阵的魏军盾牌兵,秦军的攻势顿时被阻挡,陷入了苦战。 但是老秦人悍勇,冲入魏军阵前的秦军,有的之间加速,用自己的身躯撞开魏军的铁甲军阵,有的直接攀爬进入魏军军阵。老秦人前赴后继,渐渐冲开了魏军的铁甲军阵,拿着长剑与全副武装的魏军展开搏斗,有的甚至手持着农具相互配合击杀躲在盾阵后面的魏国士兵。双方战争瞬间陷入了焦灼。 公孙痤看着远处还在不断增援的秦军,便立刻对身边副将说:“龙贾,你立刻率本部骑兵五千前去截杀右翼的秦军援军”,龙贾得令后,便立刻骑马离去。 这时,左翼主将晏明遣兵来报:“启禀相国,秦军率军袭击我军左翼。秦军人数众多,其中有大批秦军的骑兵。晏明将军正在竭力率兵防御,请求相国派兵支援”。公孙痤听到后,望了下魏军右翼,心想秦军采用声东击西之策? 正在公孙痤犹豫之时,前去右翼截杀秦国援军的龙贾派兵来报,只见一个骑着战马,身后背着红色令旗的小兵下马对公孙痤说:“启禀相国,龙贾将军禀报:秦国援军开始撤退,龙贾将军和南宫将军正在截杀秦国溃军”。 公孙痤听到后,说:“好。秦人野蛮,居然也想在我魏军面前搬弄小计”,便立刻派兵去增援魏军左翼。无论秦军如何进攻,公孙痤都准备利用魏军层层大阵,依托营寨,利用武器装备上的优势,慢慢消磨秦军。现在秦军没有直接总攻,四处出击,公孙痤反而心中大定。 公子虔率军此时正在进攻魏军的左翼。满山遍野举着各式刀剑的秦军骑兵向魏军袭来,其后还跟着一群拿着武器的秦国士兵。 魏军左翼主将晏明立刻让魏军做出防御姿态,一面面巨盾被士兵们架起来。随着一波箭雨过后,虎势汹汹的秦国士兵终于与魏军短兵交接。秦国的骑兵撞上魏军的大盾兵时,骑兵和拦截的魏军士兵都被这冲击力震飞。但是魏军就是借用这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来袭的秦国骑兵便一次又一次的被阻击,渐渐被围困起来。 不过,公子虔也是一个知兵之人,他率领骑兵冲击的目的,只是掩护紧接着而来的秦国步兵,等到秦国步兵冲乱魏军军阵的时候,骑兵便可以在魏军之中肆意厮杀。 不过,公子虔没有想到,公孙痤十分熟悉秦军的战法。魏国的骑兵等到公子虔冲击军阵掩护秦军步卒的时候,魏国骑兵便从秦军的步卒侧翼包抄过来,绞杀秦军步卒。但是秦军此次作战,兵力占有极大优势,随风而来的魏国骑兵,在绞杀秦兵的同时,也被秦军所杀。甚至有秦军直接扑向迎面的魏国骑兵,然后被撞飞,那个被阻拦的魏军便马上被周围的士兵杀死。 就这样秦军仗着秦军人数众多,轮番袭扰魏军。魏军公孙痤也随后采取相应对策,应对秦军的攻击。秦魏交战,随着日上三竿,逐渐变得白热化。魏军占着兵精,秦国占着战心,双方互相厮杀不分胜负。 公子卬看着远处厮杀的公孙痤的军队,默不作声。这时,一个副将上前说:“将军,相国已经三次让我军出战,冲击秦军中军了。我军主力已经咬住秦军,只要我们从侧翼切入,利用我魏军的铁骑的强大,定能在秦军中军搅个天翻地覆”。公子卬看了一眼那个副将,然后说:“现在,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那副将听到后,只能连声告罪退下。 公子卬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现在遵循公孙痤的指示,就算取胜,那也只是他公孙痤的功劳。他公子卬,要在河西魏军最关键的时候,亲自率领魏军击退秦军,那才是大功。 不过,突然响起来的“风,风,风...”的秦人呐喊,打破了公子卬的美梦。看着四周突然出现的大批秦国军队,秦人怎么会在这里?公子卬瞬间有点慌了神。 但是,公子卬毕竟不是草包,看到蜂拥而来的秦军的步卒之后,哈哈大笑说:“秦军今日主动上门找死,诸军随我杀敌”,便下令麾下骑兵向来袭的秦军进攻。 瞬间,早修整多时,公子卬麾下的骑兵,便向秦军发起进攻。不过,魏军没有注意到来袭秦军的不同。一辆辆简易版的扁箱车,慢慢地被秦军推向阵前。 呼啸而来的骑兵撞在了沉重的扁箱车上,便立刻人仰马翻,沉重的扁箱车也只时发出轰的一声,便纹丝不动。其中,秦国军阵中还伴随着大量弓箭来袭,魏军在冲锋的路上便遭受密集的箭雨,魏军骑兵被射杀大半。赶到扁箱车一侧的魏国骑兵,即使及时收住马力,没有直接撞上。但是随后从扁箱车后面而来的长矛,将靠近的魏国士兵杀死。然后,扁箱车继续被秦国士兵推着逼近魏军,压缩魏军的作战空间。 正当公子卬发现秦军不对劲的时候,一旁等待多时的秦国骑兵瞬间杀了出来,从侧翼包抄公子卬全军。公子卬急忙派兵交战,但是装备了简易马镫的秦国骑兵,在马上完全发挥了自己的悍勇,魏国骑兵瞬间便落入下风。 眼见几波进攻的魏军均被击退,再看着还在持续进攻,漫山遍野的秦军。公子卬心中一寒,顿时有了退意。便首先骑马逃走,随后公子卬全军大乱,秦军顺势掩杀公子卬全军。 但是公子卬没有想到,自己的临阵脱逃,给公孙痤全军带来了灾难。四处溃散的公子卬全军,秦军并没有将他们杀死,而是驱逐他们,逼迫他们向公孙痤的本阵溃散。 在公孙痤的本阵面前,魏开早设置的军队用乌龟阵型,与公孙痤本阵对峙了良久。正当公孙痤指挥魏军防御秦军,发现不远处的秦军丝毫没有动静的时候,十分疑惑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右翼,出现了大量的溃军。顿时,公孙痤大叫:“不好,公子卬的军队定是秦人击溃了”,然后命令副将前去右翼整顿,收留溃军,稳住阵型,防备秦军掩杀。 人就是这样,越是碰到熟悉的东西,发现其中的不同,便越是想寻找其中的原因。越是集中注意力,却往往忽视了其他东西。 原来先前的秦军的连番袭扰,是为了让公孙痤以为秦军要与自己决战,让公孙痤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军队。特别是由良,由达军队的反常,让与秦军交战多年的公孙痤一直心中疑惑,迟迟不敢放松注意力。 公孙痤在得到自己左右两翼的军队被受到袭扰的时候,便多次命令公子卬所部,积极配合自己,让公子卬作为奇兵,打破陷入焦灼的战局。 不曾想,魏开一开始便没有和公孙痤正面交战的意图,只是拖住公孙痤。利用公孙痤与公子卬之间的不合,分化两军。毕竟相比严整以待,想利用魏军兵戈之利的长处,慢慢消耗秦军的公孙痤所部,公子卬的骑兵在秦军集中优势装备,突然袭击之下,更容易崩溃,然后利用魏军的溃军去冲垮公孙痤的铁甲军阵。 现在,公孙痤眼见公子卬的溃兵将至,想要阻止他们冲破自己的军阵。然而,公孙痤却忽略了人想要求生的欲望。被秦军围杀的魏军,得到秦军所留的一条生路,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被收容整顿。 秦军一直在魏军后面,退一步就是死,前进才有生路。 望着蜂拥而来的溃兵,本来准备放他们进阵的副将,突然看到紧随其后的秦人,立刻让大盾兵死死挡住他们。 本来得到生的希望的魏国溃兵,此时大喊:“我是魏人,快放我进去”,“救命呀”用力的推搡着前排的士兵。看着那些正在拼命推搡溃兵的悲惨模样,那个副将也于心不忍,这些毕竟都是魏人。但是,如果放他们进来,秦军便会掩杀进阵。那个副将抽出剑,指着那些溃兵大喊道:“快点在阵外列阵应敌。为了魏国,拿起你们的武器”,一遍又一遍地叫喊着。可惜,追逐的秦人似乎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等到魏军稍微集结,便将他们杀散,逼迫他们冲击公孙痤本阵。 本来准备集结,瞬间便没有希望的溃兵,只能继续推搡着前排的士兵,寻求最后活着的希望,场面异常混乱。但是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早在公孙痤本阵前,对峙良久的由良所率领的秦军,那可是魏开精心准备的轻衣死士。 只听嗖的一声,魏军副将还没来及说出话,便被一箭射杀。周围的魏军顿时一愣。瞬间,魏国溃兵便冲进了公孙痤右翼。由良,由达带领的两万人,马上汇合一路奔袭而来的秦军,魏军顿时被蓄势良久的秦军杀的人仰马翻,魏军右翼瞬间大乱。秦军便从魏军右翼开始掩杀,驱散魏军,直至魏军本阵。 望着混乱的右翼,公孙痤明白,木已成舟。自己现在没有多余兵力去拦截那股秦军,自己如果还不撤的话,会使更多的魏军遭到秦军的掩杀。于是,下令收兵,指挥还能得到军令的魏军撤入少梁城中,防御秦军。 随着魏军败退,秦军便尽数占领少梁城外魏军营寨,彻底将魏军围困在少梁城中。 第二十二章 活着,战争才是胜利 http://.biquxs.info/ 魏军败退,这场大战,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秦军终究是胜了。 灰蒙蒙的天空下,秦魏两军的尸体遍布。破损的战车,还在燃烧的旗帜,压在尸体中还在厮叫的骏马,魏开看到这一切,丝毫没有一点计谋成功的喜悦。在那早已被双方鲜血染成红色,残尸断肢遍布地方,亵渎刚刚还在此英勇搏斗,为国捐躯勇士,魏开实在难以做到。 “我今天斩杀了十八人”,不知何时出现的熊看着魏开说。 “是吗?”,魏开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也许魏开的回答,并没有让熊满意。熊便深深看了一眼魏开,说:“我迟早会追上你的”。 看着远去的熊,魏开苦笑了一下。这场战争对于魏开而言,早就结束了,当然这也只是魏开自己所认为的。 显然,有的东西并不是人们所想一样。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是仇恨却不断留下。看着远处刚刚支撑自己站起,便举着剑对着魏开大喊:“秦狗,快来受死”的魏国士卒的时候,魏开也没有勇气骂回去。至于后面,他被随之而来的秦军杀死的时候,魏开也没有阻止,只是冷冷地看着一切,这里没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什么值得赞扬。这场屠杀,终于在魏开举起手中的剑说道:“降者不杀”后,才渐渐停止。 不过,对于秦国而言,或者魏国而言,终于结束了。 作为胜利者的秦人,终于在舔舐自己伤口后,开始了狂欢。毕竟,几十万人的厮杀,也只有美酒和食物才能让活下的人,从白天的战斗中暂时休整,并且活下去。 不过,现在的魏开很忙,忙着管理受伤的士卒。 秦军在白天受伤,并且还能活到现在的士卒,当魏开发现之后,便尽数安排在一个类似医院的地方。不过,现在可没有什么先进的军医,只有几个医官简单地处理着受伤的士卒。当然,这还是魏开极力要求的结果,毕竟秦国现在还没变法,世族等级观念依旧深入人心,士卒多半为奴隶,无功无赏。 魏开也不会医术,只能将受伤的士卒按照受伤严重,分为几等,然后分别采用相应措施。然后命令医者处理伤口之时,要注意消毒,望着远处锅里正煮着的衣物,魏开不禁为那些受伤的士兵感到担忧。对于那些重伤员,魏开简单止血包扎之后,便只能寄希望于他们顽强的生命力了。 两国交战,即使没有多大的联系的两个人,在帅旗所辖,听从各自长官的号令,然后便开始厮杀。没有人会在意,刚才自己杀死的人,是否有年老的母亲,有未过门的妻子,或者说昨天他才刚刚成年,当然也没有人会苛求自己能完完整整地从战场上活下来。不过,活着,却是真的胜利。 厌恶这个世界的一切的魏开,现在也渐渐感到惭愧。特别,在魏开离开“医院”的时候,那些伤病员由衷的感谢,魏开才终于明白“老秦人太苦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稍微明白了魏老伯一直所惦记的荣耀。 不过,现在和魏开一样忧愁的还有一人,便是站在少梁城上,看着远处秦军大营的公孙痤。失去了城外的营寨,公孙痤并没有什么痛心。当公子卬率军逃跑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今日的失败。但是现在最关键的是少梁城内魏军的士气发生了动摇,这才是公孙痤最为着急的。 白天,魏开允许秦军肆意屠杀少梁城外的魏军,并不是魏开将对于魏国的仇恨,发泄在这些可怜的士卒身上。魏开就是要用城外魏军的惨死动摇城内魏军的军心。仇恨能够使人奋起反击,但是过多的杀戮在带来仇恨的同时,也带来了心中的恐惧。 经历两世的魏开明白,真正要打败一支军队,不光要斩杀它的士卒,更要摧毁它的军心。魏国军队之所以横行诸国一百多年,这是由于它从来没有战败过,魏军天下无敌,便深深镌刻在每个魏国人心中,甚至发展成一种荣耀,一种不死的军魂。 魏开也清楚记得这也是前世秦国之所以天下无敌的原因,史书记载:“六国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毕竟,弱小并不代表无能,害怕终将引起毁灭。 可惜今日,公孙痤虽然及时撤入少梁城中,保存了河西魏军。但是今日的战败却是定局,让整个河西军队感到羞耻。更加可怕的是,魏开特意没有追杀公子卬所部,让大量的公子卬残部逃进少梁城中,造成了现在少梁城中魏军之间的纷争。 人一旦犯错,往往不会主动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但是一旦发现别人的错误,就会揪住不放。公子卬的残部,现在便自然而然成为少梁城魏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争斗往往从一件小事中发生。公子卬的残部,虽然造成公孙痤今日的失败,但是毕竟经历了白天的虎口逃生,现在也遭受其他魏军的讥讽,甚至辱骂,也十分疲惫。在领取食物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推搡,终于造成魏军内部的大战。 公孙痤一直内心回避的事情,还是在少梁城魏军之间发生了。等到公孙痤赶来之时,双方已经发生了大规模的斗殴。人的忍耐力终究存在着限度,看着一个士兵将另一个士兵扑倒在地,拼命地殴打,公孙痤明白自己的军队正在崩溃的边缘,白日里的屈辱正在自己同袍身上宣泄。没有任何解释,当首先斗殴的二十五名士兵的人头,一下子悬挂在竹竿上时,躁动的魏军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公孙痤的心中却如同刀割。武卒的荣耀,渐渐在自己手中被玷污。 公孙痤回来后,坐在自己帅座,良久不动。卫鞅在一边,看着旁边黑奴的多次示意后,起身说:“老师,我军现在并非没有胜算”。 公孙痤听后,眼中稍微有点光彩,看到堂下跪着的人,说:“哦,卫鞅呀”。 卫鞅说:“老师,现在我军只需收缩兵力,严守少梁城。虽然我军失去城外营寨,对于城外的秦军无法采取有力的攻势。但是少梁城毕竟百年大城,城高粮足,只要我们修整,恢复元气,必能反败为胜”。 公孙痤听到后,说:“鞅,有破敌之策?” 卫鞅说:“我军白天虽然败退,但这是由于公子卬临阵脱逃。我军本部士卒战心为未失,相反人人求战,知耻而后勇,此其一也;少梁城城防坚固,秦军缺少远袭而来,缺少有力攻城器械,相反我军占据地利,再配合我军精良武器,我军便固若金汤,此其二也;秦国贫困,魏国富裕。只要我们坚守,秦军不可破,等到秦军疲惫,粮食耗尽之时,我军以逸待劳必能打破秦军,此其三也。有此三点,所以我魏军必胜,秦军必败也”。 公孙痤听后,满脸疲惫地说:“可”,随后让黑奴传递军令,调动士卒,准备死守少梁。 公孙痤睁开眼睛,看着还没离去的卫鞅,便说:“鞅,还有何事?” 卫鞅看了下公孙痤,想了想,没有说话。公孙痤看着堂下欲言又止的卫鞅,难得地笑道说:“平时敢怒敢言的卫鞅哪去了?哈哈哈” 卫鞅听后便说:“老师,学生不明白我军如此如此着急与秦军交战。秦军长途奔袭,我军以逸待劳,又有城池层层阻击秦军。届时,河西各县,坚壁清野,袭扰秦军粮道,秦军必定会被我军活活困死在河西各地。长此以往,秦军的突袭战便会被我军牵扯,变为拉锯战。秦军国力弱小,魏军国力强大,届时秦军不战自溃”。 公孙痤听后,沉默一会。看着卫鞅说:“卫鞅,西部的秦国,在沉寂了接近一百多年来,你可知为何此次几乎举国来伐我河西?” 卫鞅听后:“因为我军主力被困新郑,秦军借赵韩两国的势也。” 公孙痤听后,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黑夜说:“庞涓被陷在新郑,虽然赵韩两军目前围而不攻,你可知齐国马上要出兵了?” 卫鞅听到后,说:“齐国?” 公孙痤说:“我王十分忧虑。如果我河西大胜,齐国便断然不会出兵。齐人总想着左右逢源,借力打力,若齐国胆怯,那么本来横生龌龊的赵韩二国便不攻自破,庞涓之围便能得到解决。只是可惜了.........”。 一时间,公孙痤与卫鞅都没有说话,窗外渐渐下起雨。 安邑,河西大败的消息,终于传来,魏廷震惊。毕竟,少梁之城若破,秦军便可渡河水而下,奔袭安邑了。 百年未经战火的安邑,顿时人人自危。 第二十三章 转机就在一瞬间 http://.biquxs.info/ 战争,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反对而停止。 虽然,魏开通过嬴渠梁劝谏秦王:秦国缺少攻城武器,士卒缺少武器装备,相反少梁城兵精甲足,贸然攻城,只会白白消耗士卒的性命。然而上奏的竹简就如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应。 不久,魏开便得到秦军围攻少梁城三次,都惨败而归的消息。魏开看着手中的竹简,叹息道:“时也,命也”。 突然,头发散乱,身上甲胄上还残留鲜血,灰头垢面的嬴渠梁便闯进了魏开的帐篷。嬴渠梁一脸着急的询问着魏开:“魏开,你可会医术?” 没等魏开回答,嬴渠梁便急急忙忙地拉着魏开去了中军大帐。 一进入大帐之后,便看见一脸着急的景监也在这里。帐篷里陈设十分简单,一个巨大的用野兽皮缝制的屏风,将大帐隔成两边。帐前面中间只有一个古朴的大案,大案上现在堆放着,还没处理完的竹简,十几个议事用的凳子,便再无其它。不过,此时帐篷四周的火炉,渐渐被点了起来,魏开一进入帐篷,便感受到一股热气袭来,隐隐约约听到帐篷后面的声音,好像是劝解,又好像有人在发怒。 看到魏开到来,景监本来心中着急地来回走动,刚准备说话。嬴渠梁便直接将魏开带到帐篷后面去。掀开厚厚的狼皮挂帘,魏开便看见一脸愤怒的赢虔正揪着医馆,问他怎么办,再向四周看去,便看到精神抖擞的秦王,现在身上盖着一张暖和的虎皮缝制的被子,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那个柔软的丝绸枕头上,紧闭着双眼,面带着痛苦一脸疲惫的躺在自己床上,顿时一副年老迟暮之象。 看着魏开来到,赢虔也放开那个医官,连忙地说:“魏开小子,你可会医术?” 魏开看着躺在床上的秦王,心中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赢虔的话,心中顿时一惊,但是自己的医术连蒙古大夫都不如呀。看着从刚才就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秦国医官,魏开明白想救秦王的命,还要靠他呀。魏开连忙将他扶起来对他说:“大公子,性情暴躁,刚才对先生的多有冒犯,望先生勿怪”。这时,一脸血污的嬴渠梁也对医官说:“我大哥,刚才不对之处,嬴渠梁跟先生道歉”,便对那个医官行大礼。 那个医官此时才缓过神来,看着魏开和嬴渠梁对他行礼,心中便对刚才之事不那么在意。毕竟,床上现在躺的是秦国的王,也是他的王呀。看着还在昏迷的秦王,那医官看了床上的秦王一眼,然后摇着头说:“君上,被魏军暗箭所伤,本来并没有伤到重要部位。但是魏军箭上涂了剧毒,君上之伤,关键在还要解魏军之毒呀”。 魏开听到后,顿时心中一惊。现在可不是有什么特效药的时代,中了剧毒,即使得到了解药,也会留下巨大后遗症。看着躺在床上昏迷,时不时呻吟的秦王,魏开感觉事态紧急。 魏开也没有办法,只能仔细的再次清洗秦王的伤口,涂上魏开自制的消炎粉末,然后再用干净的布将伤口好好包扎。至于其他,魏开只能将他寄希望于秦王的命数了,魏开也无能为力。即便是这样,看着秦王逐渐平静的面容,赢虔和嬴渠梁都把魏开当做神人,也包括那个从刚才,一直想知道魏开药粉秘密的医官。 看着逐渐安睡的秦王,魏开看了一眼赢虔和嬴渠梁。两人相互叹了一口气,便带着魏开来到大帐办公的地方,开始商讨起来。 秦王虽然脱离了危险,但是秦国现在的情形却是十分危急呀。 还没坐下,“都是那些混账”,砰的一响,赢虔拍着案几说。嬴渠梁听到后,便马上让赢虔不要动怒,以免得吵到君父休息。 赢虔看了看屏风方向,叹了一口气,满腔的怒火,被这个魁梧的男子生生地憋住,只是握紧的双手,久久没有放下。 听完嬴渠梁所说,魏开心中只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明白为何六国之变法,为何秦国最为彻底,也最为惨烈。 秦国继承姬周文化,国内也有许多分封的世族。但是相比中原诸国的世族,秦国的世族因为秦国国力的弱小和落后,也显得弱小,但更加愚昧。秦国伐征,都是有各世族率领自己的私兵和国君的军队一起讨伐,国君并不能直接命令各世族私兵。虽然,秦国新政以来,有开明的世族愿意直接听从国君的指挥,但是臣子的臣子并不是我的臣子等观念依旧存在。 此次,正是由于几个世族联合起来,想借着秦军的大胜,私自出兵攻打少梁城,却不幸被少梁城中魏军围困,导致秦王不得不攻少梁城因而受伤。虽然现在私自出兵的几个头目都已经战死,无法追究罪责,但是秦军因此白白在少梁城下留下了一万多尸体。 魏开听完后,想了想说:“公子,当务之急便是要安定军心,严令各军不得私自调动,同时防备魏军偷袭呀”。嬴渠梁听后,看了一下旁边暗自恼怒的赢虔,对魏开说:“此事,我已经与大哥商量,派了孟延,白卉,西里居三位将军今夜防守魏军偷袭。魏开先生,现在君父生死不明,秦军军心动荡,秦军已经无法再战,我有意撤军。不知魏开先生有何高见?”。 一旁的赢虔听到后,猛地准备站起来反对,但一想到现在,攥的死死的手,才慢慢松开,只能暗骂一句:“狗贼”。 魏开看了一下嬴渠梁与赢虔,然后慢慢说:“君上现在生死不明,撤军一事可行。但是,我军若贸然撤离,少梁城中魏军必定杀出。那时,我军军心动荡,魏军新胜,求战之心强烈,必定会被魏军缠住,然后在这河西平原慢慢被截杀,消耗我军呀。恐怕,君上无法快速到达栎阳,我军也会遭遇大败呀”。 嬴渠梁听到后说:“这也是渠梁所担忧的地方。不知魏开先生有何见教?” 魏开说:“本来我军围困少梁城,采取攻心为上,伐城次之的谋略,一方面等待少梁城的魏军军心崩溃之时,再挥师拔城,从而能在保存我军实力的情况下,一举攻克少梁。另一发面等待魏国主动前来求和,不给魏国以后伐我秦国的借口”。 魏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现在魏军刚胜,士气必定回升,攻心之计便没有作用。现在我军要假装主动攻城,营造声势,一来掩护我军安全撤回栎阳,二来观望韩赵两国消息,顺势逼迫魏国与秦国求和”。 嬴渠梁听到后十分赞同。毕竟虽然魏军打退了秦军的进攻,但是魏军现在仍被秦军围困在少梁城中,动弹不得。 没有人会放弃已经到嘴边的肉,特别是已经耗费了巨大代价。秦军这次攻伐河西已经伤亡十五万余众,赢渠梁和魏开都不想白白浪费公孙痤被围在少梁城这个机会,即使秦军撤退,也要用少梁城这个筹码,与魏国换取更大的利益。 高谈仁义,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已经没有多大价值。不是人人都是宋襄公一样,也就不能像宋襄公一样所做,虽然这种行为,在当时被某些学派所颂扬。 不过,国与国之间基本的准则,双方还是会遵守,毕竟不是任何一个国家都像魏国一样敢做出师出无名的事情。 韩王现在其实十分的郁闷,与魏结盟,反而被魏国毁约,这是对他韩王韩武的侮辱。 现在本来和赵国一起将魏军围在新郑,但是好像这个盟友出工不出力,韩王心中十分恼怒,但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自己的国都还在魏军手中,自己还要依靠赵军,并不是韩国需要这支赵国军队的战力,而是需要其身后的赵国。 夜渐渐深了,“哎,哎”刚处理完军务的韩王,已经不知道叹息了多少声了。一想到,新郑被魏军占据了两个多月,韩国历代积蓄的百年财富,韩王每次都十分痛心。 辗转悱恻,正当韩王召人前来服侍自己,只听见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马上便有内侍禀告说:“大王,河西军情到”。 韩王听到后,连忙起来,没来得及穿好衣服,便赤脚跑了出来,拿过快马送来的军情,过一会,韩王的王帐便传来:“好,,好”。秦魏河西大战,各国都十分关注。现在,韩国接到秦国河西大战大胜的消息,如何能不开心,那韩赵两军便可马上夺回新郑了。 正当韩王十分高兴的时候,现在的韩国“宫卫将军”韩央连忙哭丧地禀报说:“启禀君上,末将前去前去赵军营地,发现赵军营地空无一人,那些赵军撤退了”。 韩王一听,本来十分高兴的脸,瞬间被憋得通红,半天才指着天大骂:“赵种,小人也”,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第二十四章 变幻莫测的大国 http://.biquxs.info/ 韩国最终与庞涓达成和解,庞涓交出新郑,韩国为庞涓提供撤回魏国的粮草。当早已布置的秘谍,将这个情报传达到赢虔军时,赢虔和魏开已经带领断后的秦军开始撤退到洛水边。 魏开在得到齐国这次出兵,并没有派田忌的时候,魏开便向赢虔建言,让秦军开始撤退。若田忌没有领兵,魏开不觉得齐国有谁愿意拜孙膑为自己的军师,对于孙膑的建议从容采纳。毕竟孙膑后来率领齐军打败了魏军,奠定了齐国称霸的基础,孙膑依然被齐人责难。或者准确的说,魏开不觉得没有孙膑的齐军,可以打败庞涓统帅的魏武卒。 不过,最让人意外的是,韩王居然和庞涓,在新郑的郊野再次宣誓结盟。当魏开和赢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相互无奈地笑了一笑,对此不知道说什么。要么韩武是一个善于隐忍,胸有韬略的君王;要么韩武是一个以德报怨,心胸宽广的君子,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此次秦军虽然在少梁打败魏军,但是对于国力依旧庞大的魏国来说,这并不能改变什么,特别是公孙痤还及时舍卒保帅,保存了剩余的河西魏军,秦国也没能攻下少梁城。 这对于秦国来说,就十分危险了。既没能逼迫魏国求和,也没能与韩赵组成联盟,从而对魏国是施压,况且现在魏国主力未失。对于魏王瑩,魏开不用想,秦国马上便要遭受魏国的报复,毕竟当时韩赵二国得罪了魏王瑩,魏王瑩不顾祖辈的三晋之情,执意讨伐赵韩两国,近十年。 秦王重伤未愈,现在魏国虎视眈眈,秦国局势复杂,这让魏开也十分忧心。 这时,正在处理粮草账目的魏开,听到了脚步声。魏开不用想。便知道那人是赢虔。此次,主动留下来断后的魏开,被赢虔充当行军粮草总管和军师使用,因而常常深夜来寻找魏开,谈论军机大事。 魏开虽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但是魏开毕竟活过两世,很快便与性格豪爽的赢虔相熟,不多时,魏开便看见刚巡查完军务的赢虔。 “魏开兄弟”,赢虔今日难得高兴,手中还夹着两壶酒,对魏开说。 待赢虔坐下之后,魏开将处理完的账目,依次摆好放在赢虔面前。赢虔看着魏开的模样,笑道说:“到了洛水了,过了洛水我们一日时间,便可到达栎阳”。 魏开却似乎没有听赢虔讲话,待账目都摆放好说:“这是今天的粮草账目,这是明天的.......”,赢虔看着魏开一直在谈论粮草之事,用手推开案几上,摆放整齐的账目说:“二弟传来消息,公父已经醒”。 魏开说:“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是我派人通知公子的”。赢虔一听,看着魏开还在整理账目的模样,皱着眉头,十分奇怪说:“魏开兄弟,你....”。 魏开再次将账目放好后,看着赢虔一字一顿的说:“大公子,我准备明日就离开秦军......” 赢虔一听,得知魏开要走,大惊失色,顿时站了起来,对魏开说:“魏开先生,是我秦军对魏开先生照顾不周?还是我赢虔亏待了魏开兄弟?你只要说出来,我赢虔........”。 魏开看着赢虔的模样,抱拳对赢虔说:“大公子并没有对魏开有任何失礼的地方”。 赢虔听后,看着魏开一会,慢慢地说:“那为何要离开?” “大公子,可知道现在秦国十分的危急?” “先生,现在秦国危急,可正是秦国需要先生的时候呀?” 魏开听道后,说:“现在君上已经苏醒,秦国国内有大公子和二公子,秦国国内暂时无忧。大公子,现在关键在于魏国呀” “魏国,.........”,赢虔听到后,也沉默了一会。 虽然,此次伐魏之前,赢虔明白秦国伐魏,魏必定要伐秦,这世界从来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情。秦国弱小,经过此战要过好久才能再次作战,魏国强大,马上便可以凝结战力,再次伐秦。 一想到君父受伤,赢虔就怒从心中来,拍着案几,大声说:“那魏人再来,爷爷正好报君父之仇........”,不等赢虔说完,魏开看着赢虔说:“大公子,老秦人苦呀”。 作为魏人的魏开都知道老秦人之苦,赢虔又何尝不知道秦人之苦。但是秦国太穷困了,又被山东诸国排斥,不战便会灭亡呀。看到拿着农具的老秦人,衣衫褴褛,向着精兵甲足的魏军发起冲锋,一排接着一排的倒下;拿着农具,去攻击全副武装的魏军士卒的老人和小孩,赢虔现在回想起来,都心如刀割,老泪横流。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这句歌词,不仅被老秦人世代传唱,老秦人也如这句歌词所写一样,世世代代地流血。老秦人不怕死,但是也不能白死呀。 赢虔听到魏开所说,沉默地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酒,说:“先生,那....” 魏开说:“魏开决定前往山东诸国,游说诸国国君,改变我秦国现在的外交困局,联合诸国以应对魏国的强大”。 赢虔说:“联合各国......,但各国此次首鼠两端,只怕不成”。 魏开说:“魏国行事霸道,各国受魏国欺压已有百年。各国惧怕魏国,因而有联合诸国以应对魏国的想法。此次魏国背盟伐韩,更是让天下诸国看清楚魏国的狼子野心。虽然,此次诸国没有联合伐魏,但是赵韩两国围困魏军,我秦军河西大胜,也让诸国看清楚魏国的实力。魏国实力之强,但并不是不能与之抗争,也不得不与之抗争。此外,也让诸国看清楚谁是魏国的敌人,谁是自己的朋友,只有相互结盟才能应对魏国。” 赢虔听后,点了点头,将酒壶放在案几上说:“先生,如何运作?” 魏开说:“盟齐,只要齐国对于我秦国稍加迟疑,诸国各自纷争。我秦国便能得到喘息之机,来应对潜在的强敌。即使是魏国讨伐我秦国,也要考虑背后齐国的攻击,我军所受压力便可大为减少。” 赢虔看着魏开说完后的坚定眼神,知道魏开离秦之心不可改变,便抱拳对魏开行礼说:“赢虔代我老秦人谢谢魏开先生”,然后饮酒致谢。 魏开看着赢虔的模样,想到自己来到秦国屡受礼遇,能够施展自己的才能,也大为感动,便也饮酒,说:“敬秦国,敬秦人”。 赢虔听后,也大声说:“敬秦国,敬秦人”。 夜晚下的洛水,波涛汹涌,在月光之下泛起雪白的浪花,拍打在两岸。驻扎此地的秦军,听着浪花声,不知是要返回栎阳的兴奋,还是留恋着河西的故土,久久无法安睡。 魏国,安邑。 逃回安邑的公子卬,现在正在自己的府上唉声叹气。虽然自己侥幸逃过秦军的追杀,但是临阵脱逃之罪,却由不得公子卬不忧虑。一想到自己被秦军围攻,公子卬就对公孙痤恨之入骨,心里想:都怪公孙痤没有和自己配合,让秦军得以偷袭自己全军,自己才会战败逃亡。 现在关键在于魏王的态度呀,公子卬心中想到。但是对于魏王的性情,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捋清的公子卬,现在已经糊涂了。当初,自己在朝堂之上,主动请战河西,魏国没有赞同,但是后来公孙痤率军援助河西之时,魏王又突然下令让自己率五万骑兵跟随,这让现在的公子卬大为不解。 不过,现在关键的还是魏王的旨意呀。 魏宫中的魏王得到相国公孙痤的战报后,淡淡地对兵部的众人说:“嗯,河西秦军终究是退了”。在场的兵部官员听到这个消息后,都舒了一口气。毕竟当初秦军大败河西魏军的消息实在太过惊悚。这两天的兵部调动和人事安排,让在场官员既感到心惊也感到疲惫,不过,终于是结束了。 这时,突然有官员出列奏报:“大王,公子卬临阵脱.......”。魏王听后,放下刚准备拿起的茶杯,看了那个官员一眼,那个官员便感受到魏王投来的不悦目光,便连忙悻悻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魏王看了下堂下的兵部官员,嘱托几句,便离开了。 公子卬之事,魏王心中早有决议。回到寝宫之后,魏王瑩便派内侍前去宣召公子卬。想到公子卬,魏王只能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自己将精锐的魏军铁骑交给公子卬,居然落得个大败,但是公子卬率军,这是魏王深思熟虑的安排。 魏王执政多年发现,自己并不能完全调动魏国,世族的影响正在逐渐加深,掣肘了魏王的权力,其中以相国公孙痤最盛。虽然公孙痤老成持国,辅佐自己多年,但是相权与王权始终都是对立的,况且公孙痤后面还站着一堆魏国的世族。自己此次让自己幸臣公子卬率军,不免有分相国公孙痤的权力之意。 只是可惜了,魏王心想。不过公子卬却不能重罚,不然就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告诉别人自己识人不明呀,但是适当的敲打还是必要的。 第二十五章 风起(一) http://.biquxs.info/ 秦军撤退河西这一消息,在魏国兵部证实,安邑令派人沿街张贴的告示,以及到处宣传消息的衙役的舆论攻势之下,先前被惊吓的安邑民众,终于慢慢安静下来。不过,一条魏国将迁都城到梁的流言,慢慢在安邑坊间流传,渐渐引起了一番轰动。 深夜,“驭,驭”,伴随车着车夫的吆喝声,一辆普通的马车便在安邑城门处停下。“上将军,安邑城到了”,车夫停下马车,便对马车里的人低声说道。 马车里一会才传出一句“嗯,我知道了”,随后便沉默不语。车中坐的便是现在的魏国上将军庞涓。只见庞涓身穿精铁打造的铁甲,柔然贴身但又十分坚固,关节处还带有鱼鳞状的甲叶覆盖连接,身披着火红的披风,右手倚着佩剑,端坐在马车中,不远处便放着魏国打造的青铜虎形盔,显得威风凛凛。不过,庞涓那一双发红的虎目,映衬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和黝黑斜飞的剑眉,此时更显得可怕和阴沉。 庞涓所率领的魏军,早在十天前便已经赶回了安邑。但是魏王只是让庞涓将军队带往军营之后,便再无声息,庞涓也因此在城外军营停留了十天。刚刚才得到魏王的宣召,庞涓便急急忙忙地赶来。 庞涓透过马车上的窗帘的细缝,打量着眼前的安邑城,心中顿时百味陈杂。自己率领的魏国雄师,曾经无数次在这城门口接受大王的封赏,迎接魏国老百姓的热烈欢迎。庞涓心想:自己应该堂堂正正地骑着高大的战马,在魏王“上将军,真是我魏国名将”的赞美声中,穿过无数崇拜自己的百姓人群中,带领着自己的部下接受荣耀。而不是偷偷摸摸,在这黑夜中进入安邑,况且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自尊心极强的庞涓如何能够忍受这样的屈辱?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赵韩两国所造成的,或者说还有一个秦国,庞涓心里想着。 一会儿,紧闭的安邑城门终于打开,一个内侍看见外面的马车,便招手让马车进了安邑城门。在寒风中,等待多时的马车,便再次行驶起来,砰的一声,城门又再一次的关上了。 进入魏宫之后,便有人将庞涓带到了魏王召见的地方。远远,庞涓都听到了魏王与妃子嬉闹的声音,庞涓皱了皱眉头,便也随后坦然了,进入了宣德殿等候魏王。不多时,得到庞涓已经到宣德殿的魏王,便稍加准备也来到了宣德殿。 庞涓看见魏王到来,便立马下跪说:“末将恭迎大王,我王万年”。 魏王瑩看着跪在一旁的庞涓,便立刻拉着庞涓说:“上将军请起,上将军魏国征战,劳苦功高,甲胄在身,不用下跪”。 庞涓听到后,更加恭敬地说:“大王仁德。末将领兵出征,未能取胜,反而深陷他国,差点全军覆没,这是臣的罪过,望大王降罪”。 魏王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庞涓,听到庞涓所言后抿了抿嘴,皱了下眉头,心想:治庞涓罪过?庞涓出兵,魏王可是鼎力支持。另外,如果治庞涓的罪过,那以后魏王再想讨伐韩赵两国,便没有那么容易,岂不是要听公孙痤的?,这是万万不可以的。便收了收衣袖,来到殿中王座上坐下,对着跪着的庞涓,抬手说:“上将军,起来吧。此次讨伐韩国,是我魏国没有考虑周详,并不全赖上将军。我魏国还要多多仰仗上将军”。 庞涓听到后心中大定,自己最怕失去了魏王的信任。便起身,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魏王此时说:“上将军,军队现在情况如何?”庞涓抱拳说:“启禀我王,我魏军此次损耗不大,将士们士气饱满,都想再战建立功业”。 魏王听后,便说:“好,上将军回去早做准备,这场仗我魏国迟早要打回来的”。庞涓听后十分高兴,只要自己能够再上战场,必能洗刷自己这次的屈辱,于是连忙告退。 新郑城下,黝黑的城墙,破损的城楼,横亘在四处的巨石,断断续续的壕沟,即使魏韩两国停战已经两个月了,魏开仍然能感受到当时战事的惨烈。 进城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家家所悬挂的丧幡,百年古都,一日尽白头。听着隐隐约约的哭泣声,魏开心里叹了口气,哎,诸国之争,弱便是原罪,没有什么对与错。 此次,魏开前来韩国,便是准备借韩而盟齐。 秦国虽然为周王室分封的诸侯,但其实并不被其他诸侯国认同。贸然地直接与齐结盟,只会被齐人当做傻子,白白遭受屈辱。如果凭借韩国的旗号,齐人便十分愿意。毕竟破坏三晋之盟,这是齐国所愿意看到的。现在与韩国结盟,还能拉拢韩国,齐人既愿意,也相信。虽说,韩魏重新结盟,但是世人都明白几乎的灭国之耻,可不是一纸盟书可以简单地解决,毕竟齐襄公灭纪国报九世之仇的情景,尚在眼前。 不过,面见韩王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韩王刚遭受差点灭国的危险,变得异常谨慎,虽然在新郑,即使韩国大臣,也不知道韩王具体在什么地方。但是,魏开显然有自己的办法。 先声夺人有很多办法,不过,像魏开这种,趁着夜色翻过宫卫将军韩央的府上的围墙,潜入他的卧室,将剑架在韩央脖子上的做法,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当然,即便久经战阵的韩央,那张睡梦中被惊醒的面容显示的不安,也透露出对于魏开这种方式十分不适应。 “这位侠士,我好像与你素未蒙面。不知平时,韩央有何得罪少侠的地方,韩央在这里给你道歉”,韩央尽量平复自己心境,对站在自己床边的魏开说道。不过那双不自主颤抖的手,以及一直停留在魏开剑上的目光,却无一不显示,这个面容普通但显得坚毅的男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 魏开看了一眼韩央,便收起了长剑,然后坐在房间的案几上,说:“我途径韩国,见到新郑的惨状,十分心痛,因而特地前来向韩王进言”。 韩央听到后,脑袋瞬间一懵,心想:进言?看着魏开,一脸奇怪的表情。 魏开看到后,也不在意韩央脸上的古怪的表情,直接说说:“我听闻周天子的先祖,当时在开创足祖业的时候,也曾经遭受桀纣的囚禁,被迫献出洛水以西的土地,才逃过桀纣的惩罚,为后面的发纣奠定了基业;越国的越王,在越国被吴国所灭后,卧薪尝胆十余年,最后恢复了越国。不知韩王对此有何看法?明日,我会再来此地,希望韩央大夫将我的话转告韩王”,话刚说完,魏开便没入了夜色之中。 韩央看着消失不见的魏开,脑里回想刚才魏开的话,心中也大为惊讶。当时,魏国要求与韩国再次结盟的时候,韩央便十分悲愤,请求韩王让自己率军与魏国决于死战。当时韩王便是用相似的话来劝说自己,说韩国需要等待一个像姜太公一样的人,才可以复仇。现在听到魏开的话,韩央觉得这可能是韩国的一个机会,也顾不得刚才的惊险,便马上去禀告韩王。 看着匆忙离去的韩央,躲在一旁并没有离开的魏开明白,此次韩国之行基本上成功了大半,接下来只需要说服韩王就行了。 果然第二天夜里,在韩央府里的凉亭中,韩央陪着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等待着魏开。 看着依旧神出鬼没出现的魏开,韩央想到了昨夜,便立刻挡在了那个中年人面前。魏开笑着说:“韩央将军,这就是待客之道?” 韩央刚准备说话,旁边的中年人,起身迎接魏开说:“贤才来到我韩国,这是我韩国的荣幸,我韩国怎么能拒贤才于千里之外呢?”,然后请魏开入座。 魏开进入坐席之后,才渐渐看清面前的中年人的模样。长长的脸搭配着八字形的眉毛,再加上紧皱的眉头,在这严肃的脸上,让见到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种悲天悯人的忧愁之意,身上穿着高贵朴素的衣服,只是略显的陈旧,便再无其它配饰之物。魏开心想:世传韩王剔厉自省,果不欺我。勤俭节约,这并没有什么过错。不过,韩王的节俭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居然要求整个韩国与自己一样,这就有问题了。 自古高雅隐士的生活,淡雅宁静之感往往被大众所羡慕。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过,或者说经受得住这种清苦孤寂的生活方式。现在新郑刚刚被魏军攻破,受到伤害最深的。从来都不是像韩王,甚至韩央这样的贵族,而是新郑的普通百姓,因而魏军破城之后,百姓纷纷抵抗。 现在百姓为家破人亡,为国捐躯之后,正是需要韩国来救济,安抚人心,韩王主动削减自己的待遇,表示自己与民共难,这是值得赞扬的,但是韩国现在府库充盈,韩王却不救济百姓,让百姓以自己为榜样过清苦的日子,卧薪尝胆再报国仇,这就显得可笑和迂腐了。 第二十六章 风起(二) http://.biquxs.info/ 修身,当然十分重要。 不过,魏开进入新郑,看到新郑平民几乎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觉得有必要向韩王阐明修身达到平天下的时候,千万别忘了齐家和治国。毕竟,梦想要有,但是起码你要吃饭,才能谈未来。 魏开看着眼前的韩王,立马起身行礼道:“光明顶成昆,拜见韩王”。 看着行礼的魏开,韩王韩武也在打量着魏开,昨日听自己的近侍韩央讲述了昨夜之事,魏开的言辞和举动都让韩王十分惊讶,这才来韩央府上与魏开相见。现在看着魏开虽然年少年,但是进退有据,联想到昨日之事,韩王觉得魏开必定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少年,特别魏开所说的:“光明派成昆”真是甚合韩王的心意呀。 战国期间,五德学说大兴其道。每个国家都是从昊天得到了指示,才顺从天意牧守一方。而获得的指示也称作德性,阴阳家叫做天赋德命,例如周朝便是火德,旗帜服饰尽皆红色,晋随周德也尚红。魏国自认为继承晋朝天命,便也尚红,韩国弱小,但也不甘屈服于魏国之下,便特立独行地推出木德,尚绿色。五行学说认为,木生火,木性温暖,火隐伏其中,钻木而生火,韩国尚木德,便不言而喻。 现在,韩国差点惨遭魏国灭亡,韩王觉得定是上天在惩罚韩国的德行不配承载天命。于是,韩王才下令全国过着清苦的日子,用自己的诚心,积累木德,定能强木得火,方化其顽。刚刚听到魏开说:“光明顶”,韩王顿时明悟。草木繁盛,是靠上天的恩赐,也就阳光,现在韩国的木德居然被魏国的火德压制,定是德行不够,便是“阳光不足”,光明顶不就是韩国现在所需要的吗?不正是现在黑暗的韩国所向往的吗?韩王,顿时觉得魏开是上天派来帮助韩国的,眼睛汪汪地看着魏开。 魏开也发现韩王突然的变化,不过君王想要招纳臣子的时候,一般都会这样,最擅长此道的便是魏开前世所读的刘皇叔了,魏开不以为意。当然,魏开也不知道韩王心中所想,就算知道,魏开也只能说:病急乱投医,魏开可是准备搅乱山东六国,怎么会当做一个好人帮助韩国了,不过成昆的确是一个坏人。 韩王也注意到自己的不自然,便让魏开入席,温言地说:“贤卿,可有何建言?”,魏开听到后,也不迟疑,便说:“我听闻韩王效仿越王,有卧薪尝胆之志?” 韩王听后,更加感动说:“世人皆说我韩武与魏盟,丧权辱国,愧对韩氏先祖,却不知我韩武忍辱负重,贤卿果知我也。” 魏开听到后,仰头笑了笑,然后叹息说:“韩王不要故作姿态,庸人误国呀”。 旁边的韩央听到后,立刻大喝说:“成昆大胆”,然后要拔剑斩杀魏开。 韩王听到后,自己也一愣,然后看着要拔剑的韩央,嗔怒道:“韩央,你无礼,快点与先生道歉,退下”。韩央看着起身维护魏开的韩王武,心中十分恼怒,但是王命不可为,便起身道歉之后,悻悻退下。 韩武看着离开的韩央,便转头对魏开说:“韩央,粗人也。望先生不要见怪”,便亲自给魏开倒了一杯酒。魏开看着恭敬的韩王,心里只能说已经:对不起,我现在没得选。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韩王只知道越王的忍辱负重,可知道越王的与民同甘共苦?周朝先祖虽然失去了洛水以西的土地,但是却得到了遍布诸侯的德行呀?” 韩王武听到魏开所说,刚举起想向魏开敬酒的手顿时停在半空,然后放在桌子上说:“先生,韩武穿着粗布的衣衫,吃着简单地食物,在宫中也会带领众人耕种土地,这难道还不是与民同甘共苦吗?” 魏开笑了笑:“韩王呀,您之所以穿着粗布的衣衫,吃着简单地食物,在宫中也会带领众人耕种土地,是因为您想要培养高尚的品德。那些精美的食物,华丽的衣服,肥沃的土地,并不是因为您的不享用而不存在”。 “但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衣食住行却也不能常常足够。您现在强制那些百姓过着清苦的日子,百姓一天天劳作,却不能畅快地享受着自己的成果。美味的肉糜,百姓能够看到却不能享用,但是那种诱人的味道却在脑海中不断回想呀。那么百姓辛苦劳作还有什么意义了?韩王您这样做,难道不是拒绝百姓想要幸福生活,韩国富强的强国之路吗?” 看着低着头深思的韩王,魏开觉得应该再加上一剂猛药,便说:“现在百姓为国战死,遗孀却在遭受苦难,韩国府库充盈,韩王你虽然勤俭,但是你的德行都无法传递到百姓身上,让他们感受到韩王的恩惠,又怎么能感动上天了?又怎么能凝聚百姓,为国复仇了?并不能因为现在的条件不好,就让韩国的百姓想想桀纣时候的困难处境而自欺欺人吧,那么您的忍辱负重难懂不是一个笑话吗?” 韩王沉默好一会,看着魏开,然后慢慢地说:“先生有何办法?” 魏开笑道:“肯定是有官员蒙蔽韩王,使韩王的恩德无法传达呀”。韩王听到后,便立刻派人斩杀了新郑的监管钱粮的官员,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几天之后,纷争的新郑逐渐安静下来,百姓都高呼韩王仁德,韩王也更加信服魏开。不过,这才是魏开的第一步。 “大王,新郑城现在慢慢恢复了。今日,臣来宫里之前,还在路边吃了一碗面,还是原来的味道”,一进宫,韩央便将今日的新郑的变化禀告给韩王武。 韩王武此时正在韩宫的政务殿处理奏章,听到韩央的话,也抬起头来,严肃的脸上,居然涌现出些许笑容,说:“这可全都赖成昆先生呀”。是的,韩王早已经把魏开当做神人了,因为韩王发现自己,自从那次韩央府中与魏开会面之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稍微说说话,便有如此大功效。魏开听到,也只能说自虐狂过了两天好日子,真可怜。 韩央本来也对魏开抱有一定成见,但是现在新郑的变化,特别是韩王的变化与魏开分不开,因而从原来的敌意逐渐转化为敬佩,毕竟,有才学的人都有一丝怪脾气,心中也赞同韩王所说。 一会儿便有内侍前来禀告,言成昆先生求见。韩王一听,瞬间十分高兴。当时,在韩央府上,韩王被魏开的言论所说服,当即决定聘请魏开为韩国的上卿,赐田地府宅。但是,魏开又怎么会答应了,便推辞了。韩王苦劝不得,便求魏开留在了新郑几日,这几天韩王对魏开异常恭敬,早晚问安。 现在,韩王听内侍说,魏开主动求见,心中大喜,以为魏开回心转意,便连忙准备出去迎接。刚准备站起,魏开已经进了韩国的政务房,魏开见到韩王后韩王刚看见魏开时,只见魏开将行李包负都准备好,韩王顿时大急,成昆先生可是上天派给韩国的光明顶呀,便哽咽地对着魏开说:“先生,韩武自认为对您没有失礼之处,为何先生一定要离开韩国呀?” 魏开听后,假装皱了下眉头,然后又略带惭愧,叹息说:“韩君待成昆,并没有任何失礼之处,成昆十分感激呀”。 韩王听后,指了指魏开的行礼,便连忙说:“那先生为何要离开我韩国呀?” 魏开摇着头说:“哎,正是因为如此,成昆才要离开韩国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呀。韩国现在最大的危机,在魏宫,而不是国内呀”。 韩央听到后,忍不住说:“魏国不是刚与我韩国结盟.....”,不过声音越来越小。魏开听到后,哈哈大笑,指着韩央,对韩王说:“韩王,你看连耿直的韩央将军都开始说假话了,哈哈哈”。 韩王听到后,心中阵阵发痛,虽然与魏再次结盟,让韩王武感到耻辱,但是韩王武还是对这次结盟抱有一定幻想,也许.......。 魏开看到韩王阴沉地表情说:“此次,成昆离开韩国便是要去齐国,定要促成韩国与齐国结盟呀,来报答韩王的恩遇呀。” 韩王听后,不确定地说:“齐国?可信吗?” 魏开看着韩王武脸上疑惑,知道韩王还记恨齐王之前的按兵不动,笑道:“韩君,先前韩国未与齐国结盟,因而齐国迟疑,这也是可以理解。但是,如果韩国与齐结盟,若齐不出兵帮助韩国抵抗魏国,那齐王便失信于诸国,还如何称霸诸国了。现在齐国与魏国争霸,对于齐人而言,如果能与韩国结盟,既能增强自己一方的势力,又能破坏三晋之盟,削弱魏国,齐国何乐而不为呀?”。 韩王听后,看着魏开一眼,低着头来回走了两步,然后说:“可是........”。 魏开不等韩王将话说完,便看着韩王大声说:“韩国还在顾忌魏国?韩君,别忘了,魏国可是刚刚攻破韩国的国都呀,杀死了许多韩国的子民,韩魏已经不共戴天了”。 “这个仇韩国不会忘,魏人也不会忘。每当魏国想要讨伐他国之时,魏王难道不害怕韩国的军队偷袭?所以魏国伐他国,必先伐韩。现在韩国不等魏国刚刚遭受河西大败,势力亏损之时,不与大国结盟。韩国弱小,下次便是韩国灭亡之时呀”。魏开说完便拿出准备好的丧服穿上,对着韩王武三拜之后,说:“成昆不忍下次见到韩王时,韩君为魏国的奴隶。今韩王心意已决,成昆便先死,在黄泉路上为韩君探路,以报韩王恩遇之情。”,说着便要抢旁边侍卫的佩剑,自刎明誓。 韩君见到后,连忙抱住魏开,大哭道:“先生如此待我韩国,我韩国又怎么能让先生枉死。今魏瑩先不义,就别怪我韩武不仁,我韩国便依先生与齐国结盟”。 魏开听后,跪倒在地:“韩君英明”。 新郑城门外,韩王武望着离开的魏开,心如刀绞,自己的治世之臣居然这么走了,于是更加的怀恨魏国。不过想到,魏开临走时的嘱咐的“网络贤才,变法强国”,韩王武心中便又涌出了动力,自己一定要重整韩国。至于后面,韩王设置光明顶,招揽杨逍,谢逊这样的贤才,魏开表示自己不背这样的锅。 不管如何,魏开借韩盟齐的策略,基本上要成功了。 第二十七章 风起(三) http://.biquxs.info/ 害怕,可是弱者的选择。 魏国人,从来不需要这个。 安邑城下,久违地在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迎接仪式。这并不是说,魏国有大军凯旋而归,但是也可以这么说,随着秦王赢师隰在河西重伤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公孙痤在河西大败便渐渐被忽略了。魏国坊间又开始传唱着:“公孙痤,真是国家基石”的言语,以前的诋毁辱骂之言,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今日便是相国公孙痤回安邑的日子。 远远看着相国公孙痤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的安邑民众便开始欢呼起来。望着外面高呼的人群,即使一向冷静的公孙痤,听到外面的欢呼,也难的得露出笑脸。毕竟为国征战,就是要保卫着魏国的子民,现在能受到他们的爱戴,也算是一种荣耀吧。不过,并不是所有人如此,譬如公子卬和庞涓,反而更加痛恨公孙痤。 作为王而言,即使心中再多埋怨,魏王瑩还是主动做出了应有的姿态。虽然,没有出城十里相迎,但是魏王与公孙痤同坐一车的恩赐之举,也将这场欢迎仪式推向了高潮。 本来公孙痤军重伤秦王,这也只能让公孙痤将功补过,不足以夸功,但是魏王就是想利用这场迎接仪式,宣告众人魏国的强大,顺便平衡朝堂的局势。庞涓,公孙痤,公子卬便是魏王手中的棋子,魏王瑩一直这样认为。但是,魏王瑩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次夸功之举,后来造成了朝堂上的激烈党争,改变了魏国的国势。 祸兮福之所倚,褔兮祸之所伏。 流亡齐国的孙膑,经历魏国之难之后,也体会到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肉体上的疼痛,让孙膑每次想起,都噩梦连连,但是孙膑也对事物的看法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势,如果说孙膑以前讲究顺势而为,那么现在孙膑便更相信天理。上天决定的事情,便无法改变,注重的更是面对世俗之时心中的坦然。 正当孙膑每天在齐王所赐予的山水庄园中,感应天地气息,遨游天外的时候,门房此时匆匆赶来说:“先生,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先生魏国故人。” 孙膑紧闭的眼,瞬间睁开,自言自语道:“魏国,故人?”,突然想到什么,本来懒散的身体,瞬间坐直,抓住低身禀告的门房的衣领,大声问道:“那人是否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人在哪里?还说了什么?” 门房一脸惊讶地看着孙膑,平时古波无澜的先生,现在居然如此激动,便连忙说:“那人确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还说当初在魏国荟萃馆,先生还欠他一顿酒钱?” 孙膑一听,心想果然是魏开,便说:“快将他请进来,不,我亲自去.......”,便连忙用手推着轮椅,旁边的侍女看到后,便赶紧上前推着孙膑。 在孙膑居处的魏开,现在正此处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心想:孙膑看来混得不错呀。看着坐着轮椅的孙膑,魏开心中便没有了这种想法,想当初风流倜傥的孙膑,现在双鬓尽白,才年过三十五,便显得苍老异常。 若不是还有庞涓这个死敌,魏开想孙膑现在即使活着,怕是心已死了吧。 “孙膑先生”,魏开看着被侍女推出来的孙膑,连忙行礼道。 孙膑看到行礼的魏开,愣了一下,笑道:“魏开小友,两年未见,难道跟孙膑生疏了吗?” 魏开说:“魏开听闻孙膑先生,现在是齐王的上卿。因而.......” 孙膑未等魏开说完,便让魏开入席,亲自给魏开倒了一杯酒,说:“魏开贤弟,也会顾忌俗人之礼”。魏开听后,笑了起来,没有继续说下去,敬了孙膑一杯酒。孙膑看到魏开如此,便指着魏开笑道:“魏开,还是魏开呀,哈哈哈哈”。 魏开喝完酒之后,看着孙膑现在的苍老模样说:“孙膑先生,近来可好?” 孙膑听后,叹息一声,说:“苟活之人,岂敢言好?不过,孙膑听闻贤弟之事,心中甚是难安呀。现在,能再见到贤弟,愚兄甚是高兴”,说完,孙膑眼中通红地看着魏开。 魏开看着孙膑,说:“这都是孙膑先生受苍天的庇护,魏开不敢据功”。孙膑听到后,抓住魏开的手,激动地说:“贤弟的恩情,孙膑此生不敢忘呀”,然后从袖中拿出魏开当日送给孙膑的自制糖果给魏开看,继续说:“孙膑怎么敢忘,孙膑忘不了呀”。 望着已经发黑,但被包裹很好的糖果,魏开眼中也是一红,叹息孙膑的悲惨,便敬了孙膑一杯,孙膑见此也回敬魏开,两人相顾无言。 孙膑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对魏开说:“魏开贤弟,此次来到齐国,便请留在齐国。凭借魏开贤弟的才能,必定能够收到我王的重用”。 魏开听后说:“魏开身上背负使命,恐怕无法如孙膑先生所愿呀”。孙膑听到后,心中一惊说:“天下何人能招揽魏开贤弟呀?” 魏开笑道说:“此次魏开受韩王之命,前来与齐国结盟”。 孙膑听到后,深深看了魏开一眼说:“韩国?韩国弱小,且君主中人之姿,恐怕无法招揽到魏开贤弟这样的贤才呀”。 魏开听后,摇了下头,笑道:“魏开果然瞒不过孙膑先生”。 孙膑放下酒杯,便看着魏开示意魏开继续往下说,魏开说:“我背负秦王之命,前来与齐结盟共抗魏国。途径新郑,看到新郑的凄惨局面,心中不忍,便受到韩王邀请,前来齐国结盟”。 孙膑听到后沉默半天,然后脸上略带笑意地对魏开说:“途径新郑?现在魏国通缉魏开贤弟,魏开贤弟从秦往齐,便只能从楚再经过宋国,途径泗水进入齐国,或者从赵国通过高唐城,进入齐国。 不知魏开老弟如何会经过新郑?怕是韩王还以为自己得到一位贤才吧”。 魏开听到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孙膑便将魏开引荐给齐王。齐王得知详情后,便在齐国政务堂召见魏开。 齐王田齐,性格诡异,天马行空,脾性让人捉摸不定。他刚继位的时候,齐国局势不稳定,内有大夫专权,外有诸国讨伐齐国,齐国十分危急。然而齐王不闻不问,将国事交于大夫处理,齐国不得安宁,百姓深恨之。 过了三年之后,沉迷于酒色中的齐王,突然在临淄的集市上安置了一口巨釜,当着临淄百姓的面,处理国事,半天时间便把成山的奏折,处理的干干净净,百姓奇之。 其中有两位大夫,一个是即墨大夫,一个是阿城大夫,齐王对即墨大夫说:“我派人到即墨考察,您就任即墨大夫以来,兢兢业业,百姓因而富足,人民因而安定。但是由于你性格耿直,又不善言辞,没有贿赂我的近侍,因而我常常听见你的坏话”。 然后对阿城大夫说:“你就任大夫以来,不管百姓死活,横征暴赋,百姓贫苦,土地荒芜,因而纷纷逃亡。但是你却重金贿赂大臣,派人到处传播你的贤能,实在可恶”。 齐王说完后,便当众嘉奖即墨大夫,赏赐他一万食邑,同时将阿城大夫及其诽谤的党羽当众烹杀。 百姓中都为贤能的即墨大夫能得到齐王的赏赐而感到高兴,为齐王伸张正义,为民伸冤不惜烹杀大夫而感到震惊,纷纷称赞齐王的贤能。 于是,在野的有才能的人纷纷投靠齐王,贪污无能之人不敢放肆,当夜,齐王便得到能臣十六位。第二天,齐王便打开府库,在临淄招收亡命之徒,称技击之士,重赏有功之人。于是当天军成,下午便击破了敌军,齐国危势便解,齐王因而重新掌握大权。 魏开听着内侍宣喊:“传,韩国使者觐见我王”,便低着头进入了齐国政务堂,觐见齐王。 进入齐国政务堂后,魏开便发现齐国政务堂与魏国政务堂的不同。魏国的顺德殿,修筑的十分宏伟,雕栏画栋,显得金碧辉煌。齐国的政务堂,类似孔夫子教导七十二士的场景,齐王端坐在高堂,诸大臣依次列在堂下,其间只有史官记录,便无其他,庄严而朴素。 魏开抬头便奏曰:“韩国使者成昆,拜见齐王”。 齐王看着堂下的稍显年轻的魏开,想起军师孙膑的话,说:魏开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齐国得到魏开,齐国四十年无忧。 齐王知道魏开有才,但是又觉得孙膑的话十分夸张,便准备考教魏开一番,说:“韩国使者来我齐国,所为何事?” 魏开听到后,抬头看着齐王,便立刻说:“韩王愿与齐国结盟共抗魏国,以解齐国的忧愁”。 齐王听到后,笑了笑,没有说话。殿上的齐国大臣,见齐王只是喝了下案几上的茶,没有回答韩使,便明白齐王想要为难一下韩使。 只见一位齐国大臣站起来说:“在下仓央。韩使此话大错。和我大齐结盟,恐怕是解韩国的忧愁吧”,然后趾高气扬看着魏开。 魏开见齐王没有说话,却又一个大臣出列,便知道自己估计今天要舌战群臣。 便笑道:“仓央何其谬矣,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两国正义的邦交,只对一国有利,而对另一国有害。难道这位大臣是对齐国没有信心吗?认为齐国不如我韩国?” 仓央听到后,大怒说:“你....”。 这时,另外一个大臣出列,恭敬地向魏开施礼说:“在下南宫野,我大齐国富民饶,甲胄武器充足,战将数千,精兵无数,反观韩国却刚刚被魏国攻破,百姓贫苦,战力低下。我大齐为何要与弱小的韩国结盟,而招惹强大的魏国了?” 魏开听到后,看着那位大臣叹息道:“难怪道家圣贤老子会说,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现在齐国与魏国争霸,韩国来与齐国结盟,齐国不接受而害怕强大的魏国,等到魏国灭掉韩国,势力大增的时候,齐国再追悔莫及吗? 得道以持之,则大安也,大荣也,积美之源也。不得道以持之,则大危也,大累也,有之不如无之,及其綦也,索为匹夫不可得也。 现在魏国失信于天下,背盟伐我韩国,韩王想让齐王主持公道,现在齐王如果拒绝,那不就是认同这种行为吗?” 诸国纷争多年,现在居然还有人认为国家武器装备的强大,就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难道你没有听说越王用三千甲士,便灭亡强大的吴国吗?难道没有听说上古时期,汤以亳,武王以鄗,皆百里之地,最后天下为一,诸侯为臣吗? 这因为他们国力强大,甲胄武器充足,战将数千,精兵无数吗?这难道不是因为道义吗?”,魏开说着便一步一步走向南宫野,怒视着他大声说。南宫野看着一脸愤怒向他走来的魏开,吓得连忙后退。 魏开环视殿上齐国大臣后,仰天大哭道:“天哪,偌大的齐国难道也没有道义吗?” 然后大声对门外的副使说:“你们快逃回韩国,告诉韩君,齐国没有道义,让韩国全国死战”,然后看着殿上的齐王说:“现在我已经说完了,齐王可以杀死成昆了”。 齐王早已被魏开的一脸悲愤的举动惊呆了,从来没见过居然有人把自己占便宜,说成是对别人有利,而自己受到莫大委屈。 看着殿上悲愤的魏开,齐王顿时心中对于孙膑的说法十分赞同。本来准备让诸位大臣考量魏开,现在由于魏开的一番言词,齐王不得不说话了,否则,明日诸国便传出齐国无义,那齐国还怎么称霸诸国呀? 于是齐王连忙站起来对魏开说:“韩使,不必动怒。我齐国必与不仁不义者势不两立,齐国愿与韩国结盟”。然后让人取来印鉴,与魏开约定盟书。 第二十八章 风起(四) http://.biquxs.info/ 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 这便是说先张扬自己的声势,从而压倒对方取得胜利。魏开在齐国朝堂之上,便是一直谈论道义,而不提两国之利益,避免齐强韩弱这个话题,来反驳群臣。 义利之辩,一直都是永恒的话题,没有大国会承认“利义之辩”。虽然诸国都在谋求自己的利益,不过蒙骗世人的颜面还是要注重,这也是魏开所以胜利的原因。 然而,行事也要因地制宜。对于齐王这种天马行空的君主,刻意地矫揉造作,反而适得其反。 因而,这也是魏开作为韩使,先去拜见孙膑,而不是先去拜见齐王的原因。魏开正是利用孙膑想推荐魏开的心理,靠着孙膑的一次次建言,在齐王心中留下魏开是个大才的暗示。 朝堂上魏开的举动,越是异于常人,齐王便越是认为魏开是一个大才,因而便越想招揽魏开,魏开便越容易达成目的。 韩国与齐国结盟容易,但是齐国愿与秦国结盟,才是魏开所希望看到的。 人性便是如此。 齐王好奇,才愿意主动进一步与魏开接触,魏开才能顺势而为,促进齐秦结盟。 “魏开贤弟,今日朝堂之辩真是精彩”。 孙膑见到朝见后的魏开,便一脸苦笑着道:“愚兄这次没想到,中了魏开老弟的计呀”。 魏开听到后,看着早在自己房中等待自己的孙膑,连忙行礼,一脸愧疚道:“魏开也是迫不得已呀”。 “愚兄也只是有感而发,魏开老弟不必介意”。 孙膑看着行礼的魏开,然后推着轮椅,笑着说:“贤弟的目的怕是很快就要达到了”。 “这还是要看齐王呀”。 魏开连忙上前推着孙膑,只听见轮椅在木制的小道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孙膑看着庭院中的假山,良久后,回头看着魏开说:“可惜了,齐国没能得到魏开贤弟这样的人才呀”。 “齐王有能臣无数,有怎么会缺少像魏开这样仅仅善辩之人呀” 看着孙膑投来遗憾的目光,魏开便直接回答道。齐王虽然任人唯贤,但是齐威王之后的君主,个个草包,魏开可不想白白浪费时间。 建功立业是魏开所需要的,报仇雪恨也是魏开所需要的。安于东海之滨的齐国,魏开从来没考虑过。 刚入夜,齐王来召见魏开的使者,便来到了孙膑的府上。性格诡异的齐王,终究是被魏开的一番表演所吸引,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来召见魏开。 乘着齐宫的马车,魏开便随着侍者,前往齐宫拜见齐王。 齐国终究是一个大国,那层层叠叠的宫殿,掩映在绿树红花中,显得层次分明,一路上的宫殿的装饰,即使齐王如何的朴素,但是雕刻的花纹,动物,栩栩如生的模样,就不是秦国可比了,显得格外得考究。 进入齐宫之后,魏开首先的感觉就是齐宫的宫殿十分的高大,显得耸入云霄,当然这也是跟齐国处于海边有关,高台建筑可以防洪防潮,空气清新。 正当魏开观赏齐宫之时,马车便突然停下。魏开下来马车之后,便看见齐王田齐恭敬地在殿外等着魏开。 魏开连忙小碎步,到达齐王面前说:“成昆拜见......”。 未等魏开说完,齐王田齐便亲自将魏开扶起,拉着魏开的手进入宫殿内,等到魏开入席之后,齐王便再入席,拿起案几上的酒敬魏开一杯,然后对魏开说:“魏开先生来我齐国,便请留在我齐国做官可好?” 魏开听后,知道齐王已经查明自己的身份,但这正是魏开所希望的。 即使魏开借助盟韩,让齐王主动来召见自己,使后续盟秦变得顺理成章。但是秦国闭塞多年,不与诸国交往,齐王又怎么能贸然相信秦国来结盟了? 但是,利用魏开复仇者的身份,将盟韩,盟秦连接起来,那么齐王便不得不信了。 魏开刺杀太子申等事,重点关注魏国的齐国,只要一查,便知道魏开与魏国的深仇大恨了。因而,只要魏开所做是报复魏国的事情,那么便显得令人相信。 只不过其中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便不重要了。齐国希望给魏国增加麻烦,魏开希望达到自己目的,双方各取所需罢了。 然后看着齐王脸上不容拒绝的模样,当即出列说:“齐王对魏开礼遇甚加,但魏开还有大仇未报,恐无法侍奉齐王”。 齐王听到后说:“寡人已经知道魏开先生的遭遇,魏国居然如此残害公室之人,真是天地不容。现在先生留在齐国,帮助齐国对付魏国,难道不是可以报灭族之仇吗?” 魏开听到后,抬头看到齐王说:“齐国图谋的是魏国的霸权,魏开想要的却是魏国王族的惨死。 齐国就算灭了魏国,也会善待魏国王室。现在如果因为魏开的原因,让齐王背负暴君不仁的恶名,魏开心中不忍呀”。 齐王听到后,沉默一下说:“先生......”。 魏开抬手对齐王说:“魏开感谢齐王的好意。魏开若不能为家族报仇,又怎么能协助齐王管理好偌大的齐国了?” 齐王听到后,叹息道:“魏国可真是可恶呀”。 魏开见一脸遗憾表情的齐王,继续说:“齐王,此次魏开前来齐国,是为了让秦国与齐国结盟,望齐王应允”。 齐王听到后,过一会便说:“秦国?” 魏开看着齐王疑惑的表情,连忙说:“启禀齐王,的确是秦国。齐国与秦国互不接壤,没有利益的争斗,但是都有魏国这个大敌,齐秦结盟有利无弊呀”。 齐王听到后,看着一脸急切的魏开,便慢慢地说:“魏开先生,不是寡人不愿和秦国结盟。只是寡人现在有一件难事,困扰寡人许久,希望魏开先生能为寡人解惑?” 魏开听到后,便明白如果没办法解决齐王的困惑,齐秦之盟便没办法完成。 魏开说:“齐王请讲”。 齐王听到后,端着酒杯说:“我齐国南部有一个鲁国,齐鲁世代友好。现在鲁国国君枉顾齐鲁之谊,联合楚国骚扰我边境。若我伐鲁,且不说有楚国,鲁国乃是周公之后,必定会在诸国失去道义;不伐,我寝食难安”。 魏开听到后,沉思了一会,笑道:“齐王应该去问问现在在稷下学宮的孟夫子呀”。 齐王说:“儒学虽然发自鲁国,但是鲁国并无亲儒的大臣呀”。 魏开说:“孔夫子在鲁国任职多年,虽然不被鲁国贵族看重,但是却受到底层鲁国人民的爱戴。现在孔夫子已经故去多年,鲁国仍有很多追捧孔夫子的人。 如果齐王能够说动孟夫子前去鲁国游历,再暗地放出稷下学宮招收学长的消息。鲁国的年轻人必定愿意来到齐国,在稷下学宮接受孟夫子的教导。 然后在鲁国与齐国交接的地方,轻徭薄赋,吸纳鲁国的人民前来齐国耕种。如此,鲁国有才学的年轻人和缴纳赋税的农夫,大量逃亡。 鲁国又怎么能和齐国抗衡了?难道靠他们那些成天享受的贵族吗?” 齐王听到后,大声叫好,然后说:“楚国怎么办?” 魏开说:“鲁国空虚,齐王仁义不忍讨伐。楚国蛮夷之地,就没有想要讨伐鲁国,吃掉鲁国土地的想法吗?就算楚国不讨伐鲁国,讨伐齐国,胆小害怕的鲁国贵族就不怕楚国借机讨伐鲁国吗?必定早早向齐国报告。 等到那时,齐国的南境,便会被衰弱的鲁国所死死守卫,鲁国恐怕比齐王更希望南境平安吧。 齐王若是想要鲁国土地,便等到楚国伐鲁,就从楚国手中夺取,那时齐王既维护了道义,为鲁国报仇,又得到了土地,何乐而不为呀?” 齐王听到后,为魏开的智慧感到惊叹,同时也感到遗憾。等到宴请魏开过后,便与秦国结盟。 几天之后,完成借韩盟齐的魏开,便连忙向齐王请辞离开了齐国。毕竟,秦王重伤,魏开不能确定嬴渠梁是否还能如同前世,继承王位呀。这也是魏开采取先声夺人的方式,走极端多次,先后逼迫韩王,齐王的原因呀。 齐王看着远去的魏开,心中既感到高兴,又感到遗憾。喜的是此次与秦韩结盟,齐国取得魏国的霸主地位的机会,便更大一些;遗憾的是,魏开这样的大才,却不能让齐国重用。 一旁的孙膑,看着脸色复杂的齐王,捋了捋胡子,看着齐王说:“我王召见魏开,可问过国家之事?”。 齐王听到孙膑的声音,便连忙转头,看着孙膑说:“孙膑先生,我向魏开先生问过鲁国之事。怎么了,魏开先生还有什么需要转达的吗?” 孙膑听到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说:“我王只问过鲁国?” 齐王看到孙膑凝重的脸色,瞬间紧张起来说:“难道有什么过错吗?” 孙膑听到后,叹息道:“我王没有发现,魏开平时的辩词,都是用的文王,武王,商汤这样的比喻吗? 他是想做商汤的伊尹,周朝的太公一样的人呀,他必定心中有平定天下的谋略。我王不利用盟秦这个机会,不问他如何平天下,居然问鲁国这个皮癣之疾。哎........。” 齐王听到后,也万分后悔,此时孙膑继续说:“难怪昨日魏开说,齐王买椟还珠,齐国只能霸天下呀”。 一旁的齐国大臣,听到孙膑如此说齐王,便大喝:“孙膑,大胆”。齐王连忙阻止说:“军师,所言非虚呀”,然后懊恼万分的看着魏开离开的方向。 第二十九章 返回秦国 http://.biquxs.info/ 魏开从齐国回到秦国,已经是第二年春天了。 远远看着栎阳城,魏开看见城上没有悬挂丧幔,一路上着急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毕竟,国君丧事,全国要为国君戴孝,挂白幔,行丧礼。 进入栎阳城,魏开便仿佛到达另一个世界。没有齐国街市的繁华,也没有韩国街市的热闹,魏开本来在栎阳城看到的几个零星的商铺,已经不见了,街道上冷冷清清。 魏开能看到的便是,时不时往来的秦国士卒,若不是魏开车上悬挂着的“秦”字旗,恐怕免不了一番搜查。 毕竟魏开这个十几人的车队,在这空荡的街道上格外显眼。魏开心中也充满了疑惑,连忙驱车赶往嬴渠梁府上。 远远看到正准备出门的景监,魏开便喊道:“景兄”。 刚上车的景监,此时听到有人呼喊,但又好像是风的声音。不过,马上听到一阵停车声音。 景监看着停在府前的车队,看着马鼻子里喷出的一口白气,也愣住了。何人敢在二公子府前喧哗,景监心中疑惑道。 “尔等何人,此处也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景兄,两年未见,生疏了不少呀”。魏开听到后,从马车中走出后,看着正准备上车的景监笑道。 景监看着魏开,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日夜思念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却突然说不出话来,断断续续地说:“赵....,啊,不,魏...”。 魏开看着景监景监窘迫的样子,大笑道:“是我,魏开,景兄”。 魏开上前抱着说不出话的景监,景监也连忙抱着魏开,哭噎道:“你可算回来了,回来了”。 魏开看着流泪的景监,心中十分感动,不过却笑道:“景兄,也会作出女儿姿态,哈哈哈”。 景监听到后,连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大声说:“我不过是眼中进了沙子而已”。 魏开看着景监,笑了笑。然后景监连忙带魏开进入府中,让仆役杀羊做饭。 回到自己小院子里的魏开,看着自己屋外的陈设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的干净整洁,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心中也突然一松,我魏汉三终于又回来了。 推开房门,魏开便看见撑着一只手,靠在案几上熟睡的葵。那句“奴,一直会在家里等你回来”便顿时涌上魏开的心头。 两年未见,葵也长的更加清新美丽,虽然没有华丽的装饰,葵靠着茶几熟睡的熟睡的样子,却是格外的美丽。 魏开拿起自己的披风,准备给熟睡的葵盖上。也许是刚好,葵此时突然醒来,两人四眼相对。 葵看着眼前的魏开,惊讶地自言自语说:“奴没有看错吧,一定是看错了......”,然后再闭上眼睛,再小心翼翼地睁开,小声地说:“是你吗,是.....” 魏开看着一直捂着自己胸口,不敢相信自己的葵,便笑道,用手摸了下葵的头说:“是我,我回来了”。 葵听到魏开的声音,眼睛直直看了下魏开,便扑进了魏开的怀抱,哭噎地说:“奴就知道,奴一定等得到”。 魏开看着在自己怀抱里,哭泣的葵,明白自己房间跟自己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整齐干净,肯定是葵两年来不断地打扫。自己离开秦国两年,也将葵丢在秦国,孤单地生活了两年。 魏开便伸手将怀中的葵抱了起来,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地说:“你不会再是一个人,还有我。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葵听到后便更加抱紧魏开,大哭了起来。 过一会,魏开稍加沐浴,便带着葵前去参加景监准备的酒宴。 看着一旁服侍魏开,脸上透露笑容的葵,景监一脸坏笑地看着魏开说:“魏开老弟,你真行,一回府就抱得美人归呀”。 魏开听到后,笑了笑,温柔地看了下旁边正在倒酒的葵,说:“这是魏开之幸也”。 随后,魏开便看向景监,正色地说:“我进城发现栎阳城似乎戒严了,君上没事吧?” 景监听到后,本来满怀笑容的脸,便满满凝重起来说:“本来我准备等你休息一下再告诉你的”。 “难道君上?那二公子没事吧?” “君上的病更加严重了,现在老世族为后继秦王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呀”,景监看着魏开,脸色严肃地说。 “大公子,二公子......唉。我要马上进宫,面呈君上事宜”,魏开听完景监所说,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便对景监说道。 看着起身准备进宫的魏开,便也立刻亲身说:“魏开老弟,我和你一同前去”。魏开看着一旁的葵说:“你在家等我,马上回来”,葵一脸温柔地点了点头。随后,魏开与景监一同入宫觐见。 秦宫,秦王寝宫。 秦王由于少梁之役,深受重伤,回国便将大事分派给大公子赢虔和二公子嬴渠梁处理,自己在秦宫中调理身体。但是秦王已经六十岁了,无论怎么调养,仍无济于事。 近日,秦王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时日无多,便私下稍微询问朝臣,何人可继任秦王?没想到引起了轩然大波,秦王心中对此既是后悔,也感到急迫呀。国本不稳,秦国不国呀。 于是,便在秦宫召见自己的子女,询问意见,同时也挑选下一代秦王。 秦王与自己的夫人共育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躺在自己床上的秦王赢师隰,看着跪在下面的三个儿女,瞅了眼坐在床边,拄拐杖的夫人,便说:“老大,老二,你们说说我死后,谁能当秦王呀?” 堂下的三人听到后,身体一抖,都哭噎地说:“君父定会长命百岁,切莫说这种话”。 一旁的秦王后听道后,连忙用拐杖捅了捅地,大声说:“你们爹已经这样了,现在外面的传言,你们难道没有听见吗?” 但是房间里,只听见拐杖捅地,咚咚咚的回响声,便没有任何声音。 跪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秦王的三女,瞬间站起身说:“大哥,二哥,外面都传出你们要骨肉相残了,你们倒是给咱爹,咱娘一个话呀”。 秦王后听到三女说的“骨肉相残”几个字后,连忙起身说:“月儿,你不要胡说呀,你大哥,二哥怎么会相残”,但是却不自主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担忧了起来。 旁边的黑衣少女,听到母亲的呵斥,皱了皱自己精致的鼻子,便跑到秦王赢师隰身边,抱着秦王的手,撒娇道:“父王,你看,母后又说我”。 秦王看着自己的爱女,秦王后对于月儿胡闹会影响他养伤的话,他丝毫没有考虑,便撑着坐起了身子,抱着月儿说:“月儿乖,以后可能要靠你大哥,二哥照顾你了”。 只见那少女听到秦王的话,那张显得英气的脸,瞬间哭丧起来,小巧的嘴巴,精致的眉毛,再加上那一双充满眼泪的大眼睛,此时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说:“月儿要父王,父王....”。 看着小妹在君父怀中哭泣,跪在堂下的两人,此时也坐不住,正准备说话便看见黑伯急匆匆走将来,说:“君上,景监和客卿魏开求见”。 在场的人听到后一愣,景监,大家都很熟悉,乃是二公子的近侍,客卿魏开何许人也?当然除了知道赵齐就是魏开的秦王,公子虔和公子渠梁之外。 魏开知道自己因为少梁之役,被封为客卿的时候,也比较意外。毕竟客卿可是领了一个中大夫的爵位,魏开以为自己还要过几年才能得到。 魏开?那小子回来了,秦王听到黑伯所说,心中想到。 魏开随黑伯进入秦王寝宫之后,跪在地上的公子虔与公子渠梁,此时便站在了秦王的床边,等着魏开的汇报。 “臣魏开(景监)拜见秦王,王后,诸位公子公主大人”。魏开与景监见到堂上众人后,连忙见礼道。 秦王看着魏开,勉强笑着说:“小子,出去一趟感觉如何?” 魏开听道后,抬头看了一眼病榻上的秦王,心中叹了一口气,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秦王赢师隰本来可以一举夺回河西,扫除秦人百年之耻。可惜,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呀,顶天立地的英雄现在却要饱受折磨,最后死在病榻上。 “臣不辱使命,已经和齐国结盟” 秦王一听和齐国结盟,大声说:“好”。 “我王也不要对与齐国结盟,有很高的期望。国家邦交,最后还是要靠各国的综合实力。 不过,与齐结盟,为我秦国争取了时间,我秦国可以抓紧时间,休养生息,以备不测。我王因此要保重身体呀”。 秦王听到魏开所说:“能争取时间已经不易呀。魏开,你功劳甚大呀”。 “臣作为秦国客卿,这是臣应该做的”,魏开听到后,恭敬地回答道。 一旁的公子虔和公子渠梁,听到魏开完成使命之后,也很高兴。毕竟现在秦国内部出现了纷争,与齐结盟可以展示稳定秦国的外部环境。秦国可以腾出手来,尽力处理内部事宜呀。 秦王赢师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魏开,想了想,心中更加肯定,对众人说:“你们都下去吧”。 随后,众人告退。一旁的黑伯说:“君上,一切老奴都准备好了”,秦王听到后便看着门口,叹息了一声,心中想不要怪我呀,哎。 第三十章 魏开论法 http://.biquxs.info/ 本来准备去赢渠梁府上详谈的公子虔,公子渠梁和魏开三人,但是由于秦王的召见,只剩下魏开和公子渠梁二人。 回到府上,嬴渠梁便迫不及待地与魏开讨论其诸国局势。 “魏开先生此次出行,劳苦功高”。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这是臣子的本分呀”。 简单两句之后,两人便又陷入沉默。魏开看着充满忧愁的嬴渠梁说:“公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嬴渠梁皱着眉头,看了下魏开,说:“魏开先生,去过山东六国。那齐国比魏国,如何?” 魏开听到后马上便说:“齐比魏国稍弱,但再过两三年,齐便比魏国强大”。 “我听说齐国的齐王,刚开始登基的时候,齐国内有外患。才过十年,齐国居然变得如此强大”。 魏开看着嬴渠梁脸上的惊讶,说:“齐国人口众多,国富民足。因而,只要有贤明的君王,能干的大臣,自然很快便能重新强大起来,这不足为奇。 况且,齐王还有稷下学宮,源源不断为齐国提供人才,为齐国的发展提供智谋。更可怕的是,齐王还利用稷下学宮的虚名,网络天下人才,使敌国人才短缺呀”。 “齐国如此强大,齐王如此大略,恐怕以后这天下便是齐国的天下了”。 魏开端起案几上的酒,喝了一口,便笑道:“公子不必担忧。秦国和齐国并不相邻,没有利益的争斗,何况还共有魏国这个大敌,很长时间,齐国强大对于秦国而言,有利无害”。 魏开看着嬴渠梁还在忧愁,便惊讶道:“难道公子在担忧,以后秦国强大起来,如何对抗强大的齐国吧?” 嬴渠梁看了眼魏开,没有说话。 魏开当即高兴起来,对着嬴渠梁恭敬地行礼道:“公子的魄力,魏开没想到如此之大呀。现在齐魏争霸战争还没有全面开始,公子都已经看到未来的秦齐战争了,可以成为魏开的老师了”。 “魏开先生说笑了,渠梁只是有感而发。还望先生为渠梁解惑。” 魏开重新入座之后,便知道公子渠梁眼见他国强大,秦国却弱小,心中忧愁。想了想,对嬴渠梁说:“公子认为天下谁为强国呀?” 嬴渠梁拱手对魏开说:“魏国是强国,现在齐国也是一个强国,额........”。 “楚国历经庄宣威三王,历经改革,北方大败晋国,南方扩土千里。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也算是一个强国。 燕国虽然为周天子的正宗诸侯国,但是历代燕王没有进取之心,国穷民贫,军队弱小,却遭受异族入侵,魏开以为燕国只能算一个中等国家。 至于赵韩二国,作为魏国羽翼,魏不衰弱,何谈其强?” 嬴渠梁听到后,点了点头,身子向前道:“那我秦国.....”。 “秦国,公子真想听?” “想,渠梁见我秦国国势衰微,心中忧虑。能听魏开先生一言,渠梁死也足矣”。魏开听到后,当即坐直身子,向嬴渠梁行礼道。 “秦国虽然士兵强悍,却多是老弱之师,而且秦国私兵甚多,国君无法调派,便无法聚集有力战力,此其一也。 百姓耕种无过,多为世族奴隶;工匠开发技术,却不受世人重用;士卒为国征战,有过无功。如何能激发秦国的民力,军力的发展? 至于其他想像魏齐一样的繁荣商业便更不谈了。因而秦国曾占有肥沃的关中平原百年,得渭水之利,却府库空空,国弱民穷,此其二也。 秦国想战,秦国敢战,但秦国还能战吗?不战便亡,战了还是要亡呀”。 赢渠梁听到“秦国要亡”,顿时如遭雷劈,震惊地说:“先生,那我秦国该如何呀?” 魏开听后,坚定地说:“秦国要变法呀,时变国不变,国将亡呀”。 “那先生可有变法的谋略,像魏齐楚一样吗?” 魏开听到后,说:“魏齐楚三国之强,秦国都无法效仿。况且魏齐楚的强大,不是根本之强大。” “魏齐楚三国之强,现在都远超诸国,称霸一方,为何不是根本之强?” 魏开笑道:“齐国因为吏治改革,再加上齐王贤明,稷下学宮为齐国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齐国才强大起来; 魏国因为变法之利,聚集巨大财富,因而兵精甲良,称霸一方; 楚国由于人口众多,国土广袤,战争潜力巨大,因而以“大”也显赫于世。 可惜,这些都是只强一时,不强永久。遇明君则强,遇昏君则亡呀。” 嬴渠梁听到后,连忙说:“先生居然对魏齐楚变法有深刻见解,就请先生留在秦国,在我秦国变法呀”。 魏开听到,叹息说:“公子,魏开有变法之意,却没有变法之心呀。变法强臣,天下难遇呀,公子当禀告君上广招天下贤才,为我秦国所用呀 嬴渠梁听到魏开拒绝变法后,当即悲伤地说:“先生,唉........”。 魏开看着嬴渠梁忧伤的面容,起身跪拜说:“魏开为秦国变法有三策,希望公子禀告我王。 其一秦国变法才动,不变则国不动,切莫打草惊蛇呀。 其二王道,无为,仁政皆不可取,乃是空谈误国之想,变法当以富国强民为要务。 其三现在诸国纷争,变法的重点乃是强军,有了强大的军队才能继续变法。” 嬴渠梁听到后,连忙扶起魏开说:“渠梁铭记先生的话,会禀告君父”。 稍后,嬴渠梁便立刻进宫,向秦王禀告魏开所说。魏开看着离开的嬴渠梁,良久。 外面的风渐渐吹起,好一会,魏开才发现葵已给自己披上一件衣服。 魏开握着葵的手说:“我们可能要离开栎阳一段时间了”。葵听到后,温柔地靠在魏开的怀中说:“嗯,只要能和先生在一起,葵去哪里都愿意”。 魏开看着自己怀中的葵,自言自语道:“尽人事,听天命吧”。突然,一脸坏笑,抱起葵,不管葵的叫喊,便向里屋走去。 呼...呼,外面的风也越来越大了。 魏国安邑,相国府中。 公孙痤一脸疲惫地躺在自己床上,面色苍白。一旁的卫鞅,看到从魏宫返回就病倒在床上的公孙痤,心中十分着急。 看着微微睁开眼睛的公孙痤,卫鞅连忙上前说:“老师,有哪里不舒服吗?” 公孙痤刚刚醒来,听见卫鞅的声音,小声说:“是卫鞅呀?......” “老师,你要保重身体呀,魏国还需要老师呀” 公孙痤听到后,随后捂着胸,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咳...... 卫鞅上前,连忙帮忙拍着公孙痤的后背,好一会,公孙痤才舒缓过来。 公孙痤看着卫鞅说:“鞅呀,老夫估计是不行了”。 “老师,你要保重身体,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呀.......” 公孙痤没等卫鞅说完,就虚弱地说:“哈哈哈哈,那你可知我王召见我,所为何事?” “卫鞅不知”。 “我王准备联合齐国,赵国,韩国,楚国以及燕国一起讨伐秦国”。 卫鞅听到后,惊讶道:“什么?我军此次在秦国,韩国都遭受挫折,不整军以收军心,同时结交诸国,避免此次魏国被诸国全年孤立的窘境,岂能再兴刀兵啊?” 公孙痤听到卫鞅所说,也不说话。好一会,对卫鞅说:“鞅呀,你虽拜我为师,但我不但没教你什么,还要处处倚重你。........” “老师,不要这样说,卫鞅能在老师座下,这便是我的幸运呀。” “鞅,快离开魏国吧。我死后,庞涓与公子卬一党不会放过我身边亲近之人的.....” 卫鞅听到后说:“老师,何至于此呀,魏王.......” 话还没说完,公孙痤便笑了起来。这时,黑奴进入屋内,看了下床上的公孙痤,冷漠地对卫鞅说:“中庶子,相国让我今夜便送你离开” 卫鞅心中也十分奇怪,看着眼前的场景,完全不敢相信事情的发生。黑奴却不管卫鞅是否疑惑,径直便带着卫鞅离开了相府。 公孙痤看着离去的卫鞅,自言自语道:“当时不逼走吴起,也许就好了。因果报应呀......” 当夜,魏国的一代相国便孤独地死在了相国府中。 第二天,得知消息的魏王连忙前来相国府吊唁,大哭道:“大魏痛失一位社稷之臣呀”,完全不是宫中痛骂公孙痤迂腐不堪的样子。 不过,魏宫的安邑民众却是十分伤心,毕竟老公孙辅佐了两代魏王,被称为国家基石。现在他的故去,魏国损失巨大,魏国百姓如何不伤心。不过对于厌恶他的人,相信腐朽的老公孙的死去,魏国的新时代便要来临了。 也许是天意,老公孙死去的第二天夜晚,秦王赢师隰也在秦王宫中故去。 两人在赢师隰流落在魏国的时候,便是好友,后来又在河西争斗了大半辈子,现在两人双双故去,也算是成全了兄弟之情。 不过这对于魏国,亦或者秦国,新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临。 第三十一章 秦王继位 魏开被贬 http://.biquxs.info/ 得知秦王逝世的消息,魏开心中还有些伤心,毕竟秦王对于魏开也算是恩遇有加,是一个十分和蔼的老人。此外,英雄迟暮的场景,总是让旁观者潸然泪下。 至于公孙痤故去,魏开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并不是说魏开铁石心肠,但是魏开在安邑中所遭受的一切,何尝不是公孙痤软弱所造成的? 在埋葬魏老伯的时候,魏开就已经决定与过去告别。什么魏国在,家族才在的言论,魏开已经不想再听了。若公孙痤真是一心为国,为何要千方百计地赶走当时的上将军吴起了? 政治家所说的话,总是那么的好听,让人含着泪开始做梦。 看着蜷缩在自己怀中,一旁熟睡的葵,魏开觉得一切,也许刚刚就好。 不过也许是魏开的拨弄,熟睡的葵很快便醒了过来。看着醒来之后,依然抱着自己,将头埋在自己怀中的葵,昨日之事是那么的美好,也是那么的疯狂。 不过,快乐总是短暂的,很快魏开便接到秦王召见的旨意。魏开作为客卿,其实也多是恩宠,不用时时上朝觐见,多是作为博士一类,起问政谋策之用。不过,这次可不一样,这可是新君第一诏。 乘着马车,魏开便进入了遍布白幔的秦宫。此次召见,也算是魏开正式步入秦国政坛,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臣魏开参见我王,我王万年”,看着坐在王座上的嬴渠梁,魏开便立刻行礼。 嬴渠梁看着跪在殿中的魏开,想起了公父的话,便再仔细地打量了下魏开,过一会便说:“魏开先生,请起”。 待魏开起来之后,早就等在一边的黑伯,拿着诏书便对魏开说:“客卿大人,先君有遗诏留给你”。魏开听到后,连忙又跪了下来。 “今有魏人魏开充当我秦国客卿,能人多用,寡人诏魏开为陈仓令,一展其才。望魏开不负其才,不负君恩”。 等到黑伯念完诏书,殿上的大臣都是一脸惊讶。 陈仓令?这个官职,秦国的大臣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呀。不过,就算是新设的郡县,但是魏开是谁呀?那可是新君的心腹呀。尚且不说新君如何宠幸,少梁一役让殿上众人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人呀。 现在居然让魏开这个大才,担任陈仓令,这不是大才小用吗?顿时,殿上的大臣便窃窃私语起来,朝堂上一片嘈杂声,一发不可收拾。要知道新君的另一个心腹景监,现在可是担任内史呀,那可是掌管全国财政的高官呀。 这时,一旁性格暴躁的赢虔,看着嘈杂的朝堂,便大声说:“吵什么吵,这时朝堂不是集市。若再敢放肆,扰乱朝堂,别怪我手中宝剑不利”,然后抽出宝剑,一剑便削断面前的案几,顿时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下来。 不过,跪在殿中的魏开,似乎早有耳闻,面色不变地接过黑伯手上的先君遗诏,这倒是让朝堂之上的大臣奇怪,也包括坐在王座上的新君嬴渠梁。 嬴渠梁也知道自己的君父,留了遗诏给魏开,还以为是一道嘉奖勉励的旨意。 要知道秦国的实职早就被秦国王族与世族所瓜分,任命魏开实职,便意味着有人要失去官职,这对刚刚大伤的秦国来说,极为不利。因而魏开才只被授予客卿一职,但这也是最高的荣誉了,可见先王对魏开的看重。 本以为是遗诏嘉奖,没想到居然这样,可现在看见魏开好像对于先王的旨意,似乎事先知晓,赢渠梁心中十分的困惑。 没等殿上大臣再次议论,黑伯便拿出第二道遗诏。 “授以陈仓令魏开,陈仓境内事宜,无论大小,陈仓令皆可一言而决,他人不可过问涉及。违此令者,皆斩,不避王公世族”。 此旨一出,朝堂更是掀起一番议论呀,以至于这以后朝堂之上议论的事便变得索然无味。 下朝之后,殿上的世族大臣看着拿着两道遗诏,静立在一旁的魏开,指指点点。 “唉,这不是裂土封王吗?”一个世族大臣看着魏开后,叹气道。 “裂土也怎么样?陈仓那里还有人吗?嘿嘿” “也对哟,这些贱民早就逃走了,哈哈哈” 听着世族之间的嘲笑,魏开也没有在意,便径直离开秦宫,返回府上,开始为陈仓之行做起了准备。 陈仓位于秦国旧都雍城的西南方,与雍相距一百五十多里。平时,陈仓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毕竟秦人贫困,却也遭受世族的苛待,百姓纷纷逃亡,偏远地方常常有号无民。 白日里见到村中还有烟火飘出,等到第二天村中的农夫便尽皆逃亡,这样的事在秦国常常发生,尤其在秦国和蜀国的边界陈仓。 以至于后来没来得及逃跑的农夫,便尽被当地的世族所擒获,戴上镣铐,贬为奴隶被驱使。 这些事情,魏开不管是在前世的史书,还是从秦国的记录上都略有耳闻。不过,最让魏开意外的还会先代秦王的第二道旨意。 回想起“陈仓境内事宜,无论大小,陈仓令皆可一言而决”,魏开叹了一口气,这是要让魏开在陈仓境内变法呀,可是魏开.........唉。 至于第一道旨意,魏开早已经有了相应的觉悟。作为臣子,擅自参与国君继位事宜,不杀已经是先代秦王的仁慈了。 魏开之所以与嬴渠梁讨论变法,是想打开他的思维,让他对各国局势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从而加重先王赢师隰心中的分量。 不过,那一句“能者多用”,便显示先王对魏开的警告。王室之事,的确不是臣子所应该擅自参与的,虽然,嬴渠梁的确是做适合继任秦王。 恐怕也有忌惮魏开的意思,毕竟嬴渠梁对于魏开十分推崇,我还是太心急了呀,魏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中想到。 朝后的几天,魏开便忙着与秦国公府交接陈仓令事宜,既有探查陈仓现在情况的意思,也有学习和理清官场任上该注意的事项。葵在家里,便以魏开夫人的身份整理内务,同时采买一些必需品。 看着这几天忙着团团转的葵,魏开拍了下脑袋,自己与葵现在在嬴渠梁府上,一切事情都是府上仆役帮忙,以至于居然忘了招聘仆人与护卫呀。 在府上管家的带领之下,魏开便来到了栎阳城中,买卖人口的地方。栎阳城的商业贸易并不发达,不过贩卖人口的地方倒是显得十分热闹,毕竟,奴隶社会中,奴隶主最赚钱的便是贩卖人口了。 看着四周像动物一样,囚禁在笼子里的人们,魏开仿佛置身于一个世界,身体本能地排斥着这外面的一切,但又生生的忍住了。 一旁的府上管家,看着魏开眼中的厌恶,连忙上前道: “先生,这里都是些低等货色,好的都在里面” 看着管家像看商品一样打量着笼子里的人,看着一个个笼子里伸出的手,听着他们诸如“老爷,买下我”一类的求救声,魏开心中就感到痛苦,但现在时局便是如此,魏开心中再如何悲愤,又如何了? 乱世便是这样,杀尽天下人,方为人中人 财富聚集的地方,人类的想象便更加的开放。一进入贩卖人口的主会场所,魏开仿佛回到了魏国荟萃馆,不过不同的是,前者贩卖是人口,后者贩卖的是学识。 一门之隔,里面的穷奢极欲,酒色飘香便掩盖了外面的滔天罪恶。看着四处游走的花花草草,奢侈精致的装饰,即使在魏宫也不过如此,更不谈一向以朴素为主导的秦宫了。 不过,突然响起的嘈杂声打断了魏开的思索,顺着声音,魏开便看见几个仆役身份的人,正在殴打几个奇装异服的男子,旁边还有几个仆役正拉出几个女人。 “别打了....阿鲁......” “我不...放....” 看着魏开注意到那边的混乱,那个管家连忙上前说:“先生,这些都是些巫族之类的奴隶,性格古怪,粗鲁,常常弄伤主人,不适合做奴仆”。 不过,魏开似乎没有听见他所说,径直走了过去,说:“这些人我买了” 正在殴打地上男子的仆役,看着身边穿着华贵服饰的魏开。连忙说:“这位贵人,这些都是些巫奴,不值钱的。虽然巫女是个好货色,但是在床上,怕是贵人受不了呀”,说完看着魏开年轻的面容,淫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仆役伸出手来拍魏开肩膀,看着那群身穿奇装异服的奴隶中的女子,笑道:“贵人,我跟你说,如果用药的话,小的保准,贵人能爽......”。 手还没碰到魏开,那个人便被魏开轻轻地一拉,被甩了出去。旁边的仆役,见状连忙上前,不过突然的一声娇喝声:“退下”,那些凶横的仆役便瞬间变成老鼠模样,乖乖地立在一旁。 这时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白色花纹的衣服,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的腰带,修长的身材,高挺的胸部,缓缓地走了出来,看着魏开笑道:“这位贵人,这些腌臜的奴仆不长眼睛,扰了您的好事。