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又掉马了》 掉马 第001章:入府 一年前。 “爹,娘!”当少女小茶推开乡间茅草屋的门,入目看到的却是陈尸的两人,尖叫道。 “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回去…”身后女子传来的声音,却挽不回小茶瞬间落下的眼泪。 “爹,娘…”小茶仍旧失魂落魄,枢音看着小茶跪在两人面前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歉意,若不是她,也许,小茶的父母不会如此… 三日前。 “爹,娘。”小茶在山间收了野菜回来,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栅栏。 “小茶回来了。”妇人从房内端着一碗汤药走出,看见小茶背上还挂着的篮子,连忙对着自己的丈夫说道: “还不快给小茶接一下。” “诶诶诶。”男人笑眯眯地放下了手中的碗,去接下了小茶刚刚放下的背篓。 “阿爹,不累的。”小茶笑着朝着自己的父母说道。 这是一家三口的日常,虽是生活清贫,却又其乐融融。 “阿娘,这个是什么。”小茶看着自己母亲手中端着的黑乎乎的汤药,以及那扇紧闭的房门,问道。 “这个呀,”阿娘朝着小茶招了招手,指了指那扇关着的门,对着小茶说道: “你阿爹从集市上回来,救了个姑娘,浑身是血,吓死人了。” 小茶的爹爹每一旬便会去山脚下的镇子赶集一次,今日逮了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回来,让小茶的母亲吓了一跳。 “这姑娘,怎么了。”夫妇两人都是善良的人,阿娘听说爹爹看到枢音就要死在路边,自然也不忍心坐视不理,便是允许小茶的爹爹将枢音带了回来。 而小茶和村里的姑娘一同上山,过了两天,回来才知道这件事。 听完母亲说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小茶点了点头,对母亲说道: “好在救了她。” 这句话很快就成为小茶后悔莫及的事情。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爹娘死不瞑目,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家三口只是在这偏远山区平静度日,怎么也会如此… 而跟在小茶身后看到这一幕的枢音,心中充满的何止是愧疚,是那群人,那群人追了过来,才让这对好心的夫妇,成为了刀下冤魂。 这是小茶一年来不知第几次梦见,还是会半夜惊醒,心有余悸。 独自漫步在将军府的后院之中,小茶遥遥望着月色的眼神有些怀念 今日是她入将军府的第一天,小茶想到这些波折,叹了口气。 白日里。 小茶跟在管家的后面,和她一起入府的还有一批新的小侍女,此刻正是南州的春天,随将军府中又进了一批新的丫鬟,而小茶,便是其中之一。 和几个约莫同样大年纪的小姑娘走在一起,小茶此刻不敢眼神乱瞟,低眉顺眼的跟在管家的身后,一行人站在院子中。 “小茶,丽丽,以后你们两就是夫人房内的丫鬟,可明白?”管家念到了小茶和身边女子的名字,宣布道。 “是。”小茶和丽丽连忙行礼应下,反应速度让管家满意的点了点头。 “茵茵和小唐去书房……”管家还在宣布着接下来每个人的去向,终于,结束了以后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将军府的规矩,你们都明白了,也不需我再提点什么,总之以后的路,就看你们的造化了。”管家的话让一行人大眼瞪小眼起来,可管家见惯了这样的眼神,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只是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小茶,而后便转身离开。 丽丽舒了口气,看着周围人三三两两的松懈下来离开,丽丽拉住了小茶的手: “小茶妹妹,正是吓死我了。” 丽丽比小茶略大两岁,自从来了这府上,和小茶的关系也较为亲近,两人一直姐妹相称。 “丽丽姐,听说夫人很好相处,不必怕的。”小茶拍了拍丽丽的手,安慰道。 “小茶,你这么可爱,当然不用担心。”丽丽看着小茶的樱桃口和大眼睛,又为自己叹了口气。 “好在这将军府没什么难缠的,小茶你只要小心着那些下人对你图谋不轨,至于这将军府的大公子,可就凭你的造化了。”丽丽朝着小茶笑了笑,总带着些不怀好意,让小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似是后怕。 这将军府的主人,是当朝大将军随成,家中世代功勋,战死者不计其数,到了随成这一代,竟是只剩一个独苗,随着长辈的相继离去,府中只有随成一家三口,随成未曾纳妾,府中只有一个夫人和一个长子,夫人向圣上请命,才换来了长子随月生不用做武将的机会,成了一个文臣,想要保住随家这根独苗。 而小茶自入府以来,一直都知道,丽丽倾心于年轻的公子爷随月生,年少有为,英俊潇洒,很多人都倾慕他,小茶却没有这个心思。 既然睡不着,小茶干脆爬了起来,独自拜月前行。 “你是谁。”忽然,小茶听到了身后的身影。 穿着丫鬟服饰的小茶转回头去,月光下一个男子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 “你是谁。”小茶反问着他。 男子笑了,很是好看,小茶一时间有些愣愣的。 “既是夫人府中的丫鬟,到处乱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年轻男子看着小茶的穿着,对她说道。 “那你,是谁的伴读。”小茶看着他身上穿的衣服,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笨,在这将军府中,还能是谁的。 问过了这句话的小茶,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白痴,不好意思的朝着男子笑了笑。 男子却好似没有介意的样子,朝着她回道: “府中随月生公子的伴读,你可记住了。” “我,为什么要记住。”小茶挠了挠头,刚刚的问题只是下意识的提问,而男子的话,却让她摸不着头脑。 男子只是笑笑,辉润的月光洒在身上,让顾语吟看来,却好似神祗。 夜里,小茶还是迷迷糊糊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对床睡得正熟的丽丽,小茶靠在枕头上,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丽丽突然醒来,环顾一周,连忙去找: “小茶,小茶?” “丽丽姐。”看着小茶端着两人的早膳进来,丽丽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吓死我了。”丽丽走到了小茶的面前,还揉着眼睛说道: “你起的好早。” 小茶只是笑了笑,便对着丽丽说道: “今日是我们最后一次放假,明日便要去伺候夫人了,姐姐今天准备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诶。”丽丽撑着下巴想了想: “不如我们出府去玩玩?” “也好。”小茶点了点头,对着丽丽说道。 “好呀,那就出府玩。”丽丽兴致颇高的样子,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心性总还是在这的。 两人用过了早膳之后一同出府,没有穿着将军府的衣服,而是两人刚入府各自穿来的那件。 丽丽艳羡的看着小茶身上绣着精美纹饰的衣裙,说道: “小茶,你的家世应该挺好的,怎么会来将军府做丫鬟。” 小茶朝着丽丽笑了笑,这次的脸上全是苦涩,丽丽知道自己大概问错了什么,便是闭上嘴,不再说话。 而两人走在街上,小茶的容貌虽然不算是倾国倾城,但也是个清秀佳人,少不得要引来旁人多看两眼,找茬的自然接着赶到。 丽丽第一次出门被这么多人看,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旁人在看的都是身边的小茶,而看着小茶波澜不惊的样子,全然不像一个普通吓人的样子,丽丽有些替小茶如今的处境叹惋。 “两位妹妹,这是往哪儿去。”丽丽看着面前衣着华丽的男子,他的脸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再看一眼旁边镇定自若的小茶,不禁有些佩服。 丽丽本能的将小茶揽到了身后,对着男子说道: “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 看着丽丽和小茶都如此防备自己,那人急了,一把推开了丽丽,说道: “滚一边儿去。” “小美人,我们聊聊。”那人脸上挂着邪笑,走到了小茶的面前。 “唐公子倒是对我府上的丫鬟感兴趣。”就在那人朝着小茶一步一步走过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唐斯转过头一看,这声音不是随月生是谁,身后还跟着那个讨厌的伴读,听到随月生这样说,唐斯瞬间没了兴趣,他一向心高气傲,也是看着小茶的穿着比丽丽的要精致不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可现在看着小茶和丽丽都低眉顺眼朝着随月生行礼的样子,瞬间没了兴致。 “哼。”唐斯拂袖而去,丽丽终于放下了心,朝着随月生道谢道: “奴婢二人多谢公子搭救。” “无妨。”随月生也没说,怎么就一眼认出两人就是府中侍女的,可是丽丽的脸,却不经意间红了起来。 而小茶的目光,却是看向了随月生身后的伴读,果然是昨夜的那个男子,脸上没了灵动的神情,反而显得有些呆板,看着小茶,眸子里也掀不起部分波澜。 小茶有些恍惚,昨夜两人的月下对话,是否真的只是一场梦。 “程公子可不一般。”待丽丽和小茶行过礼离开以后,随月生朝着身后的程让打趣道。 看着程让瞥向自己的眼神,随月生很自觉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掉马 第002章:相识 当丽丽带着小茶走远的时候,丽丽才长舒一口气,对着小茶说道: “刚刚帮我们解围的,便是将军府中的公子,随月生公子,去年科举文试,随公子可是状元,真厉害。”小茶说这话,脸上露出了倾慕的神情。 “他便是随月生么。”小茶嘴里喃喃念到,丽丽听得不甚清楚,侧过头对着小茶问道: “嗯,小茶你说了什么?” “没事。”小茶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丽丽总觉得,小茶虽比她年纪上小一些,心态却很成熟,丽丽看不透她,也就自觉地选择了不多问。 而在街上逛了一天,好在之后没遇到什么和唐斯一样的人,两人踩着点回了将军府。 夜晚,管家将所有人喊到了一起,再次提点几人,尤其是小茶和丽丽。 “小茶,丽丽,夫人最近头疼的毛病又犯了,你们两人要小心伺候着,可知道?” “是。”看见小茶和丽丽都应下了,再想起两人平日里的表现,管家最终还是放心的点了点头。 “那今日便都回去休息吧,明日要打起精神来,将军府不是什么没有规纪的地方!”管家的脸上涌现出浓浓的骄傲感。 管家自十五岁便来到了将军府,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年的时间,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看着将军府的变化万千,已经将将军府视作了自己的家,对于下人的管教,自然也十分严格,备受夫人宠信。 想着明天的事情,丽丽早早地就睡下了,小茶却在所有人都入眠以后,悄悄地爬了起来。 “伏城哥哥。”将军府的后院内,小茶望着眼前的男子,喊了一声。 “小茶,这是主子让我带给你的。”伏城拿出了一封信,而后拍了拍小茶的头: “你还活着,我们都很开心。” “十六路月,还好么。”小茶一边拆信,一边对伏城问道。 “一切都好,任廷尧的事,朝廷暂时还没有查到我们的头上,只是,你在将军府中,要一切当心。”这一年以来,伏城也早就将小茶看作是自己的妹妹,此刻自然更加关心一些。 “好的。”小茶点了点头,查看起枢音写给她的信,看完之后,小茶抬起头看着伏城,默不作声。 伏城就知道小茶会是这个表情,可是现在十六路月的情况,又哪有他说的那么轻松呢,可是枢音让伏城三缄其口,哪怕是小茶,伏城也不好多说什么。 “别让主子为难,嗯?”伏城这句话,让小茶瞬间没了脾气,她从来都不愿意的,让枢音为难。 伏城知道小茶这个表情就是同意了,对着小茶点了点头说道: “主子很快就回来京城,不要担心。” “好。”小茶终于点了点头同意,而伏城很快便离开,小茶朝着假山后的那人说道: “出来吧。” 月光下的身影,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那人跪倒在小茶的面前,喊了一声: “城主。” “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浮罗城城主,竟然是个小姑娘。”提着那人的男子将那人放下,鼓了鼓掌。 而小茶也“嗤”了一声说道: “堂堂状元郎的伴读,竟然是正在逃亡的八皇子程让。” “正在逃亡”四个字让程让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对着小茶说道: “如今这个处境,拜谁所赐,不是很明显么。” 程让朝着小茶的下属努了努嘴,说道: “十六路月的人,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这一局我两打平。”从刚刚小茶开始查看枢音的信的时候,便是感觉到了假山后的人,可是那人的武功,绝对不低,也许不止一个,还有她的人,这让小茶不能轻举妄动,也是在伏城离开后,才开的口。 程让耸了耸肩,不可置否。 “你究竟想要什么。”小茶问他。 程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 “你身上,有什么我值得要的。” 程让打量的眼神,让小茶感觉到十分不适,看着程让的脸色也一下子差了下来,最后忍无可忍,干脆直接一个闪身冲了上去。 “偷袭?”程让挑了挑眉,躲过了小茶的这一招。 而小茶便是接着凌厉出招,一个扫堂腿让程让有些措手不及。 程让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个扇子,对于小茶接下来的攻击见招拆招,小茶的速度,倒是超过他的意料。 “还挺厉害。”程让虽是这么说,脸上却都是云淡风轻,终于,小茶累了,气喘吁吁的站在程让的对面,而程让极其难得的夸了一下小茶: “这个年纪,你当属第一。” 小茶不过十五岁,而程让,也才二十,两人在这个年纪,都是可怕的存在。 “八皇子同样不差。”小茶头一扬,脸上并没有半分恐惧的神色。 “牙尖嘴利。”程让对这个岁随将军夫人身边的侍女,不禁刮目相看起来。 “今日就当你我没有见过。”小茶知道,程让的身份就是自己目前手中握有的最大把柄,而小茶的身份,同样为程让要挟。 “若是我不肯呢。”程让将刚刚当做武器的扇子此刻用来扇风,还显得有些风流。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茶皱着眉,对程让说了这样一句。 “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大可不好。”程让笑的嘚瑟,猜出了小茶的意图,连忙跳脚躲开了小茶的一击。 “今夜就这么算了,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程让说完了这句,也就离开了后山,程让的武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这个认知让小茶很是沮丧,而下属接着说的话,让小茶剜了他一眼。 “城主…”刚刚被程让挟持的下属自知自己坏了小茶的事,连忙认罪。 “何事。”今夜,小茶本是来见伏城,却没想到身后还有这么多糟心的事情,最糟糕的,莫过于被程让看穿了自己。 “负责追查凤凰诏的阿诺,失踪了。”下属说完了这句话,感受到了小茶周身的低气压,不敢开口。 “接着说。”小茶对着他说道。 “凌先生说,凤凰诏应该就在南州的京城之中,还请主子小心为上。” “知道了,你回去吧,就说我这里一切都好。”当然,除了程让这个未知数,小茶觉得,自己大概是跟程让八字不合。 “是。”下属再次消失于夜色之中的时候,小茶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有些惆怅。 这以后在将军府的日子,只怕会比想象中的,要困难得多。 第二天一早,小茶和丽丽便收拾好了自己,去了将军夫人的房中。 “夫人,这小茶和丽丽,都是这一批丫鬟之中顶尖的,您看看,可还满意。”管家陪着将军夫人,来检查小茶和丽丽。 两人站的笔直,任由旁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荡。 将军夫人只是淡淡的喝了一杯茶,好似满意似的点了点头,对着管家说道: “你的眼光,自然不错。” “夫人过誉了。”管家知道,这是夫人对自己表示满意的意思,既如此,他便放心了。 “那便让她们两人伺候着,奴才就先告退了。”管家离开之后,小茶和丽丽很自然的上前服饰夫人用早膳。 “且等一等。”将军夫人约莫四十出头的气质,同样是将门出生,虽是久居后院,可还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天然的威仪,更带着震慑。 “是。”小茶和丽丽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着夫人安排。 “夫人,少爷来了。”外头的丫鬟来报,两人这才明白了夫人的意思。 “母亲。”昨日才见过的随月生,今日换了身天青色的衣袍,更显俊朗。 而小茶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跟在随月生身后,面无表情的程让身上。 程让想要留在随月生身边,自然是费了一番周折的,就是脸上的容貌,也换了一换。 不过是简单的易容术,却好似判若两人,程让有意收敛自己身上的霸气,让人完全看不出来,竟是同一个人,此刻的程让,好似真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子伴读,当然,除去他和随月生一样的身高来看,倒也是合情合理,不过武将的孩子,伴读高大一点,也是正常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怀疑。 小茶和丽丽服侍着几人用过了早膳,终于获得了暂时休息的机会。 随月生如今是工部侍郎,琐碎事情也有不少,平日里很是忙碌。 小茶看着随月生离开,以为终于不用见程让那个讨厌鬼,可没想到,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程让已在房间中等着她。 小茶有些庆幸,丽丽去找了自己同样在将军府中的做嬷嬷的姑母,不然这多出来的程让,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没好气的白了程让一眼,小茶自己走到了桌子边坐了下来,程让倒也不恼,笑嘻嘻的在小茶对面同样的坐了下来,还倒了两杯茶水,下人的茶水自然好不到那里去,可看着程让的样子,反而喝的津津有味。 小茶没想到,一个皇子的胃口竟能如此不挑剔,可是看着程让大有不想走的意思,小茶忍不住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我成了这样,十六路月不打算负责么。” 掉马 第003章:因果 程让这话还真是没有说错,从备受皇恩的八皇子到如今不得不掩盖面容的伴读,程让的遭遇还真的和十六路月有关。 一年前,枢音被追杀,伤重垂危的时候,小茶的养父母救了她,也因此,小茶的养父母被枢音的敌人报复,死在了小茶的面前。枢音心中感到愧疚,将小茶带回了自己一手建立的十六路月,教她武功,让小茶在十六路月当中,也能够好好地生存下来,直到两个月前,一切才发生改变。 “主子,来了个新的买家。”伏城这样说道。 “哦,是谁。”枢音坐在高台上问着,而小茶,则是乖巧的趴伏在她的身边。 “来人只说,要当朝太子任廷尧的命。”买家不愿意留姓名,这也是常有的事情,而这十六路月,打开门就是做生意,自然不会要求过多。 “接了。”枢音知道,既然是伏城亲自来报,买家的酬金自然是个让人满意的数字。 “好。”伏城点了点头,刚转身想走,枢音再次喊住了他: “这次,你带着小茶一起去。” “嗯?”伏城没想到,枢音的这个要求。 自从小茶来到十六路月以来,枢音对她一直是青眼相加,伏城知道小茶的父母因为枢音而死,可后来才听说,小茶原来是个遗孤,而父母,也只是养父母而已。 “我爹和我娘,可能已经死了吧。”小茶对着两人说道: “我生于战乱,养父母把我从战场上捡回来,我的家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看着小茶十分哀伤的模样,枢音和伏城也不忍多问,在十六路月,多的是无家可归的孩子,最后,他们在十六路月长大,成为了一个大家庭。 这一年以来,枢音让伏城亲自教小茶武功,而小茶也不负所望,甚至,她几乎比所有人学的都好,这让时常来看小茶练功的枢音,很是欣慰。 “主子...”伏城有些欲言又止,枢音看出了他的异常,问道: “怎么了。” “小茶的武功,似有蹊跷。” 听到伏城的这一句话,枢音看向了台上舞剑的小茶。 招式行云流水,皓腕如霜雪,映衬着小茶专注的侧颜,正是盛夏,汗水自额头滑落鼻尖,落在地上,只有寒剑划破的风声,一整套招式,小茶终于停了下来。 看见枢音正和伏城站在一起,小茶开心的跑过去: “枢音姐姐!” “不错,比前几日又有精进。”枢音拿出了手绢,小茶自然地接过擦了擦汗,而后又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枢音。 枢音对小茶说道: “伏城接了一个任务,你跟他一起去。” “好。”小茶点了点头,十六路月做的是什么生意,她自然明白,好在枢音看来,小茶父母那件事之后,小茶并没有像她所预料的那样,反而很快就坚强了起来,甚至对着枢音说: “我想学武功,我想给他们报仇。” 没有将仇恨怪到枢音的身上,可这并不代表枢音不甚在意,既然小茶想学,枢音便是让武功最好的伏城来教她,枢音想报仇,她便放手让枢音去做,一年了,也到了枢音该去实践的时候了。 三日后,枢音和伏城正式离开了十六路月,踏上了前往南州都城千阳的路。 这次的任务,尚是间距,刺杀南州太子,任廷尧,乃是皇后的嫡子,当今皇上共八子,皇后尚是王妃的时候,曾经育有一子不幸被刺杀,五皇子是皇后后来所出,即是如今太子任廷尧。而程让是老小,母亲乃是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曾备受恩宠,而程让的特殊,也在于此,迄今以来唯一一个跟母妃姓氏的皇子,当时大臣们自然是极力阻拦,而皇上却将这件事毋庸置疑的压了下来。 在外人看来,作为最小的皇子,同时又备受圣上宠爱,和母妃一同沐浴皇恩,程让的日子,是理所应当的自在快活,可是程让和母妃棠妃心里明白,也许圣上,从来都是将他们视作玩物,而程让,连皇家姓氏都没有,又如何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 圣上这一招,可真是毒辣。 程让对于皇位,不甚在意,可就算是这样,最终还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每年立夏,南州都会举办一次勇士比武赛,这是各世家瞩目的盛会,而圣上和各皇子,自然也会出席。 因此而平步青云的人不在少数,今年,同样的热闹非凡。 立夏正是晴天,宫城中的比武台早早地就已经垒高,所有人入座,只待圣上亲自宣布比武赛开始,场边的观众便是一阵阵喝彩。 比武台的打斗如火如荼,而圣上关注的重点,往往只在最后的决战,这个时候,微微倚着头,眼皮耷拉的看着。 坐在圣上周边的,是太子任廷尧和各皇子们,程让的年纪最小,自然坐在下手,离圣上最远,也更自由些。 每年都是些什么人,程让自然心里有数,而这比武赛真正的高手,只怕也早已经内定了,程让没有什么兴趣。 正在等待的选手们中,却又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湖高手们,各有各的癖好,眼前的伏城,一身漆黑,同时又带着面纱,做西域打扮,这在一溜水儿的南州人里面,还真是扎眼。 伏城高大,身边的小茶显得更加玲珑,和伏城同样的打扮,两人走在一起,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小茶一直低眉顺眼的走在伏城身后。 “上台的时候我会假装昏迷,你吸引注意,而后趁机动手。”伏城的嘴巴微动,对着小茶嘱咐道。 “好。”小茶点了点头,表示应下。 “西域纲木对战南州李郴。”随着判官的呼喊,伏城自然而然的上了台。 站在伏城对面的,是南州人不多的粗壮身材,和伏城差不多的身高,却是约莫有两个伏城的体积,立于台上,好似一堵肉墙。 “啊!!!”那人手持着两把流星锤,直接冲着伏城而来。 伏城手中握着寒剑,日光在剑上投露的锋芒,清脆的声响对上。 “啊!!!!!!”李郴一吼,观台上的人感觉地都抖了一抖,可是伏城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任凭李郴无论怎么用力,伏城脚下都没有挪动一尺。 台上的人也发现了这个细节,对于这场比赛,开始起了兴致。 “这西域的人,倒是有点意思。”圣上撑着下巴,看着伏城的那身打扮,眯了眯眼。 “是呢。”皇后和圣上相伴多年,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此刻笑着附和。 而在两人身边的,是太子任廷尧,他看着伏城露出的那双眼睛,总觉得在哪儿见过,此刻在脑海里不断回想着。 比武台还在继续,这个李郴也不是个白痴,自然很快的便想到了换一个方法。 身形快速向后退去,试图绕到伏城的身后。 伏城正是有意如此,故意装作没来得及的样子,堪堪收下了李郴的一击,力量自然不可小觑,伏城向前几步,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就当所有人以为这场比试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伏城重新拿起了剑,和李郴交错在一起,两人的速度都是飞快,各个招式之间,看得人眼花缭乱。 没有想到最后退出占市场的,仍然是伏城。 这一次的伏城,身子恍惚了一下,便一头朝前栽去。 “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李郴高兴地举起了手中的两个大锤欢呼。 而伏城却趴在地上,紧紧闭上了眼,李郴是南州人,这样的结果自然也让圣上很是满意,亲自走到了城墙边,看着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点了点头,而太子伏城,很自然的跟在了身上的身后。 正当人准备把伏城抬下去的时候,意外在此时发生,伏城突然睁开了眼睛,精光乍现,从比武台上飞起,便是几个跳跃到了任廷尧的面前。 任廷尧看着他的眼睛,一句:“伏..” 嘴里的“城”字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便再也没了说话的机会。 任廷尧胸口中剑,当伏城拔出那把剑的时候,任廷尧已经向后倒去,没了声息,一只手握住了胸口,另一只,还指着伏城。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伏城已经准备逃走。 “太子遇袭!”不知是谁先喊了起来,城墙上瞬时间乱作一团,守卫们抬起了弓箭,如此众多,伏城躲闪不及,肩膀上堪堪受了一箭,却仍然倔强的逃走了,可是台下和他一起的小茶,伏城不知道,小茶有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小茶和伏城一样的装扮,实在有些显眼,可圣上这个时候却来不及追究。 他看到,自己的儿子任廷尧此刻死不瞑目,而皇后,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被人刺杀,直接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查!给我查!”圣上说完这句话,一口气喘不上来,也直挺挺的朝前栽去,而前方,正是没有人的城墙。 太子遇袭身亡,圣上受伤昏迷,这一切,最终却都怪到了程让的身上。 掉马 第004章:对峙 “接下来的事情,还要我提醒你么。”程让看着小茶的表情,明显是已经想起了那天的事情,程让干脆站了起来,一步步凑近了小茶: “十六路月的小茶姑娘,伏城为了逃脱受伤,而你为了逃脱,未免做的有点不太厚道。” 听到了程让这样的话,小茶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好吧,这件事确实跟她有关。 记忆再次回到兵荒马乱的那天。 “皇后娘娘,奴婢,奴婢看见…”圣上受伤,生死未卜,二台子任廷尧被刺杀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眼下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公道,皇后娘娘,终于从短暂的昏迷之中醒来。 “你说什么。”眼下皇后的面容扭曲,半分再没有从前温婉贤淑的样子,对着突然跪了下来的宫女问道。 小宫女被人推着上前,跪伏在皇后的面前,说道: “奴婢不敢撒谎!” “你说,你一五一十的说!”皇后呵斥道。 “奴婢刚刚站在了八皇子身后,圣上摔落高台,奴婢看见,是八皇子推了圣上,圣上,不是意外摔下!”奴婢说完这句话,便是匍匐在地,不敢多言,而原本慌乱的高台之上,此刻更是一根针的声音也是清晰可见。 “大胆!”七皇子任继扬率先反驳道,一双天蓝色的眼中伯光里转,他是元妃的孩子,圣上有着胡人血统,和母亲一样的淡蓝色眼珠,满是深邃。 “奴婢不敢说谎!”宫女有些失措,此刻嘴里仍然坚定地说道: “奴婢,乃是亲眼所见!” “奴婢还看见,圣上被推下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那把八皇子所用的桐花纹饰玉佩,乃是证物。”宫女的话,让人不由得前去查看。 皇后的一个眼色,手下人也很快顺着城墙德阶梯而下,摔在比武台上的圣上,此刻腿上满是血肉模糊,身边围着的太医和宫人们,正在将圣上抬起。 看到是皇后身边的姑姑,太医连忙对其说道: “圣上应该只是摔断了腿,性命应无大碍。” “这就好。”姑姑雪翳点了点头,看向因为伤重已经昏迷不醒的圣上,手中紧紧握着的,却是如此! 姑姑连忙重新回到了城墙之上,对着正在等待自己答案的一群人回到: “皇后娘娘,圣上的确手中握有那枚玉佩。” 这句话,无疑是让程让跟这件事情彻底脱不了干系,而皇后看向程让的眼神,更是淬毒: “来人!八皇子刺杀太子,谋害圣上,即刻压入天牢,棠妃打入冷宫,立刻执行!” 皇后的声音威严,丧子之痛在心,皇后如今,已经没有了孩子,可宫中之人,谁不活的跟个人精似的,着皇后对于这件事处置的这么干脆,且那枚玉佩,许多人看得清楚,程让今日,可是没带过呢,皇后却不在意,堪堪放过了这个漏洞,眼下她只是需要这一出系统,来宣泄悲伤地内心,而程让和棠妃,是最好的对象。 棠妃曾是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跟随皇后嫁入当时的王府,后来意外爬上了圣上的床,就此盛夏程让平步青云。 可也许是圣上还记得皇后的好,虽然宠爱这对母子,可程让的姓氏,就注定了他和母亲只是圣上的玩物,这件事不光他们自己看得明白,皇后也看得明白,这么多年来,对于两人,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是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程让,这让皇后怎能不气不急,对于这对母子,最终还是赶尽杀绝。 发展到了这一步,一切都顺理成章,程让还没反应过来便落狱,七皇子还想替程让开口,可是程让却让他止住了话头,冲着七皇子摇了摇头,程让被宫人押走,圣上送医,而太子任继尧的命,却再也换不回来。 皇后在城墙之上,抱着任继尧的尸身痛哭,终于将一切处理好的时候,皇后却收到了最不想收到的消息: “你说什么,程让失踪?!” 皇后穿着一身素衣,拍着桌子问宫人。 “是的…”宫人跪倒在地,对着皇后解释道: “今日送饭的狱卒去的时候发现牢房里空了,冷宫,冷宫的棠妃娘娘也不见了。” “给我搜,无论是生是死,本宫都要见到他们。”皇后的嘴角,挂上了一抹阴狠,宫人应下准备离开的时候,皇后补充道: “若遇反抗,杀无赦!” “是!”皇后甚至派了御前亲兵,显然不打算给这对母子,留任何活路,而至于装作西域之人袭击的伏城和小茶,早就被认作了是程让的亲信,这件事乃是程让所指使,自然,所有的罪责都怪到了程让的身上,蒙面的小茶和伏城,反而没有吸引注意,这也就让小茶,无比顺利的离开了那处。 这件事情至此,小茶还真没想到程让竟然一直潜伏在将军府。 自那日圣上醒来后,回想起任廷尧遇袭的事,而自己如今也是伤重难行,江贵妃的儿子五皇子任廷攸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在余下的皇子之中,任廷攸的母妃家世最为显赫,而论及文采,任廷攸同样不输于刚刚过世的太子任廷尧,不过江贵妃一直被皇后给压了一头,而连带着任廷攸,也不得不掩藏锋芒。 如今皇后这边,任廷尧已死,一切没有了希望,自然,群臣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任廷攸的身上。 圣上听说了程让的事情,并没有多言,对于皇后,失去两个儿子的打击让她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眉眼间也没有了平日的温和,知道皇后对于程让,此时是有意发泄想要赶尽杀绝,圣上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提出反对的意思。 这两个月以来,任廷攸已经可以独立决策国家大事,隐隐有立为太子之势。 可若是小茶没有记错的话,这将军夫人,可是江贵妃的亲妹妹,更是任廷攸的小姨,程让躲在这里,还真是大胆。 画面再转回现在。 “八皇子不是好大的本事么。”小茶冷哼一声,有舍必有得,而程让如今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可以舍得的东西。 “你这丫头,果然记仇。”那日在围场,不过是程让对着小茶笑了一笑,有些挑逗的意味,小茶便让他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略略略。”小茶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我该走了,小丫头,我们以后再见。”程让终于站起了身来,这让小茶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程让的举动,小茶没有想到。 程让一把将小茶搂在了怀里,此刻正是盛夏的午后,两人身上都隐隐的有些汗渍,黏糊糊的,之间的氛围更是有些亲密的意外。 “记住我,小丫头。”程让只是轻轻的抱了一下,小茶却一把将他推开,嘴里咬牙切齿道: “登徒子。” “哈哈哈!”程让明白,小茶知道打不过自己,所以没有动手,可是有趣,实在有趣。 看着程让大笑着离开的模样,小茶坐在凳子上,心中盘算着怎样让程让再跌一个跟头。 丽丽此刻推了门进来: “小茶?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小茶听到丽丽的声音,回过神来,装作用手扇风的模样,将视线移向别处。 “可能太热了吧。” “哦哦。”丽丽走过来,也是出了一身的汗,这个时候不疑有它,小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丽丽: “丽丽姐,你刚刚来,一路上没看到什么人么。” 程让离开的时间,和丽丽过来的时间,过于接近,这让小茶不由的有些担心起来。 “没有啊,这么热的天,府里也没多少人出来活动。”丽丽几乎是跨越了大半个府内,这才重新回到了房间。 看着丽丽懵懂的样子,小茶估计着程让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发现,干脆就随他去了。 可之后的日子里,小茶没想到遇到程让的频率会这么高。 “小,唐。”小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程让如今的这个名字,这是这几日来,程让不知第多少次打着送东西的名号来这了,这次,甚至连随月生也一同来了。 “小茶姐姐,还有什么事么。”程让一脸无辜的眨着眼睛,望着小茶,身边还有丽丽,小茶实在不好发作,可是看着程让的样子,又是实在欠揍。 “你出来。”小茶干脆的将程让带离了丽丽的视线。 “公子,这…”程让到底还算是随月生的伴读,地位自然比小茶要高出一截,可是看着小茶这样随意指示程让的样子,让丽丽不由得担心,身边的随月生会有些不高兴。 “随他们去吧。”随月生笑眯眯地说道。 随月生的笑容,让丽丽一下子又害羞起来,既然随月生发话了,自然,丽丽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可以去拿些点心来么。”随月生许是做久了文臣的缘故,说话不似武将世家的粗狂,反而温润如玉。 “好,好的。”丽丽连忙点了点头,快速去了小厨房。 而在房间内独自饮茶的随月生笑着摇了摇头,程让啊程让,我看你这回是要栽了。 掉马 第005章:玉佩 而在院子里,小茶终于松开了一直拽着的程让的衣角,这个时候只有两人,小茶终于可以好好跟他说起话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夜之后,小茶本以为两人应该相安无事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可是程让,显然没打算放过她。 “我说了呀,要你们负责。”程让一脸耍无赖的样子,脸上还挂着邪肆的笑容,朝着小茶前进。 小茶想起了那晚,程让突然地拥抱,连忙推开了他: “你要做什么自己做去,在我这闹什么。” “我哪儿闹了。”程让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好似小茶是个负心汉似的。 小茶看着程让好似无辜的眼神,无奈的揉了揉脑门,这个男子,眼睛长得还真是好看… 小茶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关注点好似有些跑偏了,干脆对着程让说道: “说吧,你要怎么样才不纠缠我。” “原来我这些日子的示好,在你这,竟然都是装的。”程让后退两步捂住了心口,装作心痛状的对小茶说道。 “口区。”小茶装做了个嫌弃的表情,程让哈哈大笑,这是小茶第一次见程让笑的如此肆意的样子,看上去和那个少年郎,逐渐重叠起来。 笑够了,程让再次上前一步,小茶想躲,最终还是被逼到了墙角。 好在程让只是摸了摸小茶的头,说道: “堂堂浮罗城城主,帮我在这随府中找个东西应该不难,嗯?” 程让最后的转音,让小茶不自觉的有些双腿发软。 “什么。”小茶别过头去不敢跟程让的眼神对视。 “随夫人的赤色玉佩,应该不是太难?”程让的话让小茶有一种跳进了陷阱的感觉,但好在小茶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若是什么寻常的物件,程公子也不比让我来。” 出了宫,此刻程让的身份又是极其敏感,小茶终于客气了一回,唤了他一声: “程公子。” “真乖。”显然程让被小茶这个细节给打动了,揉了揉小茶的脑袋,夸到。 “不要摸我的头!”小茶还是个少女,身材并不高挑,此刻瞪着程让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炸毛的小猫咪。 “好好好,不摸不摸。”程让这次倒是老实了下来,很听小茶的话,这让小茶反而有些狐疑了起来。 程让耸了耸肩,摊手做无辜状: “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的程让,便是转身离开,而小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等着程让走了有一会儿,这才回到房间。 程让和随月生都已经离开,房间内只坐着一个还在想着随月生刚刚笑容的丽丽。 “丽丽姐?”小茶的手在丽丽面前晃了下,才让丽丽重新恢复了神志。 “啊?”丽丽好似大梦方醒一般,看着面前空荡荡只剩下小茶一人的屋子。 “公子呢。”丽丽猛地站了起来。 小茶看她的样子,估计犯花痴有一段时间了,坐了下来对着丽丽说道: “人早走了。” “走了,去哪?”丽丽作势就要追过去。 “丽丽姐,冷静一下。”小茶连忙拦住了丽丽,好在丽丽这个时候算是正式心情过来了,好像刚刚,随月生也只是和程让过来顺路送些东西,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顺路哦。 看着丽丽突然转变的笑容,小茶察觉到了同样的不怀好意,果然,丽丽推了推小茶: “刚刚,我都看见了哦。” 丽丽的话让小茶摸不着头脑: “你看见了什么?” “刚刚,小唐摸你头发了。”看着小茶的脸色一下子改变,连忙比起手指说道: “我只看见了这个,后来啥都没看见我就赶紧给公子送糕点去了。” 小茶定睛看了丽丽半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信了她的说辞。 丽丽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我是夫人的侍女,小唐是公子的伴读,若你们真的成了,也不失一桩好事。” 丽丽觉得,小茶和小唐的身份,也没什么,下人们之间的事情,主子也不会多加阻拦,这个妹妹能够有个好的归宿,丽丽也相信随月生选人的眼光。 “丽丽,我们…”小茶刚刚想解释,结果丽丽很是善解人意的样子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之间,我也不知道。” 看着丽丽生怕小茶继续说下去连忙出去了的样子,小茶叹了口气,估计也解释不通了。 等到丽丽又离开之后,小茶冲着房间的角落说道: “还不出来?” “噗嗤!”一个年轻男子,约莫十七八的样子,脸上还有挂不住的笑意。 “铖吉,你再笑一声我立刻把你送回去。”小茶的这句话,让铖吉立刻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回去。 “好好好,主子我正经点。”铖吉这句话,无疑说明了两人的身份。 自从那日小茶的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程让发现了以后,小茶传信到了浮罗城,调来了铖吉。 “不过这八皇子,不会真的对你有意思吧?”铖吉是掩藏的高手,纵使刚刚,他趴在房顶上,就算是程让也没有发现。 “我对他没意思,就这样。”小茶给铖吉翻了个白眼,说道。 “好好好,我明白了。”铖吉摩挲着下巴,认真说道。 “派你来做正事的。”小茶对铖吉说道。 “当然,正事很重要,不过能够再次见到我们貌美如花的浮罗城城主,铖吉也感到十分荣幸。”铖吉是个什么情话张口就来的情圣,平日里这张嘴也没少骗人。 “皮痒了?”小茶活动活动了手腕,扭了扭头冲着铖吉说道。 “没,这是凌先生写给您的信。”铖吉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丢在了小茶的桌子上,而后逃之夭夭。 小茶拿起了信,看着铖吉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和十六路月一样,浮罗城也是做这种杀人的生意买卖的,两者齐名,都是拔尖的组织,而浮罗城前一任老城主病重,不知从哪找到了小茶,一定要将小茶培养成下一任城主。 于是山村的夜里,小茶慢慢的学会了很多武功,而后,老城主终于安心离去,小茶凭借三笔生意,成功坐稳了这个浮罗城城主的位置,直到现在。 而养父母被杀,进入十六路月,都是小茶不曾想到的,但一切都推着她前行,小茶不得不随机应变,掩藏自己的身份,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在十六路月过了一年多,这才换来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而凌先生,是老城主的下属,很是年轻,当小茶坐上城主位置的时候,凌先生第一个支持,并且帮助她镇压了不少人的意见,当小茶问凌先生为什么的时候,凌先生只是说,老城主对他有知遇之恩,老城主的心愿,他自然会去帮忙完成,这一年多以来,浮罗城的事务交给了凌先生,而他,也一直都在暗处支持着小茶,替她守好城主这个位置。 凌先生这次写来的信中,同样提到了程让刚刚提起的赤色玉佩,小茶揉了揉眉心,果然是个宝贝。 而凌先生最后的心中让小茶一切小心为上,看来要拿到玉佩,并不容易,但是小茶,最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任务了。 “有意思。”小茶勾了勾嘴角,看着信纸在眼前燃烧殆尽。 另一边,回到了房中的程让和随月生。 随月生关好了门,走到一边倒了杯上好的雨前龙井,推给了程让说道: “你还真是厉害,现在各方都在找玉佩。” 而随月生口中的玉佩,此刻正在程让的手中,程让摩挲着随意玩耍。 “是宝贝,人人都想要。”程让接下来没有说出的话,这玉佩,也不过是凡物。 “如今随府成了众矢之的,你只怕要更加小心。”随月生同样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说道。 “嗯。”程让微微点头,此刻正是傍晚,夕阳的光透过窗子照在程让的脸上,落在墙上成了一个绝美的侧颜,竟是天生的好看,哪怕在此刻。 “那小丫头,你打算怎么办。”随月生也没想到,程让竟然对他母亲身边的一个小侍女产生了兴趣。 自然,随月生并不知道程让的真实身份,看着小丫头对着程让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以为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觉得小茶大胆,有些好玩。 “该怎么办,便怎么办。”程让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老五那边,盯着点。”程让自然不可能就这样白白咽下这口气,就此隐藏身份销声匿迹,而查到现在,也只有如今风头最盛的五皇子嫌疑最大,这宫女,和十六路月配合的也太过巧妙了些。 “你放心。”随月生笑了笑,他的脸上,好似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软绵绵的,内里却带着不为人知的刚硬,这也许和程让是一路性子的人,两人才能够走到如今。 “好。”程让推开了房门离开,身后的随月生,恍惚想起了丽丽端着点心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青的样子,也许在四个人当中,只有丽丽一个人天真吧,不过,也许不止如此… 掉马 第006章:识破 之后的几天,程让终于没有来骚扰小茶。 而小茶也一直和丽丽跟在随夫人身边服侍,夫人的性子随和,对于下人,也是宽容,这让小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同时,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探查。 可玉佩的下落一直不知道,反而,出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当小茶再次收到了枢音的来信的时候,伏城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了上次的轻松,反而带着些庄重的对着小茶说道: “近日一直有所传言,随府之中有一枚赤色玉佩,藏着当今五皇子和江贵妃的把柄,有了玉佩,两人便是在掌握之中,而五皇子,很快就会被立为太子,这个人,我们不得不防。” 小茶听过了伏城的话,内心却对于这个玉佩在此刻是如何流传出去的而感到怀疑,不过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让伏城放心,既然所有人都在找,那么小茶,便是势在必得。 交代过了这件事,伏城突然冲着小茶露出了一个微笑: “主子已经启程前来京城的路上,很快便可以和小茶见面了。” “枢音姐姐要来了?!”小茶在十六路月,和其他人称呼主子不同,对于枢音,从来都是叫做“枢音姐姐”,枢音默许了这个称呼,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言。 “嗯。”伏城点了点头: “刺杀任廷尧这件事终究还是瞒不过朝廷的,不如早做准备。” 显然,十六路月将那枚玉佩,当做了最后的筹码。 枢音亲自来到千阳城,也是一定要拿到玉佩的。 “好,我会尽力找到那枚玉佩的。”小茶收好了信,点了点头。 一抬头,发现伏城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动作。 “你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伏城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还是这样说道。 小茶相信,伏城此刻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一些怀疑,不过一切都没有证据,她如今最充足的底气,还是枢音的愧疚与信任。 “有人来了。”伏城敏锐的看到不远处的风动,对着小茶说了这样一句,便疾速遁走。 而小茶一回头,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果然是程让。 可却没了一直以来的意气风发,今夜的他,十分虚弱。 此刻程让脸上是他原本的容貌,落在了小茶的眼里,穿着一身夜行衣,左手握着剑捂住了另一边的手臂,伤口上还在涓涓冒血。 而程让苍白的脸色告诉小茶,伤口有毒。 小茶下意识的帮助程让按起了伤口,并且扶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跟我来。” 程让没有拒绝,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小茶身上,好在小茶,还是能够扶住了他。 小茶带着程让略微走了两步路,便是寻到了一个密道,小茶带着程让走了进去,确认了已经有足够的距离,小茶带着程让在原地坐了下来。 程让此刻的额头冷汗直冒,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之色,整个人都好似痛苦不堪。 小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明明程让若是死了,小茶只会省去很多麻烦,可接下来的一切小茶做的都好似发自本能般的行云流水。 止血,包扎,祛毒。 “是暗八仙。”江湖上难寻的毒药,却从小茶的嘴中轻易说出,程让没有半分的意外,只是点了点头。 “你在这等我。”密室里的东西终究还是不够齐全,小茶直接潜入了随月生的屋子。 看到破门而入的小茶,随月生很是诧异: “你怎么来了。” “程让中毒了,是暗八仙。”小茶干脆了当的对着随月生说道。 而随月生,没有想到小茶竟然已经识破了程让的身份,还想装作无知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想看他死你就别来。”小茶皱着眉头看着随月生,也不啰嗦,说完这句话就再次走出了房间。 随月生连忙找到了暗八仙的解药,跟在了小茶的身后。 此刻正是风高,小茶的速度有所保留,以确保随月生能够及时跟上。 带着随月生一路来到了密室,小茶知道,自己的秘密基地只怕保不住了,可这个时候,程让所中的毒也让他耽搁不起。 当两人走进的时候,程让已经因为毒素在身体内散发而晕了过去,随月生一把扒开了程让的衣服,松了口气: “还好,毒素还没到胸口。” 小茶却是别过了头,没有看那一抹春光。 四月省从刚刚带来的药瓶中取出了解药给程让服下,而后又检查了程让身上的伤口,对着小茶赞道: “丫头,做的不错。” 小茶不知道程让和随月生怎么都喜欢喊她丫头,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矮了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眼下小茶救了程让一命,自然也是随月生的恩人,既然看出来小茶不喜欢丫头这个称呼,便连忙转移话题对她说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做个朋友如何。” 程让的身份此刻还绝对不能泄露出去,而随月生也看得出来,自己也不能贸贸然杀了小茶,更是,自己不一定能够杀了小茶。 “没兴趣。”小茶说完这句话,便走了出去,将程让交给了随月生,自己不去插手接下来的事情。 看着小茶极具个性的举动,随月生耸了耸肩,也跟在其后将程让带回了院子中救治。 小茶回到了下人院子之中,所有人已经睡熟,小茶却有些难眠。 面前突然倒挂下了一个人影。 “铖吉,你想吓死我?”小茶咬着牙对着铖吉说道。 “嘿嘿。”铖吉好似反应过来了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不妥,冲着小茶挠了挠头笑了笑。 当看着小茶有些烦闷的时候,铖吉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怎么会在小茶面前出现了。 “主子,您刚刚可是救了南州八皇子。” “嗯。”小茶坐在了槐树下的石桌旁,冲着铖吉点了点头。 “您知道后果么。”铖吉提醒道。 刚刚为了救程让,小茶甚至还向随月生暴露了自己,虽然浮罗城城主身份这事,只有程让知道,可是小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这点认知随月生此刻却很清楚,想要寻找玉佩,只怕会更难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这个时候,心里也是说不上来后悔,反而有一种陌生的异样感觉。 铖吉看着小茶陷入了沉思的样子,猥琐的说道: “哦~我明白了。” 听着铖吉的这个语调,小茶便知道了铖吉明白的,一定不会是什么正经该明白的事情。 干脆将手边的茶壶随手掷去,被铖吉稳稳地接住,而后一个翻身从树上越下,对着小茶说道: “主子,您思春的事,我一定不会告诉凌先生的!” “思…春?”小茶的脸突然绯红,而后给了铖吉一个暴栗,让铖吉不由得抱着脑袋泪眼汪汪的看着小茶。 “我只是再想,那枚玉佩的事情。” “玉佩?”铖吉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会错了意。 “随夫人是江贵妃的亲妹妹,而江贵妃的儿子却买凶陷害程让,程让却又在随月生的掩护下,你不觉得,这一切很矛盾么。” 听完了小茶的分析,铖吉将茶壶归位,摸着下巴说道: “好像这样看,确实很奇怪。” 据他们所收到的情报来看,随府一家,关系甚好,随夫人更是与随将军夫妻和睦,没有必要为了做贵妃的妹妹,而出卖自己的亲儿子,程让在随府中一事,随夫人是否知情还未可知,不过明显的是,随月生显然是程让这边的,那么程让就更没有理由,让小茶来找玉佩,而不让随月生来找,实在是有些诡异。 “程让在随府之中,有了随月生,他岂不是更加方便。”小茶这样说道。 “对啊,特意来找您,程让只怕真的有些问题。”铖吉顺着小茶的思路说道。 “您是怀疑,程让故意耍你?”铖吉问着小茶。 “这玉佩突然现身,还是放了消息在随府之中,谁都没有确切的证据,却都选择了相信,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只有程让。”小茶相信,程让这个八皇子,自然也不是什么混吃等死的人。 就凭借程让这么轻易地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使得小茶就不得不对其多加防备。 “那这玉佩…”铖吉此刻的心中也有所动摇,这玉佩到底该不该继续追下去,是煞有其事还是虚晃一枪,这个时候已经在他的心中没有肯定的答案。 “通知浮罗城的人,玉佩的事不要插手,就当没有过。”小茶对着铖吉传令道。 “是。”铖吉点了点头。 “那主子您看今晚的事?”铖吉突然对于程让是怎么受伤的,产生了怀疑。 “不是二皇子所为。”小茶肯定的说道。 若程让真的去任廷攸处寻找线索,自然是会对其多加防备,小茶相信,以程让的身手应当不至于受此伤。 “看来这京城之中,还是不太平的很呐。”铖吉感慨了一句。 “所以我们也来了。”小茶看着从槐树上飘下的落叶,伸手接住了一片。 掉马 第007章:醒来 第二天一早,丽丽起床之后,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小茶,推了推她。 “小茶,醒醒。” “丽丽姐。”这个时候刚睡醒的小茶,说话里都还带着几分奶声奶气,对着丽丽问道: “怎么了。” “该起床服侍夫人用早膳了。”丽丽对着小茶提醒道。 “好的。”小茶很快清醒了过来,看着小茶眼睛下挂着的明晃晃的黑眼圈,走在廊下,丽丽好心问道: “昨晚没睡好么。” “没事。”小茶转过头,朝着丽丽笑了笑,可眼下的乌青却明显看得出这个女孩昨夜没睡好的事实。 今晨有些小雨,微风吹在脸上,很是和煦。 小茶洗漱好后跟在丽丽身边,来到了夫人的房间。 “小茶可是昨夜没有睡好?”随夫人此时也看出了,小茶的疲惫。 “啊?”小茶自然不会说,昨夜是因为想程让这个狗贼才半夜惊醒,更想不通的是,程让这厮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一直困扰着小茶,直到现在才正式清醒过来。 “许是有点。”小茶早起便看到了自己的黑眼圈到底有多深,对着随夫人,自然也是瞒不过的。 “我既用过了早膳,今日外出你们就不必跟着了,好好休息一天吧。”随夫人身边的丫鬟自然不止小茶和丽丽两个,听夫人这么说,两人也省得清闲。 等到随夫人出府了以后,丽丽终于松了口气。 “小茶,你今天打算做什么。”难得一日休沐,说起来,丽丽还得感谢小茶。 “睡会吧。”小茶顺着台阶而下,打了个哈欠。 “也好,我今日去郊外替我顾母求个平安符,你就在房间里好好睡会吧。” 听到丽丽这么说,小茶问道: “方嬷嬷的病还没好么。” 这几日丽丽经常往她的姑母那里跑,也是有原因的,不过是小风寒,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会恢复的慢些。 “是啊。”丽丽叹了口气,而后扬着声调对小茶说道: “不过大夫说很快就能痊愈了,求个平安符,总归是心定一些。” “是的了。”小茶点了点头,对着丽丽说道: “那么丽丽姐你早去早回。” “好。”丽丽说完这句话,又交代了小茶一些琐事,便出了府。 而小茶躺在床上,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天色尚早,此刻也不过是正午,估摸着丽丽不到傍晚也回不来,小茶便放心的在府中开始探查起来。 穿着这身丫鬟服饰,自然很多地方难以去往,小茶这张脸,在府中又并不陌生。 换了另一身衣服,又在脸上做了易容,小心翼翼的避开府中每一个可能的人选,小茶溜进了随夫人的房中。 随夫人今日入宫,自然少不得是要去见江贵妃的,而姐妹两关系很好,每每江贵妃总是要留随夫人在贵妃殿用过了膳才肯放人,回府往往都已经天黑。 这个时候,平日里留在房中的丫鬟跟着随夫人一同入了宫,夫人不在府中,院子里自然下人也少,正好给了小茶方便行动的机会。 几乎是翻遍了随夫人房内的每个角落,小茶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于那枚赤色玉佩的痕迹,而小茶相信,随夫人定然也不会随身带在身上,这样的东西,不会是什么保护符,反而可能是要了命的利刃。 这下小茶更可以肯定,关于玉佩的事情,就是一个骗局,至于目的为何,看来要去问程让才是了。 再次偷摸的离开了房间,小茶回去的时候看到丽丽还没有回来,便松了一口气。 坐在床上的小茶,突然想起了程让,今日,似乎没有看到过随月生和程让,而昨天,便是将程让交给了随月生,忽然回想起程让贴近自己而耳边的呼吸,昨夜,他是否还记得一切呢。 不过,不记得了也好,小茶很快就释然,她不需要程让的感谢,就当做是随月生救了他,也没什么不好。 另一边,和小茶所想的却有些出入。 “嘶。”程让醒了以后,慢慢的坐起身来,却因为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毕竟淬毒,伤口有些溃烂,让程让忍不住出了声。 也因此惊动了随月生,收起了正在看着的书,随月生走到了程让身边说着: “醒了。” 而后直接扯过了程让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仔细看了看: “不错,毒解了。” “暗八仙对于随公子来说,也不算什么。”程让不以为然的说道,随月生不为人知的是,医毒双绝,更何况是他自己发明的毒药呢。 “我真没想到你会中这个。”随月生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阴我。”程让咬了咬牙,他躲过了致命的攻击,却失算了箭上有毒这件事。 “也不算什么糟糕的事。”随月生打趣道: “昨夜你还记得吧。” 程让当然记得,小茶托住了他的身子,虽是小小的一个人,力气倒是不小。 “怎么样,开不开心。”随月生作为程让的好友,自然是看出了小茶对于程让的不同,至于程让昨夜回府,可是绕了一个弯避开了他这去找的小茶,还不是明摆着想要小茶来救。 “你不来,我更开心。”程让李可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啊,我好伤心。”随月生委屈巴巴地对程让说道: “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别逼我揍你。”虽然程让这个时候还受着伤,不过随月生倒是一点不怀疑他的武力,即刻正经起来。 他问着程让道: “你昨夜都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有啥收获?”能让程让亲自在这个时候亲自跑一趟还受了伤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 “江贵妃有诈。”昨夜程让闯的,正是如今的风头最盛的五皇子任廷攸的殿。 而在其中,他刚到便发现里面已经有亲兵严阵以待,而领头的不是五皇子,却是江贵妃。 “八皇子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拿下!”江贵妃怒喝道。 万箭齐发,程让脚不沾地的便不得不再次跳起身来。 好不容易躲过了一劫,最后的这支箭,却是由江贵妃亲手射出,没有人知道,江贵妃精于骑射。 这是程让也没能躲过的一箭,而好在程让避开了心脏,超乎常人速度的闪躲,才让程让留下一命,可却最终,还是伤了手臂。 随月生自然听出了程让的言外之意,诧异的说道: “江贵妃,有问题。” “她的武功,绝不在你之下。”程让肯定道。 随月生的武功虽然一般,可到底不会差到哪里去,可现在看来,江贵妃果然深藏不露。 “我母亲…”随月生几乎是立刻想到了今日进宫的母亲,程让在自己身边的事情,随夫人还不知情,可是很难确保,江贵妃也不知道,不会因此对随夫人如何。 “我已经派人贴身保护她的安全,你放心。”有了程让的这句话,随月生自然信任他。 只是,对于随夫人和江贵妃之间,随月生却不得不重新思索起来。 他在前朝,江贵妃久居后宫,又有皇后压着,虽然算是自己的小姨,不过也来往不多,只是自己的母亲,却时常进宫姐妹团圆,自己的母亲,又知道多少呢。 “若是有疑,你可以亲自去问。”程让指的自然是随夫人,若是随月生开口,随夫人对自己的儿子,应当没有三缄其口的必要,更何况程让和随月生的交好,也是没有人知道。 程让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在外人看来,就是个不谙世事只会玩乐的小皇子,和朝中之臣几乎没有交好的,还是个没有继承大统可能性的异姓皇子,可偏偏就这样,还是有人将矛头对准了他。 果然,一切都不会太平。 “这件事,稍后再说吧。”随月生实在没有做好,撕开一切的准备,而程让自然也是理解,没有提出反对的意思。 “那个小丫头,如何了。”程让问道。 “哦,昨夜将你交给了我,她转身就走了。”随月生老老实实的将昨天的情形讲给了程让听。 程让轻笑一声: “还真是她的作风。” “挺有个性的。”随月生就这样夸了一句,程让立刻用威胁的眼神看向了他,随月生连忙解释道: “别误会,我没有多余的想法。” “这还差不多。”随月生看着程让终于满意的样子,在心中暗想道: 这位爷,你看上了人家,人姑娘好像还没看上你。 随月生自然不敢直接对着程让开口,以免程让干脆了当的将他灭口。 此刻外头正下着雨,雨声啪啦的打在纸窗上,程让还不知道小茶今日没有跟在随夫人身边的事情,干脆的翻身下了床。 随月生以为他要做什么,连忙跟上。 看着程让伞也不拿,好在昨天给他换上了一身正常的外袍,才没让他此刻穿着带血的夜行衣到处乱跑。 “你要干嘛?”随月生看着程让顶着伤口往雨里冲,连忙拦住了他。 “去择些桂花放在她房间里。”程让问着外头下雨的清新空气混着桂花味,沁人心脾。 “小茶今日休沐,你若是去了,只怕又被扣上了擅闯房间的罪名。”随月生连忙解释道。 “哦。”程让反应了过来,但还是毅然决然的走进了雨中摘花。 随月生实在无奈,连忙过去给人撑着伞。 “等到雨停了再给她送去也好。” 随月生实在没想到,这世间情动,竟然能让黑夜里杀伐决断的程让变成如今这个毛头小子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稀奇,只是他不知道,程让到底是怎么突然看上了小茶的。 掉马 第008章:冷战 小茶没想到会看到这样傻乎乎的程让。 带着一捧花,冒失的闯入了自己的房内。 “喜欢么。”程让将花摆在了小茶的桌子上。 “出,去。”小茶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程让身后的随月生耸了耸肩,显然是猜到了这个结果。 此刻正是傍晚,大雨方歇,程让逆光而入,好似圣洁,可落在小茶眼里,却是半分都生不出欢喜。 “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小茶看着程让对自己的话半分不甚在意,反而有些无所谓的继续摆弄着自己带来的花。 桂花的香气萦绕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之内,小茶并不排斥桂花,相反的,她很喜欢,可是若这花带上了程让的阴影在其中,就让小茶不由得生出了拒绝之心。 听到了小茶毫不客气的话语,随月生下意识的看了程让一眼,程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手上的动作也瞬间僵硬了起来。 “既是小茶不喜,拿走便是。”随月生清楚地看见程让的脸色经历了好几个来回,最终趋于平和。 看着程让又转身离开的背影,小茶的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最讨厌了。”小茶嘴里这样轻声说着,也不知说谁,也不知说给谁听。 随月生看着程让出了门,就将手中的桂花随意的扔在了墙角,而后大步走出了下人院子,随月生也没有多开口,只是跟程让并肩而行。 那日之后,小茶和程让就开启了莫名的冷战之感。 程让又恢复到了随月生身边那个不苟言笑的伴读小唐,而丽丽感觉到小茶虽然还是和从前一样,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可是这笑容里面,终究给人一股疏离之感。 “小茶?”丽丽再次提醒正在出神的小茶,挥了挥手。 “怎么了丽丽姐。”小茶这些日子总有些莫名的发呆,也不知为何,这让丽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对着小茶说道: “今日沈琦郡主来到府上赏花,我们陪在夫人身边,可不能大意。” 这句话是提点,小茶自然明白了丽丽的意思,圣湖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来,对着丽丽肯定的说道: “放心吧。” 丽丽看着小茶的样子,这个妹妹终归还是没有出错过的,也就相信了她的话,两人往夫人的院子赶去。 沈琦郡主本是大都护之女,四年前大都护意外战死,留下妻女和一对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为了感念大都护卫国之功,特封了其女沈琦作平河郡主,夫人为二品诰命,以此宽慰。 好在沈琦有个青梅竹马,名为贺流云,也是京中富贵子弟,父亲乃是中书舍人,当沈琦守孝期满的时候,即刻上门提亲,如今生活也算美满,沈琦更是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因着沈琦母亲和随夫人乃是闺中密友的缘故,大都护出事以后,更是有着随府的庇佑,也因此沈琦常常和母亲来访。 今日乃是沈琦一人来访,当丽丽和小茶到达院子的时候,外头的下人也正好来报沈琦已经到了前厅。 “快,去迎。”随夫人的脸上满是笑意,显然也对这个后生很是欢喜。 当小茶第一次看到沈琦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着一股超乎常人的收敛和坚毅,身份不低,还怀有身孕,却只带了两个下人,看见随夫人,客客气气的道了一声: “江姨。” 随夫人原姓为江,此刻虽嫁入随府,不过两人到底是多年的来往,一声江姨已经成了习惯,哪怕是沈琦当了郡主以后,按身份已经比随夫人高上几阶,仍是称呼,这让随夫人不由得连连点头。 “唉,快坐下。”随夫人看着沈琦挺着肚子,小心落座,眼眸里满是关切。 难怪小茶察觉到了丽丽有些异常,看随夫人的眼神,只怕曾经也想过沈琦成为自己的儿媳,只是终究没有这个缘分罢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母亲,沈琦郡主。”正是随月生的声音,虽是一同长大,可是随月生对于沈琦并不亲近,自然是比不过贺流云的。 “随哥哥。”随月生到底虚长沈琦两岁。 如今沈琦已经有了归宿,随月生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正让随夫人不由得有些操心起自己儿子的婚事来。 “你看看你沈琦妹妹,如今还有几个月就要做母亲了,你呢,年长两岁,至今还没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 随夫人的话语里虽是透露着不满,可是说话的眼神里,却满是笑意。 “母亲若是喜欢,几个带不得,只是到底还没遇到真正的缘分罢了。”随月生一摊手在沈琦的对面坐了下来,带着笑意对着随夫人说道。 “你啊你。”随夫人有些嗔怪的看了随月生一眼,不过到底没有真正动怒。 沈琦显然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此刻掩面笑了笑对着随夫人说道: “江姨莫担心,随哥哥定会很快给您带个中意的。” “随这小子去吧。”随夫人摆了摆手,小茶看到的,这对母子并没有任何的嫌隙,在脑海里对于江贵妃的事,更加好奇起来。 随月生既已到,那么小茶定然是能够看见程让的。 这个时候的程让,面无表情的站在了随月生的身后,面对小茶赤裸裸的偷看,也是目不斜视,没有半分的回应。 小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程让这些日子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不是应该开心的么,怎么反而会堵得慌,干脆,小茶也别扭了起来,不去将自己的目光落在程让身上。 一旁的丽丽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的风吹草动。 “年底就要生了吧。”随夫人对着沈琦关切的问道。 “是呢。就在过年那几天。”沈琦这个时候低下了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里满是即将为人母的温柔。 “月生能够早点成家生子,你们的孩子也可做个伴。”随夫人想的美好,仿佛随月生当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员罢了。 小茶认真看着随夫人的眼睛,并没有看出什么谎言存在的痕迹,难道随夫人对这一切,当真是不知情? 而随月生就这样放任自己的母亲和江贵妃来往,程让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好似有太多的谜团等着小茶前去察觉。 可是眼下,她和程让谁也不肯低下头,只怕还是要堵着气。 沈琦到底怀有身孕,在随府也没有多加逗留,只是,小茶看着扶着沈琦站起身来的丫鬟,实在觉得面熟的很。 可偏偏,在哪里见过,却是想不起来。 这让小茶有些懊恼,连带着回房间,脸色也一直闷闷不乐。 “小茶妹妹,你和小唐,可是闹了别扭?”丽丽回到房间以后问着小茶。 “何出此言?”小茶抬起头,有些不明白。 “今日小唐虽跟在随公子身后,却并未与你对视,而你也一直,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丽丽颇为善解人意的,想要开导小茶。 小茶心中苦笑,丽丽想的,只怕和她如今面对的,确不是一回事。 小茶反握住了丽丽的手说道: “我和小唐,那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关系。” 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想要让丽丽相信自己。 丽丽最终看着小茶提起程让没有半分的异样之感,也只好暂时相信了她的说辞。 “我可能只是最近太累了,才会看上去有些不开心。”小茶努力的解释着,丽丽最终还是相信了。 “那好吧,你就好好休息,今日也站了一天了。”丽丽对这个妹妹,还是十分关切的。 “嗯呢。”小茶躺在凉椅上,闭上眼睛浮现的却是程让的脸。 定是自己那日的行为让程让的面子挂不下了,所以也不来找自己,那正好,让自己可以不被束缚手脚。 关于那枚玉佩,至今未查到下落何方,小茶虽然已经察觉到了这是个骗局,可是她,要弄懂这个骗局的目的。 既是在随府,定然也要学会自保。 随月生倒是发现了程让的异常。 “这些日子怎么不去找小茶?”自从那日被赶出来后,程让倒是一直在忙于追查自己被陷害的线索,对于小茶,半分没有提起,好似从来就没有这个人罢了。 程让自恋的本性在此刻又显现了出来: “我和她冷战,显然已经有了效果。” 随月生知道,程让所说的效果,不过是今日小茶对于程让偷偷看的几眼,可是在没有得到程让的回音之后,小茶也收敛了视线。 “可她之后就没看你了,看样子要和你继续冷战下去了。”随月生说完这句话发现哪里好像不对的样子: “不是,你们怎么突然冷战了。” 随月生觉得程让和小茶的关系进展的有些快,什么事都没做,就是小茶救了程让,而后突然变成了程让献花,两人冷战,这一切,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懂。”程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着随月生认真分析道: “她既然这么做,就说明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有我了,虽然我觉得遇到了小茶,我的确栽了个跟头,不过,既然她拒绝不了我的魅力,我自然也可以考虑考虑她。” 掉马 第009章:串联 随月生被程让的话给弄得晕乎乎的,半天才理清楚了: “第一,你这怎么就知道看上你了 第二,冷战可能是她真的生气了 第三,爷,咱能不能不这么自恋。” 在外人看来,程让一向是个天真无邪的小皇子,平日里谁都宠他,程让对人也都是甜甜的笑,完全是半分没有心机的模样,只是和自己的母妃,在这宫中靠荣宠生活罢了。 一夕突变,所有人都以为程让就此摔落神坛,可他就这样隐藏起了自己的气息,半分不为人所知的直到现在。 只有随月生,才清楚这货的真面目。 平日里,程让的样子也不是全然装出来的,程让是个天生的乐天派,配上受宠的小皇子身份,再适合不过,平日里在各宫之中如鱼得水也是靠的本事,可是,随月生对这幅好皮囊之下的面容真相,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想起自己这些年被程让坑的辛酸血泪史,不禁为小茶抹了把汗。 “小茶看我的眼神,还不够明显么?!”程让听到随月生的话,一脸诧异的望着他问道。 “明显么?”随月生反问道。 程让在脑海里仔细想了一下,好像,似乎,有那么一点,小茶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那么友好,不过被程让自动的给过滤了而已。 看着程让突然有些颓废下来的神色,随月生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接着对程让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为什么是小茶?” 随月生可不觉得,小茶清丽的一张脸就能够吸引程让,同时,他也并不知道小茶的真实身份,只觉得小茶没有什么特殊的,怎么就吸引了程让的注意力。 “因为是她呗。”程让耸了耸肩,给随月生的回答也没有任何意义。 随月生知道,程让一定还有一些没说的,不过既然程让不愿意说,那么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是没用的,只是对程让说道: “小心。” 随月生已经开始察觉,小茶不是个普通的丫鬟,而程让和她之间,随月生只怕程让也占不了便宜。 小茶倒是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睡。 “小茶,小茶?”是丽丽的声音。 当小茶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 看到小茶醒来,丽丽也松了口气。 “刚刚看你一身汗的样子,可是做噩梦了?” 丽丽看到小茶虽是眼睛闭着却一直眉头紧皱,连忙喊醒了她。 “有一点。”小茶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坐起身来。 “可要去看个大夫?这些日子你有些不对劲。”丽丽皱着眉头说道。 “没事,可能是我父母忌日快到了。”听到小茶这样说,丽丽也明白,原来小茶是因为父母双亡才来到随府为奴,通身的气质,一看便与她们普通的丫鬟不同。 丽丽也不好深追,只好安慰着小茶道: “以后,随府就是你的家。” 小茶知道丽丽在想什么,心下感动的点了点头,而丽丽识趣的又给了小茶一个自我修整的时间。 小茶的养父母忌日又岂在最近,小茶不过是有个合理的借口说清楚这些日子的异常罢了。 “主子。”是铖吉,从树后走了出来。 “嗯。”小茶重新坐回了凉椅中,慢慢靠着,闭目养神。 “关于您让我查探的事情,已经有了消息。”铖吉带来了,小茶这些日子一直想听的。 “自从那日比武赛出事后,圣上暴兵,朝中基本都由五皇子主持,而后宫之中,皇后一直闭门不出,所有妃嫔现在都以江贵妃马首是瞻,我更是打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铖吉说的话引起了小茶的兴趣。 “哦?”小茶这话,明显对铖吉口中有趣的事情,产生了好奇。 “程让那日所中乃是暗八仙这件事主子您已经知道了,可这毒,是江贵妃亲手下的。”铖吉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小茶不禁问道: “细细说来。” “程让夜闯五皇子殿,看到的不是任廷攸而是亲兵和江贵妃,程让躲过了亲兵的围捕,可江贵妃的箭,他却没能躲得过,不过只是划伤了手臂,可是箭头淬毒,才如此狼狈的回到了随府。” 听完铖吉的解释,小茶在脑海里头脑风暴。 若是随夫人手中握有的玉佩当真是江贵妃的把柄,程让自然无需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入宫,还偏偏是如今守卫森严的五皇子殿,里面定然有一些他想要的东西,可是江贵妃他们早有防备,程让的行踪应当是绝密,看来,身边有人出卖了他。 而更让小茶没有料想到的是,江贵妃竟然也会武,程让都躲不掉的箭,江贵妃的武功,只怕造诣颇深。 如今任廷攸把持朝政,将谋逆这个大罪的帽子扣死在程让身上,其他几个皇子,也并没有什么竞争力。 程让一贯在宫中如何,小茶自然是清楚地,看来任廷攸当真是防备心颇重,看穿了程让的伪装,偏偏就挑他下手。 “知道了。”小茶来到了书桌前,写好了一封信交给铖吉。 “你亲自送到凌先生手中,不得有误。” “是。”铖吉匆匆而去,小茶知道,接下来的几天自己只怕不会好过。 和伏城约定好的日子很快就到,那日同样的随府假山后,小茶对着伏城,无奈的说道: “我搜遍了随府,没有看到玉佩的踪迹。” 实则小茶心中已经有了定数,外头的人还在为这块玉佩而想法设法到手,小茶,却早早地就放弃了寻找。 “想来是随夫人有所防备,这些日子,我探查到她常常出府。”小茶并没有将玉佩是假的这件事告诉伏城,他仍是坚定不移的相信着。 他看着小茶,作为随夫人的贴身侍女,这些日子随夫人的行踪她最清楚不过。 小茶知道伏城想问什么,顺着他的意说下去: “随夫人这些日子,不过是寻常官邸拜访,唯一多一点的,应该就是去寺庙上香了。” “上香的时候我们只能在外面等着,隔着大殿看的不真切。” 小茶故意诱导伏城往寺庙的方向查,虽然,她明白什么也查不出来。 “我明白了。”伏城点了点头,果然中了小茶的计。 他又告诉了小茶一件事: “五皇子特赦,将随将军调回京中过年,相信他们是一伙的,刺杀的事情毕竟是十六路月的人,五皇子就是那个下订单的人,最新收到的消息,他打算将八皇子和十六路月一网打尽。” “过河拆桥。”小茶咬了咬牙,五皇子的行为,在江湖人士看来,也实在过于卑鄙了些。 “等到随将军回府,你要尽可能的渗入,十六路月的危机,不知道哪天就会来临。”伏城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今夜正是中秋,却做不到能够安定的赏月。 “好。”小茶答应了这件事,伏城自然最近也没有在京中闲着,他收到的消息让他惊喜,没有想到,小茶的潜伏之路,会表现的如此出色。 眼下小茶在随府已经是如鱼得水,成了他们一个有力的臂膀。 “主子七日后便会到达千阳城,你们自会相见。”伏城看着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面前的小茶脸上逐渐扬起的笑脸,忍不住提醒道: “你们的身份,都要保密。” “我明白。”小茶像是个尽忠职守的下属,对伏城的每个嘱咐都尽心尽力。 “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伏城是跟着枢音一手创办十六路月的,他也自然看得出,小茶对于枢音的不同,可是将未来赌在这样一个小丫鬟身上,伏城也许是并不赞同枢音的。 “慢慢见分晓。”小茶冲着伏城挑了挑眉,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微笑。 中秋的晚上,自然府内人来人往众多,两人没有多逗留,说完话便各自离开,而黑夜中,一个影子正紧紧地盯着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小茶去侍奉随夫人的时候,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住。 “我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小茶和丽丽对着这个陌生的守卫说道。 “随夫人正在会见重客,任何人不得入内。”守卫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面无表情的说道。 丽丽看着管家在一边跟她们打眼色,立刻心领神会的退到了一边等着,屋内,传来了妇人的交谈声。 “姐姐,这随府就你一人,难免有些空荡了。”是个陌生女子的声音,笑声尖锐,说起话来,也好似没有半分的拘束。 “我呀,清静惯了,这些日子替你跑来跑去,那些官家的太太们看到我,还很是诧异。”这个声音小茶自然听得出来,是随夫人。 “这随府啊,大是大,可是姐姐这么多年支撑这随府门楣,只怕是不易吧。”传来了推杯的声音,女子对着随夫人说道。 “贵妃这么说,倒是抬举姐姐我了。”随夫人回到。 这个时候小茶确定了,今日,是贵妃亲自来访。 接下来的话,小茶倒是听得朦朦胧胧,习武之人听力自然非同凡响,刚刚也是门外的人除了小茶,都听不清,现在,屋内压低了声音,小茶也听得不清了。 掉马 第010章:突访 不知等了多久,房门终于被打开。 门外的管家都有些昏昏欲睡。 “吱呀…”随夫人的房门被推开,小茶和丽丽连忙抬头看去。 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子正坐在随夫人的对面,而随夫人显然今日早早地就洗漱打扮了,此刻衣冠整洁,对面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刚刚正是太监推开了房门。 “奴婢,参见江贵妃。”小茶和丽丽走到门前行礼,今日这么早,当真是她们没有想到的。 “难怪刚刚不见姐姐的丫鬟,原是还没到。”江贵妃俏笑着,容貌当真是出类拔萃,此刻虽是浅笑,整张脸上都好似带着勾人魂魄的媚骨,而随夫人,却是截然不同的端庄明媚。 江贵妃这句话,明显是在责备丽丽和小茶。 两人连忙跪下,丽丽年长一些,对于这些话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应对,当下认错道: “奴婢们懈怠了,请夫人责罚。” 这句话是指向随夫人的,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随府,怎么打怎么骂,江贵妃也不好插手。 江贵妃看出了丽丽的小机灵,小茶瞥见了她,眼角一闪而过的阴毒。 “终归没耽误,罚一月例银,日后可要上心。”随夫人没有办法驳了江贵妃的面子,也只好这么说道,大不了日后寻个由头,再奖回来便是。 两人都知道随夫人这是在护着她们,江贵妃显然也没有跟两个丫鬟斤斤计较的意思,只说到: “本宫今日,是听说这随府的花开的极好,来拜访姐姐,难免姐姐会措手不及了。” 江贵妃来此,竟没有一点声息,实在是有些低调的异常了。 “哪里。”随夫人端起了桌上的君山银针小酌一口,笑着说道。 “去传早膳。” “是。”小茶和丽丽退下,除了随夫人的院子,丽丽才长抒一口气: “今日竟然见到了江贵妃!” 还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小茶。 “气度风华,果然与众不同。” 听着丽丽还是在赞叹的语气,小茶也不会跟她多说,只是提醒道: “丽丽姐,小心。” 丽丽收到这句话以后,又叹了口气,刚刚,确实她好像有些得罪了江贵妃,只希望江贵妃如外界传言的那样,不会小气。 “好,打起精神来。”丽丽跟着小茶快步走到了厨房取早膳,两人的手脚都很是利索,这次终于没让江贵妃感到不满。 “随府的这道点心,倒是不错。”江贵妃随手指向离自己最近的那道桂花蜜: “本宫吃着,倒是很不错。” “是府内新来的厨子,你若喜欢,便带回宫中去吧。”随夫人很是大度的说道。 “这怎么可。”江贵妃脸上仍带着盈盈的笑意,顾盼生辉。 此时,门外传来了通报: “贵妃娘娘,五皇子和随公子来了。” “来得正好,请进来。”江贵妃的地位要高出随夫人不少,故而这个时候的随夫人,也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母妃,随夫人。”五皇子任廷攸走在前面,恭敬地行礼道。 身后的随月生也跟着行礼: “江贵妃,母亲。” “好好好,你们来的正好,不妨一起用膳。”早膳自然是四个人用也绰绰有余的,丽丽连忙添上了两幅碗筷。 “这桂花蜜本宫尝着不错。”江贵妃亲自给五皇子用公筷递过去了一块。 任廷攸和江贵妃的容貌极为相像,都是艳丽的人,眼底的笑意却是同样的没有到达心底。 “果然不错,没有平常桂花蜜的粘腻,入口很是清爽。”任廷攸评价道。 “你们母子的口味,果然相似。”随夫人笑道,也跟着给自己的儿子随月生布了些菜。 这顿饭四人吃的面上起码都是欢愉的,而小茶却看到,随月生的身后跟着的,还是那个板着脸的小唐,可是眼神里透出来的光,却不是程让。 一时间了然。 小唐此人并非虚构,而程让的出现,也不过是暂时用了他的位置,一旦有人怀疑,真正的小唐便站出来,两人同样的容貌,若非有心人记住眼神,不然也难以分辨,而眼神在向旁人描述的时候,才是最难被证明的。 如此一来,哪怕程让在世人面前掉马,也可以保住随月生,让他干干净净的不参与这件事来,高明,还真是高明。 用过了早膳,五皇子今日也好似无事一般,陪着江贵妃在随府中赏花。 自然,随月生亦是寸步不离的跟在随夫人身后。 小茶从刚刚五皇子对随夫人的称呼之中,便看出了不同,只怕,随夫人和江贵妃,也并非表面上那般和睦。 那么真正的程让,此刻又在干什么呢。 小茶不知道,也不去想。 “小茶,你过来。”随夫人本和江贵妃坐在花园之中的凉亭内,此刻对着她招了招手。 “你和小唐去一趟厨房,让新来的厨子多做些桂花蜜,这个时节,是能存住的,也可教贵妃带回宫去。” 江贵妃不正大光明的收随夫人的厨子,这些点心,倒是不为过的。 “是。”小茶福了福身,跟着小唐往厨房而去。 “你这丫头,看着倒是乖巧。”江贵妃随口称赞了一句。 “哪里。”随夫人也举起了茶杯,淡淡入口。 “母妃,随夫人,可否儿臣与随公子去看看书画。”五皇子在这个时候开口。 “去吧。”随夫人和江贵妃都点了点头,都是年轻的公子哥,自然对于赏花不比她们的兴趣大。 任廷攸和随月生一同来到了随月生的书房之中,此刻两个人皆是一个随从谁都没带,不知是多久,也许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书房内便是任廷攸黑着脸走出,而坐在椅子上的随月生,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小茶跟着这个正版的小唐,两人自然是没有过多的交流。 小茶看着随月生的样子,程让应该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唐呢,他又是谁的人。 “主子,到了。”在离厨房不远的地方,小唐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小茶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声“主子”,小茶猜出了是谁的所作所为。 “这是主子给您的东西。”趁着四下无人,小唐又拿出了一样东西交给了小茶。 通体澄净,却是入血的血红色,入手是温润的手感,小茶细细端详,看上去是一枚玉佩。 “您一直想要的。”小唐在小茶耳边说着,而后将她的手握住了血玉。 血玉是个不同于其他玉佩常见的圆形,反而正正方方的,除了材质特殊,其他倒也看不出什么。 小茶此刻来不及思索,将血玉收好之后,便跟上了小唐的脚步。 当两人端着桂花蜜准备回到花园的时候,突然遇到了意外。 “嘭!”装着满当当点心的食盒被撞到在地,四处散落。 罪魁此刻朝着两人笑了笑: “刚刚没看见,抱歉。” “是下人们唐突了五皇子。”小茶看着眼前的人,虽是同样无赖笑嘻嘻的脸,小茶却生不起半分好感,蹲在了地上开始收拾起来,并未打算和任廷攸有更多的接触。 可是任廷攸不屈不挠,竟是主动和她搭话道: “你可是随夫人身边的侍女,名叫小茶?” “奴婢正是。”小茶知道,这个没什么能够遮掩的。 刚刚那一声动静不小,又有着五皇子在场,自然引来了不少下人们的关注。 此刻管家也正在厨房巡查午膳,连忙赶来: “五皇子,可是府中的下人冲撞了您。” 管家看到任廷攸华贵的衣角沾上了不明的糕点渣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如今,朝中的这位五皇子可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连忙对着他赔罪道: “定是这两人不长眼,奴才一定好好给他们个教训。” 眼下管家也顾不得小茶和小唐是谁的人了,对着任廷攸一味地屈膝。 “不必。”任廷攸反而笑了起来,手中的折扇也轻浮的挑起了小茶原本低着的下巴。 “小茶,下次见。” 说完,便收回了扇子一把抖开,走远。 管家也终于松下了神经,可是刚刚任廷攸对小茶的态度暧昧不明,管家此刻,倒是不敢贸贸然责罚小茶了。 “还不快给夫人重新准备糕点送过去,这里,你们来打扫。”管家指了指旁边看热闹的两个下人。 “是。”回话的是小唐,拽着小茶又重新回到了厨房准备糕点。 小茶诧异,刚刚小唐,可是面对任廷攸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小茶又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程让。 这次终于是有惊无险的送到了花园。 江贵妃也许是收到了任廷攸的示意,对于两人的晚归,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只对着随夫人说道: “今日这一趟,我可真是开了眼,好姐姐,你也记得时常来宫中看望我呀。” 临别的江贵妃拉着随夫人的手,反而有几分恋恋不舍的意思。 此刻,小茶没有看到随月生,有些诧异。 可是她的眼神,很快被另一个东西吸引。 江贵妃给了随夫人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似乎装着什么,看上去鼓鼓囊囊的,随夫人抬头看了江贵妃一眼,没有说话,不过瞬息之间,两人的交易便完成,虽是很快且带这些隐蔽,但还是被小茶看见了。 五皇子跟着江贵妃回了宫,而今日的事情,也给了小茶一份警醒。 血玉,锦囊,还有江贵妃母子对自己的深深一眼,都是小茶迫切想要破解的谜题。 掉马 第011章:夜探 到了夜里,小茶的脑海里仍是有些想不通。 程让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一直在接近她,而任廷攸呢,他又知道些什么,是知道程让的身份才会来试探自己,还是,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后面一个想法让小茶心惊。 趁着此刻丽丽前去沐浴,小茶坐在房间里,重新拿出了那枚血玉,那枚传说中在随夫人手里的血玉。 看了半天,也不过感慨于血玉制作的精良,很深的奥秘,还是没能看透。 可是这血玉,又有什么用呢,是否还想自己曾经猜想那样,根本只是个幌子,没有任何用处,程让又为何要给她呢。 小茶并不觉得,程让此举是想讨好自己,如今在外人看来,血玉是难求的宝贝,小唐给自己虽是私密,可到底还是就在随府的厨房门口,若真的有人看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一下子坐起身来,脸上,也一下子变得十分警觉起来,难道程让是想将他人的目光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么。 一个小小的随府侍女,却拿到了这么多人都在探寻的东西,怀璧其罪的道理,小茶自然懂得。 那么,又是否真的是她料错了,在血玉之中,确实有一些还未曾被发掘的。 任廷攸和江贵妃,今日也是为了它而来么,江贵妃给随夫人的,又是什么呢。 小茶想的头疼,也没有思绪。 干脆将血玉收纳好,眼下,任何人发现这块东西在她这里,对于小茶来说,都是致命的死罪。 “小茶。”不多时丽丽走了进来。 “丽丽姐。”小茶站起来喊了一声。 “今日可吓坏你了?”先是被罚了俸禄,而后丽丽又从下人们的交谈中,知道了小茶和小唐打翻了食盒的事情。 “听说是你去向五皇子认错的,这个小唐,怎么这时候就一句话都没有了。”丽丽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埋怨。 “是我撞到的。”小茶说道。 “不过你们…”丽丽欲言又止,将话头压了下去: “好在五皇子没有为难你,不过,我听说五皇子的语气,有些奇怪?” 丽丽说的是那种奇怪,小茶明白,而丽丽埋怨小唐的事,在小茶看来也不得不只是苦笑。 “丽丽姐,我们做下人的,哪里能入皇室的眼。”小茶安慰着丽丽,丽丽也知道,若是任廷攸真的对小茶起了兴趣,左不过一个侍妾,很快便埋落了下去,而且这皇家,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丽丽也是有所忌惮。 眼下听着小茶这么说,看来她也没有被任廷攸的容貌蒙蔽,便拍了拍她的手,转移了话题说道: “今日也不早了,你洗漱完也早些睡吧。” “好。”小茶点了点头。 丽丽有些疲惫,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小茶趁着夜色,想要去探查一些东西。 确认过随夫人的房间烛光已经熄灭,小茶到了门口,却转了个弯去了别处。 看着小茶离开,随夫人的房间才重新亮起了光。 “这个丫头,果然不简单。”是随夫人,手中还捧着一盏刚刚点燃的烛台。 “母亲。”坐在她对面的随月生点了点头。 “今日你和五皇子谈了什么,母亲不会追问,只是,江贵妃给了我这个,你应当明白,是什么意思。”随夫人拿出了白日的锦囊,推给了随月生。 “母亲的选择呢。”随月生虽然拿到了锦囊,却没有急着打开探查,反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随夫人。 “你跟你父亲一样。”随夫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年轻男子在马上朝她伸出手,声线舒朗的,逆着光而来。 “你的选择呢,要不要跟我走。” 二十多年前随夫人答应了他,从此踏上了一条和自己妹妹截然不同的道路,而现在,同样的分叉口,等待着她去做出抉择。 “当时做出的决定,现在依然不改。”随夫人的一句话,将自己的立场,彻底划清。 小茶去了程让的院子,心里还带这些别扭。 怎么说,她跟程让,现在还是属于冷战阶段,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冷战。 可是现在夜探别人的院子,小茶又想起了那日程让苏醒后闯进自己的房间给自己带了桂花的事情。 那束花最终被程让丢在了角落,而丽丽没有注意到,小茶听着大雨下了一晚上,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花朵早已经被洗刷的不成样子,落入了尘泥。 程让好似早就料到小茶会来,当小茶在他的屋顶潜伏的时候,程让就已经在房内说道: “进来吧。” 单独开辟了一个小院子,程让一个人居住,也并没有下人,四周荒芜,很是寂静。 小茶知道程让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没有任何犹豫的从房檐上跳了下去,轻轻叩响了程让的房门。 “小狐狸。”程让看着屋外小茶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玩。 最终还是给她开了门。 “你知道我今天要来。”小茶很是自然地进了程让的屋,看上去好似坦坦荡荡。 “这算不算,擅闯他人房间呢。”程让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还依靠着一根柱子,轻飘飘的对小茶说道。 “你开的门,自然不算。”小茶这个时候说起话来倒是底气十足,心里却还是偷偷地捏着小拳头给自己鼓劲。 “你说不算就不算。”程让没有选择跟小茶争辩,反而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样的程让使得小茶有些不适应。 “你最近,转性子了?”小茶问他道。 “最近?”程让挑了挑眉。 “.…..”小茶好像也没有什么话来回,她跟程让,真正认识也是两人都在随府之中,至今也还没有多久吧,又何谈最近。 “我的性子呢,很好的。”程让慢条斯理的对着小茶说道。 “把那枚玉佩交给我也算你做的好事之一?”小茶讥讽道。 程让失笑的摇了摇头,望着小茶此刻一身黑只露出一张脸的装扮说道: “血玉可是个好东西,况且,它不是你一直在找的么。” “大庭广众之下给我,可就不是我在找了。”小茶将血玉放在桌上,此刻房间内烛火微弱,血玉竟是隐隐泛着通体的红光。 程让将血玉拿起来把玩: “你有这个本事守住它。” “你怎么不问,我到底想不想要呢。”小茶相信,浮罗城对于血玉的行踪终止的消息,程让肯定知道,可却偏偏,又让自己拥有了血玉,这个认知对于小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血玉在你的手里,相信很快,你是十六路月的人这个消息,也要传出去了。” 听了程让的话,小茶笑了,是被程让气笑的。 “那日,就该让你死在清水池边。” 小茶说起的,便是程让中了暗八仙的那天。 “好残忍的心。”程让故作心痛的说道: “枉我那么喜欢你。” “究竟是喜欢,还是利用多一些呢。”小茶此刻对着程让打开天窗说亮话。 程让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但还是看似正经的对小茶说道: “怎么会呢,我要不喜欢你,自然早就杀了你。” 小茶的所作所为,跟程让确是对立。 “你,随月生,随夫人究竟在做什么我不感兴趣,但是请你们,不要挡住我的路。”小茶一把收过了孤零零躺在桌子上的血玉,揣进了怀中。 “其他的事情,没什么想问的了?”眼看小茶要走,程让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反而用右手托着脸看着小茶的背影问道。 小茶没有回头,说了一句: “你能查到的事情,如你所想,浮罗城城主也会知道。” 而后便是半分没有留恋的离开。 “小没良心的。”程让觉得自己的后槽牙有些疼,看来这些日子,还是惹怒了这个小狐狸。 利用也好,真心也罢,程让和小茶的心思,此刻都不是只有自己和对方。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小茶想起程让的脸还是气的不行。 这个时候,偏偏有另一张脸出现在了小茶的面前。 突然地靠近让小茶下意识便是拳头招呼而上。 “嘶。”那人的动静不大,从树上摔落到地上,还有所顾忌的压低了声音。 “铖,吉。”小茶这样一字一句的喊他,铖吉就觉得自己今天不应该出现在这。 本是回来了准备给小茶一个惊喜,可现在看来,没有喜,只有怒。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铖吉深谙这个道理,从地上爬起来便准备溜。 论武力值他自然是比不过小茶的,瞬间就被拎了回来。 “主,主子…”铖吉左眼被打成了熊猫眼,这个时候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虽然论颜值不低,可是这深夜里,还是有些渗人的。 “回来了?”小茶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铖吉求之不得,自然不会主动靠近。 “嗯嗯。”铖吉立刻绕到了小茶的身后给她锤着背,大气也不出。 小茶突然有些被逗笑了,笑出了声。 铖吉看着她的样子,应当是气消了,这个时候才放心下来。 “帮我办件事。”小茶对着铖吉招了招手。 当铖吉听清楚小茶跟他说的话时,立刻应了下来: “主子你放心,这点小事,妥妥的。” 突然又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小茶劝道: “主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我是男人,我懂。” 看着铖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这样说。 小茶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这次铖吉早有防备,正好借此机会溜之大吉。 看着铖吉离开的背影,外头已经是渐渐的旭日初升,深秋的天气有些凉,小茶不禁打了个寒颤回了屋。 掉马 第012章:抢夺 之后的日子,便是越发冷了起来。 宫里传来了消息,圣上的身体已经恢复,而国事大权看上去就要从任廷攸的手里溜走。 对棠妃和程让的追捕还在继续,都如同石子落大海,掀不起波澜。 这些日子的小茶,在丽丽看来已经是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而随夫人,反而有些消瘦。 “母亲。”随月生来访。 丽丽总觉得,这些日子,随月生和随夫人好似亲近了许多,可是两人本来就是至亲的母子,至于哪里变了,丽丽有些想不通。 “你来的正好。”随夫人指了指桌上的食盒。 “这些是我刚刚做好的,你帮我交给五皇子。” 丽丽将食盒捧着上前,交给了随月生身后的小唐。 不光是和随月生,随夫人和江贵妃的姐妹之情,看上去也更浓了些。 平日里虽是偶有往来,可都是随夫人入宫的时候才会去江贵妃那里坐坐,现在,随夫人若是得了空,便会亲自做些点心,让随月生话那交给五皇子,好给江贵妃送去,这真是有些让人意外。 “好的。”随月生点了点头应下。 “儿子有些事情,想要告诉母亲。” 听到随月生这样说,随夫人点了点头道: “坐下说罢。” “儿臣今日入宫,圣上派儿臣督办陆洲旱灾一事,年底方回,这些日子,只怕不能在府中。”听到随月生的话,小茶下意识的看了随月生身后的小唐一眼,又落寞的收回了视线,不是他,不是。 “既如此,便早去早回吧。”陆洲离千阳城不是太远,随夫人倒是不担心什么。 “是。”随月生点了点头,带着真正的小唐走远。 随夫人看上去也有些累了,便屏退了小茶和丽丽。 丽丽对于随月生要远行,心里自然有些依依不舍,此刻已是晌午过了,丽丽干脆就回房休息了,而小茶,敏锐的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血玉在手,还真是有不少人窥伺,程让的目的,不过是让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眼下,他又会在何处暗中观察呢。 随府内人来人往,小茶料定白日里这些人定不敢贸然对自己下手,可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迟早还是要解决这一切。 小茶既然那日没有将血玉还给程让,她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噗呲”小茶看着手中的剑没入那人的胸膛,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只在自己面前再次倒下的时候,身上被他胸膛喷溅出的鲜血淋了一道,面上仍是面无表情。 小茶抽出了剑,站于所有人的包围圈之中,怒声喝道: “谁来!” 这些日子,本蠢蠢欲动潜藏在随府周围的人,都浮出了水面。 他们的目标,也从随夫人变成了小茶。 有的人查清楚了小茶的来历,十六路月的人,五皇子有意出卖十六路月,这个时候他们掺和一脚,也不是什么坏事。 本高高在上的十六路月,一时间充满了危机。 不过战火还未燎到十六路月的老巢,而伏城这些日子,每每出门都觉得身后有人跟随,是以这么久,竟是一直找不到时间来见小茶。 小茶这边,也好不到哪去,这些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干脆今夜,便是偷偷溜去了随府外,在这千阳城之中,找了个偏僻所在。 小茶手里拿着剑,另一只手高举着血玉,说道: “都出来吧。” 是以有了刚刚的那一幕。 人数比小茶想的要多,不过看起来也就是四方人马。 在小茶的呼唤之下,团团围住,手持各色武器,眼神紧紧盯着小茶手中的血玉,绝非凡物。 一对中年兄弟已经死在了小茶的手下,另外三方,此刻不由得散开,围绕着小茶,没有一边率先出击。 小茶看着包围了自己的三方,一个是已过耄耋年纪的老人,带着两个童子;一边是一个有着胡茬的中年男子,面上做着掩饰;而最后一个,是一个极为貌美艳丽的女子,此刻正风情万种的看着自己。 若说江贵妃的容貌是媚骨,而这个女子,则相比起来显得有几分放荡,看上去更像是青楼之类的人物。 “这血玉,你们还真觉得是好东西。”小茶冷笑道。 那日夜探程让之后,小茶便一直避着他,而血玉的用处,小茶也让铖吉去查了,只是至今,没有回音。 “姑娘只怕没有这个能力守住这血玉。”老人率先开口道,虽然已经两鬓斑白,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 老人的话音声刚落,同样为血玉而来的那中年男子便向前迈了半步,手里还握着那把明晃晃的大刀,眼神死死地盯着小茶手中的血玉。 “各位,对五皇子还真是忠贞不二啊。”小茶摊开手掌,血玉安静的躺在她的手掌心。 今夜没有月亮,正是风高,小茶的头发被狂风卷起,看似瘦弱的身子却纹丝不动。 “谁人不知,十六路月和五皇子已经撕破脸了,这种东西,派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十六路月没人了么。”中年男子侧眼对着小茶讥讽道。 “左府中郎将卫常,没想到你也是五皇子的人。” 中年男子见小茶这么轻易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脸色一变。 男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做了伪装,声音也有所掩饰,小茶是如何认出自己的。 一个五品中郎将,在朝中本就不甚受人瞩目,小茶却了解的如此细致,这让另外的几人,对小茶重新思量了起来。 “卫将军的左手小指处曾受过伤,不记得了?”小茶饶有兴趣的朝着卫常的手努了努嘴。 卫常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裸露在外,弯曲异常的小指,就是自己的致命伤。 而卫常在这里的出现,让小茶对自己的想法发生了动摇,这血玉之中,到底是什么秘密,五皇子,又是否真的迫切想要拿回。 “少废话,血玉拿来。”卫常干脆的冲着小茶发动了攻击。 而另外几人朝后退一步,并没有加入。 小茶和卫常的速度几乎不相上下,直接正面对上。 卫常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女子身上竟有如此磅礴的力量,而她手中的剑,更是削铁如泥。 他的大刀虽然不是凡物,可是面对小茶手中的剑,还是干脆的被斩成了两半。 卫常满脸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两手空空。 “你要是被我杀了,你说,五皇子会替你报仇么。”小茶的剑直逼卫常的喉咙。 “安老,救我!”卫常此刻连带着双腿都有些发抖,不管不顾的朝着另一边看戏的老人说道。 “安老?”小茶转了个头,可手上握着的剑仍然很稳,语调上扬的说道。 “这位姑娘,给老夫一个薄面。”显然,安老不得不救。 “任廷攸来了我都不会理,更何况你?”小茶说这话,手向前一寸,卫常躲闪的来不及,被贯穿了喉咙,直到倒地,眼睛仍是睁的老大,面上满是恐惧。 小茶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块丝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满是鲜血的剑。 安老的脸色十分难看,小茶如此,实在太过狂妄。 “铜金,铜银。”安老大喝一声,身后的两名童子迅速上前,两人成阵,当真少见。 而两人,看上去甚至比小茶还要小一些,脸上没有半分的惧色,皆是成战斗态。 小茶没有急着与他们对战,反而对另一边的女子喊道: “这位姐姐,今日难道是来看热闹的么。” 女子娇笑道: “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便给你面子,今日,我不参与,是吉是凶,你只剩下最后一个要面对的即可。” 女子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了安老: “安老,可不好对付呢。” 银铃般的笑声逐渐远去,女子几个瞬息的功夫,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千阳城之中的高手,显然无处不在。 而小茶此刻来不及想太多,铜金铜银已经朝着自己而来,安老座下亲自培养的童子,谁都不敢松懈。 招招难过,不过三十招的功夫,小茶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密汗,而安老和两个童子逼得很紧,此刻不说反杀,小茶就连脱身,都很是困难。 “死到临头。”安老的武功,比小茶见过的所有人都高,小茶如今只身一人,难以匹敌。 她死死咬着牙,不信自己的生命到今天就结束了。 安老看得出来,小茶撑不了多久,这个时候笑着说道: “好好看看这天吧,你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不认输。”小茶嘴里说出这几个字,周身竟是爆发出了更加磅礴的力量。 连安老都被小茶突然地举动给震退了好几步。 他撑着心口抬起身来的时候,看到小茶已然嘴角流下了鲜血,显然受的伤更重一些。 而他,不过是一些皮毛外伤而已。 “受死吧。”安老朝这小茶而去。 “嘭!”一声,小茶本以为死期将至,可偏偏,再次睁开了眼睛。 “走!”小茶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的人,便被他扛在了肩膀上带走。 而安老,显然是收到了重创,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谁,是谁!”刚刚那人速度太快,安老甚至,和小茶一样还来不及反应。 掉马 第013章:救命 可眼前已经没有人的身影,小茶已经被带走。 “安,安老。”铜金最先扭过头来,看着面色如青的安老说道。 “走!”安老一掀衣袍,脚尖点地,几个轻跃便消失不见,铜金和铜银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黑夜的另一边,小茶被扛在了男子的肩膀上,是不知何时闻过的檀香味。 身体受的伤过重,终于让小茶挺不住晕了过去。 当小茶被放在床上的时候,眼前的男子摘下了脸上一直挂着的面纱。 “你让我怎么办才好。”程让轻轻抚摸着小茶的脸。 这个时候昏睡的小茶很是老实的闭着眼睛,眉间却不安地拧了起来。 程让的下手不断犹豫,可最终,还是解开了小茶的颈间纽扣。 只第一颗,少女洁白的锁骨便一览无余。 刚刚铜金铜银打中了小茶的左肩,必须马上治疗。 程让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小茶的衣服褪下了一块,露出斑驳伤痕的左肩。 细心的给小茶上药止血,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茶身上的伤终于被处理完毕。 他的额头也冒出了丝丝冷汗,刚刚的速度,程让有心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付出的代价,自然也不是一般。 被暗八仙伤过的伤口还隐隐作痛,程让轻轻按住了伤口。 这些日子,非但小茶有心躲着程让,程让身体的虚弱,也让他安静了许久。 暗八仙此毒虽是随月生亲手所制,但其巧妙在于,渗透速度极快,而程让获得救治,又因着使用轻功,让暗八仙在血液中流动的速度不断加快,因此,程让所受之伤,绝非表面看上去如此轻松。 而今夜,程让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他总是夜里偷偷地溜到小茶的院子里,躲在树上,看着她。 至于潜伏在小茶周围的人,程让也有所反应,本想着等自己身体好了一并收拾,却没想到,小茶快了他一步,安老的参与,更是让程让意外。 最终,小茶杀了那对兄弟和卫常,凤姬的退出让程让稍稍松了口气,最终的安老,还是让他忍不住出了手。 “我怎么,怎么能看着你。”程让对着昏睡中的小茶说道,房间里无比安静,只是男子的眼神满是缱绻,话语声逐渐落下,今夜不明… “疼……”当小茶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感觉。 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感在提醒她,昨夜的打斗受了怎样的伤。 可是出乎小茶的意料,这个时候的她竟还活着,看着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被人处理好。 “别动。”推开门进来的人看着小茶想要起身,连忙将手上端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制止了小茶。 “是你,救了我。”小茶看着面前十分眼熟的男子说道。 男子撕下了脸上伪装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看着有些欠扁的脸,这是眼周的淡淡浮肿,似乎在彰显着昨夜未休息的事实。 “是不是很感动。”程让将自己的伤口收敛的很好,脸上照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可是小茶的反应显然很快,一把捏到了程让受伤胳膊的那处伤口。 程让的脸色立马僵住,而小茶很快松手,对着的程让说道: “你的暗八仙毒还没有好。” “早就好了。”程让强装镇定的对着小茶说道,还抬了抬胳膊。 “打一架?”小茶靠着床边冲着他挑了挑眉。 “还是等你好了吧。”程让转身,取来了桌上正冒着热气的碗。 “我自己来。”小茶看着程让要喂自己的样子,连忙说道。 “你确定你可以?”程让打量着全身上下处处伤口的小茶。 这个时候小茶才想起来,既然是程让救了自己,而程让此刻还伪装成小唐,那么是不是说明,替自己处理伤口的,也是他? 小茶摸上了自己的左肩,绷带缠得十分完美,掩藏在自己的衣服下。 “流氓。”小茶怒斥道。 “我也是,为了救你。”程让此刻没有抬头看着小茶,反而将手中的汤药慢慢的吹凉。 “我们两,扯平了。”小茶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衣服拢了拢,并未追究,昨夜的情非得已,她自然可以理解。 “等你好了,我们才是扯平了。”程让举起汤勺,递到了小茶的嘴边。 “我自己来。”小茶仍然坚持道。 “那你来。”程让很干脆的将药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可是小茶想要伸出手去够,却是钻心的疼痛,连带着那只手,都不停的颤抖。 “你肋骨断了。”程让接着说出了小茶忍不住揍他的话: “这一个月都得我来喂你。” “闭嘴吧。”小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小茶望着外面的天色问着程让: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第二天傍晚。”程让和小茶一同看向外面垂垂落下的夕阳,说道。 “我睡了一天?”小茶此刻想要立刻下床,可是稍稍一激动,又立刻全身做痛。 “唉唉唉,”程让将小茶重新摁了回去: “随府这里,我帮你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这里。”小茶再次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你这人真是,处处都得小心。”程让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什么话。 “我带你回了随府。” 听到程让这样的话,小茶忍不住惊呼道: “你疯了。” “你听我解释。”程让看着小茶这样,怕是一个月也好不了。 小茶冷静下来,默不作声地等着程让的话。 “随月生虽然外出,但是将小唐留了下来,我可以使用小唐的身份自由行走,我已经替你跟丽丽说过了,你家中表叔重病去世,急需回去奔丧。” “这么容易?”小茶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不是。”程让这个时候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这种事,身为丫鬟自然不能一走了之,丽丽带你去见了随夫人,她已经批了你一个月的假期。” “带我?”小茶指了指自己,明明在这里昏睡了一整天,如何去见随夫人。 “你忘了,我是怎么变成小唐的?”程让指了指自己。 “好吧。”小茶反应过来,程让找个人伪装自己,自然也是十分容易的,不过长时间还是会穿帮,更何况,安老……称假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现在,能好好喝药了么。”程让再次端起了碗,这次小茶没有拒绝,一口一口喝完了程让喂过来的药汁。 有些苦,小茶却没有皱眉头。 等到碗见了底,程让收回了汤勺,又亲自替小茶擦了擦嘴,这样亲昵的动作让小茶有些不适应。 程让收回了手帕,另一只手一直藏着的东西这个时候也才终于露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会嫌药哭呢。”程让手中攥着的,是两枚蜜饯。 “习惯了。”小茶淡淡的说道。 程让此刻喂完了药,干脆不急的坐在了小茶的床边,托着脸问她: “小茶,父母双亡,农家少女,被十六路月收养,却是浮罗城的城主,而她的父母,也只是养父母。” 程让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小茶没有半分的意外,毕竟,浮罗城城主这件事,是她最深的秘密,此刻却同样的大白于天下。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好奇。” 小茶扭过头对着程让说道: “程让,南州八皇子,跟母妃棠妃本姓一样,表面备受宠爱,天真无邪,却突然跌落谷底,沦为阶下囚之后,带着母妃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也很好奇。” 程让“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对着小茶说: “说不定,我也不是程让呢。” “不关我的事。”小茶明白,对一个人亦或是一件事好奇心一旦超标,便是不好的征兆。 “你今年十五?十七?”程让看着她直叹气: “怎么就这么老谋深算呢。” “比不过你。”程让在小茶生活中一切的一切,都是小茶的意外,这个人,他不得不防。 “害。” “我告诉你一件事。”程让凑近了小茶,慢慢的说道: “昨夜那人,是南州第一高手,安老。” “是五皇子的人。”小茶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和那人实力的悬殊,本以为在浮罗城的训练已经很是魔鬼,可是现在看来,不够,还不够。 “你很聪明。”程让收回了身子,在小茶眼前打了个响指。 “也就是说,血玉是真的。”小茶这个时候看着程让认真的说道。 “是啊,一直是真的。”程让很诧异的回了小茶的话。 “你玩我。”小茶本想生气,可是疼痛让她不得不忍住。 程让看着小茶的样子,有些好笑,感觉到小茶的目光确实可以杀人了,程让连忙说道: “我可没玩你,我跟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程让这句话是真是假,又是另一件事了。 “为什么是我。”小茶此刻干脆不再纠结,直截了当的问着程让。 “为什么不是你呢。”程让说道: “在南州最大的两个杀手组织十六路月和浮罗城,你都是重要人物,血玉给你有什么不对么。”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探索。”程让收好了碗,又准备走出去。 小茶在床上躺着,当程让推开门的那一刻,耳边清晰地传来了小茶的声音: “谢谢,救了我。” 掉马 第014章:探究 “裴折,我帅不帅。”当程让从外面关上了房门的时候,对着屋外的人说道。 “主子。”裴折面上无表情,一双鹰眼,怀中永远抱着剑,一袭黑衣,无论何时,都显然有些不会变通的模样。 可是他却是和随月生一样,程让的左右手。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程让嫌弃的看了裴折一眼,和他的名字恰恰相反,裴折是个宁折不弯的脾气,跟在程让身边这么久,一直以来,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不会撒谎,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不过裴折的武功,是同样南州的拔尖。 程让靠的是无双的计谋,而武功方面,比起裴折和安老来,还是不如。 至于昨夜,为什么是程让亲自去救小茶,很简单。 程让: “我媳妇为什么要让别人救。” “随月生回来了。”裴折跟在程让身后说道。 这个院子,是随府隐秘所在,设计精巧,一般人也难以入内,程让在这里,如鱼得水,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拘束。 “人呢。”程让停住了脚步,回头问着裴折。 “腿断了,尚未回府。”这边小茶刚刚受了重伤,另一边随月生的腿就断了。 “在哪。”程让问道。 当看到随月生的时候,他正右脚被挂着老高,小唐在他的身边服侍着,看着程让来了,随月生连忙想要坐起来。 “你老实点吧。”程让对着随月生说道。 “哦。”随月生又乖乖的躺了回去。 “怎么回事,说吧。”不比照顾刚刚醒来小茶的温柔,程让很是直接的问随月生。 “被人打得。”随月生突然变脸,委屈巴巴。 “嘁。”程让嫌弃的样子让随月生突然炸毛。 “我这也是为了你,算工伤!” “算工伤,不是为了我。”程让补充解释道。 此刻在外人看来,随月生应当还是在陆洲赈灾,怎么突然在千阳城中断了腿。 “不不不,是为了你。”随月生伸出食指,在程让面前摇了摇。 “那你说说,怎么为了我。”程让不反驳,让随月生继续说道。 “我现在不是应该在陆洲,就是查到了点事,不放心,才亲自偷偷溜回来一趟。”随月生说道: “可你竟然,竟然……” “主子,您不是小茶姑娘。”一旁真正的小唐都看不下去随月生拙劣的演技,说道。 “皮痒了是吧。”随月生瞪了小唐一眼,可是小唐看上去,倒是不在乎的样子。 在外人看来沉稳庄重的随月生,竟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而外人看来随月生身边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陪读,私下里,原是个内敛的男孩子。 “咳咳。”程让将右手握着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唤回了正在斗嘴的主仆两的思绪,而后轻抬手说道: “继续。” “陆洲让我抓到了个贪污的知府,他的师爷,竟是那日站出来的小宫女的亲爷爷,你说,巧不巧。”随月生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点上。 “人呢。”程让问道。 “死了。”随月生无奈的耸了耸肩,当我抓了知府之后,师爷立刻就暴毙了。 “该死。”程让说的自然还不是那个师爷,而是幕后之人,处理的竟然如此干脆利落。 “让我找到了一些师爷还没来得及销毁的信件,也许你会看得上。”随月生话音刚落,小唐便从角落里找出来一个盒子,交给了裴折。 “这些东西,我不放心让外人来,所以自己亲自跑了一趟,在千阳城郊外,就遇到了埋伏,然后就成这样了。”随月生指了指自己的腿。 “辛苦了。”程让难得的对随月生说了句人话。 随月生却立刻夸张的好像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连忙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你自己拿回去看,今日你没来过,我也没回过千阳城。” “安老出手了。”程让一句话让随月生还举在空中的手僵住。 “发生了什么。”小唐还来不及,将随府中发生的事情说给随月生听。 “我将血玉交给了小茶,安老来抢,小茶受了伤。”程让说的云淡风轻,随月生脸上却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你,她,不是,血,血玉,啥?”结结巴巴的,随月生脑子还没转过来,表达不出完整的意思。 多年好友的程让却早已明白随月生想问什么。 “血玉,给她了,我光明正大给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血玉在小茶手里。” 看着程让没有改变的神色,随月生直摇头惊叹: “你疯了,程让你真的疯了。” “我没疯。”程让纠正道。 “你知道血玉代表的,你一直都知道的。”随月生看着他,深深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对,所以我给她了。”程让说道。 “你明明倾慕于她,给她也不该光明正大的给,安老出手,这只是个开始。”随月生强调最后一句话。 “在黑暗处躲了这么久,也够了。”程让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身子骨。 “你把她扯进这件事,我有些不懂。”随月生不知道,程让这是爱小茶,还是恨她。 “不懂也正常,毕竟没有女子看上你。”这个时候的程让突然又不正经了起来,十分自恋的说道。 “程让你大爷的!” 在随月生即将却着腿从床上跳起来揍他的时候,程让十分明智的选择了离开。 当房门被关上的时候,程让和裴折幸运的提前离开,站在门口,程让拍了拍胸脯,还是能够听到屋内随月生传来的骂街声和小唐的劝慰声。 “我真是聪明,提前溜。”程让还在洋洋自得。 身后的裴折看着程让的背影,脑子里有些想不通。 程让这个人好似天生矛盾,看上去单纯背地里腹黑,和随月生虽是上下属,却处的十分平等,他的身上好似有种魅力,还有一团火,永远在熊熊燃烧。 而小茶这件事,听到随月生的话,裴折也拿不定,程让到底想要做什么。 干脆不再多想,看着离开的程让,裴折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了随府的院子之中,程让指派了一个自己的人来照顾小茶。 程让的身边,自然也不是只有随月生跟裴折两人。 “小茶小姐,奴婢是云秋,主子安排我这些日子照顾您。” 看着面前明显训练有素的女子,小茶点了点头: “哦。” 脑子里却突然想起程让在她面前坏笑着说: “这一个月都得我来喂你。” 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个画面甩出去,小茶还是没忍住问道: “程让他,很忙么。” “主子,应该是不忙的。”云秋想了想,给了小茶这个回答,暗暗将小茶的神情变化记了下来,说给程让听,让他又是一阵自豪。 “也罢。”小茶朝着云秋抬起手道: “我想下床来。” 云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小茶小姐,安老打伤了您的左肩和肋骨,这几天,还是不要下床的好。” 小茶刚刚想要起来的身子又颓废的坐了下去: “好吧。” 她自己身上的伤多重,她心里也有数,只是,这样和外界断联,只怕会让伏城和铖吉焦灼。 铖吉被自己派出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至于伏城,自己已经很久没跟他联系,算日子,枢音应该也到了千阳城,而他们在随府找不到自己,又会如何做呢。 眼下的小茶,只有养好伤才能够接着处理一切。 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了三天,关于安老的事情,小茶也从云秋的嘴里了解到了不少。 显然,程让对于云秋,并没有下任何限制自己的命令,这一点让小茶很满意。 “安老是南州第一高手,向来远离朝堂,至于五皇子花什么收买了他,我们还不知道。”云秋给小茶喂药的时候说道。 “我自己来。”好在现在的小茶手终于没那么抖了,虽然自己喝不了药,可是擦嘴这种事,还是不劳烦云秋了。 云秋没有强求,将手帕递给了她。 “这些日子五皇子安静的有些反常,眼下已是深冬,还有一个半月便要过年,只怕这个年不会太平。”云秋不是普通的丫鬟,对于千阳城如今的局势分析,也十分贴切。 “而想来,小茶小姐您,也不是一般人吧。”云秋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不禁让小茶怀疑程让到底对云秋交代了什么。 “我只是说,安老这件事。”云秋看着小茶的眼神,怕她多想,解释道。 “哦。”小茶点了点头: “血玉到底是做什么的,连这种级别的也会亲自出手,既然这么重要,又为什么会在程让的手上,到底是不是在随夫人的手上,为什么会主动给我?” 小茶问出的一连串问题,让云秋一直摇了摇头: “这些事情,奴婢也不清楚,既然主子不说,定是有主子的道理,小姐不妨等伤养好了再去细查。” 小茶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在这些人当中,会杀出来一个安老,将自己打成这样。 眼下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好像除了养伤,小茶没有别的更好的安排了。 掉马 第015章:吵闹 小茶养伤的这几天,程让一直没有出现。 终于等到了小茶能够下地,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半个月,小茶几乎和外界断绝了所有的联系,唯一的消遣,也只是和云秋聊聊天,不过昨天云秋拿来的,让小茶有些感兴趣。 “这些书,主子说给您解闷。”小茶翻了翻,都是些古籍,其中,还有几本连浮罗城都没有小茶却已经心馋很久的孤本。 “帮我谢谢程让。”这半个月来,程让没来,小茶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今日,总算是开心了。 “好的,那我不打扰您了。”云秋转身离开。 门外正是隆冬大雪,屋内看似普通,可这火炉中用的炭都是贡品,小茶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程让是从哪里弄来的,半丝未曾亏待过她。 正当小茶在房中翻着一本曾经的诗人词传的时候,视线内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顺着他所穿着的鞋子接着往上看,小茶便看到了程让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恢复的不错。”程让很是自来熟的在小茶对面坐下。 “你也是。”小茶看着如今的程让,身体应当已经大好。 “这些书,可还喜欢?”程让的视线落到了小茶手里拿着的这本。 “这本…” “很喜欢。”小茶虽是这么说着,手下却迅速扣上了书,下意识的拒绝了程让的触碰。 “好吧。”程让笑了笑,灿灿的收回了手。 “有件事,你可能有兴趣。”程让说道。 “什么事。” “伏城来随府找你,被我遇上了。”程让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你说什么?”小茶和程让之间的事情,伏城从来不知情,而程让这句话,很明显他和伏城已经正面对上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程让对着小茶说道。 好似见惯了程让这种处理事情的方式,小茶不怒反笑: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程让看着小茶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不生气?” “我生气有用么。”小茶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有用啊,说不定你一撒娇,我就不跟他们接触了。”程让正襟危坐,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三分不正经。 小茶懒得搭理他。 “你不想知道,我跟伏城说了什么?”程让不屈不挠,非得让小茶对这件事产生兴趣。 “不想。”小茶干脆对他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也完美的堵住了他的话。 “那我说好了。”程让的厚脸皮程度,这是小茶没想到的。 “也没什么,我就是跟伏城说了一些你的事。”程让故意话只说了一半,想让小茶来问他。 可等了半天,小茶也没开口,程让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 “冒充的小茶骗得过别人骗不过伏城,我已经以随月生的名义,说了你跟安老交手之后重伤,如今在养伤的事情。” “就这样?”小茶终于回了他。 “伏城想见你,收到了十六路月的消息,临时折返,估计年底之前都不回来了。” 程让的话让小茶意外,莫不是,十六路月出了什么事。 “我知道你想问,十六路月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这句话程让是真心的。 小茶觉得自己跟程让的纠葛已经够了,至于十六路月,她此刻不打算让程让插手。 “十六路月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小茶冷静的说道。 “那浮罗城呢,你打算怎么办,还有,你那个小跟班几乎要把随府翻了个底朝天了。” 浮罗城的事,是小茶最深的秘密,无论是随月生还是程让,都不能出面,这也就让刚刚回到随府的铖吉,焦急万分。 小茶去奔丧,她没有家人又何来的奔丧,而小茶现在的位置,他不知道,甚至,小茶已经消失整整半个月却没有跟任何他们的人联系,这让铖吉只能够想到,小茶出事了。 小茶拿起了手边的笔,写下了几个字装进了信封交给程让: “你会有办法让他看到的。”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程让手指间捏着那封信,望着小茶,问道。 “血玉这事,就当我在猎场坑你的那回,扯平了。”小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为什么总是想着扯平呢。”程让皱着眉头对小茶说道。 “为什么不能是亏欠呢,你欠着我的,我也欠着你的,我们谁都别放过谁。” “不必。”小茶抓住了程让此刻放在自己右肩的手,放在了桌子上。 “你好无情。”程让收回了自己的手。 小茶不可置否,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亏欠了许多的人,也是踏着森森白骨,坐稳了这个位置。 可程让呢,又是怎么到今天的,小茶发现自己对程让不自觉的关心越来越多,陌生的感觉让她抗拒,对着程让,也是如此。 “扯不扯的平这件事我们暂且不提,只是,任廷攸那边,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程让这句话无疑是提醒了小茶,安老吃了这个亏,到了任廷攸面前,定然还会说些什么,而程让如今敏感的身份,也不知会让事情发展如何。 “眼下我这里倒是安全。” 纵使铖吉这种人物在随府翻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程让这个院子,不得不令人感叹,可小茶,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 对外的假期只剩下半个月,等到养好了伤,小茶也该离开了。 云秋曾经提醒过小茶,安老既然出手了,那么以后小茶,日日便要防备。 “我自会注意。”小茶听得懂程让言中之意。 “我还巴不得,你在我这待一辈子。”程让此刻就像曾经那个终日笑嘻嘻的皇子,说出的话,也满是天真。 “你也不会在这待一辈子。”小茶知道,如今程让心里,想的定然是复仇,而对任廷攸和现在自己的污名,程让无时无刻不想要洗刷耻辱,光明正大的重回世人面前,而不像现在这样,掩藏度日。 “你怎么说出的每句话,我都这么喜欢。”程让对她说道。 “毕竟,我对你来说还是挺有用的。”这个小茶看上去也放下了对程让的防备,认真分析道。 “你把血玉那样给了我,要的不就是今天的效果。” “给你,不是因为你想要么。”程让诧异说道。 小茶白了他一眼,对于程让明知故问的行为,已经懒得跟他废话了。 “你不会就是为了英雄救美吧。” 小茶说出这句话,又连忙摇了摇头否定,这样无聊的事情,程让还不至于。 “你竟然这么猜测我。”程让站起身来连连后退几步,突然摔倒作心痛状。 “不然你就是想让我送死。”小茶又往他的心上戳了一刀。 安老的出现,在程让的意料之外,只是这样的话,他没有资格对着小茶说出口,这个时候继续跟小茶插科打诨: “我对你这么好。” “是啊是啊,好歹救了我。”这点小茶没有否认。 “可是你竟然这么想我!”程让这个时候用手指着小茶,活像个被抛弃的女子。 “我就是这么无情。”小茶认了下来,还配合着程让演道: “别吊死在一棵树上,你该去寻找下家了。” “无情,太无情。”程让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小茶说道。 “恭喜你,只需要面对我这个无情之人最后半个月的时光了。”小茶给程让鼓了鼓掌。 “又不是这辈子就不见了。”程让嘴里嘟囔道。 “什么。”小茶听得有些不真切。 “干脆我也做个无情之人,我两互相伤害好了。”程让突然又扑到了小茶面前,吓了她一跳。 小茶的身子急速向后闪去,手脚却还没回复道从前那么灵活的样子,在摔倒的前一刻,腰间被程让稳稳地揽住,整个人的身子也终于又恢复了坐稳的姿态。 “不必。”小茶的拒绝总是这么干脆利落。 “我刚刚,好歹还救了你,不然你摔了一个月也好不了。”程让对小茶的回答不满抗议道。 “那也是你吓我。”小茶反驳道。 两个人像是孩童一般,吵吵闹闹小半个时辰。 “叩叩。”门外传来的响声,让两个人幼稚的行为突然停下。 动作皆是一滞,同步向门口看去。 是云秋送来了晚膳,知道程让还在小茶房内,就准备了两人份的送来。 “主子,小茶小姐,晚膳时辰到了。”云秋说道。 “进来吧。”程让点了点头。 小茶看着云秋明显准备的两人晚餐,以及程让看着云秋布菜依然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的样子,不管他,自己用起膳来。 好在程让没有恼她,一顿饭两人就在安安静静却又处处充满了诡异的环境下用完。 “小茶小姐,药还是会在一个时辰后送来。” 云秋收拾好桌子,对着小茶说道。 “好的。”小茶回道。 “喂,你该走了。”外头大雪没停,却已经天黑,在雪光的反射下,夜晚显得格外明亮。 “外头还下着雪呢。”程让耍赖。 “喏,有伞。”小茶指了指门口。 “冷。” “这有手炉。”小茶指了指桌子。 “好黑。” “不如看看外面的天色?” 小茶看着远方的竹林都清晰可见,对着程让的借口十分无语。 没的说了,程让一把站起身来: “小气鬼,走了。” 没打伞没带手炉没点灯笼,程让很快消失在了小茶的视线之中。 而小茶在屋中静坐许久,将云秋送来的药一饮而尽,今年冬天,也许没有那么冷。 掉马 第016章:虎符 小茶的伤渐渐好起来,也到了即将离开这座小院的时候。 “小茶姑娘,您的伤已经好了。”女医来替小茶拆掉了肩膀上的绷带,而在小院休养了足足二十多天的小茶,终于感觉到了精神上的一阵松懈。 “好了么。”屏风的另一头,传来了程让的声音。 “姑娘您收拾一下,我先走了。”女医察觉到程让的催促,连忙说道。 “多谢。”小茶冲着面前的女医致谢道。 女医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为人处世很是精明干练,每日来给小茶巡诊,也是不拖泥带水,若不是程让的人,小茶当真有几分想要将她收为己用、 女医出去后,小茶收拾好自己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程让已经等了她许久。 “怎么样,一个月还没到,要不要在我这,多待两天。” 按理说,小茶还有五天的时间,眼下也是不急着去随夫人那报道的。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小茶消失的这一个月,外面的世界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程让瘪了瘪嘴,冲着小茶做了个“请”的姿势,没有阻拦。 “谢谢,这一个月是我欠你的。”小茶对着程让说了这样一句话,程让却没有回话。 小茶很是干脆利落的走了,程让没有半分阻拦。 云秋有点想不通: “主子,您就这样让小茶小姐走了么。” 这些日子,为了防住安老,程让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可是这些,他半分也没提起过。 “迟早还会再见的。”程让耸了耸肩,望着小茶消失的背影说道。 主子的事情轮不到他们这些下人来管,云秋也只好摇了摇头。 当小茶顺着程让给的路线顺利离开了随府的时候,望着高大的院墙轻笑,过去一个月,伏城他们也猜不到自己竟是一直就在随府中吧。 想起了之前程让曾经说过的,伏城收到消息立刻回到了十六路月,而据程让最近告诉他的,伏城已经回到了千阳城,可是枢音,却不得不坐镇十六路月。 今日已是腊月初,千阳城冬天的寒冷是小茶没有体会过的,不禁拢了拢身上穿着的大氅,快步离开。 街头的行人匆匆,趁着漫天雪色,没有人会注意到小茶,她自是有办法知道伏城如今的住处,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小茶轻轻叩响了伏城的房门。 三长七短,节奏急促,是约定好的暗号,伏城终于等来了自己一直在等的。 “你来了。”伏城开了门,迅速将小茶拉到了院子里,而后仔细的确认过四周无人监视,这才关上了门。 “十六路月怎么了。”小茶甚至来不及坐到温暖的房子里,就在庭院中问着伏城。 “我们进去说。”这个话题,让伏城的脸色有些严肃。 不疑有他,小茶跟在伏城的身后。 刚进屋子,便是如同春天一般暖和,算来,小茶在千阳城中,也将近一年。 伏城关好了门,小茶便赶到身后有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 是伏城的招式,小茶无比熟悉,招招都是死手,小茶不得不立刻反击,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控制自己浮罗城的招式不暴露出来,伤重刚好,有些吃力。 不过半晌,小茶落败。 伏城自然没有要她命的意思,不过是试探。 “你的伤,真的是安老打的?”伏城看着咽喉被自己紧紧握住的小茶,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手。 “咳咳。”小茶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招式,而伏城的下手没有半分留情,刚刚仿佛那日危急的感觉又重新上演。 “是。”小茶终于能够恢复自由呼吸以后,回答了伏城的话。 伏城通过刚刚的试探,自然也察觉到了小茶重伤初愈的事实。 “好,我知道了。” 伏城说完这句话,没有接着问小茶别的。 小茶问他道: “那能告诉我,十六路月的事情了么。” 能让伏城和枢音都立刻折返的,不会是小事。 “十六路月遇袭,是任廷攸干的。”伏城的话让小茶意外。 “他这么快…”虽然任廷攸要对十六路月下手的事情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共识,可是这个速度,还是让人有些意外。 伏城轻哼一声: “好在我们也不是没有防备。” 听到伏城的这句话,小茶对于十六路月如今的近况来看,稍稍的放下了心。 “那便好。”小茶说道。 “我们怀疑十六路月有内鬼。”伏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看向了小茶。 可是小茶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想到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这些日子程让的行踪屡屡被爆,他的身边,难道也有内鬼。 伏城从小茶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心虚,反而满是思索,对于她的怀疑更下了一层。 小茶没想到是这样获取伏城的信任,若是知道,估计会感谢程让。 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的时候,发现面前的伏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血玉你带在身上了么。”伏城拿出一个盒子,问着她。 “没。”小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眼下的衣服都是程让给她准备的,厚厚的狐皮大氅。 而那块藏在心口的血玉,小茶如今还没有向伏城坦白。 “血玉是程让给我的,你们没有怀疑?”小茶这样问着伏城,程让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十六路月的对立面,他把血玉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了小茶,尤其是,程让还亲自见了伏城,这不得不让小茶担忧。 “我们知道的。”伏城说“我们”,而不是“我”,小茶反应很快,莫不是,那日程让还见了别人,那个别人,小茶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枢音了。 骗得过伏城,未闭骗得过枢音。 可是从伏城的这句话中,小茶没有读到别的什么波澜,她不知道程让究竟跟两人说了什么,不管怎样,现在的情况,也许是最好的情况。 “哦。”小茶点了点头。 两人最终没有接着说程让的话题,说起了令小茶受伤的血玉。 “你可知道,血玉是做什么用的。”伏城问她。 小茶摇了摇头,如今她养伤一月,浮罗城那边的消息又收不到,对于血玉的用途,当真是还没有研究透。 “血玉本是两块。”伏城对她说道。 “两块?”小茶在脑海中仔细想着血玉的形状,四四方方,周围整齐,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缺口可以镶嵌。 “据我所知,你手中的血玉是方形,可对。”伏城显然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充足的了解。 小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在心中,对于程让究竟想做什么,好似探寻一团迷雾,慢慢拨开了来。 “而另一块血玉,不是什么完整的图案,是一个框,一个能够跟你手中无卡扣的血玉完美衔接的碧玉,两块玉都是天然未经雕琢,可是一旦合上,拆下来却很是废一番功夫。” 听完伏城的话,小茶对这两块玉石产生了兴趣,可是就算如此,玉石不过是玉石,难道还有什么号令天下的神通不成。 伏城看着小茶的脸色变化,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这玉石是普通的玉石,可它们,却能做虎符之用。” 虎符,可调兵遣将,威力自然不是普通玉石可想。 “虎符?”小茶吃了一惊。 “虽然所有人都认为,这血玉是任廷攸和江贵妃的把柄,可它们不知道的是,若是将虎符二合一,这才是江贵妃他们一直以来追寻的。” 伏城顿了顿,接着说道。 “随夫人和江贵妃本是姐妹,他们的父亲,乃是前朝大将江焱,当年是女帝手下第一大将,女帝消失后,江焱不久便暴毙,而他手下的军队,整整二十万人,当时时局混乱,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江焱的夫人也随之消失,很多人寻找,可最终都没有任何的结果。” 伏城的话,小茶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血玉和另一块碧玉,就是江焱手下军队的虎符?” 女帝当年统治南州的风光,小茶自然也曾听说过。 是怎样无双的绝资,却突然消失,留下一块凤凰诏,让世人追寻,可原来,在女帝麾下,还有这么一枚虎符,同样让人垂涎。 两个绝世宝物,让小茶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若是拿着虎符号令军队造反,遇上了拿着凤凰诏的,又当如何。” “君归君,臣归臣,虎符,也是要听从拥有凤凰诏之人的调遣。”伏城肯定的说道。 “看来他们是找不到凤凰诏,把这主意打到虎符身上来了。”小茶冷笑,既然如今任廷攸看似掌握了国家大权,可是圣上迟迟不把他立为太子,急了啊… “程让给你的血玉,你要小心收好。”伏城的话让小茶意外,本以为伏城会要去血玉。 “如今十六路月还不太平,稍后我会放出你跟我见面的消息,这样所有人不会觉得血玉还在你这,反而是能保住血玉的唯一方法。”伏城这话中,充满了无奈。 而小茶听完了他说的话,料想十六路月之中,如今应当在经历一场巨变,这也给了小茶,一个喘息的机会。 掉马 第017章:交易 “小茶,你终于回来了。”当丽丽洗漱完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小茶正在院子里的桌子旁布菜。 “你醒了,吃过早膳我们去夫人那里。”小茶招呼着丽丽就坐。 “哇,这些都是你做的么。”丽丽坐了下来,看着满满一桌超乎下人规格的早膳,惊叹道。 “算…是吧。”小茶回答的模糊,好在丽丽也没有接着计较。 反而对着小茶招了招手: “来来来,我们一起吃。”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这件院子只安排给了小茶和丽丽,虽然小巧,但是胜在精致,该有的一样不缺,作为下人,这是府内许多其他的丫鬟羡慕不已的待遇。 “好。”小茶虽是用着精致的点心,却有些索然无味。 今天早晨,她安排好了一切,从随府的大门拿着令牌堂堂正正的走了进去,却在廊下的拐角处看到了等待多时的程让。 顶着小唐的那张脸,程让当时面无表情,小茶见躲不过他,只好认命的走了过去,程让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食盒给了小茶,并且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新生活开始了。” 一语双关,小茶将食盒拿了回来,发现原是程让给她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膳,大多是些没见过的滇西,精致小巧,小茶一个人吃不完,索性便提给了丽丽分享。 两人用过早膳,朝着随夫人的院子走去。 “小茶,你家人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那么远,你来回这一个月定没有好好休息过。”看着丽丽有些同情自己的样子,小茶心里有些无奈却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一个月一直在程让处养伤,自己甚至还胖了两斤。 好在伏城的提点,让小茶这几天刻意委屈了下自己,此刻看上去,倒真是有几分奔波劳累的样子。 “无妨。”小茶朝着丽丽笑了笑。 “那就好,当日随夫人可是没有多问便给了你一个月的假期,夫人待我们很好。”丽丽这样对着小茶说道。 那日的人本就不是真正的小茶,后来才知道,原来竟是云秋假扮,身形和小茶,果然有几分相似。 “丽丽姐,我明白的。”小茶朝着丽丽点了点头,丽丽一向知道小茶聪明,此刻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加快了脚步,朝着随夫人的房间走去。 “夫人。”丽丽轻轻叩了叩随夫人的房门,无人应答,便推开了门。 两人来的很早,尚未到随夫人起床的时辰,自觉地打来了热水,等着随夫人起床洗漱。 “什么时辰了。”帷帐之中传来了随夫人的身影。 “回禀夫人,刚刚到丑时。”小茶回道。 “是小茶回来了。”随夫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小茶的声音: “随我洗漱吧。” “是。”小茶和丽丽连忙应到。 随夫人用早膳的时候,两人仍在身边侍候着,随夫人身边的嬷嬷来报: “夫人,今日可有什么出行,老身好着人安排。” “丽丽。”随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 “夫人。”丽丽上前了一步。 “半月前我去秀坊定的衣服也该到了,你亲自去替我取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时新料子,也一并定下吧。”随夫人对着丽丽吩咐道,丽丽刺绣本是一把手,也因此,更得随夫人青眼。 “是,夫人。”丽丽行了礼道。 “小茶随我出府一趟,年关将至,自然少不了拜佛上香。”随夫人出行,尤其是去寺庙之类,总是不喜人多。 “是。”小茶也应下。 丽丽随着嬷嬷出了府,而用过了早膳,小茶本想服饰随夫人换身衣服,当捧着衣服来到随夫人面前的时候,随夫人却没有要站起身的意思。 “你们都退下,小茶服侍我即可。”随夫人朝着房间里的其他人说道。 “是。”其他丫鬟离开以后,随夫人朝着小茶笑了笑,对着她说道: “难得。” “夫人?”小茶此刻想要望进随夫人的心里,不知道她是否是知道了什么。 随夫人没有说话,只是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样东西。 “你一直在找的这个,不是么。” 四四方方的框,通体洁白无瑕,正是小茶一直在寻找的血玉。 “奴婢不知。”小茶干脆低下了头,对着随夫人否定道。 “你知道的。”随夫人拍了拍小茶的心口: “你的那块,就在这。” 小茶没有想过,随夫人,竟也是这样洞察人心的高手。 “夫人既已知道,不想要?” 小茶见随夫人的眼神,虽然好似温润如水,可是这眼底,却藏着万重惊涛骇浪,干脆便将自己的那枚血玉拿了出来。 “很漂亮。”随夫人一手拿着一块,夸赞道。 “血玉和碧玉,本是虎符。”小茶对着随夫人说道: “是您,或者江贵妃的。” “呵呵。”随夫人不知是小茶的那句话逗笑了她,回小茶的话道: “为什么不会是我跟江贵妃共有的呢。” “您和江贵妃,不是一路人。”小茶听到的随夫人年轻时期,就是现在的她,而她,并不想成为现在的江贵妃。 “怎么也是我亲妹子,你这样说,不怕我生气?”随夫人挑眉的动作和随月生不同,反而跟程让有着几分相信,内心都是坚韧而又强大。 “夫人今日把话曝光在这百日下说,自然也对我有几分了解,难道夫人也不怕我生气?”小茶反问着随夫人。 “你不会的。”随夫人胸有成竹的说道。 “就凭我是随月生的母亲,这随府的主食夫人,更是,准许程让留在随府的人。” “夫人这话说得未免太过自信,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小茶此刻基本可以确定,随夫人并不知道她是浮罗城的城主,只是她跟程让走的近了些,才引起了随夫人的注意。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所以夫人今天想说什么。”小茶打断了随夫人的回忆,如今的随夫人很好,小茶却不想被对另一个人的情爱束缚,她是自由的,从来都是。 “碧玉我可以给你,只是你要答应我三件事。”随夫人终于说到了正事上。 “如果我不同意呢。”小茶很干脆的否定了这个提议,她不喜这样的交易。 “就像你说的,血玉和碧玉即是虎符,若你手中只有血玉,没用任何作用。”随夫人觉得小茶在随府里潜伏,也不过是为了虎符之事,眼下只有她才能拿得出碧玉。 小茶笑了,很是放肆。 “若我,从来都不要呢。” 小茶来到随府,也是机缘巧合,这虎符的事,她并非为此而来,此刻虽是追求,可若是真的玉石俱焚,她宁愿不要。 “你手中有着碧玉,我同样可以毁了这枚血玉。” “大不了玩完,谁也别想逼我做什么。”小茶嘴角挂着邪肆的笑,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冲着随夫人说道。 “好。”不是随夫人,却是随月生的声音。 从窗口翻墙而入,随月生对着小茶鼓掌道: “不愧是八皇子看上的人。” 提起程让,小茶皱了皱眉,在刚刚的某个时刻,她曾经也是想到过程让的。 “今日,是你们的局么。”小茶当面对随月生走向她们的时候,本能的拿着血玉后退两步。 “不是我们的。”随月生指了指天: “是你跟他的。” “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无论是什么,我都没有兴趣。”小茶的手一勾,将血玉再次藏了起来。 “那就没办法了。”随月生好似遗憾似的耸了耸肩: “那十六路月的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你再说一次。”听到十六路月几个字,小茶本能的敏感反应起来。 “这些日子,五皇子一直想要瓦解十六路月,相信你知道的。” “而我们本想,和你结盟,一起对抗五皇子……” 随月生对小茶说的话不无道理,小茶一直掩藏自己浮罗城城主的身份,而眼下被五皇子盯上,若是坐以待毙,只怕不日一切都昭然若揭,十六路月此刻更是陷入危机。 随月生与程让如今在暗处,自然比不得五皇子这般顺风顺水,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他们结盟,里应外合对抗五皇子。 “里应外合?”小茶抓住了随月生话语里的重点。 提起这四个字,随月生也不知程让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以前的桩桩件件不过是敷衍,真正的目的,还是要以小茶为棋子么。 “你去接近五皇子,剩下的事情我来搞定。” 小茶被随月生的话给气笑了: “安老既然已经知道了血玉在我身上,我如何接近五皇子,无异于让我自杀?” 五皇子的危险,小茶已经从十六路月和程让双双被坑的事情中有所了解,更何况那日只怕把安老气的不轻,小茶又如何正大光明的接近五皇子。 “程让在哪里,我要见他。”眼下这个房间,只是随月生母子在跟小茶谈。 随月生看着小茶就要走出门,拦住了她: “眼下你去也没用,程让已经离开了千阳城。” 程让匆匆的将事情交代给随月生,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千阳城,他也不知程让究竟去做什么。 小茶脚步未停,没有说话就直接推开了房门离开。 掉马 第018章:合作 而在小茶离开后,随夫人将手中的碧玉给了随月生: “她果然在骗我们。” “母亲英明。”随月生将随夫人递过来的玉小心收好,对着随夫人说道。 “这小茶,我看着总不是普通女子。”随夫人皱了皱眉说道。 “这些事,不是我们管的。”随月生劝慰随夫人道,因着江贵妃的事情,这些日子随夫人也算是操碎了心。 “也罢,也罢。”随夫人摆了摆手。 当傍晚丽丽回来的时候,看到小茶已经坐在了休息的院子里,不禁诧异: “小茶,你和夫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夫人有些累了,后来便没去佛寺,在府内待着,眼下刚刚睡了。”小茶说完这话,揉了揉眉心,今日刚刚回到院子的时候,铖吉已经在等着她。 “主子,您回来了。”铖吉看到小茶,连忙迎了上去。 “嗯。”小茶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厮一个也之后,铖吉终于见到了小茶,可小茶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 “之前您让我查的,已经查到了。”铖吉刚想说,便被小茶打断。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有些事,你慢慢说。” “这一个月,浮罗城有什么消息。”小茶问道。 “暂无什么大的消息,只是,安老好像盯上了我们。”铖吉皱着眉头道。 “我们跟安老,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他这一出,又是为什么。” “这一个月来,你可有见到过程让?”小茶这一问,让铖吉有点懵: “我本是这月初才来,对于府内之事,也只是从伏城周围打探到了主子您受伤一事,这几日我也在追查,可是主子您的事,好像被谁给抹的干干净净。” 铖吉说的话,让小茶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程让。 “安老知道血玉在我身上,故而前来抢夺。”小茶的话让铖吉大吃一惊,纵使铖吉知道小茶的武功高深,可是对上安老,小茶还是不会有半分讨好。 “那您,也是被他所伤?”铖吉试探着问道。 “对,程让收留了我一个月。”小茶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那你们…”铖吉的眼神转了转,欲言又止的看着小茶。 “什么都没有,闭嘴吧。”小茶轻轻瞥了铖吉一眼,铖吉立马收住了即将开口的几个字。 “好的,好的。”铖吉忙不迭的点头,小茶问着铖吉道: “你将安老的事情仔细说给我听。” 听着铖吉的讲述,小茶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安老不知何处发现了小茶与浮罗城的蛛丝马迹,只是目前还没有什么证据罢了。 “这样下去,安老迟早会发现主子您的身份。”铖吉提醒道。 安老是个难缠的对手,小茶没有想到会因为血玉惹上他,现在看来,也许随夫人提出来了的建议,是她唯一的方法了。 “我知道了,现在开始,你回浮罗城,年后再来找我,接下来一个月,任何消息都不要联系我,浮罗城的事暂时交给凌先生处理。” 如果说小茶在这世上还能信任的人,也许只有凌先生了。 “主子您…” “记住,我是你们的主子,是浮罗城的城主。”小茶只给铖吉交代了这么一句,便又夜访随夫人的闺房。 “丫头,想通了?”随夫人看着面前的小茶说道。 “你们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小茶对着随夫人认真的说道。 “你可以提,我们尽力。”随夫人并没有将话说的绝对,反而只是让小茶先开口而已。 “第一,不能伤害任何浮罗城的人;第二,我要全程亲自跟程让对接,第三还没有想好,先留着。” “这些事,你也许要亲自跟八皇子说。”不同于随月生的随意,随夫人显然对于程让处处充满了谨慎,眼下随夫人既然已经投靠了程让这边,无异于背叛了自己的亲妹妹江贵妃一派,自然,只怕江贵妃知道了真相之后,也容不下她,所以,随夫人的这个赌局,一定要赢。 而小茶这边,尽管以浮罗城的实力来说,安老还不足以匹敌,可是小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眼下才是事情的开端,浮罗城城主的身份固然可以帮她解决掉安老,可是之后的事情,自己无疑于会处于被动之中。 或许真的跟程让所料一样,只有两人合作扳倒任廷攸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程让之前做的一切,莫不是都是陷阱,一步步将小茶逼向了与自己合作的这张大网,故而,这也是小茶对她抱有芥蒂的根源。 “我不在意程让的身份,我要的,既然他已经决定走到了这一步,这个要求我只当你们认了。”小茶说完这句话便又偷偷离开,没有给随夫人开口的机会。 随夫人看着屏风之后的程让,对着他说道: “八皇子,你说,你能不能赢。” “既然随家已经表明了立场,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失望。”程让微微一笑,对着随夫人说道: “而小茶想要的,尽管给她。” 程让的做法,让随夫人母子都猜不透,这到底是为小茶好还是害了小茶,只是他们是臣,有些事,始终难以插手。 “这位,便是夫人府中的侍女小茶么。”约莫过了几日,五皇子再次来到了随府之中,说是拜访随月生,却对小茶表现出了兴趣。 这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站在一边的小茶身上。 之前五皇子为小茶解围的事,本就传遍了整个随府,不过是因为小茶一个月不在府中,这件事才又渐渐地平息了下去,可是眼下,五皇子对于小茶的兴趣又重新兴起。 “不错。”随夫人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小茶说道: “还不来见过五皇子。” “奴婢小茶,参见五皇子。”小茶对着任廷攸行礼道。 “不必客气。”任廷攸一笑,撩动了旁边不知多少丫鬟们的心弦,可是小茶看似不为所动。 “不如就让小茶姑娘带我去找月生吧。”这些日子,因为随夫人跟江贵妃表面上的关系看似更加亲近,任廷攸对于随月生,也不似从前那般直呼其名,两人到底还算血缘关系,任廷攸又比随月生虚长几天,一声“月生”也是恰当。 “小茶,去吧。”随夫人淡淡喝了口茶。 “是。”小茶行了一礼,对着任廷攸说道: “五皇子这边请。” “多谢。”此刻的任廷攸看上去,当真是无比谦逊。 两人一直走到了一处没人的所在。 小茶停住了脚转身对着任廷攸说道: “前面便是大公子的庭院,五皇子可以前去。” “堂堂浮罗城的人,竟甘心在这小小的随府做一个婢女?”任廷攸此时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小茶。 “不知五皇子在说什么。”小茶观察着,四野无人,此刻正是正午,天气却很寒冷,府内出来走动的人更少。 “我在说什么,小茶姑娘不是清楚,十六路月,可不值得你拼死守护的这枚血玉。”五皇子靠近了小茶,直到小茶的背贴上了冰凉的廊柱,避无可避。 “五皇子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也该小心一点。”不知何时,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将刀尖对准了任廷攸的胸膛。 “若是我死在这随府里,不光是十六路月,浮罗城也要陪葬。”任廷攸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慌张,这样对着小茶说道。 “虽然五皇子的消息可能有些错漏,可是好大的口气。”小茶收回了匕首,她知道,眼下自然不能杀了任廷攸。 “十六路月还是浮罗城,五皇子难道就全心全意的信任那个人么,向来不接近朝堂,如今这一出,五皇子可不要想的天真。”小茶的话,无疑是在挑拨安老与五皇子的关系。 “你说什么。”五皇子一把扼住了小茶的咽喉,手上力气之大,小茶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拧断。 “我说什么,五皇子心里清楚。”小茶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下偷袭五皇子的腹部,一阵吃痛,五皇子才松了手。 “就算你杀了所有的皇子,来个人杀了你,这天下,同样是他坐翁渔利。”小茶没有提到是谁的名字,但两人心里都清楚。 五皇子此刻不知在脑海中转了什么,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常,对着小茶说道: “无论如何,你都没有机会去见证这个结局了。” 五皇子再次朝着小茶下手,看似狠辣,想要将小茶当场置于死地。 小茶一边躲闪,没有选择还手,反而有些被逼的节节败退。 “住手!”最后关头,是随月生呵斥住了一切。 这到底是在随府,而江贵妃最近在跟随府改善关系,既然随月生来了,小茶便杀不得。 “月生。”任廷攸干脆利落的停住了手,转而朝着站在院子门口的随月生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不妨我们进去说。”随月生没有多问,看了两人一眼,对着任廷攸说道。 “也好。”任廷攸大步向前走去,只留下身后的小茶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一次,比她去见伏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还不够强,还不够…… 掉马 第019章:黑暗 “大胆!”正当小茶想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阴柔的叫喊,以及玻璃随地的声音。 “这是五皇子带来的琉璃夜光杯,大胆!”那位公公显然是急着将锅甩到小茶的身上,此刻指着小茶,大声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在院子中的任廷攸与随月生很快便走了出来,入目便是这一片狼藉。 “主子,这丫头不知好歹的撞碎了您的杯子!”公公对着任廷攸说道,将所有责任都归到了小茶的身上。 “小茶,是否如此?”任廷攸皱着眉头,看着小茶问道。 “既然公公开口了,小茶不敢反驳。”小茶没有抬头看任廷攸一眼,就这样说道。 “这……”任廷攸看似好像为难似的对着随月生说道,小茶到底是随夫人身边的丫鬟,他终究还是要给随夫人几分薄面。 “丫鬟做错了事,母亲在这,同样会严惩的。”随月生显得十分大方的对着任廷攸说道。 “小茶甘愿认罚!”小茶知道,这是她的机会来了,而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抓紧这个接近随月生的机会。 “既如此,本王若是将小茶带回自己的府上调教几日,不知月生可会介意?” 听到了任廷攸的话,小茶在心底勾起嘴角的一个弧度,她知道的,随月生对于自己身上的血玉此刻仍是贪恋,自然不会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也许从一开始,那对摔碎的杯子,都只是借口罢了。 “无妨,我回头便跟母亲说一句就是。” 随月生与任廷攸看似云淡风轻的几句话,便决定了小茶的何去何从。 而小茶始终低着头,一言未发。 小茶要被任廷攸带走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随府。 有的人说小茶因为打碎了琉璃杯的事情,只怕不能或者从五皇子府出来,而有的人想到了之前任廷攸对小茶的另眼相看,在小茶来收拾行李的时候,纷纷想要来巴结。 “小茶,你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丽丽拉着小茶的手,一直絮絮叨叨的不放心的嘱咐着。 “姐姐不要担心,我很快便会回来的。”小茶宽慰着丽丽,五皇子处虽是龙潭虎穴,可她,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落入虎口的绵羊。 “唉,总之你要照顾好自己,眼下五皇子的态度未决,切记不可和五皇子对立,做好咱们做下人的本分便是。”丽丽说完这句话,看着小茶将收拾好的包袱交给了任廷攸派来的侍卫手中,便跟着丽丽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围了好些人,都想要趁这个机会在小茶面前露个脸。 不管往日如何,此刻肯来这里的,多半都是想要巴结的,个个对着小茶笑脸相迎。 “小茶,在五皇子府里别忘了我们。” “小茶,这是我的家乡特产,你收着。” “小茶……” 周围的人凑上来说了一大堆,可小茶一样东西都没收,此刻就算从五皇子处再出来,小茶也有别的事情要办,随府,即将成为过去式。 小茶就这样跟着侍卫走了,而留在原地的丽丽,看着那些人因为自己的东西都没被小茶看上眼而有些忿忿不平的样子,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不就是被五皇子看上了么,有什么好骄傲的。” “就是就是,指不定哪天又被灰溜溜的赶回来了。” “呸,到时候就算求着我,老娘也不多看她一眼!” 丽丽听着这些人的话,和刚刚截然不同的嘴脸,实在懒得见,干脆了送客关门,这间院子还没有搬过来新的丫鬟,此刻她也算是能够享受一下个人时光。 “他们走了。”在随府的高墙之上,两名年轻男子正在看着离开随府的马车,一边说着话,一边手中还各拿着一坛酒。 程让给自己猛地灌了一大口,而后对着身边的随月生说道: “我有点后悔了。” “嗯?”随月生笑着看了他一眼。 “她本可以全身而退,我把她送进去的,亲手送进去的。”程让有些痛苦的抱住了头,语调中也带了不少悲怆。 “你忘了,她是谁么。”随月生对着程让说道。 “不光十六路月,能够掌控浮罗城命运的人,从来都不比你我弱。”随月生感慨的说了一句。 正是因为他对于小茶没有任何想法,所以他能够站在一旁,清清楚楚的看透整件事情,而程让不行,他只是在骗自己,对于小茶,看着此刻程让的表情,只怕已经陷进去了。 可这种事,只有等到程让真正自我发现,才能够解决一切。 小茶跟在了任廷攸的队伍之中,身上已经换去了随府的丫鬟服饰,反而换上了一身简单清爽的黑色劲装,头发也高高的束起,颇有几分女护卫的意思。 而小茶惊讶的发现,跟在任廷攸身边的,哪怕是刚刚的那个摔掉杯子的太监,身手也是不凡,步履皆生风,这下小茶更可以肯定的,任廷攸今日,本就是要带自己回五皇子府的。 为了那枚血玉而来,可是血玉,早就不在小茶的身上。 “五皇子。”任廷攸的轿撵刚刚在自己的府门前落下,便传来齐刷刷的一阵行礼声。 小茶不动声色的走在任廷攸的身边,并没有人对她的特殊而给予多余的眼神,反而淡漠,好似一切都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所有人都只是行礼,而后做自己的事情,这个五皇子府内,跟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不光是训练有素,而且,有一股死寂,沉静异常,好似所有人都没有生机。 任廷攸一直没有开口,小茶也就这样一直跟在了他的身后。 直到任廷攸走到了一个院子前,小茶突然被周围扑出来的人牵制住,动弹不得。 周围异常的氛围早就让小茶的神经始终紧绷起来,此刻,果然不出她所料,并没有反抗,反而好似不知情的样子,小茶直接被摁住。 “五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到了任廷攸的地盘,小茶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天真,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于任廷攸的态度,也不再是随府的那个小丫鬟。 “小茶姑娘,希望我们能够再见。”任廷攸对着小茶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两名蒙面人便带着小茶离开。 两人的手劲很大,小茶固然能够挣脱,此刻却是保留力气,想要进入五皇子处,这才是第一关。 五皇子的手段,比小茶想象的更毒辣,从一开始找十六路月杀了太子而后打算灭了十六路月,到现在将小茶带回来却关进了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黑,从未想象过的黑。 不同于别的牢狱,尚有微弱火光。 当小茶即将进去的时候,眼前便被蒙上了一层厚实的黑布,陷入了睁眼瞎的地段。 “进去。”耳边是男子粗犷的声音,小茶就这样被暴力的推搡了进去。 不知走了多久,小茶眼上的黑布终于被摘下,而她感觉到自己,手脚都被束缚在了一个椅子上,动弹不得。 周围很黑,小茶没有办法摘下手脚的束缚,而睁眼闭眼,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周围的人也在黑暗中离开,小茶甚至没有听到关门声,只有两个人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终于,一丝声音也听不到。 脚下不是想象中的茅草,而是光滑平整的地面,可是周围,连风声也不曾透露过一丝。 整整三日,小茶仿佛被抛弃到了一个疏离的世界,她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一样的黑暗,没有人理她,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本就消瘦的身形此刻更是几乎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还活着呢。”这一声好似来自远方,是个老人嚣张的笑声。 “你死了我都还活着。”小茶听得出来,这声音里面包含的恨意,是安老,任廷攸将自己交给了她。 “死鸭子嘴硬。”安老的声音逐渐接近,只有他一人,恶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蹦跶到什么时候。”安老手中的匕首,贴上了小茶的后颈,在这十二月的天里,本就衣着单薄的小茶,此刻体温几乎跟匕首同度。 “你杀了我,你以为你真的敢杀了我?”小茶反而放肆大笑起来。 “若是你能杀了我,何必等这三天。” 安老被戳中了痛处,黑暗中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 “你那两个小子,如今都下不了床吧。”小茶歪了歪头,将脖子露的更加明显起来。 朝着身后的安老说道: “他们受的伤,可不比我的轻。” “我要杀了你。”安老此刻被激怒,顾不得任廷攸的嘱咐,不过一块血玉,小茶死了,他难道就找不到? “虎符任廷攸不想要了?”小茶只一句话,便又让安老生生停住了手。 不过不是主动,却是被动。 “你出去,我来跟她谈。” 听到这个声音的小茶勾了勾嘴角,远方也终于传来了的光亮。 不同于小茶还是三日前的那声劲装,任廷攸可是换了一套,此刻穿着大氅,和小茶天翻地别。 掉马 第020章:替身 “五皇子终于有空来见我了?”此刻的小茶虽然已被精神上折磨的半死不活,此刻还是嘴硬着。 一旁的安老没有说话,一齐和小茶看向了走进来的任廷攸。 “主子。”没有想到,安老对着任廷攸竟是出乎意料的客气。 “你出去吧,我来。”任廷攸的身后还跟着两名男子,小茶认得,就是刚刚拖着自己进来的两人。 “堂堂五皇子,也就这点手段。”小茶冷笑道。 “给她解绑。”任廷攸没有回话,反而这样随着身后的两人说道。 两人上前一步,手脚利落的让小茶重获自由。 “麻烦。”小茶摇了摇头,终于能够活动活动手腕和脚腕。 本以为一切风平浪静,可没想到的是,小茶突然地袭击。 两人没有想到小茶竟有如此惊人的速度,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遭了正着。 而后小茶朝着两人下手,任廷攸一直就在周围看着,并没有加以阻拦。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的开始回击起来。 “有意思。”小茶此刻撑着身子,和两人同时对战,也看不出半分虚弱来。 三人的搏斗,只有任廷攸一人在看戏。 “他们输了。”终于,看着周围倒下的两人,小茶从怀中掏了块锦布,说道。 “埋了。”两人都被小茶下了死手,此刻眼睛睁的老大,仍不瞑目。 任廷攸说完这句话,从黑暗处又出来两人,将地上的尸体拖走。 小茶心里很肯定的是,任廷攸刚刚绝对只有三人进来,如今看来,这黑暗之中隐藏的,并不全是空旷。 而整整两日,小茶没有发觉,那些人也没有动过。 小茶不知道,任廷攸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些人好如死人一般,并没有半分气息,眼神里,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这样的手段,从来为人不齿。 “怎么,看不起我。”任廷攸好似察觉到了小茶此刻的沉默不语,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懒洋洋的道。 “这血玉,还真是让五皇子费心了。”小茶伸手抹掉了嘴角流下的鲜血。 “你定是好奇,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这样,血玉反而轻而易举。” “但是我永远不会,你知道么。” 任廷攸此刻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痴迷,好像透过她的脸,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灵魂。 这样的眼神让小茶有些发毛,好在任廷攸很快就恢复如常。 “你这么好看,我当然不舍得。”任廷攸轻轻伸出手,想要摸小茶的脸,却被她退后一步的行为拦住了。 “也罢。”任廷攸的手落在半空,显得有些落寞。 任廷攸没有说话,反而转身走了出去。 而很快,也有人带着小茶走了出去,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低着头,脸上看不出悲喜。 久违的阳光有些刺眼,而空中的烈烈寒风,更是让小茶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茶被送到了一个院子里,显然不是一般下人的规格,反而有些客居的意味。 小茶的包袱也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还有着热腾腾的饭菜,没有说一句话,那个人再次离开。 小茶发现,连洗澡水也已经打好,确认了无诈,小茶洗了个热水澡终于换了身暖和的衣服,吃饭的时候,想起任廷攸那个难得有些落寞的眼神,只觉得很是奇怪。 另一边,安老看着安然无恙的小茶被带走,愤恨的几乎咬碎了牙。 “主子,就这样放了她,血玉?”安老终于忍不住,对着任廷攸说道。 任廷攸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安老不会忘,他怎么会忘,自己唯一的儿子初出江湖,却在一次决斗中死在了程让的手下,这笔仇他要报,他一定要报。 安老一时间被堵得鸦雀无声,可是看着小茶的背影,依旧是愤愤不平的走了。 任廷攸在书房里,拿出了一个女子的画像,那双眼睛,竟是跟小茶一模一样,而五官,也有着七分相似。 “玥儿,你会不会也想我……” 小茶在五皇子府获得自由的第一天,周围有人服侍着,就好像是个主子一般,却没有人跟她说话。 整个府内上下,安静的不成样子。 到了夜里,更是寂静无声。 府内虽然依旧人来人往,并没有半分沉寂下来的意思,可是每个人,连走路都没有声音。 小茶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莫测如程让,也在任廷攸的手里吃了一个哑巴亏。 此刻的宫中。 “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么。”圣上看着殿下的任廷攸,开口问道。 “是儿臣无能。”任廷攸跪了下来,全然担了这个罪责。 “也罢,也罢。”圣上摆了摆手。 “一人出逃也就算了,竟是宫内的棠妃也能带走,荒唐,荒唐!”圣上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动了怒,而身边的皇后,此刻脸上的表情阴鸷。 皇后对着任廷攸开口道: “程让棠妃胆大包天,这些日子,你是忙于处理政事,如今圣上既已大好,老五你便要将更多的心血投入到寻找他们上,知道了么。” 皇后这话,明里暗里都是说任廷攸贪恋权势,办事不利。 “母后教训的是。”任廷攸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贵妃没有资格在这个大殿出现,这让任廷攸内心的魔鬼再度滋长。 看见任廷攸老老实实的样子,皇后这才点了点头,可是任廷攸是江贵妃的儿子,这注定皇后看他永远不会顺眼。 而圣上此刻,竟然也有些赞同皇后的话: “宫中的事,之前是你给我分忧不少,如今你便专注寻找逃犯,不管在哪,朕都要见到他们。” “儿臣,谨遵圣旨!”任廷攸伏跪说道。 走出了大殿,天色已经渐黑,在今日太阳最后一丝余光照在任廷攸的脸上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淡漠无比的脸,任廷攸没有选择出宫,而是潜去了贵妃处。 “母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堂堂正正的进入正殿,将皇后踩在脚底,将父皇,他们都踩在脚底!” 任廷攸在贵妃殿里嘶吼着,脖子上青筋乍现。 贵妃看着任廷攸的样子,便想到他许是又在皇上皇后那里受了委屈。 任廷攸的出色是利处,也是不利,若是加上了他母妃的身份,那便是充足的不利。 不同于程让的母妃是个无权无势的,贵妃家里的背景,皇后也未尝当不得,更是有着任廷攸这样出色的儿子,就更免不了被拿来与皇后比较,久而久之,任廷攸和贵妃的心理都逐渐扭曲,而任廷攸更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杀了太子,消灭了程让,他甚至还让圣上坠楼,只可惜啊,圣上大难不死,而任廷攸,也只是获得了短暂的监国权。 如今圣上身体一好,便迫不及待的从自己的手中夺回权利,而他,还没有拿到虎符,还没有准备好一切,不够,还不够。 圣上看着样子,并没有立自己为太子的意思,这让任廷攸很是难熬,如今程让蠢蠢欲动,任廷攸不能让程让有任何面见圣上的机会,这个对手,他不敢低估。 而只有他将程让无声无息的杀死,他才能够在圣上面前暴露自己,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眼下这样,任廷攸的内心已经将近扭曲,他要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现在这个局面,不够,还不够。 小茶是他的突破口,可是他此刻对于小茶的心软,最终,也即将成为杀死自己的源头。 任廷攸在贵妃殿逗留了许久才离开,而贵妃坐在琉璃榻上思索着,终于还是传来了身边的宫女。 在宫女耳边嘱咐一阵,宫女行了礼之后方去,而贵妃看着窗外的月亮,似乎母亲消失的那晚,也是如此。 “姐姐,我们回不去了。” 小茶准备睡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了房间里有人。 “谁。”本是在收拾床铺的小茶,感觉到了身后的一股风,从手腕间翻出一把匕首,直抵那人的心脏。 “挖吧,本来就是你的。”程让吭哧的笑从小茶头顶传来。 “无聊。”不过小茶说着这句话,最终也还是收了手中的匕首。 “终于被放出来了,瘦了点。”程让看着小茶说道。 “拜你所赐。”小茶此刻对于程让,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心情。 “给你带了份好东西。”程让扬了扬手中的信封,对着小茶抬起了下巴。 “没兴趣。”小茶越是这样,程让越是来了兴致。 “老五为什么放了你,也没兴趣?”程让问她。 “这种事,不是你有兴趣?”小茶反笑。 “八皇子,您现在出现在五皇子府可不是个好选择。” “没办法,毕竟你在这。” 小茶对于程让这样说话的语气,已经习惯了,只觉得有些无语。 “我们之间的交易,我会照办,你也记得,你答应了什么。”小茶提醒程让道。 “交给我。”程让说完这句话,突然一把拉住了小茶的手,小茶对于他的行为没有防备,被抱在了程让的怀中。 小茶已经熟悉了程让身上的那股檀香味,竟有些隐隐的觉得安心。 “别忘了我,别爱上他。” 程让对着小茶说了这八个字,而后离开。 掉马 第021章:叛变 程让走的让小茶感觉有些恍惚,直到第二天早上,看见程让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小茶才敢确定,原来昨夜的一切,是真的发生过。 小茶拆开了那封信,原本皱着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 小茶跟在了任廷攸的身边,好似婢女一般,几日来,任廷攸对于小茶,丝毫没有提起血玉以及那日之事,反而只是让她去做一些事情,就像所有跟在任廷攸身边的人那样。 “搞定了。”小茶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任廷攸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对着小茶说道: “你辛苦了,回去吧。” 小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既然任廷攸这里无法突破,那么另一个人,却是绝妙的开口。 “主子,就让她这样留在五皇子府么!”小茶离去后,自有另一个人忿忿的开了口。 “我自有定夺。”任廷攸对着安老说道。 “老夫留在你身边,是看中你的意气,如今,竟也沉迷于美色之中!”安老的话,听上去正直无比,可是真正居心为何,还是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孰是孰非你心里清楚!”碍于安老的身份,任廷攸虽是与他上下属相称,可是到底,还是会给他几分薄面,称他一声“安老”,如今这样,两人之间的关系顷刻间变得紧张起来。 最终还是任廷攸深呼了口气,退了一步: “今日事既已完毕,安老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拂袖而去,安老身边的两名侍童身子早已大好,此刻第一次看见他们主人吃瘪的模样,看上去有些面目可憎。 “小茶…”安老从牙齿里咬出这两个字。 总有一天,他要揭穿小茶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小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是什么身份,她就是那个混入任廷攸身边的细作。 另一边的小茶打了个喷嚏,想起刚刚安老和自己一同站在任廷攸身边的样子,不禁就觉得一阵好笑,安老如今从要杀了自己变成不得不跟自己共事,这故事的发展,还真是有意思。 “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小茶在脑海中思索着,安老接下来有可能的行动。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安老有可能对自己下手,小茶自然察觉到了安老在任廷攸面前的乖顺,那么看来,在五皇子府内,安老不可能对自己下手,那么自己出府的时候,安老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程让给小茶交代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也因此,小茶感觉自己,想要突破安老应当容易的多。 又是一天,小茶这一次难得的被分到了跟安老一起。 能让安老亲自出马的,自然不是什么小事,看着越来越近的地方,小茶心里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到了。”安老回过头对小茶说道。 “这是..随府?”小茶没有想到,会带自己来到这种地方。 “嗯。”两人掩藏于黑夜之中,安老看着小茶的眼神似笑非笑。 小茶心中了然,怪不得,今日之事,只是让自己跟着安老,至于要做什么,自己一无所知,原来,两人是在这里挖了个坑等着自己。 一方面看自己对于随府到底是什么态度,另一方面,值得安老到随府来的,也应当是随夫人身上的另外一个碧玉。 “走吧。”小茶神色自若,率先翻墙入内。 安老紧随其后,小茶知道安老的意思,眼下自己别无选择,就这么带着安老来到了随夫人的院子之中。 此刻尚非半夜,只怕随将军不日也要回京,随夫人忙碌万分,房内仍旧灯火通明。 安老试探着走到了随夫人的门外,和小茶一起隐匿身形,在小茶看来,此刻去寻找碧玉,实在不甚明智,想要暗示安老撤退,而安老,却一脚踢开了随夫人的房门。 随夫人喜静,此刻身边只有一个丫鬟陪着,正是丽丽。 小茶下意识的确定,自己脸上的面纱仍在。 丽丽看到有外人闯入,想要惊呼却被安老给封住了雅穴,发不出声音来,而她的目光看着安老身旁的小茶,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随夫人很是淡定的放下了手上的账本,对着安老说道: “大名鼎鼎的安老来访,我仅是一届妇人,何须如此大东干戈。” “随夫人的大名谁不知道,老夫可不敢小觑。”安老顺了顺自己的胡子,对着随夫人说道。 “安老前来,可是为了此物。”随夫人翻手,拿出那枚碧玉。 “既是,也不是。”安老扬起了手中的剑: “老夫今日是来要你的命。” 随夫人怎么说也算是习武世家出身,这点反应能力还是有的,瞬时间拍起桌子,朝后而去。 安老的剑,和另外一把剑碰上。 “安老来随府,也该只会我一声。”随月生从鼻孔出气,对着安老这样说道。 “哈哈哈,堂堂随府,竟然做了八皇子的走狗!”安老仰天长啸,转而抓住了小茶,将她向前退去。 “不如你们先看看,她到底是谁。” “十六路月的人,竟然还能给五皇子办事。”随月生此刻看着小茶的眼睛,充满了蔑视,而身后的随夫人,却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精光。 “废话少说。”小茶也提起了剑,摆着阵式。 正当几人说话之际,又一黑衣男子前来,翻窗而入。 “这么热闹。”男子好似没有想到似的,轻浮的冲着一旁僵着身子动弹不得的丽丽吹了个口哨。 登徒子的行为,又是在随月生的面前,让丽丽不禁感到有些羞躁。 “你是谁。”安老率先问道。 “老东西,你又是谁。”男子的语气和刚刚的行为如出一辙,嚣张跋扈。 “你,你不知道我是谁?”安老指着自己的鼻子,他在江湖这么多年,这张脸也是几乎人人都见过的,他更是自负,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怎会有人不认得他。 “我还真不知道呢,又老又皱皮的。”男子故作嫌弃的看着安老。 “离远点离远点,老不可怕,老了像你这么丑才真的可怕。” 男子说完还捏了捏鼻子,十分嫌弃。 安老此刻已经接近暴走边缘,而小茶却忍不住偷笑,铖吉这怼人的本事,还真的见长。 好在自己刚刚入随府的时候,趁安老不注意,留了记号,而以铖吉的本事,很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这里。 铖吉是这千阳城的新面孔,又有着浮罗城掩护,自然了,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面孔,更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先来。”安老的手朝着铖吉抓去。 小茶心想,安老此刻真的提了铁板。 铖吉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是却是以速度见长,小茶和安老交手的几次,已经大概摸透了安老练得是硬功,在于威压旁人,可是若真的论起速度,安老只怕不如铖吉。 果不其然,随夫人的房间内虽然不大,可是旁人就这样看着安老怎么追铖吉也赶不上,甚至被铖吉耍的团团转,有些气喘吁吁。 “哎呀,是不是肾亏了?”铖吉有心耍他,每每都是让安老感觉自己即将追上了他,却又只能扑了个空。 “今日我是为了随夫人而来,不知你所为何事。”安老干脆和铖吉摊开了说话,希望铖吉能够少管闲事。 “好巧,你为了杀了随夫人而来,我是为了杀你而来。” “猖狂!”安老斥到。 “看来安老今日,怕是要失望了。”随月生淡淡开口道。 安老看了小茶一眼,眼神里满是凌厉。 “上。”小茶说道。 两人一个对上了铖吉,一个对上了随月生。 小茶跟随月生,自然不会真刀实枪,而安老对着铖吉,可谓是愤怒至极。 人在这种情况下,往往做出的事情连自己都不知道。 安老被冲昏了头脑,铖吉越发的耍他,他下手便是越重,铖吉到底只能依靠逃跑来避免自己不受伤害,而一旁的小茶跟随月生,自然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在安老手下。 小茶和随月生打着打着,总是在安老的面前晃悠,屡屡阻拦了安老对铖吉的攻击。 “小茶,你也是叛徒!”安老愤怒道。 “我?”小茶用手指着自己: “你说我?我怎么会是。” 小茶的死不承认,让安老的内心难以原谅,而随月生就是趁着安老晃神的这一瞬间,狠狠地刺了他一剑,安老腹部中剑,血流不止,小茶将他带离了随府,两人一齐消失在夜色中。 “快,大夫。”任廷攸看见小茶浑身是血,肩上还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安老,连忙喊道。 “先,先救安老。”小茶将安老放在榻上的一瞬间,自己也好似有些脱力的脚软一下,被任廷攸及时扶住。 任廷攸注意到了小茶身上有着不少小伤口,对着小茶问道: “怎么回事。” “安老叛变。”小茶只说了这四个字,便晕死了过去。 眼看着两人的鲜血染红了一室,任廷攸如今能做的,便是救治两人,顺便,派其他人前去查探,今夜的真相究竟如何。 安老叛变这四个人在任廷攸的头上,阴影始终挥之不去,他不信,真的不信… 掉马 第022章:被杀 “这是,哪里。”安老醒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的摆设,很是熟悉。 今日是难得的晴天,朦朦胧胧之中,安老看见一名男子修长的身影立于窗台边。 “主子…”安老的手上布满年迈的褶皱,又因着受伤,有些青筋暴涨,连带着整个人脸上的颓色,实在显得有些可怖。 “你醒了。”任廷攸听到了安老的这声。 “老奴这是,在哪里。”安老此刻感觉到腹部一阵钻心的疼痛,是那一剑,那一剑。 “你已经平安的回到了府中,腹部的剑,是如何来的。”任廷攸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眼下小茶始终没有醒来,她与安老,任廷攸只能相信一个。 “小茶,是小茶!”安老提起,还有几分无措。 “她根本就是随月生他们派来的卧底!主子,我这一剑也是拜她所赐!”安老说道情绪激动处,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缠着的绷带隐隐的渗出血来。 “我如何信你。”任廷攸对于他的话,也并非不信,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讲究证据。 而证据,这该死的证据,安老却只能凭借自己的一张嘴说出。 “我为你铲除异己,难道你要相信那个小丫头片子的话?!”安老记得,在自己跟神秘男子缠斗的时候,小茶对上随月生,可是双方都没有做出任何真刀实枪的动作来,这让他,如何不怀疑。 尤其是,自己攻击的动作屡屡被打断,甚至最终,还中了一剑,全是拜小茶所赐。 安老这句话,原本是词言恳切,可是谁叫他平日里便因此居功甚伟,认为自己是扶持任廷攸上位的第一功臣,平日里和任廷攸其他下属的相处,也不甚融洽,自然,便惹来流言纷纷。 最忌功高盖主,可是安老,却不懂得这个道理。 眼下此事再提,反而让任廷攸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恶劣起来。 “够了。”任廷攸说出这两个字,心中一个罪恶的想法油然而生,只要安老还活着,那么哪怕自己真的坐上了那个至高之位,不能将安老高高捧起,那么安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将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谁又会看得起他,安老此人,留不得… “任廷攸!”安老此刻忘记了自己究竟在谁的庇护下,以及自己身体还受着伤。 只是这么多年的目中无人,使得他在任廷攸的麾下,也忍不住自傲,对于任廷攸从未有过的怒斥,安老自然吞不下这口气。 “你别忘了,当时你是什么样的卑躬屈膝,老夫才会来为你做事,如今,竟全然混忘了!” 任廷攸心中已经动了杀心,面对安老这样的挑衅,没有多说话,只是走到了安老身边。 “我没忘,但是死人不该记得。” 任廷攸让安老听到了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噗呲”一声,匕首便没入了安老的刀口之中。 任廷攸用的匕首,非是一般,刀口淬毒,同时挂有倒刺,这让安老顷刻间毙命,房内只有两人,无声无息。 任廷攸松了手,走了出去。 房内的情形自然会有人帮他料理,刚刚杀了安老,任廷攸无意是在自损实力,可是安老这样的人,也是他实在留不得。 去房内换了一身衣服,又洗掉了身上的血腥气,任廷攸也收到了小茶醒来的消息。 小茶只是小伤,晕倒也不过是脱力所致,如今好好休息一下,身体已无大碍。 此刻干脆下地来找任廷攸。 “五皇子。”小茶从来不愿认认真真喊他一声主子,多半也只是喊他一声“五皇子”,也算是给足了面子,说到底,小茶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是任廷攸的下属,如今在五皇子府中,也不知是以什么身份存在。 小茶如今还不知道,任廷攸已经杀了安老,她此刻来见任廷攸的目的,只是为了抢占一个先机,自己在晕倒前说的话固然记得,可是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任廷攸会相信此事,只得来跟他解释。 “安老死了。”任廷攸望着她的眼睛,说出的第一句话让小茶始料未及。 安老的伤势如何,小茶心里自然有数,而凭借任廷攸身边的人,安老自然应当是死不了的。 可这死不了跟不该死,却是两回事。 小茶看着任廷攸的眼神没有波澜,这件事,应当是他所为。 她没有开口,任廷攸接着说道: “你可以放心了,不管是谁叛变,此刻,都是死无对证。” 任廷攸这话说得奇怪,明明是他亲自杀了安老,却好似也没有相信小茶的打算。 “你们都杀不了随夫人,自然,是有人出了问题,而我相信的,那个人是你。” 任廷攸的话让小茶心下一惊。 “既如此,你已经杀了安老,为什么还要留我活下来。” “我留你的原因,你心中有数,我永远不会杀你,只是,你既已被我困住,你该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小茶冷冷说道: “用我,去杀我身边的人。” 小茶潜伏到任廷攸身边的事情已被识破,任廷攸干脆便将计就计,一方面不让小茶与外界联系,另一方面,对外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甚至开始主动配合小茶,如今,让小茶光明正大的成为自己的利刃。 “你将我留在身边,不怕我会日日惦记着如何杀你。” “我既然敢对上整个十六路月,就不怕你说这话。”任廷攸很是嚣张。 而小茶真正埋在心底的,小茶和程让之间的交易,小茶的真实身份,任廷攸一概一无所知。 安老所探查到的小茶与浮罗城的联系,甚至连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任廷攸,便因为自己的出头,而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话。 小茶没有再开口,如今的情形,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另一边。 “母妃。”程让看着眼前这个很是温和的女子,轻声喊道。 “是小让么。”棠妃的双眼空洞,显然,已经看不见任何。 “嗯,是我。”程让轻轻扶起棠妃的手,握住了温润的玉杯。 “记得喝药。”程让轻声对着母亲说道。 “我们,还在这里么。”棠妃摸了摸这张桌子,还有桌子上那副茶具,开口对程让说道。 “嗯。”程让没有否认,只是给棠妃默默布好了菜。 “我会带着你回去的。”程让坚定地说道。 “我听月生说了,那是个好孩子,不要连累她。”程让奔波各处,而棠妃这里,随月生常常来看望她,便也偶然说起了小茶。 “我心中有数。”程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只是,我从未见你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上心。”棠妃的话,说了一半便是戛然而止,如今他们的情况,也许程让和小茶真的走到了一起,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只是负担。 “母妃,在宫中这么多年,如今被贵妃陷害,您真的甘心么。”程让知道,棠妃内心的聪慧,也正因如此,他更是明白棠妃如今心中的苦楚。 既然不能让他们母子安安稳稳的过下去,程让也不介意,让任廷攸和江贵妃尝一尝代价。 棠妃很自然的顺着程让的语气,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道: “我只是,不想拖累旁人,这天家之中,又是多少的白骨皑皑累积起来的。” “如今不争也得争。”程让对着棠妃说道。 “不日便是除夕,除夕后,我会有一份大礼送给他们。”程让说完这句话,便拂袖离开。 棠妃当时被打入冷宫的时候,身边好歹还是留了自己最亲近的宫女——六六。 “六六,你说这么多年,我是不是错了。”棠妃在宫中受宠多年,最令人称绝的除了那张脸,还有的便是她的性子。 虽是看上去有些软弱,可是骨子里却透露着刺,不伤害别人不被人伤害,同时,对于圣上来说,又是个极好的知己,可就是棠妃的过于受宠,才让程让不得不跟了她性。 圣上只是将她当做玩物,可是一个好的玩物,万万不能有身份。 所以棠妃只能紧紧地依靠圣上,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娘娘,我们谁都没错。”六六在棠妃耳边淡淡开口道。 荒唐的,只是这个年代罢了。 程让从棠妃处出来,这里只是一个千阳城中最普通不过的某个富贵人家的宅子,周围人来人往,住在这个街区,谁都不会多看一眼。 刚刚棠妃的话还围绕在程让的耳边,棠妃的眼睛又是怎么瞎的,程让心中自然明了,他必须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而这些人之中,是否包括小茶,程让心中却不知道。 按理说,他该恨她,可他偏偏,又恨不起来她。 事情的发展到了今天,能怪小茶么,也许是不能的,可是这件事,终究是改变了程让的生活,改变了棠妃的一生。 任廷攸,他才是罪魁,程让这些日子的奔走,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不日便是年底,今年发生的事情,宫中盛宴必然不会大办,而新一年开始后,程让,也将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回归。 掉马 第023章:除夕 “今日宫中夜宴,你陪我去。”眼看着就到了年底,今年没了太子跟程让,任廷攸和江贵妃,自然成为这宫中年宴,最大的看点。 “是。”小茶低着头,脸上看不出悲喜。 自从安老死了以后,任廷攸好似知道了她的本事,许多应安老去做的事情,渐渐地也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与别的主子不同,任廷攸好似谁都信不过,他身边的人,虽然看似忠诚,可是对于他,却没有谁能够真正算得上是心腹。 任廷攸做的每个决定,都可以说是他一人做主,旁人,都插不上手。 或许安老曾经是那个意外,可是现在,也再没有了说话的机会,自然,小茶的上位就变得容易的多。 任廷攸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带着小茶上了入宫的马车。 小茶身着一身劲装,女扮男装跟在任廷攸的马车边。 再次入宫,时移世易。 太子被杀,程让潜逃,如今最负盛名的,竟是任廷攸。 看见是任廷攸的马车,一路上,自然有不少人让位,以至于小茶他们,很轻易地便走到了大路的正中间,小茶在马车外,将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尽收眼底。 “这位,可是那五皇子的马车。”宫人们在任廷攸的马车轮缓缓向前驶去的时候,各自窃窃私语道。 小茶刚去见了宫内江贵妃的公公,故而落在了车队的后面,便是听到了。 看见小茶穿的是任廷攸身边侍从的衣服,宫人们纷纷噤住了声。 “这位是五皇子身边的。”宫人们各自闭嘴,提醒周围道。 “是了是了。” 小茶并不在乎他们所说的,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快步跟上了任廷攸的马车。 将公公交给自己的动心,原封未动的交到了任廷攸的手里,小茶从马车中退了出来。 到宫宴大殿的最后一段路,还是需要自己走过去的。 小茶走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任廷攸从马车中出来,脸上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她不明所以的跟着任廷攸进了大殿。 此刻圣上与皇后未到,除了几位皇子公主,剩下的多半是些大臣,各个迎风倒,此刻看见任廷攸,纷纷走上前来执意。 任廷攸只是淡淡点头回礼,而对于某些相熟的大臣,才稍微致意。 等到任廷攸终于能够落座的时候,小茶也站在了他的身后。 门口适时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圣上,皇后娘娘到。”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集中在门口的地界。 今日晚宴,哪怕是贵妃也是没有资格出席的。 圣上的身子已经大好,此刻与皇后并肩穿着龙凤袍走了进来,昂首阔步,颇为威严。 “圣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众人行礼,圣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各位请坐吧。”圣上带着皇后落座后说道。 “多谢圣上。”众人坐下之后,眼神却还是在圣上与任廷攸身上徘徊。 已经有人收到消息,今夜,整个南州的朝局只怕又要变幻。 “今日乃是除夕,今年发生了不少令人遗憾的事情,此番夜宴,乃是辞旧迎新,皇后痛失爱子,我们南州的太子!以及!朕!” 酒过三巡,圣上显然有点喝多了,此刻说话的声音也跟着飘忽起来。 而朝臣们看着圣上端着酒杯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走到任廷攸的身边的时候,都纷纷将心提了起来。 “今年都辛苦了!”圣上大手一挥,随之酒杯也摔落在名贵的地毯上,虽没有一点声响,却落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这样的日子,圣上大办也就算了,而主动提起这事,如今程让与棠妃还没有抓到,这又让这件事不由得多了一丝朦胧之感。 “今日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就一件。”圣上比起了一根手指。 小茶站在任廷攸的身后,看着酒憨上头的圣上,就在自己面前,不过咫尺之距,小茶低下头,不希望自己的脸被认出来。 “朕今日宣布,立五皇子任廷攸为太子!”身上此话一出,四中哗然,小茶看着所有人的眼色,果不其然,皇后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但又碍于身份不能猛然站起身来,却死死地捏着自己的凤椅把手,牙也咬紧了。 “常乐,宣圣旨。”圣上有些飘忽,连带着从衣袖里拿出的圣旨也有些不稳,好在身边的首领太监常乐及时扶住了他,将他扶到了龙椅上,同时接过了圣上手中的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五皇子任廷攸聪慧舒敏, 堪当为国本,今立为太子, 得天独厚,为国之栋梁。” “臣,领旨。”任廷攸此刻早已跪在了殿中,等待着荣誉加身。 常乐宣读完了圣旨,又快步走下台阶,将圣旨亲自交到了任廷攸的手中,此刻的任廷攸终于等来了他这么处心积虑梦寐以求的东西,平日的沉稳也在此刻化为难以言喻的激动。 在场的人都读得出来任廷攸话语中的欣喜,同时他们也明白,这南州的朝局,将来也许又换了一个方向。 没有人提起程让与棠妃,几乎是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今年的晚宴最终落下了帷幕。 可是对于谁来说,才是真正的祥和,这谁又会知道。 总之宴后各自散去,三家得意两家失意,不过如此。 “怎么会,怎么会。”尽管皇后明白,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没能活下来,这太子之位,也迟早会是他人的,可是任廷攸,偏偏就是那个江贵妃生的任廷攸,抢了自己的儿子的位子,这让皇后没有办法原谅,没有办法。 皇后宫中的人此刻在外殿齐刷刷的跪了一大片,各自都不敢开口说话,皇后的身边只有两个最为亲近的留在内殿服侍着,只待皇后气消,可是皇后的气,又岂是这么容易消除的呢。 “任廷攸,江贵妃,你们以为这一切就是这么容易算了的么,太子之位你是坐上了,可是你们坐的稳么。”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位子他们是坐不稳,可是皇后的位子,你却有一个机会坐稳。” 皇后看向宫中不知从哪走出来的人,眼神中带着些疑惑,却没有惊动任何人,皇后只是看着他,示意两名亲信不要惊动任何人以后,开口问道: “此话何说。” 皇后宫中深夜的密谋还在继续,另一边。 小茶及任廷攸回到府中的时候,任廷攸被立为太子的事情已经早早地传入了府。 故而平时看似低调的府内,此刻上下都挂着红灯笼,人都在门口等着任廷攸的回归,显得难得热闹。 “辛苦了。”任廷攸显然也是心情极好,此刻少有的主动跟他们打起了招呼。 小茶注意到,他们对于任廷攸,似乎有着一种痴迷的追求,此刻听到任廷攸主动跟自己道谢,更是激动地有些红了脸。 任廷攸并未在门口多逗留,吩咐了管家所有人都有赏之后,便大步走进了府中。 身后的人也连忙跟上。 小茶护送任廷攸回了院子,而后见没有自己的事情,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 确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小茶刚进门,屋内一片漆黑,小茶却察觉到了桌子旁坐了一个人。 外头灯笼的光恰好映在他的脸上,是程让。 小茶一下子松了防备,确认没有任何人在周围监视以后,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对着程让问道。 “今日乃是除夕,来看看你。”当小茶点起烛火的时候,才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程让带来的一堆菜。 宫中的宴请美食佳肴小茶自然是没份的,更是不敢轻易入口。 此刻若不是看着这饭菜,还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 干脆也不跟程让客气,小茶便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 程让拿起一旁的酒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这是上好的醉月光,不如尝尝。” 今夜的月光皎洁,倒也跟这酒的名字相配。 小茶满杯入肚,嘴中泛起的辛辣味让她感觉到手脚终于在这寒冬腊月暖和了起来。 “这酒不错。”小茶说道。 “大幽的国宝,自然不错。”程让冷不防的一句话,差点让小茶噎住。 “大,大幽?”大幽与南州乃是敌国,大幽的国宝,又怎么会落到程让的手里,可是又想到了程让如今的处境,小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了。 干脆吃了口离自己最近的菜,小茶生硬的转移起了话题: “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听到程让这样说,小茶好歹还是稍稍放下了心。 可这些日子的有件事,却是一直让小茶不安。 “凤凰诏,似乎也在任廷攸手里。” 任廷攸一直在寻找虎符,以至于他们都快忘了,凤凰诏的存在。 而小茶某次趁任廷攸不在去窥探他的书房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暗格,她是这方面的高手,只是可惜没来得及看仔细,便被突入其来走进来的管家所迫,不得不将暗格恢复原样,趁机溜走,之后,竟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确认。 掉马 第024章:先手 程让对此的反应,显得格外的平淡。 “这些事明日再说。”此刻的屋内只有小茶与程让两人,烛光下显得有些暧昧的感觉。 小茶这些日子心中本就充满了烦躁,不知何时,她对于程让的防备已经悄然卸下,今日与程让两人,小茶不自觉的放松下来,连带着程让带来的佳酿,也多饮了几杯。 小茶的酒量不算好,尤其是此刻更容易醉。 “你,你是谁。”小茶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人问道。 “你喝醉了。”程让看着小茶这样,有些无奈。 “我,我没醉。”小茶笑嘻嘻的将脸凑到了程让的面前。 程让猛地心跳漏了一拍,刚刚小茶,是想吻他么。 只可惜这个问题程让此刻并没有得到答案。 小茶下一秒,便在程让面前睡了过去。 程让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小茶,还有些不可置信。 可再三确认,小茶确实已经睡了过去。 程让有些无奈,可还是将小茶抱到了床上安顿好,而后自己带走了今夜的一切。 第二天小茶醒的格外早一些。 睁开眼的时候,外头还是漆黑一片,远处朦朦胧胧的光,好似在说明此刻尚是凌晨。 宿醉之后的头痛欲裂,让小茶有些难受的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着自己看完好的穿着昨日的衣服,而下一秒向桌子上看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一切整洁如新,好似程让昨晚从没来过。 “糟糕了啊。”小茶心里苦笑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茶姑娘,主子让你去一趟。”门外此刻传来了叩门声,此刻尚未到该起的时辰,任廷攸昨日才被封为太子,今日又是正月初一,应当忙碌无比,此刻,又是要做什么。 小茶最终还是没有多问,跟在了那人的时候,去了任廷攸的庭院。 “坐吧。”任廷攸此刻看上去心情不错,小茶站在他面前,看着任廷攸眼底的乌青,料想他昨日也并未入睡,也是,这等喜事,任廷攸未在府内大肆庆祝,已经可以算得上低调。 如今任廷攸虽然被封为太子,可是皇后根基稳固,去年宫中又遭逢不幸,自然不得韬光养晦为上。 “好。”小茶在任廷攸的面前坐了下来。 看着任廷攸院内进进出出的人,料想昨日宫宴散去以后,京城中的官宦世家便是没有停下来过,多少的拜贴都在此刻送了来,而又借着年节的名义,谁都想逛一逛这新任太子府。 小茶心中想着,门口的匾额,也即将从五皇子府变成太子府了吧,圣上选任廷攸做太子,意外却也合理,可是这个时节,小茶总觉得或许有些操之过急。 而任廷攸此刻趁着旁人还没来得时间,来找自己,只怕要让自己去办什么事。 “京城中有处宅子,在东南角的城墙边上,里面有个人叫老李,带回来见我。” 任廷攸此刻说的话,小茶只能照办。 “是。”小茶领了任务便匆匆而去,此刻她有着任廷攸的手牌,进出府门自然无阻,而小茶走出来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门口却已经有不少来送礼的队伍,而原先的匾额,此刻工人正在更换着崭新的“太子府”三个大字。 小茶循着任廷攸给她的地图,果然找到了那处宅子,小茶从后墙翻了进去,院内却静悄悄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这是小茶的第一直觉。 而越来越浓的味道,提醒她事发现场就在前方。 “是谁。”小茶推开门,伴随着一声“吱呀”,屋内老李的尸体还倒在椅子上,似乎是想要站起来反抗的时候,被人一箭穿心。 小茶感觉到凶手此刻还留在这间屋子内,开口问道。 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剑,以备任何时刻突然地袭击。 “妹妹可不好忽悠。”女子娇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茶听得出来,这声音似曾熟悉。 “是你?”小茶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怎么,妹妹这么快就忘了我么。”手中拿着的剑还在滴着血,枝星从暗处走了出来笑道。 枝星还穿着那日同色系的衣裙,红色,肆意张狂。 连带着整张脸上,也是揉到了骨子里的媚。 小茶自然不会忘了,那日怎么来说,枝星武功高强却没有在自己和安老对抗的时候,趁机偷袭,对于小茶来说,依然算是自己欠了她的一个人情。 “没有。”小茶还不习惯枝星这么直接的说话方式,今日乃是正月初一,算是隆冬,可是枝星却穿着一身劲装,勾勒出身体完美的曲线,小茶有些不敢直视。 “真可爱。”枝星放下了手中的剑,像小茶主动示好,小茶自然明白枝星的意思,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表现出多大的敌意。 至于枝星为什么要杀了老李,小茶不知道。 可是老李是任廷攸要的人,不是小茶要的,退一步说,若老李真的是任廷攸的人,那么老李死了,也是在帮小茶的忙。 “你来晚了一步,我已经杀了他了。”枝星耸了耸肩,看上去还有几分遗憾的意思。 “无妨。”小茶回道。 “老李,可是任廷攸的眼线,是我记错了,你不是帮任廷攸做事的么。”枝星显然对于小茶如今的处境调查的很清楚,上次见小茶,小茶明明还是随府的侍女,如今,她替任廷攸做事都一清二楚,这让小茶不禁有些防备起来,看着小茶的眼神,枝星宽慰道: “不要怕,我知道你为什么留在任廷攸身边,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害你。” 枝星的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小茶多少的信任。 那日,她到底还是为了血玉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如今突然说不会害自己,小茶自然不能理解。 枝星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可又是有一些眼下还不能说的,只好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对着小茶说道: “你若是想找我,便来九棠吧。”听到枝星提起的地方,小茶在脑海中下意识的思索,这九棠,乃是这千阳城中最大的青楼。 “你会找到我的。”枝星丢下这句话,便再次拿起了剑离开,步伐之快,小茶甚至觉得,她与铖吉之间,小茶都不好判定谁的速度更快一些。 而这样的速度,显然对于她们来说,是保命的利器。 改天去跟铖吉去学轻功,小茶心中这么想着,面对枝星离开只留下老李尸体的屋子,小茶有些犯了难,眼下老李已死,而任廷攸是不是死要见尸呢,小茶不知道。 干脆将老李的尸体安顿好,小茶回了五皇子府。 “死了?”任廷攸忙完来见小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嗯,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被人一剑毙命,尸体我已经掩埋于那所宅子的后院中,若是需要,我便带回来。”小茶眼下说的话,倒是句句是真,任廷攸看着小茶大有立刻又要去挖尸的想法,摆了摆手: “这件事我叫旁人去做便行,你先回去吧。” 小茶心中冷笑,果然,任廷攸内心还是有些不信任。 “好。”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在任廷攸这里探查到的,已经让小茶内心充满了许多的疑问,而更多的事情,只怕她在这府中,还是无功于事。 总得联系一下铖吉或者伏城。 眼下任廷攸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只以为自己是十六路月的人,只怕伏城那里,任廷攸已经布防,自己若贸贸然去找,到时候两人都被一网打尽。 眼下只有去找铖吉。 在这千阳城之中,除了程让,也无旁人知道铖吉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与浮罗城的联系了。 想到那日铖吉把安老气的鼻子歪了的样子,小茶就觉得搞笑。 小茶想要联系铖吉,自然有无数种方法,眼下趁着任廷攸府上的人忙着各自奔走,小茶偷偷地从后墙离开了府上。 而见到铖吉的时候,铖吉对于小茶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主子你胖了?” “胆子不小?”小茶面上微笑手上下手却一点没轻。 “疼疼疼。”铖吉求饶了半天终于从小茶的手上救下了自己即将被拧红的耳朵。 小茶也有些不自然,这些日子,并非昨晚,程让常常过来投食,每每都是半夜小茶回道住处的时候,看见程让的字条,以及摆在桌子上的食盒。 让小茶不禁有些暗暗咂舌,这戒备森严的新太子府,程让竟能如此的来去自如。 看来离程让报仇的日子,只怕是不远了。 “说正事,任廷攸的凤凰诏拿到了么。”小茶去随府自然没有白去,哪怕是带着安老离开的时候,也不忘给铖吉交代事情。 “诶嘿,你看。”铖吉贼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卷制作精良的卷轴。 “这便是凤凰诏?”小茶接过。 任廷攸有此物在手,登基自然是不愁,可圣上及皇后对贵妃还有他的打压,终究还是让任廷攸没有等到圣上崩逝。 而圣上命大,任廷攸甚至找不到机会来下手,拿出凤凰诏来又有背他的名声。 这才不得已要成为太子,原来虎符对于任廷攸来说,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掉马 第025章:九棠 “原来如此…”小茶手中握着凤凰诏喃喃的说道。 “啊,什么?”铖吉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小茶摇了摇头。 “十六路月和浮罗城最近,有什么消息么。”小茶问着铖吉道,这一个月,她被监视的过于严密,几乎和外界断了联系。 “城内倒是没什么。”铖吉挠了挠头: “只是十六路月只怕要有大麻烦。” “任廷攸终于准备下手了?”小茶挑眉问道。 铖吉点了点头: “主子你是最清楚的,原太子被杀是怎么一回事,五皇子雇凶杀人,现在又要杀了凶手。” “看来是程让已经要胜券在握了。”小茶回道。 “所以任廷攸急着给十六路月封口啊,不然到时候站出来一个,他岂不是要倒霉。” 拿着凤凰诏推翻自己的父亲,自然是任廷攸万般不得已之举,更何况,任廷攸刚当上太子,根基未稳,故而看来,只有灭掉十六路月,给程让来个死无对证是眼下任廷攸采取的最好办法。 铖吉说这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算起来,小茶也是十六路月的一份子。 而他这话,岂不是连小茶都算了进去。 看着铖吉连忙捂嘴的样子,小茶摆了摆手: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 “好吧。”铖吉挠了挠头。 “不过这两天他们应该就要下手了。”铖吉提醒道。 “我知道。”小茶冷笑道,不然任廷攸也不会这么耐不住性子,这些日子他可忙得很。 “老李是谁。”小茶问道。 “啊?”突然问起这个名字,铖吉有些没想到。 小茶将在那所宅子里发生的事情如数告诉了铖吉,铖吉这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他啊。”铖吉好似突然了然似的点了点头。 “谁。”小茶看着铖吉的脸色,连忙问道。 “任廷攸安插在十六路月的眼线,不对,是前眼线,之前围攻十六路月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枢音发现了,不过还真是命大,竟然活着逃出来了。” 铖吉的话,让小茶陷入了沉思,枢音的本事如何,她自然十分清楚,可是这任廷攸随便派进去的一个眼线,就这么轻易的攻破了枢音的防线,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那个杀了老李的人,小茶此刻还来不及去探查。 “铖吉,帮我准备一个和在任廷攸府中一模一样的凤凰诏。”以铖吉的本事,要造出这样的东西自然不难。 “好,什么时候要?”铖吉点了点头问道。 “越快越好。”小茶皱着眉头,一定要在任廷攸去围攻十六路月之前,一定… “嘿嘿,你看。”铖吉好似早有防备似的,又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凤凰诏。 凤凰诏乃是先帝所造圣物,一般人自然难以模仿,可是偏偏,铖吉并不是一般人。 “好小子。”小茶笑着,又赏了铖吉一个后脑勺的暴栗。 “干嘛还打我。”铖吉看上去有些委屈巴巴。 “哦?”小茶眯着眼对铖吉笑的时候,铖吉便有些心虚。 “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铖吉说完这句话,嘴上得了个巧,便准备溜之大吉。 “想走?”小茶拎着铖吉的后衣领,又将他提了回来。 “嘿嘿。”铖吉心虚一笑,不知道小茶还有什么事想问。 “明日此刻来此,陪我去一趟九棠。”小茶对着铖吉嘱咐道。 “啊这,啊这,不合适吧不合适。”铖吉连连摆手。 小茶看着铖吉脸上猥琐的表情也猜到了此刻他的脑子里到底想到了什么。 “自然是你去。”小茶这次果然又给了他一个暴栗。 “好痛。”铖吉自然不是一般人,小茶也并没有使劲,此刻显然是他装的。 “别迟了。”小茶知道,自己话说到了这份上,铖吉心中肯定有数。 “好嘞。”果然,铖吉立刻收拾好了情绪,对着小茶笑嘻嘻的说道。 第二天小茶再去的时候,果然铖吉已经变了一派模样,是个清秀的公子哥,而小茶也做好了伪装,不过是公子哥身边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厮。 小茶知道,今日自己再次溜出府中,必然会被任廷攸发现,可既然任廷攸已经要对十六路月下手,定然也不会再留下自己,迟早要撕破脸,不如趁此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走吧。”小茶很客气的让铖吉走在了前面。 “嗯,不错。”铖吉点了点头,好似对小茶很满意的样子,而小茶,此刻扮演了一个尽职尽责的小厮。 两人出街的时候,铖吉的一双桃花眼自然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好在铖吉也没有做的太过,虽然显眼,可却并不过分。 两人就这样在主街上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九棠的门口。 以九棠的级别来说,像铖吉这样的公子哥在此地出入是最平凡不过的事情,铖吉抬脚一迈: “我们走。” 铖吉的穿着,自然一进门就有老鸨主动迎了上来: “这位小爷,喜欢什么样的,我们这,可什么姑娘都有!” 比起其他的男人来说,显然铖吉的容貌要出色的多,自然,也有不少姑娘偷偷朝铖吉抛来眉眼。 铖吉则是勾唇以肆意的邪笑回应,惹得这些见惯了场面的姑娘都忍不住红了脸。 “小爷我呢,就是喜欢极品,懂了么。”铖吉抬了抬下巴,将一个纨绔子弟的样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懂了懂了,香香你过来。”老鸨冲着此刻穿着清凉缓缓下楼的女子招了招手。 女子身上的纱裙薄如蝉翼,这寒冬腊月的,看的小茶都替她冷。 “香香拜见公子。”女子蝶步翩翩的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单独朝着铖吉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老鸨看着铖吉的眼神在香香的身上巡视了一周,看上去有些满意的样子,不禁心中暗喜。 可下一秒,她就垮了脸。 “就这?”铖吉的眼神即可间转成了不屑,而被铖吉贬的一文不值的香香,此刻脸上也红一阵白一阵,她一向自持自己的美貌,如今却被人说成如此,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住,连带着脸色也垮了下来。 “钱,我不缺,你懂么。”铖吉拿出一叠银票,散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这样出手阔绰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自然总是人们看热闹的对象。 这是小茶交代铖吉要做的事情,想要见到枝星,自然要在九棠做些事情出来。 九棠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浮罗城重点关注的对象,可是枝星的存在,竟是浮罗城也没能探查到的事情,这让小茶不得不开始防备起来。 老李的死,更是让她不得不跑这一趟。 这九棠既然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挑衅的,而铖吉今天的行为,不得不说实在有些嚣张。 “嬷嬷,我来招待吧。”楼上传来了一阵温婉的嗓音。 “是九姑娘,九姑娘!”有人很快便认了出来。 这九棠得名,便是两位镇楼的姑娘,一位名为九儿,是个知心的可人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另一个则是棠儿。 与九儿清倌的来由不同,棠儿,是出了名的开放,不知勾走了多少男人的魂,同时,也让多少妇人恨得牙痒痒。 可两人都是天姿国色,也是这名动京城的人物。 尤其是九儿,平日里并不怎么接客,只有自己看得上眼的,才肯奉为座上宾,而主动示好的,更是极少。 可偏偏,铖吉这样一个看上去的毛头小子,便入了她的眼,实在让人有些意外。 “唉。”九儿在九棠的地位,自然非一个普通老鸨可比,此刻九儿肯接这个难搞的客人,老鸨自然求之不得。 是以铖吉跟小茶在一群人艳羡的目光下,走进了九儿的闺房。 “主子。”九儿带着人关上门之后,朝着桌子旁的女子行了一礼。 而小茶看去,女子正是枝星。 铖吉自然也明白,眼下的局面,自己也排不上什么用场。 他跟九儿一样,不过是来给主子们会面铺路的。 小茶跟枝星在谈着什么。 九儿的房间乃是一个套房,自然了,铖吉与九儿无所事事的,两人便在外面的厅堂随意的交谈着。 “你竟然没丫鬟。”铖吉不知道该怎么与九儿聊天,只好以一个很无聊的开头。 “你也没侍从。”九儿掩面笑道,本以为枝星要见的是铖吉,却没想到铖吉身边毫不起眼的侍从才是今天的主角。 “嘿嘿。”铖吉一笑,他打心眼里敬佩小茶,对于九儿这样的调侃,也并未多说什么。 好在两人并没有尴尬多久,小茶与枝星很快便谈好了事情出来。 铖吉敏锐的发现,枝星走在小茶的身后,甚至还有几分侍从的味道。 这让铖吉不禁又好奇了起来,小茶连枝星都收服了? “一切都会按照主子说的办。”枝星开口,让铖吉与九儿诧异。 “不要叫我主子。”小茶皱着眉头,对于这个称呼好像有些恼火,可到底没做出什么强烈的反抗来。 “主子说了。”枝星只说了这句话。 小茶没有回,反而推开门离开,铖吉甚至来不及与九儿告别,便匆匆跟了上去。 “公子再见。”九儿轻轻地说出这句话。 掉马 第026章:突袭 身旁的枝星看了九儿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主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出了九棠,走在前面的铖吉脚步稍稍落后,以扇子做掩护,悄悄对着小茶问道。 “回去吧。”小茶已经问到了自己要问的,此刻自然要赶回任廷攸的府上。 “好吧。”铖吉耸了耸肩,他自然不能在此刻与小茶刚醒正大的出现在任廷攸的府上,是以两人在某个街角分道扬镳,可临走的时候,小茶却在铖吉的耳边说了什么。 等小茶回到太子府上的时候,没过多久,便急匆匆的有人闯了进来。 “小茶你在这里,主子有事宣布。”是个平日里和小茶来往较多的姑娘,可小茶却清楚,两人迟早还是陌路。 “走吧。”小茶淡淡的说道。 跟在姑娘的身后,小茶很快便到了前厅。 与平常小茶都在任廷攸的院子里见任廷攸不同,今日,好似显得格外的正式。 “你来了。”大堂里坐满了人,显然都是在等待小茶。 “坐吧。”任廷攸对于小茶的态度,此刻显得懒洋洋的。 “大家可都清楚了,明日的安排?”任廷攸问道。 “明日?”小茶有些不解。 今日乃是初三,不过初十,任廷攸便又得入宫朝圣,同时,任廷攸又是新任太子,这几天,他自然忙碌无比。 “姐姐还不知道么,主子要去铲除十六路月了。”刚刚还对着小茶笑脸相迎的女子,此刻在小茶耳边说的话,落在小茶的耳朵里,却有些阴森森的。 “无需你提醒。”小茶将身子不着痕迹的离远了些,女子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表情淡淡。 “小茶,你跟在我身边。”任廷攸可真是狠,让小茶亲眼看看,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毁了十六路月的。 出乎意料的,小茶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对之感,反而只是点了点头。 各自散去后,小茶在床上辗转难眠,无论如何,十六路月到底是她待了两年的地上,说起来也是有着感情在的,如今一朝突变,自己又这么久不在,心中难眠会有挂念。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整装待发,昨夜小茶知道,任廷攸在她的院子里布防的人不在少数,而她,并没有任何的机会去跟伏城或者是枢音通风报信。 这不由得让小茶有些许沮丧。 可到底眼下的境遇还是由不得自己。 再次站在十六路月所在的山庄门前,小茶却站在了对立面。 “太子这是新官三把火,第一把便是我这十六路月?”终于和枢音重逢,小茶显得有些激动,可是在所有人看来只是一个普通杀手的小茶,此刻却不能做出任何。 “十六路月危害人间已久,本太子,自然要及时铲除。”任廷攸之前绞杀十六路月失败,此刻,自然又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来的。 “这太子之位没坐多久,官腔倒是十足。”任廷攸过河拆桥的行为自然被十六路月的人唾弃,更何况如今又再次杀到这十六路月的大门前来,摆明了是十足的不给枢音面子。 任廷攸也笑了,今日他来此,便是跟枢音撕破脸面的,正好枢音主动开了口,那么自己,也不需要过多的啰嗦。 “小茶,过来。”这个时候的小茶,还站在任廷攸的身边,一言不发。 枢音朝着小茶招了招手,身边还站着伏城。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小茶的身上,这让小茶不由得有些动摇,不知这一脚,该不该迈出。 可是已经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我的下属,凭什么去你那边。”任廷攸主动拦住了小茶想要迈出的脚,而小茶,甚至还没来得及将脚落地,便又重新缩了回去。 任廷攸的手也已经收回,可是小茶仍旧没有任何的行动。 这让枢音的脸色有些难看,而任廷攸此刻,得意洋洋。 “少废话,你若是没这么毒辣,本太子倒是可以考虑,纳你为妾。”任廷攸的武功显然也不弱,一出手,便是朝着对面的枢音而去。 而伏城的动作显然更快一步的挡在了枢音的面前。 枢音对于伏城来说,本就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如今任廷攸说话如此没有分寸,他自然忍不得。 “你这条狗,还真是忠诚。”虽同样自幼在宫中长大,可任廷攸的母妃江贵妃教给任廷攸的,从来都是要去争,去抢,任何人都不能信任。 在任廷攸儿时,兄弟们都各有母妃,他们虽是兄弟,却又不得不疏离。他也曾有过一个好友,是江贵妃陪嫁嬷嬷的孙子,嬷嬷总说起他,而那人后来入了宫成了一个小太监,也成了任廷攸的好友,可江贵妃知道后,不顾任廷攸的乞求,就将嬷嬷和那人一同处死,当着任廷攸的面,任廷攸哭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江贵妃却认真的跟他说,嬷嬷和小苏都是有目的的,他们接近任廷攸,只是为了自己,不是真心想跟任廷攸做朋友的。 后来,任廷攸长大了,笑容总是挂着,却只是浮于表面,他没有半分的快乐,再也不会有了,有的只会是争抢,只会是不择手段,他却不知,江贵妃与他,早已慢慢的走向了死境。 任廷攸这边打得火热,下属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很快,两方人马都纠缠在了一起。 好在,似乎十六路月真的有所防备,比起之前的突袭来说,此刻应战的每个人,显然都早已经准备多时。 枢音与伏城一同对付着任廷攸,而小茶在众人的纷乱之中,有些不知该帮那一方。 若是伏城一人,任廷攸尚且应付的过来,可是此刻二对一的局面,任廷攸自然有些吃力,也无瑕顾及到小茶。 “小茶,过来!”伏城与枢音同时钳制住了任廷攸,若是此时小茶补上一刀,任廷攸必死无疑。 任廷攸此刻也明白,自己的性命悬在了小茶的手上。 本以为今日要栽在这里,可没想到,小茶来到了几人的身边,却只是远远的围观了一场,片刻便转身跑远。 小茶的举动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十分疑惑,不知是什么情况。 “现在,该我了。”任廷攸趁着枢音与伏城发呆的时候,趁机反扑,几人很快又扭打在了一起。 “你真会找清净。”刚刚小茶,无非是看到了程让留下的信号,故而远离了战场。 十六路月的门大开着,程让悠闲的在空无一人的后花园里闲逛。 “来,坐会。”程让此刻心情颇好的荡起了秋千,还招呼着小茶。 “得了吧。”小茶此刻显然没有这样的心思。 “凤凰诏你已经拿到了,不是么。”程让朝她歪了歪头,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 “你猜猜看,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小茶拿出了两卷凤凰诏,此刻外面是腥风血雨,这两人,却在花园里闲庭信步。 “不猜。”程让摇了摇头。 “真无聊。”小茶嘴里嘟囔着,将凤凰诏又收了回去。 “老五什么时候能发现?”凤凰诏对于任廷攸来说,自然是至尊的宝贝,可是到现在,任廷攸都还没发现他的凤凰诏本人调了包,这样的反应速度,不禁让程让摇了摇头。 “等到枢音拿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小茶朝着程让一笑。 程让对于小茶接下来的计划,也有了几分了然。 “佩服,佩服。”程让朝着小茶抱了抱拳说道。 “彼此,彼此。”小茶同样回礼。 “快去吧,他们该等的急了。”程让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小茶的脑袋。 此刻天空中还飘着雪,两人却谁都没有撑伞,程让的大手宽厚,正好给了小茶温暖。 “我,我走了。”小茶过去的十几年之中,忙于练武跟谋计,对于情爱之事,她从未遇到过像程让对于她来说有些特殊的人。 小茶的心里甚至不敢确定,到底是程让特殊,还是换了旁人也是如此。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选择了逃避。 看着小茶落荒而逃的背影,程让有些失笑,有些事,真的即将呼之欲出了。 小茶回到大门的时候,外头还在打斗着,可是小茶明显看得出来,在任廷攸身边一个高手的加入后,枢音和伏城有些落了下风。 “我来了。”是小茶的声音,却加入到了任廷攸的一方。 在枢音与伏城的对立面,用剑指向了曾经共同作战的一方。 而十六路月虽然是已经早有准备,可是到底之前还是受了突袭的,本就折损不少,而小茶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此时自然也不能派浮罗城的人帮忙,故而很快,这一场打斗便结束。 “把他们带走,关在地牢。”十六路月的地形,早就被任廷攸的人摸得一清二楚,对于所谓的地牢,自然也是知道在哪里。 到底枢音与伏城最终还是被打晕了带走,只是他们看向小茶的眼神,却让小茶印象深刻。 “做的不错。”当任廷攸路过小茶身边的时候,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此刻本是隆冬,小茶的心却好似更结上了一层冰。 掉马 第027章:秘牢 十六路月的天牢在哪,小茶自然是知道的。 既然是做这门生意,平日里便是少不得得罪了人,也因此,十六路月在江湖的仇家不少,好在平时以强悍精明著称,甚少有人光明正大的造次,可偶尔也总是有不怕死的,最终的确没死,可是落得个在地牢囚禁,生不如死的下场,也是令人唏嘘。 小茶明白地牢有多黑暗,如今枢音与伏城在哪里,该是难熬。 夜到底深了,还有两更,便要天明,十六路月又在高山之上,到了冬日的夜里,总是冷的惊奇,也因此,小茶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在夜色中匆匆前行。 任廷攸关押枢音与伏城,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虽是地牢,不过也分秘牢,而那个藏在最深处的地方,小茶很快便顺利的摸索了过去。 此刻这里已经被任廷攸的人全盘接管,轮班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小茶只能趁他们最后一次换班的时候溜进了地牢。 没有时间顾及其他半死不活的囚犯,小茶心中此刻记挂着的,是备受严刑拷打的枢音和伏城。 任廷攸变态,不问什么就将其严刑拷打。 也得亏他变态,总不让枢音与伏城断了气,这才给了小茶一个挽回的机会。 白日里血战一场,又被拷打至深夜,几乎是半个时辰前,枢音和伏城才被拖回。 两人的牢狱就面对面,自然都是看得见彼此的。 而这个时候,守卫的人还在外头,秘牢这样充满了血腥气又遍地骸骨的地方,哪怕是守卫,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在。 小茶很轻易地撬开了枢音所在的秘牢的锁。 这也许就是十六路月的默契,自始至终,枢音和伏城都不相信小茶会为了任廷攸背叛他们,此刻看到小茶来,枢音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愤怒,反而开口说道: “这里不安全。” 枢音的声音此刻气若游丝,与刚刚初见时的意气风发,全然是两个人,而对面的伏城,此刻倒在地上,双眼闭着,没有开口。 “我先去看看伏城。”小茶拍了拍枢音的手,自己却沾上了血腥,小茶不以为然,可看着枢音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 “这瓶药,你先敷上。”小茶拿出了一个小玉瓶,交到了枢音的手里。 伏城全程都在护着枢音,自然,受的伤也比枢音要严重得多。 小茶又偷偷溜去了伏城的牢房,确认了伏城只是伤重晕倒以后,终于放下了心。 她替伏城处理好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看着着实有些触目惊心,而她明白,自己带来的药有多大的用处,又在伏城的手心里留了一瓶,想着要不了多久,自己也就可以离开任廷攸了。 到时候的十六路月,还是归于枢音麾下。 枢音在对面的牢房给自己上了药以后,又吃了小茶带来的干粮,觉得身体好似充满了力气,伤口处只觉得凉爽舒适,没了刚刚的疼痛之感。 这样的药,哪怕是十六路月也是没有的。 这让枢音,不禁多了一丝好奇。 看着小茶给伏城包扎时的认真神情,枢音有些恍惚,小茶,到底是怎样得意一个人。 却没有更多的时间恍惚,小茶手脚利落的处理好了伏城身上的伤,踩着稻草下的白骨,来到了枢音这里。 “我从任廷攸那里,得到了这个。”小茶将那个真的凤凰诏拿了出来。 “先皇圣物,凤凰诏?”枢音大吃一惊,这天下人都寻的宝贝,竟是在任廷攸那里? 枢音同意小茶留在任廷攸身边,原先也只是为了虎符,可没想到,有这么意外的惊喜。 “既已有了凤凰诏,怎么还…”枢音有些不解。 任廷攸费尽心思做这么多事情,一卷凤凰诏明明都可以解决。 “他怎么想被人诟病呢。”小茶冷笑。 枢音了然,若是换了旁人拿着凤凰诏,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登基,可是任廷攸的身份特殊,他是皇子,甚至于,他是贵妃的皇子,本就对于皇位给予厚望,推翻自己的爹,难免被人说是不孝。 而如今任廷攸已然成了太子,那么,这卷凤凰诏便是更加不能拿出来,不然,岂不是将自己迫不及待就想要登基的狼子野心暴露无遗,到时候,这个骂名可不好听。 看着枢音的神情,小茶明白她心里已经有数,便接着说道: “接下来我会再造一卷假的凤凰诏,交给三皇子,他可是个不在乎名分的人,到时候,就看局势会如何走了。” “翁蚌相争,渔翁得利。”枢音暗自佩服起小茶这个计谋来。 “枢音姐姐,我希望最后登基的,是你。”小茶看着枢音,神色认真的说道。 枢音一时愣住,她本就是个江湖人,所求也不过江湖事,至于登基,她从未想过,可是眼下,皇位便是送到了她的手里,让枢音不知,该不该接。 “我明白了。”枢音既然担得起整个十六路月,心中欣然是有大情怀,女帝又如何,无论在这皇位上能够多久,她枢音,自然是坐的住的。 小茶本以为说服枢音要废一番周折,可眼下看来,一切比她想象的要顺利许多。 “我明日便会去见三皇子,到时候任廷攸必然会要赶回京中,我便救你们出来。”小茶对着枢音说道。 此刻伏城也悠然转醒,感觉到了身上的熟识,看到了对面和枢音正在说话的小茶,心中了然,握紧了手中的那瓶药。 小茶到底不能在此处逗留多久,眼下,也不得不离开了。 看见伏城醒来,以及他的那双眼睛,小茶知道,她不需要跟在伏城再解释一遍,剩下的事情交给枢音,她匆匆离开的时候,用口型对着伏城说了两个字: “活着。” 伏城看懂了,他点了点头,而小茶也就在晨光微曦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大早,所有人便又集合在了一起。 “绞杀十六路月的行动大获成功,待三日后清缴余叛,我们便可班师回朝。” 从此处到千阳城,不过一日的光景,任廷攸自然来得及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回。 “太子圣明。”所有人的话,显然已经不将还在皇位上的圣上放在眼里,他们心中,只有任廷攸。 “小茶,过来。”任廷攸显然心情很好的朝着小茶招了招手。 小茶默不作声的走上前了一步。 她感觉得到,周围人看着她的不屑地目光。 在他们的心里,小茶是背叛了自己的主子枢音的,自然为他们所不齿。 任廷攸可不在意这些。 任廷攸坐在椅子上,将小茶唤到了自己的身边,趁着小茶不备,便想要一把将小茶拥入怀中,可是小茶的反应,显然快他一步,及时挣脱开了任廷攸的手。 这一举动,不光是任廷攸,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有些发愣。 任廷攸的意图明显,是看上了小茶,可是小茶,却甩开了他的手。 “希望太子知道,我到底是谁。”小茶自己也愣了下。 这样的动作,似乎曾经也有人给她做过,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的行动,怎么面对任廷攸,自己的反应竟这么快。 不知这是小茶的本能突然被激发出来了,还是… 可小茶转眼间就给自己想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那个和自己长的六分想像的女子,也许,曾经和任廷攸也有过一段故事,可是无论如何,故事的主人公,都不会是自己。 小茶的这么一句话,好似突然给任廷攸泼了盆冷水,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而看着小茶的脸,也好似与另一个人的分开,那个女子,此刻正站在小茶的身边,冲着自己俏皮的笑。 任廷攸突然有些不敢看小茶,只得落荒而逃,临走前匆匆丢下一句: “各自修整。” 所有人如洪水散去般离开了大厅,可是,他们对于小茶的孤立,小茶更是清楚地感觉到了。 原因很简单,小茶是他们之中的异类,也许更夸张的是,小茶玷污了他们的神明。 可这样的孤立,小茶并不在意。 所有人不愿意踏足她的院子,而任廷攸此刻,只怕是更不敢见自己,小茶趁着夜色连夜下山,这座山她太熟悉了,路上任廷攸的哨防不过只是摆设,小茶很顺畅的便到了千阳城的门口。 夜晚封城,小茶面对大关的城门,此刻有人在城门之上丢下了一根绳索。 “主子好身手。”当小茶爬上来的时候,对面的女子对着她说道。 “说了别叫我主子。”小茶对于这个称呼的来源,此刻显得格外心烦气躁。 枝星耸了耸肩,不可置否,还是跟在了小茶的身后。 “三皇子原在京郊布防,今夜秘密入城,不知所求为何。” 听到这样的话,小茶皱起了眉头: “他现在何处?” “随府。”枝星获取的情报,小茶自然会相信,可偏偏是随府。 小茶自从被任廷攸带走后,除了那一次,算起来也好久没有回去了。 可是三皇子与随府,向来应没有干涉。 小茶不明所以,可是还是带着枝星,潜入了随府的夜。 掉马 第028章:就计 不久前,随月生的父亲随大将军已经回到了千阳城中,圣上有意恩宠,故而随府今年的赏赐格外丰厚,这也就让寂静了许久的随府,又热闹了一回。 这几日随府上下举办宴席,都有些疲惫,今日难得空闲,下人们都睡得很熟。 除了偶有巡视的卫兵,随府上下都很是寂静。 小茶就这样带着枝星在黑夜中行走自如。 随将军在军中呆久了,不喜铺张,故而回来之后,连府上的开支都节省了不少。 随夫人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性,也就随了他去。 小茶站在随府的中央,思考着该往何处而去。 忽然远方传来的一声清脆声响,吸引了小茶的关注。 而枝星显然也听见了,那声音来自远方,可是在这样的夜里,对于两个武功高强的人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 “向南。”关于哪个角落的地方,小茶所知道的,还是以随将军的书房最有可能。 小茶在府中的时候,随将军的书房向来只有管家和随夫人能够进出,就连随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侍女,也只能在门口等着,并不能轻易踏进一步。 而小茶当时,关注点并没有在这座看似不起眼的院子里,故而也未曾踏足。 从前都甚是冷清的院子,今夜倒是灯火通明。 小茶和枝星清楚地看见,房内,是两个人的身影。 站在随将军对面的,是个身形高大的年轻那人,头上带的发冠,让小茶隐隐约约看到了亲王冠的样子。 圣上封了任廷攸做太子,可是昨日,却突然下旨封了三皇子任齐修为宁亲王,皇三子与皇四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生母不明,平日里养在皇后膝下,可因为任廷攸的缘故,皇后对于这两个养子,向来没有什么感情,也甚少前去探望,宫内宫外皆心知肚明此事,就连皇上,也不好多说什么,总归,他两还是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不必其他的皇子,任齐修与任齐治几乎从小到大并未受到过半分宠爱,自从第一次见到皇后,皇后对他们的眼神不屑一顾,只想打发了他们以后,宫内的下人们便是见风使舵。 两人内心的扭曲,相较于任廷攸,甚至更盛。 而从前的太子,被皇后保护的太好,以至于,甚至没有注意到这几个弟弟的浪子野心,而白白送了性命。 任齐修与任齐治成年以后,皇帝好像终于想起了这两个儿子似的,给他们赐了宫外的府邸,搬出去住,不用在宫中受人脸色,这是他们求之不得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他们胜在好学,到底还是皇子,该有的教育一样不缺,两人更是辛苦过甚,成年后在国事上的处决,也很受圣上的赞赏,也算是终于,能够站稳了脚跟。 如今哥哥任齐修突然被封为亲王,风头足以与太子并肩,连带着四皇子任齐治的脸上,也沾光不少。 两兄弟自幼互相扶持着长大,感情自然非一般兄弟可比,在皇家,这样的情谊更是难得。 而任齐修当上亲王后拜访的第一家府邸,便是随府,无非也只是想趁任廷攸此刻不在京中,提前抓住随将军这个靠山,将来,也好与任廷攸对抗。 只可惜,任齐修的情报还是不够准确,官场上的结党之事,是随将军的忌讳。 一旦看错了风向,山河倾塌,家破人亡,随将军自然不愿意赌,而他所想要效忠的,也只是这南州而已。 “随将军好不给面子。”房内的任齐修看着被随将军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说道。 “宁亲王请回吧。”随将军无意与他多说,坚定道。 “我们还会再见的。”任齐修知道,随将军并不是自己可以逼迫的人,但他是个聪明人,等到局势真正明朗起来的时候,他会知道站在哪一边的。 任齐修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而在他身后,是随将军紧接着的紧紧关上房门。 任齐修咬了咬牙,面色极差。 今夜任齐修前来,院子里的守卫早就被调开,故而此刻之后任齐修一人走在路上。 “不许出声。”冰凉的刀锋架上了任齐修的脖子,而任齐修的右小腿肚,也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不由得单膝跪在了地上。 任齐修知道,身后之人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武功定然高强,而这刀刃,也好似可以即时取了自己的性命。 任齐修选择做了个聪明人,他僵住了身子,半分没有移动,而小茶对于他的动作,显然很是满意。 “你要什么。”任齐修终于小声开口说道。 没有惊动任何人,小茶也松开了手。 “不是我要什么,而是,我要给你什么。”等任齐修转过身来,看到小茶的时候,很是诧异道: “你竟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小茶瘪了瘪嘴。 而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你会知道怎么做的。” 任齐修看着小茶离开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可是看到地上的那个卷轴,心中一股奇妙的感觉油然升起。 “主子,搞定了?”在树丛之后等着小茶的枝星,看到小茶回来,兴奋的说道。 看着枝星的样子,小茶忽然有些不能把她跟初见时的绝世美人联系在一起,枝星,实在有些颠覆了她的认知。 “嗯。”对于枝星的称呼,小茶已经无力去劝她改。 她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小茶还是要连夜回到山上。 可小茶还有一个想见的人。 “主子。”枝星突然又朝着另一个地方喊道。 “嗯。”缓缓走来的程让踏着今夜的月光,落在了小茶的心上。 有了山上拒绝任廷攸的那一出,小茶忽然,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程让了,可是现在,小茶连自己亲生父母的信息都还没有查到,而程让,也没有给自己与棠妃一个洗刷污名的时刻,两个人此刻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 再等等,再等一等… 看着小茶与程让对望的样子,枝星偷笑,脚底抹油般的偷偷溜了走。 而小茶与程让独处,还有些不习惯。 “要回去么。”程让知道小茶是从哪出来的,可是小茶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随府,他却还不清楚,不过凤凰诏的事,枝星还是已经跟他汇报过了。 小茶也很诧异,程让竟然会是枝星的主子,而更让她诧异的是,枝星知道自己是小茶以后,便也称呼自己为主子,小茶很想问问程让: 为什么。 可是这话却堵在了喉间。 “嗯。”最终小茶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陪我走走。”程让不由分说的拉起了小茶的手,带着小茶施展轻功朝着小茶的院子飞去。 而小茶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原来枝星已经悄悄离开。 院子里的丽丽还在房中沉睡,程让带着小茶坐在了古树的树杈上,两个人贴的很近,程让握着小茶的手,也依旧没有松开,而小茶,也好似也没有挣脱的意思。 “我已经搜集好了所有的证据,正月十五宫中夜宴,我便会自证清白。”程让对着小茶这样说道。 程让说的云淡风轻,可小茶知道,这样的事情,又是谈何容易呢。 若是圣上真的那么愿意相信程让,从一开始,便不会将他们母子打入地狱。 而程让的异性皇子的身份,更是一个最有力的证明。 小茶知道程让从前过得应当是什么样的日子,这种踩在脚下的虚浮,也许才是最让其难受的所在,更尤其是程让,是被自己的兄弟背后捅了刀,虽说皇家感情单薄,可这样,也着实难过。 “怎么,替我伤心?”小茶突然听到身旁的程让这样说道,此刻才惊觉自己的眼眶竟有些晶莹。 “才没有。”小茶别扭的转过身去。 “小乖,我不逗你了。”程让叹了口气。 “不要喊我小乖。”这样的亲昵,让小茶无所适从。 “…好。”程让深深地看了一眼小茶,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小茶突然在想,程让在自己心中,此刻到底怎样,从前,自己最看重的是养父母与师傅,后来他们都死了,十六路月在小茶心中,也许只是一个码头,而并非浮罗城那样的港湾,那么程让呢,他又算是哪一类。 想到以后程让也许只会成为自己生命中的惊鸿一瞥,小茶忽然有些不愿再想。 天色也渐渐划亮,而冬日的清晨,最是寒冷。 程让虽然给小茶披上了大氅,可还是感觉到了她有些发冷。 “我送你回山上。”他们只是尘世中最微茫的两个个体,对于世事来说,此刻仍旧有些无奈。 “好。”这一次,小茶终于没有再拒绝他。 这也让程让发现,两个人之间,的确有了些突破。 程让之前便在任廷攸他们之前上过一次十六路月所在的山头,自然早就是提前探过了路,更与小茶一起,两个人不过午膳时分,便走完了大半天该走的路程。 小茶已经在路上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程让听,而程让的脑海中,也逐渐开始思索如何配合小茶的下一步。 两个人在山庄附近分离,而这一次他们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再见。 掉马 第029章:夜宴 小茶回到山庄,遇到了任廷攸,他的脸色有些阴沉。 “是不是你。”任廷攸向着小茶迎面走来,逼问道。 而小茶看见,跟在任廷攸身后的,正是那日在小茶耳边阴森森说话的女子。 “不知太子,在说什么。”小茶脸色晦暗不明的问着任廷攸。 “小茶啊小茶,我真的小看你了。”任廷攸生气的拂袖而去,而小茶立于原地,出乎意料的,任廷攸并没有对小茶采取任何行动。 而任廷攸身边的那个女子则是愤恨的跺了跺脚,没有想到,凤凰诏丢了这样大的事情,任廷攸竟然都舍不得小茶。 小茶的脸,这张该死的脸… 女子名为瞳若,跟在任廷攸身边已久,而当时与她一同的,还有一女子名为杜若,容貌与小茶有七分相似,两人同时来到任廷攸的身边,可没想到,杜若跟任廷攸越走越近,而自己,只能成为一个普通的侍卫。 和充满生机活力的杜若不同,瞳若比杜若大上两岁,平日里脸色总是阴沉的很,而也因此,人缘等方面,总是比不是杜若,可是就连任廷攸,也要被杜若抢走,这让瞳若难以接受。 而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瞳若终究是在完成之后,又在背后给了瞳若一剑,杜若没有想到,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竟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瞳若聪明的拿的是那个被杀的人的剑,就连任廷攸,也只是愤怒,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瞳若不是清白的。 就这样,任廷攸甚至屠了那个被杀的人的家族,却没有办法救回杜若,瞳若,也就这么在任廷攸身边待到了现在。 而小茶的出现,让瞳若再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感。 眼下的情景,让瞳若,感受到了当初杜若带给她的危机感。 本以为任廷攸有一天可以看到她的存在,可是,也许永远都不会,但杜若,也不会让旁人就这么轻易地接近任廷攸。 而今日,任廷攸收到线人的情报,说三皇子任齐修的手中也握有了一卷凤凰诏。 这让原本信心满满的任廷攸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连夜赶回府中,看到的,却是内里空无一文的卷轴,这让任廷攸不禁勃然大怒。 是谁,到底是谁掉包了自己的凤凰诏。 思来想去,任廷攸只能想到小茶一人,本以为小茶是随府放在自己身边的棋子,可眼下看来,随府,竟是早就投靠了三皇子。 而任齐修夜会随将军的事情传到任廷攸的耳朵里,似乎也验证了这一点。 这让任廷攸勃然大怒,贸然来找小茶,瞳若本以为小茶终于要玩完了的时候,可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到底,任廷攸还是没舍得对小茶下手。 这让瞳若愤愤不平,可是眼下,她拿小茶没有办法,她知道,小茶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这就让瞳若不由得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任廷攸回到了书房,眼下丢了凤凰诏,而任齐修刚刚被封为亲王就拿到了凤凰诏,似乎,他已经成为了自己最强劲的对手,可事实上,还有一个人,却一直被忽视。 几乎所有人都快忘了程让与棠妃,正月十五,三方又将掀起这样的惊涛骇浪。 小茶在自己的院子里孤零零的待了两天,没有人来理她,而很快便到了正月十五。 这几天显然,没有人愿意到访此处,反而给了小茶清净。 而小茶基本已经与任廷攸撕破了脸,此刻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僵持不下。 正月十五,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日与崇秋宫中设宴,元宵佳节,望百官尽欢。” 随着圣上身边太监的一声令下,又是一场盛大的宴会终于拉开了帷幕。 此刻身为太子的任廷攸自然坐在台下第一位,而他身边,坐着的便是任齐修。 两人看上去兄友弟恭的模样,甚至进门时还互相行了礼打了招呼。 真正心底的想法如何,只有两个人自己才心知肚明。 今日乃是团圆家宴,自然几乎宫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齐聚一场,贵妃因为儿子成为太子的缘故,自然也长了脸,而此刻坐在皇后的手下,贵妃好似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感觉。 任齐修不管怎样,始终还是皇后名下的养子,也许圣上封任齐修为亲王,也是有意平衡罢了。 可是任齐修手中握有的凤凰诏,实在让任廷攸不安。 任齐修是什么样的人,任廷攸心中清楚不过,宫中谁都不对他们兄弟好,而如今有了凤凰诏在手,只怕任齐修,并不会像任廷攸心中那般有所顾忌。 前几日,任齐修府中。 “哥,这真的是凤凰诏么!”手里捧着凤凰诏翻来覆去的翻看着,任齐治脸上涨红成了猪肝色。 “我已确认过,真实无疑。”任齐修此刻春风得意,那夜他竟有惊无险的回到了自己的府中,而那个卷轴也被自己带起,府中的师爷乃是任齐修的亲信,同时也是前朝女帝身边的人,对于凤凰诏是什么样,自然熟知。 “那哥,我们是不是从此就扬眉吐气了。”任齐修与任齐治兄弟自幼互相扶持着长大,自然感情非一般,而两人私下称呼,从不是三哥与四弟,而是最亲密的哥与弟之间。 任齐修被封为亲王,自然带着任齐治生活也顺畅了不少,而到底,上头还是有个太子爷任廷攸压着,可是如今,有了凤凰诏,那么就算皇帝死了,任齐修也是能与任廷攸争上一争的。 “眼下还不能轻举妄动。”到底贵妃身后的家世给了任齐修与任齐治心中有所忌惮。 “我明白。”任齐修点了点头,凤凰诏虽然在手,可是如何使凤凰诏发挥最大的作用,还是要多加思索。 “不过,倒是可以给他一点教训。”任廷攸与任齐修任齐治两兄弟,自幼便因为两人名义上的母妃不同,故而三人甚少有所交集。 可是两人每每看到任廷攸的时候,他总是高高在上的,呵呵,皇后与贵妃的儿子,差别还真是大。 也因此,两人早就将所有其他的皇子恨作了眼中钉,而任廷攸如今,早就成为了那只出头鸟。 眼下他们不敢动任廷攸,同样的,任廷攸也不敢动他们,双方都不想来个鱼死网破的结局,可这偏偏,就给了有些人得寸进尺的机会。 视线回到宫中夜宴之上。 皇后今日难得有了些笑脸,圣上到底念及多年的夫妻之情,此刻也有了几分讨好的意味,主动朝着皇后举了酒杯。 “臣妾与皇上共饮此杯。”皇后说着这句话,目光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身边的贵妃,这让贵妃,不禁有些牙痒痒。 而任廷攸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这个时候看着对自己眯着眼笑的任齐修,看着实在有些不爽。 他是太子,自然不能就地发作,只好举起酒杯,同样的对着任齐修道: “三哥晋升宁亲王,本太子还没来得及恭喜。” 听到太子两个字,任齐修身后的任齐治也不禁咬了咬牙,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多谢五弟。”任齐修身为哥哥,自然比任齐治能忍许多。 “今日乃是太子上位第一年,可要恭喜五弟终于达成了多年的心愿。”任齐修不着痕迹的推了回去。 “哪里,三哥与四哥今年终于在父皇面前露了脸,日后五弟虽在太子之位,可还要希望两位皇兄多多扶持。” 两人之间的唇枪舌战,坐在身边的其他几位皇子自然也都听得明白。 可是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远离。 而圣上忙着欣赏歌舞,也没有朝这边看来。 两人都争夺的有些累了,自然都噤了声,而这个元宵佳节,好像才刚刚开始。 “父皇,好久不见。”歌舞声戛然而止,大门被一群黑衣人推开,而程让此刻穿着一袭青衣信步而来。 “逆子。”圣上看到此刻不慌不忙的程让,拍桌而起。 程让此刻倒是一点不急,脸上挂着几分悠闲。 只可惜,今日小茶并没有跟在任廷攸的身后前来。 “父皇,我是主动来见你的,何来逆子一说。”这个时候的程让,身上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可是程让却颠覆了所有人以往对他一个不谙世事的懵懂皇子的印象。 此刻程让的眼神里的精光,哪里有半分从前的模样。 此刻朝中重要官员皆在,而随将军看着程让重装归来的样子,更是点了点头,可惜这个时候,无论是任廷攸还是任齐修,都没有人有这个心情注意到这一幕,他们此刻关心的,只是程让如何敢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当中,看到程让最愤怒的自然非皇后莫属。 “来人,把逆犯程让拿下!”皇后同样怒喝道。 这一出来的太快,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而侍卫们听到皇后的下令,围成圈向程让逼近,可是竟没有一个人,能够近的了程让的身,原因无他,程让带来的人,此刻正举着剑加在他们的脖子上。 侍卫们纷纷缴械投降,而百官们,以为今日程让即将上演一场逼宫大戏,纷纷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应对。 程让一步步的走上前,大殿寂静,只有程让的脚步声,踏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掉马 第030章:突变 “皇后,您急什么。”此刻的程让被剥夺了皇子的身份,也不比再称呼一声“母后”,反而是充满了阴森的两个字,让皇后心尖发颤。 “逆子,逆子。”圣上猛地有些摔倒在了龙椅上。 而程让却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 “还未恭喜元妃。”程让突然对着在另一边默不作声的元妃云茯苓说道,她本是胡人,异域风情自然更得圣上青睐,育有七皇子任扬。 “?”元妃秀眉微蹙,似乎并不知道程让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了我母妃,妃子之中,可不就是您最得盛宠,七哥也终于可以平步青云了。”程让的眼神虽是似笑非笑,可是看得元妃,却不由得胆战心惊。 程让的话里,明里暗里都指责是元妃陷害了他们母子,而元妃此刻看着圣上对着自己都有些狐疑的眼神,不禁花容失色。 “圣上,臣妾何曾做过这种事情!”这个时候的元妃,语气坚定地对着圣上说道。 元妃来自少数部落,因着美貌才被送入了宫中,平日里在宫中也总是卑躬屈膝,更是甚少与其他的妃子来往,故而在旁人看来,元妃向来喜欢清静,很少参与到这些后宫的纷争之中。 当程让将矛头指向元妃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非惊愕,而是下意识的否认,相信元妃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元妃也正是抓住了众人的这种心理,大可以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来个死无对证。 可是真相总是比较残忍。 “阿莫,你来说。”程让的下属领上来了一个老妪。 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元妃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这个时候却甚少有人注意到这边,而随月生在随将军身后的那张桌子,隔着人群笑意宴宴。 “老奴见过南州圣上,皇后。”老妪以一个非常标准的元人礼仪朝着台上行礼。 而元妃,也正是元人。 随后阿莫看着娓娓道来: “老奴乃是元妃娘娘的陪嫁嬷嬷,随元妃娘娘一同来到这南州的皇宫之中已有二十多年,圣上若是不信,元妃娘娘身边的每个丫鬟都可作证,而元妃娘娘的事,老奴最清楚不过。”老妪这个时候,好像要出卖元妃似的,可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在这宫中,她本该与元妃共进退。 老妪不顾所有人的眼神,自己反而有些飘忽,似在回忆从前: “元妃娘娘当年生下七皇子后身子孱弱,太医说过元妃娘娘不会再有子嗣,故而七皇子就成了娘娘的独苗,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将七皇子小心呵护,而元妃娘娘,更是对七皇子给予厚望。娘娘对皇子的管教从小就很严厉,而七皇子也并不敢多言,故而总是迁就元妃娘娘,直到最近,七皇子也有了些自己的想法,元妃娘娘便有些迁怒于当时与七皇子走得近的前太子殿下。” 提起了自己的儿子,皇后的情绪一下子紧紧被调动了起来,眼神看着阿莫,似在隐忍。 “直到有一日,元妃娘娘让老奴去做一件东西。”老妪这个时候的眼神瞥向了程让,似乎心有愧疚。 “铜饰花纹玉佩?!”此时有同样比武也在现场的官员,不禁喊了出来。 老妪点了点头,转身朝着程让行了个磕头的大礼。 “老奴本就是手工出身,仿造一个玉佩自然不能,只是八皇子那个玉佩曾意外摔跌,后一角用寒玉补全,此物难求,而老奴只能用普通玉石补充,不过七八分想像,只是握在手里,还是感觉有不同的。” 老妪此刻从荷包中,取出了程让真正的那枚玉佩。 通体制作,让明眼人一看便是精品。 至于那日的,也许真的是由她仿造。 程让在老妪的诉说之中,始终一言未发。 “来人,去取那枚玉佩!”事情的反转让所有人都想不到,而圣上这个时候,心头的谜题甚多,自然要探个究竟。 “是。”当时给程让定罪的玉佩,被完好的保存在了库房,元妃自以为高枕无忧,没有人会怀疑到她的身上,甚至连这样的证据都忘了清除。 “朕问你,为何此刻突然说出这些事情。”圣上的眼神里仍旧带着怀疑,似乎对于老妪突然的想开了,有些不解。 “老妪为元妃娘娘尽忠了一辈子,可却因这一件事,老奴的家人都被灭口,而老奴,最终竟是被八皇子所救。”老妪提起自己满门横死的事情,眼泪也不自觉而出,她忘不了自己的小孙女拉着自己的手,嘴里还喊着: “奶奶…” 老妪的丈夫当时作为护送元妃入千阳城的一员,两人也算是在千阳城扎下了根,可最终,还是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而凶手,竟是他们跟了一辈子的主子,这让老妪怎能不恨,怎能… 听完了老妪声泪俱下的话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元妃,可是有人对眼下这样的转折,却是有些不满。 “为什么不是指向老五。”任齐治忿忿不平的声音传到了任齐修的耳朵里,任齐修看了一眼身旁的任廷攸,他好似什么都没听见。 本以为程让今日来,多少会将矛头指向任廷攸,可是到现在看来,这件事,任廷攸仿佛真的没有参与进来。 咬牙的还有任齐修,他相信自己收到的情报,关于刺杀前太子任廷尧的事情,任廷攸绝对有份参与,可是这些,程让难道一点都不清楚么。 那么元妃,又是如何在这件事之中,扮演主谋的角色? 这让任齐修有些想不通。 可眼下这个玉佩的秘密昭然若揭,此刻的元妃脸色如死灰,嘴里也没有了刚刚的哭喊,反而瘫倒在地,眼神迷惘。 皇后的眼神此刻更是狠辣,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一变再变,如今,她都不敢相信,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可是看着元妃的样子,就算不是凶手,只怕也是十之八九。 “臣妾,臣妾也是为了皇嗣考虑啊皇上!”玉佩一旦被取来,任何稍微精通玉石的人,都能看的出来,那一块才是真正的寒玉所补,而近日本精心打扮来参加宴会的元妃,也许再也没有这样露脸的机会了。 “滚开!”元妃爬到了圣上的脚边,却被皇后怒斥! 此刻皇后对着元妃怒目圆睁,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竟是这个胆小如鼠的元妃做出来的。 此刻所有人都对老妪的说法深信不疑,至于元妃如何被拉下去处置,看似好像早晚的事。 元妃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这件事不是我,不是我…” 元妃突然有些发起颤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似乎在想,到底是谁做的。 “是…”元妃刚想要抬起手,却被从身后射来的暗箭贯穿了喉咙。 “母妃!”从一开始被被拉出来,而一言未发的七皇子任扬,此刻看见元妃的惨状,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而元妃甚至将那个想要说出的字,也最终被箭留在了喉咙里,元妃向后倒地,伤口处鲜血淋漓,实在有些死不瞑目。 元妃伤口处的鲜血呈喷射状,染湿了圣上的龙袍与皇后的凤袍,这一出,实在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来人,护驾!”这个时候,程让的人也纷纷松开了对于御前侍卫的束缚。 御前侍卫自然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都自动聚拢到了圣上与皇后的身边。 这个暗箭,不知道是冲着元妃还是圣上皇后,终究心里有所忌惮,圣上什么也没说,就与皇后一起,在侍卫的掩护下退到了内殿。 此刻暗处,终究还是有一把弓。 宴会上的人乱做一团,而在这群人当中,有几个年轻人显得沉着异常。 “欢迎回来。”随月生终于光明正大的走上前去,笑着对程让说道。 “嗯。”程让点了点头,两个人此刻的关系也落在了其他几位皇子的眼里。 “原来,他们才是一队的。”任齐修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与任廷攸并肩而立,语气中好似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他们都被骗了。 本以为随府是对方的卧底,可没想到,这让他们都眼馋不已的随府,最终,竟是落在了任廷攸的手中。 眼下元妃已死,而元妃死前的行为,无疑是承认了自己与杀害任廷尧,冤枉程让有关,只怕不日,程让也将恢复身份。 可程让今日这么一出,无意是强势的表现,他想说明,他回来了,而这一切,只会是个开始,并非结束。 程让日后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如何,所有人都不知道,可他们知道的一点是,程让,再也不是那个只能靠着圣上脸色过日子的天真皇子。 任齐修与任廷攸的不对付他们自然都看得出来,可是程让,又将会偏向哪一方,亦或者,以后朝堂也将会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也未可知。 任廷攸的脸色极差,他恨被欺骗,更恨,原来小茶早就是程让的人。 那么程让,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交锋的机会… 任廷攸大手一甩离开了大殿,而身后的官员,更是如洪水般倾泻而出,需要善后的事情太多,今夜,注定不是个平和的元宵节。 掉马 第031章:入宫 第二天,便有一道圣旨传遍了整个千阳城的大街小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元妃之事朕深感震惊,而八皇子程让及棠妃所受之冤屈, 朕特赐黄金千两,锦布白匹,以示宽慰, 且即日起恢复八皇子的一切行文,特此宣告。” 宣旨的太子站在八皇子府的大厅内,宣道 “你听说了么,八皇子和棠妃复位了!” “可不是,听说刺杀前太子这事,是元妃娘娘做的。” “呸呸呸,别提这个名字。” 京城中几乎人人都在谈论昨夜的宫中夜宴,这样大的事,自然是封不住。 而程让的强势归来,更是让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一个太子,一个亲王,只怕这宫中,要变天咯。”看客笑着摇头,而真正的故事主人公,此刻又身在谁的局中。 “儿臣,谢父皇圣恩。”不同于昨日穿着的一身朴素青衣,程让今日所穿,可以说是华服。 在叩首领旨谢恩之后,宣旨太监对着程让说道: “圣上口谕,请八皇子入宫一趟。” 如今程让不再是无名无分的在逃犯,而是公公正正的八皇子。 “待本王更衣,即刻便来。” 太监在前厅喝着下属送来的好茶,而太监只闻了一下,便明白,这样的茶,哪怕是从前的八皇子,也是得不到的,现在看来,一切确已物是人非。 程让走到了后院之后,身边的下属很快匆匆而来。 “主子,小茶姑娘正在书房里等您。” 听到下属的通报,程让诧异了一会儿。 “她来了?” 小茶的容貌,程让身边的人自然是认得的。 而刚刚小茶突然出现在程让的后院之中,自然被周围的人团团围住。 好在其中有人认出了她: “小茶姑娘?” 裴折率先开口道。 裴折是程让的亲信,而他此刻显然是认识小茶的。 “这位是小茶姑娘,以后看见她,比看见我还要尊敬,明白了么。” “是。”众人纷纷收起了手中指向小茶的剑,而小茶脑海里还在思索着,刚刚裴折说的,比他还要尊敬,这话中之意,不比多说。 而众人朝着小茶行礼后才纷纷离去。 小茶想起了枝星,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可是眼下,她必须要见到程让。 只好点了点头: “还请程让来见。” “我先带您去主子的书房吧。” 程让的书房,自然非一般人可进,可是眼下裴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这样的话,不禁让小茶有些好奇,程让究竟在自己的下属面前说了什么,才让自己有如此的地位。 不是争执的时候,小茶点了点头: “还请带路。” 裴折带着程让来到书房的时候,小茶正在观赏着程让桌上的一个摆件,一个舞凤的造型。 “是我母妃封妃时圣上所赐。”程让的声音冷不防在背后响起,小茶看的入神,倒有些被吓了一跳。 “很漂亮。”转过身看见了程让,小茶终于回神。 裴折很贴心的退了出去,还给两人关好了门。 “坐吧。”程让像从前两人见面一样,给小茶倒了杯茶。 小茶看着满杯的茶水,抿了抿嘴。 “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程让问着。 “昨日,太子与三皇子都看出了我是你的人。”小茶这样说道。 程让想起了昨天他与随月生在大厅的对话,他的那些兄弟们能知道,程让也并不意外,如今众人的争斗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他并没有什么顾忌的。 “任廷攸那边,你不能再呆。”程让对小茶说道: “十六路月那边,我会替你拿回来。” “谢谢。”小茶所求,也不过如此。 眼下她发现了一些东西,而十六路月那边,她还不能够轻举妄动。 只有依靠程让,才是她眼下看来最可靠的。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程让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语让小茶的心又有了几分悸动,可是接下来程让说的话,却让小茶好似跌入了谷底。 “毕竟我们还是合作着的,不是么。” “是,合作着的。”小茶嘴里说了这几个字。 而程让好像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程让竟然也有些手忙脚乱,小茶摇头笑了笑: “没关系,我明白。” 程让以为小茶明白自己的意思,而小茶,也以为程让明白自己的意思。 两个人都在别扭着。 最终,小茶还是想要结束这种尴尬的局面。 “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我要入宫。” 小茶收拾好情绪,对着程让说道。 “入宫?”这话不禁让程让皱了皱眉头。 “想办法让我入宫为佳人。”小茶的话,让程让的脸色瞬间僵了下来。 “为什么是佳人?”小茶想要入宫,且不论到底是为何,可路径有千万条,为什么偏偏要入后宫。 “你别误会。”小茶看着程让的表情,便知道他好像又想歪了。 说完这句话,小茶觉得程让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我要去查我父母的身份,这个凤台,我曾经见过的。”小茶指向程让桌子上的摆件。 听到刚刚程让说,这是棠妃娘娘封妃时的贺礼,小茶想要入宫为妃的心情更加坚定。 程让也终于反映了过来。 比起处处受限的宫女,自然宫中主子行走更为方便,可是小茶一旦被封为佳人,自然可能会落入皇后与贵妃的眼中,而她的身份一旦暴露,更是不堪设想,至于侍寝,这更是程让想都不敢想的样子。 “侍寝这种事,圣上不行我就躲过了。”小茶朝着程让眨了眨眼睛。 圣上对于程让的不信任,只怕让程让早就死了心,而小茶敏锐的感觉到了,刚刚程让开口说的,可是“圣上”而并非“父皇”。 “这件事交给我。”程让点了点头。 “但只有一个月。”程让比了跟手指: “你最多,只可以做一个月的佳人。” 程让自然可以让圣上再大病一个月,至于为什么小茶的佳人也只能做一个月,自然还有他自己的想法。 “好,足够了。”小茶点了点头。 如今她已经悄无声息的从任廷攸那里离开,至于在宫中该如何自保,小茶心里早就有了数。 “我这个身份,并不方便。”小茶想的还有许多,如今她在任廷攸与任齐修面前,可不是什么生面孔。 “放心。”程让点了点头。 和小茶商议了之后,程让终于到达大厅,姗姗来迟。 “让公公久等了。”程让的姿态放的有些谦卑,这让本来等了许久的公公,此刻不敢说话。 “哪里哪里。”太监连忙站起身来。 “公公请。”程让抬了抬手。 而眼下程让是这南州朝内杀出来的一匹黑马,公公自然要给他三分薄面,眼下连忙点头道。 “八皇子您请。” 入了宫,公公步履匆匆的将程让带到了圣上的面前。 “儿臣参见父皇。”此刻的程让倒是终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昨天发生的事让所有人意外,而圣上此刻也终于回过神来。 “嗯,免礼。”圣上抬了抬手。 此刻谁都没提关于程让是如何复位的事情,圣上反而问道: “棠妃此刻现在何处。” 说起棠妃,圣上到现在并没有任何她的消息。 “母妃郁郁寡欢,不久前病逝。”程让此刻低下了头,脸上好像充满了悲伤。 “怎么会…”圣上站起来又猛地做回了龙椅上,眼神有些失神。 程让心中却满是冷笑。 圣上不愧是圣上,他虽是喜爱棠妃,却断了棠妃儿子的后路,甚至在处死棠妃的事情上,也丝毫不留情,可是现在,竟因棠妃的突然去世而悲伤。 “朕问你,当时为何潜逃。”圣上此刻突然对着程让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他到底还是在宫中呆久了,所有人都在欺他,瞒他,而圣上如今还是不明白,如今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 程让不卑不亢的回到: “当时母妃病重,儿臣不得不为母妃考虑。”南州重孝道,程让这么说,好像也是无奈之举,圣上没有责备他的理由。 “儿臣自知力薄,幸而太子殿下听闻此事,也许算是,帮了儿臣一把。”程让可以将话说的模糊,而圣上只怕也会因此事对于任廷攸心怀芥蒂。 “罢了罢了。”圣上摆了摆手。 这件事追溯到最初,还是归咎于圣上对于棠妃母子的不信任,而在圣上看来,自己的行为,也送了棠妃的命。 “你母妃,如今身在何处…”圣上有些动容,对着程让问道。 “母妃临终前的愿望,是可以魂归故里。”程让顿了顿说道: “儿臣已经将母妃的尸身运回故乡埋葬。” “也罢,也罢。”圣上好像因为棠妃的事动了情,此刻脸上满是疲惫。 “你先退下吧。”圣上摆了摆手。 “是。”程让安然无恙的离开了正殿,留下圣上一人黯然神伤。 而在门口等着程让的裴折,看着程让一人走出来,默默跟在了身后。 出门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儿臣参见皇后娘娘。”程让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嗯。”皇后坐在轿撵上,甚至没有想要看程让一眼的样子,轿撵从程让的身侧穿过,皇后也进了大殿。 掉马 第032章:坦言 “这皇后,可是老了许多。”裴折看着远去的皇后鬓角的白发说道。 “死了儿子,当然。”程让头也不回的出了宫。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随府之中,随夫人还在念叨着小茶。 眼下的所有局势已然明朗,小茶自然也在任廷攸的身边,待不了多久,这便让随夫人不由得记挂了起来。 “母亲无需担心。”随月生宽慰道,“即便是在太子的身边,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随月生从不担心这一点。 “你告诉我,她不是个普通的姑娘,对么。”此刻正是正月夜里,母子两围在火炉边取暖,篝火在两人之间不断上下跳跃,随月生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说出来什么。 “你来我书房一下。”此刻随月生实在主厢房之中,随将军推开了门,看上去面色有些严厉的对着随月生说道。 “我跟父亲去去便回。”随月生看着随夫人好似有些担心的样子,宽慰道。 “去吧。”随夫人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世道之下,果然还是身不由己。 书房的门被关上,随月生立于随将军面前。 随将军看着自己这个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儿子,最终还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随将军一直在外,回到京中以后,更是发现如今朝局已经大变,而随月生也穿插其中,不是任廷攸不是任齐修,随将军没有想到,随月生选择的是程让。 一个看上去丝毫没有背景的皇子。 可是程让的表现让他意外,看来,程让也许对这皇位,的确可以争上一争。 但这到底过于铤而走险,更何况,随夫人与江贵妃的关系,终究还是让随将军有些不想愧对了夫人。 随月生自然知道自己父亲的命门究竟在哪,干脆了当的说道: “母亲已经将碧玉和血玉交给了我。” 随月生的话,无疑向随将军证明了,随夫人早已默许了自己的一切行为,而随夫人,最终也是放弃了江贵妃,选择了随府。 “江贵妃和太子这些年的所做,父亲您应当同样明白。” 随府是名门,有着骨子里的清高坚持,而江贵妃的行为,多多少少有些背道而驰。 也因此,江贵妃在早些年就与随夫人有些疏离。 而这几年,江贵妃与随夫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缓和,两人也时常走动,倒是有了几分亲姐妹的样子。 随将军本就不在意是谁最终登上皇位,甚至私心希望任廷攸登上皇位,若是其他的皇子,江贵妃难免会被打倒,而到时候的随夫人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这般,只怕也会伤心,这正是随将军不愿看到的。 可是这天下,真的能交给任廷攸么,也许随将军在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而这个答案,也正是否定。 一切却由不得他做主。 到最终,这些事情想不到结局,随将军也只好宽慰自己,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但眼下既然随月生与随夫人都参与了进来,那么他,无论是为了什么,都不得不支持自己的家人。 在外人看来,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这夺嫡之路,你可知有多难。” 随将军踱步,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金丝仓木的椅背,对着随月生问道。 “非是为名利,但求不悔。”随月生此刻坚定地对随将军说道。 “八皇子,他会是个好皇帝。” “八皇子会是。”随将军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那么,那个名叫小茶的女子,她又会如何。” 随将军对于小茶的了解,是随月生没有想到的。 “父亲,可也认识小茶?”随月生追问道。 “认识与否并不重要,我想问的是,她到底是什么人。”随将军不擅心计,对于小茶的调查,也只是随月生与程让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这样陌生的女子,甚至连小茶是十六路月的人,都没有查出来。 “父亲,可知道十六路月?”随月生这句话刚出,随将军便很是诧异: “那个江湖组织?” 随将军乃是军旅之人,对于那样的组织自然是从来看不上眼。 “没错。”随月生点了点头: “现在的太子,从前的五皇子任廷攸当时雇凶十六路月的人杀了皇后之子,即前太子任廷尧,后与元妃一同将此事嫁祸到了程让的身上,而前太子被杀当时,小茶跟着十六路月的副统领伏城就在袭击现场,是伏城杀了任廷尧。” 随将军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即使如此,那么小茶又怎么会在程让身边,按理说,她与程让,不应当是死对头么。 “可程让留她在了身边。”后来的事随月生也不知道怎么与父亲解释,憋了半天只说出来了这一句话。 随将军也是经历过的人,可他没想到,有一天,程让竟也会如此。 “也罢,也罢。”随将军并不担心因为情爱误了什么,如今这一切,终于还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 “只一点你要记住,随府的门楣,永远丢不得。”随将军无法参与其中,他同样尊重自己妻子与儿子的选择。 而在门口听到这一切的随夫人,终究还是与当初一样,笑的开心。 至于程让与小茶,这个时候又在干什么呢。 “嘶。”背部传来的疼痛让小茶不禁噤声。 “你好笨。”程让听着屏风后的婢女给小茶揉着药酒,说道。 “闭嘴吧你。”小茶把头埋进枕头里,做鸵鸟状。 “噗嗤。”程让想到这回小茶是如何受伤的,就不禁实在觉得有些搞笑。 “我第一次见,武林高手翻墙还能摔了的。”小茶已经自动和任廷攸断绝了联系,出乎意料的是,任廷攸似乎并没有要追责她的意思,对于小茶的消失,也不问一句。 这让小茶下意识的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与任廷攸心爱的女子太过相似的原因,不禁还感慨了一句。 “谢谢我爹娘。”说完这句话,小茶就从太子府的高墙上摔落下来,自然,小茶也看到了趁着她发呆从背后推了她一把的瞳若。 小茶不是杜若,瞳若下手也并没有那么重,甚至看上去有些像是故意的恶作剧。 这让小茶有些无语,对于瞳若,也实在不好评价。 可偏偏她摔下来的时候,扭伤了腰,还被正在接应的程让目睹了全程,也刚刚好,缓冲接力的结果是,自己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程让怀里。 “你放开我。”小茶有些挣扎。 “不放。”程让反而将手揽的更紧了些。 “算了,你不用放了。”小茶好似突然放弃了挣扎似的,用双手默默捂住了脸,同时扎进了程让的怀里。 “怎么这么听话。”程让的语调也不自觉温柔了下来,摸了摸小茶的脑袋说道。 “因为我的腰扭到了。”小茶闷闷的声音传来,让程让的手一僵。 随后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 程让笑的声音不大,可是在这夜里。却格外的显眼。 “闭嘴吧你。”小茶只好捂着脸,程让笑够了,手上却一直稳着,终于,还是将小茶带回了自己的府邸。 小茶受的伤在腰,此刻的自己给她上药只怕是不妥。 最终在小茶的强烈抗议之下,程让还是找来了府中的女医。 能在程让手下办事的,自然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很快,小茶便感觉到身子舒服了许多。 “小茶姑娘,这药酒早晚一次,不出五日便好了。”医女给小茶整理好衣服后,拿着一瓶药酒交给了小茶。 “多谢。”此刻小茶扶着腰,好歹也是能够自己坐起来的。 比起刚刚只能让程让抱回来,要好得多。 “呀,好了?”程让看着小茶慢慢的走出来,打趣道。 “闭嘴吧你。”小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而医女却很是诧异的样子,能够这样对程让的,可没有几人。 收到了程让的眼神,医女很自觉地收拾好东西离开。 “你还不走?”小茶冷冷的看了一眼程让问道。 “过河拆桥。”程让摸着下巴摇了摇头道: “无情。” “.…..”小茶有些无语,对于这样的无赖,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些事,不想听了?”程让冲着她挑了挑眉。 “我可以去找铖吉。”眼下没了旁人的监视,小茶自然行走自如。 “真不可爱。”程让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可是在眼神看到小茶的那一刻,却好似又像想起了什么。 “冻死在我这我可不负责。”小茶为了用药方便,此刻身子穿着的也很是单薄,程让站起来将挂在屏风上的大氅披在了小茶的肩膀上。 小茶很是诧异,程让的屋子里,此刻暖和的像是春天,可程让却偏偏注意到了这一点,这让小茶不禁有些动容。 “诺,都给你安排好了。”程让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小茶。 “等你伤好了,便可入宫,至于侍寝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小茶不明所以的接过信封,拆开看了以后才明白。 “这?”小茶抬头看向程让。 “我知道我很好,不用谢我。”程让的话,让小茶刚刚有些感动的情绪又落了下去。 “哦。我没打算谢你。” 掉马 第033章:伪装 听到小茶说这话,程让眼看着又要炸毛,不过好在最终,还是心平气和了下来。 “不跟你一般计较。” “略略略。”小茶冲着程让做了个鬼脸。 若是换了外人来看,仍凭谁都难以相信,眼下这两个看上去有些幼稚的一男一女,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八皇子和浮罗城城主,两人,简直就是两个小朋友般。 程让看看小茶,小茶看看程让,最终,两个人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同时又哈哈笑了起来。 十六路月的人已经被任齐修派去的人解救,这一回,任廷攸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主子,是三皇子的人。”瞳若匆匆来报。 “三皇子?”任廷攸皱着眉头,难道不是程让的人? 能够解救十六路月的,必然与小茶有关,而小茶又是随府的人,可随月生明显是投靠了程让,可为什么,又会是三皇子的人来此。 眼下只有两个可能,任齐修与任齐治结盟,亦或是,小茶本就不是随府的人。 两个可能性,此刻热汤有都不能随意的否定,而前者的可能,更让他忧心忡忡。 “不管怎样,他们两个,都给我盯死了。”至于十六路月,任廷攸本来就没想过保住,眼下十六路月气数已尽,就算枢音与伏城还活着,也无力回天了。 “去查查看,小茶到底是什么人。”任廷攸对着瞳若说道。 “是。”瞳若匆匆而去,房内的任廷攸陷入了沉思。 “姐姐好。”贺府之中,沈琦看着眼前的女子,点了点头。 “若不是星竹她…”沈琦没有将话接着说下去,却是叹了口气。 “无妨,是贺星竹给了我这个机会。”小茶摆了摆手,此刻她依然伪装成另一人的模样,看上去天衣无缝。 “槿儿哭了。”一个月多前沈琦已经平安生下贺府长子。 贺流云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尚在襁褓中闭着眼睛嚎啕大哭的贺瑾此刻闻到了沈琦身上的味道,不自觉的攥着小拳头哭着要抱。 “许是饿了。”沈琦从贺流云的怀中接过贺瑾抱到了大厅之后的厢房。 “星竹任性,也是我们惯坏了她。”贺流云叹了口气: “只是,让你代替星竹前去宫中,你尚有考虑的余地,你若是不愿意,眼下便可放弃。” “贺大人不必担心,如今,我便是贺星竹了。”听到小茶这样的话,贺流云也不知该不该劝,到底,还是没说话。 贺流云还有一亲妹妹,名叫贺星竹,今年二十,也在此次选秀的名单之中,而贺星竹却并不想要入宫,她已心有所属,中意于千阳城中某富商之子。 两人也算是郎才女貌门第登对。 只可惜贺流云发现的太晚,而贺星竹与之并未定亲,选秀的名单已经送上去了,贺星竹也不得不去。 听闻此事,一对鸳鸯慌了神,富商之子想用钱买下这个名额,可是江贵妃那边却暗地里拦住了他的举动,同时贺星竹的画像也被送了上去。 贺家人很是慌乱,可是眼下,好似又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 这个时候的随月生,却推举了小茶出来,并表示小茶愿意伪装成贺星竹入宫。 这样的事,沈琦与贺流云本是不愿,可是贺星竹却接受了这个办法,同时,小茶热情的毛遂自荐,甚至表达了自己对于宫中的向往,这最终也还是让贺流云和沈琦松了口。 沈琦已经抱着睡着了的贺瑾回来,将孩子教给了乳母,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至于如何伪装的与贺星竹一模一样,这自然是归随月生处理,不管怎样,最终还是小茶还是一切妥当的站在了沈琦与贺流云的面前。 这个时候的贺星竹,已经与富商之子秘密成婚,两人已经去了江南云游,这几年,只怕都不会回来了。 若是小茶在此刻反悔,只怕贺府一时半伙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顶替。 好在,她并没有反悔。 “去宫中而已,无妨。”小茶说的云淡风轻,可是看着随月生之前对于小茶的态度,小茶究竟是什么人,他们自然不敢低估,可是小茶若真是顶着贺星竹的身份出去,这也让他们,不得不慎重。 “既以贺星竹的身份到了宫中,自然不会做有背贺家的事情,只是获得圣宠只怕困难,我能做的,也不过是不拖累贺家,让贺星竹顺顺利利的参加完选秀,而之后要做的事情,非我所能决定。” 小茶这样说的话,让贺流云与沈琦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猜到了小茶另有所图,而小茶的话,此刻也是说到了份上,这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而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是并没有小茶这般机灵。 “如此,也罢。”贺流云与沈琦皆是点了点头。 小茶就此留在了贺府。 至于随府那里,小茶离开了任廷攸以后,也并未回去报道。 而她的身份,随夫人帮她瞒的很好。 丽丽知道,小茶到了任廷攸的身边只怕是九死一生,如今许久没见,也渐渐地放弃了追问。 如今以贺星竹的身份留在了贺家,小茶通过对沈琦的了解,沈琦周身的气韵,让小茶更加敬佩起来。 “星竹平日里最宝贝的,也是她院子里的竹子。”沈琦指了指小茶如今所住的院子。 “若是日后问起,可千万要记得。” 这几日,小茶几乎跟在沈琦身边,寸步不离。 沈琦与贺流云是青梅竹马,对于贺星竹,自然也是了解透彻的。 宫内难免会有与贺星竹相熟之人,小茶要做的,就是不露出马脚。 故而沈琦正在给小茶,恶补关于贺星竹的事。 而小茶学的很快,不过几日,就已经将贺星竹的事了解了七八分。 “你很聪明。”两人在院中的凉亭歇下,沈琦对着小茶浅浅笑道。 “那里。”小茶摆了摆手,语态仍然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 “后日便要入宫,你知晓了么。”沈琦不禁问道。 “姐姐不必担心。”这几日的相处,已经让小茶能够很自然的喊出沈琦为姐姐,沈琦与贺星竹自幼一同长大,即便是沈琦与贺流云成婚,做了贺星竹的嫂子,可贺星竹还是习惯称呼沈琦为姐姐。 “到了宫中,也会有随公子安排的人接应。” 以贺星竹的容貌和家世,被选入后宫,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故而代替贺星竹的人选,才须十分慎重。 沈琦自然知晓随月生到底是效忠于谁,而随月生派的人,多半也就是程让派的人。 想要让小茶在这宫中安稳度日,程让花费的人力物力可是不少,更是,程让刚刚崭露头角,眼下定然有许多的事要处理,而一个下小茶,结合随月生对于小茶的态度,沈琦并不认为,小茶是程让派遣的卧底。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看着随月生的样子,也许程让和小茶之间,还有一些话没有挑明。 也罢,沈琦并不会参与到这些。 第二天,除了宫里培训的嬷嬷,还来了一个人。 “好久没见你了。”随月生此刻跟在随夫人的身后,朝着沈琦及贺流云浅浅行礼。 两人同样给予还礼。 “贺兄,不如我们进书房谈,这里便留给她们。”随月生主动提议道。 随夫人与沈琦的话题,自然两人也插不上嘴。 “也好。”贺流云点了点头。 两人朝着贺流云的书房而去。 随夫人今日带的丫鬟正是丽丽,这也是所有人对于小茶伪装技术的一次考验。 若是连曾经朝夕相处丽丽都看不出来小茶是谁,那么他们,也好放心的将小茶送入宫中。 “随夫人好。”像着贺星竹的样子,小茶一蹦一跳的来到了随夫人的身边。 丽丽跟在随夫人身边这么久,自然也是见过贺星竹的,习惯了贺星竹的这般模样,丽丽脸上的神色也很平淡。 而之后的时间里,几人多半是在聊一些妇人家的话题。 “贺星竹”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 “小竹困了。”看着“贺星竹”打瞌睡的样子,随夫人笑道。 “也是,平日里总爱跑来跑去,今日难免有些无聊了。”沈琦笑着说道。 而丽丽的目光,也看向了“贺星竹。” 小茶的领悟性超乎想象。 哪怕是只从旁人的耳朵里听说了贺星竹,此刻也学的有七八分想像。 丽丽更是看不出一点破绽。 沈琦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种程度,也只有与贺星竹朝夕相处的人仔细观察能够看出一些不同了。 至于入宫,已经完全绰绰有余。 “姐姐,我不舍得离开你。”这个时候的小茶好似睡醒了似的揉了揉眼睛,趴在沈琦的肩膀上撒娇道。 这样的官家女子,宫里的嬷嬷自然见了许多,此刻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小茶能够与沈琦关系如此亲密,当真难得。 “让嬷嬷见笑了。”沈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妨,二小姐倒很是可爱。”随夫人也在场,嬷嬷自然更加不会多说什么。 “跟嬷嬷进房学些礼仪,入宫以后可要注意。”沈琦轻轻拍了拍小茶的脑袋。 “好吧。”小茶跟着嬷嬷入了房,而门外的沈琦和随夫人,依旧在谈笑着。 掉马 第034章:选秀 “今日乃是春宴的好日子,小姐可别迟了。”府内的嬷嬷一大早就叫醒了小茶。 一番打扮以后,铜镜之中出现的已然是贺星竹的身影。 “二小姐真漂亮。”嬷嬷此刻对着小茶由衷的赞美,让她觉得自己,好似就是贺星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选择这么冒险的方式。 昨夜的院子中。 “主子,你大可以派别人去查。”听说小茶想要伪装成贺星竹进宫,铖吉有些急了。 “这么不放心你主子?”小茶轻笑着对着铖吉说道。 可是铖吉的眼神分明就是出卖了他心底的不安。 “凌先生他…”小茶如今没有回浮罗城的日子已经太久,铖吉有些欲言又止。 “如何?”小茶问道。 “算了。”眼下十六路月看上去已倒,而浮罗城一家独大,却十分低调,虽然眼红的人不少,倒是也少有人敢上前挑衅,故而整体来说,浮罗城的眼下还算平和。 而小茶在浮罗城这么久,自从师傅去世之后,小茶便成为了浮罗城的城主,想要管理好手下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对于小茶一个尚算是小丫头片子的来说。 凌先生虽是帮了小茶不少,可是到底,小茶还是很多事情最终都要自己面对。 而这些对于当时的小茶还算难熬的时候,往往,小茶都是在已故去师傅的书房之中,看着师傅写的字,才能从中获取一些宁静。 正是在那些日日夜夜当中,小茶却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那日,小茶意外走进了书房之中的一个密室,偏偏,这是师傅也未曾交代给她的所在。 小茶看着陈列架上摆放的,似乎都是些旧物,小茶一件件的看过去,总有些过去曾经的记忆被勾起,可是朦胧,她却抓不住。 甚至几乎头痛欲裂的晕倒在地,凌先生来书房的时候发现了她,并就此封了书房,说什么,也不让小茶进了。 小茶明白,这也许是凌先生为了她好,可是她怎么能这样朦朦胧胧的过一生呢。 养父母的事,其实小茶的养父母早已去世,而当时枢音伤重,那对可怜的夫妇,也是小茶早就安排好的,甚至连枢音的仇家,都是受了浮罗城的消息才知道枢音在哪,至于夫妇的诈死,更只是小茶想要留在枢音身边探查的借口罢了。 能够留在十六路月,小茶唯一可靠的,也就只有枢音的同情罢了,而这,才是她能够站稳脚跟的根本。 可渐渐地,十六路月人的相信,反而让小茶的内心有了一丝愧疚感。 也许正因为如此,刺杀任廷尧的单子正好给了小茶一个喘息的机会,同时也是一个,暂离十六路月的机会。 所以小茶招惹了程让,任廷尧会算计程让,是小茶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甚至原来想的,程让是个任性的皇子,而又备受恩宠,那么只有当程让对自己有兴趣,那么他就会去查关于小茶的一切。 那么程让的任性,也许就会成为十六路月暴露的很大一个原因,小茶就可以顺势说要将自己推出去保护十六路月。 从而她也可以获得从十六路月喘息的机会。 可是现实偏偏不如她所想的那样简单。 程让的深藏不露,任廷攸的偏激疯狂,以及随府的机遇。 这让小茶这一年来几乎是被主动推着走,陷入了这千阳城的泥沼之中。 程让了解小茶的所有身份,这便是突破了小茶的最后一门极限。 到此,小茶终于有些无可奈何。 千阳城的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小茶,也有些陷于泥沼之中。 好在她还有浮罗城,这个最后的底气。 小茶的浮罗城的书房之中,看到的和自己记忆之中最重叠的,也不过便是程让的那枚钗子。 她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一切,小茶都是未知数。 若是派了旁人来查那件事,小茶心中始终有些不安,这是关于她自己的事,小茶想要自己查个清楚。 所以她选择了最剑走偏锋的方法。 对于几个皇子来说,小茶不是什么生面孔,对于江贵妃来说犹是。 即便眼下伪装成了贺星竹,可是贺星竹,既然作为贺流云的妹妹,便是少不了被所有人认为和随月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而随月生是程让的人,如今所有人都明白。 那么对于贺星竹,他们自然也会有所防备,小茶想要在宫中的路,并不好走。 “主子你放心,有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对于铖吉来说,在这诺大的宫中潜伏,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自然。”小茶笑了笑。 “这封信,你交给凌先生,他会知道怎么做的。”小茶将早就写好的信交给了铖吉。 “放心,早去早回。”铖吉妥帖的将信封收好后,对着小茶比了个手势。 “姑娘,到了。”马车轴逐渐停了下来,小茶听到了马车帘外嬷嬷传来的声音。 “二小姐,请下车吧。”丫鬟怜儿挽起了门帘。 “好。”小茶将手盈盈搭在了丫鬟的手腕上,走下了马车。 各路世家小姐都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而今日尚是初春,冬意冷峭,可为了今日的选秀,姑娘们穿的却很是轻薄。 小茶看了看自己穿的,好吧,还是有些隆重,可是比起其他小姐们来说,小茶穿的很是厚实。 到了现场,显然丫鬟怜儿也没有想到这一方面,此刻有些僵了脸。 “二小姐…”怜儿不禁提醒道。 “无妨。”小茶拍了拍她的手背,淡然走下了马车。 既然小茶的目的是想要入宫,定然还是有所期望的。 丫鬟怜儿此时已经看惯了小茶这张贺星竹的脸,也很是自然地能够喊出她的名字。 她也知道,跟在小茶后面将要走的是什么路。 可她的心里,却比丽丽要坦荡的多。 也许是她陪在贺星竹身边多年的原因。 两人一同走到了各路世家小姐的身边。 每一队小姐的身边,都有着一个训导嬷嬷。 碰巧的是,小茶这一队的,便是前几日在贺府之中教导她礼仪的姑姑。 看见小茶,姑姑很友好的点了点头。 小茶同样以几乎旁人不可见的幅度,同样点了点头。 对于小茶的知分寸,姑姑满意的笑了,而后对着她们说道: “小姐们此刻还有半个时辰准备的时间,不一会儿便要接见圣驾了,可要仔细着。” “多谢姑姑提点。”小姐们此刻都是纷纷行礼,看上去十分温婉贤淑的样子。 各花入各眼,今年这一批选秀,又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嬷嬷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的眼神最终还是落到了小茶的身上,这是个贵人。 秀女选秀,身为丫鬟自然是不能入内的。 怜儿只好与其他的丫鬟在一起等着小茶归来。 小姐们一走,丫鬟们便纷纷松懈了下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天,而刚刚的嬷嬷们,已经带着小姐们走远,至于宫女们,对于丫鬟这样的聊天,还是很感兴趣的。 小茶以秀女的身份入宫,此刻看着周围的一切,都不禁小心翼翼的。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和小茶分到一组的,多半是些普通官宦家庭的女子,身价自然比不上小茶,反而有些衬托小茶的意思。 小茶虽然穿着厚实了些,不过还是这张脸清纯脱俗,也显得不同。 今日这样的场合,皇子们自然不会出现。 而小茶敏锐的发现,跟在皇后身边的,是长公主,如今皇后唯一剩下的亲生孩子。 皇后自然看的比谁都紧。 小茶敏锐的注意到了,皇后紧紧拉着长公主的手。 “贺府二女,贺星竹上见。”听到太监喊到了自己的名字,小茶上前一步。 和其他秀女穿着不同的小茶,自然很自然的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位秀女倒是不同。”江贵妃首先出声道。 棠妃去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宫中,而圣上有意多加安抚,对于程让,也是给了一大堆赏赐。 本以为棠妃死了,后宫的妃嫔们想着,也算是自己终于有机会上位了。 可偏偏,三年一度的选秀又来了。 她们不得不聚在一起,看着各路年轻貌美的女子,挤破了头想要跟她们抢圣上的恩宠,可她们还是不得不笑脸相迎。 而对于小茶,贺星竹的背景她们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贺星竹定然会成功被选入后宫,故而难免会有些敌意。 坐在龙椅上的圣上此刻听到江贵妃的声音,抬了抬头。 小茶自然还是不能够站于多近的地方,圣上也只是朦朦胧胧的看了个大概。 “不错。”只身形,实则也并没有吸引到圣上,只是点了点头,可到底还是封了个才人。 “民女,多谢圣上。”小茶翩然行礼。 可到底身子穿的过于臃肿,比起其他秀女的纤细腰肢来说,还是显得有些吃亏。 和所有普通秀女一样,小茶并没有获得身上的青睐。 这也许就是她故意的,不管怎样,只要能够进入后宫,小茶的第一步,便已经成功迈出。 掉马 第035章:表白 “小姐,如何。”丫鬟怜儿看着小茶从内宫走出,连忙上前问道。 刚问完这句话,便看到了小茶怀中的绣花。 “奴婢恭喜小姐。”怜儿说的话,自然也被一旁的人注意到了。 此番入选的小姐众多,小茶虽然只被封了个小小的才人,不过还是少不得引来了一些人嫉妒的目光。 “好妹妹,没选上也无妨。”说话的是骠骑将军府中的大小姐曲亦,美貌惊人,在一众秀女之中脱颖而出,家世同样不低,故而被一举封为了贵人。 而此刻的曲亦心中十分高兴,看着圣上对于自己的样子,也许同样是充满了兴趣。 曲亦有信心,自己定然能在后宫之中出头。 作为曲亦的闺中好友,大学士的孙女周析却不幸落选。 周析本以为以自己的家世和容貌,本该是好无压力的,只可惜,她被分到了与曲亦一组,因为曲亦傲人的美貌,故而整组人之中,只有曲亦被留了下来。 出了会场,周析便是忍不住哭啼了起来。 曲亦的内心虽然欣喜于自己的成功,到底还是不适合再周析面前表现的太过,此刻反而大方的安慰了起她来。 但两人不偏不倚的就站在了怜儿与小茶的身边。 怜儿的声音虽不算大,到底还是清楚地落到了两人的耳中。 一看是贺星竹与她的丫鬟,曲亦好似本就与两人有仇一般走上前来说道: “不过是个才人,便得意成这般。” 听到曲亦这样的话,小茶的脸色也顷刻间黑了下来。 看着曲亦毒辣的目光看向了怜儿,小茶将怜儿护在了身后。 怜儿在小茶身后小声提醒道: “二小姐与曲小姐不合。” 曲小姐几个字落到了小茶的耳朵里,她便想着,原来是骠骑将军的女儿。 “曲小姐才是好大的气派。”小茶看着跟在曲亦身后的四个丫鬟下人说道。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与本小姐评头论足?”曲亦此刻扬了扬下巴。 贺府在堂堂二品骠骑将军面前,的确显得有些不足道,可是若算起与贺府联系紧密的随府,也许并不如此。 算起来,江贵妃与随府也是沾亲带故的,这也许就是曲亦更加看贺星竹不顺眼的原因。 从前的贺星竹对上曲亦,向来是针尖对麦芒,两人最终都讨不得好,可还是会常常与对方起冲突。 眼下这个时候,曲亦在心中料到,只怕小茶又要说些什么不合情理的话来刺激她。 可她心里却踏实无比,刚刚她可是听得清楚,小茶只是个才人,而自己则是贵人,可是高了她不少,又是在宫中,料想她也不敢造次。 可小茶只是淡淡的对她笑了笑,而后半步上前,凑到了曲亦的耳边轻轻说道: “不知曲将军那三十万两白银,又给曲小姐此番助力了多少呢。” “贺星竹”的话,让曲亦的脸一下子白了下来。 “你…”曲亦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是她父亲搜刮来的三十万两,又切切实实的存在着。 这样隐秘的事情,曲亦也是因为父亲为自己此次入宫上下打点才知,更是早早地贿赂了皇后,就算圣上没看中,皇后也会将曲亦推荐给圣上。 皇后如今在宫中势单力薄,太子之位又被江贵妃她们夺走,她必须培养出自己的心腹争宠,让自己的手下,再有一个皇子,能够将太子之位拿回。 皇后的姑母与曲亦的祖母乃是闺中好友,这成了两方交流的契机,而曲亦,也终于得偿所愿。 可若是这样的事情被捅了出去,曲亦与皇后的美梦都将破裂,而曲家,只怕也会彻底倒台。 故而一切都十分隐秘,可是曲亦想不通,贺星竹这样的身份怎么会知道。 本来收到的消息是贺星竹不愿选秀,在家中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看着今日贺星竹的打扮,怎样也算是用了心的,而被封为才人入了宫更是没有半分不情愿,曲亦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是哪里不愿。 以贺星竹的身份自然不会知道,可是堂堂浮罗城城主,自然对千阳城中各大世家的软肋了如指掌。 眼下贺星竹对着她说出了这样的话,反而让曲亦有些不敢主动再说什么,只好忿忿的说道: “你给我等着。” “是谁等谁呢。”小茶勾了勾嘴角笑道。 曲亦不敢与小茶再说什么,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曲亦变了脸色的周析,也猜到了许是贺星竹握有了曲亦的什么把柄,连忙拉了拉曲亦的衣袖: “我们回去吧。” 有人给了台阶,此刻的曲亦自然要下。 不过到底还是有着世家小姐的傲气,对着小茶冷哼一声才离开。 “小姐?”怜儿不知道小茶对着曲亦说了什么才能让她这么害怕。 “无妨,我们也回去吧。” 三日之后,小茶便要正式入宫。 回到了贺府之中,小茶被封为才人的事情自然早早地就传了回来,眼下所有人正张灯结彩的在门口等着小茶归来。 好生热闹了一番,这千阳城的府邸之中,今夜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二天一早,小茶揉了揉眼,洗漱完毕走出院子的时候,便看到了程让,还有他身旁的随月生。 “你们慢慢聊。”随月生很识趣的离开了院子。 至于怜儿,也是端了水之后便跟在了随月生的身后。 “坐吧。”小茶对着程让很是随便的说道。 程让看上去,兴致并不高。 这几日小茶入宫的事情一直围绕在他的脑海之中,甚至他也派人前去查过,可是查到的,也不过是浮罗城上一任城主是小茶的师傅,而关于小茶的身世,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至于浮罗城城主为什么要收小茶为徒,他也并不知道,甚至,前一任浮罗城城主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是无从得知。 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让程让很是不好受。 他如今手中握有虎符,本可以起兵登基,他也查到了真正的凤凰诏此刻在枢音手中,而任齐修手里握有的那个,乃是假的。 不知道小茶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甚至也骗过了任齐修。 本可以将一切捧到小茶面前,但是程让的内心又不希望一切都这般不清不楚。 所以他没有选择拦着小茶。 今日天气晴朗,贺星竹院子里的花今年似乎开了特别早。 程让取了朵正在枝头开的漂亮的,走到了小茶的面前,给她别上。 “真好看。”程让突然地温柔让小茶有些措手不及。 小茶本想后退一步,与程让保持距离,可程让却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胸膛中。 “你听听看。”小茶此刻与那日在程让怀中因为觉得丢脸而脸红不同,此刻乃是突然属于女子的害羞。 “我想了很久,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 “直到那天我刚走出你的院子,就开始想你。” “我才明白。” 程让的话语轻柔,但是却字字落在了小茶的心上。 “你是谁都好,我并不在乎,你是小茶我是程让,我们仅仅是我们。” 时至今日,程让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话语。 小茶的身子此刻早已经一动不敢动。 她曾经杀过许多人,却不知道,如何才算爱一个人。 但或许她也是爱着他的,不论为什么,无论凭什么。 听完了程让的表白,小茶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但是她的手却紧紧抓住了程让的衣角。 两人拥抱在一起,身子也并没有间隙。 程让笑了,他知道,小茶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意。 小茶心中此时也有些乱,可是想到和程让是互相的,便觉得心中还是有些甜蜜的。 就这样静静地,享受这一刻已是完美。 眼下他们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去做,不过没关系,心意相通,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咳咳。”院子门口突然传来的咳嗽声将沉浸在爱河之中的两人。 小茶连忙从程让的怀抱之中退了出来。 至于程让,则是大大方方的看向了门口的沈琦。 “打扰你们了。”沈琦抬步走了进来。 “姐姐。”小茶对着沈琦说道。 沈琦脸上挂着笑,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如今可是要恭喜八皇子了。” 程让也曾经来过贺府几次,他看小茶的眼神,沈琦自然是看的清楚。 刚刚在院子门口,看着两人终于将一切说开。 沈琦这个旁观者早就看完了全程,心中暗自庆幸,好歹是将宫中的嬷嬷留在了前厅,没有跟着自己来到贺星竹的院子,不然到时候,处理起来可能就有些麻烦。 “妹妹去了宫中,很快便归。”沈琦心里通透,既然小茶与八皇子互相倾慕着,以八皇子的本事来看,小茶便不可能是宫中的一个小小才人。 而即将是八皇子妃,甚至乃是以后的皇后。 眼下一对有情人终于将一切说清楚,沈琦作为旁观者,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点头。 对于程让能够坐上最高位,沈琦和随月生都相信着。 三日之后,小茶终于跟其他被选上的秀女一样,踏入了森严而庄重的宫门。 掉马 第036章:阴谋 “主子,这儿便是您的所在。”