楼上我们有上好的佳人呀,还等贵人品尝”。 魏开看着眼前以为精致面容的女子,心想刚打完狗,主人便出来了,歪着头说:“上好的佳人,便在眼前,为何要上楼了?”,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害怕地退后,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魏开。 魏开看着眼前女子眼中的恶毒的目光,心想没想到自己就开一下玩笑,估计碰到了某人逆鳞了,便岔开话题,指着那群异族:“这些人怎么卖?” 那红衣女子,心中真是恼怒极了,自己担任大管家,纵横十余年,最反感别人如此嘲弄自己,何况今天居然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人,便笑道:“十金,您便可都带走”。 周围一听,十金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况且还是买这些低贱的巫族一类的,这可是一个血亏的买卖呀。 魏开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人,说:“你们还有其他人吗?” 那些早已被刚才蛮狠的仆役,吓得颤抖的人,此时惊恐地看着魏开,说不出一句话来。 魏开反复询问几次,都没有回应,心中有些不耐烦。这时一个小男孩说:“还有我姐姐她们........”。 魏开听到后心想果然如此,刚才听到那几个仆役说道巫女的“妙用”,现在在这一群人中居然没有发现一个年轻女子,便回头笑着对那位红衣女子说:“这位主事,好像还差一些人吧?” 那位红衣女子听到后,便拿起手中的算盘,啪啪响动后,便对着魏开讥笑说:“现在需要二十金了”。 魏开似乎没有听见那个女子所讲,看着早已被抓走的年轻女子现在被放出时,便让管家将他们带回府上。 “这位贵人,现在人已经带走了,钱是否也该.......” 话还没说完,一大袋金子便被抛给那个红衣管事,魏开对着那个管事,斜着头笑道:“余下的便是我赏你的,今天服务很棒哟”,便也离开了场馆。 看着扬长而去的魏开,那个红衣女子脸色瞬间铁青,小手拽得死死的。 回到府上的魏开,看着葵正指挥奴仆为自己买回来的一群人做饭,烧水,便上去从后面抱着葵说:“让仆役忙就行了”。葵也惊吓了一下,看着抱着自己的魏开,也幸福地回答道:“魏郎,将这些托付我,奴就要做好”。 看着一脸认真的葵,魏开也不好说什么,便嘱咐她不必事事恭亲,照顾好自己。现在,魏开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便来到了那群被带回来的巫族所居的地方。 远远便听到孩子的笑声,短暂的舒适后,孩子总能快速适应新的环境,首先焕发出活力。不过,看到魏开来临,刚才还在打闹的孩子便瞬间跑进了屋子里,陌生人总是孩子的天敌。 来到屋中,魏开看着早已严整以待的众人,也没有什么害怕,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说:“你们能告诉我这个主人,你们是什么人吗?”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雄壮的男人,操着沉重的声音说:“我们感谢你的帮助,但是我们不会给你做奴仆,休息一下我们待会自然会走” “冥........” “休想让我们屈服于你” 魏开看着嘈杂的众人,笑道说:“离开?你们离开这座府邸,马上便有捕奴人将你们抓回去。你们下次靠什么脱身?靠在地上嚎叫?还是靠女人?这次也幸亏有我这个倒霉蛋的主人愿意买你们”。 刚才吵闹的诸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但瞪着魏开的眼睛却充满着愤怒。 看着不说话的诸人,魏开放下水杯说:“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我会离开栎阳,到时你们也许能够离开”。 一路上魏开都对这些人身上服饰的花纹感到奇怪,因为这与魏老伯留个自己那柄剑的盒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本来想问过清楚,但是恐怕要等到以后了。 虞城魏氏,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魏开心中不断想到,可惜魏开的父亲早死,魏老伯没来得及详细告诉自己,便惨遭.......,这些只有魏开自己慢慢去发掘了。 奴隶馆中,那个红衣女子听着下属关于魏开的密报,笑道:“我说这位贵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势”,待到下属退下后,一张精致的脸瞬间铁青,恶恨恨地说:“魏开,不杀杀你的气焰,天下今后谁人敢服我公孙大娘”。 第三十二章 离开栎阳 http://.biquxs.info/ 灭灭魏开的嚣张气焰? 呵呵,魏开只能表示,古代人可能都不适合开玩笑。或者,这是魏开自带的体质,容易招蜂引蝶。 魏开自从诸国回来,便一直忙于公事。不知怎么又得罪了一位姑奶奶,冉每次见面都不给魏开好脸色看,魏开感到莫名其妙。 从刚才便一直在自己面前晃荡的冉,魏开看着她每次假装东西掉落,在自己面前捡东西的样子,魏开就感觉好笑。 不过,女人似乎都不善于讲道理。你不理她,她自然有办法转移你的注意力。 “人渣,又在哪里装模作样” 魏开相当无辜地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面前的冉说:“小姑奶奶,您有什么事吗?” 冉看着一本正经的魏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斜着眼,看着魏开娇嗔道: “我又没说你,某些人做了亏心事,就自动对号入座了呀”。 魏开听到后,心中叹了口气,看着此时还瞪着自己的冉,便笑了一下,说:“姑奶奶,出门右转,慢走不送”。 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没有问题。 如果一直和冉这样吵下去,这种诡异的状态可能会持续一天。虽然魏开快速解决的方式不是很恰当,但是看着冉气着跑出去的样子,便显示很有效。 小女生到青春期都很容易叛逆,特别是像有景监这种不负责任的哥哥,三天两头不在家。不过,看着冉跑走的方向,多半去找葵了,魏开便不再纠结此事,静下心来,仔细地翻看公府关于陈仓的资料。 看着陈旧的竹简上面记录的简单文字,魏开发现陈仓现在的情况,比自己之前所猜想的更加糟糕。 陈仓境内的赋税,从五年前居然便没有收取,秦国官府也没有追究,在竹简上记录的便只有“不祥”二字,这就很令人怀疑了。 如果陈仓现在由于百姓逃亡而县内荒芜的话,秦国考察的官员肯定会如实地记录。 但是“不详”二字这五年以来,年年都有记录,表示秦国的官吏去过陈仓,陈仓还存在,只是不详而已。 既然陈仓还存在的话,为何却五年没有上交赋税,秦国官府也没有追究? 或者说上交过赋税,这些钱究竟到那里去了?为何秦国官府的记录只有“不详”二字? 魏开想到这些问题,心中顿时对于陈仓产生了诸多疑问。 转身看着秦国的国境地图,陈仓东北便是雍县,南边便是无尽的山川,也就是蜀国的境内。 难道陈仓已经被蜀国占领了,秦国无力讨伐,或者说为一片荒芜人烟的地方,不愿大动干戈?魏开心中想到。但是秦人祖先在更偏远的西部,跟凶悍的羟,西戎等族厮杀百年,不也是为了土地? 看着地图上那大大的雍字?雍,陈仓的赋税难道都上交给了雍都?魏开心中不免疑惑。 可是,如果这样,英姿勃发的先代秦王赢师隰,怎么能忍受国家分裂了?秦国虽然世族众多,但是由于秦国本身就弱小,缠绕在它上面的世族便与山东六国相比,更加弱小,远远没有和整个国家作对的力量呀。 不管怎么样,魏开准备单车上任的想法便彻底破灭了。无论是蜀国,还是世族,没有军队的保护,魏开就任陈仓令,简直是去送死。 看着桌上的一块兵符,魏开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在少梁之战,曾经担任过一军之首,也就是由达,由进所带领部队的主将。 等到自己去出使诸国的时候,魏开便将兵符上交。毕竟,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想法,处理不好便会死的很惨。将自己陷入困境啊,这并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但是,自己昨天在自己书房查阅资料的时候,便发现了这块兵符。自己询问过葵,葵告诉魏开说,这是由先王册封自己客卿的时候一起送来的。 兵符,变法,陈仓,雍城,或者还要加上一个蜀国,魏开心中将这些地方,在自己心中默念。 “能人多用”,紧皱眉头思索的魏开,似乎明白了什么,睁开眼睛,苦笑道:“您可真是什么都想到了呀”。 看着案几上的成山的竹简,想通一切的魏开,顿时放松下来,自言地自语笑道:“不过,这还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劳累一天,魏开正准备唤仆役准备饭食,便看见门外时不时露出的红色的衣服,便笑道:“姑奶奶,怎么还没有走呀?” 一直呆在门外,偷偷观察魏开的冉,听见魏开的声音,顿时像小猫捉住了尾巴,急忙反驳道:“什么,我才刚刚走....,不,我碰巧走过来.....”。 看着平日里大大方方,现在扭扭捏捏的冉,刚解决难题的魏开心中不免有点有趣,便调笑道:“有事吗?小姑娘家家,不会有什么心事吧?” 一脸窘迫的冉,听着魏开所说,不知为何脸顿时变得通红,然后小声地说:“人家..” 见此模样,本来觉得有趣的魏开,便附和冉的话,学着冉的声音说:“人家有情郎了,哈哈哈”。 冉一听,顿时发怒,一脚踩在了魏开的脚上,魏开顿时大叫起来。看着魏开抱着脚大叫的样子,冉恶恨恨地说:“小姑奶奶,我是你能调笑的”。 魏开看着一脸凶横的冉,心想我真是犯贱呀。 看着本来离去,又返回的冉,魏开连忙后退说:“小姑奶奶,我错了”。 “我听葵姐姐说,你买了一些巫女回来” 魏开听到后,很无辜地看了下冉,没有说话。 “你这个负心汉,有了葵姐姐,还不足....” 魏开看着走上前来的冉,连忙说:“我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胆呀”。 冉听到后,回想起自己今日所见那些奇装异服的人,再看看魏开那个弱小身材,对比其中几个高大强壮的人,便说:“最好这样,否则......”。 看着冉露出自己牙齿,做出要咬魏开的样子,魏开连忙点头。 现在如果不服软,恐怕吃亏的便是自己呀。对待女人,就算是一个小女孩,无论是刚才的教训,还是前世的经历,都告诉魏开,千万不要和一个愤怒的女人讲道理。虽然,这也许有用,不过代价可能有点大。 几天之后,魏开便要离开栎阳,前往陈仓赴任。 这几天,魏开百般想从那群巫族里面打探相关消息,不知道是不是魏开在奴隶馆纨绔子弟的样子,还是冉曾经恐吓过他们,每次魏开前去,他们都将女人藏好,一副敌对的样子。这让魏开每次都无功而返。 不过,最大的成就便是魏开获得了自己第一支直属的军队。 得益于秦王嬴渠梁的帮助,魏开所属的军队,只要有要求,秦国国库都会尽量满足,看着全服武装的两千人战阵,魏开对于陈仓之行,顿时有了一些底气。 不过,看着战阵前方的由进,由达两位兄弟,魏开便感觉意外。从原来的万夫长,甘愿担任一个千人将,跟随魏开前往陈仓,这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不过,魏开并不感觉到奇怪,毕竟投资并不是魏开一个人独有的才能。 虽然说魏开在少梁之战中展现出非凡的才能,但这并不足以让两个万夫长心甘情愿地被驱使,那么只能说跟随魏开会带来巨大的利益,或者说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差。 由进,由达两兄弟是秦穆公时代的名臣由余的后代,也就是秦国的老世族。现在居然主动愿意追随魏开,这就很值得深究。魏开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类似耶稣一样天命,可以随意让人信服跟随。 那么现在便只有两个合理的解释了,一者便是由余后代发展至今已经没落,而且受到其他世族的欺压,就像当时魏开在虞城一样。 二者便是图谋魏开了。魏开此次率军两千,名义上是驻守在陈仓边境。但是,明眼人都明白震慑雍城的作用,远比防守边界的作用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蜀国比秦国还要闭塞,若不是有着五士开山,望帝喋血的传言,很难想象在那荒无人烟,层峦叠嶂的山中,还存在一个古老的国家,叫做蜀。 当然若是前者,魏开很愿意看到。毕竟若是秦国老世族内部,发生分裂,这对以后在秦国变法大有好处。毕竟,分清敌友,化解敌人总是快速制敌的良策。变法,最怕那些似是而非的两面派。 若是后者,那么让由进,由达两兄弟率领这支军队的决定,魏开就要好好考量一下了。陈仓之行,就变得异常凶险,毕竟一开始潜伏的敌人便掌握了主动。 不过,容不得魏开仔细思考了,这一切都要在此次赴任途中解决,否则,一切便晚了。 “魏开先生” 看着一身便装的嬴渠梁,在远处亭中,恭敬地向魏开行礼。 魏开连忙下马,来到嬴渠梁面前说:“君上,魏开失礼了”。 嬴渠梁连忙拉着魏开的手说:“先生魏国受此大任,渠梁心中无以为报”。 看着一脸感动地嬴渠梁,魏开也知道嬴渠梁明白了先王留给魏开两道遗诏的含义。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魏开的本分” 嬴渠梁看着魏开一如既往的样子,大为感动地说:“渠梁无以未报,便以此酒献给先生,望先生保重啊”。 随后,魏开便率着长长的队伍,渐渐离开栎阳。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栎阳无故人。 第三十三章 半路截杀(一) http://.biquxs.info/ 一个国家的强大很容易从一些小事中体现出来。望着自己身后长长的军队,魏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群全副武装的战争机器,在青山绿水的五a级风景旅游区中全速行军,便是魏开脑子里此时的想法。 望着四周郁郁葱葱的山林,时不时飞过的走兽飞禽,魏开所带领的一群人更像是一群拿着锋利工具在大山中行走的开山工人,但这是一条连接栎阳和雍城的秦国官道。 栎阳以西,或者说远离大城市,魏开便对于秦国的贫困有着更加深刻的理解。 老秦人世代在关中平原上,还保持着一百年前的生活风俗,肥沃的关中平原上还沿用着几百年前的劳作方式以及制度。 人们也许会常常赞扬三皇五帝时期的美好生活,但是过多的赞扬下,可能隐藏着对现实的极度不满了,上千年的人类历史演变难道都是无用吗? 恢复秦国穆公时旧政,如果这个号召是由秦国世族发起,魏开便觉得合理。 毕竟秦穆公时期实行的是百里奚的王道治国理论,也就是周朝的礼乐制度。虽然说是稳定了周朝几百年的天下,但同时也是各领主吸取底层百姓财富的剔骨刀。 但是若是底层人民也呼吁穆公旧政,这就很值得深思。 穆公年代距今已经接近两百年,这也就是说秦国这两百年所实行的政策一点也得不到百姓的认可,或者说百姓从治国理政中,看不出一点希望。 栎阳周边似乎还能感受秦献公新政,但是越往雍这种老世族盘踞几百年的地方,新政也许就是换汤不换药了。 农人种田却会饿死,士兵为国征战常常有过无功。有功不赏,有过不罚,百姓如何能够依附?民心如何能够积聚?那一句老秦人苦呀,真是道尽了秦国百年来的辛酸。 “县令大人,今日我们估计要在野地扎营,明日才能在天黑之前快速到达下一个补给点”,骑马慢慢靠过来的由达前来向魏开禀告说。 魏开看了看掩映在树木杂草之间的秦国官道,现在如果不及时扎营,等到彻底天黑,魏开一群人便要和野兽为伍了。 不过,很有意思的是,由进,由达两兄弟所选择驻扎营地的地方。 看着远处的峡谷口,如果有两伙敌人前后夹击的话,魏开这一行人可能便无路可跑了。 不过,魏开显然没有在意,在命令军队扎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军帐,将其他军务都交给由进,由达两兄弟了。 不过,营地里诡异的行军布局连一向不关心外物的葵也担忧地问起了魏开。 总的来说,魏开的营地现在有三伙人,一个是魏开所招收以及赢渠梁派遣的宫卫,这也是魏开所能全部倚仗的力量;一个便是魏开在奴隶馆所所购买的巫族了;剩下便是由进,由达所率领的两千人战阵了。 三方相互提防,相互防备,犬牙交错,成掎角之势的姿态。 当然这是魏开心中勾勒出来的势力图,总的来说魏开的营地相比由进,由达的军阵,更靠近巫族的营地,或者说更靠近旁边的郁郁葱葱的林子。 巫族靠近林子,这本来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巫族人擅长使用毒药,物种丰富的山林既是他们最好的制毒场所,也是最好的用毒场所。 茂密的丛林,不但不会阻碍他们,反而成为他们天然的掩护,使他们的战斗力倍增。 魏开之所以敢靠近他们的原因,无非是倚仗自己白日一直背在身上的那柄宝剑。果然,有相互需求的双方,即使以前多么的相互敌对,也可以放下成见与恶意,从而相互商量探讨,达到共识。 那群巫族之中的年老者,见到魏开背上青铜盒子的时候,三番四次地前来想询问魏开关于宝剑的事情。 魏开当然不会理会他们,一来这是魏开团结巫族力量的倚仗,毕竟自从魏开拿出盒子来之后,那群成天吵闹想要离开的巫族,顿时也不吵闹,乖乖的跟在魏开的后面。 二来这也是谈判艺术的一种。当谈判的双方,谁开始着急的时候,便意味着另一方开始掌握了主动。魏开显然比巫族的那些年长者更加有耐心。 可是当魏开返回自己帐篷的时候,看见了葵正在给一个小男孩食物,案几旁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巫族女子。唉,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果然不错。 看着葵投来的略带生气的目光,魏开觉得自己已经不用解释什么了,特别还有一个从魏开一进来就喊魏开姐夫的男孩。 过多的解释便是一种掩饰了。不过,那个小孩喊魏开姐夫的时候,眼睛却看着案几上食物,手中还连忙将食物塞入嘴巴的样子,确是让魏开生气。 不是说小孩子容易欺负,只能说巫族那些年长者的手段,在魏开看来,的确有些卑劣。为了从小教育孩子,魏开才不得已捏起那张肥嘟嘟的脸,虽然它的主人老大不愿意。 帐篷中除了小孩喊痛的声音便一片沉寂。感觉到了尴尬,魏开连忙找借口离去。 “魏郎,他是一个好人,玟你不用害怕” “嗯,村长都告诉.......” 还没走远的魏开便听见她们的讲话,嗯,原来她叫玟,魏开心里想到。看来这宝剑对于他们十分重要,居然愿意用女人来交换,或者说,他们认为魏开是一个好人。 不等魏开进一步遐想,那个所谓村长的巫族老人,便像鬼一样出现在魏开面前。不同于以往的敌意,那满是各种古老花纹的笑脸,魏开此时看到只想报以老拳。 “年轻人,晚上也睡不着吗?” “我只是出来转转”,为了缓解刚才在帐篷的尴尬,魏开绷着脸说。 “老头子我也睡不着,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 看着坐在火堆旁,翘着腿的巫族村长,魏开便也坐了下来。本以为会谈论一下那柄古剑的渊源,没想带接下来的话题,颠覆了魏开的世界观。 “玟的母亲,原来就是我们村村花...” “玟是一个好孩子...” “小伙子,我跟你说女人就要会哄,想当初老夫也是......” 魏开看着从刚才就满嘴跑火车的村长,看着现在还沉浸在自己意淫中,一脸淫笑的村长,只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恨。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不谈便意味着很多东西。 或者说村长在宝剑来历方面,比魏开更加有耐心。至于玟,只能说他们想和魏开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系,或者说他们现在的状况很糟糕,急需外界的力量支持。 想到这里,魏开便觉得有点棘手了,因为魏开显然处于被动了。 不过,营寨门口突然冒起的大火打断了魏开的思绪。看着不远处纷扰的士兵,以及营寨四处渐渐被点起的火,魏开自言自语地说:“你们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呀”。 第三十四章 半路截杀(二) http://.biquxs.info/ “火,前方营地着火.....” “快,发出敌袭信号.....” “伍长,四周都开始着火........” 看着四周冲天的火势,由达,由进部队中的一个哨兵,连忙向晚上值守的长官报告。 那位披着秦甲,拿着长剑的伍长,在火势刚起的时候,便早已经被醒来。这是长期在军中磨练的技能,能够及时的应对夜间的突然情况,从而做出相应部署。 “并,快点向营地报告情况” 那个伍长看了下来预警的哨兵,连忙让他向主营预警。然后走出军帐,大声喊道:“不要慌,不要慌,守好自己的岗位......”,试图安抚那刚从睡梦中被火势惊吓,因而在营地四处骚乱的士兵。 夜间袭营,这是兵法中常见的策略,首先用手段造成轰动,扰乱敌军军心,然后顺势袭营战将。果然,火势刚起来一会,便听到一阵沉闷的马蹄声。 “列阵,列阵,不想死就拿起武器.....”,那位伍长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指着自己面前的士兵急忙说道。 马上,骚乱的士兵在各自长官的催促下,才拿起自己的武器,簇拥在一起组织起防御队形。 毕竟,在无尽的黑暗中,人天生都有一种恐惧,只有聚集在一起,才能有安全感。四周望不到边的火势中,将士兵力量组织在一起,才能对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造成有效的威慑,不至于各个击破。 “伍长,好像没有敌人......” 掩藏在盾牌下的一个士兵,看着从刚才便毫无动静的大火,小心翼翼地对旁边的伍长说。 那个从刚才便感觉不对劲的伍长,听到后没有回应。只是,心中疑惑,望了望主营,自言自语的说:“这么久了,那位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呀”。 秦军军营被袭击的地方并不止哨所的一处,但是都是只见到火势,听到马蹄声,以及随风飘来的厮杀声,而不见伴随火势而来的敌人。 可是就是这样,看着慌乱的秦军军营,魏开就觉得有趣,特别是还听到了秦军擅自出击的号角。铁打的汉子,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即使在凶残地挥舞着刀剑,也只能算是愚蠢,谈不上勇武。 看着还在骚乱的军营,魏开瞅了一眼身边灰头土脸的由进,笑着说:“由将军就是这样领军作战的?” 由进看着那些还没穿好衣甲,拿着剑在火势中,大呼小叫的士兵,连忙将头低下,大声说:“末将知罪,末将这就前去整军”。 “不用了......” 魏开指了指远处渐渐熄灭的火势,对着由达继续说:“看来上天是怜悯我秦军呀”。 “你还跪着这里干什么?还不速去收拢军队”,魏开看着不断磕头的由进说。 看着急忙前去收拢军队的由进,魏开心想:陈仓果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在秦国的土地上,敢明目张胆地夜袭秦军,特别还是冲着魏开,这就十分的离谱。栎阳谁人不知,魏开是新君嬴渠梁最信任的臣子。难道幕后之人,就不怕新君的滔天怒火吗? 然而他们却做了,他们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谁也不能损坏他们的利益,哪怕顶着新君的怒火。 不过,魏开不解的是,既然他们能够清楚地在此处埋伏魏开所部,制定如此周密的夜袭计划,难道就不知道擒敌先擒王的道理? 只要派死士来刺杀魏开,魏开一死,陈仓的秘密就暂时被保住了吗?随后,只要丢出无关紧要的人来平息新君的怒火,再运作一下陈仓令的人选,这不是更加简单而且有效保住陈仓秘密的方法。 正当魏开看着骚乱的军营,思索刚才夜袭时,突然听到,“啊.....”,一声常常的尖叫。 糟糕,葵.......,魏开突然想到留在自己军帐的葵,心中一惊,连忙向自己的军帐跑去。 掀开帐篷,魏开便看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 你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脑袋从前面直接往后折断,这是多么诡异,特别上面还缠上一双修长精致的双腿。 看着那个刺客由于充血而凸起的双眼,魏开很难想象罪魁祸首居然是玟。也许是尴尬,本来还准备用力的玟看见魏开进来,马上便又恢复了斯文宁静的模样。 “魏郎...”,看着进来的魏开,刚才受到惊吓的葵连忙扑到魏开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 “你没事吧...玟”,魏开试探性地对玟说。 “嗯,我没事,敌人都被清除了”,听着玟机械般的回应,魏开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大人,没事吧?”,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没事,你们现在在外面守着” “是的,大人” 魏开心中想到,这次差点失算了。若不是有玟在,葵可能就危险了。那些老世族果然不能用假如来推测,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不能掉以轻心。 安慰了一番葵之后,魏开看着一旁的玟说:“谢谢你,这次若不是你,就危险了”。 葵在魏开安慰下也冷静下来,连忙拉着玟的手感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也许是感受到葵的真诚,玟看了魏开一眼,害羞地低下头说。 魏开看着玟局促的模样,心中觉得她很单纯和可爱,看着她说:“以后可能都要麻烦你了”。玟听到后,抬头看了魏开一眼,又马上害羞地低下头。 随后,魏开便分拨一批宫卫,作为葵她们的护卫。当然,这些人都让玟指挥安排。 既然双方可能要长久地一起生活,建立基本的相互信任还是必要的,特别是可能会成为夫妻,分摊一些责任,魏开也好全心全意谋算敌人。 火势完全熄灭时,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看着乱糟糟的士兵们,由于昨日的大火,此时也都灰头土脸地站着。 魏开看着他们大声说:“将士们,昨日我们经过一番战斗,击退了来犯之敌,真是一场淋漓尽致的大胜呀”。 听着魏开所说,本来乱糟糟的军阵,此时变得更加嘈杂。士兵就算没有听到长官所说,也从四周除了还在燃烧的杂草,没有其他杂物的现实中明白,昨天他们被人耍了,被彻彻底底地玩弄了。 此时,听到魏开说他们取得了大胜,顿时都气得脸红脖子粗。若不是魏开作为主将,老秦人好爽粗暴的性格,一场决斗估计是在所难免。 即使如此,还是有士兵叫嚣说要魏开好看,若不对刚才的话道歉。 魏开看着面前骚动的士兵,指着其中一个喊的最凶的士兵说:“你出列” 那个吵闹的人,听见魏开让他出列,顿时挤过前面的士兵,吓得在一旁维持秩序的由进,由达兄弟赶紧让他站住。 “俺们也是上阵杀敌的好汉,为啥要受如此屈辱” 魏开看着那个形似一头牛的士兵,笑道:“昨日就是你带领大家出营击敌”。 “咋了,有敌人来袭,俺喜柱应战有何不对?” “哈哈,夜晚敌军来袭。一不预警,二不主动防守,为后面的军队的部署争取时间。你反而打开营门应敌,放敌军入营,既让你们自己陷入险境,也让其他军队受你连累。 如此愚蠢的行为,你居然说自己悍勇?” 喜柱一听,顿时说不出话来。魏开见此,继续说:“我看你是一个军官,你这一身的荣耀是靠多少兄弟的命换来。我们这些人昨日没有死于敌人的掩杀之下,可真是谢谢你了大英雄”。 魏开说完之后,底下乱糟糟的士兵顿时安静下来。 魏开看着平静下来的军伍大声说:“将士们,我们不怕牺牲,但我们不能白白死去。我们要为我们自己,为这个国家,杀死敌人,好好活下去。要做一个真正的勇士,而不是一个莽夫”。 “昨日值守的那一伍出列”。 话音刚落,并所属的一伍出列。 魏开指着他们说:“就是他们,我们昨天才能快速的反应。他们也是最先发现敌情及时禀告,以及采取防御措施的人。让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不至于快速突破,掩杀我军”。 瞬间,并所属一伍便受到全军的注意。有的赞扬,有的羡慕,毕竟他们很普通,曾是底下秦军的一员。 “秦军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现在赏赐他们一伍二十金”,然后便有士兵将二十金拿了上来。 当沉甸甸的二十金端上来的时候,底上军卒的羡慕表情就更加明显,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看着此时在旁边羞愧的喜柱,魏开走过去说:“我们需要胜利,但是也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兄弟”。 “你现在免职成为一个斥候,今后带着你这一伍成为我军的眼睛。兄弟们的安全都交给你了”,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下面士兵说:“大家都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吗?” “愿意” “愿意” 等到士兵平静下来后说:“我们大家都是兄弟,在展现个人勇武的同时要牢记军令。令行禁止,秦军才能所向匹敌。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为了秦国,为了秦军,我们要团结起来,杀死敌人,夺取最后的胜利。 秦军万岁,秦国万岁”。 底下士兵都大喊:“秦军万岁,秦国万岁” 一旁的由进,由良见此互相看了一眼,也跪了下来,大喊起来。 此时,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骑着战马,身后跟着大批骑兵的魁梧将军,听到传来的声音,对旁边的副将笑着说:“看来,我们的魏开先生已经解决了”。 只见军中打着黑底白字的秦字旗,其中还飘拂这“车”字的旗帜,此人便是秦国北疆的将军车行,此次奉命保护魏开。 一阵马蹄声过后,完成任务的车行,便带军开始返回北疆。风尘平静之后,刚才所驻留的地方便露出了一片黑衣死尸。 第三十五章 朝堂风波(一) http://.biquxs.info/ 适当的激励和触手可及的榜样,很容易激发一个团队的上进心,这个道理,魏开从前世便明白。俗话说,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就是这样的原理。 只是,恰到好处的激励会使这种方式变得更自然,让人觉得别人刻意地安排,完全是自己努力得来的。现在的秦军,便处于这样的一个状态,一个积极上升的状态。 看着本来懒散的秦军,现在正在按照魏开所想发展,魏开便为自己的谋划感到羞愧。毕竟,欺骗他人不是一个好习惯,即使你总能说出其中的所以然来,宣称自己花费了一定的代价。 二十金便收买了一个两千人军队的军心,这是对于魏开来说,真是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至于魏开以前所担心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没有什么比言必行,行必果更加直接,更加具有说服力。 “将军,哨兵已经放出五里了”,催马赶来的由良禀告说。 “嗯,让各军注意。毎一个时辰一报”。 “诺”。 看着远去的由良,魏开笑了笑。当一个人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重新给他一次机会又何妨了,特别是魏开现在亟需这样的人才。 秦军在魏开赏罚之后,便被魏开重新组编了。其中主要的变化是,魏开让一些更加专业的人员集中在一起,从而发挥出更加大的能量。当然,也有牢牢抓紧这支军队的缘由。 没有了其他军队的保卫,魏开现在便不得不想方设法地掌握手中的这支军队,抵御路上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支军队,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便是保护魏开,或者说完成陈仓之行任务的唯一力量,由不得魏开不谨慎。 当然,现在最慌张的不是魏开,而是在恐惧中苦苦等待的夜袭秦军消息的幕后黑手。 在栎阳的地界里,召集私兵袭击秦军,不管再怎么隐秘行事,总会露出马脚。 此次无论成功与否,这完全便是对秦国的藐视,对新君的侮辱。对于幕后之人来说,更加绝望的是,此次袭击完全在魏开和新君嬴渠梁的谋划之中,被抓了个正着。不仅损失了众多宝贵的死士,而且还暴露自己,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很难平息此次袭击的后续风波。 “君上,车行将军遣探子来报,事情已经完成了”。 “嗯,好呀。这样魏开陈仓之行,我就放心不少呀”,嬴渠梁听到景监来报之后,舒了一口气,稍微微笑地说。 “是呀,不过那些人的确是大胆”,景监看到这几天忙于政务的赢渠梁,此时听到魏开消息露出了笑容,心中也十分宽慰。不过想到此次袭击,景监心中便感到愤怒,因而恶恨恨地说。 嬴渠梁听到后,笑了笑,没有回话。老世族虽然实力比山东六国世族弱小。但却更加贪婪。要不然,也不会在新君继位的时候,掀起了巨大风波。 “召集朝会吧,现在还是要以团结为主呀,不过......”,嬴渠梁放下手中的竹简,对着一旁的景监说道。 秦人尚武,因而朝中的官员大多都是武勋之辈,就算后来秦国迁入像甘龙,杜挚一样的诗书家族。然而,秦国的读书人与山东六国的读书人也不同,更加富有血性。 朝中大多是武勋之徒,当然也希望后继的秦王也是一个尚武之人。毕竟,秦国只有不断的征战,世族才能有功劳,得到土地人口之类,从而使各自的家族得以延续发展。这也是世族当初极力推荐大公子赢虔继位秦王的原因。 然而,先代秦王赢师隰在试探各方势力之后,果断将王位传给了二公子嬴渠梁,这是世族大臣所没有想到的。 虽然周朝有嫡长子继承制的祖训,秦国继承周朝礼乐制度,新君继位于礼于人心都不合适。但是作为继承人之一的赢虔,全心全意地辅佐嬴渠梁继位,秦国大臣也没有办法。 即使新君继位,世族的利益不可侵犯,这却是秦国朝野所达成的默认共识。因而,嬴渠梁虽然继位,但权力却受到掣肘,这是他苦恼的地方,不过好在大公子赢虔在军中的全力支持,新君的命令才稍微能得以实施。 此次借助魏开被袭一事,新君便可以收拢一下秦国官府的权力,安插自己的信任之人,在秦国推行自己的法令。 并不是说秦国的朝堂之争现在已经十分的激烈,只是现在秦国朝堂之上,由太傅甘龙领政,各世族大臣联合议事的方式,并不是嬴渠梁心中想要的。 即使这种治国模式已经在秦国实行上百年,曾经也取得了不错的成就,但是也阻碍了秦国的发展。每次看到朝堂之上沉闷情形,嬴渠梁便想起魏开的那句“秦国要变法,不变则亡”,常常忧心忡忡。 可是,变法强臣,天下难求,属于秦国的管仲,李悝又在哪里了?举国求贤,已经刻不容缓了。 待景监离去之后,嬴渠梁正准备批阅一下政务,便远远听见嬴虔的声音。 “君上,君上,我听说魏开那小子......” “大哥,唉,所幸没有事情”,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嬴虔,嬴渠梁连忙起身回答。 新君虽然对秦国只会尚武,不擅长治国而忧愁,并不意味着厌恶武人。只是在尚武的同时,也要注重策略如隐忍,这也是先王传位于他的原因。 对于自己这个大哥,嬴渠梁既敬重也感动。毕竟,自己继承王位,是以自己这个大哥削指盟誓为代价。 “那君上准备怎么做?”,嬴虔看着面无表情回答的新君,心中十分焦急。自己这位二弟的性格,嬴虔十分清楚,越是平静越是愤怒呀。 可是,秦国现在可经不起任何内斗呀。 “君上...” 不等嬴虔说完,嬴渠梁说道:“大哥,我决定调北疆将军车行为涵谷关将军,苏岸为栎阳将军,其他调动大哥决定。你看如何?” 嬴虔一听,心中的忧虑顿时消了大半。虽然,栎阳将军的职位很重要,但是这次老世族实在过分。此次如此安排,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对于此次袭击是否与老世族有关,一向不涉政事的嬴虔都知道,老世族在秦国已延续三百多年,盘根错节在秦国各个方面,这么大的袭击与他们没有关系,这怎么可能? 就算没有直接参与,但知情不报,隐瞒国君,便是大罪。 “君上,臣一定鼎力相助”,听到嬴渠梁的话,嬴虔心中也十分感动,毕竟自己这个二弟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自己。 砰砰砰,秦国大朝会的钟声响起,一场新的朝堂较量即将展开。 第三十六章 朝堂风波(二) http://.biquxs.info/ “君上,上朝”。 “百官参见,拜见君上”。 “臣等拜见君上,君上万年,秦国万年”。 随着一片长长的参拜声,秦国的第一次新君大朝开始。 嬴渠梁默默看着下面跪拜的大臣们,过了一会,便说:“诸位臣工请起”。 “新君第一朝,百官有事可奏?”,看着重新列位的秦国大臣们,景监作为新君内史,站在靠近新君的台阶上出声说。 殿上站立的各秦国大臣听到景监的话后,心中都是一愣,面色不一。秦国的公事历来都是由领政大臣在秦国的国府,汇合各部长官处理政务。 秦国大朝向来都是秦国大规模赏赐,秦国丧祀,或者秦国发生大事之时,国君才会召见各世族大臣议事,否则都是作为形式存在。 现在看景监的模样,分明要用大朝代替秦国国府来参政议事。 看着在王座上高坐的新君,中大夫杜挚出列说:“启禀我王,秦国国事一向都是国府处理,现在贸然在大朝上议事,诸臣工没有准备......” 看着中大夫试探地回绝大朝议事,一旁的长史公孙贾心中就十分好笑。 这个杜挚,一向就是一个势利,但是见识短浅之徒。现在见到新君准备用大朝来代替秦国国府议政,见到世族的利益受损,便急不可耐地出列反对。 诸位臣工没有准备好,不就是暗示群臣反对吗?但这是新君第一朝,不管新君如何提议,作为臣子基本的颜面还是要给的。 可是见此时杜挚的模样,连是不是要代替国府尚未探明,便要出面反对,真是......,想到这里,公孙贾便叹了一口气,瞅了瞅前方一直老态龙钟的甘太师,这一位才是一个狠人呀,不像自己的徒弟杜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惊天动地。 不知道新臣是否能够收服诸大臣。身为长史掌握秦国机密,本就是站在国君这一方,但是自己毕竟只是作为先王的长史。现在秦国局势未明,公孙贾作为秦国重要大臣也不敢轻易站队。 一旁的赢虔看着杜挚说后,殿上大臣嘈杂起来,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平静地说:“事关秦国,无论大小,都可议论。哪还管是不是国府?对秦国有利皆可”。 听到赢虔说完,杜挚连忙说:“上将军,国有法度,....” “哈哈哈,因地制宜,中大夫你有点鲁莽了.....”,杜挚还没说完,一旁的老太师出列参拜新君后,指着杜挚笑着说。 杜挚见到自己的老师出列,便悻悻得返回队列,不过却用眼狠狠地瞪了下正看着诸大臣的景监。 “新君第一朝,百官有事可奏”,赢虔看着老太师甘龙出列,便再次将刚才景监的话再向殿上大臣说了一遍。不同于景监这个老世族眼中的幸臣,上将军赢虔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赢虔的话说完,殿上的大臣便开始陆陆续续地禀报一些政务,不过相比与秦国公府所奏之事,就显得有些讽刺了,实在是鸡毛蒜皮。 听完殿上所奏之事,新君嬴渠梁便起身走到台下,看着老太师行礼说:“秦国政务有劳太师大人了”。 甘龙看着向自己鞠躬行礼的嬴渠梁,连忙用手将其扶起说:“君上不可呀,不可呀”。 “君父在世时便对渠梁说过,太师大人领政,秦国之福呀。渠梁继位以来,幸得太师大人辅佐,秦国才不会生乱”。 “君上,老臣真是惭愧呀”,甘龙听着嬴渠梁发自肺腑的话,心中也很感动,连忙说。 嬴渠梁拉着甘龙的手,对诸位大臣说:“老太师劳苦功高,现在还请甘太师再领太傅一职,总领朝政”。 甘龙一听,连忙准备跪下,奈何嬴渠梁死死将他拉着。看着嬴渠梁的真心相待,甘龙也只能回答说:“老臣领命”。 一时间,朝堂之上一派君贤臣明,惺惺相惜的场面,完全没有刚才尴尬的气氛。 看着新君与自己老师其乐融融的样子,刚才被反驳的杜挚,本来十分尴尬,但此时心里也很高兴。 太傅可不是一种虚职,现在新君没有太子,便指的是老太师甘龙可以以师礼指导教育新君。一向追求名利的杜挚,如何能不喜悦。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水涨船高。 要是魏开在这里,肯定会说嬴渠梁这个挡箭牌找的十分恰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一个如此迷恋权力的弟子,作为老师的甘龙又能好到那里去了?况且老甘龙以六十岁的高龄,还在以太师的职务领政,没有早早举荐贤才,这不也说明了老甘龙对于权势的迷恋吗? 现在秦国朝堂之上分为三股力量,一股是新君,一股便是老甘龙等新世族,一股便是秦国老世族了。所谓的新老世族,并不是指在秦国传承时间的长短,而是指是否接受新的思想。 甘龙杜挚的家族虽然也在秦国传承上百年,不过由于他们识文断字,能够接受新思想,能够认识秦国的困境,所以能够随着时局做出改变。这也是他们曾经支持秦献公赢师隰开展新政的原因,但是贪婪的本性没有改变。 面对新君,新老世族便联合在一起,维护自己的利益。现在,嬴渠梁如此地厚待甘龙,甘龙岂能阻碍新君执政。赢氏当国,甘氏领政,这八个字可不是白说的。 那些本来联合的世族,现在看见新世族白白获得利益,自己却一无所获,心中岂能不忿。相互撕咬,新君便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至于二者化干戈为玉帛,魏开只能说呵呵,要不然也不会有栎阳和雍新旧两大都城了。 朝会结束后,本来以为今天朝堂上会有一番争斗的赢虔,心中十分不解。此次朝会,赢虔以为这个二弟会借着魏开被袭一事做点文章,自己作为兄长准备要鼎力支持。这也是刚才赢虔出面驳斥杜挚的原因。 可是擅长军事的赢虔,实在不善于朝政之上的勾当,只能皱着眉头看着散去的各位大臣,此次朝会,获利最大的便是老甘龙了。 思索良久,赢虔准备想去找自己这位二弟解答自己的疑惑。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赢虔回头一看便看见了一旁笑嘻嘻看着自己的公孙贾。 “上将军,下朝之后可有何事?” “先生,可是有事?”,对于自己君父的这个长史,赢虔还是十分的敬佩。无论说是才华,还是说为人处世,公孙贾当上上之选。要不然也不能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掌握秦廷机密长达十五年之久。 “上将军,如果没事便到我府上坐上一坐。今天,府上刚好宰杀了一只肥羊”,公孙贾看着一脸疑惑的赢虔说。 刚才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公孙贾心中也有疑惑。 本来准备出面缓解朝堂之上的尴尬,避免新君与朝臣的正面对立。公孙贾以为今天会有大事发生,却不曾想最后老甘龙平白领了个太傅的头衔。 景监开朝的那一句“可有事奏”,分明就是授新居的命令,投石问路,有削弱秦国国府权力的含义。秦国国府议政,俗称小朝会,完全被世族掌握,只要决议不要太过分,批阅的奏折,国君一般都会赞同,如先君秦献公,因而权力极大。 可是发展到现在,老甘龙的权力就更大了,这与公孙贾所料想的不一样。 看着同样疑惑的赢虔,公孙贾决定找他谈一谈,毕竟赢虔可是新君的亲兄长,有着自己这个长史所没有的获取消息的天然渠道。 当然,还是对朝堂之上的判断失误,让一向工于谋划的公孙贾慌了手脚,隐约觉得自己这个新君在谋划一件大事。 “好,那赢虔就沾沾公孙先生的光”,赢虔看着公孙贾,突然觉得他可能会解答自己的疑惑。 回到寝宫的嬴渠梁,脑子里还在回想今日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看着寝宫中那张在一整张狼皮上画的秦国地图,久久不动。 “君上,君上” “嗯,景监呀”,听见身边呼喊的嬴渠梁,连忙从自己的思索中走出,看了看身边之人便说道。 “君上,可是在想魏开?” “嗯,今日幸亏有魏开的谋划,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老世族的势力居然如此之大”。 景监看了看架子上的地图,想了想今日朝堂之事,便说:“君上,一切要三思呀”。 “国耻呀,魏开离开前所说的话,我是一句都不敢忘”,赢渠梁看着在一旁劝说自己的景监,伸手摸了摸地图用墨水写的那个巨大的秦字。 “景监,公文发到国府没有?”,随后嬴渠梁转头看着景监说。 “君上,公文我已经发了”。 “你现在便去宫中的公文房等候。若国府批阅之后,定然会有回奏的公文,那时你便立刻取来”,嬴渠梁想了想便对景监说。 看着准备坐下批改公文的嬴渠梁,景监既心疼,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连连称诺,连忙赶往公文房等候。 长史公孙贾府上。 “上将军请”,公孙贾向赢虔敬了一杯酒。 “公孙大人,请”,赢虔也回敬道。 公孙贾放下酒杯后,看着赢虔说:“上将军,对今日朝堂之事,不知如何看?” “唉,今日赢虔也十分糊涂,不知公孙先生有何看法?”,刚喝完酒的赢虔听见公孙贾的话,但是他心中十分疑惑,想听下公孙贾的看法,便捋了捋自己胡子说道。 听到赢虔的话,公孙贾笑了笑,知道眼前这位大公子性格直爽,便也不迂回,直接说:“我看今日君上,有削弱世族权力的意思。可是老太师却领了个太傅的头衔,反而恩遇更重,权力更大呀”。 赢虔听到公孙贾所说,心中疑惑更大,便说道:“我本以为今日君上会因为魏开被袭一事,而向各世族大臣发难”。 “客卿被袭击了?” 看着公孙贾惊讶的表情,赢虔看了一眼他说:“公孙大人,难道不知?” 公孙贾的确是不知道,虽然他此前听说老世族近日会有一次大的行动,但是他为了明哲保身既没有继续探查,也没有伸张消息。现在听说魏开被袭击,公孙贾如何不惊讶? 魏开这个人,公孙贾虽然没有接触,但是当日朝堂之上,那泰然自若的样子,让公孙贾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沉稳,这是公孙贾所能想到的形容词。 一个有才能的人,还非常具有耐心,十分沉稳,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对于长于谋划的公孙贾来说,便深有体会,特别魏开还十分年轻。 于是,公孙贾便向赢虔打探魏开被袭一事的经过,当听到北疆将军车行率军击杀来袭之敌之后,公孙贾似乎明白了今日朝堂之事。 看着明悟的公孙贾,赢虔还没开始询问,公孙贾便在赢虔耳边云云,随后两人相顾无言,只能听到桌上的肥羊炖咕咕的声音。 第三十七章 浪静风平 http://.biquxs.info/ “老师,老师”。 刚刚睡下的甘龙,便听到自己的儿子甘平禀告说,中大夫杜挚求见。甘龙还没有穿好,便听见了杜挚着急的声音。 在侍女的帮助下,勉强穿好衣服的甘龙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见到神色慌张的杜挚。 “老师,不好了...不..好”。 甘龙看着气喘吁吁的杜挚,神色不悦地说:“怎么了?这么慌张?”,然后示意左右的侍女退下,留下自己的儿子甘平继续帮自己穿衣。 甘龙这个人一向阴沉行事,惯于鬼鬼祟祟,表面上却极力做一个儒学中的正人君子。眼见自己弟子杜挚这般模样,完全没有上位者的气量,心中十分生气。不过,杜挚的模样也说明了有大事发生,因而屏退左右。 “老师,新君.....”,杜挚一路跑来,看着床前的甘龙想说却说不出来。 “怎么了?甘平你.....” 接过甘平递来的一杯水,杜挚连忙说:“谢谢公子.....”,咕咕一口喝了下去,继续说:“老师,君上调苏岸为栎阳将军,车行为函谷关将军。公文已经发到国府了,世族大臣们现在都吵开了...”。 看着说完后一脸不忿的杜挚,甘龙眯了眯眼睛后说:“国君有调动秦国内一切人事的权力,无需大惊小怪”。 “可是这一向都是我们世族掌握.......” “住口,什么叫做世族掌握。那是先君提拔人才,按照才能所安排的”,未等杜挚说完,甘龙疾声打断说。 杜挚听到甘龙的责骂,也不敢往下说。捋了捋自己的袖子,看了下佯装发怒的甘龙低声说:“老师,可是现在对我们......”。 “我们为国尽责,有什么可担心的。恐怕有人要睡不着觉了”,甘龙看了一眼杜挚说道。 “也是呀,老师”,杜挚听完甘龙所说,再又回想今日朝堂之上自己老师甘龙被授太傅时的威风,顿时放下心来。 “人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不可以肆意妄为”,听着甘龙语重心长的话,杜挚连忙站起来,对着甘龙行礼说:“弟子受教了”。 过而不知,是为不智;知而不改,是为不勇。杜挚十分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并不是每个人在面对利益的时候,都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世族聚集私兵偷袭魏开,这件事对于栎阳大街上的人们来说可能是今天早上才得知的事情。但是,对于甘龙杜挚这样的人,早在他们有这个念头,便已经得知了。 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参与。甘龙一党就像鹬蚌相争中的渔夫,静静地等待双方地交手,显然甘龙他们这一次赌对了,平白得到了一个太傅的头衔。只不过,是不是能够一直这样保持不断获利,就不得而知了。 甘龙杜挚虽然也是世族,但是他们也并不被秦国本土世族完全承认。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秦国老世族“山东奸贼”等粗言秽语常常冒出。甘龙杜挚一党他们虽然没有在意,但是时间一长,心中难免留下了芥蒂。 特别是,新世族扶持秦献公开展新政,建立新都栎阳,新老世族的矛盾便逐渐增多。只不过碍于秦国本身的弱小,因而没有大规模的争斗。 此次,老师甘龙被新君授予太师的头衔,那些老世族都颇有微词,暗中说甘龙是老乌龟福气足,老而不死是为贼等等。杜挚对此早已经习惯了,但不代表能踩老世族一脚的时候,杜挚能放过这个机会。 此外,这次袭击,甘龙杜挚他们也乐于见到,毕竟既可以削弱老世族,又能探探新君的口风,何乐而不为了? 但是对于老世族就不一样了,魏开率军驻扎在陈仓,就像一根鱼刺直直插在雍城,这让老世族如何能够忍受。 随着新旧世族在秦国利益的日渐瓜分完毕,只热衷于土地与人口的老世族渐渐落入了下风。在争斗过程中,暗地的奴隶买卖成了他们扩大财富的主要来源。 魏开就任陈仓令,便意味着他们这条财富之路马上被截断。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让一向贪婪的老世族如何能忍? 至于之前先王之所以忍受奴隶买卖的原因,还是由于当时秦国内忧外患,只能通过不断的外部战争来维持本国的稳定。但是战争便需要人口,老世族们走私人口虽然不被新政所容忍,但是秦献公也是乐于见到的。 现在魏开的不盟而盟的策略的实施,秦国的外部环境相对稳定。秦国只有现在抓紧时间整理内政,力行变法才能在下一次诸国争霸中不至于被淘汰出局。那么,造成世族私兵众多,秦国混乱的奴隶人口买卖自然便会被禁止。 秦国国府。 “君上怎么会如此草率?”,一个世族大臣看到秦宫发来的任命书。 “是呀,是呀,将军调动职位,这不仅要考虑功劳,还要考虑资质种种方面...”,另一个大臣附和道。 “这可如何是好呀?” “是呀,是呀,这......” 此时,秦国国府中,诸位世族大臣都唉声叹气,没有说话。不过,他们心中却陷入了深深地恐惧。虽然,袭击魏开的死士是世族大臣私下召集,但是黑衣死士全军覆没的消息,魏开并没有打算隐瞒。在嬴渠梁得到车行禀报后的一天,消息终于传到了各老世族耳中。 本来,老世族准备刺杀魏开后,再丢出几个山东六国的奴隶贩子作为替罪羊来平息新君的怒火。今日朝上,嬴渠梁对于老太师甘龙的毕恭毕敬,顿时让世族大臣对于承受新君怒火有了信心。 但是现在死士全军覆没的消息,再加上将军的调动,老世族如何不恐惧?失去了栎阳将军职位,他们顿时成为了新君砧板上的鱼肉。现在还能在国府议事,可能回家之后便会被拖出来处死呀。 正当诸位大臣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声:“太师大人了?太师大人必不会......”。 “是呀,太师大人”。 “对,对对,我们一起去找太师大人。太师大人作为太傅.......”。 随后,原本因为栎阳将军调动而恐慌的世族大臣,顿时恢复了元气,相互计划准备去老太师甘龙府上,寻求老太师的帮助。 不过,其中两三个辱骂甘龙的大臣脸色顿时不好看,不过想到此次危机,也准备吃下这个苦果,等待危机过后再说。 “老甘龙,真是可恨.....”。 “此次,也没有办法呀....”。 “算了,算了......”。 这几声小声的嘀咕马上便被那些仿佛得救的世族大臣的恭维之词淹没。 “老太师是我世族的榜样,必不会遗弃我们”。 “对的,太师大人必能让我王改变主意,以免秦国混乱呀”。 这时,一个满头大汗的世族大臣连忙拿着一个公文跑了进来,满脸恐惧地看着面前的诸人,哭丧地说:“太师大人,同意了”。 随后,那卷刻有特殊的太师府符号的羊皮出现在面前,诸位世族大臣看着上面那个大大的“允”字大惊失色。 “老甘龙,实属可恨”,看到那“允”字之后,本来准备去太师府受辱的世族大臣,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愤怒,大声叫道。本来惊讶的众人,看到那个因为愤怒而面色狰狞的大臣,尽皆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呀? 国君颁发,太师允许,此次调动已经无法改变了呀。 此时,在秦宫等待多时的嬴渠梁终于等到了国府的公文,心中也终于放下了一口气,对旁边的景监说:“你也累了,回去多休息休息吧”。景监看到神色轻松的嬴渠梁,心中也十分开心,便退了下去。 此次引蛇出洞便是魏开在离开栎阳,为嬴渠梁所谋划的最后一计。 现在秦国外部由于各国都在舔舐上次战争的创伤,暂时无法发动战争,内部也因为此次谋划,世族之间的间隙已经更大了。 “只等贤才入秦,力行变法”,嬴渠梁握着手中的公文,看着窗外的月亮心中想着。 魏国,顺德殿。 老公孙的死,魏国朝堂便又发生了一番变化。 原来的相国之位早已经撤下,魏王瑩看着堂下跪着的诸位大臣,第一次感觉到成为王的尊荣。 王,就是要天下唯一,独一无二。 以前公孙痤作为相国,魏王每次都不得不赐座,以示对于公孙痤的恩宠,以至于朝堂之上,魏王和相国并坐,百官跪拜,魏王总是感觉到无比别扭。 现在,看着殿上众人,魏王心中顿时澎湃,自己终于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了,再也不用受老公孙喋喋不休地指责了。 “众卿请起”。 “谢我王,我王万年,魏国万年”。 “诸卿,有何事奏?”。 “启禀我王,此次秦国伐我河西,不管两国边界百姓的生死,横造杀戮。望我王能出王师,为我无辜枉死百姓复仇”,话音刚落,那个大臣便跪首请命。 未等魏王瑩回应,兵部尚书公孙且连忙出列说:“我王万万不可听小人之言。现在,我军军心未收,将士疲惫,四周诸国虎视眈眈。我王不可再动兵戈,应该稳固国本,再待时机呀”。 那位跪着的大臣,听到后连忙指着公孙且愤怒地说:“你......”。 魏王瑩笑着看着殿上的大臣的争论,这是他所希望的。不过这次显然不同,魏王嘴角歪歪一笑。 第三十八章 悲惨的地方 http://.biquxs.info/ 帝王之术,往往在于平衡二字,也就是文臣武将居左右,帝王在中央。当然,并不是每个王都是好王,这也便是为什么常有自毁长城,庸君误国这样的说法流传于后世。 有对立的地方,就有利益之间的交换,使二者达到平衡,然后共存下去,而王便承担着如何使二者更好的共存下去的责任。 这样做的关键在于帝王是否贤明,如果用破铜烂铁代替上好的宝玉,便是不明智的选择。 朝堂上公孙且的言论不仅没有打动魏王瑩,反而让魏王觉得公孙痤即使死去,也在掣肘着他崇高的王权,这让一向自大的魏王如何忍受。 没有任何解释,甚至也没有遭到任何反抗。公孙且被勒令禁足在府上的旨意畅通无阻地传达,于是公子卬以代兵部尚书的身份接替了相关职务。 现在朝中便形成公子卬与上将军庞涓为首的两股势力,这也是魏王所看到的的,毕竟公子卬是自己的宠臣。公子卬获得了权力,便意味着魏王瑩他在朝局上的势力扩大,这也昭示着他魏王完全可以开始掌握整个魏国。 这对于魏王而言可能是个好消息,对于魏开而言也是一个好消息。没有公孙痤这个定海神针,魏开相信庞涓这个狂人一定能将魏国这辆战车开的飞快,以至于最后车毁人亡为止。 要知道锐利的宝剑,没有好的剑鞘,伤己比伤人更加容易。 此外,对于魏王瑩在公孙痤死后,便急不可耐地用公子卬代替公孙且,魏开只能说公孙痤的一番苦心完全白费了。 公孙且不同于公孙痤,这是世家在魏国朝廷上的代言人。魏王瑩能够如此轻易地能撤换公孙且,怕是有公孙痤的一番功劳。 不过,如果魏王因此觉得自己能够掌握魏国,便大错特错了。没有人能够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利益,特别是贪婪的世家大族。 既然公孙且对于自己被禁足完全没有怨言,那么说明有人付出了巨大的利益让此次受损的世族满意。这恐怕不是公孙痤那一点的情面可以代替。 当然,这些魏国朝堂之上的事,魏开并不知道。就算知道,魏开只能表示魏国百姓自求多福,毕竟公子卬的确是一个十足的草包。 庸人高居庙堂,贤者流落荒野,魏国如何能不败? “报,将军,我军马上进入陈仓境内”,前方的哨兵禀告道。 “再探”。 看着远去的游骑,魏开紧了紧身上的衣甲,对着身边的士兵说:“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历时四个多月,魏开终于到达了陈仓境内。 看着四周荒芜人烟的样子,路边田中的杂草已经让人无法辨别曾经生长的作物。魏开所部只能顺着野兽的足迹,慢慢进入陈仓境内。 至于旁边的雍都,魏开明白自己的不受欢迎,也不会亲自送上门去自讨没趣。毕竟,自从那次袭击失败之后,魏开后来遭受过不下二十次刺杀。 既然已经遭受了惩罚,那些世族便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拿魏开的首级去震慑栎阳的新君,甚至抱着刺杀魏开后,新君向他们妥协的心思。 愚蠢的人总是受到的伤害最深,聪明人一向都能从经历的事情中获利。 反反复复的刺杀,不仅没有让魏开害怕,反而让魏开放开手脚地训练这支秦军,然后在一次一次的刺杀检验中得到启发,继而继续训练。 魏开用着自己前世的方法不断的练兵,这支秦军基本上有了协同合作的意识,战术之间的配合也得到训练。 俗话说,不怕街上有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一向勇猛的秦国军队,现在具有适合自己的战术战法,战力必定得到暴增。更不谈,魏开让工匠制造的一些新式的武器。 “报,前方发现敌情”。 看着骑着马的旗兵赶来,沿途的士兵自觉地做出了防御的姿势,魏开觉得自己四个多月的刺杀生涯没有白白遭受。 “禀告将军,哨兵营发现敌情,现已经将他们围住”。 “嗯,命各军戒备”,然后魏开带着自己的亲卫队跟着哨兵向敌情处赶去。 远远听见小孩子的哭闹声,魏开心里十分奇怪。看着路边等着自己喜柱脸上的尴尬表情,魏开看着被士兵围在中央的“敌人”。 哎,这那里是凶神恶煞的匪徒,只是一群饥寒交迫的流民。 看着那群流民外围,拿着农具或者木叉恶恨恨盯着四周秦军的百姓,魏开连忙上前说:“大家不要慌,我们是秦军,是秦国人”。 魏开的话刚说完,那群流民中的哭泣声更大。 “怎么办,二叔。那群该死的追出来了?” “拼了吧......”。 “拼了吧,对,宁可战死,也不要去当奴隶”。 看着瞬间暴躁的人群,一旁的喜柱连忙护在魏开的面前。魏开看着四周瞬间警戒的秦军,示意弓箭手不要放箭,便越过身前高大的喜柱说:“大家不要慌,我们是秦王派来的军队......” 看着走向那群流民的魏开,喜柱连忙大声喊:“将军......”。 魏开对喜柱挥挥手,然后眼睛盯着那个举着木叉死死对准自己脖子的人说:“别慌,我们不是来抓你们的。我是新任的陈仓令”。 随后,魏开将自己的印信与诏书丢给那群人,然后举起自己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继续说道:“你们可以看下印信与诏书,便能知道我说的真假”。 “是大王的印信的模样,以前我在雍城里告示上看到过”。 “三叔,真的吗?”。 “嗯,是真的”。 随着人群中的老人的反复确认,面前的一群流民瞬间对魏开这群人的敌意瞬间减少。 过一会,几个年长的人走到魏开面前,双手恭敬地将魏开的印信和诏书归还魏开,跪下说:“小人冒犯将军,还望将军大人原谅”。 魏开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几个老人,连忙说:“不可呀,魏开受之有愧。秦军都是老秦人的子弟,岂敢受长者一跪?” 被魏开扶起的几个年长的人,顿时眼泪直流,急忙说:“感谢将军大恩,感谢将军大恩”。 随后,那群衣衫褴褛的百姓便放下武器,魏开连忙让后勤营开始埋锅造饭,让士兵们烧起热水,在原地支起帐篷开始扎营戒备。 不一会,营地便飘起了一片米粥的香气。 魏开默默地看着饥肠辘辘的人拼命地吃着分发的食物,对旁边的士兵说:“快让无长老派些大夫过来”。 救济长久饥饿奔波的人,不仅要提供食物,还要防御一些病情,这才是关键。 随后,几个巫族服饰的人便随着亲兵赶到安置流民的地方,开始用自己的一些医术为受伤生病的人进行救治。 至于为什么是巫族?魏开重新编组军队后,秦军大致被分为五个部分:负责警戒,探查消息的哨兵营;担任行军打仗主力的先锋营,以及配有特殊武器的弓弩营,以及后勤营和医疗部队。 巫族既然选择投靠魏开,魏开当然不会浪费他们会一些医术的才能,于是将他们统统编成医疗部队。一来符合他们寻求自立的需求,二来重用他们也显示魏开需要他们的意思。 毕竟相互联合的双方,如果没有共同利益联结的话,这无法使相互合作长期进行下去,反而会滋生一些阴暗的想法,使双方横生龌龊。 “老人家,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吗?” 看着白天的几个老人围在篝火旁,魏开便走上前去问道。当然魏开也是想打探一下陈仓当地的一些情况。毕竟只要当地人才能清楚了解当地的情况,这远比魏开猜想要可靠,方便采取后续行动。 “将军大人,您来了”。 “小人感谢将军大人的活命之恩”。 看着魏开前来,坐在火堆边的老人们连忙站起来感谢到。 “老人家,你们不是应该在村中耕种养家吗?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等到魏开说完,几个老人相互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将军,你有所不知呀这里早已经无法种地了。 白日里官府总是征收各种赋税,如果交不了,就要贬为奴隶呀。夜晚还会受到山上强盗的骚扰。百姓无法安定,只能四处逃跑活命呀。” “据我所知秦国的赋税好像并不高,远没有达到百姓无法上交因而逃跑的地步吧。” 那几个老人听到后,叹息说:“国府的赋税的确不高。可将军曾听闻“大人税”?” 没等魏开说话,他们继续说:“大人过寿要交税,大人家有喜事要交税,甚至大人家的宠物死后,还要交安葬费呀。百姓交不了,就会被变为奴隶呀。我们只能......”,悲从心来,那几个老人最后哭了起来。 魏开听完后,看着相互搀扶哭泣的老人,心中大怒,陈仓地方官员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呀。 随后,魏开详细地询问了陈仓的情况。那几个老人见魏开尽力救济他们,知道魏开是一个好官,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回到自己帐篷的魏开,回想刚才老人们所说,心中久久无法平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官官相护,民不聊生,魏开今日算是都听说过了。 陈仓之变,势在必行,魏开心中想到。 第三十九章 春日的陈仓 http://.biquxs.info/ 大地回春,不同于严寒的冬季,世界的万物开始焕发出生机。 随着越来越多逃亡的流民开始被军队收纳,原来两千多人的队伍顿时开始膨胀起来,沐浴着春日难的阳光,魏开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暖意。 魏开刚开始所思索的想法,在哭天抢地,哀嚎遍野的百姓面前瞬间都化成了泡影。现在在陈仓生存的人民,由于当地的残暴的施政,饥寒交迫,四处逃亡,只剩下人所有的最低的尊严。苛政猛于虎,也不过如此。 更让魏开感到伤心的是,老秦人眼中的血性与不屈,魏开完全没有从这些百姓眼中看到。世世代代与西戎搏杀,用血浇灌的不屈,在层层剥削,代代压榨中,现在已丧失殆尽。 大张旗鼓地进入陈仓境内,魏开所部秦军本来是慎之又慎。 大量收拢流民,既会拖延军队行进的步伐,骚乱的民众也会打乱军队的严密布置,这对于行军中的军队而言都是不利的。 可是看到百姓眼中深深的绝望,本来准备快速入驻府衙,然后再平定四方的策略便没有意义。 魏开需要的是胸怀热血,永不屈服的老秦人,而不是浑浑噩噩的奴隶。就算魏开能够突破老世族的阻拦入驻陈仓令,但也会被困死在陈仓之地,这不是魏开想看到的。 民重,君轻,社稷次之,这种言论是儒家圣者孟子的思想。虽然不容于宗法制度,但是魏开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贪婪的老世族在乎的只是家族的财富,底下的平民在上位者的眼中,只是获取财富的机器。 不过,庶民的力量万万不可小觑。 “报,东山之敌已经被陈宁所部剿灭”。 “报,西山的土匪已经被张袭所部全部围捕”。 魏开坐在军帐中,听着传信兵一个接一个汇报军情,得知前方军队胜利的消息,紧皱的眉头才开始慢慢舒缓。 魏开率领的秦军自从第一次接纳流民之后,便没有再移动一步。相反秦军开始组织兵力,不再防备四周可能出现的攻击,主动对周边山头的匪徒进行剿灭。 庶民的愤怒,终于在魏开反复的诱导中开始爆发。 平日里对底层百姓百般欺压的土匪,现在像死狗一样被秦军吊在营寨门口。老百姓源于老秦人血脉中的血性,在腥气扑鼻的鲜血中开始被唤醒,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在秦军寨前,被抓捕的土匪被愤怒的民众殴打,甚至被残忍地分食。秦军虽然在山东六国眼中是残暴野蛮之徒,但是相反秦随周制,尊礼乐,战场之下从不虐杀俘虏。 但眼前场景是一场庶民的审判,所有的罪恶会在无穷无尽的怒气洗刷干净,在这不绝于耳的嚎叫声,老秦人被欺压近四十多年的痛苦,被掩盖的正义开始得到伸张。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赳赳老秦,血战不休。 百姓只有自己唤起自己的勇气,才能真正将自己拯救出来。 等到那些平日里被地方世族欺压的百姓开始集体反抗的时候,那些高高在上以为躺在凉亭中,还以为能用一根牛鞭驱使百姓的奴隶主才会深切地体会庶民二字。 高高的城墙,强大的家仆无法阻难那些衣衫褴褛,手持木棍的黔夫。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不过是一场过往云烟。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狂躁的百姓,终于在最后一个土匪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开始慢慢冷静下来,纷纷来到魏开的帐前,高呼魏开的仁德,秦军的仁德。 陈仓的土匪,从一开始便是魏开所要除去的对象。当地豪强鱼肉百姓,藏在各个山头的土匪便是他们的爪牙,因而陈仓百姓十分憎恨他们。 现在既能消减敌人的力量,又能重建官府在百姓心中的权威,收取陈仓百姓的民心,大好的人头,魏开怎么会不利用起来。 看着跪在帐前的百姓,魏开举起栎阳颁发的诏书,大声说道: “陈仓境内愿出山耕种者,官府登记后,即可分发田地,归还房屋,与民休息。秦王召令:陈仓境内,不服官府者,无论百姓,还是王公世族皆可杀”。 魏开说完后,跪在地上的百姓纷纷大呼:“王公贵族皆可杀,王公贵族皆可杀”。 于是,魏开收取流民之心,开始取其青壮变为保庄军,老孺病残编为后勤部队,开始向陈仓县城行军。 同时秦军沿途开始剿灭匪徒,解救百姓,将栎阳的诏书开始传遍整个陈仓。于是,当地豪强大为震惊,纷纷联合起来,讨论对策。 陈仓县县衙中,得知魏开一路大开杀戒,各家家主都汇集县衙开始议事。 “怎么办呀?那个屠夫要来了?”一个穿着华丽的世族叹息道。 “那有如何?那小贼只是一个客卿,我祖上可是实实在在的中大夫呀”。 “你这祖传的爵位能避那刀剑?”,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轻蔑地看了那人一眼说道。 “白靳老贼,那你有何办法?”,只看见另一边同样年龄的老者马上反驳道。 “孟声,你......”。 “不要吵了.....咳咳咳”,堂中间的一个年近七十的老者,看着堂下相互争吵的各家家主,顿时心烦意乱,连忙制止说。 刚才说话之人便是陈家的老太公,老太公年纪在陈仓最长,多受各家家主尊重,因而陈仓目前便是陈家带领其他世族联合执政。当然,这也得益于陈家在县城的势力最大,毕竟世族之间一向只讲实力。 望着堂下还在用眼神互相示意咒骂的各家家主,陈老太公,拄着拐杖大声说:“诸位,现在我陈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方。望诸位放下成见,协同度过此次难关”。 话说完后,刚才被骂老贼的孟氏家主孟声马上站起来说:“我们各家族都有私兵,只要我们联合起来一起抵抗......”。 “匹夫之见......”,未等孟声说完,一声轻骂声便在房间响起。 “白靳狗贼,你......”,孟声听到后立刻大怒,指着旁边坐着的白氏家主说。 白氏家主没有管一旁跳脚的孟声,出列对着堂上的陈老太公行礼后,然后看着堂中各位家主说:“诸位,雍都集结数千死士都没有消灭魏开,反而惨遭全灭何况吾等的数百家族护卫?武力不可取。 现在魏开来势如火,心质如铁。我们唯有采取柔和之策,才能有一些生机”。 白氏家主话刚说完,底下的家族的掌门人听到后都纷纷点头。用各个家族自己的私兵去与魏开所率的秦国精锐厮杀,这完全是去送死。 况且,各个家族之间也并不是没有矛盾,相互联合必定会有盟主。就算胜利,各个家族应该损耗利益,最后获得利益的多少,都无法达成一致;若是不胜,这最后的本钱都会失去,这是万万不行的。 “请问白家主,有何良策?”,旁边的一个家主起身行礼后说。 “是呀,是呀,白家主一向是我陈仓的智囊呀”。 看着四周恭维的各族长老家主,白靳顿时得意洋洋。 堂上的陈老太公捋了捋胡子后也说道:“白靳啊,有何良策,快与吾等说一说”。 “是,太公”。 “诸位吾等世族,不善武力,擅长人情世故。我听闻魏开现在年十七,少年之人,血气方刚。我等只要用挑选美人,许以财富。 魏开虽说宣称王公世族皆可杀,但是我等乃是老世族,魏开必不敢动。然后再派人在栎阳游说大臣,魏开来势汹汹之势便慢慢减缓,然后吾等只要......。 就算与魏开共陈仓也不无可,只要稳住现在局势,我们失去的终将会回来”。 堂上家主一听,纷纷点头,于是采取白氏家主的策略,在陈仓为魏开设置美人乡,只等魏开入毂。 可是,早已到达陈仓城外的魏开,并没有进入城中,也没有与县城有任何消息交流。而是在城外修建军寨,安顿百姓,同时继续派兵清扫陈仓县城四周的土匪,收留流民,化民为军,与陈仓县城对峙。 于是,城内的世族每日得知到城外自家的田产被没收的消息时,心中既愤怒又十分惊恐。但碍于城外的戒备森严的大军,各家都不敢动。 不过几日后,紧闭的陈仓城门慢慢打开。一行身穿喜服,敲锣打鼓的一行人带着数十车财物,慢慢走出陈仓城,向魏开营寨走去。 第四十章 黎明前的闹剧(一) http://.biquxs.info/ 陈仓城外,魏开军营中。 “报,由达将军已经率部平定东仓之敌”。 “报,张袭将军已经成功进入虢县”。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由来自各处的传信兵禀告到魏开本部。本来还有所担心的魏开顿时心中大定,这并不是说魏开惧怕与陈仓县城的世族正面对抗。 狮子搏兔,尚留余力,何况那些已经被魏开死死围在陈仓城内的土豪恶霸,最后的鱼死网破,魏开怎么能不提防? 况且用自己的部下,去换取那些魏开眼中的歪果裂枣,已经是魏开砧板上的鱼肉,魏开觉得十分的不值。 现在陈仓四周地区已经被魏开军占领,大势已定。龟缩在陈仓县城里的世族已经成了魏开眼中的肥肉。现在该考虑是如何将这块肥肉更好得吃下,而不是担心会不会咯到牙齿的问题。 也许陈仓城内的世族聚集力量来反抗魏开,魏开还会对这些老世族高看一眼。 可是魏开的军队还没有到达陈仓,城中的世族便害怕地躲在高高地城墙之内,白白让魏开尽取东仓,虢县,长川三地。魏开只能说,腐烂的东西不灭亡,这天下就没有天理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数不尽的财富,以及奢侈的生活已经腐蚀了那些世族的骨头,变得比山东诸国世族更加欺软怕硬,也更加贪婪。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果然没有错。 想当初,陈仓的世族先辈在秦穆公时期勠力同心,披荆斩棘向东开辟了东仓,灭掉了虢族部落设置了虢县,南部与蜀国大战,夺得秦岭山地地区的平南一带。秦国国土大增,国力暴增,开辟了穆公称霸一方的局面。 可惜呀,才过了短短百年时间。现在秦国式微,高居庙堂的秦国世族并没有像他们的祖先一样,为开始衰弱的秦国,添加自己的一份力量,反而不断地吸食秦国的血肉,满足自己的私欲。 以至于秦国“四世之乱”时期,东部战败于魏,失去了广袤的河西之地,向北失去了牧马之地,老世族不以为耻,反而极力阻止秦国新政。魏开只能说:“崽卖爷田不心疼”。 正当魏开召集留在本部的将军开始议事的时候,前营的士兵便急忙忙向魏开禀告。听说陈仓城内出来一队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魏开就觉得好笑,看来自己真是被小觑了。 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魏开心中想到,于是命人击鼓召将。 咚咚咚,沉寂多日的魏开的军寨终于恢复活力。 在军鼓的号召之下,各营的营门大开,都尉长官便迅速开始到中军大营议事。 陈仓城上,白氏家主看着自己安排的使者进入军营,心中也是十分高兴。 要知道,魏开来到陈仓,没有进入县城,反而在城外扎营,呈现出隐隐包围县城的姿势,这让白靳的谋划落了空。更加可怕的是,魏开没有任何协商的意思,包围陈仓后便径自派军队攻占其他诸县。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用铁血手段剿灭了当地反抗的势力,陈仓各世族的在其他诸县的田产与财富纷纷被查没,城中世族因此一日三惊。 现在城中的使者进入了魏开营中,便说明了双方还有协商的余地。 白靳最怕魏开是一个毫不讲理的滚刀肉,如果油盐不进的话,这对于他们现在是非常的不利。只要使者进入了军营,白靳相信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定会让魏开满意。毕竟,玩弄心术这方面,久经官场的白靳可是相当的自信。 当然只要魏开愿意和谈,世族自有办法让魏开乖乖就范。 魏开军营中。 一个满脸谄媚姿态的使者正跪在魏开堂下,用双手高高举着厚厚的礼单大声说道:“听闻将军年少有名,身负才华,为国多有贡献。我陈仓各世族十分仰慕,为恭贺将军就任陈仓令,特奉上财货十车,粮食五千石,其他财货若干车”。 堂中诸将看着城中世族的使者如此的低声下气,自己这一方还没有开始攻城,世族便开始服软,心中十分高兴,看来拿下陈仓县城便是眼前的事,纷纷跪下对魏开行礼道:“末将为将军贺”。 看着堂下喜笑颜开的诸将,魏开也笑道,声音柔和地对使者说:“吾等都是秦国的臣子,陈仓各位同僚真是见外了”,然后让身边的侍卫接过了使者奉上的礼单。 堂下的使者看着魏开如此爽快地收下礼单,顿时对自家的家主的智谋十分的佩服,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 毕竟自己刚开始进入军营的时候,营中训练的士兵都杀气腾腾,士兵甲胄精良,弓弩齐全。来往士卒都纪律严明,井然有序,不同于县衙中的老弱残兵。心中便开始着急起来。 毕竟魏开一方的势力越强,胃口也越难满足,此次出使的难度便也越大。再想到城中最近传言魏开乃是吃人魔王转世,顿时对自己能够安全活着回去十分担心。 现在看魏开年轻模样,便鼓起了勇气对着魏开继续笑道:“我白氏家主听闻将军尚未娶妻,便在自己的嫡孙女中挑选出三人服侍将军,以表我白氏对于将军的心意”。话刚说完,在场的将军,包括魏开都十分惊讶。 世族之中的通婚严格遵守周制,贵族与平民严禁通婚。魏开虽然被新君嬴渠梁重用,但是在顽固的老世族眼中魏开就是一个平民。 此外白氏的嫡孙女,按照其祖上的爵位完全可称得上贵女,那可是上流社会之间重要的来往财物。现在白氏居然舍得送出三位本家女,而且只是作为魏开得妾室,如何不让魏开惊讶。 还没等魏开回答,三个身穿华丽衣服,脸戴面纱的美丽女子便进入了帐中。 只见那三人靓丽的头发飘洒,弯弯的眉毛,秀挺的琼鼻,粉腮微红,身材曼妙纤细,清丽绝俗不同于关中平原的粗狂豪迈,反而像温柔绰约的卫女。更加之命的是她们一进入营中便直勾勾看着魏开那双摄魂的丽目,个中姿色不尽相同。 那使者看着堂中发愣的众人,指着那三人弓腰便笑道:“这是我白氏的三位珍珠,望将军细细品尝。” 话刚说完,那三人便齐齐对着魏开行礼,轻声道:“妾身拜见夫君,望夫君多怜惜妾身”。 看着堂下美貌的女子,魏开不同于堂上的诸将,心中微微一叹。眼前的姿色,不过是一具具没有任何灵魂的红粉骷髅,旧社会对于女性的摧残调教真是到达极致。 “感谢白氏家主的好意”,没有多余的话,魏开对于世族所敬献的礼物尽数收下。等到使者临走的时候,魏开亲自送他出寨门,让他转达自己愿与世族结好的意愿,特别是白氏家族。 等到使者离去之后,魏开立刻让全军杀羊宰猪,大摆筵席,从而犒劳诸营,自己穿戴喜服,在营中准备娶白氏的三位明珠。于是,秩序井然,戒备森严的军寨顿时变得沸反朝天,喜气洋洋。 进入城中的使者立刻将自己所有的见闻禀告各位家主,坐在县衙的家主得知魏开收下礼物,并且大张旗鼓迎娶白氏宗族三位小姐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前些时候魏开那咄咄逼人的态度,着实让大家喘不过气起来。 得到消息的白靳也十分高兴,心想自己的计策终于得以成功实施,顿时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好,好,好呀”。 屋中其他家主看见白氏家主反常的模样,联想到此次出使,白氏赔上了自己三位明珠,以为白靳怒急攻心,精神反常,便急忙安慰道:“白氏家族此次为我陈仓所做出的的牺牲,我陈仓世族和百姓都不会忘记”。 看着屋内向自己行礼感谢的各家家主,白靳心中十分好笑。 对于敬献三位嫡女,白靳并不感到屈辱,反而十分高兴。 白靳不同于其他只知道固守祖制的老世族,他对秦国现在的国情都深入分析过,特别是老世族在与新世族争斗中落入下风后,他便判断出老世族的衰败已经无法阻止,因而十分着急,急于寻求其他力量进行自保。 现在白氏靠着三个女人就与魏开搭上了关系,改变自己现在的不利地位,向国君一方靠拢,这如何不让他高兴了? 何况,如果接下来的谋算落空,靠着自己的三个孙女,白氏也不会惨遭灭门;如果后面的计划得以实施,白靳就更加高兴了,毕竟保住了自己的利益,而且也许能够染指陈仓大权,也未尝不可。 为何白氏主动献上自己的三位明珠?一来是为了拉拢魏开,二来等到魏开式微时,白氏再全力支持魏开掌管陈仓,从而间接控制陈仓。 至于魏开是不是会屈服白,白靳从不担心。 白氏的三位明珠,为何名声如此之大,不仅是由于姿色上佳,更在于白氏花大价钱采用巫女的方法,从小细心调教她们,极尽床第之事。魏开,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如何能受的住如此的诱惑。 白靳看着行礼的诸家主,假装悲伤道:“为我陈仓牺牲,白氏毫无怨言。还望各家主接下来按计划行事,共破魏开小贼,还我陈仓一片安宁”。 在场家主闻言都大为感动,现在魏开已经入毂,放松了警惕。再想到特别这段时间,自己被围在陈仓城中,进出不得所遭受的恶气,以及损失的财产,便齐声道:“共破魏开,还我陈仓”。 原来白靳事先送美人与财货,便是示敌以弱,要魏开放下警惕。 等到城外军营忙于酒宴,疏于防备之时,便聚集城中各家私兵夜袭魏开军营,消灭魏开,以报前日之仇。 第四十一章 黎明前的闹剧(二) http://.biquxs.info/ 美人乡自古就是英雄冢。 称霸一方的吴王夫差,沉迷于越王所敬献的美女西施,被越王勾践俯首称臣的姿态迷惑,最后让几乎被吴国所灭的越国反过来摧毁了吴国的基业。 权柄天下的曹操,痛失爱子大将,最后也不得不义释张绣;天下无敌,人中豪杰的吕布,也困于权力与美色的世俗之中,最终与天下为敌。 大凡英雄,都是悲剧的一生,不是含冤离世,就是壮志未酬身先死。 英雄?魏开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担当起这两个字,魏开也不准备当一个英雄。安邑之行所遭受的痛苦,魏开现在还刻骨铭心。 血染长刀君莫笑,剑荡山河谁不知。魏开既想在这大争之世建立一番基业,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白日里还穿着喜服的魏开,现在早已经披上了衣甲静静地守在军寨的旁边,其后还跟随着无数装备精良的秦国士兵,在这漫天夜色中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全然不是白日里喜气洋洋的样子。 想起白天的事情,魏开就觉得好笑。美人计?魏开看见那三个妖艳的女子瞬间就想到。也许,对于现在的古人来说,兵法计谋还是上流社会的高档货,诸子百家之间的不传之秘。 可是对于经历两世的魏开而言,一部三国演义就讲述了无数的豪杰,叙说了多少妙算神机,魏开如何能不知陈仓世族的一点小心思。 既然陈仓世族想给魏开来一招美人计,那么魏开便将计就计,来一个瓮中捉鳖。 骗人者,世人恒骗之。 想起白日紧张兮兮来劝诫魏开,让魏开提防陈仓世族夜袭军营的巫族村长臦,魏开就对自己的计策更加充满了信心。 既然能够骗到身在军营之中的臦,那么陈仓之中目光短浅的各世族便更会被魏开的假象所迷惑。 攻下陈仓县城,对于魏开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收取民心,为后续变法做准备,这才是魏开所在意的。 建立新的秩序,就难免要打破旧有的框架,挖骨削肉在所难免,特别是几乎糜烂到极点的陈仓。 碎骨重塑,必然会侵犯旧有势力的利益,遭到强烈的反抗,陈仓目前而言最大的顽疾就是世族之害。因而扫除世族的力量,重造灶台,打扫干净屋子,陈仓才能迎接新生。 可惜的是,魏开虽然手握栎阳旨意,但是世族无罪,魏开也不能私杀。但是不惩治世族,便无法受百姓之心,重新建立官府威信;不惩治世族,便无法完全掌握陈仓,开始彻底变法。 现在,世族夜袭魏开大营,有罪在先,魏开占有公道,手握旨意,以后便没人苛责魏开的大开杀戒了。 风轻轻地吹着,夜幕包裹下的秦军军营还传来了阵阵笑声,美酒的香气随着晚风飘到好远。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仅没有让人从欢喜的宴会中感到喜悦,反而让人心生胆颤。 白日世族在商议过后,各自便回家调集了所有的力量,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陈仓城。马衔嚼,人衔枚,身穿各色衣甲的私兵拿着各式武器,在各自家主的带领下快速向魏开军营发起了进攻。 “杀,杀,杀”,孟氏家主孟声一马当先,举起手中的马刀,带着各家的骑兵向魏开军营发起进攻,随后各家族私兵便一拥而上进入魏开的军营。 战马跳过营寨门前的拒马,漫天的火箭被寨外的私兵射入军营,在军营中四处肆虐的骑兵也开始放火制造混乱,军营顿时火势冲天,黑烟袅袅。 寨外杀声阵阵,寨内却寂寥无声。冲入军营准备四处杀敌的骑兵,挑开散布在四处的紧闭的军帐门,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可是地上还残有白日士卒吃剩的食物,四处散落的酒坛,还弥漫在空气中的酒肉味,无不证明这里曾经有一场浩大的宴会。 “禀告家主,帐中无人”。 “这里也没有人”。 “主帐也没有人”。 率兵突入魏开军营的孟声,听着四处查找的士卒禀告说,不见魏开军士卒的时候,顿时心中恐慌。遭了,中计了,孟声心中突然想到,大声喊道:“撤,危险,快撤”。 孟声连忙召集身边士兵,拍马想快速离开魏开营寨,心中对于白氏家主憎恨到了极点。可惜,世族私兵那里有什么纪律可言,后续乱糟糟涌入的步卒瞬间挡住了准备返回的骑兵。 任凭孟声如何大声呼喊,在声势浩大的“斩杀魏开,赏千金”的号召呼喊之下,极度爱财的私兵们那里会管,被黄金,美人迷惑心智,拿着武器,红着眼睛发了疯般拼命冲进军营,想要杀敌建功。 气愤至极的孟声,眼见步卒阻挡了自己撤退的道路,用手中的马刀斩杀四周阻挡的步卒,才堪堪在水泄不通的士卒中杀出了一条生路。 不过,魏开那里会放过好容易被引出城的世族,等到世族冲入军寨的时候,便开始让藏在军寨四周的秦国士兵开始对他们进行合围。 “风,风,风”,整齐洪亮的口号声,在四周的原野里响起,和着夜晚寒冷的风,在漆黑的夜色之下,显得格外的恐怖。 刚还为轻易冲破魏开军营所欣喜的世族们,听着四周突然响起的喊声,顿时心生恐惧。还没来得及撤退,随风而来的一片片黑云,便从天而降,由大即小,向冲进军营的世族私兵袭来。 砰砰砰,刚才还坐着富贵梦的世族以及各家私兵,便向麦子一样瞬间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惨死在秦军箭阵下的私兵的鲜血瞬间浸染了土地。 各族私兵还没有从密集的箭羽中反应过来,紧接而来的秦军骑兵便呼啸而来,斩杀尚有的幸存者。分布在外围的秦军步卒,早已经组成了密集的盾阵将军寨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一个来袭之徒能够侥幸逃脱。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是魏开所需要关注的。 在秦国的土地上,偷袭秦军军营这就是死罪。罪大恶极之徒,被秦王号令之下,身披秦家,手持长戈的秦国士兵杀死,这是一件值得称赞之事,没有任何人能够责备他们的残忍。 看着被士兵包围的世族及私兵们,魏开没有任何怜悯的想法,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随着最后的一个恶徒咽下最后一口气,这场闹剧终于落幕。 博弈自然有输有赢,很显然魏开这次大获全胜。 第二天,魏开便骑着自己战马,带着自己的军队开始正大光明地进入陈仓城中,这并不是为了耀武扬威,只是为了告诉这个久经磨难的地方,来了一个新主人。 有人欢喜,便有人悲伤,魏开入驻陈仓,便意味着占居陈仓数代的陈氏家族的没落。 魏开进入陈仓之时,陈老太公举家在县衙自焚。当然,陈氏就算主动投靠魏开,魏开也不会放过这个祸害乡野的顽疾。可是,魏开还是被陈氏家族最后的倔强,着实恶心了一把。 看着举起陈仓县城官印,跪在城门口迎接魏开的白氏族长,魏开心里只能叹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陈仓的权力局势,魏开早已了解。陈氏若是陈仓的土皇帝的话,孟氏和白氏便是两个最大地头蛇。 孟氏家主昨夜在夜袭军营中,已经被魏开所杀,陈氏现在也全家自焚,自始至终为袭击魏开出谋划策的白氏却安然无恙。现在,居然厚着脸皮来向魏开求饶,不过这块马骨魏开还不得不买。 一次性斩杀所有世族,魏开还没有这么疯狂或者愚蠢。 世族之所以能存在上百年的原因,便说明还有他的用处,并非一无是处。单单指望底层的老百姓来管理这个国家,在现在这个时代完全不可能,毕竟,财富与知识都集中在世族这个阶层。 物竞天择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揠苗助长只是臆想天开。现在杀光所有世族,还会有新的世族出现。魏开需要的是建立一个新的秩序,让秦国的世族按照自己的设想转变发展,而不是根除这个阶层。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魏开不可能遏制人们这个源于天性的想法。当官发财,成为贵族便是现在百姓普遍的梦想。 陈仓百姓之所以愿意接受魏开的领导,从而反抗当地的豪强,那是因为魏开能够带来更好的生活。等到魏开抑制百姓发展的时候,民心便会失去,被讨伐的人便变成了魏开。 现在留下一部分世族,一来能向其他老世族表明魏开并非要铲除一切;二来让百姓不要忘记以前的悲惨生活,明白只有跟随魏开才能过上好日子; 三来也是为更好的管理陈仓,毕竟他们曾经都是各地的官员。可是适当的敲打,以及清洗是在所难免的。 魏开没有理跪倒在地的白世家主,自顾自暇地进入了城中,不过陈仓的大印还是被收走了。 既然现在有一个聪明人,魏开给他一个机会又何妨? 第四十二章 春耕春耕 http://.biquxs.info/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 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 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 春耕永远都是一个国家中最重要的事情,毕竟历朝历代的国君都有自己的自耕田,以示对农耕的重视。 劝农书,便是魏开就任陈仓令一来下达的第一份公文。民以食为天,不解决吃饭问题,梦想再美好也无法填饱咕咕直叫的肚皮,也无法温暖暴露在寒风中的身体。 在还没有形成人类意识的时候,我们的祖先便开始在丛林中收集野果,储备粮食,以备不时之需时所用。 即使陈仓现在的小农经济几乎崩溃,不过好在陈仓世族的家产足够的丰富,能够支撑陈仓的百姓,等到春日里埋在田地的庄稼结成丰硕的果实。 抄家灭族与杀人越货,自古以来都是快速获取大量财富的方法。只不过前者相比于后者更加令人接受,毕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乡野的地痞恶霸被拖出府邸,然后在刑法场一个接一个斩杀的血腥场景,不仅没有让围观的百姓害怕,反而让旁观者拍手称快,大快人心。 百姓的眼睛总是雪亮,当初被欺负得有多痛苦,现在心里就有多痛快。 于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等魏开的军队到来,各地惨遭剥削的百姓便自发地攻破世族高高的院门。 看着城外到处忙于耕种的百姓,魏开很难将他们和前几日奋起反抗的暴徒联系起来。果然老实人虽然听话且容易被欺负,但是绝对不要激怒老实人。 其实相比盘踞在乡野,欺压百姓的世族,魏开对于百姓的剥削是最严重的。 剿灭世族,魏开白白得到世族几代人搜刮的大量的财富和田产。即使那些东西曾经属于当地的百姓,他们也毫无怨言,不觉得魏开抢走了他们的财富,认为魏开理所应得。 相反,魏开将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归还他们的时候,却立刻获得了他们的拥戴。一来一去,世族背负了骂名,魏开却获得了实处,得到大量财物。 当然,如果魏开现在强拿他们手中一丝财物,那怕是一根树枝,也会遭受他们的怨恨。百姓是何等的朴实,魏开算是亲身感受到了。 以至于后面魏开的分田,还产,建军,频繁地组织百姓参加各种劳役,百姓都没有怨言。 “陈仓令昭告全境百姓:自即日起三个月内,凡到各地官府登记入户的百姓,均可归还以前被没收的土地,同时按照人数另外分得田地。 陈仓令昭告全境百姓:自即日起,百姓各自新开垦的田地免收收三年赋税,但是无故荒芜田地者,官府将收回开垦的土地。 陈仓令昭告全境百姓:盗匪横生,百姓不得安生。现向全境征召男子变为军队,开始剿灭土匪,保卫百姓的生产。此外,凡参军者每人再赏赐钱财及土地。” 每天都有衙役在乡野,散步魏开新颁布的律法,吸引流民重新入籍耕种田地。各地四处也张贴公告,通知陈仓各地的百姓。 没收世族获得了大量的田地,此时正好分给百姓耕种,即不至于荒废,也能吸引流民入籍,获取民心。 至于在陈仓实行军屯的制度,对于魏开而言,既不适用也不没必要。 入驻陈仓县城,削弱了世族势力,也并不意味着没有危险,军队的力量依然是魏开必须紧紧依靠的。 化兵为民,虽然能够很好地利用土地,增产大量的粮食,但是相对的军队的作战力便会下降,这是魏开万万不可允许的。 此外,无论是剿灭山贼还是抄收世族家产,魏开都获得了无数的钱财,有能力供养其所属的军队。 而且魏开训练军队,从来都不仅仅停留在陈仓平定世族,而是为以后东出争霸做准备。相比山东六国的军队,秦国现在的军队还是太孱弱,唯有不断训练,不断的训练才能打造一支铁军。 此外,碎骨重塑不仅会伤害世族的利益,也会伤害到当地百姓的利益。新的模式的实行,便意味着旧有习惯的废除。没有人愿意放弃旧有的生活模式,放弃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 现在百姓拥护魏开,是由于魏开让他们重新过上了以前的安定生活,而变法就要打扫屋子,重造灶台,便意味着一切都要重新再来。失而复得,这让百姓如何接受? 抽取青壮变为军队,既能有效控制百姓的力量,防止当地百姓受人蛊惑而造反的危险,也能促进拉近魏开所属军队与当地民众的亲切感,方便变法的实行。 魏开所做的事与以前世族所做的事,其实对于安于祖制的百姓没有什么不同。毕竟不是所有的好,都不能让别人接受,从而不引起激烈的反抗。 不过,好在陈仓幸存的世族,可以作为魏开与百姓之间很好的缓冲物。 当初过的有多悲惨,现在的生活就多么值得珍惜,就更加愿意追随魏开,毕竟没人愿重新给世族当牛做马。 如果用不好这个挡箭牌,以至于最后被陈仓的百姓赶走,那也只能说魏开才能有限。 “白家主,对于我陈仓现在的困境,有何良策?” 魏开放下手中的竹简,看着静静跪坐在一旁的白氏家主白靳。 白靳此人的确是一个聪明人,很清楚魏开想要的东西。于是,当魏开进入陈仓县城之后,便主动交上自己的所有家产,并且提供了关于其他家族的秘史。 魏开能够如此快速地获取大量财富,从而快速地开展变法,白靳功不可没。 不过因此小觑了白靳,从而对于世族放松了警惕,这就大错特错了。祸害遗千年,不仅是由于它所造成的破坏之大,也是因为它能不断适应环境,持续造成影响。 “将军,吸引流民,广分田地,陈仓百姓现在安居乐业,何乃危机可言?”,听到魏开询问,白靳小声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白靳,白家主你不用虚与委蛇。你可知从前也有人说我伶牙俐齿”,魏开听到后笑了起来。 站起来走到白靳的席旁,居高领下看着他继续说:“我需要你白族长,佐证陈氏,孟氏等其他七族,鱼肉百姓,枉顾国法的罪案”。 听到魏开不容拒绝的话语,白靳瞬间吓得冷汗直流。 世族欺压百姓,虽然是大家私下所公认的事情,但是世族表面的功夫还是做的十分不错。即使是百姓受到压迫,百姓也觉得也是官府中的官员贪污腐败所致。 因而世族之罪,从来没有按照国法来宣判。 现在自己如果出来公开指认陈氏,孟氏等其他世族的罪证,那么这层世族的遮羞布便彻底被自己掀开。明日世族之害,猛于虎的传言便瞬间会散步乡野,那么以后世族还怎么在乡间立足?那么他白氏将如何在世族间立足? 当初陈仓世族如此压迫百姓,百姓也没有主动举旗造反。后来攻破世族府邸,也是魏开暗自诱导所致。自始至终,老世族是秦国的根基这个观念,深深扎在乡野百姓的心里。 “将军,这...这...。陈氏,孟氏已经被将军斩杀,又何必计较死人了?从而玷污将军的名声”,白靳战战兢兢地看着魏开说道。 “哈哈哈,我从来不需要名声。