小茶被封为才人,位分虽然低了点,可是到底家世还是在这,内务总管自以为小茶应当与江贵妃有些交情,故而特意将小茶的宫殿安排在了离贵妃殿不远的地方,位于宫城中央,倒是个好地方。 “便多谢公公了。”小茶说完这句话,陪嫁的丫鬟怜儿很是顺手的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塞到了内务总管的手中。 “奴才,多谢娘娘了。”总管笑的合不拢嘴的离开后。 小茶院子里自然早就有了等待许久的宫女与太监,正等着小茶训话。 “怜儿,我乏了,你教他们罢。”小茶说完,便自己走进了屋子。 怜儿替小茶关好了门: “娘娘好好休息。” “我们去后院吧。”怜儿对着个个卑躬屈膝的宫女太监们说道。 “是。”领着他们下去后。 小茶的寝殿之中。 “这才人住的地方也不怎么样。”铖吉瞧着二郎腿打量着周围。 看着小茶像自己走近,铖吉连忙收回了腿。 “这么快就回来了。”小茶看到屋子里的铖吉,并不意外。 “嘿嘿。凌先生正好也派人送信来了。”铖吉这话的意思,便是自己顺手将信交给了凌先生派来的人。 “我看看。”小茶朝着铖吉伸出手,而铖吉也顺势将凌先生送来的信交到了小茶的手上。 小茶打开,苍劲有力的字体映入眼帘。 信的开口不过是些浮罗城的寻常事,可后半段,却有些不寻常。 “信中的意思是说,已经有女帝的线索了?”小茶诧异开口道。 “已有些眉目。”铖吉朝着小茶含笑点头。 “不错,不错。”小茶一下子又腾地站起身来,在房内转折圈圈。 “主子淡定淡定。”铖吉连忙拉住了小茶。 “您这么急着寻找女帝为什么呀?”铖吉知道小茶一直在寻找自己父母的事情。 在前城主还活着的时候,小茶曾经追问过很多次,可是城主总是三缄其口。 至于小茶继任城主之后,力压众议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女帝,这让铖吉实在有些不明白。 “自然是要见她。”小茶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铖吉有些无语,还是没有接着准问。 算起来,铖吉也算作是小茶的半个师兄。 毕竟当初前城主看着铖吉有天分,便是将自己的轻功特别传给了他,虽然其他的武功铖吉跟着自己的师傅算是学了个半吊子,不过前城主教的,他倒是显得学的格外的快一些。 故而面对起小茶来,铖吉总是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过他也就是这个性子,做事倒还算靠谱,久而久之,小茶也便随他去了。 铖吉耸了耸没有多问,反而打量起小茶来。 “我是该夸你漂亮呢,还是该夸贺星竹漂亮。”选秀那日小茶有意遮掩,而如今小茶伪装成贺星竹的样子大大方方起来,反倒也显得有些经验。 “你可以夸我试试。”小茶冲着铖吉眯了眯眼。 “哦对。”铖吉好似忽然恍然大悟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子。 “瞧我这记性,如今主子哪是我来夸的呢。” 看着铖吉脸上此刻越来越猖狂的笑,小茶突然明白,不应该说这句话的。 前几日在贺府之中,程让与自己几乎寸步不离,自然,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便少不了被铖吉发现。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铖吉他先是诧异了一秒,然后以小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很快的便接受了她主子被程让拱了的事实。 “你说谁是白菜。”那天小茶是这么揪着铖吉的耳朵的。 一旁的程让看着两人,有些挠头,小茶的重点,不应该自己是猪么… 也罢,看着小茶脸上放松的笑,自己也便开心。 而接下来的几天,自然是铖吉戏弄小茶的戏码时时上演。 好不容易入了宫,小茶与程让还是被迫分开,铖吉自然对着小茶挤眉弄眼: “主子,你猜八皇子这个时候会不会美酒在手,美人在怀?” 小茶冲着铖吉挤出一个微笑: “他不会,你可以。” “去九棠。”小茶这句话刚刚让铖吉的脸色展露出一丝欣喜,但接下来一句话立刻让他的样子彻底垮了下来。 “不过不许见九儿。”小茶冲着铖吉微笑道: “我会让枝星监督你的,去吧。” 铖吉这个时候不禁有些挠头。 去九棠,又不准见九儿,万一九儿看见他和别的姑娘,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好。 “主子,主子,您就是我大爷,我错了。”铖吉立刻又化身小奶狗模式,冲着小茶撒娇道。 铖吉的这般撒娇实在有些油腻。 “离我远点。”小茶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好嘞。”铖吉很老实的听从,可是却又眼神坚持这样看着小茶,他知道,小茶一定会因为自己恶心而改变主意。 这招铖吉百试不厌。 不过,铖吉内心因为这件事而骄傲…??? 很显然,这次铖吉的动作又奏效了。 “算了算了,你去皇后宫中看看。”小茶想起来选秀当天跟贺星竹发生冲突的曲亦,她定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 果然,等到铖吉趴在皇后殿的屋顶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皇后娘娘,您果然是凤仪万千。”被封为贵人的曲亦同样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入宫后第一件事便是来拜访皇后。 看着曲亦的容貌,皇后点了点头: “来人,给曲贵人赐座。” 看着皇后这样说,曲亦到底是个浮躁的丫头,脸上喜不自胜。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看着曲亦以臣妾自居的语气显得如何顺畅,皇后的心里难免有些添堵。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家到底之前还是经常来往的关系,曲亦竟也有些像皇后年轻的时候,可对于皇后来说,如今自己已经人老珠黄,却总有年轻之辈不断崛起,她的心里,到底是难受的。 可眼下曲亦是这一批新人之中,争宠最有利的人选,皇后必须让她相信自己,从而被自己牢牢地把握在手心之中。 “曲贵人入宫可还习惯。”皇后如今问的,也只是些平常的问题。 而曲亦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记挂,臣妾一切都好,只是…” 曲亦本单纯的以为,真的找到了皇后做靠山,家人又嘱咐着她如今要记得讨好皇后,想着贺星竹也是个美貌的,还跟江贵妃沾亲带故,相比皇后定然不喜,所以此刻清了清嗓子,对着皇后说道: “选秀那日,臣妾遇到的那个贺才人,倒是有些骄矜,只怕日后在宫中,会给娘娘带麻烦。” 皇后听到曲亦的话,心中冷笑一声:如今还是个什么级别,竟就学会了这般的告状。 至于曲亦说起的那个贺才人,皇后压根没有注意到她,似乎选秀那日她本就是容貌平平,不过是因为家世才入选。 和曲亦是统一路货色罢了。 对于曲亦说的关于贺星竹的事情,贺星竹有多任性,多不懂礼仪等等诸如此类的话。皇后只信三分,可是除去这个贺星竹,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看着皇后的神情,在屋顶上的铖吉默默做了个鬼脸,我家主子,还轮不到你们两在这评头论足。 两人沾沾自喜,而铖吉连忙去给小茶回命。 “这么等不及?”小茶挑了挑眉,这皇后,竟是这般的按耐不住。 “主子,怎么揍。”铖吉显得有些兴奋,已经打算帮小茶揍人了。 “不必。”小茶摆了摆手。 “啊?”铖吉有些懵,既然皇后要对小茶下手,那么对于小茶想在宫中探查的事情,只怕会更加困难。 “不用侍寝还不是件好事?”小茶冲着铖吉眨了眨眼。 “可是您来做才人不就是为了…”铖吉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算是小茶愿意,八皇子也绝对不会让小茶侍寝的,但是对于小茶如何拒绝侍寝这事,铖吉想的办法第一脑海中蹦出来的就是直接把皇上给揍趴下。 可眼下看起来明显不能。 “所以才要让皇后她们动手啊。”小茶勾着嘴角。 “那江贵妃那边。”如果小茶被皇后她们给弄倒台了,那么想来曲亦定然会获得圣宠,江贵妃的儿子任廷尧虽然已经被封为太子,可是难保曲亦不会生出个儿子来,那么到时候,就是江贵妃与皇后越斗越烈了。 “那主子,你打算从哪开始查起?”铖吉兴奋的摩拳擦掌对着小茶问道。 “冷宫。”小茶说出了一个让铖吉意想不到的地方。 “您,您您您…”铖吉有些结巴。 倒是没听说过哪位入了宫原来专门是为了进冷宫的。 小茶耸了耸肩,对着铖吉说道: “不要担心,凌先生会安排好一切的。” 小茶说出来,让铖吉有些更加佩服起来,原来这两个人,早就将一切算的那么精准,害得铖吉差点真的以为,自己主子就是过来做妃子的。 若不是看到小茶与八皇子成了一对,铖吉才终于打消了这个猜想,不然只怕是会真的把皇帝腿打断。 掉马 第037章:绊子 至于皇后对于小茶打算用什么样的方法,铖吉倒是并不担心,他从来不低估小茶,更是,已经察觉到了这间宫苑之中,程让潜伏着的人。 铖吉悄悄离开,入宫的第一晚,小茶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便是各位刚入宫的新人去拜见皇后娘娘的意思,小茶同样的,也穿上了厚重的礼服,行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入了皇后的宫殿。 今日这样的日子,怜儿作为陪嫁丫头自然是不能进的。 只得在皇后宫外等候。 而昨夜便听铖吉说了皇后有可能对小茶的不利,心中不禁还是有些担心。 此番宫中的新人,位分最高的也就不过两个贵人。 曲亦自持家世,很自然的站在了另一位贵人的面前。 小茶在队伍的后面打量着,这位贵人,似乎压了压嘴角。 看来同样是个不好对付的。 乃是李贵人,家中父亲官位不高,不过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倒是个闻名远近的才女,此番,也意料之外被封为了贵人,家中的荣辱,便是全落到了她的身上,自然了,她也便心中早有准备。 可曲亦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李贵人知道现在还不是跟曲亦正面对上的时候,昨日她在宫中散步的时候,也是亲眼看着皇后身边的姑姑将曲亦送出寝殿,故而她明白,曲亦这个人,定然与皇后有三分联系。 虽然被封为了贵人,但宫中的人似乎更愿意去巴结曲亦,皇后那边也便算了,江贵妃也对于她没有任何示好的表现,这不禁让李贵人,有些势单力薄。 曲亦似乎就是抓到了这一点,在李贵人行完礼即将站起来的时候,自己抢先一步,好似不小心将李贵人的裙摆踩掉了一样,让李贵人在所有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洋相。 李贵人果不其然的摔了个大跟头,不过就在她即将摔得最惨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有一双手紧紧托住了她。 “啊?”李贵人本来做好了丢脸的准备,好在,不是太彻底,看着稳稳将自己扶住的小茶,李贵人很诧异,小茶看着瘦弱,没想到却有这样大的力气。 “大胆!”皇后坐在主位上看着两人怒斥道。 刚刚她也看得清楚,是曲亦率先挑衅的,可是宫中这样的事层出不穷,曲亦又是她的人,而且,曲亦的天真放肆对于她来说,也许是个好事,这样张扬的人,反而更容易掌控。 所以皇后选择了纵容她,反而问责起小茶和李贵人来。 皇后开了口,其他宫中的娘娘自然也不说什么,这声怒斥,让刚刚才站起来的所有人,此刻又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皇后息怒。” “你们两,是何人。”皇后阴鸷的眼神看着小茶与李贵人。 自从任廷尧也去世后,皇后仿佛变了一个人,除了四下无人的时候偶尔也会抱着公主哭几句,其他的时候,多半都是严厉苛刻,皇后宫中的人叫苦不迭,却又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侍奉着。 “臣妾乃是贵人李氏,此事乃是臣妾一人之过,请皇后娘娘责罚。”小茶看着李贵人将所有的罪责都担到了自己的身上,眼神有些变化。 “一人之过?”皇后的眼神此刻看向了一旁的“贺星竹”。 昨日听完曲亦说,皇后特别找来了贺星竹的画像,有听说贺星竹是个性子火爆的,眼下看来,倒是有几分对上了。 “臣妾领罚。”小茶顺着皇后的意思说道。 本以为自己与李贵人这么快就要遭殃的时候,江贵妃此刻却突然开了口: “娘娘,李贵人摔了便摔了,这贺才人这般不顾礼仪便冲了出来,这样的场合,嬷嬷没有教过你么。” 说话的对象逐渐从皇后转到了小茶的身上,小茶依旧说道: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甘愿领罚。” 皇后倒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江贵妃一眼,平日里江贵妃与自己总是不对付,自从任廷尧成为太子以后,江贵妃总是明里暗里给自己使袢子,如今这般反而对于小茶有偏见似的,转过来跟自己一个鼻孔出气。 可惜,皇后看着江贵妃总是不怀好意。 此刻江贵妃要惩治小茶,皇后反而有些想要将小茶留下来。 日后总有机会处置了小茶,可是现在,她偏偏要给江贵妃脸色看。 “翠儿。”皇后娘娘传着身边的丫鬟道。 不愧是皇后身边的人,只是皇后一个眼神,翠儿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刚刚,奴婢似乎看到贺才人是被人推出来的。” “哦?此话当真?”皇后的话落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想在这宫中活下来,谁不是人精,明白皇后这是想保小茶,这个时候便有想要巴结皇后的人站出来道: “是,是的,臣妾也见到了。” “不错。”皇后点了点头,可江贵妃的脸色,却是难看得很。 这摆明了,就是不给她面子。 “既如此,你们先起来吧。”包括小茶在内的,旁人纷纷站起身来,可是李贵人却还是跪在原地,甚至不敢抬头。 “至于李贵人…”皇后开口道。 “臣妾失仪,愿听皇后娘娘处置。”李贵人此刻,只能卑躬屈膝。 李贵人刚刚有意保小茶的行为,自然被小茶记在了心里,此刻这份人情,她自然要还。 “是臣妾绊倒了李贵人。”小茶这个时候又主动承认道。 然而归根结底算起来,这件事还是要怪那个推了小茶的“神秘人”道。 小茶是自己站出来的,自然不会有这个神秘人存在的证据。 可这个时候,没有证据才是最好的证据。 “也罢,你们两人,各减去一个月的俸禄以示惩戒。”皇后此举,显然是大事化小,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按江贵妃的来说,两人便是应当被立即拖去冷宫,可是到了皇后这里,只是减去俸禄的惩罚,这让不少人以为,皇后才是那个从前温婉静和的皇后,这这副皮囊之下,性格却早已扭曲。 “多谢皇后娘娘。”李贵人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易地便被解决了,有些欣喜,但仍不忘了谢恩。 在她身边,小茶同样行礼道。 今日在皇后宫中的惊险,自然很快传遍,而小茶想起江贵妃最后的表情,便自觉有些好笑。 “主子,您真了不起。”怜儿在宫中给面前的小茶倒着水说道。 “哈哈哈。”小茶真没想到,自己想要被贬入冷宫,还真挺难的。 “李贵人,到底是什么人。”怜儿不禁好奇问道。 “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小茶此刻想了想,这样对着怜儿描述道。 “啊?”这与怜儿听来的,好像有些不同。 “慢慢看吧。”小茶耸了耸肩道。 之后的生活很是平淡,皇上好似忘却了小茶这个位分最后的才人,首日宠幸的便是曲亦,之后的曲亦便是大获圣宠,几乎日日陪在皇上身边。 “皇上,随将军求见。”太监来报。 “那臣妾先行告退。”正在和皇上调笑的曲亦很是识趣的停止了自己的行为,理了理衣衫,对着皇上行礼道。 曲亦虽然笨,不过在皇上面前,却最是精明。 皇上喜欢她的有分寸,此刻点了点头道: “好,你回去吧。” 曲亦看似平静的离开了正殿,可是传旨的太监,看着曲亦临出门的时候瞪着自己的那一眼,不禁在心中摇了摇头,曲亦到底还是不够沉稳。 曲亦出门的时候,自然也跟门口正在等候的随将军擦肩而过。 随将军自然知道随月生他们究竟在做什么,而他此番入宫,想要汇报的,便是曲亦父亲贪污的事情,可是看着曲亦眼下这么受宠,随将军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当随将军将这一切汇报给圣上的时候,好在曲亦的受宠还未稳固,比随将军想象的好许多,虽然圣上心中也在怀疑随将军是否在诬陷,可是看着桩桩件件的证据,照样嘱咐随将军该怎么做怎么做,只是眼下曲府还找不到理由,只能一切暗中进行,只待有一天,能够真相大白。 可是曲亦也就这样不明不白失了宠。 那日从殿中出来还好好的,可是皇上却突然不见她,无论曲亦如何说,那殿门,都没有朝她而开,皇上,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她的宫中。 “皇后娘娘,您帮帮臣妾。”曲亦在皇后殿中跪在皇后面前哭诉道。 “圣宠本就是这样,君恩如水,本宫又有什么办法。”皇后撑着头看着曲亦,似是很为难的样子。 “臣妾不知为何失宠,还请皇后娘娘告知。”曲亦也是没了办法,今日来皇后宫中,便是咬定了决心要去求皇后讨个说法。 “不过本宫今日听闻,李贵人倒是受宠的很。”皇后揉了揉眉心,轻描淡写的说道。 想起李贵人,曲亦便想到了贺星竹。 一定是两人勾结,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才害的自己丢了圣宠。 没了曲贵人,皇上偶日在宫中散步的时候,听到了李贵人的琴声,自此,李贵人取代了曲亦,与曲亦不同,和李贵人待在一起,皇上总是轻松地,精神也很是舒缓,故而,召见的次数比曲亦还多。 掉马 第038章:妒忌 曲亦很快便想到了那天她去见小茶的时候。 随将军入殿以后,曲亦虽是走了出来,可眼下的心情还未平复,便想到了去找贺星竹耀武扬威。 “她也配住这里?”站在贺星竹的宫殿前,曲亦不屑地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 曲亦眼下最受宠,而贺星竹不过是个谁都想不起来的才人,自然人人都来踩一脚。 “贵人说的是。”宫女走上前敲了敲门。 很快,宫门便被小茶的下人打开,见到是曲亦,便连忙行礼道: “曲贵人安。” “嗯。”曲亦冷哼一声,而后不待宫人起身去通报小茶,便自己走了进来。 怜儿见到以后,连忙走到了小茶的寝殿通报。 “主子,曲贵人来了。” “不怀好意。”小茶放下手中的书,对着怜儿说道。 “走吧,出去会会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果不其然,小茶看着曲亦好似自己宫中的坐在了院子的凉亭之中。 “曲亦。”小茶直接走过去说道。 不用曲亦开口,曲亦身边的丫鬟便上前半步斥责道: “大胆!竟然不给曲贵人行礼还直言不讳。” “你算什么东西。”曲亦身边的宫女刁蛮任性,可是怜儿的性格,小茶也着实喜欢。 走上去便给那个宫女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响彻了院子,可见怜儿下手之重。 “你。”宫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主仆,此刻被打,眼眶里甚至还眼泪在打转,不停的用手指责着怜儿和小茶。 小茶本就不在乎才人这个身份,她入宫的目的又不是为了争宠,可是曲亦这般三番五次的来挑衅,倒是有些触及她身为浮罗城城主的底线了。 可曲亦不知道她是谁,此刻甚至都忘了小茶在选秀的时候跟她说过的话,几日的恩宠,便让她被蒙了心。 “我要去告诉皇上。”曲亦一拍桌子而起说道。 “去啊,不过,到时候皇上可就要见到我了。”小茶冲着曲亦邪笑道。 曲亦转念一想,这岂不是给了小茶勾引皇上的机会。 此刻又有些犹豫,皇后那边对于小茶的态度,她同样把握不清。 “说不定皇后,也是要我不要你呢。”小茶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猜猜看,谁会相信你呢。” 几日没见,贺星竹的顽劣又超出了曲亦的理解。 “还有,三十万两…” 小茶声音压得极低,可是曲亦好似一下子被触及到了底线似的,跳了起来。 “够了,你别说了!” 小茶如曲亦所愿的闭了闭嘴,曲亦此刻也不想在小茶的宫中久留,连忙想要走出去。 “曲贵人,慢走。”这声曲贵人小茶倒是喊得十分顺嘴。 曲亦却偏偏听到这句话之后,差点栽了个跟头。 看着曲亦脸色突变,她身边的宫人自然也不敢再狐假虎威,此刻刚刚被怜儿打了巴掌的宫女脸上还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在曲亦差点摔了的时候及时扶住了她。 “没用的东西。”曲亦此刻只能把自己的脾气都撒在下人的身上。 “主子说的是。”宫女此刻低眉顺眼,曲亦却是越看越生气,在小茶的宫门口,狠狠地踹了宫女一脚,而后才带着人扬长而去。 小茶与怜儿则是目睹了全程。 “主子..”怜儿欲言又止,曲亦这般,肤浅张扬,迟早会害了她。 刚刚小茶注意到,曲亦并没有提起皇后的名讳,看来她对于皇后,也并不是特别相信。 “你说她会去找谁。”小茶问着怜儿。 “江贵妃。”怜儿说的干脆,但她和小茶都明白,这曲亦,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看着宫女也一瘸一拐的跟上了曲亦后,宫门也缓缓合上,小茶转身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怎么来了。”小茶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带入了少女感。 “怕你受欺负。”程让别过小茶耳边被风吹乱的秀发,而这个时候的怜儿敏锐的注意到,周围的宫人都已经被撤走,而自己,也很自觉地给这对留下了空间。 几日不见,当程让真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小茶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比想象之中,更加想念程让。 “这么热情?”程让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小茶说道。 贺星竹的脸到底给了两人一些阻碍,等到小茶卸完了妆,程让仔细看着小茶的脸,说道: “不错,脸圆了。” “去你的。”小茶锤了他一下,程让佯装很痛的朝着小茶撒娇道。 “啊,好痛。” 明知道程让是故意的,小茶还是忍不住露出关心的眼神。 “主子!”窗户突然被人撬开,露出铖吉一张兴奋的脸。 而铖吉看到的则是小茶突然尴尬的脸,和程让瞬间黑下来的脸色。 两人的反应让铖吉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额,我走了,呵呵。”铖吉挠了挠额头,脚底抹油般准备开溜。 “给,我,回,来。”小茶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程让看着铖吉离开的背影戛然而止,而后看着铖吉耸拉着耳朵一步一步向回走。 “主子,我回来了。”铖吉很自觉地蹲在了两人的面前。 “做,的,不,错。”小茶此刻都是一字一句的对着铖吉说话。 “主子我错了。”铖吉很自觉地承认道。 “什么事?”小茶问道,看着刚刚铖吉兴奋的脸色,想来定然还是有些事的。 “随将军已经去告发了曲亦的父亲!”铖吉满是兴奋的说,可是小茶与程让的反应却平淡。 随府如今已经倒向了程让,既然随将军会去禀告,相比这件事程让也早已知晓,这倒没什么,可是小茶这样的反应,铖吉倒是没想到。 毕竟对于铖吉来说,曲亦总是想着办法给小茶使绊子,还是他所不喜的。 可是小茶现在这样,也许对于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好,我知道了。”小茶点了点头,而后小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铖吉问道: “曲亦可在场?”刚刚曲亦才来自己这里闹了一番,而想来铖吉也是立刻来给自己汇报了这件事。 “在呢。”铖吉点了点头,“不过随将军禀告的时候,曲亦被赶出来了。” 后宫之人,对于将军要汇报的事情自然不能够轻易参与,曲亦被赶出来,也在小茶的意料之中。 按照眼下的朝局发展,曲亦的父亲如今正处于重臣之位,想来身边的党羽也不少,随将军虽是将这件事通知了皇上,可是按照皇上的性格,估计也并不会立刻行动,但这不代表,他还会继续宠信曲亦。 小茶摇了摇头,曲亦刚刚还以为自己只是暂时出来了,过不了多久圣上还会召见吧。 这些日子,曲亦几乎时时刻刻陪在圣上身边,没有给其他的嫔妃一点机会,相比其他人对于曲亦的怨言也不少。 小茶眼睛一转,这倒是个好机会。 她很快便想起了另一个人——李贵人。 那日小茶看的真切,这个李贵人,绝对有着野心。 此番自己成全了她,倒是正好。 “给我查一查李贵人。”小茶对着铖吉说道。 “好嘞。”铖吉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小茶与程让都没再说话,便是很自觉地选择了离开。 从窗户进从窗户出,铖吉倒是很有始有终。 “想到了什么?”小茶看着程让微微有些出神的模样问道。 “在想你。”程让脱口而出,反而让小茶有些不理解的歪了歪头。 “你不该是个才人,你该做我的皇后。”程让一把将小茶又搂到了怀里。 “油腔滑调。”小茶的脸不可见的微微红了红,而后点着程让的鼻头说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啊。”程让像个大型犬似的,不停的在小茶的颈子处蹭来蹭去,嗅着她身上的芳香。 “快了。”小茶拍了拍程让的背。 “等到李贵人的事结束了,我这个才人,也该被废了。”小茶俏皮似的眨了眨眼睛。 和小茶猜的一样,这一次,曲艺的告状对象换成了江贵妃。 只是可惜,曲亦如今正受宠,江贵妃更是早就查到了她是皇后的人,对于曲亦想要见她的想法,并不感兴趣。 “本宫乏了,打发了吧。”江贵妃看着自己新做的染甲,对着宫人说道。 “是。”宫人出了贵妃殿的门,对着正在门口等候的曲亦福乐福身子道: “贵人请回吧,贵妃娘娘此刻歇下了。” “那便,不打扰了。”贵妃殿不是小茶的宫殿,曲亦同样的也不敢这么大大咧咧的闯进去。 既然贵妃不愿意见她,那么曲亦也只好转身离开。 只是心里满是不甘,想着一定要想办法弄死小茶。 可是偏偏,这之后一连几日,圣上都没有召见过她,而自己想要去找圣上,也被无情赶出来,这才让曲亦慌了神,去找皇后。 好在皇后还愿意见她,可是皇后,似乎也不愿意帮她。 反而听到了李贵人受宠的事,让她彻底恨上了小茶与李贵人。 李贵人何尝不甚意外,只是那日听了小茶的话,没有想到,圣上竟真的会眷顾自己。 掉马 第039章:有孕 曲亦彻彻底底的恨上了小茶,可小茶这边却毫不在意,照样和程让该吃吃该玩玩。 这个才人做的实在有些悠闲。 有了李贵人在圣上面前替小茶探查,小茶自然放心许多。 而另一边,不知道在曲亦第多少次来到江贵妃殿中的时候,这一次,江贵妃终于见了她。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曲亦看着凤椅之上的江贵妃,正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指甲,行礼道。 “起来吧,赐座。”如今任廷攸虽被封为太子,可是曲家的事,皇上和随将军做的都极其隐秘,故而连江贵妃,都还没有收到消息。 “不知什么风,把曲贵人吹来了。”江贵妃知道曲亦最近失了宠,只是,曲亦不去找皇后,反而三番五次的想见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娘娘…”关于贵妃针对自己这一点,曲亦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无妨,你说吧。”江贵妃似乎格外怕热些,此刻不过尚是初夏,身边宫女便不停的给她扇着风。 “贵妃娘娘,这些日子臣妾虽在皇上身边,是常常听到皇上念着贵妃娘娘。”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此时的江贵妃也不除外。 起码曲亦对她的话,无疑实在告诉她,在皇上那里,她依旧握有圣宠,这才是她最大的资本。 “接着说吧。”江贵妃总算对曲亦露出了一点好脸色。 而曲亦进了贵妃宫中的事情,很快也便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江贵妃?”皇后挑了挑眉,问着什么的嬷嬷。 “是的。”嬷嬷点了点头。 “这倒是什么时候的事?”皇后有些好奇,自己对于曲亦的示好不算弱,怎么着曲亦却能看的上江贵妃。 不管是为了什么,既然曲亦已经进了江贵妃的大门,那么之后曲亦对于她来说,便再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可是此刻的曲亦丝毫不知,刚刚看着江贵妃望着自己的样子,相信将贵妃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美滋滋的走出了贵妃殿。 “走吧,我们回宫。”此刻的曲亦仍旧信心满满,相信不久之后,自己便会重获圣宠。 可等到的,不是圣上的眷顾,而是一旨关于曲家曲亦父亲官职被废的通知。 曲亦对着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丫鬟满脸的不可置信,而不停的摇着丫鬟的肩膀: “你说的,可是实话?” 丫鬟是曲亦和宫外的连接,也是曲亦的陪嫁,自然,对于她的话,曲亦本该深信不疑,无奈,这件事,让她太过震惊。 “父亲他们呢。”曲亦问着丫鬟。 “曲,曲大人落狱,府中其他人,暂时被关押。”丫鬟瑟瑟发抖的说道。 曲亦一下子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说道: “完了,完了…” 但此刻却又另一个太监冒冒失失的冲了进来。 “慌张什么!”曲亦斥责道。 如今她正在火头上,看到这个太监,更是恼火。 “回,回禀娘娘。”太监看着曲亦的样子,想着自己也许是撞到了曲亦的枪头上,可是这件事,他不得不赶忙告诉曲亦。 曲亦对身边的宫人向来管教很严,而若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断然不会就这样闯进来。 “什么事,说。”曲亦对着太监呵斥道。 “李贵人宫中来报,李贵人,已有,已有半个月的身孕。” 听到太监的这话,曲亦甚至愤怒的将桌子上的茶壶掀倒在地,这便让所有的宫人都感到了害怕,此刻纷纷跪在了殿中。 “怎么会,怎么会。”如今离李贵人受宠,也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而这么快怀有龙裔,反观自己,在李贵人之前,甚至受宠了也同样有大半个月有余,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肚子毫无反应。 眼下自己去见皇上,只怕皇上更加不愿意见到自己。 江贵妃那里,不知何时才能够将事情办妥,所以曲亦必须自己出击。 这第一步,便是要扳倒小茶。 曲亦一直认为,李贵人之所以能够讨的圣上的欢心,归根结底,还是小茶一直在其中作祟的关系,入宫以来,也只有小茶一直在念着自己父亲贪污的事情,此事又是随将军举报,她自然知道贺星竹与随府之间的关系。 既然他们不让她曲亦好过,那么曲亦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也没有什么好争执的。 曲亦脑海中的疯狂在逐渐酝酿,另一边,却满是和谐。 “可要恭喜姐姐了。”小茶看着躺在床上满脸幸福的李贵人说道。 圣上前脚刚走,小茶就赶到了,又好似算准了的一般,小茶并没有看到圣上。 李贵人明白,只是小茶不想争宠,若小茶出手,只怕自己也会落得跟如今的曲贵人一样的下场。 她有些感激那日的自己,能够及时将这一切都承担了下来,同时也让小茶不再为她为难,反而选择坚定地站在了她的那一边。 也因此,她听了小茶的话,才有了今日的福气。 听完小茶对她说的恭喜之话,李贵人掀开被子,一下子朝着小茶跪了下来。 此刻寝殿内只有李贵人的亲信,以及小茶带来的怜儿,其他的宫人都被李贵人刚刚吩咐去了外头。 看到李贵人朝着自己下跪,小茶连忙将其搀扶起来。 “姐姐这又是何以。”小茶问道。 “若不是妹妹指点,姐姐万般不能有今日,一切,还要多谢妹妹。”说完,李贵人便是不管不顾的朝着小茶叩了三个响头。 李贵人怀有身孕,旁人虽然想要拉她,却又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小茶最终沉默着,看着李贵人叩完了头,这才扶着她起来。 “你有孕,也在我的意料之外。”小茶将她扶到床上,又亲自替她掖好了被子说道。 “这个孩子,我一定要抱住她。”李贵人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充满了母性光辉的说道。 小茶忽然觉得很神奇,几日前看到的李贵人还是绵里藏针,意气风发的感觉,如今,却有了些真真切切的不一样。 “姐姐这孩子,我会帮你的。”小茶看着李贵人,鬼使神差的说道。 “皇后和贵妃我一向甚少往来,只是…”李贵人的欲言又止,小茶自然知道她说的究竟是谁。 和李贵人一同入宫,又一前一后承蒙圣宠,可曲亦的下场是如今无人问津,家里面临牢狱之灾,李贵人虽然出身普通,可到底现在,可是爬到了曲亦的头上,以曲亦的性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李贵人又何尝不知,那日在皇后宫中初次行礼跪拜的时候,故意绊倒自己的,可不就是曲亦。 可是她听宫里的老人说,曲亦是皇后娘娘的人,自然便是她惹不起的人,可是曲亦若是要伤害她的孩子,李贵人自然便是会与之拼命。 这样鱼死网破的行为,乃是李贵人的下下策。 比起皇后与江贵妃,李贵人莫名的选择了相信眼前的小茶。 毕竟从一开始,便是小茶亲自扶着她走到了今天。 有孕是她们的助力,而李贵人在听到小茶说曲亦这些日子经常出入于贵妃宫中的时候,不禁诧异问道: “曲贵人,不是皇后娘娘的人么。” “也许皇后曾经这么认为。”小茶卖了个关子。 曲亦能承蒙圣上欢心这么久,心思自然也是个灵巧的,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若是将曲贵人去贵妃宫中的消息传到皇后耳朵里,那么岂不是正好可以来个狗咬狗?” 曲亦一脸兴奋的朝着小茶提议道,小茶的反应很是高深莫测。 “不用担心,皇后在宫中的耳目,可比我们要多得多。” 听到小茶这样说,曲亦也一下子放心下来。 看来,皇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便不用自己担心什么,光是皇后和江贵妃之间的猜忌,便是够曲亦喝一壶了。 这些日子,李贵人也不是看不出皇后对于曲亦的偏袒,可曲亦,实在是太笨了。 此刻,皇后的宫中果然不太平。 一片寂静之下,藏着的,是多少人不安的心。 “太医确定了么。”关于李贵人有孕一事,皇后问着身边人。 “回娘娘,是的。”太医此刻跪在皇后的面前: “李贵人的确已经有半个月的身孕。” “不错。”皇后的嗓音懒懒的,看不出悲喜。 皇后已经到了这般年纪,很明显已经没有了生育的能力,眼下宫中的新人这么快便有了身孕,对于皇后来说,只怕这很难不是个打击。 “娘娘您看…”这太医也是皇后的心腹,若是皇后不想李贵人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只怕以小茶如今在宫中还有些难以神展开拳脚来看,有些困难。 “既然有了,便好好养着,本宫要看她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最好,是个皇子。”皇后的最后半句话说的颇有深意,可是太医却一下子听明白了,对着皇后点了点头: “请娘娘放心。” “你是个聪明人,本宫也不再多说什么,去吧。”皇后摆了摆手。 太医离开后,嬷嬷走上前对着皇后说道: “贵妃那边…” “你给我盯紧了,任何行为,都来汇报我。” 掉马 第040章:处置 皇后到底心中还是有所疑虑,不多时,便去见了皇上。 不巧的是,此刻太子与程让都在皇上宫中议事,故而哪怕是皇后,也不得不在门外等待。 门内的气氛有些肃静。 “曲家的事,你们怎么看。”今日,关于朝中二品大臣曲家被抄家落狱流放的事情,在宫中传的热闹纷纷,其中缘由,也都各有猜测,可是对于这件事,却没有太多的人敢于发表言论。 这是随将军回京以后办的第一件大案,又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曲亦的父亲贪污数额不小,但曲亦在宫中又偏偏正受宠,谁也把不准,圣上到底会不会偏私。 李贵人的出现是一个转机,不过眼下李贵人有孕的事还没有传遍所有人,故而旁人只以为李贵人和曲贵人一样,不过只是过眼云烟之事。 圣上为了曲家的事情冷落了李贵人,但不见的,会一直冷落下去,结果到底如何,眼下谁都不好说。 也正因此,圣上有苦难言,想问问太子的意见,不过最终,还是临了改变了主意,同样的叫来了程让。 程让眼下对于皇上来说,也许不仅仅只是最小的儿子。 此番程让恢复名誉以后,肉眼可见的与圣上生疏了许多,关于他身后的势力,皇上自然不会还认为他只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皇子,而最近皇上收到的风声,也许随府跟他,也有些关联。 随月生和随将军都是皇上看重的人,若他们真的也是程让的人,这就不得不让皇上重新思考起,程让的分量来了。 虽然立任廷攸为太子乃是无奈之选,可是圣上对于程让,终究觉得他出身不配。 所谓的血戚尊贵,原来竟如此的被看重。 从前的程让单纯,皇上自然愿意就这样惯着他,可是现在看来,程让也不是个吃素的,这必然又引起了皇上的忌惮。 这些年自己坐稳的这个江山,决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程让这样的人拿去。 他宁愿,给任廷攸。 程让虽然不知道皇上心中所想竟是这个,可是看着皇上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却也猜透了八分。 这皇位,从来不是谁想坐才会去争,而是要看,谁想活下来。 程让,便是想活下来的那一人。 他也明白,皇上这一次连他也叫来,无非便是想试探试探他,看看他与随府之间,究竟有没有勾结什么。 “父皇,儿臣认为曲大人到底是贪赃枉法,实在是过分视法度为无物,望父皇严惩。”程让没有开口的时候,任廷攸率先说道。 这样的话,也无非是向圣上表明,自己是个清明廉洁的太子罢了。 看着皇上听了任廷攸的话后连连点头,而后赞道: “不错,你这话说的在理。” 而后皇上看向了程让: “老八,你觉得呢。” 从前的皇上唤他老八,都是带着一股父子之间的亲昵之感,至于如今唤老八,却只剩下了君臣之间,那三分威严。 “儿臣虽然对于此事不甚清楚,不过太子兄说的在理,既是犯法,便该严惩。” 程让的话说的留了三分余地。 对于程让来说,对外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虽然元宵那夜擅闯宫殿的事情做得惊世骇俗,但是该认怂的时候,他还是很聪明的。 “嗯。”皇上在心中琢磨着,程让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这个时候任廷攸自然便憋不住的开口,语气中还有着几分淡淡嘲讽的味道: “八弟看着可不像是这么晚才知晓实情。” 皇上在沉思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 但皇上身边的太监,对于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却分外落到了心里。 “太子兄谬赞了。”程让淡淡的回道,语气看不出半分波澜。 “母妃故逝,这些日子我在府中,也不过是个清净追思罢了。” “你放屁。”这句话当着皇上的面,任廷攸只好转回了心里说。 这几日他的府邸中,程让何曾不是夜夜来访,可见鬼的是,府内的人根本抓不住他,而任廷攸各处的眼线,也被人斩断不少。 这一切若说与程让无关,任廷攸怎么也不肯相信,可是他又怎么能够料到,竟是身为浮罗城城主小茶下的手呢。 (铖吉:泻药,没错是我。) 听到程让提起棠妃的名讳,任廷攸有些心虚的看了高台上的皇上一眼。 他知道,皇上虽然不喜程让,可是对于棠妃,到底还是有三分旧情在的。 若是程让以棠妃为由针对自己,只怕到时候自己也占不到便宜。 但看着圣上,他好似没有看到两人拌嘴,只是双眼有些微微出神的,似乎在想着什么。 两人很快都闭上了嘴。 “皇上。”太监小声的在其耳边提醒。 “啊?”皇上终于好似大梦初醒一般,撑在下巴上的手肘也终于放了下来。 看到程让与任廷攸都在望着自己,皇上好似终于回过了神一般。 “对了,朕今日找你们来,还有一事。” 而后身子微微向后靠去,在太监的耳边耳语了什么,太监随即匆匆走了出去,不多时,便领来了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上半张脸带着面具,全身黑衣包着,看不清其真切的容貌,可是圣上看到他,却好似很开心的样子。 “朕给你们介绍一下。” 能让皇上亲自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想来也是十分受用。 “这位乃是曹衣,曹爱卿,今后便有他来顶替曲家的官职。” 任廷攸看着眼前的男子,不过二十五六,这般年轻,便是堂堂空降的二品大员,实在有些让人不敢小觑。 “臣见过太子,八皇子。”曹衣显然对两人都有所了解,分别行礼没有半分错落。 和曹衣的容貌不同,他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格外的舒朗之感,听上去让人感到十分的舒润。 太子到底还是有着太子的架子,此刻看到曹衣行礼,虽然已经有了收买的打算,但还是有些倨傲的点了点头: “免礼。” 程让始终没有说话。 “朕将曲府一事交给曹衣主理,他幼时烧伤,故而以面具示人。” 听到这话,任廷攸不自觉的看向了曹衣裸露在外的双手。 右手上布着青筋和鞭痕,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怖。 没有了看第二眼的打算,任廷攸收回了眼神。 太监又对着皇上说道: “皇后娘娘此刻正在宫门口等着。” 皇上对于皇后,也算得上相敬如宾,此刻点了点头。 程让,任廷攸,曹衣三人便齐齐告退。 “儿臣参见皇后娘娘。” “臣参见皇后娘娘。” 此刻皇后看着这三人一同从议事殿走出,想起任廷尧,心里始终心痛不已,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们,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皇后的性情大变,这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此刻程让只是在心里摇了摇头,皇后这般,能怪的,又是谁呢。 任廷尧很快便借口想办法拐走了曹衣,程让一人在宫中踱步。 “臣妾参见皇上。” “你来了,坐吧。”皇上看了一眼皇后,而后努了努嘴。 皇后看着皇上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故意也是因为李贵人有身孕一事。 “臣妾本不该多问,只是曲贵人,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眼下曲家轰然倒台,而曲贵人的恩宠已然不复存在,那么她能不能继续在这贵人之位上坚持下去,眼下还未可知。 “让她待着吧。”皇上到底还是喜欢美人,此刻也不忍心将曲贵人拉下去。 “是。”皇后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皇上突然开始打量起皇后来: “这些日子皇后露面,好似清瘦了不少。” “是么。”皇后此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皇上知道皇后这些日子的心结,任廷尧的突然去世改变了许多,可眼下凶手元妃已死,皇上也不能多做什么,也只好在其他的地方,不至于亏待了皇后。 从皇上的殿中出来,程让在宫中的御花园之中漫步,小茶也恰好从李贵人处出来。 两人巧遇在御花园中。 “儿臣参见贺才人。”程让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笑意。 “八皇子免礼。”这个时候,小茶倒是不用向程让行礼了。 “臣妾参见八皇子。”还真是冤家路窄,偏偏,又是曲贵人的声音。 曲贵人朝着程让福了福身便站了起来,接着便开口嘲讽小茶道: “贺才人只是才人,见到皇子仍旧需要行礼,你可明白。” “姐姐,眼下就你我几人,这般装腔弄调,给谁看?” 小茶说完这句话,干脆就当着曲贵人的面,大大咧咧的躺在了程让的怀里。 程让,也很顺手的接住了她。 “你,你们!”曲贵人十分震惊的后退两步,满眼不可置信的样子。 “八皇子,你说怎么办呢。”小茶在程让怀中,挠着程让的下巴,笑的开怀。 “杀了她,死人不说话。”程让的眼神一下子狠辣起来。 曲贵人今日只带了她的两个丫鬟,更是不敢造次。 看着怜儿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曲贵人是见识过怜儿的本事的,知道贺星竹向来不守规矩,此刻吓得落荒而逃。 掉马 第041章:探查 小茶淡淡的说道。 怜儿便停下了脚步。 “主子?”怜儿回过头不解的问道。 “事情也该结束了。”小茶终于伸了个懒腰。 程让这个时候满眼宠溺的看着她: “调皮。” “嘿嘿。”小茶突然凑近了程让,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此刻只有小茶与程让两人,怜儿很自觉地背过身去,两个人,没有顾忌的亲吻。 终于,气喘吁吁。 “等我。”小茶在程让的耳边轻轻说道。 “好。”程让也握了握小茶的手,有些不舍。 但最终两人还是在御花园门口分离,今日御花园的凉风,却没有入侵小茶的心分毫。 曲亦那边,自然不肯就这样善罢甘休。 眼下自己的后台轰然倒塌,宫中前几日巴结自己的人,如今都是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几乎走到哪里,曲亦都是吃闭门羹,不知道是不是圣上额外嘱咐过,曲亦每每靠近李贵人的宫殿,总是能够看到周围巡视的那么多人。 让自己没有半分下手的机会。 一想到里面的李贵人此刻正在吃香的喝辣的,受众人的簇拥的时候,曲亦满脑子都是疯狂的想法,这一切,都本该是她的,是她的。 皇后那边,对于曲亦的来访,都称病,不肯见她,这让曲亦很是无奈。 “娘娘,还有贵妃那边呢。”身边的丫鬟看着曲亦又在皇后那边吃了个闭门羹出来,小声提醒道。 “对。”曲亦好似忽然又打起了精神,眼下这个局面,江贵妃不可能让李贵人平安生下孩子。 带着匆匆的步伐,曲亦又朝着贵妃殿走去。 “娘娘,曲贵人朝着贵妃那边去了。”看着曲亦离开的步伐,皇后宫人前来通禀道。 “知道了,随她们吧。”皇后懒洋洋的靠在榻上,与自己下着棋。 “娘娘的棋艺,似乎又有精进。”宫人这句话另含深意。 皇后微微一笑: “这棋子的对手,永远还是自己。” “主子。”皇城之中的某个角落,曹衣对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如何。”男子的声音似乎很是熟悉,隐藏在角落之中,让人捉摸不透。 “可以上钩。”曹衣所指,只有两人心知肚明。 “稳住。”男子点了点头,而后翻墙离开。 曹衣,也从宫门匆匆出宫。 曹衣的动作雷厉风行,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关于曲府是如何贪赃枉法的,已经一桩桩一件件整理成卷轴,落到了皇上的桌上。 “大胆!”皇后拍着桌子喝到。 “皇上切勿伤身。”曹衣拜了一拜。 “此事该怎么做便怎么做,不得有半点宽容。”皇上这边,终于下了他对于这件事最明确的态度。 “是。”而曹衣要的,也不过是如此。 “父皇,儿臣觉得,曲家定然还有党羽,应当一同拔除。”曲贵人与皇后,任廷攸自然想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眼下李贵人那边的态度模糊不清,而江贵妃给她的指示,是尽可能斩断皇后的臂膀。 那么任齐修与任齐治此刻倒成了任廷攸率先要处置的,至于程让,似乎被所有人忘了。 “李贵人那边的人被曲亦买通,主子你觉得?”程让在小茶殿中,吃着宫中上供的水果,却觉得,还不如浮罗城的。 “李贵人不能出事。”小茶手中翻阅着一本程让给她带来的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古籍,淡淡说道。 “好嘞。”铖吉自然早做了防备,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此刻好奇的看着小茶问道。 “主子,您这些日子在宫中,都在看书?” 问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不对,连忙“呸”了几声。 小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此刻也并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的说道: “今夜,你陪我去一趟棠妃宫中。” “棠妃…?”铖吉此刻挠了挠头,程让对于圣上说的话,是棠妃已然病故,从前的棠妃宫殿,如今也显得空落落的,小茶去那,是为了她在程让书房之中看到的那个摆件么。 可是据浮罗城的情报,棠妃并没有死,不过是灰心,不愿意再入宫,出家为尼罢了。 眼下按照程让与小茶的关系,关于棠妃任何的问题,小茶大可以都去问程让,可是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周折。 铖吉不懂小茶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小茶才是主子,而铖吉,永远都忠于她。 “好嘞。”铖吉点了点头。 “凌先生那边,来了么。”小茶突然想起来,问着铖吉。 “来了来了。”铖吉点了点头。 “先在千阳城中潜伏,不急。”小茶嘱咐道。 “妥了。”铖吉比了个可以的手势,便按照小茶接下来的指示,去了李贵人的宫中,处理那个背叛了李贵人的人。 当然了,第二天宫内街角上出现一具无首的尸体,又是另当别论了。 浮罗城惩罚叛徒,一向凶狠凌厉。 不过时间还是倒回今晚。 “主子,你好帅。”铖吉看着小茶一身黑衣人的装扮,头发也被高高的束起,此刻有些英姿飒爽。 “闭嘴吧你。”小茶给了她一个暴栗。 两人弄了半天,嘱咐了怜儿在房中守着,循着夜色,以两人的武功,自然是没有半分困难的便到了棠妃的宫中。 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宫中却显得有些荒芜。 院子之中,也是到处的杂草丛生,自从传棠妃死了以后,这里,更是好似冷宫一般的存在。 宫人们之间议论纷纷,都有鼻子有眼的说着,好似真的都看过棠妃的脸一样。 此刻初春的夜里,更是寒意料峭。 铖吉不禁拢了拢身体,小声对着小茶说道: “不会这有什么吧。” “闭嘴。”小茶有些不能理解,残忍与胆小,是如何在铖吉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的。 “好嘞。”铖吉很自觉地在自己的嘴上比了个闭嘴的手势。 两人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慢慢的探步了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地,小茶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是谁。”小茶在黑暗中开口。 本与铖吉两人,都是黑夜如白昼,自然不需要油灯,而让小茶发现异常的,是桌上那一盏刚刚熄灭的油灯。 屋内的人显然还没走。 铖吉听到小茶这样说,也瞬间摆起了防备姿态,和小茶兵分两路的,小心翼翼查探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我是六皇子。”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男子的声音,说不上好听,反而有些刺耳。 好在男子润了润喉,终于听上去舒服了许多。 从黑夜中走出的任辰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右脚明显的起伏,似乎在彰显着他生来不幸。 小茶手中的剑仍旧牢牢地指向了他。 铖吉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人夜探于此还需要油灯,以六皇子的身体,练武对于他来说,是很困难的事情,虽然除了脚上的残疾,生来身体还算健康,可是这黑夜中夜视的能力,终究还是比不上习武之人。 所以桌子上牢牢地数着一支煤油灯。 看着任辰霖的确手无寸铁的样子,小茶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中的剑。 铖吉明白小茶的意思,也跟着收了回去。 “你想要什么。”小茶问道。 “主子。”铖吉突然急促的对着小茶说道。 小茶知道。今夜这宫中还真是热闹,只怕是又来人了。 担任连忙躲到了房间的架子后面,小茶和铖吉想要隐匿身形自然容易,可是对于任辰霖来说,却并不轻松。 来人武功高低眼下尚未可知,而若是被他发现,小茶和铖吉也只有殊死护住任辰霖。 那人同样的轻轻推开了刚刚被关上的房门,看着屋子里静悄悄地模样,环视一周,同样看到了那个油灯。 落在满是沉灰的桌子上,实在有些突兀。 和小茶的四处巡视不同,那人很快便选择了转身离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便没了声音。 “就这么走了?”铖吉用眼神询问着小茶。 小茶点了点头,以她的经历来看,应该是走了。 “没意思。”铖吉此刻突然开了口,推着任辰霖与小茶一起,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别推我别推我。”任辰霖差点没扶稳,摔了个跟头。 好在小茶用剑柄及时托了他一把。 “谢谢啦,八弟妹。”任辰霖满脸喜色的对着小茶说道。 这无疑向小茶表明,他已经知道了小茶的真实身份,以及,她跟程让之间的关系。 对于这个六皇子,向来不被人重视。 据浮罗城背后所知,似乎也没有什么势力,不比程让幕后培养,这八皇子,好像真的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跛脚皇子而已。 “别误会,我只是看到了,今天在御花园。”任辰霖的解释合情合理,接下来说的话,似乎还带着几分想自保的意思: “你跟老八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随你。”小茶并不在意,这到底会不会被捅出去,反而眼下她更关心的是,任辰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这我就为什么在这咯。”任辰霖看出了小茶的思考,耸了耸肩说道。 说完像变戏法似的,在背后拿出了和那日小茶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摆件: “让我猜猜,你在找这个,对不对?” 掉马 第042章:假孕 任辰霖此刻手上拿着的那个,可不就是小茶在书房中的看到的那个。 造型神态上都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任辰霖的这个,缺了个角。 “这是一对?”铖吉很自然的从任辰霖受伤拿过了那个摆件,好奇的问道。 “也许吧。”任辰霖并没有拦着铖吉,只是耸了耸肩。 “你想要什么。”小茶此刻对于任辰霖仍然带有几分防备,问道。 “我想要的,很简单啊。”任辰霖笑着说道。 “我想活下来。”小茶知道,以任辰霖如今展露的才华来看,只怕不可能安心做个不受宠的皇子,反而的是,他的能力必然有一天会展现出来,而到时候,也许他也会成为某个正在风头浪尖上的皇子的眼中钉。 小茶与任辰霖都知道,杀了任廷尧,是任廷攸上位的方法,可是若要保住这个太子之位,其他的皇子,终有一天,也会与任廷尧一模一样的下场。 任辰霖的母妃不受宠,家世又不高,任辰霖又练不了武,他唯一拥有的,是他的才智,可是对于他来说,这显然不够。 若是投身在任廷攸麾下,任廷攸终究还是会因为他皇子的身份而心中有所顾忌,而他,也只怕难保。 任齐修更不必说。 任辰霖曾不止一次,亲眼见证过他的残暴。 所以最终,他选择了程让。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今日他偏偏在御花园看到了那样一幕,他也识破了小茶的伪装,原来,原来如此。 今夜任辰霖来到棠妃宫中,也许只是来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这个机会吧。 幸运的是,他碰到了。 小茶听到他说想活下来,有些沉默,眼下千阳城之中的局势,也许真的只有程让上位,任辰霖才能够活下来。 而任辰霖又知道了自己与程让的关系,可是任辰霖太聪明了,聪明到小茶并不知道能不能真正的掌控他。 “十六路月的主子,这点事还有所顾忌么。” 听到任辰霖的这句话,小茶一下子笑了出来,而一旁的铖吉更是不能理解。 十六路月的主子,难道不是枢音么。 “这点事,自然没有顾忌。”小茶料到了任辰霖猜到自己的身份,可没想到,他直接想到自己是十六路月的幕后主子,可惜啊,十六路月与浮罗城并不相同,也没有所谓的幕后主子,枢音,才是十六路月真正的主子。 不过眼下不重要。 既然任辰霖这样说了,那么自己认下来又有何妨。 “以后你跟着他。”小茶对着任辰霖说道,同时指了指铖吉。 “好。”任辰霖本是皇子,肯如此自降身躯,已经是小茶没有想到的了。 “我?”铖吉指了指自己,今夜怎么还有这种别样的收获。 “算了算了,我叫铖吉。” “好的。”任辰霖并没有多开口。 这个时候小茶看着任辰霖问道: “刚刚来的人…” “主子这么聪明,想不到是谁么。”任辰霖勾了勾嘴角,对于小茶的称呼已经驾轻就熟。 “任廷攸的人。”小茶肯定道: “看来这宫中,当真有些秘密。” “从前有。”任辰霖说道。 他点燃了油灯,房内顷刻间被照亮。 偌大的殿中只有他们三人,处处是灰尘,此刻贸然被照亮,反而有些让人感觉到了惊悚。 “这本是一对烛台,制作的匠人是从前棠妃的姑母。” “被封为妃子后,棠妃也将从小到大照顾自己的姑母接进了宫中。因着手工技艺高超,便被重用,负责给娘娘们织造。” “可是棠妃出事以后,她的姑母当天也暴毙了。” 听任辰霖说起织造,小茶瞬间就想起了那枚栽赃程让的玉佩,莫非,这其中还有弯弯绕绕。 “那枚玉佩,才不是什么元妃的人做的,她也被收买,元妃自始至终,都只是个替罪羊罢了。” “能够轻而易举拿到程让的玉佩做模板的,自然是程让或者棠妃身边的人。” 小茶没有想到,本是程让的亲姑奶奶,却做出了让程让与棠妃万劫不复的事情。 “可偏偏,那个姑母在棠妃出事以后,就预感到了什么,关于那些戕害程让的证据,据说,她藏在了棠妃的宫中。” 任辰霖把玩着那个烛台: “这对烛台,也是姑母所做,棠妃本十分珍惜,可是在知道姑母背叛了自己以后,亲手摔了她。” 小茶在脑海中想着,那么程让留着那个烛台,又是为了什么呢,也许,是想永远记住到底是谁曾害过他? 小茶忽然有些替程让不值,原来一开始,就是所有的陷阱都设好了啊,不管程让走哪一步,都没有退路,而自己与伏城,正是这个陷阱的诱饵。 忽然有些感谢,感谢程让不曾恨她。 眼下十六路月假意投靠三皇子,得了三皇子的助力,十六路月的重建也快了许多,枢音与伏城忙于恢复身体和训练新人,已然好久未曾联系小茶。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任辰霖问道。 小茶相信,这些事情程让不会不清楚,而元妃是替罪羊,但死在蠢上面,以为是自己利用了任廷攸,最终白白香消玉殒。 程让如今韬光养晦,也是让宁亲王任齐修与太子任廷攸去斗,以程让的实力,未尝不可以掺和一脚,可是对面的两人皆是狠辣,若他们两结盟,对于程让来说,不是好事。 皇后,也许会成为另一股势力。 “棠妃的宫中,你找到了什么。”小茶看着油灯已然燃了大半,想来任辰霖今夜在这,也待了许久。 “至于那些闹鬼的传说,也是你做的吧。” “主子聪明。”烛光映在任辰霖脸上,他笑的开心。 “我不这么做,他们怎么会离这敬而远之。” 联想起时间,想来任辰霖已经找了这么久了。 “可惜啊,我的确什么都没有找到。” 好似回答小茶问题似的,任辰霖耸了耸肩,说道。 小茶没有说话,自己站起身来,冒着凌晨的凉风,四处查探。 “天快亮了。”任辰霖看着不远处的天色破晓说道。 “主子您慢慢找。”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外走去。 小茶没有开口,铖吉自然也不会拦着他。 找了许久,果然还是一无所获。 铖吉看着已经亮了的天色,这宫中虽然没有人来,可是到底,白日行动还是有所不便,便小声提醒道: “主子。” “我们走。”小茶对着铖吉点了点头。 刚回到宫中,怜儿连忙迎了上来: “主子,曲贵人也有了。” “这么快。”小茶挑了挑眉,还以为曲亦能想出什么法子,原来和李贵人如出一辙。 “江贵妃买通了太医,让曲亦假孕,等李贵人生下孩子,再来个偷龙转凤,估计曲贵人到时候也活不下来。” 怜儿瘪了瘪嘴,这样的行为,江贵妃实在有些无耻。 “随她们吧。”小茶有些冷,坐到了火炉边,怜儿紧接着给小茶取来了大氅披上,这样的日子虽然大氅已经用不上了,可到底小茶还是在外面冻了一夜。 “曲贵人那边怎么样。”小茶问道。 “皇上很高兴,亲自去看望了曲贵人,曲家的事,也被暂时耽搁了。” “那就再补点儿东西。”这句话倒是小茶对铖吉说的。 铖吉天生不怕冷,此刻也只是在桌边喝茶。 “好滴。”铖吉放下茶杯,就又从窗户钻了出去。 “主子,这…”怜儿看着铖吉这说走就走的性子,生怕他哪天被宫中的人发现了。 “没事。”小茶摇了摇头。 “好吧。”怜儿说道。 “皇后那边,曲贵人这可是赤裸裸的背叛了她。”怜儿提醒道: “似乎很是生气呢。” “那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小茶笑着回复道。 果然。 “曲贵人有孕?”皇后殿中,皇后不可置信的开口道。 若换了以前,皇后应当是开心的,可是现在的曲贵人,并不得皇后欢心。 “是…”宫女胆怯的回复道: “是张太医诊的脉。” 皇后在脑海里仔细想着,张太医,不是江贵妃的人么。 这就是所谓江贵妃给曲贵人出的主意么,还真是有意思。 皇后又好似突然没有那么生气了: “既然如此,那便准备些东西给曲贵人送过去吧,和李贵人的礼一样便成。” 宫女还没反应过来。 “还不快去。”皇后身边的嬷嬷开口道。 “是,是…”宫女连忙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了出了门去。 “皇后娘娘,这是想到办法了?”嬷嬷显然极其了解皇后的心思。 “自己作死,便怪不得我不给她留后路了。”皇后笑的微妙。 曲贵人有孕,她的宫中又热闹了起来,更是听说,皇上为了她的胎,都停了对曲家的处罚,送礼的人更多,一朝一夕,门庭若市。 “本宫乏了,要休息了。”曲亦又恢复了从前的本性,不再那么卑躬屈膝,对着自己的丫鬟说道。 “还不快给娘娘去铺床。”陪嫁丫鬟呵斥着宫女。 “是。”宫女匆匆而去,曲亦前后簇拥着,入睡时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掉马 第043章:被贬 显然一切好似都如同曲亦所期盼的那样,可是小茶这个未知数,谁又知道。 “曲亦在养胎?”眼下天气渐渐回暖了起来,小茶犹爱春天,最近交给任辰霖的事他办的不错,“贺星竹”也该出事了。 “是的。”根据怜儿的消息,曲亦最近,可是春风得意。 太医说曲亦腹中的孩子格外康健,皇上自然对这个孩子更加看重,李贵人也不争不闹,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曲亦的身上,反而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得以好好养胎。 “皇上,你看看臣妾嘛。”仗着怀有身孕,宫中一下子两人都有身孕,此番皇后倒是显得极其贤惠,对于两人的礼品一样不缺,也没有任何使绊子的行为。 皇上想着皇后去年痛失爱子,此刻自然自己也不能只顾着看望怀有身孕的两人,故而连去皇后宫中,都勤快了不少。 自然了,相应的,贵妃和其他人,皇上更是忙不过来。 “好好好。”曲亦的肚子此刻尚未显怀,不过总爱挺着肚子来找皇上。 皇上这个时候又对于曲亦,显出了无比的宽容与宠爱。 从皇上处出来,曲亦去了贵妃殿。 皇后已经许久不召见自己,就连自己怀有身孕,皇后送来的礼也是跟和李贵人的一模一样,没有半分不同。 皇后身边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实在让曲贵人感到了一丝刺眼。 “看不起谁啊。”曲贵人小声念叨着。 想着一定是因为自己家里的事,所以皇后抛弃了自己。 而并没有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率先去了贵妃殿的宫中。 曲贵人倒向了江贵妃,已经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不过眼下江贵妃育有太子,若是曲贵人真的生了个皇子,岂不是和江贵妃争宠? 到时候江贵妃会不会还能留下她,也未可知。 可是眼下看着曲贵人往江贵妃那里跑的勤快,谁也不敢说话。 这个时候的曲亦,已经唯江贵妃是从。 “贵妃娘娘,这件事到底不是处理办法。”曲贵人皱着眉头对着江贵妃说道。 眼下两人身边的都是亲信,避开了外人,曲亦终于有些绷不住。 “你怕什么。”贵人淡淡的品着今年新出来的春茶,皇后如今低调的让她都有些不太习惯,眼下看来,贵妃手中握有了曲贵人与太子,李贵人也并未倒向皇后,再怎么样,江贵妃都是占尽了上风。 可与皇后斗了这么多年,江贵妃深知她的脾气,定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皇后越是安静,江贵妃便不得不越放着她。 眼下曲亦快绷不住了,毕竟曲亦肚子里空空如也,而李贵人,可真的是在货真价实的养着胎。 所以曲贵人只能去找皇上,希望在皇上那里,可以获得一些宠爱感。 可是心里总是空虚。 来找江贵妃处理,可是江贵妃,给她的回答并不让她满意。 曲贵人又好似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问江贵妃道: “李贵人和贺才人那边…” 说起这事,江贵妃皱了皱眉头: “我查到的,她们两似乎没有什么联系。” “贵妃娘娘,这两个人就是蛇鼠一窝。” 曲贵人此刻焦急的说道。 江贵妃却好似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听她解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江贵妃摆了摆手。 “这个方子是张太医新开的,你按照这个继续吃。” 江贵妃拿着桌上的一张纸,交给了曲贵人。 “好的,谢谢娘娘。” 虽然曲贵人如今的确没有怀上,可是她惊奇的发现,按照江贵妃的方子,哪怕换了个太医来诊脉,照样还是能够给曲贵人诊出喜脉。 这便让曲贵人踏实了许多。 “好的,谢谢娘娘。”曲贵人蛮心欢喜的收起了江贵妃给的方子。 立夏转眼就到。 小茶也知道,自己准备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了。 她做这么久,竟是为了将自己从才人变成宫女,这也是挺让人惊讶的。 “主子。”铖吉好似喜欢上了小茶院子里的树,总是蹲在树上与小茶说话。 “何事。”这样的午后,小茶总是昏昏欲睡。 “主子在宫里待了两个月,凌先生在千阳城里也足足等了一个月。”铖吉扳着手指在数着什么。 “事情都搞定了?”小茶眯着眼睛问道。 “嗯嗯。”铖吉点了点头: “随时待命。” “择日不如撞日。”小茶好似突然不困了一般,召来了怜儿。 “帮我梳妆。”小茶说道。 “是。”今夜宫中乃有宴席,虽然作为最末位的才人,小茶还是有资格出席。 今日是元宵之后的后宫第一次聚会。 皇上又许久没有来到后宫,此刻各路娘娘们自然都是花枝招展的打扮,以希求得到圣上的青眼。 可是当李贵人与曲贵人同时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出现的时候,不禁让人有些哀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福气。 “我什么时候才能也有龙裔啊。”小茶看着旁边一个看上去有些古灵精怪的少女捧着自己的脸,坐在后面,小声说道。 小茶勾了勾嘴角,这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等到李贵人与曲贵人入了座,接着而来的便是江贵妃与皇后。 两人都是上位者的气势,一前一后的从大殿正门入内。 等到终于所有人落座以后,宴席才算是终于开始。 这是南州宫廷的规矩,立夏,总是会有一场宴席。 起源已经考究不清,这规模却传到了现在。 皇上坐在主位上饮着酒,看着台下的舞姬乐师奏演。 皇后脸上此刻出现了淡淡的笑意,眉眼间也好似并没有那么严厉。 也许是皇上这些日子的怀柔,让皇后得以舒展心结。 江贵妃倒是默默地饮着酒,脸上还是那副倨傲的神情,仿佛对于台下的众嫔妃们谁都看不上的样子。 小茶默默地坐在最后。 所有人看上去都很开心,可是事情的变奏却在一瞬间发生。 小茶递给了在宴会一旁伪装成太监的铖吉一个眼神,铖吉立马心领神会。 本给一个妃嫔倒酒的铖吉,这个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朝着正在演奏的舞姬摔去。 舞姬本转着圈到了曲贵人的面前,此刻突然摔了一跤,把曲贵人吓得连忙站了起来。 而后所有人看着曲贵人突然腹痛难忍,下摆,更是隐隐的渗出鲜血。 “快,宣太医!”是皇后第一个反应过来,说道。 乐师停止了演奏,所有人乱成一团,曲贵人额头白汗直冒,额头上汗如雨下,嘴里还不忘念叨着: “臣妾,臣妾…” 话还没有说完,曲贵人便晕了过去。 皇上这个时候也晃了神,而那个犯错的舞女,此刻更是与铖吉一起跪下来谢罪。 “来人,拖出去斩了!”眼看着曲贵人的孩子十有八九保不住,皇上怒道。 “皇上饶命!”两人此刻倒是显得都有些惊慌失措。 不过没有人帮他们开口,到底也还是被拉了下去。 “你好重。”程让身边的人对着被拉出去的铖吉挑了挑眉。 “得了,得了,放手了啊。”铖吉一把将九儿伪装的舞女的手与另外一人撒开。 此刻四人都已经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便是在这其他人还在殿内乱成一团的时候,四人朝着九棠而去。 殿内。 所有人都只能在原地等着,曲贵人已经被抬去了后殿等着太医诊治。 “贵人这,这不是滑胎,这是月信!”今日不是张太医当差,因着事发突然,故而乃是太医院院长亲自诊断,自然不可能有错。 “怎么可能。”此刻后殿中只有皇上与皇后。 皇后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太医又仔细诊过脉象: “曲贵人这是服用了假孕的药物,致使出现怀孕症状,刚刚惊吓,故而才会如此腹痛难忍。” 皇上被骗了自然生气,此刻看了晕过去的曲亦一眼,便愤怒的拂袖而去。 皇后看着曲亦,脸上露出的是焦急,可是心里却开心着。 “给朕查,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其他还在等着的人不明所以,看着皇上一脸愤怒的走了出来。 “皇上息怒。”皇后此刻安慰道。 “请皇上皇后恕罪!”这个时候,曲亦的陪嫁突然站了出来。 作为曲亦身边最亲近的一个,皇上自然还是认得她。 “说。”皇上此刻对着一个小丫头开口,不怒自威。 “是,是贺才人给主子的建议,这样起码主子的家人,还能多活许久。” 陪嫁丫头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了坐在最后面的贺星竹。 “臣妾知错。”小茶此刻好似早就料到了,并没有半点反驳,干脆的就出来认了错。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人怀疑。 皇上仔细问道: “你是如何做的,细细道来。” “曲贵人说如何便如何吧,臣妾知错。”小茶此刻跪在地上,这样说道。 皇上直接给气笑了。 皇后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 江贵妃看着皇上的神态好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似的。 很快,关于曲亦假孕争宠这件事,很快就出了结果: “曲贵人假意争宠,罪加一等,即日起废入冷宫;贺才人作为帮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去妃嫔身份,贬为宫女。” 小茶只是被废为宫女,在其他人看来,实在有些过轻了。 可是看着皇上的神色,谁也不敢多说。 掉马 第044章:病倒 整场宴席以荒唐结尾。 曲贵人假孕争宠的事一朝披露,立刻便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而曲贵人晕过去醒来以后,看见自己竟是在冷宫,又哭又闹,疯癫不已成为后话。 可是小茶到底还是留在了宫中,却是从高高在上的主子,一下子变成了所有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宫女。 “贺星竹,分入皇后宫中。”换下了才人的华丽衣裳,小茶以贺星竹的身份做了皇后宫中最普通的一名宫女。 关于端茶递水之类的事情,小茶自然不会去做。 和从前采取的办法一样,偷龙转凤有的时候,实在是便捷了许多。 皇后有意着人盯着“贺星竹”作为宫女的一举一动,可是却半天查不出异常来,眼下也便这么搁置了下去。 真正的小茶,此刻却在夜里忙着。 “主子你这么大费周章,图啥啊。”铖吉还是想不通。 这几日可以日日跟在小茶身边,便总是问这个问题。 “你问过很多遍了。”小茶仔细看着自己手中的配料,一点点的加入。 “我就是不懂。”铖吉挠了挠头,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吃力不讨好。 其实小茶,也当真是不用跑这一趟,可为了某个对于她来说特殊的人,最终小茶还是不辞辛劳。 看着小茶眼神专注的在看着什么,铖吉不敢打扰。 “嘘。”小茶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放进去这么多最终融粹出来的,是一些小小的黑色药丸。 “这是?”铖吉仔仔细细的研究着。 “好东西呢。”小茶将自己辛苦了几日的药丸装入了瓷瓶中。 “找机会给江贵妃。”交代了这事,小茶终于伸了伸久坐的懒腰。 “好累。”小茶有些垂头丧气的懊恼。 “主子忙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了。”铖吉说道。 “难啊。”小茶看着月色,这几日哪怕是夜里,都并不是如何的寒冷,小茶反而有些感觉到微风的惬意。 “嘿嘿,主子你是不是想八皇子了。”铖吉突然贱兮兮的凑到了小茶的面前问道。 被小茶毫不留情的推开: “闭嘴吧。” 铖吉会意的做了个拉链的手势,而后在夜色的掩护下,顺利离开了这座偏僻的宅院。 如今已经成为了藏在宫中的小茶的大本营。 关于棠妃宫中的秘密,至今仍然是个谜。 这也是为什么,小茶还留在了宫中。 “棠妃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突然,六皇子任辰霖的声音传来。 还是一瘸一拐的样子,身影随着月光拉长。 “六皇子好功夫。”小茶揶揄道。 六皇子自然知道,小茶这是在调笑自己。 “哪比得上八弟妹。”任辰霖似乎对着小茶与程让的关系充满了信心。 此刻一口一个“八弟妹”喊得清晰。 “你该称我一声‘主子’。”小茶挑了挑眉。 “今夜的事已经搞定了?” “八皇子出马,你还不信?”任辰霖说道。 “你来了。”小茶看到树上坐着的程让,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啧啧。”任辰霖摇了摇头,看着程让走到了小茶的身边。 两人的手相牵,让任辰霖有些没眼看。 “浮罗城的城主。”程让亲了亲小茶的手背。 这个时候,变成了任辰霖惊掉下巴。 “浮罗城城主?”任辰霖惊讶的问道。 “嗯哼?”小茶见任辰霖的表情,便是觉得有些好笑。 “所以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任辰霖这个时候想不通了。 “你为什么还要找我?”任辰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被耍了。 “别废话,早点做事。”小茶此刻对着任辰霖,已经表现出了十足的主子气概。 “好嘞。”任辰霖点了点头。 “给江贵妃的,是什么好东西?” 程让摩挲着小茶的手心,问道。 一旁的任辰霖立刻好似恶心的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走了我走了。”任辰霖立刻举手说道。 但任辰霖的步伐,实在有些慢。 “看不出来你跟他的关系还挺好的。”小茶挑了挑眉问道。 刚刚看着程让与任辰霖的互动,小茶惊讶的发现,这两个人看上去似乎并不陌生的样子。 “嗯。”程让点了点头: “是我让他来找你的。” “为什么不直接带过来。”小茶诧异的问道。 “给你个惊喜。”程让刮了刮小茶的鼻子,笑着问道。 “睁开眼看看。”程让将一样东西交到了小茶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质感,小茶有些诧异: “凤凰诏怎么又到我手上了?” “喜欢么。”听到程让这样说,小茶有些哭笑不得。 “喜欢。” “你若喜欢的,我都给你。”程让这个时候对着小茶的眼神里,好似一汪清泓。 第二天一早,小茶看着自己床边的凤凰诏,笑了笑。 “主子,江贵妃倒下啦!”铖吉兴冲冲的来报喜,小茶就知道,自己辛苦了几天的工作终于成功了。 “眼下如何。”小茶问道。 “江贵妃倒下了,自然了,宫里现在乱作一团,都在找源头呢。”铖吉眼上挂着得意地笑,似乎对昨夜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贺星竹眼下被皇后盯得很紧。”铖吉提醒道。 小茶这张脸到底宫中还是有人在那日围猎的人在,故而她还是以贺星竹的脸来生活,既然伪装的贺星竹被皇后盯得很紧,那么小茶行事自然要更加谨慎。 “皇后那日为什么要保下贺星竹?”小茶有些不解。 本以为自己可以和曲贵人一样被打入冷宫,可是竟然还是沦为一个宫女。 “不知道。”铖吉摇了摇头: “眼下皇后到底是要保贺星竹还是您,还不清楚?” “去查。”关于皇后的事,小茶总觉得皇后实在有些藏的过深。 对比于江贵妃而言,起码江贵妃还有个惹人注意的太子任廷尧,可是皇后这里,却什么也没有,就这样,皇后仍然相当自信。 这就不得不让,小茶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皇后如此自信。 而皇后又是在皇上耳边到底说了什么,才让皇上改变了主意。 按照曲贵人身边的陪嫁所说的,那么无论如何,小茶应当算是主谋,可是却没有被严惩。 反而是曲贵人,据说入了冷宫就好似看到了什么似的,很快便疯疯癫癫,如今已经说不出话来。 贺星竹在皇后宫中,似乎周围的人也没有要来欺负她的意思,让她能够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一般生活下去,这对于贺星竹来说,周围人明显是有着皇后的指示。 以贺星竹的身份,能够入皇后的宫中,定然也不会是内务府随便的指派。 看来是皇后亲自要的这个人。 皇后与贺星竹之间,究竟又有着怎么样的渊源。 还是说,皇后已经察觉到了这不是真正的贺星竹,知道了小茶的身份,此举乃是为了试探小茶? 这几日宁静的背后,小茶忽然意识到,似乎宁亲王与太子之间的斗争,最近似乎也销声匿迹了。 皇后这个时候的任何一举一动,都不禁被小茶多想。 可是小茶却又掌握不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一步。 所以小茶主动出击,选择了从江贵妃处入手。 看着江贵妃若是从占据上风变成了一病不起,小茶想来皇后应该会有所行动,故而这才煞费苦心。 “皇后派人去查了,皇上那边,还没有消息。”铖吉回到。 “太子那边了。”小茶问道。 想来江贵妃病倒,太子只怕也第一个收到消息。 任廷攸既然为了显示出自己的孝心,甚至都不惜放弃了凤凰诏登基的机会,那么想来,江贵妃生病,他定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江贵妃生病的事传到太子府的时候,任廷攸正好于一个时辰之前,带兵外出训练,只怕要三天才会。” 铖吉的话,让小茶又不禁思索了起来。 本以为是自己摆了江贵妃那边一道。可是任廷攸这外出的也太巧了点,这就让小茶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有所防备,他外出又是因为什么。 “通知程让那边。”小茶对着铖吉嘱咐道。 以程让的势力,叮嘱一个任廷攸,还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好嘞。”铖吉点了点头 “皇上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过去了。”铖吉说道。 这件事,皇上定然不会坐视不管,而小茶要等的,是所有人的态度, “走吧,去看看李贵人那边。”小茶如今要确保,李贵人的胎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既然曲贵人已经倒了台,那么更多的人都会看向李贵人,而李贵人受伤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小茶既然将李贵人已经划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下,那么定然便是想要保住她的。 “好。”小茶去李贵人那边仔细问了一番,李贵人是聪明人,这一点小茶深信不疑。 知道小茶想问什么,李贵人说的话也都很直接。 皇后近来的动作,的确是频繁了不少。 “你小心行事,注意孩子。”小茶嘱咐道。 “奴婢谢谢主子!”李贵人此刻的肚子已经很是显怀。 还是不忘跪下来给小茶道谢。 掉马 第045章:布局 “无妨。”小茶心中不知道李贵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爱着皇上。 可是看着李贵人温柔抚摸肚子的神情,不禁也有些动容。 此刻小茶的身份虽然是宫女,而李贵人是正受宠怀有身孕的妃嫔,但两人之间的称呼,却是完全颠倒的。 “主子以后,也会有很可爱的小孩子。”李贵人笑眯眯地看着小茶说道。 从小茶的眼神之中,她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也许如此。”小茶知道,李贵人说的,定然不是指自己与皇上的孩子,那么她的祝福,小茶便是算收下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 果不其然,宫中已经炸开了锅。 不仅仅是江贵妃病倒的消息,太子任廷攸也在同一时间遇袭,此刻生死不明。 两者实在来的过于巧合了些。 这自然就很容易让人认为,这一切乃是皇后所为。 “臣妾绝对没有做过!”皇后此刻信誓旦旦的在皇上面前说道。 毕竟乃是多年的夫妻。 皇上心中自然有着恻隐之心,可是对于皇后的怀疑,却没有因此而降低。 可是皇后的脸上坚定地神情,却不由得让皇上有些动摇。 江贵妃的病不算太重,不过来的突然,却又找不到病因,自然让人有些焦虑。 可任廷攸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来人为了夺命,一箭贯穿了任廷攸的左肩,只一点,便差点要了他的命。 听到这话的小茶偷笑。 程让这是要报复那天的暗八仙。 是程让身边的人出卖了程让,而能够拿到暗八仙的,更是应当极其相信程让。 也许任廷攸是想让程让中暗八仙而亡,却偏偏没能顺利,如今程让也暗算了任廷攸一次,明明可以取了任廷攸的命,程让却偏偏不这么做,故意在同样的位置,让任廷攸记住这一刻。 任廷攸身边的人慌了神,当时的杀手下手极快,甚至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任廷攸就中了箭,可是却偏偏只射中了任廷攸的左肩,可那箭头上淬毒,如果真的想要任廷攸的命,不应当是如此。 任廷攸身边的成展脸色很差,他仔细确认过任廷攸中的毒,的确是暗八仙,看来这便是程让故意所为。 可偏偏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程让却在此刻让他们再次想了起来。 程让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既然有暗八仙,那么任廷攸手里自然也有暗八仙的解药。 扶任廷攸服下解药,成展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夫确认了任廷攸所中的毒已解,成展便转身离开,去了某处。 十六路月逐渐走上了正轨,而在某个夜里,枢音亲自自己来到了宫城之中。 “枢音姐姐。”和上次看到了枢音满脸血污的样子不同,此刻的枢音已经身体痊愈的差不多,看起来,倒是精神奕奕的样子。 枢音仔细看着伪装成贺星竹的小茶说道: “在宫中过得不错。” 小茶在想,枢音的这句话是否只是试探,亦或者是,真的有所询问,此刻看着还像从前的样子,朝枢音笑了笑。 小茶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枢音。 “这个凤凰诏,也许你在找。” 小茶已经确认了,程让给她的,就是真正的凤凰诏,想来枢音也的确一直都在寻找。 “这个,也许与我来说没有。”枢音没有想过登基称帝,自然对于凤凰诏的需求,也并没有。 “枢音姐姐不想报仇?”小茶甜甜的笑道。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要点上。 最终,枢音还是收下了那份凤凰诏,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却是未可知。 任廷攸醒来后,身体上的剧痛提醒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站在窗边的成展,任廷攸问道: “我睡了多久。” “一日。”成展说道。 看着外面渐渐落下的天色,任廷攸想起了昨天,和那人的眼神对视。 再熟悉不过,程让当真是不肯放过自己。 那么,好戏便是正式开始。 宫中收到任廷攸平安醒来的消息,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 江贵妃躺在床上,头疼不已。 就连随夫人此时,都进了宫陪着自己的妹妹。 江贵妃紧紧拉着随夫人的手,脸上的神色却很是痛苦。 “贵妃这是怎么了?”皇上问着一旁的太医道。 “贵妃娘娘身体无大碍,只是这头疼,许是,许是痛风…”太医此刻也说的含糊其辞,这个症状,他实在没有见过。 “没用的东西。”皇上呵斥道。 “皇上…”贵妃此刻抬起柔弱无骨的手,对着皇上低声说道。 皇上走上前以后,随夫人跟着退后。 贵妃躺在皇上的怀里,皇上此刻看着贵妃虚弱的样子,自然怜惜。 等到随夫人走出贵妃宫中的时候,也已经到了深夜。 今日她入宫,也并非全然是为了江贵妃的事情。 贵妃殿到底还是在内宫,随夫人可以进来,可是随月生却不能。 交给了随夫人的东西,随夫人还要去带给小茶。 循着随月生的指示,随夫人很快就找到了棠妃的宫殿。 看着眼前的宫殿有些破败,跟着随夫人身后的丽丽有些犹豫,想要走向前提醒随夫人是否走错了地方。 不过随夫人却是好似确认了一般。 转过头对着丽丽说道: “你在这守着,我去去就回。” 丽丽还想说着什么,可是随夫人已经推了门进去。 听了随夫人的话,丽丽也不敢贸然进入,只好在门口看着,有没有什么路过的人。 这里好似宫人都有意绕道而走,此刻又是天刚刚擦黑,丽丽感觉到了有些冷,更是没有人气,不禁让她的心里好似有些胆怯。 随夫人推开棠妃宫中厚重的大门而后小心的迈入。 狂风卷起落叶,有些眯了随夫人的眼。 “夫人这边请。”六皇子任辰霖,随夫人是认得的,看着他慢慢的从角落出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好似料到自己早就会来一般。 随夫人的心中暗暗诧异,她万万没有想到,小茶竟然连任辰霖都收服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小小的十六路月的杀手,随夫人并不相信。 而且自己手里握着的这个东西,也是随月生点名要交到小茶受伤的啊,那么看来,小茶与程让,定然也是一起的了。 “主子在等您。”任辰霖微微一笑,对着随夫人说道。 “好的。”随夫人想着,任辰霖口中的主子,应当是小茶了。 果不其然,任辰霖带着随夫人弯弯绕绕了好一段路,便是一个小院子的所在。 小茶正在树下,迎着月光备茶。 “夫人。”是小茶的声音,却是贺星竹的脸。 这让随夫人实在有些看着别扭。 可是最终随夫人还是坐了下来。 “这个,是月生让我交给你的。”随夫人拿出了小心翼翼护了一路的东西。 打开丝巾的时候,月光洒在上面,小茶感受到了它的温润。 “很漂亮。”小茶拿起虎符,却是这样夸它。 这个虎符,便是会让整个南州为之倾倒。 “该如何寻找他们,你是知道的。”随夫人说道。 她眼下看来,小茶与程让定然有某种密不可分的关系,可是究竟是小茶还是程让,会坐上那个至尊之位,随夫人不敢确定。 小茶身上隐隐透出的,竟也是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 “江贵妃的病…”随夫人如今虽然与江贵妃已经形同陌路,可是江贵妃就算真的死了,随夫人还是希望,自己知道是为什么。 “没有大碍。”小茶的话,让随夫人稍稍安了心。 “夫人很担心?”小茶笑着对随夫人说道。 “她,终究是我妹妹。”随夫人欲言又止。 “她是贵妃,您是将军夫人。”小茶的话藏有深意。 随夫人心中的犹豫,此刻又被压了下来。 “我明白了。” “夫人喝了这杯茶就出宫去吧。”小茶推了推桌上正茶香四溢的茶。 随夫人一饮而尽。 小茶淡笑。 等走出棠妃宫中的时候,丽丽看着脸色有些差的随夫人,连忙上前问道: “夫人,怎么了。” “无妨,可能是冷了。”随夫人摇了摇头,对着丽丽笑道。 “已经入夜了。”丽丽将随身带着的披风给随夫人披上。 “我们出宫吧。” “好。” 在高墙上看着随夫人和丽丽出宫的身影。 铖吉又溜到了小茶的面前。 “主子,您这把凤凰诏给了枢音,自己又要来了虎符,到底想做什么?” 随月生把虎符给小茶又千百种方法,可是小茶却偏偏选择了随夫人送来这一想法。 而刚刚小茶对于随夫人,也许是真的还有一些问题。 铖吉不懂,小茶到底是想程让坐上皇位,还是枢音坐上皇位,亦或是,她自己来? 这些事情都让铖吉看不懂。 一旁的任辰霖倒是没有开口。 “看下去你就知道了。”小茶说道。 在棠妃宫中盘旋了这么久,皇后那边,小茶还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眼下小茶既然已经布好了这个局,那么便是让所有人都就位的时刻。 “凌先生呢。”小茶问铖吉道。 “明日这个时候会入宫来见你。”铖吉开口道。 “那便好。”小茶点了点头,也许她世上最相信的人之中,凌先生可以排进前三。 掉马 第046章:借力 第二天一早,宫中好似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贵妃殿那边,仍旧人来人往显得热闹至极。 此刻一切都已经准备待续,小茶要创造时机,而并非等待时机。 皇后宫中的贺星竹依旧勤勤恳恳,一切看上去好似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皇后宫中的人来人往,却在小茶看来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皇后娘娘,江贵妃的身体已经快好了。”身边的嬷嬷这样对着皇后说道。 “这么快。”皇后的表情上却看不出任何悲喜。 “听说太子那边,也快了。”嬷嬷此刻低着头,不敢看皇后的脸色。 “怎么。我还会吃了你们不成。”皇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此刻的她已经有些疯癫,看不出任何的悲喜。 正是这样的喜怒无常,比若是寻常容易愤怒严苛,来的更叫人害怕些。 嬷嬷心中提心吊胆,同时为皇后的命运在心中更是叹惋。 可是这一切,终究已经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至于皇后心中到底如何所想,嬷嬷也没有定论。 长公主如今还未出阁,陪在皇后身边多少还能给给她些宽慰,可是若真的当长公主出嫁以后,皇后身边便没了任何自己的孩子,到时候的皇后,不禁让人心中有所担忧。 眼下倒是一切还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样子。 “这么快。”皇后摩挲着手中的摆件,嘴里喃喃的念着。 知道皇后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些什么的嬷嬷,此刻心里也有些担忧。 皇后这样的行为,若有朝一日暴露出来,可是滔天大罪。 眼下皇后已然不能回头,而她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将这一切继续下去。 “皇后真的这么做了?”小茶听到下人的汇报,挑了挑眉,有些诧异。 “胆子不小啊…”小茶嘴里念叨着。 “李贵人那边多派点人,她不能出事。”小茶对着铖吉说道。 “好嘞。”铖吉点了点头。 “走吧,出宫。”来这宫中几个月,千阳城外头究竟是个什么光景,小茶都快浑然忘了。 和铖吉趁着夜色很轻易的翻出了宫中的高墙,小茶与铖吉一同,朝着千阳城中一个铺子而去。 是间乐器铺子,来往的多是些少女,只听说这铺子的东家似乎俊俏异常,总有少女怀春之心而去,久而久之,东家不愿意露面,不过铺子的名声却是在外,东西便宜而又精致,自然,便在千阳城之中有了许多人气。 今日同样的到了深夜,铺子才能完全打样。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铺子的大门也被拉下,一切好似又恢复了宁静。 铺子选址很是精巧,后院便是有着一大丛花,此刻正是春天,从后院传来的阵阵花香,似乎浸染了每个乐器的灵魂,让前来采购的人爱不释手。 此刻,铺子的东家,浮罗城的凌先生,正淡淡的演奏者一把古琴,似幽似泣,让人不由得陷入了沉醉之中,小茶就是看着这样的凌先生。 所有人都不知道凌先生的真名,却都会尊称一声“凌先生”。 浮罗城是他跟前城主一同创立下来的,城中对于他继任城主的呼声,都比支持小茶担任的要高许多,可他却力排众议,让小茶坐稳了这个城主之位,从前老城主还在世的时候,凌先生也曾是带过小茶的,和老城主已经晚年不同,凌先生与他,更像是忘年交。 老城主中年创建浮罗城,当时的凌先生才不过是一个少年郎,可是却成为了老城主的左膀右臂,和他一同披荆斩棘。 有人说凌先生如今已经过了中年,可是看着他的容貌,却还是与青年男子无异。 小茶与凌先生也已相识近十年,只觉得自从自己坐稳了城主之位以来,凌先生周身的气息只是收敛了些。 但却还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他将小茶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主子来了。”凌先生对着小茶微微一笑道。 “嗯。”小茶点了点头,看着凌先生着人将那把琴收了下去。 小茶和从前无数次一样,她的茶道是凌先生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凌先生也最喜欢她泡的茶。 凌先生总爱穿一身青衣,看上去十分儒雅的模样,可是这身衣服上,却曾经溅过多少人的鲜血,没有人数的清。 小茶此刻虽然坐在凌先生的面前,却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让小茶有底气的,是她知道凌先生终究还是会偏向自己。 “主子为什么要入宫呢。”凌先生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散发温热的茶杯,含笑问着小茶。 跟在凌先生身边的,是一个同样气韵的女子,名叫菱白。 女子作妇人发髻,没有人知道她的丈夫是谁,却是一直跟在凌先生与老城主的身边,若说凌先生文雅,那么她给人更多的影响,是狠辣。 也许凌先生和老城主,都比不上这个女子在战场上的杀伐决断。 菱白,才是浮罗城最锋利的那把刀。 好在她如今跟在凌先生身边,不招惹旁人,看上去倒是有些赏心悦目。 凌先生问小茶的话题,让小茶一时语塞。 小茶刚刚上任浮罗城城主的时候,还在伤心义父去世,可这浮罗城底下的人,却不少都有些蠢蠢欲动。 小茶一个女子,没有这种阴险狡诈的惊艳,与他们的争夺之中,难免会落入下风。 是凌先生第一个一口一个主子,逼着她亲手杀掉了那个反对的最厉害,却又曾经是老城主最得力的副将,当带着体温的鲜血溅在脸上的时候,小茶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中,似乎握住了力量。 第一步迈开以后,接下来的日子就好过许多,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凌先生多说什么,小茶便是将那些人处理的干干净净,而剩下来的,都是浮罗城需要,且同时忠于小茶的。 凌先生看出了小茶的本性,他只需要稍稍提点该怎么做,接下来的一切,小茶会比他做的更决绝。 所以浮罗城才能够安安稳稳的走到今天。 只是,小茶最终还是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这也让一切原本的平静被打破,小茶出去追查自己的身世,浮罗城暂时交到了凌先生的手里,可是他,却是一心只想替小茶守住这浮罗城。 此番也是接了小茶的命令而来。 小茶要做的事,和他查到的事,不会将一切都收尾处理干净,反而,都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这南州的主子,只怕不久真的要换了一换。 “那对烛台,先生可知道。”小茶无需真正拿出来,而提起,她相信她如今做的一切,凌先生都知晓的清楚。 “主子不必试探。”凌先生微微一笑。 “关于棠妃的宫中,只有死人才知道这个事。” 凌先生说的死人,自然指的是棠妃那个姑母,可是她连棠妃都未曾告知,这话还有第二重意思,即连棠妃都不知道,姑母到底留下了什么。 “无论是什么,主子如今还需要么。”凌先生对着小茶提到: “凤凰诏和虎符,主子不都是有了么。” 小茶明白凌先生的意思,既然那对小茶眼熟的烛台是在宫中被发现的,很简单,小茶成为了南州的主,不就可以将宫中翻过来寻找,又何须那么麻烦。 可是做那烛台的人,到底已经故去,烛台虽是宫中花纹,可是工匠的技艺却能让人一眼看的明白,小茶派人去那姑母的家中查过,一切痕迹早已被人抹去,最终只是无功而返。 可是凌先生却还是在调侃。 小茶读了出来。 “先生这话,南州的主能做的事情,我乃浮罗城城主,难道就做不得。” 小茶这话不是狂妄,却是实在。 浮罗城,实在是南州境内一项特别的存在。 浮罗城做的生意,无论是谁,南州朝廷也不敢过多干涉,可浮罗城却有规矩,不杀南州官员。 这让南州的人差一点以为,浮罗城是朝廷的,既然浮罗城放出了这话,朝廷也并不想对于这样费心费力还不一定能够剿灭的江湖组织多做什么,故而两者竟然形成了奇怪的平衡,至今相安无事。 这大概也许就是为什么,就连任廷攸想要杀了任廷尧,却还只能去找十六路月吧。 在浮罗城吃的闭门羹,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主子想做的,我自会尽力。”凌先生稍微颔了颔首,对着小茶说道。 有的时候小茶也恍惚,凌先生究竟是忠于自己,还是忠于浮罗城,亦或是,忠于已经故去的老城主。 关于老城主为什么会选中自己,小茶曾经也想过许久。 种种原因最后都不得知,可是有一样小茶确实可以稍稍确定,关于自己的身世,一定与老城主有些关联。 凌先生知道,却不愿意透露给自己,那么小茶便是自己的去查也无妨。 父母究竟是什么身份,小茶也并非十分在乎。 所求的无非是自己的一个心安。 总不想活得这样不明不白。 “皇后想做的事想必主子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我们还是说说该如何应对。”凌先生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其实皇后的行为,也是给自己一个推波助澜的机会。 而小茶如今想做的,就是如何好风轻借力。 掉马 第047章:入瓮 “皇后娘娘,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身边的人来报,皇后脸上露出了满心得意的笑容。 “哦,那我们就等着吧。”皇后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满是势在必得。 “只是,对长公主是否…”下人犹犹豫豫,希望皇后还能够有所念及长公主最后的好。 “她既是长公主,便是该知道自己的命运!”皇后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教人不敢再多说什么。 “是。”下人退了下去,诺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了皇后,当外头的日头一点点垂了下来,万丰吹进来的时候,主位上撑着头的皇后,不由得显得有些凄凉。 但是皇后此刻心中的想法坚定,只怕是谁也再难劝她回头。 贵妃殿中。 “娘娘的身子倒是好了许多。”这些日子,江贵妃和任廷攸的人都在为是谁谋害江贵妃而焦头烂额,对于刺杀任廷攸的人,都已经十分了解,反而是江贵妃这边,反倒没了任何消息。 任廷攸的身子虽然在渐渐复原,可是到底身为太子,还是有许多事等着他处理,一时间抽不开身,反而让这件事有些被耽误了下去。 虽然至今没有查清楚原委,可是江贵妃的病看着重,恢复的速度倒也不慢,小半月的时间,已然能够外出行走。 “臣妾,参见江贵妃。”江贵妃本是与宫人一同前来御花园中赏花,却偏偏遇到了怀有身孕的李贵人。 看着李贵人的肚子,江贵妃倒是希望她和曲亦一样,只是个空打鸣的,只可惜江贵妃再三追查,返回的消息也只是李贵人的的确确是怀了龙胎,如今已经过了三月,李贵人的胎像稳固,自然也会不时出来走动。 江贵妃看着皇后这么久都没有对李贵人下手,反而有些稀奇,可是这李贵人,也的确并非皇后的人。 后宫之中,不是江贵妃便是皇后,这李贵人倒是怀有龙胎还能够独善其身,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很是稀奇。 江贵妃查过,李贵人做事一向稳当,今日在御花园中遇她,行礼也是没有半分错漏,这让江贵妃更是无处撒泼去,她如今乃是太子之母,自然是要注重自己的礼仪举止,既然李贵人没有做错什么,今日便当做没看见罢了。 对着李贵人的行礼,江贵妃淡淡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而后便转过了身往别处而去。 江贵妃不待见自己,李贵人自然也不会就这么追着赶过去。 只是在江贵妃转身的那一刻,听到了李贵人对着宫女所说的: “走吧,皇后娘娘还在等着我们。” “是。” 江贵妃的身躯一震,扶着江贵妃的宫女,此刻也不禁为李贵人捏了一把汗,这样的话被江贵妃听到了,只怕李贵人,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眼下御花园中随时都可能有人来来往往,江贵妃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等到无人的时候,只怕李贵人难逃来自身体眼下已经康复的江贵妃的劫难。 “主子,我们这样…”等到彻底走出了御花园,李贵人身边的宫女有些惴惴不安的对着李贵人开口道。 “怕什么。”李贵人既然放弃了皇后与江贵妃,专心投靠了小茶,那么小茶要做的事情,她必须去完成,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不能留下不在于究竟是江贵妃和皇后对自己如何下手,而是,小茶愿不愿意留下。 正是李贵人的清醒,日后的许多年,她始终为自己如今的选择而感到庆幸。 眼下李贵人都这样说了,宫女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李贵人最近,的确要小心来自江贵妃的阴险毒招,可是皇后那边,她们本也没有什么交集,自然便也是同样的不得不防。 眼下她与小茶的关系没有人知道,就这么信任小茶,对于李贵人来说,本就是一场豪赌。 可是李贵人入宫,没有家世依仗,想要活下来太难,万一真的到了江贵妃或者皇后的手里,李贵人心里明白,自己也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垫脚石罢了。 等到最后,自己定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是小茶已经被废,李贵人看着小茶的举动,只怕入宫并非争宠这么简单。 小茶的格局,也许是她并不敢想的。 但是这样的人,李贵人自然愿意追随,就当是一个赌,不过赌注,是自己与腹中的孩子。 看着自己的主子这么相信小茶,宫女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却还真的是希望自己的主子可是平平安安的度过在宫中的日子。 她们已经别无选择。 江贵妃始终喉咙堵着一口气,这些年来,皇上对她不错,江贵妃自然也念着旧情,虽然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为太子,可眼下皇上身体还康健着,还不知多少年才有任廷攸扶正的位置,若是李贵人这个时候生了个儿子过来抢这个位置,只怕到时候不好办了。 本以为李贵人当真是自己一个人一步步能够将龙胎保到今天,江贵妃倒还有些敬佩她的本事,可是眼下看来,还是愚蠢啊。 若是投靠了自己,再怎么样,也有任廷攸在前,也许江贵妃还会给李贵人母子一条活路,日后做个逍遥王爷也不一定,可眼下皇后膝下无子,养子任齐修虽然被封亲王,只是皇后对他并不好,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亲近,若真的等到那一天,将李贵人杀母取子,到时候的李贵人,只怕真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可是江贵妃等不及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李贵人为皇后生下儿子,到时候任廷攸的太子之位,只怕真的岌岌可危。 这回她无端生病的事情,江贵妃早就将这笔账算到了皇后的头上。 若是真的皇后手中握有皇子,到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 “李贵人的胎,你去处理一下。” 眼下任廷攸的身体和自己一样,渐渐恢复了,江贵妃便叫来了成展,对着他说道。 成展虽是任廷攸身边的人,可是任廷攸与江贵妃,向来是蛇鼠一窝,既然江贵妃开口了,成展便没有任何否定的权利。 眼下成展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他从前也并非没有做过。 李贵人的宫中静悄悄地,好似早就歇下了。 眼下李贵人怀有身孕,自然,宫外巡逻的侍卫会多一些,不过这些,对于成展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问题。 随着夜色悄然潜入了李贵人的宫中,却意外的发现,原来李贵人寝殿中的灯还亮着。 此刻行动过于显眼,只怕李贵人和宫女的惊呼声,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成展只能在门外继续等着,屋内李贵人与宫女的说话声倒是不小。 “主子,您对皇后娘娘可真好。”宫女突然对着烛光下的李贵人说道。 “这孩子,多亏了皇后娘娘。”李贵人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有个小小生命,正在茁壮成长。 “得亏当时是皇后娘娘先照顾的我们,若是江贵妃,可不知道要有什么毒计呢。”宫女此刻似乎想起了今天白日,对着李贵人说道。 “今日皇后娘娘,怎么说?”李贵人抬头问着宫女。 “皇后娘娘说,江贵妃如今身子好了,又见了主子您,只怕要对主子您下手,让主子您小心提防着。”宫女与李贵人的身影映在纱窗上,两人似乎是在缝补着什么。 而说出的话,也好似正在闲聊。 成展是江贵妃与任廷攸手中的刀,无论如何,此刻李贵人与宫女,无疑都是冒犯了他主子的尊严,成展此刻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到处理了李贵人,她身边的宫女,也绝对不能留下活口。 “皇上驾到!”听到这声,成展立刻躲到了院子的树上,看着一众人走过来,皇上在前,更加小心的隐匿了起来。 成展的角度,反而更好观察房内的情况。 皇上看着李贵人的肚子,似乎很是开心,而李贵人也是与皇上分享着孩子成长的喜悦,身边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后。 不过皇上今夜只是略坐坐便走了,李贵人看着皇上的背影似乎有些恋恋不舍。 不过到底也只是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因为晚上的冷风而折身回了去,房内的烛灯很快也被熄灭。 又等了会儿,终于到了成展可以下手的时刻。 没有选择推开房门,成展反而小心翼翼的从窗子钻了进去。 此刻已经是深夜,成展一点点向床边试探。 却意外发现,床上竟是空的。 中计了! 这是出现在成展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便疾速转身向后退去,想要再次溜走。 可是窗户不知何时被人关紧,周围的一切都被封闭了起来。 没有一丝光亮。 “成大人要往哪去。”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以成展的功力,竟然一时间都不能够判断他到底在哪。 似乎周围,都环绕着这个声音。 成展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个人的速度,绝对是他难以企及。 皇后身边何时有了这样的人才,这是成展始料未及的。 可是那人偏偏又不肯放过成展。 掉马 第048章:重伤 “你是谁。”成展此刻问出了这个看似并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我?”此刻的铖吉以极快的速度环绕在成展的周围。 他早就捏准了成展的死穴,曾因救了任廷攸一命,而伤到了眼睛,黑夜中的视力虽是与常人无异,不过比起练过武功的人来说,实在是差了点。 而铖吉最拿手的便是他的轻功和速度,这个时候,实在是让成展有些心中发怵。 若真的是两人面对面打一架,只怕不过十招,铖吉就能被成展给揍趴下。 但现在这个局面的铖吉,很是洋洋得意。 “亏我两好歹姓都还差不多,啧啧,你这个成展是跟错了人呐。” 铖吉在心里这样想着。 眼下小茶让自己做的事铖吉还没有完成,看着成展看上去面色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铖吉咬了咬牙,还是要加大剂量才行。 偷偷地将窗子打开一角,外头的风灌了进来。 成展自然也感觉到了。 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既然风吹的进来,哪怕他看不见,同样可是循着风去找出口。 今夜的任务怕是不能成功了,可是和自己说话的男子,到底想要做什么,成展如今仍不清楚。 铖吉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他离开,让窗子打开也只是震慑他,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他走。 “批次批次。”铖吉揍不了成展,可是有人能。 成展朝着窗户而去的时候,被人拦住。 成展的心中本就发慌,自己这张脸,本就跟着任廷攸在所有人面前出现过,若是今日贸然栽在这了,不光是自己,江贵妃和任廷攸都会被牵扯进来。 今夜本来以为是一件简单的任务,成展只是在脸上蒙了面纱,可是看来,李贵人绝对没这么简单。 成展感觉到耳边的声音还在环绕,但是拦住自己的,却偏偏又是另一个人。 眼下可以肯定的是,屋内定起码有两人围绕着自己。 “不知阁下想要什么。”成展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黑夜里他看不清别人,可是却容易被别人轻而易举的看清,成展明白,敌暗我明,自己本就处于下风,更何况这两个人,看来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皇后还真是深藏不露。 “不想要什么。”别人认识成展,自然也认识裴折。 裴折和成展更是交锋过多次,不过是两人都没有下死手,若是真的决一死战,一切还未可知。 裴折开不了口,便由铖吉来说。 眼下成展听到是铖吉的话,心中更是盲目。 说话的人,和自己眼前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眼前这个人,是不能说话,还是不会说话,若是后者,皇后身边,又有无不会说话的高手。 成展还在思索着的时候,面前的裴折已经动了手。 成展被打了个措不及防,不过成展的反应很快,便是抽出了剑还击,两人很快厮杀在了一起。 裴折知道成展明白自己的招式,若是还和以前一样,只怕成展很快便能认出,便是又换了一种出招的方法,成展虽然认不出,不过裴折用起来,到底还是有些不得心应手。 这让成展一度以为,眼前的裴折并不是自己的对手,想要快速击败裴折离开。 可是这个时候,铖吉的加入就让他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二打一算什么好汉。”成展咬了咬牙。 “趁你病要你命啊。”铖吉轻飘飘的一句,落在了他的面前。 眼下参与这场打斗的就他们三人,铖吉又向来不在这些事上追求什么君子风度,自然说得出口。 “呸!”成展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而后与两人继续着打斗。 可是铖吉这小子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耍阴招,这让成展实在是有些无奈。 铖吉的速度晃他,裴折就趁机揍他,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就在成展以为今天真的要完了的时候,铖吉却看了一眼裴折,裴折也接收到了他的眼神,停了手。 这个时候的成展全身已经多处挂彩,至于还手之力,更是没有了,肋骨传来的疼痛让他只能蜷缩在地上,避无可避。 等着两人给自己最后一击,成展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却感觉到自己好似被人抗了起来似的,而后丢出了李贵人的宫门。 此刻乃是深夜,这里又极其偏僻,是就连巡防的人都不会过来的所在,成展身上的疼痛,让他只能在原地等着求救,在宫中,求救的信号弹自然也不能发。 这个时候的成展,只能祈求老天来救他。 回望李贵人的宫中。 “贵人今夜可以歇下了。”怜儿捧着一盏灯跟在小茶身后,将李贵人从密室之中接出。 李贵人似乎有些受了惊吓,听着刚刚外面的动静,虽然三人都有所顾忌,并没有闹得太大,可是李贵人毕竟还是想到,万一今晚没有小茶,那么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子,是否真的就只能第二天宫人来看,只是一尸两命罢了。 “李念,誓死追随主子。”李贵人忽然又毫无防备的朝着小茶跪了下来。 小茶明白,对于李贵人来说,这样的事情,足以她后怕一阵子,不过李贵人这么坚定地追随,还是小茶没有想到的。 考虑到李贵人的身体,小茶在弯下腰去扶李贵人的同时,也将手搭上了李贵人的脉,她虽不是什么名医,不过这样的小事,在浮罗城这么久,也还是会的。 确认了李贵人的身子一切都好之后,小茶将李贵人扶起。 “既然我们选择了统一战线,我自然会保护你。”李贵人明白,统一战线这样的话,无疑是小茶高抬了自己。 为自己曾经在皇后殿对小茶露出的那份善意更加开心,李贵人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不早了,好好歇息。”小茶看着外面已经是一更的月色,对着李贵人说道。 “我的人一直在你宫内外守着。”这句话,比起皇上派来的侍卫,更加让李贵人心安了许多。 好似有小茶的人在,宫中的人,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想要谋害自己,只怕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茶拍了拍李贵人的手,带着怜儿离开。 “主子,我们回去么。”怜儿如今和小茶表面身份一样,都只是普通的宫女罢了,两人这身装束,避着巡逻的侍卫,倒也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在宫中。 “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小茶摇了摇头,怜儿没有多说什么,沈琦派她来,不是监视,而是作为小茶的助力,自然要完全听从于小茶,尤其是又见了小茶的手段以后,怜儿更是打心底佩服。 看着怜儿朝着如今她在的内务府走去,小茶明白,这件事结束以后,也该给怜儿一个自由。 她今夜,只怕无眠。 成展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天亮的都有些恍惚的时候。 “你…”眼前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拿着扫把惊讶的看着自己,还退后了好几步。 成展伸出手想要求救,却又不敌,再次晕了过去。 等到成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僻静的小院之中,身上的伤几处明显的也都被处置过。 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又实在痛的起不了身。 这个时候,小茶却端着药从外入内。 如今他已经恢复了小茶的模样,成展自然是认得。 “你是,小茶?”成展惊讶的说道。 任廷攸对于小茶的特殊,成展自然知道,可是在成展看来,小茶背叛了任廷攸,可若是以小茶是十六路月的人看来,也许小茶没错,可是小茶这样两头选择主子的做法,让成展有些不齿。 小茶自然也知道成展在想什么,如今她要做的,可不是这个。 “伏城”走了进来。 “我是伏城。”当眼前的男子在床边坐下,小茶退到门外,成展便感觉到了这个男子的不同。 和那日在十六路月看到的,为枢音不顾一切出头的青年,周身的气度有些不同。 成展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伏城”并不在意: “你的命是我救的,如今,是不是也是我的人了。” 十六路月和任廷攸有多大的仇,成展自然明白。 哪怕是任廷攸先背信弃义,但是成展脑子里,只有忠于自己的主子。 可是眼下十六路月主动找上自己,还救了自己,谁知道,又是安的什么心。 “自导自演,不错。”成展想着昨夜的人,也许只有伏城才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是十六路月明明已经投靠了三皇子,又怎会被皇后所利用。 看来三皇子和皇后之间,最终还是结成了同盟啊。 成展想的理所当然,这一切好像只有这么解释才会通畅。 不过他,或是任廷攸,都从来不知道,这背后,原来还有浮罗城的加入。 “自导自演?” “呵。” “伏城”这个时候双手抱拳,问他: “你怎么确定,现在也没有在自导自演呢。” 有意绕晕他,如今成展的身子正受了重创,就连头脑,也有些转不过来。 “要杀要剐,随你便。”成展不知道十六路月要他究竟做什么,可是脑海里下意识的告诉自己,不能背叛,绝对不能。 “你还有三天的时间考虑,做不做我的人。” “伏城”没有多说,便走了出去。 而后便来了个大夫模样的,来给成展彻底包扎,成展想要活下去,他知道,伏城要杀自己,眼下便是轻而易举,既然有了大夫,那么自己不如好好配合治疗。 掉马 第049章:消失 和伏城说的一样,接下来的三天,果然没有人来打扰他。 而成展,也在这个小院之中,好好地养了养伤。 身上的伤虽然当时看着严重,可到底对于成展来说,虽然只是三天,但身子竟也感觉好了个七七八八。 今日,“伏城”终于来到了他的院子之中。 “怎么样,想清楚了么。” 说话的“伏城”脸上挂着得意满满的笑,好似料定了成展一定会答应他背叛任廷攸的要求,可很显然的是,成展似乎要让“伏城”失望了。 成展的夜行衣已经被洗净送来,此刻正是傍晚,天色微微擦黑。 成展已经换去了前几日“伏城”为其准备的衣服,反而换上了自己获救时所穿的夜行衣。 “想清楚了。”成展说完话,便猝不及防的朝着面前的“伏城”刺去。 伪装成伏城模样的程让显然早就料到了成展会这么选择,此刻也是有所防备的向后退去。 成展的匕首刺了个空。 “放我走,不然你会死在这。”成展信心满满的说道。 “是我死?”程让挑了挑眉,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伏城,你也不过如此。”成展说完,继续朝着眼前他认为的伏城发动了袭击。 “果然是老五的人。”程让这样低声的一句,好在并没有落到成展的耳朵里。 是以成展错失了这个识破面前人身份的好机会。 可是程让却有了充足反击的机会。 看着“伏城”将自己击败的连连后退,成展满是不可相信的样子。 “回去让任廷攸好好练你。”程让放走了他。 明明有下死手的机会,却又偏偏选择了不,这让成展很是疑惑,可最终,还是翻过了小院的高墙。 这个时候小茶才从暗处走出。 程让撕掉了脸上的面具,走到了小茶的身边。 “回去,他很难交代。”小茶笑着说道。 成展忽视了一点,他明明在李贵人的宫中受了重伤,而又是十六路月的人救了他,那怎么还会将他这么轻易地放回呢。 若是成展想到了其他的借口来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在小茶与程让看来,按照成展宁折不弯的倔脾气,同时他又是极度的相信任廷攸,就因如此,只怕会更惹得任廷攸他们猜忌。 到时候的成展,只怕真的只有奔向十六路月这一条。 可眼下的十六路月,完全在任齐修的庇护之下,若是成展真的被逼到了那一步,只怕就算枢音选择接纳他,只可惜他或许根本就没有见到枢音的机会。 在路上,就已经被任齐修或者任廷攸的人给屠杀。 小茶放他走,才是真正给了他一条死路。 若是成展真的选择留在了小茶的身边,反而能够活下来。 贵妃殿之中,江贵妃第二天早上睡醒,仍旧没有收到来自成展的回信。 “成展的翅膀真的硬了。”江贵妃妃念叨着。 亲信宫女琉璃只能在一旁劝着,她心中对于成展,本是有着悄悄思慕的,从前成展完成任务来汇报的时候,琉璃能看见他,心中便满是满足。 可是今日,等到了午后,也没有成展的身影,而宫中,也没有任何李贵人出事的消息。 “莫不是,成展失手了?”江贵妃嘴里这样念叨着。 若是李贵人出了事,成展仍旧没有汇报,那么便是成展的失职,可眼下李贵人也没有出意外,偏偏是成展好似消失了一般。 出于对成展的信任,江贵妃下意识的否定了,是成展偷偷潜逃的想法,愿意相信,此刻定然是成展出事。 听到江贵妃的这句话,琉璃的心中也不禁稍稍悬起了心。 成展的武功,她一向敬佩。 可若成展真的出了事,只怕这样的对手,会要了成展的命。 眼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成展只怕真的生死难料。 “琉璃,去通知太子入宫。”江贵妃对她说道。 “是。”成展同时也是任廷攸身边的得力助手,这样的事情,不能不通知任廷攸。 “太子驾到。”说曹操曹操便到。 门口太监传来的声音,让琉璃期盼的目光看去,希望只是昨夜任廷攸临时派成展去办事,而成展,此刻能够跟在任廷攸的身边一同过来。 可显然的是,让琉璃失望了。 任廷攸此番前来,身边跟着的,并不是成展。 “儿臣参见母妃。”任廷攸看上去有些兴奋。 江贵妃读懂了他的脸色,问道: “何事让你如此开心?” “母妃有所不知,儿臣刚刚拿下朝中一员重臣,想来有赵大人的支持,儿臣的太子之位,是那个宁亲王难以企及的。” 任廷攸与任齐修斗的有多狠人尽皆知,眼下得到一品大臣赵先书的倒向,自然是任廷攸的一大助力。 “如此甚好。”江贵妃知道这些日子任廷攸一直在忙着奔走关系,有了突破,自然是件好事。 可是任廷攸却看出江贵妃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他不禁问道: “母妃看上去不乐,所为何事?” “太子,我问你,昨夜你可有派成展去做什么?” 听到江贵妃的提问,任廷攸在脑海里想了想,确认了之后摇了摇头: “并未。” “昨日成展向儿臣汇报,母妃有事要他去做,故而儿臣并没有过问。” “昨夜母妃本是让成展去处理了李贵人,可是今日,李贵人安然无恙,成展却不知所踪。” “什么?” 江贵妃的话让任廷攸震惊,同时也让屋内的气氛瞬间降了下来。 任廷攸在脑海里思索着,关于李贵人,会有什么靠山,又是什么人,足以击败成展,而成展如今,又在何方,是否还活着,这些都是足以让任廷攸沉默的问题。 琉璃在一旁,为这母子二人的思考而感到揪心,同时,也在不断地祈祷着,成展,能够安然无恙。 “儿臣这就去查。”任廷攸在原地站了许久,而后便是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贵妃殿。 “琉璃,你也派人去。”江贵妃自然还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人。 “是。”看着琉璃和任廷攸都匆匆出门而去,江贵妃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这成展,究竟去了哪里。 一连三天,成展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看着李贵人挺着肚子,和自己同在皇后殿中饮茶。 江贵妃当真看着碍眼。 可是皇后却注意到了江贵妃难看的神色,此刻勾了勾唇,特意点了李贵人的名问道: “李贵人,近来龙胎可好?” 李贵人提及腹中的孩子,身上流露出的母性光辉让其他的妃嫔们艳羡。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一切都好。”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你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龙子,我与皇上,也可放心许多。” 说完,便是用余光若有若无的扫了江贵妃一眼,果然,江贵妃看着脸又快被气歪。 “皇上的龙子虽然众多,不过还是都盼着你这一胎的呢。” 皇后这句话,几乎是赤裸裸的挑衅江贵妃,眼下皇后虽然没有了亲生的孩子,可不代表这宫中只有江贵妃一人有皇子,李贵人同样能生。 “臣妾只盼着,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就好。”自从经历了那夜的事情以后,李贵人明白,江贵妃早就将自己视作了眼中钉,可是眼下皇后的行为,同样也是在给自己树敌,真是个老狐狸。 江贵妃后来派人仔细在宫中找过,除了在李贵人宫殿外的墙角下找到的一小滩新鲜血迹应当是成展的除外,更是找不到任何关于成展的消息。 这让江贵妃不由得有些着急上火。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成展好似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只是脸上看着有些虚弱,冒冒失失的从后院中闯进了江贵妃的宫殿之中,没有多说,便晕了过去。 “回禀娘娘,大人似乎新伤未愈,而后又用了武功,所以有些一时攻心所致,服了药好好养着便无大碍。”听着太医的回禀,江贵妃这才放下心。 “琉璃,你亲自送马太医出去。” 马太医跟在江贵妃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等到成展再次在贵妃殿中睁开眼的时候,这才发现,外头已经月上西稍。 江贵妃正在不远处的桌子旁,等着他醒来。 “娘娘,成展大人醒了。”琉璃来报,语气中压着喜悦。 “嗯。”江贵妃看着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将手淡淡交给了琉璃,由琉璃搀扶着她过去。 成展看到江贵妃,立马认罚。 “臣没能完成娘娘的任务,甘愿领罚。” “无妨,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一连过去了三日,那个人能够将成展的行踪藏匿的无影无踪,还真的了不起。 尤其是当成展翻墙离开后,发现自己竟是在皇后的后院之中,更是诧异。 将这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江贵妃。 江贵妃在脑海中不断盘算着,难道皇后和任齐修,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不合? 若真是如此,反而糟糕了起来。 “臣甘愿领罚!” 成展再次说道。 “领罚的事不急,你先养好伤。”江贵妃在脑海中还在不断思索着,成展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可真是太糟糕不过了。 成展不明所以的看着江贵妃转身离开。 琉璃以为这是江贵妃放过成展了,还有些欢喜,对着成展小声说道: “我去探探。” 成展与之相熟,点了点头道: “谢谢琉璃姑娘。” 琉璃满怀少女心事的离开后,成展在屋中,想着如何帮助任廷攸对付皇后一派。 掉马 第050章:猜忌 可是屋外的人,却没有如他所想的一般和他站在一起。 “成展找到了?”任廷攸听闻这个消息,赶到了宫中。 江贵妃在殿前拦住了任廷攸,将成展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而后江贵妃看着任廷攸,问他道: “你是否相信。” 任廷攸的脚步也微微停下,对于成展说的事情,任廷攸愿意相信,不过却对于成展是如何平安回来的,有所怀疑。 若真的如同成展所说,那么十六路月救了他,却又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尤其是,成展特别强调了,来见他的乃是伏城。 那么对于任廷攸来说,眼下最要防的,该是皇后与任齐修之间的联系。 皇后如果真的与任齐修联手,就算眼下十六路月遭受重创,可是那些核心的人都还在。 反观任廷攸这边,除了朝中的势力,江湖势力跟十六路月比起来,实在不够看的。 有了三皇子的助力,十六路月重建的很快,而在枢音与伏城的训练之下,三皇子的人整体也上了一个档次。 这正是任廷攸所担心的。 十六路月与三皇子的互相扶持,到时候,更难解决。 眼下自己没有了虎符和凤凰诏,小茶做的还真狠。 任廷攸咬了咬牙,他再也顾不得杜若的面子,他要杀了小茶,一定要。 江贵妃不知道任廷攸在脑海之中原是想了这么多,还以为他还是在为成展是否可信思考。 人本性就是这样,当觉得对方也是支持自己观点的时候,便是无论对错,都对自己的想法更加坚定。 可是江贵妃不知道的是,任廷攸已经看破了这也许是任齐修的离间之计。 也许任齐修本想杀了成展,可是他放成展回来,就是料定了自己不会相信成展。 越是这个时候,任廷攸反而要对成展显露出信任,若他真的就这么简单上当,这个太子之位又该如何坐得。 “母妃,我相信成展。”没有想到任廷攸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江贵妃吃了一惊。 “怎么,他一定不会出卖你?”江贵妃向来在任廷攸面前强势,任廷攸的性子,也是与她如出一辙的毒辣。 可是不同的是,任廷攸仍然愿意相信自己的下属,可是对于江贵妃来说,成展不过一枚棋子,语气纠结成展究竟有没有背叛他们,江贵妃宁愿放弃成展。 成展对于任廷攸来说,却是难得亲近的存在,任廷攸将他视作心腹,也相信这是十六路月的离间之计,故而与江贵妃两人的想法背道而驰。 听到任廷攸选择相信成展的话,江贵妃不禁冷笑,对于成展,她并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 任廷攸一直以来受江贵妃的操控,哪怕如今成了太子,江贵妃仍旧对他的一切插手,对于他的人,更是说杀就杀。 可任廷攸不能不顾表面的孝道,他必须一切都听从江贵妃安排。 可是如今,江贵妃连他最信任的成展也要杀掉。 然后如何,江贵妃定然又会派一个她信得过的人来监视自己。 这样的生活,任廷攸已经受够了。 “此事母妃无需再言。”这个时候任廷攸的强硬态度,反而有些震惊到了江贵妃。 沿着已经身高八尺的儿子,江贵妃有些不敢反抗,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我去看看成展。”任廷攸丢下这句话,便是转身离开。 江贵妃看着任廷攸离开的背影,琉璃小心翼翼的上前。 “琉璃,去找江泉。”哪怕任廷攸不帮她,她要做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 “是。”江泉一来,琉璃只能在心中叹气。 当任廷攸看到成展的时候,他已经能够下地走动。 “主子。”成展说完又要跪下谢罪。 “不必,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 任廷攸看到成展苍白的脸色,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对于江贵妃的反抗之心越加强烈。 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斗赢了所有的手足,却冒出来一个女皇。 江贵妃,是任廷攸必须要反抗的人。 江贵妃却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的孩子顶嘴了一句,而此刻显得有些苍老。 “主子,三皇子与皇后…”眼下十六路月究竟是谁的人一目了然,可看来三皇子和皇后之间,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我还好奇怎么就成了亲王呢。”任廷攸冷笑。 “不愧是皇后在背后帮他啊。” 多年来江贵妃的优越,让任廷攸已然看不起其他的皇子,对于任齐修突然成了亲王这件事,也是好奇不已。 若说是圣上为了制衡,任廷攸甚至都不能想像,任齐修也配这个称呼? 这是任廷攸的狂妄,到最后,也是狂妄害了他。 成展本来因为江贵妃的态度犹豫不决,而内心摇摆不定,眼下任廷攸无意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比起江贵妃,任廷攸实在是对他表现了充足的信任,这也许就让成展,更是心甘情愿的为任廷攸卖命。 “他们那边,我们该怎么办。”成展知道任廷攸最近在忙着赵大人的事情,难怪不见得任齐修在朝堂有所动作,原是忙于江湖。 这一招,倒是让他们有些更加措手不及。 “敌不动我不动,多派人监视。”眼下和十六路月正面碰上,对于任廷攸来说没有好处,他如今要做的,是如何该坐稳这个太子之位,以及,寻找虎符和凤凰诏。 虎符,看来如今在程让的手里。 任廷攸再三调查得知,貌似只有随府倒向了程让,那么随夫人手中的血玉和碧玉,定然也落到了程让的手上,又有着随夫人的帮助,程让的手下,已经有了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这个时候的任廷攸好似又有些埋怨起江贵妃来,明明和随夫人已经貌合神离,为何还要将碧玉交给随夫人,到最后,虎符也没能落在自己的手里。 不对,这一切还没到最后。 任廷攸此刻仍然有着信心,可以拿回虎符和凤凰诏。 凤凰诏是小茶从自己这里偷走的,据成展所说,如今小茶正在伏城手下当差,那么看来,凤凰诏也在任齐修手中了。 比起只有一个随府和一支军队的程让,任廷攸这个时候更急于掰倒看上去拥有更多的任齐修。 皇后的扶持,凤凰诏的名正言顺,还有十六路月的战斗力,这些都是任廷攸所忌惮的。 定不能让任齐修就这般顺风顺水而去。 这边的任廷攸与江贵妃想着如何对付任齐修,另外一边,小茶与程让倒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两人月下对茶,裴折与怜儿在远处守候着,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程让率先开了口: “小茶饮茶,倒是有趣。” 小茶知道程让这是在打趣自己,难得有些腼腆的没有开口。 这一幕让蹲在树上偷看的铖吉不禁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下来。”小茶一拍桌子,拔下头上的发簪朝着树上而去。 “呼。”铖吉跳下来的时候,还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早知道不偷摸的了,刚刚小茶那一招,如不是他,换了别人的速度定然来不及。 看着一旁淡定喝茶的程让,铖吉有些羡慕。 起码程让不会被小茶这样揍。 “主子,是我。”铖吉连忙对着小茶表站自己的身份,生怕小茶再来一下。 “知道是你。”小茶说完这话,又给了铖吉一个暴扣。 “知道是我还揍…”铖吉有些委屈巴巴,可是小茶要揍他,他也不敢反抗。 “胆子肥了,学会偷看了?”小茶笑眯眯地问着铖吉。 让铖吉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嗨呀,刚刚不该偷笑的。 “主子我错了!”当然,后半句的“下次还敢”被铖吉咽了回去。 小茶知道铖吉便是这样的性子,此刻索性也就随他去。 铖吉定然不会专门来偷窥小茶,此刻定然是有事要汇报。 “有事快说。”小茶说完这句话,将头上唯一仅剩的一根簪子握在了手中。 小茶的秀发如泼墨般流垂下来,让程让有些看呆了眼。 而铖吉看到的,却是小茶可能又要来一出。 这就不得不让铖吉很快的说完了自己要说的: “皇后那边已经搞定了,主子您放心。” 说完便是一脸等着求表扬的样子。 既然江贵妃这边他们演了一场戏,皇后那边,自然也不能落下,这件事,便交给了铖吉与凌先生去办。 “不错。”小茶看着铖吉这个傲娇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搞笑,难得夸了他一句。 铖吉立刻一抬下巴,满是骄傲的样子。 “还不走?”这个时候开口的是程让。 难得与小茶独处的机会,并不想让铖吉占了过多的时间。 “好嘞。”铖吉说完话,便立刻几个飞身离开。 小茶本以为自己还要去哄哄程让,却没想到程让走到了她身边,默不作声的拿过了小茶手里握着的簪子,替她打理起了头发。 “八皇子手艺不错。”小茶笑道。 等到程让替小茶弄好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小茶已经睡着,这几日的紧密盘算,小茶的神经也只有在遇到程让的时候能够稍稍放松一下。 “好好睡吧。”程让将小茶抱进了房中,怜儿自然也看到小茶已经睡熟,连忙跟了进去。 看着程让将小茶在床上安置好,又给她盖好了被子才离开,怜儿忽然有了种当初贺星竹出嫁时自己的感觉,所谓情爱给人的温暖,不过岁月静好。 掉马 第051章:毒计 第二天小茶睁开眼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了程让的身影。 怜儿如今还在宫中当差,小茶身边,并没有真正虽是贴身服侍的人,好在小茶似乎也并不介意这些,自己洗漱完毕走到院子中,想到昨晚铖吉对她说过的话,虽然贺星竹的身份被贬到皇后宫中,可是小茶的身份,却从来没有去过。 有些庆幸昨晚和程让已经说好,今日便让她去到皇后宫中探查,本安排伪装成贺星竹的人已经离开,小茶便是可以顶着贺星竹的脸光明正大的入内。 对于“贺星竹”来说,本来是主子,却因为曲贵人假孕的事,被连累成了一个宫女,心中自然有所不负,故而哪怕到了皇后的宫中,也终究是与其他从一开始就是宫女的人有所不同,也因此,在其他人看来,贺星竹总是有些难以相处。 也有人想过要去找茬,可是贺星竹的家世本就摆在那,就算贺星竹一朝被废,上头也是有人关照的,皇后又并未打算对贺星竹做什么,故而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到了现在。 小茶顶着“贺星竹”的脸走进皇后宫中的时候,果然没有人在乎。 所有人都在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甚至没有人看她一眼。 这也给小茶省了不少麻烦,独自走到了角落拿起了扫把,“贺星竹”的工作就是在这偏安一隅打扫,一整个没人来的院子,却偏偏让她日日打扫,这是无疑有些欺压贺星竹,不过这也许就是小茶要的,没有人来,就算偶然贺星竹不在,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和从前一样,“贺星竹”想要绕过人群去哪个院子。 “贺星竹,皇后娘娘要见你。”今日却出了些意外,皇后身边的嬷嬷亲自来到了这下人所在地,对着“贺星竹”说道。 小茶不知道皇后想要做什么,眼下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小茶倒是很淡定的点了点头,便将扫把放回原位,跟在了那位嬷嬷的身后。 “进去吧。”嬷嬷推开了皇后殿的大门。 皇后的殿门,如今在平日里总显得有些冷清,今日倒是又有些难得的热闹起来了。 “你来了。”皇后在榻上,撑着额头,对着“贺星竹”说道。 小茶在皇后的鬓角,看到了几缕白发,掩藏在发丝之中,却看得分明。 “小竹参见皇后娘娘。”如今既然已是宫女,自然自称也有所不同。 对于皇后的宫殿,小茶并不熟悉,上一次来,还是以贺才人的身份,也正是在这里,小茶与李贵人有了交集。 “坐吧。”皇后抬了抬手,随便指了个位置。 小茶知道,皇后今日,定是要贺星竹做些什么。 昨夜铖吉跟她说的,皇后宫中安排好了,自然也是以成展的身份,让皇后相信,自己真的抓住了成展,可是皇后想要杀了成展的时候,偏偏被成展给逃脱。 皇后可跟任齐修并不熟,故而身边也没有任齐修一般的人才,而任廷尧死后,他的人,留下的不多,更多的都是离开,或者被任齐修及任廷攸的人屠杀殆尽。 皇后眼下的势力,实在有些现在单薄。 “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唤小竹,有何事?” “沈琦,是你的嫂子?”皇后把玩着手中新开的花儿,对着小茶有些若有若无的说道。 “是。”小茶没想到,这个时候皇后会想起来查这件事,偏偏在这个时刻,莫不是成展的事情,给了皇后一个提醒。 “沈琦这丫头,我曾见过她的。”皇后似乎对沈琦很感兴趣,不停的在问着小茶这件事。 “当时她还尚未出嫁。” 若不是沈琦家中出事,只怕也不会轻易地嫁给贺星竹的哥哥,若是原来的身价,只怕是下嫁,之后更是没有机会面见皇后。 可是皇后怎么会突然对沈琦感兴趣。 “听闻沈琦生下了一子,婷儿。”皇后娘娘唤来了一个宫女。 宫女手中还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长命锁。 “此物赏了。” 皇后突如其来的受赏,却给了贺星竹,而并非给了沈琦,这着实让人有些迷惑。 不过小茶知道这物拒绝不得,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小竹,替侄子多谢皇后娘娘。” 对于沈琦的孩子来说,皇后能够亲自赏赐,无论是什么,始终还是属于厚赏,此刻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长命锁,也是十分珍贵的。 “好了,你退下吧。”出乎意料的,皇后没有再问其他的,反而是让小茶退下。 当小茶拿着皇后的赏赐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其他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都扫向了她。 本以为皇后终于要处理了小茶,可是没想到,召见小茶竟然是为了赏赐。 皇后近来的脾气阴晴不定,对于宫人多半也是严厉拷打,但是赏赐,实在是有些稀少,几乎是没有赏赐,人人都在小心的伺候着皇后。 可是皇后赏赐给小茶一个长命锁,又是什么意思呢? 小茶带着一头雾水,扎进了那个无人来往的院子。 这枚长命锁看上去精致无比,的确是皇家的手笔,不过对于小茶来说,这件东西是赏赐给贺瑾的,小茶到底还是要将这枚长命锁交给贺瑾。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莫不是皇后想着,自己究竟是不是贺星竹,眼下自己尚是宫女,但总有与贺府联系的方法,若不是皇后想要顺藤摸瓜,查清楚这一切么。 可是皇后做的事情,让小茶不得不防备起来。 皇后近来喜怒无常,而小茶查到的事情,是皇后与其他小国勾结,将长公主嫁去小国,以换取小国的助力,皇后并没有对李贵人下手,希望李贵人能够生下皇子。 到时候便不是江贵妃杀母取子,而是皇后,无论李贵人生下的是儿是女,都即将成为皇后膝下的皇子。 无论是任齐修还是任廷攸最终登基,皇后在他们的面前,都将没有任何权利可言,皇后不甘心晚年凄凉,眼下皇上的年纪逐渐大了起来,皇后必须要为自己留退路。 可是眼下长公主才是皇后唯一留下来的亲生骨肉,皇后却如此狠心,若真的如皇后所安排,将长公主嫁到那蛮荒之地,孤老一生,而皇后和自己早就安排好的婴孩,却可以在宫中肆无忌惮。 皇后既然安排了婴孩,同时皇后还做好了两手准备。 若是圣上的身体一直这般康健的话,只怕皇后也会不介意送自己多年的夫君一程,妇人心,实在有些可怖。 到时候,皇后便是无异于女皇了,无论是任廷攸还是任齐修,皇后都已经想好了全部杀掉,只是长公主,对于自己母亲的安排,至今仍蒙在鼓里。 自己的两个哥哥相继去世,长公主同样体念皇后的心情,就连进出皇后宫中,都频繁了许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皇后日日看着长公主,进而有了打长公主主意的想法,若是长公主知道真相的时候,是否心中也会十分后悔。 可眼下,皇后已经与那蛮族达成了协议,七月便会正是宣布诏书,眼下已经五月底,蛮族也已经开始启程前往千阳,到时候真来了,蛮族人向来战斗力强悍,不过是因为人少,才不得不臣服于南州,可是同样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势力,若事情真的这般闹起来,只怕长公主到时候,并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 小茶所了解到的长公主,始终还是一直以来被哥哥和皇后保护的太好,眼下没了哥哥,皇后变成了长公主唯一的依仗,可皇后却还是要亲手推她下火海。 若长公主是个男子,也许皇后会对她有不一样的想法。 这南州虽然曾有过女帝,可却未曾有过女太子,在如今这个皇上的手里,长公主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选个自己不那么讨厌的人嫁了,但绝对不是嫁给蛮族。 小茶自然不能贸然去找长公主,相比于自己多年的母后,长公主定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小茶,正因如此,小茶必须要通过别的方法,让长公主看清皇后的真面目。 但是皇后选择了对贺星竹下手,也许正是因为贺星竹与沈琦的关系,沈琦虽然曾经与随月生是青梅竹马,早就另嫁他人,可是皇后就连这个,都不放心。 小茶既然以贺星竹的身份入了宫,当初答应沈琦的事情,便是不会伤害沈家,皇后要来,小茶定然要拦住她。 既然打定了决心,便要去做。 眼下好在凌先生他们已经将一切准备就绪,既然皇后耐不住性子,便是怪不得小茶先下手为强。 不过眼下小茶与程让的行动向来是一体的,这件事,自然还是少不得通知程让一声。 到了程让的院子,小茶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是曹衣。”当时曲贵人父亲的事情,让小茶记住了这个浑身上下包裹严实的人,可是今日,他却出现在了程让的院子中。 这本是宫中荒芜的一所院子,又靠近棠妃的宫殿,更是没有人来,便成了小茶与程让的老地方,眼下这个曹衣,显然不是贸然闯进来的。 掉马 第052章:离间 看着小茶用剑指着自己,显然,曹衣是个不会动武的人。 此刻曹衣举起了双手,向着小茶解释道: “我是来此地见八皇子的。” 显然这并不能让小茶打消对他的怀疑,好在这个时候,程让及时赶到。 “小茶。”程让反而是先劝住了小茶,这一举动,才让小茶彻底相信了曹衣与程让之间,的确是有联系。 看着曹衣裸露在外的双手,小茶有些看到了狰狞,而曹衣的那双眼睛,却让小茶在这一眼对视之中,仿佛却看到了一个已经垂老的苍茫。 当小茶将手中的剑收回去的时候,曹衣才放下心来。 曹衣恭恭敬敬的朝着程让行礼: “主子。” 连曹衣也是程让的人,这点倒是让小茶意外。 怪不得程让几乎不去收买如今的大臣,看来程让是打算自己开辟一个新的王朝。 不过皇上对于曹衣的信任,倒是有些超乎小茶的意料,看来定是程让在其中做了什么,才让曹衣能够有如今的地位。 “嗯。”程让对着曹衣点了点头,而后给小茶介绍着: “这是曹衣,如今最得圣上信任。是我们的人。” 我们两个字,立刻让曹衣警觉起来,同时也对着小茶行礼道: “主子。” 看得出来,曹衣是个机灵人,也难怪如此深得程让信任。 既然如此,小茶便是以为曹衣的蒙面,不过是伪装,想要伸手摘下曹衣脸上的面纱认人,可是曹衣却后退两步,护住了面具。 程让看出了小茶的意图,便是解释道: “曹衣的确曾被火所伤,身上的伤,都是真的。” 小茶对于曹衣,越发好奇了起来,这样的人,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而他曾经受伤的原因,又是为何。 这一切小茶还是想要自己去追查。 既然眼下程让相信曹衣,那么小茶,自然也是相信的。 想起今日是为何来找程让,小茶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些被打乱了思绪。 “皇后打算在七月将长公主嫁给蛮族,以换取蛮族的支持,到时候对李贵人杀母取子,皇后,便成了女皇。” 小茶将皇后的意图简略的解释给了程让听,连带着程让身后的曹衣,嘴角都有些微微抿了起来。 “小茶打算怎么做。”程让知道,既然小茶今日来找自己,定然已经有了想法。 “先下手为强。”小茶肯定的说道,与其等到皇后将一切都安排好,他们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在皇后先下手之前,他们先下手。 “让皇后与江贵妃去狗咬狗,如何。”程让这个时候提出的建议,倒有几分满足小茶的心情。 说起来,他们前阵子废那么大力气布的局,虽然用在了此时,有些不合理,不过,倒也是个好办法。 这些日子,小茶若是出宫,行踪定然会被他人察觉,而枢音与伏城眼下加以投靠任齐修,对于他们的监察也十分严谨,十六路月,还来不及顾上小茶。 小茶不知道枢音将会如何利用她再次给她的凤凰诏,可是十六路月,小茶定然要见一面,枢音与伏城,也是小茶环环布置中的一环。 程让自然看出来小茶对于十六路月,还是有所记挂,可是程让查到的,小茶的养父母因为枢音才丢了命,小茶却没有对十六路月表现出任何厌恶,反而是加入了十六路月。 若是一个普通少女,或许还有的解释,可是小茶,乃是堂堂的浮罗城城主,这件事,显然连枢音与伏城都不知道,那么小茶进入十六路月,到底有事为了什么呢。 程让没有查到,甚至连小茶是如何成为浮罗城城主的,他也一无所知,可是浮罗城的那个凌先生,却是万分支持小茶,可以说,小茶的城主之位,一半都是拜他所赐,眼下凌先生也已经受了小茶的令,来到了千阳城之中,可是小茶派凌先生做的事,程让却有些看不透。 可是程让却不追问,两个人表面上亲密无间,可这些细小的裂缝,终有一天,还是会害了他们。 小茶不知道程让在脑海中弯弯绕绕的想了这么多。 眼下她在思考的,是程让安排曹衣在这个时候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两个人谁都不说,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终将害了彼此。 “在皇后与江贵妃之间,添上一把火?”小茶挑了挑眉,问着程让。 “不错。”程让点头道: “不如先让江贵妃去打乱皇后的计划,我们在其中,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想来皇后对于江贵妃已经有所猜忌,至于江贵妃,哪怕江贵妃不信,任廷攸的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只怕对于任齐修,早就有了想法。 三方混战的局中,程让他们占尽优势。 也许,早就不止三方。 对于小茶来说,最终归属何方,眼下还是个未知数。 和程让他们料想的一样,眼下的贵妃殿和皇后宫中,都不太平。 贵妃殿中。 “臣得贵妃令。”江泉是个中年男子,浑身气势磅礴,背后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刀,此刻也是偷偷潜入贵妃宫中,听完贵妃的话,大感震惊,同时又更加的不敢多说,只得听从贵妃调派。 贵妃给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倒还是有些难度。 让江泉亲自去杀了成展,江泉在历年的往来中,自然也少不了和成展有些来往,对这个后辈,也有几分欣赏,可是眼下既然成展有了背叛江贵妃和任廷攸的可能,那么显然,成展这个人已经留不得。 可是贵妃这么决绝,同时让自己小心行事,想来是在这件事情上,和太子任廷攸出现了分歧,但自己始终是谁的人,江泉分的很清楚,眼下贵妃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江泉便是不得不去做。 看来终究,还是要对不起任廷攸了。 江泉得了命令匆匆而去,江贵妃身边的琉璃却白了脸色。 本以为江贵妃找江泉是为了除掉李贵人,可没想到,竟是为了杀掉成展,这件事若是被任廷攸知道,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不过看着江贵妃的样子,只怕也并不打算想着任廷攸低头认输,母子两之间的斗争,并不是琉璃愿意看到的,同时,为了成展,她必须冒一次险。 趁着江贵妃午休,琉璃猜想白日的时候,成展多半与任廷攸待在一起,想来江泉并不能找到机会下手。 那么琉璃还有一下午的时间。 好在今日成展恰好和任廷攸一同入宫来,在宫中江泉同样的难以下手,不过任廷攸去见了圣上,派成展给江贵妃送些东西来,琉璃若是拦不住,江泉在江贵妃宫中杀人这种事,也并不是可能。 “成,成大人。”江贵妃在午休,接收东西的事情,自然交给了琉璃。 此刻趁着旁人在清点物品,琉璃偷偷地将成展拽到了一边。 “琉璃姑娘何事?”成展如今还不知道,江贵妃脑海中所想的一切,还以为琉璃找自己,是因为江贵妃有事吩咐。 本因未完成江贵妃之前的任务,而江贵妃甚至还未计较,成展的心中,也许对于江贵妃,还是有着几分愧疚质感的,同时还更多了几分好感,以为江贵妃因为他受伤,这才原谅了他。 “成大人,你快逃。”琉璃的这句话,反而将成展问蒙了。 江贵妃要杀成展的事情,琉璃自然不能就直接跑去告诉任廷攸,只怕到时候任廷攸非但不信,而自己,都会惹上杀身之祸,更是难以继续留在江贵妃身边,所以她只能将这一切告诉成展,希望成展能够相信她。 可是成展听完这话,脑子里甚至久久的反应不过来。 最毒妇人心,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 琉璃是江贵妃身边的老人,按理说不会骗他。 但任廷攸这边,成展又不想背叛。 想着任廷攸许是不知道这件事,联想起当日任廷攸的态度,成展此刻甚至有些私心希望,任廷攸是真的对江贵妃有所排斥,这样他对江泉,也就没有过多的愧疚感。 万一若是他因此去找任廷攸,却发现,这件事任廷攸也有参与,到时候的自己,只怕是真的死路一条。成展心有不甘。 自己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为江贵妃母子服务,可却因为一次的任务失败,让自己彻底没有了回头路,这他们能够善罢甘休。 琉璃看着成展脸上不断变化的神色,心中害怕成展不相信自己,会继续留在这里,到时候只怕真的是死路一条。 “琉璃,你这个叛徒。”江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琉璃脸色一白,没有想到会被江泉撞个正着。 看着江泉持刀朝自己而来,成展想也不想的推开了琉璃,自己拔剑还击。 本是人来人往的贵妃后花园,今日倒是显得寂静。 除了两人,几乎无人来此。 成展看着只有琉璃一人在场,心更是凉了许多,看来这一切,真的都是江贵妃安排好的。 除了她,没有人能让贵妃后花园如此安静。 江贵妃如此,可不就是在为江泉杀了自己,留下战场。 掉马 第053章:谋害 江泉的武功,同样拔尖。 对于刚刚伤重痊愈的成展来说,江泉想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成展被连连击退,几乎没有退路可言。 最终,却是江泉倒在了成展的面前。 “你们……”江泉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看着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的琉璃,满是不敢相信。 “成大人,快逃!”琉璃几乎是闭着眼睛喊了这一句,而后拔出了江泉背后的道,在成展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又再次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中。 琉璃知道,江泉既然死在了自己的手下,江泉与江贵妃,到底还算是亲戚,江贵妃对其又是无比信任,此刻定然不能再容得下自己,那么琉璃,不如先对自己下手为强。 既然成展不能够再留在江贵妃身边,琉璃宁愿用她的死,换取成展的生。 “琉璃!”只可怜琉璃已单相思这么久,却最终让成展知道自己心意的方法,竟是自己的死。 成展双目呲红,看着眼前两人在地的尸体。 心中对于江贵妃的不满,更是至甚。 可是任廷攸那边,成展却是有些不敢去赌。 眼下唯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相信任廷攸对于此事并不知情,同时装作无事的回到任廷攸身边,至于江泉和琉璃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件事也许将会被成展埋在心底一辈子,可是这却不代表江贵妃日后,不会还用其他办法来谋害自己,不光是刺杀李贵人的事,江泉,更是成为了江贵妃对成展的一根刺。 第二条,便是彻底远离江贵妃一方。可是成展跟着任廷攸身后抛头露面不少,想杀他的人也不少,成展如何能够活下来,还是一件未知之谜。 有了,成展想到了一个人,伏城。 也许十六路月,是他如今唯一的选择。 难道当时自己拒绝了伏城的提议,而伏城却并不恼火的原因,是料到了有今日么,也有自己不得不去向十六路月低头的时候。 可是当事任廷攸围剿十六路月的时候,自己可是主力之一,伏城当真又会有那么好心么,就算任齐修肯收留自己,皇后那里,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原是江贵妃的人呢。 这一切的桩桩件件,都让成展脑海里有些混乱。 可是看着渐渐上升的日头,只怕江贵妃午睡也快醒了,到时候,只怕是要来给自己收尸的吧,江泉或许是死有余辜,可是琉璃的死,却始终让成展心里感到愧疚。 琉璃不曾怪他,成展却难以原谅自己。 最终,成展还是做了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趁着周围没有人,成展带走了琉璃的尸身。 本就经历一场恶战,此刻又是白天,宫人来往众多,成展背上还有琉璃的尸身,琉璃伤口不断流出的血,已经将成展的背部浸透。 好在成展今日穿的乃是黑衣,多少让着血迹不显得那么扎眼,可是从宫中出去这件事,到底还是不容易。 等到成展终于带着琉璃到了千阳城的郊外时,已经夕阳西垂。 江贵妃和任廷攸此刻在宫中该是如何的反应,成展已经来不及顾忌,背上已经僵硬的琉璃,将琉璃卸下来便让成展忙活了半天。 琉璃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生动表情,此刻紧闭着双眼,身上的血几乎流尽,脸色更是显得无比苍白。 这样精致的好似一碰就碎的娃娃让成展心痛。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琉璃,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是琉璃的死,的的确确都是因为自己。 更是,江贵妃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心痛。 “江贵妃!!!”成展此刻怒吼着。 他终究要报仇。 天色刚刚擦黑,暴雨便是如期而至,倒有了几分应景的滋味。 将琉璃靠在树下,可到底还是有雨水倾泻而下,洗刷了琉璃身上的斑驳血迹。 成展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琉璃,也早已成长为一个美人。 暴雨混着血迹黏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成展一点点替琉璃掘好了坟墓。 将琉璃早已皱巴巴的衣衫仔细的整理好,成展带着些许庄严,将琉璃亲手埋葬。 “好好睡吧。”成展认识琉璃的年份不断,看着琉璃从一个羊角少女,便搁在了江贵妃的身后,时至今日,也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可是她的人生,却只能停留在这里。 “下辈子,别遇到我们了。”成展对于她,心中又岂是愧疚可言。 他恨江贵妃,更恨自己。 若不是琉璃为了保护倔强要留下来的自己,本不至于如此。 自己身上背负的,还有琉璃的一条命。 宫中,江贵妃醒来后,只在后院发现了江泉的尸体,对于琉璃觉成展的去向,却没有人知道,自然便是大发雷霆。 “你们一群废物!”江贵妃此刻朝着堂下乌压压跪着的一群人吼道。 坐在堂下的任廷攸一言不发。 江泉也算是任廷攸的叔叔,对于任廷攸,他也是看着长大的。 可是江泉死了,还是成展做的,甚至,成展还买通了江贵妃身边的宫女。 这是任廷攸所了解到的事实,他选择了相信。 可是他却忽视了,江泉为什么在宫中。 不对,他想起来了。 “敢问母后,江泉为何在宫中?”任廷攸的发问猝不及防,让江贵妃有些没想到。 “江泉在宫中,自然是有他要做的事情。”这个时候江贵妃开口,却并没有显得那么有底气。 任廷攸脑海中已经一闪而过,事情似乎的确有些不对劲,可是眼下无论怎么说,江贵妃始终都是自己的母妃,皇后才是更大的心腹大患,任廷攸到底还是将这口气忍了下来,没有多问。 看着任廷攸闭了嘴,江贵妃自然更是求之不得,脑海中对于成展的指责,似乎更有道理。 任廷攸听着江贵妃喋喋不休的说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问道: “敢问母妃,可知成展为何这么做。” 杀了江泉,对于成展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同样的,琉璃的去向,也让任廷攸感到怀疑。 “我又如何知道。”江贵妃这个时候,突然又觉得,任廷攸这是在指责自己,不禁心中更是不满,如今江泉的尸首就在两人面前摆着,任廷攸竟然还不相信。 任廷攸看着江贵妃的神色,觉得自己若是接着与她争辩,也许更加没有意思,终于还是如江贵妃所希望的那样闭了嘴。 江贵妃冷哼一声,对于任廷攸,此刻都没了什么好脸色。 “这件事也许有皇后参与,儿臣即刻去弄清楚。” 江贵妃看着任廷攸时至今日,都不肯相信,心中实在是对于任廷攸,有了几分猜忌。 她在权利中心斗争的太久,几乎已经忘了为何出发。 任廷攸才是她最终的依靠,可是江贵妃,竟然已经本末倒置。 看着任廷攸说完这句话,就已经走出了大殿,江贵妃在身后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这件事任凭任廷攸如何去查,都联系不到皇后的身上,这是江贵妃早就料到的事情。 在贵妃殿中仔细思索了两日,江贵妃忽然有些后悔,也许成展说的都是真的,十六路月的目的,也许都是为了让她们内部互相猜忌,最终,无论是成展谋害江贵妃,还是江贵妃杀了成展,对于任齐修他们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既然已经做好了一切,江贵妃知道回不了头,哪怕成展的事情,真的自始至终都是一场误会,江贵妃也绝对不会,向任廷攸低头。 任廷攸在府中独自头疼,三日没有了成展的身影,任廷攸有些想不通,明明入宫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可是为了,自己只是去见了一趟皇上,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了成展,任廷攸做事总觉得受到了限制。 新来的人不得心应手,事情的传达也容易出现偏差,这让任廷攸很是恼火。 “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任廷攸再次将随手的杯子砸了出去,惊得外头人一阵哆嗦,最终还是快速退了出去。 夜已深,曾经的五皇子妃,如今的太子妃亲自给任廷攸送来了宵夜,可是看着任廷攸的样子,最终还是不敢多说话的推了出来。 任廷攸一个人在书房,身边并没有人服侍,却听到了传来的熟悉的叩窗声。 “成展?”任廷攸声音低低地说道。 几日不见,成展实在消瘦了太多,让任廷攸几乎认不出来。 “主子,我有事要问你。”成展第一次将剑架在了任廷攸的脖子上。 任廷攸没有想到,成展看着自己的目光会是这般淡漠。 可是任廷攸最终还是告诉了他: “你问。” “江贵妃派江泉来杀我的事情,你是否知情。” 任廷攸嘴里所说的,跟江贵妃告诉任廷攸的,完全是两件事。 黑白颠倒,任廷攸竟是下意识的相信成展。 “若是知情,我不会允许母妃那样做。” 任廷攸说的信誓旦旦,让成展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剑。 两个人在房内僵持许久,最终成展只对任廷攸留下了一句话: “琉璃是为了救我而死。” 那个千阳城郊的无名荒坟,除了成展,谁也不会发现。 掉马 第054章:戳破 任廷攸已经在脑海中对于那日的事情,有了大概的盘算。 江贵妃的所作所为,让他实在心惊。 成展离去后,任廷攸书房周围的人听到了动静纷纷赶来。 “主子。”任廷攸府中的侍卫首领跪在任廷攸面前,有些欲言又止。 “无妨,你们退下吧。”两人没有说出来的话,彼此都心知肚明。 整整一夜,任廷攸在书房中难以合眼,他想要去问问,江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当时以为一切都说的坚定,可看来,江贵妃心中,始终还是对于自己有所顾忌。 他更好奇,成展今日冒死潜来,难道就是为了问问自己,对于那件事,到底知不知情。 成展又是否会相信自己说的,任廷攸此刻也没了原来的那般坚定。 小茶与程让,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江贵妃当真这么做了。”小茶嘴里喃喃道。 程让有些不解问着: “江贵妃如何。” 这些日子,程让始终在忙着一件事,对于宫中,八皇子程让好似忽然销声匿迹,皇上想不起来召见,棠妃如今更是不再宫中,程让,便也懒得去宫中自寻晦气,是以几乎让程让和宫中,脱离了关系。 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任廷攸与任齐修身上,这些日子任廷攸忙着收买大臣,任齐修也是时常光顾十六路月,所有人都好似迫不及待。 “江贵妃派了自己的亲信去杀成展,江贵妃身边的宫女背叛,替成展挡了一劫,昨夜,成展乃是去找了任廷攸。”小茶顿了顿,而后补充道: “兵刃相见。” 程让脸上的表情微妙,看来成展与任廷攸之间,的确出现了嫌隙。 但这一切,多亏江贵妃所赐。 这让他们实在省了不少力气。 小茶说着,脸上的表情也轻松起来。 在宫中逗留的时间太久,可是棠妃宫中所谓的秘密,小茶却一直没有发现,这些日子,小茶心中难免苦闷。 不过这件事,总算让小茶感觉到顺畅。 “狗咬狗,不过如此罢了。”小茶脸上冷笑着说道。 既如此,程让他们只需静观其变,这件事究竟会如何发展,不论怎样,成展的离去,都算是斩断了任廷攸的一条臂膀。 程让亦道如此。 成展从任廷攸的府中逃走的时候,到底还是惊动了府中人。 不过侍卫统领的武功,同样不及成展,而成展又对着太子府的地形了如指掌,是以哪怕在众人的围捕之下,成展仍旧能够肆意离开。 看着成展是从任廷攸的书房出来,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带着侍卫退下后,有人前来问道: “大人,刚刚是不是…” 曾经,成展是他们的信仰,可是这几日来,成展跌落神坛,谁也不敢在太子府提起这个名字,只得隐喻。 “今夜,无人。”看着成展离去的方向,首领最终只说出了这几个字。 任廷攸的行事一向心狠手辣,他们本不该多问,这个时候,那人也闭了嘴匆匆离去。 首领看着这热闹一下,又瞬间冷清下来的太子府,最终只有一声重重的叹息。 第二天,任廷攸尚未出府的时候,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五弟升任太子以来,本王还是第一次来访。”任齐修对于任廷攸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充满了敌意。 两人如今地位虽然有别,可到底亲王还是要比一般的皇子来的更尊贵些,任齐修又是任廷攸的兄长,在民风开放的南州之中,一声“本王”也尚未不可。 任廷攸虽是一夜未眠,不过也并非偶尔,此刻精神尚可,对于任齐修的出言不逊,不着痕迹的打了回去: “三哥升了亲王,本太子也尚未恭喜。”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从第一次见面,便燃了起来。 “来人,上座。” 表面的功夫到底还是到位,可是此番任齐修一大早来访的目的,又是为何。 任齐修来了时间巧妙,定是算准了此刻任廷攸尚在府中,可偏偏要自己来跑这一趟,看来这件事,任齐修还是十分重视。 “五弟这里,倒是比我想象的安静。”出乎意料的,任齐修反而先开始打量起任廷攸府中的布置来。 任廷攸是个老狐狸,府中的装饰也是合情合理,倒让任齐修挑不出刺。 任廷攸淡淡的品了一口茶,好奇的看着任齐修,他到底想做什么。 两个人之间开始客套起来。 说来这个场景也是有趣,两人明明都恨不得拿出刀子解决了对方,这个时候,反而能够看似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似两人当真是偶来访的兄弟一般,可真是难得。 “太子事多,时常不在府中,所需布置,自然也不如三哥的亲王府。”任廷攸这句话摆明了是讽刺,任齐修与任齐治兄弟不受宠,哪怕年纪到了出宫建府,规格也不过平平,和任廷攸本就豪华的五皇子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任廷攸被封太子,几乎只有府内一些摆件略略换了些,门口的牌匾也换了,除此之外,倒很是低调,和太子府的规格,也许本就差不多。 但任齐修被封亲王以后,整个府邸扩建大了几倍,至于府内原本显得有些寒酸的装饰,也通通被丢弃了出去,亲王府显得恢弘气派。 眼下任廷攸这么一说,不但在讥讽任齐修大建亲王府这件事,同时还在嘲讽,圣上只是给了任齐修一个虚名,却并不重用他。 后者一下戳到了任齐修的痛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若不是今日的事重要,只怕任齐修会立刻拂袖而去。 “不知这个,太子可曾见过。”任齐修一下子转了态度,让任廷攸警觉起来,而任齐修拿出的东西,更是让任廷攸大吃一惊。 不止任廷攸,身后的瞳若更是满眼不敢相信。 “这个宝贝,太子可还记得。” 听到这句话的任廷攸,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此物您怎会有?” 任齐修避而不答,反而对着任廷攸颇有深意的说道: “当初杜若姑娘的死,太子真的以为那么简单么。” 说完话,任齐修的目光看向了瞳若。 瞳若有些躲闪,不敢直视任齐修。 任廷攸自然也是发觉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当初害得杜若出事的任务,可是瞳若与她一起。 刚刚经历了江贵妃的事情,如今的任廷攸对于信任这种事,可谓是十分看重,可是看来,瞳若也是有事瞒着他。 若任齐修真的只是胡编乱造,瞳若断然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这也恰恰说明了,瞳若当真与那件事有关。 杜若是任廷攸唯一心爱的女子,但他竟然把害死杜若的凶手一直留在身边委以重任,他这般,如何对得起在天上看着自己的杜若。 “今日来访就止于此,告辞。”任齐修看着瞳若好似慌了神的样子,嘴角勾着笑。 这样的事情让任廷攸太过震惊,此刻甚至都没有给任齐修回话,看着任齐修大摇大摆的走出太子府的大门,任廷攸并没有采取任何举动。 门外,任齐修翻身上马,好不潇洒。 关上的门内,瞳若跪了下来。 任廷攸拿起任齐修放在桌子上的那支被补过的发钗,是任廷攸的手笔,他自然记得。 证据确凿,瞳若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狡辩,任廷攸此刻已经显然是相信了任齐修的话,关于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说。”任廷攸用手轻轻的拂过发簪的一点一滴,仿佛杜若笑意宴宴的脸,还在自己的面前。 “事已至此,何须多言。”瞳若放下了战士手中的剑,双眼缓缓睁开,望着任廷攸,眼神里,是压抑许久的爱意。 任廷攸却从来看不到这些。 “我爱你。”瞳若只对着任廷攸说了这样一句。 只一句,身边的人立刻有些慌乱的跪了下来,在任廷攸面前,从来没有人敢说爱这个字。 可是瞳若却大摇大摆的说了出来。 这自然让所有人慌乱。 “你爱我?”任廷攸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此刻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不是醉酒,而是心痛。 “你爱我所以你就杀了她?”任廷攸捏住了瞳若的下巴。 瞳若避无可避,可能直勾勾的对上了任廷攸的眼神。 “爱我,你配么。”任廷攸甩开了手,好似嫌恶的用手帕擦拭着手掌。 瞳若终于明白,无论自己在任廷攸身边多久,任廷攸的眼里,始终还是没自己的。 “爱?呵呵,呵呵。”瞳若脸上没有了光,整个人也好似萎靡了不知多少。 任廷攸没有说对瞳若的处置方法,只是转身离开。 整个大厅的人,都明白杜若是任廷攸的禁忌,可是却不知道,杜若,竟然是被瞳若所杀,因为爱意的嫉妒,毁了三个人。 当初那件事之后,任廷攸整个人几乎病的站不起身来,江贵妃给任廷攸娶的正妻,任廷攸拒绝不得,可是心中却始终想着,等到自己登基为后,定是要立杜若为皇后。 可是杜若死了,被瞳若亲手杀了。 掉马 第055章:发展 整整三日,任廷攸始终闭门不出,太子府的气氛一下子被压至了冰点,而江贵妃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将瞳若关押了起来,瞳若自是自杀过多次,不过好在江贵妃始终派人盯得很紧,是以瞳若屡屡都未成功。 瞳若的下场,最终还是要任廷攸来处理。 好在圣上几日前召见任廷攸,便是让他着手准备蛮族来访之事,是以这几日不见任廷攸,圣上也并未多问。 可是江贵妃却查到了任齐修这些日子动作不少,就在江贵妃已经按耐不住,想要亲自去揪任廷攸,让他振作过来的时候,任廷攸的房门终于打开。 “我要沐浴。”整整三日,任廷攸油米不进,如今也显得有些胡子拉碴的模样。 “还不快去。”如今任廷攸的左右手,成展和瞳若,都已不在身边,其他的人服饰,难免会有所纰漏,听到任廷攸的话,也是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首领还算个机灵人,连忙着人去准备热水和衣服。 等出浴的任廷攸再一次走出房门的时候,才恢复了他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模样,可是任廷攸周身的气场已经明显更加冷冽起来,而任廷攸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彻底的没有了温度。 现在的任廷攸,就像任廷尧刚刚去世时候的皇后。 整个太子府,所有人不得不更加打起精神来。 瞳若在太子府阴森黑暗的地牢中,双手双脚都被牢牢地铐住,而有四个人,正在不断地监视着她。 从前那个跟在任廷攸身边高高在上的瞳若已经不复存在,如今的瞳若,看着实在可怜无比。 屡次甚至想到了咬舌自尽,可是最终,都被拦了下来。 那日看着任廷攸远走的背影,瞳若的心早就死了。 可没有想到,最终等来的,是江贵妃的下令。 “江贵妃啊江贵妃…”瞳若突然在地牢发起癫来,可是脸上却又带着笑容,但几日哭干的泪痕,却还是历历在目,这样的瞳若,实在看着可怖。 看守瞳若的人,是任廷攸身边的老人。 也是江贵妃信得过的人。 他还记得,当时瞳若和杜若是那一批学员中最出色的两人,虽是女生,却胜过男子万分,这才被派到了任廷攸身边,可没想到,一切竟然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枢音,做的不错。”却说那日任齐修回到府中,便是可以料想到接下来任廷攸府中的兵荒马乱,对于枢音提供的消息,更是满意。 如今枢音和伏城都归顺了自己的门下,而十六路月,更是为自己所用。 任齐修已经查探到的消息,看来成展已经背叛了任廷攸,现在连任廷攸身边的瞳若都不与他一起,他倒是要看看,任廷攸身边还能有什么样的人才,任廷攸这个没有翅膀的老虎,又如何才能飞得起来。 “三皇子过奖。”如今虽然枢音算是任齐修的部下,可是她有作为十六路月主子的傲气,对于任齐修,也从来只称一句“三皇子”。 这样的小事,任齐修并不放在心上。 “今日你也累了,便先回去吧。”任齐修也不只是有心还是无意,伸手拍了拍面前枢音的肩膀,这一幕,完完全全的落到了站在枢音旁边,伏城的眼里。 枢音对于伏城来说,本就是神。 任廷攸的过河拆桥,已经给了伏城想要杀他的理由,而如今的任齐修,若是敢将主意打到枢音的身上,伏城同样不会放过他。 好在任齐修只是一会,便收回了手。 但就是这一会儿,却已经让伏城气的牙痒痒。 枢音不着痕迹的看了伏城一眼,让伏城成功收回了眼神。 最终两人还是离开了任齐修的视线。 回到了十六路月如今的所在。 “你们都出去。”枢音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可是伏城却发现,她生气了。 “是。”偌大的主厅之中,只留下了伏城和枢音两人。 “伏城知错。”伏城知道,就是刚刚的那一眼,也许,就会让他们潜伏了这么久,到头来暴露一切。 “你无错。”枢音这样说,倒是让伏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向来没有这样的情况,这个时候,他反倒希望枢音能够说出为什么,好歹让自己心中不必如此慌乱。 “伏城知错。”这一遍,伏城说的用力了些,空荡荡的大殿,回荡着伏城一人的声音。 “你何错只有。”这个时候的枢音,看上去好似终于缓和了些,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也许并不妥当,换了种语调,对着伏城重新说道。 “伏城不该差点显露了我们的计划。伏城不该…”伏城的话突然顿住,此刻正是晌午,外头的太阳高照着,屋内却密不透风,但伏城的话,却还是落到了枢音的心中。 两人此刻,好似都意识到了有一些东西。 可谁也抓不住。 “不可再有下次。”枢音最终,也没有对伏城如何,反而只说了这句话。 伏城心中此刻有千万句话想说,可是涌到了嘴边,也只是淡淡的说出了那句: “好。” “小茶如今,怎么样了。”枢音终于说起了正事。 说起来,那件杜若的物件,还有那件事,也是小茶传过来的消息。 没有见到人,只有放在枢音房中的一封信和一个匣子。 对于枢音来说,自己在十六路月的房间,到现在也是任廷攸的人难以踏足的地方,而会这么做的,只有小茶一人。 枢音打开信,落入眼帘的果然是小茶的字迹。 可是小茶在心中所写的,那件极为隐秘的事情,却让枢音意外。 一直将小茶看做妹妹的她,竟不知小茶如今也有了这么大的本事。 可是小茶告诉枢音,自己的容貌与任廷攸书房里藏有的杜若的容貌六分想像,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够在任廷攸身边做这么多事情,还能够独善其身。 至于杜若那件事,是小茶查这件事的时候,一并查到的。 说起来似乎是合情合理,可是枢音总觉得,有些事情并不对劲。 眼下他们别无选择,只有选择相信小茶。 当枢音将那枚钗子交给任齐修的时候,任齐修还有些莫名其妙。 可是听完枢音所说的话,任齐修立刻兴奋不已。 料想眼下十六路月也是自己的势力,枢音定不敢诓骗自己,而这件事一定要自己亲口告诉任廷攸,他实在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任廷攸的表情,该是如何的精彩。 和任齐修料想的一样,任廷攸当时,的确表情精彩。 枢音想到,有这样的把柄,任齐修定然会亲自上门,哪怕自己告诉任齐修的是假的,对于任齐修来说,也并没有任何的不可逆转的后果。 果然。 可是小茶,怎么会查到这样的事情。 到底还是让枢音心中有所疑虑。 派了伏城去查小茶如今的行踪,也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入宫?”枢音皱了皱眉,小茶以贺星竹的身份入宫,又被贬成了宫女,却偏偏还在皇后宫中,她接近皇后,到底想做什么,而小茶是否也正是在皇后宫中查到这件事,莫不是,皇后也与此有关? 小茶到底想要做什么,枢音如今实在猜不透。 “主子,小茶,还是那个小茶么。”伏城上前半步,对着枢音这样说道。 复盘整件事的一开始,小茶就已经表现的并不想一个刚出十六路月的青涩杀手,反而桩桩件件狠辣老练,更像是一个布局之人,所有人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可是小茶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就像小茶明明可以回归十六路月,却又搭上了随府,成了贺星竹。 不对,随府,这件事可不像随夫人的作风。 若是随月生…难道小茶也已经投靠了程让,只是被程让派去宫中。 怪不得,怪不得,这样的事情,小茶都还能够活下来。 可是小茶又给自己送来了杜若这件事,她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呢。 从当时任廷攸袭击十六路月看来,枢音对于小茶,是百分百相信,可是现在,反而有些摇摆不定了。 这样的事情,实在难说。 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之中。 “小茶如今在哪里。”枢音最终问道。 “仍在皇后宫中。”伏城不知道的是,那个宫女“贺星竹”,既不是贺星竹,也不是小茶。 真正的小茶,如今正坐在一个棋盘面前。 “将军。”小茶托着下巴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执棋拿下了这一盘。 “主子的棋艺更有精进。”凌先生淡然一笑,甘愿认输。 小茶知道,凌先生此话一语双关,反问道: “先生,也不是从前的棋风了。” 从前的凌先生,与小茶下棋时,总带着三分的退意,今日却有些显得格外凶猛,若还是从前的小茶,此刻定然赢不了他。 “主子向前走了,我自不能退后。”凌先生脸上还是挂着那样的笑,眼神便垂了下来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 眼见小茶要离开,凌先生对着小茶的背影说了一句: “主子交代的事情,我都会照办。” “万事顺利。” 掉马 第056章:换命 凌先生却心中有数,如今千阳城的去世波涛暗涌,哪怕对于浮罗城来说,想要全身而退,始终无比困难。 小茶从凌先生处出来,只独身一人,不见其他。 就连铖吉,也没有跟在小茶的身后。 今日的难得的大雨,只怕雨后,天气便是要一阵阵热起来了。 小茶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有所跟踪。 不急不躁,在街上慢慢走着。 已经不必在伪装,小茶究竟长什么样,想必自己身后的人无比清楚。 此刻虽是正午,却因为这暴雨,而使得街上行人匆匆,难免显得有些萧条。 “出来吧。”小茶走到了一条无人的街。 她放下了手中的油纸伞,让一切都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可是对于小茶来说,还有一些事情,是她没有料到的。 “是你?”小茶回头看着那人的脸,诧异道。 “太子让我问候你,小茶姑娘。”成展脸上还有些旧伤疤似乎还没有痊愈,可是看着他使剑的样子,看来身体却已经大好。 成展不是与太子,闹掰了么。 小茶此刻甚至来不及思索这个问题呢,成展的剑已经朝他而来。 小茶飞速向后退去,同时拔出了手中的剑还击。 “小茶姑娘,还真是小茶姑娘。”成展此刻仿佛真的是在替任廷攸完成任务,看着小茶明显不一般的速度,颇有深意的说道。 “成展大人,可不是成展大人了呢。”小茶这句话是试探,对于成展与太子的关系,她还需要一颗定心丸。 若是成展与太子,真的像自己和枢音一样,那么此番的离间之计,便是没有成功。 可是结局让小茶很满意。 看着成展好似读懂了这句话一般,嘴角僵住,小茶就明白,看来成展与太子之间,的确嫌隙不少。 “少废话,拿命来。”成展再次拔剑而去。 “想要我的命,看你有没有资格了。”小茶此刻也不知道成展究竟是不是反应快,竟然知道来找自己报仇,莫不是成展,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背后是自己布局? 可是这么多年来成展尽心尽力的效忠太子,如今没有任廷攸,成展可是说是孤身作战,又怎会反应的如此迅速。 这样的事情小茶是不会相信的。 手中的剑与成展的纠缠在了一起,两人面对面厮杀,小茶能够清晰可见成展眼底的红血丝,看来这几日,成展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成展为了任廷攸杀了那么多人,竟也有如今这样的时候,不知那些死后化成的冤魂,能不能看到这一幕。 各为其主,各有各的正义。 “太子殿下,此刻知道你在为了他拼命么。”小茶明白,若是成展仍是太子的人,因为瞳若的事情,若查到是自己在背后一手包办,任廷攸会派他来杀自己无可厚非,可是现在可笑的是,自己和太子,都要杀了成展。 “少废话,拿命来。”成展此刻显然是杀红了眼,对于小茶,恨不得剜心。 “你恐怕没这个本事。”小茶大呵一声,手上也开始发力,震得成展都不得不连连后退。 “你果然不是那个简单的十六路月的杀手。”当成展说出这句话时,也许就注定了他今天,定然会死在小茶的手上。 小茶明白,成展这样武功高强的人,虽是一人,可是陷入了偏执,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若是他真的查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也许若成展只是去杀了江贵妃或者任廷攸,小茶最终还会放他一条生路,可是现在看来,成展的确留不得。 小茶周身的杀气更甚,成展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可是他这个时候,已想不起来,江贵妃才是这件事最有力的一击,既然自己已经在任廷攸面前说过了那样的话,接下来的一切,都不是成展所有能力干涉的。 他能够最后替任廷攸做的,就是杀了叛徒小茶。 在成展看来,任廷攸和江贵妃一步步陷入如今的困境,就是小茶一手所为,哪怕今日用自己的命换小茶的命,到底,他也不算背叛了任廷攸的。 两人此刻速度都极快,偶有的声音,也或消失在风中。 两把油纸伞被丢在了地上,渐渐的溅上了红色的鲜血,空气中除了滴答的雨声,剩下的便是剑与剑之间清脆的交响声。 街上的人家各自紧闭门窗,不参与这场江湖,亦或是可以称之为朝堂的斗争。 “你输了。”小茶没有留情,给成展的最后三个字,随着自己的长剑,没入成展的胸膛。 “太…子…”成展此刻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流下鲜血,他的左手紧紧捂住了伤口,可还是倒在了地上,右手手心的剑掉落在了地上,沾染了泥,和他不断流出的鲜血。 “下辈子,找个好主子。”小茶拾起了自己的那把伞,抽出剑转身离开。 街道上的另一人,两物,此刻都毫无声息。 “好生埋了。”小茶的话似飘散在空中,却有人听到。 铖吉始终在暗处保护着小茶,成展袭击小茶的时候,铖吉当真没有十分紧张,若是这样的武功都能够折了浮罗城城主,那么大名鼎鼎的浮罗城,可实在太可笑了。 看着成展一步步寻死,在暗处观察的铖吉都忍不住摇了摇头,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看来成展的确不明白。 最终,成展还是死在了小茶的剑下,可是看着小茶的样子,好像也并没有过多的喜悦感。 对于成展,也许小茶有些惋惜。 可他们始终是对立面,这样的结局,每个人早该料到。 铖吉跳到地上,虽然溅了一脚的泥,可是真正晃了铖吉眼睛的,却是那泥土里裹挟着的成展的鲜血。 成展死了,可仍旧死不瞑目,眼睛还死死地盯着。 “阿弥陀佛。”铖吉替成展阖上了眼。 而后将成展背到了背上,拿起成展的剑,撑起成展的伞,一路到了郊外。 成展将琉璃埋在哪里,铖吉最爱打听这些,此刻便是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座无名荒坟。 几日前,琉璃为了保护成展而死,今日,便换成了成展为了任廷攸衷心而死,可是任廷攸到底会不会知道这件事呢,谁也不敢定论。 看着成展身上的衣服,铖吉便是细心地发现了许多磨损,而这件,似乎是新衣。 看来成展这几日没有落脚之地啊。 他逃离的匆忙,身上甚至也没有多少银子,只怕也只能勉强裹腹而已。 从前成展跟在任廷攸身后,甚至比一般的皇子还要威风,到头来,不过是没了主子,便好似一条丧家之犬。 最终,还丢了性命。 成展这个人的衷心和固执,是他的好处,也是他的坏处,成就了他,却也直接毁了他。 铖吉没有多言,在琉璃的坟旁另掘了一个新坑,成展对于琉璃无意,只是亏欠,死后甚至不敢给她立碑,可怜琉璃,一个人孤零零。 总归,还是让成展和她,能够在地下也有个照应。 等到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接近傍晚,而大雨终于停了,山路虽然还是泥泞,不过总好过来时的困难。 闻着自己身上的馊臭味,铖吉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看着和琉璃的坟一模一样的成展的坟,铖吉最终还是没有立碑便转身而去,也是多年以后,会有人想起,宫中曾有这样一件事,找到他们的坟,好歹为他们立碑。 小茶今日,本是以贺星竹的身份,得了皇后的特允,可以出宫,同时将皇后赏赐的长命锁交给贺瑾。 去见凌先生耽误了一些时间,又遇到了成展。 顶着一身泥泞去客栈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小茶这才又伪装成了贺星竹,光明正大的走进了贺府之中。 “二小姐回来了!”贺府之中,对于小茶的真实身份,自然都心中有数,可是府门大开着,既然是贺星竹的脸,便是以二小姐的名誉相待。 贺星竹虽然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到底还是小姐,府中人也不敢怠慢了去。 今日只有沈琦带着贺瑾在家,贺星竹的亲生哥哥此刻去了巡查铺子。 贺星竹被带到了沈琦的院子之中。 “这是皇后娘娘,给小槿赏赐的。”半岁的贺瑾此刻看着做工精致的长命锁,在乳母怀中扑腾着想要。 可是沈琦却拦住了半步上前的乳母。 小茶知道沈琦在担心什么,说道: “我已查验过,长命锁没有问题,只是皇后为何突然赏赐,尚未知。” 连带着之前那件事也是,若不是皇后求情,小茶应当可以如愿以偿的进入冷宫。 沈琦这才放心的让乳母拿起了长命锁给贺瑾把玩。 “莫不是,皇后想要收买我们。”沈琦说的我们,自然不单单指一个贺家,还有与之密切相关的沈家。 也许皇后是看着这些日子,随府并没有太多的动作,以为随府和程让断了联系,又没有接触太子,便想要收为己用。 不过皇后从小茶处下手,实在是有些鸡肋,可这,又好像是皇后不得不做的选择。 “皇后这个位子,她坐不了多久了。”小茶冷笑一声。 对于小茶,沈琦总是相信她能做到。 看来这千阳城,的确要变天了。 掉马 第057章:失踪 小茶从贺府出来,便上了回宫的马车,事情迫在眉睫,既然皇后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那么小茶,便不能放心的再让他人伪装,如今,倒是个实打实的“贺星竹”了。 等到了宫门,小茶便不是个主子了,反而只是众多普通宫女中的一员,也正因为如此,马车到不了宫内,小茶只能徒步而行。 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参见六皇子。”领着小茶回皇后宫中的嬷嬷,此刻突然朝着面前行礼道。 皇后之所以能够成为皇后,无怪乎其能够一视同仁,对于哪怕是这个最普通不过,甚至有些并不受宠的六皇子,皇后的人看待其仍旧是个主子。 和任齐修任齐治一样,虽然不至于太过谦卑,可是到底,还是会合情合理的行礼而已。 “免礼。”任辰霖一瘸一拐,身边只有一个看上去并不机灵的伴读跟着,好在任辰霖还有母妃,不然只怕会是所有皇子之中,最不受宠的那个。 小茶和嬷嬷自然退到了一旁,可任辰霖却拄着拐杖,出乎意料的差点摔在了小茶的面前,小茶及时会意的去扶了一把。 “多谢。”任辰霖嗓音低沉,对于小茶,似乎看上去和普通宫女来说,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是小茶却敏锐的感觉到,刚刚任辰霖借着自己的手站起来的时候,明显,塞了什么东西。 小茶同样默不作声的收下。 任辰霖看出来,小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便是扬长而去。 可是小茶在这其中,看到了一些别的。 “我们走吧。”嬷嬷对着小茶说道。 一路上,小茶都将那张纸紧紧地握在手心。 到了皇后宫中,此刻皇后去见了皇上,嬷嬷便放了小茶自由。 好容易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小院子之中,看着任辰霖给自己的字条,不过寥寥几句,可是,小茶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四皇子失踪?”小茶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齐治?”冷不防又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铖吉,让小茶吓了一跳。 “下次再这么出来,你就不用出来了。”小茶看着铖吉,咬牙切齿道。 “主子我错了。”说起掩藏自己的身份,铖吉实在是一把好手,也正因为如此,反而让铖吉屡屡都吓了小茶一大跳。 不过眼下,任辰霖传来的这个消息,还是值得两人思考。 圣上为了平衡,这才立了任齐修为宁亲王,可是任齐治,却还是普普通通的四皇子,和任齐修自幼相依为命,任辰霖虽然身有残疾,可是到底,还有着母妃庇佑,可是皇后对于两人,只能说是当成普通皇子,衣食不缺,可是却也不会为黄人随意撑腰,没了母妃在宫中,两人的关系自然更加紧密。 可是在任齐修风光得意的最近,任齐治却忽然消失,这一切,又是背后为何? “皇后去见皇上,也是这件事。”铖吉本想等小茶回来了通知她此事,可没想到,任辰霖快了一步。 而任辰霖这么焦急,想来这件事背后所牵连,乃是不少。 “静观其变。”小茶将信纸放在火上烧掉,对着铖吉说道。 任齐治虽是皇后的养子,可是皇后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忙着照顾前太子任廷尧,对着两兄弟,并没有过多的上心,这一点,小茶相信皇上是知道的,可是任齐治眼下失踪,皇上却第一个找上了皇后,不知皇后的心里,又会有多心寒。 此刻的皇上与皇后。 “臣妾已经派人去寻,至今尚未有下落。”皇后坐在椅子上,而皇上,则是独自眺望窗外。 “老三那里,怎么样了。”皇上却偏偏问着皇后这样的问题。 皇后与任齐修,只怕已是多久未曾谋面。 可是这些,皇后并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反而,皇后开口说道: “三皇子亦派人去寻。” 既然是自己的亲生弟弟,好在皇后来时就已经打探清楚了,三皇子任齐修府内此刻,也是因为任齐治的突然失踪,而是一团慌乱。 此刻这么说,也不算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派人去找吧,谁敢对皇子不利,朕定要他好看!”皇上一拍桌子,有些生气的呵斥道。 这件事说来也实在蹊跷,光天化日,任齐治和随从走在街上,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随从遍寻不得,也只能上报。 任齐治一直紧紧地跟着自己的哥哥任齐修,几乎没有仇家,可若是为了报复任齐修,而绑了任齐治,两人毕竟还是皇子之间竞争的关系,此举未免也太过荒唐。 可整整一天一夜过去,确实没有半点任齐治的消息。 连皇后,都被叫去问话。 整个宫中,再次戒严了起来。 皇城脚下,这样的事情,千阳城历代以来,从未有过。 皇后回到了宫中,便是将上下人等呵斥了一番,就连小茶,也未能避免。 小茶琢磨着皇后好似的确生气的模样,看来今日皇上对于皇后,并未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任齐治这件事,说起来实在有些蹊跷,小茶到底还是让铖吉去查个清楚。 自己则留在宫中,静观其变。 程让那边,也不知如何了。 不过任齐修的府中,刚刚因为杜若的事情狠狠打压了任廷攸,而沾上的几分欣喜,此刻无存。 对于任齐治,任齐修向来是作为一个哥哥尽心尽力保护他的。 宫中阴险狡诈,若非如此,只怕两人早就丧命。 两人同时出宫开府,同样的简朴,但任齐治仍然将任齐修的府邸当做自己的家,和任齐修总是一同起居。 任齐修升任了亲王,待遇立刻翻身,但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这个弟弟,平日里总是什么都给任齐治府中送去,让任齐治的府中,就像从前任廷攸的府中。 两人也算是共患难。 任齐修和任齐治将未来规划的很美好,等到任齐修能够当上皇上,那么到时候的任齐治,定是从未有过的亲王尊贵。 “哥哥定保你一生。”这是从前任齐修对任齐治的承诺,这么多年来,他也的确坐到了。 可是别人绑走了任齐治,没有一点消息,此刻甚至连任齐治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任齐修心中也是未知。 这样的奇耻大辱,让任齐修难以忍受,更是关心自己的弟弟。 眼下任齐修更是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寻找任齐治身上。 他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任廷攸。 前几日的事,对于任廷攸来说,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刚刚收到的消息,任廷攸终于能够从书房走出来,会不会他三日,最后想出来的报复自己的方法,就是掳走任齐治? 没有了任齐治,对于任廷攸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既是报复了任齐修,同时又给自己的路少了一个阻碍。 可是这种直接的事,看上去并不想任廷攸的风格。 任廷攸这个人阴毒,往往采用的方法,也总是充满了各种计谋,况且任廷攸身边刚刚没了成展与瞳若,还有什么人有这样的能力。 任齐修派给任齐治的人,武功什么样他心里最清楚。 看来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四皇子失踪?”程让听完裴折的汇报,不禁挑了挑眉。 “所有人都在寻找。”裴折补充道。 眼下看来,各路势力都个个与这件事无关,都还是在倾尽心力寻找任期制的下落。 “这件事,太子知道了么。”程让问道。 “已经知道。不过并没有什么反应。”裴折想了想说道。 对于任廷攸来说,此刻他若是认真的去找任齐治,反而显得有些古怪,倒不如一切随常,才是最合情合理的选择。 程让也是这么认为,光天化日,就把任齐治带走的行为,他实在看不出,会是什么人的作风。 既然小茶没有提过任齐治,这件事定然也与浮罗城无关。 “皇上将皇后召去,发了一通脾气。”裴折说道。 “还真是个好父皇。”程让的这句话,无疑是在讥讽。 几日前,他去看望了此刻在修行的棠妃。 棠妃一直以来备受恩宠,此刻容貌,竟是和三十出头的妇人无异,宫中的保养,带给了棠妃一切最极致的享受。 她顺利的生下了八皇子程让,母子两都备受恩宠,可是偏偏,程让随了她的姓。 这是皇上薄情的象征,但也只有这样,她们一直以来的恩宠,才能不被人嫉妒。 棠妃知道,所有人看得起自己,却又看不起。 当时看上去确实春风得意,可是皇上一倒,她们母子,便卑微如泥。 程让绝不甘心如此,瞒过了所有人,程让在着手培养自己的势力,棠妃所能做的,也只是为他留住皇上的恩宠。 偏偏一切因为任廷尧的离世出了意外,也幸好,小茶出现,让程让,接受了一切。 不过皇上的态度,还是让程让与棠妃十分失望。 甚至,如今终于评判,棠妃也仍旧不愿回到宫中,只对外说是棠妃死了,现在活下来的,不过是个无名人。 这让程让对于皇上的厌恶更盛。 皇上送走了皇后,御书房的暗格隔门被人轻轻敲开,一袭黑衣,走到了皇上面前跪下,说出来的话,却让皇上大惊失色: “启禀皇上,四皇子逃脱,臣罪该万死!” 掉马 第058章:逃跑 好一出贼喊捉贼,不知此时慌乱逃脱的四皇子,若是知道,又会作何表现。 快,再快一点… 任齐治此刻无比感谢,原来自己当时被任齐修逼着学的功夫,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任齐治没有什么大抱负,只想在哥哥的庇佑下,自己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可是若眼下连这样的要求都满足不了,那么任齐治想的,便是只有活下来这一条路。 身后的人不断地追踪着自己,情急之下慌乱中躲进一间小巷子的任齐治,尽力的抿着自己的呼吸。 长剑及地的声音此刻清晰不已,任齐治没有想到,谋害自己的人竟然是他。 那个人杀人,自己曾经也见过的,如今,竟然到了自己的头上,可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忽然,脖子上又是一阵冰凉,背后的人低沉着声音,听上去也并不想千阳人士,此刻对着任廷攸,外面的追杀还在继续,任齐治没有选择,只能被他带走。 皇上身边的许韧搜遍了整条街,却仍旧没有任齐治的身影。 这才让他慌了神,连忙进宫来禀报。 任齐治会武这件事,皇上甚至都不知道,亦或者是,皇上对这两个儿子,本来就什么都不清楚。 才一个不留神便让任齐治成功出逃。 在许韧甚至没来得及杀了他的时候。 听到许韧的汇报,皇上大吃一惊。 “请皇上放心,四皇子,应当不认识微臣。”许韧的这句话,却并没有给皇上任何的舒缓之感。 任齐治成功逃脱,定然会向自己的亲哥哥任齐修求救,自己封了任齐修宁亲王,本只是给一个虚名,正是因为认为任齐修和任齐治没有背景,所以亲王有的,皇上都可以放心的给他们而不用担心他们心中有谋反之意。 可是眼下,自己收到的风声,可是任齐修收服了十六路月,坐稳了这个亲王的位子。 那么以后想要处置任齐修,只怕会要困难得多,偏偏这个时候,许韧还让任齐治逃脱。 若是任齐修将这件事情怪到了任廷攸的头上,两人相斗起来,对于南州,并不是一件好事。 “去追,给朕去追!”皇上的怒斥,甚至尾音都带上了颤抖。 “是。”许韧连忙站了起来,想要沿着暗格原路返回。 “慢着。”皇上却突然喊住了他。 “请皇上吩咐。”许韧是皇上的死士,自然只效忠于他。 这个时候,皇上残忍的说出了一句话: “务必找到人,无论生死。” 是生,便带回来处死。 这话的深意不言而喻,许韧应下,而后离去。 “老四,别怪父皇对不起你。”诺大的处事殿中,皇上最终说出了这样的话。 许韧寻找任齐治消失地点的蛛丝马迹。 可是在任齐修的府中,却仍旧兵荒马乱。 看着不知第多少批派出去却又无功而返的侍卫,任齐修实在恼火。 “你们都是废物么。”若此事真的与任廷攸有关,只怕这个时候,任齐治的人头都已经被送回了任齐修的府中,而绝不是如今这般模样。 任齐修的怒火,每个人只能默默承受着,却又在心中有些暗暗地想不通,这么多人的搜寻,为何至今没有任齐治的消息。 这件事,铖吉倒是最津津乐道,总是日日观察着事情的进展,时常兴致勃勃的来对小茶说起此事。 任齐治在皇上心中的名字早已被划去。 皇上要等的,不过是一个尘埃落定。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终于连千阳城之中都传遍了,可到底关于任齐治的下落,还是不明。 “我看呐,四皇子肯定是被太子,咔嚓。”那人声音压得极低,一桌子都凑到了一起,讨论着这件秘事。 “不对不对,我看就是三皇子做的。”有人提出了反驳的意见。 “你放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反驳道。 他的声音不小,一下子又吸引了旁边的观看。 三人又再次把头压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没有开口。 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如今的宁亲王三皇子,还是太子五皇子,他们谁也得罪不起,无疑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话罢了。 一人不足为惧,可是一城,便有些冲击。 任廷攸和那日任齐修如何上自己府中一样,他来到了任齐修的府中。 “三哥这里不错。”任廷攸今日摆明了是来看笑话,同样也笃定了任齐修在府中的时辰。 任齐修此刻眼神阴鸷着,观察着任廷攸,想要找出任廷攸和这件事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可是结局,显然让他有些失望。 “老四在哪里。”任齐修干脆直截了当的问着任廷攸。 “四哥在哪,三哥似乎并不应该问我。”任廷攸私下里自然也派人前去查过,可是竟然真的,找不到任齐治的踪迹,实在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可是显然任廷攸,发现了一些更好玩的。 “是谁绑架了四哥,三哥到现在还没查出来么。”任廷攸此刻又恢复了从前老狐狸的模样,对着任齐修好似惊讶的说道。 “皇城之中,天子脚下,能够做出这样事情来的,相比太子比我更清楚。”任齐修此刻摆明了吐出任廷攸太子的位置,无疑是想表明,任廷攸对于这件事的可能性。 任廷攸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任齐修,还真是怀疑自己啊。 可是幸运在于,任廷攸的确没有做过,故而显得格外有信心些。 “三哥这是怀疑我?”任廷攸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眼神捉摸不透的看向任齐修,语气里好似都是笃定,可又透露着相当的坦然。 这不是任廷攸从前的做事风格。 任齐修脑海里瞬间想到。 可是如今的任廷攸,为了杜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任齐修心中也是没底。 “你最好是。”任齐修此刻和任廷攸两人,直接摆到了明面上,两个人各自剑拔弩张着。 看的任齐修府中的下人心中一惊。 这两位要是在这个时候闹起来,可真不是小事。 最终还是任廷攸收住了。 他今日来,本就是看笑话。 任齐修折了他一个瞳若,不知是谁,让任齐修折了一个亲弟弟,任廷攸还当真想要谢谢他。 瞳若最后的下场,是油米不进,活活饿死在了太子府的地牢之中。 整个人被拖出来见到天日的时候,几乎像一具干尸,任廷攸没有处置她,她选择了自我了断,当她开始绝食的时候,任廷攸明明知道,却也并没有任何下令。 负责看守的人,也并没有拦着瞳若这样的行为。 瞳若到死,都没能再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任廷攸一眼。 说来实在巧合,瞳若的尸身被丢在了乱葬岗之中,和成展以及琉璃遥遥相望,这将是他们在地下之间,不为了主子的斗争。 “四皇子去哪了。”小茶听着铖吉滔滔不绝的描述今日在宁亲王府发生的一幕,干脆问到了要点一般。 “主子您可猜不到是谁救了任齐治。”浮罗城自然注意到了那场暗夜中的追杀,可是真正带走任齐治的人,着实令人意外。 “何人。”能让铖吉都感到意外的,想必定不是如今摆在明面上的几人。 “大梁王室的吴卫。” 大梁吴卫,专为大梁王室服务,竟在南州的首都,救走了南州的四皇子。 铖吉带着惊讶的语气望着小茶: “主子,您不好奇么。” “任齐治去了那儿也是受罪。”以任齐治的地位,若是俘虏,只怕有些还不够格,有着双生哥哥宁亲王任齐修,和他长相一样的任齐治,并没有多少的利用价值。 换而言之,若是大梁王室真的以任齐治要挟,也换不来什么,可若是杀了任齐治,反倒给了南州一个充足的出兵借口。 这样亏本的买卖,对于大梁来说,并不划算。 不管大梁王室要任齐治做什么,任齐治在那定然不会太好过。 “是咯。”这件事,浮罗城并不想参与,铖吉也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 “程让那边,怎么样了。”小茶忽然问道。 “主子放心,一切顺利。”铖吉点了点头,这件事虽然有些难办,可是交给程让,还是很令人放心的。 “如此便好。”小茶点了点头,好似终于放下了心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三秋~”铖吉此刻的表情,又显得有些贱兮兮的,让小茶果然有些忍不住想揍他。 好在铖吉这次终于学聪明了,还算是脚底抹油,终于溜得快了一回。 任齐治一路被那人抗在肩膀上,头上还套着麻袋,进了一个院子。 “你们是谁?”任齐治此刻虽然眼前一片黑,可还是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南州的四皇子,啧啧啧?”这个时候的任齐治总算听出来了,对方竟是大梁的人。 “你们想要什么。”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们识破,任齐治反而镇静下来,平静的问道。 “不是我们想要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得起。”那人此刻好似十分自信的说道,带着蛊惑人心的声音。 掉马 第059章:偶遇 任齐治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但也同时知道,这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自然也就有所防备,可是后事如何,如今却难以猜测。 一个月过去,任何一方都没有找到任齐治,可是浮罗城,倒是收到了一点消息。 “任齐治胆子倒是不小。”小茶吃着从岭南运过来培育的夏季橘子,对着面前的程让说了一句。 程让头也没抬,继续专心的帮小茶剥这橘子。 看着盘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程让剥好的果肉,小茶终于还是吃饱了。 “好了,不吃了。”摁住了程让还想继续剥桔子的手,小茶对着程让这样说道。 程让有些不解的抬过头。 “够了。”小茶含笑,示意着盘子里的。 程让这才放下了剥了一半的橘子,却被一旁的铖吉给顺走,这本是铖吉的最爱,眼馋许久。 相信小茶不会在乎这一个小小的橘子,可没想到的是,原来程让在乎。 “一个橘子而已。”铖吉被程让提着衣领,咋咋呼呼的说道。 “你吃这个。”程让丢给了铖吉一个更大的,将铖吉手上的夺了回来。 铖吉本有些不明所以,可是眼睁睁看着程让将这个橘子剥好,慢慢的喂给了小茶,这个时候的铖吉,感受到了十足的单身狗被凌辱的感觉。 “哼,我走!”铖吉不忘将手上的橘子握紧,装作受伤的样子朝着门外走去,却发现无论是小茶还是程让,两人好像都没有要挽留的意思,更加感到受伤。 “去九棠的时候,记得把这封信带过去。”此刻小茶就算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到铖吉定然又是去找九儿了。 这样的事情小茶并不反对,只是正事还是要做。 铖吉眼疾手快的用指缝夹住了小茶甩过来的信封。 “还不是要靠我。”铖吉十分自恋的甩了甩头,而后朝着门外走去。 小茶则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他去吧。” 铖吉总是这样跳脱的性子,不过也好在他不能搞砸事情,也自然会有些优待。 程让没有追踪,今日皇后去了国庙祈福,以“贺星竹”的身份,自然不能同行,故而这才留在了宫中。 不过对于小茶来说,这倒是难得的忙里偷闲。 “皇后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动静?”程让喝了口茶问道。 “没有。”之前皇后突然赏赐自己的行为本就蹊跷,到了这几日,竟然又是难得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知道皇后与蛮族的筹谋,眼下都在等。 等李贵人顺利生产,也等蛮族来京。 李贵人如今即将临盆,肚子的话出门也多有不便,故而平日里经常待在宫中,甚少出门。 皇后期盼着她腹中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故而对其更是关心。 小茶摸清楚了皇后的意图,嘱咐李贵人照常手下皇后送来的东西,可是对于其他人有可能的谋害,同样不得不防,还是派了人在李贵人周围。 李贵人将自己身上的两条命,全部压在了小茶的身上。 某日,李贵人想要面见小茶的时候,却被铖吉拦住,铖吉当时抱着剑站在门口,对着李贵人大公无私的说道: “八皇子与主子在品茶。” 听到程让的名讳,李贵人好像有些明白,小茶做这些事情的底气从何而来了。 李贵人也许并不真的爱皇上,可是只有皇上,才能给她如今的出人头地备受瞩目。 但小茶的格局,绝对不仅仅限于此。 李贵人甚至隐隐的感觉到,也许这南州的至尊之位,小茶都同样的不放在眼里。 自己的命,小茶甚至都看不上。 “主子即将临盆,太医说多出来走走总是好的。”宫女搀扶着此刻已经腹大如箩的李贵人,慢慢的走在御花园中。 李贵人此刻倒是周身满满的母亲气息,这个孩子,她定然拼死守护。 不巧,却遇到了江贵妃。 和上一次的套路江贵妃不同,今日的江贵妃,看上去有些找茬的意味。 “这是,李贵人?”江贵妃出现在了李贵人面前的必经之路上,连说的话,好似都带刺。 “臣妾参见江贵妃。”此刻李贵人的翩然行礼,肚子在江贵妃看来,当真有些碍眼。 今日江贵妃和李贵人可谓是真的实打实的巧遇,两人都没想到,对方会出现。 自然,李贵人一直躲在宫中让江贵妃没有机会下手,又因为李贵人,接连折了江贵妃三个人,江贵妃实在没有什么好表情。 李贵人也知道江贵妃有意找她的茬,心中虽是不怕的,可是到底,眼下自己还是处于弱势,李贵人还是想要避着其锋芒。 可是李贵人退一步,江贵妃便向前一步。 让李贵人实在有些退无可退。 “起来吧。”江贵妃没看李贵人的身孕,足足让她蹲在地上半天才淡淡开口。 李贵人这些日子腿脚本就酸痛,可是眼下贵妃的命令,也让李贵人不得不听。 站起身来时,若不是宫女扶着,只怕李贵人真的容易摔了。 看着李贵人小心翼翼站起身来的模样,江贵妃讥讽道: “贵人既然即将临盆,外出难免劳烦他人,还是在宫中将养着为好。” “贵妃娘娘也曾生育过太子,自然知道临盆将近时的不适。”李贵人这话说得平淡,叫人看不出什么悲喜。 “你。”江贵妃此刻有些生气,甚至想要对李贵人动手。 可是最终,江贵妃却还是堪堪的停住了,反而对李贵人笑的神秘。 江贵妃这样的笑容,相比定然是下一步要对李贵人有所行动。 李贵人好在及时明白了过来,这件事,还是要让小茶拿主意。 皇上此刻也恰好到了御花园。 “臣妾参见皇上。”两人同样的声音响起,皇上也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爱妃们请起。”皇上虽然这样说着,却当着江贵妃的面,亲自扶起了李贵人。 李贵人知道,这无疑只会让江贵妃更加憎恶自己,可是偏偏,她还有些喜欢看这样的事情。 此刻对着皇上,李贵人仍旧是那般知书达理的模样,只是还多了些温柔罢了。 “臣妾多谢皇上。”李贵人说着又要跪了下去。 “爱妃免礼。”皇上连忙搀扶起了李贵人。 如今李贵人周身,因为即将为人母,而更温柔了些,也让皇上更是满意。 江贵妃此刻看着皇上和李贵人登对的模样,恨得牙痒痒,可是还是要顾及面子,看似十分通情达理的说道: “妹妹即将临盆,刚刚臣妾还在和妹妹说起臣妾当年怀太子的时候呢。” 那段时间,也是江贵妃最受宠的时候,故而自幼,任廷攸身上被寄予的期望,并不比当时的太子任廷尧少。 江贵妃现在这么说,也不过是让皇上念旧情罢了。 果然,提起往事,皇上心中还是对着江贵妃有几分情的,好像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对于李贵人显得有些过于偏爱,此刻也跟着夸了江贵妃一句: “贵妃容貌尤胜当年。”这是江贵妃最自豪的地方,皇上这样说起,让江贵妃面上添了几分羞涩,道: “皇上也是同样的英武。” 如今的皇上已经五十出头,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李贵人并不知道。 江贵妃到底是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此刻自然更加骄傲些,可是她不知道,李贵人看来并不在乎这一切。 “今日太医嘱咐臣妾多出来走走,也到了该回宫的时候了。”李贵人向着皇上与江贵妃行礼道。 “妹妹到底要临盆了。”江贵妃顿了顿,语调似乎十分大气: “不如皇上多陪陪妹妹。” 这样的话,对从前的江贵妃来说,可是极为少见。 如今皇上很是诧异的看了江贵妃一眼,心中却想的跑偏,也许是因为任廷攸如今成为太子了的缘故吧,才让江贵妃更加宽容一点。 说起任廷尧,此刻皇上心中还是傻傻的憎恶着早已经死去的元妃。 却不知道这件事的罪魁,就是自己眼前宠爱的贵妃。 “臣妾,多谢贵妃娘娘。”李贵人对着贵妃的礼仪滴水不漏,教人挑不出毛病来。 看着李贵人在皇上的庇佑之下越走越远的样子,跟在贵妃身后的人有些不太明白: “娘娘,您今日?” 江贵妃的作风,可真是叫人意外。 “如今捧得越高,日后摔得越狠。”江贵妃眯着眼,此刻的神情和任廷攸如出一辙。 等到江贵妃带着下人也离开了御花园后,小茶这才带着怜儿现身。 “主子。”怜儿对着小茶说了一句,看来江贵妃对李贵人,真的有下手的打算。 “通知裴折,护住李贵人的宫殿。”眼下铖吉被自己派出了宫去,宫内的事情,还是程让的人最为熟悉,而怜儿如今是负责采购物资的宫女,进出宫也极其方便, “是。”怜儿早就将小茶同样视作了自己的主子,她虽然是普通小姐的丫鬟,却因为跟着贺星竹,做事倒是很雷厉风行,小茶也很看好她。 半月内,蛮族就要进京,到时候李贵人也即将临盆,看来一切,很快就要发生改变。 掉马 第060章:生产 蛮族进京这件事的风声,显然已经传遍了整个千阳城。 自从归顺以后,蛮族向来是不敢多说,可是像这样大肆入京朝见,还是多年来的第一次。 蛮族人的强悍,想来不被人看重,而即便如此,蛮族都臣服在了南州的脚下,入京蛮族来京,可是这样的民族,而他们并看不起。 太子任廷尧亲自迎接,虽然只是在皇城门前,而并非一般的千阳城门前,可还是看上去给足了蛮族面子。 蛮族此番领头的男子,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模样,很是凶悍,可是对上了任廷攸,倒是显得十分乖顺的样子,此刻更是难得的,男子主动朝着任廷攸行礼: “此番我蛮族而来,承蒙太子殿下迎接。” 任廷攸也许是因为任齐治消失了的缘故,最近心情不错,此刻对于男子的阿谀奉承,也显得极为受用。 今日蛮族朝见,自然都换上了其特色服装。 领头的男子名叫阿莫,身高约莫比任廷攸还是高上半个头,此刻已经是初夏,那人的穿着,和南州向来的层层包裹不同,男子精壮的古铜色肌肉,实在有几分瞩目。 自然也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 任廷攸翻身上马的动作,让那些少女一下子又将眼神转回到了自家人身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而去。 “臣阿莫,代表蛮族会见南州皇上陛下。”阿莫用着蛮族最高的礼节,朝着高高在上的皇上与皇后行礼道。 今日这样的场合,乃是需要皇后出席的。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对着阿莫说道: “爱卿免礼,赐座。” 阿莫此刻一切礼节都做得滴水不漏,这个时候的皇后,看着台下的蛮族一行人,眼角早是被宫中奸诈雕刻的纹路,此刻穿着仍旧华丽,内心却早已经千疮百孔。 “臣听闻皇上龙九子诞育,主特命臣献上此物,恭贺皇上。” 阿莫一抬手,下人便送上来一个繁复花纹的礼盒。 “如此,蛮族有心了!”皇上提起李贵人几日前生下的九皇子程希林,脸上满是笑意,可是一边的皇后,神情却明显垮掉。 李贵人生产的过程,明明自己一切都安排好了,怎么会如此那番… 自从那日李贵人在御花园中与江贵妃不欢而散之后,李贵人心中对于江贵妃,便是更加多了几分防范。 “近日多雨,皇上可要注意身体。”李贵人在宫中送别即将折返的皇上的时候,贴心的对其说道。 李贵人带给皇上的感觉,就是无微不至,也让皇上对于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流连忘返。 看着李贵人的肚子,皇上的神情终于也温柔了下来。 将李贵人轻轻揽入怀中,摸了摸李贵人的肚子: “老九快出世了。” 太医此前就曾经向皇上汇报过,李贵人这一胎,多半是个男子。 皇上听得高兴,故而对李贵人,总是多了几分格外的怜惜在。 李贵人也很会抓住这个机会,将一切的尺度掌握的刚刚好,这才让皇上,一直对其流连忘返。 终于依依不舍的将皇上送走,李贵人看着皇上的眼神,差一点又让皇上心软了下来。 若不是家世,李贵人便是也可一飞冲天,可是现实转了过来,变成了李贵人带着家人一飞冲天。 自从李贵人有孕以来,自己的母家更是赏赐不断。 这让李贵人进宫的目的终于能够达到。 关于皇后这些日子在如何筹谋李贵人生产之时自己好杀母保子一事,小茶并没有泄露给李贵人半分,只是嘱咐李贵人好好养着身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自己。 可是关于江贵妃,和李贵人的矛盾已经到了明面上,小茶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终于,关于江贵妃想要搞什么,小茶总算弄了清楚。 “江贵妃还真毒辣。”小茶摇了摇头,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主子我们要不要…”铖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茶淡淡的看了铖吉一眼,轻声开口道: “肤浅。” 铖吉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偷偷地,她会偷天换日,我们不会?”小茶挑了挑眉,既然江贵妃换走了李贵人生产时身边的所有人,那么很简单,自己再换回来不就是了。 “高啊。”铖吉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做。”山人自有妙计,也许说的就是小茶这种人。 “不过主子,蛮族最近不太老实。”铖吉提醒道。 眼下蛮族来到千阳城,明面上看着是乖巧,可是浮罗城却看到的是,蛮族带来的东西,可当真不少。 “既然我来了千阳,那么千阳,就是浮罗城的了,明白么。”小茶这话说得,让一旁的任辰霖都忍不住连连点头,不愧是浮罗城城主,就是霸气,这样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弟妹,啧啧。 “主子威武。”铖吉竖起了大拇指,对着小茶说道。 “不贫了,九棠那边怎么样。”小茶既然上次让铖吉给枝星带信,自然是有事情要她去办。 “主子放心,一切准备就绪。”铖吉点了点头说道。 眼下就看着蛮族来搞事情,小茶可是什么后手都准备好了。 “六皇子今日是有什么事么。”以任辰霖的脚步,想要不引人注意,可是有些困难,今日却偏偏特意来找了小茶,想来定然是有要事要说。 “主子可否再等一等。”任辰霖知道小茶最近在做什么,以为小茶是要自己登基,希望小茶能够等一等,无论为了什么。 “为什么。”小茶这个时候直接问道。 “我…”任辰霖好似还没有想到借口一般,有些卡了壳。 “做事情,总要有一个目的和动机。”小茶看中任辰霖这么久以来一直的韬光养晦,只是,能让他都忍不住的事情,小茶还当真有些好奇。 “那蛮族的使团中有一人…”能让任辰霖顿住的,只怕这个人,任辰霖很是中意。 对于这样的八卦的事情,小茶一向很有兴趣。 “救出来,人就是你的了。”小茶饮完了茶,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对着任辰霖斩钉截铁的说道。 小茶的这句话,任辰霖自然还读懂了其他的意思。 即眼下小茶是支持他去找玥儿的,那么,任辰霖所担心的阻力将少了一大半,而后无论有没有成功,最后的收尾工作,有浮罗城作为自己的后盾,任辰霖自然是没在怕的。 任辰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还能说得上聪明的脑子。 可小茶,可以给他一切他所需要的助力。 “不过作为交换,你要去帮我做一件事情。”小茶在任辰霖耳边说了什么,任辰霖的神色又惊讶逐渐转向了平淡。 “这件事,主子你放心。”任辰霖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他的母妃虽然位分不高,可是母子两既然能够安然无恙的过这么多年,定然还是有几分人脉在的,对于这件事,交给他们来做,最适合不过。 “好。”小茶点了点头,而后在任辰霖和铖吉的注目下,走到角落拿起了扫把: “我要扫地了,你们还不走?” 堂堂浮罗城城主,却觉得在宫中扫地有趣,小茶当真是第一人。 铖吉看着任辰霖一瘸一拐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出手帮了他一把。 在任辰霖低低的惊呼中,铖吉一把将任辰霖扛在了肩膀上,几个跳跃便消失不见。 任辰霖只觉得风声呼呼地从自己耳边而过,好在此刻已经天黑,不然自己晕乎乎的模样传了出去,以后可怎么见人的好。 “不用谢。”铖吉最终在任辰霖的宫中将他放了下来,而后自己终于也是扬长而去。 “.…..”虽然任辰霖并没有打算谢他的意思,可还是独自在风中显得有些凌乱。 看着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铖吉,任辰霖还是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回去。 几日后,果然李贵人的临盆之期而至。 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突然都被撤换,而来的都是自己的生面孔。 李贵人在腹部绞痛的同时,心中也有几分慌张,这几日一直小心翼翼的防备着江贵妃,可是终究还是不知道江贵妃想做什么。 如今看来,原来将主意打到了今天。 房门被关上,一群人蜂拥而至,都是李贵人未曾见过的人,李贵人两眼一黑,有些害怕自己今天就会死在这里。 “贵人不用担心,我们都是主子的人。”怜儿此刻终于露下了真面目,看着熟悉的脸,李贵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小茶还是记得自己。 定是原先安排给自己的接生的人出了问题,不然断不至于此。 江贵妃看来真的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的命。 可是李贵人目前还不知道的是,哪怕是原来的那批人,也是皇后派来要自己的命。 只有小茶,才能让自己顺利活下来。 至于江贵妃和皇后,任辰霖的母妃到底是宫中的老人了,她做东的事情,皇后与贵妃自然也会去。 是以哪怕两边的人都有人想去报信,可都没了机会。 掉马 第061章:看望 等到皇后回来的时候,收到李贵人平安生下龙子的消息,脸上按时震惊,忍不住怒斥道: “人呢。都是废物么。”皇后此刻的脸扭曲着,对着仓皇间跪了一地的人,此刻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自己派出去的,竟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关于李贵人临盆的事情,这才给了李贵人这么好的机会。 “主子,那些人都消失了…”跟在皇后身边最为亲信的一个,此刻终于敢走上前,对着皇后这样说道。 皇后脸上满是诧异,自己派出去的人,怎么会… 可是看着下人肯定的眼神,皇后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来这个李贵人,还是有着两把刷子。 不过今日,江贵妃也在,江贵妃对李贵人的恩怨,皇后自然是清楚地,可是既然李贵人母子平安,那么很显然说明,江贵妃那边也没能得手。 李贵人,还真是深藏不露,这是皇后身边人的共识。 “走吧,我们去祝贺李贵人。”皇后第一反应,想到了今日约自己与江贵妃的宜嫔,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样子,怎得就算的如此巧合,偏偏在李贵人生孩子的当天,打了自己和江贵妃一个措手不及。 宜嫔和李贵人之间,皇后这些日子查的很清楚,两人都在宫中深居简出,而其下人也并没有任何交集,怎得就联系紧密成了这样。 宜嫔到底还是有个儿子,只是这些年来母子的低调和不受宠,让人几乎忘了她们。 可眼下,既然宜嫔已经和如今的新贵李贵人搅在了一起,那么皇后,定然不容这宫中对立的又一股势力。 而刚刚生产完的李贵人,此刻恍然间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看着眼前是皇上的脸,次贵人明白自己如今有多虚弱,而她反应更快的是,利用此刻的虚弱。 “皇上…”李贵人纤细的手腕努力抬起,皇上则是紧紧地握住。 “臣妾想,看看孩子…”李贵人此刻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整张脸也显得无比苍白。 “是个皇子。”皇上此刻对着李贵人,自然是十分温柔。 “孩子平安就好。”看着太医说了九皇子一切正常以后,李贵人此刻更是展现了一个母爱的伟大形象。 “朕要晋你为妃。”此刻皇上开口,让人意外。 当初宜嫔同样是贵人产子,剩下的孩子任辰霖虽然有残疾,可皇上到底还是封了她一个嫔位。 至于江贵妃,她本就是在妃位生子,晋了贵妃,至于棠妃,乃是棠嫔升为棠妃。 皇后更不必言。 众人都是一层层的晋升,关于李贵人这般,直接从贵妃成妃的,还真是头一个。 “皇上,这使不得…”李贵人知道出头太快,定然会成为眼中钉,可是眼下,她已经得罪了皇后与江贵妃,她没有退路了。 “来人,宣旨。”这九皇子任希林,也许就是皇上的最后一个儿子了,自己的身体究竟怎么样,皇上很清楚。 而李贵人的知书达理温柔识大体,自然也很让皇上满意。 这些年宫中夭折的孩子不在少数,皇上心中对于皇后与江贵妃逗得有多狠,自然也有数,如今李贵人,何尝不是一个打破这个局面的好方法。 等到宣布李贵人升任豫妃的时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臣妾,谢皇上。”此刻的李贵人虽然尚不能起身,仍然想着要站起身来。 皇上连忙轻柔的对她说道: “免礼。” 眼下九皇子出世,朝中大臣来贺自然不少,皇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 “朕晚上再来看你。”李贵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昨天下午生产,自己醒来的时间也尚早,不过晌午未至。 “臣妾恭送皇上。”躺在床上的李贵人看着皇上的身影依依不舍,就连皇上身边的太监,都对李贵人评价极高。 不对,是如今的豫妃了。 “恭喜豫妃娘娘。”李贵人这母凭子贵,可不是一点点,想来皇上日后对九皇子的恩宠,也定不会少,看来李贵人是,就此一生无忧了。 “赏。”李贵人此刻面上虽然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不敢相信的是,自己就这样顺利的生下了孩子,还直接成了妃位。 宫中的孩子难活下来,李贵人自是知道。 不过如今,好歹自己的希林已经平平安安的出世了,不至于像许多孩子一样胎死腹中,接下来的日子,豫妃定会好好保护他。 “让我看看,九皇子。”听到豫妃的这句话,乳母连忙抱着襁褓之中安静熟睡的九皇子上前。 豫妃貌美,看着其他皇子的脸,就知道皇上年轻时,也不会差到那里去,故而这个九皇子任希林,当真是好看。 即便有些皱巴巴的没长开,不过看着五官,日后也定是个美男子。 豫妃知道无论是太子还是自己的儿子,日后都做不了皇帝,她所希望的,只是任希林能够平平安安长大。 “皇后娘娘驾到!”前脚皇上刚走,后面皇后便跟着来了。 关于豫妃哪一天生产,自然也是小茶算的清楚了的。 昨日皇后外出,又因为自己生下孩子后过于夜深,这才到了如今才来,可是现在看着皇后的脸,豫妃心中早已换了思索, 皇后要对自己的孩子不利。 这是豫妃的第一认知,故而对着皇后,难免不会有什么好表情。 可是眼下自己刚刚升任,万不能有任何骄傲的表情,即使心中有再多不满,豫妃仍旧对着皇后展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豫妃不能起身,皇后自然知道,在床边坐下,皇后开口道: “免礼。” “本宫今日来,乃是祝贺。” 皇后轻轻抬了抬手,便有着许多的贺礼被一箱箱抬了进来。 等到礼官报完了礼数,李贵人心中暗自算了算,这一笔,可是不低。 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臣妾与小皇子,多谢皇后娘娘厚赏。”豫妃淡淡的笑道。 “皇上升了你为妃,日后便好生学着吧。”李贵人家世一般,晋升的速度倒是极快,眼下没有旁人,皇后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李贵人脸上的笑容一顿,还是开口道: “承蒙皇后娘娘的教诲。” “小皇子,很可爱。”皇后此刻修长的指甲缓慢划过了任希林的襁褓,乳母抗拒不得,只能将刚刚出世的任希林,交到了皇后的手上。 皇后毕竟自己生育过多次,对于该如何抱孩子,也是得心应手。 这个时候任希林恰好醒了。 遗传了母亲的大眼睛,任希林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皇后,却出乎意料的不哭不闹。 “倒是乖巧,像我当年的第一个孩子。”大皇子早夭,宫中无人提起,皇后此时说这样的话,难免会让豫妃不悦。 可是她才是皇后,豫妃只能忍气吞声。 皇后站起来,将任希林又还给了乳母。 “你便好生休息吧。”说完这句话,皇后便转身离开。 豫妃知道皇后的心中有多不甘,这几个月,除了小茶,皇后自然也是对于自己,算是保护的。 不过皇后的保护,却是为了要自己的命。 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江贵妃那边,更是没来人,甚至连贺礼,都少的可怜。 后宫之中的两大巨头是这样的态度,皇后和江贵妃便是两个极端,可是对于皇上对豫妃的恩宠,却是谁都看在眼里的。 这个时候,船往哪边开,便很是明显。 下午来送礼的便络绎不绝,不过豫妃需要休息,便是谁也没见,足足睡了一下午,才算在晚上养了点精神。 母亲看孩子,总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 忙完前朝的皇上过来时,任希林仍旧在豫妃的怀中睡得香甜。 豫妃青丝垂下,烛光映着的侧脸极尽温柔,看着任希林的眼神,让皇上也找回了一点当初初为人父的感觉。 任希林似乎很喜欢自己的父亲,很给面子的皇上一来便醒了,看着皇上的脸,也好似很高兴的样子。 皇上自然更是欣喜,看着豫妃虽然连升两级,更是不矜不躁,更是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直至夜深,皇上才从豫妃宫中离开。 任希林已经被乳母抱走,豫妃知道小茶的人还在这里,很是放心。 “这是?”豫妃看着小茶从窗外翻墙而进,身边的宫女自然不会张扬,小茶却拿了一个小盒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豫妃打开,是个明晃晃的银项圈,上面的花纹雕饰,一看便不是凡物。 “恭喜你。”是个皇子的话,豫妃今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多谢主子。”豫妃看着小茶,很是感激。 “九皇子那边,不会出事。”有了小茶这句话,豫妃今夜,或许真的能够睡个好觉。 “无论是九皇子还是臣妾,都听主子调遣。”豫妃聪明之处在于,知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既然小茶开口了,定然还是有要自己去做的事情。 小茶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人。 有来有往,干脆利落。 “不难。”小茶看着豫妃的眼睛,对她说道。 “不过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你,可了解宜嫔?” 掉马 第062章:宴席 视线转回大殿之中。 此刻的豫妃仍在月子之中,故而尚未出席此宴,不过江贵妃倒是盛装打扮着,坐在皇后的下手,看上去,倒还是比皇后夺目几分。 江贵妃看着皇后垮掉的脸,自己虽然同样对豫妃的事因为失手而感到不满,可是看着皇后的样子,自己心里还真是痛快。 眼下自己的儿子才是太子,而豫妃就算生下九皇子,也不过还是个奶娃娃,跟已经成家立业的任廷攸,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任希林想要撼动任廷攸的位置,还没这么容易。 可是皇后这边,却是完全不一样了,没能成功除掉李贵人,还让她直接成了豫妃,手下又有个皇子,皇后这一步,可谓是输得厉害。 难怪皇后会是这副表情,皇上脸上挂着的笑容可是不浅,皇后就算再怎么难受,此刻也不得不忍下来。 今日宴会,很巧合的是,程让竟然也在,坐在宁亲王与太子的后边,身旁的任辰霖,更是打扮低调。 看到任辰霖,江贵妃第一眼便想到了他那母亲宜嫔。 还真是巧,豫妃刚刚生下任希林以后,宜嫔便染了风寒,在宫中闭门不出。 皇后和江贵妃都不是笨的,自然明白这是被宜嫔摆了一道,可就是宜嫔那绵里藏针的性子,才最叫人难受。 两人甚至这半个月,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今日这场宴会,宜嫔依旧没有来。 眼下的宜嫔,在两人心中,不过是依附了豫妃的一条走狗而已。 他们要对付的,乃是豫妃。 看着阿莫带着蛮族似乎颇受皇上欢心的样子,皇后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意。 奏乐的歌舞都升了起来,皇上似乎也有些微微欲罪的样子。 此刻是初夏的傍晚,姑且算不上炎热,不过也没有春天偶有的寒冷,天气倒很是舒适。 程让看着宴会上默不作声饮酒的任齐修,似乎任齐修这些日子心中也并不好过,此刻有些借酒消愁的意味。 迎接蛮族的一应事务都是由任廷攸包办,皇上对于此事很是满意,刚刚还在所有人面前夸赞了任廷攸。 至于任齐治的消失,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他死了的这件事。 皇上派出去的人都无功而返,谁也找不到他。 自然便使得任齐修有些失意。 可看着任廷攸,当真是十分惬意的模样。 好似眼下没有人能够阻碍他的登基之路了一般。 皇后自然是第一个按耐不住的,程让和小茶要做的,也许是给皇后添一把火。 宴会照常结束,宾主尽欢,看上去十分和谐。 只是在宴会的最后,阿莫提出的一个要求,却让气氛有些微微的凝滞。 “我主听闻贵国嫡公主贤良大方,特此求娶。”蛮族荒远,眼下嫡公主又是皇后唯一的孩子,皇上自然对她的婚事,更加慎重。 此刻阿莫贸贸然这样开口,皇上自然少不了几分忌惮,可是看着皇后的脸色,眼下还是没有定夺。 这样的事情,哪怕是皇上,自然也不能点点头就答应,更是要顾及身边的皇后。 皇后此刻没有要开口的样子,皇上忌惮于蛮族这些年的发展,虽然眼下看着一切平和,可此刻他也不想万一事情闹大了需要大动干戈。 阿莫好似也并不急在这一时,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将一切遮掩了过去。 很快,关于蛮族想要求娶南州嫡公主一事,便传遍了整个宫城。 “母后,儿臣真的不想嫁去蛮族!”嫡公主在宫中顺风顺水的过了十七年,从小被哥哥任廷尧惯着,性情倒是温和,没有什么架子,以至于哪怕任廷尧去世之后,宫中之人还是对她毕恭毕敬,不仅仅是因为皇后,而是公主的可爱,是征服了许多宫人的关键。 “无忧。”皇后轻轻喊着这个女儿许久未被提起的小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本愿她一生无忧,可是今日,却不得不自己将她推入火中。 “母后,无忧求求您了!”此刻的无忧公主,可有半分曾经的意气风发,反而显得十分苍白,发型凌乱,眼眶红肿,脸很挂遍了脸上,跪在皇后面前,哭求着。 可是皇后,好像还是那副表情,没有波澜,亦看不出悲喜,更是没有说话。 可怜无忧单纯,到现在,仍旧没能看出来一切不过是皇后早就安排好的一场戏。 她只是想不通,一向疼爱自己的母后,怎么会当看到自己即将去受苦的时候,仍旧不为所动,甚至对于自己,这般冷漠。 两个哥哥都离世后,无忧知道自己是皇后唯一的孩子,她以后的愿望,也不过是嫁给某个官宦子弟,日后可以留在千阳城中,也能多陪陪皇后,可是皇后,却要推开自己。 这个时候的无忧才发现,原来不是皇后离不开自己,而是自己离不开皇后。 “母后!”无忧此刻除了这样的乞求,竟是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皇后,竟是给下人使了个眼神。 “公主,您该休息了。”此刻已是深夜,无忧是听说这个消息后,不顾一切的赶到了皇后宫中,皇后从宴席之中回来的路上,便知道有这样一幕,可是她太需要蛮族的助力了,不得不牺牲无忧。 尽管已经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可是当无忧真的在自己面前哭诉的时候,皇后心中还是难受万分。 可是也只能不去看她。 在自己的将来与女儿的人生相比,皇后选择了前者。 无忧再怎么闹,宫人们也不敢把事情弄大,只得带着无忧回了寝殿。 她心里还有着最后一丝盼望,希望明天,皇后就会后悔,到时候的自己,也许还有一丝生机也未可知。 况且现在父皇也未答允,也许一切还没想象的那么糟。 可是无忧不知道的是,皇上如今,只是在等着皇后的意思罢了,到时候无论皇后以什么样的理由答应,无忧都逃不掉要去和亲的命运。 今夜注定无眠。 江贵妃回到了宫殿之中,任廷攸紧跟着她的脚步,也走了进来。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江贵妃对任廷攸说道。 她指的自然不是所谓的蛮族对于南州的毕恭毕敬,反而蛮族突然提出的结亲要求,有些令人意外,而且矛头直指皇后,连江贵妃都觉得,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帮助她们了。 “说不上来那里古怪,总感觉背后有人。”任廷攸皱着眉头,仔细想到。 “皇后那边,折了你两个人,此番岂不是正好?”江贵妃看上去还有些欣喜。 任廷攸没有说话,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便是忍不住对着江贵妃提醒道: “公主而已,对于皇后来说可能不算什么,眼下最要注意的,还是宁亲王。”成展的事情,到底还是让任廷攸心有余悸,说起来,关于三皇子手下的十六路月,这些天倒是被任廷攸忽视了。 “嗯。”说起这件事,江贵妃也是同样的有所不安,也点了点头。 另外一边,小茶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枢音姐姐!”眼下正厅正在举办宴会,凡是有些头脸的,都到了场,宫人们自然也都朝着那边一蜂窝而去,后宫之中,反而显得有些萧条。 “贺星竹”本也是可以出现在那里的贵人,可是如今却只是个小小的宫女,自然会有些难过,哪怕今日她消失了,旁人也是知道为什么,又因为皇后对她的另眼相看,是而留守宫中的嬷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反而给了小茶一个更加自由的空间。 看着眼前打扮成任廷攸随从的枢音,小茶兴奋的低声喊道。 今日入宫,是枢音求了任齐修带她一同来的,任齐修身边的高手,枢音自然是数一数二的,既然枢音开了口,任齐修自然不会拒绝。 借口探查,枢音很是轻而易举的就从大殿上光明正大的走出。 十六路月自然也是有着几分刷子的,对于小茶如今的去向,自然也能够查得到,“贺星竹”的所在,枢音很是轻而易举的便找到。 看着小茶望着自己的眼神,好似和从前一样,枢音反而有几分不敢肯定心中所想。 可到底,枢音还是问出了口。 “小茶,关于杜若的事情,你是如何知晓的。”枢音说这话的同时,想了想小茶这一年的所作所为,不禁心中有些暗自吃惊,似乎小茶真的,已经许久没有和十六路月有过联系。 “枢音姐姐这话,是在怀疑我么。”小茶面上仍是甜甜的笑,可是语气之中透露出的,却不是从前的那般软弱。 枢音在心底叹了口气,关于小茶,看来她的确是知之甚少。 其实又何止是知之甚少,准确来说,枢音何尝不是被小茶一直牵着鼻子走。 “小茶,你知道十六路月的规矩。”枢音的语气,一下子便带上了反季的寒冷,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好似降至冰点。 “我知道啊。”小茶此刻面上仍然挂着笑容,可是说出的话,却还是让枢音无法接受。 “可是这件事,不是给十六路月带来了好处么。”小茶歪了歪头,让枢音好似又看到了那个从前曾经在她眼里最单纯的小茶。 “枢音姐姐,我不会伤害十六路月的。”小茶对着枢音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是那语调,在只有两人的夜里,反而显得有些阴森森。 此刻的枢音相信了这句话,她看向小茶的眼底,这是她给小茶,也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在宫里,岂不是也可以正好做十六路月的内应。”小茶朝着枢音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满是俏皮,枢音有些不敢回应。 掉马 第063章:求亲 若是换了小茶刚出十六路月的从前,枢音听了这句话也许会很开心,毕竟小茶当初在随府,就为十六路月做出了许多贡献。 可现在的小茶,枢音反而有些担心。 哪怕小茶说了不会伤害十六路月,可是已经被出卖过一次的十六路月,真的还能遭得住第二次么。 “主子,她真的还是小茶么。”伏城的追问好似就在自己的耳边,让枢音一下子陷入了迷离之中。 “枢音姐姐忘了,凤凰诏是谁给你的么。”小茶凑近枢音耳边说道,而后退了半步,静静地等待枢音的回答。 “你…”枢音的语气让人没有喜悦之情,也没有半分的难堪。 “枢音姐姐等着吧,十六路月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小茶的眼底,此刻好似有一场风暴,让枢音难以看透,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句话,也的确让枢音十分中意。 想到小茶交给自己的凤凰诏,此刻的枢音脑海之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可是却还是压了下去,不敢往此处多想。 “不早了,姐姐快回去吧。”此地到底是皇后宫中,外人不知,皇后的人却清楚的人,若是任齐修的人被发现在这,那么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枢音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堂堂十六路月的首领,却因为小茶的特殊魔力,而有些晕头转向。 等到迷迷糊糊回到了宴席上的时候,看着任齐修有些喝多了,枢音只是上前提醒,好在任齐修最终还是放下了酒杯。 枢音一扭头,眼神便和程让对个正着,程让似乎在看任齐修的笑话。 这个八皇子,怎么说也是十六路月在他面前有些理亏三分,而枢音本就不是真心效劳任齐修,更是不在乎程让的看法,直到以后,枢音知道了一切,才明白,今日程让为何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她。 皇后宫中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今夜,皇子们大多也留宿在了宫中,程让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寝殿所在。 推开门,果然小茶已经在等候。 都是程让的亲信,看见小茶也没有半分的意外。 “你们都下去吧。”看着小茶一袭夜行衣,今日定然有事要与自己商量。 等到门重新被阖上,小茶的神经才稍稍因为与爱人的相处,而能够有些放松下来,看着程让这些日子因为奔波,而显得有些乌青的眼圈,小茶问道: “江焱手下军队,安排的如何?” 这些日子,程让正是去寻找这支军队的踪迹。 堂堂一支军队二十万人,却在一夕之间集体销声匿迹,至今难寻,可见其可怕。 更是由于血玉的一分为二,故而连随夫人或者江贵妃,对此都知之甚少,更是帮不上程让什么。 “一切顺利。”程让将小茶揽到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 “你该好好休息了。” 程让心疼自己的姑娘,这些日子疲于谋算,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 回答他的,是小茶在程让怀中银铃般的笑声。 和小茶他们料的一样,第二日,皇宫之中便传出了公主无忧即将去和亲一事。 此事自然众人反对,可是无忧公主的默认,以及皇后的不容置否,到底还是让这件事情最终成了真。 “母后,母后当真如此狠心…”无忧被软禁在宫殿之中,此刻不知是多少次哭晕又醒来,昔日的妙趣可爱,到了如今成了无人问津。 无忧坐在公主的大床上,仍在用着手帕拭泪,整整两日,无论她说什么,皇后始终不肯见她,也让她心中的怨念,有些无处发散。 宫人心疼无忧,可又不敢招惹皇后,对于这个公主,即将的下场,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好嬷嬷,你帮我,帮我再去求求母后。”年迈的嬷嬷这个时候看着公主无忧再次拉着自己的手,虽然心里也是心疼,可还是不得不狠心拂袖。 “公主,不是老奴不帮,这圣旨已经下了,皇后娘娘,此刻也改不掉了啊。”嬷嬷的一句话,让无忧再次失神。 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那道明晃晃的圣旨,无忧自嘲着笑了笑,从前她也曾听过许多公主的故事,可那些不幸,似乎都离自己很远,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害过无忧,她的生活就如她的名字一样,从来都是无忧无虑。 可是朝夕之间,她再也不能无忧。 想起昨日宣旨的太监,拿着圣旨来此的时候,无忧多么希望,这不是道和亲的旨意,无论什么都好,无忧真的不想嫁。 可偏偏,不如她所愿。 几乎是领完旨的片刻之间,无忧便是晕了过去。 醒来以后,一切都成了定局,而可笑的是,无忧甚至想要出门,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皇后不愿见她,甚至不愿让她出门。 无忧无论在宫中怎么哭诉,都没有用。 嬷嬷也曾偷偷探过皇后身边的口风,可换来的,都是实在对于无忧来说,有些难以承受。 无忧到底是嫡公主,关于出嫁的事情,自然也是要好好准备,故而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皇后为了避免意外,直接封了无忧与外界的联系方式,向世人宣告,无忧只是在安心备嫁。 无忧虽然是皇后亲生,但到底只是个公主,关于她的婚事,既然皇后点了头,旁人更是没有任何替无忧出头的机会,故而无忧此刻,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势单力薄。 “嬷嬷,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无忧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 她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这样狠心的对自己,明明自己,应当是皇后将来唯一的依靠。 可是皇后不在乎她。 驿馆之中,倒是处处充满了喜悦。 本来此次求取嫡公主一事,众人心中都是没底,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南州的附属,无忧绝对属于下嫁。 哪怕是嫁给蛮族之主。 在大殿之上,阿莫偏偏就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出了那个问题。 南州的皇上也没有如很多人担心的那般当场翻脸,倒是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回来的路上,每个人都有些胆战心惊,同时不禁有些埋怨阿莫。 关于求娶无忧公主的事情,虽然是蛮族之主下的命令,可是使团到底还是要在这千阳城中停留一段时间的,阿莫不该这么早就将一切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反而让他们有些难以自处。 若是南州的皇上一下子生气,对于蛮族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无忧眼下是南州皇后唯一的孩子,待遇自然与普通的公主不同,关于这些日子,在南州皇后身上发生的一切,他们自然也都有听闻,关于皇后是否还会将女儿就这么轻易地嫁出去,还不一定,更是,到蛮族这样偏远的地方。 可是没有想到,不过第二天,关于无忧公主瞎加的事情,甚至便顺利传来,这让他们很是意外, 难道这皇后,当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么。 眼下南州的太子,是贵妃所出,他们自然知道,可传闻中的皇后,也没有如此不堪。 关于其中真正的原因,也许只有阿莫能够理解。 为了演戏演全套,自始至终,关于蛮族之主和皇后之间的交易,这个使团里面,也只有阿莫真正知道其中的原位,其他的人,还真的以为此番只是一次普通的出使罢了。 而阿莫带来的人马,则是蛮族主的人在暗处看管着,只要无忧平安到达蛮族,那么他们便会配合南州皇后的一切活动。 无忧是个美人,这在各国之间早就传了个遍,可谁也没有想到,无忧最终会嫁给蛮族。 蛮族的凶悍,虽然足以征服,可是却自始至终并不太被人看得起,无忧的下嫁,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江贵妃的宫中,对于这件事也是倍感意外。 “皇后竟然舍得?”江贵妃皱着眉头分析道。 皇后这些年有多宠无忧,这是宫中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如今来说,应当更加宠爱才是,怎么就突然将无忧推向了火坑。 这件事虽然和江贵妃没有过多的联系,可是对于江贵妃来说,她不得不防这是皇后最后的反扑。 很快,她便想到了,皇后到底想要做什么。 既然皇后眼下并没有皇子,那么关于皇位,皇后应该失去指望了才对。 难道就因为这样,所以无忧也要送出去么。 江贵妃担心的是,皇后将无忧送的远远的,就是为了垂死挣扎一把。 这些年她跟皇后手里都有不少对方的证据,却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不戳破。 可是皇后如果想要同归于尽的话,江贵妃却并不想,眼下她还只望着任廷攸顺利登基,自己可以成为太后呢。 陪皇后去死,实在太不明智了。 可是关于江贵妃的想法,在任廷攸这边,却被全盘否决。 “不可能。”任廷攸回答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江贵妃有些好奇,关于皇后,难道她真的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偏偏是蛮族…”偏远之地也有不少,可是皇后选中的,是武力强悍的蛮族。 “母妃,这件事我来处理。”任廷攸一下子阔步走了出去,江贵妃面上不禁有些不明所以。 掉马 第064章:转变 任廷攸想的,自然和江贵妃一个深宫妇人不同,不过看来自己的事情,要加快速度了。 再怎么样,关于无忧出嫁的嫁妆,皇后自然还是要精心操办的。 这几日无忧宫中的人来来往往,可是无忧却被困在寝殿之中,只要她想出去,身边定然跟着皇后的人,而关于那扇宫门,更是此刻的无忧遥不可及的地方。 “公主,也许这蛮族的主,没有您想的那么糟。”嬷嬷试图安慰着无忧,可是此刻这样的话,并落不到无忧的心里。 几日来,无忧几乎是油米不进,整个人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大圈,再这样下去,只怕都不一定能挨到出嫁的日子。 这件事被汇报到了皇后那里,一直没有来过无忧宫殿的皇后,今日终于涉足。 “皇后娘娘嫁到!”太监的通报,让无忧原本黯淡的眼神中,此刻又重新亮起了一道光。 “母后!”无忧提着裙摆朝着门外飞奔而去,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那个从前一直对自己温柔相待的母后。 可是皇后板着的脸,彻底击碎了无忧还有着的最后一丝希冀。 “胡闹!”皇后看着无忧浑身瘦了一大圈的模样,呵斥道。 “母后…”无忧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对于皇后的斥责,此刻的她并不敢还嘴。 皇后径直走进了无忧的寝殿之中,无忧也紧紧地跟上。 直到两人都落了座,皇后终于开始端详着无忧此刻苍白的小脸儿。 “不想嫁?”皇后挑了挑眉问着无忧。 “噗通”一声,无忧跪了下来。 “无忧只想陪在母后身边。”无忧的话字字剖露心迹,可是皇后却只是冷哼了一声。 “陪在本宫身边?” 此刻没有旁人,皇后也终于将最残忍的现实在无忧面前剖露。 “和本宫一起,看着太子登基,江贵妃抢了本宫的位子么。” 无忧素来单纯,皇子们对她,也多半不曾有过恶意,无忧只是伤心,自己哥哥去世,她恨元妃,可是关于任廷攸坐上太子之位以后,皇后以及她的处境,无忧却是从前未曾想过。 眼下皇后亲口对她说了,无忧好似才明白一点,关于夺储这件事,到底有多恐怖。 “母后…女儿愿意。”可即便是这样,无忧只觉得大不了是个死字,总比远嫁这种生不如死的事,来的好得多。 “你愿意,母后心中可愿意?”皇后叹了口气,此刻好似恢复了一个好母亲的样子,对于无忧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虽远嫁蛮族,可是蛮族之主真心待你,你又到底还是以南州嫡公主的身份出嫁,蛮族也不敢小看了你去。”皇后顿了顿,从另一个角度对着无忧说道: “可你若是嫁在这千阳城之中,这达官显贵众多,若一不小心嫁给了任廷攸的幕僚,你日后,又该如何自处?” “母后膝下只有你了,没有了皇子,自然也便是夺储无望,可是母后实在不想,连你也失去。” 看着皇后鬓角的白发,此刻无忧只觉得,是自己太过任性,原来皇后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所想。 “是无忧想的不清楚了。”无忧这个时候的话语声突然落了下来,她只觉得原来皇后为自己想了这么多,可是自己还是如此任性。 “女儿愿意出嫁。”这是最终,无忧含泪对皇后说出的话。 皇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事情,自然便是心中满意,可是面上,还是要表现出一个慈母的情怀来。 前几日对于无忧的严厉和管教,如今看起来,倒都像是皇后的用心良苦。 好似皇后真的是为了无忧的人生着想,这才忍痛做了这个决定。 而无忧也终于明白了皇后的良苦用心,开始不哭不闹,配合着皇后安排起了自己的嫁妆来。 关于无忧公主主动配合皇后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似乎对于这门亲事,谁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镜中的百姓们虽然不满自己的公主下嫁,可这种事情,自古以来也并非没有过,他们更是说不上任何话。 渐渐地,关于这件事,人们更多的转成了八卦。 传闻蛮族之主已经年逾四十,自从三年前王妃难产一尸两命去世以后,蛮族之主膝下也无子,如今千阳城中多是各种传闻,关于蛮族之主是如何对无忧公主情根深种,费了三年力气才娶到了公主等等之类的话,三年前的无忧,又何曾知晓这个人物呢。 “公主,这是蛮族送来的嫁衣,您可试试。”既是嫁去蛮族,虽然在千阳城中,大多礼仪也是按照千阳城的习俗来办,可是既然这婚服蛮族已经准备好了,便没有不用的道理。 “嬷嬷,您放那吧。”无忧指了指桌子,似乎对这还是不感兴趣。 这几日,虽然无忧开始正常饮食,小脸看上去神色也似乎没有刚刚收到圣旨时的崩溃,可是看着脸色,还是不好。 嬷嬷知道无忧的心中,还是有所不甘,可是现在,这不甘又有什么用呢。 她到底还是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离大婚不过五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今日的皇上,似乎也颇有空闲的亲自来看望无忧。 到底是自己的嫡女,皇上对于这个自幼讨人喜欢的女子,还是有几分偏爱在内的。 可是皇后的面子,皇上同样也是不得不顾。 “儿臣参见父皇。”见到许久未见的皇上,无忧还是跪了下来行礼道。 “免礼。”皇上看着无忧的脸色,虽然看上去有几分近日没睡好的样子,可是比皇上所想的,还是要好许多。 也许无忧对这门亲事,根本没有这么抗拒。 皇上在心中这么理所当然的想着,可是却完全没有考虑过,无忧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无忧又怎会不对此不满。 皇上看不透的事情,无忧也不会说。 “还有五日便是大婚,一切可准备妥当。”皇上问着无忧。 “回父皇,一切都好。”无忧点了点头,皇上巡视一周,这宫殿之中,倒是处处都透露着新婚的喜悦。 蛮族之主镇守边疆,五日后的大婚,也不过是无忧上了花轿,跟着阿莫他们回到满是沙场的边疆而已,关于在边疆要面对的一切,说起来好听,可是到时候谁又会管无忧呢。 这几日不光是皇后,宫中的教习嬷嬷也说了,无忧此行,关乎南州和蛮族之间的联系,若是无忧表现的不好,蛮族打过来,那么无忧,便是整个南州的罪人。 这样大的罪名,无忧担当不起。 所以从一开始,无忧就没得选。 这是无忧后知后觉的事情。 “你也是父皇看着长大的。”皇上这个时候好似有些感慨: “一转眼间,你都要嫁人了。” 这句话惹得无忧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皇上以为无忧是舍不得远嫁,这是女儿家常有的事情,此刻皇上也不再多说。 好歹将皇上糊弄走了以后,无忧终于紧紧地关上门,将这些日子憋在心中的委屈,痛痛快快的发泄了一回。 “公主…”听着从门内传来的清晰可见的哭泣声,门口的宫人自然揪心。 “唉,让公主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也好。”两个宫人还在窃窃私语着。 房内的无忧,心中早已撕裂。 任廷攸自从江贵妃处回来以后,便开始着手查关于蛮族此番进京的事情。 在使团之中,任廷攸的确查不出来什么,可是在使团外,任廷攸却发现了一些好东西。 “主子,蛮族的确有带军队驻扎在千阳城五十里外。那处乃是城郊的荒山,人烟稀少,可蛮族人却能适应那里的气候。”说话的人叫张文,是任廷攸最近提拔上来作为自己的亲信,没有成展和瞳若,张文算是难得让任廷攸稍稍满意之一。 “使团之中,那个阿莫是否有联系。”任廷攸转动着玲珑剔透的祖母绿扳指,问着张文道。 “的确,臣已经核实过,这几日和那些人有来往的,只有阿莫一人,使团中的其他人,似乎没有异动。”张文做事果断,同时思考周全,以前也算是埋没了这个人才。 “皇后呢。”任廷攸此刻觉得,整件事就是皇后向着蛮族卖女求荣,可笑至极。 “皇后娘娘如今,还没有消息。”张文摇了摇头。 皇后宫中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无忧公主出嫁的事情忙碌不已,来往的人虽然多,可无论是明线还是暗线,都查不到她联系蛮族人的证据。 “继续查,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用。”任廷攸相信,皇后一定是这件事幕后的推手,而那驻扎的军队,也是皇后的意思。 任廷攸手中军队不多,除了朝中的大臣,若是真的硬碰硬起来,他的人还不是十六路月的对手,更何况,皇后此刻手中还有一支骁勇善战的蛮族军队。 任廷攸只有借助皇上的力量,才能够解决这件事,而关键便是,找到皇后的证据。 “凤凰诏的下落,有没有查清。”自从小茶逃离以后,也带走了真正的凤凰诏,此后便是下落不明,至于小茶如今身在何方,任廷攸甚至都还没查到。 “尚在追查之中。”任廷攸的虎符已经被程让夺去,想来程让想要找到那支军队,也是要费尽心思,更何况,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军队的战斗力如何,是否还能与当初并肩,谁又知道。 只要虎符不是落在任齐修手中,任廷攸便不足为惧。 眼下任廷攸担心的,是任齐修拿到了凤凰诏,到时候任齐修便是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更是有武力镇压,自己,就当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掉马 第065章:祝贺 此刻让任廷攸虎视眈眈的凤凰诏,正在枢音的手中随意把玩。 伏城看着枢音的样子,挠了挠头: “主子,这凤凰诏你看了无数遍,都快看出花来了。” 伏城的话,正是说到了点上。 凤凰诏的魔力,在于它明明只是一道普通的诏书,却能够左右最高位,甚至,比太子诏书还要管用得多。 “小茶给我,是为了什么。”枢音在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还能为什么,就是给你,让你去做皇位。”伏城很是顺口的回答着,可是说完才意识到了不对,连忙闭了嘴。 看着伏城的反应,枢音知道伏城在想什么,伏城想的,也正是她的所想。 莫不是小茶这么费尽心机,只是为了让枢音当皇帝? 枢音从来对无论是朝堂还是其他,都不甚感兴趣,所想的也只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生意而已。 任廷攸打破了十六路遇的平静,可是按照小茶的习惯,也不该就这么将枢音一切都拍板定下来,甚至不考虑枢音到底愿不愿意,这实在不像是小茶的作风。 可是当枢音开始复盘和小茶认识的这几年来,从一开始,小茶的宽容便超乎她的意料,到后来的一步步,枢音本以为是小茶天赋异禀,可是现在,她却要重新想一想,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心有所图,小茶真正是谁,这也是枢音如今还不知道的问题。 “我就是我啊。”小茶笑着对枢音说的话好似还在耳边,可是枢音却难以相信。 “主子?”伏城看着枢音有些微微的发呆,在她面前摆了摆手。 “枢音主子,王爷请您去一趟。”通过称呼,便可以看到任齐修对于枢音的尊重,不仅枢音不必称呼任齐修为主子,甚至连任齐修身边的人,都不得不称枢音一声主子,这样的座上宾,也难怪十六路月会为了任齐修出这么多力。 因为任齐治消失的事情,这阵子来任齐修的心情可都不算是太好,今日召见枢音,也许同样的不是什么好事。 “我去去就回。”枢音将凤凰诏收好,对着伏城说道。 “好。”眼下他们仍住在任齐修的府中,关于枢音的房间,总归是还有些秘密的。 “叩叩。”站在任齐修书房门前,枢音轻轻叩响了任齐修的房门。 “进。”任齐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主子,你找我。”枢音坦坦荡荡的走进了任齐修的房间之中。 “十六路月如今如何。”当任齐修刚刚救出枢音的时候,十六路月几乎一片归零,好在枢音还有一些高手的命好歹是留下来的。 又召来了十六路月各地的人马,加上任齐修的经济支援,想来,十六路月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更胜从前。”这是枢音对自己这半年来,最好的交代。 虽然其中还有不少任齐修的人参与了十六路月的训练,可是哪些始终效忠于自己,枢音还是能分的清楚。 任齐修好似就等着枢音的这一句话,此刻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枢音说道: “若是登基,把握如何。” 任齐修的话让枢音意外,眼下任齐治还未被找回,任齐修便急着登基,莫不是他查到了什么,或者,有些东西让他不能再等。 “五分把握。”这是枢音做出的最大让步。 眼下皇上,任廷攸真正的底如何,枢音还不知道,而且十六路月终有一天不会再在任齐修的羽翼之下,可是眼下,两者却脱离不开关系。 枢音不想帮助任齐修,可却不得不这么做。 “这件事,你准备准备吧,在公主成亲以后。”虽然任齐修与皇后的关系一般,可是这个挂名的妹妹,倒是自幼对自己很好,没有嫡子女的娇气,任齐修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远嫁,可既然是她的决定,任齐修便尊重她,可也仅限于不会打扰她的婚礼而已。 “是。”枢音点了点头,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准备了这么久,看来这场局会是任齐修第一个掀开。 关于任齐修想要起兵的消息,十六路月的动静,浮罗城自然一清二楚。 “任齐修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小茶诧异的开口问道。 “嗯,枢音和伏城这些日子已经在准备了。” 铖吉此刻的语气也算不上太好,本想着先收拾了皇后再收拾任齐修,可是偏偏,任齐修自己跳出来了。 眼下小茶这边虽说是一切就绪,可是这无忧公主的婚礼未至,小茶还没有光明正大动手的理由。 “主子,我们要不要…”铖吉朝着小茶做了个眼神暗示。 还有三天,便是无忧的婚礼,眼下一切就绪,可是就是这个空档,所有的人都在准备着。 “不必。”小茶知道,以任齐修和任无忧之间的感情来看,大概率也不会在无忧婚礼之前动手,况且任廷攸还没有查到皇后的证据,又怎么可能让任齐修来打断他的行动。 小茶如今要做的就是稳住,而后安静的看两人撕咬罢了。 宫中,嫡公主出嫁,自然便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随着无忧愿意出嫁,皇后关于对无忧宫中的戒令,自然也就随之解开。 来访送别无忧的人不少,甚至如今的豫妃,曾经的李贵人也抱着九皇子任希林上门,任希林长得好看,无忧看着襁褓中熟睡的他,难得有些心生欢喜。 关于无忧的性子,豫妃还摸不透,不过看着无忧的样子,应当也不会伤害任希林,自然,便随着她去了。 “小皇子很可爱。”无忧脸上的笑容,此刻终于算得上发自真心。 “等公主做了母亲,孩子定然也如同公主一般,叫人心生欢喜。”豫妃的这句话,却好似让无忧想起了什么。 “豫妃娘娘,对小皇子很好。”无忧的话顿了顿: “母后对我,也很好。” 关于让无忧远嫁这件事是由谁一手主导,宫中的流言蜚语自然不少,就连豫妃耳中,也是听了一些的。 “皇后娘娘,这是为公主考虑呢。” 豫妃想尽办法,希望能够给无忧一丝丝宽慰。 “是啊。”无忧点了点头,豫妃的话,和皇后说的如出一辙。 皇后看不惯豫妃,无忧到底还是听说了一些的。 可是眼下两人说的话既是一样,那么看来,皇后并没有欺骗自己。 “豫妃娘娘,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无忧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坐在对面的豫妃,让其好一阵诧异。 “公主这话,我怎使得。”到底,眼下无忧的身份还是要高出豫妃一截的。 可怜无忧单纯,眼下将豫妃视作了可相信的人,什么话都和盘托出。 也许正是因为豫妃在宫中时间不长,比起其他和皇后斗争了多年的娘娘们来看,此刻温柔的豫妃,反而是无忧最好的说话人选。 既然豫妃愿意听,无忧便是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到最后,终于说到了关键上: “母后为我考虑,将我远嫁出宫,可是日后,宫中便只剩母后一人。” 眼下豫妃正得宠,又有了皇子,想来地位已经稳固许多,皇后宫中的劲敌乃是江贵妃,没了自己,无忧实在有些放心不下皇后。 “还请日后若有什么事,母后与江贵妃之间,豫妃娘娘能够帮着说说话,也好让母后不至于太过孤单。” 听着无忧这样天真的话,豫妃心中有些发笑,可还是最终应了下来。 皇后将卖女这件事说的这么高尚,还真是死死地拿捏住了无忧的命脉,让无忧更加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公主放心,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又岂是旁人可以撼动的。” 无忧听着这个话,心中却开心不起来,到底,到底皇后还是没有皇子。 可是眼下,好似也只能这样了。 无忧已经在几日的思想斗争之中,将自己潜移默化成了皇后的一枚棋子,只待自己出嫁,能够取得蛮王欢心,也让宫中的人不敢小觑了皇后去。 豫妃从无忧宫殿中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一个人。 “臣妾参见豫妃娘娘。”宜嫔虽然有六皇子任辰霖,可是任辰霖的天生残疾,还是让母子两都不受重视,在宫中的存在感,也是极低。 此刻既然人人都来送别无忧,那么宜嫔,到底还是要来这一遭的。 不光是宜嫔,就连任辰霖,都跟在了她的身后。 豫妃朝着任辰霖还礼: “参见六皇子。” 三人在无忧的殿前互相行礼。 宜嫔低下身子的瞬间,对着豫妃开口说道: “三更时分,娘娘宫殿之中静候。” 正好借着豫妃朝着任辰霖弯腰的机会,听得清清楚楚。 关于无忧的婚礼,相必小茶也是要添上一笔。 目送着宜嫔跟任辰霖走了进去,豫妃也对身边的丫鬟说道: “走吧,我们回去。” 抱着任希林的乳母,正好也乃是小茶的人,而今日的相约,乃是由宜嫔开口,相比和宜嫔也是有关。 刚刚和豫妃一吐而快的无忧,此刻看见是宜嫔和任辰霖,总比是江贵妃要好得多,还是将两人引为上座。 “臣妾恭喜无忧公主。”和豫妃的操心不同,宜嫔仿佛真的只是来恭喜无忧出嫁的。 任辰霖不爱说话的性子,无忧也是知道,看着他没有开口,无忧并未多说什么。 等到送走了所有人的,天色已经擦黑,而无忧在这生活多年的宫殿之中,只剩下短短的两日,无忧躺在公主的大床上,始终彻夜难眠。 掉马 第066章:出嫁 所有人的关注之中,无忧的婚礼好歹还算是正常进行。 从大婚的前一天开始,无忧宫中的门槛便是几乎要被踏破。 各路来来往往的人,此刻都显得极其热闹。 皇后自然是头一份的,到底这几日还是陪在了无忧的身边,也给了无忧一些宽慰之感。 至于江贵妃那边,到底还是来了一滩,只是皇后当时恰好也在,两个人差点当着无忧的面撕起来。 不过到底江贵妃想到近日皇上似乎因为无忧的事情,对皇后一脉格外的照顾,明日又是无忧的大婚,生生还是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贵妃娘娘慢走。”以江贵妃如今的地位,无忧还是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 回到殿中的时候,看着皇后的神情似乎并不怎么好,无忧此刻又赶来安慰着自己的母后。 “母后,女儿即将出价,还要板着脸么。”无忧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对着皇后道。 皇后心疼女儿,自然还是舍不得。 “无忧,此番一去,万自珍重。”皇后掩藏在心中的,是盘算着怎样将女儿卖出去后的行动,面上却还是一片慈祥。 “母后!”无忧这个时候似乎颇为动容,扑到了皇后的怀中。 “多大了。”皇后向着无忧笑着说道,可是眼神里,还是似乎很怀念,当初的无忧还是蹒跚学步,儿女双全,自己还是皇后,儿子是太子,皇上最宠爱的,也是自己。 可是后来的这一切,便渐渐地都改变了。 皇后自然憎恶那个女人,可是竟是过了二十年,也没能斗倒她。 反而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皇后心中自然是不甘,可也并没有选择。 无忧此刻身着火红色的嫁衣,今日乃是她婚礼前夕,明日在宫中朝各人行过礼以后,无忧便要正式踏上蛮族的路途了,此刻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只是想着,此刻皇后的怀中,可以让自己停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另外一边,小茶那里也没闲着。 从公主殿中出来的豫妃,晚上便是在宫中静候着小茶。 果然和宜嫔所说的一样,三更时分,宫中早已一片寂静,豫妃的窗户被轻轻推开,小茶一身黑色劲装跳了进来。 “参见主子。”豫妃对于自己和小茶孰高孰低,显然分得很清楚。 不过这样的场面,小茶心中自然不会发怵。 照样点了点头,对着豫妃说道: “今日去无忧殿中,如何。” 豫妃在脑海中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无忧的表情虽然算不上多么的欢喜,可到底也并未多么不情愿的样子,为何小茶特意来询问此事。 当豫妃将一切跟小茶如实反应的时候,小茶却笑了笑。 “你不懂。”小茶的话,让豫妃实在有些懵。 “还请主子赐教。”豫妃本以为此番无忧只是普通的出嫁,可是小茶却偏偏参与了进来,那么背后的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为何是无忧,为何是蛮族,皇后,又为什么会答应?”小茶接连抛出的三个问题,提点了豫妃。 蛮族是怎样的,豫妃自然心中也稍稍有数,看来小茶的意思,便是这件事有诈了。 “还请主子明示。”豫妃心中所想,一直以来,也只是讨好皇上,小茶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云。 “皇后乃是利用,以无忧为代价,换取蛮族的支持。”小茶这句话只回答了豫妃心中一般的疑惑,此刻仍有不解。 “蛮族的支持?可是皇后不是已经…”没有皇子了么。 后半句豫妃没有说出口,不过以眼下来看,四皇子失踪,三皇子也与皇后形同陌路,皇后就算求取了蛮族的支持,又能如何呢… 慢着。 豫妃的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充满了一个神奇的想法,一时间却甚至不敢找小茶确定。 小茶知道豫妃想明白了,点了点头肯定道: “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若真的如此,那么皇后看来,还真是大胆啊。 这样的事情,若失败,可不光光是皇后一人出事。 “皇后没得选。”小茶耸了耸肩,既要权利,却又无子,皇后只能靠自己。 “可是一个蛮族,便能助皇后成事么。”豫妃心中似乎还有所疑虑。 “一个蛮族当然不够,还有,皇上。” 小茶已经获悉,皇后在皇上身上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也不由得感慨一句,果然是最毒女人心。 好巧,既然想要阻止皇后,那么很简单,自己比她还毒就行了。 看着小茶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这个时候的豫妃,不禁替皇后捏了把汗。 “主子,我该做什么。”豫妃虽然不懂其他的,可是她的聪明之处,便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小茶既然深夜来访,自然是有要让自己去做的事情,和那日小茶交代的一样,不知今日,又该如何。 “皇上,无忧这丫头刚在宫中还说记挂着您。”皇后替皇上一边捏肩膀,一边说道。 皇后虽然已经老去,可还能蒙受圣宠,始终还是有原因的。 和如今的豫妃一样,曾经的皇后宫中,也是皇上最爱休憩的地方,原因无二,皇后的按摩技术,总是能让皇上感到舒适。 可是后来,皇后之位坐久了,也渐渐地有了些威严,皇上自然不好开口让皇后帮忙按摩,可是到底,恩宠还是少了。 最近的皇后,又好似和当年一般贤惠,让皇上看见她,甚至比看见江贵妃还要欢喜几分。 皇上身心得到了放松,整个人也有些懒洋洋的,用手撑着头,在榻上斜靠着,听着皇后的话,嘴里淡淡的“嗯”了一声。 皇后见此不再多言,看着皇上睡熟以后,自己也退了出去。 走出了宫殿,一个偏僻无人的拐角,身着太监模样的人匆匆而来,皇后身边的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东西。 “一天两次,切记。”嬷嬷交付东西的样子沉重,好似在说什么大事。 “您放心。”小太监看上去很机灵的样子,对着嬷嬷连忙点头哈腰道。 两人匆匆环顾一圈,便各自散去。 “东西送到了?”皇后看着身边折返的嬷嬷,开口问道。 “皇后娘娘您放心。”有了嬷嬷的这句话,皇后心中,自然多少有了些底气。 “小心着些便是。”此时夏日午后,皇后奔波了一上午,也难免有些疲乏。 转眼间,无忧终于要出嫁。 一大早,无忧便是被各路嬷嬷们拉着盛装打扮,南州出嫁的规矩不少,更何况无忧乃是远嫁,蛮王此刻也并不在宫中,故而无忧还是只能独自一人行着各种礼仪。 到底还是到了离开的时候,无忧此刻眼中满含泪水,实在不舍宫中。 皇后则是全程陪伴着无忧,表面为母女情深,可至于为什么寸步不离,也只有皇后清楚个中原委了。 “礼成,公主出嫁!”随着太监的一声吆喝,无忧也终于被盖上了喜帕。 按南州的习俗,新娘自然是要少说话,此刻无忧看不清眼前的路,好在被喜娘背到了身上。 听着周围的恭喜之声络绎不绝,皇上和皇后目送自己一步步靠近花轿,无忧的脑海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跑,要从喜娘的背上跳下来,转身跑回宫中,继续在父皇和母后身边,做她自由自在的嫡公主。 “公主,到了花轿,请抬脚。”此刻喜娘的声音将这一切拉回了现实之中。 无忧最终踏不上回去的路,只是转身到了花轿里。 “准备回朝!”不再是南州太监的声音,而是阿莫,可是若有心之人仔细听来,阿莫的嗓音之中,还夹杂了几分浑浊,不似半月前的响亮,此刻乃是费尽了力气,好歹没丢蛮族的脸。 “南州,再见…”接下来的等候无忧的,是不分日夜的兼程,去那个地方,直到再也回不来。 “皇后娘娘了了一桩心事。”目送无忧的队伍里,宜嫔站在了皇后的身边。 此刻四处都是礼乐炮声,宜嫔的声音,被完美的压了下去。 “宜嫔心中,也有不少心事吧。”皇后生来高大,而宜嫔则是江南的小巧精致。 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宜嫔,身上的凤袍耀眼夺目。 “承蒙皇后娘娘的话。”宜嫔浅浅笑了一声,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皇上此刻无心再见皇后,便召了江贵妃,当着所有人的面,着实有些打了皇后的脸。 皇后的脸色瞬间转的有些铁青。 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声,皇后的脸色,终于没了那么好看。 江贵妃这些日子的冷落,皇上倒是都补给了她。 赏赐不少,一箱箱的被抬到了贵妃的宫中,一切随风倒,很快,宫中的风向便是急速转变。 毕竟在备受宠爱的太子生母和无亲生之子的皇后当中,很多人的反应还是迅速。 “可恶!”皇后回到宫中便是大发脾气,将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扫到了地上,面色实在有些可怖。 “总有一天,有一天你们都给本宫去死!去死!” 皇后歇斯底里的咆哮,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屋顶正在偷听的铖吉耳中。 “回去找主子咯!”铖吉颇有兴致的磕完了手中的一捧瓜子,而后便拍拍身再次遁走。 掉马 第067章:调派 在铖吉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一些意外。 等到找到小茶的时候,已经天黑,铖吉对黑夜白天,向来都透视清楚,此刻也是熟悉着宫中的各个布局,好像当做自家花园一般的闲逛。 却遇到了裴折,两人都是一袭黑衣,蒙面的打扮,竟好些打了起来。 不过还是及时将对方认了出来。 铖吉打算打个招呼,可是裴折却好似急匆匆的,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宫中的故事还在继续上演。 “来人,来人!”皇上的宫殿中传来贵妃的惊呼声。 门口的太监听到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皇上!”看见皇上倒在榻上不省人事,所有人都慌了神。 赶忙叫来了太医,替皇上仔细把过脉以后,太医竟也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刘太医,皇上这是怎么了。”此刻皇后也赶了过来,在皇上的病床前,问着前来的太医。 一听说皇上昏倒了,各路人马便是赶着进宫,屋子里此刻便是挤了一屋子人,都是这南州的核心人物。此刻对于病榻上的圣上,个个的眼神都显得十分关切。 “皇上许是最近操劳,有些疲累罢了。”刘太医想了半天,也只是这样说。反而发让人有几分不敢相信。若真是这样,何以刚刚眉头皱成这样。 皇后此刻也板着脸,拿出了几分威仪来。 “刘太医。若只是这般,何故刚刚?” 皇后的提问让刘太医又赶忙行礼: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的脉象虚浮,符合虚弱之症,不过脉象较一般更加紊乱,还请好生养病。” 对于一个天子来说,这样的事情,虽然算是小病,可是多年的累疾,一个弄不好便会要了皇上的命。 “来人,传旨。”皇后此话一出,在场的齐刷刷都跪了下来。 “皇上病中需要静养,即日起,所有来访的人须提前到泵工工种报道,同时,宫中戒严,所有违令者,无论大小,一律杖杀!” 此令一下,只怕日后的宫中,少不得要人人自危。 可是眼下,此举皇后还是有着充足的理由,说是为皇上考虑,谁若是提出反对的意见,只怕也担不起这个诺大的罪名。 “江贵妃,你可知罪?”皇后这个时候板着脸,朝着江贵妃问道。 “臣妾知错。”毕竟皇上是与江贵妃待在一起的时候出的事,若是皇上救不回来,皇后将魅惑主子这样的罪名扣在她的身上,哪怕任廷攸是太子,只怕也很难保下江贵妃。 “即日起,江贵妃禁足一月,没有本宫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禁足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不得探望,对于江贵妃来说,实在有些残忍。 江贵妃心中想不明白,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眼下也不得不忍了下来。 同时也不忘用眼神示意着,任廷攸不要为她说话,只要有太子在,江贵妃便是比皇后永远还多了一分底气。 宫中的大权,一下又都集中到了皇后身上。 刚刚见风使舵的人。这个时候,又赶紧收起了自己的尾巴,谁也不想做这第一个人。 当铖吉将这件事绘声绘色的描述给小茶听的时候,小茶只是挑了个眉。 “皇后这么快就忍不了了?” 想到无忧楚家的时候歹要等到无忧确认到达蛮族以后,来开始动手,可是现在,距离无忧出嫁不过才区区两天,皇后便急着拿回自己的权利。 “任齐修那边呢。”关于任齐修要起兵的事情,浮罗城自然是一直关注着。 “蠢蠢欲动。”按照铖吉所说,。任齐修觉得皇上病倒,正是自己起兵的好时间,眼下是只欠东风罢了。 “通知我们的人也加快速度,凌先生回来了么。”自从那日小茶与凌先生下完棋以后,凌先生便按照小茶所说的,去了汀州,如今是否回来,还未可知。 “三日后方回。”听到铖吉这样说,小茶摇了摇头。 而后好似突然想起来,对着铖吉吩咐道: “你走一趟,去接公主。” “啊?”铖吉挠了挠头: “这是,不是交给任辰霖的么。” “去不去。”小茶这句话一问,铖吉哪里还敢说不去,只好连忙点头: “去去去,不过主子你一个人在宫里?” 这宫里,此刻就好像一个即将被点燃的火药桶,小茶究竟会不会成为那根引线,铖吉不敢肯定。 “铖吉,你错了。”小茶对他说道。 “我不是引线,我是亲手将火线埋进去的人。” “主子,贵妃娘娘那边。”到底,任廷攸还是没有公开与皇后作对,不过回到府中以后,任廷攸的表情,看着着实可怕。 “通知皇后宫中的内应,一旦有什么对贵妃的动作,立刻来通知我。”任廷攸拍了拍金丝楠木的椅子,脸上的神色怒气冲冲。 “是。”下属匆匆而去,张文走了上来。 “皇后那边,主子打算如何?” 既然皇后这么不给贵妃面子,那么自然,任廷攸这边,自然也要对皇后采取反制。 “你查的这么样。”任廷攸问着张文。 “主子没有猜错,皇后果然和蛮族之间有联系,无忧公主,只怕是被皇后卖给了蛮族。”听到张文这样的话,任廷攸闭了闭眼睛,母亲之间的斗争再剧烈,皇子之间再怎么你死我活,可是对于任廷攸来说,无忧这个妹妹,他还是很喜欢。 可是他只是皇子,更是太子,和无忧之间,除了兄妹再无其他,既然无忧已经出嫁,那么任廷攸,便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将无忧再次留下。 无忧的牺牲,在任廷攸这里,也只能是白白牺牲。 “蛮族的人如今还在原地,只要无忧公主一到蛮族,他们便会进攻。” 蛮族离千阳城算不上太远,而若是对于本族居民来说,只怕手脚会更加利落,一来一回,也不过二十天左右。 皇后既然将江贵妃软禁了一个月,那么想来,这前二十天,皇后要做的也不过是牢牢抓住宫中大权,生下十天,便是带着蛮族造反了。 任齐修手下还有十六路月,这对于任廷攸来说,实在是心腹大患。 “去通知御林军首领来见我。” 眼下任廷攸一定要牢牢守住宫中,同时,皇上的病来的突然,又偏偏是和江贵妃在一起的时候恰好发作,这让任齐修不由得考虑到,是否有些人为因素。 如果有,和皇后定然也是有着绝对的联系。 这二十天里,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漫长。 皇上病中,前朝事务统统交给了太子和宁亲王,而宫中,没有了江贵妃,皇后则是牢牢地掌控一切。 任廷攸自然不想看到江贵妃和一切的联系被切断,屡屡派了探子,可是都没能成功混进去。 皇后身边的人,一下子增强了太多。 至于任廷攸安插在皇后身边的卧底,成了宫中第一个被杖杀的人。 尽管理由听上去十分荒谬,可是皇后发火,谁也不敢往枪口上撞,只好统统三缄其口,尽力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便是了。 这十天以来,任廷攸几乎对宫中的事情一概不知,这让他很是恼火。 江贵妃甚至,连报个平安的机会都没有。 日日被皇后的人紧紧盯着,让江贵妃只觉得日子难熬,期盼皇上能够早点好起来,这样定然会将自己解救出去。 可是皇上,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呢。 在皇后的周密安排之下,看上去只是有些虚弱的皇上,却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至于想要去看望皇上的人,统统被皇后以皇上病中不宜惊扰为由,都打了回来。 这个时候人人居安思危,宫中的大门处处都紧闭着。 任廷攸和宜嫔,好像又一下子被人遗忘。 “母妃,儿臣不用跑那一遭了。”任辰霖兴奋的对宜嫔说道。 宜嫔却有些不解: “莫不是?” “无忧好歹是你妹妹…” 听着宜嫔好似又要马上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任辰霖连忙急着解释道: “主子派了别人去。” “原是这般。”宜嫔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跪在了软垫之上,潜心诵念佛经。 宜嫔信仰佛教,自入宫以来,供奉便是没有断过,和其他只想着争宠的妃子,难免还是有些不同,这也就让有些人,并看不惯宜嫔。 在宜嫔的孕期做了手脚,进而也连累了任辰霖。 这是宜嫔对任辰霖的愧疚,却不关其他。 “皇后近日,可有刁难?”最近的皇后,似乎特别爱四处巡视,几乎每个妃嫔的宫殿之中,都跑了个圈,人人都被皇后教训了一遍。 就连正风光的豫妃,也因为下人的动作不及时,而被皇后好生一通训斥。 皇后此举,本是为了给自己树立威严,可是却用力过度,让人人都有些憎恶,宫中近日,倒是少有的显得团结了起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宜嫔没有正面回答任辰霖的问题,反而说了这样一句。 从小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任辰霖也有些掌握了宜嫔为人处世的行为准则。 宜嫔这样的绵里藏针,当真是在宫中,最好不过的伪装。 掉马 第068章:怀疑 听着宜嫔的话,任辰霖也猜到,皇后定然是来过了,有了豫妃产子的这件事,而眼下这两母子又还是好好的。 皇后自然不可能没有对她们下手,可是豫妃背后有着小茶在,只怕皇后,是真的一次都没得逞过。 所以才借如今的机会,这才把心中憋闷已久的脾气,借口撒在了宜嫔身上。 任辰霖此刻不能确定母亲是否受了委屈,凡是宜嫔不愿意去计较,那么任辰霖也无能为力。 宁亲王府中。 “枢音,一切安排的怎么样了。”任齐修本就不如任廷攸实力雄厚。 一切也是自己被封了亲王以后才慢慢盘算,建立起来的,十六路月是任齐修最大的资本,而在十六路月的帮助下,加之自己亲王的身份,这才逐渐有了与太子抗衡的机会。 任廷攸的因为失去了左膀右臂和江贵妃,近日来更是显得孤立无援。 皇后当位,任廷攸虽然身在太子坚国,可是真正的大权,皇上如今在谁的手中,明眼人还是看的明白,就连任廷攸不久前笼络的大臣,此刻都有些向皇后那里微微倾向的痕迹。 这让任廷攸很是焦急。 这些日子忙着拜访大臣,甚至连任齐修的踪迹,都放宽了限制。 将所有的精力用在了对皇上如今状态的探查和追踪蛮族身上。 可是无忧跟着阿莫他们远行,看上去一切如常,老老实实的,等待着正式和蛮王行礼的一天。 此刻皇上的寝殿之中。 “臣妾服侍您喝药。”皇后此刻手中端着一碗墨绿色的汤汁,皇上想要抬起手,却始终浑身使不上力气。 “滚,滚开!”皇上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中了什么毒,意识还清醒着,可是全身的虚弱,自己却感觉的一清二楚。 皇上的手打翻不了药碗,可是嘴唇却紧紧的抿着,费尽了全身的力气转过身去,无论如何也不愿喝皇后喂给自己的药。 “哼!”皇后此刻的脸上满是阴毒,重重的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转身一甩衣摆,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当那扇门被关上,看着外面乌泱泱的跪着的一群人,皇后喝到。 昨日的皇后来看望皇上的时候,皇上一边享受着皇后一口口的喂药,一边还不由得感慨: “到头来,还是你对朕最好。” 皇后只是浅笑着,并未应答。 这是自然,皇后虽然不允许旁人探望,跟皇上也是说是为了他的龙体考虑,可是日日都会有人通报给病床上的皇帝,究竟今日何人想要来访。 皇上听遍了所有人的名字,可在里面始终没有自己最宠爱的江贵妃的名字。 “贵妃,呢?”有时清醒着,皇上会这样问。 “贵妃娘娘……”宫人们总是支支吾吾。 如今的皇上无法再去大动肝火,只是对于江贵妃如今的不闻不问,实在是寒心自己宠了她这么多年。 任廷友的名字也时常出现在名单上,可是皇上却见不到他,想要问一问,也没法问。 皇上对于江贵妃的耐心,在这短短的几日之中消磨殆尽。 昨日在皇后面前,皇上甚至直接说出病好了要惩治江贵妃的话,这在从前看来,可当真是不可能。 皇上说这样的话,皇后自然爱听,面上却还不露痕迹,可是心中却已经为自己的这一招连连满意不已。 可是今日皇后照常过来的时候,皇上却好似完全换了个人,对自己的态度恶劣,连自己喂的药,也全然不愿半分。 皇后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自己封住了宫中所有人的口,明明自己将皇上身边的全部换成了自己的心腹,早就将宫中排查了一遍的皇后,对于其他人插进来的,早就清除干净,怎么还会出错。 对了,还有一个人。 小茶看着皇后怒气冲冲的带着一大群人走进了自己这个偏僻的小院子,小茶就知道皇后定然心中终于开始有所怀疑了。 “贺星竹!”一个细长脸,面上还抹着浓厚脂粉的中年女子,此刻跨出了一步,还叉着腰对着小茶喝到。 “奴婢参见皇后。”小茶仿佛真的只是在扫地,看见这样打的阵仗,立刻仿佛十分害怕的模样。 “给我敲开她的嘴。”皇后如今也变得十分狰狞可怖,哪里还有从前半分温暖贤良的痕迹。 皇后说完这句话后,很快便有人走上前,一左一右的钳制住了小茶,刚刚那个嬷嬷,此刻脸上还挂着艰险的笑容,对着小茶说道: “从前还算是半个贵人,如今是什么货色,心中竟也拎不清。”说完便想要给小茶一个巴掌。 可是小茶一个猛扑过去,让嬷嬷反而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你这丫头,还真是狡诈。”嬷嬷此刻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而皇后对于她的脾性,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当嬷嬷再次高高的扬起手的时候,地上的小茶看上去倒是没有反抗,不过皇后却在此时叫停。 “皇后娘娘?”嬷嬷显然不懂,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押去禁室。”皇后这个时候疲惫的抬了抬手,眉眼间有了几分倦色。 嬷嬷虽然心有不甘,可是皇后的命令,还是不得不听。 “等到了禁室,有你好受的。” 嬷嬷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阴森恐怖。 小茶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被带走。 身后的嬷嬷还在得意洋洋,皇后此刻松懈的神经,好似突然放松了下来,连带着走路的脚步,也不知为何不自觉的带上了虚浮。 “所有人,殿外罚跪两个时辰。”好在身边的锦长姑姑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皇后,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让旁人满意。 虽然有的人心中带着怨言,可是看着皇后好似也并没有反对的样子,到底还是不敢反驳。 皇后看了一眼此刻威风凛凛的锦长姑姑,没有开口。 任由她扶着自己进去歇息,此刻正是午后,是外面日头最毒辣的时候,皇后寝殿外跪着的一群人,有好几个受不住酷暑的,就算倒在了地上,也因为没有前去通报,而使得皇后一无所知。 另一边的小茶。 “快进去!”为了看着小茶,刚刚那个嬷嬷,特意跟了来,也因此躲过了一劫。 小茶的手被反绑着,被推着走了进去。 皇后宫中竟还有这样毒辣的地方,小茶未曾想到。 此刻这位浮罗城城主的鼻子之中,全然是到处充斥着的血腥味。 这些年来看似温柔贤良的皇后,原来手上沾染的鲜血,只怕也在这宫中数一数二。 怪不得这么久以来,所有人都斗不倒皇后。 小茶此刻舞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可是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到了这里就老实点!”嬷嬷得意的笑,传遍了整个禁室。 禁室里加上小茶,也不过只有六人。 此地看守两人,押解小茶两人,嬷嬷和小茶各一人。 光是从两人身边走过,小茶便感觉到了,这两个人的武功造诣,定然相当不得了。 皇后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小茶不相信皇后一人,竟能够蕴藏这么大的能量。 眼下有四个人,小茶在思考,如何将身后半尺距离的嬷嬷一招制服。 “慢着。”两名侍卫将小茶向禁室的地牢之中推去,那么在身后一直聒噪不休的嬷嬷,此刻突然抬了抬手。 嬷嬷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侍卫自然听她的。 “先把她给我绑上去。”嬷嬷指了指身后的刑具室。 虽然皇后还没有下令如何处置贺星竹,可是在嬷嬷看来,贺星竹背叛了皇后,自然该死。 “皇后娘娘对你那么好,你这个死丫头,还真是自己找死。”嬷嬷嘴里咒骂着,还用手指着小茶的后脑勺。 “是。”当侍卫压着小茶转身,自始至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小茶,这个时候却对着嬷嬷露出了一个无比阴森奇怪的微笑。 也许身在禁室,也许因为这样的笑容,刹那间一股冷气窜到了嬷嬷的头顶。 “快,快!”嬷嬷这个时候催促着他们加快动作,总觉得小茶即将会做什么。 侍卫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加快了速度。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 小茶原本被他们钳制的死死地手,这个时候突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灵活抽出。 而面前本就有着不祥预感的嬷嬷,这个时候不禁的后退了两步。 小茶和刚刚一样,对着嬷嬷歪了歪头,笑了一笑。 下一秒,便和嬷嬷直接对上了脸。 “你…”嬷嬷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大声呼救,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此刻只想抬起手,拉开小茶卡在自己喉咙之中的手。 “嬷嬷。再见咯。”小茶耸了耸肩,可是接着却毫不留情的拧断了嬷嬷的脖子。 看着嬷嬷断了气,两名侍卫反应过来,对视一眼,都拔出了腰间的剑,朝着小茶而去。 空手接白刃这种事情,小茶可没少干,更何况眼线这两个武功不知在自己多下的人。 三人的打斗声,到底还是引来了外面看守的那两个。 那可不是好解决的。 眼下小茶对面前的两个人必须速战速决。 看着小茶明显加快的速度,两个人一下子慌了神,他们只是皇后身边的普通侍卫,自然不能和门口的两人相比。 两人好歹还算机灵,朝着门口遁去,想要快速求救。 不过小茶,怎么会给两人这个机会呢。 一击致命,两人直到没了呼吸,仍旧没有看到外面正高高悬着的太阳。 掉马 第069章:转折 而小茶眼中所认为的那两名高手,果然很快便一齐朝着小茶刺来。 近身之后,小茶意外的发现,两人竟是双生兄弟,也因此,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格外显得又默契,两个人搭配的天衣无缝,将小茶死死地困在了中间。 禁室本就隐蔽,更何况是如今这个情况,四周静悄悄地,偶尔得听远处传来的几声蝉鸣。 “受死吧。”两人虽然未曾交换眼神,可是说出来的话,也是同样的如出一辙。 “想杀我的人,你们可还不行。”小茶面对敌人的时候,总是这么有自信。 两人没有多说,就朝着小茶而来。 两把一模一样的寒锋,直逼小茶的咽喉。 小茶向后弯身,堪堪躲过,同时脚下的步履未停,小茶接着向后退去。 这一退,便到了刚刚还没有进去的牢里。 这时候小茶对面的双生兄弟,再一次显现出了他们从母胎里带来的天生契合。 一人快速的扭动着手中的软剑,像一条蝰蛇,逼着小茶不断后退。 另一人则是干脆利落的挑剑,将牢门“啪嗒”一声给锁上。 眼下小茶若是想逃离,便是只有头顶那一个小的可怜的透风扇,可只怕小茶一旦跳起,那两人便会从下发动攻击。 “瓮中捉鳖?”小茶此刻从腰间抽出了一条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了软鞭,对着面前的两人不屑地说道。 小茶此举,无异于在挑战他们。 可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过话,好似哑巴一般,但对着小茶的每招,都是快准狠。 “啧啧。”小茶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不太理解。 接着对他们说道: “你们大梁的人,为什么要来做南州皇后的走狗呢。” 这个时候的两人,面上终于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震惊之色。 小茶猜到了他们的身份,那么小茶,更留不得。 “拿命来。”站在小茶左边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一说话,便是浓厚的大梁口音。 这让小茶听得更是啧啧摇头。 “这来卧底的,怎么连口音都不改改。” 虽是面对面说话,可是两人之间的武力过招,可是一点都没停下。 小茶周身的柔韧,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 对于他们的进攻,小茶总是瞬间能够见招拆招,让他们的硬实功底,好似只能打在一团棉花上。 无论这么样,总是伤不到小茶半分。 有一个念头此刻在两人面前逐渐升起。 小茶这样一个女子,是绝对留不得。 两人到底还是高手,就算是这样,心态还是无比稳定,小茶几乎找不到他们的破绽,但还是只能以柔克刚。 “小丫头片子,你快不行了。”另一个从头到尾都未曾开口的男子,这个时候脸上挂着有些得意的笑,对着小茶轻蔑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小茶这个时候周身的气势忽然强硬了许多,饶是两人,也未曾见过一个女子有这个气势磅礴的内功,绝对不在他们之下,甚至是他们赌一赌联手,都不一定能赶上的程度。 “少废话。”对于三人来说,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面前两个人合体,对于小茶来说就好似真的铜墙铁壁。 小茶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较之第一个说话的人,第二个说话的显得武功稍次一些,小茶便是逮准了他攻击,虽然两人双生,而速度又同时都极快的围绕在小茶周围,可是对于小茶俩说,这样的挑战,根本不算什么。 小茶几乎次次都打中自己想要的目标,不过却都是小伤,一些鞭痕,对于这样的高手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可是却能够折断他前进的步伐。 看着自己弟弟逐渐显得有些虚弱的神情,让两人中的大哥不由得怀疑,小茶是否在这个鞭子上下了什么毒。 目光又投向小茶手中握着的九节鞭。 “你到底干了什么。” 这个贺星竹,太可怕了。 “我干了什么。”小茶此刻满脸无辜。 “我什么也没干啊。” 看着对方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手上,小茶邪肆一笑,凑在他的耳边说: “浮罗城主的九节鞭,没听说过么。” “你是浮…”男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相信的惊呼出声,浮罗城在大梁,同样是赫赫有名。 不过可惜的是,男子并没有机会,将这一句话说完。 小茶已经趁着他愣神的时候,用手中的九节鞭,亲手绞杀了他。 看着自己的哥哥被杀,甚至只在朦胧间看到了自己哥哥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弟弟急了,原先退到一边,此刻也冲了上来: “我跟你拼了!” “趁你病要你命。”两人一旦分崩离析,小茶想要逐个击破,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男子倒了下去,同样再也没有睁开眼的机会。 看着地上倒落的一地,还有空气中这熟悉的血腥味,小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她不喜欢。 可是这个时候的小茶,却没有选择立刻转身离开,反而重新退到了牢墙边上。 刚刚被人逼迫,小茶的身子狠狠地撞向了牢墙,可是背后没有传来的疼痛感告诉小茶,这堵墙,似乎并不是实心。 在皇后这样一个隐秘的地牢之中,一座空心墙,背后又掩藏着什么。 小茶此刻很好奇。 奇门遁甲,小茶自然也曾学过,虽说比不上专门研究这些的人,可是小茶,同样也不弱。 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机关所在。 轻轻敲碎,整堵墙此刻竟是轰然倒塌。 这禁室坐落在宫中一处最偏远的所在,曾经在这里每一个人的哭嚎声,从来未曾传入到宫人的耳朵里,此刻墙的声音,小茶却并不能确保,会不会有路过的有心之人听见,小茶还是速战速决。 踏着空气中还在飞扬的灰尘,小茶发现,这墙背后通向的,是一座隐秘假山。 宫中的花园不少,自然也不是每个都备受欢迎。 至于眼前的这个,只怕更少。 看着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灰,小茶很难想象,这里多久没有人踏足过了,只怕分配到这里的太监宫女,也只是偷懒,从未曾打扫过吧。 小茶踏出的每一步,都在其中留下了明显的脚印。 最终在花园的湖边停了下来。 这座花园怪不得没有人来。 小茶站在岸边,可面前是一条宫中的主河,和小茶遥遥相望的另一边,才是花园的大门,而这里,只怕只能靠着刚刚那座禁室进出。 小茶看了一圈,河上并没有任何渡船的影子,对面的大门也是紧紧关着的。 很难想象,宫中会有这样的地方,怪不得皇后将密室选在这里。 小茶目光环视一周,最终落到了刚刚来时的假山之上,一切都好似很是平静正常,可是那座假山,小茶却总是觉得,对于自己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使得小茶还是不自觉的想要凑过去。 一步步又走回了假山,小茶最终发现了一个不同于普通的入口。 当小茶走进去以后,她会想到的,到底是庆幸,还是悔恨,眼下不得而知,可是这一切已经成为了现实。 不知小茶在里面待了多久。 也许真的因为皇后最近戒严的关系,这样的动静,竟然还没有招来任何人,小茶冷冷的看了地上几人一眼,便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既然决定开局,那么眼下贺星竹,自己便无需伪装了。 皇上那边,无论自己怎么做,皇后都会陷害,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这是小茶早就悟出的道理。 关于皇上到底听到了什么,还是只有小茶清楚,或者,豫妃也清楚。 没了江贵妃,豫妃就是如今宫中排名的第二。 皇后不将她放在眼里,豫妃也做事谨慎,在宫人之中,自然也靠自己的“真心 换来了一些东西。 让太医帮忙传个消息,对于豫妃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也正因此,皇上前一日在皇后走后,听到太医来把脉问诊悄悄透露了一些事情以后,皇上也开始意识到一些不对劲。 自己怎么会突然病倒,江贵妃为什么一直没来,而宫中的人,为什么一下子都换了这么多,皇上终了个合理的解释。 人就是这样,一旦相信了,便是一直坚定不移的相信。 皇上此刻对于皇后,便成了满分的厌恶。 任廷攸监国,也许对皇上来说,还算是一点安慰。 皇上心里早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到自己重新夺回权力,便废了皇后,退位给任廷攸,皇后反了,真的反了。 “皇上注意龙体!”太医看着皇上差点被气过去的样子,连忙宽慰道。 “豫妃娘娘和小皇子都很记挂您。” 听到是豫妃传来的消息,皇上更是相信这件事了。 皇后和江贵妃对立,嫔妃只能选择两人其中之一依靠,而豫妃一直不卑不亢,还平安的生下了皇子,这些事皇上都知道,只是曾经不想计较,江贵妃到底有任廷攸这个争气的儿子,这让皇上到底还念及旧情。 只是皇上万一翻身,皇后也确实走到头了。 明天会怎样没有人知道,但小茶的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掉马 第070章:相识 “林哥哥!林哥哥!”半夜,一个算的上少女的娇俏稚嫩声音始终在任辰霖脑子里不断响起。 “小玥!”任辰霖忽然一声惊呼,从床上坐了起来。 “主子?”身边的小太监原本在打着瞌睡,这个时候也猛然站起身来。 看着一身冷汗气喘吁吁的任辰霖,太监凑上了前问道。 “无事。”任辰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会梦到小玥。 自从那晚和小茶谈过以后,任辰霖便着手想办法将小玥从大梁的使团之中解救出来,其实也可笑,这么久了,任辰霖竟然始终不知小玥的真实名字。 只是当那个女孩眯着眼,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任辰霖就知道自己栽了,他的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想这么一直看着,可是小玥身上的打扮,从头到脚都在向任辰霖透露:她是个大梁人。 任辰霖自幼便明白,自己娶谁,从来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他是个不受宠的残疾皇子,什么样的贵人难以高攀,任成林还是知道。 可是这样上不成下不就的身份,让任辰霖日后无论是娶平民还是娶侯门贵女,都不由他来定。 好在宜嫔还有些手段,这才没让随便娶了一个和亲的公主之类的事情落到任辰霖头上。 任辰霖只想和能够令自己真正心生欢喜的人在一起。 比起许多人来说更好的事,他遇到了。 可是南洲的皇子爱上属国的使臣,尤其是,小玥甚至严格来说算不上使臣,对于皇上来说,这是一件令他蒙羞的事情,定然不会答应。 小玥的身世,任辰霖并不清楚,看上去只有约莫豆蔻的年纪,可是却出现在这多半是大汉的蛮族使团之中,阿莫入宫那日,小玥只是远远的坐在角落,和任辰霖的像是,本源于一场意外。 故事的起初听上去荒唐又可笑。 小玥是这使团能够入宫的唯一的女子,此刻想去更衣,面对南州宫中的宫女,小玥显得有些畏缩。 “姐,姐姐。”小玥说话带着天然的浓厚的蛮族口音,对于宫女们来说,小玥怎么样也算是主子,本不该怠慢,可是不过因为阿莫那番在宫殿之上说蛮王想要迎娶无忧的惊天之语,连宫人听了,都有些皱眉。 高大的男人惹不起,不过小玥这个看上去十分娇小的女子,倒是个好欺负的模样。 宫女们看着小玥,面上挂着满满的笑容,可是心里,却盘算着什么。 “姑娘这边请。”特意将小玥带到一个偏远的无人之处,虽是同样的到达了目的地,可是对于小玥这样一个胆怯到根本不会记路,可是又偏偏绕了许多弯路来说,想要自己找回去大殿的路,实在是遥不可及。 若是小玥迟迟不归,夜闯皇宫这个罪名,也够这个小姑娘喝一壶的了。 两个宫女看着小玥渐渐走远的背影,有些得意的一笑,身后却传来了另一句如鬼魅般的声音: “你们两个,倒是好大的胆子。” 任辰霖身后还站着两个高大的侍卫。 宫女们看着任辰霖,立刻慌了神的跪下来。 “奴婢知错。” 任辰霖到底还是个皇子,若是他跑到皇上面前说了什么,无论小玥最终的罪名是什么,她们两个小宫女,定然是活不下来的。 “去,叫回来。”任辰霖看着小玥即将消失在下一个转角的声音,突然有些心软的样子,并未对身后的两个宫女做什么,不过只是朝那个方向努了努嘴,说道。 “奴婢立刻去。”两人之中稍微机灵一点的,此刻随即爬起身来,朝着小玥离开的方向而去。 另一人只是死死地跪在原地,看着任辰霖的足尖,不敢动弹。 “竟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 任辰霖这个时候显露出的十足的霸气,让宫女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又转变了一些印象。 等到宫女带着小玥回来的时候,宫女低着头在前方走着,却和去时急速匆匆的脚步全然不同,此刻显得无比沉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小玥有没有跟上。 小玥有些懵懂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小玥走近自己的跟前,任辰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女孩身高竟只到自己的胸膛,看上去小脸还是十足的稚嫩,和刚刚在大殿上豪情饮酒吃肉的其他使臣比起来,蛮族为何会派这个小姑娘,反而让任辰霖很好奇。 “你是谁?”小玥率先问出了这个问题,看着任辰霖的样子,明显充满了陌生。 “我是…”任辰霖刚刚准备开口,却又突然欲言又止。 “是谁?”小玥歪着脑袋,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先说,然后我就告诉你。”任辰霖的化让单纯的小玥竟是没有任何怀疑,此刻腆着脸笑着对任辰霖清脆的说道: “我是小玥。” 这样灿烂的笑容,让任辰霖一下子失了神,今夜本是厌倦了大殿中的虚伪与空热闹,这才想要出来走一走,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宫女的偷笑一下子让任辰霖意识到了不对,心软的将小玥救了下来后,任辰霖没有想到,自己竟会直接被勾去了魂魄。 小玥的笑容,在这夜里,显得有些格外夺目。 任辰霖一下子慌了神,直到周围忽然格外的寂静下来,看着身后侍卫不对劲的脸色,任辰霖这才注意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 假装咳嗽了一声,对着小玥说道: “我姓林。” 地下的两个宫女一下子抬起了头,看着任辰霖的脸色满是诧异。 “该回去了。”好在身后的两个侍卫,硬生生用气场压得宫女不敢开口。 小玥当真信了任辰霖这样看上去有些荒唐的话语,挠了挠头对着任辰霖说道: “林哥哥再见!” “姐姐们可以带我回大殿么。” 小玥还只当任辰霖不过是个普通的富贵公子哥罢了,脑海里的认知,并未深究为何宫女对其如此惧怕。 “走吧。”这个时候的宫女不敢抬头,任辰霖却对小玥开了口: “今日我也来赴宴,她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带你回去吧。” 宫女没有反驳,小玥便天真的认为,在这南州的宫中,戒备森严,更何况两个宫女的模样,想来任辰霖也不会欺骗自己,还有任辰霖身后,那两个穿着南州皇城侍卫服的男子,便是觉得十分可靠的跟在了任辰霖的时候。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走过了一段路,这个时候的小玥才反映了过来。 “刚刚那两个侍卫呢?他们不回去么。” “大殿之上,怎能带侍卫。”任辰霖从另一个角度说起来,好像也是合情合理。 小玥信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跟着任辰霖回了大殿。 “你先进去吧。”将小玥送到了大殿门口,任辰霖反而停住了脚步,温和的朝着小玥笑了笑: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玉佩掉在了那儿。” 任辰霖只能跛着脚,走路自然要慢许多,可这许多对于小玥来说,却是不用小跑,两人可以并肩而行的刚刚好。 “小丫头。”任辰霖看着在自己身边却明显矮了一大截的小玥,笑着说道。 “林哥哥。”小玥似乎当真是十分天真,这个时候没有读出来任辰霖的言外之意,反而笑眯了眼对着他开口道。 又一声叩在了任辰霖的心上。 到了大殿门口,任辰霖知道自己和小玥一起走进去,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委婉的说着。 小玥不疑有他,尽管心里很想去帮任辰霖寻找,可是眼下自己还是不得不要回到大殿,只怕再晚一些,使团离开,自己就没有办法跟着走了。 看着小玥踏步进大殿的时候,任辰霖这才转过了身,还有一些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等到任辰霖再次回到刚刚的地方的时候,两个宫女的脖子上各驾着一柄宫中的侍卫大刀,那个刚刚跑的最快的,此刻反而是两人之中显得最害怕的一个,身子不住的颤抖,脸上的泪,也不断横流。 另一个,则是一直低着头,跪趴在地上,却不敢开口,好似只是在静候任辰霖的处置。 两人目睹了自己救下蛮族使臣的全过程,若是日后传了出去,只怕就算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也会给任辰霖惹得一身麻烦,更何况此刻的任辰霖,内心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保护小玥,对着两个侍卫点了点头,手起刀落,十分干净。 站在一旁的任辰霖身上没有沾到一滴血,不过这件事,却被铖吉敏锐的捕捉到了。 照旧兴致勃勃的讲给了小茶听,可是小茶看上去似乎十分的不在意。 “随他去吧。”任辰霖要娶谁,小茶没有打算干涉。 从那天以后,小玥在蛮族使团之中,好似十分自由,平日里在千阳城之中,每日只是各处逛逛,却从不用做任何事,可却也没有什么优待,驿馆之中,好像都忘却了这号人物。 这也给了任辰霖和她之间亲近的机会,小玥开始自然地一声又一声的喊着: “林哥哥。” 掉马 第071章:掉马 脑海里的声音一直在萦绕着,想起两人的分别,任辰霖便是发自心肝的有些疼。 “我要走了,林哥哥。”小玥看着任辰霖,仍然是脸上挂着笑容。 “你。”任辰霖欲言又止,不过没有说出来的话,被小玥全部猜透。 “以后再见!”任辰霖本以为小玥和自己一样的辛夷,可是看着小玥即将转身离开,任辰霖终于忍不住的将小玥一把拉了回来。 “林哥哥!”小玥一声惊呼,似乎对于任辰霖突如其来的行为,显得有些慌张。 “小玥,别走。”此刻的任辰霖,显得有些犹豫,可是最终还是开口道: “留在我身边。” 于任辰霖而言,小玥就是他生命之中的那道光。 几日前和小茶的夜探之中,小茶既已经答应了任辰霖,不会多加干涉他与小玥之间的事情,那么任辰霖眼下,若是小玥不愿意留下,那么他派出去的再多人,都没有用。 听着怀里小玥的惊呼声,和小玥不安分的躁动,让任辰霖的手越发的钳紧了起来。 “你,放开我。”这个时候的小玥,声音听起来倒带上了几分软糯之感,对着任辰霖小声的说道。 “不放。”看着小玥的样子,任辰霖起了几分逗念她的心思,还想着禁锢一下小玥,可没想到小玥在下一秒,就将任辰霖狠狠地推开,突然爆发的力气,让本就不会武力的任辰霖有些微微的愣神。 “我,我走了。”小玥手足无措,看着任辰霖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的慌张。 这一次,看着小玥落荒而逃的背影,任辰霖还是没有再拦住她。 不过看着小玥的神情,任辰霖总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玥应当不至于不懂自己的心思,那么今日的反应,又说明了什么呢。 本是满心欢喜的想要去向小玥剖露自己的心迹,可是小玥现在的样子,让任辰霖有些不敢,他害怕惹得小玥慌张,反而更加适得其反。 眼下小玥这样,是否算是拒绝了自己,任辰霖不知道,可是他却心中还是想要弄个明白。 这件事很快便落到了小茶的耳朵里,关于任辰霖那日之后派人去查的事情,小茶对着铖吉嘱咐道: “有些不该知道的事,不知道才是最好的解脱。” “明白。”铖吉点了点头,浮罗城想要拦住的消息,还是十分容易。 可怜任辰霖,当真是寻找了半天,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从那天以后,小玥便没有再主动找过他,而始终待在蛮族使团之中,好似为了无忧的大婚,小玥当真很是忙碌。 就这样直到无忧出嫁的那天,任辰霖也没有见过她。 本来小茶让任辰霖亲自去蛮族跑一趟,任辰霖的心中还有些纠结。 可是当小茶说不用他去的时候,任辰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竟是放下了心。 说起来就然有些莫名的可耻,可是任辰霖此刻竟然是松了一口气,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任辰霖才反应过来,自已对于小玥,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曾经的种种,到底是不是冲动,任辰霖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显然小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到最后,还是临时换了人,任辰霖很聪明,很多事情,不应该是自己去提点他,而是看他自己能否领悟。 此刻宫中的形势严峻,小茶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从皇后的密室之中逃脱,小茶第一个,便去找了怜儿。 “跟我走。”怜儿与有着家室背景的贺星竹在宫中处境不同,她只是个最底层的宫女,平日里虽然靠着自己的机灵,好歹也算生活顺利,可是若算到真正的平坦,只怕的确还有一段路程。 皇后严查,宫中人人自危,就算怜儿也不能避免,这才不得不从同样的小心行事。 此刻已是深夜,耳边突然传来了小茶的声音,看着小茶赫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怜儿立刻清醒了过来,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怜儿很是顺从的看懂了小茶比的“噤声”的手势,由小茶带着,从后门摩挲着走了出去。 怜儿不会轻功,小茶为了能够快速脱险,只能带着怜儿在空无一人的宫城街道上狂奔。 怜儿气喘吁吁,可是跟在小茶身后,却有一股莫名的安心之感。 到了宫城脚下,这个时候小茶没有办法带着怜儿跑出去。 怜儿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小茶不会这样半夜带着自己出逃。 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小茶扛上了肩膀,小茶虽是女子,可是没想到的是,力气倒是十足。 带着怜儿躲过侍卫翻过城墙,也显得不费吹灰之力。 等到双脚触地,刚刚那好似在云端的感觉,还萦绕在怜儿的心头。 “主子。”一个勒紧了手中高头大马的马绳,身后,还跟着一车显得低调庄重的马车。 “走。”小茶对着那人点了点头,而后便直接上了马车,看着小茶回头伸向自己的手,怜儿此刻还是递了过去。 马车外,男子正在引路,而马车之中,小茶正襟危坐,闭目养神,怜儿却不敢多言,可是偷偷地打量着小茶,心中同时也在好奇着,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是小茶不开口,怜儿并不敢询问。 那男子显然是极其训练有素,马车行进速度极快,可是却丝毫没有颠簸,马车内一片寂静。 好在,终于停了下来。 “主子。”是男子在夜里刻意压低的声音。 等到两人下了马车,此刻的天正是最浓墨的黑。 早在门口等候的人之中,有一女子主动上前朝小茶行过了礼以后,对着一旁的怜儿说道: “怜儿姑娘,我带你去休息吧。” 这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怜儿很诧异,在场的每一个人,她都看不透,可是他们对于小茶的毕恭毕敬,怜儿却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 小茶到底是什么人,怜儿此刻的心中已经从诧异转向了后怕,若是自己当初服饰小茶的时候有二心,是不是早就人头落地了。 “你去吧,好好休息。”有了小茶对着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刚刚还犹豫不决的怜儿,这个时候终于下定了一次决心。 朝小茶福了福身子,便跟着那名婢女走远。 “主子,十六路月的枢音已经在等你。”刚刚的男子上前一步,语气中有些不妙。 能够找到这个地方,看来枢音,真的已经知道了一切… 果不其然,因着枢音特殊的身份和高强的武功,最终还是在凌先生的授意下,在小茶的院子中直接等候。 小茶走到院子附近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 “主子,怎么了?”