白族长,有的人活着却不一定能永远活着; 有的人死了,也别想轻易地一了白了”。 魏开盯着白靳惊恐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也不管早已瘫软在地的白氏族长,便径直离去。 聪明人总能为自己找到无数借口,从而完成自己以前不愿意做的事。想要活下去,就别想脚踏两只船,魏开心里想着。 白靳的确是一个聪明人,不过可惜他面对的是魏开。魏开本以为城门献印之后,白靳会主动投靠魏开,帮助魏开解决陈仓相关的事宜。 那想到这个白氏家主故作姿态,居然等着自己三顾茅庐。仿佛在说,既然你魏开取得了胜利,财产和田地你都能拿去,但是我那高傲的心却不会轻易向你屈服。 想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魏开只能说,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本来开门乞降,是一件莫大屈辱的事情,现在反倒成全了白氏家族的美名。最近陈仓到处传播,白氏家主白靳为保全陈仓百姓而主动受辱的事情。 仗义没多土狗辈,负心多是读数人。战死在魏开军营的那些世族们,虽然十分的愚蠢,白靳的假仁假义是真正让魏开感到了恶心。 不管白氏是否会答应,魏开相信陈仓的世族中总有聪明人,能够体谅魏开的难处。 第四十三章 过去的秘密(一) http://.biquxs.info/ “将军,这就是我陈仓县城的原址”。 看着已经被风沙侵蚀殆尽的土墙,魏开很难将眼前的废墟和前世记忆中的兵家要塞联系起来。 环顾四周,除了一片黄土或者几棵绿树之外,再无其它建筑。“没想到才过百年,边境要塞竟然荒废至此”,魏开若有所思地回答旁边人的话。 “风沙能腐蚀高大的城墙,但却消灭不了坚定的人心。 若不是王公世族一味贪图享乐,不无正事,将军也许能够欣赏文公时期的古城”,一个面容普通,体态单薄,年纪虽然不大,但头发已经渐渐花白的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的废墟,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怅然地说道。 魏开听完旁边男子的话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此人叫做王辟,原是陈仓县城的司寇。 五年前世族作乱的时候,陈仓县令,司马等官员均暗地被世族所杀,上奏秦廷却言贼人暗杀,然后用世族大臣管理陈仓境内一切事物,借机总揽一切大权。 王辟由于甚有才华,在当地颇有名声,世族爱之,想要招揽他作为自己的谋臣。 可惜王辟深知世族之辈的嘴脸,不愿意助纣为虐,不仅没有答应世族的要求,反而痛骂世族,言其祸乱乡野,国之蛀虫之类。 世族因此十分怨恨他,但也不愿简单让他死去。于是,将他圈养在陈仓县衙囚牢之内,每日仅提供少量的食物,想将他活活困死在地牢之内。 后来魏开拨乱反正,他因此得以重见天日。 不过也许长时间地孤独生活,或者是了解民生的疾苦。每次魏开与他相见的时候,他都会劝诫魏开,借物阐述道理,让他体恤民生,不要自我放松,贪图享受。 刚开始魏开还会与他争辩一番,不过也许是佩服他的满腔热血,高尚品格或者是受不了他的神神叨叨,后来魏开便不与他争辩。 不过王辟的确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不同于魏开乃是魏国人,他是土生土长老秦人的后代。 但不同于老秦人只会一昧的打打杀杀,擅长处理政事,帮魏开将陈仓境内的大小事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甚是让魏开满意。 “司寇大人所说真是发人深省,魏开受教了”,魏开听完之后向王辟行礼道。 魏开此次外出巡防,并不是为了欣赏陈仓地区的风景名胜,而是要重新勘察境内的地形,了解各地的民生情况,搜集相关的情报,方便后面的部署。 陈仓县城起初乃是秦文公时期,老秦人赶跑原先生活在此的西戎等部族,收编周朝的遗民,为己所用,然后修建的城池,从而将秦国的国土延伸到岐山以西。 不过陈仓旧址处于秦国边境,常常与还散落在此的戎,羟等部族的后代发生冲突。 但是后来老世族一昧贪图享乐,不陷入争斗,于是陈仓县城迁移到离雍都更近的汧水流域地带,陈仓旧城因而废弃。 魏开接任陈仓令后,整理翻阅陈仓境内的公文发现,老世族治理下的陈仓,只记录了陈仓县城附近地区,虢县,东仓以及长川等地赋税和人口情况。 但是魏开在离开栎阳之时,曾经翻阅秦宫的竹简发现,在秦穆公时期,穆公曾经率军与蜀国在陈仓展开大战。 史载,穆公率军三万,与蜀羟联军战于楚水,斩联军一万五千,降者不计其数。穆公得地乃还,并且化蜀地为秦国平南,让史官记录,以展其功。 平南二字却没有出现在陈仓县城的公文上,魏开十分奇怪。于是,便带着王辟实地考察,顺便探查陈仓各处的民生情况。 正当王辟想继续劝诫魏开的时候,随身守卫魏开一行人的军士前来报告,言在附近发现了不明军队。 魏开听到后,连忙让所有护卫的军卒戒备,安置好王辟后,魏开便带着少量的军卒,跟随发现敌情的哨兵进一步前去探查敌情。 有军队的踪迹?魏开前去的路上心中十分疑惑。要知道陈仓世族所有反抗的私兵,均被魏开在他们袭击军营的时候,用瓮中捉鳖之计,尽数斩杀在陈仓城外。 至此陈仓境内,再也没有能够反抗魏开的武装力量,这也是魏开敢于大张旗鼓开始变法,敢于带着王辟,带着少量护卫探查各地民生的底气。 难道是雍都老世族的死士?魏开突然想到。 可是,雍都在陈仓的东北方向,陈仓旧址也就是平南地区却位于陈仓的西南方向。就算要偷袭魏开,也不用绕如此大的路。 要知道平南乃是山林之地,虽然穆公化蜀为秦,但是这里仍然生活着蜀国以及羟等部族,更不谈山林之中的不计其数的花草虫蛇,对于不是长年生活在此的人乃是剧毒之物。 难道是蜀国的军队?魏开一行人慢慢跟着哨兵,趴在一个山坡上,带着无数的疑惑,谨慎地观察不远处山坡下的一行人。 只见不远处大约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崎岖的山路上慢慢地行走。队伍中的还有七八人抬着一个质地古朴的轿子,打着秦字的旗号。 魏开看着那个随风飘扬的秦字旗,魏开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随后魏开便留下擅长跟踪的军士监视,自己带着探查的一行人返回,汇合驻守的王辟一行人快速返回陈仓城。 奴隶交易的场所原来在平南,在陈仓新建的官署中,魏开看着墙上那张由自己搜集相关材料,结合后世记忆所绘制的地图,心中默默地说。 当初先王留下遗诏,任命魏开为陈仓令的时候,便托付了魏开两件事情。或者准确的说,先王早早为后继的秦王安排了一个提升威望,凝聚人心的机会。 一个就是希望魏开能够在陈仓展开变法,然后再推广至全国,从而提升秦国实力。另一件就是摧毁秦国境内的奴隶交易。 当初秦国不断对外战争,秦献公需要大量的人口支持,因而对于国内奴隶交易持默许的态度。 然而,长期的奴隶交易虽然为秦国带来了足够的战争人口,但是也促使秦国的平民纷纷破产,被世族强行贬为奴隶从而获取大量财富,严重损害了秦国内部统治。 现在秦国开始整顿自己的内政,便意味着不再需要奴隶交易,相反要严厉打击奴隶交易,维护秦国百姓的利益,凝聚人心。 可惜贪婪的老世族,只知道一昧地掠夺百姓的财富,却不知道他们一直都是秦王眼中的棋子。即使先王逝世,他们的价值也要完全被榨取干净。 现在秦国世族在魏开就任陈仓令的时候,被魏开一次又一次所算计,从而损失惨重。 而秦国朝堂也得益于魏开献上的二桃杀三士的计策,老世族与新世族之间的裂痕也越来越大,秦国世族的势力目前被大大削弱。 现在魏开只要剿灭奴隶交易,便能够慰藉先王的在天之灵,不辜负秦王生前对魏开的恩遇。 可惜奴隶交易在陈仓十分的隐蔽。参与交易的世族也只知道每月会有专门的人到陈仓县城的郊外收购所为的人口商品,对于其他便一无所知。 想到自己白天看到秦字旗,魏开心中便十分高兴。 没想到自己偶然起兴探查民生,居然就找到了神神秘秘的奴隶交易。那随风飘扬的秦字旗,便是魏开当初在栎阳奴隶馆所看到的标志。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魏开心中想到。 第四十四章 过去的秘密(二) http://.biquxs.info/ 陈仓真正的主人,自始至终都不是那身居高位的世族,也不是那手握大权的魏开,一直都是那将自己身子深深埋在黄土中的平民,那些衣衫褴褛,命似草芥的黔夫。 无论是刀砍剑劈,还是上蹿下跳,都比不过那普通百姓那双干裂,丑陋布满皱纹的手有用。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小小的种子,在春日里被百姓小心呵护地种下,在收获的季节便焕发出巨大的魔力。伺候一辈子土地的百姓,最终也将自己埋进了黄土,这是他们与自然缔结,期待丰收的约定。 满目疮痍的陈仓,仅仅一个月,在那些世族眼中如同牛马的百姓手中,便开始焕发新的活力。 杂草丛生的土地,乱石堆叠的田野,在百姓日以继夜地劳作下,都种上希望的种子,三年不收赋税的号召,让那些伺候一辈子土地的百姓,爆发出无穷的力量,这让魏开大为惊讶。 夏夜里的风,略显燥热,但是也让人感到格外的舒适,也似乎在欢迎着那些在田地埋头苦干的人们。 “夫人,听华护卫说将军将自己关在书房,已经一下午”。后院中,一个侍女小心地向坐在案几旁的葵回禀道。 葵抬起明眸看了那个侍女一眼说道:“知道了,让厨房准备一些食物。待会我亲自送过去”。 “是,夫人”,随后那个侍女便行礼告退,不过眼中却不自主地瞟了一下案几的另一边,小小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紧张。 “妹妹不用害怕,将军他是一个好人”,葵拉着案几旁坐立不安的珉的手,安抚地说道。 魏开入驻陈仓县城后,本应该在陈仓县衙居住。但是由于陈氏的自焚,官署大多被烧毁。葵或者还有珉作为家眷,在官署新建之后,才从城外的军营搬到城内居住。 不同于在军中居住,珉或者巫族之人可以在营中任意走动,随时相见。从城外搬到县衙,便意味着一些规矩必须遵守,这让一向无拘无束的巫族之人很难适应,特别是身在后院,不能时时见到族人的珉。 同时让巫族中人担心的是,接受了原先老世族的势力的魏开,所控制的土地资源急剧膨胀,势力大增,魏开是否还遵守他们之前互相之间暗地里的默契。 伴随中军队的四处调派,一条关于巫族之人也要被拆分的流言便在坊间流传,这让巫族之人十分恐慌。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虽然魏开并没有居功自傲,从而盛气凌人,但是魏开现在的威势,也让巫族不敢轻易地当面询问,因而想通过珉来探查魏开的心意。 可惜珉虽然以家眷身份入驻官署,但是也很难见到魏开,因而只得来求助葵帮忙。 书房中,魏开自从得到监视的军士传回的情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翻阅各种资料,盯着墙上的地图,魏开不断谋划着该如何消灭这股寄生在陈仓平民身上的恶瘤。 静静地呆在房间里面,然后不断逼迫自己思考对策是魏开激发自己在逆境里灵智的手段。 虽然陈仓表面看上去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但是魏开明白,陈仓实际上却处于从未有过的危机之中,容不得自己不谨慎。 坚固的蟹壳在脱胎换骨,从变得更加坚硬的时候,往往却也是更加脆弱,便是这个道理。 现在变法才刚刚开始,百姓也刚刚安定。得益于缴获的世族财物,陈仓才得以慢慢恢复新生。 若是现在稍有差池,所有的努力便会完全白费,更不谈很可能会遭受老世族的反击,这对刚刚萌芽的陈仓而言,不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正当魏开焦虑的时候,便突然闻到一股香甜的米粥的气味,然后便看见葵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进入书房之中。 “夫人,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可以了”,魏开连忙起身接过食盒说道。 对于葵,魏开一开始内心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本来流亡诸国的时候,魏开自身便难保,但是后来依然糊里糊涂地带上了葵。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葵的温柔,知心和美丽让完全深陷复仇之中的魏开居然开始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无论魏开处在何地,离开多久,都知道家中都有一个人在等待自己。人的价值也许便是从被他人需要开始不断体现。 “魏郎,现在局势很严重吗?”,葵打开食盒,温柔地伺候魏开饮食,然后说道。 “没事,没事......。夫人,不用担心......,如果没事便先下去吧”,魏开贪婪地吃着葵带来的米粥,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魏开吃完米粥,抬头看着还在旁边面色纠结的葵,慢吞吞地说:“夫人,有何事吗?”。 一旁的葵看着魏开狼吞虎咽地吃着米粥,明白魏开一定是被麻烦事所烦劳,从而忘记了吃饭。 要知道魏开乃是魏国贵族,关于食之礼有着严格的讲究,便对于珉所拜托的事犹豫不决,生怕给魏开添加麻烦。 “夫君,嗯......。我听说大军现在在重新编制,然后驻扎各处,不知巫族......”。 看着葵胆怯的眼神,扭扭捏捏的样子,魏开不仅没有因为葵插手军中之事感到神奇,反而觉得十分可爱,于是听完葵所说之后假装沉思,没有说话。 一旁的葵看着沉默不言的魏开,顿时心里着急,急忙哭着说:“夫君,葵知道错了”。 看着一旁着急快要哭泣的葵,魏开心中更是觉得有趣。良久之后,魏开突然站起,一把抱住快要吓哭的葵,在葵耳边小声地说:“除非你......”。怀中的葵听到后,顿时面色羞红,用双手在魏开的胸膛上,拼命地敲打几下。 看着这自己怀中娇羞模样的葵,想起她刚才所说的话,多半是珉的缘故吧,魏开心中想到。毕竟,葵一直是贤惠妻子的模样,本本分分,从来不私自过问魏开的公事。 不过对于巫族的担忧,魏开只能表示这是杞人忧天。 也许是长时间的流浪以及在捕奴人无情的抓捕的生涯,巫族渐渐开始不信任别人,极度缺乏安全感。 魏开自始至终都没有谋算他们的意思,后来接近帮助他们,也只是叹息他们的悲惨以及解决自己关于虞城魏氏之谜的疑惑而已。 不过,因此也能够欣赏到葵另一番的风情,魏开觉得十分划算,顿时烦躁疲惫的心开始舒坦起来。 看着离去的葵,回想起巫族之事,魏开便对于自己的行事风格开始了深深的反思。 一直以来,也许是从来不信任他人,魏开所有的事都是自我决断,从来没与他人商量。 虽然后来的事实都证明魏开的先见之明,但是特立独行的性格的确不适合领导团体。毕竟,我以为你能够明白,跟你明白从而完成我想做的事,这往往是两个问题。 “来人......”,魏开思索良久,准备召集将官一起讨论如何解决这股顽固之敌的策略。 毕竟集思广益,众人拾柴火焰高,此次行动不仅关乎魏开是否在陈仓彻底站稳脚步,也关乎所有将士的性命与前程。积聚力量从而打出凌厉一击之前,也要分清敌友,划分阵营。 随后,麾下军队将军和官衙中的官员便得令来到魏开书房议事。 看着下面分作两列的部下,魏开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也是人才济济。然而相比于人数众多的武将,文臣就显得寥寥无几。 但是现在陈仓还有能逃过世族们的欺压,从而幸存下来的能干之士,为魏开效命,魏开应该感到侥幸。 毕竟,秦国的确缺少治理内政的人才,要不然对秦国影响巨大的名臣诸如商鞅,张仪等,权掌秦国相位也不会是山东六国之人了。 “诸位,百姓,国家之本也。现在我陈仓刚刚重获新生,便在我平南地区发现一股长期潜伏在此的奴隶贩子势力。 人口买卖,这是在损耗我大秦的根基。我等大秦之子民,岂能容忍?不过我现在陈仓也是危急之时,诸位有何建议便请直说”,魏开扫视下面的众人,便直截了当地说。 看着魏开义愤填膺的样子,在场的陈仓现任官员心中也十分愤怒。他们大多经历过世族乱政,或者出身平民,深知底下百姓的疾苦,明白人口贸易的可怕。百姓往往生不如死,妻离子散,像动物一般任人挑拣。 更加可恨的是,陈仓好不容易经历新生,百姓与官员都在为美好的明天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现在居然有颠覆他们心血的力量,在时时刻刻威胁他们,这如何能忍? 不过现在陈仓的确经不起一场大仗,百姓打不起,也拖不起呀,因而堂下众人虽然恼怒,但是也都没有说话,直直望着魏开。 看着众人犹豫不绝的样子,魏开笑了笑,站起来走到悬挂陈仓地图的墙边,指着上面的标注说:“诸位,这是我陈仓县城所在。而这是发现捕奴势力的平南的地方”。 随着魏开的一番比划,在场的官员也第一次看到一张较为详细的陈仓县境图。毕竟,现在行军大战还是停留在靠人力实地考察,传播信息的原始阶段,地图标注往往与事实差别较大,且较为简陋。 “将军这一张小小的地图,便囊括我陈仓所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的便是将军呀。王辟佩服佩服”,一身普通长袍的王辟看着魏开这幅详细的地图,浑浊的眼中顿时射出两道精光,心中大为震撼。 不同其他只惊奇魏开房中地图之详细的众人,王辟知政也知兵,明白详细的地图,对于兵事的决断有多大的帮助。 小小的一副图,便让现在诸国的战争向更加精细化方向发展。一切谋划运算,都有了参考依据,而不是盲目的状态。 先人一步,在战争中占得先机是多么重要,能够用更加少的兵力完成原本的任务,从而合理调配兵力保证己方的胜利。 “司空大人说笑了”,看着众人脸上的惊讶,魏开并不觉得惊奇,要知道这小小的地图,魏开可是明白自己投入了多大的精力才堪堪完成。于是继续说道: “平南虽然距我陈仓县城较远,但是若任凭奴隶商人占据平南,一来便将我平南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吾等死后怕是无法面对穆公时期战死在楚水河畔的秦国忠魂。 二来一旦被他他们占据平南之后,他们便可以东边向东仓渗透,西边向虢县渗透,从而慢慢包围我陈仓县城。 到那时我们便被动,既失去了民心,也会被困死在县城,只能白白地挨打,却无可奈何”。 现在这股奴隶贩子势力,对于陈仓虽说没有威胁,但是长久放任下去会变成心腹之患。此战宜早不宜迟,只可速战不可缓攻。 听完后魏开所言,便明白魏开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剿灭这股力量,从而彻底平定收复平南地区,于是连连称诺。 一旁的王辟看着准备回去收缩兵力,筹备钱粮的众人,对魏开说道:“将军,可是已有良策?” 魏开笑了笑,没有说话。王辟笑着继续说道:“远征平南,将军可别忘了断脊之犬的作用。可曾听说兵者,诡道也。” 听完王辟所说,魏开起初愣了一愣,看着脸上露出笑意的王辟,指着他笑着说:“司寇大人,可真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呀”。 陈仓世族就是断脊之犬,看着自己卑鄙无耻的名声算是坐实了,魏开心里想到。 第四十五章 过去的秘密(三) http://.biquxs.info/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在大军全力攻伐平南的时候,原本元气大伤的世族在没有大军驻扎的陈仓县城里面,便是一股无法忽略的力量。 看着堂下面色苍白的白氏家主白靳,魏开心中也感觉好笑。曾经在陈仓县城呼风唤雨,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是如此小心谨慎,真是岁月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白家主,白家主.....”,魏开轻声道。 可能是由于魏开给白靳的印象实在过于深刻,堂下端坐的白靳过于紧张,魏开叫喊几声之后,才猛然地反应过来,赶紧收起自己丧着的脸,急忙回道:“大人,小人在,小人在”。 眼见白靳因为自己的一声叫喊便满头大汗的样子,魏开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丝愧疚之情。 毕竟白氏按照魏开的要求,在发往栎阳陈述世族乱政的公文上附上了白氏家族的印鉴。一旦公文公布天下,白氏家族便不容于秦国老世族了。 世族的叛徒这个名号,得益于魏开的安排,白氏家族算是彻底摆脱不掉了。若是魏开还继续欺压白氏,那么便显得魏开言而无信,不近人情。 试想若果真如此,今后便再没有人愿意弃暗投明,效忠魏开了。孤家寡人,魏开才不会去当这个冤大头,要知道一滴水只有放进大海之中才是最安全的。 “白家主,不必害怕。以前的事情,白氏已经得到了惩罚,魏开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看着面色稍微正常的白靳,魏开正色道。 “大人,果真愿意不再计较我白氏.....”,白靳一听,心中顿时感到欣喜。 当初魏开进入陈仓县城的时候,自己自作聪明,料定魏开为了安定人心,对于世族必定不会尽数剿灭,反而会拉拢世族之人。 于是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卑微的姿态,在城门外开门乞降,然后等待魏开来买自己这块马骨,想从而借机索取一定的利益。 那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魏开不是一般人。自己没有等待预料的礼遇,反而为白氏带来滔天大祸。 主动开门乞降,白白承受屈辱事小,得罪魏开才是最可怕的。现在魏开能够再次给白氏家族一个机会,白靳如何能不高兴?白靳此时心中不断地思索着。 对于白氏的小心思,魏开心中一清二楚。 毕竟总观诸国王朝更替,贵族在其中起着重大的作用。就算是提倡“民贵君轻社稷次之”的孟夫子,也不排斥上层人士。毕竟他所提倡的礼乐制度,便是周朝的等级制度。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对于现在而言,就是一种可笑的谬论。贵族的后代便是贵族,奴隶的后代便是奴隶,这就是社会的真实写照。 在秦国而言,上层人士以及贵族便是老世族。没有人会认为魏开能靠泥腿子,成功接管陈仓的所有事务。 可是就算魏开不得不依靠世族,但是魏开最基本的底线,谁都不能逾越。那怕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魏开也在所不惜。要不然变法根基不正,何谈真正的变法? 看着白靳欣喜的模样,魏开笑着给他敬了一碗酒说:“白家主,莫再怀疑魏开的心意了。世事如此,魏开当初也迫不得已呀”。 “将军的难处,老朽明白,明白”,白靳听到魏开所说连连点头,无奈地笑了一笑。世族攻伐魏开在先,现在被秋后算账,这又能怪谁? 眼见房间的紧张气氛稍微缓和,魏开起身给白靳倒了一碗酒笑着说:“白老太公,魏开先前无礼之处,还望您老多多包涵。 按照辈分,魏开还是白氏的孙婿,能够同时坐拥三位白氏明珠,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谋害我白氏了?” 看着魏开的谦卑姿势,特别是魏开提起白氏明珠,眼中的所泛起的亮光,白靳一看便知道这是少年人沉迷女色的样子,心中顿时大定。对于自己家族的秘宝,白靳可是相当有底气。 “将军能青睐我白氏之人,这是我白氏的荣幸呀”,白靳顿时面带微笑,抬手向魏开敬酒道。 堂中宾客气氛渐恰,酒宴的气氛顿时达到了高潮。 宴饮结束之后,望着离去的白氏族长的马车,醉眼朦胧的魏开顿时清醒过来。今日魏开所做所为,无非是向陈仓世族释放出一定的善意。若是有人自作聪明,胡思乱想的话,就别怪魏开言之不预了。 回到书房之后,魏开重新盯着墙上的地图,本来魏开并不在意陈仓老世族的小动作。 既然王辟好心提醒,魏开也不会辜负这番好意。不过既然这样的话,不妨一了百了,就是不知道这次会有多少聪明人急着跳出来,魏开心里想着。 现在聪明人魏开不知道有没有,不过麻烦事却是一定有的。 看着依靠在窗边喝酒的巫族村长臦,魏开就感到头痛,这是迄今为止魏开所遇到的最难缠的人。 一路上无论魏开如何试探,想要探得虞城魏氏的秘密,这个老滑头要么避而不言,要么答非所问,关键魏开拿他还没有一丝办法。 魏开准备假装没有看见,打算偷偷溜走的时候,一个酒壶便飞了过来,魏开只能接住,然后一脸正色道:“前辈,是有何事吗?竟然有如此雅兴在此夜间独酌”。 “小伙子,老头子心中不快,不知小伙子可有什么办法?”,听着魏开所说,醉熏的脸透出一丝严肃表情,望着魏开说道。 看着巫族村长隐隐投过来,略带愤怒的眼神,魏开心里瞬间便慌张起来。谁知道这老年人会发什么酒疯,如果给自己下了什么巫蛊,那就糟了。于是,便连忙转移话题说:“我听说巫族要搬迁?” 那知话音刚落,臦便轻轻越过窗户,瞬间便凑到魏开的面前,死死盯着魏开,没有说话。 闻着眼前传来的浓郁酒香的气息,魏开脑子还在回想,臦越过窗户,快速来到自己面前的情景。很难想象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还有如此敏捷的身法,幸亏自己没有得罪过他,魏开顿时愣住,同时心中悻悻地想着。 “小子,你刚才说什么?”。 也许是村长的投来的视线实在太过热烈,魏开微微偏过自己的头,小声地说:“小子没有说什么,您老估计听错了。不不,您老别生气...”。 看着百般解释的魏开,臦稍微眯了迷眼睛没有说话。 然后环顾四周,取下房间里武器架上,魏开所放置的祖传宝剑,一把便抽了出来,顿时一声清脆的剑吟声在魏开耳边响起,看着魏开笑着说:“堂堂穷奇剑的主人,居然如此胆小”。 穷奇剑?魏开一听,心中瞬间一惊,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祖传佩剑的名字,便疑惑地看着巫族村长。 也许是知道魏开的疑惑,巫族村长臦又好像在自言自语道。 “帝与轩辕氏战于涿鹿,毎战必身先士卒,敌将皆不可敌,九战九胜。 帝作兵伐,轩辕氏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帝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奈何昊天无德,下天女曰魃,雨止,帝战死于中冀”。 轩辕氏?听着巫族村长臦低声的诉说,魏开突然明白,他口中的帝也许便是蚩尤吧。蚩尤虽然战败于涿鹿,但是他勇武不屈却屡受后人称赞。因此,有人感叹说蚩尤不帝而帝。 在那沧桑的声音,魏开仿佛置身于涿鹿之战,看见双方的士兵正在其中交相拼杀。 其间天神驱风下雨,电闪雷鸣,熊、罴、狼、豹、貙、虎为前驱,雕、鹖、鹰、鸢的旗帜交相掩映。已经败退的九黎大军在他们王的带领下,明知是死也毫不后退,前赴后继。 “魏开,你可知已过千年,为何我等还迟迟居住山野,不与外人交流?” 听着臦的一声大喝,魏开顿时从脑海中惊醒,看着面前之人将宝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感受到那刺骨的剑光,一字一顿看着他说:“因为不服”。 “哈哈哈哈”,臦闻言后大笑道,然后用剑指着苍天,仰天咆哮道:“昊天无德,巫族不死,永夜终至,哈哈哈哈哈”。 看着臦的几乎癫狂的举动,这也许便是九黎人的愤怒吧,魏开心里想着。当初黄帝战胜蚩尤,作为蚩尤的部落九黎而言,便世世代代被放逐在南方的蛮荒之地,过着凄惨的日子,永世不得回中原。 “魏开,你作为穷奇剑的之人,可知该如何吗?” 对于这种近似乎前世邪教的鼓动,魏开想都不用想便大声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那知刚才义愤填膺的臦,指着魏开大声说道:“放屁”。 魏开顿时一愣,这可是从小做大,称霸成皇的良策呀。正当魏开要进行反驳的时候,臦接下来的话让魏开终生都难忘。 只见臦脸上本来因为熏醉而泛红,此时也许是恨铁不成钢变得更加通红,半天才大声说:“关键是你和珉要赶快生孩子”。 魏开顿时愣住,看着一脸奇怪表情的臦,想到昨日葵所说的话,顿时心中明白了大概。 卧槽,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什么巫族感到恐慌,你们巴不得快速离开吧。完全是吸引自己注意力,从而让自己对珉更加上心。你还我的蚩尤天神,我的穷奇剑,魏开心中嘶喊着。 第四十六章 将军大起兵 http://.biquxs.info/ 感情这事情就是这么奇妙,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是烟雨楼兰中的回眸一笑,也许是萍水相逢的露水情缘,总有它水到渠成的时候,越着急就越让人失望。 魏开可没有心情去关心巫族为何如此迫切的理由,毕竟虞城魏氏终究是覆灭了,魏开也没有重返魏国的意愿,再多的秘密也只是对于旧人的一点追忆。 王朝霸业,都比不过在尘世中的潇洒一剑,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活就活得潇洒快意,杀就杀得潇洒淋漓,这是魏开现在的想法。 不过,当得知平南的奴隶商人开始侵犯长川时,魏开满腔的洒脱,都瞬间化为深深的恶意。 看着长川县传来的加急公文,特别是得知贼人斩杀无辜百姓,枭其首级,叠着小山状,并立木牌言为陈仓大军誓师所贺,魏开就尤其地愤怒。 这些世族乱党,将自己的怜悯当成笑话,肆意践踏之后便重重甩了魏开一巴掌,果然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魏开刚准备讨伐平南的奴隶势力,没过多久他们便已经得知,甚至快速报复,以此震慑魏开。 若说没有城内反叛世族余党联络,魏开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看来自己还是过于仁慈了,真是斩草要除根,春风吹又生。 “将军”,堂下司寇王辟,眼见各个领兵将军都已应召而来,但是魏开却高坐堂上,一言不发,只是脸上的神色阴沉的可怕,便起身提醒道。 刚还在暗自自责的魏开,听见王辟提醒之后,便瞬间醒悟过来。看着堂下已经做好准备的诸将,便起身大声道:“诸位,现在贼人犯我境内,杀我百姓,残忍至极。 我等大秦之军士,岂能坐视百姓遭难,此正是我等军人为国效命的时候”。 话音刚落,魏开便环视堂下诸将后继续说:“尔等可有报效国家之意?尔等可有卫我百姓之意?尔等可有建功立业之意?”。 “末将愿追随将军,讨伐贼人,护我陈仓”,只见堂下诸将都齐声喝道。 “好,传我军令:今夜二更,全军造饭,军队开拔陈仓,不得延误”。 诸将继续齐声道:“谨遵将军命令”,随后诸将便退下,准备出征。 “将军,司寇大人”,陈仓县城的主将由进等诸将离去后,便又返回来求见魏开,眼见司寇王辟也未离去,便对着魏开和王辟一一行礼道。 “由进将军,还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去而复返的由进,正在和王辟商量其他事宜的魏开便好奇地问道。一旁的王辟也打量着堂中一副恭敬模样的由进。 要知道由达,由进两兄弟是最早跟随魏开的人,虽然作为老世族,魏开以前对二人的动机有过怀疑。 不过后来二人的尽心尽力,魏开都了然于心,便不再猜测他们二人,反而多加重用。由达,由进也许是为报答魏开的提拔之情,对于魏开所言,从来都是言出即从,从不反驳。 “唔...,末将有一句话,不知......”。 看着由进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魏开笑了笑,看了旁边王辟一眼然后说道:“由进将军,你兄弟二人跟随我最久,有何话便直说吧?不必遮遮掩掩”。 “将军,我陈仓大军现在尽出,城中老世族怕是要不安分?” 听到由进所言后,魏开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变了颜色,吓得由进马上连连告罪。 王辟看着魏开一脸的阴沉,以为由进也许惹怒魏开,便看了一眼堂下还在告罪的由进,连忙劝导:“将军大人,由将军所言言之在理。老世族虽然苟延残喘,但却行事阴恨,不得不防呀”。 要知道临阵换将,可是兵家大忌。现在更加可怕的是,魏开本来手下得力的干将便没有多少,而且此时陈仓异常危机,万事都要慎之又慎。 看着旁边如遇大事的二人,魏开长舒了一口气,便将跪在地上请罪的由进扶了起来,说道:“这是我魏开的问题,不是将军的问题,还望将军不要介怀”。 随后便将桌上长川县加急传来的公文,递给房中王辟和由进。等到两人看完,魏开摸了摸自己的头,对着二人叹息说道:“这是我魏开的愚蠢呀,连累长川百姓,实在是可恨”。 王辟与由进看望之后,面色都十分沉重。贼人手段之残忍,常人所不及也,同时主动进犯刚将平定老世族的魏开,也可见其嚣张气焰和有恃无恐。 看着自责万分的魏开,由进连忙跪下劝说道:“正是如此,将军就更不能率军亲征。就让末将率军,联合长川县城的张袭将军所部,必定能抵御进犯我陈仓之敌”。 一旁的王辟见此也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擒贼先擒王,将军之能不在攻城掠地,而在运筹帷幄。 驻守陈仓,既能镇住城内的世族,保我大军后方稳定,也能让前线将士没有后顾之忧呀”。 魏开闻言便知道,他们二人之所以强调世族的危险,就是要劝说自己留在陈仓,以免在前线遭遇不测。 于是笑道:“司寇大人,难道认为我魏开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现在前方战事紧急,我作为陈仓令却龟缩在县城,坐视前线将士死伤,岂不寒将士之心?” 没等王辟和由进继续劝说,魏开便抽出穷奇剑,一剑劈断案几说道:“此战不战则已,一战则要必胜;若不胜,就立斩我头,以告慰全军。 若魏开违背此誓,便如这案几一般粉身碎骨”。 由进和王辟见到魏开发此重誓,知道事情无可为,但又担心魏开的安全,因而一脸纠结地看着魏开。 毕竟,陈仓军的核心乃是魏开。魏开在,陈仓世族才不敢肆意放肆;魏开在,陈仓百姓才愿意相信官府,拥护变法。 “司寇大人,由进将军,不用担心。万事皆在人心,我陈仓军顺应民意,代天行伐,必会得到昊天的庇护”,眼见二人一副若不说服二人,便不会轻易放过魏开,让他离开县城,领军出征的模样,魏开只好笑着说。 “至于陈仓世族,我自有办法,不必过于担心”。 眼见魏开一再坚持,王辟和由进便不再劝说,商量一些事宜之后,便一起告退。 不过,私下王辟和由进计划多安排护卫,以来保卫魏开的安全,甚至若战事不利,便带着魏开先行撤退。毕竟他们都相信魏开,坚信只要魏开还在,陈仓即使失败,也能卷土再来。 深夜,白府依然灯光明亮。自从魏开亲口许诺,不再追究白氏以前的罪行之后,惶惶不可终日的白氏子弟才渐渐安静下来。 毕竟,当初魏开入驻陈仓县城的时候,城外人头滚滚,城内世族也哭天抢地。坊间魏魔王的称号,可不是白白传颂,要知道现在深夜还能隐约听到那些人遗孀的哭泣声。 白氏祠堂中,白氏久违召开了宗族大会,一时间冷清的白氏重地,顿时人头攒动。 “静一静,静一静”,白靳作为家主,此时一副端庄威严的模样,拄着拐杖,面对着堂下的白氏子弟喊道。 然后马上便有宗法的长老出列大喊:“止,止”,顿时刚才人声鼎沸的人群便慢慢安静下来,齐齐地看着大堂中间的白氏诸长老们。 感受到本家子弟投过来的疑惑目光,白靳起身高声道:“陈仓令现在已经不再计较我白氏之罪,我白氏自今起便是拥护新君的秦国世族了”。 话音刚落,本来安静的人群瞬间便开始喧哗起来。毕竟白靳此言一出,便意味着白氏正式与秦国老世族决裂,要知道老世族和栎阳的新君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何谈拥护之言? 还没等聚集在四周的家族子弟说话,白靳继续说道:“现在贼人犯我陈仓,白氏作为陈仓世族,理应为国效力。 现我白氏宗族会决定,从我白氏年轻子弟挑选儿郎一百人,跟随陈仓令出征吗,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追思我白氏先祖的荣光......”。 白靳此话还没说完,堂下便传来阵阵抗议声,那怕主管宗法的长老出来维持局面,也无法平息人群的骚乱,反而越演越烈。 要知道白氏虽然没被魏开灭族,但也损失了一大半的祖业,更不谈在城外白氏的子弟被魏开残忍地屠杀以及后来白靳受辱城外之事。 白氏虽然得以苟延残全,但是诸如其他所有的清名以及财富,拜魏开所赐,尽皆失去,变得声名狼藉,不容乡野。白氏热血澎湃的子弟,如何能不恨魏开?即使不恨,但也不会为魏开效力? “族长大人,此言大谬。我等老世族,怎么屈服,那魏贼......” 还没等他说完,早已经等候在旁的宗法护卫,便将那说话之人拖了出去。 一旁的白靳默默地看着诸人,然后厉声说道:“白明,无视宗法,不敬天道,现将白明开除宗籍,逐出我白氏,堂下有何人还有异议?” 顿时堂下白氏子弟,瞬间噤若寒蝉,直直看着面色阴沉的白靳,不敢反驳。要知道世族子弟被开除宗族,这无异于在判处他的死刑。试想连血脉至亲的宗族都不愿相容,天下能有何人愿意信任此人? 看着默不作声离去的家族子弟,宗法长老白荆轻声说:“族长,我们不妨......”。 “毋庸再言,白氏现在我还是家主”,白靳听到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没有说话。 见此白荆也不再说话,毕竟白氏之人中没有比眼前这位老家主更有才能,要不然在陈仓屡遭巨变的时候,白氏也不会没有受损,反而不断壮大。 “希望自己没有赌错......”,白靳看着天上的明月心中默默地想着。此次贼子进犯陈仓,便是陈仓幸存的世族反叛余党所联系的,白氏如何能不知道? 想着平南那些人许诺白氏的荣华富贵,白靳就好笑。说什么只要白氏等到魏开离开陈仓县城之后,联合其他世族剿灭魏开余下势力,便拥护白氏做陈仓之主。 哈哈哈,白氏虽然从前是祸乱乡野的老世族,但是也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分裂秦国的国土,向卑贱的奴隶贩子低头,这是祖宗的基业呀,白靳心中不断想着。 月明星稀,得知魏开召集各世族子弟从军的消息,陈仓各世族反应不一,或者窃喜,或者害怕。 当当当,二更时刻,很快便已经到了。陈仓城外便响起沉闷的军鼓,军营中顿时人声鼎沸,明亮的火把点缀了整个军营,灯光四溢。 第四十七章 聪明人的选择 http://.biquxs.info/ 蜀山山中,掩映在绿树间的小楼中。 “大人,那魏开已经从陈仓县城率军前来”。 “嗯”,一声轻轻的声音从装饰得美轮美奂的层层珠帘后传出来。 那小小的楼阁远观外表看似普通,却是用蜀中珍贵的龙鳞竹细细包裹而成,其间还有洁白剔透的白玉点缀着小楼向阳而开的窗户。 屋中陈设华丽但不庸俗,简单但透露着高贵的气息。其间分为三层,每层用露珠大小的珍珠串联组成的门帘相隔,其间韩国的胭脂,齐国的珊瑚,乃至楚国的白玉都在小小的房间里可以看到。 就连房间中间摆设的堆放杂物的案几,看似简单但其周边镌刻的花纹和文字,又好似是商汤时期的特色。 等到禀告之人退下之后,那屏风后之人才慢慢走出。 只见那人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秀眉凤目,玉颊樱唇,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不动而周身灵气自溢,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却穿一身红色士子服,头上扎着长长的红色丝绸头巾,手持一把精致的泥金扇,一副贵公子闲来玩乐的装扮。 “小主,这次那小贼遭到了上天的惩罚,小主也可消心头之恨”,等到那翩翩公子走出,早已在旁边服侍等待的侍女便马上出现,边为自己眼前的小主倒上一杯醇厚的蜀酒,边咬着牙说道。 那人一听,放下手中的白玉酒杯,用左手轻轻挑起那说话之人的下颌,直直看着那娇小可爱侍女的大眼睛,然后笑着说:“我的翠儿也长大了,也会心疼自己的小主了”。 “小主,你又欺负翠儿,再这样翠儿便不理小主了...”,也许是动作过于轻佻,原本因为小声责骂而面色紧皱的翠儿,顿时脸色通红,大眼睛汪汪,佯装恼怒道。 当然翠儿绝对不会不理小主。 想当初自己深陷奴隶馆,因为面色娟秀要被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作为暖床丫鬟的时候,是小主花钱救了自己,而且待自己无微不至,翠儿这一生都要好好保护小主,翠儿心中不断地想着。 看着面前的容颜娟好,大眼乌溜溜,满脸精乖之气的翠儿,那俏公子也心中一叹。 翠儿也是一个苦命之人,母亲原本也是富贵人家的侍妾,后来被主家玩弄致死,年小便被贩卖到奴隶馆中充当财物。 也许是命运偶然,自己一时起兴所救助的孩子,后来却为自己带来了无穷的快乐。那俏公子看着一旁还在佯装恼怒的翠儿,便轻声不断的安慰,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主仆之间不分尊卑,嬉笑怒骂,也是一番乐趣。 若是魏开在此,估计会大吃一惊。很难想象奴隶馆中高高在上的女王公孙大娘,也会像小女孩一般天真可爱,真情四露。 要知道奴隶馆每晚不知会有多少良家妇女惨遭玩弄,多少百姓家庭妻离子散,而锦衣玉食的公孙大娘却因此日进斗金,名利双收。蛇蝎心肠,也不似恁般凶狠,蛇蝎美人说的便是公孙大娘。 原来当初魏开在奴隶馆中,在大庭广众之下戏弄公孙大娘一番之后,公孙大娘便怀恨在心,四处派人打探魏开的信息。 后来得知魏开乃是秦王宠臣,公孙大娘便暗地打探魏开的仇家势力,想借此报复魏开一番。 后来便听出新君继位,魏开作为新君心腹之人却被发配到陈仓这个偏远之地担任县令,公孙大娘便感叹上天有昊天之德,魏开这个浪荡子终于遭到了报应。 不过,此次公孙大娘前来参加秦国西南之地的商盟,听说平南的奴隶商人纠集三万多人准备讨伐陈仓的时候,便以公孙公子的身份加入其中,准备亲手杀掉魏开以泄自己心头之恨。 赶往长川县的魏开,此时也没有想到当时自己的随心之举,却为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望着自己身后长长的队伍,魏开便对此次讨伐贼人之举有些担忧。 并不是魏开对于自己军队的势力有所怀疑,而是在于长川前线一日三报的紧急军情,显现出长川现在的局势很不乐观。 此次来袭之敌大约有三万多人,而长川守军只有四千多人。 不过好在长川县城两面环山,傍水而建,地势险要,城墙坚固,城中百姓众志成城才没有被满山遍野,缺少大型攻城器具的奴隶大军所攻破。 但是毕竟敌众我寡,来袭之敌轮番进攻,长川的守军终究会有精疲力竭之时。 而且军情上言敌军近来还四处砍伐树木,打造器具,等到敌军装备充足之时,长川县城的守军依城而守的优势便会大大降低,城池被攻破便近在咫尺。 “报...。启禀将军,前面有百姓拦路”。 正当魏开思索,若长川县城被攻破,自己所率领的援军该如何反击,打败来袭之敌的时候,便听见有军士骑马前来禀报军情。 听到有百姓拦路的时候,魏开心中顿时一惊。难道长川县城已经被攻破,百姓已经逃亡到此?于是连忙拍马前去查看敌情。 只见一大群人围着陈仓军的前卫部队,拦着他们的战马,不让他们离开。 看着粗眉大眼的喜柱在路边不断地劝说拦路百姓不得,而不断抓着自己脸无可奈何的样子,魏开就觉得好笑,不过魏开心中也顿时一松。 从四周聚集百姓的舒坦的神色,以及干净衣服来看,绝对不是城破之后,四散而逃的恐慌的百姓。 “喜柱?怎么回事?”,魏开牵着自己的战马,走了过去。 “将军?太好了,这是我们的将军”,本来还在人群中被簇拥着,不得移动半步的喜柱,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然后便看到一身戎甲,牵着战马走过来的魏开,顿时喜出望外,指着魏开对周围百姓说道。 还没等魏开反应过来,周遭的百姓便都跪了下来,高声其呼:“小人拜见县令大人”。 魏开见此连忙上前扶起面前跪着行礼的一个老人,对着四周的百姓高声地说:“大家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随后四周的百姓便慢慢地起来,不像刚才的嘈杂,直直看着魏开,沉默不语。 魏开感受着四周百姓扑面而来的目光,心中也是疑惑万分,便看了看旁边的喜柱,想要知道百姓为何如此?毕竟拦截军队,乃是贻误军情的大罪,可按通敌重罪判罚。 那知一旁的喜柱浑然没有察觉到魏开传来的疑惑目光,还以为魏开在关心自己,露出自己白白的牙齿,对着魏开笑了一笑。 看来斥候营的主将要换一个脑袋稍微灵活一点的人了,魏开见此心中想着,然后笑着对面前的百姓说道:“大家为何聚集在此?若是魏开的军队,不慎毁坏了大家财物,魏开在此向大家道歉”,然后向诸百姓抱拳行礼。 “县令大人,小民受之不起呀”,看着魏开不顾尊卑之别,向自己这些底层百姓行礼,周边的诸人心中都很感动,连忙拒绝魏开的道歉。 “那不知诸位为何在此阻拦我大军?”,说完魏开心中十分奇怪。 既然自己的军队没有任何侵害百姓的利益之举,那百姓为何在此?难道是自己平日的德行不够,不足以让百姓信服?这才让百姓阻拦自己,从而帮助那些魏开眼中为祸乡野的世族乱党。 “将军,小人愿跟随将军剿灭叛贼,护我陈仓的安危”,为首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拱手对着魏开行礼道。 魏开一听,看着四周拿着各色农具的百姓,心中顿时感动万分。连忙说:“这位老丈人,讨伐逆贼交给我们军队即可。我等老秦人的子弟,立志从军,不就是为了在此危难时刻,保卫大家安全吗?...”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四周百姓说道:“将军,我等身为陈仓之人,也愿意为我陈仓敬献一份力量,望将军成全”,便齐齐在此跪了起来。 “这可如何.....”,魏开见此疾声说。 “将军,你怜惜我等,我等明白。将军对我陈仓的恩德,我陈仓百姓都明白。 可当初我们像猪狗一般被世族奴役,妻离子散。或者流落山野,跟野兽争抢食物。 爹娘死后,赤裸裸地安葬,衣服便被脱下传给儿女; 姐妹不愿家人挨饿,便自己把自己卖进奴隶馆,任人凌辱,只为给嗷嗷待补的弟弟一口吃食.....”,未等魏开说完,只听那跪在人群前面的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哽咽的诉说着。 “可是我们没有反抗,我们就像行尸走肉一番,任人凌辱。 现在我们的子弟好不容易能有一口吃食,有一件新衣,那些贼人便又来了。 老朽不愿我们的大好儿郎,再去过我们一样的日子,像我等曾经一样,任人宰割。 我们要报仇,我们要报仇呀,将军”,看着四周掩面大哭的百姓,听说他们曾经的悲惨过往,魏开心中也十分难过。百姓之苦,竟如此之惨绝人寰。 于是,魏开便收路边的百姓,编入后勤营继续行军。 还没过十里路,又有百姓前来投军,魏开继续收之,此后赶往长川的路上,前来投军的百姓络绎不绝。魏开军队从出陈仓的八千军卒,最后竟暴涨至一万四千余众。 看着气势昂昂,帮着士兵扛着粮食,推着车货的百姓大军,魏开心中不断感叹,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庶民的力量万万不可小觑。 第四十八章 不屈的长川 http://.biquxs.info/ 长川县城。 暮色烟云,远处山头上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残阳如血,城外河上倒映着镶金边的落日,整个县城好似披上蝉翼般的金纱。 倚着墙头,拄着长剑,身披牛皮甲,满身血污的长川守将张袭,正静静望着远处慢慢退去的大军,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回头一看城墙上东倒西歪的士兵,便顿时满脸的悲愤。 贼人已经连续袭击长川县城两天了,好在长川县城城墙坚固,百姓齐心协力,才不使城池被攻破。 然而贼人众多,且无所不用其极,长川县城好几次差点被远道而来的贼子攻破。 不过好在长川县城的将士英勇善战,依靠着地利的优势,居高临下才打退多如牛毛的奴隶士兵。饶是如此,长川县城的守军依然损失惨重。 一想到自己战死的部下,张袭就对城外的敌军恨之入骨。 城外的敌军几次攻打县城未能成功,反而损失惨重之后,便开始捕捉藏匿在四处,还没来得及逃跑的百姓,用百姓当做人墙掩护自己突袭到城墙下面。 看着惊慌失措,被推拥着爬上城墙的百姓,长川的守军如何能下得了手?只能等被胁迫的百姓逃出城中,才开始阻击紧随其后而来的敌军。 可恨的是,那些散心病狂的贼子居然假扮逃难的百姓藏匿其中,等到爬上城墙之后,便开始对毫无防备的秦军军士展开刺杀,一时间城墙上大乱,城墙上的士兵损失惨重。 想到那些被敌人偷袭受伤,为了保住城楼防线,抱着敌军跳下城墙之下的士兵,张袭就心如刀绞。 那些还是刚刚入伍的新兵呀,张袭还记得里面还有一个入伍前发誓要当将军,保卫陈仓的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可惜现在都没了,被埋在城墙下层层尸堆当中。 老秦人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入伍参军本是为了建功立业,保卫秦国。如今却白白惨死在敌人的阴谋诡计之下,作为统帅的将军,张袭如何能不怒?如何能不痛心? 回头望了望身边的士兵,张袭已经不记得自己旁边的位置的人已经替换了多少次,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能够坚持多少久。 城墙到处都是残缺的尸体,折断的长戟,散落的滚石,一队又一队的士兵顶着城外袭来的箭羽,在敌军一次又一次的袭击中战死,接替的人便穿上战死同袍的衣甲,然后继续与登上城墙的贼人作战。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修师,修我伐矛。 带血刀剑,四处飞舞的箭羽,低沉的厮杀,长川古的老城墙再次浸染鲜血,弥漫着一股悲壮的气氛。 不过,幸亏长川县城的百姓鼎力支持,才没使长川堪堪三千余众的军士组成防线被贼人数万大军所攻破。 “将军,其他城墙的贼人已经退走了”。 张袭听着身边士兵的禀告,才将自己的目光从远处撤退的敌军中移开,回头看着自己面前面色疲惫,浑身血污的士兵,心中顿时一痛。 特别是看着他那早已被砍断,现在用粗布死死缠住,伤口处浸出的鲜血早已结疤的左臂,张袭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一热说:“好样的,好样的...”。 “多亏军中的军医,我才侥幸没死。哈哈哈我娘还等着我赚取军功回去,让我死去的爹瞧瞧他儿子不是一个孬种”,只见那面容普通的士兵,笑着露出自己的牙齿,嘿嘿地说。 “你娘会以你为荣的,陈仓百姓会以你为荣的”,张袭听到后假装笑道。 军士负伤之后本该退下修整,却不得不再次登上城墙的情形,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张袭,却已无可奈何。敌军不断的袭击,让本来还占据地利的守军伤亡大大增加,可是前来袭击的贼人却一眼也望不到头。 将军,你在哪呀?长川快要守不住了,张袭心中不断地想着。 老秦人只能站着死,绝不会跪着生,若是城破,那他张袭即使战死,也要战死在长川城头,绝不会让贼人在在他活着的时候,踏进县城一步。 不过,好在长川的百姓基本上已经尽数疏散,就算战败也不会连累无辜的百姓。 刚刚还悬挂在山边的太阳,此时已经完全沉入大地。天地间顿时笼罩着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孤独与凄凉中。 摇摇欲坠的长川县城,终于又挺过一次。 城外河边,白日袭击长川大军的营地。 “大哥,我们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可以攻下这座破城了”,火堆边一个饮着米酒,身穿青色武士装,外披青铜铠甲的粗糙汉子对着另一个穿着类似衣服的大汉抱怨道。 “青,不是我不想攻。只是上面的人传来话,让我们再等等,等到最后的主角登场”,听着自己兄弟的抱怨,正用木棍挑着火堆的老大,眉头皱了一皱,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叹息回答道。 “我知道,肯定是那些老爷们的乐趣...”,喝完一口酒的青便将手中的酒壶递给对面的大哥,脸上嘿嘿一笑道。 原来说话的两人乃是此次袭击陈仓的奴隶商人所雇佣的佣兵。 平南地区地处秦蜀边界,本就战乱频发,再加上老世族乱政,更加导致平南地区的混乱,当地盗匪横行,百姓民不聊生。 但是对于以贩卖人口来获取财富的奴隶商人来说,这却是梦寐以求的天堂。 然而奴隶商人却只热衷于钱财,不擅于攻城掠地,打打杀杀,也不信任所谓的家族私兵,于是迎合这种需求的自由军士便应运而生。 毕竟奴隶商人自称陶朱公的传人,世人皆以士农工商,认为商人最贱,不愿意看到商人掌权,也害怕商人掌权。 却不知商人也羞于陷入朝堂权力之争,想当初范蠡正是放弃越国的相位,专心经商才成为一代祖师。见惯各种世间腌臜之事的商人,也不屑于陷入朝堂上的权力之争,只愿做一个纯粹的商人。 此次被奴隶商人所聘请的佣兵远非这些,毕竟仅凭奴隶商人手中的乌合之众,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奴隶根本无法攻破有秦国军队驻扎的县城。 “大哥,你看...”,喝着酒的青,眼睛朝着另一个方向示意道。 只见清风吹过,远处原本简陋的帐篷,便被吹起一角。只见里面几个秦国世族打扮的年轻人,正搂着几个漂亮的侍女饮酒作乐,帐中的酒肉香气便被风吹出,让人遐想联翩。 “娘养的,白糟蹋东西....”,挑起火堆上烤着的肥鸡的老大苌便大骂道。 看着一向镇静的大哥此时动怒,喝着小酒的青笑了起来,便拾掇着,一脸坏笑说:“老哥,要不然晚上我们过去,帮那些贵公子也乐上一乐”。 “你只要敢去,我保证大哥立刻打断你的腿”,旁边瞬间传来一股低沉的声音。 “二哥,三哥你们回来了”,青闻声便看见刚刚巡完军营的妄和宰,立刻站起来,连忙将热好的酒递过去。 喝上一口热酒,刚巡完营的妄和宰,顿时全身舒坦,连忙围着火堆坐下,直盯盯看着旁边的几只肥鸡。 “都有,都有”,苌将烤好的肥鸡便递了过去。 “好吃,好吃”,那两人便不管烤鸡的滚烫,立刻狼吞虎咽起来,让旁边的青直流口水。 “二位兄弟,军中现在如何?”。 “呜呜,能如何?大哥,还是老样子,东边的好像不怎么服我们呀”,舔着手上肥油的妄,撕下一个鸡腿递给旁边的青,对着苌说道。 原来聚集此地的佣兵之间也各有派系。 苌四兄弟由于武艺高超,为人讲义气,从不欺负弱小,遵守行规,在佣兵江湖中多有名声,因而此次大多佣兵便以他们为主,各自率领奴隶大军听他们调遣。 但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并不是所有的佣兵愿意屈服于他人之下。 “不老实?那明天就让他们见见血”,咬着鸡腿的青一脸满不在乎说道。 “老四,大哥被尊为首领,切莫因为个人恩怨,坏了大哥的威信”,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宰看了一眼青说道。 青看了一眼再次沉默不语的三哥宰,便不再说话。青可以跟大哥,二哥开玩笑,但万万不敢不听三哥宰的话。 青知道三哥宰虽然话语不多,但足智多谋,行事阴狠。自己兄弟四人能够在波澜诡谲的乱世生存,多亏三哥的机智。此外 自己虽然杀人无数,但相比三哥而言完全是大巫见小巫,落到三哥手中的人,这些年青就没见到完整地走出去的。 “嗯,老三说的对”,大哥苌看着相顾无言的兄弟三人,便说了一句结束了这个话题。 等到烤好的肥鸡吃完之后,苌便对着其他三人说道:“三更,我们便开始进攻”。 一旁的青顿时高兴的跳了起来,这几天一直困在城下,小打小闹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他急切地想进入城中,大肆杀戮,抢劫一番。 听到此话的妄和宰,顿时心中一惊,神色不一地相互看了一看,没有说话。 毕竟三更攻城,摇摇欲坠的长川县城此时一定会疏于防备,立刻便会被攻破,但是这跟他们所接受的任务却不符合。 要不然凭借他们兄第也不会让长川县城的数千之众,挡住他们数万大军如此之久,而且白白损失一万多人,妄和宰心中想着。 第四十九章 最后的时刻 http://.biquxs.info/ 夜幕悄然落下,笼罩着长川县城,远处原野的夜幕也已经垂下,接连着旁边那条长长的大河,由近至远,显得模模糊糊,混混沌沌。 今夜无风也无月,漆黑一片,浓稠得让人感到害怕。墙头上刚刚简单吃完城内百姓准备的面饼的张袭,便马上趁着夜色四处巡视县城的城墙,同时调派军士,重新部署与稳固城防。 望着城内陆陆续续登上城墙,拿着木棍或者农具的妇孺百姓,张袭一脸的凝重。 多日惨烈的战斗,几乎让城内的三千守军以及男丁消耗殆尽,现在能够所做的,也仅仅是聚集城内尚且能动的伤兵和最后的妇孺,来抵抗明日城外的数万大军。 即使再三巩固白日里渐渐被毁坏的城墙,加固摇摇欲坠的城防,也不过是用从百姓房屋中拆下的木板死死挡住城上的缺口,或者搬运城内可以搜集到的石块仅此而已。 城中的箭矢,滚石早已消耗殆尽,城门也已用巨石挡住。明日城外敌军再次来袭的话,便只能用城墙上煮沸的金汤来减缓敌军的进攻速度,然后与攀登上墙的贼人开始短兵相接,血肉相博。 长川这个已经百年的小城,在城外数万大军接连几日地连续攻击之下,日渐黄昏,命悬一线,明日便是最后的时刻了。 “启禀将军,长川所有的百姓已经全部登上城墙了”。 望着面前稚嫩面孔的军士,张袭微微动着早已干裂的嘴唇说:“今年年长几何?”。 “我已经十三岁了,将军”,只见那个士兵穿着与自己体形偏大,满是血污残破的衣甲,一脸坚定地说。 “是吗?十三岁了...”,张袭木讷地拍着着那个军士的肩膀,自言自语地说。 十三岁,自己好像还在家中习武,还记得家中的弟弟一直缠着自己,让自己陪着他玩耍,眼中含泪的张袭,听着眼前少年的年龄,不禁回想起自己少年时的岁月。 看着眼前沉默无言的将军,那少年也许是感觉自己说服力不够,挺起自己的胸膛,继续笑着说:“我娘亲手送我来的,将军。还让我好好杀敌,赚取军功”。 “是吗?”,张袭听到后,面色痛苦地笑了笑,蹲下帮那少年系紧松开的鞋带,然后又用一个布条将他身上松垮的衣甲死死勒紧,不至于阻碍那少年行动。 摸了摸那少年的脸颊,将自己手中的小盾牌递给他说:“明日,只需用盾挡住登墙的敌人即可,明白吗?” 望着一脸欣喜离开的少年,张袭面色坚定地看着远处河边敌军军营中燃起的篝火。自古慈母多败儿,现在亲手送自己的儿郎上城赴死,保卫长川县城,这是多么痛苦的决定呀。 三更时刻,城外河边的军营中,趁着夜色,大批奴隶士兵现正在快速向远处的长川县城突进,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哥,城破之后,怎么办?”,站在军营旁,看着一涌而出的大批奴隶,宰盯着早已准备多时的苌说。 看着直勾勾望着自己的宰,一向随和的苌难的严肃地说:“三弟,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做,坏了规矩。但是我是大哥,我绝对不会害你们”。 宰看着面前一脸正色的大哥,没有继续说话。突然感到有一丝陌生,是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的了?宰心中不断地回想着。 毕竟长时间的尔虞我诈,让擅长心机的宰,对于即将来临的危险有着异常敏锐的警觉。 这次也一样,宰望着远处笼罩在黑暗中,城墙上隐约有几堆火堆亮光闪烁的长川,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恐惧,仿佛那里有什么饕餮巨兽在等着他们,于是担忧地说:“大哥,好像不妙呀”. 看着突然面色惨白的老三,刚才一脸严肃的苌心中也顿时一慌,以为自己刚才的反常生生地刺痛了一向心思阴沉的宰,便急忙说:“老三,你没事吧。大哥刚才莽撞了,但是我也有自己难言之隐呀。等这次事情过后,大哥便全部告诉你”。 看着扶着自己的大哥苌,宰笑了笑,说:“大哥我没事,只是心中突然发慌,坐一会就好了”,然后便后退倚着寨外遗落的马车继续说:“大哥,万事小心呀”。 苌一听,便知道老三宰虽然不同意自己违背行规,但是此时仍然支持自己这个大哥,顿时心中一暖。 可是想着自己前几日会见的贵人,便心中一寒,顿时对其他兄弟心生愧疚。若不是受制于人,自己也不会连累兄弟在此受难。 便让宰留在营中守卫兄弟们的营地,若是前线进攻受挫,兄弟们也不会后路被断,陷入绝境。 要知道营中不仅存放着大军所有的粮草,营寨后面更是波涛汹涌的楚水。苌可不认为毫无纪律,衣衫褴褛的奴隶所组成的乌合之众,能够在逆境中还能一往无前地战斗。当然对于面前已经快油尽灯枯的长川完全不可能,已经率军开始进攻的苌心中想到。 长川县城城墙之上,正指挥墙上的士兵竭力防御的张袭,早在贼子偷偷摸摸到达城墙之下时,便已经得知敌军来袭。 看着如蚂蚁般密密麻麻正通过云梯开始登上城墙的敌军,张袭心中既感到震惊也大舒一口气。 要知道城外的大军虽然连番进攻长川县城,但是日落之时,贼人便会鸣金退兵,日出之时才开始击鼓攻城。 若不是如此,城内的守军哪有时间看是恢复精力,修整城墙,坚守了如此之久。 现在敌军居然夜间偷袭,说明城下军营中的主将对于这个猫捉老鼠般的游戏已经厌倦了,准备一击来解决城内所有的反抗之敌,长川危在旦夕。 之所以大舒一口气,是由于自己能够及时发现敌军的夜间偷袭。要不然看着还在不断登上城墙的多如牛毛敌军,城上的守军瞬间便会在夜间被一一偷袭杀死,长川便会立刻被贼人攻破。 想到这里,张袭对于魏开曾经在军中开展的军事培训心存感激。 原来,在前往陈仓的途中,魏开对于不仅对军中普通士兵反复训练,磨练他们的基本军事技能,对于军中的底层军官,还大肆培养他们的军事素养。 此次对于趁着夜色来袭的敌军,城上的守军能够可以快速反应,得益于城外绕着城墙被挖的壕沟。 那不深不浅的壕沟,平日既减缓敌军突进的速度,方便占据地利的守军可以一一展开射杀,节约城内本就不多的箭矢,滚石,也增加了命中率。 此时,被城内的张袭早已经灌上满满的井水,在伸手不见五指,寂静的黑夜中,前来偷袭想快速攻城的敌军,跳入壕沟之后,不仅没有加快突进的速度,反而密集的人入水,所溅起响亮的水声惊醒在城墙之上和衣而眠的守城的军士。 那刚登上城墙,拿着长剑的奴隶士兵,便被早已经等到多时的城墙士兵蜂拥而上,断刃分尸,或者被活活推下城墙摔死。 “滚,...”,张袭一脚将登上城墙,正准备跳下城垛城上守军厮杀的敌军。 “......”,瞬间一阵凄厉的叫喊声从城墙外传来,然后便是云梯上几个被摔下士兵所连累摔到地面上,狠狠撞击地面,砰砰的声音。 顺在云梯攀爬的敌军,拿着牛皮盾,顶着城墙上所剩无几,被城上守军丢下的滚木和石块,看着此时的城墙上投下的武器不像往日难么密集,便嗷嗷大叫到,向城墙上快速进攻。 毕竟,此次他们的主人所给奖励实在优厚,这是他们这些平日里被锁在笼子里,或者被卖入窑洞,在深不见地,漫无天日地方辛苦工作所难以享受到的。 还没冲到城墙上,只见冒着浓烟的沸水便被城上的守军尽数泼下,“啊...啊”,坚固轻便的牛皮盾可以防得住城墙上的箭矢,但却防不住如骨附髓的沸水,顿时皮开肉绽,惨叫不绝入耳。 很快占据人数的敌军,慢慢攻上城墙之上由伤病,妇孺占据的地方。 “杀...”,只见一个失去胳膊的军士拿着长剑向正在四处厮杀的敌军进攻,那名敌军还没开始对迎面而来的长川守军展开厮杀,便被刚刚还没被彻底杀死的另一个士兵抱着了右腿,踉跄一下,便被冲过来的守军杀死。 城墙之上,两方士兵正在激烈厮杀,飘散在空中的鲜血,带血的刀剑,城墙之上都被这种原始的搏杀的惨烈气氛所笼罩。 只见几个妇孺拿着长长的农具,或者手持木叉,合力杀死浑身是血,满脸凶横的贼人;或者帮助被压在地上的士兵,杀死正举剑的敌人。 更多却是登上城墙,满眼血色的奴隶正在四处掩杀,聚集在一起的农夫,或者寥寥无几的几个县城守军被击杀,鲜血浸染长川县城古老的城墙。 “杀,....”,胡乱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张袭抵挡围在四周的敌人的攻击。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杀死多少敌人了,只感觉浑身疼痛,刚才还在流血的左臂,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痛觉。 也许是身上的秦军军官的衣甲,一开始登上城墙的敌军便都向他这边涌了过来,身边的袍泽已经尽数战死,张袭此时感觉自己两眼朦胧,振作自己精神,大声对四周敌军大喊道:“来呀,来取你张爷爷的首级,来呀”。 四周敌军看着,满身流血仍在大喊大叫的张袭,一时间竟然不敢乱动,毕竟他身边尽是前去挑战者的尸体,如小山一般。钱财虽然重要,但是也要有命才能享用呀。 坚持五日之久的长川县城,此时,破城就在眼前。 第五十章 绝境之后的反击 http://.biquxs.info/ 长川县城,东西长四里,南北长仅三里,原是当初穆公伐蜀时,秦国大军所修建的营地,后来百姓在此聚集,经过代代修建而成。 县城城只有面向南方楚水和北面的两个小城门,东西两面乃是木盛林密的山地。平日城中百姓便在城池四周耕种,打猎或者在楚水上猎鱼为生,往来商旅便通过长川县城,向北进入陈仓,或者向东进入东仓,向西进入虢县营生。 现在城中的守将,早已准备与城共存亡,便下令用巨石堵住南边的城门。若是城破,便准备焚城与攻入的敌军同归于尽,同时延缓城外敌军,经过长川县城而轻易攻入其他邻近县的进攻步伐。 平日里城外敌军还会采取围三缺一的策略,分兵四处开始攻打长川县城。 此时,前来偷袭的敌军根本不在意兵法中的谋略,也不害怕城中守军的困兽犹斗所展现出的激烈反抗,直接全军压上,准备硬生生撕碎城中所有反抗的力量。 “杀呀...”“冲呀”,城墙下面的奴隶大军将自己一方在城墙之上渐渐站稳了脚步,便更加迫不及待的沿着云梯开始往上攀爬。毕竟城中还活着的人仅剩下四千多,远远不够城外这接近两万三千多人所分。 毎提前一秒攻上长川县城上面,便意味着可以能多斩首更多的守军来换取赏赐呀。顿时,城墙之上的双方的战斗更加的激烈,厮杀声,惨叫声阵阵不绝于耳。 早已经率领军队来到城下的青,此时在城下默默看着城墙上的厮杀,完全没有率军攻城的意思。 毕竟他是佣兵,而不是那些贪婪的奴隶商人手中,贱如草芥的奴隶。像这种水磨石砖的活,他是不需要去做,也不屑于去做,毕竟有这么多趁手好用的奴隶,不多利用一番,简直便是暴殄天物。 等到城上的守军被消磨干净之后,他才准备率军一击定音,彻底终结长川县城中守军的命运。 像这种给绝望中的敌军最后一击的活,青是最喜欢做的。看着深陷绝望中人眼中所显露出更加绝望的表情,青就兴奋地全身发抖,这种看着别人欲死不能的感觉,让青觉得自己便是这个世界的王。 听到城墙上的厮杀声渐渐减少的时候,青便知道负隅顽抗的秦军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便是他登场的时候了,特别想到攻入城池之后的大肆狂欢,青便加快了脚步。 “四弟,四弟...”,正准备率军攻城的青此时听到了呼喊声,便转头一看。只见一身戎装的苌正率领后续的部队赶来。 “大哥,...”一脸防备神色的青,睁大自己的眼睛,发现面前之人正是自己的大哥苌之后,便收起手中的长剑,满脸惊讶地说:“大哥,你怎么来了?” 要知道此次进攻,是由青和二哥妄带领所属的奴隶大军趁着夜色对长川县城的守军进行偷袭,苌作为主帅在后方指挥大军,宰作为军师出谋划策,以备不时之需。 望了望城上还传来的阵阵厮杀声,也不管青此时连上的惊讶神色,苌直直看着他,一脸严肃地说:“四弟,为何还没有拿下?”。 “没有呀,大哥。这次我没有...”,看着自己大哥眼中投来的责备眼神,青连忙挥手辩解。 这也不怪苌凭空猜测误会青,关键平时任务的时候,青便毛手毛脚,喜欢弄一些小动作,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例如接到的命令是暗杀某一个当地的富商,不像其他人直接收取目标的人头,从而完成任务。 青一般会在富商最后的死亡之前,好好折磨一番,比如当着目标的面杀死他年幼的儿子,或者淫辱别人的妻女,然后再虐杀任务的目标。 作为四兄弟的苌的大哥,不止一次因为这样的事情责备青。 因为佣兵还是有基本的行规,从不轻易虐杀妇孺,便是大家彼此的共识,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落到这一天。然而青对于这样的事,却屡禁不绝,四兄弟也因此遭到多次报复。 眼见面前的大哥苌没有说话,四周的气氛逐渐凝重,青脸红脖子粗地大声解释道:“大哥,都是那个狗官,居然城墙下面的壕沟里面灌满了水。我们还没有爬上城墙,那溅起的水声便惊醒了城中的守军”。 看着梗直了脖子的青,苌这才注意到偷袭部队落入壕沟,然后溅起的密集的水声,便面色尴尬地说:“四弟,是大哥误会你了...大哥对不起你”。 看着面前一脸惭愧的大哥苌,青心中顿时对于城中的守军憎恨到极点。 都怪那该死的守军,居然不主动前来受死,还弄些歪门邪道,险些伤害自己兄弟之间的情谊,便一脸愤懑地说:“大哥,未能按时拿下这座城池是兄弟我的过错。兄弟我这就亲自前去,亲自斩了城上的狗官,为大哥赔罪”。 青便抽出自己的长剑,指着正在激烈厮杀的城墙,对着身边的人大喊:“诸位随我登城杀敌,荣华富贵,尽在城中。冲呀....”,便开始攀登云梯,准备进入城中,大肆杀戮一番,以泄刚才所遭受的怒气。 “四弟,四弟...”,看着快速登上云梯准备斩杀城中守将,来证明自己的青,苌连忙呼喊。 虽然青武艺高超,十分悍勇,但是两军攻伐不比两人单打独斗,个人的武艺在成编制的士兵面前发挥的作用十分微小。 这也是平时同等响喻乡野的游侠,打不过同等数量的编制士兵的原因,毕竟这不是一剑灭九州的神话世界。 “将军,青首领武艺高强,而且城内守军几乎被消磨干净,必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苌身边的一个护卫低声地宽慰道。 苌当然知道青的实力高超,他根本不担心城中守军。他所担心的是,自己刚才平白误会了青,导致青愤而出击,害怕因此伤害了兄弟之间的情谊。 等到城破,就让青在城中肆意掠杀一番吧,苌心中想着。至于城内的百姓,苌从来没有考虑过,弱者对于强者便只有服从,难道让强者能够开心,这难道不是那些卑微的平民最后的价值吗? 然而强弱永远都是相对的,没有永远的弱,也没有不可战胜的强。夫金者,天下之至刚也;水者,天下之至柔也。金虽刚矣,折之而不可以续;水虽柔矣,斩之而不可以断;则水柔能成刚,金刚不辍其弱也。 还没等苌继续思索,准备此事之后,将所有的事情告诉自己兄弟的时候,天地之间便传来沉闷的雷声。 咚咚咚,若即若离的战鼓声,在寂静的原野中响起。 “哪里来的鼓声....”,苌大声喊着,随后面色大变。 “风,风,风”,响彻天地的秦军号角声,在远处的平野中横空炸响,随后便是“驾,驾...”疾驰中战车的呼喊声传来,让在场所有人感到一种从心中生出的恐惧感。 几十驾全副武装的战车,连同满山遍野的骑兵,打着黑底白字的秦军战旗,从县城旁边急速的赶来。 “秦国援兵来了,赶快结营防备...”,苌看着随风疾驰而来的秦国军队,知道自己现在逃跑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还会引起自己一方的崩溃,便大声嘶吼着。 希望四周准备进攻长川县城的奴隶大军赶快接阵防备,阻击来袭的秦军,然后让还没有攻上城墙的大军连忙撤回河边的营地防守。 毕竟,在一望无际的平地,骑兵和战车的机动性会被彻底解放出来,这对于没有装备任何大型武器,仅持有短剑,长戈的奴隶士兵而言,不亚于一场大屠杀。 可是衣衫褴褛,手持简易兵器的奴隶士兵那里见到这样的阵仗。还没有开始和周边的士兵结阵抵御,高速到来的战车便将刚才还做着富贵梦的奴隶士兵撞飞,摔得老远。 “啊...啊....啊”,战车上的弓弩手和长戈手正在肆意斩杀,四周开始惊慌逃散的奴隶士兵。更不谈夹杂其中,装备有双边马镫的秦军骑兵正在来回穿插,斩杀附近逃窜的敌人,顿时惨叫声,呼喊声响彻原野,弥漫鲜血的味道。 “救命呀,我不想死...”,看着那些四处逃窜的奴隶,苌心中也是十分慌张。 本来还寄托这些奴隶能够稍微抵抗一下,自己也能安然撤回军营,为自己重新布阵反击秦军争取时间。 可是现在看到侧面的秦军冲入自己的军阵,如同尖刀插入一块豆腐之一般简单,所接触的自己大军都纷纷溃败,被四处掩杀,不仅没有阻拦秦军进攻,反而冲散其他的部队。 苌便立刻死命地拍马驶入军营,想用河边的坚固的寨墙,延缓秦军机动部队的攻击,至于四处的大军,苌只希望他们能够用自己人头稍微分四处追杀秦军注意力就行。 毕竟,陈仓前来的秦军也只有八千多人,自己可是有数万大军,只要还能回到营寨,就有反击的机会,就能够反败为胜,再不济也能坚守一下营地,使自己一方能够安然渡过楚水。 “快点呀,快点...”,苌使劲地抽打胯下的战马,拼命往营地方向赶去。“砰,砰,砰”,几声轰天的爆炸声在眼前的营地响起,只见无数的火箭从寨外被射入寨中,顿时眼前的营寨顿时一片火光,叫喊声,惨叫声便瞬间随风传来。 “遭了....大营被袭了”,苌刚才心中还在不断担心的秦国步卒,没想到此时居然出现在这里。可是他们如何绕过后面的长川县城来攻击自己营寨?还在疑惑的苌看到顺着楚水乘着竹筏而下,便彻底醒悟。 完了,自己一方被彻底包围了,苌顿时心坠冰窟之中。 “杀,杀...”,很快到达岸边便响起靠岸秦军的嘶喊声,秦军开始结阵进攻。 “怎么办?怎么办....”,苌顿时心急如焚。 这是远处传来一声“大哥...”,只见宰满脸污垢,率领残军向苌这边靠拢。 看到宰,苌心中稍微安心,便急忙询问道:“三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二弟和四弟现在都不见踪影”。 宰望着四周开始包围的秦军,心中一叹,自己之前的害怕,果然没有错。便立刻说:“大哥,秦军乘木筏渡水而来,必定为了救长川百姓,其次剿灭我军。 现在我军军心已失,只有积聚手上的力量,抢夺几个木筏,赶快渡水而去,免得被前后秦军合围”。 苌听到后一叹,没有办法呀。 第五十一章 战后的长川 http://.biquxs.info/ 远处秦军军旗招展,号角声大震,烟尘飞扬,隐隐有千军万马之势,雷霆万钧之力。 浑身浴血的秦军骑兵,在平原里来回穿插着,袭击着,驱散惊慌失措的敌军,于是惨叫声,求饶声响彻整个战场。 但是在咚咚咚的秦军战鼓声中,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骑着战马的秦军,只是不断地挥起手中的马刀,带出一片血花,随后再疾驰而去。 战场外围,青铜打造的秦军战车,在敌军阵营散乱之后,便开始在四周来回冲锋,雷鼓般声音中,收割着企图脱逃的奴隶士兵。 于是刚才还散布原野四处的奴隶大军,在秦军四面的围攻及拉扯之下,慢慢被缩在一个较小的范围之内,随后顺水而下的秦军步卒主力便彻底将来袭之敌包围在长川县城之下。 至此魏开的瞒天过海,趁火打劫之计便全数成功。 原来魏开率军赶到长川的时候,故意派一部分军士趁着夜色,沿着楚水顺江而下,从而到敌军营寨背后袭击,制造较大声势,让前来攻打长川的敌军,以为陈仓的军队在前后夹击他们。 其实顺水而下的木筏上士兵只有一千多人,远远少于当时敌寨中的八千余众,手持武器,背靠坚固营寨的敌军。 要知道魏开虽然有一万四千余众,但其中仅有八千多的军士,其他均为半路投奔的百姓。面对被钱财所激励,孤独一掷的奴隶,魏开是不愿意看到自己麾下的百姓白白被杀死的。 于是,便命令百姓在战场周围,用各种农具扬起风沙,敲击战鼓,来回摇晃秦军军旗,做出千军万马前来袭击之相,恐吓前来攻击的长川敌军。 然后让秦军的骑兵和战车兵,顺势从风沙中冲出,开始进攻,扩大军势。利用他们的高速机动能力,不断冲击本就散乱的奴隶大军,使来袭之敌顿时大乱,不战自溃,秦军再顺势袭击。 于是,进攻的奴隶大军认为自己受到了袭击,便争相后撤;留守敌寨的敌人,以为秦军正在大举袭营,于是弃营而逃,相互碾压。 等到双方碰到一起的时候,便都以为对方已被击溃,于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惧顿时成倍增加,人人争相逃跑。 特别是魏开故意留下的木筏,让那些恐慌,陷入绝境之人,顿时发现生机,便立刻渡水逃跑。 毕竟陷入困境之中后,突然发现生路,没有人愿意继续守在原地,继续思考破敌,而是不断安慰自己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本就散漫的奴隶大军便再无一人抵抗,反而争抢木筏而相互厮杀。 而被截留在河岸边的奴隶大军,则被秦军的机动部队,借助马力,四处驱使逃跑,消耗他们的体力。四周的秦军步卒只是斩杀少量奴隶士兵,然后驱散他们,营造恐慌。 于是,四面八方都有秦军,秦军有数万兵力来围剿他们的事实,便在秦军不断地驱赶下,秦军不断地袭击之下,恐惧与害怕的作用之下,渐渐成为他们的共识。 最后等到他们精疲力尽之后,秦军便对他们轻而易举展开合围,利用五千多人反过来包围了接近一万八千多人的敌军。 若是城外的敌军有像长川县城秦军一样,有着坚毅的品格和强大的韧性。便会发现四周虽然战鼓喧天,旌旗蔽日,但是战场除了高速疾驰的秦军骑兵之外,正在厮杀秦军步兵寥寥无几。 如果稳住军心的话,这场偷袭之战,最后的胜利者还很难预料。可惜,只为钱财所战的奴隶大军,又何乃坚定的意志了?只会白白被魏开愚弄,然后白白地被杀。 远处的太阳渐渐升起,刚才还一片漆黑的长川县城城下慢慢便显露出踪影。 只见长川城外都是残尸断肢,兵刃被随意地丢弃,刚才还响彻原野的悲鸣瞬间化为原野上猩红的血色,流淌的鲜血汇成小溪,流入旁边的楚水,四周浓重的气息让人感到窒息。 看着四周藏在盾牌之下,虎视眈眈的秦军士兵,被围在中间的奴隶士兵,只是本能地拿起自己的武器,绝望着看着四周不断收缩的盾阵。 “救命呀,我不想死”,不断的求饶声从亡魂丧胆的奴隶人群中传出。 也许是害怕到了极致,好几个奴隶士兵主动跑到收缩的秦军军阵面前,丢下手中的兵刃,跪地求饶,不断说着自己从来没有杀死秦人的话,乞求镌刻虎狼花纹盾牌下秦军的怜悯。 没有一点迟疑,还没等他们继续呼喊,从盾牌后面捅出的长戟,便将他们死死钉在了地上,留下一滩血迹之后,秦军继续地收缩铁桶般阵型。 顿时,刚才还怀有一丝侥幸的奴隶大军瞬间大乱。散布在外围的奴隶拼命拉出身后的同袍,用力地往阵型里面拥挤,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砰的一声,刚才还在不断前进的秦军瞬间便停止了前进。被为围困在阵中的奴隶大军,一脸惊慌的看着四周的秦军。 只听见盾牌后面传来哒哒密集的脚步声,又似乎是嗖嗖武器开动的声音,愣在原地的奴隶大军还没继续的喊叫,便听到四周的秦军传来阵阵“风风风”的声音。 突然一种死亡的恐惧预感,便在争相拥挤的奴隶心头萌生。 砰砰砰,从天而降的秦军箭雨,便随声而来,还在迷茫中的敌军,便瞬间像麦草一般,瞬间倒在了的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喊叫。 还没有被箭雨击中的奴隶,便拼命地跑向四周的秦军,用手使劲地拍打竖立在面前的秦军盾牌,想要逃脱。 旁边不断传来死前的嚎叫,鲜血四处飞溅,被扎满箭雨的尸体便倒落在地上,堆叠如山,还没有死去的奴隶便拼命藏在死去的人的尸体下面,绝望地嘶吼。 进入长川县城的魏开,此时心中也十分绝望。 四周散落的秦人尸体,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稚气未开的孩子,长川县城似乎没有一丝活物,魏开便对此次战争的罪魁祸首,更加的怨恨。 “启禀将军,我军已经肃清城内来袭之敌”。 魏开听着由达的禀告,便沉声问道:“城中可还发现幸存的百姓?张袭将军了?”。 无论再怎么惩罚来袭之敌,都没有救济长川县城的百姓重要。毕竟他们在此坚守了五天,阻止了数万大军从长川进入其他诸县,保卫了陈仓其他人,是陈仓的英雄呀。 “没有发现,不过卑职在尽力...”。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魏开看着连连告罪的由进,便厉声呵斥道。 还没走一会,魏开便得到自己护卫长华居遣人传递的消息,言在城墙之上发现奄奄一息的陈仓守将张袭,于是便立刻前往。 登上城墙,魏开对于长川保卫战的惨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虽然已经有军士开始收敛死去袍泽的尸体,但是每前进一步,便有数名乃至数十名贼人尸体倒在墙边,散落四处的残肢,流淌四处的鲜血早已经凝结,长川守军的壮烈可想而知。 “小子,你快醒醒,小子...”。 只见半坐在地上,依靠在墙边的张袭,正使劲摇着自己旁边的秦军军士,口中不断地呼喊。 而那名军士手持着一面破碎的小盾,脖子上鲜血直流,躺在地上不断抽搐。旁边还有数名军士压着一个面色凶横,不断想挣脱的贼人。 “张袭,你还活着,太好了”,眼见张袭还在不断呼喊,魏开连忙迎上去高兴地说。那知张袭看见魏开之后,一脸的激动,拉着魏开哭喊道:“将军,求你救救他,他才十三岁呀”。 魏开这才仔细看清躺在地上,乃是一个身穿秦军军装的年幼少年,便连忙用手捂住他脖子上不断喷出的鲜血,大声呼喊医官前来医治。 可惜那稚嫩少年的脖子,已经被残忍的砍断大半,只剩下些许的皮肉相连,魏开一脸凝重地回头望了望还在呼喊的张袭,没有说话。 “小子,你娘不是还等着你赚取功勋吗?你可是保护了长川主将,是我张袭的恩人。我还没有给你嘉奖,你可千万不要死呀....”,眼泪直流的张袭拖着自己的腿,抱着那个少年大哭道。 也许是回春返照,那个少年微微睁开自己的眼,望着张袭笑了一笑,便一头扎了下去。 见此的张袭,顿时嚎啕大哭,大喊道:“死的是我呀,我才是该死的呀”,然后拼命地向旁边的恶汉爬去,手臂上经脉暴涨,似乎要将眼前之人撕得粉碎。 看着被军士死死按住,仍在大呼大叫的张袭,魏开瞅了瞅旁边的华居。便从刚才营救了张袭的华居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是现在被死死压住的恶汉,在刚才假装被前来支援的秦军所擒获,在路过张袭旁边的时候,突然抢夺押捕军士手中的武器,来偷袭毫无防备的张袭。 不料,刚才那个死去的军士用手中的盾牌,帮张袭抵挡从天而降的奋力一击,才使他躲过一劫。然而,此人力气实在是太大,便硬生生砍碎了来阻挡之人的盾牌,重伤了前来营救的士兵。 “哈哈哈,狗官”,当华居在向魏开汇报刚才事情的时候,那个被按在地上的大汉,看着满脸悲痛的张袭,满脸大笑道。 被按倒在地上,还在不断大声辱骂,讥笑的便是四兄弟之一的青。 原来,当魏开发动对城外奴隶士兵袭击的时候,登上城墙青,没有跟其他惊慌失措的奴隶一样,开始拼命逃跑。 而是主动假装被秦军擒获,想要作为一个俘虏蒙混过关,而不是在原野里被秦军的骑兵肆无忌惮地袭杀,不明不白地死在逃亡的路上。 经过张袭旁边的时候,便认出了身着将军甲的张袭,于是发生了刚才的一幕。幸亏华居及时赶到,否则已经深受重伤的张袭估计已经惨遭不测。 “狗官,哈哈哈....”。 “松开他”,魏开看着那个恶汉仍在不断怒骂,便面色不变地说。 “将军,他...”。 未等四周军士继续说,魏开便挥手打断,示意重新站起,正在活动筋骨的青放马过来。顿时,四周的军士都抽出长剑,隐隐威慑着青,一旦他乱动便合力上前将他杀死。 看着准备亲自动手的魏开,一旁的护卫长,心中顿时对眼前的大汉感到默哀。 虽然平时魏开从来不轻易动手,但是作为魏开身边之人的华居,明白魏开出手是多么的狠辣。至于魏开是否会落败,华居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一力降十会在魏开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没有其他的招式,全力袭来的青,瞬间便被面色不变的魏开锁住了双手。 霎时,青眼中的轻慢之色,逐渐变为震惊。随着一声撕人心肺的嚎叫,只见青粗壮的双手被魏开生生绞断,然后向外从关节处折断。 看着弓着腰,在地上胡乱颤动的青,魏开冷冷地说:“拖他到城下去”。没管附近士兵眼中的震惊之色,魏开便让赶来的医官对已经昏倒的张袭展开救治。 站在城墙上,魏开看着远处城下,秦国军队已经停止屠杀,便对在一旁护卫的华居说:“命令由进在城后再建一座军寨收纳伤员。 此外派出游骑,搜索附近的残敌”。 看着离去的华居,魏开环顾四周还在不断收敛秦人尸体的士兵,平静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 杀我一人,我必百倍还之,魏开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渴望杀人。 第五十二章 各自的谎言 http://.biquxs.info/ 楚水边上,烧焦的尸体,折断的长戟,散布在各处,似乎还在诉说着刚才惨烈的战斗。 “将军,营中几个世族已经全部交代了”,一身甲胄的秦军步卒主将王达低声说道。 原来在魏开大破城外敌军的时候,夹杂在其中的世族,见到秦军之后,便主动向四处出击的士兵阐明自己的身份,从而没有被杀死在秦军的箭阵之下。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魏开会轻易地放过这些人。当初魏开一时不忍,没有株连这些旁支子弟,才导致今日长川县城的惨状,当然也不会白白杀死这些世族。现在有长川县城死去的无故百姓为证,有这些引狼入室的世族为证,那些自诩朝之基石的老世族,看他们还如何反驳?那些被欺骗的乡野百姓,还会一如既往地相信所谓的国之基石吗? 要想瓦解一个势力,首要便是腐蚀他们的根基。 就算现在无法立刻推倒,可以后那些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人,很自然便会说:“怪不得有世族会引狼入室,简直是一丘之貉”,而不是默默的忍受。 魏开相信,有了一丝裂痕,在经久不息的世族压榨中,那些沉默的人们会越来越认识到世族的真面目,慢慢地开始反抗,于是世族所根基的乡野便瞬间倒塌。 毕竟没有人愿意家破人亡,长川的惨状便在眼前。若是一昧忍受而不反抗,最后便会成为另一个长川,这种想法很自然便会萌生在乡野之间。 河边的秦军,将死去的敌人的尸体推入楚水,然后收拾敌军留下的武器,这也算是物尽其用。 肥我楚水鱼,养我长川魂,对于战死在长川的官民,遍地的尸体便是对他们最好的祭奠,当然这只是开始而已。 不过,对于魏开而言,这可不是一个很好处理尸体的办法。 若这是在敌国境内,魏开也许会给他们上一场原始的生物课。借助大自然的力量,给他们留下刻苦铭心的印记,比如成堆腐烂的尸体所带来的瘟疫。 回头看了看王达,只见他面容普通,身材却极其健壮高大,身上的衣甲似乎刚刚覆盖在他身上,健壮的肌肉被束缚得仿佛都要爆炸一样。 这样的人不仅适合做稳如山的步卒主将,在没有专业拷问官的时候,也挺适合胜任这个工作,至少对付几个胆小如鼠的世家子弟,还是很管用的。 接过王达呈上的拷问公文,魏开稍微翻看几眼,便将公文递给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士兵,沉声地说:“告诉王司寇,一切按公文处理”,随后那名士兵便在几名骑兵的护卫下,向陈仓县城方向赶去。 杀人已经不需要什么理由了,对于魏开现在而言。 “将军,这...”,王达看着远去的骑兵,面色凝重地看着魏开说。毕竟,上面所记录的名字,实在是密密麻麻,甚至还有几个陈仓有头有脸的家族,如此莽撞,岂不是草菅人命? 魏开看了下旁边想说又不敢说的王达道:“做错事就要受处罚,没有人可以幸免”。 未等王达继续说话,魏开便说:“抓紧时间将敌寨中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部运往新建军营”。 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魏开,王达只能拱手道:“诺”。 望着王达满脸疑惑,大步向前离去,魏开不露声色地笑了笑。果然,老实人最不好骗,不过不骗骗王达,怎么又能够欺骗他们了? “启禀将军,剩下的四千余俘虏,已经全部集中起来了”。 听着身边传信军士的话,魏开面色不动说:“我知道了”。 长川县城下。 几个侥幸从秦军箭阵下幸存的奴隶,正被两个全副武装的秦军,从一片死尸中拖了出来,然后扔到了另一个地方,鲜血在绿色的原野里留下长长的痕迹。 砰的一声,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奴隶士兵,没有发出一丝喊叫,双眼麻木地看着四周同样的奴隶士兵,手还不自主地抓着地上的泥土。 四周还不断有手持马鞭的秦军,不断地抽打辱骂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反抗。 也许是死而复生的感觉,让那些麻木的士兵,居然向四周戒备的士兵磕起头来,眼泪直流得颤声说:“谢谢大人...”。似乎完全不记得,刚才就是这些手持长戟,大盾的秦军对他们进行屠杀。 怜悯?同情?魏开看着这一切,觉得如果自己可怜眼前这些人,就是对长川枉死的百姓的亵渎。 非我秦人,其心必异,何况是这些残忍霸道的侵略者。现在他们能够跪地求饶,但是如果他日他们占据优势的时候,肯定也不会放过式微的秦军。 至于招降这些奴隶,现在的秦军完全无法做到。 毕竟战事远远还没有结束,秦军也不可能分出本就不多的兵力,去看守这些居心叵测的敌军,而且幸存的长川县城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虽然,魏开趁着夜色,成功大败来袭的敌军。但是直到现在,秦军仍没有找到那些藏身在幕后的奴隶商人。一望无际的四周森林,平日里既哺育了散落在附近的秦人,现在也阻拦了秦军的复仇。 敌在暗,秦军在明,郁郁葱葱的绿林,时时散发着深深的恶意,随时随地秦军都会受到攻击,远道而来秦军现在局势也十分危急。 若不能快速结束战斗,兵力空虚的陈仓县城迟早会生乱。到那时,魏开就不得不舍弃张袭好不容易坚守的长川县城,班师回防陈仓,这也意味着不仅平南丢失,连长川也无法守住。 “陈仓令,到”。 刚刚还面色呆然的奴隶们,此时瞬间脸色惊恐。毕竟就是魏开下令,让四周的秦军对他们展开了大屠杀。原本一万八千的同伴,短短时间内便被秦军箭阵杀死了一万多人,流淌的鲜血都能够漂浮起同伴的尸体。 无论是害怕,还是怨恨,魏开都不会在意。战场之上,本就没有什么正义可言。至于会对魏开的名声是否会造成不好的影响,魏开便更不在意了,还有什么会比魏阎王更加恶毒了。 青史留名,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每次王辟劝说魏开的时候,魏开便笑着对他说这句话。当然,让敌人憎恨,不可避免;让朋友憎恨,就需要反思自己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现在你们被我军围困在此,这就是上天的旨意。 不管你们曾经如何,秦军现在愿意给你们一条生路。 顺者昌,逆者死,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看着下面呆然的奴隶,魏开高声道。 然后指着被悬挂在城门上的青,大声说道:“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未等他们回应,便有士兵将他们毎十人绑在一起,编成了大约五百个小队,驱使他们向正在营建的秦军军寨走去。 第二天。 正准备处理军务的魏开,便得到军士报道,言有使者前来。 过一会,便看见一个面容普通,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颤巍巍端着一个锦盒。 端坐在堂中的魏开,抬头看了一眼,冷冷地说:“若是想上演冰释前嫌的戏码,那还是请回吧”。 那知那使者一听,顿时吓得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也不言语。 魏开心中十分奇怪,要知道两军交战,使者虽联络双方沟通渠道的重要职位,但也都是互相刺探对方敌情的公认的间谍。难懂都是这种货色吗? 于是沉声道:“就不要在此惺惺作态了...”。 只见他听到后,便低声说道:“希望陈仓令,救我等老秦人呀”。 魏开闻言之后,心中顿时惊讶,随即明白了什么,便站起来大声说:“既是老秦人,又何敢犯我长川,杀我百姓”。 那人听后便膝行向前,抱着魏开的腿大哭道:“大人,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实乃那些人胁迫我等。现在更是杀死我兄长,小人愿意弃暗投明,帮助大人攻破掩藏在林中的贼人”。 魏开一听,还没说话,便见那人将身边的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面色狰狞的中年人的头颅,睁开的双眼似乎还透露对自己惨死的不相信。 看着那人痛哭的模样,魏开随即点了点头。毕竟现在有了线索,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番,总比白白被困在此处,浪费之间要好得多。 可是魏开不知道的是,当魏开准备召集部下,开始讨论此事的时候,堂下的使者满眼痛苦的眼神中,闪现出一抹深深的怨恨。 原来跪在堂下的是逃脱的妄,而盒中便是他的兄长苌的头颅。那日逃回深山之后,恼羞成怒的奴隶主便准备斩杀他二人。 是苌主动牺牲自己,让妄才得以活了下来,才落得今日地步。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魏开是都不知道的。当然若是魏开知晓,魏开也只能说,这一切真好和他的意思。 毕竟凡是都有风险,只要能够主动调出藏在深山的奴隶主,一举平定平南之乱,付出一点魏开意料中的风险,何乐而不为?况且这是魏开多么希望的事情。 第五十三章 涌动的暗流(一) http://.biquxs.info/ 蜀山。 四周云雾袅袅,绿水青山,一座隐蔽的楼阁中,五六个身穿锦缎,面容肃穆的中年,一脸焦急之色,坐落堂中,相互私语。 清风瑟瑟,琴音袅袅,四周还有几个秀丽美艳,十六七岁的处子,肤色晶莹,柔美如玉,一身轻纱下露出一双白玉般的嫩足,盈盈一握,左右服侍楼阁中人。 若自楼阁而出,旁边石壁上镌刻的“别洞天”这三个大字,便能在云雾中隐约可见。 此处便是秦蜀边界奴隶商人的大本营。别洞天三个字,暗示着此处新天地之意,也昭示着此处与外面的世界不尽相同,有再开天辟地之意。 然而新天地,却对于流落此处的普通百姓而言,可能便是吃人的地狱。 “唉,早知道就不惹这个杀人魔王”,楼中居右的,一身好似魏国人服饰,体形肥胖的中年人,擦着自己头上的细汗,低声懊悔道。 “魏大当家的,说这些话,不觉得有辱自己身份吗?现在遇到些许挫折,难道就要放弃吗?”,居于左边的一位满脸红光,体态修长,一身儒雅之气的中年人,玩弄着旁边美人的小手,听到那人所言,抖动着脸上长长的倒八字眉毛,一脸的讥笑道。 “若是魏大当家有意退出的话,我齐鲁氏愿以一己力,承担魏当家在商盟的所有份额”,看着还在自怨自艾的魏国商人,那八字眉随后笑道。 退出?这是万万不可能的,那名魏国商人听到后,满脸的肥肉抖了一抖,面笑皮不笑地反驳道:“若是齐鲁氏愿意退出,我魏氏不仅愿意赔偿此次齐鲁氏所遭受的损失,而且还愿意自今日起,向我商盟提供两倍的每月会盟费”。 此话一出,堂上顿时议论纷纷。各国商人来蜀做生意,每月都要向商盟提供一定的钱财,作为给蜀中各方势力的保护费。 毕竟外人来蜀国赚取钱财,若不打通沿途鬼怪,光四处茂密的山林,崎岖的山崖便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更不谈藏身在四面山林中的蜀国民众,如此何谈往来贸易,获取钱财。 不过现在有人愿意提高保护费,对于堂中的本地势力代表而言,那是十分愿意见到的。但是对于其他往来的外来商人,这就是在他碗中争夺食物,在挖他的肉,吸他的血。 未等四周的众人开始说话,那八字眉一听,面色顿时一暗,放下手中把玩的玉手讥笑道道:“莫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顿时堂上所坐之人,满脸疑惑地看着刚出言的齐鲁氏。 毕竟,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既是对魏氏所说,也是对刚才因魏氏所说的话,而纷纷意动的蜀中人所说。 但是齐鲁氏一向在商盟中,都是低眉顺眼,万事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存在,很少与其他商人发生贸易摩擦,更别谈背后站着魏国贵族势力,甚至王族的魏氏争斗了。 当然各国在明面上,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和这臭名昭著的奴隶贸易,有着任何关系的。虽然山东诸国也允许奴隶交易,但是从来没有强迫国中合法的平民,逼平民为奴隶的。 