身后的男子忽然关切的问道,小茶这样的举动,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没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那些可有可无的情绪甩去,小茶抬首阔步朝着枢音走去。 和意料之中的一模一样,刚到门口,耳边就传来了划破空气的声音,小茶随即抽出鞭子应战。 浮罗城城主和十六路月主子的对战,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参与的。 所有人都识相的退到了一边,;两个顶级高手的对决,他们插不上手。 从前的小茶和枢音之间,小茶一向都压抑着自己的武功,不让枢音察觉,如今既然枢音已经发现,那么小茶便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枢音这样的高手,对于小茶来说,同样也实在是历练的好机会,两个人都使出了全力。小茶手中的鞭子枢音看的清楚,是何等级别的宝物,这个自己一直以为的妹妹,看上去还真是深藏不露。 被捉弄的心情充斥着枢音的大脑,不过和普通的高手不一样,对于枢音来说,愤怒,只会使她的头脑更加清晰,对于小茶的出招,也更加心里有底。 她使出了十足十的功力,可是在小茶这样一个好普通的小丫头片子面前,竟还是输了个彻底。 “我输了。”当小茶的鞭子狠狠地缠上了自己的脖子,枢音仍然不愿放下手中的剑,此刻对着小茶固执道。 “也许,你没有。”小茶没有置她于死地的意思,松了鞭,这个时候的枢音,终于能够有力气好好咳嗽两声,脸也憋的通红。 小茶今日的速度和功力,是枢音未曾见过的。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枢音心中仍是怨恨: “堂堂的浮罗城城主,还真是深藏不露。” “浮罗城城主或是小茶,何曾害过你什么。”小茶对上了她的眼睛。 这一问,让枢音有些发愣。 今日乃是她查到了这件事,特意来确认小茶的身份,可是眼下当真正确认了以后,枢音这才发现,她的脑海里,竟没有想过杀了小茶。 哪怕她本来就难以做到这件事,可是关键在于,枢音未曾想过。 小茶从怀里取了一瓶药,开始仔细的给枢音上药,枢音本想退后一步,肩膀却被小茶死死地禁锢住。 忽然反应过来似的笑了笑,原来对于小茶,自己本就没有反抗力。 等到小茶上好了药,这才后退两步,对着枢音说道: “好了,你回去吧。” 枢音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便飞出了这座浮罗城在千阳之中的大本营,以十六路月之主的身份。 第072章:搜查 凌先生自暗中走出。 几日前,他已经回到了千阳城中,今日收到了小茶的消息,这才连忙派着下属前去在宫门口接应。 皇后这个歪打正道的逻辑,让一切的速度不得不提前了起来。 “都安排好了?”小茶掩去还有些许的微微不舍,对着凌先生问道。 “一切妥当。”凌先生的点头,才是让小茶真正放心下来的秘诀。 “那就好。”小茶对凌先生说道: “除了你,旁人我不放心。”听着小茶这样对自己的夸奖,凌先生只是弯了弯嘴角,却没有半分的得意。 “铖吉来信,蛮族那边已经安排妥当。”算一算日子,无忧也早就到了蛮族,看来铖吉再一次圆满完成了小茶的任务。 “贺府与随府那边,可派了人。”小茶以贺星竹的身份出逃,按照皇后的脾气,只怕明日便会上门这两家府邸。 到时候定然又是少不了一场干戈,眼下这两家人那边,只怕皇后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今夜贺星竹逃跑的事情还未传开,到了明早,想来便是所有人都会知道,小茶要早做准备。 “已经过去了。”凌先生和小茶想的一样周到,最终,还是他们破开了宫中的这个局。 “没有回头路了。”凌先生在一旁提点着小茶说道。 “我从来不愿意回头。”小茶的这句话,带了点深意,手中的茶杯也越握越紧,这让凌先生挑了挑眉,小茶似乎另有所指。 不管如何,第二天的清晨总会如期而至,一切也正和小茶所预料的一样。 皇后在宫中发现了一切,自然是震怒,下令宫中上下搜查,连带着,也搜到了贺星竹当初入宫时身边的侍女怜儿也消失不见。 立刻着令封了贺府,而与贺府联系紧密的随府,也被皇后以“防止逆犯潜伏”为名,虽未封闭,可是上下,还是搜了个遍。 虽然是来搜府,可是侍卫们在随府之中,却是谁也不敢造次。 皇后虽然下令严查,可是到底还是只敢稍稍的翻动一下。 随月生和父亲在大堂之上端坐,而随夫人,则引着侍卫向着各处而去。 和预料之中的一样,果然什么都没有搜到,知道随府得罪不起,侍卫长早早就下了命令,不得弄乱随府的任何东西,同时尽管在前厅喝着随府的茶,可是心中,却无比的忐忑。 收到下属什么也没搜到的通报,男人便是连忙站起身来,朝着随家父子赔笑道: “今日多有叨扰大人,改日定专程赔罪。” 随月生看着父亲对于此事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主动站起了身来: “既是公事在身,何来赔罪一说。” 这样的话侍卫长可受不起,一路带着人赔笑出去。 “老大,我们?”看着身边的马屁精这个时候又屁颠屁颠的凑上来,侍卫长拍了他脑袋一巴掌。 “随府都敢得罪了,以后把脑袋提在手上过吧。” 他看出了皇后的外强中干,却又不得不听皇后所言。 这样的感觉实属见鬼。 “走,去贺府。”随府参与到这件事情来,全然都是被贺府所累,可是贺府,却并不清白。 随府之中,等到所有人离去,随夫人也终于能够稍稍休息一会。 看着自家夫君的脸色,这么多年的陪伴,让随夫人很快便看出了随将军心中此时不快。 也怪不得,随府向来这么多年备受恩宠,地位也是在京中世家排名数一数二,今日这般搜查,实在是皇后不给随府面子。 这件事日后被京中各世家万一提起,少不得要以此时来说随府的闲话,随将军心中难眠会有不快。 看着随月生的脸,和随将军相似的棱角分明的眉眼,让随夫人一下子有些恍惚,昨夜,随月生也提前收到了小茶的消息。 随府之中,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之中。 “月生,你决定了,对么。”这个时候的随将军看着已经身姿挺拔的随月生,开口问道。 父亲的声音庄重森严,一字一字都叩在了随月生的心上,对于这样的问题,随月生也在脑海中思考着,是不是决定了,最终还是一个肯定的答案,落到了随月生的心上。 “嗯。”在朝堂之上,眼下南州的朝局也许还算平稳,可正是在这样的太平盛世之中,反而有更多蠢蠢欲动的心。 尤其是皇上此刻倒下,皇后掌权,所有人都知道,这南州,必将引来重新洗牌。 关于任齐修最近的异动,随月生也是有所收到消息,可是尽管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却仍然不敢轻举妄动,皇后和任齐修之间,也许不像表面那么僵硬。 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他们不敢轻易去尝试,今日,却突然从宫中传来宫女叛逃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至于叛逃的宫女是哪位,原是被贬为宫女的贺星竹。 如此一来,便让很多人开始猜想,定然是贺星竹在宫中心有不甘,不过看着皇上的样子,觉得没了指望,这才偷跑出来。 皇后一大早便派了人过去,将贺府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候,倒变成了几乎京中所有的世家都在看贺府的热闹。 可是有着小茶在,皇后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得逞呢。 “不知宫中这是什么意思。”丈夫去了外地,沈琦此刻颇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贺府贺星竹,胆大包天,竟敢从宫中携带前婢女潜逃,特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前来捉拿。”既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侍卫长便不像刚刚在随府那么卑躬屈膝,不过但也不算太过嚣张跋扈,说出来的话,还带着几分皇家威严。 “贺府之中,并没有小妹的影子。”沈琦回答的干脆利落,可是看着侍卫长的样子,似乎并不相信。 “还请夫人行个方便,让我带人进去搜寻,便知有没有。”侍卫长的话,也没有让沈琦让步,反而依旧站在门口。 “还请夫人行个方便。”第二遍开口,侍卫长便没有那么客气了,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哪怕他面前是正抱着牙牙学语稚子的沈琦。 “哗。”的一下,两方人马都各自抽出了武器,贺府的侍卫们,也并不是吃醋的。 “刀剑无眼,若是误伤了夫人,还请夫人见谅。”侍卫长此刻笃定了,贺府之中一定有些猫腻,而沈琦此刻的行为,无疑是在拖延时间。 侍卫长被磨去了耐心,正打算强冲进去的时候,沈琦却突然让开了路。 “既是皇后娘娘的旨意,那草民自当遵从。”沈琦这个时候却云淡风轻的这样说到,好似刚刚站在门口阻挠的,并不是自己。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被排在了侍卫之外,此刻只能看得到两方的僵持,不过过了一会,贺府的大门缓缓打开,而宫中的侍卫,全都一股脑的冲了进去。 “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侍卫长一声令下,身后的人便各自四散而去。 “是!”所有的人集体大喝一声,一个个好似都摩拳擦掌期待已久。 沈琦抱着贺瑾,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琦与贺星竹的院子,自然是首要搜寻的目标,这个时候看着满院子的人,沈琦但是很淡定的在桌子旁边做了下来。 “小芬,去沏壶茶。”沈琦对着身后的侍女说道。 皇后只是下令搜查,并未限制贺府之中人的自由。 说白了,沈琦还是贺府的主子,贺府之中的人,还是由她调派。 等到芬儿给沈琦上了茶以后,那群人还未搜查完。 小小的贺瑾看见这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很是兴奋的样子,在沈琦的怀里不停的蹭来蹭去。 沈琦抱着孩子,已经能够很稳的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今日的贺瑾,却突然在沈琦饮茶的一瞬间抬手打翻了沈琦手中的茶杯。 “瑾儿。”看着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沈琦好似有些生气的样子,对着一脸好似不关我事的贺瑾佯装怒道。 懵懂的贺瑾还看不懂母亲的神情,只是母亲这样专注的看着自己,那么自己,也便这样专注的看着她好了。 母子俩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先开口,周围的喧闹仿佛不值一提。 最终,还是沈琦先没有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母亲眉眼弯弯,贺瑾站在沈琦的腿上,也高兴的拍起了手。 “你呀。”沈琦还是刮了下贺瑾的鼻子,十分宠你的说道。 而后帮着贺瑾理了理蹦蹦跳跳而有些凌乱的衣服,眼神不经意间撇向了一旁的人。 特别替贺瑾摆正了胸口上皇后赏赐的那枚长命锁。 “连皇后娘娘的赏赐都戴歪了,怪不得会派侍卫叔叔来抓你。”沈琦这个时候朝着贺瑾做了个鬼脸,让贺瑾有些害怕的缩到了沈琦怀里。 母子俩的互动,自然也被其他人落到眼里,定睛一看,贺瑾胸前所佩戴,确是皇家所出品。 皇后赏赐,对于这种级别的人家来说,可是难得,那么皇后,为什么又要来搜贺府。 一时间让侍卫长有些琢磨不透,皇后这到底是什么态度。 第073章:叛国 眼下不禁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可既然已经来了,最终侍卫长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搜了下去。 整个贺府此番当真的被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多有打扰,告辞。”不像刚刚那般卑躬屈膝,贺星竹逃跑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至于贺家,无论落到谁手里,只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大厦将倾,便没有人愿意托住它。 将大批侍卫送出了门,贺府的大门也随即缓缓关上,可是这些人却并没有急着撤走,反而像刚刚一样,围绕在了贺府的周围,不过对于街上往来和身后的贺府,一概严面以待。 这样的威严,便让很多人识趣的走开,贺府门口,虽是侍卫众多,可是却难得的恢复了寂静。 “小茶。”沈琦看着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自斟自饮的小茶,不禁开口问道: “我们该怎样配合你。” 眼下沈琦知道,只有紧紧抓住小茶和程让这边,才能够保贺府上下平安。 也许小茶就是在试探,看看沈琦是否对自己一心一意。 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么小茶也不再多纠结什么。 正是昨夜的通风报信,才让今日的沈琦神情显得如此淡定,可以胸有成竹的将侍卫们放进来,同时又不会过多的纠缠,给予侍卫警告的同时,也不妨碍侍卫的公务,这样软硬兼施的做法,让人跳不出毛病来,同时也让沈琦的形象,在下人们之中显得更为高大。 “眼下朝中争论纷纷,而贺星竹出逃的事,就是皇后动手的借口,贺府只需要咬死了对这件事情不知情,皇后想要贺星竹的命,就暂时还不会将贺府怎么样。” 从今日看来,便很是明显的,皇后甚至没有让侍卫多做其他,只是搜寻,便表示了皇后心中还是有所顾忌。 同时。宫中的人也因为这件事而议论纷纷。 “什么,贺星竹逃跑了?”早起便听说了这样的事情,江贵妃虽然还处于禁足期,可是有了豫妃做内应,送饭的嬷嬷给江贵妃传些消息还是不成问题的。 “还请姑姑代本宫转交。”江贵妃将手中的一封信和一个玉镯子一同塞到了嬷嬷的手中。 “贵妃娘娘客气了。”嬷嬷虽然这么说着,可也到底还是没有拒绝的意思。 有的时候,比较干脆对于聪明人来说,也是一条生路。 江贵妃还未走到门口,便被侍卫给拦了住,送饭的嬷嬷已经提着食盒远去,江贵妃只希望,能够早日收到自己想听的信息。 “皇上怎么样了。”自从那日过后,皇后便没有再去皇上宫中,看着皇上对自己憎恶的样子,皇后并不想去自寻晦气。 好在这一次,皇后前来探望的时候,皇上正在午睡之中,看着皇上越发消瘦的脸庞,皇后忽然有些后悔,为了不让自己继续陷入心软之中,皇后几乎便是略坐坐救走了。 没有看着自己,咒骂自己,皇后突然感觉此刻的心中,无比宁静。 可没想到,就算不自己找,晦气也还是会找上自己。 待到皇后回宫,看到坐在自己位子上的一人,殿内的烛光尚未点燃,可是皇后却清楚的看见了那一对黑夜中散发的光亮的魔瞳,很多年前,他也这么不带着任何欲望的看着自己。 “你…”皇后本是想自己一人好好静一静,这才没有如此,可是没想到,竟然会看见他。 第二天一早,传到任廷攸耳中的,便是一件惊天大事。 “南州来犯,主帅是,是,是…”前来宣报的武将此刻满脸慌张,几次结巴都没将话说完整。 “是谁你说啊。”任廷攸一拍桌子,反而让其更加害怕了起来。 几次犹豫,武将最终还是开了口: “是,是四皇子!” “什么四皇子。”关于任齐治消息的事情,似乎太久没有消息,之后又经历了太多的风波,连带着任廷攸一时间都没有想起。 “太子…”身后的张文似乎比任廷攸早一步反应过来,南州的四皇子,可不至于让他们慌张成这样。 经过张文这样一开口,任廷攸才终于理解了过来,究竟哪家的四皇子。 “你是说老四,他回来了?”任廷攸一把揪起那人的领子,脑子里轰然作响,怎么回事? “是,是!”武将似乎抱定了有可能会被暴怒的任廷攸处决的心,面对着任廷攸,大声肯定了这个答案。 “好,好啊。”任廷攸这个时候突然松开了手,武将一家子滑落在地,高大威猛的身躯溅起地上的灰尘。 “太子,我们该怎么应对。”眼下皇上被皇后看管着,而想要出兵,定然还需要皇上手中的虎符,可一旦落到皇后手里,正好以此为名,刷些阴招,送太子的人去死,然后自己再光明正大的联合蛮族击退南州,那么这个天下,便真的是皇后的了。 “我要入宫。”太子此刻虽然是监国,可也不能擅自做这样的决定,尤其是,关于南州的主帅竟然还是任齐治。 那么由此说来,任齐治根本就不是被动消失,只不过是偷偷地叛国,好来日来犯。 如此,任齐治还真是胆大包天。 关于南州进攻的消息一传开,而至于主帅竟是任齐治,这件事立刻震惊了千阳城中的所有人。 “什么,老四回来了?”任齐修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欣喜大于愤怒。 任齐治是他如此唯一视作的亲人,本对于寻找任齐治这件事,任齐修都快要放弃想法,可偏偏这个时候,任齐治主动出现了,且毫发无伤,这对于任齐修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当脸上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的时候,便听人说道了任齐治原是叛国贼。 堂堂皇子,竟然做了敌国的走狗,还是主动地,成了敌国的元帅,这让所有百姓们愤慨不已,纷纷踊跃参军,想要亲手取下任齐治的人头。 众怒难平,这个时候的任齐修也想不通,任齐治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自己已经成了亲王,甚至有了能够与太子一较高下的实力,可是任齐治这一出,实在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任齐治的原因,关于大梁来犯这件事,也从宫中传来了旨意,全程禁止任齐修参与,且任齐修在家闭关。 宫中太子没了江贵妃,可是眼下宫外,皇后也没了宁亲王。 这一出到底在做什么。 当然,也不乏有些阴谋论者,认为皇后这是在掩护任齐修,好让任齐修借名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而不引起怀疑。 可是皇后派到宁亲王府的侍卫,却一个都不比贺府少。 任齐修心中焦急如焚,此刻的他无比想要见到任齐修,可是被困在这宫中,他什么也做不了。 有些事情,他没有办法再等,便是只好求助于枢音,今日枢音和伏城,恰好都不在任齐修府中,可是皇后看的紧,任齐修甚至没有机会传一封信出去。 没关系,枢音很快便会回来,到时候定是有办法将自己救出去的,任齐修这样安慰着自己。 另外一边,任廷攸带着张文风风火火的进了宫。 “儿臣求见父皇!”跪在皇上养病的殿外,任廷攸此刻也顾不得皇上是否还在午睡,便是跪下直接大声说道。 门被打开,任廷攸抬头看见的,却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儿臣参见母后。”这句话,任廷攸同样说的大声,只为了让里面的皇上听见。 只可怜,皇上虽然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心有余却力不足,只能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抓住床帘,却难以开口发出一声惊呼。 “嗯,免礼吧。”对于这个太子,皇后说话仍旧端着腔调。 任廷攸行完礼以后也不跟皇后多啰嗦,直接想要朝着里面而去。 “慢着,你去哪。”皇后却拉住了任廷攸。 “大梁来犯,儿臣来请虎符来战。”任廷攸神色表情之中都透露着一股正派,让其他看着的宫人不禁在心中连连点头,可是皇后,似乎却并不在乎这些,照样不让任廷攸入内。 “这件事,皇上已经知道了。敌军元帅竟是四皇子,皇上大为震怒,特意将虎符交给了本宫,此事由本宫全权安排,太子还是专心朝内吧。”听完皇后的话,再看着皇后身后宫人手中所端托盘内的虎符。 任廷攸心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可是这件事,以皇后空中所说的真相来看,实在有些荒谬。 世人皆知自己和老三老四两位皇子不合,与皇后,向来也只是表面上的平和,而皇后,怎么着也算是任齐治名义上的养母。 任齐治叛国,皇上交给他的对手自己来处理不放心,反而会将虎符交给皇后? 一个母亲对于儿子,能惩治到哪里去。 况且自己是太子,是此刻的监国,是将来的皇上。 这件事,本就不是皇后一个深宫妇人可以插手的, “还请皇后娘娘明发圣旨。”任廷攸对上了皇后的视线,一字一句的道。 第074章:夜谈 “你!”皇后此刻有些怒气上头,用手指愤怒的指向了任廷攸,可是任廷攸依旧站的笔直,对着皇后又重复了一遍说道: “还请皇后娘娘明发圣旨。” 此刻,周围的宫人也用着有些会的眼神看着皇后,似乎这件事的不合理,当真是每一个人心中都有所存有疑虑。 “我们走。”皇后一甩袖子,然后着人将皇上宫中的门死死的把守着,当着任廷攸的面,对着守卫说道: “除了本宫,任何人都不许放进去。” 若是皇后从前是暗暗的将皇上软禁,那么现在看来,便是光明正大的了。 当众被皇后这样一顿打脸,任廷攸的脸色显得十分的不好看,不过他却是看透了皇后此刻的激将之法,只怕他若是贸然的闯了进去,那么到时候只怕这个大逆不道的罪名,会先落到自己的头上,便是不用皇后再下毒手,照样使得自己进退两难。 所以这一口气,任廷攸再次忍了下来。 可是这样的小事能忍,不过对于眼下迫切的南州入侵的事情,就让他没这么淡定了,既然皇后要阻挠,那么任廷攸一定要想方法解决了这件事。 皇后哪怕回到了宫中,心情仍然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此刻愤恨的锤了锤桌子。 “任廷攸。”皇后的样子,此刻将眼角的岁月狰狞,全然显现出来,看着实在可怕。 此刻的她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 “安排一下,我要出宫。”在这样的关头,皇后却偏偏做出了这样奇怪的决定。 “是。”宫人不敢阻拦,只得按照皇后所说的去做。 至于小茶那边,此刻已经离开了沈琦的府中。 怀里的贺瑾已然睡熟,沈琦这个时候才喘着粗气好似惊魂未定的额头留下了冷汗。 身后的丫鬟连忙扶住了她: “夫人小心。” 将贺瑾交给了乳母抱下去睡着,沈琦忽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究竟经历了什么,反抓主刚刚那人的胳膊,沈琦的指甲刺的她皮肤有些划疼,可是此刻仍旧不敢松手。 “刚刚,刚刚被搜府了?”此刻的沈琦和刚刚看上去云淡风轻的贺家主母,当真好似两个人一般。 “是。”这个时候下人坚定地说道,沈琦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混沌甩开,才发现面前的小茶好像也消失了。 “扶我回房。”脑海里关于贺星竹也就是小茶从宫中出逃的事情还清晰地循环播放,可是此刻门外的下人却又传来关于门口守卫此刻全部撤退的消息,想来是因为大梁打了过来,南州这才不得不集中兵力守卫宫城罢了。 可是这两件事,究竟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沈琦不知道,也没有过多的尽力去想,此刻她想要做的,不过是尽力护卫着这贺府上下罢了。 小茶倒是对于任齐治出兵的消息,了解的一清二楚。 “任齐治?”小茶看着面前的铖吉,挑了挑眉,颇有兴致的开口问道。 “可不。”就连浮罗城都没有料到,本以为任齐治会在大梁过得很惨,可是后来却好似销声匿迹了一般,直到现在,任齐治重新出现,却换了个身份,成了大梁的主帅。 任齐治虽然会武功,可是却并不精通,大梁不啥,派任齐治做主帅,专门进攻南州,只怕更多的是打压南州士气。 毕竟自家皇子成了敌国主帅这样荒谬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让很多南州子弟感到丢脸,同时也想要将任齐治活捉。 可是此番任齐治身边,一定有不少高手护卫着。 “任齐修呢。”小茶挑了挑眉问道。 “据说皇上大怒,禁了任齐修的足。”铖吉这话说得很有灵性,若真是皇上下的旨意,又怎么会将虎符交给任齐治这个名义上的养母,对于其他一概不闻不问呢。 明显就是冲着任齐修而去的,可惜朝中敢说话的人太少。 任廷攸在宫中铩羽而归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朝堂,这让本来有些指望任廷攸,可是开口说话的,此刻都纷纷销声匿迹了起来。 朝中一片死寂,关于出兵一事,竟没有人来拿主意。 “在想什么?”小茶突然被人从身后环住,熟悉的檀香味,让她知道是程让来了。 程让此刻亲昵的在小茶耳边问道,刚刚看小茶想事情入了神,连自己悄悄走进都未能发觉。 小茶站起身来,反扑入程让的怀抱,一言不发。 程让也是许久没有见过小茶了,此刻想念的很,环住了她没有说话。 “有点累。”小茶在程让耳边小声嘟囔着。 “有我在呢。”程让便是将小茶拥抱的更紧了些,安慰道。 等小茶又重新恢复了精神,才抬起了一直埋着的头。 “任齐治造反了。”小茶对着程让这样说道。 任齐修和任齐治,与程让之间,也许并没有直接仇恨。 小茶将选择权交到了程让手上,此刻宫中内外站在他们对面蠢蠢欲动的三方势力,此刻究竟该先对哪一边。 “先解决皇后。”程让看的很清楚,皇后要的只是自己的权利无上,却并不关心南州的存亡,只有解决了皇后,才有可能让皇子们一致对外。 “好。”这一想法也应了小茶的心思,皇后这个老妖婆,她看不爽很久了。 此刻这个老妖婆。正乔装打扮到了宫外。 “皇后娘娘考虑的怎么样了?”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皇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再次一点点落了下去。 “任齐治,你好歹是南州的四皇子。”皇后这一句话,好像突然戳到了任齐治的痛处。 “四皇子?”任齐治穿着大梁的衣服,梳着大梁的发髻,就连说话的嗓音中,都带上了些许大梁的气息。 “哈哈哈,四皇子。”任齐治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长笑到,对着皇后说道: “这南州的四皇子,连南州的狗都不如!” “就因为是南州的四皇子,所以要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哦不对,也许不是一辈子,是半辈子。” 任齐治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刀,架在了皇后的脖子上,贴着皇后细嫩的皮肤,任齐治仿佛在回忆什么,整个人也陷入了痛苦不堪当中。 手中的力气无意识的加重,皇后的脖间隐隐渗出了鲜血。 身边跟来的宫女想要阻拦任齐治,却被大梁的人死死地控制住,动弹不得。 皇后眼底虽然有些慌乱,可整个人好在此刻还算镇定,不断颤抖的刀尖提醒着皇后,身后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暴徒。 好在任齐治最终还是没有真的把皇后给杀了。 仿佛用了极大地力气,任齐治猛地一把将手中的匕首甩了出去。 这才给了皇后一个喘息的机会。 皇后连忙用手捂着脖间的伤口。 “来人。”任齐治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朝着外头摆了摆手。 便是有人即刻而到。 大梁的大夫提着医箱给南州的皇后包扎。 “你疯了。”皇后此刻感觉到脖子伤口处的清凉,但还是对着任齐治恶狠狠的开口道。 “我?”任齐治整个人好似陷入了癫狂之中,步伐不稳,声音忽大忽小,对着皇后说: “当南州的皇上决定杀了双生子中最小的那个,我就已经疯了,任齐治疯了,任齐治死了!呵呵,任齐治死了…” “什么?”皇后此刻面上全是震惊,皇上那日对自己的逼问似乎还历历在目,一下子便转成了是皇上派人杀的任齐治。 怎么会,怎么会… 这是皇后也没有想过的事情,这样的事情,竟是南州的君主所为。 “皇上,为什么要杀你。” 这个时候皇后极其费力的才问出这个话题。 “为什么杀我?” 任齐治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 “当然是因为我他/妈/的该死!” 皇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此刻跟任齐治这样说,无异于是在说废话。 “我答应你,替你做你想做的。” 皇后此刻只想稳住任齐治,刚刚的那一遭,皇后并不想来第二次。 “好。”这个时候的任齐治突然又好像完全清醒了一般,对着皇后说道。 “我们合作,一切,都归我们。” 任齐治做了个拥抱世界的动作,他的背影只能叫人打怵。 这让皇后一时间真的有些难以微分,任齐治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不过不管怎么样,到底还是平安的放了皇后回宫。 “主子,我们这样做,真的安全么。” 宫女想到刚刚任齐治的疯言疯语,还是觉得心中害怕。 “有什么不敢的。”当时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如今已经为了自己的前途无所不用其极。 皇后并不介意用整个南州给自己铺路。 宫女到底还是个宫女,她知道自己的话对于皇后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可是皇后这样疯狂的举动,到底能给自己换来什么,宫女并不知道。 将江贵妃禁足,宁亲王关在府中,不让任廷攸面圣,控制住后宫所有的舌头,拿到了虎符,可是这自以为万事俱备的皇后,所需的那股东风,到底会不会来,没人知道。 第075章:谋划 “枢音,你终于来了。”任齐修被关在府中兀自焦躁了一天,看着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枢音,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皇后这是?”枢音和伏城今日都在外忙碌,一回来,竟看到是这样的一幕。 “趁机报复罢了。”任齐修咬着牙,对着枢音这样说道。看着任齐修的表情,枢音对于他跟皇后之间的嫌隙,也了解了一些。 “四皇子的事情…”枢音并没有把话接着说下去,她害怕触到任齐修的伤口。 任齐修此刻凄然一笑。 “无妨。”他摇了摇头。 “老四做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 看着任齐修原是没有否认的样子,这个时候的枢音才接着问道。 “此事有何内情么。” 任齐修没有否认,看来这件事便是真的了,不过看着任齐修的表情,似乎并不知情,面上全是无奈和痛心。 “进去说。”到底外头还是围着不少侍卫,有些事情,还是在屋里比较方便。 跟着任齐修进了屋,这个时候任齐修,才渐渐的放下心来。 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枢音说了清楚,而后任齐修的面上,也是难得露出了一个苦笑。 “听说现在所有的权力都在皇后身上,就连太子去了宫中,都没有见到父皇,甚至这个时候,父皇是否还活着,本王也不知道。” “皇后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听完任齐修的讲述,枢音不禁皱眉。 看着皇后不过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怎得就突然有这样的魄力,能够做出这许多事来。 “皇后的背后,是蛮族。”任廷攸能够轻而易举查到的事情,任齐修自然也能,不过是,要更多费些力气罢了。 “蛮族。”枢音嘴里一说到这个名词,脑海里下意识的便是想起的无忧公主。 如此,整件事穿起来的,便是皇后卖了自己如今唯一的孩子。 让枢音感到有些震惊,不过也还好,又有什么,比小茶是浮罗城城主,更能够震撼到枢音的呢, “皇后,还真的不择手段。”枢音对于皇后这样的行为,显得有些唾弃。 眼下已经传来了无忧与蛮王成亲的消息,那么想来,蛮族也会全力支持皇后。 断不能让皇后就此嚣张下去,不然只怕整个南州,都会倾覆。 “即刻出兵。”任齐修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冒了这个线,无论如何,不能让大梁的军队继续进发,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自己还能够拦得住任齐治。 哪怕是诈死,也可以保下任任齐治的一条性命,而一旦自己的弟弟洛导皇后或者是太子的手里的话,那么便是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可是皇后摆明了,只怕不光是任齐治,整个南州都会倾覆在她的手里。 而大梁选择这个时候突袭,只怕也是看中了此刻南州局面的混乱,想要趁机一举攻下。 虽然任廷攸是自己的对手,可是任齐修对于这个太子想要保住南州的心,还是十分相信的。 看来两人如今要做的,和一致对抗皇后了,不过因为多年来的嫌隙,想要让两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合作,只怕也是困难重重。 如任齐修所想,根本没有想过要和任廷攸合作,只是希望在自己扳倒皇后的同时,他能够不加以阻碍。 至于如何出兵一事,任齐修定要亲眼见到皇上再来处置。 他的起兵,也正好打着抗敌的幌子,半真半假,不至于让人特别怀疑。 “枢音,本王即刻要起兵。”任齐修此刻的脸色十分严肃,对着面前的枢音说道。 一直以来准备了这么久,枢音也料到了任齐修会有的反应,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 有了枢音的这句话,任齐修点了点头放心了下来。 枢音再次在黑夜中遁走,而任齐修看着枢音的背影,终究还是陷入了再次的沉思之中。 枢音此刻脑海里有些混乱,回到了十六路月。 伏城紧跟着便迎了上来。 看着枢音这几天神情一直不太好,伏城不知为何。 关于小茶的身份,枢音到底还是没有对任何人说,哪怕是伏城,此刻也是一无所知。 只是有时看着枢音手里握着那卷凤凰诏,不知在想什么。 “宁亲王即刻起兵。”枢音对着伏城匆匆说道。 伏城在十六路月留守的时候自然也收到了一切的消息,对于任齐修的在这个行为,也没有任何的诧异之感。 不过,他在犹豫。 “主子…我们真的要跟着他么?”伏城和枢音心里都清楚,跟在任齐修身边,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且不论他们心中是否真的心甘情愿,而是当任齐修真的能够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到时候十六路月对于他来说,是否又是和任廷攸一样。 再来一次的覆灭,任齐修的下手,不会比任廷攸的轻。 “我们,还有选择么。”枢音闭上了眼睛,经过这么久以来,十六路月想要脱离任齐修又是何谈多容易的一件事,况且任齐修手中,如今还握有自己的一批军队,他们可不归十六路月管辖, 眼下虽是即将起兵,可万一这个时候十六路月的异动被任齐修有所察觉,只怕会掉准矛头,枢音看着害留下来的高手们,心中必须为他们考虑。 不妨忍过这一阵子,不过在任齐修万一真的事成以前,十六路月一定要车里的干干净净,若是真的和朝堂扯上什么,那才是真正难以摆脱的。 伏城看着枢音的样子,知道她是没得选,同样,所有人之中,谁都没得选。 有些时候,既然难以抗拒,那便是不如享受。 伏城没有反驳枢音的想法,反而配合着枢音,一同去准备出兵朝着千阳城进发。 枢音面上仍旧一如从前,可是脑海中,还是有着一个疑惑。 关于小茶,小茶到底要做什么。 从前以为小茶不过是十六路月的卧底,现在既然知道了小茶的真实身份,那么关于小茶从前做的每件事情,都不能够再从十六路月的角度考虑,甚至追溯到了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枢音此刻都有些恍惚,那对因为自己所累的中年夫妇,到底是不是小茶的养父母,而小茶的轻声父母,是否是浮罗城上一任城主。 从始至终最困扰枢音的一件事,便莫过于,小茶来到十六路月,究竟是为了什么。 枢音猜不透,也不敢去猜。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看似一时兴起,会查出这样惊天的秘密来。 所以当时的枢音,直接冲到了浮罗城的大本营区。 可当看到浮罗城的人客客气气的将自己带到了小茶的院子里让自己等候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小茶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这几年来,自己真的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枢音的心中有所愤恨,可是若说到真的要将小茶如何,枢音反而脑子里一时没了主意。 不杀小茶,枢音可以安慰自己,小茶是浮罗城城主,武功在自己之上,十六路月根本难以杀她,可是对于小茶其他的惩罚,枢音的脑海里,却是没有半分定夺。 或许对于小茶,她从来没有想过怎样。 这样的认知让枢音很是无力,她第一次可耻的藏起了自己的软弱,但也默默割舍了与小茶的联系,一切,好似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没有人问起,她的脑海里便没有小茶。 可是小茶究竟想要做什么呢,枢音却又忍不住的去思索,想要获得一个答案。 兜兜转转绕来绕去,枢音悲哀的发现,这个问题自己想不到答案,关于小茶欺骗自己的事情,她也想不到答案。 “主子?”伏城看着枢音出生的样子,忍不住在她面前提醒道。 “啊?”枢音回过神来,刚刚拿着千阳城的地图,便有些不自觉的出了神。 伏城有些忍俊不禁,枢音像这样失态的时候,从前可是很少见到。 “刚刚说到哪了。”枢音清了清嗓子,装作严肃的对着伏城问道。 “关于眼下驻扎的人,共分三处,该如何集中,如何入京。”大梁出兵的事情让千阳城之中人人自危,而任齐修的人,共计五万,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么短的日子能够集中这么多人,也当真是任齐修的本事,其中十六路月,当居首功。 这么多人,就算是在千阳城的郊外,也定然是会被发现的程度,至于如何不伤一兵一卒的进到千阳城之中,避开皇后的阻拦,还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眼下整体状态如何。”枢音问道,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战斗力自然是第一要素。 “随时可以进发。”伏城刚刚确认了,将士们以为要即将为新主效力,同时听说了皇后在宫中的所作所为,自然是一个个都愤慨不已,此时出兵,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 “不错。”枢音听了伏城的汇报,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下已经是傍晚,你跑一趟,着三支军队今夜会合,明日晨间,进攻千阳城。”枢音不在乎千阳城的守卫会折损多少,只是十六路月的人,一个都不能出事。 “主子,只是这守卫…”到底还是要为了任齐修考虑。 若真的是硬杀了守卫,只怕日后就算任齐修能够登基,也会背后遭人非议。 “有的时候,有些事不能光明正大的做,这是我们的老本行。”枢音挑起眼皮,看了伏城一眼。 枢音的提点,让伏城即刻间想起,他们本来就可算做土匪,既然十六路月以后会和任齐修断绝关系,那么十六路月现在做什么,都即将跟任齐修没有关系。 “主子聪明。”伏城夸到。 枢音对这一声倒是免疫了,不过两人在制定完全部的计划以后,枢音看着正在研究战略图的伏城,心中却浮现出了一句话: 此番,定要平安。 第076章:见她 伏城和枢音各自忙碌在夜里,关于京郊的动静,自然也被不少人注意到了,今夜,注定不会太平。 “主子,贺府怎么样了。”怜儿从早起,便一直揪心不已。 她昨夜懵懵懂懂的被小茶带出了宫,之后的一切,对外界都一无所知,本以为只是一场梦,可是醒来后,看见自己周围的陈列,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出了宫。 尽管怜儿在普通女子之中,尚且还算个胆大的,可是擅自出逃宫中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小事。 怜儿本想跑回去,想去找到小茶。 可是想出院子们的时候,却突然被守卫拦住。 “无城主之令,不得出。”无论怜儿怎么说,面上的表情显得如何焦急,可是那人都不为所动,冲出去自然不现实,怜儿又不得不推了回去。 在桌子上坐了半晌,也有人给她送来了洗漱用具和吃食,即将离开的时候,怜儿忽然抓住了那人的手: “姐姐,我要回宫,我想见我家主子。” 女子还是将怜儿的手撇开,和刚刚那人说的一模一样: “无城主令,不得出。” 怜儿被这句话给绕晕了脑子,此刻显得有些焦躁。 “可是我要去见主子,主子带我出宫,我得回去。” 看着面前送东西的姐姐,这个时候用宛若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怜儿反而有些懵了。 看着女子叹了口气,而后换了一副认真的样子,对着自己说道: “你的主子,就是城主,城主让你留在这,自然不会害了你。” “主子,城主?”怜儿这个时候脑子有些糊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想要问个清楚,可是女子已经走了出去消失不见,怜儿只得自己坐了下来慢慢思考。 按照女子所说,那么小茶便是她口中的城主?不对不对,小茶明明是以贺星竹的模样带着自己出宫的啊,会不会是这个人认错了,其实是她原来的小姐要自己留在这里的。 可是贺星竹,不是不在千阳城么,怎么会又这么突然。 这些事情让怜儿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不过还是记得女子对她说的后面的话。 主子不会害自己,无论是小茶还是贺星竹。 这是怜儿心中莫名的自信,可是又不禁又担忧起来。 就算是护住了自己,可是这件事,定然还是会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倒时候找不到自己,定然会问罪贺府,搞不好,连随府都会被拖累。 这样的后果,定然不是怜儿这一个小小的奴婢所能承担得起的。 可是怜儿不知道的是,皇后此刻已然追查到了这两个府邸之中,不过却不得不空手而归罢了。 两个府邸的根基深厚,皇后眼下在这样慌乱的局面,还不能够轻易得罪。 怜儿就这样一直在府中等啊等,直到傍晚,走进来一个人,说城主要见她,怜儿这才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跟在那人的后面走了过去。 看见小茶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就那般自然而又端庄的坐在椅子上,怜儿自然看到了小茶坐的乃是主座,而周围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怜儿的目光紧紧地看着小茶,感觉到了小茶周身的气息,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这让怜儿诧异,小茶,究竟是什么人。 听着怜儿迫不及待的问自己,小茶身着一袭红衣,朝着怜儿勾唇一笑: “我曾说过的,不会伤害贺府,既是我带你出宫,你放心即可。” 小茶的话,带着莫名的自信,让怜儿的心也不自觉地安定了下来,总觉得,既然小茶敢这么说,便是一定有她的原因。可是怜儿还是忍不住的追问了下去: “主子,为什么要出宫?” 怜儿不知道皇后在小茶身上做了什么,只是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也许,会和皇后近来的做的事情有关。 “怜儿,你怕不怕?”小茶没有正面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反而是换了一个方向的问道。 “怕。”怜儿这个时候的实诚,让小茶忍不住又笑了笑。 怜儿才发现,原来小茶,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害怕的话,就躲在身后好了。”小茶的话似乎破有深意,怜儿不知该怎么回。 小茶又忽然好像看开了一般。 “皇后今日去搜查了贺府。”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怜儿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 “什么也没有。”小茶这句话倒是不假,皇后去搜查贺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怜儿却高兴不起来。毕竟这件事已经暴露到了皇后的面前,今日的贺府是什么都没有,可是以后呢,皇后的眼光会日日盯在贺府的头上,贺府再也没有原来宁静的日子。 “你猜对了,贺府回不去从前了。”发现小茶竟然看穿了自己,让怜儿猛地一惊。 “不过是会越来越好罢了。” “至于皇后…”小茶说到这里,手中的杯子猛然一抖摔落在地,让怜儿的心也跟着一揪。 “正如此杯。”看着杯子四分五裂的样子,怜儿竟是忍不住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看着小茶的眼神也有些害怕。 这样的眼神小茶再熟悉不过,也许说得对,她的骨子里本就是嗜血的。 “主,主子…”怜儿不习惯喊小茶城主,她也根本不知道,小茶是哪一城的城主,不过看着小茶如今的样子,显然不会是普通人。 和所有聪明人的选择一样,怜儿此刻并没有要背叛小茶的意思。 “这些日子你就安心住下,外面不会太平,不过我可以向你承诺,贺府不会出事,你也不会。” 小茶最后的话成了怜儿心中的定海神针,好似说的都能实现,怜儿的心中,也变得不再那么慌乱。 此刻反而是无比平定了下来。 待到怜儿离开后,铖吉走上前一步,在小茶耳边说了些什么。 话语似乎很让小茶诧异,不禁问了一句。 “当真?” 铖吉肯定的点点头,问着小茶: “眼下我们怎么应对。” “不用应对。”小茶身子向后懒洋洋的靠过去。 “翁蚌相争。” “渔翁得利。”走进堂中的凌先生补完了小茶的后半句。 小茶也收住了嘴,面带微笑的看着凌先生。 “主子,已经安排好了。” 终于,小茶布局的最后一环也已经被打通,接下来,就是看着一切顺理成章发展的时候了。 任廷攸那边,皇后走了之后,任廷攸身边的宫人看着太子黑了一张脸的模样,刚刚两人的交锋,可是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看上去,是皇后完胜的样子。 可是任廷攸,真的就这么甘心的离宫么,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果然,任廷攸握紧了拳头,看着这个紧闭着而自己却又不能擅闯的宫殿,虽是掉头就走,可是方向,却不是出宫的方向。 “太子,你这是要去?”身后的张文疾步跟上任廷攸,看着他大步而行,而那个方向,让张文有些隐隐的担心。 “贵妃娘娘还有五日便可出门了,主子您这个时候贸然闯过去,只怕到时候皇后更拿捏这件事做把柄。”张文拦在了任廷攸前面,不让任廷攸继续前进。 “让开。”任廷攸这个时候,到底还是没有直接对张文动粗,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写满了不耐烦。 “主子!”张文想要唤回此刻有些不甚清醒的任廷攸的神志。 可是任廷攸接下来的话,让张文有些无法不赞同,可更多的,还是有些悲哀。 “皇后就算不拿这件事做把柄,可是她还可以将更多的事情栽赃到本王的身上,这一桩,那一件,既然皇后掌握了权利,那么在她看来,便会都是真的,本太子做与不做,有区别么。” 任廷攸的话充满了愤怒以及对于皇后荒谬的斥责。 “可是,您这个时候去见贵妃娘娘,又有什么用呢。”张文急了,还是想要再挽留一下。 “江家的军队,是本太子拿下这座宫城的好助力。”任廷攸想的很多,关于曾经的那支神秘部队,任廷攸也许看中的更多是他们在百姓之中的威望,若是自己能够掌控,那么自己的登基,将会更加顺理成章。 去见江贵妃,更是因为皇上晕倒时,正是江贵妃在身侧,任廷攸必须要从源头入手,虽然直觉这件事跟皇后脱不了干系,可是眼下的任廷攸,手里还差最关键的一样证据。 张文对于虎符一事,自然也有听闻,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虎符此刻究竟在谁的手中,还以为握在江贵妃的手中,故而才让太子这么急着去见她。 这样的诱惑,更是破解现下死局的好方法,张文也没了劝诫任廷攸的理由,便是跟着任廷攸一同朝着江贵妃的宫殿匆匆而去。 这大半个月以来的江贵妃的宫殿,总是周围有着侍卫不停巡逻,可是今日他们到了地方一看,竟是空空如也,大门紧闭着,可周围,也并未看到侍卫的身影。 就算此刻恰好是换班的时间,也不应当显得如此冷清。 这样一来,是否有诈便成为了任廷攸和张文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任廷攸三番两次派来的人,都见不到江贵妃,可是今日自己的临时起意,却突然没有了阻碍,这样的情况,实在是让任廷攸不得不有所怀疑。 可是任廷攸好似顾不得这些,张文本是朝着任廷攸摇了摇头,想要劝阻任廷攸改日再来。 但看来任廷攸等不到改日,起身飞了出去,从江贵妃宫殿之中的高墙上,翻了进去。 张文不禁将心悬到了嗓子眼上,这宫墙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派光景。 等了一会儿,看着并没有任何异动的模样。张文还是跟着刚刚任廷攸的路线,也飞到了高墙之上,本是探查,可是往里面一看,却看到了江贵妃和太子正对坐说话的画面,张文也落了地。 “母妃,近来一切可好。”任廷攸看到宫内一切如常,看到江贵妃好似瘦了些,还是忍不住问道。 “一切都好。”江贵妃点了点头,只是不能出门的日子,实在有些憋闷罢了。 刚刚看着任廷攸从外施轻功飞进来的样子,江贵妃都不禁捏了把汗,外面不是有守卫么,任廷攸是太子,这样的行为,更是大罪。 赶紧问了,听着任廷攸说外面没有守卫,江贵妃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是还是疑虑。 不过不管怎样,总算是见到了自己的儿子,等会就算这一切是一场局,会有宫中的侍卫冲进来,江贵妃在宫中这么多年,自然殿中也是有着暗道的,任廷攸自可平安脱身。 换成了任廷攸来问,江贵妃将皇上那日是怎么昏倒的情形仔细的说给了任廷攸听,关于皇上的症状,任廷攸听着感觉不太严重,可是不知为何,会一直病到现在,只怕再拖下去,皇上便会当真不行了。 这个时候大梁进攻,皇后的优柔寡断,反而给了皇子们一个机会。 他们都明白,谁击败了大梁,谁便会坐上最终的宝座。 任廷攸这个太子,更是首当其冲。 “不可,这个办法太冒险了。”听完任廷攸的打算,江贵妃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的落地声,让江贵妃更是吓了一跳。 “太子。”看着张文走到了任廷攸的身边毕恭毕敬的行礼,江贵妃的心这才稍稍的放下了一点,不过对于任廷攸的想法,仍然是不赞同。 “且不论虎符不在我手上这件事,就算你拿到了虎符,想要将那二十万人调到千阳城来,又岂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从江贵妃的话语中,任廷攸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那么母妃,你知道那支军队在哪里,对不对。” 不是一朝一夕,自然说明了江贵妃心中明白需要花多久,那么对于军队的所在地,应当是清楚地。 “虎符不在我手上,知道在哪也没用。”这么多年来,江贵妃对任廷攸一直说自己不清楚,可是原来将这个秘密埋藏了这么多年,直到终于丢了虎符。 “虎符现在何处。”任廷攸追问道。 “随夫人手中。”江贵妃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和盘托出。 “随夫人…”任廷攸的亲姨娘,可偏偏,随府还不是任廷攸的。 “当初随夫人替我做事,代价便是虎符的另一半。”江贵妃和她到底是血亲,知道随夫人的脾性,也知道随夫人不会有任何的造反之心,本以为随夫人要虎符,只是为了钳制住自己,而当时的江贵妃,为了稳住随夫人,便将虎符交给了她,到现在,竟成了一个最大的阻碍。 “那么母妃,虎符的事我来处理,您告诉我,那支军队到底在何处。”任廷攸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盘算,和拿到虎符一样重要的事情,是军队在何处。 哪怕暂时不能进驻千阳,任廷攸也定要拦住大梁的军队。 “母妃的娘家。”江贵妃闭上了眼睛,将心底这个一直不愿意提起的地方,还是说了出来: “笛县。” 第077章:病愈 果然,正在千里之外。 “多谢母妃。”任廷攸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 可是江贵妃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注意安全,眼下皇后不好对付。” 哪怕江贵妃此刻被禁足在宫中,可是外面的气氛,依旧能够从前来送东西的宫女中得知,没了自己,皇上又一直病倒,这宫中,还当真是皇后的天下了。 看着皇后的手逐渐伸到了前朝,江贵妃心中又何尝不是焦急万分。 她不知道的事还有许多,譬如任齐治来犯,譬如国家的虎符在皇后之中,等等,光是眼下的这些,就够她焦虑的了。 “还有五天,这几日母妃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在宫中,至于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就算等到能够出门,母妃也要注意安全。”任廷攸带着凝重的语气,让江贵妃意识到,事情真的没有这么简单。 “你…”看着江贵妃忍不住嘱咐更多,可是任廷攸已经没时间了,外面虽是没人,可到底任廷攸还是不能在宫中停留多久。 看着任廷攸想要再次翻墙而出,江贵妃这回好歹还是拦着了他。 “走这边。”江贵妃带着任廷攸和张文去向了自己的秘密通道,对于江贵妃来说,这是能保命的地方。 等到送走了任廷攸和张文以后,江贵妃靠在墙上,惊觉自己身上竟出了一身汗。 看着外面的天色,也该送午膳来了。 果然,门外传来了通报。 “本宫即刻便来。”江贵妃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而后走出了房门。 宫殿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江贵妃清晰地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威风凛凛的守卫。 可是刚刚,任廷攸明明说是没有守卫? 宫女已经送来了午膳,正给江贵妃布菜。 江贵妃没有精力思考这么多,只希望看来一切顺利而已。 这次任廷攸倒是安安稳稳的带着张文出了宫。 “主子?”张文看着任廷攸的模样,只怕是还有想法。 “去随府。”任廷攸说的自然不是正大光明的去,不过他们的脸,去随府只怕要好好乔装一下,同时,随府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又是一片寂静。 任廷攸和张文对视一眼,最终两个人这次学聪明了及时撤退。 “谁在耍我们。”任廷攸回到了太子府中,暴躁不已。 若说宫中那次还有可能是巧合,可是随府也是同样的不见一个侍卫,好似就在等待他们的光顾,任廷攸和张文,定然是不会这么进去的,两人最终还是退了出来。 皇后已经好几日没去有见过清醒着的皇上了,每每看到的皇上,总是还在昏睡之中,听着太医说皇上昏睡的时辰越来越长的时候,皇后心下满意的点了点头,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归西,到时候和蛮族联手,还有任齐治做外援,那么皇后想要拿下南州,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算南州真的成了大梁的附属,可是对于皇后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 南州之内,照样没有人能够伤了她。 不过今日之事,任廷攸却不能肯定是否与皇后有关,听说皇后曾经招揽过贺星竹,可是随府,就这么轻易地也落到皇后手里,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这是任廷攸到现在也想不通的消息。 不过突然却有人匆匆上前,对着张文身边耳语了几句,估计是看着任廷攸的样子,不敢上前打扰,这才只好汇报给张文。 可是张文听着听着,却变了表情。 任廷攸自然注意到了张文的不同,不禁问道: “怎么了。” “主子,城外有三股势力正在会合,大约有五万人。” 这样的人数可不在小数,让任廷攸不禁远火还没有解决,又开始思考起了这个近患。 接下来张文说出来的话,让任廷攸意外: “这似乎是宁亲王的人。” “主导这三股力量的,正是十六路月的枢音和伏城。” 这两个人,无疑代表了这个十六路月,而眼下十六路月在谁手里,自然是一清二楚。 看来这五万人,也是任齐修的了。 “宫中禁军不过三万,这位宁亲王,要搞什么。”任廷攸冷笑,若是任齐修走了和任齐治一样的路,那么他正好,将这兄弟两一网打尽。 任廷攸手中虽然也有人,可是不过两万寥寥,想要打败任齐修,就一定要借宫中的势力,而禁军一旦到了任廷攸手上,那么任廷攸便有信心扭转整个局面。 “着人去一趟苗县。”就算虎符还不在自己的手上,可是任廷攸,也定然要采取一些行动,万万不能坐以待毙。 “是。”张文匆匆而去,任廷攸心中此刻带着些许忐忑,却又无比的希望任齐修当真有这个胆子起兵造反。 小茶今夜睡了个安稳觉,任廷攸与任齐修,却都是一夜未睡,睁眼思考着一切。 宫中的皇后,本也可以睡个安稳觉,可是半夜时分,突然一切发生骤变。 “大胆!”皇后看着禁军突然将自己的宫中围了个水泄不通,是从未有过的局面,此刻披着头发,换好了衣服自寝殿之中缓缓走出。 面前的这个局面让她震惊,呵斥道。 可是这一次,手中拿着武器的禁军,却谁也没有害怕的表现,手中的刀照样对着皇后,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你们反了?”皇后手中紧紧握着束发用的发簪,高高举起对着禁军说道: “本宫乃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娘娘,您是皇后,我们兄弟们都知道。”人群中慢慢的散开了一条路,禁军统领自其中慢慢走出,对着皇后云淡风轻的说道。 “既如此,你们怎么敢半夜围堵皇后宫中!” “这事,按理说的确不应该。”禁军统领故意绕了个弯: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这皇后宫中,又岂是可以随便来的地方,更何况是咱们这带着刀的呢,您说是吧。” 皇后还是浑身充满防备的看着他,并不回答,禁军统领今日好似变了一个人,对于皇后,并未看出半分尊敬之心。 果然,下一秒禁军统领说出来的话,便让皇后如坠冰窟。 “可是咱们奉皇上圣旨,前来查封皇后宫!” 皇上? 禁军统领说的话让皇后一下子慌了神,怎么会,皇上不是还在养病么,皇上不是一直昏睡这么,皇上不是病的快死了么,怎么会突然下圣旨封了自己的宫中。 皇后到现在,也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在皇上耳边嚼了舌根,但皇上的病情一日日加重,再没有出现那日斥责皇后的情形,让皇后几乎都快忘了,皇上已经发现了自己真面目这件事,可是眼下,皇上怎么会好端端的又能够亲自颁发圣旨? “圣旨在这。”禁军统领高高的举起了一道明黄亮色的圣旨,刺痛了皇后的眼睛。 皇后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都被禁军控制,可是自己实在不甘心。 对了,任廷攸,既然任廷攸这些日子处理国事,那么也一定有可能接触到玉玺,一定是任廷攸假冒的,就是为了报复自己今天白日给他的难堪,这才半夜整了这一出,当自己会相信么,皇后此刻一把打翻了圣旨,当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中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皇后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说道: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是你们的奸计,回去告诉太子,这样荒谬的事情,本宫可以不计较第一回,但第二次,本宫定然不会放过他。” “你们回去吧。”皇后说完了话转身朝着房内走去,依旧抬着头,满身骄傲。 “那么朕呢,朕也会有奸计么。”全场的寂静之中,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皇后即将踏入门槛的脚步一顿,满眼惊愕的回过头看。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跪下,嘴里还说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看着全程唯一站着的,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 他的手里虽然还撑着一根拐杖,可是整个人的身子骨,却全然不似皇后以为的虚弱,反而有些处处透露着强壮之感。 “臣妾参见皇上!” 这个时候的皇后,终于也跪了下来。 皇上没有回答皇后的话。反而是怒气冲冲的走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还是跪着,没有开口的机会。 “啪!” 一声清脆响起。 “啪!” 第二声。 此刻的皇后,无疑是承受了巨大的屈辱,和白日里的威风高傲,全然判若两人。 “皇后啊皇后,朕竟是没有想到你有这样大的胆子!”皇上亲自打了皇后两巴掌,连手掌都有些震得嗡嗡作痛,可见其用力之大。 可是皇上仍是不解气,此刻斥责皇后的声音,仍然落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臣妾有错!”眼下这么多禁军,皇上又不知为什么突然好了,皇后知道自己没有狡辩的余地,脸颊两边,还是火辣辣的疼,可也不得不低头求饶。 “来人,即日起废去皇后身份,幽禁宫中,非死不得出!” 皇上这样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样的话语,当真是将皇后判了死刑。 “来人!!!”皇上又是一声怒吼,这才让禁军统领终于反映了过来,指挥着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将皇后架进了宫中,皇后还好似失了魂魄般一言不发,双眼无神的就这样任人摆布,可是小半个时辰前的她,还是如此心高气傲。 连刚刚握在手心的发钗,此刻也被皇后忘在了地上,静静地躺在地上,皇上亲自弯腰捡了起来,这是皇后刚刚册封的时候,皇上赏给皇后的凤钗,如今的皇后,再也不配戴上它。 “丢了吧。”皇上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它丢在了地上。 皇上转身离去,同时关于皇上康复的消息,也传遍了所有地方。 听说了皇后的报应,宫中一下子,好似又恢复了活力。 “朕即刻要上朝。”皇上要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病愈,同时关于大梁的事情,皇上也要出兵应对。 任齐治没死在皇上的意料之外,可是任齐治既然出现了,便是迟早会死的。 哪怕任齐治不知道背后的秘密,皇上也决心不再留下这个儿子。 不过任廷攸的表现,倒是让皇上很是满意,此番出兵,正是打算给任廷攸一个表现的机会。 江贵妃那边,皇上同样要安慰补偿,毕竟皇后的针对,皇上病愈后也是有所了解。 所有人心中的计划好似因为皇上的突然病愈而被打乱,可有些该来的,迟早会来。 第078章:上朝 “什么,父皇痊愈了?”当枢音再次趁着夜色来到宁亲王府的时候,此刻一夜没说的任齐修听说了这个消息,十分震惊。 “皇后已经被废。”枢音面上十分肯定的对他说道。 好在十六路月在宫中还算有卧底,关于半夜的一场巨变,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城,而枢音,也在郊外收到了飞鸽传书。 眼下五万人已经集结完毕,只差一步,便是要进攻千阳城,枢音的这封信,改变了一切。 和伏城商议过后,两人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些人撤退,且越远越好,一定要逃出千阳城的管辖之中,不然万一被皇上查到,只怕就不好解释。 听到皇后被废的消息,任齐修自然是开心的,可是关于皇上突然病愈的事情,这也在任齐修的意料之外,便是让他不禁好奇,皇上怎么会突然病愈,又怎么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了皇后。 关于皇上已经察觉皇后真面目的这件事,外人并不知道。 只是心中感慨皇上终于擦亮了眼睛,皇后被废,纯是罪有应得。 可是皇后之位一旦空出,只怕其他人,还会蠢蠢欲动。 “那五万人呢。”任齐修顾不得谁会做上后位,只是对于自己今夜原本要出发进攻的五万士兵此刻的去向无比关心。 若是皇上发现了这五万人,到时候自己的解释,也许这个本就不宠爱自己的父皇,更是不会相信。 “王爷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听到枢音这样说,任齐修才稍稍放心下来。 虽然自己的计划暂时被搁置了,不过皇后终于倒台,也算是给自己出了口恶气。 此刻的太子府内,任廷攸同样的收到了消息。 “真的?”对于任齐修来说,这不光是皇后不得不交出虎符的事情,同时他的母妃江贵妃,日后在宫中没有了对手,皇后之位也是唾手可得,那么他们母子,日后行事便是一帆风顺了。 张文此刻也有些兴奋的憋红了脸。 “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 两人都以为皇上的康复,是因为皇上背后有人,殊不知皇上的人,早就消失殆尽,关于皇上是如何康复的,这件事背后的隐情,不久之后,他们才会知晓。 “皇上宣布了今日上朝的消息,太子殿下准备准备吧。”张文看着外面微微亮着的天色,提醒任齐修道。 “对对对。”任齐修这个时候突然反应过来。 既然是要上朝,那么自己当然得准备准备。 身为监国,朝堂之事任廷攸自认处理的很好,哪怕是皇上如今重新接受,也不会对任廷攸嫁衣批评,可以说任廷攸今天,就是去接受皇上的夸奖。 至于任齐修那边,肯定也和自己一样,收到了上朝的通知,不过任齐修定然没有自己这般坦荡,皇上生病期间,可不见任齐修在朝堂之上有任何行动。 任齐修却对此无所谓,向来没有感受过温暖的人,自然也并不在乎温暖究竟会从何而来。 不过还是照常去上朝。 眼下最炙手可热的两位皇子各怀鬼胎,所有人都忘了,还有一个同样实力不俗的皇子所在。 “父皇醒了?”程让在府中,同样收到了这个消息。 “对。”裴折点了点头。 “皇上好像知道了皇后的所作所为,一醒来便废了皇后。” 这个举动,只能让程让很快想到了小茶,小茶是否与此有关呢,程让心里带了三分的怀疑。 想起小茶和自己曾经商议过的,要率先打压皇后这件事,本是以为近来的事情太多,小茶应当是忘了,可是看来,小茶不仅仅是没忘,反而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皇后应当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是小茶向皇上通风报信。 不对,皇后应当是猜到了的,不然也不至于对贺星竹如此。 皇后既然已经派人去搜了贺府和随府,那么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皇后的手,到底伸的有多长,尽管皇后已经被废,相信想要此刻趁机再踩一脚的人,也不在少数。 眼下程让,一直以来的低调行事,想来皇上也不会对自己如何。 程让并不在乎,是皇上还是皇后,两个人此刻在他的眼中,都没有区别。 “那便走吧,去上朝。”程让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看着裴折说道。 裴折知道程让心中多有底,也笑了,也许让他能够这么执着的跟在程让身边的,正是程让身上的这股力量。 千阳城一下子因为当今皇上的病愈而又重新兴奋了起来。 女帝消失多年,而南州依然能够不败盛世,这位皇帝的手段,自然也不可小觑。 皇后浑懦,可皇上听说大梁起兵的事情,一定会采取行动,他们南州,一定能够重拾光明。 “皇上陛下康复了!” “皇上陛下康复了!” “你听说了么,皇上陛下康复了!” 此刻天光微亮,可是街头却人来人往,奔走相告,很是热闹。 更有不少歌舞演乐之声,让人诧异。 “你听见了么。”任廷攸坐在天子的轿撵之中,耳里落入的是所有人的欢呼声,他问着裴折,是否听见了这样的欢呼。 “臣听到了。”张文示意,想到了任廷攸此刻在想什么,这样的君主,也许是任廷攸所希望的。 “主子您将来一定也是个好皇帝。”张文对着任廷攸这样说道。 “也许吧。”任廷攸此刻仿佛对自己登基这件事已经没了多少的怀疑,可是手上这么多的鲜血,他真的,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么。 任齐修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此刻宫门口来来往往,显得十分热闹的模样。 “太子殿下。” 哪怕是太子,同样到了宫门口后,便须下轿而行。 这个时候的任廷攸和任齐修,又这么恰好的碰见了。 看着对方身上的亲王朝服,任廷攸只觉得刺眼。 本以为不得不要和任齐修合作,可是现在看来,既然没必要,那么自己也不需要给他什么好脸色。 “嗯。”虽是弟弟,但毕竟是太子,任廷攸自是无需任齐修行礼的。 任廷攸的高傲,让任齐修再次有些愤怒了起来。 就算如今是太子,他任齐修总有一日,要将其拉下这个位子。 “太子殿下,宁亲王。”又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这个时候的两人齐刷刷朝着身后看去。 程让身上穿着不过是普通皇子的朝服,甚至,他还没被封王爷。 不过许久不见,程让的脸,又是让他们好生惊讶了一番。 一个男子,竟长的如此秀气,这本是在南州为人不齿的,既然两人的位分都比他要高,那么便无需卑躬屈膝。 两人都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的打算。 这三个人聚在了一起,自然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打扰,纷纷绕道而行。 和任齐修不同,程让对着这样轻蔑自己的态度,只是淡然一笑,而后便推脱告辞道: “臣弟先行一步。” “宁亲王这路,也要走稳了。”任廷攸这个时候瞥了任齐修一眼说道。 “不劳太子殿下费心。”看着两个人又是剑拔弩张的样子,旁边的人纷纷让了个道。 好在程让已经走在了前面。 前去朝殿的路只有一条,任齐修和任廷攸谁也不让谁,只能并肩而行。 在他们前面,却看到了一个人。 “八皇子殿下。”随将军看到程让,好似很高兴地样子。 今日所有人心中都不知圣上会发出什么命令,有些诚惶诚恐,脸上带着笑容的人更是少数。 可是随将军一看到程让,便满是笑容的迎了上去,而程让,同样回以微笑。 和随将军一同快步疾行,两人似乎交谈甚欢的样子。 若是换了太子或宁亲王,此事定然还是会与结党让人联想到一起。 可是变成了这个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异姓八皇子,便没有人会多说什么,只是好奇,随将军放着身后的两个香饽饽不要,怎么会选择程让,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能看穿程让并不值得选择了。 身后的两个人,此刻更是思绪万千。 随将军手中握有的兵卒不少,可更关键的是,随将军的人脉,同样被两人看中。 任齐修手中已经有十六路月和五万精兵,只要随将军不是落到任廷攸手里,那么任齐修是可以不在乎这件事的。 可是任廷攸不行。 随将军是他给予厚望的军中之人。 有了随将军的支持,任廷攸将会有更充足的底气。 他向来什么都追求正派,虽然自己的母妃还不是皇后,不过任廷攸相信,很快便是了,而至于自己如何登基,一定也要以太子身份堂堂正正,至于想要的军队,不过是防止自己登基以后,其他皇子再有什么异动罢了。 可是眼下随将军看上去这么支持程让,万一程让因此而生出什么异心,那么自己的对手,岂不是又多了一个。 “不行,绝对不行。”任廷攸在心中这样想着,一定要掐灭所有有可能的苗头,然后解决了任齐修,这样自己的路上,才彻底没有了阻碍。 看着他们的背影,任廷攸心中满是焦急。 身边的任齐修倒是云淡风轻,这么多年的对手,任廷攸的表情是谁最能看懂的,大概就是任齐修了罢。 以后,还有得你的苦头吃。任齐修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满是坦荡的和一个满是阴愁的任廷攸走在一起,这样的场面还真是少见, 就这么僵持到,好歹所有人还是到了大殿之上。 文武百官此刻大都已经聚齐,好久没有过的画面此刻又重现。 大殿上分成了两边,显得热闹非凡。 皇上还没有来,许久没有穿起朝服的百官们,看到在场的皇子们纷纷行礼,最惹人注目的,还是一起走进来的任廷攸和任齐修。 刚刚的程让或许带给他们的只是小小的诧异,可是眼前的这两位爷,可是惹不起的。 看着百官们行礼的姿态,任廷攸更是诧异的发现,此刻朝中投奔任齐修的官员,竟然已经不在少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任廷攸的面色,更加凝重了起来。 第079章:立后 突然,全场一片肃静,那么任廷攸没有朝后看去,也知道,此刻应当是皇上来了。 如今的皇上身边,再也不会出现皇后的身影。 其他人也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过皇后的名字,至于皇后为什么被废,更是成了禁忌。 眼下所有人上朝,提出的问题最多的也只是关于如何应对大梁。 任齐治率领的大梁军队来势汹汹,更是因为皇上在病中,整个南州的其实大为削减,一连拿下了五座城池,不禁让任齐治带的人,有些飘飘然之感。 而这样的时候,皇后却迟迟没有出兵,就算是任廷攸监国想要出兵,可是从皇后那里拿不到虎符,也是白费口舌。 这个时候的任廷攸,看着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刚刚张文已经偷偷来报告过,江贵妃已经被皇上放了出来,同时赏赐了好些东西作为补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隔了一个多月,终于所有人又重新聚在一起行礼道。 “爱卿免礼。”皇上的脸色虽然还带着久病的虚弱,可是面上,已经有了些许的红润之感,相信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常。 “朕病了这么久以来,多亏了各位爱卿的全力相助,同时对于大梁出兵一事,朕已经有所耳闻。”皇上的话顿了顿,全场也是大气不敢喘。 不知道皇上是否知晓此番是任齐治带兵,可就算不知晓,别人还是不敢开口。 皇上接着说道: “随将军,由你亲率大军十万,前去边塞支援,同时太子亲征,定要替朕扫除恶贼。”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还带着些许在皇后宫中的愤怒,至于恶贼到底是谁,也许皇上和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儿臣遵旨!” “臣领旨!”太子和随将军各自站出一步,朝着皇上行礼道。 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任廷攸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如何趁着这次出征,好好立个威风,同时拿下随府的支持了。 能让皇上亲自派自己出征,想必自己的这个太子之位,也比任齐修那个所谓的亲王要牢固的多。 这个命令一下,无疑又让任廷攸出了风头。 任齐修嘴里痒痒的,盘算着如何才能把任廷攸弄下台。 眼下看来还有些困难,不过他迟早可以。 程让倒是冷眼看着这一幕。 眼下所有人的确都没有注意到他,可万一谁的猜忌。对于程让来说,只怕到时候就真的如同判了死刑一般。 本来转成了春风得意的任廷攸,这个时候对任齐修他们的态度,已经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可另一边,皇上突然的开口,又让他始料不及。 “前皇后在宫中所犯恶行,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实在是令朕痛心无比,故而才在病愈后将皇后废黜。” 听着皇上主动提起了皇后的名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想着皇上接下来会说什么。 后位迟早会再立,而现在会落到谁的手里,只怕百分之百,都是江贵妃的了。 儿子是太子,又备受重用,自己也深的圣上宠信,没了皇后,江贵妃迟早是宫中老大。 “后位空缺,朕心中自然也是焦急。”皇上又故意卖了个关子,观察着底下臣子们的表情。 看着皇上好似又有了打算立后的打算,一时间不少人的目光都偷偷看向了任廷攸。 而这些人的样子,也全都落到了皇上的眼里。 任廷攸倒是面上什么都看不出,神色还是如常。 皇上的目光又扫过其他皇子。 任齐修面色有些阴沉,其他皇子则是多半带些艳羡看着任廷攸,皇上最后看到了程让的面上。 程让和其他皇子站在权利中心不同,程让反而显得有些偏僻,嘴角还是含着淡淡的笑,他可拿到了皇上的眼神,此刻坦然的同样回看皇上。 他的眼神让皇上有些心惊。 好似回到了那日的夜宴之中,程让带着人闯入的模样。 程让恢复了身份以后,便一直低调行事,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千阳城之中,都让人有些渐渐的淡忘了这个曾经也十分受宠的皇子,可是原来程让的心中,一直有着这么大的力量,甚至连见惯了风云的皇上,刚刚都不免被这一眼震慑。 可是下一秒,程让眼中的攻击性好似又全部突然散去,整个人又是从前那么看似温和的模样,让皇上不禁以为,刚刚那一眼是否是自己看错了。 在心里摇了摇头,将程让这件事暂且不论。 皇上接着宣布了一件事。 “豫妃贤良淑德,育有皇九子任希林,同时在朕重病期间悉心照料,可堪当后位。” 听到豫妃的名字,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惊愕。 豫妃生下皇子从贵人直接晋级成为妃位已经实属例外,而这突然成了皇后,又是怎么回事。 而其中最不能理解的,应当属任廷攸了。 论皇子论位分,凭什么他母妃江贵妃不能做皇后,难道就因为江贵妃在皇上生病期间一直被皇后禁足不能去看望,而豫妃趁机而入? 这个时候的任廷攸发现了一个盲点,皇后明明已经禁止所有人看望皇上,自己派的人都不能入内,豫妃更不可能是皇后放进去的,可是豫妃的家世明明一般,可为何还有这样的本事。 任廷攸毕竟还是男子,他想不出,豫妃能够在这样的后宫中平安生下皇子且一直安然抚养他到现在,最关键的是,还能够不和其他妃嫔结党,这本身就是个奇迹了。 至于是如何趁着江贵妃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这就更加不是任廷攸所能想到的范围了。 可是眼下,不是追究怎么做到的时候,任廷攸一定要想办法阻挠这件事的发生。 给身后的赵大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的走上前,以老臣的身份上谏道: “启禀皇上,后位关系国本,豫妃娘娘虽好,可是资历还是过于年轻,且母家还有所不足,还请皇上慎重考虑。” 赵大人聪明之处在于并未提起江贵妃,反而从豫妃身上下手,只说豫妃与皇后之位还有何差距,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国家考虑,当真是老狐狸圆滑。 可是皇上此番的态度倒是反常的强硬了起来。 “不必多言,朕心意已定。” 看着其他的人还想开口,皇上便是干脆利落的丢下最后一句话: “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退朝。” 说罢便是拂袖而出。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皇上甚少有这样不听劝告的时候,更别说像这次一般做的如此决绝了。 “我们这位皇后娘娘,可不简单哦。”有人这个时候感慨道。 “南州的天,不安稳啊。”另一个大臣摇了摇头。 任齐修心里倒是畅快,江贵妃封后的愿望落了空,那么自己,便是又多了一重机会。 皇上这个时候的犹豫,恰恰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 只要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定能将任廷攸从太子的位子上拉下来。 皇上一走,场内的氛围自然又是轻松了许多,关于这个新皇后,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而若论最愁的,应当便是任廷攸了。 若说刚刚的任廷攸,还算是面色僵住,甚至还能想得起来让赵大人去上走可是看着皇上这么坚定的否决,任廷攸好似才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真的要成为现实了。 这算什么,提前给一颗枣然后再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 本以为皇上派自己出征,是对自己的信任,可是现在,皇上偏偏不立江贵妃,反而立了另外一个有皇子的妃嫔为后,若是再过十年,那自己的太子之位,何谈能保得住。 不少人看着任廷攸,让向来习惯了人群目光的任廷攸,在这个时候,也有些受不了。 脸上甚至开始有些隐隐发烫,赵大人本想在任廷攸面前立上一功,可是没想到会直接被皇上拒绝的这么干脆,朝中知道他是任廷攸的人的不在少数。 赵大人吃瘪,自然也让他们对于任廷攸,更加有了些看法。 任廷攸受不了这样的议论纷纷,此刻便是拂袖而出。 随将军看着任廷攸的背影,最终还是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随将军是此番出征的主帅,不管皇上任用任廷攸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随将军,定然是皇上真正重用的。 想要拍随将军马屁的人不在少数,可是眼下看来,随将军对这个太子,并不是很满意,而随着重新立后这件事,豫妃的几句皇子虽然年纪尚幼,可到底还是个皇子,日后格局发展如何,谁也不知。 不过任廷攸这个太子之位,实在是让人有些看不透啊,皇上究竟是要留还是不要留,实在是不知道。 可不管怎么样,皇上回到御书房以后,便是立刻写了一封立后的诏书传遍了六宫。 先是废了皇后,又立了一位新皇后,这短短的一天内,皇上做的事情可不少,更加引人猜测了起来。 可是这新皇后,偏偏不是刚被皇上又赏赐了一堆东西又是好言好语相待的江贵妃,而是这些日子略销声匿迹的豫妃。 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娘娘,娘娘。”看着身边的宫女冒冒失失的冲了进来,而正在仔细欣赏皇上上次的一对凤尾钗的江贵妃,此刻险些将手中的器物摔在了地上。 今日一大早,便传来了皇上醒来而皇后被废的消息,江贵妃还在高兴之中,皇上便亲自来到自己宫中将自己放了出来,同时又是好一阵劝抚,赏赐了好些东西这才上朝去。 这些其中,最让江贵妃欣喜的,便属这对凤钗,可是皇后才能用的礼仪,而江贵妃作为贵妃多年,早就垂涎已久。 既然皇后刚刚被废,皇上便是这样赏赐自己,是不是说明,皇上已经有意立自己为后。 想起皇上去上朝时的那个笑容,江贵妃心中的喜悦便是更盛。 快了,自己离皇后之路,终于又进了一步,日后这后宫之中,将是她江贵妃一家独大,而整个南州的国母之位,自己也已经坐上。 第080章:不甘 可是这个宫女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破坏了自己的兴致。 江贵妃刁蛮的本性一下子又重新显露了出来。 对着宫女龇牙咧嘴,全然没有看见皇上时柔弱的样子,怒斥道: “什么事,若是没什么大事,本宫定要了你的脑袋!” 听到江贵妃这么说,宫女又有些害怕起来,江贵妃没了耐心,催促道: “什么事,快说。” “皇上,皇上今日上朝,宣布了立后。”宫女的话只敢说道这里,接着便没了声音。 江贵妃以为宫女这是默认了自己被封为皇后的事情,神色淡然: “哦,本宫还以为什么事呢。” 虽然心中很激动,可是江贵妃此刻努力掩藏着这种激动,装作淡然,好似努力使自己能够配得上皇后高傲的身份。 可是这个时候,毕竟还是坐不住。 江贵妃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手也搭到了身边宫女的手腕上。 “走吧,出去接旨。” 掠过了身边此刻跪着莫名瑟瑟发抖的宫女,江贵妃扭动着身姿朝外面走去。 看着江贵妃这样的心态去接旨,宫女只觉得江贵妃发现真相后,一定会无比难堪,同时会劈了自己,横竖都是一死,宫女最终还是不希望江贵妃丢脸。 “娘娘,皇后不是您。”在江贵妃即将踏出门槛的一刻,听到身后宫女这么一声呼喊,江贵妃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 “你说什么?”江贵妃此刻眼睛瞪大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怖。 “皇上立了,立了豫妃为后!”宫女说完这句话,便是死死地匍匐在了地上,不敢抬头看江贵妃的脸色。 “大胆!”江贵妃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怒斥道。 “贵妃息怒。”一时间,身边的人都是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江贵妃此刻面目狰狞,看着周围齐刷刷的宫女,一下子将刚刚还珍视无比的凤尾钗扫在地上,看着江贵妃生气到了这种程度,其他人更是不敢开口,除了江贵妃此刻大口的喘息声,全场一片死寂。 江贵妃撑着桌子脑海里嗡嗡作响许久。 而后自己慢慢的将地上的那支凤钗捡了起来。 轻轻的再次抚摸,江贵妃心中此刻,不仅仅是心痛,皇上这是在耍她么,赏赐她皇后用品,可却又转身封了别人为皇后,好让自己成为一个笑柄么。 江贵妃此刻着实有些想不通。 可是她又不得不想,豫妃到底凭借什么,才让皇上这么对她另眼相看。 想到此时豫妃宫中,定是一派得意洋洋的模样,江贵妃心中更是不甘。 看着刚刚宫女冒冒失失闯进来的样子,江贵妃突然意识到,怕不是宣旨的太监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耽误了这么久,江贵妃此刻终于恢复了理智朝外走去。 身后的宫女也连忙跟上,只留下刚刚的那个,还在收拾江贵妃屋中的一地凌乱。 “今日怎么是郝公公亲自来了。”江贵妃虽然是面带笑容这么说着,可是眼神还是死死的盯着郝公公手中的那卷明黄圣旨。 这本是江贵妃期待已久的,可是换了个名字以后,江贵妃却笑里藏刀的恨不得将那卷圣旨碎尸万段。 郝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也对江贵妃的意图,十分明晰。 可是很显然,让江贵妃失望了。 自己已经在这等了许久,江贵妃的宫中,乃是他最后一个来的,原因无他,知道江贵妃是这宫中对这道圣旨只怕是最不服气的人,郝公公想到要亲自告诉她这件事,便是一阵头疼,这才推到了最后。 看着宫女去通报了这么久,郝公公就手中拂尘上的一根银丝也能想的通,刚刚江贵妃到底做了什么,苦守这么多年,这也真的算是让她伤心了罢。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郝公公也懂,更何况贵妃始终还是贵妃,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郝公公也没有对刚刚等了这么久而说什么,反而是同样挂着笑容对着江贵妃行了个礼。 “杂家今日是来宣旨的,还请娘娘接旨。” 知道要接的是什么旨,却又不得不接,江贵妃最终还是跪了下来。 “臣妾接旨。” 果然,当郝公公宣读的那一刻,江贵妃便知道自己在封后这件事上,机会已经是渺茫,这么多年,皇上废了皇后都不肯立自己做皇后。 难道自己,真的会成为第二个棠妃么,成为只有宠爱却没有其他的玩物,而自己的儿子,任廷攸此刻虽然是太子,可是难保不会像程让那样,一朝跌落地狱。 到时候,真正笑到最后的,便是只有她豫妃一人了,不对,如今该称一句皇后娘娘了。 从李贵人到豫妃到皇后,这个李念还真是有点手段,没有家世,竟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江贵妃好歹当初,也还是有着自己的父亲和姐姐的身份在的。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等到郝公公宣读完了圣旨,看着跪在地上的江贵妃面无表情,而手中的拳头却越握越紧,郝公公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着江贵妃领旨。 江贵妃仍旧是没有听清,身后的宫女却推了她一回,江贵妃这才恍然大梦初醒一般。 “臣妾接旨。”江贵妃看着等候许久的郝公公,这才说道。 将圣旨交到了江贵妃手上,郝公公的任务才算完成,便是又咳嗽了一声: “既然如此,杂家便不打扰了,贵妃娘娘好好休息。” 从前别人称呼贵妃,江贵妃只觉得只是对自己的尊称,可是现在的贵妃,似乎对于江贵妃来说,更多是,是一种凌辱之感,提醒她,她不是皇后,她永远只是贵妃,她的儿子虽然是太子,可也是庶子。 现在的皇后,不再是原来那个膝下无子的皇后了,而是备受宠爱的豫妃,有着最小的皇子在身。 江贵妃要去见任廷攸,要掰倒这个新上任的皇后。 豫妃的宫中,此刻定然是一片欢腾。 早上皇后被废的旨意传到她们这儿的时候,她们也和其他人一样,不敢揣测凤位,以为这一定是皇后的,可是没有想到,这竟然落到了自家主子这里。 被封为皇后的豫妃,此刻甚至真的反应不过来,怎么会,怎么会,自己不过是按照小茶说的照顾了皇上几天,这皇后之位,便这么轻易地落到了自己的手中,让豫妃直接喜极而泣。 “娘娘,您快接旨啊。”前来传旨的郝公公此刻满面笑容,还保持着要将圣旨递给豫妃的姿势,而豫妃的跪地掩面哭泣,让身后的宫人一下子有些急了,赶忙提醒豫妃。 “对对对。”豫妃这个时候也是好不容易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接过了旨意。 “杂家恭喜皇后娘娘了。”郝公公会看眼色,这个时候对着豫妃,已经一口一个皇后的喊上了,让豫妃的心中,也是有了几分神奇的感觉。 “来人,赏。”新上任的皇后,自然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豫妃出手可不小气,对于皇上身边的人,自然还是周到点好。 郝公公也不客气的收了下来,日后有什么,都方便些。 送走了郝公公,豫妃的宫中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 “恭喜皇后娘娘!”所有人朝着自己行礼,看着桌子上的皇后凤印,和正流着口水有点懵的看着一切的任希林,豫妃伸手将他抱了过来,脸上的热泪,也不自觉滑落到了任希林的脸上。 “母亲坐到了,母亲做到了…”为人母则刚,这个时候,入宫初心关于母家的荣耀,李念已经带来了,剩下的时间,更多的她则是要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考虑。 “皇上真的立了豫妃为后。”铖吉在小茶面前嗑着一盘瓜子,绘声绘色的跟小茶描述今日的情形。 “主子,您真的神了。” 皇上为什么会康复,而又为什么会废了皇后,这一切自然拜小茶所赐,不过说到底,还是皇后罪有应得,若不是皇后使得皇上瘫痪在床,那么也不会给小茶这么好的传递消息的机会。 任廷攸打不通的路,小茶却是可以。 甚至连给皇上治病的太医,从一开始,便是十六路月的卧底。 朝中安插了卧底,宫中自然也不能少,这是小茶做事的周到之处。 不过虽然豫妃在皇上床边照顾了皇上一阵子,可是皇上会这么轻易地封她为后,而不是江贵妃,一开始听到小茶这个想法的时候,铖吉还有些想不通,再三确认了小茶在立后这件事情上真的没做手脚的时候,铖吉来了兴致跟小茶赌了一赌。 “你这个月月钱没了。”小茶对于铖吉的话不可置否,而后将铖吉的月钱拿出来给他展示了下,又重新收回到了怀里。 看着自己的月钱离自己远去,铖吉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对于小茶的行为,没有办法阻拦。 虽然程让当时就在现场,此刻也在小茶的身边,可是铖吉还是将自己偷看到的说给了小茶听。 “为什么是豫妃呢。”铖吉有些想不通,可是看了一眼小茶以后,突然好似又想通了。 “因为有主子你在啊。” 铖吉看着小茶的眼神,此刻充满了崇拜。 “别拍马屁。”小茶装作嫌弃一般的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让铖吉看上去颇有些伤心的模样。 程让看着主仆两人,只浅笑并不多言。 “接下来会怎么做。”小茶转过脸,眼神里还带着笑意问着程让。 “太子不会甘心,不过,他即将出征。” 小茶忽然一拍手: “那就是江贵妃了。” “任齐修那边,也会有所动静。”既然任廷攸不在京中,任齐修定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无论是收买大臣还是什么,任齐修总之不会闲着。 程让的话让这主仆两都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的小茶,看着继续嗑瓜子的铖吉,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一抬起头的铖吉,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准备抱着瓜子跑路的铖吉还是没有小茶快,被提着领子抓了回来。 “今晚,去会会前皇后娘娘。” 铖吉本是很想拒绝,可是看着小茶的样子,只能任命的点了点头。 第081章:谋算 宫中从清晨起便热闹了整整一天,而豫妃作为新任皇后,由于原来的皇后宫此刻已经成了冷宫之用,故而豫妃还是住在自己原来的宫殿之中。 皇上今晚虽然还在养病之中,可到底还是要来看望一下自己这个新妻子的。 “臣妾参见皇上。”宫人们速度还真是快,不过一个白日的时间,新皇后已经穿上了属于她的华服。 原先豫妃周身温婉的气息,此刻在刚刚去太庙谢礼的她,此刻还没来得及换下衣裳。 不过皇上好似特别喜欢新皇后的一身,亲自将李念扶起,两人一同搀扶着进了殿内。 屋子里,小小的任希林正坐在床上摆弄着玩具。 从庶子一下子成为了中宫嫡子,任希林或许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李念,却将一切的变化捕捉的很是敏锐。 任希林总是天生的显得格外套系。 此刻看见了皇上,任希林也朝着皇上生出了自己的消瘦,嘴里还咿咿呀呀的。 李念这个时候表现了一个母亲应有的素养。 “希林这是想要父皇抱呢。” 幼儿总是惹人怜爱,皇上对于任希林也不例外,虽然自己此刻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可还是一把将任希林抱了起来。 坐在自己父皇的肩头,任希林兴奋的拍了拍手。 看着皇上陪任希林玩了好一会儿,李念眼中的笑意更盛。 终于,皇上忙碌了一天也有些体力不支,李念这个时候又高明的提前看穿了这件事。 不至于让皇上难堪,自己主动将任希林从皇上怀中接了过来。 “你这么重,可别累着你父皇。”李念刮了刮小小的任希林那肉肉的脸。 没有说是皇上体力不支的原因,反而将一切都归到了任希林自己的身上。 任希林生下来本就是个大胖小子,一直以来都好吃好喝的待着,自然长得更是圆润,不过白里透红的模样,只叫人更多的觉得是讨喜。 皇上自然也喜欢他这个样子。 “希林生的倒是如你一般可爱。”尽管没有重新抱过任希林,不过皇上这句话,倒是连带着李念也夸奖了。 “多谢皇上。”李念脸上的娇羞,让皇上恍然间想起了从前年轻的旧皇后,神情有些恍惚。 李念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有些出神,不过眼下也不敢多打扰,好在皇上也只是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便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 “三日后封后大典,你好好准备着。”皇上临走前,对着李念这样嘱咐道。 “是。”李念抱着任希林朝着皇上行礼,皇上看着任希林,又是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 任希林对一切一无所知,不过说来也实在是神奇的贴心,刚刚还要父皇抱,现在看见皇上要走,却又乖巧的告别,不至于太过粘人。 李念看着儿子,实在是觉得自己的运气够好。 “小皇子该休息了。”乳母看着夜色已深,对着李念提醒道。 “那便抱下去吧。”李念将看着有些犯困的任希林交给了乳母,任希林乖巧的朝着李念挥了挥手,便是跟着乳母下去。 李念看着一天之内发生的翻天覆地的改变,脑海里回荡起了最初,小茶跟他交代的事情。 “你只需要去照顾皇上,至于皇后那边的封锁,我自然会想办法突破。” 谁也见不到皇上的时候,却有个可以贴身中安股皇上的机会摆在她面前。 豫妃从始至终都看得很清楚的一点,便是宫中无论得罪了谁,可一定要记得讨好皇上。 当时的李念根本没有想过会被封皇后这样的事情,只是想着能够多讨一点皇上的欢心便好。 跟随小茶的安排,李念果然见到了皇上,可是那时的皇上正显得十分消瘦的躺在床上,就连睁开眼睛,也需要足足废一番力气。 好在李念并没有放弃。 她只能在皇后不在是时候过来,若是皇后突然光临,李念便立刻躲起来。 皇上原先对于皇后的态度还算温柔,也以为自己生的不过是一场小病,皇后还如此的关切自己,可是渐渐地,皇上便发现了一些不对。 为何自己的身体非但没有一天天好起来,反而更加有些虚弱的趋势,而皇后,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禁止了所有人的看望。 皇上的心情逐渐不安起来,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的脸色也有些病态中透露着阴郁。 李念是他每天的盼望。 从一开始,李念便是对着皇上哭诉着说自己由于太过思念皇上,想要到皇上身边侍疾,偷偷地违反了皇后娘娘的禁令,甚至说等到皇上病愈以后,大可随意处置自己。 这样的话,让缠绵病榻的皇上听了,心中更多的只有感动,又怎会轻易责怪。 就这样,在皇上的默许之下,李念留在了皇上的病床边。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渐渐地,便让皇上听到了一些和皇后口中不一样的话语。 皇后下毒,可李念喂皇上服下的汤药,却是实打实的有助于恢复的。 小茶送来的东西,李念并不怀疑。 皇上也渐渐的有了精神,可是每当太医的药送来的时候,皇上总感觉有些不对。 终于,皇上有一天有了足够的力气下床的时候,却听到了外殿的宫女在议论皇后在宫中最近的所作所为。 让皇上听得触目惊心。 本来对于豫妃的话,他只相信了三分,到现在,却变成了七分。 “你们说的,可都是真话?”外头还在说着八卦的宫女,看着门被打开,本来应该在病床之上不能动的皇帝,这个时候却好端端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险些吓得魂都要掉了。 好在外殿也就只有他们两人,皇后的人,这个时候正好去了交班。 “奴婢,奴婢不敢撒谎。”今日本是皇上突然一时兴起,才下了床,若没有此事,在病榻上,也是听不到两人说话的。 皇上心中更是相信了几分。 待到李念第二天过来的时候,皇上终于将一切问了个彻彻底底。 察觉到了皇后想要加害自己的意图,可是皇上的心中,仍然是愤恨难平。 忍不住对着皇后发了脾气,可是皇后看来,定然是有人嚼舌根了。 从那以后,皇上便有见过那日当差的两名宫女,皇后没有向着皇上反驳什么,在皇上看来,便是已经彻底坐实了她的罪名。 可眼下皇上的身体还很虚弱,太医送来的药,皇上只能装作的吞下去。 待到李念过来的时候,才喝下李念带来的真正的汤药。 至于皇后过来,皇上更多的只是装作昏睡,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看到皇后的脸。 终于,待到皇上的身子已经基本好全的时候。 便是凌晨突然下旨废了皇后,而李念跑到自己面前亲自谢罪,毕竟自己违反了宫规,愿意皇上随意处罚。 这个女子的衷心和胆识让皇上倾慕。 本打算过些日子立江贵妃为后,可是现在,突然想起万一真的如此,日后,后宫之中还不是根基深厚的江贵妃一家独大? 江贵妃的儿子又是太子,这对皇上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局面。 倒不如立豫妃为后。 豫妃入宫时间短,又没有家世背景,立她为后,多少可以制衡江贵妃。 同时,也不必担心豫妃会迅速掌握权力。 皇后的事,算是彻底给了皇上一个教训。 这才有了今日的这般突然,让所有人的始料不及。 早上打定了这个主意的皇上,去看江贵妃的时候,特别赏了凤尾钗。 本意是想要敲打江贵妃,让她在后宫之中多少应当有些收敛,可没想到,在江贵妃看来,这却有些变了味。 皇上,原来是想立自己为后啊。 两个人的想法不一致,整件事后面的发展,也有些显得荒唐了起来。 江贵妃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一场空,至于豫妃,却是突然成了皇后。 宫中的风向再次改变。 今夜的江贵妃,实在难眠。 趁着夜色入宫的,同样还有任廷攸。 明日起,他便要入军中,只怕三日后的封后大典,他已经率兵出发。 今夜,必须与江贵妃商策出一个办法来。 毕竟是母子,任廷攸在想什么,江贵妃自然也是一清二楚,早就在宫中候着任廷攸。 任廷攸干脆利落而翻墙入了江贵妃的宫中。 皇上这些日子还在养病,自然不可能入后宫,任廷攸也无需过多的担心些什么。 和上次见到任廷攸时表现出的意外不同,这次的江贵妃,倒是看上去十分焦急的模样。 “你终于来了。”江贵妃面上的满目愁容已经掩盖不住,看到任廷攸,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母妃别急,还有三日,总能想到办法的。”听着任廷攸这样宽慰自己,可是江妃的脸却笑不出来。 今日皇上所宣布的事情,在大殿上的坚决,可是她在后宫之中都听的仔仔细细,想要皇上回心转意,又谈何容易呢。 江贵妃叹了口气: “我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怎么会是豫妃?” 江贵妃入宫刚刚一年的时候,甚至还没有生下任廷攸,更别提这么快的从贵人成为皇后。 “她定然用了某种毒计。”任廷攸咬牙说道。 任廷攸不相信宫中所谓的真情,只觉得豫妃一定是迷惑了皇上,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却拿不准主意。 “我已经通知我门下的人,明日关于封后的诏书就会递到父皇的书案上,只是母妃,我后日便要出征,只怕封后大典那天,我并不在场。” 任廷攸的顾忌,江贵妃自然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任廷攸只有将与大梁的这一仗打的漂亮,才有可能翻身。 江贵妃提醒任廷攸: “后宫这边,母妃这么多年,就算她豫妃如今成了皇后,一时之间也伤不了我,你放心的去,一定要赢。” 江贵妃要的,是任廷攸的声誉,而不是南州的。 任廷攸点了点头,在这夜色里,两人关于心中所盘算之毒计,还远远没有结束,可是关于江贵妃的时代,也许早就结束了。 第082章:欺压 夜色如墨,程让与小茶一同潜行在宫中,至于铖吉,自然还有另一边的是要去做。 两人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皇后的宫殿。 从前还是热闹非凡,如今却显得格外空荡与阴森。 屋内的灯还没有熄灭,可是整个庭院之中,都再难看到旁人的身影。 从前额皇后已经成了一枚被遗弃的棋子,宫人们离她而去,皇后,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皇后此刻蓬头垢面,坐在地上。 昨日还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经过过今天宫人们今天整整一天的搬迁,几乎已经所剩无几。 皇后凌晨被废起,整个人就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 皇上离开后,皇后惊愕的发现,不待自己站起身来,那些平日里效忠自己的宫人们,却都纷纷站了起来,没有人理会皇后,各自回去收拾着行囊。 偶有两个对皇后十分衷心的,想要留在皇后身边,可是周围的人劝不动后,竟是将那两人活活打死了,就当着皇后的面。 这样的事情皇后曾经也做过,可是当鱼肉和刀俎的身份互换以后的日子,皇后才发现,自己的心中竟是如此惊恐。 好在他们并没有对皇后下手。 皇后跌跌撞撞的奔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蛮族,她还有蛮族。 她现在就要蛮族进攻,拿下南州,或者,还有任齐治,对,自己还能给任齐治提供情报,他们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自己的,皇后想着自己还有的利用价值,心中仍然抱有一丝侥幸。 可是她写好的信却被一个不识字的宫女抢了过来,一把撕毁。 “给我,还给我!”皇后朝着宫女嘶吼道。 “您还以为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呢。”宫女在皇后宫中多年,自然也受了不少皇后的气,早就心生怨言,此刻仗着自己的人高马大,来找皇后算账。 宫女将门关好,趁着皇后不注意,一把抽掉了皇后面前的信纸撕碎。 皇后多年的养尊处优,是个会玩弄权势的女人,可是若真的沦武力,只怕眼前的这个宫女,们自己都打不过。 看着朝宫女嘶吼没有半分用处,皇后的心中有些慌张,整个人也连连向后退去。 “你,你想干嘛。”皇后最终还是退到了屋角处,避无可避。 她想要呼救,可是宫女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感到无比绝望。 “皇后娘娘,您是不是想呼救?” “哦,我忘了,您可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了,如今的皇后之位,已经是从前豫妃娘娘的了。” 皇后瞪大了眼睛,皇上前脚废了她的皇后之位,这么快就立好了新皇后么。 而且,竟然是豫妃不是江贵妃。 豫妃当初升级的如此快,本就让皇后心中有所怀疑,不过是因为当初豫妃没有背景,同时又有江贵妃晃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才让皇后勉强绕了豫妃一命,而如今直接坐上了自己的位子,皇后好后悔,当初的一念之仁,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恶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恶。 皇后此刻强装镇定,到底还是想着皇上到底没有处死自己,想来这些人,也并不敢就这么杀了自己。 “皇后娘娘,我们当然不敢杀了您。”宫女此刻面对皇后的质询,这样说道。 “可是您还能剩下什么,就要看您自己的造化了。”宫女掳起了宫服宽大的袖子,朝着皇后有些怒气冲冲的而去。 皇后的眼神里还透露着胆怯,可是对于这样的行为,她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此刻的她,对于从前自己最看不少的宫女,也没了反手之力。 小茶和程让趴在房梁上此刻正看着这一幕。 看着皇后被宫女狠狠地抽了两巴掌,被击倒在地的同时,宫女还嫌不过瘾似的,一把揪住了皇后的头发,朝着地上磕去,不过心中还是有所顾忌,没有下手太重,不过皇后今日,也算是吃够了苦了。 皇后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甚至呼救都害怕来的不是救星,而是帮着宫女欺负自己的人,皇后如今只能忍,等到有人来接自己,到时候欺负自己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宫女发泄完才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皇后此刻鼻青脸肿,看上去实在和雍容华贵四个字扯不上什么关系。 “恶有恶报。”小茶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程让也只是宠溺的看着她笑,想起如今在静修的母亲,也许出宫对于棠妃来说,当真是个解脱的好方式,想来从前棠妃,也曾受过不少皇后的委屈,这个时候的皇后,小茶半分当真是半分没有同情可言。 不过让小茶好奇的,还是皇后刚刚写的信,只可惜被宫女撕得粉碎。 小茶看着皇后,估摸着她是有些头晕眼花,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稍稍的缓过神来。 皇后好似没有力气站起身来,只能慢慢的在地上撑着手爬行,缓慢的恢复着力气,出乎小茶的意料,皇后将地上的信纸重新拼了起来。 此刻的她只觉得刚刚撑地的手肘火辣辣的疼痛,实在没有力气写第二封一模一样的信,只想讲眼前的这一封先拼起来。 “你们都要死,都要死…”皇后嘴里还这样念叨着,整个人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而有些陷入了疯魔。 “等蛮族收到信,等蛮族收到信…”皇后的手颤抖着一点点将地上的碎屑慢慢收集了起来。 而皇后终于有了力气,去找将纸拼起来的用具,她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样子落到了小茶的眼里。 皇后嘴里念叨着: “还有一封,给大梁,给大梁,老四答应过的,答应过的…” 皇后这句话,却是不经意间暴露了什么。 小茶立刻与程让对上了眼。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继续看着皇后的行动。 好不容易将地上的一封信拼好了,皇后又颤颤巍巍的拿起了毛笔。 手上的疼痛让皇后不得不些几个字就停下来一会儿,拖了许久,才终于断断续续的写完了一封信。 可是皇后突然又有些沮丧起来。 信她是写好了,可是眼下在宫中孤立无援的自己,又怎么能够将信传出去呢。 皇后只能寄希望于蛮族或者任齐治,任何一方会派人来找自己。 相信自己被废这么大的事,他们不会还没有收到消息。 可是想到了自己的被废,皇后脑海里出现自己刚刚嫁人的时候,皇上当初对自己的关怀备至,到如今,竟然都成了一场笑话。 “皇上,皇上…”皇后眼角浑浊的泪此刻终于落下,对于皇上,皇后心中再没有了半分念头,也许从一开始,皇后决心对皇上下毒的时候,她就已经放弃了皇上。 只是两个人都对此一无所知而已。 眼下她只是一个被禁锢在这诺大宫殿之中的庶民而已,宫中论谁,皇后都比不上。 这书房,也不是皇后入夜后可以久待的地方。 刚刚那个宫女说的不错,眼下皇后就算呼唤谁,也没有用,哪怕此刻的皇后带着一身的伤,却还是只能自己扶着墙慢慢走回寝殿。 皇后本以为宫中所有人都听从于她,却不知道这表面的低眉顺眼,一旦在心中的怨气爆发出来以后,会有多么可怕。 等到皇后离开以后,小茶和程让这才跳进了书房之中。 皇后刚刚将信藏在哪里,小茶自然看的一清二楚,这个时候将两封信都摸了出来。 待到小茶看完以后,这才啧啧摇头。 “皇后果然贼心不死。” 小茶看着皇后在两封信中给两边的人提出的如何拿下千阳城的建议,甚至连宫城路线,皇后都替他们规划好了,就等着他们来取了皇上的首级。 每逢新的最后,皇后都没忘记加上一句: “别忘了你们曾经答应过的。” “最毒妇人心呐最毒妇人心。”小茶不禁摇了摇头感慨道。 “那你呢。”程让含着笑看她: “你也会这样么。”程让朝着小茶摇了摇自己手中握有的信纸。 “是啊。”小茶一把勾住了程让的脖子,另一只手,也不安地探进了程让的胸膛。 “说不定那天,背后我也会捅你刀子。” “先拿钱袋子,再捅我刀子?”程让捉住了小茶此刻正在作恶的那只手,顺带着还将自己的钱袋子也扯了出来。 小茶倒是很是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而后当着程让的面毫不客气的将程让的钱袋子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程让看着她的动作,只是憨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久相处下来,程让算是发现了,小茶是个彻彻底底的小财迷,尽管浮罗城已经富可敌国,可是小茶还是对钱很感兴趣。 小茶收好了钱,开始倒腾起皇后宫中的其他东西来。 自然,在皇后的书房之中,小茶也发现了不少自己想要的好东西。 都甩给了身后的程让拿着,小茶发现,皇后手中的毒药,还真是一点不少。 小茶统统毫不客气的收为己有,有些自己拿不下的,便丢给了身后的程让。 两个人满满当当的走出了书房后,环顾四周,从前夜里热闹的皇后宫中,此刻一个人都没有,皇后变成了庶民,自然不会有宫人随时侍奉在侧,偶有几个,也只是送些日常的东西来罢了。 皇后的宫中,甚至比关着许多妃嫔的冷宫,更加阴森许多,同时,也到处一片寂静。 小茶看着卧房里皇后的被烛光映衬的身影,佝偻着背,慢慢的摸索着。 她的目光不禁看向了身边的程让,等到程让登基以后,在这宫中,是否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程让不知道小茶的打算,他看着小茶望向那边专注的目光,以为小茶心中在惶恐着皇后如今的下场,此刻是握住了小茶的手,向着她深情表白: “日后你是我唯一的皇后。” 小茶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反驳程让的话,让程让以为这是小茶的默认,却丝毫不知情,也许,只是小茶在缓慢的离开自己罢了。 如今程让对于小茶的诸多甜蜜,到了日后,便会成为刻苦铭心的痛苦。 第083章:追逐 可眼下的两人,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发展,就像程让,此刻不知道,自己和小茶的心,原来根本就不在一条路上。 此刻仍旧甜蜜的携手归去,关于皇后和任齐治之间,是他们今晚最大的收获,自然要查个清楚。 看来皇后收买的,可不知一家。 另一边,铖吉则是在苦哈哈的喂着蚊子。 张文在贵妃殿附近守着,哪怕是铖吉,此刻也不能轻易靠的太近。 今日本该是他和小茶去皇后殿的,可是没想到小茶突然将自己调来了这里。 铖吉并不喜欢江贵妃身上那股厚重的香水味,此刻也不得不忍了下来。 既然任廷攸也在,铖吉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今天宫中出这么大的事,任廷攸不可能不找江贵妃的,嗨呀,自己这脑子。 早知道就晚点来了。铖吉还在心中悔恨着,却没想到刚刚自己的那一举动,害得自己被张文发现了。 “什么人?”看着张文一边说话一边手中的剑朝自己飞了过来,铖吉赶忙闪开。 从树梢上快速飞起,铖吉和张文之间,陷入了拉锯战。 张文的武功,甚至比任廷攸之前身边的成展还要高强,此刻追着自己,让铖吉有些感到了棘手。 可好在铖吉的轻功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张文不抓到自己,铖吉就有把握张文拿自己不能怎么样。 宫中铖吉已经来过多次,张文虽是对宫内的路较为熟悉,可是若论起屋檐上,还是要看铖吉的。 铖吉索性慢了下来,让张文感到自己有些被戏耍的模样,可是每每无论怎么生气,张文还是抓不住他。 “你给我等着。”张文嘴里愤恨道。 “好啊好啊,我等着。”铖吉耳尖的听到了张文的话,本在屋檐上快速疾行,此刻突然停了下来。 张文以防有诈,此刻对于铖吉,并不敢轻举妄动。 “给你机会你都抓不住。”铖吉看似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而后朝着张文做了个鬼脸,便再次快步而行,这次,在张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铖吉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该死。”张文手中的剑重重的锤在了屋檐上,在黑夜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到底还是为了防止别人发现,张文并不敢久留,很快便折返到了任廷攸的身边。 至于江贵妃宫中的任廷攸,看到屋外的张文快速追着一个东西而去的时候,心中便是已经充满了防备,提着剑守在了江贵妃的身边。 看到张文毫发无伤的回来,并且朝着自己摇了摇头,任廷攸这才放下心来。 江贵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什么宫中之人发现了任廷攸,连忙开口道: “是不是宫中的侍卫?万一被看到了,还是要封口。” “不是。”张文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刚刚那个人,不是宫中侍卫所能达到的身手。 “那?”江贵妃此刻不知该怎么办,转身看向了任廷攸。 “母妃,交给我处理。”任廷攸按住了江贵妃的肩膀: “总之今晚,什么事也没有,你明白了么。” 就算当不了皇后,江贵妃也绝不能出事。 江贵妃懵懵懂懂的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好在此时任廷攸要交代的也差不多了,便是朝外走去: “张文,我们回去吧。” “是。”任廷攸此番一去,江贵妃这接下来在宫中,便是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小茶和程让回到住处的时候,突然扑上来一个铖吉: “主子啊,帮我揍他!” “咋了?”小茶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铖吉这哭爹喊娘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真的不行了。 “主子!”铖吉此刻又是悲愤的嚎了一声,好家伙让小茶又是一地的鸡皮疙瘩。 小茶看着铖吉正头痛的时候,铖吉又被人拎了起来。 “好好说话。”程让咳嗽了一声,显然是对于铖吉当着自己的面抱小茶的腿感到不爽。 “好吧。”铖吉此刻像个委屈的小媳妇,抽搭搭了几滴并不存在的眼泪,对着小茶说道: “今夜任廷攸也去了江贵妃的宫里,我被他身边的张文追了好久。” 小茶听说是这样的事,此刻用鄙视的眼神看着铖吉。 “从前不是还不会被发现的么。” 铖吉刚想反驳,却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只好又嘤嘤嘤了起来。 看着铖吉的样子,小茶大概也猜出了部分,这发现应当是发现了,不过想来张文并没有追上铖吉,很有可能,还是被铖吉好好戏耍了一番,眼下铖吉这般,不正是等着小茶看破一切夸奖一下自己么。 可是小茶还是一语戳破了铖吉的痛处。 铖吉这个时候,也颇为无奈。 被小茶提着耳朵,小茶笑眯眯地对铖吉开口道: “要不要送你回凌先生那里再研修研修。” 没了老城主,小茶又十分繁忙,关于监督铖吉的任务,更多的则是落到了凌先生的头上,可是凌先生可是个不好对付的。 同时对于铖吉的管教,又是历来的十分严格,时常让铖吉叫苦不迭。 小茶既然这么说了,只怕会真的将自己送去凌先生那里,这让铖吉连忙求饶。 小茶看着铖吉的样子,知道今夜实属例外,可是铖吉被发现这件事,还是十分严重的,对于铖吉这样一个主要靠掩藏行动的人来说品,若遇上一个速度比他还快的,那么铖吉的命便肯定没了。 今夜若说是走运,可是日后,定然不可能此次这般幸运。 小茶心中的顾忌,铖吉同样知道,也十分后悔今夜的突然拍了自己一巴掌,无论小茶怎样责罚自己,铖吉都是认的。 小茶对于此事,到底还是放了铖吉一马。 “一个月不许去九棠,同时,自己去跟凌先生谢罪。” 比起后者,前者大概才是让铖吉最难受的。 怕九儿忘了自己,既然小茶说了不许去,那么自己,连个消息只怕都传不到九棠去。 到时候的九儿,是否会以为自己原来是个负心人。 不要自己了怎么办。 铖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乖乖的耸拉着头,朝着凌先生那边而去。 第二天,和皇上预料的一样,不少反对自己立豫妃为后的诏书,几乎堆满了自己的桌子,而其中真正没有任何私心,完全为国家考虑的又有多少呢,皇上不知道。 一本又一本一模一样的奏章,一模一样的内容,看的皇上头疼,只想将这一切甩到一边。 可是接下来的这一本,皇上倒是看到了一切不一样的,全篇没有提起关于皇后归属的问题,反而只是就此番出兵,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计划。 皇上合上奏章一看名字,果然是随将军。 这样的臣子,让皇上很是满意,又仔细看了随将军写的奏章,全篇没有任何的拖沓,干脆利落,而提出的建议,也是十分中肯。 再反观其他臣子,没有人对于此番出兵有任何的话,反而都劝自己不要立后,当真搞笑。 皇上从鼻孔出气一般的冷哼一声,对着郝公公说道: “这些,都别让朕看见。” 皇上所指,便是除了随将军之外的那些奏章。 “是。”郝公公应下,看着皇上的态度,也许谁是下一任主子,已经有了定论。 递上去的奏章如沉大海,封后大典最终还是照常举行。 “娘娘,您今日,可要好好打扮,万不能输了皇后去。”江贵妃身边的宫女替江贵妃梳妆的时候说道。 若论起艳丽,只怕年轻的李念还抵不上江贵妃。 正是靠着这张脸,江贵妃才能在宫中横行这么多年。 江贵妃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还是如从前一般的美艳,可是皇上如今,竟也不会多看一眼。 “今日的主角,到底不是我。” 这两日,江贵妃几乎动用了宫中所有的人脉,可是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至于新皇后的宫殿,这两日门槛都快被人踏破,可是李念还是聪明的选择了陪在皇上身边,前去拜访的人,多半也只是扑了个空,一听说实在皇上那边,自然心里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悻悻的放下了自己的礼物,便转身而去。 就连江贵妃,都扑了个空。 而想要进去一看酒精的人,都被以殿中正在装饰为由给退了回来。 既是要封后,自然便有个新房的样子。 到了今日,终于,要昭告天下。 江贵妃看着自己眼小出现的细碎皱纹,此刻突然诧异,什么时候,自己也其实已经年迈。 宫女更是看的明明白白,此刻害怕江贵妃多想,此刻连忙给江贵妃上好了妆,而后对江贵妃说道: “娘娘,时辰快到了,我们去吧。” 尽管心里十分的不情不愿,最终江贵妃还是不得不来到了大殿的现场。 看着皇上如此坚决的态度,自然朝中又有人转变了风向,变成了支持皇上立后的决定。 此刻百官和后宫中人齐聚一堂,除了昨日已经带兵出发的随将军和任廷攸,其他诸人届时在场、 就连随月生,此刻也不是以随大人的身份,而是以世家子弟的身份参加了大殿,程让站在了皇子的最角落,两个人此时,倒是聊起天来十分方便。 “小茶有点本事啊。”随月生不知道小茶的真实身份,可是对于李念是如何一步步成为皇后的,却还是有些了解,此刻不得不敬佩起小茶来。 随月生这些日子,跟着他爹在家中修身养性,可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人了,显得有些兴奋,不过还是没忘了,程让提醒自己的事情。 “你把她放我这,真的安全么。”随月生一甩扇子,掩住了自己的脸,偷偷凑近程让问道。 “无妨。”程让淡淡开口道。 随府不久前已经被查过了一次。 关于贺星竹带着怜儿从宫中逃跑的事情,皇上并不知情,这件事本就是由原皇后所查,此刻新旧皇后交替,所有人忙成一团,这样的小事,更是几日来都没人提起。 被搜查这件事也算是随府受了委屈,为了安抚,这短时间之内,定然不会再对随府做些什么,这才让程让将人放心了交给了随月生。 不过随月生看着程让塞进来的客人,倒是有些头疼。 第084章:送信 “可她天天在我这哭也不是办法啊。”随月生皱了皱眉头说道。 “快了。”程让这个时候答非所问。 “什么快了?”随月生有些不明所以。 “皇上皇后驾到!”此刻太监的传礼声打断了随月生的提问。 随月生接下来虽然还想问程让,可是看着程让作为皇子已经一同上前迎接,他还是看着周围的嘈杂最终选择了闭嘴。 李念一袭凤袍,和皇上执手并肩走上了最高台。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李念忽然由心底生出了一股自豪感。 爹娘你们看见了么,女儿入宫一年,如今已经成了皇后。 江贵妃只能在底下的观礼席看的牙痒痒。 李念却和皇上一起接受百官的朝拜。 程让心中却在盘算着,关于如今在冷宫之中的前皇后的事情。 不经意间的一回头,程让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小茶,的的确确出现在了现场,还是以自己本来的面目。 混在世家小姐当中,小茶青涩的面容,倒是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可是程让,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小茶此刻显然也是和程让的眼神对上,朝着程让微微一笑,程让也笑了,让不少小姐以为程让看的是自己,再怎么说,程让的颜值今日算起来,也是数一数二的。 “六哥。”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程让还是这么对他喊道。 任辰霖此刻看着程让喊自己哥哥,心中有些诡异的想笑的冲动,可是面上,还是应了一声。 看着程让好似跟任辰霖很熟的样子,任齐修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今日他身着亲王服,太子任廷攸不在,众皇子之中,任齐修此刻便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任齐修可不在乎,程让和任辰霖关系究竟如何,只要这两个兄弟没有别的心思,他任齐修,还是能容得下他们的。 这一点和任廷攸可不一样,任齐修自认。 不过看着江贵妃牙痒痒的样子,任齐修只觉得着实有趣,同时任廷攸的出征,也让任齐修为任齐治捏了一把汗,这个弟弟,还真是不让他省心。 任齐修想着,哪天一定要见到任齐治后,好好训诫他一番。 冗长繁杂的封后大典终于结束,而李念,也正式成为了南州的新一任皇后。 程让在散场之际想要去寻找小茶,可是在那群女子之中,已经看不到小茶的声音。 程让的皱眉,裴折看在眼里,不过眼下他的任务是保护程让,并不能随意走动。 晚上还有晚宴,只怕程让就算是想要去问小茶,也须等到明日了。 此刻被程让记挂在心头的小茶,正在院子里悠然的逗着猫。 凌先生坐在小茶对面,两人中间摆了一盘水果,正是小茶最爱的葡萄,却是绿色品种,一个个看上去晶莹剔透。 小茶逗够了猫,便开始慢条斯理的剥着葡萄。 “主子已经决定了?”凌先生看着小茶近来和他交代的事,再次确认到。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么。”小茶将一颗葡萄送进最终,却涩的让她感到意外,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小茶心有余悸的将葡萄推得远了远。 看着小茶的样子,凌先生也取了一颗葡萄。 凌先生吃下以后,面色却没有半分的改变,小茶十分诧异。 “先生不觉得这葡萄酸涩异常么。” “葡萄还是葡萄。只是从前吃着甜,如今却变成了苦。”凌先生的这句话,让小茶彻底沉默了下来。 眼下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和一只不爱叫唤的懒猫。 小茶到底还是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心中自然也是有些酸涩的。 对凌先生强撑出一个笑容,小茶说道: “多谢先生教诲。” 凌先生知道小茶是个聪明人,虽然自己心底也很遗憾,不过既然小茶下定了决心,那么自己定然还是支持小茶的。 只是对于小茶和程让之间,不免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本以为主子能够遇上好人的。”凌先生的话,实在有些扎小茶的心。 “正如先生所说,葡萄还是那颗葡萄。”小茶用凌先生刚刚说的话,来反驳了凌先生现在的话。 凌先生笑着摇了摇头,便是不再多言。 小茶同样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还是凌先生先打破了这个局面。 “铖吉昨日来我这了。”凌先生这个时候说起了公事。 “听说他被发现了。” “嗯。”小茶点了点头,铖吉还是缺少了一点沉稳。 “主子放心将他交给我就是。”凌先生虽是文人,可是这整个浮罗城会武功的,都惧怕凌先生。 “交给先生,我当然放心,只是另一边,还请先生多费心了。”小茶说的,自然是如何在千阳城扎根,又如何从千阳城撤出一事。 “为主子效劳,是凌某的荣幸。” 意料之中的回答,在小茶的记忆之中,似乎凌先生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什么。 也让小茶好奇,凌先生的过往究竟是什么样子,而他现在这般,又和老城主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茶也曾问过,不过凌先生都是一笑了之,久而久之,小茶也便放弃了追问的念头,更多的还是看自己能不能看破。 凌先生,当真还是个迷。 “无忧,我已经送到了随府。”凌先生这样对着小茶说道。 想起来,这些日子,倒是忽视了无忧。 当无忧刚刚到达蛮族的时候,小茶当时本就想用无忧扳倒皇后,便是让铖吉亲自去将人又抢了回来,当然,为了不让皇后起疑心,小茶很是干脆的将蛮族又变成了浮罗城的人。 至于留在千阳城中等消息的蛮族人,小茶倒是对他们半分没有透露,只让蛮族人传了假情报给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替皇后卖命罢了。 将无忧接了回来,小姑娘仍旧惊魂未定,直到看到千阳城,在对铖吉他们感恩戴德。 铖吉将一切都告诉了无忧,无忧心中自然很是不能接受,可是当铖吉亲自带她去看了皇后的所作所为,无忧终于崩了心态,她的母后,竟是这样的人。 铖吉也同情这个小姑娘,可是无忧的脑子能不能想过来,还是要看她自己。 不过好在无忧没有吵着要回宫,还是安心的在铖吉安排的住处住了下来。 当时的皇后已经自己走上了作死之路,无忧对于小茶来说,已经了什么用处,不过小茶还是让铖吉将她留了下来。 一直没有怎么安置无忧,今日凌先生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小茶。 更是,不管怎么说,无忧还是南州皇室中人,凌先生以自己的名义,将无忧送到随府,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用小茶操心,随月生和程让,自会将无忧安排的妥妥当当。 自己和南州皇室,也不要扯上关系了吧。 小茶在心中这样想着,有些相遇,本就是一场错。 “主子今日在宫中如何。”凌先生问着小茶道。 今日封后大典,李念怎么也算小茶的半个下属,小茶去凑个热闹,自然无可厚非,而是小茶却偏偏,又不是凑热闹这么简单。 “你在套我话。”小茶笑着对凌先生说道。 小茶果然滴水不漏,凌先生有时,也对这个女子的无双智计敬佩不已。 凌先生浅笑不语。 不过小茶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是告诉了凌先生。 “和先生所想一样,我去见了前皇后。” 小茶又何止只是见一面这么简单,当着前皇后的面,小茶到底说了多少东西,凌先生没法确定。 可是小茶让自己去查的一件有关于前皇后的事情,却有了回音。 “任齐治胁迫前皇后做自己在宫中的内应,他似乎已经疯了。” 凌先生的用词很是特殊,这样形容任齐治,那么看来,任齐治就算不是全疯,基本也疯了一半了。 小茶摇了摇头: “他还能活到现在,我没想到。” 当时皇上要杀任齐治,小茶只觉得荒谬,而现在任齐治是如何做到元帅的,小茶更觉得荒谬。 凌先生对小茶的话不可置否: “不过前皇后定然贼心未死,主子去见她做了什么。” 小茶这个时候有些坏笑: “给她帮忙啊。” 今日小茶以自己面目出现在前皇后宫中的时候,着实吓了前皇后一跳。 那些宫人似乎还是怕她死了,今日还是送了些伤药,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的好东西,可是此刻全身哪都疼的皇后,着实急需。 正在一点点给自己上着药的皇后,忽然被从窗户闯进来的小茶打断,反而吓了一跳。 “你是谁。” 看着皇后原来没有认出自己,小茶更加放下心来。 毕竟自己和任廷尧的死,还是有些关联的。 皇后刚刚拿在手中的姚斌,这个时候也一起摔在了地上。 看着皇后想要去捡起药瓶的模样,小茶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药递给了皇后。 “用这个。” “我要是害你,你没有反抗能力。”小茶的速度让皇后根本看不过来,面前的茶杯便应声碎裂。 看着小茶应当是没有恶意的模样,皇后还是将小茶的那瓶药收了起来。 “你等我一下。”小茶转身突然又走了出去,让皇后摸不着头脑。 看着小茶回来,还带着自己写的那两封信,让皇后彻底慌了神,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联系,决不能被旁人知晓。 “我说了,我不是来害你的。”小茶将信牢牢地握在手里。 “你想要什么。”皇后这个时候也看出了小茶的不简单,想着自己身上,定然是有一些小茶想要的东西,那么就给了小茶,皇后此刻也不怕失去什么。 “我想…”小茶拖长了音,让皇后用着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 “帮你送信啊。” 小茶忽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皇后想要夺回小茶手中的信,可以她的速度,又怎么来得及。 “那就这么说好啦!” 小茶根本不待皇后是否点了头,便替皇后做了决定,临走时还不忘让皇后放心,可是看着小茶的样子,皇后又怎敢放心。 第085章:出逃 可是两日后,皇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看着眼前蛮族人,皇后面上全是激动。 “你们终于来了!”皇后经过这几天的摧残,实在有些蓬头垢面,整个人看上去,也好似一个疯女人。 生怕蛮族人看不清自己的面容,皇后撩起了头发。 这个时候两个蛮族人,才敢肯定,他们要救的,的确是眼前的这个人。 “您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到底还是受了蛮族之主的嘱托,两人对于皇后,并不敢表现的多么的不敬。 皇后这个时候也急了。 “是有人害我!”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来之外,其余时间皇后几乎看不见人影,整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宫中,外头树上的蝉,也整日吵得皇后心烦,更别说其他,皇后只觉得整个人要憋闷死了,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没有人伺候的夏天。 那日自己的药被摔碎了,小茶又拿走了自己的信件,皇后只觉得没有什么会比眼下更糟糕了,最终,还是用了小茶送来的药。 却是出乎意料的清凉之感,让皇后的伤很快恢复,直到这个时候,皇后才对小茶那日跟自己说的话,又有了一点点希望,她希望小茶能够真的是将信送了出去,很快有人回来救她。 就这样等啊等,皇后足足等了两天,没有看到任齐治派人来,但是好歹,还是看到了蛮族人。 小茶送信的方式,是干脆利落的就丢在了他们的书桌上。 她本就料到,这废后的诏书一发,只怕任齐治会认为皇后没有了利用作用而摈弃,蛮族那边呢,也多半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了使唤自己的人,不也是正好。 皇后这颗棋子在小茶这里,还是有着剩下的利用价值,小茶自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皇后。 这才有了两日前的那一出。 “快,带我走!”皇后再也不想在这宫中没有盼望的永远生活下去,她只想跑,跑的远远的。 可是蛮族人这个时候,又有些犹豫了下来。 皇后在宫中,可以指挥他们做任何事,哪怕是大逆不道。 可是若他们将皇后偷偷带出了宫,那可就不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了,若是皇上真的发起怒来查到了他们,只怕会连累整个蛮族。 看着面前两人的动作一下子听了下来,皇后还有些不明所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你们,快带我走啊!”皇后此刻看到了人,心中想说的话便是滔滔不绝。 “快!” 皇后推了他们一把。 好似一个在海中浮沉的人,此刻终于看见了木板,皇后便是死死地拖住他们两人,求他们一定要带自己走,皇后当真已经快要疯了。 “你忘了蛮王答应过我什么么!”皇后这一句话,钳制住了两个人的死穴,两个人可以不听南州前皇后的话,可是他们的蛮王,两人却不得不遵从命令。 “没有人会知道是你们带走我的,你们在京中这么久,不也同样的没有被查出来任何么。”皇后此刻的话仿佛带着蛊惑性,让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而后一致同意了皇后的说法。 看着两个人动摇了想法的样子,皇后也终于是心满意足的笑了。 最后,在皇后的催促下,两人还是带着皇后逃离了这诺大的皇城之中。 当再次落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皇后只觉得一切都好似不一样了,自己终于得以稍稍透了透气,她仍旧无比怀念从前作威作福的日子,可是现在的她,更愿意出宫。 皇后到了蛮族的大本营以后,仍然是以主子自居的。 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终于重新找回了从前那种掌控权利的感觉,皇后想到的不是远走高飞,不是从此起码能做个普通人,反而是,?利用蛮族,将自己手中的一切夺回来。 至于任齐治那边,她被废了,对于任齐治来说,本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同时任齐治的疯狂,也本就让皇后感到有些害怕,此刻更是巴不得不去见任齐治,任齐治没有来救她,对于皇后来说反而是一种轻松。 好在,自己还有另一边的支撑。 这个时候的皇后,竟然越发觉得自己送无忧去和亲的这个想法十分正确。 蛮族人本在京中好不容易适应了下来,可是眼下来了个女子,压了他们所有人一头,又是平日里总是趾高气昂的,自然心中还有所不服,可也不得不压抑着。 宫中,却因为前皇后的出逃,而乱成了一锅粥。 皇后毕竟不是宫女,而前皇后说的好听点,是叫做庶民,但是说白了难听点,是皇上将她囚禁在此处的,可是她却逃脱了。 这不得不引起皇上震怒。 当宫人上报这个消息的时候,新皇后正陪在皇上身边。 “皇上息怒。”李念安抚着暴怒中的皇上。 也许皇上最中意的,便是李念这股永远温和的力量,此刻整个人的脾气也好似稍稍降下来了一点,不过也只是稍稍一点,皇上仍旧是十分生气的模样。 “今日宫人去送饭的时候,才发现屋子已经空了。”说话的宫人瑟瑟发抖,跪着不敢抬起头来。 听说前皇后私逃,李念的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波澜,不管怎样,眼下这件事和自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个时候的那个宫人,竟然起了想在皇上面前耍小聪明的心思。 “回禀皇上,几日前,前皇后宫中也有宫女出逃,至今下落不明。” 宫人这话,无疑是暗指皇后也许早就留了后手,出逃的贺星竹,也只是为了皇后提前去宫外做准备而已。 “哦?”皇上对这件事来了兴趣,毕竟这件事,它并不知道。 这几日,军中的事情交给了随将军去处理的,至于皇上,则是一边养病一边在宫中细查关于皇后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让皇上连连摇头。 在他重病期间,宫中竟是到处如此苛刻,可偏偏又是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有宫女出逃,且至今还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细细说来。”皇上对着台下的宫人说到。 这个时候的李念心情却没有这么平静了,她自然知道贺星竹到底是谁,也害怕这个时候的皇上会将一切查出。 好在正专注听着工人说话的皇上,此刻并没有注意到李念的僵硬和停下来的手。 宫人将一切在皇上面前娓娓道来,临了还不忘加上一句: “想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还请皇上明鉴。” 对于宫人这样转移皇上视线的做法,李念只想立刻将其拖出去打死。 皇上原先还是有些兴致勃勃的听着,可是当听说皇后连随府都搜查了的时候,立刻变了表情,可是宫人还是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全然没注意到皇上此刻的神情,已经有多么阴鸷。 终于说完了,宫人谄媚的笑容对上了皇上即将发怒的样子,整个人立刻愣住,不敢开口。 而这个时候的李念,看着宫人异常的样子,这才注意到了皇上的表情。 本以为是皇上是相信了宫人的话,笃定了贺星竹与皇上之间有什么联系,只怕会轻易迁怒。 可是皇上接下来的话,终于让李念放下心来。 “大胆!”皇上的斥责让宫人浑身一激灵,此刻更是不敢开口。 “随将军一等君侯府也是可以随便搜的?” 宫人没想到皇上关注的重点竟然在这里,可是这事是前皇后做的,自己说出口,倒成了背锅的。 皇上不知道贺府与随府的联系,若说皇后搜查了贺府还算是情有可原,可是随府,便是纯粹的无理取闹,皇上对于随家,也许才是如今最信任的。 可是皇后这样一闹,皇上只怕岁家会以为自己的不信任,前几日的上朝,是皇上不知道这件事,随将军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皇上却不知道。 “这样大的事情,竟直到现在才来汇报!”皇上这句话是对面前的宫人说的,可是李念却听出了还有几分责怪自己的意思。 毕竟在皇上生病期间,真正见过的人,最多的还是李念。 好在李念这个时候及时跪了下来,泪眼婆娑的对皇上说道: “都是臣妾的错,本以为只是宫女出逃,已派人继续追捕,可没想到原来随将军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都是臣妾不好,对宫外之事一无所知。” 若是换了旁人,说一无所知只怕皇上不会相信,可是换成了李念,皇上倒没法反驳。 在这千阳城之中,李念的确算得上是孤立无援。 当时权力还是都在前皇后之中,李念每天想着来面圣估计就已经够费心费神了,皇后搜查随府又是在宫外,还是禁军,对于李念来说,确实是查不到的地方。 皇上业务中意的,本就是李念的弱势,这个时候李念稍微显得委屈了一点,皇上便是不忍多加责怪。 “你先起来吧。” 跪在李念身后的宫人听到这句话,还以为皇上要宽恕的是自己,还正在心中暗喜之际,看到面前突然亮了起来,原来皇上说的,乃是皇后。 只能继续跪着,等待皇上发话。 李念站起来后,倒也没有继续哭啼,而是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珠,接着便继续侍奉皇上。 皇上对于李念的懂事很是欣慰,自然,心中对于李念的不满也逐渐散去。 可是随府这个事,当时随将军也是在场的,虽然随将军不说,可是皇上这个时候却不能装作不知道,还是要想办法补偿才是。 随将军出征,皇上更要安抚好他的家人。 写下圣旨还是直接升了随月生的官,又给随府赏了好些东西,又叫来了郝公公。 “这些东西你亲自送去。” “是。”郝公公带着圣旨离开后,跪在地上的宫人彻底慌了神,皇上这样,看上去和自己所想的可不一样。 的确,皇上这个时候并不在乎贺星竹是怎么逃出去的,反而认为她只是皇后搜查随府的借口,说不定她早就已经被皇后给灭了口。 第086章:娘亲 当所有东西送到随府的时候,随月生和随夫人都感到了有些意外。 虽然随将军前脚刚刚出征,可是这皇上的赏赐,也不至于后脚这么快就来了。 两个人此刻心中都没有肯定的想法。 反而是前来送礼的郝公公,此刻堆着满面笑容恭喜着。 看见是皇上身边的人,随月生和母亲,自然少不得都要前去迎接。 “奴才可恭喜随大人了。”有着父亲的光环在,是以人们称呼随月生,多半还是随公子,这是这回郝公公说的可是随大人,只是两个字之差,看来还是有些东西的。 随月生这个时候也明白,摆出了一副正式的姿态来,看着郝公公问道: “今日有劳公公亲自跑一趟,不知皇上有何命令。” “哪里是命令。”郝公公道: “是随大人您的喜事啊,还请随大人接旨。” 随夫人早就注意到了郝公公一直紧紧捏在手中的圣旨,这个时候也跪在了随月生的身后,一同迎接圣旨。 待郝公公宣读完毕,随月生才知道,这原是一道晋升的圣旨,可是这好端端的,皇上又是赏赐,又是升官,这是闹哪出呢。 直到郝公公解释,随月生这才明白。 “前皇后糊涂,什么府邸都敢闯,这不,皇上还在病中,今日才知道此事,连忙着奴才送来了这些,而随大人的晋升,还是皇上看中的缘故。” 郝公公说话技巧自然在宫中数一数二,这个时候说的,让随月生没有办法不原谅皇上,或许从一开始,他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 皇上做这些,自然是已经仁至义尽,给足了随府面子,甚至有些放低了帝王的姿态。 随月生和随夫人,也不是什么白痴,连忙谢恩,而后随夫人亲自将郝公公送出门口,临走时又塞了一个红包。 郝公公收下的时候心满意足,对于随府的好感,自然也是有所上升。 随夫人回到府中的时候,看着随月生有些发愣的模样,觉得自己儿子这个样子有些好笑。 “傻了?”随夫人拿起桌子上的圣旨看了看,这皇上对于随府,还真是重视。 “没。”随月生摇了摇头,收回了思绪。 “皇上此举,也不知是好心还是什么,总之,小心着吧。”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千阳城之中世家们的目光,少不了又要望向了随府,这对随府来说,还是有必要防备着。 “嗯。” 看着随月生将圣旨收好,随夫人又忍不住问道。 “关于公主,你可想好怎么办了。” 两人在前厅所说的公主,正是如今在后院住着的无忧。 几日前,禁军刚刚离开的时候,小茶的人便将无忧送到了随月生的府上,对于随月生来说,小茶的话自然和程让的话无异,便是让无忧安心的在自己府上住了下来。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倒是出乎了随月生的意料。 皇上苏醒,皇后被废,虽然无忧已经知晓了真相,可是心底对于母亲,还是有着一丝同情,听说皇后在宫中孤立无援的样子,被废为了庶人。 想来皇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而眼下的无忧,在旁人看来,此刻应该是在蛮族享福的,谁也不知道她会出现在千阳城的随府之中。 没了皇后,无忧也再难光明正大的回宫,身为一个弱女子,她这个时候甚至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是成日在随府一角默默流泪。 经过蛮族来回的这么一折腾,而现在还是心情难以平复,程让只怕无忧再是铁打的身体此刻也扛不住,万一真死在自己府上了,随月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茶与程让交代。 只能尽力宽勉无忧,可是看来效果似乎并不大。 无忧还是照旧,让随月生有些焦急,这才在封后大典的时候,这么问着程让。 “八皇子说事情快结束了。”随月生对于母亲,也不想过多的隐瞒着什么,将程让说给自己的话,重复给了母亲。 听着随月生的话,随夫人好似稍稍放心了下来。 和随月生一样,无忧想要在随府住多久倒不是问题,只是总这么哭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随夫人毕竟也是女子,平日里倒是常去看望,想要宽慰无忧。 无忧对于这母子两,自然是感激涕零,只是心中的忧愁,实在难解。 今日听到前厅传来的热闹,无忧身边的陪嫁好歹是个开朗的,没几日,已经和随府的下人们打成一片,这个时候去打探打探消息,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自己的陪嫁小雅回来,无忧此刻问道: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到底自己现在随府之中,对于随府的事情,无忧自然还是有些关切。 小雅回了无忧的话说道: “皇上赏赐了不少东西,同时还升了随府公子的官,说是安抚。” 至于为什么安抚,无忧也清楚自己的母后搜查随府一事,只是和皇上一样,无忧也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搜查随府。 这件事本就不合一般人的情理。 就算这件事过去了以后,随府还肯收留自己,让无忧自然对随府感激涕零。 铖吉曾经答应过她,日后总有一天,会让无忧以公主的身份重新回到南州的宫廷之中。 无忧已经别无她想,只希望母后能够好好的,自己也能够顺利罢了。 无忧可以一世不再见她,可却还是希望她能够长命百岁。 不久后真相揭开,了解了皇后从始至终的所有所作所为,那时的无忧,才会是真正悔恨。 “嗯,挺好的。”今日的无忧对于这件事,只有这样淡淡的评价。 小雅知道无忧这些日子心情憋闷,相比此刻也不愿意在随府之中久留。 她忽然提议道: “主子,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无忧常年生活在宫中,千阳城中也没有多少人见过无忧真正的模样,更是,没有人会想到无忧会出现在这里。 故而无论是铖吉还是随月生,没有人禁锢无忧的自由,只是无忧一直不愿意出去罢了。 今日无忧,终于被打动。 “好吧。”由小雅给自己换了一身普通世家小姐的衣服,又带上了斗笠,白色薄纱若隐若现,无忧终于打算出门。 看到无忧肯出门散心,随夫人她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同时又心中还是因为无忧的身份有所顾忌,随月生还是没有告诉无忧却偷偷派了两个侍卫远远的跟着,若是有什么意外,也好及时处理。 无忧跟小雅就这么走在千阳城的街头。 这是无忧甚少感受到的人间烟火气。 处处的吆喝声,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可是谁也没有多看无忧一眼,终于没了从前在宫中人人动不动行礼的压抑感,无忧这个时候,仿佛浑身都自在起来。 看着无忧嘴角渐渐露出的微笑,小雅心中也是开心了许多。 “小姐,不如我们去那儿看看吧。”小雅指着不远处一块热闹的街角,许多人围在一起,很是热闹的样子。 “啊…”无忧心里还有点犹豫,她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 可是看着小雅兴致勃勃的样子,无忧多年来对她,更多的可能是妹妹之情,此刻想着小雅也是自幼在宫中,甚少见过这样的场面,到底还是随她去了。 跟着小雅,两人来到了杂耍摊前。 这样的杂技,宫中之人自然是看不上眼,无忧这么多年,也是未曾见过。 当那个大锤砸到那人的身上的时候,无忧甚至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周围人的欢呼之声,还是拉回了无忧的思绪。 “谢谢大家!”看着那个人毫发无伤的站了起来,无忧忍不住和周围的人一同鼓起掌来。 两个人看的兴致勃勃,甚至天色已经有点黑了下来。 “主子,我去帮您买几个热包子,然后我们就回去吧。”人群散去,小雅这才想起来今天竟然一直忘了安排无忧用餐,想必无忧此刻也是有些饿坏了。 小雅的提议,无忧并没有反对。 小雅快速奔走,无忧则在小河边等着她。 “娘亲。”忽然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抱住了无忧的大腿,嘴里还这么喊着。 这倒是把无忧吓了一跳。 “小妹妹,我不是你的娘亲。”无忧蹲下来,看着小姑娘唇红齿白的模样,很是可爱,衣衫也很整齐,可是不知,为何会一个人在此,还将自己误认成了娘亲。 “小由,小由终于找到娘亲了,可是娘亲不要小由了。”无忧听着小女孩揉着眼睛一边哭泣一边这么说,只觉得两人还真是有点缘分,甚至连名字都差不多。 看着小女孩伤心的模样,无忧还是先替她擦去了眼泪。 小女孩始终坚定自己才是她的母亲。 让无忧不禁叹了口气,可眼下,天色已晚,无忧实在不放心将小女孩一个人留在街上,偏偏又没有人来找她,眼下只能先带在身边。 可是无忧刚刚的动静,却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位小妹妹可是走丢了?”来人身着一袭藏青色华袍,头戴亲王冠,这千阳城之中,如今自然没有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宁亲王。 无忧心中一惊,生怕任齐修认出自己来。 可是任齐修的模样,如今好像只是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任齐修的样子,似乎有些害怕,不停的朝着无忧身边躲去。 “没有,她是我娘亲。”小女孩理直气壮的朝着任齐修说道。 无忧不敢开口,生怕自己的嗓音也会被任齐修认出来。 任齐修身边的人却匆匆而来,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那看来是本王认错了。”任齐修态度转变极快,那人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眼下任齐修离开,自己能够逃过一劫也是好的。 “小姐。”小雅抱着包子来到无忧身边的时候,看着多出来的小女孩,有些懵。 “先回去再说吧。无忧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刚刚在人群中挤的,还是因为看到了任齐修的缘故。 小雅也知道不能在这大街上刨根问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买的包子都被小姑娘吃了个精光。 小姑娘最终还在无忧的怀里睡着了,侧颜恬静,让人心生几分怜爱之色。 第087章:知晓 回到随府以后,已是晚上,随夫人没想到无忧会出去那么久,派出去跟着无忧的人也没有回来汇报,让随夫人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眼下看到无忧和小雅,随夫人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可是看着无忧怀里抱着的孩子,却让随夫人有些稍稍的凝滞。 “这是?”突然想起来这是大门口,随夫人顿了顿,接着对无忧说道: “我们进去说。”门口人多眼杂,随夫人还是较为谨慎。 无忧同样的点了点头,对于怀里的这个小姑娘,无忧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感觉好似有种命中注定的缘分,将两个人在此时牵扯到了一起。 看着无忧怀中抱着的孩子,随府的下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差异质感,可是在随夫人的威严巡视之下,又纷纷将打探着的头收了回去。 “先抱她去休息吧。”总这样抱在怀里,也不是办法,此刻小由睡得香甜,无忧的手却有些微微的吃力了起来。 “小姐,我来吧。”因为到底还算是有小由这样一个“外人”在,小雅此刻不知道她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并不敢掉以轻心。 无忧将小由交给了小雅抱去了卧房,自己则是和随夫人在外面的大堂内说着这件事。 “这孩子…”随夫人这个时候才终于放心的问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无忧看着颇有些苦笑着说道: “将我认作了娘亲,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我瞧着这装扮,应当不是流浪儿。”随夫人肯定道,可是既然小由又不傻,怎么会将无忧认作娘亲? “莫非,你真的与她娘亲长得很像?”随夫人心中起了这个疑虑。 可是无忧这个时候,忍不住提醒随夫人道。 现在还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眼下摆在无忧面前最大的问题是,关于如何隐藏身份的事情。 “宁亲王也注意到了这个孩子,也看到了我。” 无忧这话不禁让随夫人大吃一惊: “宁亲王看到了你?” 无忧作为公众最受宠的公众,又是皇后的孩子,难免宁亲王不会相熟,而一旦熟悉,那么便很容易将无忧认出来。 “放心,他没有认出我来。”无忧肯定的说道,她最喜看人眼神,刚刚任齐修的眼神,带着疏远,不似从前的兄长一般。 听到无忧这样说,随夫人表面上虽然看似有些许的放松,可是心中,仍然有些焦急。 “他好像更对小由感兴趣。” “小由?”随夫人念着这个名字问道。 “就是我抱回来的孩子。”无忧解释道: “她自称小由。” 孩子既然连自己的名字都记得,那么看来是流浪儿的几率更低了。 “你刚刚说,宁亲王对这孩子感兴趣?”随夫人突然捕捉到了重点。 “对。”无忧点了点头: “是这孩子主动找上了我以后,宁亲王似乎是跟这孩子来的,而这孩子,似乎也很怕他。” 孩子害怕,这是一个关键词,结合宁亲王的态度,只怕不是孩子,而是孩子父母,跟宁亲王有些瓜葛。 不过宁亲王连孩子都不放过,还真是残忍。 随夫人摇了摇头: “你又是如何脱身的,你抱着这孩子,在街上没人跟着你么。” 随夫人问完了话,才觉得似乎后面的一个问题,更应该问问自己派出去的侍卫。 以无忧的武功,只怕是感觉不到这些。 无忧没有读出来随夫人语气中的异常,反而是一脸认真的和她说道: “当时小由一直往我身后躲去,我因为害怕被认出,故而一直没有开口,宁亲王的属下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们这才走的。至于有没有人跟着我,我抱着无忧很快回来了,并没有注意到。” 和随夫人想的一样,不过宁亲王难道真的是在追杀这孩子,可是为什么,又突然放弃了。 看着无忧眼底的倦色,随夫人最终还是决定今晚不再追问。 “你先去休息吧。”随夫人对着无忧说道。 今日耗费了一天的心神体力,无忧也当真是累极了,此刻听到随夫人的话,便点了点头回了房间。 无忧离开以后,那几个跟着无忧的侍卫随即现了身。 “夫人。” “你们把今天的事情说清楚。”随夫人问着他们道。 果然,无忧能够脱身还多亏了他们,宁亲王本就是冲着小由而去的,小由走投无路,当时只能紧紧抱住无忧大腿,看着宁亲王纠缠不休的情形,几个侍卫内心自然是焦急万分,不过好在,还是及时制造了些许的异动,让宁亲王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这才转身追到了别处。 小由的衣衫,也不是她平日穿的,这才让宁亲王这么轻易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好,你们先下去吧。”随夫人关于这件事陷入了独自思索之中,无忧带回来的这个小由,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晚上,追了一天没结果的任齐修回到府中,脸色阴沉。 白日里跟着他的几个属下此刻大气都不敢出。 果然,任齐修冷哼一声,冲着几个手下发了脾气。 “你们都是瞎子么,今天的那个,人就在眼前还能认错?” 当宁亲王知道自己中计了转身朝着无忧那里折返的时候,却扑了一场空,明明应当看出来无忧和小由本就不是母女,小由的母亲早就已经死了,可是宁亲王,最终还是没能确定下来,这才白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几个人犯了错,自然乖乖的让任齐修骂。 骂够了,任齐修终于问起了正事: “那个女子,你们可有查到什么。” 想到应当是无忧带走了小由,不然一个小短腿,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至于方圆遍地搜寻不得,立刻着人去查无忧的身份,不过看着无忧全身武装的这么全面,只怕是不好查。 可是再不好查,在任齐修这里,都一定要查到。 “属下查到,一个与那女子很相像的人,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进了随府的大门。不过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 至于身后的丫鬟,早就被任齐修忽略掉,可能是他们见面的时候,丫鬟去了别处也说不定,随府怎么会有妙龄女子,看来,一定是那人没错。 “就是她。”任齐修瞳色如墨道。 “可是这随府,眼下不好搜啊。”属下又犯了难,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要救小由,以及女子和随府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圣上今日才赏赐了随府,给随月生升了官,摆明了这是在给之前的随府搜府赔不是,而随将军此刻正带着大军在为南州出征,随府,如今 可是这南州之中,最不能得罪的府邸。 哪怕任齐修是亲王,也不能够轻举妄动。 至于被人探寻这种方法,对于随府来说,自然是更不可能的了。 随府的森严甚至比皇宫还要强一些,却很是低调,不过家大业大难免惹人眼红,可每每前往随府的,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久而久之,京中便没人敢对随府起什么歪心思了,也因此,这才是那日任廷攸和张文不敢贸然闯进来的原因。 这一句话,正好戳在了任齐修的心上,怎么不偏不倚,就是随府呢。 任齐修有些想不通。 只觉得心里实在有些堵得慌。 “你们先下去。”任齐修摆了摆手,今夜的事情,他实在是觉得不顺,至于那个小由,这么多年了,任齐修难道还解决不了她? 任齐修想起了从前自己无依无靠时受的屈辱,甚至当时已经比小由还要大些,可是那些日夜,始终化作了乌云,盘桓在他的心头。 一个小女孩罢了,眼下随府是铜墙铁壁他任齐修闯不得,可难道小由可以在随府里过一辈子么。 只要小由出了随府,到时候还不是会轻易落到他任齐修的手中。 小由还不知道自己被怎样的一个魔鬼盯上了,此刻正睡得香甜。 这样的夜里,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欢愉,有人难眠。 随夫人心中实在是放不下这件事,第二天一早,便告诉了随月生。 无忧带一个孩子回来,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这个孩子是任齐修追逐的目标。 “母亲您别慌,想来此刻宁亲王已经知道小由在随府了。有着圣上的庇护,眼下起码她们在府中还是安全的。”这样对随夫人说道。 “眼下安全,也难保宁亲王不会想什么其他的法子。”随夫人看上去满面愁容,忧心忡忡。 昨夜随月生在书房内闭关,随夫人也不好打扰,故而这件事到了如今才让他知晓。 不过随月生看着样子,倒并不是随夫人想象中的那般慌张,反而十分淡定。 其实随月生的心中何尝不甚焦急,不过他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急就可以解决办法的,就像你不主动找麻烦,可是麻烦,也未尝会放过你。 “这件事还是要通知八皇子他们。”无论是任齐修还是小由,被裹进这件事的三方,每一边都逃脱不掉纠缠的命运。 随夫人赞成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本就不可能交给随府一方来决定任何。 收到消息的程让和小茶,倒是对于小由这个孩子充满了好奇。 任齐修不忙着收买大臣,却亲自追杀一个小孩,这有些不合情理。 “任齐修的人,的确已经知道了。”程让的人昨日同样追着任齐修的人,看着任齐修的人路过了随府门口,眼神有所张望,本来还以为任齐修盯上了随府,可原来盯上的,是随府之中新来的一个女童。 “随府那边,可还安全。”程让问道。 “一切无恙。”对于府邸的安全保障,这点自信随月生还是有的。 “那好,你让无忧和小由不要外出,任齐修那边交给我。”本以为可以将无忧这件事了了,可现在看来,一切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随月生带着程让的命令回了府中,不禁叹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可是看着眼下各方的动作,只怕关于皇位这件事,也等不了多久了吧。 第088章:爹爹 小由做了一个好梦。 爹娘一人一边的拉着她的手,一家三口朝着一条小溪边走去。 “爹,娘,我想吃烤兔子!”小由朝着身边的母亲更是撒娇: “娘的手艺最好了。” “好好好,我们小由想要的烤兔子,爹去打!”男子将小由一把高高抱起举过头顶。 小由最喜欢与父亲之间这样的游戏,此刻兴奋不已。 “飞咯!”男子将小由逗得“咯咯”笑,女子模糊的面容还在小由的印象里,当初的母亲,很疼爱自己的。 看着小由吃着烤兔腿满嘴油,母亲温柔的替她擦去。 “我们小由呀,小心吃成一个胖姑娘。” 而后带着责备的看着丈夫一眼: “以后她嫁不出去,可都要怪你。” 男子温润的面容上倒是没有半分慌张,反而看着小由高兴地说道: “嫁不出去正好,留在爹娘身边一辈子。” “好,一辈子!”小由也探出了脑袋,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嫁人,可是觉得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 “爹,娘…”大大的床上,小由啜泣着。 一旁的无忧看她是做了噩梦的样子,连忙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似感受到了从前母亲带给自己的温暖,小由终于又重新睡了过去。 无忧叹了口气,也不知小由将来人生的路,到底会有多少波折。 偏偏自己也在迷茫之中,可是无忧生出的同情心,还是让她自己都有些看不懂。 不过最终,天还是会亮。 天色已经大明,不过小由到底还是个孩子,此刻还有些贪睡,无忧没有叫醒她,反而自己静悄悄地起了身。 无忧在床上打了个滚,嘴里还是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 想着她梦里喊了一晚上的娘亲,只怕这个孩子的娘亲,已经不在了么。 是因为爹爹对她不好所以才偷跑出来么,难道任齐修就是她的爹爹么。 无忧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打了个激灵,任齐修要是有了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也是他博得圣宠的好方法,又怎么会这般。 有些想不通的事情,最终还是不愿去想。 直到无忧洗漱好在院子里做了半天,小由才因为屋子里的升起的燥热而醒来。 看着陌生的环境,倒也不哭不闹,这个时候的小雅刚好一点点的推开房门,本想着去叫小由用早膳,可没想到小由已经自己醒来了。 小由还记得昨天这个有很多包子的姐姐,此刻对于她,印象也并没有这么坏,还是揉了揉眼睛,乖巧的叫了一声“姐姐”。 “醒了?快起来洗漱用早餐吧。” 当小由扑腾着小短腿和无忧一同坐在椅子上,嘴里还咬着一个包子的时候,突然有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无忧此刻看上去神情有些紧张,也立刻站了神来,身边的小雅也神情肃穆。 “坐吧。”小茶身后还跟着铖吉,不过今日,却是小茶自己亲自来的。 无忧没有见过小茶,只认识铖吉,可是眼下看着铖吉都在小茶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无忧看得出来,想必这应该就是铖吉的主子了。 能够派铖吉将自己从蛮族救出来,还顺带收服了蛮族,无忧一直以为该是怎样有气魄的男子,才能如此,今日一见,却是一个少女。 这让无忧惊讶。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救你。”小茶对着无忧肯定的说道。 无忧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摇头,只是为了让脑子里一些其他的想法甩出去而已。 小茶并没有在乎这些,反而逗弄着小由。 “我这里有很多好吃的,想不想要?” 面对小茶的笑容,小由本想说想,可是看着无忧似乎对于小茶有些畏惧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此刻不能这么轻易地背叛无忧,便是又摇了摇头。 “小叛徒。”小茶无奈的说道。 可是无忧听到这个名字,却是有些好奇,叛徒,可是小茶不是也不认识小由么,小由就算偏向自己,又何来叛徒一说呢。 小茶接下来的话,解释了无忧心中的困惑。 “害,枉费书航今天一大早来找女儿了,没想到几个包子女儿就已经叛变了。” 听到书航这两个字,小由的脸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兴奋的念叨着: “爹爹!” “小丫头,还知道是你爹爹啊?”小茶刮了刮小由的鼻子,看着眼前应当称作姐姐的女子,小由这个时候的逆反心理也没那么强烈,乖乖的接受了小茶的动作。 才一晚,小茶便查出了这小丫头的身份? 无忧没有想到。 既然爹爹找到了,那么小由的娘亲呢,一直被小由记挂着,此刻又在何处呢。 “娘亲!”小由一把抱住了身边无忧的胳膊,在喊完爹爹之后又喊了一声响亮的娘亲。 “噗嗤!”小茶看着有点懵的无忧,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反驳什么。 “小丫头,你爹爹在我府上等着你呢。” 小由看上去还很聪明,此刻有些防备的对着小茶开口道: “你别想骗我,像那个坏人一样,骗我。” 小茶苦笑了一下,小由说的坏人,她自然也知道是谁。 “宁亲王?”无忧顿了一下,不确定的对小由问道。 “坏人,坏人!”小由此刻吐了吐舌头,小手还捏成了拳头,看上去颇为愤恨的对着无忧说道。 难怪,小由看上去这么怕他的原因。 若真是任齐修对着小由做了什么,以小由的本事,自然不能反抗,故而才会生出对任齐修的害怕之心,看样子,任齐修做的还不是一点点。 “姐姐那里,可没有坏人。”小茶笑的高深莫测,如果对小由使坏的才算是坏人的话,那她那里确实没有。 小由的眼神半信半疑。 既然小茶救了自己,又到现在来看,起码小茶应当的确是没有什么与自己为敌的心思,无忧看着她的眼睛,虽然不似一般少女的清纯,可小茶的眼里,有光。 不是算计,也不是阴谋,而是单纯,散发自内心的光。 更是,能让小茶这么一大早就过来的,想来小由对她来说,也是个重要的人。 门外还有着任齐修随时的虎视眈眈,以自己的能力,或许小茶才是保住小由的最好办法。 权衡之下,无忧还是将孩子交给了她。 “娘亲不要小由了,娘亲不要小由了。”也不知谁告诉她的,这个孩子此刻怎么劝都不管用,便是一直坚定地认为无忧才是自己的娘亲。 无忧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是狠下了心,不去看着哭闹的小由,被铖吉扛在了肩膀上,小由看上去活像个被拐卖的儿童。 可是铖吉今日倒是老实了,话也没有那么多,小茶要他做啥他就做啥。 摁住不听话的孩子,铖吉眉头紧皱着,娃娃脸上也有些严肃。 小由虽然不怕这些,可是看着身边的四个大人都不在乎自己的眼泪,哭着哭着,声音便小了下来。 小由的悲伤更多的可能来自小茶吃了自己面前的那一份还没动的早点。 刚刚小由咽下肚子的半个包子,还是无忧从自己的那一份当中夹给她的,可是现在,却啥都没了。 小由更悲伤了。 终于,在小茶吃饱了以后,小由也没力气哭了。 “走吧。”小茶今日耐心似乎特别好,全程没有催促,或者,还是因为她正在吃饭。 总之,小由最终还是被铖吉扛走了。 考虑到任齐修的人此刻也许就盯着随府的大门,果断的,带着两人,小茶很自觉地走了来时自己翻的后门。 随府的人从一开始看见小茶时的震惊,到现在的见怪不怪有空常来。 其中接受时间最长的,大概就是丽丽了。 原来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小茶是个武功高手,身边还跟着另一个武功高手。 这是丽丽现在对小茶的认知。 看着铖吉的样子,很明显,他是小茶的跟班。 旁边人知道小茶跟丽丽的关系,还是同情的拍了拍丽丽的肩膀,顺便提醒下收回要掉的下巴。 好在最终想开了的丽丽学会了安慰自己: “好歹,小茶还活着,平平安安的就好。” 这一切小茶不知道,当她带着小由回了自己的住所的时候。 小由已经不哭了,反而在铖吉的肩膀上,兴奋的看起空中的风景来。 铖吉看着小由乱动,忍不住手箍的更紧了些,生怕她摔下去。 直到落地,小由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一把,而后拽了拽铖吉的衣角: “哥哥,我想飞!” 铖吉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刚刚还在自己的肩膀上哭得要死要活,这个时候风向倒转变的很快。 至于小由讨喜,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在于她的识人眼色。 该喊哥哥的绝不叫伯伯,这一声哥哥叫的铖吉心里倒是舒坦,不禁觉得自己果然是魅力不减。 铖吉不禁蹲下身来,和小由开始认真的讨论,什么样的姿势施展轻功能够速度最快,看风景还能最好。 一大一小,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听得端正。 可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小由的注意力很快从铖吉的滔滔不绝之中,转向了关于铖吉今天为什么穿反了左右两只脚的鞋子。 小茶快铖吉一步,此刻正和书航并肩看着小由的鬼马聪明。 “你女儿倒是比你聪明。” 小茶看着,要比书航小上十来岁,可是说起话来,却半点不含糊。 “小由一直都是。”书航对于小茶这样的态度,倒是没有觉得什么不自然,甚至,因为小茶夸奖自己的女儿,而感到十分自豪。 小茶自幼没有父母,自己也还没有为人父母,并不懂书航这样的态度,只是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的小由看见了院子门口的爹爹,立刻又抛弃了铖吉,兴奋的扑了过去。 “爹爹!”小由嘴里亲昵的喊着,小脸也是在书航的怀里蹭来蹭去。 刚刚还对着自己无比亲热,铖吉忽然能理解,为什么说小由是小叛徒了。 不过对面的毕竟还是人家亲爹,他更没有立场去说什么,只好悄悄离开,将院子留给了这对父女。 第089章:过往 “爹爹,小由还以为爹爹不要小由了。”在外人面前看上去有些倔强的小女孩,这个时候终于显示出了自己的软弱来,搂着书航的脖子眼泪鼻涕一把。 明明刚刚已经哭过了一场,这个时候的小由,竟是还有力气。 看着女儿这般伤心的样子,书航自然也在心中悔恨自己的无用,此刻只能加倍的安抚着女儿。 “小由不哭了,爹爹以后会保护小由的。” 小女孩鼻子还一抽一抽的,整个人看上去委屈极了。 “大,大坏蛋,不让小由见爹爹。”书航自然知道小由指的到底是谁,这个时候对于女儿的保护欲也油然而生,一边轻轻拍着小由的背,书航说道: “小由以后不会看见大坏蛋了,一定不会..” 单纯的小由还不知道为什么书航说的这么决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既然父亲答应了自己,那么父亲就一定能做到。 对于母亲的记忆很是模糊,这几年,小由唯一的依靠,几乎就是书航。 在宁亲王府的半个月,才是小由人生中最无助的半个月。 任齐修知道小由到底还是个孩子,那些刑罚,只怕小由一个都受不住。 可是偏偏,攻心之计,才是最为致命。 小由几乎夜夜难免,可任齐修面上对小由,却是无可挑剔,每天都锦衣玉食的供着,可派来的那些人,却面目可憎。 小由很饿,可是心中很害怕,每餐只敢吃边缘的那么一点点。 哪怕她并不知道,如果任齐修下毒,那边缘的一点,也是会让她中毒的。 但好在,任齐修没有。 可是任齐修每天派来许多许多的人,围绕着小由,问她,书航在哪里,一模一样的问题,不停的问,不停的问,小由几乎快要疯掉。 父亲说过,她们在逃亡,是不能泄露自己行踪的意思,小由紧紧地捂住了嘴巴,什么都不肯说。 得不到消息的任齐修派来了更多的人,围绕着小由,他们固定时辰便会换班,可是对于小由来说,这样的折磨却是长久的。 小由没有固定的睡眠时间,每天都活在书航到底在哪里这一句之中,只有自己困得睁不开眼,整个人昏睡过去的时候,小由才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好像终于安静了一会儿,每天叫醒自己的,也是床边问的那句: “书航到底在哪里。” 小由几乎要疯掉,她哭喊着说自己不知道,不知道爹爹在哪里,不知道爹爹还会不会要她,让他们所有人都不要再追问自己。 小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听到这样的回答,任齐修勾着嘴角: “今日放她一天,明日继续。” 若是一直这样逼迫小由,她要是真疯了,在任齐修这里,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任齐修要做的,只是试探她的底线,眼下既然已经成功了,那么接着,便是攻破了。 这样的行为轻松无比,任齐修甚至感觉,书航的脸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可以轻易地捏碎。 可是一天之后,属下传来的消息,却是小由不见了。 也不知从哪来的小姑娘,当小由一个人坐在房内发呆的时候,忽然探头探脑的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小由本以为又是来逼问自己的,好不容易的情景此刻被打破,小由满脸防备的看着她。 姑娘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小由的样子便知道她想到了哪里,此刻连忙解释道: “我不是来问你的,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 不知是姑娘的哪里打动了小由,才六七岁的孩子此刻竟然选择了相信,一大一小的声音在任齐修府中穿梭着,看着前面姑娘的样子,似乎对于任齐修府中的构局和布置很是了解,对于侍卫巡逻的时间,更是清清楚楚。 带着小由七绕八晕。 “到了。”姑娘高兴地拍了拍手。 小由看着小巷外的人声鼎沸,有些恍惚,自己当真就这么轻易地逃离了? “哦,对了,你穿这个。”姑娘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套同样是女童的服装,可是花纹却不如小由身上穿着的繁复。 “你的衣服,很容易被发现的。”姑娘看着小由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话,以为她听不懂自己说的,只得连比带猜,可是小由显然了解她的意思,接过了衣服,在这逼仄的小巷中,借着姑娘的掩护,利落的给自己换好了衣服。 “看不出来你的自理能力还挺好。”姑娘拍了拍手,对着小由赞叹道。 而后又弯下腰来,摸了摸小由的脑袋: “以后我们有机会再见咯,也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新的娘亲了,你的娘亲呐,是个很好的人。” “娘亲!”小由一把抬起头,却只抓住了风。 姑娘的身影已经远去。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小由只想跑,跑的越远越好,显然,任齐修的动作也不慢,听说小由逃跑以后,更是自己亲自带人来追,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若不是小由换了的衣服,一直以来,小由对于身边逼问自己的人,总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整个人始终笼罩在一股沉默地氛围之下,又岂像在无忧身边那般伶牙俐齿,这才让所有人弄错了。 实际小由的心中,有着同样的害怕,同样的怯弱,以及孩子对于爹娘的渴望,书航爹爹是小由在这世上唯一相信的人了。 可是小由睡醒以后,便被任齐修带走,在惶恐与不安之中度过了这半个月,若是姑娘再稍微慢一点,只怕小由的心理防线,当真就要被任齐修攻破了。 这个时候,得以父女重逢,小由的心才重新定了下来。 听着小由告诉自己是如何脱险的,书航脑袋里在想,究竟是何人会救小由,在任齐修的府中,二十来岁的女子… 是她? 书航脑海里闪过一张嘶吼哭嚎着的脸,不会的,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看着书航点了点头,再摇头,小由不知道父亲此刻在想什么。 突然,书航一把抓住了小由的双臂,整个人也保持着刚刚单膝跪地望着小由的姿势,声音还不自觉带上了一些颤抖的问着小由: “你说的姑娘,是不是和你长得有些像。” 小由此刻手指放在嘴边,眼神转着思考了一会,而后给出了书航一个肯定的点头。 “对啊,姐姐还说她认识娘亲,爹爹,娘亲是个很好的人。” 书航的眼神仿佛陷入了一个漫长的回忆之中。 “是啊,你娘亲,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每当说起娘亲,爹爹总是这样的表情。”童言无忌的小由,打破了书航的回忆。 书航此刻的嘴角泛着苦涩,小由看不懂,可是书航替小由理了理头发: “是啊,总是这样。” “小由以后会明白的。”不知何时起,小茶已经带着铖吉站在了院子门口。 “去吧,找铖吉哥哥学轻功。”原来带着自己飞的哥哥叫铖吉,小由顺着父亲指的方向,有些高兴地去找了铖吉。 “她很可爱。”小茶对于小由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我看着小由,总是会想起她。”书航与小茶口中的“她”,却全然并不是一个人。 “总要向前走的。”小茶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书航听。 “从浮罗城城主口中听到这种话,难得。”书航比小茶足足高了一个头,虽然小茶现在还在长个子,不过想要追上书航,只怕有点难度了。 小茶知道书航这是在调侃浮罗城主一贯严肃示人的形象,此刻冷哼一声: “别忘了我好歹帮你找到了女儿。” “不能忘。”这句话书航倒是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逼近中午,夏天的太阳高悬,此刻的两人哪怕在树荫下,仍旧感受到了四面无风的闷热。 许久,书航对着小茶正色道: “谢谢。” 说起来,这件事还有些巧合,小茶也不过是运气好,这才让无忧正好将小由捡了回来。 至于小由在任齐修府中,这件事小茶倒是没有想到的,谁让书航的仇敌太多,就连可能是谁绑走了小由,都得好好搜查一遍。 “她还活着。”当初自己的发妻死在了自己的眼底下,书航守灵三日不眠不休,亲自将她下葬,说的还活着的人,自然不可能是西晨。 “救下自己的亲侄女,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小茶对于西晨的亲妹妹西烨救了小由这件事,倒是觉得没什么。 “江贵妃也是随月生的小姨。”书航虽然人在江湖,可是看来,对于这南州朝堂之事,还是了如指掌。 “你的好奇,已经付出过代价了。”小茶这个时候提醒着书航,对于朝中的事,知道多了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书航耸了耸肩,不可置否,眼下他要护住的,是小由,不然,他孑然一身,倒是真的可以去闯一闯。 可是这半个月,书航已经经历了足够的提心吊胆。 他做不到,第二次拿小由去赌。 “可是估计,已经来不及了。”小茶沉默了一会儿,对着书航说道: “你年轻时候做的混账事,到现在,任齐修还是不肯放过你。” “这一次任齐修没有伤害小由,可下次换了个人,这样的逼问小由还能挺住第二次么。” 小茶虽然才是花季,说话却十分老练,桩桩件件都戳在了书航的心上。 说白了,年轻时候的事,书航不后悔,当时的他二十出头满身热血,还有一个圆满的家庭。 书航觉得自己应该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可是他拼过了,却输了,落了个妻子去世,自己不得不带着女儿出逃家乡的下场,足足四年,书航一直带着小由四处躲躲藏藏,好在小由和母亲很像,是个天生开朗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一个安定的家,从来没有问过书航什么。 终于,书航累了,想要给女儿一个安稳。 可偏偏,那些人发现他了,那些从四方来的人,那些他曾经的仇敌,书航想要一个人护住小由,便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第090章:告别 小茶的话,让书航不得不直面现实,从曾经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十年,有些冲动的脾气,也已经被现实的捶打磨炼成了父爱的绕指柔,书航已经失去了一切,他不能再失去小由。 当一切都被血淋淋的展现在面前的时候,书航又怎能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 书航不知道,他的头痛欲裂,他原来,根本对一切都没有做好准备。 小茶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走了出去。 看着院子里的铖吉,正在看似认真的教小由轻功,而小由,也是一脸认真学的模样,哪怕知道轻工不能一蹴而就,可是铖吉,还是固执的将自己觉得最帅最有型的动作教给小由。 这样的动作,自然难度也高,铖吉演示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很帅,可是到了小由这边,自然如同一滩死水。 小由看来的确一点就透,这个时候认真的对着铖吉说道: “我要学能学得会的,铖吉哥哥!” 小由很会利用自己可爱的小脸,铖吉低下头,看着小由眨巴眨巴眼睛的模样,便有些心软。 “师傅!”不知小由从哪学来的这个词汇,还给铖吉行了个大礼,这一行礼,将铖吉足足吓到了半米以外。 书航的女儿居然给自己磕头了,铖吉感觉自己好似踩在了云端,整个人也有些飘飘然。 “师傅,干活。”身后又是一声,却是小茶有些阴森森的声音,听得铖吉头皮发麻。 可是这收徒也不是随便就能收的,更何况自己的武功,算起来还是承浮罗城城主的,既然老城主已经去世,那么这武功能不能外传,此刻还是全看小茶的。 “去吧,师傅。”小茶推了铖吉一把,从小茶嘴里出来的两声师傅,哪怕铖吉再笨,此刻也猜到了她的意思。 既然小茶并未反对,自己看着这丫头也挺讨喜的,铖吉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接下这个徒弟。 “爹爹!”好家伙,又是书航,打断了铖吉与小由相处的机会。 小由没了刚刚的那么激动,此刻只是带着兴奋喊了一声从内院走出来的书航。 书航对着小由点了点头,却又发现小由是跪在地上的,面对着的,正是背后交手的铖吉。 他的眼神对上了铖吉的眼神,铖吉此刻又想拍自己一个脑门,怎么忘了书航这件事,自己收他女儿为徒,竟然忘了问他的意思。 完了完了,书航不会以为自己在欺负小由吧。 按照铖吉听来的书航脾气,铖吉觉得自己可能今天要血溅当场。 可没想到,书航没拿出包着的大刀,还把目光从自己的身上收了回来。 压迫感一下子轻了许多。 这个时候面前的小由又是一个响头: “师傅大人在上,受小由一拜!” “哎哟喂…”铖吉此刻只想赶紧将小由扶起来,然后跟着书航解释一番,看书航同不同意,自己再做决定。 小由这样,书航非得劈死自己不可。 可是现在的书航,不再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全世界老子最厉害的莽头青年,他已经沉稳收敛了许多,对着自己的女儿淡淡问道: “你要拜他为师?” 小由冲着父亲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什么是师徒么。”书航此刻的脸上竟然泛起了笑意,怕是只觉得女儿这是在过家家。 “当然知道,师傅教我厉害的武功,我给师傅赚钱买许多好吃的!” 前半句还算正经,后半句又说到了老本行上。 “师傅会打你骂你,还会不给你饭吃哦。”小茶也走上了前,对着小由有些恐吓般的说道。 小由已经将这一院子人当成了自己可以信任的人,自然也没有那么害怕,此刻甚至可以对着小茶反驳道: “那是我没有练功好,等我学会了,就可以吃饭了。师傅打师傅骂,小由不怕。” 铖吉看着小由这般的豪情壮志,小茶居然没有生气,不由得感慨,小由这个女孩的运气之好,这天下的男女魔头,竟然都对她这么偏爱。 哦,天下不止一个男魔头,想到程让做的事情,铖吉又是好一阵鸡皮疙瘩。 “那如何师傅和爹爹之间,让你选一个呢。”铖吉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若是小由真的拜自己为师,自己也不可能让小由只是过家家便放她走了,而书航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浮罗城,他们之间,注定会有分离。 这个问题让小由思考了很久,一会看看书航,一会看看铖吉,两边她都不想放弃,想和爹爹永远在一起,也想学会很厉害的轻功,铖吉的轻功,书航也赶不上。 “一直不能要爹爹么。”小由想了半天,回问道。 “很久不能见爹爹。”铖吉此刻的态度也正色起来,刚刚他检查过,小由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是留不留下来,全在她自己。 小由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纠结,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不是我学好了就可以见到爹爹了。” “那要很多年,等你长成一个大姑娘,等的你爹爹都有些老了。” 小茶的话,让小由脑海中不自觉出现书航苍老的模样。 在小孩子的认知了,老了就会死的,死了就没有了,没有了就意味着自己再也不能见到爹爹。 “爹爹,你不要死。”小由一下子哭了出来,哭得书航都有些心软,可是在铖吉的目光之下,小由还是将接下来的眼泪憋了回去。 “小由会好好学的,小由会学的很快的,在爹爹老了以前,小由会找到爹爹的。” 小由的决定,没有让在场的三个人失望,就连小茶,也对小由这样一边哭一边拜师的行为表达了赞叹,而后对着书航肯定道: “既然小由拜了铖吉为师,那么她便算是浮罗城的人了,你大可放心。” 有小茶这一句话在,书航也终于算是卸下了心中的负担,往后小由在他的心中,更多的则会是牵挂,而并非时时刻刻都放不下。 只是在书航最难熬的时候,小由会成为他记忆里,让他努力活下来的牵挂。 “谢谢。”两次道谢,都是为了小由,原因却各不同。 小茶此刻的嘴角也浅笑了一下: “我也不算亏,小由好好练,会好的。” 自己女儿的身体怎么样,书航自然最清楚不过,当小茶问书航为什么不选择自己亲自教小由武功的时候,书航嘴角微抿,他长着一派书生的模样,可是武器,却是个威风凌凌的大刀,这一点小茶倒是不怎么想得通,不过既然书航乐意,她也管不着。 “不行,我太偏爱她了。” 正是因为偏爱,书航见不得女儿练武的时候受苦的模样,到时候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停下来,那么长久下来,对于小由来说,这条路也终将走不通。 小茶听到这话挑了挑眉: “我这儿,倒是一个你的好去处。” 书航一笑而过,并未否认。 小由庄重的完成了拜师仪式,虽然细节记得不是很清楚,可是看上去,还是有模有样的。 小茶叫来人,给小由安排了一间房,日后便是定居在这里。 哪怕小茶离开之后,千阳城的事情,一时半会估计也是难以结束,凌先生要回浮罗城安排一切,而小茶自有去处,这个一切的收尾工作,小茶还是要交给铖吉。 这或许就是最近小茶对于铖吉有些格外严厉的原因,只有这样,才能让铖吉快速成长起来,才能让小茶真正安心下来。 “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小由出了事,虽然眼下是安全了,可是书航不可能不采取办法回击的,毕竟,他可是书航啊。 “明天。”没有女儿的地方,书航此刻眼中的杀意不必再收敛,小茶看着书航的神情,相比还是和从前一样,骨子里的热血,又岂是这么容易熄灭的。 “一路顺风。”小茶想了想,还是没有伸出那只本想拍一拍书航肩膀的手,斗士,本来就不需要支持,不管周遭的人怎么看他,他只会去做自己想做的,并且一直这么做下去。 第二天起床的小由,只收到了父亲留下来的一封信。 昨夜和父亲的促膝长谈,书航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其中小由虽然有些听不懂,可还是都认真的记下来了。 现在父亲写给自己的信,一打开,很多字小由还是不认识,可是此刻却还是珍藏着。 怎么算,这都是父亲留给她的宝贝,小由以后认识更多的字,就能看得懂了。 这是父亲给自己的,小由下意识的不想与他人分享,将这封信庄重的收好,小由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书航已经带着自己的大刀,身影消失在了天涯海角,可是小由已经身处在这京中诡辩乱局之中。 “小由原来是这样的身世…”小由的事情告一段落,无忧听说了以后,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小雅看着自己主子好似有些失神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了无忧一下。 “主子,这件事多少还是跟我们无关的。” 无忧也只是碰巧捡到了一个小女孩,而她将小由交给了小茶以后,应该说无论小由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家人,都和无忧没有了任何的关系,可是为什么,无忧心中会是这样心疼呢,为什么对于小由,无忧更多的还想关心她以后的人生呢,可是现在的自己,真的有资格关心么。 无忧不知道,此番大战的结果会如何,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或许她可以换个身份,就当真正的无忧已经永远的留在了蛮族,可是她又该往哪走呢,从来没有了解过外面的世界,此刻突然获得的自由,对于无忧来说,更多的是惶恐。 而这一路上被所有人送往各处,无忧的心似乎也随之变得有些麻木。 “也罢。”对面小雅看似的宽慰,无忧最终只说出来了这两个字。 小雅将无忧的神情看在心里急在心里。 如果说小由的到来给无忧的生活带来了一点点的乐趣,那么随着小由的离开,无忧的生活便是又陷入了一汪死水之中,难起波澜。 我们终会告别,但生活,总有新的遇见。 第091章:面圣 在随府门口蹲守了几日以后,任齐修终于有些按捺不住性子,想要去府内将小由和那个女子一起抓回来,他还不知道的事,小由早就已经被秘密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此刻小小的身子从基础学起,倒是很有毅力。 小茶有时会来看两人练功。 一到早晨,两道声音便会准时出现在院子中。 铖吉的神情专注,小由的表情严肃,这一大一小在一起显得倒是相衬得当。 随着铖吉的不断教导,小由也渐渐融入了浮罗城这个大家庭当中。 小由慢慢的也对小茶打开了心结,开始和所有人一样,唤她一声“主子”。 既然是浮罗城的人,自然要守浮罗城的规矩,小茶虽然看着有些关怀她,可是万一小由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不用小茶亲自开口,铖吉便是会先出手为强,毕竟自己来总是比小茶来要好得多。 小由虽然不懂,可是对此却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直到任齐修耐不住性子的这天。 随月生安排的人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今日倒是在同样的地点,难得的没有看到人。 随月生听到这样的汇报,第一反应不是任齐修终于收手,而是: 宁亲王又想出什么阴招了?” 听得旁边的侍卫一阵冷汗。 人好歹还是亲王,随月生说话的风格,果然还是这么的有一说一。 虽然人人都知道任齐修不乖好歹,可面子上,还是要做的。 这话要是被程让听见,只怕又要说要个屁的面子,皇家之中,兄弟们早就斗的你死我活。 不过眼下这一切,倒还没有摆在明面上。 起码在皇上看来,仍然是一派兄友弟恭的形象。 宫中,皇上看着面前已经蹒跚学步的任希林,很是欢喜,朝着任希林伸出手: “到父皇这儿来。” 谁都知道这应当是皇上最小的皇子了,八皇子程让都已经二十了,而这九皇子,才堪堪两岁。 宫中多年没有出生过的孩子,且如今还是皇后的嫡子,自然更是万千宠爱加之一身。 任希林嘴里还流着口水,很是兴奋的上下扑棱着自己的小胳膊,看的皇上只觉得可爱。 好不容易爬起来走了两步,接着又是在床上摔了个底朝天儿。 好在这床上的物件,哪样不都是为了幼儿准备的,任希林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这个时候又站了起来走过去。 从床头到床尾,这样的距离,任希林一边走一边摔,竟也花费了许久,最终心满意足的扑到了自己的父皇怀里。 皇上偏爱任希林,这么久以来已经在宫中不是什么秘密,眼下看着皇上虽然两鬓微白,抱稳任希林都显得有些吃力,可还是不愿意放手的模样,宫人们今日更是见识到了。 “皇上,用膳的时辰到了。”李念在一旁温婉的提醒着。 “希林,吃饭咯。”皇上将任希林高高的举过头顶,任希林对这样的动作非但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十分兴奋的“咯咯”直笑,皇上有些发抖的手看的李念心惊胆跳。 不过最终好在还是将任希林放了下来。 乳母顺手接过任希林下去喂奶。 李念与皇上,两人对坐在桌前。 李念搬进了新的皇后殿中,哪怕原来的皇后宫中此刻已经是人去楼空,可到底皇上还是有所忌讳,也不愿意再踏足那里,给李念择了个别的住处。 新宫殿为了迎接皇后的到来而特意从里到外翻新了一边,明亮而又宽敞,和李念从前住的那个宫殿,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带着任希林心满意足的住了进去,皇上也总是日日都来,母子两都深讨皇上欢心,李念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此刻整个人显得都十分满足。 反观皇上,此刻慢条斯理的用着餐,前皇后下的毒,到底还是有些伤到了皇上的根基,整个人也不似从前那么有精气神,不过是带着孩子玩了一上午的时间,皇上此刻便有些疲累。 用过了午膳,便径直回了御书房内休息。 李念也终于应付走了皇上。 “小皇子睡着了?”李念喝着下人送来的消食茶,问道。 “是。乳母已经抱下去了。”宫女前来回禀。 “本宫也有些乏了,扶我去小憩一会儿。”盛夏的午后总是十分燥热且沉闷,李念也有些昏昏欲睡。 当醒来的时候,李念没有想到,天色已经有些微微的擦黑。 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宫女没有叫醒自己,感受到了床上似乎还有人,原来枕边把玩着自己头发的,乃是自己的儿子。 想必是任希林睡醒了要自己,宫女只能把他抱了过来,本想着让任希林叫醒李念也好,可没想到,一看到母后在睡觉,任希林小天使的本性又重新展现,在这这么久,竟是丝毫没哭没闹。 睡醒了的幼儿总是精力充沛。 看着李念醒了,任希林高兴地拍了拍手,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母,母后。” 和寻常人家所教的不同,任希林第一声学会喊的,自然不是什么皇上。 “唉。”李念应了下来。 任希林很开心,缠着李念陪他玩。 李念自然不会拒绝,可是玩着玩着,李念便发现了有些不不对劲的地方,这些日子,江贵妃未免也有些太过本分安静了。 虽然眼下任廷攸不在千阳城中,可是太子生母的这个身份,是江贵妃隔不了多久便要拿来显摆的,从前的皇后对宫中掌握的那么严,都没能挫掉江贵妃的锐气,自己这个新上任,甚至没什么威严的皇后,若说此刻是江贵妃害怕了自己,李念实在难以相信。 可是宫中这样的氛围,好似真的一派祥和。 李念想到了这些,心中更是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江贵妃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这不是黑夜过后的黎明,而是白天即将被黑夜吞噬的傍晚。 和李念想的一样,这个时候的江贵妃,正忙着在宫中“磨刀”。 “娘,娘娘,我们真的要这样做么。”小宫女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看着江贵妃近来的动作,语气忐忑的问道。 江贵妃的眼神微微的飘向了宫女,宫女立刻低下头来,不敢过多的开口。 江贵妃这个时候倒是说得干脆。 “我在宫中二十多年不能做皇后,她一个刚刚进宫不过两年不到的,却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凭什么,凭什么…” 跟在江贵妃身边的老人此刻还是想要趁机劝阻一下: “娘娘,太子殿下出征之前说…” “闭嘴!” 突然,江贵妃想起了任廷攸提醒自己注意安全的事情,眼神一下子又温和了下来。 “廷攸是我亲自看着长大的,若不是当时那个女人死死地压住了我一头,太子之位早就该是廷攸的。” “可是现在好了,那个贱人的儿子终于死了,贱人也消失了,可是为什么,又来了一个呢。” “还带着儿子,为什么,偏偏能生的是儿子呢。” 多年的深宫怨,让江贵妃的内心已经扭曲。 “阻拦我当皇后的,都要死,都该死!” 江贵妃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还在涂抹的胭脂盒之中。 “皇上,都已经好久没来了。” 江贵妃丝毫不知,将延伸看向了宫门口,从前那里,还是个热闹的所在。 “为了廷攸,我忍了,在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为什么,皇上就这样忘了我呢。” 江贵妃此刻美艳的面容上,带着难以描述的凄苦。 世人皆苦,可指引我们前进的,最终还是我们的选择。 江贵妃不懂,这个时候的她,只是嘴里还念叨着皇上。 还盼望着,皇上什么时候会想起她,会重新恩宠她。 可是江贵妃等来的,不是皇上的恩宠,而是宫中各地所起的皇上皇后恩爱的流言。 在这诺大的宫城之中,其他妃嫔好像成了笑话。 江贵妃心有不甘,她必须即刻做出改变,必须重新夺回皇上的心。 便是将自己盛装打扮,去见了皇上。 这个时候的皇上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江贵妃。 看着江贵妃还是美丽的容颜,皇上却敏锐的发现了江贵妃眼角的细纹,比起此刻正年轻活力的李念,皇上对于江贵妃刚刚升起来的一点点宠爱之情,此刻好似就消失殆尽。 对于江贵妃的态度也不似从前那般热情,淡淡的,给江贵妃赐了座。 “皇上可要尝尝今日臣妾亲手做的汤羹?”江贵妃此刻是来争宠的,自然卯足了力气,想要向皇上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也好。”皇上这件事上没有拒绝,便让江贵妃感觉自己又多了一点希望。 看着江贵妃端出来的,皇上尝了一点儿,便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同。 “颇为甜了些。” 江贵妃给自己和皇上各准备了一碗,此刻也吃了自己的那碗,味道还是从前的味道,可是这个时候,皇上说甜了是什么意思。 江贵妃在脸上撑起了一个更大的笑容: “许是臣妾忘了,皇上还在修养中,不宜吃太甜的。” 从李念那儿便可以看出,皇上喜欢哪种人。 听到江贵妃这么说的皇上,倒是正眼看了江贵妃一眼。 看着江贵妃努力堆起的笑容,皇上反而觉得心头有些发梗,这样的笑容,实在有些不够自然。 皇上又不自觉的想到了李念。 若是让江贵妃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只怕会嫉妒的发疯。 “太子已经传信过来,说是到了前线,一切安好。” 听到皇上这样说,江贵妃脸上的笑意更甚。 “一切都好便好,太子在前线,还是要一举全胜才好。” 皇上此刻看了江贵妃一眼,心底翻涌起异样的感觉,许久没见,江贵妃好似变了一个人。 江贵妃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更者,如今竟也看不懂皇上的表情了。 以为皇上还在夸赞自己,江贵妃的脸上带上了些许得意的笑容,就算她李念再怎么受宠又如何,孩子也不过才是个半大的婴儿,可自己的任廷攸,如今可是实打实的能够为国作战。 带着这样近乎扭曲的满足心理,江贵妃终于满意的从御书房离开。 第092章:捉鳖 “前皇后如今怎么样了。”皇上看着身边沉默真的郝公公,问道。 “回禀皇上,侍卫还在搜寻之中。”郝公公也不知道这冷宫中的皇后,怎么就突然人间蒸发。 皇后母家早已没落,她的势力多半也是在宫中,就着这样,公众都翻了个底朝天,却对于皇后的下落,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郝公公想不通,皇上也想不通。 本想着留皇后一命,起码在宫里,皇后的生活还能够得到保障的活下去。 可是现在,皇后既然仍旧不甚安分,那么别怪皇上不留情了。 “继续追查,无论是死是活,朕都要见到她。” 郝公公读懂了皇上的言外之意,看来对于皇后,不必再留情了。 偏偏江贵妃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撞见了来见皇上的李念,位分到底摆在那里,而现在又是在御书房门口,江贵妃自然不得不暂时服软,对着李念,江贵妃此番行礼倒是端正。 “臣妾参见皇后。”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样子,江贵妃大李念,可是足足二十岁,江贵妃也在宫中,多待了二十年,却不得不给这个小丫头低头。 李念知道江贵妃心里有多么不服气,却没想到今日两人竟然会撞个正着。 从任皇后以来,李念不似从前皇后的苛刻,反而上下宽严并济,是以皇上对于这个新皇后,耳边都听到了不少的赞美之声,心中的满意自然更盛。 李念今日对于江贵妃同样如此。 “免礼。” 江贵妃见李念没有刻意刁难自己,心中又笃定了李念一定是因为害怕殿内的皇上听见,她这种小把戏,可以骗得过宫人,可骗不过自己,总有一天,自己定要当着皇上的面拆穿李念的真面目。 李念不知道江贵妃内心的想法竟是如此,想到了自己白天的猜测,此刻看着江贵妃显得有些尖酸刻薄的神情,料想江贵妃的脑海里,自己也不会是什么正面角色。 她没有什么跟江贵妃好说的,此刻的李念,打算直接从江贵妃的身边走进御书房,可是没想到,一抬脚,险些便被江贵妃暗地里伸出的腿给绊了个正着。 皇后的衣服本就繁复,若真是摔倒,只怕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个大面子。 不过好在李念胜在了轻盈,此刻只是微微的有些踉跄,却及时的扶住了身边宫女的手。 “皇后娘娘走路这么不当心?以后可要走稳了。”江贵妃带着些许嘲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念也不是什么软弱的脾气,此刻当即站稳身子后转了过去。 “江贵妃总爱这么使绊子么,也不知宫人多少人,是被贵妃‘无意’绊倒的。” “皇后娘娘这无凭无据的可不要血口喷人。”江贵妃此刻脸上反而出现了微微的怒色,心中因害怕被戳穿,而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怎么会呢。”李念云淡风轻的声音传来: “毕竟江贵妃刚刚绊倒我的这件事,也是无凭无据。” “你。”江贵妃没想到,李念竟然敢在御书房门口说这种话,眼看着又要闹,可是李念已经在她生气的时候抬脚走了进去,面对江贵妃的,只有此刻此刻紧闭着的大殿之门。 江贵妃气结,却只能有些愤恨的收回了手。 不过看着刚刚李念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却难压下去,最终她只能带着身边的人,不平的说道: “我们走。” 殿内的李念对于皇上,刚刚只是倒是什么也没说,皇上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只是才问过前皇后,如今便看到这个现皇后,皇上的心里总生气了一股异常的感觉。 而后又暗自宽慰,是李念将自己给救回来的,自己定然不当对李念怀有任何的猜忌之心。 李念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原来经历了这样的一番波折,神色依旧如常。 静悄悄地夜里,随府出现了几个不速之客。 “主子,我们真的要进去么。”属下有些犹豫的样子,可是任齐修却等不了那么久了。 眼中杀意浮现,对于小由,任齐修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耐心。 “少废话。”任齐修今夜甚至打算自己来问,只要查出书航在哪,便会将小由即刻正法。 至于自己的府中,他不相信小由可以自己逃脱,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小由,只要让任齐修查出是谁,任齐修统一格杀勿论。 几天的搜寻之下没有结果,任齐修又将这件事的目光,转向了小由的身上,只要小由还在京城,那么书航的下落,自己迟早也是唾手可得。 随府,还真是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 趁着夜色,任齐修翻身入府,一点点的寻找,可是到处都没有小由的下落,随府的戒备果然森严无比。 任齐修虽然早有防备,只带了一个人来,却依旧不得不处处小心翼翼,随时随地听到的脚步声,实在让任齐修伸展不开。 突然,带着属下一点点往前走的任齐修停住了脚步,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属下也立刻安静下来,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动。 久久,任齐修才接着带属下继续向着院子摸索而去。 两人几乎翻遍了大半个随府,可始终没有找到如小由一般大的孩子,连带着属下,都有些沮丧,不禁问着任齐修道: “主子,这小由说不定已经被转移到了别处。” 整整几日,都没有看见小由和那女子进出,说不定,他们弄错了,这也许只是随府的那房亲戚,根本不是小由呢。 “不可能。”任齐修紧紧皱着眉头,他有些想不通,自己的监视应当是十分严密的,怎么会… “可是刚刚。”属下欲言又止,刚刚停留了那么就,可是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那么在任齐修看来,他又发现了什么呢。 面对属下的询问,任齐修只是本能的皱着眉头。 “我总觉得,有些地方被我们忽视了。” “你主子说的没错。”突然,四方被火把照亮,两人本处的阴暗角落,此刻倒是围满了人。 开口说话的,正是随月生: “宁亲王来随府拜访,怎得都不知会一声,下官也好迎接。” 随月生站在两人对面的假山之上,对着两人遥遥说道。 属下看着周围不知何时隐藏的这么多人,此刻内圈的人拿着火把外圈的人拿着弓箭,似乎全部都严阵以待的样子,面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随公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任齐修环顾一周,四方皆是高手,对于这样的阵容,他倒是没有想到。 不过当想到随府究竟是谁的时候,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暗中普通府邸的规格,根本不会有这种级别的守卫,那么只有一个说明,这些,都是程让派来的人,而幕后的程让,根本就对他们所有人都了如指掌,也就是说,程让根本没有对皇位表现出任何的放弃之心。 只不过是一直在暗中发展,到了今日,随便出手便是这样的气派。 难道自己今日真的要折在这里? 任齐修心有不甘,决心突围。 “比不得宁亲王,武功竟有了这样的发展。”随月生一把翻折了手中的纸扇,看着宁亲王,眼里还含着笑容。 此刻居高临下,倒显得他很是威风。 “哪里。”宁亲王这个时候也有些诡异的勾起了嘴角,不过好在随月生及时反映了过来,干脆利落的闪身,避开了宁亲王的暗器。 “这样,可不君子。”既然是在自己的地盘,而任齐修又是送上门来的,程让交代了不要手下留情,那么随月生,可就不会客气。 “少废话。”任齐修握紧了手中的剑,和属下背靠背,一人面对一边,摆出了作战的姿势。 “注意点儿,别弄死了宁亲王。”随月生在假山之上嚎的这一嗓子,更是不将任齐修放在眼里。 引起了任齐修有些隐隐的怒火。 “竖子也敢放肆。”任齐修率先冲进了人群之中,他知道这些高手会拼尽全力保护随月生,自己今夜只怕是伤不了随月生了,不过自己一定要活着出去,到时候的随月生,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随月生此刻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不时对于两方的混战点评一番。 任齐修以少对多,本就处于弱势之中,此刻更是明显的处于下风。 “咳。”随月生站了起来,对着底下微微的一咳嗽,下面人便明白了岁月生的意思,当即任齐修和属下,都感觉到了自己面对的压力好像骤然间轻了不少。 正是此时,任齐修和属下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个时候,才是他们离开的最佳时机。 两个人此刻更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要从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哪怕两个人此刻再怎么努力,眼看着路是有了,属下自然先保证任齐修离开,可是就在属下准备紧跟其后的离开的时候,却被一箭贯穿了喉咙。 在乱流之中箭法这样准确,绝非常人。 任齐修不可置信的阳光看向了这支箭的来源,这个时候的随月生正笑眯眯地将手中的弓箭交给一旁的属下,看着任齐修的目光朝着自己而来,还不忘回礼。 随月生的动作,彻底激怒了任齐修。 可是地上的人都拿着弓箭瞄准自己,却并不动手,只怕自己若是真的转身折返,立刻便会被射成筛子。 “宁亲王慢走。”随月生冲着他招了招手,语气中透露着欢迎下次再来的欢愉,让任齐修险些摔倒。 “好了,累了。” 随月生看着任齐修的背影消失在了黑夜中,这才走下了假山。 “收拾收拾,洗洗睡吧。” 而后嫌恶的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那人,嘴巴微张,鲜血淋漓。 “送回去。”随月生说的回去,指的自然是宁亲王府。 第093章:布公 于是乎第二天一大早,任齐修刚推开门,便在院子中看到了横尸的陈列,院子里每时都会有人巡逻,此刻是交班的时间,若是之前有人看见,不可能不来汇报,那么看来,程让甚至对自己的府邸,也是同样的了解,这样的认知让任齐修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 程让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触及到了任齐修的边界上。 仔细想想,似乎真的是这小半年来,都不怎么关注过程让,好像所有的事都和程让无关,却真的那么巧,每一件事都和他联系不上关系。 棠妃的死,成了皇上心中的一个结,哪怕已经处置了元妃,皇上看见程让,心中还是会有所愧疚。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爱意或者是恨意,都无妨,可偏偏是愧疚,才是最能拿捏住一个人命门的事情。 不能让皇上继续这样下去,否则只怕到了最后,程让才是最终的赢家。 可是任齐修又有些想不通,程让为什么昨夜会选择放自己一马。 他蹲下身来翻动着陈列的尸体,随月生的箭法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一箭贯喉并非人人都可以做到,可是为什么,要放了自己呢。 任齐修回想起昨夜的细节,惊讶的发现,自己浑身竟然一处伤都没有。 本以为是属下保护得当,可看来并非这样,明明有了杀自己的机会却不动手,明明可以放他们走却要当着任齐修的面杀了陈列。 这算什么,示威么。 亦或是宣战,任齐修在心中这样想着,眼下任廷攸不在京中,似乎自己成为了皇子之中的一家独大,程让这是让自己不要太过得意忘形么。 他程让,又算什么东西。 任齐修虽然自幼没有受过什么皇上的宠爱,可他到底,还是姓任,程让,不过是一个连皇姓都不配被赐予的人,就算他有再大的能耐,想要继承皇位,会有许多人跳出来反对他的名不正言不顺,他不配。 “主子,这是,陈列?”此时另一人名叫杨登走了进来,看到任齐修面前的尸首,很是诧异的看了半天。 经过一夜,陈列眼睛还是瞪着,整个人的血液几乎流尽,全身僵硬。 “嗯。”任齐修点了点头,语气看上去似乎颇为有些沉重。 杨登知道任齐修昨夜去了随府的事情,可是当时看着任齐修毫发无伤的回来,虽然身边没有陈列的影子,可杨登以为他去追踪书航了,并未多问,可是怎么,陈列竟是死了? 看着陈列的死相,昨夜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不过任齐修,怎么会被保护的这么好呢,不合常理。 这个问题杨登并没有问出口,只是有些同情这个弟兄的死。 “你去账房取些银子,给他好生埋葬了,剩下的给他家人吧。” 任齐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着杨登说道。 “是。”杨登点了点头,准备处理。 任齐修突然又想起来: “把枢音叫过来。” “是。”杨登费力的将陈列的尸首背走,找了下人来打扫已经干涸的血迹,当枢音走进任齐修院子中的时候,地上散发的血腥味,在这闷热的夏天里,一时还难以散去。 那人似乎找准了角度,陈列身体里剩的最后一点血,也全然洒在了这里。 “王爷?”枢音看着正在打扫血迹的下人,不解的问道。 “如你所见。”任齐修的语气有些凝重,关于怎么对付程让,他发现自己对这个皇子,如今的现状还真是知之甚少,他的精力都放在了宫中和太子的身上,几乎不曾去关注过程让。 现在想来,背后愈发生寒,也许从程让敢带着人闯进大殿的时候,就应该被注意到。 这是他们的疏忽。 如今却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关于书航的事情,任齐修并没有通知十六路月,这是他内心的隐晦之处,他并不想将这伤痕揭开,这才是昨日为何自己亲自前去的原因,不过看来,还是要枢音他们助自己一臂之力了。 听完任齐修的话,枢音表情也渐渐的从懵懂转成了严肃,她斟酌再三,问着任齐修: “若是抓到书航,又该如何。” “呵,若是抓到,就地正法。”枢音没有想到,当初的一点误会,直到现在,任齐修仍旧是执迷不悟,书航她同样了解,关于书航曾经做过的事,有很多,枢音并不反对,可是现在,任齐修摆明了不弄死书航不罢休。 枢音在心底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说。 可最终,枢音还是将这件事应了下来。 既然书航重新出现了,那么相信在这偌大的江湖之中,也不知自己一方要对其追杀,至于书航能不能够活下来,也许枢音会放他一条生路,可是旁却不见得。 枢音还是会去找书航,不过却希望自己,不会是第一个找到书航的人。 裴折今日倒是难得的上门拜访。 程让的时间大多在那支神秘的军队中,今日看来,也是同样的忙碌着。 “何事。”小茶看着一身戎装的裴折,想着裴折估计也是刚从那儿出来。 “昨夜已经如您所言,相信宁亲王已经发现我们了。”裴折不懂,明明程让此刻还在韬光养晦之中,可是小茶,却偏偏要他给任齐修一个下马威。 可这同时,也让任齐修轻易地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如此算来,岂非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小茶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 程让本就不惧怕任齐修,对于这个提议,也并没有反对,干脆就借着任齐修在随府门口蹲守的时候,正好出了这口气。 “让你们出手,是为了告诉宁亲王,在朝中,还有一个皇子,宁亲王虽然看着实力雄厚,可能不能与你们一较,我和你主子,都心中有数,有的时候,你们也到了该进发的时候了。” 一直以来,小茶与程让,都遵循韬光养晦的策略,可是渐渐地,只怕会真的磨去了耐心,所以从现在开始,小茶还是需要给他们一些锻炼的机会。 裴折没有想到,小茶会这么耐心的和自己解释,当下对于小茶的稍稍不满,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是的,好像他们一直在韬光养晦,却几乎都快忘了,为什么要如此。 “多谢。”裴折对着小茶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小茶知道裴折是聪明人,点到即止,对于此没有多说。 “宫中,可有什么消息么。”小茶问着裴折。 “江贵妃似乎有所图谋。”江贵妃的不安分,小茶早就猜到了,而如今江贵妃要下手是对谁,小茶再清楚不过。 既然关于李念,这件事小茶打算自己亲自来处理。 皇上那边,似乎忘却了这件事,对于贺府,并没有过多的追问什么,而至于随府,则是前些天的送礼和晋升。 这让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沈琦,终于放下了心来。 本以为小茶的出逃,会给贺府带来灾难,可没想到,竟然一切顺利。 关于小茶为什么出逃,随月生也曾专门来给沈琦解释过。 沈琦自然要顾忌多年的情面,既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那么便也随了小茶去。 不过对于小茶,沈琦当真是有些敬佩这个女子的胆量。 “宫中的事交给我,你们知道该做什么。”小茶对着裴折嘱咐道。 此番两国交战,后果如何还未可知,程让虽是有些给任齐修来了个下马威,可是也不能摆到明面上,如今自然是以战事为主。 裴折点了点头,而后将程让交给他的东西转交给了小茶。 “这是主子送来的。”裴折的话让小茶有些微微的好奇,拆开了手中的信。 竟是一幅画。 却不像是专门的信纸,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位于画上,披散着头发,眉目含笑。 这是程让笔下的自己,小茶会意一笑。 裴折见任务已经完成,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看着小茶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铖吉却带着小由走了进来。 装作无事发生,小茶将信纸重新叠好放回了信里。 “主子。”铖吉看着还没有飞远的裴折,开口道: “八皇子那边又有什么事么。” “任齐修已经注意到他了。”小茶貌似严肃的说道。 “嗯。”关于这个安排,铖吉也是知道的,和裴折不同,铖吉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小茶究竟想做什么。 接着铖吉看着小茶开口道: “小由有事找你。” 将身后的小由往前一推,铖吉便不再开口。 看着小由的样子,似乎还有些纠结,小茶倒是耐心的问了起来。 “小由,何事?” “主子。”小由忽然跪了下来,神情和那日给铖吉拜师的时候一样,不过此番倒是不必磕头,小由问着小茶: “救我从大坏蛋府中出来的,真的是我小姨么。” 这件事小由怎么会知道,小茶的第一反应便是铖吉说漏了嘴,可没想到铖吉满脸无辜的耸了耸肩: “主子,这件事是小由自己查到的。” 铖吉的话让小茶半信半疑,小由不过是个才七岁的孩子,又是这样的身世,怎么会查得到。 “父亲写的信里,小由自己读懂了。”小由这些日子可没少吃苦,白天练武,晚上读书。 而小由只能从最基础的识字开始学起,小由学的识字,偏巧都是父亲写的信中的字,她迫切想要弄明白,父亲到底告诉了自己什么。 到现在只能读懂一小部分的小由,却注意到了父亲说的救自己的人,乃是自己的小姨,是自己母亲的妹妹,也是自己的亲人。 小由不知道为什么小姨会帮着大坏蛋,又为什么会救自己呢,小由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这才找到了小茶。 她如今既然已经认了小茶为主,甚至连自己的师傅,主子也是小茶。 师傅很厉害,那么小茶一定更厉害,小茶应当知道这件事。 故而今日练功的时候,小由这才更加拼命,让铖吉都有些于心不忍的时候,小由这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铖吉想了一下,还是带着小由来了此处。 第094章:请罪 小茶对于小由提出的问题,自然是知道答案的,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又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小由真相。 既然书航写给小由的信中告诉了小由这件事,那么想来,关于曾经,小由一定也是知道不少,而在小茶的记忆里,似乎关于小由的幼年时期,也曾经有过母亲西晨的陪伴。 小茶叹了口气,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事情,最终还是告诉了小由。 听着小茶娓娓道来,小由毕竟还是个孩子,又关乎自身,小茶说的事情和小由的记忆逐渐重叠了起来,小由的眼圈,也不自觉地泛上了红。 “母亲,母亲…”小由好像又回到了记忆朦胧的那一天,小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父亲陪着安睡的母亲陪了许久,无论小由怎么叫,始终都唤不醒母亲。 后来呀,后来母亲的形象在小由的记忆里就逐渐模糊起来,直到今日,小由甚至几乎想不起来母亲到底长什么样子。 小茶温柔的替小由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安抚道: “你还有父亲,还有小姨,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也都很爱你。” 小由忽然止住了眼泪,问了小茶另一个问题: “小姨为什么会帮大坏蛋。” 书航跟小由说过,任何问他们踪迹的,都是坏蛋,而任齐修的样子,就让小由莫名的真害怕。故而现在的任齐修,已经被小由认作了是坏蛋中的坏蛋,可是就是这样,小姨可是跟自己告别的时候说要回任齐修府中。 可任齐修府中,不都是坏蛋么。 这样的到底,如今的小由还不明白,只觉得坏人就是坏人,自己不和坏人在一起,自己的亲人,也不要做坏蛋。 “你的小姨啊,不是在帮坏蛋。” “可是小姨和坏蛋在一起!”小由此刻忍不住反驳道。 “你还小,以后你便会明白的。”小茶摸了摸小由的脑袋,坚定地告诉小由: “你的小姨,从始至终都是个好人。” “好人…”小由忽然有些分不清楚,什么样的算好人,而什么样的才叫坏人了。 “小姨不会伤害你的,永远不会,伤害你的,才叫坏人。”书航临走前,跟小由交代了无论什么一定要听小茶的话,此刻小茶说的,小由自然是深信不疑,只是对于西烨的行为还是有些不解。 小茶看着小由的样子,知道想要让她理解,只怕还要费上许多心神,不过此刻,这样说就足够了。 小由也是同样乖巧的点了点头,对着小茶表示自己知道了。 “练功去吧。”小茶放开了小由的手,对着她说道。 被铖吉领着向外走去,铖吉还是不忘告诉小由: “好好练功,早日见到父亲和小姨。” “小姨喜欢小由么。”小由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难倒了铖吉。 想了半天,铖吉还是点了点头: “自然是喜欢的。” 小由有些欢呼雀跃起来。 “小由有新的亲人了,小姨喜欢小由!” 看着小由自在的背影,铖吉只觉得难得,小由的身世,何止是一个惨字。 可是小茶这边,气氛在小由离开以后,也同样的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小由对家人如此盼望的模样,也难免打动了小茶的心。 相比较与她,小茶却是真真正正的无依无靠,关于家人,小茶当查到了真相的那一刻,那个夜里,又是怎样的痛彻心扉,没人知道。 小茶拥有了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权利,此刻的她随便一声,便有千万人追随。 可是最想要的,却再也不能实现。 但小茶还是只能够打起精神来,因为她的肩膀上还有无数浮罗城人对她的期望,此刻的小茶,自然是不能轻易倒下。 不过关于小茶心头的盘算,这些日子却是没有停过。 或许当程让知晓了一切以后,才是真正的后悔莫及。 如今看着倒是一派平和的模样。 凌先生送来了另一个消息。 “前线首战战事告捷,敌军退守十里外。” 想来不日这件事便会传到京中,到时候的任廷攸风头将会更盛,那时候,也许就是江贵妃动手的最好时机了。 和小茶预料之中的样子,皇上听了很是高兴,而这更是任廷攸的第一个对外出征,表现便如此出色,就连江贵妃,这个时候也少不了接受着来自各方的祝贺。 一时间宫中所有人又想到了江贵妃的存在。 “哪里哪里。”江贵妃面上看着似乎很是低调的模样,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她李念再怎么受宠,终究还是抵不过自己儿子的作战英勇。 皇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狠狠地夸奖了任廷攸,更是直接说道自己这个太子没有选错,消息传来,让江贵妃不禁心花怒放。 “好!”听完军臣的汇报,皇上很是高兴。 今日乃是十五的大日子,自然文武百官齐聚一堂,皇子们,也纷纷在列。 走进来的任齐修看到程让,这个时候不禁还是多看了一眼。 程让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安然的和任齐修的眼神对上,从任齐修的眼神里,程让还是看出了杀意。 这可与从前不一样。 看过了程让,任齐修又看向了百官里此刻自得的随月生。 随月生知道自己和程让的关系在任齐修面前不再是一个秘密,干脆大大咧咧的回看了过去,道不是躲躲藏藏,也让任齐修,一时之间拿他没办法。 既然今日随将军的军功报传来,那么就算自己今日上书随月生的不当,只怕皇上也并不会在意。 此刻就算是随月生杀了人,估计皇上都不得不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宽恕他。 这个到底任齐修懂,随月生更懂。 这个时候的他,又有些想念此刻正在战场上厮杀拼搏的亲爹了。 同时心里还是想着,感谢亲爹的威严让自己省去了许多麻烦。 任齐修面对来自这主仆两同时的嘲笑,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气吐了血,还真是没想到,这两个能够给自己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任齐修实在心中难平。 六皇子任辰霖对于这三个人之间的微妙互动产生了兴趣。 他是个瘸腿的皇子,就算是站在朝臣前面,可也同样的站在了皇子的最末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倒是给了任辰霖很好的观察每个人的机会。 从小到大,任辰霖做的最多的,似乎也正是这样的观察,他能够将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也因此练就了一身看人的好本事。 任齐修此刻似乎处于下风。 也许严格的来说,任辰霖并不算是投靠了程让,他真正从始至终追随的,还是只有小茶一人。 小茶最近交给他的任务,则是借着宜嫔的眼睛,盯紧了江贵妃。 宜嫔还真是幸运,先是有小茶在宫中护着,后来皇后江贵妃起冲突,更是谁也没空收拾宜嫔,好不容易皇后下台了,江贵妃准备对宜嫔动手,可新上任的李念,似乎对宜嫔格外偏爱些,几次三番的阻挠着江贵妃,任廷攸的出征,更是剥夺了江贵妃的底气,故而,江贵妃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收拾宜嫔。 可看来,这个机会很快就要来了。 眼下任廷攸无论在不在京中,效果都是一样的。 江贵妃心中明白,现在的自己,李念未必能够拦得住,而现在自己所想的,不过是先收拾李念还是先收拾宜嫔罢了。 思来想去,还是先从李念开始动手,难保她作为皇后,不会再给自己整什么幺蛾子。 江贵妃眼下想的轻松,可不知在将来,这一切将会害了多少人。 目光转回大殿之中。 皇上狠狠地夸奖了任廷攸与随将军,台下的几位皇子之中,只怕是任齐修最不服气。 本想着任廷攸要是出征的话,不在千阳城中,那么自己便可以趁机发展壮大。 可没想到,因为书航的事情耽误的这些日子,竟给了任廷攸这样表现的机会。 早知如此,不如自己当初率先请求出征的话,又岂是还有他任廷攸的事? 可是再多的悔恨如今都不再管用,说到底,任廷攸还是已经立下了功劳,那么自己,便是要在其他的地方赶超任廷攸了。 看着任齐修逐渐黑下去的脸色,周围的人只是感慨这宁亲王竟然如此的沉不住气,这样的脸色若是被圣上瞧见了,只怕并不好交代。 果然,当圣上满心欢喜的时候,却看见了台下的任齐修黑着脸,不禁有些不悦。 “老三,你为何此番表情呐。” 果然圣上问着任齐修,明眼人都知道任齐修是为什么,不过这个时候,却谁也都不说,各自夹起了尾巴做缩头乌龟,低下了头生怕圣上再看见他们脸上各色的表情。 “回禀父皇,儿臣是生气。”任齐修说出来的话倒是让人意外。 皇上也挑了挑眉,问道: “生气何事?” “儿臣觉得,父皇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如今大幽竟然敢趁父皇病重来犯,实在是欺人太甚,而儿臣胞弟所作所为,更是令儿臣痛心不已,儿臣管教弟弟不当,还请父皇降罪!” 说起来,似乎的确如此,没有人告诉过皇上,敌军主帅是谁,而皇上,也一直以来不问。 提起任齐治,皇上脸上的笑容此刻有些凝固。 没有想到任齐修会自己主动提起这件事,皇上反而觉得,任齐修还是有担当的,这一段话,说到了自己的心里。 此刻也不忍加以责怪,皇上还是对着任齐修说道: “也罢,这件事和你,也关系不大。”明眼人看出来了,皇上没有责怪的意思,这个时候对着任齐修的态度,又没有那么回避。 跟着任齐修的大臣,这个时候也站出来说任齐修的大公无私。 有人说这件事任齐修有责,便被皇上训斥,这个时候,朝中大臣才反应了过来任齐修的高明之处。 程让也是没想到,任齐修竟是这样的化险为夷,看来这个三哥,以后要多加防范了。 任辰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盘桓,最终落到了程让的脸上。 面色依旧平平,可是任辰霖总觉得,程让心中,并不如面上一般平和。 第095章:出战 今日朝堂的重点再次转变,从夸奖任廷攸,变成了如何活捉任齐治,皇上甚至下令,对于任齐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之,一定要将任齐治带回南州。 “大幽如今来犯,甚是猖狂,凡是能捉住敌军元帅,一律官居一品!”这样的上次平日里可不少见,一品,又是多少人一直以来的向往,此刻便是更加卖力,哥哥都嚎叫着一定要将任齐治捉住。 大幽既是大梁,从前的往名成了如今的蔑称,可在朝堂之上,皇上却还是按照正名来称呼更为正式。 所有人都以为皇上这叫做大义灭亲的时候,皇上却清楚,自己此刻的心中,到底有多么惶恐,对于任齐治,皇上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只是,下意识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任齐治活着,无论为了什么。 本来任齐治这件事乃是朝中的禁忌,谁也不敢跟皇上提起,可眼下任齐修既然自己主动这样说,那么旁人,就更没有必要为人任齐治遮掩什么,这时候一个个,纷纷上书如何将任齐治捉拿。 任齐治身为大幽的元帅,此刻按理说自然是在军中,可是千阳城的角落里,却出现了他的身影。 “你终于来了。”皇后,准确的说是前皇后已经迫不及待。 任齐治看着眼前一身蛮族装扮的皇后,有些皱了皱眉头,没有开口。 混在蛮族人群之中,皇后若还是以从前的打扮,未免有些过于显眼,属下几次劝解以后,皇后才终于穿上了蛮族人的衣服。 看着任齐治在上下打量自己,皇后看着那张脸,又恍然以为是任齐修,两个人的容貌过于相像,让皇后的心中,也着实总会看花了眼,而有些恍惚。 不过到底感觉到有些奇怪,皇后还是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略微平整了下。 任齐治也收回了探视皇后的眼神,反而问道: “你和蛮族,也有联系?” 任齐治当时还在边关,自然与蛮族手心的速度不同,也亏了这封信,还是小茶特意派人日夜奔袭加急送到的。 和蛮族反应一样,任齐治对于摆在自己主营帐桌上的一份信,第一反应反而是防备。 这主营帐之中关于大幽的秘密不少,可是此刻却有人悄无声息的将信放在了这,难道送了新以后,那人不会趁机再看些什么吗,这是任齐治的第一反应。 可是任齐治不知道的是,只怕那人,早就已经将想看的都看了个干净,此刻对于那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仔细检查了一周,可是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最终,斟酌再三之下,任齐治还是拿起了那封信。 知道任齐治的多疑,小茶交给任齐治的,自然是那封完好无缺的信。 皇后到底还是任齐治的养母,而皇后的宫中,也是任齐治和任齐修两兄弟从前经常出没的地方,此刻对于皇后的字迹,任齐治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不过皇后信中的内容,却很让任齐治诧异。 皇后被废了,却没有被皇上赐死? 按照皇后做的一切,任齐治还以为,皇上病好以后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眼下看来,倒是有些轻易地放过了皇后。 皇后在宫中生不如死,想要自己去救她。 任齐治玩味的勾起了嘴角,自己这里可不好找,更何况是从南州过来的人,可是皇后却能够轻易的将这封信送到大幽的人都不一定能进来的主营帐之中,皇后,真的还需要自己去救么。 任齐治不确定皇上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和皇后之间的交易,眼下的这封信,又是不是只是在引诱自己回去。 看着皇后写信的字迹中,似乎的确透露着急迫。 思考再三,任齐治想起这对夫妻从前对自己做过的桩桩件件,心中还是冷笑,不管是不是计谋,既然皇后已经被废,那么对于自己来说,皇后便没有了利用价值,就算没有皇后的事情,皇上同样不会放过自己。 任齐修可没有主动去送死的癖好。 将这封信暂时搁下不提,同时任齐修也加强了自己军中的防备。 这个时候的他,倒是已经几乎忘了自己本事南州的四皇子了,大幽的元帅这个角色似乎更适合他。 “报!”某日当任齐治正在思考皇后的事应该怎么处置的时候,突然有人冲了进来。 带着急促的朝着任齐治说道。 “何事?”任齐治看着那人满头大汗满脸紧张的样子,心中也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过那人所要汇报的事情,虽然不算太糟,可也不是什么好事。 “南州随将军和太子已经到达前线,此刻正在军前叫战。” 这大幽的人,谁都知道任齐治真正的身份,可是既然任齐治说服了他们的主子,成为了元帅,那么他们最终还是要听任齐治的。 不过从他们进宫以来,南州似乎一直都显得很是被动,现在倒是想起来了一般,开始派了人来反击。 而领头的,竟然是南州如今赫赫有名的随将军,还有南州太子亲自坐镇。 听说南州的皇上身体已经好了起来,老虎毕竟还是老虎,此刻准备反击的南州,他们并不能小觑。 “走。”任齐治一掀披风。 他忍辱偷生活下来,又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所求的不正是今天么。 太子,皇上… 南州所有跟皇位有关的人,他任齐治统统要杀个赶紧,要南州的皇位永远消失在这地上,要那个曾经被深夜追捕的懦弱王爷,获得新生。 看着任齐治并没有退缩的样子,反而是主动应战, 刚刚还有些惶恐的大幽军队,此刻倒是重振士气,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任齐治来到了阵前。 虽然早就料到了两人定然还带了不少的支援。 可是这样的速度和效率,到底还是任齐治所没有想到的。 任齐修和任齐治有三分相像的面容,同样身着铠甲,可是此刻这对兄弟却站在了对立面。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都是对立面。 任廷攸在千阳城中就不得不和任齐修斗的你死我活,而此刻远离千阳城,却还是要面对和任齐修一模一样面容的任齐治,看到这样的五官,任廷攸心中便升起了厌烦。 “任齐治,你好大的胆子啊。”任廷攸勒住了手中的马绳,看着任齐治的脸,率先开口说道。 任齐治既然成了大幽的人,自然也改了名字,如今是叫布利才对,几乎所有人都喊他布利,后来喊他元帅,可是任廷攸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任齐治,让他莫名的有些慌了神。 好在早有准备,就算是慌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动作。 如今什么,任齐治都可以理解成为是在试探自己。 “南州太子才是好大的口气!”任齐治的这一声有利回击,立刻获得了身后大幽将士们的喝彩。 这让任齐治的脸色可有些不好,连带着一旁的随将军,此刻也有些吹鼻子瞪眼的感觉。 任齐治倒是邪魅一笑。 容貌虽然比不得任廷攸,可多少还是算个美男子。 不过现场的肃杀氛围,可没有人会欣赏容貌。 “果然是没娘养的东西,如今竟是随便认贼作父!”任廷攸这话说得有些严肃,让任齐治十分恼火。 这一句话戳到了他的心里。 从小到大,他和任齐修,就不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是谁。 小的时候,他便跑去问过皇上。 皇上却回答的很不耐烦: “你们的母亲就是皇后。” “母后不是母亲!”小小的任齐治比任齐修甚至还要勇敢一点,反驳了他。 可是没想到,竟然惹恼了皇上,从那以后,任齐治只要问起这个话题,必定会被骂。 他们也试图将皇后当做母亲,朝着皇后撒娇。 可是当时的皇后只是抱着任廷尧,并没有看他们一眼。 下人们也随风转,久而久之,两人便与皇后逐渐疏离,皇后对他们的不甚宠爱写在了脸上,故而两兄弟,可以说是根本没有依靠,甚至连被害这种事,也神奇的轮不到他们的身上。 他们好像被人忘记,永远不会想起来一般。 知道任齐修被封为亲王,本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可是没想到,皇上从始至终,还真的没有在乎过他们。 任齐治的生活陡然间发生了巨变。 当知道自己被皇上追杀的原因,任齐治只觉得荒谬。 佛寺里的师傅算出来皇上将有一劫,却又暗示皇上双生子会带来不利。 所以在被封为亲王的哥哥和自己之间,皇上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任齐修,而任齐治,只是成为了解除皇上厄运的祭品。 只要自己还活着,任齐治便打定了注意,不会让皇上过上舒心的日子。 本来皇后动手了,任齐治还以为终于可以出口恶气,可没想到,皇后竟然失败了。 “废物。”任齐治便下定了决心,要率军杀到千阳城,让皇上彻底崩溃。 而面前的任廷攸,便是任齐治要过的第一关。 “有娘养的,也只怕不是什么好种。”眼下两个人在军前的互骂,倒是有些意思。 “少废话,拿命来。”任廷攸扫了一眼身边的随将军。 此番他是要好好表现的,而随将军,便是他的检察官。 故而在随将军面前,任廷攸到底还是不能失了如今身为太子的风度。 他朝着任齐治大呵一声,便踏着马冲了过去。 至于任齐治,也一点没有含糊的应战。 两个人的交锋,带来了两军的交锋。 本来疲弱不堪的南州大军,在援军的到来后,变得士气大振,此刻战场上显得凶勇无比。 至于随将军的威名,早就传到了大幽的军中,此刻心中有些没底。 整整一日的混战,几乎到处都是人头攒动。 “撤!”最终的声嘶力竭里,大幽退兵的号角被吹响,任齐治不能让所有人折在这里。 第一战,任廷攸大获全胜。 第096章:沮丧 南州自然是士气大振,可是落荒而逃的大幽,却全军陷入了沉默之中。 关于大幽和南州之间的实力差距,此刻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而这又是大幽进宫以来遭遇的第一场败仗,自然令所有人此刻都有些垂头丧气,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否能继续进攻。 帐前被任廷攸当众羞辱,虽然当时的任齐治及时的将这样的话语还了回去,可是战场之上,到底还是看的真本领,首战便打成了这样,任齐治可谓是丢了大面子。 “主将。”下属看着肩上被任廷攸刺中一剑,此刻正满脸痛苦的在包扎的任齐治,语气沉沉的说道。 关于下属想说什么,任齐治自然心里也清楚,有些事,他心中的恨意岂非更盛,不过眼下,只是难以报复罢了。 “我知道了。”任齐治摆了摆手,将下属打发。 下属的心中自然依旧有所不甘,可是眼下,看来还是只能如此。 毕竟任齐治还在包扎,他只是更担心军中的将士,此战过后,定有不少人会灰心萎靡,这些人,才是下属最担心的。 算了,也不耽误这一会儿。 下属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开。 而负伤仍旧厮杀了半天的任齐治,此刻自然是身心俱疲,痛苦不堪。 偏偏大幽的民风又是带着野蛮,就连军医的手法,也跟从前南州宫里的太医相比相差甚远。 任齐治咬着牙,一声不吭。 “主将,已经好了。”军医收拾好药箱,朝着任齐治行完礼,转身退去。 任齐治想起和大幽王上的承诺,此番定然一举拿下南州,不然,便是将自己交由大幽王上随意发落。 不管是为了自己报仇和下半辈子,任齐治都必须要想办法活下来,这活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拿下南州。 任齐治的回头丧气,在任廷攸那里,已经被看透。 此刻的任廷攸营帐之内,显出一片喜气洋洋之感。 “有了太子亲征,加之随将军的助力,相信着大幽军队很快就要节节败退,哈哈。”原本驻守塞城的主将张毅,在险些失手的时机,等来了支援。 塞城乃是边关重要关卡所在,若是塞城失手,只怕又会连累之后的一大片城池,不过好在,这个陈塘本担当不起的罪名,此刻也终于不用担当。 有了任廷攸和随将军挡在自己面前,哪怕这塞城出了天大的问题,主罪都不会是他,这让陈塘悬起的心即刻放了下来,和两人说话的态度,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谄媚。 随将军向来从严治军,对于这些事情,并看不惯。 好在随将军的威名还是能有所震慑的,本来还想要送礼的陈塘斟酌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本分做人。 一来任廷攸乃是太子,自己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而来给随将军送礼的话,很难不被任廷攸察觉到,自己到时定然显得两面不是人,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陈塘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做。 陈塘不知道的是,自己本以为的省力,竟是救了自己一命。 眼下陈塘说的话,让任廷攸有些微微的皱眉也许是顾忌到随将军还在这里的缘故,任廷攸还是看了随将军一眼。 有了陈塘的开口,自然便又是陆陆续续的有几个守城的将领表达了自己对于朝廷此刻的援军的赞叹。 军中之人,最难求的便是信念。 这个时候随将军和任廷攸身后所代表的南州朝廷,便是他们的信念,故而最终,随将军还是没有打消他们的兴致。 这一战好好庆贺一番,也能让守军重整士气。 随将军的命令传了下去,任廷攸松了一口气,好歹自己现在的表现,起码是让随将军满意的。 听说随府似乎是投靠了八皇子程让,可是看着程让这么久以来的表现,估计也是没有指望了,任廷攸自然也起了将随府收归麾下的心思,而此番出征,就是向随将军证明自己最好的机会,故而任廷攸几乎是忙个不休,事事上心,力求完美。 这一路的努力,也终于在这第一战得到了印证,任廷攸对于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他满心欢喜想着,随将军定然也是如此。 这一战的捷报不久之后便会传到皇上耳中,任廷攸想到即将的收获,更是感觉到动力满满。 随将军自然要将这首战告捷的消息,传回给朝廷。 对于任廷攸的表现,当真是无可挑剔,随将军也是在奏章之中如实写道,却没有任何的偏私,只是在结尾,少不了还是要表扬任廷攸一句。 但是随将军的心里,早就知道了随府最终的归宿,这不仅仅是他的主动选择,同时也是让随府能够继续辉煌下去的唯一选择。 至于随将军写的奏章,任廷攸想要查看自然是轻而易举,本就是要交给任廷攸看过审查,才能够交给皇上,故而任廷攸翻起这份奏章来,便是心安理得。 看着随将军满篇只是公事公办,并没有想要夸赞自己的样子,让任廷攸皱起了眉头,可是最后一句,却又让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好,便这样回禀父皇吧。”此番,任廷攸将张文也带了过来,看着任廷攸将奏章交给了自己,张文便点了点头: “属下即刻去办。” 想到随将军,任廷攸再次想起了,那次和张文去窥探随府,却一片寂静使得两人甚至不敢入内的事情。 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另一边,任廷攸派去笛县的人,也是一无所获。 关于那二十万大军,竟是在笛县也难寻踪迹,这让任廷攸实在是有些沮丧。 眼下虎符又难以探查,是否落到了程让手里还未可知。 不过依任廷攸所想,若是真的在程让手里,那么程让断然不可能到现在还是这么悄无声息,程让定然会采取某些行动。 可知道在他看来,眼下程让的确是什么也未曾说过,什么也没有做过。 任廷攸只能宽慰自己,看来随将军还没有完全的相信程让,至于那虎符,定然也还在随府,自己只要获取了随将军的信任,拿到了虎符,那么便万事顺利。 说起来,任廷攸和随将军本是亲戚,若真的计较起辈分来,那么想来,任廷攸还是要唤随将军一声“姨夫”。 关于这方面,一路上任廷攸也有想过,要不要与随将军套亲戚的想法。 只可惜任廷攸乃是出身皇家,别说他唤随将军一声“姨夫”了,反倒是随将军不得不称呼他一声太子,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明显的并不亲近,只有君臣情分。 也正因此,连皇上都放心的派两人一齐出征,全然不担心随将军有可能偏私任廷攸的可能。 这条路既然走不通,好在任廷攸还是知道随将军是怎样的性子,一路上对于随将军始终是以礼相待,让随将军,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两人也就这么一直到了现在。 此番的大获全胜,几乎消耗掉了任廷攸对于随将军所有的耐心,好在看到了随将军奏章里对于自己,看上去还是颇有好感的样子,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以为自己的举动终于还是有点作用的,心中所想更加坚定起来。 随将军倒是在这边关,有些想念从前。 很多人很多事,都是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南州军中的载歌载舞声,落到了大幽的将士们耳中,听着叫人只觉得刺耳。 更是有些难堪。 大幽此番既然落荒而逃,那么受伤的自然不止任齐治一个,军中不少人都纷纷负伤,好在任齐治撤退的及时,也还算是没有太大的伤亡,至于补给方面,一路上从自己在南州所攻下的城池内,早就搜刮了不少,此刻并不值得贪心。 只是这个士气如何重整,对于任齐治来说是个大问题。 任齐治在主营帐之中,只觉得烦闷。 最终还是带着包扎好的肩膀和有些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的面色,走了出去。 各处都多半是默默地生着火,而将士们多半并没有交谈,脸色看上去都带了些或多或少的低落,除了送补给的士卒和正在包扎的军医,大都显得静悄悄地。 这对于一支正在作战的队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然而看向远处,任齐治却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 一处地方,篝火正熊熊燃烧着,周围围了一圈士兵,显然中心的火此刻正燃烧旺盛。 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任齐治都看到了些许冒出的火花。 甚至有不少伤员包扎完了却没有休息,选择了挤进人群之中。 关于这人群之中到底有什么,有些吸引了任齐治的注意力。 任齐治一步一步朝着那里走去。 “好!”越走越近,任齐治便听到了从那篝火之中传来的奏乐声,听得隐隐约约,并不真切,不过却带着热闹和一股莫名的振奋人心的力量。 这个乐曲任齐治并不熟悉,乃是大幽的曲目。 声音淡淡传来,吸引了更多的人朝着那里走去。 看见是任齐治,只需稍稍拍拍肩膀,便会有人自发给任齐治让出一条道路来。 一路畅通无阻,任齐治好歹进入了内圈。 落入任齐治眼中的,首先是高高窜起的火苗,和那伴随着简单音乐声,在火苗旁翩翩起舞的姑娘。 军中的设备虽然简陋,不过好歹还是能弹奏一曲家乡的乐章。 这让很多士卒,又重新恢复了些元气。 另一边,姑娘的舞蹈不似南州舞蹈的柔弱之美,反而显得铿锵有力,振奋人心。 可是这打仗的军中,又怎么会出现姑娘。 任齐治来不及欣赏,反而眉头紧锁。 至于在一旁的将士们,自然不少都看到了这个时候的任齐治。 姑娘在军中这样的罪名有多严重,他们自然知道,可是谁却也迈不动腿离开。 在他们看来,实在有些想要姑娘留下。 既然任齐治没有开口,那么他们自然谁也不会先说要让姑娘离开这种话。 各自都心照不宣的继续留了下来。 任齐治的不言,自然是因为心中还在思索姑娘的来处,可是他们的不言,实在有些各怀鬼胎。 第097章:雪里 姑娘本是绕着圈在跳舞,看见穿着不一般的任齐治,很快便随着音乐的节奏出现在了任齐治的面前。 任齐治被姑娘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而吓了一跳。 姑娘是典型的幽州人面孔,和任齐治,还是有所差别。 或者这么说,在这群人之中,任齐治穿着最为高贵,可是容貌,也最为不同,带着些许清秀的面容,可并不多见。 看着姑娘有些想要吸引任齐治注意的样子,身边的舞乐声更加的响亮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这边。 虽然对于姑娘看不上自己还有些遗憾,可是任齐治毕竟还是他们的主子,关于任齐治的八卦,他们自然也是十分感兴趣。 任齐治对于这样的事情,此刻并不考虑,整个人也有些微微的向后退去,可是姑娘看上去有些不依不饶,便是紧紧地跟在任齐治的面前,这让任齐治不由的带上了一些恼火之感。 可是脸上带着面纱的姑娘,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任齐治。 任齐治的面色也一下子凝重起来。 眼下大幽刚刚打了败仗,在他看来,便有人还敢在军中有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些荒唐,任齐治整个人的脸色也一下子黑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主将脸色黑了下来,那些士卒们以为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任齐治才如此不高兴,此刻纷纷有些做鸟兽状散开,各自都是不敢多言。 姑娘的面色如常,面对周围一招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群,看上去并不在意,只是一直还盯着任齐治看,嘴里也并不多言。 至于帮姑娘奏乐的那位,显然也是姑娘的人。 这个时候,姑娘没有停下,那人也是如此。 两个都是陌生的面孔,任齐治本以为就是军中之人,可是现在看来,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任齐治也的确没有这样的耐心,此刻虽是左肩受伤不便用力,可是在大幽逐渐培养起来的杀气,还是有所震慑。 终于,姑娘在最后一步停下了,伴乐也随之停下。 姑娘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对于任齐治来说,竟是略带着熟悉的面孔。 “雪里公主?” 任齐治看着面前这个在大幽皇室尊贵无比的公主,这个时候却出现在了这简朴的军营之中,不禁有些诧异。 与南州皇室不同,大幽皇室并没有一夫多妻制度,在大幽,哪怕是君主,也只能娶一个人。 大幽最看重的,便是忠诚。 故而,君主的孩子,自然也就没了嫡庶之分。 在大幽,乃是以长幼尊卑为序。 若是第一个孩子是女子,那么只要女子不出嫁,而是选择招婿,便是有着继承大幽皇位的资格。 这雪里公主,便是大幽皇室长女。 还有两个弟弟,任齐治通过一直到现在的交往,看的出来,这两个皇子,同样是野心勃勃。 雪里公主的局势眼下看来倒是并不乐观。 不过雪里公主留给大幽人民的形象,始终都带着神秘色彩。 她眼神对于一切,好似都是淡漠,就算出席什么宴会之类的场地,眼神里也全然带着些许飘忽的感觉,对于面前的一切,似乎她并不放在眼里。 故而整个大幽,都对这位公主有些更加敬佩起来。 任齐治在获取大幽王室的信任以后,自然也曾出席过一些大幽的宴会。 当时的他已经改名叫做布利,被大幽王室赐予了不低的官职,面见雪里公主,机会自然也多了起来。 可两人之间,却依旧始终没有过任何的交谈。 和所有人一样,雪里公主看着任齐治的眼神,也是同样的淡漠,并没有半分特殊,雪里公主向来不爱说话,整个人就如同自己的名字一般,好像的确是在雪山之巅。 任齐治对于这名公主,最多的也只是限于认识,却并不了解。 对于任齐治,在大幽满朝文武讨论的热火朝天,同样有参政义务的雪里公主,当时却是一言未发。 本以为雪里公主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军营之中呢。 一直以来的疏离,让任齐治并没有认出来跳舞的雪里公主。 可是当摘下面纱,雪里公主的眼神重新恢复起了淡漠的时候,任齐治才终于确认。 此刻的惊呼出声,并没有引来雪里公主任何的诧异。 看着任齐治既然认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任齐治自然并不敢对自己如何,雪里公主对着任齐治说道: “我要住在你的营帐。” 任齐治此刻想也没想的便拒绝: “不可。” 雪里公主却偏偏的拿出了那枚代表大幽将来主上身份的徽章,在大幽,没有主上的地界,便是以它为尊。 “我要住你的营帐。”雪里公主的眼神全然没有了刚刚的那般热情之感,反而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疏离。 判若两人的感觉让任齐治有些恍惚,刚刚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雪里公主。 可是眼下徽章摆在自己的面前,雪里公主并没有透露自己是否是大幽主上派来的,这让任齐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眼下,似乎除了听从雪里公主的安排,任齐治看着并没有别的办法。 斟酌再三,任齐治最终还是同意了雪里公主的话。 点了点头,任齐治对着雪里公主说道: “我会另找营帐,主营帐留给你。” “不必。”雪里公主重新戴上面纱,大步朝前走去。 “我此番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看来没有大幽主上的命令。 任齐治便是三两步追上了她。 “男女授受不亲。”这主营帐,本来还有一名大幽派过来的将军,本该他才是主将,却在前几天受不了塞城这边的气候,旧疾复发最终还是被召回。 任齐治刚刚甚至猜想了雪里是不是就是大幽王上派来的支援,和任廷攸一样,两国的太子对决,倒是有点意思。 可是既然雪里这样说了,便是否定了任齐治的猜想,那么对于雪里,任齐治便要小心应对了。 不知雪里这次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更加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形式混入军中的。 可是却偏偏采取了这样大肆张扬的模式,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可偏偏,任齐治对于这位公主的了解,还真是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对她真正的了解几乎空白。 任齐治只能解释为,公主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 可是自己又不能惊动旁人,两人偏偏共居一室,实在有些不太妥当。 当雪里公主已经走出一截,却看到任齐治依旧站在原地思索的时候,眼神里不经意间透出的鄙视之情,自然有些戳痛了任齐治的眼睛。 任齐治甩开脑子里的想法,不管怎样,总不至于他先胆怯了不成。 故而任齐治还是迈步跟上。 既然连自己都没有认出了眼神里满是魅惑起舞的雪里公主,想来那些看热闹的,更是没有。 军中看上去还是一切如常,关于那篝火里的女子,看过的人都更加心照不宣的将其当做是一场美梦,谁都再没有提起,好像从前不存在过一样。 这样的效果,让任齐治很是满意。 无需自己多言,便是可以封住悠悠之口。 偶有一些士兵对于任齐治和那女子的后续还有些八卦,可是看着任齐治依旧如常,而军中再没有那女子身影的时候,便也渐渐地打消了念头。 到底还是在修整之中,故而对于这件事,很快风声便过去了。 若说当时任廷攸刚刚到达时候的出击,是为了提点塞城的士气同时给自己在随将军面前一个露脸的机会,那么近来,任廷攸好似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 关于已经丢失的几座城池,想要收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边城作战,任廷攸也不甚熟悉。 更者,是随将军的兵法。 只有看破敌人的弱点,才能一击即中。 随将军深刻的知道,关于初始之战能够大获全胜的原因,还是在于信念两个字。 若说任廷攸是堂堂正正的南州太子,那么相比较起来,将任齐治看做大幽的信念,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当任齐治不中用以后,大幽定然会派来其他的信念,到时候的屡屡被当做支柱的任廷攸还能继续获胜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也许就是为什么,随将军阻止了任廷攸乘胜追击的打算。 任廷攸虽然心中也有不解,可是到底还是选择相信了随将军。 他尽管是太子,可却为了某些利益不能反驳。 这是随将军不知道的地方,不过既然少了人反对,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随将军日日将自己关在营帐之中研究如何一举破敌。 任齐治这边,同样也没闲着。 任齐治想起了南州皇后给自己的那封信。 此刻的他,想要去南州千阳城之中确认一切。 至于若是他不在的时候,任廷攸他们发动进攻,大幽刚刚稍微有些恢复的士气是否会重新低落下去,甚至从此一蹶不振。 但是雪里公主在营帐之中,任齐治并不担心这些,哪怕雪里公主对于自己的不信任,可是对于大幽,任齐治相信雪里公主并咩有背叛的念头。 任齐治莫名的又有些替自己伤感了起来。 从前,他也曾经是那个十分忠于南州的人啊。 可是南州背叛了他,如今的他,是布利,是大幽的主将布利。 从君沦为臣,其中的心酸只有任齐治自己知道。 而比起这些心酸,令任齐治最难跨过的坎,还是来自自己父皇的痛下杀手。 虽然知道自己的不受宠,可是没有想到,会沦为如今的这一步。 因为自己的位分低,所以是自己,可是跟自已明明一模一样的任齐修,此刻却还可以在千阳城之中风光的做他的宁亲王。 让任齐治的心里实在有些难受。 对于任齐修,他虽然还说不上是怨恨,可是对于他的宽容,也实在是少了许多。 反而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 怎么会,怎么会成这样,任齐治说不清。 第098章:千阳 在反复的自我折磨之间,任齐治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眼下不好攻破塞城,不如反其道行之,若真的如皇后信中所言,那么看来这千阳城之中,一定发生了巨变,任齐治对于此,显得颇有兴致。 他打算去一探究竟。 可是作为大幽的主帅,这个时候想要离开营帐,又没有大幽主上的命令,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成了任齐治眼下的当务之急。 这几日来,他与雪里公主虽然共处一个营帐,可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却是甚少。 而雪里公主看着任齐治受的伤,便是坚持要任齐治睡在原来的床上。 好在主营帐之中的另一张床此刻还没来得及搬走,两张床各处两边,主营帐的宽阔,倒是让两人颇有些遥遥相望的意思。 可是任齐治本来的打算,便是自己夜晚悄悄离开,让雪里有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 军中营帐甚多,任齐治想要找一个空营帐,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听了任齐治的安排,看雪里的样子似乎还是心中颇为忌惮。 她指了指给自己的伴乐的人,任齐治抬眼看去,是名男子。 “杜仲会形影不离的跟着我,你不必忌讳。” 这雪里公主倒是让任齐治有些刮目相看,倒是没有无忧那般的娇气,想起无忧,任齐治此刻又在想这个妹妹在蛮族会过的如何,同时对于皇后的厌恶,实在也有些更盛。 既然跟着雪里的都是男子,那么任齐治此刻也是放下了思想包袱,平日里又不在营帐洗漱,任齐治自然没有什么害怕的。 没有想到的是,任齐治之前想象之中,和雪里公主同居一室的种种,根本没有发生。 雪里几乎和任齐治同一作息时间,可是却白天从来不见踪迹,也从来不曾在军中饮食洗漱,可是雪里公主换衣服倒是频繁,且永远衣冠整洁。 看来雪里公主还是有别的事情要办,可不是来监督自己的。 不过是借着主营帐打个皇子,在任齐治看来,雪里公主似乎更像是在躲什么人。 他不知道,也不打算多问什么,就这样相安无事,也挺好的。 可是说起要离开营帐这件事,任齐治却不得不知会雪里公主一声。 想着雪里公主并不知道自己与皇后的真实关系,此刻的任齐治并没有说明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单纯的说自己要去深入刺探,来回只怕需要十天,既然雪里公主天天回到主营帐之中,便是说明了她的活动范围也正在这其中,想来两军要是交战,雪里公主定然能够发现。 可是没想到雪里公主一下子拆穿了任齐治的想法。 “你是要去千阳城吧。”这几日来雪里宫中和任齐治说的第一句话,便让任齐治不知怎么回答。 好在雪里公主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个时候的她摆了摆手: “你去便去吧,我会替你保密,军中之事,你也无需担心。” 任齐治对于其他的下属,自然可以说自己只是去刺探,几日便回,可是千阳城此去路途遥远,所谓的十天也不过是任齐治估计的路程,只怕万一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起来,便是不止这样的路途,有些事情,任齐治到底还是要说个清楚才行。 有了雪里公主这句话,任齐治便放心许多,毕竟自己如今是在替雪里公主保守着秘密,想来雪里公主也定然要替自己保守秘密才是。 当任齐治好不容易伤恢复的差不多便是踏着千里马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千阳城中,比自己想象的要顺利。 任齐治提前了一两天到达。 这让任齐治看上去似乎颇为满意的样子。 千阳城发生的巨变的确令他没有想到,可是另外一件没有想到的事情,便是千阳城中此刻百姓议论纷纷的关于前皇后失踪的事情。 前? 这个字引起了任齐治的警觉,若是普通被废,只怕称呼废皇后即可,有了前便有现,难道江贵妃已经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皇后之位? 这一认知让任齐治有些懊恼。 可是在偷听百姓的闲聊之中,发现他们对于前皇后被谁带走了的猜测之中,有人认为是江贵妃干的。 既然还是称呼江贵妃,那么便证明这皇宫之中,杀出来了一位新皇后。 思来想去,任齐治能够想到的也只有李念了。 后来经过一打听,果然如此。 “多谢。”在桌子上丢下几两碎银子,任齐治便压了压自己的斗笠,起身离去。 和任齐修一模一样的面孔,便注定了此刻人人喊打的任齐治,并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千阳城之中。 任齐修的身边总是跟着人,定然不可能像自己一般孤身出入。 而任齐修的人,在千阳城之中都是熟面孔,这也就让任齐治甚至都不能伪装。 不过,打探到的消息倒是让任齐治很是受用。 皇后已经被人从给宫中带走? 任齐治还以为皇后所求之人只有自己,不过现在看来,倒是还有旁人。 关于皇后的爪牙有多少这件事,也许任齐治并不清楚,可是他却又足够的耐心去查。 明面上,自然什么也查不到。 不过几个皇子那里,任齐治倒是通通排除了嫌疑,怪只怪,皇后从前只对自己的孩子好,对于其他的皇子,未免有些太过刻薄。 任齐治并不相信有皇子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救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的皇后。 那么皇后所能依靠的,还有谁呢。 任齐治想到了,蛮族。 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便是迎刃而解,任齐治,也是轻易地找到了如今皇后的藏身之所。 当任齐治夜探于此,听到皇后对自己说的那句: “你终于来了”的时候,任齐治反而是从心底本能的升起了一阵厌恶。 对于皇后买卖无忧的行为,任齐治只是同情无忧,却对于皇后自己为了自己的行为,没有办法反驳,毕竟在这宫中,谁都是自私的。 可是现在看着皇后的这幅姿态,任齐治本能的想要远离。 他当初来找皇后的时候,的确从她这里获得了不少好处,甚至可以说,若没有皇后的叛变,这进攻南州如此顺利,可不是靠朝廷没有派军就这么简单的。 偏偏,皇后出了意外。 这让任齐治再次思索起来,关于到底要不要留下皇后这件事。 皇后看着任齐治望着自己却不说话的样子,不由得以愤怒的声音来掩饰心底的慌乱。 “你这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没有了依靠的皇后,此刻更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刺猬,更多的时候,想的是如何掩饰自己现下的心虚,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防备之心,遇到一点不顺利的事情,便是大吼大叫,仿佛这样,更能够使自己充满底气。 可是任齐治对于这样的皇后,却面上都不愿意掩饰的满生厌恶之情。 皇后的心没来由的更加紧张,这才对于任齐治怒目相向。 全然忘了任齐治曾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的疯狂,或者,皇后此时也早就已经疯狂。 两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疯狂。 任齐治不怒反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上皇后的瞠目,两个人此刻气场竟是不相上下。 不过在任齐治看来,皇后此刻实在有些过于若稍,甚至弱小到,任齐治根本不愿意和她计较的程度。 任齐治终于慢悠悠的开了口: “皇后娘娘,您如今可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了。” 这样的话皇后听了许多遍,当再次听任齐治说起,皇后终于彻底癫狂了起来。 “皇后?皇后该死,皇后统统都要死!” “豫妃!你该死!” 不出意外的听到了李念的名字,任齐治哈哈一笑: “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轻易打败,皇后娘娘,您说您如今对于我来说,还用什么用处呢。” 任齐治依旧称呼她为皇后娘娘。 “你是打算见死不救?”皇后此刻的声音冷冷的,整个人在黑夜里看上去苍白的脸色如鬼魅一般。 任齐治并不惧怕,反而是两手一摊,看上去有些耍无赖的样子,但并没有否认皇后的说法。 看着任齐治似乎真的没有了指望的样子,皇后索性跟他翻了脸: “别忘了那些东西是谁给你的,我就算死,也会拖着你下水。” “不不不。”任齐治伸出了右手食指摇了摇,嘴里还不断地否认道: “不是你将我拖下水,而是,我们此刻都身处在沼泽之中,我拉不上你,你也扶不起我。” 从到了千阳城之中开始,任齐治便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已经许久未曾踏足此地,之前来招揽皇后的时候,任齐治甚至只是在千阳城中停留了草草两天,且始终深居在客栈里面,身边有人跟随,当时的他,似乎真的是布利。 可是此番孤身前来的任齐治,终于好像做回了曾经的那个任齐治。 走在千阳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却没有人在意他,照样衣食无缺,仿佛还真的是那个可以去自己哥哥府中天真度日的四皇子。 一切早已改变。 从前高高在上的皇后跌落深渊,本就不被人重视的任齐治,这个时候更是彻底从南州的皇室名单上,抹去了名字。 关于打探皇后消息的同时,任齐治也听到了不少关于自己的八卦,多半是些不堪入耳的,任齐治并不怎么在意,倒是他的话才是提醒了皇后,此刻的两人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自从皇上重新掌权以来,皇后便深刻的明白了,光靠蛮族,根本实现不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据说南州援军和大幽的首战,可是大获全胜。 所以这就是现在任齐治准备放弃自己的理由了么。 皇后彻底瘫倒在座位上,似笑非笑。 任齐治也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看来皇后已经真的崩溃了,自己也没有给她最后一击的打算。 没有告别,任齐治选择了离开。 身后传来的皇后彻夜的大笑之声,命运齿轮转动,原来我们都身不由己。 第099章:殡天 眼下皇后这边,任齐治并没有过多的打算,而他如今的当务之急,已经变成了如何从内部攻破南州皇室。 皇后的大笑之声,自然引来了蛮族人的注意,可是赶到皇后房中一看,女子披头散发,却换上了一身南州服饰,正坐在椅子上。 可是整个人已经没了声息。 手腕上的伤痕触目惊心,皇后眼睛睁的老大,此刻都难以瞑目的看着千阳城的方向,整个人嘴里好似还在喃喃的念念有词。 天亮了。 这些日子以来,皇后一直在催促蛮族人赶快起兵攻向千阳城的皇宫,可是就这些人来说,却是远远不足。 皇上病愈以后,整个宫城之中的守卫显得更加森严起来,光人数便是足足多了一倍,让蛮族人本来还稍稍有些的信心,这个时候又完全散去。 只能一边搪塞着皇后,一边给蛮族去信。 可是信件,自然是被小茶统统拦下,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蛮族此刻已经易主,更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成了一座孤岛。 看着送去的信久久没有回音,而皇后催促的也愈发厉害,不禁让他们有些恼火。 对于皇后,也早就渐渐地没了耐心。 可是突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就这样大笑,而后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让他们转而变成了头疼,关于皇后这个突如其来的死,该怎么处置,还是个问题。 刚刚有人发现,皇后的房中似乎来过人。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皇后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他们也并不知道。 眼下千阳城中对于皇后的追捕如此紧锣密鼓,皇后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也不知道。 至于皇后的尸身应该怎么处置,他们眼下同样的没有把握。 海鸥那个去见皇后的神秘人,是否又会与皇后的死又任何的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现在留在镜中的蛮族人士有些慌乱了阵脚。 这本该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 既然没有了皇后,那么他们留在千阳城郊,也就没有任何意义,既然蛮族之主没有来信,属也是大概揣摩着,想着他也许本就不愿意掺进这趟浑水之中,既然如此,他们此刻便可以回到蛮族复命。 可是这里处处有着蛮族的气息,好在皇后不知道为什么,死前还是换上了南州的服装,这也省去了他们的很多麻烦。 只是要处理了皇后的尸体,断然不能让人发现皇后死在这里。 既然千阳城在追捕皇后,那么他们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第二天一早,皇后的尸身便被发现在了千阳城的门口。 高高的悬挂在城墙之上,活像个疯婆子。 整个人全身布满血污,而只靠着脖子上的一个绳圈,从前端庄大方的皇后,死的竟然如此潦草。 蛮族的人自然没有这么好的兴致,给皇后的死亡还来个这么隆重的仪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永远是这个道理。 昨夜蛮族的人只是将皇后的尸身潦草的丢在了千阳城门口,想着早上开城门的士兵定然能够发现皇后,便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可是黑夜里却有个身影悄然浮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几个高大的身影,一同完成了这个奇怪的任务。 本以为是谁挂着的女尸,当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守卫将皇后的尸身取下来放在地上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不对。 看着这女子的衣服,应当是个富贵人家,却又为何会这般蓬头垢面。 更甚,当仔细看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身上的花纹纹饰竟是皇族专用。 女子虽然衣服不是特别的豪华,可是就因为这花纹,让人自然而然的不敢忽视。 守卫只能向将领通报。 “这是,这是前皇后?”当将女子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将领便是一眼认了出来。 到底守卫城门多年,皇上皇后的进出,自然都是他亲自开的门,皇后长什么样,他绝不可能认错。 “这皇…前皇后不是失踪了么?”士卒本来想着说皇后,可是忽然反应过来现在的皇后之位已经有了人,这才堪堪的改了口。 到底这件事不算小事,就连早起出城的百姓,都有人看到了这一幕。 将领也不知道是谁对本该在宫中的前皇后下了毒手,既然已经被找到了,那么自己还是趁早上报,说不定还能邀功。 当这个消息传到皇宫之中的时候,所有人更多的反应则是震惊。 虽然一直都在寻找,可是前皇后究竟去哪儿了,都还以为是背后有所势力,此刻已经趁机逃之夭夭,可是没想到,会死的那么惨。 皇上听了守城将领汇报以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前皇后似乎是被割腕而死,死后被人吊在了城门上。”将领说着自己的分析,理所当然的认为前皇后是被他人杀了。 但这样大费周章,将前皇后从宫中救出来,又养了她一段日子,且根据验尸结果来看,这些日子,前皇后可是并没有受任何委屈,整个人的身上,似乎也并没有受伤。 好吃好喝的将其这么待着,而后突然杀了她,以这么变态的方式?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显得十分扑朔迷离。 将领说完这句话,也没有接着再说什么,只是在等着皇上的下令。 皇上仿佛顷刻间苍老了许多。 可是眼神却在看向窗外的时候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前皇后被囚禁后私自出逃,自当问斩,既然已经死了,那便处理了吧,她已经被废为庶人,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皇上已经将自己的想法说的十分明显,将领自然听得懂。 “是,臣遵旨。”将领匆匆而去,皇上看着这盛夏的荷花,终究还是没有了当初的那个人。 很快,关于前皇后被发现死在城门口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千阳城。 虽然皇上已经下令要严惩凶手。 可是谁都知道,皇上只是没有看到前皇后死在自己面前罢了。 不知哪里来的风言风语,说皇上病重,而大幽进攻的时候南州迟迟不出兵,都是因为前皇后想要大权独揽,甚至还亲自对皇上下了毒。 一时之间,更加没有人同情起前皇后来,反而纷纷唾弃,还说着是哪个义士替所有人出了口恶气。 关于皇后的事情,已然告一段落,眼下所有人的谈资,又重新放在了如何将大幽击退的这件事上来。 前线任廷攸传来的捷报自然是振奋人心,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太子和随将军将会很快班师回朝,到时候的南州,又会恢复了一片安宁的景象。 到底还是处在京城之中,百姓们对于战争的惶恐,也远远不及边境。 另一边,清晨完成任务的裴折,带着人回到了程让府中。 程让终于从那个地狱走了出来,整个人周身的气质也浑然出现了改变,更是,还带着几分血腥之气。 裴折第一次看到这样霸气的程让。 “恭喜主子。”裴折对着程让说道。 好歹程让这么久的努力,也终于算是没有白费。 程让勾了勾嘴角: “前皇后的事,已经处理完了?” 裴折点了点头: “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 “好。”程让争分夺秒,这几日几乎没有休息,此刻又一直撑到了现在,实在有些疲累。 裴折看了出来: “主子眼下可以先去沐浴,今日无事,也可休息。” 程让点了点头,整个人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裴折尽管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跟程让汇报,可是这个时候的他,还是希望程让能够得到休息。 小茶那边,同样也是收到了消息。 “八皇子做的?”小茶问着铖吉。 “皇后是自杀,蛮族只是把皇后放到了城门口。”铖吉这话,倒是说得干脆利落。 小茶也明白了铖吉其中的意思,只是皇后一直在蛮族那里耀武扬威,怎么就会好好地自杀了呢。 铖吉的话向小茶解释了她心中的疑惑。 “四皇子任齐治已经到了京中,眼下在大幽改名叫布利。” 听到这个名字,小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布利,不利?” “什么晦气的名字。” 铖吉也笑了,显得有些憨憨的模样,不过还是朝着小茶接着说道: “他昨夜去见了皇后以后,皇后便自杀了。” “哦。”小茶这个时候才算了解了。 “原来是因为崩溃了啊。” 任齐治去见皇后,说了什么,让皇后怎么想,这个时候的小茶几乎统统都能够推断出来。 也怪不得皇后就这么轻易地选择了自杀。 光是蛮族的那点人,的确是不够看的。 “啧啧。”小茶摇了摇头。 至于程让,估计在任齐治一到达千阳城,就掌握了他的信息,之所以一直这么拖着,也无非是想要看看任齐治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吧。 可是皇后死了,这件事打乱了程让的计划。 不过既然木已成舟,程让想的更多的,还是如何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棠妃当时在宫中的时候,可也是受过皇后不少的气。 既然皇后没死在自己的手里,程让也不能让皇后就这么轻易地死的体面,这才有了这一出。 关于如今棠妃究竟在何处,小茶同样也曾经听过程让提起。 小茶如今提起程让,心情竟然可以慢慢的平复下来,这让小茶不禁怀疑,自己当初,是否真的爱过程让。 可是下一秒,小茶的心理防线便再次被击溃。 “主子,八皇子到了。” 当程让带着另一种气势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小茶才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真的还没有办法放下程让。 看见程让,小茶脸上所显露出来的,还是满满的快乐。 看见小茶的脸,程让哪怕只是稍稍休息了半日,整个人也是精神气好似十足。 铖吉看着自己主子的这副模样,也只能摇了摇头,情这个字,还真的是难以放下啊,说起来,他也有些想九儿了。 “皇后的事…”小茶率先问起了他。 程让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大大方方的点头: “我做的。” 小茶的手被程让紧紧地握着,还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但是程让的目光灼灼: “我回来了。” 第100章:笛县 小茶看着这双自己本能深爱的眼睛,终究还是将心底的冷漠掩藏了下去。 轻轻地“嗯”了一声。 程让对着小茶说道: “眼下一切,真的已经准备就绪了。” “皇后已经倒了,任齐治交给任廷攸,我们要面对的,还有一个人。” “三皇子任齐修。” 程让对于自己的这些手足,不知何时开始,逐渐直呼其名。 也许比起寻常人家来说,他们之间的情谊,只怕真的是要薄的多。 小茶笑了,在千阳城之中一年多,这个任齐修,她也实在是看不惯。 之前选择率先处理了皇后,是因为想要保住李念。 既然李念已经不成问题,那么小茶对于任齐修,自然也要开始处理了。 程让对于怎么扳倒任齐修,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不过关于皇后的事情,程让还有一方面没有处理。 “无忧那边…” 无忧眼下还在随府住着,虽然已经对皇后十分失望,可是皇后死的这么惨烈,只怕无忧听到了,始终还是会难过,程让更加关切的,是关于无忧的将来。 小茶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 说到底,这无忧才是这么久以来最无辜的那一个。 “不知道她还等不等得起。”小茶的确可以等到程让处理完一切以后,恢复无忧的身份,可以保她下半辈子真正的无忧无虑,只是无忧总是这样郁郁寡欢,才让小茶开始担心,无忧是否还真的能够等到那一天。 “她也许可以。”程让这话却说得并不准确。 “皇后的事情,迟早还是要告诉她。” 因为任齐修,无忧被限制了自由,可是自己母亲去世的事情,无忧早晚有一天会知晓。 程让也是同样的这么认为。 当无忧知道了皇后是怎么死的时候,果然,和他们所想的一样,无忧看着便是两行清泪。 随月生最见不得女子在自己面前哭泣,这个是偶却偏偏又嘴笨的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只能对着无忧说道: “不哭了。” 可是这样的话,还是犹如皮毛,无忧心中的痛,此刻自然是旁人不能理解的。 小雅有些嗔怪的看了随月生一眼。 随月生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话实在是没用,挠了挠头,果断选择了闭嘴。 无忧便是一直忍不住的哭泣。 随月生只能一边皱着眉一边听着。 眼看天色将黑,小雅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对着随月生说道: “随大人,您先回去吧,公主这边,我来照顾就可以了。” 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在,无忧的哭声都只是低低地啜泣,随月生挠了挠头,还是听从了小丫的建议,转身离开。 没了随月生在这,果然,无忧的哭声一下子大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也是十分难过的模样。 小雅这个时候只能尽力安慰。 这对有些人来说是漫长难熬的夜,可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是可以彻夜的狂欢。 “那个贱人死了?”江贵妃在宫中便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整个人的脸色,也好似突然明媚了起来。 对于前皇后,江贵妃此刻更是彻底撕下了所有的伪装,便是直接称呼贱人,没有半分留情。 江贵妃对于前皇后的厌恶,宫中的人自然都是心照不宣,这个时候又是在江贵妃自己的宫里,说起话来,便是更加没有拘束,听到贱人两个字,宫人们全然没有什么惊恐。 此刻江贵妃的宫中因为其的欢呼雀跃而显得喜气洋洋,只是宫门一关,将这一切都限制在了宫墙之内。 尤其是在听说了皇后是以怎样惨烈的模样出现在城墙上的,江贵妃听到认真处,甚至还捏了捏拳头。 “死了好,死了活该!” “便宜她了。”江贵妃这个时候,恨不得皇后是被剜心而死,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割腕。 不过关于是谁带走了皇后,江贵妃实在有些想不通。 “没想到那个老巫婆仇家还真多。”江贵妃嘴里喃喃念到。 “前皇后在宫中多年,落得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宫人本想趁着江贵妃高兴,趁机踩一踩皇后,以此来在江贵妃面前卖个乖。 可没想到她的这一句话出来以后,整个宫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宫人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可是江贵妃的贴身宫女,已经是在用眼神示意着,宫人赶紧跪下来认错。 宫人面上的表情一下子转成了慌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江贵妃不断磕头认错道: “奴婢说错了,奴婢说错了。” 江贵妃的面上,此刻仍然冷峻。 而站在江贵妃身边的宫女,自然知道堂下跪着的人说错了什么。 若说皇后落得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那么江贵妃呢。 同样在宫中这么多年,只怕江贵妃的狠毒,也并不少于皇后半分,这么说,岂不是连着江贵妃的脸一起打了。 宫女还是磕头认错,只可惜盲目的只是愚蠢。 江贵妃终于没了耐心。 朝着堂下的太监稍微示意,宫女便是哭嚎着被拖走。 江贵妃却充耳不闻,只是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似乎还是不够满意。 宫人说话,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 只是想着尽量避开江贵妃的痛处,总不至于再和这个宫女一般。 江贵妃的兴致虽然被这个宫女稍稍搅乱,可还是很快便恢复了心态,不管怎样,皇后被皇上轻易废掉说到底还是皇后没有儿子且皇后对皇上直接的所作所为。 和自己平日里做的,可不是同一件事。 又想到了任廷攸如今立下的战功,便是让江贵妃的心情似乎又颇为上佳。 皇上今夜难得来此。 这些日子,皇上多半是由李念陪着的。 江贵妃的聪明之处此刻又显露了出来,决口不提前皇后的事情,以免触及了皇上的眉头,可是自己对于皇上,却又开始招摇起来。 擅长利用自己的容貌,这是江贵妃最大的优点。 李念听说了前皇后的离去,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沉沉睡去的任希林心中升起一股迷茫,眼下虽然自己已经成了皇后,可是真的能守住这个位子么,李念反而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李念知道,有程让在,任希林断然不可能坐上皇位,李念也从未想过如此,她心中所求,不过是任希林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罢了。 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李念不作它想。 眼下还是守住如今,再走一步算一步吧。 关于所有人都好奇的,任齐修这个时候却安静的异常。 千阳城之中风平浪静,又将书航的事情交给了枢音,任齐修倒是近来安静不少。 那日虽然因为自己的英勇站了出来而受到圣上表扬,可是任齐修依然心中清楚,关于任齐治,到底还是连累了自己。 眼下在皇上的眼中,只怕任廷攸的分量胜过自己不少。 可是任廷攸既在边关,而任齐修明白,因为自己与任齐治的双胞关系,注定了这次本就是没有机会上战场的。 可是在京中,任齐修还有一个不得不除的眼中钉。 自己的人是怎么折的,任齐修可是清楚得很。 眼下贸然对程让发动进攻,任齐修这才发现,似乎自己对于程让的了解,当真是太少了些。 程让背后有多少人,程让想要做什么,任廷攸是否又对程让真正了解,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团迷雾缠绕在任廷攸面前。 任齐修实在有些头疼。 对于程让所展现出来的,任齐修并不敢肯定是不是冰山一角,这个时候虽然看着程让实在不爽,可是任齐修还是只能将这一切都掩藏起来,只有等到他查清楚了程让,才能够一击即中。 程让看着任齐修是在试探自己,不禁觉得有些搞笑。 不过对于任齐修,他可没有多少的耐心。 眼下,便是有了个机会。 南州今年似乎不太顺利,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皇上病重,大幽来袭以后,而又有一地,近日突发大水。 可是地点,却是任齐修和程让都没有想到的笛县。 “笛县…”任齐修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升起一股一样的感觉。 伏城却是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显得有些诧异。 自然也被任齐修注意到了: “何事?”任齐修问道。 伏城本想摇摇头,可是在任齐修探究的眼神之下,最终还是将一切和盘托出。 “笛县,乃是那支神秘军队的所在…”伏城说的神秘军队,任齐修自然心知肚明。 眼下他虽然无法与整个皇室抗衡,可是对于任廷攸来说,任齐修所占据的力量,可是处在上风。 但是这个笛县,任齐修突然来了兴趣。 既然随府选择了程让,那么自然也表示,随府之后的势力,也统统归在了程让的旗下。 随将军手握重兵,虽然不知道程让是如何收买随将军的,可是现在的局面,对于任齐修来说,程让的势力也许还在自己之上。 那么自己想要掰倒程让,这女帝留下的军队,实在是个最好的助力。 若是真的能够成功,那么到时候的十六路月,对于任齐修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了。 故而,任齐修着实想要拿下这里,去笛县赈灾,便是个最好不过的去处。 对于此事,任齐修此刻显得格外上心。 笛县虽然名为县,可是真正地广面积可不知一个州大,更是有南州主河穿过,可以算是一个重要的水路运输枢纽。 今年夏季笛县的雨似乎来得更多了一些,眼看着,便真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阶段。 连忙上报朝廷请求赈灾。 为了前线支援,朝廷已经调动的兵马自然不少,可是现在,就连粮草也要分一些出去前往笛县,关于前线战士们的补给,就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皇上迟迟难以下定决心,可是这笛县传来的消息,却很是糟糕。 最终,皇上还是决定抽调国库,只是今后一年,宫中少不得要缩衣节食罢了。 可是这么多的粮草,该由谁前去押送,又成了一个问题。 第101章:请缨 “父皇,笛县灾情严重,儿臣自请前往!”任齐修此刻在朝堂之上,全然显示出了一种仿佛天生的责任感,主动站出来说道。 皇上的意思,本是希望有一位皇子来统领此事,眼下任廷攸还在边塞打仗,似乎这京城之中,还是任齐修最有资格前去。 可是面对任齐修的主动请缨,皇上反而陷入了犹豫之中。 其实这个问题,实在是很简单的原因,说到底,皇上还是对于任齐修心中存在了芥蒂。 看到这张脸,便想起了此刻站在大幽的一面,对着南州猖狂的任齐治。 皇上心里实在是堵得慌,派出去的人全部都统统失败,怎么要杀一个任齐治,会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任齐修看着皇上似乎并没有回自己的话,在众朝臣面前,也显得有些难堪。 相比这个时候已经有朝臣在嘲笑任齐修的不自量力。 这样的想法让任齐修在宽大的朝服之下,还是握紧了拳头。 整个人的表情,也是显得有些阴鸷。 不过好在低下头,并没有说话。 皇上却撑着脸,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底下神色各异的人们。 在皇子们的圈子之中,眼下只有三皇子任齐修,六皇子任辰霖,八皇子程让与九皇子任希林可用。 不过对于任希林来说,朝中之事还是太早了些。 想起这个格外喜爱的小儿子,皇上的脸上淡淡浮现出了笑意。 至于此刻的十六路月之中,枢音正在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手中的宝剑,看到伏城从外面走回来,便是开口问道: “搞定了?” “嗯,”伏城点了点头: “跟主子您想的一样,这个消息一传过去,果然三皇子按耐不住了。”伏城的脸上难得的显得有了些生动的色彩。 既然和自己想的一样,那么枢音便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此刻只是淡淡的点头“嗯”了一声。 不过伏城不懂,枢音这是就开始坑任齐修了么。 不然怎么会让自己装作为难,从而吸引起任齐修的注意,可是任齐修进来,似乎和十六路月的联系依旧还是很紧密。 枢音却是看了一眼伏城,声音有些晦涩难懂的对着伏城说道: “他不该动书航。” 书航,这个名字在伏城听来,却并不熟悉。 当任齐修对着伏城和枢音说要书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时候,也是从哪个时候起,伏城才开始了解书航的。 不过看着枢音的样子,也许跟书航乃是旧相识,且两人似乎关系匪浅。 伏城十四岁的时候遇见十六岁的枢音,至今为止已经十年。 伏城自以为很是了解枢音,可是当这件事出来,伏城才惊愕的发现,似乎枢音人生一开始的十六年,他不知道。 他知道的,只有枢音忙碌无比的这十年,可是关于过往的曾经,伏城当真一无所知。 伏城没有勇气问出,曾经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在枢音身上发现的,不会比自己所经历的容易半分,甚至,更难一些。 可是这些,统统都因为如今的枢音强大而被曾经的伏城忽视。 枢音看着伏城陷入了沉默之中,以为伏城是不知道书航和自己的关系而在思考。 终于还是有些宽容的对着伏城说了一句: “书航,曾是我的旧人。” 这倒是让伏城没有想到,枢音会主动开口给自己解释: “没有他,我活不到今天。” 可是为什么,当任齐修起初开始说起书航的时候,枢音却没有半分异常的样子,甚至还是派出了人,不过只是对着书航稍稍的手下留情,全然不似现在这般,为了书航便是要和任齐修彻底翻脸。 听完了枢音的这句话,伏城本在等着枢音接着说下去,可是枢音却突然噤了声,并没继续。 伏城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回。 到底还是将心里的好奇压了下去,想着此刻大殿之上的任齐修,估计也是在努力争取之中。 不过对于枢音是从何而来的关于那支军队的消息,伏城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不过既然是枢音告诉自己的,他最终还是照办。 和伏城所想象的关于在朝堂之上轻而易举不同,今日的朝堂,仿佛陷入了一阵死寂之中。 任齐修的慷慨壮志,皇上只是微微“嗯”了一声,任齐修站出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皇上紧绷着的嘴角,还是禁锢了任齐修的想法。 让任齐修这个时候显得有些骑虎难下。 不过到底,任齐修还是没有退回去,依旧站在了所有人的中央。 可是这个时候,偏偏程让好像来了兴趣。 本来这样僵持着,只怕皇上到最后也是不得不选择任齐修。 其他的皇子,多半还是对此没有什么想法的。 任齐修想的很简单,只要程让不跳出来,自己好歹也还是个亲王,皇上最终定然只会选自己。 程让似笑非笑的眼神和任齐修的正好对上,让任齐修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程让接着便说道: “儿臣同样愿意主动前往,虽不及三哥,儿臣同样希望能够为父皇分忧。” 程让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已经几乎为零,可是这个时候的程让,反而看上去又充满了担当。 让皇上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是看着任齐修已经毫不遮掩对于程让的仇视,皇上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还以为仅仅是程让此刻跳出来的缘故。 对于这张脸,还有他们背后的母亲,皇上不禁有些后悔曾经的举动。 可是这些,被愤怒冲上了头的任齐修浑然不觉,只是认为自己此刻处处被程让给阻挠,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有些糟糕。 对于自己如今在皇上面前的印象,当任齐修终于发觉的时候,却是真的难以挽回。 程让倒是面上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关于程让和任齐修之间,皇上究竟在此时之上属意于谁。 可是怎么说,任齐修到底还有个宁亲王的头衔在。 只是不得不说任齐修有些流年不利。 养母皇后和自己的双胞弟弟统统背叛了皇上背叛了南州,起码在皇室之中,任齐修实在是显得孤立无援。 若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皇上也不至于会选择程让了。 这个异姓皇子,早就被理所当然的排除了继承大统的可能性。 随月生倒是爱看热闹。 在年轻官员的一辈之中,随月生如今的官职可以说是最高,他自然也离皇子们最近。 优越的身高让随月生显得有些鹤立鸡群,这个时候脸上挂着的淡淡的笑容,也很快被皇上所注意到。 “这件事,随爱卿同行吧。” 看着皇上点了自己的名,随月生倒是意外。 这不是皇子之间的斗争么,好在皇上只是说了“同行”,却并非指的是让随月生主导,这多少,还是给皇子们留了一点面子的。 不对,应当说是给程让留了一些面子,任齐修此刻当真是进退两难,不知如何选择。 “退朝。”皇上偏偏没有说,究竟以谁来主导赈灾的事情。 哪怕任齐修这个时候还想要替自己多说两句,只可惜皇上已经率先站起身来,没有看任齐修,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朝臣们各自散去,程让理所当然的和随月生走到了一起。 这在别人看来,是两人即将同行之前,很正常的交流。 不过让身后的任齐修,咬了咬牙。 “你猜三皇子能按捺得住多久。”随月生脸上的笑意挥之不去,对着程让说道。 “一刻也按耐不住。”程让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同时十分肯定的说道。 随月生啧啧了两声,心中对着任齐修看着风光,可是实际是在可怜的局面摇了摇头。 任齐修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含笑的议论,便是觉得在说自己。 另一边,当看到随月生摇了摇头的时候,任齐修面上的怒气更盛,一定是,他们一定是在嘲笑自己。 两个自己看不上的人,如今怎么也就好踩在了自己的头上,任齐修显然是心有不甘。 便是不管不顾的冲到了他们的面前,两人听到后面急匆匆的脚步声,便是对视一眼,齐刷刷的都放下了步伐。 减慢了速度,故而当任齐修从身后拦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人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意外,既然这个时候程让已经选择与任齐修撕破了脸,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就早有准备,对于任齐修的想法,两人刚刚还在正大光明的揣测。 任齐修看到他们脸上得意的笑容,自己心中的愤怒便是更盛。 只不过这里到底还是宫中,好不容易暂时走了个任廷攸,却偏偏来了个程让与自己作对,任齐修紧紧咬牙,对着程让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程让挑了挑眉,似乎对于任齐修的问题有些诧异。 他凑近了任齐修的耳边轻轻说道: “三哥,我可也是皇子啊。” 任齐修被程让这样的一句话给激怒: “连任姓你都不配,你也算是皇子?” 这样难听的话,让随月生的脸色反倒是一下子落了下来,不自觉的便看向了身边的程让。 不过程让似乎还是不甚在意。 程让这个时候没有压低声音,反倒是正大光明的对着任齐修说道: “三哥别忘了,我可是有着堂堂正正的母妃。” 任齐修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程让可以压制得住心头的愤怒,不过这对于任齐修来说,只怕就有些困难了。 任齐修脸上的怒色清晰可见,只怕是下一秒,便要对程让动手了。 程让的武功随月生可是清楚,任齐修对上他,只怕真的只有倒霉的份。 好在他不打算与任齐修继续纠缠。 带着随月生,程让越过任齐修后走了过去。 程让终于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抬起了头,身后的任齐修显得十分寂寥。 南州的局势变化莫测,关于皇位之争,也许远不止这几个皇子之间。 第102章:愤怒 果然,和所有人所想的一样,退朝以后,皇上最终还是选定了程让来主理赈灾的事情。 若是说从前对于程让,皇上更多的只是看做玩物,那么现在,便好似多了一些认真。 而程让的光芒,也逐渐落在了朝中官员的眼中。 任齐修此番回到府中,自然是大发脾气。 “混蛋,混蛋!”任齐修一下了轿子,嘴里便是还振振有词,整个人面上的表情显得十分阴鸷,快步向内走去。 此刻旁人也并不敢多言,只能跟在任齐修身后,亦步亦趋。 枢音和伏城都不在府中。 任齐修这个时候想要发脾气也没有办法。 整个人陷入了一股难言的狂躁之中。 对于程让和任廷攸,任齐修只觉得自己步步困难。 若还是从前的局面,也许任齐修并不会有如此多的想法,可是当权力真正被自己握在手心的时候,如任廷攸,便是难以摆脱被权力操纵的局面。 不过眼下的进退维谷,却让任齐修焦躁不已。 走到这一步,他自然明白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可是若不能再进一步,那么对于任齐修来说,只有等死。 程让的挑衅和任廷攸耳朵强大,都使得任齐修显得有些孤立无援。 “去,去十六路月。”任齐修终于发泄够了,便对着下人这样说道。 下人自然不敢耽误,紧赶慢赶着便朝着十六路月而去。 本来和枢音在说话的伏城陡然听到宁亲王府下人传来的消息,说是任齐修从今日上朝回来便大发脾气,此刻正是任齐修召见。 伏城挑了挑眉,今日应当是任齐修去跟皇上争取表现的机会,如今看来,任齐修想要去笛县只怕是落了空,不过为何这般暴躁呢。 “走吧。”枢音看着这样子,估计着又会是一场硬仗,还是站起身来,打算与伏城同行。 伏城自然不会拒绝,两人便朝着宁亲王府而去。 当看到任齐修的表情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果然,任齐修此刻的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渗人。 伏城不知道为什么,枢音的大脑却疯狂的思考了起来。 按照伏城所说,定是任齐修在请求去笛县的这件事上,遇到了一些问题。 可是至于到底是什么问题,枢音想的只怕是任齐修并没有得偿所愿。 关于笛县的灾情,枢音也是真正去了解过,想到皇上应当会选择一个皇子同行,这才给任齐修设了这个套,可看起来,任齐修想要主动往里面钻都不行。 那么若是皇上真的叫了皇子同行,又会是哪位皇子呢。 枢音在来的路上第一个便想到了程让。 枢音查到小茶的身份的时候,也正是因为她与程让的密切来往。 可是小茶到底还是将那卷真的凤凰诏交给了枢音,枢音并没有打算告诉任齐修,不过也因为此事,自然对于小茶生不起什么怒火。 可是一切像一张蜘蛛网,却又杂乱无章,若说小茶真的想要助程让登基,可是也不需要整出这么多件事来。 可是偏偏她与程让之间,又是那样的关系。 枢音可以肯定,一旦程让登基,定然会迎娶小茶为皇后,可是小茶这么费尽力气的,真的只是为了当个皇后么,枢音关于这件事却显得十分没有底。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几乎要吃人的任齐修,看来还是要先解决任齐修才是正理。 任齐修这个时候自然显得面色十分难看。 看见枢音来了,也并未开口,至于枢音,自然此刻站在了伏城面前。 “王爷。”枢音喊了他一声。 可是这个时候的任齐修,却并没有回,仍旧紧紧地皱着眉头。 另一边,下人匆匆而来,在任齐修耳边说了什么。 “混蛋!”任齐修一下子站了起来,刚刚来汇报些什么的下人,此刻更是害怕的跪在了地上。 枢音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也是能够看出几分来。 想必是什么不好的消息,才让任齐修更加震怒起来。 枢音想着,也许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一旁的伏城此刻也想到了于此,不过却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不选择任齐修。 “想必是八皇子抢了王爷的位置。”枢音此刻开口,十分肯定的对任齐修说道。 被枢音戳破了想法,任齐修此刻看着也没有要否认的样子。 枢音倒是笑了。 “这不是件好事么。” “好事?”任齐修反问道: “你知道那笛县明明有…” 最终还是有些忌讳,任齐修并没有将话彻底说完。 枢音回了任齐修的话: “自然知道,可是眼下,王爷不能离开京城。” 枢音看上去是在认真帮任齐修分析着的模样,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任齐修总是从其中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为何。” “眼下太子虽然不在,可是宫中始终还是有一个江贵妃在,若是王爷此时贸然离开了京中,只怕江贵妃会替太子做些什么,因为四皇子和前皇后的事情,王爷如今的处境可是不容乐观啊。” 枢音的话只是让任齐修更加烦躁了起来,这个时候的他有些责怪似的说道: “既如此,为何让伏城来禀告我此事。” 任齐修指的,自然是关于那支军队位于笛县的下落。 “想必今日八皇子也跳出来和您争。”枢音避而不答,反而说起了其他。 提起程让,任齐修自然是生气的,这个时候也对着枢音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 枢音缓缓行礼。 “那便正好。”枢音说道: “八皇子拿到了这个机会,他定然也是知晓这件事的,而至于为什么偏偏和您争,王爷,您看不出来么。” 任齐修自然看的出来,程让摆明了是跟自己过不去。 “八皇子既然前去笛县,最快也要两个月方归。” “没有虎符,八皇子去了笛县多半也是无功而返,这两个月,王爷在京中可是没有对手,正是培养心腹的好时机。” 听着枢音说的话,任齐修也猜到了枢音只怕对于虎符的事情也是了解不少。 不过他心中对于此事仍存疑虑。 “难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让自己去争取,在朝臣面前出丑,同时故意让程让跳出来,还让皇上最终选择了程让。 只为了将程让从京中调离,这对于任齐修来说,可并不值得。 同时,任齐修告诉了一个令枢音都有些意外的消息。 “程让,可不是没有虎符。” 虎符据他所知,已经合二为一到了随夫人的手上,既然随府已经选择了程让,那么想来,这虎符也到了程让的手上。 “你如今让他去笛县,可不就是正大光明的让他去接收这只军队么。” 任齐修说的,便拍桌而起,看着枢音,满脸都写着不解。 不明白枢音为什么为选此下策。 “瓮中捉鳖,王爷可知道。”伏城从前没有想过,枢音竟然也有如此深的谋略。 在十六路月,一切都是最简单的。 若是有什么不服气,都是拿拳头说话,若是内部还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便是决斗台上见,在十六路月的决斗,可是生死不论,但必须两人都同意方可。 故而这么多年以来,可以说十六路月就是靠拳头说话的。 虽然比起排名第一的浮罗城来说还有所不足,可是在这江湖之中,十六路月能够冲到第二位,自然也是有它的原因。 可是枢音在以往的生意里面,可没有想过这么多,都是干脆利落。 刚刚枢音还说这一招是为了对付任齐修,可是怎么现在,又转成了是对付程让的。 可是程让和小茶,可是关系密切。 伏城至今还不知道小茶的真实身份,关于小茶为何迟迟没有回十六路月,枢音对此的解释,也只是让伏城去调查了小茶和程让之间的关系。 伏城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反对的立场,只想着既然枢音默认了此事,小茶能够获得幸福也是好的。 可是现在枢音,对任齐修说的话看似也是天衣无缝。 枢音的前半句,引起了任齐修的兴趣。 “你是说…” “若是八皇子真的拿着虎符去找了那支军队,我们反而更加简单起来,二十万人不会是个小数目,以八皇子如今来看,想必想要将其隐藏并不容易,到时候直接汇报给皇上,剩下的事情便不需要我们来处理了。” “若是程让没有呢。”毫无疑问,任齐修对于程让的称呼,也早就不是什么八弟了。 “很多事情,不是有没有就可以说的清楚的。”枢音嘴角勾起了笑。 枢音的暗示让任齐修心中也终于有了些许的畅快,终于,他可以报仇。 这摆明了程让既然接下了这个安排,那么前方等待程让的,便是只有陷阱。 这一认知让任齐修很是满意,终于难得的点了点头,看着枢音的脸色,也有了几分赞赏之意。 伏城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对于枢音,他这个时候还有更多的话想问。 “那么眼下,我该怎么做。”有些难得,任齐修对于枢音,显出了几分谦逊之意。 看来枢音,不仅仅可以做自己武力上的支援,任齐修望着枢音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而这眼神,让伏城看着,实在有些不爽。 可是伏城如今只能低下头,对于此事,却不能过多开口。 枢音是何等的江湖老练,这个时候也不自觉的后退半步,与任齐修隔开了距离。 任齐修自然看得出来枢音的回避,不过,毕竟来日方长嘛,他也并不急在这一时,如今还是大局为重。 顷刻间的眼神又再次清明起来,枢音这才接着开口。 “等到八皇子正式离京,王爷要做的,是如何挽回自己的声誉。” 想来因为这件事,只怕任齐修在许多朝臣之中的印象,也有些动摇了。 只怕还有些随风倒的朝臣们,只怕这个时候会转而支持程让也不一定。 所以对于这个时候的任齐修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笼络人心。 枢音的分析面面俱到,任齐修听了也觉得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第103章:拜访 宁亲王府的讨论直到深夜,另一边,许久没人关注的八皇子府此刻倒是显得有些热闹。 皇上的圣旨一下,自然,上杆子想要巴结的人这个时候也少不了。 程让的门槛几乎都快被踏破,各路人还是想要踏足。 本来皇上封任齐修为宁亲王时,许多人便看得出来,这不过是皇上为制衡太子想出的权宜之计。 可是任齐修却是正好借此机会有些耀武扬威。 这样的举动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并不欢喜,但也不得不顾及任齐修的面子,同时也不敢确定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于任齐修,他们多少还是带着些许敬畏的。 可是这么久了,皇上也没有真正给任齐修什么实在的任务做。 若说征兵打仗派了太子,还是情有可原,那么现在一个小小的赈灾之事,皇上都不愿意让任齐修前去,便是摆明了对于任齐修的厌恶之情。 先不论任齐修本就是突然受宠,又没有任何背景支撑,更何况近日南州发生的事情,对于任齐修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了。 亲弟弟和养母都出事,任齐修还能保得住这个亲王之位已经实属难得,而他竟然就这么大咧咧的请求皇上派遣自己。 朝臣们都在背后嘲笑任齐修的不自量力。 其实在他们看来,程让的同样主动请缨,起码还算是给了任齐修一个台阶下,若是没有别人愿意去,但皇上依旧没有选任齐修的话,任齐修只怕会比现在难堪得多。 可是任齐修不懂这个道理,在他看来,明摆着就是程让抢了自己的位子,那么他自然也不会让程让好过。 更遑论现在程让的强大,任齐修注定要与这个弟弟为敌。 若是早上刚刚回来的任齐修,看到如今程让府中的盛况,只怕要更加反怒火中烧,可是在枢音开解过以后,任齐修反而对此不甚在意,心中盘算的,都是如何趁自己一人在京中的时候好好拉拢各路大臣。 枢音带着伏城又回到了十六路月。 刚到院子,伏城便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向枢音确认到: “主子,您是要帮宁亲王还是害他?” “我为什么要帮他。”枢音看着伏城面上的吧表情,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伏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既然枢音对于任齐修是厌恶的,那么就更不可能接受任齐修的想法。 都是男子,伏城自然看的明明白白。 可是对于枢音,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魔怔了,整个人也变得有些不太像自己。 如今的伏城只能和前几次一样,解释为枢音毕竟还是自己的主子,而对于主子关心,也是自己应尽的义务。 枢音比伏城反应要快得多,可是既然伏城还是将自己蒙在了鼓里,枢音也不想多加提醒,就当这一切并不存在。 眼下他们又转回了正题。 “可是您对宁亲王说的话…”就连伏城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里面,到底哪里对任齐修不利了。 枢音笑了。 “有些事,并不能只看表面的。” 枢音给伏城分析道: “眼下任齐修的局面,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皇上既然这种事情此刻都不愿意选他,那么在皇上心中,他定然已经失去了价值。” “可是对于我们,却不一定。”枢音耐心的给伏城解释: “我虽然是劝他换种思维方法,让他觉得能够留在京中也好,可是不论是八皇子还是太子,其实早就已经看不上任齐修,宁亲王,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配做对手。” “可是既然如此,那么宁亲王在京中招揽大臣的时候,定然也会遇到困难。” 伏城对着枢音问道: “到时候他定然会发现这原来是我们做的手脚。” “到时候我们也不会选择留在宁亲王身边了。” 枢音这句话说的破有深意,而伏城则是长舒了一口气,屈居任齐修指派这么久,十六路月终于要正式脱离任齐修的掌控之中了。 若是没了十六路月,只怕任齐修又是受到重创,而且,当初任齐修想要造反,那些人如今还是任齐修养着呢,每日的开销也是一大笔,这些,多半也是由十六路月而出,只要十六路月能够和任齐修断的干净,那么对于任齐修来说,便是真的再难翻身。 伏城早就对这一天迫不及待。 反观程让的府中,今日从宫中回来,程让便是对于皇上会选自己已经有了几分把握,甚至很快便到,程让照常领旨谢恩。 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这样的事情实在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程让来说,这却是他在政务之上迈出的第一步,从以前的天真活泼,变成了现在的低调内敛。 程让自然明白自己是一路怎样走来的。 朝臣之中今日算是得到了见识。 太子还是太子,可是从前风光的宁亲王,这个时候却未必是,也许能够制衡太子的,已经从宁亲王变成了八皇子,关于八皇子是如何在被追捕到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这个时候又被人提起,说起来,程让那日带来直闯殿中的人,似乎也是颇有实力。 只是因为程让后来的低调不言,让这一切几乎要被掩盖过去。 如今被人重新提起,看着程让和随月生今日有说有笑的背影,便有传闻八皇子已经得到了随府的支持。 这可比其他府邸的支持要重要的多。 大风刮过的时候,自然又有了不少人选择随波逐流。 也不管应不应该,只是旁人都送了礼,自己也不能落下。 一日之间,程让府上倒是堆满了东西。 裴折终于看出来了,虽然只是上了个朝,可是他家主子显然已经成为了朝中的新贵。 将东西分门别类好,裴折敲了敲程让的书房门: “主子,东西都放好了。” 程让对于这些,可是说他本就不缺。 程让的财力雄厚,是旁人难以想象的,不过是此刻需要低调。 但到底还是决定逐渐崭露头角,对于旁人的好意,程让也没有白白拒绝的理由,只是自己不愿意去见罢了。 索性都交给了裴折,程让自己独自在书房中。 眼下既然裴折来敲门,那么程让倒是可以出门了。 “走吧。”程让所说的走吧,目的地便是很简单的:随府。 皇上既然下令让随月生跟在程让身侧,那么程让拜访一下随府,也不会引起旁人什么议论。 不过对于京中的猜测,路上裴折倒是告诉了程让。 “想办法让父皇知道。”只有越坦荡的谎言,才越不容易被拆穿。 程让懂这个到底,裴折也懂。 “是。”裴折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到了。”说起来,随府好像当真也离八皇子并不远,不过是几条街的距离,说话间,程让的轿子便停了下来。 关于如何将京中的流言蜚语转为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显然程让已经心中有数。 自然早就给随府递去了拜贴,以程让如今皇子的身份,随月生到底还是要在门口迎接的。 和私下里的状态不同,这个时候随府门口的人来人往,随月生脱下官服换上一身普通服装,倒是显得有些人模人样的。 在这样一个武将世家,随月生显得十分有文人风范。 看着程让下了轿子,随月生倒是机灵的主动迎了上去。 “微臣恭迎八皇子。”随月生说这话,看上去还真的是好似两人不熟的模样。 程让也保持着同样的日常的风度。 两人对外都是极为温润如玉的样子,同样是美男子,在这随府门前倒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八皇子里面请。”随月生亲自给程让引路,伴着随府厚重的红木大门缓缓关上,随府也终于将一切外界的现实隔绝在了外面。 里面,自然都是自己人。 “八皇子这边请。”若说刚刚是随月生在做表面功夫,现在这句,倒是可以说得上是揶揄了。 随府程让自然也来过不少次,不过这光明正大,倒是第一次。 说起随府的地形,程让简直比随月生还要熟。 此刻根本无需随月生带路。 随夫人已经在大堂等着两人。 “母亲,八皇子到了。”随月生率先走了进来,对着随夫人说道。 “参见八皇子。”礼仪之事,随夫人毫不怠慢。 程让显然也是知道随夫人这一特点的,这个时候将随夫人轻轻搀起,说道: “夫人免礼。” 皇上下的圣旨,乃是如今一切都准备好了,明日两人便可带着物资出发笛县赈灾,今日前来随府,程让主要是有一件事要做。 “这边。”随夫人亲自引着程让去了后院。 “无忧公主。”程让看着面前实在过于消瘦的女子,皱了皱眉说道。 无忧显然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还是认得。 从前程让也备受皇上恩宠的时候,两人没有因为各自母妃的原因而心存芥蒂。 可以说,无忧在整个南州的皇宫之中的的确确是个例外。 几乎人人都偏爱她,不论立场。 可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个时候显得最为凄凉。 自从知道了皇后去世以后,无忧整夜整夜的睡不好,直至今日,看着实在还有些熬不住。 正当程让看着眼前的无忧皱眉的时候,随府却来了别的客人。 “谁。”那人的速度太快,让程让身边的裴折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待到面前的人落地,裴折才惊讶的发现,原来竟不是一人,而是两人。 这让裴折更是诧异,好在眼前的人,乃是自己的相熟,并没有恶意。 小茶也没有想到无忧公主会变成如今这副好似风一吹便会倒下的模样。 无忧看着面前的几人,脸上想要扬起一个笑容,可是却还是有些身不由已。 “你们来了。”无忧几日未曾进过柴米油盐,此刻站起来也有些费力。 不过到底周围突然围了一圈的人,无忧还是下意识的想要跟他们打个招呼,可是刚刚站起身来的时候,便是无力晕倒。 “公主!”好在身边的小雅反应还算迅速,能够及时接住无忧。 第104章:义母 无忧缓缓撑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只有小雅一人。 正用关切的眼光看着自己,无忧对上了小雅眼神的时刻,小雅便显得十分激动,朝着外面喊道: “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房门被打开,院子里便涌进来乌压压的一堆人。 程让和裴折,随夫人和随月生,小茶与程让,还有一个,小女孩。 “娘亲!”虽然无忧如今比起当日瘦了许多,可是小由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个自己在河边抱着大腿的女子。 无忧给自己的笑容,让小由没原因的便是觉得亲切,又并不知无忧叫什么,小由只是本在练功,却突然被自己的师傅铖吉掳到了这里,问师傅来这里做什么铖吉却对她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 小由没有办法,只能站在院子里,看着一群大人围在自己身边,都没有开口,各自眉间在思索些什么。 也许让小由唯一感到年纪稍稍相仿的,便是只有小茶了。 