难道齐国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魏国?高坐在堂上,冷眼看着堂下互相争斗的蚕丛氏大族长心里想着。 但是这都跟蜀中之人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谁,都要向商盟缴纳钱财,这一原则是不会改变的。 这也是刚才齐鲁氏隐隐责骂自己这一方,贪婪且不知分寸,作为蜀中在商盟中的代表蚕丛氏没有当面呵斥的原因。 不过,能够左右逢源,挑拨两方势力,赚取更多的财富,又何乐而不为? “嗯,齐鲁氏的话莫不是过于刻薄了。我们商人就是唯利是图,俗话说货通百地,钱收四方”,身着青红相间的长袍,由野兽尖锐牙齿串接在项链,缠绕在脖子四周,手持着镶嵌着狼头骨的粗大的拐杖,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的蚕丛弥山笑着说道。 听完堂上蜀中巫族的大长老所言,刚才还准备继续讥讽的齐鲁氏,顿时脸色微变,便对着四周的人笑了笑,似乎要缓解自己所带来的紧张气氛。 毕竟形势从来都是比人强。在蜀中这个荒山野岭之中,魏国的武卒,齐国的技击再强,也是无济于事的,何况魏齐两国还相互敌对。 当然齐鲁氏本来就不是热衷于奴隶贩卖所带来的财富,他自有自己的生财之道,只不过碍于魏国的势力延伸到此而已,齐国也不得不介入罢了。 要不然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齐鲁氏,也不会自降身份,跑到如此穷乡僻壤的地方,与罪恶滔滔的奴隶贩子同坐一席。 一旁的魏大当家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当然这也不能责怪他刚才的冒失。长川一战,好不容易四处捕捉的奴隶,现在几乎全折在了楚水边。 其实贩卖这些奴隶,虽然能够带来巨大的财富,但是这也无法让见惯无数奇珍异宝的魏氏所心动。 关键是,魏氏此次贩卖这些奴隶,并不是觊觎其后的财富,而是想获取大量的奴隶。毕竟自己的主子,正在效仿齐国的技击之士,充实自己国家的军队。 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没有了。钱财好得,但是这些数目众多的奴隶,却一时难以再得。想起自己的主人公子卬,在得知此事之后,面目狰狞的脸,魏氏心中就开始发憷。 “现在,秦国的陈仓令已经到达了长川,可谓虎视眈眈。 到处搜索我们商盟的位置,意图为被我们杀死的秦人所报仇,诸位可有什么办法?”,蚕丛弥山看着又恢复原样,现在又好像亲如兄弟的魏齐两国商人,顿时心中一叹,中原之人果然阴险狡诈,难以捉摸,并不是那么好挑拨的,便起身进入此次会议的正题说。 顿时堂下的三四个中年人,听完后都叹了叹气,没有说话。 现在几万奴隶都已经尽数折在长川县城,秦军的援兵已经赶到,能有什么办法?有钱没有人呀。 眼见四周的商人,沉默不语后,蚕丛弥山笑道:“尊敬的中原朋友,此次诸位在我蜀中境内遭遇不幸,我们深感愧疚。 商盟成立多年,幸得诸位,蜀中民众才可以安居乐业。我蚕丛氏,开明氏等蜀中四族,愿意出兵帮助诸位朋友,只是...”。 听到蚕丛大族长所言,暗自喝着闷酒的魏氏,心中顿时一亮。若是蜀中各族愿意出兵,对于在林外四处搜寻的秦军,自己这一方未可不能再次一战。 更为关键的是,若是取胜,城中所有的百姓,不就任由自己所取,国中所需要的奴隶便可以顺利解决。到那时,自己不仅无过,反而还有巨大的功劳。 于是连忙移动着自己肥胖的肚子,在身边美人的帮助下,立刻起身拱手道:“若是如此,我魏氏愿意出资五千金,钱粮一万石,资助我商盟再伐长川,挽回诸位的损失,立我商盟的威严”。 瞧着情绪激动的魏氏,蚕丛弥山顿时笑容满面,自己的灵光一闪,居然能白白带来如此大的财富。 至于讨伐长川,蜀中各族早有此意。 先代的蜀王鱼凫氏,在秦穆公时期,率军与秦军在楚水之边大战,蜀军大败,死伤了五六万人,鲜血染红了整个江水,丢失了秦国如今平南地区,丧师辱国。 更可怕的是,蜀王鱼凫盺在此战之后,重伤而亡,蜀中因此大乱,相互攻伐接近百年,此乃蜀中各族之耻。 不过商盟的成立,让本来相互敌对的各族,因为这数不尽的财富,才慢慢放下刀剑,开始重新联合起来。 当然这也是为何陈仓境内百姓,生活得水深火热的原因,其中既有世族乱政,横行乡野的原因,也有蜀中各族在背后不断的报复。 毕竟当初,蜀国之败实在过于凄惨,流血漂橹,尸横遍野,被扔在江中的蜀国士兵的尸体,竟堵住了江水。楚水旁边的蜀国民众十年不敢吃江中鱼,饮江中水。 不过有联合的地方,便会有主次之分。盘亘错节的各族相互约定,谁能夺回平南之地,便可为新的蜀王。 看着堂下意动的各国商人,蚕丛弥山继续诱惑说:“诸位若是愿意,我蚕丛氏愿意帮助诸位,和其他蜀中大族联系,相互联合出兵,帮诸位挽回此前的损失。 试想只要我们再次消灭,陈仓来援的秦军,那么此后陈仓全境内便任由我商盟诸位所取呀”。 听到蚕丛弥山所言,堂下商人边立刻齐声回应道:“愿意听从长老所言”。 毕竟只出些许的钱财,便能坐等,同时白白获取一县的财富,实在是赚大了,更何况还有魏氏出资大半。 看着堂上开怀大笑的众人,一旁的齐鲁氏,瞅了瞅刚才还愁容满面的魏氏,此时却眉飞色舞,挑逗着身旁的侍女,面色羞红,心中顿时十分奇怪。 莫不是有什么隐情,齐鲁氏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觉得自己下去,要好好打探一下长川。 正当齐鲁氏继续思索,准备如何向国内禀报的时候,只见一只玉手慢慢地在自己腹间来回拨弄。 齐鲁氏抬头看了看自己旁边,那侍奉在一旁的侍女,只见她此时粉面桃花,束胸高挺,娇媚无骨,摄人心魂,隐隐与魏氏那正含羞带放的侍女相互攀比,便顿时腹中邪火顿生,一把抓住那只躁动的玉手,拉入自己怀中。 哈哈哈,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别洞天,这是真别有一番新天地呀。 第五十四章 涌动的暗流(二) http://.biquxs.info/ 长川县城。 城门处,满载财物的马车,正慢慢地离开。 看着渐渐远去的使者,在城墙上,默默看着这一切的魏开,微微地笑了一笑。回头便对身旁的人说:“这次可有把握?”。 使者既然前来交涉,就自然也有回去复命的时候。虽然双方愿意合作,作为秦军的卧底,不过能够自己探寻线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有何乐而不为了?一车财物又何妨? 身边那个高大,满脸画着古怪花纹,一身青色衣衫的冥,此时听到魏开所言,便立刻点了点头道:“丛林里面,都是我巫族的朋友。没有人会欺骗虔诚的九黎后人”。 站在魏开面前之人,便是魏开出发之前,特意找那古怪臦老头所借的援兵。 毕竟从小生长在丛林里的巫族,比自己麾下的秦军,更擅长在丛林里寻找自己需要的猎物。何况只要那使者贪图财物,在那道路崎岖,林深木盛的原始森林中,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然而好一会后,远处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但眼前的冥,却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魏开心中十分疑惑,但又怕错怪,于是不确定地问道:“冥,你...”。 那知未等魏开说完,直勾勾瞅着魏开的冥,露出憨憨的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突然说:“我观你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声音洪亮有力,行走沉稳,不像体态失阳,肾气泄的模样...”。 话音刚落,魏开脸色瞬间铁青,死死盯着还准备继续说的冥。 那知冥丝毫没有察觉魏开眼中的怒火,继续说道:“那为什么臦长老,临行前给我族中壮阳粉,还嘱托我...”。 “你在我饮食中加了壮阳粉?”,魏开一听,脸顿时阴沉下来,大声地质问道。一副若是冥承让,便立刻抽剑将他杀死的模样。 “我还没来得及呀,不过我马上就要走了。这药你自己要每天按时服用...”,冥似乎满脸懊恼,从自己腰间的包中,便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递给魏开。 听到冥还没有下药,魏开心中顿时一松。偷偷给别人下壮阳药,也只有那个古怪老头才能想出来,真是可恶呀。 看着旁边憋着笑的喜柱和由达,魏开黑着脸说:“二位将军,也要试试壮阳药?”。 顿时喜柱和由达,吓得连忙摇头,急忙说道:“将军我们不需要。...不不,将军我们没有其他意思...”,看着魏开鼓起的双眼,脸上好似要爆发的怒火,顿时又不敢说下去,尴尬得只能相互笑了笑。 看着被喜柱拉走,仍在远处不断朝着魏开大喊的冥,魏开耳边甚至还能响起,冥刚才不断嘱托的话。一日三次,一日三次,你当我是马棚中发情的公马吗?老不死的东西,魏开低声骂道,双手攥得紧紧,久久没有松开。 良久过后,秦军骑兵主将西乞达,得到魏开军令后,便一身戎装,急忙赶来。只见他迈着沉稳的步伐,铿锵有力地走来,见到城墙上的魏开后,便行礼大声道:“末将西乞达,拜见将军大人”。 话音落地良久,面前的魏开却没有回应。 低头跪拜的西乞达,此时心中也十分疑惑,准备微微抬着头看了看眼前的陈仓令。那知刚准备抬头,便见刚才背对的魏开转身,便又立刻大声道:“末将西乞达,拜见将军大人”。 看着面前跪着行李的西乞达,魏开瞅了瞅旁边的由达,隐隐投来的责备眼神,仿佛在说:“为何不及时提醒自己?”。 旁边的由达心里,也十分无辜。自己刚才可是在不断地在暗示面前的上官。不过此时,由达可不敢这样说,毕竟刚才还隐隐嘲笑了自己的上官,虽然只是无心之举。 “将军,快快请起。将军甲胄在身,不必施以全礼”,魏开边说着,边连忙扶起跪在地上良久的西乞达。 起身的西乞达,此时心中也十分感动。 虽然军中甲胄在身,可以以军礼见,但是这也要看自己的上官,要不然一条目无尊上的罪名,是怎么也说不清的。更何况自己并不是秦人,原本只是被秦国统辖下,草原部落的一个百夫长而已。 这些中原的礼节后面的门道,西乞达心中十分明白,要不然也不敢主动加入秦军,来博取所谓的荣华富贵。 毕竟,中原诸国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不是一个心智单纯的草原人胆敢涉及的地方。 看着面前虎背熊腰,气雄力壮,满脸络腮胡子,一副草原面孔,此时却秦军模样打扮的西乞达,魏开心里十分高兴。 圣人云,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则夷狄之。 民族之间的融合,总是落后的文明被先进的文明所替代。当然,这一切从来都不是水到渠成,一帆风顺,伴随着腥风血雨,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之间的反复厮杀和抗争。 要不然,蚩尤已经战败了几千年,仍有九黎后人不愿追随昊天,信奉人皇黄帝,比如至今还在坚信蚩尤重生,愿意在丛林中苦苦等待的臦所属的部落。 现在西乞达主动愿意说秦话,穿秦衣,学习秦国礼仪,魏开如何能不高兴? 更何况草原部落的确比中原之人,更擅长骑马作战。当初自己只是试探性地招揽西乞达,一个无心之举,没想到却会给秦军带来一支战力如此强横的骑兵。 此外西乞达的主动,也让魏开对于变法的更加充满信心。 蛮夷之人,不服王化,也愿意为了利益放弃自己原本的身份,融入中原部落。何况自己同袍,有着血脉之连,本是秦国之人的民众了? 革新吏治,商业富国,变法图强,简单来说便是以利驱利而已,对魏开而言,不同的只是实施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就算后世奠定秦国不世伟业,堪称法家最彻底变法治国的典范的商鞅变法,,在魏开以后世的眼光来看来也是不完善的,不彻底的。 当然,在当时积贫积弱的秦国,商鞅变法的确是最合适,也是唯一能够使秦国快速富强的治国之策。 但是魏开始终认为,春风化雨比雷厉风行要好得多。虽然商鞅的耕战之策,极大增强了秦国的国力,但也让秦国人骨子里的野蛮和血性彻底地引发出来。 一人犯罪,十户连坐,法不从者,皆杀之。于是,两百年来,秦军攻下了无数的疆土,也杀尽了六国百姓的心。斧钺之下,尽皆秦土;六国心中,皆称暴秦,法在秦国彻底走向了极端。 秦国的变法没有与时俱进,没有收取百姓之心,最后二世而亡,这便是魏开一直思考的地方。 “西乞将军,我军骑兵将军,现在士气如何?可敢再战?”,魏开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稳了稳心神说道。 西乞达一听,顿时十分高兴,连忙说道:“将军大人,军中的崽子们整天嗷嗷叫,早就想策马杀敌了”。 看着喜出望外的西乞达,魏开当然明白他为何如此欣喜。 毕竟战事便意味着功劳。况且魏开麾下将士,待遇十分优渥,不仅抢夺的财物,将士可以留下一部分,军中还有另外的奖励。 这远远不是以前秦军无功无劳所能期待的,因而军中将士人人厉兵秣马,愿意跟随魏开征战。 “嗯,那就好,让骑军的将士们准备好,接下来的胜败,便全部靠你们了”,魏开笑着拍了拍西乞达宽大的肩膀说。 骑兵在现在这个时代,不算比较新奇的兵种,毕竟秦国世世代代交战的西戎,羟等草原部落便是人人骑马作战。 不过,能像魏开这样明白这个兵种厉害之处,以及明白该如何运用它,使骑兵的威力达到极致的人,可能就寥寥无几了。 听到自己率领的骑兵,此次作战要担任作战的主力之后,西乞达立刻再次跪拜大声道:“尊敬的将军大人,你的仆人西乞达,愿誓死完成大人的命令”。 看着西乞达草原部落式的行礼,魏开也不恼怒。世世代代的生活世俗,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扭转的,不过华夏文明最具有包容力,只要蛮夷之辈愿意化狄为中,这就不算难事。 但是也能看得出西乞达的兴奋,毕竟虽然大败长川来袭之敌的时候,骑兵起到了冲散敌军,分割敌军战场的作用。 但是最后起决定作用的还是秦军的步卒,还是靠秦军步卒将一万多奴隶包围,才取得最后的大胜。 望着离去的西乞达,魏开笑了笑道:“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一旁的由进听到后,也连忙附和说:“西乞达将军,虽然是草原之人,但是作战勇猛,为人豪爽,很受军中士卒喜欢”。 魏开听到后笑道说:“是吗?”。 看来军中的士卒的文化宣传也要抓紧开始了,魏开想到。 将士之间精诚团结,崇拜强者,这本来并没有什么过错。但是西乞达不一样,他到底是草原之人。 现在秦国国势式微,底层民众之间,还没有由于秦军的百战百胜,而培养起自豪感,一昧崇拜强者,很容易走入歧途。 狄入中原,中原之人当然愿意看到,但是也要明白可以放马,但不能放肆。毕竟安禄山叛乱之前,还是中原百姓心中的国之大将,诸臣称颂的贤臣,将士崇拜的军中强者。 “军中营寨都已经建好了吗?”,魏开收了收心神,便对旁边的由进问道。 “禀告将军,营寨已经全部建好了,完全能够容纳我军所有的军民”。 “嗯,不求条件舒适,务必坚固,便于坚守”。 由达一听,心中一愣,不过还是回答道:“末将明白”。 收容伤兵的军营,规模为何要建的如此之大?还只求坚固,不考虑救治伤兵等因素,就算敌军再次来袭,不是有长川县城可以防守吗?由达心中不断想着。 “将军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 魏开看了看满脸疑惑的由进,随后也释然了。自己这段时间所做之事,的确一反常态,让人难以捉摸,不动声色地说:“什么事情?”。 “末将不明白,为何我军在大败敌军之后,不劝降,不招降,却大肆屠杀俘虏?这难道不有违天道吗?”,由进说完之后,便立马跪下请罪。 “我军没有粮食,也没有过多的兵力去看管这些人。我这样说你明白吗?”,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由进,魏开蹲下在他耳边轻声地说。 由进顿时心中一寒,连忙磕头,不敢说话。 “军中有这样的疑问的人多吗?”。 “末将该死,末将该死...”,由进顿时害怕地连忙求饶道。 “起来吧,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现在立刻前去完成军务,知道吗?”,魏开扶起求饶的由进,盯着他仍胆怯的双眼,拍着他的胳膊沉声说道。 当然,这也不怪由进胆小。魏开,魏阎王的称号,不仅让敌人胆寒,也让麾下的将军胆寒,威名太甚。作为最早追随魏开的由进,如何能不知魏开的可怕之处? 前往陈仓一路上,魏开看似被追杀了一路。然而结果却是老世族在这一路上,被魏开所部斩杀了几千私兵,而魏开毛发未损,反而尽收军心。 陈仓世族也是,所有人都看似主动挑衅,魏开才不得已反击,但是每件事发生后,本该受损的魏开,却是最后收益最大的一方。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运筹帷幄,掌控人心,玩弄世人于股掌,恐怕没有人比魏开更加擅长了。 等到由进起身告退之后,魏开看着渐渐落下的夜幕,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有趣呀”。 第五十五章 人人都是名将的时代 http://.biquxs.info/ 质疑本来就没什么不对,作为领兵出征的将军,一昧地只知道服从,而不善于根据时势的变化来思考,反倒就显得有些迂腐了。 但是将军也是军人,军人也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现在魏开所需要的只是麾下将军的服从而已。毕竟所有的舞台,魏开凭一己之力,早在领兵出陈仓的时候已经谋划完毕了。 集思广益便意味着人多,人多也意味着口杂,便意味着有多种想法。但这对于物资军力本来贫乏的陈仓来说,多种想法却并不是好主意,现在需要的是积聚所有的力量,一拳再打出去。 因而如果有异议,对于魏开全军而言,便等同于不战自溃。 不过好在秦军的将军都明白一个道理,秦军之中以魏开为首,魏开才是陈仓的最高长官。这也是魏开敢如此布下天罗地网,准备一举平定整个陈仓境的底气。 蜀山。 出使返回的妄,现在正在一脸焦急,在一座精致的院落门口,等待院中之人的召见。 一会儿,得到门口护院禀报,庭院中便走出一个蒙面的男子。只见他身材高大,浑身都包裹在厚厚的黑衣之中,来到门口后,扯着声音对着门口的妄说:“你,就是佣兵四人团的妄大当家?” “拜见大人,小人就是”,妄听见后,便连忙将头深深埋在地上,沉声回答道。毕竟,此地不是一个小小的佣兵首领能够放肆的地方。 蒙着面的男子,见妄此时恭敬地跪在地上,便点了点头说:“嗯,也是一个人物”。 “小人不敢当,不敢当”。 看着妄的姿态,更加恭敬,那男子不知是高兴,还是觉得妄如此识趣,本来严肃的口吻却突然轻笑了一声,说:“我家主人,有兴趣赏你一碗饭吃,不知妄大当家有没有兴趣?”。 本来不断说着恭敬的话的妄一听,瞬间便沉默了下来。良久后,便小声说道:“大人吩咐的话,小人已经全部照做。不知大人先前答应的事?”。 蒙面男子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自己主人赏饭吃,居然还有人敢拒绝?本准备出手教训一下面前的妄,不过随即想到自己主人对于妄曾经的称赞,便收了收心中的不快,一脸笑着说道:“嗯,我们说话一向算数。毕竟,这可是你们苌大当家用命换来的机会呀”。 跪在地上的妄一听,心中顿时一沉。妄当然知道,这是他大哥用自己命,来为他们兄弟谋得的生路。 毕竟,苌可是在妄的面前自杀的,大哥死前的情景,妄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妄还知道,自己的大哥也是被这小小庭院里的人,活活逼死的。只是碍于大哥苌死前的请求,妄才愿意受这庭院之人驱使。 话音落下,那蒙面之人瞅了瞅地上的妄,见他居然毫无反应,心中顿时鄙夷道,果然不愧是刀尖舔血的佣兵,亲大哥在自己面前惨死,居然也能面色如常。 于是心中顿时不耐烦,随手丢出早已准备好的竹块,转身离去,留下一句道:“苌大当家生前,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哐当一声后,妄便立刻捡起地上的竹块,只见小小的竹块上刻着“免”字,心中顿时一痛。这就是自己大哥死前,仍一直挂念的天香阁免死牌。 天香阁,这只是佣兵江湖流传的名号,其实它是一个奴隶贸易市场。拥有免字牌的人,便能够从天香阁所辖的商品中,赎出自己所需要的任何人。 现在自己拿到了免死牌,便意味着能够完成大哥的遗愿。 毕竟,佣兵这个职业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原本也是诸国本分的平民,或者是没落的贵族。因为拥有一定的武艺,或者说才能,在与捕奴队的对抗中,以及迎合奴隶主的需求,从而分化出来的一类人。 这些常年流落在黑暗中的人,最不需要的便是感情。但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感情的,与世界聊无任何牵挂的人,根本不存在。 很不幸,鼎鼎大名的四人佣兵团的大哥苌,便被别人拿到了痛处。更加可怕的是,这幕后之人不是混迹在道上的悍匪,而是势力雄厚的天香阁。 “小主,小主。派去长川的使者已经回来了”,翠儿此时拿着一封信,急急忙忙地喊道。 看着气喘吁吁的翠儿,端坐在案几旁,正翻看着桌上的竹简的公孙大娘,便放下手中的竹简,笑着说:“怎么如此着急呀?”。 翠儿一听,便连忙举着手中的信件,好似邀功道:“翠儿这几天,一直都在门口等着阿貂他们,可让翠儿等到了”。 公孙大娘听到后,莞尔一笑,伸手捏了捏面前翠儿那精致的小鼻子说道:“对,对,我的翠儿是最乖的”。一旁的翠儿听到后,便顿时喜容满面。 打开使者带回的信件之后,公孙大娘略微扫了几眼,便将魏开所写的信件,放在了案几之上,然后抿着嘴唇,微微笑了一笑。 一旁的翠儿见到后,便慢慢凑了过来,端着小眼睛,瞅了瞅在案几上摊开的信件,只见那小小的一块羊皮卷上,写着一句:“尔等吮血禽兽,伤我秦人,毁我秦城,犯我秦国边境。 望尔等立刻自缚出林,膝地请降,莫怪我秦军言之不预也”。 翠儿一看,刚才的笑脸顿时不见,眉头一皱,咬着牙齿,恨恨地说:“这魏凯真是欺人太甚,小主这么漂亮,居然说小主是吮血禽兽”。 看着翠儿在一旁低声怒骂,公孙大娘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笑。 原来当初苌他们四兄弟,被蜀中的商盟被召集前往攻打秦国的长川,意图掠夺陈仓县境的百姓以及财物,给魏开一个下马威。 后来公孙大娘得知之后,便用另外的一个身份在商盟幕后,准备亲眼见证魏开的灭亡,以报当时的心头之恨。 于是,便动用手中势力,也就是天香阁,要挟了佣兵四人团的苌,意图等待魏开到达长川之后,便再一举攻破县城,歼灭魏开所部。 但是公孙大娘的打算,与苌他们从商盟中接到的命令完全不一样。 因为商盟本来是由于陈仓县城的世家内应传信,得知魏开准备讨伐平南地区,因而准备快速掠夺长川后,来震慑蠢蠢欲动的魏开。 所以苌才在长川县城下面停留了五日,举棋不定,没有攻下早已摇摇欲坠的长川县城。 后来考虑再三,苌觉得自己不能连累兄弟,毕竟天香阁不好惹,商盟也不是小小的佣兵能够糊弄的,却没想到被及时赶到的魏开大败。 翠儿看着案几旁边此时面带微笑的公孙大娘,顿时不解,摇了摇公孙大娘的玉臂略带生气道:“小主,翠儿都被您弄糊涂了。那个狗贼分明在骂小主,小主为何还笑了起来”。 公孙大娘看着在正在撒娇的翠儿,便笑道:“你可知你口中的狗贼是何人?”。 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翠儿看了看自己小组笑着的脸,梗着脖子说:“他不就是一个侥幸得新君赏识的宠臣吗?还不是一个低贱的平民”。 看着一旁一脸不服气的翠儿,公孙大娘笑着说:“翠儿,魏开那人可不是简单的平民身份。他原来可是魏国的公族,因得罪魏太子,后来只身刺杀之后,才流落到秦国”。 “啊,他居然还是魏国的公族”,翠儿一听,瞬间张起自己的嘴巴。 “要不然能够在少梁之战大破河西魏军,现在又以八千军队在长川大破几万大军”,公孙大娘笑着说。当然这些,公孙大娘也是刚刚从天香阁搜集到的资料中得知的。 要知道当初魏开在大庭广众放荡的样子,很难让人与家教严格的公族子弟联系起来。 而且,魏开是魏国公族之后,又不是秦国的公族,在闭塞的秦国很难让别人知道他的贵族身份,何况魏开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以赵齐的身份来行走世间。 “小主,那...”,听到魏开如此有才能,翠儿不禁为自己的小主担心了起来。 看着由面露忧色的翠儿,公孙大娘瞬间笑道:“翠儿,你可见你的小主何时输过?”。 “嗯,小主是翠儿心中最厉害的人”。翠儿一听,心中本来的担忧,瞬间便消散。这些年,翠儿亲眼见到过无数传闻十分厉害的人,后来都败在了小主的手上,特别是那些仰慕小主美貌的所谓青年才俊,完全被小主玩弄在股掌之间。 能一手掌管天香阁的人物,当然不是普通人。在男尊女卑的世俗礼制之下,女子能掌握一定权力,就更显得弥足珍贵,特别是勾心斗角,藏污纳垢的奴隶交易,若没有一定的才能,瞬间便被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那小主...”。 正思索该如何应对魏开的公孙大娘,便被旁边翠儿的声音打断,正准备生气,可看着一脸担忧,一副怯生生准备问着自己的翠儿,便心一软说:“还要等...”。 刚准备解释,楼阁外便传来阿貂的声音:“主人,跟踪的人已经回来了”。 公孙大娘一听便立刻起身,疾声道:“快让他进来”。该如何应对来势汹汹的魏开,就要看来禀告之人传达的情报了,公孙大娘此时心中想着。 片刻,只见一个全身被衣服完全包裹,戴着面具的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来到楼中的第一道珠帘前跪下说:“主子,小人阿狗前来复命”。 “情况如何?”。 一道浓厚的声音从里屋传来,阿狗便离开说道:“我们派遣的使者返回时,那魏开特意赠送了一车财物。 据小人斗胆分析,魏开赠送财物是假,想借笨重的财物在丛林里留下踪迹,方便秦军寻找我们再林中的巢穴才是真。” 公孙大娘一听,额头上的一双秀眉顿时一竖,沉声说:“财物?可处理掉了?”。 “主子,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顺着财货的踪迹,最终只能找打我们早已设置好的假营地,不会暴露我们的踪迹”。 “嗯,好,你们做的不错。秦军可有跟踪之人?”。 “回禀主子,秦军的确派人跟踪。而且跟踪之人十分狡猾,骗过我们设置的好几个警戒哨。 不过好在被我们事先安插的暗哨发现。现在阿猫正带着他们,在深山里面转圈了”。 “好,好。你们都重重有赏”,公孙大娘此时听到后,顿时心中担忧尽去。 等到禀报的阿狗走后,一旁的翠儿顿时大骂道:“那人怎么如此忘恩负义?小主都没有计较他们的过错,还将东西还给了他们”。 公孙大娘一听,端起案几上的酒,喝了一口笑道:“你的小主可是被无数人恨不得食其肉,拔其皮呀”。 翠儿一听,瞬间帮公孙大娘倒了一杯酒,然后责骂道:“都是那些人不识好歹”。 公孙大娘一听,摇了摇头,笑着没有说话。她从来就不关心所谓的名声,见惯人情冷暖的她,深深的明白权力大别什么都管用。那怕父子之间,夫妻之间为了些许利益,也会反目成仇。 而翠儿口中还在不断责骂的人便是妄。 毕竟在翠儿看来,妄他们没有完成自己小主所托付的任务,小主没有怪罪他们,反而仍将报酬支付给他们。现在妄不但不感激,反而试图将秦军引来,这就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看着还在怒骂,好似帮自己出气的翠儿,公孙大娘笑着递上一杯茶说:“要是这都是你的小主主动安排的了?” 喝着茶的翠儿一听,顿时两个小眼珠一鼓,顿时咳咳... 看着因为茶水而呛住,不断咳嗽的翠儿,公孙大娘白了一眼,帮她拍着后背说着:“你看你小主什么时候吃过亏?”。 瞅了瞅翠儿疑惑的眼神,公孙大娘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一个被我们活活逼死大哥的人,如果前去会见我们的敌人,你说他会做什么?”。 翠儿一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了想没有说话。 “你呀,每天就知道玩玩。肯定会与我们的敌人窜通,联合秦军,里应外合来袭击我们呀,傻瓜”,公孙大娘看着翠儿傻傻的样子,用自己的玉指敲了敲她的脑袋道。 “啊?那小主还......,我们赶快将他抓起来”。 “你觉得凭他即使与秦军里应外和,能打败我们”,公孙大娘翻了下白眼,恨铁不成钢道。 “使者出使,必定会返回,便可以顺势跟随使者,来寻找我们的林中藏身的巢穴,这便是常识。 如果秦军不相信使者,那便意味着秦军也不相信使者返回的地方,就是我们的藏身之地。 可现在秦军派了斥候跟踪,便说明那魏开已经多半信了那使者所言。 否则如果不相信,那么明知道所探查结果不可靠,也不会煞费苦心派遣如此精悍的斥候追踪,就算要迷惑我们,也只需做做样子而已。 此外派遣斥候,也说明长川的秦军现在形势十分危急。毕竟若长时间在这里耗下去,不仅粮草问题,魏开的陈仓大本营反而会生乱。 你想若我们是魏开,现在我们便亟需与藏在林中的贼人决战,一举歼灭我们,平定长川之乱。我们能等,魏开他可不能等呀”,不等翠儿继续说话,公孙大娘便说道。 看着两眼崇拜之色的翠儿,公孙大娘继续说:“那么如何来歼灭我们了?” “所以那魏开便准备联合那内奸,引我们出林子,想再次在长川县城下,仿照前一次再一次大败我军,歼灭我们”,话音刚落,翠儿立马抢答道。 公孙大娘一听便说:“可是现在跟随使者的计谋明显没办法成功,那魏开便只能指望那内奸了。 此外,我观魏开行事一向慎而又慎,现在在居然将胜负寄托在一个还没弄清真假的使者身上,也说明长川形势十分危急了”。 第五十六章 谁是黄雀? http://.biquxs.info/ 一日之后,魏开安排在林子边上的斥候,便得到了妄传来的消息,言商盟打算两日后的清晨,准备偷袭长川县城。 拿着妄传来的所谓情报,早已等待多时的魏开,便立刻让秦军,按照事先准备的部署,在长川县城外进行埋伏,准备消灭偷袭的商盟大军。 毕竟只要林中的敌军,从茂密的深林中出来,在长川县城外,悍勇的秦军完全有能力消灭所谓的“蜀国联军”,何况秦军还装备有堪称陆地坦克的骑兵和战车兵。 蜀中,蚕丛部落。 “重冥,这次便由你率领族中的族兵,前往长川与那秦人作战”,团坐在族长位置的蚕丛弥山,摸着自己的胡子,望着堂下所坐的一个健壮的男子,面色慈祥地说道。 堂下男子一听,顿时十分高兴,连忙起身行礼道:“阿爸,儿子此去,定能打败那长川的秦军,不坠我蚕丛氏的威名”。 不过,还没有等堂上的蚕丛弥山说话,堂中另外一边,跪坐的一个年纪稍小的人立刻起身说:“父亲大人,儿子不明白我等为何要招惹那林外的秦军。 这些年我们通过商盟,赚取了数不清的财富,原本敌对的蜀中各族才慢慢相安无事。何必再起刀兵,招惹那凶猛的秦军了?”。 蚕丛弥山一听,心中一叹,看着面前面容稍显年幼的幼子青山,慢慢吞吞地说:“青山吾儿,非是为父不得不再起刀兵,而是时机可不容缓呀”。 话音刚落,旁边那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满脸胡须的男子,挥舞着自己沙包大的拳头,对着面前的幼弟蚕丛青山说道:“青山,别担心。有哥哥在这里,林子外的秦军,哥哥旦夕就可以拿下”。 看着对面挥舞着自己拳头,显示自己的强大的兄长重冥,青山满脸无奈道:“兄长,非是青山不相信。只是我蜀中中人,从来都不牵扯中原诸国之间的较量。 与其耗费人力,物力去夺取那长川的财富,何不专心经营商盟...” 未等蚕丛青山说完,高坐堂上的蚕丛弥山,突然使劲用手中的狼骨杖,敲了敲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然后看着堂下还准备继续争辩的蚕丛青山说:“青山吾儿,你无须再说。此事,我作为蚕丛氏的族长,已经和族中的长老会商议过”。 “父亲大人,我们蚕丛氏现如今通过商盟,不但能够得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族中族人的生活也日益提高。 您看您堂中所放置的百花瓷瓶,它是如此的精致美丽,这些都是我们无法得到的...”,看着自己父亲的决绝的模样,蚕丛青山立马着急说。 毕竟,在蚕丛青山看来,如今他们蜀中中人通过商盟,获得他们以前不敢想象的美好生活。实在没必要为中原人卖命,白白牺牲族人的性命。 但是作为族长的蚕丛弥山似乎是铁了心,任凭蚕丛青山如何劝说,都决定派遣族内的族兵和蜀中其他族人一起,准备联合讨伐秦国的长川。 看着一脸愤懑离去的蚕丛青山,旁边的重冥看着堂上的父亲说:“阿爸,青山所考虑的也有一定道理呀”。 “这么说你呀赞同青山的看法?”,蚕丛弥山一听,顿时老脸一横,盯着旁边的大儿子说道。 “不,不。阿爸,说的话,重冥都愿意照做”。 看着自己的雄壮似牛的儿子,此时憨憨地连连挥手的样子,蚕丛弥山叹了一口气说道:“重冥呀,非是我不愿意这样,而是若是按照青山的想法,我蚕丛族恐怕不久便会灭亡呀”。 蚕丛重冥此时一听,心中顿时一紧,看着正在自怨自艾的自己的父亲,连忙宽慰道:“阿爸不会的,我蚕丛氏必定会代代流传下去...”。 蚕丛弥山一听,摇了摇头道:“当初,我与其他大族的族长相约,共同抵抗那些来蜀经商的中原商人。后来,哎,居然被那可恨的中原商人所迷惑,被那眼前的荣华富贵所迷惑呀。 现在我们蜀中各族过上了好日子,可是现在万万没想到....唉”。 听着自己父亲的话,蚕丛重冥心中也十分疑惑。毕竟,得益于商盟,蜀中的各族都能过上好日子,而且蜀中持续百年的战乱也因此慢慢平息。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看着自己大儿子重冥丈二摸不到头脑的样子,蚕丛弥山苦笑道说:“的确是过上了好日子,但是你看现在蜀中各族,都争向以相仿中原人为荣呀。 穿中原人一样的衣服,学习中原人一样的利益,从上至下,可还有一点虔诚的巫族后代的模样呀。 就连你的弟弟青山,现在也热衷于中原人的文化,穿着中原的士子之服。都怪我太宠爱他,没有及时将他从那些中原人的圈套中拉出呀”。 看着自己父亲悲伤的模样,重冥以为自己父亲还在因而刚才自己弟弟青山愤而离席生气,便说道:“阿爸,青山还小,他会明白阿爸的苦心的”。 “不,他不明白。我是他的阿爸,而不是他口中,中原所谓的父亲大人呀”,说完,蚕丛弥山拉着重冥的手,老泪纵横地说:“此去,你一定要打败秦军,重新聚集我蜀中各族的民众为军,然后成为新的蜀王呀,否则我们整个蜀中之人必将大祸临头呀”。 重冥看着面前千叮万嘱的父亲,便重重地点了点头,拍着自己胸脯说:“重冥以蚕丛氏发誓,赌上九黎的荣耀,一定打败长川的秦军”。 蚕丛弥山看了看自己大儿子的模样,心中顿时十分欣慰。 只要这次能够打败秦军,自己的儿子重冥一定能凭借此次功劳,成为新的蜀王,保全他们蜀中。 至于为何蚕丛弥山如此看重此次袭击,不仅是因为谁能过去平南,谁便能成为新蜀王的蜀中各族的约定,还因为他从蜀中各族的变化,慢慢发现商盟不仅给他们带来无尽的财富,也带来的巨大的灾难。 要知道随着中原文化的输入,蜀中各族便瞬间沉迷到中原商人带来的富裕安定的生活当中,慢慢丢弃了自己的信仰,玷污了巫族的荣耀。 同时,商盟以贩卖奴隶来获取大量的财富,可是秦国边境的秦国人,终究有一天会被捕捉干净。或者一旦秦国开始整顿自己的边防,那些唾手可得的奴隶便没有那么容易得到。 但是这所带来的无尽财富,蜀中各族能这样白白放弃吗?迟早会聚集力量跟秦国交战。 更加可怕的是,如果蜀中大族开始打起蜀中其他族的主意,那就变得十分可怕。 毕竟以前,大家是为谁来成为新蜀王而相互攻伐。只要新的蜀王诞生的话,纷扰的蜀中便会慢慢安定下来。 可是现在一旦发生的话,要知道奴隶买卖没有尽头,蜀中便会陷入无穷无尽的争斗中去,现在所谓的安定生活旦夕便会破灭。蜀中便彻底成为中原人手心之物,百姓将水深火热呀。 因而现在只有借讨伐秦军,将散乱的各族联合起来,从而建立一个新的蜀国。然后将商盟赶出蜀中,或者全面接管商盟,让蜀中变为蜀人的蜀中。 于是,蜀中各族争相磨刀霍霍,为讨伐秦军做准备。刚刚遭受战争洗礼的长川县城,瞬间便又陷入沉重的气氛当中。 楚水岸边。 天色一黑,蜀山各族便偷偷溜出丛林,现在都静静地趴在离森林不远的山坡上,眺望着河对面,在夜色中隐隐约约可见的长川县城。 蜀山联军的几个首领,穿着五颜六色的甲胄,此时也趴在山坡,而没有像中原诸国一样,主帅一般在队伍的中间,方便统帅自己的部下。 当然,这也是跟蜀中各族的信仰有关,毕竟他们都自称是九黎后人,而九黎人的祖先可是鼎鼎有名的蚩尤。 他们坚信冲锋在前的巫族勇士,邪恶的刀剑一定不会伤害他们,即使伤害他们,战死的勇士也肯定是受到了祖先蚩尤的召唤。要知道当初他们的远祖蚩尤,面对众神相助的黄帝都宁死不退, 因而蜀中各族作战,一向都是不避箭矢,冲锋在前,以战死为荣耀。 “蚕丛氏,此次带兵多少?”,山坡上一个身穿着似乎是魏国将军制式的铠甲的中年人看着自己身旁的蚕丛重冥说道,不相同的便是上面多了一些复杂深奥的符号和花纹。 “此次我族共派出八千,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蚕丛重冥一听,似乎察觉到那人话中的试探意味,但又碍于自身的脑子稍显笨拙,于是拍着自己的胸脯,露出里面的肌肉比划道。 话音刚落,另外一边的一个中年人看着蚕丛重冥憨憨的样子,便微微一笑,对着刚才发问的中年人说道:“柏濩氏,此次你们派出多少?不会尽是些未断奶的小崽子吧”。 “哼”,那个中年人一听,本来略显阴沉的面瞬间铁青,瞅了瞅刚才说话之人,本准备出言反驳,但又看了看面前的高大的蚕丛重冥,然后叹了叹气说:“这次我们三族联合出兵,还是要相互团结”。 此话一出,那个维护蚕丛重冥的中年人,摸了摸脑袋两边从束起的头发,便笑道:“这样最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于是刚才还出言相讥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而刚才山上说话的三人便是蚕丛氏的蚕丛重冥,开明氏的开明喈喈,柏濩氏的柏濩展山。 其中蚕丛氏与开明氏时代交好,互为盟友,而且传言开明喈喈还准备将自己的女儿,开明氏的明珠嫁给蚕丛重冥为妻,以维护二族世代的友好。 而柏濩氏热衷于商盟交易,于是和私下反对商盟的蚕丛弥山交恶,因而也反感整个蚕丛氏部落。 柏濩氏认为蚕丛弥山的想法,就是在绝所有蜀中民众的根,同时他不仅不反对,而且还认为蜀中应该扩大贸易,全面学习中原,以便成为一个像魏国一样强大的国家。 现在三族的联军,再加上蜀中的小族共计五万五千多人便尽数在此。 蚕丛重冥心性纯良,但柏濩展山可是知道,此次不仅是剿灭长川秦军,也是重新选举新蜀王的机会,因而准备试探一番势力强大的蚕丛氏。 至于开明氏,柏濩展山嗤之以鼻,自己儿子不争气,便准备想用自己的女儿和蚕丛氏结亲,当不了蜀王,就当蜀王后,真是不知羞,老不死的。 过了一会,便有使者偷偷过来,向埋伏在楚水边的三族首领汇报,说城中的魏开按照所谓的内奸所言,已经在城外偷偷埋伏。 山坡上的蚕丛重冥,开明喈喈,以及柏濩氏的柏濩展山一听,瞬间面露喜色。 现在城中的秦军已经中计,只要联军偷偷绕到秦军后面,然后提前突然发起突袭,必定打城外秦军的一个措手不及。 况且自己一方足有五万余众,秦军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一万两千余众,其他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柏濩展山此时摸着自己的胡子,开心地说道:“那些佣兵可真是愚蠢,接近三万多人居然被秦军八千余众打败,哈哈哈哈。这次就让他们瞧瞧我们蜀中之人的厉害”。 开明喈喈心中也十分赞同,毕竟蜀山中各族族人的战力,远远超过那些所谓的奴隶大军。 并且这次自己人数更加众多,还占着天时地利,要知道对于常年在丛林作战的蜀山联众,偷袭完全是家常便饭。 这时,一旁的蚕丛重冥突然低声地说:“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要轻敌呀。 唉,那长川的秦国将军如果没有残忍地杀害那些俘虏,而是用仁德收服他们,使他们成为自己的部下,这场仗还真不好说呀”。不过后来又想到了什么,便又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本来心中高兴的开明喈喈,此时听到蚕丛重冥的话,顿时眼光一亮,对于他未来的女婿就更加欣赏了。毕竟王不仅要能征善战,保卫国土,还要施行德政,德润人心呀。 第五十七章 秦蜀之战(一) http://.biquxs.info/ 楚水原被称为蜀水,当初秦穆公大败蜀王鱼凫氏后,取得现在的秦国的平南地区后,化蜀地为秦地,雄心壮志,意气风发,便改蜀水为楚水。 毕竟当时秦国向南,向北都扩土建功,秦国从一个西垂小国,俨然成为了西部一霸,秦国国力十分强大。 而之所以改为楚水,而不是以秦国的标志命名,顺便消除蜀国的影响,是由于当时中原最强的国家,乃是楚国了。 穆公为了激励自己,同时劝诫群臣要戒骄戒躁,兢兢业业,从而使秦国进一步强大。楚水,便意味着秦国有攻占楚国,图谋中原霸主的意愿。 可惜穆公之后,秦国国君屡屡昏庸无能,荒淫奢侈,秦国国势因而衰微,以至于如今只剩下这浩浩荡荡的江水,却不见当时气势恢宏的穆公大军。 清晨,江水涛涛,一泻千里,疾风骤雨般拍打着两岸,溅起层层的水花。 本来是秋日干燥的时节,但是长川县城靠近楚水,又两面环山,四周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因而空气中的水分极大。不知何时,江面上悄无声息便蒙着一层厚厚的水雾,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将军,起雾了?”,隐藏在城外不远山坡的由达,用手挥了挥面前的白气之后,便面色难看地对一旁假寐的魏开说道。 “哦,通知大家准备好,敌人很快便会出现”,说完这一句,魏开眼睛都没睁,扶着手中的穷奇剑,便又似乎陷入了沉睡,好像在养精蓄锐。 由达此时却没有像魏开一样闲情逸致,有心思在这大雾中睡觉,感受着手中的雾气,粘粘得,让他很不舒服。 更加让他不舒服的是,这突然起的大雾,让一切都隐没在这浓滞的雾色里,远处只有森林的顶端隐约在视野里,秦军的视野被压缩到了极点。 看着四周迷茫的一片白色的世界,由达心中突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产生了一种迫切地想撤军回城内防守的想法。 本来秦军埋伏在城外,计划等到前来偷袭的敌军渡过楚水的时候,便趁着敌军局势未稳,缺少组织以及防守阵型,秦军突然袭击,半渡而击,将敌军消灭在楚水边。 可是现在大雾掩盖了一切,秦军不仅无法看清正在渡河的敌军阵型,甚至都没办法舒畅地传达军令,调配部署在城外的八千大军。 望着不断翻滚着,汹涌而来白色雾气,由达越发的心惊,仿佛后面隐藏着无数手持武器的敌军,张着血盆的大口,朝着四周的秦军扑面而来。 “将军,情况不对呀”,由达按捺着自己心中的担心,低声对着身边的魏开说。 魏开一听,顿时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带忧色的由达说:“怎么了?”。 “四周现在起来大雾,我军无法在浓雾中察觉敌人,也便无法发起突袭。末将更担心敌军趁着大雾,已经突袭过来,可我军人数远少于敌军,在这浓雾中...”,由达拱着手对向魏开劝说道。 其实这大雾最让由达担心的是,秦军的骑兵部队无法对来袭的敌军进行有效的突袭。 毕竟,在这浓雾中,一旦敌军与埋伏在城外的秦军短兵交接,秦军骑兵以及战车兵便不能毫无顾忌地冲击敌军,在这浓雾中发挥出机动部队强大的冲击力。 更糟糕的是,骑兵和战车兵一旦停止了高速运动,便会成为活活的靶子。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请将军立刻下令,让我军返回城中,倚仗着长川县城来阻击来袭之敌”,由进一听,顿时心中十分高兴,便立刻说道。 那知魏开望着远处,居然微微一笑,说道:“可惜,晚了...”。 由进一听,猛地抬头看着魏开脸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心中十分奇怪。顺着魏开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一条长长的打着火把的敌军已经慢慢地从河边突袭过来,心中瞬间如坠冰窟,浑身颤抖。 现在秦军一旦行动,必定会被不远处密密麻麻的敌军发现,短兵相接这可不是由达所希望的,心中顿时大急。 于是转头一脸希冀地望着魏开,希望魏开能够采取意想不到的行动。 要不了多久,远处的敌军很快便会突袭到秦军眼前,到那时秦军便只能全军发起冲锋,进行死战了。 那知魏开看着远处的敌军,居然一脸的微笑说道:“天堂由路你不来,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将军,敌军已经快要冲过来了,您快...”。 回头看着一脸焦急的由进,魏开转身抽出腰间的佩剑,指着远处的敌军大喊道:“诸位杀敌立功,便在此时,全军冲锋,随我杀”。 顿时秦军军鼓咚咚响起,山上军旗招展。 早已埋伏的秦军,此时便尽数从藏身的地点冒出,四周便顿时响起秦军的厮杀声,向坡下的敌军发起进攻。 由进一看,顿时心中大急,抱着也要随军冲锋的魏开大喊:“将军,不要呀。我军人数远少于敌军,况且四周遍起大雾,骑兵也没办法支援我军步卒呀”。 魏开一听,根本不管由进所说,毕竟现在敌军已经尽在眼前,若是秦军主动退却的话,敌军便会顺势咬住,掩杀过来,到时秦军便陷入了被动,会更加不利。 现在唯有主动向坡下的敌军,发起主动进攻,趁着大雾佯装秦军的威势。 若是敌军被秦军的突然袭击打的措手不及,秦军也许能以少胜多,取得大胜。 若是不行,那么也唯有牺牲一些秦军,为其他的秦军留下撤入城中的时间,毕竟现在秦军想要全部安全撤入城中,已经是不可能的。 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秦军攻击得越猛烈,便越有可能获胜,人越到绝境,便越有可能激发出自己的潜力。 可惜的是,若是常人也许会被魏开的狐假虎威所恐吓,但是此次率军渡过楚水,担任先锋的乃是蚕丛重冥。 面对秦军的突然猛烈袭击,心思灵活的人也许会考虑一下秦军如此的原因而有所迟疑,那时魏开似乎便可能抓住敌军的短暂迟疑,顺利将大部队成功带入长川县城当中。 但是略微一根筋的蚕丛重冥却没有这种想法,在击杀四面八方不要命袭击的秦军的时候,他心里只是回想着自己临行前对自己阿爸的约定。因而秦军攻击得越猛烈,他心中反而越高兴。 于是前赴后继,向山坡下进攻的士兵,仿佛是绵绵的河水撞到了磐石,没有一丝回响。 见此,魏开便知道自己期望的秦军所谓的大胜,现在已无法实现。 现在唯有趁着远处的敌军被前去进攻的秦军所牵制,秦军余下大部顺势撤回城内,秦军才能尽可能减少损失,保留一线生机。 正当魏开准备命令余下秦军,快速返回长川县城的时候,突然秦军埋伏的后方吗,隐隐约约传来敌军的冲锋声,顿时面色突变,急忙大喊道:“撤...”。 身边的由进,便急忙带着附近的士卒,保护着魏开向长川县城方向撤离。 于是在秦军的阵阵咚咚战鼓声中,原本气势汹汹向坡下敌军发起冲锋的秦军,此时却被从被来袭的敌军前后两面夹击,杀得连连后退,秦军瞬间便开始大败。 刚才还随风招展的秦军军旗,此时便被胡乱地丢弃在地上,原野里四处都是逃跑的秦军,后面还跟着源源不断涌来的蜀兵,于是秦军的惨叫声,哭喊声响彻了整个四周,到处都是大战双方士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一切。 “稳住,稳住...”,一个秦军的伍长正对着四周逃散的秦军大喊着。 可惜,兵败如山倒。秦军人数远少于敌军,前几天还在原野中追杀奴隶大军的秦军,现在被前来偷袭的蜀军两面夹击,而腹背受敌,四处败退。 当然,秦军军队素质远强于衣衫褴褛,毫无纪律的奴隶大军。 那些眼见撤往城中无望的秦国士兵,便纷纷拿起武器,向涌来的蜀国大军发起冲锋,希望能阻难那些追击的敌军,为前面的人留下一丝生机。 一刀杀死扑来的秦国士兵,蚕丛重冥挥了挥手中大刀上残留的血迹,看着四周残存的秦军,便对四周的族众喊道:“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毕竟在蚕丛重冥看来,这些残存的秦军士兵,个个都是勇士。他看见好几个本来可以逃跑的士兵,为了救那些受伤摔倒在地的秦军,从而义无反顾地返回,然后从容战死。 “哈哈哈,你们这些野狗,也配你秦爷爷投降”。 “哈哈,狗贼,我们将军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未等四周的蜀兵开始招降,四周听到蚕丛重冥话的那些秦国士兵,便开始破口大骂,然后争相向四周包围他的蜀兵发起进攻。 噗嗤一声,长长的尖矛便刺穿涌来秦军单薄的身体,顿时鲜血直流。可那知那些还没完全咽气的秦军,便用力甩出手中的长剑,一剑刺死面前持枪之人,大喊道:“你爷爷已经够本了”,然后倒地而亡。 溅起的鲜血,洒在了四周的蜀兵脸上,几个胆小的蜀兵看着那战死后仍张眼怒视的秦军,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面对四周残存秦军的壮烈,原本一向憨憨的蚕丛重冥,也为之动容,没想到秦军的惨烈,悲壮如斯。 远处的太阳渐渐爬上了山头,那浓稠如血色一样的大雾便渐渐消散,四周的原野便瞬间出现在面前。 看着四周相互搀扶的蜀兵,拿着各自的武器,正在打扫刚才的战场,浑身浴血好似魔神的蚕丛重冥却没有一丝高兴。 这时,和柏濩氏一起前去偷袭的开明喈喈,带着少量的护卫走来,看着在尸山中矗立的蚕丛重冥,便立刻向前说道:“重冥,你这次可立了大功呀”。 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秦军壮烈的蚕丛重冥,听到柏濩氏的话,才慢慢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了?重冥你受伤了?”,柏濩喈喈看着大胜的重冥,此时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模样,便连忙打量着他,急切询问道。 毕竟在柏濩喈喈看来,此次正是靠重冥拖住了悍勇秦军,自己这边才能顺利地绕过秦军,从秦军后方偷袭,他们才能打败秦军,此战重冥应该居首功呀。 “没有,就是秦军...”,重冥无奈指了指远处,跪在地上战死的秦军,对正在自己身上四处乱摸的柏濩喈喈苦笑道。 顺着重冥的视线看去,柏濩喈喈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秦军可不止面前这些残存的士兵,悲壮如斯。自己在顺势掩杀秦军,准备袭击他们主将的时候,本来四处溃散的秦军纷纷像不要命一样,拿起武器向自己的数千大众发起进攻,只为他们主将留下逃跑的机会。 “他们将军已经抛弃了他们,为何还如此....”。 看着一脸疑问的蚕丛重冥,久经尘世的柏濩喈喈摸着自己胡子说道:“可能着便说他们中原人所说的,士为知己者死吧”。 未等重冥继续说话,柏濩喈喈望着远处已经攻破的长川县城,一脸感慨地说道:“但是这次地利人和在我们这边,那怕他们主将此次逃脱,也改变不了他们败亡的结局”。 原来商盟此次不仅通过妄这个内奸向魏开传递假情报,还暗地里联系魏开军中的那些世族子弟中的暗线,等魏开率军出城被前后夹击之后,便顺势抢夺城门,放蜀兵入长川县城。 至此,坚守十五天的长川县城,在世族乱党的帮助之下,被蜀兵攻占。魏开率军撤到原来收留伤员的军寨,依托坚固军寨,收拢残军,抵御蜀中各族联合军队。 第五十八章 秦蜀之战(二) http://.biquxs.info/ 长川城门口,秦军的旗帜早已被投降叛变的世族子弟换下,柏濩展山一进城便将他柏濩氏的旗帜稳稳地插在了城墙之上。 当然,蜀中各族都明白,虽然柏濩氏提前进入秦军城池,但是这次大败秦军最大的功臣乃是蚕丛家族的蚕丛重冥。 以至于后来蚕丛重冥和开明喈喈骑马感到长川县城的时候,蜀中各家族的代表,均早早在长川县城门口等候,就像在迎接一个新的王一样。 “重冥呀,你真是天命也”,开明喈喈远远看着城门口等待的蜀中各家族,便拍了拍身边的蚕丛重冥,一脸喜悦地说。 而骑在马上,看着远远涌过来的人群,蚕丛重冥虽然一向迟钝,但也知道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对于蜀中意味着什么,本来面带忧色的脸,瞬间喜笑颜开。 原来蚕丛重冥在楚水旁,前后夹击大败在此埋伏的秦军之后,便继续准备领兵前去去魏开退守的城寨,观察一下秦军的军势,想趁秦军军心现在不稳,伺机攻破秦军的军寨,一举歼灭剩下的秦军。 可是一旁的开明喈喈,远比一根筋的重冥想的更多。 特别是他知道,柏濩展山径直入驻秦国长川县城,并且有邀请蜀中其他各族的意图,企图联合其他各族,进而要挟蚕丛和开明两族,进而谋取蜀王之位。 开明喈喈便急忙催促,自己的未来女婿蚕丛重冥,赶快进入长川县城,拉拢企图结盟的蜀中各族。 毕竟,在开明喈喈看来,大败秦军,蚕丛重冥的勇武,诸族所见,当属第一位,而且功劳也居首位。 同时蚕丛与开明氏,两家联合,势力在蜀中各族也属第一位,若是让柏濩展山,暗地使用阴谋诡计,夺取了蜀王之位,真是一大遗憾。 更加可怕的是,这对于蚕丛氏和开明氏恐怕是灭顶之灾。要知道草原上的狮群中,只有那个最强大的公狮,其他的均早早被赶出族群,自生自灭。 而这对于崇尚强者,热衷武力的蜀中各族,就更加适用,也更加残酷。历代争斗中,只有胜利者才能活下去,失败者连投降的机会也不会有。 “少族长,这次你当居首功...”。 “是呀,这次少族长....”。 等待蚕丛重冥和开明喈喈一起到达城门时,那些早已等待的各族家主,便纷纷迎上里,不断说着恭贺赞美之词。 听着四周不断的赞美,憨厚的蚕丛重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着说:“此次全奈蜀中各族,重冥不敢居功。而且蜀中乃是蜀中人的蜀中,各种事物全靠各族通力合作,才有重冥今日的大功”。 蚕丛重冥一出,本来抱着来探探口风的蜀中各族族长,瞬间细笑颜开。不仅是蚕丛重冥丝毫不居功自傲,而且所表现出的谦卑姿态,也让在场的各族长老心中也十分舒适。 毕竟蜀山如果有一个新的蜀王,那便意味着原本在各处,占据着高位,手握生死大权的各族族长以及长老,现在也要被辖制。 可现在看来,蚕丛重冥无论是真情流露刻意,还是刻意假装,一个谦卑勇猛的君王,的确是蜀中各族所希望看到的。 特别是蚕丛重冥的那一句,蜀中乃是蜀中人的蜀中,让在场的族长眼前一亮,那岂不是新蜀王要和蜀中各族共天下,这如何不让那些享受奢侈生活的族长面露喜色。 “少族长,唉。我前去为我蜀中各族,前去整理清算秦军留在城中大量的粮食和财帛了,因而来迟,还望少族长恕罪”姗姗来迟的柏濩展山,一脸愧疚之色,对着被人群包围的蚕丛重冥说道。 望着柏濩展山一副恭敬的模样,一旁从开始便在找寻柏濩氏的开明喈喈,本想出言讽刺一番,仅此也不得不忍住心中的怒气,不过铁青的脸色,却让旁边的人感到害怕。 本来若是柏濩展山,也如其他各族一样,早早来城门口等待蚕丛重冥的到来,放低自己的姿态,表示自己的屈服之意,那么先前柏濩氏与蚕丛氏的不快,特别是提前进城这件事情,开明喈喈也许会不再追究。 毕竟蚕丛重冥现在表现出如此的毕恭毕敬,对蜀中各族释放出如此大的善意,那么在各族面前义释自己以前的仇敌,共同维护蜀中人的利益,进一步展示自己的宽厚贤德,这也算是一桩美事。 但是现在柏濩氏,处处以为蜀中各族的利益为掩护,企图拉拢蜀中各族的险恶心思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什么整理秦军的粮食和财货,不就是在暗示在场其他各族,愿意站在柏濩氏一方,能够分得一份巨大的利益吗?但这一切可都是蚕丛重冥,主动担当诱饵,缠住河边的秦军主力,他们其他各族才能从秦军后方夹击所得来的呀。 感受着四周尴尬的气氛,面色发黑的开明喈喈正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一旁的蚕丛重冥便主动地躬身扶起面前行礼的柏濩展山,恭敬地说:“柏濩族长,年纪比我父亲稍小,但比在场诸位都年长,更何况年轻的重冥了? 重冥未主动前去拜见展山伯父,这是重冥的过错,现在居然还要劳烦展山伯父,帮我们整理秦军的财货,岂不是罪过?”。 于是,没管地上行礼的柏濩展山吃人的目光,蚕丛重冥便立刻让在场其他诸族,推选出三个代表,前去接管柏濩氏所占据的财物。 本来还在为蚕丛重冥担心的开明氏,瞬间心里大舒一口气,更加欣赏面前的未来女婿了。要知道刚才柏濩展山主动行礼,不仅不是在主动向蚕丛氏服软,而在进一步想方设法挑拨蚕丛氏与蜀中其他各族的关系。 毕竟刚刚蚕丛重冥,说出蜀中乃是蜀中之人的蜀中,展现出一番恭而有礼,海纳百川的姿态。若是坦然接受柏濩氏的大礼,那不是在自己在砸自己的招牌吗? 虽然蚕丛氏与柏濩氏有摩擦,但是柏濩氏毕竟是老者,现在如果有了一点小错,便要跪下行礼,受此屈辱方能恕罪,那么刚才蚕丛重冥的一番姿态岂不是惺惺作态,如何不让蜀中各族心寒,感到害怕? 俗话说不怕真小人,就怕假君子,便是这个道理。 不过,现在蚕丛重冥的一番,也让本想渔翁得利的柏濩氏,打碎自己的牙齿,只能往回吞,有苦说不出呀。 一句年纪比我父亲稍小,但比在场诸位都年长,更何况年轻的重冥,不就是在嘲讽他倚老卖老吗? 特别是选出三个代表接管柏濩氏所占据的秦军粮食以及财物,便彻底让柏濩展山的小心思落了空,反而恶了在场的所有蜀中家族。 毕竟其他家族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你柏濩氏轻而易举进入长川之后,既不分出兵围剿逃跑的秦军,也不救济战场上受伤的蜀中士卒,反而堂而皇之地占据本属于大家的胜利品,反过来威胁大家,这让其他各家族岂能没有怨言? 相反蚕丛氏主动出来承当战场上的重任,现在又让在场的蜀中各族,自己选取代表,分明是要公平对待蜀中各族,在场诸族岂能不高兴? 不过,柏濩展山对此嗤之以鼻,什么选出三个代表?面对实力强横的蚕丛氏和开明氏的联合,那还不是做做样子,毕竟这个世界总归是有实力最强的人说了算。 此时的柏濩展山,不是不准备反抗,但是奈何蚕丛重冥那双有力的手,看似在扶柏濩氏,其实死死将柏濩展山按住,不得动弹。 真实一个可恶的小崽子,跟他阿爸一样狡猾,柏濩展山心里恶狠狠地说。本来柏濩氏以为蚕丛重冥,一脸的憨厚,能够被自己轻易捏在手心,任意玩弄,那会料想到现在的情景。 于是,城门交锋,以蚕丛氏和开明氏一方的胜利,柏濩氏的彻底惨败为结局,此后蜀中便彻底以蚕丛氏为首,柏濩氏因而惶惶不安。 深夜。 站在秦军军寨城墙上的魏开,眺望着远处长川县城,一旁的由进一脸尴尬的跟在其后,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神色难明地看着面前的长官。 突然,魏开回过头,看了一眼由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原来在柏濩氏和开明氏其他蜀中各族,开始从秦军后方前去偷袭的时候,由进便满脸惊恐地护送着魏开撤往长川县城。 要知道秦军人数实在远远少于敌军,而且此后被蜀山联军前后夹击,在大雾之中被分隔在不同战场,而且骑兵也无法有效地进行掩护支援,因而情况十分危急。 后来,在撤往长川县城的时候,有得知城内驻守的世族子弟作乱,趁城中秦军兵力空虚,居然公然背叛秦国,打开城门,放城外追杀来的蜀山联军进城,因而又急急忙忙地撤往城后军寨。 连续多番危机时刻,让由进心中极力压制的情绪,彻底地爆发。进入军寨之后,由进便不顾上下尊卑地质问魏开。 毕竟当初正是魏开信心满满,从陈仓世族中强行招收世族子弟,后来又不顾主将反对将空虚的长川县城交给他们驻守,因而才惨遭此祸,秦军大多粮草均被贼人所得,秦军现在形势十分危急。 特别是,由进发现逃回军寨的士卒,居然只有寥寥几百人的时候,魏开居然还在旁边一脸的微笑,便再也仍不住上前打了一拳,不过好在被前来禀告军务的张袭和他的哥哥由达拉住。 可是当时由进癫狂的模样,让在场所有的将军都感到心惊,毕竟很难想象平时唯唯诺诺的由进,居然敢拉着魏开的衣甲,大声苦喊着:“还我士卒,还我士卒”。 可是,这一切最后发现,都是魏开的计策之时,由进便瞬间变的十分尴尬。不过谁又能想到,清晨秦军在楚水边大败,丢盔卸甲,狼狈逃跑,甚至丢失长川县城,都是魏开事先计划话的。 原来,魏开遍查长川县城以往的水利资料,在根据自己前世关于世界天气变化的知识,早已得知今日清晨会起大雾。 于是佯装秦军全部出城埋伏,其实在河畔埋伏的部队,只有由进手中的一千多人,其他的军队早已经趁着大雾,埋伏在其他地方,等待后续的行动。 第五十九章 秦蜀之战(三) http://.biquxs.info/ 月明星稀,平日里寂静的长川县城,此时沸反盈天,酒醇肉香。 长期生活在林中的,居住于山野的蜀山联军,何曾见到过像长川县城一样的中原建筑?蜀山近百年来,内乱频生,国势衰微,又何曾有势力攻占过他国的城池? 可是现在,这一切却真真实实发生在眼前,特别这次蜀山联军攻占的,还是曾经大败蜀国的秦人的城池。百年血仇,如今马上便要得报,如何能够不开心?如何能够不喜悦? 城门之争后,蚕丛氏大获全胜,柏濩氏惴惴不安。但这对于蜀山联军中的普通一员而言,这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无论蜀中谁成为新的蜀王,对于蜀中普通百姓而言不过是,从一个称呼换成另一个称呼仅此而已。 毕竟,蜀中的百姓之间的等级森严,族中的宗法严酷,任何人的身份都无法轻易改变,这是巫祖在圣山早已经规定好了,而作为信仰巫族的人,便只能老老实实顺从,接受考验,以便死后能够进入圣山,沐浴巫祖的荣耀。 不过,战胜之后的狂欢,却是蜀山民众能够确确实实可以享受到的。 秦军仓皇撤退之后,蜀山联军便顺势入驻了长川县城,城中原先秦军的粮食和财物便被各大家族所得,然后便化成夜中一群群的欢歌笑舞,欢欣若狂。 常言道,蜀女多情,善唱情歌。其实,对于蜀中的男人而言,会唱山歌,也是一种必备的技能。特别是,每年族中为青年男女所组织的“好节”,参会的男子和女子,便以互相长歌来表达心意,结成连理。 至于城外不远处驻扎的秦军,会不会趁着夜色前来偷袭,蜀山联军从上至下都没有考虑这件事情。但是并不是说没有考虑,而是没人愿意相信秦军仅凭一点残军败将,来攻打占据长川县城的数万蜀中大军。 更何况在秦军的不远处,还早早布置着蜀山联军的警戒部队。 只要城外的秦军一行动,便立刻打出信号向城内示警,届时即使蜀山联军不能快速做出反击,只要关闭长川县城的城门,便可抵抗来袭的秦军。等到蜀山联军布置完成之后,蜀军一人一口唾沫,便可将届时城外来袭的秦军消灭。 此外,城中举行酒宴,庆贺蜀军胜利的城内大军,相反还恨不得秦军今夜来偷袭他们。因而只要这样,便不用等到明天,蜀山联军便可顷刻间攻破沿山构建的秦军大寨,夺取其中的百姓。 原来蜀山联军攻入长川县城后,本想入城大肆杀戮一番,搜取财物与女人。 但是那知秦军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长川县城的百姓早早便转移到秦军的大寨之中,满心喜悦的蜀山联军最后得到便是一座被战争摧毁过的空城,这让底层的士兵有些丧气。 要知道在如此秋夜,取得如此的大胜,喝着香甜的美酒,如何能没有女人作伴,这岂不是一大遗憾?于是,城中的蜀中便只能沉醉于美酒之中,靠在城中遗留的杂草上,做着锦衣还乡美梦,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唉,...”,在一处清扫过的民宅中,柏濩展山正愁眉丧气地走来走去,心中甚是烦躁。 今日城门之争,他柏濩氏落得过惨败的结局,本来柏濩展山心中便开始忧虑。 那知刚才他派人前去邀请,平日里和柏濩氏相交好的蜀中诸族的时候,没想到得到的便是族长身体有漾,不便见人的回应。 特别当听到有的家族直接闭门,不接见柏濩氏的使者的时候,柏濩展山便面色铁青,心中大怒。要知道,平时这些所谓的蜀中大族,那个不是求着他柏濩氏,让他们能够参与到柏濩在商盟之中的贸易。 不过,现在柏濩氏到了生死危急的时候,必须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从而在接下来的蜀王登基的过程中获得生机,不至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而被其他各族瓜分。 因而,柏濩展山即使再生气,也不得不再次派人带着重礼,前往拜访蜀中各家族,稳固加强柏濩氏与蜀山其他各族之间的联系。 等到蚕丛氏即使要清算柏濩氏的时候,其他家族就算不为柏濩氏说话,但也不要参与到清算的行动中,到时柏濩氏也许还有缓和的余地。 可惜,这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从自己派去的使者口中得知,各家族不仅没有接见柏濩氏的使者,甚至还连门都没让使者进的事实之后,柏濩展山顿时脸色涨的通红,浑身气的发抖。 怒视了一下面前的使者,柏濩展山无奈地挥了挥手,让面前如坐针毡的族人退下。瞬间柏濩展山仿佛苍老了十岁,无力靠着案几然后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可恶,真是可恶...”,突然两眼无神的柏濩展山,用力将案几上陈列的东西摔倒在地上,大喊大叫起来。各家族现在如此的见风使舵,连基本的脸面都不愿意给柏濩氏,这让一向自诩为蜀中长者的柏濩展山如何能够受得了。 不过,现在柏濩家族的确到了生死危机时刻呀。蜀中各族明显已经向蚕丛氏靠拢,现在恐怕不用蚕丛氏自己动手,那些急于献殷勤的蜀中各家族便会将柏濩氏四分五裂。 柏濩展山一番倾泻之后,便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也许当时...,唉现在最主要的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柏濩展山神色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现在哪里有什么办法呀?柏濩氏现在在蜀中已经无路可走呀,等到明日剿灭秦军之后,柏濩氏也许便是新王登基的垫脚石呀。 如果城外的秦军能够,唉,我真是傻呀,凭那些残兵败将连柏濩氏都无法击败,何况现在占据城池,人数众多的蜀山联军了,柏濩展山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长川县城两里处。 西乞达所统帅的秦军骑兵,早就在此集合完毕,骑着战马,面色坚毅地望着县城方向,等待深夜的来临。 看着身后骑着战马上,精神抖擞的秦军骑兵,西乞达现在还没有从魏开告知自己,让自己等长川县城陷落之后,便在深夜三更时刻夜袭长川的话中反应过来,长川县城居然会陷落?这如何能让人相信。 不过,不管长川县城是否会真的陷落,但是对于魏开的话,西乞达丝毫不敢违背。毕竟魏开乃是西乞达心中,被长生天所祝福的男人,所作所为,便是神的旨意。 “儿郎们,出发...”,西乞达夹着马腹,举着手中的长剑,大声喊道。 于是刚才还寂静的一片原野,瞬间万马崩腾,雷声大动,潮水一般向长川县城方向奔袭而来。 此时,在秦军的军寨中,早已准备就绪的秦军步卒,便列装等候着眼前那沉重的寨门大开。届时,秦军各军寨的秦军和百姓,便会倾巢而出,夜袭长川县城的蜀中联军。 “将士们,今日便是吾等追寻先辈足迹的时刻。两百年前,穆公率领大军在楚水旁边,大败蜀王的五六万大军,现在我们也在这里,再次为我们的秦国而战。 现在那些藏在林中,不敢露头的蜀山胆小之辈,被我们战死的同袍,用他们的生命引了出来。 那些胆小的鼠辈,现在恐怕还在为占据我们的城池,杀死我们的同袍而大肆欢笑,还期待攻破我们的军寨,强夺我们的女人和财物。将士们,我们能让他们如愿吗?”。 魏开看着四周严阵以待的百姓,抽出手中佩剑,声音嘶吼道。 “不能,不能”,四周的秦军本来就因为今日清晨的战败,而求战心切,此时被魏开如此一说,顿时心中热血澎湃。 望着四周坚毅的眼神,魏开听着排山倒海般地回应,便继续说道:“战斗吧,将士们,拿起手中武器。杀死他们,杀死他们,不要停止,那怕身受重伤,也不要停止,杀死他们... 今日我们秦国在这里,你们的家园也在这里。 全军...,出击!!!”,魏开站在队伍的面前,指着远处正在被缓慢打开的寨门大喊道。 顿时,远处还漆黑一片长川县城便火光四溢,亮如白昼。 “啊啊,着火了,着...”。 “快救火呀...”,城中的蜀兵看着突然燃起的大火便大声喊了起来。 “啊,救命呀”。 可那想那火势却越来越大,本来城中蜀兵用来睡觉的干草,此时也被点燃起来,沉醉中的蜀兵也被蔓延的火势被烫醒,事发突然,因而惊恐异常,场面一片骚乱。 不过,好在各族中的军中长官,及时赶到,连忙组织士兵开始救火。 可是城中的水井早已经被魏开填满,四周又都是干草之物,特别屋檐上,散落到处的瓦罐之中都被魏开泼满火油,四处也装有硫磺焰硝等引火之物。 火势不断没有遏制,反而不断地扩大。一个不明真相的蜀兵,想用瓦罐中的“水”去剿灭面前的火势,那知刚刚洒出,火便随之而来,瞬间被大火缠身,倒底四处翻滚,不断嚎叫着,四周的蜀兵因而更加心惊,场面更加慌乱。 于是,城中浓烟滚滚,四处都是大火,连绵而来,城中的蜀兵顿时四处拼命躲藏,蜂拥着向城门口逃去,但是长川县城也只仅有两个小小的城门,如何能一下子允许数万慌不择路的蜀军通过,惨叫声,哭喊声,叫骂声便瞬间不绝于耳,城中大乱。 被自己侍卫叫醒的蚕丛重冥,此时也和闻讯赶来的开明喈喈一起,连忙向城门口赶去。 “重冥呀,城外有大批秦军骑兵正围着四周城墙放火,向城中射入火箭,引燃四周的房屋呀”,开明喈喈面色被四周大火烤的通红,看着蚕丛重冥急忙说道。 “哎,我们可能被秦军算计了,赶快让大家撤出城中。只要我们数万大军还在,城外的秦军骑兵便不足为虑”,蚕丛重冥起初十分慌张,不过此时略微平静心态说道。 的确他们蜀中联军人数众多,只要能够快速撤离,仅凭城外的骑兵,也不会改变战争的局势,他蜀山联军最终会取得胜利。毕竟,秦军的步卒主力已经被他们今日清晨尽数全歼在楚水河畔。 那知赶到城门口的时候,蚕丛重冥以及各族长老变便看见一片拥挤的场面,顿时都大惊失色。若不快速撤离,他们这些人必将被活活烤死在这城中,可是现在有该如何是好? 未等四周的族长行动,蚕丛重冥便一马当先,带着自己的护卫队,直接冲了过去,一路斩杀阻拦的蜀兵,踩踏着他们的尸体,杀出了长川县城,顿时四周尸横遍野,惨死声不断响起。 第六十章 秦蜀之战结束 http://.biquxs.info/ “秦军步卒主力不是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吗?”,一脸震惊的开明喈喈,强压着心里的恐惧,牙齿打颤地望着蚕丛重冥说。 可是远处漆黑一片,本应该已经全军覆没的秦军,此时正迈着整齐的步伐,手持着长剑,齐喊着口号,蜂拥而来,扑面而来的威势让在场所有的蜀山各族族长都喘不过气来。 “死战吧,我们已经没了退路了”,蚕丛重冥面色惨白地看着远处的秦军,对着开明喈喈喊道。 面色惨白地开明喈喈一听,刚准备转头瞅一下身边的重冥,蚕丛重冥便大叫一声,率着身边的军队,向远处的秦军冲了过去。 “杀,杀呀,为了巫族的荣耀...”,随后楚水边的其它蜀军,便拿着武器,跟随着蚕丛重冥,纷纷向远处的秦军发起进攻。 开明喈喈呆呆着望着这一切,突然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长川县城,脸色瞬间大变,心中顿时绝望到极点。 本来开明喈喈心中还在想自己这一方该如何歼灭面前的秦军,扭转眼前的局面,毕竟蜀山联军人数相比突然出现的秦军更多。 面前突然出现的大批秦军,虽然让人意外,但是蜀军未必不能与之一战,还没有到没有退路,陷入绝望的时候。 可是那知此时秦军的骑兵已经封锁住长川县城的城门。在那小小的城门中,城内的蜀军虽然众多,但是也无法发挥出全部力量,只能被城外的骑兵死死堵死在城内,被彻底被困在了城中,没办法出城,但是火势却越来越大。 “勇士们,死战吧”,开明喈喈随后也大声喊道,然后绝望地率领身后为数不多的开明氏士兵也发起了进攻。 现在蜀军只有堪堪一万多人,侥幸逃出长川县城,而此时秦军铺天盖地而来。秦军来势汹汹,蜀中联军却人心惶惶,狼狈至极,如何能战?又如何能不死战? 既然秦国的将军白日里,愿意耗费无数的秦军士兵的性命,来引诱他们蜀山联军进入长川县城,布下如此大的一个棋局,那么便已经说明秦军已经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甚至包括他们在深山里的留守的族人。 一失足成千古恨呀,此次不光数万蜀军被秦军算计,马上便要尽数折损在此,恐怕秦国这次要顺势征服整个蜀中呀。 唉,两百年前鱼凫氏被秦军在此杀得血流成河,蜀中因此混乱了百年;今日蜀中恐怕要彻底被灭国,蜀中今后受他人摆布呀,这难道就是秦军的天命,巫祖难道就不恩泽一下他苦命的信仰者,开明喈喈骑着战马,心中不断嘶吼着。 “杀呀,杀...”,散落四处的蜀军,挥舞着刀剑,大喊着向秦军进攻。既然现在已经是必死的局面,但是也不能让这些秦人轻易地征服蜀中。 嗖嗖...秦军毎次进攻之前必定先射箭,这是魏开为自己的部下所设立的第一条规矩。毕竟,在漫天箭雨之下,魏开相信再勇敢的人,也会因为四周惨死的同袍,以及面目狰狞的尸体而心生胆怯。 “啊...啊”“救命....”,刚刚鼓起勇气冲锋的蜀军,便遭受着从天而降,随风而来,带着黑色的箭羽,像蝗虫一般扑天而来的秦军箭矢。 于是,黑色的箭矢生生扎进了身体,钉死在脚下的土地上,露出在外还在颤抖的箭杆,瞬间蜀山联军中便倒下了一片,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枯草。四处都是蜀军绝望的惨叫声,求救声和哀嚎声,但是很快便被随后而来的蜀军的冲锋声音所淹没。 砰砰砰,全力冲锋的蜀兵,就算侥幸躲过四处飞舞的箭矢,但很快一下子便撞上了秦军前列的盾兵,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 成千上万的蜀兵,本准备和秦军短兵相接,绝命搏杀,此时便被面前的钢铁长城生生挡到了秦军军列之外。面对眼前一望无际,包裹着严实的盾墙,蜀兵们便只能用力的敲打着,无能为力叫骂着。 魏开出自魏国武卒之后,如何能不知道魏武卒的军中配制以及其中的道理。 秦国国力衰微,远不及魏国,就无法像魏国一样建造一支甲胄齐备,武装到牙齿的秦武卒,也不可能为了打造一支类似的军队,活生生拖垮本来就快要崩溃的秦国财政。 “杀,杀”,看着秦军军阵外,那些只能奋力用武器劈砍秦军盾牌的蜀军,却不伤害里面的秦军的时候,魏开便为自己的决定感到自豪。 以往秦军此时早已经和蜀兵血肉相搏,死不旋踵。虽然悍勇的秦人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但通常都是惨胜,秦军亦损失惨重。 “风”,面前的秦军齐喊一声,盾牌后面早已经准备好的秦军,便齐齐将阵前的盾牌撤下。那些被后面推搡,簇拥着的蜀兵,便立刻站立不稳,纷纷向面前倒下,便撞上早已经准备就绪,密集的秦军枪阵,惨叫起来。 “风,风,风”,秦军齐喊着口号,推着面前的来袭的蜀兵连连后退。锋利的长枪,死死地抵在军阵的前面,蜀军毎退后一步,便会留下一地的尸体。 当秦军的箭矢已经消耗完毕的时候,魏开明白面前被压着头也抬不起来的蜀兵,马上要发起总攻了,秦蜀两军马上就要短兵交接。 “杀”,魏开抽出身上的配剑,指着面前的蜀军大声喊道。 随后藏在坚实盾牌后面的秦军,便立刻露出头来,全力奔跑,向面前的蜀军发起了冲锋。 刚遭受秦军箭阵的蜀军,惊魂未定,此时面前的秦军又突然全军杀出,瞬间又被杀的大败,哭爹喊娘,纷纷后撤。 只见四周还在誓死抵抗的蜀军,便和迎面而来的秦军相互绞杀在一起。 想要活下去的蜀中勇士和一心报国的秦军猛卒,在这漆黑的原野中,互相搏击,带血的刀剑,低沉的怒吼,远处嘶鸣的马声,还在燃烧的长川县城,滚滚的浓烟,空气中飘散的血腥气味在这疯狂地杀戮中,越演越烈。 “死...”,挥舞着手中大刀的蚕丛重冥,此时全身是血的将手中杀死的秦军士兵的尸体,奋力地扔了出去,瞬间四周围过来的秦军士兵被砸倒了大片。 盯着四周涌过来的秦军,胡乱挥舞着大刀,蚕丛重冥已经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秦军了,粗壮的双臂此时好像失去了知觉,身上的伤口此时也隐隐发痛,流出的鲜血与敌人的鲜血也分不清楚,凝结了在一起。 “来呀,来呀...”,大声嘶吼着,蚕丛重冥怒视着四周的秦军。此次自己率军出征已经失败,蜀中几乎所有的兵力都要损耗殆尽。重冥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得知消息的阿爸,现在唯有多杀几个秦军,才能....。 不过很快四周的秦军,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一个面容比自己还要年轻,身体修长,穿着秦军将军衣甲的年轻人,手提着一颗人头走了过来。 蚕丛重冥定睛一看,顿时悲从心来,只见那还滴着鲜血的人头,赫然便是开明喈喈。“呀,....”,蚕丛重冥大叫一声,便拿起手中的大刀,向魏开奔袭而来。 看着冲过来的蜀军大汉,魏开立刻将手中的人头扔到一边,然后抽出自己的穷奇剑,也冲了上去。 砰,蜀中大刀撞上魏开的穷奇剑,空气中便瞬间响起了一声惊雷。 看着面前奋力按压着手中大刀的蚕丛喈喈,举剑防备的魏开笑了笑。毕竟,从来没有人的力气能够与他相提并论。错身而过,争斗中的两人又相互劈砍了一刀,不过此时胜负已分。 魏开回身看着还拿着断刀,胸前豁然一条巨大口子,倒在地上颤抖的蚕丛重冥,遗憾地说:“可惜你没有一把好武器呀”。 至此,秦军伐平南之战,彻底大胜。 而远在蜀山深山,刚刚得知蜀山联军大败秦军,占据长川县城的商盟成员,顿时个个喜笑颜开。 本来他们试探地去支援蜀中各族,前去攻打长川县城,那知现在蜀军居然真的攻下了秦军的县城,听说秦军在楚水旁的尸体堆叠如山,血流成河。那他们岂不是能够马上能够坐拥一县的财富,如何能够不高兴了? 高坐堂上的巫族长老蚕丛弥山,此时也笑容满面。此次蜀中联军大胜秦军,洗刷了他们蜀中的百年耻辱,更加高兴得是,他的儿子蚕丛重冥在此次战役中,居功至伟,那岂不是他蚕丛氏马上要称为蜀中的新王族了? 当然最高兴的,恐怕便是堂下一直笑容满面的魏氏了。 要知道国中这几天因为计划好的奴隶还没有交付,自己的主人公子卬已经多次派人来催促,一次比一次言辞严厉,魏氏因而忧心忡忡,百般搪塞。现在长川一定,魏氏所有难题迎刃而解,如何能不高兴? 不过,最奇怪的便是齐鲁氏了,联军大胜,他们商盟此次必定又是大赚一笔,但是齐鲁氏听说秦军大败之后,便一副忧心忡忡样子。 原来那日齐鲁氏在会议过后,便开始到处搜集长川县城的一切资料。一番探查,齐鲁氏顿时吓了一跳。现在陈仓令居然当今齐王敬重有加的大才,曾在各国秘谍发布通令,凡是能探查魏开消息的人,齐廷重重有赏。 可是现在,这样的大才居然败了?齐鲁氏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但愿还能活着自己救他出去,齐鲁氏喝完桌上的美酒,心里默默地想着。 第六十一章 意想不到的人 http://.biquxs.info/ 一夜的激战,来袭的蜀军,在蚕丛重冥被魏开斩杀之后,便彻底丧失了勇气,开始四散而逃,但也避免不了全军覆没的下场。毕竟四周游荡着秦军的骑兵,而不远处还有汹涌浩大的楚水,将他们逃亡深山的路彻底封死。 “将军,来袭我长川县城的蜀军,已全部被我军擒获”,秦军将军张袭和由达,虽然一夜的激战,浑身血污,略显狼狈,但是禀告魏开的表情中,却无一不透露出他们心中的欣喜。 秦军在短短半月之内,几乎斩杀了接近九万的敌人。 虽然斩杀的敌人,战斗力肯定无法和山东六国的军队相提并论,但是要知道魏开离开栎阳的时候,身边仅有区区两千的军队,现在能取得如此的成就,已经是殊为不易。 望着远处火势渐渐熄灭的长川县城,伫立在楚水边上的魏开,心情复杂叹了一口气。不过看着自己面前一脸兴奋的张袭和由达,魏开微微一笑:“打扫战场,收整军队,只待王达他们的消息,此战,我军已胜”。 “诺”,张袭和由达,闻声一听,连忙大声道。 看着张袭和由达浑身轻松地离去,魏开心中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本来魏开还在担心前往偷袭商盟老巢的王达和冥,不过现在商盟所能动用的兵力,几乎已经被自己尽数斩杀在此,王达他们必定大事已定呀。 回头望了望远处火势渐渐熄灭,但仍旧浓烟滚滚的长川县城,魏开心里顿时十分复杂。 虽然自己连番用计,战胜了来袭之敌,但是百年老城因此毁于一旦,这也是无法否认的。 唉,等到战事结束之后,再重新修缮一番吧,魏开心中想到。 当然再次修缮的话,魏开肯定会重修设计一番。要知道长川县城以前是四周的百姓,代代自发修建而成,因而多偏向于民用; 但是此处地势险要,连接陈仓境内三县的要道,可谓兵家必争之地,因而魏开打算在此修建一个军事的堡垒。 此外长川县城四周多山少地,百姓多以打鱼,狩猎为生,魏开也打算迁移长川县城的百姓到其他地方,合理利用陈仓的劳动力。 要知道老世族乱政的时候,陈仓境内的百姓人口流失很多,再加上商盟暗地的奴隶交易,以及连番几次大战,人口稀少这个问题,还是第一次让魏开感到困扰。 唉,要致富先修路,现在是要致富,先生娃,魏开岿然一叹,泱泱大国,四万万同胞的目标,还很遥远呀。 “将军”,一身仿佛浓烟熏过的西乞达,远远地便向魏开行礼道。 看着迎面走来的西乞达,魏开这才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挣脱出来,定睛一看,一时没忍住,竟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当然这也不能怪魏开,关键是西乞达现在的装扮的确让人发笑。满脸胡须,好像被火烤过一般,微微发卷,再加上浑身破破烂烂,一张被浓烟熏得发黑的脸。 “西乞达,你怎么变成现在如此模样呀?”,魏开强忍着脸上的笑容说道。 看着眼前虽然紧紧抿着自己的变大嘴,不让自己大声笑出,但是肩膀却不自主地颤抖,却无一不表现出内心的大笑的样子的魏开,西乞达也毫不在意,也大笑地说:“将军大人,你要笑就笑吧,可是我们骑兵的大功劳,将军大人可不能食言呀”。 “哈哈,...不,西乞达你为何变成现在这番模样?”,魏开心中实在是奇怪,于是再次问道。 要知道虽然长川县城被点起了大火,而秦军的骑兵应该只是在城的外围阻挡要仓皇逃出城的蜀军而已呀,远不可能冲入大火中,歼灭里面四散而逃的敌人呀,而西乞达的模样,就好像刚刚从火场逃出一样。 “还不是因为他...”,西乞达一听,顿时心中便怒气横生,指着自己身后的一个人大声说道。 魏开一听,这才发现西乞达身后还有一个人。只见此时那人一身将军的衣甲,惊慌失措地看着四周,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发觉魏开和西乞达两人正盯着他。 “啊...”,坐在地上一脸呆然的柏濩展山,被旁边不耐烦的西乞达踢了一脚后,这才回过神,吞了吞口中的唾沫,一脸惊慌地看着此时正盯着他的魏开。 “说话呀...,你这家伙...”。 “小人拜见将军,大...大将军”,也许是西乞达一声怒吼,那人被震碎了胆子,更加茫然地看着魏开,结结巴巴地说道。 “将军,这人...”,西乞达一看面前之人,现在居然如此胆小怕事,一脸的惶恐,顿时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一眼后,便将刚才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魏开。 原来可能是蜀中其他族都开始排斥柏濩氏,在城中被点起滔天大火,蜀中各族都跟随蚕丛重冥向城外突围,并没有通知城中的柏濩展山。 但是也幸亏如此,柏濩氏才没有一起被城外的秦军斩杀在楚水边。 不过,滔天的大火所带来的恐慌和威胁,却实实在在让这个享受惯锦衣玉食的柏濩氏族长,在鬼门关走一遭之后,体会到了生命的可贵。 接近四万多人被熊熊大火,活活困死在长川这座小城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惨死的模样,的确让人感到害怕。 而柏濩展山也许是命大,竟生生在大火之中幸存了下来。不过在秦军开始进城,清扫还没咽气的蜀军之时,柏濩展山也许是蜀人的气节驱使,不仅没有向秦军投降,还眼见敌众我寡,点燃四周未烧尽的木材,打算和四周的秦军同归于尽。 当然,这不是最让西乞达生气的地方。关键是当火势被点起来后,柏濩展山居然开始怕死,向火场外围的秦军求救,宣城自己是蜀山之中的重要人物,能够帮助秦军征服蜀山。 而刚好在四周领军扫荡的西乞达,闻言便亲自冒着大火,将被浓烟呛晕的柏濩展山背出了火海,也幸亏昨夜的大火已经将长川县城烧的七七八八,否则结果还很难说。 “你是柏濩氏族长?”,魏开听完之后,心中冷笑一番,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呀,还有这种奇葩存在。但是对于蜀中的几个大姓,魏开还是有所听闻,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将军大人,也听说过在下的家族”,柏濩展山此时稍微平复下心中的恐慌,毕竟刚才的自残,现在回想起来,既感到尴尬,又心有余悸。 慢慢抬起头来,柏濩展山便看到面容稍显年轻的魏开,正一脸诡异笑容地看着自己,于是连忙激动地说道:“将军大人,我柏濩氏愿意作为将军大人的奴仆,为将军大人铲除蜀中各大族”。 那知魏开听到后,一脸笑意地蹲下,指着远处被秦军押解的蜀军俘虏说道:“柏濩氏族长,你说如果我晚上,偷偷让这些蜀军逃出秦军军营,你说他们会去哪里了?”。 柏濩展山一听,双眼顿时一缩,面色惊恐地望着魏开,浑身颤抖起来说不出话来。 那些死里逃生的蜀军俘虏,还能去哪里?肯定会奋力地逃回自己隐匿在深山之中的家族。 可他们哪里会知道,自己看似上天眷顾的虎口脱身,马上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呀。跟随他们身后的秦军,马上便会将散落在山间的蜀中各族逐一击破呀。 “将军,我...,愿意做将军的一条狗,任凭将军驱使”,内心奔溃的柏濩展山磕着头说道。 本来柏濩展山还以为自己能够凭借熟知蜀中情况,能在眼前的秦军将军手里争取一些好处。那知自己这些传承几百年的蜀中大族,早就是他手中的玩物,那里还有什么讨价还价可言呀。 看着面前痛哭流涕,只求留他一条小命的柏濩展山,魏开才微微收起脸上的微笑。这才对嘛,既然想当秦军的一条狗,那么那里还需要你指东道西,玩一些小聪明,魏开心里想着。 但是给魏开当狗,柏濩展山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当他们准备开始讨伐长川的时候,死人便是魏开对于这些来袭之敌的定义。 不过,以蜀治蜀,的确也是一个好办法。魏开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拍了拍西乞达的肩膀说道:“这个人交给你了,好好调教一番”。 西乞达一听瞬间愣住了,调教眼前的人?可是他是草原人,只会伺候牛马,那会调教中原人呀? 然而,刚才魏开的一番行动,却让西乞达大为敬仰。短短几句,便让刚才还呆然不动,一句话不说的人,瞬间痛哭流涕,连番磕头,好像魏开是他祖宗一样。 “将军,那我们骑兵的功劳?”,西乞达突然说道。 魏开一听,心中突然便叹了叹气,自己不知道在老实人手中败了多少次了,每次都糊弄不过去。 原来刚才魏开对柏濩展山的一番威胁,不过是转移西乞达的主意力而已。要知道蜀中最大的组织商盟已经被魏开拿下,那里还用在意寄生在它身上,元气大伤的蜀中各族。 但是看着眼前西乞达一番若不答应,便绝不离开的模样,魏开便只能笑着说:“当然不会忘,等我们有钱之后,一定会扩大骑兵的规模”。 西乞达一听,顿时十分高兴。毕竟当初魏开曾经称诺过,若他训练出一百人,他便做百人将;若是一千人,便是千人将;若是一万人,便是万人将。 看着离开的西乞达,魏开无奈地笑了笑。秦军骑兵扩军,魏开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碍于秦军的物资匮乏,而迟迟没有实施。 但是却并不是一味地增加人数,而是更加精细化地练兵。要知道训练骑兵,若不打造重骑兵,魏开觉得自己都对不起自己。何况在这个燧火枪都没有的时代,骑兵中的王者-重骑兵,一旦面世,那绝对是震惊七国的大杀器呀。 第六十二章 麻烦事一个接一个 http://.biquxs.info/ 三天之后,在秦军军寨苦苦等待的魏开,才收到王达派来的信使,言蜀中商盟已被秦军一网打尽。 翻阅王达简短的军报,魏开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并不是说攻打蜀盟的过程中,秦军遭遇了极大的阻力,而是王达信中所言,蜀盟之中有魏齐两国的商人。 齐国的商人?魏开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略微思索了一会。实在难以想象,远在东海之滨的齐国,居然已经将手伸到了与世隔绝的蜀中,而相邻的秦国对此一无所知。 这下有点麻烦了,看来自己要好好思量一番了,魏开心中默默想着。 毕竟若是齐国参与了其中,那便意味着魏开攻打商盟,间接侵犯了齐国的利益,而秦齐能够结盟的首要条件,乃是齐秦不相邻,没有利益的冲突。 两天之后,在别洞天的石壁下,秦军主将王达如愿等待到,他在信中所要求的大量的民夫。 并不是说秦军要在此地修建要塞,而是历经数十年的积累,商盟里面储存的货物实在是太多,光凭王达手里的三千军士,很难将这些财物搬运到长川县城中,何况还有大量的俘虏需要秦军看管。 “将军”,望眼欲穿的王达,突然发现在前面率领着民夫的乃是魏开时,便立刻迎了上去,一脸恭敬地说。 正打量四处的魏开,听见王达的呼喊,便微微回过头,笑着说:“真是会找一个地方呀”。 要知道秦军一路走来,四周都是林深木盛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所到之处,树木交错断裂,像巨蟒爬过草地后留下的痕迹,道路崎岖曲折。 秦军若不是有前来带路的向导,尚且不说能否到达这个地方,能否找回原来走过的路,走出这一片充满神秘感的森林都是问题。 而此时呈现在魏开面前的是,完全是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尚且不说里面的陈设精致而高贵,细腻而出奇,亭阁交错,层楼高起,佳木葱茏,奇花闪烁,光是近处石壁上雕刻,仿佛天偶佳成的“别洞天”三个大字,魏开便感到震惊。 看着魏开脸上惊奇的表情,一旁的王达一脸的流连忘返的神色,低声说道:“将军,这里面比外面还要奇特”。 “是吗?”,魏开闻言,饶有兴趣地看着王达,面带笑容地说。 “将军,我绝对没有私吞...”,王达看着魏开脸上的古怪表情,连忙挥手解释道。 “我知道了...”,魏开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唉,欺负老实人一点都没有意思。与其相信王达会私藏缴获的财物,还不如相信王达会亲自将自己的营帐搬到府库外面,日夜不停地守护着。 安排好随行的民夫之后,王达便带着魏开来到了秦军的临时营地。 看着一顶顶白色的秦军的帐篷,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四周雕楼画栋之间,显得格格不入,魏开便无奈地笑了笑,这果然是王达的特色,宁可挤在简单的军帐之后,也不愿入驻白四周装饰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楼阁。 “拜见将军”,正在四处巡逻的秦军士兵,眼见魏开到来之后,便纷纷跪着大声行礼道。 面前黑压压的一片,魏开看着身边的王达,面色奇怪地说:“为啥不就附近的房屋,让士兵们居住呀?”。 王达一听,面色稍显尴尬,小声地回答道:“起先的确是安排士兵在空房子里居住,但是后来发现军中有士兵趁着夜色,偷偷去非礼关押的女眷...”。 魏开一听,面色顿时十分难看,沉声说:“那些士兵了?”。 擅自违抗军令,欺压妇女这是魏开绝对无容忍的,但是并不是说魏开以现代人的眼光,在极力苛责这些秦军的士兵。 妇女的地位的逐渐提高,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慢慢形成的。若是在此时,魏开跟世人大肆宣传什么男女平等,绝对会被人认为是疯子,而不是赞扬魏开眼见开阔,爱情专一。 女人和财物,这种等价的观念,便是此时周朝礼乐制度下,七国臣民一致的共识,便是社会的主流意识所在。 但是酒是传肠药,色使刮骨刀,一旦秦军尝到其中的甜头,若不及时制止,便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军令,最后魏开好不容易在秦军心中建立起来的纪律体系,便会顷刻崩溃,这是魏开万万不想看到的。 “已经被末将尽数关押起来了”。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羞愧之色,连连告罪的王达,魏开一字一顿地说:“带我过去”。 远远听到乱糟糟的吵闹声,魏开眉头一皱,身边跟着的王达,便急忙说:“将军,那些狗崽子们被末将关押久了,所以有些疯言疯语...”。 “狗日的...,老子可是跟随魏开将军,在少梁城斩杀过魏人...”。 “快放我出去,...老子可是秦军的有功之臣”。 站在房间外面,听着房间里面不断传出的污言秽语,魏开本来铁青的脸,顿时便黑了起来,没有其他动作,魏开上前径直一脚踹开被所锁起的木门。 哐当一声,半卧在床铺上,简单披着衣服,露出胸脯,正放声大骂的几个秦军士兵,顿时被这突然的破门声惊坐了起来。 看着外面走进来的人,屋内慵懒的十几个士兵,微微睁开双眼,还没看清来人,立刻出声质问来人,为何要将他们关在这小小的房屋之内? 闻着四周发臭的味道,看着案几上散落在到处的碗碟,屋内散漫的士兵,完全不像魏开刚才见到精神抖擞的秦军,魏开心中顿时心生怒气,冷声说:“怎么你们还有怨言?”。 阳光慢慢倾射到小小的房中,几天未见阳光,此时眼中发晃的屋内士兵,好一会才慢慢认清门口面色不悦地看着他们的魏开,顿时惊恐得,连忙整理自己,然后在魏开面前排好队形,大声道“拜见将军大人”。 “你们都长能耐了,几日不见,都给我玩出花样来了”。 听着魏开的言语,那十几个此时浑身发抖的秦军,心中顿时更加惶恐。毕竟,当初魏开操练他们的残酷场景,他们现在还记忆犹新。 当然这也不能怪魏开严酷,想要让桀骜不驯的秦军,像魏军一样慢慢适应战法,不用重刑根本无法短时间完成。 这也是后来商鞅在秦国变法之后,秦国虽然快速富强起来,但被后世称商君之法屡受后人诟病,被称之为酷吏之法,灭国之法的原因,就是因为商鞅之法实在是严酷,往往杀人是小,灭族才是真。 “怎么不说话呀?不是很有力气吗?”。 望着眼前不断磕头告罪,但不说话的众人,盯着他们良久的魏开沉声说:“全部贬为普通士卒,编入后勤军,抹除这次征战所有功劳,通告全军”。 魏开话音一落,刚才求饶的秦军士兵顿时面色苍白,如坠冰窖。 要知道后勤军,虽然是魏开军中的一个兵种,但是这一向都是临时征召百姓,为大军搬运粮草,器械所设立的。现在编入后勤军,不就意味着自己几乎被秦军除名吗? 此外,现在不但被抹去此次攻打商盟的功劳,还意味着从此以后,很难有上战场杀敌的机会,这对于一向自诩为军中勇士的众人,无疑是天大的打击。 “将军,你不能呀...”。 “是呀,将军,你不如杀了我等...”。 望着在地上顿时哀嚎的众人,魏开叹了口气,蹲下拍着其中一个人的肩膀,沉声说:“并更,你算是最早跟随我的,从少梁之战便追随我直至现在。你应该很清楚,违法军纪的惩罚?秦军立军的根本,便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并更闻言,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魏开说:“将军,并更不怕死,求求将军,别将我从秦军之中踢出去...”。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走到至今一共死了多少同袍? 那些战死的同袍,竭尽全力地战斗,难道就是让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将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强大军队轻易摧毁吗? 你们要在后勤营给我好好地干,我等着你们重新披着衣甲,跟随着我冲锋陷阵”。 魏开捏着并更的肩膀,大声地对面前的士卒说道。 听着屋内的大哭声,已经走出门的魏开,轻声对一旁面色凝重的王达说:“将那些遭到轻薄的妇女,按照军婚的规格,下嫁给他们吧”。 