可是小茶的本事,小由也算是见识过的,此刻对于小茶,她并不敢造次。 在这一群人当中,小由也许算是如今最天真无忧的了。 小由本来还在发着呆,可是便听到了紧闭着的房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呼喊。 说是什么“公主醒了”。 公主?是谁。 小由对于这南州的皇室,可是真的一无所知。 不过铖吉又将自己带到了屋内。 看到在床上躺着的女子,小由终于知道了公主到底是谁。 忍不住扑了上去,小由的嘴里还喊着娘亲。 无忧听到这一声亲切的呼喊,脸上久违的露出了笑容。 她很喜欢小由,不管是为了什么。 “这回不说不是娘亲了?”小茶看着和小由紧紧相拥的无忧,打趣道。 无忧也很想做别人的娘亲,只是听小由说,她是有父亲的,有些可惜。 若是小由无父无母,无忧定然收养了她。 “就是娘亲!”小由抱着无忧的手死活都不肯撒开。 “你怕是要闷死你娘亲。”无忧如今的身子有多虚弱,刚刚自然听大夫说过了,小由最近练武力气大了不少,勒的无忧有些喘不过气。 听到小茶这样说,小由还是赶紧将手松开了。 “小丫头,这么喜欢无忧?”程让弯着腰,指着床上的无忧问着小由道。 “无忧?”小由不知道程让说的就是自己眼中的娘亲。 “就是你的娘亲。”铖吉补充道。 “嗯嗯。”小由连忙点了点头。 “可是她不是你的娘亲啊。”小茶这个时候开口,语气里好似有些为难。 “就是我的娘亲,就是!”小由十分的渴望家庭的温暖,父亲的离去自己没有办法阻拦,可是现在自己好不容易选中的娘亲,可不能让小茶给抢去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小茶倒不是打趣了,反而十分认真的看了一眼无忧,而后按住了小由的肩膀,和她认真开口道: “你有疼爱你的爹爹,虽然他如今不在你的身边,可是不管怎么样,你的亲生爹爹就只有他,你和他之间才是斩不断地血缘关系,没有爹爹,就不会有你,明白么。” 小由这个时候安分了下来,专心的听着小茶开口。 “同样的,在你很小的时候,你还有生你养你的娘亲,只是和别的孩子不同,你的娘亲不能陪着你长大,不过小由你要记住,在天上永远你的亲生娘亲在看着你,你是她十月怀胎剩下的孩子,她很爱你,无论你现在选择谁做你的娘亲,可是你终归不能否认,你还有个亲生娘亲,任何娘亲,与你之间的血缘关系,都不如你的亲生娘亲来的近,明白了么。” 小茶说的话,对于如今七岁的小由来说,还是懵懵懂懂。 可是小由到底,还是多年的四海为家的经历,还是让她比一般孩子要更聪明些。 在脑海中仔细想了想,小由还是明白了小茶其中的重点,对着小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茶也不知,她到底知道了没有,反而觉得,自己跟小孩子解释这个,有些荒唐。 无忧知道小茶到底想表达什么,便坐起身来,朝着小由招了招手。 小茶也很自然的,松开了自己按在无忧肩头的手。 放着小由朝无忧走了过去。 无忧轻柔的对小由说道: “我的年龄,还不够格做你的母亲,但是小由,你需要的母亲的温暖,我都可以给你,即便你不应当叫我一声娘亲,可若是你愿意,认我做义母也是好的。” 无忧比小由,只是大了十三岁,就连无忧自己现在,也不过还算是个花季少女,说做别人的义母,听起来好像有些荒诞,不过小由倒是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干干脆脆的朝着无忧喊了声: “义母。” “义母不是娘亲,你懂么。”无忧还是将话说的清楚。 可是这个时候,小由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有些头发晕。 无忧笑了,还是没有逼迫小由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你以后会懂的。” “小由可以留在这陪你半个月。”小茶这个时候难得慷慨的给小由放了个假期,也给这对义母女多了一些相处的时间。 也许是因为自己被皇后辜负,对于小由,无忧心中此刻升起的,便是油然而生的保护欲,听到小茶这样说,无忧心中的喜悦更盛。 “小由会一直陪着义母的。”随着一天天的,小由认识的字也逐渐多了起来,想到父亲给自己写的信,小由也会用着自己有限认识的几个字,给书航写信,只是这些信还是太过简单,更是不知道书航究竟在何处,小由甚至都不能寄出。 不过小由还是通通都留着,在无忧身边,虽然还是有铖吉日日监督的早课,不过好在无忧交给小由的汉字,小由学起来似乎更快一些,两人之间接下来的相处,也是更加融洽。 不过这些还是后话,目光转回现在。 无忧听到了他们关切的话语,此刻眼眶噙泪,对着小茶郑重的道了一声谢。 从刚刚小茶给小由解释娘亲的含义的时候,程让的眼光便没有从小茶面上离开过。 关于宫中的那个秘密,自己到现在也没能破解,看着小茶的样子,应当也是很想念自己的亲生父母的吧。 程让下定了决心,要早日帮小茶找到亲生父母,可是他却不知道,也许小茶早就知道了自己亲生父母的下落,关于自己的身世来源,小茶其实也早就清楚。 程让还是傻傻的一无所知。 小茶却注意到了程让炽热的眼神,小茶转头和他的对上,两个人的眼里都包含情绪,却有些意外的擦肩而过。 安抚好了无忧,程让今日的任务也算完成,本是来见无忧一面,可没想到会这样。 无忧眼下对于皇上启用程让的事情还不知道,更不明白程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毕竟从始至终,对于无忧来说,她所知道的,都是小茶这边的人,对于程让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无忧根本一无所知。 终于,无忧还是反应了过来,算起来,她还是比程让虚长了一些,不过对于程让还称呼尊称。 “八皇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无忧隐隐的记得自己晕倒之前,是见到了程让的,正站在随月生的身边。 程让看了看无忧,似乎在想着怎么跟无忧解释自己的身份。 随月生倒是坦坦荡荡: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句话一出,屋子里人们的眼神瞬间都聚焦到了随月生的身上。 这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有歧义,还是连忙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不对,不对…随府,随府本就是八皇子可以随意来的地方。” “随意来…”无忧经过这些日子,好歹对于眼下的夺嫡风暴有了一些了解,对于随月生这句话里的意思,也终于开始有了些推敲。 终于,无忧还是明白了过来。 “八皇子,你也参与了夺嫡么。” 无忧这个时候,只能想到的是程让选择了太子或者宁亲王,却全然料不到真相。 “不。”程让面带着微笑,摇了摇头。 这话倒是让随月生都有些意外,程让如今这样,还不算参与夺嫡么。 “我只是想活下来。”任廷攸和任齐修的手段过于毒辣,程让没有办法不与他们斗。 可是若真的说起斗赢了便是登基的份上,程让反而没有那么积极了,也许从一开始,对于登基,程让就是没有兴趣。 无忧不懂程让话里的意思,可是随将军府在如今的朝廷之上的地位,她却是有所了解的。 若真的按随月生所说,随将军府选择投奔了程让,那么对于程让,便不是是否要参与夺嫡的事情了,而是,他不得不参与。 这样的事情无忧此刻本就深感无力,更是自顾无暇。 并没有多问,无忧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程让也明白无忧此刻的疲累,心中同样的没有过多解释。 含情的目光看向了小茶,可是小茶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让不懂,但此刻还是尽力而为。 小由此刻倒是直接坐在了无忧的身旁,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她的模样生的讨喜,比起一般小姑娘,甚至更高白皙几分,整个人看上去又是充满着灵动,让随夫人看了都希望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孙女,便是含笑开口道: “小茶姑娘请放心,在随府会好好照顾小由的。” 从前是小茶唤一句夫人,如今倒变成了随夫人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小茶姑娘”。 三个月以前,丽丽已经出嫁。 到底还是认清了自己和随月生之间的差距,几次暗示也都被随月生不着痕迹的挡了回来。 和随夫人聊过以后,丽丽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随夫人替她选了一处商贾人家,以正妻之位,如今日子过得倒也还算滋润。 虽然偶尔还会回来,可是大部分时间,丽丽已经不在随府之中。 一切都在向前走,这间屋子里的众人,又是会在多久以后分崩离析,前程未卜,此刻便是永恒。 第105章:分别 当走出无忧房间的时候,已是天黑。 “前厅已经准备好了晚膳,还请八皇子和小茶姑娘移步。” 两人都没有拒绝随夫人的提议,小茶很自然的走在了程让的前面,仿佛带着风。 身后的裴折有些看不懂,虽然刚刚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还充满了恋人的亲昵感,可是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他未曾体验过的东西,仿佛隔在了小茶与程让的中间。 裴折都能感受到的东西,程让自然也是清楚,可是眼下他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还是只能赶上小茶的步伐。 程让努力的想要破解着是为什么。 小茶忽然回过了头,小脸在随府走廊高高挂起的灯笼的映照之下,眼神眯了起来,带着笑意。 程让突然也有些释怀了。 对于小茶,他有些更加不忍逼问起来。 许是小茶今日有些不开心,又或者是其他,但是小茶看着自己的笑容还是如一,这对于程让来说,便够了。 裴折没有想到程让竟是这么不争气的样子,若是知道,只怕会摇了摇头。 现在的程让还是对于小茶显得一脸痴汉笑的样子。 晚膳期间,程让自然地和小茶坐在一起,也正因此,小茶坐上了随府的主位。 无论是随月生还是随夫人,看着自己与程让的眼神,仿佛都本就是一对夫妻般。 这让小茶的内心产生了一些动摇,也许心中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小茶需要想办法尽早挥剑斩断。 用过了晚膳,程让自然可以从大门离去,可是小茶却不能。 “我今晚会去找你。”程让握了握小茶的手,说道。 小茶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从后门轻车熟路的离开,当小茶回到十六路月的时候,眉眼之间,满是疲倦。 凌先生猝不及防有些吓了她一跳。 “主子。”竟都不知道凌先生是从哪窜出来的,当小茶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先生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主子在纠结什么。”凌先生看着小茶高高皱起的眉头,伸手想要抚平。 却没想到小茶此刻向后退去,让凌先生伸手扑了个空。 凌先生有些笑的尴尬。 小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只好同样的沉默着。 “主子从前,不会这般。”当凌先生第一次见到小茶的时候,尚是个黄毛丫头的小茶在浮罗城便是天不怕地不怕,每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 “我要去找我爹娘。” 老城主似乎很是喜欢小茶,但更多的时候,除了武功,其他的更愿意让小茶跟着凌先生后面学习。 这也就让凌先生成为了小茶联系最紧密的几个人之一。 每当有空闲的时候,小茶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坐在山丘上看着远方,脑子里总是在沉思,不爱说话。 凌先生这个时候便会去寻找她,每次看到小茶,不过还是个豆蔻少女的小茶却不像平日里表现的那般活泼,反而都是皱着眉头。 屡屡如此,凌先生总是会伸手将小茶的眉头抚平,再安安静静的听她说自己的烦恼。 后来小茶继任了浮罗城主,再怎么不开心的时候,也不能再去那片山坡,凌先生,也是隔了许久才重新伸出手。 可是却被小茶给打断。 “主子长大了。”凌先生说完刚才的那句,倒是朝着小茶笑了笑,眼神里带着欣慰,还带着小茶也看不懂的东西。 “先生也没老。”小茶下意识的回了这样的一句,而后便是自己率先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先生楞了一下,而后而挂起了自己的嘴角。 小茶开心便好。 “主子方才在想什么。”凌先生重新问回了正题。 “先生爱过人么。”小茶反问道。 而后看着凌先生愣了一秒的样子,突然意识到是不是自己问的有些不妥,小茶又想要将问题收回。 “主子是因为,放不下么。”凌先生想到了小茶今天白日里去了哪,便说道。 “我只是,有些动摇。”小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动摇什么,是自己曾经和程让的欢愉,还是要离开程让的下定决心。 凌先生这个时候仿佛早就料到小茶会这样说一般,这个时候会心的对着小茶开口问道: “主子觉得,值得么。” 凌先生接下来说的话,让小茶的脑海,似乎又陷入了一场风暴。 “主子对于这件事既然开始讨论了,便说明主子已经长大了,在浮罗城,主子可以理智的下每一个判断,不过对于此,主子却有些犹豫,不如停下来问问自己的心,在这个天平的两端,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永远做不要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后悔,又怎能料到将来会不会后悔呢。 小茶苦笑着,不过到底还是对着凌先生点了点头。 “多谢先生提点。” 凌先生似乎真的只是孜然一人,对于什么事,都可以十分冷静的分析,可以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将一切看的透彻,这也许就是老城主为什么十分重用他的原因吧,凌先生仿佛就是浮罗城的支柱之一,在关键的时刻,都是能够发挥作用。 关于小茶自己,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好歹小茶也是浮罗城的城主,很多事她本能看透,可一旦带上了情字,便是小茶也有些招架不住的。 凌先生这个时候,反而是个最好的降温剂,总是能将小茶此刻有些上头的感情理智分析,让她取舍。 凌先生不再过多打扰,仿佛此刻到访于此,当真就是为了给小茶解答情感问题一般。 留下小茶一人还在思考,凌先生已经走远。 程让还是如同从前一般,深夜到了小茶的院子之中。 院子里的护卫自然知道此刻有外人闯入,可是看到程让的脸,又纷纷卸下了防备,没有拦着程让的路,便是让程让能够一帆风顺的到达。 小茶还在等着自己。 程让走近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桌子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显然是算好了时辰,而面的色香味又是俱佳。 程让看见小茶正对着自己笑。 “吃吧。”小茶将稍稍大的那碗推向了程让,而自己开始囫囵吞枣起小碗之中的。 程让没有问为什么,两个人就在沉默之中吃完了一整晚面。 “好吃么。”小茶看着程让问道。 程让却率先注意到的是小茶刚刚藏在面碗背后的左手。 “做饭受伤了?”浮罗城城主杀起人来不眨眼,而是做饭,竟然还会受伤,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有些搞笑。 可是程让此刻的眼神之中,却只有慢慢的心疼。 小茶一下子被这样的眼神震慑住。 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 程让却很心疼: “若是受伤,便不要做了。” 小茶此刻抬起了头,望着程让笑了笑: “好歹你明天就要去笛县了,总要尝尝我的手艺。” “原来是不舍得我。”程让听了小茶的话,更是起了几分调戏小茶的心思。 “是啊。”小茶回答的很是干脆。 这倒是让程让意外,将小茶拥入怀里,程让慢慢的对小茶说道: “我会尽快赶回来,会替你查你父母,然后等到一切都了了,我们就成亲。” 小茶在程让怀中,轻轻地说了一声: “好。” 第二天,程让果然如期远行。 而小茶也带着铖吉出现在了千阳城的城楼之上,远远眺望。 “我们回去吧。”小茶转过身,对着铖吉说道。 程让不在千阳城的日子里,小茶也并非清闲。 在九棠,枝星正在等着两人。 “好久不见小茶姑娘了。”枝星的容貌,虽是平平的一句话,可还是仿佛待了万种风情。 小茶则是很快的便避开枝星此刻递过来的手绢。 “可不是棠儿。” 枝星见没有打趣到小茶,也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多说什么。 九儿此刻站在了枝星的身后,面上还带着微微的羞涩之感。 而自从上次犯了错,铖吉便是被小茶勒令不许来九棠,好久没有见到九儿,此刻正忙着在小茶背后搔首弄姿。 枝星的目光转向了铖吉,让铖吉一下子便又正经了起来。 小茶看着枝星眼神的转变,便是猜到了铖吉此刻在干什么。 小茶的眼神微微扫去,仿佛带着震慑之感,让铖吉立刻又老实了下来。 九儿最爱看铖吉此刻吃瘪的样子,微微的露出了笑容。 铖吉却憋着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小茶看着铖吉与九儿之间的互动,有些感慨。 可是今日来,到底还是为了正事。 “主子这边请。”枝星随意的一句话,好似又有些刺痛了小茶的心,这一声主子,小茶是否还能担当得起。 铖吉自然作为熟悉小茶的人,此刻自然也发现了小茶的异样,不过对于枝星和九儿来说,似乎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两人面上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铖吉却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总是不得不直面如此。 此刻九棠之内人声鼎沸,几人乃是在九儿的房间之中。 小茶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枝星去了她所在的房间。 非是在九棠的最高处,反而恰恰相反,沿着密道,几人乃是一路往下而行。 这枝星的房间,竟是在地下。 这倒是让小茶有些意外。 不过有着夜明珠的光芒,这地下也如白昼一般闪耀。 “这间屋子只是平时我在九棠的时候才会使用。”小茶看着这屋子内的陈设,不禁又感慨一句九棠的财大气粗来。 处处布景,竟一时间完全感觉不出此刻到底身处何处。 就连铖吉,虽说浮罗城的确不缺钱,可是这个时候也有些探头探脑来。 九儿跟在最后,将门关好,悄悄地拍了一下铖吉的肩膀,正在四处打探的铖吉没有想到这一出,险些拔出剑朝着九儿而去。 不过好在,还是及时收了手。 九儿倒是有些被吓到,不过更多的,脸上反而有些兴奋。 铖吉摸不着头脑,还以为九儿被自己的举动有些吓傻了。 第106章:黑手 “你没事吧?”铖吉看着九儿有些呆愣的眼神开口说道。 “你好厉害!”九儿从前的形象更多的是温婉,如今倒是相处久了显示出一些骨子里的活泼来。 “哪里哪里。”反倒变成了铖吉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铖吉。”小茶开口喊道。 还在浓情蜜意中的两人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远远的落在了各自主子的身后。 小茶虽然不反对铖吉与九儿之间的来往,不过还是希望铖吉能够不忘正事。 铖吉显然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犯了错,便连忙朝着小茶那边走去。 小茶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不满,不过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其他的,只是对着铖吉说道: “东西拿出来。” 铖吉楞了一下,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这是前皇后写给蛮族王上的信件。” “前皇后不是已经死了么。”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枝星没有可以去查,也早就一清二楚。 小茶看了她一眼。 枝星倒是默默地将信拆开,信件里的内容,倒是让她大感意外。 “前皇后这是?” 料到是这样的反应,小茶并没有过多的意外,只是反问着枝星道: “现在你觉得呢。” 枝星陷入了沉默之中,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许久,她抬起了头问着小茶: “这件事,主子是打算交给九棠么。” 九棠,不仅仅是这京中最大青楼的名字,更是程让的地下势力。 程让和九棠,几乎是同时成长起来的。 前皇后写给蛮族的信,可不仅仅是催促蛮族这么简单,在信中,更是绸缪的完全,牵扯到的人,又何止江贵妃一人。 “谁。”突然,门口传来的异响让小茶警觉起来,还没来得及回答枝星的问题,便立刻手中甩去了飞刀。 死死地钉在了门框之上。 而在这扇门之后的,正是此刻南洲搜捕的曾经的四皇子任齐治。 就连小茶都没有想到任齐治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候反而是铖吉反应快了一点,在听到小茶声音的时候,便已经跑了出去。 这地下路径本就弯弯绕绕,若非刚刚枝星带路,只怕小茶也要寻找一段时间,此刻慌乱中想要逃脱的任齐治,自然是难上加难。 不多时,就被铖吉抓了回来。 “原来是四皇子啊。”小茶对着眼前的任齐治淡淡开口道。 顶着一张和任齐修一样的脸,又换回了南洲的服装,此刻的任齐治还想要咬牙狡辩: “本王乃是宁亲王。” 可是小茶显然将这对兄弟同样的不放在眼里。 “宁亲王?又怎样。”小茶抬起头笑着说道: “我就算在这里杀了你,也没有人知道死的是宁亲王还是四皇子。” 小茶这句话,让任齐治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目前,他还是要先脱离眼下的困境。 “你不会杀了我的。”小茶刚刚钉在门上的短刃,此刻被铖吉给拔了出来握在手心转而贴上了任齐治的脖子。 铖吉的力气大的出奇,让任齐治根本反抗不了。 小茶这个时候带着微笑看着任齐治,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很是猖狂: “这天下,还有我不敢杀的人么。” “好一个浮罗城城主。”任齐治因为不断的反抗,脖子上此刻已经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刀伤,仍然咬着牙,不肯认输。 小茶听到这句话,干脆走近了任齐治,眼神里还带着惋惜之感: “怎么办呢,既然你已经发现了,你说,我还能不能留你一条命呢。” “杀了我,对于你来说可是笔不划算的买卖。”从前任齐治也注意过小茶这个丫头,却不过仅仅是因为小茶对于任齐修的告密,给了任齐修掌控十六路月的机会。 那时候的小茶,在任齐治看来,也只是个小毛头,为了活命,出卖了任齐修。 任齐治听说了有这样的便宜,当时还与小茶做了一笔交易,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不过当任齐治这次过来的时候,雪里公主告诉任齐治,小茶便是浮罗城城主的时候,倒是彻底让任齐治震惊。 任齐治本是不信,可是按照雪里公主给自己的指示,任齐治真的见到所有人都对着小茶毕恭毕敬的时候,才真的选择相信。 不过,这也许是他此番的另外一大收获。 还有便是小茶与程让之间的关系。 今日也并非特意跟随小茶到此,只是因为想要一探九棠的真实秘密,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跟你,我可不想谈什么交易。”小茶眼中此刻当真是动了杀心。 不过是对于任齐治来说,又是一次威胁。 刚刚任齐治在反抗的时候,被铖吉狠狠地在腹部揍了一拳,任齐治嘴角隐隐渗出鲜血。 肋骨断了。任齐治此刻无法忽视此刻传遍四肢的疼痛感,在铖吉的手下,他几乎要站不稳身子。 小茶不知从哪里又变出和铖吉手中的一模一样的匕首,抵着任齐治的胸膛。 枝星此刻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 今日本是来谈前皇后的事情,怎的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虽然任齐治该死,可是在程让交代的事情里,任齐治还是有着发挥的作用。 但是枝星到底还是跟在程让身边这么久了,小茶是她从未见过的关于程让的例外,若是小茶这个时候真的杀了任齐治,估计着程让也不会多说什么。 虽然嘴里喊着小茶为主子,可是枝星。还是不自觉的处处从程让的角度考虑起来。 “来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任齐治的嘴里仍在叫嚣着,似乎笃定了小茶不敢杀了他。 小茶很久没有这样被人挑衅过,今日任齐治出现在这里又出乎她的意料,更何况他一开始说的,关于自己的身份一事,小茶不由得还是有所疑问。 “滚。”小茶手中的断刃尖头几乎要戳破了任齐治的胸膛,任齐治受的伤也因为久久的压迫,此刻整个人的神情难以自控,都几乎要疼得脸变了形。 好在小茶最终还是放过了他一条命。 既然小茶开口,那么铖吉自然也是将手松开。 任齐治猝不及防,此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小茶半蹲在他的面前,脸上露出了枝星从未见过的阴狠的表情,让九儿没有想到。 可是铖吉这个时候,也没了说笑的心情,看着小茶这个样子,只怕是真的生气了。 太久没有见到小茶这副样子,铖吉都几乎快忘了,小茶是如何收服十六路月的。 她绝对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铖吉看着地上此刻灰头土脸的任齐治,已然在心中判了他死刑。 虽然不知道小茶此刻为什么要放任齐治一马,不过只怕任齐治是真的迟早会死在小茶的手上。 任齐治摔到地上以后。便是猛烈的咳嗽了几声,看着周围的几人,当看到九儿的时候。铖吉默不作声的站在了九儿的面前,隔绝了任齐治探究的视线。 “滚。”铖吉此刻冷着脸,对着任齐治,将刚才小茶说的话便是又重复了一遍。 任齐治自然也明白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后,任齐治用手捂住了腹部,整个人也脚步虚浮,几乎走不动路。 小茶在刚刚说完话以后,便已经站起了身来。 此刻背对着任齐治,脸上的表情全然落到了枝星的眼里,哪怕枝星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还是有些被小茶的眼神震慑住,没有开口。 落在她眼中的,是小茶身上隐隐约约的帝王之气。 和程让之间,小茶当真还能够显得那般依人么。 还有一个问题,是眼下需要解决的。 就连枝星都看了出来,小茶刚刚究竟是有多么生气,可以说任齐治的姓名,刚刚已经被小茶握在了手中,可是为什么,小茶最终还选择了放过任齐治。 任齐治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可是屋内却一片寂静,谁也不敢率先开口,目光都看向了小茶。 小茶此刻脸上显得有人严肃。 旁人不敢率先开口,还是等着小茶的率先反应过来。 久久,小茶才将心头的情绪压了下去。 “我们继续。” 刚刚枝星还没有问出的问题,此刻也憋了回去,刚刚前皇后的那封信里,可是给蛮族下的令,第一个要除去的,便是程让。 也许前皇后就是看中了程让看上去的无依无靠,便是干脆从最容易的开始入手,可是最难的,其实偏偏才是程让。 前皇后已死,看着蛮族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要给前皇后报仇的意思,甚至在她死了以后,也只是草草的丢在了千阳城城门口。 到底无忧表面上还是在蛮族做王后的,留在千阳城的蛮族应当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就算如此,还是对于前皇后没有半分留情。 听起来实在有些无情无义。 可是偏偏,这才是蛮族最真实的模样。 蛮横不讲理,虽是忠诚,可是只是忠于他们的王上。 前皇后在信中,可是说了不少事。 真正要对付八皇子程让的,这后宫里也不止前皇后一人。 前皇后只是让蛮族下手,再将这件事栽赃到江贵妃头上。 或者,根本不算是栽赃。 毕竟江贵妃对于程让,也早就有了计划。 前皇后为了自己,江贵妃自然是为了任廷攸。 任廷攸虽然身为皇子,可是偏偏旁人没有注意到程让回归的细节,江贵妃可是也在现场。 从那天起,程让便作为江贵妃的眼中钉,始终让她难以放下。 这些日子忙于和任齐修斗智斗勇,几乎都忘了程让的这件事。 江贵妃正是打算利用任廷攸不在,好处理掉程让而让任廷攸不被人怀疑。 真是个好母亲。 江贵妃越是显得如此,对于小茶来说,一切便是越发简单起来。 要想打击江贵妃,最好的选择还是打击程让。 “主子打算怎么做。”枝星转而问道,既然小茶把这封信拿到了九棠来,那么想来,小茶定然此刻还是需要她们的帮助。 第107章:撒网 “派棠儿入宫,打乱江贵妃的计划。”既然一个李念让江贵妃如今心头很是不舒服了,那么小茶并不介意,让她更不舒服一点。 不过眼下南州还处于战争期间,只怕皇上并不能大肆张扬的宠爱棠儿。 小茶本是想让九儿入宫,可是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第一便是九儿如今与铖吉的关系,只怕铖吉会真的疯掉;另一方面,九儿与李念的性子过于想象,并不会让皇上有任何的新鲜感。 小茶提出的建议,对于枝星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过枝星还有一些问题。 “不过只派棠儿,真的有用么。”枝星问着小茶,江贵妃倒是盘算的那么严密,可还是被程让与小茶早就了解清楚。 枝星好像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主子会主动申请去笛县。” 程让此刻不留在京中,江贵妃反倒没有了下手的目标。 小茶笑而不语。 其实又何止是此刻的去笛县是小茶所盘算好的呢,甚至连任齐修的同样主动请战,也是在小茶的布局之中。 小茶想起和枢音的密谈。 既然枢音会主动去找小茶,那么对于小茶来说,想要知道枢音的地址,自然更加不是难事。 从前的十六路月总部虽然还在,可是却遍地撒了太多十六路月的鲜血。 甚至让人有些不忍回头。 另一方面,为了进出宁亲王府更加方便,十六路月自然也在京中有所在地。 枢音有日从宁亲王府回来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院子里的小茶。 说起来,也不算意外。 自从那日戳破了小茶的身份,两人不欢而散以后,枢音便没有见过小茶,对于伏城,枢音也有透露过一点点,这或许就是伏城没有继续追问的原因。 可是她们之间,到底还是有太多的纠葛。 甚至连小茶为什么进入十六路月,枢音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 今日看到小茶来访,枢音的表情只有第一瞬间稍稍的意外,可是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 “坐。”枢音对着小茶说道。 小茶倒也没客气,朝着枢音点了点头,便和枢音一同坐在了桌子的周边。 “今日浮罗城城主来此,有何贵干。”枢音的语气仍旧是不大客气。 也许是她的心中对于小茶还有些不满。 小茶似乎早就料到了枢音会是这副表情,又摆起了从前楚楚可怜的样子,小茶对着枢音开口道: “枢音姐姐。” “我可担不起这一声姐姐,还请浮罗城城主公事公办。”枢音不喜叛徒,可所说小茶是否出卖了十六路月什么,似乎好像也并没有。 这或许就是枢音如今最难受的地方。 这才对于小茶来说打不得也骂不得。 小茶到底还是浮罗城城主,自然并不会对于这样的态度而有所焦躁什么。 反而是终于正经开口的说道: “姐姐这些日子带着十六路月替宁亲王卖命,相必心里也有所不甘吧。” 枢音皱了皱眉,回问着小茶: “浮罗城城主如今和十六路月,还有什么关系么。” 这句话便是在暗自嘲讽小茶,可以收回那没必要的同情心了。 小茶看着枢音,此刻的语气较之刚才,更加正经: “枢音姐姐,我曾经也是在十六路月呆过整整三年,虽然为了某些原因,有些事不得不瞒着你们,可是对于你们,我始终没有什么恶意,对于十六路月,我从来都是问心无愧。” “今日来此本也是想要帮助十六路月。” 小茶的话似乎有些打动了枢音,可是两人现在,到底不是一条船上的了,枢音对于小茶,还是不能够像从前那般信任。 “十六路月何须帮助。”枢音第一次拒绝小茶。 小茶的语气有些枢音从未见过的严肃认真: “难道枢音姐姐真的甘心十六路月就此成为宁亲王手下的一枚棋子么。” “就算真的助宁亲王成事,可是宁亲王,根本不会记得十六路月的好。” “江湖组织,当真能够在朝堂之上安然其身么。” 十六路月,经不起第二次背叛。 枢音自然没有想过十六路月会一直跟在任齐修的身后,不过如何与任齐修脱离关系,也是如今的十六路月所要思考的一个重要部分。 小茶似乎是今日为她来提供思路的。 枢音的心里难得对于这话有了一丝好奇。 “你有什么计谋。” 小茶听到了枢音的询问,脸上还是难得露出了笑容。 “枢音姐姐,我不会害你的。” 小茶接近了枢音的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枢音的眼睛逐渐睁大,而后化为了满瞳孔的震惊,可是当看着小茶满脸自信的样子的时候,枢音的心中又再次不自觉的有些动摇。 “枢音姐姐,你可以不相信我,难道浮罗城的势力,你都不愿意相信么。” 小茶这句话无疑拿捏住了枢音的命门。 身为十六路月的首领,对于十六路月和浮罗城之间的差距,枢音可谓是再了解不过。 既然小茶这样开口,枢音也难得的,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小茶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这一局处处是她自己亲手布下,小茶相信,自己定能够笑到最后。 不过在此之前,倒是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枢音看着小茶目光灼灼: “你混进十六路月,到底有什么目的。” 枢音既然问的一脸认真,小茶自然也是不能含糊回答。 在长久的沉默以后,小茶终于回答了枢音的问题: “我要去找我的父母。” “你的父母……那你的养父母?”枢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个毫无逻辑可言的问题来,不过小茶此刻,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 “没有养父母,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小茶只是当枢音被人追杀的时候,自己早就在必经之路上准备好了一切,甚至连那灭门的惨案,都是小茶一手捏造。 甚至骗过了枢音的草草验尸。 “那你,找到你的父母了么。”枢音问着她的语气此刻带了些饶舌,语气也有些含糊之中。 “没有。”小茶一边回答着枢音的这个问题,一边摇了摇头。 枢音终于没有继续追问。 反而点了点头,对小茶说: “你说的事情,我会照办的。” 待小茶走后,枢音才终于安静的闲了下来思考,小茶今日送来的,可不止一个消息。 还有那个曾经救了枢音一命的书航… 后面的事果然都和小茶所料想的一样。 任齐修自己追寻无果,最终还是将这件事交给了十六路月。 小茶也料定枢音肯定不会真的对于书航采取任何的行动,小茶所要的,不过是枢音对于任齐修的厌恶。 换言之,书航此刻不过是小茶抛出来的一个诱饵罢了。 让枢音以这件事去钓任齐修。 之后再抛出笛县的事情,既让任齐修狗急跳墙,同时也轻易地使程让摆脱了来自江贵妃的危机。 当初小茶提议叫程让在任齐修站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去抢任齐修要做的事情。 程让甚至都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可还是对着小茶点了点头,也许这是他的无条件信任。 而后在任齐修主动请缨去笛县的时候,程让果然站了出来,并且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圣上特许的圣旨。 小茶并未对此多说什么,甚至也许在旁人看来,小茶这就是故意将程让调离千阳城。 程让依旧照办。 可是兜兜转转饶了这么一大圈,这封信,终于解释了小茶这么多奇怪举动的来源。 若是裴折在此,定然要佩服小茶的神机妙算,同时要为自己的鲁莽向小茶道歉。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裴折跟在程让身边去了笛县。 枝星按照小茶的吩咐传来了棠儿。 和传闻之中的一样,若当真只是论起妖媚,棠儿的眼神的确会让许多男人魂牵梦绕。 只是棠儿的眼神过于可惜,在天生的媚骨之上用力,便是让小茶觉得有些不至于。 “棠儿参见主子。”和九儿显得有些清韵的打扮不同,棠儿身穿一袭深紫色衣裙,耳边别着一朵紫色鸢尾花配上脸上的妆容,当真两人站在一起,虽是同样的绝色,可是却有着不同的韵味。 小茶上下打量了一下棠儿,这个女子从头到脚都被包装过,整个人此刻显得挑不出任何瑕疵,是几乎所有男人看了都会为之疯狂的尤物。 小茶相信皇上也不例外。 “不错。”看着小茶点了点头,枝星此刻还稍稍有些的忐忑爷终于消散。 “至于如何让棠儿与圣上见面,接下来的事情主子你无需担心。” 这种对于枝星来说,自然算是小事,小茶为并未过多计较什么。 既然今日的事情已经搞定,小茶便也离开了九棠。 像是所有人的默契一样,从始至终,无论是小茶还是枝星,几人都没有提起今天的例外——任齐治。 好似这个人今日并没有闯进来一般。 棠儿没有见过小茶,只是看着枝星都对小茶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便是明白小茶乃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听到枝星说自己要去宫中的时候,棠儿反而有些诧异起来。 “不愿去?”枝星问着棠儿。 “愿意,为主人做什么,都是棠儿的骄傲。”也许比起九儿来说,这九棠之中的棠儿,反而会更加忠诚。 程让离开千阳城这件事,可是在江贵妃的意料之外。 “什么,皇上选了八皇子?”江贵妃再次确认到,这程让肯主动站出来就已经够奇怪的了,可是皇上竟然在一个亲王与程让之间选择了后者,莫非皇上当真是要看重程让了? 不行,绝对不行。 江贵妃首先在脑海里将这个想法扼杀。 一个宁亲王已经够让自己与任廷攸烦心的了,怎么可以再次半路冲出来一个程亲王。 江贵妃总是觉得,皇上在此次病愈后,无论做什么决定,总是不按照从前的套路出牌,屡屡都让江贵妃促手不及。 若说立后的事情,是江贵妃当时被前皇后若困,那么现在,就是自己无能了。 不管怎样,在任廷攸不在千阳城中的时候,江贵妃一定要替他守好这个太子之位,一定要……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王妃她又掉马了》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她又掉马了》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108章:出事 “主子,蛮族的那些人怎么处置。”凌先生问着小茶。 小茶倒是有些意外,看着凌先生不禁问道: “没有回去么。” 小茶已经派铖吉和蛮族的首领取得联系。 比想象之中的要顺利的,大概就是因为蛮族崇尚强者,虽然小茶以武力手段强行征服了蛮族,可是对于蛮族来说,无论是南州的王还是浮罗城,也许本就是没有差别的。 更何况,南州的话年年还要上供,同时还需要经常朝拜。 可是浮罗城跟他们许下来的,可是令其十分心动。 小茶已经答应了蛮族的王,从南州的下一代开始,蛮族便无需像南州朝拜,而以蛮族全心全意为十六路月服务为代价,十六路月,自然也会好生庇佑着蛮族。 听闻了十六路月的强大,如今的蛮族,倒是一心归顺了。 可是眼下凌先生既然这样问了,那么自然说明了,关于皇后留下来的蛮族的那些人,想必定然还是出了一些意外,不然也不至于,凌先生此刻的问询。 和小茶想的一样,凌先生缓缓开口说道: “那些人不知道为何突然又想着替前皇后报仇了。” 小茶被这样的逻辑给弄得哭笑不得,若真的说是报仇的话,那么他们自己本身,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干系吧,怎么又突然要去整别的事情了。 “他们已经潜伏入了皇宫。”凌先生声线永远是儒雅平和,同样的配上面上的表情,也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不过小茶就算用头发丝,也可以想到这群蛮族的人要做什么。 左不过是杀了皇上,然后自己被抓后主动寻死,了解这件事情呗。 可是他们想的,也实在过于简单。 光是他们蛮族人却此刻还留在京中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不会被这么轻易放过。 可是也许他们以为蛮族的援军已经在路上,这个时候杀了皇上,趁着南州内外都慌乱的时候,蛮族能够一举拿下南州的话,也是个好事。 天真。 小茶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 而接下来的反应,便是阻止。 那群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谁而战。 若是凌先生能够处理的,只怕这个时候也不必再向自己汇报。 小茶一下子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若说只是普通的刺杀皇上倒也没什么,这样的事情小茶见的不少,凌先生更是知道怎么拦住他们。 可是眼下,既然凌先生来找自己,想起宫里还有着一个虎视眈眈的江贵妃,小茶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和小茶所料想的一样,江贵妃果然和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此刻,李念正跪在皇上面前哭哭啼啼,眼眶早就泛红,更是整个人的声线还不断起伏着,显然情绪极其的不稳定。 “皇上,臣妾有何理由要害您呀。” 江贵妃则是一旁火上浇油: “皇上,眼下皇后虽是这么说,可是臣妾人证物证俱在,还请皇上定夺。” 江贵妃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皇上的桌子上,在李念的身边也跪了下来。 “若不是臣妾偶然撞见,只怕皇上此刻恐有性命之忧。” “贵妃娘娘,本宫不知哪里得罪了你,竟然要这样想尽办法的来谋害本宫!” 李念到底还是皇后,此刻说话也带着几分皇后的威严,同时将矛头直接的指向了江贵妃,并且直接说道是江贵妃在害自己。 “皇后娘娘,眼下一切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么。”江贵妃这个时候对着李念倒是底气十足,同时尖锐的声音拖长,显得有些刺耳,可是眼睛却还是怒目圆睁,涂着鲜艳大红色的指甲,此刻也直指李念的脸。 李念看着江贵妃这个样子,没有想到千防万防,还是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今日一大早,江贵妃便去见了皇上。 而后就成了这样,李念被传召,面对那匪徒手中握有的“皇后”印的诏书和李念的亲自签名说的要杀了皇上的信,以及陈尸的几具已不能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的尸首。 李念此刻当真是有些百口莫辩。 皇上的眼神阴鸷,看着李念的样子,也不像是从前那般温和。 皇上此刻本是不大相信这些事情的,毕竟在自己被前皇后所困的时候,是李念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已经给了李念甚至超出她应得的回报,李念又何须这般做呢。 可是种种证据摆在他的眼前,让皇上也不得不信。 李念这个时候,当真是委屈的紧,听到皇上这样问自己的时候,李念当即便跪了下来,誓死像皇上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过江贵妃倒是不依不饶,咬死了李念与整件事有关,甚至还拿出了证据。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皇上很难偏私。 本来李念跪下来求情了这么久,皇上也有了些想要放过她的意思,可是江贵妃这个时候见情况有些不利,便是立刻的又拿出了那封信,并且信誓旦旦的对皇上说道,这封信是自己刚刚派人从尸身上搜寻所得。 李念吸引皇上的,其中一部分正是她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关于她的字,同样也很是出彩。 皇上亦是认得。 这个时候的皇上看着,确实没有半分偏私的可能性。 李念也不知道,自己明明从来没有写过的信,更加没有戕害过皇上,可是怎么就成了现在的这样呢。 李念只能咬死了,自己与整件事无关。 可是江贵妃这个时候便是继续不屈不挠,指着李念说道: “难道这皇后金印,皇后娘娘您的笔迹,还能造假不成?” “你!”李念气结,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辩解,只能寄希望于皇上会相信自己。 不过有些让李念失望的是,皇上这个时候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 “皇后,给朕一个交代。” 李念满眼不可相信的看着皇上: “皇上,臣妾没有做过。” “可是这,是什么。”皇上将原本紧紧攥在手中的那封信,这个时候丢到了地上,正好落在李念的面前。 李念自然是满脸受伤的表情,就连那秀眉也浓浓蹙起,看着那封信上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语气,她十分肯定,自己没有写过这样的话,可是这个时候,却又实在难以说得清楚。 李念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江贵妃倒是一脸的洋洋得意的样子。 是她向皇上亲自举报,又掌握了这么周全的证据,眼下只怕李念的确是百口莫辩。 皇上虽然生气,可还是给李念留了一线生机: “来人,即日起皇后在宫中闭门思过,无旨意不得出。” “皇上…”李念本来在仔细看着信想要找出漏洞,可是这个时候,却突然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皇上也许对于李念当真还是有着三分情谊,这个时候并不敢直视李念的眼睛,只是摆了摆手,便来了人将李念拖了下去。 “你起来吧。”皇上看着此刻还跪在地上的江贵妃,开口说道。 “臣妾多谢皇上。”江贵妃陪伴皇上这么久,对于在皇上面前的表现,自然也不像李念一般拘谨,看到打压了李念,这个时候的脸上自然挂着得意的笑容,可是又想到皇上并没有直接将李念处死,反而只是禁足,还是有些不满意。 可是皇上看着着实有些疲惫的样子,对于她,也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便没有开口。 江贵妃知道这是皇上对于李念上心的表现。 虽然觉得李念不配,可是这个时候的江贵妃,还是很聪明没有去打扰皇上的伤怀之情。 反而选择了告退离开,在转身的时候,江贵妃脚下稍微一瞬的不着痕迹,反而让那封信离皇上更近了一点。 宫里立刻传起了风言风语,说是新皇后娘娘想要谋杀皇上,得亏被贵妃娘娘及时发现,可是皇上在铁证如山面前,还是没有选择处死皇后娘娘。 虽然整件事显得突如其来却又扑朔迷离,可是他们却也只是个宫人,这件事关于李念最终的命运究竟会如何,还是要看皇上最终选择如何处置,只是眼下,突然说起李念派人刺杀的事情,思来想去,他们也只能够将这件事与夺位联系在一起。 毕竟前皇后娘娘当时没有了皇子,可是对于李念来说,她手中可有一个如今正十分受宠的九皇子任希林。 趁着太子在外,李念也不是没有可能顺利夺权。 或许正因为有这样的可能性,才使得皇上原本坚定不移的相信李念的心有所动摇。 更是那些证据,桩桩件件都使得李念无所狡辩。 皇上对于李念,还没有到这般相信的地步。 思来想去,还是顾及了江贵妃,将李念暂时禁足。 可是江贵妃要的,可不知这些。 好不容易掌握了一个那么周全的证据,江贵妃怎么会甘心,就只是换来这个结局。 小茶没有想到在程让离开的第一天后,自己便会如此忙碌。 从宫中传来的消息,毕竟还是旁人打探所得。 小茶此刻只有真正的看到了李念,确认了一切,才能顺利的解决这件事。 小茶潜入宫中,自然是轻松无比的事情。 皇上好在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对于李念其他的惩罚,倒是一个不见。 只是李念这个时候被困在宫中,她有些体会到了当初江贵妃的心情,任何人都见不到,而好在任希林尚且还在自己的宫中,让李念不必太过记挂。 可是李念眼下更关心的,是皇上之后会选择如何处置。 是否真的会杀了自己母子两。 难道李念的路,就这样走这样短短一程么。 李念很不甘心。 此刻的她想到了求助小茶,不过她这才发现,自己与小茶之间的交流,似乎多半是通过宜嫔又或者是小茶来见她,现在被困的自己,还真的没有办法。 就在李念十分焦躁的时候,小茶的身影却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李念眼前腾地一亮,却又不敢招摇,只是带着小茶去了暗处,很是兴奋的说道: “主子,你来了。” 第109章:人情 李念今天下午在脑海中复盘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明明知道是江贵妃陷害自己,可是自己却找不到破绽,有些在心中苦笑,就算自己是皇上,看到这样的一封信,只怕也会不得不将她圈进。 甚至此刻皇上没有直接杀了她,都是很信任李念的表现了。 但李念绝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 小茶便是成了她此刻的救赎。 李念看到小茶,整个人显得十分激动。 小茶注意到了她握紧了拳头,整个人的表情也显得有些亢奋,便抚慰道: “不急,慢慢说。” 她带着李念坐了下来。 李念便是迫不及待的将这一切通通都说给了小茶听,小茶逐渐周期的眉头说明了她对这件事,江贵妃的一针见血有些好奇。 “事情就是这样。”李念说到激动处,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红了眼眶。 小茶看着李念这般,更是在心底微微的叹了口气。 “你安心在宫里,剩下的事情,我会去解决。” 当初叛逃的事情之所以后来没了消息,也是李念上任皇后便有意遮掩。 本以为自己和小茶以后的联系应当不多,绝望的时候想到小茶,却不敢相信小茶真的会来救自己。 李念终于看明白了。 自己的这个皇后之位,是小茶赏的,而自己之后究竟能不能坐稳这个皇后之位,估计也要看小茶愿不愿意。 小茶,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小茶还不知道自己被李念赋予了这样大的责任,只是在心头下意识的将李念划分成为了自己的人,那么小茶,定然也会去保护她。 有了小茶的这句话,李念一下子心安了许多,只是到底还只是个深宫妇人,又经历了这样惊心动魄的瞬间,李念看着小茶,泪眼婆娑,却又说不出话来。 小茶从未有过这样奇妙的感觉,也许是自己和身边人一直以来的强大,让小茶从来不知道,世间女子,原来多半是这样的状态。 小茶知道李念是个有野心的,可是到底还是有些太过年轻。 在宫中,自然也比不得江贵妃根基深厚。 小茶送她到皇后之位,也不是让她去送死的,看来江贵妃,不得不除。 李念看着面前自己主子眼中的杀意浮现,有些压迫感在自己面前,和白日里在圣上面前感受到的相同,又是一股死亡逼近的感觉。 李念刚刚因为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堪堪站稳了脚跟。 可是小茶情绪收敛的也快,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小茶只是对着李念说道: “好好防备宫内的人。” 小茶深知皇上对于李念,这个时候是明显的手下留情,而江贵妃一定不会满意这样的结局,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再次下手。 最有可能的,便是买通李念身边的宫人,给李念下毒,可要来的快得多。 李念也懂了小茶的意思,这个时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茶没有多说,便又消失在了黑夜中,看着小茶的来去自如,李念突然觉得周围的压抑,似乎这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宫墙,又何异于牢笼。 小茶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地离开。 她绕过另一条路去见了宜嫔。 和李念相比,宜嫔母子对于这件事,显然就要淡定的多。 虽然心中也对于李念揪了一把心,可还是能够安稳的守在宫中,在这么多的证据面前,宜嫔若是主动去为李念求情,一来是只怕因为宜嫔的不受宠这样的话说了也是白说;而来反而有可能泄露自己和李念交好的事实,更容易被江贵妃倒打一耙,来个牵连之罪。 这只是拖后腿。 这样大的事情,消息自然不可能仅仅被困在宫中,此刻的任辰霖,同样也在陪母妃等着。 不知此刻已经是什么时辰,他们最终还是见到了小茶。 小茶看着这对母子的样子,便猜到了只怕他们一直在等着自己。 那么这周围的人,想必也早就被他们清除干净,小茶便没有了更多的顾忌。 任辰霖倒是直接戳到了关键之处: “我们需要怎么做。” 通过在朝堂之上的观察,任辰霖也注意到,似乎任齐修看着程让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不再是从前的不放在心里,反而看着他处处充满了防备性。 任辰霖只能猜想,是否程让已经和任齐修暗自开战。 不过眼下的局面过于混乱,任辰霖深知自己无法主导,不过选择在乱流之中站稳脚跟,他还是只能牢牢地攀附小茶这棵大树。 关于李念,任辰霖只觉得她对于小茶或许并没有什么用处,可是小茶还是依旧这么护着她,死来想去的理由,觉得也就只有当初李念主动展出了替小茶背锅的事情了。 小茶是个重情义的人。 这句话浮现在了任辰霖的脑海之中。 今日这件事,小茶再次插手,任辰霖总觉得,此刻小茶不会是仅仅为了给李念翻案,估计离江贵妃的倒台,也不远了。 想到那时的宜嫔便不会被欺负,任辰霖似乎又浑身有了些动力。 “皇后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小茶说话的节奏没有拖沓,反而十分简洁明了。 “关于江贵妃,也该动一动了。” 小茶的这句话一出,哪怕是宜嫔,此刻也忍不住和任辰霖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兴奋。 小茶微微一笑,气氛好像有些缓和。 “宜嫔,接下来的事只怕要你配合。” “还请主子直接安排。”宜嫔这个时候毫不犹豫,皇后与江贵妃,都让她憋屈已久。 看过了小茶是如何不动声色的收拾了皇后的,宜嫔对于小茶的能力更加深信不疑。 这个时候便是十分兴奋的盼望着,小茶能够为自己出头。 小茶倒也没有让她失望,在宜嫔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任辰霖只是看着自己母妃不断变化最终归于眼神腾地一下明亮的样子,有些好奇。 “如此,便交给你们了。”小茶交代完一切,对着两人点头道。 “主子慢走。”宜嫔与任辰霖一同站在桌子旁边,看着小茶显然以非常人的速度消失在各个之宫中的飞檐绝壁上。 宜嫔显然看到了任辰霖羡慕的目光。 关于任辰霖的身体,宜嫔这个做母亲的总是觉得愧疚,这个时候更是如此。 可是木已成舟,任辰霖的残疾,是小茶也无力回天的事实,宜嫔只能宽慰任辰霖: “如今,总算是有未来的。” 小茶,便是他们母子能够在这夹缝中得意生存的光。 任辰霖也知道宜嫔的意思,此刻并没有过多的自怨自艾,反而笑着朝母亲点了点头。 小茶今夜乃是一个人去宫中,哪怕是总跟在小茶身边的铖吉,这个时候也留在了府里。 小由去了随府,铖吉也不用教导晚课,整个人现在好像有点无所事事。 菱白忽然出现在了铖吉的面前。 若真的单纯比较速度,或许菱白还能和铖吉不相上下,不过若是再加上其他武功,只怕铖吉当真没有办法和菱白相比较了。 故而当菱白端着一个托盘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当真还是将铖吉吓了一跳。 “凌先生要见你。”菱白说道。 “我…”铖吉还以为凌先生又要如何“折磨”自己,下意识的便想要拒绝。 可是菱白极具杀伤力的眼神看来,让铖吉又再次畏畏缩缩了起来。 “我最喜欢凌先生了。”铖吉在菱白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走吧。”菱白转过身,在前方带路。 铖吉深知就算这个时候脚底抹油溜掉,菱白还是有千百种方法能够将自己从这府中揪出来。 逃也逃不掉,铖吉索性大大方方了起来。 “主子。”菱白对着院子里的凌先生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而后又不用回头的便将铖吉推到了前面来。 “嗯。”铖吉每次看到凌先生面上的笑容,便自动化成自己背后的凉意。 还以为凌先生又是想出了什么训练自己的好点子,铖吉以为因为在密室的那件事,小茶今日不带自己是因为要罚自己。 嘴巴不高兴的瘪了瘪,可是铖吉的身子仍旧站的笔直。 “坐。”铖吉听着这句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凌先生同样指的椅子,有些犹犹豫豫。 还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也没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说,坐。”凌先生将话又重复了一边,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这个时候的铖吉果断的还是老实了下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刚刚的那个椅子上坐了下来。 “今日不是为了你。”凌先生这句话,倒是让铖吉卸下了稍稍的负担。 可是紧接着,他又紧张了起来。 “凌先生是为了九儿?” 铖吉变得絮絮叨叨: “今日在九棠,我只是看到九儿稍稍有点兴奋,绝对没有误了主子的事,也绝对不会犯像上次那样的错误…” “主子,是不是变了。”凌先生反而从另一方向开口,打断了铖吉的话。 “主子……变了?”铖吉猝不及防的被截胡,硬生生地转移话题,看着凌先生问道。 凌先生只是瞥了铖吉一眼,接着说道: “主子,现在很有人情味。” 关于很多事的处理方法,若是换了以前的小茶,定然不会这般麻烦,在书航的事情上,也定然不会将小由这么轻易地留在浮罗城中,还准许她拜铖吉为师。 凌先生挑破的点,正是铖吉一直以来都有些忽略的事实。 突然一回想,铖吉发现好想还当真是这般。 小茶本就是个少女,可是从前对于任何事,小茶都处理的老辣到位,不过这一年多以来的事情,换做从前的小茶,只怕会选择统统解决拉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细心体贴的考虑每一个人的感受,甚至不惜麻烦自己。 小茶最近做的绕弯路的事情,只怕比从前加起来的都多。 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也许,主子还在成长中吧。” 铖吉废了半天劲,才想出这么一句,不过凌先生抬头看天的表情,眼神里却不似从前淡漠。 第110章:淬毒 之后过了一天,两天,几乎快过去六七天。 皇上像是忘记了这件事一般,对于如何处置李念一事,也始终没有下定论。 “什么,失败了?”江贵妃听着宫人的汇报,不禁生气。 “都是废物么,这样的小事也能失败?” “娘娘,这皇后娘娘也不知为何,所有入口的东西突然间都要下人先试过才肯吃,奴婢等实在找不到下手之机啊。”小宫女也很委屈,这李念的防备心,怎么突然又这么重了起来。 “就不会吃了含在嘴里等她咽下去么。”江贵妃似乎并不接受这个解释,反而更是说道。 “皇后娘娘,非要看着我们吃下后小半个时辰安然无恙,这才愿意入口。” 就是因为知道皇上不可能将这件事拖得太久,江贵妃这才如此焦急。 皇上迟迟不下死命令,江贵妃也想不通,明明证据都已经摆在皇上面前了,那么皇上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若是给李念下什么慢性毒药,想着也不会等到李念毒发的那一天,这才更是急中加急。 这李念还真是好运气。 这是如今出现在江贵妃面前最头疼的消息。 听着江贵妃的怒斥,宫人也只是尽力与她解释,至于江贵妃能不能听进去,宫人没有把握。 江贵妃的蛮横,一向对于她们来说,都是致命的事情,现在这般,宫女反而在心中有些埋怨起了江贵妃。 好在江贵妃今日倒是有些难得的没有刁难他们太久。 总感觉是有只黑手在阻挠这件事情,可是江贵妃却又不好判定究竟是谁在阻挠。 光是斥责宫人,江贵妃知道解决不了这件事。 摆了摆手让宫人退下,诺大的宫殿中,转眼间又只剩下了江贵妃一人。 本以为这件事情自己还可以从长计议,可没想到,突变来的却又是更快了些。 看着眼前比自己年轻而又貌美的女子,江贵妃几乎恨得牙痒痒。 身着华丽衣裙,女子的礼仪却偏偏又十分端正,只是这其中,似乎还带着一些风尘之感。 江贵妃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不过眼前她更关心的,还有一件事。 她也不知道皇上是如何找到这样的尤物的。 对,没错,哪怕是心中实在是扭曲的紧,可是江贵妃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女子的美貌,的确担当得上尤物二字。 既然要入宫,枝星便替棠儿抹去了从前的身份,对外只说是棠儿生病不宜见客。 客人们虽然都有些可惜,不过听说棠儿得的是肺痨,一个个却又立刻敬而远之。 反而得了个清净。 皇上看见棠儿,自然转瞬间被勾去了半个魂魄,就连李念的事情,也是一大半抛到了脑后。 当棠儿被册封为仙贵人的时候,听着这个称呼,江贵妃倒是觉得有些搞笑,可是真正看到棠儿的时候,江贵妃不得不承认,哪怕是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比不过棠儿。 刚走了个李念,又来了个仙贵人。 江贵妃当真是处处没法像从前一样得到皇上宠爱。 “臣妾参见江贵妃娘娘。”棠儿的身材亦是火辣,配上这无辜的眼神,江贵妃只觉得是个劲敌。 皇上自然是很喜欢她,江贵妃打探了半天,也不明白这棠儿究竟是什么来头。 只是据说是宫女,和皇上偶遇以后,便一飞冲天。 “何来的偶遇。”江贵妃咬牙切齿,对着宫人说道。 宫人倒是个清醒的,此刻不免提醒江贵妃: “贵妃娘娘,这仙贵人如今虽然受宠,可光有美貌只怕皇上还是几日后便忘了,眼下最关键的,是皇后娘娘还不知被如何发落啊。” 宫人的话提醒了江贵妃。 是该以皇后的事情为主要,可是这仙贵人,江贵妃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那么简单。 “仙贵人也不得不防。”思来想去,江贵妃还是对着宫人嘱咐了一句。 “是。”宫人表面上答应的很是直接,可是心里,始终还是觉得江贵妃有些过于大题小做,等到真正因为自己的疏忽而使得一切都后悔莫及的时候,宫人以死,也不足以尝还分毫。 “八皇子那边怎么样了。”江贵妃像是忽然想起来,此刻问着宫女。 “师爷已经过去了。”没了琉璃,江贵妃自然还有别的亲信抵上,眼前的这个便是,名为十月。 也许是害怕琉璃这样年轻的宫女再犯曾经的错误,江贵妃此回特意选了个老练的。 十月甚至和江贵妃差不多的年纪,在江贵妃身边服侍,也是整整二十多年了。 做事情自然比琉璃周到,对于宫中的事,虽然或许还有些不足,好在学习的很快,也让江贵妃很是满意。 “师爷”是江贵妃手下的另一高手。 如今程让虽然被外派到笛县,可是江贵妃既然起了杀心,那么对于程让,她就是万万留不得。 有了十月的这句话,江贵妃满心期待着好消息传来。 既然是为了赈灾,那么程让和随月生带着人员和物资,定是要风雨兼程。 比平时的速度要快得多,才七八天的功夫,便是隐隐到了笛县的边境上。 人车马都很劳累,此刻又已经夜深,到底还是决定修整一晚明日再入境。 “原地休息。”当程让的这个命令传来的时候,才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八皇子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定然会显得十分业余,到时候偷点懒揩点油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没想到程让处处周全,让那些心里有别的想法的官员,此刻纷纷没了招。 甚至连程让下达的繁杂命令,都已经使他们吃力不已,更别提程让对救灾物资日日清查的事了。 如今他们是彻底死了这条心,只希望早点处理完这件事,能够不再舟车劳顿,早点回到千阳城罢了。 眼下程让终于难得今日可以好好休息,他们自然高兴,纷纷扎好了营帐,各自梦周公去了。 程让和随月生,自然不可能这么早便休息。 两个人围坐在一堆篝火旁。 有着侍卫巡逻,今夜的月色也好似特别亮。 月光洒在大地上,此刻哪怕是深夜,同样亮如白昼。 随月生对着程让开口道: “到了笛县,该怎么做?” 到底人多眼杂,有些事情,他们不方便当面说出,便是偷偷地用着暗语。 程让抬眼看了一下随月生,知道他这是在询问,也回到: “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两人的话让旁边的人摸不着头脑,可是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在程让和随月生之间,似乎有着一股难言的默契。 让人不禁怀疑,这两个人当真是如同表面上看去的一般,是因为此次赈灾才被凑到一起的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可是两人却又谁也不戳破,叫人看了,只觉得好奇。 不过随行的官员之中,稍微有些颜色的,还是明白,这件事以后,程让只怕也是锦鲤绝非池中物。 有些事情,越来越超乎每一个人的想象了。 渐渐地,程让和随月生都意识到了一些不对。 安静,太安静了。 夏夜本来就没有什么风声,这个时候在这荒郊野外,更是什么也没有了。 有问题。 这几乎是两个人的共识,同时却又心照不宣的选择了不打草惊蛇。 两人还是像刚刚一般,围绕在篝火旁,说些无所谓的事情。 关于明日的安排,程让也跟随月生交代了一些,好似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般。 终于,确认晚了事情的随月生看上去好像有些困了一般,打了个哈欠,程让也站起身来,两人看上去准备各自回到营帐之中。 程让站起来的时候,眼睛暗自巡视一圈,那个小点,已经被程让记在了心里。 随月生面上打着哈欠,慢慢的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在山坡之上,也正有两人潜伏。 “师爷,该不该动手了?”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子朝着一旁趴着的另一个看上去尖嘴猴腮的问道。 “别急。”随月生一直与程让待在一起,江贵妃下的命令是要杀了程让,至于这位随大人,还不是得罪的对象。 既然师爷开了口,旁人也静静的等待他的下令。 两个人在暗中蛰伏,连呼吸声都实在放轻, “就是现在。”看着两人明显分开了距离,师爷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人手中的箭随之触发。 在四周僻静的山谷里,这阵杀气破风。 没有想到,程让反而轻松地拔出了剑,反而以极快的速度将箭头上还有着一抹剧毒的飞箭从中折断,掉在地上。 但那箭头上不可忽视的一抹亮色,刚刚好落到了转头的随月生眼里。 顺势从篝火之中拔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木柴,程让掷出的样子,竟没有一丝慌乱。 而那速度,同样的也不比刚刚那支箭慢半分。 这样高的武功造诣,显然在两人的意料之外。 他们失算了。 本来是没有想到程让一行人的速度竟然会如此之快,今日乃是好不容易追到,更是因为,一旦进入笛县境内,便是会有当地官员迎接,入住驿馆,到时候想要动手只怕更加困难。 今夜的他们倒是准备周全,可是对于程让的实力,他们实在不够了解。 对于这样的程让,他们眼下要做的不是想着要怎样才能杀了他。 反而更应该思考的,是如何逃脱。 他们绝对不是程让的对手。 至于随月生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们已经无暇顾及,这个时候,师爷的反应很快。 “撤。”师爷随即爬起身来,朝着身后飞快跑去。 那人拿着弓箭,也随即跟上。 “想走?”程让反过来挑了挑眉,看着两人的动作,惊起了一阵树上的飞鸟,终于打破了这夜里的寂静。 而营地之内,却仍旧只有两人。 显然其他人都被做了手脚。 可是这也给了程让活动的空间,在两人转过身向着背后的大山跑去的时候,程让甚至还有时间活动了手脚,这才跟着追去。 至于随月生,反倒是研究起了地上的毒。 光是看着两人一眼,随月生便是知道程让对付他们本就是绰绰有余,而是何人派来的,此刻更是明显不过。 但关于这箭头上可不一般的毒,有些吸引了随月生的兴趣。 第111章:送还 第二天,江贵妃的宫中便被一阵尖叫声给划破了长夜的寂静。 “娘,娘娘…”哪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江贵妃,这个时候在听到十月的声音的时候,再看见眼前的景象,也不禁全身害怕的一哆嗦。 “这,这是…”江贵妃看着面前熟悉的衣衫,可是却又想下意识的否认,这不是师爷,一定不是… 看着应该已经有几天的样子,师爷的尸身如今看上去更多的不是恐怖,而是恶心。 连带着乍然一看的十月,浑身都忍不住的一哆嗦。 “程让…”江贵妃此刻的长指甲几乎要被捏进了肉里,整个人的表情因为消瘦的身材与变形的脸色,着实显得可怖,甚至能与高高悬挂着的师爷一模一样。 至于十月这个时候注意到的一点,是看着师爷的尸身,不自觉的想到了前皇后。 师爷是被人割腕而死。 和前皇后的死法相同,甚至,都是死后被悬挂在了门口。 可是那人悬挂在江贵妃的门口,显然对于师爷是江贵妃的人深信不疑。 “贵妃娘娘,是不是前皇后回来了…”宫中对于前皇后的死状,当初也是讨论的热火朝天,这个时候陡然又出现一个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猜想。 “别胡说!”十月看着江贵妃一下子黑了下来的脸色,连忙斥责道。 小宫女看样子,也猜到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荒诞,可是这样的情形,看着着实有些渗人。 好在程让并没有将这具尸身悬挂在人来人往的江贵妃殿中正门口处,但虽然此处偏僻,可是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也定不可能忽视。 十月自然注意到了刚刚江贵妃嘴里喊得那个名字。 程让,实在是让他们没有想到。 “还不快把这个处理了。”十月看着江贵妃的脸色实在不好,对着宫女说道。 可是这个小宫女,似乎真的没有任何的眼色,此刻反而是胆怯的问道: “十月姑姑,要去叫宫中的侍卫么。” 甚至还以为这是谁要谋害江贵妃,却意外死在了这里,或这是谁对于江贵妃的威胁。 “滚!”江贵妃终于忍不住发火,对着小宫女。 十月听到江贵妃的这一声,也实在知道江贵妃的怒气从何而来。 小宫女这个时候踉踉跄跄,连忙点着头,对着江贵妃说道: “奴婢告退,奴婢告退。” 江贵妃使了个眼色,十月自然会意,而后便传来了江贵妃的心腹,看着从前熟悉无比的师爷如今成了这幅差点都认不出来的鬼样子,便是有人义愤填膺的像江贵妃传达了自己要去给师爷报仇的心理。 江贵妃撑着额头,在脑海中已然盘算半天,这个时候听到这样一句话,不但没有任何的高兴之情,反而冷哼一声: “八皇子,你倒是去杀了他啊。” “八,八皇子…”刚刚还意气风发的语调,这个时候一下子弱了下去。 若真的是程让,他又是如何杀了师爷的。 师爷的武功之高,本以为这件事是宁亲王所做,既然江贵妃如今和宁亲王的争端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么江贵妃派师爷前去,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这个时候乍然一听,倒着实让他们意外。 “八皇子程让,如今可不能小觑。”江贵妃这个时候淡淡开口道。 至于师爷到底是不是被程让反杀,这件事自然是毋庸置疑。 当程让提着师爷的尸身回到营地的时候,随月生已经在刚刚的时间里将这箭头上的毒小心的收进了干净的瓷瓶里,此刻看着程让安然无恙,没有任何的诧异。 “另一个呢。”随月生很是干脆利落的替程让处理好了收尾工作。 “死了掉河里了。”既然不是主谋,程让可没这个兴致亲自去将其捞上来。 随月生点了点头,没有反驳的意思。 程让转过去对着随月生嘱咐道。 “这个尸身,给江贵妃送回去。” 随月生很是嫌恶的看了一眼此刻浑身是血的师爷,貌似严肃的对着程让说道: “兄弟,下次能不能注意下外表。” 说的自然不是程让自己的外表,而是程让杀的人,没回都看着着实有些恶心。 “快去办。”程让开玩笑似的踹了随月生一角。 “好好好,你是老大。”随月生双手举头。 这个之后突然看见了靠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的裴折: “我靠,我都忘了还有你。” 刚刚的事情,是程让与随月生两人处置的,随月生挠了挠头,他怎么忘了,程让身边还有个这货。 “刚刚你人呢。”随月生在问过了这句话,看着裴折的眼神,也觉得自己有点白痴。 裴折最终还是回答了随月生的问题: “刚刚回来。” 的确如此,程让他们还是需要一个先行去笛县打探消息的人,而裴折,此刻则是义不容辞。 随月生干脆脸皮厚了起来: “喏,那这个交给你,要…” “送回给江贵妃。”裴折这次看着地上的师爷,明明刚刚听到了一切,可是现在还是选择替随月生去做。 “嘻嘻。”随月生露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笑嘻嘻的揽住了裴折的脖子。 “回京请你吃酒。” 看着裴折这么好说话,程让都挑了挑眉头。 裴折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了程让的身边,将笛县的一些事情予以告知,既然刚刚程让没有拦着他的意思,那么自然也说明了,眼下裴折是可以替随月生去将师爷带回京的。 “早去早回。”程让只是这样说了一句。 裴折点了点头。 倒也并不嫌弃的,就将师爷扛在了肩膀上,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此刻已经天光微亮,而营地仍旧一片寂静,程让环顾周围,才想着那些人估计也快醒来了。 “收拾东西咯。”随月生突然将手背在脑后,看上去很是悠闲的样子吆喝了一声。 果然,不久后当所有人醒来的时候,看着营地空无一人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作夜睡得太熟,至于负责巡逻的,自然是先确定程让与随月生的安全。 “都起了。”程让掀开了主营帐的门,随月生也打着哈欠从另一个营帐出来。 似乎主子们昨夜都睡得很好。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侍卫最终选择了不向程让透露昨夜的事情,只是怎么忽然觉得,程让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凉飕飕的。 侍卫最终还是将脑海里的想法甩去。 看着所有人好似都精神抖擞的样子,侍卫请示着程让: “八皇子,现在是否动身。” 程让点了点头: “入笛县。” 而宫中的江贵妃处理完了师爷的尸首以后,仍然心情难以平复。 可是又一时间找不到怎么报复程让的办法,最终江贵妃好像发现自己真的不得不对程让叹了一口气。 程让没有母妃没有成婚,在京中似乎也没有什么交好,这让江贵妃几乎找不到程让的弱点。 不过如果任廷攸知道这件事,只怕会一语戳破程让的弱点乃是小茶,可是到底因为杜若的事情,任廷攸始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于小茶手下留情,哪怕是现在,仍旧不想伤害小茶。 十月看着江贵妃如此伤神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走上了前: “娘娘,如今您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十月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江贵妃。 “对,本宫在宫里,可还没有解决。”看着江贵妃如此上道的样子,十月也知道江贵妃打算接下来如何了。 当江贵妃再次想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找皇上的时候,却在路上遇到了意外。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江贵妃的轿撵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宫殿,江贵妃看着眼前的女子朝着自己翩翩行礼的时候,江贵妃的眼神高傲,似乎并不想直视眼前的人。 女子此刻看着也并不生气的样子,只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无意透露出的风情万种。 “贵妃娘娘这是要往皇上的宫殿去么。”江贵妃看着眼前的仙贵人似乎很是诧异的开口道。 这个时候的她也终于回了仙贵人的话: “如何。” 仙贵人抬起手帕轻轻地掩住了脸,整个人身着一袭白色长裙,妆容却带这些浓艳,不过却不俗气,整个人看上去,尤其是眼神简直是勾人心魄。 在宫中,这样的人本该是最不能存在的。 可如今中宫皇后被禁足,自然也没了劝诫皇上的人。 “贵妃娘娘可不要怪妹妹刚刚站起来的失礼。”仙贵人朝着江贵妃笑了笑: “只是皇上想看臣妾跳舞,若是为了给贵妃行礼而伤了腰,只怕皇上会不高兴。” 听完了仙贵人的话,江贵妃眯了眯眼睛: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怎么会呢。”仙贵人说话虽然不客气,可是这眼神,又即刻间转成了泪眼汪汪。 江贵妃看着只怕自己再说一句仙贵人便会掉眼泪的样子看,着实有些心烦,不愿意与她过多的争辩,此刻只想绕开。 可是仙贵人再次挡在了江贵妃的面前。 “我不是说了,问姐姐是不是去见皇上么。” 没有等江贵妃回答,仙贵人也回到了轿撵之上。 江贵妃而这才注意到,似乎仙贵人也是要出门的样子。 看着她莞尔一笑: “贵妃姐姐,皇上也召见臣妾,不如一同去吧。” 江贵妃此刻甚至不愿意与仙贵人再逢场作戏,翻了个白眼没有开口。 “贵妃起轿。”两人谁也没继续开口,两盏轿撵朝着皇上的宫殿而去。 “江贵妃到,仙贵人到。” 听着太监来报,皇上听到前一个名字本皱了皱眉头,可是又在听到仙贵人的时候,将眉头松开,放下手中紧握着的笔: “传。” “臣妾参见皇上。”两人的声音一同响起。 “起来吧。”皇上站起身来抬了抬手。 “是。”按理说江贵妃自然应该坐的离皇上更近一些,便是主动地坐到了首位之上,可是看着仙贵人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想朝后褪去。 反而大胆的坐在了另一头,与江贵妃此刻倒是成了并肩。 皇上显然是看到了,不过目光更多的却落在了仙贵人的装扮上。 “仙贵人今日,倒是很明丽。” 第112章:丢脸 看着皇上非但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主动夸起了仙贵人,江贵妃心中自然是十分不满。 是个狐媚胚子。 江贵妃看着仙贵人比自己只怕是要小上许多,就是这个年纪,最会狐媚皇上。 江贵妃似乎是忘了,自己当初,好像也是这么与皇上交好的。 可是眼下的江贵妃,还是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仙贵人身上。 “妹妹到底还是年轻,只是这个位置,似乎是皇后该坐的呢。”江贵妃此刻再次故意提起皇后,皇上脸上的表情一僵,提起李念,皇上还是不愿意相信。 这个时候的仙贵人,倒是没了刚刚在自己宫门前对于江贵妃的蛮横,反而一听到江贵妃这样开口了一句,便立刻站起身来,朝着江贵妃赔着不是: “臣妾有错,还请贵妃责罚。” 说话的尾音,已经拖上了一点点泪意。 江贵妃注意到,此刻的皇上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自己可是来提醒皇上别忘记怎么处理皇后的,而不是这个时候来和仙贵人争风吃醋的。 这一点江贵妃分的很清楚,刚刚那一句话,也只是为了挫挫仙贵人的恶气,毕竟算起来,还是仙贵人先惹得自己。 可是她对于仙贵人这样的态度,有些失算了。 “这样的事情,岂容本宫来说。”江贵妃这话原指自己不是皇后没有权利,同时让皇上更加想起大逆不道的皇后。 可是怎么偏偏,仙贵人又做出了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皇上,臣妾有错,还请皇上责罚。”仙贵人这个时候换了个方向,朝着皇上认错道。 皇上对于她,自然是不忍心多加苛责,一边搀扶起仙贵人的同时,皇上还不悦的看了一眼江贵妃。 “你刚刚入宫不久,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 收到皇上眼神的江贵妃,此刻莫名的似乎有了些委屈,这件事,说起来也本就是仙贵人失了礼仪吧。 “还请皇上责罚。”仙贵人虽然被皇上扶了起来,可是语气中仍然是充满了不安,瘦弱的肩膀似乎还有些抖动。 “朕说了无妨。”皇上这个时候对于仙贵人的怜惜之情更甚,同时也觉得江贵妃有些过于不通人情。 明显自己是愿意宠着仙贵人的,江贵妃和仙贵人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是打扰了自己的兴致,还如此对着仙贵人不依不饶,看着着实有些令皇上厌恶。 “不知江贵妃来见朕是有什么事么。” 哪怕是江贵妃再笨,也自然读出了皇上语气中的赶客之意。 江贵妃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 “皇上,臣妾乃是有事汇报。”从前江贵妃也是这间屋子的常客。 前皇后拿自己没有办法,可是如今,这里却换了主人。 被皇上护着站在皇上身后的仙贵人这个时候低着头,看着的样子倒是有些乖巧,可是江贵妃跪下来的时候,明显看到了仙贵人嘴角嘲讽的弧度。 如今是看到原来自己没有被皇上召见,所以心中暗自得意么。 江贵妃咬紧了牙。 “说吧。”皇上看着江贵妃满脸认真的神情,到底还是给了她这个机会。 “中宫皇后之事,还请皇上早做决定,毕竟后宫之中,没有合适的皇后主事始终还有问题。”江贵妃也算是宫中的老人,问这样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恰当。 偏偏就在于,江贵妃说的“合适的”几个字引起了皇上的警觉。 “贵妃看来,何人才是合适的啊。”皇上对着江贵妃开口道。 江贵妃倒是想直接说自己才是合适的,不过看着皇上的表情,只怕想听的也不是这个。 “一切还请皇上早下决断。” “若说仙贵人呢,你可觉得合适?” 皇上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一下子让江贵妃的心又再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皇上这是疯了么,若说封李念为后,好歹李念还是有一个皇子,可是仙贵人,她除了一副狐媚的样子,她还有什么? 为什么她江贵妃膝下,明明还有个太子,皇上却像是永远都看不到她一样。 江贵妃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皇上~”仙贵人用着甜腻的声音朝着皇上再次喊道,手也轻轻拉上了皇上的胳膊。 “就知道拿臣妾开玩笑。” 仙贵人的态度,倒是让皇上很是满意。 眼前的江贵妃,让皇上感觉几乎实在逼迫自己废后随即立江贵妃为后。 可是离刚刚的封后才过去多久,皇上就算真的是对李念伤透了心想要废后,也定然不该是在此时,江贵妃,实在将一切想的都太简单。 皇上没有心神与她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便是让她下去了。 “这件事朕会处理的,你去吧。” 江贵妃听到皇上敷衍的这句话,满眼不可置信,同时还听到了一句令自己心碎的话: “朕如今不会废后,江贵妃也不要白费力气。” 这是当着仙贵人的面,彻底,狠狠地打了江贵妃一个耳光,让江贵妃几乎有些站不起身来。 “皇上…”江贵妃继续开口道,希望能够获得皇上的一点同情,可是显然,皇上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不必再说。” 皇上揽着仙贵人的腰,转过了身去。 若是只有自己与皇上两人,江贵妃似乎还是觉得没有这么丢脸,可是当着比自己低那么多的仙贵人的面,江贵妃直觉得这半辈子没有丢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 光是看着仙贵人的背影,江贵妃此刻便可以在脑海中想到,自己该是如何的被嘲笑, 可她是江贵妃,是如今的太子生母。 只要有任廷攸在,那么她就绝对输不了。 江贵妃还有着自己的最后一分傲气,默默地从背后爬了起来,走出了大殿之中。 皇上不欢迎她是一方面,可是让江贵妃此刻最为咬牙的事情,是皇上亲口跟她说的,不会废后。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准备的这样充足了。 那皇后金印,也不是江贵妃造假的呀。 江贵妃想起,自己是如何得到这一切的。 乃是一封好端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信。 当有日江贵妃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这封信便被摆到了江贵妃的桌子上。 思索再三,江贵妃还是拆开了,可是没有想到,信中的内容倒是让她大吃一惊。 在江贵妃对于这封信的来龙去脉还没有整理清楚地时候,信尾留下的地址,却让江贵妃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好奇之心。 思来想去,江贵妃还是决定冒险去看一看。 为了不让人将这件事怀疑到自己的身上,江贵妃乃是特意找了与自己不常联系的师爷来办。 待到听懂江贵妃意思的时候,师爷濡染是前去打探了一番,而结果,也很是令江贵妃欣喜。 “娘娘,的确如此。”师爷嘴角的小胡子微微向上翘起,整个人面上也露出了极为兴奋的神色。 “属下去差谈过,那里和心中说的一模一样,而且,我还在一个空房间里,找出了一些好东西。” 看着师爷递给自己的皇后的发钗,江贵妃只觉得原来是有贵人相助,这么好的机会,江贵妃可不能放弃。 于是乎以一个知情者的身份,江贵妃又给那里去了一封信。 信中留下了皇后的线索,自然让蛮族的人有些惊慌,同时江贵妃又留了一条路给他们走,一条他们别无选择的路。 一切都如江贵妃所料,很快,他们便被江贵妃的人抓住,处置,又从那儿搜来了皇后从前写给他们的书信,再将一切的痕迹抹去,找得力的人,去偷到了李念的字迹,加以模仿,江贵妃终于准备好了一切,当呈现到皇上面前的时候,就连李念都无法辩解,可是皇上,竟然却犹豫了。 这给了李念机会,才活到了现在。 江贵妃也不知道皇上这到底是哪里魔怔了,不然怎么会一直拖延到现在迟迟不下判决,前皇后,不就是这么被废的么。 眼下李念对于皇上来说,应当是更加深沉的背叛才对,可是皇上不仅没有赐死,反而连废黜都没有,甚至还因为自己的一句提问反而不耐烦起来。 江贵妃着实不知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大殿之内,仙贵人也就是棠儿看着皇上因为江贵妃的突然到访又说了这些话而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连忙宽慰道: “皇上,贵妃娘娘也是为了宫中安稳考虑,皇上切莫因此责怪了贵妃娘娘。” 也许在江贵妃看来,棠儿骄矜自傲,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可是在皇上面前,仙贵人可是表现出了难得的温顺。 又带着极致的魅惑。 可是皇上却不担心,她与旁人一样,会是个红颜祸水。 仙贵人说出的每一句话,似乎真的都是在为宫中社稷考虑。 这深得皇上的心。 看着仙贵人如此通情达理的模样,皇上好像也终于得到了一些宽慰,一把握住了仙贵人的手,皇上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朝着仙贵人说道: “有你,朕便是开心许多。” 仙贵人自然是钻进了皇上的怀中,脸上还挂着娇俏的笑容。 江贵妃回到了宫中,十月看着江贵妃从大殿之中怒气冲冲出来的模样,便猜到了在大殿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上眼下如此的偏颇,也是连十月都没有想到的。 看着江贵妃的样子,所有人此刻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该死,该死,该死!”江贵妃突然烦躁了起来: “怎么会,皇上怎么会这样。” “娘娘,皇上究竟怎么了。”十月试探着问道,凭借江贵妃与皇上这么多年的情谊,如今却显得如此焦躁的样子,只怕此番去见皇上,是皇上给了江贵妃脸色看。 难道是仙贵人。 十月一下子想到了和江贵妃同时进去的仙贵人,当江贵妃走出来的时候,可没见到仙贵人啊。 果然,这一问便是触及到了江贵妃的眉头。 江贵妃的沉默,对于十月来说便是最好的答案。 第113章:乱真 宫里关于江贵妃早上的事情,不知为何又大肆宣扬了出去。 江贵妃自然觉的挂不住面子,更是自然而然的将这件事怪到了仙贵人的头上,定是仙贵人在背后嚼舌根,故意好叫自己丢脸。 江贵妃在怨恨着,可是仙贵人,却并不在乎这些。 “主子,一切顺利。”宜嫔的宫里,仙贵人正在跟小茶汇报着。 “不错。”听完仙贵人的描述,小茶自然而然的便是可以想象江贵妃此刻该是如何的气急败坏。 “瞧着江贵妃的样子,只怕现在还气的说不着。”棠儿脸上挂着笑容,还是忍不住落井下石了一番。 “宫中这件事也已经传遍了。”宜嫔在一旁看着两人,脸上同样挂着微笑道。 “帮江贵妃代笔皇后字迹的是谁?”小茶问着宜嫔。 “是江贵妃身边一名叫做师爷的杀手,据说去刺杀了八皇子。”宜嫔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小茶的脸色,毕竟程让与小茶之间的改变她不知道,可是却还是知道程让与小茶之间的关系。 小茶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波澜。 “师爷的尸身被送回来了?”小茶挑了挑眉,对着宜嫔反问道。 宜嫔自然也是在江贵妃宫中有人的,本想跟小茶汇报这件事,可没想到,小茶竟然提前一步猜了出来。 宜嫔点了点头,对着小茶肯定道。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小茶的回答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今日八皇子身边的裴折已经来向我汇报。” 宜嫔这才好似了然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既然是有人将师爷的尸身送了回来,那么去向小茶汇报,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想到罢了。 “那么主子,既然师爷已经死了,那么我们该何从下手。” 小茶勾了勾唇: “师爷死了,那我们便再造一个师爷出来。” “再造一个?”棠儿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小茶开口,她却又下意识的选择相信。 总觉得小茶,会带来奇迹。 小茶的确如此。 当小茶拍了拍手,便有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出现的时候,宜嫔和棠儿都吓了一大跳。 “主,主子这是?”宜嫔是曾经去偷偷确认过师爷的尸体的,若说恢复本来面貌,只怕和面前的男子,不说十分,也至少有九分想像,可是这一切,小茶又是如何做到的。 小茶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宜嫔的困惑。 “当他出现在江贵妃的面前的时候,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相视一笑的宜嫔和棠儿,都很好奇明日江贵妃的表现。 不过眼下有人似乎更快一步。 “主子,眼下便是这样的情形。”在宁亲王府里,任齐修的手下,同样也在给他汇报着。 江贵妃派了人,任齐修同样也不会落下,亦是有人跟踪程让,却一路上都没有出手。 光是那日的陈列,便让任齐修足以记住了教训,他的人,不该在程让面前白白送死。 故而只是远观,却并没有如江贵妃的人一样按耐不住性子。 终于,让他们看到了一场好戏。 程让和随月生自然也是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任齐修派来的人,可是一路上却并不言语,既然任齐修已经知道了随月生是跟随程让的,那么有些事情,也不比在他们面前作戏。 可是任齐修的人迟迟不动手,程让他们自然也不会管。 终于,他们反而等来了另一波人。 程让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如今都落在另一拨人的目光下,颇有些杀鸡儆猴的意思,这才惹来了后来随月生看着师爷尸身的嫌弃。 既然如此,师爷肯定是死的透透的了,可是怎么会又还死而复生呢。 这是之后任齐修也想不通的事情,不过眼下的任齐修,还不知道这件事。 听完了下属汇报之中的惊心动魄。任齐修不禁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赞叹一声。 若是真的派下属去刺杀程让,估计见到尸身的就不止江贵妃了,还有他任齐修一份。 相反的,任齐修此行甚至有些不仅不要杀程让,还要平平安安地护送程让他们到达笛县的意思。 只有确认了程让进入笛县,剩下来的事情,任齐修才更好办。 正是因为程让的强大让任齐修难以自己将其消灭,只有借助皇上的力量,取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到时候就算是程让不想死,也不得不死了。 任齐修更是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 思来想去,觉得枢音说的果然还是十分有道理。 眼下看到任齐修进入了笛县,任齐修便召回了下属,接下来程让做什么可与他们无关,他们要做的,只是专心抹黑程让便是了。 枢音的计谋,小茶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甚至连任齐修趣造工匠制作假的虎符,到时候也好栽赃程让一事,她都了如指掌。 不过眼下对于此事,小茶并不在乎,。 终究任齐修也是蹦跶不了多久了。 当江贵妃第二天开门,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的时候,整个人终于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就连十月听到了江贵妃的惊呼后赶来,也满是诧异。 所有人都对着面前的男人感到了一丝害怕。 “娘娘,我是师爷啊。”当江贵妃好不容易被掐人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这个明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忽然又活生生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陷入了无比的忐忑之中。 “你究竟,是人是鬼。”比起刚刚活活吓晕过去,江贵妃这个时候倒是有些恢复了神志,以至于还能够主动地提问。 “娘娘。”“师爷”朝前走了两步,十分表忠诚的看着江贵妃说道: “我自然是人啊,活生生的人。” “你到底是谁。”十月这个时候挡在了江贵妃面前,做出更加防备的姿态来。 明明师爷是自己亲眼看着下葬的,怎么会… “去看看。”江贵妃这个时候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召来了下属,去查看“师爷”的坟墓。 “是。”下属匆匆而去。 “娘娘,真的是我啊。”“师爷”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显得如此惟妙惟肖,可又偏偏,实在是让江贵妃难以信服。 已经腐烂的人竟然还能够重新出现,江贵妃并不信。 好在当初埋葬师爷的地方也并没有多远,在江贵妃与面前的这个“师爷”僵持的时候,刚刚派出去的人此刻便腿脚利落的赶了回来。 可是他朝着江贵妃摇了摇头,诧异的说道: “坟内没有人。” 这句话反而更加显得有些惊悚。 若说是刚刚死去,还有可能误判。 可是当时出现在江贵妃面前的,可是连尸身都有些腐烂的,又怎么会,怎么会变成活生生的人。 这个时候“师爷”朝前走了一步。 “你别过来。”十月和江贵妃的其他属下此刻更是挡住了“师爷”的去路。 若说是一般的宫人也就算了,可是江贵妃拿捏不准眼前的这个,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师爷,若是贸然叫来了侍卫,到时候自己更加不好向皇上交代。 皇上,江贵妃一想起这个,眼神便黯淡了下去。 “娘娘,我虽然没有成功刺杀八皇子,可是我真的是师爷啊。”江贵妃听着和师爷一模一样的声线,心里有了些许稍稍的动摇。 “师爷”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师爷,裴折没有想到在这方面,竟然还有着天赋,就连着声线,也着实一模一样。 “你凭什么说你是师爷。”十月替江贵妃问出了这个心底的问题。 “关于娘娘是如何派人去刺杀八皇子的,细节均可问之。”这么有底气的话,还是要多亏了铖吉这没事就趴人家屋顶上看热闹的习惯,给裴折交代了一切以后,裴折倒是这个时候成了证明他“师爷”身份的强有力工具。 当面前的“师爷”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江贵妃对于“师爷”的怀疑便消去了大半。 不过到底还是审慎的态度,当她问完了所有的问题而师爷真的能够对答如流的时候,连十月也终于点了点头。 “我是师爷啊,我没有死,关于那具尸骨,也是欺骗你们的。”“师爷”这个时候兴奋的指着自己说道。 “我已经将那具尸骨焚毁,敢这样咒我,老子定然要让那小儿尝尝厉害。”无论是语调还是用词,都与从前的师爷一模一样,这个时候,旁人对于面前男子的疑问,只有关于他那日到底经历了什么的困惑。 师爷将一切都慢慢说出。 “娘娘,八皇子身边乃是有个武功极其高强的侍卫,属下当时被打落下河,在水中憋气许久才终于诈死骗过了他们,可没想到,他们竟然弄了个假的来糊弄您。可是老五他……” “师爷”说道生气的地方,一掌能够震碎一张桌子的习惯还是没变,不过好在此刻还仅仅只是一个茶壶罢了。 “来人,处理了。”看着地上的残渣,听完了“师爷”说的话,江贵妃的心反而定了许多,那么看来,程让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厉害,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罢了。 老五是师爷的副手,武功远远不及师爷,就算说是死在了程让的手上,江贵妃也没有什么诧异的。 可是程让给她看的,呵,假的,这造假的本领倒是不错。 江贵妃回想起那具尸首,就算是谁看了,不都得承认一句这的确是师爷。 现在既然是假的,程让也只是身边有高手,江贵妃相信,如果论起单打独斗,程让一定不会是师爷的对手,总有一天,找个机会使得程让落单也就罢了。 “你一路奔波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江贵妃看着似乎当真是师爷的裴折,关切的说道。 “多谢娘娘。”当“师爷”笑的时候,小胡子总是微微向上翘起。 这个时候也是,看着“师爷”离去的背影,江贵妃的心中也好似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没有关系,一切还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一切,还终究是有挽回的机会。 第114章:拯救 “娘娘,这。”看着“师爷”离开,十月的心里仍然心有余悸,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 “师爷”当真就是这么轻松地就离开了么,可是老五的死,又究竟如何呢。 江贵妃这个时候却顾忌不上这些,起码在她看来,师爷的活着给了自己很大的宽慰,也难得使得江贵妃有了些继续的理由。换言之,这个时候对于江贵妃来说,师爷的存在更多的则是一种勉励,使得江贵妃在屡屡的不顺之中,重新获得勇气。 如今除了还是远在边关的任廷攸,任齐修与江贵妃,都已经看出了程让的难办。 还有一个人,他似乎一直是个例外。 任齐治从九棠出来之后,知道自己这样子定然不可能出现在街上,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任齐治想要去从九棠的后门溜走,多少获得一个可以得到救治的地方,哪怕是去自己如今的栖身之所,也是好的。 总好过了全身这般剧烈的疼痛。 可是一切总不如任齐治的意思,任齐治几乎只是走了几步,便有些体力不支的摔倒在地,如今他的脸可是一个禁忌,让他不得不想要费力的撑着身子爬起来,可是最终,还是失败。 当任齐治醒来的时候,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还是明显,他刚想要费力的站起身来的时候,被映入眼帘的一双手又重新给按了下来。 “你醒了。”少女笑着,露出一对虎牙,扎着辫子倒显得很是可爱。 不过若是任辰霖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出,任齐治眼前的,正是小玥。 可是小玥,不是已经跟随蛮族使团回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爹。”小玥朝着屋子里另外一个看着有些苍老的男人喊道。 这个时候任齐治才发现,原来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眼前的男子,在任齐治看来,只怕已经六十出头,可是小玥看着,倒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随着男子步伐的走动,任齐治忽然发现,也许自己还有些高估了他。 甚至男子的年纪已过七十都是有可能的。 眼下自己还受着伤,不过还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任齐治还是带着三分怀疑的眼神。 男子的步伐,不似少女一般的有力,整个人看上去脚步虚浮,就当任齐治都忍不住为其捏了一把汗的时候,男子却还是能稳稳地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任齐治不知道小玥叫他来做什么。 男子这个时候突然一把翻手握住了任齐治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摁住了任齐治的肩膀,任齐治这个时候的虚弱令他反抗不得。 任齐治没有开口,男子这个时候也显得很是安静。 小玥则是在两人中间,一会儿看看任齐治,一会儿看看自己称为爹爹的男子。 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咳咳!”任齐治久坐,终究还是忍不住咳了几声。 男子却好像忽然收到了信号,随即松开了任齐治的手。 “脉象虚浮。”这倒反过来变成了男子评价任齐治乃是虚浮的样子。 任齐治实在因为钻心的疼痛没有办法跟男子过多的争辩,这个时候也只好随着他怎么说。 男子又站起身来,精准无误的摁到了任齐治受伤的肋骨,让任齐治不禁一声惊呼。 小玥似乎有些被吓到,同时也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来,别过了头。 “玥儿,取一味药来。”男子并没有说是什么药,可是小玥却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退了下去。 “小伙子,肋骨断了。”男子对着任齐治下判断道。 如今任齐治的面上没有任何遮挡,虽然穿着的仅仅是千阳城普通男子的服饰,比起包裹严实的夜行衣,也许去九棠的话,这个来的更加实在。 凭借着自己和任齐修一模一样的面貌和任齐修的身份,眼前的这个人不可能认不出自己。 可是任齐治看着他的眼神,里面当真没有任何的波澜,就像是真的只是在对待一个普通的病人罢了。 而眼前的这个人,显然是一位医者。 在任齐治屡屡的不信任之中,男子不由分说的给任齐治包扎好了浑身的伤,至于肋骨那里,男子不知给任齐治下了什么药,可是在任齐治看来,却是突如其来的清凉,整个人也因此而放松不少。 躺在床上,任齐治好像忽然有了些疲倦。 “阿爹,药来了。”对外大开的房门此刻忽然被扣响,任齐治的思绪,有些被拉了回来。 小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他现在不能用力,你喂他吧。”刚刚除了一开始男子对着任齐治说了些话以外,剩下的时间多半都是在默默包扎,现在看着玥儿,倒是又开了口。 “好。”玥儿点了点头。 “多谢。”任齐治眼下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这对父女虽然没有询问自己的身份,可是既然给自己包扎了,就算是要杀自己,也没必要整这一出,如今的任齐治只可以选择相信。 玥儿喂着任齐治一口一口喝下了一整碗汤药,而后对着任齐治说道: “公子既是受了伤,那么眼下便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恢复了精神再说也不迟。” 玥儿这话,终于让任齐治难得的没有反驳。 他的确是疲惫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听到玥儿开口。 整个人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深深的昏睡了过去。 玥儿收拾好一切后,将门关上。 走到庭院之中,男子已经在等着她: “小姐。” 那里是刚刚的父女之情,男子对于玥儿此刻的表情,乃是充满了至高无上的敬意。 “确认了么。” 男子名为厝木,此刻对着小玥肯定的点了点头: “的确是南州四皇子任齐治,不会有错。” “很好。”小玥的眼神此刻不再是从前面对任辰霖时候的天真无邪,反而眼神里散发的精光,让厝木都有些难以领会。 宫中,皇上虽然当时敷衍了江贵妃,可是当细细冷静下来之后发现,江贵妃所说的事情,的确也是眼下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事情。 在仙贵人给他捶背的时候,皇上忽然问着仙贵人道: “关于皇后的那件事情,你认为应该怎么解决?” 仙贵人面上的表情好像有些为难,对着皇上柔柔弱弱的说道: “臣妾入宫才几日,对于各位解解闷的事情了解的又不多,怎可擅自下结论。” “只是皇后…” 仙贵人这个时候申请看上去好似有些犹豫,许是不敢,没有接着往下说。 “你但说无妨。”在皇上看来,如今的仙贵人还不至于是算夹在皇后与江贵妃之间,也许仙贵人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故而此刻愿意一听。 仙贵人朝着皇上行了一礼,而后开口道: “皇上立后时臣妾尚未入宫,可也听说了皇上力压众议立下皇后娘娘的事情。” “既然皇上当初那么属意皇后娘娘,想必皇后娘娘定然有过人之处。” “另外…” 仙贵人这个时候仿佛真的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皇上认真分析道: “宫中侍卫按班当值巡差,连侍卫都没有发现的事情,江贵妃娘娘果然是在宫中的老人了,新旧皇后交接,这金印是何时所印的,也许皇上还可以再细细探究。” 仙贵人此刻说出来的话,倒不像是个普通女子,皇上看着她的眼神也微微的眯了起来。 “仙贵人这话,倒是令朕有些意外。” 棠儿在心中冷笑一声,这皇上,还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自己说了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可是自己,还是得完成小茶的嘱咐。 她在九棠这么久,自然知道如何讨的男人的欢心。 接下来的三言两语,便使得皇上不再多想,反而认为仙贵人就是一颗玲珑心,能够看破这一切。 对于仙贵人的满意,不禁也多了些。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啊。”皇上想了想,似乎颇有感触的对着仙贵人说道。 “臣妾所做的,也只是哄皇上开心罢了。”仙贵人这话一出,皇上抬手,捏了捏仙贵人的手臂。 仙贵人面上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朝着皇上笑着说道。 不过对于皇上来说,仙贵人的这几句话,似乎真的是提醒他了,有些事情,真的有待商榷。 仔细看这件事,好像真的是江贵妃朝着李念而去的,皇上此刻甚至想到,以江贵妃的本事,想要伪造李念的亲笔信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皇后,对于这件事,哪怕证据如此确凿,却还是始终坚持自己是无罪的。 若真的是她做的,哪怕这样狡辩,皇上也断断不会相信。 前皇后当初突然掌控宫城,甚至压在了监国太子任廷攸的头上,这一点本来也是让皇上心中有所疑虑的。 当一切都串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真的一切都有了解释得通的线索。 皇上思来想去,还是召来了人去秘密调查江贵妃。 不过在江贵妃还没有发现这一切的时候,这个消息却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 “棠儿速度还挺快。” 小茶本来派棠儿入宫只是为了刺激一下江贵妃,只是在悬崖边,好退江贵妃一把。 可是没有想到,棠儿表现的竟然如此出色。 成功博取了皇上的信任,也在皇上面前,表现出了更多的一丝不一样的。 这给小茶省了不少事。 “如今主子倒是方便许多。”凌先生对着小茶开口笑道。 “等这件事了了,我们也该离开了。”小茶似乎有些颇为感慨的说道。 “主子已经想通了?”凌先生的表情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有些挑眉的样子。 “凌先生也是期待已久了不是么。”小茶反问道。 凌先生自是没有料到小茶如今既然是牙尖嘴利这般,也没有否认的意思,反而微抿嘴角笑了笑。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主子。” 小茶这个时候像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许久之前的女帝消息,如今有进展么。” 凌先生的手顿了顿,朝着小茶摇了摇头。 没有进展,小茶却读到了第二重意思,只怕是关于女帝的线索,又再次丢失罢了。 第115章:逃跑 小茶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凌先生不禁问道: “主子这般在意女帝,只是关于主子的身世,似乎与女帝没有瓜葛。” “先人没有,如今这个局面,也罢,也罢。”小茶甚少有这样失落地时候,总是对每件事情都充满了自信,可是这个时候,小茶竟然久违的叹了口气。 凌先生暗自将小茶这口气记在了心里,有朝一日,总是会找到的。 “凤凰诏,似乎在枢音那里。”小茶这句话,引起了凌先生的注意。 若非有事,小茶断然不会平白无故的说出这句话。 “主子这是想要让枢音登基么。”在凌先生看来,十六路月才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什么所谓皇权,不过是个搞笑的说辞罢了。 若是小茶想要让谁当皇上,便是其他人如何也拦不住的。 既然小茶说起了这句话,那么想来,对于皇上,她的心中也定然有了人选。 而这个人选最有可能的便是枢音。 毕竟是小茶亲手将这真的凤凰诏交给枢音的。 但虎符和军队眼下都在程让的手中。 小茶虽然想要离开程让,可是心中对于程让,其实还是有着半分愧疚的,故而这才是一直都在帮助程让发展壮大。 凌先生与所有人一样,都理所当然的以为,小茶定然会将程让捧上南州的至尊之位,而后无论小茶选择以何种离开,都没有什么亏欠的了。 可是小茶突然提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么小茶眼下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给程让看着表面么。 等到下定了决心,便是与程让彻底隔断联系。 当枢音拿着凤凰诏登基的时候,便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 凌先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小茶了,若是换做从前,只怕当小茶开始劝着枢音和任齐修脱离关系的时候,凌先生就应当能够猜测的出小茶的下一步将会怎么走。 现在看来,是凌先生失算了。 小茶的心意一而再再而三转变太快,饶是凌先生,也有些跟不上小茶的思路了,更何况是旁人。 听到凌先生这么一问,就连身边的铖吉都有些意料之外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小茶。 小茶看着周围人的样子,自己却好像还是有些满不在乎。 反倒是问着凌先生: “我若想要她做,有何不可。” 凌先生突然笑了出来。 他太喜欢浮罗城城主的这种霸气了。 “浮罗城城主开口,何人又敢不从。” 小茶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收回了打量着凌先生的样子。 铖吉在背后,听着两个大佬之间的讨论,他自然是有些不敢开口,不过对于小茶和凌先生到底在说什么,铖吉有些被绕晕了头脑。 可是看着两人一下子又从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和谐了下来,铖吉又变得有些不在乎了。 不管怎样,谁都不能惹十六路月就是了。 “那么任齐修,主子打算如何处置?”凌先生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对着小茶问道。 “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这个时候在小茶嘴里的任齐修正坐在宁亲王府的大殿之中,看着属下送过来的虎符。 制作倒是精良,不过和真正的虎符自然还是有着最根本的差别。 程让如今手中的虎符,虽然外人都说两玉一旦合成便难以拆卸,可是若掌握了其中的精髓,这样的事情自然还是不难。 任齐修却并不害怕这一点。 只要自己咬定了这个是从程让府中搜出来的,那么程让也没有办法。 至于另一方面,便是若程让真的和他想象的一样,有了虎符去笛县带了军队,那么正好省了他许许多多的麻烦。 就算自己拿着这个假的来晃,程让也会心虚,到时候就算他有真的,只怕也是并不敢拿出来,他根本无从狡辩。 这样的认知让任齐修很是满意。 太子任廷攸他可以慢慢来,可是对于如今发展势头如此猛的程让,任齐修却万般不能纵容他了。 在任齐修嘴里不能够被纵容的程让,此刻正在面对笛县本地官员侃侃而谈。 程让的随行官员之中,也有本来就和笛县官员打好招呼准备好好捞一笔的,可是程让的认真负责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随行官员也不禁朝着笛县官员挤眉弄眼,无疑还是在表情不能惹程让的这件事。 两人多年以来的默契,让对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关于朝着程让行礼: “能得八皇子如此上心督促,乃是笛县百姓之福啊。” 随月生和程让早就看破了一切,不过这个时候也并没有戳穿,程让只是对于官员淡淡开口道: “大人也辛苦了。” 这句话乍一听来没啥,可是伴随着的是程让略带些鬼魅的声音,便让刚刚还忙着拍马屁的大人,这个时候感觉到了背后一阵刺凉。 总觉得是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可是偏偏又当真是说不上来。 只得陪着程让尬笑,才勉强含糊了过去。 程让办事的效率,远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又有着随月生这个得意助手,两个人的配合很是默契,对于地方的督办,竟是处处到位。 估计着按照这样的效率继续下去,无需中秋,初秋便可回到千阳城。 眼下前线还有着战事,洪灾的事情能够早日解决也算是件好事。 牵挂着前线战事的,还有一个。 “公子注意!”两日来,小玥对于任齐治,当真是很上心,几乎是处处都照顾着。 任齐治两日来都在床上躺着,甚至无需下床。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对于任齐治来说,又怎么会还有一百天呢。 任齐治此刻想要回到边界的心急切。 虽然在千阳城之中的确探查到了许多东西,可是任齐治忘不了和任廷攸的第一次交锋。 大梁本就是打了败仗,如今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任齐治并不相信他的好弟弟会选择按兵不动。 就算没有任廷攸,随将军那边,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不过现实,或许比任齐治所想象的要稍微好那么一些。 “太子殿下,粮草已经全部到位了!” 营帐外,终于传来了任廷攸苦苦等待了十天的好消息。 本想着能够多少借塞城的粮草应急,只可惜到了现场才发现这竟是杯水车薪的事情。 一心只想着先挫挫大梁及任齐治的锐气,终究还是任廷攸没有考虑的周全。 随将军的脸,似乎这几日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有些深沉。 至于将士们,本以为打了场胜仗是理所应当有些犒劳的。 可没想到只是吃饱了一顿,接下来的几天,伙食倒是逐渐减少。 这又让军中升起了不少对于任廷攸额怨言,至于这些话,又传到了随将军的耳朵里。 自然有下属来问这事究竟该怎么办,随将军的心里尽管也是十分着急,可是对于任廷攸,他还是心里有意想要试探,将这件事抛给了任廷攸处理,自己反倒是并没有过多的帮助。 毕竟是太子最大,就算是随将军的不作为,旁人也会以为是任廷攸没有及时安排的缘故。 任廷攸可真的是被逼的有些没有了办法。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传来的消息终于能让任廷攸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快,通知将士们今晚有加餐。” 当任廷攸耳朵这个命令发布了以后,军中好似才是又恢复了从前那般喜气洋洋的氛围,所有人都在因为粮草的终于到达而兴高采烈的欢呼着,各自奔走忙碌。 至于大幽的军中,这个时候也显得极为兴奋。 没有想到雪里公主突然到访,同时宣布任齐治去了刺探,自己则暂时接任任齐治的位置。 虽然说得是暂时,可是将士们的心中,却巴不得雪里能够一直留下来。 对面的南州有南州的太子亲自坐镇,如今他们大幽也是有了。 他们有什么好害怕的。 军中的士气一下子又振奋到了极点,不过当真是没有人在乎,任齐治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当小玥向这几天一样端着药打开任齐治房门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发现,床上已经不见了任齐治的身影。 说是为了任齐治好,这几日任齐治根本没有下过床,虽然看似得到了更好的养伤环境,可是对于任齐治来说,心中却是十分焦急。 他没有时间在南州养伤。 可他却看着小玥的眼神,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本是大可以表达感谢之后一走了之。 可这个时候的任齐治,实在有些难以说服自己。 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终于,内心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任齐治到底没有对着小玥开口,反而是自己强忍着痛苦离开。 找了个车夫,终于出了千阳城的门。 可这却让小玥今日扑了个空。 “若有来日,必定厚谢。”看着写在桌子上的几个潦草的字,小玥问着面前的厝木。 厝木也没有想到,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医术太好了任齐治两天便能够这么活蹦乱跳的了。 “属下不知,是属下的错,小姐切勿生气。” 小玥倒是没有反驳,不过却用着蛮族的语言朝着厝木说了什么。 厝木听到这话,整个人也有些为难,可是小玥又换了语气: “若是拒绝,我现在就给你揍成猪头。” 厝木虽然是个医者,可是却难以自医,本才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因为身中奇毒,而苍老成了这副模样。 从前还算是个健硕的青年,如今也是没有办法恢复。 跟在小玥身后,两人已经从小姐和侍卫逐渐都变成了现在的父亲和女儿了。 虽然小玥表示,就算她说厝木是自己的爷爷都有人信,可是厝木倒是坚决不肯。 小玥对此只是耸了耸肩,同时深切的表达了自己的遗憾之情。 厝木听到小玥说要揍自己,非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情,反而甚至从其中感觉到了几分小玥还将自己当做正常人的怜惜之情。 厝木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这个时候显得像个变态。 连忙还是将脑袋里的想法摇了摇头甩出去,厝木如今还是得先去完成小玥说的事情。 第116章:怀疑 关于任齐治出城的消息,自然不止小玥知道。 小茶同样也是收到了。 不过这次,可不是浮罗城所查到的。 “任齐治已经偷偷除了千阳城往边界赶去,救了任齐治的,是蛮族一名叫做小玥的女子。”枝星传来的消息,本让小茶觉得没什么的,后来却又在听到小玥这个名字的时候,产生了动摇。 那不是任辰霖中意的女子么。 只是听说后来任辰霖和小玥并未走到一起,可是这小玥,又怎么会与任齐治扯上关系呢。 且按理说,在江贵妃栽赃李念的那个案子之中,蛮族人的名单里,也是并没有小玥。 那么小玥按理说便应该是回到了蛮族之中, 可是这个时候,她竟仍旧留在京中。 是否她其实还有什么阴谋。 这件事被小茶忽视了。 关于小玥救任齐治,任齐治忽然查到了九棠,这一切之间,是否又会有什么关系呢。 眼下的小茶并不敢擅自下定论。 心中还是有所犹豫,小茶还是对于小玥的这件事情有些上了心。 “去查查这个。”小茶将枝星交过来的信给了凌先生。 凌先生看过以后,反而是将信纸放到了一边,抬眼看着小茶。 小茶知道凌先生究竟想问什么。 “我不会去帮枝星,和九棠之间,也从前只有利用关系。” 小茶这句话貌似虽然说得有点狠,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也实在还是事实。 凌先生得了小茶的这句话,对于要去帮助蛮族的事情,也没有了表面上的如此排斥。 “好。”凌先生点了点头离开,此刻的铖吉去了随府教导小由的武功,小茶又想来不喜身边这么多人,往往也只是有需要的时候身边才会出现这些人。 眼下院子之中倒是显得空空荡荡,让小茶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她倒是转变的很快,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假期,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会儿。 小茶微微揉了揉眉心,想要什么都不去想象。 宫中的此刻,却不甚太平。 “皇上!”李念此刻又重新跪在了大殿之上,整个人朝着皇上哭诉,眼神里满是无助,哭啼不已。 皇上没有像上次一般对于李念的眼泪只是冷眼旁观,这个时候倒是极其难得的亲自将李念扶了起来。 原因无二,只是因为李念今日,乃是真正的受害者。 “说,你到底是何人。” 皇上看着眼前的这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开口怒斥道。 男子虽然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可是眼神里透露出的,却还是满满的桀骜不驯。 男子似乎并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这不由得让皇上的愤怒更甚,这简直就是藐视皇家威严,皇上决不能容下他,万万不能。 可是在杀了男子之前,皇上要做的,还有便是调查男子的身份,将幕后黑手一网抓获。 除了皇上,还有一年轻男子看上去也是满分生气的模样,对于眼前的男子,同样的没有任何好感。 便是任辰霖。 李念替任辰霖说出了心头的愤怒: “不知宜嫔和本宫是哪里得罪了你的主子,竟然要同时至我们于死地!” 这句话,倒是让男子的眼神稍微有了些变化,可是没一会儿,男子却竟然悠闲地吹起了口哨。 这样的行为自然是让所有人不解,皇上更是愤怒不已。 “来人,给我押进天牢严审,务必要吐露些东西来。” 今日有一件事便是震惊了整个宫廷。 宜嫔宫中和正在关紧闭的皇后李念宫中,竟然双双遇袭。 李念因为九皇子任希林及时的哭声躲过一劫,甚至还大声呼叫成功将匪徒活捉。 可是向来冷清的宜嫔那里,倒是没有这么幸运了。 据悉,还是宫女去叫宜嫔洗漱的时候,才发现了宜嫔靠在床头,身上一大摊血的样子。 当即便去叫了太医,另一边,也收到了皇后宫中捉到匪徒的消息。 这宫内的守卫们可是叫苦不迭,关于对各路主子耳朵刺杀,怎么是一桩接着一桩。 不是皇上,就是皇后,眼下连宜嫔都不一定能够逃得过这一劫。 皇上此番是生了大气,当即便将侍卫首领罢职,同时将此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皇后李念自然也同样难得的获得了自由。 只是听说了宜嫔的事情,李念感到十分自责,认为这人主要是来害自己的,是自己在宫中与宜嫔的关系好,这才害了宜嫔。 仙贵人这是表面上第一次与皇后的碰面,可是听着皇后的哭诉,让仙贵人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这是如何?”皇上看着仙贵人的样子,有些不理解的说道。 “臣妾家中也有姐妹,如今皇后娘娘这般记挂宜嫔姐姐,倒是让臣妾想起自己家中的姐姐来了。”仙贵人这话说得丝毫不露马脚,就连李念,也不得不夸赞棠儿的懂得随机应变。 “这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看着男子被带了下去,又得了皇上这样的保证,李念这才堪堪止住了眼泪,可随即突然又朝着皇上行了个大礼跪了下来。 皇上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是何意?” 李念这个时候开口道: “臣妾在宫中与宜嫔姐姐一见如故,而今又因为自己,才害得宜嫔姐姐也受了这样大的无妄之灾,臣妾自知还在禁足期间,请皇上准许臣妾去见宜嫔姐姐一面,臣妾只想为宜嫔姐姐祈福,希望宜嫔姐姐能够早日康复。” 关于宜嫔,说起来就连皇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 “你同朕一起去看看吧。”皇上并没有拒绝她的意思,可是这话却说得也并不清楚。 不过眼下,皇上对于自己的同情更加深厚了些。 这是李念如今可以判断出来的。 “是。”李念朝着皇上福了福身子,便跟在了皇上的深厚。 “皇上,皇后起驾!”随着宫人的这么一吆喝,李念好似又回到了从前风光无限的时候。 “什么,失手了?”江贵妃在宫中听说了今日的事情,整个人的脾气终于是忍不住爆发。 若说师爷对付程让还折了老五的这件事在江贵妃的意料之外,可只是一个简单的宜嫔与皇后,怎么都没有成功呢。 “师爷,师爷已经被押去天牢审问了。”饶是十月,这个时候也显得慌张极了。 天牢是什么样的地方,他们都知道,进了天牢的人就没几个能够活着出来的。 如今师爷虽然不愿意在皇上的面前供出江贵妃,可是很难保证,在天牢遭受了那些酷刑以后,师爷是否还能咬紧牙关。 若是万一师爷招了,以师爷手中的证据,只怕江贵妃,便是真的完了。 “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江贵妃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她还有太子,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 “眼下皇上在什么地方?”毕竟宜嫔生死未卜,这在宫中,也算是件大事,江贵妃既然担当不起这样的责任,便是要在皇上怀疑自己之前,将自己的嫌疑彻底洗脱。 “和皇后娘娘一同去了宜嫔处。”这个时候的江贵妃,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的十月说的还有皇后。 她只是想要去找到皇上,然后去看看皇上有没有将这件事与自己联系起来,万一若是有,江贵妃便要想尽办法。 “走,去宜嫔宫里。”江贵妃也很想看看,宜嫔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若说万一宜嫔真的没了,江贵妃反而觉得出了自己在李念生产时被宜嫔托住的那口恶气。 “还不快去准备。”十月看着江贵妃宫中此刻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宫人们,忍不住开口斥责道。 “是,十月姑姑。”宫人这才大梦初醒一般,连忙退了下来。 “娘娘不要焦急,很快的。”十月安抚着显得有些急躁的江贵妃,这样对她说道。 “本宫怎能不急。”江贵妃皱着眉头,看着轿夫的动作,总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催促。 既然是这样的表情,十月眼下看来也是没有办法,只好也顺着江贵妃,将脾气都发在了轿夫的身上。 紧赶慢赶,江贵妃的轿撵终于在宜嫔宫门口落下。 看着皇上和皇后的轿撵都出现在了这门口。 江贵妃略过皇后轿撵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可随即便抬脚踏了进去。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脚,是凌空,会使得她日后都难以再抬起头来。 “臣妾不知皇上皇后在此,听说宜嫔姐姐出了事便连忙过来了,还是晚了点。”也许正是因为心里的心虚,江贵妃这个时候看见李念,都显得比从前格外恭敬些。 李念既然和江贵妃真正撕破了脸皮,这个时候也不必对着她客气起来。 反而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江贵妃的目光这个时候才转向了躺在床上的宜嫔。 看着当真好似十分虚弱的模样,只是江贵妃看着宫人们都井然有序,熬药的熬药,打扫的打扫,看来宜嫔,还真的是命大啊。 江贵妃这个时候装作眼神关切的问道: “宜嫔姐姐,太医怎么说。” “被歹徒刺中了一剑,失血过多,接下来需要好生将养着。” 皇上并没有开口,最终还是李念说道。 “凶徒既然抓到了,那便是该好好严惩才是。”江贵妃对着李念此刻义愤填膺的说道。 李念看着江贵妃的表情,还真的容易让人弄混啊,这江贵妃莫不是真的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这是自然,请贵妃姐姐放心,本宫定然不会放过幕后之人的。”李念特别咬重了“幕后之人”四个字,眼神死死地盯着江贵妃。 倒是让江贵妃不自觉的有了些心虚。 可是这个时候,按照江贵妃的脾气,定然还会做出一些事才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知皇后的禁足可解了,今日虽是事发突然,还是要及时与皇上报备才好。” 不待李念回答,皇上便抬起了眼睛,同时看着江贵妃: “皇后的禁足是朕解的。” “江贵妃,这件事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第117章:冒险 听到这句话的江贵妃,脸上随即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皇上?”江贵妃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声线有些颤抖的问道。 皇上许是觉得自己的揣测有些无端,这个时候显然避开了江贵妃的眼神。 不过江贵妃立刻看向了皇上身边的李念。 “一定是你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皇上才会怀疑本宫,才会放你出来。” “皇上,臣妾没有…”李念急忙向皇上申辩道。 “她什么也没跟朕说。”皇上看着江贵妃指着李念这样愤怒的样子,淡然开口。 “只是问一句,贵妃何必这么大的反应。”有了皇上的这句话,江贵妃这才意识到也许是自己刚刚有些反应过激了。 又恢复了贵妃端庄高贵的模样,江贵妃理了理头发: “臣妾只是对于皇上的猜测有些震惊罢了。” 这个时候的皇上轻笑一声: “震惊?” 江贵妃好像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说错了话,对着皇上解释道: “臣妾对皇上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忤逆皇上的意愿呢。” 皇上听到这话,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未回答。 江贵妃此刻,无论是对于李念还是对于仙贵人,内心都充满了愤怒之情。 一定是她们两个搞的鬼,不然怎么会在她们入宫以后,皇上对于自己便态度突然出了这么大的转变。 先前是仙贵人让她丢脸一次,如今又换成了李念,江贵妃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可是这个时候,身边却传来了小宫女兴奋的声音: “皇上,宜嫔娘娘醒了。” 而后连一直在等候一言不发的任辰霖也走上了前。 “皇上…”宜嫔看到皇上竟在一旁守着,缓缓伸出了手拉着皇上。 “你好好休息。”皇上宽慰道。 “臣妾…”宜嫔似乎还想继续往下说。 这个时候李念也站到了身边,对着宜嫔温柔的说道: “你放心,凶手已经抓到了,你好好休息便是。” 有了李念的这句话,宜嫔好像才是终于放下了心,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太医替宜嫔把了脉,确认了宜嫔只是需要好好静养就可以了的时候,众人看上去脸色才稍微舒缓一点,不过这舒缓的人之中究竟包不包括江贵妃,那便是难讲了。 “臣妾恭喜皇上了。”江贵妃这个时候听说宜嫔死不了,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是勉强,内心更是担忧如今的“师爷”,只是面上还不得不保持着原来的笑容。 “贵妃姐姐,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李念适时的插了一句嘴。 “你…”贵妃如今对于李念的排斥已经表现到了明面上,可是这对于皇上来说,无疑是贵妃对于李念的不敬之心的表明。 李念到底还是皇后,既然当着皇上的面江贵妃都敢如此表示,只怕背地里若真的做出些什么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江贵妃的怀疑,在其浑然不觉之中,又是足足多了一重。 “皇上今日也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臣妾想要在这里陪着宜嫔姐姐。”李念朝着皇上微微的福了福身,说道。 两人当真是姐妹情深,不过这在宫里的其他人看来,倒是有些诧异的行为。 既然李念这么说了,皇上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反观面前的另外两人。 仙贵人一直没有开口,这个时候主动走上了前: “皇上,宜嫔娘娘的事情皇上费尽心神,不如臣妾替皇上按摩解乏吧。” 皇上的手此刻轻轻拍了怕仙贵人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落在江贵妃眼里,又是十分刺眼。 “也好。”皇上这个时候对于江贵妃,就跟对任齐修是一样的态度。 这让江贵妃很是自然地发现了,刚刚皇上的开口赦免,使得这个时候李念的地位又重新高了起来。 送走了皇上后,李念看着江贵妃,淡淡开口说道: “贵妃姐姐请回吧。” 这样的逐客令,让江贵妃此刻只能愤恨的甩袖离去。 而在江贵妃离开以后,李念便是表示自己想要陪着宜嫔,人多了在这里也没有,只留下自己和宜嫔身边最亲近的宫女,三个人默默陪着在病床上昏睡的宜嫔。 可是宜嫔的醒来,倒是比想象之中要快得多。 按照外人看来的宜嫔的伤势,只怕没有整整一日的休息,并不能得到良好的休息。 不过显然,这件事之中还有诈。 “姐姐醒了。”李念看着睁开眼睛的宜嫔,眼神里满是精光,那里还有半分看着虚弱无比的样子。 “刚刚,我都听见了。”宜嫔和李念相视一笑,两人的眼神之中满是默契。 “这次可给江贵妃气得不轻。”在这个后宫之中,如今皇上最在意的四个人,竟有三个都是抱团的,这让江贵妃,又如何不会处处受到压制呢。 “还早着呢。”宜嫔站起身来,捂住了腹部的伤口。 宜嫔受伤,倒并不是什么假的事情。 只不过,没有想象之中的严重罢了。 李念连忙扶起了宜嫔: “姐姐这是,真的受伤了?” 在传来消息的时候,李念便已经清楚着江贵妃派过来的“师爷”究竟是谁,对于裴折的刺杀,李念和宜嫔都放下心,总归不会真的成功,可是眼下乍然一看宜嫔,似乎当真有几分受伤的模样,让李念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只是小伤。”宜嫔挣扎着坐了起来,脸上有些苍白。 “可是怎么会…”李念自然不信,裴折会听江贵妃的话,明明裴折如今被抓,不也是在计划之中的么。 “我自己刺的。”宜嫔气喘吁吁的朝着李念解释道: “我这一次,一定要让江贵妃不能翻身。” 此刻推开门的任辰霖也正好听到了江贵妃的这一句话。 母妃的性子从来都是倔强的。 这一点正是任辰霖所熟知的,可他没有想到,江贵妃竟会到如此的程度。 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给宜嫔端上了一碗汤药。 李念听宜嫔这么一说,整个人也诧异无比。 那么看来小茶给宜嫔的伪装宜嫔并没有使用,反而采取了最冒险的办法。 李念有些反对宜嫔的这个想法。 “若是宫人没有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李念看着宜嫔此刻全然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说道。 宜嫔朝着李念再次笑了笑: “妹妹放心,我下手有分寸的。” “可…”李念刚想要开口再劝宜嫔下次一定不要这样做,门口便又传来了声音。 “胡闹。”小茶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主子。”宜嫔在病床上刚刚抬起的手便被小茶重新按了下去。 “下次绝对不可以这样做。”小茶对着宜嫔嘱咐道。 宜嫔点了点头,这些倒是显得有些乖乖听话起来。 小茶又是替宜嫔好好检查了一番,确认了无事以后,才终于放开了宜嫔。 “无碍。”有了小茶的这句话,李念高高蹙起的眉峰,这个时候才变得舒缓起来。 宜嫔朝着小茶笑了笑。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了。”小茶今日前来,也是因为收到了裴折的传信,本是演戏,可是宜嫔竟然不惜自残。 这是意外,而这样的意外,小茶并不希望其他人也随之效仿。 既然小茶这样说了,便表明接下来的事情,李念和宜嫔只需要看热闹便好了。 正当小茶准备离开之际,李念忽然叫住了小茶: “主子。”李念对着小茶说道。 “何事。”小茶微微的停顿,看着李念问道。 “皇上,为什么会宽恕我。”李念终于将心头这个憋了许久的问题问出。 小茶似乎没有想到李念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也明白了李念心头的困惑。 的确,对于李念来说,江贵妃提供的证据充足。 若说皇上一开始只是将李念禁足是顾念旧情的话,那么到底还是应该给予李念惩罚的,可是今日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翻篇,既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这倒是让李念意外。 小茶回过头来,认真的对李念说道: “很简单,因为你没有做过。” “证据虽然是证据,可有些事,永远都骗不了人。” 小茶的这句话,似乎还带着别的意思,不过李念如今尚不明白。 可是也点了点头。 小茶终于消失在了黑夜中。 “姐姐,好好休息。”这句话倒是李念真心诚意对宜嫔说的了。 既然宜嫔都因为想要扳倒江贵妃显得如此拼命,那么自然,李念也要帮忙做些什么了。 李念也离开以后,宜嫔似乎没有多少的倦意,看着一旁的任辰霖,宜嫔开口问道: “这件事,我是不是办错了。” 任辰霖沉默许久,对着宜嫔只说了一句: “您始终还是我的母妃。” 这句话才是叫宜嫔最为难受的,也许在任辰霖看来,宜嫔这回的做法,实在是冒险,更是有些不能赞同。 若是宜嫔真的出了什么事,又该让任辰霖怎么办。 “没有下次了。”宜嫔看着屋外的夜凉如水,淡淡开口道。 当任辰霖从宜嫔房中出来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小茶并没有离开,只是院子里一个隐秘角落处,似乎,正在等着自己。 可是又有什么话,不是刚刚在屋子内能说的呢。 心里怀着疑惑,任辰霖还是走到了小茶面前。 “主子,还有什么事么?”任辰霖问着小茶。 “你跟我来。”小茶的语气有些沉重,让任辰霖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是直到小茶提起那个名字的时候,任辰霖内心的激动显得有些按耐不住: “主子,是小玥么,真的是小玥么。” 看着任辰霖脸上流露出的欣喜若狂,小茶终于忍不住泼了他的冷水。 “你要想清楚,或许,她不叫小玥。” 任辰霖从那日分别开始,便没有再见过小玥,刻意的心痛也让他选择了不去查任何有关于小玥的消息,可是如今,乍然听到小茶提起,内心还是会突然地兴奋。 只是这股热情似乎慢慢冷却了下来,当听完小茶说整件事以后,任辰霖的热血当真是重新恢复了寂静。 第118章:赐死 一切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 直到沉默许久,任辰霖才费力的从嗓子眼儿扣出了几个字: “我,我不知道。” 关于小茶和任辰霖所说的小玥,与任辰霖面前那个娇俏的喊着“林哥哥”的小玥,真的是一个人么。 而任辰霖爱着的,又是哪一个呢。 任辰霖这样的反应,在小茶的意料之中。 “你若是想见她,我可以有法子让你们见面。”小茶这个时候的提议,若是换了从前一无所知的任辰霖,可能会欢天喜地,不过这个时候的任辰霖,却又犹豫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忙了一天也该休息了。”小茶没有等到答案,自顾地转移了话题,而后选择出宫离开。 不过小茶还是给了任辰霖一句话: “若是你想明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任辰霖的脚步被钉在了原地,似乎没有开口的勇气。 “宜嫔遇刺?”第二天,在亲王府内的任齐修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任辰霖的残疾加上和宜嫔母子向来的一贯低调的作风,让任齐修对于这个弟弟,当真是半分没有放在眼里。 同时对于宜嫔遇刺的事情也有些想不通。 “可惜了,不是江贵妃。”任齐修看着虎符,心不在焉的说道。 “可是这件事,还是与江贵妃有些关系。”伏城这个时候补充的一句话,倒是吸引了任齐修的注意。 “哦?你说说看。”任齐修在宫中如今若说最厌恶的,只怕也是江贵妃了。 “刺杀宜嫔的人,乃是江贵妃手下的,一名叫做‘师爷’的男子。”伏城上前半步解释道。 “江贵妃好端端的去杀宜嫔做什么。”任齐修不解的问道。 对于李念生孩子那天江贵妃发生了什么,任齐修当真是没有了解过。 伏城及时解惑。 “那个‘师爷’是在刺杀了宜嫔之后又去刺杀皇后,被逮了个正着,如今什么都不肯说正被关在天牢里。” “被抓了?”任齐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个玩味的弧度,被抓了那可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啊。 “师爷”吐出来的东西,定然是扳倒江贵妃的好东西,既然不肯说,任齐修不介意用些方法帮助他说出来。 伏城肯定的点了点头,同时貌似和任齐修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个‘师爷’可是王爷弄死江贵妃的最佳机会。” “这个案子,父皇可是没辙了…”眼下严格算来,留在京中如今最受用的皇子,应当终于算是任齐修了,而这样大的案子,歹徒还什么都不肯说,皇上十之八九会交给皇子亲自处理,到时候他任齐修,还不能套点关于江贵妃的情报来。 这次倒是终于让任齐修得偿所愿了。 很快,这件事传遍了京城的同时,任齐修也正式收到了皇上的圣旨,让他负责处理此事,无比要将幕后之人问个清清楚楚。 “是。”任齐修痛快应下,同时也去了天牢,会会这个“师爷”。 当任齐修见到“师爷”的时候,这个男人正满身是血的被挂在墙上,看不清楚面容,任齐修只是轻易地捕捉到,他那极其具有标志性的小胡子。 “受了一天的刑,身子倒是挺好。”任齐修坐在主椅上,对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师爷”垂着头,照旧一言不发。 “只是可惜啊可惜。”任齐修似乎替“师爷”颇为叹惋了摇了摇头。 “选谁不好,怎么偏偏替江贵妃卖命呢。”既然是这样的审讯方式,天牢里的人,也早已经被任齐修换成了十六路月的,说起话来,任齐修也没有多少的顾虑。 “不管,江贵妃的事情。”看着“师爷”终于开口了,任齐修冷笑一声: “为了江贵妃,你倒是辛苦。” “不管,江贵妃的事情。”只要任齐修提到了江贵妃这三个字,“师爷”便是这样回到,若是一字不提,“师爷”便当做任齐修什么话也没说。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你说,。江贵妃这个时候,是不是比我更想杀了你啊。”任齐修凑近“师爷”的耳边这么说了一声。 “好不容易在笛县捡回一条命,怎么这么傻呢。”任齐修当初派去的人本就是目睹了全程的。 可是却在当初的血污和极快的速度之中,将师爷与老五记混,以为跳进河里的是师爷,既然师爷又重新活了下来,那么任齐修也只是以为师爷单纯的就是因为对于江贵妃的衷心,才又回到了江贵妃的身边。 不过显然江贵妃也是极其的重用于他,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的再次启用师爷。 加之宫中传来的关于江贵妃对这件事的反应,本就极其蹊跷,让任齐修对于伏城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这一对主仆两,还真是对彼此忠心耿耿啊。 可是再忠心的人,在自己的生与死面前,总是还会陷入犹豫之中,显然,眼前的“师爷”便是如此。 旁人还以为“师爷”会继续说这件事与江贵妃无关之类的话,可没想到师爷在听完任齐修的话之后,反倒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任齐修知道,这是已经攻略到了师爷的心中,相信只需要再添一把火,师爷定然会完完整整的将一切都交代出来。 “你从笛县出来,没有被抓住,江贵妃或许可以饶了你。” “可是现在,你已经去见过了皇上,皇上知道你就是凶手,他甚至知道你是被人驱使。” “若是你没有说出来还好,你说出来,只会把江贵妃拖下水。” “所以江贵妃现在是在宫里等着你说出来么。” “她不会的,她不会坐以待毙,她只会主动派人杀了你。” “你想要问为什么,自己明明为江贵妃做了这么多事情。” “可是在这个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忠诚,很多事,只有死人才会最听话。” “懂了么。” 任齐修说完这一切的时候,“师爷”的脸上不再是那副死皮赖脸的模样,反倒终于显示出了些精光来,整个人的表情也转而显得有些狰狞起来。 “江贵妃,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死,江贵妃…”看着“师爷”这样的神情,任齐修明白,自己已经成功了。 剩下的事情不必任齐修再来亲自监督,很快,关于“师爷”所知的关于江贵妃的事情,在这个时候都被合盘托出。 连任齐修也没想到,就连皇后李念的那个事,也是江贵妃做的。 关于这个的奏章很快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本以为这只是个小事,却没想到,彻底让江贵妃的老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荒唐。”任齐修看着皇上将一切看完后逐渐变黑的脸色,听得他最终说了这么一句。 任齐修也立刻走上前。 “儿臣也十分震惊,会不会是有人唆使此人这样熟哦,好栽赃陷害贵妃娘娘?” 所有的证词任齐修都是看过了的,自然也明白里面究竟写了什么,同时根据十六路月的情报,皇上对于江贵妃,本来也就有了怀疑。 这个时候,只是给皇上更加确信他的怀疑而已。 任齐修场面话自然是会说。 皇上听完任齐修的这句话,却跟面对李念的事情不同的是,皇上选择了不相信江贵妃。 也许是从任廷攸如愿成为太子以后,皇上对于江贵妃,便逐渐有了嫌隙,而在其他几位妃嫔的合伙助攻下,皇上终于彻底对江贵妃失去了耐心。 此刻的江贵妃还不知道即将会有怎样的灾难降临在自己的头上,江贵妃从回去后便是夙夜难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对师爷封口才好,半夜召见了人,嘱咐好了一切,江贵妃这才回去睡觉。 她本是希望明天会带来一个好消息,可是明天带来的,却是江贵妃的灭顶之灾。 第二天一早,江贵妃没有如愿以偿的等来师爷已经被灭了口的消息,反而是有两人请江贵妃走一趟。 “本宫乃是贵妃。”看着身着侍卫服的两人对于江贵妃并不客气的样子,江贵妃反而摆出了傲气。 两人有些对江贵妃产生了一股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皇上召见,还请贵妃娘娘走这一趟吧。”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宫这么不敬。”江贵妃眯了眯眼睛,对皇上此刻的怒火倒是不知,两人穿着侍卫服便闯进来说皇上要见江贵妃,从前可不是这种请的方法。 江贵妃此刻的心中已经有了些恍惚,不过多少还是有些不能够确定。 她还在等着,等着自己派来的人传来已经将师爷灭口的消息,或者是师爷什么也没说的消息。 可是偏偏,江贵妃等来了自己最不能等的消息。 当江贵妃走在路上的时候,宫人的请安行礼反而让江贵妃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十月跟在江贵妃的身边,看着江贵妃整个人似乎连背影都显得有些带着点萧条。 若是任廷攸此刻在京中,江贵妃定然不会是这幅模样。 可是皇上这个时候的召见,只怕真的是来者不善啊。 刚刚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十月倒是留了个心眼儿,及时给任廷攸去了信,可是任廷攸是否来得及赶回,这个时候让十月显得很是担心。 到了皇上的宫殿门口,大门已经为江贵妃而打开,可是江贵妃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贵妃服饰,而后又扭过头对着十月问道: “本宫可好看么。” “娘娘,是这宫里开的最艳盛的一朵花。”十月终于忍不住,眼眶里也隐隐的含了泪水,对着江贵妃说道。 江贵妃这个时候也表现出了一股宁死不屈的傲气。 终于,江贵妃还是鼓足勇气,抬脚走了进去 十月被留在了门口。 谁也不知道当时的大殿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在宫中,再也不会有江贵妃这号人物的存在了。 江贵妃出来时,手里还捧着一个托盘。 托盘里,是一条明晃晃的白色长丝带。 “十月,本宫明明是赢了的…”江贵妃只留下了这一句话,随后便是香消玉殒。 第119章:感情 江贵妃的死,对十月来说自然是悲伤至极,不过在宫中其他人看来,倒是有些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任廷攸还在太子之位上,可是皇上如今对于江贵妃倒是半分没有留情的样子。 尽管江贵妃已然去世,可是皇上还是将江贵妃所做的种种恶行公布于众。 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当初栽赃皇后要刺杀皇上的这件事了。 皇上选择了相信皇后,江贵妃便再去派人刺杀皇后,没有失败,反而害得宜嫔从生死关上走了一遭。 更加不论其他。 “贵妃娘娘,竟是这样的人…”仙贵人听说后似乎被江贵妃的所作所为给吓了一跳,看似柔柔弱弱的朝着皇上说道。 “朕当真失望至极。”皇上捏了捏眉心,对着仙贵人开口道。 “贵妃娘娘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皇上也该看开点向前走了。”仙贵人说完以后,皇上忽然又睁开了眼睛: “在牢里的那人,现下如何了。” “啊?”仙贵人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皇上发现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召来了人,才知道“师爷”已经因为受不住刑,已经被拉去乱葬岗埋了。 “哦。”皇上收回了自己心内还有的好奇,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眼下皇上,该好好休息了。”仙贵人似乎很是心疼的看着皇上这几夜因为此事而睡不好,眼角下淡淡的乌青。 “不过皇后娘娘的事情,当真是让臣妾没有想到。”仙贵人这个时候重提李念,皇上对于李念剩下来的,自然是只有满满的歉意。 “终究是朕对不住她。”当初皇上虽然没有直接废了李念,可还是不由分说的将其禁足。 “臣妾倒是觉得,皇后娘娘似乎从来没有责怪过皇上呢。”仙贵人的话让皇上好像看到了一丝曙光的样子。 “如何说?”皇上问道。 “臣妾许只是直觉罢了。”仙贵人朝着皇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样说道。 “直觉也好,什么都好。”皇上站了起来。 “朕还是先去看看皇后。” “臣妾恭送皇上。”仙贵人也朝着皇上福了福身。 宫中对于江贵妃的讨论没有停下,就连皇上路过的时候,也能听到太监宫女对于此事的议论纷纷,皇上越靠近皇后宫中,对于李念的亏欠之情便是更重。 也许是因为李念的不同,再怎么说,李念当初也是亲自救了皇上一命的。 这或许给了李念在皇上心中额外的分量,而听说李念要杀自己,皇上虽然面上和行动上都表现的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可是在心里,下意识的决定竟然是杀了李念。 到底当初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可是这个时候,皇上在脑海里做了无数次的心里建设,最终还是觉得自己毕竟还算是个天子,按理说,在那件事的处理之上,已经算是给了李念面子了。 这个时候不应当还有别的思想包袱。 这样的信念使得皇上终于抬脚走了出去。 “皇上来了。”出乎意料的,解封后的皇后宫中似乎还和从前一样。 没有过多的纷杂,反而处处充满了平静的气息,对于自己被人陷害一事,李念也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激动地模样。 只是将这一切当做很平淡的事情看待。 皇上听着李念这句再家长不过的话,心里有了些动容。 “嗯。”皇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朝着李念走去。 江贵妃的事情,自然同样的传到了宫外。 在随府之中,这几日以来,无忧公主和小由相处的很是融洽,两个人几乎都忘了彼此的身份,无忧给了小由以前从未有过的母爱之感,小由自然也是愿意念着无忧的。 随夫人很喜欢小由,几乎是日日总要来无忧的院子里小坐一会儿的。 可是今日和往常一样的时辰,却不见随夫人的踪影。 “小由去找找夫人。”到底还是个孩子,在随府之中混熟了以后,又没有随夫人的禁令,小由倒是也时常走动。 来来往往的,将随府的路线在脑海中记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小由一蹦一跳的离开后,无忧生怕小由出了什么事,最终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小由径直朝着随夫人的院子而去,习武之人脚步自然是快的,无忧几乎都要跟不上。 几乎是一路小跑,才勉强与小由并肩。 到了院子门口,小由想要进去寻找随夫人。 可是眼尖的无忧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把将小由拉了回来。 小由脸上的神情有些懵,可是无忧却将她往回拖。 好在小由没有反抗,直到出了随夫人的外院周围,无忧这才松开了拉着小由的手,同时弯腰揉了揉小由的脑袋: “小由乖,我们今日不去找夫人了好不好。” “干娘说什么就是什么。”随着越来越加深的熟悉,小由对她的称呼也从“义母”转变成了“干娘。” “好,乖孩子。”无忧看着小由还小的模样,又是独生子,最终还是没有给小由解释,这是为什么。 只是刚刚无忧在随夫人院子门口看到的。 满院的落叶之下,随夫人正在悄悄流着眼泪。 小由只想着进去,并未注意到这些。 不过无忧看到了的,身边的小雅自然也是看到了,等到终于将小由哄去睡午觉的时候,无忧终于可以问着小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贵妃所作所为被拆穿,皇上一条白绫赐死了江贵妃。”不必小雅仔细说明江贵妃到底有哪些所作所为,无忧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今的无忧,和刚刚因为出嫁而离开皇宫的无忧,可谓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最关键的是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深度,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无忧觉得不太可能的事情,如今也渐渐地变成了有可能,而无忧甚至觉得,自己以前看来的恶人,现在,自己竟然渐渐地变成了那种人。 此类的事情暂时搁置不提,不过小雅刚刚说的那句话,让无忧诧异了一番。 这怎么好端端的,江贵妃就被人出卖了。 小雅将来龙去脉解释给了无忧,无忧这才明白,忽然又有些同情随夫人。 虽然据她在宫中所知,随夫人和江贵妃虽然有些来往,可也只是表面的,全然不似其他的姐妹来的这么亲切,可到底两人还是亲生的姐妹,江贵妃这么猝然的离去,随夫人不伤心才怪。 今日还是给随夫人一个空间能够好好想想,自己和小由,只怕是会打扰到她。 小雅对于无忧的这个提议,也是同样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好,好,好!”在听到皇上的旨意后,任齐修便在府中开启了快乐模式,也许准确的来说,从昨日任齐修从事业的嘴里闹到证词的时候,整个人已然显得很是开心。 今日只是见这一切都确定了以后,显得更开心而已。 “这么多天,总算是有一件顺心的事情了。”除了江贵妃,任齐修便可以去做下一件事了。 面前的伏城和枢音也弯了弯嘴角。 “可要恭喜王爷了。”枢音自然是上前一步说道。 “好。”任齐修也拍了拍手,十分赞赏的样子。 “主子,江贵妃已经被赐死了。”铖吉这个时候也凑到了宫中现在最大的热闹,朝着小茶说道。 “随夫人呢。”听到小茶这样问,铖吉撇了撇嘴: “到底还是姐妹,总会哭一哭的。” 也许小茶和小由一样,身为独生子难以理解这种姐妹之间的亲情,不过跟小由比起来,小茶的感情似乎显得更为淡漠了些。 小由到底心中还是挂记着自己的父亲的,生活也自然会多了一份动力。 小由更是知道,来自父亲的宠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对于小茶来说,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空白。 小茶对于家人之间的感情,实在难以理解。 也显得有些费力。 就连自己查到了事情,小茶也只觉得好像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小茶甚至都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理解。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小茶会理解,可绝不是当下。 听完小茶说的话,铖吉也是颇为肯定的点了点头。 而后他问着小茶,下一步该怎么走。 “既然江贵妃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那么还有一些事情,也该被发现了。” 铖吉带这些试探的问道: “主子指的是,太子?” 毕竟说起和江贵妃最是直接有关的人物,便莫过于太子了。 “很快就不是了。”小茶颇有信心的说道。 关于小茶的这个说法,宫中自然也有很多人这么觉得。 既然江贵妃是太子的生母却犯下了这样的大错,甚至太子还在军中打仗的时候,皇上便迫不及待的废掉了江贵妃,可见对江贵妃着实厌恶,那么又怎么还能容忍得了江贵妃的儿子做太子呢。 这个消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朕要改立太子了?”皇上语气轻松的对着身边的郝公公说道。 “这样的话,也不过是谣言罢了。”郝公公看着皇上的样子,揣摩着皇上的心思,应当是没有生了大气的,不然皇上也不至于这般轻松地样子。 “谣言谣言,传着穿着,便有可能是真的了。”皇上的下一句,改变了郝公公的看法。 “这样的事情,也不过是皇上决断罢了。”郝公公这个时候的每句话都不偏私,还真是聪明的样子。 “你啊你。”皇上大笑了起来,对于郝公公这样不着痕迹的说话技巧,也产生了些兴趣。 而郝公公也只是陪着笑,并不作答。 “什么?”当远在塞城的任廷攸贸然接到来自十月所写的求救信的时候,他可谓是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着信中的十月言辞之间句句恳切,而且一切好在都迫在眉睫的识货,任廷攸开始有些担心起江贵妃。 不过眼下正准备和大幽第二次开战,他不得不专心致志于此,任廷攸还以为江贵妃所遇到的,也不过是和从前一样,定能化险为夷。 对于任廷攸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的这样硬仗。 当任廷攸回到京中的时候,终于再也见不到他的母妃。 第120章:对战 雪里公主正在大幽的军队中巡视着。 过往的将士们都是尊敬的称呼一声“雪里公主”,而雪里公主又恢复了从前的高冷淡漠,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南州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至于前去查探的任齐治,也到现在没有回来。 胜败的事情,大幽的军中此刻已经能够看开,转而想要的是希望下一次的可以大获全胜。 不过两军总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于是便有人问: “公主我们是否应该主动进攻。” 雪里收到了一封信,此刻当着下属的面反而慢条斯理的拆了开来。 下属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可是也并不敢催促,此刻只好在这等着。 雪里仔细看完以后,向来高冷的脸上表情有了些波澜。 下属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眼下对于雪里来说,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么。 好在雪里终于抬起了头,对着下属说道: “自然。” 下属对于雪里的这个回答有些诧异,到底大幽还是前一战败了的,这个时候雪里便如此急促要前去进攻,这其中,是否还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可是雪里站起了身来: “传令下去,明日便对塞城发起进攻。” “是!”下属听到雪里的这句话,显然也很是激动,虽然眼下主帅任齐治并不在军中,可是雪里毕竟算是大幽的太子,她说的话,自然也代表了任齐治。 终于,大幽终于有了主动进攻的机会。 这个消息传下去以后,军中的将士们自然都显得振奋了不少。 所有人都在奔走筹备着。 主营帐之中,雪里对着杜仲说道: “他快要回来了。” “公主打算怎么做。” 雪里面对杜仲,似乎总是显得很是神采飞扬的意思,这个时候也也朝着杜仲莞尔一笑: “自然是抢在他前面,做他该做的事。” 杜仲此刻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对着雪里公主微微的弯了弯身子,眼角眉梢之间,还是那样的神色。 “公主英明。” 第二天一早,尚且还在恢复元气之中的塞城守军,突然遭到了大幽的猛烈进攻。 虽说是粮草已经到位,不过到底这几日饿了这么久,也还是需要时间缓一缓的。 这个道理带兵多年的随将军自然是懂的,同时又好像怕任廷攸不懂,还特意有所解释。 任廷攸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以为随将军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有所斥责。 随将军有些看不懂任廷攸突如其来的客气,可是这对于他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硬着头皮上了。 任廷攸此刻自然是给足了时间,让塞城能够得以休养生息。 同时大幽的军队也一直未曾来犯,倒是让百姓们还以为,终于得到了久违的安宁,故而对于任廷攸,更是感激涕零。 一直没有消息传到京城之中,暂时安定的局面,也让南州有所放松了弥漫在全国之中的紧张感,更是发生在千阳城之中的事情已经让皇上有些应接不暇。 可是大幽突如其来的进攻,还是让塞城有些乱了阵脚。 任廷攸还在想着如何派大军出击,随将军的反应倒是显得毕竟是个老手,很快就要传令下去,全军应战,同时连如何的阵型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想了出来,让任廷攸不至于那么的慌乱。 “按照随将军说的做,所有人,快!”任廷攸身着战袍在城墙之上宣布道。 南州到底还是南州,在得到了这样的安排之后,士卒们很快便重新鼓起了勇气,和此刻正在城门口叫嚣的大幽军队厮杀在了一起。 任廷攸和随将军则是在城墙之上观察着下面两军的作战并指挥。 但是任廷攸倒是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 “逆贼任齐治呢?”这个时候的任廷攸对于自己这个曾经的手足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顾忌,既然皇上都下了命令,那么任廷攸自然是冲锋在前。 随将军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但动作幅度极小,连任廷攸都未曾注意到。 “是大幽的雪里公主。”随将军眼尖的在大幽身后的阵容之中,捕捉到了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女子,显然周围的人之中,她才是核心。 任廷攸顺着随将军的,目光看去,同样也是看到了雪里公主。 而面对两人的注视,雪里公主则是大大方方的挥了挥手,随后朝着身边的鼓手下了个命令。 鼓手重新换了一种节奏,不再是高亢激昂,反而有些长啸一声的意味。 随着这个声音响彻在战场之中,大幽的士兵们也纷纷向后退去。 任廷攸和随将军没有犹豫,也下了城楼。 两国的太子各自站在了自己的阵营前。 地上,还有不少刚刚一场血战之中散落在地的尸体。 漫天的尘土扬起,被风裹挟,容易眯了眼。 任廷攸所骑乃是一匹黑色的骏马,皮毛油亮。 反观雪里公主的呢,和她的名字一样,雪里喜爱任何关于白色的东西,就连自己的坐骑,也是少见的白色宝马,也许因为主人的缘故,这匹马都带着些许的美艳之色。 虽然这形容一匹马或许不太恰当,可当真是,漂亮极了。 任廷攸的确是个牙尖嘴利的好手,面对任齐治时,任廷攸可以轻而易举的戳到其痛处,而面对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敌国公主,任廷攸也没有半分的胆怯之色。 反而朝着雪里轻而易举的说道: “公主毕竟还是女子,若是这战场刀剑无眼,谁的兵器上了公主这貌美如花的脸,可就不值当了。” 雪里公主还是高傲的抬着下巴,看上去也并没有给任廷攸什么解释的机会,手下干净利落的勒住了马绳,身下的骏马发出长长的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抬起,而后又重重的落在地上,将漫天的风尘引致更盛。 雪里没有犹豫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手持一把红缨枪朝着任廷攸而去。 任廷攸此刻也兴奋的勾了勾嘴角,眼神里流露出了嗜血的精光,应战。 双方阵营里各自爆出一阵欢呼之声。 这南州和大幽各自储君的第一次正面对上,还真是有几分意思。 各自都在加油呐喊之中,这数十万将士的声音,可不容小觑。 塞城门口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杜仲和随将军也都在各自观察着,若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各自及时跟上。 雪里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任廷攸的想像。 本以为雪里是女子,任廷攸此刻还不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她,只是少不得要挫一挫雪里的锐气,彻底击垮大幽的军队,可是没想到,任廷攸的手下留情,雪里似乎也是如此。 可是雪里的武功,竟然还在任廷攸之上。 任廷攸感觉得到雪里放弃了很多次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机会,可是偏偏又不放过自己。 他有了一种被戏耍的感觉,眼下终于决定不再留情,要给雪里来个痛快。 任廷攸开始不计后果。 原先看着任廷攸逐渐落在下风的南州将士们还有些焦急,同时带着些许的不敢相信,自己家的太子,怎么会输给大幽。 不过随着任廷攸的显然更加发力。将士们终于重新有些恢复的激动了起来。 嘴里高喊着太子加油,却也忘了,雪里,也是太子。 “终于开始发力了啊弟弟。”雪里的年纪,的确是比任廷攸要高上那么一点的,可是当两人手中的武器清脆接触,雪里落在自己耳边的那一声,在任廷攸看来,更像是嘲讽。 似乎在雪里面前,任廷攸只是个小孩。 “雪里公主未免也高兴地太早了。”任廷攸此刻咬着牙还手。 雪里公主的表情看不出来多少的是否有些紧张感,不过任廷攸已经注意到了她额头,冒出来的丝丝密汗。 同时在踏马转身的一眼之中,看到了同样在密切观战的杜仲。 显然杜仲没有雪里表情控制的这么好,眼下的杜仲,眼神里已经流露出了密切的关心和明显的焦急之感。 看来雪里快撑不住了。 这是任廷攸的认知。 想要速战速决,不然只怕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任廷攸转身,朝着雪里又重新冲了过去,雪里也同时对上。 两个人都明白,这是致命的一击。 所有人的眼神也关注起来,刚刚还滔天的加油声,这个时候战场之中又显得无比安静。 就连随将军,都不知不觉的表情凝重起来带上一股紧张感,想要看看,这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 除了马蹄在尘土地上溅起的灰尘,整个战场之内都无比安静。 这次两人之间的对战,结果又会如何呢。 “吁~”随着一声敕令,刚刚高高抬起又将踩踏在对方身上的马蹄此刻及时收回。 尚在白马之上的雪里公主,朝着滚落在地上的任廷攸,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输了。” 这个战场足足寂静了三秒,而后雪里公主身后的大幽军队发出了几乎要掀翻了天的欢呼声。 他们在庆祝,他们的太子,是足以打败南州的太子。 这样的奇耻大辱让趴在地上的任廷攸此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简直难以示人。 可是眼下总不能这样一直趴着。 任廷攸靠着手中之剑的撑着,还是成功的站起了身来。 自己一直以来看重的汗血宝马,此刻已经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马的脖子上插着雪里公主的红缨枪。 雪里公主这个时候仿佛带着刻意的炫耀一般,特意从站起身来的任廷攸身边拔过了红缨枪。 回到了大幽的阵营之中。 “南州太子,我们还会再会的。”雪里公主带着浑身兴奋的大幽将士们回到了营地。 反观任廷攸这边,将士们本就是从慌乱之中应战,这个时候的雪里公主竟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直接干脆了当的撤回,又让将士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再如何,还是亲眼看到了他们太子惨败在雪里公主的手下。 “回城!”随将军这个时候替任廷攸下了决定,大军自然又如同潮水一般褪去,落在最后的任廷攸,此刻着实抬不起头。 第121章:风声 雪里公主回了军中以后,大幽自然是喜气洋洋一片。 她却径直回了主营帐,杜仲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同时雪里还不忘继续下命令,明日便让大军继续出击。 “今日好好休息,莫辜负了公主的苦心!”副将很是机灵的对着士卒们说道。 “是!”此刻的士卒自然是群情激奋,看着雪里朝着主营帐走,也以为是雪里今日作战有些累了,自然更不敢前去打扰。 可是真正的主营帐之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兴高采烈亦或是疲惫不堪,反而,充满了迫在眉睫的紧张感。 “药…”雪里此刻躺在了床上,整个人浑身发抖,嘴角还溢出了鲜血,整个人显得看上去危在旦夕。 “药来了药来了。”杜仲整个人的手也显得有些抖,却不是因为生病,只是此刻内心的焦急罢了。 好不容易给雪里喂完了药,雪里浑身的抽搐才淡淡缓了下来。 终于,看着雪里自己有力气将嘴角的鲜血擦去,杜仲才算是难得松了一口气。 因为内心的记挂,这个时候的杜仲也不自觉的开始数落起雪里来。 “公主…”杜仲接下来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雪里倒也是猜得出来。 “你不必劝我,你知道的。”雪里朝着杜仲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杜仲这个时候欲言又止: “可是公主你的身子…” “我还活着。”雪里不知服下的事什么药,此刻竟然又恢复了刚刚的神采奕奕,全然看不出来刚吐过血的模样。 “我这个位置,就是他们抢不走的。” “二皇子已经被处决。”杜仲终于带来了雪里想要听到的一点好消息。 听闻此事,雪里面上的表情也是难得露出了些许的喜悦。 “只是小皇子,怕是不好对付的。”杜仲又再次忧心忡忡了起来。 “我这个弟弟,我自然是知道的。” “你怎么了。”雪里的话音刚落,任齐治便走了进来。 和雪里这个时候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相比,任齐治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路马车日夜兼程,虽不用任齐治亲自驾车,可是路途颠簸,更何况还在养伤的任齐治。 不过任齐治的身子骨倒还是真的硬朗,竟然能趁这个机会养好了伤,此刻走进来,除了脸色之外,其他的倒是与常人无异。 不过看着雪里公主的样子,刚刚任齐治看外面可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雪里击败了任廷攸。 这对于任齐治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 可是怎么看雪里与杜仲,倒是颇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呢。 雪里嘴里的弟弟,又指的是大幽的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呢。 雪里听到任齐治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摇了摇头: “无事。” 任齐治对于这个公主,并不是十分的上心,只是希望雪里不要打乱他的计划罢了,既然雪里说了无事,那么任齐治更加不会自找麻烦。 既然雪里都这样说了,任齐治也没有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点了点头,走到了雪里的身边。 “我不在军中的日子,可有什么异动。” 雪里没有开口,杜仲倒是先阴阳怪气了起来。 “毕竟还是南州的四皇子,可不来去自由。” 任齐治此番去千阳城,本就是灰头土脸回来的。 他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去了,可是如今的他,竟然还被雪里公主身边的人质疑。 “杜仲。”雪里喊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杜仲最终还是没有和任齐治正面刚上,似乎是准备出营帐。 可是身后的任齐治却突然拦住了杜仲,在杜仲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任齐治已经一个招呼上了他的脸庞。 “你?”杜仲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两人手中都没有任何的武器,却是真正的贴身肉搏。 谁也不肯率先松手,任齐治胸膛里一直以来憋的烦闷,这个时候终于得以抒发。 杜仲一开始是没有反应过来,几乎是被任齐治摁在了地上揍,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终于转了个身,占据了上风。 雪里这个时候有着足够的力气翻身下床,看到两人之间的纠缠,雪里此刻朝着混战中的两人大喊了一声任齐治如今的名字。 “布利!” 任齐治愣住了。 这个时候怒火中烧的杜仲趁机反扑,任齐治的脸上被狠狠地揍出了几个印子。 最终还是雪里拉开了两人。 “你们冷静一下。”雪里走出了营帐,紧接着杜仲也跟在了雪里的身后。 营帐中只剩下了任齐治一人。 他跪在地上,脸上似乎写满了痛苦不堪。 他的哥哥,此刻却在千阳城之中春风得意。 是自己亲手将江贵妃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任齐修此刻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恭喜王爷。”枢音笑着说道。 任齐修此刻心情好,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更是心花怒放,还不忘跟枢音摆了摆手: “哪里哪里。” “宫中的事情解决了,既然江贵妃做了这么多不能见人的事情,想来太子的地位一定会受到影响,那王爷日后的路,可就顺利的多了。” 枢音说的话倒也是说到了任齐修的心坎之上,心中虽然得意,不过表面上还是有着稍稍的收敛。 “就算没了太子,老八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任齐修想起程让,便是喉咙里的一道刺。 “可是在皇上面前,还是王爷的身份更为尊贵一些。”枢音这个时候似乎在极力的拍着任齐修马屁。 不过对于任齐修来说,这样的话还是很为受用。 “总有一日要叫老八知道本王的厉害。” 听到任齐修这样狂妄的话,枢音和伏城都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可是落在任齐修的眼里,却认为这是他们在给自己的欢呼声。 “大幽,二皇子死了?”小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院子里与凌先生下棋。 那只猫还是懒洋洋的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上去倒是乖巧,对于两人之间的棋局,并没有要伸出爪子捣乱的意思,反而显得很是乖巧。 只是铖吉莫名的觉得,这只猫好像又胖了。 听到小茶的问话,铖吉点了点头: “以不忠之罪被大幽的国王亲自下令处死的。” “不忠之罪,呵。”小茶听到这句话,脸上扬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凌先生抬手落下一子,看了眼小茶。 “小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小茶又问着铖吉。 “倒是意外,小玥竟然是和大幽的雪里公主有的联系。” 铖吉的语调中明显显示着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当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小茶也是挑了挑眉: “小玥的身份呢。” “小玥是蛮族之主的妹妹,不过蛮族没有皇室一说,才被忽视了,她接近四皇子和六皇子,也只是想为自己挣得一个出路罢了。” “雪里许给了她什么。” 小茶语调中已然转化成了漫不经心。 “若是小玥能够在南州成功,雪里日后便给她想要的荣华富贵;若是不成功,雪里便会让她嫁给大幽的显赫世家。” “弄了半天原来是个美人计。”就连小茶都被小玥骗了过去,看似纯真的外表之下,竟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谄媚。 “为何不选六皇子。”一旁的凌先生此刻也插了一嘴,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这个问题铖吉似乎并没有给出答案。 “她爱六皇子。”小茶替铖吉回答道。 爱一个人,却抛弃了他去选择另一个人,最终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小玥终究出卖了自己心中的这份爱,亦或者是,她的爱并不足以与任辰霖那份对等。 铖吉尚且不懂,不过凌先生倒是显得很了然的样子。 “那主子,既然这四皇子并没有中计,这小玥留在千阳城中的话,她还会去找六皇子么。” “一定。”小茶落下了这盘棋的最后一子,又是小茶获得的胜利。 凌先生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是甘拜下风。 “主子的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身处他处,自然看的清楚。”小茶这几日周身的气韵越发的沉稳了下来,凌先生看着,自然是新生欢喜罢了。 不过皇宫之中,又传来的新的非议。 到底还是江贵妃的事情,虽然江贵妃甚至已经下葬,不过关于对于江贵妃的批判之声不断,而这个时候不在镜中的任廷攸,更是连为自己辩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许多好生事的朝臣们判了死刑。 “大臣们总是满嘴妄言的。”李念又重新陪在了皇上的身边,看着皇上因为生气而甩掉折子的样子,轻轻地走过去捡了起来,安慰着皇上道。 “这太子,看来是他们立的。”皇上冷冷的嘲讽道。 “如今太子殿下正在前线为国家作战,皇上可不能寒了太子的心。”李念虽然不是任廷攸的生母,可是看上去,倒是挺替任廷攸说话的。 皇上倒是看了她一眼。 这话倒是说得不假,不过前线至今传来的,也只有任廷攸首战告捷的消息,至于任廷攸被雪里公主掀翻马下一事,皇上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念面上仍旧挂着那样温和的笑容,皇上最喜欢的,也是如此。 “那你看,应该怎么做。”毕竟江贵妃的事情没有直接牵扯到任廷攸,皇上看样子,也并没有要废了任廷攸的模样。 李念自然不可能替朝臣们开口。 “朝臣们有些话,皇上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皇上如今,不必在乎这些。” 李念脸上的笑容此刻带了种朦胧感,皇上也不自觉的被代入其中,慢慢的开始沉沦。 朝臣们的奏章皇上到底一个都没有回复。 不过这些话也不过是有些迂腐之人的上言罢了,等这阵议论的风过去,皇上还想着一切都会好的。 只是,皇上倒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关于江贵妃的事情,也该告诉太子一声。” 李念听到皇上的这句话,心中咯噔一下,皇上这到底,还是对于任廷攸产生了不信任感。 一切,实在太过顺利。 第122章:疯子 任廷攸回到了营帐之中,自然是不愿见人。 将自己关了起来,势要雪耻。 今日的事情给随将军长了个记性,若是大幽再次突袭,塞城,还是要早做准备。 故而随将军还是有意提醒着任廷攸此事。 任廷攸也只好点了点头。 随将军看着任廷攸的神态,琢磨着他还在想着雪里公主的那件事,也只好宽慰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下一战好好打就是了。” 随将军对于任廷攸的安慰,反而叫任廷攸更加难受起来,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自己乃是南州的太子,怎么可以犯这样的错误。 任廷攸没有办法释怀,随将军到底还是有别的事情去做,此刻自然也不能与任廷攸交流太久,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将军最终还是离开了。 任廷攸独自一人的沉默,脑海中的想法也渐渐地钻进了一个牛角尖之中。 可是突然,任廷攸想起了一件事。 他翻出了那封十月写来的求救的信,对于江贵妃在宫中的遭遇,也隐隐的有了些不祥之感。 可是他如今远在边疆,却什么也不知道。 “太子,宫中派了人来。”正当任廷攸在思来想去的时候,外面忽然有士卒来报。 “传。”任廷攸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只是看着那人引进来一个太监,怀里还揣着一卷圣旨。 “请太子接旨。”那人倒不像从前的太监一般谦卑,反而拿捏了十足的派头,对着任廷攸说道。 任廷攸此刻心中虽然憋闷,可还是不得不接旨。 不过当圣旨宣读的时候,任廷攸的头逐渐抬起,眼神里也带上了满满的不可思议。 直到太监将圣旨宣读完毕,任廷攸脑子里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江贵妃怎么会做这么疯狂的事情,接连对着皇上皇后下手,自己不是已经是太子了么,江贵妃又何须如此。 只是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任廷攸再也无法理解。 太监这个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皇上的圣旨里面,虽然没有对任廷攸的处罚,只是到底还是有一句不痛不痒的申斥罢了。 若是放在平常,这样的一卷圣旨只是让任廷攸有些为江贵妃抱不平罢了,可是到了今日,对于任廷攸来说,便是自己觉得不公。 自己在边境千辛万苦的作战,皇上在千阳城之中高枕无忧,还要断了自己的后路么。 任廷攸忽然觉得皇上好像有些无情。 “太子殿下,贵妃娘娘的事都是证据确凿,皇上也是怕您担心,这才写了一封圣旨,您还是太子,请您宽心。” 听到太监这样劝慰的话语,任廷攸只觉得可笑。 除了是太子,到底他也还是江贵妃的儿子,既然江贵妃死了,又岂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可是眼下失魂落魄的任廷攸,到底还是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只好点了点头,对着太监表明自己知道了。 太监自然将心比心也能够理解这个时候的任廷攸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也不好过多的打扰什么,此刻便也就退下了。 任廷攸独自一人,此刻又正是到了傍晚的时候,任廷攸一天没有用餐,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些许的饥肠辘辘,不过却没有胃口。 士卒自然按时送餐前来,可是任廷攸却一口未动。 他在想,自己这么费心千辛万苦的成为了太子,可是到头来,他又换来了什么呢。 江贵妃也是,一直为了自己的事情奔走前线,可是到最终,竟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任廷攸只觉得荒谬,可是偏偏,又不能想出一些其他的路可走。 自己是太子,可是自己偏偏只是太子。 没有办法决定很多人的生死,这太子之位,竟还不如不要。 “太子…”张文一直在护送粮草的路上,直到现在,才终于做完了手头上的所有事。 当他走进营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任廷攸捏着圣旨在发呆的样子。 关于近日任廷攸发生的一切,张文自然是知道,这才加快了步伐,想要早点能够见到任廷攸。 可是没有想到,江贵妃竟然也出事了,而江贵妃出事的消息,竟然也在同一天到达。 这个时候的任廷攸,只怕用万念俱灰形容都不为过。 张文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任廷攸。 可是他看着任廷攸手中的力道逐渐加大,随后紧紧地捏住了那卷圣旨,张文脸上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的,任廷攸向来没有这么容易被打败。 “张文。”任廷攸喊了他的名字。 “太子。” “我要赢,我一定要赢下这一局。”任廷攸这个时候反而坚定了信心,或许江贵妃的死也全然不是什么坏事,若说从前的江贵妃与任廷攸母子之间唇齿相依荣辱一体,那么这个时候,任廷攸便算是彻底没有了任何的顾忌,甚至可以开始不用因为考虑江贵妃在宫中的处境而考虑皇上的心情。 “母妃,您安息吧。”任廷攸这个时候眯着眼睛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知为何,张文听着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本是今日想要安慰任廷攸的,可是任廷攸的情绪转变之快,让张文始料未及。 这个时候,他只以为好歹不会让任廷攸始终沉浸在丧母和被打下马的悲痛与耻辱之中,既然任廷攸能够想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今夜的边关,似乎仍旧平静。 第二天一早,任廷攸便是早早地起了床。 在所有人都有些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任廷攸便是已经下了命令。 所有人严阵以待,严防死守,昨日大幽虽然撤军,可是今日说不定会卷土重来。 任廷攸的话,自然也是真的,随将军看着任廷攸意气风发的样子,昨日太监来报的信,随将军并非不知,不过任廷攸这么快的走了出来,甚至让随将军开始怀疑,他是否曾经沉溺其中。 “随将军,您说这样可好。”任廷攸拿来了一副军防图,对着随将军解释了自己的意图。 随将军的注意力更多的却放在了任廷攸的脸上,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哪有半分颓靡之相。 任廷攸的办法太过冒进,最终随将军还是采用了自己的计谋。 “也好。”任廷攸听了随将军的安排。 大军果然等到了大幽。 “雪里公主好雅兴啊,连着来我塞城。”任廷攸在城墙之上对着雪里公主喊道。 “太子殿下,精神不错。”昨日处理好了任齐治的事情,今日雪里便将他也带了过来。 这是第二次,任齐治当着任廷攸的面穿上了大幽的战袍。 “原来四弟也在。”任廷攸今日倒是没有直接嘲讽任齐治,不过是字字珠玑,也不是什么好话罢了。 听得出来原是任齐治的嘲讽,这个时候的这对手足,谁心里都不服输,都想要将对方从眼前的这个位子掀翻下去,故而都是说话间带着火药味。 “也没想到,太子竟然这么快就站起来了。”昨日的事情任齐治也听说了,任廷攸被雪里教训,任齐治只恨自己晚了一步没能亲眼见证这样的好事,不过眼下,倒是有了几分机会。 “少废话。”任廷攸对着任齐治开口道。 “上次你跑得快,这次我必定要你个叛国贼的头颅。” 随着号令一下,这一次的将军,倒是真真切切的纠缠在了一起。 任廷攸亲自杀入乱流之中,整个人显得无比狂躁。 雪里公主自然捕捉到了任廷攸这个时候的不对劲,和昨天相比,这个时候的任廷攸显然是失去了理智。 “别去。”雪里公主拦住了即将冲上前和任廷攸正面对抗的任齐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任齐治还是留在了原地。 雪里公主这个时候将手成环,衔在嘴中,发出一声清亮的号角指令。 随之,阵型立刻变换了起来。 其中似乎有一支雪里公主特别培养的小队,无需雪里公主再次下令,便成队形朝着任廷攸而去。 任廷攸的武功,并没有那么强大,这个时候对上他们,也许同样的也是占不到便宜。 可是任廷攸没有躲。 其他人之间的厮杀还在继续,任廷攸却被牢牢地困在了中间。 这一场的结局自然是不用多想。 若非随将军杀进他们之中救了任廷攸,只怕任廷攸都不能活过今日。 “你疯了。”随将军怒气冲冲的走回去,身后还跟着眼神里满是毒辣的任廷攸。 南州输了这一场。 任廷攸不知为何,自从随将军说出这句话以后,他倒也没有急着反驳的意思,只是那眼神看着,实在是连身边的张文都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随将军怒不可遏的转过头,看见任廷攸的眼神,整个人也有些愣住。 但任廷攸随即就变换了眼神,反而十分温柔的朝着随将军问道: “将军,怎么了。” 随将军看着任廷攸刚刚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任廷攸还没有从江贵妃的事情之中看来,到底还是原谅了他这一次,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 “太子。”身后的张文喊着他。 “总有一天,该死,都该死。”任廷攸这个时候嘴里的语调都变得有些不像自己,眼神毒辣的说着这样的话。 “是该死的。”张文这个时候不敢忤逆,也只好附和着太子的话。 “统统都该死!”任廷攸嘴里发出一声低吼,有些震慑住了一旁的人。 张文以为任廷攸只是因为心中的怒火堆积,可是直到将来他才明白,原来任廷攸一直挂在嘴边碎碎念的,就是他的心中想法。 而至于任廷攸之后做的事情,更是无比疯狂。 大幽军中欢声笑语,连着两天的胜利,让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曾经感受到的所向披靡之中。 至于南州这边,任廷攸如今肯定是无法主事的了,而随将军又专心在思考着对敌之策,两个核心骨此刻都不能及时处理事情,军中又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实在有些落了军风。 第123章:提议 这次的消息倒是传的格外快乐些,连带着任廷攸被雪里公主打落下马,整个南州的朝堂之上,此刻陷入了一片寂静。 皇上面色凝重,底下的大臣们也不敢大气出一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站在台下的任齐修听到这个消息,却很是开心。 他任廷攸,到底还是个废物。 如今南州与大幽磨了这么久,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皇上的表情,不免的有些凝重。 “父皇,儿臣有一计。”任齐修这个时候又站了出来,主动提议道。 “哦?”皇上这个时候将目光淡淡转向了他,其他的朝臣们亦是如此。 上一次任齐修这么主动,似乎还是笛县赈灾一事。 不过皇上当时可没有给他这个面子,现在,倒是有心情听任齐修开口了。 “你说说看。” 得了皇上的允许,任齐修便是大胆发言了起来。 “眼下边境不稳,同时一直这么僵持着,对于将士们来说也不利,父皇倒不如及时和谈,对于两方臣民来说,也是个好事。” 任齐修这话,未免有些显得畏首畏尾,可是对于如今的南州来说,倒是话粗理不理。 朝臣们自然有人下意识的想要否决这个提议,可是也有人觉得任齐修似乎话说的在理,想要劝皇上考虑此事。 皇上同样也在思索之中。 任齐修明白,任廷攸这次的失误显然并不会单纯是他的错,可是任齐修,偏偏就要给任廷攸打成是他的错。 让皇上不去探究其中的本质,反而只是着眼于其中的表象,这便是如今的任齐修最想要完成的愿望。 “那么和谈,众爱卿以为呢。”这两年的先后皱着让皇上如今已经多少有了些力不从心,若是换做从前,定然不会就这么向大幽低头,可是现在的皇上,却没了从前的精力。 看着皇上的样子,明显就是打算和谈,每天消耗下去的,到底还是南州自己的国力,和谈,也许是上佳之计。自然也不会有人这个时候跳出来极力反对。 很快,关于和谈的意愿便被定了下来,不过这和谈的人选,倒是还不知道。 一次失败并不会让皇上彻底的不信任任廷攸,只是任廷攸被雪里公主打下马的耻辱,成了皇上心头一个过不去的梗。 皇上似乎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个人继续做南州的太子。 故而在和谈的人选上,皇上的内心出现了纠结。 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至于派大臣前去和谈,皇上却又并不放心。 可是皇上眼下能用的,竟然当真没有几个皇子。 “曹衣,你觉得如何。”皇上突然点到的名字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曹衣,似乎这个名字有一段时间常常被皇上提起,可是却只像一朵转瞬的昙花,很快便消失不见,这个时候又提起,朝臣们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这号人物。 “臣心中暂无人选。”曹衣上前半步,依旧包裹的严实让人看不清面容,皇上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只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回来了。” “是。”曹衣简言意骇的说道。 任齐修的眼神看向了曹衣,这个人到底是谁,能得皇上如此青眼相看。 其他的朝臣们目光之中同样充满着疑惑。 可是曹衣却不卑不亢,坦然的接受了所有人的打量。 皇上看着他的表情,反而带了些许莫名的慈爱之感,不过很快便收回。 任齐修没有错过这转瞬即逝的一眼。 “其他人呢,可有什么看法。”皇上没有继续问着曹衣,反而望向了别人。 “还请皇上定夺。”如今的朝中,竟是一个有用的人都没有出现,各自推嚷着,却谁都不敢率先站出来。 这件事是由任齐修率先提起的建议,自然朝臣们的目光多半也就望向了他。 任齐修心中很是满意,满心以为皇上此刻定然只能选择自己作为谈判目标,到时候自己顶替了任廷攸的位置,太子之位,岂不是也唾手可得。 只是任齐修到底还是看不透皇上,尽管几乎无人可用,不过皇上看样子还是不想选择任齐修。 任齐修脸上还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可是皇上的眼神却掠过了他。 众人眼中的宁亲王这个时候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不选择他,还能选谁? “老六。”皇上叫住了任辰霖。 在众人眼中,任辰霖只是个跛子,母妃又至今还是个嫔位,如今更是尚在养伤之中,别提会给任辰霖什么助力了。 “这件事,交给你来办如何?”皇上的话让所有人意外,任辰霖从未出过千阳城,皇上也从来都忽视这个儿子,可是如今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如此重要。 任辰霖,是否能够担此重任还是个问题。 看着任辰霖还是那样跛着脚走上前的样子,时间都比别人多了一小会儿,又怎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谈判上运筹帷幄。 有人想要跳出来阻止皇上的这个提议,可是却被皇上的眼刀给一记秒杀。 任齐修这个时候,脸色也不好,他盼望着任辰霖会说自己不可以,会主动拒绝这个提议,可是任辰霖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欣然接受了下来: “儿臣定不负父皇使命。” 皇上闻言之自然是满意的,于是便当即下令将这件事交给了任辰霖去办。 至于任齐修,三番两次的被皇上忽视,甚至让人感觉到皇上对于他的排斥几乎已经是写在了脸上,都是七尺男儿,实在有些丢面子。 不过皇上为什么选择了任辰霖,似乎也因为宜嫔的事情而能够理解,皇上这样做,也是为了弥补宜嫔母子一二罢了。 说到底,终究还是因为江贵妃的事情,宜嫔再怎么说也还算是个受害者,既然宜嫔在养伤,那么皇上重用任辰霖,也算是对宜嫔的一种补偿。 至于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到底还是只看皇上心中怎么想的了。 只是任齐修因为此事难免会有些失意。 皇上对于任齐修的忽视,使得任齐修心中积攒的怨恨,实在更多了些。 当枢音听着任齐修发牢骚的时候,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任齐修一直在叨叨不休皇上究竟是怎样的不公,终于,枢音看着任齐修好奇的问道: “那么看来,王爷是想要主动去和谈?” “这是自然。”任齐修这个时候有些大惊小怪的看了枢音一眼: “我既提出了这个主意,自然便是想去的。” 枢音这个时候又问了任齐修一句: “那么若是遇到了四皇子,王爷又该如何自处。” 这一句话,堵住了任齐修。 他和任齐治胜过普通兄弟之情的,便是在于两人一模一样的面容。 尽管任齐修当初大义灭亲,将任齐治在皇上面前贬的一文不值,甚至主动向皇上表明了自己绝对不会姑息的态度,虽然是赢得了皇上的赞誉,可是若真的和任齐修面对面,任齐治又会如何,谁也不知。 况且两人再次相见是在战场上,便实在有些煞风景。 任齐修若是没能亲手杀了任齐治,自然也显现不出自己的才能来,和谈是一回事,不过任齐治叛国,自然同样也不该留。 可是任齐修,又有些回避这个问题。 看着这个问题将任齐修难倒。 枢音看似深沉的叹了口气: “王爷,边境最好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任齐修没有想到枢音会这样说,可是任齐治的问题还明晃晃的摆在自己的眼前。 任齐修心中不禁反复折磨,可是到最终,他却下定了一个主意。 “塞城,我一定要去。” 枢音知道,这是任齐修抛弃了自己的同胞弟弟,日后若是看见任齐治,任齐修只怕当真不会有半分留情。 这却不是枢音想要看见的,显然还是想要劝一劝任齐修。 不过任齐修面上倒是心意已定的样子,朝着枢音抬了抬手: “你不必劝我,我乃是心意已决。” 这个时候的枢音,倒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如今的任齐修定然是心意已决的想要顶替任辰霖,至于他会用什么手段,枢音当真是用脚趾头都可以猜得出来。 可是任辰霖要是真的出了事,对于枢音来说,可是没有必要。 一旁的伏城观望着两人,并不做声。 “眼下和谈的具体细节还没有定下来,就算老六出了事,父皇也来得及寻找旁人顶替,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任齐修问着枢音。 “自然。”枢音此刻的脸上满是坦荡,说起这样的话题也毫不避讳。 “会在必要的时间,才送他上路。” 枢音说这话的时候,任齐修正背对着她,全然看不到此刻的枢音真正在想什么,还单纯的以为,枢音所说的,当真是表面上的意思。 “老八呢。”任齐修对于每个手足,眼下都当成了自己的对手,若是按照自己得到的情报来看,程让似乎比想象之中的动作更为迅速。 想来程让许是用不了两个月的,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任齐修不得不防着点程让回京。 “即将返程。”十六路月得了任齐修的令,虽是没有贴身跟踪程让,不过对于程让在笛县的一举一动,也是掌握的清楚。 “我们也该动手了。” 直到回到了十六路月,伏城才开口问着枢音: “主子,当真就听宁亲王的。” 枢音用“你是白痴么”的眼神看着伏城,这个时候伏城才意识到,看来枢音的确不可能这样做。 伏城猜的没错,枢音从自己的房中取出了尘封已久的凤凰诏,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伏城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是大吃一惊: “主子,你这是打算?” “一了百了,永绝后患。”枢音的眼神里充满了冷峻,对于这件事下定了决心。 既然枢音如此,伏城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我知道该怎么做。”朝着枢音开口道,伏城便是退下去打算解决此事。 “宁亲王啊宁亲王。”枢音眼下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和小茶的不谋而合,这尘封已久的凤凰诏,也的确到了该面世的时候了。 第124章:讨论 “着人贴身保护六皇子。”小茶在听到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的时候,便猜到了任齐修不可能这样安分守己,对着铖吉说道。 “好。”铖吉点了点头: “凌先生已经下过令了,想到主子您肯定对这件事还有所不放心,这才让我再来通知一声。” “凌先生下过令了。”小茶对着铖吉说道。 “嗯嗯。”铖吉还是这样瞪大了眼睛,回着她的话。 小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问了铖吉另一件事: “八皇子如今到哪了。” “还有十天便能够到达京城。” 程让对于笛县赈灾的事情显然是做的不错,估计再过两日折子便会递到皇上的面前,到时候程让得了表扬,估计会让任齐修更是心中不平,想来那个时候,对于任辰霖来说,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小茶要让任辰霖远离此次危险。 不过倒还有一些事情,也是她眼下要注意的。 “我们,还需多久。” 小茶问着铖吉,在这京中,小茶那么多的牵挂,还需多久才能解决。 “不过三日。”铖吉这个时候勤勉的对着小茶说道。 “九儿我已经替你从枝星那里赎了身,日后你们如何,便是你自己的造化了。”听到小茶这样的话语,铖吉有些动容,朝着小茶低低的唤了一声: “主子。” 小茶说的赎身,铖吉自然知道一切没有那么容易,对于九儿这样洞悉了九棠秘密的人,又怎么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小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地里竟不知付出了多少。 铖吉永远知道小茶乃是这样的热心肠。 不过眼下却有些不舍小茶,似乎还带了些不想离开的意思。 “把这件事,也通知凌先生一句。” 天气逐渐转了凉,一晃眼,竟然已经过去了两年。 这些纷纷扰扰,让小茶着实没有想到,她在这千阳城之中,得到了太多,同时,也失去了太多。 不过故事最终都还是要翻篇,小茶明白这个道理。 宫中,得了皇上委任的任辰霖看上去表情除了兴奋,还有一些别的,只是宜嫔还在养伤之中,他只是将这件事草草的说了一声。 宜嫔反而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喜悦,有些紧紧皱着眉头: “这件事,三皇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父皇对于宁亲王的厌弃,若是他还读不出来,只怕真的不配做这个亲王了。” “有的时候,人到了尽头便会真的不择手段。” 宜嫔提醒着任辰霖,如今这个宁亲王,看似真的到了尽头了已经,当真是没有什么再翻身的机会了。 可是这样的人釜底抽薪,不顾一切的反扑,便是很容易摧毁许多。 “主子已经派了人来保护我。”任辰霖对于小茶,如今倒是打心眼儿里敬佩着,就连背地里,也是不忘记称一声主子。 “锦鲤岂非池中物啊。”想到那个出色的女子,宜嫔的脑海中只浮现出来了这一句话。 也许整个南州,小茶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我们这一次,一定选对了。”任辰霖的脑海之中,关于将来曾描绘过许多种可能性,不过偏偏没有想过,自己会认这样的一个看上去还是个小丫头的女子为主,并且这般的信任。 就连宜嫔,也没有遇到过。 “何日出发。”宜嫔最终选择了不再纠结,反而问着任辰霖这句话。 任辰霖很是干脆利落的说道: “眼下虽是求和,不过父皇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服,对于议和细节之事,估计还要讨论两日,最迟也不过三日后出发。” “那人会陪你到塞城么。”宜嫔问道。 关于任辰霖的安全,始终还是宜嫔心中记挂的第一位。 “嗯,母妃放心便是。”有了任辰霖肯定的这句话,宜嫔心中自然放心许多。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母亲在宫中,也要注意安全。”虽然宜嫔如今身上的这一刀是自己刺的,可是任辰霖还是有些后怕。 他一直以来所求的,可也不仅仅是自己的安全而已,更多的,还算上了宜嫔的那一份。 “母妃知道,你放心吧。”宜嫔朝着任辰霖弯了弯嘴角: “这些风波过去,皇后也不是那个皇后了。” 如今她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句话用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任辰霖也懂这个道理,心下便更加放心了许多。 和任辰霖意料之中的一样,皇上虽说是让他前去议和,不过关于议和的具体细节之类,还是由自己亲自拍板,沉思许久,皇上才最终给出了一些解释。 关于有些细节方面,更是始终自己反复推敲着。 任辰霖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个皇上的工具罢了,眼下他却并不着急,在街上行走的时候,也感到有人跟踪在自己身后,只是任辰霖到底不是从前的那个皇子了,身边也多了人跟随,更是行走注意,让那个身后之人,屡屡找不到机会下手。 当枢音将这件事报告给任齐修的时候,任齐修倒是难得的没有直接将此事追究于他们,反而是一脸早就料到了的表情一般: “那就让他出发,等到出发后再动手,也洗了本王的嫌疑。” 在任辰霖出发的前一晚,关于程让赈灾的奏折倒是终于递到了皇上的桌子上,看着程让在笛县的功绩,皇上显然是很满意的样子,在朝堂之上,哪怕表面上没有人是程让的手下,可是皇上还是明确的表扬了程让。 听完这些话的任辰霖将目光看向了在人群中一言不发的曹衣。 若说之前曹衣是受到皇上重用风光无二,那么如今沉寂许久的曹衣,在近日千阳城之中发生的大事内,都没有什么表现。 朝臣们自然也就几乎没有巴结,便是自然的让曹衣省去了许多麻烦。 眼下,他正在皇上的书房之中汇报着近日的情况。 “若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朕岂不是做的刚好。”皇上淡淡的抿了一口茶,听完了曹衣这些日子的收获,笑着对他说道。 皇上派遣曹衣,自然也不是游玩去了。 在谋杀四皇子任齐治失手以后,皇上对于原来的侍卫已经失去了信任,而曹衣这个时候的不经意间的出现,便给了皇上一个新的发现。 在偶然的一次巡猎之中,曹衣表现出来的武功,让皇上刮目相看。 随后便秘密委派曹衣潜入大幽卧底,同时不声不响的贬了曹衣,让人只以为曹衣原是去偏远地区任职了。 没有人会在乎曹衣是否真的就任,而曹衣在千阳城之中无亲无故,猛然出现或者猛然消失,也不会有人在乎。 这便是给了曹衣最好的身份。 同时也因为曹衣当时的离开,故而皇上当初,甚至落了个无人来救的下场。 不过现在到底还算是好些了。 曹衣在大幽潜伏时间将近一年,不久前传来情报,皇上这才将他调回。 同时出于对曹衣的器重,特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询问曹衣,给了他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曹衣归来的时候,果然给皇上带来了他想要听的。 “微臣所言,字字皆实。”曹衣的眼睛对上了他的,竟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之感,皇上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可是下一秒,曹衣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让皇上不由自主的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瞬间诧异罢了。 “若无其他的事情,微臣先告退了。”曹衣这个时候显得井井有条起来,对着皇上礼貌的说道。 “好。”皇上此刻也没了留下他的理由,便点了点头放走了他。 郝公公站在皇上的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 “皇上,明日便是六皇子前去议和了,皇上可有什么打算。”郝公公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是把皇上有些问的懵了: “什么打算?” 郝公公看着皇上,内心看上去颇为有些急躁的模样,对着皇上说道: “议和这件事,南州先行提起,皇上刚刚应该问一问关于雪里公主的事情。” 毕竟传来的战报之中,雪里公主如今也在前线。 “有什么好问的。”皇上似乎对于雪里公主嗤之以鼻。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郝公公却对于皇上这样的说法似乎有些不甚赞同,皇上好像忘了,正是雪里这个女人,将太子任廷攸打落马下。 皇上却没有忘了任廷攸。 “对了,太子的事你倒是提醒我了。” 郝公公一脸懵的看着皇上,不知自己是提醒了什么。 “太子之位他是如何得来的,朕可是不会忘。”郝公公彻底懵了,皇上这个意思,对于任廷攸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任廷攸的太子,不是皇上亲自册封的么,又怎么会? 任廷攸还不知道在遥远的千阳城之中,因为自己的一次失误,已经让皇上对于自己产生了厌弃,任廷攸甚至还想着,有朝一日可以一雪前耻。 皇上当夜又给任辰霖下了一道旨意,却不光关于任辰霖的。 曹衣从皇上的宫殿之中出来后,便直接出了宫。 他的府邸偏僻,皇上本是为了让曹衣不更加惹人注目,不过倒是给了曹衣一片安宁。 这个时候的程让已经悄悄提前回京,正在曹衣的府邸等候。 “八皇子。”理论上来说,程让应当还有五日方归,这几天几夜的日夜兼程,倒是让程让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了一些疲倦之色。 “嗯。”程让还算没有失了风度,面上的表情还是和原来高冷的模样一般。 “我已经将那些事情告诉皇上了。”曹衣向程让汇报着自己的进度,而程让听到曹衣的话,自然也点了点头: “关于大幽,还有什么情报。” 曹衣将自己趁机潜伏的事情都告诉了程让。 曹衣几乎和任齐治同时到达的大幽。 曹衣是从底层官员做起,任齐治却从一开始就备受大幽之王的青睐。 不过曹衣的机灵,不被注意的身份反而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这才给了曹衣这么好的机会。 他的收获不少,告诉皇上的只是一小部分,而更多更加隐秘的事情,或许只有此刻的程让才会知晓。 第125章:举报 当曹衣说完了一切,他不知程让为何要偏偏这么提前出现在千阳城之中,思来想去,难道是因为要见任辰霖一面? 程让当听到任齐修提议南州与大幽议和的时候,便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而后又听说皇上虽然同意可是派了任辰霖前去,才稍稍松开了眉头,不过任齐修,的确被程让拉近了黑名单。 “主子,六皇子明天一早便会出发。”曹衣对于任辰霖如今投靠了谁,自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对着程让提醒道。 “我知道了。”程让终于站起身来,打算离开的模样。 曹衣便下意识的认为,程让定然还是要去见任辰霖的,便不多拖着程让什么。 不过程让却来到了十六路月。 一个多月不见,十六路月还是从前的模样。 而这个点,小茶也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程让忽然有些想她,想的全身上下隐隐作痛,更是想好好抱抱她。 小茶被人从背后抱住。 “我回来了。”程让总是不在小茶身边,甚至这样的话,也是小茶曾经听过多次的,小茶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委屈。 程让只能看着怀中女子乌黑如墨的发顶,却久久不见她的动作。 “怎么…了。”程让的话一下子梗在了心头,只因为,小茶那滴温热的泪落到了程让的手背上,烫的他心疼。 程让连忙松开了手,转而走到小茶面前蹲了下来。 小茶的房中此刻只有两人,女子小小的脸上这个时候写满了委屈。 “怎么了,小乖怎么哭了。”程让温柔的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浮罗城的城主,竟还是个小丫头。 “小乖不哭。”程让双手捧着小茶的脸,仿佛是这世间最珍视的宝贝一般,程让问着她: “是不是太久没见我,想我了。” 小茶心中自然还是有些想念的,可是这个时候却足足演到了十分。 “我没有。”小茶轻轻地拨开程让的手,绝强的别过头去,不叫程让看见自己这个时候的表情,可是小茶气鼓鼓的小模样,全然落在了程让的眼里。 “小乖,我错了。”程让这个时候无比老实,又换了一边绕到了小茶的身侧。 “你摸摸,它也很想你。”程让拉着小茶的手的时候,小茶并未反抗,程让轻轻地将小茶的手代入了自己的胸膛。 炽热滚烫。 屋子里安静的叫小茶能够几乎清晰地听见程让的心跳声。 “我很想你。”程让的表情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委屈巴巴。 “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小茶朝着程让诉苦道。 “小乖肯理我,什么都不会是小乖的错。”程让这个时候脸上也终于难得的露出了笑意,朝着小茶很是干脆的说道。 小茶也好似破了功,终于肯给程让一个正脸。 看着小茶脸上露出了笑容,程让这颗心,也终于能够送下来。 他将小茶揽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很想你。 小茶只是同样的环住了他的腰,安静的听着,在程让温柔的话语之中,逐渐睡了过去。 程让将小茶抱到床上,像是从前那样只是静静地坐在边上陪着她,不过这一次,程让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般,足足到了天亮,晨光微熹的时候,程让才从小茶的房中离开。 程让不知道的是,当他前脚离开的时候,小茶便睁眼了眼睛。 刚刚还明显呼吸平稳正在深睡的小茶,这个时候却又显出了无比的精光来。 仿佛刚刚全然不曾有过任何困意。 “主子。”铖吉显然也是在外等候多时,这个时候便自然地推门进来,朝着小茶说道。 “都准备好了?”小茶问着铖吉。 当铖吉点了点头的时候,小茶终于向这千阳城的一切说了再见。 不管怎样,当小茶第一次踏足千阳城的时候,她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这么快的从中离开,只是有些事,她们都向来没有选择。 程让自然是要去见任辰霖,昨日没有,这个凌晨,却是他唤醒了还在睡梦之中的任辰霖。 毕竟是要远行,准备的东西多了点,同时又是脑海中带着的紧张感,任辰霖几乎昨夜未睡。 今日又早早地被人唤醒。 可没有想到出现在面前的人是程让。 程让明明还有几日才到,任辰霖收到的消息向来准确,可是偏偏,程让这个时候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任辰霖对着程让欲言又止。 “嘘。”程让朝着任辰霖比了个手势,任辰霖即刻会意,同时脑袋里刚刚还有着的一些混沌,此刻也全然清晰起来。 “还有一个时辰。”任辰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 这意味着程让还是具有足够的时间。 不过程让倒是也没拖沓,听着任辰霖向自己解释了皇上打算如何议和的事情,还是从前的那般老掉牙却又简单粗暴有效的方式——和亲。 “谁娶?”程让问道。 任辰霖耸了耸肩,这样的事情,皇上甚至连他也没告诉。 总不会是任廷攸,程让如今还是有这个觉悟。 不过大幽真正能嫁过来的公主,貌似也只有雪里一个。 提起雪里,程让便眯了眯眼睛。 任辰霖不知道,他反而想到的是另一方面: “这雪里公主也算是大幽的太子,又怎么会这么容易的放弃继承权呢。” 况且眼下南州和大幽的军队姑且还算是在僵持着,再怎么说,大幽还是比南州能够耗得起。 至于雪里会不会嫁,又是任辰霖所要思考的。 “雪里为什么不会。”程让反眯着眼睛,语气似乎十分笃定的对着任辰霖开口道。 “啊?”任辰霖有些不敢置信,不过对于程让说的话,他向来是不敢有所怀疑的。 既然程让这么开口说了,那么自然,他定是心中有了几分把握。 “那我该怎么做。”任辰霖问着程让。 不知道程让会让他怎么做。 “你就按照父皇所说的做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你无须操心。”有了程让的这句话,任辰霖又放心下来。 “好。”当任辰霖放下心的来时候,天色也逐渐亮了起来,而眼前,早就没了程让的身影。 任齐修看着任辰霖如期出发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和皇上一起送行,四个可以继承大统的皇子,如今有三个都被委以重任,只有任齐修,虽然是仅次于太子的亲王,可是至今仍然被留守千阳城中,得不到重任的感觉,自然让任齐修心中百感交集。 可是任齐修倒是还有一事,终于即将让他称心如意。 “一切都安排好了么。”任齐修问着身边伏城。 “三日后八皇子回京,一切便可安排妥当。”伏城点了点头: “绝对不会耽误您的事情。” 有了伏城的这句承诺,任齐修自然放心的多。 “那便好。”他已经迫不及待,将还没有展露光芒的程让狠狠地踩在脚下。 程让如期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宫中。 虽说笛县赈灾只是个小事情,可是程让第一次去办便能够如此妥当,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比起一般的赈灾,程让的表现只怕称得上是“可圈可点”四个字。 故而让皇上,也对于他报了些许期待。 “儿臣参见父皇。”和前几日去见任辰霖的有些疲惫不同,今日的程让,可谓是显得意气风发,身边的随月生站着,也都不自觉地有几分黯淡失色。 这个时候的朝臣们,才看到了这位小皇子的出色。 不禁眼前一亮,都有些纷纷点头的意味。 “回来了。”皇上此刻翻阅着程让亲自写的奏章,内容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可是皇上的语气还是不轻不重。 “是。”程让回答的不卑不亢。 “事情做得不错。”皇上对于程让,也只是淡淡的表扬了一句,而后赏了些东西便也没什么了。 甚至连给程让的东西,都不必给随月生的多多少。 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实在是显得有些寒酸。 不过程让面上的表情却好像并不在乎这一切,反而显得十分淡定,皇上既然没有其他的吩咐,那么程让便自觉地站了回去。 这在许多朝臣们的眼中,程让倒是显得不居功自傲。 可是任齐修,却觉得程让这摆明了就是在故弄玄虚。 就连任齐修,都看出来了皇上对于程让的敷衍,可是程让眼下这般的不计较,又是个什么意思,明明就是心里的想法不敢表现出来,任齐修表示十分的唾弃程让。 程让不在乎。 下了朝以后,随月生自然可以打着和程让已经熟悉的名义,两个人堂而皇之却又光明正大的走在了一起,身后的任齐修不禁还是有些怨恨。 回到了府中,枢音和伏城已经在等着他,枢音更是主动交代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任齐修可以向皇上递交早已准备好的奏章了的时候,任齐修却摁住了他们: “还不急。” 不过等程让这件事被所有人注意到,风光两天的时候,再将他狠狠击倒。 这才是任齐修要的效果。 枢音和伏城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早朝,竟然让任齐修心中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任齐修的神情,此刻不再是简简单单的阴晦,而是处处充满了狠毒,连这眼角眉梢上,都是处处不放过的痕迹。 不过任齐修他也不能够不满多久了。 果然,和所有人料想的一样,当任齐修他过了几日举报程让在笛县的所作所为的时候,朝野上下无不震惊。 就连皇上,都亲自召来程让进行质问。 “儿臣绝对没有做过此事!”程让回答的信誓旦旦,反而让皇上产生了一丝疑虑。 程让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么,可是任齐修的奏章之中写的如此清楚,却又让皇上不得不怀疑。 好在任齐修没有提到凤凰诏一事,就算程让拿到了虎符,皇上还是能够予以镇压。 “可这个奏章里面的,老三可是写的明明白白啊。” 第126章:争辩 皇上没有避讳,直接向程让说明此事就是任齐修所揭发。 这个时候的程让面上露出了他精湛的演技。 “三哥,三哥怎么会…”程让此刻满是不敢置信的拿起了皇上摔在地上的那本奏章,虽是跪在地上,可是身板还是笔直,眼睛里,满是难以理解的样子。 此刻朝臣皆在,任齐修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挂不住面子。 皇上这样,无异于将任齐修推进了火坑里,从前的兄友弟恭,倒是此刻显得有些荒唐了起来。 不过既然任齐修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便也是注定要和程让撕破脸皮的。 索性破罐子破摔,在众多大臣们打量的目光之下,任齐修决然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皆实。” 任齐修的咬定了程让谋逆和程让的从未有过,两个人在朝堂之上自然是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朝臣们见皇上都不开口,各自也就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看着这两个人的架势愈来愈凶,皇上到底喊停了两人的辩论。 “什么事都是要看证据。”皇上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程让和任齐修的眼神此刻都齐刷刷的看向了皇上。 紧接着皇上说道: “老八,宁亲王可是捧了一些证据出来啊。” “还请父皇明示。”程让这个时候看上去仍是不屈不挠的样子,坚持为自己澄清。 “你去笛县这一趟,这虎符,从你府中搜出来的,该怎么解释?” 看来任齐修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甚至今日程让前脚刚刚离府,后脚便让人顺利的带着圣旨进去搜寻了一番。 好在只搜到了虎符,还是让皇上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凤凰诏,那么任他程让闹翻了天去,到底都算是谋逆。 “回禀父皇,虎符乃是儿臣在笛县意外所得,正准备献给父皇。” 出乎任齐修的意料,面对这枚乃是栽赃程让的虎符的时候,程让竟是干脆的认了下来。 这样的行为,可是让他有些意外。 难道程让以为这是真的虎符? 心中有一丝侥幸,这一切,可比任齐修想象之中要顺利的多了。 “大胆!”虎符怎么就这么巧的被程让发现,程让还能够这么坦然的承认这件事? 皇上的心中似乎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后颈也有些发凉,藏在宽大袖子后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这南州至尊之位。 他忽然有了一丝危机感,自己这个位子,本就是不光彩而得,如今,难道真的这么快又要被人夺去么。 皇上心中实在难熬。 可是看着程让的样子,似乎又是半分没有忌讳。 他只能够用这个时候的对于程让的怒斥来掩盖自己心中的惶恐。 随着皇上的这一声怒斥,所有人又再次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藏在众多朝臣之中的曹衣,这个时候和旁人的低下头不同,虽是同样的跪着,可是曹衣却抬起头,目光紧紧的盯着皇上,直到皇上回望的时候,曹衣这才朝着皇上摇了摇头。 皇上对于曹衣,只怕是这所有人之中的最信任了。 既然收到了曹衣的示意,皇上这个时候的语调,又稍微的带了些和缓,问着程让道: “早就得到了,为何不回宫的时候便奉上,直到朕开始搜查,你才如此,只怕有些不妥啊。” 说起来,程让回宫也有几日了,若不是此番,这虎符当真还见不了天日。 程让对着皇上不卑不亢的说道: “回禀父皇,因为儿臣丢了。” “丢了?”皇上这个时候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可置信的问着程让: “这虎符是何等之物,你可清楚。” 程让的目光如炬,眼神直直的对上了皇上: “儿臣不知。” “儿臣只是去替父皇赈灾,其余往事,儿臣不知。” 以程让从前的身份来看,倒是很有可能。 当棠妃还在宫中的时候,程让表现的只是个吃喝玩乐的皇子,虽然不甚纨绔,可是对于朝中之事也从未流露过任何的关心之感。 哪怕他说不知,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皇上此刻陷入了沉默与思索之中。 看着这一幕的任齐修,自然不能让程让就这么含糊了过去,当即指着程让说道: “八弟可不像是这般天真之人,那日夜宴,八弟可是好大的威风啊。” 这句话提醒了皇上,一下子想到了程让带人打乱宴席的时候,程让身边的人,可个个都看得出来乃是顶尖的高手。 不过之后,程让便因为母妃的离世而渐渐闭门不出,对于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情,好像也当真从来没有在乎过。 那些人呢? 程让手中握有的力量,好像一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上的目光看着程让,等待他给出一个解释。 程让这个时候又顺利的瞒混过关: “回禀父皇,那日乃是儿臣向太子所陈述真相后,太子指派臣弟所做。那保护儿臣的人,也是太子派来,有意提防着有人再继续陷害儿臣。” 程让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瞥向了任齐修。 “你。”任齐修气结。 如今太子任廷攸不在京中,太子之母又已经离世,似乎程让这话说得是真是假,究竟有没有牵扯到任廷攸,已经眼下难以考证,若他真的咬死了这么说,也很难让人反驳。 “太子与你的关系,竟这么好?”皇上只知皇后与江贵妃宿敌,任齐修与任廷攸也是在暗中较劲,不过对于棠妃这对母子来说,两人似乎与谁都是关系平平,只专注于皇上,却并不在乎其他。 任廷攸与程让关系好,听上去也不是那么不合情理的事情。 程让这个时候坚定地点了点头: “儿臣只觉手足之情,当时并未想太多,本以为三哥也是如此,可不知三哥为什么要这样陷害于我。” 程让当真是个不谙世事的皇子,看向任齐修的眼神里除了愤怒,反而有着三分委屈,似乎是想不通,自己一直以来敬重的宁亲王,为什么要这样说。 “那么宁亲王上谏中所说的你带的两万人马呢?”任齐修听到皇上这样问,便明白关于虎符的事情,只怕皇上当真已经信了程让,不禁内心有些咬牙愤恨。 说起两万人马,程让又有些不解。 “儿臣何来两万人马之说?” 随月生到底此番是和程让一起去的笛县,若是他此刻替程让辩解,只怕皇上仅仅会认为他已经被程让收买,至于辩解的话,却不会相信分毫。 就连程让,也早就在刚刚一开始的时候,便朝着随月生示意,让他不要参与到这件事中来,故而此时的随月生,心急如焚却只能这样干着急着,不禁有些难受。 不过看着程让的样子,想来也是他自己能够解决的,随月生到底还是隐在一旁观戏。 任齐修知道随月生是程让的人,特意没有在上谏中提及随月生的名字,只盼着随月生能够主动站出来替程让说话,到时候,皇上就会对两人结党营私一事深信不疑,很多哪怕程让能够解释得通的事情,想来皇上也不会再信了。 可是任齐修偏偏没有想到,随月生此刻竟然表现的如此淡定,就好像程让当真与他只是顺路去完成了一件皇上的交代,而更多的事情,他分明就是全然不知的模样。 随月生知道任齐修在看着他,头顶的目光太过强烈,可是随月生就是一如往常。 这个时候,皇上听到程让的反问没有开口,反倒是大殿之中,传来了一声轻笑。 “何人喧哗?”任齐修面色凝重,环顾四周看看是谁有这么滔天的胆子。 “臣乃曹衣。”曹衣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朝着皇上行了行礼。 这件事,皇上刚刚就看出来曹衣有话要说,此刻既然更是这么主动,皇上并没有拦着他。 “竖子而已。”任齐修看着曹衣身上的官服,官阶不高,就算能够进入这大殿朝圣,可是也不过是站在末流,眼下是两个皇子之间的争执,更是关系国本,这个曹衣,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宁亲王切莫这么早下定论。”曹衣这个时候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朝着任齐修微微一笑。 又是这样轻蔑的笑容,任齐修也曾在这大殿之中的其他人脸上看过,当即将曹衣在心中打上了对立面的标签,对于曹衣的话,立刻想要反驳。 任齐修也站了起身,朝着皇上微微一行礼: “回禀父皇,此人只怕有意偏私老八,此刻站出来,定不是什么好意头。”曹衣倒是很诧异的样子: “微臣一字未提,何来偏私一说?” 皇上到底还是对自己有着盲目自信,反倒是同样觉得任齐修这个时候有些逮谁咬谁的样子,难道这朝臣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出来反驳么。 若说刚刚对程让的怀疑是八分,如今只怕只剩下了五分。 “宁亲王,才是真的着急吧。”曹衣朝着任齐修微微一笑,脸上此刻只能用不屑来形容最为恰当,任齐修再次有些气结,一时间想不到话语反驳。 “这样的事情,自当是要查个清楚才好。”听到皇上都这样说,任齐修只能让到一边,不再继续拦着曹衣开口。 曹衣上前一步,朝着皇上行礼说道: “回禀皇上,微臣只是对于多年前的往事略微有所耳闻,听说那军队乃是十万之众,如今怎会只剩下区区两万,更是不禁感叹,这八皇子捡到虎符一事,三皇子都能够了如指掌,当真是兄弟情深啊。” 用刚刚程让说的话,此刻更加来堵任齐修,只叫任齐修更加有些不说出话来。 “荒唐!”任齐修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斥责曹衣。 皇上倒是眼神转了个圈,任齐修在上谏之中的描述,实在有些过于详细,仿佛就是在等着皇上前去搜捕,眼下只是搜到了虎符,若是再去千阳城郊外,只怕当真能够找到更多的好东西来。 任齐修的性子,恰恰是皇上所了解的。 “老三,你对你弟弟倒是不错。” 听到皇上这样的话,任齐修生怕祸水东流。 第127章:分析 “父皇,儿臣的一切都是为了南州!” “若是八弟真的有异心,眼下大幽来犯的局面,岂不是正好给了八弟一个下手之机?”任齐修再次说错了话。 偏偏,将如今的两件事摆到了一起,而对于皇上来说,任齐修所说的,恰恰是皇上此刻不想触及的雷点。 正是因为南州经不起消耗,这才主动议和。 任齐修好似是在提醒皇上这件事一般,这话就连随月生听了,都觉得任齐修这是把一手好牌给打的稀烂。 果然,皇上听到任齐修这样解释,嘴角微微向下抿了抿,眼神里望着任齐修也颇有些不耐烦的意思。 “此事稍后再议,退朝。” 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变成了现在的突然一句带过,任齐修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皇上,又当真会如此偏私程让么? “父皇,儿臣…”任齐修想要接着追问,可是皇上身边的郝公公却咳嗽两声挡在了他的前面,同时带着皇上快速离开。 任齐修不能当中拨开,也只好脚步停在原地。 当任齐修转过头去的时候,曹衣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而程让与随月生则是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任齐修看着几人颇有沆瀣一气的样子,走到了任齐修面前。 这时候朝中之臣只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或是在整理着衣冠,并没有急着离开。 今日这出戏,可真是好看。 显然宁亲王想要置八皇子于死地,这八皇子只是去赈个灾,谁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了这任齐修,看样子还真的是要弄死程让不可。 不过程让的一张嘴竟有这么厉害,倒是让众人刮目相看,此番,可是说是活生生的将自己从死地之中重新挽回。 宁亲王,不识好歹哦。 不待任齐修主动走向程让他们,程让便是主动走到了任齐修面前。 此刻朝臣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往后退去,很多聪明人已经看出来如今朝中局势不自觉的变化,这八皇子或许才是最终的赢家。 程让抬起手,轻轻地帮任齐修拂去了肩膀上的灰尘,脸上还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岂有刚刚在皇上面前丝毫的柔弱之感,这个时候的程让,谁都看得出来是个真正的大尾巴狼。 “三哥,倒是很急躁呢。” 程让戳破了是什么使得任齐修最终失败,任齐修的脸色铁青,看着程让,脸上露不出半分笑容。 “不急。”程让这个时候的声线之中仿佛带着一阵蛊惑之感,程让轻轻地对任齐修说道: “三哥,我们来日方长呢。” 任齐修的这件事,也正好替程让彻底打开了面向朝臣之路,程让出现在众人面前,显得自然而又合情合理了许多。 这样替他人做嫁妆的事情,任齐修还是第一次。 如今他还是不明白,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语气稍微急了一些,皇上便笃定了是自己在栽赃程让么。 或者… 任齐修的目光转向了刚刚站出来替程让说话的曹衣。 程让倒是当真与曹衣不认识么。 看着两人之间丝毫没有的互动,这个决论任齐修并不敢轻言之。 因为在曹衣的身上,还有其他的秘密。 他的官职不高,可是说的话,皇上却好像每句都信,而这之前,曹衣似乎也没有得到众臣的关注,皇上更是不应当注意到他。 可是今日为何却好像是听了曹衣的话才放了程让的呢。 难道这曹衣,当真是什么人物? 想到这一点,任齐修的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曹衣从他面前走过,却没有开口,仿若视任齐修与无物,曹衣很是坦荡。 “曹衣。”是任齐修叫住了他。 “宁亲王。”曹衣站在任齐修的面前,可是任齐修却看不出来他究竟是谁。 他似乎真的隐约记得有这样一个臣子,出现时很得皇上器重,却因为被烧伤而始终蒙面,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那人似乎只是昙花一现,任齐修并未曾怎么关注过,没想到,今日倒是出现来给自己添堵了。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话的声音任齐修压得极低,对着曹衣开口道。 曹衣听清楚却笑了,和刚刚程让的动作几乎同步,曹衣也替任齐修拂去了灰尘。 “宁亲王,莫气。” “哼。”任齐修一甩衣袖,便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大殿里此刻几乎只剩下了曹衣一人,他环顾四周,只有一些宫人还守在原地,甚至连目光都不敢多转几圈,仿佛这是一种亵渎。 看着上面空空如也却闪闪发光的皇位,在曹衣的记忆里,从前它也是这样的。 “微臣参见皇上。”和皇上料想的一样,今日的事情,曹衣多少还是要给他一个交代。 “起来吧。”皇上撑着头,很是随性的坐着,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 “今日之事,不知曹爱卿是否该给朕一个说明。” 听着皇上的话,显然皇上也是有些生气的,不过曹衣这个时候很是淡定,不急不躁的替皇上开始分析了起来。 “回禀皇上,今日微臣只是发觉了一切好像有些不对而已。” “哦?说来听听。”皇上挑了挑眉,问着曹衣。 “其一,便是三皇子为何能如此坚定而又语调带着急躁的说明八皇子的确在筹备谋反之事,这样的事情,在所有人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三皇子怎么会洞若观火。” 这便是其中最大的疑问。 若是程让真的将一切都瞒的那么好的同时,任齐修却能够不动声色的查的明明白白,而后将其中的细节事无巨细的报告给皇上,那么只怕皇上要担心的不是程让,而是任齐修了。 皇上当初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对于任齐修又多了一重防备。 看着皇上没有反驳的意思,曹衣便接着说了下去: “其二,是八皇子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的问题。” “八皇子所说,当初是太子派人保护八皇子,所以当初的人,都是太子的人,皇上不妨回想一下,太子,又是否有这个本领呢。” 太子,也许会有,皇上的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 江贵妃为了太子做的事情可是不少。 “太子,为何要帮他。”皇上这个时候,终于想到了其中的一层。 叫程让恢复身份,重新成为皇子,再怎么样,对于太子任廷攸来说,岂非多了一个对手? “这便是微臣想到的第三层,江贵妃的父亲,皇上可别忘记了,此番太子又与随将军共同出征,随将军的夫人,与江贵妃可是亲姐妹。” 这一点,便是最有力的血亲证明。 这虎符,只怕也在这两姐妹手中。 若是任廷攸同时收买了随府和程让,那么任廷攸的手中能有虎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虎符,又如何会在程让手中,难道这只是任廷攸抛出来的一个棋子,整件事,都是用来试探任齐修的么。 所以皇上,是错怪任齐修了,应该将整件事,都归咎于夺嫡之中么。 至于程让,当真只是一个傀儡,今日的云淡风轻,也都是早就做好准备的演戏么。 皇上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太子是不是立错了。 不过还有一点,皇上没有看透。 这程让既然没有实力,那么任齐修又何须担心于他,何须今日生怕不能将程让扣上这个罪名,而他提交上来的奏章,其中也固然有着漏洞,这些漏洞任齐修不可能看不出来,估计只是急着要怪罪程让,所以一时之间才顾不上罢了。 都并非善类。 皇上忽然有些累了,这几个儿子们,可当真一个都不让他操心。 喉间袭来的猛地一阵咳嗽,让皇上憋红了脸,而终于平缓下来后,那手帕上的鲜血,更是红的亮眼。 郝公公看见了大吃一惊,连忙喊道: “传太医,太医!” 曹衣也连忙走上前帮忙扶着皇上,到了榻上休息。 程让走出了宫中,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主子。”裴折很快迎了上来,将今日宫中来人的事情,说给了程让听。 “我知道了。”程让此刻还有一件更为关心的事情。 “军中如何了?” 程让说的军中,自然不是南州表面的军中,而是那真正神秘的十万部队,哪怕十年过去,他们却仍旧没有一丝懈怠,像是一把宝刀,时刻等待着重新出鞘的那瞬间。 程让,恰恰是那个在世间角落寻找到他们并且重新成为他们主子的那人。 可是当程让那日送走了任辰霖以后,被悄悄带进千阳城郊的军队,却出了问题。 接二连三的有人倒下,竟不知是何人,在军中悄悄下了瘟疫。 这病的源头难查,传染性又极强,程让几乎在军中忙的马不停蹄,今日,也是因为任齐修的事情才不能不回到千阳城。 好在程让处理的及时,自己并没有被传染。 当程让问起此事的时候,裴折的脸上露出一股喜色的一瞬间,程让便是知道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果不其然,裴折对着程让有些激动的开口道: “大夫已经找到了医治方子,眼下正在准备药材,不日便可痊愈。” “很好。”程让点了点头,他的确带着这些人回了千阳城,甚至故意有些将消息让任齐修知道,不过却将他们藏得很好,任齐修并没有方法知晓在哪里。 可是任齐修却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便是向皇上的汇报,可是他所提交的证据最终却不能成为证据。 反倒让程让在众人面前露了脸。 “主子,宁亲王是否已经?”裴折想起今日的事情,看来任齐修终于已经动手了。 这几日府邸周围,可都是有着明显的任齐修的眼线,甚至程让为了避嫌,除了那日的提前回来见了小茶,真正在皇上面前露面以后,程让几乎没有在外活动,去军中也都是悄悄地,千阳城之中,程让几乎没有踏足。 “老三还是太年轻。”虽说是哥哥,不过程让这个时候,并没有打算给任齐修任何的面子。 程让这样的话,无疑是将事情摆平了的语气,裴折知道,他的主子永远无需让人担心。 第128章:分岔 “九棠传来了一件事。”裴折听完程让说的,有些放心以后,又忽然想起来。 “何事?”程让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府内走去。 “关于六皇子之前中意的那个蛮族女子,似乎有些不对劲。”裴折皱了皱眉头回想道。 当初任辰霖和小玥分手以后,表面上看似便没有了任何的瓜葛,而小玥也好像回到了蛮族一般,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如今,竟原来还是留在千阳城的。 “你说来。”程让问道。 裴折便是将任齐治来千阳城而后又被打伤,小玥救了任齐治以后任齐治再次逃回了塞城的事情说给了程让听。 “哦?”程让挑了挑眉,好似没有想到自己不在千阳城中这短短时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一般。 这件事,也正是今日九棠才派人传来的,裴折也搞不懂。 “我知道了。”程让点了点头,只叫裴折去查查小玥的背景以及想做什么,她接近任齐治,定然不是碰巧。 “是。”裴折匆匆而去,程让好似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他忽然有些想念小茶。 可是手头上这几日堆压了太多的事情,程让只能加快处理的速度。 但昨夜,他却是错过了。 “主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铖吉此刻看着正在遥遥望着月亮的小茶,开口说道。 “好。”小茶看着几日来好似又消瘦了些,问着铖吉: “小由呢。” “眼下还在随府。”半个月的时间未到,小茶他们并没有接回小由。 “有着书航的名义在,程让也不会亏待了小由去,更何况还有你。”此番,小茶终究还是将铖吉留在了千阳城之中。 “以后,定会去找主子的。”铖吉似乎有些舍不得,一个七尺男儿,还是红了眼眶。 “好。”小茶朝着铖吉点头道。 “我还是浮罗城城主,没有什么的。” 以小茶的身份来说,只是离开千阳城,本不必如此伤感,更何况小茶此番当真是为了有要务而去,更是应当没什么的。 铖吉从前也很少在小茶身边,今日这般,铖吉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总觉得自己好像看不见小茶了一样,莫名的有些舍不得。 “到底,你还是没有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过。”将近两年的时间,铖吉与小茶之间的情谊,毕竟还是更加深厚了些。 “不。”铖吉倔强的否认道: “我这只是因为要看不见凌先生高兴的而已。” 此番,只有铖吉带着人留守。 小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拆穿铖吉这个别扭的小借口: “你若喜欢,我就派凌先生留下来。” 听到这话,铖吉一下子又耸拉着脸色,急忙向小茶开口道: “主子放心吧,千阳城之中有我就好了,绝对给您办的妥妥当当,至于凌先生,还是跟着您比较好。” “妥妥当当?” “当然。”铖吉猛地一回答还是充满了信心的样子,可是接着语调就有些降了下去。 “八皇子我尽力,主子您放心。” “好。”小茶觉得自己这般似乎有些自私,可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处理方式了。 “等到这件事了了以后,记得告诉枢音,还有无忧的存在。” 无忧公主从蛮族回来,也够久了。 小茶不见事情最终的结局,可是却也将最终的结局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主子有人情味多了。”铖吉这个时候裂开嘴朝着小茶笑了笑。 “我么。”小茶好似有些诧异,指了指自己。 “主子去十六路月的时候,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过到了这千阳城之中,总觉得主子的为人处世似乎要考虑的更多了。” 这是铖吉第二次这么觉得,却是第一次说给了小茶听。 “或许吧。”小茶自幼的生长环境便是与旁人不同,从小要面对的抉择,都是生死一瞬间的事情,到了千阳城之中,换了个身份,体验了许多从前没有过的事情,而渐渐地,小茶也认识了许多从前不会接触的人,这或许就是小茶改变的根源罢了。 但是当这一切被铖吉说明白的时候,小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是这一席,总会散的。”小茶的话语之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伤感之语。 铖吉安慰小茶道: “但是对于主子来说,也算是有了新的收获,一直以来的事情,也终于有了回音,不是一件好事么?” “但愿如此。”小茶甚至对接下来的行程有些惶恐,开始在内心怀疑,自己到时候是否真的能够接受得了那一切。 终究,还是趁着天色微亮,一道马车早就在千阳城门口守候,浮罗城城主自然能够撬得开这千阳的城门,跟此地告别,小茶本以为永远不会再回来,可是到底,还是会有重逢的时候。 不过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这对璧人,还不知道接下来各自面对的,是怎样的周折与蹉跎。 在这乱世之中,还是有人会不断的出来阻挠。 任齐修回到了府中,枢音看着任齐修似乎兴致并不高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 “今日王爷不是将奏章递上去了么,据我所知,八皇子府已经被搜查了一番。” 若是皇上没有信还好,这偏偏是信了之后却又否认,才叫任齐修最为难受,此刻也不禁对着枢音发牢骚。 “这父皇明明搜到了虎符,可是却还是偏偏在朝堂之上听老八花言巧语就轻易放过了他,甚至没有任何的处罚便退朝,反而还有人,还是追究起本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来。” 如此,看来任齐修又打了一个败仗。 枢音皱了眉: “这八皇子竟有如此难缠?” 好在伏城眼下不在这里,若是听到枢音这样的问话配上表情,只怕要笑出声来,八皇子程让是什么样的人,枢音难道不清楚么。 “本王实在是想不通,近日桩桩件件都不顺,难道是被人下了降头。” 任齐修的话语之中,已经到了不耐烦的边界,再没有任何的遮掩,任齐修干脆了当的说道。 “王爷别急。”枢音看着任齐修的样子,只怕是真的带上了几分恼火。 “下一步本王又该怎么做,难道真的要让这风向逆转,让父皇怀疑到我的头上不成?”明明任齐修递上去的奏折是真假参半,可是皇上所质疑的,却偏偏是经不起推敲的假的部分,那真正有力的,皇上却当做没看见。 “不至于如此。”虽然枢音心中有些想要直接灭了眼前之人,可是嘴上还是稳住了任齐修。 “王爷倒不如当做一切不知,此事皇上含糊过去,您若是咬着不放,只怕会引起皇上反感。”枢音刚刚又听任齐修说起那个叫做曹衣的低阶朝臣来,有些提醒着任齐修: “这曹衣,只怕是皇上的人,才能得如此信任。” 这话说的不假,若是真的只是个普通臣子,又怎么会。 “那我?”任齐修眼神一转,想到了另一方面。 难道他刚刚在朝堂之上的对曹衣的不信任,还会惹恼了他的父皇么,所以才会这么不听自己的解释。 “王爷还是放宽心,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看皇上怎么做了。”枢音说道。 这一切到最终,还是要皇上亲自拿主意才好。 的确如此,可是任齐修仔细分析局势,自己本来是占据着主动权的,可是硬生生地被程让的花言巧语给逼成了被动,还是着实有些难受,更何况,如今还有可能将自己点燃的那把火烧到自己头上,任齐修自然是焦急不已。 可是皇上恰恰就是看不惯任齐修的焦急,若是任齐修再次催促,只怕皇上真的就是要查的是他了。 眼下进退两难的局面,让任齐修有些难受。 好在枢音这个时候又提出了一条新的建议: “既然八皇子说跟太子有关,王爷不如顺水推舟,就算不能扳倒八皇子,眼下太子失宠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想来皇上对于太子,也没有多少的耐心可言了。” 这好比是一条分叉口,枢音恰恰提起了另一条路可走。 总归不让任齐修后退便是了。 任齐修听到了这样的建议,倒是颇有几分兴趣,眼下无论是谁,太子或者程让,扳倒谁对他来说都是有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你可有主意了?”面对任齐修的提问,枢音微微一笑,在任齐修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任齐修的眼神逐渐充满了光亮。 “好,好!”任齐修连连夸赞道: “如此定能成事。” 正当任齐修得意洋洋之际,殿前却急急的走上来一人,朝着任齐修汇报道: “回王爷,皇上在御书房咳血。” “怎么回事。”任齐修忽然站了起来,面色严肃的问道。 “皇上与大臣在御书房商议国事的时候,忽然咳嗽不止,甚至咳出了血。” 听着那人汇报,似乎有些严重,任齐修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若是皇上出了事,那么眼下太子任廷攸便能够顺理成章的继位,在任廷攸没有被废掉之前,皇上绝对不能出事,绝对。 “太医怎么说?”任齐修接着问道。 “太医说皇上只是一时气节攻心,没有大碍。” 听着那人的汇报,好似终于能够松口气。 任齐修却没有放下心来,今日能有什么事让皇上气结攻心,还不是他所汇报的事情,可是在朝堂之上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就议论着就咳血了呢。 “皇上是在和谁商议。”任齐修忽然问道,让那个人有些懵,不过好在任齐修手下也不全是废物,这样的细节,竟然也是注意到了的。 “似乎,似乎是一名叫做曹衣的官员。”那人在脑海中回忆着,从宫中传来的消息。 若是什么重臣,定然记得清楚,反倒是曹衣这个陌生的名字,让人想了很久。 “曹衣,又是曹衣…” 任齐修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看来此人,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129章:离别 当程让忙完了一切兴致冲冲的去了从前那个熟悉无比的小茶的院子的时候,却是人去楼空。 程让轻车熟路的翻进小茶的房中,此刻虽是下午,可是屋子里一人没有。 这也许没什么,可是程让看着那梳妆台上的空无一物的时候,心中莫名开始有些发慌起来,眼神里也在不断寻找着小茶的影子。 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就连院子里虽说也是一尘不染,可是没有任何人,同样很不合情理。 程让落眼到了此刻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封信上。 似乎正在等着人前来拆封的模样。 程让拿起了信,是熟悉无比的字体。 是小茶。 程让便是迫不及待的拆开。 “见字如面:” 小茶的字体还是从前那般娟秀,程让却有些不敢再往下看去。 “再会,珍重。” “落笔:小乖。” 这是程让喊小茶的称呼,不久前的温柔时光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就只剩下了这早已被风干的十二个字。 程让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小茶会选择离开。 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 五日前,小茶还是那样恋着自己。 程让以为和小茶可以过一辈子的,可是小茶却选择了一声不响的告别,只留给了他十二个字,只有十二个字。 除去称呼与落款,甚至只有四个字。 程让拿着信,手里紧紧地握着,脚下的步履未停,走出了小茶的院子。 院子外倒还是一切如常的模样,浮罗城的人一个也没少,该扫地的扫地,该巡逻的巡逻,所有人都还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偏偏,浮罗城的主心骨不见了。 程让冲到了一人的面前,不由分说的便摁住了肩膀恶狠狠的问道: “你们的主子呢,你们的城主小茶呢,她去哪了,到底去哪了。” 程让的速度太快,周围人都不禁有些吓了一跳,那人更是没有料到。 手中的扫把一下子没握住抖落在地,嘴里结结巴巴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在有人出来解了围。 “八皇子。”听着从廊下传来的声音,程让的目光转向了此刻踱步慢走的铖吉。 终于,那人看着程让终于松开了自己的肩膀,好似也许能够喘口气,可是程让望着铖吉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 铖吉自然看到了程让手中的信,便知道程让此刻已经知晓了小茶离开的消息,便是望着程让说道: “看来八皇子已经明白了。” “明白什么。”程让此刻脑子里的确是如同一团乱麻,着实不知道小茶为什么要离开。 铖吉很是诧异的望了程让一眼: “主子在信里,不是写的很清楚么。” 铖吉自然知道小茶留了这样的一封信在,可是却定然想不到,信里竟然只有那几个字。 程让这个时候冷笑道: “再会,珍重。” “这几个字说明了什么。” 铖吉一时间被噎住,似乎是没有想到小茶写的这么干脆利落。 不过他还是只能在程让快要杀人的目光之下继续说道: “主子离开,自然有主子的原因。” “她在哪。”程让追问着铖吉,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想要知道,小茶究竟是怎么了。 铖吉却挣脱开了程让: “主子,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八皇子还请回吧。” 程让没有开口,后退了两步,此刻满满的心痛已然叫他说不出话来,更是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可是铖吉不肯说清楚。 那么程让便自己去查。 转身,程让便是想要离开。 铖吉却在背后喊住了他: “八皇子,有些事情,终究是缘来缘去,你也无能为力。” “我会找到她,我一定会。”程让没有回头,语调十分坚定地说道。 铖吉也只能叹气,他和小茶都知道,程让一定会尽力查找小茶的下落,只是小茶,早就有了万全之策。 两个人明明相爱着,却要天各一方互相折磨。 铖吉也始终对他们同情。 程让没有在此处停留,反倒是回了府中。 另一边,还有一人刚刚回到自己的府中便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想来事情又有了些意外。”看着枢音的表情,伏城已经太过熟悉,此刻更是十分肯定的说道。 面对伏城的打趣,枢音有些来了兴趣: “何出此言。” “宁亲王到现在就没有一件事顺利的,而每每,主子露出的都是这样的表情。” 伏城根据自己的回忆,十分确切的朝着枢音说道。 枢音轻笑: “这宁亲王,到底还是有些不知深浅。” 看来不是不顺这么简单的了。 “不过一切倒当真如小茶所料。” 此刻再听到小茶的名字,伏城已经不会再与从前的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那个单纯的小茶联系在一起了,从枢音的嘴中,伏城已经认识到一个截然不同的小茶,竟是堂堂的浮罗城的城主,那个枢音都只能仰望的人。 和枢音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反应基本相同,伏城也十分痛恨自己原是被骗了的这个事实,可是当听到枢音原来如今在和小茶合作的时候,伏城的脸上转为了满满的惊愕。 “主子,十六路月和浮罗城…”伏城想要提醒枢音的是,此番只怕不是合作那么简单,两方势力本就悬殊如此之大,只怕更多是,会是小茶在背后对于十六路月的利用罢了。 枢音何尝不知,不过眼下看来没有比这更加让她满意的方法了。 十六路月这么久以来所遭受的波折,枢音不可能不报仇,而小茶恰恰是给她提供了一把锋利的刀,枢音没有拒绝的理由。 哪怕是面对有可能的利用。 枢音的心意已决,伏城再说什么只怕都没有用。 只能够帮着枢音,在更多的地方下功夫,总不至于被小茶耍的团团转罢了。 今日看着枢音这么说,难道这一切,都是小茶所料到的,而枢音做的一切,都是在小茶的授意之下么,这千阳城之中的人,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小茶所想,那么小茶,究竟想要做什么。 伏城忽然感觉到了一些惶恐,更是一些没有办法否定的定论。 “事已至此,再难回头。”枢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对着伏城这样说道。 一切,对于十六路月来说,当真是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了。 伏城好像也终于想通一般,可是眼神里还是有些不妥。 这件事的最终,又会如何呢。 不过伏城却想起了一件事情。 “关于宁亲王上谏的事情,八皇子是否会选择报复呢。” 说起来,任齐修此番针对程让也着实过于明显了些。 伏城不知道程让会如何抉择。 “八皇子,只怕如今没有心情想此事。”枢音此刻冷冷一笑,对着伏城说道。 伏城眼神里带着些许不解,望着枢音。 枢音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是伏城看不懂的事情。 “小茶已经离开了千阳城。”关于这件事,小茶几乎通知了所有人,可是偏偏没有通知程让,只怕这个时候的程让,已经在抓狂的边缘了吧。 “啊?”伏城被这突然地跳跃有些整的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枢音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茶离开千阳城,去哪? 这件事又与程让有什么关系? 伏城的大脑总是慢了半拍。 在枢音的眼神授意下,伏城才勉强想通。 “主子您的意思是,八皇子如今在寻找小茶?”可是八皇子和小茶,不是那种关系么?莫不是两人闹掰了。 这是伏城在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随后又自己否定,看着程让的样子,明明一切都好啊,怎么会…第一直觉便是与小茶离开千阳城这件事有关。 “难道小茶,是故意躲着八皇子?”伏城试探着问道,语气中带着并不确定。 小茶与程让之间,难道生了什么嫌隙。 虽说浮罗城一向不干涉朝局,可到底这城主也不是不能做王妃啊,小茶又究竟出什么事了呢。 连伏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好像已经逐渐开始关心起小茶与程让的情感走向来,甚至颇为有些操着老妈子的心。 枢音作为旁观者,自然将伏城的皱着眉头的样子尽收眼底。 枢音转了过来,问着伏城: “你在担心什么。” “当然是…”伏城下意识的回答,自己却有些微微愣住。 对啊,眼下小茶明明已经和他们没有了关系,那么伏城,到底还在担心着什么。 枢音叹了口气,伏城的脑子太过一根筋,做事虽然妥帖,可遇到感情方面的,总有些转不过弯来,无论是什么感情。 在伏城的心中,或许还是下意识的将小茶圈进了自己人的范围,这才对此事如此担心。 经过枢音的这么一体店,伏城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犯了怎样的错误,当即闭了嘴,小心翼翼的看着枢音的脸色。 枢音倒也不失想象之中的对于此事那么排斥,说到底,她甚至都原谅了小茶,又怎么会因此责怪伏城呢。 只是对于伏城,枢音终究还是希望他真正能够做到将小茶完完全全的看待成浮罗城城主,而不是从前跟在自己身后甜甜的叫着“枢音姐姐”的小女孩。 伏城看着枢音的态度,也懂了枢音的意思,当下向枢音承诺,定然会将这份感情逐渐抽离出来。 枢音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伏城好自为之。 同时,枢音还问了一个让伏城震惊的问题: “你认为,将来谁会做皇帝?” “眼下自然是八皇子最有可能。”伏城此番倒是想了想,不过还是这么干脆的说道。 枢音的眼神看过来,反倒是让伏城有些意外。 这皇子之中的内幕,伏城也算是了解的很清楚了,应当是没错啊,可是枢音为何会以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伏城此刻还有些迷茫。 可是枢音接下来说的话,让伏城彻底感到了意外: “为何只能是皇子。” 枢音的眼神里提起朝堂这个话题,已然没了从前的避讳,伏城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睛睁大了看着枢音: “主子,难道你…” 伏城随后又摇了摇头,按理说来,应当是不会的。 想来枢音也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才是。 第130章:迷失 “有何不可。”没有想到枢音没有否定伏城脑海中的想法,反而笑着朝他说道。 枢音的笑容很少见,一时之间让伏城竟然有些晃了神。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枢音已经看着伏城眼神有些诧异的模样: “怎么了。” 还以为伏城是因为听说了自己的想法,才会呆愣在原地。 面对枢音的询问,伏城此刻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将心中的真心话朝着枢音剖析,有些事,还没有到时候。 “浮罗城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听到枢音这句话的伏城,更加对于眼下的真正局面和自己心中所想的差别之大而感到震惊,本以为一切当真是个玩笑,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演化成如今这般局面,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枢音这样说了,伏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另外一边,和枢音心中所想的一样,从十六路月回来以后,程让便表现出了满满的魂不守舍。 就连裴折,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刚看着程让忙完了一切而后兴高采烈出去的模样,便想到了程让应当是去见小茶,自己定然不该多加纷扰,可是程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攥着一封信,坐在院子里,眼神有些茫然。 “主子。”当裴折原是来给程让送东西的时候,没有想到程让已经回来了。 此刻坐在院子里,没有半分的意气风发。 裴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萎靡的程让,哪怕是当时被诬陷买凶杀了任廷尧,程让却依然是面不改色的样子,何曾至于今日半分。 裴折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小茶,如今也只有小茶,能让程让的情绪波动这样的大。 可是裴折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眼下并不敢擅自猜测,只好轻轻地敲了敲院门,对着程让遥遥喊了一声,这才拉回了程让的思绪。 “嗯?”程让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朝着裴折扭头道。 “主子,您怎么了。”裴折的目光从程让的脸上转移到了程让此刻手中紧紧握着的那封信之上,信中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才让程让如此失魂落魄。 说起来或许有些丢人,程让这个时候,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将信藏起来,不让裴折知晓,那么说不定小茶没有离开,这封信只是一个玩笑,小茶一定是生气了,在某个角落等着自己的去哄她,一定是。 程让的想法此刻陷入了偏激之中,内心笃定着,想着自己一定要去哄一哄小茶。 裴折不知道程让的脑海里仅仅因为自己的一个提问,便闪出了这么多弯弯绕绕,此刻还在等着程让的回答。 “无事。”程让的表情从失魂落魄慢慢恢复了正常,不过他的脸色看上去仍旧有些糟糕,让裴折不由得担心起来。 只是程让是这样的性子,哪怕裴折此刻担心无比,不过既然程让不说,裴折便明白自己是问不到的。 叹了口气,裴折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手中的情报交给了程让。 “只是主子您让查的关于那个名叫小玥的女子的事情。”九棠的人办事效率还真的快,程让只是这么出去一趟,交代的事情便已经办妥,这可不像是从前的速度。 裴折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向程让解释道: “九棠好像也注意到了,当我们去问的时候,九棠便已经查妥,这才这么快的就交到了您的手上。” 程让虽然也觉得很是巧合,不过还是认真看完了情报。 他却只觉得荒唐,不过是个少女想要做天鹅梦罢了,若是小玥留在蛮族,或许蛮王还不会亏待了她,可是偏偏想要耍这些小聪明来到了千阳城,甚至在皇子们之中还挑挑选选,虽是成功入了任辰霖的眼,不过却在任齐修那里吃了冷饭,如今倒是夹着尾巴做人了。 说起来,也许小玥还碍不到他们的事,程让本不该如此关心。 只是这个六哥,如今怎么算也是和程让在同一条船上,自然让他对于这件事的处理之上,又多了些犹豫。 裴折正是想到了这一层,对着程让开口道: “六皇子,已经知晓了此事。” 如今任辰霖不在京中,想来是自己回来的之前便已经知晓了小玥的真面目,那么会告诉任辰霖的,想来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小茶一人。 可是这件事,小茶却没有半分提起,莫非是小茶认为这件事无关紧要么。 还是… 程让忽然有些按耐不住,此刻立即站起身来,朝着院外大步走去。 裴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程让,又是怎么了。 连忙起身跟上。 可是却发现,程让仅仅是去了九棠。 “主子。”同样是小茶来过的那间逼仄的地下室,却处处透着光亮,枝星在此接待程让。 “你知道我要来干什么。”程让这个时候看着枝星的眼神,就连身后的裴折都察觉到了一丝危机,却不知道这危机感究竟从何而来。 “还请主子明示。”枝星也不知道,程让刚忙完军中的事情,为何便再次马不停蹄的并且还有着带着些许威胁的语气望着自己。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枝星在脑海中仔细想来,也不知道是哪里错了。 枝星和裴折看着程让的眼神之中都透露着不解,程让忽然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不过眼下,他还是有着重要的事情问着枝星。 “小茶近日,可有来过九棠?”程让脸色阴沉沉的看着枝星问道。 “小茶姑娘…”枝星刚欲开口,身后的裴折听到这个问题反而有些懵: “主子,不是小茶姑娘上次来的时候撞见了四皇子么…” 裴折刚想说“我汇报过的”,这几个字却被程让的抬手给重新噎回了喉咙里。 程让甚至没有回头,死死地看着枝星的眼神,许是想从中看出枝星有无说谎来。 不过让程让有些失望的是,枝星只是将裴折汇报过的事情再次说给了他听,并且语气里满是肯定,就连眼神之中,都是十足的虔诚。 所以,小茶究竟为什么离开,程让至今还是没有找到源头。 枝星毕竟是女子,对于情感的洞察度也比裴折敏锐许多,此刻不仅看出了程让的魂不守舍,甚至还明白,此事定然与小茶有关。 不然程让也不至于会这么冲过来。 枝星用眼神询问着程让身后的裴折是否知道什么,不过让她有些失望的是,裴折只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对于此事也并不清楚,不然只怕是早就替程让来过了。 闻言,枝星转向了一旁坐着的程让,小心翼翼还带着试探的问道: “主子,可是小茶姑娘出什么事了么。” “小茶走了…”程让终于抬起了头,可是眼神之中反而不似刚刚清澈,带着些许迷茫。 “走了?”枝星不知道程让口中的走了究竟是单纯的离开几天还是永不再见的意思,不过看程让的样子,只怕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从前在他们心中运筹帷幄的程让,这个时候哪怕并没有借酒消愁,可是也火火的成了一个像是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孩子,虽是眼泪未曾落下,可是语气和生态之中,满是惆怅。 “许是,小茶姑娘很快会回来的。”明明知道这样安稳的话语聊胜于无,枝星还是忍不住说道。 “我做错了,什么吗。”程让这个时候忽然问着两人,两人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程让做错了么,只怕没有吧。 程让明明什么也没做。 “可是小玥的资料是刚刚浮罗城送来的啊?”枝星皱着眉头回忆道。 因为两家主子的关系,九棠和浮罗城自然也早就有了些亲如一家的感觉,关于有些资料和情报,更是毫不避讳的互相传递。 今日一大早,九棠便收到了来自浮罗城的关于小玥的情报的时候,枝星还没有差异,不过紧接着裴折便派人要求枝星查一查小玥。 枝星只觉得碰巧,便是将那份小玥的资料交给了裴折。 现在想来,也许没有那么巧。 所以裴折会突然查小玥,也是小茶早就安排好的么,小茶如今,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看着程让的样子,相比小茶已经走到了程让追不上的路途,可是京中的浮罗城,不还是老样子么,全然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甚至和九棠之间的互动,也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怎会说变就变。 程让不知道,枝星也不知道。 听着枝星的话,程让只觉得自己好难从漫天袭来的悲痛之中抽出自己的心。 仿佛是被不断的挤压,让他的心口隐隐作痛。 程让按住心口的动作自然被裴折和枝星看了个清楚。 裴折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粒丹药给程让服下,虽是没有救急,可是这一枚药,也是救命的东西。 “找她,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程让好似终于恢复了些自主行动的能力,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肯定。 不过小茶不是平常的女子,这浮罗城管辖的地界太多,若是小茶真的有心隐瞒,就算是程让,就算是九棠,查到小茶的踪迹这件事,又何谈容易呢。 但是看着程让的样子,只怕小茶的不告而别,真的伤了他很深。 “主子,我们回去吧。”裴折看着程让逐渐站起身来,在这个房间里走动,反倒有些留恋的样子,裴折最终还是不忍心,劝着程让。 也许程让此刻的脑海中,想的还是小茶来此处的样子,当时的任齐治闯进来的时候,小茶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说起任齐治,程让的脸色便冷了几分,此刻笃定了要让他好看。 程让也许还是程让,会为小茶的事情伤心,会想要无论如何的都要找到小茶,可是还有一些事情,是程让所放心不下的。 九棠,是个传递消息的地方,今日还有一事,也很快传到了这个地下室之中。 “回禀八皇子,皇上在宫中咳血晕倒。” 第131章:恩宠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需要程让当即入宫的。 小茶的事情,程让只能暂时压在心底,至于皇上今日为什么咳血晕倒,还有待考察。 因为是通报到了程让的府里,故而属下去九棠还耽误了一些时间,当程让正式入宫的时候,任齐修已经在宫中等着他。 眼下的千阳城之中,也只有这两位最当年纪的皇子了。 而这两位皇子,可是今日早朝才刚刚你死我活过,这到了傍晚,又不得不齐刷刷的出现在御书房之中了。 当李念身着皇后服刚探望过皇上出来以后,两人还是朝着她行礼,李念的表情看上去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糟糕,看来皇上的病情,也许还在可控范围之中。 这样的认知自然是让程让稍稍松了口气,在来的路上,程让已经听说了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是曹衣当时在场,想来与曹衣或许多少也有些关联,更是,或许与自己也多少有些关联。 程让此刻哪怕用脚趾头,多半也能想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皇上的身体,当真是大不如前了。 他和任齐修两人并肩站着,此刻却谁也没有开口,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的两个人之间的鸿沟,只怕当真的宽阔的很。 好在李念的出现及时缓解了这场尴尬。 “皇上只是一时的气节攻心,两位皇子可以放心了。”李念开口的这句话,不光是任齐修与程让,几乎在场的人人都松了一口气,眼下南州这样的局面,皇上要是还猝然崩逝,只怕会更乱一些。 “皇上如今还在睡着。” 李念既然此番补充,想必两人今日也是见不到皇上了。 索性便都是在门口行了个礼,两人便选择了出宫。 可偏偏,这出宫的路,还是只有一条。 本以为会是两个人的尴尬而行,不过还恰好的遇到了另一个人。 “微臣曹衣,参见宁亲王,八皇子。” 曹衣,又是曹衣。 任齐修此刻干脆下意识的选择了别过头去,甚至都没有分给曹衣一个眼神,程让倒是看上去并不在乎曹衣的官阶如何,很是乐呵的回礼。 “听闻父皇晕倒之际,曹大人也在场。” 程让这样问,曹衣定然得回答。 不过看样子,似乎任齐修也对这个问题破有兴趣,此刻停下了脚步,一言不发的在旁边等着曹衣的回答。 曹衣顿了顿,朝着程让颔首: “微臣只是将自己的分析说与皇上而听,不过是皇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有些情绪上头起来,好在微臣一直守在皇上身边,也算是有惊无险。” 看着曹衣的样子,估计也是皇上醒来后放他出宫的。 “哦,那便好。”程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全然忽视了身边的任齐修,和曹衣攀谈着。 不过任齐修既然听到了这想听的话,虽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此刻也不必再看着这两人而惹得自己有些厌烦。 既然撕破了脸皮,有些事情任齐修便懒得装下去。看着任齐修毫不留恋的离开的身影,曹衣与程让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装下去。 “主子,这宁亲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对于任齐修的脾气,就连曹衣都不禁连连摇头。 程让看着曹衣这句提问,差点没笑出声来,实在是有些过于戳到了点上。 “大概,是靠的这儿吧。”程让此刻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这样暗暗地嘲讽,让曹衣也泛起了微笑,看来这话当真还是不假。 当程让的心里没有眼前的事情要处理的时候,便是让程让又瞬间想起了小茶的事情来。 看着程让一瞬间变化的脸,曹衣不知道怎么了。 不过曹衣在程让的属下之中,只怕是当真与小茶接触最少的那个了。 程让也不知该如何与曹衣解释,眼下自己遇到的困境,曹衣还以为程让是在担心任齐修诬告一事,连忙将皇上为何咳血的原因解释给了程让听,并表示自己已经将皇上带到了他们预期的道路上,程让无需担心。 程让苦笑着,他担心的,又岂是这件事。 不过到底曹衣还是不懂,程让也只能装作宽心的样子,和曹衣一同出了宫。 知道程让定会很快出宫,裴折早早地就在宫门口等候着程让,他虽是和曹衣一同出来,不过两个人都朝着彼此行了一礼,看上去颇为客气与生疏。 也难怪,出宫的路毕竟只有一条,就连门口的守卫也只当两人是恰好同时出宫,朝着两人各自行了礼,便潦草的放行。 程让钻进了裴折的马车之中。 “回府。”当帘子被放下,程让清冷的声音从其中传来,声线稳定的甚至让裴折难以和刚刚还在崩溃边缘的男子联系起来。 马车的车辙缓缓向前,曹衣却选择了步行,可是他蒙着面的样子太过吓人,身上穿的又是官服,走在街上的平民百姓见了他不由得便是绕道而行。 他是个怪物呢。曹衣自嘲的笑了笑,便拐回了自己的府邸。 宁亲王府门前,任齐修早程让他们一步出宫,此刻也是天色刚刚擦黑,便回到了府中。 “这是?”任齐修有些诧异的看着管家兴奋的神色,不明所以。 “回禀王爷,这些,都是皇上的刚刚下来的赏赐!” 刚刚下来…赏赐…管家的这句话让任齐修一时间有些懵。 管家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出,此刻便耐心的对着任齐修解释道: “在您入宫后不久,皇上便着人送来了这些赏赐,虽然没有说为什么,不过我瞧着这些东西,可都是上等。” 皇上很久没有这样赏赐过一个皇子了,哪怕是太子任廷攸,这样的赏赐也并不多见。 可是今日,皇上为什么赏赐,皇上不还是在咳血么,就这样还有什么闲情逸致么。 任齐修想偏了,只怕皇上当真还是有的。 当皇上从咳血之中缓慢恢复了过来的时候,守在病床前的曹衣和皇后都连忙迎了上去。 皇上看上去并不严重的样子。 “朕…”皇上刚想开口,便被李念摁住: “皇上稍微休息一下,先让太医诊个脉。” 李念说的话,皇上也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刚刚似乎还想要翻身,如今又重新气喘吁吁的平躺了起来,伸出一只手,任由太医把着脉。 “皇上眼下咳出了那口血,已经没有大碍了。”太医仔细查验过,对着病床说道,而后补充了一句: “只是皇上切忌这些日子还是少动怒,切莫再次伤了身体。” 李念虽然不知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也显露出身为一个好的皇后的本色,此刻连忙安慰着皇上: “皇上还是以龙体为重。” “咳咳,好。”看着皇上应了下来,李念多少也有了些放心。 不过皇上紧接着便开口道: “来人。”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郝公公还是及时的站了出来。 “替朕,赏赐宁亲王。” 这好好的,怎么就又要赏赐宁亲王了。 李念心中露出不解,按理说,这宁亲王任齐修,不是已经被皇上几乎废弃了么,怎么又重新启用了呢。 李念不知是为何。 不过跪在床边的曹衣,没有人发觉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 听着皇上赏赐给任齐修的东西,就连郝公公都有些诧异,这对于任齐修来说,可不是什么轻描淡写的赏赐。 “就,就先这些吧。”皇上看样子,似乎连这些都尤嫌不够。 难道皇上准备重新启用任齐修了? 郝公公不敢耽误,连忙下去着手此事。 李念这个时候坐在床头,对着皇上温柔的说道: “皇上若无其他的事情,臣妾便叫他们先行下去了。” “皇上先好好歇息。” “好。”费尽心神想了这么多,更何况身体到底还是有些虚弱着,皇上也点了点头,对着曹衣道: “你出宫去吧,出宫去吧。” “是,微臣告退。”曹衣自然没有半分的逗留选择离开,皇后又体贴的给皇上亲自喂了药,看着皇上睡下这才出了门,不过便看到了任齐修和程让。 在出宫的路上,曹衣所说的一切如我们所料,也自然指的是皇上信任任齐修这件事。 程让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对于皇上给任齐修赏赐感到欣喜。 也正因为如此,两个人这才是来了恶趣味,故意演了一出戏给任齐修看。 更是抑扬顿挫的手法,当内心感到失望的任齐修回到府中乍然看到皇上的赏赐的时候,内心一定是兴奋无比。 到时候便更加容易出错,自觉站在了权力顶端,那么程让来说,任齐修便成了他手中对抗太子任廷攸的一把利刃。 好的猎人,果然都伪装成了诱饵。 任齐修虽然愣神了一瞬间,不过既然是皇帝的赏赐,他自然是兴高采烈的收下。 可是这个时候,屡屡被耍的任齐修,心中也多了个心眼。 对于皇上,只怕任齐修也是并不信任的,思来想去,还是将枢音召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觉得,父皇此举意何?” 虽然看上去是好事,不过任齐修还是防着一些。 “王爷忘了,我们之前想过的么。” 枢音的话,倒是提醒了任齐修,当初说不如利用程让扳倒太子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也进入到了任齐修的脑海中: “这曹衣莫不是真的是父皇的亲信?” 任齐修突然有些后怕起来,自己刚刚在宫中对于曹衣,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枢音看着任齐修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 “皇上是如今的皇上,这曹衣也不一定是将来皇上的亲信。” 事已至此,只怕在曹衣那边,任齐修是讨不到什么好了。 倒不如干脆利落的放掉曹衣,重新开始罢了。 这或许是一个选择,更是一个不得不选的选择。 “眼下,也只能这样办了。”任齐修的面色凝重起来,对着枢音开口道。 “王爷此刻想的,该是如何好好利用皇上突如其来的恩宠才是。”枢音提醒道。 “对,这么好的机会,本王一定要握住。”任齐修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扬眉吐气,整个人拧着眉头,掷地有声地道。 第132章:烦闷 后来的一切,似乎也和任齐修想的一样。 皇上醒来后,将不少大事小事都交给了任齐修处理。 这让朝臣们议论纷纷,毕竟如今的任齐修和皇上之间,在他们看来可是关系并不友善。 可是为什么皇上会在一次咳血以后,这么重用任齐修呢。 还有人猜测乃是任齐修对皇上动了什么手脚。 不过皇上的每次看上去似乎很健康且精神的样子,还是戳破了这无稽之谈。 那么他们还是只能按照皇上的旨意,一切都听从任齐修的命令了。 乍然之间得到了权力的任齐修,这个时候恍若云端,有些飘飘然之感。 不过有着枢音在一旁的指点,好歹任齐修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便是让皇上好像看着任齐修更加顺眼了一点。 这个时候的程让,反倒就显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毕竟程让是否谋逆这件事情,可还没有得到一个盖棺定论的说法,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程让此刻仍然值得被怀疑。 任齐修似乎也是如此,并没有让程让过多的参与什么,反而处处有些吊着他的感觉,好似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皇上不提,宁亲王不提,朝臣们更是不敢提。 至于程让,似乎也很自觉的没有出现,那个曾经在朝堂之上唯一替程让开过口的官员,又重新老实了起来。 任齐修本想处理了曹衣,可是碍于曹衣看起来的确深得皇上的信任,还是不敢动手。 程让最近上朝,也总是称假,关于八皇子害怕宁亲王的风言风语,便是不自觉的流传了出去。 听到这样的话,任齐修自然是开心的,连他自己都觉得,程让定然是害怕自己,这才如此的不敢露面,说到底,程让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可是只有程让身边的人,才知道这个时候的程让,究竟出了什么事。 “主子,我们尽力了。”枝星和裴折站在程让的面前,能让两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是真的对于程让安排的任务过于无能为力。 可是程让安排的任务,也仅仅只是寻人,不过要寻找的人,不是一般人罢了。 程让摆了摆手,最终还是放过了两人。 自己的心中却还是充满了无限纠结。 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在知道小茶离开的第一瞬间便出城去寻找,拖到了后期,程让想要寻找,却难觅小茶的踪影。 浮罗城也几乎彻底和九棠断了往来,连如今替小茶镇守在千阳城的铖吉,对于九棠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九儿,枝星有些后悔,当初小茶向自己开口要九儿的时候,自己不该那么轻易的交出九儿,如今,都没了牵制对方的抓手。 程让在心中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按耐不住,想要去寻找铖吉,想看看能不能从铖吉的嘴里翘出什么来。 自从和九棠断了联系,浮罗城也渐渐地撤出了这朝廷纷争,就算是留守在千阳城的铖吉,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了十分的清闲。 同时也将小由从随府之中接了出来。 虽然有些不舍,不过小由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无论是她还是无忧,此刻都不知道在小茶与程让之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程让在听到九棠的汇报之后,最终还是去了一趟随府。 眼下任齐修好似在朝堂之上占尽了上风,自然也趁机发展壮大了不少,在朝臣之中,也渐渐地有了更多自己的眼线。 今日程让去随府,乃是大大方方。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任齐修的耳朵里,对于任齐修来说,还是颇为有些意外的,既然自己都已经将这一切看的这么严,想来程让明明知道却还是这么大方的和随府的往来,定然是在挑衅自己。 而朝臣们自然也不敢低估了随府的影响力,不过眼下还不知道程让究竟是已经获得了随府的支持还是仅仅只在表面上与随府还有些往来,或者是因为之前和随月生一起共事的事情,就算当时的随府倒向了程让,那么现在呢,随府是否还在为程让服务。 这一切的一切,眼下都还是一个谜团。 “哦?”任齐修这个时候在府中听着伏城的汇报,挑了挑眉。 就连伏城也觉得这些日子的任齐修,只怕是真的有些飘,整个人也将很多事情并不放在眼中。 他似乎已经忘却了陈列的死,对于程让,已经是丝毫不放在眼中了。 本以为程让这些日子,是因为见到皇上重用自己,而有所收敛,可是没有有想到,程让竟然还贼心不死。 在任齐修看来,程让此番进随府就是为了挑衅。 “当真是这么大的胆子啊。”任齐修眯了眯眼: “父皇有说要宽恕他么?” 伏城这个时候,自然是巴不得助长任齐修的气焰,好让任齐修彻底迷失了方向,便是应声附和道: “王爷准备怎么做。” “既然他想要翻身,那么本王便彻底让他翻不了身。” 任齐修的话语中还带着阴狠,语气瑟瑟的说道。 “还请王爷吩咐。”这几日以来,枢音可没有闲着,一直在暗中筹备十六路月与宁亲王府彻底脱离干系的事情,下属早就群情激奋,估摸着不日,便能够悄悄完成,而这一切,都是如今的任齐修尚且不清楚之事。 任齐修如今还以为十六路月是在专心为自己做事,那么任齐修,自然也是可以暂时信任十六路月的。 不过任齐修的心里很清楚,十六路月,终究是上不了台面,日后反而可能成为自己的话柄,只要任齐修结束了当前的局面,那么十六路月很快便会被他认为是一枚弃子而随之抛弃。 不过现在,任齐修和枢音之间的互相隐瞒,显然还是很为明显。 不过两个人因为自己心中的忐忑不安,而多少还是有些看不出来对方。 尤其是任齐修,这些日子以来的忙碌,让任齐修着实有些拎不清楚。 现在他竟然对伏城,说出了连伏城都有些不敢相信的话。 “去,把八皇子给我绑回来。” “绑?”伏城的脸色大吃一惊,这任齐修,怎么会光明正大的就敢这么说道。 “还不去?”任齐修悠然自得的打着拍子,全然听不出来伏城此刻语气中带有的惶恐之感,还是十分坦荡的说道。 荒唐…伏城虽然心中这么想着,可是眼下也不得不听任齐修安排。 不过这个时候的十六路月,见到程让可是有些尴尬,伏城叹了口气,还是前去。 不过程让此番到随府,这么光明正大反而将随月生吓了一跳。 不过到底却没有想象之中的诧异,不过是因为程让平时总走后面,眼下乍然客气来访,自然还是有些什么的。 又是在这样的局面之中,程让上次这般,还是当初小由刚刚来到随府的时候。 眼下时过境迁,小由也早就被浮罗城的人接回,随月生不知道程让,到底还是为了什么。 “八皇子。”随月生在门口迎接,两个人仿佛真的只有去过笛县一趟的交情,显得有些热情却又不过了头。 当入府以后,随月生敏锐的察觉到了程让态度的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关于小茶的事情,随月生到现在,都还是一无所知。 “怎么了?”随月生看着程让入府以后便是走到了大堂之内坐下没有开口,不禁问道。 程让抬起头,望着随月生问了一句: “小由可还在你府中?” “已被小茶的人接回去了啊。”随月生见程让的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半个月期限已过,就是无忧再不舍得,小由到底还是要跟着自己的师傅铖吉学武功才是。 不过有了小由半个月的陪伴,无忧脸上的笑容明显要多了许多,这一点,正是随月生张了张嘴,正准备兴高采烈的和程让汇报的事情,不过程让堵住了他的话,只因为程让开口说的事情,让随月生才是真正的诧异。 “小茶离开了。” 程让这个时候对着随月生沉重的说道: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为什么离开。” 这样的话语从程让的嘴里说出来,多少让随月生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无助。 程让甚少有这样示弱的时候,可是小茶,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随月生的确不知道。 “为什么?”随月生这句话并非问着程让,反而是语调之中还带了些疑惑。 对啊,小茶和程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连程让都不知道。 既然程让对自己带着这样的语气说道,那么定然说明,程让也已经费尽心神前去寻找,只是到底还没有结果。 程让今日,可能更多的不过是诉苦。 “小茶姑娘,失踪了么。”这个时候,门前传来了一个女子怯生生的声音。 当程让与随月生齐刷刷看去的时候,原来是无忧。 不知何时,无忧也是今日难得来到殿前,听到了程让的话,对于小茶,她还算是印象深刻。 “没有失踪。”随月生看了一眼程让,回复道: “只是小茶不见了。” 这话说得可以有两重意义,随月生和无忧都是没有经历过男女情爱之事,自然此刻也甚是好像有些不懂,不过两人还是可以给程让多少一些建议。 程让听完了两人的话,心中反而没有半分的宽慰,只是的确陷入了死局之中,让程让有些走不出来。 知道这样不是办法,随月生还是连忙转移了话题: “今日主子前来,想来眼下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宁亲王的耳朵之中。” “也是主子计划之中的一部分么。” 程让知道,随月生是在试探,试探关于对付任齐修,这件事程让究竟有没有忘记。 程让看了随月生一眼,眼中的精光乍现。 “自然。” 此刻反而让无忧有些看不懂了,这八皇子,究竟是不是在为小茶的事情伤心呢? 若是伤心,又如何能够当即变回这么理智的模样,无忧不懂,也着实不太理解。 程让没有接下来说话,派出去来着消息的人也被叫了回来,这个消息,随月生还要帮忙宣扬。 第133章:堵门 果然,当程让回到府中的时候,任齐修派来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候,主子和下属都是鼻孔指天的模样,连眼神中都透露着不屑。 看见程让从马上下来,那人便毫不客气的走到了程让的面前,面对刚刚翻身下马的程让,那人看上去倒是当众给程让行了一个礼,而后便是无礼的开口道: “八皇子,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大胆。”裴折挡在了程让的面前,直接拔出了剑呵斥道: “八皇子是什么身份,也容你们在府门口前放肆?!” 那人似乎有些微微的被震慑住,随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 “我们是奉了宁亲王的命令,才请八皇子走这一趟的。” 特意咬重了亲王两个字,无非也是在嘲讽程让到现在不过还是个普通皇子罢了。 “亲王。”程让的语调辗转了几声,而后朝着那人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邪肆的微笑: “不还是皇子。” 似乎这句话说的在理,严格来说,亲王还是皇子,权利都是一样,只有成为太子,才能高人一等。 眼下的任齐修是狐假虎威,不过若是遇到像程让这样软硬不吃的,只怕就没有办法了。 可惜任齐修派来的人太蠢,甚至没有听说过程让是如何回归身份的,还以为程让就是个普通的皇子,当下便有些急了。 看着程让想要越过他回府的样子,还想着在任齐修面前好好表现的那人,便是一把拦住了程让的去路。 “宁亲王有令,要带八皇子。” 这话他倒不敢直接当着程让的面说,反而是有些害怕的扭过了头,对着一边的裴折说道。 裴折手中的刀还未收回,这金秋明媚的阳光,正明晃晃的映衬在刀上,晃了一下那人的眼睛。 程让倒是停住了脚,不过显然没有兴趣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索性便眼神也望向了裴折。 裴折从中,自然是读出了不耐烦之意。 眼下八皇子府前已经逐渐围聚了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八皇子到底还是皇子,在自己的府门前被人拦着不让入内,实在是有些荒唐,不过更有趣的,便是那人自称是宁亲王派来的人。 如今的京中谁人不知,宁亲王正是受到皇上重用,眼下大权在握,至于程让这边,则是身上还背负着可有可无的罪名,至于真正有没有,全看皇上的一念之仁。 皇上似乎忘记了这件事,不过眼下皇上既然将权利转交到了宁亲王手中,而宁亲王又是亲自向皇上举报程让的人,八皇子似乎的确眼下陷入了危机之中。 不过宁亲王一直没有动作,而八皇子也低调做人,于是乎便有人逐渐遗忘了这件事。 可是今日,宁亲王这是终于忙完了便想起八皇子了么。 便派人这样来请八皇子。 如今百姓之中对于程让的印象好坏参半,不过到底还是皇子,哪怕此刻挡在程让面前的那人真的是任齐修派来的,也实在有些太过藐视。 百姓们纷纷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程让环顾一周,眼神带了些威严之感,让百姓们不禁有些回避他的眼神,而接着,程让最终还是落到了那人的身上。 本就面对着明晃晃刀剑的裴折,没有想到八皇子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那人的双腿已经有些不自觉的发怵起来,可紧接着,程让歪了歪头,似乎颇有些准备动手的意思。 哪怕裴折此刻一动不动,那人还是害怕的不自觉朝后退了几步。 裴折收到了程让的讯号,既然面前之人后退,那么裴折便向前。 “你你你,你别过来。”这个时候的人,已经感觉到了些许的害怕,不过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侥幸,想着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又说了是宁亲王的时辰,这个时候的八皇子应当不至于不识好歹,就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过火,可周围有这么多百姓看着,料想程让也不敢将自己如此。 最终还是站稳了脚跟。 不过程让的耐心此刻已经被消磨,实在是有些不想理会。 裴折替程让回答了这样愚蠢的问题: “这里是八皇子府,八皇子为何不能过来?” “因为,因为…”那人的眼神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百姓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还有程让此刻不耐烦的表情,都让他不自觉的有些惶恐起来,只能口不择言的道: “因为,因为我是宁亲王派来的。” 听了这样的一句话,此刻就连人群之中,都一时之间的沉默,而后爆发出哄的一声大笑来: 宁亲王,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若是任齐修此刻本人在此,只怕会气的晕过去。 虽然他猖狂,可也不至于此。 那个人,着实是在毁了任齐修的名声。 程让所要的,正是如此。 看着此人的确被逼的有些走投无路,程让这个时候正好能够抓住他语言中的漏洞: “你说你是宁亲王派来的人,那么,证据呢?” “证据…证据我有,我有。”任齐修只是表面上被皇上给予了权利,可是内里,还只是个普通的亲王,没有太子印没有玉玺,说白了,只是空有气势罢了。 这一点程让看的很透彻,至于皇上为什么给任齐修权利的原因,程让觉得也和自己所料想的相差不大,故而这个时候,明显是在挖一个坑,先是任齐修这愚蠢的属下跳下去,而接着,便是任齐修自己跳下去。 至于最后填上这个坑的人,究竟是皇上还是太子任齐修,这一点程让可是不能确定的了。 不过看着那人额头冒出丝丝密汗,整个人神情紧张的在翻找着些什么,程让着实想不通,难道自己给任齐修的震撼还不够大么,任齐修竟然就派一个这样的人来敷衍自己? 大概当真是因为自己近来实在过于低调了些。 既然眼下找不到小茶,程让不妨就将这当做对自己和小茶的一次考验,等到他们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事情,也许就能够更好的相见。 这是程让对于如今自己和小茶的关系,最好的预期。 不如就从这件事开始。 程让转了一圈脖子,被正在翻找令牌的那人看见,得亏此刻只是沉默地在寻找,说是真的还要回答什么,只怕会让他急得哭出声来。 “找到了么。”程让面上皱了皱眉头,表情也颇为带了些不耐烦,整个人的语调,也变得有些急促。 “快了,快了…”那人连忙点了点头说道。 手下的动作更是加快起来,奇怪,明明自己揣在怀里的,还想着要炫耀个威风,可是怎么现在就找不着了。 裴折的心里甚至可以笃定,面前这个看着有些狼狈的男人,他的心理防线即将被彻底攻破。 “哦?你确定?”程让干脆站稳了身子,向后微微怀抱着双手,望着他问道。 “对,对的…”那个人的额头冒出来的汗实在是有些密密麻麻,配上颤抖的声线让整个人的开口变得毫无说服力。 “本王今日去了随府,如今可是想回府休息了。”程让故意这么说着,让那人更加慌乱起来。 “快,快了的。”那个人几乎将浑身上下都搜了个遍,令牌是个硬邦邦的东西,若是真的在身上,应当不至于如此难找才对。 “再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说起来,程让此刻给的时间,对于一个几乎没有包裹的人来说,已然算是充足。 那人还带来了两个随从,一开始,便被八皇子府的守卫给牢牢地控制住,并没有开口的机会。 此刻两人都是脖子上还架着刀,眼神却眼巴巴的希望自己的头头能够早点找到,也好让他们不至于这么惶恐。 好在,那个人几乎下一步就该脱光了身子检查的时候,终于在怀中的角落里摸到了那枚令牌。 此刻连忙掏了出来: “看,令,令牌!” 话音刚落,本以为程让会接过令牌细细查验,那人特意将令牌举得离程让近了不少,好使得程让能够看得清楚。 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了刚才还在颤抖的声线。 可是下一秒,便是让他猝不及防。 一道刺眼的寒光划过,那人瞬间感觉到了手里一轻,似乎没有了东西。 而令牌一分为二的声音,也在寂静的人群之中,显得格外响亮。 “你,你,你!”看着将剑收入窍内的裴折,那人不敢置信的指着他,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可是任齐修的亲王令,见此便如见宁亲王的宝贝,今日特地交给了他让他带程让入宫,可是竟然,竟然就这么被毁了? 程让看着地上的令牌,和那三个人都大吃一惊的脸色,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就连这千阳城之中的百姓们都知道,这亲王令非一般材质打造,又岂会被轻易斩断。” 百姓们听到这句话,也纷纷点了点头,同时看着那人的眼神,仿佛他真的是个骗子一般。 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百姓们不懂武功,更是看不出来程让身边的裴折究竟有多强大,至于裴折刚刚的那一剑,只是速度快了一些,这亲王令就碎了。 可是谁又知道,裴折用的宝物,乃是真正的玄铁所制。 就算是这真的货真价实的亲王令,在这把剑面前,也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裴折毁了亲王令以后便不再开口,安静的又退回了程让的身边。 “骗子!”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高声呼喊着。 程让似乎尤嫌不够,对刚刚被裴折一脚踹在地上的那人说着: “冒充亲王,阻拦皇子,你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而后说完了这句话,程让又凑近了他的耳边,对着他说道: “老三想取我的命?还是梦里比较快。” “你!”那人对着程让怒目圆睁,可是此刻八皇子府的守卫已经笃定了他的身份是假的,牢牢的钳制住了他。 哪怕此刻有再多的话想说,也不得不憋回心里。 至于程让,则是大摇大摆的入了府去。 第134章:受害 裴折也紧随其后入了府,侍卫们松开了这钳制三人的手,各自退回了自己的岗位,八皇子府的大门随之慢慢阖上。 领头人好不容易没有被人钳制,可是整个人一下子却又朝前摔去。 另外两人得了自由,连忙过去搀扶。 可是领头人这个时候并非不能站起来,反而是不敢站起来,毕竟这地上的亲王令碎片,他还不知该如何对任齐修交代。 只好慢慢爬过去,双手拾起碎片,努力的想要拼凑好,可是却怎么也凑不上。 这不禁让他着实有些焦急起来,整个人一时间慌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怎么办…” 身后搀扶着他的其中一人宽慰道: “主子,这亲王令是八皇子派人斩的,只要咱们将实情汇报给了宁亲王,宁亲王会原谅咱们的。” 这句话似乎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宽慰之感。 那人的双手也有了力气,点了点头肯定道: “对,是八皇子的错,不是我们,不是我们的错。” 这个时候,还在人群围观中的百姓们仍然不愿散去,刚刚程让的霸气,可是落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眼下对于程让的敬佩之情,自然又是更盛了几分。 没有想到近日低调做人的八皇子程让,如今倒是难得高调了一回。 实在是让人看得有些痛快。 几乎人人都笃定了,这三个人一定是江湖骗子,想要在这八皇子如今处于低谷的时候趁机敲上一笔。 若是八皇子刚刚真的什么都不问便跟着这几人走,定会沦为人质,惨遭勒索。 至于那地上的亲王令,更是假的无疑,否则不然怎么连八皇子身边的随便一个侍卫都可以斩断,想来定不是什么真的物什。 况且那个人的态度嚣张,明明宁亲王和八皇子乃是手足,如今也不至于沦为现在这个样子。 等到程让都戳穿了他们入了府以后,这几个人竟然还贼心不死。 不知是从人群中的哪个角落里此刻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呼喊: “藐视天威,揍他们!” 群情激昂的百姓们一拥而上,三个人浑身就算有着武功,可是到底双拳难敌四腿,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他们也只有乖乖挨打的份。 人群越来越壮大,在这堂堂的八皇子府门之前,几乎成了晓谕整个千阳城的一次打群架事件。 至于八皇子府门口的守卫,则是混迹在人群之中,牢牢地尽着自己的本分,至于更多的,则是并没有要救人的意思,反而逮住了机会,竟还自己补两脚。 “有人报官了!”又是一声惊呼,刚刚还蜂拥而至的人们此刻自然是连忙散开,只是出口恶气,可谁也没想要将自己给搭上。 当千阳城之中的巡逻赶到现场的时候,眼前的三个人已经是鼻青脸肿浑身是血,几乎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领头人被打得最重,手中好不容易刚刚拼凑起来的亲王令,此刻也不知去向,甚至连个渣子都没给他剩下。 那人模糊的眼中,可是一匹匹骏马奔腾而来的情形,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换取一次救命的机会,只是同样翻身下马的样子,和程让一样,面前的守卫可没有要救自己的意思。 “亲王…令。”说完最后一个字,刚刚还在程让面前生龙活虎耀武扬威的人,此刻顿时没了呼吸,伸出想要获取救援的手,此刻也无力的垂下,再难抬起。 “出人命了!”这个时候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谁都有动手,亦或者说是,谁都是凶手。 却又谁都不想被抓住。 此刻自然是连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谁也不肯主动上来自首。 守卫们还在观察着另外两人的情况,此刻反应不及,百姓们奔跑的又十分混乱,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有些被撞散。 等到从人群的纷扰之中重新定下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了一个百姓的身影。 此刻虽尚是正午,不过这条街上,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 反观地上的三人呢,除了刚刚断气的那个,另外两人同样的不知什么时候也断了气。 “啊?”守卫们此刻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报官么,可他们就是官。 捉拿凶手么,凶手那么多,街上谁可以说都是凶手又或是都不是凶手。 最终,还是请教到了京兆府尹的头上。 作为千阳城的父母官,京兆府尹的位置自然不是谁都能当得。 既然这件事情发生在八皇子府门前,程让自然脱不了干系,可是程让当时已经回了府中,并且并没有当众指使百姓什么,若是真的要将这顶帽子强扣在程让的头上,只怕也着实有些不合情理。 更是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以后,京兆府尹可不是什么愚民,哪怕不在现场,也能够大致想象出来是什么样子,和旁人的想法不同的是,京兆府尹对此三人是任齐修派来的,从一开始便深信不疑。 不过现在死无对证,更何况程让也不是傻子,明明知道是任齐修的人还敢斩断亲王令甚至间接杀死了他们,只怕程让的本事,还要高任齐修一些。 京兆府尹知道该怎么选择。 按照流程,这亲自上门拜访程让自然是少不得的了。 京兆府尹和那人的嚣张放肆截然不同,反而是穿戴官服整齐,轻轻叩响了八皇子的府门。 “主子,京兆府尹来了。”裴折朝着正在看书的程让微微行礼汇报道。 若是京兆府尹是个不懂事的,只怕裴折便会直接打发了他,既然裴折现在还是有几分客气的,说明京兆府尹的表现,已经通过了裴折的考验。 那么程让,倒是不介意会一会这个京兆府尹。 “大人,八皇子有请。”得了程让的允许,这个时候的裴折才从府中走出来,打开了八皇子府的大门,对着等候已久的京兆府尹说道。 看着裴折的样子,便不是凡人,从踏进八皇子府的那一瞬间开始,京兆府尹便是处处留意,小心着。 “大人不必拘束,随便坐即可。”程让对着下人说道: “见茶。” “微臣,多谢八皇子。”京兆府尹虽是坐下了,不过面对程让身旁裴折的眼神,还是颇为有些坐立不安。 连忙说起了正事: “今日八皇子府门突遭恶民,不知八皇子可有受惊?” 京兆府尹显然很上路子,两句话,便将程让从这件事之中给择了出去。 听到这样的话,程让自然都有些愿意与京兆府尹多说两句: “也是让我倍感震惊啊,光天化日,竟然有人敢假借亲王的名义,京兆府尹大人,可要好好查查。” “这是一定,一定。”不知为何,程让淡淡的几句话,反而让京兆府尹产生了一丝危机感,面对程让,他不敢有半毫的疏忽。 “大人,请用茶。”裴折的声音冷不防的出现在耳边,倒是吓了京兆府尹一跳,刚刚和程让说话的时候,裴折不还在程让的身边么,怎么突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多谢,多谢。”京兆府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明明算起来裴折最多也只是个侍卫,他可是堂堂的一品大官,又何须出口谢谢二字。 可是京兆府尹就是有些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哪里。” 裴折和京兆府尹,一个说的干脆,一个回答的干脆,两个人看起来,还颇为有趣。 “不知大人还有什么具体的要问么,我虽当时在府中,不过门口的侍卫,想必可以回答大人的问题。” 裴折听程让这么说,便拍了拍手,刚刚的门口的侍卫此刻走进了大殿之中,两人整齐的朝着程让行礼: “参见八皇子。” 程让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朝着京兆府尹的方向摆了摆,那两人又是很自觉地转身: “参见京兆府尹大人。” 就这气势与压迫感,哪里是一般的侍卫,只怕连太子府的侍卫,都比不过这两人吧。 程让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呢。 京兆府尹苦笑着感觉到。 “大人皆可问他们。”程让做了个请的手势。 京兆府尹明明知道什么也闻不出来,可是现下还是不得不按例问询,本来今日来到程让府上,也只是走个过场,好在京兆府尹有些庆幸,自己还算是一开始就跟程让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不至于让程让将自己排除在外,也许若真的能够借这件事情,抱上程让的大腿,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太子无能,亲王荒谬。 也许这个八皇子,才是真正可以被期待的人物。 京兆府尹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在,到底这该做的意思还是得做。 于是京兆府尹便望着两人,稍稍还是摆了些官员的架子。 “今日之事,你们可是看得清楚。” 两人皆是点了点头,而后又重新口述了一遍给京兆府尹,听着和守卫差不多的话,京兆府尹便没有多问什么,不久便主动站起身来对着程让告辞。 “大人慢走。”程让同样予以还礼,更是让裴折亲自将京兆府尹送到了门口。 裴折很显然是程让身边最亲近的侍卫,如此,便是给了京兆府尹不小的面子。 京兆府尹是个聪明人,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便是很懂事的对着裴折说道: “请转告八皇子,今日之事,八皇子乃是受害者,本官定如实上报。” 裴折点了点头,面上还是那副没有波澜的样子,让京兆府尹一时间在心中揣摩不通,听到这话的八皇子,究竟会开心还是不开心。 京兆府尹努力的琢磨着,自己刚刚是否有做错的地方,思来想去,觉得应该足够完美,京兆府尹还是稍稍放下了心。 想来自己想法表现的应该已经足够明显,还是没有逗留的起身告辞。 当裴折回到府内的时候,程让拿在手中把玩的,正是刚刚被裴折一分为二的亲王令。 “京兆府尹是个聪明人。”裴折对着程让说道。 “如此,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哪怕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却是自己一手安排,程让,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备策。 第135章:怀疑 果不其然,当京兆府尹将这件事上报给皇上的时候,雷霆震怒。 在这堂堂的八皇子府前,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竟然有人敢假冒亲王令。”皇上眯了眯眼睛,若真的如京兆府尹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个人,简直是在挑战整个南州皇室的威严。 而一旁的任齐修,此刻颇有些有苦难言的感觉。 他倒是想跳出来,说整件事都是程让在放肆,自己派出去的人被程让这么给弄死了不说,连自己的亲王令,都彻底的毁了。 可是京兆府尹说不定收了八皇子的好处,不然何以话语之中处处都维护着八皇子呢。 皇上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可是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可能,也就姑且相信了这件事,当真是一个胆大包天之人的所为。 任齐修着实想要提醒皇上,程让的那件事还没有结束。 可是眼下,皇上此刻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情。 “老三。”皇上顿了顿,扭头看向了任齐修。 “儿臣在。”在刚刚京兆府尹回报的时候,任齐修一直未曾怎么开口,直到这个时候皇上亲自询问,任齐修这才站了出来。 “此事你怎么看。”皇上的语调之中透露着威严,整个人好似没有这几日以来的随和,眼睛眯着望向任齐修,嘴角还颇为有些兴致不高的抿了抿。 这是皇上生气的前兆。 任齐修很是迅速的发觉,通过刚刚皇上和京兆府尹说话的语调来看,相信皇上已经相信了京兆府尹的话,此刻询问任齐修,估计也只是走个过场。 “回禀父皇。”任齐修此刻瞬间在脑海中想出了数种回答的方案,到最终,本想将实情说给皇上,同时再告程让一个大逆之罪,可是最终,也还是没能说出口。 话到嘴边,任齐修反而有些退缩了起来。 “无妨,你说便是。”皇上这个时候显得极其宽宏大量,对着任齐修摆了摆手,甚是宽容的开口道。 “儿臣认为此人胆大包天,父皇定当严处!”任齐修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一句上输了程让一筹,果然,皇上这个时候侧眼看着任齐修,语调里似乎还带了些不敢置信。 “哦?”皇上挑了挑眉说道: “那么说来此事跟你没有关系咯?” 闻言,任齐修眼睛瞪大了,满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父皇,儿臣与此事绝无干系。” 听到任齐修这样的话,皇上盯着他看了许久,甚至看的任齐修心里都有些发毛,皇上突然笑着对任齐修开口道: “难怪呢,看来还是朕太过宽容了啊。” 皇上这话说得含糊不清,就连任齐修,也不知道皇上究竟在指什么,不过只能硬着头皮顶下来罢了。 “此人行为藐视皇家威严,好在百姓们群情激昂,也算是不至于让此贼人逃脱。”任齐修的私心,自然是希望此事到此结束,皇上不再追究,或者说是多少,也不会扯到自己的身上,他程让能够被人说是受害冤屈,那么任齐修自己,又怎能甘拜下风。 “老三,如此说来那亲王令也是伪造的咯?”皇上有意设套让任齐修钻进去。 任齐修知道,若是自己此刻坚定地肯定了下来,那么皇上一定会要求自己拿出亲王令以证清白,可是亲王令已毁,任齐修甚至还来不及去重新造一个,又怎么能拿得出来呢。 思索再三之下,任齐修到底还是给了皇上这么一个交代: “回禀父皇,昨日微臣府中失窃,至于亲王令在不在失窃名单之中,还有待清点。” 就连跪在一旁的京兆府尹听了任齐修的这话,都觉得有些荒唐,更遑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知道任齐修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皇上对于真相自然也心中有数。 不过算起来还是任齐修率先招惹的事端,皇上并没有就这么轻易放过任齐修的打算,多少,还是要给他点教训才是。 皇上此刻轻笑一声: “这千阳城之中何时出现这样的大盗,竟是两位皇子的随身物件,都在此刻丢了。” 皇上说的前者,指的是程让所谓手中的虎符,而后者,便是任齐修的亲王令了。 任齐修这个时候听出了皇上语气中的责怪之意,可是他还是只能咬着牙,坚称此事与自己无关。 “若是父皇不信,儿臣愿意自证清白。”任齐修既然都这样开口了,皇上表面上倒也不能不信,不过皇上这么摇着的头,多少还是代表了心中的一缕疑惑。 皇上听完任齐修的话摇了摇头之后,对着任齐修淡淡开口: “你是亲王,朕自然不会怀疑什么。” 任齐修捉摸不透,皇上这到底是怪罪自己还是不怪罪。 不过皇上接下来又说了: “不过今日之事必须彻查,这样荒谬的事情,绝对不能出现第二次!” “是。”京兆府尹应了下来,心中却是十分纠结,这从背后找个罪魁,又是何谈容易的事情呢。 “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打发走了京兆府尹,皇上又这么对着任齐修说道。 “是。”任齐修此刻当真是有些疲乏,可是心中却是不安,他现在需要即刻回府,而后抹去自己与这件事的所有联系。 当任齐修即将走出大殿的那一刻,清晰地听见了耳后皇上对着郝公公下的旨意: “去传八皇子进宫。” “是。”郝公公朝着皇上微微行礼,而后便也是跟在了任齐修的身后出去。 当郝公公走出大殿的时候,看着外头有些微微落下的太阳,只叹今夜不眠。 不过出乎意料的,当走到转角的时候,不远处的任齐修就停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显然任齐修是在等自己。 郝公公走上前,朝着任齐修微微行了礼: “参见宁亲王。” “哦,是郝公公。”任齐修好似并不知道这件事一般,反而是朝着郝公公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样的笑容背后,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想要出宫,可是郝公公还是不得不应付着: “奴才奉皇上之命,正要出宫去。” “不知父皇又有什么吩咐?”任齐修此话一出,好似这件事与自己有关一般,对着郝公公说道。 郝公公虽然不清楚任齐修为什么要这样说,可是他心中可以笃定的是,任齐修明明将皇上对自己所说的事情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可是眼下还是这样问,分明是在试探。 赌一赌自己会不会像京兆府尹一样偏私程让。 可是郝公公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就算明面上没有偏私程让的意思,可是也不会偏私任齐修。 倒是对着他实话实说了起来: “皇上传八皇子进宫,此刻天色不早,宁亲王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容奴才过去。” 郝公公这话说得倒是不卑不亢,还顶着皇上的由头,任齐修自然不可能更加阻拦,只好对着郝公公说道: “本王正好也要出宫,不妨同行。” 两人走在出宫的路上,任齐修特意摆出了一副热情的姿态,主动和郝公公的攀谈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知道任齐修只是为了面子,出了这样的事,却仍旧能和皇上身边最信任的太监如此交流,想必宁亲王也没有失了皇上的意。 