王达一听,望着面色不佳的魏开,连声安慰说:“将军,我相信他们能够理解将军的苦心”。 魏开听后到,没有说话,便让王达安排自己前去会见,此次所擒获的齐国的商人。 毕竟齐国的态度,对于现在的秦国来说,十分重要,是秦国牵制魏国所依靠的主要外在势力,容不得一丝马虎,这也是魏开亲自前来的原因。 齐鲁氏现在也十分的郁闷,本来还谋划着该如何营救魏开。 那知秦军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攻别洞天馆,让还沉浸在蜀中联军大胜中的众人始料未及,于是便被一一擒获,转眼便成了秦军的俘虏。 望着四周小心服侍的侍女,齐鲁氏明白,自己之所以还能,穿着华丽的衣服,吃着精美的食物,而不是像魏氏一样,被蛮横的秦军打得鼻青脸肿,拖入秦军的监牢里面,全都是因为自己乃是齐人而已。 第六十三章 震惊的栎阳城 http://.biquxs.info/ 当魏开率军第一次在长川城外,打败来袭的奴隶大军的时候,魏开在陈仓县城诛杀七家秦国老世族的消息,便传到了一时风平浪静的栎阳城中。 “什么,此子居然如此大胆?”,在自己府邸后院,满脸舒适地躺在小亭中,享受着悠闲时光的秦国太傅甘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惊坐了起来说道。 一旁传信的杜挚,此时也是一脸的欣喜,连忙说:“老师,这是我再三确定的,绝对不会有错”。 甘龙瞅了一眼杜挚后,震惊的脸色才慢慢恢复平静,重新坐到席位上,好似惋惜一般说道:“士大夫犯法,必有秦国国法处理,吾等便不必掺和了”。 杜挚一听,眉头顿时一皱,看了看自己的老师后,然后突然笑起来说道:“老师,弟子明白了,真是好计策呀”。 隔岸观火,便是老甘龙对于此事的态度。 刑不上大夫,这是秦国几百年流传下来的祖训,魏开此次一下子斩杀了三白余口秦国老世族家眷,必定会在秦国引起一番惊天骇浪。 而甘龙所要做的便是,暗中尽力捂住这件事情,并不是说老甘龙好心帮魏开拖延时间,逃脱罪责,反而老甘龙是要等这股世族的怒火,越遮越烈的时候,然后一下子再爆发出来,顺势彻底击溃魏开,不给魏开留下一点退路。 要知道当初魏开为新君嬴渠梁所献的二桃杀三士的计策,让秦国新老世族几乎反目成仇,图穷匕见,而新君嬴渠梁借此机会,彻底稳定了秦国的朝局,把握住秦国的朝政大权。 现在嬴渠梁在军中不但有他大哥赢虔的支持,而且通过调换兵将,提拔将领,也笼络了一大批诸如车行,苏岸等实权将军的支持,再加上担任内史的景监,隐隐向其靠拢的长史公孙贾。 一想到这里,久经人情世故的甘龙,就感觉自己脸上没有面子。要知道自己快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居然被一个年仅十六的孺子玩弄在手中,居然还不自知。 虽然甘龙在新君第一朝的时候,被授予太傅的殊荣,享尽了人臣的荣耀。 但是时间一长,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来,老甘龙被高高举起,成为了新君的挡箭牌,再加上魏开遇袭这件事情,嬴渠梁便顺势罢免了朝中世族大臣,避免了秦国朝政被世族把握的结局。 而本该在秦国国君更替之中,能够分一杯羹的新老世族,便彻底傻眼了。双方忙于相互的攀咬以及暗斗,你争我抢,最后让嬴渠梁白白捡了大便宜,这让一向贪财如命的他们如何不恨?如何能不恼?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一路上好像经受无数危险,反而同样次次收益的魏开。 更加可怕的是,老甘龙近来听说秦王嬴渠梁,有招贤访才,变法革新之意,这对于依靠着秦国现有的祖制,享尽荣华富贵的新老世族,无疑是灭顶之灾,而这一切也是由于魏开所造成的。 看着离去的杜挚,老甘龙紧闭的双眼,便突然张开,露出满眼的精光,伸手端起桌上的一碗秦酒之后,便又叹息一声放了回去,没有说话。 魏开,到底是什么人了?甘龙闭目,默默回想起那个脑海记忆中陌生的少年。 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还要从魏开街边卖剑开始,然后便是少梁之战的赵齐,最近的一次就是国君遗诏的时候,甘龙现在还无法相信那小小的少年,那个曾经在大殿之中,面对秦国群臣的嘲讽,默默无言的少年,现在居然有胸怀如此之大的谋略,也如此的心狠手辣。 三百余口人,一下子便全部斩杀在城外,即使远在相距接近千里的栎阳,时隔如此多天,老甘龙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看得见那片尸山血海的惨状,更不谈在城外被屠戮殆尽的偷袭的世族私兵。 唉,此子不可留呀,老甘龙心中微微一叹。并不是说魏开才疏学浅,妖言惑众,乱杀无辜,对于秦国老世族的那些丑态,老甘龙的心中再清楚不过了,就是因为太能干,魏开便不能留下。 秦王宫中。 前往太后宫中,每日早晚请安的嬴渠梁,便被得知此事老太后,留在寝宫询问此事。 满头白发的老太后,拄着拐棍,坐在屋内的席位上,看着自己面前略显沧桑,低头喝着茶的二儿子,顿时满眼的心疼。 本准备不打算询问这件事情,以免给自己的儿子带来麻烦,可是想起自己夫君临死前,嘱咐给自己的话,又不得不说,便轻声地说:“渠梁,你跟娘说,外面是不是发生了大事情了?”。 瞅着紧盯着自己的母亲,嬴渠梁端着案几上的热汤喝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娘,你做的热汤还是这么好喝”。 秦太后一听,满是皱纹的脸又舒展开来,本准备露出高兴地表情,安慰下自己这个为秦国日夜操劳的儿子,但随后又收齐起脸上的笑容,用手中的拐杖用力杵着地面,敛着声音说道:“渠梁,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呀?”。 “娘,真没有什么事情”,嬴渠梁皱着脸,好像撒娇般地说道。 “为娘也不知道什么秦国朝政,但是为娘这有句话,你不得不听呀”。 嬴渠梁听到后,便立刻恭敬地行礼道:“请母亲大人示下”。 秦王后看着躬身行礼的儿子,便立刻将扶起,轻声地说:“渠梁,这不是为娘多事呀。你公父在的时候,曾嘱咐为娘,若是有一天秦国若不下魏开,便让他自行离开,你知道吗?”。 闻言的嬴渠梁立马愣在了原地,本来他以为自己母亲会说劝诫自己一类的话,没想到却是公父的遗言,还是关于魏开的话。 回想起公父的话,赢渠梁顿时不知说什么好。唉,难道公父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今日类似的事情吗?难道我大秦就容不下像魏开一样的大才吗? 魏开诛杀老世族的事情,其实嬴渠梁很早就已经知道了,当时嬴渠梁也吓了一跳,毕竟是世族大臣乃是秦国的国本呀。 可是当得知陈仓世族乱政,百姓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时候,嬴渠梁就恨不得亲自提兵前往陈仓,端起那些被诛杀的老世族的首级,问问他们还有没有脸面?要不然怎么会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可是一番恼怒之后,便有和一旁一同得知此事的景监一起忧心忡忡。要知道此事实在是太大,开创了秦国百年以来的先河,必定会遭到这些睚眦必报世族的报复。 可是,魏开信件末尾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任凭风吹雨打,我自稳坐亭中”,嬴渠梁和景监见到后,顿时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魏开心大,还是说魏开狂妄。 自秦太后宫,回到自己寝宫的路上,嬴渠梁心中五味陈杂,回想起刚才临走时,母亲大人所说的话,就更加的感慨万分。 “儿呀,为娘也不明白你公父留给你的话。但是为娘猜测,应该是魏开虽然表面看上去静如处子,但其实做事猛如烈火,要不然也不会只身行刺魏国太子。 这样的人权势,财富,美人都无法使他真心效忠,唯有那发自肺腑的真情,才能打动他呀,恐怕这也是你公父生前百般恩遇他的原因吧。 可是为娘想,魏开此人的确有经天伟略之才,胸中自有山河,但是这样的人用不好也会祸国殃民呀,恐怕这也是你公父将他贬到陈仓,多加磨练的原因” 望着远处的天空,嬴渠梁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自己母亲想要说什么。 若是此次保不住魏开,自己母亲便想让自己将责任,全部推倒魏开身上,平息秦国世族的怒火,然后将他逐出秦国。 这样做当然可以,但是秦国等不起呀。自从跟魏开谈论起各国变法图强之后,对于秦国现在的困境就更加有了深刻的认识,嬴渠梁心中救亡图存的信念便越发的坚定。 秦国要变法呀,亡君不可亡国家呀,赢渠梁心中默默地说着。 过了几天,魏开斩杀陈仓老世族三百余口的消息,在栎阳城还没有消散。 栎阳城中,便又传出“白氏等陈仓县城五族,为陈仓百姓向国君请命,参禀陈氏,孟氏等陈仓七族,枉顾国法,横行乡野,鱼肉百姓的恶行”的传言,顿时一向毫不起眼的陈仓县城,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世族公开参禀世族,斥责他罪恶丑脸,这样的事情在秦国,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这是诽谤?赤裸裸地诽谤?”。 “那小子想干什么?我老世族为秦国基石,何曾做出如此之事?”。 栎阳城的老世族,顿时按捺不住,大肆辱骂魏开妖言惑众,造谣生事。 毕竟,身为白氏的秦国老世族,现在主动出来指证陈氏,孟氏等七族的罪状,由于十分罕见,便实在太有说服力了。 于是城中原来不信魏开的百姓,此时慢慢相信了起来,老世族在乡野百姓心中的威信顿时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好,好...”,在暗中观望的老甘龙得知此事之后,对着身边的弟子杜挚,顿时大声叫好。 俗话说,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现在白氏参禀陈仓七族的事情,无论有没有或者是不是真的,这都不重要了,但这都彻底让魏开站在世族的对立面,从此再无退路。 至于白氏参禀一事的真假,老甘龙完全不担心。世族有的是手段,让白氏重新改口,最好在魏开与世族公堂对峙的时候,反咬魏开一口,那就太好了,甘龙眯着眼睛,心里不断盘算道。 第六十四章 吐血的世族大臣 http://.biquxs.info/ 连续几天的传言,顿时让风平浪静的栎阳城变得暗流涌动,波澜四起。当然,大多是还是世族大臣怒不可遏的嘶吼,平民百姓还是处于吃瓜看戏的状态,毕竟这是秦国上层力量的较量。 于是,无数的奏折像潮水般,朝着秦王嬴渠梁的政务房涌来,但是那些堆叠如山的奏折,在被国府递交给秦宫之后,便再无音讯。 而在宫外苦苦等待的各个世族大臣,在得到自己上奏弹劾魏开的奏折,完全没有下文的时候,便怒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但更多的还是叹息。 弹劾魏开是假,刺探国君心意才是世族大臣们,如此频繁上奏的原因。 明眼人都知道,魏开乃在新君嬴渠梁作为公子时候,便是陪伴他左右最信任的心腹,想要国君降罪魏开,实在是有点痴心妄想。 但是世族大臣们就是想知道,在新君眼中是魏开重要,还是遍布秦廷的世族大臣们重要。 即使国君不想降罪于魏开,但对于群情激愤的满朝文武,总该有个说法吧。到那时就算不重处魏开,国君能拿出一点诚意,世族大臣们心中也有一些交代。 可是夜色弥漫下的秦宫,那高高在上的秦王,居然连一丝回应都没有。 这岂不是在狠狠地打那些之前上奏的世族大臣的脸吗?不就是在宣告所有人,他新君嬴渠梁做事不需要任何理由,甚至借口? “必须要反对,要遏制”,没有等到答复的世族大臣们,三五成群在栎阳城中的酒馆包厢中,喝着秦酒,脸色通红地怒吼道。 “是呀,我秦国世代便以世族大臣为根本,现在居然擅杀大臣....”。 “实在是狂妄,实在是无礼...”,一个醉醺醺的世族大臣,居然指着秦宫大声叫骂着。旁边的世族大臣见到后,先是面色一变,而后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擅杀大臣是大罪,侮辱国君更是大罪。要是平时,那位指着国君的大臣,肯定会遭到同僚的斥责。 可是现在在他们看来,秦王明显没有把他们这些世族大臣放在心上,一味地偏袒魏开的罪责,枉顾秦国几百年流传下来的祖制,这让他们如何不离心离德? 当然也有人从国君诡异的沉默之中,似乎看出了其他的东西,比如在家中已经赋闲多日的秦国长史公孙贾。 听着外面的流言,一心想躲避新君和世族大臣之间斗争的公孙贾,此时在自己的府上,听着呼呼吹起的秋风,在漫天的落叶中,看着远处的日落,独自品尝着府上的美酒。 有诗曰:三杯和万事,一醉解千愁。可是公孙贾已经不知独酌了多少杯,那时心中的苦闷依旧久久无法缓解,反而越发的清醒,思绪良多,可谓万感醉中来呀。 “唉,不知这场大戏该如何收场呀?”,公孙贾抬头看着院中不断飘落的枯叶,自言自语道。 魏开此次擅杀世族大臣之事,现在在栎阳闹得沸沸扬扬,明眼人都知道风雨欲来,可谁有能知道此次风雨,难道不是魏开正愿意看到的吗? 现在的局势魏开成为众矢之的,世族大臣皆人人喊打,恨不得食其肉,挖他心。 秦王非但没有出面及时阻止事情的发展,早早解决此事,反而一言不发,便越发助长了世族大臣心中的怒火,所有的事态都一发不可收拾,秦王和世族大臣之间,可谓渐渐离心离德。 但是魏开行事风格,公孙贾可是专门研究过,一向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现在不仅魏开形势危险,秦王现在也陷入了困境,公孙贾不相信魏开没有仔细考虑过,这样做的道理。 “到底是什么了?”,忧心忡忡的公孙贾,总感觉事情的不对劲,可是却不知道那里不对劲。他实在想不出来,魏开到底是为了什么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要知道此次若是不能完美解决,魏开他可是危在旦夕呀。 不管群臣是如何的激愤,藏在深宫的秦王,甚至是上将军赢虔都是一言不发,但是秦国的大朝会却是如期的到来。 于是所有有身份,能够参加大朝会的世族大臣,纷纷早早在秦宫外面等待,只等紧闭多日的王宫宫门打开,便一起涌入秦廷之中。 既然上奏的奏折了无音讯,秦王也藏身深宫,闭门不见,那么世族大臣直接在大朝会上,一起弹劾魏开擅杀大臣一事,秦王嬴渠梁总不能闭目不见,闭目不听吧。 若是真到了那时,群情激愤的秦国大臣,便一起到秦宫寝宫,去求见当今的当今秦王的母亲,秦国老太后,请她劝诫秦王,顺应民意,斩杀魏开来平息秦国之怒,甚至是请她垂帘听政,重整秦国国朝的朝纲。 至于是否会造成君臣离德,秦国局势动荡,便不是世族大臣们所考虑的。 毕竟,正是秦王的一意孤行,枉顾祖制,听信小人,才造成如此糟糕的局面。真到了无法挽救的时候,大不了世族大臣们一起,再造秦国,重整新天,在赢氏宗族之中,再挑选以为贤良宽厚的子弟,继任现在的秦王位。 要知道秦国之中,世族的力量遍布方方面面,是万万不可小觑的,世族大臣们有这个能力,重新再造秦国,掌控局势的。 只是碍于秦国诸族之中,拥赢氏为王已经几百年了,世族之中还是有大量忠于秦王室的人存在,乡野百姓也拥护赢氏的秦王而已。 “老太师好”,多日不见踪影的甘龙,此时也乘着马车,在栎阳城中的主干道上行驶着,四周不乏也是急着参加大朝会的其它世族大臣们。 现在魏开之罪,人人声讨,已经不容置疑,板上钉钉。此次大朝会,在世族大臣们眼中看来,不过是正式的下达魏开的死刑宣判罢了,除非秦王不想...。 但是这已经不是世族大臣们现在所关心的了,要知道既然魏开即将被扳倒,那么便也意味着其中有许多利益可以争夺。 闻着鱼腥味,张着血盆大口,贪婪的世族大臣,可不会放过这个既能舒张自己多日怨气,又能敛取大量钱财的机会。 此外,此次大朝会也是世族的自证清白的机会,斩杀魏开之时,便是洗刷世族所受污名之时。因此谁在此次朝会出力最多,那怕只是在朝堂之上露露脸,便意味着他能在秦国世族之间大大得刷刷自己声望。 于是,那些从前深藏在各家,早已退到幕后养老,从不露面的世族的太公一辈人,也佝偻着自己的身子,在自己儿孙的帮助下,颤巍巍地爬上自家的马车,向秦王宫驶去。 现在即使他们在前往秦王宫的路上不幸死去,那些后辈也会将他们拖到秦王宫中,然后大声嚎哭:“我家太公今日为诛奸贼而亡,死的其所也”。 史书上也会记载,某年某日,某家太公,为铲除秦国国贼魏开,不顾老迈的身躯,当堂慷慨陈词,据理驳辩,以身殉国,真可谓忠臣也等类似言论。 老甘龙眯着眼,看着四周赶着前往秦宫的车架,其中特别还有一些白发苍苍,咳嗽不断,穿着不知哪一年的朝服的老叟,顿时冷笑一声,暗骂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呀”。 毕竟其中有些老者,即使老德高望重甘龙,也不得不屈身喊一声前辈。 甘龙本以为他们长久不露面,已经早已死去,可是现在也纷纷前往秦宫,那岂不是本来在秦廷上高居首位的甘龙,也不得不退居身后,自己谋划多日的风头便会被抢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能够及时调整心态,便是老甘龙能沉寂在秦国官场多年,恩宠不断的高超本领。不过,从另一面也可使发现,魏开之败已经是世人的共识了,此后世族一大心患便可除去,甘龙心里想着。 当当当,沉闷的钟声中,秦国大朝会便拉开了帷幕。 “秦王到”。 “恭迎我王,我王万年,秦国万年”。 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大臣,在堂上高坐的嬴渠梁,顿时脑袋疼痛起来。 本就狭小的秦国朝堂,此时便被前来上朝的大臣们挤得水泄不通,尤其是嬴渠梁,还看到堂下还好有几位世族大臣的泰斗一样的人物,顿时便对接下来的朝堂之事,捏了一把汗。 在朝堂边缘的公孙贾,望了望四周密集的人群,偷偷打量堂上的新君嬴渠梁,发现他面带忧色,便顿时叹了口气,唉,麻烦了,现在可不是那么好收场的,公孙贾心中想到。 本来当世族大臣攻伐魏开的时候,自己还准备见势暗中帮助一番,可是现在看来,可谓回天乏力呀,于是公孙贾彻底退到殿上的边缘处,静静看着面前的一切。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景监站在台阶上,大声地喊着。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便有数十大臣争相出列,跪在地上,声泪惧下地上奏。 “启禀我王,臣弹劾陈仓令魏开,目无国法,擅杀大臣...”。 “臣弹劾魏开,贪赃枉法,鱼肉当地百姓,以至于陈仓百姓水深火热..”。 “臣弹劾魏开,骄淫望奢,抢夺民女,逼良为娼....”。 “臣弹劾魏开欺君罔上,目无君主,蒙蔽百官,其实....”。 看着下面仿佛恨不得杀魏开,欲除之而后快,在地上不断磕头,仿佛为民请命的世族大臣,嬴渠梁顿时心中怒气横生,什么魏开鱼肉百姓,骄淫望奢,不过是泼脏水罢了。 他嬴渠梁可是很清楚魏开,直到现在还只有葵一个女人,财物也就那把祖传宝剑而已; 至于目无君主,欺君罔上,不就是在说自己的父亲识人不明,错信魏开,自己听信小人,才造成如此局面吗?真是好大的狗胆,嬴渠梁紧紧握住放在案几下的拳头,面色铁青。 殿中的大臣可不管,高坐王位的嬴渠梁心中如何想,他们这么做,无非是为斩杀魏开做一个铺垫而已,寻找一些借口罢了; 或者说恶心一下某些人,你不是说我们世族如何如何吗?现在你便死在,你所为的罪证中,也算死得其所了。 殿上的上将军赢虔,看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朝局,此时也眉头紧皱呀,不知多措呀,关键魏开此次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可谓着实犯了众怒呀。 也不知是谁高喊一声:“请我王诛杀魏开,以振朝纲”,随即大堂上的站立的大臣顿时跪下去一大半,高喊着:“诛杀魏开,以振朝纲”,声音洪亮,在殿中便不断回响,让嬴渠梁头皮瞬间发麻。 老甘龙倚着柱子,看着四周跪下的世族大臣,瞅了瞅堂上高坐,面色铁青的嬴渠梁,顿时叹息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毕竟,在甘龙看来,既然没有解决办法,那早早顺应世族之意,也不会落得如此尴尬下场。 慢慢走出,甘龙向王座上的赢虔行礼,慢慢道:“我王现在世族大臣都弹劾魏开先生,既然我王拿捏不定主意,不如先让有司押解魏开会栎阳,再行定夺”。 躲在一旁的公孙贾一听,顿时心中叹到老甘龙可真毒呀。 先押解魏开回栎阳,看似是在为嬴渠梁拖延时间,但是既然没罪,为何不先声斥一下群臣,当即还魏开清白即可; 现在押解魏开,那是不是意味着魏开就算有这全部罪责,但仍然还是有罪的吗?要不然为何要押解他回栎阳定罪,这不就变相承认魏开有罪。 现在既然魏开有罪的话?那么他所弹劾的世族之罪的可信度,便大打折扣呀。于是,魏开不仅没有揭穿世族之罪,反而自己也陷进去了,到那时便是黄泥巴落入裤中,不是屎也是屎了。 更加可怕的是,恐怕此后魏开和新君,便会心生裂痕呀。毕竟,魏开在前面冲锋陷阵,新君如果押解他回栎阳,那岂不是不仅不帮助他,反而在背后捅刀子吗? 嬴渠梁当然也知道老甘龙话中的陷阱,也不说话,就这样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堂下的老甘龙,于是朝堂之上顿时陷入诡异的宁静之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正当一旁的赢虔准备说话的时候,殿外便传来“捷报,捷报”大声呼喊。 于是,殿上群臣顿时回首,看着一个背着牛皮包裹的竹筒的士兵,风尘仆仆冲入殿中,然后跪在朝堂之上,对着堂上高坐的嬴渠梁行礼,大声道:“启禀我王,陈仓县大捷”。 高坐堂上,此时正十分恼火的嬴渠梁,一听陈仓县捷报,顿时心里一松,看着下面的士兵,这也许便是魏开的破敌之法吧,嬴渠梁心中想到。 在嬴渠梁看魏开传来军报的时候,下面的世族大臣也顿时乱哄哄,不时传出“莫以为剿灭几个盗匪便可将功折罪”的话传出。 大致浏览完战报的嬴渠梁,神情严肃地瞅了瞅堂下之人,便对右手第一位的上将军赢虔说道:“大哥,这军报还是你来念吧”。 早就十分惊奇的赢虔,便连忙接过军报,稍微看过之后,便满脸欣喜,看着堂上的世族大臣,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便大声念道: “臣魏开,拜奏我王: 臣入陈仓后,夙兴夜寐,不敢忘百姓之托,奈何天不遂人愿。 入秋第五天,我陈仓长川地区,便遭到世族勾结的数万奴隶围攻。幸得长川守将张袭和长川县城百姓拼死守卫,死伤无数,坚持五日,敌军不得破。 而后臣率军八千,汇合沿途投奔民众五千余人,于第五日深夜,夜袭攻我长川的敌军。 幸得我秦国天命所归,我王德行深厚,将士用命,百姓齐心,我军于楚水边斩首敌军两万余众,降者无数,敌军望风而逃,尸体堵塞了江水。 然我军刚胜,蜀国便又纠集蜀中各族力量,聚集五万余众,前来偷袭我长川地区。 我军军民一体,誓死抗争,敌军一时不能敌。奈何夜中军中世族子弟偷开城门,放敌入城,我军因此溃败。 一日之后,我军便又偷袭占据我长川县城的蜀军,夜间大火烧城,敌军大乱,死伤者不计期数,侥幸逃脱者又被我军军民在城外尽数斩杀,至此来袭五万余敌也被我秦国击溃。 二日后,我军挥师伐蜀,所到之处,蜀民皆降,缴获粮食成丘,财货无数,珍珠玉石十五余车,我两万军民,搬运五日方尽。 至此我陈仓军扩土百里,于险要山谷处,修建关塞,号秦国陈仓关。 ” 话音刚落,殿上群臣都震惊说不出话来,毕竟国事式微的秦国,已经好久没有如此大胜,何况还是扩土百里,建关夸耀功劳这样的壮举了? 第六十五章 秦国的未来 http://.biquxs.info/ 朝堂之上,魏开大胜的战报,虽然世族大臣,仍然久久无法相信,但是消息传到栎阳城中百姓耳中的时候,整个栎阳城顿时沸腾起来了。 毕竟,秦国好久没有如此大胜了,老秦人实在是太苦了。 本来秦献公讨伐魏国河少梁之地时,几乎就要收回被魏国抢夺尽百年的河西之地。奈何秦军内部生隙,胸怀大志的献公居然惨遭魏军暗袭,中毒箭而亡,秦人举国哀悼,痛苦不已。 若不是秦国新法废除了人殉,自愿为献公殉葬者,不知多少,毕竟秦献公是子秦国四世之乱以来,颇有手段,受秦人爱戴的贤明君主,而且还差点收服河西之地,洗刷秦人百年之耻。 可是就算如此,献公下葬的那天,数十秦国老卒在秦献公墓前,对着远处的栎阳城,在风雪中,高唱着秦歌,大呼:“秦国不死,秦国要强”的豪言。 然后拔剑自刎而死,一抹抹鲜血便浇灌在秦人祖祖辈辈生存的土地上,在漫天飞雪中便齐齐去追随他们的王了。 献公一死,秦国局势瞬间动荡起来,毕竟新君嬴渠梁,乃是献公临死前,才仓促立下的太子,并没有监国理政的经验。 何况当时公子虔和公子渠梁相争王位的流言,在栎阳城可算得上甚嚣尘上,秦人的老百姓如何能相信这位新君可以治理好秦国了?更何况秦人才刚刚经历“四世之乱”,于是对于国君更替越发的谨慎。 不过现在随着魏开的大胜都迎刃而解了,毕竟秦人都知道,这位新上任的陈仓令,此前乃是新君嬴渠梁的心腹。 当然,其中也有这几天世族派人在坊间散布流言的缘故,想借用魏开之罪来攀诬和诋毁秦王嬴渠梁。 只不过,现在看来,却大大增加了嬴渠梁在秦国老百姓心中的声望,毕竟能得到像魏开如此贤能的人辅佐,新君也一定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王; 再加上联想到当初,秦献公违背嫡长子继承制,将王位传于二公子嬴渠梁之事,于是秦王嬴渠梁在百姓的口中越传越神,说什么秦国降周王,二公子在襁褓中便能说会道等等。 古代的老百姓,总是对那些身居高位,身负贵族血脉的人发挥出无尽的幻想,总是希望他们是什么文曲星,什么天兵天将,青天之类的人物。 毕竟这样一来底层百姓的生活才能越过越好,当然这些神将下凡往往都是些神话野史之类的故事,但是自此秦王嬴渠梁彻底得到秦国百姓拥护,却是实实在在的。 秦宫。 下朝后一回到寝宫的嬴渠梁,顿时长舒一口气,心情愉悦,脸上的笑容直到现在还没有褪去。毕竟,这些天来,嬴渠梁虽然闭门不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外面的传言,心中所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 现在魏开绝处逢生,在朝堂上狠狠地打了那些狂妄世族的大臣的脸面,大出了自己这些天所遭受的恶气,真是感到浑身轻松。 不过,一想到魏开,嬴渠梁心中的敬佩之情就更盛。 毕竟刚才朝堂上的形势,有多么的凶险,他可深有体会,几乎满朝文武的反对,无数老世族的站队,这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呀,直到现在还让嬴渠梁心有余悸。 可是就算这样,魏开还是在千里之外,轻轻松松便化解了此次危机。 想起魏开半个月前传来的那句:“任凭风吹雨打,我自稳坐亭中”,嬴渠梁就更加惊叹不已,。 难道魏开在半月前都已经料到了此次危机?可是那是他才刚刚出兵前往长川呀,他怎么就敢肯定自己能够打败来势汹汹的敌人?嬴渠梁突然想到,然后便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魏开先生真是神人呀”。 正当嬴渠梁准备开始处理政务的时候,景监带着赢虔以及半路遇到的公孙贾一起来到了秦王的政务房,赢渠梁便立刻起身相迎。 不过看着三人之中的公孙贾,嬴渠梁心中顿时疑惑大生,毕竟眼前这位可是为了避免卷入朝堂之争,宁愿在家赋闲而不愿担任大权在握的秦王长史之职。 “公孙先生...”,嬴渠梁对着公孙贾郑重地施了一礼,然后再与一旁的赢虔与景监问好。 公孙贾看着施礼的赢渠梁,感受到那淡淡的疏远之意,脸上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一旁的景监见此,赶紧说道:“君上,此次世族朝堂论罪,多亏了公孙先生呀”。 嬴渠梁一听,顿时心中奇怪,随即以为是景监为了缓和现场的尴尬,便面色不动,装出感动的表情说道:“渠梁在此,感谢公孙先生了”。 话音刚落,一旁耿直的赢虔,立刻伸出手对着嬴渠梁说:“君上,孟浪了。若不是公孙先生,那传信的小兵,如何能如此及时地赶到朝堂之上?”。 嬴渠梁一听,顿时心中也是一惊。 是呀,世族摆明已经做好全力绞杀魏开的准备,怎么会不防备魏开的后手呀?只凭借那所谓传令使者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穿过那宫外聚集的人山人海的世族大臣们的。 于是,嬴渠梁再次郑重向公孙贾行礼道歉道:“长史大人,渠梁孟浪了”。 公孙贾见此,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举手之劳,君上不要放在心上。不过说起来,我们这位陈仓令真是手段高明,公孙贾自叹不如呀”。 听着公孙贾的言论,在场的其它三人都十分赞同。 满朝的文武,从今日看来,完全是他手中任意拿捏的对象,什么是化腐朽为神奇,什么是运筹帷幄,他们今日算是大饱眼福了。 更不谈,魏开的料敌于先,遇事沉稳,用兵如神,光是那被秦军斩杀在楚水边的九万贼人,那扩土百里的战功,魏开便可称得上名将的荣勋,而魏开还只是年近十六岁的少年呀,在场的四人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幸亏当时魏国迫害魏开,让这位大才能够被秦国得到。要不然一想到秦人面对的魏军,乃是魏开率领的威风八面,甲胄精良的魏武卒。唉,秦人怕是永无宁日,其他诸国也永无宁日呀。 但是现在一想到魏开为秦国效力,在场的四人也是精神一振呀。国有贤才,何愁国家不兴,秦国不强? 想当初周王得姜太公,周国才是区区百里之地;越王得到范蠡和文仲辅佐,越国几乎灭国,而他们最后都成就一番大业,彪炳千古。 秦国虽然弱小,但也千里之地,国中良才又区区只有两位,只要厉行变法,秦国何愁不强呀? 赢渠梁想到这里,顿时心中一叹。唉,可是魏开不愿意变法呀,若是魏开主持变法,自己等人辅佐,秦国富强岂不指日可待? 望着面色先喜后忧的秦王嬴渠梁,公孙贾轻声道:“君上,是在忧愁国中变法之事?”。 嬴渠梁面色复杂地看了看出声的公孙贾,良久后叹息道:“唉,魏开先生曾与我探讨过秦国变法之事,言秦国若不变法,则国必亡,渠梁收益良多。 可当渠梁希望魏开先生在我秦国变法之时,先生却百般拒绝呀”。 围坐在案几旁边的其他三人一听,顿时面色不一,满头苦想起来。是呀,魏开有如此大才,又清楚察觉到秦国此时的危势,为何就不愿变法了? 看着众人思索的赢虔,心中也有许多疑惑。毕竟在他与魏开打交道中,他能感受到,魏开可是一位秉性纯良,又身负才华的至诚君子,绝对不会是遮遮掩掩,投机倒把之人。 要不然当初少梁之战中,秦军白日大胜魏军,击溃公孙痤军队,尽收少梁城外魏军军寨,军势正盛之时,魏开也不会多番上奏,建议秦军围而不攻,惹怒立功心切的众人。 于是虎着脸,看着三人大声说道:“有什么话直说,别遮遮掩掩。我赢虔觉得魏开绝对不是那种人”。 其他三人一听,顿时脸色很难看,但也没有说话。 魏开对于秦国的功劳,其他三人当然十分清楚,可谓居功至伟。且不说这次,光是魏开为了秦国,只身盟齐之事,嬴渠梁就感动了好久。 大国外交,岂是三两下便可轻易完成,这其中不知有多少风险和危机,但是这一切的危险,魏开都一人承担了,而且事后也不居功自傲,嬴渠梁就更加感动了。 现在赢虔这样一说,岂不是在说他们以小人之心,在推测君子之腹?在说他们阴险无耻,卑鄙下流,在心中污蔑魏开这个至诚君子吗?但是魏开有变法之能,却不愿变法,属实让众人奇怪。 正当赢虔要继续发怒的时候,一旁的公孙贾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三人连忙看着大笑的公孙贾,急切地说道:“公孙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当然也并不是三人病急乱投医,自己没有想法,而是公孙贾本来也是一个有才之人,要不然也不会担任长史如此之久。 公孙贾看着齐齐观望自己的三人,慢慢地喝了一杯茶之后,望着赢渠梁笑着说:“君上,何为变法?”。 赢渠梁一听,面色微变,心中顿时一惊。 是呀,何为变法?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想过,就只是敏锐地觉察秦国的危急,眼见其他诸国日渐强盛,心中不断焦急罢了。 只知道秦国要达到怎样的富裕,达到怎样的强大,但这仅仅只是目标而已呀,可怎么达到这些?秦国怎么开始变法?如何变法?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想过呀。 不过嬴渠梁毕竟不是庸俗之人,略微思索之后,便盯着公孙贾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变法就是要肃清吏治,改革国法,重整军备,加强生产,凝聚人心”。 公孙贾听到后,微微一笑起身拱手便说:“君上的心意,贾已经知道了”。 望着起身行礼然后闭目不言的公孙贾,嬴渠梁连忙着急道:“先生,难道渠梁说的不对吗?望先生指教”。 公孙贾一听,叹了一口气说:“唉,君上刚才所言,的确是变法的策略,但这恐怕不是魏开心中所想的”。 望着四周疑惑的三人,公孙贾也不再卖关子,摸着自己的胡子,慢慢说:“我观魏开此人,发现他见微知著,胸有大才,这样的人做事,怎么能够以常理来思考了? 此次,魏开私自斩杀老世族之事,可谓凶险至极,但是魏开不但大张旗鼓地做了,而且还闹得沸沸扬扬,这就说明有相比危险而言更大的机遇,让魏开不得不冒险呀”。 公孙贾话音刚落,看着越发疑惑的众人,继续说:“我猜魏开的变法,比刚才君上所说的类似六国的变法,可能更加凶险,更加的彻底。 恐怕不是刮骨疗伤,剁脚治病这么简单,怕是要......”。 看着迟疑的公孙贾,嬴渠梁等三人连忙催促他继续说下去,于是公孙贾闭了闭眼,好似下了极大决心说道:“怕是要碎骨重生,熔炉再造一个秦国了”。 嬴渠梁连忙说道:“渠梁为秦国之心,天地可鉴,愿意冒任何危险来变法强国呀”。 公孙贾一听,顿时笑了起来,看着面色坚定的嬴渠梁,沉声道:“君上,为国拳拳之意,公孙贾明白,我想魏开先生也明白。 但是若是今日朝廷之上的大臣,要因变法斩杀大半,秦国的王公世族从此悲惨不已,尸横遍野,不知君上还有心意继续变法?” 嬴渠梁和赢虔一听,顿时面色苍白。 秦国变法,居然要斩杀如此多人,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一想到今日在朝堂之上颠倒黑白的世族大臣,明日便变成刀下之鬼,举国皆挂白幔,尸叠如山,血流成河,那秦国岂不是国不将国? 看着沉默不言的嬴渠梁后,公孙贾继续大声说:“哈哈哈,今日朝堂之上的世族大臣只有区区几百而已,若是斩杀君上就心惊不已; 那长川城外被魏开斩杀殆尽的九万敌军,那堵塞江水,尸体覆盖原野,天空野兽盘旋的惨状,那魏开岂不是要害怕得躲起来?”。 好一会,嬴渠梁才缓过来低声说:“魏开先生真是神人呀”。 “哈哈哈哈,君上不必忧虑,此乃公孙贾的猜测而已... 今日朝堂之上,魏开先生没有乘势追击,大肆打击世族大臣,便意味着魏开先生恐怕已经找到另外的变法方法”。 嬴渠梁此时才心里稍微平静,毕竟刚才公孙贾所说实在是耸人听闻呀。于是说:“愿听先生高论”。 公孙贾此时也迟疑了一下,叹息说:“公孙贾也不知道呀,只能隐约觉察到”。 围坐的三人顿时叹息道:“先生能有此讲解,我等佩服不易呀”。 “不过,我想此次世族大臣朝堂之变,不仅是魏开对于世族大臣的考验,也是对君上的考验呀”,公孙贾抬手长饮几杯茶之后,顿时思绪顿生,一脸诡异笑容地看着嬴渠梁说道。 嬴渠梁一听,此时被公孙贾一提醒,顿时明白了什么,苦笑了一番。 毕竟若是嬴渠梁在朝堂之上,迫于世族的威压而答应世族的要求,那恐怕势必会让魏开看清嬴渠梁对于变法强国的真正心意。 到时恐怕不仅无法让魏开真诚变法,而且也会迫使魏开离开秦国,逃亡其他诸国,秦国就此损失一位大才呀。 君不知臣,臣不知君,此乃国之大忌呀。 第六十六章 渐起的秦风 http://.biquxs.info/ 栎阳无论是如何的热闹,但这对刚刚经历战乱的长川而言,十月是一个宁静的季节,一个让人悲伤的季节。 冬日的寂寥和萧瑟之感,还没未随着大雪的来临而降临人间,满城飘荡的白幔以及低沉的丧歌,便让人无尽的忧伤。 十月的长川,十室九空。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 今日是秦军为战死的同袍下葬的日子,也是战死的勇士魂归故里的日子。 长长的秦军送葬的队伍,在忧伤的百姓丧歌中,慢慢捧着秦军战死将士的骨灰罐子,从长川县城中一步又一步的慢慢走出来。 城外,魏开一行人,也早已身穿着丧服,在路边静静地等候。 长川一战,秦军大胜敌军,总共斩杀九万多人,但是秦人也战死了接近三万多人。特别是先前镇守在长川的守城军民,在数万敌军的围攻下,几乎全城战死,没有一个出城投降。 侥幸活下来的张袭,此时领着长长的队伍,披着丧服,在四周送葬百姓的围绕下,面色肃穆地慢慢走来,祭奠曾经他最英勇的部下们,就像曾经带着他们抬头挺胸入驻长川县城一样。 等到出葬队伍来到魏开面前的时候,军中的哀乐也随即响起,一块大大石碑被魏开以及另外三个将军抬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只见上面雕刻着血红的两个大字“秦风”,在悲壮的哀歌中,招引着那些散落在四处的秦军英魂。 “风,风,风”,在突然吹起的北风中,队伍中高举的白幔,被风吹得飕飕发响,招引亡魂的引魂铃,也铃铃随风响起,仿佛那些战死的秦军将士,听着秦军的号角声,一个接一个重新归队一样。 望着被大风所阻拦,略显混乱的送葬队伍,魏开便立刻拔剑,对着苍天大喊:“将士们,回家了”,然后对着身后被北风压得抬不起头的秦军,大喊道:“抬起头来,将士们。 让那些英勇战死的将士们,看清楚我们活着的人,能够守卫他们死去人的梦想”。 “风,风,风”,随后秦军在大风中,高喊着秦军的口号,一步又一步顶着大风,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前走去。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 秦军高唱着秦歌,在大风中昂首挺胸,死不回头的气势,让在远处观望的蜀中各族顿时心惊不已,心中想着,难怪先前蜀中各族凑齐的五万多将士,被秦军大败,而后全军覆没,秦军居然如此之强。 原来,今日还是秦国各蜀中各族签订同盟的日子。本来两国签订条约,应在一个对于双方相对和谐的氛围中,以方便两国达成共识,消除矛盾。 但是魏开就是要在为秦军出葬的日子里,选择与所谓的“蜀国”签订盟约,其目的就是要告诉那些战死的将士,秦军今日的荣耀,正是他们血肉之躯换来; 告诉那些还活着的秦国百姓和士卒,秦军从来都不会忘记,那些为秦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以激励他们的战心; 同时,也是告诉那些不远处的蜀中长老们,秦人不报仇,但是秦人也不会忘记仇恨,以后最好老老实实,否则那不远处的两堆野兽盘旋的“京观”,便是他们的下场。 一场声势浩大的秦军祭奠活动,随着石碑落地的沉闷声,便渐渐的结束了。 但是秦人的哀思却永远不会停止。世界上,只有铭记过去的民族,才不会在未来的诱惑中迷失方向。 长川的秦人从现在开始,魏开命令每年的十月,当地的官府都要进行祭奠英烈的活动。 魏开就是要让秦人明白,我们今日的幸福,都是昨日那些战死的将士用性命换来的。我们不会忘记过去的人,但也不要浪费现在的机会,所有胆敢针对秦人的阴谋,秦人绝对不会放过,势必凌厉反击,血债血偿。 长川县城中。 望着下面战战兢兢的蜀中族长,魏开笑了一笑,好似安慰地说:“蜀中各位族长,欢迎来我秦国做客”,然后邀请他们在早已准备的席位上一一就坐。 好像小鹌鹑一样面色慌张的蜀中各族长们,听到魏开所言之后,本能地身体瞬间战栗了一下,然后用眼睛瞟了瞟四周,发现没有心中所想的,暗中埋伏在四周的刀斧手,便微微擦擦头上的细汗,相互望了一眼,才慢慢到自己的席位上,正襟危坐起来。 看着下面畏畏缩缩的蜀中各位长老,魏开不露神色地笑了一笑。 这些人就是一群贱骨头,本来魏开攻下别洞天的时候,便派人到蜀中各族传话,让他们派使者前往长川县城议事。 可是,这些蜀中的族长不知道是不怕死,还是觉得魏开好糊弄,居然在暗中守望相助,缔结同盟,随便派几个人来敷衍魏开,恐怕还做着“法不责众”的美梦。 于是,魏开立刻派遣秦军攻破了十个蜀中部落,大肆的血洗反抗秦军之人,以至于蜀中山林几日不闻鸟鸣,不见兽行,那些蜀中的长老这才连忙赶来长川参加结盟之议。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些聪明人,比如坐在离魏开最近位置的黄氏,白羊氏等蜀中部落。 当然,与之相对的,他们也能在接下来秦国和蜀国贸易中获取更多的好处,差别待遇,魏开当然知道。 看着四周的蜀中各族,魏开起身敬酒笑着道:“诸位,吾等能在此相聚,实乃不易呀,望诸位能够铭记这份情谊”。 话音一落,四周的蜀中长老纷纷聚酒,回敬魏开连忙说:“蜀人不敢忘将军的恩情”,随后便面色不一的坐了下来,沉默不言,气氛顿时十分尴尬。 毕竟,秦蜀双方此前不久还狠狠地大战一场,蜀人死伤五万多人,蜀中各族也因此家家戴孝,哭声遍野,而且魏开还在蜀中大肆屠杀,蜀中因此人心惶惶。 当然,魏开对此也无能为力,魏开作为秦国的将军,当然首要的便是维护秦人的利益,至于蜀人的利益如何?这就不是魏开所能关心的,弱便是罪。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魏开相信接下里秦蜀之间的贸易,绝对会很好地抹平秦蜀之间的创伤,这也是魏开极力促成秦蜀联盟的原因。 要知道蜀中各族虽然弱小,但是当秦军全力对抗山东六国之时,蜀人的力量便不可忽视。 若是秦蜀彻底交恶,在密密麻麻,不见天日的丛林中,魏开是绝对没有把握击败,在暗处不断偷袭秦军的蜀人; 至于彻底攻占蜀中,现在的秦国远远无法做到,就算占领了蜀中,也会被散落各处的蜀军,白白拖住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何况秦国现在本身就危如累卵。 打量了一下四周的蜀中长老,魏开笑着说:“诸位,秦蜀一直都是友好邻邦,之前的大战,乃是小人作怪。现小人已除,秦人绝不会伤及无辜。 此外,我秦国有意和蜀中各族建立一个类似于商盟一样的联盟,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在听闻魏开信誓旦旦所言,在座提心吊胆的蜀中各长老,顿时稍微舒了一口气,毕竟前几天秦军来势汹汹,蜀中一幅大祸临头之相,实在是让人害怕。 听到小人已除,蜀中各长老也顿时唏嘘不已,蜀中传承百年之久,赫赫有名的柏濩氏,蚕丛氏,开明氏蜀中三大族寨,一夜之间便被长川的秦军族灭,一切的辉煌便尽数成为了历史。 不过,听到“商盟一样的联盟”,蜀中各长老顿时也来了兴趣。 毕竟以前的蜀中商盟被开明氏,蚕丛氏等这样的大族把握,而其他蜀中部落是远远无法参与到其中,只见间接通过大族进行贸易,自然其中少不了剥削,但就算如此,其中的贸易利润也让人眼馋。 感受到四周投来的急切眼光,魏开心中顿时冷笑了一番。 蛮夷就是蛮夷,蜀中各族明明之前被秦军百般欺压,刚才还屈辱地去参加秦军的祭奠仪式,现在一听到所谓利益有关的言论,顿时便又兴致勃勃。 这就是没有信仰和集体荣誉感的可悲呀,魏开心中叹到。 那些与秦军作战的蜀军,他们很明确自己能得到什么?却从不去想自己所做,能够为蜀中带来什么? 毕竟,他们在蜀中也是最底层的一群人,从来没有感受到蜀这个字下面隐藏的深刻含义,反正蜀中无论怎么样,是谁当皇帝,他们照样缴纳的各种税收,一分也不会少。 这也是蜀军遭遇颓势之后,蜀军开始败退的原因。毕竟蜀军明白只有自己活着,才能享用美好的生活,而不是蜀国还在,自己能变得更好。 而长年在西部与羟,西戎等族战斗的秦人,用几代人血泪明白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唯有比敌人更加悍勇,更加勇猛才能活下来。 特别是,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秦军所能依靠的便是自己左右的同袍,这也是为什么无衣这样的悲壮,气势磅礴的军歌,来自蛮横的秦人口中,而不是深受周礼洗涤,明是非的山东六国口中。 山东六国都是先有国号,然后再有国。要不然晋朝才灭亡几十年,那原来的晋朝之臣民便开始称自己为韩人,魏人,赵人;周未灭,而世上自称周人者少之甚少。 而秦国却是先有秦人,再有秦国。 秦人自陇西大山发源起,而当时的秦人几乎快要被强横的西戎,羟等部落斩杀殆尽,国君也接连战死,但是秦人却硬生生地撑了下来,“秦”生生得被延续下来,最终才成为西部大国-秦国。 这也是秦军为何甲胄老旧,粮草不继,战法老旧,国势衰微,却一次又一次敢于向当今最强的魏国发起挑战,伏尸百万,却前赴后继的原因,因为他们知道秦国不亡,秦国要强,他们才能过的更好,秦国乃是老秦人的国家。 而看着面前一脸急切的蜀中各长老,魏开顿时不知道说什么。 唉,士卒不以为国作战而荣,蜀中高层也不以战败为耻,仿佛在说这些都是开明氏,柏濩氏,蚕丛氏等三族的耻辱,与我等无关,我等只是被迫行事。 随后,魏开便细说了关于秦蜀联盟的条约,大概便是“互助互享,相互尊重,攻守同盟,秦蜀一家亲”之类的话语,可就算如此,蜀中各族长老顿时眉开眼笑。 因为秦军如此强大,现在不但不会得到秦军的报复,反而能得到秦军保护,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何况还能从贸易之中获取大量财富,何乐而不为? 特别魏开所提出愿意开放平南地区,言凡参与秦蜀联盟的蜀中族民,交纳一定赋税后,均可以在其中自有耕种贸易,蜀中各族就更高兴了。 毕竟,蜀中一直流传得平南者,为新蜀王。之前蚕丛,柏濩等三氏联合出兵,说到底也是为了蜀王之位,现在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那么他们岂不都是蜀中人的英雄。 见此魏开笑了笑,没有说话。等到林中蜀民下山,登记造册之后,过上舒适的生活之后,魏开相信绝对没有人会愿意再次回到林中,在深山老林之中,过着悲惨的生活。 到那时蜀人虽自称蜀人,但也与秦人一样守秦法,与秦人无异,秦国便白白得到了大量人口。 第六十七章 魏开,真是可恶 http://.biquxs.info/ 魏开率军返回陈仓县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了。 至于长川的事务,张袭还是担任长川县城的守将,不过还负责平南地区的治安,驻扎的兵力也从原先的三千增至了五千余众。 而长川和平南地区的政务,魏开便很自然得借鉴,前世记忆中的官员体系。 长川的田地,在秦法上属于秦国官府。但是凡长川入籍的百姓,官府会允许百姓自己拥有一定的田地耕种,而且允许一年内开垦田地,前三年免收赋税,三年一半上交官府。 地方上,毎五十户设为一寨,毎村设一寨长,配有伍长;毎十寨,设立一个大寨长,两个副寨长,政务上辅以地方上推举的三老,军事上掌管十伍的民兵。 然后依此类推,使原本散落在山间的秦国民众,逐渐聚集居住,形成寨中有寨,寨中有秦兵的格局,方便秦军管理当地的百姓。 同时长川驻扎的军队,分为甲乙两个等级的,采取优胜劣汰,进行练兵。 隶属甲级兵种的秦军,分配最好的装备,每日必须时时进行训练。而官府不仅会分配田地,百姓有偿帮忙耕种,还会每月额外发放一定的俸禄,为长川秦军的主力。 而乙级兵种装备稍次,不用时时训练,只需秋冬时刻进行团练即可,发放一定的补贴。平时表现优异者,会被征召为乡野间的民兵,官府再发放一定的补贴,而在团练中胜出的士卒,会被召入甲级兵种中。 而乡野之间的民事纠纷问题,若是涉及到杀人,淫辱妇女等重罪,便需要大寨长和三老协同处理,否则便用射箭或者角力等活动进行比赛,胜出一方便是有理的一方。 至于平南地区居住的蜀中部落,若愿意加入秦国的,便可以进入长川居住,受秦法的保护,秦国会给一定的田地;愿意嫁入秦国百姓的蜀女,秦国官府会给一笔钱财,否则便只能在平南崎岖山地活动,但仍要遵守秦法。 而秦军倚山修建的陈仓关,便将平南地区一分为二,关北为长川,关外为平南。 关塞相连的一望无际陡峭的山脉,将楚水彻底变为长川的内河。 而关内原先居住的蜀民愿意加入秦国的,便可在继续关内居住,同时也不用改变自己的习俗,而不愿加入秦国的蜀民,便尽数被秦军驱赶到关外平南地区。 于是彻底保证沿水修建,毗邻深林的长川县城,不会再次时时受到来自林中的危险。而长川的秦军也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驻扎在陈仓关,而另一部分便留在原先县城处进行练兵,修整。 至于魏开所夺取的一百多里的林地,魏开便将它全部交给“秦蜀之盟”处理。 要知道那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或者崎岖陡峭的山地,实在不适合秦人大规模耕种,同时交于商盟管理,也释放出魏开一定的善意。 毕竟,被夺去的土地,重新归于商盟的手上吗,对于蜀中的部落而言,也算另一种形式的失而复得。 而回到陈仓县城的魏开,发现陈仓县城大为不一样,并不是说陈仓县城中的建筑大为改变,而是陈仓县城中的人心。 这可能便是成功者的魅力吧,魏开一脸舒适地躺在自己床上,望着自己房间的屋顶想着。毕竟魏开第一次进入陈仓县城的时候,城中顷刻间便有几百人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当一个人足够强大的时候,原先那些还会诽谤他的人,也会不自觉地跟随着他。毕竟已经遥不可及之后,羡慕与嫉妒最后便会化为生生的佩服。 若是五个月以前,陈仓百姓臣服于魏开,还是因为魏开的杀戮;而现在百姓自发拥护魏开,便是魏开的手段了。毕竟,杀一人是罪,屠一万人为雄,何况魏开在长川城外屠杀了接近十万人。 于是,分田地收取了陈仓百姓之心,而大败敌军,又彻底震慑住城中的世族,而且魏开也不是绝对排斥世族,像白氏这样曾经横行乡野的世族,如今迷途知返,魏开还是在不断地重用。 毕竟在商盟之中做生意,秦军这个名号是不能乱用,不过陈仓世族的名义却是刚刚好,而且他们也擅长敛财之道。 此外,魏开让他们参与商业之中,也有利用大量的利益将他们团结起来,方便陈仓变法的实施之意,同时也慢慢让他们发现,世族获取财富并不一定进行土地兼并,商业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然后慢慢改造他们。 当然,世族经商只是魏开的第一步,毕竟魏开变法的主要便是打破秦国现有的老世族把持朝政的现状。 试想既然几百年来,都热衷于土地的世族,也开始痴迷于商业,这对其他人是多大的激励,民商才是魏开最终的目的。 毕竟,老世族不仅把持着朝局,也把持着秦国大半的财富。唯有慢慢削弱他们对秦国经济把控力度,才能削弱他们在朝堂之上的权势地位,俗话说,腰包鼓腰杆子才硬,变法才不是无根之木。 打压一批人,然后再笼络一批人,然后再进一步的道理,魏开当然知道。不过现在,魏开可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毕竟一只细腻柔软的手正在魏开腰间反复拨弄,腹中邪火顿生。 望着在被子里早已醒来,此时偷偷看着自己的葵,魏开顿时抓住那只调皮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反复玩弄,本准备饿虎扑食,但是奈何自己被身后人一双长长的美腿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见到魏开满眼邪火,却丝毫无法动弹的样子,葵顿时满脸的笑意,那躁动的双手也变得更加的有恃无恐,眼中也时不时偷来挑衅的眼神。 微微感受到缠绕在身上玉腿慢慢用力,魏开顿时笑道:“好呀,你们两个几月不见,便已经联合起来对付我了”,然后拍了拍身后人的玉臀,在一声惊呼声中,魏开便彻底解放出来。 望着眼前的两具美妙的胴体,魏开顿时目不暇接。葵是一脸的俏丽模样,弯弯的眉毛,粉红的双唇,乌黑柔然的头发细致得盘在身后,白玉般酥胸若隐若现藏在被子之中,一幅任君采撷的知性模样; 而珉却恰恰相反,光滑秀美的躯体,完全暴露在魏开面前,修长的玉腿随意盘曲在床上,浓密的头发像瀑布般,用一根丝带随意得缠在身后,高挺的玉胸,坦然自若,一双秋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魏开,一幅妩媚的模样。 想起刚才两女的捉弄,魏开顿时狠狠地说:“为了重整夫纲,我一定要重重地惩罚你们”,然后便像饿狼一般,扑了上去,顿时房间便是充满闺房之中的欢声笑语,然后又是呻吟般地求饶声,喘息声直至晌午。 魏开在美人乡的时候,而远在魏国的公子卬,现在顿时心急如焚。 自己早早让人在蜀中搜集奴隶,用来仿照齐国训练技击之士,可是那知一拖再拖,现在直接没有的任何音讯。 若是放在平常,公子卬绝对不会在乎几个奴隶的生死,但是现在魏王今日在朝堂之上问起此事,那么自己便不能不上心了。 更为关键的是,公子卬之所以搜集奴隶效仿齐国训练技击之士,乃是为了和上将军庞涓朝堂之上相争。 当初公孙痤死后,公子卬接替公孙且成为魏国的兵部尚书,这本来没有什么好争议的,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魏王瑩为了进一步控制朝堂所为。 但是魏王瑩不知道的是,公子卬能够安稳接替代表魏国世族力量公孙且的职务,而没有世族反对的原因,并不是魏国世族惧怕他魏王瑩,而是公子卬在其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而其中便是公子卬明面上乃是魏王在朝堂之上棋子,其实暗地乃是代表了世族的利益。 毕竟魏王想进一步控制朝堂,那么代表世族利益的公孙且的职位,便势必保不住。 要知道魏王瑩自继位起,便暗中有意无意地打压世族,世族若是想进一步控制魏国,在朝中笼络大臣,获取更大的利益,恐怕难于上青天,反而会引起魏王的进一步反感,甚至血腥镇压; 但是公子卬不一样,魏开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高兴。毕竟他自始至终相信,公子卬不会背叛他,公子卬越是在朝中笼络大臣,公子卬势力便越强,也就是魏王一方的势力越强。 现在公子卬主动前来与世族结盟,那么世族便即可保存现在的利益,而且还能通过公子卬,在朝中大肆笼络重臣,以达到进一步控制魏国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但是有人却不高兴,那便是上将军庞涓。 庞涓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所追求的便是金戈铁马,建功立业。虽然在魏国担任上将军十余年,但是始终不愿进入魏国世族的圈子里,平时贵族的邀请便是能推就推,贵族因此不喜,但也没有办法。 现在公子卬在朝中大肆结党,势力仿佛公孙痤再生,这让长久被公孙痤欺压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熬死公孙痤,终于舒口气能展翅高飞的庞涓如何能忍? 于是,朝堂上庞涓冷冷的那一句:“尚书大人,也知兵?”,彻底让公子卬成为魏国官场的笑话。 是呀,身为高高在上的兵部尚书,却曾经在战场临阵脱逃,这是公子卬一生的污点,而且也无法反驳。 因此公子卬决定训练一支强兵,让那些嘲笑他的大臣刮目相看。可是练兵那时那么容易,于是公子卬退而求次,欲仿制诸国强军练兵之法。 但是天下最强乃是魏齐两国。至于魏武卒,公子从不觉得自己还能比庞涓更加擅长,那便只剩下齐国的技击之士了。 但是现在却音讯全无,这可如何是好?正当公子卬焦急的时候,府中的管家便一脸惊慌地跑来,伏在公子卬耳边言语一番过后,公子卬顿时脸色狰狞,好一会才慢慢平息愤怒的心情,然后大声仰天喊道:“魏开,真是可恶”。 第六十八章 伐秦之谋(一) http://.biquxs.info/ 春回当地,在凛冽寒冬中,瑟瑟发抖的枯树,现在也开始抽出嫩芽,散发着无尽的春意。于是枯草随风飘落,四周满是凋零之色的陈仓,也再一次生机勃勃。 而一冬呆在家中,担惊受怕的百姓,等到北风一停,便急匆匆随着早春的脚步,开始在四处修理农具,整理田地,为即将到来的春种,做好万全的准备。 热火朝天的模样,不亚于前线中英勇杀敌的秦军。 而之所以担惊受怕,那是由于若长川失守,敌军便能顺势攻伐其他诸县,掳掠当地的百姓。 可是现在秦军大胜,百姓在欢天喜地之余,也连忙拿起农具,在田地里耗完自己一身的力气,发泄自己在冬日所遭受的恶气。 毕竟陈仓境内,前三年百姓开垦的田地,免于官府的田税,对于一生与土地息息相关的百姓,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同样,刚刚经历过的战争创伤的陈仓百姓,也在这散发着泥土新鲜气味的春天里慢慢痊愈。 能等到自己亲人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百姓,便立刻喜笑颜开,拉着自己的兄弟或者父亲,向他倾诉离开日子里的思念,然后一大早,一家人便投入到开垦田地热闹非凡的活动中; 未能等到自己亲人的百姓,便捧着自己亲人的骨灰灌,对着上天大喊道:“你是好样的”,然后在没人的地方暗自垂泪,昂首挺胸领着官府的赏赐后,便抹干自己脸上的泪水,将自己心中的悲伤转化成动力,也投入到田地中。 毕竟,无论如何,大家都要努力地活下去。而田地,便是老百姓赖以生存,活下去的本钱,也永远是普通百姓心中最珍贵的财产,所谓衣食父母也。 吃的,穿的,都能从那普普通通的一亩三分地中收获,浸润着血汗,靠着上天,便能收获庄稼,本本分分的样子,是老实巴交的百姓最喜欢的。 于是,在这春日里,荒废五年之久的陈仓官府,也开始发挥出自己的职能。在魏开一系列所制定的政策后,无数穿着各种衣服的衙役,便在田野里奔走相告中,指竖立起官府的威信。 现在既无战争,陈仓的内患也被魏开基本扫除,发展,再发展便成了新生陈仓的首要目标。民无疾苦,官无昏庸,路不拾遗,一切便向好的方向发展。 魏国,公子卬府。 得知魏开破坏自己练兵计划的公子卬,先是满腔愤怒,然后便是一肚子的疑问。 毕竟,当初自魏开流落诸国之后,不仅是魏国,还是公子卬可没少派人手,在诸国打探魏开的消息,可最后都是无功而返,魏开似乎在诸国完全人间蒸发。 可那知现在,已经销声匿迹的魏开居然突然出现在蜀中,还率领秦军大败蜀中联军,这让已渐渐遗忘魏开的公子卬,顿时心生震惊。 秦国?他逃到了秦国去了,公子卬顿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努力回想起当时在太子府,只身行刺的魏开的容貌。 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的精心谋划,居然又栽倒魏开这个小贼心中,公子卬心中恶狠狠地想到。 一旁刚才禀告的仆人,见到公子卬满身疲惫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神色极度难看,于是犹豫了一会,然后小心地说:“主子,奴这里还有一些关于魏开的消息..”。 公子卬一听,心中一叹。现在有再多消息,能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将已经失去的奴隶再捕捉回来吗?能够让魏开这个小贼此刻跪在自己面前求死不能吗?于是,用手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稍稍整理下思绪,沉声说:“还有什么...”。 那老仆闻言后,便咽了咽口水,慢慢试探说:“跟少梁之战有关...”。 未等他说完,公子卬便立刻睁开了眼睛,满脸凶横地看着他,凸起的眼睛仿佛要将那个仆人,生生得活吞进去,一时间房间的气氛瞬间凝结到冰点。 那仆人见状,便立刻跪下磕头求饶道:“对不起,主人,是阿黑嘴贱,该死...”,然后用力地用手抽着自己耳光,房间中耳光声便啪啪直响。 要知道少梁之战中,公子卬临阵脱逃,虽然魏王瑩没有责罚他,但是这却是公子卬洗脱不掉的耻辱,却成为了魏国贵族上层的大笑话。 而公子卬府中,谁敢提关于少梁之战的半点相关,便早被公子卬令人残忍杀害了,现在主动当着公子卬的面,提起少梁之战,公子卬如何不恼怒?所提之人如何不害怕? “说...”,公子卬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老仆,良久后便从嘴巴里冰冷地挤出一个字,恶狠狠盯着面前之人。 那老奴闻言,顿时更加害怕,浑身开始颤抖。 但是此时不解释清楚,想到可怕的后果,那老仆顿时胆战心惊,心里十分后悔自己的多嘴,便努力鼓起勇气小声地说道:“主人,听说魏开便是那向秦王献计的赵齐?” 公子卬一听,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若是真是如此,那魏开便是自己今日所受耻辱的罪魁祸首,而这小贼此时却是春风得意,逍遥法外,这让自己如何能忍? 便连忙催促那老仆将所探得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等到那老仆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尽数告知后,公子卬顿时惊得脸色发青,说不出一句话来。 等到老仆灰溜溜离去后,房间里便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公子卬一人,“实在是可恨,可恨呀......”,公子卬愤怒至极得拍着案几大叫道。 要知道当初魏开在朝堂之上,让显赫一时的公子卬,名声扫地;后来又刺杀太子申,差点让自己倾心投资的一切化为泡影;现在,又让自己遭受如此大辱,一而再,再而三,对于魏开,公子卬岂不恨之入骨? 特别是少梁之战,临阵脱逃,这彻底变成了公子卬的梦魇。 要知道当初自己逃回魏国之后,魏王虽然没有责罚,但是其中所遭受的苦楚与害怕,恐怕只有公子卬自己清楚了。 这也是公子卬不惜与世族结盟,甘做世族的棋子,也要接替公孙且的职位,不断向上爬的原因了。 没有权利,就只能任人宰割,这是公子卬的亲身体会。 毕竟在公子卬看来,老公孙是如此的昏庸无能,但是魏王瑩却也不得不忍让他,根本便是在于他身下的相国之位,和他手中让魏王也忌惮的权力。 而自己这个平时看起来,风光无限的魏王宠臣,显赫的王族贵胄,现在看来不过是让魏王开心的一条狗而已,有用便招来,没用便像抹布一样扔掉,实在是可笑呀。 思虑良久之后,公子卬想到了什么,便突然便大笑起来。 魏开居然出现在少梁之战,哈哈哈,真是天意呀,公子卬自言自语道。 既然魏开在少梁帮助秦军战胜了河西魏军,那么当初协助魏开逃出安邑的公孙痤便是有罪呀,毕竟正是他亲手放走魏国的一个大敌,然后河西魏军才会战败。 何况,当初率领河西魏军,战败于秦军,辱没魏武卒威风的人,正是公孙痤呀,而事后公孙痤居然也没有将这个消息向魏廷禀告。 想到这里,公子卬便更加高兴了,无论公孙痤是否真的勾结秦军,是否故意战败,但是明日只要这个消息传播出去,那么自己临阵脱逃的事便显得无关紧要了。 要知道威赫中原诸国的魏国,居然会出现一个私通敌国的相国大人,而且魏国人还奉他为魏国的英雄,这是多么得心惊,多么得可笑,多么得滑天下之大稽呀。 于是,公子卬连忙进宫,向魏王禀告这个消息。 毕竟公孙痤已经死了,就算现在有天大的道理也无从说起。何况魏王瑩直到公孙痤死去,还深深怨恨着他,现在只要公子卬操作得当,这一切的捕风捉影,便是实实在在,不容人辩驳的铁证。 魏宫。 刚刚一番烟雨云歇的魏王瑩,此时正如老僧坐定一番,与平常一样朝着魏国公庙的方向,默默背诵着魏氏的祖训。 毕竟在魏王瑩看来,作为王而言,一言一行都要符合魏氏列祖列宗,不忘祖宗的遗训,这样才能得到祖宗的护佑,无愧于天地,才能驾驭万民。 至于魏王瑩这样做是否真有用,尚不得而知。但是从他慢慢红润的脸庞看来,祖宗就算没有降下福泽,但是却似乎给予了他在女人身上折腾的无尽的力气。 微微睁开眼睛,魏王瑩揉了揉发酸的后腰,望了望珠帘后面,隐约可见五六个的曼妙胴体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唉,不可沉迷于女色呀”。 正当这时,便有内侍传来公子卬求见的消息,魏王瑩一听,面色不动但是心中却一喜,心中赞叹道,公子卬真是寡人的好臣子呀。 毕竟天色已经如此之晚,公子卬居然也前来禀告政务,真是忠心耿耿,不负魏王的重用呀。 原来公孙痤死后,朝中便再无一人劝谏魏王瑩,朝堂之上也是一派恭维之词,渐渐魏王瑩便心生骄气,觉得自己完全掌握了朝局,便本性大露,彻底沉浸到女色之中,将国事慢慢交给太子申,公子卬,和庞涓。 现在朝堂之上公子卬威势大盛,有不少朝臣有所怨言,身居宫内的魏王瑩也早有耳闻,但是魏王瑩却没有呵责。 毕竟在魏王瑩看来,公子卬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若是有人不知道轻重,自己反手便能重掌朝局。 不过现在看来,公子卬还是忠心耿耿,不过适当的敲打,还是必要的,魏王瑩心中想到。 第六十九章 伐秦之谋(二) http://.biquxs.info/ 夜晚,魏宫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公子卬在得知魏王瑩在美人苑,和寝宫内的诸位美人嬉戏之时,心中便顿时喜悦起来。 毕竟正在兴头上,而突遭大难的痛苦,实在是令人痛彻心扉,刻骨铭心,难以自已。而公子卬就是要激起魏王瑩的愤怒,然后顺势好将公孙痤彻底打入死地。 一会儿,在宫等候的公子卬,便得到了魏王瑩的召见,随着领路的内侍,向宫中的议事房慢慢走路。 “臣拜见王兄,王兄万年”,公子卬已进入房中,便恭敬地向高坐在房中的魏王瑩叩拜道。 那谦卑的表情,让本来还想敲打一下的魏王,顿时十分受用,于是端起案几上早已准备的热茶,温声说:“贤卿不必多礼。不知贤卿,深夜拜见所为何事呀?” 落座后的公子卬闻言后,抬头看了看魏王瑩,好一会才一脸纠结地说:“请王兄屏退左右,臣有机密之事单独报于王兄”。 放下茶杯的魏王瑩一听,顿时心生纳闷,有机密之事?魏王瑩转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珠细想一番,可惜没有任何头绪,于是瞅了瞅一脸严肃的公子卬。 “请王兄屏退左右,臣有机密之事单独报于王兄”,公子卬见此,便立刻亲身再次行礼道。 本来魏王瑩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公子卬每次参见,不过似乎是些奇技淫巧之事。可现在看他如此郑重的模样,顿时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便挥挥手示意左右的内侍和宫女退出房中。 等到房中的大门,便离开的宫女关上之时,魏王瑩便催促公子卬说道:“好了贤卿,有什么话现在便可说了吧?”。 公子卬闻言后,便立刻出席,再次跪拜在堂中,一脸惭愧地说:“是关于少梁之战的事情...”。 还没等公子卬说完,本来以为会有大事发生的魏王瑩,顿时高声说:“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此事的话,那我可要治你谎报军情的重罪呀”。 公子卬一听,顿时害怕得以头抢地,连声告罪。 那知堂上刚才还一脸严肃的魏王瑩,此时却突然笑了起来,吃着案几上的食物,对着堂下的公子卬笑道:“唉,寡人稍微吓唬你一下,你就如此,快起来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话音一落,堂下连声告罪的公子卬,这才满头是汗地重新坐到自己的席位之上。毕竟,刚才魏王瑩突然出声呵斥的语气,让公子卬十分害怕,还以为自己和世族勾结的事情已经被魏王得知。 而此时堂上的魏王瑩,看着战战兢兢的公子卬,顿时出声轻声道:“你都是我魏国的尚书大人了,为何还如此胆小?”,话语中带着七分安慰,三分责备之情。 不过说到底,魏王瑩看着公子卬毕恭毕敬的模样,心中其实相当的满意。顿时,对外廷传言公子卬擅权跋扈,结党营私不放在心上,毕竟外廷大臣的嘴脸,他是相当的清楚,无非是为利益罢了。 良久,公子卬继续说:“王兄,非臣要提少梁之战,实乃是为了王兄的颜面,魏国的颜面呀”。 魏王瑩听到后,顿时满不在意,望着公子卬笑道说:“若是练不出精兵,也不用在意,我想上将军也不会刻意为难你的。朝堂之上的事,还需要你和上将军等人通力合作呀”。 公子卬一听,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毕竟当初在朝堂之上,庞涓那轻蔑的一问,彻底让公子卬在贵族间的名声已经臭了。若不是手握大权,恐怕还不知有多少贵族前来羞辱他公子卬呀。 “王兄,臣临阵脱逃,的确是大罪,幸亏王兄,卬才脱此大难。非是臣惹王兄心中不快,但是此事若不说出来......”。 望着公子卬义愤填膺的模样,魏王瑩心中便越发奇怪,于是诧异地问道:“还有何事?”。他不会失了心疯,让自己帮他翻案吧,可是公子卬临阵脱逃,毕竟乃是河西魏军的共识呀,魏王瑩心中想到。 “王兄不知是否还记得魏开此人?” 公子卬话音一落,魏王瑩脸上本来悠闲的表情顿时一变,然后盯着公子卬,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有这逆贼的踪迹了?”。 魏开此贼,魏王瑩当然记得。当初正是此贼,让他魏王瑩在安邑百姓面前,在诸国面前差点落下了颜面。 要知道当初魏开虽然逃出安邑,可是他在太子府所吟唱的那首绝命诗,却在安邑百姓口中流传甚广。那一句天生豪男儿,岂言不杀人,简直让那些在坊间仗剑杀人的游侠欣喜若狂。 随着这首绝命诗的流传,完全将他目无尊卑,目无王法的罪行,装扮成一个不堪世族压迫,迫不得已反抗的英雄,而被刺杀的堂堂魏国太子,却成为了一个阴险小人的模样,简直是岂有此理。 更有甚者,对于自己下令抓捕的命令,提出质疑,还为魏开辩称说他是毁家纾难的忠臣。 一想到这里,魏王瑩心中的怒意更深,说什么家产愿全部上缴国库,可等到户部官员前去查收之时,却发现这个魏开早已见变卖了自己的家产。 那屈指可数的银两,简直是对他魏王瑩的侮辱,那魏氏,真忠臣也的夸赞之词,现在想起来自己还感到恶心。 自从公子绶以来,魏氏之人还没有人,让自己如此愤怒,完全没有将他魏王瑩放在眼中,真是叛逆者的后代,魏王瑩心中此时想到。 听到魏王瑩恶狠狠的询问,公子卬顿时一喜。他实在没有想到,魏王瑩时隔如此之久,还这么记恨魏开,顿时对于自己心中的谋划充满信心。 “王兄,我费劲心思才探查到,魏开此贼居然逃到秦国去了”,公子卬连忙斩钉截铁地说道。 魏王瑩一听,眉头一皱,居然逃到那个穷乡僻壤的秦国去了,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猜到。毕竟若不是少梁之战,恐怕他魏王瑩一生都不会关注,那早已被他大魏赶到洛水以西和牛羊为生的蛮横的秦人了。 “秦国,嗯,居然和那些野蛮之人搅合在一起,真是人以群分呀”,魏王瑩稍微沉思了一下,稍微心宽地说道。 现在魏开逃到秦国了,他魏王一时也没有办法,毕竟魏国现在的大敌乃是东边的齐国,秦国暂时不在他魏国的考虑范围之内,不过得知了魏开踪迹便足够了。 看到魏王瑩稍微舒缓的脸色,公子卬急忙说道:“王兄呀,那小贼不仅逍遥法外,而且还是背国之徒,身为魏人,却在少梁城帮助秦军大败我魏军呀。 可怜我无辜的十万河西魏卒呀,居然死在如此小人之手”,话一说完,公子卬立刻大哭起,一副为战死的将士鸣不平之意。 本来还淡定的魏王瑩一听,顿时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大喝道:“此事可是当真?”。 公子卬呜咽着声音说道:“若是此话有假,那么便请昊天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此外,要不然那蛮横的秦军,怎么会知道我和公孙痤有间隙,能够想到用计,分兵先攻击我麾下骑兵,然后掩杀我军主力”。 魏王瑩此时听完公子卬的哭诉后,顿时心中也是一惊。 少梁之败后,他魏王瑩可是亲自询问过上将军庞涓,得知战事发展的庞涓也断言道,若不是秦军先击破公子卬,他河西魏军与秦军,最后孰胜孰败,还真不好说。 而秦军先能击败公子卬的关键,在于秦军能预先得知公子卬和公孙痤有隙,魏军将帅不合,军令不一,这样才敢在公孙痤的眼前,分兵袭击魏军几万强弓铁骑。 这也是魏王瑩没有责备公子卬的原因,毕竟公子卬率军前往河西,是他魏王瑩一意孤行所做的决定,还给老公孙下令言公子卬有临机决断之权,这才让可恨的秦军抓住了他魏军的破绽,从而大败老公孙麾下的河西魏军。 听到这里的魏王瑩,顿时胸口一痛,捂着胸口大恨道:“卖国者之贼,千刀万剐”,然后重重地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公子卬见此,连忙上前搀扶摔倒的魏王瑩。那知魏王瑩将前来的公子卬推到在一边,用手颤抖地指着他,愤怒得说不出话来,然后无奈地叹息道:“天哪...”。 谁能想到魏国公族之人,居然出了如此的叛徒? 特别是当初庞涓分析进攻河西秦军的部署之后,言所布局之人,深谙兵法之道,攻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实在是精彩。 现在魏王想起来,顿时又回忆起公孙痤准备让魏开加入武卒的事情,顿时心痛不已,随即又深深得怨恨起来,既然不为我所用,那么便一定要将其摧毁。 正当魏王瑩准备说话的时候,公子卬便张口说道:“王兄,河西魏军之败,魏开背国的确一方面,但是王兄不要忘了,率领河西魏军的正是当初放走魏开的公孙痤呀”。 “放肆...”魏王瑩一听顿时大声呵斥道。居然说为魏国操劳一辈子的公孙痤勾结敌国,丧师辱地,这实在是不敢想象,实在是骇人听闻呀。 “王兄,你想魏开如此巧捷万端,颖悟绝伦之人,老公孙当初可是待魏开不薄呀,若没有老公孙暗自的指挥,魏开怎敢和老公孙为敌,让他垂暮之年遭受战败之耻呀? 我军几万铁骑,若没有老公孙透露消息,秦军也怎么会刚刚好包围我军? 几万人与数倍秦军在那老公孙眼前苦战,那老公孙为何见此不救,置我军生死于不顾,不发一兵一卒? 王兄,那秦王赢师隰被我军重伤,秦军大乱,那老公孙为何不趁势追击,反而据城固守,白白看着眼前的秦军安然撤退,错失全歼来袭我大魏的秦军的良机呀”。 未等公子卬说完,神色逐渐癫狂地魏王瑩,抱起案几上的竹简向公子卬仍去,大吼道:“你给寡人住口,住口!!!”,一时没有防备的公子卬顿时被砸的头破血流。 可是公子卬丝毫不在意额头上的鲜血直流,继续大声说道:“ 王兄,你可别忘了赢师隰和那老公孙可是知己好友,怎么会忍心见到自己挚友惨死在战场之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魏卬”,满脸通红的魏王瑩,此时披头散发地指着公子卬,大声质问道。 公子卬此时也不惧,连声反驳:“王兄,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在为我大魏扫除奸恶,我在为那战死在河西的将士鸣冤,为我魏氏列祖列祖洗净颜面”。 气愤至极的魏王瑩,此时也瘫坐在堂中,说不出一句话来。 无论公孙痤是不是真的叛国,此事一旦传出去对于魏国影响实在太大,毕竟公孙痤乃是辅佐魏国两朝的功勋呀,何况现在魏开也的确身在秦国,这就更加解释不清了。 被自己器重大半辈子的人,没想到居然是魏国最大的叛徒,这让他魏王瑩以后如何自处?怎么面对天下百姓?难道要他亲自昭告天下说,他魏王瑩是天下最大的傻瓜,不.....绝对不可以,魏王瑩靠着房中柱子突然大叫了。 谎言一向都是越解释,越有模有样,越令人信服。不知不觉,公孙痤叛国这种荒诞的想法,突然萦绕在魏王瑩心头,久久无法散去,恐怕连魏王瑩也没有意识到,反而觉得有理有据。 而且魏王瑩还想到,公孙痤假装战败,恐怕是为了阻止他魏王瑩以武王霸天下的大计。 毕竟一旦公孙痤在河西大败,魏国必然国力受损,便再也无法以武力称霸天下,若想王霸天下,便只有走公孙痤他所提倡的外交为主,军事为辅的称霸之路了,那么他公孙痤在魏国的地位顿时便会水涨船高。 更加可怕的是,像这样不惜损坏自己名节,从而达到自己目的苦肉计,公孙痤也不是没有用过。 想当初上将军吴起在魏国深受魏武侯信任,公孙痤因此十分担忧,吴起会威胁自己的相位。 于是假意向魏武王劝谏说,吴起是一个大人才,心比天大,肯定不愿意待在魏国这个小国家,魏王要是想要试探吴起,就说要将公主嫁给他。 若是吴起接受了公主,说明他愿意留在魏国;若是不接受,那就是不会长久的留在魏国。 然后在魏武王接见吴起之前,公叔痤故意邀请了吴起,同时在吴起面前,公叔痤故意惹怒了公主,使得公主大声辱骂身为相国的自己。 吴起看到魏国公主竟然是这样的而一个妇人,心中顿时十分反感,于是后来拒绝了魏武侯的恩赐。 最后,吴起受到魏武侯的猜忌,害怕自己被杀,逃离魏国,到楚国去了,而公孙痤便趁势牢牢把握相国之位。 一想到这里,魏王瑩顿时心痛交加,头皮发麻,连忙传人服侍自己寝宫休息,同时严令公子卬此事不得乱说。 公子卬一听,心中大喜,知道自己计谋已成,便心情舒畅地返回府上。 第七十章 伐秦之谋(三) http://.biquxs.info/ 三日之后,原来寂静的安邑城的官署,顿时热闹起来。 安邑城门一开,无数背着“急”字旗的骑兵,便自官署起,哒哒哒,向城门疾驰而后蜂拥而出,四散向各郡,拍马驶去。 原来几月没有召开国朝的魏王瑩,今日突然下令魏国吏部,召魏国各地主要官员,连同王公大臣,于本月十五,也就是五天后,在魏国的顺德殿召开大朝会。 本来大朝会,魏国每月都会召开一次。 只不过近来,由于魏王瑩身居幕后,原先朝会之事便是成为一个形式。国朝政务于是大多被魏国各部长官,在各自的班房中,连同魏国内阁的秘书监一起处理。 起初百官还颇有微词,毕竟历代明君都是勤于政务,哪像魏王瑩现在这样撒手不管,做一个只知享乐的国君。何况当世,还有一个隐隐威胁着魏国的齐国,在身旁虎视眈眈。 不过一段时间后,魏廷上的各位大臣不仅没有继续抱怨,反而大加赞扬魏王瑩的垂拱之治,言圣王在朝,受昊天之德,顺阴阳之大势而天下天平。 毕竟,一旦国君无为而治,那么大臣手中的权力便慢慢变大,这当正是那些争权夺利的大臣所想看到的。 可是现在魏王突然召开朝会,而且还连同各郡长官一起召回,朝中一副将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顿时让那些因魏王瑩放权,而暗自窃喜,一心蝇营狗苟的大臣们心慌意乱,生怕魏王瑩开始秋后算账。 于是平时高高在上的魏国大臣,此时便像一个个狡猾贪婪的商人一样,暗地里互相联系,走动,努力抹干净自己的马脚,忐忑地等待着大朝会的召开。 而在家中狐疑几天,辗转反侧的公子卬却不一样,在得知魏王瑩召开朝会后,反而大舒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他这位刻薄寡恩的王兄,在这几天终于做出了决定,而这最后的结果正是他所期望的。 咚咚咚...,魏国的大朝会在钟鼓中便开始了。 在吏部几天竭力地通知调配之下,各地的官员也终于按时到达安邑,此时便在魏宫宫外,排着整齐的两列队伍等候,然后在肃穆的钟声中,慢慢向顺德殿走去。 “魏王到”。 “我王万年,魏国万年”,顺德殿上早已挤满穿着不同色阶朝服的魏国大臣,此时见到魏王瑩身后高举着仪仗,脸色严肃,龙威燕颌地走来,一副威势逼人的样子,顿时个个屏着呼吸,连忙跪下高声道。 “众卿平身”,魏王瑩登上殿中台阶之上,威严的收了收自己宽大的衣袖,然后转身打量着殿中的大臣沉声道,虎虎生威的模样让殿中的大臣,顿时感到心惊肉跳。 要知道以前魏王瑩,一向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做派,魏国朝堂之上也是一派君臣相洽,如鱼得水的氛围。哪像今日这般模样,殿中凝重的气氛冰冷得让人感到害怕。 现在不光高举着仪仗,而且殿中早就布置好大量甲胄在身,手持利剑,面色不善看着殿中大臣的魏王宫卫军,殿中的大臣顿时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公子卬此时心中也十分的糊涂,本来还以为魏王瑩会为公孙痤一事而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可看现在殿中凝重的样子,心中顿时却拿不准主意。 于是刚准备出列上奏,刺探端坐在殿上魏王瑩的心意,那知御史台的几个御史此时却纷纷出列上奏,弹劾地方大臣欺瞒魏廷,相互勾结,有谋反之意。 听完堂上御史所说之后,公子卬顿时心中越发疑惑。 要知道国中事务,近来几乎都经过他公子卬手中。若是有地方官员谋反,弹劾的公文他早就看到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无所知的样子。 顿时对不远处的御史大夫郭忧连连示意,可惜郭忧似乎完全没发现一样,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让公子卬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公子卬还没有进一步细想,便听到殿中魏王瑩对于他的询问,便连忙硬着头皮出来回奏。 只听端坐在王座上的魏王瑩,指着殿中的几个御史,对公子卬平淡地问道:“尚书大人,近来处理国中大事,可知道御史所奏之事?” 公子卬一听魏王话中隐隐的责备之意,顿时心慌意乱。 毕竟自己实在是不知道此事,同时也疑惑魏王瑩,今日不是应该商议公孙痤叛国之事吗?为何现在似乎将矛头隐隐指向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是随着殿中的大臣,渐渐也将目光盯着他之时,公子卬顿时越发惶恐,手脚发麻,背上生出冷汗,只能颤抖地说:“禀告我王,臣不知”。 “哈哈,身为辅国大臣,有勘察朝中大臣之责。 现在国中有大臣不轨,你就一句臣不知,你说你整天在干什么?”,魏王瑩顿时用力一拍面前的案几,大声斥责道。 公子卬一听,顿时心中大急,连忙告罪。 毕竟,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他上朝之前所预料的,听魏王之意,分明已经对自己心生不满。难道魏王已经发现自己背叛他吗?公子卬心中忍不住想到。 可是若是如此,公子卬想到,凭自己对于自己王兄的了解,自己早就应该被魏王身边的亲卫拘捕而后杀掉,哪里让自己在世界上多活一秒。 何况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魏王瑩更不会撕破这层关系。要不然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魏王瑩身边十几年的忠仆,现在公然反叛他的这个丑恶事实。 那他魏王瑩不是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吗?那他魏王瑩一直以来所维持的世之明君的面目,岂不被他自己亲手摧毁?毕竟连跟随自己身边十余年的人都有无法信服,那还怎么使天下万民信服? “公子卬恃宠而骄,玩忽职守,有违王恩。即日起,免去公子卬兵部尚书的职位,幽闭府上一月,不得外出”,殿上的公子卬还在不断地请罪,魏王瑩便冷冷地说道。 话音一落,殿上的众大臣,顿时大吸一口气,一脸得不敢相信。 要知道近来朝中的势头,就数公子卬的来势最为凶猛,朝中几乎遍布他的党羽。 本来众臣还以为公子卬会接替,自公孙痤去世后而一直空缺的相国之位。毕竟朝中谁都知道公子卬乃是魏王瑩的宠臣,不然也不会以败军之将,领兵部尚书之位。 可是现在没想,昨日还权势滔天的公子卬,现在顷刻间便丢了尚书之位,被魏王幽闭在家中,堕入了地狱之中。 闻言的公子卬,此时脑袋也是彻底懵了,心中完全不敢相信,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今日模样?他公子卬居然被罢免了尚书之位? 正准备四处寻找盟友,为自己说情的时候,便看见盯着他微微一笑的庞涓,顿时心中一慌,便听见魏王瑩高声说道:“公孙且久居尚书之位,可谓劳苦功高。 本来年老致仕,国府应该多加恩厚,但现兵部不稳,朝中人心惶惶。寡人便特招公孙且先生为代兵部尚书,统筹大小事宜,俸禄增一千石。 待有良才,再与定夺兵部长官事宜”。话音一落,便见公孙且神采奕奕,穿着尚书朝服进入顺德殿,面朝魏王恭敬跪拜道:“臣,谢我王恩典”。 然后君臣相互勉励一番,而跪在殿中的公子卬顿时失了魂魄,一动也不动。 原来本来从公子卬口中得知,公孙痤可能叛国而心中大怒的魏王瑩,在宫中御医的安生汤调理下,也慢慢恢复冷静。 当再次回想公子卬所说的话,心中也疑惑万分,不知真真假假,但是公子卬所说又句句在理,可老公孙的为人,魏王瑩也十分的清楚,于是魏王瑩心中甚是烦闷。 俗话说,天上星多黑夜明,地上树多成森林。 魏王瑩虽然贪图享乐,但并不是昏庸至极的傻子,于是连夜派人去请上将军庞涓前来为自己解惑。 要知道庞涓师出鬼谷之派,有天纵之姿。公孙痤未死的时候,庞涓和公孙痤便一直都是他魏王瑩的左膀右臂。 当然公孙痤之所以被重用,还是由于他在魏瑩未成为魏王之前,便已经当了接近二十年的相国,可谓深得魏国军民之心,否则,魏王瑩实在难以忍受,这个总是跟自己对着干的老相国,早早就打发了。 但是庞涓却不同,他是魏王瑩亲手提拔的将军,可谓深受他魏王瑩的恩遇。无论是才学,还是行事作风,都让魏王瑩喜欢,毕竟他们都推崇对外攻伐,从而王霸于天下的人。 深夜得到召见的庞涓,听到魏王所言之后,也顿时面露难色。 并不是说庞涓也因为公孙痤叛国而苦恼,而是在思索公子卬向魏王进言的初衷。至于关于公孙痤叛国的真假,庞涓是不信的,但是他也不会说。 “大王,尚书大人所言,臣不知真假。现在首要的是维护我魏国的尊严,维护大王的颜面。 既然魏开现在身在秦国,我们只要捉拿住魏开,事情的真假不都是我们说了算?” 魏王瑩顿时面色难看地说:“上将军也认为老公孙叛国?” 庞涓闻言,笑了一笑说道:“大王不是心中早有定论吗?何必再问末将”。 魏王瑩听后,顿时一叹气,面色也是一缓。要说公孙痤背叛他,他真的难以相信,就算公孙痤真的背叛他,他魏王瑩也不会承认,这是他作为魏王基本的颜面呀。 不过,魏开此贼实在可恨,身为公室之人,居然帮助秦国,反攻自己的母国,而且一旦有关老公孙河西通敌的流言传出去,由于这个魏开的缘故,到时整个魏国包括他魏王瑩,都变得十分尴尬。 于是,魏王瑩转身,走到庞涓面前,神情严肃地说:“上将军,已经有了对策?”。 “启禀我王,末将自从上次伐韩失利之后,便冥思苦想,发现我大魏若要争霸于山东六国,秦国必须先伐”。 魏王瑩一听,面色上露出赞同的表情,其实心里任然对于秦国十分轻视。毕竟秦国只是一些拿着简陋农具的野蛮之人,如何是他大魏装备强弓劲弩,甲胄齐备的武卒的对手。 便安慰庞涓说道:“唉,上次伐韩之利,不怪上将军,况且韩国的兵力早已被我军消耗殆尽。 他韩武现在还占据的土地,不过是我魏国随手便可取来的一块肥肉,只不过碍于那可恨的齐国罢了”。 庞涓闻言,继续说:“我王正是如此,我魏国才要先伐秦国。 韩国在三晋之中早就和赵国结盟,远处也和齐国结盟,我魏国伐韩,就必须要考虑赵齐两国。 而秦国久居西垂之地,国中封闭,与中原各国并无瓜葛,反而屡遭山东六国的排斥我魏国伐秦,不用担心其他诸国救秦。 同时秦国百姓贫弱,军队多是老弱之辈,国力也是当今七国最弱,我魏国只要一鼓作气,必可长驱直入,一战攻破栎阳而灭秦。 而若不灭秦,我大魏精兵与诸国战于大河之时,秦人若举国来袭,我国中空虚,安邑城又靠近大河,形势就十分危急呀”。 魏王瑩一听,心中这才改变对于秦国的看法。唉,秦国对于魏国就是一块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呀。于是看着满脸的战意,便笑道:“上将军,已经有伐秦之策?”。 话音刚落,庞涓神色顿时一振,便高声说道:“启禀我王,末将有一计曰驱狼吞虎...”。 第七十一章 伐秦之谋(四) http://.biquxs.info/ 魏王瑩闻言,便看着庞涓笑道:“好,不愧是上将军,寡人便洗耳恭听上将军的妙计”,然后心情舒畅地回到堂中席位入座。 庞涓将魏王瑩面露喜色,心中便更加欣喜,于是出言说道:“臣之计,乃是我魏国联合齐,赵,韩,楚缔结伐秦之盟,然后诸国相约瓜分秦国”。 高坐在座位,望着庞涓的魏王瑩,此时听到诸国伐秦,顿时心中十分不解,于是面带疑惑地说:“联合其他诸侯国,一同讨伐秦国?可是,单凭我大魏一国之利,便可旦夕拿下秦国,为何还要和其他诸国瓜分秦国?上将军是对我大魏将士缺乏信心?”。 “启禀我王,并非是庞涓对我大魏将士缺乏信心,而是联合他国伐秦乃是此计的关键。 西部的蛮夷秦国,的确不是我大魏的对手。可是就算我大魏攻下秦国了,贫穷弱小的秦国,于我国情民富的大魏而言,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只不过多了些荒无人烟的土地吧。 而我大魏还因此会战死许多将士,战后也需抽调将士镇守秦国各地,调拨粮食赈济秦国百姓...”。 听庞涓如此一说,魏王顿时更加糊涂了。 毕竟刚才正是庞涓提出伐秦之议,可现在又陈述如此多伐秦的弊端,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便用手挠了挠自己脑袋,直直望着庞涓,压着声音说道:“上将军,你就明说吧,寡人实在没有听懂上将军的良计”。 庞涓见此,也明白魏王瑩的疑惑,便连忙解释道:“大王,秦国在我大魏西部,乃是皮癣之疾,不足为虑,我大魏随时都能剿灭。 但是齐国强大,却在我魏国东部虎视眈眈,随时都想取代我大魏,成就新霸主之位,我魏国不得不防呀”。 魏王瑩听到后,眉头皱起,满心疑惑地说:“上将军所言的驱狼吞虎之计,难道是诱使齐国伐秦?”。 话刚出口,魏王瑩心中就感到不对劲。要知道秦国和齐国相距千里,没有领土接壤,怎么会为秦国这块相对于齐国的飞地,而出兵讨伐? 庞涓听后,顿时明白自己面前的大王,恐怕已经多想了,于是便直接了当说:“大王,诸国合而伐秦,并不是侧重伐秦之事,而是在于相互猜忌的诸国。 常言道,国间无道义,而在于利。 秦人野蛮,国家闭塞,不为诸国所接纳,占据泱泱千里之地,却国家弱小,百姓贫困。 而乱世之中,弱便是大罪,秦国对我魏国而言乃是鸡肋,但是对于其他诸国而言,却是肥肉呀。 现在我大魏以盟主身份,召其他诸侯而联盟伐秦,便是顺应大势,攘平蛮夷,诸国岂会不听从? 此外一旦我诸国前来会盟,不就正好向那些躲藏在四处的宵小宣告,我大魏仍然是诸国之间的霸主吗?” 魏王听见庞涓所言,特别是魏乃诸国的霸主,顿时连声叫好。 毕竟自从魏王他继位以来,从魏文侯起,强大魏国的国势便开始渐微,四处更是宵小不断。 不说继位之时的公子绶之乱,近来国中世族的小动作也是不断,何况还有像齐国这样的大国,挑战魏国的地位。此次正好一展他魏瑩在诸国的风采,看谁以后还说他魏瑩天命不受,名不言顺。 “大王,而且一旦诸国会盟而来,那平日里一直和我魏国,暗地作对的齐国,便不得不派人来参加会盟。 若是齐国不派人前来会盟,那我魏国在分秦之盟中,便许以其他国家重利,联络感情,顺势结交诸国,其他诸国岂不能向我大魏靠拢? 到时我大魏西部的隐患便轻轻被抹去,而我大魏却一分一毫便没有损失,反道在诸国之间多了许多盟友,接下来便合诸国之力一同威吓齐国”。 庞涓话音一落,魏王瑩顿时脸色难看地说:“秦国就这样白白让其他诸国瓜分,而我魏国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分毫不取?”。 秦国就算再贫弱,但毕竟也是一国的利益呀,在魏王眼中也是一份不小的利益呀。现在魏国作为盟主,鞍前马后却没有丝毫好处,哪还当什么盟主呀? 庞涓一听顿时解释说:“我王莫慌,此乃缓兵之计也。 秦国贫弱,就算列国得到,短时间也无法因此快速强大起来。而且列国还要分兵驻守于秦地,何况秦人蛮横粗鲁,那是那么容易被驯服,到时必定四处叛乱,从而白白消耗列国的资源和国力。 而到时我魏国便可专心对付齐国,一旦齐国被我魏国击败,我大魏便还是当世最强的国家。到那时,我大魏想要什么,不就是大王您的一句话吗?诸国谁敢不从呀”。 听完庞涓的话,魏王瑩顿时茅塞顿开,拍手大声道:“好,上将军不愧是我魏国的名将呀”。 堂下的庞涓听到后,顿时也面露喜色。毕竟当初庞涓费劲千辛万苦,拜入鬼谷一门,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吗?而此时听到魏王瑩赞叹他为“魏之名将”,如何能够不喜悦? 庞涓还没有起身谢恩,刚才还一脸笑意的魏王瑩,此时却面带疑惑道:“若齐国派使者前来会盟。上将军,那我魏国又该如何?”。 “我王不必担忧。若是齐国前来会盟,我料定那齐王眼见我其他四国收获满满,而秦国对于齐国而言只是一块飞地,必定心烦意乱,会用齐国在秦的利益与列国交换。 恐怕是希望我等其他诸国,待齐国攻打齐国周边小国之时,不出兵干扰齐国吞并之举。 而我大魏到时,只要趁机在列国散步消息,言齐王口是心非,蒙蔽世人,到那时齐国一直所宣扬的仁义之名,便会不攻自破。 而且我魏国也可私下联络齐国周围的小国,一起对抗齐国,而那齐国最后既没有从秦国得到利益,也无法吞下周边的小国,齐国在列国的威望也会大受打击。 但是我大魏却因此和其他诸国缓和了关系,加强了联系,等待时机有变,便可顺势伐齐。 总而言之,我魏国用秦国这块肥肉,来诱惑其他诸国与我魏国联盟,改变我魏国被列国隐隐包围的态势,从而称霸于天下。 齐国不盟,便先喂养赵韩楚三只恶狼,一同围困齐国这只恶虎;若是齐国结盟,便先与其他诸大国缓和关系,然后联合齐国周边小国,消耗齐国国力。 到那时齐国无论如何,都将被我大魏玩弄于股掌之间。” 魏王瑩听完后,心中赞叹不已,叹息道:庞涓真不愧是鬼谷纵横一派的弟子,寥寥数语,便将当世列国格局分布,利益纠缠说的明明白白,言语中的攻守之道,真是令人惊叹。 不过,最让魏王瑩感到惊讶的是,原来庞涓并不是只知一昧攻伐之人,便笑道说:“上将军,可是曾参阅过老公孙的谋略?”。 庞涓一听,顿时脸色微变,自己刚才所言的驱狼吞虎之计,的确和老公孙的外交伐战之略有异曲同工之妙,便说道:“天下大道至简,万法归一。 庞涓不过顺应魏国时势而变,但国家之争,最终还是要靠强大的军队”。 魏王瑩听后,笑了笑,也没有出言揭穿庞涓的掩饰之词。 毕竟越是有才能的人,便更加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是觉得行事如风的庞涓,有点不坦率而感到十分有趣。 但是这也让魏王瑩关于公孙痤一事,心中有了定论。 无论公孙痤是否背叛他,老公孙对于魏国的贡献,魏人有目共睹,瑕不掩瑜。毕竟老公孙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乃是他魏王瑩的时代,绝不容许任何玷污魏国名声的事情发生。 顺德宮中,魏王瑩望着殿中,因为公孙且官复原职而失了心魂的公子卬,心中也是一叹。 自己罢免公子卬也是迫不得已,乃是上将军提议,而且公子卬在兵部的表现也的确糟糕,平时蝇营狗苟就算了,居然在国家大事之上也如此不堪。 算了,待会自己再补偿一下他吧,这次就算一个教训吧,魏王瑩心中想到。毕竟公子卬是朝中公认的他魏王瑩的走狗,杀狗吃肉这种事情,他魏王瑩实在做不出来。 随后,四周的早就准备好的宫卫,便从百官中,将方才被御史参奏的地方大臣粗暴地拖出来,顿时殿中鸡飞狗跳,鸣冤声不绝与耳。 殿中的魏王瑩看着那些被捉拿的官员的丑态,顿时用力一拍面前的案几,大声道:“还有脸叫冤,有司何在?” 然后便看到殿中的一旁,几个身穿低级官服的小吏抬着几个箱子,急急忙忙地走进殿中,然后参拜道:“小臣拜见我王,我王万年”。 魏王端起案几上的热茶,吹了一吹,头也没抬便说:“给诸位大臣念一念...”。 殿中便响起小吏的声音,只听:“五月十五,平周太守言:大王久居深宫,魏国进入我等世族手中,便向吏部门下黄平贿赂一百金,希望调任山阳...”。 “安陵司马,七月五日,率家仆十余人郊游,骑马毁坏良田两亩,打死路边百姓五人,劫掠民女三名....”。 随着一桩又一桩罪行被揭发,那些还没有被抓起来的大臣,顿时出列跪地求饶,希望魏王瑩从轻发落。 殿中也有大臣求情曰:“刑不上大夫...”,气的魏王脸色发青,但也无可奈何,便留下一句让有司重罚,然后草草结束了大朝会。 但魏王心中对于世族也憎恶到极致,顿时对于庞涓那句:“何不迁都于大梁?”燃起了浓厚的兴趣,毕竟大梁乃是魏国的新兴城市,不想安邑城世族众多,盘横交错,他魏王常常放不开手脚。 第七十二章 陈仓!陈仓! http://.biquxs.info/ 陈仓县城。 一大早,魏开便带着现在的陈仓守将由进,穿过漫天的大雾中,来到城外的军营中视察新兵的训练。 只见一个个赤裸着上身的军卒,正跟着队列前的教官,在营中的校场之上,排着一个又一个的方阵,操练着魏开所传授的军体拳。 “喝,喝...”,拳掌收缩之间,伴随着激昂的呐喊声,几个回合后,便见到士卒身上便开始血脉舒张,在这凉爽的清晨,浑身散发着热气。 旁边还有些许的老兵,对训练中的新兵指指点点,嘲讽声不断。也有好心的士兵上去纠正新兵的错误,当然不会是好言相劝,骂骂咧咧总是避免不了,充满了粗狂野蛮的气息。 “将军,这是我陈仓驻军再次征收了两千新卒”,军营的一角,由进对着正观望新兵训练的魏开低声说道。 “军营之中,老兵欺负新兵严重吗?”,听着由进低声的汇报,魏开看着校场上不时有老兵对于新兵的嘲讽愚弄,以及新兵脸上的愤懑和不满,突然好似无意地问道。 由进一听,顿时愣住了,一时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军营之中,老兵欺负新兵,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不过,自己面前的长官对于日常之事,常有非凡的想法,便连忙说道:“我会命令军中军官,约束好他们的属下”。 “不,我不是说反对...”,魏开边说着,便从兵营的一角,径直踏入了兵营之中,马上外围的士卒便发现一身戎装,此时面色勇毅的魏开,顿时一个个敬礼道:“拜见将军”,军营之中随后便是一阵的欢呼声。 魏开担任陈仓令之后,便不再在军营之中,与军中将士一同吃住,也没有直接掌管军队之事。 可虽然如此,军中的士卒对于魏开的崇拜,却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因为一次又一次大战,愈演愈烈。毕竟魏开率领秦军作战,毎战必身先士卒,而且未遭一败,因而秦军十分信服魏开。 于是秦军之中,将军之称便只指魏开一人,而底下士卒称各部长官为大人,以示对于魏开的尊敬。毕竟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希望建功立业的秦军士卒,当然愿意追随从未一败的魏开作战。 “末将耿辉,参见将军”,刚才带领着新兵操练的军官,见到魏开之后,便连忙行礼道。还没等他跪下,魏开便只手拉住他,笑着说道:“老耿,你也喜欢玩这套?”。 话音一落,刚才还毕恭毕敬的耿辉,顿时脸色通红,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您现在不是将军吗?”,魏开闻言,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说起来耿辉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当初魏开在栎阳卖剑的时候,前来捣乱然后被魏开摔倒在地的一伙流氓地痞,便是耿辉一伙人。 泼皮捣乱生事,若是被行侠仗义的壮士击倒之后,一般都是留下一句狠话,然后再灰溜溜地逃走。 但是耿辉却不一样,被魏开击倒后,不但没有逃走。反而在栎阳街上,魏开卖剑十日,耿辉便在一旁死死盯着魏开十日。 并不是说耿辉一伙准备寻机报复魏开,而是他们因为觉得像魏开这么年轻,而且武力高超的人,如果能够加入他们一伙,他们这一伙人,要不了多久,便能栎阳城威势大涨,扬名立外。 但是魏开那有时间陪他们过家家,便断然拒绝了他们。可是他们也不死心,动起了周文王招揽姜太公的心思,在一旁想硬生生地陪着魏开耗着,想魏开感受到他们的一片赤诚,然后主动加入他们。 后来魏开跟随现在的秦王嬴渠梁参加少梁之战,他们听说之后也因此加入了秦军,然后魏开在伤兵营救治伤兵的时候,便发现了重伤的耿辉,至于他其他的兄弟却不幸战死沙场,最后痊愈的耿辉,便被魏开招揽下来。 “感觉如何?”,魏开望着面前的新兵,拍着耿辉的肩膀说道。 满脸横肉的耿辉闻言,对着魏开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着耿辉无奈的表情,魏开便明白了一切。 不过也可以理解,陈仓轮番大战,军卒耗损极大,在再加上抽调军中老卒戍守长川,导致陈仓县城驻扎的士卒,接近六成都是刚招收的新卒,质量自然令人堪忧。 望着校场中紧紧盯着自己的新兵,魏开大声说道:“秦军之中,就没有孬种。若是受不了苦,我奉劝诸位还是早早卷铺盖回家。 当然,诸位若是有能力,让那些欺负你们的老兵,以后尊称你们为长官,也不是不可以。 校场之上,就要多流汗;战场之上,才能少流血。军令一到,就是前面有千军万马,秦军也必须战胜他们。 秦旗之下,皆为秦土,敢举兵者,杀,杀...”。 刚才还寂静的校场,随着魏开一番激励,顿时响起了阵阵“杀,杀...”的怒吼声。 而那些刚才还因为老卒戏弄或者辱骂,而暗自气馁的秦卒,此时也大声叫喊起来,至于退出秦军?恐怕现在陈仓没有人会有这样的愚蠢想法。 毕竟现在秦军不是秦国老军,魏开一向主张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再加上魏开搜刮世族及商盟财富,因而也有能力给予秦军丰厚的赏赐,秦人因此争相当兵,那还会退缩? 再说秦人也崇尚勇武,军中便是展示勇武的最好地方。若是此时退缩,那回去可不是会被左邻右舍骂一句怂货,一家人便会抬不起头来,这让铁骨铮铮的老秦人如何能够接受? 军营之中,魏开嘱托了军中将官几句,命令他们多组织新兵自由搏杀等等,随即便和由进准备返回了城中官衙内处理日常政务。 可还没等魏开还没进入官衙,面色不佳的司寇王辟便只身一人,站在陈仓府衙门口,等待着魏开,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望着一脸阴沉盯着着自己的王辟,未等他说话,魏开顿时心里一慌,连忙上前解释说:“王先生,并非魏开荒废政务,从而借机出去游玩。刚才乃是和由进将军一起去城外视察新兵罢了”。 话音一落,魏开便连忙向一旁眼神左右飘忽的由进示意。要知道如果真被王辟借机教育一番,恐怕又是两三个时辰,而且还是在官衙门口,来往行人都能看见,这让魏开怎么受得了? 自从魏开大胜归来之后,原来碍于魏开的再三请求,才担任陈仓司寇的王辟,不知道是如何回事,顿时对于政务格外上心,而且也对于魏开的规劝更加频繁和严格,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常常便是两三个时辰教育。 特别上次,魏开在后宅与葵,珉一直到晌午才起的事情被王辟得知之后,这个快年过半百的老头,气的顿时拿着一柄长剑,冲到魏开的后宅,对着魏开大声说道: “将军沉迷美色,必定是美人好看。 可老夫认为人心才是上等珍宝,将军若不信,便请一观”,然后就要在魏开面前,拿着剑准备剖开自己心膛,让魏开观赏,鉴别美人和人心的优劣。决绝的样子,至今还让魏开心惊胆战。 现在看着王辟隐隐发青的脸庞,魏开岂能不怕? 当然魏开也明白王辟的良苦用心,这是一个一心为秦人的老官吏。当初世族乱政之时,便宁死不屈;后来将魏开拨乱反正,为了陈仓百姓才勉为其难,充当魏开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的少年的附属; 现在眼见了魏开所做一些列事情,知道魏开也是一心为陈仓百姓,一心为秦国,特别是魏开仅以一万多军队,便大败接近十万来军,更是深深震撼了这个老秦人的心,便更加觉得魏开这个年轻人有经天纬地之才,更加信服魏开。 但是魏开毕竟是一个少年之人,难免经不住诱惑而误入歧途,王辟便想发挥自己这具风烛残年最后的作用,这才不避尊卑,不留余地地时时规劝魏开。 望着自己面前如自己孙子年纪一般的魏开,王辟是由衷地感到高兴,毕竟魏开给破败的陈仓带来了太多的希望,也正是陈仓百姓所需要的。 不说现在陈仓县城现在自长川而来,装载着各种货物,在县城叫卖的商人车队,陈仓四处正在修建的水利设施, 光是陈仓的百姓能够吃的上自己所种的粮食,这就让陈仓的百姓热泪盈眶,毕竟当初陈仓百姓是在林中与野兽争食,四处躲藏,难得能像现在如此,过上安定的生活。 而且王辟还听闻,站在自己面前的陈仓令,继施行田亩法后,还准备在陈仓的一旁,修建可供各种工匠打造各种器具的工器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现在陈仓百姓人人有田种,吃食不论好坏,但也不会饿着肚子,现在又大肆征召工匠,打造农具乃至兵器,王辟相信今年之后,陈仓百姓的耕种能力,士卒的战斗力肯定会大大加强。 那岂不是曾经贫困悲惨,不见天日的陈仓,马上回变为一个百姓富裕,军队强悍的地方吗?这可是作为见证秦国几十年积贫积弱的王辟,所不敢想象的。 可现在这一切,就全在自己面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手中,慢慢萌芽乃至渐渐变为眼前的事实,于是便行礼,温声对面前的魏开说:“欢迎回来,县令大人”。 请假条 http://.biquxs.info/ 有事,请假一天,抱歉 《秦立六十年》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秦立六十年》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七十三章 国耻 http://.biquxs.info/ 草长莺飞的日子,最适合三五个少年,轻衣骑马,联袂出城踏青。 春辉灿烂,绿草成茵,庭楼环水,飞花掩树,远处有春燕嬉戏,大雁归来,近有才子佳人,懵懂儿童。往往文人骚客,也多颂于此,春天到了,出城春游,才不负这美好时光。 可是在西垂秦国,却没有这情意婉转,悲天悯人的青衣士子,对于老秦人而言,千言万语,不如腰间一柄幽幽秦剑,背后一张硬木秦弓。秦人不善文辞,但是善于舞刀弄剑,于是春日便是秦人世家子弟出城游猎的日子。 今年的春天早已到来,栎阳城的城楼上的积雪,也早已融化,露出青色的大石板,伴随着秦国各地泥泞的道路得以行走,装载着无数货物的商队也得以到来,寂寥的栎阳城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而往年骑着高头大马,沿街购买各种新奇货物,嬉笑怒骂,相互追逐的世族少年们,此时却一个也不见。不过随着长长的,插着“陈仓”,“秦”等旗帜的车队进入栎阳城之后,本就热闹的栎阳,顿时沸反盈天起来。 “看呀,这就是陈仓县的车队...”,街道边一个中年人,指着不远处装载着无数货物的车队,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看着真是气派呀”。另一个望着两边跟随的士兵说道。 “那还用说,人家陈仓县令可是斩首十万人,还筑了京观,尸体都...”,一个穿着粗麻布衣裳的人,对刚才那个人比划着,填埋十万人坑到底有多大。 车队经过的街道上,无数秦国百姓便拥挤在两旁,指指点点,大声嚷嚷。沿街的商铺此时也挤满了无数人,满脸高兴地看着眼见的长长车队,时不时爆发出“秦国万岁”的喝彩声。 秦国在长川大胜,缴获财物无数,面前的车队,便是陈仓县向栎阳城运送物资的车队,当然中间还有蜀盟之中来栎阳做生意的商旅。 如此大的商队,如此大的胜仗,老秦人已经好久没见过了。况且,秦国各地从来都是上缴国税之后,各地自给自足,也从来也没有地方主动向栎阳运送如此多的货物,如何能不让人兴奋? 街道上竖立的高楼,原先面对街市紧闭的门窗,此时也被人悄悄打开,里面的人透过缝隙,望着下面络绎不绝,拖着无数货物的车队,顿时一脸震惊,随后便是愤愤不平。 “唉,让这竖子成了气候呀...”,一个穿着华丽衣服的老翁,望着下面的繁华,顿时叹息道。旁边五六个衣饰同样华丽的中年人,此时听到后皱着眉头,相顾无言,也摇了摇头,不知所措。 当初魏开不过是栎阳街头一个卖剑的少年,仗着些许武力殴打泼皮无赖,才在栎阳城有了一些薄名。 可谁能想到,才过短短三年,懵懂少年凭借着公子渠梁的看重,便先后在府库结算,提出高超算法,解决账目积压的难题; 后来再少梁之战献计,大败河西魏军,乃至后来被先王赐客卿身份,弱冠年纪便担任陈仓令,成为地方封疆大吏,满腹韬略,仕途之路,羡煞旁人; 现在更是在陈仓,以一万多兵力,大败数倍来袭之敌,斩将掠地,可谓战功赫赫。 若是以前,世族之人还会辩称,魏开实乃上天眷顾而已。毕竟“魏开算法”可能是他师门所传,并非魏开所创;少梁之战,也是秦国举国而战,同力合作,并非魏开一人之功。 但是长川之战,世族再也无法忽视,这位年仅十六岁少年的天纵之才。 陈仓是一个什么样子,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是秦国老世族心里可是十分清楚。寸草不生,荒无人烟便是毗邻秦国旧都,陈仓县内最真实的写照。 可是饶是如此,魏开仅凭两千之兵,穿过重重阻拦,也轻而易举地入驻陈仓境内,平定世族的叛乱,休养生息,凝聚民力,后来率领老弱之兵,打败来袭之敌,真可谓一个少年英雄呀。 但是就是如此出类拔萃,国士无双的少年英雄,却是秦国老世族的生死大敌。 无论是先前老世族聚集数千兵力,意图在半路袭杀魏开;还是前不久,满朝世族联合起来,一起在朝堂之上,当着列位朝臣,数陈魏开之罪,威逼秦王下令诛杀魏开,以平民愤。 老世族与魏开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化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现在虽然没有大规模爆发争斗,但是秦国老世族都知道,这场生死存亡的斗争,在不远的将来,迟早会彻底爆发出来。 更加可怕的是,现在魏开还只有十六岁呀,而相比之下,世族当家做主之人,已经垂垂老矣。 而且老世族的后代中,也没有能够与魏开相提并论的人,就只知道遛狗骑马,喝酒赌钱,也就是魏开现在就算什么都不做,等个二十年,也能不战自胜。 这让眼见魏开的势力越发强大,而自己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老世族,如何能不焦急? 于是便开始下令严加管教各族子弟,聘请名师,增长他们的才能,到时就算不能与之为敌,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任由魏开宰杀呀。 可是现在见到无数装着货物入城的车队,那些原本因为魏开大胜而大受打击的老世族,心中也再一次震撼了。 陈仓如此荒芜的地方,在魏开手中,不过一两年便能起死回生。那等到魏开全力对付他们老世族的时候,那岂不是手到擒来,他们这些人就算已经过世,到时坟头恐怕也不会安稳,祖宗灵位也不会安稳呀。 “必须要想个办法...”,沿街偷偷观望来往车队的老世族们,心中恶狠狠地想到。 满腹韬略,腹中自有乾坤,有经天纬地之才,那也要等到活到彻底长大再说,也要全部施展出来才行,否则便只能哀叹英年早逝。从古自今,秦国不知有多少天才,才华横溢之人,但是秦国仍旧老世族的天下。 秦宫,秦王书房。 “末将王达,小人黄席拜见君上”。 高坐在堂上的嬴渠梁,早在半月前便得到魏开禀报,言近日将有一大笔物资,会从陈仓运往栎阳,充实秦国府库。 当时嬴渠梁,还很高兴地将此事通知了自己大哥赢虔,长史公孙贾,以及景监,几人听闻后也很高兴。 毕竟秦国世族把控着经济命脉,国府国库常常仅够日常开支,就算新君有什么好的想法,但是也无钱粮运作,只能白白看着秦国局势渐微,竭力缓解罢了。可是现在,有了这一大笔钱粮,嬴渠梁他们做起事来,也不会那么畏手畏脚,秦国国府今年也能过一个舒畅年,各府官吏也能有劲头,继续为秦国披心沥胆。要知道吃饱饭,才能有力气干活。 没想到,才过十天,陈仓的车队,便随着春天的脚步赶到了栎阳城。 嬴渠梁看着堂中满脸疲惫的王达,黄席两人,顿时明白两人此行,怕是吃了不少苦头,便连忙对一旁的景监说道:“快点上杯热酒和食物...”。 堂下王达和黄席,听到后顿时眼眶中眼泪打转,毕竟面前的君上,不管帐额巨大的货物是否尽数送达,反而关心自己这些无名小卒,于是高声答道:“拜谢君上”。 几杯热酒下肚,两人顿时全身暖洋洋,随后嬴渠梁便询问他们一些事宜,二人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到了晌午,嬴渠梁便让景监带二人用饭,自己便独自一人留在房中,仔细阅览魏开所奏的的陈仓事宜。 厚厚的羊皮上,详细地记载了魏开进入陈仓之后的所有事宜,上到魏开官府任命,下到陈仓乡野百姓家中饭食,事无巨细,涉及到陈仓的田亩法,军队改革,官府行政等方方面面。 不过最让嬴渠梁意外的是,便是陈仓所部属的兵力配制图,上面仔仔细细标注了陈仓各地的驻军人数,主要将领。 仔细查看过后,精神疲惫的嬴渠梁叹息道:“先生待渠梁如此赤诚,渠梁也怎敢辜负先生”。 当然,嬴渠梁也明白魏开的良久用心,俗话说日久见人心,但是日久也能散人心。 陈仓与栎阳,千里之距,时间一长,再加上世族大臣有意无意的污蔑,嬴渠梁和魏开之间的相互信任,就算在坚固,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影响。 要不然,当初秦国老太后,也不会暗自劝说嬴渠梁,让他待事情不可为之时,便将魏开推出去做替罪羊。但是秦国老太后,难道就不知道魏开的一心为国吗?当然不是,只是人们常常会为了眼前的苟且,而放弃远在的高尚罢了。 陈仓的商旅来到了之后,栎阳城的百姓为各种奇异货物,而争相采购,买卖的热情还没消散之时,一个诡异的流言,顿时在栎阳城炸开了锅,彻底让秦人疯狂起来。 “无耻,...”,嬴渠梁奋力地将自己手中的竹简扔在案几上,满脸通红地怒吼道。 堂下上将军赢虔,长史公孙贾,栎阳将军苏岸,甘老太师甘龙,杜挚等秦国主要大臣,此时也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原来魏国前日向齐,赵,韩,楚四国派遣使者,言邀请四国国君于魏国大梁会盟,相约讨论如何瓜分秦国。 秦国和山东诸国一样,都是周天子册封的正宗诸侯国。现在那卑鄙无耻的魏王,又有何理由,在大梁无故汇集其他诸侯,商议瓜分秦国这个大国,简直是没有把秦国放在眼中,没有把秦人放在眼中。 况且,那傲慢无礼的魏王,才刚刚被他所欺辱的秦人大打得大败,作为战胜的一方,秦国没有向魏国讨要财物,土地,反而战后主动退出少梁之地,可战败的魏国,又有何脸面言瓜分秦国这个大国? 就算秦人战败赔偿,可两国还未开战,就如此迫不及待,以胜利者的傲慢前来羞辱秦国,简直天理难容,人神共诛。 “君上,此时列国来势汹汹,君上早做定论呀...”,甘龙皱着眉头,望着眼前刚才大发雷霆,此时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的秦王嬴渠梁说道。 还没有等嬴渠梁发话,一旁的赢虔顿时大声说:“还商议什么,娘嘞,这些山东六国一向瞧不起我老秦人。 现在合盟来攻,我老秦人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大不了打光秦国,也要将那什么六国打的个稀巴烂”,说话便抽出手中佩剑,环顾周围众人,顿时剑光闪烁,决死一战之意,不明而喻。 见此,殿中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秦国已经现在形势十分危急,五国来攻,灭国之祸,便在眼前。 举国死战,在场的诸位当然没有什么意见,现在五国分明没有把秦人放在眼里,满腔热血,铁骨铮铮的秦人如何能忍?就算拼得一身剐,也要把五国拉下马; 可是,若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化解此次危机,那也再好不过,毕竟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众人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于是便相顾无言。 “会盟什么时候开始?”,沉默不言的嬴渠梁,突然对旁边景监问道。此时,同样满脸愁苦的景监,听道后,便连忙说:“五日之后”。 话音刚落,众人心里一沉,五日之后,秦国便要国之不国?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诸位请回去之后,立刻制止有关五国攻秦言论的流传,防止百姓恐慌而大量逃亡。 大哥,劳烦你去前线重泉,加紧稳固防线,若是事不可阻,五国之兵,必从我军东部,越重泉,郑县来袭...”。 在场的诸大臣,一听秦王嬴渠梁所言,顿时心中一惊。是呀,他们这些久经世事变幻的大臣,此时都对五国来袭,心惊胆战;那些乡野民众若是听说,那岂不顿时觉得天崩地裂,仓皇逃离吗?那么秦国必将不战自败呀。 顿时一个个心事重重返回府上,前去安定四方人心。 望着面色不已,心怀鬼胎此时离去的世族大臣,嬴渠梁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心中随即又凝重起来。 五国来袭呀,刚刚稍有起色的秦国,瞬间又陷入绝境,若是传承几百年的秦过国祚,亡于他嬴渠梁之手,那他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君父,秦国列位国君。 便对一旁的景监沉声说道:“对于魏国大梁会盟之事,严加打探”。 景监闻言,便顿时连声道:“诺”。 众人走后,嬴渠梁捡起刚才扔掉的竹简,自言自语道:“先生呀,先生,嬴渠梁到底该怎么办呀?” 只见那记录五国会盟的消息的竹简上写道:“.......大魏伐秦,乃是秦君私自藏匿我魏氏罪人魏开,.....”。 第七十四章 诡异的山东诸国 http://.biquxs.info/ 随着各国细作传递消息,以及浩浩荡荡打着魏国王旗的魏国使者,出访诸国,而后拜见各国君王,喧嚣一时,魏国在大梁召集各诸侯国,企图伐秦的消息终于被确认,顿时诸国一片哗然。 要知道魏国和秦国,同样都是周天子册封的诸侯,就算要讨伐秦国,也是周天子下令,其他诸侯跟随,效仿当初武王伐纣; 可是现在魏国,居然无故召集诸侯,讨伐同等地位的秦国,简直是不遵天子,没有将周朝的礼乐秩序放在眼中,而且还以上位者的口气,联盟诸侯,也没有把其他诸侯王国放在眼中。 虽然魏国国力强横,一副诸侯之长的做派,已经欺压各国百年,但是像这样堂而皇之地告知诸国,魏国才是诸侯之长,实在是咄咄逼人。 可是也没有办法呀,谁让魏国有横行天下的魏武卒,有驰名诸国的名将庞涓呀。 于是接到魏国联盟制约的大小诸国,顿时翘首以盼,伸长脖子,等待着东边齐国的消息,毕竟当今天下,还有齐国,也只有齐国能够与那可恨的魏国一决高下。 齐廷。 魏国的使者刚刚被齐国的官员带下去,高坐在堂上的齐王,便俯身对着堂下的相国邹忌问道:“相国大人,对魏君意图联合诸国伐秦之事,有何看法?” 堂下的邹忌一听,起身答曰:“合盟伐秦,对于魏国而言,有大利,而对于我齐国而言,却没有半点好处。 我齐国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劳民伤财去为魏国谋好处?要知道现在齐魏之争,魏国得利,便是我齐国受损呀”。 齐王一听,心中也是暗自同意,于是点点头说道:“相国这是不建议我齐国参加会盟?” 那知邹忌一听,顿时笑道:“邹忌没有不赞同的意思”。 齐王一听,顿时满头雾水,刚才眼前的相国明明言伐秦于魏有利,但于齐有害,那为何又坚持齐国参加大梁之盟? 邹忌一看堂上齐王的疑惑,顿时起身行礼道:“我王不必疑惑,齐国会盟,邹忌有三点理由,请我王听后,再自行决断”。 “其一,魏国凭借霸主地位,广招诸侯会盟,若我齐国不去,那些原本在齐魏中间摇摆的列国,此时便不得不在我齐国和魏国之间战队。 去则支持魏国,不去则支持齐国,那么齐魏之争,便彻底从暗地转变在明面之上,可是这与我齐国准备继续积累国力,然后再与魏国决战的战略所不符呀。 况且,现在魏国和齐国国力之比较,还是魏国较强,我齐国较弱,提前决战对我齐国不利呀。 其二,魏君广招诸国,言魏国伐秦,乃是秦君私藏魏国宗室罪人魏开。 要知道,宗法伦常,天地之理也。我大齐若不去,那岂不是在告知列国,我齐国鼓励反叛宗法之徒吗?违背天地秩序吗? 其三,若是齐国不去,齐国便在列国失了道义,魏国借此联合诸国,隐隐围困我大齐,我大齐又该如何自处呀?” 齐王威一听,顿时心中大吸一口气,没想到魏国会盟伐秦,去与不去,对于他齐国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 本来齐王心中不准备理会此次会盟,毕竟诸国会盟一向都是两国之间相互商议而后再昭告天下。 哪像魏国如此这样,没有预想协商,直接以上位者的姿态单方面通知,齐国若是前去会盟,那岂不是他齐国承认矮魏国一头吗? 等到邹忌说完,齐威王便满脸纠结地说:“可是若我齐国前去,那岂不是...” 未等齐王威说完,邹忌便继续说道:“邹忌明白我王所担忧的地方。 魏国是千乘之大国,我大齐也是千乘之大国,齐国参加会盟,的确会在列国面前,显示我齐国在魏国之下。 可是,若是我王敬供十车财物,派遣使者请周天子派人,前来大梁主持会盟之事。 那我齐国参加会盟,便不是听从魏国的号召,以魏国为首,而是听从周天子的号召,从而举兵会盟。 到时我想,和我王有同样困惑的韩王,赵王,楚王都会感激我王;蜷缩在一地的周天子,也会因我齐国敬奉所感激涕零; 列国百姓也会见到我王如此敬重天子而赞叹我王的仁义。毕竟这天下还是姬氏之天下,齐,魏,楚,赵,韩乃是周天子的诸侯。周未灭,谁敢不遵王道?” 心中十分困惑的齐威王,此时听见邹忌的一番分析,顿时面露喜色,起身恭礼道:“今日,多亏相国解寡人之惑, 要不然齐国不知会因为寡人的所谓为,会蒙蔽多少屈辱呀”,然后便准备令人前去镐京,请求周天子主持会盟之事。 望着如释重负的齐威王,一旁的邹忌也摸着自己胡子,满脸笑容,心中也十分得意。 毕竟臣子便是忧君上之忧,况且邹忌也是齐人,自己能够为君王解除疑惑,齐国也因此能够强大起来,这是邹忌所愿意看到的。不过随后想到了什么,便再次出列道:“我王不必着急,此时还是先问过军师之后,再行定夺。 毕竟,军师乃是鬼谷弟子,宏才大略,腹中藏有乾坤,必定有一番高超见解”。 满心欢喜的齐威王,脑子里还在想,到时周天子的使者来到之后,那盛气凌人,一心想做诸侯之长魏王该是如何气急败坏的场面的时候,此时听见眼前相国所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并不是说齐威王不相信孙膑的才能,而眼前相国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完全不是向孙膑虚心求教的样子,反而隐隐在争个高低。 可是眼前的孙膑和邹忌,都是他齐王所倚仗的大臣呀,此时无论齐王如何说,都会顾此失彼,便满脸苦笑道:“相国大人之见,寡人已深以为然。军师身体有漾,就不必麻烦他吧”。 堂下邹忌一听,本准备反驳,可是看见齐王脸上的郁闷之情,顿时又心生不忍,便起身说道:“臣明白了”。 齐国大臣之争,齐王不是不知道,而且大臣相争,本来便是他一手所操纵的。要知道齐国的稷下学宮,网络天下所有的英才,同时诸国之间各种思想都在这里碰撞。 崇尚兼爱非攻,就不会谈论兵法取国的言论;诵读儒家盛典,宣传仁者之心,就不会赞同法家,法治天下的倡导。 可是在一段时间里,一个国家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不可能兼并所有百家之学,也不是所有百家之学,都适合治国理政。 那么偌大的齐国,该如何从浩海如烟的学术之中,选择适合自己的国家的学术,去粗取精,吸收优良人才,增强国力了?齐王威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无论是黑猫,白猫,抓到耗子的才是好猫。凡是有利于齐国的,齐国便授予官职,奖以田宅,官府还会在稷下学宮四处,宣扬某某因何受齐王重用,大肆渲染其才名,可谓名利双收。 而其他没有得到齐王认可的,齐国也不会苛刻,衣食住行,都远在齐国百姓之上。 可是自古文人相轻,本来同样在稷下学宮,可是别人却受到齐王重用,名声在外,自己就算吃着美食,穿着锦衣,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但这和穷困潦倒,在街上要饭的人又有何区别,互相比较之下,便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于是,稷下学宮的各家各派,为了能够受到齐国的重用,纷纷朝着为齐国有利的方向,绞尽脑汁,献言献策。 那么齐国该如何从百家之中,选取治国之策,便变成了百家该如何为齐国建言,促进齐国发展,从而赢得齐王赏识了。 至此,本该不知为国,如何选治国之策而暗自忧愁的齐王,躺在齐宫里面,吃喝享乐,也有人不断为了他的齐国出谋划策,让齐国强大起来。 可是这样一来,齐国的确在无数稷下学宮人才的帮助下,国力逐渐强盛起来,但是齐国的官职却是一定的,稷下学宮的人才却似乎是无穷无尽,派系之间互相争斗便越发频繁。 而孙膑以一介残废之躯,未立寸功,空负鬼谷之名,却屡受齐王的重用,隐隐位于齐国诸大臣之上,军师,军师的称谓,顿时让所有齐国的大臣感到羞耻。 齐王毎喊一次,那岂不是在说,孙膑先生,我齐国大臣都是无能之人,齐国现在唯有依靠先生了。齐王的确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但是那些身后站着百家学术的齐国大臣,又如何能忍? 韩国。 得知魏国准备在大梁,汇聚诸侯讨伐秦国的韩武,顿时嗤声一笑,伐秦,莫不是假道伐虢,明面上伐秦国,实际上讨伐他韩国了。 但又不能明面上反对,韩武便对朝上诸大臣,笑道:“寡人近几日身有感悟,决定明日便去光明顶静坐,为我韩国祈福,待寡人沐浴昊天之德,荣登仙位,必定不会忘记诸卿。 至于联盟之事,诸位便替寡人做主,寡人便不掺和了”。 望着满脸兴致的韩王快速离去,韩廷之上的大臣,顿时面面相嘘,如此国家大事,君王却置之不顾,去哪什么光明顶祈福? 当然,韩王武的与常人不同,韩国大臣早就知道。想当初,自己这位君王,就是三天两头,让自己这些享受锦衣玉食的大臣,顿顿吃斋,大家可是唉声叹道呀。 顿顿素食,自己这些人忍一下,就当减肥了,可是禁女色,就太不通人情了。韩国女子,美艳冠绝诸国,谁家没有几个艳丽,温柔的美侍,那小手,那细腰,那浸入骨髓的艳丽,岂是说禁就禁? 而且还时时在眼前,自己这些人腹中邪火大盛,却不能好好宠爱这些美妾,就更加让人难受。 现在如此大事,韩王居然不管,那自己这些大臣又何必要管,回家抱着自己美妾,安心过自己日子。 韩国是他韩武的韩国,又不是诸大臣的韩国,于是朝后韩国君臣诡异地像不知道魏国会盟之事,吃喝玩乐,一个不少。 望着离去的诸大臣,韩王武偷偷在隐秘处观望,然后对身边亲信说:“韩央,你偷偷带兵前去野王等地驻守,以防魏国偷袭韩国 我待会便去光明顶,拜见申不害先生,与先生商议此事”。 韩央闻言,顿时连声道:“诺”。 原来别人筑高楼,藏美妾,韩王武筑高楼,却是暗地网络人才,意图复兴韩国,至于申不害乃是何人,便等下回细细说道。 楚国。 千里迢迢赶到楚国的魏国使者,还没进城便被楚卒拦到了城外,言楚王几日前去南方游猎,无法接见魏使,随后紧闭城门,只留魏使一行人在城外破口大骂,言楚人无礼,不遵大国礼仪.... 赵国,嗯,魏使还没赶到... 燕国,哦,对了魏国压根就没有派使者,前往偏僻弱小,寒冷的北方。可怜的周天子的正宗姬姓诸侯国,顿时哭昏在寒风中。 第七十五章 一个人的联盟(一) http://.biquxs.info/ 大梁城,乃是魏国魏武侯时期,讨伐南部的楚国,所掠夺的大河以南的土地而后修建的魏国南部城市。 由于其四周水利发达,地通南北,来往商旅络绎不绝,远离魏国世族之间的争斗和压迫,因而商业发展较快,短短数年便从一个南部小城,隐隐成为和魏大都安邑城所媲美的新兴都市。 开春时节,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碍于冬季各地道路所阻而暂留在各地的商旅,此时便一个个争相向大梁城赶来,甩卖自己的货物,或者补给自己商队的各种所需,因而河水解冻,寒雪消逝,矗立在寒风中一冬的大梁城,便开始热闹起来。 不过近日的热闹,和往常的商旅来往的热闹,可大不一样。 蜷缩在大梁城中的百姓,还没有安稳地渡过严酷的寒冬,无数披着魏国精致铁甲,脸戴青铜面具的魏国士兵,便从外面打开紧闭的大梁城门。 在大梁城城守的低头哈腰之下,那骑着高头大马的魏国将军,用手掂量了一下,眼前大梁城守刚刚塞给他的钱财,顿时在马上俯身笑道:“大人的心意,本将已经知晓,不过,王命难为...”。 那刚才因突然见到如此之多的魏国兵将,而心中疑惑,准备有钱财探听消息的大梁城守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四周早已严整以待的魏宫禁军便一下子拿住了在场的所有人,然后粗暴的接管了整个大梁的城防。 那些还沉睡在自己家中的魏国百姓,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踏踏踏...,宁静的街道上,顿时出现无数全副武装的魏国军卒,手持着长戈,排着整齐的队形,分成无数的小队,然后在无数的街巷中,巡查一切可疑之人。 等到密集的搜查,哀嚎的哭声渐渐远去之后,大梁城的官吏,才慢慢从各个角落窜出来,透露着魏王不日将来大梁城,会见各国国君的消息。 霎时,刚才还因为面色凶横,锐利的武器而胆颤心惊的大梁城百姓,瞬间便大喜起来。 要知道那远在安邑,统治四方诸侯的魏王,居然要来到大梁了,那岂不是自己这些平头老百姓,有幸能见到自己贤明的君主的面容? 当然,魏王来大梁之事,在大梁城的坊间所造成的影响远非只有这些。大人物所做的一件小事,但在平常老百姓眼中便可能演变成不同的含义。 何况,古代的百姓信奉着各自的神明,而在魏国魏王便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眼中的神,既然高高在上的魏王,居然要在大梁城会见各国国君,而不是在安邑,那岂不是大梁城这个魏国南部的新兴之都,在当今魏王瑩的心中有了别样的意义? 最甚嚣尘上的便是“魏国迁都论”了,当然,这也是大梁百姓所愿意看到的,毕竟诸国的都城,向来都是聚集各国财富的七成以上,也是各国主要大臣所聚集之地。 而大梁城物阜民丰,聚集着四方无数的大商人,是不缺这些金银财宝,但是那高高在上的权力,却是那些看起来衣着华丽的商人所可望不可求的。 若是魏国迁都大梁城,那么大梁城的地方官员,必定会随着大梁城的地位水涨船高,要不然怎么收买大梁城的人心,怎么巩固新都城的威势? 想当初秦国的国都,自雍都迁到栎阳之后,那些原本权势滔天的老世族,为何最后隐隐被栎阳的新世族所压制?是因为老世族的力量不够强大吗? 当然不是秦国世族的势力弱小,要不然陈仓被世族掌控五年之久,拖欠各种赋税,胸怀大志的秦献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而没有处罚世族的违法行为。 关键在于,人心二字,试想早上栎阳朝堂之上,秦王颁布某项政策,一下朝栎阳的百姓便几乎都能知晓,但是雍都的百姓最快也要等到十天之后。 长此以往,秦国各地的百姓,是相信雍都所言,还是栎阳所言?于是,雍都的威信,便慢慢被减弱,人们争相向栎阳打探消息,雍都最后便只沦为一个旧都而已,这便是慢慢在百姓心中所建立的威信所致。 在大梁城百姓连续几天的望眼欲穿之下,魏王的王驾终于慢慢出现这大梁城外的官道之上。 只城外鼓声大作,无数魏国的旗帜,顿时随风飘展,魏王驷马王驾便在两队严整以待的魏国禁军步卒的护卫下,慢慢向大梁城门驶来, 而后便是魏国其他大臣的车驾,左右同样有魏国军卒护卫,原野上也有上千禁军骑兵游走在左右,隐隐戒备四处,而远处更是有千军万马,陆陆续续赶到城外的军寨之中。 而那两队护卫魏王的军卒,与寻常的魏国军卒又不同,乃是蒙着面庞,全身黑甲,腰上挂着魏国宫廷专属,价值数十金但坚硬锋利精铁剑,背负一张大弓,箭馕之中载二十四支箭羽,手持着一柄青铜长戈,个个虎背熊腰,不怒而自威,乃是魏武卒中精锐。 等到城外的魏军刚刚到达城门之时,那些原本准备在道路两旁欢呼雀跃的大梁城百姓,顿时被眼前黑压压一片,扑面而来的悍卒所组成威势压迫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脸色惨白地一个接一个朝着行驶中的魏王车驾跪拜下去。 原本大梁百姓所预料的盛大活动,此时顿时被淹没在眼前的沉闷气氛之中。 不过好在,魏王之后的魏国大臣和蔼可亲,倒是让在场的大梁百姓心中的热情重新燃了起来。然而魏军之精锐,大梁百姓今日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虽然入城之时,魏王并没有像大梁百姓所预料一样,但是随后大梁官府所颁发的暂时停止宵禁的公文,却让大梁百姓个个喜上眉梢,称颂魏王的贤能。 宵禁制度,山东诸国官府都有此令,一来遵守日落而息,日出而作二弟自然之理,官府合理调整百姓的作息,以保证生产; 二来,古代并没有像如今这样灯火通明的公共设施,夜晚中的城邑之中,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因而不法之徒,常在夜晚作奸犯科,官府却毫无办法,因而为了加强夜间安全管理,便采取宵禁措施。时辰一到,若还在四处逗留的百姓,便一律认为是贼人,会受牢狱之灾。 但是宵禁对于商业而言,却是不利的。白日人们劳累一天,若是有吃喝之地,百姓当然愿意花钱娱乐,可是由于宵禁制度,这些本能够赚钱的途径,便被一一斩断。 可是现在魏王居然在大梁,实行在魏国安邑也没有执行的取消宵禁的措施,虽然只是暂时取消,但也让那些对于魏王迁都传言,抱有幻想之人心中一喜,立刻四处走动打探消息。 再加上魏王驾临大梁城,大梁城中夜市初开,那些期望赚钱的各色商人,小贩,抱有好奇心的百姓,瞬间充满了大梁街市四处,一片沸沸扬扬。 正当魏王瑩来到大梁城,震惊诸国的伐秦联盟,开始拉下序幕的时候,一场诸国大战即将开始之时,远在齐国的孙膑此时也陷入一场困局之中。 “军师,你听说了吗?”,喝着案几上的热茶的田忌,微微抬头,瞅了瞅眼前一脸风轻云淡的孙膑所到。 “不知将军所言何事?”。 田忌听到孙膑一副诸事不知的口吻,顿时叹了口气,便俯身低声说道:“外面都在传我齐国准备和那魏国一道讨伐秦国”。 孙膑一听,顿时眉头一皱,抿了口手上的热茶之后,便慢慢说道:“哦,居然还有如此之事?” “先生吗,为何不着急呀?”,田忌见到孙膑脸上依旧毫无表情的样子,顿时心中十分惊讶,但又不好直说,便左右看了一看,轻声道:“那先生就不担心就先生的那位魏开小友”。 孙膑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道:“将军,也似乎太小看我那位小友了吧。孙膑以为,这世界上还真没有能够难倒他的事情?” “先生何处此言?就算魏开有通天之能,可是这次乃是齐,魏,赵,韩,楚五个诸侯国出兵,凭借那弱小的秦国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就算是我大齐,我也不敢....心里也没有把握”,田忌听到孙膑对于魏开的夸赞之言后,顿时反驳道,还伸出五根手指隐隐比划,言秦国此次是在劫难逃呀。 “那将军觉得该如何做?”,孙膑望着一脸激动的田忌,也没有继续争论,而后随意地说道。 田忌一听,顿时脸色暗喜,便出口便说:“魏开乃是军师的恩人,也就是我齐国的恩人。现在秦国必亡,而那魏王又指名道姓要捉拿魏开,魏开现在的处境必定十分危险。 现在,唯有来我大齐,有我大齐的庇护,魏国才不会伤害魏开呀...”。 “将军,是君上让你来做说客?”,未等田忌说完,孙膑沉默一会,然后认真看着眼前的田忌说道。 闻言,还打算继续劝说的田忌顿时面色一僵,连忙解释道:“君上也是担心先生呀,魏开受难,恐怕军师此生难安呀。 而且既然魏开先生有大才,与那魏国有血海深仇,便不如来我齐国,和先生一起辅佐我王”。 孙膑听完,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魏开来我齐国,将军以为孙膑没有劝说魏开来我齐国?奈何我这位小兄弟,虽然年岁较小,但心智如铁,任凭孙膑如何劝说,都决议离齐呀”。 “可惜了,军师...若是魏开能来我齐国,先生在齐国也有互相帮衬...也不至于现在如此...”,田忌听完,顿时望着孙膑叹息道。 “能与将军成为知己,这便是膑的荣幸,而且还能得到我王的信赖,膑一个废人,又有什么可惜的...”,孙膑看着田忌满脸的愁容,顿时正声道。 原来到处齐国相国邹忌的建言被齐王采纳之后,那些平时看不惯孙膑的人便在四处造势,言孙膑被已失去齐王重新宠幸...等等, 作为好友,田忌心里因此十分着急,于是便借着齐王让他作为说客,说服孙膑让魏开前来齐国的机会,想探探孙膑的口风,哪知现在自己更加着急,孙膑却全然没放在心上。 第七十六章 一个人的联盟(二) http://.biquxs.info/ 清风渐起,发出飕飕的声音,屋内案几上的热茶,此时也早已渐渐变凉,房间中遗留着刚才古茶的清香。远处的小火炉,刚刚也被四周侍奉的下人点起,此时上面的小壶因水沸腾,发出呜呜的响声。 沉默良久的田忌,此时见壶中水烧开,便慢慢起身,将孙膑面前不远处放置的暖壶装满,然后又细心地替换掉孙膑怀中暖壶,压了压孙膑身上披着的厚实衣物,轻声说道:“气候变暖,但军师也切莫大意,要注意保暖呀...”。 孙膑听到后,摸着自己的心胸,面色微笑道:“膑,心中一直都很暖和,岂在乎些许严寒...”,话还没说完,便大声咳嗽起来。 田忌见此,顿时一脸关心,赶紧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孙膑说:“军师,就莫要逞能了...”,说完便叹了叹气。 孙膑虽然侥幸逃脱庞涓的魔爪,但是身体遭受如此大刑,根源被摧毁,又岂能和常人一样。 即使齐王遍访名医,用上等药材滋补,这畏寒畏湿的毛病,算是彻底在身上扎下了根。现在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天气暖和,但孙膑却依然不得不依靠着热炉来保暖驱寒。 身子骨柔弱,但是孙膑的脾气却是相当得执拗。若是在魏国遭乱之前,孙膑还可能知道还迂回蜿蜒之道,自从回到齐国之后,孙膑便彻底变得像一颗青松一样挺拔,不屈不挠。 怕不是心已死...,唉,...田忌看着不断咳嗽的孙膑,心中想到。 田忌心中有意转移话题,以打破刚才的不快,望着不远处的火炉,案几上的暖壶,于是笑着说:“军师,你说你这个魏开小兄弟,真是一个奇人呀。 以前冬天里,若是天气寒冷我们便是多穿衣服,或者是靠着饮酒驱散寒气,或者烧柴来驱寒,更多得便是抗。 怎么就没想到造一个这样的小炉子,既能烧水,热酒又能聚火驱寒,而且一个平常易见的竹子,装上热水之后,便能暖和双手良久。 而不是围着火堆取暖,被四散的烟气弄得灰头垢面。” 摸着散发热气的暖壶,孙膑闻言,便笑道:“这就是魏开的厉害之处呀,对于同样的事情,他总能有异于常人的想法,而且往往他还是对的一方。 唉,我多次隐隐感觉到,他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这就十分可怕了”。 田忌一听,顿时指着孙膑,哈哈大笑道:“军师,又在说大话,这世上又哪有未卜先知的人呀?也就骗骗我这个大老粗罢了”。 孙膑说完,听到田忌的反驳后,心中也觉得可笑。是呀,这世界上哪有未卜先知的人呀?若是有,当初魏开也不至于那么凄惨的流亡诸国了。 于是便面容尴尬道:“口误,口误呀”。 田忌一听,也不继续出言反驳,起身给孙膑倒满面前的热茶,然后笑了一笑,房间里弥漫着一番其乐融融的气氛,不复刚才的尴尬的样子。 良久,田忌收起脸上的笑容,然后突然向孙膑问道:“军师,你说此次联盟能成不?” 还在为自己刚才的虚妄之言掩饰的孙膑,一听田忌突然之问,顿时收起脸上的表情,认真看了看面前的田忌一眼,沉声道:“将军,何出此言?诸国伐秦,不已经是天下人的共识吗?” 孙膑话音一落,田忌此时也挠了挠头,也十分奇怪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现在齐王也打算参加这次联盟,那么放眼诸国又有谁敢不参加?若拒绝联盟,那不明摆着和当今天下最强的魏国和齐国二国为敌。 田忌便尴尬地笑了笑:“我就随口一说,军师切莫当真呀”。 “哦?”。 本来准备喝茶来掩盖自己尴尬的田忌,那知抬头一看,只见孙膑因为自己刚才所言面色微变,一副沉思之相,仿佛赞同自己刚才所言,便顿时发下手中的茶杯,一脸诧异地说:“军师,难道认为此次大梁联盟,不成?” 瞅了瞅眼前的田忌,孙膑慢慢收回自己的思绪,慢吞吞地说:“孙膑刚才也是听将军之话,对此次诸国会盟有所预感”。 田忌立刻皱着眉头问道:“军师有何高见?”。 孙膑的才能,田忌心中十分了解,也十分佩服,这是一个深谙兵法,胸有大略的罕见之才。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仅凭孙膑几句话,田忌作为齐国公室之人,会屈尊降贵,招孙膑一介废人为门客,甚至将他引荐给齐王。 “大梁之盟,将军发现是不是少了谁?” 田忌一听,顿时回想魏国结盟的诏书,猛然抬头说道:“燕国”。 “对,就是燕国”。 “可是就算是少了燕国,会盟大梁的还是有五个诸侯呀,也不是那秦国人能够抵抗”。 孙膑听完田忌所言,笑道:“自古盟约,从来都是讲究以力降人,而是以理服人。 想当初桀纣无道,四方诸侯苦不堪言,而周武王贤明有德,诸侯信服,于是纷纷与西岐联盟,而暗地反对朝歌,希望周武王率领诸侯伐商,但是周武王以未得天命而拒绝出兵。 直到帝桀杀死了相国比干,囚禁了箕子,殷王朝的乐师抱着乐器逃到西岐,周武王才出兵,率领诸侯,在牧野一战大败桀纣的百万之师,这就是师出有名的道理。 现在魏国在不久之前刚刚背弃盟约攻打韩国,现在又私自在大梁汇集诸侯,用狂妄骄横的语气告知诸国,意欲攻打同样是周王室诸侯的秦国,这难道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吗? 而现在之所以没有人反对,是由于魏王所宣传的五国之盟,让天下之人害怕,而且秦国不被山东六国所接纳,被视为西方与戎羟一样的蛮夷罢了”。 话音一落,田忌出声说道:“但是这和燕国有什么关系了?” “将军,莫不是忘了燕国的祖先了?”。 燕国祖先?田忌听到孙膑的话,脑子里顿时乱成一团,于是起身行礼道:“田忌愚钝,还望军师直说”。毕竟,联盟能否能成,这和燕国祖先又有何关系? “燕国祖先是西周的召公之后,乃是山东六国之中最为根正苗红的姬姓诸侯国,可谓血脉高贵,一向都瞧不起山东其他诸侯国。 即使燕国贫弱,远居寒冷的北方,历代也没有胸怀大志的国君,燕国因此几百年未扩张,固步自封了百年。 但是如今周天子王室势力渐微,作为一宗的燕国还是为姬姓王朝操碎了心,不顾阴阳五行之说,特意将祖先流传下来的火德,改为了水德,想用物极必反之理,来促进周王朝火德的大兴。 更加可怕的是,现在的燕王更是一个最为桀骜不驯的一个,燕国国力日渐贫困,但燕王却不加紧发展国力,发而四处摩擦声势,妄开战端,显摆自己的威严。 将军,你说若魏国召见诸国会盟,却独独落下了燕国。若是被那老燕王知道,你说会怎么做呀?” 田忌听完孙膑的一番分析,心中有了一些明悟,便立刻笑着回答道:“那还是指天骂娘,让那魏王的列祖列宗好看...哈哈哈 但那燕国和魏国相距甚远,我估摸那燕王只能干捉急,看着其他诸侯国联盟分肉吃”。 孙膑一听,微微摇头,然后坚定地说:“不,燕王不会只干捉急。燕王得知此事,我料定他一定会恼羞成怒,然后出兵伐齐国,或者赵国。 准确来说,我估摸燕国此次怕是要讨伐我齐国呀”。 田忌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地说:“这魏王老儿,造的孽,这燕国为何要找我齐国泄愤呀?” “将军,莫不是忘了,齐国也参加了联盟呀,准确来说,参加联盟的所有国家,都是燕王的泄愤的对象呀”。 田忌一听连忙道:“那燕王莫不是疯了?居然要与其他诸侯国为敌?” “要不然现在的燕王,也不是最桀骜不训的的一位了。当然也不能怪那燕王,要怪就怪那蛮横无理的魏王。 讨伐秦国,却单单落下燕国,那岂不是在告知列国,秦国乃是蛮夷,燕国不过是稍微好一点的蛮夷,列国羞与其为伍。 试想若是魏国召集诸侯,却单单落下齐国,那将军能否忍受?此次,不管魏国有意还是无意落下燕国,燕王生事怕是不可避免。 至于为何是齐国?齐国势大,赵国势小,讨伐齐国更能让天下震惊,一展燕王的威名罢了。” 田忌听到孙膑说完,顿时起身说道:“军师,我现在立刻便进宫,禀报给大王听,让大王注意北境之事”。 唉,燕国再弱小,也是也个大国。齐国率兵讨伐秦国之际,若是举国来袭的话,齐国就算无碍,但也要吃一个大亏呀。 望着急忙离去的田忌,孙膑突然更加确信自己刚才的猜测。 现在燕国生事,那齐赵便不敢乱动,而韩国早已被魏国打光,参加联盟也只是顶一个名头,而南部的楚国,一向都是隔江远观中原诸侯的争斗,然后再伺机谋利罢了。 也就是这次声势浩大的联盟,到时候恐怕只有那魏王一人罢了。难道这就是天命吗?孙膑突然想起当初魏开离去所说的话。 “孙膑先生,相信这纷争的列国,现在贫弱的秦国才是最后的天命吗?”,现在孙膑想起来魏开的话,顿时有了别样的感悟。若不是如此,秦国又怎么能从此次五国伐秦幸免呀。 第七十七章 必死之局 http://.biquxs.info/ 秦国,甘太师府。 自从得知魏联合诸国,意图伐秦的消息之后,老甘龙便总领秦国国府,调动各地官府,竭力在四处平定民心,同时抓捕在栎阳四处散播消息的各国间谍,试图掩盖诸国伐秦的消息,将民众的恐慌控制在最低范围之内。 可饶是如此,近几日,秦国国府四处频繁的抓捕行动,各国秘谍被击杀前的激烈反搏,多多少少也让栎阳的百姓,从别样的国府行动中,感受到别样的东西,以至于刚刚经历陈仓大胜而沸反盈天的栎阳城,居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唉”,杜挚哭丧着脸,坐在案几的一旁,皱着眉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堂上正在翻阅竹简的甘龙,听到房中叹息身后,微微抬起头,边整理案几之上已经查阅的竹简,边对堂下的杜挚说道:“中庶子,不去国府处理公务,到老夫府上所谓何事?” 杜挚一听,知道老师因为自己刚才的叹息而生气,但是心中实在是憋得慌,无处发泄,现在自己老师询问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略带生气地叹说:“看那些陈年乱事,对于秦国现在的时局,又有何用呀?我不看” “事关国府中的粮食仓储,秦国的民生大计,这也是陈年乱事?”,此时因为杜挚叹息而心生烦躁,现在又听见杜挚如此荒唐之言的甘龙,便索性放下了手中的公务,一脸严肃地质问道。 望着自己老师隐隐发怒的面庞,本来因为诸国伐秦而心中郁闷的杜挚,此时也才慢慢冷静下来,连忙起身对着甘龙行礼道歉道:“老师,刚才是杜挚鲁莽了,杜挚这就去处理国府中的公务”。 “你,站住...”,看着气冲冲准备起身回到国府的杜挚,甘龙没好气地说道,“你呀,就是太鲁莽,关键时候沉不住气呀”。 杜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作为老师的甘龙十分清楚。 说的好听一点,杜挚是一个雷厉风行,敢于直言的人,而实际上了,杜挚其实是一个鲁莽,有些小聪明,自命不凡的人。 这样的人,是一把好刀,用得好,可抵千军万马,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握刀的好手,这些年下来,作为老师的甘龙早已经彻底看穿了杜挚。 特别是上次新君交替之时,先王已经留下诏令,意图让二公子嬴渠梁继位,虽然还没有宣告朝堂,但是秦国诸大臣都已心知肚明。 但是杜挚却不以为然,居然在朝堂之上,公然联合诸世族大臣,拥护大公子赢虔继位,意图颠覆老国君的遗命。 若不是杜挚乃是中庶子,秦国朝中重臣,秦国当时的局势也十分危急,也没有擅杀大臣的先例,否则一向脾气火爆的赢虔,就不仅仅一剑斩断他的头冠这么简单了。 现在想起来此事,老甘龙心中也不知道如何评价。拥立大公子继位,不说目无国法,不遵君上,但那挑拨王室公子血肉亲情的大罪,就算大公子继位,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杜挚。 “你说说,你涉入秦国朝政已经这么多年,为何总是沉不住气?”,老甘龙喝了一口旁边侍女端上的热茶,然后看了一眼堂下坐立不安的杜挚不满地说道。 “我不是沉不住气,我就是心中不忿...”。 “你有什么不忿的?作为秦国的大臣,理应为秦国效命,也理应为秦国赴死”。 杜挚一听,顿时起身反驳道:“为秦国赴死,我杜挚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也绝不含糊,也不会退缩。 可是,这次诸国伐秦,本来是能避免的,为何我们要替一个不是秦人的人而肝脑涂地,弄得国破家亡呀”。 甘龙一听,顿时眉头一竖,看着杜挚说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杜挚一听自己老师的诘问,顿时气得站起来说:“老太师,你不会真当我杜挚是什么都不知道傻子吧。 魏国伐秦,乃是因为君上私藏魏氏的罪人魏开,这可是那魏王瑩在昭告诸国中的通告中亲口言明,也正是这样魏国才会联合诸国,兴兵来讨伐我秦国。 若不是那魏开,魏国又怎么会无故兴兵,我秦国又怎么会遭受如此大难呀”。 甘龙闻言,顿时没有说话。魏王瑩伐秦的通告,在下朝之后,老甘龙便清楚地知道上面的每一字。 但是那又如何,不管以前魏开乃是何人,但是现在魏开乃是秦国官府任命的陈仓令,魏国对魏开抓捕,跟对秦国宣战又有何区别? 至于让秦国交出魏开,来平息魏国的怒火,老秦人还真没有这样脸面,况且魏开前段时间,在长川大败敌军,乃是整个秦人心中的英雄呀。 杜挚见自己老师没有说话,以为自己刚才的话打动眼前的老师,顿时喜上眉梢道:“老师,您是君上的太傅,又是秦国三朝的老臣,不如您劝劝君上....”。 杜挚话还没说完,老甘龙脸色发青,顿时反驳道:“老秦人还是要一些脸面的”。 “可是那魏开跟我等老秦人不合,我等也不必为他...”。 望着杜挚大声辩驳的癫狂模样,老甘龙沉声说:“放肆,杜挚你要知道,我等也不是老秦人呀”。 甘龙,杜挚其祖上乃是山东诸国人士,后来才迁入秦国,逐渐定居下来。这也是秦国本土老世族,和甘龙杜挚他们发生争执时,常常一口一个“山东狗贼”的原因。 “但是...”。 “杜挚你要明白,魏开在秦国之势已成,像这样的小聪明来对付魏开,只是让别人笑话罢了。 切莫在说什么不是秦人的言论,现在魏开上有国君信赖,又有上将军赢虔,长史公孙贾等大臣支持,再加上他长川一战,秦国百姓的崇拜,就算魏开不是老秦人,但也是魏皮秦骨的真秦人。” 杜挚听完老甘龙的一番话,顿时面色难看。 “想当初百里奚只是一介奴隶,穆公听说了他的名声之后,也不惜用五张羊皮,亲自从楚人手中赎回,更别谈现在获得秦国朝野信赖,乡野百姓钦佩的魏开了。 况且魏开和君上的交情又如此深厚,若是我等老世族非逼君上,恐怕到时魏国人没有打过来,秦国朝野便已生隙,对于现在的秦国局势,无异于雪上加霜呀。 这对于我们这些秦国世族又有什么好处?”,甘龙看着在旁边还不死心的杜挚,只好无奈地解释道。 “那就眼睁睁让魏开那厮轻易地逃脱?”,杜挚心有不甘地说。 杜挚其实心中也明白,性格粗暴,铁骨铮铮的秦人,是万万不可能做出,用自己的大臣的性命,来谄媚别国的君王这样的事,对于一切挑衅,老秦人向来只有一个字,那便是打。 但是这些时日,秦国世族在魏开手中败得实在有点惨,再加上前些日子,陈仓车队在栎阳城引发的轰动。 心胸狭窄的杜挚眼见魏开那厮又大出风头,而他们这些秦国的基石,却像过街老鼠一般,一个个惴惴不安,便才起了挟持国君,出卖大臣的歹心。 甘龙一听,顿时笑道:“魏国联合诸国伐秦之势,犹如天降神雷,不可阻挡。 秦国势小,到时必定无法阻挡,我秦人必定损伤惨重,到时你说作为整件事的起因的魏开,该如何做?” 杜挚一听,顿时明白自己老师的意思,连忙说:“老师,你说到时我们再伺机...”。 “不,不...,不用我等,我想那备受两代秦王恩遇的魏开,眼见秦人为他死伤无数,必定会主动牺牲自己,以平息魏君之怒,全他和君上的君臣之谊”,甘龙两眼发光地说道。 “高,高呀...老师,此计甚高”,杜挚一听,顿时伸出自己大拇指说道。 原来老甘龙料定,就算他们老世族逼迫嬴渠梁,借机除掉魏开,嬴渠梁也不会交出魏开,反而还会使世族和秦君之间生隙,在乡野百姓心中留下他们这些老世族的丑恶嘴脸。 既然魏国来势汹汹,那么到时秦国一定要有解决之法。可是无论是怎么做,弱小的秦国万万是不可能打赢五国联军的,也就是说到时魏开是必死之局。 不管是联军攻破秦国,然后抓住魏开,还是魏开主动牺牲自己,秦国老世族心中的大敌,在此战之后,必定会被除去,那么老世族又何必急于这一时了?这恐怕也是老甘龙所云淡风轻的原因。 况且若是魏开主动站出来牺牲自己,到时秦国老世族也不会碍于他们与魏开的不合,到时一定会大大宣传魏开和嬴渠梁感人的君臣之谊,而秦国自此以后便会重回他们老世族的手中。 到时秦国割地赔款,无论嬴渠梁是为魏开报仇,还是重整祖宗基业,必定会励精图治,发愤图强,自然便要大大依靠他们这些世族大臣了。 机会总是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恐怕老甘龙也是提前看到了这些,所以才不顾年老体衰,翻阅国府中的公文,提前做好准备。 第七十八章 脸皮真的一文不值 http://.biquxs.info/ 大梁城,魏王瑩一连等待了十天,可是预料中本该率兵前来会盟的各国,却连丝毫消息都没有,那大梁城外的官道之上,只有些许忙碌的各色商人,便再没有其他。 更让魏王瑩大跌眼镜的是,原先派遣告知诸国的使者所带回的消息。 出使南方楚国的使者,居然直接被挡在了楚国郢都城外,压根没有见到楚王; 而新郑的使者回禀言,韩王武一心修道,得知魏国伐秦之后,居然直接丢下朝政,前往新郑城内的光明顶,说是为魏王的正义之师祈福,韩国朝堂之上居然没有一个大臣出来反对。 大梁城的魏国行宫,魏王瑩一身单衣,在行宫中的凉亭中喝着热茶,准备修身养性,以排解因诸国未按期赴约引起心中的苦闷以及烦躁。 可是当听到出使楚国,韩国两国使者的回禀之后,气得魏王瑩差点掀翻了面前的案几。诸国联盟,楚国和韩国居然这么没有当回事,那岂不是在天下人面前驳他魏王瑩的脸面,他魏国的脸面? 一脸烦躁地挥了挥手,那些跪在不远处战战兢兢的使臣,此时得到魏王让他们告退的旨意,顿时如蒙大赦,一个个连忙灰溜溜地退下去。 “可恨呀”,等到前来禀报的使者一走,魏王瑩,脸色铁青,怒气冲冲拍着案几大骂道。 一想到自己的使者被楚王挡在了城外,魏王瑩便气不打一处来。出使他国的使臣,在别国便代表着魏国,现在那南方的蛮夷居然如此侮辱自己使臣,真是没有把他魏国放在眼中。 但是魏王瑩对于楚王的行为也只能骂骂而已,对于楚国在诸国的名声,根本无伤大雅。 毕竟楚国本来就是蛮夷之国,当初楚王熊通嫌弃自己的爵位太小,居然主动向周天子讨要爵位,简是藐视周朝自开朝以来的礼乐制度。 可是爵位又不是寻常财物,乃是上天注定,周有九鼎,万物都有自己的定数,岂是想要就能要得? 更加令人瞠舌的是,楚王讨要不成之后,居然说出:“王不加我,我自尊之”的荒唐之言,关键诸国还没有办法。不过楚人粗鲁,蛮横,不守礼的印象却是在中原诸国心中扎下了根。 至于韩王武,魏王瑩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诸国伐交,如此重大之事,你韩王武居然置之不顾,去哪什么光明顶参道?得亏韩国的祖先,曾将和魏国的祖先一样,打下了偌大的基业。 可是就算韩国时局混乱,国势渐微,但是作为英明一世的韩简子的后代,你韩武至少也要为韩国励精图治一番吧,至少姿态还是做一下吧。 魏王瑩想到这里,因背弃韩国而怀有的一点羞愧之心,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韩国有这样的王,还不如让魏国来吞并韩国,韩王武拥有韩国,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也,因此魏国派遣到四国,意图联盟伐秦的使者,现在已经失败了两路,而剩下没有消息的便是齐国以及赵国了。 本来魏王瑩也不指望齐国能够参与到大梁之盟中来,也就是说大梁之盟中,魏国按照派庞涓的谋划,便是要拉拢楚国,赵国以及韩国。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楚国以及韩国,是明摆着不愿意参与到大梁之盟当中,魏王瑩此时顿时,反倒是非常希望齐国能够派人来参加大梁之盟了。 要知道若是齐国也没有来会盟的话,凭借对赵侯的了解,魏王瑩确定,那贪图利益,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赵侯,就算已经在前往大梁的半路上,也会领兵返回赵国,绝不会来趟这趟浑水。 那岂不是魏国筹措良久,在诸国声势巨大的五国联盟,到时就只有魏国?那他魏国就丢人丢大了,他魏瑩本该在联盟之上大出风头,那岂不是到时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若是齐国能来,到时就算诸国没有按时前来,那他魏国也不算尴尬,毕竟不是还有齐国?魏王瑩心中此时想到,于是连忙派人留意魏国出使齐国的使者,若是返回,便速速前来行宫禀报。 又过了五天,魏王瑩苦苦等待的前往齐国出使的魏臣,终于返回前往大梁城,向魏王瑩禀告出使齐国的事宜。 大梁行宫。 一个身穿着魏国朝服,面色肃穆,挺拔的中年人,在行宫内侍的指引下,很快便在勤德殿见到了心急火燎的魏王瑩。 “臣莫平,拜见我王,我王万岁”。 望着殿上头发些许花白,但腰杆挺拔,不卑不吭的莫平,魏王瑩即使远坐在殿上,依然能感受到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满腔正气,本来心中急切的魏王,反倒突然冷静下来,温声说:“莫大夫,出使齐国而归,劳苦功高,来人赐座”。 “为国分忧,实乃臣的本分,大王所言,臣实在是惭愧呀”。 望着站在殿中,不肯入座,反而直勾勾望着自己的莫平,魏王瑩顿时愣了一愣,不过随即也释然了。 朝臣出使他国,等到使命完成之后,才会坦然受君王的恩遇,这是使臣的节操所在;若是出使失败,不说国府责罚,荣誉心重一点的官员,当即拔剑自刎,在列国之中也不在少数。 现在莫平拒绝魏王瑩的好意,便是在等待回禀魏王瑩询问,以表明自己不辱使命,于是魏王瑩便沉声问道:“莫大夫,齐国可曾答应联盟之事?” “臣奉大王命,前往出使齐国,齐王在朝堂之上,在其齐相国邹忌的见证之下,答应我王大梁会盟之事,言大逆不道之人,天下人得而诛之”。 高坐在殿上的魏王瑩一听,顿时连声道:“好,好...”。 殿上魏王瑩喜出望外的姿态,让在堂下的魏国大臣莫平顿时诧异地望了一眼,看着四周投来的诧异眼光,魏王瑩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便假装咳嗽一声道:“嗯,莫大夫,出使齐国,不辱使命,寡人甚是高兴”。 堂下的莫平这才收起心中的好奇,来到刚才魏王瑩为他准备的坐席之上,然后拜谢道:“臣,莫平谢我王”。 现在齐王已经答应参加大梁之盟,魏王瑩悬挂几日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这下以来,就算到时魏国受辱,不是还有齐国,齐王陪着吗?一想到这里,魏王瑩居然诡异地想看到到时齐王满脸铁青的脸。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本来魏国不期望齐国,现在却比任何人都希望齐国前来; 原本因为诸国拒绝参加大梁之盟,魏国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现在因为有了齐国,反而并不觉得羞耻。但不管怎么样,魏王瑩的心情渐好,却是实实在在的,于是殿上的气氛也越发融洽。 “莫大夫,此次出使齐国,可是还探得什么消息?”,殿上的魏王瑩道。 “启禀我王,臣在离开齐国的时候,的确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堂下的魏国大夫莫平起身回答道。 “哦?”,魏王瑩闻言,满不在意地回应一下。毕竟现在只要齐国一来,那他魏王瑩心中一块心病便去矣,现在没有什么比他魏王瑩在诸国丢尽颜面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臣听说,齐王派公室的大臣田忌领兵,前往齐国北境饶安,麦城一代戍守,似乎是在加强齐国的北境”。 魏王瑩一听,顿时也心生奇怪,毕竟他也没听说齐国在和哪一个诸侯国开战?北境,难道是防备那贫苦偏僻的燕国?魏王瑩突然想到,不过随后便没有放在心上,若是齐燕开战,消耗齐国的实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会儿,等到出使齐国的大臣莫平告退之后,在幕后聆听刚才对话的庞涓才慢慢走了出来,不过庞涓的脸色却是十分的不好,阴沉得有点吓人。 魏王瑩一看庞涓的脸色,便顿时安慰道:“上将军,莫要着急,现在齐国前来会盟,到时我们照样能够举兵伐秦,也不会在列国落下我魏国的面子”。 那知庞涓一听,顿时脸色更加难看,跪坐在一旁,久久没有说话。 见此,本来心里还十分高兴的魏瑩,顿时面色一僵,慢慢说:“上将军,难道是从刚才莫大夫的言论中,发现了什么?” 庞涓一听,顿时出列请罪道:“启禀我王,恐怕齐国是不会来会盟了?此次,乃是臣之罪”。 堂上的魏王瑩闻言,看着殿中请罪的庞涓,顿时心中一惊,连忙说:“上将军,莫是在假话?刚才莫大夫,明明说那齐王亲口言明,齐国会来参加大梁之盟。 上将军,若是不信,那就请莫大夫再在这大殿之上说一遍,来人,快来人”,望着急忙派遣内侍的魏王瑩,庞涓心中也是羞愧万分,他当然知道,若是齐国没有前来,到时魏国的尴尬处境。 于是急忙说:“大王,齐王的确是答应了来参加我大梁之盟,但是齐国不会派兵会盟也是真的”。 庞涓话一落,殿上的魏王瑩顿时也十分糊涂,绷着脸沉声说:“上将军,就莫要开玩笑了,否则寡人要重重治上将军之罪”。 “大王,若是齐国会参加联盟,必不可能此时派遣田忌领兵戍守北境呀” 魏王瑩一听,顿时觉得好笑,一个小小的田忌,怎么又和齐王是否参加会盟有着莫大的关系。 望着满脸疑惑的魏王瑩,庞涓道:“现在的齐国,乃是原先田氏代姜所立,距今才过了两代,因此齐王室为了稳固朝政,大肆重用田氏公族之人。 现在齐国军队中,最有名的便是那田忌,田武,田甲三位公室将军,而田忌年纪又是其中较为年轻,和齐王室血缘关系更近的一支,于是更加受齐王重用。 大王,若是齐王前来会盟,必定会派遣田忌这位齐王的心腹领军前来,一来可以增加齐王的一方的威势,二来也能在伐秦之战中掠夺些好处。 现在田忌戍守在齐国北境,便说明齐国无意会盟呀”。 魏王瑩一听,顿时双眼一黑,捂着胸口大声喊:“天呀,齐王居然如此言而无信,坏我大事呀”。 正当殿中魏王瑩和庞涓手足无措的时候,门口侍卫急忙前来言:“周天子派遣的使者已到大梁城外,言前来主持魏王所倡导的大梁之盟”。 霎时,殿中的庞涓一听,眼中一亮,便急忙在魏王瑩耳边俯身云云,魏王瑩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脸色不复刚才悲愤之态。 真是想瞌睡了,来了枕头,周天子派人前来主持会盟,那么作为周朝诸侯的魏国,又有何德何能不让周王室的人主持,至于到时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就跟魏国没有关系了。 于是,魏王瑩立刻率领城中百官,恭敬地将天子的使臣引入大梁城中,谦卑的态度,让周朝的使臣,顿时大声赞叹:魏君,真是乱世之中不多的周室之臣。 第七十九章 恐慌的栎阳世族 http://.biquxs.info/ 事情的发展,永远都是相对的,对于一方有利的时候,也会对于另一方不利,毕竟能同时满足所有人的要求的东西,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在现实之中也是不可能存在。 当魏国因为诸国毁约而会使魏国受辱,魏王瑩一连几天惴惴不安的时候,栎阳那些听闻中原诸国联盟伐秦的世族大臣们,眼见各国伐秦的日子一天天到来,也辗转反侧,屏息以待。 可是五天之后,意料中的中原诸国联合军,却迟迟没有在秦国的边界线上出现,这让在重泉一线的赢虔,武关的守将车行心中不禁忧心忡忡,于是前线的战报便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地送往在栎阳城焦急等待的秦王嬴渠梁。 俗话说明枪易夺,暗箭难方。中原诸国联合军,若是正正当当地大兵压境,与秦人畅快淋漓地厮杀一番,秦人不敌,那也是怨不得别人; 但是像此时这样一直萦绕在心中,可有可无,时隐时现的恐惧,是最让人害怕的,也是最让人感到窝囊。毕竟若是好汉子,就正大光明地摆开架势,一决雌雄,而不是躲在暗中放冷箭。 原本秦国的国力,就远远弱于中原诸国,何况这次中原诸国还是联合伐秦,可是没想到诸国居然还弄这样的心思,顿时气的在前线的赢虔想骂娘,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加固防线,鼓舞军中的士气,多派军中密探,探查可疑消息罢了。 秦国国府。 “报,前线急报...” 一连几天,秦国国府中,总有十几个从早到晚围坐在一旁,只为为了快速得知前线军情的世族大臣们。 现在看着一个又一个手持着紧急军令的士卒,将前线的军情递交给有司之后,便顿时伸长脖子,想要探知那被羊皮所死死包裹的竹筒之中军文的内容。 听到那有司官员高声道:“上将军回禀:前线未见中原诸国的军队”,围观的秦国大臣便又重重地叹息一声,不知所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副颓然的姿态,毕竟一连几日的夜不能寐,的确让人难受至极。 唉,关键是这样的军报,一天之内已经有了三封了,都是未见敌人踪影,一天到晚等候消息的世族们,此时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这些狗东西,动刀子也不给人一个痛快,怕不是今夜还能安稳入眠,明日一早还在睡梦之中的秦国大臣,人头便被突然来袭的敌人砍去领赏了。 “走了,就算死,你秦爷爷,也要砍死一个做棺材本”,只听一个面容坚毅的世族,从那弥漫沉重压抑的气氛的房中走出,然后大吸一口气,望着东边大声喊道。 随着一个世族的坦然离去,那些围坐在国府一角的秦国世族公卿们,顿时有几个跃跃欲试,一副也要离去的样子,不过终究还是少数。 毕竟,能早已一刻得知前线消息,各家才能早做些准备,就算是死,也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死得个明明白白。 “那些大臣还在国府之中?”,在秦宫之中,望着墙上的悬挂的木质诸国地图的嬴渠梁,对着自己旁边的黑伯轻声说道。 “回禀君上,国府之中,每天的确有十几个世族等候消息。不过,这也只是少数,而且也都是一些无官无职之人...”。 嬴渠梁听到旁边一脸沧桑的黑伯所言,也没有回答,陷入了沉思之中,让人不知道是对于世族大臣此行是赞同,还是充满了厌恶。 “君上,此时还是要勠力同心....”,满脸担忧嬴渠梁的黑伯,此时见眼见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二公子,现在的秦王嬴渠梁久久没有说话,便立刻轻声道。 毕竟现在秦国一副灭顶之灾之相,可不能再出现什么意外,因此此时便更要避免秦国朝堂之上的君臣生隙。 现在见嬴渠梁久久没有言语,黑伯便十分担心,因为他明白眼前的秦王心思可深着了,不说话便已经代表了态度。 “各地抽调的士卒可都安排好?国府是否还能挤出一些粮食?”,良久过后,嬴渠梁突然说道。 对于秦国世族,嬴渠梁心中的确一直都没有好印象,不说刚继位之时,自己因为朝堂之上的世族势力而畏手畏脚,这次面对秦国大厦将倾之时,老世族的表现,也让嬴渠梁十分不满意,甚至是厌恶。 作为秦国的公卿,就算没有在秦国朝堂之上任一实职,掌管某个部门,但是也都是背负着秦国的荣耀之人。 现在秦国有难,不想方设法为国分忧,居然在秦国的官府中,举众闹事,扰乱秦国官府的秩序,这让那些进进出出的秦国官吏,以后如何看待世族公卿们?简直是丢人现眼。 更加让嬴渠梁生气的是,现在居然还有秦国的大臣上奏,言栎阳距离河西之地太近,易受到占据河西之地的魏军袭击,希望他嬴渠梁能够将国都迁回雍城,拨乱反正,以正朝纲。 一想到这件事,嬴渠梁现在还感到发笑,拨乱反正?那些上奏的大臣也不想想是谁将都城迁往栎阳城,那可是自己的公父呀。 更何况若是觉得栎阳易受河西魏军袭击,那就更应该举国夺回秦国的河西之地,一雪秦国的百年之耻。说什么以正朝纲,那就更可笑了,无非是为了争权多利罢了,真是不知死活。 “君上,各地的士卒已经在往栎阳城汇聚。可是若是这样,先前国府制止的谣言?”,黑伯闻声后,连忙道。 “不,现在五国来袭,不仅是我秦国的灾难,也是我秦人的灾难。若是秦国百姓不愿跟随官府抵抗,那我秦国就算侥幸躲过这次,也是名存实亡”。 黑伯一听,顿时浑身一阵,望着赢渠梁高声说:“老秦人都是好汉子,必不会将这祖先用血肉换来的土地,白白送给那山东六国之人。 到时老奴便随这君上,一起去斩杀那些意图染指我大秦之人。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赢渠梁一听,顿时也是热血澎湃,望着眼前从自己公父起便追随秦廷,现在更是辅佐自己的老汉子,高声说:“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秦国,太师府。 在得到国府中关于前线战报后,心中惊慌的杜挚便几个世族大臣,急忙来到秦国太师甘龙府上。 可那知进入太师府后,便看见老甘龙,一脸舒适地半卧在凉亭之中,闲逸地翻看着面前案几上的竹简,完全没有丝毫的惊慌,便都面色奇怪地问道:“太师大人,没有收到前线的消息?” 正在聚精会神翻看秦国历年公文的老甘龙,此时听到身边的声音,便微微抬头,便看到满脸焦急之色的杜挚,秦国大臣养茂,屠迟三人。 “杜挚,养大夫,屠将军来到老夫府上,为何不提前禀告?”老甘龙望着杜挚沉声说道。 还没等杜挚解释,一旁的养茂望着眼前甘太师的泰然之色,顿时急声道:“我的老太师,这都到了什么时候呀?”,一旁的屠迟也附和道。 “哦,出了什么事情吗?”。 “老师,现在已经过了五天,可是前线的军报中,均称未见山东诸国的军队,现在国府之中都在暗地传言,说那大梁之盟只是一个幌子。 山东五国根本不是在大梁会盟之后,然后组成联合军,自河西向我秦国袭来,而是各国各自出兵,多路讨伐我秦国。”杜挚此时等到甘龙提问,便连忙回答道,以弥补刚才自己的失礼之举。 “对呀,还说现在楚国十万余众,已经乘船逆江而上穿巴蜀之地,绕过武关袭击我秦国;而赵国的赵侯也率领十万之众,从雕阴一带袭击我秦国腹地。 至于上将军在重泉一带所面临的便是魏,韩,齐三国联军共计二十万众呀”。 “恐怕老师先前隔岸观火的计策,怕是要落了空,这下一来,山东五国是铁定要灭了我秦国”,杜挚随后又忐忑地看了一眼,支支吾吾地继续说道。 看着眼前满脸惊慌地讲述自己所听所闻的三人,老甘龙不仅没有被所讲述的内容吓到,反而哈哈哈大笑起来。 望着大笑的老太师,即使是作为弟子的杜挚,此时脸上也十分不好看。 毕竟,别人可是在一本正经地为你着想,掏心掏肺为你好,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大笑嘲讽,那不是显得别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太师大人,若是如此,那么恕养茂今日自作多情了”,养茂当场便脸色通红地说道。 老甘龙见到满脸羞愧,准备离开的养茂和屠迟便立刻解释道:“老夫并不是嘲笑二位,只不过各国多路攻秦,实在是可笑呀”。 老甘龙话音一落,那正准备离开的养茂和屠迟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便沉声道:“太师大人何处此言?” “山东五国,相互之间龌龊生隙已经几百年了。秦国虽然弱小,但是要想吞并秦国,也是要耗费一些功夫。 若是合兵伐秦,老夫还会相信;可是分兵伐秦的话,若是一国没有信守承诺出兵,然后趁别的国家在讨伐秦国之中元气受损之时,举兵讨伐他国。 那岂不是既能得到他国在秦国的利益,也能削弱甚至是吞并他国,增长自己的势力?难道各国的国君没有这样的忧虑吗?” 听到甘龙的话后,本来忧虑的三人,这才心中慢慢平静下来。毕竟各国国君相互攻伐已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是号称一衣带水的三晋之盟,现如今也是土崩瓦解。 这时一旁的杜挚道:“老师,就算五国分兵是假。可是君上通过官府发布公文,大肆抽调各地士卒来抵御来袭之敌,却是真的呀,现在已经弄得现在栎阳城人心惶惶。 若再不制止,公文发放到各地,恐怕整个秦国都会知晓五国伐秦之事。老师,作为秦国的太师,可是要管一管呀,君上实在是太恣意妄为了”。 “杜挚,大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老甘龙一声怒喝,在场三人顿时噤若寒蝉,然后便听老甘龙说:“老夫不仅不反对,而且已经准备上书大肆赞扬君上所做所为”。 “老师,这是为何?” “是呀,太师大人”。 望着急忙劝阻的三人,甘龙笑道:“现在秦国如此危急,秦人理应有为国效死的决心。而且我还准备建议君上,大肆启用战死将士的遗孤,充任这些征调的民兵的长官。 毕竟,这样一来也不会慰藉那些为国捐躯将士,也能激励秦人敢战之心,使我秦国团结一体,共赴国难”。 在场三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若是这样,那么世族大臣便能顺势掌握地方的军权,毕竟那些能够启用的遗孤多半是世族之人。 于是,在场的三人瞬间对眼前的老甘龙佩服的五体投地。毕竟,在这种情况之下,老太师还能扭转乾坤,既能博得名声,又能落得实处,而不像他们只能暗自着急,便齐声道:“高,高,高”。 第八十章 栎阳 ! 栎阳! http://.biquxs.info/ 随着秦国官府抽调各地士卒,巩固前线边防的公文发放到各地之后,魏国连同诸国一起伐秦的消息终于传遍整个秦国。 而悍勇不畏死的秦人,短暂的恐慌之后,在各自里正催促下,还是勇敢拿起了家中的武器,随着里正一起组成一个个小队,向栎阳城聚集。 栎阳,太师府。 此时府中的前院聚集了不少世族大臣,虽然其中大多是隐蔽行踪而来,个个的面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怎么办呀?”,前几日还心情愉悦的养茂此时愁眉苦脸叹到。 话音一落,四周五六个,同样哭丧着脸的秦国老世族闻言后也不知所措,双眼中充满了恐惧。 本来老太师谋划以世族子弟充此次抽调士兵的长官,想借机掌握秦国地方上的军队大权,巩固世族在秦国的影响力,暗自得知此事的世族大臣,顿时心中一喜。 毕竟,上一次魏开几番谋划,让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世族大,着实吃了几个大亏,也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不足,特别是上次朝堂之事,让栎阳的世族大臣,顿时觉得山雨欲来。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远在陈仓的魏开也率军开赴栎阳城,使先前甘龙的一番谋划彻底落了空。 毕竟掌握那些手拿农具的秦国百姓,对于常年在乡野压榨的世族来说,简直是一群温和的绵羊,实在是手到擒来。 可是那魏开可不是普通的绵羊,而是披着羊皮的老虎,这已经让秦国的世族多翻领教过了。 再加上先前朝堂之上,弹劾魏开的世族大臣,比比皆是,可是狠狠把魏开得罪了一番,本来就害怕这个世族口中的杀人魔王伺机报复,只不过碍于陈仓离栎阳实在是遥远,世族心中才暗自平静。 可是这次魏开居然率军返回栎阳,这让那些平日里阴谋暗算魏开的世族大臣,如何能不恐惧? 就算不恐惧,但是再次此面对魏开的时候,前倨后恭的一番姿态,也让那些平日横行霸道的世族难以面对。 本来当初魏开接任陈仓令之职的时候,秦国的世族大臣就多加反对。 毕竟魏开的年岁在他们眼中,实在是太过年轻,不过碍于魏开乃是新君的宠臣,这才暗自隐忍下来,轻视讥讽之意却是溢于言表。 可是现在魏开在长川一战,却是实打实的军功呀,再加上前段时间,栎阳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陈仓物资运送之事,让魏开可是在秦国百姓心中的声望大涨,这不是在狠狠打他们这些曾经当面讥讽的人的脸吗? 而且现在在太师府中聚集的世族中,也不乏跟魏开有血海深仇之人,要知道魏开在陈仓县城,一日之间就斩杀三百多口世族,不乏有栎阳世族的远亲之人。 不说在太师府探听消息,希望老甘龙出面平息此事的众人,老甘龙此时也是十分的郁闷,本来他还暗喜秦王嬴渠梁走了一步昏棋,自己能够从中牟利,那想魏开此时冒了出来,彻底打乱了他的谋划。 相比近日名声大振的陈仓令魏开,世族之中实在难以找出与之相对的子弟,也就是说,现在秦国没有人比魏开更适合掌管这些抽调士兵。 当然世族之中,也不乏一些军功累累之人,但是那都是些四五十岁的老将了,若是出面和魏开针锋相对,那就破坏了秦王和世族大臣之间的游戏规则了。 要知道秦王之所以默许那些世族大臣,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魏开,乃是大家都暗自遵守默认的游戏规则。 也就是平辈之中,若是对于世族的反击,魏开招架不住,秦王对此无话可说,但若是有人擅自破坏规则,便必要受到惩罚 这也是自从上次世族大臣朝堂之上,大肆攻讦魏开之后,老太师赋闲多日在家中的缘故。 并不是甘龙年老体弱,秦王怜悯他,要知道已经年过六十的甘龙,就算呆在府上,也时时在关注朝堂之事,想方设法争权夺利。 而是上次朝堂之上,世族大败,作为朝中世族领头羊甘龙被秦王嬴渠梁,以休养之名在府上被禁足罢了。 若是那些老骨头,不讲情面,以势压人的话,到时秦王嬴渠梁恐怕便要出面,局面就会变得十分尴尬。 “老师,您要拿出一个章程呀?大家可都在外面等着啊”,一旁的杜挚望着来回走动,眉头紧皱,却不发一言的老太师甘龙,于是一脸焦急地说。 “能有什么办法?若是君上直接召回魏开,我们还能反对一番。可是现在别人是打着共赴国难的旗号,领兵东进栎阳,我等还能有何借口?”,甘龙听到后,不耐烦地说道。 杜挚一听,也明白现在栎阳世族的尴尬境地,于是道:“但是那些世族大臣可不这样想?毕竟君上抽调各地士兵,老师您是大力赞同的呀,现在可不好交代呀”。 “交代?老夫需要向何人交代?魏国来袭,秦国危在旦夕,老夫赞同君上的“勤王”之言,这又何错?”,甘龙一听,顿时眉头一竖,沉声道。 杜挚听见话语中的责备,望了望脸色不悦的老太师,也不好继续催促,但是一想到还有不少人等着眼前太师的决定,便准备继续说:“...”。 话还没开口,便看见自己老师指着乱哄哄的前院道:“杜挚,你把你召集的人都带走,老夫自即日之后,闭门不见宾客”,然后便径自离去了。 话音一落,杜挚脸色大变。毕竟,听自己老师的语气,是准备撒手不管,可是那些平时以老太师为首的世族大臣们,现在可怎么办呀?便急道:“老师....”。 世族大臣在太师府无功而返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栎阳城外的嬴渠梁的耳中,嬴渠梁听闻后,便对身边的黑伯说道:“我们这位老太师,还真是好人缘呀,即使赋闲在家,拜访的人也是举不胜数呀”。 黑伯一听,也知道秦王言语之外的讥讽之意,但是兹体事大,不是自己这个秦宫中的老仆人能够随意议论的,便只轻轻答了一句:“嗯”。 嬴渠梁听到后,也不继续追问,本来刚才所言,也是他随后一说。 对于老甘龙,嬴渠梁是再怎么不喜欢,但是也明白现在的秦国离不开像老甘龙这样的人,毕竟秦国现在还没有变法,世族掌握朝政,但也更加坚定了他变法强国的信念,世族治国,人浮于事,这次他算是亲眼所见。 还没有等嬴渠梁深思,一旁的黑伯轻声道:“君上,来了...”,嬴渠梁一听,猛然抬头,便听见一阵战马嘶鸣声,然后看见远处有几个骑着战马疾驰而来,顿时喜出望外,心中念叨:“魏开先生”。 原来勤勉于政务的秦王嬴渠梁,今日反常放下政务,带着黑伯一行人出城,并不是为了缓解政务上的疲劳,而是今日乃是魏开和嬴渠梁约定相见的日子,秦王嬴渠梁出城便是为了会见魏开。 还未等秦王嬴渠梁起身,一旁的黑伯站在亭边高喝道:“来人可是陈仓魏开先生?我家公子在此已等候多时”。 话音一落,便只见刚才骑马疾驰的几个人,此时顿时下了马,牵着各自的战马快步走来,其中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拿下自己头上的斗笠,然后快速向前行礼道:“臣魏开,拜见君上”。 嬴渠梁听到那一句熟悉的声音,望着面前跪拜之人,记忆中一直牵挂的人影,此时顿时和面前之人重合,便连忙起身,抓住魏开行礼双手道:“先生,渠梁已经等候多时...”。 魏开闻言也抬起头,望着赢渠梁湿润的双眼,满心感动答道:“魏开,多谢君上厚爱”。 一旁的黑伯,见到亭中君臣二人再次重逢的情景,也心中唏嘘不已。 遥想两年以前,自己也是和眼前的君上在此送你魏开,那时魏开身边只有两千多人,而陈仓局势不明,而且旁边还毗邻雍都,可谓虎狼之穴,前途一片黑暗; 那里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不但在陈仓彻底站住了脚步,而且还在长川取得如此大胜,真是了不起呀,于是出声道:“君上,陈仓令一直跪在地上....”。 嬴渠梁一听,这才反应过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心情,连忙拉着魏开入席,而黑伯便连忙招待跟随魏开所来之人。 “先生,几年不见,一切可还安好?” 魏开一听,知道嬴渠梁关心自己,但又不知道从哪说起,于是一脸笑道:“君上,魏开一切都好”。 话音一落,寥寥几句,却是包含了千言万语,酸甜苦辣,嬴渠梁和魏开顿时双眼凝视,可谓相顾无言呀。 良久,嬴渠梁才说:“先生,渠梁有赖于先生的谋划,栎阳的局势,已大致掌握手中”。 魏开一听,顿时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原来当初魏开离开栎阳之时,便和嬴渠梁相约,自己整顿陈仓,嬴渠梁着手整顿栎阳,相互扶持,共勘扶秦大业。 又过一会,嬴渠梁起身问道:“先生对于此次,魏国联合诸国伐秦一事,可有谋划?” 魏开一听,顿时笑道:“君上,此事怕是不用我秦国担心了”。 话音一落亭中的嬴渠梁和黑伯等人,顿时满脸诧异地望着此时面带笑容的魏开,毕竟诸国伐秦一时,在栎阳闹得沸沸扬扬,可是现在看魏开轻松的模样,完全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呀。 望着四周投来的惊奇,魏开连忙起身道歉道:“此事,魏开得知之时,心中也是甚是疑惑,而此事甚大,魏开也没有伸张。 不过来到栎阳之后,听说了一些传闻之后,便心中大定。事先没有禀告君上,这是魏开的过错”。 嬴渠梁一听顿时问道:“先生,是何消息?” 于是,魏开便把自己听说的大梁城中,会盟之时,诸国久久未至的消息,告诉了嬴渠梁。 嬴渠梁听到后也是十分惊奇,毕竟诸国会盟,可都是慎之又慎,绝对没有像如此儿戏一样。毕竟兵者,乃是凶器也,要顺应天道,师出有名。 “先生所言可是当真?” 魏开一听,顿时说:“当时魏开也是很疑惑,现在听说秦国前线,久久未见各国军队,此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顿时,亭中一派喜悦的气氛,毕竟诸国伐秦,实在是让人害怕,现在虎口脱生,如何能不高兴。 望着亭中高兴的众人,魏开心中想到:“卫鞅,你终究还是来到了秦国”。 没错,此事正是卫鞅不远千里来到陈仓告知魏开,要不然魏开也不能如此快得知魏国伐秦的消息。 而且,当时魏开见到卫鞅也是十分意外,不过随后也释然了,毕竟秦国这个时候,本来就是卫鞅的时代。 不过对于卫鞅拒绝自己向秦王引荐他,魏开心中也是一叹。唉,这才是真正的法家名士,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而不是像自己一样利用前世经验。 但是,卫鞅这条大鱼,算是入毂秦国了。 第八十一章 过秦论 http://.biquxs.info/ 卫鞅西入秦国,对于魏开来说可能既感到突然,也感到理所当然,但是对于卫鞅而言,这可能不是一个突然的想法,而是很早之前,卫鞅便萌生到那诸国眼中的蛮夷的秦地游历一番的打算。 至于最早在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卫鞅当初求学之时,或者是后来跟随自己老师公孙痤的时候,不过最终促进卫鞅这个卫国的王族的后裔,不远千里,远赴秦国,便是魏开在秦国陈仓大胜的消息。 当初公孙痤和魏王瑩大肆争论一番之后,便在家中忧愤交加,也许是年岁已高,公诉痤冥冥之中感动自己时日无多,但又害怕自己死后,卫鞅会遭到庞涓或者公子卬的为难,便让自己老奴连夜带着卫鞅逃出了安邑城。 卫鞅出城之后,并没有像公孙痤所期望的一样远走高飞,脱离安邑城这个权利的旋涡,而是又偷偷回到安邑城中。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虽然公孙痤并不是一个举世闻名的圣人,相反时常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行事,不过卫鞅还是能感受到这个一生为魏国的老人,对自己的盈盈期盼。 于是公孙痤出殡的那一天,卫鞅便混在人群之中,为自己的老师遥祭香烛三柱。当公孙痤下葬之后,卫鞅也偷偷在不远处结草庐为他守孝三个月,而后才离开安邑城,周转魏国各地。 遥想卫鞅当初求学之时,也是满怀着报国之念,毕竟卫鞅也是公族之后,虽然家道没落,但是超远的眼界,让卫鞅明白,在这乱世之争,不进便会灭亡,因而对于自己的国家时常深深的忧思。 但奈何卫鞅的母国-卫国实在是弱小,国君也没有贤能之人,不说在这大争之世砥砺进取,相反却以魏国的附庸国而沾沾自喜,实在是难堪大用,卫鞅这才离卫入魏,相求取一个职位,一展自己所学。 现在自己的老师公孙痤已经离世,三年的魏国生涯也让卫鞅,深深地看清楚这个当世强国的外强中干,特别是魏王瑩的品性,实在是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让卫鞅对于自己以前的打算,深深地动摇。 俗话说,君贤臣明,君王不贤,臣子唯有死谏。 但是,卫鞅自己的老师公孙痤,两朝元老,当了魏国接近四十年的相国,最后在当今魏王面前,不也是无可奈何,郁郁而终。因此,卫鞅对于自己能够说服当今魏王,实在是没有信心。 正当卫鞅思考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的时候,便听你说了魏开在秦国任职,而且还在秦国长川大败十万敌军的事情,卫鞅这才起了西入秦国的念头。 魏开何许人也?卫鞅心中十分清楚,这个是一个胸中有大才,却又桀骜不驯的人。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曾将让自己老师惋惜良久的魏氏良驹,却甘在蛮夷的秦国任一官职,实在是让卫鞅心生兴趣。 而在前往陈仓的途中,本来卫鞅对于这个弱小秦国的贫困,心中有了一定的准备,但是最终还是大大出乎了卫鞅所料。民不知生,国不知兴,这就是卫鞅对于秦国的看法。 秦国虽然弱小,但是也是占据千里的大国,虽然东边失去了洛水平原,但是关中的核心地带,还在秦国手中,但是就是这样肥沃的土地,却在秦国手里颗粒无收,荒无人烟。 更加令卫鞅难以理解的是,秦国的贫困,并不是一时,而是已经有了百年,但是生活在这片土地的秦人,却不思进取,固步自封,仿佛习惯了贫穷和困苦; 同样秦国的官府,满堂的公卿,对于秦国的贫穷,也是熟视无睹,而且还连连对外战争,不思积聚民力,发展国力,对于秦国周围的各国变法强国,不管不问。 民众如此,秦国国府如此,秦国怎么能不慢慢衰弱?要知道秦国东边的强国-晋国虽然已经灭亡,但是在三晋的土地上,却诞生了一个更加强大的魏国,秦国不灭,简直是天理难容?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就是这样的秦国,却在与魏国的战争中一次又一次的大胜,最近更是在河西斩杀了魏军接近十万之众,差点夺回了河西之地,这让卫鞅对于这片土地上的国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常言道,一个事物到了它该灭亡的时候,却能迟迟没有灭亡,便说明在这世道之上,还有它存在的道理,而究其根本而言,无非是占有优越地势,百姓淳朴,官吏称职,国府贤明罢了。 也就是人们所常说的,固塞险,形埶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可谓形胜也;百姓朴实,民风醇厚,声乐不流污,衣饰不挑,甚畏有司而顺,可谓古之民也; 都邑官府,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可谓古之吏也。国中士大夫,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出于公门,归于其家,无有私事也; 不比周,不朋党,倜然莫不明通而公也,可谓古之士大夫也。朝廷朝闲,听决百事不留,恬然如无治者,可谓古之朝也。所谓佚而治,约而详,不烦而功,治之至也。 可是秦国自从失去少梁,桃林石塞等地,可谓东境国门打开,无险可守,只能将防线收缩于重泉,郑县一带,也因此失去了河西之地,谈不上拥有地势之利; 而国中百姓贫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国府碌碌为为,置民于不顾之地,也谈不上民风淳朴,国府开明呀。 卫鞅于是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便随着秦国官道向陈仓而行,越是往西,卫鞅越是心惊胆战。 在栎阳附近,似乎还能见到像样的村庄,虽然贫困交加,但是至少还有人烟,一旦越过郿县过后,满眼所见,几乎是杂草丛生,野兽横行,官道匿迹,几无人烟,以至于卫鞅不得不跟随野兽的足迹,慢慢向西而行。 而进入陈仓境内以后,卫鞅也被眼前所见大吃一惊,虽然四周依然是乱草横生,但是至少四周还有看见人活动的踪迹,还没走多远,卫鞅便遇到几个背负着弓箭,提着些许野兔的的猎夫。 还没等卫鞅走近开口问路,便见那几个猎夫远远戒备,对着卫鞅大喊,询问他是什么人?可有官府的凭证? 本来在荒野跟随野兽足迹迷路的卫鞅,正为遇到几个山上的猎夫而感到高兴的时候,那知对方居然一副准备拿起背上的弓箭,结果卫鞅的架势,吓得卫鞅只得连声解释,言自己毫无恶意云云。 也许是卫鞅的口音不像是秦国人,那远远听见卫鞅高呼的几个人,这才放下戒备的姿态,慢慢走过来高声道:“不是我老秦人?”。 卫鞅一听,明白对方此时没有恶意,这才心中一缓,但又不管说自己来自魏国,便谎称自己是齐国学子,背负着师门之命,来秦国探访民生。 那几个猎夫一听,望了望卫鞅一副书生的模样,顿时哈哈一笑,大声道:“原来是个读书人”,随后便随着远处挥了挥手。 只见远处的杂草中顿时走出两个张弓待发的少年人,卫鞅一看,顿时庆幸自己没有说错,身上又生出一层冷汗。 “狗娃子,这可是个读书人?”,三四个猎夫中,只见其中较为年老的一个,对着后面走来的一个头上缠住草帽,半大的男娃调笑道,顿时四周又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好”,那个身穿着粗麻的,手上拿着缩小一圈的猎弓的男孩走到卫鞅面前,然后扭扭捏捏地向卫鞅行礼道。 卫鞅一看,心中也是觉得有趣。礼,出自周,有着严格的规定。士人之间,乃至其上才会有行礼之说,普通乡野百姓,何况是这顽童,不过卫鞅毕竟不是拘礼之人,于是退后一步,郑重地还礼。 那知刚才还嬉笑的众人,见到卫鞅还礼之后,顿时大惊失色,不复刚才调笑的模样。卫鞅毕竟是士人,而且还是饱受诗书的贵族子弟,家庭礼仪自然与常人不同,一言一行便体现出他不凡的身份。 那几个猎夫也正是从卫鞅的一番举止中,感受到眼前之人,不是自己这些所谓乡野百姓,反而比自己曾经有缘见到的世族子弟,更加具有儒雅随和,高贵不凡的气势,因而纷纷暗自生惊。 几番谈论之后,卫鞅得知这些猎夫乃是附近村落的之人,此番上山一来是为了抓捕一些禽兽充足粮食,二来也是听从官府号召,上山搜索藏匿在深山的野民,或者盗匪。 卫鞅听到他们上山是为了捕捉流民之时,顿时心中吃惊。 流民也是普通百姓,不过为了逃避严苛赋税,或者生活所迫,这才流落荒野,从来都是官府花大力气搜捕,从来没有听说百姓自动帮助官府。 要知道若是公府无道,那些安分耕种的百姓,很可能明天便举家变成流民,也就是说流民相对普通百姓而言,应该比官府更亲近一些,何来帮助官府一说? 卫鞅话还没出口,那几个猎夫便大骂道:“都是些好吃难做,不务正业之人。” 然后卫鞅便听到他们所言,陈仓的官府是如何帮助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从建立村庄,分发田地,招收流民等等,卫鞅凡是有疑问的,那几个猎夫便争相回答,毕竟卫鞅在他们心中便已经是贵人。 虽然那几个猎夫所言,多是道听途说,或者是粗言粗语,含糊不清,但是思绪敏捷的卫鞅还是从这些安定民生的措施之中,隐隐感受到磨刀霍霍的变法之意。 毕竟分田地,便是分世族之田为秦国公田,然后再分过百姓耕种,也打击世族的势力,虽然是用的剿灭世族叛逆的幌子等等此类。 当天,那些猎夫好邀请卫鞅去他们村落做客,特别听说,卫鞅乃是去拜访陈仓令魏开之时,村中的里正之人,顿时对卫鞅款待有加。 