郝公公只好一路应着,好不容易熬到了宫门口,郝公公只是朝着任齐修微微的行了行礼,便立刻钻进了马车之中,八皇子府和宁亲王府是出宫以后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任齐修就算心中再有不满,此刻也不得不和郝公公在此地分手,更何况任齐修还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一回到宁亲王府,任齐修便是迫不及待的召来了伏城: “今日八皇子府门口的事情,和本王没有关系,你记住了么,立刻去办。” 伏城看着任齐修颇为急躁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下去,任齐修此刻又唤来了管家,吩咐他定要去在府中制造出昨晚失窃的模样,虽然知道皇上不会真正来查,不过任齐修还是要这么做了才能够真正的安心。 看着管家站在殿前指挥的模样,任齐修才终于能够放下心来好好饮一口茶 程让那边,当郝公公亲自登门拜访的时候,裴折和程让对视了一眼,程让亲自前去迎接了郝公公: “公公亲自来了。” 面对程让的笑容,郝公公却不敢轻易松懈,在诸多的皇子之中,程让对于他来说,从前是最熟悉到如今,却变成了最陌生。 “公公不必拘束。”程让面上倒是还挂着以前看见皇上的笑容,可是郝公公,却明白他的心中早就不是那般的不谙世事罢了。 “奴才此番前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郝公公朝着程让微微行礼: “还请八皇子即刻入宫,皇上有要事相商。” 程让心中自是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不过面上却没有半分的改变。 对着郝公公,程让说道: “还请公公在前厅稍等片刻,本王更衣便来。” “八皇子请便。”这一会儿的功夫,郝公公自然是能够等得起的。 等到程让走到了后院的时候,便看见了枝星已经在等着他。 “查到了么。”就算京兆府尹对着程让说的话好听,不过程让心中还是要有一把握,才能够真正的放下心来。 枝星对着程让肯定的点了点头: “主子请放心,只怕皇上想的比我们想的还要多许多。” “他最是无情。”程让冷笑着开了口。 枝星是一路见证者程让走过来的,关于程让所承受的那些屈辱,枝星仍旧历历在目。 昨日才刚刚去见过了棠妃。 枝星没有想到,从前那样容貌明亮的女子,如今会偏居山麓一脚,那最为皇上喜爱的长发也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浑浊的眼睛和一张淡漠的脸庞。 她的容貌和程让有着七分想像,却各自显得好不突兀。 如今唤作师太,却没有取名。 “这孩子,如今不太好过吧。”程让时常前去探望,近来看着程让脸上露出的疲倦以及压在心底的难过之色,棠妃没有当面询问程让,反而问了枝星。 第136章:转移 枝星自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又不知道该不该将小茶的事情告诉棠妃。 既然程让没有说,枝星到底也三缄其口。 棠妃看出了枝星的犹豫,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两声,而后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女子要下这样的抉择,自然是不容易的。” “啊?”枝星不知道棠妃为什么会这么说,想要询问棠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过棠妃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送客的意思,枝星此番只是给程让带封信,既然信已经送到,那么枝星也不好继续留下来。 “属下告退。”等到枝星彻底走出了棠妃的地界的时候,再回头看,那间林中小屋好似世界的另一角。 枝星的目光又拉回到现在。 昨日便得了程让的令,回到千阳城中以后,便派人密切监视着宫中,果然有了收获。 好在郝公公到来之前赶到了八皇子府中,不过是还没来得及汇报,程让便被裴折叫走,说是郝公公已经到了,既然程让又回到了后院之中,想来郝公公宣布的事情,和自己料想的也差不多。 “主子认为,皇上会怎么问。” 枝星看着程让冷冷的脸色,试探着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程让知道一切的结局都在路上,而自己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给将来争取一些机会罢了。 听着程让这样的话,枝星只是耸了耸肩,而后对着程让说道: “但愿如此。” “郝公公久等了。”程让走出来的时候,已然换了一身更为正式的藏青色长袍,上面绣着的花纹一看便是出自顶尖绣娘之手。 八皇子也要在这朝局之中掺上一脚了。 这是郝公公看着程让这身打扮的想法,以这一身去见皇帝,可与程让近日的低调作风有些不符。 “还请八皇子先行。”郝公公朝着程让微微行了一礼。 程让没有客气,直接走出了自己的府门,郝公公随之跟上。 “儿臣参见父皇!”程让在御书房之中,朝着皇上行礼道。 “起来吧。”此刻已是天黑,四下都点起了灯,皇上的脸色被映照的忽明忽暗,落在程让的眼里。 程让似乎知道了皇上为什么即便天黑也要召自己入宫。 “今日的事情,你受委屈了。”皇上这话说得客气,不过这语调和神色上面,倒还是没有给程让一点面子可言。 程让心中明白,任齐修和京兆府尹在皇上面前说得那么多,估计皇上也只是各自信了三分。 至于真正的缘由,皇上只怕对自己今日的问话,都是透露着试探。 “儿臣不觉委屈。”程让朝着皇上这样说道。 “哦?”皇上这个时候一身明晃晃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反观程让,气势上竟是不输半分。 “京兆府尹向朕的汇报之中,朕倒是觉得此事,你才是受害者。” 皇上捻着手中的佛珠,对着程让点了点。 程让知道皇上怀揣的是什么心思,关于自己是否真的谋逆这件事,只怕皇上都没有轻易放下吧。 “儿臣只是感到了愤怒。” 程让这个时候,好像真是只是个被利用的皇子一般,对着皇上开口说道: “儿臣自觉不知何时招惹了旁人,此番笛县回宫以后,便处处被人陷害,第一次是父皇圣明,可若是昨日,儿臣就这么信了贼人的话,真的跟随其而去,只怕今日,便再难站在父皇面前了。” 任齐修这话说得慷慨激昂,让皇上都有些为之动容的感觉。 不过皇上好在还有着最后一丝理智: “第一次?” 皇上的态度总是迂回,半分没有任何的彻底可言。 “关于你谋逆之事?” 这样的话语从皇上嘴里出来,就算是旁人听见,也被吓了一跳。 各自纷纷跪下,只有程让还笔直的站在皇上的面前。 “儿臣绝无此事。”此刻偏偏是皇上中了程让的计。 任齐修想要用上一件事搞垮程让,程让本应避嫌,可是此刻却又反套路的干脆了当的回答了这件事。 既然敢提起,按理说便是不应害怕皇上处置的。 皇上对他的疑虑,再次有所降低。 不过有些事情,皇上还是觉得要问清楚心中才会舒坦。 “宁亲王给的证据明明白白的都在这里,你该如何澄清呢。” 听到皇上这样问,程让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父皇若是真的怀疑,又何须问我。” “若是朕怀疑了你,问你,只是走个过场呢。”皇上没有掉进程让的陷阱之中,反倒是采取了另一种态度问着程让。 “那么还请父皇,早日处理了我。”程让主动伸出了双手,摆出了一副慷慨就义的姿态。 “你啊你。”皇上叹了口气,刚刚面上的严肃表情已经不复存在,不过此刻看着程让,还是有些说不上心头之感。 “儿臣长大了。”程让这个时候对着皇上,两人好像真的是许久未曾坐下来聊聊天的父子。 这情感转换的太快,让一旁的郝公公有些看傻了眼睛。 “你母妃若还在…”皇上好像回忆起了从前对这母子两的盛宠,自从程让恢复身份以来,皇上从未有过这样的感慨,就连听闻棠妃的死讯,皇上的哀伤,也不过好似仅仅是失去了一个心爱的宠物罢了,却没有任何的情爱之感。 和皇上之间的父子之情究竟还剩多少,程让早早地就给其打上了一个零。 不过皇上却什么也不知道,还在回忆着。 “母妃也还在看着父皇。”程让这话,在皇上听来是棠妃临死之前还记挂着自己,多少有些动容,不过程让是如何理解的,只有程让自己知道了。 “也罢,也罢。”皇上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而对着程让开口道: “不过这宁亲王为什么要针对你,朕可是很好奇。” 皇上朝着郝公公眼神示意,后者会意的取来了皇上一早嘱咐好的虎符。 正是传说中从程让府中搜出来的那枚。 皇上仔细看着虎符的精巧,眼神之中好似一团火苗闪过,有些流转。 “儿臣不知。”程让现下不卑不亢的回复道。 哪怕皇上继续追问,程让依旧咬定了不知。 “不过这虎符,当真是你这么容易的捡到的?” 皇上手中把玩着看似天衣无缝的虎符,问着程让。 “回禀父皇,不是。”程让这个时候干脆利落的跪了下来,同时给了所有人一个意外的回答。 皇上却不意外。 “说说吧,怎么来的。”这个时候的程让,在皇上眼中,似乎就是因为害怕而即将吐露出实情的普通皇子,关于外人传的程让种种如何背后势力庞大之类的话,皇上却自始至终没有放在眼里。 “是太子殿下交给儿臣。” 听到程让这样说,皇上突然想起了曹衣那日给自己的分析。 曹衣是个能干的人,皇上深知这一点,只是曹衣给出的分析太过突然,皇上并不敢贸然相信,不过这个时候,程让既然也这么说,倒是让皇上有些不得不相信了来。 “你接着说。”程让敏锐的注意到,皇上此刻手中已然是紧紧地握着虎符,程让便是将曹衣说给皇上的分析转成自己的角度再重新说给了皇上听。 “回禀父皇,儿臣自从回宫以来,太子殿下便对儿臣处处照顾,久而久之,儿臣逐渐也为太子殿下效力,此番儿臣前去笛县赈灾,却意外收到了太子的来信和这虎符,儿臣如太子所言,将虎符妥帖的收好以后,却不知三哥从哪听来的消息,以为儿臣想要谋反,这才造就了这一场误会。” 程让这话,当真是将他的两个哥哥放在眼里,处处都透露着只是个误会希望皇上不要怪罪的感觉。 同时也并未直接说太子任廷攸拿着虎符是为了谋反,总之,一切都只不过是误会罢了。 “哦?误会?”皇上对着程让说道: “可是宁亲王上谏之中,朕可是真真切切的找到了那两万人。” 皇上这话,也是唬程让的,他根本没有去查,也并不在乎究竟是两万还是多少。 皇上如今要的,不过是看看程让的反应究竟如何。 程让的反应偏偏出乎了他的意料。 “啊?”程让听了皇上说的话,一脸呆愣反应不过来似的,对着皇上天真的问道: “哪里有两万人?” “太子,没告诉你么?”皇上这个时候对于不在千阳城之中的任廷攸,已经有了些隐隐的不满之意,谋反的事情暂且不论,但是任廷攸收买程让的事情,在皇上这里看来,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就算虎符给程让只是为了试探任齐修,可是皇上,还是对任廷攸产生了不满。 “回禀父皇,儿臣当真一无所知。”程让干脆就是将装傻的路线贯彻了下去,对着皇上便是如此肯定的说道。 皇上的眼神仔细的盯着程让看了半晌,一旁的郝公公都觉得若是自己,此刻只怕要被吓傻了魂魄。 不过程让既然能够演这一出戏来,自然也能够顶得住皇上怀疑的目光。 程让照旧回望了过去,眼神看着着实清澈,让皇上只觉得程让应当是不会这样做。 “也罢,你先起来吧。”皇上此刻对着程让的宽容,倒让旁边的人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是为什么,可总是觉得如此,众人的压力好像都少了一些。 皇上看着手中红白相间,完美无缺的虎符,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伸出手将程让召唤到自己的面前,皇上问着程让: “太子,只给了你此物?” 程让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 “儿臣只收到如此。” 皇上心中不禁有些琢磨着,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距离任辰霖出发也有了些许时日,任廷攸所在的边关,始终还是皇上记挂着的对象,此刻对于程让,皇上已经忘记了召程让入宫究竟是为了什么,干脆又摆了摆手,让程让出了宫。 待到程让离开,皇上还沉浸在这虎符之中,郝公公却是能够敏锐的看出,程让这蛊惑人心的本事。 第137章:移权 “这虎符,你可见过?”皇上突然朝着身边的郝公公显摆道。 郝公公此刻心中叫苦不迭,他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女帝当年的事情他也是亲眼见证的,不过这虎符向来传闻神秘,可是皇上却能够认定眼前的这枚就是真的,想必皇上是真的见过,不过郝公公,倒是没有这个眼缘,更是不知皇上是何时所见。 “这,嘿嘿。”郝公公只能打着哈欠,此刻回答是或不是,好像都有些不甚妥当。 “收起来吧。”皇上将这枚众人追捧的虎符,此刻只是随意的抛了过去。 得亏郝公公接的及时,不然这虎符,只怕是要碎在这御书房大殿的地板上。 皇上似乎并不看重这枚虎符。 郝公公很是理解,皇上手中握有那么多的兵马,这传闻中的十万军队就算再怎么武艺高强,只怕也入不了皇上的眼。 更者,虎符落到旁人手中,反而容易对皇上产生威胁,倒不如是毁了一了百了,就当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是皇上亲自下令与郝公公手抖没接稳,虽然产生的后果一样,可这,却是两码事。 郝公公哂笑着,着人将虎符收回。 皇上看着郝公公小心翼翼的样子,自己倒是笑的开心: “哈哈。” 皇上自觉已经将自己的三个儿子之间的纠缠给弄得清楚,心中自然满意,不过在他看来最主要解决的,还是太子与宁亲王之间罢了,至于这老八程让,说白了还是两人直接你推我赶的棋子罢了。 “去,明日传曹衣入宫。”皇上本是想要即刻相传的,可是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凉意,天色竟是已然夜深,到底还是改了个时间,皇上这般对着郝公公嘱咐到。 “是。”郝公公点了点头,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皇上忽然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朕,算不算是一个好皇帝。” 这个问题来的太过突然,郝公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上自然算是。”到底,还是这么说。 “你在诓朕,哈哈,你在诓朕。”郝公公听到皇上这样的回答,总觉得皇上的心情似乎是被什么所刺激了,而能够刺激皇上的东西,郝公公只想到了这刚刚被送下去的虎符,可是虎符,又怎么得罪了皇上呢。 至于皇上如今关心的边境塞城,此刻倒是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 任廷攸近来在房中多半是痛定思痛,想着如何才能够扳回一城才好。 两军之间都没有过多的交集,陷入了一汪平静的死水之中。 随将军看着,心中自然也有些着急,不过却没有急着催促任廷攸,反而重视起了在军中巡逻一事,有了随将军的时常督促,这塞城的军风,一下子也全然好了许多。 可是任辰霖的到来,打乱了任廷攸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以及随将军筹备好的反击的计划。 “太子,将军,皇上派人来了。”某日,任廷攸难得走出房门听随将军讲述自己刚刚想到的破敌之计,随将军的计谋,自然非常人所能够料想,任廷攸也是倍感意外,此刻正神情专注的听着随将军的讲解。 可是突然被从营帐外闯入的人打断,任廷攸的面上,带着丝丝的不耐烦。 那人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任廷攸,不过该汇报的事情,他还是只能接着说了下去。 “哦,是何人?”随将军和任廷攸此刻正站在战场沙盘旁边,随将军还是将手中的旗帜放了下去,完成了最后的部署。 “是六皇子,带着皇上的圣旨和诏书来了。”那人汇报道。 “六皇子?”任廷攸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的这个六弟,可是个残疾,皇上怎么会派他来这战场边境。 为何不是宁亲王任齐修,亦或是八皇子程让,两人似乎都比任辰霖更为适合。 不光光是这件事,真正得让任廷攸此刻所更加担心的,是千阳城之中究竟发生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任廷攸这个时候有些悔恨,将自己亲信的人都带在了身边,京城之中能够传信的,如今却寥寥无几,就连江贵妃的死讯,还是皇上下的旨意才叫任廷攸知晓。 江贵妃的死到底因为什么而起,让皇上能够亲自下令赐死了她,而即便如此,这件事还能够不影响自己,任廷攸实在想不出,江贵妃到底是犯了怎样的错误。 而任辰霖,是否又已经得到了皇上的信任,皇上派任辰霖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怀揣着心中这么多的疑问,任廷攸和随将军对视了一眼。 “既如此,便请进来吧。”任廷攸对着那人说道,总归还是要见一面的才好。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等了好一会儿,任辰霖这才跛着脚慢慢的走了进来,身子忽高忽低的起伏,看着有些瘦弱。 “嗯。”任廷攸对于任辰霖虽然没有太大的敌意,不过却也只是平平。 “六皇子。”随将军倒是朝着任辰霖标准的行了一个礼。 任辰霖同样的还礼。 “不知六弟可是带了父皇的什么嘱咐前来。”任廷攸问道,全然不曾想过,皇上接下来会下怎样的命令。 任辰霖拿出了一路带着的圣旨,塞城风寒,任辰霖又有些体弱,此刻穿着厚厚的皮袄,在这群只穿了作战铠甲的习武之人当中,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今日这营帐之中最为突兀的,还是要属任辰霖手中的圣旨。 “还请太子殿下,随将军接旨。”任辰霖忽视了任廷攸对自己的看淡,照旧如此说道。 既然被点名了,那么随将军自然也跪了下来。 任辰霖终于开始宣读圣旨,但是当听到和谈两个字的时候,不光是任廷攸,随将军也是紧紧皱着眉头。 可是两人此刻迫不及待的话,还是最终等到了任辰霖宣读完了圣旨。 “还请接旨。”任辰霖合上圣旨,交给了任廷攸。 任廷攸终于站起身来,可是对任辰霖说话,也颇为急促: “父皇怎么会突然要和谈,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如今南州也不是不能和大幽相抗衡。” 随将军相比起来显得更为内敛,不过也是满脸写着不赞同的样子。 任辰霖这个时候,只能先回答任廷攸的话。 “是宁亲王主动在上朝的时候提出的要和谈,具体父皇为什么会同意,我也不清楚。” 在任廷攸看来,任辰霖说不清楚就是不清楚,他没有这个本事知道。 可是父皇放着提出建议的任齐修不用,派任辰霖费尽周折来给自己宣布消息,又是什么意思。 任辰霖朝着任廷攸微微一笑,正是这个笑容,让任廷攸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由任辰霖所带的侍卫,从进入营帐之内便一言不发,一直跟在任辰霖的身后。 周身的气息让任廷攸莫名的感觉到了熟悉。 任辰霖从其手中接过了一把被黄布包裹的精美的剑。 “尚方宝剑!”任廷攸没有想到任辰霖竟然还有这个,当下意外。 任辰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的意思,而后甚至还拔出了尚方宝剑,给任廷攸看个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任廷攸心中刚刚不祥的预感此刻更盛了起来,不知道拿着尚方宝剑的任辰霖,究竟想要做什么。 “此物见之如见父皇,着父皇令,特派我前来总领和谈之事,还请太子殿下和随将军行个方便。” “凭什么。”任廷攸头脑中的话下意识的而出。 一旁的随将军倒是一言不发。 任廷攸是太子,高于普通皇子的阶级,也许正因为想到了这一层,皇上才会赏给任辰霖尚方宝剑。 不过此举落在任廷攸的眼里,皇上这是摆明了要削弱自己的权利。 任廷攸怎么肯。 可是尚方宝剑在这,还有随将军这个公正不阿的,让任廷攸此刻就算是想要来帐,也实在有些困难。 说完这句话的任廷攸即刻有些后悔,扭过头去看随将军。 本以为随将军会跟自己站在一起,共同质疑着任辰霖。 可是没有想到随将军在见到尚方宝剑之后,便是好像肯定了任辰霖的做法。 此刻更是直接朝着任辰霖行礼,表示自己愿意听从任辰霖的调派。 二对一的局面,又有着尚方宝剑在此,更是,相信刚刚任辰霖的到来已经让不少人注意,任廷攸这个时候就算想要灭口,只怕都有些难度。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任辰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朝着任廷攸说道: “太子殿下,也可好好休息了。” 落到任廷攸的耳中,偏偏是显得如此的刺耳,任辰霖这话,就是想要逼自己交出权利呗。 不,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拿到权利后的挑衅。 任辰霖从来没有被皇上这么重任过,任廷攸只希望任辰霖能够弄垮一切,好让皇上彻底的对之不信任,从而重新选择自己。 带着近乎扭曲的诅咒之感,任廷攸还是给任辰霖让了路。 “多谢太子殿下。”任辰霖终于坐到了从前任廷攸一直坐着的军中最高位之上。 关于和谈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军中的将士们,甚至还都在为下一次作战筹备。 任廷攸自然是愤恨离开。 随将军继续留在了营帐之中,没有了太子的监视,随将军和任辰霖,这个时候表现的像个老相识一般。 “随将军好。”任辰霖率先给随将军行了一礼。 随将军知道任辰霖这是在打趣自己,爽朗一笑,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样。 目光顺势看向了任辰霖身后的人,此刻那人也抬起了头,与之对视。 “果然是你。”随将军先对他这样说了一声,而后才看向任辰霖。 “六皇子一路奔波过来倒是辛苦了。” “接下来还有更辛苦的。”任辰霖透过营帐此刻敞开的门,望着远方的天说道。 “这和谈,皇上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以随将军对皇上的了解,既然是皇上主动提出的和谈,那么皇上想要的,自然也不会让南州吃了什么亏。 第138章:冲突 “和亲。”任辰霖的话落到了随将军的耳朵里,却是没有看懂皇上的意思。 “和亲?”这南州的公主,不过无忧一人不是已经去蛮族和亲了么,虽说这事还没有彻底结束,无忧也还没有恢复身份,可若是无忧一旦恢复了身份,皇上便又要无忧这么快的去大幽和亲么。 这可有点不合情理。 看着随将军的样子,任辰霖便知道他只怕是想歪了,连忙澄清道: “不是南州嫁公主,而是南州娶公主。” 娶公主…… “雪里?”随将军惊呼出声,任辰霖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过接着随将军便不由的再次提醒道: “这是这雪里,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啊,如今还是可血战沙场。” “父皇此番,便是让我来说服雪里同意和亲之事。”任辰霖面露苦涩,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本以为皇上这是在重用任辰霖了,可没想到,如今看来倒是像在给任辰霖设套一般。 任辰霖这是被逼到绝路上,此刻已经退无可退了。 皇上此番这个想打,可不是在让南州受委屈,反而是在让任辰霖受委屈,也难怪任辰霖会是这样的表情了。 “此事,倒不如派我直接上战场呢。”任辰霖自嘲的笑了笑。 看出了任辰霖此刻心中的烦闷,随将军的目光随即看向了此番一路护送任辰霖所来之人。 “八皇子可好。”任辰霖听到这话,猛地一抬起头,才反应过来随将军这是在问着自己身后的人。 “一切都好。”麒麟点了点头,也摘下了帽子。 这是跟在程让身边的人,随将军也曾见过。 而考虑到任辰霖这一路过来可能遇到的风波,小茶这才让其也跟了过来。 或许从一开始,小茶没有派浮罗城的人前来,便已经说明了这即将离开的决心。 听了麒麟的话,随将军点了点头,看着任辰霖开口道: “此事暂且不急,如今两军还在胶着之中,想要拿下雪里,尚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任廷攸的那次耻辱之后,两军又接着进行了一次战争,当时两军气势都是谁也不肯让谁的模样,苦战整整一天,最终竟是没能分出胜负,各自元气大伤,至今都还在休养之中。 听随将军这么一说,任辰霖只觉得压力好像更大了起来,看来,一切还是要尽快速战速决才是。 “既然和谈之事如今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不妨先按下不提,同时装作要继续作战的模样,先消耗对方的军心,那么之后的事情,便是我们说了算。” 随将军这话,倒是有几分合任辰霖的心意,攘外必先安内,想来任廷攸骤然失去了权利,心中定然有所不满,而任廷攸想要回信到京中打探只怕也需要些时日,倒不如他们可以趁机欺骗雪里一次。 和主营帐之中人所想的一样,回了营帐之中的任廷攸,果然还是十分不满的样子,身旁的人是不敢贸然上前安慰,此刻只好都是各自闭嘴。 至于任廷攸,还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样做,心下决定要给千阳城去信,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的大幽军中,也是同样的不甚安宁。 原先是雪里大败任廷攸,自然军心高涨,同时任齐治的回归,似乎也并未给雪里带来麻烦,反而是十分效忠于雪里,自然便是军中合作默契,不过在之后的又一次发起进攻之后,却遭遇了困境。 两方都是元气大伤,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轻易地去进攻谁。 而大幽毕竟是进攻的一方,虽然后续粮草之类还算能跟得上,可是将士们面上多少都显露出了些许疲倦之色。 而真正看上去,都颇有些不愿继续打仗的意思。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分析,难道此番大幽真的打算一举吞并了南州么,而大幽为此付出的代价,将会是惨痛的,算起来,这笔账根本不值。 这样的传闻尘嚣渐上,雪里知道后大怒,将谣言的制造者拖出来当众痛打了五十军棍,而那人没能熬得住,竟然直接死了。 可是雪里还不许他的尸体归故乡,直接就地掩埋。 军中虽然再不敢开这样的口,不过将士们的心中,对于雪里这个长公主,似乎又产生了别样的印象。 “打死便是。”雪里当时,特意下了命令,关于任何想要传播谣言的人,统统如此。 任齐治问之皱了皱眉头,找到了雪里,似乎想要她收回命令。 当任齐治见到雪里的时候,雪里正在擦拭她那心爱的红缨枪,是军中唯一的女子,也是军中唯一的一把红缨枪。 “对于军中谣言的处置,是否过于苛刻了些。”任齐治皱着眉头,最终还是对雪里这样开口道。 “哦,是么?”雪里看上去不甚在乎的模样,还是那般我行我素。 “我觉得还好。”雪里手中的红缨枪已被擦拭的干干净净,不过雪里还是眼神只专注于红缨枪。 任齐治想要上前,可是却被杜仲拦了下来。 “主子擦拭武器的时候,旁人不得干涉。”上次两人之前的互殴,还姑且算是小范围内的,不过也给两人真正结下怨,任齐治与杜仲之间,如今可谓是光明正大的互相看着不顺眼了。 雪里知道,却不过问,只要两人之人没有再次当着她的面打起来,雪里便真的好似不在乎一般。 眼下杜仲又伸出手拦下任齐治,自然,任齐治看着他的眼神之中不善的意味更加明显了起来。 杜仲却不在乎,他自认对任齐治看不顺眼只是自己心里的事情,眼下大幽敌人当前,若非再次出现上次的事情,杜仲不会在此刻轻易对任齐治出手。 可是任齐治,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你让开。”任齐治对着杜仲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又要重演上次的那一幕。 杜仲闻言皱了皱眉头,可是却没有对任齐治真的如何。 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逐渐浓厚了起来,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向任齐治这边看过来的雪里公主,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之将红缨枪放好之后,雪里公主也站起身来。 “还请公主三思。”任齐治这几日已经察觉到了军中逐渐衰落下去的军风,心中自是焦急,若是真的大幽被南州打了回去,那么相比自己,会成为任廷攸和随将军捕杀的头号人物,甚至排在雪里之前。 可是任齐治想要活着,那么大幽便必须赢。 雪里公主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仰天大笑三声,才回了任齐治的话: “大幽,会是这么容易败的么。” “可是军中如今流传的种种,公主难道不曾听闻么。” 听着任齐治用这样近乎质问的语气问着雪里公主,让一旁的杜仲更加不满起来。 可是随着雪里公主抬起手的示意,杜仲只能退下。 这是雪里公主让他不要开口的意思。 杜仲没有办法,只能应了雪里的话。 雪里这个时候反而问着任齐治: “大幽的绝对乃是忠诚,我若未曾下令退下,何人敢退?” 雪里这话虽说的狂妄,可却是真实。 但任齐治毕竟作为南州人这么多年,在自己的惯性思维里,还是难以理解雪里这份骄傲究竟从何而来,毕竟在生死的面前,谁都是自私的不是么。 雪里公主接下来的目光看向了此刻已经能够很好的适应大幽一切的任齐治,冷笑一声,雪里便再次毫不客气的说道: “呵,布利来我大幽这么久,连这个都不明白么。” “还是说布利,是别有用心呢。” 雪里公主此刻毫不遮掩的讽刺,让任齐治觉得有些难堪,自己明明为了大幽,已然是彻彻底底的抛弃了南州,可是为什么雪里原来还是这么的怀疑自己。 而在南州,皇上也是这么不相信自己对南州的忠诚。 任齐治好像处处被人抛弃一般,处处都落了个不被信任的下场。 任齐治想要证明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 面对雪里,任齐治不能像对杜仲那般,一拳便解决问题,雪里心中,到底还有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东西。 更何况,雪里的武功,既然能够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任廷攸都打落下马,那么自己,根本不会是雪里的对手,更何况身边还有个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杜仲。 任齐治忽然觉得头疼了起来,眼下,当真是如何都不行。 不过他还是对着雪里,放了狠话。 “我自会向你证明,究竟该怎么做。” 说完任齐治便转身走了过去。 雪里却还是保持着面上那副轻蔑的笑容,杜仲紧紧锁着眉头,对着雪里开口道: “公主,布利留不得。” 看着杜仲朝着自己缓缓摇了摇的头,雪里刚想要开口,却又爆出一阵猛烈地咳嗽来。 这让杜仲一下子慌了神,连忙从瓷瓶中取出药丸给雪里服下。 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情景,雪里用了药,才缓缓恢复了正常。 “公主的病情,似乎更严重了。”杜仲这个时候微微抿着嘴,对着雪里这样说道。 “我还能,活多久呢。”雪里的手缓缓抬起,又渐渐放下,嘴角勾起了自嘲的弧度,雪里这样对着自己说道。 “公主自当百岁。”这话,就连杜仲说了也觉得讽刺,雪里的病是十五岁起便加重了起来,皇室之中却只有雪里一人知道,就连王后,都只觉得雪里不过是性子冷僻了些,至于雪里的两个弟弟,雪里更是严防死守,两人早就对雪里的位置野心勃勃,若是当真知晓了雪里的病情,只怕即刻会公之于众,顺势便彻底终结了雪里继承王位的可能性,雪里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故而才一直这么隐瞒着,若不是病情加重,雪里也无需说自己要去巡查,这才趁机离开了大幽京城,到了边关此处。 雪里更想做的,是找到天下无所不能的浮罗城城主,从而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有传言说城主在这边境,雪里停留许久,到今日还是一无所获。 就连杜仲也有些焦急了起来,对于杜仲来说,雪里最看重的,还是他这一身无人知晓的医术。 可是连杜仲,也治不了雪里。 第139章:对战 “南州小儿欺人太甚。”杜仲找不到是什么让雪里的病情自从来到边关之后便不断加重,只能将这一切,都归咎在南州之人使得雪里生气的缘故。 毕竟雪里两次发病,都是因为南州的皇子。 这任廷攸倒是还好,雪里至少能够将其击翻下马,可是这个任齐治,便没有这么好对付了。 任齐治不知从何,深受大幽王上的信任,不但亲自赐名,甚至还给了任齐治这个元帅的地位。 虽然以任齐治的身份来说,让他做元帅,的确有助于打压南州的士气,可是却不该是个如今最能握有实权的元帅。 若非雪里的身份特殊,那么这军中,便当真只有任齐治一个元帅在此了。 眼下雪里是能够镇得住场,可万一任齐治仗着自己的身份想要做些什么,只怕就算是雪里也会头疼。 杜仲正是想到这里,心中才有所愤慨。 “也罢,也罢。”雪里的面色此刻已经透露出来的苍白难以遮掩,这样丧气的话一出,让杜仲当真是有些担心。 “我没事。”雪里朝着杜仲笑了笑,杜仲有些恨自己的无力,内心只想着,一定要尽早替雪里找到解药。 看似风平浪静的过了些日子,也不知道任齐治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眼看着军中,似乎当真是安分了许多。 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关于南州派了个跛腿皇子来塞城的传闻,又逐渐的在军中宣扬了开来。 至于雪里,自然也是听得清楚。 “跛腿的皇子?”雪里皱着眉头,淡淡询问道。 “许是南州的六皇子,名为任辰霖,走路不顺,这南州的皇上,也从来未曾重用过。”杜仲早就前去打探过,自然了解的清楚。 在杜仲这些日子对雪里的精心调养下,雪里的面色,也有了很大的好转,此刻看上去,甚至跟平常人无异。 “既如此,派来这沙场做什么。”雪里想着,这任辰霖也不能打仗,不知道这南州的皇帝安的是什么心。 杜仲对此倒是没有查到,只摇了摇头: “总归不是派什么精兵良将前来。” “下次的攻打时间,也该定下来了啊。”雪里的这句话,让杜仲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公主,你的身体…”杜仲自然是不希望雪里此刻重新回到沙场的,虽说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可是刀剑无眼,谁又知道下一次会是怎样的光景。 “放心。”雪里朝着杜仲点了点头: “我自不是亲上阵。” 既然有了雪里的这句话,杜仲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同时想到了雪里的笑容,对于雪里将会派谁上阵,杜仲似乎已经明白。 也好,也好。 任齐治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意外的,他在军中也算是有所耳闻,关于雪里来军中的目的,人人各说纷纭。 毕竟不是皇上亲自下令让雪里前来的,这背后的原因,便有不少人猜测。 至于其中最荒谬的,还是说雪里是来军中养病一事,无非是看到了雪里身边的杜仲在煎药便如此一说,旁人自然是纷纷斥责,雪里明明能够率军打仗,还能亲自上场,怎么会生病。 这样的传闻很快便因为站不住脚,而渐渐被人所遗忘,不过对于任齐治来说,却是很有可能。 毕竟比起其他的版本来,这个版本,起码有人真的亲眼看见了杜仲煎药。 而能让杜仲亲自煎药的,除了雪里,再无旁人。 可是据任齐治所了解的,雪里在战场上,也是未曾受伤过。 那么她服药,便只可能是有其他的旧疾了。 可是在军中养病,着实有些在任齐治看来的荒唐,但既然没有其他的说法,那么任齐治姑且只能相信此话是真。 正因为如此,任齐治才对雪里的观察日切紧密了起来。 其中任齐治最看重的,便是雪里的脸色,果然,经过一阵子的调养,雪里的脸色有了明显的红润之感,这个时候任齐治才重新回想起,雪里刚来军中的脸色,根本不是高冷,而是病态之色。 看来雪里果真身有隐疾,那么此番雪里让自己去带兵打仗,是不是说明,雪里的身体已经不适合上战场了呢。 这对任齐治来说,姑且算是件好事,起码这样一来,雪里就不能够再给自己添麻烦了。 自己,也终于有了大战拳脚的机会。 既然雪里说了可以派兵出击,那么任齐治便不再犹豫,清点好人数以后,任齐治便是率众人又重新踏上了沙场。 这次的进攻,没有雪里,只是任齐治一人带兵,身边还跟着几个副将,不过落到南州的人眼里,却是松了口气,是不是说明,雪里已经离开了,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区区小儿,下来受死。”任齐治指着城墙之上的任廷攸,说话之间,倒是更添几分猖狂。 这倒是少见。 任廷攸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回嘴了过去: “四哥,你还真是自己走入了死地啊。” 任廷攸的每句话,似乎都在提醒着任齐治,他是个南州叛逃的皇子,可是任齐治心有不甘,又如何说是自己叛逃,若是父皇能够对他有稍微的宽容,任齐治,又何须走到今日。 故而和任廷攸的唇枪舌战之间,任齐治又加重了武力。 任廷攸自然不甘落后,同样予以还击,逐渐有些变成了泼妇骂街的气势。 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同样吸引了任辰霖的注意力。 在今日大幽军队达到的时候,任辰霖便是理所应当的认为即将作战,故而并没有多加干涉,反而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上战场,和他是无关的事情,可是眼下看来,反而还颇有些其他的意思,任辰霖有些来了兴趣,慢慢的走上了城墙。 任齐治的眼睛倒好,一眼便看到了走到任廷攸身边的任辰霖,目光缩了缩。 从前他和任齐修作为宫中不受宠的皇子,自然和任辰霖儿时也曾抱团过,不过任辰霖到底还是有着母妃宜嫔,久而久之,也就与他们渐渐地疏离了开。 可没想到,今日,又在此见到了任辰霖。 关于任辰霖来到塞城的传闻,任齐治也是同样听到过的,不过心里却始终不信,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派任辰霖,也没有亲眼见到任辰霖,以为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传闻,可是最终,还是亲眼见到了任辰霖。 “四哥。”任辰霖这个时候看上去心情颇好的甚至抬手朝任齐治打了个招呼。 和任廷攸起初见到任齐治的样子,可是截然不同。 这忽然转变的态度,让任齐治差点同时回礼,好在最终还是忍住了。 任廷攸看到了任齐治这差点抬起的手,嘴角勾起的笑容似是在嘲讽。 “四哥还真是不忘本呐。” 这一句话落下,任齐治身边的副将脸色纷纷难看了些,这布利元帅,当真不知这是什么场合,以及自己是什么身份么,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好在任齐治,还有最后的杀手锏未出。 “这五弟的太子之位,如今还真不知能坐多久呢。”任齐治虽然没有猜到皇上派任辰霖是为了什么,不过以任廷攸刚刚对任辰霖似乎来了些嫌弃的态度来看,想来任辰霖,定然有些威胁到了任廷攸的地位,任辰霖的背后是皇帝,那么皇帝既然嫌弃任廷攸,那么任廷攸,又怎么能够坐稳这个太子之位呢。 这话,正好说到了任廷攸近日以来心中的惶恐之上,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随将军见状不妙,挡在了任廷攸面前开口。 “南州的四皇子成了大幽的元帅,这大幽,当真是后继无人了。” 说完,还好似遗憾的摇了摇头。 没有想到这随将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句话,便是让众多大幽的将领生气,至于随将军身后的人,此刻都忙着嘲笑大幽,憋笑倒是憋的有些辛苦一说。 “随将军武功高强,嘴上功夫也不弱。”如今的任齐治,又岂是从前那般只是对随将军仰望的不受宠的皇子,此刻已经有了充足的底气和随将军接着对话,说出来的话,不比随将军刚刚的气势弱半分。 “好!”随将军大喝一声: “既如此,不妨四皇子来领教领教。” 随将军亲自出手,四皇子任齐治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此刻任齐治虽是没有想着要逃跑的样子,手中拿着剑,摆足了要应战的态度。 不过当随将军真正从城墙上飞身下来,朝着任齐治发起进攻的时候,在任齐治面前的,却已经不是认知了。 “本将军还以为四皇子是何等的英勇,没有想到,到底还是个贪生怕死的草包。” 随将军的大刀,没有和任齐治的剑碰上,反而是另一个人,驾着马挡在了任齐治的面前。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杜仲。 随将军看着眼前这个地道的大幽人,语气中透露着不屑与十足的狂妄霸气。 “本将军与我南州的四皇子对战,关系你大幽何干。” “布利,乃是大幽元帅。”尽管心中十分不情不愿,不过杜仲还是不得不遵循了雪里公主的吩咐,此刻过来保护任齐治。 “哈哈哈。”随将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既如此,你们大幽派南州人攻打南州,是否过于荒谬了些。” 随将军手中的力道加大,杜仲此刻面上也显出了一些艰难,但始终紧紧咬着牙,不让随将军破了自己挡在任齐治前的阵。 任齐治看着两人的交锋,以及他人投过来的目光,脸上难堪之情过盛,干脆的一声喝到: “本元帅亲自应战。” “好!”随将军也放过了杜仲,算是真正和任齐治对上。 即将两方元帅都亲自出了手,那么将士们,也同样的各自一拥而上,大战,此刻一触即发。 第140章:重伤 任廷攸此刻也冲上了战场,和随将军想着要给南州雪耻不同,任廷攸此番,可以说是抢功。 南州谁都知道,要是真的能杀了任齐治,将是多大的功劳。 随将军不需要这样的锦上添花,不过到底还是十分认真。 任廷攸知道任齐治不会是随将军的对手,那么这个时候,可是他下手的好时机。 若是能趁着任齐治被将军打压的时候,自己一举拿下任齐治的人头,那么对于任廷攸来说,便可保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无论为了什么,任廷攸都不能输了这一局。 “随将军我来助你。”此刻战场之上纷乱不已,随将军虽是朝着任齐治而去,不过任齐治身边的人也不是傻的,这个时候纷纷帮助任齐治来反攻随将军,此刻乃是数万之众的厮杀,就算是以多欺少,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些,随将军一时之间,反倒有些杀不了任齐治了。 听到身边任廷攸的这句话,随将军虽是知道任廷攸究竟抱的什么心,不过既然有人助力,随将军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一同专心对付起任齐治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句话用在如今的任廷攸和任齐治身上,当真是十分恰当,任齐治招招都是想要置任廷攸于死地,哪怕周围有着将领护着,任齐治面对两人的杀招,还是显得有些招架不过来。 “四哥,也不过如此嘛。”任廷攸还在喘息着,手中的刀剑却无眼。 这一幕被此刻仍旧高居城墙之上的任辰霖看个正着。 这大幽的军队在此地逗留了这么久,一方面自是不光因为南州终于派了军队前来驰援,另一方面,塞城本就是个重要所在,故而连城墙都修得格外高耸,配上这易守难攻的地势,大幽的军队实在不占上风。 至于寻常攻城墙的方式,在塞城,多半是无用的,就像此刻,虽然城门前正在热火朝天的两军交战,可是对于站在程让上的任辰霖,却没有半分所担心的,无论是天梯还是射箭,都到不了城墙之上,他可以静静观看。 身边还有麒麟,巡视着每一个路过有可能对任辰霖不利的人。 这一路上,若是没有麒麟,只怕任辰霖当真是已经死了千八百回了。 任齐修派来的人,可是一波接着一波。 但麒麟还是成功将任辰霖护送至此。 “今日之战,谁会赢。”任辰霖看着已经有些明显输在了下风的南州军队,反而朝着麒麟这样问道。 若无意外,此番南州军队缺乏指挥,只怕会无功而返。 按理说应当是大幽会赢,可是麒麟却给了他一个另外的回答: “南州会赢。” 麒麟的语调冷静,全然不带着任何有可能的分析,只是就这么干脆了当的说,南州会赢。 “哈哈。”在众多将士此刻的奔走之中,气定神闲的任辰霖这一声笑显得有些突兀,不过任辰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你说得对,南州会赢,我们会赢!”最后一句话,是任辰霖的呼喊,倒是将身旁拎着水桶路过的士卒吓了一跳,可是士卒看着任辰霖的身份,倒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匆匆离开。 任辰霖这一声呼喊淹没在了底下滔天的声浪之中。 “走吧。”任辰霖慢慢的下了城墙,似乎对之后的战争结果,并不感兴趣一般。 这一幕落到了张文的眼里。 沙场无眼,张文和任廷攸,只有一人能上战场,这是任廷攸对于张文的信任,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任廷攸只有交给张文才能稍稍放心。 而今日,张文便一直在暗处,待到任辰霖来此的时候,才细细观察起来。 不知道任辰霖背后究竟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去的一般,张文只能够静观其变。 但是任辰霖的种种表现,都让张文不明所以。 他还是不敢轻易向如今心态阴晴不定的任廷攸汇报,只能够默默地将这一切都记在心里,今日任辰霖这个举动,他也定是要去向任廷攸确认才可放心。 随着任辰霖离开以后,他身边的麒麟不知是不是用心的朝着这边看了一眼,让张文随即惊出一身冷汗。 张文的武功同样不低,但是这麒麟,只怕更是在其上。 任辰霖,到底还是不一般呐。 这一认知让张文不敢再次轻易上前,只好退后,放弃了继续追踪任辰霖的打算,张文这个时候,专心的看起战场上的纷争来。 虽然人多如麻,但是真正将领之间,还是让张文一眼可以看得清的。 南州整体的战况好像落了下风,但是任廷攸和随将军倒是合作的不错,眼看着便可以去了任齐治的人头。 可是每每,在剑即将逼喉的时候,却又被旁人打乱。 看的连张文都揪了一把心。 “今日,只怕是要太子殿下失望了。”任齐治一边躲着,一边还能够和任廷攸对话,这让任廷攸屡屡涌上心头的懊恼之感更盛,此刻,定然要取了任齐治的头颅才能让他真正心安。 “拿命来。”任廷攸再次刺了过去。 这一次,伤了任齐治。 不过只是划破了胳膊,伤口并不深,可还是向外冒着鲜血,看上去有些瘆得慌。 周围的将领一下子慌了神,好在任齐治摇了摇头,总算使得眼前模糊的景象此刻又重新显得清楚了一点。 “无事。”任齐治手中还握着剑,却不得不摁住了伤口。 “速战速决。”这是任齐治下的命令,众将领也肯定的点了点头,如今,还是让任齐治能够最快的得到包扎才是正事,至于士卒之间,还有其他人正在指挥,倒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跑?”看着任齐治向后退去,旁人掩护的模样,随将军暗道不妙,想着定是有诈,本想要让任廷攸不再继续追赶。 可是说的慢了一步,任廷攸倒是已经凭着本能,策马追上。 这正中了任齐治的下怀。 任齐治朝着任廷攸露出的一个笑容,任廷攸还没有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紧接着任齐治便一个闪身,速度比刚才快了两倍不止,任廷攸哪里反应过来,看着面前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几人,这才明白是中了任齐治的计谋。 心中暗道卑鄙无耻,可是任廷攸还是不得不想办法逃出生天。 随将军想要去救任廷攸,可是自然,也有人此刻拦住了随将军的去路,两人顷刻间都被围住。 以随将军的武功,想要破敌不过是时间问题,故而派给围着随将军的,都只不过是难缠的,武功却并不高,但胜在速度快,但是当随将军的目光焦急的看向任廷攸那边,那里,派的可都是速战速决的选手。 每个人对于任廷攸,下手都是讲究着快准狠几字,任廷攸若是反应稍稍慢些,只怕便会成为刀下亡魂。 任廷攸这个时候心中更是暗道不妙。 自己在刚刚对于任齐治的纠缠之中,已经消耗了太多的气力,此刻几个人的攻击来的快速而又密麻,任廷攸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只怕很快便要吃不消。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任廷攸放弃了与他们的纠缠,此刻只想着要快速逃回到随将军的身边。 在打斗间隙看着随将军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任廷攸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可是腿上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任廷攸中了一剑,到底还是有些疏忽。 听到任廷攸痛苦的一声喊叫,随将军紧接着便连忙将身边几人甩开,想要到任廷攸身边前去。 好如快刀斩乱麻,但当随将军没有彻底碰到他们的时候,那几人便已经闪开,显然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还不想死罢了。 随将军终于能够去救任廷攸。 当随将军赶到任廷攸身边的时候,任廷攸浑身上下已经中了多剑,刚刚的那一剑让任廷攸彻底丧失了速度,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 当那把敌军的剑指向自己的喉咙的时候,任廷攸本来已经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可没想到是从耳边划过的声音,随将军终于赶到了。 “太子,快走。”随将军的这一声如同天籁,彻底将任廷攸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任廷攸费力的从地上爬起,可是周身上下的疼痛之感已经让他难以远行,随将军又还在应付着那几人,此刻只怕不能够及时的将任廷攸从乱流之中带走。 任廷攸,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 但是今天的幸运之神,好似格外的照顾任廷攸。 张文及时赶到,刚刚在程让之上看到任廷攸中了一剑的时候,张文便是已经跳了出来,到现在,终于赶到了任廷攸的身边。 “太子,我带你走。”任廷攸因为身上的几处刀伤,此刻整个人已经成了血人,蓬头垢面,满身是血。 从刚刚的费力爬起,便看出他已经失了全身的力气。 这个时候也只能对着张文费力的笑了笑,随后便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张文不知地上的太子是死是活,还是将他背到了自己的背上,随后便是一路破敌回到了城门之中。 没有片刻的耽误,任廷攸便被送去了大夫那里。 至于随将军,既然看着任廷攸已经被接走,那么自己也无需跟他们啰嗦,下手都是很重,几人被打的连连败退。 本想着就此来振一振军中的士气,可没想到,此刻突然有人高喊: “太子伤重,太子伤重!” 这样的话,又在今日,无需指哪个太子,南州的士卒一下子慌了阵脚,大幽趁机猛扑。 看着眼下如此混乱的局面,随将军此刻实在是头疼,也只好先鸣了撤退的号角,南州的将士们,倒是一个跑的比一个快,谁都没有半分的犹豫。 大幽军队乘胜追击,只是还差一点,便可以攻破城门。 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今日,也算是大获全胜,无论如何,起码还是给了南州一个下马威。 同时,南州的太子生死不明,也算是一大收获。 第141章:抢救 知道大幽此番回去定会大肆庆祝一番,不过眼下的南州,却没有想到这一层。 几乎所有人,都因为任廷攸此刻的生命垂危而感到了慌乱。 看着满身是血仍旧守在任廷攸身边的张文,任辰霖自是劝不动。 刚刚下属乍然来报,说是任廷攸身中多剑,此刻只怕危在旦夕。 任辰霖心中反倒有了一丝畅快之感,不过不好表露在面上,还是点了点头: “那便去看看吧。”走到了任廷攸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进出的人,已经大夫手里捧着的已经被染红了的水盆,任辰霖也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而后,随将军便赶到。 “六皇子,一同进去吧。”随将军招呼了任辰霖一声,便率先踏进,至于任辰霖,也是没有犹豫的,跟在了随将军的身后。 屋内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糟糕许多。 任廷攸已经彻底昏迷,而身边的张文,一路背着任廷攸到此,早已满身是血,却仍旧不敢休息,此刻正是几乎双手颤抖着,替任辰霖不断擦拭身上流出的鲜血,而众多大夫此刻正围在任廷攸的床边。 是为太子殿下止血,此刻谁都不敢有半分的疏忽,皆是尽心尽力,周围的人更是几乎乱成了一锅粥,上药换水,屋子里显得极其热闹。 任辰霖和随将军对视一眼,谁都没有上前扰乱,随将军环顾一周,此地估计也用不上自己,这屋外还有不少将士们倒是需要自己。 于是便跟任辰霖打了声招呼,随将军便看了任廷攸一眼而后走了出去。 至于任辰霖,还是带着麒麟在屋内静静地等着。 此刻屋内多是任廷攸的人,看着任辰霖的眼神自然也便没有那般善意,不过任辰霖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之上,也没有人此刻敢赶任辰霖。 终于,在半晌的忙碌之后,大夫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太子殿下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不过还需要很久的修养才能够恢复元气,这塞城,不是个修养的好地方啊。” 张文听到大夫这样说,皱了皱眉,这大夫此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让任廷攸交权呗,可是这其中,又和任辰霖会不会有着什么联系。 张文的目光看向了任辰霖,后者倒是显得很无辜的样子,似乎还是不知道张文为什么会这样怀疑自己,干脆便同样的回望了过去。 张文眼神避开,不是对着任辰霖,而是对着麒麟。 “本皇子知道了。”眼下屋内尚且清醒着的最高级也不过是任辰霖,刚刚大夫的话,自然也是朝着任辰霖汇报的。 既然任辰霖这么说,大夫知道还有许多士卒正在等着自己,也连忙告退。 “慢走。”这个时候任辰霖倒是显得谦卑了起来,此刻更是主动给大夫让了路。 等到收拾好房间内的下人离开以后,张文这才注意到,任辰霖还是留在了房间之中。 为了不打扰任廷攸的休息,屋子内此刻静悄悄地,除了这几人,便没有旁人所在。 “你倒不如先去洗漱一下。”闻着屋子内这浓厚的血腥气,让任辰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同时看着张文身上的血伽都已经凝结成块,他好心的提醒道。 张文扭过头去,看着任辰霖对自己做了个洗脸的动作,同时自己也低下了头,看着身上的这一身污垢,本能的自然想要去洗漱。 不过张文最终还是又选择了留下来。 “多谢六皇子美意,我还是等太子殿下醒来以后再去洗漱更为妥当。”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杀了太子。”任辰霖对着张文此刻笑着说道,看张文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否认。 任辰霖叹了口气,还是给张文解释着说道: “你啊,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他。” “既然你不信,我只好走咯。”听着第一句话张文没有回音,任辰霖倒是觉得任廷攸身边能有一个张文这样忠心的倒是不错,他留下来也不过是想看看任廷攸究竟死了没有,眼下愿望落空,任辰霖也自觉无趣,站起来走出了房门。 张文这才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因为害怕任辰霖,只是任辰霖身后的人,叫他有些难以适应罢了。 这麒麟的风度,张文不知是在哪里看过,此刻却又想不起来,干脆摇了摇头,还是专心看着此刻病床上正昏迷着的任廷攸。 刚刚的一切艰险,张文此刻还历历在目,差一点,只差一点,任廷攸便是当真保不住了。 而任廷攸若是折在了这塞城,南州面对大幽,可就当真是再也抬不起脸面,而所谓的和谈,更是想都别想。 眼下好歹任廷攸保住了一条命,对外只说是受伤便是,反而可以大肆宣扬一下任廷攸是如何的为南州操碎了心,到时候皇上,更是不忍废掉任廷攸。 尽管眼下吃亏,可是为了任廷攸的将来,张文还是不得不将一切都暂时先忍下来。 张文这边倒是好说,不过此局南州再次大败,却让不少人有些心寒。 尤其是当将士们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逃回了塞城之后,身上受的伤却只能自己挺着,原因无他,此刻几乎是所有的大夫都围在了任廷攸那里。 任廷攸虽是太子,可是沙场的将士们却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 对于他们来说,任廷攸和他们一样,都在战场上厮杀,可是就算任廷攸受了伤,应当优先派遣大夫,可也不至于一个都不给他们留下。 任廷攸受了多重的伤他们并不在乎,他们看到的,是眼前自己战友因为没能及时得到救治而不幸去世的模样。 让他们许多便是红了眼。 救了任廷攸一个人的命,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有些太深了。 既然传来了任廷攸被救了回来的消息,那么自己终于可以得到伤治,将士们面对代付的时候,态度还颇为有些急躁。 这大夫们也只能是不断擦汗,一个一个来救罢了。 随将军入眼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成百上千受伤的将士们此刻都还在呻吟着,看到是随将军来巡视,一个两个或回避或眼红,这对于把将士们看做家人的随将军来说,着实不太好受。 若是自己不那么冒进,若是和任廷攸有一人选择留下来指挥,那么也许,一切不应当是眼前的这般模样。 随将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错了。 同时也能理解,皇上为何派任辰霖主动来说和谈之事了。 此战过后,南州,当真是不宜打仗了。 不过,和南州这边哀嚎遍野的样子不同,大幽军中,可谓是欢天喜地。 虽然今日没能成功打开塞城的大门,可是比起从前来说,已经近在咫尺。 再给一点点时间,大幽的将士们此刻都满怀希望着。 四处的载歌载舞不同,主营帐之中,任齐治刚刚包扎好。 由于任齐治南州的背景,虽然作为大幽主帅受伤,可是却没有多少人关心,更多的,还是沉浸在此刻的胜利之中。 更何况,任齐治乃是先行一步回来的,只怕也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任齐治被这一剑划伤的事情。 “你的注意不错。”任齐治的面色此刻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不过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颇为神采奕奕的模样。 “哪里。”雪里嘴角勾着笑,可是一旁的杜仲,却觉得雪里并不是真正的开心。 这个主意乃是雪里主动对任齐治提出的,只要任齐治亲自出征,那么无论是随将军还是任廷攸,都不会放过他。 而此番看似普通的副将,都是雪里精心挑选的,为的,是刺杀任廷攸。 本来只有随将军先行动手,还让他们心中颇有些失望的样子,随将军,可并没有那么高的价值。 可是任廷攸后来果然不负众望的同样下场,这可就让他们心中颇为有些欣喜的样子,只待能够将任廷攸一举斩获。 至于任齐治受的伤,也是早就计划好的诱敌深入的技巧,原先想的是任廷攸先行出击,随将军定然会来帮助任廷攸。 虽然事实顺序倒是反的,不过不管怎样,还是成功的伤了任廷攸。 尽管没有当场将任廷攸毙命,可是他们都清楚,任廷攸受的伤,只怕没个一年半载也别想回战场了,南州这派太子出征的想法,只怕是彻底被掐灭了。 这自然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同时任齐治想到了任廷攸满身是血的狼狈模样,心里也很是开心。 自己受的伤,也算是值得了。 这个计谋是雪里跟他说的,他如今,倒是想要感谢雪里。 不过雪里打断了他的话: “你也累了,便好好休息吧。” 雪里说完这句,便起身走了出去。 杜仲也跟上,这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任齐治一人。 为了手臂上的伤口的包扎,任齐治此刻正袒露着胸怀,那右肩之上的疤痕早已痊愈,可是腹部的疤痕,却是新伤,如今又多了手臂上的这一道。 任齐治自嘲的笑了笑,从前自己在南州,虽说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可是到底,也不曾受过这么多的伤,这些,都是在自己叛逃来大幽之后的。 而下一秒,任齐治的眼神便好似闪烁着狼一般的精光,他的目光看向了这营帐之中他的铠甲,正被妥帖的放在主位。 即便为了这件事情,任齐治便也觉得认了。 他费尽周折,才讨了这么一丝活命的机会,他要活下来,谁拦着,他便杀了谁。 至于跟雪里公主走出去的杜仲,看着身前一言不发的雪里公主,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身边。 雪里的不开口虽是常态,可是像今日这般的,定然还是心中有所不乐。 杜仲猜得出她的不乐。 “公主可是遗憾,没能借机除掉布利。”两人此刻到的是一处偏远之所,自然无惧旁人偷听,说话,也没有什么遮掩。 “对。”雪里很是爽快的承认道。 此计虽说是为了反杀任廷攸,可是就算失败了,雪里公主还是希望能够除掉任齐治。 可偏偏,任齐治完成的很是出色。 第142章:被迫 “日后总有机会的。”眼下在今日参与了此事的人之中,也许任齐治的表现甚至可以说是优秀,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此刻提起想要除掉任齐治的想法,便没有那么容易,但是雪里,又着实心中有些焦急,这才如此烦闷。 杜仲这样的安慰对于雪里来说,并没有什么奏效,雪里只是看着这塞城的夕阳,略带了些怅惘。 就算任齐治日后总能除掉,可是对于雪里来说,还有没有这样的日后呢。 雪里实在不知道。 “浮罗城的城主,还没有找到么。”雪里突然问着杜仲。 “属下无能。”杜仲的脸一红,明明是自己在雪里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可是到了今日,也是自己没有找到。 “这样的事情,本就不一定。”从雪里嘴中出现的丧气之语越来越多,杜仲很是及时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此刻也不断地安慰着雪里: “眼下公主的身体尚可,公主还有很多的时间。” “若是母后知道了…”雪里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该是高兴的吧。” 自从两个弟弟先后出生,雪里便能够感觉得到王后的开心,以及对于两个弟弟的偏宠,雪里从来都不说什么。 好在国王给了雪里足够的宠爱,哪怕是有时候两个弟弟的无理取闹,大幽的王从来都是偏向雪里的,哪怕王后心有不满。 这让雪里才稍稍感觉到了安慰。 本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过下去,王上去世后,雪里会在母亲的不满与两个弟弟的虎视眈眈之中登上王位,就算对母亲失望,雪里也会保她一生无虞。 至于两个弟弟,只要不主动招惹自己,雪里还是愿意成全他们 可是偏偏,自从雪里十五岁那年,偶次出游,身上的怪病便显露了出来,当时还算雪里反应迅速,只说是偶有风寒,已经痊愈为名瞒了过去。 雪里不敢告诉母后,若是自己生病,母后的反应只怕不是给雪里好好医治,而是劝皇上尽早换下继承人,而雪里担心的,是父皇也这样以为。 所以这件事,她只能牢牢地埋在心里。 可是两个弟弟,从那以后便不再安分了起来。 从十五岁到现在,雪里和他们斗了足足有六年的时光。 多半是两人主动找事,雪里可以以不在乎为名,顺势化解招式。 不过若说心中没有半分的伤心之色,只怕不太现实。 没有别的办法,雪里嘴中还是忍无可忍,对着两人下了手。 自己的二弟,也就是大幽的二皇子,只比自己小上两岁,可是对于雪里,这二弟可是冲在了最前面。 也正因此,反而让雪里轻易地将其除去。 还有一个最小的弟弟,今年也是恰好的十五岁,和十五岁担惊受怕的雪里不同,这个三皇子如今在大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听杜仲来报,正是因为二皇子的所作所为让皇上和往后失望之极,反倒是这个看似十分乖巧的三皇子,只因雪里和皇后不甚亲近,让他钻了空子,如今可是王后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只是雪里心中清楚,这个十五岁的弟弟,心思深沉缜密,只怕连旁人的二十五岁也难以匹敌,雪里除不了他,他也除不了雪里。 不过因为久病又只能藏在心中的缘故,雪里的痛,又岂是为旁人所知。 杜仲虽是知晓一切,可是雪里真正的想法,杜仲同样难以得知。 不过眼下还是只能这样宽慰雪里,即便知道没有什么效果,可也许对于雪里来说,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吧。 不过当听到雪里说那句话的时候,杜仲的心彻底的刺痛了起来。 此刻的雪里,该是有多么失望啊。 杜仲却帮不上忙。 “公主…”杜仲想让雪里重新振作起来,重新打起精神,变回世人眼中的那个高冷的雪里公主。 “我没事。”雪里这个时候强撑起笑意,朝着杜仲摇了摇头。 烦心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无论是杜仲还是雪里,都有些身不由已罢了。 “太子殿下,您醒了。”浑身几乎都快发臭的张文,终于等来了任廷攸缓缓睁开的眼睛。 此刻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足足两日。 任廷攸也是昏睡了足足两日。 而张文,竟是当真未曾去洗漱过。 也不知任廷攸是不是被病床旁张文浑身的体味熏醒,但是不管怎样,既然醒了,那么对于任廷攸来说,也算是从生死关上走过了一遭。 “大夫,大夫!”张文此刻连忙去寻,任廷攸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嗓子却十分疼痛,浑身也当真是虚弱的紧,半分抬不起气力来。 此刻,也只好让张文先去请大夫。 “太子殿下还需好好休养才好啊。”大夫替任廷攸把了脉,而后语气慎重的对他这样说道。 “可是有什么不妥?”张文这个时候紧张的问道。 他也是习武之人,至于任廷攸所受的伤究竟有多重,张文自然是一清二楚,甚至觉得,任廷攸能够再次醒过来,都算是老天垂怜了。 知道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了,可是当听到大夫这么说的时候,张文也着实有些担心。 大夫知道张文此刻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 “公子不必过多担心,太子殿下只是失血过多,加之好几处剑伤到了重要器官,塞城多风沙多战事,眼下太子殿下尚无法挪动,只是之后,还请回京最好。” 任廷攸听到大夫这么说,当下有些绝望,难道自己,真的要将这好不容易在塞城打下来的江山拱手相让,一切都交给任辰霖么。 张文同样也是想的如此。 不禁问着大夫道: “如今太子殿下,当真是只能回京最好么。” 大夫虽然不清楚任辰霖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什么,可是这塞城毕竟是两个皇子,太子殿下一旦离开便是将这立功的机会转到了六皇子手上,太子殿下有多不甘心,大夫是知道的。 不过对于任辰霖来说,当真这回京,才是真正得能够恢复元气最好的办法。 毕竟是皇子,哪怕习武,身体到底还是比不上这每天都在训练之中的将士们,同时这任廷攸所受的伤,换成了一般将士,只怕早就死了,塞城,已经将最好的医药都提供给了任廷攸,可也不能这么一直养着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所谓医者,只怕最不想听到的便是病患质疑自己的声音,大夫这个时候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却不敢表现在明面上,还是就这么对着张文说道。 张文是个直性子,此刻甚至并没有听出来大夫话语中的意思,反倒是躺在床上的任廷攸,终于开了口道: “大夫慢走。” “臣告退。”大夫想着太子好歹还算是个懂事的,便不再与张文纠缠,干脆利落的收拾好东西便告辞。 这速度,可不亚于刚刚急匆匆赶来的时候。 “太子殿下?”张文这倒是明白太子这是不让自己多问,却不知道问什么。 “我受的伤,有多重,我知道。”只是说出这短短几个字,便让此刻的任廷攸再次费尽了心神。 “您先休息。”张文连忙对着任廷攸说道。 此刻他也不敢再过多的让任廷攸费神,刚刚大夫可是说的明白,任廷攸虽然醒来了,可是却不代表脱离了危险,接下来的半个月,当真是半分都不要操心的好。 张文亲自给任廷攸喂了药,任廷攸这才觉得身子好像终于好了些。 “这几日太子您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为上。”张文嘱咐道。 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他并不敢拿任廷攸的身子能扛得住,来换取任廷攸的继续奔波。 不得已,只能休息一阵子,就连张文想要告诉任廷攸的有关任辰霖身边那个侍卫的事情,此刻张文在心中斟酌再三,还是不敢开口。 任廷攸不知道,在张文的脑海里竟然千转百回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此刻也着实有些扛不住的,重新睡了过去。 替任廷攸掖好了被角,张文又找了靠谱的人守在门前,这才去匆匆处理了自己此刻蓬头垢面的样子。 当身子重新泡在热水里的时候,张文才觉得这是又活了过来,不过看着周围的雾气缭绕,他却忽然感觉自己与太子,此刻都身处在一阵迷雾之中。 很快,关于太子任廷攸苏醒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军中。 这两日军中都在忙着恢复元气,两日没露面的太子,甚至都有些被人忽视。 此刻乍然提起,才知道,原来太子竟也受了这么重的伤。 而这个消息,让更多的人则是悲观,连南州的太子都如此,那么他们,又怎能赢下这个局面呢。 这是不可控的,哪怕是随将军,此刻面对快速蔓延开来的悲伤之情,也着实显得无能为力。 “将军在想什么。”任辰霖的声音忽然传来,让随将军险些吓了一跳。 “你来了。”随将军看着任辰霖,倒是着军中看上去最正常的人了。 面上的表情,也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随将军虽然不喜任廷攸,可是这一直无法战胜的大幽军队,近来也着实让他伤透了脑筋。 “随将军可有听大夫说?”任辰霖这个时候,突然问道。 “大夫说?”随将军有些不明白,大夫,是该说什么嘛? 看来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到随将军的耳中,任辰霖便是好心的透露给了随将军: “太子的伤势过重,这塞城,只怕养不了病。” “如此,便还需要回京。”随将军冷静的说道,毕竟太子还是太子,总不能放任在赛塞城就此自生自灭。 “太子不愿?”通过随将军对任廷攸的观察,太子的野心,只怕是真的写在了他的脸上。 “自然不愿。”任辰霖耸了耸肩,没有半分犹豫的说道。 “只怕是由不得太子了。”随将军知道此刻任辰霖来告诉他这件事,究竟怀揣的是什么意思,对于任辰霖来说,他来塞城的任务,也终于可以开始了。 第143章:下旨 很快,随将军所写的信便到了皇上的书桌之上。 随将军到底还是给任廷攸留了些面子,只说任廷攸是在率军作战的时候身负重伤,而并没有说是因为中了大幽的奸计。 这也算是光荣负伤,而当皇上看到信件之中,随将军说起的大夫建议任廷攸回京修养一事,皱起了眉头。 虽说自己对于任廷攸的信任已经不如从前,不过任廷攸若是在此刻当真重新回到了千阳城之中,哪怕连皇上都明白,任廷攸想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只怕是很难了。 不过他知道随将军乃是军中的老手,连随将军都附议,希望任廷攸能够回京修养,那么任廷攸受的伤,应当是真的很重了。 皇上总不能拒绝,若说真的任廷攸因此死在了边境之上,那么皇上,岂非算是虎毒食子? 这样的骂名,皇上还不想背上。 更何况,皇上不日前给任廷攸去的书信,可是特意说明了自己不会因为江贵妃的事情而迁怒任廷攸,这个时候更加不能食言。 斟酌再三,皇上还是同意了任廷攸回京的请求。 转念一想,随将军的信中并未提到任辰霖和谈的进度怎么样,可是任辰霖已经到达了塞城一事皇上可是了如指掌,看来任辰霖与太子之间,产生了一些不快啊。 那么任廷攸这个时候回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皇上便欣然将圣旨发了出去。 而这件事,很快便被宁亲王和八皇子知晓。 “太子伤重?”任齐修这个时候脸上暴露出的笑容足以显现他此刻心中的喜悦。 本是想要借程让打压太子,可是现在看来,当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 任廷攸这一伤,据说没个一年都好不完全,那么任齐修终于,终于有了这么长的喘息时间。 哪怕皇上此刻不废了任廷攸,但任廷攸作为太子想要参政,总还是需要很长时间。 那么这么长的时间之中,便是任齐修的天下了。 知道程让的心机颇深,任齐修眼下还除不掉他,不过皇上不重用程让,谅他程让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更何况如今程让背负的,还有不少的怀疑呢。 那么皇上接下来能用的,只有自己了。 这一认知让任齐修心中很是高兴。 枢音跟任齐修汇报这件事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笑容的确发自真心,毕竟比起任齐修来,枢音想要任廷攸去死的念头,也没有低半分。 她倒是已经想的很好,等到任廷攸回京修养以后,对于枢音来说便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时机。 到时候的任廷攸,定然会死在自己的剑下。 此番受的伤,对于任廷攸来说,枢音只会将其算作是一点小报酬,这十六路月那么多人的血债,还在等着任廷攸去血偿。 任齐修此刻还沉浸在快乐之中,全然忘了,任廷攸回京对于自己来说,还有着坏处。 不过枢音和伏城,谁也不打算提醒任齐修。 任齐修自己想不到的这一层,可是却有旁人能够想得到。 八皇子府中,听闻了这件事以后,反而想到的是任廷攸身子逐渐好起来以后,皇上是否会追问任廷攸关于他是否曾经帮助过程让一事。 到时候,就是任廷攸与程让对簿公堂之上了,那么对于任齐修来说,大可以到时候转移视线,将一切都栽到另外两人的身上,不过程让,可有些不愿意这样的场景发生。 裴折同样也想到了如此,此刻面色凝重,对着程让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主子,我们要不要…” “暂时不轻举妄动。”程让回绝了裴折的这个建议,他本是想看着任廷攸与任齐修相互残杀的,此刻又怎么能轻易地便让任齐修反将一军。 “主子已经想到了?”裴折看着程让的表情,心中便是****不离十。 看来程让,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应对方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程让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正是象征着此刻满心的自信。 塞城。 “我已向皇上上书,相信不日太子殿下便可回到千阳城好生修养。”随将军此刻亲自来看望了任廷攸,环顾四周,对于这样身娇肉贵的太子来说,塞城的环境,还是太过于简谱了些。 “我知道了。”任廷攸此刻仍然只能躺在床上,不过说话,倒是比一开始醒来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可是到底,还是有些过于虚弱了。 就像此刻,即便心中有着千万想要留在塞城的冲动,可是任廷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抬手都在颤抖,任廷攸又怎么能够留下来。 或许这回到千阳城之中,他还有别的机会,但是现在,的确是半分机会也没有罢了。 随将军看着任廷攸虚弱的这么厉害,也并不好多说什么,今日来,只是通知这件事罢了,既然任廷攸了解,那么自己便无需继续留下。 “主子,我们真的要回千阳城么。”张文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还皱着眉头。 “你看,我还有别的选择么。”任廷攸这个时候抬手都费力,更别说能坐起来了。 大夫说至少半个月的时间,任廷攸才能够稍稍的恢复,只是能够坐起身来。 而下地,更是至少一个月之久,至于体内的虚空,半年之内,任廷攸都不可以再用武功。 张文私下自然也是去找过大夫,当时听到大夫这样的话,张文心下难受,不过还盼望着能够稍微的出现一些奇迹,不过看着任廷攸的模样,当真是连半分奇迹的可能性都被磨灭了。 张文只能叹口气,认了这个命。 “已经告诉太子了。”随将军对着任辰霖说道。 任辰霖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显然是对随将军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 “在此,便谢过将军了。” 随将军看着任辰霖这样活泼的样子,反而想起了随月生,同样是对外人的彬彬有礼,可是内里,还是个调皮的孩子。 任辰霖不知道随将军竟是这样想的,他的脑海中此刻,还是更关心如何能够大幽签订好和谈协议,而关于皇上提出的想要雪里嫁入南州皇室的事情,任辰霖还是决定缓缓而行。 至少此刻,不是说这话的好时机。 任辰霖的老实,随将军都看在眼里,不过让随将军更加意外的,还是任辰霖的聪明。 他不是什么愚笨的皇子,反而,任辰霖若是身体健康,跟其他的皇子,甚至也还是可以争上一争的。 “八皇子运气很好。”随将军感慨道,先是小茶再是六皇子,程让身边,都是有着这么多为其考虑的聪明人,再加上程让本身,也是个顶尖的聪明人,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也怪不得程让可以这般轻易地坐上将来的至尊之位了。 任辰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否认的意思。 这个时候的,无论是任辰霖还是随将军都还不知道,小茶与程让之间,此刻已然陷入了僵局之中。 但是两人之间的对话,却被有心之人窥探了去。 “八皇子?”任廷攸听到了张文的汇报,这个时候回忆起自己的这个弟弟,还有什么翻山倒海的功能么。 “属下绝对没有听错。”张文肯定的说道,随将军的口中,定然还是提起了八皇子程让的。 任廷攸不知道程让究竟有什么本事,对于程让,他也没有一直密切的关注过,这个时候随将军说程让运气很好,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此番自己受伤的事情,程让有份参与么,而程让参与之后,又是为了扳倒自己么。 任廷攸不知道,明明是任辰霖在此。 可是为什么关系到了程让。 “属下觉得,六皇子的侍卫,似乎也并不简单。” 张文上前一步,将自己心中的不安与猜想全数说与了任廷攸。 虽然大夫希望任廷攸能够安心养病,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为何如此说来。”任廷攸问过之后,听着张文的描述,脑海中努力的回想着任辰霖身边之人的模样,可是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 似乎那人在自己面前从未开口,而也从来都是低着头。 正因为如此,才叫任廷攸忽视了他。 任廷攸忽然感觉到了脊背发凉的样子,更是因为浑身翻涌的气血,此刻猛地咳嗽了许久。 让张文吓了一跳,生怕任廷攸因为这个没扛过去,他张文,可就成了罪人了。 “太子殿下身体为重。”张文这个时候想要给任廷攸顺顺气,却又害怕自己碰到了任廷攸背部的伤口,手抬出去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好在任廷攸的身子,比他想象的要好许多,此刻虽然是还咳嗽着,不过心里已经大致能够恢复正常。 “无,无事。”任廷攸摆了摆手,示意道。 “那便好。”张文看着任廷攸逐渐缓过来的样子,才好似放下了心。 “既然老八在京中,我们便回去,也无妨。”出征以来任廷攸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千阳城发生的巨变也让他一无所知,既然难以降服大幽,此刻回京修养,总比战败而归要好的多。 看着任廷攸能够想通,张文似乎也觉得一切还是可以接受。 果然,没有多久,关于皇上召回任廷攸的证书便传到了塞城。 而任廷攸的身子虽然还不能走,不过稍稍修养,加之在路上能够得到很好的照料的话,回京也不是什么难事。 “日子到了。”大幽近来没有来犯,南州的将士们也没有要主动出击的意思。 眼下又送走了任廷攸,似乎这战场,难以维系下去了。 随将军说着这话,身边的任辰霖也听了进去,明日,便是任廷攸回京的日子,而他们在塞城,对于千阳城中之事鞭长莫及,此刻的他们,只怕是难以帮上程让了。 “八皇子会不会欢迎太子回京。”任辰霖问着随将军。 “我不知道。”随将军和任辰霖的身影同样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月亮,心中却各自有着纷扰。 第144章:回程 回京的路上,同样不是太平。 任廷攸身子终于好了些,皇上体念他的伤势,派了特制的软轿前来迎任廷攸回京。 随行的还有皇上派来的太医,显得好不热闹。 “太子回京,好好休养。”随将军在塞城送别的时候对着任廷攸这样说道。 任廷攸自是也知,这句话里面究竟有多少的真心,不过眼下,这几日来,任廷攸可算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究竟伤的有多重,当下也有些老实了起来,不再心中还抱有什么想法。 听到随将军这么说,任廷攸虽然只能坐在病床之上,可是也点了点头。 任辰霖同样来送。 “五哥好好休息,和大幽的事便交给我与随将军吧。”听着任辰霖的话,任廷攸不自觉便有些不爽,任辰霖,这似乎是在嘲讽自己。 “有劳了,六弟。”任廷攸此刻和任辰霖之间的你来我往,着实有些对上的感觉。 任辰霖倒是淡然一笑,看上去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客客气气的朝着任廷攸点了点头。 张文替任廷攸收拾着回京的行礼,似乎也没什么东西,不过小小的一个包袱。 太子出驾,这军中自然是夹道欢迎。 而在众人目光之中,有人满怀敬意,有人暗自不屑,不管怎样,任廷攸,终于要跟塞城告别。 任辰霖和张文的身影,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逐渐远去,任辰霖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这大幽营地,他的战场,此刻才刚刚开始。 至于任廷攸的马车之中,此刻倒是充满了低气压。 为了以防半路上出现什么不测,张文自然都是贴身跟随任廷攸的。 不过这个时候,张文看着旁边闭目小憩的任廷攸,却不敢开口。 从今天早上开始,任廷攸的表情始终都是压抑着的,让张文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调动任廷攸的情绪,而其他随行的人,也看出来了任廷攸的兴致不高的样子,个个都连忙闭嘴,不去触碰任廷攸的泪点。 反倒让这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了起来。 一路上的速度都不快,只怕要将近二十天,才能到千阳城了。 至于任廷攸的伤势,也因为一路的颠簸而恢复的缓慢了起来。 看的张文心惊胆跳,生怕在这路上任廷攸便挺不过去。 “咳咳。”猛地咳嗽声,任廷攸的嘴角又再次隐隐的渗出了鲜血。 “停!”随着张文此刻的一声呼喊,轿子顺势落了下来。 “主子,你的伤,还是先休息为好。”张文看着任廷攸此刻脆弱的仿佛像个玻璃娃娃,关切的说道。 “无妨,咳咳。”任廷攸只觉得心口的一口气提不上来,便是如同刚刚的一般咳嗽。 “主子,你的伤耽误不得了。”张文皱着眉头,对着任廷攸肯定的说道。 “没,没事。”任廷攸刚说完这句话,便是因为脱力而晕了过来。 “太医,太医!”张文连忙掀起了轿帘,喊道。 好在太医也明白任廷攸的伤,一直在一旁候着,此刻也算是没有耽误。 仔细替任廷攸把了脉,而后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枚丹药给任廷攸服下。 太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如何?”张文问道。 “太子只是脱力晕过去了,眼下不宜继续赶路,还请早日休息才是。”太医对着张文拱了拱手,言辞中满是恳切的模样。 张文不敢再如同在塞城一般心怀侥幸,若是这任廷攸真的再出什么事,荒郊野岭之地,只怕想要寻个帮手都难。 “去看看前路是否有客栈之类。”此刻正是晌午,本可以再赶路一段时间,不过考虑到任廷攸的身体,还是就近休息为上。 好在也快下山了,总会看见一些有烟火气的人家。 “是”下属匆匆而去,而张文宣布了原地休息之后,太医便去给任廷攸煎药。 张文看着昏迷不醒的任廷攸,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当太医的药煎好了以后,派去打探的人也传来了好消息。 “回禀副将,前方正是笛县县城。” 笛县,听到这个名字的张文瞳孔缩了缩,可到底没有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去通知笛县的长官,太子将至,让他做好准备。” “是。” 给昏迷不醒的任廷攸喂药是件麻烦事,当一碗汤汁见了底的时候,张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额头也已经冒出了丝丝密汗。 “呼。”张文将碗交给了太医,而后自己走了出去。 “出发。”看着外面有些低垂的太阳,以及这山间袭来的寒气,还是要趁着天黑之前到达笛县才好。 将任廷攸安置好后,便没有犹豫的动身。 而当任廷攸离开后的塞城,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回去休息吧,不急在这一时。”随将军看着任辰霖眼下明显的倦色,此刻温和的说道。 任辰霖没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休息不好也能被随将军看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也没有犹豫的应下。 麒麟慢慢的扶着任廷攸朝回走去。 任廷攸的目光,不自觉的回头看向了随将军,在这四方的迷乱之中,随将军好似当真岿然不动。 至于南州这边送别太子殿下的动静,自然也被大幽的探子尽收眼底。 “哦,没死啊。”雪里此刻听着汇报,嘴里讥讽道。 任齐治似乎还不太习惯这样的说辞,有些微微的皱了眉头。 而注意到任齐治这轻微动作的,只有他身边的杜仲。 杜仲此刻觉得任齐治哪哪都不好,分别就是心中还对南州有所不甘,迟早,任齐治都会出卖了大幽。 眼中的杀意浮现,却被雪里的淡淡一瞥,给又重新收了回去。 “公主,我们可要…”数万大军攻不进这塞城之内,可是派个人刺杀荒郊野外的任廷攸,却不是什么难事。 “不必。”雪里公主抬起了手。 “既然能活下来,便是他的运气。”雪里公主这句话,可却没有真正的说什么关于运气的事情。 “公主,我们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南州太子么。”杜仲此话一说,似乎心中还有些颇为不满的样子。 “他迟早会死的,我们着什么急。”雪里公主看着有些嗔怪的看了杜仲一眼。 “迟早会死…”杜仲嘴里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而又露出了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任齐治不知道这主仆两又在卖什么关子,却是他所不理解的。 刚刚那人提出的建议,任齐治倒是认为可行,毕竟他对于任廷攸的厌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想要弄死任廷攸的心,也非常人所能理解。 “怎么,很失望是么。”雪里公主的这句话,问的不是杜仲,而是另外一边的任齐治。 没有否认,任齐治这个时候倒是十分干脆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一了百了。” “你不会说。”任齐治回答了学历的问题。 “杀得是任廷攸,还是太子,我自分的清楚。”雪里抬了抬头,脸颊两侧的发髻稍稍响头褪去,任齐治才注意到,雪里,似乎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为什么不杀。”任齐治问出了刚刚没有问出口的事情。 雪里朝着任齐治勾着嘴角笑了笑: “我是杀了任廷攸,可不是给别人腾出了太子之位么。” “我要杀的,是南州的太子之位,而非太子。” 雪里这话,对任何一个南州人开口,只怕都会被立刻抨击。 可是任齐治不同,在雪里面前,此刻的任齐治不过是叫做布利的大幽元帅罢了,这样的话,应当得到任齐治的赞同才是。 “我得不到,我便亲手毁掉。”任齐治这个时候,难得的说了一句让杜仲都听上去顺耳的话,对于任齐治的厌恶,好似也从悬崖边上拉回了一些。 “合作愉快。”雪里公主手中举起了酒杯,但任齐治清楚地明白,其中不过是水。 在庆功宴之上,雪里可是亲手将酒杯中的酒悉数倒在了地上,并且坐在主位之上狂妄的说道: “本公主,不喝酒。” 这在旁人听来,毕竟是女子,也觉得没什么,可是当时坐在雪里右手下的任齐治却在心中冷笑,这群人的武功,又有谁能够比得上在坐的雪里公主呢。 雪里所谓的不喝酒,只怕也是担心自己喝了酒以后会误事吧。 只有任齐治明白,雪里,是此刻的身体根本不允许她喝酒。 任齐治不知道大幽王后的偏心,此刻也不过是稍微有些心疼雪里罢了,至于真的说到什么程度,倒也不是。 不过既然任廷攸都能够被接回千阳城好好修养,可是雪里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受苦之地呢。 此刻的任廷攸虽然心中有着疑惑,不过倒也不敢直接开口,既然雪里伸出了手,那么任廷攸便顺势,同样举起了酒杯予以还礼。 外面的天色郑亮,营帐之中,这军中地位最高的两人遥遥致礼,这成为了很久以后,任齐治心中不灭的阳光。 “休息好了?”塞城的主营帐之中,随将军看着颇有些神采奕奕走进来的任辰霖,开口问道。 任辰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的意思。 随将军让他去休息,他本以为自己需要很久才能够入睡,可没想到,竟然好似大梦一场的一般,刚闭上眼便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深夜。 任辰霖没了任何的疲惫之色,便想着转身出门看看。 当看到主营帐之内的油灯尚未熄灭的时候任辰霖终于忍不住抬脚走近。 而随将军几乎是没有抬起头,便对着任辰霖这么说道。 “坐吧。”随将军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着任辰霖开口道。 也没有犹豫,任辰霖便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随将军问着任辰霖: “这么晚,是有什么事情么。” “没。”任辰霖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自己来了此地,面对随将军的问话,只是下意识的否认。 “坐着,写会字也好。”任辰霖没有想到,绥江这么一个看上去有些粗狂之人,竟写得这么一手好字,便是不自觉的拿起了笔。 两盏灯,两个人,各自都在忙碌着,好不和谐。 第145章:郡守 想来应当是热闹的塞城,此刻倒是安静,不过别的地方,却要重新掀起一阵喧嚣了。 当任廷攸再次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周围的陈设,料想此地应该是一间驿站。 可是他昏迷的时候,不是在荒郊野外么。 好在身边,永远有着一个张文。 “主子,您醒了。”这一觉,任廷攸倒是睡得舒服,看着外面的晨曦破晓,任廷攸隐约的记得,自己昏迷的时候,似是在午后。 “我睡了多久。”任廷攸想要坐起来,还是被张文给摁住。 “十来个时辰,还好。”张文对着任廷攸说道: “属下和太医商议过,还是在笛县停留五日,动身才更加恰当。” “五日?”任廷攸没有想到,竟是要这么久。 “主子您这五日之中,最好也不要起身,一应事务都会有下属来完成。” “到底怎么回事。”任廷攸这个时候的心中开始有了一阵慌张之感,莫不是自己真的身体出了什么大事,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么。 张文生怕任廷攸想到此处,连忙解释道: “主子您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只是这几日的奔波,实在让您有些吃不消罢了。” 任廷攸闻言,反倒没有什么愉悦之色,颇为自嘲的笑了笑: “我这身子,竟是沦落成了这样。”张文最害怕听到的,也是任廷攸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当下还是想着要任廷攸能够努力振作起来才是最好。 “主子您还是太子!”张文对着任廷攸说道。 “待到回京,主子您便可以夺回你的一切。” 这句话终于被任廷攸听了进去。 “我的,一切?” 眼下江贵妃已死,任廷攸颇有些当真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的一切了。 “对啊。”张文点了点头。 “如今皇上偏爱宁亲王,而和谈之事又派了六皇子,两人所做的事情,本该都是您的。” “您是太子,这些事情,皇上应当理所当然的交给你去做。” “可是我的伤…”听着太医说要半年才能好,任廷攸很是绝望。 “可是您还是位居太子之位上啊,养伤的同时,您做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正是提点了任廷攸,他似乎又重新振作起来,这关于他的一切,任廷攸,始终还是要重新夺回。 “此处,乃是何地?”任廷攸这个时候,终于好像鼓起了勇气来问着正事。 “笛县。”张文对着任廷攸说起了这个名字。 “笛县?”任廷攸紧紧皱着眉头,看上去颇为不敢相信的样子。 “昨日主子晕倒后,我派人前去打探,机缘巧合之下,才来了此地。”听到张文这样说,任廷攸笑了笑: “还真是巧啊。” “那支军队,主子可也想参上一句。” 若是任廷攸给了张文一个肯定的回答,那么只怕张文,即刻便会动身。 可是任廷攸偏偏倒是摇了摇头。 “也罢。”张文对着任廷攸说到: “主子乃是太子,若是真的又因此出了什么事的话,在外人眼里,名声总是不太好听的。” “非也。”也许如今的任廷攸,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声究竟如何。 “那么,又是为何?”张文此刻突然有些不解,明明已经到了笛县,为何任廷攸还是选择放弃这近在咫尺的军队,又不是害怕别人知晓,任廷攸,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怕老八已经拿到了。”虎符在随夫人手里,而随府在谁的手下此刻又是一清二楚的事情。 任廷攸并非不是想要这十万军队,而是已经没有了机会。 程让来笛县赈灾,不可能没有对这十万军队动手。 “天亮了。”笛县许是夏天多雨的缘故,这到了深秋,反而见不着什么雨滴。 这是难熬的一年,不过在任廷攸看来,这照进屋子内的阳光,倒是给了他一些暖意。 “主子…”张文的话含糊着,又带着些许的欲言又止。 就在此时,下人轻轻叩响了任廷攸的房门。 既然任廷攸已经醒了,那么张文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对着外面扬声道: “进来。” 得了命令的下人,这才小心意义的推开了房门。 “何事。”张文问着。 “回禀副将,笛县郡守来访。”到底任廷攸还是太子,落在笛县的地盘之上,昨日乃是因为昏迷的缘故一切不知,今日,这郡守倒是反应很快,一大早便来此。 “传进来吧。”不是张文作答,而是躺着的任廷攸。 “是。”下属匆匆退去,张文看着外面刚亮的天色,估摸着郡守也不过是为了表殷勤,此番来通报也只是走个过场,不过估计连郡守都没有想到,任廷攸竟然真的醒了,并且还召见了他。 果不其然,听到下人传令的王郡守此刻很是诧异。 这太子不是还昏迷着么,此刻这么早的天色,便能够见自己了么。 “大人请。”既然任廷攸身边的人已经主动邀请,那么郡守也没有犹豫,很是坦荡的走了进去。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郡守朝着任廷攸认真行礼道。 “免礼,赐座。”任廷攸还是躺着,让王郡守不由得须坐的近一些,才能够和任廷攸说上话。 看着任廷攸满脸虚弱的样子,这郡守倒是先行落下了眼泪: “太子殿下为国鞠躬尽瘁,下官实在是有愧,有愧啊。” 任廷攸这个时候无奈的看了张文一眼,这郡守是什么地方的奇葩,拍马屁的本事,也太弱了些。 张文同样也是不清楚,昨日他只顾着照料任廷攸,至于和郡守交接这样的事情,自然会有旁人拿着太子令牌前去。 不过这驻扎笛县的王郡守,倒是和他们想象的有些不同。 刚说了两句,甚至任廷攸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王郡守已经在抹着眼泪,病床上躺着的好像是他的亲生父亲一般伤心,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此刻抹眼泪的动作,倒好像一个孩童一般。 王郡守嘴里一直在喃喃念着什么,任廷攸不知道,大约是些对于自己的心痛之词。 不过任廷攸没有耐心听下去,他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被王郡守念的命不久矣一般。 “咳咳。”随着张文从头顶传来的一声咳嗽,王郡守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表演过度。 又是很快的将情绪收了回来,只对着任廷攸笑了笑。 “这王郡守对本太子的心,本太子倒是不知。”面上虚弱,可是任廷攸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一如既往地霸气。 “微臣对太子殿下,可当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王郡守此刻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任廷攸的眼神就如同自己的再生父母。 让张文看傻了眼。 他虽具体在任廷攸身边走到这个位子上的时间不长,不过这王郡守是哪号人物,他可当真是不知道。 “咳咳。”任廷攸这个时候又猛烈地咳嗽了两声,王郡守一下子跳了起来,肥胖的身躯此刻倒是灵活的很。 “郡守大人,您还是先退下吧,给太子殿下好好休息的空间。”张文这话一出,便是明显的逐客令。 没有想到这王郡守连连点头,面上也没有任何不悦的样子,反而十分肯定的说道: “对对对,太子殿下需要休息。” “那么本官就不过多的打扰了,太子殿下好好休息,休息。”不用张文来催,王郡守早已转过身去一溜烟儿跑了。 这来去的样子,让任廷攸不禁笑了出来。 张文也刚刚就看的出来,任廷攸面对王郡守时的咳嗽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所以张文这才给王郡守说了那样的话。 “反应不错。”任廷攸此刻说话的语气反而轻松了起来。 被任廷攸这么一表扬的张文,此刻也有些腼腆的笑了起来。 任廷攸目光一转,说起了正事: “老八和随月生在笛县赈灾的时候,这郡守就是这般模样?” “说不定。”就连刚刚进来端水的小厮也看出了这王郡守想要巴结太子的模样,这才是第一日,任廷攸在此地也不过是短暂停留,那么程让当时,又是如何反映的呢。 “蛇鼠一窝罢了。”既然这王郡守还没有被举报,那么定然说明,程让当时一定直接收了王郡守的贿赂,这让任廷攸对此有些不齿,对于程让,此刻也是冷冷的讽刺着说道。 “主子英明。”张文同样和任廷攸一个鼻孔出气,认为定然是这郡守收买了程让。 而程让手下,尽是些这样的货色,他们便更加的不足为惧。 “我有了一个想法。”张文此刻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凑近任廷攸耳边说了些什么。 于是第二天早上又准时来到驿馆报道的王郡守,此刻无需通报,便被客客气气的迎了进去。 “大人,这事有戏。”王郡守全身上下无一不显示着富得流油四个大字,身边的师爷,却是尖嘴猴腮十分瘦小。 若是从远处看,只怕甚至都看不出来王郡守的身边,还跟着这号人物。 “嘿嘿。”王郡守一边走着,一边提了提自己的腰带,以为任廷攸这是被自己昨天的样子所打动,准备招揽自己了。 当见到了任廷攸的时候,王郡守还是和昨天一般的样子,不过就连张文对着王郡守的态度,都不自觉的客气了许多。 “大人里面请。”张文对着王郡守客客气气的说道。 “副将客气了客气了。”王郡守嘿嘿一笑,和昨天一样朝着躺着的任廷攸行礼,同样坐在了任廷攸病床咫尺方寸的地方。 “郡守记挂本太子之心,本太子很是感动。”听着任廷攸这么一句话,王郡守眼看着眼泪又要落下来,任廷攸心中暗道不妙,连忙开口转移话题。 王郡守这才将鼻涕眼泪一同吸了回去。 “本太子近日来一直在边关,听闻笛县今年大涝,很是担忧,不知现在如何。”任廷攸这句话,乃是试探,由此便可以慢慢的撬开王郡守的嘴,同时又不显得那么刻意。 第146章:下棋 王郡守果然上当了。 听着高高在上的太子,主动关切自己所辖地方的民生,甚至以为任廷攸已经起了想要将自己一同带回千阳城的想法,只是要从自己今年治水开始找个切入点罢了。 王郡守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起来,整个人也颇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模样,面色之上满是自信。 “回禀太子,夏季的洪涝,到了这深秋已然被全局治理完成,新修的水渠可以确保接下来数十年笛县都不会再次发生这样的洪灾。”王郡守满脸都写着快来夸我,可是任廷攸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听闻父皇派了我八弟和朝中一年轻臣子来主管赈灾一事,不知王大人对此有何反应?”任廷攸此话,已经是有些要戳破这个透明的屏障了。 “啊?”王郡守果然是肥油堆到了脑子里,竟连这样的话都听不出来,也全然没有想到,任廷攸会突然这么说道。 “嗯?”任廷攸这个时候稍稍扭了扭头,为了凸显自己的正式,任廷攸甚至还语调之中也带了些许的上扬。 “这个,这个啊…”王郡守从此次赈灾之中,原先也是正等着吃朝廷的红利的,可是没有想到与自己相熟的官员提前就打好了招呼,说着八皇子和随大人不好搞,此番他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当程让真正来到笛县的时候,王郡守虽然也是同样的夹道欢迎,不过却不敢搞什么小动作,尤其是当手下人有人不安分的时候,王郡守被程让叫去耳提面命了一回。 “是是是。下官一定加紧督促,严查,必须严查!”当时对着程让,王郡守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说出来的话,也似乎颇通情理。 可没想到程让直接摆了摆手。 “不必了。” “啊?”王郡守又有些一脸懵的样子看着程让,不知道程让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已经替你处置了。”王郡守当时是正准备一边认错一边向后退去,可是听到程让这样的话,他还有些不懂,什么是…已经处置了。 第二日,王郡守便收到了那人主动请辞的诏书,同时以及他变卖全部家产主动用于赈灾的消息。 当王郡守去问的时候,那人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朝着王郡守告别,而后便是一个四十岁的不到的男子声称要告老还乡。 这样的缘由王郡守听来只觉得荒谬,他不知道程让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其如此,不过之后,王郡守也便是不敢对于程让有半分的忽视了。 程让和随月生在笛县的每一天,王郡守都过得提心吊胆,不仅自己小心行事,就连自己的手下的人,王郡守也让他们小心着。 好歹,还算是成功的配合程让完成了这新水渠的修建,水被疏通了,不会再祸害百姓,那么程让的任务也便算是完成了。 王郡守那日当真是发自内心的欢送程让。 不过以王郡守的性格,当程让和随月生彻底离开以后,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可是今日听任廷攸这样问起,王郡守又不得不再次回忆起。 本想含糊着过去,王郡守试探着用眼睛的余光看向任廷攸,不过任廷攸却还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死便死吧。”王郡守咬了咬牙,在心中对着自己这样说道。 他不算是蠢到极点,知道在一个皇子面前提起另一个皇子的时候,无论是正面评价还是负面,都对于自身不利。 不过王郡守却没有可以逃脱的办法。 “八皇子在笛县的时候,日日都带着手下的官员去巡视水渠的修建,晚上也很少来赴宴。”王郡守老实的说道。 作为地方官员,程让乃是皇子,王郡守自然会设宴款待,可是程让除了最后的送别宴,就连一开始的接风洗尘,程让都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又出了那样的事情,王郡守一边顶着压力继续邀请,一边又期盼着程让千万不要来。 好在还算是如他所愿。 任廷攸听完“嗯。”了一声,而后等了半晌,看着王郡守似乎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禁有些诧异: “之后呢?” “没,没了。”王郡守回忆起当时的自己,似乎只是在府中老实本分,若说起对程让的帮助,那当真是半分也没有,现在想来,程让对自己还真是宽容了一回。 “日日?”任廷攸多少,还是抓住了王郡守话语之中强调的重点。 面对任廷攸这样不确定的问询,王郡守终于不敢再含糊着,此刻在脑海中仔细回想着,才给了任廷攸一个确定的答案。 “是的,从八皇子到笛县的那天开始。”王郡守肯定的样子让任廷攸心中产生了动摇,若真的按其所说,程让此番,根本没有空来处置那十万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程让莫非,对虎符当真没有打算? 而王郡守回答完了,便试探着看向任廷攸,希望他的表情能够露出一点点的温和,或是对自己的满意,却意外的和任廷攸偏过头来看向自己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王郡守不知为何的心中此刻十分害怕,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目光躲闪着。 “我知道了。”任廷攸看着王郡守这个草包的模样,明白从他的嘴里只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便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得了宽恕的王郡守,此刻自然是感恩戴德,近乎雀跃的又想昨日那样跳着离开。 任廷攸看着他离开的样子,眼神冷冷的嘲讽了一句: “废物。” “殿下,这?”本以为地方官员多少能给出一些消息,可没想到,竟然遇上了一个如同王郡守这样的。 别说是提供帮助了,此刻就连张文都不得不承认程让当时做的很对,只需要对之进行敲打,让其不要反过来添麻烦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虎符的事情,是不必问了。”任廷攸也曾派过人来笛县,却是无功而返不过听着王郡守的意思,就连程让也没有采取行动。 “老八啊老八。”任廷攸叹息了一声,着实想不通程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主子认为八皇子对此事毫不知情?”张文脸上的神经抽动了一下,问着任廷攸。 “可是塞城的事情,八皇子明明也有份参与。” 张文这是在提醒任廷攸,不要忘记了张文到底听到过什么。 任廷攸自然不会忘记。 这随将军是程让的人,张文乃是清楚地,不过这任辰霖,难道也向着程让了么。 “老八,幸运?”任廷攸回想着那两人对程让的描述,程让,又是遇到了什么足以让他能够被称之为幸运的事情么。 “主子回京,便是八皇子不幸的时候到了。”张文这个时候淡淡开口道。 面对此刻备得皇上宠爱的任齐修,也许对付程让,是更简单的事情。 他们也早就迫不及待,要给程让一个下马威瞧瞧了。 “主子,太子到笛县了。”当裴折给程让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程让正手执白子,琢磨着眼下棋盘上的布局,很是专心。 “嗯。”随着声音响起,程让手中的棋子也随之落下。 “靠!”对面的铖吉忽然爆出一声,而后彻底瘫倒在椅子上: “十局赌十局输,不下了不下了。” 此处乃是小茶从前的小院之中,而却是程让和铖吉面对面着。 程让面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铖吉也想不通,一切不都是说的很清楚了么,怎么程让那日从宫里回来以后,三天两头便喜欢往自己这里跑,每每都还要拉着自己下棋。 他程让想要下棋,天下什么样的棋局高手找不到,可为什么偏偏要拖着自己下棋。 铖吉自然也是想跑的,或者趁着程让来此的时候,装作不在的样子,可是裴折总是对自己一揪一个准,将铖吉摁在椅子上之后,裴折便抱着剑,就默不作声的站在两人身边。 铖吉心中的小人儿已经将裴折揍了无数遍,可是当程让对上的裴折,却只剩下了哂笑。 不得不陪程让下棋,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成了现在的生无可恋。 到底还好的事,铖吉到底本就是这样活泼的性子,此刻虽然嘴里说着不下了,不过却还坐在了一旁,手下的动作没有闲着,很是麻利的将属于自己的黑子给收回了棋盅内。 而裴折,也在帮着程让收拾。 铖吉好像累了,最终收拾完还是停了下来,没有重新落棋,反而是手里抱着棋盅,抬起头笑着问裴折道: “你刚刚说,太子到笛县了?” “嗯。”裴折点了头,在铖吉期盼的目光之下,继续保持沉默。 铖吉瘪了瘪嘴,求助的眼神看向了程让。 程让轻笑,这件事浮罗城不会不知道,至于自己来纠缠的事情,相比铖吉也告诉了小茶,既然小茶用千百种方法赶走自己却没有用,那么自己,便是还有机会的。 为何裴折汇报事情的时候不忌讳铖吉,大抵也是如此。 好像除了小茶的所有人,都只是认为小茶与程让之间,不过是暂时的怄气,两人很快便会和好如初,所以这个时候,谁都没有了忌讳一说。 这或许是这么久以来,他们所养成的无言的默契。 “好端端的,去笛县做什么。”铖吉嘴里嘟囔着,拿起手边的茶杯痛饮一口茶水,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 “可以派他们回来了。”程让这个时候对着裴折说的话,一下子让铖吉注意到。 “他们?”铖吉自然不会觉得,程让这是派遣任廷攸回来了,那么在任廷攸的回京的路上,程让也是派了人,不过,却要做什么呢。 将任廷攸送到笛县? 想不通想不通。 “这太子,当然不会是无缘无故在笛县地界犯病。”看着连连摇头的铖吉,裴折终于难得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回。 “你们…”铖吉明明自己也时常将人耍的团团转,可是见识了程让的本领之后,才更是不由得佩服了起来。 “厉害啊厉害。”铖吉拱了拱手,看上去颇为明显的在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 “哪里,哪里。”程让率先落下一子,这新的一局,又重新开始了。 第147章:赌庄 待到程让离开以后,铖吉这才显示出了自己好像颇有些腰酸背痛的样子。 “哎哟,我这老骨头呀。”铖吉从竹椅上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千阳城已经进入深秋了,下午的时候太阳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铖吉倒没这么觉得,这个时候夕阳落下,铖吉才惊讶的发现,好像早晚间是多了许多凉意。 “师傅。”是小由,走了过来。 以往这个时候的小由,都应当实在书房之中看书,今日怎么会忽然过来。 “嗯?”铖吉问着原因的时候,嘴角也扬起了笑容,不过是显得有些畏缩,看上去颇有些拐卖小孩的嫌疑。 经过这么久以来的相处,小由已经对自己这个师傅的脾性了如指掌,说到底,铖吉甚至还有些显得像个小孩子一般,小由渐渐地不再那么害怕,和铖吉有时候,也可以开开玩笑了。 不过今日的小由,倒不像是来开玩笑的,脸憋得通红,小由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开口。 铖吉看出了她此刻心中的挣扎,便宽慰道: “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即可。” 听到这话,小由的眼神终于变得坚定而后明澈起来,像是抱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小由终于敢开口道: “师傅,你骗人!” “我,我怎么骗人了?”铖吉看着周围也没人的样子,指了指自己,小由便是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 当铖吉询问原因的时候,小由再次变得扭捏起来,似乎并不敢更加直接的说。 “没事,你说便是。”铖吉朝着小由竖起了三根手指: “师傅绝对不会生气的。” 有了铖吉的这一声保障,小由才放下心来。 小由朝着铖吉说道: “刚刚八皇子叔叔,说的太子叔叔的事情,师傅明明早就知道了。” 因着认无忧为义母,就连程让也在小茶这里升了一个辈分,当第一次听到小由喊自己叔叔的时候,程让倒是吓了一跳。 大人们没有告诉过小由,关于皇室之间纠葛的事情。 小由便理所应当的认为,既然太子和程让都是无忧的手足,那么自己同样的称呼一声叔叔,应当也没什么。 铖吉并不打算纠正小由的这个称呼的问题,他蹲下来,对着小由说的另外一件事: “这是,算是骗人么。” “知道装不知道,当然是骗人。”小由的心始终赤诚,此刻便是如同十分肯定的说道。 “那你当初第一次见无忧公主的时候,还说人家是你娘亲呢,你算不算骗人?”铖吉刮了刮小由的鼻子,动作却很轻柔,笑道。 “我,我那是有原因的!”小由争辩着,自己明明是有正当原因的,怎么能算骗人呢。 “好好好,你有原因。”这些日子,铖吉也不是没有想过问小由关于任齐修是怎么找上他们的事情,可是小由每每听到这样的问题,多半都是摇了摇头,并且坚定着任齐修是个坏人的样子。 见如此不能得到小由的回答,那么铖吉也渐渐地有些放弃罢了。 今日再次提起,铖吉又教会了小由人生中的另一课: “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知道便要告诉其他人的,同样的,也不是你知道了没有说,就算是骗人,明白了么。”眼下铖吉还不希望小由从小便能够知道浮罗城这么多的事情。 对于如今还没有自保能力的小由来说,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有可能不是好事。 今日下属来汇报的时候,铖吉正在教小由武功,便并没有避开的意思,没有想到小由顺势记在了心里。 今日看来,日后还是要多注意些才是。 “嗯。”小由点了点头,眼神里似乎带着些许了解了的精光。 “你懂了么。”铖吉点了点小由的脑门,笑着问道。 “小由很聪明的!”小由这个时候捂住了自己的脑门,对着铖吉不满的说道。 “好好好,那么聪明的小由告诉师傅,来找师傅是为了什么。”铖吉此刻还是相信,小由不是故意的偷听到了自己与程让的对话,那么只能说明,小由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来此的。 “小由不太明白这个。”小由从背后掏出了一个书卷,铖吉虽为小由找了专门教导书籍的夫子,可是小由看上去,还是更喜欢过来询问铖吉。 “好,我教你。”铖吉接过了小由的书卷,这四方天地虽然少了一个人的存在,可是却有另一个人正在努力成长着。 笛县之中,第三日。 后日便要动身,而休息的两日几乎是放空了自己的任廷攸,此刻又有些闲不住一般。 “张文,你去再探查一下。”任廷攸对着张文这样说道。 “主子。”张文此刻,甚是放心不下任廷攸,嘴里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离开。 “没事的。”任廷攸对着张文说道,这驿馆之中,还是能够确保我的安全。 也是的确如此。 不过张文担心的,乃是任齐修。 既然任廷攸要回京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千阳城,那么任齐修,按理来说不应当这么低调,以他的脾气,定是要想尽办法不让任廷攸回京才是。 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便放过了任廷攸。 一路上的风平浪静,让张文更加担心起来。 可是从昨日开始,任廷攸便是看着有些心事重重地模样,张文只能猜到任廷攸只怕是对虎符的事情还有所不甘心。 所以才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能够再去探查一下吧。 不过张文,放心不下任廷攸。 哪怕是得了任廷攸的这句肯定,张文还是在任廷攸身边布下了重兵,而后才告辞。 这笛县的地界,不光光一个县那么大,更是因为江水的流经,而圈住了更多的地块。 此刻任廷攸手中唯一对这只军队有所了解的江贵妃已然不在,所以任廷攸等不到回京再来探查。 可是眼下的张文,又该从何查起呢。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想要查的这样的消息,并不是张文的强项。 思来想去,张文还是想到了一个地方:底下赌市。 这样的地方是什么都赌的,种种见不得光的消息,也来的最快。 查一个赌庄的位置总比查一支神秘莫测的军队要容易的多。 在众人的喧哗,和各式各样的雾气缭绕之中,一人身着黑衣头戴帽笠的男子一脚踹开了这赌场的大门。 “这位爷,脾气不小啊。”一个浑身上下看似十分破烂的人,嘴里还叼着根茅草,对着张文抖着腿,嘴角还不屑地说道。 “我来赌钱。”张文随手,便是抛出了一锭金子。 这可是个明晃晃的诱惑,那人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变,连忙伸出衣袖在桌子上擦了擦,张文看着那不知多久的桌子,上面早已布满了油渍,而这小厮的袖口上,明晃晃的也是油渍。 好歹板凳倒还算是干净,张文坐了下去。 “来人,上茶!”小厮这个时候的一声吆喝,一杯茶水落到了张文的面前,比不得跟随任廷攸时喝的那些好茶,此地又龙蛇混杂,张文并没有入口的打算。 赌桌对面,是另一肥头大耳的男子。 男子的胡子茂密,腿上,倒还坐了个娇俏的姑娘。 姑娘的容貌应是不差,不过脸上涂抹的胭脂水粉太厚,看着有些倒胃口。 张文此刻看着男子在姑娘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而后发出的大笑之声,反而叫张文想起了这笛县的王郡守。 莫非笛县都盛产这样的人才? 张文心中想着,反倒是笑了一声。 这一声,落在了对面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耳朵里,当下一拍桌子,将怀中的女子吓了一跳,缩在了男人怀中。 “小子,你这是看不起我?”男子长得五大三粗的模样,这说起话来,无论是声音还是内容,都显得如此粗犷。 “看不到你,何来看得起你。”张文这个时候,正是要狂妄起来,才好引起别人的注意,见到赌场幕后之人,才能和他谈生意。 “该死!”男子此刻听到这样的话,此刻又用力的拍了拍桌子。 小厮见状不妙,连忙跑到了男子身边宽慰着: “彪爷,他是新来的,什么也不知道,有冒犯您多担待着点儿。” 而后不知道小厮给这个名叫彪爷的男子看了怀中的什么宝贝,彪爷刚刚还想要将张文给撕了的样子,突然变得和善起来。 彪爷怀中的女子,同样也是看到了,此刻反倒有些朝着任廷攸暗送秋波起来。 任廷攸用脚趾,也能猜到两人无非是看到了自己刚刚随手抛出的那锭金子,如今只怕想着要盘算着如何狠狠地坑自己一笔吧。 “看在你初来乍到不懂事,我彪爷可以原谅你这一回。”彪爷此刻伸出手,颇为客气的说道。 “彪爷好大度。”怀中女子用着崇拜的眼光看着彪爷,可是任廷攸能够感觉得到,女子的眼神,倒是一直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 对于怀中女子的追捧,彪爷显得很是受用的样子。 “不过呢,你既然来着赌场说要赌钱,彪爷给你个机会,和彪爷赌一场,怎么样?”彪爷显然是这里的核心人物之一,当彪爷开口以后,这赌场之中的其他人,也不自觉的围了过来,似乎都想要看这场戏。 “好。”张文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来,你来坐庄。”彪爷随便一指,竟又是那小厮。 小厮的眼神此刻变得机灵了起来,旁人也自觉地给其让开了一条路。 走到了庄家位上,小厮正式宣布了此局的开始。 几乎人人都站在了彪爷这边,张文一个人,倒是显得有些孤立无援的样子。 “小子,你输定了。”不是彪爷摇色子,而是怀中的那个女子。 听着那女子的手法,张文便可以料定只怕不是一般人。 看来吸引这彪爷的,可不光光是这女子的容貌啊。 “公子请。”女子将手中的色盅扣在桌上以后,朝着张文抬了抬手。 第148章:打听 和女子精巧的手法不同,张文的手法,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没有手法,胡乱的摇一通,这里的人都看出来,张文是个不会赌钱的。 此刻人群之中已经爆发出了议论声,还有不少人调笑的声音,似是都在嘲讽,张文的不自量力。 彪爷只怕是其中议论声最大的那个了: “哈哈哈,就是这样,也配跟我彪爷赌?” “彪爷话莫说的太早。”张文似乎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即便面对旁人的奚落,也不慌不忙,很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对着彪爷开口道。 “今天不叫你输得连彪爷这两个怎么写都不知道,我就不叫彪爷!”张文看着面前的男子,显然是个只会逞匹夫之勇的模样,心中的笑意更盛,慢悠悠的对着彪爷邪笑着开口道: “彪爷两个字我是不知道怎么写,不过死这个字,我倒是可以教教彪爷怎么写。” “竖子!”彪爷此刻指着他的眉头骂道。 这么久以来,张文倒是最能惹彪爷生气的那一个。 “彪爷您消消气。”怀中的女子看着彪爷这般吹鼻子瞪眼的样子,连忙替他顺气说道: “你只要教教他怎么做人就好了。” 女子的温声细语,成了缓解彪爷暴脾气的良药,在女子的好言相劝之下,彪爷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你小子,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赢我彪爷。” “快开!” 彪爷的语气不怎么和善,张文倒发现连彪爷怀中的女子此刻看着自己,都没有要勾引的意思,反而目露凶光。 看来自己还是比不上彪爷啊。 “不如彪爷您先请。”张文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听到这一声“彪爷”,男子的脾气才慢慢平复了下来,看着张文的样子,似乎也没有那么看不顺眼了。 “彪爷,我来帮您开。”女子柔弱无骨的手轻轻地搭在了色盅之上,敲了敲,这才外人看来似乎是没什么的行为,不过张文知道,这骰子,已然调换了方向。 “豹子,通杀。”女子淡淡的揭开了色盅,周围的人露出一声欢呼,看来这新人,第一局便要输了。 “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摇出什么来。”彪爷似乎以示奖励,又在女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女子脸上的笑意更盛,朝着彪爷撒着娇。 “四五六。”张文掀开自己的色盅。 “输了!”不用彪爷开口,这样简单的比大的局面,已然很明显了。 “小公子,还要继续么。”那女子笑着,问张文。 “自然,一局而已。”张文抬手示意,接着反倒将手中的色盅往前一推,指着那做庄刚刚宣布彪爷获胜的小厮。 “你来摇。” 周围的人更是发出一阵爆笑。 这小厮究竟是谁的人,大家心里的都清楚。 却没有人提醒张文,都是想着还要看热闹的。 张文却不在乎,照旧如此。 “小公子,可要小心了哦。”女子笑着对张文说道。 “小爷自然输得起。”张文本就不会赌术,如今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财大气粗罢了。 “慢着。”正当所有人以为要继续的时候,彪爷突然喊了停。 “嗯?”张文挑了挑眉,看着彪爷有些不明所以。 “你这输得起,我彪爷,倒不一定有那么多闲心陪你玩,除非…”彪爷的眼神转了转,话语之中也透露出一丝不怀好意来。 “除非什么。”张文看上去今日还真的是准备耗在这里的样子,直接冲着彪爷问询原因。 “这筹码嘛,起码得加这个数。”彪爷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张文晃了晃。 “可以。”眼下一句便是一锭金子,已经不在少数,而彪爷提出要将筹码翻两倍,张文竟然眼睛不眨一下的便答应了,看来今日还真是个冤大头来了。 “好,那彪爷我今天,就陪你玩一玩。” 彪爷看上去兴奋极了,整个人肥腻的身子也跟着颤了一颤,张文的内心也很兴奋,嘴角勾了勾,没想到这大鱼这么快就上钩了。 赌场内的所有人,都因为这滔天的赌局而产生了兴趣,都围坐在赌桌旁,紧密的注意着战况。 一局,两局,三局… 几乎每局都是彪爷赢,眼睛都赢红了,折射的全是金子的闪光,没有想到男子随身带来的箱子中,竟全是金子。 如今连那箱子,都快见了底。 今日这一日赢得,便是可以抵得上彪爷去年一年所得收获,眼下自然是欣喜无比。 就连旁边想要与彪爷一同坑这男子一局的有些人,都看不下去张文这明摆着是送钱的样子,纷纷有些想要劝张文别再继续下去的样子。 “谁说的谁说的。”彪爷好像急了,生怕张文此刻想要离开。 输了的人有赌徒心理,可是对于赢了的人来说,同样也是如此。 “在下自然给彪爷这个面子。” 张文坐着,接着开口说道: “继续。” 周围的人爆发出了一阵欢呼,见过冤大头,可是张文这样的冤大头,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第一次遇见。 如今有这样的热闹可以看,他们更是乐意。 彪爷从鼻孔之中发出吭哧吭哧的笑声,面上满是兴奋。 终于,那一箱黄金见了底,彪爷同样显得有些心满意足。 收下了张文连带着将箱子一同推过来的举动,彪爷自是满心欢喜。 “不知这样的礼物,彪爷可还满意?” 张文面上没有半分的沮丧之情,反而是发着精光,看着彪爷。 “你小子。”彪爷这个时候感受到了张文态度的转变,自己也对其没有那么尖锐起来,反倒是可以笑着和张文开口道。 “还请彪爷指点。”这半天的赌局下来,张文哪有刚刚进入赌场那样嚣张的意思,整个人的抬手投足之间反而处处充满了谦卑之感。 “好。我彪爷就交了你这个朋友!”彪爷一抬手,瞬间将张文的地位,在这赌场之中抬升了好几个档次。 这下旁人看张文的眼神,又觉得他原来是在用这些钱讨彪爷欢心而已,倒是聪明。 看来张文这个小伙子,只怕还是有一手的。 张文不会赌术的事情,就这样被遮掩了过去。 “那么彪爷...”张文似乎是想问什么,却又在众人的目光睽睽之下欲言又止。 “彪爷~”女子对着彪爷撒娇。 彪爷握住了女子在自己胸膛之上不安分的小手,同时看向了张文: “你跟我过来吧。” 听到这句话,女子便是很自觉地抽手出来,同时也自觉地走了下来,当张文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女子还不忘朝着张文传情。 周围的人对这样的一幕早就见怪不怪,眼下各自也没有要过多探究的意思,纷纷回了自己的赌桌。 女子身姿袅袅,跟在了张文的身后。 来到了赌场后的一间住宅之内。 “坐吧。”彪爷对着张文开口道。 张文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似乎像是个收藏室,墙壁上挂着的,可看上去都是宝贝。 女子没有跟进来,屋内此刻只有彪爷和张文两人。 “如何?”彪爷似乎是在展示着自己这么多的宝贝,对着张文开口道: “这些,可都是我这么久以来的珍藏。” “从赌场赢回来的宝贝么。”张文此刻开口,又变得有些不客气了起来。 彪爷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不过却没有反驳的意思。 “你想要什么。”彪爷料想张文,也不是什么能够被轻易满足的人,此刻,定然这么费尽辛苦的来见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 “打探一些事情。”张文从袖子里,又取出了一锭金子。 “你这小子,还真是有钱啊。”彪爷似乎是个爱财的,每每张文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总能够讨的彪爷的欢心。 太子殿下,自然是有钱的。 张文耸了耸肩,不可置否。 “说吧,我要是知道,一定告诉你。”彪爷将那锭金子很是直接的揣到了自己的怀中。 “十年前,来到笛县的那支军队。”张文看着彪爷应当是四十上下的样子,又在这赌场颇有地位,十年前的事情,他定然也有所了解。 说起这件事,彪爷的脸色僵了僵,而后目光复杂的看向张文: “你问这个,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为了什么,关键是,彪爷你知道。”张文此刻能够笃定,彪爷,一定知道一些内幕。 彪爷神情复杂的上下打量了张文一阵儿,开口道: “你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 “彪爷只管开口便是。”张文坚持说道。 “十万人呐,来着笛县,难道笛县的郡守当真毫不知情?”彪爷此刻对着张文这样反问道: “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琢磨吧。” 彪爷已经说的指向性很是明显,张文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起身告辞。 “十万人呐十万人。”彪爷似乎还在怅惘着什么,不过张文,没有时间再听下去。 看来这王郡守,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当张文这样想着,走出赌场的时候,正是午后太阳最好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光芒和赌场内的阴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张文一时之间有些被晃得睁不开眼。 走在回驿馆的路上,光天化日,张文却被拖到了一个小巷之中。 “你们是谁?”张文只觉得袭击来的太过突然,被蒙上了麻袋,让他的武功也有些施展不出来。 “不会要你命的人。”是个年轻男子恶狠狠的声音,张文却对这句话的意思产生了疑惑。 是狠狠地一记竹竿,打中了张文的腿,让他不自觉跪在了地上,麻袋终于被人掀开,张文只觉得眼前的这三四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手脚都被控制中,为首的那人捏着张文的嘴,给他喂了什么东西下去。 “呜呜呜。”张文想要吐出来,却为时已晚。 嗓子眼的地方此刻好似火辣的疼,让张文在地上打滚,那几人却大笑着扬长离去,张文的手想要去呼救,此刻脑海中更有些后悔今日孤身行动的决定,渐渐的,张文失去了直觉,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逐渐放映不清。 第149章:换人 “张文怎么还未回来。”任廷攸看着外面的天色,已是夜深,屋内还是有着两个张文派过来看守任廷攸的人,可是张文从一大早出去,便是至今未归,这使得任廷攸不自觉的有些担心起来。 难道张文,是遇到了任齐修的人么。 不过任廷攸的身子,终究还是让他不能够清醒的撑到张文回来,渐渐地,任廷攸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任廷攸睁开眼的时候,张文已经回来,还是和以往一样,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可是任廷攸,却看见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张文,此刻眼角和嘴角都有着淤青。 看来昨日,多少还是有些收获的。 “张文。”任廷攸这么一叫他,张文便立刻醒了过来。 下意识的拿起了手中的剑,走到了任廷攸的身边。 “太,子。”张文此刻极其费力的说了半天,才勉强将这两个字说清楚。 任廷攸立刻敏锐的反应过来,张文的嗓子,许是受了什么残害。 “昨日,你的嗓子怎么了。” 听到任廷攸的问话,张文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而后以及自己脸上的淤青,用手成拳,朝着自己的的脸装作锤了几下,而后又捏着自己的嘴,好像是给自己喂了什么药,紧接着,张文便摇了摇头,双上也摆出了一个大大的交叉的模样,任廷攸明白,张文的嗓子,就因此而废掉。 可是谁会这么做呢。 任廷攸还有些想不通,可是看着张文这么急切的摇了摇头的样子,任廷攸也连忙劝住他: “你如今既不能说,便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写下来,我看便可。” 这个提议得到了张文的赞同,连忙去寻纸笔,将自己昨天的经历,悉数写在纸上。 张文又端着给任廷攸看。 任廷攸仔细的看着每一行,没有想到张文会经历这些,而袭击张文的人,是否又会是赌场的人,可是就算为了劫财,也没有必要毒哑了张文的嗓子,却没有对他身上的财物进行洗劫。 看来这人,是故意针对张文了。 “啊啊。”张文指着自己的嗓子,当真是十分费力的说出每一个字。 “我会派太医,你的嗓子会治好的。”现在反过来,倒是任廷攸在安稳张文了。 不想让任廷攸担心,张文也只好装作一切无事的样子,只是这表情上,还是多少显露出了一些不甘来。 明白张文心中的苦楚,就像任廷尧,也始终不甘自己中了任齐治他们的奸计一样。 “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会拿回来的。”任廷攸这么说道。 既然眼下张文的嗓子哑了,虽不是完全说不出话来,只不过张文的每句话,都是极废力气,那么任廷攸便是让张文尽量不开口,以免更加毁了自己的嗓子,不过对于张文来说,想要替任廷攸服务,倒是成了一件难事。 “你不要担心,等你好了,我还会重用你的。”任廷攸到底还多派了一人在自己的身边,眼下自己和张文都算是病好,两人之间,也很难互相照应, 这新派的,名叫莫仇。 倒是个好名字。 不过这人和其他想要在主子面前费力表现邀功的不同,若是程让不去唤他,他便只是呆呆的站在一边,周身的存在感极低,让张文,少了些被抢占地位的突兀感。 此人是个办事情的,这是张文对他的评价。 而任廷攸在了解了张文的汇报以后,对于这王郡守产生了兴趣,的确,想要在笛县安营扎寨,王郡守也当真是不该不知道。 可是想起王郡守的样子,任廷攸又有些怀疑,可是不管怎样,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抱着这样的心里,任廷攸再次将王郡守请到了自己的面前。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王郡守这个时候还和前几日一样,看上去并不想彪爷所描述之人。 不过当王郡守看着任廷攸和张文都齐刷刷看向自己的时候,反而有些懵的,似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回禀太子殿下,明日您的队伍里面,干粮和水都备足了,马也休息好了,保证吃的饱饱的,若是,若是您盘缠不够,臣这里还有!”看起来王郡守是个小气鬼,此刻哪怕是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来,都有些让他伤透了心的模样,况且据任廷攸观察,这银票的数目,还不是什么大数目。 “太子殿下缺你这点钱么!”耳边传来呵斥的声音,王郡守如获大敕的又赶紧收了回去。 “嘿嘿,不缺,不缺。”王郡守眼瞧着想要巴结太子这条路走不通,又是像面对程让一样,夹起了尾巴做人。 “有些事,本太子向问一问你。”任廷攸想着反正明日也要离开了,此刻对于王郡守,倒没有什么不能问的。 王郡守想的,似乎也是如此。 立刻装作严肃了起来,对着任廷攸开口道: “太子殿下请放心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十年前,你也是此地郡守对吧。”任廷攸早就调查过了王郡守的背景。 也算得上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高中后又一路爬到了郡守这个位置,而说他无能,也当真是无能,这样高的起点,几十年过去,还是这般。 “对,小人在笛县郡守之位上,已有十五年。”王郡守点头哈腰道。 “那十年前的笛县,可有什么异动啊。”若是王郡守明白,此刻便应该连忙告诉任廷攸,可他还是没有。 任廷攸甚至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在装傻。 “小人自从上任笛县郡守以来,便一路风平浪静,除了今年,嘿嘿,今年笛县的洪灾,也是百年不遇。” “这十年前,倒是没有什么。” “大胆!”一旁的莫仇突然爆发出来的一句,让王郡守浑身打了个哆嗦,差点就跪在了地上。 “小,小人没说谎啊。”王郡守苦着脸,挠破了额头也不知道任廷攸想问的是不是这个,而自己说出口的,又能不能让任廷攸满意。 “哦,没有什么?”任廷攸挑了挑眉,此刻似乎并不打算含糊下去。 “那女帝的那支军队,又怎么会在笛县之中出现呢。”说起女帝的军队,这王郡守,当初也是被女帝提拔上来的,不过是不得现在这个皇帝的重用,而一旦提起女帝,王郡守的反应,可比现在这个皇上要大得多。 “小人,小人真的不知道什么军队啊。”王郡守此刻干脆坐在地上开始哭爹喊娘。 “小人自从来了这笛县,便,便什么也没管过啊。” 这个时候的张文,甚至能够看到王郡守将一边哭一边流出来的鼻涕,又蹭在了什么地方。 当下便有一阵恶寒之意。 “不知太子殿下是听何人所说,不过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王郡守这个时候哭得比那日刚刚见到任廷攸还惨,就连任廷攸,都不知道王郡守究竟是如何做到这样眼泪说下就下的。 看着周围的人不为所动,王郡守干脆全然抛弃了面子这么一说,在地上不止是哭,甚至开始打滚撒起泼来。 任廷攸被吵得着实心烦。 无论他怎么问,王郡守都是一口咬定了自己没有错漏什么。 张文也甚少见到这样的场面,从前太子殿下问话,还不是一个个早就被吓破了胆,怎么还敢如此这般呢。 “退下吧。”任廷攸摆了摆手,只好这么说道。 “太子殿下,你,你这是相信我了么。”王郡守猛地一吸鼻涕,对着任廷攸看似有些感恩戴德的样子。 “没有。”不过是任廷攸再懒得见他罢了。 “太子殿下,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啊。”王郡守甚至想要到太子的病床前,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被莫仇及时的给拖了下去,一路拖到了门口。 可是王郡守的声音,还在门外响着。 “郡守请回吧。”莫仇朝着王郡守说道。 “太子殿下相信我,太子殿下相信我。”王郡守这个时候嘴里的碎碎念,反而有些叫人头皮发麻,甚至怀疑他的精神,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 莫仇也是如此,这王郡守看着模样,不太正常啊。 当莫仇回到房间的时候,张文还在原地站着。 任廷攸身子恢复的好了些,如今可以坐起身子来了。 明日便要出发,可是这两日的遭遇,让任廷攸反而有些不放心离开笛县了。 张文和任廷攸之间已然约定好了,当张文抬起手的时候,便是想和任廷攸交流的时候。 “嗯?”任廷攸看着张文此刻抬起的手,用眼神示意着问道。 张文走到桌边,齐刷刷的写下几个字: “太子,我想留在笛县。” “查一查王郡守,和谁害了你么。”任廷攸问道。 张文点了点头,在纸的背面接着写道: “查到消息,我便跟上。” “好,一路小心。”任廷攸之所以能够放心张文留在这里,无非还是因为张文一身的武功还没有丢掉,让任廷攸多少有些宽慰。 而在这笛县的赌场之中,在张文面前显得横行霸道的彪爷,此刻连带着身边的女子一同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对面前高高在上的男子,似乎并不敢有半分的亵渎。 “任务,都完成了?”男子对着两人问道。 “主子放心,此刻太子殿下已经对王郡守产生了怀疑。” “属下查到太子殿下身边的张文已经决定留在笛县继续追查。”刚刚是女子的声音,如今,便换成了彪爷粗犷的声音。 “听说张文哑了。” “是。”是女子回答的: “属下看他实在不爽,便毒哑了他的嗓子。” 女子这么直接了当的话倒是让那男子笑了出来。 “五娘,表现的不错。” 男子的语气一下子仿佛又透露着阴狠出来: “是该给他点教训了。” “主子,还会留在笛县么。”五娘看着那个男人,眼神之中透露出痴迷。 “不了,笛县有你们,我很放心。” “是。”五娘虽然心中有些失望,可也明白,这样的男子,从来不是自己能留得住。 月光如水,人间如涛。 第150章:决战 此番任廷攸在笛县果然逗留了五天,而这王郡守,这五天之内的心情也无疑是悬崖边走了一遭,如今目送任廷攸离开的时候,心中还在记挂着,任廷攸会不会相信他一事。 张文隐匿于角落,看着王郡守嘴里不断地念着,甚至身子都跟着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禁诧异,而王郡守,的确还没有将焦急的心放下来,还是不断地祈祷着任廷攸会相信自己。 如此做戏做全套,真的有必要么。 就连张文,都开始有些怀疑。 不过张文眼下更重要的,是找到究竟是谁一直在暗中谋害自己,压低了自己的帽檐,张文又快步走了出去。 距离任廷攸到达京城还有些时日,同样的,距离他从塞城出发,也过了些时日。 那日和随将军一同在烛光下写字,任辰霖似乎明白了许多。 心中的焦虑也散了不少,如今他倒和随将军一道,抚慰起将士们的心来。 接连的苦战,让将士们都着实有些想家,同时面对强大的大幽,更是不自觉的开始想,下一次大幽进攻又会是什么时候,到时候的他们,是否还能抵抗得住么。 不过任辰霖跟在随将军身后,倒是见识了随将军安抚人心的本事。 “都会好的。”随将军日日总是这么说,如今身为真正的主帅,应当是随将军的压力最大才对,可是随将军,也是最无所谓的样子。 “将军不担心么。”任辰霖某日终于问道。 “担心什么。”随将军好像看上去有些不明白任辰霖的意思。 “若是此番和谈不能够顺利进行…”任辰霖的话说了一半,便卡在了嗓子眼。 “皇上派我打仗派你和谈,就算和谈失败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看着随将军脸上的笑容,任辰霖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哈哈。”随将军舒朗一笑: “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不要放在心上。” “皇上对于和谈,并没有给期限,如今虽是十月,哪怕跨过了这个新年,和谈不成功,我们还有下一个新年。”随将军拍了拍任辰霖的肩膀,对着他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 起码比起如今不得不回京的任廷攸,任辰霖的确有着更多的机会。 想到了这方面,任辰霖也好似松了一口气。 麒麟这些日子通过对任辰霖的观察,只觉得和程让比起来,任辰霖似乎更有些不稳。 正是因为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所以任辰霖才会彻夜彻夜的难眠。 不过好在,任辰霖也还算是心态能够调节的过来,又加之随将军的劝导,麒麟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任辰霖的状态,正在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 正是麒麟所希望看见的。 同样,他也相信这是程让所想要看见的。 任辰霖长长的舒了口气,宽慰着自己。 至于大幽那边,早就已经群情激昂。 上次他们差一点便攻入了塞城城门,更是重伤了南州太子,那么他们,自然想着一勾一鼓作气恭喜啊塞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副将前来请教雪里和任齐治。 虽是名为请教,可是字里行间,都还是在劝雪里能够早日出兵,不白白浪费了将士们的士气才好。 “你觉得呢。”雪里的目光看向了任齐治,询问着他的意见。 任齐治这一年来苦读兵书,对于沙场作战,也逐渐有了些自己的认知,若是真的一窍不通,大幽王上自然不会这般放心。 可是越是兴奋的时候,任齐治反而觉得更应该按兵不动。 此刻将士们只知道一股脑儿的往前冲,反而容易折了他们的士气,更是容易乱了阵脚。 自然地,此刻发兵的建议得不到任齐治的支持。 看着任齐治对自己的缓慢的摇了摇头,盯着任齐治半晌才得到回音的雪里公主此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对着副将下了命令: “明日便攻城。” “公主?”任齐治眼下诧异,难道是自己刚刚反对的意思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明明自己摇了头,可是为什么雪里还是下了这样的命令,更是没有一点犹豫。 副将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他自是更加效忠于雪里公主,此刻反而有些得意的样子,以为是任齐治不忍心攻打塞城的南州将士,才一直拖到了现在,好在他们的公主够聪明,知道不能浪费这个时机,若是听了任齐治的,只怕便是白白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副将看着任齐治的眼神,似乎又是将任齐治排除在外的模样,让任齐治不自觉的有了些伤心之感,同时也想不通,雪里为什么要这样做。 出乎意料的,此次雪里给了任齐治一个解释。 “你觉得此刻过于冒进,我也同样如此认为。” 上次不过是用计才能挫了南州的锐气,雪里公主听过南州随将军的名声,越是这样触底的战争,落到随将军手里,便是越有可能反弹,可是即便如此,雪里还是决定让大幽军队去撞一撞这个南墙。 “可为什么?”任齐治这个时候反倒不明白了,自己尽管是元帅,可是却只是将这些将士们看做是自己杀回南州的工具。 不过对于雪里来说,这都是她的臣民呐,通过这些天和雪里的来往,任齐治也并不觉得,雪里是这般薄情寡义之人。 “你说了,有用么。”听着雪里的话,任齐治反应半晌,才意识到雪里说的是自己不建议出兵的事情。 的确是没用。 任齐治苦笑着。 “所以,自己做出的选择,就要自己付出代价。”雪里似乎话中有话,眼神死死地盯着任齐治。 一旁的杜仲,目光却只落在了雪里的头上。 “也许你说的对。”任齐治终于没有反驳,难得同意了雪里的话。 今夜是任齐治来到这大幽军营之中,睡得最好的一夜。 在梦里的任齐治,仿佛到了从前的南州宫廷。 可是这一次,任齐治对于曾经的这些人,却生不起什么厌恶之心,所有人都很友善,大家一起笑着开心着,仿佛真的好像是一家人一般。 这是一个甜甜的梦,就连睡着了的任齐治,嘴角都挂着微笑。 第二天一早,任齐治不出所料的起了个大早。 “元帅好。” “元帅好。” 走在军中,面对旁人的问好,任齐治也难得的点头回应了。 “今日心情不错。”雪里上下打量着任齐治: “精神也很好。” “公主也是如此。”雪里自从没有上战场以后,身体的确也养的好了许多。 “比不上你。”雪里公主策着马跑了几圈,而后看着任齐治也同样翻身上马,两人倒是颇有兴致的比了场不太正式的赛马。 最终竟是任齐治以微弱的优势领先。 这是旁人所没有想到的,此刻生怕雪里一个不高兴,更是没有人敢为任齐治喝彩。 “做的不错。”雪里翻身下马,手中的马绳也顺势交给了一旁的人。 “公主的兴致也很高。”任齐治快她一步,此刻已然卸掉了全身的装备。 “你莫不是听我昨夜的话,心中窃喜?”雪里能够这样和他开玩笑,身后的杜仲倒是颇为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倒更希望此番不是南墙,是能够一举拿下的塞城。”任齐治的话,又向雪里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南州皇上为什么会这样做了。”关于任齐治叛逃的原因,毕竟知道是皇上要杀任齐治的根本没几个人,可是却不排除大幽王室的人。 对外,大幽只说是任齐治弃暗投明,也正因为如此,在素来重视忠诚的大幽,任齐治一直都是人们在背后所唾弃的。 不过大幽王的重用,让任齐治还是成功的抬起了头。 雪里公主自然也了如指掌,她也不知道,南州皇上好端端的要杀自己的孩子做什么,她不知道任齐治从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当雪里用计离间了大幽王上和二皇子以后,她突然就明白了许多事情,不过对于任齐治,还有最后的一丝未曾看破。 “该出发了。”任齐治听到雪里的这个问题,便是下意识的忽视了过去,看得出来任齐治并不想提,雪里耸了耸肩,不再自找无趣。 两人今日倒是都到齐了。 “随将军,大幽军队又来了。”此番速度再意料之外,如今塞城的将士们士气并没有全然恢复,如果可以,随将军并不想今日对战。 不过大军临城门,便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随将军疾步走了出去,任辰霖也随之跟上。 雪里公主此刻对着塞城的城门,倒是熟悉无比了,朝着随将军打了声招呼,便是爽朗的说道: “随将军,我们可又来了。” 没有想到雪里公主没有离开,随将军的瞳孔缩了缩,也还是选择了应战: “雪里公主倒是让本将军大开眼界了。” “哪里哪里。”任齐治看着雪里在马上如此自由的模样,还真看不出来,雪里竟然也是个病重之人。 “只是不知随将军何时肯将这塞城交给我们大幽,我也好请随将军吃酒啊。”雪里狂妄的话语让身后的大幽军队同时发出了一阵爆笑,看着这塞城高高挂起的旗帜,似乎也颇有种势在必得的感觉。 “雪里公主当真好大的口气,不如先过了本将军这一关。”随将军此刻一声令下,两军之间的交战,再次展开。 这一次的雪里没有逞英雄,当随将军的剑朝着她而来的时候,雪里并没有正面和随将军对上,反而是采取了迂回的战术,任齐治和杜仲也连忙加入了这场战斗之中,随将军的身边,同样也有着南州的副将。 这一次,每个人似乎都打的酣畅淋漓。 大幽的将士们嘴里叫嚣着要拿下塞城,而南州的士卒们,则是在拼尽自己的最后一口气,守卫住塞城。 两方人马,将领们抱得是一个念头,士卒想的,则是另一方面。 第151章:坦白 天黑了又亮。 当光芒再一次照在塞城城门口的大地上的时候,地上躺着许多人,看似都是一派筋疲力尽的模样。 “大幽将士们,全体撤退!”是雪里的声音,即便也充满了疲惫,此刻却在众人心中仍显得铿锵有力。 听到她这么说,本就在疲惫边缘的将士们,此刻好似终于喘了口气。 而随将军没有下追击的命令,南州的将士们,也早就失去了力气。 两方人马都没有继续纠缠,当各自散场以后,地上是无尽的鲜血,这是昨日彻夜厮杀的凭证,亡灵的尸首已经被收敛,可是他们的游魂,也许还在这片大地上飘荡。 此番一战,甚是僵持。 南州的士兵们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至于大幽,相比也很难卷土再来了。 “公主。”此刻任齐治的嗓音显得十分浑浊,这是他昨日在战场上嘶吼久了的缘故,整个人也显得十分虚弱的样子。 而雪里的神情,并没有比他好多少。 不顾杜仲的劝阻,雪里还是坚持上了战场,杜仲虽然心急如焚,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在一旁贴身保护雪里。 可是两军这样的杀红了眼之下,杜仲多少也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好在雪里是个能打的,加之随将军也被人暂且困住,对于雪里来说,昨日的战场,也许比想象之中要好一些。 可是雪里那声撤退的命令,也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喊出来的。 说完之后,雪里终是撑不到回营地,当下一口鲜血洒在了地上。 “咳咳咳!”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袭来,可是在人潮的呼喊之下早已被淹没。 任齐治看到雪里公主即将倒下的模样,连忙想要越过人群去扶。 可是雪里的强大超乎了他的想像,没有依靠任何人,雪里最终是自己撑着一把剑站了起来。 这不知是谁的剑,只是雪里在一旁随手摸起,也许主人,早就身首异处。 此刻雪里的红缨枪,早就在战乱之中被随将军缴去。 她难以夺回,只能随手抓住任何称手的兵器。 而这把剑,跟着雪里后面,沾染了不知多少南州将士的热血。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所有人都在为了心中的正义而战。 任齐治看着雪里好不容易靠着剑面前站起,而又踉跄一下的模样,心中也不免为之所狠狠纠缠了一下。 雪里擦掉了嘴角的鲜血,脸上露出了充满自信而又坚定地微笑,似乎心中还是颇为笃定能赢的样子,且并未觉得,大幽输掉了今日的比赛,不过雪里的倔强,也只是自己强撑过来的罢了。 想着向前走两步,可是雪里的咳嗽已经压制不住,整个人的身形,虽是穿着铠甲,可是从背后望去却给人一种十分虚弱的模样。 雪里的病,只怕又在复发的边缘。 这是任齐治料定的事情,他看的出来,关于这件事,雪里并不想让外人知晓。 本想着可以奔走两步扶着雪里也好,或者装作自己受伤,让雪里扶着自己也好,无论怎样,在外人看来,是自己在借雪里的力,等回了营地,一切便都会好的, 这是任齐治对于雪里的想法。 可是有人早他一步。 “公主!”当雪里的身影摇摇欲坠,整个人即将倒下的时候,任齐治上前两步,也顾不得刚刚想的那么多,想要一把接住雪里的时候,却有另一个人的速度更快一步。 雪里落到了他的怀里,而后便是在晕倒前最后看了那人一眼,嘴角挂上了信任的笑容。 是杜仲。 既然杜仲接住了自己,那么雪里,也终于可以放心的睡过去了。 此刻战场上什么人都有,哪怕是公主,也没有人会注意,所有人此刻都是精疲力竭,既然雪里下了撤退令。那么南州的将士此刻正是毫无留恋的朝营地撤去。 杜仲翻手握住雪里的手腕,看着面色心中大叫不好,雪里的身子看着虽然好了些,可是说到底,那病还是有的,不过是因为近日的好生休养,而显得暂时消退,可是像雪里昨日道近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反而一直在战场之上的样子,只怕又要复发。 看着落在雪里身后的地上的点点星星的鲜血,杜仲甚至可以肯定,这是雪里吐出来的鲜血。 好在他的身上一直备着雪里的药,此刻也干脆利落的拿了出来,就在战场上喂雪里服下,更顾不得的旁人是否会看见,眼下,还是雪里的命比较重要。 待到雪里用完了药,杜仲这才将雪里拦腰抱起,整个人大步朝着营地走去。 落在身后的任齐治看完了全过程,本伸出的手此刻又默默地收回,终究,他还是没有这个立场的。 沙场归于平静,两方的营地之中,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当雪里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果然是杜仲。 “公主,你醒了。”杜仲本想让雪里再好好休息一下,可是雪里还是执意起身,杜仲没有办法,只能给雪里多加了一件披风。 “夜里风凉。”杜仲忽视了雪里有些微微不满的表情,还是给披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好好,我知道了。”雪里此刻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多虚弱。 给雪里整好了衣服的杜仲,此刻面上的表情重新严肃了起来,他看着雪里认真的说道: “公主,至少两个月,你绝对不能用武功。” 两个月…雪里闻言皱了皱眉,时间太长了,又是瞬息万变的沙场,实在可以发生太多的事情。 看着雪里皱眉的样子,杜仲也早就料到,此刻长叹了一声,又给雪里提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法: “其实,还有一种解决办法,就看公主你选哪一种了。” “第二种。”雪里此刻坚定地说道。 “早就知道公主你会选第二种。”杜仲的表情看上去的确是早就料到的模样,可是杜仲说出来的话,却让雪里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第二种:两个月内找到浮罗城城主,并且成功治好病。”杜仲自认无能,对于雪里的病只能压制却不能根治,若说从前雪里犯病时有了杜仲的药还好,可是现在雪里的身体十分虚弱的样子,杜仲没有把握,若是雪里再次动武犯病,自己能不能治好她。 雪里的这几次犯病,都是因为用了武功所致,不管是为了什么,杜仲都不能让雪里再用武功。 听完杜仲的话,雪里刚刚亮起的眼神又重新弱了下去,问着杜仲: “没有其他的办法么。” 杜仲眼神看着雪里,却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别无选择。” 雪里此刻的贝齿轻咬着下唇,整个人的脸色因为病态而显得苍白,此刻看上去,雪里又何尝不是一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只是这美人,却自己做了英雄。 “我心里有分寸。”雪里终于鼓起勇气,朝着独中这样说。 杜仲一听这话,便能够想到雪里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说出口的。 他此刻身为一个大夫,也着实因为遇到了雪里这样的病人头疼: “公主若是如此,杜仲只怕也是回天乏力。” “倒不如我现在去找个别人,起码我的主子还是个活的。” 杜仲的话有好声没好气,但是雪里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别扭的关心感来,整个人噗嗤一笑,雪里朝着杜仲说道: “好好好,我听你的,不用武行了吧。” 杜仲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样子看上去还似乎带了些那么一丝的傲娇之感。 不过雪里却看得出来,杜仲没有刚刚生气了。 从十五岁起,杜仲便跟在了雪里身边,比起主仆,也许两人更是友人的关系。 这几年来,雪里救了杜仲不知多少次,而杜仲,也同样的一次次将雪里从生死边缘拉回。 两个人,早已是密不可分的关系。 对于杜仲的话,雪里少不得要听一些,更何况,此刻还全然关乎自己。 不过两个月,雪里对接下来的安排还真是头疼啊。 虽说眼前这一仗打的这么艰难,看来两方暂时也没有办法交战了,不过看样子,也不会拖到两个月这么久啊… 雪里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杜仲看着雪里撑着头思索的样子,心中倒是有了些想法: “主子不妨将这主帅安排一事交给布利,也好安心寻找浮罗城城主。” 眼下正是十月,还有两个月便要过年,雪里也不知道,浮罗城城主是否还会在这塞城出现。 可是其他的地方,雪里一时之间也没有把握。 像是失了头绪,不知该从何出发。 可是雪里突然想起了一事: “我是在战场上昏迷的,你是如何将我背回来的。” 此刻已经身处大幽的营帐之中,雪里环视周围一圈,看着杜仲问道。 杜仲在雪里还昏着的时候,心中对于这个问题,也早就想过无数种答案,可是最终,杜仲还是决定将真相告知: “当时公主性命攸关,属下没有遮掩,直接给公主喂了药抱回来的。” “喂药!”雪里大吃一惊,若只是自己晕过去杜仲将自己抱回来都没什么,可是在外人看来雪里只不过是脱力晕倒,却需要喂药,到底说明了什么,很难不引起别人猜测。 “请公主责罚。”当时的一切发生的太快,杜仲着实有些来不及思考,也许做的事情,还是对于雪里来说过于危险了些。 雪里此刻的脑袋因此事显得更加凌乱了起来,整个人这个时候,都有些恍惚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当时沙场上有多混乱她还记得,更遑论是这样的事情,雪里此刻,哪怕是想要外人看不见都难。 可是究竟被谁看见了,雪里和杜仲这个时候都一无所知。 “你让我静一静。”雪里抬起了手,整个人眼神之中都带着一丝迷茫,杜仲也只好暂时闭嘴。 就在两个人都安静的时候,任齐治闯进来的动静,倒是把两人皆吓了一跳。 沉思的过深,反而忘记了刚才的动静。 “公主。”任齐治又喊了一声。 雪里注意到了他沙哑的喉咙,却对他这个时候的眼神看的并不真切。 “我都看到了。” 第152章:告知 任齐治的话,无疑如同一枚石子,瞬间激起了雪里公主心中万千的惊涛骇浪。 “你,看见什么了。”雪里这个时候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想要看上去不显得那么奇怪,可是,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刚刚你们说的,战场上的一切,你昏过去以后,我都看见了。”任齐治的语调平淡,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这却是大幽女太子在心中埋藏多年的秘密,一旁的杜仲听了,对于任齐治稍有好转的态度改善,此刻又统统变回了原位。 他已经起了杀心。 若是任齐治以此来要挟雪里公主,只怕杜仲会让他不能活着走出这个营帐。 “你想怎么样。”事已至此,雪里看着任齐治的眼神也防备了起来,虽然任齐治原是南州之人,可是难保,在大幽这么久以来,任齐治不会与大幽的朝廷旁人有勾结,而那个人若是二皇子之人,那么雪里,便真的会失去如今的一切。 可是看样子,任齐治并没是打算告密的模样。 任齐治朝着雪里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打算说出去。” 雪里心中松了口气,可是面上仍旧保持刚刚变成的严肃样子,对着任齐治说道: “就算你说出去又如何,只要本公主不承认,便是什么也没有的事情。” 杜仲反而对于任齐治更多了些别的地方的观察,此刻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两声,雪里和任齐治的目光此刻都朝着他而去,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杜仲此刻抬头望向任齐治问道: “刚刚的话,你又听到了多少。” 这句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雪里,自己好像的确被任齐治给套了进去,即便任齐治什么也没问,自己反而主动将一切和盘托出。 “有点蠢呐。”雪里拍着自己的脑袋,在心里对着自己这样说了一句。 “全部。”这句话,倒是坐实了任齐治心里的猜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好运气的赶上听到雪里公主和杜仲谈论这样的事情。 本是将门口将士支走,是为了防止他们通报打扰雪里休息。 因着如此,就连任齐治自己,都是在营帐外犹豫了很久,才打算入内。 不过正当抬脚的一瞬间,任齐治突然听到了营帐内雪里公主和肚中的谈话声。 他如今的听力自然非一般人可比,眼下将屋内的动静,便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雪里和杜仲交谈,任齐治的脑海中将过往那些猜测的碎片拼接而起,脑海里逐渐串联成了一整个事实。 但是这样的事实,着实吓了任齐治一跳。 没有想到雪里的病情竟然到了如今这样的程度,任齐治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诧异,喜悦,还是其他的什么… 不过“浮罗城城主”几个字,却刺痛了任齐治的耳朵。 本想着听完便走,改日再来看雪里的任齐治,这个时候却执意的留了下来,甚至还闯了进来。 当听到雪里主动问着自己要什么的时候,任齐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他只是向雪里保证,说自己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就连杜仲的提问,他也认真的从心回答了。 可是雪里这个时候望向他的眼神,早已没了前几日好不容易有些的缓和,反而看上去带了些嘲讽的模样: “我凭什么信你。” 如今可以说是,雪里的命脉被任齐治握在了手里,若是任齐治对外传播,到时候任何一个人来找雪里比武,都是雪里露馅的证明,而这大幽的太子之位,也真真切切到了二皇子手里了。 雪里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 但是任齐治这个时候既然敢直接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任齐治真的不会自背叛自己。 雪里的心里也实在不敢赌人心。 所以她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想要考验任齐治的忠诚。 至于任齐治的表现,看上去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的样子。 “就凭,我是布利,也是任齐治。”嘴角挂着昨日和雪里脸上一模一样的笑容,任齐治此刻倒是变得颇为有些坦荡的说道。 这似乎打动了雪里,至于布利会不会再次变成任齐治,雪里也只能说,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不过是心里总归还是这样想着,希望能够多一些盼头罢了。 看着雪里的神情似乎有些缓和,整个人刚刚对于任齐治还十分坚定地排斥的样子有些动摇,这让杜仲有些急了,连忙挡在了雪里的面前,对着雪里坚定地说道: “公主,这不过是布利迷惑你的方法!” 很多时候,宫廷的宴会上,雪里到底还是公主,跟在雪里身边的,也多半是宫女罢了,是杜仲不能出现的场合。 也因此,对于杜仲来说,任齐治是陌生的。 不过是个背叛了自己国家的皇子而后又改名叫做布利的混蛋而已。 大幽和南州的敌对由来已久,这任齐治偏偏投靠的还是敌国,杜仲从一开始便对他抱有偏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够得到大幽王上的信任。 这样的问题杜仲没有办法弄清楚答案,可是面对自己的主人雪里似乎都有些相信任齐治的样子,便是彻底让杜仲有些急了,此刻也连忙对着雪里说道。 任齐治没有反驳杜仲的话,可是雪里看着他的眼神,却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倔强。 “杜仲,让开。”雪里站起身来,对着杜仲说道。 “公主!”杜仲猛地提高了海拔,整个人还是坚定不移的挡在了雪里面前,似乎让雪里多看任齐治一眼,都是任齐治在迷惑雪里的手段。 “我说,让开。”雪里这个时候说的话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 凭杜仲对于雪里的了解,看的出来这是雪里在生气的边缘。 随即在心里盘算半天,杜仲还是让开了脚步,不是对于雪里的害怕,而是怜惜。 若是自己继续这样做,只会让雪里不快,而这对于雪里的病情恢复,没有任何的好处,也许严格的来说,此刻的雪里,本就是禁不住任何对身体之上的摧残。 眼睛还死死的瞪着任齐治。 大幽人本就比长相斯文的南州人看上去要粗犷的多,这个时候的杜仲,面上倒是有着颇有着几分让人害怕的模样,不过落到任齐治的眼里,也许就是不足为惧。 他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眼神,可是让他唯一也最感到害怕的,还是父皇派过来的那人。 虎毒食子,何其可怕,况且还是招招下的死手,显然皇上,当初并没有让任齐治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任齐治的心中,才会一直以来如此的不安定,生怕那天,自己又重新走了那条路。 所以来到大幽的他,面对所有人的不信任,任齐治也早就学会了不信任旁人。 故而连杜仲的眼神,都没有落在任齐治的眼底。 此刻的任齐治,专注看着的,乃是雪里。 若是雪里选择了相信他,也许这一次,雪里能够帮得上无忧一个大忙。 杜仲被雪里这样呵斥退了以后,雪里走到了任齐治的面前,对着他开口道: “你要说的,此刻尽管说。” “公主信我么。”这是任齐治,对于雪里公主的最后一层考验,若是雪里此刻选择了相信,也许杜仲,便会愿意将一切告知,可是如果雪里对自己,还是带着怀疑的,那么也许任齐治,还是会退缩。 听着任齐治的这个问题,雪里的第一反应竟是很诧异的挑了挑眉。 对于雪里来说,任齐治的身份毕竟始终太过特殊了些。 她倒是愿意说一句信任,不过任齐治这话之中,就连他自己都只带有了几分真情呢。 “你若信我,我便信你。”雪里这话让任齐治此刻终于是开怀大笑了起来。 “公主不愧是大幽的女太子啊。”因为此刻深处在可能时刻失去太子之位的担惊受怕之中,听到任齐治这样的一句,雪里的第一个反应竟然又是皱起了眉头。 任齐治知道雪里可能在想什么,此刻并没有接着逗雪里的打算,他正色起来: “公主,若是我说我知道浮罗城城主在哪,你会信么。” 听到这话,反应最大的不是雪里公主,反而是在旁边憋的一脸不爽的杜仲。 又跳了出来,杜仲将任齐治的话呛了回去: “你怎么可能知道?!” “杜仲。”雪里很少喊他的名字,更是几乎没有带着这样的语气。杜仲突然意识到,也许是自己真的太过越界,对于雪里的关心,自己始终只能从一个下属的身份出发。 听着杜仲被雪里呵斥的样子,任齐治不过是眼神淡淡的看了一眼,但是杜仲心中莫名的自尊心却又突然作祟了起来。 他是雪里的手下,所以对于雪里,他自然不该越界,可是这任齐治算是哪根葱哪根蒜,竟然也能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在杜仲看来,任齐治这样的人根本不该活到现在,他早该下地狱。 杜仲脑海中打的小九九,雪里并不知道,此刻对于杜仲,雪里只是不满。 “杜仲知错。”杜仲此刻猛地一抬起头,倒是俯视看着任齐治。 虽然这句话是对雪里说的,可是杜仲的眼神还是没从任齐治的面上移开半分,任齐治倒是坦然对上。 半晌,杜仲终于显得有些憋不住了,鼻子一哼,便走了出去。 营帐内只剩下雪里和任齐治两人。 “杜仲,有些被我惯坏了。”雪里这话,倒是显得杜仲和自己关系十分亲密的样子。 任齐治没来由的心头梗了一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有一件事。 “你知道浮罗城城主?”雪里问道。 “没错。”任齐治点了点头,他不仅知道,可还交过手呢,虽然只是被单方面的吊打。 任齐治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我回来的时候,腹部所受的伤,便是浮罗城城主所伤。” 这话带着几分可信性,雪里接着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么她如今在哪。” 是她,而非他,雪里已经查到,如今的浮罗城城主,竟是个小女孩,可是手段却着实高深莫测。 “南州,千阳城。” 第153章:误判 任齐治不知道如今的小茶已经离开了千阳城,而雪里,也看着任齐治信誓旦旦的样子选择相信了他,可是雪里的心中,还是有一个问题: “浮罗城城主行迹变化莫测,且本人神秘异常,你又怎么知道。” 据雪里所知,任齐治在南州的时候,可不过是个最普通的皇子啊。 “公主信我,这便是真的。” 与此同时,任齐治从刚刚到现在,还是有着一个巨大的疑惑。 自己当初戳破小茶是浮罗城城主的身份,正是雪里公主派人告知。 可是从刚刚自己听着雪里公主与杜仲交谈的时候,像是竟不知道浮罗城城主究竟是谁的模样。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当初告诉自己这件事的人,根本不是雪里公主派来的么。 不过任齐治很快便又重新想通了。 既然雪里公主不知道浮罗城城主究竟是谁,那么他任齐治,就帮了这个顺水人情又如何。 “且浮罗城城主,是一名叫做小茶的女子。” “小茶?”雪里公主在脑海中回想着这个名字。 “公主许是不知,小茶…”任齐治刚想要给雪里公主解释的时候,雪里公主突然叫停了他。 “慢着,我知道是谁了。”雪里公主得语气之中十分笃定,任齐治也只能相信,雪里公主是真的知道是谁了。 “这小茶,不是十六路月的人么。”雪里公主对于南州的局势,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都不知道,自有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地方,这些时日,南州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关于小茶这个名字,雪里公主也是派人特意去查过的。 得回来的结果,也不过是十六路月之中普普通通的一个杀手,若说有什么特殊的,不过是枢音和伏城都青眼有加,让小茶多了些机会,且将小茶带入了这千阳城之中的风云罢了。 可是其他,小茶并没有显示出来什么。 如今任齐治却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小茶才是这南州最大杀手组织的头儿,可是怎么又会这么混入第二杀手组织,还得了老大的青眼呢。 况且据雪里所知,小茶在十六路月,已经呆了三四年,而小茶现在,也不过算起来即将十九罢了。 怎么会… “不过是蒙骗世人的手段罢了。”任齐治冷笑,提起小茶,他似乎很是不屑。 雪里公主看着任齐治的模样,又想起他受的伤,可不是一般的肋骨折断,下手之人,武功必然极其高强。 脑海中的想法此刻全都被雪里自动贴在了小茶的身上。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又该有着怎样的心思深沉,而不过十九的年纪,武功又是何等的可怕,再联想到小茶在浮罗城之中是如何坐稳了自己的地位之类的云云,雪里公主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让小茶为自己诊病。 “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雪里公主猝不及防的提问,让任齐治的笑容凝结在嘴角。 是如何得知的,任齐治这个时候都有些好奇自己是如何得知的。 给不出来雪里一个答案,任齐治又偏偏好像丧失了说谎的功能,不过看着雪里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怎么计较这件事,最终还是没有从任齐治的嘴中因此得到一个答案,不过雪里却拍了拍任齐治的背,显得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 “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 雪里以为任齐治的欲言又止,是不愿意再提起曾经那颇还有些羞耻的回忆,却不知道任齐治,真的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但既然雪里都这样说了,任齐治自然不会更多说什么。 此刻反而有些心中得意的样子,看来雪里都被自己给蒙骗了。 但是雪里接着问着任齐治道: “可是我收到的消息,却是浮罗城城主就在这附近,莫非,是我们之间的消息出了差错?” 听到雪里这样说,任齐治也很诧异,小茶,明明不是在千阳城的么。 任齐治咬了咬牙,向雪里说出了一个自己心中认为更加劲爆的消息: “千阳城中最大的青楼,实际是八皇子所控,小茶和八皇子,乃是一对伴侣,我正是在那名叫九棠的青楼亲眼看见老鸨对着小茶毕恭毕敬的样子,而这浮罗城向来只管江湖事,也是这一两年才正式渗入到千阳城之中的,这九棠兴起已有五年,绝对不可能是浮罗城的手笔。” 任齐治信誓旦旦的话,带给了雪里一个更大的冲击,想到了小玥,雪里的眼神暗了暗,她怎么偏偏,没有想到小茶呢。 看着雪里的样子,任齐治以为雪里这是还不信任自己的话,当即有些头疼起来,自己说的,明明可都是真的啊。 “公主…”任齐治这个时候没来由的有些慌张,想要看着雪里会是怎样的态度,可是没想到雪里反而眼神逐渐从迷茫转为了坚定: “我相信你。” 有了雪里的这句话,任齐治当下便放心了许多。 “可是这千阳城,此刻也许我难以追寻。”雪里想到了这边境战争如今的局势,终是叹了一口气。 但显然任齐治将刚刚雪里和杜仲的谈话都记在了心里。 “按照杜仲所说,公主你此刻就算不在这军中也没什么。” “可是军中如今的情景。”雪里有些放心不下她大幽的将士们。 “我毕竟是主帅,这样的事情,你大可放心。”任齐治说话间,透露的满是信誓旦旦的模样。 接下来说的话,字字句句,好像都是从雪里的角度出发: “公主,你想要的是一个塞城,还是你将来的王位。” 似乎从这句话之中,便能够看得出,任齐治当真没有被别人收买。 雪里的眼神亮了亮,任齐治像是从前杜仲无数次劝过雪里公主的那样,再次对她说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大幽的王上,必须要有一个好的身体。” 终于,这句话看上去也许真的打动了雪里,起码雪里,似乎也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去薛兆笑岔了。 “好。”雪里最终点了点头。 可是接下来的命运颠簸雪里不会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又将是怎样无穷无尽的黑暗。 在这刚刚被任廷攸稍稍拨弄一汪池水的笛县,此刻又是同样的暗流涌动。 好不容易送走了太子,王郡守看着任廷攸明显没看上自己的样子,心中虽然有些丧气,可到底也还算不上灰心,大不了,自己在这笛县安分过日,倒也舒坦。 可是这几日,他外出的时候总觉得,身边好像有人跟着似的,让王郡守不由得疑神疑鬼起来,整个人,也召来了自己的随身侍卫。 等着一双几乎快被脸上的肥肉淹没的狐狸眼,王郡守这个时候朝周围不放心的看了一圈,才问着自己的侍卫: “这几日你跟我外出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 “啊?”侍卫是擅长拍马屁才被王郡守给带在了身边,平日里最为拿手的事情,也不过是跟着王郡守出去狐假虎威罢了,此刻王郡守突然这样说,反而让他有些迷茫。 看着侍卫傻了半天才蹦出来这一个字,王郡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侍卫的脑门: “你啊你,跟在本郡守身边这么久,怎么就学不来一点本郡守的聪明劲呢?” “那是,郡守大人高瞻远瞩,器宇不凡,小人又怎么能学得到大人的精髓呢。”问正事的时候一问三不知,可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却显得极为精通。 王郡守果然是好这一口的,被拍马屁拍舒服了,此刻便摆了摆手,对着侍卫说道: “行了行了,本大人知道了。” “你下去吧。”摆了摆手,看着侍卫谄媚退下去的样子,王郡守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又觉得自己当真是无比厉害。 可是有些东西,却被他给彻底忽视了。 “算了,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太子任廷攸入住驿馆,还浑身带着伤,这王郡守几天以来,可没有那一刻不在操心的。 既然想通了,那么王郡守脸上又恢复了从前的那般笑容,脸上的褶子又将刚刚好不容易有些精光的眼睛藏了起来,王郡守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来人呐,本郡守饿了!”刚走出门,王郡守便这样一喊,刚刚的侍卫还守在门口,连忙上前迎接,同时对着院子里的几个下人指指点点: “都没听见么,郡守大人饿了,还不快去准备饭菜!” “是!”几人一溜烟儿的跑了以后,侍卫朝着王郡守点头哈腰道: “大人,我扶您去饭厅。” “好。”王郡守面上满是笑意,对着侍卫此刻看着又颇有了顺眼的感觉。 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张文,此刻只是冷笑。 还好他本来话就不多,此刻更是一个人留在这里探查,无需说话的时候,倒是练就了一脸丰富的面部表情。 据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这王郡守还真的算不上什么贪官,定多就是为人稍微浮夸了一点,却在百姓之中还算受爱戴,平日里判案,也还算公正。 可是就是这样的性子,却也注定了他没有晋升的机会。 总的来说,算是个老实的糊涂蛋,甚至还有几分好笑的感觉在其中。 面对这样的人,张文恰恰不知该从何下手。 王郡守似乎真的和那支军队没有任何的关系。 整个笛县,民风淳朴,除了,自己那日遇到的人… 想到那天的遇袭,张文总觉得和自己在赌场遇到的人脱不了干系。 可是他们偏偏没杀自己,而是用了这样极端的方法。 张文如今还不能得出一个答案。 不过看样子,自己还是少不得要再去那个赌场一趟了。 好在张文的记忆力极佳,说起认路一事,倒是天生的选手。 此刻在大雨之中,不费吹灰之力便成功的找到了那家赌场的所在。 大门照样被关的严严实实,张文今日是来找麻烦的,自然没有采取翻墙而入的方式,料想赌场内那群人的样子,想来也定是不敢报官。 便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踹门,可是里面的景象却让张文傻了眼。 第154章:识破 这分明是一户农家! 和上次一样的踹门动作,可是当大门打开后,迎接张文的,却不是上次那边的云雾缭绕,众人围绕在赌桌旁边醉生梦死的氛围。 只见院内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妇人,此刻手中正拿着簸箕,里面似乎还装了些吃食,老妇人在鸡笼旁边,正喂着鸡,一个青年男子此刻坐在院子的石桌旁,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嘴里还打着拍子,不知在哼些什么。 至于院子里的每一扇门,每一个窗户,哪里还有那日看上去脏兮兮的模样,此刻都是尽显窗明几净。 看的出来这家人的生活虽然简单,可是对待生活的态度,倒是还很积极。 至于此刻的厢房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腹大入箩的妇人,更是张文没有想到的。 不光是张文,这院子里的三人依旧吓了一跳。 老妇人手中的簸箕一下子打翻在地,从天而降的美食让鸡笼里突然好一阵热闹。 妇人看着张文面上凶神恶煞的模样,险些没有站稳好在及时扶住了门框。 而妇人的一声尖叫,将躺椅上的男子此刻吓得跳了起来。 男子的眼神,也很快注意到了张文。 “你,你想干什么。”男子第一反应,是朝着自己的夫人跑去,老妇人也紧紧地和两人团结在一起。 男子手中只有老妇人刚刚喂鸡的簸箕,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妇人尽管已经被两人护在身后,可是面上,还是掩盖不住的害怕。 张文此刻手中拿着剑,对于他们来说,也难免会如此。 可是张文却没有和他们继续计较下去的打算,他现在要找的,是另一样东西。 如今说不了话,尽管暂且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可是张文还是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仍旧和刚刚进来要杀人一样,几人眼中的恐惧清晰可见。 男子刚刚这样问着张文,没有得到回答,心中或许还有着一丝侥幸的样子,不过看着张文朝自己越走越近,双腿还是忍不住打起哆嗦来,老妇人见状拦在了自己的儿子面前,朝着张文挺了挺胸脯: “你,你要什么我们有的都给你,别伤害老身的儿子和儿媳!” “娘!”后头妇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早在刚刚,那女子就已经忍不住落泪。 张文不知道,自己怎么在他们心目中就成这样了,不过也懒得解释,照旧一言不发。 越是这样的沉默,越是让另外几人害怕。 眼看着张文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老妇人紧紧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没想到,等了半晌也没有想象之中的剑落到自己喉咙的感觉,当她悄悄睁开眼的时候,听到的只是张文简单的一个字: “让。” 看着张文的确没有伤害自己的打算,老妇人和男子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先向张文低头,两人几乎算是连滚带爬的从门口让开,而落在张文眼里的,是那还靠在墙上哭啼的妇人。 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不过男子反应速度倒也还算快,此刻便是将自己的妻子拉到了一边,同时朝着张文赔笑。 更加看出了张文的不爱说话,男子此刻只是点头哈腰,半分没有要张文回应的样子: “贵人找什么,尽管找,尽管找。” 男子这般的样子,让张文不禁又想起了王郡守和他身边的侍卫,这三人,倒是如出一辙。 不过既然不给自己添麻烦便是最好,张文此刻的表情才是终于的缓和了下来。 扫视了一圈这一览无余的房间。 这摆着木桌的地上,在张文德影响力,应该是摆着自己和彪爷赌钱的长桌,可是木桌桌角的灰尘,似乎又造不了假。 其他的地方,更是处处充满了在这长久生活的痕迹。 好想张文记忆里的赌场,是一个梦。 当张文走出房间的时候,在门口的三人又是一个大喘气。 男子的胆子稍微大一些,看着张文是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的样子,便悄悄地打探了一眼屋内。 还好,和刚刚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张文没有说话,男子此刻也并不敢过多的打扰他。 随后,张文又去了另一个地方。 还是同样的巡视一眼,看看角落,张文照样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的老妇人,似乎觉得张文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又不禁开始对着张文指指点点,若非张文没有破坏什么冻结,不然老妇人此刻当真是要摆出泼妇骂街的姿态来了。 老妇人的儿子自然及时捂住了自己母亲的嘴,他到底还是有些脑子的,看的出来张文周身的气魄,也不是摆设。 老妇人颇为不理解的看着儿子。 “娘,闭嘴吧闭嘴。”男子又不敢朝着老妇人说话声音太大,也只能这样别扭着,希望张文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 好像如他所愿,张文当真是没有发现的样子。 将屋内屋外仔仔细细搜寻了一边,张文竟半分没有发现赌场的影子? 可是赌场本就开在偏僻的地方,对于这样的屋子,各家多多少少带了些自家的风格,而这家的风格,从外看去和赌场当时一模一样,且周围也并没有类似的,可是为什么大门打开之后,偏偏就是一户农家呢。 张文想不通,可是他偏偏又要努力弄通。 “你们在这住了多久。”张文用剑在地下这样写出。 好在男子识字,此刻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回答张文: “自从小人成婚,便一直住在这里,也有快三年的时间了,不信大人你看,你看。” 男子将自己的夫人拽了出来。 女子捧着肚子,看这月数估计快要临盆,但是女子此刻眼中还噙着泪花,当张文的目光看向自己肚子的时候,女子连忙护住了肚子,似乎是在害怕张文会对自己腹中的孩子有所不测。 好在张文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显然这三个人都极为期待女子腹中的孩子出世,张文明显感觉到他们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但紧接着,因为没有找到赌场的张文,心中的恶趣味又陡然升起。 他突然抬起了剑,并且直接指向了女子的腹部。 让女子此刻大吃一惊。 身边的丈夫更是直接朝着张文跪了下来: “大人,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吧,还请放过我这一家老小,孩子还没出世呐。” 他的母亲也跪了下来,和儿子一样,在张文的脚边求情。 女子似乎是被吓傻了,只知道哭,却直愣愣的站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终,张文还是收起了手中的剑。 看着张文转身向外走的样子,男子和老妇人才从地上爬起,看上去都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样子。 老妇人搀着女子慢慢的向屋内走去。 等到关上门以后,男子也重新坐在了躺椅上,面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还在回忆着刚刚的惊魂未定。 但是这始终敞开的大门,却被三人都不自觉的忽视了。 男子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风。 “你。”张文鬼魅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子的脑海之中轰然炸开。 瞒不住了。 没有想到这么精心的布置还能被张文识破。 看来太子身边,也不全都是废物。 刚刚张文的出手,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最快速度,男子即便是此刻朝后闪去,也多少显得有些来不及。 “发。”张文这个时候的每句话都显得极为短小,可是却又直中要点。 男子这个时候才露出了笑容。 “原是我这头发入了大人的眼啊。”男子开口,语气是和刚才的完全不同,此刻甚至话语之中的武力,可以和张文一战。 “没想到,这个药还是不行。”男子一边躲着张文的进攻,一边竟还能这样脸不红岂不穿的对着张文说这些许多,显然在物攻的造诣上,他要高出张文许多。 不过是刚刚的突袭,让男子有些划破了衣衫。 好在冬日里穿的够多,此刻倒也无妨。 不过男子干脆摘掉了脸上的面具,此刻不再是刚刚那个悠然自得的青年人模样,反而是一张白净的娃娃脸,看上去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大小,可是与他的成熟嗓音有些违和。 至于张文为何能认出他,也不过是走出院门在思考的时候,突然想起,刚刚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的发顶与常人不同,而这发顶,张文也曾在某地见过,具体是什么地方,最终还是确定了在自己被袭击的时候。 张文当时整个人自然都显得有些迷糊,不过对揍自己最起劲的,张文还是不自觉的看到了些什么。 男子此刻终于被张文逼到了绝路,眼看着便要中剑,可是男子手中摸出来的一把剑,又救了自己一命。 “你的嗓子竟然没有彻底哑掉。”男子这个时候看向张文的眼神,已是不光光是刚刚的调笑之意了,大有你死我活的趋势。 男子终于在推开了张文的剑之后开始反击。 这让张文,可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紧张的压迫感,此刻虽是寒冷,但两人浑身上下的热血被调动,在院子之中打的酣畅淋漓。 但张文注意到,刚刚的另外两人却没有出现。 此刻两个人的动静不小,另外两人,如何也该现身的。 看着张文有些想要往刚刚的厢房而去的样子,娃娃脸男子朝张文笑着说道: “既然我都不是真的,那你认为她们两个,还有可能么。” “还是说,你觉得我一个对手还不够呢。”张文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的男子,可偏偏是不甘放弃,更是想为自己的嗓子讨回一个公道。 “为,什么。”今日说的话着实有些多了,让张文整个人也显得吐字极为困难的样子。 “为什么?”手持长剑的男子,此刻和张文面对面上,露出的表情狰狞: “当一个七岁的孩童活活被你废掉了手脚施救至死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他问,为什么。” 男子的话,猛然掉起了张文多年前的记忆。 难道,难道… 张文的眼神猛地看向了男子,男子嘴角却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张文大人,我的弟弟可还在等着你呢。” 话落,手中的剑没入了张文的胸膛,向后倒去,张文,再也没了呼吸。 第155章:玩伴 张文只怕到死都没有想到,在这不经意间停留的笛县,会使得自己断了性命。 他最终,还算的死的明白,对于自己为什么丧命,不过张文到死也没有想通,自己究竟是如何折在这里的,而唐从的出现,是巧合?亦或是人为… 唐从的弟弟,唐立,是张文幼时最好的玩伴。 当初江贵妃自从入宫,便渐渐地对于家人疏远了联系,一心扑在宫中的争名夺利之上,而背地里,江贵妃明白自己父亲的脾气,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定然不能被自己的父亲所知道,不然,只怕当面举报了自己都是有可能的。 最终,江贵妃还是选择了建立自己的势力。 又为了尚且年幼的任廷攸考虑,不光是自己,江贵妃还选了不少与任廷攸年纪相仿之人,给任廷攸表面上是做玩伴,背地里,却暗自培养这些孩子作为杀手,将来,也能成为任廷攸的左右臂膀。 当时的江贵妃想的很长远,而被招募进来的多半是父母双亡之人,这样的孩子,才最没有牵挂,同时吃苦的能力,一般也更强。 当时的张文和唐立乃是同村,比起张文,唐立或许更幸福一些,不管怎样,唐立多少还有个自己的亲生哥哥唐从,两人一母同胞,父母多年前都相继因病去世,好在唐从外出打工,还能养活唐立,但是当时的张文,却是真的无家可归,四处漂泊。 有了这样的机会,张文自然是连忙抓住,他不怕受苦,他更怕的,是如今这样的日子。 唐立一个人在村中,唐从几个月回来一次,渐渐的,一个人的他和张文关系越来越密切,有了唐立的关照,张文也有时候还是能够吃饱。 不过眼下看着便要离开,当时的张文为那人所开出的条件心动不已,更像带着唐立一起走。 “你哥哥养活你们两个人,太辛苦了。”当时不过十岁的张文对着唐立说道。 唐立更小他两岁,可偏偏两个小孩此刻都是属于能吃的,尽管有着哥哥的照拂,对于唐立来说,也不过是有时能吃饱罢了。 “你跟我一起走,我们两以后就可以一起照应,而且,还能吃饱穿暖,你哥哥一个人,也更轻松一点。”听到张文这样说,一心想要在此苦等哥哥的唐立有些动摇。 张文在唐立耳边滔滔不绝的说了两天,好似两人不是要去受苦的,反而是去享福的一般。 最终,唐立还是点了点头。 用自己以为能看懂的方式给哥哥唐从留了一封信,而后唐立便跟着张文,一同进了组织。 当唐从好不容易风餐露宿的赶回家的时候,却处处是灰尘,不大的院子此刻更是一眼就能够看的清楚,可是唐从,却始终没有看到自己弟弟的身影。 正当唐从焦急万分,以为唐立是被什么人掳走了的时候,到了桌子上压在油灯下的一封信。 拆开一看,是唐立此刻只能采用的写写画画的方式,唐从和唐立都没有读书的机会,这是两人平日里书信往来的方式,故而对于唐从来说,想要看懂这封信,却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当看完了信以后,唐从大惊失色,所谓的组织,是什么组织,而专挑小孩子,让唐从的心中不自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唐从冲了出去,看着隔壁的大婶还在扫着自己的院子,见到唐从,大婶似乎都大吃了一惊: “唐从,你回来了呀?” “婶,你看见我弟弟了么。”唐从不在家的时候,到底还是不放心年幼的弟弟,可是自己不过是去旁人家做家仆,唐立还小,又不能带着,故而他只能拜托隔壁的大婶多加照拂。 大婶心疼这兄弟两的遭遇,又是一个村的,多少也有些沾亲带故的,便一口应了下来。 可是现在唐立不在家中多日,唐从又无处去寻,只能问着大婶。 “啊?”大婶看上去似乎有些诧异的样子: “小立不在家么?” “没有。”唐从此刻脸上的表情更加焦急起来,整个人当真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大婶连忙宽慰他道: “许是一时出去玩了,你等等,他便回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唐从摇了摇头,手中还紧紧的攥着那封信,交给大婶,唐从开口道: “他跟张文进了一个什么组织,婶,你知道是什么嘛。” 听到唐从这样的话,大婶当即大惊失色: “这孩子,怎么还真去了啊!” “婶,您知道,对不对?!” “你告诉我吧,你告诉我,我去把我弟弟找回来。”唐从在村中,也遇到过几回张文,不过都是远远的瞧见,唐从在家的时候,张文觉得自己身穿的实在太邋遢了,不敢入内,至于唐立和张文好友的关系,唐从倒是从来不多过问。 直到今日的这件事,才让唐从觉得,自己对于弟弟的照料,似乎当真是有些过于疏忽了。 大婶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似是不知如何开口一般。 张文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整个人此刻,也十分乞求的模样看着她: “婶,就我们两个人在这,这么多年的情谊,总不能让我白白丢了弟弟啊。” 唐从和唐从,就像是从前的任齐治和任齐修,两兄弟互相搀扶着长大,不过比起后者,前者更为幸运一点,起码不用日日将心悬着,故而想法,多少还是有些天真。 “唉。”大婶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唐从又死死的望着大婶,并不给她出去的机会。 “我说了你可别急啊。”大婶最终,还是被唐从的眼神打动,终于还是准备开口。 “嗯嗯。”唐从连忙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也带着迫不及待的样子,对着大婶十分笃定的开口。 “那日村子里的刘老二回来了,带了好多糖果给孩子,可是我瞧见他还偷偷地给村里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多塞了不少。” 大婶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回忆自己为何没有及早发觉此事。 接着对唐从开口道: “你家小立,还是张文都在其中。” “上午发的糖,下午我便听到张文跑到你家,来跟小立说了些什么。” “什么?”张文不知道,更加心急起来。 “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啊。”大婶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我只隐约的听见,大概是在说什么,吃饱,组织,哥哥之类的。” 大婶此刻仔细回忆着,当初落入耳中的只言片语。 “哦,对了对了。” 大婶这个时候像是突然想起来: “还有啊,我听到张文说,是去受苦的,但是能吃饱!” “受苦…”唐从被大婶的话更加代入了云里雾里,这弟弟到底去做什么了。 “多的呀,我也不知道了。”大婶安慰着唐从: “许是过家家,很快便回来了呢。” 唐从倒是希望如此。 但也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 大婶叹了口气,似是在同情者兄弟两人: 可怜呐,可怜呐。 没有任何的线索,村中其他的人又一无所知,至于那刘老二,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成天在外,也许几年才回乡一次,至于他此刻人在哪,更是没有人知道。 一下子断了所有的线索,唐从将家中的大门重新阖上,在家等了一旬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但是主人家给的假期,却已经到了时间。 唐从不得不返回。 总要思考此刻的弟弟究竟在哪,唐从做起事来,也总显得有些不太手脚利索的样子,得了主人家的痛骂以后,他独自游荡在街头。 也正是在这里,遇到了那个男人。 将唐从带回去,那个男人对着唐从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弟弟在哪里。” “弟弟!”唐从听到这两个字,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无论这个人有没有在欺骗自己,唐从都必须要抓住此次的机会。 “我可以告诉你,他被宫中的一位贵人带走,培养做了少年杀手,此刻正在某处秘密训练。” “贵人?”唐从对于这两个字,确实不太理解,或许是因为对唐从来说,这人世间自己所认为的贵人太多,唐从,实在不知道此刻的贵人,又是所指为谁。 “是啊,如今,真正的贵人。”听着那个男子的话,似乎是在奉承,不过对于唐从来说,落在耳中却多少带了些暗自嘲讽的意味。 “还请恩公教我该怎么做。”唐从这个时候很明确的选择了不与男子争辩,反而是干脆利落的认起了主。 男子似乎很满意唐从的表现,也渐渐地,教会了唐从武功,而唐从也明白,男子所指的贵人,乃是宫中的江贵妃。 江贵妃训练小孩子的手段残忍而又高效,可是唐从每日,都想着快快练武,早些能够将弟弟从那苦海之中解救出来。 每日,男子都会告诉唐从在江贵妃那里,又有哪些小孩子没能成功撑过去,而面对男子这样高深莫测的手段,唐从也并不敢提出要将自己的弟弟直接带出来的要求,他还不够强,还不够… 可是有一日,在那死亡名单上,出现的自己弟弟的名声,唐立。 唐从傻了,唐立明明,不是其中的佼佼者么。 但是接着男子告诉了一个让他更加难以接受的事实,是张文在挑战之中以极其残忍的方法杀了唐立,听闻每一个字都唐从,都红了眼睛。 “想要报仇么,就更加强大。”男子对着唐从,最终只下了这样的一个定论。 于是乎唐从便日夜练武,逐渐,越来越收敛的感情。 但是对于张文的一举一动,唐从却十分关注,每日都有人向唐从汇报。 太子身边的高手太多,唐从难以杀了张文。 好不容易,创造了笛县这个机会,唐从特意没有直接杀了张文,而是羞辱他,激起他的胜负欲后,再让他孤苦无依的死去,心中的大仇终于得报,好一阵痛快。 唐从拔出剑跪在地上,好一阵掩面痛哭。 弟弟,我终于给你报仇了。 到了地下,张文,你会早有准备的对吧,哪怕你再找张文决斗,哥哥相信,这次的赢家一定是你,一定是… 第156章:暗涌 唐从坐在地上喘息了许久,才渐渐地恢复了精神。 看着张文的尸体,唐从有些恍惚。 “恭喜。”刚刚紧闭上的厢房门,此刻重新被打开,走出的不是方才的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反而是一个男子,此刻正拍着手掌,闲庭信步的走到了唐从的身边。 “主子。”唐从这样唤他。 “恭喜你啊,大仇得报。”男子此刻看着地上张文的尸体,不知是不是唐从的恍惚,似乎也同样的从男子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恨意。 不过男子对于张文,难道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么。 唐从此刻不敢肯定。 对于他来说,主子是这世界上最为高深莫测之人,唐从并不敢多加揣测。 “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听着自己主子这样的问句,反而让唐从楞了一下。 “啊?”唐从颇有些不确定,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当初你加入我,我给的承诺也是条件就是报仇,如今既然已经完成了,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男子此刻颇为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让唐从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男子看着唐从的表情,便将他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 唐从点了点头,没有否认的意思。 “你还有时间,慢慢想吧。”男子说完这句话,又看了一眼地上张文的模样,到底还瞪着眼睛,看着十分可怖。 只是淡淡的一瞥,男子对着唐从说道: “埋了吧。” 房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男子身后传来了一声清晰的下跪之声: “唐从愿意继续跟随主子。” 而后不待男子回答,唐从便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发出硬邦邦的声音。 “那么接下来,去找他吧。”男子这个时候并未说,他究竟是谁。 可是张文却心领神会了下来。 “是。”唐从拿起剑,又重新踏上了征程。 男子关上房门之后,屋内看似还是和张文所见的异样,可是那张床之下,却别有洞天。 男子不知从哪拧开了一个开关,而后便朝下而去。 在这地下,已经有人正在等候。 “主子。”男子朝着面前的人微微行礼。 “嗯。”在唐从的主子之上,竟还有一个主子! “事情已经办妥。”男子对着面前之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我们之间的交易,完成了。”那人手中的一朵夜来香,被随之掐断。 让男子的心中如愿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主子的这番话,让男子很是诧异,更是有些诚惶诚恐。 “我这么多年,都是在等主子。”男子连忙跪下以表清白。 “再等等。”那人虽然近在咫尺,可是传到男子的脑海之中,却瞬间有了远在天涯之感。 终于,曾经的那个传奇,如今要回来了么。 至于张文死的消息,也许只有当任廷攸永远等不到赶上自己的张文,才能够知晓了,可是现在任廷攸回京的路,倒是显得极为顺畅了起来,身子也渐渐的有了好转,此刻还有三日,便可到达。 可是任廷攸的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张文。 说好的半月之期还有五日,不过张文一直没有消息,任廷攸也不知道,张文是出事了还是耽搁了。 只能寄希望于后者,同时盼望张文早日归来。 “太子殿下,还有三日便可到达千阳城。”任廷攸到底对于莫仇还是有着些许不习惯之感,故而莫仇不想张文一般,时刻跟在任廷攸身边,往往只是任廷攸互换的时候,莫仇才会出现,赶路的途中,莫仇也不过是坐在马车边罢了。 此刻正在闭目养神的任廷攸,听到莫仇的这句话,点了点头: “多加防备便是。” 如今算起来,任齐修还没出手,可真是让他诧异。 那日任齐修一时因为任廷攸的失去权势,而高兴了好几天,枢音和伏城也就陪着任齐修浪费了这么几天,但是任齐修冷静下来以后思索,觉得这件事对于自己来说,也许未必全然是好事情。 起码自己想要栽赃程让的事情,只怕很快便会被拆穿。 此刻对于父皇和任廷攸之间的信任到底有多少,任齐修还没有把握。 他虽是很高兴父皇将程让与任廷攸看做了一个党派,可是任廷攸若是真的咬死了自己未曾做过那些事情,那么自己,又该怎么解释。 这让任齐修心中又慌乱了起来,连忙找来了枢音和伏城商议对策。 枢音和伏城也没有想到,任齐修竟是会这么想。 “王爷,先发之人这个道理永远不落后。”枢音提醒着任齐修道。 “先发,制人?”这不是任齐修一直在做的事情么,如今,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么。 枢音用着肯定的语气,告诉任齐修,能。 “如今皇上也许在您两位皇子之间摇摆不定,而太子的回京必然会打破这个局面,但是如今江贵妃已死,从本质上来说,此刻的王爷您和太子,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况且皇上重用您而轻太子,您的话,也许是更有分量。” 枢音对于眼下局面的分析,很得任齐修的心意,此刻更是不自觉的听了下去。 像是早就料到了任齐修会是这样的反应,枢音在心中冷笑一声,而后接着说道: “既然太子回京还有些时日,那么王爷不妨利用这些时间,做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皇上不是傻子,也许心中对于这些事情的是非早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定夺。如今虽是不过为了哄皇上高兴而已,也并非一定要从此类夺储的事情开始,王爷不妨从其他的地方,慢慢赢得皇上的心。” “其他的地方…”任齐修嘴里喃喃念着。 枢音点了点头: “没错,从此王爷您的路也许会更容易些。” 枢音另辟蹊径的方法,让任齐修产生了兴趣,也许枢音说的没错,这所谓夺储,自始至终都是皇上的圣意裁断而已,那么自己,哄皇上不就好了,干嘛非得时时刻刻叫皇上以为,自己做的每件事情都和夺储有关呢。 “老三,你近日入宫倒是频繁了许多啊。” 皇上此刻怀中还抱着九皇子,朝着堂下端坐的任齐修笑着说道。 “儿臣能够多陪在父皇身边,总觉得是好的。” 听到任齐修端起茶杯,这样开口,皇上脸上的笑意更盛: “好好好,难得你有这份心。” 今日乃是皇室之中一次最寻常不过的家宴,无论是皇后还是皇子,都显得没有那么拘束,连皇上的脸上,也一直带着宽和的笑意。 “你们呐,如今这样便是很好。” 九皇子任希林,坐在皇上的怀中,小手还紧紧地拿着一个拨浪鼓,当拨浪鼓声响起的时候,任希林面上便会露出灿烂的笑容,而皇上对此,最喜欢的便是任希林的笑容。 “皇上所说极是。”李念此刻身着凤袍,坐在皇上的手边,整个人显得高贵而又端庄。 皇上抽出一只手,握住了李念的,颇为感慨的说道: “你这个皇后啊,朕当真是没有白立。” 李念将宫中打理的井井有条,接连没了前皇后和江贵妃,李念的手段又是小茶亲自所教授的外柔内刚,渐渐地,宫中的风气也在不自觉之中好了许多。 “皇上过誉了。”李念听到这话很是高兴,不过脸上,却还挂着谦和的笑容。 “以后,有你的好处。”皇上捏了捏李念的手,动作落在了程让的眼里。 看着堂下舞女的身姿,皇上又颇为感慨的说道: “若是仙贵人还在…” 既然江贵妃已死,那么棠儿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没有久留在宫中的打算,便是一场急病诈死,让这宫中,便没有了仙贵人的存在。 “总会有好的出现。”李念反过来拍了拍皇上的手宽慰道。 皇上也随之沉默。 如今已经一岁的任希林,嘴里已经能够简单的蹦出来几个字节,似乎又深得母亲的真传,当看到皇上似乎有些兴致不高的样子,任希林便是很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拨浪鼓,朝着皇上伸出手道: “抱,抱。” 父皇两个字对于他来说,还有些沉重。 “九弟如今越发的可爱了。”任齐修含笑的目光望来,对于李念来说,却不由得心惊肉跳。 “哈哈。”皇上面上的阴霾被一扫而光,对着任齐修开口道: “朕如今,最喜欢的便是我们的希林。” “对不对?”皇上轻轻刮了刮任希林的小鼻子,而任希林娇嫩的皮肤因为接触到了皇上的手,此刻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这幅模样看的皇上哈哈一笑。 但是皇上刚刚的那句话,却落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最喜欢… 且任希林如今是唯一的嫡子,如此身份,虽是尚幼,却不可小觑。 旁人变幻莫测的神色,让李念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说不定,会有人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但是面上,都是一派平和的样子。 就连刚刚夸了任希林的任齐修,看上去都只是个慈眉善目的哥哥,此刻看着任希林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无限的包容。 “父皇所言极是,九弟自由便不同凡响。” 任齐修这句话,倒像是在拍一个尚且及周孩童的马屁。 皇上有些诧异。 “你今日,倒有些不一样了。” “父皇何出此言?”的确,任齐修今日精神气魄十足,看着皇上,整个人也好似充满了精神的样子。 “老三呐老三,你到底还是朕的儿子。”皇上一笑,指着任齐修摆了摆手开口道。 任齐修依旧是面不改色,不过心中,却好似多了一些什么想法。 不过看着皇上的样子,应当没有想到别的什么。 皇上反而目光转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程让。 “老八,你说你三哥今日是怎么回事。” 这是皇上少有的,第一次将两人看做如此亲密的兄弟。 现今程让和任齐修撕破了脸的事情,这千阳城之中还有谁不知,可是皇上,偏偏最是不懂装懂的样子。 “自是因为九弟当真可爱。” 面对皇上的这个回答与不回答都不是的问题,程让最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第157章:袭击 皇上似乎也是没有想到,程让竟然能有个这么完美的答案,此刻也笑着回了程让的话: “你们两兄弟,还真是兄弟。” 程让颔首,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可是对于任齐修来说,面上同样的波澜不惊,可是心中,却十足的咬碎了牙齿。 这样的一局,便被程让轻易化解。 但是对于任齐修来说,可又不知这么简单。 爽朗一笑,任齐修的样子,倒是显得十足的人畜无害。 皇上本是想看戏的心态,可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怎么今日如此这般。 “八弟最近看上去倒是消瘦了些。”继任希林之后,任齐修又将目光看向了程让。 “三哥何出此言?”尽管任希林如今是不会开口的样子,但是程让,可却没有这么容易的使自己沦为任齐修的傀儡。 “看着八弟的模样,三哥只是心疼罢了。”任齐修淡然一笑,面上似乎没有多少的在意,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着实心疼程让的样子。 “多谢三哥关怀。”程让同样回礼。 “老八看上去着实瘦了些。”此刻就连皇上都这么认为,那么程让,自然也是不能继续瞒下去罢了。 小茶不在的日子,程让的心中也是没有半分舒坦的样子。 “许是近来有些着了风寒。”为了加强这句话的可信性,程让甚至还微微咳嗽了两声。 “既是风寒,八弟还是以身体为重啊。”任齐修这句话,好像说的有所深意。 就连皇上都听了出来。 “多谢三哥。”程让的面上依旧还是那般无懈可击的模样,让任齐修找不到弱点,只能恨得后槽牙养养。 “本王那里还有一株上好的人参,不如给八弟送去。”任齐修又在不经意间显示了自己的优越,也对对于如今的程让来说,这样的一株人参,都是他表面上难得的东西。 “小弟身子还算硬朗,三哥还是留着吧。”程让和任齐修之间,到底还是撕了起来。 被程让的这句话给堵得哑口无言,任齐修终于也摆不出继续对着程让的笑脸,整个人显得有些闷闷的。 但是程让却很开心。 任齐修想要用他皇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他自是不能让任齐修如愿才好。 眼下果然,任齐修气急败坏的样子,让程让看着着实有趣。 皇上也注意到了,这两兄弟之间此刻的不快,明显是由程让主动挑起的,不过皇上,倒是还有些期待任齐修会做何回击。 不过任齐修一直没有的表现,让皇上此刻面上不禁带了点失望。 一场宴席持续到了深夜,还有十天左右,任廷攸便会到达京城,程让可是很期待到时候,一切又会如何的样子。 但是任齐修一直以来的好心情,却被今日的程让破坏。 程让但凡是个懂事的,便不该如此不给任齐修面子,叫任齐修实在有些下不来台。 “你不仁我不义,老八,你可别怪我。”任齐修眯了眯眼睛,说出来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有些诚惶诚恐。 当任齐修第二天找到枢音,向她表明自己要对程让动手的时候,却让枢音倍感意外。 “王爷,您确定么。”又是这样怀疑的语气,任齐修被质疑了多次,如今再听见,不禁面上有些恼火。 “本王自然确定。”任齐修这个时候十分坚定地说道。 枢音看着任齐修的样子,便知道他此刻脑海中究竟在想什么,连忙给任齐修解释: “此刻若是八皇子在京中出了事,只怕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时间都会聚焦到王爷身上,在这太子即将回来的关头,王爷又何必给自己惹麻烦。” 也许枢音说的话同样还是有道理,让任齐修此刻稍稍的有些犹豫。 枢音见状,趁热打铁的说道: “既然八皇子不识好歹,王爷倒不如暂时先忍一忍,等太子回京以后,再借太子的手除掉八皇子,岂不是还不脏了自己的手。” 枢音面上虽然对着任齐修毕恭毕敬的样子,可是心中对于任齐修,早已经是不屑一顾。 此刻看着任齐修竟然还在认真思考的模样,枢音只觉得很傻。 她更是希望,任齐修会做出那个错误的选择。 最终没有让枢音失望,更是不枉枢音在任齐修身边潜伏了这么久。 果然,听完了枢音的话,任齐修竟是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当下也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本王还是从太子下手更为妥当些。” 此刻的任齐修,像是被枢音牵着鼻子走的模样,完全忘记了明明两日前,枢音才对他说过的另一种方案。 被任齐修抛之脑后,此刻,又开始跟着枢音选择此路。 枢音心中的笑容更盛,她就是要这样,慢慢的将任齐修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任齐修不知不觉的时候,枢音为任齐修编织的大网,早已展开。 任齐修这个时候心中莫名的自尊心又作祟起来。 此番任廷攸回到千阳城,可不是带着什么荣誉,反而可以说是带着一身耻辱回来的。 不过是因为任廷攸的重伤,才一直没有人说什么,可是背地里,任齐修却听到了不少大臣们的议论纷纷。 而这些话,如今倒成了任齐修抨击任廷攸最好的理由。 但是任廷攸真的能够这么坦荡的回来么。 以任齐修的角度来说,任廷攸回来自然对他来说是有利的,可是不叫任廷攸吃些裤头,任齐修便总觉得可惜。 可是对着枢音嘱咐道: “你安排人在路上拦着太子,也不用太过火,只给他些教训便是了。” “别伤了性命。”任齐修这个时候对着枢音说的话,当真是不将任廷攸半分放在眼里。 “是。”枢音匆匆而去,领了这个看上去并不难的任务。 于是,当任廷攸还在想任齐修此番怎么会不下手的时候,任齐修的人果然到了。 “你们来的,倒还有些晚。”任廷攸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甚至开起了玩笑。 “太子殿下久等了。”领头人是个陌生的面孔,不过任廷攸已经知道了毕竟如今任齐修的手下还有着十六路月,而此番派来的,也多半都是十六路月的人, 他与十六路月,本就是有着仇敌。 此刻更是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 任廷攸看着领头的那人,目露凶光。 “你们处理了吧。”任廷攸如今是动不了武功的,说完这句话,便将轿帘重新放下,外头随即响起了一阵厮杀之声,在这破晓的黎明,随之带来了大地上的曙光。 来者似乎不弱,任廷攸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轿身之上,此刻都划了鲜血。 但是他只闭眼,装作充耳不闻的模样。 马车前的两人始终未动,他们,才是真正保护任廷攸的人。 果然,在乱战之中有人发现了这一点,当即朝着这两人而去。 其中一人连忙将对手引开,只剩下莫仇继续安然端坐。 但是十六路月的人此次派来的倒是不少,走了一个,还有一个。 这下连莫仇也没有办法,只能和敌人缠斗起来。 “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还真是好身手啊。”马车外传来了声音。 任廷攸仍是不在乎的样子。 莫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专心与那人作战。 但渐渐的,就连莫仇似乎都有些占了下风。 任廷攸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处于怎样的危险之中,打不过也逃不了。 甚至心中产生了一丝惶恐之感,全然没有了刚刚的自信,这个时候的任廷攸,不知道谁可以救得了自己。 但是莫仇毕竟还是莫仇。 能够得到任廷攸的青眼,也绝非一般人。 此刻尽管左手负伤,可是右手,却还坚持握着剑与对方缠斗,并没有轻易离开的打算。 巧的是,和莫仇打斗的人,武功似乎也和莫仇差不多,但是莫仇毕竟还是受了伤,身子算不上灵活,此刻难免有些吃亏罢了。 “还是劝你早早放弃。”那人蒙着面,对着莫仇说道。 “休想。”莫仇脸色铁青,丝毫没有放弃的样子。 两人之间刀剑的交错声,就响在任廷攸的耳边。 任廷攸只能希望这件事快快过去,自己能够快些回到千阳城之中,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地界。 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以至于任廷攸都几乎要错过了,直冲自己而来的破云箭声。 不过只是几乎。 不光是任廷攸,莫仇显然也是听到了这一声,但对方逼得太紧,莫仇甚至没有调转方向的机会将那柄剑击落,此刻倒是甚至有些只能看着剑朝着马车而来。 但是莫仇最终做了一个决定,他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那支箭朝内破去的打算。 “噗呲。”一声,莫仇右手中的剑也随之落下,本以为对方会一剑杀了自己,可没想到,从旁边的路上传来了马蹄声,让发动袭击的人此刻一下子落荒而逃。 太子的队伍之中,又恢复了寂静。 “莫仇!”任廷攸确认了没有危险以后,拉开轿帘便看到了倒在门口的莫仇,连忙喊着队伍之中随行的太医。 好在太医是个聪明人,刚刚早就躲了起来,这个时候,并没有受伤的样子。 因为任廷攸受伤的缘故,太医身上所带的药不少,又对这样的伤口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故而虽然莫仇的伤口看上去有些可怕,可到底还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太医的汇报让任廷攸姑且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的任廷攸,才注意到了自己身边,一直站着的一队人马。 “你是何人。”任廷攸看着面前身着官服,却将自己捂得严实的人,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小人乃下官曹衣,今日本是奉皇上令来安排分田一事,路见太子遇袭,下官来迟了。”看着曹衣身边带着的官员和侍卫,似乎也像那么回事。 任廷攸终于从脑海中记起,也许皇上的身边,当真有着这样一号人物。 “做的不错。”好歹是救了自己一命,任廷攸多少还是有点感激之情的。 也有些庆幸,今日还好带着人,走的乃是官道。 不过任齐修胆子倒也真大,官道也敢来这么一出。 第157章:怨恨 “既然太子已经快到了千阳城之中,下官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不妨下官护送太子前行如何。”曹衣的提议正和任廷攸所想的一样,眼下自己的队伍损失不少,有了曹衣在内,也好多重保障。 “那便,请曹大人带路吧。”任廷攸永远保持着太子的那股傲气,整个人说起话来,似乎也并没有多么客气的感觉。 可他是太子,旁人自是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不可能三天连着赶路。 于是乎任廷攸到底还是跟着曹衣一同入住了京郊的驿站内。 莫仇倒是没有一直昏迷着,可是打斗消耗的力气太多,又因为伤口流血的缘故,大半天,整个人都是嘴唇苍白的,任廷攸特意嘱咐了人好生照料着,等到曹衣能够去面见任廷攸的时候,已是第二天。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尽管半边身子还裹着厚厚的纱布,不过曹衣这行礼,却是半分没有落下。 “爱卿免礼。”莫仇这个时候敏锐的发现,任廷攸对于他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转变。 此刻站起来,也花了莫仇不少的力气。 但是看着任廷攸这幅样子,莫仇似乎便是觉得,这是笔不亏的交易。 一次受伤换来了一个太子的信任,值了。 “太子殿下可有受伤。”莫仇这个时候,和曾经的张文一样,都是嘴角将任廷攸还是放在第一位。 “本太子一切都好。”任廷攸点了点头,两个人此刻倒都是病号,甚至任廷攸虽然受伤早,可是如今还是伤重。 “不知在臣受伤之后,发生了什么,此地又是何处?”当时的莫仇只顾着疗伤,对于任廷攸那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故而有些对于事情的发展不甚了解的模样。 任廷攸这个时候显得极为耐心的跟他讲解了接下来的事情。 “既如此,便是该多谢曹大人的相救了。”莫仇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这是自然。”任廷攸点了点头,他已经派人去查,这曹衣是否与其他的皇子有什么往来,若是没有,招揽为自己的麾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曹操曹操便到。 正在两人说话之间,房门被轻轻扣响,是一个听上去润文如玉的声音: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两人都朝着站在门口的曹衣看去。 任廷攸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露出特别欣喜的神色,但是反观莫仇,面上似乎有掩盖不住的震惊之色。 曹衣的手还停留在刚刚扣响的门上,莫仇的眼神聚焦到了曹衣的手上,而曹衣又包裹的密不透风,让莫仇,面上的表情着实一言难尽。 这毕竟是曹衣的痛处,而对于旁人来说,过多的窥伺也是种不好的表现,想到了这一点的莫仇,还是连忙收回了打量的眼神。 曹衣却似乎不惧。 当得到任廷攸的允诺之后,便淡然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曹大人。”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理智的莫仇,也朝着曹衣行礼道。 “你有伤,这些便算了。”曹衣的话云淡风轻,虽然官阶不高,可是却给人一种不可亵玩的感觉。 “不知草爱卿有何事?”任廷攸问着曹衣道。 “下官想请教太子,何时动身最为恰当。”听到曹衣的这句话,任廷攸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此刻时辰倒算是尚早,等众人们用完了早膳也不迟。” 曹衣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仿佛真的只是来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任廷攸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劲,可是如今,却还是只能如此罢了。 “你这伤…”近来对于任廷攸的袭击太多,他身边的人,还真是一个又一个的折损。 “没事,小裴没有受伤,我二人依旧可以。”莫仇嘴中的小裴,便是和莫仇一起在马车上守卫任廷攸的人。 也是任廷攸同样十分相信的人。 “这便好,这便好。” 任廷攸一连说了两遍,让人从中听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 “此番袭击,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莫仇此刻想着,仿佛还颇有些费脑筋的感觉。 “呵,还能有谁。”任廷攸冷笑,嘴角也扯起了不屑地幅度。 “宁亲王?”莫仇脸上似乎流露出了与方才想同的诧异。 “最不希望本太子回京的,别无他选。”任廷攸十分笃定的说道,不过对于莫仇来说,看上去才是十分了然的点了点头的样子。 “你似乎不知道?”任廷攸看了莫仇一眼,怎么说,莫仇如今也算得上他半个左右手了。 “属下了解不多,还请太子怪罪。”莫仇现在,又乖乖的认起错来。 这个莫仇,和张文似乎还真的是不太一样。 任廷攸心中这么想着,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对着他说道: “无事,日后慢慢来也是一样。” 还有三日,尽管任廷攸明白,以张文的身手来说,定然是要不了那么久的,而张文如此未归,想来也是在路上,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是任廷攸心中还抱有最后一丝希冀,他希望张文多少还活着,还能给自己最后一次宽慰便好。 至于那王郡守,等回了京,任廷攸自是有办法查他。 南州境内风起云涌,而这刚刚打完一场仗打的塞城,同样的不甚安宁。 任辰霖看着疲惫不堪的将士们,路遇自然大加勉励,而在将士们的一路问好之中,任辰霖终于走到了随将军的营帐之中。 和只是脱力晕过去的雪里不同,随将军在这场大战之中,也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将军。”任辰霖在门口喊了一声。 “进来吧。”随将军此刻对着任辰霖点了点头。 “我看最近,不能再打仗了。”南州和大幽此刻咬的难舍难分,对于两方来说,若是继续争斗下去,必定都没有好果子吃。 随将军的心中同样也是如此想的。 这一仗,虽然两方都有事同样的伤亡惨重,不过对于南州军队来说,也算是绝地反击的驿站,也颇为有些震慑了大幽这嚣张的气焰。 也许任辰霖在此等了这么久,此刻,才是真正和谈的好时机。 “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前去和谈,我看大幽那边,也坚持不了多久了。”随将军点了点头。 南州的皇上因为皇子们之间的斗争而暂时没有空管此地,但是对于大幽来说,此番侵略本就是他们主动挑起,他们的王上,内心一定焦急无比。 倒不如趁机摆出条件,也好增加和谈的机会。 “南州的雪里公主,似乎有些不对劲。”任辰霖皱着眉头回忆道。 “她倒很能打。”随将军不由得从心中而发,雪里公主,当真是和她一般年纪大的女子之中,身手最为敏捷的那个。 “不过我看着她,有些内里虚弱的其实。”任辰霖想起来自己看到的一幕。 在乱流之中,雪里公主本就一声白色铠甲显得十分扎眼的模样,却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吐血倒下,而她身边的下属,似乎也早就对此事有所反应,很是迅速的扶起了雪里,并且,给雪里喂下了药丸。 难道这雪里公主,其实有什么隐疾不成。 这倒是任辰霖的一个突破口。 皇上想要雪里公主嫁进来,可是毕竟是大幽的公主,倒也不能给个什么过高的名位,以防掌握了权利,可顾及到大幽,想来也有些不能低看了去。 多半是哪个皇子的王妃,不过却不会是太子妃。 若是心中不愿,那么那个皇子还可以趁机将雪里除掉,倒是一了百了。 但是任辰霖,却不希望这件事由自己亲手来完成。 也罢,如今还是想想怎么与雪里谈判,说服雪里放弃大幽的王位嫁到南州吧。 这样的事情,谁听了都是不划算的买卖,不过现在的任辰霖,也只能这样做了。 至于雪里,自从那日和任齐治那么谈过以后,心思也对于边境的战争并没有多少的想法,反而是想着有些盘算着如何早日结束战争,也好早日前去千阳城。 杜仲听完雪里说的话,整个人大吃一惊。 “公主,你当真相信那人所说的么?!”杜仲如今对于任齐治的厌恶,甚至不愿意称其为元帅。 “杜仲!”雪里终于是有些忍不住的怒斥道: “布利乃是父皇所封的元帅!” 大幽最是忠诚,尽管雪里在任齐治之上,可是杜仲却不是,杜仲这话,难免有些逾越了。 “是。”杜仲此刻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点了点头,瘪了瘪嘴。 “元帅。”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颇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雪里叹了口气,杜仲是她最信任的人,她不希望弄成这样。 “布利如今早就回不去南州了,他只会是我大幽的人,明白了么。”雪里的这句话,无疑是在争取让杜仲心安,可是杜仲的心,始终操心过多。 “臣明白了。”面上的服输,却带来了心里更多的倔强,杜仲此刻几乎已经是肯定了,自己和任齐治绝对是不供戴天。 但是雪里却不知道,还以为杜仲是真的想通了,自己也好松一口气。 “日后见他如见我,放尊重些。”雪里的这句话,让杜仲内心的扭曲终于到了极点,杜仲认主,可也只认雪里一人,凭什么他一个叛徒如今也要和雪里平起平坐,杜仲完全忘记了,这句话,本就是由雪里亲自向他开口提起才是。 但是这个时候的杜仲,已经想不起来这么多,处处看着任齐治,心里满是不爽。 可偏偏当雪里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任齐治已经闯了进来。 忽视了杜仲,任齐治朝着雪里开口道: “公主,南州派了人来。” 大战刚刚结束,南州便派人前来大幽,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走,看看去。”雪里勾了勾嘴角,笑着开口道。 第159章:迎接 南州的局势眼下还未明朗,可是京城之中,又迎来了另一番风波。 “太子殿下此行,还真是辛苦了。”当任廷攸的车轿终于到了南州的都城千阳城门的时候,被皇上亲自派过来给太子接风洗尘的任齐修,此刻正带着人等在门口。 任廷攸此刻还不能站起身来,只是马车的车轮缓缓停下,曹衣为任廷攸掀起了马车的帘。 任廷攸的脸色和刚受伤时相比已有了很大的改善,此刻倒是因为这几日以来难得的休息,反而显得带了些神采奕奕之感。 “三哥辛苦了。”任廷攸此刻嘴角勾起的弧度,在外人看来也许是兄弟之间客气的回礼,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原是两人一闪而过的对决。 莫仇和枢音各自跟在两人身后。 “曹大人也辛苦了。”比起任廷攸对于曹衣的陌生来说,如今的任齐修,倒是将曹衣的底摸了个清楚。 看着任齐修对着曹衣这个低阶官员客客气气的模样,任廷攸此刻心中,更加坐实了这几日的调查。 按照任廷攸所查到的来看,曹衣和皇子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交集,不过真正的主人,乃直接是皇帝。 这就不由得让任齐修对着曹衣刮目相看起来。 皇上待人之严,任齐修自然早就是一清二楚,不过曹衣既然能得皇上的信任,又是如此之人,看来,当真还有几分本事。 故而知道这件事情的任廷攸,这几日来对于曹衣,本就不敢以普通礼仪相待,如今更是器重。 处处都是放下自己太子的身躯,反而是一路上和曹衣聊天,任廷攸发现,曹衣当真是与旁人不同。 说话之间,都透露出一股不经意的优越,仿佛周身的气质浑然天成,而曹衣说出来的话,又是带着十足的道理,有些角度,连任廷攸也难以察觉,经过曹衣的颠簸,这才恍然大悟。 “先生果然睿智。”这是任廷攸这几日挂在嘴角的话,他表现的越好,拿下曹衣的机会也就越大,那么皇上那里,便是不必他再来操心了。 这是任廷攸所希望的事情。 不过曹衣的态度却仍旧和初遇时一样,对于任廷攸虽然照旧是客气,不过却算不上半分的亲近,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十足疏离的意味。 现在也是如今,尽管任廷攸一再邀请曹衣与自己同行,不过曹衣还是坚持的拒绝了,只是客气的让任廷攸先行一步,说是自己随后便是。 任廷攸虽然没有办法,也只好如此。 曹衣和任廷攸好似顺路一般,同时到达了千阳城门口。 任齐修待曹衣很是热情,不光是问好,反而还有主动地攀谈: “曹大人不是去巡田了么,如此凑巧,和太子一同回京。” 连曹衣是去巡田完成任务回来,而并非特意接自己,任廷攸敏锐的发现,不止是自己,就连任齐修,看来也很想拿下曹衣。 任齐修自从那日曹衣的随便几句话便替程让在皇上面前开了罪,后来的种种迹象又表明,曹衣应当是皇上的人之后,任齐修便不敢忽视。 想要去拜访曹衣讨个近乎,可是竟然发现,自己连曹衣的府邸在哪都找不到,至于朝中其他的官员,也不知曹衣的府邸在哪。 看来曹衣比自己想象之中的更神秘,又深得皇上的信赖,所以自己一定要拿下他。 任齐修在脑海中这样想着,此刻再见曹衣,甚至把他放在了任廷攸之前,更为热情。 曹衣面对任齐修的凑近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无其他的回答。 而后曹衣主动又朝着两位皇子行礼道: “太子殿下,宁亲王,皇上还在宫中等臣回话,恕臣先行一步。” “曹大人请便就好。”任廷攸淡淡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而任齐修同样朝着曹衣微笑点头。 曹衣没有犹豫,便带着人策马先行入了城门。 这个时候城门口来往的百姓都在道路两旁看着热闹,眼下既然曹大人已走,那么便剩下这两位针尖对麦芒的皇子,这样的热闹,他们可是愿意一看。 任齐修这个时候,在周围百姓探究的目光之中,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疏离了太子任廷攸,不过他本就希望如此,让所有好好看一看,在边境打仗的太子,是如何灰溜溜的回府的。 任廷攸身边,似乎又换了个侍卫。 看来任廷攸是真的不行了,任齐修在心中窃喜,背叛任廷攸的人越来越多,也让自己越来越满意。 “三哥,父皇可也在宫中等着咱们呢。”任廷攸这个时候的反应,出乎任齐修的意料,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般失意的模样,毕竟,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任齐修的脸色即刻间阴沉了下来,他的眉目之间本就有些凶悍,此刻更是显得不怀好意的模样。 周围的人离得太远,看不清他眼角的细节,看到的反而是任齐修在受到了太子的催促之下,带着人毕恭毕敬的踏入千阳城的模样。 两位皇子似乎并没有直接的表现出什么,反而看上去都是十分正常的模样,这让想要围观的百姓们有些失望。 没有热闹可言,自然也就各自散去罢了。 在刚刚,任廷攸等待任齐修反应的时候,不经意间做出的小动作,让莫仇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随即跳进了任廷攸的马车之内。 “你怎么看。”任廷攸这个时候闭目养神,他知道,等会面见皇上的时候,还有一场更大的风暴。 但是嘴里,却是安静不下来,对着莫仇这样问了一句。 “三皇子不怀好意。”莫仇直接点破了两人如今这表面上的和平,干脆利落的说道。 “我这位三哥,可不是一直在等着我颠覆的那一天么。” 今日的任廷攸对着任齐修处处称着三哥,用词之间满是客气的氛围,不过在人后,却将戴久了的面具终于撕下。 “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应对。”莫仇问道。 “山雨欲来啊。”任廷攸的眉间有些愁容,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叹气的感觉。 莫仇有些不懂,任廷攸为何突然又如此这般,不过他没有多问,还是以他一贯的想法对着任廷攸说道: “顺势而变就是。” 任廷攸没有回答,也许刚刚的问题他本就知道没有答案,他问的,是莫仇还是自己,谁也说不清楚。 而在前面任齐修引路的马车之中,也有着同样的问题。 “王爷,我看太子身边的那个人,只怕不简单。”枢音的话语之中带着凝重,让任齐修有些没有想到。 “连你都觉得如此?”任齐修刚刚下意识的一眼,看向任廷攸身边的莫仇,只觉得比从前的张文,更带了一丝沉重之感,但是既然枢音也这样觉得,她的眼神,绝不会错。 “属下只是猜测。”枢音虽然是这么说,不过那微微下沉的嘴角,却向任齐修透露了她心中的不安。 任齐修自然看到了,想到刚刚枢音所说的话,估计也只是因为不敢下定论,才说是猜测吧。 那么任齐修,便更加注意到这一层。 “你觉得,他能帮到太子什么。”任齐修是在试探,既然枢音心中没底不愿意说,那么自己,便是让枢音说出来,又有何妨。 这句话无意是在问枢音,那莫仇的作用,是否和她一样,军师,侍卫,亦或者说是,打手。 枢音缓慢的点了点头。 任齐修有些失望的闭上了眼睛,看来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这任廷攸身边,并非是没有了可用之才,估计反而是多了一个良将。 自己一定要让任廷攸,从此回宫,便彻底遭到皇上的厌弃。 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皇宫而行,任廷攸心中却还在焦急之中,关于张文的下落。 半个月已到,张文却没有了任何的消息,看来如今当真是遭遇了不测。 不过是谁,又为什么不杀自己而杀张文,是否真的是张文查到了什么,所以被人灭口,那么从一开始的张文被人毒哑,便已经是撒下了网么。 任廷攸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张文对于自己的忠诚,任廷攸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自然了,也绝对不会相信张文是背叛了自己所以才人间蒸发的。 叹了一口气,若非自己执意要张文去查,那么也许张文,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任廷攸将这一切都怪在了自己的身上。 全然不知,整件事若要真的算起源头,也只是江贵妃当初为了他而已。 但是现在,只剩下了任廷攸一个人还活在这世上,任廷攸此番回宫,一定要调查出江贵妃究竟为什么被皇上赐死的真相。 而被任廷攸还记挂着的王郡守,此刻又是什么样呢。 “自在啊自在,逍遥啊逍遥。”今日的笛县倒是正好的阳光,王郡守躺在自己府邸之中的摇椅上好不快活。 “大人,这人生不就是这样的么。”还照旧是那个谄媚的下属,此刻对着王郡守笑着说道。 吃了一颗丫头剥好的葡萄,王郡守十分快活的点了点头: “这太子一走,本官还真是轻松了许多。” “太子看上去,太凶的模样,不好,不好。”下属这个时候又对上了王郡守的胃口。 “嘘。”王郡守率先噤了声,属下看着王郡守贼兮兮的朝着四处探头探脑的样子,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当下也有些紧张起来。 “这话,也就你敢说,也不小心太子留了眼线。”王郡守虽然说出的话是透露着一些严肃的,不过语调轻松,属下也自然而然的听出来这是在跟自己说笑,当下放松起来。 “大人说的是,属下这张嘴啊,得管好咯。” 两个人的谈笑之间,这个惬意的午后,是王郡守生涯之中最平凡不过的一天。 眼看着太阳逐渐落下,王郡守也揉了揉一直在吃的肚子: “去传膳吧,本官有些饿了。” “是。”属下匆匆而去,王郡守的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 第160章:挑衅 皇宫。 和刚刚那句“山雨欲来”正好印了景。 今日,竟是少有的雷雨天气。 而又是十月下旬,此刻的千阳城,已经感受到了浓烈的冬日氛围。 任廷攸一直在马车之中,直到听见了那声宫门口,他才恍然大梦一般醒来。 他的脑海之中,走马观花似的将自己在塞城的表现绕了一圈,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竟是只有一次胜仗,其余时间,似乎都处在低谷之中,而自己更是被打得差点就没命回到千阳城,自己的母妃又被父皇赐死,任廷攸突然生出了一股不易觉察的悲凉之感。 “太子殿下?”由于任廷攸的腿伤,皇上特别下令,任廷攸可以不用去御书房面圣,而是直接入住了宫中属于自己的太子殿,养在宫中,总是更好一些。 谢恩的圣旨让任廷攸来写,当时又是一阵感恩戴德,实则心中却心乱如麻,不知道皇上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任廷攸当时并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到现在,任廷攸也是如此。 刚刚面对任齐修时,任廷攸自然得拿出十足的傲气来,可是现在,任廷攸的心中没有底,也就不敢轻易开口。 看着任廷攸明显有些紧张的握起的的拳头,莫仇对着任廷攸开口道: “属下这般近距离的接触太子殿下的时间不长,从前和旁人一样,远远的瞻仰太子的时候,只觉得太子似乎很是做什么事都充足有底气,可是如今看来,也许并不是这样。” 莫仇的眼神之中似乎透露着漫不经心,他望着任廷攸说道: “太子殿下,一贯是这般没有底气的么。” “本太子何来没有底气之说。”任廷攸骄傲惯了,此刻哪怕是虚得很,可是嘴上仍旧不忘逞强。 莫仇没有说其他的,反而开口就说中了任廷攸的要害: “太子殿下不妨看看自己的手。” 任廷攸低下了头,随后释然一笑: “如此,便是当真有一些。” “太子殿下可是害怕皇上?”莫仇的提问很是天真,却又这么直接大喇喇的说了出来。 “是心疼母妃。”任廷攸也许从前和江贵妃渐渐地因为双方各自的强势,产生了一些摩擦,可是江贵妃真的便是如此这般死去,任廷攸,当真有些难以接受。 “日后,便是太子一人了。”莫仇提醒着。 “他任齐修一人可以坐到亲王位,我乃是太子,母妃又曾经是堂堂正正的贵妃,比他那见不得人的母亲可不高贵许多。”任廷攸一旦说起任齐修,语气之中满是鄙视。 “便是如此。”莫仇似乎很开心,看着任廷攸能够很快相通的样子。 “前方便是太子殿,太子可做好准备了。” “当然。”任廷攸的头又重新扬起,他是在战斗之中受的伤,乃是光明正大的因伤不得不退回来,比起这只知道在京城之中享福的任齐修,他任廷攸自是要高贵百倍。 不过可惜的是,任廷攸一路上都只是在马车之中,听着过往的宫人嘴里喊着“太子殿下好,宁亲王好。” 却不知道当自己的队伍离开以后,那些人,又换成了怎样的嘴脸。 太子殿下,从来只是个职位罢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着,皇上将任廷攸留在宫中,是不是便算作了变相拘禁,而任廷攸,究竟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这些,都是所有人下的注。 皇上却还在另一边。 考虑到任廷攸的身体,一路上马车的速度都不快,如今到了宫中,更是如此。 但是先行一步的曹衣,却没有任何的负担,他甚至没有乘坐马车,反而选择了直接骑马的方式干脆利落。 也甚是无畏的模样。 “微臣参见皇上。”他见到皇上的时间,自然比另外两位要早得多。 “起来吧。”御书房之中,知道今日任廷攸便会到达的皇上似乎心情还是不错,嘴角甚至挂着淡淡的笑意,跟曹衣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一丝欢快。 曹衣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皇上。 却又不明白,皇上到底在期待什么。 莫不是,皇上遇到了什么别的喜事。 可是却又不知道,还是做好自己眼下的事情更为重要。 “微臣已经巡田完毕,这是奏章,请皇上翻阅。”曹衣递上去的文书,皇上简单翻阅过后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不错,你做的很好。”皇上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这让曹衣有些不懂,正在疑问之时,皇上突然问他道: “此番,你是和太子一同回来的?” “回禀皇上,微臣在郊外撞见太子遇袭,贼人见微臣带着人来,便走了。” “太子殿下似乎很是感激,便与微臣同行。” 曹衣刚刚面对任齐修的时候,可没有说太子遇袭,任廷攸对于他的识时务,也自动默认成了比起任齐修,似乎曹衣对于自己来的更加亲近一些,曹衣这个不经意间的举动,是否已经说明他偏向了自己,任廷攸还不敢肯定,不过心中却有了更大的胜算。 曹衣的话说的不卑不亢,也没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 皇上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曹衣问着皇上,是否是有什么差错,但是皇上转而问道: “太子此人,你觉得如何?” 这究竟是不是试探,曹衣心中还没有底,此刻并不敢贸然回答。 “无妨,你是朕的人,说说便是。”皇上又是这般,对于曹衣十分信任,也很体贴,再三表明无论曹衣说什么自己都不会生气,这才让曹衣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 “太子殿下,为人强干,可担大任。” “你在唬朕。”皇上听到曹衣这般客气的话,连连抬起手对着他摇了摇: “朕要听的,可是实话呐。” 对于曹衣的这个回答不满意,皇上还在等着他的另一个开口。 “微臣所说,句句属实。”曹衣脸上的表情皇上永远捕捉不到,而他的语气无论说起什么,永远带着一股莫名的平淡之意,皇上心中明白,此刻辨不出真假。 “也罢,也罢,你也累了,先回去吧。”皇上摆了摆手,示意曹衣退下。 “微臣告退。”当曹衣离开以后,郝公公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对着皇上开口道: “回禀皇上,如今太子殿下已经入了宫,入住了太子殿,不知皇上如今可前去。” “走吧。”皇上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叫人将任廷攸抬到御书房来见自己的冲动,反而是依旧决定自己主动前往才是。 既然郝公公这么提醒,那么此刻前去,倒也是正好。 一出御书房,皇上看着外面的人,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寒冷,许是快要下雨了。 郝公公给皇上披上了一件大氅,同样抬起头看了看,便是劝着皇上道: “皇上,如今这天气,要不改日再行?” “不必,今日,便是挺好的。” 皇上看着兴致勃勃,郝公公也不敢怠慢了去,此刻只好应了下来,跟在皇上身边同行。 朝着太子殿而去。 “儿臣参见父皇。”当皇上到达的时候,果然已经下起了大雨,如今尚未十一二月,按气候来说不过是深秋初冬,千阳城的天气,尚且还不会有雪花的出现。 只是这大雨来的猛烈,就连皇上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 任廷攸还算是凑巧,在第一滴雨点落下的时候,已经被人抬进了屋内,早早地为太子准备好了一切,屋内,也如春天一般暖和。 皇上走进来的时候,任廷攸已经听到了外面的雨声,此刻朝着皇上,任廷攸面上倒满是歉意的模样: “儿臣回宫,反而连累父皇手冷,儿臣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无妨。”皇上摆了摆手,对着任廷攸开口道: “你此番,可是辛苦了啊。” 出乎意料的,皇上当真是来慰问任廷攸的,顺便,也看了眼一旁的任齐修。 刚刚将任廷攸安置好以后,任齐修便没有转身离开的打算。 任廷攸看了一眼身边的宫人,多半是被换成了旁人,从前的人,多半是江贵妃的心腹,如今看来,随着江贵妃的倒台,任廷攸留在宫中的人,多半如今也保不住了,不过他自己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任齐修这个时候仗着只有两人在此,便不由得对着任廷攸开始了一些比较不合情理的话。 “太子殿下许久没有回宫中,相比倒是有些诧异了。” 任齐修这句话摆明了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对于任齐修来说,如今宫中最红的皇子,应当是自己,哪怕任廷攸回来,刚刚看着那些宫人的眼神,对于任齐修,他们可没有什么尊敬之感呢。 这正是任齐修想要的,但是从刚刚下马车到现在,任廷攸一句话都没有说便是有些让任齐修心中不爽,他如今过的究竟是什么地位,他自己心中还没有数么,竟还给他摆脸色,显得什么太子高傲的神色,如今他任廷攸,不过是自己踩在脚下的人罢了。 于是乎,任齐修终于是忍不住的主动挑衅。 “宫中之地,三哥许是去的不多,三哥都没有诧异之感,本太子又怎么会有,三哥说笑了。”任齐修不明白,都已经到了今天,任廷攸到底还在嚣张什么,当真是对自己的境况,半分不理解。 “你!”任齐修本想着要好好的教训任廷攸一番,可是堪堪不过是又忍住了。 反而叹了一口气: “江贵妃走的突然,又不体面,故而父皇当时盛怒之下,贵妃娘娘的人可都陪着贵妃娘娘去了,这件事,也忘记通知太子殿下了,还请太子殿下体谅啊。” 任齐修的这一番话,使得整个太子殿之中的气温瞬间降至冰点。 就连新调来的宫人,都知道江贵妃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任廷攸本人的面前,都是个不能提起的话题,可是偏偏,任齐修,还是不依不饶。 让所有人几乎都捏了一把汗,不知任廷攸对此,会有什么反应。 任廷攸下意识的愣住了一秒,看着任齐修挑衅的神色,他反而回以微笑道: “一直以来也不敢提,不知三哥母妃何处,也好不至于多年来的母子分离。” 第161章:风雨 当任廷攸坐在床上,靠着枕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刚还在害怕任廷攸会不会因此迁怒的宫人们,此刻的眼光又偷偷看向了任齐修。 毕竟比起任齐修来说,任廷攸多少还算是有些体面,尽管母妃死的不光彩,不过他还是太子之位,但是任齐修的身上,却还背负着两个人的命运。 一直以来,未曾露过面的任齐修的母妃,以及那个任齐修叛国而逃的亲弟弟,四皇子任齐治。 许是因为当上了亲王的缘故,让任齐修周身的气息有了很大的提升,若非如此,这宫中存在感不强的两皇子,倒是经常叫人难以分辨。 小时候看着别的皇子都有母妃的宠爱,他们虽然知道自己名义上的母妃乃是皇后,可是却屡屡只能看着皇后对任廷尧和无忧兄妹的宠爱,这份爱,永远分不到两人的身上。 “哦,我忘了,若说不要母子分离,只怕三哥,还得去找一找自己的同胞弟弟。”任廷攸在任齐修的伤口之处,更加的撒了一把盐。 任齐修的脸色铁青,面上露不出半分笑意。 却又好似只能如此。 自己,还是比不过任廷攸。 宫人们似乎没有想到这么具有戏剧性的转折,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能让任廷攸逆风翻盘,不禁对于这个太子,更加好奇了起来。 任齐修一时之间,站起身来有些想走的模样,可是偏偏又顾忌到了皇上,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了下来。 任廷攸脸上当时还挂着笑,对着莫仇说道: “这宁亲王也是第一次来我太子殿做客,礼仪不可没有,莫仇,去给宁亲王沏茶。” 既然两人把话说开,此刻各自也都无需藏着掖着,对彼此的厌恶从刚刚的对话之中便可见一二,于是乎任廷攸也放弃了这一句三哥的称呼,反而是直接开口喊着宁亲王。 “太子殿下还真是客气。”任齐修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对着任廷攸的称呼不再是刚刚呢班好似亲密,这个时候,反倒有了些仇视的意味。 这又让宫人们开始担心,这两个人会不会突然打起来之类。 但是好在,莫仇及时应了任廷攸的话: “是。” 太子殿的主管总归还是留下来了两个,此刻引着莫仇而去。 任廷攸高声道: “菊花茶去火,此刻正适合宁亲王。” “属下遵旨。”莫仇说这话的时候,转过身来朝着任廷攸行了个礼,当他路过任齐修身边的时候,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微笑,让任齐修心中怒意燃烧,莫仇这么做,分明全然就是受了任廷攸的指示,故意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那么自己,一定要在皇上到来的时候,好好参任廷攸一本。 放在桌上的菊花茶始终未曾动过,任齐修终于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来了皇上驾到。 可是皇上直冲着任廷攸而去,对于自己的行礼问候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是一带而过。 皇上对着任廷攸关切的话语,每一句都戳在了任齐修的心上。 任齐修这个时候有些不明白,任廷攸明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难道皇上还不打算责罚么。 就算皇上不打算,那么他也一定要提醒皇上。 当任廷攸听到皇上说自己辛苦了的时候,心中的震惊大于喜悦,皇上这是怎么了,突然夸自己,反倒让自己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儿臣无能,没能获胜归来,还请父皇责罚。”任廷攸的聪明之处,便是及时认错。 不管皇上心中究竟是怎么想自己的,但是自己还是要主动认个错才行,也不至于哪天自己说错了话惹得皇上嫌弃的时候,反倒叫皇上怪罪起自己来。 “无妨无妨。”皇上的脸上显示出的淡淡笑意,让任廷攸更加不知道为何如此。 “朕已经派了老六前去和谈,关于最新的战况,他也已经向自己汇报。” 双方苦战一局,最终落了个平手的模样,这个消息任辰霖和随将军自然早就书信八百里加急送到了皇上的桌上,而这样的时机再论和谈,正中了皇上的下怀,相比大幽那边,也早就已经疲惫至极,皇上很有信心,很快便能够重新恢复安定,还大幽和南州一个不必再战火连天的局面。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让皇上今日显得这般高兴的模样,甚至对于任廷攸,这个本该批评的对象,此刻也显得无比宽容。 任齐修在另一边,听到这话也弄懂了原因,当下又感慨起任廷攸着实是运气好来,就连皇上八百年一遇的好心情,竟也能叫任廷攸赶了个正着,只怕今日,皇上对于任廷攸,不会有太重的处罚。 任齐修瞬间改变了策略,既然这个今日打不倒任廷攸,那么倒不如将他累积起来,等到什么时候,彻底可是扳倒任廷攸的时候,这件事,也会成为最有力的佐证之一。 “我南州定能拿下和谈胜利!”任齐修适时的出声,才提醒了别人他的存在。 “嗯,老三所言极是。”皇上看着任齐修的眼神,此刻是满满的信任。 这一点让任廷攸刚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此刻又丢掉了大半。 他不害怕任齐修的虚张声势,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被他直接登门入室,取得了皇上的信任,这对于任廷攸来说,的确半分不是好事。 任廷攸知道,眼下这件事,虽是遇到了皇上今日心情尚可,对于自己的冲击不是太大,可是朝中又是怎么看自己的,如今他却并不敢想。 任廷攸心中的扭曲,使得他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那般抬起头的模样,如今对于一切,都是心存疑虑。 他必须想办法,重新取得皇上的信任和宠爱才是。 不管母妃的事情究竟因为什么,在皇上面前,任廷攸都不能摆出半分的疑惑模样。 任廷攸对于江贵妃绝口不提,皇上似乎也忘了这个自己曾经宠爱多年的女人所在。 如今皇上的心中,装得最重的还是皇后与九皇子,这对母子,成了皇上平日里最爱看的之一。 “这么久以来,倒是辛苦三哥了。”当着皇上的面,任廷攸此刻果断又重新改口道。 “那里,太子殿下为国征战负伤至此才是辛苦,我这做哥哥,不过与你一样,同是尽皇子为国家捐躯的一份力量罢了。” 任廷攸这句话,像是在提醒,不光是任廷攸,他任齐修,两人都是皇子,也都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皇上怎么会听不出来两人这个时候的针锋相对。 当下脸色便有些铁青起来,任廷攸注意到了,不再与任齐修拌嘴。 “太医,来看看。”皇上到底没有关于这个表现多说什么,只是抬手召来了太医,替任廷攸检查着这一路的风波和身上所受的伤。 “回禀皇上。”太医替任廷攸仔细的检查完了说道: “太子殿下所受伤势颇重,又伤及五脏六腑,须慢慢调养,而依微臣所见,未及年底,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起身的好。” 这样的话,从受伤以来任廷攸便听过许多。 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慢慢的变成了坦然接受,只要太医没有说自己再也养不好了,那么任廷攸便是可以理解。 “既如此,都回来了还是好好休息,宫中的事情自有旁人处理,老五啊,还是身体要紧的好。”皇上的话,似乎在夺任廷攸的权,而又要交给谁此刻更是一目了然。 任廷攸看着任齐修朝着自己露出的笑容,在心底默默地咬着牙,面上,却还不得不一派温柔的样子。 “父皇所言极是。”任廷攸朝着皇上微笑道: “儿臣自当养好身体,日后才好为南州多做贡献,而这琐事,这些日子便是辛苦旁人了。” “听闻你遇袭,可知道是谁做的么,父皇自当给你做主。”任齐修这个时候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任廷攸明明是刚刚见到皇上,根本来不及去向皇上告状,而皇上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眼下只有一人的嫌疑,最为明显。 曹衣。 比他们先行一步入宫,此刻定然也是见过了皇上。 可是曹衣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出乎了任齐修的意料,刚刚自己对于曹衣的那般客气,曹衣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么,还是说,曹衣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自己派来的,对于皇上,也不过是公事公办的汇报罢了。 依据曹衣对于任廷攸的态度,任齐修更愿意相信是后面一种。 没关系,这不过算是曹衣对自己的误伤,任齐修是何等大方的人啊,对于这样的小事,此刻定然不会过多在意。 任廷攸听到皇上这样出乎自己意料问话的时候,心中笃定了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除了任齐修还会谁,但是皇上既然还是这样问了,那么便是要自己给出一个答案。 “儿臣也不知,是何等的卑鄙小人,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 而后任廷攸仿佛又是十分释然的笑了笑: “许是因为儿臣没能获胜回京,有人心中不满吧。” “说到底,还是儿臣无能,还请父皇责罚。” 任廷攸这个时候,显示出了一个十足的好太子的模样,并且贤良的将一切罪责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 皇上自然不可能当真责怪任廷攸,他也并不是逃兵。 便是信了任廷攸的话,皇上此刻也开口道: “看来,还真的是什么卑鄙小人所为啊。” 任廷攸没有否认,面上全然带着的是委屈的模样。 皇上宽慰任廷攸道: “你放心,这件事朕定会替你讨个公道。” 听到皇上这样的话,任齐修却没有半分的话慌乱,好在听伏城汇报说行刺失败的时候,他已经第一时间着人抹去了行刺的证据,得亏派过去的又都是新面孔,料他任廷攸也难以指正。 “太子殿下一路奔波已是疲惫,竟还有这样宵小之徒!”任齐修一下子站了起来,面上满是愤慨。 皇上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任廷攸好好休息,便打算回府。 “既如此,儿臣也算完成了任务,眼下便出宫了。” 第162章:不满 “这倒不急。”皇上此刻喊住了任齐修。 “你过会儿到御书房来,朕有事与你交代。” 皇上看上去当真是两碗水端平,无论是任齐修还是任廷攸,此刻都不着偏差的表现出了十足的慈父情怀。 不过比起任廷攸,似乎对于任齐修的重用,才是这两人一直都在追寻的东西。 “是。”随着任齐修的这一声,自任廷攸回宫以来,两人的初次较量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在任齐修看来,路途虽然有些波折,可是最终,还是自己赢下了这一局。 从任廷攸处出来,跟在皇上的身后,任齐修便是自觉的看着皇上的背影,从中似乎看出了些许皇上此刻性质并不高的样子。 不知是为何,不过还是一路压抑着,进了御书房。 “坐吧。”从太子殿到御书房的距离不远,可无奈外头的风雨太大,就是这样短短的路途,也不禁让坐在轿子中的两人衣衫多少还是沾了些湿气。 “皇上,您这是。”比起任齐修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这太监郝公公的反应,显然更快一步。 当皇上走进御书房内的时候,郝公公便已经连忙替皇上褪去了身上的大氅,御书房内自是温暖如春天,皇上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枢音此刻女扮男装,伪装成了任齐修身边的小厮,却只能留在殿外。 整个御书房之内,任齐修只有靠自己。 和郝公公的行为一样,任齐修也替自己褪去了衣衫。 “不知父皇所为何事?”任齐修心中虽然带着些许得意,毕竟对于皇上来说,这件事不能交给任廷攸,而是可以单独对自己说,也够任齐修去吹一阵子的了。 皇上叹了口气,对着他开口道: “年底的祭天仪式,按理说应当太子或是嫡子,不过眼下太子受伤,九皇子又太过年幼,你毕竟是亲王,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如何?” 这样从天而降的大喜事,任齐修岂有拒绝的道理,当下便压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任齐修跪了下来: “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妥善完成任务。” “有你这句话,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既然来了,就留在这与朕一同用餐吧。”皇上对着任齐修开口道。 皇上这是真的要放弃任廷攸了?任齐修心中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心中满是狂喜,这顿饭,更是对于皇上的夸赞可以说是从头到脚,让皇上的面上,也多了不少的微笑。 午后,任齐修才终于告辞回府。 自任廷攸从御书房走出来的那一刻,枢音便是明显看到了,任廷攸嘴角此刻抑制不住的弧度,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枢音,还是能等得起这一刻。 午后的风雨终于暂时停下,不是春天那般雨后清新,反而带着一种刺骨的阴冷之感,天气照旧阴沉沉的,只怕没过多久,雨声便会继续,不过这一切都影响不到如今的任廷攸,他此刻的心中,可是狂喜才对。 枢音大致有了想法,想必此时,还是与皇上有关。 来时的马车枢音可以蹭上去,可是现在,任廷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有召唤枢音的打算,枢音便是只能怀着满腔的疑惑,默默跟随任齐修回了府。 “快点。”出了宫门,任齐修便催促着马车夫道。 车夫还以为任齐修是因为害怕这天色看上去又是要下雨的模样,连连点头道: “宁亲王请放心,我一定早点送您回府。”说吧,车夫便是明显加快了挥动鞭子的幅度,那马车也终于被带动了起来。 “王爷,到了。”枢音做起伪装来,连声音竟也是如此的想像,任齐修心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 “你跟我来。”在宁亲王府的门前,任齐修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喊出枢音的大名,不知道此刻又会有谁在暗中潜伏,而又是否会对枢音不利。 眼下自己的路走的顺利,枢音可以算是第一的功臣,任齐修还要枢音保自己成功登基才好。 枢音知道,任齐修在脑海之中,定是又在盘算着什么,此刻才会如此积极地召唤自己,但是自己,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 没有半分的怠慢,枢音最终还是跟着任齐修进了府中。 关上了门,任齐修回过头来的微笑,竟是挡也挡不住。 “王爷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么。”听到枢音这么问,此刻的任齐修终于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 “父皇下令,年底的祭礼有我出席。” 听到这话的枢音倒是诧异,连她都觉得,皇上是否是真的要废弃太子任廷攸了。 如今任廷攸既在宫中,这样的行为,着实无异于在任廷攸脸上打了一巴掌。 “那可真是要恭喜王爷了。”尽管心中还是有着诸多的疑惑,但是面上的枢音,倒是半点不含糊地开口道。 “多亏了你们啊。”任齐修此刻难得开口,夸赞着枢音说道。 脸上尽是神采奕奕,任齐修也许是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对这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位子唾手可得。 枢音却全然不这么认为,就算皇上不在意皇后的事情对于任齐修的影响,不过四皇子任齐治那边,将是皇上始终如鲠在喉的一道刺,又怎么会这么容易的咽下去,并且这么相信任齐修呢。 枢音总觉得背后有诈,从很早很早开始,针对任齐修的,似乎每件事都令人有所疑问。 这一个个累积起来的小小问题,最终,都会成为压垮任齐修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却是枢音如今不得不破开的谜团,她的心中难安,关于这个问题,她定然还是需要找出答案。 任齐修还在感慨着,年底应该怎么好好表现,才能让皇上放心的改立自己为太子。 “枢音?”恍然间,枢音听到了任齐修的话。 “回王爷。”枢音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的表现,也许有一些忽视了任齐修,不过总的来说,也并没有露出明显的失态神色来。 “刚刚我说的,你都记住了么。”听着任齐修这样问,枢音点了点头: “属下即刻去办。” “不急。”任齐修抬了抬手劝道。 “还有一件事,非你不可。”任齐修的这句话,让枢音在心中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罢了。 “去看看我那八弟,最近是什么反应。”任齐修的话,让枢音在意料之外。 还以为此番任齐修,照旧会得意忘形,可没想到,他确实记起了程让。 “属下领旨。”既然这样,枢音去会会程让,便也是没什么。 程让这些日子在府中,也的确是有些低调过度。 除了那日和任齐修在宴席之上的挑衅以后,程让便好似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一般,没有半分音讯。 皇上也不召见程让,更给了程让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消失。 就连此番任廷攸回京,程让也因为并未受到皇上的召见,而果断的选择了窝在府中,不见人,也给自己一个清净。 但是任齐修却防着程让是否还是在想什么主意暗中使得自己栽跟头,对于程让,也是严防着在此。 “主子,八皇子最近,似乎没有什么动静。”这是枢音的判断,观察了程让几日以后,仍然见程让和往常的作息一样,眼下关于任齐修即将代替太子行礼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千阳城之中,因为任廷攸受伤的缘故,这件事也没有引起旁人的过多猜测,九皇子才不过是还在学步,皇上会选择任齐修,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没有想象之中的风光,这让任齐修有些不满,程让那边又一直没有消息,终于,任齐修还是坐不住了,日日听着枢音如出一辙的汇报,任齐修心里始终还是以为,不会这么简单,一定不会。 不过枢音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查到,这让任齐修有些恼火,此刻又斥责着枢音: “十六路月跟在本王身边久了,便退化成这样了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我又该如何重用你们!” 任齐修的这句话,说的着实有些重了。 枢音身边的伏城看上去便想要冲过去解释,但是枢音拦住了伏城,若是从前,有人在枢音面前说这样的话,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千百回了,但是现在,枢音却将这样的话语彻底的忍了下来。 “主子…”伏城看着枢音的动作,似乎颇为不解,当着任齐修的面,很多话不好开口,伏城只好压低了声音,望着枢音不解的问道。 “王爷教训的是,那么我,便再去一趟是了。”枢音此刻竟然放下了自己的傲气,反而受了任齐修的这一骂,语气还是十分的恭敬谦顺的样子,让伏城有些看不明白,枢音,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啊… “嗯,去吧。”任齐修摆了摆手,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还在对于枢音的不满之中,不过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枢音走出任齐修府中的那一刻,这一回,伏城竟然走在了她的前面。 看着伏城明显怒气冲冲的样子,枢音明显能够想到,伏城此刻究竟在气什么。 但是对于伏城的性子,枢音却始终认为还是需要打磨的。 此刻没有直接向伏城解释,反而让伏城去十六路月的比武场痛痛快快发泄了一番,枢音这才见了伏城。 “主子。”当伏城来见枢音的时候,刚刚的大雨倾盆之下,伏城早就被从头到脚淋了个痛快,他却并没有躲。 不过知道枢音定是不想这样看到他的样子,伏城到底还是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此刻面上反倒有些透露着人畜无害的模样,和刚刚那副要杀人的感觉,似乎是两个人。 第163章:争论 “主子。”枢音似乎没有听见,站在门口的伏城,终于又叫了一声。 这一次,枢音倒当真是听见了,不过转过头来的模样,望着伏城的眼里,透露出的是慢慢的疏离。 这让伏城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许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可是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时间一点点在两人的沉默对视之中过去。 伏城想要开口,却又最终缩了回去。 “知错了?”枢音这个时候眼光不经意间流转,望遍了世间所有的事物,却唯独没有看向伏城。 伏城此刻关注的重点,却不在枢音的这句问询之上,反而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从前那个霸气的枢音。 为何却要在任齐修面前俯首称臣。 “伏城有不解。”他上前一步,问着枢音。 “问。”枢音明明知道,伏城究竟在不解什么,可是她还是在等着伏城,亲自给自己一个答案。 “伏城不明白,主子今日为何要对任齐修那般。”也许十六路月,本就因为任齐修的看淡,多人心中有所不满,不过能够主动在枢音面前提出来的,伏城还算是第一人。 “我们近来,在做的是什么。”枢音问的这个问题,让伏城一下子精神起来: “自是脱离宁亲王!”这句话伏城回答的很是干脆,像是害怕反悔一般,利落而又迅速的说道。 “我说做的事情,难道不是?”枢音转过头,反问着伏城。 “可是…”伏城这个时候欲言又止,对于枢音的开口,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枢音叹了口气,对着伏城开口道。 “自从十六路月出事以来,你似乎变了。”枢音对着伏城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 “从前你与我的默契,似乎这么久以来,也逐渐有些消散。” 伏城听了枢音这样的话语,心中感到很是无能为力,却又难以否认,事实似乎,不容他反对。 枢音想起了几个月前和伏城那样的对话,但是渐渐地,两个人的距离开始疏远起来,到了今日,终于还是出现了问题。 “我乃是十六路月之主,十六路月究竟遭遇了什么我不会忘记,但是你,你要相信我。”枢音甚少有这样说话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的时候,让伏城心中的歉意更加明显起来。 枢音不由的语气有些激动,对着伏城说道: “你我之间,你要永远相信我,不然我们,乃至如今整个十六路月,都会没命的你知道么!” “可是宁亲王他分明!”想到刚刚宁亲王训斥了枢音以后,又看着她的眼神,让伏城心中有些作呕。 伏城的话只说了一半,枢音却猜到了另外一半的意思,当下对着伏城说道: “那又如何!” “主子,你!”伏城没有想到枢音的千万种有可能的反应之中,她偏偏选了最不可能的一种。 当下便有些难以接受。 枢音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是有些口不择言,当下又努力的冷静下来,望着伏城开口道: “他只是亲王,现在只是,将来最多也只会是,可是我的手中,有凤凰诏,你明白么。” “眼下我要做的事情,带着十六路月与宁亲王划开界限是一方面,与此同时,十六路月曾经在这南州皇室之中所收到过的屈辱,我定是还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我现在受的委屈,若是不受,便是白费了如此。” 虽然就连伏城听着,都不自觉的认为枢音说的的确如此,可是心中,还是难以跨越自己的那道界限。 总是觉得枢音大可不比如此,何须这般委曲求全至此,枢音想要报仇,还有千万种方法,甚至当下想要灭掉任廷攸,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我选的路。”枢音不管怎样,还是照旧对着伏城说道: “你要做的,应当是支持我。” 就连伏城也没有办法否认,枢音说的或许是事实,可是他心中,总是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之感,总觉得有些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是。”伏城这一声长久的寂静之后的应下,多少带了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以为,枢音自然也是知道,可是眼下,她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将自己想要做什么的意图,完完整整的暴露在了伏城的面前。 外头的倾盆大雨还在继续,到了傍晚,甚至还有些愈演愈烈的气势,整个天色已经是完全的黑压压之下,甚至还伴随着一两声轰隆而至的闪电。 外头的嘈杂之声,将整个屋子的寂静,又重新烘托了出来。 伏城的表情,枢音接着灯光看的清楚,她本以为伏城和自己本该是一辈子都能够如此搭档,默契无间的,可是没有想到,到了现在,一切,却又发生了转变。 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横生出来的某些东西改变了这一切,使得两人此刻都还在寻找那个交点,能够让令人同时都学会适应的交点。 眼下,却不是这样好的机会。 枢音曾经将一切早就告知给了伏城,让枢音去查程让,本就什么也不可能查到。 这一点伏城自然是十分的清楚,眼下可是偏偏任齐修点名了要枢音去查,那么难道要一直这样,枢音什么也查不到,而任齐修,只会将整件事的责任推给枢音么。 这是伏城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想要劝劝枢音,再怎么样,也要早日将手上的这块狗皮膏药甩掉才是。 “那么八皇子的事…”伏城抬起头,看着枢音问道: “主子莫不是要一直受着宁亲王的气么。” “你觉得我想是那样的人?”枢音看着伏城,眼神似笑非笑。 有了枢音的这句话,伏城又好似重新活了过来一般,抬起头的眼神里,看着枢音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满是希冀。 “我去见了八皇子。”枢音当初可没有想到,此番去见程让,竟然还能带给自己这么大的收获。 “哦?”伏城知道,枢音一定是有所收获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便有些期待的问道。 当枢音按照任齐修的吩咐,去了八皇子府探查的时候。 “进来吧。”枢音不过是蹲在树上,底下却传来了裴折的声音: “放心,无人看见。” 这样的语气,摆明了是个熟识之人,那那么枢音也没有什么负担,当即便从树上跳了下来。 裴折只是在旁边等着,看着枢音拍了拍留在自己肩膀上的树叶,神清气爽的朝着自己走来: “八皇子已经在等着你了。” “有劳裴大人带路了。”枢音和伏城正面交集的机会并不多,但是两人屡屡谈话之间,却好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自然。 就像此刻,虽说枢音可以算是前来探查被抓包,可是看着裴折的态度,枢音并不怯场。 跟在裴折身后走去。 猝不及防之间,裴折突然抽出了背后的剑朝着枢音刺来,枢音到底还是十六路月的主子,无论是武功还是防备意识都是一流的。 尽管对于裴折信任,可是面对裴折的偷袭,枢音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并且主动拿剑回击。 两个人在八皇子府的打斗,此刻倒是一点没有遮着掩着的样子。 刀光剑影划破天际,裴折突然收起了剑,施展轻功朝前飞去。 枢音随后跟上,最终,两人平稳的落在主院之中。 枢音看着裴折并没有回头看自己的打算的时候,似乎想要像他刚刚那般偷袭,不料裴折竟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无需目光,便打偏了枢音手中的剑。 “啪!啪!啪!”这含笑一边鼓掌一边走进的人,除了程让,还能有谁。 “十六路月的主子,武功果然不错。”枢音看着程让这么轻易地就将自己的身份识破,联想到程让和小茶之间的关系,还以为此事是小茶说与程让所听。 便是没有计较,枢音对着一旁的裴折翻了个白眼,而后问着程让: “试探我做什么。” “自是有你的好处。”程让对着枢音笑着开口道。 “何来好处。”枢音冷笑着讥讽: “你不过是想试一试,看看我这十六路月的主子,究竟是是真是假吧。” “论起伪装,我可比不过您八皇子。”枢音知道,程让的伪装术,全然是可以换成另一个人。 大概也是程让有了同样的顾忌,自己能够发现别人,那么别人自然也能够发现自己罢了。 故而才让裴折才试一试枢音这不可伪装的身手。 说起来,程让与枢音之间,因为小茶的缘故,两人多少也算是有些联系的,但直到今日,这样的碰面竟都算是少有。 还真有些稀罕。 “八皇子这样的贵人,见我不知何事。”枢音将程让自动划分到了小茶一派,此刻对于程让,并没有什么好的脸色,倒也说不上敌意。 她跟在任齐修身边这两年,看着他们玩弄权势,任齐修和任廷攸之间的争斗不休,可是枢音却知道,这只不过是程让不屑一顾罢了。 若是程让真的算起来,在当初就参与到了他们的斗争之中,估计此时,程让已然登基,甚至不仅仅是被立为太子,小茶的出现,打乱了程让的所有计划。 或许两人都是,对方生命中的例外,遇见之后,却又这么合情合理的纠缠在了一起。 程让看着枢音的样子,却没想到枢音的性格竟是如此。 “我有招惹过你么。”程让轻笑一声,对于枢音这样的态度,似乎还是有着不解。 第164章:密谈 “八皇子自是没有。”枢音点了点头,对着程让的刚刚的话肯定的否认道。 “又为何是如此态度。”程让有些不解,便是干脆的对着枢音问道。 “八皇子为何不去问问浮罗城城主小茶。”枢音对于小茶,本就是恨不起来,又更加不可能杀了她,从前不过是说些玩笑话罢了,最多是在人后,自己默默地伤心一阵。 可是现在,伏城这些日子态度的转变,让枢音的心中终于彻底的难受了起来,此刻不免,无论是对于程让还是对于小茶,提起来都没有什么好态度。 程让却偏偏还要见她,自然让她语气不佳。 关于小茶的身份,枢音毫不怀疑,程让也许从一开始,并未和小茶相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果然,现在的程让听到枢音的话,反倒是十分了然的样子。 “原是气还没消。”程让抬起头感叹道。 他和小茶,都是一派见惯了大风大浪波澜不惊的模样,可是枢音从前是如此,如今再提起小茶一事,她的心中却自始至终难以平定。 听到程让这样的语气开口,枢音更是想要据理力争。 “莫不是在堂堂的八皇子和大名鼎鼎的浮罗城面前,我十六路月,当真就是一派宵小之徒么!” 在任齐修面前被轻视,在任廷攸面前被轻视,如今到了程让的面前,枢音还是抬不起头来,这让枢音心中的感觉,此刻差到了极点,对于程让,也没有了任何的好脸色可言。 “本王自不是如此。”程让倒是连忙否认了枢音的这个说法,似乎他对于十六路月,还是颇为有着好感的模样。 枢音看着程让的样子,语气之中满是好生没好气。 “怎么不见小茶,她人呢。”枢音对于小茶,或许真的是憋了许久此刻终于开口,也许她从前认为的可以原谅小茶,到了今日,都敌不过枢音自己心中的烦闷,此刻对于小茶,也着实是有些讥讽。 程让听着枢音这样轻蔑的语气,皱了皱眉。 若是换成以前的裴折,因着小茶与程让之间的关系,听到枢音这样放肆的话,此刻定然也会忍不住出手,不过现在,裴折反倒觉得或许枢音说的话,让他更多了几分对于程让的同情。 已经一个多月过去,关于小茶,当真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程让却还在耐心的寻找,每日都听着一无所有的汇报,可是程让,却偏偏还一直坚持着听了下去。 裴折曾经劝说过程让要向前看,向前走。 可是程让不愿,这让裴折的心里,也是没有半分的办法。 好在今日,有了枢音这样对着程让开口,让程让能够及时醒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故而裴折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劝阻。 程让听到枢音这样的话,手中摩挲着的,是小茶曾经送给他的一支发钗,今夜程让洗漱完之后,任凭一头墨色长发散落在身后,看着远方的树上,正在想念小茶的时候,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躲在其中的枢音。 于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便将枢音请到了自己的面前。 此刻听着枢音这样放肆的话,饶是程让,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眼下失去了小茶,可是他也绝对不容许旁人,在自己面前诋毁小茶。 “还以为十六路月敢于和太子抗争,相比十六路月的主人应当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如今看来,倒是这样的小肚鸡肠。” 枢音只觉得哪哪都不顺,程让特意将她请下树,又让裴折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面前,难道,是为了和自己吵一架的么。 至于小茶不再程让府中的原因,枢音自然也是很快的想了个明白,小茶乃是堂堂的日理万机的浮罗城城主,此刻定然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办,不在这里,也很正常。 也许枢音对于程让这样的态度,不光光因为他和小茶之间的关系,更是,程让也是皇子。 如今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三个皇子之中,两个都和枢音多少有些仇视的样子,如今看来,对于程让,枢音应当可以算是发自天生的厌恶罢了。 既然如此,想通了的枢音也就不再为难自己,面上朝着程让笑嘻嘻,枢音说出的话,倒是没有了半分的顾忌,刚刚或许看着程让的样子,枢音竟然发现自己内心有着一股莫名的抗拒之感,但是现在,枢音终于好似吐出了口中的一口恶气,对于程让她没有半分的留情面可言。 枢音似乎还想要开口说着什么,但是程让已经率先将枢音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给堵了回去。 “不知这凤凰诏,十六路月的枢音,用着可还顺手?” 枢音看着程让突然转移话题,却没想到他会说到凤凰诏之上。 “八皇子的东西,自然是好用。”凤凰诏自从小茶交给了枢音以来,枢音便没有对任何外人提起过,而凤凰诏第一次在枢音手上流失以后,正是到了程让的手上。 可是后来又由小茶交给了自己,程让如今既然提起的这件事,莫不是,他还想要回去不成? 这是枢音的第一想法,可又觉得,不应当是这样。 “八皇子的东西,我用着自然顺手。”裴折听了枢音的话,只觉得刺耳,若说枢音刚刚是一时怒气上头,才说出那样的话来,那么现在,便是明摆着的故意为之。 裴折似乎想要给枢音一个教训。 但是程让却拦住了裴折。 “不急。”程让这样对裴折淡淡开口。 却不是对着枢音。 “太子和宁亲王斗的这么凶,若是十六路月始终跟在宁亲王身后,想来这凤凰诏,你也保不了多久了。”程让身子向后微微一靠,脸上挂着那种不可一世的笑容,显得猖狂又不过火。 “我的东西,能保多久自然是我说了算。”枢音手中一直紧紧握着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出鞘的模样。 “不由八皇子操心。” 枢音摆明了,对于程让软硬不吃。 若是换成了任廷攸身边的张文或是莫仇,此刻只怕会焦急的和枢音打起来,但是裴折不会,跟在自己的主子后面这么多年,裴折最学会了的一招,就是扮猪吃虎。 风雨不动安如山,这或许就是这对主仆两最好的写照。 枢音本以为自己说了这样的话以后,裴折或是程让,会跳出来反驳自己,到时候自己大不了和他们打一架,也能脱身,可是裴折就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却又不开口的样子,让枢音反而多少有些难受起来。 再看程让身边的裴折,倒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自己刚刚说的,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程让和他,两人如出一辙的脾气,让这个时候的枢音,彻底的无语起来。 “你究竟想怎么样。”枢音面对两人这样的态度,也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可是这两人的武功,许是都不在自己之下,更何况是两人联手,到时候定是插翅难飞。 有了枢音的这句话,程让和裴折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下来。 程让知道,枢音这个时候已经是几乎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了,接下来的事情,要容易的多。 而裴折却想的是,终于逼着自己板着脸了,天太冷,有点累。 “本王可没有打算害你。”程让此刻干脆利落的说道。 “在八皇子和浮罗城城主的面前,我十六路月,有的选择么。”枢音语气不佳的开口。 谁都能听得出来,枢音此刻的不满。 程让对此一笑了之,且并没有否认枢音的这个说法。 她说的本就没错,她没有选择的机会。 可是还要看程让给不给她这个机会才是。 “若是我说,让你选择做不做这个女帝,你,如何选择呢?”枢音没有想到,程让明明是皇子,可是竟然看上去的态度,是要自己称王称帝,这是在试探自己么,枢音虽然想的也是如此,可是眼下,并不敢轻易接招。 “你莫不是要说,你虽然有着凤凰诏,却半分不想登基这样的话语吧。” 程让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这样的话,本王可不会信。”程让在等,等着枢音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枢音对着程让反问道: “以我十六路月的能力,我似乎并不需要八皇子的帮助。” “十六路月是否还是曾经那个只效忠于枢音的十六路月,而现在,又混了多少宁亲王的奸细在其中,首领不会不知道吧。”程让抬起手,轻轻擦了擦另一只手紧紧握着的发钗上面的灰尘,看着发现重新恢复洁净的样子,程让这才满意的露出了小脸。 枢音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的确是说到了自己的心里,究竟有多少奸细,自己也当真是不知道了。 所以脱离任齐修的事情,才会办的这么慢,她还以为这样的事情不会被旁人知晓,可是程让的手,显然伸的很长。 “八皇子还真是洞察天机啊。”枢音皮笑肉不笑的对着程让说道。 “哪里哪里。”程让嘴角挂着的笑容,无疑彰显了她的好心情。 “你难道对这位子,没有半分的心动么。” 面对枢音的此番提问,程让很是利落的摇了摇头: “这不是我要的。” 从始至终,程让如此,都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罢了。 可是一辈子的勾心斗角,程让从来都不要这些,他如今最想要的,也不过是找回小茶,且能够和小茶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罢了。 许是程让的眼神太过专注而又虔诚,所想的东西,是枢音看不懂的。 枢音最终还是相信了他的这句话: “我答应你。” 第165章:咆哮 枢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时局之下慢慢的无奈之感。 她为了能够抱全十六路月,此举无疑是将十六路月从狼穴之中救出来,而后又推到了悬崖边上,至于程让,就是那个牵着绳子的人,至于十六路月会不会再次摔落悬崖,如今的命运,乃是交到了程让的手里。 枢音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究竟对不对,可是她已经别无选择。 这样的话,枢音本以为可以将这件事交代给伏城,可是伏城今日的表现,终究还是让枢音收回了口。 当伏城问出那声“哦?”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枢音,不会将自己和程让谈好的条件,说给伏城听。 可以料想到伏城究竟会是怎样的反应,枢音忽然觉得,也许没有多大的意思,这一切,倒不如自己默默承受的好。 “没有什么收获。”枢音说这话的时候,正是因为伏城对于自己的过于了解,让枢音不自觉的扭过了头,看着窗外。 枢音装作深沉的样子,伏城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还以为枢音只是有些感慨,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故意躲着自己,自然,伏城也就没有对枢音的话产生怀疑。 从这一刻开始,曾经共同走过无数生死的枢音和伏城,终于还是之间产生了芥蒂。 “你去查一查,小茶。”枢音也不知道哪里说不上来,明明小茶不在程让的府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枢音,却从程让的言行举止内,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枢音说去查,伏城便也没有否认的意思,当下便点了点头前去。 外头的风雨又起来了,所有人都沐浴在寒冷之中,都在等待着天光乍亮的时候,渴望那一丝能够照在身上的光明。 在整个十六路月即将重获自由的时候,却是谁也不知道,这所谓自由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任齐修府上,因为对于程让的追查一无所获,任齐修那日怪罪了枢音以后,心中倒是也有些悔意,程让乃是什么样的人,任齐修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多半也是程让藏得过深了而已。 任齐修此刻看着他,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带着任齐修一同去死。 可是任齐修心中,还不放心的,是宫中的另外一人。 自从第一日任廷攸回宫中有些热闹以来,这太子殿,便是以任廷攸受伤需要静养为由,拒绝了多人的探访,一切好似又恢复了寂静。 任廷攸似乎有着充足的时间养伤,整个人此刻都是无所事事,而又显得有几分慵懒的模样。 皇上从这之后也并没有来过,每日除了太医的到访,剩下的时间们似乎整个太子殿之中,都显得有些静悄悄地。 好在任廷攸如今,倒是可以坐着轮椅出来走动走动了。 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此刻又是冬天,若是在外面呆久了,任廷攸便是不自觉的总会有些身体难受之语。 任廷攸难以忘记,自己在战场上,被雪里公主的人是如何伤害的,那每一刀和每一脚,午夜总是会叫任廷攸惊醒,冒出一声冷汗。 而这个时候的莫仇,也只能安慰着任廷攸,养好身子,才能够报仇。 许是任廷攸虽然回宫了却只能安静养伤的缘故,宫中和任廷攸之间,好似因为太子殿的这道大门,将两者切割开来,而莫仇看着任廷攸的样子,有些传闻,也尽量不让其传到任廷攸的耳中罢了。 任廷攸也什么都不问,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看看书,其余时间,多半还是在休息。 日子看着似乎是很平静。 不过因为皇上提前一个多月便定了任齐修代替任廷攸的缘故,似乎表现的有些像是任廷攸的受伤,正好给了皇上一个机会更加重用任齐修,加之这么久以来,皇上的表现。 于是乎宫中纷纷有传言,皇上不久便会改立太子,册封任齐修。 关于任齐治对任齐修的拖累,已经没有人会再提起,似乎宫中,从来都不曾有这个四皇子的出现罢了。 至于任廷攸被废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在战场上表现不佳,不禁没有顺利的拿下大幽,反而还将自己弄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堂堂太子,回京以后将近三个月不能参政,至于剩下的三个月,还要看他能不能够恢复好身体。 这着实显得有些荒唐过了头。 对于旁人来说,也实在有些可笑罢了。 尽管莫仇和任廷攸身边的人都尽力瞒着这些流言蜚语不让任廷攸知晓,可是到底,还是被任廷攸有所察觉。 这竟是任廷攸宫中的一个小宫女闲聊时不经意间说漏了嘴。 “你说,太子要被废了?”猝不及防之间,任廷攸的嗓音从背后响起,正在嗑瓜子聊天的宫女,脸色一下子吓得惨白。 转过身来跪下朝任廷攸磕头道: “奴婢瞎说的,太子不要当真,一切都是奴婢瞎说的!” 手握在太子身后的轮椅手把上,莫仇的目光好像是死亡凝视一般,宫女只觉得头皮发麻,半分不敢抬起头来。 “无妨,你说来给我听听。”任廷攸此刻面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话的语调也不似旁人所想的那般可怕,宫女抬起头,似乎有些不害怕了起来。 “你说说看。”任廷攸在鼓励着她: “我只当做听玩笑话,也就忘了。” 宫女是今年新来的一批,又恰恰是在江贵妃死后才入宫。 眼下李念治理宫廷井井有条,小宫女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更加没有看过这宫中的腥风血雨,看着年轻英俊的任廷攸,朝着自己的笑容,宫女此刻甚至做起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朝着任廷攸羞涩的笑了笑,脸颊也飞快的泛起一阵腮红: “回太子殿下的话。” 当小宫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刚和宫女一同聊天的年长嬷嬷,也跪在一边,此刻颇为有些绝望的闭起了双眼。 当小宫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统统告知任廷攸以后,整个人还朝着任廷攸又笑了笑,坐在轮椅上的任廷攸同样的回之以笑容,只是当宫女一句一句的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注意到的,是任廷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凝固。 终于,当宫女说完一切,想要再在任廷攸的面前施展自己的魅力的时候,抬头看见的,却不是刚刚的那一张如沐春风的脸,此刻任廷攸的表情,反而满脸透露着怨气,周身释放出来的,也是满满的低气压。 宫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当下再次将头叩在地上,不敢抬起,面上也颇有些害怕的样子。 可是头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任廷攸又因为生气,本就重伤的肺部,此刻更加的难受起来。 好在太医的及时赶到,莫仇也将任廷攸推回了屋内,不再吹着外头的凉风,只是居高临下的对着那宫女说了一句: “你也一同进来。” 宫女的心中诚惶诚恐,却又不敢拒绝,只好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了莫仇的身后。 “太子殿下,切记不可再动怒,动武,今年内是绝对不行的。”太医的再三嘱咐,被莫仇记在了心里,看着表情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任廷攸,莫仇稍稍放下了心。 但是那一直被晾在旁边的小宫女,这个时候当真有些心如死灰。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所以太子殿下才生气的么。 是因为自己的不检点,让太子殿下知道了这样的话,从而又从这生死关上又走了一遭,此番若不是太医恰好在,若不是任廷攸喘过了气来,那么自己,便会成为谋杀太子的凶手。 这样的认知太过可怕,让小宫女一下子就慌了神。 “太子殿下,奴婢罪该万死!”小宫女连忙朝着任廷攸跪下,嘴里还高喊着。 突如其来的声音,反而让任廷攸有些被吓到了起来。 “大声什么!”莫仇这个时候对着小宫女开口道。 小宫女哪里见过今日的事情,此刻整个人,已然被吓出了眼泪,又经过莫仇的这一声训斥,却是只能默默地流泪,当真是可以说是半分的不敢再有别的轻易开口。 “你,抬起头来。”当宫女依照程让所说,缓缓抬起头来的时候,整张脸倒是还算清秀,不过两道泪痕明显,眼睛已经泛红,看上去委屈巴巴的模样。 “本太子,要被废了?”任廷攸这个时候开口,语气中透露着阴森,可是宫女的泪眼朦胧之中看到的,却还是任廷攸笑眯眯的眼神。 当下便不再像刚刚那样肖想什么,反而有些害怕,不敢轻易回任廷攸的话。 “无妨,你但说便是。” 任廷攸的语气之中还是慷慨,可是小宫女,却是不敢说。 “本太子要你说,现在就说!”任廷攸突然大声起来,而后又是猛烈地咳嗽。 莫仇安抚好任廷攸以后,过去猛地踢了宫女一脚。 这力度来的太大了些,宫女直接倒地,而头又是不偏不倚的撞在了桌角之上,当下鲜血直流。 任廷攸看着才觉得畅快,莫仇没有说话,直接将宫女拖出了门外。 一道长长的血印,看得人触目惊心。 刚刚任廷攸的咆哮,他们也听见了,此刻个个缩着脑袋,半分不敢出去看任何的热闹。 “太子,处理好了。”当莫仇安排好一切回来的时候,任廷攸又恢复了刚刚安静的样子,正在看着书。 端着水盆进来打扫地面的宫人,此刻头也不敢抬,只是奋力的做事,打扫干净以后,便是连忙离开。 “关于我母妃的事情,有进展了么。”任廷攸这些日子自然实际也没闲着,江贵妃的事情,他定然还是要调查清楚。 第166章:高热 “嗯。”莫仇点了点头。 听到莫愁的这一声回答,任廷攸显得很是兴奋: “究竟如何,你快说来与我。” 任廷攸的变脸来的太快,若是旁人所见,只怕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外头的太子殿静悄悄,只有下人奋力洗刷地面的声音,没有人知道那个死去的宫女真名如何,所有人知道的,不过是这个屋内的太子,并不如表面上一般好说话,日后他们当差,还是要将头提着过才好。 皇后的宫中,这些日子也不太安宁。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随着任希林这一声痛哭,周围围着的一圈人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李念怀中抱着不断伸手蹬脚的孩童,乳母正拿着任希林平日里最喜欢的拨浪鼓逗弄着他。 可是今日的任希林,却是半分的不买账,依旧发出惊天的痛哭之声,整个人总之就是哪哪都不舒服,却又不会说出什么话,一张小脸也不只是哭得还是因为发烧,总之显得通红,让李念看着有些十分焦急的样子。 是的,出生以来,任希林第一次生病了。 却是有些格外的闹人。 李念也很是头疼,任希林这病,太医虽说只是风寒,近来天气降温,似乎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可是却比普通的风寒更加严重,而小孩子,又不能说出自己究竟哪里难受,这让所有人都不禁有些揪心。 是不是还有其他生病的可能,李念第一反应便是如此,再三让太医检查过,确定是风寒,心里才稍稍放下。 可是任希林一直这么无止境的哭闹,也始终不是办法。 李念心中烦闷,只能将脾气撒在了宫人们的身上: “小皇子刚刚走路,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宫人们也喜爱任希林,也知道这是自己的疏忽,便是由着李念来骂,心中只希望任希林能够早日的好起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这个时候,一道女声闯入了皇后殿中。 “参见宜嫔娘娘。”经过两个月的修养,宜嫔本就对自己下手不重,如今的身子已然全部见好,也和从前一样,对于皇后宫中,她更是常客。 “宜嫔姐姐免礼。”李念虽然也很高兴看到宜嫔,不过还是顾及怀中的儿子,眼神难以分给宜嫔。 “小皇子这是怎么了?”宜嫔看着任希林少有的这般哭闹,脸上更是着实有些不太正常,加之李念焦急的模样,便是连忙问道。 “呀,这么烫。”宜嫔探了探任希林的额头,惊讶说道。 “宜嫔姐姐,小皇子生病了。”李念苦笑着,对着宜嫔开口道。 “我来看看。”李念虽然挂念着儿子,可是宜嫔也不是什么外人,便将任希林交给了宜嫔。 任希林依旧还是哭闹着,不过宜嫔的嘴中此刻慢慢哼出了一首南州通俗的童谣。 而令李念惊讶的是,任希林虽然还在发着烧,可是没有想到,他渐渐地,也停止了哭闹起来。 “姐姐真有办法!”李念此刻惊讶的说道。 “皇后娘娘比臣妾年轻得多,这首歌许是没有听过。”宜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和任辰霖嘴角,当真是如出一辙。 两个人一模一样周身的气质,让李念也有些盼望,若干年以后,是否任希林,也会和自己如出一辙。 “幼时还是听过的。”李念这个时候也对着宜嫔开口道。 “许是入宫以后忘了。”李念嘴角微抿,对着宜嫔说道。 “可是天冷,小皇子才会发烧?”听着宜嫔这样一问,李念反而有些不确定起来,将宜嫔拉到一边,李念对着宜嫔开口道: “好姐姐,这件事的背后,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宜嫔听到李念这样的话,似乎是大吃一惊,而后朝着周边看了看,宜嫔压低了声音对着李念说道: “妹妹这是怀疑,有人对小皇子下手了?” 此刻只有两人,怀中还有一个熟睡的任希林。 李念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好姐姐,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我不奢求他能够登上那至尊之位,却也只想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前些日子皇上在宴席之上说的话,姐姐可有听闻。” 皇上说最喜欢的皇子是任希林,这样大的消息,宜嫔自然也是多少还有所了解。 李念叹了口气,对着宜嫔说道: “有着皇上的宠爱,我们母子两看似是风光无限,可是真正的,内里潜藏的危机却也万分之多。” “妹妹有时候,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有主子呢。”宜嫔看着李念有些灰心的模样,她的心中对于小茶倒是充满了无限的信任之感。 只好宽慰着李念说道: “自九皇子出生以来,妹妹母子两定然遭遇了许多的风险,可是这些,不都是主子帮我们解决了么,妹妹自是要相信主子。” 李念也不知道,在任希林生病以后,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如此诚惶诚恐。 宜嫔却同样为人母,自然明白,将怀中的任希林小心的交还给了李念,宜嫔又拍了拍李念的肩膀: “你我都为人母,你心中的担忧,我在辰霖小的时候也想过多次,他又是残疾,不受皇上喜欢,但他每次生病,我这心呐,都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般,当真后怕。” “眼下小希林才会走路,又是第一次生病,你心中的担忧,我当真是切身体会到了。” “不过比起你来,也许我们母子两还算是幸运的,妹妹身居皇后之位,虎视眈眈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而妹妹又要守护幼子,入宫年份尚浅,若是有什么姐姐能够帮得上的,妹妹尽管说便是。” 有了宜嫔的这句话,李念的心才渐渐地放了下来。 宜嫔替李念轻轻擦去了她眼角刚刚落下的那滴泪珠,宜嫔开口道: “你是皇后,那怕心中想的再多,可是面上,都是不能流露出来的,知道么。” “不然便会沦为旁人的把柄,到时候,对你,还是对小希林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一定要自己强大起来。”李念忽然意识到了,一直依靠小茶,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小茶愿意帮她,所以她能够依靠小茶,可是小茶却不能保她一辈子,在这宫中,究竟还是要自己强大起来才好。 “嗯,你肯这么想,我便是最放心的了。”有了李念的这句话,宜嫔好似也松了一口气一般。 “不过姐姐,我已经许久没见主子,主子一个多月,也都没有出现在宫中了。”李念这个时候又有些焦急起来,对着宜嫔说道。 “嗯?”她近来只顾着养伤,对于这件事,倒是没有过多的关注什么。 但是李念这样一说,好像的确如此。 “近来宫中可有什么主子要我们去办的事情么?”宜嫔问着李念。 后者摇了摇头: “似乎江贵妃倒台以后,便没有什么了。” “主子派给你的那些人,也还在么。” “在的,前些日子,还抓住了一个想要行刺希林之人。”这样的事情,李念并不敢声张,若是皇上知道了,派人来保护她们母子,那些派来的人之中,李念一个都信不过。 倒不如就这么默默地将人捉起来,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不敢再来,才是一个好计谋。 “好妹妹,那你便放心吧。”宜嫔此刻坚定地说道: “主子没有忘记我们,照旧还是在保护着我们呢。” 宜嫔说的话也有道理,让李念点了点头,终究是没有再继续纠结。 但是宜嫔的心中却长出了一口气。 眼下任辰霖不在京中,宜嫔刚刚说的话,自己心里实则也并没有多么有底,也不过是安慰李念的话语,至于李念终究会不会信,宜嫔并不知道。 但是既然李念相信了,那么自己心中其他的所想,也不必再叫李念知晓。 有的时候,不知道,反而才是一种幸福。 “我看着这小希林发烧还挺是高热的,妹妹还是赶紧趁他睡着的时候,传太医再来看过才是。”宜嫔这个时候的话突然转到了正题上,提醒了李念,怀中还有个浑身高热的孩子。 “是了。”李念这才带着宜嫔,又重新回到了寝殿正中。 “传太医。”无需李念,当任希林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宜嫔便主动对着宫人们说道。 不敢怠慢,太医也连忙匆匆而来。 没有想到,一会的功夫,这小皇子又是发起了高热,太医着实觉得有些棘手。 宫中已经许久未曾有这样年幼的婴孩感染风寒,又是这般严重,故而连太医都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当太医给任希林开了药,又有李念亲自喂下去以后,按着任希林终于退了烧,李念这才放心起来。 “你们都退下吧。”又是宜嫔,主动替李念说道。 知道宜嫔和李念亲如姐妹,皇后宫中的宫人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便是应了一声各自退下。 “好姐姐,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事情?”李念这个时候的反应很快,宜嫔如此,定然要开口。 “太子,已经在查江贵妃之事。” 第167章:袒护 听着宜嫔这么一说,李念倒是有着三分诧异的挑了挑眉。 这江贵妃是怎么倒台的,宫中没有人比她跟宜嫔更加清楚。 而对于太子任廷攸来说,想要查到这件事,也本身就不是什么难事。 “想必现在,太子已经知晓一切了吧。”李念勾着嘴角,想来任廷攸估计是查不到小茶这一层的,所能够知晓的,也大概是自己和宜嫔联手扳倒了江贵妃而已。 宜嫔这么匆匆的来找自己,就是因为要提醒自己,小心任廷攸么。 “嗯。”宜嫔的面色果然有些凝重,似乎是在担忧着这一切。 “姐姐放心,本宫定会护我们周全。”这一年来,李念也算是对于后宫之中的事情掌握了许多,此刻说起话来,也多少有些底气。 宜嫔想要听到的,正是这句话,刚刚因为看着李念挂心儿子,宜嫔没有直接开口,反而似乎是在引导着李念,让她逐渐勇敢起来,才能够真正的开口。 现在,李念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自己保护自己,宜嫔在宫中许久,对于自己能够做到的极限是哪里,也是心知肚明,不管是小茶还是李念,都是宜嫔想要保护自己的理由罢了。 “姐姐在此,先行谢过妹妹了。”宜嫔看着便要给李念行礼,被李念连忙拦住: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言谢。” 宫中的生活比李念所想象的要苦难的多,而宜嫔也算是这一路上帮了她不少,李念做人,自然不能忘本才是。 苟富贵勿相忘,用在两人身上,似乎最是恰当。 “什么,是现皇后和宜嫔联手?!” 任廷攸许久没有回宫,对于后宫之事已经是十分模糊了起来。 他只是隐约的记得,自己在出兵打仗之前,明明和江贵妃密谈过,让江贵妃暂时避一避李念的风头,莫仇查到的,可是事情的全部。 江贵妃做的那些事情,在如今的任廷攸看来,也着实有些太过冒进,任廷攸许是并不赞同的模样,可是江贵妃毕竟是自己的母妃,任廷攸只愿意站在她这一边,若说是江贵妃有什么错,也一定是李念和宜嫔所逼。 莫仇甚至查到了当初皇上所查到的江贵妃的罪状,能够让皇上一卷白绫赐死江贵妃的,桩桩件件说起来,都不会是体面的事情。 落在任廷攸的耳朵里,却是照旧一般的自动忽视。 眼下的任廷攸,就是咬定了自己的母妃定是被两人联手逼死的。 “母妃,我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任廷攸的三观似乎有些被江贵妃跑偏,整个人自私的本性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忘了刚刚是怎样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而白白断送了一个宫女的性命。 此刻任廷攸的眼里,心里,脑海里,只有“含冤而死”的江贵妃。 莫仇看着任廷攸的这个样子,面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可是在莫仇的心里,此刻似乎却全然并非这么想着。 但是任廷攸不知,他反而想的是如何将李念扳倒才是。 不过看着自己如今这副哪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的样子,此事,恐怕还是要从长计议。 “老八那边的事,你先不要插手了。”当枢音再次去见任齐修的时候,任齐修这样对她说道。 “是。”枢音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应答了下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过老八?”任齐修似乎有些感兴趣,枢音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 “王爷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枢音这个时候目视前方,眼神之中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别扭之情,这一点让任齐修很是满意。 任齐修似乎都忘了,他从前对于枢音,也是百般的客气来着。 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伏城今日没有跟来,只有枢音一人,他实在是需要心情,来继续消化自己的情绪,几乎是日日都泡在了练武场,这样的寒冬腊月里,伏城是十六路月最能挥洒汗水之人。 “接下来,倒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果然不出枢音的所料,任齐修这个时候,定然不会放过任何压榨她的机会,程让的事情才刚刚告了一个段落,紧接着,又要枢音去办另一件事。 枢音这个时候的敏锐的发现,似乎任齐修最近交代的事情,都是要自己亲自去办才好,至于旁人,似乎难以完成。 这无疑说明了任务的高难度,同时是否也从侧面反应过来,任齐修要做的事情,也终于是渐渐地更加危险了起来,那么是不是说明,任齐修的好日子,也终于即将到头了。 “王爷请说。” “去查一查,这朝中曹衣曹大人的府邸。”出乎意料的话,让枢音没有想到。 “王爷若是想要结交,还有别的办法。”枢音对着任齐修开口道。 “无妨,你便去查查这个就好。”任齐修摆了摆手,语气之中很是坚定。 “好。”枢音应下以后刚想告退,任齐修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你再去把那京郊的两万人给安排了,如今用不到了。” 任齐修现在满心满意的,都是皇上对于自己的重用,那么他自然不必再剑走偏锋,当初皇上生病的时候,任齐修安排的两万人起兵一事,此刻也可暂时搁置,曾经是想用着两万人来栽赃程让的,可是无奈,皇上当初并没有相信这件事。 那么任齐修,也不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是要想办法抹去证据才好。 慢着,任齐修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一件事。 对了。关于程让究竟是不是与任廷攸关系甚好,此事皇上心中明明有着疑惑,可是却一直没有提问,皇上究竟是在等什么。 任齐修不知道,也不敢猜。 皇上的心思,如今乃是最难琢磨不过的。 不管了,还是让枢音早点处理了才是上策。 “好。”枢音终于领了两个任务后匆匆而去。 任齐修的身边,此刻最信任的似乎也只有枢音罢了,换做了旁人,任齐修甚至想不到什么话语。 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入了十一月,天气实在有些寒冷起来。 后者倒是好办,只是这曹衣,着实让枢音有些犯了难。 曹衣是什么人,枢音当即便派人去查,可是查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他似乎是凭空出现一般,在朝堂之中的存在感也不高,似乎只有皇上需要的时候,他才会出来,唯一一次叫人意外,是他为程让开口说的话。 他似乎很受皇上信赖,而他,似乎也曾经遭受过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面孔,可是他那双着实可怕的手,却将他过往的经历藏在了里面,想要去探查曹衣,枢音还是得从皇上入手。 自从那日,曹衣对着皇上开口那样说以后,皇上便没有召见过曹衣,今日倒是久违了又重新传旨曹衣入宫。 “微臣参见皇上。”曹衣朝着皇上不卑不亢的行礼。 “嗯,起来吧。”皇上摆了摆手,似乎并没有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朕上次在宴席之上夸了九皇子一句,紧接着九皇子便感染风寒高烧不退到今日,曹爱卿,你怎么看。”皇上提出的这个问题,明显带着某种阴谋的色彩。 “有人妒忌,背后所为。”曹衣又是这样直截了当,又不带半点遮掩的回答。 “哈哈哈。”皇上仰天笑道: “朕就是喜欢你这样直爽的个性。” “微臣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曹衣的面容看上去蒙的彻底,一双手交叉放于身前,没有戴手套的习惯,如今这双手有多么可怕,连看了许久的皇上,都有些在笑的时候瞥了一眼,便堪堪停住了笑容的下意识行为。 “那你又认为,是谁做的呢。”皇上清了清嗓子,问着曹衣道。 “微臣不知,两位皇子皆有可能。”曹衣的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皇上的警觉: “两位,又为何不是三位呢?” 如今夺储的态度很是明显,任齐修和任廷攸自然是首当其中,可是程让,说起来也并非不是没有夺储的可能。 “若是皇上肯给机会第三位皇子,那便是三位皇子。”曹衣面对皇上的试探,很是顺利的接下了这一招。 换上问言之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曹衣没有背叛他,在众多皇子之间,曹衣对于局势的分析客观冷静,并没有偏私于任何人。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皇上对于曹衣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曹衣对此从来不多说什么,哪怕此刻官阶不高,拿的俸禄也是,可是曹衣看起来,当真是不需要一般。 此番曹衣出宫,倒是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 他素来独来独往,身边甚少有人陪同的时候,今日也是一样,虽然千阳城的空中还飘着丝丝细雨,不过曹衣却自己撑着伞,身边不见其他人的陪同,曹衣慢慢的走在街上。 身后的人,也随着曹衣的时快时慢而缓慢的移动着步伐,这实在是太过明显。 下一秒,曹衣闪身进了一个小巷子中。 那人见没有追到曹衣,开始在四处搜寻起来。 曹衣努力的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不让外人发现,同时,宽大的官袍底下,一把匕首的精光若隐若现。 有人逼近。 曹衣在那人进入小巷的第一瞬间,便将手中的匕首牢牢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之上。 可是听着小巷外的脚步声,显然来者是另外一人。 “不许开口。”曹衣在那人的耳边低声道。 终于,巷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曹衣也松了一口气。 那人趁机夺过了曹衣的匕首,明明有反杀的机会,但是来人只是对着曹衣说了一句: “曹大人,我是太子殿下的人。” 第168章:来信 太子殿下的人… 此刻正隔着曹衣脸上所戴面具,紧紧地捂着曹衣的嘴鼻。 巷子外的人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人才终于放开。 “曹大人,多有得罪。”这个时候的莫仇,脸上貌似还带着歉意,对着曹衣说道。 “莫大人何须客气。”曹衣行了个礼: “倒是下官多谢莫大人相救之恩了。” “不知曹大人,知道贼人是谁?”莫仇这个时候,认真问着曹衣道。 “下官不知。”曹衣摇了摇头,坚定地对着莫仇说道。 “也罢,此番乃是我刚好路过,才救了曹大人一命,曹大人一个人行走,可得诸事多加小心才是。” 莫仇说自己不过是恰好路过,但是望着曹衣的样子,似乎是并不相信。 “那倒是凑巧了。”曹衣这话说得淡淡的,语气之中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否相信。 “曹大人若是不信,我倒也可向大人证明。”莫仇的话说的干脆,不过曹衣此刻却是直接拒绝了。 “这倒不必了。” 看着曹衣道谢之后便想要离开的样子,莫仇却又拦住了曹衣的去路。 “不知曹大人这是要回府么。”莫仇问着曹衣。 “还请莫大人行个方便。”曹衣点了点头,便想要从莫仇身边绕道而行。 “既如此,何妨同行?”莫仇的提议不出意料的又接受了来自曹衣的拒绝。 “许是和莫大人并不顺路。” “曹大人的府邸神秘,太子殿下想要感谢曹大人的救命之恩,此时也是没有办法。”莫仇似乎以为,搬出任廷攸来,那么曹衣一定会屈服,没有想到曹衣从另一方面,回答了莫仇的话: “太子殿下如今还在休养之中,还是不要操劳的好。”曹衣顿了顿,又接着对莫仇开口道: “等太子殿下大好,微臣一定亲自前去拜访。”曹衣说完,也不待莫仇究竟是怎样的表情,便从他身边走过,目不斜视,脚步如风,几个转折之间,便没了身影。 刚刚还在追踪曹衣的人,此刻早就不见了身影,小巷之中只剩下了莫仇一人。 莫仇没有急着离开,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主子。”看着青衣男子,莫仇朝着他毕恭毕敬的行礼。 若说从前对于任廷攸的是尊敬,那么此刻对于眼前的人,莫仇可以说得上是虔诚的崇拜,举手投足之间,满满的甚至都不仅仅是尊敬,反而带着痴迷,莫愁的眼神之中,此刻只能容得下男子一人。 “嗯,起来吧。”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莫仇,抬手道。 “如主子所见,曹衣并不好对付。”莫仇搬出来的太子殿下,自然也只是一个幌子,而莫仇背后真正的主子,也是面前之人才对。 “曹衣这个人,你怎么看。”男子对着莫仇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至于莫仇给出的答案,最终也只有两个字: “神秘。” 男子一声轻笑,这样的答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而后又对莫仇说道: “曹衣这边你不必再关注了,安心跟着我们的太子殿下吧。” 提起太子,莫仇此刻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开口。 “有什么话便说。” 男子倒是干脆利落,看出了莫仇此刻的犹豫。 “太子,已经知晓了关于江贵妃的那件事,不过反应倒有些不一般。” “如何?你说来。”男子对于莫仇的这个态度,好像产生了兴趣,此刻问着莫仇说道。 “如主子所料,太子虽然也算是愤怒异常,可是好几天过去,太子始终没有任何的行动。”