以至于第二天,附近几个村落听说后,联合派遣几个百姓,一路护送卫鞅前去陈仓县城,这让本来对于陈仓与众不同而生奇的卫鞅,更加心惊,叹道:“没想到魏开老弟,居然如此受人信服”。 第八十二章 风波渐起 http://.biquxs.info/ 卫鞅赴秦,对于卫鞅而言,可能还是一个临时起意,但是魏开明白,这对未来的诸国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对着关中大地产生了多大影响。 赳赳老秦,死战不休,即使秦国二世而亡,勇猛的关中人,依然是以后各朝各代重要的兵源地。 但这并不是说其他的诸国的士卒胆小懦弱,而是戎马出身的关中人,他的骨气和脊梁,在商鞅变法时期,乃至秦国争霸天下之时,被深深熔铸在每个汉子的身体里,经久不息。 魏开在栎阳城和秦王嬴渠梁短暂会面之后,便连夜骑马赶回陈仓前往重泉前线,毕竟,既然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心意,那么也没必要在那亭中浪费宝贵的时间。 魏开和秦王嬴渠梁在栎阳城外相会,并不只是秦国君臣之间久别重逢,互相慰藉一番,还有“登台拜将”之意。 要知道魏开现在手中可不仅仅掌握着陈仓的一万多人马,而且各地抽调的军卒,现在也编入了魏开的麾下,以一个秦室外人的身份,俨然握着秦国国中四分之一的军队。 若是魏开有任何不臣之心,面前看似坚不可固的栎阳城,可能一夜便能被魏开所攻下。 因此,嬴渠梁就算再信任魏开,但是诸多因素之下,对于魏开的一番劝勉器重的姿态还是要做,虽然看起来有一些矫情,但是这就是所谓的“君臣交心” 毕竟,现在秦国中另有一个手握如此军队的人,乃是当今秦王嬴渠梁的兄长—赢虔,这样做也能安各方之心。 而之所以如此马不停蹄地赶往重泉,毕竟虽说大梁会盟由于魏王瑩的愚蠢,诸国未能联合起来,但是谁也无法保证那刚愎自用的魏王瑩,会不会独自兴兵讨伐秦国了? 国家强大,百姓富裕,国君才有骄傲张狂的本钱,因此对于现在的秦国而言,再谨小慎微也不过分,毕竟秦国太弱,也太穷,一步错便是国灭民亡。 秦军前不久在少梁之战打败魏军,但是秦军的高层都知道,若不是魏军有公子卬这个猪队友,秦军也无法那么轻易地击破公孙痤的铁甲大阵,何况这次乃是庞涓。 重泉毗邻洛水,乃是在其西岸,秦人为抵抗当初天下无敌的魏国吴起,在原有的城池基础上所修建的军事重镇。 秦献公多次东伐河西之地,便是在这里出师,秦军的大半粮草也是在这里转运,算得上贫穷的秦国国中一座了不起的大城。 魏国欲联合诸国讨伐秦国的消息传来之后,赢虔便率军驻守在此,不停地打造军械,加固城池,日夜不停地监视洛水另一边魏军的异动。 毕竟重泉一旦被魏军攻下,栎阳便无险可守,彻底暴露在魏军铁蹄之下,任由魏军在栎阳和重泉之间的几百里土地上肆虐,因此若是魏军灭秦,重泉一定是重中之重。 “魏开先生” 魏开率军还没到重泉城五里之内,早就得知消息的赢虔,便亲自率领骑兵在途中等候。看着早就在此等候的赢虔,魏开便立刻上前回礼道:“末将魏开,拜见上将军”。 虽然魏开现在已经是秦国的陈仓令,但是和魏开相熟之人,通常还是称呼魏开为先生之名。 但是赢虔不一样,并不是说赢虔和魏开关系不好,要知道当初秦军在少梁之战撤退的时候,秦军最后殿后之人便是赢虔和魏开二人,可以说算是患难与共,先生之名也常出赢虔口中。 这是由于赢虔乃是秦国的上将军,但魏开不再是一个放浪不羁的秦国客卿,而是秦国的一个将军,军中下级拜见上级的规矩,魏开还是明白的。 此外,魏开对于赢虔如此恭敬有加,也是由于魏开,从心里欣赏眼前粗狂的秦国汉子。毕竟,赢虔无论是豪情,还是军功,在秦国军中算是执牛耳之人,深受军中将士拥戴,是一个顶天立地,响当当的汉子。 “魏开先生,赢虔可把你给等来了”,赢虔看着规规矩矩行礼的魏开,顿时笑道。 魏开一听,连忙回答说:“魏开,也是甚是想念上将军呀”。 话音一落,魏开抬头望了望眼前的赢虔,突然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寒暄片刻,赢虔便带着魏开来到不远处,早已准备好的帐篷之中,一副准备和魏开长谈的样子。 “上将军,这是?”,魏开环视了一下四周,跟在赢虔坐在篷中案几一旁,然后看着赢虔,满心疑惑说道。毕竟,现在最紧要的便是将这些援军带到重泉前线布防,而不是在这途中促膝长谈,白白浪费时间。 赢虔也明白魏开心中的疑惑,也不说话,叹了叹气,然后从一个竹筒之中拿出一张羊皮递给魏开,然后便拿起案几之上的酒壶,倒满了面前的酒杯,然后一脸纠结地望着魏开。 魏开大概浏览手中羊皮上的内容,心中也是一叹,也大致明白为什么驻守在重泉的赢虔,会主动在路边等候自己了,还安排这样一个有酒有肉的地方。 原来那羊皮上所写的便是,魏开率领士兵到达重泉之后,上将军赢虔便要尽数接收魏开所辖的部队,也就是罢免魏开的军权。 赢虔也明白此时魏开的心情,毕竟魏开千里迢迢率军前来增援重泉,怀着一颗与秦共存亡之心。可是那知还没有达到重泉,麾下的军队,没有任何理由便尽数被剥夺,这让人如何能忍受呀? “魏开先生,君上这样做也是不得已。你要是心里有恨,便恨我赢虔就好了”,赢虔望着面前脸上尽是失落之色的魏开,顿时连忙解释道。 起初,赢虔得知这份旨意之时,心中也是有许多不解,当然也是为魏开鸣不平。毕竟魏开为了秦国也是肝脑涂地,现在没有任何理由,便罢免他的军权,对他置之不用,那不就是赤裸裸地不信任他吗? “上将军,现在前线局势很危急吗?”,本来赢虔见魏开沉默不言,准备继续劝说一番。 毕竟魏开在赢虔心中少数几个能够与之合得来的读书人,赢虔也是佩服魏开的才能,不想魏开因为此事胡思乱想,而与秦国生隙。 可那知自己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突然听到魏开这突然的一句,顿时脸上十分纠结地说:“唉,一言难尽呀,赢虔还是瞒不过魏开先生”。 随后,赢虔便将重泉前线缺粮,缺物资之事,尽数告知了魏开。 魏开一听,心中也是一惊,不过也随后怅然一叹,秦国缺粮,早就不是什么隐秘的军情了,只是陈仓境内魏开缴获颇丰,无意间忽略了此事。 原本此次罢免魏开的旨意,乃是嬴渠梁和国中贵族所做的交易,大致便是若是秦王答应罢免魏开,那么他们这些秦国世族,便愿意从自己为数不多的口粮之中挤出一些粮食,用来作为前线军卒军粮使用。 此外,前线秦军之中的军官,多数也是世族之人。而自从上次老世族在朝堂之上攻讦魏开之后,魏开和秦国世族不合,便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魏开若是到达重泉前线,恐怕会引起军中士卒的不合,不利于秦军团结一致,抵抗魏军来袭呀。 毕竟,老世族可是费劲心思想扳倒魏开,怎么会让魏开在重泉再立军功,也就是说嬴渠梁也有担心秦军会发生当初在少梁之战中,魏将公孙痤和公子卬所犯的错误,这才答应世族的要求。 思前想后,魏开也明白嬴渠梁的苦衷。秦国不比财大气粗的魏国,可经不起一丝的失败,而且秦国缺粮的问题,的确是极为致命。 其实,秦国本来就是年年缺粮,不过只是现在尤为严重。毕竟秦国年年打仗,百姓没有心思耕种土地,而且世族的压迫,导致秦国百姓大多逃亡,因而国中产粮入不敷出。 要知道当初,秦献公趁魏国的主力,决议讨伐河西魏军之时,便也是提前算好国府中的粮食,然后举国而战。 而现在秦国举国,刚刚经历少梁之战,不但没有拿回被魏国占领的河西之地,从魏国手中缴获一些战利品,反而伤亡众多。 而且国中的百姓,因为大多数被被征调为兵,家中仅剩下一些老弱,于是耽搁了去年一年的耕种,这让家中本来就无粮的百姓,变得更加贫困。 而现在魏国又举兵讨伐秦国,嬴渠梁又不得已只得抽调国中百姓,可是打仗不光要有军卒,而且也要有粮食呀。 虽说秦人不怕死,但是不填饱肚子,那有力气跟那些军械精良的魏军决一死战?那有力气能够保家卫国呀?但是秦国百姓,已经无粮可征了呀。 “君上的意思?”,魏开望了望眼前的赢虔之后,然后说道。 赢虔一听魏开的话,心中一叹,魏开先生果然不愧是渠梁的知己,自己还没说完,便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顿时笑着说:“难怪君上说,魏开先生能够明白”。 魏开一听,忧愁的脸上顿时露出些许笑容,君臣交心,莫过于此吧,还没回想栎阳分别之时嬴渠梁的惜别之情,便听到赢虔说道:“君上和我,都希望魏开先生领本部人马,驻守在频阳县,以备不测”。 魏开一听,顿时心中一喜,频阳,那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在栎阳东北,又靠近重泉。 第八十三章 有城而不入的秦军 http://.biquxs.info/ 魏开入驻频阳县,这是魏开来之前没想到的,但也是栎阳世族也没想到的。 本来栎阳世族以为利用粮食,能够将魏开这头猛虎的牙齿拔掉。可没想到现在不但没有消灭魏开这头老虎,最后反而惹着这头老虎发狂。 更加可怕的是这头猛虎现在就在家门口不远处,张着血盆大口,对着自己一等人咬牙切齿,自己一等人却无可奈何,真是打虎不成,反遭虎噬。 虽然掌握着秦国四分之一军队的魏开,的确让人担忧,但是在频阳县虎视眈眈地盯着栎阳的魏开,对于栎阳城中的世族而言,何尝又不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毕竟,在国中军卒几乎被全部抽调前线之后,魏开麾下的一万多军卒的威慑力,便成倍地被放大。 这恐怕其中也有秦王嬴渠梁的报复吧,魏开率领陈仓军前往频阳的路上,望了望栎阳方向心中不禁想到。 常言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秦国老百姓几乎全部动员起来,为抵抗来势汹汹的魏军,做着最后的准备。可作为秦国公卿,此时居然还对秦国落井下石,真是太让人气愤,甚是是无耻。 是的,栎阳世族捐献粮食的行为,在秦王嬴渠梁的眼中,就是一种投机倒把,落井下石,毕竟谁让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 虽然世族公卿没有明面上上奏,言魏开掌握如此之多军队的不妥之处,但是自从魏开从陈仓起兵之后,重泉前线军中便不断流传出关于魏开的不好传闻,言魏开会公报私仇,故意调派世族子弟送死等等。 此外,那些秦国老公卿,隔三差五在拜见秦太后之时,话里话外言,秦室的安危,要掌握在秦室手中,不可轻易托付于外人。 嬴渠梁虽然对于这些话可以充耳不闻,但是自己母亲的话,却不得不思量一下,而且现在的秦国,也不得不依靠这些贪婪自私的老世族。 既然满朝的公卿,认为魏开身为魏人,有可能会帮助他的母国;而魏开前往重泉一线领军作战,可能会造成军中世族将士的人心浮动,那么现在将魏开及其麾下所有军卒,安排在栎阳城眼皮底下,受所有人的监视,那总该没有问题吧。 而对于魏开来说,虽说被临阵换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是一想到,自己驻扎在频阳县的消息传到栎阳之后,城中世族们惴惴不安的样子,魏开心中就立刻感到高兴。 既然你让我不痛快,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这恐怕便是嬴渠梁和魏开现在共同的想法了。 频阳这座县城,原是秦厉公时期修筑的城池。 当时秦国东边的国家还是晋国,河西之地在秦晋两国之间反反复复,多番易手长达百年。 而当时在雍都的秦厉公,为了加强对于秦国东边统治,便在洛水流域民众聚集之地,设立郡县,发展生产,想利用这些零散的郡县,起到一步步地蚕食河西之地的目的。 不过频阳县城从设立起,还没等到兴起时候,秦国便陷入了“四世之乱”,随后秦献公从魏国返回秦国,重登王位,迁都于栎阳,至此频阳县再也没有兴起的机会。 毕竟,秦都栎阳就在旁边,商旅,百姓都争相向栎阳城迁徙,谁会愿意留在这个小小的频阳县城之中?同时频阳又处于秦国腹地,没有兵事之扰,国府也不会多加关注,便逐渐沦落成一个小县城。 “将军,前面便是频阳了”,骑着战马的由进,望着远处的一个小县城,对着依靠在粮车之上,翻看着竹简的魏开说道。 魏开听闻言,便稍微抬了抬头,望远处一眼,便发现了一座不起眼的土城,随后伸了下懒腰说道:“命令军中士卒,到达频阳县城之后,不得扰民。此外,派人前去报信”。 由进一听,便立刻拍马离去,安排士卒,做好入驻频阳县城的准备。 魏开望了望拍马离去的由进,不禁摇头笑了一笑。毕竟像这种小事,由进本可以交给麾下的士卒去做,然后像魏开一样,抽出时间偷个懒,但是由进却是亲力亲为,完全不像一个军中主将的样子。 是的,前往频阳县的秦军的主将,乃是由进,至于魏开,现在不过是一个随军而行的闲散人士罢了。 毕竟,秦王为了筹备军粮,答应了世族的要求,罢免了魏开的所有军职,但是世族却没有言明,要控制魏开的人身自由。 既然如此,那么得到上将军赢虔调派频阳军令的陈仓军,在路上刚好见到一个落魄,同样赶往频阳的秦人,出于怜悯之心,稍带这个秦人一把,这总无可厚非吧,至于魏开为何在此,只能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这么巧合。 频阳县城门口。 “在下频阳县里正,拜见上官”,不一会,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头,被两个陈仓士卒领了过来,随后那那满脸皱纹的老头对着魏开及由进行礼道。 望着拄着拐杖,缺少一条胳膊,艰难行礼地里正,魏开和由进,顿时互相望了一眼,相互之间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眼前的情况,以前陈仓境内也是也一样,甚至更加糟糕。 不过好在魏开这一两年时间内,大肆鼓励民生,刺激百姓的生产积极性,而且陈仓横行多年的世族之害也被魏开一一剪除,所搜集的钱财反过来滋补脆弱的陈仓经济。 再加上蜀中商盟对于陈仓境内的“大肆输血”,陈仓百姓因此能够安定地生活,虽说不是家家有余粮,但是至少能吃口热饭,不至于眼前这样衣衫褴褛的模样。 “老里正,不必多礼”,魏开一脸晦涩难明,走上去扶起躬身行礼的里正。 唉,这样的人生来就不适合卑言屈膝,而有的人那怕光彩照人地站着,却比跪在地上还要难看。 眼前的老里正虽然将高傲的头低下,但是那黝黑,皮肤裂开的双腿却是笔直的挺立着。 而且从那随风飘动的粗麻衣服之中,魏开一眼都能看出,那断臂之处的刀伤,乃是战场之上的创伤,这是个秦国的老卒呀。 那被魏开扶起的里正,看了看眼前魏开一眼,随后又望了望旁边一副秦军将军打扮的由进,顿时满脸的疑惑,随后便又向由进行礼。 魏开见此,当然知道是何原因,毕竟魏开的年龄,乃至现在的一身打扮,完全都不像一个秦军之中的大人物,反倒是一旁由进,满脸严肃的模样,透露着将军的威严。 “看什么,将军大人...”,魏开瞅了瞅旁边,此时发愣的由进,随后沉声道。 一旁的由进听到后,于是连忙将行礼的里正扶起,然后望着魏开,尴尬地笑了一笑,指着魏开对那里正说到:“这是我们将军大人”。 那里正听到后,顿时也是十分尴尬,本准备再次行礼,却被魏开一把拉住,只听魏开说道:“老里正,这城中还剩下多少户百姓?为何未见守门的士卒?...” 听到魏开一连串的发问之后,老里正顿时叹了口气,然后拱手对着魏开说:“启禀将军大人,小人乃是频阳现在仅存的里正伏山。 这频阳县现如今,跑的跑,死的死,只剩下两百余户百姓,至于城中的官吏和士卒,早就离开了前往栎阳了”。 魏开一听心中一叹,果然如此。虽然秦献公当初将都城迁到了栎阳,但是并不是将雍都完完全全搬到了栎阳城中。 可是要新建一座大城,需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要有百姓呀,毕竟无论是建造城池,还是日常运转,人口是基本要素。 那么短时间内,想在栎阳聚集大量的人口,便只能抽调栎阳附近的城池,而频阳县城便在抽调范围之内。 “城中可有屋舍,供我大军居住?”,随后魏开便又问道。 听到魏开所言之后,那老伏山顿时脸色难看,在魏开的注视之下,突然跪下道:“将军大人,城中屋舍,您尽可安排大军居住。但是城中却没有粮食,小老儿,求求大人,您可千万别伤害城中的百姓。 若是大军饥饿,便将小老儿这几斤肉,拿去供养大军即可”。 魏开望着跪在地上的伏山,顿时心中一痛。 这样的秦国老汉子,在战场之上,遭受刀砍剑劈,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刚才拜见魏开等人,也不因为官职高低,而卑躬屈膝;可是在全城百姓面前,却是一下,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 老秦人的脊梁,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求饶中,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好男儿最终还是熬不过锅碗瓢盆,魏开心中不禁担忧道。 看来,秦国变法,已经不能再等了,否则,等到老秦人的血性被这世日磨干净之后,怕是是十个卫鞅也救不了秦国。 毕竟跪下去,只是一瞬间,但是要站起来,却是要付出百倍的代价,还会造人侮辱。 “老里正,莫要害怕,我等不是乱军,乃是老秦人的子弟”,魏开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伏山,然后边说着,边朝城内望了望,只见几双担忧的眼神从城门内不远处的房舍中射出。 于是,魏开对着城内大喊道:“尔等莫要惊慌,我等乃是奉国府之令,前来叨扰几天,绝不会做出伤害大家的事情”。 随后便命令由进,让军中士卒在频阳城外扎营安灶,以示城外军队对频阳秋毫不犯之意,安定城中因为魏开他们突然到来所引起的恐慌。 第八十四章 意料之外的来敌 http://.biquxs.info/ 食物总是能快速打破相互防备双方之间的隔阂,特别是频阳县现在家家缺粮的时候。 当城外的秦军架起一口口大锅,里面的面糊状的食物的香味,随着清风吹进城中的时候,那些因害怕魏开一行人,而躲在城中的百姓,此时也偷偷趴在墙垛上,观望着城外的秦军,当然更多的还是那冒着热气的食物。 经历过两世的魏开,当然明白如何利用此时难得的机会,虽然魏开认为这样做有些无耻。 小孩子永远是天真无邪,饿了就要吃奶,这是天性,不像成年人懂得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欲望,当然这正是孩童时期的魅力,而魏开正是利用这些半大的孩子,打通与城中百姓之间的隔阂 一个好心的秦军,发现一个在寒风中饥饿的小孩,然后将自己碗里的食物,慷慨地分给远处呆呆张望的小孩,这并没有什么错。 但是在城中饥肠辘辘,此时偷偷看见这一幕的其它孩子,见自己的小伙伴正狼吞虎咽吃着东西的时候,也壮着胆子,在咕咕直叫的肚子的驱使下,也纷纷将目标转向其它的秦军。 而秦军之中刚好有一群这样慷慨的士兵,愿意将自己的食物分给那些城中的孩子,就显得有些做作。 可即使这样,但这至少传达了魏开愿意和城中百姓和睦相处,没有敌意。而城中的百姓见魏开如此善待这些孩子之后,于是纷纷放下戒心,毕竟孩子永远是父母的心头宝,魏开这一番对于城中孩子的“贿赂”,实实地打在百姓的软肋之上。 随着秦军中的伙夫大喊:“面饼,米汤都有”之后,心中原本担忧的频阳县百信,终于放下心中最后的戒备,然后和城外的秦军一起享受着难得晚餐之后,魏开也顺利入驻频阳县城。 好在由于原本居住频阳县城中的百姓,大多已经离开,频阳县城的空房子因此很多,足够魏开麾下的陈仓军居住,魏开一行人也因此难得可以好好休息一番,毕竟魏开一行人,从陈仓便马不停蹄地忙碌到现在,没有一刻好好休息。 第二天清晨,魏开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才慢慢从恍惚清醒过来。 要知道昨天一晚,魏开都在想秦国的局势该如何发展,毕竟秦军在自己的国家,居然让自己的百姓感到忧虑甚至担忧,深深地刺痛了魏开的心。 没想到,秦国局势居然糜烂到如此地步,魏开呆呆望着破损的房顶,心中默默想到。 本来魏开以为秦国国事衰微,乃是由于秦国世族糜烂贪婪,徇私舞弊的原因,只要铲除了腐朽的世族,一扫秦国朝堂之上的乌烟瘴气,然后再施新政,秦国便能起死回生。 可没想到普通百姓,连对于国府基本的信任已经没有了,就算秦国国府做的再多,但是底层老百姓从心底不认同,这也只是白白消耗气力。 身体上的顽疾,只要有碎骨重塑的决心,对症下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终究是可以医治的,但是心病却是无药可医。 也难怪秦国百年贫弱,秦国的官府却是碌碌无为,恐怕不是秦国朝堂之上,那些拥有远见卓识之人的冷酷无情,愚昧无知。 毕竟束缚秦国发展的力量,从现在秦国局势看来,既来自朝中世族,也来自秦国乡野百姓,而后者是最难,也是最让人难以理解的。 毕竟,那些秦国以前的变法者觉得,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底层的老百姓,为何秦人不但不支持他们,反而大肆反对? 而这一切自始至终都是由于秦国的百姓,其实从来都没有相信他们,毕竟在他们看来那些高谈阔论者,所谓的新法,不过是换个法的来剥削他们,归根结底,秦国没有变法的基础,想调动老百姓来拥护变法实在是太难了。 这恐怕也是为何商鞅变法,不仅在世族之间杀得人头滚滚,在秦国乡野也是尸横遍野,不杀不足以聚人心,不杀足以立法威。 若是等得到秦国百姓的自觉,秦国再进行变法,这对现在的秦国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毕竟等到中原诸国重新确定了新的霸主,那么秦国便再无趁着中原无暇西垂之地之时,变法强国的机会了。 用过早饭之后,魏开便带着一早已视察过秦军的由进,沿着频阳县城四处探查。虽说频阳县城地处秦国腹地,不会有外敌侵扰,但是常年的谨慎,还是让魏开还是布置了四处警戒的士卒。 毕竟当初秦国世族在栎阳境内,便敢聚集数千之众,袭击魏开所属的两千多人,何况现在魏开入驻频阳县,对于那些栎阳世族而言,无疑是将刀架到他们的脖子上面,难免他们不会狗急跳墙。 频阳县城虽然破旧狭小,但是是好在当初修筑的时候,乃是用附近的山石堆砌而成,城墙虽说不高,但还是非常的坚固,对于缺少大型攻城装备的山贼而言,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而现在魏开麾下的秦军,又四处采伐树木,一来帮助城中的百姓修补城中倒塌的房屋,二来制造一些简单的滚木,石块等守城武器,重新修筑频阳县城的防御工事。 望着忙碌的军中士卒,城中的百姓也十分的诧异,还以为频阳县城有什么大事发生,以至于那城中里正伏山三番几次,在魏开临时住宅前来回走动,希望借此吸引魏开的注意力,从而被魏开召见,探听一些消息。 而老伏山之所以不敢直接求见魏开,并不是说秦军之中有人阻拦,而是由于老伏山自己心中的尴尬之情。 原来昨日秦军将自己的粮食和城中百姓分享之后,本来对魏开一行人抱有戒备之心的老伏山,顿时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再加上老秦人仗义好客,城外秦军如此款待他们,而城中的百姓却没有办法回报他们,因而老伏山心中甚是忧虑。 于是合同城中百姓,想出了一个老秦人招待贵客的办法来回报秦军,准确的说是招待魏开的方法。 虽然说魏开也明白老秦人耿直,不愿欠别人人情的性格,但是任凭谁也无法接受在自己屋中硬生生塞一个陌生女子的做法,而且还是一个身体瘦弱,因为营养不良而头发发黄,流着鼻涕的十三四岁小女孩。 当然魏开并没有明着拒绝老伏山等人的好意,毕竟若是魏开此时将这个小女孩送回去,恐怕会彻底伤害老伏山一等人的心,便将小女孩留在自己房中一晚,而另寻一间房屋歇息。 虽说小女孩没有被魏开送回去,但是老伏山还是从城中的军卒口中打探到昨晚魏开在别处安歇之事。 也听军卒谈论,言魏开在陈仓已经有两个貌美如花的佳人,便顿时明白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心中便越发尴尬,便处处躲着魏开等人,现在不过是碍于秦军在城中大动干戈,被城中百姓撺掇着罢了。 当然,老伏山心中的尴尬之情,魏开并不知情,就算知道,魏开也只会坦然一笑。 毕竟想当初陈仓世族为拉拢魏开,便敬献了白氏三姐妹,而对于频阳县城百姓的想法,魏开也当然明白。 见到魏开麾下的秦军,人人有饭吃,而且还听说士卒谈论,魏开所辖陈仓境内百姓也是如此的时候,便想魏开他们撤离之时,跟随魏开他们,到陈仓去讨一个活路。 毕竟,现在频阳县城百姓多半逃离,仅有的青壮,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国中征调过程之中损失殆尽,仅剩下一些老弱妇孺苟延残喘,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不过现在相对于接受这些频阳县城百姓,魏开遇到了更加艰难的事情。 当魏开带着由进巡视频阳县城城防,调派军中士卒,在县城四周布防的时候,秦军的哨兵营在县城的北部方向,居然发现了别国的士卒,以及被掳掠的百姓。 一番厮杀过后,秦军的哨兵营便带着解救的百姓,迅速向频阳县城返回,将此事禀报本来准备返回城内的魏开。 望着被哨兵营带回的十几个妇孺,魏开也十分意外,还以为军中士卒违背自己的军令,私自劫掠附近村庄百姓,正准备大发雷霆,却没想到眼前的百姓,乃是哨兵营从敌军手中解救所得,顿时大惊失色。 “什么,频阳县城的北部发现了敌军?”,一旁的由进此时听到眼前军卒所言,顿时满脸惊慌地大声问道。 也不怪由进如此惊慌,毕竟频阳县城乃是秦国腹地,既然敌军已经侵扰到频阳县城腹地,那边意味着秦国边线失守,而现在最先想到的便是重泉前线。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由进随后望着魏开,一脸着急地说。谁能想到,秦国举全国之力,召集接近三十多万百姓打造的前线,还没过几天便已经失守。 魏开一听,心中也是一慌,但是随后便冷静了下来说道:“绝不可能是重泉失守。 若是前线不敌,上将军即使不敌,也会向国内示警,而且就算溃败,也总会有溃军,但是现在,我们没有见到任何从前线溃散的士卒。 而且我相信上将军绝不会如此被轻易地击败。 由进,我命令你亲自率哨兵,前往北部探查,若是遇到敌军阻拦,便立刻撤退。此外,派人向栎阳,重泉示警”。 随后本来忙碌一片的频阳县城,顿时城门紧闭,严整以待,准备在此抵抗来袭之敌,毕竟若是频阳县城被攻下,栎阳被彻底会被围成了一座死城。 就算有千军万马,魏开也必须在此挡住。 第八十五章 迎敌(一) http://.biquxs.info/ 随着频阳北面发现敌军的消息传来,城中的秦军瞬间便开始动员起来。 不过好在秦军提前砍伐了一些木材搬入了城中,城中房屋也多数是无人居住,所以魏开所部可以快速,就地打造一些滚石,滚木之类的防御军械,而四周破败不堪的城门,便被秦军搬运几个巨石死死地抵住,使城外的来袭之敌不能轻易攻入城内。 “快,快...”,只听见城墙之上的秦军伍长,不断地催促城下的士卒将守城器械搬运到城墙之上,调配士卒在城墙的各个地方进行防守。 而城外不断有骑着战马的士兵,来回进出城内,禀报所探的情报,顿时频阳县的北面被尽数是陈仓军中探查消息的哨兵。 此时魏开换上了一身戎装,在四周的城墙上不断巡视,时不时指点附近正在布置守城军械的军卒,安定四方的人心。 毕竟,魏开麾下的士兵早已不是最初跟随的两千余众,在连番大战之后,秦军军中补充了不少新卒,而这一次便是他们第一次直面战场,难免有所紧张,不过好在秦军这次乃是守城。 正当魏开巡视完四周城墙的时候,前去探查敌情的由进,便催马赶回了频阳县城,远远望着魏开之后,便连忙将胯下战马递给随身的士卒,然后便一脸焦急地向魏开禀报敌情。 不过,还没等由进说话,眼见他脸色惨白,便拉着他到一旁沉声道:“北部来袭之敌,可已经探明?”。 由进闻言,便立刻说道:“启禀将军,频阳县北面的确发现了零散的敌军,不过不是中原诸国的军卒,乃是义渠,林胡一类的草原士兵”。 未等由进说完,魏开心中突然一惊,秦国北面的义渠,林胡也要对秦国趁火打劫?,还没细想便又听到由进沉声说道:“将军,现在频阳县城的北部,还只是义渠,林胡等部落的先头部队。 末将率军绕过这些草原部落的先头游骑之后,在北部三十里,洛水旁发现了大批驻扎的敌军,怕是不下五万之众”。 三十里地?魏开一听,心中细想,那岂不是就在重泉一线的上游?于是望着一脸焦急之色的由进说道:“可探得敌军大致进军的意图?” 本来心中因为在洛水上游,发现大批悄无声息敌军而震惊的由进,此时听魏开沉声一问,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然后说道:“将军,他们好像进攻欲望不是很强,从驻扎的情况来看,怕是已经驻扎了两天以上,不过四周到时遍布不少侦查的游骑”。 魏开听到由进如此一说,并没有因为敌军暂时没有进攻频阳县城而舒缓一口气,反而脸色难看地说道:“坏了,怕是他们此次犯我秦国,并不只是掠夺一些财物”。 然后心中紧张地对由进问道:“你确定是义渠,林胡等草原部落?可还发现中原诸国的旗帜,比如赵国?” 魏开话音一落,由进顿时心中有些疑惑,赵国?不过望着魏开严肃的表情,便又沉声回道:“启禀将军,末将确实只发现北方草原部落的士卒,没有中原诸国的旗帜”。 听到由进斩钉截铁的回答,魏开悬着的心,顿时稍微一缓。不过没发现中原诸国的旗帜,也十分正常,毕竟中原诸国一向都自诩为仁义之国,怎么会和被称为蛮夷的草原诸国同流合污。 但是在秦国腹地发现草原联军,而且还不是冲着劫掠秦国百姓而来,此时局势的危急也不容小觑,怕又是那卑鄙无耻的魏王,魏开心中不禁想到。 从现在局势来看,停留在洛水一旁的草原联军,怕是冲着正部署在重泉一线的秦军而来,而这一切恐怕便又是魏国的手笔。 毕竟此次伐秦联盟乃是魏国所一手主导,原本安稳在秦国北部的草原部落,此时不惜犯险,偷偷袭入秦国腹地,而且还是在一处驻扎两天之上,怕是在等秦国东面的诸国联军与重泉秦军交战的时候,然后从背后偷袭前线秦军。 一旁的由进听完魏开的一番解释之后,顿时头上大汗淋漓。若是偷偷隐蔽在洛水的草原联军,正如魏开所言,那重泉一线的秦军就危险了,毕竟谁能想到在秦国腹地方向,还埋伏着敌军的奇兵。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由进此时心中甚是焦急,毕竟重泉一线的军卒,乃是秦国好不容易筹集的军队,若是有失,秦国怕真是有倾国之危。 “莫急,我已经向栎阳和重泉的上将军预警,就算此时潜伏在洛水上游的敌军偷袭重泉,上将军也不会毫无防备,而且不是还有我们吗?”,魏开沉声道。 听到魏开所言,由进顿时心中一惊,满脸错愕地说:“将军,是要和洛水边上的五万草原联军决一死战?”。 毕竟那河边的五万多士兵,可全都是弓马娴熟的骑兵,可不是长川遇到的那些野人,若是秦军在频阳县城布防,依托城墙,现在城中的一万多士卒,也许还有一站之力; 可若是秦军弃城池之利,在野外和那些草原之人决战,无论是人数,还是战斗力,秦军都是处于不利地位。 魏开一听,当然明白由进心中的担心,于是笑道:“不,我们是在争取时间,并不是要击败那些来袭之敌”。 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魏开一向都有自知之明,可没有真幻想自己能如长川一仗一般,以少胜多在频阳大败五万草原骑兵,毕竟像这样的事情,之所以每次发生都振奋人心,青史流传,就在于这样的事情并不多见。 不过,拖延时间,魏开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 毕竟现在最关键的乃是魏国大梁之盟的失败,否则这些隐蔽在此的草原联军,早就和摧枯拉朽一般袭来的诸国联军,在重泉一线围歼部署在此的秦军,而不至于露出马脚,被碰巧驻扎在此的魏开所部发现。 而从这些在洛水驻扎两天以上的草原联军来看,恐怕他们还没有得到魏国大梁之盟的失败,否则早就灰溜溜地逃回了草原,怎么敢孤自袭入秦国腹地如此之深? 这样也好,魏开心中想到,既然草原诸国联军,还没有发现秦军察觉了他们的踪迹,那么对于魏开而言,便能有大量的时间部署频阳县城的城防,同时等待重泉秦军的援军。 若是能等到赢虔率军赶到之时,那么秦军便又机会围歼草原诸国,为此次遭他们掳掠的百姓报仇,扬秦国的国威。 但是现在关键在于洛水河边驻扎的草原部落不能生疑,否则一旦让他们察觉自己的踪迹已经暴露,或者魏国大梁之盟已经失败的消息,恐怕到时便会立刻作鸟兽散。 到那时,秦军就算再想追击他们,恐怕就是痴人说梦,毕竟两条腿的人,不可能跑得过疾如风的草原骑兵,只能白白看着他们祸害秦国一番之后,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去。 但是现在从他们开始祸害四周的秦国百姓来看,恐怕在洛水边王帐之内各部落首领,已经慢慢缺乏了足够的耐心。 要不然也不会任由部落中的士卒,私自外出劫掠四周的秦军百姓,惊动附近的秦国官府,从而让他们一番苦心孤诣白白耗费。 洛水,草原部落大营。 “干路谭,你们白戎族不会是欺骗我等吧?”,大帐之中一个络腮胡子,肥壮的男子,拿着手中的弯刀,指着对面一个头戴着毡帽的老年人,张着满嘴油腻的嘴,大声说道。 “吉哲,魏国邀请我等草原部落,共同瓜分秦国的盟书,各位族长可都看到过,也是由于这样,大家才共同起兵。 现在魏军未至,为何说是为白羊族欺骗大家?”,那面色蛮横的吉哲话音一落,对面的白戎族族长干路谭顿时反驳道。 “哼,谁不知道,你白戎族早就勾搭上魏国商人,说不定此次便是你白戎族的计谋,想尽数将吾等草原八国的勇士尽数埋葬在此地?”,没想到那吉哲并没有理会白戎老族长干路谭的言语,反而更加激进地说道。 “吉哲,你休要血口喷人,谁不知道你是报复我白戎族阻拦你山羟族,前几日私自出营劫掠一事?”,白戎族长干路谭一听吉哲的诛心之言,再看看随着吉哲话音一落,营中其他族长耐人寻味的眼神,顿时心中一急,大声反驳道。 也不怪白戎族长干路谭的焦急,毕竟他们草原八国已经在这洛水之边,停留了接近三天三夜,但是预料之中的魏国军队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而且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从而让秦国察觉,洛水河边的五万草原士兵,除了担任,在大营四处游走斩杀目击他们的秦国百姓的哨兵外,都尽数被关在这小小的营中三天之久,这让在草原之上,一向洒脱放荡习惯的各族族兵,如何受得了? 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些被草原各族看做肥羊的中原百姓,就在各族士兵的攻击范围之内,但是却不能驱兵前去劫掠一番,这让营中的气氛更加的紧张,急躁。 毕竟,浑身充满力气,脑子里全是财物,女人的草原部落之人,在这小小的营地没办法发泄自身的戾气,便只有向自己同类大肆出手,因此营中斗殴,撒泼事件越发频繁,这也让各族族长,这几天心中也是越发闹心。 现在吉哲这样说,分明就是想将白戎族当做此次出兵失败的替罪羊,作为各族的发泄口,因而才让白戎族长干路谭十分焦急,生怕自己的部落被群起而攻之。 “吉哲,若是再说这些破坏草原八国友谊的言论,我义渠发绝对不会轻饶你”,大营中高坐在首位的义渠王发,望着堂中还想要争辩的吉哲,拍着桌子吼道。 营中的各族族长,听着义渠王发的怒吼之后,顿时大气都不敢出,毕竟谁让草原八国之中,义渠国乃是第一大国。 而且近百年以来,义渠历代国王,趁着秦国实力衰微之际,学习周朝的文化,在义渠国中设立郡县,同时结盟草原各部落,借机发展国力,在西部隐隐成为能与秦国较量的一股势力。 良久之后,营中便又听到义渠王发沉声道:“老干路,你再催催那可恨的魏国人,若是两天之后,魏军还没有到,我们劫掠一番之后,便立刻退出秦国”。 营中的诸族首领一听,顿时站起身道:“诺”。 第八十六章 迎敌(二) http://.biquxs.info/ 频阳县城。 望着房中一座汇集秦军斥候探得的军情,而制成的简易地形图,魏开仔细地思考着各种对策,可是那洛水之边可是足足有五万之多的草原骑兵,远非频阳城中这一万多的秦军能够轻易拿下。 “唉,还是要等上将军的援军”,魏开揉了揉略微发胀的脑袋,然后自言自语道。 毕竟若是秦军贸然出击,不但不能击败那些入侵到秦国腹地的敌军,而且还会打草惊蛇,让那些犯境的草原人逃掉,更加糟糕的是,恐怕这频阳城中的秦军和百姓,都会成为那些草原部落临走前的一场杀戮。 “将军,将军”,门外传来由进急切的声音。 很快在房中思考对策的魏开,便看见脸色慌张的由进快速走来道:“启禀将军大人,哨兵营发现洛水边敌军大营的异动,他们似乎在准备撤离”。 魏开一听,然后脸色难看地转过头,望着房中的地图,背着身对由进沉声道:“上将军,还有几天才能赶到?”。 “马不停蹄,也需要一天一夜”,由进听到魏开的话,然后低下头回答道。 “一天一夜?”,魏开听到由进的话,顿时自言自语道。 虽然重泉与频阳县城相聚不过一百多里,但是秦军当中多是步卒,而且还有粮草,军械押运等问题,一天一夜恐怕已经是极限。 毕竟不可能完全抛弃粮草,军械,轻兵而出,那样实在太冒险,要知道若是攻击不利,那对于秦军而言便是死地呀,而且也不可能不顾及重泉前线,那样的话恐怕还要慢,但是现在形势可不等人呀。 看着魏开紧皱的眉头,一旁的由进当然能够体会眼见自己将军心中的郁闷之情,毕竟魏开可是一向奉行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的原则。 想当初在长川对于魏开战后杀俘的行为,由进心中也不是没有不解,但是直到现在由进还记得当初魏开对自己所说的话:“我是秦国将军,有义务保护秦国,想让我对他们怜悯,那就他们先成为秦人再说吧”。 现在眼见敌军在四处掠夺秦国百姓,自己还什么都无法做的感受,由进自己心中都躁得慌,何况眼前一向以维护秦国利益为首要的将军, 于是宽慰道:“将军,现在也没有办法,我们已经在尽力救援四周的百姓,但是奈何敌军的人数实在远远对于我军,上将军也一时无法赶到。 而现在敌军的耐心因为魏国久久未至,慢慢耗光,凭借城中的一万多秦军,是不可能阻止想要撤离的五万骑兵,除非有人能安抚他们,让他们继续在洛水边等待魏军...”。 脑子里此时一片混乱的魏开,听到由进的话,然后突然说道:“由进,你刚才说什么?” 本来还在想如何安慰自己将军的由进,此时听到魏开急切的询问,心中也是一惊,还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更加刺激到眼前的将军,可是望着自己魏开脸上的严肃的表情,也不像是要发怒的样子,便支支吾吾将刚才所言重复了一遍。 “不不...,你刚才说除非什么”,魏开听着由进反复重复的一大堆话,然后摇了摇头,对着面前的由进再次沉声问道。 “除非有人能够安抚他们...”,由进听到魏开的再次询问说道,话音一落,由进又立刻连忙说道:“可是现在魏国大梁之盟已经失败了,中原诸国不可能再次派人前来联络他们,时间一长,他们必定会生疑呀”。 魏开听完由进的话,也明白现在的局面。 魏国联络草原诸国,以及草原诸国不远千里迂回袭击我秦军,说到底不过是双方互相利用罢了,或者更加明确的说,草原诸国这次敢深入秦国腹地,不过是仗着诸国的气焰狐假虎威罢了。 毕竟在西垂之地,秦国才是真正的霸主,想这些所谓的“草原八国”,以前不过是匍匐在秦国脚边的草原部落罢了。 若是中原诸国联军久久未至,那些入侵的敌军,必不敢有胆子继续留在秦国,可是就是这样轻易放过这些敌军,魏开心中更是不甘心,不过,由进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魏开。 “不,魏国一定会派人前去联络洛水边的敌军”,魏开脸上略带笑意地望着由进说道。 由进一听,眼睛睁得老大,满脸不相信地说:“大梁之盟,已经失败,魏国那里还会派使者请来联络草原八国。 难道大梁会盟失败一事是假,魏国其实暗地里早就派遣军队,前来攻击我秦国。 不不,若是这样,前线早就发现魏国的军队了...可若是...”。 望着由进错愕的脸色,听着他的自言自语,魏开心中觉得十分有趣,拍了拍正在胡思乱想由进的肩膀,然后说道:“大梁之盟失败,这绝对不会是假的,但是那些草原部落却是不知道呀”。 由进听到魏开的话,顿时错愕的脸色,逐渐震惊道:“将军是要找一个假使者前去敌军大营之中拖延时间?可是那些草原诸国也不是傻子,没有身份凭证,他们是不会相信所谓的“魏国使者”,反而会打草惊蛇”。 由进话音一落,魏开原本略带笑意的脸,慢慢笑容逐渐褪去,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然后房中的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块画着古朴花纹的青铜令牌,对着眼前的由进说道:“此乃魏国前相国公孙痤的令牌,魏国之中见牌如见公孙痤本人”。 由进一听,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接过魏开手中的青铜令牌,只见令牌上雕刻着古朴的“公孙痤”三个青铜字,背面雕刻的花纹也是当初公孙痤的帅旗图案,常年跟随先代秦王在河西与公孙痤交战的由进如何能不知。 不过现在由进现在心中却不在这青铜令牌之上,而是一脸吃惊地望望魏开,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令牌,满脑子此时都在想为何眼前的长官,会有魏国相国的随身令牌,虽然由进也知道魏开乃是魏国人。 “将军,这这...”,由进死死揣着青铜令牌,脸色惊恐道。 魏开看着由进的脸色,心中也是一叹,他当然知道由进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毕竟秦国和魏国之间可是有百年世仇,这也是当初他与嬴渠梁相识之时,谎称自己乃是齐国学子赵齐,而不是魏国的原因。 更关键的是公孙痤这个名字,对于秦国人而言,可谓是如雷贯耳,毕竟公孙痤任河西守将接近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以来,不知多少秦国百姓惨死在他的铁甲大阵之下。 “我原本是魏国公族之后,魏国的相国公孙痤,按照血缘关系,我称呼他一声三伯亦不为过。不过后来发生一些事情,导致我被魏国追杀,最后才流落秦国”。 脑袋里乱糟糟一团的由进听到魏开的回答,心中突然幡然醒悟,然后立刻跪下行礼道:“末将该死,末将不敢妄自猜疑将军大人”。 由进心中此时也是一阵后悔,自己刚才的模样,分明就是对魏开赤裸裸的猜疑,可是若是魏开对秦国不忠的话,自己这些人早就在少梁之战,就惨死在魏军手中,何来后面长川一战的大胜。 魏开连忙扶起跪下的由进,毫不在意刚才之事,然后沉声说道:“现在有老公孙的令牌在手,那些不熟悉中原诸国之事的草原部落,必定不会怀疑”。 由进一听,刚才乱糟糟的心中,也是暗自同意,因为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公孙痤这块随身令牌更加有说服力了,更加能证明自己魏国使臣的身份。 毕竟老公孙在魏国当了四十年相国,毫不夸张得说,列国之中公孙痤的名气,比当今魏王瑩还要大。 因为魏王瑩不过是由于自己乃是武侯的公子,才继承了王位,但是公孙痤却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才成为诸国最强魏国,四十余年的老相国。就算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但是诸国之人提起,谁不尊称一句“公孙相国”。 而自己刚才因为眼前的令牌,不也是下意识地怀疑眼前的将军吗?何况那些茹毛饮血的草原之人。 于是由进连忙答道:“末将,这就在军中挑选机灵的士卒,前去假扮使者,匡骗那些草原之人,为上将军争取时间”。 “不,这次只能由我亲自前去”,魏开连忙制止正准备前去安排的由进,然后面色坚毅道。 此时,刚准备前去安排的由进,听到魏开言他要前去敌营,假扮使者,顿时大惊失色道:“这万万不行,将军...”。 未等由进说完,魏开看着准备劝说的由进沉声道:“有了这青铜令牌,的确能够匡骗草原之人。但是魏国使者出现如此突兀,正当他们要撤军之时,便恰巧出现,敌营之中难免会有人生疑。 虽然敌军不了解诸国之事,但是你们同样也不了解魏国之事,若是敌军之中有人谈论关于魏国朝堂之事,大臣之间的情况,你等该如何回答? 因此,现在秦军之中,唯有身为魏国公族的我才能胜任,也只有我让那些草原之人相信魏国的联军不日将会来到”。 “不,将军...”。 “由进,军人战死沙场,本就是天经地义,没有谁天生就该好好活着。你现在安排其他人,难道不是白白送死吗?难道他就该死吗? 你若是担心我,那就好好在这城中等待上将军,然后一举歼灭这些该死的犯我秦国的草原蛮夷”,魏开望着正准备继续劝说的由进大声道。 第八十七章 魏使魏无忌 http://.biquxs.info/ 正当魏开担心洛水旁边的草原部落会撤离的时候,洛水大营中的白戎族族长干路谭此时也是一脸的焦急之色,在自己的大帐中愁眉苦脸,唉嘘叹气。 “族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营中一个魁梧的男子,望着面前自大营之中返回之后,便沉默无言的干路谭,良久之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干路谭一听,回头望了望营中两三个身穿皮甲的族中百夫长,心中更加一叹,唉,势不如人呀。 原来刚才义渠王发在营中首领的聚会之中,再次向干路谭问到关于魏使的事情,可是干路谭此时哪里能联络到魏国使者。 毕竟,魏国虽然和白戎族有贸易交往,但是也一向都是魏国人前往白戎族进行交易,白戎族其实并没有直接联系魏国的渠道。 一想到这里,白戎族族长干路谭心里也是一阵后悔,毕竟当初魏国前来联合草原七国的时候,自己利欲熏心主动给魏国牵针引线,若不是如此,现在也不会落得个如此凄惨的模样。 而且先前营中聚会的时候,义渠王发看似关护白戎族,呵斥大放厥词的吉哲,实则彻底截断了白戎族在草原其他七国心中的退路,将魏国未能按时赴约的后果,彻底与白戎族绑上了。 毕竟,在大营之中白戎族族长干路谭,当着其他诸族族长的面,亲口允诺自己会尽快联系魏人。 当然,这也不怪干路谭,要知道当时白戎族若是拒绝的话,那岂不是变相承认白戎族此前联系诸国,有其他用心吗? “唉,能怎么办?老夫只能去求求义渠王了”,白戎族族长干路谭怅然若失地说道,当然此次若是义渠王愿意帮助白戎族,白戎族怕是要削骨割肉,可若是不去,当时草原各国群起而攻之,恐怕就是人死族灭了。 现在想到这里,白戎族族长干路谭,甚至认为当日吉哲的发难,恐怕是有人早就预谋良久的,毕竟吉哲是一个暴躁的性子。 想当初当初白戎族战士阻拦吉哲一部出营劫掠,吉哲没有当场发怒,甚至一句狠话都没有说,便灰溜溜退回了大营,干路谭便心里起疑,但是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来怕是其中大有阴谋。 可是无论怎样,现在已经于事无补了,若是错在那里,便是白戎族怀有宝玉,却没有拥有宝玉的实力,而白戎族怀有的宝玉,便是卓越的炼铁技艺。 当然并不是说白戎族的炼铁工匠,比中原诸国的工匠的技艺高超,但是在草原上,白戎族出产的铁器,却是响当当,堪称非凡珍品。 而有宝物在手,自然便有一些贪婪的觊觎者,但是白戎族族人虽然不善作战,但是毕竟是草原八国之一,也不是软柿子可以轻易拿捏,这还还不算平日里和白戎族缔结攻守同盟的其它部落,可是这次想要白戎族至宝的却是义渠王发呀。 “你们都下去吧”,干路谭说完向义渠王发求助之后,心中便如死灰一般。沉默一会,便对着营中面面相觑的族中的几个百夫长略带生气说道。 等到那几个百夫长退下以后,帐篷的后面便稀稀疏疏一阵响声,一会便有一个美丽的女子,缓步走出,对着正生着闷气的干路谭脆生生地说道:“阿爹”。 干路谭听到之后,马上一改脸上的痛苦表情,然后换上笑脸,对那个女子回答道:“白玉儿,你来了”。 只见那女子身穿一身白色的衣裙,虽然略显普通,但是在那精致五官,小巧的琼鼻,如柳般的秀眉的映衬之下,显得清新脱俗,再加上身材纤细,蛮腰羸弱,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远不是干路谭那粗狂的模样。 “阿爹,发生了什么事吗?”白玉儿望着眼前阿爹虽然满带笑容,但眼中却无时不刻不透露出焦虑与自责,于是拉着自己阿爹的手,抬着头问道。 “没有,没有,我的白玉儿,老干路谭一看到我的白玉儿,瞬间就没有烦心事了”,老干路谭听到自己女儿的疑问,瞬间笑了起来,然后故作轻松地说道。 “阿爹,骗人,白玉儿刚才可都听到了”,听到自己阿爹的话,刚才还略带撒娇的白玉儿,瞬间丢掉自己阿爹的手,然后假装生气道。 干路谭一听,知道事情瞒不过眼前的女儿,便安慰道:“白玉儿,族中的确出了一些事情,不过有阿爹这个男子汉在,马上都能解决掉的”。 “真的...”,白玉儿一听,望着眼前拍着自己胸脯的阿爹,然后心中不确定地说。毕竟刚才自己在后账中,听到了自己阿爹的百般无奈,但是从小到大自己的阿爹却从来没有骗过自己。 “是真的,白玉儿,你阿爹可是白戎族的英雄呀”,干路谭眼见自己的女儿已经相信自己的话,于是连忙说道。 “那就好,那白玉儿去找去邦玩了”,白玉儿看到自己的阿爹再三的保证,顿时心中的疑惑尽消,然后脸带笑容地说道。 “去吧,白玉儿,你要好好管管你的弟弟却邦”,干路谭望着高兴离去的白玉儿,然后远远喊道。 随着白玉儿银铃般的笑声远去,干路谭脸上瞬间又布满了阴霾。唉,可恨的义渠王发不仅向要白戎族的秘方,还要白戎族的明珠呀,这才是老干路谭心中焦急的地方。 并不是说义渠王发是一个面色丑陋,罪行涛涛的恶人,相反义渠王发正如他祖辈所期望的一样,是一个志向远大,像周朝的武王姬发一样贤明的君王,但是义渠王发想要求取白玉儿的动机却是不纯呀。 要知道草原部落人口稀少,为了部族延续下去,女人和男人一样有部落的继承权。也就是说若是义渠王发娶了白玉儿,那所生的后代便有了和白玉儿弟弟劫邦一样,对于白戎族的继承权。 到那时义渠王发便有了合理的借口,介入白戎族,现在只知道贪玩,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劫邦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而且义渠王发想求取白玉儿的,恐怕也不是真心爱她,毕竟像这样的求娶,义渠王发已经进行过四五次了,也因此吞并了不少部落,而那些失去部落依靠的明珠,最后便成了义渠王发的任意玩弄的物品,甚至还会被分给义渠国的将军玩弄。 正当老干路谭唉声叹气的时候,营外突然传来一阵“急报,急报”的白戎族的骑兵叫喊声,随后便见到一个顶着羊皮帽,一副草原人装扮的白戎族骑兵闯入营中,然后对着干路谭跪下禀告道:“启禀族长,萨汗百夫长在洛水对岸发现了魏国的使者”。 “什么,真是魏国使者?可验清身份?”,本来心中烦躁,准备决死一搏的干路谭,此时听到自己派遣出去的小队居然真的发现了魏国的使者,顿时满心欢喜道。 “族长,萨汗百夫长已经确认了魏使的身份,现在正带着魏使向大营而来”。 “好,好,你现在去派人向大营之中各族族长报信,不不.....先带使者到我族营中来”,听到萨汗已经确认了魏使的身份,老干路谭顿时心中大舒一口气。 现在魏使来到大营,显然是为了和草原七国联盟之事,自己可要好好谋算一番,本准备向大营各族通传这一消息的老干路谭,于是立刻喊住前去报信的那个骑兵。 良久之后,假扮成魏国使者的魏开,便随着白戎族百夫长萨汗一起来到了白戎族族中,不过一旁还跟着原本在营中四处游玩的却邦一行人。 “你刚才怎么拉着那匹烈马的?”,肥嘟嘟的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骑着自己的小马上,围着在旁边骑着战马的魏开说个不停。 “却邦,魏使大人是来和阿爹议事的,你就不要在一旁添乱”,一旁的白玉儿拉着在魏开四周叽叽喳喳的弟弟却邦说道,不过那双迷人的眼神却是一步也没有立刻温文尔雅的魏开身上,竖起的小耳朵却也显示自己的疑惑。 却邦听到自己姐姐的话,却没有罢休的意思,刚准备继续说,便被魏开只手从自己的小马上,抱到了魏开的战马之上,然后便听魏开说道:“就是这样做到的”。 魏开话音一落,骑在魏开马上的劫邦顿时双手高兴地挥舞,面色喜悦道:“哇,我早就想像大人一样骑着来去如风的战马,而不是那只温顺的小母马”,旁边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原来刚才,劫邦和营中的小伙伴打赌,为了证明自己是男子汉,便私自去骑营中马厩中的高大战马。 可是马是通人性,不会让陌生人轻易攀上自己马背,于是壮着胆子的劫邦便被受了惊的战马带着四处狂奔,这让刚刚到来的白玉儿顿时手足无措,急忙让四周的士兵解救她的弟弟。 可是受了惊的马,那是那么容易停住,顿时好几个想上前的士兵被撞翻,而且还隐隐向大玉儿方向奔来,情况十分紧急,不过好在魏开恰巧路过,天生的神力,瞬间按住发狂的战马,救下白玉儿姐弟二人。 “你这马也是烈马吗?我看你瞬间便将那疯马停住,你是天上的大力神吗?....”,坐在马上的劫邦也不老实,抬着脑袋问着魏开各种问题,让刚才一时兴起将他抱在自己马上的魏开心中一阵郁闷。 不过好在,远处的白戎族族长干路谭早已出营等候,魏开也顺势下马,躲过还在不断发问的劫邦。 “族长,这位就是魏使魏无忌大人”,萨汗下马后便立刻向干路谭启禀道。 干路谭一听,顿时笑容满脸,亲切地对着魏开行礼道:“魏使大人,欢迎来到我白戎族”。 “魏无忌,见过干路谭族长”,魏开连忙行礼道。 望着眼前谦卑有礼,一副贵族做派的魏开,再听到萨汗刚才回禀,言魏使手中拿着魏国相国公孙痤的令牌,顿时对于魏使突然出现,心中不再怀疑。 毕竟,常年在西垂之地和草原人作战的秦国人,可不会润蕴出如此谦谦贵族君子,随后干路谭便带着魏开前往自己的营帐,而白玉儿一等人便返回了自己在营中的帐篷。 至此,魏开算是成功进入敌营。 第八十八章 狼羊之盟(一) http://.biquxs.info/ 洛水,白戎族大营。 “不知贵国的军队,何时才能赶来?”,魏开被白戎族族长干路谭引入大帐之中后,未等魏开说话,眼前的干路谭瞬间变了一个脸色,脸色阴沉地问道。 话音一落,坐在营内一旁的为魏开,听到白戎族族长咬牙切齿的责问,心中瞬间有了定论,然后眼中带笑的,望了望眼前的白戎族族长,没有说话。 顿时干路谭,望着魏开正对着自己一副讥笑的模样,瞬间像被人拿住了把柄一样,从自己的位子上一下子站起来说道:“魏使,当初魏国的恩情,我干路谭早已经还清了”。 魏开听到眼前干路谭所言,顿时心中疑惑顿生,但是脸上却不露出一点声色道:“我大魏的王师,要不了三天就能够赶到,不知到干路谭族长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 魏开说完之后,然后假装口渴,喝起眼前的茶水,不过眼神却一直都在不远处的白戎族干路谭身上来回扫动。 毕竟,先前遇到自己的白戎族百夫长萨汗及其手下的大呼一口气的模样,虽然没有直说,但是魏开能够揣摩到,洛水河边敌营中对于魏国使者来到的急切心情。 不过现在看来,与其说草原诸国对于魏国迟迟未到,心中甚是焦急,不如说白戎族对于魏国会盟,可谓是急不可耐,迫不及待,而且刚才眼前白戎族长的近似乎不打自招,让魏开觉得其中恐怕有不少隐情。 “那就好,那就好...”,本来以为心中之事被看穿的干路谭,此时听魏开称,魏国的大军不日便会赶到,心中顿时大呼一口气。毕竟只要魏国大军一到,白戎族也不必背上此次草原诸国出师不利的责任,白戎族也有和义渠王发周旋的机会。 不过,想到刚才魏使对于魏国未能按时赴约,没有半分愧疚之情,反而对于自己一副隐隐要挟之意,干路谭心中顿时又忧愁顿生。 唉,真是成也魏国,便也魏国呀,干路谭心中顿时叹到。原来当初魏国和秦国在河西之地争霸的过程中,也在谋划北方的草原之地。 毕竟,河西之地在虽说在秦国和晋国之间交替了接近百年,但靠近雕阴一带的大批中原之人稀少的地方,实际上是被草原之人所占领。 吴起奉魏国武侯之命伐秦的时候,也见识到了草原之人单骑作战,有别于中原诸国战车冲阵的长处。 于是便有了仿照草原游骑的作战方式,在河西之地尝试建立一套属于魏国的骑兵战法,进一步扩大魏国在河西之地的掌控力,可惜吴起大败秦国不久之后,便被迫出逃,吴起所有的河西之地想法便都化为了泡影。 而且,河西之地自从吴起之后,便逐渐从进攻转为防守姿态,再加上魏国周边的国家依次变法强国,使魏国的注意力不得不放在黄河流域,因此河西魏军至此,便只能依据在吴起时期所建造的城池,从而来掌控大河以西的大片魏地。 不过吴起的想打造草原式魏国骑兵的想法,虽然没有实施,但是其利用草原部落的理念,却被主张外交伐战的公孙痤继承了下来,这也是后来公孙痤再河西之地,扶持亲魏的草原部落,以达到共同挟持西垂之霸秦国。 而白戎族便是草原之上的亲魏之派,并不是只是说由于白戎族和魏国进行大量生意往来的缘故,而且草原之上与魏国交易的部落不知有多少,毕竟谁让魏国乃是当世最强的国家,草原之人在魏国总能卖出高价,更为关键地乃是白玉儿的母亲。 当初魏,赵,韩三家分晋,对于原先的主君晋室之人,可谓是斩尽杀绝,不留余地。 毕竟晋国的国君晋静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赶出王宫,废为庶人,后来被迁到屯留之后,也被韩国派去的刺客所杀掉,而那些晋室的嫔妃,公主之类,下场更是凄惨。 而白玉儿的母亲,便是当初晋室逃向秦国的公主,毕竟秦国与晋国虽然摩擦不断,但是也是世代联姻,有着秦晋之好的联姻之谊。 可惜当初秦国也正值四世之乱,自顾不暇,四周臣服的草原部落屡屡入境生事,而白玉儿的母亲,便是在逃亡过程中,被白戎族长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白戎族长干路德所掳。 对于擒获如此动人的战利品,干路德当时当然是心花路放,可是白戎族长干路德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次春风得意,却成为白戎族以后悲痛的起源。 毕竟晋室之人,乃是魏赵韩三国要诛杀之人,白戎族虽然不是说为晋室出头,但也间接保住了这些人的性命,破坏了三国之事,而这一些事情也恰巧被有意在草原之中,寻找魏国傀儡的公孙痤所知,于是便发生了后面的事。 “白戎族长,吾等何时去贵方大营,向诸位传达我大魏王师,不日将要来临之事?”,魏开看着眼前从刚才以来,便脸色阴晴不定的白戎族长干路谭,便顿时出言试探一番,以验证自己从刚才进帐就有的疑惑。 “啊...,魏使...”,正在思索若是下次魏国要挟自己,自己该如何办的干路谭,突然听到魏开所说,脸色猛然一变,故作镇定地说:“魏使路途劳累,而且天色已经不晚,不如先在我白戎族帐篷之中沐浴歇息一番,明日再去大营之后行会盟之事,这样一来也显得魏国的诚意,不知魏使意下如何?” 魏开听到干路谭的话,顿时心中一喜,看来自己所猜想的洛水敌营之中,草原各族之间有隙,怕是真的了。 毕竟,当初萨汗当初的喜出望外的表情,让魏开甚是意外,要知道若是草原诸国在迎接魏使,怕是白戎族士兵也不说出:“我族得救了”的一番话。 而且与魏国结盟的乃是草原八国,但是到达营地之后,白戎族既没有伸展魏使来临的消息,而是径自将魏开带到了白戎族大营,并且现在白戎族长干路谭的拖延之词,都无一不昭示着敌营之中的不团结。 魏开假装思索之后,便点头道:“白戎族长的话,言之在理”。 望着眼前魏使的点头,干路谭也是满脸的笑意,毕竟魏使现在被自己拦在了营中,自己也有时间可以好好谋划一番,而且刚才魏使思索之后在点头的迹象,分明是知道自己和魏国的交易,愿意在白戎族耽搁一天,来展示魏国的诚意。 也是,此人手持公孙痤的随身令牌,怕是公孙痤亲近之人,干路谭心里想到。虽然现在公孙痤已死,但是干路德心里十分明白公孙痤,这三个字在河西魏地所产生的巨大巨大影响力。 而且至此之际,公孙痤一派的人出现在河西之地,怕是其中还有不少隐情,对于魏国朝堂势力纷争之事,作为和魏国来往密切的干路谭如何能不知?若是能从中谋划一番就好了... 不过,现在首要的是想办法和魏国进一步拉近关系,干路德望着眼前的魏开想到,毕竟现在草原之上义渠王发,一副咄咄逼人之相,虽说魏国给白戎族带来也是痛苦的回忆,但是魏国毕竟是远患,义渠才是近忧。 若是能倚仗魏国,白戎族不断在草原上不会受义渠欺压,发而可能还会壮大起来,若是昊天有德,白戎族能够屹立草原,到那时魏国就算要欺压白戎,怕也是要掂量一下,干路德顿时心中越想越急切。 “魏使大人,来我白戎族,白戎族岂能没有好酒,好肉?”,突然沉思的干路德满脸笑容然后对着魏开亲切道,并且未等魏开应答,便对着外面的士卒大喊:“令儿郎们烤起肥羊,迎接我们最亲切的客人”,顿时营外一阵欢腾之色。 一旁的魏开见此,当然也是愿意看到这样,毕竟越拖一天,对于秦军而言胜算便越大,而且望着杀羊造饭的白戎族人,魏开甚至打算待会多喝几杯,然后酩酊大醉到后天早上。 第八十九章 狼羊之盟(二) http://.biquxs.info/ 频阳县城。 自从魏开走后,本来严整以待的城中秦军,瞬间便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不但召回了先前四处探查洛水敌营情报的秦军骑兵,而且还尽数收起城中秦军的旗帜,藏好原先布置在城上的防御武器,装成城中无秦军的样子,不过暗地里却是摩拳擦掌,翘首以待。 “由将军,城中已经安排好了”,一个秦军的百夫长此时对着正靠着城墙,在月色之下眺望着草原八国敌营方向的由进回禀道。 “好,让军中将士,早做准备”,阴沉着脸色的由进,好一会才重重回答道。 一想到自己任由自己主将魏开伪装成魏使前往草原联合军大营一事,由进此时心中就十分的后悔。 就算上将军赢虔能及时赶来,但是两军大战,向来刀剑无眼,自己又怎么保证自己的将军魏开的安全? 至于魏开所言,等待秦军合兵一处,偷袭草原来袭之敌的计划,由进此时回头想起,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 唉,若是将军有何不测,怕是王司寇和留守在陈仓的诸位将军都不会放过我,此时由进暗暗想到。 本来也是这样,当初国君的征兵文书下发到陈仓之时,魏开身边的将军可谓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飞到前线,斩杀来袭之敌,所以陈仓之中,可谓到处都是求战的声音。 可是谁能想到最后,魏开就带了身边的一位护卫将军,领了两万余新招收的新军,而那位将军便是由进。对于这件事情,由进当时心中也是意外,不过随即而来更多的还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要知道陈仓军,虽然不是说兵强马壮,但是秦人彪悍善战,自古都不乏勇士,而且魏开还不问出身,大肆奖励军功,犒赏勇士,所以陈仓军中涌现出大量的能战之士。 若凭作战冲锋的本事来说,他由进在秦军之中,是万万排不上名号的。 毕竟陈仓军中,若是论步军战力,当论王达将军的铁字营第一,这是魏开在秦国训练的第一支仿照魏军的低配版“秦武卒”;若论骑兵战力,便是草原之人西乞达的“秦军胡骑”。 而且这不算上现在留守在陈仓其他地方的地方守军主将,像在长川保卫县城的张袭,驻守在东仓的陈宁等人,而他由进顶多只能算是跟随魏开最久的将军罢了。 可是就算这样,魏开还是只带了自己,这让由进如何能不心生感激?一想到当时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傻眼的模样,由进心中就对当初决定追随魏开的决定而感到庆幸。 可是现在若是将军有何不测,自己怎么对得起天地。何况一想到自己留守在陈仓县城兄长,临行前跟自己说的话,由进心中越想越难受。 “阿进,此次跟将军前去,切记要保证将军的安全呀。跟着这样的将军,我由氏兄弟也算不坠祖宗的威名”。 是啊,他由氏自穆公起,便开始在秦国担当重任,可谓是秦中大族。奈何天不遂人意,子孙不肖,由氏在秦国四世之乱的时候逐渐衰弱,等到他们兄弟的时候,只能在军中混一个不显眼的小将的职位。 可现在他由氏兄弟,一个在前线担任领军大将,一个驻守在陈仓县城,可谓受人重用,恩遇颇厚,他由氏一族也似乎要重复祖宗荣耀。而这一切都是来源于那个碰巧在军中撞见他兄弟二人的魏开,一个十五六岁,才华绝伦的少年。 可是现在自己却任由这个少年处于险境,由进如何能不焦虑,能不后悔? 由进此时已经下定了主意,若是草原大营有任何变动,自己便立刻率领城中的将士前去袭营,从而救出魏开,至于联合上将军之事,已经不在由进的考虑之中。 当然,由进十分明白自己这样做的严重后果,但是就算击败了这几万之敌,若是自己的将军魏开遭遇不幸,那又有什么意义? 黄泉路上多鬼怪,没有自己这些人保护,怕是将军会孤单吧,由进望着逐渐阴沉的夜色轻声说道。 洛水,白戎族大营。 “请,魏使大人”,高坐在堂上的干路谭,面含微笑,举着一个酒杯,对着魏开所做的位置敬酒道。 看着眼前已经不知起身多少次的白戎族族长,魏开微微一笑,然后眼角余光扫了扫大帐之中正在饮酒作兴的白戎将军们,心中顿时冷冷一笑,既然你不慌,那就看谁能耗得过谁?,于是起身回敬道:“谢白戎族长”,然后便又再无声息。 望着堂下正饮酒吃肉魏使,一直面带微笑的干路谭,此时心中却是憋得慌。 本来干路谭还寄希望在这场酒席之中,自己能够借机和魏国的使者达成协议,等明日到了众族长面前之时,自己也有能应付义渠王发的手段。 可是那知现在自己刚才话里话外,小动作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眼前的魏使却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只知道埋头吃肉喝酒。 但是自己又不能主动开口,毕竟双方博弈,比得就是耐心和技巧,谁先沉不住气,便在谈判之中早早落下一步。 所以外交之中,有时会见到双方使者一见面便互相亲热寒暄,然后先谈东谈西,等到时机成熟之后然后再进入正题。 更有甚者,双方互不退步,表面看似亲切交谈,其实内心早就开始骂娘,这时比的便是双方使者的基本功了,能喝酒,也能合理调节自己的生理需求。 因而为了顾忌双方的利益,不使气氛太过尴尬,双方一般借一个话头便迅速进入正题。 “这人不会是刚做使者吧?”,突然之间,望着正抱着肥羊腿大快朵颐的魏开,忧愁顿生的干路谭心中想到。要不然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张牙舞爪的暗示,若是那样,那可真是糟糕。 但是未等干路谭细想,便马上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基于自己以往和中原各国打交道的经验,中原人向来诡计多端,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情,其中恐怕有什么如意算盘。 而且从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举止神态来看,可谓不卑不吭,能言善辩。现在越是看的普普通通,不諳人事的样子,恐怕一切都是伪装起来欺骗自己的。 要不然怎么能有莫大的勇气,只身一人前往数万人的草原军队的营地。 毕竟自戎狄攻破镐京,杀死周幽王之后,草原部族的野蛮残暴的形象,便在中原各国之间流传; 而且此人乃是手持公孙痤的随身令牌之人,公孙痤何许人也?那可是驰名各国的贤相,妥妥的老狐狸。 现在公孙痤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令牌托付给眼前之人,那么也就说明眼前的少年,必有过人之处呀,万万不可小觑。 望着堂下的魏开略显稚嫩的脸庞,干路谭心中不知怎么,居然越想越觉得眼前魏开的不凡,便越发不敢与魏开摆开车马论事,心中也越发的惶恐。 坐在堂下正在啃着羊腿的魏开,可没有干路谭这些心思。 从一开始干路谭近似乎的不打自招,再到眼前的这场意料之外的营中宴会,这一切都说明白戎族恐怕有事情发生,而且和魏国有关。 既然白戎族有事求于魏国,却不主动开口,而是跟魏开这个名义上的魏使互相较量,那对于一心想拖住洛水河畔草原联军的魏开来言,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看着堂上的白戎族长脸上郁闷的神色,魏开心里出了好笑之外,便没有其他。要知道帐中的这些草原之人,乃是入侵秦国,戕害秦国百姓的敌人,魏开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魏使...”,一直在堂上偷偷观察魏开的干路谭,终究是按捺不住出声道。 可还没等干路谭进一步说话,帐外便传来一阵悦耳的银铃声,干路谭便见到自己早已梳妆打扮一番,此时显得美丽动人女儿,在营中丝竹的伴奏之下,跳着动人的舞蹈进入大帐之中,帐中的气氛顿时火热起来。 要知道白玉儿可是白戎族有名的美人,族中不知有多少小伙子曾在白戎族每年一度的族中大会之上,拿着自己的宝物求取白玉儿作为自己妻子,可惜都失败了,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众人对于白玉儿求爱之心。 但是现在在这大帐之中,白玉儿居然主动跳起了族中男女双方互相追求时的舞蹈,这让帐中的诸人如何能不感到震惊?白戎族的明珠,不知今天是看上了那位英年才俊? 当然,营中最吃惊的恐怕便是,从刚才便一直惊得站起,久久没有说话,脸色铁青的干路谭了。 望着现在正在堂中跳舞的女儿,干路谭心中可是五味陈杂。 眼前的女儿身上所穿的衣服,真是她的母亲,那位可怜的晋国公主给白玉儿亲手做,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高高兴兴穿着自己的嫁衣,跟自己的如意郎君在一起。 但是现在白玉儿却穿起了嫁衣,在营中跳起了美轮美奂的舞蹈,干路谭心中便突然感到痛心。 原来自己的女儿什么都知道,自己才一直是自欺欺人的傻瓜,干路谭心中哀叹道。 第九十章 狼羊之盟(三) http://.biquxs.info/ 帐中突如起来的丝竹声,让本就沉醉在酒肉香气之中的众人,越发亢奋起来,再加上在焰火映衬下白玉儿那动人的舞姿,白戎族诸位百夫长不知不觉也随着节拍,唱起了族中的歌谣。 望着四周跟着节拍放声高歌的草原人,魏开现在即使再装聋做哑,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再说在帐中自从刚才开始,便一直都有一只脸色铁青的老虎,正死死盯着堂下的魏开。 唉,真是横生枝节,魏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一叹。 毕竟若是自己再继续强行假装下去,那帐中自从刚才便一直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白戎族长干路谭,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因而不仅不会拖延时间,反而还会坏了大事呀。 白玉儿在营中主动献舞,对于干路谭是所料未及的,对于魏开而言,也是没有料到。 但是这并不是说,在出使之前,魏开没有设想到白戎族会用美女拉拢自己。要知道两国利益争夺,说到底也便是争夺女人和财物,因而贿赂使者也不外乎权色二字。 相反白戎族主动贿赂自己,这正是魏开所希望看到的。 毕竟这便意味这魏开这个魏使,在与白戎族之间的博弈中,从开始便占领了绝对的主动权,这也意味着话语权一直在魏开手中,也便于魏开拖延时间。 要知道博弈的双方,往往谁的底牌更加有用,谁便有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不过,这对于魏开这个毫无底牌的人而言,装聋做哑,无牌胜有牌的做法,却也不失为一种良策。此外,若是以底牌而论,魏开注定会输,毕竟,魏开乃是一个假魏使。 而魏开现在要做的便是,让白戎族族长摸不到头绪,营造一种僵局来拖延时间,毕竟若是主动交锋,终究会露出马脚,反而不美,毕竟假的终究是假的。 不过,高明的猎人,在捕捉猛兽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寄希望于一蹴而就的,而是在反复拉扯之中,与龇牙咧嘴的野兽斗智斗勇,等到嘴边的猎物精疲力竭之后,才会一举擒获看似唾手可得的猎物。 而现在横亘在洛水之畔的不仅不是一只吃人的野兽,而是一望无际,遮天蔽日的几万草原八国铁骑,这不容魏开不小心谨慎。 若是魏开一招不中,魏开自己身死事小,放跑了这几万来袭之敌,对于秦国而言才是最大的灾难。 虽说秦国自穆公起,东征西讨,收服周边各个草原部落,俨然成为西垂一霸。但是现在秦国国势衰弱,又适逢秦国国君交替,外敌入侵之时,秦国虽有大国之名,实在外强中干,容不得半点闪失。 不过也幸亏草原部落与中原之前消息不通,也没有能够看穿局势的能臣良将,蛰伏在秦国周边的草原部落才没有趁机对秦国群起而攻。 恐怕这也是现在草原八国为什么侵入秦国腹部后,却迟迟暗忍不发,只是眼巴巴等待魏国,意欲伙同中原诸国一起进攻秦国的原因。 毕竟秦人立国,乃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秦国的每一片土地,都浸染了秦人的热血和草原人的苦泪,秦军悍勇,草原人皆知。 但是若是这次让他们一击而走,那么秦国现在虚弱的境地,便瞬间会被草原部落所知,从而生出一些心思,那么对于秦国的威胁恐怕不亚于这次中原五国来袭。 虽然戎,羟等草原部族势力没有秦国势大,但是也捺不住群狼四面出击。时间一长,偌大的秦国是无法应对过来,反而会被他们不断牵制,白白消耗秦国本就不多的元气。 因而洛水河畔的敌军,魏开是势在必得,就算无法全歼,但也要让这些不安分的草原野狼感到切肤之痛,老老实实地继续安分下来。 否则,秦国变法还没开始,便会在中原诸国与草原部落的连番袭扰之下,逐渐体力不支,国力越发衰微,从而无法开展变法,这又何谈变法强国,大争于世。 不过,望着现在在营中如同仙女一般,光彩照人的白玉儿,魏开就感到心中发堵,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当然,这并不是说魏开对于草原男女风俗大胆热烈,而感到难为情。 若是魏开刚刚转生过来,还可能会有一丝羞涩,但是这对于已经久经人世起伏的魏开而言,完全没有一些所谓的尴尬之情。 之所谓让魏开所彷徨的,可能便是前世所仅存的一点良知吧。 要知道魏开出现在此的目的,自始至终可都是魏开剿灭这几万草原军队,这也意味着对于白戎族而言,魏开迟早是白戎一族口中可耻的奸贼,而不是称心如意的族长女婿。 世间之事,往往就是如此。 有时候,掠夺别人的生命,往往就是一瞬,那怕是千千万万的生命,但是违背自己的信念,恐怕却比狠心挥下那杀人的一刀,还要花费更大的心血。 不过,当帐中白戎族族长干路谭的脸色由青逐渐变黑,高声唱歌的白戎百夫长们瞪大双眼,一脸不相信,纷纷吃惊望着魏开的时候,魏开很快便转换了自己的角色。 少年懵懂般接过了眼前少女的热酒,脸上洋溢着突如起来的喜悦之神色,呆呆望着眼前脸颊微红的少女,魏开惊讶而有坚定的眼神,又好像下了什么样的决定,一切都是如此自然,以至于刚才还吃惊的众人瞬间发出羡慕,喜悦的声音。 虽然说魏开这一番做派,可能看起来有点恶心,但是看着那面容逐渐舒展的干路谭,魏开就知道自己刚才所做的决定的正确与否。 若是刚才魏开因为心中不忍而拒绝,恐怕早已经在愤怒边缘的干路谭怕是会当场发作,那时就算白戎族有求于魏国,也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在白戎族族长干路谭看来,自己的最珍宝今日已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这已经是自己这个父亲的无能。 若是再让自己的白玉儿继续受辱,让自己的白戎族受辱,就算威震中原的魏国,他也要拔刀相向。何况自己之所以对眼前这个魏使阿谀奉承,不就是为了能获取魏国的帮助,不使自己部落被义渠王所辱吗? “请,干路谭族长”,望着跪坐在自己身旁,正细心帮自己斟酒的白玉儿,原本沉默不言的魏开,此时却感激地主动向坐在堂上的白戎族族长干路谭道。 望着自己视如珍宝的女儿,此时乖巧地帮其他男人斟酒,原本因魏开主动开口而略微欣喜的干路谭,此时心中甚是苦闷。 毕竟虽说现在白戎族算是和魏国联络上,但是这却是以自己的女儿为代价。 而且自己的这件小棉袄好像有点漏风呀,白戎族长干路谭本来以为自己女儿心中不愿意,可现在望着自己女儿此时没有丝毫不情愿,那害羞欣喜的模样,也丝毫不像假装,心中顿时叹息道。 也好,也算圆了他母亲的念想吧,干路谭摸摸自己的胡须轻叹道。毕竟那位可怜的晋室公主,直到去世也念叨着她的母国。 等到白玉儿嫁到魏国,顺便也带着他的弟弟却邦一同前去,毕竟草原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太平了,干路谭稍微抿了口手中的美酒,随后心中盘算道。 要知道现在魏国的使者愿意迎娶白玉儿,那么白戎族和魏国结盟之事基本上便注定的事情。或者准确地说,眼前的这位魏使在这草原八国之中,肯定是倾向于他白戎一族。 而且帐中此人还是魏国已故相国公孙痤的亲近之人,现在公孙痤一死,魏国朝堂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心中的大患一消,白戎族族长干路谭顿时全身一松,望着堂下的魏开,隐藏商人本性又显现出来。 毕竟在魏国新贵公子卬的连番打压之下,才去世没多久的公孙痤在魏国朝堂上的一派却仿佛遭遇了无数个寒冬。不仅朝堂之上的重要职位尽数丢失,而且公孙一脉得以生存发展的河西之地也隐隐有丢失的趋势。 现在眼前的魏使魏无忌公子,一人一马前来出使,一来的确反映了此人的不凡,但另一面又何不是显现出公孙痤一派此时的急切与糟糕的处境? 毕竟,若是公孙痤一派再不拿出来点功劳,恐怕到时就算魏王惦记公孙痤的旧情,也没有借口来拒绝那些意欲瓜分公孙一脉在河西之地的利益。 而且,据干路谭了解,魏国已故相国公孙痤和当今魏王瑩的关系,恐怕没有传言所说的君臣相交,如鱼得水,这就更值得玩味了。 不过,现在对于干路谭而言,并不是说准备要挟魏使魏无忌,伺机索取一定的利益,但是却让干路谭心中有了一定的谋划。 毕竟对于魏国而言,白戎族的势力肯定远远不如,但是对于那些魏国朝堂之上的贵族势力而言,白戎族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若是再加上公孙痤现在的残存力量,一内一外,相互扶持,公孙痤的残党未必不能绝处逢生。 这也算自己给白玉儿的一点嫁妆吧,干路谭心中怅然地叹道,毕竟白玉儿远嫁到魏国,也是为了帮助自己这个无能的父亲。 第九十一章 情深意切的假话 http://.biquxs.info/ 说谎这这件事情,其实本身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事情的关键,往往不在于谎言本身的正确与否,而在于谎言所带来结果的得失,这才是每一个想蒙骗世道的人所苦恼的地方。 不过,在当今的诸国百姓看来,当世的大国都开始说谎,行欺诈之事,那么小民之间的欺骗,也就显得微不足道,这世道也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这也是这世道,真话没人相信,谎言却被世人奉为圭臬,大行其道的原因。 “贵国的军队,不知何时才能赶到?”,洛水大营中军大帐之中,一副英姿飒爽模样的义渠王,盯着营中魏开目光炯炯地沉声道。 魏开闻言,面容不露声色,心中却感到好笑,甚至有些厌倦,毕竟这样的问题,自己已经听了不下五遍了。 但是当每次有人提起的时候,魏开却一定会不难其烦地向他们解释,让他们坚信魏国的军队马上便要赶到。敌人的越是愚蠢,魏开心中便越是欢喜。 兵者,诡道也。 洛水岸边的几万草原之众,营中满座的所谓草原能臣良将们,难道就没有思考过,若是没有魏国的数万大军,他们这数万之众,如何在这虚弱的秦国身上撕咬下一块美味的肥肉?如何使他们此行利益最大化? 若是他们有一丝想法,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模样,束缚着自己的手脚,只能愚蠢地等待魏国到来。 时机能给予人新生,同样也能带来死亡。草原诸国借助魏国之势,一举攻入秦国的腹地,而秦国却没有察觉,便是草原诸国抓住了能壮大自身的战机; 而现在魏开能以魏国使臣的身份立于大营之中,继续匡骗这些草原来袭之敌,便也宣告了这些来袭之敌的危机。 可惜的是,那些自诩为智者的这些家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 但是在魏开看来,魏国何时能到,这句话也印证了自己原先的猜测,多半都是真的了。 不过,营中义渠王发所问,和先前白戎族长干路谭所问,显然有些不同。 从刚才义渠王发话音一落之后,大帐之中的那些草原八国首领,便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或者停止正在撕扯羊腿的大手,竖起自己的耳朵,等着魏开这个魏使的回答模样,让魏开从中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毕竟结盟双方之间,一见面就如此直截了当,近似乎诘责地询问对方的使者,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虽说草原之国的习俗与中原诸国不同,而且之前由于魏国的久久未至,让几万草原大军在此苦苦等待数日,但是双方既然联盟,便是愿意恪守最基本的结盟道德,那么对于使者最起码的尊重不能说没有。 但是现在在这大帐之中,魏开就像一个草原诸国的俘虏一般,被帐中的各族首领不怀好意地打量,各种戏谑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特别是自从魏开进帐一来,不远处便有一个虎背熊腰,身穿皮甲的草原首领,对着魏开暗地摩拳擦掌,龇牙咧嘴,而这一切似乎都被那高坐在营中的义渠王发所忽略,反倒是颇有玩味地看看魏开该如何应变。 然而,从义渠王发诘责魏开之后,大营之中逐渐产生的一些异样,或者说自始至终那些草原之人心中的不怀好意,魏开似乎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坦然视之。 中原两国邦交,时常都有君主刁难对方使臣,考察他的胆量和学识,意欲稍微窥探对方国中情报,或者彰显本国强大的事情发生。 因而朝堂问答,随机应变绝对是辗转于各国朝堂之上那些使臣的必修课,甚至说这是难得博取美名,从而加官进爵的机会。 要知道,在诸国邦交之中,若是得到那些魏齐楚这样大国国君的赞美之词,那么以后那个使臣的功劳簿上绝对要隆重地记下一笔,言某年某日,魏王曰,卿真乃能臣干吏也。 而这恐怕在使臣之间,类似于使臣等级勋章一样的东西,能彰显自己能力的不凡,毕竟那都是带甲数万的千乘之国,能够被“认证”也算是凤毛麟角。 但是魏开知道这所谓的“凤毛麟角”,多半是哗众取宠之辈。要知道真正的大贤,即使是住在深山之中,仰慕追随的人也能远远感受到他非凡的魅力,世上不断流传他的名声; 也只有那些偶然有非常人之举,热衷于功名利禄之辈,才会一遍又一遍自我夸赞先前的非凡之举,从而吸引世人的目光。 而现在,虽说魏开只是一个“假魏使”,面对义渠王发的咄咄逼人,营中草原众人的唏嘘之词,却丝毫没有被义渠王的“当头一棒”而原形毕露,惴惴不安,反而心中越发镇定。 毕竟,义渠王发恐怕自以为恫吓一下魏使,便想从中伺机谋利,或者陈口舌之利,但是在魏开看来,这一切不过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冢中枯骨恐怕说的便是眼前的这些人。 毕竟昨日跟白戎族族长干路谭之间的多番交锋之中,魏开已经得知了草原八国之间的不和,以及现在驻扎在洛水河畔几万草原联军的进退两难之地。 若是义渠王发是一个聪明人,就不会执着于这些繁文缛节,而白白错失战机,可惜从现在看来,义渠王显然不是一个聪明人,因而魏开不悲反喜,甚至决定再猛添一把火。 于是,魏开立刻脸色突变,好似遭受奇耻大辱的模样,然后一脸倨傲,趾高气扬地望着帐中的义渠王道:“义渠王会见使者,难道都是这般模样吗?若是被我魏王得知,怕是诸位草原大统领怕是以后,在某些事情上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话已出口,魏开已经料想到在做草原首领的反应,毕竟没有人愿意被人如此堂而皇之地威胁,但是魏开就是要这样做。 因为也只有这样,松散的草原联盟才能迅速地被轻易瓦解,毕竟同富贵容易,共患难却不是人人能够做到; 而且作为上邦之国的魏国使臣,本身就该这样,毕竟大魏乃是天下强国,魏开越是桀骜,魏使的身份便越不会让人怀疑。 果然,魏开话音一落,那个虎背熊腰的草原首领马上站起来,扫视了四周在做的草原首领后,对着魏开大喝道:“魏使你好生无礼,你是在威胁我草原诸国吗?”。 随着那人一声怒喝,刚才打量着魏开的诸位草原首领,顿时眼神玩味起来,连带着刚才带着魏开前来中军大帐的白戎族族长干路谭,也瞬间被四周异样的目光所笼罩,以至于干路谭不得不连忙暗地向魏开使眼色。 然而,营中骤起紧张气氛,魏开似乎视而不见,而是望着义渠王发,继续义正严词道:“秦国野蛮,无礼,不仅中原诸国皆知,诸位草原部族之人也曾深受其害,因而我魏国顺应昊天之意,这才不愿千里与各位首领结盟,意欲讨伐蛮横的秦国。 可是那知原来草原的诸位并没有讨伐秦国的意思,而是意欲违背和我魏国先前缔结的盟约,想和那被举世讨伐的秦国一道,来对抗我中原诸国自我魏国大梁联合出兵的七十万大军,这才怠慢轻视身为魏国使臣的在下。 唉,自己受辱事小,让我泱泱魏国受辱事大,大王呀,无忌恐怕是无法完成身上的使命...”。 魏开话音一落,帐中的草原诸族长间瞬间都炸起了锅,一脸不相信地看着魏开,脑子里尽皆是刚才魏开的话。 毕竟魏开刚才所言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要知道草原诸国聚集数万大军在此,苦苦等待数日引弓不发,不就是为了遵守之前和魏国结盟之事,意欲共同讨伐秦国吗? 可是那知现在魏国的军队还没到,魏国的使者却放言,声称他们草原八国想要背叛来势汹汹的中原诸国,投靠那可恨的秦国人,这让人如何能接受? “魏使所言是不是有些慌缪...”。 “对,对,魏使所言甚是不妥...,黄羊族长所言甚是”。 看着四周刚才还正襟危坐的草原首领,此时听闻自己所言之后而连忙起身解释,魏开心中瞬间便对营中所坐草原首领之间的势力派系,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看来义渠王发在草原诸国之间的地位并非绝对的可动摇,要不然这些老家伙们也不会擅自跳出来,彻底打乱刚才义渠王发给魏开所布置的困局。 魏开一想到这里,对于歼灭这些来袭之敌,心中便越发有了底气,然后轻蔑慢慢扫视帐中的诸人,然后叹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说诸位对于我无礼在先,但是我也有怜悯之心。 本使在这里奉劝诸位,若是此时不愿意和那秦国联合,意欲对抗我中原七十余万联军,便请各自退回,好吃好喝,等待我大军前来。 待我大军顷刻间覆灭秦国之后,再悉数前来我大军营中跪地请降,或者能保尔等一命;或者此时便丢盔卸甲,带上少许钱财,远遁漠北,也可保全一命。 若是不听,等我大军前来,怕是诸位顷刻便化为焦土,掩埋在这苍茫北地之中”。 听闻中原诸国讨伐秦国之后,还要征讨草原诸国,营中的那些草原首领们瞬间面色不一,或者愤慨,或者担忧,毕竟谁能想到原本准备合力瓜分秦国,到最后要落得如此局面。 而营中草原各族族长的脸色变化的一切,尽数落在魏开的眼中。不过,未等魏开继续恐吓,便听见一声大喝之声道:“魏使,莫不是在匡骗我等?中原哪来的七十余万大军?就算来袭,我等也不是不能与之一战”。 魏开闻言,便看见一个此时面色通红的草原将军,此时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而一脸愤慨之色的男子,正是刚才连番迎合义渠王发,伙同其他草原首领对魏开冷嘲热讽的家伙。 于是心中冷笑道,果然是蛮夷小国。自己刚才的一番恫吓,那高坐在营中的义渠王便坐不住了。 第九十二章 不合的草原联盟 http://.biquxs.info/ “吉哲,你莫要在此张狂,将吾等都不放在眼里”,未等魏开说话,不远处坐着的白戎族长干路谭便马上起身呵斥道,眼里满是愤慨之色。 毕竟若真如魏开所言,中原诸国的七十余万联军,覆灭完秦国之后,还打算攻伐他们这些散布在秦国周围的草原小国,那么此时一再激怒,嘲讽魏国的使者,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果然,白戎族族长干路谭的话音一落,刚才被魏开所言惊得六神皆乱的草原各族族长,望着此时在大帐中央一脸倨傲模样的魏开,心中顿时有了决定,纷纷出言指责吉哲的无礼之处。 “山羟族,莫不是娇生惯养惯了,这里哪有你说话地方?” “此话在理,在理...,平日里,吾等不计较这些小节就算了,可是现在吉哲族长莫不是太狂妄了一些”。 “唉,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没见过大场面呀,以为那平日里的小打小闹便算上过战场了...” 于是,刚才营中还时不时冒出嘲讽魏开的话语,被魏开连番恐吓之后,瞬间便充斥着各族族长对刚才出言不逊的吉哲的奚落,责备之语。 这让已被魏开一激再激,心中早就大恨的吉哲如何能忍,于是脸色越发凶狠起来,双眼变得通红,但是眼见自己现在犯了众怒,也不敢继续逞强下去,只能强忍着怒气,恶狠狠地瞪着魏开,浑身透出不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不复刚才的桀骜之相。 满脸络腮胡子,脸上一直挂着凶狠之意的吉哲,原本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再加上他腰宽体胖,身材高大,远处望去俨然像一座小山一般,让人感觉到莫大的威胁,现在被魏开如此讥讽一番,顿时变成了骇人的猛兽; 不过也正是如此,魏开从进入营中也注意到吉哲,毕竟面色越是粗暴凶横,多半是一个头脑简单,脾气火爆之徒,本来魏开还打算如何激怒他,以方便自己接下来的随机应变,不过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 毕竟,这世间总有一些自作聪明的人,但是无论如何哗众取宠,这世间归根结底还是利益至上,强者至上。 因而无论是刚才营中对于魏开的嘲讽之语,还是现在草原各首领的见风使舵,这一切的转变的根本都是因为其后的利益多少,其后的势力强弱罢了。而魏开所做的只不过将中原诸国的强大,稍微展现在这些井底之蛙眼前罢了。 毕竟,魏国势力远远超过在场的所有的所谓“草原八国”,谁也不敢轻易捋魏国这头噬人猛虎的胡须,这也是魏开敢在草原八国各族族长面前桀骜不驯,肆意横行,视草原的几万铁骑如敝履的底气。 不过虽然现在蛮横的吉哲,算是被魏开凭借几句骇人之语匡骗了下去,但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远远没有结束,这也是营中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却没有人觉得奇怪,也没有人敢大声喘气的缘由。 显然,魏开在等,义渠王发恐怕也在等,解铃还须系铃人。 毕竟,归根结底,营中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骄傲,年轻的义渠王发的谋划,无论是刚才吉哲,还是一开始众人的反应,都是做给魏开看的,或者说为了给某些人一些警告和惩罚。 不过现在看来,营中的所有人都低估了眼前这个同样年轻,假借魏国使臣身份的魏开,以至于事情远远偏离了事前大家的预料,陷入了眼前的尴尬境地。 而魏开现在之所以不乘胜追击,继续对着营中的草原各族族长恐吓的原因,便是在于过犹不及的道理。 诚然,继续渲染中原诸国的威慑力,的确能够让魏开占有一定的主动权,但同时也会加大草原各族长心中的恐惧。若是草原各部此时见势不对,马上率军返回的话,那么魏开先前的一切谋算便落了空。 而且魏开毕竟只是一个假魏使,等到草原各族稳定心神之后,再派人稍微打听中原诸国的消息,便会得知魏国大梁会盟失败的消息,那么自然而然就会发现魏开乃是一个假魏使的事实。 这样一来,魏开既不能按照谋划,消灭这些来袭之敌,反倒是打草惊蛇,放虎归山,而且恐怕会深深刺激这些草原部族,从而使他们产生对于秦国莫大的仇恨,毕竟魏开如此堂而皇之的欺骗,对于这些草原人而言,无异于赤裸裸的羞辱。 对于义渠王发而言,恐怕心中此时的郁闷之气,不会比刚才的吉哲要少。毕竟经过这样一闹,营中的众人谁都能看的出眼前的一出戏,乃是他义渠王发在暗地里谋划的,可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让义渠王发如何开口?那不是自取屈辱吗? 本来义渠王发完全能够以和事佬的姿态出面,稍微迎合一下众人,诘责几句吉哲,说几句公道话来缓和营中的气氛,从而化解眼前的尴尬气氛。 但是现在让义渠王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魏使的几番讥讽恐吓,居然让营中的这些老家伙彻底慌了心神,居然开始不顾颜面的相互攻讦起来,甚至隐隐在讽刺他这个名义上的“草原盟主”。 若是现在他义渠王发松下口,那不就是在这些平日里就心怀异心之辈面前,自己打自己的脸面吗?然后这些老家伙看他的笑话吗?当初就应该灭了这些吃里扒外的老东西,义渠王发心中此时怒吼道。 其实本来年轻气盛的义渠王发就有这样的打算,毕竟,在他看来强盛的义渠国完全没有必要和这些弱小,穷酸,目光短浅的草原部落结盟; 但是奈何他的父亲,也就是先代义渠族族长,在他出生之前就和周围的大部落缔结盟约,守望相助,从而占领了秦国北部燕山一带,扩充各族的势力,也就是后来的草原八国。 更加令义渠王发郁闷的是,在他父亲临死之前还特地嘱咐他,让他和其他盟国友好相处,莫要破坏之前的誓言。 虽然义渠王发也知道自己父亲的初衷,毕竟草原之上的豺狼众多,稍有不慎便会被其他部落吞并,再加上草原之人不事生产,也不像中原之人一样有稳定的生活来源,完全靠着长生天的脸色活命,因而各族只有联合起来,共同抵抗天灾人祸才能不断繁衍下去。 不过,老义渠王对于草原八国的期望,恐怕已无法实现。毕竟在义渠王发看来,既然联合起来才能生存下去,那何不把草原八国化为一个更加强大的义渠国,让他这个贤能的大王彻底统治这一片草原,甚至攻伐中原,那岂不更妙? 而且这些年来,义渠王发虽说遵守了自己父亲的期望,没有出兵直接吞并其他各国,但是连番的联姻之策,也让这个新王间接统治了其他诸国,对于其他部落呈现咄咄逼人的姿态。 义渠王现在的愤慨,心中的远大梦想,魏开也许不知道,可就算得知,也只能说他义渠王发真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而且若是义渠王发觉得这些年来义渠国的逐渐强大,乃是他不断吞并周边部落所带来的,那么就算此次秦国未能重创草原八国,在魏开看来,对于秦国而言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毕竟,义渠国之所以从秦国北境的一个小部落,数十年之内俨然成为仅此于秦国北部最大的力量,其根本来源恰恰在于,现在被义渠王发嗤之以鼻的“草原八国”的盟约。 也正是这一盟约,保证了义渠族在弱小的时候,不至于被其他部落所吞并,各部落之间的资源能够共同分享,取长补短,再加上先代义渠王的励精图治,义渠国这才慢慢强大起来。 可是现在义渠王发正在一步又一步彻底破坏这一盟约,这让魏开如何能不大舒一口气? 毕竟,先代义渠王凭借本国的势力,以及极高的声誉,笼络了大量的部族在义渠国的麾下,在草原八国之间早就是无冕之王; 现在义渠王发劳心劳力,不断吞并周边部落,看似得到了莫大的财富,却只是白费心思,得到本就是义渠国的囊中之物,对于义渠国不但没有好处,反而提早是暴露出自己的獠牙,引起其他盟国警觉,造成隔阂,实在是自绝根基。 文王,武王,乃是千古的帝王,岂是你们这些草原之人能轻易效仿?魏开冷眼打量着营中的一切,心中冷笑道。 在魏开看来,义渠王发家史就是借鉴了周室的“文武之治”,先笼络弱小的力量,不断积蓄声望,然后在伺机吞并强大的一方。 可惜义渠王发,远没有武王姬发的魄力,没有足够的势力,也没有“牧野之战”的战机,就像学周王伐商,一统天下,实在是可笑之极。 而且现在若不是义渠国对于其他盟国的不断欺压,白戎族族长干路谭也不会如此急切地寻求魏国的帮助,魏开也不会轻易一举得知草原八国的虚实,并且魏开稍微挑拨一下,草原各族首领也不会如此直白透露出对于义渠王的不满,造成如此尴尬的境地。 第九十三章 骗子的手段 http://.biquxs.info/ “魏使大人,切莫因为些许小事,而伤害你我双方的交情。秦国无道,我等草原之人早就恨不得奋起反击,又怎么会愿意与其结盟,摒弃正义的贵方?”。 一心等着鱼儿上钩的魏开,本来准备等着义渠王发的出面,此时听着身旁白戎族族长干路谭的突然之语,心中顿时对眼前的义渠王更加的鄙夷。 本来,魏开原以为义渠王发,能够领会出自己的用意,借着自己故意留下的机会,解决眼前的困局,从而好让自己的表演能够继续完成下去。 毕竟,若是魏开对于草原各族的讥讽始终无动于衷的话,那么在外人看来,魏开这个魏使,属实有些软弱,这跟当世强国-魏国的一贯作风不符,恐怕会引起营中草原部族的怀疑。可惜,义渠王发并不是一个极具果断力的君王。 然而,眼见白戎族族长出言之后,营中草原各族族长仍然缄默不语,魏开心中顿时,既感到感到好笑,又感到一丝无奈。 毕竟,谁能想到秦国北地赫赫有名的草原八国,如今其内部竟是如此的不堪与苟且。要不然也不至于在魏开几番恐吓之词下,各族便乱了阵脚。 当然,并不是说眼前的草原各族之人,都是些胆小如鼠之辈,毕竟若真是如此,他们也不可能拼凑出几万让魏开忌惮的铁骑。 究其关键还是在于义渠王发近些年来的行为,造成了草原八国内部之间的相互倾轧,吞并以及互相的不信任,束缚各部落的手脚,让他们变得畏畏缩缩。 先前,草原八国其他盟国,为迎合义渠王发,一起逼迫白戎族是这个原因,现在诸族不满义渠王,却诡异地沉寂,不发一言也是如此,关键还是没有人愿意担当责任,说到底便是他们无法确定投靠魏国与投靠义渠,谁更加有利一些? “唉,尔等不信吾刚才所言,也算情有可原。毕竟繁星哪知道皓月的皎洁?驽马哪里知道良驹的快乐?久居北方一洼之地的诸位,又怎么了解我中原诸国的虚实? 就容在下,向诸位细数我中原此次联军的实力分布,至于是降?是战?为友,或者为敌?诸位草原首领,还是自己好好掂量一番”。 眼前诸族的小心思,魏开也了然于胸,不过,现在义渠王明摆着还想借此事来试探各族的心思,那么魏开也不妨更进一步。于是魏开微微扫视营中草原的各大首领,面色带笑道。 “诸位也都知道,我中原诸国之中,如这眼前秦国一样称作大国便有数个,其中以魏,齐,楚,赵,韩,燕六国最强,名声最显。 此外再加上依附在六国名下的小国,就多达三十余国,而其中我大魏乃是当今第一大强国,势力远超其他大国。 不说其他大国,光我大魏国一国,旦夕之间,便能召集精兵二十万这还不算上我国地方上的郡国之兵。要知道在我魏国河西一地,我大魏便常年驻扎了十万大军呀”。 魏开话刚说完,大营之中的众人顿时暗地大吸一口冷气。毕竟真如魏开所言,二十万装备精良的正规军,对于魏国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那么魏国之强,真是天下诸国无人能及。 要知道能称得上精兵的部队,必定都是些能征善战的王者之师,这不仅需要优良的兵源,也需要强大的后勤战备,对于一个国家的经济人口,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这是草原八国远远所不具备的。 感受到四面投来的诧异目光,魏开心中明白自己的谋算在起效,于是继续道:“若是再加上其他五国,就算其他五国每国出兵十万,光我六国就有七十万大军,这还不算那些小国联合起来的接近的十万余众”。 话刚说完,魏开立刻话锋一转道:“此时诸位心中,还认为在下此前所言乃是诳语吗?”。 随着魏开的一番分析,本来先前迫于义渠王压力的草原各族族长,此时心中顿时有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毕竟此前他们只听说过魏国的强大,但是却没有想到魏国居然如此强大,而且魏国河西之地的驻军情况,他们也是有所了解,因而心中越发心惊。 毕竟他们突然发现,由于与中原交往过少,他们心中一直很自然将魏国河西与整个魏国对等起来,误以为魏国河西就是魏国所有实力,从而忽视魏国其他郡县之地,而小觑了魏国的强大,心中顿时对先前为迎合义渠王而得罪魏使的决定感到后悔; 而且再加上这些日子里,白戎族族长暗地里,四处联络游说草原各国,痛斥义渠国的背信弃义,伺机借助魏国的力量来对抗眼前咄咄逼人的义渠王发,本就让不满义渠王统治的各族有了些意动,现在再听说魏国的强盛,心中越发有了决定。 与之相对,此时高坐在王座上的义渠王发,可谓是坐如针毡。 本来他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威望,就算草原各族有些异心,但也不敢轻易违背他的旨意,于是他才一直旁观眼前发生的一切。 同时他还打算用这眼前众人敢怒不敢言的一幕,让营中的魏使看清眼前的局面,在这草原之上,就算有人有天大的不满,也不敢反抗于他,他义渠王发是这草原之上真正的王。 但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魏使实在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家伙,三言两语居然便让这些家伙起了异心。哦,对了,还有那个一直左右摇摆,煽风点火的白戎族,义渠王发心中此时不断盘算到。 “哈哈哈,魏使莫不是小瞧吾等,吾等可是真心前来与大魏国会盟”,突然间,不发一言的义渠王发站起来大笑道。 魏开见状,立刻行礼道:“我王早就听说义渠王,乃是一个贤能,知礼的君王,必定不会像某些腌臜之人,做出损害盟友之事,这才派在下前来与诸位族长商议会盟出兵之事”。 不过魏开话音刚落,义渠王发脸上刚刚涌现出的笑容,就变得有些难看。 毕竟魏开刚才的那一番话,无疑是赤裸裸讽刺他的先前之举,但是义渠王发毕竟是当过几年的国君,不像吉哲那样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便假意没有听见,竟然三言两语之后,和魏开相互亲热寒暄起来,好像一对多年未见的好友。 而营中随着义渠王发的一番话,紧张的气氛也一消而散,这让那些先前迫于义渠王压力的各族族长顿时大舒一口气。不过,望着在营中的魏开,心中的小心思却越发多了起来。 毕竟,经过刚才的一番交锋,谁都能看得出,即使骄傲自大如义渠王一般,也不敢轻易捋魏国的胡须,再加上先前白戎族族长干路谭暗地所言,魏乃远患,义渠乃是近忧。 于是,营中的一些草原首领,便丝毫不顾刚才还嘲讽与唏嘘过眼前的魏使,厚着脸皮上前和魏开套近乎,而且原本被其他草原各族隐隐排斥的白戎族族长干路谭,也被连带着一起受到亲热的寒暄,这让干路谭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毕竟,现在白戎族在草原八国之中,可谓上天无路,下底无门,任凭自己怎么劝说和引诱,也没有人敢站出来给白戎族说一句公道话,而现在这一切却彻彻底底发生在自己眼前,事态的发展似乎也向白戎族一方倾斜。 然而,眼前这些草原族长套近乎的举动就算怎么亲热,言语再怎么真挚,魏开也没有傻到相信他们此时所说的话,也不会愚蠢地认为仅凭自己的三眼两语,便瓦解了草原八国之间的联盟,给自己拉拢到许多坚定不移的盟友。 毕竟,归根结底,魏开今日的一番举动,不过仅建立了自己和营中各族之间的基本的联系而已,而魏开若是想要进一步获得他们的支持,便意味着魏开必须拿出能够让他们满意的筹码。 而且,现在他们敢于直接越过义渠王发,主动和魏开结交,已经算是给了魏开极大的面子。毕竟在心胸狭窄的义渠王发心中,他们这些人恐怕被划为叛逆之类了,不过还好在他们这些人还是具有一定势力,义渠王发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 与之相反,宛如此次聚会主角,现在正被簇拥在人群之中,满脸喜悦之色的干路谭,必定已经是义渠王发心中所要铲除的人。毕竟,白戎族私底下联络各族,意欲联合反制义渠王发,这对于任何国君而言都是无法容忍的。 不过显然老成练达的干路谭也明白此时白戎族的危险处境,于是抓住眼前这个机会,拼命与前来寒暄的各族首领窃窃私语,意欲借助魏国这杆大旗,引诱联合各族与白戎族一起抵抗义渠,从而达到自保的目的,全然不顾不远处的义渠王发。 毕竟,白戎族族长干路谭也明白,自己一族恐怕已经上了义渠王必杀的名单,而义渠王发之所以现在没有行动,无非是此时铲除白戎族,对于眼前战事不利,或者说忌惮魏国的力量。 而现在义渠王和魏国的交锋已经结束了,眼前的这些举棋不定,左右摇摆的各族已经是魏开为白戎族所争取的最好的战利品了,因而干路谭万万不会放弃眼前的机会。 不过,从干路谭脸上的越来越重的愁容来看,在这大营之中,白戎族似乎并没能争取到一些得利的盟友。 但是这正是魏开所期望看到的,也是不远处一直盯着魏开和干路谭的义渠王发所愿意看到的。 于是,原本心中早就将对方视为死敌的两人,此时却心照不宣地举起手中的酒杯,面带微笑地互敬了对方一杯。 毕竟,白戎族联盟不利,对于义渠王发而言,便意味着他的统治至少还算稳固,以后剿灭白戎族之时,也能少费点气力; 而对于魏开而言,白戎族现在越是孤立无援,便越只能依附自己,彻底被自己骗上自己的贼船,将来跟着自己一同对于草原八国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而至于自己是不是真魏使,反倒显得并不重要了。 第九十四章 会盟之后的各方 http://.biquxs.info/ 洛水大营中的会盟,本来在各族意料之中会持续很久,毕竟这关乎洛水河畔联军下一步出兵的部署,以及战争之后在中原各国的默认下,草原各族所能得到土地,人口的多少,这需要联盟的双方细细的商讨。 然而在一盏茶的时间后,大家很自然地默认这场重要的聚会,草草结束,云收雨歇,倒是白戎族族长干路谭的脸上,多少显得有些余犹未尽。 不过,虽然没有涉及到利益的瓜分,但是草原八国愿与魏国联合破秦的初衷,却再一次得到了双方的肯定,只不过关于战后的局势,联盟的双方显然存在一些分歧。 “贼子,实在是可恨”,等到营中会议结束之后,表面一直温文尔雅,面带微笑的义渠王发,便再也忍不住,在自己的大帐之中大发雷霆,面色狰狞地不断咒骂。 其癫狂,恐怖的咆哮声,以至于让后面赶来大营之中,担任义渠国万人将职位的堪达,乌干齐,和山羟族现在首领吉哲,面面相嘘,站在义渠王帐之外,久久不敢出声入营拜见。 好一会,营内传来的咒骂声,以及义渠王发劈开营中器皿的声音,才慢慢消失,然后便看见一个脸上青肿一片,满是一道道鞋印,战战兢兢的侍卫出营,言义渠王召见营外的三人,营外的三人这才硬着头皮进入王帐之中。 “末将,拜见大汗”,只见三人一进入营中,便立刻埋着头跪拜道。 已经发泄一通的义渠王发,此时望着下面战巍巍模样的三人,已经没有了动怒的欲望,端起面前案几刚换上的美酒,一饮而尽之后,然后瞅着三人直接道:“事情办的如何?” 随着义渠王发的一声诘问,地上的三人瞬间,浑身莫名一颤,佝偻着身子低声道:“大致...妥当”。 “嗯?...”,义渠王发听着营中三人的回答,顿时面色一紧,盯着三人道。不过,当看着眼前三人匍匐在地,害怕的模样,后面的责备之语,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毕竟,自己所交代的事情,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成功,何况现在草原上的其它部落显然生出了其他的心思,事情能够大体完成已经殊为不易。如今,若是严惩眼前的自己一直以来的得力干将,怕是会伤害营中诸将之心。 眼见于此,义渠王发心中一叹,此时还是要安定营中人心呀,于是道:“唉,三位皆是我义渠国的能臣干将,为何久匐于地上?”,随后让营中的侍卫,为眼前三人设立酒食,位于自己下方。 待那三人面色苍白入席之后,再次恢复到温文尔雅,仁义贤能模样的义渠王发,便继续温言道:“诸位为我义渠国鞠躬尽瘁,披肝沥胆,本大汗绝对不会忘记。 只要我义渠国还在,本大汗便与诸位共富贵,女人,财货,本大汗不吝赏赐”,义渠王发说完之后,便起身向堂下三人敬酒三杯,以示自己刚才誓言的真挚。 堂下的堪达,乌干齐以及吉哲,在几杯热酒下肚之后,不知是被义渠王发所言感动,还是庆幸自己的死而复生,脸上顿时热泪横流,连忙起身发誓,言自己一生只愿效忠义渠王,为大汗战死。 眼见营中紧张的气氛渐渐消逝,义渠王发这才问道:“营中各族,如今是何情况?”。 堪达,乌干齐听到义渠王发的询问,顿时放下手中的酒杯,互相看了一看,然后举手道:“启奏大汗,我义渠国的儿郎,士气高涨,此时恨不得杀出营外,为大汗建功。 而平日里速来和我义渠交好的白羟,东戎,羯三国,自大王和魏使会盟之后,据末将探查并没有任何异动,同样渴望追随大王出营,掳掠秦人。” 而随着他们二人的一番所言,原本高坐在王座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义渠王发,听到营中各族儿郎愿意随自己建功,顿时涌现出一些笑容。 不过,现在的义渠王发,想要探查的消息显然不是这些。 毕竟,从刚才自己与魏使交锋之中,义渠王发便猛然发现,平日里看起来,对自己低声下气的各族之中,原来还有这么多人面服心不服,而现在便是要找出这些该死的家伙。 “嗯?其他各族?”,一边听着眼前部下汇报,一边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解决的义渠王发,本来打算进一步细想,但是耳边的禀告声却戛然而止,于是下意识追问道。 但是等到义渠王发回过神,看着眼前堪达,乌干齐脸上紧张的表情,于是连声道:“其他人?”。 望着眼前大王传来的,不可抗拒的眼神,那二人顿时心中一慌,但也不得不如实道:“黄戎族族长,倒是在会盟结束之后,主动去拜访居住在白戎大营之中的魏使”。 也许是担心眼前的大王,因为黄戎族的悖逆之举而心中大怒,从而牵连到自己,于是二人连忙补充道:“不过请大王放心,吾等已经调派了兵马,暗暗监视黄戎族一部”。 可那知眼前的义渠王发闻言,立刻道:“愚蠢”,吓得那二人连连告罪。 “林胡王如何回话?”,看着眼前动不动就害怕得胆颤心惊,毫无担当的二人,义渠王发也不打算向他们解释,此时贸然监视,不仅会打草惊蛇,而且还可能让本不想倒戈的黄戎族,彻底倒向白戎一方,于是脸色不佳地直接问道。 这时,一旁的吉哲,眼见身边的两个义渠将军,只知道连连告罪的模样,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于是起身道:“启禀大汗,林胡王,似乎准备率兵返回了”。 “哈哈,果然是败军散勇,不堪重用”,义渠王发听到吉哲所说,心中也是一惊,随后便哈哈大笑道。 毕竟,谁能想到,在白日里被魏使稍微一威胁,自忖拥兵五万余众的林胡王,居然害怕到打算打道回府,这不是丢他们草原八国的脸面吗? 不过,虽说义渠王发此时满口都是对于林胡王所做所为的鄙夷之词,但是其实心中却是坦然视之,甚至是十分高兴。 究其原因在于,林胡虽说也位于草原八国之内,但说到底并不属于土生土长的秦国北部的草原部落,乃是赵国在向北扩土之时,所击溃的东胡部落的残军败将组成。 因而,义渠王发打心底对于林胡是排斥的,毕竟在义渠王看来,若是他义渠国一统秦国北部,那么秦国北地之北的所有草原势力,包括林胡便都是他的敌人; 而且,此次草原八国联合出兵,在义渠王发看来,这是周室附近游牧民族,第一次以名正言顺的机会,参与到周朝的内部事务当中来,这绝对是划时代意义的。 毕竟,以前无论是戎狄,还是林胡人,虽说势力强横,但对于周王室而言都是侵略者,被中原诸国所排斥的。 而且在义渠王发看来,无论以前戎狄,林胡是多么强大,却总没有彻底击败南面的周王室。说到底的原因,还是戎狄人,以及林胡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周王室的土地看着自己的土地,周王室的百姓看着自己麾下的百姓,只是当做呆在的肥羊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戎狄一举攻破镐京,覆灭西周,却没有能够攻伐天下,屡次成功侵入中原,却始终被格挡在富裕的中原之外的原因。毕竟,他们自始至终心中惦记的只是那一片狭小的草原而已,而胸不怀有天下,又有何德何能拥有这天下? 而他义渠从立国开始,便有别于那些目光短浅的草原部落。既然外敌势力再强,也无法攻伐这天下,那么何不以异族的面孔,却以周室合理的身份,来争夺天下。 因此自他父亲起,便引进中原人,给予他们一定的地位,甚是官职,而不是将他们看着任人宰割的奴隶,学习吸收中原人的文化,借助周室的文化来发展义渠的国力,这也是义渠王发打心底看不起其他草原七国的原因。 但是现在草原八国,却是正大光明地瓜分周室土地,而且凭借着这个机会,他们这些异族便能成功加入到现在周室诸侯争霸的序列之中,和周室的诸侯争夺这个天下,这正是他义渠两代大汗所梦寐以求的。 而现在,林胡王准备打道回府,对于义渠王发而言,便意味着义渠争霸天下又少了一个有力的对手,义渠王发如何能不感到高兴? 不过,现在林胡王退却,对于整个他草原八国而言,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于是义渠王发对着吉哲温声道:“劳烦山羟可汗,代本汗转告林胡王,说我义渠国愿用五千头羊,以及五十名美人,三百副中原甲胄,做为此次林胡王出兵的酬劳”。 吉哲一听,顿时明白眼前义渠王发的用意,毕竟林胡王贪恋美色与钱财,这是整个草原八国都知道的。 若是义渠愿意付出如此大代价,说不得林胡王会打消撤军的意图,毕竟也许正是草原八国现在在此久耗,却没有任何收获,反而还会受到中原联军威胁,林胡王才心生撤军之意。 于是,吉哲道:“谨遵大汗命令”。 可正当吉哲准备告退,前去传信之时,便听见眼前的义渠王发对着堪达,乌干齐沉道:“起来吧,不要再磕头了。 你二人今夜便偷偷率领我义渠本部两万人,在林胡王撤退的必经之地埋伏。若是林胡王执意退兵,你二人便将其全军彻底剿灭,然后顺路掩杀至林胡国,一举攻占林胡,可知道?” 吉哲闻言,膀大腰粗的身体瞬间全身发颤,毕竟谁能想到刚刚还让自己去劝说林胡王的义渠王发,转身便让自己的部下去偷袭林胡王的军队,伺机吞并林胡国。 请假条 http://.biquxs.info/ 抱歉今天有事,请假一天 《秦立六十年》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秦立六十年》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九十五章 铁骑入梦来 http://.biquxs.info/ 回到白戎大营中的干路谭,虽说面上依旧笑容满面,但是内心的苦闷,堂下饮酒的魏开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 “干路谭族长,何必如此忧愁?我观今日营中情形,还是有不少不满义渠王发的草原部落呀”,慢慢将手中的酒杯放在面前的案几上,魏开面上假装笑道。 心里本来窝着一团气的干路谭,此时听着魏开的风凉话,本该大发雷霆,毕竟白日营中的情况,魏开自然也心知肚明,白戎族哪里笼络到了强有力的盟友?但是话到嘴边,望着魏开面带微笑的脸,却是心中有苦发不出,于是愤懑道:“倒是今天有人愿意用千金之聘,来迎娶我家的白玉儿”。 此话一出,原本漫不经心的魏开,便瞅了瞅堂上略代戏谑之意的干路谭,随后继续笑道:“这可真是一件好事,干路谭族长,此时有人愿意和你结亲,也不算是趁火打劫。 不过,到时有接亲的新郎,却没有上轿的新娘,这就麻烦了。哦对了,干路谭族长难道还有另外的一个女儿,也叫白玉儿?”。 原本想臭扁一顿眼前这张可恨的脸,但是此时听着魏开嘴中不断蹦出的话,以及那越发得意的脸,干路谭心中,顿时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对于眼前嚣张的魏开没有丝毫办法。 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的胳膊早已经拐到别人那里去了,自己这个阿爹恐怕早已经被遗忘光了。要知道从营中会盟一回来,白玉儿便一直哭丧着脸求着自己,让自己放她和眼前的魏无忌公子返回到魏国。 而对于女儿的一番行为,白戎族族长干路谭,实在是心中有苦说不出,同样也是没有办法,于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至于白玉儿如此急切的原因,干路谭心中也是明白。自从会盟结束之后,洛水大营之中便流传着他白戎族背叛草原八国的传言,以至于谁都明白此时他白戎族的尴尬处境。 白玉儿此时想大张旗鼓地和眼前的魏无忌公子前去魏国,恐怕就是想让那些对白戎族有想法的部族掂量一下。毕竟他白戎族已然和魏国贵族结好,想吃白戎族这块肥肉,也要看看他背后的魏国愿不愿意? 不过,从眼前这个魏使脸上的得意之色来看,白玉儿的一番求情,好像是为了顾及他的安全,干路谭顿时心中也是一阵发堵,心想自己的小棉袄,瞬间不暖和了,而且说到底恐怕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白戎族族长干路谭对于魏开这个女婿有些不满,这才对于女儿的所作所为感到气恼。 相反,其实在干路谭心里看来,能得到魏开这样的女婿,实在是他白戎族的大幸。 这并不是全因为,与眼前的魏使结亲,自己的白戎族能够因此彻底向魏国靠拢,从而得到来自当世大国魏国的帮助,解决眼下自己部族所面临的的危机; 而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实在是超群拔萃,神采奕奕,给了自己太多的意外。 要知道原先在大营之中,干路谭其实还十分担心魏开能否应付这些老狐狸,可哪能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的三言两语,就唬得这些老家伙昏头转向,丑态遍出,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而后更是再三挫败狂妄自大的义渠王发。 而且白戎族现在还能有如此境地,这还是多亏了眼前年轻人在大营之中的一番完美交锋。这样的人,在干路谭这个久经世事的人看来,简直就是天生的王者,是如此的耀眼,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化险为夷,游刃有余。 这就是中原人口中所说的天纵之才罢,不愧为公孙痤所重视之人。唉,就是有些对不住黄戎族了,干路谭面色怅然地轻叹道。毕竟当时在大营之中,只有黄戎族首领主动站出来和白戎族诚心结好,而不是和其他部族一样,暗藏一些龌龊心思。 当然,两家结盟,共同抵抗来自义渠国的势力,并不是说非要建立在两家相互结亲的基础上,黄戎族一方也没有指明非结亲不可,但是若是双方结亲的话,两家的盟约就显得更加牢不可破一些。 不过,在白戎族干路谭的心里,与魏国结盟,当然远远比黄戎族的结盟更加重要,当然自己宝贝女儿的意愿也是十分重要的。 望着在自己座位上正脸色变换不定的干路谭,对于眼前白戎族长,或者说自己未来老丈人的小算盘,魏开也是心知肚明; 而今天单独宴请自己的原因,魏开也是明白,无非是让自己尽快带着白玉儿和他的弟弟离开大营,前往魏国寻求庇护罢了,至于现在只不过是为了嘱托自己。 不过,由于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自己的老丈人显然有些抹不开面子罢了。 但是这样也好,毕竟当听闻眼前一位老父亲的一番掏心窝的一番话之后,魏开也不好坦诚相待地将所有事都告诉他。 要知道魏开从一开始,同样也是怀着不好的心思接近白戎族的,自己的魏使身份,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干路谭所期望的的联魏以抗义渠的想法,注定是要落了空。 至于现在眼前的白戎族族长在听闻自己讲述之后,是大发雷霆,然后奋而斩杀自己,还是假装不知,隔岸观火,这都要眼前的族长干路谭自己好好掂量一下。 不过,魏开相信眼前的白戎族族长干路谭,肯定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而不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何况在魏开的有心推动之下,现在洛水大营之中的所有草原部落首领知道,白戎族已经与义渠王势如水火了,因而眼前的白戎族已经根本不可能再次回到草原八国体系之中。毕竟,在草原之上,叛徒是让所有人都厌恶的。 “老族长,接下来有何打算?”,想到这里,魏开便收起脸上的笑容,然后正色道。 而在堂上正纠结如何开口的干路谭,此时听见魏开所说,顿时不敢相信看了魏开一眼,不过,当发现魏开一脸凝重的神色之后,也明白眼下形势的危机,于是直接说道:“我打算让白玉儿和她弟弟却邦和你一同返回魏国”。 魏开一听,心中顿时明白干路德的用意。毕竟若是义渠王发突然发难,白玉儿和她弟弟留在营中,的确也是不安全,而且送走这姐弟俩,也能让眼前这个老人无所顾忌地奋力一搏。 然而,魏开想要说的,却显然并不是这些。 “老族长,就如此相信魏国?”。 本来一脸期待之色的干路谭,此时听到魏开的冷冷的一句话,心中也是有一丝奇怪,但是也没有在意,毕竟中原人说话的样子,多是如此委婉多折,反倒心中安定不少,于是正色道:“我不是相信魏国,我是相信我的女儿的眼光,相信魏使魏无忌”。 魏开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猛然站起来,盯着眼前的干路谭族长良久,然后行礼道:“望老族长摒弃左右,我有机密之事,告知老族长”。 魏开突然的一番动作,让本来以为事情已定的干路谭,瞬间迷惑起来,不过瞅着魏开的模样也不像在作假,于是挥手屏退左右,然后面色愕然道:“无忌公子,这是?”。 “老族长,魏开接下来所言,听起来可能有些骇人听闻,匪夷所思。但是无忌绝地没有加害白戎族之意,至于如此决断,望老族长慎重考虑”。 魏开言罢,心中没有太重视的干路谭,顿时脸色凝重起来。 因为在干路谭看来眼前魏使魏无忌公子所言,恐怕是为了向他阐明公孙痤一系,此时在魏国的窘迫境地,而这一切早就在干路谭的意料之中,而且他也想到了弥救之法。 “魏王大梁会盟诸侯之议,已然失败。现在,根本没有我在营中先前所说的七十万大军前来”。 “什么?”,听到魏开所言,皱着眉头的白戎族长干路谭,顿时面色不敢相信地吃惊道。 干路谭瞪大了眼睛,再三盯着营中行礼的魏开,希望刚才魏开所说乃是骗人的话。不过,当魏开再次将刚才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干路谭心中不信,也不得不信了。 好一会,干路谭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然后用不确定的眼神,望着魏开询问道:“那魏国是否还会派兵前来?”。 不过,魏开好像没有听见眼前白戎族长干路谭所说一般,只是愣愣地盯着他,好一会才慢慢说道:“已经没有机会了”。 干路谭一听,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座位上,气喘吁吁,满脸震惊之色。 若是现在魏国不出兵的话,那先前义渠王发所言的,他白戎族联合魏国诓骗其他盟国的事,他白戎族现在是彻底洗不清了,那么在草原八国之中,他白戎族怕是更加被动。 干路谭此时心中,可谓心乱如麻,不知所措。本来他还想仗着自己草原八国的身份,笃定义渠王发就算对白戎族有意见,也不敢轻易动手,再加上魏国的力量,白戎族应该能够扛过这次危机。 但是魏国若是不出兵的话,那么他白戎族可谓犯了众怒。 毕竟,当初正是他白戎族言辞凿凿地去帮魏国穿针引线,这才有了这次联合出兵。可是,现在若是草原其他部族突然发现,先前魏国所许下的诺言,都是谎言,自己这些人被魏国可耻地欺骗,玩弄,这如何能忍? 更为关键的是,魏国强大,草原诸部族不敢轻易招惹,但是一开始作为帮手的白戎族,草原诸部族首领反应过来,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而且再加上义渠王发的推波助澜,白戎族这次可谓在劫难逃呀。 于是,回过神的干路谭,立刻对着魏开疾声道:“此事还有谁人知?”。 “现在仅我一人得知,但是,我估计要不了多久,消息总会传到洛水大营之中。而且时间一长,魏军迟迟未至,肯定会让大营之中的草原族长们生疑”。 干路谭听着魏开的话,心中也是一时没有注意,于是在自己的位置旁边左右来回摇头叹气,几次三番想要出言责问魏开,毕竟魏国这次实在是将他坑惨了。 不过,一想到魏开能够和盘托出,心中也是稍感欣慰,于是道:“今夜,你就带着白玉儿和却邦返回魏国,越快越好”。毕竟,魏开作为魏使,若是在事情暴露之后,肯定会受到其他各族的追杀,来抵消他们心中之恨,何况魏开此前在营中又如此诓骗,恐吓过他们? 但是,一脸焦急之色的干路谭话说完之后,堂下的魏开也没有丝毫动作,而是面上略代愧疚地直直看着他,沉默不言。 干路谭见此,直言道:“现在就不要计较这些了,此事若是被义渠王得知,任凭你如此牙尖利齿,也抵不过那刀剑之利,还是快快离去。 至于白戎族,我自有脱身之法,义渠王发也一时奈何不了我”。 魏开一听,心中微微一叹道:“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干路谭一听,还没有继续说话,便听到营外传来阵阵喧闹声,又像是战马嘶鸣声,随后有人大喊道:“起火了,好大的火呀”。 “袭击,有人袭营”,洛水大营之中的夜间警戒声,此时突然尖锐地,叮叮般在这寂静的夜间响起。 第九十六章 秦军,进攻 http://.biquxs.info/ 营外传来阵阵的嘈杂声,让望着眼前一脸平淡魏开的干路谭族长,顿时大惊失色,身上冷汗直流,指着魏开,一脸不相信地疾声说道:“你魏国居然要背信弃义,灭我草原八国?”。 “魏人?干路谭老族长,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哪了?何来的魏人?”。 本来还想听魏开解释的干路谭,可当听到魏开口中如此直白的一句话后,顿时心惊胆裂,一脸痛苦地仰天,颤巍巍道:“这不可能,...,不可能,秦国,秦人怎么会知道我等踪迹?你又怎么是秦人?”。 看着瘫坐在位置上,满脸吃惊之色,捂着自己胸口自怨自艾的白戎族长干路谭,魏开心中微微一叹,脸上略带愧疚之色。毕竟正是自己先前的多番蒙骗,才让眼前的这位老者如此痛心。 但是相比于愧疚,魏开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向前一步俯身道:“现在正是老族长拨乱反正的机会,也是上天给予白戎族脱离险境的良机,望干路谭老族长尽快做决定”。 魏开话音一落,半伏在面前案几上的干路谭,便立刻抬头瞪着眼睛,一脸愤懑道:“你已经害我如此之苦,现在居然还有脸让我拨乱反正?”。 “害你如此之苦?哈哈,若不是尔等侵犯我秦国境内,恐怕也不会落得眼前的局面”,魏开听着眼前白戎族族长的讥讽之词,顿时反驳道。 “若是现在干路谭老族长,还期望假意将我拖延在此,以期望尔等草原诸国获胜的话,那么老族长是否想过你白戎族此时的困境? 就算今夜草原八国抵抗住我秦国的夜袭,但是这对于老族长又有什么好处吗?对于白戎族又有什么好处吗?”。 盯着眼前的魏开,心中原本满是怨恨之色的干路谭,此时听完魏开所言,顿时心中一惊。毕竟,现在的白戎族和其他草原八国的利益,已经不再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情况。 而且,草原诸族获胜,对于他白戎族不仅没有好处,相反,对于他白戎族而言,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噩耗。毕竟,现在他白戎族无论愿不愿意,都已经成为草原其他盟国的敌人,迟早要受到他们的群起而攻。 而若是秦军获胜,诸国惨败,甚至全军覆灭的话,那么他白戎族还有一些生机。一想到这里,白戎族长干路谭便瞅了瞅眼前的魏开,想说话也不知如何开口。 望着眼前白戎族族长的模样,魏开心里顿时明白,眼前之人已经被自己的话所打动,于是连忙道:“现在洛水大营各族人马已乱,若是干路谭老族长愿意弃暗投明,此时便集结白戎族所部,和我秦军一起截杀其他草原各国。 我便能保证等到事成之后,我王不仅不会追究此次白戎族袭击我秦国之罪,反而还会大肆奖赏白戎族”。 听到魏开所言,干路谭顿时心动起来。 毕竟现在若是白戎族在大营内部配合秦军攻击其他诸国的话,此次秦军夜袭洛水大营一事,多半会获胜,再加上魏开许诺的种种好处,这对于他白戎族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呀。 然而,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的白戎族长干路谭,此时却没有出言直接答应魏开,也没有拒绝魏开,而是一言不发,眼巴巴地望着魏开。 魏开见此,心中也知道眼前白戎族长干路谭的担忧。毕竟就算魏开所说得天花乱坠,可是又怎么让人相信?或者说白戎族为何要相信魏开所言?要知道魏开已经欺骗过白戎族一次,谁能保证这次会不会也是魏开的权宜之计?而且现在白戎族所面临的的危局,也多半是魏开所致。 于是,刚才还言辞激烈的大帐之内,顿时安静下来,和营外充斥着嘈杂的袭营声,战马的哀鸣声的紧张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事成之后,我便奏请我王,向干路谭老族长求娶白玉儿为妻,不知老族长意下如何?”,看着眼前老者眼中的不断哀求之色,魏开心中顿时一软,于是行礼道。 干路谭见此,便连忙起身扶起眼前的魏开,一脸高兴,不复刚才痛苦之色连忙道:“贤婿,那么以你之见,接下来吾等该如何?”。 望着眼前此时面色喜悦的白戎族长,魏开心中微微叹道,希望这是一个好决定,然后道:“现在便麻烦老族长派人在营中继续放火,制造混乱,同时四处散播义渠王不仁不义,魏国特派军队前来剿灭,以及诸国若是不想与魏国为敌,便尽数离去等流言”。 听完眼前魏开所言,白戎族族长顿时出言称赞道:“贤婿,真是高明呀”。 毕竟,现在四周都是漆黑一片,营中混乱不堪,各族只知道有人前来袭击大营,可却不知道谁人前来袭营? 若是白戎族此时假借魏国之名,四处散播流言,那么那些原本已经整顿好军队,打算出兵平定营中骚乱,抵抗来袭之敌的各族,顿时便会显得左右为难,骑虎难下。 于是,白戎族族长干路谭,便依照魏开所言,指派自己的心腹之人在营中四处煽风点火,同时召集白戎族所有军将,言义渠王无道,魏国现派人讨伐,白戎族应顺应天势,与魏国一道合理讨伐义渠王。 而白戎族的营中诸将,本来因为自己族长迟迟未下军令,来应对突然而来的骚乱,心中顿时生疑,营中也因此人心惶惶。不过此时听闻,此次乃是魏人袭击义渠王发,心中便瞬间不忧反喜。 毕竟,现在白戎族中谁人不知道,自己族长的女儿已经和魏使结亲,此次魏国出兵,必定是为了来帮助他白戎族来抵抗义渠王发,以解决白戎族现在的危机。 于是,白戎族营中诸将,顿时没有丝毫怀疑,个个喜笑颜开高声道:“铲平义渠,还我安宁”,随后便各自离去,召集麾下人马,准备跟随族长干路谭一起进攻义渠大营。 至于关于此战是否会胜,他们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疑问,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笃定白戎族势力的强悍,而是他们内心之中从不认为魏国会败。 因为,魏国乃是天下强国,这是诸国皆知的。反倒是相互之间商量,待会该抢夺什么财物是好? 毕竟,义渠国虽说势力远远不如魏国强大,但是相比草原其他诸国而言,却是富裕强大不少,因而现在义渠王大营之中必定暗藏着不少奇珍异宝,美滕美妾。 这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诱惑呀,因此白戎族军中士气高昂,战意盎然,心中丝毫不觉得此时白戎族背叛草原八国,伙同魏国进攻强大的义渠国是一件多么疯狂的事情,反倒是心中越发的迫切与渴望。 而营中原本已经纠集好自己军卒的白羟,东戎,山羟,黄戎,羯五国,在听闻白戎族使者传信之后,顿时态度不一,脸上阴晴之色不定,但也并不感到吃惊。 毕竟,从先前会盟的时候,各族族长已经知道,白戎族已经投靠魏国与义渠国为敌,魏国对于义渠国不满的事实,也就是说,白戎族联合魏国袭击义渠王,或者说义渠王发剿灭白戎族,对于草原各族族长而言,这都是迟早的事情,就是没人料到战争居然来的如此之快罢了。 那么眼下魏国若是联合白戎族来讨伐义渠王发,他们这些草原诸族该怎么办了?如果出兵平定营中骚乱,便是在帮助义渠王发,与魏国为敌;但是若是坐视不理,营中的骚乱便会越发不可收拾,甚至会危及到自身,而后顺势被魏国一同剿灭。 不过,各族首领显然都不是平庸之辈,个个都是老奸巨猾之徒,恍惚间便做出了决策。 与义渠交好的白羟,东戎,山羟三国,当即便斩杀了白戎族的信使,严格封锁消息,还勒令相关之人不得随意泄露消息,然后出兵准备帮助义渠王发镇压营中的骚乱,但是脸上的胆颤心惊以及犹豫不决,却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 而黄戎族族长得知消息之后,便顿时露出喜悦之色,当即让白戎族信使返回,让他转告白戎族族长干路谭,言他黄戎族必将顺应天道,和白戎族一起,讨伐无道的义渠王发,随后便率领黄戎族族长的将士,向义渠王大营发起了进攻。 至于羯族部落的首领,在斩杀白戎族使者之后,便尽起了族中大军,带着此行所劫掠的财物,斩杀路途上的乱兵,径直出营,头也不回地向北方逃走了。 而正率军进攻洛水大营前门的秦国将军由进,此时心中也是慌乱如麻。虽说上将军赢虔率领八万秦国步骑大军,在经过五天时间终于赶到频阳县城,但是自己将军魏开也只身深入敌营险境已经两天了,这由不得由进不暗自着急。 “传令下去,先入敌营者,赏金一百,连升三级”,由进瞪着通红的双眼,在的军中忽明忽暗的火烛之下,望着不远处骚乱的敌军大营怒吼道。 顿时,夜色之中,秦军战鼓声雷雷,数百手持着的长戈,长剑的秦军士兵,举着木盾,踏着稳健的步伐,怒吼着向不远处的敌军营寨快速冲锋。 而军中的弓箭手也再次拉满弓弦,向敌营之中一阵齐射,缺少甲胄护体的草原士卒,在秦军的密集箭阵之下,顿时惨叫连连,不断有尸体从简陋的寨墙上跌落下来,秦军也得以再次接近敌军营寨。 也幸好草原联军大营之中一片混乱,各族之间相互联络配合不足,以至于营中骑兵几次三番想要出寨,剿灭这些正围攻营寨的秦军,都因为没有掩护,被布置在营外密集的秦军长戟手,以及弓箭手给轻易逼回营寨中,而无法发挥骑兵的巨大威力,只能攀爬简陋的护寨,居高临下,艰难地来抵御秦军的进攻。 “杀,杀...”,怒吼的秦军的步卒,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很快再次进攻敌军营寨以下,随后几个孔武有力的秦军壮汉,向高墙之上合力甩着一个巨大的装满火油,煤炭的瓦罐。 “砰”的一声,击中高墙的瓦罐瞬间炸裂开来,里面的火油等易燃之物,马上便弥漫到四处都是,四处浸染火油的草原士卒,以及木墙,在随后而来的秦军火箭的引燃之下,顿时燃烧起来,呼天抢地的惨叫声,求救声顿时在秦军头上的高墙上响起。 墙下的秦军也顺势搭建攻城的云梯爬上高墙之上,不过也随即被藏在两边的草原士卒淹没,顿时高墙之上响起两军士卒激烈的厮杀声,鲜血顺着粗糙的木墙慢慢向下流,高墙内外也到处都是双方战死的尸体,弥叠成山。 然而,云梯一旦达成,对于营外的秦军而言,便能源源不断地向高墙之上发起进攻,也不至于只能靠着弓箭手,简易的火罐消耗,压制墙上的敌军,时间一长,装备有精良武器甲胄的秦军,必定能彻底占领敌军高墙,随后营外的秦国大军能顺势大举攻入营内。 而在大营正门这边,秦国将军由进也没有放过,此时敌军被秦军城墙攻势所牵扯住大量兵力的机会,在捣毁敌军安置在营前的拒马,木桩等障碍物后,亲自率军进攻敌军正门。 “风,风,风”,在秦军高昂的口号中,沉重的攻城锤也慢慢被推到了敌营之前,随后在几声沉重的碰撞声后,敌军简易的木门便被秦军攻破,随后紧随其后的秦军士卒向营中涌入,与门后营中慌张的草原士卒搏杀起来。 “不要管那些散兵流勇,命令各军趁机掩杀敌军各营,驱散他们,尽量在营中造成混乱”,由进骑着战马一剑刺死迎面而来的草原骑兵,而后对着攻入敌营的秦军道。 毕竟,若是一营一寨的攻打,显然是在浪费敌营已经混乱的战机,白白消耗秦军的兵力。随后秦军各部便马上分头,在营中点火造成混乱,不断掩杀仓皇失措的草原士卒,驱散他们击溃沿途之中敌军之中的部队,至此秦军成功攻入敌营。 再请一天 http://.biquxs.info/ 有点急事,抱歉 《秦立六十年》再请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秦立六十年》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九十七章 进攻!进攻! http://.biquxs.info/ 大火在前营中刚起之时,原本早已休憩沉睡的义渠王发,便马上被营外窸窸窣窣的吵闹声所惊醒。 义渠国虽说自从老义渠王始,便大兴中原文化,但是草原人夜晚和衣而卧,上马便能从容作战,以及对于危险的警觉性,在大自然不断的优胜略汰之下,深深刻在了义渠国每一个子民的血液中。 同样,北方草原部落之间的残酷斗争,也注定了生活在周天子北部异族与中原诸国截然不同的习性。狠,便是上天赋予他们天性。 毕竟在草原上,与其说与人斗还不如说与天斗,上天给一个好时节,便能有肥美的牛羊,度过一个安稳的冬天,而往往上天给予的不是簇拥如山一样的牛羊,而是一望无际的大雪,不狠便无法在这贼老天手中安稳活下来。 因为无论遇到何事,无论是何时,伺机闯入草原人帐篷的敌人,首先面对的便是主人凶横至极的面容以及跃跃欲试的弯刀,至于能否击退敌人,却从来不是他们首要考虑,蛮横已经变成处理任何人,任何事的一种态度了。 于是,被营外异动而惊醒的义渠王发,一脸阴沉地披着衣服从大帐中迈出,毕竟在他看来无论面对何事,强大的义渠人必定能轻松解决,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慌慌张张。 可当望着不远处的冲天大火,以及逐渐向义渠营地方向袭来的骚乱,耳朵边不断传来喊杀声之时,顿时全身一冷,刚刚疲倦躺下的身体瞬间被眼前无边的大火惊得僵直,口中本来的责骂之词,瞬间化为乌有。 不过,义渠王发必定也是久经沙场,草原上敌军趁夜劫营之事,也算是家常便饭。而此时之所以吃惊,是由于义渠王发实在想不到是谁会来攻击他洛水大营。 定了定心神,义渠王发回头望着左右面色惶恐的侍卫,心中瞬间大怒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马上前去通知各族集结人马出营迎敌...”。 不过还未等身边侍卫起身前去传令,回过神地义渠王发立刻指着那个侍卫道:“慢着,先传令让营中本部人马防守营寨,不要肆意出营。再派人传令各族,让他们派兵平乱,另外速率兵前来大营护卫”。 随后义渠王发便马上换好衣甲,手持长剑从营帐中走出,对着已经集结在自己面前的义渠将士道:“诸位,现在敌军趁夜放火袭营,意图击破我军在此的大军,我军形势危急。但是,吾等义渠男儿也不是孬种,相反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 现在敌人不敢正面交锋,却使些偷袭的伎俩,想掠夺我们的近些天在秦地虏获的财物,斩获我们的首级,作为他们的军功,吾等能让他们这些卑鄙小人得逞吗?”。 义渠王发话语一落,聚集在营内,一向习惯欺负他人,此时却听说有人前来袭击他们的义渠国士兵,顿时神情高涨大喊:“不能,不能”。 “好,不愧为我义渠好男儿,今天就让那些贼人看看我等义渠男儿的威风”。义渠王发见营中将士热情高涨,顿时大声喝道。 正当一身戎装的义渠王发准备继续出声之时,刚刚出营前去传信的侍卫此时回应大声禀报道:“启禀大王,白羟,东戎,山羟族首领已经率军在营中四处平乱。在收到大王军令之后,便率军立刻向我大营靠拢”。 义渠王发一听,顿时大声道:“好”,随即对着眼前的士卒继续道:“诸位将士,现在只等其他盟国大军一到,我们便出营斩杀来袭之敌。凡斩首者,本王不吝赏赐”。 大营中的义渠士兵听闻后,顿时群情激愤,开始四处忙碌搬弄器械,防守营寨,只等外面援军一到,便出营斩杀敌军。 “大王,何不让堪达,乌干齐率军前去平乱。有我两万义渠精锐,前营中的骚乱,岂不是旦夕便能平息,也不用现在如此被动地防守?”,义渠国将军,现在担任义渠大营主将的野给达眼见营中一副死守的模样,顿时不解道。 毕竟,虽说营中形势十分危急,但是现在也只是局限于前营之中,并未殃及全营,若是此时各族联合出兵,必能将侥幸攻入营中的敌军看出大营之外,而后再利用时机重整大军应敌,也不至于现在各自为敌,被一一击破。 义渠王闻言,面色一僵,瞅了瞅左右,然后望着眼前的野给达低声道:“堪达,乌干齐此时不在营中,现在这大营之中其实只剩下你麾下三千余人”。 “这..这..如何是好?”。 “此事莫要伸张,而且我看来袭之敌,多半是小股敌军,你只需坚守营地,等待诸国援军,便是大功一件。再说就算不敌,有了一定缓冲时间,吾等也能安然撤退。野给达,你可明白?”,义渠王发望着脸色突变的野给达宽慰道。 野给达闻言,好似心领神悟道:“大王尽管放心,有我野给达在,这些贼子必不会惊扰到大王”。 义渠王闻言,笑了一笑,没有说话。对于敌军突破义渠营寨这件事情,义渠王发其实心中一点都不担心。 虽说大营毗邻在洛水附近大一大片草地之上,四周并无险境可守,但是地势却是北高南低,地势平坦,这可是骑兵最佳行动的良地。 而他义渠大营便安置在北坡之上,就算营中各部被接连攻破,他义渠王发也能顺势借助地势,向北安然离开。之所以现在义渠王发没有出营北遁的意思,还是在于他实在不相信此时有谁能威胁到他这六万铁骑。 毕竟,秦军的主力早就被抽调到重泉一线,来防备从东边而来的诸国联军,根本没有能力再组织军力来袭击他草原八国,当然也不会知晓他草原八国大军秘密南下的消息,否则,秦国早已空虚的北部,岂不是早就任他们劫掠,也不至于现在还安然无恙。 “到底是谁在?”,远远望着远处的骚乱,义渠王发心中不断嘀咕道。 毕竟,若是其他诸国已经开始平乱,那么远处的火势为何到现在丝毫没有衰减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大,隐隐向他主营袭来。 “启禀族长,营中的将士,已经集结完毕”,萨汗跪在地上向眼前的白戎族长干路谭言道。 干路谭闻言瞅了瞅族中的六千士卒,心中一叹,不过随后眼睛一紧,大声道:“出发”。于是,六千严整以待的白戎士卒便快速向北坡的义渠大营行进。 本来当秦军开始袭击营寨的时候,干路谭便准备率军攻击北坡的义渠大营,但是却被一旁的魏开拦住。 毕竟,虽说从洛水大营内部发起袭击,再配合营外的秦军,的确能给其他草原诸国一雷霆一击,但是同样也给了手足无措的联军得以攻击的目标,延缓了营中的骚乱,提前白白消耗这来之不易的暗子。 而魏开的计划,便是一个字等。等到秦军攻破营寨之时,白戎族再开始集结所有力量,全力进攻,才能最好地将这一雷霆一击的效果最大化。 火势将起之时,虽说会给人猝不及防之感,但是其势必定弱小,想要灭火之人也精力充沛,此时添油加柴,也只是壮一时声势,却未能壮其根本。 因而魏开所做,便是在营中骚乱焦灼之时,再引发第二波骚乱,给人无穷无尽之感,而秦军破寨之时,便是魏开所等的第二个着火点,燃烧在草原诸国心中的着火点。 现在敌军已经攻入了敌寨,营中的混乱之势,势必没办法遏制,那么便注定了营中平乱之事的失败,因而对于草原诸国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立刻退出营寨,重新整顿兵马,以免被营中骚乱之势冲击各军。 但是若是诸国此时一退,那么心中的胆怯之心便再也无法遏制。 毕竟在各族看来此时来袭的可是魏军,名震天下的魏国呀。本来领兵平乱,各族心中就十分坎坷,现在大营一破,诸国还如何固守御敌?不如借势向北离开,回国再集结国中所有人马,或许才有些胜算。 而魏开便打算趁着此时,率领白戎族向北坡袭击。 第九十八章 仓皇北遁 http://.biquxs.info/ 无论是眼前丝毫不减的火势,还是一波又一波来回联系草原各国探子所带来的消息,都让原本自以为局势在掌握之中的义渠王发,心中慢慢开始惶恐起来,冥冥之中似乎感受到一股危险。 “报,启禀大王,羯族大军...大军...”,正当义渠王发心生烦躁之时,一个面色慌张,身上全是血污的义渠士兵,踉跄地跪在面前结结巴巴道。 “羯族大军到底发生何事?你速速道来”,未等义渠王发出言,一旁的义渠将军野给达立刻出言呵斥道。毕竟,眼前的士卒居然一副好似天崩地裂的悲惨之状,实在有辱他义渠的威名。 “大王,小的奉命前去传信,却发现羯族大营早已经人去楼空,还有人传言羯族在大火刚起之时,便强行破营,独自向北撤兵了...”,只见那个小卒定了下心神,回想起自己在羯族大营中所见,一脸焦急道。 “什么?...你可探清?若是谎报军情,扰乱军心,可是杀头的死罪”,野给达听到后,心中也十分震惊,于是上前一步指着他威逼道。 “这小的如何敢做假呀,将军。小人一伍,就剩小人一人,杀出乱军之中前来传信...”,那小卒一听,连忙磕头道。 “大王?这...”,野给达听后,心中顿时一紧,实难想到,堂堂草原一霸,居然在战事将起之时,居然背弃盟约,独自逃跑,于是连忙向旁边的义渠王发询问道。 “你还探得何事?可知袭我前营乃是何人?”,默默在一旁听闻刚才一切的义渠王发,眯了眯眼睛道。 “启禀大王,小的一路听闻,那营外敌军乃是魏军。一路上,营中弟兄死伤无数,皆不可挡,以小人之见,怕是魏军主力无疑”。 “哈哈哈,很好...,你辛苦了,本王要大大得赏赐于你”,义渠王发听闻魏军袭营之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对着眼前的探子道。 那探子听闻后,顿时连连谢恩。毕竟自己这一伍的兄弟,为了探查情报都已经战死,自己因此能赚取功劳,也算能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随后便一脸欣喜地跟着眼前的将军出营领赏。 不过,出营之时,义渠王发暗暗给野给达传递的眼神,却别有一番意思,显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果不其然,一会儿,野给达便拿着一把刚刚沾满鲜血的长剑,回到营中复命。 “大王,接下来吾等该如何?”。 “唉,天要绝我呀...”,义渠王发起身长叹道。本来义渠王发还以为形势危急,各族虽然暗地不合,但是大家也会同心协力,共渡难关,没想到却是自己的一番痴心妄想。 至于魏国来袭之事,义渠王发心中压根都不在意。当然,并不是说他义渠国不怕魏国,而是他义渠王发根本不相信魏国,在此时会聚集兵力前来袭击他草原八国。 “大王,这魏国该如何是好?”,野给达看了看眼前脸色变化不定的大王,慢慢地问道。 “呵...,魏国,将军也相信魏国伐我八国?”,义渠王发顿时微微一笑。 野给达见状,顿时面上赔笑道:“末将只相信大王,就算魏国前来,野给达也丝毫不惧”。 “哈哈,将军放宽心吧。恐怕并不是魏国来袭,怕是有小人暗中勾结,吃里扒外罢了。魏国的王还没有时间以及心思,来考虑我们这些草原小国”,义渠王发笑道。 野给达听后,也不继续回答眼前大王所言,只是面色上依旧迎合似微笑。心中明白刚才自己的一番话,恐怕已经有些惹怒眼前的大王。 毕竟,自己刚才提到魏国,若是此时再向眼前的大王言及撤退之事,岂不是在间接嘲讽自己的大王惧怕魏国。 可就现在的局势看来,营中的军寨接连被破,避敌锋芒绝对是上上之选,但是此时弃寨撤退,那和一开始拔营逃跑的羯族有何区别?就算不敌,但是明面上也要碰一碰,以后谈及也好换回些薄面,毕竟那可是天下强国呀。 “命令营中人马准备撤退”,义渠王发盯着眼前的大火一会,然后转身对身后沉默无言的野给达沉声道。 野给达闻言,心中一惊,但也不敢继续询问,于是低着头回答道:“末将遵命”。于是,便下去组织营中人马,收拾军中粮食,车马准备北归。 不一会儿,早已收拾好行装的义渠士卒,很快将营中的物资安置完毕,只等自己的大王一声令下,营中的士卒便准备出营北归。 望着眼前早已骑在马上等候自己号令的部下,义渠王发心中也是五味陈杂,当初几万人马意气风发南下,是何等壮观,谁能想到现在会如此狼狈,以至于灰溜溜地北遁。 不过,现在的局势不走也是不行了。大营之中各族人心不齐,而且营中内鬼横生,义渠王发仅靠眼前这三千人马是万万没有把握击破来袭之敌。若是再不走,一旦被大火,乱兵所挟持,干扰,再想如此干净利索地全身而退,就有些难了。 正当义渠王发准备出营撤军之时,只见不远处一个草原的士卒,“驾,驾,驾...”此时拼命地抽打着胯下的战马,,口中高喊道:“十万火急,闲人让路”,向着眼前的义渠大营疾驰。 很快,那个气喘吁吁,踉跄下马的骑兵便被附近的义渠士兵,搀扶到义渠王发马前。只听那人面色苍白道:“义渠大王,我家山羟大汗让您赶快离开大营,撤离到安全的地方。还说黄羟族犯上作乱,已经率军向义渠大营赶来,我家大汗正率兵竭力阻挡...”。 义渠王发一听,心中默然,自己刚才所想果然没错,如此时机,岂没有内鬼犯上作乱,落井下石。于是连忙抓住眼前这个由于气竭而摇摇欲坠的士卒,急忙道:“你家大汗还说什么?”。 只见那人望着义渠王发,面色苍白,气如游丝般,好一会才说道:“大汗让大王注意白戎,白..戎,还说,...白羟,东戎两族已经在北归的路上...等候大王,让大王速速...”,话还没说完,便见那人面色一僵,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地。 义渠王发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顿时大惊,原本他以为吉哲派遣使者前来会带来好消息,但是那知现在局势远比他所预想的糟糕。不仅没有援兵前来,而且还四面都是敌人,可谓事态紧急。 不过,当义渠王发环顾四周的时候,便马上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焦虑。将者,兵胆也,说的便是一个指挥官的情绪变化,很快便能影响自己麾下军队的士气,而现在义渠王发也面对着同样的问题。 虽说有了吉哲的消息,义渠王对于营中现在的局势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但是现在义渠大营之中留守的将士,经过刚才一幕,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远不是撤兵返回这么简单,反而危机重重,随时有覆灭之危,不免士气衰落。 这是义渠王发所不愿看到的,于是义渠王发立刻高声道:“诸位将士,白戎,黄羟背信弃义,犯上作乱,想要攻击我军,实在是卑鄙无耻,天理难容,必定会被伟大的草原之神所惩罚。 现在山羟,羯族两部族长,已经率军在后方为我等抵挡,为我部撤离制造时间,而且前方还有白羟,东戎两部为我义渠探路。 只要吾等返回义渠国,国中还有十余万大军,寡人必定率领尔等,剿灭白戎,黄羟两国,抢夺他们的女人,财物,皆分给尔等”。 四周的义渠士兵一听,刚才忐忑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毕竟,现在虽说四周都有敌人来袭,但是他义渠国的盟友却在为他们抵挡,前方还有人探查,为他们排除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那么他们反倒是最安全的。 再加上大王所许下的重利,无论是被人背叛而产生的恼怒,还是即将唾手可及的女人,财物,都允许他们这样白白的死去,于是义渠士卒士气暴涨,在马上举起手中弯刀,大喊道:“谢大王,谢大王”。 义渠王发见此,顿时大喊道:“儿郎们,冲呀”,然后当即准备出营向北快速离去,身后的义渠士卒纷纷紧跟其后,大喊道要斩将建功,士气高昂。 正当这时,只见不远处一声高喊:“义渠王,哪里走?”。随后视线不远处便见到白戎族族长干路谭率领本部人马慢慢涌了上来,义渠一方顿时如临大敌,弯弓搭箭,警惕地戒备着远处。 “义渠王,哪里走呀?何不就此留下,陪老夫就着这美丽的篝火,饮酒作乐?”,干路谭从白戎的骑兵方阵中慢慢走出,对着不远处的义渠王发一脸微笑道。 “老族长背盟弃约,行如此卑鄙之事,居然还有心思饮酒作乐,本王实在是佩服佩服”,义渠王闻言,当即反驳道。 “你...?”。 “怎么老族长居然还不承认?哈哈哈,若是如此,那么你这老物率军在此,是为了给我军备酒践行吗?”。 “义渠王,你休得逞口舌之利,你残暴蛮横,草原诸国早就被你弄得天怒人怨。现在大魏已经率军前来讨伐于你,我劝你还是下马束手就擒,免得伤了和气”, 随后干路谭对着义渠王身后的士兵大喊道:“魏国已经率十万精兵,包围尔等,我劝尔等还是就地乞降,否则必受刀剑之祸”。 第九十九章 变中之变 http://.biquxs.info/ “哈哈哈”,义渠王发见此,顿时指着不远处的干路谭,大笑起来,而四周听到此乃魏军来袭,原本开始心惊的义渠士兵,此时也纷纷扭头,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大王。 在阵前的白戎族长干路谭,同样吃惊于义渠王发这突然,好似癫狂的大笑模样,不过随后面色开始渐露喜色,挺了挺马背上的身子,抚须笑道:“义渠王,莫要在此装疯卖傻,还不快下马乞降”。 “老匹夫,寡人笑你,年过半百,居然还如无知孩童一般,在我军阵前欺骗世人。若是营外进攻,真是魏国军队的话,旦夕之间,我洛水大营早就灰飞烟灭,那还用你这老匹夫现在在此犬吠”。 义渠王发的辱骂之语一落,原本以为自己先前诓骗之语,已经震得眼前的义渠王发六神无主的干路谭,顿时面色大怒道:“你...”。可是,话到嘴边却无法吐出一言,毕竟来袭的之敌的确不是驰骋诸国的魏国大军。 “哈哈,老匹夫,被寡人戳穿面目,撕破谎言了吧”,义渠王发眼见不远处的干路谭一时被自己所言震住,便趁机继续施压道,不过心中也是一惊,心想自己先前的推测多半是真的了。 于是,义渠王心中又惊又气,立刻出言道:“老匹夫,寡人还是劝你立刻迷途知返,下跪请罪,否则,待寡人返回义渠国,必定举全国之力,联合其他盟国,踏平你白戎部落,将你白戎一族世代全部贬为我诸国奴隶”。 义渠王发此言一出,可谓赤裸裸地向眼前的白戎族长干路谭宣战,在场之人可谓无不大惊失色。毕竟此时对于义渠这三千人而言,可谓敌众我寡,形势危急,如此激怒眼前敌人,对于义渠一干人快速撤离,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义渠王...”,干路谭闻言后,立刻像一只发狂的老虎一般,恶狠狠地盯着义渠王发,口中不断嘶吼道。 眼见面前的白戎族长干路谭,被自己刚才所言激怒,义渠王发心中也是一阵快意。毕竟,谁让白戎族在联军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整个联盟,而且还想陷他义渠王发于死地。 未等眼前的白戎大军进一步有所行动,义渠王发见机便立刻大喊道:“义渠将士们,杀呀。凡斩杀白戎族长者,赏千金,赐牛羊万头”,然后亲自率军,趁眼前的敌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突然向眼前的白戎军阵发起了攻击。 顿时战马嘶鸣,箭羽如蝗,凶悍义渠士卒,举着弯刀,大叫着,从山坡上借势而下向白戎大军袭来。 随着由远及近的突然喊杀声,位于白戎族军阵前面,正准备谋划如何羞辱可恶的义渠王的干路谭,也被不远处的义渠军队的异动吓了一跳,而左右的护卫也急忙将自己的族长转移到战场的安全处,随后白戎大军也向迎面而来的义渠大军发起了冲锋。 两军顿时如干柴遇烈火,针尖遇麦芒,相互碾压,厮杀在一起。 退回到大军之后的白戎族长干路谭,此时心中也是一阵悔恨。本来和魏开计划先由白戎族大军拖住义渠王发,然后等待营外秦军主力赶来,再对义渠军队聚而歼之,以确保义渠王发不会轻易逃脱。 毕竟,此次草原八国虽说尽起了五六万大军,但是对于整个草原联盟而言,这点兵力可谓九牛一毛,各国的主力大多还留在国内。而此番联合出兵,草原各国也是打着借助中原诸国讨伐秦国,自己在后面捡点战利品的算盘。 因而,若是让义渠王发成功逃脱,那么就算此次全歼洛水大营的草原诸部,也为秦国留下了极大的隐患。 可是现在局势似乎脱离了预料,自己白戎大军先和义渠大军交战起来,不过眼观战局,自己白戎大军似乎能与义渠军队有一战之力。 “只要不放走义渠王,相必那小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旁的白戎族长心里不断嘀咕着。 本来路上魏开和白戎大军一同前往义渠大营,不过半路上遇到了一队秦军,强行将魏开拉回了秦军战阵之中,说什么从没有将军在前冲锋陷阵之类。一想到这里,白戎族长顿时对于魏开的身份起了莫大的兴趣,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拿下眼前的义渠王。 “传令下去,凡斩杀义渠王发者,赏万金,美女五十,封千夫长”,干路谭望着眼前焦灼的战局,对着身边士兵吩咐道。顿时,白戎军中一遍又一遍响起刚才干路谭所言,一时间白戎军中的士气也因此大涨,甚至隐隐压过公认草原最强的义渠军队。 眼前自己麾下士卒正挤压顺势而下的义渠士兵,甚至隐隐重新将他们赶回山坡之时,白戎族长干路谭顿时也是一阵疑惑。毕竟白戎族的实力,老干路谭心中是最清楚的,是万万无法和义渠相比,可现在居然压过义渠王发麾下的亲军,这如何不让在战阵之后,紧紧盯着战局的干路谭生疑? 不过当看到象征着义渠王发的王旗,重新回到北坡之上之时,干路谭心中也是舒缓一口气。毕竟行军打仗,注重士气,现在义渠王发的主动撤退,便意味着眼前义渠大军的士气已衰,义渠王发就算有再多阴谋诡计,也是无力回天。 一想到这里,干路谭心中也是一阵痛快,毕竟谁能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义渠王发现在被自己白戎大军包围在这山坡之上。“看来也不用秦军,单凭我白戎也能拿下义渠王。哈哈哈,这可又是大功一件呀”,干路谭骑在马上,看着正狼狈撤回山坡上的义渠败卒心中狂喜道。 于是连忙传令族中大军向山坡上的义渠残军进攻,而且还允诺义渠大营战利品,此战皆归缴获士卒所有。一时间刚刚交战占上风的白戎士卒,顿时个个喜笑颜开,争先恐后地向山坡的义渠大营进攻。 可是还没等急忙上山抢夺战利品的白戎士兵脸上的笑容消失,便听到几道凌厉尖锐的呼啸声从空中响起,几个巨大的浸染着火油,包裹着火花的大球,被山坡上的义渠士兵推了下来,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一路上借着地势越滚越急,火花四溢,在黑夜中拖出一条条火龙,沿途的士兵纷纷被撞飞,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或者被四溢的火油点燃,四处打滚,惨叫不已,至于四周侥幸未被撞飞的白戎士卒,也被这一惨状吓的脸色苍白,刚才意气风发之感渐消。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正在沿山进攻的白戎士兵,在短暂地停滞以后,便又大喊大叫地继续向山上发起进攻。 毕竟,这次自己族长的允诺,以及所悬赏的奖赏实在是过于丰厚,由不得人不动心。而且何况现在山上的敌人所作所为,也只是困兽犹斗,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而刚才在山坡下的白戎族长干路谭,也被突然从义渠大营中推下的火团吓了一跳,不过眼见敌方大营射出几波箭羽之后,便再无声息,剩下便是少量的碎石之后,心中顿时彻底放心下来。 原来刚才义渠士卒败退回到山坡之上后,干路谭其实心中对于义渠王发的戒备一直没有放下。因而虽说下令进攻,也只是派遣少量兵力来试探义渠大营的虚实,真正的白戎大军还在四周山坡之下纹丝不动,以保持对于山上的义渠大军的彻底包围之势。 毕竟虽说义渠现在势弱,但白戎族也是有秦军相助,这才敢直面反击义渠王,何况义渠王发也是当了数年义渠大王,谁知道不会留些后手?那么白戎若是一时不备,那么眼前的战局很可能便会被颠倒过来。 不过现在从山坡上的义渠反击来看,山坡上的义渠大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兵法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义渠大军已经连败两阵,士气必定低迷,毕竟组织这样的大火球袭击,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肯定是早就有预谋来暗算敌军,也就是山坡之下的白戎大军。 “可惜呀,可惜...”,干路谭此时一脸笑意地望着山坡上的义渠大营道。 毕竟,先前无论是义渠王发趁人不备的先发制人,还是这巧妙的防御手段,无非是想快速撕开包围的白戎大军阵型,以便义渠大军突围出去,可惜的是都被老成持重的干路谭一一化解。 现在的义渠王发就像一只没有爪牙,被猎人逼入死地的老虎,岂不任人宰割?任凭义渠王发有有多少阴谋诡计,怎么折腾,最终还不是被自己所擒,这岂不可惜? “萨汗,让全军进攻”,白戎族长盯着山坡上火光缭绕的大营一会,眼见没有任何异常,便立刻下令道。毕竟趁你病,要你命,若不果断,很可能打虎不成,反遭虎噬,老练毒辣的干路谭,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因而也不会给义渠王发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务求一击毙命。 随着白戎族长干路谭的一声令下,包围在四周的大军,在尖锐的进攻号角声中,纷纷向山坡上的义渠大营发起了进攻,一时间前往进攻的白戎士卒如蝗如蚁般快速涌上山坡上。 虽说义渠大营之中射出几波箭羽,但是这对于成百上千的白戎大军而言,可谓无伤大雅,在留下些许尸体之后,一时间曾经高大庄严的义渠大营,顷刻间便似乎要在如潮水般的白戎士卒进攻中淹没。 可是,那知白戎的大军刚到义渠大营寨门附近,戒备森严的寨门便突然大开,附近的白戎士卒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到了如恶魔一般,数十发疯的战马破门而出。 一时间,附近密密麻麻的白戎士卒躲闪不及,瞬间便被撞开,或者被发狂的马群碾压在地,化为血泥,或者拖在地上,惨叫连连,一条血路便在进攻的白戎大军中活生生被撕开。 正准备上山的干路谭顿时也傻了眼,谁能知道本来唾手可及的义渠大营之中,会突然冒出数十匹发狂的战马。看着被战马撕开的血路,短暂失神的干路谭立刻伸长脖子,竭力大喊道:“莫走了义渠王”。 可是已经大乱的白戎大军,那里还顾得上随后夺路而出的义渠军队,发狂战马,惊慌的士卒,彻底搅乱干路谭的计划。就算还有未受影响的士卒前去阻拦伺机逃脱的义渠士兵,但面对顺势而下,生死一搏的义渠大军,可谓杯水车薪。 霎时,随着义渠王发一阵“我必灭白戎全族”的怒吼声,刚才还被困在山坡之上动弹不得的义渠大军,便尽数突破了白戎大军的包围,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大营,十几匹还未倒地的疯马在山坡上横冲乱撞,以及遍地惨叫声连连的白戎士卒。 而因刚才大军混乱,被左右侍卫急忙护卫在的白戎族长干路谭,在义渠大军离开之后,这才灰头虎脸,狼狈地回到战阵之中,可望着已经军势已溃,士气已衰的白戎大军,心中一阵哀叹,现在白戎大军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了,自己再也无法捉住义渠王发了。 心痛片刻,随后便马上派人前去通知回到秦军阵中的魏开,向其禀报义渠王发已经逃脱的消息,希望秦军,或者魏开能有办法,将逃脱的义渠王发留在秦地。 第一百章 安然归来 http://.biquxs.info/ 魏开此时心中也是十分郁闷,原本打算会同攻入敌寨的秦军一道,追击草原联军的残敌,可那能想到自己刚与眼前的秦军遇见,便被此时身边的这伙秦军强拉着,向秦军主力靠拢,任凭自己如何劝说,那个领头的秦军百夫长仍旧不闻不问,只是让士卒死死将魏开保护在队伍中间。 “我不是解释过吗?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地照管我,你等只需向由进传我命令,令他派军追击义渠王...”,被“挟持”了一路的魏开,对着秦军的反常,心里也是疑惑万分,只的尽力向前面的此队秦军的百夫长解释道。 可惜身边的秦军,丝毫不理魏开一路上的多番解释,沿途击退还残留阻路的敌军之后,也不顺势追击,贪恋战果,而是快速地带领着魏开向营外转移。 魏开见此,心中也是一番疲敝,心中叹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秦军之中怎么会有如此执拗的士卒。 当然,在魏开来看,这些士卒如此坚决地将自己护送至营外,无非是得到军令,确保自己的安全。 可是现在战局已经发生了改变,魏开已经不再是当时只身一人身陷洛水敌军大营,而且还策反到白戎等草原大族前来相助,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尽快集结兵力剿灭残敌,特别是草原一霸的义渠王发,而不是像现在如此浪费时间。 可是任凭魏开心中如何想,对于夜袭洛水敌营的秦军来说,保证魏开的安全却是秦军首先要达到的目标,甚至是唯一目的,特别是对于一直在秦军前线督战的秦国将军由进。 因而,当前线士兵来报,言已有士卒发现陈仓令魏开之时,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由进,突然全身一松,随后便急急忙忙地起身前去迎接魏开。 “好了,已经快到了,你等也不用如此谨慎地保护我了...”,眼见自己已经被带出了大营之外,魏开异常无奈地说道。 也许是营外来来往往的秦国士卒,或者说是魏开的突然提醒,队列前面一直沉默寡言的秦军百夫长这才意识到自己到达了安全地方,这才稍微吐了一口气,然后立刻转身向魏开请罪道:“一路上若有得罪大人的地方,还望大人看在小人一干人等为国杀敌的份上,原谅饶恕小人一行人”。 顿时,随着那名百夫长的话音一落,四周的秦国士卒尽皆下跪,向刚才冒犯魏开的行为赔罪,而魏开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自己虽说在心中埋怨他们迂腐,不懂得审时度势,但是口头上也没有苛责威胁他们。 毕竟,秦国军中军令如山,这也是魏开一直所希望的,他们的一番苦心,魏开心中也是明白。 于是,魏开立刻扶起眼前的百夫长道:“尔等忠心护卫我安全之心,我怎么会不明白,再说尔等也是奉命行事,我感激你等都来不及,怎么会惩罚你们?”。 听到魏开的一席话,四周的士卒这才心中一松。虽说他们是奉命行事,但是秦军之中谁人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的厉害之处,若是有得罪之处,对于他们这些小卒而言,可谓是滔天大祸。 现在眼前的大人不追究路上自己的无礼之处,那可真是一件幸事,于是连忙齐声道:“谢大人恕我等无礼之罪”。 谈笑之间,眼见气氛趋于平缓,魏开发现刚才沉默寡言,领头的秦军百夫长,此时摸着自己的大脑袋,一脸傻笑,恐怕是在想象此次保护魏开归来的封赏吧,心中刚才淤积的郁闷之气也慢慢消散,不过少年心性让魏开忍不住上前挪移道:“刚才为何不早早说明情况?”。 话音一落,那名秦军百夫长这才发现魏开此时已经走到自己的面前,而脑子里回想起刚才魏开的话,顿时心惊胆寒,还以为魏开要追究自己无礼之处,正准备下跪请罪,不过瞅着魏开脸上的笑容,突然发现自己怕是被眼前的将军戏耍了一番,原本弯曲的身子便绷得僵直,继续傻笑道:“由将军曾经说过,我白仆是一个蠢人。若是路上小人回应将军,怕是会被...,而不能完成任务,那我白仆不就是...”。 魏开一听,瞅着眼前大汉的囧样,心中顿时感觉好笑。但是,秦军之中正是尽是这些“蠢人”,秦国才能在酷寒的陇西之地艰难地生存下去,抵御一次又一次东边大国魏国的进攻之势。 毕竟,魏国所夺取得是战功,是土地,但对于秦人而言,却是命,是在河西之地活下去的资格。 眼见于此,魏开心中也没有玩笑的心思,正准备宽慰几句,可还没等魏开出言,便远远看见一行人正急速向自己走来。 魏开定睛一开,心中顿时苦笑起来。若是刚才眼前的一队士卒,是让魏开无可奈何,那么即将到达眼前的一行人,就是让魏开彻底无法反驳。 “末将由进,拜见将军”。 整齐划一的模样,让原本准备想找借口的魏开,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连忙道:“诸位请起,此次破敌之功,全是仰赖诸位...”。 一路上急切的由进,此时见到眼前的魏开生龙活虎的模样,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毕竟若是眼前的将军魏开有什么不测,那他由进真是百死莫赎。 可是一想到上将军赢虔的话,心中顿时郁闷之气顿生,于是脸色不佳地,恶狠狠地反驳道:“还是多亏将军大人,吾等将士真是羞愧至极呀...”。 魏开一听,顿时心中大叫不好,可是脸上不露声色,努力保持脸上的笑容,暗地却边不断向四周的秦军将士连连使眼色,意图让他们一起安抚眼前由进,边说道:“还是诸位将士当首功,特别咱们的由进将军,指挥得当,破营有功呀...”。 四周的秦军营中军将望着魏开窘迫的模样,顿时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全然没有顾忌刚才自己现在的主将由进话中的隐隐嘲讽之意。 魏开见此,也明白此事怕是不能轻易地糊弄过去,可一想到以后的悲苦日子,魏开顿时心里开始发憷,刚打算出言糊弄一番,可当抬头望见眼前由进坚定眼神之中隐隐投来的哀求之意,魏开心中顿时也是不忍,只得悻悻作罢。 一个谎言的大行其道,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才能掩盖,可惜魏开的第一个谎言就宣告失败了。 原本魏开是以魏国使者的身份来蒙骗,对于中原诸国了解甚少的草原之人,从而借以拖延时间,为重泉的秦军赢得调兵遣将的时间,这才有了眼前百里之外的秦军夜袭大破敌军的一幕。 可是此行最关键的一步,乃是如何让洛水大营之中的敌军,相信眼前的魏开便是魏国所派来的使者。魏开当时便是以魏国已故国相公孙痤令牌,这才让白戎族族长干路谭一行人相信自己乃是魏国所派的使者,也正是如此由进才再三抉择后,同意了自己的将军魏开的计划。 毕竟在由进看来,凭借着魏国国相公孙痤这层身份,就算无法让洛水大营的敌军彻底相信,但是稍微拖延一下时间还是可行的,就是此计若由自己的将军魏开亲自实施,让他实在难以下决定。 但是在上将军赢虔看来,魏开的这个计划,完全是在胡闹,简直是在自寻死路。别人不知道盘亘在北部的草原部落和魏国的干系,他这个常年领兵打仗,时时关注东部魏国形势的将军,如何不知? 魏国西河郡,不仅保证了魏国都城安邑的安全,使其免于徘徊在大河西边秦人的威胁,同样西河郡也是天然上好的养马之地,为魏国提供了优良的战马来源以及带来了牛马贸易财富。 这对于秦国而言是巨大的威胁,对于北部一向以向中原诸国交易牛马的草原部族又何尝不是一种威胁?且不说吴起担任西河郡守其间,屡次向外出击,试图驱逐北部的草原部落,巩固魏国在河西之地的地位。因此,草原之人深恨魏国,只是奈何魏国势大,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而且现在公孙痤一死,魏国朝堂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公子卬,庞涓等人极力打压魏国已故相国公孙痤的势力,消除他在魏国的影响,其中河西之地更是重中之重。 双方不断调派己方官员,试图接管西河郡,只是奈于魏王瑩,才没有在明面上大动干戈,但是公孙痤一派势力大减却是事实。 那么草原之人是否还能买已经势力大减的公孙痤一派的面子,这实在不免让人忧心?毕竟,魏开手中就算有公孙痤的令牌,也只能算是密使,并不是手持魏国旌旗,节仗的大魏使臣。 而且,魏开逃亡秦国的原因,别人不知,他秦国公子赢虔岂会不知?那魏王可是至今四处高价悬赏他魏开的人头,若是被人认出,那岂不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这恐怕也是当初老秦王特意安排魏开就任秦国的陈仓,远离栎阳的原因之一。 因而,当马不停蹄率兵前来频阳救援的秦国上将军赢虔,得知魏开只身一人前往敌营伪装成魏使一事时,瞬间便大惊失色,指着前来接应的由进破口大骂道:“你们就是如此保护尔等将军,任凭他去胡闹?若是魏开有何事,休怪本将军无情”。 听见眼前的上将军赢虔如此说之后,本就心中忐忑的由进,心中更加悔恨万分,于是连忙将魏开离去之时的谋划一一转告给赢虔。 本以为自己与将军的谋划,或许会让眼前的上将军赢虔消气,可那知赢虔得知魏开以公孙痤的手牌去蒙骗敌军之时,心中更加恼怒道:“由进也呀由进,按理来说你不如你兄长由达稳重,也不是魏开麾下最勇猛的将军,可知为何魏开此次单单带你之时,而其他将军并未反对?” 赢虔此话一说,由进心中顿时一懵,对于此次自己将军单单只带他一人之事,其实心中也是甚是疑惑,当时只是归于魏开对于自己看重而已,因而心中十分感激,可现在...。 赢虔看着原地愣住的由进,心中也是叹来了一口气,于是出言道:“那是因为诸将之中,以你由进年纪最小。魏开虽说屡获战功,但是毕竟是少年心性,吾等这些人,若是一昧紧跟身边,长此以往必定会对他形成掣肘。 我想你离开陈仓之时,陈仓的诸位必定已经对你千叮万嘱。 而且,吾等以为你由氏乃是自我穆公以来有名的忠良大族,必定愿以我秦国舍生取义。否则以你兄弟二人,区区小将,哪能在少梁之战中,担当万夫长的职位,后来更是在我军中抽调两千精锐并入自己麾下。 这一切都是让你等好好辅佐,保护魏开,可那知现在...”。 由进一听心中越发惶恐,对于自己先前的决定更加懊悔,于是连忙请罪。 赢虔看着眼前一脸自责的由进,也不好继续责罚他。毕竟此事由进虽然有错,但是主要还是魏开太过恣意妄为,而且事情已经发生,当务之急便是剿灭眼前的敌人,护得魏开的安全,至于该如何责罚便是战后的事情了。 于是继续道:“秦国已经衰败百年,自穆公兴起的由氏,如今也已经没落。现在还不容易迎来一个机会,吾等这些老秦人要死死抓住这个机会,你可知?”。 “末将明白”。 “唉,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若不是你等发现洛水偷袭之敌,我秦国危矣。若是魏开无恙,吾便恕尔等之罪”,赢虔拍了拍眼前由进的肩膀沉声道。 话一说完,赢虔便立刻下令让频阳县守军,已经还未来得及修整的麾下兵马,趁着夜色慢慢向洛水敌营摸去,等待夜半时刻,便向敌营发起进攻。 现在魏开安然无恙地归来,由进心中也是大大舒了一口气,可以一想到上将军赢虔话,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死死看着眼前的将军,以后可不敢让他如此冒险。 魏开见由进如临大敌的谨慎模样,心中当然明白自己先前的诓骗,让自己在由进心中的形象尽失,以后自己怕是绝对不允许干任何出格之事,会被死死盯住,就像在陈仓之时,王辟这个秦国地方老臣时时规劝自己一般。 唉,真是自讨苦吃,回到秦军大营中的魏开,眼见身为主将的由进不断发号命令,自己却像个无事之人,只能干坐在一旁,一副完全被忽略的模样,顿时心中懊悔道。 正准备出言之时,便听见帐外传来一声急报言有白戎使者前来,向魏无忌大人禀告要紧之事,魏开顿时心中一紧,有了不好的念头。 “传”,望着面上生疑的自己将军魏开,由进想也不想便立刻回道。 眼前的将军策反草原八国白戎族一事,自己也是从自己将军魏开口中得知,心中当时可是十分震撼。 毕竟,以假乱真蒙骗草原八国,为秦军拖延时间已是不易,可没想到还能空手套白羊,瓦解敌人,心中顿时对于魏开钦佩到了极点。 但是,心中佩服归佩服,不可轻易让自己将军立刻自己视线也是十分重要,因而魏开想要率兵前去合同白戎一族,意图剿灭义渠王之事,由进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便另派其他营中军将率兵前去。 第一百零一章 不好的念头 http://.biquxs.info/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个道理,魏开是从不怀疑的。 这也是为什么,魏开在白戎大营之中,从干路谭口中旁敲侧击出关于草原情报之后,便在心中立刻将还没完全统合秦国北地的义渠,作为秦国的大敌。毕竟以前无论是犬戎袭周,还是林胡南侵,都只是为了夺取钱财,最终还是回返会北地,但义渠却显然不同,国内居然任命中原人为官,学习中原人的礼仪,有夺取天下的野心,这对于同样盘踞在大河以西的秦国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因而讨伐来袭草原之地很重要,但是趁义渠国还没彻底做大之时,及时剿灭这个对于秦国而言的隐患,也是十分重要,否则等待义渠这条豺狼成长起来,再想轻易剿灭。对于现在秦国而言便是一件难事。 而且,其实对于秦国周边的异族的态度,魏开与新君嬴渠梁,心中早就有了共同的决断,那便是“相安无事”。也就是说在秦国努力发展国中实力过程中,秦国只求稳定周边局势,以便能将最后的一点财力,精力投入到国政之中。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便是秦国周围不能再出现一个,足以威胁秦国统治的“小霸”,而义渠却恰恰希望如此,这当然是魏开无法容忍的。毕竟若是让其一昧做大,就算秦国发展起来,那么到时秦国若是争霸天下,必然会在来自秦国东部,北部两个方向敌人的袭击之中疲于奔命,从而困住了手脚。 因而,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可是自从刚才传来白戎消息之时,魏开心中却的确划过一种不好的念头,未等魏开心中细想此时干路谭派遣使者的用意,一个身穿白戎服饰,灰头土脸的草原士卒,便被值守在秦军营帐外的两个秦军士卒搀扶了进来。 眼见于此,从刚才听说这个消息,便心神不宁的魏开见此,心中顿时暗叫大事不好,白戎族前去阻拦义渠王发,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因而,还未等那人禀告,便立刻站起身,出言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沦落至此?你家大汗现在何处?”。 可惜,魏开一连串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回答,只见那人此时像死狗一般,眼睛直直望着魏开气喘吁吁,好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将军,这是死里逃生之后,身体脱力的模样,让此人稍加歇息,进水之后,恐怕才能有力气回答”,营中的由进此时见魏开大惊失色的模样,顿时站起来宽慰道,然后立刻让人准备水,粥,为眼前之人补充一下体力。毕竟,就眼前的这个自称白戎使者的狼狈模样,现在捉急也是没有什么作用,唯有等他稍加歇息,才能有力气告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魏开一听,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模样有些急切慌张。但是见到眼前白戎使者的悲惨模样,心中却由不得着急,毕竟事关能否一举擒住义渠王发的大事。 因而,营中的众人只能等待眼前的白戎信使,进食一些水米,再细细地询问于他。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后,只见刚才瘫软在地的白戎小卒,在强行喂食一些水米之后,脸上的颜色才慢慢好转,随后又一把抓着身旁喂食秦卒手中的水壶大口喝了起来,好一会才慢慢挣扎站了起来,对着一旁的魏开拱手慢慢道:“我家大汗,让小人转告大人,义渠王已经突破了我白戎一族的包围,向北地逃亡。望大人早做打算,务必将义渠王发留在秦地...”。 义渠王发居然逃脱了?这是魏开听后,此时脑子里不断回响的一句话。毕竟,谁能想到在如此困境之下,义渠一部居然还能死里逃生? 而随着眼前的白戎使者慢慢叙述,营中的魏开以及由进等人,这才明白前线白戎一族到底发生了何事?虽说义渠的一招“火牛阵”实在是出人意外,也的确让防备不及的白戎大军吃了一个大亏,但是再次听到义渠王发逃脱,魏开心中还是一阵默然。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但是当真正听到之时,魏开心中却实在难以释怀。毕竟,此时义渠的境地,可谓是众叛亲离,如此良好时机,却还是没有困住,岂不是太可惜了? “速调营中所有骑兵,我亲自前去追击”,稍微沉默一会儿的魏开,便立刻对身边的由进沉声命令道。义渠王发虽说侥幸逃脱,但是连番大战,必定人马皆疲,若是此时即可追击,还是有可能重新一举擒住。 一旁的由进一听魏开要率兵追击,顿时阻拦道:“万万不可呀,将军。此贼如此奸诈,谁能保证在撤退路上不设下埋伏。若是贸然追击,必定会吃一个大亏”。刚才白戎信使所说,一旁的由进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白戎大军本来已经彻底将义渠包围在营寨之中,可谓胜券在握,却最终还是让义渠王发成功逃脱,包围的白戎大军反倒是元气大伤。 虽说白戎此次惨败,可能有其军队战力,士卒素质低下,从未能快速重新结阵以及军中战将麻痹大意的因素,但是义渠王发先示敌以弱,然后再雷霆一击,先败后胜的筹谋,确让人难以防备。而且由进心想,若是自己身处白戎指挥官的位置,率领麾下的秦国将士,也未必能更好的决策,可见义渠王发的狡诈与果断。 “我意已决,你只需传令即可”,魏开一听由进的反驳,也不想解释,直接盯着面前的由进沉声道。 由进一看眼见将军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将军魏开心意已决,自己再怎么反对也无法使其改变。不过这并不是说,由进却没有办法彻底阻拦,虽说自己无法说服魏开,但是眼前的将军魏开,却不能不听秦国现在的上将军赢虔的话。 于是由进不退反进,对着眼前的将军魏开拱手道:“将军大人,上将军留有军令,让末将找到将军之后,令将军大人接替末将职位,全权执掌攻营秦军”。 魏开一听,顿时皱起眉头,自己的部下由进,自己的确能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是上将军赢虔的话,自己却不能不听,而且此行之前自己,早已被远在栎阳的世族大臣们逼迫秦君嬴渠梁罢免了自己身上的军权,因而现在根本没有私自统兵杀敌的权力。 眼见魏开低头沉默不言,由进连忙道:“将军大人莫急,上将军早就亲率我秦军铁骑四万,在草原敌军撤退的路上设伏。那义渠王发就算一时挣脱,但想必最终还是会被上将军所擒”。 魏开一听,皱着的眉头才微微一松,眼睛一亮,抬头道:“果真?”。 “此等军国大事,末将如何敢欺瞒将军”。 “希望上将军能够抓住义渠王,也好了去我秦国一大隐患”,魏开一听,心中也是稍微一松道。若是将军赢虔已经提前设伏的话,那么义渠王发就算逃脱一时,可面对以逸待劳,严整以待的秦军,也是插翅难飞。 也许横亘在心中巨石已除,魏开随即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眼前的战局上,承担起眼前秦军主将的责任,于是对着刚才前来报信的白戎士卒道:“你现在即可返回,告诉干路谭族长,言义渠王发已经不足为虑,我魏开也必定不会忘记先前的诺言,希望他也不要忘记先前的诺言”。 等到白戎使者走后,魏开这才开口,望着由进道:“营中我军还剩多少兵力?”。 由进一听,立刻如实汇报道:“除去上将军带走的四万骑兵,营中还约有四万步卒,以及不到两千的骑兵”。 魏开听到由进所说营中兵力,加之先前在敌营之中所探得的敌军情报,心中便对战况有了大致的了解,现在的情况,明显秦军的兵力占优,于是出言道:“已经劳累了半夜了,我想长年在马背上的草原人,现在怕是已经走路不动路了。命令军中各部,可以开始收网了”。 “诺”,由进一听,脸上也是一阵笑意道。先前秦军围而不杀,只是为了制造混乱,扰乱敌军军心,方便秦军行事,现在局势明了,断然没有让这些袭击秦国的草原人活下去的理由了,然后便让营中的传令兵,向正在敌营之中肆虐的秦国军队传令。 于是,毗邻洛水敌营之外的秦军阵中,顿时战鼓声大作,黑底白色“秦”字旗招展。早已包围在敌营外面的秦军,在秦军大营的隆隆号角声中,跟随各自百夫长的率领下,从四周开始快速收缩围剿过来,开始一点一点绞碎眼前的敌人。沉浸在夜色之中的秦军大营,此时便像一头巨兽一般,开始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向不远处的洛水大营袭来。 同时,秦国信使兵也骑着战马,在秦军进攻敌营的路线上纵马狂奔,传达着魏开的命令。霎时,正在驱赶敌兵,沿途放火的秦军,顿时便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在敌营之中开始四面出击,因而背有秦军令旗的秦军骑兵,每到一处,便瞬间点燃一场血性的杀戮。 “杀,杀”,在敌营之中,已经追逐敌兵半夜的秦军百夫长周胜,此时得到命令后,略显黝黑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急忙对着四周身边士卒大喊道。百姓投身军伍,本就是冲着建立军功能得到荣誉赏赐而来,况且在他陈仓军中,对待战场之上斩首的奖励也极为优厚,此时下达围剿命令,让这些跟着敌军后面,同样也跑了半夜的秦军将士如何能不高兴? 何况,这些贼兵早就在秦军破营的一瞬间被吓破了胆子,然后又被破营而来的秦军,胁迫追赶了半夜,早已经人马俱疲,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可奈何秦军军令如山,紧随这些敌兵之后的秦军将士只能眼巴巴,远远望着这些敌军,却不得违抗军令。 此时,军令一下,斩首得功的机会岂能放过?而且洛水大营之中的敌军本来已经没有多少了,再加上逃脱的义渠,山羟,羯等,现在别人杀一个,自己便少一个,这让眼巴巴瞅着这些好似自己财物的秦国士卒如何不着急? 于是,刚刚得到休憩机会的草原敌军,还没细想为何跟着身后的秦军迟迟不结果了他们,便立刻被四周虎视眈眈的秦军撕成粉碎,笼罩夜色之中的洛水大营,顿时变得嘈杂起来,惨叫连连,尸叠如山。 清晨,当第二天的日光,轻拂着涛涛洛水,照在洛水大营之时,昨天白日里还威武庄严的大营,此时便已经化为了废墟,满眼都是漆黑一片,惨不忍睹。时不时还不断有尸体,被正在打扫战场的秦军从大营中抬出,丢弃在早已经挖好的大坑之中,空气里也弥漫着昨夜还没吹散的浓浓的血腥味,以及刺鼻的烧焦气味。 “启禀将军,营中的所剩敌军已经全部被我军拿下,末将已经将其中敌首单独关押,请将军探查”,一位身穿着一副破旧牛皮甲,腰间配着一把秦国军中制式长剑,面容勇毅的秦国将军,向正在四周巡视的魏开等人出声禀告。 而正带领着五六个军中秦国都尉,四处探查军中战况的魏开,由进一行人此时一听,顿时停下脚步,尤其是魏开,正别样地望着眼前的秦国将军。 “孟坦,此战全得益于陈仓令之计,你才侥幸获取些许战功。陈仓令天纵之才,哪有时间查验你所斩获的小猫小狗?战功自有军中军功官负责,你还是仔细核对清楚,莫要虚报瞒报,否则我定治你冒功之罪”,未等队伍最前的魏开说话,便听到身后的一个都尉便突然站出来呵斥道。 “伯赏泉,休得在此放肆”,一个年纪稍老的秦国将军见此,连忙出列向面前的为魏开请罪道:“还望大人念云力为国效力,此次也有斩首之功,饶恕其不敬之罪”。话音一落,其他的几个秦国都尉纷纷出言为其求情,魏开见此面上微微一笑,没有出言回答,反倒走到那个刚刚出言请求魏开查探的秦国将军面前道:“我军已然大胜,别人都是夸耀战功如何,你为何如此却在意那几个草原已经如丧家之犬的贼首?”。 魏开此言一出,刚才为都尉云力求情的几个秦军都尉,心中便是一苦。原本他们以为面前的将军魏开,必定会惩罚刚才拦路的小将,而褒扬维护上下尊卑,同样是秦军都尉的云力。毕竟在秦国军中从来都是如此,无论对错,长官的话,是绝对不会有错。 可是现在魏开不仅没有出言免除刚才云力的无礼之罪,反倒是饶有兴趣地询问起刚才的小将,那岂不是表明对于云力刚才所做所为的不喜?而自己这些人岂不是间接恶了眼前的将军,一想到以前所听到得关于眼前少年将军的传言,顿时开始惶恐起来。 而四周秦军都尉脸色的阴晴不定,也落入从刚才便默默不发一言,冷眼旁观的由进眼中。而对于眼前这些人的窘境,由进只能心中暗自叫好。毕竟谁让他们先前多般刁难,故意枉顾自己的军令?当然,这并不是说由进有什么欠妥之处,完全是由于他们这些人自忖自己背后人的势力,故意为之。 真说起来,恐怕还是由于自己的将军魏开的缘故,由进望了望正和刚才那秦国小将交谈的魏开,心中想到。毕竟,能在被世族把控的秦国朝堂之中,担任一方要职,哪个会不和世族沾上关系?或者便是实实在在的世族子弟,而此前魏开和秦国世族的矛盾,可谓秦国世族皆知,因而这些从地方召集而来的军队最终会如此,由进其实心中一点都不意外,但是心中还是对他们这些视军国大臣为儿戏之的做法,免不了生气。 “云都尉,以后可切莫再如此。军中上下尊卑,吾等秦军将军自当以身作则,否则以后何以率兵作战,让麾下士卒服气?”,由进看似一脸微笑地对着眼前的云力说道,眼神却不断扫视着眼前所有的秦国都尉们。 “是,是...,吾等遵命”,内心因刚才之事煎熬的秦国都尉们,此时听到由进的话,脸色顿时不好,但也只能点头回应道。而其中的云力也只能满脸通红地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由进见此,也没有出言继续暗讽眼前这些人,回头望了望一副要与那小将还要交谈良久的魏开,于是瞅了瞅眼前这些人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诸位还是各自回营,好好统帅自己麾下军队,等到大营下一步指示。此战诸位之功,魏开将军定会如实向国君禀报,诸位不必担心”。 由进话一说完,碍于刚才的不快,眼前的秦国都尉便顺势立刻拱手,连连告辞。 瞅着一个个像躲避瘟神,快速离去的秦国都尉,由进冷笑道:“这下你们便要老实一些吧”。至于刚才的被狠狠羞辱的都尉云力,由进也只能说枪打出头鸟,也怨不得别人。 “末将以为,此战虽说我军大胜,却还没有结束。这些虽说现在为我秦军阶下之囚,但平日里也曾是草原上一方的首领,若我军进军草原,用这些去劝降各自的部落,或许有一定的奇效”,那名小将眼见魏开走上前来询问,心中顿时不知所措,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 魏开一听,心中顿时感到意外,若是刚才因为有眼前这人突然行为而有所诧异,那么现在便是真正对眼前之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兵法云: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能够放长远看,而不计较眼前的一分一秒,不只满足于眼前的利益,这听起来容易,往往做起来却是很难。 就如这次秦国在洛水大败了草原联军,光缴获的战马就不下一万余匹,再加上随行的粮食,财物,可谓斩获颇丰,这对于刚刚差点经历五国来袭的秦国人而言,可谓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于是秦军军中顿时人人得意满满,骄纵之气渐起,甚至有人私下暗自便划分,抢夺战利品归属,全然不顾军中的军纪,这是魏开所不能容忍的。 且不说秦军之中仍有四万铁骑在前线交战,就算此战全歼草原之敌,秦军因此开始骄纵起来,这对于目前的秦国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东边还有中原五国的威胁,若是因此而全军松懈,军纪散漫,让秦国国内还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股士气消散,那可是会吃大亏的。 这也是为什么魏开忍着对这些世族领地的秦军都尉的厌恶,却也不得不带着他们四处探查,装出一副互相亲近模样的缘故,便是要警告他们,就算他们手中握有兵权,但也不得不服从自己的命令,自己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此外若是相安无事,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找他们麻烦之意。 “嗯,你所言甚是有理”,短暂沉默后,魏开一脸笑着对眼前之人说道。利用草原之人的力量,来打击草原之人,正是魏开所希望的,这也是魏开为何处心积虑拉白戎族下水,背叛义渠王发的缘故,但然这其中也有其草原八国自身矛盾所致,但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想法却大致没有错。 而听到魏开赞同自己想法之后,眼前原本小心翼翼的秦国小将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未等魏开继续说话,这时远处的由进走过来道:“将军大人,这些人已经被末将打发走了”。 一听由进的话,刚刚面上还露有喜色的魏开,顿时脸色微变,冷声道:“哼...”。 眼前的那个小将闻言,立刻请罪道:“此事全怪末将”。 魏开一听,立刻扶起眼前之人温言道:“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如此。况且今日借你之事,吾也能好好杀杀他们的锐气。不过今日之后,你怕是会被他们视为仇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