莫仇总觉得,按照任廷攸的脾气来说,这件事总还是有些疑问的。 “太子,还真能沉得住气啊。”莫仇敏锐的注意到,男子的眼角微微向下看去,这是男子情绪上头的表现,但是男子,很快便又收住了自己的情绪。 “张文已经死了,日后,你便是太子最信任的人了。” 男子的这句话在莫仇的意料之中,可是对于张文的身手,莫仇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眼下既然都如此,男子时隔多年,还是没有任何的示弱啊。 “主子英明。”莫仇这个时候单膝跪地,对着男子无比庄严而又正式的开口。 “日后,等你的任务完成,我会放你自由。”男子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莫仇今日本是借着替任廷攸取东西的名义出宫的,此刻天色已晚,他也该回宫了才是。 “主子,没有跟到。”下人匆匆来报,枢音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这曹衣的府邸,这么难查么。”伏城看着枢音皱眉的样子,不禁上前问道。 程让那件事就表现的一般,而曹衣这边,枢音又陷入了僵局,只怕会惹得任齐修不快,眼下抽丝剥茧的离开任齐修本就只完成了一半,枢音这个时候,还不能够明面上和任齐修翻脸才是。 “有了。”枢音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表情,也变得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伏城看着枢音转变的神色,心中有些放下了心。 夜深,枢音瞒着伏城,去见了一个人。 “来找我有什么事。”程让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 “自是要请教八皇子一人,名为曹衣。”这个名字一出,裴折就不自觉的看向了程让。 “对我的人,十六路月也有兴趣?”程让挑了挑眉,直接告诉了枢音。 “原来如此。”如今这京中的势力究竟如何,枢音应当是清楚的,而曹衣更是难以独善其身,枢音也应当明白这一切,可是怎么偏偏,就没有想起来呢。 “不知对于这个问答,首领可满意。”程让的语调和上一次一样,也永远透露出的满是平和。 枢音当下便打算告辞离开: “既如此,便不打扰了八皇子了。”这是枢音想要开口说出的话,可是却被眼下从暗处走出来的一人给扰乱。 “曹衣大人。”枢音看着上下包裹的绝艺无二的密不透风的曹衣说道。 “嗯。”曹衣朝着枢音微微行了一礼: “我便将住址告知首领大人,大人也好向宁亲王交差。”曹衣的话让枢音眼下的困境当即而解。 “多谢曹大人了。”枢音抱拳示意。 “如此,便解决了。”程让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似乎在彰显他此刻的好心情。 “不知浮罗城城主可在。”枢音这个时候,突然又问了程让一个问题。 就连曹衣,目光都看向了程让。 “这样的问题,难道首领自己找不到答案么。”此番,程让却没有再如枢音所料,替枢音解答,反而是语气略带了些不善,这让枢音的第一直觉,是小茶与程让之间,许是出现了什么嫌隙,不然以程让对于小茶一直以来的偏爱来看,断断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看来这浮罗城城主,就连八皇子,也未必能降得住。 枢音的语气不佳,想来程让定是和小茶之间闹得,甚至还颇为有些不愉快,而程让为什么偏偏在此刻找上自己,似乎也是与此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首领该担心,不是这些。”程让此刻对着枢音坚定地说道。 “有了八皇子的助力,这凤凰诏在我手中的作用,能够发挥出来,我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枢音此刻看着是要离开的模样,扭过头最终还是对着程让说了一句: “那么我在此,也祝八皇子能够早日心想事成才是。” 程让的心想事成,指的是谁自然明显无比。 可是就这么简单么,他也不知道,但是提起小茶,程让眼中的留恋之意更加明显。 不过是眼下南州的风起云涌,程让并不能放下一切前去追寻,这才只能在心中独自懊恼。 宁亲王府之中。 今日的任齐修终于等来了自己想听的消息。 “回禀王爷,曹衣大人的府邸我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枢音带来的,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好!”任齐修猛地一拍大腿,下令明日便带着礼物登门拜访,定然还是要先太子一步拿下曹衣才是。 不过今夜还没有过去。 “小茶姐姐写了什么?”烛光之下,铖吉正在看着小茶从远方寄来的书信,身边的小由也探过脑袋看着,不过对于书信上的字,却看不懂多少。 “你懂么。”铖吉看着小由努力蹦跶的样子,似乎有些好玩。 “我怎么不懂。”小由倔强的抬起了头: “我懂得可多了都。” “好好好,你懂得多。”铖吉对于小由,在这件事之上并没有太多的避讳。 一大一小就这样看起了小茶所写的信。 小由不太明白这信中的意思,只是觉得小茶写字很好看罢了。 不过铖吉却看得分明。 神情不过是逐渐从平静转为喜悦,可是当乐到了巅峰的时候,铖吉的神色一下子又重新黯淡了下来。 小由不太懂,铖吉为何会如此。 “师傅,怎么了?”小由问着铖吉,情绪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转变。 “无妨。”铖吉这个时候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也是这个时候,铖吉才发现自己竟然落泪了。 “你小茶姐姐要回来了,开不开心?”铖吉轻轻地蹲下身来,问着小由。 刚刚小茶在信里说的话虽然令铖吉有些意外,可是小茶愿意回到千阳城之中,并且直面程让,是不是说明,小茶的心中已经能够彻底想开了。 与此同时,尽管自己都是没有父母的人,可是想到小茶的身世,铖吉也着实有些同情小茶。 不过好在当年还有浮罗城曾经的城主收养了小茶,让小茶有了能够独立生活的勇气,从而成长为今天这般威名四座的浮罗城城主。 不过小茶与程让之间,如今看来,当真没有半分可能了。 小茶此番回来,乃是要在这京城风云之中掺上自己的一份力。 因着小茶离开,浮罗城在千阳之中逐渐收回的爪牙,现在又是可以重新展开的时候了。 铖吉对于这一刻期待已久,一切都将会重新洗牌。 他最近收到的消息,程让已经开始从枢音入手了。 找了小茶这么久,小茶,也终于回来了。 第169章:收礼 第二天一早,任齐修便是摆出了一派好大的阵仗前去拜访曹衣。 枢音说的地方果然不错,虽然是个没有匾额的府邸,可是门口的摆设陈列便油然而生的透露出一股莫名的高贵而来。 任齐修相信,此刻便是曹衣的居所。 临到门前,再三摆出了拜访者的姿态,任齐修这才叫人去敲门。 是个书童模样打扮的人,打开了府邸的大门。 一抬头,便好似被吓了一跳。 “宁亲王拜访,不知曹大人可在。”下属客客气气的将拜贴递了过去。 “大人在府上。”少年似乎正在变声期,嗓音有些沙哑。 “还请各位大人们跟我来。”收了拜贴,少年引着枢音和任齐修一行,朝着府内走去。 这府邸内里虽是小巧,不过看上去却很是精致,一步一景,看得人心花怒放。 任齐修面上摆着温和的笑容,不禁点了点头。 廊下屋檐的尽头,曹衣正手捧一本书卷,在外头初升的太阳下,接着清晨的曙光,整个人沐浴其中,却还是那副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模样,圣洁与黑暗,两者之间融洽出一丝诡异的和谐之感。 “大人,宁亲王前来拜访。”小书童将手中的拜贴递了过去,而曹衣翻阅两眼,便看到了走上前的任齐修。 “下官参见宁亲王。”放下书卷,手里还拿着拜贴,曹衣对着任齐修行礼道。 “曹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任齐修此刻的脸上满是笑容,对于曹衣温和说道。 “大人殿中请。”曹衣引着任齐修,朝着自己府邸之中的大殿走去,这屋子内,始终还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任齐修没有拒绝,便是跟在了曹衣的身后。 “宁亲王突然拜访,下官倒是准备不及。”曹衣自谦道。 任齐修打量着曹衣府内的摆设,喝着送上来的有些涩口的茶,下意识的略皱了皱眉。 “下官府中没有什么好茶,只能委屈宁亲王了。”曹衣自己喝着茶,倒是没有半分的不自然之感。 任齐修此番是来招揽曹衣的: “曹大人若是喜欢,本王此行正好带了一些好茶,不妨与大人共饮。” 任齐修将自己的身姿放的极低,似乎当真是想要获取曹衣的信赖才是。 “无功不受禄,王爷此行突然,微臣没有什么好回赠的,不如王爷还是将礼物带回去吧。” 曹衣的拒绝在意料之中,不过任齐修倒也不急着让曹衣顷刻间收下这份礼物,他反而对着曹衣说道: “没有想到大人此处的陈设竟然如此简单,当真是低调如厮。” “到了门口,瞧见没有牌匾的时候,本王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呢。哈哈。” “下官不过是一名京中小官,宁亲王厚爱了。”曹衣此刻和刚刚任齐修的语气一样,两人都在放低自己的身价,可是面对任齐修的示好,曹衣始终不为所动。 又在此处略微坐了一会儿,任齐修始终坚持要将自己带来的留下,可是曹衣的万般拒绝,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最终,任齐修还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枢音明显能够注意到,当任齐修上马车的时候,上一秒还在笑着与曹衣说下次再聚,下一秒,嘴角的笑容便落了下来,任齐修此刻的不快,显得很是明显。 “王爷…” “走吧,回去。”任齐修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那般高涨的样子,此刻反而是充满了冷漠之感。 看着宁亲王的队伍越走越远,刚刚引路的那个少年,此刻对着曹衣说道: “宁亲王此番怕是不悦。” “我何必管他。”曹衣的话语之中带着轻蔑,转过身正准备回去,又问了少年一句: “消息传出去了么。” “嗯。”少年肯定的点了点头: “宁亲王今日本就阵势颇大,想必太子最晚下午便会收到消息。” “就看太子的腿脚,利不利索了。”曹衣府邸的大门缓缓关上,刚刚一瞬间的热闹,此刻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任廷攸那边,果然是即刻间便收到了消息。 “哦,当真如此?”任廷攸没有想到,这任齐修竟然能够在自己之前一步抢先找到了曹衣的府邸,并且主动登门拜访。 不过据说任齐修吃瘪的样子,倒是让他很是高兴。 “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以为父皇这几日有些赏识,便这般自取其辱,当真是活该。”没错,在任廷攸看来,任齐修的行为,就是有些得意过头而已。 “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该采取一些行动?”莫仇此刻十分主动地说道,他自从那日回来,便是没有将自己救下曹衣的事情对于任廷攸透露分毫。 以至于任廷攸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的人只是没有找到接近曹衣的办法罢了。 “自然不能落下。”任廷攸此刻十分肯定得道。 不管怎样,就算是因为曹衣之前救了自己的缘故,此番曹衣的府邸张扬开来以后,自己若是不送些礼品过去,多少也有点不合情理。 尽管任廷攸本是想着可以亲自登门拜访,不过现下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倒不如送些东邪,无论曹衣收与不收,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是。”应下了这个任务,莫仇便去准备。 果然,当天下午,曹衣的府邸之前,便出现了拿着太子令牌的莫仇身影。 “曹大人,我们又见面了。”莫仇此刻望着曹衣的样子,似乎十分熟络,而曹衣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将莫仇引进了厅堂。 这一次,曹衣没有拒绝莫仇代表任廷攸送过来的礼物。 反而是直接收下。 这样的消息传到了对任廷攸一举一动都十分关注的任齐修的耳朵里,心中的怒意更加明显起来,这曹衣对于自己的礼物百般推辞,对于这任廷攸的,倒是收的痛快,难道,真的是因为从一开始,在自己和程让的那件事情上,就已经注定了曹衣不会归顺于自己么,而曹衣不过是救了任廷攸一命,所以,便要为任廷攸服务了么。 曹衣这个人,在皇上面前说话实在是举足轻重,以至于在任齐修看来,如果自己得不到,那么他,不介意直接毁掉曹衣。 只可惜这一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的时候,宫中,便又出了一丝意外。 “宁亲王,皇上晕倒了!”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情况,不过现在,看着汇报的人明显焦急了许多的神色,任齐修的心中此刻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匆匆交代枢音见机行事以后,任齐修便连忙赶往宫中,而在太子殿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的任廷攸,也是同样的收到了皇上病倒的消息,当下还是坐了轮椅,也终于在这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走出了太子殿的大门。 已经完全入了冬,外头的寒风着实叫任廷攸打了一个冷颤。 身子毕竟还在重伤恢复的时候,也不比从前,现在的任廷攸看着,当真很是虚弱。 “参见太子殿下。”郝公公此刻在房门口,看见任廷攸来了,心中也略微放心了下来。 “父皇如何?”任廷攸来不及问别的,只是直接关注到了重点之上。 “太子还在里面,刚刚皇上批着折子,突然咳出了血晕倒,看着可好吓人。”郝公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似乎还颇为有些受惊的样子。 “皇后娘娘呢?”任廷攸作为皇子的代表,此刻坐着轮椅都来了,却不见皇后李念的身影。 “皇后娘娘已经在里面陪着皇上了。”有了郝公公的这句话,任廷攸看着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么本太子便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李念在里面,任廷攸进去也并不方便。 “太子不如进内殿,外头太冷了。”莫仇没有拒绝,任廷攸也没有开口,郝公公便当他们是默认了的意思,引着任廷攸进了皇上寝宫的内殿,隔着一扇屏风,太医正在给皇上把脉。 “太医,皇上这是怎么了?”李念此刻的声音听上去还算是庄重,不过她的眉头紧锁,前些日子任希林生病可把她给折腾的够呛,可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也病的这么突然,连李念,都忍不住有些想着是否是有人加害于皇上。 “皇上积劳成疾,接下来,还请好好休息。”太医给出了一个偏中的回答,这算不得什么大病,可也不容小觑,这到底关系皇上的底子,李念如今也不敢怠慢了去。 只好说道: “还请太医多加调理着,至于皇上这边,本宫也会时时劝解。” “那么下官,便是先去煎药了。”太医告退以后,这才有人连忙给枢音上报,太子任廷攸正在屏风外等候。 “传太子进来吧。”李念说道。 “儿臣参见母后。”尽管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是皇后毕竟还是皇后,任廷攸心中就算有着再多的不情愿,还是不得不行礼。 “太子殿下免礼。”李念看着任廷攸因为刚刚的奔波,而此刻脸色苍白的模样,颇为关切的说了一句: “太子如今还这么记挂着皇上,当真是孝子。” 皇上此刻还昏迷着,任廷攸却并不想和李念在这演戏给谁看。 只是对着李念点了点头: “不知父皇何时能醒。” 李念将太医刚刚的话转达给了任廷攸: “不过半个时辰,应当会醒来。” 这个时候,话音刚落的李念又听外面通报,说是宁亲王和八皇子也到了殿门口。 “一齐传进来吧。”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会这么巧的同时到达宫门,但是今日,难得的任齐修并未主动挑衅程让,反而是一路只顾着匆匆向皇上的寝殿而去,两人相顾无言,也同时走了这一段路。 任齐修在前,程让在后。 两人均朝着李念行礼而后落座。 眼下前朝与后宫最有权势的几人,此刻都守在了皇上的病床前,宫人们更是不得不小心伺候着。 不敢吵醒皇上,除了李念给昏迷的皇上喂了一次药以外,几人一直在旁默默地等着皇上醒来的那一刻。 第170章:回来 “醒了,皇上醒了。”李念一直看着皇上的脸,此刻皇上好不容易缓缓睁开了眼睛,李念面上的表情,也终于露出了喜悦之色。 “咳。”皇上似乎是觉得嗓子不太舒服,此刻还清了一声嗓子。 “父皇。”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倒是将皇上的注意力从李念的脸上转移到了另外三人的身上。 “你们来了。”皇上想要抬一抬手,可是又无力的放下。 长久以来身体小的不适在此刻,终于转化为难以忍受的疲累。 看着皇上有些失神,似乎想要问什么却问不出来的样子,李念心中知晓,连忙宽慰着皇上说道: “太医说是此番是皇上太过疲累所致,国事虽然重要,可是皇上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李念的话语之中透露着一股关切之意,让皇上不自觉的感受到了一股温暖,当下便点了点头,对着李念说道: “朕日后看来的确是要多休息了。” “皇上肯这么想,臣妾的心,这才终于放下了。”李念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对着皇上道。 “父皇还请以龙体为重。”任廷攸说完这句话,自己也忍不住咳了两声。 “太子的身体尚未恢复,如今这天气,倒是受累了啊。”皇上扭过头去看着此刻面上颇为有些痛苦的任廷攸: “还是早些回太子殿休息的好。” “你对朕的孝心,朕都记在心里。”有了皇上的这句话,任廷攸也似乎放下了心。 “既如此,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去吧。” 莫仇推着任廷攸离开以后,任齐修随即站起了身来: “今日一时,倒是将儿臣吓了一跳,儿臣知道父皇操心江山社稷,不过为了父皇的龙体考虑,还请父皇多多休息。” 程让却没有开口,此刻的风头尽数都给了任齐修。 “老八,可是太子殿下不在,你如今都不会说话了么。”任齐修摆出了一副哥哥的姿态,教育着程让,同时话语里又明里暗里指着,程让应当是与任廷攸有着什么关系。 任廷攸似乎更像是程让的挡箭牌。 果然,当这句话从任齐修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连皇上,都在等着程让的回答。 “回禀父皇,儿臣只是在等着三哥说完,自己才好开口罢了。” “儿臣自知力薄,不能像三哥一样为父皇如此的排忧解难,不过是父皇需要儿臣的时候,儿臣自然为南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任齐修刚想要开口,说程让这是在狡辩,可是却被皇上拦了下来。 “你们几个,朕都知道是有着孝心在的,眼下朝中之事,宁亲王做的不错,日后还有太子,你呀,就高枕无忧的当你的八皇子吧。”皇上这最后一句话,脸上挂着的笑容,是从前程让母子正受宠时,皇上对他们最常露出的表情。 这个时候仿佛一切还与从前一样。 “儿臣也该长大了,但始终还是父皇的八皇子。” 任齐修听着程让与皇上之间的对话,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从前,那时候这两人正父子情深的时候,他和任齐治,可还在寄人篱下受人白眼呢。 那是任齐修不愿意回想的过往,此刻也不想插嘴什么。 李念看着皇上与他们说了些话,还是有些疲惫的模样,便朝着程让使了个眼色,后者很是明显的会意,当下便起身告辞。 “好。” “你们回去吧。”皇上不如他们想象的严重,自然了,他们也没有继续留在宫中的必要。 “儿臣告退。”两人又是一同开口。 刚刚入宫的时候,两人走了一条路,可是现在,任齐修却甩了甩衣袖,半分不想理会的样子,很是迅速的从另一边离开。 程让此刻倒是并不急着出宫,反而在宫中闲庭信步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便带着裴折走到了从前棠妃的宫殿门口。 不光光是童年的记忆,小茶在宫中的时候,也曾在此地待过许久。 程让看着处处都是枯枝败叶的模样,有些怅惘。 突然,正当程让还在怀念从前的时候,却有一个身影从程让面前匆匆略过。 程让甚至颇有些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人已经小时不见,而让程让真正感到好奇的,是那人的侧脸,与小茶的侧脸竟然有着七分相似。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身后的裴折开口提醒道: “主子,刚刚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人。” “你也看到了。”程让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那么看来,当真是有人来了。 天色还没有黑,但是这边却静悄悄地。 因着程让告诉皇上的棠妃已死,皇上似乎有些害怕触景生情,就连对于棠妃宫中,也没有派任何人进行处置。 久而久之,这院内的草生长的越来越高,加之不断吹来的风,让月光下这草随风而动,看上去更多的,乃是渗人。 于是便有传闻,说是这棠妃死在宫外不甘心,冤魂已经回到了宫中,就让更多的人并不敢道棠妃宫中,而此刻所见到的,必定不是宫人。 那个和小茶实在过于想象的侧脸,让程让不自觉的想要去追寻。 干脆利落的对着裴折说道: “找。” 两人的默契使得两人便是自然而然的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以他们的身手,如今在宫中来说,都是拔尖的,可是却翻遍了整个棠妃宫中,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没有任何的收获。 程让有些不甘心,小茶怎么就这样消失了呢。 她明明回来了,明明… 程让好像又想到了一个人,若是小茶真的是消失了许久而又回来,那么那个人一定会知晓。 “八皇子,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看着堵在自己院子前的程让,铖吉面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程让和裴折一人一边,干脆就在铖吉的面前耍起了无赖。 “小茶回来了。”程让这句话是肯定,而并非疑问。 “主子的事,我管不着。”铖吉此刻能够告诉程让的,也只有这么多而已。 “你知道的。”程让还是坚定地开口。 “不,我不知道。”铖吉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被困在两人的面前,也脱不了身。 “八皇子您自己去查不好么。”铖吉有些搞不懂,程让既然这么有把握,以他的本事,想要去查到回京后的小茶的行踪,还不是简单的小事一桩。 程让何尝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可是此刻在他的心中,流露出来的更多还有一种名叫近乡情怯之感。 他下意识的回避去查这件事,生怕自己会查到什么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情。 所以他直接来找了程让,想要从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消息,只求让自己心安。 只要小茶还肯回来,那么他们便是会有重逢的机会。 但是从铖吉的这句话中,他又听出了别的意思。 “小茶回来了。”程让丢下这一句话,转身便走。 铖吉在背后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难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嘛。 但是算了,程让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的,倒不如此刻让他先做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他知道了。”此番不光是小茶,凌先生也跟着回来了。 “凌先生。”铖吉看着他说道。 “主子此行,真的发现了么。”铖吉却不敢将话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反倒只说了一半,生下了,凌先生心知肚明。 “嗯,”凌先生点了点头,也许这件事情他从一开始便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告诉小茶,可是当他陪着小茶亲眼看到一切的时候,小茶自然满是不敢相信,可是凌先生却再也不能瞒下去。 “主子当时,一定很难过。”又岂止是难过,现在的铖吉这么一句话,却难以概括小茶曾经的心理。 终究是局外人罢了,有些事情,虽是看的客观,却也看的疏离。 “此番回来,主子想做什么。”铖吉努力的打起了精神,问了凌先生一些令人高兴地事情。 凌先生看着铖吉,对他说出的话却叫铖吉没有想到: “成婚。” “啊?”铖吉大吃一惊,这这这,看着小茶也不像是要和程让成亲的模样啊,不然也不会不让自己什么都不跟程让说了。 “逗你的。”凌先生这个时候嘴角泛起的微笑,才让铖吉重新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我还以为是真的,吓死我了。”铖吉好似还颇为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但是凌先生接着对铖吉说的话,却不是玩笑: “主子回来,是要扶助十六路月的首领登基,同时女帝的事情,也查到了一些线索。” “女帝!”铖吉惊讶的同时,也不禁感慨起来小茶毕竟还是小茶,自己查不到的事情,交到小茶的手上,就变得如此简单起来。 从铖吉那里离开以后,裴折看着程让的表情,心中想着是否要劝程让再去见一次小茶,可是出乎意料的,程让却对他说了几个字: “回府吧。” 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裴折第一次见程让逃避,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程让对于小茶,又何止是爱。 两个人会闹成今天这样,他们皆是没有想到,此刻又不敢贸然的开口。 无论是枝星还是裴折,都只能默默地守在程让身边。 但是宫中,今夜却不太平。 因着皇上下午的事,李念特别嘱咐了要让皇上好好休息,故而宫中此刻比起平常的夜晚来说,更加显得轻悄悄起来。 可是宫人们却皆不敢懈怠,皇上和太子都在病中,生怕自己再惹出什么麻烦,到时候,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故而周围的气氛带了些戒严的感觉。 可是当时看着程让和裴折离宫的样子,小茶身边的元秋还看了小茶一眼,不过从侧脸看过去,小茶的眼神,似乎并不仅仅是在看着程让这么简单。 “主子,要不…”元秋以为小茶这是后悔了,刚想要劝劝小茶,说不定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没想到小茶这个时候反倒坚定起来,对着元秋没有犹豫的说: “走吧。”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王妃她又掉马了》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她又掉马了》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171章:助你 当任廷攸回到太子殿的时候,发现了一丝异常。 “你们都退下吧。并非是任廷攸,而是莫仇率先开口道。 任廷攸看着有些疲累的样子,下人也不敢此刻多打扰什么,当即应下,而任廷攸对着莫仇开口道: “你去看看。” 待到屋内四下无人,莫仇的脚步也逐渐逼近了那个角落。 “莫仇大人若是再往前一步,命可就保不住咯。”小茶的声音如同鬼魅,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莫仇的脖子上,刚刚明明是莫仇主动上前的,如今却被小茶给牢牢地钳制住。 小茶的速度太快,在任廷攸的记忆里,她本不该有这样的速度。 但是任廷攸此刻,也难以上前阻拦。 他虽是坐在轮椅上,可若是此刻喊出声,也是会有侍卫破门而出的,但是为了莫仇,任廷攸只能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莫仇此刻的一声惊呼: “太子。” 也有些出戏。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任廷攸的脖子上,也架了一把同样的刀。 此刻的主仆两,都没有办法脱身。 “小茶姑娘。”任廷攸的表情反而淡定起来,自从小茶“背叛”了自己以后,可是当真许久没有见过了。 就在任廷攸都快忘了小茶这号人物的时候,小茶偏偏又回来了,还是这般以任廷攸未曾想到过的方式,主动出现在了任廷攸的面前。 “太子殿下。”小茶嘴角还挂着微笑,对着任廷攸面上看着倒是谦逊有礼,可是任廷攸因为小茶刚刚爆发出来的身手,此刻半分不敢小觑。 “元秋,放了太子殿下。”随着小茶的话音刚落,任廷攸便感觉到脖子好似松了一下,紧接着,自己的束缚便被解开。 “主子。”元秋朝着小茶点了点头,在这个陌生的面孔上,任廷攸看到了曾经自己眼熟无比的尊敬。 “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十六路月之人。”任廷攸的这句话此刻充满了肯定,又好像是心中早有的疑惑此刻终于被证实。 小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若我不过是十六路月的,此刻又怎么,来见太子殿下呢?”一年的时间,在任廷攸眼里,小茶已然完全的从一个少女,蜕变成为一个知性大小姐之感。 若说从前的小茶,靠着外表尚且能够叫人当做她不过是个小白兔,那么现在,小茶便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身手决绝。 “你是浮罗城的人。”若是十六路月派第二,那么浮罗城便是自然而然的当之无愧的第一,除了浮罗城,任廷攸想不到还有谁能够有着这样的出手。 “主子。”元秋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任廷攸很快便明白过来,元秋的意思。 “你是浮罗城城主!”饶是任廷攸,此刻都忍不住有些惊讶。 这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又或者是小茶跟在伏城身后的样子,还有对着枢音乖巧卖乖的样子,着实太过具有欺骗性。 任廷攸没有办法,将小茶这个看似单纯的女孩,和心思深沉老辣的浮罗城城主联系在一起。 但是小茶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承认了下来。 此刻任廷攸着实觉得,自己似乎还是需要时间来缓一缓的。 小茶半分没有焦急的模样,慢悠悠的看着任廷攸的样子,好似能够给他充足的时间回过神来。 许久,久到连小茶钳制莫仇都好似有些累了的时候,任廷攸的脑海,此刻才重新恢复了清明。 小茶的手一松,正在此刻,莫仇想着从小茶的手中挣脱,可没想到,在当即,元秋又接过了小茶的任务,两个人手中的匕首交换的模样连接的十分恰当,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中所透露出的默契之感,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 小茶走到了任廷攸身后。 元秋的武功,自然也在莫仇之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茶接过了莫仇曾经的工作,双手握在了任廷攸的轮椅把手上。 任廷攸此刻的命,就在小茶手中,若是小茶起了想杀任廷攸的心思,那么任廷攸,当真是半分也反抗不了。 但是小茶,却没有那么做。 反而推着任廷攸,去了另一个方向。 “你要做什么?”莫仇这个时候显得像一个十足的好下属的样子,对于小茶要对任廷攸做什么,十分关心。 “你主子从皇上那里回来,你这做下属的,也不知道倒杯水。”小茶眼神甚至都没有分给莫仇,此刻慢条斯理的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给任廷攸倒上了满满的一杯水。 小茶自己轻轻吹了吹,而后对着任廷攸说道: “太子殿下,已经可以喝了。” 任廷攸的眼神看着小茶半信半疑,和莫仇一样,这主仆两人此刻都猜不到小茶究竟要做什么,对于小茶这么突然地行为,心中也是有着几分怀疑。 “这么快下毒,我可还练不到这成。”紧接着,小茶端着茶杯伸出的手收回,此刻自己一饮而尽。 看着小茶自若的神情,任廷攸这个时候却不敢贸然开口,毕竟,他此刻面对的不是十六路月普普通通的小茶姑娘,而是整个南州都闻风丧胆的浮罗城城主。 只一步若是不慎,只怕任廷攸便会难以回头。 小茶对着任廷攸摇了摇头: “怎么,怕我吃了你么。” 元秋听到小茶的这话,也觉得自己的主子如今属实有些不一样了,但对于小茶来说,也许只是好事。 “本太子怎么会怕。”任廷攸这个时候强调自己是太子,反倒显得有些好玩了起来。 “太子,又如何?”小茶听着如此高贵的头衔,可是语调里满是不屑。 “我就是杀了太子,别人又能将我如何?” 小茶这话说得属实狂妄,不过任廷攸却不得不承认,这倒也说得全然是事实。 “你来到底要做什么!”莫仇这个时候,替沉默着的任廷攸开了口。 “谁在说话?”小茶扭过头去,面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 一回头的那个眼神,叫莫仇都直接呆愣在地。 小茶看着莫仇如此这般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番,而后小茶便根本不将莫仇放在眼里。 “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小茶今日一袭红衣,潜伏在夜色之中,此刻灯光乍现,当真是万种风情。 不过这是一朵嗜血的罂粟,无论是莫仇还是任廷攸,都不敢轻易采摘。 “咳咳。”任廷攸此刻嗓子又痛了起来,嗓子之中似乎有着异物堵塞之感,令此刻的他颇为有些痛苦不堪。 “太子!”莫仇这个时候低低地喊了一声。 而小茶也同样的没有含糊,此刻倒是主动给任廷攸顺起了气。 并且能够轻车熟路的找到被莫仇妥帖的收起来的药丸,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 也许曾经的不少夜里,任廷攸的性命就这样可能轻易地悬在小茶的手上。 想到这一点,任廷攸的表情顷刻间凝固起来。 莫仇显然也是如此。 可是小茶,是浮罗城的城主啊。 谁又能将她如何。 不过看着任廷攸并没有一时之间要找自己算账的意思,于是乎莫仇也便将此刻默默的隐忍了下来。 小茶看着任廷攸面色逐渐好转,这才坐到了他的对面。 同时对于太子殿仿佛自己家一般,小茶对着任廷攸摇了摇头道: “堂堂太子,怎么落成现在这样。” 话语之中,似乎还透露着某种难言的同情。 这让莫仇看上去有些忍不了,当即便朝着小茶而去,不过下一面,脖子处便被元秋手里的匕首无情划伤。 被一个女子牢牢地钳制住,让莫仇有些丢了面子。 但是任廷攸却不急在一时,反而是喊了一声: “别动。” 莫仇自然老实本分了起来,但是小茶看着任廷攸,语气轻佻的问道: “如何,这个机会摆在了你的面前。” 任廷攸冷笑一声: “本太子倒不知,浮罗城城主竟有这样大的气度。” 就算从前任廷攸对于十六路月做的事情,而看着小茶与枢音关系的确很好的样子,任廷攸并不能确定,小茶此刻的话语之中,又带着几分真心。 “太子殿下竟这么不相信我。”小茶有些伤心的摇了摇头: “本以为还可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如今看来,倒是不需要了。” 小茶这话什么意思。 不光是任廷攸,就连莫仇都等着她的一个解释。 “难不成太子殿下还真的以为,我是来,要太子命的么。”小茶的话语之中,似乎更是透露出一股毒蝎之感。 “我要太子的命,可不需要亲自跑这一趟。” 话语虽狂妄,可却也是现实。 “如何。”任廷攸此刻终于对着小茶问了句正常的,问她想要做什么。 “我说了,我是来助你的啊。”小茶面上颇为不理解任廷攸: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么。” 但是任廷攸面对小茶的这一句话,反而久久没有回答。 小茶心中了然,关于任廷攸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自是不会害你。”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任廷攸此刻只是对着小茶这样说道。 “不,你可以。”小茶缓缓摇了摇头。 但是任廷攸的心中,还有着颇多疑虑,同时对于小茶,他也自问不会如此的相信。 “城主不妨先开口。”任廷攸这个时候对于小茶,已经不自觉的转成了尊称。 而这个变化,也被莫仇默默地看在了眼里。 小茶脸上挂着笑意,对着任廷攸说道: “如今这个局势,宁亲王独占鳌头,而八皇子同样亦是隐藏不露,太子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想要登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小茶这么说,在任廷攸听来似乎是分析的很是到位。 的确,不光是宁亲王,到如今的程让,也是任廷攸放心不下的一个点。 “皇上或许已经动了心思易储,而浮罗城答应你会做的,便是保住你这太子之位,同时替你摆平另外两个皇子。” 这个条件倒叫人很是心动。 “你要什么。”任廷攸问道。 “立我为后。”小茶的话一出,屋内的另外三人,此刻皆是十分不敢相信的样子。 第172章:重逢 “从前服侍过你的人,如今都死了。”小茶的话语声之中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之感: “而我,会帮你把从前的荣耀全都夺回。” “这难道,不值得么。”就连任廷攸都认为,小茶说的话似乎有着道理。 可是他如今身为太子,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过问的。 “你为什么要做皇后。”任廷攸的话,小茶听完却发出几句嘲笑: “这天下间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地位,谁不想要。” 却不是因为爱他。 任廷攸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有了些惆怅。 小茶对着任廷攸开口道: “你总不会以为,我是爱上你了吧。” 看着任廷攸有些变异的神色,没想到还真是。 小茶这个时候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便是对着任廷攸坚定地说道: “不过是假婚,可别放在心上。” “本太子怎会如此!”任廷攸虽然是这么说着,不过悄悄泛红的耳尖却暴露了心中的所想。 与此同时,屋内却是对面的小茶看的最为清楚。 情债难欠,小茶并不想与任廷攸有这般的纠葛。 “既如此,你便记住了此事,日后如何联系,我自会来找你。” 说完这话的小茶,转身离开的时候没有半分留恋,同时,元秋也松开了自己的手,猝不及防的莫仇此刻险些摔了个跟头。 “太子?”莫仇看着任廷攸只是望着小茶离去,似乎并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当下心中疑惑,对着任廷攸问道。 “让她走吧。”任廷攸朝着莫仇伸出了手: “你来扶我一下。” 莫仇连忙上前,接过了任廷攸的轮椅,将任廷攸扶到了床上休憩。 但是莫愁的心里似乎还有件事似乎很是放不下的样子,不由得对着任廷攸问道: “与虎为谋,太子,只怕未必安全呐。” 莫仇所说的话,任廷攸何尝不是知道,可是眼下,他没有退路了。 若是以他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打成想要的目标的话,那么任廷攸也并不介意来个人帮他一把,只是这个人最终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不过是在任廷攸的意料之外罢了。 “不必再说。”任廷攸这个时候否定的很是坚决,似乎在心中当真是下了十足的决心,要与小茶合作。 莫仇见状,也终于闭嘴。 至于小茶和元秋,此刻出了宫回到了从前十六路月的所在地。 “小茶姐姐!”深夜还未睡的小由,此刻兴奋的扑到了小茶的面前,对着她甜甜的唤着。 小茶看到小由这副模样,便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从前,对于枢音也是这般的无限温柔之感。 “小茶姐姐,你不想小由么?”小由看着小茶半晌未曾打理自己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失望,语气之中,也带了些许的恹恹的感觉。 “怎么会呢?”小茶一下子将小由抱了起来。 小茶的怀抱,竟是如此的结实。 看着小茶对自己的小,小由也高兴地拍起了手来。 终于,等到看着小由的眼角有着明显的疲惫之色的时候,小茶便是让人将小由给带了下去,虽然心中还有些依依不舍,不过小由,也的确是有些过于疲惫了。 “等你休息好了,小茶姐姐再陪你玩。”铖吉将小由待下去的时候,还这样哄着她说道。 “好。”小由很是依依不舍的与小茶告别以后。 凌先生出现在了小茶的院子之中。 “八皇子来过了。” 在小茶的意料之中,眼下小茶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就在刚刚,小茶与小由玩耍的时候,元秋已经告诉了凌先生,今日在太子殿中所发生的一切。 此刻就算是凌先生,心中也有所不解。 “主子,你为何选择了太子?” 太子手段过于残忍,本就不是明君的最佳人选,同时,扶持太子,也会难度更大,更为关键的是,因着小茶和程让之间的情谊,此刻若是小茶真的扶持任廷攸上了位,只怕程让,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让小茶成为任廷攸的皇后。 这其中的困难重重,对于浮罗城来说,也着实是一件难事。 “我没有的选择。”小茶此刻长叹了一声。 凌先生却明白小茶的意思,眼下三个皇子之中,任齐修因为任齐治的原因,早就丧失了继承王位任何的可能性,只是任齐修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至于程让与任廷攸之间,真正了解实情的人,此刻定然选择的都是程让。 但是小茶没有办法,他无法做到违背自己的心,无法将程让这般狠狠地欺骗。 可是对于任廷攸,小茶没有任何的负担,她可以像面对任何人一样,将任廷攸当做自己手中的那枚棋子,用完之后,也可以将任廷攸随意抛弃。 可是当看到程让的眼神,小茶难免还是会心动。 既然没有办法长相厮守,那么此刻也不要有短暂的纠缠。 小茶的心中,此刻出现了一个更为极端的念头。 倒不如让程让知道这一切,好对自己彻底死心。 那么这样,小茶或许才能够说服自己。 可是真的说服自己么,小茶也不知道。 “只怕明日,八皇子便会再来。”凌先生问着小茶: “主子到时候,是见还是不见?” 这句话中的试探意味过于明显,小茶也知道,有些事,自己当真难以逃避。 “既然躲不了的,那就不如让它直接过来。”小茶的话说的干脆利落,可是凌先生,却分明看到了月下,小茶那滴晶莹的泪水。 小茶哭了。 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小茶从小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更是在被老城主逐渐训练以后,泪水对于小茶来说,便成为了一件奢侈品。 更是自从小茶继任新城主以来,无论是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可是小茶从未流过眼泪。 现在,小茶却因为这一份感情,而忍不住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凌先生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劝慰的话语来。 好在小茶及时止住了眼泪,硬生生地逼着自己让即将滑落脸颊的泪珠又重新而又倔强的缩回到了眼眶里,她对着凌先生说: “见,为何不见,明日我一定见。” 说完,小茶便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凌先生一人,在望着这许久不见的,千阳城的皎洁月光。 程让如约而至。 第二天一早,当凌先生来到小茶院子的时候,却看见小茶正在和一人对峙。 “为什么不见我。”程让昨夜回去以后,便是通宵的失眠。 准确来说,他甚至头都没有挨到枕头,又召来了裴折,安排裴折去寻找小茶的下落。 果不其然,裴折很快传来了好消息。 但是程让颇为有些临阵退缩,并不是敢见小茶的样子。 裴折有些看不下去: “主子您平时不是从来不怂的么。” “你懂个屁。”程让一脸你是单身狗所以你不懂的样子看着裴折。 “好好好,我不懂行了吧。”裴折举双手作投降状。 “可是我查到的,小茶姑娘可是一回来就去见太子了呢。” 裴折的话好像一双大手,撕得程让心疼。 他不相信小茶是看上了任廷攸,此刻去找任廷攸,定然还是有些愿意的。 但去了就是去了,程让没有办法否认这一点。 这着实叫程让心中难受。 “闭嘴吧。”程让好声没好气的对着裴折说道。 裴折则是吃吃的笑了两声。 接着又问了一次程让: “到底去不去找小茶姑娘?” “去!”程让大手一挥,如今便站在了小茶的面前。 可是当小茶推开房门,看见站在院子里的程让的时候,没有开口。 元秋和裴折早早地就退到了另外一边,小茶与程让之间,有些事情的确要说清楚。 当程让问出那个问题,而后又觉得自己有些白痴的手足无措站在一边的时候,小茶没有急着回答问题,反而说了一声: “坐。” 这一幕刚好被凌先生看见。 元秋不敢在凌先生的面前造次,可是裴折却是要为了他的主子的幸福着想的。 此刻便将凌先生拉到了一边,和他们一同远远的站着,还有凌先生身边那个高冷的女侍卫。 虽然她反而是有些让裴折担心的人物,不过凌先生没有反抗,看着那个女侍卫也没有说什么,反而也跟他们站在了一起,裴折这才没有理会。 几人继续默不作声的看着热闹。 “哦。”程让突然很想抱抱小茶,像从前那样。 可是小茶此刻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却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那股依恋之感。 程让别无他法,只能和小茶就这么不尴不尬的面对面坐着。 小茶给程让倒了杯茶。 “你,为什么要走。”程让此刻无心喝茶,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我们不合适。”小茶的眼睑此刻垂了下来,眼神专注的看着手中的茶杯,语气也是淡淡的说道。 程让最害怕的,便是小茶这样的语气。 他同时心中又着实不太理解,当即便有些烦躁的站起了身来。 小茶放下茶杯,抬头看着程让。 三步并做两步,程让的长腿一跨,便来到了小茶面前,在小茶有些惊愕的目光之中,不由分说的便低头吻了下去。 小茶本可以躲,但是没有。 她甚至没有反抗,看着颇有两分和程让共沉沦的样子。 看热闹的几人几次齐刷刷的背过头去,好像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样子。 终于,程让的吻让小茶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小茶终于好似报复性的咬了一口程让的嘴唇。 程让脸上还挂着邪肆的笑容,也松开了小茶。 “流氓。”小茶说这话,语气之中却不是真正的生气。 程让心中的自信又回来了。 “你看,你还是爱我的。” 偏偏似乎是这句话,好像有些彻底的惹恼了小茶。 刚刚还是如此亲密的模样,此刻小茶的面上却满是疏离。 “八皇子今日,就是为了偷香窃玉么。” 程让也是注意到了小茶这语调之中突然的转变,看着小茶的目光深邃。 “你好好休息。” “八皇子不必再来。”小茶大有要送客的意思。 第173章:接回 “小乖。”程让像是从前的温柔呼唤,让小茶一瞬间,便有些心动的感觉。 可是最终,小茶还是逼着自己将这份心动给足足掩藏了起来。 “八皇子请回。”小茶背过脸,不再看他。 此刻,就连围观的几人,都有些搞不明白形势,是程让刚刚得罪了小茶么,可是亲吻的时候,看着小茶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是排斥之感。 咳咳,不对,他们没看。 “我还会来的。”这个时候,眼看着要走了的程让,又抛下这么一句让小茶恼火的话语。 “我说了你不必再来!”小茶这个时候猛然间连语调都提升了好大一截,看上去明显有些不悦的模样。 “我走了。”程让又说了一句,可也没说,自己下次还会不会再来。 裴折看着程让正是要离开的模样,自己也连忙跟上,刚刚和裴折在一起看戏的几人,此刻也慢慢的走了出来。 “看够了?”小茶看着几人,淡淡开口道。 “主子…”最后一个赶到的铖吉,有些看不懂小茶为什么突然变化的表情,若说小茶是从一开始就厌恶程让的话,为何可以躲掉的亲吻却不回避。 而又说小茶不是厌恶程让的话,为什么又让程让不要来了。 小茶听到铖吉的这两个字,当下便冷冷的瞟了铖吉一眼,铖吉立刻吓得缩回眼神,不再提问。 她的目光,又看向了别人,似乎每个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这才满意了下来。 “无忧公主,是否还在随府之上?”小茶将程让抛到脑后,突然问了这句。 听到小茶问话的铖吉连忙点了点头: “对,在的。” “这么久了,也该将无忧送回宫中了。” 小茶回归的第一件事,此刻终于摩拳擦掌。 她没有去找随月生,反而去见了任廷攸。 第二天小茶的再次到访,是在任廷攸的意料之外的。 “城主这是有什么指教么?”任廷攸问着小茶。 “无忧此刻正在宫中。”小茶开门见山的话,让躺在床上的任廷攸颇感意外。 “无忧她不是…”嫁去蛮族,似乎真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劫回来了。”小茶说的很是简单粗暴。 又对任廷攸说道: “蛮族那边,随你怎么跟皇上交代,都可以,我会处理,话我只说到这里,。剩下的去不去接无忧,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就走,不带任何的拖泥带水之感,这就是小茶的风格。 “太子?”莫仇也被小茶的这一出给有些整蒙了。 任廷攸却在脑海中想着,该不该接回无忧。 随府究竟是谁的地方,他心中可一直都记着呢。 小茶既然说了无忧是她弄回来的,那么想来小茶和随府,定然有着什么交集。 那小茶和程让之间,会不会又有什么… “你去查一查,浮罗城和老八之间有没有交易。”任廷攸说这句话的同时,还在想着将无忧接回,对于他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茶虽然说了借口随他想,可是这个借口,也着实有些不好弄啊。 “是。”好在这次,任廷攸没有那么贸然的让莫仇直接将无忧带回来。 等到莫仇探查回消息的时候,才对着任廷攸肯定的说道: “浮罗城与八皇子之间,的确查不到什么联系。” “无忧又怎么会在随府?”任廷攸对这件事产生了疑惑。 “浮罗城是在蛮族那边动了手脚。”当莫仇将自己所“查到”的一切说给任廷攸的时候,任廷攸此刻的眼神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快,去见随月生吧,告诉他本太子要将无忧接回。”任廷攸的面上挂着的是喜色。 从前无忧是多么受宠,任廷攸是知道的,而线下皇上生病,任廷攸能够将皇上还时不时挂念在嘴上的女儿接回来,定然会讨的皇上欢心。 任廷攸想的很美好,觉得这是小茶向自己表诚心的第一步。 可这实施起来,却从一开始就遇到了困难。 “凭什么要交给你?”莫仇是拿着太子令牌偷偷去见随月生的,并没有惊动旁人。 可是没有想到,随月生听了莫仇的话之后,没有半分要买账的意思。 这让莫仇有些不怒自威之感: “太子令在此,随大人也不听么。” “我若觉得,这太子令不过是伪造的呢?”随月生的眼神和语气。浑身从上到下甚至连发丝之中,都透露着满满的不屑之感。 “放肆!”莫仇的呵斥在随月生的面前,并没有起到任何震慑的作用,任廷攸还是那派懒洋洋的样子,甚至还颇为有些要送客的意思。 “随大人。”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无忧的声音。 “公主。”无忧看着这个自称是太子派来,自己却没有见过的人,淡淡的点了点头。 随月生没有想到无忧会出现在这里,住在府中这么久,随月生早就已经习惯了无忧的存在,此刻又没有程让的下令,随月生并不敢贸然让任何人将无忧带走。 何况是太子任廷攸的人。 这么久以来,都潜伏的这么好,那么任廷攸,又是如何知道无忧在自己府上的呢。 这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无忧走到了莫仇的面前,睁大了自己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他问道: “是太子哥哥让你来接我的么。” “回禀公主,属下正是太子身边侍从莫仇。”朝着无忧毕恭毕敬的行礼,无忧的分量有多重,他还是知道的。 “太好了。”无忧此刻非但没有任何的担心之感,面上反而充满了笑容。 “公主。”随月生压低了语气,向着无忧传达,无非是这其中可能有诈。 可是当莫仇朝着无忧恭敬地单膝跪下低着头的时候,无忧的眼睛,却朝着随月生眨了眨,里面还颇为含有其他的意思。 任廷攸突然觉得,这件事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随大人,太子哥哥不会害我的。”无忧的话语之中透露着一股轻快之感,但是却一直在朝着随月生挤眉弄眼。 随月生当即了然,只怕今日,无忧当真是要跟莫仇回去了。 对着无忧做了个一路小心的口型,随月生之后又好像还是颇有些为难的样子。 “可是这公主毕竟身份特殊…” “你先起来吧。”无忧不由分说的便打断了随月生的话,对着还跪在地上的莫仇说道。 “微臣多谢公主。”莫仇抬起头,看着如今已经十分明朗的局势。 这无忧想必也是在随府住够了,此刻想要回宫的心强烈。 这正好省去了他的麻烦。 “随大人,还请让本公主回宫。”无忧这句话之中,仿佛还透露着一丝骄横之感。 至于随月生的反应,也是同样的好品。 “还请下官验过太子令牌。”面对随月生的这个要求,莫仇自然是很是干脆利落的交给了随月生。 仔细看着,随月生终于确定下来,将太子令牌交还给了莫仇,同时对着莫仇带着警告意味的说道: “若是公主消失不见,下官定是要去向太子殿下讨人。” “这点不劳烦随大人关心。” 莫仇的话说的直接,并不给随月生任何可乘之机。 “小雅,你去准备一下。”无忧对着身后从一开始便没有反应过来的婢女说道。 “奴婢这就去。”小茶连忙给无忧行了个礼,快速转身离去。 画面突然有些尴尬起来。 但是莫仇主动打破了这个尴尬: “太子殿下听说公主在京中,连忙派小人来接,心中对于公主,着实挂念已久。” “多谢太子哥哥。”无忧脸上的笑意更盛,此刻甚至都没有分给随月生一个眼神。 这着实不像随月生近来看到的无忧公主。 但是凭借着刚刚无忧对于自己的眼神示意,随月生又突然能够理解,自己今日的这场戏,还是必须要配合无忧好好地演下去。 无忧本就是将随府当做客居,哪怕随夫人对她再好,心中仍然是记挂着那个宫中。 尽管宫中,已经没有了最疼爱自己的母后,可是宫中的旁人,对于无忧,从来都是一以贯之的照顾。 无忧这才一直放不下。 她本是收到了小茶的信,这才恰好在莫仇与随月生对话的时候,赶到了任廷攸的院子。 果不其然,她便是听到了莫仇所说的,要带自己回宫。 小茶已经将自己如何能够光明正大回宫的方法给说的清清楚楚,这个方法实在是有些绝妙,让无忧此刻更是心满意足。 故而脸上的喜悦,多少也不全是假的,反而有些真假掺半的样子,更加叫人分不出来。 小茶在信的最后特别告诉了无忧,若是任廷攸对她不利,小茶也一定会保她无虞。 更是让无忧彻底没有任何要担心的事宜。 虽然无忧的东西不是很多,可是此刻毕竟也是正午。 随月生自从听到无忧主动要离开的消息,便有些不乐,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随月生这便是爱上无忧了,不过显然没有。 随月生面上的表情,似乎更多的是来自如何向旁人交代。 这个能让随月生主动交代的人,莫仇只想到了一个:程让。 相比程让也是想要用无忧做一笔文章的吧,不过是被任廷攸抢在了前头。 “还是先去前厅用膳吧。”随月生瞧着也到了该用膳的点,无忧是公主,他两可以饿着,无忧却不能。 果然,今日的无忧兴致颇高,跟在身后的随月生和莫仇,却各自都板着脸。 不过是各有各的原因罢了。 一顿饭下来,整场都带着笑脸的,估计只有无忧了,而另外两人,面上却都带着些许不悦。 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小雅便手脚利落的收好了所有无忧要带走的东西。 看着莫仇将无忧送上马车,随月生很完美的将难以言说的沉闷演绎到了最后一刻,而无忧,却始终笑容挂在脸上。 “公主慢走。”在随府门前,当随月生这一句出来后,车夫也驾起了马车,缓缓向宫内而去。 第174章:入宫 “无忧?”听到太子的汇报,李念倒是大吃一惊。 毕竟无忧还是公主,回宫后见皇上之前的步骤,自然还是要见过皇后娘娘。 李念入宫较晚,从前还是个小贵人的时候,对于李念只是偶尔见过一面,后来自己封了妃,无忧也嫁了出去,是以李念到现在,若说是真正见无忧,只怕今日才是最清楚的。 “儿臣参见母后。”李念已经换上了公主的着装,看着面前从前属于自己亲身母亲的位子,如今换成了另一个女子,她心中百感交集。 昨日,莫仇带着无忧入宫后,自然是先到了太子殿。 “太子哥哥!”无忧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任廷尧正是被任廷攸所杀。 无忧只是似乎从前对着任廷攸的态度一般,此刻这一声“哥哥”叫的他有些心颤。 “无忧妹妹。”此刻的无忧按理说身份应当还是嫡公主,可是如今她已经没有自己的亲生母后,身价也大不如前。 无忧似乎因为太子的这一声就红了眼眶。 “太子哥哥,怎么伤成这样了。”无忧的眼泪说掉就掉,任廷攸向来怜惜这个妹妹,此刻看到无忧掉眼泪,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是被人暗算罢了。”任廷攸的语调淡淡的,对着无忧抬起头说道。 “是谁!”无忧的秀气的眉毛又拧在了一起,语调突然扬了起来。 任廷攸却在心中笑了一声,无忧还是从前的那个无忧啊。 人如其名,无忧无虑。 可是现在她究竟是个什么处境,难道无忧自己的心里,当真半分不知么。 任廷攸不大相信,可是看着无忧的样子,却好似又不得不相信一般。 “这样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任廷攸此刻躺在床上,又是一派语重心长的对着无忧说道。 “太子哥哥,等我见了父皇,一定会找机会替你讨回公道!”看起来,无忧的确是不知道任廷攸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父皇还在病中,且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见了父皇,莫要再提了。” “父皇生病了?”无忧大吃一惊,此刻面上的惊讶不低于刚才。 “你不知?”任廷攸问出了这句话以后,才反应过来,按理说,无忧当真是不知道的。 也罢。 他叹了一口气: “自从大幽来袭后,后宫之中又接连出事,父皇有些受不住打击,这才病倒了。” 任廷攸将宫中的事情对着无忧颠倒是非的说道: “不过见了你,父皇定会很高兴的。” 任廷攸的面上展现出一抹笑容,可是整个人还是透露着十足的虚弱之情。 “真的么。”无忧同样如此,脸上挂着笑意。 “今夜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便带你去见皇后娘娘。”说起来,无论是任廷攸还是无忧,都不是现任皇后李念的孩子,虽然当着李念的面,两人还是要喊一声母后,可这是在太子殿,任廷攸从来,都只是说皇后娘娘。 工人早就习以为常,此刻无忧的脸色,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自始至终,任廷攸没有跟无忧提起过任何先皇后的事情,国母换了这样的大事,相信无忧已经知道了。 又岂是知道,反而甚至可以说是知道一切。 “一路这么波折,你也辛苦了。”任廷攸看着无忧比出嫁时还要削瘦不少的身材,此刻颇为感慨的说道。 “太子哥哥…”无忧吸了吸鼻子,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感动的模样。 任廷攸抬起手,想要摸一摸无忧的头,就像小时候他们都不用考虑立场身份的那样。 无忧自是也很主动地走了过去。 “莫仇,带公主下去好好休息吧。”任廷攸收回了手之后,对着莫仇这样说道。 “是。” 可只有一直跟在无忧身后的小雅,才注意到了无忧这颈后此刻有些不住的往下滴的冷汗。 被无忧的长发遮挡,又是昏暗的傍晚,若非贴近去看,只怕当真看不出来。 此刻已经十一月,无忧却出了这么一身汗,心中的惶恐,可见一斑。 当夜,无忧看着送过来的属于嫡公主的衣裙,伸手轻抚,心中百感万千。 若非前皇后为了利益,将她卖给了蛮族,她本可以穿着这一身衣裙,一直这般无忧无虑下去。 但是如今皇后已死,无忧的心中曾是埋怨过她的,但是听闻了她的死讯以后,无忧心中,似乎更为明显的,乃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之感。 心中既是心疼,却又还是不得不的怨恨,但是一切,都随着前皇后的曝尸荒野,而烟消云散。 无忧甚至,没有为她收回遗骸。 此刻无忧的命,早就属于了小茶。 是小茶将她从死地之中活活拉了回来,让她回到了梦寐以求的皇城之中,甚至,此刻还能够恢复她公主的身份。 无忧早就不是那个天真单纯的长公主,今日对着任廷攸的一切,多半也不过是无忧的伪装。 她的心中难以露出笑意,但是面上的伪装却一直以来都做得充分。 就连任廷攸,都被她骗了过去。 小茶写给她的信中,依然将一切都说的清楚,此刻无忧面对任廷攸,不光是要获取他的信任,更重要的是,如何成为小茶在任廷攸面前,最好的助手。 在随府的日子里,自从知道皇后出卖自己的以后,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有小由,无忧渐渐地看到了这人世间黑暗的一面,就连自己的心境,也再不复从前。 如今的无忧,从进入宫城的这一刻开始,便是注定了步步为营,她必须,要给自己挣得一个光明正大的自由出路。 “公主?”沐浴完毕以后,小雅本以为无忧即将休息的时候,无忧却嘱咐她给自己梳妆,这让小雅有些不明白。 “我要去见太子哥哥。”虽是兄妹,可是终究男女有别。 虽然不知道无忧去见太子是为了什么,但是小雅还是按照无忧的要求,很快便动作利落的给无忧上好了妆。 无忧朝着太子的寝殿而去。 太子殿中的宫人,今日都见到了无忧,他们也没想过还能有与这公主重逢的时候,不过却得了任廷攸的命令,不能够擅自将无忧回宫的消息传出去罢了。 是以他们也不过就是在太子殿中,偷偷地用眼神打量着这位公主。 无忧在随府呆久了,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适应宫人纷纷的行礼。 尤其是这些宫人的眼神之中还带着各色各样考量的样子。 但是好在此刻的无忧已经在随府的那些日子里,内心反复挣扎,逐渐变得成熟起来,面对这样的眼神,此刻也能够显得坦然许多,对于他们的问好,无忧也不过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面上仍旧保持着一以贯之的高傲神色。 有些宫人,便在背后议论纷纷。 对于无忧的评价,似乎也从以前的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变成了现在刁蛮任性,不知深浅的丫头。 所有人都认为,没了皇后,无忧在宫中定然活不下去。 此刻任廷攸都伤成那样了,又怎么可能倾尽全力去保护无忧呢。 是以无忧着实是在自寻死路。 今日任廷攸对着无忧好言好语的劝着,可是明日呢,见了如今的皇后李念,李念又能够容得下无忧么? 况且无忧名义上已经属于出嫁的身份,此刻就这么回到了宫中,皇上哪怕有时还惦记着无忧,可是当无忧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皇上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说到底,还是无忧回宫的原因,所有人都不知道,此刻难免都多多少少带了些看戏的心理。 宫中最不缺的,便是嚼舌根的。 有些宫人看着无忧现在的模样,总觉得她很快便会倒霉,都在等着无忧跌落下神坛的那一刻,自己好冲上去补一脚,哪怕无忧和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这种将公主踩在脚下的感觉,却足以满足他们心中那股扭曲的满足感。 小雅是个心思通透的,尤其是在宫中,对于这些人的这样的嘴脸,也是再熟悉不过。 此刻跟在无忧身后,她有些恼火,无忧是什么身份的人,怎么也轮得到他们在这里指指点点。 “公主,我们走。”小茶此刻摆着脸对着那些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从鼻孔之中轻蔑的发出一声冷哼,脚也跺着地,大有与他们一较高下的意思。 无忧知道小雅此刻为什么生气,面上带着微笑,轻轻地对小雅摇了摇头,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这么多年来从骨子里培养出来的高贵大方。 小雅毕竟是下人,看着那些人被无忧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震慑,而又重新变得尊敬起来的样子,觉得好歹没有叫无忧丢了面子,既然无忧说了不计较,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两个人终于重新朝着太子寝殿走去。 “公主还是公主,日后小心点吧。”一个看上去有些年长的宫人朝着另一个刚刚流露出十足的不屑之意的小太监说道。 小太监在宫中一心想要攀龙附凤,此刻贸然得罪了无忧,心中有些慌张。 “公主。”小雅这句话,摆明了有询问的意思,无忧从前单纯,可是想要害无忧的人也曾经不少,小雅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人。 “眼下不要惹麻烦。”无忧的声音说的低低地,但是小雅的脸色却兴奋起来。 无忧今日刚刚回宫,还没有在皇上和皇后面前露过脸。 但是任廷攸想要保下无忧的态度却是很明显,此刻宫人们,并不敢轻易造次。 “太子哥哥,你睡了么?”无忧轻轻叩响了任廷攸的房门,看着任廷攸屋内仍旧灯火通明的样子,无忧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进来吧。”任廷攸说完这话,又从屋内传来了两声咳嗽。 门被莫仇打开,无忧这才缓步抬脚进去。 “嗯,很漂亮。”不得不说,刚刚无忧进来的一瞬间,有些让任廷攸眼前一亮。 无忧的美貌,自然在整个南州也是出名的,许久未曾穿上这身衣服,此刻倒是更显得昳丽。 第175章:担心 “真的么?”无忧脸颊微微泛起粉红,似乎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此刻略带着些许欣喜,对着任廷攸开口道。 “太子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任廷攸的这句话,让无忧的心中瞬时间想到了任廷尧。 自己从小到达的太子哥哥,是他才对。 可是小茶没有告诉无忧,正是任廷攸杀了任廷尧,是以无忧此刻只是觉得可惜,身边不是任廷尧,但是面上却很快的转换了回来: “嘻嘻。” 就连任廷攸自己,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好像在哪听过,后来仔细一想,原是当初自己曾听见任廷尧夸赞无忧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句。 自己的脱口而出,不知是否会伤了无忧的心。 但好在无忧只是对着自己微微一笑,任廷尧只好当做无忧今日因为能够恢复身份的原因,是真的很开心,故而暂时想不到这些罢了。 任廷攸也放下心来,转而向无忧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无忧听到任廷攸的回答,开始有些扭捏起来,做足了小女孩的姿态。 任廷攸会心一笑,对着无忧说道: “没关系,屋子里都是自己人,你说便是。” 他也的确没有说错,屋子里眼下就四人,除了任廷攸和无忧,剩下的便是两人的奴仆,即莫仇和小雅。 “明日要见父皇,我心中有些害怕。” “没事的。”任廷攸安慰着无忧: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回到千阳的?” 无忧听到这句话,睁大了眼睛满脸无辜的表情: “太子哥哥,不知情么?” “我只是知道你在随府,便派人将你接了回来,至于其他的。”任廷攸看了看自己如今只能坐在床上的虚弱模样,脸上泛起一抹苦笑: “为兄也是有心无力啊。” 他在说谎。 无忧这个时候,便发现了任廷攸的异常。 至于自己到皇上面前该说自己是如何才回来的,小茶分明就在信里说的很清楚,而且也说了任廷攸对于此事应当是知情的,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了有心无力呢。 还当无忧是三岁小孩,能够从随月生的手里夺人,这无忧区区的小事,任廷攸怎么可能查不到。 但既然任廷攸想亲口听自己说,那么无忧也不介意,陪任廷攸好好来这一趟。 “我尚未到南州的时候,突闻南州首领驾崩,新首领的位子很多人忌惮,我很害怕,送我去蛮族的人,也发生了内讧,他们打起来,都死光了,等我到了南州的时候,新首领以为我也在争斗之中死了,甚至已经娶妻,才又将我送了回来,甚至还带了许多的宝物,让我进献给父皇。” 无忧的声音之中还带着颤抖,看上去应当是真的很害怕不过了。 “可是那些人又起了贪财的心思,他们甚至想要将我杀掉,装作我已经嫁给了蛮族的样子,好在当时正在笛县边界,随大人看见了,我求随大人不要声张,才将我秘密带回了随府。” “可是母后已经去了,我又不敢一个人去见父皇,若非没有太子哥哥,那我…”无忧说到伤心之处,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 任廷攸自然是信她所说的话的,毕竟和自己查到的,乃是如出一辙。 “你未曾见过老八?” 任廷攸的这句话让无忧猛然抬起了头: “啊?八皇子?”无忧的面上满是疑惑。 从前程让受宠的时候,无忧也曾和程让玩的很好,但是眼下在任廷攸这里,她倒是明白该用怎样的称呼,放弃了从前亲昵呼唤的八弟,反而以一声八皇子显示疏离。 “我在随府,并未曾见过任何人。” 无忧“肯定的”对着任廷攸确认到。 任廷攸仔细看着无忧的眼睛,好似半晌才能够确认,无忧对自己说的,的确是真话。 “太子哥哥,有什么不妥么?”无忧反问着任廷攸道,似乎话语之中充满了不解。 “没什么。”任廷攸这个时候倒是很干脆的摇了摇头,将心底的疑惑重新压了下去。 “既如此,这一趟蛮族之行,你还当真是受苦了。”任廷攸从中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妥。 既然老首领死了,新首领又已经娶妻,加上这为了至尊之位的争斗到底有多混乱,任廷攸也是清楚地,既然无忧这么说,那他倒也愿意相信这一次。 “有本殿下在,明日你大可放心。” 无忧似是得了任廷攸的这句承诺,才放心离去。 “莫仇,明天一早你便去通报皇后一声。”此刻夜已经深了,任廷攸的身子,并熬不住这么晚,此刻又是和无忧说了大半天的话,眼底的倦色清晰可见。 “是。”莫仇应下。 随着太子寝殿中灯火的熄灭,任廷攸也终于在修养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但是莫仇却还是清醒着。 此刻既是在宫中,又是任廷攸的地界,从前江贵妃的那些侍卫,此刻都转到了任廷攸的手下,按理说,莫仇也是无需陪夜的。 从任廷攸的房中出来以后,莫仇便避开了那些眼线的监视,独自行到了宫中一处荒废的宅子之中。 不偏不倚,正是棠妃从前的宫殿。 “主子。”莫仇朝着眼前的人开口。 若是小茶在场,一定能够认得出来,桌子上点灯的,正是小茶从前觉得眼熟无比的那对烛台。 也许不是那对,竟是一直有着两对一模一样的烛台! 此刻烛台的灯光幽暗,似是被人特别控制,两人相见之处,并不应当天光大亮。 “太子还真是好糊弄。”男子此刻的话语声之中带着十足的轻蔑之感。 “我也没有想到,如今太子身边最信任的人,是我。”莫仇信心十足的对着自己的主子开口道。 “小心些吧。”男子看上去并并不是这般开心的样子,反而透露出一股难言的隐喻之感。 “是。”莫仇连忙应下,对于男子的话,他才是真正的深信不疑。 不久,他便发现了被自己一直以来都忽视的一个点。 “主子,您这几日一直在京中么?”上一次见男子,似乎正是那次救下了曹衣的时候。 “我在京中,不好么?”男子挑了挑眉,语气之中隐隐的露出压制。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莫仇连忙解释,向男子表达着自己的衷心。 “算了,不用说了。”男子一抬起手,便将莫仇的话堵在了嘴里。 “无忧公主如今,可不是个小角色。”男子对着莫仇说道。 莫仇同样的点了点头,从刚刚到现在,莫仇便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何无忧诉说的自己的经历,和男子交代自己说给任廷攸听的,会是一模一样呢。 任廷攸自然不可能怀疑无忧和莫仇早有联系,那么就只能相信,这个便是事实。 难道,无忧也是男子救的。 “无忧公主她看起来是有些奇怪。”莫仇不会问出口心中的问题,只是附和了男子的话。 “日后,你在太子身边,要多帮着无忧。”男子交代的事情,也让莫仇似乎更加坐实了这个想法。 “属下明白。”莫仇朝着男子点头。 “你明白?”男子的嘴角露出轻笑,似乎对于莫仇的这句话,感到很是可笑的模样。 “无忧可不是我救下来的。”这一句话,反倒让莫仇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子身边,最近还出现了谁?”男子的这一句话提示,让莫仇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浮罗城城主!”莫仇恍然大悟的模样: “所以无忧公主也是浮罗城城主救下来的?!” 莫仇并不敢轻易称呼小茶这个名字,只是开口作城主。 同时,莫仇又问了男子一个问题: “主子,如今我们和浮罗城?” 小茶救了无忧,无忧潜伏到了太子的身边,主子又让自己照顾无忧,那么是不是说明,主子和浮罗城,眼下是站在一个立场上的。 “臣服。”第一次从男子的嘴中听到这样的话语,同时男子那种敬佩的眼神更是让对面的莫仇看呆了。 “主子你说的是,臣,臣服?”莫仇相当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也会从自己的主子嘴中说出来。 从莫仇跟着主子的那一天起,便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主子当时的狂妄,莫仇至今仍记在心里,而小茶当时,估计乃只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奶娃娃。 可是主子现在对于小茶,却好似打心眼里敬佩一般。 尽管主子后来栽了,沉寂了许久,可是现在主子重出江山,行事作风还是和从前一样,莫仇本以为,还能够过从前一般肆意的日子,可没想到,现在主子说自己和一个小丫头之间,竟是臣服的关系。 若说是小茶臣服于他们,莫仇心中的虚荣感也许还能够得到满足,但是看着自己主子的这副模样,很显然,是他们臣服于小茶,她又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的主子能够如此。 “不是臣服于浮罗城,而是她一人。”男子对于小茶的评价,当真处处都是到了顶峰。 “记住了么。”男子这句话,摆明了让莫仇也做出同样的选择,尽管心中还是有着诸多不理解,但是莫仇,永远忠于男子。 “是。”莫仇应下,他早该料到了,小茶主动来找任廷攸,又主动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定然不会太简单。 是他将一切都想的太美好罢了。 “等到任廷攸倒下,你便自由了。”男子终于给了莫仇一个期限,莫仇却并不想离开男子,此刻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欢愉。 “主子,小主子她?” “不该问的别问。”男子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莫仇也知道,自己触及了男子的逆鳞,当下闭嘴,没有多说什么。 “好了,我该走了。”男子吹灭了烛台,站了起来。 两人的武功,夜视本就如白天,此刻更是没有任何的麻烦。 莫仇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后,目光又转向了桌上那一对做工精致的烛台,夜凉如水,若有所思。 第176章:出神 但第二天终究会来。 而很快,无忧回来的消息便传到了李念的耳中。 李念也曾经听说过这个公主受所有人宠爱的背景,她对于无忧,本就没有什么敌意。 不过前皇后的事情,想来终究还是会有些影响无忧对于自己的印象。 故而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李念最初的反应,乃是诧异。 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李念刚刚的反应,实在有些太大了。 “嗯,公主已在太子殿中等待皇后娘娘的通传。”莫仇此刻面色很是平静的便应了下来。 “去传公主吧。”李念这才回头过来,这样说了一句。 “微臣告退。”莫仇好像对什么都不懂,当真只是替任廷攸来报告一声的罢了,此刻也并没有显示出其他什么。 李念反而有些撑着额头,看起来似乎是在纠结。 近日皇上和九皇子的事情,让李念着实有些太过晕头转向,是以此刻甚至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娘娘,这公主怎么突然回来了?”听着身边亲近宫女好奇的发问,李念也只是在嘴角苦笑: “本宫当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该来的总会来。 当无忧身着公主的华丽衣裙来到李念面前的时候,盈盈下跪: “儿臣参见母后。” 话语之中,显然没有了上一次说这话的亲密。 如今连皇后宫中都换了,无忧感觉不到任何的亲切。 “好。”李念脸上此刻又一扫刚刚的阴郁,又露出了一派贤惠淑德的笑容来: “好好好,你这一路也辛苦了。”这话说得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但是李念到现在,着实还没有伤害无忧的念头。 无忧对于李念的态度,也不似旁人所料的那般将厌恶摆在脸上的样子,反倒像极了一个普通女儿看着母亲的样子,尽管两人甚至年纪还差不多大。 “来人,赐座。” 待到无忧落座之后,李念自是要问问,无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不是在蛮族的么。 李念自是知道前皇后是如何卖了自己的女儿的,可是却不知,无忧并未顺利成婚的消息。 将昨日在任廷攸面前说的哈,此刻在李念面前又说了一遍。 同样的,说到伤心处的时候,无忧也是很自觉地擦起了眼泪。 李念到底还是心软,听到无忧这样说,也有些同情起无忧来。 按理说,无忧的确应该返回南州的,不过这一路上遇到的这么多波折,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无忧隐去了随月生的这一段,反而说是随月生在回来的路上顺路救了自己。 是随月生要求无忧这么说的,却只是说,若是皇上知道了无忧在随府住了那么久却一直没有通报,只怕会不高兴,同时对于无忧的名声,也不好。 “多谢太子哥哥。”当时的无忧很是可怜见的,对着任廷攸喏喏的说了这一句。 现在到了李念的面前,无忧说的也很是自然。 “太子哥哥伤重,也是这几日稍微好了一些,才将我接入宫中。” 李念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对于任廷攸,她只觉得怕不是又要用李念来做什么文章,不过眼下的她,还是要向皇上通报一声才好。 “既如此,本宫稍后便带你去见皇上,也好叫你们父女团聚。”听着李念这般很是慷慨的应了下来,无忧才终于堪堪的止住了眼泪,对着李念说了一句: “谢谢母后。” “无妨。”李念一身凤袍,带给无忧的,却好似雨后清新的感觉,和从前自己母后那只有浓烈到窒息的母爱截然不同,或许无忧对于她,是恨不起来的。 这件事即将传遍宫中,不过在宫外,却已经被另一个人知晓。 “太子带走了公主。”随月生和程让一同坐在火炉前烤着火,他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嗯。” “我不同意,是公主主动要走的。” “嗯。” “公主主动!” “嗯。” 随月生彻底无语: “今日怎么兴致不高的样子,怎么,是谁招惹我们的八皇子了?” 程让这个时候终于没有简简单单的恢复一个字,反而扭过头看着随月生。 “哦,我知道是谁了。”随月生此刻恍然大悟的样子,同时又摇了摇头: “这情爱啊,还是太伤人咯。” “闭嘴。”程让随手将手边的橘子闭着眼睛朝着随月生扔了过去,却正中岁月生的下怀。 “嗨呀,”随月生叹了口气,而后慢条斯理的剥起了橘子: “我们这堂堂的八皇子,看来是栽了。” 自己吃了一口橘子,立刻有些酸的说不出话来。 “活该。”诚然瞥到了随月生面色扭曲的模样,淡淡的说了一句。 “靠!”随月生瞬间炸毛,看上去着实有些好笑。 “不过八皇子说说呗,这是,成功见到了?”随月生紧接着又换成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凑近了程让,嘴里还十分狗腿的说道。 “看来是见到了。”随月生自然也知道,程让对于小茶有多执着,眼下却贸然失去了小茶,想来心中肯定是有些意难平的。 “我想不通。”程让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偏偏却又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小茶还是爱着自己的。 “这种事,我也无能为力。”随月生对此并没有发言权。 他也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能耸了耸肩。 “我知道你不懂。”程让的这一句话,让随月生突然又炸了毛: “你在嘲笑我!” “小爷额立刻去娶个十个八个的,谁能拦得住我。” “这京城里要嫁给我的姑娘,随便数数都能排个十里八里的,小爷不稀罕罢了。” “可又不是她。”说起十里八里的姑娘,程让若是愿意求娶,同样也有这么多姑娘想嫁,可是他想娶的人,却只是那一人罢了。 听着程让这样深沉的话,随月生当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些对于这样的感情颇为不理解的“咦”了一声。 好在程让突然转移了话题: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得,我就这道您这位爷没听。”随月生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程让并未否认,不得不说,他刚刚,的确是什么都没听。 裴折也对这样的程让,感到了一丝稀奇。 从前的程让向来冷静睿智,哪怕小茶消失的时候,程让也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们寻找,可是却没有像现在这般失态过。 莫不是小茶的突然回来,反倒叫程让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眼下程让的这种表现,裴折和随月生都暂时理解为肯定是程让上次见过了小茶,干脆连魂也丢在小茶那儿了。 可是该说不说,有些正事程让还是不能不知道。 “我说,公主被太子带走了,还是主动的!”随月生此刻看上去有些幼稚的像是在报复刚刚程让没有听见,故意在程让的耳边说的大声。 “你聋了还是我聋了?”程让揉了揉自己被摧残的耳朵,脚下一滑,便远离了随月生。 “反正我没聋。”随月生嘴里嘟囔着,信誓旦旦的说道。 “哦?”听到程让这样的话,随月生只好认输: “好好好,我聋了,聋了行了吧。” “不过这事儿你怎么看啊?”随月生到底还是正经起来,问着程让。 “无忧不会是主动的。”程让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随月生有些不理解,自己明明,刚刚不是跟程让将情形说的很清楚么? 为什么程让还是这么说。 紧接着,程让便继续说道: “定然有人让无忧这样做。” “小茶?”随月生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程让点头,肯定了随月生的这个猜测。 “不过,为啥呀?”随月生再次迷惑起来。 将无忧送到任廷攸的手中,不正是羊入虎口么。 “怎么,担心了?”程让心里倒是丝毫的不怀疑,既然小茶敢这么做,她又不是想要害了无忧,那么定然有她的道理,而无忧,也一定不会收到伤害。 “我,我没有。”随月生这个时候说话开始有些结巴起来,面色也有些不正常。 这是程让曾经熟悉的样子。 他拍了拍自己老伙计的肩膀: “日后无忧,你可以放心去追。” “啊?”随月生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回头看身边的裴折,似乎也是在憋笑的模样,便有些恼羞成怒。 装作女子般娇俏,随月生锤了锤程让的肩膀: “你好坏!” 程让对于随月生这样的“美人计”当真是不屑一顾,脸上的面色也没有半分的改变,甚至又离得随月生远了一些。 让随月生的这颗“少女心”,此刻当真是碎了一地。 “离我远点,谢谢。” 裴折听到程让的这句话,倒是在身后憋笑憋的辛苦。 “哼,无情。”这随府的随公子,竟还有这样少见的一面,当真令人诧异。 但是程让却没有继续看随月生撒泼的打算,反而站起了身来。 主子都站起来了,裴折也同样连忙跟在了程让的身后。 “你这就走了?”随月生觉得,自己似乎还有好些恶心程让的方法还没有使出来。 “不然呢。”程让倒是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看着随月生,嘴角还挂着笑容说道。 “走吧走吧,别来了。”随月生突然又改变了注意,直接送客道。 “下次带无忧来看你。”程让再次提起无忧的名字,让随月生顷刻间,又重新红了耳根子。 最终,裴折还是在偷笑之中,跟在程让身后离开的。 既然程让都对无忧的这件事放之任流,那么随月生,也倒不必这么关心,此刻不如倒是想想,自己对于无忧,究竟是怎样的一股感情。 带了些少男怀春之感,随月生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宫中,无忧却已经从李念的殿中出发。 无忧回宫的消息一时间飞速传播,几乎不过小半天的时间,宫中所有人便都知道了此事。 “去给公主准备轿撵,雪天路滑。”李念作为无忧新上任的母后,看着昨夜还没来得及清扫的积雪,倒是想的妥帖。 “多谢母后。”无忧终于跟在了李念身后,两人一同朝着皇上的宫殿而去。 第177章:宣布 皇上自从生病以后,多半都是在宫中修养。 近来朝中没有什么大事,自然了,皇上要操心的事情也少了许多。 至于那边境的战争,皇上也对随将军和任辰霖充满了信心,到了年底,祭礼一事又交给了任齐修去办,皇上好像,终于能够获得些许清净。 不过像这样的悠闲,对于皇上来说的确是难得。 这几日,皇上的心情一直也是颇为上佳的样子,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悠然自得的模样。 “皇上,皇后娘娘到了。”听着郝公公的通传,皇上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那便传进来吧。”听了皇上的话,可是郝公公脚下却没有挪动,皇上不禁有些好奇: “怎么了?” 郝公公的面色犹犹豫豫,久而才慢吞吞的对着皇上说道: “回禀皇上,这皇后娘娘,还带了无忧公主前来。” 刚刚在门口,郝公公看见无忧却是吓了一跳,尤其是当李念身手为无忧整理衣衫,但无忧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样子,郝公公对于这对半路母女,更加感到好奇。 “无忧?”就连皇上,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忧不是已经嫁到蛮族了么,若非今日再提起,皇上差点倒真是没有想起自己的这个女儿。 “传。”皇上的坐姿没了刚刚那般随和,此刻也正襟危坐起来。 无忧跟在皇后的身边,一同再次踏进了御书房的大门。 “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同是年轻女子的声音,只不过前者,略带了些许的沉熟稳重,但是后者的声音,却和皇上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免礼吧。”皇上对着两人说道。 同时他却因为并未收到任何通知,而对无忧此刻出现在这里,产生了一丝好奇。 “无忧,你怎么回来了?”随着皇上这么一问,无忧顿时便红了眼眶,此刻哭啼的对着皇上轻轻唤了一声: “父皇…” 只两个字,无忧便好似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一般,此刻轻落而下。 “唉。”皇上对这个小女儿很是怜惜,看来无忧,这是受了委屈呀。 “臣妾今天早晨才收到公主回来的消息,连忙带着她来见一见皇上。”李念这个时候站在一旁,不拦着这对父女的相聚。 无忧本是在好好地与皇上说话,李念的这一句话,倒让皇上更加好奇。 这李念到底是抢了原皇后的位置,无忧怎么还会与李念的关系这么好? 看着无忧只怕难将为什么回来的这一切说清楚,皇上还是指向了李念。 “也罢,你来告诉朕吧。”李念将无忧说的事情,又完完整整的告诉了皇上一遍。 皇上此刻拍了拍桌角,勃然大怒道: “这区区蛮族,也该这样对我南州的嫡公主!” “皇上,切莫伤了身子。”李念连忙上前安抚着皇上道: “此事说到底还是意外,这蛮族之主,也做出了赔偿,不过是手下人贪心。” “眼下追究蛮族反而显得我们小气,不过公主此行来回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皇上还是要先给公主恢复身份才是啊。” 李念的这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如今天下的人都以为无忧还在蛮族,想要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宫中,无忧,还是要先行恢复身份才是。 “这是自然。”皇上倒是很干脆利落的说道。 “无忧,日后父皇会护着你,再没有人敢欺负你。”皇上这句话,无疑是出于前皇后对于无忧理所应当的亏欠,同时,似乎也是对在场的李念的一种警告。 无忧毕竟不是李念的亲生孩子,还是恢复了嫡公主身份以后,还是要养在李念膝下,那么自然而然,还是要让李念明白无忧的重要性才是。 “臣妾听闻公主的遭遇也很是心疼,还请皇上下旨,让臣妾能够好好安抚公主才是。”李念这句话说的,像是很明事理的模样。 皇上有些担心,无忧对于李念这个从天而降的继母,会不会心中充满了排斥之感。 不过没有想到,无忧此刻反而盈盈朝着李念行礼: “儿臣多谢母后。” 李念的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而无忧对于李念,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异常,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之间,处处充满了融洽之感。 使得皇上不由得对于两人,都充满了赞同之感。 “回禀父皇,儿臣还有一事告知。”无忧这个时候,又对着皇上行了一礼。 “但说无妨。”皇上突然又有些想起李念刚出生的时候,自己和前皇后是何等的融洽。 虽然最后闹成了如今这幅样子,但是无忧,始终还是无辜的。 “此番救了儿臣的,乃是太子哥哥,还请父皇,替儿臣转达对太子哥哥的感激之意。”无忧若是在皇上面前,只是轻称一声“太子”,皇上反而觉得正常。 可是这样亲昵的加了哥哥二字,皇上脑海中最开始反应过来的,是无忧这个时候的委曲求全。 也许因为前皇后死的不光彩的缘故,无忧害怕自己回宫以后,所有人会欺负她,所以她才不得不这般讨好,但是想到太子背后的江贵妃,皇上觉得无忧不必如此。 “身为太子,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做的。”皇上却并未在无忧面前夸奖任廷攸。 “父皇…”无忧这个时候好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对着皇上摇着尾巴乞求。 “不过你既然开口了,朕还是会赏赐太子的。”皇上话语一转,终于说了无忧愿意听的。 “儿臣多谢父皇。”又是一声道谢,无忧这个时候才随着李念离去。 两人离开了以后,皇上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正坐在龙椅上,捏着自己的紧锁着的眉心,同时凑巧的是,郝公公紧接着传来的消息,便是蛮族知道了无忧是怎样回来的,已经惩治了自己的族人,同时奉上双倍的献礼,特意向皇上和无忧公主赔不是。 既然蛮族都这般,皇上更是不好追究,终究无忧还只是公主,蛮族所做,已经足够了。 最终,皇上还是没有追究蛮族的过错,反而只是说蛮族之王病重不能成婚,特意献礼三倍,奉回无忧,同时向南州赔罪。 这样的圣旨一出,好歹南州皇室,并没有丢什么面子。 很快,随着今日的事情一出,所有人都知道,无忧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皇宫之中。 而更多的人则是庆幸,好歹无忧没有真的嫁到蛮族受苦。 听着外头传来的汇报,皇上对于无忧的处境多少放下了心,毕竟在宫中,还是有这么多人爱戴无忧的,想来,李念也不会给无忧什么苦头吃。 果然如此。 李念不过是立刻着人打扫了无忧从前的住处,同时又赏赐了好一顿东西,将无忧召来身边说了许久的话,大抵也都是让无忧就像从前那般便好。 看着皇后对无忧这么好,宫人们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对于无忧的侍奉,非但没有半分疏忽,反而比从前更加勤快起来。 “娘娘为什么对公主这么好?”宫人有些看不通,若说李念没有害无忧的心思也就算了,可是现下对无忧的态度,着实有些好的出奇。 “你不懂。”李念摇了摇头: “公主,又怎么是公主呢。” 若说之前的不懂,那么这句话更加叫人不懂。 但是李念不愿意多说,宫人也不再追问,只是去监督无忧那边如何了。 “公主,咱们真是好运气。”小雅这个时候面上颇为兴奋的说道。 回宫之路畅通无阻,也没有任何的危险,还改写了被和亲的命运,可不如此。 “有些事,心里明白便好。”无忧的眼神此刻有些凌厉: “该说的,才说。” “是。”小雅赫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连忙低头认错到。 “我的任务完成了。”无忧坐在华丽的公主殿中,望着渐渐沉下来的夜色,轻轻地说了一声。 “什么,无忧回来了?”宫中的热闹还在继续,同时,宁亲王府之中,也未曾消寂。 这些日子,任齐修还在盘算着如何打通曹衣这条路,自己送过去的东西曹衣没有收,反而收了太子的。 虽然曹衣只收了一回,之后任廷攸送过去的东西,曹衣也是同样的闭门谢客,不过仅仅这一回,也够任齐修糟心的了。 猛然听到传来无忧回宫的消息,有些诧异。 待到下人将无忧回宫的整件事,以及任廷攸因此被皇上赏赐的事传出去以后,任齐修心中冷笑。 “这太子,一回宫便是给我教训么?” “去查查,无忧到底是怎么回宫的。”任齐修放心不下,总觉得背后没有这么简单。 “是。”下人匆匆而去,至于十六路月,任齐修还有更重要的事让他们办。 果不其然,第二天,传给任齐修的消息,却是说,太子是派人从随府接走的无忧。 虽然做的隐秘,但是却被他们给查了出来。 “随府…”任齐修这个时候嘴里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 下属不明所以,只以为任齐修是想到了随府和程让之间的关系。 但是说起随府,任齐修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层。 当时他追查小由的时候,那么女子不也是抱着小由进了随府么。 可是接下来,小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以为那个女子不过是随府的什么远亲,想到小由可能和随府有关,任齐修便是一直在查这方面的事情,可是到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不过他怎么忘了,为什么不去查查女子的下落呢。 任齐修在脑海中回忆着,那个女子的面貌,似乎和记忆里的无忧,有些重叠了起来。 同时,任廷攸是怎么从程让的手下把无忧给带走的? 难道任廷攸,当真已经和程让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么? 如今真的如此,那么他任齐修,此刻岂不是孤立无援,他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不行,他一定要做些什么,绝对不能够在此刻坐以待毙。 “来人,本王要入宫,这妹妹许久没回来了,本王也该恭喜恭喜。”任齐修虽然这样说,可是下人从任齐修的面上看到的,却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178章:怀疑 “参见宁亲王。”公主殿之中,无忧对着不请自到的宁亲王行礼。 无忧虽是公主,却是堂堂正正的嫡公主,按理说除了太子,她应当连亲王都不必行礼。 可是此刻,无忧却是主动在任齐修面前低了一节。 “公主客气了。”任齐修这个这个时候面上还挂着笑容,对着无忧开口道。 “不知公主回宫的消息,我这个三哥,还是来晚了一点啊。”任齐修看着公主殿中,旁人送上来的东西,此刻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被收下去。 “哪里的话。”无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于任齐修的开口,此刻也连着否认说道。 任齐修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反而是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叫人拿了上来。 “公主不在京中许久,本王准备了一些小东西,希望公主喜欢。”任齐修面上挂着得意的微笑,他所带来的,都是如今京城女子之中正流行的花珠,想来也是无忧这么久以来,都没有的东西。 “宁亲王果然出手大气。”无忧的面上挂着惊喜的笑容,在所有东西之中留恋一番,亲自取了一朵珠钗让小雅给自己戴上,而后对着任齐修转了一圈,任齐修也是很懂的夸赞了一句: “果然好看。” “谢谢宁亲王。”无忧的嘴角微微抿了一下,脸上满是笑意。 “此番听闻是太子在路上救了公主,倒叫本王有些弄错了。”任齐修这个时候好像是误会了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本王在京中不久前也曾见过一个女子,一袭白衣胜雪,当时便有些弄糊涂了,还以为是公主。”任齐修在试探着无忧: “那女子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女孩,本王这才打消了这样荒唐的想法,不过女子,当真是与公主的气质有着几分相似。” “不知公主,有没有见过那个女子?” 无忧身边的小雅一下子有些慌了神,那天得亏她去买东西了,不然只怕,没有蒙面的她会直接被任齐修认出来。 “三哥这是说的哪里说。”对比起小雅的慌张,无忧此刻倒是淡定,甚至还注意到了任齐修看向小雅的模样,便开口说道: “三哥坐了这么久,小雅,你去准备茶点来。” “是。”小雅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丝,不过她说话的时候不难看出,内心还是有着几分慌张的样子。 任齐修看着小雅快步走出去的样子,心下已经有了五分了然,而后无忧对着任齐修开口道: “三哥这是怎么了,对一个陌生女子当成了妹妹我,而如今又对我的一个婢女这般专注,若是三哥喜欢,纳回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任齐修知道无忧这是在调侃自己,对着无忧低头笑了笑: “本王哪有这么好的福气,想来不过是想多了罢了。” 任齐修也注意到了,无忧似乎说话之间,没有了从前那股最纯粹的灵气之感,反而有些圆滑。 只怕不好对付。 “茶点倒是不必了,父皇那边还有一些事情正等着本王去处理,那么本王,便先行告辞一步了。” “三哥慢走。”无忧站起身来,目送着任齐修离开的背影,今日又下起了雪,可是任齐修在新出的学弟上留下的足迹,也让无忧心惊。 “公主。”小雅适时端着茶点回来,看着屋内没有了任齐修的身影,却不敢开口。 “你。”无忧想到小雅刚刚的表现,本想批评,可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奴婢知错。”小雅也明白,自己刚刚的动作神态,一定都被任齐修给看了去,若是任齐修因此心中产生了什么疑心,只怕无忧会有危险。 跪下来的瞬间险些连手中的茶点都打翻。 无忧本想苛责,可是小雅跟在自己身边那么久,是什么样子的人自己本就该清楚,既然刚刚任齐修已经发现了一切,那么自己这个时候再去批评小雅,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自为之吧。”无忧最终,也只是对小雅这样说道。 小雅的眼中此刻有些噙了泪水,话语声也有些哽咽: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胆小怕事,只怕害了公主。” “我没有这个意思。”无忧颇为头疼起来,自己倒也当真不是要对小雅如何,只是这件事,自己终究还是要想个办法。 “你先退下吧。”无忧摆了摆手,眉头紧皱。 小雅知道这是无忧烦躁的表现,从前她还能跟在无忧身边安慰着她,可是今日无忧的烦躁,却全然因为自己而起,小雅更加不敢得罪无忧起来,连忙告退。 想着刚刚任齐修的眼神,还有任齐修试探自己的那话语,无忧心中明白只怕任齐修已经发现了一切,但是比起自己,无忧此刻更加担心的,乃是小由。 任齐修当初便是追着小由而查到了自己,那么现在,任齐修是否还是对着小由心怀不轨? 小由虽然入了浮罗城,可是这样大的孩子,若是贪玩跑了出去,又被任齐修的人给抓了个正着,那可怎么好。 无忧心中,此刻满是对小由的忧心忡忡。 但是小雅那边,回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心中却依然很是慌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无忧会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这些小雅都不知道,还有任齐修,为什么突然不见了,是不是在找人杀公主去了,还是,要找到那日的那个小孩子。 对于无忧和小由之间的亲密联系,小雅并不懂为什么,小由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子,就算被小茶和程让他们另眼相看,可是为什么能够得到无忧的偏爱呢。 日日看着小由在无忧面前肆意撒娇的模样,小雅多少心中还是有些不解,她只希望,这些事情能够远离无忧,让无忧重新做回以往那个真正没有烦恼的小公主。 本以为回了宫,便可以轻易如此,可是任齐修追来了,他甚至还怀疑到了无忧的头上,不行,小雅此刻必须要做些什么,彻底打消任齐修的怀疑,她要保护无忧,她一定要。 下定了这个决心的小雅,又走出了公主殿的大门,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就在无忧还在因为今日这么突然地事情烦心不已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皇后娘娘驾到!” 无忧连忙迎接: “儿臣参见母后。” “免礼。”李念这个时候走到了主位坐下,看着无忧宫中还没来得及收好的赏赐,面上挂着微笑,对着无忧说道: “看上去倒是还好,本宫啊,总怕你受了委屈。” “母后对儿臣很好,只是…”无忧再次有些犹豫起来。 她的眼神也看向了周边。 好在李念聪慧,明白了无忧的意思,她对于无忧,是真的掏心窝子的好,此刻更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并不害怕什么。 “你们先退下吧,本宫与公主说说话儿。”李念的这个理由,用的倒是合情合理,无忧许久未回宫中,突然这个多人围着,想来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是。”终于,殿中只剩下了唯一一个李念信得过的人,无忧身边,却是没有任何的丫鬟在此。 “皇后娘娘,可是许久没有见过主子了?”无忧见没有旁人,又是要说起一些正事,自然,便没有了什么顾忌。 未称呼母后,一句皇后娘娘,再次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不过,真正让李念心惊的,不是无忧的这一声,而是之后的“主子”二字。 “你?”李念眼睛瞪大,颇为有些不敢相信的感觉。 无忧面上微微一笑: “小茶姑娘,皇后总不会不记得了吧。” 前些日子她还在和宜嫔念叨着的人,没有想到,无忧和她竟然也有关系。 “公主,你难道?”李念不明就里。 “是小茶姑娘救了我。”无忧对于小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仆关系,刚刚的那一声,不过是为了提醒李念。 “小茶姑娘如今,不与八皇子在一起了。”无忧将小茶要说的一切都讲给了皇后听。 “主子,是要我做什么嘛?”李念听着无忧的话,慢慢的点了点头。 “小茶姑娘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在太子有难的时候,帮衬一把。” 无忧的话耐人寻味,不是在太子荣耀的时候,多在皇上面前夸赞,反而只是,有难的时候,才要去帮太子。 “为何是太子?”李念不解,小茶的意思,明显是要扶助任廷攸的啊。 “小茶姑娘的事,还是不要过多问的好。”无忧这句话,是在警告皇后,不要管太多,按照小茶的意思去办就好。 “是。”李念将无忧,此刻认作了小茶的传信使,并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至于宁亲王,很快就会没有了。”无忧刚刚正是在想,对于接下来任齐修所遭遇的灭顶之灾,那么任齐修到底会按住性子先处理那件事,还是临死也要拖着自己垫背。 无忧不知道,着实不知道原因。 李念看着无忧好似有些烦心的样子,此刻又不自觉的恢复了自己母爱的本性: “公主,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么。” 无忧扭头看了一眼李念: “很快就没有了。” 李念身边此刻还能留在这里的宫女,自然是对于李念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同时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天真的小公主,竟也会变成如今这般心思深沉的模样,当真是令人诧异。 李念从无忧宫中离开的时候,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刚刚任齐修留下的脚印,此刻也已经被新一层的积雪覆盖不见,到了宫门口,李念便坐上了皇后的轿撵,而无忧,在送别李念之后,才看到了正在向着自己宫门走来的小雅。 “你去哪了?”无忧问着小雅。 小雅没有想到,李念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而自己回来,还被无忧逮了个正着。 “我,我去取了个俸禄。” 面对小雅的话,无忧并没有深究,只是看了一眼她两手空空的模样。 心中也许还有着疑虑,但是无忧,此刻没有开口。 她有些太累了,此刻还是想要先休息。 “嗯,进去吧。”宫门重新合上,新一轮的风雪,又在赶来的路上。 第179章:入营 “主子。”元秋在廊下,给正在看雪的小茶添了一件披风。 “年底了。”小茶伸手,接住了一片即将飘落的雪花,入手即化,小茶并没有来得及留住它。 “嗯。离祭礼也不远了。”按理说,每年的祭礼都应当在年底的时候完成,不过皇上今年却特意推迟到了元宵。 如今已经十一月底,还有不到两个月,她们盘算的一切,也该完成了。 “今日,任齐修去宫中见了公主。”元秋讲给了小茶听,同时元秋,还说了一句: “似乎,任齐修已经在怀疑公主了。” “这次的反应这么快?”小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道。 这笑,却是挂在面上明晃晃的冷笑,更像是在讥讽。 “再发现不了,只怕这个亲王也当真不知道怎么做到今天的了。” 听到小茶的话,元秋也笑了起来: “主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宁亲王还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她定然会对无忧产生怀疑,这些日子,无忧和小由那里,都多注意点。” 尽管小由就在浮罗城中,可是小茶,还是颇有些放心不下。 元秋的笑声这个时候吸引了小茶的注意,似乎不是刚刚的那种笑,反而带了另外一种韵味。 “你笑什么?”小茶面上看起来有些不解。 “我只是觉得,主子有人情味多了。” 元秋这个时候这么对着小茶说道。 铖吉也曾经跟小茶说过一样的话,但是小茶却是不解,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两人都这样认为。 “嗯?”小茶扬起了声调。 “没有没有。”元秋突然又否认了刚才的话。 “公主那里,已经跟皇后见过面了,想来,也已经将事情告诉了皇后。” “八皇子那边扶持的是十六路月,主子选择太子,似乎,有些在跟八皇子怄气的意思?” 元秋脑海里这么想着,心中也便直接这么说道。 不过小茶却有些不满,似乎对于这样的想法,并不赞同。 “我没有。”小茶看似耐下了性子,但是话语之中,还是对此的不满。 “嗯,我相信。”元秋面上一本正经,可是小茶却读出了满脸的根本不信,懒得与元秋计较,小茶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上。 “雪里那边怎么样了?”小茶问道。 “即将启程入京。”元秋对着小茶回道。 “嗯,不错。” 小茶的面上带了些满意的微笑,看来任辰霖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南州的八皇子,当真是好兴致。”那日的大战过后,听到属下通传,当雪里和杜仲一同走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便是此刻毫发无伤的任辰霖,在一众满是疲倦之色的人之中,显得有些格外亮眼。 任齐修也到了现场,任辰霖的目光似乎看向了他。 雪里公主此刻主动站在了任齐治的面前,摆明了是要自己和任辰霖谈话。 不过雪里公主倒也感叹,这任辰霖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此刻竟然没有带随将军一道,反而是自己一人,带了个侍从便过来了。 任齐修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雪里身后听着。 “哪里。”任辰霖面上挂着微笑: “这一战,想来雪里公主和这大幽的将士们也都累了。” “南州的将士也好不到哪里去。”雪里自然不会再语言上吃亏,此刻便是干脆利落的回了嘴去。 任辰霖好似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是对着雪里公主说道: “南州和大幽开战这么久以来,两方着实都是各有损失,而这塞城,僵持了这么久,这易守难攻的地形,想来大幽的付出,当真是比我南州的要多得多,本皇子替你们算了一笔账,可真的是不值啊。” 任辰霖的话,无疑说到了许多大幽将士们此刻的心坎上,这么久的奔波,大幽的人数又众多,此刻付出的那么多,却迟迟看不到结果,当真是令他们心中难受。 可是他们,却又不甘在任辰霖面前示弱。一个两个,仍旧用着无比防备的目光看着任辰霖,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六皇子就这么堂而皇之来我大幽军营之中,说这样丧气的话,难道就不怕,本公主杀了你么。”雪里的红缨枪被缴获,此刻用起剑来,倒也十分顺手的模样,对着任辰霖警告道。 “若是怕,便不会出现在这了。”任辰霖抬起头,光明正大的对上了雪里,眼神之中带有的震慑,竟是让雪里都有了一瞬间的愣神。 “六皇子好大的气魄。”雪里转过身朝着营帐内走去。 “还请六皇子跟上。”杜仲明白了雪里刚刚看自己的一眼,此刻走到了任辰霖的面前,对着任辰霖恭敬道。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任辰霖会出现在这里,而接下来的转折,更是感到意外。 看着任辰霖带着人跟着杜仲走去的模样,大幽的军营之中,一时议论纷纷,而更加没有想到这件事的,是任齐治。 这个六弟,还真是被他忽视了。 “南州六皇子请坐。”雪里这个时候特别这样称呼任辰霖。 他却没有中计,还是看上去十分坦然的坐了下来。 “来我这,不怕我耍什么计谋么?”雪里这样问着任辰霖,话语之中,也好似是在挑衅。 “怕。”任辰霖回答的干脆。 听了这句话,雪里仰天长笑起来: “既如此,还来?” “雪里公主不也是么?”任辰霖这个时候说起话来,就没有了任何的刚刚那种有些畏缩的样子: “这边境塞城,雪里公主当真也想来么。” 任辰霖在雪里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而恢复了和煦的微笑,便对着雪里说道: “我南州皇上,希望能够与大幽谈判,重新恢复边境和谐。” 闹了半天,原来任辰霖是来和谈的。 这个时候的杜仲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自然了,是南州主动找上他们要求和谈的,那么按理来说,他们便应该是掌握了主动权的,对于任辰霖,没必要客气。 尽管伤亡惨重,但是杜仲,却还是想要继续作战的。 “杜仲,你先出去。”杜仲没有想到的是,雪里竟然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当下感到十分意外。 “听不懂么!”雪里这个提高了声调,有些呵斥之感。 杜仲不会当着任辰霖的面让雪里难堪,此刻不得不退了出来。 任辰霖对于这主仆两刚刚的动作,此刻却置若罔闻。 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身边的麒麟,也一直没有跟杜仲对上眼,始终低着头,收敛着全身的气息,默不作声。 杜仲虽是出去了,却就守在门外,此刻雪里一人在内,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定然立刻冲进去。 然而里面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公主的属下,好像不太相信本皇子。”任辰霖看着外面杜仲的身影,微微一笑道。 “本公主的人,自然是只忠于本公主的。”雪里这个时候颇为傲气的回应。 任辰霖却笑了: “公主这话,似是在讽刺我那四哥。” “布利如今是大幽的人,自然也会对大幽忠心。”雪里的眼神重新又变得凌厉起来。 “你既代表南州与我大幽谈判,倒不知,南州的诚意在哪里。” “公主想要的,我们自然能给得起。”起初听到任辰霖的这句话,雪里还有些意外,她想要的是什么,任辰霖真的知道么,不过很久以后,雪里才明白,原来如此。 两人的声音此刻都是不自觉的压低了下去,在主营帐之外的杜仲,是什么也听不清,此刻心中不免的有些焦急。 好在任齐治这个时候及时赶到。 “布利元帅。”杜仲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给任齐治行礼,不过身体上的动作却十分诚实,并没有放任齐治进去的打算,反而拦在了任齐治的面前。 “让开。”任齐治猛然提高了声调。 “公主正在里面与使节谈话。”杜仲却神色如常的说道。 “本元帅知道,本元帅正是要进去协助公主。”任齐治有些恼火,声音不免的大了起来。 “杜仲,让布利进来。”直到主营帐内传来了雪里的声音,杜仲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让行,任齐治狠狠地瞪了杜仲一眼,这才掀开帷幔走了进去。 “四哥,好久不见呐。”任辰霖许是从小身子弱的原因,声音难免有些显得小了些,对比刚刚任齐治的声音,可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任辰霖这个时候,终于在近处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被战场风沙摧残了这么久的任齐治,又想到京中养尊处优的任齐修,这两兄弟之间,从前还是一样,如今,倒真的是天差地别。 而任齐治脖子上的那一道刀疤,更是成了他和任齐修区分的最好方法。 “本元帅乃是布利。”任齐治,似乎不愿意再提起曾经,仿佛那不过是屈辱,任齐治已经要往前走。 任辰霖耸了耸肩,没有多说什么。 转而看向了雪里,站起了身: “既如此,我们便商定好了,等公主安排好了一切,便可动身。” “嗯。”雪里点了点头。 刚刚进来任齐治却是云里雾里,有些不明白。 “四哥,我们千阳见咯。”任辰霖朝着任齐治比了个从前熟悉的手势,但是任齐治到现在,还是不理解。 任辰霖慢慢的朝着外面走去,任齐治快步上前,想要拦住任辰霖的动作,在他的手即将碰上任辰霖的那一刻,却突然被打开。 “还请布利元帅自重。”没有称呼四皇子,反倒只是布利元帅,任辰霖身边的这个侍卫,倒是好像什么都懂的模样。 “给本元帅说清楚了!”任齐治和任辰霖身边的侍卫交起手来,似乎当真今日要守得一个结果才安心。 第180章:质问 “原来布利元帅是这么对公主说话的?”任辰霖看着任齐治和麒麟打斗的模样,脸上挂着微笑,这个时候不再称一声“四哥”,反倒直接说起了是布利元帅来。 但是任齐治此刻没有空回击,他没有想到,任辰霖身边的这个小小侍卫,竟然武功如此高强,很明显,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怕再这样纠缠下去,那么自己的弱点,便会暴露的一览无余。 不光是任齐治,在观战的雪里此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六皇子倒是深藏不露。”雪里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并不因为大幽的人落了下风而有任何的沮丧之情,反倒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哪里。”任辰霖面上挂着微笑,照旧还是不动声色。 营帐之内两人的打斗声,最终还是吸引到了门口杜仲的注意,心中一慌,杜仲便是闯了进来。 完全忘了刚刚雪里给自己下的命令。 “公,公主。”杜仲看着屋内雪里和任辰霖站在一边安然无恙的样子,知道是自己鲁莽了。 “属下擅自闯了进来,该罚。” 杜仲这一回,倒是认错认得很积极。 正在打斗的两人也因为杜仲的动作停了下来。 “公主身边的人,还是调教有方。”随着任辰霖的这一句话,自然了,麒麟没有和任齐治过多的纠缠,此刻也退回到了任辰霖的身边。 只是如此一来,屋内的几人之中,好像就任齐治显得有些不是人了。 “哼。”任齐治此刻无论是对着任辰霖还是雪里公主,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擦了一口嘴边刚刚留下的鲜血,任齐治再没有多说一句话的朝着外面走去。 “杜仲,送送六皇子。”雪里没有在意任齐治反倒这样对着杜仲开口。 “是。”杜仲对着雪里抱了抱拳,也站起身来,朝着任辰霖推了推手: “六皇子这边请。” “那本皇子,便在塞城,静候雪里公主的佳音了。” 听到任辰霖的这句话,杜仲不禁诧异的看了雪里一眼,可是却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任辰霖这话什么意思? 杜仲来不及思索,任辰霖已经朝着外面走去,杜仲也连忙引路。 一行人看到了营帐外朝着另一边走去的任齐治,任辰霖面上挂着踌躇满志的笑容,杜仲一头雾水,两方都没有过多的交谈。 有了杜仲的护送,自然也代表了雪里公主。 是以任辰霖走出营帐的那一段路,没有人敢来造次。 任辰霖带着麒麟,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塞城。 随将军却是早就在等他们。 “随将军。”任辰霖对于他,一向是发自心底的客气,此刻行起礼来,也没有半分的含糊。 随将军面上却忍不住露出了焦急之色,看着任辰霖应当是毫发无伤的模样,心虽然稍稍放下了一些,不过也很期待,今日谈判的结果。 “你们都退下吧。”随将军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任辰霖一个人的身上,也同样召来了其他的副将,想着若是任辰霖谈判谈崩了,此刻的塞城,也得守住才好。 他本就不放心任辰霖一个人前去,大幽军营是一个何等龙潭虎穴的地方,随将军知道,又考虑到任辰霖的身体,本就想着自己与之同去。 但是任辰霖拦住了他,反倒是做了个让他放心的表情。 “我身边的侍卫,会护着我的。” 这个任辰霖的客气,在随将军面前,总是谦称。 随将军还想要反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麒麟,但是麒麟的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虽然随将军想到了另一个人,程让。 两人的动作神情都太过于想像,而任辰霖又如此的相信麒麟,随将军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终于,随将军没有再继续阻挠,那么任辰霖也终于得以单枪匹马的深入敌营。 到底,还是给随将军带来了好消息。 随将军刚刚那一声说完后,身边的属下便纷纷告辞,营帐之内,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如何?”随将军和任辰霖一同坐了下来,随将军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将军可以放心了。”任辰霖面上挂着的笑容,和说出来的话,立刻让随将军喜上眉梢。 “好,好啊!”随将军赞叹了一声: “看来皇上,果真没有看错人。” 任辰霖心中却不禁冷笑了一会,皇上,又岂是真正看对了人呢。 “雪里公主只是答应和亲,并且要求前往千阳,至于与谁和亲,还是要看公主自己的选择。”任辰霖的这句话,没有让随将军想到。 “这,既是结亲,公主要自己选?”随将军有些疑惑。 “嗯。”任辰霖肯定的点了点头。 “也罢,这已经很好了。”随将军不知道任辰霖用什么法子说服了雪里公主放弃大幽王位,听说这大幽的二皇子前不久刚刚被处死,按理说雪里公主的竞争对手少了一位,也应该更对于其志在必得才是。 不过说不定,雪里公主也会找谁入赘大幽。 随将军想不了那么多,在他看来,眼下这般的结局,便是最好了的。 好歹,两边可以暂时休战了。 “如今才是十一月,雪里公主年底前能到么。”随将军问着任辰霖,毕竟关于雪里的所有消息,还是任辰霖最为清楚。 “应当如此。”任辰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别的什么。 果然,第二天便是大幽主动送来了请和书,这其中最感意外的,便是两军的将士们,前不久还打的你死我活,如何怎么就求和了? 对于南州的将士们来说,这自然是件好事,想来一定是大幽在外征战,耗不起了,而他们包围塞城的行动,终于获得了成功,另一方面,至于大幽的将士们来说,这请战书本就是从大幽方面主动发出去的,对于雪里公主这样的行为,他们也有些不解,更是不明白,为什么要主动求饶。 这其中最不能接受的,便是任齐治和杜仲了。 “公主,你怎么能这样做?!”任齐治昨日自己出去生了好一顿闷气,回来以后天都黑了,看着雪里的营帐熄了灯,便是没有去打扰,他昨日听任辰霖与雪里之间的对话,还不理解为何会说在千阳城见这样荒谬的话,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雪里第二天竟然会主动送上请和书。 想来和昨天的任辰霖,一定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任齐治不如自己去找任辰霖要个说法。 看着雪里无动于衷的态度,任齐治忍了下来,便想转身往外走去,雪里却突然叫住了他。 “布利。”雪里这样唤他。 “不知公主还有什么事。”任齐治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语气冷冷的问着雪里道。 雪里也知道,这个时候任齐治的内心该是怎样的纵横交错,大幽本是派他来,便答应了他要清除南州,可是眼看着这个计划即将泡汤,以南州皇上的心态来看,等到了千阳以后,说不定会以大幽交出任齐治为代价和谈,任齐治自然惶恐。 “你还是大幽的人。”雪里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布面说的有些荒唐,可是她此刻却一时间想不出别的话来。 任齐治“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 “此番之行,你无须去。”雪里想了半天,也只能最终做出这样的让步。 这一句反倒激怒了任辰霖。 “公主是觉得,我不配对么。”任辰霖怒发冲冠的折了回来: “南州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我投奔大幽,虽是得王上蒙幸,封了元帅,来亲自参与讨伐南州之事,可原来在公主的眼里,就算是和谈,我也根本没有资格前去。” “布利!”任齐治有些难听的话刺痛了雪里公主的耳朵。 她何尝不知这是一朝险棋,可是为了找到浮罗城城主,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任齐治做了几个深呼吸,好像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似乎还是有些过分了,面对雪里的训斥,他选择忍了下来。 “公主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微臣先告退了。”任齐治这个时候,需要自己冷静一会儿。 但是雪里不懂,她的内心告诉她不能就这样放任任齐治离去,她必须,要将一切的误会此刻都说清楚。 “难道我要死在边境么!”雪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哭腔。 任齐治这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和雪里说过的话,似乎真的被雪里听了进去。 “千阳,我才能找到浮罗城城主,我大可以一个人去,可是这大幽的将士们,也真的能够得的起么。”雪里有些无力的掩住了自己的脸颊,泪珠从手指缝里滑落下来。 “我没得选择了,没有…” 任齐治意识到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也许和谈,才是当前唯一的选择。 而这和谈牺牲的,最首当其冲的不是自己,而是雪里,更是,雪里若是嫁去了南州,便彻底失去了争夺王位的机会,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一朝都没了。 自己,却因为一时的不快,便这么冲过来找雪里要解释,当真不值。 “公主…”这个时候的任齐治,语调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但是雪里却没有注意到,这么久以来的苦撑,使得她终于有些崩溃,此刻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任齐治慢慢的走回到了雪里的身边,雪里感受到了身边人的温度,将头埋进了任齐治的怀里,终于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不同于别的女子,雪里许是压抑的久了,此刻就算是痛哭,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更不是那般歇斯底里的模样,只是任齐治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雪里身子一抖一抖的,而自己的胸膛,更是早已被泪水打湿。 雪里的眼泪好像无边无尽,此刻四周也正是只有风声,似乎没有旁人的来打扰,是难得的寂静。 “你们?”杜仲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雪里在任齐治怀中哭着睡着的样子,不禁瞪大了眼睛。 “嘘。”任齐治对着杜仲比了个出去说的手势,而后才将雪里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确认没有惊醒雪里之后,才抬脚轻声的走了出去。 第181章:期满 杜仲脑海里一直不断地回放着刚刚的那一幕。 雪里公主卸下了自己全身的防备,这是在杜仲面前也几乎没有过的景象,她就这样安稳而又恬静的睡在任齐治的怀中,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气息满是放松。 仔细看雪里公主眼角尚留下的泪珠,似乎还是刚刚哭过的模样。 任齐治此刻正低下头,粗糙的指腹轻轻滑过雪里公主的脸,却没有惊醒她的打算,动作满是轻柔,眼神里,似乎还带着格外的一种怜惜之感。 他在帮她擦泪。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亲密,让杜仲感觉自己像是被排斥在外的多余,更是一股怎么也插不进去的无能为力之感。 所以他开口问了出来,似是想要打破这种感觉。 但是考虑到雪里,他的声音也并不敢太大,好在任齐治还是听见了。 杜仲耐心的等到了任齐治将雪里安顿好,跟在自己的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任齐治不知道杜仲究竟要去哪里,不过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杜仲浑身透露着的低气压让人不敢接近。 身后的任齐治,同样的叫人不敢小觑。 两个人走在一起,军营中的将士知道这两人的不对盘,此刻都不敢上前触及任何一个人的眉头,纷纷有些躲开的意思。 直到走出了军营,来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悬崖边上。 “你想做什么?”任齐治看着此刻这里只有两人的样子,也不再多伪装什么,对着面前终于停下了脚步的杜仲开口道。 “怎么,怕了?”杜仲也是决心在近日要与任齐治撕破脸皮,此刻不再伪装,反而露出了心中早已扭曲的,凶神恶煞的模样。 任齐治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是谁在害怕呢?”任齐治非但没有躲,反而一步一步朝着杜仲而去。 杜仲就这样站在原地,也是不甘示弱的样子。 “看见雪里在我怀中睡着,担心日后雪里最亲近的人变成了我,担心我替雪里公主找到了治病的办法,担心雪里公主日后不再需要你,担心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任齐治嘴里细细数着杜仲心中的恐惧,面上挂着笃定的微笑,终于,任齐治一边说着,一边彻底逼到了杜仲的面前。 杜仲内心最不想听到的话,此刻不得不听到,当下有些发狂。 “你闭嘴!闭嘴!” 杜仲捂着耳朵,跺着脚,似乎很是惶恐这些的模样。 越是这样,任齐治心中的得意也就更盛。 “怎么,看来是说中你了?” “杜仲,你当真是个废物。” 这句话从任齐治的嘴里说出来,让杜仲倒是难以接受。 “你闭嘴!你才是废物!”杜仲终于放下了堵着耳朵的手,对任齐治予以还击。 “你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追杀,堂堂皇子,不得不叛国,若没有我们大幽的收留,你早就不知道陈尸哪里了,如今还敢对公主肖想,布利,是你不要脸,是你废物!”杜仲朝着任齐治大喊,似乎这样,就可以消灭自己内心的恐惧。 “你找死!”任齐治脸色一变,终于对着杜仲出手。 而杜仲,也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刻,迎上了任齐治。 两人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此刻荒郊野岭,雪里还在梦中,她尚且不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 这是雪里许久没有安慰睡过的一觉,醒来时,感觉这么久以来的精神负担好似终于被卸下似的,终于感觉到了久违的一丝畅快和神清气爽。 “公主,你醒了。”看着外面的天色,应当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雪里想到了昨日自己在任齐治面前失态的模样,脸颊还有些泛起了属于少女的腮红。 看到这一幕的杜仲,默默捏进了自己拎着的餐盒。 “嗯。”雪里以为杜仲不知道这件事,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走到了桌前。 “公主,你真的想清楚了么?”雪里刚刚洗漱完准备用餐的心情,此刻又有些被破坏。 昨日是任齐治来找自己理论,杜仲不知所踪,今日倒换成了杜仲来问,自己这个公主,当真如此没有威慑力么。 “你现下才问,是不是晚了些。”杜仲敏锐的察觉到,雪里说话的语调,有些变得阴冷起来。 他连忙解释道: “属下只是确认一下,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看着杜仲还算端正的样子,雪里自然也不会与他计较,将自己心中的打算说给了杜仲。 “接下来,我会去千阳。” 杜仲本以为雪里只是和谈罢了,可没有想到,雪里还是自己跑这一趟。 “去和谈,顺便也去找浮罗城城主。”雪里后半句的解释,让杜仲不自觉的又想到了昨天,任齐治对他说的,他治不好雪里,是他无能。 杜仲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睛: “是属下无能。” 雪里知道杜仲又想到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对着杜仲说道: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了,真的。” 杜仲却偏偏又理解成为,雪里如今不再需要他了。 让杜仲的心里好一阵慌乱,对着雪里说道: “属下能做的还有许多,请公主相信。” 雪里失笑: “谁说我不要你了?此番去千阳的路上,还是要有你才行。” 雪里的病发作的越来越频繁,若是没有杜仲的药,估计还是难以撑到千阳。 杜仲的脸色重新恢复了喜悦,连忙点了点头。 “关于军中,你安排一下。”雪里对着杜仲说道,眼下尽管南州不会主动打过来,不过自己要去千阳的话,来回至少两个月,军中的事情,还是要先处理好才是。 “遵命。”杜仲的语调之中又重新透露出欢快之情,雪里不知道为什么,还以为杜仲不过是因为自己不会被雪里抛弃,才这么开心。 “对了,你让布利元帅来见我。”雪里突然的这么一句话,重新将杜仲的心情打落到了谷底。 “公主,只怕如今见不了。”杜仲的回话有些奇怪,雪里不禁问道: “为何?” “王上将布利元帅召了回去,昨天连夜走的。” 听了杜仲的话,雪里没有觉得不对劲,反而只是不理解,为何如此匆忙,难道是因为这塞城没有打下来么。 不过雪里本就不希望任齐治去南州,他必死无疑,如今有了王上的这个命令,也好转移任齐治的视线,只是雪里的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落起来。 “也罢,你先去处理军中的事情吧。” 杜仲得了令,走出营帐的时候,心中才有些终于放下来的感觉。 好在雪里没有多问什么,不然他当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雪里对于杜仲的信任,甚至让雪里根本没有提起要向杜仲索要王上的命令才是,仿佛杜仲说的话,便带了十足的威慑力。 关于军中的事情如何处理,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短短三日之间,整个大幽军队便开始向后方的城池撤去,在城池中休养生息,塞城的军民看到了这样大的阵仗,心中自然都是欢喜。 好歹,塞城如今终于出了大幽的视线,也终于不用日夜担惊受怕。 这一切,都得感谢随将军和六皇子。 再没有人记得同样在塞城浴血奋战的太子,更多的人记住的,终究还是结局罢了。 “好!”仔细看了雪里送来的请和书的随将军,此刻在营帐之中满面喜悦。 堂下坐的满满一群人,同样是面带微笑着。 这塞城的战役终于告一段落,而且对方送来请和书,这雪里公主据说不日还要嫁来南州,想来两国之间的战事,应当是数年之间不会再起了。 同时南州着实在最后的结局之中占了上风,于是乎各位将领此刻便忙着祝贺随将军与任辰霖。 纷纷夸赞是两人能干,才给这南州带来了期盼已久的和平。 “哪里哪里。”随将军知道这些人的话语之中,带着多少的真情,也忙着附和他们道: “能有今天,离不开在座各位的功劳啊。” “等回京以后,本将军定然要向皇上好好汇报。”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打了一回胜仗,所有人都开心。 酒过三巡,各自散去以后,营帐之内又只剩下了任辰霖和随将军。 随将军哪里有刚刚还喝醉着的眼神迷离之感,此刻满是清醒。 “你是如何说服雪里公主的?”随将军对着任辰霖问道。 这样的一出,他心中还是颇为好奇。 “这是一个秘密。”任辰霖嘴角淡淡勾起了微笑。 若是没有几日前的那封信,想来如今的任辰霖,也还是在抓耳挠腮之中。 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就不要追问。 随将军很是懂得这个道理,同时又看了一眼任辰霖身后的麒麟,也对,有那个人在,还有什么不能完成的呢。 既然自己如今身为将领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那么随将军,何须再纠结那些其他的东西。 “雪里公主的事情,我已经飞书给了父皇,想来不日便要动身,将军也先行准备着吧。”任辰霖提醒了随将军。 “对对对,是该准备着。”随将军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道。 这个时候的随将军,当真有了几分喝醉了的意思。 任辰霖面上挂着微笑,并不否认。 今夜的塞城,十分宁静。 雪里公主是在两日之后,才发现了异常。 这任齐治接了王上的令,回了大幽的首都,自己当时虽是在沉睡,可是旁人应当也该是知晓的,怎么自己在军营之中穿梭的时候,还能听到旁人这类的窃窃私语呢。 “公主,明日便能动身了。”于是,当杜仲来回报雪里的时候,看到的,是雪里的冷脸。 “说,布利元帅究竟去哪了。”雪里公主这个时候心中才有了一丝慌乱之感,杜仲到底是不是在骗自己,雪里难以想象。 “被王上召回了。”杜仲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你在撒谎。”雪里对着杜仲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也会骗我。” 182章:启程 雪里的面色,出现了痛苦的神色,满是不敢相信。 “你骗了我,杜仲,如今就连你,都骗我。”雪里这样的语气,让杜仲此刻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雪里究竟是怎样发现的,更是,雪里的眼泪着实让他感到了慌乱。 “公主,我,”杜仲想要解释: “我没有。” 可是眼下雪里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解释。 猝不及防,雪里的病又发作了,此刻乃是气急攻心,杜仲连忙想要上去搀扶雪里,给她喂药。 “别,别过来。”雪里看着杜仲的眼神,终于满是防备,先是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而后从自己的怀中摸出药瓶,哪怕坚持不住,雪里这个时候也拒绝了杜仲的帮助,选择了自己服下。 雪里这样的行为,着实狠狠地伤了杜仲的心。 终于,他跟雪里之间,还是走到了这一他最不想望见的一幕么。 雪里此刻没有了杜仲的帮助,着实一人喘了好久的气,才终于有些缓和过来。 杜仲再想要帮助雪里,却伸不出自己的手。 雪里不知道杜仲和任齐治之间,究竟谁的武功更胜一筹,不过眼下任齐治消失,看着杜仲的神色,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任齐治究竟是死了,还是被杜仲藏在了什么地方,雪里不知道。 “你说,你完完全全的说出来。”雪里此刻对着杜仲开口,终于理顺了气。 杜仲入目满是哀伤,他该怎么跟雪里解释,因为自己内心的妒忌和不安,而亲手将大幽的元帅推下了悬崖么,他没的解释。 在雪里面前跪了下来,杜仲磕了三个响头。 “属下罪该万死!”杜仲的话,无疑印证了雪里心中,此刻最糟糕的那个猜测。 看来任齐治死了,真的死了。 雪里抬起指向杜仲的手抖有些颤抖。 “你,你说什么…”雪里不敢置信的冲到了杜仲面前。 她亲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把布利元帅怎么了,说,你说啊。” 原来任齐治在雪里的心里,竟然是这么重要,杜仲忽然觉得自己陪了雪里的这么多年,有些不值。 同时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他做错了么,也许他没有。 但是在雪里这里,此刻的他当真是罪该万死,再没有任何的颜面去见雪里。 “请公主惩罚。”杜仲此刻没有了挣扎的欲望,嘴里想了半天也只是说出来这几个字。 雪里同样的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也许当杜仲和任齐治之间出现矛盾的时候,她就应该调节的,而不是选择性的躲避,让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终于,到了两人之间你死我活的时候,雪里再想要做些什么,却都是晚了。 “晚了,晚了…”昨日才刚刚大哭一场的雪里,这个时候甚至挤出不了眼泪,但整个人说话的神态和动作,满是空洞。 雪里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才导致了如今的这个下场。 让杜仲更为心痛的是,雪里此刻,根本不是因为大幽少了一个元帅而伤心,而是因为,雪里没有了任齐治。 原来在他们之间,自己始终是个多余的人。 杜仲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都是在越界。 因着自己是雪里心腹的身份,便去干涉雪里生活中的一切,从前那些也就罢了,可是任齐治是个例外,而自己,亲手毁了这个雪里无比看中的例外。 自己曾经发过誓的,要永远对雪里虔诚,可是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违背了雪里的意愿。 是他不配。 “请公主责罚。”看着雪里终于松开了自己的衣领,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杜仲再次朝着雪里叩头,语调之中,是那种再也不能回头的坚定。 “出去。”雪里听了这句话甚至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公主?”杜仲抬起了头,问着雪里。 “出去!”雪里也许真的对于他,此刻太过失望,甚至没有那种任何的亲近之感,就连说的话,也带着疏离。 杜仲这个时候宁愿雪里痛痛快快的骂自己一顿,而不是现在这样,对于自己毫不在乎。 但是此刻的杜仲不能够再惹雪里不痛快,终究,在许久的沉默以后,杜仲还是慢慢的爬起身,走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雪里独自一人在营帐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 杜仲不敢自己再送餐去,生怕再惹得雪里不痛快,着旁人送过去的餐食,雪里不过是一丝未动的又被端了出来。 军中此刻正忙着安营扎寨,更加不敢过多的猜测什么,对于雪里的事情,都是隐藏在了心中。 也因此,关于出发的日程,又晚了一日。 只是第二天,晨光微熹的时候,雪里终于从营帐之中走了出来。 “公主…”杜仲感觉自己像个罪人,不敢开口。 可是出乎意料的,雪里朝着杜仲露出了一个微笑,嘴里也再没有提起过任何有关任齐治的事情。 “你去把赵副将找来。”像是从前说话的语气,两人之间,好似又没有了隔阂。 杜仲一时之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雪里的语调虽然是上扬着,不过明显没有生气的样子,仿佛还是和从前对杜仲那样。 “属下立刻去。”杜仲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以为雪里公主是想通了,一个半路认识的他国皇子,即便成了大幽的元帅,不过在雪里的心中,还是比不上自己的这个心腹。 雪里没有生气,杜仲的脚步都带了欢快之感。 很快,不明所以的赵副将便被带到了雪里的面前。 “本公主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大幽此行的元帅,接下来,由你全权负责军中之事,可知道?” 雪里拿出了那枚象征着太子的令牌,对着他说道。 突然的升官来的猝不及防,赵副将被雪里公主的赏识一下子给砸中了脑门。 “还不谢恩?”杜仲对着赵副将提醒道。 “是是。”赵副将连忙应道: “属下多谢雪里公主赏识,属下定将军中安排的妥当,等待公主检阅。” 这几日的动静,让所有人都知道,雪里即将前往千阳的消息,都以为只是前去和谈,却没有人知道,雪里即将与南州结亲的消息。 故而雪里的话,到现在,还是他们信奉的法典,还是将雪里当做太子看待。 交代完了这件事,赵副将离开后,雪里才将自己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了杜仲: “去吧,同时塞城的人一声,明日我便会与他们一起。” “是。”杜仲心中还是不敢问,自己能不能同行,也许关于雪里的身体,昨日还是让他颇为有些后怕。 “你也同我一道去。”雪里当真是过了一天便全忘了? 杜仲听到雪里的这句话,猛然抬起了头: “真的么?” “我骗过你?”雪里眯了眯眼睛,骗这个字眼,让杜仲的心猛然一疼,是啊,雪里没有骗过自己,但是自己,却骗了雪里。 “属下即刻去办。”杜仲不敢说太多,这个时候连忙告退。 “嗯。”雪里撑着自己的眉心,显然昨日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此刻的雪里,尽显疲倦之色。 说起雪里没有休息好,是因为什么。杜仲充满了心虚,不敢再想。 果然,下午杜仲便站在了塞城的门口。 “我乃大幽雪里公主使者,还请南州开门。”杜仲的话吸引了城墙上的任辰霖的注意,关于杜仲是谁,他自然认得,此刻便朝着随将军点了点头。 城门打开,杜仲被人引见入内后,见到的却是随将军。 “本将乃南州元帅,使者有事尽可与我交代。”看着随将军一派大义凌然的模样,杜仲不敢懈怠。 毕竟随将军的威名,他也曾经是听说过的,若是换了旁人,杜仲只怕要觉得任辰霖摆谱,但是在随将军面前,终究还是不敢造次。 “这是我国公主的书信,明日公主便会到达塞城,与将军同行。”杜仲的话说的客气,随将军也便坦然收下了这封信。 “既如此,明日塞城,便恭迎雪里公主了。” 这几日,不光是大幽一方在准备,就连随将军和任辰霖,也准备回程了。 既然战事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情,要发生在千阳城,他们自然也不会留在边境。 不过为了防止大幽耍诈,这塞城还是留了一部分将士们驻守的。 至于剩下的,倒不急着离开。 明日要走的,还是随将军与任辰霖他们,剩下的人,交给副将们慢慢往回领。 雪里要到千阳城的诏书已经加急发给了皇上,想来年底,也能够将此事谈妥。 待到杜仲离开以后,任辰霖才慢慢的从暗处走了出来。 “这雪里公主的心腹,看着与雪里公主倒不是一路人。”说起来,若非雪里公主乃是对手,不然的话,随将军还是有些欣赏雪里公主的,实在是女中豪杰。 但是近日和杜仲的这么一碰面,杜仲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感觉,却让随将军并不是那么的欢喜。 关于任齐治的事情,南州此时还不知道。 “的确如此。”任辰霖想到杜仲和任齐治的交手,便是这样应了随将军的话。 “算了,好好准备着吧。”随将军这么久的奔波,也有些累了,今年的南州,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当雪里公主带着人出现在塞城的大门前的时候。 任辰霖有些意外,雪里公主带着的,只有区区四个人。 除了杜仲,另外三个人看着,也全然是精锐。 不过就这四个人保护,当真够么。 况且,雪里公主竟是连个侍女都没有带,若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只怕还不太够人手。 “公主果然豪爽。”随将军环顾一周,对着雪里说道。 “本公主自然相信南州的诚意。”杜仲也是劝了雪里的,不过还是拗不过,只好下定决心自己贴身不离的保护雪里。 “既如此,便启程吧。”任辰霖最终拍板定音,也将南州跟着他们一起的人数削减了一半,合并成一支的队伍,看上去着实有些低调异常。 谁又能知道,南州和大幽的几大人物走在路上,竟是险些都叫人看不出来的呢。 第183章:安排 “什么,雪里公主要来?”皇上本是在皇城之中养病,这些日子以来好不悠闲。 而原与雪里一同出发的任辰霖因为迟迟没有收到的皇上的回信,此刻又重新给皇上写了一封。 偏巧的是,皇上上次突然晕倒,正是该批改这个折子的时候,关于雪里那部分的记载,全然被皇上一口吐出的鲜血给浑浊的看不清。 皇上后来也没有再看,而任廷攸和任齐修,都对于任辰霖的事没有过多的关注,是以如今,竟然没有一个人知晓此事。 好在半路上,任辰霖又给皇上去了一封信,说是大约还有十天到达,同时任辰霖大概也猜了出来,将这件事此刻又完完整整的给皇上重新说了一遍。 这一次,皇上终于是能够听清楚。 这雪里的对于千阳来说算是突然到访,想来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皇上也得准备起来了。 郝公公看着皇上大吃一惊的模样,连忙在旁宽慰道: “皇上,您还有时间准备的,大可不必着急。” “放屁!”皇上的暴脾气突然上来了,看着郝公公一脸无措的跪了下来,皇上便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朕担心的,可不是这个。” “算了算了,你先起来吧。” 郝公公得了皇上的允许,才站起了身子来。 “皇上,那您是?”郝公公此刻小心翼翼的提问,生怕再次触及了皇上的眉头。 “这雪里公主,说是要自己选夫婿。”皇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卷奏章,颇为不满的说道。 “啊,啊?”郝公公不明白,这按理来说,怎么着雪里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和亲自己选个夫婿,也没什么的,皇上为什么动这么大的肝火? 但是郝公公不敢开口,还是就这样等着皇上的回答。 “你不知道。”皇上颇为烦恼的揉了揉眉心, “这无忧若是说让谁跟她回大幽,岂非叫我南州白白损失人才?” 能匹配上雪里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就是想到这个可能性,皇上才皱眉头。 他本是想着,若是将雪里嫁给任辰霖,定然还是雪里来他南州,同时给南州消灭了一个心腹大患,这样的机会,可是少有。 但是皇上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给任辰霖下的命令之中,并没有说明指派哪个皇子迎娶雪里,本是不想让任辰霖浮躁,可是这个时候,却成了雪里狡辩的最好借口。 皇上当真,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皇上不如等公主到了京城再去想此事。”郝公公宽慰道: “说不定公主,便能够与哪位皇子看对眼呢?” 郝公公这句话说到了皇上的心里,本来给无忧指婚是为了南州不损失人才,现在既然无忧想要这么做的话,皇上一方面是无奈,另一方面,同样也可以做点什么,不如提点一下自己的儿子们,能够主动拿下无忧才是。 关于任辰霖那边,皇上反倒没有原来的那么看重了。 “嗯,去传宁亲王来吧。”皇上这句话,让郝公公对于任齐修的看法又有些不同了起来,难道皇上,当真是打算废了太子么。 不过这样的猜测只敢留在心里,郝公公还是忙不迭的去了宁亲王府。 任齐修一头雾水的走进了御书房,但是出来的时候,面上却是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 周围的人,都只能猜测皇上定下给宁亲王又下了什么重任,不过怎么也不会知道,皇上是希望任齐修能够在雪里到来的时候好好表现。 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有了皇上的支持,任齐修相信自己一定能够顺利的拿下雪里,到时候有了大幽做支柱,他还怕扳不倒一个任廷攸? 心中想的美好,任齐修决定立刻去找枢音商量对策。 关于无忧的事情,他近来本在谋划些什么,不过眼下也暂时抛到了一边,无论如何,还是先准备好拿下雪里才是正事。 这边任齐修这样想着,皇上却对郝公公说道: “走,我们去看看太子。” 皇上自从任廷攸刚刚回宫以后,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主动踏进太子殿,也怪不得宫中之人议论纷纷,都觉得皇上是要废掉太子的打算了。 “朕,打算废太子?”在去往太子殿的路上,皇上又再次跟郝公公提起了这个话题,郝公公哪里敢回这样的话,缩着脖子,比刚刚那副害怕的样子还要更盛一点。 “你啊你。”皇上知道郝公公这样的性子,此刻倒是终于没说什么,郝公公这才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皇上驾到。”门口突然传来的通报,让任廷攸有些没有想到。 无忧的事情,尽管皇上派人来送了不少赏赐,可是皇上本人到底还是没有过来,当时让任廷攸心中也有些慌乱,不过小茶的到来,还是及时替任廷攸稳住了心绪。 但是皇上此刻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儿臣参见父皇。”和上一次见面相比,如今的任廷攸身子有了很大的好转,毕竟还是在宫中好生将养着,又离受伤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尽管还不能主动站立,可是终究,还是能够在莫仇的搀扶之下,不必整日躺在床上,又是也可坐着轮椅出去晒晒太阳,倒是难得的透气。 不过近日的大雪,有些让任廷攸又是只能缩在房中。 许是两个月没有怎么见过阳光的原因,此刻的任廷攸,肤色倒是比从前白了许多,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反倒有些反衬出他的久病来。 “身子如今可有好些?”皇上坐在了任廷攸的面前,亲自这般慰问道。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的身子如今已经好多了。”皇上看着任廷攸说话也好似有了几分力气,整个人看着,也没有刚回来的时候,那般的生病垂危之感,此刻也便点了点头,好似多了些放心。 “既如此,便是最好不过的了。”皇上慢悠悠的对着任廷攸说道: “朕今日收到消息,关于和谈之事已经有了进展,不日大幽公主雪里便会入千阳城。” “你可知,雪里公主此番入京为了什么?” 任廷攸面露苦涩的笑了笑: “儿臣一直在养伤之中,对于边境之事,最近倒有些孤陋寡闻起来。” 说起来,雪里也算是导致任廷攸如今这般模样的半个罪魁,皇上偏偏主动跑过来跟任廷攸提起这件事,又是为什么呢? “依朕的心思来看,是想要雪里公主能够在我南州选个夫婿,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看向了任廷攸。 后者的心中此刻感到了无比的好笑,说什么想让自己迎娶雪里的话,若是他真的与雪里成亲,只怕是拜堂的当晚便会血溅红绫,第二天,南州和大幽之间你死我活的战争号角就会被再度吹起,也得亏了皇上,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今儿臣怕是福薄。”任廷攸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从自己还被包扎着的手腕和还不能站起来的双手,看向皇上面露有些难堪之感。 皇上自然也明白任廷攸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反倒哈哈一笑,看上去十分不在意的模样。 “无妨,雪里公主相信也不是个目光短浅之人。” 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郝公公此刻终于算是看清楚了皇上的打算,合着皇上原来并没有怎么偏爱任齐修,对于任廷攸这边,皇上同样也有打算啊。 不过皇上是否只是看中这两个皇子,郝公公还不得而知,还有那八皇子程让,不过郝公公觉得皇上也许并没有那个意思。 毕竟在现在的皇上看来,程让不过是始终跟在任廷攸身边的一个附属品罢了。 皇上并没有在他身上多操心的打算。 果然,从太子殿中离开以后,皇上便直接回了御书房,并没有召见程让。 不过雪里要来到千阳的消息却不胫而走,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据说雪里要在千阳选夫婿这件事。 各路世家公子们都有些摩拳擦掌,不过想到如今风头最旺盛的几个皇子,他们的心中多少还是没底的。 “父皇这算什么?”等到皇上离开以后,屋内又只剩下了任廷攸和莫仇两人,这个时候的任廷攸,终于能够将心中的不满此刻宣之于口。 莫仇似乎不像是在劝解,反而有些火上浇油的说道: “回禀太子,就在刚刚,皇上也将宁亲王召去御书房说了许久的话。” “宁亲王走出来的时候,可是春风得意。” 任廷攸心中冷笑,他早就知道一切不可能这么顺利,果然,皇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老三想要做这大幽的驸马,那么本太子,就不可能让他如愿。” 任廷攸对着莫仇说道: “这个驸马本太子不会上,也一定不要让老三得到。” 哪怕任廷攸知道,若是任齐修真的能够成为这雪里公主的座上客,在南州定然也是会有着弊端的,不过任廷攸就是不想让任齐修满足,他就是想要亲手毁了所有任齐修在意的东西,让任齐修跌入谷底才好。 “这件事,太子有什么打算么?”莫仇在任廷攸面前犹豫了一会儿,又问着他: “是否要去通知浮罗城的人一声,让他们来解决。” 小茶既然向任廷攸表达了自己的意愿,那么想来这样的小事,她也不会拒绝。 很多事情任廷攸不方便直接动手去做的,交给小茶,反而容易的多。 但是此刻的任廷攸,心中生了些反叛的心理。 “不必。”他抬起了手对着莫仇说道。 “我好歹是个太子,又不是没人了?” “那么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做?微臣也好先行准备。” “既然这驸马之位我不能做,便交给旁人去做吧。” “这千阳城之中,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皇子。” 莫仇顺着任廷攸的思路,瞬间想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与雪里一路同行的人。 既然任廷攸能够说服雪里,那么看来他在雪里面前,也是有着一定分量的。 “属下明白。”莫仇匆匆抱拳而去,任廷攸的面上,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露出来的满是阴毒。 第184章:决定 “哦,终于要来了?”在府中听着裴折汇报的程让,这个时候不紧不慢的说道。 “皇上似乎想要在宁亲王和太子之中选出一个。”曹衣都知道的事情,裴折自然也是了解的清楚,不过皇上去找任廷攸的举动,还真是让他们都有些稍微的迷惑了一回。 这任廷攸如今伤成这样,又怎么会愿意娶雪里呢。 看来这任务最重还是会落到任齐修的头上啊。 “她那边最近怎么样?”程让说的她,裴折自然知道是谁。 “小茶姑娘似乎是有意帮助太子,雪里也和皇后有往来。” “帮助太子…”程让摩挲着下巴,想着这件事应该怎么办才好。 “那我们不如也去帮帮我这个五哥。”程让面上挂着微笑,很是爽快的对裴折说道。 “帮助太子?”裴折没有想到,程让对于小茶的偏爱竟至于如此。 “她开心就好。”程让这么说着,面上全然露出了只有当初对着小茶才会表现的微笑,看的裴折又有些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您开心就好。”裴折撑着额头,看着陷入了恋爱中的程让,颇为有些无奈的说道。 “去去去。”程让朝着裴折作了嫌弃状。 “不过,怎么帮太子?”裴折想了想: “直接让他娶了雪里?” “太子定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太子,也不会亲眼看着雪里这个好的助力落到了任齐修的手里,既然皇上想要的是皇子去娶,那么是哪个皇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显然,程让此刻的确将任廷攸的心里摸透。 “主子您的意思是说…”裴折想着除了这两人,程让又不可能娶了雪里,那么只剩下一个了,任辰霖。 “不过六皇子能愿意么?”裴折想了想,雪里嫁给任辰霖的话,想来皇上都能放心不少。 皇上之所以同时劝任齐修和任廷攸两人,无非是想看看两人之中,究竟谁更能干一些,能够成功拿下雪里。 不过想都不用想,若是真的其中一方拿下,估计也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同样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倒不如是任辰霖。 皇上或许对于任辰霖,才是真的能够说得上是一句放心吧,即便任辰霖背后有了大幽的支持,可是在南州之中,照样没有百姓的支持,和其他的助力,反倒是个最佳的人选。 不过这任辰霖,可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啊。 “这不用我们去操心。”程让对于他跟小茶之间的默契倒是很有信心,他相信此时,就算自己不说,小茶定然也会想到这一层,若是小茶想要任辰霖去迎娶,那么任辰霖没一定会去。 “好吧。”裴折耸了耸肩,当真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一般。 “我们要做的,是从宁亲王那里下手。”程让脸上露出微笑,裴折一看到这样标准的腹黑笑容,便明白,任齐修接下来只怕是要遭殃了。 被程让已经惦记上的任齐修,此刻却什么也不知道,他兴奋的回府以后,便传来了枢音。 “王爷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枢音看着任齐修此刻红光焕发的模样,问道。 “今日,倒当真有一桩好事。”任齐修抬起手指点了点。 “父皇刚刚召我入宫,说是大幽的雪里公主即将进京和谈。” 这话倒是没什么,枢音也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但是下一秒,任齐修便是面上极为兴奋的说道: “父皇他提点了我,说是雪里公主此番还是为了选夫婿而来。” 任齐修接着说道: “父皇希望我这次可以顺利拿下雪里公主。” 一个雪里公主的分量,枢音自然清楚,心中一惊,关于任廷攸那边,她还没有消息,更不知道皇上同时还去找了任廷攸谈话,只是对于皇上对任齐修的信任,着实有些意外罢了。 “那便,祝王爷心想事成了。”枢音面上还保持着处变不惊的笑容,尽管心里此刻已经有些到了难以置信的边缘。 不过任齐修看不出来,还是满脸喜悦,这阵子他的路实在是顺坦,相信要不了多久,皇上便会废了任廷攸,立他为太子才是。 这怎么能让任齐修不高兴呢。 “关于雪里公主,本王倒是不怎么熟悉。”任齐修又给枢音下了一个任务说道: “快,你去给本王查一查雪里公主的信息。” “本王这次,一定不要让父皇失望。” “是。” 枢音应下以后,没过多久,又有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进来,在任齐修耳边耳语了什么,任齐修的面色当即急转直下,枢音只觉得,这一定是一个对于任齐修来说无比糟糕的消息。 “见鬼!”任齐修这个时候又喊了一声。 “王爷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枢音有些庆幸自己留下来的决定,好歹没有错过现在的这场好戏。 “父皇还去通知了太子,眼下所有人都知道雪里公主要到千阳挑选夫婿,本王的优势,一下子大大降低了下来。” 任齐修还以为皇上是真的这么看重自己,甚至提前给自己透露消息,可没想到,皇上还是这样始终留了一手。 “王爷倒也不必这么垂头丧气。”枢音安慰着任齐修说道: “毕竟从时间来说想来皇上第一个通知的人,还是王爷。” 这句话让任齐修又满血复活了起来。 “对,父皇第一个通知的,始终还是本王。”任齐修坚定道,好像又能够理解,皇上为什么又去通知任廷攸了,想到任廷攸是怎么受伤的,任齐修面上便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讥讽。 “让太子去娶雪里公主?他有这个胆子么?” 对于皇上这样的行为,枢音心中也是很不能理解,不过眼下这样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多说什么。 “既是如此,那么王爷大可以宽心了。”枢音对着任齐修这样说,让任齐修有几分放心下来。 “这样的小事,本王难道还怕他们不成。”任齐修话语说的坚定,不过其中有几分真心,倒还是说不定的事情。 “属下即刻去办。”枢音也没有犹豫,便在宁亲王府告辞,回到了十六路月。 “主子。”这些日子枢音忙着应付任齐修,十六路月的事情,反倒大都交给了伏城,这个时候的伏城,不免也显得有些疲累。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枢音对着伏城说道。 “没有。”伏城摇了摇头,有枢音的这句话,哪怕他再辛苦一点,又有什么问题呢,只是枢音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样子。 “皇上看起来,倒是很重用宁亲王。”枢音面色凝重的对伏城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他们想要扳倒宁亲王的话,只怕又更加困难了起来。 “八皇子不会这么坐以待毙的。”伏城下意识的,便提到了他们如今的合作对象。 枢音看了伏城一眼,似乎有些不满。 可是偏偏又不得不承认,程让的确会采取行动。 “我去一趟八皇子府。”枢音刚刚坐下,此刻看着又要起身的样子。 伏城连忙拦住了她: “主子你也累了,不如我去吧。” 枢音摇了摇头: “有些事,我要当面和他确认。” 既然枢音这么坚持,伏城也不能再拦着什么,不过到底,还是跟着枢音一同去找了程让。 程让见到两人一起出现,面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反倒是颇为有些平淡的说道: “来了?坐吧。” “雪里公主的事情八皇子应该已经知道了。”枢音没有犹豫的对着程让开口道。 “哦,这件事,我知道啊。”程让看上去面色平平。 “眼下皇上重用宁亲王,还请八皇子,替我解决这个麻烦。”枢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将任齐修称作麻烦,同时主动请程让解决,想来的确对任齐修有些忍无可忍了。 程让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伏城不知,反而站在枢音身边,有些防备的看着程让。 “怎么,不放心?”程让对着枢音身边的伏城说道。 “就算你在,本皇子想要取你们两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之事。”来到千阳城以后,这身边高人太多,而程让说的话,枢音心中也明白,并没有任何的虚假。 “伏城,让开。”枢音对着他说道。 虽是心有不甘,但是伏城实在是没有对抗程让的能力,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和本皇子合作,就要完全的相信本皇子。”程让给枢音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眼下任齐修不正是你所想要的么。” “站得越高,摔得越重。”程让没有半分的含糊,就这么直接的对着枢音开口道。 枢音看着程让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这一趟只怕是白跑了,想来程让也是早就打算做点什么的吧,反而让她有些难堪。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枢音抱拳,正准备告辞的时候,却又被程让从背后喊住: “年后的祭礼之上,宁亲王便会彻底垮台,而雪里公主的事情,宁亲王也不会娶到她。” “还请首领准备着,如何登上皇位吧。”离祭礼只剩下短短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看来留给枢音带着十六路月彻底脱离宁亲王府的时间也不多了。 程让这是在提醒她,有些事情,还是要及时打算起来。 枢音心中也这么想着,但是伏城听到程让的化,不免的露出了喜悦之情,他们盼了这么久,终于能够等来这一天,又怎么能不高兴呢。 但是看着枢音并不如自己一般开心的样子,伏城也不敢笑的太过猖狂。 “主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回了十六路月,伏城终于能够将心底的话彻底问出来。 毕竟一个月的时间,说起来也是挺赶的。 “脱离宁亲王府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枢音和伏城一直以来,虽是在忙着应付任齐修,可也没落下这件事。 “万事俱备,只待主子的一声令下。”伏城在自己的人之中,将所有任齐修的奸细如今都挑了出来,十六路月的那些元老们,也早已经摩拳擦掌,静候这一天的到来。 第185章:索要 “去通知他们吧,很快便会有好消息的。”不知不觉,竟然一夜过去,枢音看着外面朦胧的天色,颇为有些感慨。 伏城听到这话,当即脸憋得通红,朝着枢音匆匆行礼辞去的时候,面上没有半分的疲倦之感,反而好似是充满了兴奋,他可以料想,这个消息传下去以后,十六路月将会传来怎样的惊呼之声,终于,终于等到了十六路月重新崛起的这一天。 还在路上的雪里公主和任辰霖,并没有想到此刻千阳城之中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们的这般到来。 “公主,天色已晚,今日只能在这山林之中休息一晚了。” 这一路上,任辰霖和雪里都忙着赶路,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现下,任辰霖看了看两边同样黑黢黢的山路,最终决定原地安静扎寨,对着马车中的雪里这样说。 “嗯。”雪里应了一声以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任辰霖也没有在乎,走到了另一头,去指挥他们生起火把扎好营帐才是。 雪里公主马车的车窗帘被掀起了一角,马车之中的人所看向的,正是一直对着任辰霖形影不离的麒麟。 和杜仲的作用一样,麒麟似乎也是任辰霖最为忠实的下属。 因为有着两人在的原因,就算雪里公主有什么事要和任辰霖说的,多半也是这两个人在交谈。 杜仲已经默默观察了麒麟许久,又想起那日麒麟与任齐治的交手,只觉得任辰霖身边的这个侍卫,颇有些深藏不露的高人之感,平日里也总不爱讲话,不过一出手,却是顶级。 “公主,你可好些了?”赶路的这大半个月以来,雪里的状况看上去始终还是平稳的,可就在刚才,却突然出了意外。 雪里发病了,看上去有些可怕的模样。 好在杜仲及时发现,跳上马车给雪里服下了药。 雪里只是刚刚敲了敲马车车身,杜仲反应的快,之后雪里又没有发出什么异常,是以就连马车夫,都不知道,刚刚雪里可谓是在生死一线之间。 许是这么久以来的舟车劳顿颠簸,雪里此刻虽然是缓了过来,不过面色还是不怎么好,整个人,都透露着虚弱两个字。 “我,没事。”雪里靠着马车车身上,整个人头朝着另外一边撇去,刚刚紧紧揪着的双手此刻无力的松开,雪里的额头上都布满了汗水,整个人此刻显得极其疲惫。 这是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若说在塞城的几次发病,雪里用了药以后都能够恢复如常,但是今日,看上去着实有些严重了。 这叫杜仲有些不放心。 “公主,我一定会给你找到浮罗城城主的。”杜仲下定了决定,对着雪里说道。 雪里摇了摇头: “无妨。” 在杜仲听来,却是因为久病而产生的厌世感,这让他的心更是难受。 “公主累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吧。”杜仲取出水囊,雪里的头探过去,就着杜仲的手喝了一口,才稍稍的缓了过来。 “嗯。”但是整个人的疲惫也是真的,雪里说完这句话,便是在马车之上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杜仲跳下马车以后,对着旁人说道雪里已经休息不许打扰,看来今晚的这营帐,只有任辰霖一人享受了。 另一个空空如也的营帐,今晚注定是等不来贵客的了。 第二天,雪里醒的便是格外比旁人早些,身子好像又恢复了活力一般,想到昨日,雪里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不过还好,最终她还是活了下来。 四周都静悄悄地,除了几个巡逻的侍卫还是四处走着以外,雪里并没有听到旁人的声音。 出了马车,雪里看到马车原是停在一株大树下的,而杜仲正抱着剑依靠在树干之上休息。 雪里从他的面前静悄悄地绕了过去,并没有要惊动他的意思。 侍卫看到原来是雪里醒了,本想要行礼,但是雪里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指了指这营地,示意旁人还在休息,不要惊扰了他们。 侍卫们点了点头,懂了雪里的意思以后,便是又回归了各自的岗位。 一路上的相处下来,这位敌国公主,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缠,反倒还颇为有些对他们的胃口,若是南州的公主,想来他们一定会很爱戴。 但是既然雪里都要嫁来南州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一个两个此刻都点头应了下来表示自己知道,放任雪里在这营地之中走来走去。 于是雪里便朝着任辰霖那顶还没有卷起帘门的营帐走去。 昨夜的任辰霖很晚才睡。 并不是因为安营扎寨的事情,而是,任辰霖收到了来自小茶的信件。 三日前,当雪里公主即将到访南州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千阳城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讨论,雪里嘴中会看上千阳城中的谁,又能成就怎样的一段佳话。 这个消息,小茶可谓才是真正的第一手资料。 原因无他,在任辰霖确定了下来的时候,第一封信并不是写给皇上的,反而送到了小茶的手里。 小茶早就将接下来的事情给算的清清楚楚,既然皇上当真如他所料的想要任齐修和任廷攸同时竞争这个位子,小茶也打算掺和一脚。 关于程让告诉枢音的事情,没错,本就是小茶特意嘱咐铖吉,不消息将这个消息透露到九棠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逼枢音出手,尽早和任齐修脱离关系。 小茶并不是想要害枢音或者是其他,而是因为,这样恰恰能够在她扳倒任齐修的时候,不会连累枢音,不会连累十六路月。 她可谓是用心良苦。 “主子,这是打算用六皇子么?”凌先生看着小茶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他的用处,可多了去。”小茶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说其他,抬眼看了凌先生一眼。 “是和先生一样的人物。” 小茶对任辰霖的这句话,可谓是极高的褒扬了。 凌先生面上挂着始终那样淡淡的笑: “如今主子的心境不同,做起事来,风格也更加大胆了。” “小茶这么多年来,还是凌先生最了解我。”小茶知道,自己写的信中的内容,无论凌先生究竟有多么好奇,但是他始终不会反驳自己一句,反而能够很快的反应过来,并且支持自己去做。 在小茶心里,早就将凌先生看成了是亦师亦友的所在。 “凌先生可有空?”小茶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但凭主子吩咐。”凌先生为小茶服务,自然是十分乐意效劳的。 “就请先生帮我去一趟太子殿吧。” 得了小茶的交代,凌先生离去后,小茶又将信件交给了铖吉,嘱咐他务必尽快送达以后,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入府?”任廷攸听到凌先生拿着浮罗城的令牌,对着自己这样说,不免一时间颇感诧异。 “还请太子不要误会。”凌先生替小茶开了口: “主子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去太子府中查实。” 这些日子,任廷攸始终住在宫中的太子殿之中,在这千阳城,他倒是的确还有一座太子府,只是许久未去了,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堂堂浮罗城城主,来去还不是自如?” 任廷攸的这句话,让一直面上挂着冷淡微笑的凌先生,此刻有些转变成了冷漠,而且面上还透露出了极其的不满,似乎对于任廷攸这样轻蔑的话语,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莫仇很快看出来,凌先生此刻的不快。 “还请先生见谅。”莫仇主动站出来,替还在病床上的任廷攸道了歉,凌先生的面色,此刻才稍稍的有些好转。 任廷攸突然后知后觉的脖子一凉,自己刚刚,似乎真的说错了什么话。 眼下虽然让莫仇替自己道歉,难免有些显得丢面子,但是任廷攸却顾及不了这么多,他也没有继续刚刚那样的话,此刻反倒是安静的等着凌先生接下来要说什么。 “主子此番让我前来,不过是为了要太子的一个令牌。” 凌先生终于回归了正题,对着任廷攸开口说了小茶的要求。 这宁亲王任齐修曾经也有一块亲王令,不过是因为想要耀武扬威的时候,便被程让顺道毁了,但是任廷攸的这块太子令,倒是许久没有露出他的真面目来。 毕竟任廷攸从前有着江贵妃,想要做什么事情,又何须这太子令来证明。 回来以后,又是一直没有做些什么。 “城主既然想去太子府,本太子倒不如直接让身边人引路,岂不是更加方便?”任廷攸并咩有直接干脆利落的交出太子令,反倒是采取了迂回的战术。 想要直接派自己身边的人,毕竟浮罗城太难操控。 任廷攸甚至没有想到巴结的意思。 “还请太子行个方便。”偏偏,凌先生不吃任廷攸的这一趟,想要太子令的主意还是很坚决的模样,这让任廷攸有些犯了难。 若是不交,万一浮罗城来个强攻,或者干脆和自己闹翻了脸,甚至转而去帮助任齐修,那么自己可真的是得不偿失,但是真正交给浮罗城的话,任廷攸心中又有着诸多的不放心。 “太子没什么不放心的。”凌先生点明了任廷攸心中的顾忌。 “毕竟南州太子有的,浮罗城一样不缺。”凌先生这话说得一点不假,这浮罗城向来是号称富可敌国,就算任廷攸府上有什么珍奇异宝,只怕浮罗城根本不会少了半分。 那为什么小茶还偏偏要这太子令? 任廷攸可觉得,以浮罗城的本事来看,他们手中掌握的各类情报,实在不比自己这个太子要少半分。 但是最终,任廷攸还是没得选择,在凌先生一直未曾变化的眼神之中,还是叫莫仇取来了太子令。 “多谢太子。”凌先生没有耽搁,便是说走就走。 第186章:嫁我 “太子,这?”莫仇如今也不好说,此刻究竟要不要跟上凌先生的脚步了。 下意识的看向了任廷攸。 后者不为所动的样子,面上似乎并不在意。 “没事,让他们去处理吧。”任廷攸摆了摆手: “浮罗城在我们之上。” 任廷攸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流露出一股阴狠来,让莫仇看了都有些不寒而栗,任廷攸这幅样子,可不像是要真的放松的样子啊。 “去传太医。”关于自己的身体,任廷攸还是需要有个充足的了解才是。 雪里公主那边,却是在走进营帐的一瞬间,便惊动了麒麟。 “啊。”饶是雪里,此刻也有些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当即目光看向了麒麟,不过麒麟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仍是目光紧迫的看着雪里,麒麟终于开了口: “公主有什么事么。” 刚刚雪里的这么一声突然的叫喊也惊醒了任辰霖。 在听到麒麟的声音以后,任辰霖便是彻底的安心了下来,此刻不紧不慢的换好了衣服,终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本公主只是来问问六皇子。”雪里似乎突然找到了来此的理由,又抬起了头。 这一回,麒麟终于收回了剑让了路。 实则雪里此番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面上还是得不得过,在问询任辰霖还有几日能够到达千阳,任辰霖很是爽快的说道不过八日。 雪里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身后麒麟的目光好似还在看着自己一般,叫雪里有些不安。 “这雪里公主?”麒麟颇为有些不解,显然看她刚刚过来的样子,并不像是只是为了问这么一句的而已。 “随她吧。”任辰霖对此倒是并不怎么在意,不过洗漱用了早膳以后,便是要再次出发。 而这一次,任辰霖却主动对着雪里公主开了口。 “还有几日便到千阳,公主不妨上本皇子的马车,本皇子也好给公主介绍介绍我南州。”面对任辰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杜仲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拦住了雪里。 不过这一次,雪里却没有选择听杜仲的话,照旧还是上了任辰霖的马车,没有拒绝。 杜仲想要跟上去,却被麒麟无情的拦了下来。 “六皇子没有命令,不得上马车。”杜仲心中虽然焦急万分,可是麒麟拦在面前,自己甚至只能回到原来雪里的马车之中。 “六皇子,不会害公主。”麒麟对着杜仲说了这一句,剩下的,也没有多说什么。 杜仲虽然知道,可眼下再怎么放不下心,终究还是不能接近雪里,只能忿忿的将这口气咽了下来。 “听闻公主在找浮罗城城主?”任辰霖一见雪里公主上了自己的马车,便对着雪里说道。 “你这话?”雪里的内心有些犹豫,不知道任辰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日把公主请上马车,自然是为了帮助公主。”任辰霖面上倒还有几分诚恳,对着雪里开口道: “公主想要的,我这里可都是有。” 雪里忽然想到,从前任齐治给自己透露的有关小茶的消息,这四皇子前脚刚说了些什么,六皇子又接下来说道。 这浮罗城城主该是多么通天的任务,能够同时接近这么多皇子。 看着任齐治当初受伤的样子,应当是与小茶脱不开联系的。 想来他与小茶是队里的,至于看着任辰霖的样子,对着浮罗城城主,反倒有着几分尊敬。 “不知这六皇子,竟是浮罗城的人。”雪里反讽道,似乎在暗指他对南州的不忠。 “浮罗城,到底也是扎根在南州的。”任辰霖笑了笑,敏锐的雪里注意到,任辰霖的这句话之中,似乎并没有否认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 “倒不知六皇子到底想要什么。”雪里问着任辰霖,并没有否认想要从任辰霖这里获取消息的愿望,反而好似想要主动做交易。 “我要的,自然是很简单的东西。”任辰霖对着雪里开口道: “公主此番入千阳城既然是为了挑选夫婿,公主不如看看,我是如何?”雪里没有想到,任辰霖会向自己毛遂自荐。 第一反应不不是自己的魅力有多大,而在自己的背后,任辰霖是不是想要什么。 “不知本公主是哪里来的荣幸,能够被六皇子看上?”雪里没有在意任辰霖如今是否尊贵,反而带了几分谦卑似的这样说道。 “和公主之间,你有所需我有所求不是很好么?”任辰霖并没有直接向雪里公主说明自己心中的意图,反而只是这样稍微的含糊了过去。 “既如此,便和六皇子没什么好谈的了。”雪里看似对于任廷攸的回答并不满意,此刻看着没有要继续这番谈话的意思,眼看着便要离开。 任辰霖不自觉的抬手拉住了雪里。 手腕被任辰霖握住的一瞬间,饶是雪里也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看着任辰霖,雪里下意识便是甩掉了任辰霖的手。 至于任辰霖,似乎也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有所不太恰当,此刻颇为尴尬的收回了手。 雪里停下了动作,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暧昧不清。 车厢里一时间也寂静了下来。 但是接着任辰霖挠了挠头,最终还是要给雪里说起了正事。 “若是与我成亲,你能够省去许多麻烦。”从任辰霖的这句话之中,雪里便能够笃定任辰霖对于自己,并没有那层别的意思。 但是正中雪里的下怀,也许正是这样,任辰霖说的没错,想必此刻的千阳城之中,有着许多人正对自己虎视眈眈吧。 也许嫁给任辰霖,这样形同虚设各取所需的婚姻,对于此刻的雪里来说,才是最好的。 “为什么?”雪里不知道以任辰霖的身份来说,是早就盘算好了这一幕,才是因为如今这个局面才一时兴起,她并不知道。 “哪有什么为什么?”任辰霖看上去有些不明白雪里的意思,问道。 “你到底是蓄谋已久,还是?”看着雪里这个时候,似乎将南州皇帝提出来的和亲这个想法,也要牵连到自己的头上。 但是任辰霖不在乎雪里怎么看,他从前不愿意和亲,是因为不愿意被束缚,内心也没有什么追求,曾经想过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是挺好的事情。 但是后来随着夺嫡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是以连任辰霖都不能够置身之外,他必须要选择一个能够最终获胜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和他母妃的安稳生活。 但是没有想到,小茶的赫然出现,打乱了这一切的步骤。 小茶实在是任辰霖见过的,最不可低估的女子,在任辰霖与小玥的那段感情之中,小茶也是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最终看透了小玥的心以后,任辰霖也曾经消沉过,不过后来,渐渐地,他愿意开始替小茶做事,也从此中解脱了出来。 现在娶了雪里,对于任辰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总不至于以后日夜担心,皇上会随时给自己和亲到哪里,同时雪里公主也定然不会愿意与自己过多纠缠,等到小茶能够将雪里治好以后,也到了自己该与雪里和离的时候。 在这段婚姻之中各取所需,任辰霖觉得没什么不好。 就看雪里怎么想了。 “雪里公主难道不想去见浮罗城的城主么?”任辰霖上下打量了一眼雪里: “还是说,公主的身体如今真的已经大好了?” 任辰霖的这一句话,立刻引起了雪里的警惕。 任辰霖耸了耸肩膀: “公主不必想那么多,我既然敢跟公主说这些话,那么定然,关于公主的消息本皇子一定也了解了不少。”任辰霖对着雪里冷静分析: “在我这里,公主不必担心什么。” “毕竟,本皇子已经快要成为公主的夫婿。” 按理说,若是这样的话,雪里听了定然会感到不满,同时也会惩处那人。 但是现在,对于任辰霖来说,不必担心这一切。 因为是自己主动帮了雪里一个大忙,按理说,雪里甚至应当感谢自己才是。 雪里此番入千阳,表面上是为了和谈,顺带着给自己找一个夫婿,不过真正内里的原因,任辰霖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 当收到小茶的来信的时候,任辰霖便是对小茶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起来。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能够将这一切都摸得清清楚楚,看着雪里无法反驳的样子,任辰霖从前当真没有想过,堂堂的大幽雪里公主,竟然一直天生的怪病。 “本公主考虑一下。”雪里却还是最终没有直接给任辰霖一个答案,只是松了口,表示此事可以在自己的接受范围之内。 有了雪里的这句话,任辰霖便知道一切都不是困难了。 独自坐在颠簸的马车之中,任辰霖感受到的,满是一股同样的生而颠簸之感。 他心中还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未来,究竟还有没有选择,任辰霖并不知道。 杜仲看着雪里下了马车连忙去迎接,不过雪里看上去面色有些僵硬。 杜仲回头看了任辰霖的马车一眼,那一眼,便是极尽复杂。 “公主,上车休息吧。”随着雪里的下车,整个车队也随之停了下来。 “嗯。”雪里这个时候心乱如麻,也在脑海中反复思考着,关于这件事,任辰霖想要谋害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定是任辰霖对雪里说了什么。 这个时候的杜仲心中便是如此想着,不然雪里的表情不会这么难看。 这南州也着实太过于不知足了,眼下此番的和谈,南州本就是占尽了上风,若不是为了雪里,杜仲短短不可能同意这样的主意。 本以为在路上的任廷攸还算老实,现在看来,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人。 “公主,要不我们…”杜仲这个时候敲起了退堂鼓,毕竟再往前走,便是真的到了千阳城所在的地界,到时候想要反悔,可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你说什么?”雪里的简简单单四个字,让杜仲直接闭嘴,看的出来,雪里并不想放弃。 既然如此,杜仲倒也不介意陪着雪里继续赌下去。 第187章:无赖 “如此,满意了么?”在京城最繁华街道的酒楼上,二楼的顶级包间里,程让看着面前淡淡饮茶的小茶,微笑着说道。 小茶的目光却不看向他,反倒是看向了楼下。 程让不急不闹,两个人坐在窗边,是难得的一派恬静的景象。 不过看向街道的时候,却是很热闹。 百姓们夹道两边,在热烈欢迎着成功和谈归来的任辰霖和远道而来的雪里公主。 所有人的面色此刻都极尽欢喜,好像当真都是发自内心的一般高兴似的。 “欢迎雪里公主!”人潮之中有人呼喊着,所有人都附和。 一时之间,南州的都城的大街小巷,又变得着实万人空巷起来。 不过他们欢迎的主角,此刻尚未正式进入浮罗城。 任齐修骑着一头白色骏马,整个人的精气神此刻也是十足的焕发,身着亲王服,看上去好不气派。 因着任廷攸最近几个月的经历以来,这太子该做的事情,皇上几乎都交给了宁亲王,眼下任齐修在百姓们之中的呼声,同样也是很高。 又好像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任齐治叛变南州的事情,对着任齐修,此刻也都纷纷变得无比宽容起来。 甚至不少少女,看见任齐修英俊的脸庞,面上还会露出颇为羞涩之感,满怀春意,看着任齐修。 对于这样的场景,任齐修心中自然很是满意。 想着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只要能够将迎接雪里这件事办的风风光光的,那么想来父皇的心里,也一定会留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到时候,父皇就会看见,百姓们真正拥戴的皇子究竟是谁。 同时人群中时不时传来的对任齐修的赞颂之声,统统落入了任齐修的耳朵里。 对于城门口,任齐修的眼神也越来越炽热,好似雪里公主当真是他思慕已久的对象一般,任齐修终于可以去迎接。 小茶和程让这个时候避开了所有人的眼线,挑了个风景绝佳的地儿,看着今日的热闹,也是快活。 不过小茶为什么又是和程让出现在了一起呢,这件事说起来,小茶本人也是有些无奈的。 今日一早,小茶便是打算出门的时候,程让却又偏偏过来了。 “还请八皇子让路。”浮罗城的人知道以他们的能力根本拦不住程让与裴折,同时,小茶与程让这件如今这般略微有些尴尬的关系,也使得他们在面对程让翻墙的时候犯了难。 显然,如今的小茶对于程让是很不待见的,但是程让的行为却偏偏得到了小茶的默许,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拦。 下人想要去奏报的时候,先是通知了凌先生这件事,同时问道: “先生,城主可要将八皇子拦下?” 若是小茶说要,哪怕以他们的能力并不足以将程让拦得住,他们也会拼死一试。 “你们拦得住?”凌先生这么一句话,反倒说到了尴尬的点上,以实力来说,他们的确是拦不住。 “不必拦了。”凌先生最终拍板定音。 “日后八皇子过来,你们只需客气一下,便可主动让路。” 下属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凌先生回了他的话说道: “城主那里,我自然会去说。” 有了凌先生的这么一句话,下属自然是放心,不过在这之后,程让几乎也没来过几次,每每都是在小茶睡着以后,程让不打扰小茶的休息,便是顷刻间又转身离开。 像是今日这般死皮赖脸跑到小茶的面前的样子,倒是少见。 不过小茶面前程让这样的美颜攻势,显然并不起作用。 此刻反倒有些皱眉头,程让是怎么进来的。 小茶说完这句话以后,目光便看向了身边的属下。 属下差点被这一眼给看的跪下,心中却很无奈,这件事,凌先生怕是忘记与小茶交代了么。 但是现在还是先解决程让吧。 “若是我不让呢?”程让又耍起了无赖,直接堵在了小茶的面前。 “不让?”小茶挑了挑眉,面上也挂起了一种别样的微笑。 随后便是毫不留情的一脚踩了下去。 和别的女子不同,小茶习武多年,这一脚的力度自然也非常人可比。 不过程让更加不是一般人,此刻甚至还能够面不改色,对着小茶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夫人好力气。” 这一声夫人,让正在低着头专心踩程让脚的小茶,下意识的反倒有些酸了眉头。 从前这个称呼,也是爱意正浓的时候说的。 “小乖?”程让尤嫌不够,继续换了一个亲昵的称呼喊着小茶。 “宝宝?” “小茶城主~” 每一声,都在小茶过去和程让的温柔回忆之中插刀子。 小茶突然抬起了头,险些和程让正低下的头撞了个正着。 下一刻,小茶便抬起脚,扭过头大步流星的朝外面走去,同时对着程让丢下了轻飘飘的一句: “若是八皇子有兴趣,那么便在我这小院多参观参观,独赏这风景。” 看着小茶要走,程让还是赶紧追上,开玩笑,程让今日来乃是为了小茶,若是仅仅自己在这看,岂非无趣。 “城主要去哪里?”程让人高腿长的,很快便是追上了小茶,对着小茶笑着说道。 “八皇子这也有兴趣?”小茶和程让并肩而行,小茶速度快程让就速度快,小茶停下脚步,程让也很自然的在小茶身边停下,看着小茶的眼神,倒颇为有些像小狗狗一般。 这个比喻似乎有些不恰当,不过小茶还是不得不这么想。 “这是自然。”程让拍了拍胸脯: “对于小乖的事情,我自然最有兴趣。” “也最有时间。”程让猝不及防凑上来的模样,让小茶下意识的以为他要吻自己,而最为有些丢面子的,或许就是小茶的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两人在冬日的屋檐下,显得好不浪漫。 可偏偏有人要打破这份浪漫。 “主,子?”铖吉的声音陡然在两人耳边炸起,小茶这才睁开眼睛,并且一把推开了程让。 程让没有防备,不过看着他的样子,似乎很是高兴。 铖吉手里还卷着小茶要他去拿的斗篷,元秋被派了出去,近来都是铖吉跟着自己。 不过铖吉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回来,便能够看到这样劲爆的一幕。 同时依据程让看着自己的眼神,铖吉很是怀疑,等会他就有可能找个无人的地方暗杀了自己。 铖吉还是觉得小命重要。 连忙当做缩头乌龟状,好像什么也看不到。 “今天天气真好啊。”看着天上乌压压的一片即将下大雪的铖吉,此刻睁眼说瞎话道。 小茶环顾四周,想来这周边根本就不知铖吉一人看到了刚刚的一幕。 送炭火的,扫地的,做饭的,刚刚可是院子里有不少人,这个时候却显示出了诡异的寂静,就在刚刚小茶闭眼的那一刻,这群人倒是都脚底抹油,溜的比谁都快。 叫小茶就算是想要找人发个脾气,也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也罢也罢。”小茶叹了口气。 自己在程让面前丢的面子,可着实不算太少了。 如今又多了这一回,还能怎么样呢? “走吧。”小茶镇定自若的走到了铖吉身边,自己取来斗篷,想要自己系带子的时候,却感觉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程让此刻正是无限温柔的将小茶揽入了自己的怀中,眼神专注的,从头顶看向了小茶的锁骨处,又用轻柔的动作替她系好了带子。 “好了,走吧。”打了个漂亮的结,程让满意的说道。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小茶嘴里嘟囔着,整个人的逆反心理好似又起来了。 倔强的留在原地,将程让刚刚才系好的带子打散重新再系。 程让也不恼,小茶系一次他系一次,很公平。 看着程让又要上手,小茶有些懊恼的喊了一声: “程让!” 这是小茶生气的习惯。 程让了解的,小茶每是不满,便会这样主动喊自己的名字。 因为皇子的名字很少有人会提,尽管因为程让姓氏的特殊性,或许比起其他的皇子来,喊程让的名字来的更多一些,但是从小茶嘴里说出来的韵味,程让屡屡不会忘记。 “在呢。”这个时候程让又像从前那样跟小茶开着玩笑说道。 小茶也很无奈,尽管自己是浮罗城城主,可是程让的九棠,若真的算起来,也并不逊色自己什么,更可况,程让这个人的心思,小茶实在有些看不透,更是,做不到对程让下手。 故而使得程让多少还是有些有恃无恐的模样。 此刻看着程让的样子,小茶也很无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底还是跺了跺脚,直接走了出去。 “主子,等等我。”铖吉速度也很快的追上了小茶。 不过在这对主仆之后的,还有另外一对主仆。 “主子…”铖吉在小茶耳边说道,同时眼神看向了程让主仆两,也不知道,今日的事情该不该带着他们。 “要来便来吧。”小茶和凌先生说话的态度,果然是一样的。 以后面不远处两人的听力,自然将这一段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程让心中便是瞬间欣喜了起来,连忙快步走到了小茶的面前,至于裴折,则是很自觉地拉着铖吉走在了后面。 铖吉没有反抗,毕竟这也是自家主子默许的事情。 今日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雪里公主终于到了千阳,任齐修要去迎接而已。 但却是好大的阵仗,程让和小茶到的够早,要了一间包厢以后,小茶也没管程让他们,自顾自的沏起茶来。 但却是两杯,程让坐在了小茶的面前,时隔几个月,程让终于又再次喝到了小茶亲手泡的茶。 当下有些动容。 不过小茶看样子,还是很想要戳破程让这层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你不想多想。” 小茶的这句话,反倒让程让起了坏心思。 第188章:管家 听到程让问自己满不满意,小茶抬起了头: “所以,你安排的?” 程让耸了耸肩,并没有否认。 “你怎么不确定,宁亲王那里,会不会是我安排的。”眼看着程让好似又要嘚瑟了起来,小茶面带微笑对着程让反问。 这一句话,完美的将程让即将说出口的喜悦,又重新给收了回去。 “这…”程让难得有些吃瘪哂笑了一下。 说起安排宁亲王的这一出,小茶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在宁亲王这里,自己好像还真的是参与了这么一回。 那日,凌先生将任廷攸的太子令牌带回给了自己。 “这就是太子令?”小茶手中把玩着千阳城中多少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令牌,但是面上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稀奇。 “太子不算太小气。”凌先生这样对着小茶说道。 “那就是还有人小气了。”小茶笑起来,对着凌先生开口。 “主子果然聪慧。”凌先生没有否认,也没有说那个人究竟是谁。 “做完这件事,莫仇就会恢复自由的。”小茶这是在告诉凌先生,莫仇和他们的关系并不深。 “如此,便好。”凌先生点了点头,理解了小茶为什么这么说。 “主子要这太子令为了什么?”凌先生问道,和刚刚任廷攸说的一样,浮罗城想要在太子府做什么本就是完全不用太子令的。 小茶反倒叫凌先生这么大张旗鼓的去要,着实显得有些刻意了。 “我自是有我的用处。”小茶看着外面不过正午的天色,如今这个时候,也好。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从几日前开始,小茶便列了一个名单,叫凌先生去准备。 “都齐了。”凌先生点了点头,小茶要的东西,并不算太难找。 但是小茶要这些做什么凌先生如今还不知道。 “很好。”小茶点了点头: “接下来便请先生与我同行了。”小茶向凌先生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主子亲自开口,凌先生又怎么会拒绝,于是乎两人便带着那一大堆东西来到了太子府。 “太子令在此,太子着人送些东西来。”浮罗城的人先行拿着令牌下去交涉,很快,太子府的大门也随之打开。 “这个,摆这里。” “这个不好,换掉。” “这是太子亲自嘱咐的,放进书房里。”小茶刚刚带人到太子府门口的动静不算小,便是有很多人围在周边,看着一大群人搬着一大堆东西进进出出,也有些让着沉寂了许久的太子府有些热闹。 小茶准备的东西虽然不算是什么顶级的奢侈,不过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到的,这个时候,还是有不少百姓想要看个稀奇。 不禁纷纷咋舌,不愧是天家富贵啊,这太子府用的东西,还真的都不是一般的玩意。 凌先生看着小茶这是在刻意吸引目光的样子,有些不解,但还是随着小茶去做。 终于,到了黄昏时分,一切按照小茶的安排整理完毕。 “大人也辛苦了。不如请前厅用餐吧。”小茶今日化妆成了男子更便于行动,太子府的管家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了那的确是不轻易示人的太子令,却又未曾见过小茶的这张面孔在任廷攸身边服侍过的样子,但是本着一切都要小心的原则,故而一直不敢怠慢了小茶,如今看着小茶有些累得出汗了的样子,便是很连忙的说道。 “也好。”小茶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以后,让凌先生更是觉得有诈。 果然,在用餐的时候,小茶却是吃的一脸不痛快的样子,到最后,重重的放下了筷子。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同时配上小茶这般周身逼人的气场,着实叫在场的人害怕了一下。 尤其是管家,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小茶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 自己安排的饭菜,明明都是按照任廷攸的标准来的啊,太子府的厨师,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莫不是小茶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忌口? 想到这一点,管家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偏偏忘记了这一茬。 看来少不得要惹小茶不开心了。 尽管管家也觉得挺无奈的,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要顺着小茶来才是最好的吧。 “大,大人,若是饭菜有什么不可胃口的,奴才着人重新做一份。” 见太子令如见太子,府中上下的人都不敢怠慢了。 “再做一份?”小茶冷笑。 “你们平日里也是这么敷衍太子的?”听到小茶将任廷攸的名讳都搬了出来,而且显然和太子关系匪浅的样子,管家有些害怕了,莫不是,莫不是真的自己今天就到头了。 “凌生。”小茶唤着凌先生。 “你说,该怎么做呢?” 下人们目光看向这个明显比小茶还要年长的男人,但是很明显,他也不过是小茶的随从罢了。 “杀。”凌先生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股狠意,让管家全身明显抖了一下,感到颇为害怕。 更加可怕的是,当小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便有人上前,将管家拖了下去。 管家甚至还来不及呼喊,便被人一记手刀打晕拖了下去。 更是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得小茶不开心,落得个和管家一样的下场。 小茶带来的人,显然都是高手。 虽然不知道任廷攸身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但是因为小茶令牌的原因,旁人也不敢过多的怀疑什么。 此刻只好人人都小心翼翼。 几乎整个太子府的下人,都在外面乌泱泱的跪了一整个院子。 杀鸡儆猴的道理谁都懂,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被拖下去的管家。 好在小茶吃着水果的感受,倒是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颇为愉悦的点了点头。 “不知大人你,是否满意?”送来水果的下人此刻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小茶这么懒洋洋的一声,便算是应下了。 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天冷,起来吧。”小茶更是这样说,让所有人,心中纷纷大喜。 “不过这事儿,还没完。” 就在刚准备激动地时候,众人的心情又是猛地来了一个急转弯。 “这是自然,自然。”下人擦了擦汗,对着小茶这样说。 在院子外的下人,虽然不用跪着,可也还是一动不动。 “太子叫我今日来巡视府中,他虽然近来都在宫中,也想着府中也不能松懈,可没想到你们呐,着实让太子失望。” “是管家没有管好你们,自然是管家的失责,既然我发现了这一点,那么总得回去给太子一个交代不是。”小茶撑着头,半耸拉着眼睛,五官却很是精致的说道。 所有人,都不知道小茶所说的交代,是个什么意思,只好原地待命,对于小茶说的话,也只能纷纷点头。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小茶这句话的放心,在他们听来却偏偏最不能放心。 “这是元秋,日后是你们的新管家。”小茶招了招手,身后的元秋便上前一步。 众人打量着元秋这幅凌厉的气势,想来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太子年后便会回府养病,总不能还叫他瞧见你们这幅懒散样子。” 小茶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也有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们偏偏没法否认,小茶说的话,也有那么几分真实。 任廷攸许久未在府中,又没有王妃,是以他们都不自觉的多少还是有点懈怠,更是当江贵妃也走了以后,府中之事更是没有了任何的人督促,刚刚小茶整理府中布局的时候,便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看来吃饭时候的那件事,只是小茶一个出气的理由罢了。 所有人此刻的想法归于一致。 看来日后,还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啊。 “大人慢走。”将元秋留在了太子府后,小茶便带着凌先生上了门口的马车。 元秋正带着一众下人在门口送别,让路过的百姓诧异,这马车里面,坐的又是谁。 一进了车厢,小茶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刚刚那副纯粹狐假虎威的新鲜体验,倒是小茶的第一回。 没有想到太子令这么好用,那太子府的下人,只怕到现在都没记住自己的脸,却这么对自己卑躬屈膝。 看着小茶的样子,凌先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主子看来很是满意今天这一趟。” “咳咳,是啊。”小茶面上挂着笑容,显然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主子是要用元秋控制住太子府吧,这是为什么?”凌先生终于明白了,小茶为什么让他取来太子令了。 毕竟想要暗中使坏是很简单,不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换掉太子府的管家,这一个方法倒是最简单直接。 但是凌先生想到的,可能还有关于小茶贪玩的性子,想来今天这一出,小茶应当玩的很开心。 “日后你就知道了。”小茶的面色透露着俏皮,还朝着凌先生眨了眨眼睛。 太子府的这一番动静很快传到了任齐修的耳朵里,只是还不知道是小茶与凌先生,不过是几个拿着太子令的人,将太子府又重新修整了一番。 听着描述的太子府之中有多么豪华以后,任齐修的自尊心再次作祟,连夜叫人找来了一匹难得一见的白色汗马,他任廷攸在自己府中为了迎接雪里公主做准备,可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任齐修在心中这样想着,如此了还不安分。 既然去迎接雪里公主的是自己,那么自己一定要显露出几分威名来镇住任廷攸才是。 这才有了今日小茶与程让看到的颇为又想好似孔雀开屏的任齐修来。 “猜猜最后谁会抱得美人归。”小茶突然对着程让提问道。 程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目光灼灼的看着小茶,嘴里吐出一个字: “我。” 这话,铖吉有些不太明白,小茶的耳后根却悄悄地红了。 果然,程让的下一句才说到了重点上: “毕竟只有你才是美人。” 这一句含情脉脉的话,让听这话的裴折与铖吉,都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189章:迎接 不过小茶,却半分不为所动的样子。 连铖吉都在背后默默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主子果然是好耐心。 程让看着小茶明显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他没有在继续挑战小茶的底线。 说起来,程让和小茶也算是默契。 程让安排了这些百姓,使得任齐修以为自己在百姓心中有多么的崇高地位。 同样的,小茶当初在太子府做的一切,虽然主要不是为了刺激任齐修,不过也让他心中有些飘了,今日这样的举动,皇上只怕并不会欢喜。 不过如今的任齐修却并不知道这一切。 小茶和程让的目光都看向了长街。 随着千阳城城门的缓缓打开,雪里公主此刻已经不再是坐在闭沉的马车中,反而换了一个更为开朗的座位,穿着大幽的民族服饰,整个人周身的气质,也是如此的这般高贵冷艳。 刚刚还在全体激动地百姓们,此刻又重新恢复了寂静,谁也没有率先开口,任齐修当着雪里的面来了个帅气的翻身下马,而雪里的轿撵也随之停下。 “南州宁亲王,欢迎大幽公主远道而来。” 是任齐修和雪里公主的直接面对面,任辰霖也下了轿撵,不过却是沉默地站在一边,并没有开口。 “宁亲王辛苦了。”雪里此刻微微朝着任齐修点了点头。 今日的任齐修果然是显得格外的意气风发,若是换了寻常女子,说不定便会被任齐修这般的风流给吸引,不过任齐修看着雪里的眼神之中甚至一点波动都没有,到底还是觉得雪里并不是如旁人一般好哄骗,雪里,还是有着些属于自己的傲气。 若是一开始想要拿下雪里不过是奉了皇上的命令,那么现在对于任齐修来说,或许便更加多了些自己的意味。 任齐修的眼神之中,此刻已经毫不掩饰对于雪里的势在必得,同时,显得有些贪婪。 很显然,雪里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三哥。”此刻旁边的一声呼唤将任齐修拉回了现实世界之中。 脑袋里关于雪里的那些幻想,都在此刻终结。 任齐修有些不满,扭过头看向了任辰霖。 程让的确厉害,任廷攸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对手,不过这任辰霖到底算什么,任齐修可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尽管如今是任辰霖主动说服了雪里接受了和谈这个建议,可是这个主意,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 任齐修相信,皇上若是真的要论功行赏,那么也定然有自己的那一份。 看着任辰霖此刻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自己行礼的态度还算端正,任齐修并没有对他有什么意见,只是也算不上态度和蔼。 “嗯,辛苦了。”对比刚刚对于雪里的热情,这个时候说这句话的任齐修,着实也只能算得上是公事公办。 任辰霖本就是个配角,此刻就算是受了任齐修的冷淡,落到了所有人的眼里,可是他依旧不会生气。 很是明事理的退到了一边的举动,获得了任齐修的赞赏,对于任辰霖的排斥,也显然没有了那么明显。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雪里公主,不如还是早些入住驿站歇息为好。”任齐修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样对着雪里说道。 算起来,此刻已经快到傍晚,若是直接赶去宫中,难免还会带着些许风尘仆仆。 所以为了显示自己的宽仁,皇上早起特意嘱咐了,今夜雪里可以再驿馆先行休息,等到明日再入宫拜见也不迟。 “如此,也好,多谢。”雪里恢复了从前在大幽面对众人的态度,这个时候在两旁的百姓们,也觉得大幽这个生性冷淡的公主,果然是名不虚传。 此刻更加不能怠慢了才是。 “公主请上轿,本王随行便是。”按照任齐修今日的身份来说,本不必如此的语气,但是谁叫任齐修心中还是有着私心,既然希望雪里能够看得上自己,那么任齐修,自然还是要做些事情来表示才是。 “宁亲王请。”本以为雪里就会被自己感动,可没想到,雪里还是站在原地,并没有挪动脚步的打算。 任齐修还在诧异的时候,听到了雪里的这么一句话。 自己给雪里的谦卑,得到了同样的回礼。 任齐修心中了然一笑,此刻心中关于雪里,更加充满了信心。 既然雪里都这样说了,任齐修便没有再客套。 和刚刚一样帅气的动作,甚至因为自己嘴角的微笑,比起刚刚还颇为有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如此,本王便来引路吧。”任齐修带着人头顶朝天的走在前面,至于雪里他们的队伍,则是跟在任齐修的身后,另一个皇子,也坐在轿撵之上,跟在了雪里的身后。 这样的一支队伍,穿梭在千阳的大街小巷之上,着实引人注目。 在酒楼的包厢内目睹了全程的小茶,反而突然笑出声来: “我倒是看不出,这宁亲王竟然还有做花孔雀的气质。” 将任齐修刚刚的行为比喻成做孔雀开屏,倒很是恰当。 程让淡然一笑,任齐修刚刚的行为,着实有些幼稚了。 若是这样就能够征服雪里公主的芳心,那么这大幽的雪里公主,早就被自己的两个弟弟给摁死了,又何来今日这“女太子”的头衔? 不过狐假虎威的任齐修,到底还是城府太浅。 “这宁亲王,很快就要倒台了吧。”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中旬,按照小茶的安排,真正的事情,应当发生在一个月之后的元宵节才是。 这个时间,也说不上太短。 不过小茶却为什么要说,任齐修很快就要倒台了呢? 这一切,还是离不开面前这个幕后下黑手的人。 “这不是小乖想做的事情么。”程让听到了小茶的问询,反而睁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小茶。 “不要叫我小乖!”小茶内心的如同刀绞已经到了极点,此刻突然站起来,后退了两步,脸上却还是朝着程让的,不过却没有刚刚的那般云淡风轻。 程让这个时候也难得愣住了,他看的出来,小茶如今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刚刚,不还是好好的么。 至于一旁的铖吉和裴折对视一眼,两人也不知道,小茶这是怎么了。 按照铖吉这几日来的想法,小茶既然对于程让并没有那么的排斥,说不定两人的和好也很快就会顺利的完成,可是小茶现在的突然变脸,难道,这几日的预兆,根本不是两人即将和好的前奏。 小茶生气,还是这般明显的挂在脸上,这样的场面难得,铖吉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上前。 “小,”程让也连忙站起身来,抬起了手,似乎还是想要哄着小茶,但是嘴里刚刚说出来一个字,却清晰的看到了小茶望着自己,有些厌恶的眼神。 这是从来没有过。 哪怕当小茶回来的时候,程让第一次去见她,也没有见过这样含着恨意的眼神。 刚刚不还是好好的么,小茶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小茶如今的内心,却看到周围的一切都感觉烦躁,尤其是任齐修身着的那身明晃晃的南州亲王服,还有他与雪里公主之间的互动,以及南州的那些百姓。 所有的一切,都让小茶头疼欲裂。 可是程让,却又偏偏在不知不觉之中,挑逗着小茶脑海之中最细的那根神经。 情丝最难斩断,这是小茶这半年以来,最理解深刻的地方。 她很想对程让说,既然两人之间是这么没有可能的事情,各自身上背负的事情太多,偏偏又是南辕北辙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还偏偏要掺和到一起呢。 小茶说服不了自己,所以她回了千阳,可这不代表,她便能够放下所有的芥蒂,与身为南州八皇子的程让,继续相爱。 程让的屡屡试探,都让小茶溃不成军,可就是这样,程让也根本没有看出来,这些日子以来小茶心中的难受。 所以到了今天,小茶的目光再次被雪里那周身的大幽服饰给刺痛,想到了自己枉死的父母,还有着南州皇室,小茶终于忍不住,对程让发了脾气。 可是程让什么都不知道,他对于别人可以老谋深算,但是对于小茶,程让想要给出的,和能给出的,都不过只是慢慢的爱意罢了。 这或许就是程让最终输了的地方。 “滚开!”小茶看着程让即将走近自己,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 裴折听到小茶的这句话的时候,也明白了小茶如今,应当是受不起刺激的,无论是程让的什么举动刺激了小茶。 “小乖…”程让的面上也露出痛苦之色。 从小茶失踪开始到现在,程让对于小茶的调查就没有停过,可是小茶毕竟是浮罗城城主,她不可能不知道程让在做什么。 有时候,程让的确快要查到小茶不愿意示人的事情,可就是这样的苗头刚刚传到程让那里的时候,小茶便会派人将其无情的掐灭,到后来,调查小茶这件事并不是一个任务,反而有些成为了程让的一个习惯,早就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放心不下而已。 今日小茶这样突然的发狂,再次提醒了程让,一定要查出,究竟是什么将小茶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又是什么,真正横在了自己与小茶的中间。 “滚开,滚开!”小茶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喊叫着。 长街上鼎沸的人声将这一切淹没,可是程让的世界里,却只有此刻痛苦的小茶。 “小乖。”程让此刻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望着小茶的目光满是深情,可是后者,此刻只是不管不顾的低下头,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程让的眼眶之中,甚至还含了眼泪。 铖吉没有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小茶,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想要将小茶带走。 无论是什么刺激了小茶,但是铖吉明白,小茶一直看重的程让,才是真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同时,铖吉的心中也是有着九儿的人,自然明白,若是九儿此刻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很久以后,避着不见自己,甚至叫自己滚,自己心中该是有多难受。 第190章:发狂 正是因为同时考虑到了两方,铖吉还是想着,此刻若是能带小茶快速离开的话,也许对于两个人都好。 “主子,是我,我是铖吉!”铖吉蹲了下来,捏住了小茶的手腕,在小茶耳边大声说道。 “你看看我,我是铖吉啊。” “铖吉?”小茶终于有些冷静下来,抬起头,似乎是在确认,面前的人并不是程让。 “哦,你是铖吉啊。” 一旁的程让看着小茶终于对着另一个男子露出的微笑,哪怕男子与小茶之间,不过是上下级关系,但是程让的心里,却始终不是滋味, 明明这个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小茶此刻头上冒着冷汗,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双腿都有些发软。 刚刚内心之中,又该是何等的挣扎。 程让第一次看见这么脆弱的小茶。 哪怕是两人刚刚初识的时候,被安老打伤,小茶的内心也始终是坚强的。 可是现在,小茶明显是心中早已经溃不成军,甚至于,害小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自己似乎是直接的凶手。 这样的认知让程让也有些难以接受。 铖吉偏偏没有注意程让,这个时候他满心满眼注意的,都是小茶如今的状态。 搀扶着小茶站了起来,铖吉特意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小茶即将看到程让的视线,带着小茶慢慢的向外面走去。 希望小茶过了今日,便不会如此。 同时程让,也不要不识好歹的,此刻贸然追上他们才是。 乌鸦嘴的本性此刻再一次应验。 向来是怕什么来什么。 程让此刻三步并作两步的追赶上两人的身影。 他尽管明白,此刻自己不应该再去刺激小茶,可是他却有一种预感,若是自己今日不做些什么,那么就是真的再也见不小茶了。 所以程让追上了去,心里带着犹豫,脚下没有迟疑的追了上去。 “小。”这一次,程让本是没有想要继续喊“小乖”,甚至心中好像已经做出了莫大的牺牲一般,程让此刻,就是准备喊一声小茶。 但是没有想到,哪怕是这个“小”字,也终于是触动了小茶脑海之中,关于程让的那根神经。 “滚啊!”小茶这一声叫喊不算低,此刻哪怕是长街上,也有人模模糊糊的听到了这一声。 但是却并不清晰罢了。 同时程让即将搭在小茶肩膀上的手,被铖吉下意识的打飞,这不是叫落在最后的裴折最不敢相信的地方。 而是,程让此刻的嘴角流下了鲜血,至于裴折,此刻也惊呼一声: “主子!” 清脆的响声落在地上,小茶的手,此刻显得苍白而又无力,甚至还在不停的发抖。 至于铖吉,早就被刚刚的一幕给有些惊住了。 小茶在叫喊的同时,下意识的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程让被铖吉给猝不及防打的后退的时候,整个人的胸膛也顷刻间暴露了出来,至于身后的裴折,还在快步赶来接住程让的路上。 但是小茶此刻红了眼,豆大的泪珠早已经忍不住的滚落在地上,手里到底在做什么,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的剑,终究是没入了程让的胸膛。 从前的爱人,如今小茶却被逼的下了手。 程让没有想到,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小茶,尽管心理上没有任何的准备,可是身体,在刚刚听到剑声出鞘的时候,就已经偏闪了过去,不过程让到底对于小茶还是有着三分心软的,更是还想要接近小茶,故而并不像对待旁人一般,躲得那么迅速,反而,还有些留恋的样子。 是以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小茶的剑。 被刺中了腰腹。 鲜血顷刻间迸发出来,程让不受控制的,嘴角也流了血。 右手摁住伤口,小茶看着程让的手缝间流出的鲜血已经浸染了身体的大部分地方,整个衣服,此刻也是满是刺目的红,可是程让的眼睛,却还是看着自己。 小茶的内心有些慌张,她曾经杀过许多人,可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有可能杀了自己的爱人。 刚刚剑落下的时候,小茶的手在抖,可是现在看来,又岂止是手,小茶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了一股莫名的痉挛之中。 “主子,主子!” “主子,主子!” 同样的两声,却自两个下属的嘴中传来。 裴折看到程让受伤,第一反应自然是连忙救治。 “小,乖。”这个时候的程让,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在昏迷的边缘,可是嘴里,却还是倔强的喊出了这两个字,裴折看着程让都在生死一瞬间了,却还是心里挂念着小茶,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忙着给程让止住伤口正在不断冒出的鲜血,裴折的目光此刻看向小茶,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和善。 至于小茶,整个人都有些吓傻了,而神经思绪也飞到了九霄云外,好像并不知道就在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茶现在,只是整个人站在原地,不停的发抖。 铖吉知道这样不是办法,眼下还是将小茶快点带走,不能再继续刺激小茶了才好。 将小茶想要一把抗在肩膀上遁走,可是小茶,却及时反应了过来,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昏迷不醒的程让,已经正在给程让包扎上药的裴折。 好在裴折与程让行走江湖这么久以来,多少还是有了些经验,无论是在哪里,裴折的身上,总是会准备一些伤药,此刻虽然不能彻底治愈程让,不过相信,也足够及时止血,让程让能够撑到回府的时候。 “救人,快救人啊!”小茶似乎并不知道,程让的这一身伤,还是拜自己所赐。 刚刚哭得眼泪还没有止住,此刻就连说话,都带了哭腔。 “好好好。”铖吉没有打算和小茶解释,看着小茶顷刻间判若两人的模样,铖吉的心中,都是不自觉的有些发怵。 但是还是要听小茶的话,赶紧救人才是。 “主子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去救八皇子。”铖吉宽慰着小茶,似乎是希望她能够平定下来。 “你快去,快去啊。”小茶面上满是焦急,整个人都好像在崩溃边缘。 “马上去。”铖吉只能够顺意着小茶的心意,连忙这么说道。 就在铖吉打算去给程让施救的时候,裴折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虽然对于小茶这样的行为很是不赞同,同时又有些悔恨自己刚刚没能够及时保护程让,不过看着小茶现在的模样,明显是有些不同寻常的,裴折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只是将程让带走,从后门回了八皇子府中。 小茶看着裴折一气呵成的动作,向来身后敏捷的浮罗城城主,也在此刻失算,小茶只是看着,身体上并没有来得及反应任何东西。 铖吉也没有拦着裴折,毕竟现在对于程让来说,小茶,也许是才是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怎么了,怎么了?”小茶蹲在地上,呜咽着,脑海里一团乱麻,实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尽管铖吉也不知道,可是他明白一件事,眼下,绝对不是苛责小茶的时候,只好同样的蹲在了小茶的对面,铖吉对着小茶说道: “主子,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八皇子没事的,我们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好么?” 小茶今日的情况,铖吉还是决定回去之后立刻告诉凌先生才是。 “他会没事的么?”小茶在铖吉的话语之中,只捕捉到了一个“没事”的关键词,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铖吉确认。 “我向你保证,会没事的。”铖吉宽慰着小茶,尽管他的脑海里也没有多少的底气,但是现在,稳住小茶才是第一要务。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小茶这么说,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铖吉一边搀扶着小茶,一边朝着外面放了个信号,相信很快便会有浮罗城的兄弟赶到这间包厢,处理程让落在地上的血迹,以及那把被小茶用来伤害程让的剑。 为了防止更加刺激小茶,现在铖吉有意不让小茶见到那一滩血迹,至于自己的佩剑,落在血迹旁,铖吉也没有去取的打算,现在的小茶,实在是有些危险。 于是乎,铖吉最终还是带着一个空空的剑鞘,慢慢的带着小茶往外走去。 “没事的,没事的。”小茶现在的这幅模样,铖吉自然不会走大路,和刚刚裴折选择的小路不可避免的有一段重逢,地上还有着星星点点,程让落下的血迹,不过铖吉此刻没得选择,只能带着小茶加快速度,赶紧赶回宅子才是。 “凌先生,主子这是怎么了?”当铖吉带着小茶,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小茶一直低着的头,好不容易重新抬了起来,可是在下一秒,小茶便是晕倒在了铖吉的面前。 这不光是铖吉,府中的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各自手忙脚乱的将小茶扶回了院子,同时传来了大夫和凌先生。 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凌先生,铖吉实在有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刺激了小茶。 听完铖吉的描述,凌先生显然面色有些凝重。 “只有这些么?”凌先生向着铖吉确认到。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铖吉也找不到是什么刺激了小茶,只好点了点头。 凌先生的目光好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铖吉明白,凌先生这看来是知道为什么了,连忙问道: “先生可是知道了?” “造化弄人。”凌先生看着小茶比克哪怕是睡着,却仍然显得有些不安宁的样子,最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凌先生的话,铖吉听得一知半解。 大夫此刻传来了好消息: “城主没有大碍,只是,精神上受了太大的波动,如今需要好好休息。” “有劳了。”凌先生对于浮罗城的上下,一直如此有礼。 第191章:清醒 “那主子接下来?”铖吉对着凌先生问道。 “三日之内,任何事不得来叨扰城主。”凌先生对着在场的人下了这样的命令,有了大夫刚刚说过的话,所有人更是听过了铖吉的描述,此刻都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纷纷应了下来。 铖吉和刚刚凌先生的举动一模一样的叹了口气,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也不知道。 “八皇子会死么。”凌先生知道铖吉也是习武之人,小茶的那一剑,想来是刺的不浅,不然也不至于就连铖吉描述的时候,也显得有些慌乱。 “应当不会。”铖吉虽然因为看着裴折处理的及时而敢这么说,不过心中却并咩有完全的把握,此刻只能给凌先生一个不确切的答案。 “我知道了。”凌先生对着铖吉说道。 “你去一趟随府,把这件事告诉随月生吧。” 随月生在程让周边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凌先生还是心中有数的。 领了任务的铖吉匆匆向外走去,不过面上却还是紧紧皱着眉头。 此刻的宅子之中,所有人都因为今日的小茶,而都感到倍感担心,没有人此刻面上还能露的出微笑,以至于铖吉现在的这幅表情,甚至成了常态。 “又何必不放过自己。”守在小茶床前的凌先生,此刻说了这么一句。 看着小茶的脸,凌先生似乎是看到了另一个人,这句话之中的含义太重,以至于旁人并不敢过多猜测。 只是,还是有些为小茶担心罢了。 当铖吉翻墙到了随府,轻车熟路的找到随月生的时候,后者显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此刻天色已经有些擦黑,随月生正在书房的书桌前,静坐看书。 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的人脚步匆匆。 “八皇子受了伤,剑伤在腹部,如今在八皇子府中。” 铖吉说完这句话就走,好在随月生的视力还算可以,看清楚了闯进来对自己说话的人是小茶身边的铖吉。 他尽管知道小茶如今和程让之间有些尴尬的关系,不过怎么也没有想到,小茶竟然会这样直接险些要了程让的命,可是现在,对今日之事一无所知的他还是选择相信了铖吉的话,看着铖吉急匆匆的模样,自己也不敢耽误,连忙便是带着东西到了八皇子府上。 至于裴折,刚刚当真只是急着将程让带回府中医治,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要及时去找随月生的缘故。 程让府上虽然也有府医,可是比起随月生那不为人知的医术来说,到底还是逊色一筹。 又因为程让受这样重的伤,实在是第一次的缘故,连忙被喊来的府医,在裴折快要杀人的目光下,也有些手足无措,甚至,险些还加重了程让的病情。 这让本就很是烦躁的裴折,此刻更加怒火中烧。 “怎么,头还在脖子上呆久了呆腻了是么,主子如今受伤,你们就是这么敷衍的么?!” 裴折甚少发火,平时都是板着脸的模样本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如今甚至于面上还这般带着怒意,实在叫程让府中的人都有些害怕起来。 好在能在程让身边服侍的,还算不是一般人,此刻各人的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不过情绪才算是稳定,继续替程让包扎着。 “裴折大人,随大人来了。”下人传来的这个消息,让裴折猛然想起,随月生的医术明明是一流啊,自己刚刚为何忘记去找随月生。 “快传。”裴折说话短促而又迅速,下人的脚步都连忙匆匆,引着随月生入了程让的房间。 “让开。”随月生走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病床上此刻极尽虚弱的程让,和随月生记忆里的那个意气风发,还有些俏皮的,可不是一样的人。 听到随月生的声音,府医不敢耽搁,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程让的病床,看着随月生处理程让伤口干脆利落的模样,下手也很稳,这个时候,裴折的面色才算是终于好了一些。 “好了。”随月生看着面色终于恢复了稳定的程让,擦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面色上也有些缓和。 “怎么弄得?”随月生想不通,有裴折在身边,同样程让的武功也不低,刚刚他替程让检查了全身,可只有这一处伤口啊,若说是因为打斗不幸中招,绝对不会如此,况且看着裴折的样子,尽管此刻满身是血,不过那些血,看起来都不是裴折的。 那么,又怎会如此呢? 这叫随月生有些不明白,干脆扭头去问裴折。 “今天主子去见了小茶姑娘。”裴折此刻说话的语气,有些僵硬。 “去见了小茶姑娘?”随月生将这句话复述了一遍,似乎还是不懂,但是在裴折阴沉的看着他的目光之下,随月生终于明白了: “你是说,他的这个伤口,是小茶姑娘刺的?!” 说到后面,就连随月生的音量都忍不住拔高起来,不过裴折没有否认,让随月生只觉得不敢相信。 看着程让最近的追妻之路,按理说应该快成功了才是,怎么现在,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不对,应该说是比回到了原点更加糟糕才是,毕竟就算是回到了原点,按理来说,也不至于啊,看来现在是比原点更加糟糕了。 “这是做了多不得了的事情啊?”听着随月生这个时候的调侃,裴折也明白,看来对于程让的担心,终于可以稍微放缓了。 “主子什么也没做。”沛泽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 “如果喊一声小乖也不行的话,那么主子算是做了。” “这,这这这?”随月生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就只是喊了一声小乖?” 这也不至于啊。 “嗯。”可偏偏,裴折此刻给了随月生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倒是有些想不通了。”随月生挠了挠头,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程让对着小茶含情脉脉的喊了一声小乖以后,小茶直接刺了程让一剑的样子。 吓得随月生当即一个激灵,有些后悔自己不在现场,错过了这么精彩的样子。 也许是想到了随月生此刻只怕已经误会了,裴折连忙还是补充了一句: “小茶姑娘看起来,有些奇怪。” 既然程让没有死,那么裴折对于小茶的怨恨,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强烈,此刻对于小茶,甚至还能够称呼一声从前一模一样的小茶姑娘,可见他的心境,还算是开阔。 “哦,怎么不一样,你说说看?”随月生有些好奇,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在赶来的路上的时候,随月生还不自觉的将程让今日受伤的事情,和今日到达千阳的雪里公主一事不自觉的联想到了一起,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任齐修或者任廷攸不放心程让这个时候跳出来跟他们抢雪里公主,才会搞暗杀的这一套,不过当时想的是,程让应该不会受伤的,所以到底是为什么,随月生一直到刚刚也没有想到。 但是现在,听了裴折说小茶刚刚在酒楼之中异常的表现的时候,随月生面上的诧异,并不比刚刚的少半分。 “啊?”随月生此刻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怎么会呢,小茶和程让之间,照这么说,看来的确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矛盾啊,程让也没有背着小茶做什么对不起小茶的事情,反而是这么一片痴心的等着小茶归来,可是小茶,却忍心对程让这么下手,是叫随月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裴折也没有想到,眼下还是等着程让醒来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才是。 好在程让的身体素质实在是有些过于扎实。 就算是受了这么一剑,也没有到第二天,当天半夜便醒来。 因为程让身份的缘故,此刻府中仍旧是灯火通明,没有裴折的命令,谁也不敢去睡觉,纷纷守在程让的病床前,希望程让能够赶紧好起来。 若是程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裴折和随月生,只怕会将怒火洒在他们的身上。 “醒了。”随月生是最密切关注程让的人,此刻程让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随月生。 房间内因为随月生的这一句话,而让所有人的都松了口气。 按照刚刚府医的估计,程让想来也要明早才能醒过来,如今这么快就醒了,是不是说明,程让比想象之中的要好。 “咳咳。”到底还是失血过多,程让此刻的面色实在是苍白,而整个人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着实没有力气。 “恭喜啊,醒了。”随月生到底是见惯了生死的,尽管因为面前这个病人是自己的好朋友,心中虽然担心的不行,可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带着一股欠打的感觉。 “去你的。”程让面上也笑了,对着随月生开口道。 “啧啧。”随月生此刻抱着手靠在床边,朝着程让努了努嘴: “喏,那边一堆,都是我们八皇子程让为了爱,痴狂成这般的证据啊。” 还生怕程让看不见似的,随月生亲自跑过去给程让将满盆用来止血的纱布端到了程让的面前: “在下佩服,佩服。” 刚刚下人想要端走的时候,随月生喊住了他。 目的就是现在,好让程让看清楚,他为了小茶,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程让,照旧嘴角扬起了笑容,这一个操作,倒让随月生有些看不懂。 “不会真傻了吧?”随月生放下盆子的手此刻贴了贴程让的额头: “估计快了。”随月生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样对着程让说道。 “去你的。”程让此刻说话,倒是正常了起来。 “怎么样,生死边上走一遭,还是因为爱,啧啧。”现在看来,随月生如今给程让最多的表情,便是咂舌。 “很好。”程让的眼神之中反而露出精光。 “不是吧,这么快就傻了?”随月生表示,对于程让这样的反应,实在有些理解不了。 “因为我,她终于表现出在乎了。”程让想到了今日小茶的反应,虽然心疼,可也好像感觉自己同时也活了过来。 “果然傻了。”随月生表示,还是不能够理解这样的浪漫。 第192章:苏醒 对比程让这边,醒来后甚至还能够与随月生说笑的默契。 小茶这边,却是一派寂静的模样。 “主子。吃点东西吧。”铖吉看着自从醒过来以后,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小茶,他手中端着餐食,终于是忍不住对着小茶说道。 “你放着吧。”不出意外的,铖吉的这句话同样没有得到小茶的回音,一直守在小茶身边的凌先生,此刻回了铖吉的话。 尽管心中还是很放心不下,不过凌先生既然已经这么开口了,饶是铖吉,也不得不听从。 将热气腾腾的餐食放在桌子上后,铖吉便走了出去。 眼下的宅子之中没有了昨晚的那般喧闹,反倒是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又惊扰了小茶。 “主子,该喝药了。”凌先生手里端着的,不是铖吉送过来的餐食,反而是大夫一早就送过来的汤药。 小茶如今,需要稳定心神。 她一直靠在床头,看着外面腊梅渐渐在枝头绽放的场景,始终一言不发。 这一次,面对凌先生的开口,小茶总算给了些许反应。 她慢慢的转过头来,凌先生很是了解的,给小茶慢慢的喂了汤药下去。 直到一勺一勺的喂完了以后,凌先生手中的碗都已经空了的时候,凌先生的面上,才微微露出那么些许满意之情。 “喝完了。”小茶的心中也终于好像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安稳,对着凌先生这么说道。 “嗯,主子做的很好。”凌先生的这句话,就好像小茶从前跟在老城主身边学武功的时候,老城主很少亲自检查小茶的武功练得怎么样,更多的时候,还是凌先生更为操心。 当小茶表现好的时候,凌先生便会这么对着小茶说道。 小茶的面上泛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整个人的神经,也好似突然能够松懈下来。 凌先生看着小茶的表情,却不敢有任何的放松,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若是贸然说些什么,会不会使得小茶重新激动起来。 小茶没有继续开口,反而恢复了刚刚的姿势,看着窗口的腊梅。 可是偏偏,就在此刻有一朵梅花被大雪打落,是红色的梅花,看着着实有些刺伤了小茶的眼睛。 红色,小茶眼眶中的泪水再次不知不觉的盈了上来。 她想起了,自己亲手的那一剑。 不知道如今的程让,是不是还活着,可是小茶不敢问,她的心中充满了太多的害怕。 “八皇子还好好的,主子不用担心。”铖吉虽然是去找了随月生以后便直接离开,不过他到底还是悄悄地到了程让的府上,看着随月生宣布程让没事了以后,才回来汇报的。 “我是不是做错了。”小茶有些害怕的抬起了手,还带着昨日在现场的那一般颤抖。 “主子没有。”凌先生如今很是坚定地对着小茶说道。 “是八皇子纠缠在先,主子什么也没有做错。”凌先生宽慰着小茶,试图让她不再害怕。 “真的么。”小茶抬起了眼,好像是人生即将得到救赎那般。 “嗯,我向主子保证。”尽管凌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并不能拿出任何所谓保证的证据,不过有了一直相信的凌先生的这句话,小茶也才终于带了些许宽心。 “嗯。”小茶点了点头,看来是刚刚的药起了作用,眼下的小茶,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 “主子既然累了,便早些休息吧。”凌先生看出了这一点,对着小茶说道。 “嗯…”当小茶再次躺下以后,凌先生着人看好小茶,这才放心的走出了小茶的院子。 “凌先生。”铖吉自然内心没有刚刚看上去的那般云淡风轻,此刻着实有些担心起来。 “出去说。”尽管此刻已经出了小茶院子的范围,但是凌先生看起来仍旧有些担心,对着铖吉说道。 铖吉跟着凌先生来到了前厅,确认了离小茶的院子够远了以后,两人这才交谈起来。 “你送些东西去八皇子府。”凌先生对着铖吉报了一些东西的名称,多半是些珍稀的药材,而后又对着铖吉说道: “等到拿了东西,便来我书房一趟。” “是。”铖吉匆匆而去,又匆匆而来的时候,正在凌先生的书房中看见他将什么东西正装入信封之中。 铖吉来的正好。 凌先生看见他以后,不用提问,铖吉便主动说道: “先生,关于那些药材已经准备好了。” “嗯。这个你也一并带去。”凌先生交给铖吉的,是一封信。 想来这封信,也许会成为关于小茶和程让之间关系的一个转折点,铖吉立刻将其庄严地收了起来。 但是他始终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八卦道: “先生,主子此番和八皇子之间,究竟是怎么了。” 铖吉好像忘记了,昨夜凌先生并不愿意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但是现在,内心的好奇还是促使他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凌先生难得有了些怒气,铖吉知道,这一个问题自己再也不能在凌先生面前问第三回,当下选择了闭嘴,老老实实的将凌先生交给自己的东西,打算拿去给程让。 “又何止是造化弄人。”凌先生此刻,在空无一人的书房之中,也不知是向谁提起。 当铖吉带着东西赫然出现在程让的院子之中的时候,自然引来了旁人的瞩目和警惕。 毕竟对于铖吉来说,程让出现在小茶的院子之中,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对于程让身边的人来说,铖吉出现在这里,却是让他们不得不防备了起来。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铖吉,更是纷纷抽出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至于铖吉本人呢,此刻怀中满满当当的,都是凌先生叫他送过来的,自己的剑倒是拿到了,还别在腰间,不过想起那把剑,昨日便是刺穿了程让的,此刻不免的有些心虚,也不太方便将剑拿出来。 “别动手,别动手。”铖吉朝后退了两步,就算他现在将东西放下,拿出剑和他们搏斗,可是程让的身边,也着实有不少高手啊。 他可不敢就这么冒这个险。 “你是何人?”程让身边,此刻自然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问得好。”铖吉忍不住说道: “你听我跟你说啊。” 但是没有想到,有人急性子,眼看就要不听铖吉的狡辩直接冲上来。 “住手!”好在此刻正端着药走进程让院子的裴折看到了这一幕,及时制止。 程让身边的人,果然都是高手。 虽然面上还是一脸不甘的模样,但是那个人,也没有这么紧咬着铖吉不放,倒是退了回来,不过还是目光不善的看着铖吉。 “嘿,你来啦?”铖吉将怀中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堆放在了此刻院子之中的小石桌上。 裴折虽然算不上多恨铖吉,不过此刻,也到底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罢了。 “嗯。”面对裴折这么冷淡的一声,好在铖吉是个乐天派,也能够理解裴折这是为什么。 此刻热脸贴上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是我家主子让我送过来的。”虽然是凌先生开的口,不过铖吉觉得,凌先生说的话,多半也是小茶下的决定,反正要跟裴折再来解释的话,也极其麻烦,铖吉倒是不如直接就这么说。 “嗯。”裴折扫了一眼,便明白那些东西,都是极其珍贵之物,不过心中却莫名的有些恼火。 小茶这算什么,当程让真的是自己的玩偶么,昨日小茶的行为便是极其骨怪,而此刻着人来送些东西过来,便是说明程让这在生死边缘上走的一遭,就这么白白走了么。 裴折不能够理解,心中也有些无法接受。 看着裴折说完了一个字,便主动要绕过铖吉走进房中的时候,铖吉也连忙抬脚跟上。 至于院子之中,刚刚包围了铖吉的人,此刻看着铖吉和裴折是明显认识的样子,都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铖吉想要走进去。 裴折没有想到,铖吉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上来,毕竟这件事,和铖吉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关联的,裴折觉得程让不会欢迎的样子,干脆又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铖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险些撞翻了裴折手中的汤药,好在两人都将其及时给稳住。 “主子不欢迎你们。”裴折眼下到底还是有些顾忌,没有主动和铖吉动起手来。 但是在房门口说的这句话,却清清楚楚的落到了程让的耳朵里。 程让听出来了是裴折在说话,可是他是对谁说的,程让还不知道。 “你就让我进去吧。”铖吉此刻又发挥了自己臭不要脸的本事,对着裴折死皮赖脸的说道。 “不行。”铖吉向右一步,面对着他的裴折便向左一步,显然,是要将铖吉的路给彻底堵死。 铖吉比不过他的这个本事,两人的速度,更是不相上下,以至于铖吉想要偷偷溜进去的打算,都成了痴心妄想。 “哎呀。”铖吉在门口急得有些跺了跺脚。 “你就让我进去吗,我真的有事要说。”面对铖吉这样的请求,裴折还是坚定地拒绝道: “不行。” 程让和随月生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此刻的门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随月生面带着玩味的看了一眼程让,而后又看向了门口,裴折的背影露在两人的面前,看起来很是尽忠职守的样子。 “我主子还有信要给你们主子呢!”铖吉此刻终于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掏出了怀中的信件,在裴折面前扬了扬: “要是耽误了,只怕你们主子要不开心呢。” 这句话,好像成了杀手锏。 “裴折,让他进来。” 病床上的程让此刻终于没能按捺得住自己的心情,对着裴折这样说道。 裴折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铖吉,实在有些无奈,不过最终,还是给铖吉让了一条路出来。 在铖吉走进去以后,裴折也跟在了铖吉的身后。 第193章:送信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不过哪怕是走进来,裴折看着铖吉的目光,也着实还带了些不善的意味。 面对后脑勺的目光,铖吉此刻,处变不惊的模样着实叫人敬佩。 “主子。”裴折最终反倒抢在了铖吉的前面,将手中的汤药给程让主动递上。 程让此刻内心的倔强又重新表现了出来,想要自己喝药,总归还是有着铖吉在自己面前的,为了小茶,程让怎么也不能输这一局。 “您还是消停点吧。”随月生叹了口气,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都守在程让的病床前,无非也是为了程让能够早日康复才是,可是程让一个这么重伤的病号,让他去接过盛满了汤药的碗,只怕按照一般人的身体素质来说,早就撒了一地,不过对于程让来说,会不会撒这一点随月生不知道,但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来看,程让必定还会影响自己的伤势恢复。 所以他打掉了程让想要从裴折手中接过碗的手,自己接过了,来喂着程让喝药。 “我可以。”程让似乎还是打算倔强一会,此刻皱着眉头坚定地说道。 感觉到了程让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也带着颇为的不适应。 随月生当即表现出好像被程让嫌弃了的心痛之感,到底还是嘴硬的说道: “我再捅你一剑,看你可不可以。” 随月生的这句话,是说给面前的铖吉听得,后者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毕竟凌先生让他既然送了这些东西来,那么在铖吉看来,凌先生这便是在替小茶给程让道歉。 自己不应当拖了他们的后腿才是。 “我没事。”程让此刻不想铖吉回去将这些话说给小茶听,反倒叫得小茶也许会更加愧疚了起来。 但是现在,程让只能乖乖的在岁月生的照拂之下。 “等会再喝。”当随月生以为程让终于老实了,打算喂程让喝药的时候,程让却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 “你。”随月生有些无奈,可还是乖乖的将碗放在了一边,看着程让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程让的眼神此刻看向了铖吉。 知道程让是在等着自己开口,那么铖吉便是连忙说道: “主子叫我送些东西来,都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了,还有一封信。” 当铖吉将信交给程让的时候,随月生明显看到程让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 内心不由得摇了摇头,程让呐程让,看来没救了。 不过程让此刻听不到随月生到底在说什么,将信慢慢的打开,可是入目,却不是小茶的字迹。 “是谁写的?”程让这句话,让随月生和裴折一致意外的看向了铖吉,看来弄了半天,这封信竟然还不是小茶亲笔。 “是浮罗城中的凌先生。”铖吉这个时候老老实实的将情景交代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告诉程让,他的心中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希望程让知道了如今的小茶究竟有多难熬以后,能够少出现在小茶的面前,也不要再刺激小茶。 也许昨天的铖吉还是希望程让能够与小茶复合,可是今日,铖吉却希望小茶不要再次受到伤害了。 “我知道了。”程让的话语声之中,读不出来多大的悲喜,可是论欢愉,也难以察觉。 程让看向铖吉的目光渐渐收回,转到了这封信之上。 程让没有开口,房间内一时也无比的安静。 终于,所有人都看着程让读完了这一封意味深长的信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刻的程让,眼光之中竟然有了些许的湿润,这也让裴折和随月生都有些好奇,信件之中,究竟写了什么。 “我知道了。”这个时候的程让,只是说出了这几个字,相信程让终于明白了,尽管就连铖吉也不知道,这信件之中,程让说他知道了究竟是几个意思,不过凌先生要告诉程让的事情,铖吉相信,一定是对于小茶有利的事情。 既然程让给出了这样的回府,那么铖吉也没有再留在此处的必要,便是点了点头,对着程让说道: “既如此,我也好回去复命了。” “嗯,你去吧。”有了这句话,此刻八皇子府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拦着铖吉,是以铖吉也终于得以正大光明的逃脱。 随月生看着程让将这封信紧紧地捏在了手中,以他的角度,此刻看不清信件的内容,可也明白,想来这封信,到底还是叫程让难受了。 “?”随月生想要问着程让,究竟写的什么。 但是程让却对着他们说道: “我累了,药放在床头我会喝的,你们先退下吧。” 看着程让本就虚弱,此刻还遭遇了这些,就连裴折也有些于心不忍的想要留下,可是随月生却明白,此刻的程让需要的是独处和一个人休息,便是不由分说的将裴折拉到了一边,让他给程让一些休息的时间。 “主子。”裴折临走的时候,还这么放心不下的喊了一声。 “你主子没事,我们走吧。”随月生此刻再次显露的他内心的大大咧咧,也许他和程让是一路人,面上看起来温润儒雅,可是却颇有城府,但同时,却还能够保持心境轻松,如此说起来,也有些难得。 这下裴折终于说不出话来,还是老老实实的被随月生带走。 路过小石桌的时候,随月生还不忘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东西收进库房里吧。”对于这个他们主子唯一称得上知根知底的好友来说,随月生说的话,有时在这八皇子府中,众人也都听,更何况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看来刚刚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坏人,既然如此,他们还是将铖吉送来的东西,还是照旧的收到了府中的库房内。 裴折虽然不想如此,可是眼下却不能够反驳随月生,到底,还是跟着随月生走了出去。 “笨。”待到两人走到无人的地方的时候,随月生便这样对着还是一脸木头的裴折说道。 “啊?”裴折此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随月生才会如此。 但是不过还是要问个清楚才是。 随月生此刻对着裴折问道: “你刚刚为什么对铖吉黑脸?” 裴折刚刚对铖吉,实在是说不上陌路人的客气,多少还是显示了些感觉两人像是仇家一般。 “我…”裴折张嘴说了半天,找不出什么理由来。 “你啊你。”随月生到底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着裴折说道。 不过裴折,也着实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随月生此刻简简单单的问了裴折一个问题,便叫裴折瞬时间变得有些哑口无言。 “我问你,你觉得你们主子跟小茶,是不是没可能了?” 面前随月生的这个问题,裴折便是下意识的想要问道: “没可能了。” 可是看着随月生的眼睛,裴折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到底还是没能给出一个答案。 “这不都明摆着在这了。”随月生说道: “眼下他们两之间的确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这件事,显然还有解决的余地,你此刻与铖吉若是闹翻,岂不是还在拖你主子的后腿么。” 裴折很难理解,小茶都差点害死了程让,可是程让还是这么对于小茶情深义重,这样的感情,从昨天程让醒过来以后的反应,裴折就不能理解,到了现在,也是如此。 不过显然,随月生看起来很懂得样子。 “你看你这样子,就找不到对象。”随月生给裴折下了个定论。 裴折虽然很想否认,可却又不得不承认,也许随月生所说的,的确还是事实。 看着裴折闭了嘴,随月生又有些同情起他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不过有些事情,要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很多事情,还有许多回转的机会。” 裴折不知道随月生说的机会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事情下一步会如何发展,不过还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铖吉出现在程让府上的时候尚且算是上午,待到用过午膳,随月生便是又去看了程让一眼,此刻的程让,看起来倒是终于有了些精神。 “恢复的不错。”随月生看着程让,面上带着笑容说道。 这句话也是正信的,一般人,还真的不能短短一天,就有程让这样的脸色。 程让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而那封信,此刻也已经消失不见。 “今晚款待雪里公主的晚宴被推迟了三天,也省得你还要费尽心神想个办法请辞。” 若是普通的宴会程让就算不来也没什么,不过这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雪里公主的宴会,又是给雪里公主选夫婿,程让就算的确不来,可是也会被有心之人说成是对雪里公主不敬,尽管程让不在乎这些,不过也省得惹这样的麻烦。 更何况,此刻的程让若是走出去,定会叫人发现,程让的脸色看起来着实不佳的样子。 三天之后,总比现在要好些。 “嗯。”程让对于雪里公主的这件事,反倒没有了多大的热情,很显然,如今的程让关心的,还是小茶最多。 “你现在呢,老老实实养伤,其他的,就尽量别想了。”随月生只能对着程让这么说,也算是希望程让多少还是能够放宽心吧。 “嗯。”程让又是如此。 “怎么,没别的话了?”随月生想要打破这样沉重的氛围,此刻故意逗着程让说道。 “有。”程让果然很是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什么?”随月生将耳朵凑了过去,想要听清楚程让说什么。 “出门慢走不送。”程让面带微笑,对着随月生这么坚定地说道。 “哦,你真是伤我的心。”随月生此刻果然十分“心痛”的捂着胸口离开。 程让本就失血过去,此刻自然还是需要多休息才是,没过多久,再次睡了过去。 不过随月生却没有离开,这几日,还是一直待在程让的府上更能够使得他安心。 第194章:入驿 昨日,可不仅仅是发生了小茶与程让之间的故事。 驿馆门口,远远的便瞧见任齐修带着雪里公主的队伍向这边过来。 官员和下人们此刻都早就在门口等着,打算好好地表现一下自己。 “微臣参见宁亲王,雪里公主,八皇子!”当任齐修座下的马停蹄的一瞬间,官员便是带着人朝着任齐修行礼。 “嗯。”任齐修看着一切都的确是准备妥当的样子,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对着雪里说道: “公主请。” 任齐修的礼仪有条不紊,看上去颇具风度。 雪里和任辰霖的轿撵此刻都停了下来,今日入城的只有雪里公主和任辰霖,至于随将军,自然还是在城外带兵,按照规矩不能与他们同行。 面前的三个都是两国皇室中人,当雪里公主落地的一瞬间,官员的精神便是更加的告诉紧张了起来,生怕给雪里公主带来任何不好的印象。 好在,雪里公主在驿馆门口环视一周,并没有说什么,便走了进去, 官员这才稍稍放心。 “此番,多谢宁亲王和六皇子了。”杜仲跟着驿馆的人员去安排雪里的住处了,在大厅之中,雪里对着两人微微行礼道。 “我南州向来礼仪周全,这些都是应当的。”任齐修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这样说道。 “理应如此。”任辰霖同样附和。 几人在大厅内不过饮了半杯茶的时候,下人们便来通报: “公主,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此刻天色不早,公主还请早些歇息。”任齐修站起身来,对着雪里说道: “我与六弟便先行告辞复命去了。” “对了,近日来父皇身子不适,迎接公主的晚宴,本王刚刚收到消息,已经推迟到了三日以后,公主可以好好歇息。” 这话,明显是在给雪里一个下马威,推迟三日,也得亏南州皇上想得出来。 不过这倒是正中了雪里的下怀。 “既然如此,本公主便是却之不恭了。”雪里好像,将这当做了自己的礼物收下般说道。 “这几日公主在千阳之中,可以自便。”任齐修故意没有说自己可以带着雪里公主游玩,本是希望能够从雪里公主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沮丧的神情,可是显然并没有。 “嗯,多谢宁亲王。”雪里也没有要挽留自己的意思,任齐修便是没有自己找堵,主动告辞。 “那么,本皇子也告辞了。”任辰霖跟在任齐修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公主累了,需要休息。”杜仲看着雪里打了一个哈欠,便是对着周围的人说道。 周围的人,既然能来驿馆这样特殊的地方,自然也不是白痴,此刻连忙说道: “雪里公主这边请。” 同时,按照南州的传统习俗,将雪里引到了她的庭院之中,便没有跟着走进去。 南州的开国皇帝慷慨,特别立下了这样的习俗,是以驿馆之中,反倒成了各国使团最为安心的所在。 当雪里走进去以后,眼神之中哪里还有半分的疲倦之色,此刻显露出现的,满是充满了精神的模样。 “公主?”杜仲问着雪里,看样子,雪里许是要采取什么行动了。 “嗯。”雪里的目光在这豪华的摆设上面流转,说起财大气粗,也许大幽还是要输南州一截的。 “这南州皇帝显然是在给您一个下马威,不过这三天,倒也给了我们去找浮罗城城主的机会,是今晚,还是明天?”杜仲直接问着时间,显然有些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样子。 “不急。”雪里想到今日入城前,任辰霖对自己说的话: “当你向父皇说明中意的是本皇子以后,我便会主动带你去见浮罗城城主,同时在此之前,确保你安然无恙。” 这一次,雪里公主决定相信杜仲。 “这么久以来,你也累了,今夜好好休息吧。” 雪里和杜仲的神情,都比刚刚来的时候要放松,毕竟这驿馆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光景,他们还是清楚的。 甚至于,今夜雪里的人都不用主动防备,南州,自然会确保他们无虞。 这也许就是南州这么久以来,都还能够威名远扬的原因之一,在这方面,饶是雪里也不得不承认,大幽做的还是不如南州。 杜仲也明白雪里的意思,此刻没有推辞,反而点了点头应下,他本身的确,也有些过于疲惫了。 当一切都恢复寂静的时候,雪里看着屋顶的云,以及这院子中刚刚被清扫的雪景。 南州和大幽的冬天同样多雪,从前雪里没有注意过,只觉得是再平常不过的现象,但是如今,雪里的心中却终于有了另外一番感慨。 “这雪,又是什么时候才会停下呢。”雪里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停下的,究竟是什么。 任辰霖跟在任齐修身后,连夜入宫向皇上汇报。 “回禀父皇,雪里公主已经入住驿馆,随将军不日也会带人回来。” “关于迎接宴席的事情,儿臣也已经跟公主说明。” 任齐修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语,叫旁人不清楚的还以为,是任齐修将雪里公主带回来的呢,此刻就算是任辰霖要说的话,也被任齐修一并给带了过去。 但是任辰霖好像知道自己不配说话,还是就这样站在一边,没有反驳任齐修抢了自己的风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嗯,做的不错。”皇上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目光分的很是均匀,任齐修抢先一步开口,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不过是儿臣们应该做的。”这个时候任辰霖终于回答了,和刚刚任齐修好像要抢尽风头的说法不一样,此刻的任辰霖的回答很是谦逊,同时又带上了两个人的称呼。 “嗯。”皇上的眼睛突然一亮,似乎对于这个儿子这样的回答感觉到了意外,同时也有些惊喜。 “你辛苦了。”这一句话,皇上倒是真心对任辰霖说的,毕竟对于任辰霖来说,这一趟的表现着实出乎了皇上的意料,同时皇上也明白,任辰霖在其中,定然吃了不少的苦头。 不过任辰霖一个字没提的做法,很是受到了皇上的青睐,看来一直是自己忽视了这个儿子了,任辰霖能做的,也许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多出许多来。 任齐修果然心中还是因为皇上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夸赞而变得有些不满。 明明和亲的主意,就是自己提出来的啊,是他任辰霖占了自己的风头才对,怎么皇上现在,反而夸赞起任辰霖来了。 任齐修心中有所不满,可也不敢明着对皇上说,只是对于任辰霖,心里逐渐有了些想法。 “老三呐,你先回去吧。”皇上此刻竟然还是第一次赶任齐修回去,要知道从前的时候,皇上都是留下任齐修,赶旁人回去。 在太子任廷攸面前都没有吃过瘪的任齐修,此刻竟然没有比得过一个瘸子任辰霖。 “是,儿臣告退。”不知是不是今日笑多了的缘故,此刻尽管心中还是有着诸多不满,不过任齐修面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让皇上看了心中舒坦不少,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任齐修此刻到底有没有开心,皇上便是直接打发了他。 任辰霖却注意到了任齐修有些僵硬地话语,看得出来任齐修的不开心,不过他可并不在乎这些。 既然接下了小茶的信,自己何不将其变成一石二鸟之计呢。 同时皇上又留下了自己,那自己还是要趁此机会,给任齐修心中多多添堵才是。 于是乎,当任齐修即将走出大殿的时候,路过任辰霖的身边,任辰霖便是朝着任齐修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在任齐修看来,这是任辰霖赤裸裸的嘲笑。 不行,他必须去找个别人的不痛快发泄发泄才是。 “不知父皇有何吩咐?”当任齐修走了以后,任辰霖才不紧不慢的对着皇上问道。 至于任齐修,除了御书房看着外面眼看着又要下雪了的天色,此刻也没有急着出宫的打算,便是转去了另一个地方。 “参见宁亲王。”无忧公主没有想到,任齐修会突然拜访自己。 “不知妹妹回来以后在宫中生活的可还习惯?”任齐修脸上的笑容,并没有进入他的眼底。 “多谢宁亲王哥哥关心,回来以后,一切都好。”无忧没有想到,此刻任齐修又打着关心自己的旗号。 今日他不是在雪里公主面前献殷勤才对么,怎么会突然到访自己的公主殿,自从明白了任齐修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以后,无忧对于任齐修,便没有了什么好脸色。 至于小雅,此刻更是低着头,虽然没有了那日一开始听到任齐修提起那件事的慌乱,不过现在的小雅看起来,也没有多好的脸色。 “今日去接了雪里公主入驿馆,倒是叫本王想起来,妹妹刚回来的时候,也不通知本王一声,本王好去驿馆迎接妹妹。”任齐修说的话,着实透露着虚伪,甚至无忧此刻,根本不想回答。 可是她不得不回答。 “这是哪里的话,妹妹此次能够回来已经实属万幸,哥哥每日忙碌,又何必为这样的小事分心。” “这大幽公主是公主,我南州公主,自然也是公主。”任齐修还是那样,挂着笑容,对着雪里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追问道: “听闻是太子殿下救了妹妹,看来妹妹是与我这个哥哥生疏了,不愿意告知我了。” “唉,怪我生母卑微,从小没能和妹妹亲近,妹妹与我疏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任齐修今日摆明了,要在雪里公主面前做个狗皮膏药。 “从前,哥哥不是还有四哥么。”雪里有力的回击了过去,从前的任齐修,着实都是与任齐治待在一起的更为多一些。 提起任齐修,任齐修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角。 小雅见状,也有些不得不佩服起雪里来。 这个时候,宫人从外而来的通报更是让这屋子内的主仆两,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皇后娘娘驾到!” 第195章:解围 “原来今日宁亲王也在。”李念今日倒是看起来极其有威严。 本是以为皇上晚上便要迎接雪里公主,于是乎便画了个较为隆重的妆容,虽然取消了,不过李念倒也是换了身与之相配的妆容,看起来倒是颇为有着皇后的感觉。 就连无忧,此刻也吓了一跳。 李念也并不经常到自己的宫殿,像今日这般隆重更是少见。 “儿臣参见母后。”眼下两人纷纷行礼,说起来还是有些有趣,无论是任齐修还是无忧,两人虽然都不是李念的亲生孩子,可是因为前皇后的缘故,两人竟是此刻都得称呼一声母后。 “嗯。”李念淡淡的点了点头,面上似乎带着些许不怒自威的感觉,和从前两人印象中的那个温和女子,似乎反差颇大。 不过这个时候的李念来,无论是因为什么,对于无忧来说,都是能够摆脱任齐修的一种好办法。 故而无忧连忙迎了上去。 “母后,如今这个时候怎么亲自过来了。”既然当初无忧和李念将一切都说开了以后,那么此刻无忧对于李念,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朝着李念别了眼神,示意着身后的任齐修,此刻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李念给了无忧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人顷刻间便直接打成了共识。 “今日本是迎接雪里公主,你父皇放心不下,我也来看看你。”李念这么说,倒是很合情合理,毕竟无忧也是南州的嫡公主,如今大幽的嫡公主来到千阳受到如此礼节,皇上若是担心无忧心中会不快,说起来,倒是合情合理。 “既如此,天色也不早了,儿臣便先行告辞了。”尽管任齐修此刻心中十分不满李念的到来,可是若他继续留在这里,难免会引起非议,没关系,只要无忧还在宫中,那么待他娶了雪里公主以后,有的是机会从无忧的口中问出小由的下落。 “嗯。”若是前皇后对于任齐修有所排斥的话,李念做的比前皇上看起来着实要合情合理了许多,此刻对着任齐修,李念也没有摆出任何不快的神情,反倒是十分合情合理的平淡。 等到任齐修带着人离开了公主殿以后,无忧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突然应付任齐修,反倒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多谢皇后娘娘解围。”无忧对着李念行礼,语气听起来当真是十分感激李念的样子。 李念看着无忧刚刚的神情,虽然不知道无忧究竟会和任齐修有什么过节,不过也算是下意识的给无忧解围了,毕竟两人现在算起来,还是一条绳上的的蚂蚱,但是现在看着无忧这个感激的样子,只怕和任齐修之间,不是一般的过节。 “宁亲王是个难缠的。”李念提醒着无忧: “最好还是能不来往就不来往。” 尽管李念知道无忧身后的是谁,可是毕竟无忧眼下一个人在宫中,还是想要劝一劝无忧,生怕小茶不能够护无忧周全。 “看来已经晚了。”无忧面上苦笑着,毕竟,在任齐修看来,她已经和小由之间有了分不开的联系。 比起自身,无忧更担心的,是小由的安全。 看着无忧眉间的愁容,李念还以为无忧实在为她自己担心,没有继续追问,李念宽慰着无忧: “眼下你在宫中,宁亲王还不敢将你怎么样。” “再说,我这个皇后也会在后宫护你的。” 眼下还有下人,两人之间说话的语气终究还是不能像那日私下说话一般。 “谢谢母后。”无忧和李念此刻上演了好一出母慈子孝的场面。 “皇上让本宫来看看你,也不仅仅只是看看你。”李念对着无忧说道。 “你们都退下吧。”看着李念面上浮现的笑容,以及听到李念说这句话,面上含着别意的笑容的宫人,无忧忽然,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终于,无忧也对着小雅说道: “你也退下吧,我和母后说说话儿。” “是。”小雅此刻没有想太多,以为无忧这是体念自己,毕竟刚刚面对任齐修,小雅的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发怵的,此刻终于得到了解脱,连忙退下。 “什么事?”无忧面色凝重的看着皇后李念,总觉得这件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雪里公主前来千阳,虽然是和谈,不过其中有一个条件便是雪里公主与南州儿郎成亲,而皇上想到了你的婚事,让我来问问你,可有意参与此事。” 李念说的委婉,皇上当初告诉她的意思,明明就是让无忧和雪里一同成亲,终究皇上还是觉得无忧年纪到了,此番更是宽容,特意告诉李念,只是让无忧去选一选,起码这个选择比无忧当初被前皇后逼着去和亲,显然要好许多。 但是无忧却明白,只怕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关于李念的话中之意,此刻无忧统统明白,看来自己,已经快没有的选择了。 “你若是不想去,我会去和皇上说,你不用担心。”李念想到刚刚的一幕,料定无忧此刻心情只怕不会是很好,自己来说的这一件事,仿佛是在给无忧逼婚一般,若是无忧不愿,李念定然不会去逼迫她。 “我去。”无忧突然抬起了头,她因为自己的事情给所有人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既然皇上没有直接说让她嫁给谁,无忧又何必拒绝,更何况她的心中,还有一股不确定的源泉,此刻正在涌动。 李念没有想到无忧会这么痛快的答应,此刻反而以为无忧只是一时之间的赌气,还是劝着她: “不必勉强,只是小事罢了,关于你的幸福,还是要慎重才是啊。”看着李念语重心长的对着自己这么说,无忧一下子笑了出来: “不关宁亲王的事,我总不能一直在这宫中这么过下去。” 无忧清楚地明白,眼下自己能够有这么安逸,是皇上怜惜的缘故,可是若那天皇上突然觉得,自己的确该嫁人了,那么无忧,到时候便也许是会比远嫁蛮族更加痛苦百倍的命运,倒不如现在就去自己选择才是。 也许李念都不得不承认,无忧所说的,的确是真的,无忧,的确是该为自己将来的人生,多做一些打算才是。 既然是这样,李念也没有继续拦着无忧,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便定在了三日后,你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只是这宁亲王?”李念这个时候在试探着无忧,她还是希望能够知道,无忧和任齐修之间究竟出现了什么。 “是我在宫外遇到的事情罢了。”无忧突然有些怀念,和小由在随府的那半个月,所有人都很好,小由更是围绕着自己,喊着自己“义母”,当真是无比可爱。 “九皇子近来可好?”无忧突然问起了李念,关于任希林。 作为母亲,提起自己的孩子,总是满面笑容。 “一切都好。”李念回答了无忧以后,才反应过来无忧为何突然会问起这个话题。 “如此便好。”无忧周身的母性此刻赫然落在了李念的眼里。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也许对于无忧来说,此刻当真是想要做母亲了吧。 那么皇上给她安排的相亲,也是一件好事。 李念终于放心的离开了公主殿,当小雅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无忧脸上还挂着的淡淡笑意,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皇后娘娘这是对公主说了什么? “小雅。”李念朝着站在门口的她招了招手。 小雅连忙上前。 “公主。” “帮我准备一下。”无忧说的准备,小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啊?准备什么?”小雅有些不明所以,这宫中,还有什么事么。 “三日后的晚宴,本宫要盛装出席。”这是自无忧回宫以来,小雅第一次听见无忧以本宫自称,这是属于嫡公主的骄傲的称呼,此刻无忧终于想起来一般。 小雅当即有些热泪盈眶,她不知道是什么使得无忧重新拾起了前皇后还在的时候,无忧周身的那股华贵,可是眼下,绝对是个好事。 公主殿上下,自然又紧锣密鼓的忙碌着,不过无论是刚刚的无忧还是李念,谁都不知道现下程让和小茶的状态,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三日后的晚宴。 但是也许,一切总会出现那么一些例外。 “太子殿下,宁亲王去了一趟公主殿,正好撞上了皇后娘娘,如今已经出了宫。”莫仇对着坐在寝殿之中看书的任廷攸说道。 显然,任廷攸的心思此刻并没有放在书上。 “可有查到宁亲王为什么接近公主么?”在任廷攸看来,至于任齐修为什么接近无忧的缘故,无怪乎便是想要用无忧来夺储,无忧只怕也只会成为任齐修手中的一枚棋子。 至于任廷攸,还是想要保住无忧的,这才派了莫仇去查这件事,希望能够早日使得无忧不被任齐修蒙骗。 但是没有想到,莫仇此刻朝着任廷攸摇了摇头,显然是将他们之前的猜测推翻。 “宁亲王似乎不是为了利用公主夺储,而是为了一个孩子。” 听到莫仇这么说,任廷攸也很诧异,孩子,无忧此刻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没有成过婚,又从哪来的孩子。 “约莫六七岁年纪的一个孩子,似乎和公主走的很近。”莫仇这个时候朦朦胧胧的对着任廷攸说道: “宁亲王似乎很看中这个孩子,着人寻找,查到了公主的身上。” 任廷攸此刻第一反应,便是任齐修的孩子。 可是任齐修的孩子,无忧又怎么会养着,况且任齐修七八年前,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任廷攸摇了摇头,有些失笑。 “你再去查的仔细些,如此这般,倒叫本太子有些不知道从何想起。” “是。”莫仇应下。 至于这样的秘密,单单凭借莫仇又怎么能够查得到的。 但是眼下任廷攸信了,莫仇便无需说其他的。 只要目的达到了,便是一切万幸。 第196章:劝说 “今日的事情,怎么样了?”任廷攸面上突然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同时带着一种难言的兴奋,对着莫仇说道。 “虽然出乎我们的意料,不过还真的要恭喜太子了,此番八皇子就算死不成,也得休息好久了。” 莫仇的回答带着一味压抑,可是在任廷攸看来,这是因为兴奋所致,但是到底为了什么,还是只有莫仇知道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今日太子任廷攸,也悄悄出了宫。 本想着是为了看看这任齐修究竟是怎么迎接的雪里的,可没想到,还有别样收获。 莫仇掩护着任廷攸秘密到了酒楼的包厢中,不偏不倚的是,正好是程让与小茶包厢的隔壁。 两方本都是在用着极佳的视角观察着楼下的一举一动,待到任齐修和雪里公主离开以后,任廷攸本也打算离开,可没想到,突然听到了隔壁的尖叫,为了以防万一,最终莫仇和任廷攸都没有再继续出发的打算,可是没有想到,这尖叫的声音原来竟然是如此熟悉,任廷攸在脑海里,终于反应过来是从未看过这种态度的小茶的声音。 可是小茶明明是浮罗城城主,怎会如此? 任廷攸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太子?”莫仇显然也听了出来,此刻低声问着任廷攸,是否要做什么。 “别出声。”任廷攸抬起了手,显然是想要听听看,隔壁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程让的声音并不如小茶那般尖锐,此刻饶是任廷攸,也并不能听出来什么,只是一切都朦朦胧胧的罢了。 只是小茶对着程让说的那一声“滚!”,却清晰地落到了任廷攸的耳朵里,没多久,隔壁的包厢中便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任廷攸让莫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当莫仇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朝着隔壁包厢内窥探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却让他震惊。 “什么,被刺了一剑?”任廷攸听着莫仇的表述,想来这小茶的一剑还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剑,不然莫仇的表情,不至于如此凝重。 “的确如此,小茶姑娘似乎有些失控。”虽然无论是任廷攸和莫仇,都不知道程让这是哪里惹到小茶了,不过程让这么突然受伤,在任廷攸看来便是彻底失去了竞争雪里公主的机会,就连皇位,想来也没有程让的份了。 这样的消息,怎能让任廷攸不兴奋。 “好啊,好啊。”任廷攸此刻突然情绪激动,脸上涨得通红,整个人也着实十分兴奋。 莫仇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的任廷攸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看着任廷攸兴奋的有些身体撑不住的时候,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关于顺气的药丸给任廷攸服下,更加担心任廷攸的声音会传到隔壁,到时候失控的小茶万一要灭口,眼下还不是时候。 “咳咳。”终于,咳了两声以后,任廷攸也明白了此刻还是要低调才是。 “天色不早了,太子还是回宫再说。”莫仇这句话得到了任廷攸的赞同。 “嗯,是要回宫慢慢商议才是。”任廷攸本来看着雪里公主对着孔雀开屏的任齐修冷淡的样子,心中本就已经很是畅快了,可偏偏,又给他送来这么一个大礼,着实让任廷攸喜出望外。 今日到底是个什么好日子。 任廷攸此刻满面喜色。 终于,莫仇还是带着他早任齐修和任辰霖一步回了宫。 但是现在又听到莫仇这么汇报,看来任齐修那边,还没有自己想象的简单。 于是乎,任廷攸眼下决定全神贯注的对抗任齐修,至于程让那边,任廷攸倒是很期待收到程让被暗杀去世的消息。 可惜过了这么久了还没有,看来程让身边的侍卫还是将程让救了回来,没关系,程让这些日子还是老老实实养病吧。 忙碌了许久的任辰霖,终于从御书房之中走了出来,看着早已全然黑下来的天色,任辰霖站稳了身子,终于伸了个懒腰,眼下他心中还有一个放不下的,便是许久未见的宜嫔,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宫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宜嫔娘娘,六皇子来了!”前来汇报的宫人此刻满面笑容的对着宜嫔汇报道。 “快快快,快请进来!”宜嫔这个时候也连忙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自己的这个儿子,好久没有见了。 “儿臣参见母妃。”随着任辰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宜嫔看着眼眶便有些微微的泛红。 快步走到了任辰霖的面前,宜嫔上下看着任辰霖: “瘦了不少。” 这么久以来的风餐露宿,尽管是皇子,身边的下人虽然很多,可是任辰霖还是少不了要受苦的。 “儿臣没事。”任辰霖这个时候像是天下所有报喜不报忧的孩子一样,对着宜嫔扬起了一个笑容。 “母妃真的心疼你啊。”说着说着,一直以来十分坚强的宜嫔,都有些忍不住落泪下来。 这样母子之间相聚的场景,不管是谁看了,多少都是有些动容。 任辰霖此刻轻轻地擦去了宜嫔眼角的眼泪: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母妃应当高兴才是。” “嗯嗯,高兴呢。”宜嫔这才想起来,母子两一直都还在站着,连忙说道: “快快快,坐下来让母妃好好看看。”宜嫔打量着任辰霖的样子: “瘦了些,也黑了些。” 毕竟去了塞城一次战场,就算是冬月,就算任辰霖没有杀敌,可是也免不得和战场上的将士们一样,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儿子很好。”任辰霖只能不断地说着这句话,来宽慰宜嫔的心情。 “母妃在宫中可好?儿子知道这几个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都好,皇后娘娘对母妃很照顾。”关于李念担当皇后以来,宫中关于李念的坏话,当真是几乎找不到,似乎在所有人看来,李念着实是一个人人称颂的皇后,又因为有着小茶的原因在,任辰霖终于放下心,看着宜嫔一切如常的样子,也不必再担心。 “眼下南州和大幽之间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儿臣暂时不必外出了,母妃也可放心才是。” “母妃放心是放心,不过这公主到了千阳…”宜嫔也在宫中听说了不少的事情,关于皇上的心思,宜嫔并不想去猜,眼下她最关心的,还是任辰霖到底是怎么想的才对。 所有人都以为,雪里公主看来会在任齐修和任廷攸之间去选择一个,可是今日听说皇上单独将任辰霖留下了说了好久的话,宜嫔不希望任辰霖的婚姻,成为皇上用来制衡任廷攸和任齐修之间的工具。 所以这还是宜嫔如今有些担心的,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找李念讨论这件事究竟该怎么解决的时候,任辰霖便主动到了自己的宫殿之中。 “母妃是在担心,我会娶了公主么?”任辰霖此刻眼角带着笑意,对着宜嫔问道。 “雪里毕竟是嫡公主,更何况,如今还算是大幽的太子,母妃担心…” 宜嫔的话说到一半,被任辰霖给拦了回去: “母妃不必担心。” 有了任辰霖的这句话,宜嫔终于松了一口气,以为任辰霖这是心中明白,自己绝对不会娶雪里了,才叫自己放心,可是没想到,任辰霖竟然转过头对自己说道: “因为儿臣,一定会娶公主。” “啊?”宜嫔此刻有些不明白了,眼下任辰霖娶雪里,是没有办法压制住雪里带来的太多的好处的,反而容易招来另外两位皇子的嫉恨,从而给任辰霖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母妃只需要放心就好,更多的,母妃不必担心。” “可是你和雪里公主?”宜嫔此刻,想起了从前任辰霖对着她说的,自己绝不愿意将自己的婚姻就这么成为利益的工具,以后自己要娶的女子,定当是自己心尖上最喜爱的人才是。 可是为什么,任辰霖此刻突然又变卦了。 “难道母妃不觉得,儿臣也许和雪里公主同样的很是相配呢。” 或许任辰霖这样的话,还能够骗骗其他人,不过在宜嫔看来,显然这不是任辰霖的真心话,甚至宜嫔能够感觉到,任辰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还是带着一丝心痛的。 “你?”宜嫔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可是总觉得,这之中绝对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母妃希望你能够开心啊。”宜嫔此刻语重心长的对着任辰霖知晓,自从任辰霖被皇上委任如此重大的事情以后,宜嫔便没有机会和自己的儿子好好聊聊天,宜嫔想说的是,从任辰霖即将离开京中的前一阵日子,她便察觉到了任辰霖悄然之间的改变,本想着问一问任辰霖,可是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开口,现在再说,自己都觉得好像有些迟了。 有些东西改变了就是改变了,无论是宜嫔还是任辰霖,此刻都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你做的决定,切记不要后悔才是。”宜嫔此刻对着任辰霖语重心长。 “儿臣绝不后悔。”任辰霖的目光坚定,眼下的他可以将一切都说的那么绝对,不过过不了多久,迎接他的,还是颇为有些痛彻心扉。 当任辰霖走出宜嫔宫殿的时候,宫中的太监此刻自觉上来带路: “回禀六皇子,此刻宫门已关,还请奴才领六皇子去宫中的宫殿歇息。” 看着这样勤快的太监,任辰霖心中都着实觉得好笑,若是换做了从前,只怕自己今晚的住处还得宜嫔来安排,今日不过是皇上召见自己说了一会儿的话,自己的地位便是能够如此的水涨船高,看来自己,还得谢谢自己的这个父皇才是。 “嗯。”任辰霖点了点头,说话的语调之间也不自觉的带了些淡漠,和所有皇室中人一样,高居人上。 今夜的任辰霖在温暖的寝殿之中好好休息了一晚,不过当明日他好不容易出宫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平凡府邸的时候,却没有想过会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196章:宠溺 “小玥?”任辰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许久没见的女子。 “林,林哥哥。”看着小玥的样子,显然是在这里等了一晚上,此刻看到任辰霖终于回来,便是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后便整个人好似脱力的朝着雪里一头栽了过去。 尽管任辰霖如今对于小玥,是又爱又恨的心情,但是看见小玥现在这幅样子,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不过任辰霖却没有练过武,此刻身后的麒麟终于是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小玥。 当小玥在温暖的房间中醒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的摆设,和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面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看来任辰霖心中还是放不下她的,这不,看着自己晕倒在雪地里,还是愿意去救自己的。 这里,想来便是任辰霖的寝殿才是。 “姑娘醒了。”此刻有个婢女端着餐食走进了房间,看着已经主动坐起身子来的小玥,笑着说道。 “嗯。”小玥也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毕竟自己眼下要成为六皇子妃,还是要跟任辰霖身边的人打好关系才是。 “姐姐,六皇子在哪里呀?”小玥此刻看着很是乖巧的问着婢女荷儿。 “皇子在自己的院子里呢。”荷儿没有看出小玥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心计,只以为她还是和面上的天真善良看上去一模一样,此刻也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小玥的话。 “啊?自己的院子?”小玥朝外探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任辰霖的身影啊。 “姑娘是想见六皇子?奴婢去给姑娘通报一声。”荷儿一边说,一边往桌子上端着餐食,因为小玥是在六皇子府门口晕倒,尽管麒麟将小玥带了进来,荷儿不过还是以为,小玥不过是任辰霖一时发了善心,救回来的而已,给小玥安排的客房也不过是普通的客房,估计等她醒了,便会让她离开的吧。 这餐食,也只是荷儿看着午膳时分要到了,主动给小玥送来的,毕竟,六皇子府总不能看着小玥没有冻死,可是却被活活饿死了,没有这样的道理才是。 但是小玥明显失望的语气,让荷儿终于反映了过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这六皇子府也没有见过什么普通女子到来,眼下这小玥若是能够入了任辰霖的眼,荷儿也觉得不失为一件好事,这才愿意主动去给小玥汇报。 “那便是,多谢姐姐了。”小玥此刻笑的勉强,没有能够如愿以偿的住进任辰霖的院子,着实让她有些失望。 “姑娘客气了。” “姑娘先行用餐,奴婢这就去通报六皇子一声。” 待到荷儿离开以后,小玥此刻再也撑不住的脸色,终于显得有些阴沉,怎么会,任辰霖身边的人竟然会这么不认识自己,不行,等到自己重新夺回任辰霖的心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将这六皇子上下府邸好好整治。 在千阳城之中潜伏了这么久,甚至有一段时间,小玥还一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边似乎由谁在跟踪,自己好不容易才忍气吞声到了现在,可不能白白的前功尽弃。 昨夜本是想要趁机生米煮成熟饭,故意穿的有些单薄,可偏偏,任辰霖到了深夜也没有回来,小玥足足等了一晚上,到了早晨,才看到了姗姗来迟的任辰霖。 晕过去的前一秒,小玥以为自己的卖惨的想法终于成功。 可是醒来不仅身边没有任辰霖,甚至,自己也没能如愿睡到任辰霖的床,等会任辰霖来自,自己还是要好好表现才是。 小玥料定了任辰霖多少还是会来见自己一面的,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任辰霖在用过了午膳以后,果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同时小玥有些庆幸,自己刚刚特意午膳几乎没有怎么动筷子,此刻任辰霖一过来,小玥便是主动扑到了任辰霖的怀抱之中,并且双手死死地箍住,这样的动作倒是把任辰霖身后的荷儿给吓了一跳。 本以为小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可是一见到任辰霖,这样豪放的动作着实在小玥的意料之外。 “林哥哥。”小玥的眼泪说来就来,让荷儿有些不敢相信,这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 “小玥,乖。”任辰霖此刻被小玥死死的抱住,甚至没有办法移动,此刻只好轻轻拍了拍小月的手,对着小玥这样说道。 “小玥好想林哥哥。”如今的小玥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切早就暴露在了任辰霖的面前,还是这么坚定地说道。 荷儿一听有些不对劲,看来任辰霖明显是知道这个姑娘的名字的,也就说明两人认识,至于小玥亲昵的喊出的这一声“林哥哥”,也叫荷儿嘴角上扬。 看来当真是入了眼。 很是自以为聪明的,荷儿此刻退下,不再打扰这两人的久别重逢。 “小玥,我们坐下来说好么。”看着任辰霖要拒绝自己的抱抱,小玥凝聚在眼眶中的眼泪此刻瞬间落下: “林哥哥是不是不要小玥了,那还救小玥干什么,倒不如让小玥冻死在这千阳的风雪之中。” 说罢便松了手,颇为有些忿忿的走到了桌子边坐下,还故意别过头不去看任辰霖,目的便是希望任辰霖能够主动来哄自己。 “小玥。”任辰霖看着自己怀中又瞬间空落下来的样子,以及小玥那不争气的流下的眼泪,有些无奈。 “林哥哥明明不要小玥了,还喊小玥的名字做什么。” “刚刚在府门口,又为什么要抱小玥进来,平白叫人误会。” 任辰霖的无奈之情更甚,看来小玥,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任辰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玥,甚至抱小玥进来的,都不是自己的才对。 但是刚刚安置好了小玥以后,麒麟便说自己要回去复命了,直接告辞离开了六皇子府,是以任辰霖这个时候想要解释,都找不出正经借口来。 眼看着小玥的眼泪又要落下,任辰霖还是连忙举手投降: “不哭了啊。” 听到任辰霖这句话,小玥的嘴角便是在任辰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笑容,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又落了下来。 “林哥哥对小玥好冷淡。”小玥此番,是听闻了任辰霖顺利完成了和谈的任务,想着任辰霖以后的地位应当是又高了一层,同时雪里公主那里她还没来得及去找,不过雪里既然也在千阳城,又想到了雪里和自己之间的交易。 尽管自己没能做成大幽的元帅夫人,不过这南州一个安逸的六皇子妃的位置,她倒是也将目光锁定在了上面。 毕竟这千阳城中谁都知道,将来的皇位不是宁亲王便是太子,而八皇子程让是跟随太子的,剩下六皇子看起来两边谁也没选,同时也是谁也没得罪。 日后就算斗了个你死我活,那么想来六皇子还是能够独善其身的,这样的一个好位置,怎能不让人眼馋。 故而小玥此刻是下定了决心,要重新将任辰霖收归囊中。 但是任辰霖现在看着小玥,忽然惊异的发现,自己好像透过她的皮囊,看到了另一层次的小玥。 面上是从前两人交好的时候,那般可爱天真,但是现在知道了一切的任辰霖,看向小玥的时候,却看到了她心底的盘算和阴谋,着实让任辰霖难以再恢复到从前的那般对着小玥的全然宠溺的样子。 “好,都听林哥哥的。”小玥此刻以为任辰霖是在心疼自己,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总是哭啼生怕惹来任辰霖的厌烦,小玥及时收住。 任辰霖看着小玥这般收放自如的样子,着实有些意外。 心中更加将小玥对于自己疏离了一分。 此刻天真起来的小玥,又对着任辰霖诉说自己“一路以来的不容易”。 “林哥哥,离开以后,你想不想我?” 小玥没有等到任辰霖的回音,便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小玥好想林哥哥,回了蛮族,小玥要跟别人成亲的时候,想的都是林哥哥。” “小玥不愿意成婚,他们打我,小玥好不容易跑了出来。” “可是林哥哥不见了,小玥只能在千阳等林哥哥。” “好在林哥哥回来了。” 小玥面上的表情转变的极快,从委屈道释然只是顷刻间的功夫,同时话语之中,好像还在诉说自己的不容易。 小玥故意说自己要跟旁人成亲,无非也是为了让任辰霖吃醋,说的每句话,小玥都在心中为其配好了表情。 但是本以为会十分关心小玥的任辰霖,此刻表现出的反应平平,让小玥有些伤心。 “林哥哥你说句话嘛。”小玥拉着任辰霖的手,看着他没有拒绝自己的样子,更加肆无忌惮的对着任辰霖撒起娇来。 可是此刻神游的任辰霖所想到的,却不是这些,他只是有些更加痛心起来,自己明白,和真正见到是两码事,原来自己的心中一直这么单纯的妹妹小玥,竟然真的是这样的人,甚至,比起从前他们所知道的来说,还颇为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满嘴谎言的小玥,任辰霖真的想要问一问小玥,当初的她,是真的算爱过自己的么。 “林哥哥?”小玥看着任辰霖逐渐有些怒意的样子,也缓缓地停下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任辰霖。 “啪!”任辰霖突然抽开了小玥的手,同时将自己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正是刚刚小玥握着的那只。 这只叫小玥以为,任辰霖就是在生自己的气,有些害怕起来,不敢开口。 任辰霖也的确如此,但是看着小玥低着头,十分害怕的样子,任辰霖忽然脑海里有了一个想法。 “林哥哥这是在心疼。”小玥等了半天,不是任辰霖对自己的发火,反而是任辰霖这般温润的话语。 小玥抬起头,对上的是任辰霖深情款款的眼神。 “林哥哥…” “放心,日后有林哥哥在,没有人能再欺负小玥了。”任辰霖此刻将小玥拉入了自己的怀中,说出的话犹如天籁,对着小玥,任辰霖再次显示出了热恋般的温暖。 也叫小玥,当真坠入了这张任辰霖反过来为自己编织的大网中。 第197章:情网 这三日以来,任辰霖一直都陪在小玥身边,除了晚上回自己的院子睡觉以外,几乎都留在了小玥的身边。 “林哥哥,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小玥一个人也可以的。”小玥此刻看上去倒是十分的通情达理,不过任辰霖依旧对着小玥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神情: “在这陪着你,也好。” 小玥尽管对于任辰霖对自己的态度感到十分甜蜜,可是每每到了深夜的时候,任辰霖总是会坚持回自己的院子睡,说是要尊重小玥,毕竟两人还没有成婚,同时为了保护小玥的安全,小玥的周围,也总是围绕着一大圈侍卫,这让小玥感到颇为无奈,任辰霖这般,也着实让她没有几乎自己的空间,小玥好像被任辰霖给在六皇子府中圈禁了一般,可是小玥仍旧相信,这是任辰霖想要呵护自己的表现。 不过和任辰霖的关系始终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也让小玥不由得有些焦急了起来,偶尔想要对任辰霖提起,什么时候才会娶自己,可是也被任辰霖给岔开了话题。 “等到雪里公主的事情了了,我一定会娶你,你也知道,我向来不被父皇器重,若是此刻又给父皇添乱子,只怕好不容易在父皇面前树立起来的一丝信任,也没了。” 小玥听到任辰霖都这样说了,自己更是不敢再添任何的乱子,此刻只能委委屈屈的对着任辰霖说道: “小玥知道了,小玥乖乖的,等林哥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任辰霖听到这句话,此刻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小玥乖。” 可是任辰霖对小玥的爱此刻来的突然而又猛烈,偏偏是让小玥没有任何独处的机会,反而让她更加无法说出让任辰霖离开这样的话,此刻只能乖乖的,将想要去找雪里想办法的想法暂时压到了一边,此刻还是想着主要以任辰霖为上。 终于,晚上任辰霖从小玥的院子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以后,几天没见的麒麟此刻正在任辰霖的院子中等着他。 “六皇子。” 看到麒麟,任辰霖的面色立马凝重了起来,看来是小茶有话要让他告诉自己。 至于小茶这两天,倒是难得的清净了一会,当日麒麟想要想小茶回报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所有人的面色凝重的样子,心下便明白,能让所有人的表情成了这幅样子的,想来也只有小茶了,莫不是小茶出了什么事? “先不要进去。”在院子门口的铖吉看到了完成任务回来的麒麟,拦住了他。 麒麟虽然不解,不过也由着铖吉的动作,两人来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主子怎么了?”麒麟有些不解,问着自己的好兄弟。 铖吉叹了口气,至于小茶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他还是与麒麟说了半天。 “竟然…”麒麟有些难以相信,更是有些心痛,小茶和程让,最终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眼下谁都不许去刺激主子。”程让这样对着麒麟说道。 “我明白了。”麒麟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但显然十分理解的说道。 “至于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如今看来,也只能这般了。 “你在六皇子身边,如果有什么事要通报主子的,眼下须得先告诉凌先生一句才是。” 有了铖吉的提醒,麒麟便是直接去找到了凌先生。 “已经完成了啊。”凌先生听到麒麟汇报,雪里公主已经答应嫁给任辰霖以后,点了点头,而后又对着麒麟说道。 “主子那边你不用去汇报了,去休息吧。” 可是麒麟的脚步并未挪动,反而有些纠结的看着凌先生。 “还有什么事么?”凌先生看着麒麟的这个样子,便想到了,只怕还有什么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 “回禀凌先生,从前六皇子身边的小玥姑娘,今日又重新出现在了六皇子的府门口,天冷晕倒,属下替六皇子将小玥姑娘抱进了六皇子府。” 若是麒麟不说,无论凌先生还是小茶,都快忘记了有这号人物,如今又来缠着任辰霖,只怕心怀不轨。 “知道了。”凌先生想了想,关于如今这个小玥,他们是否应该再插手。 “小玥?”门外传来了小茶的声音,似是没有想到。 不光是小茶没有想到小玥,屋外的两人,也没有想到此刻小茶会突然出现,纷纷有些诧异。 “主子。”两人一同喊道。 小茶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从前那般冷静的模样,起码在麒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显然,对于这件事情,小茶有着自己内心的想法,于是便对麒麟开口道: “这两天你先观察一下,至于任辰霖对小玥的态度,剩下的,两天之后来回我。” 三日后便是晚宴,到时候的任辰霖和雪里公主,定然要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可若是此刻小玥突然横插一脚,到时候任辰霖会怎么反应,可就说不好了,故而小茶,还是对于此事表现出了一定的关心。 “按照城主说的去做。”凌先生此刻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是。”麒麟匆匆而去,直到两日后,才来回禀小茶。 听了麒麟的话,小茶内心有了些想法,显然,就算是从前将小玥看做眼珠子一般的疼,任辰霖也不会做到如麒麟所描述的地步,更不至于现在有这样的心情,那么显然看来,任辰霖这是心中另外有所想法了。 正中了小茶的下怀,若是任辰霖对于小玥执迷不悟,反而叫小茶一时之间该不该伤害任辰霖为上,但是既然,任辰霖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那么明日的晚宴,自己便不用担心了。 通知麒麟先去知会了任辰霖一声,而后,又让他去见了雪里公主。 这几日,雪里公主可没有闲着,任齐修几乎是日日都到,就算是在宫中的任廷攸,也派人美名其曰担心公主在千阳还不习惯为名送来了许多东西,是以雪里公主,一时间倒有些忙碌。 明日便是面见南州的圣上,所有人都少不得要准备一些,任齐修也终于在天黑以前便回了自己的亲王府。 雪里坐在榻上,这两日任齐修带着雪里公主逛了南州的不少地方,每每都还挑人多的地方,似乎就要让所有人看到,他和雪里公主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面对任齐修这样的把戏,雪里公主想出的拒绝方法也很简单,便是两日都与任齐修保持着常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疏离感,至于任齐修想要说一些其他的,雪里公主也是很干脆利落的保持自己冷漠的外表。 让所有人,都将这对璧人看成是任齐修单方面的讨好。 任齐修心里对于雪里,已经逐渐的不耐烦起来,不过听说了任廷攸给雪里送的东西,便是笃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在任廷攸面前争气才是,于是便又对雪里变得殷勤起来,好在比小玥好一些,雪里至少还能派自己的人去寻找浮罗城,尽管已经得了任辰霖的保证,可是雪里却总是觉得,若是能够越过任辰霖与浮罗城取得联系,自己,是不是又可以不必成亲。 但是近日看到在自己院子之中的麒麟,雪里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只怕要落空了才是。 “雪里公主。”显然,当雪里外出的时候,他已经等待多时。 此刻看到是麒麟,雪里身边的杜仲第一反应便是任辰霖派来的。 “杜仲。”雪里此刻对着他开口。 “是。”读出了雪里话语中的意思,从任齐治出事以后,尽管雪里身边还是一直跟着杜仲,不过杜仲却觉得,雪里公主没有从前对自己那般有耐心了,此刻无论是因为什么,杜仲都不敢轻易得罪雪里。 按照雪里的意思乖乖退下,可是杜仲却没有走远,仍然在廊下观察着雪里和麒麟之间的一举一动。 “明日便是晚宴,六皇子特意派属下有一事相问公主。” “何事。”雪里此刻对着麒麟嘴角扯了扯,露出了并不显然的笑容。 “殿下想问一问公主,可认识蛮族的小玥姑娘。”麒麟提起这个名字,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此刻杜仲也听得清楚。 小玥,可是不是那个小玥?! 雪里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任辰霖此刻派麒麟来的目的。 “怎么,还怕我吃醋不成?”雪里对于任辰霖,并没有过多的感情,这段婚姻,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但是小玥和任辰霖之前的一段情,雪里公主可是清清楚楚的。 “公主说笑了。”麒麟也回了雪里一个笑容。 “只是小玥姑娘在六皇子府,只怕若是被有心人捅了出来,岂非让公主难做?” 这是小茶的注意,既然小玥是雪里公主闹出来的,便是应当由雪里公主亲自解决了小玥才是。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雪里公主的话语之中有了些不善的意味,似乎对于任辰霖这个甩锅的行为,很是不满。 毕竟和小玥之间,当初也不是她一厢情愿的事情,若不知道真相,只怕此刻任辰霖还在伤怀着小玥呢。 “公主想多了。”麒麟替任辰霖解释道: “不过是明日公主选了六皇子以后,宁亲王和太子,定然会将此事查得出来,到时候,只怕还需要公主的配合。” “怎么说。”雪里对着麒麟提出的这个建议有些好奇。 “既然小玥从前是公主派出的人,如今,也回到公主身边倒也很是恰当。” 小茶想的办法,此刻让任辰霖稳住小玥,再派雪里亲自镇压小玥,到时候的小玥,就算是心中又再多的不满,可是她谁都惹不起,反而只是白白使得自己难堪罢了。 更何况,眼下小茶故意将任辰霖府中有女子的消息放出去,到时候也反过来让任齐修和任廷攸以此事做把柄的时候,好好挫一挫两人的风头。 “如此,倒也不错。”雪里脑袋里转了过来,对于这个建议,显然很是赞同。 第198章:晚宴 所有人都盼着的晚宴终于来了。 一大早,驿馆之内,雪里公主自然是换上了大幽的服饰盛装打扮。 “公主果然很漂亮。”在一旁看着的杜仲,此刻不由得发出了赞叹。 至于给公主梳妆的丫鬟,也是驿馆内的宫人,对于大幽的服饰怎么搭配,自然很是清楚,此刻听到杜仲这么说,也笑着说道: “能给雪里公主梳妆,是奴婢的福气,梳妆起来,很是方便,公主到底还是底子好。” 面对周围人的夸赞,雪里看着镜中如同一朵高山雪莲般的自己,面上并没有回之笑容,反倒抬眼看了杜仲一眼,这一眼,是在杜仲记忆里,雪里从前看旁人的眼神,冷漠中透露着疏离,让杜仲心下一惊。 不过还好,雪里顷刻间便又重新恢复了对着杜仲信任的模样,好像刚刚的那一眼,只是雪里没能及时调整过来罢了。 此刻杜仲也收回了心中的猜测,以为雪里公主一定只是没有将表情转过来,相信对着自己,雪里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都是虚的。”雪里难得扬起了一个笑容,像是在自谦。 下人很是懂事的没有再多言。 不光是驿馆,任齐修今日也是在府中盛装准备,相信今晚,雪里公主便会做出选择,比起任廷攸只是给雪里公主送些东西的虚名来看,更何况任廷攸现在身上的伤,还有着雪里一般的功劳,雪里定然不会就这么选择他,看来自己这一回是赢定了。 不过令任齐修诧异的是,程让没有半分的消息,显然看来是没有死,不过程让,也没有说今夜不来,看样子是要正常出席了。 被浮罗城城主刺中了这一剑,看来他这个傻弟弟,是想要用雪里公主来翻盘了,想的当真太天真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任齐修终于走出了府门,此刻大步朝着宫中而去。 至于被任齐修此刻揣测的程让,又在做什么呢。 “你还真要去啊?”今日按理说,随月生也被皇上纳入了南州出色子弟的名单之中,自然是要出席的,不过看着程让此刻也想要出门的样子,有些诧异。 “不然呢。”裴折默不作声的给程让换好了入宫的礼服,他知道程让做的决定自己阻拦不了,不如让程让少操些心。 “好吧。”随月生也懂的这个道理,不过还是觉得,程让有些太过拼命,但是近日想来也是宁亲王他们才是主角,程让不过是个陪衬,再不济,还有他和裴折,也定然能够护程让无恙的,于是便没有再说什么。 随月生三日没有回府,哪怕是随将军在雪里公主入城的第二天也入城,不过当时程让的病情危重,随月生还是没有回去,只是派人将这件事传达了而已,随夫人的心,这才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今日,随夫人更是直接派人将随月生要换的衣服直接送到了八皇子府,也省得随月生再回府跑一趟了。 随月生和程让的关系好,这才许多朝廷官员的眼中,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故而此刻两人一同出现,旁人也没觉得有什么。 随着天色的逐渐拉黑,终于,这场南州和大幽和谈的晚宴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皇上高高的坐在主位之上,皇后李念坐在一边,至于堂下,各路适龄皇子和公子基本也都全部到齐,更何况,还有南州和大幽两位嫡公主的坐镇,看起来,当真是新一代年轻人的天下。 “大幽雪里公主,参见南州皇上。”雪里用着大幽的礼仪,却并未下跪。 也许是想到南州即将占得便宜,此刻皇上也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朝着雪里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显然是极其高兴地样子。 “雪里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啊。”皇上此刻又摆出了那副调子,对着雪里说道: “朕近来身子不适,反倒让公主在驿馆多等了三天。”这几日皇上已经查的很清楚了,任齐修和任廷攸的表示,至于任辰霖的表现,有些让皇上失望,非但没有主动去找雪里公主,反而传来的消息,是任辰霖的府中,近来无缘无故多出了一个女子。 皇上对着雪里开口的同时,眼神也看向了任辰霖,只是任辰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除此之外,其他的表示倒是不见半分。 皇上是希望任辰霖能够最终赢得雪里的芳心的,任齐修早就没了指望,但是也不能没有人制衡太子任廷攸才是,任辰霖这次的表现,让皇上看到了希望,但是现在,任辰霖又好像那日自己说的话什么都没听进去一般,让皇上有些恨铁不成钢。 “哪里。”雪里自谦一句,随后坐下。 “来,今日为了欢迎雪里公主,在座的又都是我南州的将来,容朕带着各位,向雪里公主敬一杯!”皇上此刻说着话的同时,又举起了酒杯,所有人也同时站了起来,除了此刻只能坐在轮椅上喝着茶的任廷攸,旁人都向雪里公主遥遥示意。 此番为了显得庄重,皇上甚至连曹衣都召来了,尽管只是坐在偏僻一角,不过皇上给曹衣安排的位置倒是别有洞天,从他的位置,可以清晰地将所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显然,皇上派遣曹衣是另有目的,曹衣此刻也很尽职,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叫皇上看了,很是满意的样子。 “来,本王再单独敬雪里公主一杯。”当第一轮的酒杯落下,大厅之中的歌舞声响起来的时候,任齐修又站起来,对着雪里公主说道。 “这几日,还以为是本王带公主游玩,却不知道原来和公主在一起,本王反而发现了许多这寻常之景中又不寻常的地方。” 任齐修这暧昧不清的态度,所有人倒是都看了出来,眼下都有些看好戏的态度,听说这宁亲王对于雪里公主这般殷勤,不过公主似乎并没有看上他的意思。 果然,现在雪里公主抬眼看了任齐修一眼,朝着他的妩媚一笑,让任齐修的心情一下子有些飞上了天,以为雪里公主,这是要给自己面子的时候,雪里又无情的将任齐修打下了地狱。 “本公主看着千阳的风景很不错,宁亲王在千阳城这么久,竟然都没有看到。”雪里装作读不懂任齐修话语中的意思,此刻反而有些直接嘲讽这任齐修。 “公主…”任齐修的面色有些僵,自己想表达的,是与雪里同行的愉快,不过这雪里,怎么还直接嘲讽自己原来眼睛不好么。 当真是给了她脸了。 雪里的这句话,让旁人也有些偷笑,今日虽然陪衬的不少,不过显然,都明白雪里公主只会看中几个皇子,他们的目标不在雪里公主,而是无忧公主,此刻看起任齐修的笑话来,倒也都是十分积极。 “三哥果然有闲情雅致。”这句话不是旁人,正是太子任廷攸说的。 任齐修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只能坐着的任廷攸,他倒是特殊,坐着轮椅来赴宴。 “哪里比得过太子殿下,这么久以来,不都是很清闲么。”任齐修此刻想也不想的对着任廷攸反讽道。 这句话,让皇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回去,任廷攸到底还是一国太子,任齐修此番当着雪里公主的面讽刺,岂不是直接让雪里公主看了笑话,更何况,任廷攸还是雪里公主的手下败将。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样子,皇上只觉得两人都不让自己省心。 尽管如此,任廷攸这句话说的,倒也没什么错,毕竟此番宴会操办之事,任齐修的确没有插手。 皇上那日不仅让任辰霖把握住机会,同时,也派他去主理此番宴会,第二日的圣旨下了,可叫任齐修眼红过后,便在枢音的理解下,成了皇上这是在给时间让他去接近雪里公主,也便释怀了。 但是现在被任廷攸主动提起,任齐修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满的。 但是他很快的嘲讽了回去以后,也发现了场上突然地寂静。 看来他的确说错话了。 “公主,好久不见啊。”尽管任廷攸当初是在战场上被打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但毕竟现在已经休战,任廷攸对着雪里公主说这样一句,也没什么。 “本公主祝太子殿下早日伤愈。”雪里公主端起了酒杯,主动朝着任廷攸示意。 任廷攸以茶代酒,也喝下了这一杯,在所有人眼里,两人这便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至于刚刚嘲讽任廷攸的任齐修,给雪里公主敬酒非但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是被雪里公主给忽视朝着任廷攸敬酒,他此刻也只好悻悻的坐了下来,不过面上透露出的,满是不服的样子。 皇上看着任齐修竟是这样的表情,也更加觉得,任齐修也许和他母亲一样,毕竟卑贱到骨子里的东西,终究上不了台面。 注意到了皇上看向自己轻蔑的眼神,任齐修心中越发不平衡起来,此刻的手,已经在堂下紧紧握住,显然,他有些急不可耐。 至于另外一边,一直默默地看热闹的无忧,今日的打扮也足够让人惊艳。 若说雪里是天上花,那么无忧便是人间客,一袭粉色衣裙更显得娇嫩,从一出场,便足够惊艳。 此刻公子哥们的眼神,不少也在无忧身上流连。 在台上的李念,自然将一切都看得清楚,不过今日无忧不过是陪客,还是不要抢了雪里的风头才是。 “老六啊。今日这宴会办的不错。”身边的皇上,突然主动提起了任辰霖的名讳,就在雪里和任廷攸这一杯以后。 莫不是皇上原来想撮合雪里和任辰霖? 这是所有人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的。 其中反应最大的,应当就是任廷攸了。 刚刚看到了皇上对于任齐修的失望,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是皇上如今这是个什么意思,是要自己将这一切又白白的拱手送给任辰霖么? 算起来,任廷攸此刻着实有些无法理解,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却被歌舞奏乐声淹没,但是任廷攸的目光,已经投到了任辰霖的身上。 第199章:赐婚 “父皇过誉了。”任辰霖随着被点到了名,也主动站了起来,对着皇上,满面笑容却又恰到好处的谦卑。 不卑不亢的样子让皇上点了点头,如此,才是南州的风范所在。 今日的宴会安排,除了曹衣的位置是皇上在其中动了手脚以外,剩下的全是任辰霖安排的。 看着任齐修和任廷攸的座位恰恰就在对面的样子,皇上也窥探到了这个被自己忽视的儿子心中,只怕也是有一些想法的。 但是任辰霖给自己安排的位置却很是低调,不过皇上看着,任辰霖的位子想要看雪里公主,倒是方面,说不定,任辰霖心中还是有一些想法的,不过是那女子的事情,皇上心中还是有这样一丝疑惑。 但是现在,皇上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反而是对于任辰霖充满了宽容,甚至可以说是主动给任辰霖创造机会。 眼下提起任辰霖的名字,可不就是想要让雪里公主记住他? 和皇上心中所想的一样,雪里这个时候的确也看了任辰霖一眼,但是这一眼,旁人便看出了许多端倪。 若说刚刚任廷攸对于雪里公主提起的好久不见不过是因为两人在战场上相识,那么现在的任辰霖,可就不是一般的人物了。 毕竟对于任辰霖来说,雪里公主可是他一路护送着回来的。 任辰霖从宴席开始的低调,反而让人忽视了这一点,眼下皇上有意撮合两人,看着雪里公主这欲说还休的一眼,倒是有些韵味在里面。 任辰霖自然是将程让和随月生安排在了一起,作为和皇子离得最近的公子哥,随月生的位置,也是得天独厚。 两人此刻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任廷攸看向了程让,除了面色上还有些虚弱以外,其余的,倒是看不出来程让任何的不适。 这都让任廷攸,有些佩服起程让的恢复能力来,本来担心程让近日来,会不会给自己添乱子,可是没想到,不是程让,竟是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六皇子。 任廷攸明白自己近来的表现父皇一定十分不满意,可是有一个任齐修和自己来作对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来了个从前一直默默无闻的任辰霖。 看着皇上看向任辰霖的样子,分明就是从前看着自己的那般,眼里有光的模样。 内心的嫉妒使得任廷攸的面色变得如同任齐修一般,此刻的皇子之中,谁最沉得住气,便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这几日,倒是不见六皇子了。”雪里主动说起这样的话,正好和任齐修所说的话成对比,似是雪里主动对于任辰霖的巴结。 这个时候,旁人多半也明白了雪里这个意思。 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满意。 就在皇上准备询问雪里是否看上了任辰霖的时候,有人看不下去,此刻定然要给皇上心中添堵才是。 “公主有所不知,这几日六弟的府上,倒是忙碌的很。”任齐修此刻看着任辰霖,眼神轻蔑,以为雪里公主这只是一时间被任辰霖给蒙蔽了双眼,定然是任辰霖在这一路上,给雪里公主又说了什么,才叫雪里公主,如今这般看中他。 “哦,什么事?”雪里公主好像一切都不知道的样子,目光转向了任辰霖,似乎的确半分不甚知情的模样。 任辰霖这个时候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不急不缓的说道: “公主只怕有所不知,这几日,六弟很是忙碌呢。” 任辰霖的这桩风流韵事不知何时,竟传遍了这千阳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以为,六皇子终于有了中意的女子,还偷偷地藏在了府中。 看着雪里望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带着疑惑不解,甚至还有些受伤,就连皇上,此刻的表情也从刚刚的和缓,一下子转到了现在的恨铁不成钢之中,似乎很是痛心,任辰霖或许会因为这两天做的糊涂事,而失去了雪里公主的青睐。 不过任辰霖看起来,倒还是很稳的样子。 他站了起来,回答的对象不是雪里,而是任齐修: “这样的事情,竟然三哥也有所关注,做弟弟的真是不好意思。”任辰霖随后低下了头,摁了摁眉心。 任齐修听到任辰霖这样说,以为他是因为赖不掉了所以只能承认,当即面上露出笑容: “六弟啊,有的时候,感情之事还是要专心才好。” 雪里听到任齐修对任辰霖的这么一句劝解,面上更是破了高不可攀的样子,露出了一阵痛心的表情,如此一来,便是人人都知道,雪里公主看来与这六皇子之间,的确有那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了。 似乎结局正在朝着最恶俗的方向发展,尽管在旁人看来,任辰霖就算三妻四妾也没什么,不过眼下任辰霖面对的可是大幽的雪里公主,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在雪里打算嫁给他的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怕雪里要生气才是。 但是任辰霖再次抬起头的目光,看向雪里的时候,目光里竟然是和刚刚相同的情深意重。 “儿臣向父皇请婚,成全儿臣与雪里公主。”猝不及防的,任辰霖走了出来,朝着皇上下跪道。 可是在旁人看来,任辰霖明明还没有解释得通,传闻中的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小玥是替公主给臣送信的女子,这几日来往的频繁了些,儿臣不愿意再委屈了公主,还请父皇成全。” 原来如此,皇上一脸了然的表情,看来这传闻中的被任辰霖藏在府中的女子,竟是任辰霖和雪里公主之间的传信使者,既然都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由此可见,任辰霖和雪里公主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不过是这短短的几日,两人之间的互动便如此频繁,更何况,这来时的一路呢,没想到不用自己提点,任辰霖也早就做好了打算的样子。 皇上的目光看向了雪里公主,后者听到任辰霖这么一解释,好像就明白了所有事,当下十分诧异: “原来是小玥。” 看来,雪里公主也知道这个小玥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看来,任辰霖说的也不算是什么假话。 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在意料之外,不过都有些艳羡,任辰霖还真是好福气,竟然得到了雪里公主的青眼。 同时议论之声也随之响起,如此看来,雪里公主对任齐修的献殷勤表现冷淡,不过是因为早就心有所属的原因。 这任齐修和任辰霖好歹也算是手足,更何况,任辰霖和雪里公主之间的你来我往,任齐修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旁人心中,有了别样的想法。 任齐修这撬墙角做的正大光明,如今的一切昭然若揭,可真是有些太不光彩了。 任齐修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戏剧化的发展,落在所有人的眼里,此刻的自己,着实有些太不是人了。 好在皇上没有这么想,毕竟任廷攸也送了不少东西去,在皇上看来,只能说明雪里公主和任辰霖之间隐藏的实在太好了,才会如此都没有被人发觉。 眼下两人又是上演了这么一出吃醋的戏码,皇上又怎么能够不成全两人呢,当下便给两人赐了婚。 “原来雪里公主早就看上了我南州六皇子,既然你们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朕又怎么能将你们强行拆开呢。” “如此,朕便择个佳期让你们成婚如何。” “多谢父皇。” “多谢南州皇上。” 这对璧人的双双谢礼,让皇上的面上露出了微笑,没有想到,最终还是和一开始想的一样,雪里到底还是和任辰霖成了一对。 皇上对于自己今日的这个决定,显然很是满意的样子,此刻面上的笑容,更是几乎遮不住。 “如此就好。” 皇上点了点头,算是将这件事正式定下来了,此刻任廷攸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对于雪里表现的如同任齐修一般,此刻自己也不存在什么下不来台,不过任齐修,可就有些难堪咯。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让任齐修好像是自己的确沾染了弟妹一般,整个人的脸色阴鸷,实在是堪称强颜欢笑才是。 接下来的宴会上,任齐修也只是一言不发,自己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眼看完成了雪里的婚事,皇上对于今日到现在还没有机会发言的无忧,看着周围也有不少为了无忧而来的世家公子,此刻便是问着无忧: “无忧,你可有什么中意的郎君?父皇此刻给你一同赐婚可好?” 剩下的人摩拳擦掌,都希望得到无忧公主的青睐。 不过可惜,无忧的回答让他们有些失望了: “今日儿郎众多,一时之间,儿臣倒有些看花了眼。” 显然,无忧的回答就表明了她并没有看上任何人。 “哈哈,日后慢慢再选也无妨。”皇上此刻心情颇佳的,并没有在乎这件小事。 程让看着身旁刚刚有了一些兴奋,此刻又重新垂下头的随月生,当下了然。 “公主若是选了你,你走不过这道宫门。”程让看上去是在转着酒杯,可是却话语之中透露出了冷静的分析。 今日这出闹剧,随月生旁观的很清楚,眼下自己的身份又特殊,若无忧当真非自己不嫁,想来或是任齐修或是任廷攸,会想办法对自己下手。 程让说的话,恰是现实。 随月生此刻的不正经又占据了表面: “八皇子看来是得不到爱情的滋润,此刻只好来祸害我了。” 听着随月生和自己开玩笑的话语,程让不过是一笑了之。 而说完了话坐下的无忧,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随月生,只可惜随月生此刻正在和程让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无忧的眼神。 本以为随月生会失望,可没想到,看着随月生嘴角无所谓的笑容,无忧忽然觉得是否是自己太过于自作多情,随月生不过是受了程让和小茶的嘱托才这么照顾自己,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 第200章:脱离 “公主生气咯。”看到这一幕的程让此刻对着还在与自己开玩笑的随月生开口。 “啊?”随月生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呆呆的,不知道程让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程让朝着随月生努了努嘴。 “喏。”是朝向无忧的方向。 此刻随月生的眼神再次与无忧的对上,终于看清楚了,无忧眼底流露出的失望之感。 内心不禁有些焦急,这叫无忧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可怎么好。 “还不快去哄哄。”程让笑着对随月生开口。 “立刻去。”不过说完这句话的随月生才反应过来,此刻是在宴席之上,自己又怎么能当即去哄无忧公主呢,便是下定决心,等到宴席结束以后,定要跟无忧表白自己的心意。 郎有情妾有意,在宴会上,无忧和随月生甚至还在偷偷地打量着彼此,看着两人的这般行为,反而让程让有些想起了从前和小茶的关系。 可是现在,程让难免有些失望。 许是也想要试一试借酒消愁的滋味,但是当程让端起酒杯的时候,便被随月生给拦下。 “你疯了。”也许对于随月生来说,刚刚程让和所有人敬雪里公主的那一杯是不得不喝,但是现在,程让毕竟还有着腹部的伤口在,随月生自然不会看着他多喝,现在终于将程让拦了下来。 “哦,是酒。”程让像是突然反映了过来,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如此,随月生才稍稍放下了心一点。 但是现在,两位公主既然都各自表态,剩下的世家子弟们,也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对无忧示好罢了,关于和谈的细节,皇上已经商定了明日由雪里公主入宫面谈,顺便也决定关于和任辰霖的婚事等。 雪里公主倒是有魄力,无需旁人,便是自己将自己的婚姻大事给弄了个清楚。 酒过三巡,终于各自散去。 无忧虽然看到了随月生朝着自己这边焦急看来的眼神,但是心中始终还有着三分的不确定,退场时的脚步也慢了半拍,回过头,眼神欲说还休的看了随月生一眼。 随月生领了无忧的意思,也便趁着人群散乱的时候,偷偷地跟在了无忧的身后。 看着岁月生的动作,程让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今晚的主角任辰霖此刻正被所有人围在一起祝贺,雪里公主站在任辰霖的身边,露出娇羞的表情,不知为何,程让想起了小茶,是否等到他们走到正大光明的那一天,所有人也会这样祝福呢。 酒不醉人人自醉,程让,终究还是有些醉了。 看着程让的样子,裴折此刻也不敢耽误,连忙便带着程让走了出去。 “主子,回府了。”程让的马车朝着宫外而去,不过这宫内,尚未平静下来。 “六弟可真是好福气。”在围了一圈的祝贺之人当中,同样也出现了任廷攸的身影。 此刻虽然这么对着任辰霖说着,但是旁人都看得出来,此刻任廷攸的眼神,好似毒蝎。 “多谢太子殿下。”回答任廷攸的不是任辰霖,反而是雪里,大大方方的站在了任辰霖的身边,面上从刚刚开始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 “雪里公主的品味当真是独特。”此刻皇上和皇后都已经离开,整个宴会厅之内的氛围,也没有了那般凝重之感,反而透露出一股悠闲,故而任廷攸开口说话,也没了那样的拘束。 “比起太子殿下来说,本公主想来还是更中意六皇子。”雪里此刻明白,任廷攸这是在嘲讽任辰霖的残疾,可是现在任廷攸,毕竟自己本身的身体对于任辰霖来说,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半年的功夫,可是能改变许多事情的。 面对雪里公主此刻挑破了一切的做法,任廷攸面上冷峻,没有再多言什么,裴折便推着任廷攸出了大殿。 除了任廷攸,雪里公主还有另外一位热切的追求者,此刻倒是不知所踪。 “宁亲王是不是已经回去了。”有人在窃窃私语着,任廷攸既然出现了,按理来说,任齐修应当也是如此。 “可不是么。”有着家世出身不俗的子弟,此刻已经带头笑了起来,毕竟谁都知道,任齐修不过是成为了亲王以后,才如此这般狐假虎威的,想来看不惯他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这宁亲王这回,可当真是无情啊。”有人笑着,说任齐修想要翘任辰霖墙角一事,做的着实颇为不太厚道。 “哈哈。”有人同样的应和着。 此刻的任齐修,正是因为不想听见这样的声音,才在皇上宣布结束的时候,直接退了出来。 “等本王成为太子,你们通通都得死!”任齐修此刻坐在马车上,脸色已经沉到了从未有过的地步。 就连皇上,此刻都在任齐修的暗杀名单之上。 毕竟在任齐修看来,皇上这个行为,着实也是出卖了他的表现。 “王爷,您消消气。”跟在任齐修身边的小厮,今日也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好像所有人都在任齐修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做了什么。 不过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对于此刻盛怒之上的任齐修来说,自然是于事无补,心中仍然怒气冲冲,将马车车帘一拉,任齐修便只说了两个字: “回府。” 可是当任齐修回府以后,等待他的,是更加难以接受的场景。 “枢音人呢?”任齐修此刻看着空空如也没有人的前厅,问着下属。 今日这样的委屈,以任齐修的性子,怎么可能等到之后再发泄。早就在走出宴会大厅的瞬间通知属下,让枢音在宁亲王府等着自己。 如今一下马车,任齐修没有注意到府中人异样的神色,看起来像是想要汇报却又不敢的,便是直接走了进去,可是,却不见枢音在哪。 “王爷。”刚刚在门口迎接任齐修的管家,这个时候面对任齐修的满面怒色,终于开了口: “十六路月的人,从今早起便和我们断了联系,至于我们安插在十六路月的卧底,都,都没了。” “都没了?”任齐修对于十六路月,自然也不是那么信任,不然何来安插卧底一说,但是现在听到管家说都没了以后,还是颇为不敢相信。 自己派出的人隐秘,同时十六路月又在自己手下好几年,一直都是十分本分的样子,怎么现在,就突然说断了联系就断了联系,更何况,才是这么干脆利落的时候。 显然十六路月早有准备。 “给我找!”如今的任齐修没了十六路月,就是被束缚住了手脚难行,说完这句话,任齐修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从来也没有任何帮助十六路月的资本,至于自己从前在十六路与也安插的卧底,竟然成了如一唯一能够克制枢音的武器,可是现在,被枢音全数发现。 如今,看来想要找到枢音,只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任齐修此刻脑海之中一片混沌,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早就现在这个局面,不过显然,自己必须撑下去才行。 “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任齐修跌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起来颇为有些头疼的样子。 “主子…”下属见到任齐修反而没有批评自己,有些胆怯的走上了前。 “滚,都给我滚!”这个时候的任齐修,终于主动发起火来,朝着他们开口道。 “是是是。”下属们此刻都不敢反驳任齐修,只好纷纷点头,各自散去。 令任齐修头疼的枢音,此刻终于在八皇子府等到了归来的程让。 “你倒是会挑时间。”程让看着坦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枢音和伏城,也料到了,此刻十六路月定是终于和任齐修断绝了关系。 “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枢音的面上挂着微笑,语气之中,满是坦荡。 同样的,身边的伏城,此刻也有一种好不容易能够扬眉吐气的感觉,对着程让,态度都好了不少。 不过,枢音看着程让的面色,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你受伤了?”枢音看着程让明显有些苍白的神色,主动开口道。 “怎么,十六路月竟不知道?”程让没有隐瞒,刚刚自己的动作幅度过大,想来腰间的伤口,此刻已经隐隐渗血。 “还请首领行个方便。”随月生说着这句话,挡在了程让的面前,和裴折一起将程让扶到了屋内进行重新包扎。 枢音看着程让的这个样子,只能在门外等候。 好在随月生手脚利落,很快便又重新处理好了程让的伤口。 “小茶刺的?”刚刚枢音在院子里想了半晌,又想到小茶似乎真的很久没和程让一起在自己的眼中出现了,程让能受这样的伤,又自己瞒着不透露任何消息,下手的人,枢音只能够想到小茶。 “这件事,似乎不关系我们之间的交易吧。”程让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否认。 “的确无关。”枢音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今日忙碌了一整天,此刻倒是有些累了。 “我今夜,只是来问问,下一步该怎么走。”枢音既然已经脱离了宁亲王府,接下来,总得有个方向才是。 “宁亲王不会善罢甘休,这些日子十六路月暂时收敛,等过了年后,你想要的自然会达成。”枢音不知道,程让这是从哪里来的底气,能够十分强硬的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既然程让说了,枢音便也是选择相信。 “这样也好。”枢音没有久留的打算,说完了话又打算离开。 “我也难得清静。”好像从三年的事开始,混入了这京城的局势之中,无论是枢音还是伏城,亦或者是跟在他们身后的十六路月,从来就没有获得过任何的清静。 现在程让的这句话,给他们放了个长假。 “小茶的事,十六路月不要插手。”程让此刻又提出了警告,显然,是对于枢音刚刚的这一句问话上了心。 “浮罗城城主,自然不会跟十六路月有任何关系。”这是枢音对程让说的,也是她对自己说的。 第201章:耍赖 第二天,关于任辰霖成功抱得美人归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钱养的大街小巷,至于那个被任辰霖藏起来的女子,原来也是雪里公主派来送信的人。 一时之间,百姓们纷纷觉得这对璧人真是不容易,看来的确是真心相爱。 同时又因为是任辰霖护送雪里公主一路到千阳,关于两人在路上的故事,又被不少人给传成了各种版本,无论是哪一种,终究还是将两人说的无比甜蜜。 这个消息,就算是被任辰霖圈养起来的小玥,此刻也听得清清楚楚。 “我要见林哥哥!”小玥从早上起来以后,便是一直哭着闹着,不过任辰霖始终没有出现,跟在小玥身边的,还是那群人,却都拦着小玥,不让小玥见任辰霖。 “还请姑娘在院子里等着。”荷儿已经没了一开始面对小玥的那般和善,这些日子以来,小玥实在是太能折腾了,在任辰霖面前和任辰霖离开以后,判若两人的模样使得荷儿印象深刻,反倒有些盼望,任辰霖千万不要娶了小玥才是。 昨晚关于任辰霖和雪里公主的事传回来了以后,荷儿听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激动,不管雪里公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好在任辰霖终于摆脱了这个小玥的折腾。 更是传言任辰霖和雪里公主情深,那么是不是说明小玥在任辰霖的面前,也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如此一来,荷儿更加开始细细回想起,关于这几日的任辰霖对于小玥的表现,越发觉得,任辰霖很有可能不过是在敷衍小玥,毕竟很多细节的地方,是被荷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嗯,很有可能。”荷儿这么喃喃自语着,同时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是以第二天一早便听到府中人说雪里公主即将入住六皇子府的小玥,满脸不敢相信。 “你们说什么?”小玥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很是焦急的问道。 “小玥姑娘,虽然主子娶雪里公主为妃,不过不用担心,主子心里最爱的还是你。”下人说这话,语气之中不是安慰,反而充满了嘲讽的感觉。 “你说什么?”昨天任辰霖还跟她说,晚上去给雪里公主接风洗尘,很快便回来。 可是现在,府内的人都在传,说任辰霖和雪里公主感情深厚,还说皇上已经给两人赐婚。 这个消息让小玥一下子慌张起来,什么,任辰霖和雪里? 旁人的话小玥还可以争一争,可是自己和任辰霖之间,雪里公主不是最清楚的么? 怎么会,雪里公主这般天之骄子,不应该选择亲王或者太子么,为什么偏偏要来跟自己枪任辰霖? 小玥没有办法理解。 此刻旁人更是煽风点火道: “没有想到小玥姑娘原来是雪里公主的人呐,竟然这么低调。”此刻下人看着小玥不对劲的神色,依旧如此开口嘲讽到。 小玥又何尝没有听出这话语中的意思,不过是在嘲讽自己。 可是她不信,明明昨日还对自己十分怜惜的人,怎么到了今天,说另娶他人便是另娶他人了呢。 “我要见六皇子。”小玥此刻面对旁人,嘴里只说得出来这句话。 “姑娘还是省省力气吧。”荷儿也听说了这件事,对着小玥开口道: “王爷今日可是入宫要商议哪日迎雪里公主入府才是,姑娘不过是跟在雪里公主身边的,如今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怕是不妥。” 荷儿玲珑心窍的发现,说起雪里公主,小玥显得有些心虚,莫不是小玥真的和雪里公主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想来应该是有的,不然任辰霖也不至于和雪里都这么异口同声的这般说道。 看来这个小玥,果然不简单呐。 “你是丫鬟,如今也这般语气和我说话?”小玥此刻面色显得极为不平静,对着荷儿,也彻底撕下了心中的伪装,便是直接这样说道。 荷儿心中早就有所想法,今日是定然不能够让小玥就这么蹬鼻子上脸才是。 “也不知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心中到现在还没点数么。”荷儿此刻也提高了音量,显然,并不打算给小玥什么面子。 “你,你们…”小玥此刻指着周围的人,显然,他们都是站在荷儿这一边的,此刻各个面上看起来都是在看小玥的热闹,毕竟在任辰霖晚上走了以后,小玥指示起他们来,可好像自己就是这个府中的女主人一般。 现在小玥的愿望落空,旁人自然想要凑这个热闹。 此刻颇为有些要围攻小玥的意思。 “吵什么。”这个时候,六皇子府的管家走了过来,听到管家的声音,自然是各自散去,不过转过身却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参见六皇子,参见雪里公主。”今日雪里公主和任辰霖在皇宫之中将所有的事情定下来以后,雪里便当着皇上的面主动提出想要去六皇子府看一看,皇上自然满意: “老六啊,好好招待公主,听到了么。” “儿臣遵命。”任辰霖对着皇上应了下来,自然便是同行。 “公主帮了我一个大忙。”任辰霖知道,雪里当着皇上的面提出这句话,定然有着自己的意思。 “哪里哪里。”雪里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果然,等回了府,看见雪里公主,任辰霖府门口的人自然都纷纷行礼。 管家本以为任辰霖会带着雪里公主避一避小玥,可没想到,任辰霖主动提起小玥现在在哪里,并且让管家带路,两人相携而去。 如此一来,管家的心中倒是极为紧张,毕竟雪里公主还是得罪不起啊,可是看着小玥能够如此恃宠而骄的样子,管家一时间又不能够确定,小玥是否真的不过是雪里公主的人,但是任辰霖对小玥的态度,似乎真的有些对不起雪里公主。 也罢,这些都是主子们之间的事情,管家最终,还是带着两人来到了小玥的院子中,入目便是这样的一幕,管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若是雪里公主生气起来,只怕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旁人的心中同样如此想着。 此刻分分都是显得有些害怕的样子。 “六皇子莫不是说了本公主的什么坏话?”雪里看到这一幕,反而有心情和任辰霖开起玩笑来。 “不然怎么一个个见了我,都是害怕成这样。”雪里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真的生气了一般。 既然如此,管家的心中也稍微松了口气,看来雪里公主,没有生气真是太好了。 但是处在风暴中心的小玥,此刻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雪里公主,她的眼神还是有些呆滞的。 “小玥。”雪里喊她的这一声,透露出的威严所有人都读得出来,看来两人之间,的确是主仆关系。 被雪里这么一喊,小玥的脑袋也呆呆的,便是回了一声: “公主…” “你们先退下吧。”任辰霖对着挤了满满一个院子的人说道。 “是。”得了这句话,好像如同大敕,各自纷纷散逃。 至于小玥的身边,此刻只剩下了一个荷儿。 所有人看着小玥的样子,想来是小玥故意勾引任辰霖,如今却被雪里发现了的害怕。 没有人给予同情,心中都想看看,雪里公主之后究竟会怎么处置小玥。 但是现在,他们还不能看热闹。 “公主,请。”任辰霖对着雪里比了个手势,像是欢迎雪里公主的参观。 “六皇子客气了。”两人此刻之间互相的谦让,走进了小玥的厢房之中。 反倒是如今住在里面的主人小玥,有些不知所措,更是不知道,雪里公主是为什么,要与她来争任辰霖。 况且此刻雪里公主和任辰霖在自己的厢房之中,可却没有人邀请自己入内,荷儿也是很会顺势应变的,便是给雪里公主倒茶。 “公主请用。”荷儿有些庆幸,自己这几日给小玥的茶水还算上等,相信雪里公主,还可以入口。 果然,雪里公主此刻淡淡的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倒是可以。” 有些出乎意料的挑了挑眉。 “杜仲,你去跟着这个丫头取一些来。” 尽管任辰霖没有开口,但是显然,雪里已经将这六皇子府当做了自己的地盘,如今指示起任辰霖身边的人,也没有任何的突兀之感。 荷儿听到这话,反倒是高兴,比起小玥那样的指手画脚来看,这雪里公主,倒是当真是一股清流,这样的话说出来,也并不惹人反感,相对的,荷儿看起来很愿意服侍雪里公主。 “公主。”小玥此刻走了进来,还是这么称呼着。 杜仲知道雪里这是在支开荷儿,想必定然还有些话要说,自己便是顺从了跟着荷儿身后走了出去,不过路过小玥身边的时候,杜仲担心小玥会来个鱼死网破,此刻便是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小玥。 小玥有些害怕的缩了缩头,但是嘴上看起来,还是有些倔强。 等到杜仲与荷儿都离开以后,屋子内,终于只剩下三人。 小玥此刻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当着雪里公主的面扑过去的时候,没有想到这次任辰霖学聪明了,更是雪里公主及时拉了一把,小玥扑了个空,险些摔到。 “六皇子…”小玥此刻的眼神有些幽怨,对着任辰霖撒娇道。 可是现在的任辰霖,已经不为所动,反倒是雪里公主,看上去倒是有些起了鸡皮疙瘩的感觉。 “小玥现在对着本公主的丈夫这般,只怕有所不妥。”雪里公主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小玥,却感觉到了其中的威胁之感。 “公主不是答应的么?!”小玥此刻也有些出离于愤怒,直接跟雪里摊牌。 “我?” 雪里玩味的笑了: “我答应你什么了么。” “六皇子是我的!”小玥此刻信誓旦旦的这样说道。 雪里看着小玥自从看见了自己,甚至也没有称呼林哥哥,而是直接称呼六皇子,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做这个六皇子妃了。 “你倒是喊他一声,看他看不答应你。” 第202章:落空 小玥听到雪里这么一句话,此刻幽怨的目光看向了任辰霖,可没想到,任辰霖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反倒是看向了雪里公主,眼神里满是缱绻。 “你们。” 小玥此刻直接用手指着雪里,显然是极其愤怒的样子,但是任辰霖,却挡在了小玥的面前。 终于和任辰霖能够对视,小玥本想着此刻还可以撒个娇让任辰霖心软,可是任辰霖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哪里还有什么怜惜可言,反倒是充满了冷漠,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小玥彻底心碎。 “你还是自重为好。”任辰霖握住了小玥的手腕,出乎意料的力气很大,疼的小玥几乎说不出话来。 “林哥哥。”小玥此刻对着任辰霖这样喊,许是希望任辰霖还能够有一丝关于从前的美好回忆。 “我可不姓林。”但是现在任辰霖对她的态度,彻底击碎了小玥心中所有的欢笑。 “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这几日还,还?”小玥想要说出任辰霖和自己亲密的证明,想要击垮雪里,可是想了半天,自己似乎这几日,当真没有和任辰霖有任何突破。 “若是不让你留下,我又怎么能够嘲笑你呢。”雪里看着小玥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便是替任辰霖开口。 雪里说的话,才是真正击败了小玥的话。 任辰霖并没有否认。 他只觉得现在的小玥好陌生,是自己从来不愿意沾染的人,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这种人。 “好啊,你们。”小玥此刻甚至只能够跺一跺脚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更多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 “怎么,不继续说了?”雪里此刻的语调赫然重了起来: “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你了。” 雪里不光光指的是小玥对于任辰霖这件事,雪里查到的,还有任齐治的事情。 “踏进皇家这个门,你配么。” 雪里此刻语调轻蔑,对着小玥开口道。 “林哥哥不是的。”小玥此刻急着为自己辩解,希望任辰霖能够听自己狡辩: “当初我接近你,是雪里公主让我离开的!” 对于雪里此刻的嘲讽,小玥只以为是雪里公主看上了任辰霖的缘故,才会对着自己这般,那么自己,也不能让雪里就这么轻易地得逞才是,便是将那件事又重新栽到了雪里的头上。 对于小玥说的话,此刻任辰霖半分也没有相信的欲望了,更何况,这件事究竟怎么会是,小玥真的当他不知道么。 “够了。”任辰霖这么对着小玥开口道: “你的满嘴谎话,到底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林哥哥…”小玥此刻是真的急哭了,看着任辰霖半分不肯相信自己的样子,小玥好像明白了,自己想要在任辰霖身上下功夫,只怕真的要白费了。 “你从来不是那个小玥,也不配叫我林哥哥。”任辰霖如今想起从前,脑海里最先的反应,竟然是颇为有些恶心。 收到任辰霖的这句话,小玥彻底心碎了,看来在任辰霖面前,自己真的已经失去机会了。 不过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呐。 怎么会,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时间,自己就没了指望呢。 眼下的小玥,当真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了,毕竟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如今一个都没了,小玥甚至来说,怎么回到蛮族,连盘缠都是个问题。 现在任辰霖要赶她走,她又能去哪里呢。 好在或许任辰霖,还是有着最后一丝同情心: “我可以资助你回到蛮族,日后,我们便没有任何关系。” 尽管任辰霖说的无情,可是小玥想要留下来,任辰霖身边的雪里也不会同意。 终究,这样的才算是高高在上么。 此刻恰好,荷儿带着杜仲回来了。 “公主,茶叶取来了。”杜仲的怀里抱着一个匣子。 “嗯。”雪里特意闻了闻,而后对着小玥说出的话似是在内涵: “这才是好茶。” 荷儿看着刚刚还有些不甘的小玥,如今只能瘫坐在地上,心中便是好一阵畅快之感。 “荷儿。”任辰霖说道。 “奴婢在。”荷儿越过小玥走了过去,眼神的余光看着小玥,是满满的不屑。 “去取三十两黄金,赏给小玥。”任辰霖随后便摆了摆手: “她知道该去哪里。” 荷儿听到任辰霖这么说,想来任辰霖是下定了决心的,本以为小玥会继续纠缠,不过荷儿应下以后,也没有听到小玥的吵闹声,看来这小玥,终究还是不敢在雪里公主面前蛮横的。 “走吧,小玥姑娘。”如今荷儿倒是好好的唤她这么一声了,不过也只是在两人的面前,也只是这最后一声罢了。 小玥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没有说多余的话,默默地跟在荷儿的身后。 “无情。”雪里摇了摇头,朝着任辰霖指了指,如今看上去倒是再给小玥抱不平一般。 “这可是冤枉。”任辰霖面上颇有些无辜的说道: “这不是公主希望的么。” 任辰霖这话,也当真没有说错。 雪里笑了,显然很是开心的样子。 此刻任辰霖站起身来: “走吧,带你去见主子。” 任辰霖说的主子,自然是小茶,在雪里的脑海中,即刻间转化成了浮罗城城主。 看来任辰霖,当真还是没有那么言而无信,还以为要成婚之后,没有想到现在便可以见到小茶,饶是雪里,此刻也有些激动。 跟在雪里身后的杜仲,自然是抬脚想要跟上去,但是没有想到,出了府门,要上马车的时候,杜仲却被拦下。 “还请回驿馆等候。”是麒麟,杜仲认得眼前的人。 “为什么。”杜仲这个时候干脆利落的问道。 显然他自认为是雪里的贴身侍卫,此刻又怎能轻易离开雪里。 “主子不许,便是不许。”麒麟对着杜仲说的很是决绝,同时也表明了,是小茶不允许杜仲和雪里同行的。 “如此,便在驿馆等着我吧。”雪里上马车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对着杜仲说道。 杜仲听着雪里的这句话,显然,雪里如今是很相信任辰霖的,不然也不会放心的上了任辰霖的马车。 杜仲好像在任辰霖的身上,看到了在塞城的任齐治的影子。 难道杜仲解决了任齐治以后,还要解决任辰霖么。 心中难平,但是最终还是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 “你的侍卫,看上去挺不甘心的。”同坐一辆马车,任辰霖对着雪里说道。 雪里的面上浮现了一抹冷笑,没有作答。 她现在期望的,是早点见到小茶。 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马车一直在绕路,一开始想要记住路的雪里,此刻也不禁甘拜下风,小茶看来是不希望自己认路。 面对浮罗城城主,雪里的心中也有些未知,不能够确定,小茶是否能够看在任辰霖的面子上,给予自己一点机会。 “到了。”听到任辰霖这句话的雪里,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任辰霖的带领之下,雪里终于走到了小茶的院子门口。 “还请稍等。”在院门口的铖吉,显然是早就知道了雪里要来,便是这样说道,同时,也没有任何因为雪里是公主而有些显得卑躬屈膝的模样,照旧是眼神淡漠,并不将雪里放在眼里。 这一点,雪里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便发觉,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很是普通平常的模样,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是大幽嫡公主而有任何异样的神色,似乎在他们的眼中,自己身边跟着的任辰霖,才是他们认得的人,若是没有任辰霖,雪里毫不怀疑,自己根本走不到这里便会被抓。 在院子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小茶愿意见他们的消息。 任辰霖带着雪里走了进去。 “属下参见主子。”雪里惊讶的发觉,就算是任辰霖,此刻对于小茶也不得不称呼一声主子,难怪刚刚他们,也不在乎自己,竟是自己完全不够格才是。 雪里有着自己的傲气,此刻并没有如同任辰霖一般行礼。 “大幽雪里公主,请坐。”小茶看着雪里的眼神透露着些许琢磨,有些叫人看不透,但是现在对于雪里的态度,还算是客气。 雪里也只是朝着小车微微的作揖,也没有矫情什么,便在小茶的面前坐了下来。 “手。”小茶此刻朝着雪里开口道,显然,已经明白了雪里今日来的目的。 雪里露出手腕,整个人长长的呼吸了的一口气,而小茶,已经搭上了雪里的手腕。 院子之中充满了寂静的声音,看着小茶长久的沉默,雪里也不自觉的有些紧张了起来,若是连浮罗城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那么自己当真是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任辰霖心中也同样如此,不管怎样,此刻的他还是不希望雪里公主就这么被疾病折磨死去。 “公主的身边,想来是有医者的。”小茶终于收回了手,开口第一句却无关雪里的病情,在收获雪里肯定的点头以后,小茶才接着说道: “不然公主,只怕活不到今天。” 连小茶都这样开口,想来雪里的病,不会简单。 这是任辰霖的第一认识。 “不知浮罗城城主可有办法。”雪里对着小茶问道,没有任何隐瞒。 本希望能够从小茶的脸上收获任何肯定的表情,毕竟严格的来说,小茶是自己现在最后的希望,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小茶反而是对着雪里摇了摇头: “我可以保你。” 小茶这句话让雪里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但是接下来的半句,又好像将雪里彻底打入了地狱: “不过四十。” 小茶对着雪里说道: “你的病,没有办法根治。” 如今雪里不过二十的光景,生命却已经过了一半,小茶也有些怜惜,但是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 雪里和任辰霖,一时之间都没有想到,最后的希望竟然也落空。 第203章:姐姐 “雪里公主。”任辰霖此刻,不自觉的将自己带入了雪里丈夫的角色。 尽管他和雪里的婚姻断然不会有二十年之久,不过此刻的任辰霖,心中却不自觉的有一些难过。 “我知道了。”相反的,雪里倒是表现的极其冷静,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 “不过四十,也挺好的了。”雪里的表情好似一下子轻松起来,好像这也是自己偷来的时间。 毕竟以杜仲的医术来看,雪里如今的病发作间隔一次比一次短,杜仲的药,很快便不会起作用,这个时候小茶的这句话,也给了雪里一丝希望。 “药我会派人按时送去,自会附带方子。”小茶朝着雪里做了个慢走不送的手势。 雪里抬起了头,问着小茶: “我,你不需要什么吗。” “你觉得,浮罗城城主会缺什么?”小茶笑着朝着雪里说道。 有了小茶的这句话,雪里才反应过来,浮罗城本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 但是小茶这般洒脱,反而让雪里有些纠结,此刻说不出话来。 小茶明白雪里的意思,叹了口气朝着她说道: “你与六皇子成亲,我要的报酬已经到位了。” 和六皇子成亲…雪里转头看向任辰霖,的确,任辰霖从刚刚到现在,不是一直唤小茶为主子的么。 看来浮罗城是打算扶持六皇子上位了。 雪里心中这样想着,也放下了包袱。 “既如此,便在驿馆恭候了。”雪里朝着小茶行礼,便走了出去。 任辰霖却没有急着走。 “主子,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小茶看着任辰霖此刻他自己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小茶笑了,只怕任辰霖都没有发现,他原来如今对雪里的这件事这般上心。 “若是有,我不会见死不救。”这也算是小茶说出的很无奈的一句话了。 任辰霖明白小茶干脆的性格,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看来真的只能如此了。 “好好对雪里。”小茶这是,对任辰霖说了这样一句任辰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话。 一直到了驿馆,杜仲看着雪里从小茶那里回来便一直没有开口的样子。 他不禁问了一句: “公主,这浮罗城城主说能治么?” “能。”雪里只是如同施舍一般说了一个字,剩下的,也没有多说什么。 杜仲不理解,雪里为何不开心。 不过既然能治,他也放心许多。 “如此便好,便好。”杜仲点了点头,以为雪里是忙碌了一天累了,便没有继续打扰他。 雪里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却想到了那个男子。 明明可以安然过一生,却不得不颠沛流离,最终没有一个好下场。 左心房隐隐的作痛,雪里虽不知道自己这份感情究竟从何而来,但是也不能欺骗自己,曾经对任齐治动心的事实。 “主子。”没有想到,他们在驿馆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姐姐。”约莫十****岁的男子朝着他们奔来。 正是这大幽堂堂的三皇子,也是雪里顺位之后的继承者——屹苏。 三皇子平日里虽然和二皇子一样,对于雪里的位子虎视眈眈,不过一点与将野心写在脸上的二皇子不同的是,三皇子屹苏,从来都是一派单纯小弟的模样。 从前关于雪里的很多毒计,却是屹苏提出的建议,只是二皇子实行了,到最后,这些罪责也统统只是算在了二皇子的头上。 三皇子屹苏如今在大幽王室,成了最与王后亲近的人。 此番,也是说要去找雪里,才从王都出来。 但是雪里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如此单纯的样子,面上却笑不出来。 不过现在处于千阳的驿馆之中,既然屹苏想要演戏,那么雪里倒是不介意,和屹苏演这么一出。 “小弟。”雪里此刻颇有长姐风范的对着屹苏说道。 屹苏也十分顺从的,和雪里当着驿馆的下人面前,来了个久违的拥抱。 “姐姐不是说要和谈么,怎么突然要成亲了。”等到松了手,屹苏跺了跺脚,看上去有些急躁的样子,对着雪里说道: “这可不成,我要看一看将来的姐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罢便要走出驿馆,向着任辰霖府中而去。 “好了好了,日后总能够看到的。”雪里拉住了他: “你若是昨日,倒是正好能够见到。” 今日屹苏拿着大幽皇子的令牌出现在驿馆的时候,真是把旁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骗子,不过雪里留在驿馆中的人,却认出了屹苏,这才迎了进来。 驿馆的下人们却很感慨,这大幽皇子来的可真是不凑巧,昨日皇上才举办了给雪里公主的欢迎宴,眼下屹苏今日才到,却错过了昨日那样的场面。 “我不管,那我明日就要去。”屹苏嘟着嘴,倒还有几分孩童的天真。 “好好好,明日去。”雪里此刻笑着对屹苏说道,同时看了杜仲一眼。 杜仲很是心领神会的,对着驿馆的人说道: “还不去准备晚膳。” 这一点倒是提醒她们了,因着不知道雪里公主什么时候回来,屹苏又非要在这里等雪里,反而误了晚膳的时辰。 连忙应下后离去。 此刻院子里又没了外人。 屹苏和雪里刚刚看着彼此脸上的笑容,此刻倒是说收便收,两人看上去,都着实没有任何的亲密感可言。 “大姐真是好眼光。”此刻屹苏的面上满是刻薄,没有一丝犹豫的,便和雪里彻底撕破了脸。 “怎么,不忙着去哄母后,来南州淌这趟浑水。”雪里对着屹苏,说话也不是太客气。 “当真以为我想来似的。”屹苏嘴里嘟囔着,不用他解释,雪里也知道屹苏为什么来。 不光是任辰霖可以借助大幽的力量,同样,雪里也可以借助南州的力量。 屹苏正是心中不安,这才一路跟来,想要探一探这南州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景象,可是没有想到,雪里看上去千挑万选,竟然选了个毫无希望的任辰霖,饶是屹苏,也只觉得雪里做错了。 换成了他,选择定然是风头正盛的任齐修,屹苏几乎可以确定,若是雪里和任齐修成亲,只怕皇上真的会立任齐修为太子,现今的太子任廷攸,实在太上不了台面。 “三弟不怕,在这便回不去了么。”雪里的声音阴森森的,透露着威胁,毕竟面上看起来,屹苏身边只带了一个侍卫,至于雪里这边,尽管没有比屹苏多几个人,但是有任辰霖作为后盾,若是雪里真的想要杀了屹苏,浮罗城很有可能会出手帮助。 “我会不会的去不重要。”屹苏摩挲着下巴,对着雪里露出一个满怀自信的笑容: “可是有人回不来了啊。” 不是去,而是来。 配上屹苏的笑容,雪里心中有了股不祥的预感。 “你这话什么意思。”雪里冷冷的问道。 “我什么意思,就是大姐想的这个意思啊。” 屹苏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又表现的天真无邪: “姐姐,我好饿啊。” “姐姐带你去用餐。”雪里的表情也转换的很快,她明白,想必是驿馆的人来了。 雪里便是带着屹苏去了前厅。 席间,雪里一直在给屹苏夹菜,好像真的心疼这个弟弟似的。 但是屹苏,却从雪里这干净利落的动作之中,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姐姐,你也吃。”反客为主,屹苏也给雪里夹菜。 两人面上客客气气,但是眼底的想法,几乎是毫不掩饰。 显然,两人此刻都颇为有些难以忍耐的感觉。 好在,终于还是吃过了这一顿饭。 屹苏将雪里给自己布的菜吃了个干干净净,反正这是在驿馆之中,他倒也不怕雪里就这么在菜里下毒。 “姐姐。”用过了晚膳,屹苏还是跟在雪里身边,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们姐弟,也很久没见了。”雪里摸了摸屹苏的头,今日从见到屹苏开始,倒是破了这个冰山公主的称呼,只叫人觉得两人关系是真的好。 “走吧,去书房再说。”雪里对着屹苏说道。 “杜仲,你在院子门口守着。”进入院子的那一刻,雪里停下了脚步,对着杜仲这么说道。 “公主。”杜仲近来屡屡只是成为雪里的侍卫,且是最为疏离的那种,又是对雪里虎视眈眈的屹苏,杜仲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哎呀呀。”屹苏看着杜仲,上下打量着他,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 “是。”杜仲不愿被屹苏给看扁,此刻应了下来。 “姐姐,等等我。”雪里没有理会屹苏,直接抬脚走了进去,屹苏在身后这么说,倒是带着些许的焦急。 杜仲没有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做起门口的侍卫来。 “你用餐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关上门,雪里对着屹苏问道。 “怎么?急了?”屹苏此刻玩着自己的头发,语气之中满是漫不经心。 雪里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升起的预感究竟对不对,可是现在,她却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别逼我动手。”雪里明白,屹苏不知道自己的病,同时,他的武功也远在自己之下。 “姐姐怎么这样呢,明知我打不过你。”屹苏站起来,显然是开始有些防备的样子。 “如此,便不要这般试探我的耐心。”雪里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好,整个人看着屹苏,好似已经到了要动手的边缘。 “姐姐要找的人,不就是那坠崖的布利元帅么?” 屹苏说这话,又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哦,不对。” “如今我们既然是在千阳,我便该称呼一声南州四皇子,任齐治才对。” 雪里听到坠崖两个字,整个人的眼神就已经死死地锁定在了屹苏的面上了。 “姐姐不要担心,他还活的好好的呢。”屹苏对着雪里说道: “那么高都没有摔死,从南州到大幽,他还真是,运气好呢。” “少废话,他在哪里。”雪里知道屹苏这是要挟住了自己,毕竟自己如今面上的担心,哪怕面前没有镜子,雪里也明白,根本藏不住。 “姐姐迟早会见到的。”屹苏说这句话,有些别样的意味。 “只是可惜呀,他忘了姐姐。” 第204章:乖巧 屹苏看着雪里有些因为这一句话而失魂落魄的样子,装作好心的宽慰道: “不过没关系,他还活着不是么。” “相信姐姐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也开心才对吧。” “布利元帅,他还是布利元帅呢。” “当然,得等他能够站起来。”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去,不死已是万幸,很是巧合,屹苏当时有人埋伏在那边,本是想着过几日刺杀雪里的,可是没有想到,天降一个任齐治。 既然没死,便是带了回去。 又偏偏,雪里那日对着杜仲的发火,两人都是情绪上头,根本没有注意,营帐门口的人,究竟是不是屹苏派来的奸细。 倒是白白的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了屹苏的面前。 有了屹苏的话,雪里的心中反倒不自觉的出现了一阵宽慰。 好在,好在任齐治还活着,如此便好,雪里此刻甚至不敢希冀其他更多的东西,只是感觉心中得到了宽慰,仅此而已。 不过下一秒,雪里心中的防备再次上线,毕竟屹苏将这些告诉她,显然不单单是为了告诉她这么简单,无疑是在透露着任齐治在她手里,而他,也明白雪里对于任齐治的在乎。 更者,说到任齐治还不能站起来,那么便是彻底将其作为把柄了。 雪里惊讶的发现,自己如今在乎的,是任齐治还活着就好了,不过任齐治忘了她这件事,雪里心中虽然心痛,可也没有说出其他的话来,还是面上不动声色而已。 “你想要什么。”雪里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屹苏的条件,只怕他便会传信回去,倒时候任齐治,便当真没有一丝机会了。 “我要的,还不简单?”屹苏对着雪里笑道。 但是雪里却对于他不敢过于亲近,还是有所防备。 “三个条件。”屹苏对着雪里比着三根手指,但是面上的笑容,却不是那么和善。 雪里此刻有些头疼。 可是对于任齐治,她太了解屹苏了,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可是现在自己在千阳鞭长莫及,更何况,屹苏绝对会将任齐治藏到一个自己察觉不到的地方,眼下,似乎真的只能答应屹苏才是。 “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雪里看着屹苏,面色凝重的说道。 “这是自然。”屹苏点头,很是肯定的应了下来。 不知道两人究竟在里面说了多久,久到杜仲在门口都有些待不下去的时候,雪里和屹苏总算是走了出来。 “姐姐,明日见。”屹苏朝着雪里挥了挥手,面上还挂着天真的笑容。 雪里知道有人会给屹苏安排住处,剩下的,全然不用自己操心,眼下她头疼的事情,还有许多。 “公主。”送走了屹苏以后,雪里险些没有站稳脚跟,好在杜仲及时扶住了雪里。 但是雪里的失神也不过是仅仅一瞬间,下一秒落到杜仲的怀抱后,便瞬间清醒,和杜仲之间,如闪电般分开。 杜仲只感受到了一瞬间雪里的气息,下一秒,雪里便消失不见。 看着雪里远离自己的样子,杜仲好像收到了打击一般,不过很快也算是恢复了从前如常的样子,没有说什么。 “明日还有事,早些休息吧。”雪里说这句话的时候,脚下抹油溜的飞快,显然,不愿意和杜仲继续有什么接触。 杜仲独自一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第二天和雪里说的一样,关于大幽三皇子到访南州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千阳。 不过还有消息,说是屹苏放心不下姐姐,才这么一路赶到千阳的,因着大幽王室的后宫只有一人,百姓们都只不过当做是这对姐弟关系好罢了,并没有多想。 就连皇上,也是如此。 雪里昨日已经将成婚的消息传到了大幽,今日屹苏便来了,皇上并没有听过这个皇子什么特别的事情,反而是他年轻如此,皇上反而笑着,将两人传入了宫中。 “对了,还有老六,让他们见一面吧。” 在郝公公即将去传旨的时候,皇上提醒道。 “是。” 终于,昨日屹苏在驿馆之中一直喊着要见的任辰霖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六皇子府的距离到底比驿馆还是要近些,故而是任辰霖前脚先到,后脚两人的速度也不算慢,也是跟着便到了。 “大幽三皇子,参见南州皇上。”和昨日雪里一模一样的行礼姿势。 “免礼。”皇上大手一挥,便是如此说道。 “这位便是我朝六皇子,日后,小皇子也该称一声姐夫才是。” 皇上显然,不过是将屹苏看做一个半大的孩子,因着雪里嫁进南州,自己对他说话的语气,便也好似可以随意指点的长辈罢了。 “这是自然。”屹苏面上还挂着那样天真的笑容,对着皇上说道。 “好,你们互相认识一下吧。” 皇上对着屹苏说道。 任辰霖为显得客气,特意上前一步,主动介绍自己: “我乃南州六皇子,日后雪里公主在我南州,定不会受了委屈。” 但是就这么一步,屹苏便是很快发现了任辰霖的异常。 看来任辰霖的脚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但是屹苏的心中,却觉得正好,起码雪里不会有太大的助力。 面上的笑容也随之浮现了出来: “我乃大幽三皇子,还请指教。” 这一眼,和他对视的任辰霖,便是察觉到了不妥。 看来这个屹苏,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沉许多,不然雪里也不至于,能够如此对着屹苏,配合他演戏。 “关于雪里公主和老六的婚期,定在了来年的正月三十。”皇上对着屹苏说道: “还有将近两个月,也好做准备。” 算是给了充足的时间,屹苏自然不会说什么,反倒是哄的皇上很是开心: “此番南州和大幽和谈,姐姐和六皇子更是一对佳人,日后,也好两国边境和谐,长久往来。” 皇上心里很清楚,等到雪里正式嫁入南州以后,那么将来大幽的王位,便是只有眼前的屹苏能够继承,看着屹苏如此单纯的样子,皇上心中,可不是高兴么,更加愿意糊弄着屹苏,不要让他有任何察觉才是。 “好好好。”皇上笑着说道: “三皇子既然来了千阳,那么这几日,便是让六皇子和你姐姐好好带你转一转也好。” “雪里,此番可是开心了?”皇上特意问雪里,几日前和任齐修同游不开心,如今有了她中意的郎君,和她关爱的弟弟,不过显然,从语气之中便可以看得出来,皇上当真将雪里看做了南州的人,可以任由自己操控的人。 “多谢皇上。”雪里果然面上挂着的笑容,都与几日前,有着天差地别,今日的雪里,皇上看着倒是一直充满了笑容的模样。 想来也不过是个女子。 皇上只是以为雪里作为女子想要的如今都有了,所以才会这般开心,故而也没有多想,让三人告退。 站在皇上身边的郝公公,倒是将一切都看了个清楚。 皇上近来有些糊涂,郝公公却明白,雪里公主和屹苏的关系,又怎么会那么简单呢。 不过皇上看不出来,旁人此刻,也不轻易提示。 三人自然是走在了一起出宫,而似乎更是为了显示关系好的缘故,屹苏一直在主动和雪里说话,雪里回应的也热情,两人一路的交谈,偶尔也加上任辰霖,三人皆是带着笑意,看上去倒是极为一家人的感觉。 这一幕落到了来往的宫人眼中,此刻都有些羡慕任辰霖,毕竟有了大幽这仅有的两个皇子皇女的青睐,想必日后任辰霖在南州的路,也只会平步青云才是。 可是偏巧不巧,这一幕,恰好被入宫的任齐修撞上。 “雪里公主,屹苏王子。”任齐修朝着两人行礼,可是对于同站在一边的任辰霖,却是视若无睹。 “这位是?”屹苏似乎并不认得任齐修,朝着雪里笑着问道。 “本王乃南州三皇子,宁亲王。”任齐修此刻挺起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对着屹苏彬彬有礼的说道。 似乎是还想要在屹苏面前争取个好印象,尽管他在雪里面前输给了任辰霖,不过对于屹苏这个将来的大幽的王上来说,还是要好好表现的。 “原是宁亲王。”屹苏这个时候了然的说了一句,显然,对于任齐修这个人不甚认识,但是对于宁亲王这个名讳,倒是很清楚。 看着屹苏的这个表情,很显然,任齐修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等到雪里正式嫁给任辰霖以后,终究会发现,任辰霖不过是个什么也没有的普通皇子,和自己这个亲王的身份相比,可是不值得一提的,到时候雪里想要回头,自己定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宁亲王倒是厉害?”雪里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任齐修什么好表情,现在也是如此,上下打量了一下任齐修,而后对着他说道: “这么快就想开了。” 雪里是在嘲讽前天任齐修的面色还如此难看,现在又可以重新抬起头。 “公主还是好自为之。”任齐修在雪里身边说了一句: “你总会后悔的。” 任齐修这句话,没有得到雪里任何的赞同,反倒是雪里,看着任齐修: “宁亲王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雪里反过来的嘲讽,让任齐修没有想到,便是甩着袖子离开。 “姐姐似乎,和宁亲王不合?”屹苏此刻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显然是看出来了。 “乖,你不必知道。”雪里此刻又好像哄小孩子一般,对着屹苏这么说。 “姐姐开心就好。”屹苏知道雪里这是在拿捏自己,不能够戳破脸上这层单纯的面具,此刻也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三个人便是一同出了宫。 第205章:报应 小茶说的很对,果然关于药便是一日一日的送来,都直接交到了杜仲的手里,旁人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的别的想法。 不知道小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年关将至,千阳的雪几乎日日都下,可比大幽的王都要冷得多,不知道因为什么,雪里如今更加不愿意出门,只是留在驿馆之内懒得动弹,至于屹苏,看起来当真是不急着回去的模样,日日来骚扰雪里半日,不过剩下的半天,倒也不见踪影。 毕竟身份特殊,也没有人管得住他,便是随他去。 “主子,明日便是大年三十了。”裴折对着程让说道。 养伤养了大半个月,程让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恢复了从前的神色。 “嗯。”程让点了点头,没有别的表示。 “这大幽的三皇子,此番目的不纯。”裴折一边给程让剥着葡萄,一边说道。 程让的目光,却全都落在了裴折剥的葡萄上面,好像自己从前,也是这么给小茶剥葡萄的。 于是便接过了裴折的工作,自己也动起手来。 “主子?”裴折有些不解,程让这是怎么了。 “嘘。”程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裴折没得办法,只能看着程让剥完了一整盘葡萄,而后往裴折面前一推。 “给我的?”裴折指了指自己,语气中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刚想要伸出手去取,却被程让一把打掉: “送给小茶。” “好吧。”裴折心中有些悔恨,自己明明应该早就发现的,毕竟程让,不可能对自己这么客气。 按照程让的吩咐,裴折乖乖的将程让亲手剥的葡萄送到了小茶的府上,这几日以来,裴折和铖吉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此刻裴折将东西交给铖吉的时候,铖吉也是没有说什么的便收下。 “你家主子,最近怎么样了?”这个时候朝着宅子内探头探脑的裴折,看起来还有几分八卦的模样。 “八皇子让你问的?”铖吉看着裴折的样子,问道。 “纯属自己好奇。”裴折竖起了手指,一脸认真的样子。 这个时候,铖吉说了句扎心但也是大实话: “没有你家主子,就挺好的。” 小茶没有再当着铖吉的面提起程让,他也不敢说。 “好吧。”应当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是裴折,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东西送到了,我走了啊。”将手中的食盒往铖吉手中一塞,裴折这么对着铖吉说道。 “行,交给我吧。”这些日子,程让也送来了不少东西,本来一开始,铖吉都不敢收下,但是凌先生有日见到以后,便是叫铖吉一贯收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铖吉还是照做了。 不过现在可是没有想到,程让竟然连剥好的葡萄这种东西也送,不过,铖吉还是耸了耸肩,便叫人将葡萄送到了小茶的面前。 “倒是剥好的。”小茶拿起了一颗轻尝。 这一下,让铖吉有些紧张,不知道小茶会不会吃的出来,但是小茶脸上的表情如一,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才让铖吉放心。 “明日就是过年了,东西可都备好了么?”小茶放下拿着葡萄的手,问着铖吉。 “主子放心,给大家的年货都齐了。” 如今严格看来,也算是浮罗城在千阳过的第一个年,也是小茶以浮罗城城主的身份,和凌先生铖吉他们一道在千阳过的第一个年,自然不能就这么敷衍了才是。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新一年的到来,好像如此这般,便能够重新开始。 但是除了一个人。 “主,主子…”这几日宁亲王府气氛凝重,谁都不敢表现的过于活泼,生怕一不小心便触到了任齐修的眉头。 至于是什么让任齐修一直这番表情呢。 那日皇上召见任齐修入宫,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而是让任齐修心甘情愿的能够将正月十五祭天的机会交给任辰霖。 按照皇上的说法来是,虽然任廷攸不能够主持这件事,按理来说应当是任齐修,不过今年情况特殊,毕竟要顾及雪里公主和屹苏的掩面,还是希望最好能够由任辰霖来,也好显示出皇上对于大幽的看中。 任齐修心中自然是十分难以接受。 皇上这便是又要自己给任辰霖铺路么。 况且这早就定下来的事,如今再改,又叫自己的颜面该往哪放,更何况,任齐修十分不相信,皇上对于自己如今的处境,不会有任何知晓。 本来雪里公主的事情,就让他足够丢面子了,皇上现在,是将他唯一一次能够找回面子的机会剥夺,那么皇上,当真就这么不看重他任齐修么。 还有任齐治的事情,此番入京也没有看到任齐治,皇上这是又想起来了所以要牵连自己么。 任齐修一时之间,在皇上面前都有些难以接受而说不出话来。 皇上看着也是明白他的意思,拍了拍任齐修的肩膀: “你放心吧,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 显然,皇上是要放弃任廷攸了,但是这期盼已久的消息,任齐修此刻听来没有半分的高兴,只觉得皇上不过是在敷衍。 “儿臣遵命。”任齐修此刻却又不能说出别的话来。 只能这样告退。 郝公公在一旁看着任齐修的脸色,都觉得着实心惊肉跳。 看这样子,任齐修可不是要善罢甘休才是啊。 “走吧,去看看宜妃。”皇上在昨日,也同样晋升宜嫔为妃,这六皇子母子两,一时之间在宫中倒是风光无二。 “是。”郝公公想着皇上将原来的两个皇子都得罪透了,现在倒是开始了新的皇子之路了。 但是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顺着皇上的意思。 想来,宁亲王还是能够像之前那样,默默自己想的通的吧。 但是这一脚,叫郝公公失望了。 任齐修从出了宫,便一直闭门不出,没有任何的好脸色,任齐修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不配了。 皇上,和所有人要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自己。 “叫你安排的人,安排好了么?”任齐修此刻,终于问了自己的一个属下。 “已经到位,请王爷放心。”赫然被任齐修点名,那人的心中,也有一丝忐忑,不过还是连忙这样对着他说道。 “明日便是过年了啊。”任齐修把玩着手里的核桃,说的话拖长了语调,那人心领神会,朝着任齐修肯定的说道: “王爷放心,他们活不过今年。” “嗯。”任齐修坐在太师椅上,等这句今晚好消息的回禀。 雪里又是打发走了屹苏,杜仲在雪里身边说道: “公主,三皇子到底要做什么?” 不光是雪里,杜仲也觉得屹苏的行迹实在有些诡异。 “他想做什么,我们怎么管得到?”雪里此刻放空了大脑,什么也没去想。 杜仲明白,雪里近来的心情一直不算太好,此刻不愿意说话,自己也能够理解。 但是雪里,也不能一直这么消沉下去才是。 “谁。”杜仲刚想要开口,杜仲和雪里说话,可是眼神却注意到了这院子中的树上,似乎有人影略过。 随着杜仲的这么一声,雪里也站起身来,观察着外面。 果然,是有人的。 杜仲跟随着那人而去,此刻已是深夜,院子内并没有旁人,多半都在外面守着,杜仲离开以后,雪里明白这也是调虎离山之计,因为此刻的面前,此刻正站着一名黑衣女子。 “凭你,也想杀我?”雪里看着女子,虽是带着面罩,不过究竟是谁,雪里却是一清二楚。 “公主可别不自量力。”小玥隐忍多日,终于,找到了机会,又光明正大的站在了雪里的面前。 “是谁不自量力呢。”雪里此刻面前小玥的袭击,显然绰绰有余,甚至一边躲闪的时候,一边还能够回应小玥,更胜于,还根本没有还手。 显然是雪里的武功占据了上风,此刻小玥的招式,就好像挠痒痒一般,雪里心中有些想要发笑,刚刚那人的武功看上去倒是可以,不过却只是支走杜仲,让小玥来刺杀自己,幕后之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光凭小玥对于自己的憎恨么。 如此看来,也着实太过小儿科了一些。 不过接下来,雪里发现了一丝异常。 小玥一边攻击自己,一边嘴里说的话,好似有些无常,雪里更是发现,小玥似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对劲,似乎想要杀了雪里,更多的不是一种愿望,而是目的,小玥整个人只能说出来几个字: “杀了你,杀了你,你该死!” 显然,小玥今日若是能取胜,靠的只怕是她的疯狂了。 雪里无意与小玥继续纠缠下去,想要速战速决。 不过此刻杜仲回来的倒是十分及时。 “公主,你进去,剩下的交给我。”杜仲对着雪里这样说。 既然如此,雪里也没有犹豫,在小玥听到杜仲的声音有些愣神的时候,杜仲便趁机替换了雪里的位置。 不过雪里也没有急着回去,反倒是在门口看着两人的打斗。 赫然间来了一个人,小玥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而后又看到雪里没有回去的打算,和杜仲交手的时候,便是朝着雪里而去。 而杜仲又想兼顾两方,不免的有些吃力。 “公主小心!”杜仲看着小玥的剑就要逼近雪里的咽喉的时候,连忙去挡,到底还是被疯狂之下的小玥刺伤了胳膊。 顾不得其他,杜仲连忙关上了雪里的门,专心和小玥打斗起来。 小玥的武功到底太过逊色,此刻也着实不够看的,就是直接占了下风,眼看着便要失败。 杜仲此刻面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之感,只要两剑,就可以取了小玥的命。 但是自己的胸膛,此刻被剑贯穿。 是从后方来的,杜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的剑也没入了小玥的胸膛。 “公主…” 杜仲到死都不会想到,雪里怎么会对自己暗下杀手。 “他没有死,该轮到你了。”雪里看着杜仲的眼神,此刻不是淡漠,而是憎恨。 第206章:突发 小玥和杜仲同时去了,两个人对于自己的下场,都是没有想到。 雪里看着两人倒在地上的样子,才抽了自己的剑,不急不躁的洗干净收好,而后才在驿馆之中发出了一声尖叫: “有刺客!” 说来奇怪,这刚刚小玥此般的叫喊都没有引来旁人,现在侍卫反而是反应的快,很快便到了雪里的面前。 “公主,我们来晚了!”侍卫长看着雪里瑟瑟发抖的样子,连忙跪下谢罪道。 “杜仲,杜仲,刺客。”雪里此刻看上去显然害怕极了,甚至有几分瑟瑟发抖的意味,没多久,竟是晕了过去。 “公主!”所有的人乱作一团,纷纷免上线的有些慌乱。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整个千阳的大街小巷。 “太医,我姐姐怎么样了。”屹苏看着焦急的快要去杀人的模样,对着正在给雪里把脉的太医说道。 “公主是受惊多度晕过去了,应当,应当无恙。”太医的话却说得并不完全,只是应当,倒是没有直接肯定的说明。 “姐姐。”屹苏看着昏迷不醒的雪里,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中的眼泪好像都要夺眶而出,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十分无助,同时也好像希望雪里能够赶紧好起来一般。 不过紧紧闭着双眼的雪里显得十分紧张的样子,眉头也一直紧紧蹙起。 “公主!”此刻门口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一人,正是收到了消息的任辰霖,从宫中即刻赶来。 毕竟是雪里即将的夫婿,此刻就算是屹苏,也不得不给任辰霖让出一个位置来。 “你们都是聋子么!”任辰霖此刻看上去极其生气的模样,毕竟侍卫来的,的确是有些太晚了。 所有人此刻也都跪下来,只能听着来自任辰霖的怒气,不敢出言顶撞。 任辰霖看着在地上跪着的乌泱泱的一片,似乎还不解气: “若是公主除了任何事,本皇子不会放过你们。” 若是从前任辰霖说这句话,旁人可能都还不以为然,但是现在的任辰霖,可的确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啊,况且本就是他们的失职,更是心惊肉跳,只能默默祈祷,雪里公主应当是安然无恙才好。 许是任辰霖的说话声音太大,雪里公主倒是突然醒了。 “辰霖…”雪里看着自己面前的夫婿,显示出了有几分小女人的姿态来,轻轻地唤着任辰霖的名字。 “我在呢。”任辰霖这个时候,与雪里在所有人的面前,是一对情深的璧人,两人此刻紧紧依偎着,任辰霖对雪里开口,也和刚刚的暴躁不同,如今看来满是温柔。 雪里似乎真的是被刚刚的景象给吓到了,整个人身子还颤抖着,扑进了任辰霖的怀里: “杜仲为了救我,杜仲他…” 雪里没有说话一整句话,便哭了出来,任辰霖拍了拍雪里的肩膀,安慰着: “我都知道,放心吧,我会处理的。” “杜仲他也算是尽职尽责了,我会着人好好安葬。” 任辰霖将雪里重新在床上安置好,站起来温柔的对她说道: “你好好休息,什么事都不要想,有本皇子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任辰霖此刻宽慰着雪里公主的话,好像让后者得到了短暂的一丝安慰,不过在旁人看来,却更有些害怕之处。 任辰霖这句话的意思,摆明是他要亲自处理,现在的任辰霖说出这句话,雪里公主又是在千阳的驿馆遇袭,不知已经多少年,千阳的驿馆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今天这一出,谁都没有料到,同时有些害怕,任辰霖为了给公主,也是给大幽一个交代,相比不会这么简单了事,定会严查,而他们,也一定会被安排个保护不周之罪。 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是当下所有人的现状,更何况,此番遇袭看来不是小事,连雪里公主身边那个最亲近的侍卫,都折在了这里,任辰霖只怕更是要给出一个交代。 “姐姐。”此刻突然有着略显青涩的男声冒了出来。 原是从任辰霖来了就退到了一边的屹苏,此刻看到雪里醒了,好像终于能够开口,对着雪里说话,带了些哭腔。 这让在场的人更加感到绝望。 毕竟这事还有大幽的三皇子在这见证,雪里可是老老实实待在驿馆里的,显然是他们保卫不周,看着小皇子眼瞧着又要护犊子的感觉,他们只觉得,好像暴风雨的确来的更猛烈些了。 “你终于醒了,我好害怕。”但是这小皇子也着实显得有些没有见过世面,此刻眼泪好像不要钱的淌,整个人也冲了过去紧紧握住雪里的手。 任辰霖一时之间像刚刚的屹苏一样,被推到了一边,他看着雪里朝着屹苏露出一个微笑,还反过来安慰屹苏: “我这,不是没事么。” “姐姐若是出事,我一定要回禀父皇母后,一定抓到凶手!” “不对,姐姐现在也是受了惊吓,我这就去写信给父皇母后!” 屹苏看着,就有些因为心疼学里而怒气冲冲,他说的话,更是让下人惶恐,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职,南州和大幽之间的和谈又断了吧,那么他们,只怕真的是死不足惜。 好在这个时候的学里,拉住了屹苏: “不听姐姐的话了,嗯?”最后一声带了些上扬的语气,颇为显露长姐威严。 “好吧。”屹苏瘪了瘪嘴,又耷拉着耳朵回来。 任辰霖在一边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只觉得自然,可是雪里和屹苏之间,任辰霖总觉得没有表面上那般看起来和谐,尽管他私下也问过雪里,可是无论是雪里,还是她身边的人,都是一口咬定这姐弟之间关系很好,就是任辰霖看上去的那样。 但是任辰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一直问不出来什么,他也只能作罢,眼下看着屹苏的样子,也许是真的对雪里好。 终究还是放弃了将一切想的太过深沉,任辰霖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相信,南州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雪里劝住了屹苏,转过头来对着任辰霖说道。 “你也会。” 无形之中,又在所有人面前力证了两人的确感情甚笃。 “一定。”任辰霖刚刚在宫中赫然听说此事,正巧皇上也在,几乎是立刻要求任辰霖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寒了雪里公主的心才是,同时更关键的,是不能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 皇上几乎给了任辰霖所有人的权利。 听到皇上的话,旁人都明白看来如今宫中地位最高的皇子,应当是任辰霖才对。 近来皇上屡屡对任辰霖予以重任,这更是所有人都一直看在眼里的,至于宁亲王,看上去颇有些不满的样子,不过对于太子来说,反倒有些低调的异常。 这么久以来,关于雪里公主和任辰霖之间的事情,任廷攸除了一开始的那日还算是恭贺了一声,从那之后,好像就什么也不管,至于任齐修因为这些事跳脚万分,在任廷攸看来,好像也是没什么,一直在太子殿之中养伤,对于别的事情,丝毫不在乎的模样。 眼下这件事,任廷攸也没有半分的过问。 不过宫中,对于这样的事情,又是在年节这样关键的时候,所有人都颇有兴致的谈论,任廷攸就算想不知道也很难。 “太子。”看着裴折朝着自己匆匆而来的模样,任廷攸的脸上露出笑容,想必,定然是有了收获。 果然,裴折没有让他失望。 “和太子所想的,果然一样。”裴折朝着任廷攸肯定的点了点头。 “在京城之中,他也就这有这样小的胸怀。”任廷攸面上笑着,更是得意极了的模样,自己心中的仇,其中一个罪魁,终究是自寻死路。 “这几日盯紧了,且不要打草惊蛇,让他嚣张几天。” “是。”裴折应下,才匆匆离去。 “主子。”在宫中的无人角落处,裴折却朝着另一个人行礼。 “都告诉太子了?”那人转过身来,赫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对着裴折说道。 “太子说,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裴折这么说道。 “他等得起,我可等不起。”男子朝着裴折说道: “为了无忧的安全,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裴折应下,也明白不光是无忧,那人的所作所为,如今难以揣测,还是尽早解决了才是。 任廷攸的眼光只是在朝堂之上,对于其中背后的故事,全然不知,如此,实在有些肤浅罢了。 现在,他们便要了结这一切。 皇上此刻却是在皇后宫中: “这两年,不太平啊。” 眉间尽是疲惫之色,皇上对着李念说道。 李念一直在默不作声的给皇上推拿,现在听到皇上这么说,也附和道: “皇上,年节就要来了,都会过去的。” “朕这些日子总是疲累,是不是还是年纪大了。”皇上说完,便是重重的咳了两声,好在没有咳出血。 李念从皇上的身后看着干净的帕子,心中也多少有了数。 “孩子们都大了,皇上也可将事情分给他们做,多休息才是。” 李念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却很是老成,听上去此刻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老六倒是一直被人忽视了。”皇上此刻提起任辰霖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的笑意,无疑说明了他对于任辰霖,还是十分看重的。 “这是皇上的福气,皇子们都很能干。”李念的面上在皇上看不见的角落里浮现出一幕笑意,看来一切都如同他们所料啊。 “嗯。”皇上长长叹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别的,但是面上,还是显然有些满意的样子,。 “好姐姐,你的福气来了。”今日白天的时候,李念还在与宜妃谈论。 关于雪里公主的事情,显然宜妃内心的害怕,是多于欢喜的,任辰霖既然踏出了这一步,便真的是难以回头了。 宜妃心中,总是很不安定的样子。 李念只好这样宽慰着她。 现在看来,李念说的也许没错,宜妃日后,也许真的能够就此平步青云。 李念是真的与之相交默契,此刻心中,也真的是为宜妃开心。 第207章:蛊惑 任辰霖一直在驿馆待到了晚上,等到雪里催促的时候,才不急不慢的走了出去。 “我这好好的,你先忙去吧。”雪里知道,明日便是除夕,任辰霖近来又备受重用,显然不会这么悠闲。 “陪你也好。”任辰霖握住雪里的手,轻轻地替她暖着。 这是两人如今最亲密的动作,雪里如今是真的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此刻驿馆众人都被任辰霖罚跪在这雪地之中,任辰霖亲自陪了雪里到了深夜,雪里也只好推了推他,不过看着天色,都已经快天亮了。 “你还有事要忙,你先去吧。”雪里推了推任辰霖的胸膛,不过暗自,却是用了力的,任辰霖这下明白了,雪里的确是在催促自己。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那你好好休息,明日入宫,可要我向父皇告假?” 明日宫中宴会,雪里自然也是有份参与的。 “无妨,我可以。”雪里摇了摇头,对着任辰霖说道: “好好休息一晚,便没事了。” 得了嘴里这样的话,任辰霖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姐姐真是柔弱呢。”一直在旁边没有走的屹苏,打着关心姐姐的旗号才一直留到了现在,如今驿馆的人还在受罚,雪里门前,也不过是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屹苏此刻倒是不怕什么。 站起来走到了雪里的面前,屹苏俯下身,看似单纯的娃娃脸上,如今满是显露出的恶毒。 “怎么偏偏,姐姐的侍卫保护了姐姐,可是姐姐却毫发无伤呢。” 屹苏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我这姐夫,还真是天真。” 雪里在被子下的手暗自握紧,屹苏能够察觉到的事情,任辰霖自然也是可以,不过任辰霖定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雪里,况且能够以此做文章的话,对于任辰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雪里愿意配合,但是这个屹苏,此刻就是故意来找不痛快的。 “如今所愿,我并没有在他的面前戳破我们的关系,至于其他的,你没有资格过问吧。”雪里如今没有了杜仲,她必须更加小心起来。 “姐姐这么听话,我当然不会说什么。”屹苏这个时候挺直了腰板,一边笑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姐姐,还有两个条件呢。” 屹苏回过头,对着雪里比了个剪刀手: “你做的,不过才三分之一呢。” “滚。”雪里终于忍不住,对着屹苏爆了粗口,整个人的脸色也显得极其阴沉。 屹苏的第一个条件,雪里明白,这个不过是个开始,至于剩下的两个,雪里甚至难以想象,以他的疯狂来说,究竟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可是雪里没得选择,她想要保住任齐治,她不得不这么做。 “哎呀呀,生气了。”屹苏脸上还是挂着那样随意的笑,不过雪里很明显的能够看到,当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屹苏的脸上,又换成了气恼并且担心着的模样: “若是姐姐再出什么事,你们都不用来见本皇子了!”这是屹苏对着大幽的人说的,尽管他们心中不服,可是在南州的人面前,还是不得不连连点头。 屹苏大摇大摆的离开后,雪里的心中满是憎恶,她恨不得立刻劈一个雷下来,正中屹苏,那就好了。 可是雪里却又不敢,若是屹苏在南州出了什么意外,消息传回去以后,第一时间给屹苏陪葬的,定然是任齐治。 雪里想到自己是如何杀了杜仲的,才有了一丝的畅快之感。 按照屹苏所说,任齐治已经忘记了过去,那么自己现在做这些,还有意义么。 雪里也曾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但是最终给自己的答案是:有意义。 任齐治或许不是从前的那个任齐治了,但是对于雪里来说,她始终是那个雪里,即便即将成为任辰霖的妻子,但是雪里,从来都记得那个不屈的男孩。 “我能给你做的,也许只有这些了。”雪里知道任齐治获得自己父皇的宠爱有多少,不管现在的局面是什么样,只要任齐治能够活下来,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他就还能够站起来,那么雪里,也才能够真正放心。 几乎是彻夜未眠,雪里就这样看着寒冬的太阳逐渐升了起来。 尽管昨晚雪里遇袭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千阳,但是今日,百姓们照旧还是喜气洋洋的迎接除夕夜的到来。 “主子,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宁亲王府内,任齐修正在整理自己今晚要出席宴会的衣衫,属下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若是我们派小玥引开侍卫,雪里公主现在,不就已经没了?” “笨。”另一人正在帮任齐修整理衣服,此刻说道。 “啊?”最开始提问的那个人,看上去好像有些不理解。 任齐修一扫之前的阴霾,今日的心情看上去,倒是颇佳。 毕竟他想要做的事情,总算有一件应验了,此刻自然是高兴地。 面对自己属下的不理解,他也终于有了耐心解释: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她的命了?” “可是王爷的意思不是…”那人的声音随着任齐修目光扫了过来,而渐渐地小声了下去。 “王爷的意思是,要破开驿馆的防备。”很显然,更亲近任齐修的人,还是有着自己的本事的。 “破开防备。”后者懵懂的点了点头。 “他任辰霖不是很能干么。”任齐修此刻对着镜子,做了个邪笑的姿势。 “那么本王,就要让所有人看看,他有多能干。” 这句话,才终于解释了所有的困惑。 “怪不得。”一开始不理解的人这个时候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六皇子连雪里公主都护不好,况且驿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 “王爷思虑周到,属下佩服佩服。” 任辰霖对此显得很是受用。 “明白了便好。”任辰霖问着另一人: “什么时辰了?” “王爷可以动身入宫了,此刻倒是刚刚好。” 那人看了一下天色说道。 “嗯,走吧。”今日从宁亲王府中走出的意气风发的任齐修,却不知道,迎接他的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主子,昨晚雪里公主遇刺。”程让近来倒是都睡得很早,昨晚的事情,裴折并没有让人半夜通报,反而是让程让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不过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惊吓。” “嗯,查出是谁做的了么。”程让很是了解裴折,若是没有查出来,裴折断然不会就这样对着自己说。 “蛮族的那个小玥。” “不过幕后指使之人,是宁亲王。” 任齐修使用的伎俩拙劣,裴折甚至都不需要如何上心,便是很快将背后的任齐修给揪了出来。 “倒是被他给捞着了。”至于小玥的下落,程让自然也是了解的。 在任辰霖府上拿了一笔钱以后,小玥倒是按照所说的销声匿迹,无论是雪里还是任辰霖,都没有要继续追踪的意思,小玥本可以获得自由,可是偏偏,她的心中不甘,还是选择倔强的留在了千阳,躲着所有人的眼线,却被任齐修给翻了出来。 说是要去刺杀雪里公主,早就按耐不及的小玥,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这么心急?”当时的任齐修是这么问着小玥的,而小玥的回答,也很显然的没有让他失望: “我要杀了雪里公主,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疯女人。” 小玥觉得雪里言而无信,出卖自己,是疯女人,可是现在披头散发的小玥,走在街上,也许才是旁人眼中的疯女人。 任齐修要的,就是小玥这样的态度。 他派人试过小玥身手,知道如果单打独斗,小玥一定赢不了雪里,为了以防万一,小玥还有最后一丝清醒的话,任齐修特意问着小玥: “你的身手不是雪里公主的对手,我派一个人与你同行如何?” “我要亲手杀了雪里公主,她一定要亲手死在我的手里。”没有想到,小玥对着任齐修的前半句早就置若罔闻,眼底听到雪里公主四个字以后便浮现出了满满的憎恨。 这样的人,作为替死鬼再合适不过。 任齐修对于小玥的待遇很好,甚至将她有些当做座上客一般,客客气气的招待。 小玥心中为任齐修卖命的想法愈加强烈起来,反正在小玥看来,任齐修和自己,都看不惯雪里公主,任齐修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去手刃了雪里公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在小玥这种极其危险的想法之下,任齐修便是自动忽略了小玥根本打不过雪里的事实,反而鼓励着她道: “不用担心,雪里身边的人我会派人引走,到时候就雪里一个人,我相信你可以的,对么。” “只要你将雪里杀了,我相信,六弟一定会很乐意回到你的身边的。” 这几天,任齐修给小玥灌输的,全然就是雪里诱惑任辰霖,所以她才会被抛弃,只要没了雪里,小玥就能够风风光光的做六皇子妃。 “等雪里公主没了,我就是六皇子妃了。”小玥对此想的很乐观。 “到时候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通通不得好死!” 小玥的脸色和从前的任齐修一模一样,只是两个人,都有些为人鱼肉而不自知。 “对,就是这样。”任齐修看着小玥发泄愤怒的样子,对于即将的行动充满了信心。 果然,结果没有让他失望,小玥也的确死在了雪里的手下,但是,杜仲的死,却是任齐修没有想到的。 雪里身边的人,武功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起码和雪里两个人对付起小玥来,按理说都应该是毫发无伤才对,可是杜仲偏偏被一剑贯穿,任齐修最终只能理解成,发起狂来的小玥,武功还是有所精益的。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真相是雪里公主为了情郎报仇而已。 第208章:送礼 “主子,新年好呀。”今日的宅子之中,处处充满了张灯结彩,因为小茶和凌先生都在的缘故,下人做起事来,自然也是更加卖力,谁都不敢有半分疏忽。 铖吉今日显得格外的高兴,一大早便跑到了小茶面前拜年。 小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铖吉: “恭喜。” 铖吉笑嘻嘻的将红包接了过来,却发现了有些不对: “主子,这怎么是三份?” “一份是你的,一份是九儿的。” 听到小茶的话,铖吉感到很意外。 自从小茶将九儿从九棠接出来以后,铖吉便是和她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正式成了夫妻,九儿也安心在家起来,因为程让的事情,铖吉从婚礼以后,便没有主动和小茶提起九儿,可是没有想到,小茶竟然会想到这一层,有些感动。 “那这个小的是?”铖吉举起其中稍微小一点的红包,不过手感上,却甚至比另外两个更为厚实。 “恭喜你们要做爹娘了。”小茶的话让铖吉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起来。 昨日九儿起床后便恹恹的,铖吉有些担心,可没想到传大夫一来诊脉,竟是有了身孕,自然欣喜无比,可是铖吉还是担心这件事会刺激到小茶,便没有主动提起,甚至旁人,也都不知道。 可没想到,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小茶。 “嘿嘿,谢谢主子。”铖吉满心欢喜的收下了小茶这个格外的红包,旁人看着,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喜事,纷纷时候铖吉不厚道,该请客吃酒才是。 “好好好,都有都有。”铖吉将那个最小的红包妥帖的收入了怀中,朝着众人作揖道。 小茶发完了所有人的红包,凌先生走到小茶身边,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红包,给了小茶: “这是主子的。” 按理来说,应当是小茶给凌先生发才是,不过凌先生的地位特殊,他每年给小茶的红包,也是老城主临终前的吩咐,对于小茶,老城主应当是疼爱到了骨子里。 “谢谢。”小茶倒是很喜欢这个红包,里面不是什么钱财之类,而是老城主从前爱说的话。 凌先生的每年一封,和老城主的字迹如出一辙,也让小茶,还能够感觉到老城主的气息。 此番小茶拆红包,却有些不同,捏了捏红包,竟是个硬物,且形状不规则。 “这是?”小茶有些不解的朝着凌先生问道。 “主子不妨拆开来看看。”凌先生面带着微笑,对着小茶说道。 小茶虽然没有想到,但还是依凌先生所言,拆开了红包。 里面竟是一个发钗,做工简单却透露着精致,不过看上去,像是多年前的东西。 “这是…”小茶的语调之中没了刚刚的疑问,反倒有个念头不敢说出来。 “正如主子所想。”凌先生面带着微笑,肯定了小茶脑海中的那个大胆的想法。 小茶此刻,双手甚至还有些颤抖,捧着发钗,险些落下泪来,不过却是已经红了眼眶。 “这是留给主子的东西,主子应当高兴才是。”凌先生对着小茶温柔的说道。 “谢谢,谢谢。”小茶一连说了两遍,对着凌先生,整个人着实显得有些激动。 “哪里。”凌先生面带微笑,朝着小茶说道。 “相信发钗的主子,也希望主子看到发钗,会开心才是。” 听了凌先生的话,小茶吸了吸鼻子。 “对,我要开心才是。” 小茶取下自己如今头上戴着的发钗,将这一支别在头上,问着凌先生: “好看么。” “好看。”凌先生看着小茶的脸,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却是另一张与小茶的脸有七分想像的面孔,周身一样的气质,可她却不是她。 凌先生一时有些失了神。 小茶却已经回过神来了。 “太子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小茶问着铖吉。 刚从喜悦之中回过神来的铖吉回答的还算迅速。 “目前还没有。”铖吉摇了摇头。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太子不会错过的。”小茶坚定地说道。 凌先生看着小茶这般的眼神,淡淡点了点头,也许小茶,会比她的母亲做的更出色。 但是此刻却来了一个人通报: “主,主子。” 那人显然显得有些激动的样子,说话也有些结巴。 在浮罗城,这样的场面着实甚少见过。 “好好说话。”铖吉此刻对着那人警告道,今日乃是除夕,可以绕过这一回,但是浮罗城的人这样的素质,可是不行。 “他,他回来了。”那人被铖吉猛地这么一瞪,还有些结巴,不过还算是将话说了个完全。 “书航大侠现在就在门口。” “爹爹!”坐在宴席之上的小由一下子站了起来,好久不见,本以为这是第一个自己在外过得除夕,小由原先还有些闷闷不乐,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现在听到书航的名字,一下子站了起来。 小茶理解她为何会这么激动,不过今日书航到访,也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便迎进来吧。”小茶抬手道。 “浮罗城主,好久不见啊。”书航抱着剑走进来,面上多了些胡茬,看起来也有些沧桑的样子,不过眼神里的精光却难以掩饰,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 但是对着凌先生,书航有了些严肃,端正行礼道: “凌先生好。” “书航大人。”凌先生对于书航,也表现出了十足的尊重,同样回礼道。 “爹爹!”所有人的寂静之中,小由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唉。”书航面上的严肃转头看向小由的时候,瞬间转成了和蔼,蹲下了身子,朝着小由露出自己的怀抱,显然等着小由扑过来。 但是小由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小由虽然面上显然很想过去,但是只是站起身来,却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脚步也没有一丝的挪动,犹豫的目光看向了小茶。 后者淡淡点了点头,小由这才肆无忌惮的朝着书航跑过去。 书航抱着女儿,好像就抱着全世界的感觉。 但是刚刚的一幕书航不会忘记,自己这个向来无法无天的女儿竟然能够克制得住,对于小茶更是显示出了十足的尊敬,相比小茶这些日子对小由的调教不会少。 书航尽管也有些心疼女儿小小年纪,便是遭遇了如此多的波折,但是他的心中更是明白,也许这样,才是对小由最好。 他打心眼里有些感激小茶。 因为将小由放在浮罗城,书航才可以放心的一个人闯荡,浮罗城,更是成了书航的底气,看着小由也被小茶照顾的很好,书航终于将高高举起的小由放了下来,由衷的对着小茶说了一声: “谢谢。” 书航的态度认真,小由也有模有样的朝着小茶鞠了个躬,场面一下子反倒有些煽情起来。 好在小茶及时打破了这个场面,摆了摆手,反而用着刚刚书航同样不正经的态度问道: “不知是什么风,把书航大侠给吹来了。” 书航也笑着对小茶说道: “女儿在这呆了这么久,做爹爹的,总得来看看不是?” “看看当然欢迎,不过这大过年的,书航大侠就这么空手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小茶挑了挑眉,淡淡的啜了一口手中的酒杯,玩味的笑道。 本来小茶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跟书航开玩笑,但是没有想到,书航此番当真给小茶带来了礼物。 “自然不是空手来的。”书航拍了拍小由的脑袋,后者会意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旁人也不敢插嘴两人之间的谈话,各自都是在安安静静的听着。 “今夜过了,城主便收到了。” 小茶嘴角勾起微笑: “看来书航大侠,和我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不知道城主想的,倒是什么呢?”书航有些装傻,不挑明。 但是小由看着两人之间,心里满是不解,大人们好像在说什么哑谜,她有些不懂,但是只要能看见爹爹,小由便是已经很开心的了。 “小由,喜不喜欢爹爹?”小茶这个时候问着小茶。 “喜欢!”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爹爹和师傅之间,你选一个?”和当初拜师时候的问题一样,小茶此刻又将难题抛给了小由。 “城主为难小由。”女孩子嘟起了嘴巴,显然是看出了小由的意图。 铖吉虽然是当事人,不过此刻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着小茶,吭哧哧的笑。 “城主的问题,也是这样回答?”小茶的话,又带着一丝严肃。 小由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撒娇了,看起来当真是十分心痛的看向了书航。 书航还以为女儿一定会坚定地选择自己,面上挂了些得意,但是没有想到,小由接下来说的话,出乎他的意料。 “对不起了爹爹,等女儿跟师傅学好了武功再选择你!” 小由几乎是闭着眼睛把这话说完的。 一时之间有些愣住的书航着实没有反应过来,而后对着小茶说道: “城主,你这可得赔我一个女儿。” “明明之前,还是选择我的。” 尽管是这么说着,但是从书航的面上来看,却没有任何的不愉快,毕竟这充分说明了,小由如今已经有了自保的意识,更何况,小由也没说不要这个爹爹了,多少还是给他留了些情面的。 “没有办法,可能我这个师傅更有魅力吧。”铖吉这个时候跳出来颇为自恋的说了一句。 “哦,是么?”书航按住了自己手中的剑,冲着铖吉说道: “要不我们比比看?” “没必要没必要。”听到书航这句话的铖吉连连摆手,毕竟自己的武功在座的很多就能够将自己给打趴下,更何况是书航,铖吉还是选择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爹爹好厉害!”看着书航明显震慑住了铖吉的样子,小由拍手叫好。 “徒弟还是不如女儿啊。”铖吉看起来颇为痛心,但是他的心中,却期待着和九儿的孩子。 小茶看着一团热闹,嘴角挂着的笑始终没有放下来过,凌先生,或许更是如此。 第209章:纷纭 此处过得是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宫中,更是如此。 本来今年南州算是留念不利,寻常来说也不至于如此铺张,不过今年雪里公主和屹苏王子都在千阳过年,年后又是雪里和任辰霖的婚礼。 因着雪里昨日受到惊吓的事情,皇上特别嘱咐了今年,要好好的招待雪里才是,宫人们这才又连夜赶了这些出来,希望雪里能够感觉到受到重视才好。 “不错。”皇上巡视般的看了看,四处的布置都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便是拍了拍任辰霖的肩膀: “做得很好,相信大幽那边会满意的。” “父皇抬爱了。”皇上算是看出来了,和其他两个皇子不同,每每被皇上夸赞的时候,任辰霖总是这般谦虚,不禁心中更加欢喜。 “是父皇从前没有重用你啊,白白埋没了你这样的人才。” 皇上发现,任辰霖不光在这些事情上,就连处理政事上都颇有一手,皇上自己看了觉得满意,更是传了曹衣来看,就连曹衣对于任辰霖的评价也是极高,让皇上不由得开始重新重视起这个儿子来。 “父皇日理万机已经辛苦至极,儿子能做的,不过是分担万一。”饶是一直看上去云淡风轻的任廷攸,在一旁听到任辰霖这样的话,也不禁有些很得牙痒痒。 皇上是疯了么,这样的话也当着自己的面说。 全然没有将自己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本来已经要斗倒了任齐修,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任辰霖,皇上当真,是将这个太子可以说是踩在地上羞辱才是。 但是任辰霖将这一份屈辱,再次咽了下去,反倒是主动对着皇上说道: “父皇,儿臣提前恭祝父皇新年龙体康健,顺义延年。” 这是今年皇上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祝福,自然笑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你也赶快好起来,替父皇分担才是。” “这是自然。”任廷攸笑而不语。 众人期待的晚宴,终于到来。 皇子们入场的时候,是所有人最期盼的时候。 同样是因着今年大幽的缘故,皇上到底还是请了不少世家的公子入内作陪,也算是让他们提前和屹苏王子认识认识。 此刻程让走进大厅的时候,便感觉到了有一阵目光紧紧地锁在自己的身上。 顺着源头看去,任齐修倒是满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虽然旁人都不知道,这个宁亲王今日为何如此高兴地模样,但是谁也不会去主动找他的晦气,毕竟一会儿惹怒了雪里公主和任辰霖,倒是不好。 程让没有在乎任齐修为什么是这副表情,还是镇定自若的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任廷攸仔细观察着从程让的脸色,如今当真看不出来半分受伤的虚弱之色,整个人反倒是一如往常的模样。 不由得暗自咂舌,这程让的身体素质,只怕比自己的要好得多。 任廷攸到现在,也不过是堪堪能够在裴折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来,可走不了两步路,又不得不坐下歇息。 “太子,慢慢来。”这是旁人对于任廷攸的劝告,但是任廷攸的心中已经渐渐变得有些焦急起来,这个太子,太久没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了,看着兄弟们一个个的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任廷攸,怎能不着急。 好在总算有了个姑且让自己顺畅的消息,任廷攸相信,只要他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任齐修所做的事情揭发给皇上,他一定能够将其一击致命。 故而任齐修用着什么样的眼神看着程让,任廷攸也就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任齐修。 “今日这氛围不大对啊。”随月生环顾四周,小声的对着程让说道。 “哦,怎么不对?”程让挑了挑眉,好像有些兴趣的问道。 “你看那两位的神情,不就知道了?”随月生努了努嘴,对着程让指了指皇子那边。 “他们的事情,我们自然不用去管。”程让在来的路上,自然听裴折将一切都告知了,铖吉更算是个有良心的,还给裴折通风报信了一声,想来书航既然偏偏挑在了这个时候回来,那么宫中的这两位,想必都没有好果子吃,尤其是任齐修。 整件事情,都没有涉及到程让,他自然便是安心看热闹。 同样的,有了程让的这句话,随月生也放心下来,看来今日,他与程让一样,看热闹便是了,其他的,谁也管不着。 “大幽雪里公主,屹苏王子到。”门口的太监又发出响亮的一声,所有人都知道昨晚的事情,现在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两人都穿着大幽的特色服饰,屹苏像是个侍卫一般紧紧地贴在雪里公主的身边,对于旁人的目光,统一都瞪了回去,看着所有人的眼神,好似昨晚的事情他们都有份参与了一般。 非但没有任何的震慑力,在外人看来,反倒是这个皇子幼稚。 像是这样将一切都写在脸上的自然不足为惧,真正可怕的,乃是那些心思深沉之人。 南州的皇子都是如此,故而竞争激烈。 或许因为大幽王室的不一般,才会有着如此轻松地成长氛围吧。 旁人想的简单,更加明白哪怕是这个屹苏王子真的无理取闹想要找麻烦,皇上此刻多半也是向着他的,既然得罪不起,他们自然明白躲得起这个道理,纷纷回之以和善的目光。 屹苏倒是没看,只是引着雪里,到了座位上坐下。 雪里脸上的表情和他们上一次见到的全然不同,只觉得雪里周身的气息的确是更冷了些,想必还是昨晚的事情,让雪里的心中到现在多少还是有些不快吧,想来等会皇上,也要主动提起这件事。 都是些年轻人,此刻大厅内的氛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多少还是透露了些活泼的感觉出来。 “姐姐。”屹苏朝着雪里才露出笑容。 “南州的新年与我们大幽当真不一样。” 大幽民风淳朴,一个个又都是骁勇善战之人,大幽新年的时候,都是在雪场狩猎,取得头彩的那人,便好似南州的新科状元一般,一时之间成为风光无二的人物,来年,也定会受到皇上的重用。 故而今日这般,在大厅之内欢坐一堂,载歌载舞的过新年,对于两人来说,皆是第一次体验。 “屹苏喜欢么?”雪里看着弟弟,眼神里似乎很是怜惜的样子,温柔问道。 “嗯嗯,喜欢。”屹苏这个时候,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孩子,朝着雪里兴奋的点了点头。 旁人的眼神一直在这对姐弟身上转圈,看来这屹苏皇子,真的和传言之中一模一样。 他们心中有数,对于此更是放下了心。 “六皇子到。”本来今日的任辰霖是要去驿馆亲自接雪里公主入宫的,不过是因为安排宴席的事情有些棘手,更是因为,皇上对他所说的话。 “你要去接雪里公主?”白日里,正当任辰霖忙完一切准备告退的时候,皇上冷不防的说了这样一句。 “回禀父皇,是。”任辰霖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 “你呀你呀。”皇上摇了摇头,眼神里透露出的是复杂,似乎不太赞同任辰霖的这个行为,至于为什么,皇上给了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南州为了大幽,可花了不少功夫了。” 皇上环顾四周,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氛围。 “朕知道你和雪里公主感情好。” 皇上似乎为了给任辰霖留一些面子,还是这么说了。 “不过有时候,你们不仅仅代表的是你们自己,更是,两个国家之间的颜面。” “你可懂朕的意思了?” 皇上微微噘着嘴,就算任辰霖也不懂,也明白皇上的意思,是不希望自己去接雪里公主的。 “父皇所言极是,儿臣明白。”任辰霖这个时候脑海里转化的非常快,很是流畅的应下了皇上的话。 “嗯,你是个聪明人。”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任辰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一点即通。 最终任辰霖还是选择留在了宫中,去拜访了宜妃,便是一直待到了现在才不急不慢的朝着大厅而来。 在驿馆之中,屹苏也以为任辰霖会来接他们,一直打着关心的旗号留在了雪里公主的身边,想要看看热闹,但是到下午,也没有等到,反倒是南州宫人来报,时候已经到了,还请两位入宫。 那人汇报的时候,心中也有些忐忑,他和他们的想法一致,不过没有等到任辰霖罢了。 但是任辰霖好在还派人送了口信来。 “宫中筹备宴会事务繁多,六皇子一时之间抽不开身,还请雪里公主,屹苏王子不要计较才是,六皇子此刻正在宫中等着公主。” 那人说了这句话以后,才感觉到面前的屹苏的怒气好似有了丝丝的缓解。 “嗯,我们即刻便去。”雪里点了点头,那人退下离开的时候,还听到屹苏对着雪里的嘟囔。 “姐姐,这六皇子可有些无情了。” 看来这屹苏王子,当真还是孩子气啊。 任辰霖为什么不来接雪里,旁人自然都明明白白,不过屹苏,好似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是等到那人走了,屹苏反倒占据了主导权的对着雪里说道: “好姐姐,不知道你期不期待今晚呢。” 屹苏的话,让雪里又有了一丝危机感,这半个月来,最折磨雪里的,当真是屹苏排第一了。 现在屹苏这样冷不防讥讽的话,在雪里的耳朵里甚至能够被主动过滤,雪里没有了再敷衍他的心思,整个人对于屹苏的话,也只有想回的才回。 可是屹苏不急不恼,照旧黏在雪里的身边,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也不管雪里究竟有没有回音,反正好像他高兴就行。 “今晚,会让姐姐难忘的。”屹苏的手捏在了雪里的肩头,在雪里的耳边轻轻落下这样的一句话,随后便自己走了出去。 雪里手中紧紧握着发钗,对于屹苏,她有些忍无可忍。 但是两人,面上照旧和从前一般,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宫中。 第210章:公然 等到雪里和屹苏走进来以后,没过多久,任辰霖也走了进来,这一回,他来的反倒算有些迟。 毕竟旁人几乎都已经到了。 “六弟来的,可是有些晚了。”任廷攸坐在席间,对着任辰霖笑着说道。 “太子殿下偷闲,反倒苦了我们。”任辰霖对着任廷攸笑了笑: “殿下要早点好起来,我们几个,才好偷个懒呐。” 任辰霖这话是对着程让说的,后者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任齐修看着这几人像是兄友弟恭的样子,心中却满是不屑,这样的虚伪,他才不舍得看。 “皇上,皇后驾到。”终于,门外传来了今日的主角到来的通告。 所有人也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李念这一年跟在皇上的身边,反倒看上去有些相配的样子,不过皇上的脸色,不是太好。 虽然面上还挂着满满的笑容,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李念此刻搀扶着皇上的样子。 皇上有些吃力。 但是皇上的心情很好,旁人不敢拆穿,李念也尽力抬着头,不叫皇上显得太过吃力的样子,但是配合着皇上的速度,这短短的走上龙椅的一小段路,也是明显速度慢了下来。 有些好事者的眼光,便看向了任廷攸,眼下他还坐在太子职位上,若是皇上此刻真的没有挺住的话,那么岂不是任廷攸便是白白捡了一个便宜? 看着皇上的样子,只怕真的是有些生病的模样,看来其他的人,有什么想法的话,得加快速度了才是。 果然,任齐修看到了皇上的样子,眉间不由得蹙起,眼下他还没坐到太子之位上,皇上可断断不能出事才是。 不过任辰霖却不在乎,他并不着急在这一时之间,他要的,可是这南州长远的未来。 “咳咳。”皇上坐下来以后,咳了两声,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目光都看向了皇上。 “今日乃是新年,在座的都是我南州现在,还有将来的栋梁,朕再次,祝各位爱卿新年好啊。”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了十足的中气,整个人也憋红了脸,倒有些让人担心,皇上会不会说着说着便喘不上来气,但是好在,皇上还是挺了过来。 “来,敬各位爱卿一杯。”李念作为皇后,此刻也做出了自己的表率,笑着朝他们说道。 “皇上皇后,新年好。”所有人都饮下了这一杯。 “今日还有一件事。”皇上站起来,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让人不禁有些提心吊胆。 但是皇上还是走到了任辰霖的面前。 “朕现在正是宣布,六皇子和雪里公主的婚期,就定在正月的最后一天,新的一年,南州将会好事连连。”皇上笑着,拍了拍任辰霖的肩膀。 “多谢父皇赐婚。”任辰霖此刻行了一个礼,与此同时,目光也看向了雪里公主,两人的眼神对上,一时之间,都反倒有些流露出不好意思。 但是皇上看到这一幕,却很欢喜。 “好啊,好啊。”皇上摇头晃脑的说道: “你们年轻人,有朝气,好!” 虽是没喝几杯,但是皇上却有些醉了的样子。 李念在台上也坐不住了,走到了皇上身边,想要搀扶皇上回去。 “我,我可以。”皇上甩开了郝公公的手,此刻反倒是十分顺从的跟在了李念身边回去。 李念这才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上歌舞。”任辰霖对着一旁的人嘱咐道。 是了是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却险些忘记了。 皇上撑着头,懒洋洋的看着歌舞,眼神有些微微的犯困想要打盹的样子。 本以为这样,好歹能够就这么风平浪静结束这场宴会,看是皇上的眼神,在扫向台下的时候,却瞬时变得清明起来。 “朕倒是差点忘了。”在一曲舞毕的时候,皇上忽然站起身来,朝着雪里的那个方向说道。 演乐声一下子也停了下来。 旁人不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但是皇上接下来的举动,解释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来,让我们欢迎屹苏王子!”说起来,屹苏从到了南州以来,还没有一个正式的欢迎场面,今日这般倒是正好。 “大幽的三皇子,屹苏!”皇上向着众人隆重介绍道。 “如今雪里公主嫁来我南州,两国从此以后,亲上加亲!” 皇上这话说得有意思,原来的亲在哪都不知道,如今这门亲,算是加在了什么头上。 不过众人都附和着,纷纷朝着屹苏敬酒示意。 屹苏将这些人的眼神都一一收入眼底,有些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来。 “多谢南州皇上抬爱。”屹苏很是爽快的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干脆利落。 皇上看了哈哈大笑,显然很是满意的样子。 一旁的雪里,没有开口说话。 皇上似乎真的是到了兴头上的样子,大手一挥,朝着雪里说道: “雪里公主放心。”皇上语气认真,告诉所有人: “昨日有人敢在我千阳的驿馆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朕不会不管,六皇子也不会不管。”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朕一定要揪出来!”皇上此刻怒摔酒杯,这情绪转变的太快,旁人并来不及反应。 屹苏此刻朝着皇上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南州皇上如此,我大幽也深感赞同。” “相信有了南州的皇上,我大幽的公主,定然不会在南州受委屈。” “这是自然。”皇上摆了摆手。 “我们老六和雪里公主,乃是真心相爱的。” “他们,和南州,和大幽,能够交好,好,很好。”皇上这么说道。 屹苏此刻没有再言,坐了下来。 雪里反倒站起了身来: “本公主的贴身侍卫昨晚折了,贼人早有谋划,本公主本是震惊之外,感到有些寒了心,不过皇上和六皇子的照拂,让本公主相信定是有人蓄意破坏此番南州和大幽的交好,定是心怀不轨之人。” 雪里公主的这句话,一下子得到了皇上的赞同。 “对对对,就是这样。” 皇上有些担心的,是雪里认为是南州有人要害她,但是看着雪里现在这样说,想来她想到了另一边,那么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和南州无关,不过是事情发生在千阳,最多也只是南州有些保护不力罢了。 因为任廷攸身体的缘故,裴折特许入内,随身陪伴着任廷攸,这个时候,看着众人的表情,裴折捕捉到了任齐修,那一闪而过的难堪。 现在就难堪了么,等会,还有更难堪的。 皇上说完这句话以后,雪里也没有开口,皇上的大手一挥,歌舞声继续响起。 刚刚还颇有兴致看戏的任齐修,这个时候却有些坐立难安。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件事,皇上真的要查个彻底么。 难道自己一个亲王,还比不过敌国的一个公主么。 任齐修有些不敢再想下去,同时也在想,自己处理的是否干净,会不会有人查到自己,任辰霖近来,可不好判断。 更何况,还有任廷攸和程让。 这两个人都对自己虎视眈眈,会不会,他们早就有了自己的把柄。 这件事又是否会给他们一个戳破自己的机会。 如此,表情便是垮了下来。 同时整个人也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景象,反而想着的是,今晚回府,一定要再次好好确认一下。 但是任齐修不知道,他只怕没有回府的机会了。 突然间,有道寒光闪过,任齐修躲避不及,被划伤了胳膊。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突然地一幕,胆小怕事的人,此刻更是已经发出了尖叫。 这一声,彻底刺醒了皇上,也有些一下子惊得从龙椅上险些跳了起来。 “拿命来。”那名女子看向任齐修的眼神满是憎恨,原是舞娘,此刻却是杀手。 “快,快来人,保护宁亲王!”最先喊出这一声的,乃是郝公公。 任齐修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却又被女子划伤了一刀。 任齐修只觉得双臂此刻着实有些火辣辣的疼,女子的匕首实在太过锋利。 侍卫们也从远处跑了过来,但是有一个人的出手,却比侍卫更快。 “六皇子后退。”是曹衣的声音,此刻曹衣手中拿着的,是个酒壶,质地却很坚硬,着实替任齐修挡了不少的灾。 任齐修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听到这句话,才连忙快步后退,甚至忘记了,自己本可以反抗。 不过曹衣一人还拿着酒壶,面对杀红了眼的女子,显然有些无能为力,只怕很快便要占据下风,好在这个时候侍卫们终于赶了上来,将女子制服。 脖颈上两边各驾着一把刀,女子虽然跪着,但是目光之中满是不服,时不时还斜眼看正在包扎伤口的任齐修。 比起畏畏缩缩的侍卫,这太医来的倒是快。 宴会不得不暂停,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的伤不重,只是半月不可沾水才最好啊。”太医替任齐修包扎完了伤口,这么说道。 皇上的脸色却一直阴沉着,旁人也不敢率先开口,这个时候的皇上,只怕很是生气才对。 这是自然,昨夜的事情在自己面前重演,一个公主,一个亲王,袭击者着实是没有将南州的威严半分放在眼里。 皇上此刻怒发冲冠,好在比起昨日雪里公主的侍卫都不幸替雪里公主挡了一剑没有留下活口相比,眼下的这件事,倒是还有个好处。 起码直接抓到了刺客。 这是什么人,非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刺杀宁亲王,又是有什么恩怨么。 这些问题悬在所有人的头上,等待着一个回答。 “公然行刺?”皇上在听了太医的话以后,对于任齐修的伤势算是放下了心,如今,也有心思来审问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女子听了皇上的这句话,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女子对着皇上道: “皇上,您怎么不问问,究竟是谁公然行刺呢。” 第211章:御状 “大胆!”郝公公看着女子一点没有悔过的样子,还这么对着皇上的语调,立刻出言怒斥道。 女子此刻反倒笑了起来,不是狂妄,而是凄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旁人都不知道,女子为何是这样的神情。 可是其中,真正受伤的任齐修,此刻却有些慌张起来,女子的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任齐修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想要阻止女子继续发言,但是皇上,同样注意到了女子的这句话的意思。 刚刚想要开口的时候,被郝公公给抢了话头,但是现在,皇上终于可以问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你刚刚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看着皇上冷静下来,反倒问女子话语中的意思,任齐修有些想要阻拦在前面,下意识的不想要女子开口。 但是程让这个时候偏偏发言了,他一直在角落没有说话,现在这突然开口,让任齐修眼前一黑,程让,不会替他说话。 果然。 “父皇,依儿臣所见,这女子只怕是另有隐情,父皇不如查个清楚,说不定,还可以查出更深的东西。” 程让的这句话得到了皇上的赞同。 “朕也是这么想的。” 皇上看向任齐修的目光如炬: “老三,你不想知道这个女子为何这么做么。” 任齐修心中的回答自然是不想,但是此刻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他没有办法将这两个字说出口,只好重重的点了点头: “儿臣同样想要知道,为何突然行刺。” 任齐修的这句话,好像一个允诺,皇上和其他人,可以开始认真询问女子了。 女子刚刚笑出了眼泪,此刻听到任齐修的话,眼神猛然看向了任齐修,两旁的侍卫倒是吓了一跳,刚刚女子的动作,好像是主动赴死一样,皇上既然要留这个女子的命,他们自然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只好纷纷后退了一下,才算是给女子留了一线生机。 “回禀皇上,我名叫胡佩。”女子此刻赫然郑重的朝着皇上行了一个大礼,侍卫的剑也已经放了下去。 众人此刻眼中的玩味更重,看样子,这女子还不是什么叛国贼一类的人物。 那么她找上任齐修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小女子和家人并非有意破坏大幽和南州的安定。”胡佩此刻挺直了摇杆,看着皇上,眼神之中满是无助和弱小。 胡佩既然能在皇上面前表演,想来这个姿色也是不差的,现在哭得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反倒有些让人同情。 “将你的事情说出来,我们自会替你主持公道。”李念看着胡佩明显是要告御状的样子,对象又是任齐修,自然是乐意万分,主动对着胡佩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又是一个大礼,原来胡佩,当真是通晓礼仪之人。 众人的眼神又转到了任齐修的身上,看来这宁亲王,今日只怕有难了。 虽说告御状这件事并不常见,可是哪回,不是给了受害人一个公道? 更何况现在还有雪里公主和屹苏王子在,皇上为了南州的颜面,也不能就这么搪塞了过去。 胡佩的手指向了任齐修: “民女要状告的事,宁亲王残忍至极,滥杀无辜!”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皆是有些哗然。 这背后使得手段,谁心里都有一点数,但是现在再这样的场合下被摆到了明面之上,看来任齐修,着实有些难以下台啊。 “荒谬!”任齐修这个时候自然是急着否认,若是他开口的不及时,只怕就会被皇上以为他这是默认了,尽管任齐修心中对于胡佩所说的话,还没有什么把握,但是现在,他必须要干脆利落的拒绝才是。 “宁亲王真是好演技。”胡佩此刻看着任齐修说道: “我哥哥是怎么惨死的,大年三十,你以为我会忘记么!” 看来胡佩哥哥的死,想来与任齐修有关才是。 “你哥哥?”李念这个时候问了一句。 胡佩转过身来对着李念说道: “回禀皇后娘娘,民女自幼和哥哥相依为命。” “哥哥原是镖局中的一员,后因身手出众,被宁亲王看中,成了宁亲王的人。” 伸手出众所以被皇子看中,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尽管这在每个皇子的府中,都是很显然的事情,但是被人就这么对着皇上直接说,难免让皇上有些下不来台。 况且前不久,正是因为任齐修有些嚣张过头了,皇上这才会想着要挫一挫任齐修的锐气才是,提拔了任辰霖,毕竟和所有人相比,任辰霖当真算是干净。 “切莫血口喷人!”任齐修心中的慌乱有些显在了面子上,对着皇上抱拳行礼道: “回禀父皇,儿臣见着女子一副蛇蝎长相,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能够在御前行刺,父皇切莫相信这个女子所说!” 皇上抬起了手,眼神没有看向任齐治,不过是对着胡佩说道: “你继续说。” 胡佩又瞪了任齐修一眼,转过来对着皇上说道: “昨日哥哥告诉我,要去给宁亲王执行一个任务,便能回来与我过年,可是昨夜民女苦守一夜,满是风雪也不见哥哥的身影。” 胡佩说着,又开始啜泣起来: “今日一早,便在院子里发现了哥哥的尸首。” 虽然这件事,按理来说和皇上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昨日执行任务这几个字,却不由得让人想到了其他的。 “你说啊!”现在有些急躁的,不是皇上,而是此刻紧紧握着拳头的屹苏,还有面色冷峻的雪里,昨日能让任齐修派人去做的事情,眼下众人的心中多少都有数。 皇上更是觉得脸上难堪,刚刚任齐修跳出来解释的快,现在这句话,任齐修倒是没有继续说话了。 “你说。”胡佩得了皇上的允诺,才敢继续开口。 “民女以为是哥哥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仇家,才会如此,本想着是命运造化,可是却民女去找哥哥的朋友来处理后事的时候,那人却避着不见。” “都是宁亲王的人,那人最终,只丢给了民女一锭银子,有个好心的大叔告诉民女,哥哥…” “哥哥他怎么是被仇家所杀,分明是被宁亲王灭口了啊!” 说罢,胡佩还从怀中掏出了那锭官银来,分别落的事宁亲王府的印,无从抵赖。 不过这件事,似乎还不够证据,但是胡佩接下来说的话,让旁人不得不相信这件事: “哥哥的尸首还在院子中听着,大叔告诉民女,正是那位哥哥的朋友动的手,皇上若是不信,大可着人去查一查,哥哥身上的伤口,究竟是不是宁亲王府所刺!” 胡佩指着任齐修继续控诉: “哥哥为了宁亲王鞠躬尽瘁,可是宁亲王,就因为哥哥昨日没能成功杀了雪里公主,而就这么对哥哥痛下杀手么!” 这一幕来的突然,至于昨天的事情,还在派人查的时候,凶手却主动送上门来,着实有些意外。 但是任齐修的脸色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有些不大好的模样,皇上了解他的脾气,想来胡佩说的话,应当是八九不离十才对。 “歘!”的一声,又是利剑出鞘的声音。 屹苏此刻怒气冲冲,拔了后排侍卫身上所戴的佩剑,穿过人群,指着胡佩说道: “就是你哥哥,昨日要谋害我国公主?” 胡佩闭上了眼睛,朝着屹苏磕了三个头: “哥哥做的事情,虽非自愿,可毕竟出自他手,做妹妹的,愿意替哥哥赎罪。” 说完了话,胡佩便闭上了眼睛。 “我!”屹苏似乎真的有些因为愤怒而失去了理智,眼看着便要动手,但是雪里拦着了他。 “屹苏!”雪里此刻的语气并非平淡,而是有些夹杂着隐隐的怒意。 听到雪里的话,屹苏才堪堪的停住了手。 胡佩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从自己的身边掠过,意料之中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屹苏将剑扔在了胡佩的身边,又转身折了回去,全程,并没有看任齐修一眼。 雪里此刻显得倒是很冷静的样子,拦住了屹苏以后,甚至还对着皇上开口: “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出了,还请南州给大幽一个交代。” 雪里这句话,和前几日的温和不同,显然,她也有些动怒。 “这是自然。”皇上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丑闻,眼下这么多人,想要封口显然是不可能,那么他必定要如自己所说,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才行。 “父皇,我没有!”任齐修这个时候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直接跪了下来,对着皇上苦口婆心的说道: “若是一锭银子,一个伤口便能说明什么,儿臣实在是愿望啊父皇!”任齐修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为自己的辩解。 若是刚刚,从胡佩一开始说话的时候,任齐修便能够获得皇上的信任,定然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所有人的眼神包围。 任廷攸虽然不明白这个胡佩是从哪里冒出来,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是现在看着任齐修吃瘪,任廷攸也是挺开心的。 “你解释?”皇上此刻看着任齐修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疏离。 不管皇上信不信,既然雪里公主和屹苏王子信了,那么这件事,便就是事实。 皇上抹去不了他们脑海之中的想法,如今,也只能将任齐修送出去了。 “刚刚那么一段的时候,朕可没有见宁亲王出来说明半分。” 皇上有些恨铁不成钢,任齐修这是给他出了个难题,而且不管怎样,今日南州这个面子,算是丢大了。 “不如你去天牢,好好给朕解释解释!” 皇上还没有贸然将任齐修判成死刑,但是与这也差不多了。 只是再给任齐修一些在世上苟延残喘的时间罢了。 “父皇,儿臣没有!”任齐修现在当真是急了,想要开口说话,但是没有了任何的机会已经来了人,想要将任齐修给拖下去。 尽管任齐修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有人愿意继续听了。 屹苏的脸上还是不满: “还请南州皇上,早日给出一个最终原因才好。” 第212章:畏缩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陷入了一滩诡异的沉默地死水,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皇上。 这个时候,皇上想要下台阶可没这么容易。 “你放心,这件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尽管皇上心中也着实有些没有想到,但是这个时候还算镇定,对着屹苏这么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么我大幽便拭目以待。” 现在的屹苏,反倒有了些国家外交之间的强硬,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天真。 雪里倒是将一切都交给了屹苏,让他来交涉,不论遇到什么事情,自己在旁装傻便是了。 加上屹苏这个护姐狂魔的性格,旁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任廷攸看向面色难看的皇上,随之转到了程让的脸上,他脸上显露出的,是和旁人一样的震惊之色,似乎程让也不知道,任齐修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 这个新年,注定是有些过不好了,若是皇上没来得及及时处理,想来大幽那边和南州的交好,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实现。 皇上没得选择,只能交出一个任齐修,与此同时,皇上心中也十分诧异,任齐修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就因为没有娶到雪里,所以干脆毁了她么。 皇上这样想着,对于任齐修的反感也强烈了几分。 任齐修和任齐治,两人都是不给皇上省心的。 皇上此刻竟是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还宽容的让两人活在世上。 或许,自己本就是不该将两人带回来才是。 今日的宴会,终究是难以继续下去。 旁人看着皇上此刻阴沉的脸色,皆是不敢开口。 “今日也乏了,还请王子带雪里公主早点回去歇息。”这句是逐客令。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雪里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 “那么本公主和王子,便在驿馆之中静候南州皇上查出的事实真相了。” 听着雪里明显生疏的语气,皇上内心的怒火便不打一处来,若是因此影响了两国的邦交,那么任齐修,可当真是死不足惜才是。 不过现在,皇上只能赔着笑脸,看着雪里和屹苏离开以后,任辰霖主动朝着皇上行礼道: “事关雪里公主,还请父皇允许儿臣审查此案。” 这话也不错,况且,比起任廷攸来说,皇上还是更放心任辰霖才是。 “如此也好,曹衣,你与六皇子同查,好好辅佐六皇子查出真相,给朕一个交代。” 最后六个字,是皇上对着曹衣的眼神说的。 曹衣站了出来,行礼应下。 “都散了吧。”皇上摆了摆手,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样子,与此同时,也着实没有心思再继续下去。 旁人此刻自然是求之不得,今日这个热闹也算是看够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也管不着了。 任廷攸率先离开了大殿。 走在回宫的路上,任廷攸能够感觉到路过的宫人面色都有些怪异,看来这消息传的还真是快,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宫中便已经有人得到了消息。 但是任廷攸心中明白,这些人看来,最有可能还是自己指示的人去这么做。 不过任廷攸不在乎,心中反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之感。 若是今日这件事没有就这么被胡佩给揭发出来,迟早有一天,任廷攸也会选一个好日子,彻底将任齐修置于死地,之前压着这件事是打算做个大的,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已经够大了。 毕竟是在雪里公主和屹苏王子,还有那么多人的面前,还在今日这样一个辞旧迎新的特殊日子被揭发,任廷攸心中也满是满足了。 裴折看着任廷攸心情好似还不错的样子,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当回到太子殿的时候,大门关上,裴折突然便是朝着任廷攸下跪行礼。 “你这是做什么?”任廷攸没有想到,裴折的这一跪来的实在有些突然。 “今日之事,属下没有察觉,实在有过失。”裴折对着任廷攸这么说道,任廷攸才算是终于弄懂了原因,一下子反倒笑了出来。 “这件事,本太子没有怪罪你的打算。”既然裴折能够查到,那么旁人能够查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任廷攸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不过裴折能够对着自己这么行礼,想必也是有心了。 任廷攸亲自做了个搀扶的样子,将裴折从地上扶起来。 “日后这样的事情,无妨。” “太子当真宽厚。”裴折又是对着任廷攸长长的一个鞠躬。 太子这边显得其乐融融,但是关上门的太子殿外,却没有这么祥和的氛围了。 “听说了么,昨天那件事是宁亲王干的!” “哪件事,哪件事?”有好事者主动挤了过来问道。 “还能有哪件事啊。”宫女和太监围坐一团,小声讨论着。 “可不就是雪里公主那件事!” “啊,不会吧不会吧。” “这有什么不会的,毕竟这宫里,能有几个好人。” “咳咳。”最外围的声音猛地一下子惊醒了在圈内讨论的最热火朝天的人。 “参见宜妃娘娘。”没有想到,会在这条通往皇后李念宫中的路上,此刻见到宜妃娘娘。 毕竟近来皇上也是很看重她的,雪里现在又已经算作是半个宜妃的儿媳妇,他们当着宜妃的面讨论这样的话题,实在是不妥当。 好在刚刚,那人的一声咳嗽,将他们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宜妃和身边的宫人似乎也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论,就这么直接走了过去。 这才让他们稍微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宜妃,应当是没有听见的。 但是现在已经天色不早,他们也不敢再过多的逗留,还是纷纷回去了先。 “娘娘,他们说的话,娘娘不必放在心里。”这样热火朝天的讨论,又怎么会是没有听见这么简单的呢,身边的宫女安慰着宜妃,但是宜妃此刻紧紧皱着眉头,心中还是不甚安定。 今日倒底是个什么局面,宜妃在场,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尽管任齐修被打压了下去的局面,是她很乐意看到的,不过这胡佩冒出来的突然,又有着这样大的魄力,宜妃心中很是不安。 任辰霖又涉足其中,宜妃必须要去找李念探了探口风,才能确保自己的儿子的安全。 至于李念,此刻也才刚刚从御书房出来。 毕竟这件事,皇上还是十分上心的,虽说是交给了任辰霖去处理,但是李念看着皇上从这件事一被揭发以后,面上便没有半分露出的笑容,还是明白,皇上多少还是有些不甚愉快罢了。 这个时候的她,作为皇后,自然要陪在皇上身边才是。 便没有主动说别的,李念陪着皇上足足饮了一壶茶,等到了夜深,皇上似乎也没了兴致,有些昏昏欲睡,李念看得出来,皇上今日的疲劳,便主动请辞回宫。 “嗯,去吧。”皇上有些困了,可是脑海之中的想法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过,他还在不断地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早就今日这样的局面。 但是李念和皇上所想却并非一致,她这个时候,更关系的是另外一边。 知道宜妃今晚不会安心,刚刚在宴会上看着她的表情便有些不对劲,此刻从御书房出来,李念也是急着往皇后宫中赶去。 却在半路上,看到了前方的车马。 “皇后娘娘,是宜妃。”宫女探了探路,对着李念说道。 这倒是和李念所想不谋而合。 “加快速度。” 不过两人之间到底还是有些距离的。 宜妃下了马车,到了皇后宫门前,却得知李念还没回来的消息,此刻的她并不知道李念她正在自己刚刚赶过来的前一条路上,有些急得团团转。 “好姐姐,怎么了。”正在犹豫是否要回宫的宜妃,猛然听到了李念的声音,就好像听到了救兵一般,猛然抬起头。 果不其然,此刻的李念正就站在她的面前,也是刚刚从轿撵上下来的样子。 宫门前的灯笼照亮了这周围的一群人。 “进去说。”既然李念回来了,皇后宫中的大门自然也就随之敞开。 宜妃心中怀着颇为有些的忐忑不安,但是最终,也跟在了李念的身后。 “好妹妹,我…”李念走进屋内的身后,很是有眼色的将宫人屏退,给了两人好好说话的机会。 宜妃刚想要开口,却又说不出来更多的,只是这样看着李念,有些犹犹豫豫。 李念还记得最开始认识宜妃的时候,当时自己还不过是个没人看中的没有封号的贵人,当时还是宜嫔的宜妃,在宫中也不甚得宠。 几乎所有的风头,都被当时的皇后和江贵妃给占据。 时至今日,李念最不后悔做的一件事,就是小茶在被刁难的时候,她伸手帮了一把,才换来了今日的这般安定生活。 至于宜妃为什么现在变得烦恼,李念明白。 从前的宜妃和任辰霖什么都不想,反倒给了他们一个百毒不侵的屏障,正是因为他们的低调,皇后和江贵妃,也很少将主意打到他们的头上。 可是随着夺嫡这件事来的越来越风险,终于,不管是宜妃还是任辰霖,都免不了被卷进去的厄运。 有了小茶,她们的路,也许是平坦了不少,但是现在,任辰霖显然是要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 又让宜妃开始担心,任辰霖,究竟会不会出事。 “好姐姐,不会的。”李念看着宜妃再三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站出来,对着宜妃说道。 “不管怎么样,在宫中你有我作为皇后撑腰,在宫外,主子也不会放我们不管的,眼下不用你去做事,还能享受主子的庇护,岂不是很好么。” 李念在某种程度上,很像年轻时候的宜妃,但是现在的宜妃,也许是安稳的日子过得多了,不免有些畏手畏脚起来。 李念很有耐心,慢慢的劝着宜妃。 “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操心的,六皇子也是个聪明人,心中定然有数。” “我们要做的,就是不给孩子们拖后腿才是。” 也许如此,才让宜嫔点了点头,真的能放下心么,还是不过劝自己放下心才是。 第213章:成长 “这件事,会是谁做的?”出宫的路上,随月生这般笑着看着程让,显然,话语之中透露着有些难言却又带着些好笑的疑问。 “不是我。”出乎意料的是,程让给了他一个否定的回答。 “哦,啊?”随月生的脑海中经过了一阵颠簸,有些没有相通。 程让此刻又是十分坚定地说了一声: “不是我。” 这让随月生有些好奇了,难不成是太子? “也不是太子。”程让看了一眼随月生,便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便也同样如此说道。 “这都被你猜到了。”随月生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管他想什么,程让都能立即猜出来,这一点可是不好,不好。 “没有办法,你笨。”程让的眼神看向随月生,就这么说道。 “我…”随月生当即想要反驳,但是在程让的面前,还能称得上聪明的,又有几个呢。 到底还是憋了回去,但是紧接着随月生就发现了一个被自己一直忽视的要点。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找到了。” 随月生惊呼一声,响亮的连马车外的裴折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然呢。”程让用着好像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随月生。 尽管随月生承认,自己现在反应的是慢了一些,但是程让的表情,着实还是伤到了他的心。 “我懂了。”随月生戏精又开始上演: “是我不配罢了。” “在这么下去,无忧公主你是不配。”程让对着随月生,这么打击着他说道。 但是出乎意料的,随月生在这件事情上,好像充满了信心。 伸出食指,朝着程让摇了摇。 “那恐怕就要让你失望了。” 自从那日以后,随月生已经对着雪里公主剖露了心迹,自然,也明白了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他随月生,还不是充满了信心才对。 “那就恭喜你了。”程让没有露出更多别的表情,只是这么平淡而又普通的对着随月生说道。 “你不替我高兴?” 随月生又打算跳起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还是讪讪的将脑袋缩了回去。 “也罢也罢。”随月生摆了摆手,看上去不甚介意的样子。 他转而问了程让一个十分正经的话题: “皇上这心思到底是什么样的,这宁亲王当真没翻盘的机会了么。” 程让以为随月生会问自己,究竟是谁今日操控了这一切,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问了这句话。 “还有今天,皇上的身体,好像也不大好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随月生的眼神偷偷瞥向了程让,毕竟怎么说,这件事也和程让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但是程让看起来显然并不在乎的样子。 “不管身体怎么样,明年,他都不会再是皇帝了。” 这件事拖了太久,程让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我支持你。”随月生拍了拍程让的肩膀,眼下不过都是纸老虎,程让想要登基,还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情,但是程让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复杂,却让随月生一下子以为是自己理解错了程让的意思。 “怎,怎么了?”随月生被盯得有些发毛,对着程让问道。 “没。”程让摇了摇头。 “宁亲王定会狡辩,但是六皇子和曹衣在,放心吧。”到了八皇子府门前,程让下马车的时候,丢给随月生的就是这句话。 随月生向来心大,更何况对于程让的话,他向来深信不疑,既然程让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好管的呢。 嘱咐车夫朝着随府的方向驶去,随月生脑袋也有些防空。 外头的烟花依旧,尽管宫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但是这些,都不过是明日百姓们打开门以后才会听到的闲言碎语,现在,所有人还是沉浸在新年的到来之中。 新的一年,会带走去年的坏事,可同时,也说不定今年的坏事,也会随之而来。 但是现在,起码今天晚上,很多人是快乐的。 “爹爹你看。”小由自从见到了书航,便是一直显得兴奋不已,也紧紧地拉着书航的手,有些不愿意松开。 小茶到底还是很疼惜小由的,她自己有一个精致的院子,书房,练武场,卧房一样不缺,关于小由的衣食住行,小茶也一向是给了最好的配置。 现在小由便是带着书航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这是父女两人少有的独处机会。 “这是小由亲自做的?”书航顺着小由的目光看去,躺在小由手心的,是一把小小的木剑,很是精巧,但是书航一眼便看出,小由拿着的,好像和自己背上背着的那把,样式很为相似。 “嗯嗯。”小由像是献宝一样,朝着书航说道: “小由照着爹爹的佩剑做的,爹爹用大的,小由用小的。” 看着女儿比划的样子,书航觉得有些对不起小由,若是换了旁家的女子,这样的年纪应当都是爱美爱打扮的,可是看着小由手心的茧,便知道她这些日子来,是有多用功,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女子来说,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有些太过苛刻了。 书航鼻头一酸,当即险些落泪。 “爹爹,怎么了?”小由以为是自己雕刻的不好,才惹得书航这般,便主动认错道: “是小由刻得不好,等,等下次爹爹再来看小由,小由一定做一个更好的给爹爹看。”小由本想说自己再做一个,但是心中总是有一种预感,书航不可能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不知道书航是不是明天又要走了,小由此刻只能这样说道。 “小由做的很好。”书航也不忍心因为自己这样一个有些可笑的念头,而使得小由多想。 便是吸了吸鼻子: “爹爹是高兴,小由长大了。” 听到书航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小由心中的包袱一下子放了下来。 原来如此,那她便不用多想了。 “小由长大了,等小由学会了武功,就可以替爹爹打坏人了!”小由这般兴高采烈的说道。 书航突然明白,自幼漂泊带给小由的究竟是什么。 “小由可以不用学武功,也不用打坏人。”书航说道: “爹爹只希望小由能够开开心心的,爹爹便满足了。” 小由有些不懂爹爹的意思: “可是女儿喜欢呀。” 书航从来都愿意,小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你是说?”今日小由带给书航的惊喜太大,书航又有些一时间被震慑住。 小由这个时候重重的点了点头: “女儿的意思,就是喜欢学武功。” 小由对着书航说: “学武功能够替爹爹打坏人,女儿也觉得,学武功好厉害!” 最后的感叹,小由几乎是以崇拜的语气说出来的。 这样的眼神,书航只有在从前小由跟着自己漂泊的时候,仇家来袭,书航把仇家击退的时候,小由在自己的怀中,才会如此。 至于杀人,书航从来不会让小由看见。 但是现在小由的眼神之中又重新流露出这样的光芒,让书航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顺其自然,刚刚想要劝阻小由继续学武的念头,又有些动摇。 “爹爹放心,小由会努力学的,然后把那些坏人全都打的落花流水。”说着,小由还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脸上也嘟嘟的一团,看着倒是很可爱。 书航一下子释怀的笑了,他或许还有个好消息,没有来得及告诉小由呢。 “小由还记得,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么?” “嗯嗯。”小由点了点头: “是小茶姐姐把我从义母那里接过来的。” 至于小由的义母,是当今的无忧公主这件事,书航自然已经知道了,从今日短短一日的相处时间里,书航也从小由的嘴中多次听到了无忧的名字,看来无忧当真是对小由好,那么其他的,尽管至今未曾相见,书航也不在乎了。 “不对。”书航朝着小由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呀?”小由有些不解的说道。 “关于那个大坏蛋,小由是不是从那个大坏蛋那里逃出来,才遇到义母的?”经过书航这么一说,小由倒是终于想起来了。 小拳头再次攥的紧紧的,小由朝着书航严肃的说道: “小由讨厌那个坏蛋!” “爹爹也讨厌。”书航安抚着小由: “爹爹要说的是,那个坏蛋,以后不会来骚扰小由了。” 听到书航这么一说的小由,好像又立刻满血复活。 “真的么!” “爹爹向你保证。”书航甚至主动伸出了一个小拇指,和小由幼稚的拉着钩。 小由毕竟还是个孩子,面对的又是书航,自然选择全心全意的相信书航说的话。 “好啦,小由是不是该去睡觉了?”书航刮了刮小由的鼻子。 平日里小由的睡眠时间自然都是有着严格规定的,但是今日小茶特别给小由放了一天假,是以小由才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拉着书航一直说话到现在。 “爹爹给小由讲故事,哄小由睡觉好不好?”书航也看出了小由眼底的疲惫,想来小由一直到现在,也不过是强撑着在,便安慰小由说道。 “好。”小由也有些撑不住了,只是因为看见了书航的兴奋,才一直活蹦乱跳到现在,不过听到书航这么说,小由也渐渐地发现,自己的确有些犯困的样子。 书航微微躺在床头,小由已经乖巧的盖好了杯子,书航的声音在小由的耳边响起,对于小由来说,当真是许久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入眠方式了。 看着小由逐渐睡熟,书航才站起身来,吹灭了小由房中的灯,关好房门走了出来。 小茶却还是未睡。 “小由长大了许多。”书航走到小茶的面前,对她这样说。 “你的女儿,比你要争气许多。”按照小茶的说法来看,小由果然始终还是正面例子。 但是书航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气恼,反倒有些骄傲: “我的女儿,自然如此。” “宫中的事情,可还满意么?”书航对着小茶问道,他相信此刻的小茶,一定已经收到了消息。 “贼喊捉贼,不错。”小茶对于书航的这个做法,当真有几分解气的感觉。 第214章:举报 “宁亲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咯。”说完,书航好像又要离开的样子。 “这就走了?”小茶挑了挑眉,还以为书航会陪着小由过完这个年节。 “你知道的,我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这里。”书航的这句话其中又透露着苦涩和无奈。 小茶明白他的意思,朝着书航开玩笑: “小由的条件你也看到了,可别忘了付抚养费。” “下次,给你带一个更大的惊喜。”书航朝着小茶笑了一笑,便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院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寂静,此刻已是深夜,小茶院子里从前唯一的侍卫铖吉,今晚也获得了特赦,毕竟九儿还怀着身孕在家等他,小茶便给铖吉放了假。 现在倒是只剩下了自己。 这是小茶过得最热闹的一个新年,同时,也是最寂寥的一个新年。 和小茶看深夜里的同一场雪的,却不知小茶一人。 “你早就知道了是么。”自从出了皇宫,雪里便没有露出任何的好脸色,待到没有外人的时候,雪里对着正在玩手指的屹苏说道。 “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什么?”屹苏这看上去,像是在跟雪里玩文字游戏。 不过雪里显然不吃这一招。 “究竟是任齐修,还是你,谁又知道呢?”雪里此刻,尽管刚刚在大厅之上证据确凿,但是现在,却这么怀疑着屹苏。 “姐姐这话说得我真的伤心。”屹苏看起来有些伤心的说道: “若是这么怀疑我,岂非我这几日,都是白白浪费了心力。” 屹苏究竟要做什么,雪里不知道,但是屹苏说的话,雪里也不想相信。 哪怕是听到了屹苏的话,不过雪里还是没有露出什么愉快的表情。 屹苏在雪里耳边,声音仿佛带着蛊惑: “好姐姐,我要杀你的话,怎么会采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呢,而且,我怎么会还下手失败么。” 屹苏的指甲,有些比起寻常男子的,来的更为尖锐,此刻划着雪里的脖子,让她下意识的有些难受。 而且,屹苏最后的话,雪里从其中只听到了威胁。 “想杀我,你不妨试试看。”雪里也有些恼火,两个人此刻如同针尖对麦芒一般,谁也不肯认输。 “姐姐啊姐姐。”屹苏笑着摇了摇头: “都这个时候了,你认为你凭什么跟我斗呢?” “是你偷偷在大幽埋伏的人马,还是那个病恹恹的六皇子?” 屹苏朝着雪里摊着手掌: “怎么办,我觉得,姐姐什么也斗不过我呢。” “没办法,谁让本王子的手中有一张王牌呢。” “没有想到啊,姐姐跟这大幽的皇子,实在是有缘啊有缘。” 屹苏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多少的悲喜,从雪里的角度看来,也是如此。 “鱼死网破,又如何?”雪里有些被屹苏逼到了极点,此刻甚至冒出了这样一句。 “你舍不得。”屹苏用着看可怜人的样子看着雪里。 “姐姐,你满脸,都写着的是舍不得。” 许久不见,雪里没有想到,屹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自己的想像。 眼下的自己,真的还是屹苏的对手么,雪里有些找不到答案,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在屹苏说出舍不得那三个字的时候,也许自己就已经输了。 毕竟自己当真是难以否认,这样的感情。 屹苏见目的已经达到,便是面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对着雪里说道: “既然宁亲王的面目已经被揭开了,姐姐不如今晚早点睡。” “毕竟新的一年,还有不少事情在等着姐姐呢。” 屹苏最终是脸上挂着邪肆的笑容从雪里房中走出的。 “哦,对了。”屹苏刚刚走出房门,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 “关于姐姐侍卫的尸首,很快也能送回来了哦。” 除了这样的事情,任辰霖在调查事实的同时,自然也是带走了杜仲的尸首。 “没有想到,看来姐姐的下属真的是这么不懂事的得罪了姐姐呢,姐姐要不要三弟代劳,替姐姐顺带处理了杜仲的尸首。” 屹苏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是雪里心中的伤疤,或许自己在屹苏的面前,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的。 雪里更加不敢想象,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屹苏是不是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但这些问题,都不会是雪里现在所要思考的事情。 雪里如今要想的事情,也许还有些可笑。 她如今能够想到的,竟然是自己和任辰霖的婚礼。 “滚。”雪里对着屹苏,只能说出这个字,这不是第一次从雪里的嘴中听到这句话,屹苏也明白,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是,和之前一样,屹苏如今的表情,仍旧是没有半分气恼的,反而脸上还是这般挂着笑意。 “姐姐好好休息。”屹苏从人前的姐姐,一直喊到了人后,也许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但是雪里听到这声姐姐,却只觉得糟心,背对着屹苏,终于没有了任何的耐心。 在雪里看不到的地方,屹苏将脸沉了下来,是觉得雪里不识好歹,同时也是在为自己不平,雪里,他总有一天要找她算账。 雪里走出房门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屹苏的身影。 没有了杜仲,雪里带来的其他人也许还能够派上一些用途,不过昨夜之后,雪里就没有见到过他们的身影,白天的时候,当雪里看到院子里的侍卫不明不白的换了一批的时候,还问了屹苏。 当时的屹苏回答的很是无辜: “他们保护不了姐姐,为什么还要留着?” “你。”看着周围,雪里也明白,此刻只怕都是屹苏的人了,自己这便算是被屹苏彻底监视了么。 雪里索性破罐子破摔,关于这些事情,自己并不去多想什么。 不过到了这个晚上,雪里显得有些寂寥。 这注定是南州有史以来最难忘的一个除夕夜。 不因其他,只是这南州的天牢里,此刻甚是不太平的样子。 宴会结束以后,任辰霖便是雷厉风行的封了任齐修的府邸。 只因当时夜已深,百姓也多在家中守岁,故而夜里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围观。 至于禁军首领拿着圣旨出现在任齐修府门口的时候,所有人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还想要拦着首领,但是当谋害雪里公主这个罪名出来以后,宁亲王府的管家率先软了身子。 看着管家的这幅模样,禁军首领面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便是直接带着人控制住了整个宁亲王府。 任辰霖此刻留了个心眼,不仅派出去的人多,还特别嘱咐了禁军首领,无论如何,下手一定要快准狠才是。 得了任辰霖的命令,这一回,禁军首领的表现,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任齐修到底还是有着自己的势力的,任辰霖这么做,也不过是怕夜长梦多罢了。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让任齐修有了翻身的机会,那可不好。 “是,请六皇子放心,末将一定办妥。” 禁军统领不是白白坐上这个位子的,任齐修府中有人想要传递消息,此刻也被抓住,没了机会。 “都给我老实一点!”禁军首领看着面前被控制住的一群人,说道: “皇上在宫中可是发了大脾气的,今日又是除夕夜,本将来捉你们。” “至于宁亲王,喏,圣旨在这,皇上可是亲自将宁亲王下牢的。” “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你们。” 禁军首领摇了摇头,又看向高高悬挂着的宁亲王府牌匾,只怕是,这便是最后一天了。 被禁军首领训斥的人,有不少也是任齐修的亲信,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却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慌乱,反倒是有了一丝释然,还有便是,解脱。 任齐修近来带给府中的压迫太多,所有人的神经都是高度紧张,此刻被抓,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必再给任齐修办事,也终于,摆脱了任齐修才是。 “怎么,一个个都傻了?”禁军统领看着他们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笑着说道: “就算是心中意外,倒也不至于这么胆怯。” “你们的主子遭殃,你们,也许还有机会。” 禁军统领无疑是在暗示着他们,若是有什么任齐修的罪证,此刻拿出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大,大人。”人群之中,终于有人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这是首领想要的效果,此刻很是满意: “不错,有什么话,你来说。” “小人手中,有,有一些东西想给大人过目。”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胡佩口中,那个和她哥哥关系很好却亲手杀了她哥哥的人,现在,又是到了他弃暗投明的时候。 “你,带他去。”首领指派了一个人,将这名男子带走。 首领接下来又在剩下的人之中巡视。 经过刚刚的这么一个波澜,很多人的心中,也已经有了别样的想法。 果然,在接下来的半天中,又是有人陆陆续续的举起了手,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被首领派人带走。 对着剩下来的人,首领说道: “这可真是给你们机会你们不要啊。” “对宁亲王有这份忠心,怎么却不知道宁亲王做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大,大人。”终于,还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这回更是一个熟人,宁亲王府的管家,同时也是那个好心告诉胡佩真相的大叔。 可是却不是好心,不怪乎是因为看到了胡佩年轻貌美却又柔弱的样子,管家原先想着告诉胡佩这件事,让她彻底对和哥哥相依为命这件事死心,到时候做个自己的小妾,岂不是美哉。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胡佩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公然行刺。 管家现在主动举手,他手中的东西自然不少,尽管明白,对于和任齐修的主仆情谊之间来说,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可是谁都是自私的,在这个时候,管家想活下来。 第215章:发泄 管家被带走以后,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宁亲王府所有人内心的崩溃,一时之间,没有人能够再相信什么,至于任齐修曾经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也被曝光。 甚至在任齐修自己什么都还没说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替他开口。 将任齐修着人带下去以后,任辰霖只是在远处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任齐修,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看着任齐修就这么被人肆意鞭打的模样,任辰霖的心中,说不上是怎样的心情,只是他却不过是远远的站在别处,看到任齐修受苦,他没有欢喜,也没有同情,整个人都显得极其淡漠。 站在任辰霖身边的,是一言不发的曹衣。 “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任辰霖转过头来,朝着曹衣笑了笑。 “狠么。”曹衣看起来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忘了,你也挺狠的。”任辰霖并不相信,曹衣就如表面这么一般便能够得到皇上这般的信任,在曹衣的背后,也许他做过的事情,比任辰霖还要狠毒。 “宁亲王府那边,你不用担心。”若真的只是任辰霖的这么简单的提了两句,禁军首领又怎么会如此的尽心尽力,在这其中的,还有曹衣的一份功劳。 禁军首领不敢怠慢了曹衣,也许曹衣说的话,就是皇上说的,自然了,要按照曹衣所说的去办。 于是便有了晚上的那一出。 现在,曹衣已经收到了明显的反馈。 “宁亲王不肯交代么?”曹衣刚刚回到天牢,便看见,任辰霖在这,并没有要挪动的意思,并且任齐修此刻,身上已经痕迹累累,但是任辰霖却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听到曹衣这么问,现在反而是任辰霖有些好奇: “交代什么。” “你没问?”曹衣看着任辰霖的这幅样子,此刻才有些终于敢确定,看来任辰霖,当真是什么都没问罢了。 “没有。”任辰霖很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那这是?”曹衣看着任辰霖下手的气势,还真的是有几分严刑拷打的模样,但是任辰霖不问,任齐修不说,又有什么用的。 “我只是发泄一下。”任辰霖面不改色的看着任齐修被鞭打的模样,十分淡定的对着曹衣说道。 这下曹衣算是弄明白了,原来任辰霖不过是因为任齐修的所作所为,才这么发泄而已。 尽管曹衣或许不会这样做,但是不得不否认的是,若是处于任辰霖这样的身份之上,想来曹衣也会忍不住这样做的。 “嗯,你理解的。”任辰霖又给曹衣补充了这么一句,不过看他面上的样子,当真是显得十分淡定。 “嗯,理解。”曹衣也没有否认。 就在此刻,任辰霖看着任齐修突然脖子有些一僵的样子,随后下人探了探任齐修的鼻息,这才来主动汇报。 “不怕他死了?”刚刚那副动作,真叫人以为,任齐修真的没熬住刑,死了一般。 “死了就死了。”任辰霖耸了耸肩,反正罪名已经叩在了任齐修的头上,现在任辰霖无论做什么,都不过是在给自己出个气罢了。 “也许你是对的。”曹衣和任辰霖一同走上前,看着已经晕过去的任齐修。 下人正在将任齐修从刑架上抬下来,冬季这么冷的天气,看着任齐修这满身的伤痕,若真的是一个没挺过去,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懈怠。 “找人来看看吧。”任辰霖只是扫了一眼任齐修,便是有些嫌恶的说道。 任辰霖会如此,也是旁人的意料之中,毕竟刚刚他的交代,众人还是清楚的。 便是看着在担架上被抬走的任齐修,在任辰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只有轻蔑。 此刻原地只剩下了任辰霖和曹衣两人,剩下的,便是还带着温热的任齐修的鲜血。 挡在大殿上众目睽睽之下被拖走的任齐修,心中自然还是不甘,从头到尾他都在叫嚣着,说自己是受人陷害,是无辜的,可是陪任齐修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胡佩。 胡佩和任齐修表现出的剧烈反抗全然不同,甚至连狱卒都跟她说了,既然任齐修现在成了阶下囚,胡佩也不过是轻伤了他,即便是在宴会之上,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相信皇上也不会这么追究胡佩的过错。 毕竟皇上从头到尾,也不过是说严查任齐修,至于胡佩,皇上好像忽视了一般,没有说怎么处置。 也没有说要处死她,也没有说要放了她,总之,胡佩夹杂在其中显得有些尴尬,但是狱卒显然没有为难她的打算,押解胡佩的动作,也比控制住任齐修的样子,来的要轻得多。 但是胡佩好像听不进去旁人的任何的劝诫,此刻的她反而是眼神紧紧地盯着任齐修,显然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样子。 就在狱卒松手打算将两人关起来的时候,胡佩找准了时机好像突然发疯似的,便朝着任齐修扑了过去。 旁人见状自然赶紧拉住胡佩,但是胡佩的嘴里,叫嚣的模样还是和任齐修刚刚的样子一模一样。 狱卒没有办法,只好拉着任齐修后退,再一掌劈晕了胡佩。 之后便是对任齐修进行审讯,将胡佩关到了别的牢里。 似乎是有意,不是任齐修隔壁的牢狱,而是正面对。 很快,任齐修的惨叫声便将晕倒的胡佩给吵醒,看着任齐修生不如死的样子,胡佩的眼里好像才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样子,整个人也就这么一直抱着栏杆看着。 不管是任辰霖和曹衣,都在她的目光之下。 这个时候,任辰霖转身,看到了胡佩。 他走了过去。 “这是你应得的,走吧。”任辰霖打开了牢门,放了胡佩一个自由。 曹衣没有想到,任辰霖就这样当着自己的面大大咧咧的这样做。 “六皇子?”虽然胡佩不一定会和任齐修一样的下场,可是既然皇上没有当场放了她的意思,那么定然还是要稍微进行处罚的,不过任辰霖就这样放了胡佩,是不是有些不太恰当。 “曹大人,这点人情也不肯给我?”任辰霖这话虽然是疑问句,不过看样子,似乎曹衣给不给这份颜面,对于任辰霖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曹衣耸了耸肩,这一回,他终于承认,的确是无所谓的样子。 胡佩显然也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她只问了任辰霖一个问题: “宁亲王会死么。” 目光里还含着恨,尽管成功到了这一步,但是胡佩的心中,还是不知道,毕竟这一夜过去,明天皇上又是怎样的想法,她不知道,更不知道,任齐修会不会成功翻身。 若是会这样发展,那么她倒是不介意现在就去手刃了任齐修。 “我向你保证,他会死的。” 这一句话有些意思,若是换成旁人,多半都是劝雪里公主,不要多想这类的话题,但是像任辰霖这样的人,倒是少见。 不过对了胡佩的胃口,胡佩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便出了天牢,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心中有数。 曹衣没有看清,任辰霖交给胡佩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显然,这样东西对于胡佩来说很重到,重要到甚至于胡佩能够为了它弄出今日的事情来。 “那是什么?”曹衣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但是任辰霖摇了摇头: “曹大人不会想要知道的。” “天快亮了。”任辰霖转过头看向天牢门口隐隐透过来的天色。 “来人。”任辰霖说道。 这个时候的曹衣,才注意到原来这里的士卒,早就是任辰霖的人了,也难怪刚刚胡佩走出去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阻拦。 同时曹衣也给还在昏迷不醒之中的任齐修心中默哀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么任辰霖就更加的不可能放过任齐修。 任齐修只怕要受到的折磨更多了才是。 “给大人安排个宫殿休息。”任辰霖对着曹衣说道: “有些事情,答案会自己出来的,我们要做的,更多是等。” 显然,禁军统领传来的消息,便是他们要等的消息。 曹衣和下人走了出去,任辰霖独自看着这阴森恐怖的天牢,曾经有多少人的性命折在这里他不知道,但是将来,他可以肯定的是,还会有更多的人折在这里,谁也改变不了。 终是,任辰霖也走了出去。 经过两夜的忙碌,任辰霖本来应当十分疲累,但是此刻的他显然并不至于如此,反而显得有些精神奕奕的模样。 曹衣被带去休息了,但是任辰霖却睡不着。 终究还是来到了宜妃的宫殿,此刻大门关着,下属询问是否需要去敲门,被任辰霖拒绝。 此刻的他想见宜妃,可是却又不敢,他有些痛苦的用双手掩盖了脸,慢慢的滑落了下来,他在忏悔,这是新年的第一天,正是最寒冷的冬季,但是任辰霖却痛苦的跪在自己母妃的宫殿门外。 毕竟现在的任辰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此刻虽然没有宫人,但随着天亮,宜妃的大门也终究会打开,若是被人瞧见任辰霖现在的这幅模样,着实有些不好交代。 下人想要将任辰霖拉起来,可是却有些困难。 正在焦急的时候,任辰霖慢慢的站了起来。 膝盖上满是沾染的地上的白雪,宫人连忙蹲下来给任辰霖擦干净。 “敲门吧。”任辰霖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而后对着宫人这么说道。 有了任辰霖的这句话,宫人也终于有些放心下来,慢慢的叩响了宜妃宫殿的大门。 如今天色已经大亮,宜妃也是早早地就起了床,此刻猛然听说任辰霖正在门外,连忙让人请进来。 看着任辰霖脸色有些冻得苍白,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宜妃以为任辰霖是因为通宵的审讯才会如此,连忙拉着任辰霖在火炉前坐下,屋子内的温暖,让在门外的风雪之中久立的任辰霖有些终于恢复了神志的样子。 “母妃。”任辰霖终于有力气开口喊她一声。 “唉。”宜妃此刻想不了那么多,看着任辰霖犹犹豫豫的脸色,宜妃拿出了昨晚从皇后那里获得的勇气,对着任辰霖说了一句话。 第216章:气晕 “不管你要做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此刻宜妃没有以皇妃自称,而对任辰霖,也没有说皇子的身份,两个人,不过是一对普通的相依为命的母子罢了。 任辰霖听了这句话,心中有些动摇,紧紧地抱住了宜妃。 “母妃在。”宜妃拍了拍任辰霖的肩膀,看着儿子甚少流露出的这样的辛苦之感,这些日子,任辰霖脑海之中的挣扎有多少,宜妃多少也还是能够了解一些的。 现在看着这样人人尊敬的任辰霖,宜妃心中更多的,不是欣慰,而是心疼。 若是可以,她更希望,这些事情,任辰霖不会参与其中,但是宜妃知道,一旦踏出了这条路,就真的不能回头,与其整日担惊受怕,让任辰霖也跟着自己一块儿不安,宜妃更愿意,自己主动说出来,并且接受以及鼓励任辰霖,好让他也能够勇敢起来。 不得不说,宜妃的这个主意,的确给了任辰霖莫大的鼓励,这个时候的任辰霖,终于好像能够抬起头面对一切的样子,沉默了许久,才朝着宜妃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这样的一个笑容,宜妃便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许是长久的头脑压力此刻终于放了下来,任辰霖眨了眨眼睛,有些困了。 尽管宜妃知道,今日皇上定然还等着任辰霖去汇报,但是现在,作为一个母亲,她更希望任辰霖能够稍微的休息一下。 “在母妃这里眯一会儿吧,醒了再去见你父皇。” 没有拒绝宜妃,任辰霖这个时候,睡得很是安稳。 好在皇上,似乎也是昨夜有些疲累,今日不仅睡到了日上三竿,本就是假期,皇上也不必如此早起上早朝,郝公公也没有叫醒皇上的意思,更何况皇上近来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郝公公心中虽然有些隐隐的难言的担心,但是更多的话,他并没有说。 好像所有人都对此心照不宣。 以至于任辰霖醒了以后见过曹衣两人一同往御书房赶去的时候,皇上也不过是刚刚醒来。 这倒是省了麻烦。 “皇上,六皇子和曹衣大人来了。”按理说,这年假的时候,应当不用处理这样的事情的,不过郝公公的通报,一下子就让皇上想起了昨夜被自己发落天牢的任齐修。 现在一夜过去,皇上也想知道,任辰霖和曹衣目前查到了什么,关于雪里公主的那件事,自己是否又有了更好的交代。 “传他们进来吧。”皇上手撑着额头,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睡得越久,自己反而有些越疲累的样子,皇上也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是。”郝公公终于传了门口等待已久的两人。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抬眼看着两人,显然,刚刚曹衣慢下步伐等任辰霖的一幕,被他看来了眼里。 “昨天的事情,有查到什么么。”皇上还是这般老样子的问着两人。 “回禀父皇,昨日宁亲王没有开口,但是宁亲王府中的人,却有了很大的收获。”任辰霖都用了很大这样的形容词来描述,皇上有些不忍心听的感觉,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你说。”皇上此刻将任齐修的没有开口理解成了他的死不悔改,会与任齐修,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耐心,此刻反倒是对任辰霖十分相信。 当皇上说出这一句的时候,任辰霖便知道,看来是自己赢了。 “关于昨日女子在大殿之上供述的事情,微臣已经查实的确属实,至于宁亲王为什么为这么做的原因…”任辰霖一下子停住了,看了一眼旁边的曹衣。 皇上耳中听到了另外一个细节。 “如此叛贼,怎还配亲王之位!”皇上拍了拍桌子: “传朕的令,即刻起将宁亲王废为庶人,日后关于这件事,你大可没有顾忌。” 昨日虽然是将宁亲王压了下去,但是皇上也只是说要严加审问,具体的事情,皇上却没有过多的在乎,不过现在,显然任辰霖彻底有了通行的令牌。 郝公公想着,皇上既然都没有听任辰霖描述事情的完整经过,便是直接这样给任齐修下了死刑,看来任齐修,真的活不久了。 “是。”任辰霖这样应下以后,才算是终于敢正式开口,不过他一说话,便是让皇上着实有些始料不及。 “回禀父皇,不仅仅是这件事,任齐修的背后,还有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此刻关于这些事情,管家已经向我们一一说明。” 既然身份被废,那么任辰霖便是很自然的换了一种称呼,这个时候任辰霖说的话,让皇上一下子有些警觉起来,总觉得其中不会还么简单,不过皇上的心中却有些不敢相信,他不知道,任齐修原来还背着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随着任辰霖说的越来越深,曹衣也能够感觉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黑,毕竟管家说出来的,比他们知道的,甚至还要多得多。 就连今早听禁军首领汇报的时候,曹衣和任辰霖都感觉到了一阵诧异,更何况是现在的皇上。 当任辰霖说完了以后,还对着皇上补充了一句: “若是儿臣有什么没有说清楚,此刻禁军首领正在大殿之外,父皇可以询问。” 皇上没有想到,任齐修原来是有着这么大的心,桩桩件件,哪一样不可置任齐修于死地,皇上只觉得任齐修这是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自己究竟该怎么选择,现在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他的眼神看向了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曹衣,似乎是在希望,曹衣多少能够给自己一点转弯的机会,到现在,皇上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一切,哪怕他已经对任齐修失望。 不过让皇上感到有些可惜的是,曹衣并没有摇头,反倒是给了皇上一个确定的答案,这个时候的皇上终于明白了,看来自己,真的不能够放过任齐修了。 “在哪。”皇上终于问着任辰霖,不过语气在下一刻激动了起来: “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皇上说的他,任辰霖自然知道指的是任齐修,同时也看得出来,皇上这的确是有些被气晕了头,毕竟昨日将任齐修关押,本就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 任辰霖想要开口,但是看着皇上下一秒便晕了过去的时候,还是有些惊呼出声。 郝公公也被吓了一跳。 一时间所有人都兵荒马乱。 这一次太医没有给出更多的好的方向的解释,只是对着李念说道: “皇上毕竟年事已高,经过这么一刺激,着实有些难以接受,还请日后少让皇上这样担心。” 太医的话,一时之间在大殿之中激起了更多的风浪。 好在没有多少人,李念为了能够让太医有一个安静的诊脉环境,只留了一些颇有地位的人在此,但是太医的话,无疑是宣判了皇上的衰老,如今是新一年的开头,却面对着这样的打击,所有人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些想法。 眼下夺嫡正是风向最不明朗的时候,就算此刻风头正盛的六皇子任辰霖,和雪里公主定下的婚期,却还是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若是这个时候,皇上驾鹤西去,那么太子任廷攸登基,多半又会阻挠这桩婚事,那么到时候的任辰霖,也即将一文不值。 但若是皇上坚持下来了,等到任辰霖和雪里公主成婚以后,任辰霖便是一飞冲天了。 眼下关于皇位下一任的猜测,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任辰霖和任廷攸的身上,更多的人则是有些支持任辰霖,毕竟任廷攸被皇上厌弃的事情,如今已经大概都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宁亲王又倒下了,皇上还将这件事交给六皇子处理,显然就是看重了六皇子的意思,就连宜妃,还与皇后亲近着,这对母子,当真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但是皇上的突然病倒,又给这件事增添了一丝未解的因素,这一个月,将成为至关重要的一个月,所有人的目光,可都放在了这上面。 李念环顾自周,只有一个太子任廷攸最不让她放心,听说了皇上在御书房被气晕过去的时候,任廷攸自然也是很快的赶到了御书房之中,此刻听到太医这样的话,他的心中还在揣摩,这算不算是一次机会,而他,又该不该把握住这一次机会。 “皇上的事情,今日乃是大年初一,还望让皇上好好养病。”李念的话语之中透露着威胁,显然是要封口的意思。 若是就这么昭告世人,皇上快要不行了,接下来等着李念的,可不仅仅是一点点糟心的事情,只怕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采取行动,这宫中,又要乱一阵子,所以李念只有将一切都给安抚下来,才能够稳住当前的局面。 好在没有人表达异议,但是李念的眼神看到了任廷攸的身上,只是一瞬间,便移开了目光。 任辰霖好像没有察觉到。 “既然如此,关于宁亲王的事情,六皇子日后若是查到了什么,只管来给本宫汇报便行。”看来李念是要让皇上避开这件事。 但是没有人反对,此刻也不能够继续刺激皇上了。 不过到底,关于皇上在大年初一,便被气晕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这一消息,还是震惊了朝野上下,对于提出的探病要求,李念统统拒绝了个干净,无论说什么,李念都是铁了心,要给皇上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 对于皇上这样的魄力,旁人倒是很敬佩的样子,毕竟能够这么果断的做出这个决定,对于李念来说,也是很了不起的。 任辰霖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继续处理任齐修的事情,另外一边,太子任廷攸也很是安分的样子,但是落在旁人的眼里,不过是任廷攸此刻巴不得皇上不能醒来,那么他的太子之位也不会被废,他也能够将来顺利登基。 第217章:折磨 “气晕了?”小茶听到这个消息,反而觉得有些搞笑。 “目前六皇子在处理这件事。”尽管如此,眼下新年到元宵,都是年节的时候,朝中现在也只有一件大事,便是任齐修做出来的事情,交给任辰霖处理。 但是等到元宵过了,祭天的事情此刻也落到了任辰霖的头上,至于朝中到时候的那些事情,皇上会不会交给任辰霖,又是一个未知,尽管小茶是希望如此,但是事情没有彻底确定下来之前,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 “太子那边呢。”皇上病倒,赫然对任廷攸有利,小茶此刻,有些好奇任廷攸的反应。 “没有反应。”凌先生摇了摇头。 现在的任廷攸着实有些低调的出奇,不由得让人想,任廷攸究竟打算做什么,好像在积攒一个阴谋似的,旁人难以猜测。 “不管。”小茶对于这件事,也相信任辰霖会处理得好。 更多的事情,她不用操心。 “宁亲王,就是大坏蛋么。”小由坐在小茶身边,此刻脆生生的问了一句。 今日一早醒来,小由便四处找不到书航的身影,出乎意料的,小由没有去问自己的师傅铖吉,也没有去问浮罗城的主子小茶,很是能够接受这个消息的样子,小由照旧还是早起练过晨功以后,便去找了小茶,和小茶一起用餐,小由看上去也很是开心的样子。 故而凌先生跟小茶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避讳小由。 小茶没有想到,小由会想到这一层。 毕竟一直以来,他们对于小由,可并不说关于书航的那些事情,只是教小由她这个年纪该学的东西,剩下的,旁人更不希望打扰小由一个安静的成长机会,但是现在,小由已经聪明的自己想了出来。 现在小茶没有继续回避着小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问着小由: “开不开心?” 小由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许多细节,但是听到大坏蛋被抓紧天牢里的时候,心中还是不自觉高兴的,起码坏蛋,终于收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这个时候小茶再问,小由便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高兴么?”她当然还是高兴的。 小茶揉了揉小由的脑袋,笑着说道。 “小由高兴,那便好。” 凌先生也没有说更多的事情,对着小茶说了另外一件事。 “屹苏王子似乎将雪里公主囚禁。”这句话引起了小茶的重视,毕竟这可不算是什么小事了。 小茶皱着眉头看着凌先生,眼神之中好像有些不解。 凌先生耐心的对着小茶说道: “关于雪里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卫的死,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是雪里公主亲自动的手。” 雪里好好地,把自己身边的侍卫杀了做什么还换来了现在这个局面。 “去查查为什么。” “我们的药,还能送进去么。”看着凌先生缓慢了摇了摇头,小茶觉得这件事或许还有些难办,她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此刻既然是说了要保雪里到四十,那么雪里在这其中,出任何的意外,小茶只怕都不能原谅自己。 “你知道该怎么做。”小茶的这个任务,不是交给凌先生,而是铖吉,后者摩拳擦掌,分明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得了,我立刻去会一会这个屹苏王子。”铖吉听懂了小茶的意思,小茶也点了点头,便由着铖吉离开了。 “八皇子那边,似乎也在查屹苏王子。”或许现在的浮罗城之中,也只有凌先生还敢这么直接的跟小茶说起程让的大名了,毕竟旁人,此刻都是避之不及。 “我知道了。”凌先生又好像从小茶冷静的脸上,看到了从前那人的身影。 都是嘴硬心软的人,凌先生希望,小茶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谢谢你。”小茶对着凌先生说道。 那日自己的疯狂,小茶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有些不敢相信。 甚至是有些不能够理解,自己竟然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现在,凌先生什么也不问,和旁人的不敢提不同,凌先生是了解自己内心的,到了今日,小茶已经将这件事暂时放下,程让也一直没有来烦自己,小茶便是觉得,现在这个局面,就是最好的局面,她并不想改变。 她现在已经可以开始慢慢的将程让当做一个普通人来看待,对于凌先生刚刚提起的一句,小茶也不过是心中一跳,但是剩下的多余的事情,小茶也没有任何的其他的感觉,好像,这就真的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一般。 她现在想的更多的,是雪里公主的那边。 “姐姐听说了么?”一大早,屹苏又来雪里这边报道,很是自来熟的拿起了雪里桌子上的一个橘子剥了起来,而后掰了橘子的一瓣,递给了雪里,但是雪里没有要收的意思,屹苏便是自己吃了。 又自顾自的剥起下一个来,嘴里还感叹着: “南州的橘子,还是最好的。” 不过他没有忘了刚刚说起的话题。 “南州皇上被活活气晕。”屹苏摇了摇头: “看来这南州啊,真的要撑不住咯。” 眼下大幽的王室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可是看着南州皇上脸色显得如此病恹恹,屹苏心中的喜悦直接挂到了脸上,当真是十分欣喜的模样。 “姐姐可高兴?”屹苏看着雪里,他的眼神里带着希望的样子,问道。 显然,他是希望雪里和自己想法一致的。 不过显然,雪里让他有些失望了,非但没有直接赞同屹苏的想法,雪里此刻反倒是终于十分狠毒的开口。 “比起大幽皇上,我更希望是你死了。” “姐姐这话,说的真叫我伤心。”屹苏摇了摇头,也是十分受伤的样子。 “我会说什么样的话,你不是早就知道么?”雪里拿起了果盘里剩下的最后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屹苏见状,又摆出一张小脸对着雪里说道: “还以为姐姐是不喜欢吃橘子,原来是不喜欢吃我剥的橘子。” 屹苏的手中还有最后半个橘子,此刻也没想这么多,屹苏便是直接将橘子丢到了地上,随后狠狠地用脚踩了上去。 汁水四溅,但是屹苏脸上挂着的诡异笑容,让雪里看着都有些发怵。 “姐姐手里的橘子,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屹苏笑的人畜无害,但是雪里这个时候,明白他内心的魔鬼,可是雪里这些日子,因为屹苏的存在,脑海里的怒火又何尝不是被逼到了极致呢,此刻便是同样的将橘子扔到了地上,是雪里剥好却一口没动的,雪里对着屹苏说道: “你若是喜欢,便是你的。”雪里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她做了一个和屹苏刚刚同样的举动,雪里也将橘子狠狠地踩到了地上。 “姐姐好残忍。”屹苏这个时候,感叹道。 “比不过你。”雪里对于屹苏,只是丢下了这么一句。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雪里这么对待,屹苏着实就算是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有些难堪。 便是干脆撕破了脸,屹苏甩手走了出去,同时雪里清晰地听到了屹苏对着门口守卫说的话。 “给我看牢了。”不是保护,屹苏这个时候,对于雪里好像终于没了耐心的样子。 关上门来,屋内的雪里此刻双手不断地颤抖,过大的情绪波动,让雪里的病终于是再一次犯了,不过这次,雪里却没有了杜仲在身边,又是自己救了自己,雪里看着白净瓷瓶中还剩下的最后几颗药丸,这一次是初一,下一次,又能不能挺过十五呢。 雪里不知道,更是明白,因为屹苏的严防死守,就连小茶的药,今日也没有送来,小茶会不会想起自己呢,也许是会的吧。 雪里心中抱着一丝希冀,毕竟,自己还没有正式跟任齐修成婚不是么,若是自己死了,小茶也当真没有好处。 一时之间皇上的事情占据了更多的目光。 京城世家们,因为多半昨日的宴会上都有自家的子弟,此刻,基本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这些消息,也自然而然的传到了普通百姓们的耳中,这是新年的第一个八卦,有好事者去看了一眼宁亲王府,果然是被封了,门口威风凛凛站着的禁军,让人不敢在此逗留,便关于宫中的事情,得到了更多的人的相信。 更多的,还有另外一件。 皇上大年初一晕倒,还是因为任齐修。 此刻自然有人传言,任齐修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各种版本传的有鼻子有眼,甚至二十年前京城某处的命案,说不定也跟任齐修有关。 人多的地方,舌头自然也多。 此刻所有人都是一边倒的支持皇上,尽快处决了任齐修才是,绝对不能让任齐修继续为祸人间。 这一点有些搞笑。 之间还是高高在上的宁亲王,现在又是人人追着喊打的阶下囚了。 不过现在这个阶下囚,还处在不见天日的囚牢之中,还在想着,自己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出去,那些害自己变成今天这幅模样的人,都要死,自己迟早都要报仇。 不过这事眼前的看不到希望了。 皇上自昏迷之中醒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喘不上气,也终于明白,自己当真是老了。 李念守在自己的身边,宽慰着自己,但是皇上看起来,没有那么开心,他做了一个梦,想起了很多人,关于任齐修的事情,他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看重了。 “这些事情,就交给老六吧。”皇上对着李念说道: “朕呐,该好好休息了。” 看着皇上说出了这样示弱的话,李念也终于肯定了下来,这注定是新旧更迭的一年,比起近两年的风云,只怕今年,才会是真正激烈的一年。 “皇上好好休息,孩子们都长大了。”李念对着皇上说道。 “也好多陪陪臣妾”。 这一句是李念故意这么说的,不过是想都皇上一笑罢了,皇上的脸上,也当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第218章:宽慰 “你终于来了啊。”坐在椅子上,满身血污的任齐修,看着面前被众人簇拥,高高在上的任辰霖,咬着牙说道。 “三哥,还以为你挺不过昨夜。”此刻任辰霖好像有坐下的打算,身边的人反应的很快,给任辰霖端来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椅子,与这牢房之中的处处血污截然不同。 任齐修看着面前那个高洁仿佛踏着光而来的人,从前他也是那样的人,可是现在,只能够被所有人唾弃,被人看不起,被人用挂着倒刺的鞭子一遍一遍的抽在自己的身上,无论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什么,可是现在,自己只能如此。 如此活在从前自己最为唾弃的黑暗处,本以为看到了光明,可是那不是来载自己的,而是亲手将自己推下地狱的。 昨夜是怎样的黑暗,任齐修不会忘记。 晕过去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挺不过昨夜了,可是他还有再次睁开眼睛的机会,可信赖以后,又被人给绑在了椅子上。 这一次他们没有抽打他,反倒是给他送上了水和食物。 任齐修想要活下去,他狼吞虎咽的填饱了肚子,是从前旁人未曾见过的狼狈,他还想着,只要自己不开口,这样的证据,自己也许还有翻盘的机会,但是他不知道的,自己的人早就背叛了自己。 没有了十六路月的任齐修举步难行,但是现在,任齐修更是说不出半分话来,他好像突然活了过来,嘴里又是重新喊道: “本王要见皇上,本王是无辜的!” 当时的狱卒走上来,手中的板子拍了拍任齐修的脸。 “都这个份上了,宁亲王还是不肯认输呢。” “哦,哥几个是不是都忘了,眼前的这个,可配不上宁亲王这几个字了。” “是不是啊,小修。” 周围的人听到最后两个人,齐刷刷的大笑出声。 他们的笑声落到任齐修的耳朵里,是这样的刺耳,但是任齐修还是有着问题。 “本王乃是皇上堂堂正正册封的宁亲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任齐修的记忆,还停留在皇上册封自己的那时候,昨夜,皇上明明也没有要废自己的意思,对于他们现在说的话,似乎并不能理解的样子。 “什么意思?”那人朝着旁人开了口。 “很简单的意思。” “你做了这么多恶事,还指望继续坐在宁亲王的位子上,皇上可是一醒来,就废了宁亲王这个称呼,现在啊,在这个天牢里,你还是老实点吧。” 被废…这么多…任齐修一下子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那怕处处是粘腻的血迹,但是任齐修,此刻的确没有反应过来。 “小修啊,你府中的人,很快都会来陪你的。” “你没有说出来的事情,他们,可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狱卒放肆的笑声逐渐远去,对于任齐修来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 任齐修便这样呆愣愣的坐着,而旁人也没有来看过一眼,直到远处传到自己耳朵里的脚步声,和那忽明忽暗的光,任齐修才注意到,原来已经是下午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任辰霖。 任辰霖对他说话并不客气,举手投足之间,甚至和之前的他极为相像。 任齐修忽然有些后悔,也许自己当初,不应该那么做的,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哪一件么。”任齐修这个时候,对着任辰霖的眼神恶毒,他手脚被缚,不然一定上前掐死任齐修才是。 “三哥后悔的事情,我并没有兴趣听呢。”任辰霖看着任齐修,眼神里满是笑意,似是在嘲讽的样子。 “我真后悔,没有在之前就杀了你。”任齐修这么说了以后,腹部又被一旁的狱卒给重击一拳。 “大胆,敢这样和六皇子说话!” 若是普通的六皇子,当真也不至于让狱卒有这般的反应迅速,但是现在,任辰霖一个不高兴,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自然也不敢疏忽了去。 “呸。”任齐修嘴角隐隐渗出鲜血,还是这么倔强的朝着任辰霖啐了一口。 狱卒眼看着又要上前,任辰霖却拦住了狱卒。 “慢着。”狱卒收到了任辰霖的指示,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三哥别怕,我今日,不是来问你事情的。”任辰霖脸上挂着笑容,对着任齐修说道: “毕竟那些事情,三哥的管家说出来的,才叫让人惊喜呢。” 任辰霖不禁都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任齐修究竟是什么眼神,选出来的管家,所做的事情,倒是让他们惊喜,毕竟他们还什么都没问的时候,管家已经迫不及待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这样的管家,可是难找。 管家出卖了自己?! 任辰霖的瞳孔猛然收缩,整个人也呈现出犹如地震般的感觉。 “三哥不信么,那我也没有办法呢。”任辰霖明明可以将事实摆到任辰霖的面前,但是这个时候,他偏偏要对任辰霖卖个关子,果不其然,这个时候的任辰霖,明显是有些中计的样子。 “想诓我?”狱卒看着任辰霖满眼不信的样子,正打算开口,但是任辰霖却再一次拦住了他。 “不管三哥信不信,我也没有什么要问三哥的,你们继续吧。”任辰霖站起身来,是打算离开的样子,所谓的继续,无疑就是对任辰霖的鞭打。 任齐修看着任辰霖这般坦荡的样子,他的心中反而有了一些不确定。 他了解皇上的脾气,这件事交给任辰霖处理,一定要很快得到答案,可是从始至终,任辰霖并没有问自己任何的问题,还有,任辰霖说的,关于自己的管家是否已经出卖了自己。 更者,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手下一个死的不足惜的人,便要折了他任齐修在这里么,任齐修心中不甘,当真不甘。 不过现在,任齐修说不出任何的话来,看着任辰霖离开的背影,任齐修此刻更是疯狂的挣扎,可是狱卒将他牢牢地按住,手脚之上的镣铐,正是象征着他此时的身份,任齐修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出了天牢的大门,曹衣正在此处等他。 “曹大人。”任辰霖朝着曹衣微微行礼。 “六皇子客气了。”刚刚任辰霖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曹衣本说是要出宫,如今却在这里等着他,想必是有话要说。 “曹大人这边请。”任辰霖对着曹衣比了个借一步说话的姿势,曹衣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六皇子对于太子之位,有没有想法。”曹衣开门见山的问,让任辰霖一时之间有些懵。 “太子之位?”任辰霖虽然明白,现在的自己,或许能够和任廷攸相匹敌,但是取而代之这种想法,任辰霖的心中,也许还没有如此。 看着任辰霖摇了摇头,曹衣说了一句话,让任辰霖难忘: “那么我家主子,便是预定了这个位置。” 曹衣口中的主子,任辰霖第一反应便是程让。 看来程让终于要出手了么,任辰霖和程让之间的关系复杂,更是因为小茶在其中,至于任辰霖和程让,更多的却不是主仆,而是兄弟。 原来刚刚曹衣问自己的那一句话,只是客气客气。 任辰霖拱了拱手: “自不会拦着八弟。” 曹衣点头,便转身告辞。 “他要的,真的只是这个南州么。”任辰霖却觉得,程让应当不志在与此,不然为何要拖这么久,久到皇上病的起不了身,程让就算再通天的本事,此刻,也不得不说是有些晚了。 但是更多的,任辰霖难以猜测,到底还是出了宫,但是和曹衣回府的方向不同,任辰霖要去的,是另外一边。 “参见六皇子。”在房中的雪里公主猛然听见了外面响起的声音,连忙探出了头,果不其然,任辰霖此刻正在院子中向自己走来。 “公主。”任辰霖的眼神含着笑。 “六皇子。”雪里看到任辰霖,也露出了笑容。 “你们都退下吧,我和六皇子说说话。”雪里这个时候,在院子中开口,就好像一般的上下级,那些人也很是听话,纷纷退的远了点。 任辰霖只觉得院子里安静异常,对着雪里说道: “关于任齐修所犯之罪,我已经查实,父皇的病情相信公主也有所耳闻,这件事暂时父皇没有下最后的决定,可能还要委屈公主一阵子了。” “但是南州,绝对不会亏待公主。”任辰霖这句话,是对着周围的人说的。 “我自是相信你的。”雪里这个时候看着任辰霖的眼神,叫外人看来,是透露着绵绵的情意,但是任辰霖理解了雪里的意思,看来这里面,还有诈。 “公主昨日可是受惊了?”任辰霖此刻将雪里的手揽入了怀中轻轻地哈着气,雪里看起来有几分腼腆,朝着任辰霖说道: “登徒子。” 这话虽然是对任辰霖行为的不赞同,但是雪里说这句话的语态,却是充满了情意的,到底也没有怎样。 而后便起身朝着屋内走去,脚步有些急促,似乎带着些羞人的感觉。 “公主,等等。”任辰霖随即也追着雪里而去。 看上去倒是十分正常的样子,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当真是好。 但是真正到了屋中,大门未关。 任辰霖看到的,是一个停下脚步恢复冷静的雪里。 她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转身,递给了任辰霖一封信,同时嘴上不忘记说着: “我好害怕”之类的话语。 任辰霖也懂雪里公主的意思,宽慰着她: “日后有我在,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两个人的话语和现在所做的事情,倒是不同,任辰霖很是眼疾手快的收下了雪里公主的信,同时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没多时,任辰霖自房中走出,对着下人说道: “公主已经睡了。” “六皇子慢走。”恭恭敬敬的送走了任辰霖以后,下一步,便是去屹苏那里汇报。 第219章:讽刺 和雪里这边的属下一样忙碌的,还有任辰霖。 从驿馆出来,终究还是天黑了,确认了身后没有跟踪以后,任辰霖这才绕了大半个城池,到了小茶的宅子中。 “城主,六皇子来了。”下人的通报拉回了小茶的视线。 “嗯,请他进来。” 任辰霖这几日过来,定然还都是有要事在身的,现在果然如此。 “属下参见城主。”任辰霖倒是没有半分皇子的架子,直接朝着小茶行礼道。 “何事。”小茶问他。 任辰霖从怀中拿出了刚刚雪里公主交给他的信递给了小茶,原来以为这信是写给自己的,可是当自己看到上面清楚地大字浮罗城城主亲启的时候,任辰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会错了意,还是连夜带给了小茶,总觉得其中,一定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当小茶拆开以后,任辰霖目光一直在小茶脸上打转,饶是小茶并未抬头,也知道任辰霖这个时候,定是在看着自己。 “很紧张?”小茶笑着问着任辰霖。 “还好。”任辰霖却点了点头。 小茶有些羡慕任辰霖,能够这么快的从小玥的阴影之中走出来,这件事,是小玥刺杀雪里,可是任辰霖现在,却能够全心全意的在乎雪里,这样的耐心,让小茶有些羡慕。 不过现在,任辰霖的目光还在自己的脸上,小茶还是要尽快给任辰霖回信才是。 小茶看完了整封信的内容,对着任辰霖说道: “无妨,只是送药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小茶的话,让任辰霖稍稍放心了一下,而后便打算告辞: “那么主子,我便先回去了。” 小茶叫住了任辰霖,问他: “若是雪里不能和你成婚,会怎样?” 任辰霖楞了一下,而后看向了小茶手中的信件,此刻小茶对着任辰霖说道: “和我手中的信无关,我只是有些好奇。” 任辰霖这才了然,直接说道: “若是不能成婚,便不能吧。” 从前的小玥,任辰霖还可以争取,但是现在的雪里公主,任辰霖更愿意等到雪里公主心甘情愿的时候。 对,此刻的任辰霖只是以为雪里是突然反悔不愿意嫁给自己而已,却全然没有想过,雪里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在任辰霖看来,雪里除了身上的病,更多的,雪里实在是个很厉害的存在。 小茶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再继续拦着任辰霖,只是说道: “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任辰霖此刻也着实有些疲累,一连三天的忙碌,让任辰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个时候的头脑,也来不及思考更多,任辰霖摆了摆手,便回去了。 “但愿你不会后悔。”这是小茶,看着门口任辰霖消失的声音,对这风说出的话。 “任齐修,这是你的状纸,好好看看吧。”狱卒将管家写下的状纸,交到了任齐修的面前。 他本不愿意多花一眼在这上面,都不是自己写的状纸,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接下来,任齐修发现了不一样的。 “这。”任齐修手中突然紧紧地攥着状纸,抬起头,神色也有些紧张: “这些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任齐修的话,让面前的狱卒又是嘲笑了他一番。 “从哪来的?”狱卒看上去好像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还不是从你这来的?” “我没有写过,我没有。”任齐修一下子将状纸抖落在地,摇了摇头,不敢置信的后退两步,嘴里坚定地说着。 “是没有写过,还是没有做过?”狱卒捞起了地上的状纸,狠狠地一棍子将任齐修打倒在地上: “这些都是宁亲王府的管家写下来的,还以为六皇子是在骗你么。” 突然面对这一切,任齐修显然有些难以接受现实的样子,紧紧地抱住了头,不愿意多看一眼。 “少废话,快摁。” 狱卒将任齐修的手死死地捏住,想要摁着印章在其上,但是任齐修此刻趴在地上,手脚蹬地,十分抗拒的样子。 可是显然,他的抗拒是无效的,最终,任齐修还是被迫的摁下了自己的手掌。 “搞定。”狱卒拿着状纸,显然很是满意的样子,转身想要走出牢门。 还踢了脚旁的任齐修。 光是任齐修做的这些事情,狱卒看了都触目惊心,这个时候,更是没有任何的怜悯。 但是刚刚趴在地上喘气的任齐修,此刻却好像突然来了精神,猛地朝着狱卒扑了过去。 狱卒更是有些躲闪不及,此刻猛然就被任齐修扣在了地上。 任齐修手上戴着厚重的镣铐,此刻猛地抬手朝着狱卒的背砸去,狱卒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被任齐修打倒在地,又连着几个重击,有些发懵。 但是很快,听着身后任齐修痛苦的嘶吼,狱卒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转过身来: “你敢打老子?” “妈的。”狱卒猛地朝着任齐修反扑过去,跪在任齐修的身上,狱卒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刚刚的动作已经用了任齐修全部的力气,这个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任齐修就这样,几乎可以说是被狱卒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到了什么程度呢,身边的狱卒听到动静,都过来拉架,若是再不劝着点,只怕任齐修,当真会被这个狱卒给打死。 “好了好了。”那个暴怒之中的狱卒,终于被人拉走,但是这一次,没有人回来给任齐修上药,毕竟任齐修的这个行为,在他们看来,着实有些自己找死罢了。 只是那个狱卒,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走出了很远,任齐修还能够听到他们的骂骂咧咧之声。 好像自己现在,真的被所有人都看不起了。 任齐修躺在地上,重重的喘着气,刚刚狱卒下手太重,还压在自己的身上,任齐修现在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 许久,任齐修又是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老天爷,好像真的不肯给他一个痛快一样,任齐修又能够再次睁开眼睛。 哪怕在这天牢里,不过两三日的时间,但是任齐修,却觉得好像过了整整一年的那么漫长。 他哪哪都疼,整个人也都着实疲惫了。 甚至已经不希望能够重新获得皇上的青眼,任齐修这个时候想的,是给自己一个痛快。 “你们有本事杀了我,来啊,来啊!”任齐修收着刑,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那个被任齐修打了的狱卒,似乎从旁人那里学到了不少,想尽法子折磨着任齐修,但是却始终确保他不会死。 这实在对于任齐修来说,是一种天大的折磨。 他实在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但是今日,又来了旁人。 “参见六皇子,八皇子。” 竟不是曹衣,而是程让。 早知道他们之间,必有联系。 只是现在的任齐修有些不确定,究竟是程让会上位,还是任辰霖呢。 想到和程让联系密切的随月生,任齐修只觉得这些人都是蛇鼠一窝,总之,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们,等我从里面出去了,看我怎么弄死你们。”任齐修说这些话,用尽了莫大的力气,整个人此刻,也在喘息着。 “弄死我?”身边的狱卒早已停下了动作,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任齐修,程让蹲了下来,对着任齐修笑着说道: “只怕你活着看不到那一天了。” 是程让率先走上来,任辰霖的脚步仍在原地没动。 “你们之间,只有一个能成功,只有一个!”任齐修此刻咧着嘴巴,嘴角还有鲜血,甚至连牙缝里,都是止不住的鲜血,同时整个人脸上青筋爆出,整个人也想要向前扑过去,不过遗憾的是,这一次的任齐修,是被牢牢绑在架子上的,他并没有这个机会如此做。 但是任齐修嘴里却仍旧不甚饶人的样子,对着两人说道: “天子?你们之中只会有一个,到现在还不清楚么?” “假惺惺的兄弟情义,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明白,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假的!” 任齐修朝着笑了出来,显然对于自己说的话,很有信心的样子,他十分肯定,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反目成仇,而迟早会有一个人,成为第二个自己。 剩下的那个,任齐修倒是祝他能够活得久,真的祝他。 “若是,我不要呢。”任辰霖终于抬起了头,当着程让的面光明正大的说出了这一句话,毕竟,任辰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皇位。 “瞧瞧,瞧瞧,说得多冠冕堂皇啊。”任齐修想要摇头,可是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提醒着他,自己连脖子,竟都是被束缚着的。 “这话,你会信么。” “你呢,你也会信么。” “不会吧,不是真的有人相信这样的话么。” “做不了皇子的皇上,只有死路一条!” “你可别天真了。” 任齐修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不过还是想要挑拨两人的关系而已。 太子没了指望,自己也倒下了,那么下一任皇上,只会在两人之中产生。 “你还记得,凤凰诏么。”程让对着任齐修提起的话,让任齐修如梦初醒。 “凤凰诏…”任齐修嘴里喃喃的念着这三个字。 任辰霖的脸色也有些紧张起来,同时环顾四周,有些庆幸自己刚刚着人遣走了狱卒,不然这样的话,若是被有心的狱卒听到,只怕难办。 但是现在,他愿意听到程让说。 “凤凰诏和虎符我都有了,你说,我怕什么。” 程让这句话说的嚣张,但是任齐修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直以来,会有这样的准备。 “我们输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输了。”任齐修终于流下了眼泪。 从一开始,关于虎符和凤凰诏,他和任廷攸,也许都还是想要找到的,但是现在,听到程让这样的话,他好像意识到,后来两人的路都有些跑偏了,都只顾着讨皇上的喜欢,以为谁能坐稳这个太子的位置,将来的皇位,就一定是他们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将来的皇位,不光是现在的皇上,才能够决定的。 第220章:断气 任齐修的样子,有些癫狂。 任辰霖听到程让的话,没有意外。 这两样东西会在程让的手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曹衣,当初才会这么问自己的,是么。任辰霖这样,在心中又重新问了一遍自己,但是现在的任辰霖,没有得出答案。 “你厉害,你真的厉害,哈哈哈哈哈哈。”任齐修此刻,眼神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头抬着看天,嘴里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们走吧。”任齐修看到程让转身,是走在了任辰霖的前面,而任辰霖的样子,也显然不是从现在才开始习惯一般,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他在想这些可笑的东西,至于程让和任辰霖之间,也许从一开始,就真的是有一个人注定不参与争斗吧。 所以这些,都是他和任廷攸的幻想对么。 他有些期待,任廷攸的下场究竟会这么样了。 太子殿中。 “老六和老八?”任廷攸听着汇报,没有想到,程让会和任辰霖一起去天牢。 那么两个人之间,会不会这么简单呢,成了任廷攸的另外一个问题。 不过现在,任廷攸还没有得到结论。 “嗯。”莫仇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暂且不提。”任廷攸相信,随着任齐修倒下以后,父皇定然还会提拔一个人和自己相平衡,但是这个人,无论是程让,还是任辰霖,他都无所谓了。 “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任廷攸问了莫仇另一个问题。 “属下无能。”这是莫仇很少向任廷攸说出的话,但是既然莫仇这么说了,任廷攸也不能够多说什么,毕竟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莫仇对于自己的照顾,并不算少。 “终究是我连累了张文。”任廷攸随着新年的到来,心中又想起了张文,这才让莫仇去查,在笛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莫仇,并没有带来任廷攸想要听的话,毕竟,莫仇就是那个手刃了张文的人,现在,又如何能够给任廷攸说出实情呢。 “太子,是属下无能。”莫仇这个时候,显然很会笼络任廷攸的心,他若是认错,任廷攸定然还是有些不忍责怪的。 果然,此刻的任廷攸摇了摇头: “不是你的错。” 任廷攸当真这么天真的以为,若是自己没有派张文去打探,张文便不会如此。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任廷攸摆了摆手,有些不忍再提的样子。 “是。”莫仇刚想要推着任廷攸出门,晒晒太阳,但是没有想到,有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太子,太子。” “什么事?”莫仇率先拦住了那个人,问他。 任廷攸看着那人的脸色如此慌张的样子,也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虽然是没来由的,但是任廷也问道: “究竟何事。” “宁,从前的宁亲王死在牢里了。”那人一开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直接说出宁亲王的时候,却被莫仇猛地一瞪,才反应过来,补充了一个从前的前缀。 “死了便死了。”任廷攸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他也许是真的不在乎,不管任齐修是死在了牢里,还是被皇上下令斩首之中,从胡佩举报任齐修的那一刻开始,在任廷攸的眼里,任齐修已经是个死人了。 莫仇也是同样的态度: “这样的事情,为何这么慌张?” “属下知错。”本以为突然从天牢传来的消息,是个什么震惊上下的事情,但是看着这对主仆两着实有些淡定的模样,那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认错。 “嗯,退下吧。”任廷攸摆了摆手,面上显然是无所谓的样子。 等到那人走了以后,任廷攸看着莫仇脸上露出的笑容,他也会心一笑。 “恭喜太子。”莫仇对着任廷攸说道: “宁亲王终于死了。” “宁亲王死了,还会有下一个宁亲王,但是本太子,始终是太子。”任廷攸的眼神一下子转到了坚定之上。 看来旁人传的皇上即将废掉太子的话,在任廷攸这里,却是全然不同的想法。 任廷攸很有信心,皇上短时间内一定不会废了自己,毕竟皇上若是这么做,只怕更多招来的,是非议。 毕竟自己身上的伤,就是自己最好的保护色。 “希望如太子所言。”莫仇淡淡的说了一句。 同时,在程让即将出宫的时候,却收到了任齐修死在牢里的消息。 “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有些,有些…”前来汇报的宫人,语气中犹犹豫豫,显然,是希望程让能够去看一眼的。 “来人,御书房。”临时调转了方向,程让朝着御书房而去。 至于在宫中做收尾工作的任辰霖,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的意思是?”任辰霖好像还没听清楚一般,又问了一遍。 “任齐修,任齐修断气了。” 任辰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了刚刚看到的任齐修半死不活的样子,也许是程让的话,才让他断了最后的念头吧。 “我知道了。”任辰霖现在终于显得很淡定的样子,对着那人说道: “父皇可知道了。” “皇上,已经知道了。”尽管李念希望给皇上一个安静的养病环境,怎么处置任齐修,尽管可以稍后再说,但是任齐修既然死了,这样的消息,多少还是要通报给皇上一声的。 任辰霖也料到会是如此,叹了口气: “走吧,去御书房。” 刚刚在天牢门口分道扬镳的程让和任辰霖,此刻倒是又在御书房门口相见了。 “郝公公。”看着刚从里面走出来的郝公公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两人不约而同的问了一句: “父皇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在里面陪着,皇上刚刚歇下。”郝公公对着两人行礼: “现在两个皇子还请稍后再进去,也省得打扰了皇上。” 两人对视一眼,程让只好说道: “那么,儿臣改日再来。” 门口行了个礼,这便算是过去了。 不过程让第二次出宫的时候,瞧见了另一个人。 “曹大人。”程让和来人迎面撞上。 “微臣参见六皇子,八皇子。”曹衣朝着两人行礼,毕竟任辰霖也完成了手中的事情,此刻倒是和程让一同出宫。 “曹大人这是?”任辰霖面上挂着笑意,问着曹衣。 “皇上召见。”曹衣解释道。 想来是刚刚皇上听到这个消息,才召见曹衣的。 “那么曹大人请去吧。”程让和任辰霖此刻都没有继续拦着曹衣,放了他一条路。 曹衣这才悠悠离去。 “父皇很信任曹衣。”任辰霖这句话,是对程让说的。 程让好像并不懂任辰霖的意思,反过来看着他,脸上挂着笑意。 “看来八皇子不懂。”任辰霖说完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和程让一同出了宫。 但是十六路月,此刻并不平静。 “主子猜对了。”铖吉给小茶汇报道: “这屹苏王子,果然和雪里公主没这么简单。” “猜?”凌先生在旁边说道。 铖吉注意到了自己对于小茶的用词不当,并不是这样的事情,什么都是靠猜的。 “属下说错了。”铖吉连忙认错。 “说说看吧。”小茶这个时候有些想听一听,铖吉去试探屹苏,究竟有什么收获。 “屹苏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铖吉想了想,觉得也许是自己的描述还不够清楚,此刻补充道: “甚至是速度。” 论速度,只怕无论是小茶还是凌先生,都没有见过几个人的速度可以被铖吉这样描述。 看来这个大幽的屹苏,和南州的程让一样,都是深藏不露的人。 “雪里公主那边呢。”小茶转而问道。 “屹苏看的很紧,不过我们的人已经顺利将药送进去了。” 小茶相信雪里不是白痴,至于怎么面对屹苏,小茶并没有打算多管闲事,毕竟雪里问自己的,也只有如何治病而已。 “那边不用去管。” “宁亲王去哪了。”小茶不在乎这些所谓虚名的称呼,照旧还是挑自己顺口的说。 “不是,死了么?”铖吉刚刚猛然一听这样的话,也有些诧异,但是现在听到小茶这么一问,以为小茶是任齐修死了也不肯放过他,于是便说道: “按照规矩,天牢里死的,多半都是在乱葬岗,要不我去给主子找一找?” 尽管铖吉不太愿意去这样的地方,但是小茶既然开口了,程让也不推脱,眼看着便要去的样子。 小茶有些无奈的撑住了额头: “回来。” “好嘞。”铖吉刚跳到一棵树上,此刻又听话的跳了下来。 “他没死。”小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深沉。 “没死?”铖吉没有从这件事中查出来任何的异常,但是却听到这句话,很诧异。 “被曹衣带走了。”小茶也是从刚刚,才发现这个曹衣并不对劲。 毕竟程让收到的消息,都是任齐修没熬住,死了,没有任何的其他想法,可是小茶真正查到的,却是曹衣带走了程让。 “这曹衣不是,八皇子的人么…”后面半句,铖吉的声音小了下来。 “从前是,现在不一定。”小茶看着远方说道。 “去,盯着曹衣,他要做什么。”小茶交给铖吉的,是另外一个任务。 “是。”铖吉这次更加不敢马虎起来,毕竟对于屹苏的那件事,就已经有些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那么这个任务,他更加要完美完成才是。 “主子休息下。”凌先生给小茶推来一杯茶。 “这些事情,主子本可以不参与的。” “我还能么。”小茶此刻的行动,有些畏首畏尾,原因无他,现在程让出手了,可是小茶,又是明明答应过任廷攸的,眼下皇上的心思是偏向任辰霖的,但是程让会做到让皇上偏向自己,这一点小茶毫不怀疑,至于该怎么帮助任辰霖。又是一个问题。 皇上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这一切,小茶都必须速战速决才是。 第221章:试探 “真的死了?”在这件事情上,程让也有着第一怀疑。 “的确。”曹衣此刻点了点头,对着程让说道。 “知道了。”和任廷攸一样,程让对于任齐修的死,也并不怎么在乎。 “去找枢音。”既然任齐修已经倒了,那么便是到了十六路月重出江湖的时候了。 “是。”这些日子,枢音和程让之间的联系,全然只靠曹衣来联系。 毕竟,曹衣出手,也是最为隐秘和最不容易想到程让头上的,但是现在,就成了一个好机会。 枢音来的时候,显然也是听说了任齐修的事情,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程让解决的,便是有些由衷的感谢。 但是程让,却让她有些失望。 “不是我。”毕竟真正操控胡佩的,也并不是程让。 “宁亲王死了,还有一个太子。”枢音这个时候说道。 “若是八皇子不愿解决,那么枢音宁愿不登基。” 枢音的话语之中透露着强硬,显然,是对这件事必做不可。 “谁说的二者只能取一?”程让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戏耍的意思。 枢音才反应过来。 “希望八皇子言而有信。” “今日只是通知你一声,日后十六路月便可不必躲躲藏藏。” 这一天,枢音也等了很久了。 “浮罗城和太子之间,你知道么。” 枢音在脑海中关于这句话,想了许久,最终,还是主动对着程让说了出来。 便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显然,程让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具体怎么样,对于程让来说,却不敢细查。 枢音却在不知不觉中,关注了更多的东西。 “不重要。”程让站起身来。 “不管怎样,都不重要。” 究竟是这件事不重要,还是小茶不重要,枢音不难猜得出来。 但是现在,枢音明白了程让有意不去触碰的想法,朝中局势悄然改变,尽管对于自己来说,凤凰诏和虎符都会支持自己登基,但是枢音想到小茶,却有点怜惜这儿女子。 “首领,请吧。”裴折走了进来,带着枢音朝外走去。 枢音回头看了一眼程让,最终还是离开。 关于任齐修的事情,皇上醒来以后也想了许久,最终,还是下了一个决定。 “这件事,日后莫要再提。” “就当他已经赎罪了罢。” 既然任齐修已死,那么这些事情,自然也对于大幽有了交代,好在任齐修管家供述出来的事情,大多都是任齐修派人所为,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皇上更是几乎一网打尽,只短短几天,宁亲王的事情便成为了禁忌,再没有人敢提起。 但是皇上好似的确伤了元气一样,此番祭天的任务交给了任辰霖,就连批改奏折,也越过了任廷攸,交给了任辰霖。 尽管任廷攸的身子比起刚刚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但是看着皇上的意思,似乎是打算让任廷攸足足养半年,这对于任廷攸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是说要帮我的么?”终于,大殿前一夜,小茶到访宫中的时候,任廷攸终于忍不住对着小茶发了脾气。 一旁的铖吉听到任廷攸这样对小茶说话,当即有些恼怒的上前。 至于莫仇,也是很尽心尽力的与铖吉对上。 “铖吉。”小茶将人喊了回来。 有了小茶的话,铖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回来。 “太子殿下急什么。”小茶对着任廷攸说道。 “皇上,总还没有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只怕再什么都不做真的快了。”批改奏章这件事,实在让任廷攸心中不安,才会如此的按耐不住。 “若是祭天出了什么事?”小茶的这句话极具诱惑力。 倒同时也是给任廷攸开辟了新的思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任廷攸的眼神一亮,有些心照不宣。 看到任廷攸的这幅模样,小茶勾了勾嘴角。 “和太子所想的,不是一个意思么。” 任廷攸倒是想,若是今晚或者明天,任辰霖没有表现得好的话,定然会触及到皇上的眉头。 可是任廷攸心中却还有顾忌。 就算任辰霖表现的失误,皇上还会重用自己么。 或者是,皇上会不会将目光转向程让,毕竟,这个八弟他也有些不敢小觑。 他不愿意自己所做的,成了他人的嫁衣。 “不必了。”最终,任廷攸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到底还是要娶雪里公主的。” “若是他们的婚礼…” 任廷攸这样想着,若是任辰霖不能和雪里公主成婚,这才算是一了百了的事情,但是这一次,小茶却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不可能。”小茶摇了摇头。 “没有解释原因,还是就这么直接的对任廷攸说道。” “为何不可。”在任廷攸看来,浮罗城不管是因为什么找上自己的,但是浮罗城想要在千阳,或是大幽做什么,定然都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可是偏偏,小茶还是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便是不可。”若是他们之间只是互相的利用,小茶或许此刻能够为了任廷攸的利益这么做,但是现在,察觉到了也许他们之间,还有一丝那么的机会,小茶便是不能够伤害任辰霖才是。 任廷攸没有想到,小茶会这么直接而又明晃晃的拒绝自己。 “你这,也算是你合作的诚心么。”任廷攸抬起头,看着小茶,语气中透露出了威胁。 “不是我。”小茶伸出手指摇了摇。 “是太子,和浮罗城的合作。” “若是你有诚心配合,我自可以助你登基,但你若是处处以这样的态度,浮罗城不会继续支持。” 莫仇听到小茶这样的话,心中自然是直呼霸气,同时也了解到了小主子此刻就在浮罗城中,尽管没有和小茶相认,但是莫仇,自然是偏向小茶的。 “所以你今晚来,是为了什么。”任廷攸此刻有些头疼,小茶什么都帮不了自己,今晚又为什么要来到太子殿之中。 “只是提醒你一件事,任齐修既然死了,你不妨可以去找无忧公主助你。” 任齐修的死,和无忧也有关系? 任廷攸只觉得脑袋很乱,此刻有些头疼欲裂。 “太子。”莫仇一下子扶住了任廷攸,同时拿来了药给任廷攸服下,稍稍缓过来的任廷攸,现在才算是终于好了一些。 “人呢?”任廷攸突然发现屋内一片安静,小茶已经不见踪影。 “刚刚走了。”莫仇老老实实的说。 任廷攸没有想到,和浮罗城的合作,不仅仅也许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反倒,有可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傀儡,任廷攸不愿意做这样的傀儡皇帝。 “从现在起,切断和浮罗城的联系,先不要声张。” 任廷攸下定决心,就算程让再厉害又怎么样,江贵妃留给自己的人,同样也不是草包。 大不了鱼死网破的事情,谁都别希望好过。 但是小茶,从任廷攸的太子殿出来以后,却去了无忧公主的宫殿。 “你怎么来了。”无忧一看到小茶,下意识的便是看向身后,有没有跟踪之类的,便是连忙拉着小茶入内。 “恭喜啊。”小茶看着无忧的样子,显然是神采奕奕。 无忧听到小茶的话,也笑了: “我终于能够放心下那孩子了。” 小茶听到无忧的话,一时间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无忧最关心的,还是小由。 “她一切都好。”小茶这句话,才让无忧终于放心下来。 “明日便是祭天,可是有什么问题。”无忧突然想起来,小茶今晚,绝对不是光为了说这一声恭喜来的,定然还有别的事情。 她的神色又紧张起来,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小茶,倒是对此没有说什么,反倒交给了无忧另外一个任务: “明日你去陪皇上说说话,若是能够不经意间夸太子几句,就更好。” 任齐修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皇上近来究竟是个什么反应,自然所有心中清楚,小茶偏偏在今晚这么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可还有其他的?”无忧的神色专注,好像当真是怕自己错过什么。 “没了。”小茶脸上露出了轻松地笑容,也因此,无忧的神经才稍稍的放了一些下来。 无忧在脑海中,想着,明日该怎么做,还有,太子任廷攸。 “太子,只是是条毒蛇才是。”无忧尽管对于任廷攸和十六路月之间的事情不清楚,可是近来的观察,也告诉她,任廷攸不会是个这么能够值得托付的人,不管是托付什么。 小茶明白无忧这玲珑心思,到底还是让自己小心防备任廷攸,若是浮罗城真的助任廷攸登上了皇位,而后任廷攸突然耍诈,出卖浮罗城,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到底,小茶这么信任任廷攸,多少还是有些问题。 “这样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小茶提起任廷攸面上也没有什么笑意: “会不会相信,就看他的一念之间了。” 无忧这才放心,显然,小茶多少定是留了后手的,原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小茶可是浮罗城的城主啊,又有谁,能够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那便好。”无忧点了点头: “你说的我会照办。” “嗯。”小茶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朝着无忧问道: “等这些事情了了,你是否要和随月生成婚。” 无忧没想到这样的心思,也会被小茶知晓,脸颊有些微微泛红,在这黑夜里,也格外明显。 “再,再说吧。” 无忧的话语含糊,却没有拒绝。 小茶会心一笑: “他能够保护好你。” 随月生对于无忧的感情,小茶身为局外人都看得清楚,更何况是沉迷其中的两人。 无忧也真的想要嫁给随月生,可是现在,好像哪里都不是时候。 也许明天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一切都会明朗吧。 还有明日,无忧明白主角乃是任辰霖,但是既然要让皇上不忘任廷攸,那么自己,多少还是要有所准备才是。 第222章:祭天 “儿臣参见父皇。”于是第二天一早,无忧公主便是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口行礼。 祭天乃是正午,如今又交给了任辰霖去办,自然地,皇上落了个清闲,比起以往祭天时候的御书房的忙碌来看,现在的御书房,当真是安静。 “是无忧啊。”李念听到了无忧的声音,露出了笑容。 “让父皇看看。”皇上也很是高兴,看到这个女儿。 毕竟无忧是他唯一的公主,如今又出落得亭亭玉立,让皇上颇有几分欣慰的感觉。 “今日怎么这么早?”皇上问着无忧,同时给无忧赐座。 无忧此刻坐下来,朝着皇上笑道: “今日乃是祭天大殿,大家都在忙着,儿臣想到父皇可能有些想念儿臣了,这不,一大早就过来了。” 脸上挂着娇俏的笑容,叫皇上看了,心中很是满意。 同时对着李念说道。 “这无忧,倒是和你越来越像了。” “会逗朕开心哈哈哈。” 显然,皇上也知道李念和无忧关系好的事情。 毕竟李念和宜妃关系好,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同时传到皇上耳朵里的,还有李念和无忧公主。 听了宫人描述李念是如何对待无忧的,皇上连连点头。 这个皇后,自己果然没有选错。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母后对无忧很是照顾。”无忧朝着李念微微行礼。 这几日李念一直陪在皇上身边,显然没有时间和无忧通气,皇上也是理所当然的相信,果然如此。 “儿臣见太子殿下今日也没有闲着,倒是主动去帮六皇子了。” 祭天要准备的事情繁多,一个任辰霖自然是忙的团团转。 皇上这几日特意没有召见任廷攸,就是怕任廷攸心中堵得慌,但是没有想到,任廷攸倒是有这样的气度。 皇上也知道,以任廷攸如今仍是太子的身份,再以一个旁观角色出现在祭天准备的现场,和任辰霖撞上绝对会有些尴尬,但是没有想到,任廷攸能够如此大气。 这倒让皇上有些没有想到,至于考虑的事情,也许还是要往后推一推,毕竟若是自己就这么做了,对于任廷攸,实在有些不公平。 “皇上看起来很欣慰呢。”在皇上还在思索的时候,是李念主动拉回了皇上的想法,如此,皇上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有些跑偏了。 “是啊。”皇上点了点头。 脸上的笑容自然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如此,倒是给自己省去了许多麻烦。 在祭天筹备中的任辰霖看到周围的人有些古怪的神色以后,也有些不太了解的样子,但是下一秒,便有些了然了。 “参见太子。”尽管今日的任辰霖才是主角,但是到底,也不能不给任廷攸这儿面子,更何况,他也着实没有想到,任廷攸会坐着轮椅过来。 不过,任廷攸既然来了,任辰霖便是看上去给足了任廷攸面子,恭恭敬敬的行礼。 任廷攸近来一直低调,旁人也有些看不懂任廷攸的想法,但是现在,看着任廷攸和任辰霖的样子,自然都是纷纷行礼,多少还是相信任廷攸会有什么好心,不过现在,他不得不敷衍着。 “都忙去吧。”任廷攸的面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整个人自然也是给人的是如沐春风般的温和感,而并没有什么压迫的感觉。 任辰霖下意识的有些防备,今日的任廷攸实在有些反常,他并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只是觉得,任廷攸可能现在心中有所不轨,才会在这个时候来。 本来按照任辰霖的以为,只怕不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以后,任廷攸定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现身的,但是现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本太子只是来看一看,一切准备的怎么样。” “六弟近来可是辛苦了。”任廷攸看着任辰霖眼眶下的淡淡乌青,说道。 “哪里。”任辰霖同样回之微笑,既然任廷攸想演,那么任辰霖便是陪着他演下去。 两人同时高坐在观礼的楼阁之上,时不时有人来询问任辰霖等会祭天大殿的细节,但是任廷攸在旁边,却有些尴尬,那些人的眼神,总是会不自觉的扫到任廷攸的身上。 不过任廷攸显然很稳的样子,很是落落大方的应对着所有人的笑容,神情并看不出来多少。 “这些,就这么办。”眼看着时间快到了,也想到只怕皇上他们也即将动身过来,任辰霖交代完了最后的一丝细节的安排,也站起身来。 任辰霖不在这里,任廷攸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便是莫仇同样的推着任廷攸跟上了任辰霖的步伐。 这两位皇子的搭配,叫旁人看了只觉得稀奇,现在更是如此,有些人虽然想要打量,但是却又实在只敢悄悄地,并不敢光明正大的看着。 任辰霖的神色坦荡,似乎太子跟在自己身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任廷攸同样如此,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着诡异的安静之感,一前一后,看上去倒是还有几分默契。 皇上尽管不用主持祭天,但是这样的时候,他到底还是要出席的。 一上午的时间,无忧把皇上哄的心花怒放,此刻皇上一路上,都还是带着笑意的。 旁人见了这幅场景,只觉得稀奇。 任辰霖在门口,最先等来的不是皇上,而是雪里公主和屹苏王子。 雪里留在南州这么久,自然是为了月底的婚礼仪式做准备,但是这屹苏王子也留在这这么久,自然多少是有些不甚妥当的,不过既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最关键的,便是年前对雪里的刺杀,着实让屹苏有了留下来的借口。 不禁能够留下来,甚至于,南州还得好吃好喝的待着。 总之,屹苏这半个月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欢迎雪里公主,屹苏王子。”任辰霖故意将雪里放在前面,屹苏听了,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但是面上的屹苏,还是很热情的样子: “哪里哪里,都快成一家人了。” “六皇子可要好好待我姐姐。”屹苏的话,让雪里的面上一红,显得有些少女般的娇俏。 “这是自然。”任辰霖看着雪里,眼神含情。 好像所有人都忽视了身边的任廷攸。 “太子殿下也在。”屹苏特意低着头看任廷攸,毕竟现在的任廷攸,还是坐在轮椅上的。 屹苏这样的行为,多少还是有些看不起南州的感觉。 任辰霖只觉得,不在皇上面前,这个屹苏王子,果然也是个难对付的。 但是现在,任辰霖并没有打算计较这个。 以往南州的祭天大殿都是在年前由皇上亲自主持,去年的一直推到了今日,还由自己主持,更何况,大幽的皇子和公主都还在场,任辰霖很明白,自己今日要做的事情,最重要的还是主持好祭天大典才是。 “不如里面请。”任辰霖面上露出一个微笑,看着任廷攸并不打算接屹苏王子的话的时候,主动暖场道。 有了任辰霖的这一句,场面自然也被打破。 屹苏和雪里走了进去,自然会有人引他们入座,眼下任辰霖最重要的,是等另外一方。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儿臣参见父皇,皇后娘娘。” 两位皇子,终于等来了想等到的人。 皇上看着任辰霖果然是和任廷攸在一起的,面上的笑意更盛,看来这无忧,还真的没有说错。 “参见太子殿下。”无忧虽然是嫡公主,但是对于任廷攸,终究还是要行礼的。 “无忧公主。”任廷攸也朝着无忧微微点头。 皇上对于三人这样的局面,显然很是欢喜的样子,面上挂着的笑容,是明晃晃的,更是主动说道: “你身子才好一些,就这么在门口等朕,辛苦你了。” 这话是对任廷攸说的,也是皇上隔了这么久,主动关心任廷攸。 任廷攸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同时无忧公主偷偷对任廷攸眨了眨眼睛,这让任廷攸明白,原来小茶说的都是真的。 无忧今天早上告诉自己的,也是如此。 但是任廷攸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一行人终于到了行礼的场地之中。 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此刻皇上,便是好似来检阅,一时之间,旁人都纷纷立正起来。 各自归位,无忧这才看到,竟不知什么时候,程让也早就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眼下所有人都在,祭天大殿就此正式开始。 皇上和皇后位于高座之上,台下左右手边,分别是太子任廷攸和六皇子任辰霖,所有人都猜测,任辰霖会是下一个亲王之位。 但是现在,皇上是一路和任辰霖说着话进来的,不过也时不时关心一下太子,这倒是显得很平均的样子,不过皇上心中到底怎么想,他们却不知道。 现在,还是有些静静观望罢了。 任辰霖身着礼服,站起身来的时候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雪里公主,后者正在垂下头饮茶,并没有和任辰霖的目光对上,任辰霖有些紧张,但却在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以后,终于放下了心。 别无其他,在无忧身边的那个公主,可不就是小茶。 从前小茶入宫,是以贺星竹的脸,并没有什么人见过小茶真正的样子,现在混进来,反倒是容易了许多。 有小茶在,任辰霖自然是心中放心了许多。 于是便满怀信心的走了上去。 祭天的流程,任辰霖心中已经温习多次,此刻也是着实心中有数,便是不慌不忙的完成,整个人的神色也显得十分淡定的模样。 皇上看见这样的任辰霖,在高台之上不禁点了点头。 一点点小动作,身边的李念都会看的清楚,现在李念察觉到还有一道目光,围绕在他们之中,原是任廷攸,也朝着这边看来。 祭天大殿很是顺利的结束了,任辰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也有些隐隐的霸气。 任廷攸彻底按耐不住,所有人现在都很看好任辰霖,若是成婚也让任辰霖这么顺利,那么这个太子之位,不是皇上要废自己,只怕是自己都得主动让位了。 绝不能,绝不… 第223章:出嫁 “姐姐的嫁衣,倒真的是好看呢。”驿馆之中,屹苏抚摸着雪里公主的嫁衣,对着雪里公主笑着说道。 大幽那边已经派了人来,不管怎样,有些人还是雪里的,她也终于能够以陪嫁为名,暂时摆脱屹苏的监视,这将近一个月以来,雪里当真是有些喘不过气。 南州送来的婚服,更是有意思,毕竟是明晃晃的亲王规格,不过却没有明显册封任辰霖为亲王,想来很快也会有所动作罢了。 “怎么,明日打算陪嫁么?”雪里这句话,是对屹苏的嘲讽,嘲讽他终于不能继续监视自己。 只要雪里顺利出嫁,那么从此,便拜托了屹苏的监控之下。 “姐姐这话说得,”屹苏的手拨弄着雪里凤冠上的珍珠,对着雪里漫不经心的说道: “毕竟姐姐,还有两件事没做呢。” 任齐治还在屹苏的手中,雪里告诉自己,此刻不能够逞匹夫之勇,反复呼吸,雪里终于才能够冷静下来。 “你说。”雪里此刻希望尽快做完剩下的两件事,她相信屹苏不会做这么无耻的言而无信的事情,到时候的任齐治,便能够获得自由。 “姐姐急什么。”屹苏看上去很是无所谓,对着雪里说道。 “我不急?”雪里笑了笑: “急的人只怕是你。” 雪里看着今日屹苏来,显然是有事要说,不过他想要利用自己,让自己先乱了阵脚的想法,只怕还是要落空了才是。 屹苏见雪里猜出了自己的想法,便也没有和雪里继续卖关子,反倒是将雪里期盼已久的第二件事,终于说了出来: “姐姐答应的三件事,姐姐不会忘,我也没忘。” 屹苏顿了顿: “这第二件事呢,也很简单。”屹苏笑的天真无邪,对着雪里说道: “姐姐这是第一次嫁人,不如逃个婚?” “无耻!”雪里此刻猛地站起身来,对着屹苏说道。 怪不得关于自己和任辰霖的婚事,屹苏一直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若是自己逃婚,不但大幽和南州的和平泡汤,只怕到时候自己,也根本回不去大幽了。 屹苏这是要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 “姐姐怎么不确定,说不定第三件事,我便是让姐姐再嫁给南州六皇子呢。”屹苏对于雪里的反应,似乎是意料之中,此刻没有任何的反常,就是这么直接的对着雪里说道。 “你不会。”雪里摇了摇头。 “姐姐既然不喜欢南州六皇子,又何苦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痴心呢。”屹苏摇了摇头: “我看着南州六皇子,可是很喜欢姐姐的。” 这样的事情,骗不了人。 正是因为雪里心中有所察觉,所以她这几日才是有所避讳的样子,并不希望给予任辰霖太多的回应,毕竟这样的事情,她不想拖任辰霖下水。 但是现在被屹苏知道了,只怕就算她心中不想,任辰霖也是不得不参与其中了。 “你难道不怕,我放弃了任齐治,你便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了。” 雪里的这句话透露着急促,她在赌。 “你不会。”屹苏也站了起来,比雪里还要高一个头,雪里此刻想要看到他的眼神,甚至只能仰望。 “姐姐,你忘了我刚才说的么。” “心甘情愿和不甘,永远是两码事。” “姐姐,骗不了人。”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雪里的脑海之中,直到深夜。 “公主,明日便是大婚,早些睡吧。”下人来通报,此刻院子中已经没有了屹苏的人,但是雪里还是有些觉得喘不过气。 明日自己究竟应该怎么选择,雪里不知道,更何况,屹苏白日里甚至还有些好心的给了雪里台阶下: “姐姐若是不情愿,倒是还有别的方法。” “或者,姐姐杀了六皇子,又或者,姐姐被人绑了。” “最后一个想法,我很乐意效劳呢。”屹苏挂着笑,拿出自己心爱的匕首,把玩着。 这是屹苏小时候,雪里送给他的,可是现在,看来屹苏甚至可能用这把匕首,亲自了解雪里。 雪里当时没有回答,对于屹苏,甚至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门口的手势,显然,是不愿意再听屹苏多说什么了。 但是现在,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也许雪里,真的应该做出一个选择了。 下人的通报,让雪里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怎么半年不到的时间,变得这么憔悴,还是今日,一夜白头。 但是无论这是怎样难熬的夜,终究,第二天的曙光还是升起。 千阳城之中处处张灯结彩,大幽的陪嫁也很是丰厚,为了衬托雪里嫡公主的身份,南州这边准备的同样隆重。 这当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还是在那日的包厢之内,不过这一次,只有小茶一人。 看着程让曾经倒下的地面,小茶的眼神好像若有所思。 “主子。”铖吉给小茶布菜,算算时辰,花轿也该路过了。 驿馆内,在所有人带着笑容的注视下,雪里终于换好了新娘礼服,此刻整个人显得着实有些惊艳绝绝。 就连屹苏,一时之间都有些看直了眼睛。 喜娘见这一幕,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任辰霖更是早早地就到了驿馆门口。 “公主出嫁!”喜娘此刻高喊一声,便背上了雪里出门。 以南州的礼仪,雪里终于嫁作人妇。 任辰霖因为特殊原因,皇上此刻赏了一辆马车,给她迎亲,而不是像旁人一样,骑马而行。 新郎官新娘子都见不到面,不过这也不影响南州百姓们的热情,一大早,便是街头巷尾,人头攒动,所有人都想凑一凑这一份热闹,上一次这般万人空巷的局面,还是雪里公主刚刚到达千阳的时候,这一次的热闹,只怕更盛。 雪里并没有上任辰霖的马车内,而是被喜娘放下后,跨过了火盆,上了花轿。 任辰霖看着雪里和自己身上所穿的同样的正红,十分期待。 脸上挂着的笑容骗不了人,任辰霖已经下定决心,哪怕雪里真的只有四十的寿命,自己也要陪她走完剩下的二十年。 不管雪里有没有爱上自己,任辰霖愿意这样陪着。 如此的心声,没有传到雪里那里,只因为,雪里现在还在想另外一件事。 “起轿!”屹苏终于是目送着雪里公主出嫁,今日的他也是好好装扮了一番,也有几分韵味,让有些正在看热闹的百姓女子,都有些羞红了脸。 配上屹苏脸上的邪笑,这大幽王子,也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 但是并没有给他们过多的偷看机会,在目送着花轿消失在了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屹苏也转身折了回去,白日里他没有事了,剩下的,便是期待今天的晚宴了。 “来了。”铖吉眼尖的看到了远处的红色队伍,对着小茶说道。 “嗯。”小茶的目光也顺着看去。 百姓们也有些激动起来。 纷纷朝着前面挤去,都有人站不稳脚跟。 “别急,安静!”道路两侧负责维护秩序的侍卫们此刻高喊着,有些撑不住人墙。 直到有人亮出刀来,人群中才稍微有了些安静的感觉。 但是下一秒意外发生。 “哇!!!”突然有些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此刻被人群退到了马路中间,好在队伍前面的人眼疾手快,及时反映了过来停下。 小女子倒下的位置,正好是花轿的正前方,逼停了花轿。这本是十分晦气的事情,更何况小女孩还在哭。 喜娘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任辰霖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女孩哭泣的样子,瞳孔缩了缩,但是下一秒,恢复了正常。 “小姑娘,你的母亲呢?”任辰霖这个时候十分有耐心的说道。 但或许是任辰霖身边的侍卫吓到了小女孩,小女孩反倒有些哭得更厉害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 花轿的帘子被人掀开,雪里此刻主动掀起了盖头,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 女孩一时间有些看呆。 喜娘也紧张了起来,这新娘子,怎么能自己掀盖头呢。 或许是雪里公主乃是大幽的人,不懂这些,喜娘心中宽慰着自己,便打算将雪里重新送进花轿内坐好,至于剩下的事情,任辰霖会处理好的。 “我来吧。”喜娘还没来得及开口,雪里便是主动抱起了小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雪里今日真的太好看了,任辰霖看傻了眼,没有来得及思考其他,就连小女孩,也在雪里的怀中停止了哭泣。 任辰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以后的雪里做了母亲,也会如此温柔。 不过他反应过来以后,便是连忙想要赶紧将小女孩交给她的家人才是。 “月月!”突然,有个年轻女子喊了一声,冲破了侍卫的阻拦,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一声,让任辰霖有些被撕扯的灵魂之感。 倒是好巧。 “娘亲!”小女孩看到女子,也露出了笑脸,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多谢六皇子,多谢雪里公主!”雪里将孩子放下,让她跑向了女子。 女子知道孩子闯了大祸,连忙跪下谢礼道歉,甚至好似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但是出乎意料的,雪里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小女孩很可爱。” 随后便放下了盖头,转头进了花轿。 既然雪里都这样发话了,任辰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同样的,也只是让侍卫将他们带下去,便自己回了马车之中。 队伍照常朝着六皇子府而去。 这一下可不得了,雪里的容貌和脾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纷纷感慨,任辰霖的确是走了好运了,这样的雪里公主,谁不想娶回家呢。 “公主。”喜娘有些后怕,隔着花轿还是忍不住嘱咐了雪里公主一声: “南州的规矩,还是新娘子的喜帕只能由新郎官来掀才合适。” “知道了。”雪里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刚刚的那般温和。 喜娘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此刻还是连忙闭嘴得好。 有人喜有人悲,一切还是会照常发展。 第224章:礼成 花轿终于是有惊无险的到了六皇子府。 至于刚刚的小插曲,所有人也都一笑了之,既然主角都不在乎,他们还趁机看到了雪里公主究竟有多好看,又何必主动去提醒任辰霖找不痛快呢。 任辰霖下了马车之后,脸上挂着的满满的笑意,似乎正是向所有人宣告他今日有多欢喜。 因着雪里特殊的身份,故而今日六皇子成婚,乃是南州皇上和皇后亲自证婚,哪怕皇上如今身体不好,今日,也是亲自到了任辰霖的府中以表重视,既然皇上和皇后都亲自到场了,那么千阳城中各世家此刻也听闻风动,倒是几乎没有不来的,好在六皇子府够大,不过这么壮观的场景,也着实并不常见。 安排起来,自然也是十分麻烦的事情,好在任辰霖还算机灵,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序,才不至于乱了分寸,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他去迎接雪里公主。 “公主,我们到了。”任辰霖走到花轿前,对着轿内的雪里说道。 最先落在任辰霖眼里的,是雪里的手,而后在喜娘的搀扶下,雪里从轿内走了出来。 一旁有人拿出一颗绣球,任辰霖和雪里公主一人牵着一头,慢慢的朝着府内而去。 身边自然是欢呼声和爆竹声,此番场面,让安静了许久的六皇子府,此刻终于有些热闹起来。 “小茶姐姐,已经交给新娘子了。”小由不知道新娘子究竟是谁,但是小茶交给她的任务,小由还是尽心尽力的完成了。 “乖。”小茶揉了揉小由的脑袋,刚刚抱着小由的女子,此刻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带小由回去吧。”女子也不是什么外人,平日里在浮罗城,也正是负责照顾小由起居的那一个,故而刚刚两人之间,真的有几分母女之般的感觉。 “是。”小由点了点头,但是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样子。 “是不是想义母了?”书航只待了短短的一天,但第二天没有看见的小由尽管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小茶知道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更何况刚刚那声娘亲,小由当真是从心中喊出来的,小由也的确有些想念无忧了罢。 “一点点。”小由用手指甲比划着,似乎在告诉小茶,自己并没有这么想无忧。 “原来只有一点点啊。”小由叹了口气: “本来还以为你可以去见义母的呢,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吧。” “城主不许骗人!”小由急了,连忙说道。 “城主可以骗人。”小茶嘟着嘴,看起来倒是如小由一般可爱。 “但是不骗你。” “很快。”小茶再次揉了揉小由的脑袋,这一次,小由是心甘情愿的。 既然小茶说了不会骗她,她也相信小茶,那么很快,她就可以看到无忧了,自是开心。 “主子我们接下来?”铖吉看着小茶,询问道。 毕竟小茶今日这件事,就连铖吉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小茶让小由交给雪里的那封信,内容一定不寻常。 既然现在雪里已经走了,那么小茶,是不是要去六皇子府看看。 “不必了,回去吧。”小茶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困了的样子。 铖吉不明白,能让小茶亲自过来监督小由的任务是否完成,那么定然是很重要的任务,可是怎么,小茶却不关心结局呢。 不过既然小茶已经主动起身有了要离开的意思,铖吉也只好连忙跟上。 只能当做,小茶真的对此胸有成竹了而已。 六皇子府中,已经有不少宾客在此等候,迎来了一对新人以后,更是府中的喜悦气氛又高涨了一波,不过真正达到最顶峰的,还是傍晚皇上和皇后驾到的时候。 南州的婚礼仪式,最重要的部分总是在傍晚,皇上和皇后也没有耽误时辰。 任辰霖白日里记挂着雪里,除了应付外面的宾客,不时的也往雪里的府中跑。 喜娘都笑开了花: “六皇子请放心,新娘子我们照顾着,饿不着的。” 任辰霖看着手中的糕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放在桌子上吧,我等会会吃的。”雪里主动说道。 隔着盖头,任辰霖不知道现在的雪里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白日里雪里的容貌,却让自己难以忘怀,不过既然雪里都这么说了,任辰霖自然照办。 “也好,你,好好休息。”任辰霖说完这句话,看着屋内的宫女偷笑的样子,也有些觉得自己好像在说什么浑话一样,几乎是把食盒放在桌子上以后便落荒而逃。 这样的事情,任辰霖明明可以派下人来做,可是却在这么忙的时候,依旧亲力亲为。 喜娘对着雪里公主说道: “公主真是好福气,和六皇子的感情,也很好的。” “呵。”雪里透出一声轻笑,便没有多说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任辰霖看着门外一同进来的三人,朝着他们行礼道,同时也对着无忧点头示意。 后者同样回礼。 任辰霖这才注意到,似乎从祭天那时候开始,无忧公主好像就一直跟在皇上和皇后的身边,此刻也是如此。 “老六,朕今日是来恭喜你的啊。”皇上看上去精神好了些,整个人也有力气了许多,但是到底,皇上手下拄着的拐却骗不了旁人,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事实。 “多谢父皇,请上座。”任辰霖亲自引着帝后和公主到了正殿之内。 看见了皇上,自然是满院的人都纷纷跪下行礼。 “好好好,都起来吧。今日乃是皇家喜事,不必拘束。”有了皇上的这句话,众人才稍稍的送了一口气。 “老八到的倒是很早。”皇上落座以后,便是第一眼看到了正在饮茶的程让。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程让今日看着也心情颇佳的样子,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 “好。”皇上大手一挥。 “今日太子若不是身体不适,能来的话,倒是热闹了。”皇上突然提起了任廷攸。 是任廷攸主动告病称假,皇上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是多少还是理解他为什么不能来,但是现在,皇上还是主动提起了任廷攸。 但是任廷攸若真的来了,倒也是一件尴尬的事情,毕竟雪里公主和他身上的伤之间的尴尬关系摆在这里。 皇上只是有些许稍稍的不悦,但是便在无忧的劝说之下,还是理解了任廷攸的行为。 现在,皇上看着这满屋的喧嚣声,只觉得热闹,亲切。 太子殿下的名讳一被提起,自然了,便有人听到这话眼神不对,不过李念颇为威严的扫视了一圈以后,倒是没什么人敢主动抬起头讨论这件事了。 自然而然的,这一个话题也就随之被揭过。 倒是无忧公主,今日虽然是淡妆,倒也十分夺人眼球一样,皇上此刻看着各位世家公子哥的样子,也是有些想要替无忧再寻一寻夫婿。 “无忧,今日倒是都是些与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们。” “你平日在宫中,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出来走动走动。” 皇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公子哥们也很是高兴,纷纷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希望能够得到雪里的青眼。 但是让他们有些失望的是,看上去雪里对于他们好像并不感兴趣一样,此刻只是朝着皇上甜甜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别的。 皇上刚想要开口,门口另外一个通报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线。 大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门口的下人通报,是屹苏王子到了。 按时辰来算,也到了典礼的时候,屹苏这个时候刚刚好到,比皇上的时间掐的还准。 “倒是巧了。”皇上此刻笑着,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典礼也快开始了。”任辰霖此刻便是告退,自然是要去接新娘子。 任辰霖今天是真的发自心中的高兴,这一点皇上看的出来,连连点头,等到礼成,皇上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六皇子对姐姐很好。”屹苏的脸上也挂着满意的微笑,此刻开口。 任辰霖的这些表现,自然不光只有屹苏看得到,皇上同样也是如此。 “这是应当的。”皇上笑着说道。 “朕不是说过,不会让雪里公主受委屈。” 屹苏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面上的表情,显然已经透露出他的确是很满意任辰霖这个姐夫的。 当任辰霖去新房之中接雪里公主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的糕点果然已经被动过了,心上升起来一股不知该怎么描述的感觉。 好像只是理所应当,但是对于任辰霖来说,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六皇子来了。”喜娘满脸堆起笑容,对着任辰霖说道。 “嗯。”任辰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有些期待,盖头下的雪里,此刻是什么样子。 “时辰到了,该拜堂了。”喜娘重新让两人牵起了绣球,将他们带到了礼堂前。 此刻皇上和皇后已经在主位坐着,满面笑容的等着新人来到。 “新人到。”随着这一声,两道鲜红的身影,踏入了礼堂。 屹苏没有看到今天白天的一出戏,但是现在,屹苏也觉得,盖头下的雪里,一定很美。 她不该沦为和亲的工具。 雪里自己愿意,但是屹苏,偏偏不让她如愿。 “礼成!” 听着一拜天地之类的话,屹苏的心中有些麻木,可是拳头,却又不自觉的有些捏紧了。难道雪里不怕么,她真的不怕自己弄死任齐治么。 到底,新人还是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完成了整个仪式。 看着雪里被喜娘送回了新房,屹苏在宴席上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好似开心,可心底真正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任辰霖才是真的开心,此刻几乎来者不拒,直到深夜,即将散场的时候,却被一道尖叫声划破了长空。 “啊!!!”是从新房的方向传来的,所有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此刻都纷纷朝着那里赶去。 第225章:被杀 任辰霖的腿脚不便,此刻原是在门口送别皇上和皇后回宫。 但是这一声,所有人此刻都没有要走的心思了。 皇上自然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还是从马车上下来,便是和任辰霖一道又进了六皇子府内。 有人听到尖叫声,此刻已经先一步赶去了。 尽管是新房,但是毕竟出事了,还是需要人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任辰霖反而落在了后面。 此刻看着所有人的急匆匆的样子,他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至于究竟从何而来,任辰霖也不知道,但是府中发生的这件事,定然还是和雪里公主有关。 任辰霖又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时候,当真有些急躁。 皇上见状,也只好安慰任辰霖: “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念看着皇上的神色也不太对劲的样子,只怕当真要出事。 待到他们几人赶到雪里公主所在的院子的时候,此刻已经内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在人群之中,还隐隐有着呜咽声。 “皇上到!”郝公公见所有人好像都围在中间看热闹,此刻清了清嗓子,对着他们说道。 听到这一声,还是纷纷给几人让了路,但是他们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不对劲,在任辰霖看来,他们看向自己的时候,格外的如此。 任辰霖脚步不禁加快,可是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血,好多的血,在那一滩血泊中间,是雪里公主苍白的脸色,以及,插在雪里公主胸口的那把匕首,着实刺眼。 皇上突然注意到身后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只是任辰霖已经上前。 “公主。”任辰霖的手都在颤抖。 他抱起了地上的雪里公主,她的嫁衣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同样是红色,可是被血渍浸染的那一块,却被染成了深红色,就连其上的珍珠,此刻都染上了红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公主!”任辰霖看着已经毫无声息的雪里,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她,但是他的心中,此刻悲痛无比。 任辰霖的哀伤,渲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婚之夜,新娘子惨死婚房本来就是一件难以形容的事情,更何况这桩婚事,还不是普通的婚事,更关系着南州和大幽之间的和平,眼下雪里公公和任辰霖刚刚拜堂,好不容易成为正式的夫妻了,但是现在,却闹了这么一出。 着实让人有些心惊肉跳。 皇上此刻也没有想到,雪里竟然会死在这里。 “谁干的!”皇上此刻想到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蓄意谋害,可是当初在驿馆刺杀雪里的任齐修明明已经死了,现在这难道是冒出了第二个任齐修? 为什么偏偏有人在皇上不知道的时候阻挠这件事? 皇上不禁有些恼火,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重,自然,旁人此刻纷纷噤声,谁也不敢触天子的眉头,但是他们,可以看向另外一个人。 此刻屹苏好像也是同样的被这满地的红色给刺痛了眼神,血,好多血。 而那些血,都是从雪里身上出来的。 显然,对雪里下手的人很是准确,此刻一刀毙命,正中雪里的心脏。 雪里毫无生机的躺在任辰霖的怀里,任辰霖将她抱得很紧,但是任辰霖的面上流露出来的,满是痛苦,此刻,甚至已经两行泪水滑落而下,嘴里除了叫着公主,说不出任何话来。 是另一场心痛。 谁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南州皇上…”身后的声音悠悠传来,叫皇上更觉得头疼,这一幕被屹苏给撞了个正着,想来大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雪里公主的事情,朕一定会查个清楚。”皇上转过头来,对着屹苏这么说。 可是屹苏,好像要听的不是这一句,此刻他也朝着雪里的尸首扑了过去,嘴里痛苦的喊着: “姐姐!”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是屹苏,还是任辰霖,两人的哭喊唤不回已经断了气的雪里,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查出究竟是谁做的。 “都散了。”侍卫很快赶到,至于今日来赴宴的,此刻看热闹的人,都被驱赶离开了这个院子。 皇上看着任辰霖在地上久久不能站立的样子,也知道雪里和他的感情一定十分深厚。 可是现在,皇上有些难办。 屹苏终于是哭够了,慢慢的爬了起来,走到皇上面前,看着他说道: “三番两次,南州终于逼死了我大幽的公主!” 屹苏这一句是控诉,敢对着皇上的面直接这么说,他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人。 同时皇上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若说任齐修对于雪里公主的袭击还是在驿馆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但是今日,却是实实在在的皇子府。 任齐修的人明明已经被他给彻底剿灭,究竟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皇上此刻,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但是显然这件事,不能交给任辰霖了。 任辰霖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皇上不想再刺激他。 此刻,另外一人,就成了皇上最中意的人选。 “老八,你去查,给朕一个交代!” 皇上说完,重重的,竟是咳出了一口血来。 这一下,又将周围的人吓得不轻。 “父皇?”任辰霖好像这一声才叫醒了他一样,看着皇上,任辰霖的眼神有些呆呆的。 皇上看到任辰霖的这个样子,此刻也有些站不住身体,险些晕了过去。 六皇子的婚事,成了南州这来年甚至超过了任齐刺杀雪里的一件事。 所有人都在谈论,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做,有的人说是太子,有的人说是程让,总之,谁也不让谁,此刻讨论的异常激烈。 因着这件事,各大世家传出的版本都不同,落到寻常百姓的耳朵里,自然更是变得有意思了。 皇上将这件事交给了八皇子处理,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程让,没有人觉得程让能够真的查出来,不过是做个样子,敷衍敷衍罢了。 程让也没有想到,雪里会死,更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不过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到底还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任辰霖,此刻却是静静地陪伴在雪里的身边。 关于杀了雪里的那把匕首,已经被收走检查,此刻雪里也还是穿着那身嫁衣,没有任辰霖的允许,谁也不敢脱下。 任辰霖握着雪里毫无生机的手,冰凉刺骨,但是他的眼神却紧紧地看着雪里,半分不肯放开的样子。 对于任辰霖来说,他现在后悔,后悔没有向雪里明说自己的心意,后悔没有在自己的府邸保护好雪里。 也许雪里早就知道,但是雪里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任辰霖看的出来,本以为他们将来还有很长的时间,雪里总会对自己动心,但是任辰霖没有想到,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们一同拜堂后的两个时辰,便是如此阴阳相隔。 任辰霖有些不舍得,不舍得雪里下葬,不舍得离开雪里。 既然皇上将这件事交给了程让,那么任辰霖相信,程让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自己现在要做的,还是陪伴雪里罢了。 小茶在宅子中,自然也收到了雪里被杀的消息。 铖吉紧紧拧着眉头,小茶明明给雪里传递了消息,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毕竟在铖吉看来,小茶交给雪里的,十之八九还是有人要谋害雪里被小茶知道了,所以提前通风报信。 铖吉想着雪里的武功不弱,应当不至于被一击致命了才是。 但是小茶看着铖吉拧着眉头,却给了程让一个意想不到的反应: “你在想什么?” 小茶问他。 “雪里公主收到信怎么还会出事呢?” 铖吉自然便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同时用着不解的眼神看着小茶。 “什么信。”小茶此刻的回答,又让铖吉吓了一跳。 “不,不就是,白天城主让小由去送的那个?” 铖吉小心翼翼的试探小茶: “城主忘了么?” “哦,那个。”小茶算是想起来了,铖吉这才放心,不然背后只怕升起一阵毛骨悚然之感,小茶若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自己,今天是陪着谁一道。 “那不是救命信。” 小茶说道: “我只是在告诉她,该怎么逃婚。” 毕竟逃婚成功了,也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但是雪里偏偏死在了六皇子府。 “主子你为啥教雪里公主逃婚,她和六皇子成婚你不是希望的么?” 铖吉这反倒有些不解了。 “因为现在。”小茶补充解释道: “她没有逃,所以她死了。” 铖吉看着小茶的态度,好像是支持雪里公主逃婚,可又没有逼迫她逃婚,总之,将一切的选择权都交到了雪里公主的手上。 但是显然,雪里公主做了个相对不是那么正确的选择。 “六皇子,好像有些崩溃了。”铖吉小心翼翼的对小茶这样说。 好像在试探小茶的态度。 “让他冷静一会吧。”毕竟这样的事情,就连小茶都没有察觉,更何况任辰霖。 他对于雪里的爱,此刻会像是枷锁,紧紧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一会的功夫,就一个生一个死了,可怜。”铖吉此刻颇为同情的说了一句。 小茶的眼光看了过来,铖吉以为是自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连忙闭嘴。 但是没有想到,小茶此刻也对着铖吉,或许也不是对他,总之铖吉的眼里,小茶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的。 “造化无常。” 小茶从那日收到雪里的来信后,便从字里行间揣摩她的意思,本可以袖手旁观,但是到底,小茶还是给此刻身处地狱的雪里递了一根绳索,至于是不是雪里亲手割断的,小茶现在还不敢确定。 “关于是谁杀的,有眉目了么。”小茶对于雪里并不讨厌,甚至将她划在了半个自己人的麾下,那么关于雪里的案子,小茶定然还是关注的。 “那把刀,好像有些奇怪。”铖吉皱着眉头回想。 刀…也许这是一个指向,但究竟是何方,小茶还不确定。 第226章:打扰 此刻那把被铖吉认作是很奇怪的刀,正落在了程让的手中。 刀上的血渍还没有擦去,程让拿着手帕包着,看得仔细。 随月生在一旁,好似有些不知道程让究竟在看什么,好奇问道: “这刀,是杀害雪里公主的那一把么?” “嗯。”程让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 好在随月生了解他,若是自己不问,程让便不会说,他便是又十分好心的问道。 “那这刀,你看了小半个时辰,有看出来什么古怪么?” 也许在随月生看来,这不过是普通的一把刀,但是能让程让看这么久,想来这把刀里,也有些东西。 “这刀,造型独特。”经过程让这么一说,随月生也凑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 “慢着慢着。”随月生揉了揉脑袋。 程让看他这个样子,只怕是有收获了。 便是很耐心的,等着随月生开口。 “你这刀,是从雪里公主的伤口取出来的?”随月生再次提问,程让没有嫌烦,反倒对着随月生肯定的点了点头。 “让我想想。”随月生一下子皱着眉头,陷入了回忆之中。 许久,随月生猛地拍了拍脑门: “我想起来了,这样的刀,我曾见过的。” 不光是随月生,程让也想起来了,这刀,他也曾经见过。 “小由!”随月生说出了一个没有想到的名字。 “住在随府的时候,小由曾经给无忧摆弄过她做的刀剑玩具,我记得大致是这个轮廓。” “屹苏的佩刀,也是如此。”程让沉声说道。 “屹苏?”随月生没有想到,程让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对于随月生来说,明明是小由的父亲书航,同样的值得怀疑。 这个时候,随月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那我们先查哪一个?” “小由。”程让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叫随月生觉得,他不是去查小由的,只怕是借着这个由头去见另外一个人的。 不过这个身上的伤才好,程让便是要去见小茶,就不怕,被再捅一剑么。 也罢也罢,只怕只要是小茶,哪怕是再来一剑程让都觉得是幸福的才是。 但是现在,随月生既然劝不动他,只好由着他去,大不了自己就是再给程让治伤一个月而已,豁出去了。 随月生豁得出去,但是听着两人交谈的裴折,却有些皱眉头。 随月生看到了裴折的这副表情,猛地一搂裴折的脖子,好似两人很亲密似的,对他说道: “别劝了,再劝也没有。” “倒不如想想,怎么给你家主子收尸比较快。” 随月生的这句话是赌气说的,但是却猛地挨了裴折一拳。 “好好好,我错了错了。”随月生这才连忙解释道。 同时捂住了鼻子: “嘶,都流鼻血了。” “你得好好活着,给我收尸呢。” 程让的话,让随月生感觉到了十分嫌弃的样子: “去去去。” 果然,第二天程让便找上了小茶。 这一次倒是客气了,没有直接翻墙而入,不过也着实好不了多少。 你见过有特意爬上别人家的屋顶通知别人家的侍卫一声自己来了的人么。 铖吉见到程让后,相信了这样的人的确有。 还是无奈的给程让打开了大门,算起来,这倒是程让第一次大大咧咧的从正门踏入浮罗城的宅子。 看到程让,下人们也没了从前的和善,纷纷有些避之不及。 “为什么都躲着我?”程让好像丝毫不自知的样子,指了指自己,问着铖吉,很不理解的样子。 铖吉此刻很想问一问程让,腰还疼不疼,想来是不疼的,毕竟好了伤疤忘了疼。 “八皇子先等着。” 这一回,铖吉也对自己这么客气的称呼。 没关系,好在程让还是等得起。 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铖吉指定的地方,半分没有要越界的意思。 旁人看到程让在这,也纷纷绕道而行。 铖吉有些为难的去找了凌先生。 既然程让来了,那么定然是来见小茶的,可是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叫铖吉不敢轻易引见。 况且程让现在还在查雪里公主的事情,偏偏这个时候来找小茶,难道昨天小由的事情,被程让发现了么。 那么程让,是否又要逼小茶将小由叫出来。 铖吉不知道,也不敢将这件事轻易告诉小茶。 听了铖吉的汇报,凌先生显得很是淡定的样子: “哦,那便让他见吧。” “可是,凌先生。”铖吉有些想要阻拦的样子,毕竟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铖吉那日可是见证者。 “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凌先生当看到小茶有意参与这些事情的时候,便相信小茶也一定做好了重新和程让见面的准备。 这个时候,凌先生都允许了,铖吉也没有继续拦着的借口。 只好带着程让去了小茶的院子。 本以为程让会像从前一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毕竟比起直接跳进院子来说,程让这一次,已经算是很文雅得了。 但是没有想到,更文雅的,还在后面。 “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听了陈让的这句话,铖吉好像见了鬼一样,但是程让看着自己没有挪动的脚步,像个笑面虎一样看着自己,让铖吉到底还是替程让通报了一声。 铖吉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小茶,只要小茶说不见,那么他今天拼了这条老命,也是一定会将程让带出府的,毕竟不能够再让小茶受刺激才是。 但是和凌先生的回答很是类似,小茶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意外,反倒是问了一声: “他在哪。” 有了小茶的这句话,铖吉才将在门口等待多时的程让带了进来。 程让看到小茶,也是很高兴地样子。 不过铖吉反过来看小茶的表现,虽是平平,可也没有自己意料之中的那么激烈,说不定,还真的有转机才是。 “怎么,雪里公主的事情查到浮罗城头上了么。”小茶气定神闲的对着程让说道,和他对视的眼神坦坦荡荡,毫无多长,但是让程让有些心痛的是,在小茶的眼神之中,比起从前,已经少了一份爱意。 从前那程让和小茶最快乐的时候,流露的爱意。 现在再小茶的眼神中,关于这样的想法,程让最多的只能看到一个苗头,更多的,是来自小茶的防备。 都这个时候了,程让也一时间并不急着小茶对自己投怀送抱,既然小茶愿意演戏,那么他不介意,配合小茶继续演下去。 铖吉看着程让的眼神转了一转,便是和小茶刚刚同样的平淡语调回话: “若是如此,又如何。” 这可不是程让对着小茶的态度,让铖吉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程让是不是被谁掉包了,不过看着,可能性好像也不大的样子,那么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茶同样闪过了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对着程让说道: “浮罗城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查的地方,哪怕是南州皇室,也不行。” 小茶咬重了南州皇室四个字,程让好像读懂了什么,不过铖吉有些觉得,程让这个时候更像是在逗小孩子一般,不急不恼的对着小茶说道: “小由我可是认识的。” 果然,还是想到了小由的头上么。 小茶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她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程让,好像程让若是说出了什么对小由不利的话来,她下一秒便能再给程让来一剑一样。 但是程让举起了双手,显然是示意小茶放轻松,他没有这样的意思。 铖吉也才跟着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知道,程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会对小由怎么样的,毕竟无忧是她的义母,算起来,我也算是她的半个叔叔。”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总该告诉我,你派小由的目的是什么。” 程让前面说的一大堆铺垫,都是为了最后的一句话。 “我若是不说呢。”小茶看上去还是有些倔强的样子,并不愿意告诉程让实情。 程让的眼神看向了铖吉,铖吉同样也很无语,就连他也没有听过小茶说为什么,至于那封信,他也没有真正看过,此刻又怎么能够知道的。 朝着程让摇了摇头,铖吉显然自己也是爱莫能助的样子。 “你不是不说,我便天天来。”程让索性又耍起了从前的那一招,让铖吉实在觉得,果然是个高手。 “不会天天来的。”小茶干脆利落的抽出了剑,对着程让说道: “你若是再次踏足这里,我必定取了你的首级。” 小茶的这句话十分严肃,没有半分含糊的样子。 上一次是捅了一剑,现在却是直接抹脖子。 程让有些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好伤心。”看着小茶的却是如同小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神,让小茶有些一瞬间的恍惚。 也就是这一瞬间,程让的手已经扼住了小茶的喉咙。 是铖吉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小茶手中的剑应声掉落,铖吉自然第一时间想要去救小茶,但是程让来的快,撤手的也很快,转瞬之间,便又离小茶几步远。 铖吉没有想到,两人还真的走到了相爱相杀的这一步。 可是,到底为啥啊。 难道程让这是伤好了特意来报仇? 为了给小茶展现他的速度,所以程让才逼小茶出手的么。 铖吉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小由和这件事无关。”小茶终于有些稍稍的松了口: “浮罗城,和雪里公主没有仇。” 听了调查的话,程让好像若有所思,但是也没有多问什么,他看到了刚刚自己用力过度在小茶白皙的脖颈上留下的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 刚想要抬脚看看,但是下一秒,程让终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小茶没有看到这一微小的动作。 “那么便打扰了。”程让果然又是和从前一样,还是从院子翻了出去。 “主子,你没事吧。”铖吉连忙关心小茶道。 “日后他来,不必再见。”小茶丢下这句话,便回房了。 看着两人今日的互动,只怕真的是程让再次到访,铖吉也不敢让两人相见了。 第227章:酗酒 随月生看着程让安然无恙的回来以后,和身边的莫仇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可是程让此番都拒绝了让莫仇同去,自然让人不禁有些担心,但是现在看来,好歹还是诶呦发生什么像上次一样的冲突,还算是万幸。 “主子,您回来了。”莫仇率先迎了上去。 随月生看着程让好似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有些不理解。 不过还是同样的走了上去。 “嗯。”程让点了点头。 随月生看着程让,不禁问他道: “没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程让好像不理解的样子,看了随月生一样。 既然程让是这样的反应,那么随月生还是没有提起小茶的事,问着程让道: “你可有查出什么东西来。”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和浮罗城无关。”程让回绝了这个可能性,随月生从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小由的头上,对于她来说,最关键的还是那把刀,只是小由曾经玩耍过,故而随月生才因此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现在,既然程让否决了这个可能性,那么随月生,自然是不得不信。 不过眼下看来,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两人的眼光,都看向了驿馆。 驿馆之中,却是一派萧条的景色。 人数一下子骤减了一般,至于雪里曾经住过的那个院子,此刻更是无人敢去。 “给我滚,都给我滚!”屹苏此刻手里拿着空空如也的酒壶,整个人的脚步颠三倒四,但凡有人敢上来劝说的,都被其斥责,此刻的屹苏,听不进去任何的话。 “屹苏王子…”驿馆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是为什么,以为屹苏,是因为雪里的事情生气,他们自然再说什么事,毕竟这件事,眼下是南州的责任,但是屹苏这么一直喝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还是想要劝劝屹苏。 “给我滚!”屹苏抽出了放在一旁的剑,直逼宫女的喉咙。 看得人心惊肉跳,若是因为雪里的事情,就在驿馆之中大开杀戒,到时候,反而给了旁人可以非议的机会,这着实不是个划算的买卖。 大幽的人连忙上前来劝说。 也许是他们说的话起了作用,屹苏的手才慢慢放下,遇刺同时,他们也连忙向宫女示意让她退下。 得了令的宫女此刻自然跑的比谁都快,不然,还等着屹苏来灭口么。 不过宫女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后怕的。 更不知道这件事,究竟会如何发展。 就连屹苏的人,此刻看不懂屹苏这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只不过在演戏,但是满地的酒壶却骗不了人,他好像真的在伤心。 二皇子死了,当时在大幽的屹苏,可是露出的满面笑容,又何来像今日这般伤心呢,况且雪里死了,还是在南州,且已经和任辰霖拜堂成亲,那么便算作是南州的人了,按理来说,屹苏可以借此机会,大做文章才是。 况且这件事,和屹苏没有任何的关系,屹苏不过是让雪里逃婚,但是现在雪里被杀了,死了,还省去了屹苏许多麻烦才是。 那么屹苏,又为什么会如此伤心呢。 “你们都滚,滚出院子!”屹苏此刻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哪怕是自己的人,屹苏也有些分辨不清的模样,和刚刚对宫女的态度一样,此刻同样朝着其咆哮道。 就连那人嘴里一直喊着的二皇子,屹苏此刻也完全听不进去,好像一切,就连整个世界,都已经和自己无关了。 从昨晚在六皇子府回来以后,屹苏便是一直在雪里的院子里酗酒,到了现在,已经全然混混沌沌的样子,驿馆里暂时的酒都被屹苏喝光,可是屹苏,还想要酒。 下人不敢再给,也想要将屹苏拉回去醒醒酒,但是怎么都劝说不动。 直到现在,屹苏看见所有人,他的目光之中,仍然露出凶意。 “滚,我叫你,嗝,滚呐!”屹苏手里又握起了剑,看着眼前的人,屹苏强撑着站起了身子,但是整个人还是晃晃悠悠的,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干脆发起酒疯来,朝着眼前的人,不管是什么人,屹苏便是一阵乱划,到底还是伤了旁人的胳膊,屹苏此刻没有什么清明可言,不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显得极其含糊的样子。 “不许,不许来打扰我们。”屹苏终于握不住剑,清脆的“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屹苏整个人也跪在下来,没有打算继续起身的意思,屹苏干脆躺在了地上。 下属被屹苏的话给有些整不清头脑,我们,眼前除了自己和屹苏,还有谁? 正当下属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旁人的时候,屹苏却是直接抓起随手的一个酒壶,便砸到了自己的脑门上。 “滚!”看着屹苏用尽了力气的咆哮,下属此刻终于不敢再多事,连忙退了出去。 终于,没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屹苏的嘴里喃喃的念着什么话,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稍微的有了些力气,又是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雪里昨日坐着的梳妆台上。 眼下屋内的一切摆设都还跟雪里在的时候一样,很快雪里的东西,此刻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撤掉。 屹苏挺直了身子,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和雪里的容貌有着三分想像的自己,尤其是那双眼睛,都是传了皇后的,姐弟几人如出一辙。 看着看着,屹苏突然掩面痛哭起来。 并不是小声的啜泣,而是连女子都很少的放声大哭。 声音传到了门口的侍卫耳朵里,听得有些心惊肉跳。 但是也许是屹苏的心里真的需要个解脱吧。 侍卫这么想着,安慰着自己,还是尽职尽责的收好了门。 但是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小了下去,侍卫以为屹苏终于发泄够了,但是接下来,便是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侍卫想了想,这屋子里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的,也就只有一面镜子。 打碎一面镜子,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紧接着便是听到屋内有人走动,躁动不安的样子。 不管屹苏在里面做什么,侍卫现在要做的,不过是让人不能进去打扰屹苏罢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也管不着。 就这么,过了足足一夜。 第二天早晨,想着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的屹苏,再怎么不情愿,到底还是要打开房门的。 房间里静悄悄地,除了满地的狼藉和挥之不去的酒味,其他的看不出来什么异样,最终,他们在床上找到了屹苏。 浑身散发着酒气,以及脸色不正常的红晕,这样的夜里,屹苏就这么撒酒疯,够了便躺在地上,直到半夜才在床上沉沉睡去,也怪不得他如今,会染了风寒。 现在屹苏的身份,无论是在南州还是在大幽,都变得格外金贵起来,毕竟,他定是大幽的下一届王上,南州若是让雪里和屹苏都折在了此处,那么想来日后的不知多少年,两国之间也别想着任何的和平了。 眼下看着屹苏这样,一群人连忙乱了手脚。 当屹苏醒来的时候,屋子内是熏香的味道,身上也已经换了洁净的衣服,没有半分酒味,看着外面的夕阳正照进来,屹苏有些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环顾四周,原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王子,你醒了。”下属自然一直守在身边,此刻看见屹苏,也十分激动地模样。 “嗯。”屹苏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下属给屹苏解释了来龙去脉: “您酒后有些发烧,我们将您腾了过来。” 本来是想说屹苏这是睡在了雪里的房中,但是想了想,还是不敢提起雪里这两个字,生怕惹得屹苏的不快。 但是还有一件事,下属却不得不通报。 “下午的时候,南州八皇子和随月生公子来了,主子您还在睡着,没有通报。” “他们现在人呢。”好在屹苏并不是特别严重,身子骨又一向很好,此刻睡了一觉,烧退了,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看着下属既然现在通报的样子,显然是要自己现在做出决定的。 “还在大厅内等着,还没走。” 今日本来好不容易将屹苏安置好了以后,却突然收到了程让他们到来的消息,本想着打发了他们走,但是没有想到程让不屈不挠,听到屹苏醉酒以后,反倒还是颇为好心且透露着关切的说了一句: “我们理解。” 毕竟雪里是屹苏的亲姐姐,屹苏哭一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程让和随月生没有选择改日再来,反倒听说屹苏已经睡了大半日了,十分理解他们的说道: “那我们便在此等候,这件事,还是要见上屹苏王子一面最好。” “想来王子今日也能够醒来。”随月生和程让的一唱一和,让下属没了办法,只能够请两位自便,自己还是回去守在了屹苏的身边。 现在听到下属这么说,屹苏一下子彻底清醒了过来,尽管整个人或许脑袋还有些飘忽,但是对于下属的话,屹苏已经决定了要去会一会两人。 “走吧。”屹苏掀开了被子,下属替他梳洗换装之后,两人终于赶在了天黑之前见到了随月生与程让。 “屹苏王子。”程让坐在主位之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屹苏早就打听到,这个八皇子,才是最为难办的那个,眼下这件事落到程让的手里,只怕屹苏想要讨什么好处,倒是有些困难了,不过他却并不如何害怕,看着程让的目光之中,还透露出一丝算计,显然不敢小觑的样子。 随月生看着屹苏这样的反应,他又看了一眼程让,有些笑意。 “不知关于姐姐的事情,八皇子是否已经查清楚了,才如此急着来驿馆告诉本王子。”屹苏先发制人,主动问着程让,想要掌握主动权。 程让却破了他的节奏,他摇了摇头,对着屹苏说道: “并未。” 这一句话倒是说得干脆,屹苏此刻反问程让: “那么你来,是为了什么。” 第228章:寻刀 屹苏这句话的语气不太友善,看向程让的眼神,尽管心中带着十足的忐忑,但是面上,屹苏却好似有些看不上的样子。 这样对程让的人可不多,随月生下意识的认为,屹苏只怕要倒霉。 不过旁人只是觉得,屹苏有些不太好的样子,但是至于屹苏究竟有没有做错呢,却都不可置否。 程让轻笑一声,面上没有什么恼怒的样子,只是对着屹苏说道: “父皇派我查什么,我来便是为了什么。” “你是怀疑姐姐的事情和本王子有关?”屹苏此刻陡然提高了声调,有些不敢置信的问着程让。 若是雪里逃婚,程让来查的话,屹苏还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好像的确是自己指示,可是雪里的死,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怎么会呢,屹苏不知道,程让为什么会荒谬的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旁人听到这句话,也有些不敢置信。 就算屹苏再怎么厌恶雪里,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南州与大幽不合,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况且屹苏想要杀了雪里,此刻雪里可是有着把柄在他手里的,甚至于屹苏说是让雪里自杀,雪里也不得不照做。 眼下程让的怀疑,着实荒谬。 荒谬到屹苏难以接受的程度。 “不要急。”程让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对着屹苏说道: “眼下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之中罢了。” “南州竟是这样的态度么。”屹苏此刻双手抱拳,看着程让说道。 程让看着屹苏跳脚的样子,轻笑一声: “屹苏王子,本皇子可什么都还没有开始说呢。” 屹苏反应过来,自己险些中了程让的计,程让的确什么都还没开始说,反倒自己的反应,有些显得过于强烈了些。 屹苏清了清嗓子,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对着程让说道: “那本皇子便洗耳恭听,看看你倒是能说出什么来。” 屹苏满怀信心的样子,让旁人有些替程让捏了一把汗,若是程让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那么对于屹苏来说,可就是更好的借题发挥的材料了。 “这把刀,屹苏王子可还眼熟?”程让朝着随月生示意,后者拿出了那把在屹苏看来十分眼熟的刀。 “这刀?”屹苏定睛一眼,眼神里终于是充满了好奇,着实不解的模样。 和屹苏王子腰间的那把,看上去很是相似。 又何止是屹苏的那把,就连屹苏身边大幽的武士,更何尝不是人人一把? 此刻程让这么一说,让屹苏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此刻屹苏有些咬牙悔恨,自己为什么带来了这把刀,不过光是一把刀,到底也说明不了什么,人人都有的东西,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这把刀,乃是大幽特有的。 “刀上的花纹,王子不觉得很熟悉么。” 果然,程让会这么说。 “莫不是八皇子凭借一把刀,便说这件事与本王子有关?”屹苏此刻装作淡定的对着程让说道,显然是不打算承认的样子。 “屹苏王子也说了,一把刀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程让不会想的这么天真,就凭这一把刀,就将这件事和屹苏划上了等号,着实有些荒唐。 “不过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把刀,还请王子给个说明才是。” 程让还是以此出发,有些难为屹苏的样子。 “本王子为什么要给你一个交代,这把刀,是姐姐带过去的也不一定。” 尽管屹苏的心中,对于这把当时在现场被自己忽视的刀,此刻瞧见也着实有些震惊的样子,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不愿意输了这一局。 “看着屹苏王子伤心的样子,本皇子还以为屹苏王子是有多想替雪里公主找出凶手,好让公主早日安息。” 程让直接讥讽道: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屹苏此刻再次听到程让这样的话,当即有些要扑上去和程让拼命的冲动,好在下属及时拦了下来,才不至于如此,但是显然,这样的话让屹苏心中不满。 “屹苏王子何必着急。” 程让对着屹苏说道: “我今日而来,不正是为了寻找凶手么。” 这把刀既然真的是线索,屹苏也不得不配合起程让来,看着刀,屹苏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想到了什么。 “把人都带过来。”屹苏这般说道。 这把刀,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从大幽的队伍之中出来的,造刀的手艺,也的确是出自大幽工匠。 既然这把刀,真的是杀了雪里的罪魁,那么屹苏,也要找出凶手。 眼下屹苏这么一说,旁人自然纷纷而来。 很快,乌泱泱的大汉们,便挤满了整个前厅。 雪里和屹苏到的时候,虽然带来的人不多,但是为了雪里的婚事,大幽还是派了不少人前来,此刻倒是有些壮观。 “这么多?”程让挑了挑眉。 “八皇子自便。”屹苏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干脆就将他们交给了程让去查。 “八皇子。”随月生站了起来,主动应下了这个任务。 “嗯,你去吧。”程让点了点头,不可置否的样子。 “这把刀,可是每个人都有。”屹苏补充了一句,好像是在为难程让,眼下天色已晚,而想要从这数百人之中,查到刀是谁的,多少还是要废一番功夫的。 随月生倒是说了个直接了当的办法: “既然每个人都有,那么现在,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的刀来。”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刀,不过各自因为主人的不同,都有些不同寻常的符号标记,倒是也很容易区分。 “这把,是谁的。”等所有人的武器都收缴上来以后,随月生细细查看一番,举起其中的一把,对着所有人问道。 这一句话,让屹苏都不禁坐直了身子,随月生的意思,看来是发现了不对么。 既然如此,那么屹苏也有些好奇,顺着随月生的目光,凝聚在了那把刀上。 除了刀好像有些新以外,随月生并看不出来其他的。 也是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出其中丝毫的不对劲。 毕竟这刀也不是每个人都经常用,有些看上去,也是保存的很好的。 但是既然,现在的这一把,被随月生主动提了出来,那么想必,这把刀还是有些问题的。 几乎是随月生问了半晌,才有人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并且承认刀是他的。 那人是个小个子,比起一般大幽派来的武士身材高大,他显得有些格外精瘦,整个人的脸色也显得有些灰黄之色,屹苏反应了半晌,对于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也不是自己亲近的人。 那么既然如此,这个人,屹苏便是可以当做普通人来看待,他更加好奇的是,随月生究竟发现了什么。 “这刀,怎么解释。”随月生将那把被怀疑的刀扔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 那人一时之间捧起刀,好像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着小个子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开口: “属下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还请各位大人只说。” “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这个时候屹苏都不知道究竟怎么会是,但是随月生,好像已经破有信心的开口。 “连夜做的新刀,不太顺手吧。” “不然怎么连刃都还没有开。” “属下,属下只是保存的好。”小个子还想狡辩,不过看着手中的确还没有开刃的刀,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大意了,但是现在,他在屹苏的死亡注视之下,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不,不是,是小的刀丢了,这才没来得及开刃。” 毕竟这刀,从大幽交到他们手里以后,便是已经开过刃的了,更不存在连刃都没开一说,哪怕是他拿到刀以后什么都没做,这刀,也不可能没有开刃。 那人慌张的语调,着实透露着狡辩的意味。 若是没有开刃这个细节,那人说刀丢了,也许屹苏还会相信,不过眼下,他也着实怀疑起了那人。 “屹苏王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人的脸上泛起了恐慌,甚至随月生没有明说的情况下,他便自己乱了阵脚。 这样的场景叫屹苏自己看来,都觉得有些难堪。 更是比起刚刚来,更加的不敢置信。 “怎么会?”屹苏想不通,难道是雪里在大幽之内还有其他的仇家么,这才会派人混进送亲的队伍里,不远千里也要杀了雪里,但是雪里为什么不反抗呢。 屹苏相信,眼前的人武功并没有雪里那么高,更是,当时的房内没有迷烟的痕迹,雪里也不至于一丝反抗的动作都没有采取,就这样被人一击致命。 他更希望这个人能够咬死自己和这件事无关,而不是像现在这么慌张的,解释这说不是自己,让屹苏实在难以相信。 “屹苏王子,你怎么看。”程让故意将这件事摆在了屹苏的面前,让其难以抉择。 屹苏自然是不想叫程让这么容易的就找到了凶手,可是现在,这么赤裸裸的事情摆在自己的面前,屹苏若是再帮其说话,只怕叫人更加以为,自己丝毫不在乎雪里。 这可着实有些难办。 “来人,押起来。”屹苏挥了挥手说道。 这个人,绝对不能落到南州的手里,倒不如自己来审,就算是凶手,屹苏也会掩饰过去,然后用自己的方法替雪里报仇,再逼南州交出另一个新的凶手。 但是若落到了南州的手里,只怕不是凶手,也会屈打成招,更何况看着此人慌张的样子,只怕都不用打,便会主动承认。 “雪里公主既然拜了堂,便是我南州的人,事情又发生在我南州的六皇子府,屹苏王子,还是将人交给我们最为合适。”程让笑着说道,但是语调之中,显然毫不退让的样子。 屹苏没有打算和程让多说什么,此刻抬了抬手,便是要将人带走的意思。 程让也同样的不甘示弱,也对着随月生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站起身来。 眼下,便是看哪一方速度更快的时候了。 第229章:蹉跎 小个子一看两方人马都围着自己,一下子有些慌了神,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是干脆拿着刀四处挥舞,不断的朝后退去,想要溜走的模样。 可是又怎么能够让他这么轻易的如愿呢。 “抓。”屹苏此刻一声令下,周围的人自然都是朝着小个子扑了过去,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屹苏看着程让,他的面上有些得意,甚至主动对程让说道: “八皇子,这是我大幽的家事,倒是劳烦跑这一趟了。” 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让程让给了交代,现在发现了风向不对,屹苏转变的倒是极快。 程让挂着淡淡的笑,没有回答,屹苏很有信心,这么多自己人在这,难不成还能被随月生给抓到了? 但是现实,总是这么让他有些大跌眼镜。 “八皇子。”随月生手里的小个子显然已经被打晕了过去,被随月生提着衣领,屹苏的人退成了一圈,都没有再靠近的勇气,毕竟若是随月生出了事,也让屹苏难办,到底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人被随月生交给了程让。 屹苏脸上的笑有些戛然而止,程让的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 “那么,人我们便带走了。”程让好像终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一般,站起身来,他好像就是为了在屹苏面前,将凶手捉住。 “至于屹苏王子要的交代,这里是一般,等我查明了真相以后,会来告诉屹苏王子另外一半的。”程让此刻的脸,在屹苏面前是如此的讽刺。 也许按理说,既然程让手中有这把刀,那么此番程让大可带着人包围了驿馆,无论屹苏是否醒着,程让大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偏偏,程让就是这么还想着给屹苏面子,不过只是当着屹苏的面,彻底让屹苏难堪罢了。 屹苏此刻,着实有些笑不出来的样子。 但是程让却无所谓,照旧对着屹苏如此,和随月生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王子。”属下看着屹苏如今的神色,可算不上好,程让究竟想要怎么样,屹苏不知道,但是屹苏现在,必须要让程让难堪,才能够稍微缓解一下自己如今的愤怒。 “程让…”屹苏缓缓念出了他的名字。 从驿馆出来,已经不早了,可是程让和随月生几乎是片刻没有耽误的将人送进了天牢之中,毕竟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里,他们耽误不得。 几乎是连夜审讯。 小个子在半路上醒来,发现自己手脚被缚,嘴上也贴着胶带,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将自己送进了天牢之中。 小个子自然想要逃跑,可是无论他怎么跑,都还是被抓了回来,甚至,随月生的一记手刀可不是什么小事。 再次被打晕了关进去。 是一桶冰凉刺骨的泉水将其泼醒,小个子陡然醒了过来,看着面前所有人心怀恶煞的样子,他不禁想要再次逃跑,浑身颤抖,可是小个子已经没有地方能够让他跑了。 “放开我,放开。”小个子嘴里这么喊着,但是程让和随月生好像两尊大神一样,虎视眈眈的样子,让小个子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跑啊。”程让对着其说道。 “再跑一次,雪里公主可就在等着你呢。”程让对着那人这么一说,那人当即有些害怕起来,浑身冰冷的感觉更是到了骨子里,好像真的,雪里公主就在自己背后看着自己一样。 “交代吧,为什么要杀雪里公主。”程让这么问着,门外却传来了别的声音。 “参见六皇子。”竟是任辰霖听说了消息,此刻赶了过来。 任辰霖周身,更是没有一点温度,这两日始终没有回府,听说程让抓到了人以后,便是立刻赶了过来,他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有这样的心思,做这样的事情。 小个子听到六皇子三个字,也一下了白了脸色。 任辰霖的到来,着实让他没有想到。 显得尤为害怕,说实话,程让也不相信,一个胆小成这样的人,会有这样的勇气杀了雪里公主,心中明白雪里公主的死另有蹊跷,但是这个人,他也不得不查。 任辰霖几乎是赶着跌跌撞撞的过来的,此刻脚步还有些不稳,他的第一眼,是看到瑟瑟发抖的小个子,接下来,便看向了程让和随月生。 “是他么。”面对任辰霖这一个问题,程让缓缓地点了点头。 而后任辰霖便是毫不客气的一拳,直接打断了小个子的鼻梁,甚至因为双手被束缚,小个子此刻想要捂住受伤的地方,都有些苦难。 “快,拦着。”随月生自然不希望小个子就这么被任辰霖一拳一拳活活打死。 身边的狱卒也连忙上前,拦住了暴怒之中的任辰霖。 两行清泪落了下来,任辰霖的神经,得到了暂时的松懈,可是他更想要听一听,雪里公主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若不说,今日便是六皇子将你打死在这,都没有人会管。”程让对着小个子说道。 一拳便叫小个子脸上开花,血顺着鼻孔流下来,小个子吸了吸鼻子,可是传来的,是更加的疼痛之感。 “我不知道。”小个子好像真的不怕死一样,继续这么倔强说道。 “不知道?”程让挑了挑眉,显然对于小个子的这个回答,他显得很不满意。 “究竟,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还是说,你的刀为什么会杀了雪里公主,是刀自己动的手?” 小个子提起了刀,果然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但是现在,他明白承认自己杀了雪里公主是个死,无论如何都不承认,也是个死,横竖都是如此,小个子干脆将脖子一僵,要杀要剐,我都随便。 小个子的样子,让程让或者是任辰霖,都有些愤怒。 任辰霖此刻挣脱了狱卒,冲上去便是对着小个子的脸又来了一拳。 “打死他,雪里公主也不会复活。” 任辰霖听到这句话,明白自己这不过是在发泄而已,同样的,他也相信在小个子的背后,一定还有旁人作祟,可是现在,对于任辰霖来说,他不过是想要给雪里公主出出气,哪怕一会儿的,也好。 到底还是忿忿的放下了拳头,任辰霖退了回来。 “既然你不说,不过你是大幽的人,眼下,我只能将这个罪名扣在屹苏身上了,然后杀了你,再交出一份你临死前的口供,那么,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程让好像就是打算这么做的一样,站起来,没有多说其他的话。 看着程让的样子,小个子反而对于到了面前的死亡,产生了一丝的畏惧之感。 “我!”小个子刚想说一个字,便戛然而止,就这么死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程让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子,任辰霖还在挣脱侍卫的束缚,可是小个子,已经断了气。 甚至旁人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过程让却在小个子的尸体上,发现了不妥。 “这根针。”无人的黑暗角落里射出来的银针,正中小个子还在挣扎的脖子,显然,针上有毒。 小个子没了气,程让顺着那银针射出来的方向而查去,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好似那根针,当真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是让程让也没有想到的难题。 但是小个子死了,程让既然将人带了回来,便是一定要给一个交代。 “明日我会去见父皇,都散了吧。” 程让对着另外两人说道,对于随月生,程让自然不用过多的解释什么,但是对于还呆愣在原地的任辰霖来说,程让知道,他的心中此刻定然难平。 “这件事,你会知道为什么的。”程让对着他说道。 任辰霖抬眼看了一眼: “无论我什么时候知道,终究是在事情发生以后,雪里,不会回来了。” 任辰霖到现在的心中,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说不出什么话,带着希望而来,失魂落魄的走去。 随月生不知道程让该怎么跟皇上交代,有些替他着急了起来,但是程让却给了随月生一个放心的眼神。 “或许,他会有办法的。”随月生这样想着,也终究离去。 程让却猜到了,银针从何而来,但是之后的事情该不该去查,程让的心中没有把握,最主要的,他不知道小茶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二天,程让一早便进了宫。 这几日的皇上,好像真的连床都下不来,终日皱着眉头,心中的郁躁着实都写在了脸上,就连李念劝他,也并未起到什么作用,现在,还是有些难办。 好在听到了程让的消息以后,皇上好像才终于有些放宽了心。 “传。”皇上这么说道。 “儿臣参见父皇。”程让对着皇上行礼。 “关于雪里公主一事,儿臣已经有所眉目。” 能够来汇报给皇上听的,定然还是一个大突破。 程让传上了那把刀,将昨日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给了皇上听。 同时却特别说明了屹苏的态度,皇上自然明白了,程让的意思。 屹苏不让他抓人,抓了人又暗中弄死了,看来雪里公主被杀这件事,就是屹苏为了争夺大幽的王位,还将帽子扣在了南州的头上。 “哼。”皇上冷笑一声: “我南州,就这么被欺负不成。”皇上显然,此刻对于屹苏很是不满的样子。 “还请父皇定夺。” 程让成功的将这件事情的重点,从如何给出一个交代,变成了如何和屹苏摊牌。 “这件事,你不用继续查了。”皇上此刻将程让说的事情,便当做了真理,屹苏若真的还有脸面,便是来找他亲自问个清楚。 任辰霖那边,皇上虽然同情,是也没有过多的在乎什么,他终究会走出来的。 程让就这样,将这件事完美的变成了另外一件事。 郝公公见状,看了一眼皇上。 皇上似乎近来神情都不是特别清醒的模样,此刻同样如此,只是抓住了片面,但是对于程让来说,已经足够了。 “是。”程让安然退去以后,皇上对着郝公公说道: “屹苏王子在千阳停留这么多日,也该回去了。” 第230章:扯平 屹苏料到,小个子会死在牢中,他什么都没有查到,可是最清楚的,却是小个子承认了他对雪里公主的刺杀,然后咬舌自尽。 可笑的是,关于给屹苏的回复之中,却好似是再说整件事就是屹苏操盘所为,至于旁人,都是对此事甚为不了解的才是。 屹苏看着南州皇上给的回信,关于小个子为什么要杀雪里公主,没有明说,但是却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满是嘲讽的意味,好似觉得,屹苏这般都是自己活该罢了。 下属也觉得这封信荒唐至极,但是却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好似,这个就只能这样。 看着屹苏渐渐沉下来的脸色,下属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子,这?” “三日后,回大幽。”屹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的,但是下属却有些不甘: “这南州未免欺人太甚!” 雪里公主成亲,乃是两国之间议和的最后一步,所有的军队如今都已经撤离,南州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么。 甚至于,屹苏已经开始怀疑,是否整件事就是南州一手策划,故意叫他们难堪才是。 “公主,我们带回去。”屹苏这是这样说,关于回南州一事,如今已经板上钉钉,下属没有办法,只能应下去办。 第二天,屹苏终于见到了在敛房之中的雪里公主,周身的血污已经被处理干净,换上了一套素色衣裙,安静的躺在冰棺之中,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但是屹苏的眼眶周围,却有些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王子…”下属看着屹苏的这副模样,刚想要走上前,可是却听到屹苏对他们说: “你们都退下。” 尽管心中还很放不下,但是此刻,没有人能够劝得动屹苏,终究,屋子内旁人都默默地退到了屋内。 屹苏跪坐在冰棺旁,看着雪里从未有过的安静如斯的样子,屹苏很想问一问雪里,闹够了没有。 “姐姐…”屹苏用着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雪里,嘴里喃喃的念着这个称呼。 但是现在的雪里,不会给她一个白眼了。 “是谁要害你呢姐姐。”屹苏好像是在问她,又好像是在自问自答,总之,没有别的回应。 谁也不知道屹苏在里面究竟待了多久,几乎是人人都有些看不下去的时候,屹苏才终于从这敛房之中走了出来。 “走吧。”屹苏对着下属说道: “去见南州皇上。” 三日后屹苏便要回程,此刻呀算是跟南州皇上辞别了。 “参见南州皇上。”现在的屹苏,仍旧毕恭毕敬的模样。 不过屹苏的眼底,流露的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了,但是皇上却不知道,此刻仍旧以为屹苏看来是接受了自己的说法,按照皇上这些日子对于屹苏的观察来看,也只觉得不过是个好糊弄的草包,故而一直未曾将其放在眼里,此刻更是如此, 看着屹苏行礼,皇上面上流露出来的,自然是满意的微笑,便是连连点头说道: “雪里公主的事朕感到很抱歉,屹苏王子三日后便要返回大幽,可一切准备妥当?” “一切都好。”屹苏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皇上看着大幽将来的君主竟是这样的性格,有些像是逗孩子的语气。 “不管怎样,事情到底还是发生在我南州的地盘上,这些东西,就当做朕的赔罪了。” 皇上指着大殿另外一边各色各样的宝物,让屹苏心中发笑,这便算是打发了么,等他回到大幽,南州不会有好日子。 “多谢南州皇上。” 只是寥寥几句话,皇上便有些累了,到底还是打发走了屹苏。 郝公公此刻主动上前说道: “皇上,您该休息了。” “朕呐,老啦。”还未到正午,皇上只是见了屹苏,便是懒懒的不想动,此刻有些自嘲的说道。 尽管郝公公也觉得如此,但是又怎么能够主动说出来呢,还是打着小脸,就此扶着皇上入睡。 屹苏在出宫的路上,却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屹苏王子。”来人主动拦住了屹苏的去路,对着他说道。 “不知六皇子有何指教。”屹苏这个时候看着任辰霖,说道。 不过是短短几日,任辰霖便是肉眼可见的消瘦,可是看着屹苏,任辰霖面上的表情不算多好。 “屹苏王子是打算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么。”任辰霖显然,心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对屹苏说。 此刻在大道上,人来人往,不时还有宫人朝着两人行礼,屹苏的下属听到任辰霖这样说,。自然是不希望任辰霖前去的,谁知道屹苏又会耍什么花招,但是偏偏,屹苏好像不认输一样,对着任辰霖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推开了一道无人的门。 下属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跟上了他们。 没有了旁人的视线,任辰霖自然就没了什么顾忌,开口便是一句嘲讽: “恭喜屹苏王子啊,大幽的王位已经被你揽入怀中了。” 屹苏听到任辰霖的话,反过来嘲讽他: “怎么,是南州太子还没有被废,所以六皇子心中不安么。” 屹苏和雪里独处时流露出来的柔弱,在此刻全然被收了起来,没了雪里,两人之间还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任辰霖听到屹苏的话,尽管很想冲上去给屹苏一拳,但是他忍住了。 “这件事,是谁做的,你我心知肚明。” 任辰霖明白,这件事的最大受益人乃是屹苏,自然了,他的可能性才是最大。 听着任辰霖也将凶手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屹苏不怒反笑。 “若是你有本事,那就证明出来吧。” 屹苏这话,无疑对于任辰霖来说,便是默认了,他就是杀害雪里的凶手,此刻任辰霖对于他,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可是任辰霖,没有那个武功。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凶手”,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承认,而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一切,都源自他的无能。 “为什么要杀他。” 前脚刚说绝对不让程让和小茶再见面的铖吉,后脚又是见到了程让出现在门口,但是这一次,程让却是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没有之前的拘束,且对于小茶,甚至还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感觉。 院子里,小茶正在和凌先生下棋。 铖吉本想要拦着,可是程让显然十分焦急的样子,整个人的步伐也十分急促,很快便是闯了进来。 铖吉拦不住,也只好看着程让对着小茶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凭什么问我。”小茶似乎没有要打算正眼看程让的意思,照旧和凌先生一起下棋,只不过,她还是回了程让的话。 程让看到凌先生,好似想起来了什么,凌先生也抬眼看了一眼程让,不过和小茶一样,他也没有停下下棋的动作。 “和雪里无仇,又为什么要害她?”程让这句话,有些点燃了铖吉。 “八皇子,你最好还是离开。”铖吉此刻直接走到了程让的面前这样说道,甚至主动拦住了程让和小茶之间的视线交汇,显然,铖吉对于程让说出的这一句话,显得极其不满。 “铖吉。”小茶此刻喊住了他。 “退下。”看上去,小茶还有意思主动和程让再说两句。 铖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 “八皇子,你现在究竟是什么语气来跟我这样说话的呢。”小茶问着铖吉。 “是以皇上的八皇子,还是我曾经的情人呢。” 小茶将两人的关系这样定义,不光是程让,连铖吉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程让本在那件事之后,便避着这个话题不谈,但是小茶,好像已经将这件事看淡,此刻甚至能够主动跟程让提起。 小茶问着程让: “是我欠你的,对么。” 小茶这一句话,彻底刺痛了程让的眼睛,不光如此,接下来的一幕,才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小茶拿出了那把匕首,那把和杀害雪里公主一模一样的匕首。 明明在程让手中保存的好好地,可是现在,却出现在了小茶的手里,至于小茶要做的事情,则是更加的疯狂。 和上次刺中程让一模一样的位置,小茶这一次,对自己下手了。 “主子!”就连凌先生都没来得及阻拦,但是小茶,似乎意志更为坚定,她看着程让,说出了一句话: “程让,我们扯平了。” “不!”程让此刻怒吼一声,想要扑过去救小茶,但是凌先生显然更快一步,几乎是瞬间撕下了袖子给小茶止血,至于铖吉,也明白现在的程让不过只会添乱罢了。 他红着眼睛对程让说: “八皇子,你非要逼死主子么。” “我没有。”程让好像能够体会到,那天的小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程让,完全没有要伤害小茶的意思啊,可是为什么,一切还是会变成这样。 “八皇子,你还是离开吧。”程让挡住了程让的视线,看似倔强的说道: “主子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了。” “至于另外一件你怎么想,都随你吧。”铖吉此刻没有心情和程让继续纠缠下去,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小茶究竟怎么样了。 “我。”程让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铖吉赶人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程让的眼神看向了小茶手中握着的匕首,所以小茶,这是在告诉他答案么。 程让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荒谬,明明这些事情,自己应该都清楚了才是,可是偏偏,不甘心的来找小茶继续追问答案,直到现在,终于将小茶逼到这一步。 不管是为什么,小茶选择派人杀了小个子,都有她的理由,不是么。 而对于雪里的事情,程让三番两次的往小茶这边跑,他心中清楚,自己不光光是为了雪里的事情,可是他忽视了,究竟小茶能不能看得出来呢。 “让开。”凌先生此刻抱着满身是血的小茶,冲进了房内。 旁人都跟了上去,刚刚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程让的衣摆上也沾了鲜血,院子里只他一人,地上小茶的血还带着温度,但是,却不是小茶了。 第231章:被废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小茶会这么以眼还眼,此刻小茶的腹部血流不止,就连凌先生的脸上,都出现了少有的慌乱,担心小茶或许会就此消沉,同时看着小茶失血过多的样子,凌先生还算是手脚麻利的止住了血。 但是所有人此刻都有些慌乱起来,各自忙碌着,直到凌先生宣布,小茶暂时没有危险的时候,才算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小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看着自己喜欢的小茶姐姐,变成了现在这幅苍白的样子,以为是谁做的,还说着要去找那人报仇才是。 但是凌先生却将小由拉到了一边: “你小茶姐姐受伤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知道么。” 小由不太理解,此刻没有贸然应下,反倒是歪着头看着凌先生,好像有些不懂的意思。 凌先生揉了揉小由的脑袋。 “以后你便明白了。” 又是以后,小由希望自己快些长大,才好理解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是现在,小由只能看上去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凌先生看得出来,也许小由还没有懂自己的意思,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真的该翻篇了。 等到凌先生擦了一把汗,终于走出了房门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程让已经不见了,铖吉走在凌先生的身后,没有说话。 他心中现在最大的疑问,便是一切怎么会闹成这样,但是他却不会主动问凌先生,有些问题,到了该有答案的时候,自然会有,铖吉只是在等,等一等这个结果究竟如何。 但是凌先生,此刻却告诉了他结果: “以后这些事,不要再参与了。” 这便是彻底说明了,小茶与程让之间断开关系了么。 铖吉莫名的觉得有些失落,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也许各自冷静后退一步,才是最好的选择,正如小茶所希望的,也许他们是真的扯平了。 “主子,为什么?”铖吉终于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为什么小茶会一声不吭的选择离开,又为什么会回来,更是,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样。 “有些事情,不该是城主背负的。”凌先生的话语中透露着深邃,整个人也看向了远方,铖吉看到了凌先生鬓角的一丝白发,才终于意识到,毕竟凌先生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年纪的,从前许多事他们可以直接问凌先生,可若是这件事,连凌先生年轻的时候都没有弄清楚呢,那么他们,又该如何选择。 现在也许就是这样的困境之中,谁都没得选择。 “我知道了。”铖吉点了点头,连小茶都不该背负的事情,就算告知给他,又会如何,铖吉也不知道,但是终究,不过是没得选择罢了。 至于程让,看到这一幕以后,又去了哪里。 屹苏回到了驿馆,整个人面上的表情还是十分阴沉,雪里的死,对于整个大幽来说,都是一个打击,但是对于屹苏的人来说,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南州处理这件事的方法草率,同时屹苏甚至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这让他们更加不能理解,归根结底,还是理解为原来是屹苏不在意雪里是怎么死的罢了,但是大幽吃了一个亏,这是肯定的,屹苏的脸上露不出高兴地样子,他们也是如此。 此刻整个驿馆的气氛,都显得极为阴沉。 但是偏偏,有人似乎想要打破这份阴沉。 “八皇子。”屹苏看着一声不吭闯进来的程让,挑眉问道。 程让没有说话,他虽然蒙着面,但是光这对眼睛,便叫屹苏认了出来。 此刻已经是深夜,屹苏的房中,也不过他自己一人,程让此刻看上去表情极其不好的样子,对着屹苏,也看似没有回他的话。 反倒是,程让直接上拳。 屹苏有些反应不及,被程让打中了门牙,连牙龈都渗出血来,感受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屹苏此刻啐了一口,对着程让说道: “你疯了是不是?” 程让是疯了,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 屹苏却以为程让是看中了雪里,这才像任辰霖的反应一样,来报复自己,一个任辰霖自己不足为惧,但是程让,却让屹苏不得不小心防备起来。 程让的攻速愈发的快,屹苏甚至只能够躲避,而没有时间和精神分开来思考如何反击,如何求救,若是真的再这样下去,只怕屹苏就要给雪里陪葬了。 “我现在可是大幽唯一的皇子。”屹苏终于在和任辰霖凑近的时候,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对着他说道。 似乎是在威胁,料定程让不敢杀他一样。 但是下一秒,程让便用膝盖顶着他的背,狠狠的废了他的右手。 几乎被拧成一百八十度,屹苏此刻满头冒着大汗,本来是紧张而已,但是此刻已经是纯粹疼的说不出话来。 “雪里死的时候,比你要疼上千倍。”听到程让在自己耳边这样说的话,屹苏此刻只觉得,只怕自己真的要去见雪里的时候,程让终于放开了手,屹苏能够准确的感受到,从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已经深深地钻到了自己的心底,他实在是难以说出话来。 屹苏此刻想要去找大夫,不然他的手,就真的废了。 跌跌撞撞的想要往外走去,但是程让显然,今天的心情非常糟糕,看上去,也并不打算放过屹苏的样子。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屹苏不知道,他此刻有些快要被逼疯了的感觉。 “我要怎么样?”程让此刻轻笑一声。 “我怎么会为难你呢。”程让眼神之中,好像透露出一丝笑意,但是下一秒,他又做了一个屹苏全然没有想到的动作。 屹苏的另一只手,也被程让紧紧地握住。 和刚刚压制全身的动作不同,此刻程让不过是用拳头包住了屹苏,但是也叫他说不出话来。 程让的力气,竟然恐怖如厮。 这是屹苏脑海里闪过的反应,下一秒,他想要挣扎,可是程让握的更紧,屹苏的另一只手,此刻已经使不上任何的力气,只能经历的用着仅存的这只手的力量取对抗程让。 但是程让接下来松手的一瞬间,便是彻底废掉了屹苏的另一只手。 此刻的屹苏,因为疼痛,全身都使不上任何的力气,他以为,自己今日会被程让虐杀在这。 但是程让,后退了几步,看着屹苏跪在地上,疼的没有任何力气的样子,他转身便走,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任何的留恋。 程让这究竟要做什么? 屹苏着实想不通,但是现在,他嘴唇发白,钻心的疼痛难忍,他没有力气大声呼喊,只能尽力的爬到门口,用脚踢门,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看着门终于被人打开,屹苏也终于能够放心的晕了过去。 第二天,屹苏醒来的时候,下属正在用着焦急的目光看着屹苏,一见他睁眼,便是问道: “王子,昨日究竟是谁袭击了你。” 屹苏本想开口说是程让,但是环顾四周,还有不少驿馆之中的人,正是也在看着他。 屹苏明白,若是自己就这么贸然说出口,想要说服他们,定然需要证据,况且,程让是负责雪里这件事的人,从明面上来看,程让没有袭击屹苏的必要,同时,昨晚程让做的干脆利落,还蒙了面,就算屹苏认出了他的眼睛又如何,这可不是什么有力的证据。 “我没看清,嘶。”屹苏刚刚想要抬手,却被疼痛不由得逼出了一声。 “王子,好好休息。”下属对着屹苏这样说道。 “我的手…”屹苏看着被包扎成了两个球的双手,此刻他没有办法使上任何的力气。 “王子您的左手不碍事的。”下属的话,无疑是从另一个方面,说着屹苏的右手,似是废了。 屹苏不敢相信,此刻急着想要一个答案。 下属的话语之中不言而喻。 “王子,回到了大幽,您的右手一定能够被治好的!” 屹苏注意到,来给自己疗伤的乃是太医。 南州的太医,自然不会弱,大幽的,也许甚至还不如南州。 那么自己的右手,真的再也没用了么。 “出去。”屹苏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他好端端的在驿馆,就受了这样的一个哑巴亏,断了自己的右手。 那么相当于废了屹苏的武功,日后他再想要拿起剑,就只能重新练习左手了么。 屹苏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他又苦于没有证据,更何况,对于程让,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王子,究竟是谁?”下属或许还是了解屹苏的,或许还是看得出来,屹苏定然是有些话,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此刻趁着旁人离开,他又悄悄地溜了近来,对着屹苏问道。 “八皇子。”屹苏的语气沉了下来,面色着实难堪。 若是旁人倒是好办,但是他们最近查到的,程让的背后可是有着九棠啊。 他们没有办法与程让匹敌。 不过程让好端端的,做这样的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既然任何人都没有发现,难道程让就这样放过这个机会,只是为了废掉屹苏而已么? 叫下属看的有些迷惑。 “这?”下属问着屹苏,究竟该怎么处理才好。 “这口气我忍了,等到回到大幽,便起兵。”屹苏此刻甚至一刻都忍不了,雪里死了,等他回到大幽,所有人都会以他为首。 倒时候的他无论要做什么,没有人会反对。 况且出兵的理由,屹苏可是早就想的明明白白了。 屹苏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在下属看来,也是个发兵的好理由。 既然暗地里斗不过程让,那么便是让他们硬碰硬一回,迟早,都会让大幽的铁蹄踏平南州的这片土地。 两日后,屹苏终于如期归去。 但是同样是在马车中离去,屹苏受伤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南州不能给他公道,而他的右手被废,也同样不能让大幽知道。 第232章:下毒 “他的右手废了。”在所有人欢送的队伍之中,程让和任辰霖混迹其中。 任辰霖听到程让这么说,抬眼看了程让一眼,同时问道: “为什么。” “替你报仇,也是我欠她的。”程让说完了这句话,摆着手离开。 至于是程让欠谁的,任辰霖不敢确定,刚刚说话,原来他的嗓子竟是这般沙哑。 和程让选择的回府方向不同,此刻任辰霖还需要回宫向皇上回报。 “嗯,走了就好。”皇上躺在床上,好像不管休息多久都是极其疲惫的样子,他朝着任辰霖摆了摆手,显然,是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打算了,任辰霖此刻也会意的告退,但是目光却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皇上的苍老写在了脸上。 自从正午十五开始,所有的朝务都是由任辰霖一手包办,即便出了这样的事情,看起来皇上还是没有打算将一切回归正轨的样子,也或许是他已经忘了,究竟谁才是太子。 “是,儿臣批改奏章去了。”任辰霖这句话,是在提醒皇上,同时也试探皇上,不要忘记了任廷攸这个太子身份。 但是皇上,好像真的是忘记了一般,说了句“辛苦你了”,便让任辰霖退下。 郝公公看着皇上的样子,只怕是垂垂老矣。 此刻也用着异样的眼神看了任辰霖一眼,任辰霖好像读懂了郝公公的意思,有些事情,本来就不需要答案不是么。 任辰霖坐在御书房中,看着自己手边的玉玺,他的神情有些恍惚,这一切,似乎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太子那边,关于皇上对待任辰霖的态度这样的言语早就传遍了整个宫中,毕竟雪里公主死了,任辰霖自然也就不能够再借助大幽的力量,本以为任辰霖的身份会就此一落千丈,但是看着皇上仍然这样重用且并没有要起复太子任廷攸的意思,自然,宫中的人对于任辰霖不敢忽视,另外一边,对于太子任廷攸,当面不敢说什么,但是多少,还是不如从前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尽管祭天之后,皇上对于自己还算是眷顾,也许其中有着无忧的功劳,但是皇上始终不让自己插手政事,这已经让任廷攸开始渐渐的有些被朝堂忽视了。 皇上眼下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样子,任廷攸担心,眼下掌握了玉玺的任辰霖若是有了别样的心思,到时候只怕自己虽然是太子,可也难以顺理成章的继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任廷攸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老八那边?”任廷攸想要对付任辰霖,必须要先防住程让。 “八皇子似乎和六皇子近来又有些疏离。”莫仇这么回复道。 毕竟在程让查雪里公主的这件事情的时候,却没有联系任辰霖,而任辰霖报复的样子,也没有牵扯上程让。 任廷攸看的出来,任辰霖对于雪里的情意,若是这样的时候,任辰霖都没有找到程让,那么两人,便是的确不是同一阵营的。 这个消息让任廷攸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正好,程让迟迟不行动,他就算有这样的实力,只怕也难以跟他这个百姓公认的太子相抗衡,那么任廷攸此刻真正的对手,也就不过一个空有皇上信任的任辰霖了。 对付任辰霖,实在是过于简单的事情。 李念陪在皇上身边的时候越来越多,而宜妃,自然也就有了更多空闲的时间,眼下的宜妃自是吃穿不愁,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值得苦恼的事情。 整日在宫中,倒是有些悠闲。 但是今日,有些不一样。 “你先尝尝。”宜妃看着这每日一样的餐食,今日又是满满的一桌,却没有急着动筷子,反倒是对着送餐的太监这样说道。 “娘娘餐食,小的不敢。”太监连忙跪了下来。 “不敢?”宜妃自己拿起了筷子,给太监面前的空碗布菜。 整桌的菜色,宜妃挑了一个最为简单的菜式,夹到了碗里。 “吃。”说话的语气虽然不算是太严肃,但是说出的话,却透露着不由拒绝的氛围。 “请娘娘绕过小的。”太监此刻看上去有些欲哭无泪的样子,朝着宜妃磕头道。 “你有什么不敢的?”宜妃眯了眯眼,看着太监问道。 “不知小的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明示。”太监此刻对着宜妃这么问道。 “本宫赏你,你不受赏?”宜妃看着太监说道: “这不是犯错?” 她甚少有这样发脾气的时候,平日里都是宫中性情最温和不过的娘娘,但是现在,宜妃却拍了拍桌子。 这算得上是宜妃这几年来,最为生气的一回。 身边的人都跪了下来,看着宜妃这样,同时也偷偷地看向太监,好奇太监究竟做了什么才惹得宜妃这么生气。 但是没有想到,刚刚还向宜妃求饶的太监,这一刻反应倒是极快,看上去甚至是想逃的样子。 “来人。”宜妃朝着外面喊道。 太监的速度很快,显然是会武功的,看得人提心吊胆,若是宜妃真的像寻常那样,只怕此刻也发现不了太监的异常,但是好在,宜妃今日,不过也是早有准备。 宜妃刚刚一拍桌子,门口的侍卫已经有所警觉,又是早就记住了宜妃的话,此刻宜妃一喊,便是堵住了门口,将正在门口想要往外逃去的太监抓了个正着。 太监也着实没有想到,这看上去好糊弄的宜妃,怎么会做这么完全的准备呢。 况且这侍卫,好似还被换成了禁军的精锐。 太监本以为,不过是寻常侍卫,想要攻击逃跑,可是那两个侍卫,比太监的武功可要高上许多。 很快,太监便是束手就擒,被五花大绑的再次送到了宜妃的面前,现在太监再次抬起头,却看到宜妃正在慢条斯理的吃着菜。 “你,你怎么?”刚刚宜妃这么做,太监以为是自己的下毒被宜妃发现了,但是现在看着宜妃,好像又不怕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公是在找这个么。”宜妃身边的宫女,拿出了刚刚太监送过来的一份一模一样的食盒。 “娘娘最喜欢的菜,可没有下毒呢。” 宫女将食盒重重的放在了太监的面前。 “你们,你们骗我!”太监这才反应过来,若是自己刚刚就这么敢直接的吃下这菜,或是不逃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公公是自作自受罢了。”宫女这么嘲讽道。 “宜妃娘娘,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既然是难以逃脱,太监此刻倒是不妨和宜妃将话说开,对于宜妃,也没了刚刚的那般尊敬的样子,反倒是面露凶煞。 “说,是谁派你来的!”宜妃没有理会,反倒是宫女踹了太监一脚,后者被五花大绑着,自然是没有任何挣脱的能力,就这么摔倒在了地上。 “宜妃娘娘连下毒都能够发现,怎么,竟连是谁派我来的,都不知道么。” 太监说完这句话,便是放肆的大笑起来,是着实在嘲讽宜嫔,而宫女看着,想必从太监的嘴里,是套不出来什么了。 “死士?”宜妃终于放下了筷子,淡淡的擦了擦嘴,对着太监说道。 “江贵妃派来的死士,你可不是第一个。” 宫中还有不明真相的宫女和其他的太监们,此刻听到宜妃的话,都吓了一跳,这江贵妃,不是早就死了么。 宜妃说的,自然是还有旁人。 所有人想到的,是江贵妃的儿子,如今的太子殿下任廷攸。 既然宜妃的儿子任辰霖此刻盖过了太子的风头,那么宜妃是察觉到这是任廷攸的阴谋,便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不是太子殿下!”太监此刻摇了摇头,连着否认道。 “殿下倒是叫的很亲密。”宜妃身边的宫女,都有些看不下去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又是一脚,却是正好落到了太监的脸上,当即有些红肿。 “便是和从前一样吧。”宜妃看着太监的样子,实在觉得有些倒胃口。 也没了继续用餐的打算,她便是这样对着宫女说道。 “是。”太监不知道所谓的和从前一样是什么样,下意思的想起了身为死士败露后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侍卫已经早一步,将太监的嘴掰开,挖出了藏在其中的毒药。 这下,太监就算是有意求死,只怕也不行。 太监被带了下去,宜妃的面上看着虽然很是淡定,但是宫女,却看出来了宜妃心底还是有些不安,此番谋害宜妃失败,那么任廷攸对于任辰霖,也定然是不会放过,宜妃必须要提醒任辰霖,关于身边的一切,这个时期需要特殊注意。 她虽然不希望任辰霖登基,但是也明白,一旦任廷攸成功登基,那么他们母子,是真的没有任何活路可言。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到底还是得一直走下去。 只要不是任廷攸登基,换了谁,都好。 程让回到了府中,已经有人在等他。 “你来了。”程让看着面前的枢音和伏城,点了点头。 裴折从那日程让去见了小茶回来,可是他注意到了程让的衣摆上有血以后,便是处处注意起来。 他再三确认了程让没有受伤,还以为程让是路上遭遇了什么袭击,下意识的想到了太子或是屹苏,可是程让却说没有,但是程让下一句话,让裴折有些意外: “这些血,是小茶的。” 程让疲惫的样子,让裴折不敢多问,从此也暗暗的将小茶,记成了程让禁忌之一,眼下枢音和伏城就这么过来,裴折自然不得不有些防备着。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或是程让连他们都不能见,裴折也好及时避免悲剧的发生。 但是程让似乎,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别的联想。 “皇上快不行了。”枢音干脆利落的对着程让说道。 他自然懂这是什么意思,雪里死了,屹苏离开,小茶疏离,皇上病重,这一切都是程让曾经没有想过的事情。 现在枢音又好似在催着程让,程让便是主动对着枢音说道: “你希望的日子,不远了。” 第233章:留念 “太子,失败了。”莫仇这么给任廷攸汇报。 “倒是小看了宜妃。”任廷攸此刻眯着眼睛,好像有些失算了的样子,毕竟宜妃能有这样的警觉性,也是任廷攸未曾想到的。 “那么太子,我们是不是需要再来一次。”任廷攸没有询问莫仇,究竟是如何失败的,但是莫仇的心中却清清楚楚,若不是自己的通风报信,宜妃此刻,只怕当真是要化作一缕冤魂了。 “不必了。”任廷攸说道: “宜妃此刻定然已经有了防备,同样的招数,不能用两次。” 看上去任廷攸对于这件事,还是颇为有着算计的样子。 但是任辰霖眼下的不断发展壮大,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去见父皇。”任廷攸终于有些忍不了了,主动提出要去见皇上。 既然皇上不来见他,那么他便主动过去。 不过在看到皇上的时候,任廷攸忽然有些诧异。 “儿臣参见父皇。”任廷攸朝着躺在病床上的皇上恭恭敬敬的行礼。 “是太子啊。”皇上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却好像是这一眼,就用尽了力气一般,皇上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对着任廷攸点了点头,给他赐座。 任廷攸倒是有些不敢相信,皇上的病会发展的这么快,看样子,能不能撑过一个月,此刻都不过是一个未知数罢了。 一切,就在这一个月之间了。 皇上此刻的手,都显得有些骨瘦嶙峋。 任廷攸脑海里冒出来的另外一个想法,是自己竟然到了现在才知道,若非自己今日主动过来,那么难道要等到皇上彻底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自己才能够有所了解么。 任廷攸有些难以接受。 对于宫中近来发生的事情,他的确有些了解的实在太少,但是现在,他一定要将一切再次重新理解透彻才好。 不然这个关键的时机,很容易便丧失了主动权。 “父皇。”李念看着任廷攸这个时候主动握住了皇上的手,嘴里还这般哽咽的喊着。 眼眶里的眼泪说来就来,就连李念都不得不佩服,任廷攸的孝心竟是来的这般突然。 皇上好像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整个人有些动容起来,他对着任廷攸说道: “父皇老了,很快,很快便去要见你的母妃了。” 这是江贵妃被皇上赐死以后,皇上第一次当着两人的面提起,李念看着皇上,好像也在怀念从前的样子,这一刻,她又有些不确定,皇上是否还会留着后手,明明自己在皇上身边这么久,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样,但是皇上偏偏怎么说了,让她有些难以静下心来。 “你是太子。”皇上此刻说道。 “你的伤还没好,朕呐,就将那些事都交给了老六,等到你好了,朕也就走了。” 皇上不过说这几个字,此刻便是气喘吁吁,有些说不下去,需要休息。 任廷攸此刻的眼泪还当真是流了下来。 他恢复的比旁人预想之中的要快许多,但是任廷攸却没有将这个消息声张,照旧还是叫旁人以为他还坐在轮椅上一样,实则已经能够自己行走,现在任廷攸坐在轮椅上,在皇上的病床边,为了更贴近皇上,任廷攸不自觉的将身子凑了过去,正是这个微小的行为被李念发现,退到一边的李念,此刻默不作声的看着任廷攸暗自用力的脚。 这个太子,果然不简单。 “父皇会好的,会的。”任廷攸握住了皇上的手,流着泪说道。 不过李念却并未从任廷攸的眼底,看到他任何的怜惜之情。 “太子殿下,皇上该用药了。”郝公公此刻在一边提醒着,任廷攸和皇上说话的时间,最好不能太长。 “用药?”任廷攸大梦初醒一般让开了位置: “自然,自然。” 从郝公公的手中接过了碗,任廷攸对着皇上和煦的说道: “父皇,儿臣来服侍你用药。” 皇上看到这个儿子今日这般懂事的模样,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好,好。” 知道用过了药,任廷攸又陪皇上说了好一会的话,这才淡淡离开。 “皇上,很是开心呢。”李念看着皇上虽然躺在病床上,仍旧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说道。 皇上此刻看了一眼任廷攸离去的方向,而后躺在床上感慨: “朕没有想过,老了,还能有这样的一天。” “这孩子没有因为贵妃的事情埋怨朕,很难得。” “皇后,朕总是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情。” 这几日,皇上总是在清醒的时候,对着李念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总有些在怀念从前的样子。 皇上并非是真正的太子继位,不过是被女帝选定的继承人,当初女帝消失的时候,皇上能够坐上这个位置,自然和他自己本身的手腕也不无关系。 但是皇上的孩子们,看上去多少还算得上是兄友弟恭,这一点,便是让皇上足以感觉到十足的欣慰。 听着皇上说了半晌,李念终于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皇上,该休息了。” 皇上一把抓住了李念的手,后者却没有任何的意外,皇上自从生病以后,这样的行为便是时常发生,好像只有这样,皇上的心中才能够获得丝丝的安定。 就这样在皇上身边看着皇上入睡,李念的心中,却想到了刚刚的任廷攸。 看皇上的样子,只怕废掉任廷攸是不太可能了,那么现在掌握了玉玺的任辰霖,定然会成为任廷攸登基之后,最看不顺眼,也最先下手的那个人。 宜妃心中的担忧只怕不比现在的自己少半分,若是任廷攸真的顺利登基,那么他们,都将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可不是他们期望的结果。 皇后心中盘算,定然,还是要去找宜妃商量,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趁着夜色,去了无忧的宫殿。 眼下任齐修已除,无忧自然没有了任何的威胁,除了每日去陪伴皇上,剩下的时间,无忧都显得极为清闲。 皇上病重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无忧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赶着要在皇上驾崩之前,主动提起要嫁给随月生,看来无论如何两人都必须要守国丧了。 放下了心中的这个包袱,眼下的无忧,没有什么可烦恼的。 见到皇后和宜妃一同前来,无忧这才意识到,是为了什么。 “参见公主。”宜妃对着无忧行礼。 尽管李念知道无忧的身份,但是对于宜妃来说,这却是第一次这般特别的相见,自然多少还是不忘行礼。 “是出了什么事么?”无忧看着两人都是将忧愁写在脸上的样子,不禁问道。 宜妃此刻猛然朝着无忧行了大礼,让无忧着实没有反应过来: “公主,此刻只有你能救我们母子了。” 宜妃的动作,让无忧吓了一跳。 “宜妃娘娘,这是做什么。”无忧还是想着赶紧将宜妃扶起来才好,但是宜妃,却有些长跪不起的样子。 “有什么事,不妨先说出来,我才能想想办法该怎么解决。” 她这般安慰着宜妃,李念看着无忧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要拒绝,这才帮着无忧,一起将宜妃扶了起来。 “宜妃娘娘不妨直说。”无忧这么开口道。 “今日,太子去见了皇上。”看着宜妃有些说不出话来,李念此刻替宜妃开口。 “皇上病重,太子使得苦肉计让皇上怜惜,看样子,是不会废掉太子了。”李念对于皇上的病情乃是最清楚不过的一个,给无忧解释道。 无忧脑海中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李念今日为什么还特意带着宜妃过来。 “娘娘可是在担心六皇子?” 任廷攸继续坐在太子之位上,当上了皇帝以后,谁最岌岌可危,此刻便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宜妃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似乎透露着不忍之意。 “眼下,宫中只有公主才能想一想该怎么办了。” 宜妃虽然明白,任辰霖走上了这条路,可是任辰霖的背后,没有任何的支援,说白了,除了皇上此刻给予的权利,任辰霖没有任何与任廷攸相抗衡的资本,若是皇上在临终前,收回了任辰霖的权利,那么任辰霖,就真的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了。 这叫宜妃怎么放心的下,此刻还是连忙来找了无忧,商讨对策。 李念的眼神在旁边也很是焦急的样子。 若是可以,她自然是想要帮一帮宜妃。 可是江贵妃的死,让任廷攸又少了一个软肋,在后宫之中,更加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威胁得了任廷攸。 所以李念才想起了无忧,毕竟通过无忧,可以联系得上小茶。 “娘娘可曾有和六皇子谈过么。”无忧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宜妃的口风。 “这孩子,他自然是想的。”想什么宜妃却没有说,将一切都藏在了不言之中。 “可是,太子不除,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安呐。” 听着宜妃这么一说,无忧算是弄明白了,看来宜妃的心中最大的问题还是此刻的诚惶诚恐,对于任廷攸,更是必欲除之而后快。 尽快无忧也觉得,任廷攸必然要除,但是对于宜妃的性子,无忧却觉得有必要再改一改。 若是想要任辰霖真的能够成大事的话,那么宜妃更加应该放手,让任辰霖放心大胆的去做才好,而绝对不该是像现在这样诚惶诚恐,哪怕任辰霖真的能够成功登基,宜妃,也会成为任辰霖的一大绊脚石。 无忧有些沉默不语。 宜妃此刻好像看出了无忧究竟在想什么,对着无忧说道: “我就是放心不下太子,等到太子没了,关于老六的什么事,我都不插手了。” 这像是一次保证,让无忧的心又有些发软起来,这一回,她转变了主意。 “我尽力而为。”无忧没有敢给出肯定的回答,但是却无疑表露了自己的立场。 对于宜妃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好事,此刻朝着无忧连连道谢: “有公主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第234章:真相 对于李念和宜妃的无条件信任,无忧的面上却露不出太多的喜悦。 她想起了从前,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在的时候,自己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是一切都身不由己,无忧或许从刚出生,她的身份带给她的,便是没得选择。 等到将两人送出了自己宫殿的大门,无忧回到房中,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茶留给她的联系方式,现在,成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无忧没有多说什么,秉着烛灯,坐在了桌前。 不是小茶,而是凌先生收到了来自无忧的信件,小茶醒过来以后,腹部的伤口自然带给她的,是满满的疼痛感,但是和之前那一次不同,这次的小茶,面上的表情显得很是淡定。 她好像刺中了自己一刀以后,便是也能够彻底割断了和程让之间的情谊。 此刻旁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对于小茶来说,却有些无所谓。 “怎么了?”小茶此刻甚至还能够笑着问道。 旁人也不知道小茶如今的心情究竟算好还是不好,有些不敢试探。 “我没事的。”小茶用着认真的语气说道,同时整个人也对着他们道: “你们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好像有了小茶的这句话,旁人的心才稍稍的放下来一些,也不必这么担心。 小茶看着他们的眼神,问着他们道: “可有发生什么事么。” 这几日对于浮罗城来说自然是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凌先生却走上前,将一封信交给了小茶: “主子,这是无忧公主的来信。” 无忧眼下应当是对于自身来说,是没有什么忧愁的,能让无忧写信过来,想必是另外一件事罢了。 “宜妃果然是爱子心切。”小茶读完了信,感慨道。 原来是关于六皇子任辰霖的事情。 “皇上没有废掉太子,着实在我们的意料之外。”凌先生点了点头,配合着小茶的话语说道。 本来按照浮罗城的估计,任廷攸应当是从一开始回京,便会被皇上废掉才是,但是皇上的态度犹豫不决,甚至一连好几个转弯,终于蹉跎到了今天,看样子,是不太可能废掉了。 那么皇上一死,任廷攸便是有着十足的理由顺利登基,也怪不得宜妃会如此焦急才是了。 “那么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凌先生问道。 这一切都取决于小茶,若是小茶不愿意再继续帮助宜妃,这也不过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凌先生自然明白该怎么处置。 同时,小茶是否还要继续帮助任廷攸,这也是一个疑问在这。 “太子府那边怎么样了。”小茶问起了另一个话题。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凌先生点了点头,给了小茶一个放心的眼神。 元秋做事,小茶本也是放心的。 “太子不信任我,我们可不能对不起太子啊。”小茶的这句话耐人寻味,透露出的意味深长,若是换做了旁人,只怕还真的以为,这不过是单纯的表面意思罢了,但是凌先生,却明白小茶接下来要做什么。 “城主和母亲很像呢。”凌先生看着小茶的眼神,这个时候更像是一个长辈,好像满是慈爱的样子。 小茶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第一次听着凌先生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这个话题,小茶也回了他的话: “是么。” 铖吉没有想到,凌先生竟然知道小茶的身世,那么又为何让小茶一直以来苦苦追寻那么久,他有些不懂。 本以为按理来说,小茶应当对于这件事情,有些不满凌先生的知情不报才是,但是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自己和旁人所不了解的,更是难以插足。 铖吉摇了摇头,很是不能理解。 但是小茶既然决定这么做了,铖吉多少还是要主动帮助才是。 “那么主子,我们接下来明确怎么做?” 凌先生向来是军师的角色出谋划策,而真正行动的,大都是铖吉罢了。 “不急。” 小茶看样子要翻身下床,这连忙让周围的人提心吊胆,就连凌先生,此刻都上前阻拦。 “我没事。”小茶顶着这样一张苍白的脸,说出来的话着实没有什么杀伤力。 所有人的眼神还是这样盯着小茶,她说的话众人不敢反对,但是却可以用自己的行动,无声的抗议。 小茶看着旁人这幅样子,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此刻只好重新缩回床上,对着旁人说道: “那我在床上写信,好了吧。” “只可半柱香的时间。”凌先生这个时候补充道。 小茶眼下的伤口,应当躺着静养才是,就算是在床上写信,多少还是有些压迫了伤口。 小茶抬起头,看着旁人连连点头,好似都是在支持凌先生所说的话一样,小茶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也没有打算用城主的身份,去压着他们。 毕竟自己的身体,多少还是自己明白的。 小茶只好认命的点了点头: “便是半柱香,绝对不多。” 铖吉这才将东西拿到了床上。 小茶的动作干净利落,看上去并没有被伤口所累,但是凌先生看着小茶逐渐抿起的嘴角,心中还是明白,小茶此刻的伤口,定是又有些隐隐作痛了才是。 看着小茶将信写完,半柱香的时间刚刚好。 铖吉又取走了床上的东西,待墨水干了以后,才将信小心翼翼的揣入了怀中,对着小茶说道: “主子,这信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小茶就算是不放心,此刻也没了别的选择,装作嫌弃的摆了摆手,小茶很自觉地躺了下来: “我要休息了。” 凌先生带着旁人退下,出了院子,铖吉才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 这一回,他正色的看着凌先生: “凌先生,关于主子的身世?” 铖吉实在有些好奇,心中有些难安。 刚刚在房中心中暗自下定决心的绝对不会过多的打听,到现在,又变成了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同时,他更是想要替小茶分忧,对着凌先生这么问。 凌先生只是看了他一眼。 本以为凌先生不会主动开口解释,铖吉已经做好了再次被凌先生拒绝的准备,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凌先生却是终于将一切都完完整整的告诉了铖吉。 甚至于,不关光是小茶所了解到的部分,有些事情,凌先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次提起,到了现在,终究还是将内心掩藏了多年的秘密,重新公之于众。 铖吉听着听着,眼睛逐渐睁大。 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么的曲折离奇,同时想到了现在的局面,对于铖吉来说,更是觉得有些造化弄人。 “主子她…”等到凌先生说完,铖吉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是欲言又止,对于小茶和程让之间,他此刻又何止是觉得可惜。 “一切都身不由己罢了。”凌先生的语调之中,和铖吉的满是同情不一样,凌先生在乎的,好像不是现在,而是过去。 “给先生行礼了。”铖吉从前也给凌先生多次行礼,但是这一回,却是不需要任何的强迫,真正出自内心的。 凌先生明白铖吉是个好孩子,他本可以像是从前一样,帮着小茶做事,其余的事情无需考虑,但是铖吉偏偏,将这些事情都主动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凌先生希望铖吉,还能有那一颗赤子之心才好。 “有些事情,过去了便不要再提,眼下的人,已非昨日之人。” 凌先生是在告诉铖吉,有些事情小茶看不开,但是铖吉却可以作为一个旁观者,将这一切了解的清清楚楚,同时他也不必像小茶一般共情。 铖吉明白凌先生的意思,当下了然。 “请先生放心。” 有了铖吉的这句肯定,凌先生这才放了铖吉去送信。 没有想到,小茶的回信来的这么快,无忧此刻当着铖吉的面拆开了信,但是读着读着,她好像有些发现了不对劲。 “城主这,是什么意思?”无忧的语调之中透露着隐隐的不为人知的兴奋,显然有些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 “如你所见。”铖吉耸了耸肩,便是直接这么回答。 “多谢城主!”一切比无忧意料之中的,要顺利得多,想着若是没有自己的那封信,想来小茶也不会不管自己,原来小茶早就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更是,没有要背叛她们的意思。 “公主在宫中,还请放宽心便是。”铖吉将小茶的话带给了无忧。 “自然如此。”无忧笑着回答道。 “那么,属下先行告退了。”铖吉对着无忧说完话,看着无忧的确没有别的什么需要自己交代了,便是干脆利落的走出了宫殿。 他去了另外一处。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任廷攸此刻正在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身体,此刻甚至已经不需要莫仇的搀扶,任廷攸便能够自由行走,不过久了,多少还是有些吃力,更是,至于习武,多少还是要等着个把月。 但是今日皇上对任廷攸说的话,却有些激励了任廷攸。 皇上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任廷攸便是要牢牢地抓住才是,他要尽快恢复成从前的那个任廷攸,才好真正和任辰霖抗衡。 哪怕此刻的他已经不将任辰霖放在眼中。 此刻贸然见到铖吉,反而有些吓了一跳。 铖吉抱拳靠着树下看着任廷攸练习走路,不知看了多久,才主动这么说道。 莫仇和任廷攸两人都没有发现铖吉。 此刻莫仇的反应很快,挡在了任廷攸的面前,用着虎视眈眈的眼神看着铖吉。 “莫仇。”任廷攸此刻示意其后退: “他不会伤害我的。” 尽管任廷攸对于小茶即浮罗城很不信任,但是面上,他却装作如此慷慨的样子,此刻甚至主动问着铖吉,为何出现在这里。 铖吉拍了拍手,没有直接问道,反而是夸起了任廷攸: “太子殿下恢复的,倒是比想象之中要快许多。” 毕竟任廷攸能够站起来这个消息,眼下还没有多少人知道,铖吉这么贸然一说,自然会引人防备。 “不过不要误会。”铖吉解释道: “我今日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第235章:带走 从铖吉的嘴中说出来的另一件事多少引起了任廷攸的好奇,此刻看着铖吉,他的面上是怎样的心思昭然若揭。 铖吉的眼神却没有和他的对上,反倒看向了另外一边的莫仇。 被这么冷不防的一盯,莫仇下意识的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太子身边的这个人,倒是很眼熟呢。”铖吉看着莫仇,玩味的说道。 莫仇此刻,算是着实没有料到,铖吉会将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似乎想要辩解,自己没什么,可是却又着实有些说不出话来。 “太子。”莫仇此刻只能寄希望于任廷攸,会相信自己。 但是任廷攸的目光阴沉,他下意识的从一开始自己与浮罗城的来往之中,便将自己置于了被冻的地位,此刻看着铖吉的样子,任廷攸相信他许是没有必要骗自己的,想要相信他的话,但是却又以防万一,若是古罗城此刻是想要拆掉自己身边的人,那么对于自己来说,又是一件难办的事情。 任廷攸的态度犹豫不决,关于看向自己的两人,他一个都没有做出选择。 “浮罗城城主,便是派你来说这个的么。”任廷攸此刻不想与浮罗城为敌,毕竟眼瞎的浮罗城,再怎么样,明面上还是倾向于自己的,若是真的逼急了,浮罗城转而帮助了任辰霖,那么对于自己来说,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不过既然浮罗城怀疑到了莫仇的头上,多少还是要拿些证据出来的。 莫仇也没有想到,明明自己的主子和浮罗城是一头的,尽管自己没有和他们相认,但是按理来说,浮罗城也不应该为难自己才是,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拆穿自己在太子任廷攸身边的伪装,对于浮罗城,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光是莫仇,连任廷攸也觉得,此刻浮罗城是不是想要削弱自己的势力,让自己和自己的下属相互猜疑,这是浮罗城的手段么。 故而在明面上,任廷攸多少还是倾向于莫仇的,此刻没有直接对莫仇产生怀疑,反倒用着这样带着猜忌的话,问着铖吉。 “城主好心想要帮一把太子,课下,太子好像不愿意领情的样子。”铖吉叹了口气道: “毕竟太子这里,城主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只是可惜了,太子想要啥宜妃娘娘,交给了一个不该去做的人呐。” 暗杀宜妃这件事,极其隐秘,宜妃也没有任何的声张,浮罗城又是怎么知道的? 任廷攸此刻的脑海里有了两种想法,第一种便是莫仇出卖了自己,向着浮罗城和宜妃都透露了消息,第二种,是浮罗城在宫中的耳目众多,或许宜妃的宫中,乃至自己的殿中,都有耳目,任何消息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这两种想法之间,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极其危险的想法,任辰霖此刻的目光阴沉,看着莫仇。 他宁愿是前一种,起码自己要处理的,只有莫仇一个,但或是换成了旁的,那么自己需要处理的,可就是多了去了。 莫仇见任廷攸已经开始怀疑自己。 他了解任廷攸的脾气,若是心中有所疑虑,那么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在任廷攸这里,便是丝毫不会被相信的所在。 看来自己想要继续隐藏在任廷攸的身边,只怕是困难重重了。 但是此刻的莫仇,又做了一个极其正确的选择,他虽然不知道浮罗城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现在的她,并没有因此而对铖吉乃是浮罗城产生任何的怨恨,反而是干脆的和任廷攸撕破了脸皮。 “莫仇。”任廷攸此刻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太子殿下。” 莫仇虽然还是同样的话,但是语调之中,却没有从前的那般毕恭毕敬,反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看着任廷攸这么说道。 “告诉我,张文跟你有没有关系。”毕竟张文消失以后,莫仇才算是得到了任廷攸真正的全身心的信赖,任廷攸自然会如此怀疑。 “若是张文不消失,我怎么留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呢。”眼下莫仇后退几步,三个人如今的位置,倒是刚刚好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模样。 任廷攸听到莫仇这么说,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太子殿下太过天真了些。”莫仇摇了摇头,显然,他说出口的每句话,对于任廷攸来说,都不得不说是一次打击。 “这么天真的太子殿下,可是难找呢。” 任廷攸此刻被逼到了极点,内心满是满意接受,他下意识的想要找人来,绑住莫仇,然后再好好地找莫仇算账才是。 不过莫仇显然是料到了这一点,眼看着便要逃跑。 铖吉这个时候嘴角挂着微笑,对着任廷攸说道: “这个忙,我便顺手帮了太子殿下的。” 话音刚落,铖吉便是追上了莫仇。 莫仇好像有意让铖吉追上一般,可是却演的不露痕迹,对于他来说,落到浮罗城的手里,总比落到任廷攸的手里,要好得多。 等到铖吉追上莫仇的时候,两人理所当然的交手,但是一个眼神交汇之间,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铖吉趁着莫仇转身的瞬间,一记手刀便是干脆利落的砍了过去。 莫仇被坎晕以后,铖吉扛着莫仇,又落到了地上。 “多谢了。”任廷攸此刻对着铖吉伸出了手,显然是要人的意思。 看来任廷攸,的确是对于浮罗城充满了不信任呐。 “太子殿下这是要人?”铖吉挑了挑眉问道。 “若是,又如何?”任廷攸从刚刚到现在,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善可言,对于铖吉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在居高临下一般。 “你要归要,浮罗城给不给这个问题,太子殿下就没有考虑过么。”铖吉将莫仇扛在了肩膀上。 “浮罗城这究竟是合作还是利用。” “莫仇再如何背叛了本太子,对于本太子来说,他始终是我的人,浮罗城这是在给本太子透露消息么,这分明是在抢人吧。”任廷攸冷哼一声,面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浮罗城,可从来没有抢人这一说。”铖吉伸出食指,在任廷攸面前摇了摇。 “既然太子殿下不要了,那么这个人,便算是我半路截到的。”铖吉扫了一眼任廷攸,他说话的语气之中透露着不屑: “太子殿下大可以重新截回去。”这个摆明了任廷攸今日的院子里,没有能够和铖吉相抗衡的高手。 任廷攸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铖吉,将人带走。 他可以喊人拦住,但是到时候,万一莫仇醒来以后,将他如何谋害宜妃以及其他的种种都说了出去,那么这个太子,皇上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无论如何都得废了。 更是有些埋怨自己,反应太慢了些。 莫仇一直以来,这么多事情都做不好,偏偏当传递消息的时候,莫仇就成了一把好手。 任廷攸一直以为,莫仇是在这方面显得极为优秀,却全然忘了,说不定莫仇不过是在敷衍自己,至于自己收到的消息,也不过是莫仇想让自己听的。 任廷攸只觉得自己太过天真。 对于江贵妃留给自己的人,他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已经渐渐地对于他们有些疏离,而自己最亲近的,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只剩下了莫仇。 眼下浮罗城将莫仇带走,看样子是莫仇做了什么事情,触犯到了浮罗城的利益,而浮罗城也许早就知道了自己身边的莫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却一直不说,直到莫仇的得寸进尺,才有些彻底惹恼了浮罗城。 但是无论如何,没有让莫仇走到最后一步,对于自己来说,或许算是一件好事。 任廷攸很快转变了思路,只要浮罗城还没有支持任辰霖,只要自己还是太子,那么一切,都还是来得及。 任廷攸这么想着,便也度过了这个夜晚。 莫仇一路被铖吉扛着,在黑夜里颠簸。 直到铖吉将莫仇到了安全的地方放了下来以后,莫仇这才有些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铖吉看上去很是嫌弃的样子,不过显然没有要置莫仇于死地的样子。 他甚至递上了水囊: “喏,漱漱口清醒一点。” “多谢。”莫仇想也没想的便接了过去。 直到重新恢复了些清明,莫仇看着自己手中拿着的,属于铖吉的水囊,才反应过来,自己好似的确有些大意了,若是铖吉在水囊里面动什么手脚,那么对于自己来说,岂不是惹了杀身之祸? “现在才反应?”铖吉笑着说道: “有些晚了。” “不过你放心,水囊里没问题。” “你是,什么人?”莫仇问道。 “你的小主子还在我浮罗城中,按理来说咱两也算是一个阵营的了。”铖吉很是自来熟的拍了拍莫仇的肩膀: “走吧,带你去见主子去。” 好像当真没有恶意,自己不了解铖吉,但是铖吉显然很了解小由的样子,且很是热情的样子,莫仇也就这么半被推搡着上前。 见到了小茶,莫仇看着铖吉转瞬间换了一副正经的脸色朝着小茶行礼,他自然也有些客气起来。 小茶躺在床上,似乎在看书。 “小由在休息,明日你可以见到。”小茶冲着莫仇点头微笑。 带着天生的善意,让莫仇也不自觉的多少卸下了一丝防备。 “不知城主今晚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莫仇还有一丝疑虑,小茶让铖吉在太子面前演上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将自己带走么,他有些不解。 “自然是为了你好。”小茶说道: “皇上病重,太子即将倒下,你作为跟在太子身边露面的人,到时候多少也免不了被牵连,此刻让你离开,正好避开这些事情。” 浮罗城城主,果然料事如神。 “毕竟我答应了书航,要照顾你的。”莫仇听着小茶直接这样称呼自己的主子的名字,而旁人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很是确定,看来小茶和书航,竟还算是同一辈人。 “不早了,让铖吉带你去休息吧。” 春日渐渐到来,但是这夜里,却还是似隆冬般寒冷。 第236章:被耍 在任廷攸这边,还有一丝不安。 “太子。”下人唯唯诺诺的上前,看着任廷攸从早起便是这样阴沉的表情,有些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不敢多说什么,至哈这样问着,似是在试探任廷攸的反应。 “蠢货,蠢货!”任廷攸此刻恨不得踹面前之人一脚,不过自己却是有心无力,但是到底还是只能这么说道。 “太子,是怎么了?”下属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任廷攸面前,有些不明所以。 任廷攸想了足足一夜,最终却反应过来,只怕这莫仇和浮罗城,乃是一伙儿的,至于为什么这个时候带走,自然是为了专心对付自己。 就连小茶之前对于自己的毛遂自荐,此刻在任廷攸看来,也不过是戏弄罢了。 这一认知让任廷攸彻底的陷入了愤怒之中,也因此,才会这般迁怒旁人。 不过在外人看来,对于这件事,却毫不了解,只是太子不知道为什么,在宫中突然大动肝火的事情却传来开来,对于外人而言,着实不理解。 “城主。”与此同时,莫仇正在小茶面前行礼。 看着小茶身边那个有些胆怯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莫仇此刻有些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便是他从前只是远远的看过的小主子了,如今竟也这么大了。 书航不让小由知道自己的这些事情,这么些年来,都是尽量避着小由,直到现在,也许才是小由和莫仇的第一次见面。 小由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用着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对于她来说,今天一大早被铖吉来带这里,她还不知道为什么。 “小主子。”听到眼前的男子这样称呼她,小由觉得有些不懂。 “你是谁。”小由脆生生的问道。 莫仇好像自头上被淋了一盆冷水,小由的话,问他是谁。 莫仇又该如何回答呢。 这个时候,莫仇才恍然间想起,书航一直是带着小由避开他们的,也许对于小由来说,她的身上不需要背负那么多的东西,书航的努力,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白费。 最终,莫仇还是没能开口,他对着小由说道: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来看看你。” “爹爹的朋友?”关于这个问题,小由的眼神下意识的看向了铖吉,好像若铖吉能够点头,那么她便认下了这个爹爹的朋友。 最终,铖吉朝着小由笑了点了点头。 “是啊,你爹爹的朋友,特意来看看小由的。” 听到这么说,小由才稍稍的往前走了一步。 “你好。” 像是真的只是来看看小由,莫仇最终也不过是揉了揉小由的脑袋,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了刚刚的那般激动之情。 小由便是这么看着这个爸爸的朋友再次离开,她的脑袋里有些迷惑,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小茶,小茶却朝着小由笑了笑,关于更多的事情,不该是小由所背负的。 将小由送回去以后,铖吉对着小茶说道: “太子只怕已经知道了。” 任廷攸被耍了这么久,若是还不知道,那当真是不配做江贵妃的儿子了。 “知道便知道吧。”小茶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新指甲,对着铖吉说道: “别忘了,将元秋接回来。” 元秋回到了浮罗城以后,那么这场战役,便是彻底打响了。 “主子,我们偷懒便是。”铖吉笑着说道,眼下浮罗城,已经将该做的一切都已经做好,剩下的事情,不需要浮罗城再来操心。 小茶笑而不语,但是嘴角挂着的,是的的确确的喜悦之感。 任廷攸在自己的太子殿之中发火了还是觉得不够,眼下想到正在御书房批改奏章的任辰霖,原来小茶早就在这里等着自己,任辰霖能够一路顺风顺水的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也不过是小茶罢了。 任廷攸只觉得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他一定要尽快想个办法,解决了他们才是。 显然,在任廷攸看来,浮罗城定是秘密支持的任辰霖才对,不然,也不至于会让任辰霖有今天,而促使任齐修倒下的,也一定是浮罗城动的手,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是任廷攸如今还没有确定的。 关于雪里公主的死。 皇上交给了程让去办,查出来是大幽使团中的人之后,这件事在南州便不了了之,可是难道真的是屹苏所为么。 任廷攸和皇上一样,被屹苏看似纯良的表面所骗,心中始终怀有疑惑。 同时,任廷攸第一时间便排除了这件事是任辰霖所为就算任辰霖的心中对于公主的确没有念想,可也不至于,就这么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可也不是自己,那么便是谁做的,此刻是显而易见的了。 看来程让心中到底还是有所不满啊,自己得不到雪里公主,便是要想办法拆散雪里公主和任辰霖。 任廷攸摇了摇头,这程让还真是蠢,为什么要去谋害雪里公主,直接杀了任辰霖,岂不是更加自在么,而且雪里公主活着,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但是木已成舟,眼下的事情没有办法再改变,任廷攸只能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再去想想究竟该怎么办才是。 他第一时间去了任辰霖所在的御书房。 当太子殿下能够自己走出太子殿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任廷攸的身上。 尽管出了太子殿门口,任廷攸便是钻进了轿子,可是对于任廷攸刚刚昂首阔步走出来的样子,旁人倒是没那么容易忘记,不知什么时候,任廷攸竟然也恢复了能够自己行走的能力,看来这局面,又是即将迎来天大的转变。 也不知为什么这几日御书房的折子格外的多,皇上病重,这样的事情都交给了任辰霖。 就算任辰霖心中还是在为着雪里公主的事情伤悲,可是眼下,他也不得不振作起来。 几乎是日夜泡在了御书房中,任辰霖对于旁的事情,此刻想不了太多。 任廷攸到了御书房门口,眼看着便要自己主动走进去,郝公公却拦住了他。 “太子殿下。”郝公公对于任廷攸的礼数倒是极其周到。 “嗯。”任廷攸淡淡点了点头,想要掠过郝公公走进去。 但是郝公公下一秒,又是将任廷攸拦在了门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任廷攸有些将刚刚还带着的怒气,此刻想要朝着郝公公发一样。 “还请太子殿下稍等片刻,奴才好进去通报。”听到郝公公说是要通报,这句话便彻底激怒了任廷攸。 “荒唐,里面又不是父皇,我乃是太子,有什么不能进去的。”任廷攸这么说道,便想强行闯进去。 郝公公自然自然是忙着阻拦。 “太子殿下,这六皇子在批改奏折啊,您稍等,稍等啊。” 不过郝公公这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对于任廷攸来说,还是该怎么闯便怎么闯,没有丝毫的顾忌。 郝公公本想上手阻拦,可是任廷攸的伤看起来才刚刚恢复到能够行走的样子,此刻若是自己哪里再弄伤了任廷攸,岂非自找麻烦? 没了莫仇在身边,任廷攸的人多半都是江贵妃的心腹,做事的脾气自然也跟江贵妃如出一辙,向来是蛮横惯了的,此刻又有着太子的庇护,他们自然是跟在任廷攸身后便一同闯了进去。 郝公公见阻拦不成,只好让开了大门。 “六皇子。”郝公公此刻和任廷攸并肩而行,看着正在批改奏章的任辰霖,提醒了一句。 任辰霖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猜出了是任廷攸,不过却没有要正眼相看的意思,照旧自己批改着奏章。 直到郝公公走进来的这一声,才让任辰霖停下了笔。 “你出去吧。”任辰霖朝着郝公公点头示意,表示任廷攸自己来应付。 郝公公也不想参与这件事,此刻自然是得了令便是脚底抹油溜的飞快,至于另外一边,任廷攸看着自己身边还带着两个侍卫,为了不显得自己以多欺少,此刻任廷攸也嘱咐自己身边的人退下。 但是看起来,任廷攸身边的人还有着几分担心的样子,看着任廷攸,有些犹豫。 “本太子的伤好了,还怕对不过一个瘸子不成。”没有任何的遮拦,任廷攸直接这么嘲讽着任辰霖。 任辰霖的伤永远好不了,任廷攸此刻觉得自己,着实又重新找到了高人一等的感觉。 那两人听到任廷攸这么说,有些面上忍俊不禁的看着任辰霖,显然,他们也没有将此刻坐在龙椅上批改奏折的任辰霖放在眼里,两人离开以后,还不忘贴心的关好了御书房的门。 此刻的御书房之中,只有任辰霖和任廷攸两人。 任廷攸虽是说着自己的腿好了,但是走起路来,还是没有从前的那般潇洒,此刻为了显得不那么奇怪,任廷攸甚至暗自放慢了步伐。 任辰霖一直没有开口,他从刚刚放下笔说了一句话以后,便是一直在看着任廷攸的主仆在自己面前的演戏。 “可要恭喜太子殿下了。”直到任廷攸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任辰霖看着任廷攸能够站起来,才这么淡淡的说了一句。 “恭喜我?”任廷攸今日便是特意来找任辰霖晦气的,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客气。 “你倒是不妨哭一哭你自己,只怕很快,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任廷攸此刻没有外人,他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太子殿下的意思,臣弟倒不是很明白。”任廷攸和任辰霖,与各自母妃的性子极为相似。 若是任廷攸继承了江贵妃目中无人的样子,那么任辰霖,便是和宜妃绵里藏针的性子如出一辙。 “宜妃娘娘,可真是命大啊。”任廷攸此刻看着任辰霖好像软硬不吃的样子,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只是这一句,任廷攸便察觉到了任辰霖的双手好似有些握紧的样子。 看来对于任辰霖来说,他还是很看中自己的母妃的。 可惜啊,江贵妃死了,任辰霖就算将要用她威胁自己,此刻也是没有任何的可能。 任廷攸面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心里这般想着。 第237章:病危 他倒要看看,浮罗城究竟怎么能够将这个皇子捧上至尊之位。 对于任廷攸来说,这个皇位,只会是自己一人的,永远都是。 任辰霖的思绪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而后才慢慢的冷静下来,对着任廷攸说道: “太子殿下还真的是满怀信心啊,既然知道了一切,还敢来我面前这样说?” 任廷攸的这句话,是对于任辰霖这么做的勇气的肯定,但是更多的,却是在嘲讽任辰霖,好像的确不怕死一般。 “若是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任辰霖身子缓缓地向后靠去,正是将自己的胸膛大大咧咧的暴露在了任廷攸的面前。 也许任廷攸此刻,的确有杀了他的能力。 不过任辰霖接着便嘲讽道: “可是你敢么。” 任廷攸此刻做了几个深呼吸,好像是在劝自己不要一时冲动,就在这种情况之下,若是他真的杀了任辰霖,那么对于他来说,是将皇位白白拱手到了程让的身上,这个时候的孰轻孰重,任廷攸自然分的清楚。 “若是你走出了这个御书房,之后的日子会不会有下一个天亮,你知道么?”任廷攸虽然行动上不能做什么,但是面子上,多少还是要努力的挽回一些。 “太子殿下这话,便是要暗算我的意思了。”任辰霖此刻对着任辰霖抬起头,这么说道。 “算不上。”任廷攸嘴角挂着微笑,显然极其满意的样子,对于任辰霖这么笑着说道。 “不过太子殿下,又怎么确定最终会是谁先动手呢?”任辰霖看上去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于任廷攸来说,好像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不如试试,谁先动手快一点。”任廷攸心中已经起了杀心,对于任辰霖,也没有了任何的耐心可言。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急躁。”任辰霖此刻反过来劝慰任廷攸,他这么说道: “浮罗城的速度,太子殿下自然是知道的才对。” 浮罗城…这三个字在任廷攸的脑海中响起,所以任辰霖是真的打算与他撕破脸了。 从前任廷攸也可以这么干脆的说出来,在浮罗城还属于任廷攸的时候,但是现在,任廷攸却再难说出来这样的话。 “六弟可真是胆子不小啊。”任廷攸说道: “与浮罗城勾结,若是父皇知道了,六弟还能这么安稳的坐着么。” “我何时与浮罗城勾结了?”任辰霖此刻看上去很是诧异的样子: “我说的,明明是太子殿下您呐。” 又被任辰霖戏耍,此刻任廷攸没有了耐心,看着任辰霖,他便是直接问道: “不知六弟究竟打算如何,也好叫我这个做哥哥的,心中有数。” “哪里。”任辰霖的目光陡然间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狠辣之情,对于任廷攸,他干脆了当的说道: “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太子殿下罢了。” “你说什么。”任廷攸没有想到,原来在任辰霖看来,还有事情要从自己的口中得出答案。 “不知太子殿下可还记得…” 正当任辰霖打算说出来的时候,连任廷攸都屏住了呼吸,下一刻,却被突然冒冒失失闯进来的郝公公打断: “太子殿下,六皇子,不,不好了。” 郝公公此刻的面上不像是伪装出来的焦急,仿佛更是真的很害怕一般,对着两人这么说道。 能让郝公公心急如焚的,此刻应当是另一件事才对。 “父皇怎么样了?”来到了皇上养病的宫殿之中,所有人此刻都聚在了这里,刚刚得到的消息,皇上突然的病重让所有人意外,此刻任廷攸自然而然的站到了所有皇子的第一位,虽然看着任廷攸能够站起来,旁人还是感到十分意外,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任廷攸更在意的,是皇上这一次能否成功被救回来,若是不能,那边便到了他的天下了。 看到太医给皇上喂了药之后又细细把脉,太医松了口气。 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但是任廷攸,此刻他的心却揪了起来。 “皇上暂时没有大碍。”太医说的暂时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看着好像还有人的目光中带着打探的意思,此刻的李念,将众人劝了回去。 “眼下这么多人在这里也没用,都回宫去吧。”李念看着皇上一天天虚弱的样子,这一次是逃过了一劫,但是下一次又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她此刻,也不知该如何说明白好。 “皇后娘娘…”然而总是有人,对于此事心怀不安。 问出这话的,是宫中一个不受宠的妃嫔,地位也低,此刻看着皇上提心吊胆,更是生怕若是皇上突然没了,自己便是年纪轻轻就要出家,这样的命运,她自然心有不甘。 “嗯?”李念问出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透露着暗暗的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那人也不禁有些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皇后娘娘没有找过自己的麻烦,但是女子对于李念,总有些害怕的样子。 当李念直接这么问她的时候,反而让她有些胆怯的说不出话来。 李念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既然她不说,那么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便是当做无事发生,李念屏退了众人。 若说之前对于皇上的身体,或许是旁人有些大惊小怪罢了,但是今天这么一出,明眼人也能够看得出来,皇上,只怕是要真的不行了。 那么皇上一退位以后,究竟是太子理所当然的继承王位,还是说,掌握了国家权力的任辰霖不会轻易放手。 两人之间的对决,此刻所有人都期待万分。 至于还有一个看似也有竞争力的皇子,却在不知不觉中被所有人忽视。 程让退出皇上寝宫的时候,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耳边,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八皇子,皇后娘娘有请。”这句话说的声音极低,只有程让才听得见,回头看去,竟是郝公公在朝着他笑。 看来郝公公,如今也是李念的人了。 虽然不知道李念想做什么,但是程让,还是照旧前去。 李念看到程让,好似才稍稍的放心了一下,是在侧殿,李念这明显是有意躲避着人群,程让看着李念的样子,他面上露出了一些不解。 不光是李念,无忧此刻也在。 两人看着程让的神情,都是有些如出一辙的紧张。 “何事?”程让皱了皱眉,继续问道。 李念看着无忧,无忧看着李念,两个人都有些犹犹豫豫,半晌,无忧才终于说了出来。 “有些事情,要通知你。”无忧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沉重,程让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他还是颇有耐心的继续听了下去。 “你说。”程让对着无忧开口道。 “父皇已经不到十天的时间,太医所说的暂时无碍,也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无忧此刻这般给出皇上确定的最后期限,想要告诉程让的,又是什么。 程让的心中,也是怀着同样的疑惑。 他的眼神看向无忧,似乎透露着不解。 “太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今天的事情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接下来,他一定会动手。” 无忧再次这么说,程让看上去,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所以呢。”程让看着无忧的眼神有些淡漠,说出来的话,也很是无情。 “若是太子上位,那么所有人都…”接下来的话无忧没有说在明面上,她相信程让一定是已经心中有数,那么程让,就更加不会这么轻易的将这皇位拱手让出。 程让此刻看着两人,他不过是问了一句话。 “你们,究竟是谁的人。”至于她们是谁的人,此刻再清楚不过。 不过程让好奇的是,究竟是不是小茶让她们这样对自己开口。 李念此刻看着程让的样子,也知道程让和小茶之间出现的问题,但是现在,她还是不得不对着程让开口。 “就算不是为了浮罗城,你也不会让太子登基的,对么?”李念的这句话,无疑是在赌。 她想要赌一把,程让对于小茶,并没有真正死心。 不过是有点可惜,程让的回答,并不是十分肯定,可也没有否定。 “这件事,与你们无关。”程让一直没有出手,终究让旁人有些焦急起来,但是即便如此,程让还是一时之间并没有打算做别的什么,他说完了这句话,便好似打算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的李念,终于面上显示出了焦急。 “这个机会,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念急了,只能朝着程让这样大喊。 程让或许会后悔,但不会是现在。 这也是程让对李念说的话。 无忧拦住了李念,她知道,有些事情,她们还是帮不上忙。 郝公公在一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不过程让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了起来,按理说,这八皇子和皇后娘娘他们,应当是一伙儿的才对,可是现在,怎么却这么拒绝皇后娘娘的提议。 郝公公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他还是装作不知道的为好。 “无忧…”李念对着无忧,语气有些沮丧,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母后,我们没有做错。”无忧此刻给了李念一个肯定的信号,她和李念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厚起来,对于母后这个称呼,如今也显得如此得心应手。 李念尽管觉得自己的确没错,可是看着程让的样子,她的心中又带了几分的不确定之感。 “八皇子迟早会想通的。”无忧看着程让离去的背影,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十足的肯定。 李念虽然不知道,无忧为什么会这样说,可是她答应了宜嫔的事情,便是一定要做到,无论程让会不会帮助他们,她都绝对不能,让任廷攸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登基。 也许不久后李念会发现,自己现在的担心皆是有些多余罢了,但是此刻的李念,却被她自己日后深深的记在了心中。 这一天,看着外头的阳光,李念忘不了那声鸟鸣,也许从那以后,才是自己人生另一篇章的开始。 第238章:先手 程让比所有人出来的都晚,看着外头已经有些垂下来的阳光,程让却并未感觉到任何冬天的寒冷,这个时候才恍然意识到,此刻原来已经是春天。 又是一个春天,但是在这个跨越的季节,程让只觉得,自己好像背负了从未有过的沉重。 更是不论从前自己的母妃还在宫中的时候,尽管当时的程让面上很受宠,可是他的心中的压力却是非比寻常,直到最终,他有些庆幸自己选择了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不然此刻,自己可能已经成为一道刀下亡魂了。 但是现在,程让却还是有所考量。 李念和无忧今日对于自己的试探,究竟是他们的心中不安,还是真的是小茶指派他们所为,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程让一时之间没有想到。 带着心中这样的疑虑,程让回到了自己的八皇子府中。 在里面,已经有另一个人,此刻正在迫切的等着自己从宫中任何可能带回来的消息。 “恭喜你啊。”程让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伏城跟在枢音身边,难得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本来因为他们对于任齐修的脱离,宁亲王府自然还是派了人来追杀的,可是任齐修倒下以后,宁亲王府的人被彻底清理,十六路月终于好像拜托了这所谓的阴影,也终于回归了江湖人的视线,这几年来,自从卷进了南州的朝堂之中,十六路月从未有过如此的喘息。 对于伏城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甚至于他的心中,此刻已经对于报仇的愿望不再是那么强烈,如果可以的话,伏城更希望的是,十六路月能够回归以前的宁静,从此不再过问任何江湖中的事情,但是显然,他们没有被放过的样子,就连枢音,此刻都和程让达成了共识,他们决定要一起去扳倒太子,让枢音登基。 今日查到了皇上突然病危的消息以后,枢音便是与伏城又急匆匆的赶到了八皇子府。 此刻程让对着枢音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恭喜。 看来真的如同枢音所想,那一天终究是快来了。 枢音听到程让的话,面上也是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等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在伏城以为的安稳日子里,枢音每一天,却始终不得安眠。 所有人都在庆幸终于不用寄人篱下,可是枢音的脑海中,却是不断地浮现出从前的十六路月的那些人,那些在任廷攸发动突袭的时候死去的人。 她忘不了,那些人是怎样的誓死捍卫十六路月,更是觉得如今的空闲不过是偷来的,枢音不能够忘记他们,只有任廷攸也死了,才算是真正的报了仇。 所以十六路月不能停下,必须不断地往前走,为他们报仇。 “若是皇上驾崩,我带着凤凰诏,便是能够得到八皇子的支持么。”枢音这样问道。 哪怕是有着凤凰诏在手,只怕也没有这么简单,毕竟凤凰诏的真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若是这些人,都被任廷攸收买的话,那么真正的凤凰诏,不过是一卷废纸罢了。 枢音一定要能够将其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才是。 “不光是我。”程让对着枢音说道: “玉玺,虎符,凤凰诏都是你的。” 看来刚刚李念的判断果然有误,程让和任辰霖,到底还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多谢八皇子。”枢音闻之一笑,伏城看着枢音这样的笑容,却有些不自觉的,以为枢音和自己想的有些远,或许回不去的,不光光是十六路月而已。 等到枢音和伏城与程让确定了到时候应该怎么做以后,裴折走上前半步。 “主子,对六皇子真的有信心么?” 听到刚刚程让说的玉玺,裴折的第一反应便是任辰霖。 若是他家主子是看不上皇位,那么任辰霖,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却是为他人做嫁妆,不知道任辰霖,是否会真的愿意。 “若是他想,太子也早就是他的了。” 若说任辰霖当真是个没用的草包的话,这些事情,又怎么可能处理的如此井井有条。 程让心中看的明白,在宫中,可不光光只有她自己的母妃是个聪明人,宜妃也同样如此,而任辰霖和宜妃向来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只不过向求个安稳,所以一直以来,才会显得如此低调,但是不管任辰霖最终会不会登基,在任廷攸这边,任辰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太子身边的人被带走,太子似乎已经有所察觉。” 这句话是裴折对着程让说的,表明关于小茶在任廷攸面前的伪装,此刻只怕也已经被撕开。 “一切,也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程让抬头看着月亮,他悠悠的说道。 是啊,这么久以来的斗争,终将因为皇上的病重,也彻底得出一个结论。 程让从来没有要参与其中的意思,他既然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那么谁做皇帝,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本以为,自己还可以接受任齐修登基,但是既然任辰霖冒出头来了,程让自然会选择助他。 太子嘛…从古至今,没有几个太子是真正因着这个名位登基的,程让并不在乎,皇上立了谁为太子。 听到程让这么说,裴折也保持了沉默,这些事情,因为浮罗城的加入而一直拖到了现在,程让心中此刻更关心的,应当是那个女子吧。 今日皇上的事情一闹,所有的朝臣们也收到了消息,此刻纷纷有些缩着脑袋,对于外头的风向并不明显的时候,他们都是选择聪明的暂时不做选择。 等到皇上驾崩,事态明朗的时候,他们再向谁表忠心也是不迟。 这就直接导致了,任辰霖要批改的奏折一下子少了大半。 今夜难得不用熬夜,任辰霖也终于能够出宫,回府好好休息一下。 可到底还是到了深夜,路上只有任辰霖乘坐的马车,此刻还是慢慢的朝前驶去。 可是一声破风,任辰霖便感觉到马车好像颠簸了一下,随即有些失去方向。 显然,车夫出了问题。 任辰霖甚至不用思考,便是看到了胸口中箭的车夫此刻赫然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马儿有些受惊,此刻不安的抬着蹄子。 任辰霖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他面上却还能保持淡定。 他的身边自然也有侍卫,不过显然来人更高一筹,任辰霖身边的侍卫,此刻有些措手不及。 “保护六皇子!”侍卫中有人高声喊着,下一刻,所有人再次围到了一起,本以为这算是他们的一次成功的反应,不过没有想到的是,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侍卫跳上了马,控制住了马车,同时放下了马车帘,这人显然是最为沉着冷静的一个,另外几人,围在马车旁,观察着周围任何有可能的一举一动,他们的目光小心翼翼,着实透露着满满的防备。 很快,就在他们以为没事了但仍旧不敢轻易掉以轻心的时候,便是有着黑衣刺客匆匆而来。 “太子殿下的速度还真快。”马车中传来一声轻笑,是任辰霖,这一刻的他并没有显得多么慌乱。 “六皇子还是束手就擒吧。”来人头目并没有否认任辰霖的说法,刺客手中的大刀在月色之下显得格外亮眼,他在与侍卫们对峙。 “这话说的,太子殿下骄矜自满也很快啊。”任辰霖看着任廷攸派出的人,与任廷攸一模一样的说话语气,不禁这般笑道 “是六皇子太高估自己了吧。”那人也笑了,这么对着任辰霖说道,看着面前不足为惧的几人,想要从他们的刀下杀一个任辰霖,还不是易如反掌的意思,他着实不知道,任辰霖是怎么来的这般自信。 “我说了,太子殿下高兴的太早了。”任辰霖一下子变得好像斥责他一样。 那人没有继续啰嗦,便是挥刀上前。 任辰霖的侍卫对上,两方人马在深夜的长街上拼杀。 任辰霖却是拔起了倒在自己面前的车夫胸口所中的箭,看这箭,上头竟还淬毒了,任廷攸还真是担心会放过自己。 马车外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不是侍卫传来的报喜的消息,而是那人。 此刻看着任辰霖的侍卫都被自己给屠杀殆尽,那人仰天长笑: “六皇子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你的人,可都死在这了。” 哪怕任辰霖此刻并没有抬起车帘看他们一眼,但是那人说话,还是透露着慢慢的自信,心中有恃无恐,对于任辰霖,也可谓是毫不客气。 “那又如何。”任辰霖还是这般淡定的样子,让那人不由得有些想不通,究竟是什么,给了任辰霖这样的自信。 “怎么,六皇子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眼下究竟是个什么局势么。”那人一步步朝着任辰霖逼近,为了显得震慑,他手中的刀此刻甚至还在地上拖行,发出清脆的响声。 任辰霖始终在马车内,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不会武功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也明白,对于任辰霖而言,并不存在什么伪装不会一事,他此刻不会,便是真的不会。 既然如此,任辰霖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他就不怕,自己真的今天死在这里么。 那人终于走到了马车前。 落到任辰霖耳朵里的声音显然逐渐毕竟,直到好像就在面前响起一般: “六皇子,是要我这刀亲自请你下来么。” 话语中充满了兴奋,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将任辰霖处理了一般。 任辰霖还是没有回音。 那人终于急了,好像想要掀开任辰霖的马车帘,不过就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便是和刚刚车夫一样的死法,却是从背后,正中一箭。 身子直直的朝后倒去,可是手却还没忘记放下,那人就这样抬着手,死在了马车边。 第239章:相逢 这突入起来的转变,让还在围着马车的人,一时之间都有些震撼,各自纷纷朝后褪去,似乎任辰霖,的确有所防备。 “终于来了。”任辰霖这句话的声音猛然提高,却不是对他们说的,而是另外一人。 “谁!”此刻有人喊出一声,防备的看着周围,不过显然,他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四周好像还是一样的寂静,不过看着他们老大的尸首,便是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都是十分有所防备的样子,周围到底是谁,眼下还不知道。 他们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彼此。 突然,有人从黑夜中而出,稳稳当当的落到了任辰霖的马车上。 那人带着黑色的斗笠,似乎并看不清楚容颜,但是手中所持的驽,却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亮。 这便是那个杀了他们老大的人了。 “冲!”此刻有人突然发声,周围的人这才好似大梦初醒一般,纷纷冲了上去,人多势众,似乎他们还处在上风。 “不早了,速战速决吧。”任辰霖下令,带着黑色斗笠的男人便点了点头。 而后他的速度猛然加快了起来。 周围的人见状,都有些想要避开的样子,但是似乎,难以避开。 本以为他们这么多人可以胜券在握,可是最终,却是倒了一地。 “走了。”那人驾起了马车,对这样对着还躺在地上的人说道。 可是此刻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了刚刚的那般狂妄,看着那人,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纷纷后退,没有人再敢阻拦。 “麒麟,好久不见。”任辰霖对着那人说道。 看着那把驽,他便猜了出来。 “主子要见你。”麒麟的声音还是那般没有波澜,今夜看来是小茶救了他。 马车稳稳当当的在后门停下。 车夫的尸体被搬下了车,而后,任辰霖便也走了下来。 他见到了小茶。 “皇上怎么样了。”小茶问着他道。 “半月之内。”任辰霖心中大概有数,像皇上这样的伤,只怕真的是回天乏力。 听到任辰霖这么说,小茶抬眼看了他一眼。 任辰霖的目光还是如此,其中透露出来的,并没有多少异样的感觉。 “太子,也该动手了。”小茶到底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今夜便是如此。”任辰霖说到,关于是谁派来的杀手,再显然不过。 “你想做皇帝么。”小茶这么问他,好像任辰霖若是说想,小茶便是一定能够做到一般,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任辰霖到底也不过是摇了摇头,显然,对于当皇帝这个想法,任辰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这倒是让小茶感到了诧异。 “人人都想做皇帝。”小茶说道: “你却不想?” “八皇子,也不想做皇帝。” 这个时候,雪里公主死后,任辰霖的变化便是明显的体现了出来,若是从前,他定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茶听到任辰霖这么一说,自己也有些恍惚,的确,对于程让,她还是了解的,可是她心中对于程让,此刻又何尝不是爱恨交织。 铖吉见臣任辰霖就这么直接在小茶面前提起程让的名字,不禁有些瞪大了眼睛,不过更加令他意外的,还在后头。 “我知道了。”小茶对着任辰霖说道: “这些日子我会让麒麟跟在你的身边,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听到小茶这样的话,任辰霖也点了点头,看来到他表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终于可以回归难得的寂静。 但是心中却还有一个疑惑: “那么太子不会登基,莫不是九皇子?” 李念所出的九皇子,如今年纪太小,可若是他们每个人都不登基,到最后,也只会是任希林成为幼帝。 “会是个你想不到的人。”小茶一笑,并没有说出究竟是谁。 但是任辰霖听了,却觉得很是诧异。 “既如此,便是等着主子的好消息了。” 任辰霖这般对着小茶说道。 小茶面上的表情不可置否,关于另外的事情,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太子,有人救走了六皇子。”任廷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个个鼻青脸肿的人,他倒是忘了这一出。 “定是浮罗城的人!”任廷攸此刻猛地一拍桌子,恶狠狠的说道。 浮罗城…这个名字曾经是他们的希望,可是现在,却不由得站在了对立面。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属下看着任廷阴晴不定的脸色,此刻并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 任廷攸在脑海中思索着,自己眼下的手中,能不能够和浮罗城抗衡。 本以为可以就此将面上的虚伪撕破,可是任廷攸,最终却是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被莫仇折了那么多人,眼下任廷攸手中能用的人,显然远远不够。 想着想着,任廷攸便是沉默了下来。 此刻,又下属提出了一个更为关键的计谋。 “太子殿下,皇上时日无多,若是这些时候,让六皇子再次有机可乘,岂非危险?” 那人的目光中夹杂的笑意,落到了任廷攸的眼里,仿佛是在暗示什么。 “是啊,时间不多了…”任廷攸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在其他人看来,显然,任廷攸是在有什么想法。 “朕的时间不多了。”病床上,皇上醒来后喘着气,对着一旁的李念说道。 “皇上好好养病,会好起来的。”尽管李念心中也多少有些明白,但是对于皇上,她还是不忘明面上这么安慰着。 “罢了罢了。”皇上摆了摆手,显然对于李念说的话,知道是在宽慰自己。 “朕也算,没有亏待过你。”从皇上中毒的那一次开始,皇上对于李念,当真是十分的宠爱。 看着李念年轻的面容,皇上突然有些不舍。 “日后,好好将九皇子带大。”皇上对着李念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好像是在将自己心中的不舍,全然说给李念,李念纷纷点头。 皇上看着李念好像的确听进去了的样子,这个时候,才放心下来。 深夜,李念走出了宫殿。 “好好照顾皇上。”对着下人这般嘱咐道,李念便回了自己的宫中。 门口的太监虽是应下,不过面上,却闪着别样的光芒。 趁着四周无人,皇上也还在沉沉睡去,宫门悄然间被打开。 “谁。”竟是和另外一人撞了个正着。 此刻两方都在黑暗之中试探着,谁也不肯先表明身份。 “大胆。”回话的一方,似乎就守在皇上的身边,看到有人抹黑走进来,自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此刻斥责起来,也是显得极为顺口的样子。 不过显然,有些失算了。 “你是谁。”问出这句话的人此刻不但没有被对面的人的看起来的气势吓到,反而觉得有几分好笑。 便是这么干脆的说道。 那人见没有吓到旁人,此刻重新回起话来: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干脆是点亮了房中的灯,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似乎都不是熟悉的样子。 此刻问着各自,究竟是什么人。 但是两人问出口以后,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反倒是交起手来。 想到外头的侍卫,两人的动作并不算多大,不过却显得十分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都有些害怕,不敢下死手。 不过他们心中却都有所了解。 对方,一定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时候闯入宫中,想必你要做的事情我已经清楚。”最终是任廷攸的人率先开口。 听到他这么说,另外一人似乎也有所了解的样子。 “看来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了。”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看似是化干戈为玉帛,可是在转身的下一秒,却谁都没有放过谁。 打斗声终究还是引来了门口的侍卫,此刻大批人马闯入,两人有些插翅难飞的感觉。 不过到底,两人之中,还是都有所防备的样子,此刻当侍卫闯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成功从窗子逃生。 “追!”禁军反应很快,看着没有人在打斗的房间,确认了床上的皇帝还睡得好好的时候,便是立刻这般干脆的说道。 不过两人的武功,又怎么是能够随意追上的。 “什么,又失败了?”任廷攸听到侍卫的再次汇报,有些难以接受。 “属下前去的时候,有一人也在皇帝寝宫之中。” “属下追查到,此人逃跑的时候进了宜妃娘娘的宫殿之中。” “宜妃…”任廷攸在脑海里思索着,是否可以给宜妃安插个罪名。 不过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抬到明面上来说,还是要想个办法引蛇出洞才是。 第二天一早,任廷攸照常去给皇上请安。 至于昨夜的事情,没追到人自然不能报告给皇上,便是通报给了李念,眼下李念,对于皇上更是几乎片刻不离。 而看到任廷攸的李念,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这件事一定和任廷攸有关。 “儿臣参见父皇。”任廷攸此刻朝着躺在病床上的皇上行礼。 “你,来了。”皇上既然没有废黜任廷攸,自然也是心中知道,自己离去以后,任廷攸便会成为皇帝,此刻对于任廷攸,皇上并没有什么芥蒂。 任廷攸也很好的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父皇看起来,似乎比昨日更显得红润了。”听到任廷攸这句话的皇上,自是笑的合不拢嘴。 对着任廷攸,皇上说道: “不过都是唬人的,没什么。” 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面色早就病入膏肓的模样。 但是表情上,皇上的开心却掩藏不住。 “太子很有孝心呢。”这句话落到皇上的耳朵里是表面意思,不过对于任廷攸来说,李念似乎是在说,昨夜他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情。 “皇后娘娘终日陪伴父皇身边,儿臣同样的也是很感动。”任廷攸接下来的话,便是在试探李念对于这件事究竟是否知情了,毕竟李念和宜嫔关系好,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李念与此事有关,那么倒是给了任廷攸一个同样将李念打下台的机会。 他看着皇上的脸色,终究还是斟酌着对李念开了口。 第240章:崩逝 “宜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姐妹情深,皇后娘娘也要记得照顾自己的身体,免得宜妃娘娘操心呐。”任廷攸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突然提起宜妃,反倒让人怀疑。 不过此刻的皇上,脑海里却是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 到了最后几天,皇上对于他们的互相关怀,已经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以为,当真如同表面一般而已。 李念听着任廷攸的这句话,没有任何其他的样子,反倒是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 “太子殿下身体养好了,本宫与宜妃娘娘都放心了。” 等到任廷攸从内殿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等候的人早就有些迫不及待,走上前去低声问着任廷攸: “太子殿下,如何?” 任廷攸看了那人一眼,心中的揣测自然早就写在了脸上,此刻经过这么一问,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想的没错。 此刻宜妃的宫中。 “这样做真的可以么?”任辰霖比任廷攸早一步料到了一切,此刻特意派着麒麟和任廷攸的人撞个正着,并且让他看到麒麟到了宜妃宫中的样子,按照任廷攸的脾气来说,此刻定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任廷攸一旦有所行动,那么任辰霖,也便到了收网的那一刻。 宜妃没有想到,任辰霖会有这样的胆识,对于任辰霖提出的建议,却仍旧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听着宜妃这样问,此刻任辰霖总算是给了个准确的回答: “母妃,你要相信我。” 任辰霖的话让宜妃内心的担忧稍稍的放下来一些,或许任辰霖说的是对的,宜妃,也着实没有力气再去管那些事情,此刻只能点了点头,选择了相信任辰霖。 至于任辰霖的心中此刻究竟如何,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过是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小茶。 深夜,任廷攸果然派人悄悄潜进了宜妃的宫中。 “不知太子殿下深夜驾到,有失远迎。”说话的竟是任辰霖,顷刻间灯火通明起来,任辰霖看着一身夜行衣的任廷攸,笑着说道。 任廷攸也没有想到,任辰霖竟然能够发现自己。 至于任廷攸身边的人,此刻却白了脸。 若是他一人孤身前来,自然不至于如此,但是今夜的任辰霖心中放不下,此刻定是执意前来,从那一刻起,他的心中便有了些隐隐的预感,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不会一帆风顺,此刻果然如此,他必须要保住任廷攸,也许因此,自己便会葬身在这里。 “六弟好大的胆子。”任廷攸到底还是太子,宫中的地界他自然能出入,但是任辰霖最近没有什么奏折要批改,按理说,不应当此时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算到了太子殿下要来,怕失了礼数。”任辰霖面上挂着坦荡而又自信的笑容,这般直接对着任廷攸说道。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任廷攸好似终于跟任辰霖摊牌一般,此刻就这么直接而又干脆的说道。 至于任廷攸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在座的此刻自然心中都了然万分。 不过任廷攸的意思,却好似要直面任辰霖了一般。 “宫外好运气让你逃脱了,此刻,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任廷攸摆出了架势,似乎真的要挑战任辰霖一般。 但是任辰霖,又怎么打得过哪怕是伤还没有好全的任廷攸呢。 任辰霖摇了摇头,主动向着任廷攸示好: “我没有争夺皇位的意思,太子殿下也未免想的太多。” 尽管任辰霖的这句话,的确是他的心声,此刻这么直截了当的对着任廷攸说,反倒让任廷攸有些不相信。 “皇位,谁不想争一争?”任廷攸冷笑着看任辰霖: “你当真以为我会信你这样的话?” “怎么说呢。”任辰霖的面上露出了苦恼: “我这句话,乃是实话,不过可惜啊,太子殿下并不相信。” “太子殿下要找的人,可不就在这么。”任辰霖拍了拍手,麒麟随后走了出来。 看到了麒麟,任廷攸身边的人眼神中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这一幕自然也被任廷攸看的清清楚楚。 看来任辰霖的这句话没有撒谎,不过任廷攸心中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对我说这些,怎么,这个时候开始求饶了么?” 尽管心中还是不解,但是面上,任廷攸却没有丝毫的要认输的感觉。 任辰霖轻笑一声: “自然,不是认输。”认输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上去任辰霖好像很是理解的样子。 “那便不需要再废话。” 生在帝王之家,任廷攸和任辰霖之间,绝对不可能像寻常兄弟般亲密,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这是最后劝慰的话语。”任辰霖说的这句话,此刻的任廷攸好似有些不能理解的样子。 “你走吧。”任辰霖却突然放过了他。 任廷攸有些不明白,此刻在任辰霖的主场,他明明占尽了上风,可却放过了自己。 这究竟是为什么。 “再不走,八皇子可就要来了。”任辰霖这般笑着对任廷攸说道,而任廷攸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看了任辰霖一眼,任廷攸没有犹豫,便是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任辰霖走进屋内,看着宜妃,他此刻面带微笑的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了。”宜妃此刻也看着任辰霖,母子的面上终于都是坦荡。 之后的几天,一连风平浪静,然而有件记挂在所有人心头的事情,此刻终于发生了。 所有人都跪在皇上的床边,整屋的环境是令人压抑的死寂,皇上此刻喘着粗气,好像下一秒,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任廷攸也换上了正式的太子服装,和李念并肩而立,两人的脸上,此刻写着的满是沉重。 “朕要走了…”皇上看着床边的人,微微露出了笑容。 李念已经忍不住要啜泣,她刚想要伸出手,再次握住皇上的手,可是下一秒,却突然落空。 皇上甚至没有说别的什么,此刻便是直接撒手人寰。 “皇上!”随着李念的这一声悲鸣,如今的南州君主在此刻,正式宣告了他的陨落。 旁人自然也跟着哭了起来,也不知是在哭皇上,还是在哭自己。 任廷攸的面色充满了沉重之感,不是因为皇上去世,而是,摆在自己面前,即将又是一场风波。 按理说,皇上去世,自然是太子继位,可是南州的国丧足足有半个月,在这半个月之中,又会发生什么,眼前的任廷攸倒是不得而知。 “还请太子殿下,主持大局。”此刻李念倒是很懂事的让出了皇上身边的位置,对于任廷攸说道。 任廷攸将一切安排好了以后,各自也都去做自己的事情。 程让和任辰霖走出殿门的时候,看到宫中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为皇帝发丧,处处也都架起了白布,倒是一片萧瑟的景象。 全然没有半分春天的生机。 “八皇子,接下来便是你的主场了。”任辰霖这般对着程让说道,与此同时,他从怀中拿出的,是宫中人人都希望得到的东西,玉玺。 程让不动声色的收入怀中,眼下,的确是一切都准备好了的。 任廷攸怀着满是悲伤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之中,不过下一秒,他的面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十足的喜悦之情。 不管是任廷攸,就连身边的下属,也在恭喜着任廷攸。 不管怎样,这第一步总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要容易的多。 “恭喜太子殿下,哦不对,参见皇上。”关上门,任廷攸已经在跟属下庆祝,这唾手可得的胜利。 任廷攸虽然同样也很是开心的样子,但是下一秒,好在他还是能够及时收敛住。 “还有半个月,之后再庆祝也不迟。” 任廷攸这么说道。 “据说六皇子从三日前便不去御书房了,接下来的事情,还不是太子殿下说了算。” 下属却不以为然,任辰霖好像真的是说到做到一般,对于皇位,他的确没有任何的留恋。 不过任廷攸此刻多疑的性格再次体现。 “就算没了老六,还有一个老八呢。” 程让一直以来,表面看起来是什么都没做,不过却始终让人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样子。 任廷攸此刻,便是如此。 “这…”下属却有些不以为然,总觉得程让若是真的有这份心思,也不可能一直到现在,都是保持这般低调的模样。 “小心驶得万年船。”任廷攸最终,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是。”下属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至于被任廷攸这么重点关注的程让,此刻倒是出了宫。 守灵的事还需要半天,此刻他还要去办一件事情。 关于皇上殡天的消息,此刻已经开始向城内传播,从宫中敲响丧钟的那一刻开始,百姓们便都是已经明白了什么。 此刻哭嚎的人,自然大有人在,当程让回到了自己府中的时候,也是看到早就挂起了百布。 从今天凌晨程让突然入宫的时候,府中人就已经多少有所了解,对于皇上的事情,也猜的八九不离十,此刻听到丧钟,动作倒是很快。 不过程让相信,还有一个人,动作比自己还快。 “将这个送到十六路月去。”程让拿出了任辰霖交给自己的玉玺,自始至终,程让和任辰霖之间保持的都是一种无言的默契,两人谁也没说究竟该怎么办,或是该怎么合作,不过这一切,都和两人意料之中的一模一样。 裴折拿着沉甸甸的玉玺,不禁也看了程让一眼,程让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对着裴折说道: “接下来的一切,你知道该怎么做。” 裴折应下后匆匆而去,程让却觉得如释重负,但是心里,始终还有一件事难以忘怀。 也许等到枢音坐了皇位以后,程让便是终于能够去了解一般。 一切都始终兜兜转转,也许到了最终,所有的人,终将会和解,但愿如此。 第241章:守灵 皇上驾崩的消息,终究传遍了整个千阳城。 此刻的一场雨,来的倒是很应景。 是倾盆大雨,整个天都被不自觉的熏染成了黑色,可在这样的雨中,程让也不得不奔赴皇宫。 “主子,皇上驾崩了。”元秋望着小茶静静看雨的背影,给她添了一件斗篷,说道。 “嗯。”小茶刚说完这一声,便有些重重的咳嗽起来。 元秋有些担心,但是知道小茶的脾气,此刻也不知道该不该劝一劝小茶为好。 “主子,你的身体还没好,春雨虽好,但是您不该淋在风雨中。” 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让小茶抬头看了眼元秋。 “我知道了。”出乎元秋的意料,小茶难得的没有反驳,反倒是点头应了下来。 元秋有些没想到,小茶竟是这么听了自己的话,小茶站起身来,拢了拢肩膀上的衣服,朝着元秋笑了笑便回了屋子。 元秋一时间愣在原地,看着身后打量自己的铖吉,元秋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对着铖吉,元秋再次确认到: “主子刚刚?” “一切没你想象的这么糟糕。”铖吉用着孩子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看着元秋,尽管算起来,铖吉比元秋还要小上两岁,但是此刻的铖吉,显然很是老道的样子。 元秋也是听到了铖吉的这句话,此刻才猛然反应过来,眼看着便要挨揍,铖吉还是想着快点溜走才是。 凌先生一直在屋内,他向来喜静,对于雨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此刻看到小茶,凌先生面上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 这一刻,小茶却明白是因为什么。 “先生多年的愿望,终于达成了。”小茶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对于凌先生这么多年来的忍耐力,也着实是十分佩服。 凌先生的心中,也正如小茶所猜测的那样,听到宫中丧钟的一瞬间,他的心情好似如释重负,这么多年来,有些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 “主子的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凌先生看着小茶,显然,小茶的心情也很不错。 “等了这么多年。”小茶望着远方说道。 “父亲和母亲,也该听见了吧。”小茶这么喃喃的说道。 脑海中关于父母的那些微薄的记忆,此刻好不容易有些稍微的明晰起来,但是下一秒,小茶又开始了头痛。 凌先生摁住了小茶的手: “有些事情,不能够同时想,主子,明白了么?” 凌先生说的不可以同时回想的事情,对于小茶来说,正是她人生中不愿意去回想的一段经历。 “很多,血…”小茶脑海中,只有这幅一闪而过的画面。 凌先生叹了口气: “主子,你既然活下来了,便要好好地活着,老城主也希望如此。” 凌先生的话语中满是诚恳,小茶甚少听到凌先生这样的语气,此刻不由得点了点头,决心不让凌先生感到负担。 凌先生对着小茶说道: “主子累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明天什么事都会完成的。” 凌先生的话,让小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小茶离去以后,凌先生默默地走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摁下暗格,便是一间密室在此刻展开。 凌先生走到了密室的最尽头,看着那挂在墙上的两幅画,一男一女此刻正笑的温柔。 好似还是年轻的模样,凌先生默默地看向了香炉之中即将燃尽的香,今日的上香,乃是凌先生最为真诚的一次。 “皇上死了,你们也可以稍稍安息了。” 可是哪里又是皇上死了便可以解决一切的事情,整个南州,亏欠他们的还有太多太多。 程让回到了宫中的时候,和所有皇子们一道,进入了灵堂之中守灵。 至于无忧,作为唯一的嫡公主,此刻也被李念特许入内。 比起其他的皇子来说,无忧此刻倒是哭得最为真诚的一个,无论皇后或是其他人待她如何,皇上,终究还是不曾亏欠过她的。 皇上也给予了无忧满满的父爱,眼下皇上驾崩,无忧自然要哭一哭。 位于最前面的任廷攸,此刻虽是还在养伤,但是身子跪的笔直,整个人也没有半分要懈怠的样子,尽管如此,到底身子还是没好,比起其他看上去多少还是云淡风轻的皇子来说,此刻的任廷攸,就是不自觉的显得有些体力不支了。 “太子殿下,稍微休息会吧。”郝公公自然能够理解,此刻的任廷攸是在有些强撑着,便是劝到。 “不必。”任廷攸的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程让和任辰霖,这两人此刻都显得极为淡定的样子,只是默默地守灵,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若是这个太子,这么一会儿便离开,多少还是有些惹人诟病。 郝公公见劝说不动,便也没有多说别的。 整个宫中上下,此刻都充满着悲戚,皇上驾崩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眼下还是举行国葬为先,但是另外一边,还有一件事,却十分惹人注目。 本以为任辰霖在皇上驾崩以后,多少还是会跟太子任廷攸争一争,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任辰霖在皇上的葬礼细节的考量之上,几乎事事都以任廷攸为先,自己全然想要退居二线的样子,看起来,着实不是在与任廷攸争皇位。 且任辰霖当初掌握国家大权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像别的皇子那般,好好地利用当时自己手中的权利,巴结巴结大臣,也好为自己的将来铺路,至于任辰霖,就好像真的是不过在替皇上监国罢了,等到皇上驾崩,任廷攸自然而然的登基,至于任辰霖,也好似很自觉地对于这些事,不再进行任何的干涉。 这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倒是少见的安分。 况且文武百官之中,对于任廷攸的性格,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此刻向着,任辰霖只怕真的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任辰霖的一味退让,没有人觉得,任廷攸会因此放过任辰霖。 只怕到时候,旁的皇子都会被任廷攸给想办法出除去,那么任辰霖,当真没有任何的害怕么。 这一点,叫人捉摸不透。 到了晚膳时分,皇子们终于还是可以稍微用餐。 程让站起来,主动扶起了身边的任辰霖。 这一个动作,在旁人看来,却是有着别的意味。 郝公公自然是将快要晕倒的任廷攸赶紧扶了起来,任廷攸的面色中透露着虚弱,但是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这一开始的表现,他总算是圆满完成。 与此同时,任廷攸也看到了程让搀扶着任辰霖的样子,两人之间,果然早就结盟了。 可是现在的任廷攸,并不害怕,毕竟他们两人在自己面前,都是不够格的,眼下的皇位,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中。 程让和任辰霖仿佛是为了验证任廷攸心中的想法,此刻两人谁都没有急着出去,反倒是给任廷攸让了一条路出来。 任廷攸看了看两人,没有多说什么,走了出去。 此刻这三位皇子,乃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不光是皇子,就连大臣们,也有不少入宫来守灵的。 皇子们各自回宫殿用餐休息,大臣们,自然也有去处,不过有一个臣子,和旁人稍稍有了些不同。 “属下参见八皇子。”在程让的宫殿中,曹衣对着程让这样说道。 程让此刻的脸色,显然和刚刚的微风和煦截然不同,这一刻看到曹衣,程让没有任何的好脸色。 “你知道是什么下场么?”曹衣跪在程让的面前,但是程让,却没有让他起身的打算,反而是这样问了一句。 “属下知道。”显然,曹衣对于程让为什么是这样的吧表情,此刻也是心中有数。 “背叛我的人,从来没有任何的好下场。”程让看着曹衣,沉声说道。 “三皇子的事情,属下必须要这么做。”显然,不光光是背叛,而是曹衣自己的心中,此刻只怕也是有些秘密的,就连程让已经开口问询,但是曹衣,仍旧这么直接的不愿透露。 “你若是要三皇子,我可以给你,但绝对不该是,你背着我偷偷地将三皇子劫走。”程让身边的裴折默默地站在程让的身边,听着程让这么说道。 曹衣的动作仍旧和刚刚一样,显然,他并没有认错的打算。 曹衣对于程让来说,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 毕竟他是怎么出现在程让身边的,就连裴折都不清楚。 不过曹衣能够同时深受程让和皇上的信任,自然也说明了此人的本事。 但是裴折真的没有想到,曹衣竟然会这么背叛程让,对于程让来说,这样的行为实在有些奇耻大辱的感觉。 曹衣仍旧是那样,好似等着程让发落,可是为什么要带走任齐修,他却始终不肯开口。 “你以为,我不舍得杀了你么。”程让看着曹衣,对他说了这样一句。 “八皇子没有必要。”曹衣终于这么回了一句。 “没有必要?”程让被曹衣的这么一句话,给气笑了,对着曹衣说道: “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有没有必要,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会害你。”曹衣看向程让的眼神,几乎平视,他说话的语气,和程让好似也是平起平坐一般。 这句话,让程让有些稍稍的沉默,但是他最终还是回了曹衣一句: “你有什么,能够抵罪的么。” 程让本质上是个很好的商人,除了在面对小茶的事情上显得稍稍的有些不管不顾以外,至于其他的事情,在程让看来,都是有舍有得的事情。 既然曹衣这么说了,定然还是要给程让一个交代才是。 曹衣沉默地,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东西。 这样东西,不光是程让见了有些诧异,就连裴折,此刻也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曹衣。 “你究竟是谁?”程让此刻,对于曹衣的身份再次产生了怀疑。 曹衣好似轻笑了一声,但是下一秒,他露出了自己满是斑驳伤口的双手: “不过一个已经死过一回的人罢了。” 最终,程让还是让曹衣安然离开了,尽管裴折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异样,但是看着摆在桌上的那样东西,两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 第242章:前夜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所有的事情都在稳步推进,至于任辰霖和程让,也的确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来,不过越是这样,任廷攸的心中,反而越发难以安定下来,心中所想,到底还是有着难以理解的苦恼。 但是明日,皇上便要正式入皇陵,之后,便是任廷攸的天下了。 今夜,任廷攸总算睡了个安稳的觉。 但是在皇后的宫中,却并非如此。 李念和宜妃相聚一起,两人此刻面上,都不自觉的带了些难言的沧桑之感。 “宜妃姐姐,接下来的事情,你有信心么。”李念终于从任辰霖的嘴里,听到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但是这样冒险的想法,却让李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宜妃此刻看着李念,这件事情早就超出了两人能够想办法解决的时候,此刻看向对方,两人的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慢慢的不知。 “孩子们的事情,该交给他们处理了。”宜妃终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王朝的重担不再是他们这一辈人,而是已经更迭的缘故罢了。 李念如今,不管任廷攸能不能顺利登基,她都是太后了,自然应当高枕无忧,但是在几年的经历,回想起来却好似一场梦一般,让李念有些恍惚的感觉。 宜嫔也是同样如此,两人此刻,都希望这一切能够尘埃落定。 “太子殿下,过了今日,明日您便是正式的皇帝陛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尽管处处还挂着白布,可是任廷攸身边的人,却好似很高兴的样子,给任廷攸整理仪表的时候,这般说道。 “嗯。”任廷攸面上虽然不是满是欣喜的表情,但是多少,也从语调之中,叫人读出了一丝喜悦。 “这些日子,八皇子和六皇子真的没有动作么?”任廷攸从此刻仍旧不忘记确认道。 “没呢。”那人说道。 “我们的人一直在监视着,没有什么异动。” “但愿如此。”任廷攸说完了这句话,又确认了自己今日的仪表是否得当,这才走了出去。 国葬大礼厚重,几乎是忙碌了整整一天,知道傍晚的时候,皇帝的棺木终于下葬完成,对于任廷攸来说,也才是真的了了自己的心事。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宫中的白布将会在一夜之间被撤去,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会换上新的礼服,庆祝新皇的登基。 站了一天的任廷攸,几乎是在轿子里缓了整整一路,才稍微好了一些。 回到了太子殿中,任廷攸好似休息够了,此刻却没有任何疲惫的样子。 他走出了门口。 太监和宫女们在宫中的各个角落忙碌着,眼下任廷攸的身份谁都知道,此刻谁也不敢怠慢,纷纷主动行礼。 听着他们喊得太子殿下,任廷攸心里升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明日这个时候,该称呼的便是陛下了。 一切都来的如此的快,让任廷攸着实没有想到。 明日,便是行礼的时候了。 “浮罗城可有什么消息。”任廷攸看着任辰霖的表现好似是放弃了皇位一般,但是有浮罗城在背后做推手,任廷攸并不敢完全肯定。 他想起了小茶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回想起这个女子,任廷攸的脑海中,却总是浮现的是她干脆利落斩杀一切的模样,不知现在的小茶,是否还是如此想的。 “没有。”属下摇了摇头,任廷攸这几日问出的类似问题不少,但是他们,的确什么也没有查到。 “太子殿下,龙袍已经送来了。”看着任廷攸想要出去走走的样子,属下此刻这般说道。 自然而然的,引起了任廷攸的兴趣,他重新折了回去。 果然,那梦寐以求的龙袍,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是为任廷攸量身打造的,为他即将的登基做的准备。 任廷攸的手轻轻拂过,眼神里终于是流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看着任廷攸这般心情不错的样子,属下自然是想要趁机溜须拍马。 “属下在此提前恭祝陛下登基了。” “好,有赏!”任廷攸大手一挥,高兴地说道。 当龙袍真正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任廷攸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的手抚摸着龙袍上的每一个所绣的花纹,心中所想,此刻复杂万千。 “换下吧。”任廷攸突然这么一说,让身边的人有些没有想到。 本以为,任廷攸应当会是很喜欢才是,可为什么这一会儿的功夫,便要换下了。 “日后,多得是机会穿它。”任廷攸这样解释,让下属有些了然。 “是了是了,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下属满面微笑,但是对于任廷攸来说,是否如此,此刻却并不十分明晰,只不过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好像在说他不配。 任廷攸最终选择了可耻的逃避,但是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对别人说起,只是这么说,才让小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最终,任廷攸还是冒着夜色出门。 此刻已经是正好的春天,没了冬日的那般寒冷,就算是夜晚,也不自觉的让人感觉到了一阵温暖。 任廷攸的目的地不是别处,而是御书房。 当任廷攸的轿撵在御书房门口落下来时,侍卫倒是还在依然尽职尽责的守着空无一人的御书房,又或是,在等在新主人的到来。 眼下的任廷攸便是如此。 自是没有任何阻力的,任廷攸此番终于不用面对郝公公开口说还要去通报一下之类的话语,倒是很是直接的进了御书房。 灯还亮着,但是龙椅却空空如也,桌子上的奏章贝白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任廷攸也终于坐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龙椅。 浑身自上而下的感受到了权利,任廷攸在畅想自己的未来,但是当看向一个地方的时候,任廷攸却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应当摆着玉玺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 绝对不是疏忽,那么玉玺失踪这件事,没有人通报给自己。 是任辰霖拿了玉玺么? 任廷攸的第一反应,定是任辰霖心中还有所不甘。 不过光是一个玉玺,任辰霖便能够登基,说起来实在有些可笑。 任廷攸心中这么想着,也许自己能够借着玉玺,同时掰倒任辰霖也说不定。 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任廷攸不会错过。 便是没有任何声张,任廷攸同样的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另外一边,他倒是有了一个想法。 任廷攸看似云淡风轻的走出了御书房,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心中所盘算着的毒计,却在此刻悄然成形。 终于,所有人都在观望的新皇登基,终于来了。 任廷攸昨夜回到太子殿以后,倒是有些难眠。 最终,在第一缕曙光的照映下沉沉睡去,他做了一个梦,关于自己从小到大,似乎都是围绕着江贵妃的,而当自己在外征战的时候,江贵妃却被他的父皇赐死,尽管那些罪名任廷攸已经查的清楚了,可是在他却看来,宫中谁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皇上心中难道不清楚么,这样的行为,也不过是给想要杀了江贵妃找了个理由罢了。 因此,任廷攸始终不能够原谅皇上的所作所为,这么久以来的隐忍,也不过是为了今天。 等他登基,关于那些在江贵妃的事情上落井下石的人,通通都得死,但是江贵妃的死,也许真的给任廷攸提供了台阶,毕竟没有了后顾之忧,任廷攸所要考虑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少了许多,不管江贵妃曾经做过多少不该做的事情,甚至其中还有任廷攸的参与,这一切,终将因为江贵妃的被赐死而就此烟消云散。 任廷攸也终于走到了今天。 “陛下,该起床了。”尽管没有正式行礼,但是从今天早晨开始,太子殿中的人,对于任廷攸这样称呼,倒是都极为顺口的样子。 任廷攸在睡梦中还有些恍惚,直到明白,原来陛下的确是自己的时候,才稍稍的反应了过来。 看着旁人笑眯眯地神色,任廷攸虽然没有怎么休息,不过面上多少还是称得上是神清气爽,此刻很是利落的收拾好了自己,显然时间也算的很好,任廷攸刚刚好可以出发前往广场正式登基。 换上了龙袍,任廷攸对着镜子站了许久,这才上了轿撵。 自然了,又是所有人齐聚一堂的场面。 程让也换上了王爷的朝服,从自己的府中出发,在宫门口与早就等候着的随月生不期而遇。 “走吧。”随月生对着程让这般笑着说道。 两人一同朝着宫中而去。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几乎所有人都来了的样子,随月生看上去轻松极了,不是皇子,就算论起朝臣来,他还有随将军在前面顶着,朝着程让眼神示意了一下,随月生便走到了臣子的那一边去。 程让顺着随月生的目光看去,是任辰霖,似乎在跟一个宫女说着什么。 那个宫女的侧脸,却让程让看着十分眼熟。 这不是小茶,还能有谁?! 小茶的身形看上去又消瘦了些,想来是还在养伤,故而着实显得有些让人心疼。 程让此刻,便是心隐隐作疼。 小茶和随月生,又在说什么呢,程让不知道,但是两人的面色,却并不是十分轻松地模样,裴折今日也混进来跟在了程让的身边,毕竟今天还有一出好戏,在等着他们。 小茶和任辰霖说话的时候,好像也注意到了什么,朝着程让的那边看去,后者有些慌张的收回了目光,用拙劣的演技装作没有在看小茶一般。 “你看见了。”任辰霖顺着小茶的眼神而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程让,倒是让他有些诧异,这两人,果然都还放不下啊。 “嗯。”但是小茶只是看了一眼,便是又收回了眼神,好似自己真的没有对程让特别上心一般。 任辰霖没有拆穿她,只是表示小茶说的话自己都知道了。 小茶见状,也没有再说别的,回到了属于宫女的人群之中。 第243章:出诏 今日的主角,穿着龙袍的任廷攸此刻终于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任廷攸看起来,显然是极其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接下来,还有不得了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任廷攸一步一步的朝着龙椅之上而去,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终于,任廷攸没有任何阻碍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坐上了龙椅,但是任廷攸忽然想起来,按理说,他现在应当是拿着玉玺宣告的,本来想起来玉玺丢失的事情,他的心中还有些惶恐可是下一秒,当玉玺被呈上来的时候,任廷攸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所有人都还看着在,任廷攸只能拿起那个不知真假的玉玺,打算宣告,不料下一秒,便是有人跳了出来。 “这个玉玺,乃是假的!”突然,有一女子走出,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么直接说道。 任廷攸心中本就没有底气,此刻突然这么一说,他想要抬高的手此刻放在半空中,也不知该不该举起。 当那个女子走近的时候,任廷攸出乎意料的发现,竟然是个老熟人。 “快,给朕抓起来!”任廷攸自称朕倒是熟料,同时说的抓起来,也指得乃是将枢音抓起来。 枢音会出现在这里,出乎了旁人的意料。 却对于枢音不甚熟悉,只是以为是个来闹事的,可没想到,任廷攸看着枢音有些慌张的样子,反而让人有些好奇,枢音和任廷攸之间究竟有什么事情。 侍卫听到任廷攸这么一下命令,自然都围了过去。 但是枢音始终是枢音,十六路月也不是盖的,此刻在李念等的帮助下,从宫女之中走出来的,不少都是十六路月安插的卧底,此刻两边人对阵,谁都没有要占据下风的意思。 “大胆!”此刻自然有追随任廷攸的臣子出来斥责: “今日乃是登基大典,何人前来放肆!” “放肆?”枢音今日穿着,同样的华贵,加之周身的气质,叫人不敢小觑。 听到臣子这么多,她淡漠的眼神瞥了一眼,便没有将目光继续放在上面。 被枢音这么一看,那人的心中也是变得有些没来由的慌乱了起来,不知道枢音究竟是什么身份,此刻的他有些没了刚刚的那般勇气,变得有些退缩。 就在这两人之间还在挣扎的时候,任廷攸的内心却已经能够平定了下来,尽管枢音跳出来闹事实在是自己没有想象到的事情,但是枢音名不正言不顺的,自己乃是太子,今日登基,自己势在必行。 “十六路月首领,还真是大驾光临啊。”任廷攸本来想装作不认识枢音的样子,但是猛然间想起,先皇曾经让自己去剿灭十六路月,那么此刻就算自己认出来了枢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任廷攸便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 枢音看着任廷攸这般的模样,心中的冷笑直接带到了明面上。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听到枢音的这一声太子,任廷攸身边的人立刻斥责: “大胆,乃是皇帝陛下。” 不过枢音又怎么会被这样的货色给镇住,她还是这般没有任何惧色的说道: “登基礼尚未成,如何算的皇帝陛下。” 枢音抬头看向高座的任廷攸: “不知太子殿下,觉得我说的可对。” 眼下所有人都在看着,任廷攸却又没有办法将枢音压下去,此刻只能咬着牙说道: “对。” 对于十六路月的事情,实在太过久远,涉及的人又实在少得可怜,此刻哪怕是在场寥寥数人之中知道这件事的,也全然不敢直接跳出来讲。 任廷攸也并不能提起,毕竟,是他和十六路月之间交易的这件事,在他的心中再清楚不过。 况且,眼下枢音究竟要做什么,任廷攸的心中还并没有分寸。 “玉玺是否是假的,首领又是如何得知的?”任廷攸此刻突然想到,可以用这件事来威胁枢音,着实是个不错的理由。 “自然是因为,真的在我这里。”枢音拿出来玉玺,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堂堂国家宝玺,竟然会落到十六路月的手上? 若是枢音想要以此来做什么,只怕就不好解决了。 任廷攸想的也是如此,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反应,是要从枢音的手中夺过玉玺,无论如何,不能让枢音就此拿着玉玺随心所欲才是。 “来人,拿下玉玺。”此刻的任廷攸没有必要再跟枢音多说什么,直接这样说道。 枢音此刻大呵了一声: “我看谁敢!” 这突如其来的震慑力,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不过枢音为什么敢这么说,叫人不知所云。 “不知太子殿下,可认得这个。”枢音从怀中拿出另外一样东西的时候,现场便是有人认了出来,惊呼一声: “凤凰诏!” 这三个字,是围绕在所有人面前,挥之不去的信念。 同时场面也随之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既然枢音有了凤凰诏,那么按理来说,又是否可以取代任廷攸登基,此刻尚是个未知数。 “什么,凤凰诏?!”任廷攸看着枢音手中的东西,他的心中也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从女帝令,得凤凰诏者,可登帝位。”枢音看着任廷攸,面上的得意已然是收不住,便是这样对着任廷攸说道。 任廷攸此刻心中恍然,凤凰诏,枢音怎么会拿到凤凰诏你。 这让任廷攸的心中不解,可是兜兜转转,这件事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的目光看向了另外的两位皇子,此刻两人都是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让任廷攸心中难免愤恨。 “太子殿下,不会连女帝令都不从吧。”当枢音说出女帝这两个字来的时候,显然场上的风向已经发生了转变。 关于女帝,旁人印象过于深刻。 自然是不会忘了,女帝带领南州曾经开创过怎样的一个盛世,哪怕现在不是女帝掌权,可是在南州,仍旧有着不少女帝的忠实追随者,只因为,先皇是女帝钦点的继承人,所以才能够一直这么稳稳当当的做了皇帝。 可是现在,凤凰诏一旦现身,任廷攸的皇位便是岌岌可危。 “荒唐,你说是凤凰诏便是?”任廷攸自然想到的便是下意识的否认,无论如何,总不能够在第一步便输了。 任廷攸的话说的太过直接,甚至没有要求检验凤凰诏的真伪,而这样的话,在旁人看来,便是有些心虚。 自然了,此刻任廷攸不愿意接受的心情,他们自然也很明白,不过到底这凤凰诏既然被枢音拿出来了,总该给个解释才好。 “太子殿下还真的不到黄河心不死。”枢音此刻又拿出了另外一样东西。 “虎符!”说出这话的,不是枢音本人,而是一直未曾开口的随将军。 随将军身为那支军队从前将领的姑爷,自己的妻子也和虎符的制造者脱不了关系,他既然都承认了是虎符,那么便是十之八九。 任廷攸的脸色很是僵硬,看着枢音有玉玺,有凤凰诏,还有虎符,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才能将枢音给击退。 此刻随将军的话,更像是给了任廷攸当头一棒。 既然随将军承认了这便是虎符,那么反看来凤凰诏,也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女帝所说之令,自然遵从,不过先皇已去,首领是否将东西拿出来的太慢了些。”显然,任廷攸的行为是想要混淆视听。 女帝可没有说什么关于时间的期限,但是在任廷攸看来,好似就是指先皇的那一个朝代,眼下轮到了自己,是新的朝代,那么女帝所说的事情,自然自然不必遵从。 饶是枢音,料到了任廷攸的虚伪,可却也没想到,竟然连这样的话,他都能说得出口,不自觉的,枢音有些被任廷攸给气笑了。 任廷攸却只当做,枢音这是没话说了,正想要将这件事含糊过去的时候,枢音到底还是反驳了他: “眼下玉玺不在,太子殿下并未登基,无论是否女帝曾说此令只有一代,不过此刻,还是先皇的朝代,不是么?” “荒唐!”任廷攸此刻笑着说道: “朕已经坐上龙椅,玉玺究竟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任廷攸说这话,已经显然有些口不择言的程度了。 玉玺乃是一国之本,可是现在任廷攸说的话,让不少哪怕是原来支持任廷攸的人,此刻也难以赞同。 看着堂下有人皱眉的样子,任廷攸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的确有问题。 不过现在,还是要先解决了枢音才是。 “不论玉玺是怎样到你的手上的,今日你这般行为属实不妥,但是朕感念女帝,宽容大量,可以原谅你这一回。” 任廷攸的一口一个朕,当真是将自己置在了高地,显然,无论枢音究竟要做什么,任廷攸此刻是打算不管不问了。 “凤凰诏在此,今日,我便要登基!”枢音这句话,是掷地有声的对着任廷攸开的口,任廷攸没有想到,看来枢音是与他卯上了。 “来人,给我拿下!”这个时候的任廷攸一拍龙椅,发出号令道。 不过另外一边,此刻广场中又冒出来一支军队,人数不多,大约只有两百人,可是人皆精锐的样子,着实让所有人意外。 “是他们,他们回来了。”随将军看着领头人,此刻他的心中不免有些重新燃起了热血。 而那领头人对着随将军的点头示意,显然,两人是旧相识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那支军队站到了枢音的身后。 “女帝令,违者斩!”两百人的号声,却足以震撼整个广场。 任廷攸有些白了脸色,却还是强装镇定: “你以为,找些人来忽悠我,我便会上当么?” 事到如今,任廷攸还是不肯认输。 “还有十万人,此刻正在千阳的郊外等着,若是太子殿下真的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将他们统统找来。” 第244章:登基 枢音的话,让众人有些哗然。 本以为枢音今日真的是拿着凤凰诏来登基,虽然了解枢音,但是比起任廷攸,他们的心中自然而然更偏向于枢音,可是没有想到,看起来枢音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眼下两方交涉,倒让他们不知道该更加倾向于谁。 “还请太子殿下,遵女帝令。”此刻,随将军站了出来,却是在给枢音说话。 任廷攸此刻看上去有些气愤的模样。 “随将军,你难道不效忠于南州么!?”任廷攸的这句话,着实有些上纲上线,不过对于随将军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问题。 “臣效忠,因此才对太子殿下进言。”有了随将军敢这么直接站出来,陆陆续续的,也出现了臣子,显然支持枢音的这一派。 任廷攸眼看着场上的局势有些对自己不利,不知道是谁此刻说了一句,请皇子出来主持公道。 原先混乱的场面此刻又好似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此刻能够站出来的两个皇子。 任廷攸恨得咬牙,无论是任辰霖还是程让,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自己,让皇子出来说话,无疑是将自己推向深渊。 看着任廷攸在龙椅上咬牙切齿的模样,程让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不过他却没有站出来,最终,说话的还是任辰霖。 任辰霖经过监国一事,此刻自然是身份特殊,他开口,旁人纷纷有些侧目。 任辰霖不急不慢的走到了所有人的视线下,先是朝着任廷攸行了行礼,同时又对着枢音问了一个问题: “不知首领,如何证明自己手中的东西,都是真的。” 这句话,让一些保持中立的臣子们,此刻也连连点头。 任辰霖的这个问题,才是他们真正想要听到的,任廷攸上来便否认,实在是有些显得过于心虚罢了。 “很简单。”枢音对着他说道。 “相信宫中,定有能够识别凤凰诏之人,无论是谁,皆可出来查验,至于虎符,相信随将军在清楚不过。” 随将军此刻的眼神满是动容,自然了,他是相信的。 有了随将军的话,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看着枢音的样子,也许,当真一切都即将有转机也说不定罢了。 “玉玺究竟是不是真的,太子殿下心中再清楚不过。”枢音这一番坦坦荡荡的话,此刻对于从一开始就不支持任廷攸的人来,便是真相了。 任廷攸看来,是真的不能得偿所愿了。 “本宫宫里倒是有个嬷嬷,从前,也是跟在女帝身边的。”此刻,身着一袭太后华服的李念,站了出来说道。 任廷攸他揽了众多朝臣们的心,可是对于皇室中人,当真是人心皆失。 不管任廷攸这个皇帝能不能成功如愿,但是李念这个太后,却是实实在在的放在这的。 李念没有偏私的理由,在外人看来,若是枢音真的上台,李念的境遇,也不一定会比从前好多少,那么李念这个时候说的话,便是真的没有任何私心的了。 任廷攸心中实在不甘心,自己防了程让,防了任辰霖,可是怎么,会冒出来一个什么都有的枢音呢。 枢音看着自己的眼睛,此刻仿佛是在嘲笑,任廷攸能够深切的感觉到,来自枢音对于自己的不屑。 但是任廷攸却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很快,李念口中的嬷嬷便赶到了现场。 这个嬷嬷,显然在宫中颇有年纪了,而宫中的许多人,自然也是认得,此刻瞧见了嬷嬷,都纷纷让路,关于嬷嬷的身份,自然不须多说。 任廷攸就这样看着嬷嬷从枢音的手中取了凤凰诏仔细查验。 几乎全场的心跳都在这一刻暂停,毕竟嬷嬷的点头与否,直接关系南州将来的走向。 任廷攸的心中,却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 她希望枢音是被人骗了,不管虎符和玉玺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这凤凰诏,一定不要是真的才好。 只是可惜,嬷嬷最终给了任廷攸一个肯定的回答。 她朝着枢音缓缓下跪,嘴里念着: “参见陛下。” 至此,拍板定音。 随将军也紧接着对着枢音下跪,表达了自己愿意追随枢音。 从随将军开始,慢慢的,几乎整个广场上都乌泱泱跪了一片,他们最终,还是忠诚于女帝。 本来今日高高在上的任廷攸,此刻却着实有些难堪起来。 一时之间,任廷攸身上的龙袍,好像成了讽刺。 本以为可以跟着任廷攸身边好好扬武扬威的人,此刻却都有些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查出来了枢音的东西都是真的,但是没有人效忠枢音的话,任廷攸或许可以找个台阶下,表面上给枢音什么官职,同时,也不会影响自己的登基。 但是枢音的高明之处在于,她带来的那两百人,还有,随将军的旧相识。 显然,枢音很明白,当拿下了随将军以后,朝臣们的忠诚,自然也就随之而来。 但是任廷攸怎么甘心,枢音没有选在一个私下的场合,将这些拿出来证明自己有登基的理由,而偏偏要选在今天,选在此刻,让任廷攸当着所有人的面,必须认输。 高明,实在是高明。 任廷攸的心中,也觉得自己这就是被摆了一道。 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此刻不能光明正大的杀了枢音,甚至,还不得不向着枢音低头。 任廷攸此刻说出的每句话,好像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看来,是我疏忽了啊。”刚刚面对枢音的时候,任廷攸好似有着万分的信心,甚至一直在自称呼朕,但是现在,看着所有人都不站在自己这一遍,任廷攸说话的语调也随之改变,此刻,倒是直接说起了我来。 任廷攸这一细节的改变,在有心之人看来,便是彻底认输了。 但是今日这个面子,着实丢大了。 外头的百姓不知所云,以为太子殿下任廷攸正在登基,可是谁也不知道,在这宫内,此刻又发生着什么。 “还请太子殿下让位。”枢音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好像是在嘲讽,对于任廷攸来说,好不容易可以登上的皇位,在此刻,又不得不退居到了太子殿下的位置上。 且枢音的语调,似乎没有打算废黜他的位置,那么,便是让自己在枢音面前足足小了一辈,日后自己还要等到枢音死了,才能够继承枢音的皇位么。 这实在是赤裸裸的羞辱。 但是在枢音以及枢音身边的伏城看来,这不过是任廷攸胃当初对十六路月的背信弃义,所付出的利润的万中之一。 任廷攸,他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免礼。”枢音此刻,已经有了几分皇帝陛下的气势。 任廷攸听到枢音的这一句,此刻更是差点鼻子都气歪了,他的目光扫向了广场之上,但是,此刻他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站在无忧身边,和自己的目光对上,此刻正朝着自己笑的,除了小茶还能有谁?! 任廷攸难以相信,原来,所有人都早就已经联合在了一起,至于自己以为的,那些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难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么? 任廷攸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没崩住的样子,他的心中百感万千,也有些难言的痛苦在其中。 至于小茶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念的旁边,外人可能不会去在意,但是对于任廷攸来说,这却是他脑海中此刻想了一千遍也没有想通的事情。 “太子殿下…”身边早上还喊着自己皇帝陛下的人,此刻也不得不迫于形势改口,任廷攸尽管觉得此刻,可是下意识的,还是回了一句: “何事?” 一边说话的同时,任廷攸也终于抬起了脑袋。 这才反应过来,面前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枢音此刻正带着随将军和自己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向龙椅,刚刚那人对任廷攸的喊话,估计也不过是想要将任廷攸从龙椅上劝下来吧。 任廷攸的身子有些沉重,但是此刻,他还是最终不得不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下了神坛。 枢音走上去的那一刻,面色极其自然,没有任何与旁人交谈的想法,枢音的眼神里,乃是此刻广场上跪着的所有人。 她与任廷攸的格局,此刻一下子便分出了高低。 任廷攸退居到了一旁,大礼继续举行,但是任廷攸穿着龙袍,枢音身上的衣服看着虽是华贵,可是和龙袍相比,终究还是有些失了眼色。 礼仪官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此刻看着这么诡异的一幕,心中自然觉得不妥,可是任廷攸,不管怎么样,还是太子,他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任廷攸去换下龙袍。 但或许是周围的人打量的眼神太过于强烈,任廷攸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的面上本就有些难堪,而去换衣服,何尝不是一个逃避现实的好方法,终究,任廷攸一甩衣袖,便退到了殿后。 此刻任廷攸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子,自然不难猜出,而任廷攸这样的行为,也并未向现在的新皇枢音汇报,但是枢音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 既然如此,没有人会主动向着枢音提出,任廷攸做的不合适,大礼终于完成。 枢音倒是很是知恩图报的样子,关于程让和任辰霖,都被枢音封了亲王,同时,枢音也宣布了任廷攸的太子身份继续保持。 这样的安排,让人的心中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怪异之感,至于任廷攸心中到底会怎么想,此刻也不归他们理解了。 朝臣们此刻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将枢音拿着凤凰诏登基的消息,传播出去,而并非是太子任廷攸顺利登基。 今夜,是南州改头换面的一夜,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补上完全的准备。 整个十六路月处于狂欢之中,枢音此刻究竟要做什么,他们自然清清楚楚。 而程让和小茶,虽是在各自的院子之中,又是度过了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 第245章:告别 本是迎接任辰霖的宫殿,此刻赫然迎来了枢音的入住。 太监们忙成一团,好在宫中一切都东西,准备的还算是齐全,摸不准枢音的性子,很多事情,他们此刻也不敢妄下定论,只好是尽量都周全着,不让枢音能够挑刺便是了。 不过另外一边,任廷攸的心情如何,此刻自然是不难想出。 “太,太子…”任廷攸换下了龙袍以后,便没有参与接下来的一切,反倒是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之中,好一顿大发脾气,让周围的人,此刻都有些战战兢兢谁也不敢率先去触了任廷攸的眉头。 各自都离得远远的,直到必须要用晚膳的时候,此刻才来了一个不怕死的,过来喊了任廷攸一声。 但是太子两个字,从前是任廷攸的骄傲,现在,却莫名的是他的耻辱。 任廷攸的眼神杀了过去,叫那人心中一惊,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开口。 “该用晚膳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这样说道。 任廷攸此刻,正是找不到人来发脾气,那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对于任廷攸来说,着实是个好对象。 “太子殿下。”那人继续战战兢兢这样说道。 “你说什么?”任廷攸拧着眉头看去,那人此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是害怕的样子。 任廷攸随手拿着一个茶杯扔了出去。 清脆的响声让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太子?”任廷攸嘴里念着这两个字,那人不知道是哪里错了,可是此刻,又着实不敢多说什么。 任廷攸的面上,终于泛起了苦涩。 “呵,太子。”任廷攸看着枢音的样子,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安安稳稳的在宫中,那么自己,倒是不如先下手为强。 任廷攸的眼神,从此刻起便是彻底的蒙上了一层阴霾。 枢音手中十万人,手中获得朝臣拥护又如何,任廷攸在心中恶毒的想着,只要她在宫中,便是只能任由自己摆布才是。 任廷攸的眼神叫人捉摸不透,但是好像转为了丝丝的愉悦,跪在他面前的人,以为这便是不会生自己的气了,刚准备高兴一下的时候,任廷攸的目光淡淡看来,而那目光之中,似乎是在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杀了吧。”那人没有想到,任廷攸竟然会这么直接的这样说道。 甚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便被任廷攸身边此刻反应极快的人拖了下去。 他没有了说话的机会,任廷攸的性情改变,此刻也落到了每个人的眼里。 看来日后,都得小心行事才好。 从前江贵妃的几个心腹,如今在莫仇离开后,也成了任廷攸的心腹,将他们传来,任廷攸在他们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每人的目光之中透露着互相的猜测,但是任廷攸要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 今夜,八皇子府和六皇子府上下充满了喜庆。 原因无他,新皇登基,这两位皇子,可是一举被封为了亲王,而任辰霖府中的下人,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太子任廷攸没能顺利登基,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这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至于另外一边,对于八皇子程让来说,府中的喜庆不过是表面的功夫,毕竟枢音能够登基,还是程让一手碰上去的。 眼下只剩最后一件事。 “太子不可能善罢甘休。”裴折对着程让说道,今日任廷攸是在龙椅上被人赶了下来,以任廷攸的脾气,自然不可能如此这般轻松地接受现实,他必定还会采取一些措施,在枢音皇位没有坐稳的时候。 程让自然也能够料到。 “让他自寻死路去吧。”程让知道,就算任廷攸不主动找麻烦,按照枢音的性子,也不可能放过任廷攸,关于这些事情,此刻倒不如交给他们自己处置,至于程让,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听到程让这样说,裴折的面上也挂着淡淡的笑容,对于任廷攸的行为是自寻死路这件事,裴折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程让对着裴折,问了一个问题: “我应该去找她么。” 程让的心中始终放不下小茶,但是从小茶回来以后,两人明明已经闹成了这样,可是程让,此刻却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想要能够和小茶回到从前。 裴折也不得不承认,若论起痴情来,程让属实是他见过的人当中排名第一,但是小茶对于程让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裴折有些看不透。 此刻他不敢直接让程让去找小茶,可是也明白程让的心中,此刻着实放不下。 “主子若是想,就去做吧,不要后悔。”裴折到底,还是给了程让一个正向的建议。 程让听到裴折这么一说,他的眼神好像忽然亮了起来,裴折看着程让的样子,便明白,以程让的性格来看,此刻自己给了他这样的劝告,那么当程让下定了决心以后,哪怕是小茶再怎么要赶走程让,估计程让都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得了,看来自己以后和小茶,倒还是很有缘分的样子。 “去查,她离开的原因和离开的时候究竟经历了什么。”程让明白,只有知道了这一切,才能够知道小茶为什么会离开自己。 裴折告退以后,程让的心中,此刻百感万千,对于小茶,他当真是十分舍不得,而关于这件事的原因,程让,也一定要查出来才行。 此刻被程让记挂着心心念念的小茶,此刻正在太后的宫中。 “参见主子。”面前的三人,对着小茶齐刷刷的行礼。 “起来吧。”哪怕其中有一个,乃是太后,可是小茶,却始终没有任何的惧色。 “太子那边很快便会解决,日后你们的生活,便可安安稳稳。”小茶的话,让几人都有些动容起来,若是没有小茶,她们自然不可能有今天。 宜妃总是对于任辰霖会否登基这件事耿耿于怀,总是不希望任辰霖会遇到这样多的危险,可是现在,小茶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等到太子解决了以后,会给你和随月生赐婚。”小茶这样对着无忧说道。 尽管小茶没有去见枢音,但是程让不会亏待了随月生,这一点是小茶心中十分清楚的地方,至于枢音和程让之间具体的交易,小茶却并不敢兴趣,今夜不是新的起点,而是再见。 但是小茶却没有说出口。 “多谢主子。”无忧,也终于能够获得一份安稳的生活。 此刻任希林晃晃悠悠的到了小茶的面前。 他长得很是可爱,用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小茶。 李念看着儿子和小茶之间的眼神交汇,心中百感万千,若是没有小茶,莫说是任希林,就连自己今日能不能站在这里,都是个未知数。 下一秒,任希林好像明白眼前的小茶不是坏人的时候,朝着小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同时,他的手伸向了小茶,嘴里主动喊着: “抱,抱。” 这是任希林少有的主动朝着一个不熟的人要抱。 小茶笑了,伸出手臂将任希林稳稳当当的抱在了怀中,她抱孩子的动作,倒是很是熟练的样子。 枢音看的出来,小茶也很喜欢任希林。 任希林被小茶抱着玩了好一会,在小茶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当李念将任希林接过以后,小孩子甚至还有些不满足,还想要朝着小茶伸出手。 “乖。”小茶捏了捏任希林的小脸,似乎带着魔力,任希林也终于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母亲怀中缩了下来。 “主子以后,也会是个很好的母亲。”无忧看着小茶和任希林之间的互动,不由得说了一句。 但是李念的眼神看向无忧的时候,无忧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的确说错了什么。 小茶和程让的事情,此刻还是一个风暴。 无忧惊讶的打算捂住嘴,但是小茶好似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说出这番话来一样,反倒是没有介意的对着无忧说道: “日后你也会是。” 听到这话,无忧不自觉的想到了随月生,面上带了些稍稍的羞涩。 小茶也终于跟她们交代了最后的事情,和她们告别。 今日已经在宫中整整一日,小茶此刻深夜出了太后的宫殿,便是有些惬意的闲庭信步。 不自觉的,她走到了棠妃从前的宫殿。 想到了从前的日子,还有,那对烛台。 尽管眼下对于自己的身世已经了解,但是小茶的心里,却始终还是有些难言的芥蒂,这一处,本该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但是如今,却让小茶有些不堪回首。 她快步离开,也许是因为神情不够专注,或是此刻整个人的状态还没有恢复到最佳,小茶竟是有些迷路。 看着周围长长的,四通八达的道路,小茶竟有些,不知该往哪走。 而已经到了深夜,宫中今夜特别亮着灯笼,不过街道上,到底还是没有人的。 小茶没有带铖吉,便是自己一人,脑海里越想越乱,此刻,干脆不寻求起路线来,小茶有些不过是自由漫步,走到哪便算哪。 但是渐渐地,每一条路对于小茶来说,都多了一丝的熟悉之感。 小茶甚至看着那门,那墙,便是可以回想起,自己从前,在宫中住过的那段时光里,也曾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渐渐地,小茶看到的,不光是自己,而是从前,也许自己的母亲,也曾在这里,作为一个少女的青涩,母亲也曾跌跌撞撞的做过许多事情,或是对的,或是错的。 直到遇到了自己的父亲。 本以为是一段最开心的时光,可是最后,双双陨落的命运,不该如此。 小茶陷入了脑海中的联想,但是下一秒,不得不回过神来。 “谁在那边?!”此刻是侍卫的声音,看来小茶的路线,和巡逻的侍卫不谋而合。 那么,便是到了的确应该告别的时候了。 小茶施展轻功,飞到了半空之中,此刻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快到了宫门。 那么,便一切再见吧。 第246章:权力 侍卫赶到的时候,不过是看到了宫中的猫,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便是对于此事没有再去在意什么,有的人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防备着。 “今日乃是新皇登基,小心点吧。”在没有摸清楚枢音的性格脾性和底线之前,的确让人有些难以松懈。 对于太子任廷攸来说,这个新皇好像更加难办,毕竟乃是十六路月的首领。 前一个太子任廷尧,可不就是死在十六路月的手里,眼下倒好,十六路月一下子成了这南州最有朝中势力的江湖组织,原因无他,他们的主子,可是南州的皇帝。 都是传闻十六路月杀人如麻,他们此刻,定然不能够就这么随意的态度对待枢音,若是枢音发起脾气来,宫中又会是怎样的一场大乱,此刻尚未可知。 且朝中随将军可是第一个支持枢音的人,索性两边都得罪不起,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为好。 深夜宫中的巡逻,还在继续。 “主子,您打算做一辈子皇上么?”枢音自然,是将自己殿中的人,都换成了十六路月的人,宫中的人,此刻反而只能在外围服侍,但是这是新帝给他们发布的第一道令,也是不得不从。 故而此刻枢音和伏城说起话来,自然没有任何的不便。 “做皇帝,也是个不错的事情。”枢音看着身边的华丽摆设,一边关上一边说道。 无论枢音做不做皇帝,对于伏城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也是十六路月报仇的一个好机会。 “太子那边?”伏城转移了一个话题,对着枢音问道。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枢音说道: “不急,我不去处置他,他自会找上我的。” 枢音和伏城都知道,在这宫中,任廷攸的人到底还是远远多于枢音的人,所以枢音对于宫中之人,断然不会相信。 伏城也明白,以任廷攸的性格,定是要对枢音采取暗杀之类的行动,不过这实在有些太过天真罢了,对于十六路月来说,枢音既然能够在是十六路月坐着这首领之位这么久,枢音的防备,定然要比任廷攸的攻击来的周全。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便是等着抓任廷攸一个现行。 枢音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保持任廷攸太子的身份,可若是任廷攸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也正好,让枢音有了能够解决他的名义。 对于枢音的这一个想法,伏城也实在是佩服罢了。 不过,显然这一切比他们所想的,都要快得多,本以为任廷攸会稍作准备,此刻若是枢音死了,应当是所有人都会怀疑到任廷攸的头上,没有想到,任廷攸只怕是夜长梦多,今夜,便是派人下手了。 不过任廷攸想的太过简单,以为枢音会跟他一样,做了皇帝便得意忘形,此刻任廷攸派人来,就是想要趁着这夜色,悄无声息的了结了枢音,不过显然,他失算了。 任廷攸甚至派了不止一波人马来。 本来想的是前一批来迷晕枢音殿中的宫人顺便放风,后一批正好下手。 当前一批人马到达现场的时候,看着一切如常的样子,宫人们正在忙碌,便是按照意料之中的进行,看着所有人都到倒在了地上,以为一切应当很是顺利的样子,可是没有想到,后一批闯入殿中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 就连枢音的房中,此刻都是静悄悄地,枢音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后一批的两人,此刻静悄悄地闯入了房中,拿出匕首,准备直接了解了枢音,可是就在走到了枢音床边的时候,枢音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此刻将那人直接反杀。 这一幕来的太快,刚刚关上房门准备帮助同伙的人瞪大了眼睛,同样的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藏在柱子后的伏城击杀。 看着两人倒地的模样,伏城不屑地踢了一脚: “太子,就这?” 枢音看着自己手上被溅到的鲜血,有些嫌弃的坐到了水盆边洗起手来。 伏城配合着,在房间内弄出了一点打斗的声响,这自然被外面的人瞧见,此刻看到枢音窗户边的一道血,和屋内两人的身影,以为得手了,此刻自然很是高兴地朝着前来迎接,可是没有想到,当房门打开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同伙倒地,迎来的是枢音和伏城将他们的生擒。 这一幕,实在是意料之外。 但是他们此刻,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反应。 “我受伤了。”枢音看着伏城将他们堵上嘴,五花大绑的丢在角落的样子,对着伏城一笑说道。 “得嘞。”伏城看着枢音熟练地在脖子上伪装伤口,同时传来了十六路月的其他人。 半夜,宫中自中心响起了一声惊呼。 “有人行刺!”一时之间,刚刚还在抓野猫的侍卫,此刻有些焦头烂额。 他们也是脑海里第一反应,既然是枢音受伤,那么十之八九便是任廷攸所为。 “陛下怎么样子?”侍卫首领此刻在枢音的门前焦急的问道,若是枢音就这么没了,那么随将军,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好在程让也有自己信得过的太医,此刻太医在救治枢音,伏城板着脸不让旁人入内,门口围着的,倒是任廷攸和无忧都到齐了。 此刻两人出现在这里,身份实在有些尴尬,但是毕竟还是公主和皇子,皇帝遇袭,他们自然应当在场。 无忧的面色有些焦急,但是反观任廷攸,却十分的淡定,甚至好像巴不得枢音死了才好。 白天的事情所有人心中都有数,此刻对于任廷攸会是这样的反应,便是谁也没有感到诧异,不过这任廷攸心态倒还真的是好,毕竟枢音的这件事,谁都会想到他的身上,此刻任廷攸,干脆连装都懒得装的勇气,叫人有几分佩服才是。 “怎么样了。”任廷攸问着刚刚走出来的太医。 自己的人还没来得及汇报,便是宫中先传来的消息,任廷攸等不及,便是直接自己来了这里。 此刻看到窗户上的飞溅血迹,任廷攸心中自然是满意的,现在这么一问,更是巴不得从太医的口中,听到枢音没救过来的消息。 伏城此刻也是面上焦急的样子,任廷攸问出了他心中想问的话题,那么任廷攸,便是不过用着焦急的眼光看着太医。 “陛下无碍。”太医的话,现场有人欢喜有人愁。 侍卫和伏城好像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对于任廷攸来说,却有些迟迟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的血迹,竟然还能让枢音留在一命,自己的人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任廷攸的第一反应,是他们被枢音和伏城给抓住了,所以没有来得及完全行动,可是在任廷攸看来,哪怕是他们要交代在这里,也应该杀了枢音才是。 任廷攸对于枢音的恨,早就超过了夺他帝位一事,他们两人之间,终究还是有一个你死我活才是。 但是绝对不该,让枢音就这么简单的逃脱。 任廷攸心中这般想着,等到下次,他一定要彻底杀了枢音,不过可惜,他的人生之中,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太子殿下好像很失望?”伏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任廷攸意识到自己面上的伪装此刻远远不够,险些叫任廷攸意识出了破绽来。 “不知陛下受伤,你们是怎么保护的才是。”任廷攸此刻反应的快,对于伏城,也瞬间开始了嘲讽。 毕竟枢音的身份特殊,若是枢音出事,自然第一要素便是应当怪到十六路月的身上。 “竟然有人在宫中行刺,这件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伏城的身份很是微妙,尽管没有任何正式的官职,但是因为是枢音的左右手,在宫中,也没有人敢小看了他去,现在伏城说这句话,倒是没人敢反驳。 “是。”此刻侍卫自然主动领下,算起来,也是他们对于枢音的保护不周才是。 此刻与其让伏城想到这一点再来处罚,倒不如他们主动应下,毕竟枢音没死,对于他们的惩罚,也不会如之前想象般的那么重。 但是没有想到,伏城摇了摇头: “这件事,十六路月会去查。” 本该是禁军做的事情,此刻十六路月领下,虽然让侍卫有些难堪,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十六路月不放心他们的主子,禁军也好偷个懒。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无忧看了任廷攸一眼,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显然这句话,是无忧十分的不信任任廷攸。 谁都要跟他作对,任廷攸此刻再次甩袖而去。 让人看了连连摇头,这个太子殿下,如今变得着实有些太沉不住气了。 “那么请转告陛下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无忧倒算是礼仪恰当,此刻说的话,也让人不由得点头。 以枢音需要休息为由屏退了下人,同时伏城因为枢音的宫人保护不周,一人赏了三十大板以后,将这个宫中的人,终于堂堂正正的全部换成了十六路月的人,便是从此开始,十六路月终于能够占据着南州的最中心。 伏城走进屋内的时候,看着枢音脖子上包扎的样子,以及角落里那几个畏首畏尾的,对着枢音说道: “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一切都如同枢音所料,明日一早,便是能够好好的将任廷攸给抓个正着。 “处理了。”伏城身边还跟着两个十六路月的人,此刻伏城指着地上的尸体,对着两人说道。 两人的动作干脆利落,伏城看着窗户上的血迹: “倒是这个,帮了我们。” “的确如此。”枢音点了点头,若是没有血,还真的不好骗过任廷攸才是。 “无忧刚刚来过了?”枢音听到了门外,无忧的声音。 “嗯。” “等到太子的事了了,便成全无忧和随月生吧。”眼下枢音终于感受到了,所谓统治者的权利,对于无忧的终身幸福,竟是由她一手决定。 枢音和小茶的想法,也的确是不谋而合。 第247章:翻脸 当任廷攸回到自己寝殿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看到自己派出去的人回来。 “人呢?”任廷攸有些好奇的发问,让身边迎接他的人有些懵。 “太子殿下,什么人?”那人环顾四周,也着实没有看到什么人。 任廷攸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看来,故事的发展的确是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啊,尽管自己的人的确伤了枢音,可是在还没有彻底将枢音杀了的时候,竟然被十六路月的人抓到,这让任廷攸着实没有想到。 但是下一秒,他的心情又足以平静下来,毕竟无论怎么样,枢音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自己和这件事有关,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认,那么枢音也拿自己没办法,此刻任廷攸的心好像又能够一下次稳下来。 就算枢音这一次成功逃脱了一劫,但是下一次,她又能够再次逃脱么,任廷攸心中怀着这样的信念,下次,下次他一定将枢音成功从皇位上给拉下来。 不过第二天一早,任廷攸便面临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奉陛下令,包围太子殿!”昨夜刚刚见过的禁军首领,此刻拿着圣旨,耀武扬威的出现在了太子殿的门口。 这宫中,这两天实在有些太过热闹。 先是太子登基,而后凤凰诏的现身,杀死前太子的凶手成功入住皇宫,陛下遇袭,太子殿被封,叫爱谈论八卦的人,此刻都有些说不过来。 “荒唐。”任廷攸此刻大步朝外走去,没有任何的胆怯的意思,不过却对着禁军首领,还是暴露了嚣张的本性。 “参见太子殿下。”禁军首领此刻还不忘朝着任廷攸行礼。 “太子殿下?”任廷攸好似的确很是诧异的样子,看了看周围: “谁是?” 任廷攸的这句话,有些冷嘲热讽的意味。 “你眼里,倒是还有我这个太子呢。” “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让末将为难。”禁军首领的话不卑不亢,但是落到任廷攸的耳朵里,却是不自觉的变得刺耳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给本太子行礼是本太子在为难你?”任廷攸有意将整个概念混淆,让禁军首领此刻说不出话来。 “末将奉陛下的旨意,前来封太子殿。”禁军首领突然瞄到了自己手中的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朝着任廷攸行礼道。 任廷攸看到那道圣旨,只觉得刺眼。 “陛下无论要做什么,总得有个原因才是。”任廷攸淡淡的瞥了一眼圣旨,且并没有要接旨的意思,反倒是有些高傲的抬起了头。 这幅场景,叫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位差点当上皇帝的太子殿下,此刻心中的不爽。 禁军首领早就在心中将任廷攸骂了无数次,但是面上,却还是不得不赔笑着: “太子殿下,末将也是按照规矩办事,至于陛下为什么要封太子殿,想必太子殿下您,心中多少还是清楚的。” 这句话,是禁军首领在嘲讽任廷攸有罪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本太子有罪?”任廷攸眯了眯眼睛,声调陡然拔高起来。 “我看你真是过了几天好日子,都快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禁军首领此刻拿着圣旨,按理说,任廷攸也应该如同见了陛下,可是现在,禁军首领却被任廷攸指着鼻子骂,这多少,还是有些太过不讲情理罢了。 且昨日登基大典的时候,看着任廷攸的样子,或许对于凤凰诏乃是枢音多少还是有些敬畏的,可是没有想到,不过是过了这么一天,任廷攸便是能够这么直接的翻脸不认人,着实让人意外才是。 “太子殿下,您自重。”禁军首领此刻有些忍无可忍,对着任廷攸这般说道。 “你这是在警告本太子?”任廷攸几乎要被气疯,现在看来,还真的是谁都能够骑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末将不敢。”禁军首领此刻退了一步,朝着任廷攸这样说。 “你不敢,我看你敢的很!”任廷攸看这禁军首领虽然说是不敢,但是整个人还是朝前走了一大步,此刻直接嘲讽道。 禁军首领始终手中捧着圣旨,对于任廷攸的态度,大抵也算得上是客气。 但是下一秒,任廷攸的动作,便是彻底打破了眼下肉眼可见的脆弱的平衡。 任廷攸似乎是不想要再跟他继续啰嗦下去,此刻转身打算入内,可是禁军首领有些急了,这道圣旨,难道任廷攸便是打算视而不见么。 身为太子这般,着实有些不合规矩。 于是乎禁军首领便是上前了一步,任廷攸似乎特别烦躁,抬手便是将禁军首领手中的圣旨打飞,远远的滚落在了地上,尽管任廷攸的心中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他的确是这么辽,禁军首领也着实没有想到,任廷攸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太子殿下,你?!”禁军首领看着圣旨,有些难以相信。 此刻旁人,也没有想到任廷攸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在这个时候,禁军首领做出了一个无比胆大的决定: “来人,拿下太子!” 这句话一出,就连路过的宫人都有些哗然,禁军首领的这个决定,似乎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圣旨代表了皇上,还是凌驾于太子之上的。 但是从古至今,也没有哪个太子,敢对圣旨这般不敬,故而这一条规矩,始终没有在任何一位禁军首领和太子殿下之间体现过。 今日,倒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任廷攸既然已经这般的不客气,那么禁军首领若是再次退让,反倒叫人以为,任廷攸的势力已经凌驾在了新皇之上,这对于禁军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才对。 “对不住了太子殿下。”禁军首领亲自拿下了任廷攸,他此刻的心中,已经抱定了和任廷攸不可能和谐相处的决心,与其两边都得罪,倒不是一边得罪了个彻底,最起码,还能像新陛下表个衷心,同时,最主要的还是让随将军相信自己才是。 “好大的胆子。”就连任廷攸身边的人,此刻对于禁军首领的行为,也实在是没有想到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料到,在宫中,竟然有人有这样的胆子。 “禁军首领冒犯太子,又是该当何罪!”任廷攸身边的人,反应倒也不算太弱,此刻直接说出来禁军首领的罪名,也算是想要保下任廷攸。 “对太子多有冒犯,不过有没有罪,相信陛下会分的清楚呢。”禁军首领此刻心中已经咬定了,要认真跟随枢音才是,此刻对于太子殿的人,没有半分的客气。 任廷攸此刻身体没有恢复,比起禁军首领来,也只得甘拜下风。 好在禁军首领,倒也不是像压犯人一样压制着任廷攸,当察觉到任廷攸没有反抗的意思的时候,还是客客气气的将任廷攸请进了轿子之中。 “正好,陛下要见太子,还请太子上轿吧。” 这便算是打了一个巴掌给了一颗糖,以为禁军首领当真不通情理,但是偏偏,又给了任廷攸面子,这说起来到底是任廷攸先将圣旨打翻在地,禁军首领这样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就连任廷攸身边的人,此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看着任廷攸被带着轿子,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却被禁军首领拦了下来。 “陛下说,只见太子殿下一人。” 随后,那掉在地上的圣旨被人捡了起来,禁军首领继续宣布,关于太子殿中的所有人,此刻都不得出太子殿一步,同时,禁军也将太子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奇怪的是,圣旨当中,却并没有写任廷攸究竟是犯了什么罪行,就好似是想要单纯的将太子殿封起来一般,让人实在有些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枢音这个新皇帝,眼下宫人不敢去反驳,就算是任廷攸殿中的人想要反驳,可是面对那么多的禁军,他们说出口的话,此刻也没有任何的震慑力,最终,还是看着任廷攸被带走,关于太子殿被封和陛下遇刺这两件事,几乎是同时传遍了宫中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上位者所用的手段,谁都清楚。 有人认为是任廷攸刺杀不成被抓,还有人说,这是陛下的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除去太子,后者的话,对于许多人来说难以相信,毕竟,旁人以为枢音是女子,应当不至于想像中的恶毒,不过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他们却不知道,已经真假参半。 任廷攸在轿撵之中,只觉得只好像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此刻他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在前皇后给先皇下毒的时候,趁机登基,这样,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的夜长梦多,同时,他更是后悔,没有对于十六路月斩尽杀绝,倒是让枢音有了今日这样小人嚣张的机会。 但是再多的悔恨,有些事情,任廷攸始终还是要面对。 至于昨夜出宫的小茶,却错过了那一场好戏。 “主子,我跟你说,可精彩了…”铖吉此刻正滔滔不绝的向小茶讲述,宫中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的确,这任廷攸能够蠢成这样,是小茶没有想到的,而枢音这个苦肉计,用的倒是很好。 “主子?”铖吉看着小茶一直面带微笑的样子,以为她在走神,便抬起手,在小茶的面前晃了晃。 “你说,我在听。”原来是小茶和他一样高兴呢。 铖吉得了小茶这句话,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主子,你说十六路月会不会立刻杀了太子?”铖吉对于任廷攸和十六路月之间的恩恩怨怨,自然也是清楚的,此刻他面上露出的诡异表情,嘴里还嘿嘿嘿的笑着,只叫人看着有些诡异。 “起码不得折磨一下。”是元秋走了进来,补充着铖吉的话。 “对对对,好好折磨一下。” 铖吉和元秋两人想到了一块儿去,对于小茶来说,又何尝不希望,好好折磨一下任廷攸才是呢。 第248章:发现 “太子殿下,请进。”到了御书房的门口,禁军首领看似客客气气的请着任廷攸,但是后者看了他一眼,便是再次冷哼一声,显然,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甚至不需要旁人替他打开门,任廷攸抬头挺胸的便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任廷攸孤身一人,但是在御书房之中,此刻却都是十六路月的人,任廷攸无异于是狼入虎口,但是偏偏,他还有着这样的勇气入内。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此刻任廷攸看着脖子上还缠着纱布的枢音,坐在龙椅上,好似正在批改奏折的样子,朝着枢音冷哼一声: “何必再继续装下去。” “太子殿下是个爽快人。”枢音看着任廷攸好似没有半分打算为自己辩解的样子,枢音也放下了手中的笔。 “按理说,朕是不是应该直接杀了你呢。” 听着枢音口口自称为朕,这无异于就是在任廷攸的伤口上捅刀子,他到底此刻有些忍不了,亮出自己手中的匕首,任廷攸对着枢音冷笑: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么。” 伏城和其他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任廷攸,枢音没有回话,御书房内陷入了死寂。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任廷攸指着御书房内除了自己和枢音外的其他人,着实嘲笑般说道: “这南州的朝廷,还是南州的朝廷么。”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都是一伙儿的!” 任廷攸此刻声嘶力竭的喊着。 枢音站了起来,冷冷的目光看着他。 “朕,朕才应该是皇上!” 任廷攸这样咆哮着,完全不顾任何外头人可能听到的闲言碎语,他此刻终于不管不顾。 枢音对着他说道: “哦?” “费尽心思坐上了太子之位,不过却被人在登基大典上多走位置的感觉,看来的确是很不好受啊。” 枢音此刻甚至有意于更加的嘲讽任廷攸。 “你性格卑劣无比,手段阴险毒辣,做了皇帝,想到的第一件事难道不是杀掉你的手足,然后才能高枕无忧,才能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才能将这所有人都踩在脚底!” 枢音的情绪接下来又缓和了下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听着枢音这样的话,任廷攸笑的有些凄凉。 “难道不应该么?” 任廷攸此刻脑海里闪过的,便是一切就该怎么做,不然,让他死在程让和任辰霖的手中么。 “呵,手足?” “在这天子之家,怎会有手足之情!” 任廷攸面色狰狞: “我生来高贵,他们是什么人,也敢和我一起争,他们不配,是该死!” 任廷攸因着贵妃从前受的宠爱,故而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才是最应该继承王位的人,此刻面对枢音这样将自己的最阴暗的地方活活撕开的举动,他并不以为然,相反的,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如此。 “你当真是无可救药。”枢音此刻,看上去的确不想再继续跟任廷攸啰嗦,看向他的眼神之中,也充满了单薄。 不过对于任廷攸来说,枢音还有一件事,要问他。 “你既然口口声声天子之家,那么十六路月明明与你是平等交易,又做错了什么?!” “哈哈哈。”任廷攸此刻对着枢音,放声嘲讽了起来。 “十六路月做错了什么?” “你怕不是以为,当初的那件事,当真是平等交易吧。”任廷攸用着一脸你太天真了的表情看着枢音。 “怎会是平等交易!” 任廷攸接着说道: “十六路月知道了这个秘密,我怎么可能还让十六路月继续留在这个世上,你们本就是该死,也是该死!” 伏城或许对于任廷攸本来很是憎恨,但是现在,看着发狂中的任廷攸,他只摇了摇头觉得疯狂以及可怜。 “疯子。”枢音同样的,也是如此认为,她从牙缝中咬出了这两个字。 “疯子,呵呵,疯子?!”任廷攸看起来,着实有人癫狂的令人害怕,他此刻有些不管不顾的冲到了枢音面前。 “这些事,都是疯子会做的事情么!”任廷攸此刻说道: “若是我不先下手为强,这太子之位,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么?” 任廷攸此刻摇摇晃晃: “他们不会放过我,你也不会的,你们都不会放过我…” 显然,任廷攸如今的神志,已经有了些不清不楚。 下一秒,任廷攸举起了匕首,不过不是对着枢音,而是对着自己,显然,他看上去好似要自尽的模样。 伏城本想要拦住他,可是发现,自己的动作实在还是有些晚了,显然有些来不及。 但是最终,任廷攸也没能成功如愿。 看着被打掉在地上的匕首,任廷攸有些呆愣住。 “来人,压下天牢,给我好好的看着,别让他死了。”枢音在刚刚,用桌上的笔,到底还是阻止了任廷攸,不过显然,她也没有打算放过任廷攸。 “是。”十六路月的人亲自监管,和任廷攸一同被带出来的,还有一道太子因谋害皇上被废入狱的诏书。 看来还真的是任廷攸做的,宫中之人对于此事的认知逐渐明晰了起来。 毕竟昨日枢音看上去,还是很给任廷攸面子的,不过既然任廷攸被枢音这么一说,那么想来,任廷攸也是的确做错了事情。 宫中,看来的确是变天了啊。 这几日,从皇宫之中传来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 这皇位动荡,倒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于太子任廷攸此刻的倒台,百姓们并没有太多的反对。 若是任廷攸成功当上皇帝,他们倒也是拥护,但是现在,既然任廷攸藐视皇家威严,还敢刺杀皇上,那么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叫人看着,别让他死了。”程让听闻此事,同样也是这么反应道。 裴折点头应下,此刻面前的枝星,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而来。 “关于主子你要查的那件事,已经有了眉目。” 枝星也没有想到,真相会那么残忍。 当程让听着枝星说完了过程以后,他的眼睛不自觉的有些瞪大,连一旁的裴折,此刻听闻如此,都有些没有想到。 千阳城郊的某处深山庙宇之中。 “母亲。”程让看着那褪去宫中华丽衣裳,如今从头到脚一袭简谱衣裳的人,望着她的背影,程让开口道。 “你来了。”宜妃看起来,仍旧和从前一样,但是手上还捻着的佛珠,却早已表明了自己如今的心境。 “皇上已经去世了。”宜妃自从皈依佛门以后,便是一人在这深山之中修行,程让此刻甚至能够肯定,只怕宜妃,连皇上去世的消息,都不知道。 听闻如此,宜妃闭了闭眼睛,她的眼角已经不自觉的产生了皱纹,此刻看上去,似乎更是在为另一件事烦扰。 程让也没有继续说话,便是在此等着宜妃能够坦然的接受现实,而后他再去开口。 宜妃的面上,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情绪,但是却还是不自觉的,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角带了一汪眼泪。 或许是年轻时候皇上对于她的好,仍旧叫宜妃记挂,不过后来,却是一切不复从前罢了。 宜妃此刻看着程让,脑海里思绪万千。 “不是儿子,也不是旁人,凤凰诏已经现身,皇位自然归属那人所有。” 宜妃刚准备开口询问,但是听到程让这么说,宜妃点了点头: “也罢。” 至于是谁坐上了皇位,此刻的宜妃并不关心,对于她来说更看重的,还是程让罢了。 既然不是程让,那便是谁都无所谓。 “母亲,儿子遇到了一件事。”程让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用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宜妃的,对于宜妃来说,程让这样的反应倒是很不同寻常,毕竟她眼中的程让,甚少会是有像现在这般的时候。 宜妃看着程让的表情,便是猜到了些什么: “可是与那孩子有关?” “和母妃您,也有关。”程让的话,让宜妃没有想到惊讶的指了指自己。 看着程让肯定的点了点头,宜妃此刻着实感到了诧异,听完程让的话,对于宜妃来说,那是一段动荡的往事,本以为早就过去了,可没想到,终究还是未曾过去。 另一边,当凌先生再次来到自己的密室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看到了小茶。 “原来主子早就发现了。”凌先生打开密室的门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小茶,本是意外,可是没有想到,小茶却完全没有要避开的意思,看来,她今日是打算和凌先生将话说清楚了。 “是。”小茶的声音带了些颤抖,当她回过神来,眼神和凌先生对视上的时候,她看着凌先生说道: “所以这么久以来,我以为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真相,可却是不完全的,是这样么,舅舅。”小茶的这一声,让凌先生有些内疚。 此刻小茶才发现,这么久以来,每每和凌先生对视,两人的脸庞上,竟然找不出来任何的相似。 “我也并非,是你母亲家的亲生儿子。”凌先生看着小茶的脸,回想了从前。 “可这有什么区别呢。” 小茶看着凌先生,眼神里带了一些怨恨。 “舅舅,父亲还是为了你而死的。”小茶说道: “父亲没了,母亲也活不下去。” “所以舅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呢。” 小茶的质问让凌先生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他又该怎样说呢,说自己对于小茶,不止是亲情,还有两条人命背负在自己身上,这么久以来自己的愧疚么。 小茶也终于明白,老城主为什么会单单找上自己,而凌先生又为什么会这般尽心尽力的辅佐自己,坐稳浮罗城城主这个位置。 浮罗城,从一开始,就是父母留给自己的啊。 凌先生看着小茶如今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又夹杂了多少东西,但独独没有恨。 他宁愿小茶恨自己,可是偏偏,小茶能够原谅自己的想法,让凌先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确是个罪人。 第249章:释放 天牢之中,任廷攸被看的几乎密不透风。 他曾经多次试过想要自杀,可是最终,都被人给拦了下来,到最后,任廷攸终于没有了力气折腾,他呆呆的坐着,眼神看向前方,却并没有焦点,显然,他的心中,此刻已经没有了多少的光亮。 牢门在天光微亮时被人打开,任廷攸经历了一夜的黑暗,此刻还有些猝不及防。 没想到走进来的人,让他更加意外。 “怎么,来看笑话的么?”任廷攸自然不会在程让的面前俯首称臣,此刻对于程让的到来虽然感到了意外,但是觉得,程让来到这里,不会是什么好事,故而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而后便无情的转过了头去。 “太子殿下住在这种地方,还真的是委屈了。”程让摇了摇头。 听着程让话语中冷嘲热讽的意味,任廷攸自嘲的笑了笑: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竟然还有这一天。” 任廷攸冲到了程让面前,看着程让的眼睛: “这么多人里面,我最不该的,就是没有防住你。” 任廷攸想到了随将军,而后便意识到,看来是程让怂恿了十六路月从任齐修的身边叛变,他们联手,害自己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面对任廷攸的质问,程让并没有否认,他只是这样看着任廷攸,对着他说道: “你能将我如何呢,别忘了,现在你可是个人人都能踩一脚的阶下囚。” “你若是看笑话,便看个够。”太子看着程让的目光狠辣: “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前,我祝你永远,不得,好死。” “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程让的目光淡淡的: “枢音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 任廷攸又何尝不知道,不过是现在,他没了心思再去计较这些。 “呵,不肯给我个痛快。”任廷攸自嘲的笑了笑。 “难道你跟她,不会撕破脸么,你以为,她做了皇帝以后,封了你做亲王,以后你就会有好日子过么?!” 任廷攸这个时候,仍然不忘告诉程让,枢音和他的本质乃是一样的,只要两人都还活在这个世上,对于程让来说,便是没有任何的好日子过。 “我有没有好日子,这不重要。”程让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任廷攸: “你,还想不想过上好日子。” 看着周围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任廷攸此刻猛然抬起了头: “你说什么?” “生还是死,路就摆在你面前,看你怎么选了。”程让将自己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过任廷攸并不敢贸然下定论,究竟是真的打算给自己一条活路,还是想要将自己重新置之死地,这个问题,任廷攸还不得得出答案。 “确定不选?”程让的话好像带着蛊惑,任廷攸想着,反正留在这天牢之中,枢音也不会放过自己,不管程让究竟要对自己做什么,但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了。 向程让低头让任廷攸的脸有些红了起来,但是他还是咬了咬牙: “我要出去。” 程让打了个响指: “你是个聪明人。” 十六路月的人此刻都被程让给支开,毕竟是程让在背后推动枢音登基的,对于程让的命令,他们下意识的不敢反驳。 于是便给了任廷攸一个有机可乘的空档,重新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的时候,任廷攸只觉得,能活着,便是最好的。 而后,当他们再次回到牢中的时候,便是出乎意料的看着空空如也的牢门。 难道是程让将人带走了? 是带走还是放走,究竟与程让有没有关系,这些,他们都还不敢确认,但是此刻,却连忙通知枢音,关于这件事,枢音还是要知晓才是。 枢音的第一反应,也没有想到程让会将人带走。 “主子,这?”侍卫汇报完,有些头疼的看着枢音,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这个消息该不该立刻传出去,他们又该不该去搜捕任廷攸。 “主子,我去找人。”伏城此刻显得很是积极的样子,对着枢音这么说了便好似要抬脚走出去。 不过却被枢音喊了回来: “回来。” 枢音的这个反应,是伏城没有想到的,他折身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枢音是有了什么其他更好的安排,可是没想到,枢音说出口的话,让他们感到意外。 “将人犯丢失的消息穿出去,安排禁军去找即可。” “是。”侍卫匆匆而行,对于伏城来说,却有些难以理解。 “为什么派禁军,不用我们的人?”在伏城看来,禁军寻人的方式太过表面化,而任廷攸对于禁军,又是十分了解的,必定会想办法躲过禁军,那么想要以禁军找到任廷攸,便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枢音为什么这么做,让伏城有些不能理解。 枢音的眼神看向了伏城: “若是让你去寻,你会放过他么。” “当然不会。”对于伏城来说,明明都恨不得将任廷攸除之而后快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任廷攸。 “那便是了。”枢音给出的答案,对于伏城来说,有些不能理解。 但是接下来,伏城便想到了,枢音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 “主子,您的意思是?”伏城看向枢音的眼神中透露着怀疑,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不能理解。 “和你想的一样。”但是枢音给了他一个确定的回答以后,让伏城有些暴走。 “为什么要放过他?!”伏城有些不解,问着枢音。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八皇子。”枢音这句话,让伏城想起了险些被忽视的细节。 整件事,的确明显是程让所为,甚至于程让都有几分不想解释的样子,他的行为好像就是在告诉枢音,任廷攸是我放走的,你不要追。 枢音的心中,也十分的不解,也想不通,程让究竟要做什么,故而尽管她默认了程让放走任廷攸这件事,可是她的心中,对于程让的做法还是十分的不能赞同,也不能够理解。 “传旨,我要见八皇子。”枢音大可以通过人秘密见到程让,可是现在,她以皇帝的身份传旨,便是在告诉程让,此刻的她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好,知道了。”伏城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现在这一刻,也老老实实的听从了枢音的安排,他心中等着的,也是枢音乃至程让,能够真正给出一个让他心服口服的理由才是,尽管此刻心中知道若是晚一分钟去找程让,便是多给了任廷攸一分逃跑的机会,此刻,他还是这样的连连点头。 裴折接到圣旨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枢音这样发了一道圣旨要见八皇子,也许对于寻常的陛下和皇子之间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对于枢音和程让之间,显然,是复印做的不妥当了。 “走吧。”程让看着圣旨,轻笑道。 枢音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程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不过却还是如同枢音所下令的那样,程让来到了宫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从一开始,枢音便是开门见山,毫不拖拉的问着程让。 “为什么?”程让笑着说道: “自然是兄弟情谊深厚,看不得太子殿下受苦,又见不得那些东西,顺手帮你清理了,不是很好么?” “当初你曾说过的,我登基,收拾太子。”枢音在提醒程让,不要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枢音的话语之中透露着隐忍,若是程让要放走别的什么囚犯也就算了,可是偏偏,程让要放走的人是任廷攸,这就让枢音,不得不考虑起来,关于十六路月的人究竟会怎么想,她总要给他们一条路走才是。 “看来是本王多管闲事了。”任廷攸轻笑,似乎是在跟枢音承认,他不该放走任廷攸,但是这说起话来的意味,但是没有半点多管闲事的懊悔之感。 “可是人已经走了。” 听到程让这样说,枢音身边的伏城脸色有些难看,刚刚他的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程让的动作没有那么快,起码,在程让来见枢音之前,不要让任廷攸这么快的逃脱,若是没有谈拢,那么他们,还有机会将任廷攸追回,但是程让既然这么说了,便是表明无论任廷攸在不在程让的手里,对于程让来说,都是不可能将任廷攸交给枢音的。 不光是伏城,就连枢音听到程让这样说,都有些咬了咬牙: “八皇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枢音这样问着程让,语气中,更是不由得透露出几分对于程让的好似威胁之感。 “我知道啊。”程让没有害怕,他还是这样直接的看着枢音。 尽管枢音的心中有些难以理解,她现在看着程让的目光,充满了失望。 “还以为八皇子是什么不同寻常的人,可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罢了。”现在枢音对于程让,着实算不上友好,她的心中又何尝与伏城一样,对程让的行为表示不能理解。 “还请八皇子告知,太子往哪里逃了。”此刻伏城终于按耐不住,主动跳出来说道。 程让看着这主仆两人,显然没有要放过任廷攸的意思,不急不慢的对着他们说道: “我不过是个俗人。” 这第一句话,是回答枢音刚刚的开口,那么第二句,便是程让对于伏城的回答: “至于究竟去哪了,我并不知道。” 程让说这话的语气,并没有什么认真,只叫人以为,程让是在开玩笑罢了,同时对于伏城说来,是程让有意不把任廷攸的行程告知他们,也是表明,程让的确是在给任廷攸掩护。 “难道太子,有什么值得八皇子去救的么。” 面对伏城的质问,程让此刻并没有给出答案,至于为什么要放走任廷攸,也许此刻甚至连程让身边的不少人都不理解,更何况是没有收到一点消息的十六路月。 程让此刻看着枢音,问出了一个让伏城无比气愤的问题: “既然陛下传旨让我入宫,那么不知道我可否问一下:陛下,这是在命令我么?” 第250章:管家 任廷攸的嘴里的陛下,此刻面对这个问题有些犯了难的沉默不语。 至于伏城,此刻已然适应了枢音的新身份,对于程让的问题,他便是顺口般的回了一个: “当然。” 这句话说完,不光是程让,就连枢音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伏城。 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的伏城,此刻有些摸不着头脑。 “呵。”程让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轻笑。 “看来陛下身边的人,还有些分不清呢。” 枢音的沉默不语,此刻让伏城的底气一下子少了一半,他不明白,难道枢音也会在程让的手下俯首称臣么,那么十六路月,究竟有没有离开任齐修,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主子?”伏城喊她。 枢音的沉默不语,自然是因为多方面的考量。 对于枢音来说,当初和程让谈的交易之间,还有一个条件,便是枢音不得干涉程让究竟做什么。 此刻程让放走了任廷攸,枢音也是因为一时之间的气恼,才会下圣旨传程让入宫。 现在这个对于自己的问题,倒是提醒了枢音,看来,程让今日从一开始便不是打算来跟他们解释的,而是因为,枢音的这一道圣旨,违背了他们之间的条件。 伏城的问话,让枢音猛然间对于这件事清醒了起来。 程让此刻的眼神还看向自己,枢音看上去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所芥蒂。 尽管按理来说,他们的确不应该这么做,可是程让,明明答应了他们,枢音登基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够报仇,现在程让放走任廷攸,岂非也是违背了一开始答应他们的事情么。 想到了这一点,枢音又再次有了些底气起来: “那么太子的事情,八皇子便打算就这么过去了么。” 看着枢音的避而不答和转移话题,程让此刻将他们谈话的矛盾中心,再次给拧了回来: “不在天牢,太子难道不会死么,关于我的问题,陛下还没给出一个解释。” 程让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另有安排的样子,不过对于十六路月来说,显然难以接受。 “八皇子这样大的本事,又何必费尽周折将十六路月送上至尊之位。” 枢音的咄咄逼人,让程让感觉到了她使得自己厌烦。 “首领当真是什么都忘了。”程让站起身来,不打算和枢音继续啰嗦。 伏城看着程让好像要离开的样子,内心有些焦急。 枢音明白,至此,他们和程让之间的交易,最终还是因为没有办法互相理解而告终,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和程让就算不是对立面,也不会属于同一个阵营了。 “说到底,和八皇子自始至终的想法都不可能磨合而已。”枢音此刻对着程让这样说,还是要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不管太子逃到哪里,十六路月都会抓住他。” 枢音的想法随之改变,她决定不再迁就程让,她一定要找到任廷攸,然后手刃了他。 “随便吧。”程让的话说的淡淡的,这个回答,好像又不是要那么想保住任廷攸的样子,这个变化,让伏城有些没有想到。 程让没有继续多说什么,便是直接转身离开。 “伏城,现在去派人吧。”枢音下一秒,便是对着伏城这样说道。 “是。”伏城的心中也有所不解,但是既然枢音这么说了,那么是否代表,十六路月也不用顾忌程让了。 眼下既然已经掌握了权利,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又有了枢音的允许,便彻底没有什么好顾忌得了,伏城有些兴奋的而去,对于枢音来说,却是十分苦恼的揉了揉眉心。 皇帝的位置,也并不是那么好坐的。 很快,关于太子任廷攸出逃的事情,便引来了许多的关注,这太子不光是派人刺杀的速度快,就连逃脱的速度,都照旧那么快。 百姓之中议论纷纷,而此刻躲躲藏藏的任廷攸,有些咬牙。 对于他来说,从天牢成功被程让带出来以后,以为程让会要求做什么交易,可是没有想到,程让不过是塞给了他一个包袱,便是直接将他从半路上丢了下来,甚至于,什么也没有说,便是驾着马车离开。 对于任廷攸来说,眼下他的人主要的都在宫中,而他们可没有能够成功出逃的机会。 下一秒,任廷攸便是想到了太子府。 这皇上,好像忘记了他在宫外还有一座府邸,并没有下令封了太子府。 但是任廷攸又有些后怕,毕竟,当初小茶从自己的手中拿走太子令说要去太子府找什么东西的时候,自己可没有在意,换成了现在,太子府内一直被自己给忽视,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但是京中已经风声鹤唳,任廷攸实在无处可去,此刻,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出现在了太子府最为隐秘的那个门口。 旁人自然难以察觉,任廷攸此刻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太子府中,也不知道小茶究竟在太子府内具体做了什么,只是对于现在的任廷攸来说,总觉得太子府变得有些陌生,但好在,那些人却还在。 “太子!”云秋走了以后,原来的管家便被调了回来。 任廷攸出事,管家还没来得及着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他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揉了揉眼睛,好像有些不敢相信。 听到管家这么喊自己,任廷攸忽然有些觉得自己没选错人,起码看样子,这个管家还是效忠自己的。 “嘘。”任廷攸先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看着任廷攸身上穿着的普通百姓的衣服,管家也明白,想来此刻的任廷攸,身份还是甚至有些不能见人。 “太子,这边。”管家没有多想,将任廷攸引入了自己的院子,就连府中的其他人,管家一时之间都并没有告知。 这样的行为,让任廷攸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太子,究竟怎么回事?”关上门,管家才敢问出口。 “奸人所害。”任廷攸咬了咬牙,最终只说出来这几个字。 管家好似了然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管家对着任廷攸说道: “太子殿下出天牢的消息,一定很快便会传出去,不知太子殿下可有什么计谋?” 显然管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任廷攸出事,太子府的人也不敢在外抛头露面,反倒是大门紧闭,不出一步,巴不得别人遗忘了这座府邸才好。 故而对于这件事的消息,还是知道的慢了一些。 “我要出城。”任廷攸明白,枢音眼下定然会派禁军来将千阳城翻个底朝天,到时候再低调的太子府,都免不了被搜查,至于其他的地方,任廷攸便是都不放心,此刻还是出城最为妥当。 但是现在城门口到处都是禁军盘查的身影,任廷攸想要出城,又是谈何容易的事情。 “这?”管家有些皱眉,这件事并不好办,对于他们来说,更是有些难度。 此刻面对管家的犹豫,任廷攸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筹谋。 听着任廷攸的话,管家这才眼睛一亮似的: “对了,这样的话,定能成功!” 眼下任廷攸想要出城的事情终于解决,按理说,也应当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但是任廷攸的眉头,依然紧锁。 “太子殿下,可是在为新皇的事情烦忧?”管家看着任廷攸的样子,不禁问道。 被说中了心事的任廷攸没有否认: “眼下新皇受到的支持不少,本太子想要夺回权利,只怕有些困难。” 既然能够活下来,那么任廷攸,自然是又重新燃起了那份希望,对于皇位,他的心中始终是难以放下。 “这个简单。”管家的话让任廷攸眼前一亮: “你说什么?”任廷攸不知道,管家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但是起码这一刻看着管家,不像是没有底气的样子。 “既然这新皇没有在朝堂之上的经验,旁人眼下的支持不过是看在了女帝的面子上,若是新皇没有他们所想的能力,那么自然,他们也不会继续支持新皇了。” 女帝带给南州的惊喜太大,所以枢音才能够这么没有阻碍的登基,但是如果是枢音亲手毁了女帝的这块金字招牌,到时候,还有谁能够救她呢。 “八皇子和六皇子,只怕没有这么容易让我们的办法成功。”任廷攸依旧皱着眉头,这虽然不失为一个好计谋,但是任廷攸,却也不得不考虑这个现实条件。 眼下自己不是在跟单独的一个十六路月对抗,而是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 “这个无妨。”管家此刻,再次颇有信心的说道: “难道太子殿下离开天牢这件事,十六路月不会联想到八皇子的身上么。”管家的这句话着实说到了任廷攸的心坎上,他虽然不知道程让是怎么说服了枢音的,但是以自己和十六路月之间的矛盾来看,枢音定然不应当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而她和程让之间,自然很容易因此出现矛盾。 “若是京中所有人,都不认为他们是一伙儿的,太子殿下以为,他们还能够和从前那般互相信任彼此么?” 管家的话,让任廷攸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管家,竟也是个这般的聪明人。 “你说的有道理。”任廷攸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想到不错。” 管家看上去笑的有些腼腆。 “这件事交给你去做,京中的百姓,还不是听风就是雨。”任廷攸这样说道。 只要解决了程让,那么哪怕是任辰霖,任廷攸都不会放在眼里。 “是。”管家答应的很是痛快,任廷攸又吩咐管家去准备自己出城要用到的东西,至于剩下的事情,便是可以等着自己出城以后,再好好解决了。 管家关上了门,给任廷攸端来了好菜好饭,今夜对于任廷攸来说,或许可以做个美梦。 第251章:散心 “主子,太子殿下已经到了。”当管家离开自己的院子的时候,转身,开口却好似另一个人。 “嗯。”此人此刻赫然转身,竟是书航。 “不过主子您怎么会料到,八皇子一定会放了太子的?”管家从前也是衷心于任廷攸的人,但是元秋来了以后,是书航将管家带走,而后这才渐渐地将管家变成了自己的人。 对于太子,管家尽管觉得,任廷攸想出的如何逃出千阳城的方法虽然是绝妙,但是以为自己可以对付一个任辰霖,只怕现在的任廷攸早就大势已去,更不论其他。 看到任廷攸的那一瞬间,管家脸上的惊讶倒不是装出来的,但是却还是想到了要第一时间告诉书航。 书航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此刻倒是全然都应验了。 “嗯。”书航看着管家,问道: “他有和你说什么么?” 管家此刻忙不迭将任廷攸的一切打算通通告诉了书航,看着书航好似陷入了沉默地样子,管家此刻便是主动请缨般的说道: “主子,这件事交给我来搞定,保证太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尽管管家虽是不知道书航究竟是谁,但是书航的强大已经无需说明,故而管家,此刻当真是脚踏实地的跟着书航。 管家对于书航说的这句话,便是向书航表忠心,想让书航能够放心的交给自己来处理任廷攸,管家此刻对于这个太子,已经没有了什么所谓的忠心可言。 “你倒是很忠心。”书航说这句话的语气,并不是那种表扬的,而是带着似乎是对于管家的提点,亦或者说是讽刺。 管家是个聪明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连忙跪下说道: “属下,属下绝对只效忠主子一人!” 管家这么信誓旦旦的开口,让书航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至于另外的话,书航却并没有继续开口说下去。 “起来吧。”到底,书航看起来还是没有责怪管家的意思。 这才让管家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那太子的事情,属下立刻去办?”管家生怕自己说的稍微慢了些,便让书航以为,自己还对于任廷攸念念不忘,此刻这么一说,不过书航,看上去没有那般着急的样子。 “这个倒是不急。” 书航摆了摆手,显然,他此刻要的不是这个。 “还请主子吩咐。”管家这个时候,不敢再过多的妄自揣测书航的意思。 “他既然这么说了,你便去办吧。”书航的话,让管家感到意外,他可不觉得,书航真的是来帮助任廷攸的,不然,又何故至此,不过眼下,管家还是不能够确定。 只好应下。 “不过,你接着派一群人去追杀他,记住,生死不论。” 书航的最后一句补充,让管家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书航,是在玩猫鼠游戏么,又为什么偏偏放了任廷攸再抓,但是管家还是管不着这些,此刻还是应下,有些事情,他不应该知道太多。 看着管家离开以后,书航身边来了另外一个侍卫: “曹衣已经将任齐修送走了。” “程让能放过他,还真的不可思议。”在黑夜中,书航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此刻淡淡说道。 “主子,我们要不要。”侍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下一秒,书航的目光便盯上了侍卫。 哪怕是只有外头淡淡的光照进来,但是侍卫依旧能够看到,书航此刻明显不悦的神情。 “属下知错。”侍卫连忙跪了下来,对着书航认错。 此刻侍卫的害怕写在了脸上,整个人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谁都不能动他。”书航此刻的话,不仅仅是说给面前的这个侍卫,还有那在黑夜中静静等着书航下吩咐的,众多如鬼魅一般的,他的手下。 谁也不知道书航和程让之间的关系,但是书航让程让去将任廷攸放了,程让便是照做,而书航,此刻也这样说道。 “这也是最后一次。”书航丢下了这句话,而后自己离开。 侍卫这才胆战心惊的从地上爬起,他是跟在书航身边多年的人,也从未见过,书航对任何人,能够这么坚定的说道不许伤害,不对,曾经,也是有过一次的。 但是就那一次,让书航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而后书航消沉了好几年,带着女儿,四处漂泊。 直到去年开始,书航好似终于开始能够有勇气直面一切,更多的原因,或许还是因为任齐修当初对于书航的追杀,让书航将小由遗失,尽管后来从随府中找了回来,但是无论如何,书航好像也记住了这个教训,不敢再次尝试,所以他选择了小茶,将小由放在小茶的浮罗城,保得小由一个万全,同时也能够使得自己可以大展拳脚,有些事情,总是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够鼓起勇气重新面对,而自己曾经坐过的事情,书航也总是隔了这么多年仍旧需要付出一个代价来的。 不过程让和这件事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却是常人所并不了解的事情。 “主子…”此刻铖吉站在小茶面前,眼神里好似充满了不舍。 小茶看着铖吉,笑了笑: “我只是去散散心。”此刻在马车前,铖吉有些不舍得小茶。 同时他也十分的不甚明白,小茶究竟是怎么了,最近京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小茶看上去本应该是自己的任务圆满完成,终于能够好好歇息才是,可偏偏,小茶在此刻提出,自己要离开千阳城一段时间。 本来就是才回来,可是为什么,现在又这么急着要走。 小茶身上的伤,甚至也不过是才好起来,就要坐马车劳顿,从铖吉的角度来看,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没有想到,对于这件事情,凌先生表现的很是淡定。 他不但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甚至于,今日还不曾来送行。 没有了凌先生,他们说什么自然都是无用的,眼看着小茶要走的心的确坚决,铖吉也没了办法,此刻只好来送别小茶。 小茶此番,只带了元秋和两个婢女,至于小茶究竟要去哪里,就连铖吉也不知道,毕竟小茶只是说她不过是去散散心,看着小茶的样子,铖吉的心里,却始终放不开。 但是到底,还是有着离别的一刻。 尽管铖吉在马车边站了许久,不过却还是拦不住小茶上马车。 眼下千阳城之中风声很紧,小茶却是没有任何坦荡的,就以自己本来的样子出城,只怕对于有些人来说,很快便会知道这件事,铖吉不知道小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也不信小茶真的是忘记了做伪装,但是既然小茶决定了这么做,那便让小茶这么去做,她本该就是自由的。 看着小茶的马车逐渐远去的影子,铖吉突然有些疲累。 他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中。 既然已经和九儿成婚,九儿又是千阳人士,两人自然在千阳定居,这或许也是小茶此番没有带铖吉离开的原因,她心里明白,此刻无论是浮罗城总部还是哪里,对于铖吉来说,都不如千阳。 这几年,铖吉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小茶也相信,他能够独当一面,或许将铖吉留在千阳城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凌先生此番为什么没有和小茶一起,两人之间,自从那日以后便是不自觉的生了芥蒂。 小茶一想到凌先生,内心不是找到了亲人的喜悦,而是为,自己的父母是怎样死去的悲哀。 小茶并不怨恨凌先生,她甚至有些庆幸,好歹凌先生活下来了,她脑海中还闪过了一个人的人脸,便是自己的师傅,同时,也是浮罗城的上一任城主。 她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寻找到了自己父母的身份,可是老城主为什么会找上她,却被她有些给忽视了,而凌先生的密室,全都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小茶也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她此刻更想去到老城主的墓前,给他好好地叩三个头,直到老死,自己的师傅也不愿将这些告诉自己,或许他和凌先生一样,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次让小茶背负上,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一切到了今天,终于,是有些不可挽回的程度,小茶想,自己需要去散散心,或许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是小茶想要暂时避开凌先生的借口。 凌先生又何尝不解,所以当小茶要离开的时候,他并不希望小茶将自己作为一个心事,陪着她整段路,反倒是,自己不出现才是上策。 “怎么了?”九儿此刻的肚子已经能够隐隐的看出来弧度,今日看着铖吉回来的很早,同时也满脸疲惫的样子,体贴的关心道。 铖吉看着九儿,此刻他突然抱住了九儿。 “没事,就是有点累。” 所有人都不想让自己爱的人因为自己而担心,铖吉也同样如此,既然这么努力才将九儿彻底和那边的世界断绝了干系,那么铖吉,自然也不想因为浮罗城的事情,让九儿感到了担忧,特别是,九儿现在还怀着孩子,还没有到胎气稳当的时候,铖吉更加不想让她凡心。 也许是快要做母亲的缘故,此刻九儿周身的气质比起从前的轻盈灵动,更多了几分沉稳贤淑的气场,她看得出来,铖吉此刻虽然心里难受,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担心,便是很聪明的对着铖吉说道: “你若是不愿说,便算了。” 九儿对着铖吉说: “今日既然回来得早,便好好休息一天吧。” 她的手拂过铖吉眼下的稍带乌青,看得出来,这几日千阳城之中的接连巨变,浮罗城定然没有少参与,而铖吉作为小茶的左右手,自然是冲锋在前。 眼下九儿也放弃了追问的心思,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好好地睡一觉。 看着程让静默的睡颜,九儿坐在床边,铖吉的脸逐渐褪去了娃娃气,多了几分棱角分明的阳刚之气,但是他或许有些着实瘦的过头了,九儿有些怜惜。 但愿明天是个好天。 第252章:真相 “太子入了太子府。”裴折此刻在府内对着程让汇报道。 “不用去管了。”程让看上去对于任廷攸的事,已经不甚关心。 “是。”裴折此刻问了程让一个问题: “主子,关于书航,你真的相信?” 裴折会这么问,其实也并不奇怪。 这件事,是书航主动找上程让的,也不知道书航用了什么手段,查出来程让和枢音之间的联系,也明白枢音这个皇位究竟是怎么得到的,便是主动地找到了程让,说出来的话,也很让程让他们感到意外。 “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这次来,是跟你谈一个交易的。”书航对着程让这么说,不光是程让,就连他身边的裴折,都有些不明白,书航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找上了我。”程让并没有问是要自己去做什么,反倒是问了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是你?”书航朝着程让笑着说道: “除了你,还能有谁。” “浮罗城。”程让此刻笃定的对着书航说道: “按理说,你应该去那儿的。” “看来,你们真的是闹掰了啊。” 书航这么说道。 既然程让这样开口了,书航会说这样的话也不奇怪,就连自己和枢音之间的交易书航都能够查到,更遑论自己和小茶的那两剑。 “因为这件事,只有你能做。”书航对着程让说道。 “我要你放了太子。” 程让没有想到,书航会像自己要任廷攸,还是在任廷攸以入狱就来要,看起来,书航还是十分在乎任廷攸的。 “我若说不呢。”程让知道,若是以书航自己的能力,想要将任廷攸从天牢之中救出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偏偏找上了自己,那么自己,便有了足以要挟书航的成本。 此刻程让的拒绝,在书航的意料之中。 “我还要你和十六路月,彻底断了联系。”书航没有在意程让的回答,反而是更加这么说了一句。 程让此刻觉得书航有些好笑。 “你觉得我凭什么会答应你。” 自己刚刚表达的拒绝,还不够明显么。 “曹衣应该已经将那样东西给你了吧。” 程让没有想到,书航连这个都知道。 “这件事,不是你们该参与的事情。”书航对着程让说道: “放了曹衣,他对于你来说没有用处。” 看来书航知道的,还真是一知半解,又或者是,曹衣有意迷惑了书航,好似任廷攸看到东西,便将曹衣扣了下来一般。 “你说的,我便是一样都不想做。”程让此刻脑海中反应很快,倒不如将计就计,让书航以为,曹衣真的在自己的手里,那么自己和书航之间,又足以能够对等。 “你母妃的性子,可没有你这么犟。” 书航知道的事情太多,让程让此刻已经动了杀心。 书航看着程让的样子,这样的眼神太过熟悉,他也是从程让这样的年纪走过来的,但是自己栽了一个跟头,也许程让不会,但是将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谁又能够说得准呢。 到底,书航拦下了程让。 “你慢着。”书航这样对着程让说道: “放走任廷攸,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还是说,交给十六路月,你才能更放心呢。” 书航此刻的语气已经有了些缓和,面对书航,程让也曾经听闻过他的大名,从前也是何等的天之骄子书生意气,不过后来,却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若不是因为小由的事情,也许程让这辈子和书航之间,都不会有交集,从程让和书航开始打交道的时候,程让也许对于书航,一直以来都是怀有三分敬意的,那些事情,程让没有可以的去查,不过他却是知道,眼下的书航,正在向着众人报仇,程让不会拦他,也不会助他,可是偏偏,书航找上了自己。 “有什么好处?”尽管程让也想要杀了任廷攸,此刻对于书航的话,已经逐渐有了打算合作的意向,但是心中,却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最后一丝激动。 “关于小茶为什么远离你,事情的真相你不想知道么。”书航直到最近,才真正能够确定小茶的身份,也明白,小茶为什么会和程让这么突然地翻脸。 “我若是已经知道了呢。”程让对于书航说的话,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你确定,你知道的便是全部了么。”书航可以肯定,若是程让知道完整的真相,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淡定,而他知道的,可别程让能够查到的,要多得多。 书航这样笃定的语气,让程让不自觉的看向了这个比自己年长十来岁的男子,十多年前,关于女帝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当时他和棠妃,不过还是尚且是个皇室王爷的庶子和妾室,也并不受人稀罕。 但是当时的王府,却有些特别,女帝执政,也并不能给后宫塞什么男子,这各国送过来的美人,大都被女帝赏赐给了她看中的,程让的父亲。 这也因此,程让母子在王府的时候并没有多受重视,直到入宫,棠妃才渐渐地受到了皇上的赏识,故事也才渐渐地如此发生。 但是书航不同,他曾经是个少年战神,曾经经历过女帝的那一代风云,而当时的时间,也正和小茶的出生时间相仿,说不定,书航当真知道些什么。 “你不能骗我。”程让的眼神幽幽的看向了书航,这句话中的意思,书航明白。 他能够查到程让的事情,只要程让想,自然也能够查到自己的事情。 至于程让手中握有的势力,书航并不想与他为敌。 “这是自然。”最终,书航还是点了点头,给了程让一个肯定的回答后,程让的表情,才是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所以他去做了,和十六路月彻底撕破了脸,同时,也放走了任廷攸。 至于任廷攸接下来会经历什么,程让并不在乎,此刻听到裴折这么说,程让隐约的想起,这太子府,小茶似乎也曾经做过一些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旁人来操心,程让现在,需要去找书航索要报酬。 至于在哪里能够找到书航,程让的第一反应,也是太子府。 此刻太子府之中,昨夜,任廷攸总算是享受了一回太子应该有的待遇,管家事事服务周到,让在天牢里走了一遭满身污垢的任廷攸,也终于洗去了血污。 此刻换上了管家准备的从前任廷攸经常穿的常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廷攸有些恍惚,自己眼下到底算什么,是刺杀未遂的太子,还是一个逃犯,他的内心有些撕裂,仿佛在悬崖边上,有些想要亲手将自己给退下去,可是却又停住了脚步。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么?”任廷攸这样问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关于是八皇子放走了您,这个消息过不了多久整个千阳城都会知道,眼下天子殿下您不必担心。” “让他们慢慢去撕咬吧,等我回来,我定要他们好看。” 任廷攸此刻这般说道。 对于任廷攸想出的出城方法,管家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个好方法。 面前,一口硕大的棺材,任廷攸穿着寿衣,浑身没有任何血色,而脸上特意画上去的斑驳,更是让人难以认出,这便是曾经赫赫有名的太子殿下。 为了以防万一,棺材特意现在格外大些,而底层也格外的厚,出城的时候定然会吸引士兵们的目光前来盘查,他们都会以为,是棺材的暗格里藏了人,可他们却不会认真的查看,那个满脸麻子死了的人,究竟是谁。 果然,一切和任廷攸预料的一样,直到出城数十里,几乎荒无人烟的地方,那里有着特意为自己准备好的马车,而任廷攸,便是洗去了脸上的污垢甚至连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便登上了马车。 “太子殿下一路顺风!”伪装成送葬者的管家,此刻对着任廷攸这般说道。 “等我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毕竟若是没有管家,任廷攸也不可能这样一帆风顺。 他放下马车帘,车夫此刻朝着远方驶去,管家看着任廷攸的背影,他对着身边的人小声说道: “安排的人都到位了么。” “您放心吧。”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管家已经按照书航所说的,完成了全部的安排,书航也并没有说,一定要任廷攸的命,但是这个追杀,可不是假的,任廷攸能够活下来的几率,在管家看来,不过是十中之一。 “回去吧。”管家直到看着任廷攸连带着马车都消失不见,这才这么说道。 太子府,这个被枢音遗忘的地方,今日好似才是想起来了一般,前脚刚刚将任廷攸送出门,后脚,禁军便登门拜访,此刻管家也不在,禁军搜了一大圈,可也没有任何任廷攸的下落,只是将大门封住,不让人外出而已,剩下的事情,还是要回禀给枢音。 “八皇子果然好气魄。”在太子府某处不知名无人光顾的小院落中,程让果然找到了书航。 就像书航一声不吭的找到了程让一样,此刻同样的,也没有任何预告的,程让也能够找到书航。 面对书航的夸赞,程让并没有说什么。 “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程让对着书航开口道: “你现在,应该告诉我真相了。” 裴折跟在程让身边,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对于书航接下来会说什么,裴折倒是并不在意,不过,书航说完了以后,程让的反应会是如何,让裴折有些拿捏不住。 “这是自然。”书航对着程让似笑非笑: “你放心,我是有信用的人。” 书航的话,对于程让来说,却并不是他关心的重点,此刻程让,只是在乎小茶究竟是什么人。 尽管之前听到了汇报,不过对于程让来说,他跟小茶之间的矛盾,也许不是不能调和,但是现在,对于书航要说的事情,程让有些害怕,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么自己和小茶,又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第253章:吃酒 “我要去见她。”当书航将一切都告知了程让以后,听到程让这么说,他并不感到意外。 “去吧,没有人会拦着你。”书航此刻显得极为落落大方的样子,对着程让,甚至好似还在鼓励的样子。 程让的眼神看向了书航: “当年你的事情,到底如何?” 书航的表情一下子凝固起来: “你若是感兴趣,倒是可以去查,不过,这并不关你们这一代人的事情。” “女帝…”程让嘴里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对于小茶此刻内心的痛苦,程让终于有了万分之一的感受。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浮罗城城主此刻应当已经不在千阳城了。”书航对着程让说道: “不光是你需要冷静,她也是。”书航的话中,带了几分别样的意思。 “我们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书航看着程让的脸,也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但是他却没能说到做到,最终,还连累了自己的妻子,也没能给小由一个完整的家。 “眼下既然有机会,那么不要让自己后悔。”书航站起来,拍了拍程让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股沧桑之感。 程让和书航之间,此刻更像是一个长者对一个即将出发的年轻人的劝告。 两人便是在禁军包围的太子府内,进行了一场这样不同寻常的交谈。 门外的禁军,却不知道在太子府的某个偏僻角落内,还有这样两个人物的存在。 书航和程让各自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陛下,太子府内并没有找到逃犯的身影。”听到禁军这么来报,尽管枢音的心中有些懊恼,不过也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找不到任廷攸了。 “京中,给我严加搜寻。”枢音看样子,的确是半分不肯放过任廷攸的样子,此刻对着禁军下了死命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禁军匆匆而行,枢音此刻当真有几分被气到了的模样,伏城在一旁劝慰道: “主子,这件事不能急。” 枢音又何尝不知道,既然程让出手了,便是自己再怎么急都没用的事情,可是她的心中此刻着实有些不放心任廷攸,若是就这么让任廷攸逃了,那么她做这个皇帝的意义何在? 枢音此刻揉着脑袋,有些头疼的样子。 “去派我们的人,一定要找到。” 若是没有,枢音也难以向十六路月的人交代。 “是。”伏城再次匆匆而行,枢音突然觉得,也许从一开始接下了任廷尧的那个任务的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这个太子身份非比寻常,而十六路月从此和朝中,便有了密不可分的干系。 但是现在才知道,对于枢音来说,又不可不谓的确是晚了些。 枢音此刻只希望,一切能够还来得及。 程让突如其来的撕毁他们之间的条约的这件事,是枢音今年最大的例外,此刻也有些头疼在此,若是程让和他们继续合作下去,该有多好。 被枢音想到的程让,此刻看着面前随月生的眼神,宛如在看智障。 “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随月生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随夫人近来是从哪里听来的风声,说是穿着红配绿,有助于随月生寻找姻缘,近来随月生又一直在家,随夫人便是动了歪心思,在随月生的具理抗争之下,随夫人还是逼着他穿着红配绿,虽然还算是网开了一面,说是准许随月生出府门的时候可以换件衣服,可是随月生看着自己身上,来自自己母亲的关爱,他似乎也并不怎么想要出门的打算。 说是要招姻缘,随夫人看着随月生肯换上自己准备的衣服,自然是高兴地,一天巴不得十二个时辰都能看到他在自己眼前,并且十分坚定地相信,自己儿子的姻缘就快来了。 随月生也很想说,您儿子的姻缘的确已经来了,不过您若是这么比我穿这个,叫无忧看见,只怕您儿子的姻缘就要走了。 这样的话随月生事关无忧,也不好直接开口,便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而后,也放弃了挣扎的打算。 他干脆便终日缩在自己的院子里,难得自在了几天。 不过程让的从天而降,让随月生有些没有想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想要捂住自己身上的红配绿,赶紧回房换身衣服才是,可没想到逃跑的半路被程让抓了回来,程让好像用话说,可是他先用目光将自己钉在了原地,被程让上下扫视的眼神,随月生不由得承认,这样的感觉的确很糟糕。 “新品味?”等到程让终于打量够了,此刻便是这样看似在给自己解释一般的说道。 “新…你大爷。”随月生此刻刚刚鼓起勇气,不如抬起拳头而后下一秒,便是又放下了。 反正自己也打不过程让。 “今儿什么风把八皇子给吹来了?”在随月生看来,眼下三皇子太子都倒台,也有人登基,按理说,程让现在应当是最自由的那一个,不过看着程让的样子,好像兴致不高。 “你不是应该去浮罗城报道的么?”随月生相信,程让已经在小茶的面前练就了越挫越勇的本事,此刻程让脑海里想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如何去将小茶追回才是,可是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这里,反倒叫随月生有些不解。 “下一步便是。”程让没有否认,很是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 看着程让这么厚脸皮的样子,随月生也不禁对自己的这个多年的好友刮目相看。 “勇士,我敬佩你。”随月生摆出了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此刻有些和程让耍着贫嘴,不过下一秒,这件事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有了你的帮助,我相信一切会更加顺利的。”程让的面上挂着的笑容,让随月生向后缩了缩脖子,不管是什么事,但是既然程让找上了自己,那么随月生相信,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不会是让我去卖身吧。”随月生此刻好似良家妇男似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襟,看着程让的目光,突然充满了防备。 “卖你?”程让上下打量着随月生这一身的红配绿。 “只怕也换不了多少钱。” 程让的这句话,让随月生感觉到了一丝悲鸣。 “你放屁!”随月生此刻好似为了证明自己的确还是有些值钱,便抬了抬头。 “值钱?”程让看着随月生的红配绿陷入了沉思。 随月生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被程让给带跑偏了,今天的重点什么时候变成了讨论自己穿着一身红配绿究竟值不值钱,随月生还是连忙将话题给拉了回来。 “不是不是,你说吧,我要做什么?”随月生摆出了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显得很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样子。 “我果然没看错你。”程让拍了拍随月生的肩膀,对着他一脸我们哥俩好的表情。 随月生尽管给自己的命运默默擦泪,但是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十分乐意的。 不过就算随月生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此刻听到了程让的话,他还是不由得下意识说了一句: “你疯了!?”随月生此刻,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程让的嘴里说出来的。 “没有她,我的确会疯。” 程让此刻不但没有任何被调侃的样子,反倒是这般主动地对着随月生说道。 叫随月生有些看不懂,但是也不由得敬佩,这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为难。 “我豁出去了!”随月生干脆眼一闭牙一咬,答应了程让的这个要求。 “谢了。”程让对着他郑重的说道。 “我真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你做这么疯狂的事情。”随月生此刻终于看透了,原来程让对小茶的决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深厚,那么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帮程让一把呢。 “祝你好运。”随月生此刻对着程让说道: “也等你回来。” “会的。”程让对于这件事下定了决心。 “打算什么时候走啊?”随月生看着程让,想来不会太慢,毕竟程让此刻的脸上,已经有些着实写着焦急如焚四个大字了,果然,程让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没让随月生失望。 “明日。” “走,今天带你吃酒去!”随月生也很豁达,关于程让为什么会这么快,他也是十分的能够理解,便是一揽程让的肩膀,对着他这么说道。 好在随月生倒也没忘了自己身上的这一身红配绿,出门前还是不忘换下,两人一同来到了酒肆之中,都是没有任何掩面的样子,此刻百姓们看着两人,眼神中更加流露出复杂。 随月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要了间最好的包房,和程让上了二楼。 大厅内刚刚因为两人在场而有所压抑的样子,在此刻完全爆发了出来。 “不会吧,这八皇子为什么要帮太子?” “你们还不知道么,这八皇子,是太子那一派的啊!” “对对对,我还听说啊,这雪里公主,其实也是八皇子派人杀得!” 大厅内讨论的热火朝天,二楼静静看着的程让,此刻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好在裴折安排好了一切后及时赶到,此刻程让,也能够问一问裴折。 “京中传言,太子殿下是您带走的。”裴折向程让解释了来龙去脉。 随月生用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程让,不过好在,他还是明白这里走廊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将两人都带到了屋内。 “不是流言。”坐下来以后,程让对随月生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嚯。”随月生此刻赞叹了一句: “八皇子好气度。” 毕竟任廷攸从前对着程让做过的事情,也着实不少,而程让,还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了任廷攸,实在有些令人出乎意料。 但是关于为什么要放了任廷攸,这个问题程让却没有给随月生一个答案。 “吃你的。”程让推了一壶酒到了随月生的面前。 “人生呐,如梦,快哉!”随月生豪迈的痛饮一杯,而程让此刻闷不做声的一杯,又何尝想的不是如此。 第255章:放下 好在还有裴折在,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程让这样放纵自己,喝成酩酊大醉的模样。 “主子,您醉了。”看着程让好似还要喝的样子,裴折好在最终还是拦住了他。 “让,让开!”程让此刻有些想要挣脱裴折的样子,举起酒杯还想和随月生干一杯的打算。 至于随月生,此刻实在是有些称得上是烂醉如泥了。 “喝!”他甚至爬不起来,不过嘴里还是不忘嚷嚷着,要跟程让继续喝两杯。 看着两人这么颤颤巍巍的样子,裴折有些头疼。 好在随月生出门的时候,身边也是有小厮在的,此刻想要把随月生带回去,倒不是什么难事,看着两人这般醉醺醺的样子,裴折和随月生身边的人一人一个带走,总算是解决了问题。 当回到府中的时候,裴折刚想要将程让从马车中搀扶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程让此刻很是清醒的样子,眼神清澈分明,全然没有刚刚醉得一塌糊涂的模样。 “主子?”就连裴折刚刚也真的以为,程让的确是醉了。 “嗯。”程让说话的语调之中,也同样的没有任何的醉意。 裴折低估了程让的酒量,又或者是,刚刚程让的表现,何尝不是想要大醉一场,可是最终,他的脑海中还是保留了最后的清醒。 看着程让甚至不需要任何搀扶的便是脚步十分坚定地走进屋内的样子,裴折在程让的背后暗自称奇。 “主子,关于京中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个时候裴折有些欲言又止的问着程让道: “关于京中的流言,是不是需要属下去处理了。” 毕竟任廷攸的确是程让带出来的不假,但是究竟是谁放出了这些流言,目的是为了什么,裴折却不知道。 “不必了。”程让此刻缓缓地摇了摇头,对于他来说,如今能够让小茶记住自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这么拒绝这样的好机会。 “不用去管。”既然明日程让便要离开,此刻就算有人揣测什么,对于程让来说,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是。”裴折应下。 程让抬头看着天色,不过是刚刚擦黑,对于程让来说,接下来的路还有很长,而他想要找到小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浮罗城之中,凌先生此刻在密室里,看着那两位的画像,他的脑海中再一次闪过小茶看着自己的样子,那般的无助,凌先生多少此刻也有了些后悔的感觉,若是自己能够早一点,能够直面现实,那么一切,也不当如此。 “凌先生?”密室的门外传来了莫仇的声音。 凌先生从另一边,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当莫仇在敲门的时候,却看到凌先生不是从书房走出,而是从卧室走去。 莫仇了然的笑了笑,走了上去。 “还以为先生在书房。” 凌先生快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样子,看着莫仇,他不由的问道: “可有何事?” 说起来,莫仇在浮罗城不过是住了几天而已。 “也见过了小主人。”莫仇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 “我打算回去跟主子复命,此刻特意前来辞行。” 不知道小茶为什么离开,此刻莫仇只好向凌先生辞行。 至于莫仇的辞行,凌先生也是心中早有准备,此刻对着莫仇点了点头: “一帆风顺。” 小茶救了莫仇,也算是不枉对书航了。 对着凌先生郑重的行了礼以后,莫仇才终于赶到了一阵自由的快感。 不管接下来任廷攸的发展会如何,自己都不是那个跟在太子身边的侍卫了,至于书航,也曾经答应过自己,只要解决了任廷攸的事情,便会放自己自由,终于,莫仇恢复了自由的身份。 当莫仇再次回到书航面前复命的时候,书航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此刻莫仇对着自己的说话,是没有了从前的那股压力,更甚至于,莫仇此刻和自己几乎是平等的立场之上。 “参见主子。”即便如此,莫仇还是没有忘了,朝书航行礼。 “如今,可以不用称作主子了。”书航看着莫仇,语气中也带了一丝轻松。 “日后若是还有需要的地方,莫仇定在所不辞。”书航让他报了仇,他的心中定然依旧记得这份情谊,此刻对着书航,莫仇还是摆出了三分谦逊的姿态。 “忘记这个仇字,日后开始好好生活。”书航看着莫仇能够如此轻松地样子,脑海中不禁也想到,若是自己能够像他这一般,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能够如此轻松地,陪着小由长大呢。 或许是主仆两之间的心有灵犀,此刻书航想到的人,下一秒便被莫仇提起。 “主子,此番我见到了小主子。” 莫仇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书航,自己究竟是怎么从任廷攸身边出来的,以为书航会认为是任廷攸倒下以后,自己来趁乱掏出,但是书航看起来,已经对一切都有所了解的样子。 “这些事,我已经知道,既然是她救了你,这件事,我之后自然会去处理。” 也许不是之后,眼下的书航已经回报了这份恩情,对于程让来说,也许书航一直以来要的,根本不是任廷攸能够逃出,不过是逼得程让,能够放下一切去追小茶而已。 知道了小茶父母的悲剧,书航希望,小茶能够获得幸福,也算是对于她母亲,曾经也算是救过小茶一命的报答,兜兜转转,书航又将自己的女儿交到了小茶的手上,一切都好像有迹可循一般,对于他们来说,命运好似就在几人之间打转,同时也让他们避无可避。 “是。”莫仇看向书航的眼神里充满了敬意,书航好似,也是真的对于什么都知道一样。 “你走吧,我不送你了。”书航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对着莫仇说道,同时也好似对于此刻早有准备,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包袱,将它交给了莫仇: “这包袱里面,有我为你准备的东西。” 莫仇接过包袱的时候,便是感觉到里面好似沉甸甸的一般,书航也许从来不会亏待他们。 最终莫仇还是离开了,放下了心中这么久以来的戒备,将那个仇字,永远的留在了书航的身边,对于他来说,从此以后,莫仇不过只是一个名字,而更没有其他的意义,他会带着这个姓,好好地活下去。 不光是书航,还有他身边的人,此刻也是这么看着莫仇离开的背影。 “主子对莫仇不差。”那人颇为感慨的说道。 “对于你们,我很恶毒么?”显然,这人在书航身边,算是能够说的上话的,不然,书航也不会用如此的语气和他交流。 “是属下说错话了。”那人笑了笑,理解了书航话语中的意思。 不过书航对于他,显然是更加宽容的样子。 “你有什么事,说吧。”猜到了他不可能是单纯为了送别莫仇,才这般感慨。 “关于刺杀太子的事情,一切和我们想的一样。” 听到他这么说,书航才点了点头。 某处不知名荒山中,任廷攸此刻正是穿着一袭寿衣疲于奔命。 马车早就被砍成了两半,就连车夫此刻也不知所踪。对于任廷攸来说,此刻能够救他的,当真只有自己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派他们前来,不过看着那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便是不好对付。 同时,他们看起来,也真的是全然好似不肯放过任廷攸一般,在任廷攸的身后紧追不舍,此刻任廷攸只能连忙逃走,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群人的对手,也没有打算和他们交手。 但是此刻,没有人来救任廷攸。 他在荒山野岭,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甚至此刻,任廷攸已经在心里暗自告诉自己,再往前跑两步,用尽全身的力气,无论怎么都好,但是,不能就这么朝着他们认输才好。 突然,前方的一声嘶吼有些镇住了任廷攸。 就连自己身后的追兵,任廷攸也觉得他们的步伐好似也慢了下来。 是屈辱的死在杀手的手下还是凌乱的死在野兽的口中,此刻对于人类完全不信任的任廷攸,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 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朝着前方撒命跑了过去。 野兽的嘶吼声更加大了,好似震动了整片山林,树丛之间的鸟儿此刻有些惊乱的从枝头飞了起来,好似有些害怕的样子。 任廷攸从一个坡上摔了下去,看着下方的平地,滑落的速度让任廷攸想不了太多,此刻甚至只能闭着眼睛,祈祷自己不会直接摔死。 而身后的追兵,任廷攸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一定会以为自己摔死,或者是被野兽吞食,定然不会继续查看,若是自己能够活下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带着这样的愿望,任廷攸便是头也不回的滑了下去。 果然,当任廷攸快要到达谷底的时候,听到了来自头顶的声音。 “人从这摔下去了?”好像是再确认,他们的眼神顺着任廷攸下去的印记看去,是彻底的黑暗,无边的深幽好似随时会将人吞没。 “这么高下去,活不了的。”另一人此刻肯定的说道,对于任廷攸的命运,他看上去十分了解的样子。 “走吧。”终于,他们再三确认了任廷攸一定活不了,也终于说着这样一句撤退的话语。 对于任廷攸来说,总算能松了口气。 可是自己此刻还在不断地下落,他只能尽力,让自己不至于真的如他们所说的一般,直接摔死。 而这谷底,原来不光是有一个平地。 任廷攸直接跌入了水潭之中,深度不算太深,但是水流速度却很快,任廷攸想要挣扎,此刻却没了多少的力气,他从下天牢开始,脑海里的神经始终紧紧地蹦着,就算是此刻,他也是的确还没能真正松一口气的时候,便迎来了追杀。 显然那群人并不是十六路月的人,若是如此,只怕也会追到底下,也要将自己的尸首带回去给枢音。 第255章:获救 可是这意外总是来得猛了些。 任廷攸可以清晰的听到来自岸边的野兽咆哮的声音,但是现在,他在水潭之中同样也有些难以逃脱。 莫不是好不容易逃过了追杀,却要被活活淹死,任廷攸心中有些不甘。 “救,救命!”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任廷攸似乎看到了,岸上还有人的身影。 他以为是自己的生命到了终结的那一刻,不过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有再次睁开眼睛的机会。 “咳咳。”任廷攸此刻只觉得浑身都使不上劲来,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应当是发烧了,整个人的脑袋都晕晕沉沉的,而脸颊上的温度,此刻更是有些发烫。 “你生病了。”任廷攸看着面前自己并不认识的人,那人端来了一碗药。 任廷攸很是痛快的一饮而尽,果然获得了那人满意的点点头。 “你是谁。”不过任廷攸没有想到,那人竟然都不认识自己,此刻看着这帐篷之内的异域风情,任廷攸好像明白,也许他们真的是不认识自己。 “为什么穿着死人的衣服。”听口音不像是南州人,不过他们却对南州,想来是有所了解的,不然也不能够认出,任廷攸身上所穿的为寿衣。 此刻周身所有的东西都在马车之内被毁,任廷攸脑海中转的倒是很快,既然如此,他不如和他们同行,而且还有助于伪装,便是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以后,任廷攸对于他们开口,便没有了什么负担。 “我,咳咳,”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任廷攸还特别的咳嗽了两声,来证明真相。 “受伤了,家人以为我死了准备下葬的时候,来了贼人,将我全家屠杀,我从棺材里逃了出来,一路奔波才到了这里。” 任廷攸刚刚这么说完,甚至还没来得及听他们的回话的时候,营帐的门外便又传来了巨大的咆哮声,这一次,任廷攸听得十分清楚,甚至能够肯定,这是一只狮子。 “不用害怕。”那人以为任廷攸会害怕,给他解释道。 “我们是一个在各国之间巡游的马戏团,今天狮子有些躁动,不过很快便会好的。” 对于马戏团,各国的守城都不会检查的太仔细,毕竟,那些狮子和老虎,还是会让他们感到有些害怕。 任廷攸此刻的眼神转了转,也许跟在他们的身后,会更加方便,只要能够瞒过这三个月,任廷攸相信,管家会将一切都处理好,到时候,自己便可以返回南州,好好的登基。 “我,我没有地方可去了,你们能收留我么。”任廷攸此刻装成有些的确柔弱的样子,既然他们能够将自己从水潭救起,或许还愿意收留自己。 那人答应的倒是很爽快。 “只是我们要去大幽,这里是南州,你是南州人士,不知去大幽,你愿不愿意。” 听到这个目的地,任廷攸的确愣了一下,但是想到屹苏,任廷攸脑子里或许又觉得,若是自己能够去到大幽的王都,拿着屹苏的人头回来,到时候百姓们,一定会将自己捧上王位,去大幽,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自然愿意!”任廷攸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这样肯定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便没有了什么负担。 嘱咐了任廷攸好好养病,那人便退了出去。 任廷攸终究是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他站起来四处看了看,这个打扮,更像是威南人士。 不过是边界一个小国,任廷攸的心放了下来,也许自己这样,还算是因祸得福。 “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南州的早晨,裴折对着程让这样说道。 “嗯,走吧。”程让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的赶了马车,出城的时候,侍卫也并不敢拦下程让,尽管此刻所有人都在怀疑,是程让带走了太子,而程让又偏偏在这样的时候要出城,但是侍卫,实在有些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让的马车离开。 但是紧接着,这个消息便被传到了枢音那里。 “八皇子走了?”枢音有些没想到,程让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的确。”伏城肯定的说道。 “会不会是,马车之中藏着太子,可要派人追上?”伏城此刻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对着枢音提议道。 “远远的跟着,否则会被发觉。”这一次,枢音终于没有拒绝伏城的提议,她这么说,在伏城看来便是默认了他们的行为,此刻朝着枢音点了点头,伏城便匆匆而去。 “还请主子放心。”伏城这样的话,对于枢音来说,却并没有多么放心,终究,她的脑海里,还是有些担心。 “主子,十六路月的人跟来了。”就算是远远的,还是逃不过裴折的眼睛。 “随他们去。”马车之中,程让此刻正在闭目养神。 “是。”知道十六路月是为了找谁,但是此刻任廷攸,的确不在他们的马车上,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十六路月的人一连跟了三天,看着程让只是赶路,就连下马车的时候,也并没有出现任何任廷攸的身影,他们也终于可以肯定,看来任廷攸的确不在程让的马车上。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敢轻易放松,只是派一个人回去通报消息,另外两人,依旧跟在了程让的不远处。 “有些烦人。”程让此刻不过是带了裴折一人,时刻处在旁人的监视之下,着实有些让裴折感到了难受,对于程让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去打发了吧。”程让此刻在篝火边,和裴折交流的时候,两人的眼神都没有看向他们的躲藏之处,是以那两人,还真的以为自己此刻的确是藏得很好。 “是。”裴折得了这个令,自然是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没多久,裴折便顺利的回来。 “主子,已经打发了。” “好。”程让目不转睛的好似在看着篝火发呆。 “还有半月的路程。”程让不敢松懈,他生怕自己若是去的迟了一点,便当真找不到小茶了。 而京中,当随月生从真正的彻夜酩酊大醉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看着外面的天色,随月生便知道想来程让已经走了,他一拍脑袋,程让昨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醉了呢,明明他算上去都没有喝多少,随月生明白了,程让这是想让自己醉了才是。 摇了摇头,问着自己身上还有些没散去的酒味,好好地洗去了酒味,随月生这才换上了朝服。 “公子这是要入宫么。”下人手中还端着那随夫人为随月生精心准备的红绿搭配。 随月生看了一眼: “嗯。” “好的。”下人的反应很快,便将那个衣服收了起来,随月生摇了摇头,还是赶紧告诉随夫人真相,以免随夫人这么担心。 不过在此之前,随月生还是没忘了程让的嘱托,此刻便是欣然入了宫。 看到随月生,枢音的表情淡淡的,前脚刚收到程让离开的消息,后者,程让身边的随月生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联,枢音可是不信。 “参见陛下。”随月生倒是还算是很注重礼仪。 “嗯。”枢音点了点头,并未多说别的。 此刻御书房中都是十六路月的人,枢音自然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想来太子的事情,让陛下很是头疼。”随月生此刻,故意没有站在程让的角度来对枢音开口,反倒,就好似是作为一个臣子,对于陛下的关心。 “关于朕的苦恼,随公子应当是很清楚吧。”枢音此刻,对于随月生,看的更多的,不是他臣子的身份,而是他和程让之间,好友的身份。 “这件事的确是八皇子所做的不假。”随月生笑了笑,好似是在给程让开脱一般。 “不过至于八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陛下难道就不好奇么。” 随月生的问题,枢音当时也是问过了程让的,不过是不但没有得到原因,反而还让两方之间彻底闹掰,程让要保住任廷攸的态度很是明显,枢音不知道,随月生此刻来,又算是什么。 难道是程让想通了要告诉自己原因,可是为什么,没有亲自来,反而打发了随月生,这一点,枢音也很是看不透。 “莫不是随大人知道。”枢音又换了个称呼,皮笑肉不笑。 “不知。”随月生摇了摇头。 伏城听随月生这样和枢音说话,好似就是在戏耍枢音一般,自然难以忍耐,眼看着便要上前,不过枢音却将他拦了下来。 “有话不妨直说。”枢音对着随月生道: “没必要这样绕圈子。” “陛下果然是个爽快人。”得到了枢音的这句话,随月生此刻也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 “我此番来,的确是来做说客。” “希望陛下,能够放过太子。” “不可能。”枢音此刻对着随月生的这个请求,很是干脆利落的回绝,同时看着随月生的脸,枢音甚至生出了一股讽刺: “八皇子就这么一走了之,派你前来,难道不怕我动不了他还不能动你么。” 枢音看上去有些生气的样子,猛地一拍桌子,眼看着,随月生便陷入了危险之中。 “十六路月果然不善朝局。”随月生此刻没有胆怯,反而轻笑了一声。 这几日,奏折的处理的确让枢音有些力不从心,面对随月生的这一句,枢音此刻给了他另外一个回答: “就算不善朝局,这南州的朝局,可不关十六路月的事情。” 显然,随月生威胁枢音的话,对于枢音来说,好似并不管用,她也大可以一走了之,然后回去安安稳稳的做她的十六路月统领,至于这朝中的事情,她也可以并不在乎。 “可是陛下的心中,还是向往女帝的,不是么?” 第256章:避让 随月生的这句话,却是说到了枢音的心中,或许就连伏城都没有发觉,也许枢音肯坐上这个皇位,不光光是为了能够找任廷攸报仇,更重要的,还是自己当初,还在流浪的时候,关于女帝的风采,令枢音的心中也是同样的向往。 枢音被随月生的这句话给堵得哑口无言,同时,伏城的眼神看向了枢音,枢音的没有反驳,对于伏城来说,便算是默认了这一切,看来自己对于枢音的了解,始终还是太少了。 伏城有些落寞,也许自己真的,有些太过不懂枢音的心,也怪不得,枢音会像那般对待自己。 “太子迟早会死,我不过是来劝陛下,再忍耐一段时间罢了。” “不出三月,定然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同时,这三个月对于陛下来说,也是一个能够学会处理朝中事情的好机会。” 不得不说,随月生的这句话,对于枢音来说,是有所鼓励的,接下来随月生说的话,便可以算作是在诱惑枢音了。 “太子对十六路月做的事情,自然应该报仇,不过眼下,陛下倒是还要为自己考虑考虑,多少留一条后路。” “等到太子死了,陛下又该怎么办呢。” 随月生这句话,有些打动枢音。 尽管伏城,希望枢音以十六路月为先,但是此刻,他没有办法开口,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 “嗯。”枢音最终,同意了随月生的说法,眼看着程让交代给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随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陛下。”等到随月生离开以后,伏城慢慢的走上了前。 枢音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忽视了伏城。 “嗯?”她以为伏城会像是之前那样,有些劝阻自己,不过没有想到,这一回,伏城倒是难得的鼓励了自己。 “陛下若是想做的事情,属下定会支持。”伏城此刻,对于枢音的这个想法,再没有了任何的阻拦。 这对于枢音来说,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同时,枢音的心中也变得更加坚定起来,既然都解决了伏城,那么当真是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了,枢音此刻,要面对的不过是该如何处理政事才好。 此刻的任辰霖府中。 宜妃已经成了宜太妃,而雪里的事也暂时告一段落,枢音顺利登基,任廷攸倒台,这一切对于任辰霖来说,都应当是十分完美的结局,但是有一件事,让任辰霖却不能够这么轻易地放下警惕。 此刻他心中有些难言的烦躁。 “别烦了。”铖吉今日倒是主动来拜访了任辰霖,对于两人现在来说,几乎是同等地位,原因无他,毕竟任辰霖也是留在了小茶身边做事,自然的,便是对于铖吉来说,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主子究竟怎么了?”任辰霖不明白,小茶为什么会突然离开,看着铖吉的样子,似乎是不担心,不过当任辰霖询问铖吉,小茶究竟是怎么了的时候,就连铖吉此刻都不能说清楚,这自然让任辰霖没来由的有些担心了起来。 “这,我也不知道。”铖吉挠了挠头,这是任辰霖今日不知第多少次问自己,但是铖吉,也实在不知道, “那你还不担心?”任辰霖此刻瞥了一眼铖吉,对着他这般说道。 “担心也没用啊。”铖吉耸了耸肩膀,很是显然的样子。 “这事,怎么说呢。”铖吉挠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和任辰霖解释。 看着铖吉显然还是有些知道的样子,任辰霖此刻紧紧的追问道: “看来你知道?” 任辰霖满脸写着你要是不说我就挠死你的样子,铖吉有些无奈,最终还是豁出去了。 “这事,我也没有办法和你仔细的说。” 不过铖吉还是给任辰霖透露了一点风声。 “总之,还是关于主子的身世。” “至于为什么要离开,千阳,不是主子愿意待的地方。” 任辰霖很聪明,铖吉不过只是这样说着两句,他便猜到了,小茶为什么要离开,看来当真是造化弄人。 “我知道了。”任辰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小茶和程让之间为什么会闹掰,又是可以解释得通的事情了。 “怪不得老八这么急着离开。”任辰霖对着铖吉说道: “想来他也知道这件事了。” “可不是。”铖吉用脚趾头也能够想到,程让究竟是去追谁了,不过程让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关于这个问题对于铖吉来说,还是没有答案。 “主子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铖吉对着任辰霖开口道: “不过主子为什么要离开,这个我可清楚了。” 铖吉对着任辰霖,也放下了心中的防备。 “她和八皇子之间,真的让人有些难受。” 铖吉叹了口气。 “害,但也不是我们能管到的事情。” 铖吉干脆便是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任辰霖看起来也同样如此,两人将这些事暂时的抛到了脑后,他们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件新的事情。 小茶已经离开千阳有一阵子了,此刻也彻底的出了南州的地界。 “主子,我们离开南州了。”听到元秋这么说,小茶将马车车床的帘掀开,此刻正是清晨,而他们正在草原之上,当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小茶这才忽然感觉到,身心一阵畅快。 元秋不知道小茶究竟要去哪里,甚至小茶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毕竟小茶对于元秋开口,也不过是说想要离开南州,可是具体去哪里,小茶并没有直说。 马车在这里停了下来。 小茶跳下了马车。 “主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元秋问着小茶。 “我想回去看看师傅。”浮罗城虽然扎根在南州,可是偏偏令人不知的是,老城主的坟墓,却并不在南州,而是在一处没有具体国界的荒山之上,对于小茶来说,是一处陌生的地方,但却是老城主指明的所在。 现在小茶终于知道了,老城主为什么会想要葬在那里。 听到小茶这么说,元秋点了点头,关于这些事情,在小茶离开的前一晚,凌先生都告诉了她,故而她跟小茶一路的交谈,都有意避开小茶的禁忌地区,不会选择去触碰。 小茶此刻,也好似真的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这些事情,舅舅都告诉你了吧。”小茶此刻,对着元秋,称呼凌先生终于这么正大光明的喊了一声舅舅。 “嗯,凌先生都告诉了属下。”元秋没有否认这件事。 “我并不恨舅舅,这些事情他不希望我背负,同样的,我也不愿他自己一个人背负。”小茶此刻对着元秋说道: “也许,应该是我们一起去面对的。”小茶所想的,比凌先生想的要豁达的多。 元秋有些诧异,她和凌先生以为的一样,是小茶接受不了现实,这才选择离开的,可是现在看来,小茶倒是还算能够直面现实的。 “至于为什么离开,我想给舅舅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小茶这样说道。 “等到我们都能够坦然面对的时候,也许才更适合相见。” “主子,那,八皇子呢。”元秋此刻,问了小茶另外一个问题。 小茶这一次没有回避。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很痛苦。” 小茶指了指自己腹部的伤口。 “这两剑,我不会忘记。” “可是至于怎么面对他,我始终还是没有想好。” “逃避虽然有些可耻,但是有时候,真的挺让人开心的。” 小茶的语气沉重之中却又夹杂了一丝轻松,元秋有些不懂,但是看着小茶的样子,也许对于她来说,眼下这个时间,的确是需要的。 “也许兜兜转转,我们之间还是有可能的吧。”小茶此刻心里很明白,自己和程让之间究竟能不能够回到从前,始终还是个未知数,但是对于小茶来说,心底不能欺骗自己的带走一丝期望,希望程让能够不计从前,能够等到自己放下一切,可是自己又能不能够放下呢。 好像有一句话,对于小茶来说,便是最适合不过的。 很爱这个人,但却又没有办法爱这个人。 元秋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敏感,她只是能够看出,小茶还是对程让有所期待,所以她才是这么开口问了问,既然小茶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么元秋便没有什么好继续纠结的。 “无论主子怎么决定,只要主子开心。”元秋对着小茶这样说道: “老城主,也一定希望主子开心。” “元秋,你见过我爹娘么。”小茶问出了这句话以后,却又觉得自己这句话问的有些多余,明明是自己父母死了以后,十六路月才开始发展壮大的,又怎么会见过自己的父母呢。 “没有。”此刻元秋摇了摇头,给小茶的回答,很是坚定。 “是了,你没见过的。”小茶笑了笑,没有说别的。 “或许主子,应该试着去面对。”元秋此刻,给了小茶另外一个思路。 “等到回去见过师傅,便去找找父母吧。”小茶也明白元秋的意思,此刻她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了元秋的话语。 “主子无论要做什么,心中不要后悔,不要留遗憾便是。” 至于元秋能够告诉小茶的,也许真的只有这么多。 “谢谢你们。”小茶对着元秋笑了笑,她说的不止一人,元秋也懂小茶的意思。 无论如何,小茶能够开心,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第257章:山野 “儿子,这是怎么回事?”随月生被从天而降的一道圣旨,给砸的有些懵。 “恭喜母亲啊。”随月生此刻满面笑容,还对着随夫人作了作揖。 “你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随夫人面对随月生的这句恭喜,却并没能多么高兴的起来,反而是拧了一把随月生的耳朵,对着他质问道。 “疼疼疼。”随月生此刻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耳朵从母亲的手中夺了回来。 “老实交代。”随夫人看着随月生,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浓浓的不信任。 “母亲,这不是好事么?”随月生有些想不通,还以为随夫人看着枢音给自己和无忧的赐婚诏书,能够有多高兴的样子,可没想到,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犯了什么事。 “少来。”随夫人看着随月生的目光,竟然流露出了一股嫌弃之感。 “我不信公主会看上你。” 随夫人的这句话,险些让随月生惊呆了下巴。 “母,母亲你说啥?”随月生有些不敢相信,看着随夫人,他问道。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情,才让陛下不得不赐婚。”随夫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同时看样子,便是又要揍随月生一样。 这一幕,还不让随月生赶紧逃跑才是。 “娘,我真的没有!”随夫人拿着鸡毛掸子追着随月生大半个府邸,直到自己气喘吁吁了才肯停下。 随月生见状,才敢回到随夫人的面前。 “我和公主之间,真的是清白的!”随月生此刻竖起了三根手指,对着随夫人发誓道。 而后随月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地方说的不对。 “我补充一下,起码截至今天早晨为止,都是清白的。” 听到随月生这么一说,随夫人好似才有了打算相信他的样子。 “不过之后我们都要成婚了。”随月生朝着随夫人笑了笑: “您放心,等公主娶回来了,我一定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好好对待公主。” 随夫人是真的很喜欢无忧,当初无忧在随府中暂时住着的时候,她也是真心希望两人之间能够看对眼的,可是偏偏当时风平浪静,就在随夫人都放弃了无忧公主,打算给随月生另外找对象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这么一道赐婚的诏书,自然让随夫人很容易的想歪。 “而且,我跟公主之间是真心的,早就打算跟您说,只是没有找到机会而已。” 随夫人这下,是真的没有想到。 “你能有这么争气?”随夫人的眼神瞥了随月生,让后者有些倍感打击的样子。 “怎么,您儿子也是很优秀的好么!?”随月生此刻有些悲愤。 找不到对象穿红配绿被程让嫌弃,好不容易的找到了对象,自己的母亲还不信,同时还是嫌弃自己。 “嗯,你很棒。”随夫人放下了手中的鸡毛掸子,对于随月生的回应,满脸可见的敷衍。 随月生这才有些意识到,看来自己,的确是被嫌弃的轻。 “您等着看吧。”随月生此刻,很是笃定的样子,对于自己和雪里公主之间,他显然充满了信心。 随夫人虽然是表面有些嫌弃随月生,但是她的心中,却还是因为此事高兴的,毕竟比起自己给随月生找的对象,若是随月生能够有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对于随夫人来说,自然是件好事,而那个人还是无忧,对于随夫人来说,更加是件好事。 看着随夫人有些飘飘然的离开,随月生笑了出来,如此,母亲终于能够满意了也好。 至于剩下的事情,便是可以交给随月生自己来处理了。 枢音给定下的婚礼日期有些紧凑,不过是想要赶在清明之前。 按理说,先皇去世还没多久,这半年,应当是要守孝的,不过偏偏是枢音登上了皇位,她不在乎替先皇守孝,就算是替女帝,也早就过了这守孝期,便是没有任何阻拦的,直接给两人赐了婚。 这圣上的动作一件接着一件,让下属和朝臣都都写看不懂,不过现在,他们不敢反驳,只能是主动替随月生和无忧安排了起来。 这两人,也算是天作之合。 况且,无忧对于随月生的情意,在有些人看来,也早就不算是什么秘密,此刻给两人赐婚,倒是正好。 京中的百姓,对于这一对,也很是看好的样子。 这一次,没有了任何的阻拦,两人的婚事当真是难得的顺利,随月生终于如愿能够抱得美人归,在旁人看来,两人之间,也很是般配的样子。 大婚第二天,无忧给随夫人和随将军敬茶,看着这个自己心满意足的儿媳,随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就连随将军的面上,也同样的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日后这小子若是有什么对你不好的地方,我便是你的亲娘亲。” 对于无忧来说,随夫人的这句话,让她感受到了寻常百姓家母亲的温暖,没有高高在上,而是真正的一家人的样子。 “多谢母亲。”无忧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随夫人自然很是怜惜无忧的样子,此刻连忙对着无忧说道: “日后啊,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便放心了。” 她相信,两人之间一定能够生活的幸福。 随月生有了半月的婚假,这一日,随月生便是带着无忧前去京郊寺庙上香。 随着一切的渐渐尘埃落定,尽管到现在任廷攸还是没有找到,但是京中的生活,却已经和寻常一样,没有了什么负担,随月生此刻和无忧,当真是一对良人。 两人来到了海慧寺的门前,看着庙里庙外的人头攒动,随月生不知道为什么,便是想到了程让,眼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也不知道程让究竟有没有找到小茶。 “我们进去吧。”无忧的声音猛然在耳边响起,随月生被拉回了思绪,和无忧一同抬脚走了进去。 求签的结果,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 “上上签!”无忧此刻很是诧异的看着手中的签文。 “恭喜娘子了。”随月生乐呵呵的看着无忧,就连他也没有想到,无忧竟会有这样好的手气。 无忧脸上写着的,乃是慢慢的喜悦。 下一秒,对于佛祖的祷告,便是更加虔诚。 直到上完了香,两人才从大殿之中走出。 如今正是春景最好的时候,在这山上赏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随月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此刻也不敢贸然的向着身边的无忧确认。 但是无忧却发出了一声惊呼: “是我们看花了么。” 看来无忧,也的确是看见了。 因为两人特殊的身份,无忧担心若是他们和寻常人一样的路线去赏花,只怕会给旁人带来不自在,此刻的无忧很是通情达理的,和任廷攸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 因着想要两人正是新婚蜜月,也不希望旁人的打扰,故而屏退了下人,不过是两人牵手走在这山中,可是无忧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刻面对无忧这么一说,随月生自然不能够继续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同样的和无忧一同向那里看去。 “是,棠妃?”无忧对于后宫的人,还是十分熟悉的。 显然,两人不自觉间,闯入了棠妃的地界。 随月生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棠妃。 他自然知道,棠妃没有真的死了,只不过是去修行,只是人心死,不愿再回宫中罢了。 但是无忧却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棠妃是在那次动荡之中,的确和程让所说的一样,已经死了,故而现在看到棠妃,着实有些诧异。 任廷攸担心无忧会想些鬼神之事,有些害怕,便是连忙宽慰她道: “棠妃没有死,你不要害怕。” 显然,无忧并没有这样的害怕,她甚至主动走上了前。 而棠妃,也看到了两人。 不是什么带有恶意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篮子,棠妃朝着两人笑了笑。 坐在林间的木屋内,看着周围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样子,无忧有些赞叹,她没有想到,棠妃在宫中养尊处优多年,如今也能够吃得这份苦。 “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棠妃端来了两杯茶: “不过味道却还可以。” “多谢。”无忧本想说棠妃娘娘,可是此刻已经不在宫中,她再这样称呼,也着实有些不甚妥当。 看得出来无忧的窘迫,棠妃没有说话,只是将茶往前推了推。 无忧不过才开始淡淡的饮了一口,便是有些赞叹。 “透露着清甜,很是好品。” 一旁的随月生也点了点头。 这两个,都是棠妃看着长大的孩子,可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成了一对。 “可要恭喜你们了,可有成婚的打算?” 棠妃对着无忧问道。 这个话题让无忧的脸颊淡淡泛起了红,纠结了许久,才终于对棠妃说起: “已经成婚三日有余了。” 这让棠妃有些意外。 “我久住在山中,对于城中的事情并不了解,虽然有些迟,但是恭喜你们了。” 棠妃取出一个小小的荷包,塞到了无忧的手里。 “这怎么使得。”无忧自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抗拒。 “没事,收下吧。”棠妃这般对着无忧说道。 “日后有了孩子,也可回来看看我。” “收下吧。”任廷攸也没有拒绝,最终,无忧还是将这份带着棠妃的祝福,收进了怀中。 “这山中的生活,可还习惯?”无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来称呼宜妃,此刻只好避开。 “你若是唤我一声娘娘,也无妨。”棠妃当真算是看着无忧长大的,此刻对于这个女孩,她同样的流露出了满满的情怀。 “棠妃娘娘。”无忧终于将这一声称呼喊出了口,她和棠妃相视而笑,除开这么多的因素,两人之间能够这般,当真难得。 第258章:祭拜 在林间小屋内坐了许久,两人终于起身告辞,棠妃尚且有些不甚舍得的样子,时移世易,这一切,终究还是发展的太快。 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之中,棠妃已经问过了程让的近况,看来这个孩子,当真是对小茶认定了不放手,棠妃也希望,下一次程让来看自己的时候,能够带着小茶一道。 此刻对于小茶来说,自从和元秋在草原上交代了目的地以后,便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埋葬着浮罗城老城主的一个山上。 在山脚的小镇之中,浮罗城同样有着一座庄园。 此刻元秋已经提前传了消息回去,故而早早地就有人在小镇门口等待,此刻看见小茶的车马逐渐毕竟,那人看样子,很是激动而又兴奋的模样。 “属下参见主子。”马车缓缓停下,小茶听到了来自马车外的声音。 “嗯。”小茶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这个小男孩,也是小茶捡回来,名叫悬乐。 取这个名字,说起来还有着几分潦草的感觉,小茶是在悬崖边的一棵大树下,捡到了快要冻死的悬乐,便取姓为悬,而取乐这个字,是因为和其他被抛弃的故而不同,悬乐很是爱笑的样子,即便长得有些冷酷无情,但是他的笑容,却时时刻刻挂在脸上,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他烦恼的事情。 没有想到是悬乐,小茶心中有些诧异,但面上却没有多少的异样。 看到小茶的脸,悬乐此刻又泛起了笑容,一路引着小茶入了庄园,悬乐对着小茶说道: “关于祭拜老城主的事情,今日天色已晚,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主子便可以前去。” “嗯,你退下吧。”小茶并没有要跟悬乐多说什么的打算,后者虽然心中有些还想要开口的样子,不过既然小茶都这么说了,他也还算是识趣,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下了。 “主子,您累了,今天早点休息吧。”元秋对着小茶这样说道,不过小茶的目光却仍旧在这座院子之中打转,看来浮罗城的人对于这件事,都很是上心,此刻给小茶安排的院子,竟然和自己记忆里的,还是一模一样。 “你也去休息吧。”和元秋一路这般波折,小茶也能够棉线的看得出来,元秋消瘦的样子。 在这座小镇里,没有人会对小茶今夜暗下杀手,况且,这一块庄园虽然不大,但是却有着众多浮罗城的高手来给老城主守墓,对于元秋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此刻小茶都这样说了,元秋也便退下了。 小镇已经进入了初夏,小茶好几年没有回来,此刻虽然疲累,但是却有些不大适应,小镇的气候,此刻不免显得有些难以入睡。 索性披了件衣裳,小茶坐了起来。 外头整个有个莲花塘,此刻有些莲花,已经含苞待放。 小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也曾在这里嬉戏,当时的老城主尚在,而自己,也不过是是个年幼的孩童,老城主对于自己来说,是亦师亦友亦父的存在。 原来,是为了自己的父母,小茶很庆幸,自己能够被老城主收养,起码能够让自己多少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但是现在,小茶既然知道了老城主和凌先生这么多年以来为自己扛下了多少,那么接下来,便到了小茶想要报恩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小茶醒来的时候,比旁人想象的还要做得多,原先云秋是不打算昂下属这么早就将小茶喊起来的,可没想到小茶根本不用喊。 “主子,我们出发吧。”用过了早膳,云秋对着小茶这样说道。 早就说了,只是小茶个人去看老城主,至于旁人,不用同行,故而今日,也只是小茶和云秋两人罢了。 此刻两人一同朝着郊外出发,倒是方便了许多。 再次来到这里,小茶有些感慨。 这里之所以被老城主看中,不外乎它古战场的身份,老城主哪里是找了块风水好地,他只是想要跟自己从前的战友死在一起。 “师傅,我来了。”小茶跪在老城主的墓前,郑重的给他磕了好几个响头。 元秋站在小茶的身边,此刻看着小茶,元秋的心中百感万千。 “主子,老城主会看到的。”关于小茶现在做的一切,和她的每个选择究竟正确与否之间,老城主真的都会在天生看着。 “师傅,若是你看到了,我会有底气的多。”小茶对着老城主的墓碑这样说道。 四周风起,对于小茶来说,平白多了一丝苍凉之感。 小茶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色渐晚,小茶才终于转身离去。 对于她来说,此番前来给老城主扫墓的感觉截然不同,她此刻的心境,有了从未有过的突破。 回到了庄园之中,看到了悬乐正在等着她。 “你还没有休息?”小茶这般对着悬乐说道。 “主子这几年在外,辛苦了。”说起来,小茶和悬乐,也当真是好久没见了。 “嗯,你长大了。”小茶看着悬乐如今自己只能仰望的身高,也是鼓励着他一般这么说道。 “真的么!”悬乐听到小茶对于自己的夸赞,一时之间不免有些高兴,所以自己,是终于能够被小茶看见了么。 悬乐此刻的脑海中,已经想了许许多多,但是小茶却通过悬乐这一瞬间的欣喜,看出了什么。 元秋也是如此。 这主仆两很是默契,小茶刚说累了,元秋便是立刻着实送来热水供小茶沐浴,既然如此,悬乐也不能留在这里,只好不甘心的告退。 等到悬乐走了以后,小茶才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倒的确是长大了。”元秋侍奉小茶沐浴的时候,这般笑着说道。 但是这其中,更多的却是调侃。 “放过我吧。”小茶此刻泡在热水中,刚刚说的疲累不过是打发元秋离开的借口,但是现在,小茶是当真有些累了。 元秋看着小茶的样子,也难得的没有继续调侃她,没过多久,小茶便是沉沉睡去。 不过她们终究还是要踏上新的旅途,与其在庄园中多留下来,让悬乐的脑海里继续想些有的没的,小茶和元秋,这次倒是很干脆利落的离开,甚至选在了清晨,没有任何留恋。 当早起的悬乐想要去找小茶的时候,最终还是扑了个空。 有人同情的拍了拍悬乐的肩膀,看来小茶的这个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了,有些时候,悬乐还是不要过多纠结的好。 “放弃吧。”有人这样对着悬乐说道。 “不可能。”悬乐此刻的语气很是坚定,似乎对于小茶,他也有着充足的底气,既然如此,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悬乐愿意继续栽进去,这事他们也管不着。 此刻悬乐看着小茶已经空荡荡的院子,他的嘴里还在喃喃念着。 “主子,等着我。” 悬乐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没人知道,他同样的也消失在了这空荡的院子之中。 小茶和元秋很是顺利的出了镇子,至于接下来应该往哪里走,元秋已经不需要去询问小茶,她的心中已然十分明白。 大幽的王都。 当屹苏王子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百姓的欢呼,而是众人,死寂般的沉默。 雪里公主没了,这件事,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屹苏的一个答案,南州那边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很是不满的样子。 “我的女儿!”此刻哭得最惨的,不是王后,而是大幽的王上,显然,他对于雪里的死,着实难以接受。 雪里当初传信回来的时候,说自己爱上了南州的一个皇子,想要嫁给他。 看着雪里的信中字字认真的样子,王上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为了女儿的幸福,最终还是同意了和谈,他不能够赶到千阳去,那么便准备了很是丰厚的嫁妆,总之,是不能让雪里被南州小看了去。 而屹苏也去了千阳,是王上没有想到的事情,但是想着雪里出嫁,也应该有一个家人裴折,御史便准许了屹苏留在千阳的打算。 可是没有想到,他收到的不是雪里圆满成婚,屹苏打算回来的消息,而是,雪里在大婚之夜被人谋杀,命丧当场。 至于南州的态度,也许还算是端正,起码是派了人来查这件事,而那个雪里要嫁给的夫婿,听闻在雪里死去以后,任辰霖很是伤心,王上此刻的心中,有了些许的宽慰。 但是结果,却是南州查到是大幽的使团中的人动的手,而那个小个子,也已经死在了南州的天牢里,没有任何其他的结果,好像雪里的死,当真就这么过去了一般。 王上自然伤心万分,对于王后来说,雪里毕竟是她唯一的女儿,死了她自然是伤心的,毕竟,王后已经没有了一个儿子。 但是现在,看到屹苏的王后,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宽慰的。 同时,她也在潜移默化之间,不断地暗示自己,一定要保住屹苏这个唯一的孩子,他就是自己将来的依靠。 此刻在大幽的王宫之中,王上听闻了雪里是怎么出事的以后,哭得很惨,而屹苏此刻跪在殿前,向着王上和王后认错。 “是儿臣没有保护好姐姐。” 果然,屹苏对于两人心思都摸得很通透,或许王上会因为一时之间心疼雪里,而将脾气撒在屹苏的身上,但是既然屹苏已经这样认错了,对于王上来说,便没有了这样理由继续责怪屹苏,而王后,此刻定然也不能让王上伤害屹苏。 第259章:无情 “王上,这件事和屹苏,没有关系啊。”王后此刻连忙说道。 “这件事,是发生在它南州的地界。” “够了。”看着王后好像还是想要替屹苏开罪的样子,王上此刻不耐烦的阻拦了她。 一时间,王后有些被震慑住,她不知道王上究竟是个什么心思,还是说,王上当真要因此惩罚屹苏么。 就连屹苏,对于王上的这个反应,此刻也着实没有想到。 难道王上真的偏心到了这样的程度,即便如此,还是要惩罚自己。 不过好在,一切比两人所想的,还是要稍微好了那么一些。 “朕何时说过要惩罚他了。”王上这才堪堪止住了泪水。 “你退下吧,这件事我自会处理。”王上此刻看上去很是疲累的样子,对于屹苏,他也没有了力气继续多说什么。 “是,儿臣告退。”屹苏此刻没有选择继续在皇上的面前晃悠,离开时倒是很迅速。 王后此刻的眼角,也挤出了两滴泪水,刚刚皇上对着她的发火有些将王后震慑道,此刻对着皇上,她学会了装柔弱,可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一丝对于雪里的恶毒: “王上,眼下屹苏使我们唯一的孩子了,公主已经没了,王上,要好好地对屹苏啊。” 直到现在,王上也没有读出来,王后对于雪里,任何的同情之感。 “我真怀疑,雪里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王上此刻对着王后的口出恶言,让皇后一下子愣住,着实没有想到,皇上会对着她这么说。 说完了这句话,王上看着王后的脸,着实有些心烦,此刻他没有久留的意思,便是打算离开,但是王后,变得有歇斯底里。 “王上!”王后突然喊住了他。 王上尽管心中烦躁,但是或许,对于这个结发妻子,他的心中还是有着最后一丝耐心的。 王后慢慢的对着王上说道: “雪里是我的孩子,可是现在她已经死了,王上觉得本宫不够伤心,难道要本宫陪着雪里一同死了才能够表明我的伤心么!” 王上对于王后,终究是失望了,王后此刻,当真是没有任何能够和他沟通的必要。 “随你怎么想吧。”王上终于累了,他不想再对于王后做过多的解释,有些事情,就这样吧。 大殿之中,最终只剩下了王后一人。 看着王上丢下自己离开的背影,王后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阴毒起来,王上一定心中有了别的想法,对于自己来说,一定不算是好事。 这些年来,王后一直胆战心惊,生怕王上会废了她立别人,自己的三个孩子,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但是王上看起来,还是对于屹苏十分不重视的样子。 若是这个时候,屹苏再出了什么事,王上万一外面还有别的孩子,那么自己,岂不是彻底没了指望。 王后心中告诉自己,不行,一定不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来彻底稳固住屹苏的地位。 当屹苏从大殿之中离开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有些嗡嗡作响。 自己的二哥,是被王上亲自赐死的,他死的时候,王上虽然也有些伤心,可是显然,不止于此,当时的皇上,甚至还是亲自监督对于二皇子死刑的执行,不过是回了王宫以后,被屹苏看到王上的眼角有些浑浊罢了。 但是现在雪里的死,竟然能够给王上造成这么大的冲击,就连死了,王上都还是倾向于雪里么。 屹苏此刻的脑海中,有些凌乱。 不知不觉间,他便走到了雪里的宫殿门口。 自从雪里死去的消息传到了大幽的王宫以后,雪里的宫殿,便再没有人踏足过。 大门紧闭着,就连侍卫巡逻的时候,都有意避开这里,王后不会在意这里,而王上,则是因为害怕睹物思人,说到底,谁都没有勇气再次面对这一切。 但是此刻,屹苏将大门推开。 显然,一切都和雪里出宫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是人去楼空,雪里的尸体屹苏也已经带回来了,不日便要下葬,也许到时候,这里才会是最后一次使用。 走着走着,屹苏渐渐地感觉到了眼前的东西好像都带着回忆,关于从前,自己和雪里,还有二哥,三人还不用拼到你死我活的程度的时候,公主殿,也曾经是他们玩耍的乐园。 雪里公主毕竟年纪最长,对于两个弟弟,她向来是充满了长姐风范,也着实是很照顾两人。 但是渐渐地,随着两人的长大,对于王位的贪婪,使得两人踏足这个地方越来越少,偶有来的时候,对于雪里,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任何的善意,三人之间的你死我活,旁人都看在眼里,直到现在,屹苏终于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全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姐姐。”反而,屹苏的眼泪此刻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对于雪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后悔了。 可是现在,雪里真的已经死了,他没有任何回转的机会了。 “姐姐!”屹苏此刻在空无一人的公主殿中放声大哭起来。 直到哭够了,屹苏才慢慢的撑起了身子,走了出门。 随着大门沉重的关上,就连屹苏的心,此刻也全然没有了任何色彩,他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宫殿之中。 眼下屹苏的身份不言而喻,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大幽太子。 下人都不敢怠慢了他,同时看着屹苏并不是多么高兴地样子,便是心中又有些提心吊胆起来,也不知道,这屹苏此刻又是为了什么,他们只好更加尽心尽力的伺候。 屹苏没有为难他们,今夜,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屹苏便出了宫。 “人在哪儿。”来到了自己宫外的宅子之中,屹苏问着下属。 “正在密室。”下属对着屹苏点头道。 不知道是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任齐治此刻,着实的眯了眯眼睛。 “屹苏?”任齐治此刻看着来人,惊讶的说出了口。 “好久不见啊。”屹苏对着任齐治说出了这几个字,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是全然没有任何的喜悦可言。 这个时候,任齐治才意识到,看来自己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巧合。 自从那日和杜仲决斗被杜仲使计推下悬崖的时候,任齐治便是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可是没有想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就到了这里,看着自己身上的伤都被包扎的好好的,还有人专门送汤药前来,任齐治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什么好人。 一开始,因为双腿都摔断了,任齐治没有能够站起身来外出的机会,可是渐渐地,随着身子的好转,哪怕是任齐治想要出门,也总是被拦下,说是他们的主子没有命令任齐治能够出门,所以任齐治只能够在这暗无天日的房中养伤。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也许是刚出虎穴又如狼口。 日子一天天过去,任齐治没有任何能够外出的机会,哪怕他的身子此刻当真是已经好了个完全,不过还是如此,除了不能外出,其他的,他们都将任齐治看做主子来。 无论任齐治要什么,他们都能够积极地给到,不过外出这件事,对于任齐治来说,却是痴心妄想。 直到今天,任齐治终于见到了他们所说的主子,看着屹苏来者不善的样子,任齐治也终于打算跟他摊牌。 “救了我却又将我困在这里,你究竟想做什么?”任齐治看着屹苏的脸,问道。 “布利大元帅,正是好风光啊。”屹苏对着任齐治开口嘲讽,面对屹苏的这一句,任齐治没有回声。 “若不是雪里公主保你,你以为,你真的能够这么顺利么。” 屹苏的嘴中发出了不齿的嘲笑。 “若是没有雪里,你就是个废物!只会逃跑的废物!” “是雪里,她让你在军中能够坐稳你的元帅的位置。” “就连战场之上,你都要躲在雪里的身后。” 面对屹苏这一连串说出口的话,任齐治此刻终于有些明白,看来屹苏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是因为雪里。 同时,任齐治的心中有些好奇,雪里如今怎么样子。 是杜仲看不惯自己将自己推下了悬崖,那么他一定会找个理由,让雪里相信是自己失踪了,更好不过的事情,是他能够伪造成是自己逃跑的样子,这样也好让雪里对于自己彻底失望。 不过这么巧,自己被屹苏给救了,屹苏明明也是看不惯自己的,任齐治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那么屹苏又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雪里公主现在在哪。”任齐治此刻,对着屹苏问了一句这个问题。 可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是屹苏的一脚。 “死了!” 屹苏此刻笑的有些疯狂: “她死了,以后这个大幽,便是我的了!” 雪里死了!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样炸在任齐治的耳边,对于任齐治来说,更加不能接受的事情,是屹苏接下来说的话: “若不是你,她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第260章:回来 屹苏说的睚眦目裂,然而在任齐治听来,他的脑海中此刻嗡嗡作响。 满是雪里死了的消息。 怎么会呢,雪里,怎么会死呢。 任齐治此刻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屹苏还在喋喋不休者,同时看向任齐治的眼神,好似就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 看着一气之下双眼发直,没有其他任何的反应的时候,屹苏冲到了任齐治的面前,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若不是你,她怎么会死!怎么会!” 任齐治此刻看的很是明显,屹苏的青筋暴起,整个人此刻说话的语气也着实好似充满了痛苦。 “为什么是我?”任齐治这个时候,问了屹苏这样一个问题。 瞬时间,屹苏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看着任齐治,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同时,这样一个举动,也让任齐治的心莫名的揪了起来,此刻,他想要知道,雪里究竟因为什么而死的,同时,任齐治也想要知道,这件事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但是屹苏,他的心中有愧,又怎么能够这样正大光明的说出口来。 “错了,都错了。” 屹苏此刻掩面,脸上的神情颇为痛苦,他在任齐治的面前,落下了眼泪,而叫任齐治,此刻更加难以释怀。 “你说啊。”任齐治这个时候对着屹苏这样说道,他的心中此刻充满了不祥的预感,但是任齐治却并不敢轻易开口,屹苏会说出什么样的让自己震惊的话语,任齐治并不知道,不过此刻,他对于屹苏,心中充满了难掩之感。 “你这条命,不是我救的。”最终,屹苏慢慢的站了起来。 “你走吧。” 屹苏对着任齐治的这句话,让任齐治感到了意外,此刻他的内心也变得有些焦急起来,这样的屹苏,实在是他未曾见过的模样,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任齐治此刻只能够想到的是雪里。 这几个月以来,任齐治几乎和外界断了联系,他不能理解的是,屹苏救了自己却要放自己离开,而雪里的死,又为什么和自己有关。 “他妈的。”任齐治这个时候终于爆了粗口,对着屹苏的脸,任齐治招呼了上去。 此刻身边的人自然是吓了一跳,各自都脸上想要上来拦着,可没有想到,屹苏这个时候大喝了一声: “让他打!” 屹苏的话语,镇住了旁边想要上前的人。 任齐治倒也是不客气,既然屹苏都已经这么开口了,那么他的下手,自然不会轻到哪里去。 可是屹苏,毕竟还是救了他一命,任齐治此刻不过是发泄心中难言的怒火,终于,打雷了以后,任齐治才气喘吁吁的躺在了地上。 任齐治此刻,有些鼻青脸肿的模样,不过身子看上去,却并没有什么重伤的样子。 “你怎么不打死我。”屹苏此刻也坐在地上,看着任齐治问道。 “雪里会希望你活下来的。”任齐治此刻,对于屹苏说不上多恨,但是他的心中却明白,只怕雪里的这件事情,和屹苏之间,的确脱不了干系。 听到任齐治这么一开口,屹苏此刻整个人也有些愣住,他没有想到,屹苏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雪里究竟是怎么死的,他心中比谁都明白,此刻在地下的雪里,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么。 屹苏并不知道。 “你走吧。”回过神来的屹苏,此刻终于想起了这句话,他对着任齐治这样说道。 任齐治深深地看了屹苏一眼,这一眼其中透露出来的,又是两个人的痛苦。 最终,屹苏身边的人并没有拦着任齐治,而任齐治,也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这光有些刺眼,从屋内走出来的那一刻,任齐治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大幽的王都之中。 眼下不知已经过去了过去,可是上一个冬天,他的确是错过了。 任齐治此刻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所有人看来,究竟是否还活着。 他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好在还认知自己的家。 当任齐治跌跌撞撞回到家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和寻常一样的景象。 任齐治毕竟不是大幽的人,尽管在大幽,他是受王上器重的元帅,可是背地里究竟有多少人看不起自己,任齐治哪怕用脚趾头也是能够想得出来的。 即便是自己府中的人,任齐治也一向和他们并不太亲近,此刻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没有想到,自己的府邸还是被保留着。 看到了任齐治出现在了府门口,一时之间上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对于任齐治外出带兵却没有顺利返回,雪里公主在临行前,还不忘给他找了个最完美的借口。 “元帅,您的病好了?”此刻下人看着恢复如常的任齐治,充满了诧异。 “什么病。”任齐治此刻的回话,同样有些令人感到奇怪。 也许是考虑到府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下人还是连忙将任齐治带了进来。 “雪里公主当初在边塞来信,您生了一场重病,不能起身,只能在边塞养病。” “王上当时都特批了您可以安心养病,您,不记得了?” 下人对于这个布利元帅,并没有多么的熟悉之感,任齐治在府中的时候,很多事情也是自己亲力亲为,至于下人,任齐治和他们之间,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故而就算任齐治没有回来,也甚至没有收到任何一封来自下人的家书,所有人照旧在府邸之中,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过是没了主子罢了。 眼下任齐治突然回来,反而给他们吓了一跳。 任齐治这才明白,雪里当初究竟做了什么。 自己和杜仲决斗的事情,雪里一定不知道,而自己消失这件事,杜仲或许会想办法打算瞒过雪里,不过雪里既然是这么回信给王上的,定然说明,雪里也是看破了杜仲的谎言。 所以,雪里一直以来都这么照顾自己的么。 任齐治想到了雪里已死,此刻忽然感觉到有些窝心。 “嗯,病已经好了。”任齐治这个时候不自觉的有些握着拳头,还带了些许心虚的说道。 下人此刻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任齐治身边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样子,下人此刻诧异的说道: “元帅,您身边的人呢?” “您难道是一个人从边塞回来的么?” 下人的这个问题,任齐治自然给不出答案来,看来对于救了自己的这件事情,屹苏一直以来都没有将这个传给任何人,而此刻整个大幽王都,也当真以为自己还在养病吧。 此刻对于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的任齐治来说,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王上。 雪里去世这件事,既然屹苏能够这样来找自己,并且还放了自己,相信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对于外界的猜测,任齐治并不想听,他此刻,相信王上或许还是信任自己的,而王上对于雪里的偏爱,任齐治也是知道的,这件事,王上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嗯?”任齐治此刻只想赶紧打发了下人,故而整个人的表情之中,都透露出来有些威严,下人自然有些感到害怕,对于任齐治没有回答的问题,此刻也并不急着要他的回答。 “我要沐浴。”任齐治抬脚大步向自己的房内走去,下人自然连忙去准备,时隔了将近半年,任齐治再次坐在了自己的房中,一切已经时移世易。 对于雪里的事情,任齐治并没有问下人可有听到任何的消息,生怕被他们看出破绽来。 由于长久的未曾见到阳光,任齐治的脸色此刻也呈现出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而这却被下人认为,这些日子任齐治的确是在养病,故而才虚弱了些。 这样的想法,任齐治倒是觉得正好,并没有反驳。 “元帅,您的病才刚好就要入宫么。”下人此刻看着任齐治好像有入宫的打算,不由的问道。 “嗯?”任齐治这个时候对于下人扬了扬嘴角,似乎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此刻屹苏王子刚刚回来见过王上,汇报了关于雪里公主的事情,想来王上此刻的心情也算不上太好,究竟还是自己的主子,下人不希望任齐治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此刻任齐治既然有些问了,那么下人,也就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给了任齐治听: “雪里公主在南州不幸去世,屹苏王子才回来给王上汇报了这件事情,想来王上这几日的心情,只怕都不会太好。” 下人肯这样提醒,对于任齐治来说,倒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此刻任齐治看着下人的脸色,也有了稍微的缓和。 既然是这件事,想来雪里的死的确有蹊跷,任齐治几乎片刻也不能等,依旧是要入宫。 见到任齐治哪怕是听到了这句话都要入宫的样子,下人自然也并没有继续再劝下去,此刻对着任齐治,只是默默地给他收拾好了衣服。 看着任齐治入宫的背影,下人倒是希望他还能够完完整整的回来。 此刻所有人看到任齐治,都有些意外。 他猛然间消失了三个月,按理来说,这么长的病假没有任何的消息,也着实是有些奇怪的,不过雪里公主和谈,成亲,死亡的事情带给所有人的冲击过大,他们甚至于忘记了,还有这个布利元帅的存在。 任齐治向来和大幽朝中的大臣们都没有什么往来,至于他的死活,只怕只有皇上还会在意,但是皇上,却忙着在为雪里的事情伤心,终究还是对于这件事情,有些疏忽罢了,当任齐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揉了揉眼睛。 “本元帅要见王上!”面对旁人探究的眼神,任齐治此刻的动作倒是很坚定地样子。 尽管心中带着疑惑,但是这个消息还是通报到了王上那里,不过是很快的功夫,关于布利元帅回来的消息便传遍了大幽王宫的每个角落。 对于此刻正处在伤心之中的王上,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是诧异。 第261章:苦衷 “快,传。”连王上都快忘记了任齐治这号人物,不过王上此刻的心,提起任齐治,他更加有些想要知道,在边关,究竟发生了什么。 按照雪里曾给他的来信所说,是在和谈的时候发现了任辰霖的魅力所在,王上对于这个消息当时有些欣喜,雪里能够找到自己所爱的人,不过现在,王上却迫切的想要知道,雪里究竟是不是被迫,而任齐治的消失,又会不会与这个有关。 “属下参见王上。”看到任齐治的第一眼,王上便是能够明显的看出来任齐治这许久不见的消瘦,与此同时,大幽的人本就终日生活在阳光之下,皮肤本来都是黝黑,而任齐治出现的时候,带着南州众人特有的白皙,并且对于任齐治来说,他好不容易在大幽养的黑了一点的皮肤,此刻又白了回去,甚至比从前还要更盛。 这让王上本来以为,任齐治是被雪里派去做什么秘密任务了,至于生病,不过是个幌子,王上相信雪里,对于这件事自然不会深究,当初王后在王上面前也是吹过枕边风的,还是不相信任齐治罢了,却被王上一通训斥,现在的王上,看到任齐治,有些怀疑,任齐治是否真的生了一场大病。 “起来吧。”王上对着任齐治这般说道。 任齐治能够明显的看出,王上此刻脸上,分明有着刚刚哭过的泪痕,关于雪里这件事的真相,任齐治越来越感到了好奇。 而此刻王上却没有直接向任齐治提起,相反的,他此刻甚至还有些关心任齐治。 “你大病一场,此刻已经好全了么。” 对于王上的这样问道,任齐治没有任何的掩饰。 “回禀王上,属下并没有生病。”这样直接干脆的承认,让王上着实在意料之外。 “什么?”王上看着自己的疑问竟然成了真,此刻对着任齐治开口道。 “那你这三个月又做什么去了,雪里又为什么要告诉朕,你生病了。” “属下受伤了,全身的确不能动弹。”至于屹苏,任齐治并没有打算将这个直接告诉给王上,他用了另外一种说辞。 王上好似了然的样子,刚刚走进来的时候,任齐治的脚步都不如从前干脆利落,这么说来,也是能说得通的。 “那你,此刻可好全了?”王上并没有问,任齐治究竟为什么会受伤,毕竟沙场无眼,这样的事情,谁都料不到。 “已经好全,多谢王上关心。”任齐治此刻面对王上,心中有一万句话想要问出,不过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雪里这孩子为什么不说你受伤了,而是要说生病?” 对于一个在战场厮杀的元帅来说,生病和受伤,自然是两码事。 王上此刻喃喃自语的样子被任齐治捕捉,既然王上主动提起了这件事,那么任齐治便是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看着王上,终于问出了心底一直以来的问题。 “属下伤刚好,近日才到达王都,关于雪里公主的事情,属下不太清楚。” 任齐治这句话的意思,摆明了是想要问王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提起雪里,王上的眼泪此刻又有些止不住的样子。 任齐治的目光太过专注,王上没有办法,只能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任齐治。 听完了王上的叙述,任齐治此刻整个人也着实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件事,便是这么回事。”王上对着任齐治说道。 “雪里公主的死,有蹊跷。”任齐治此刻紧紧拧着眉头,对于说是自己使团的人派过去的这个说法,他并不能够赞同。 “雪里公主明明武功高强,又怎么会在新婚之夜被奸人所害。”任齐治此刻有些心痛。 他甚至还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雪里要嫁他人而心痛,或者是,因为雪里在大婚之夜被杀心痛,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接受不了程让给出的,关于雪里死因的这个结果。 王上又是何尝不这样认为。 “但是现在,又怎么追责呢。” 王上叹了口气,若是当初自己在场,确实可以要求南州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可是无奈的是,派过去的事自己单纯的小儿子屹苏,而这凶手,还有那个凶器,又是的的确确从大幽出来的。 就算因为这件事情,大幽要再次起兵的话,只怕连大幽的百姓们,都有些难以接受啊。 王上只能将这口气咽了下来。 看着王上这样说,任齐治陷入了沉默之中,按理来说,这件事的确如同王上所说的样子,只能够这么去下一个最终的定论,但是这件事,和自己也有关,让任齐治心神不安。 “你也才回来,关于雪里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王上看着任齐治沉默地样子,以为他是在自责,毕竟,若是任齐治没有在战场上受伤,至于雪里的婚事,他肯定也是会在场的,说不定那个时候,任齐治就能够从大幽的使团之中,提前发现那个小个子,而雪里,也不会死。 “属下明白。”任齐治自然不会冲到王上面前,说这件事不是王上所想的那么简单,甚至屹苏也有份,而自己,也是害死雪里的间接凶手。 这样的话,让任齐治着实有些说不出口,只能够应下王上的话,好似对于这件事情,真的在他这里能够翻篇一样。 “朕有些累了。”王上对着任齐治这样说道。 自从知道了屹苏即将回来的时候,王上便是整夜整夜的梦到了雪里,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刀,雪里还穿着婚服,此刻朝着王上哭泣,说自己在南州再也回不来了。 每每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王上看着身边的王后,他的脑海之中总会陷入沉思,而后的夜,若是再想要睡着,只怕便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这几日折腾了下来,连王上的眼底,都有了些淡淡的乌青。 此刻任齐治看着王上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假的,便是对着王上告辞,关于这件事,任齐治定要自己好好的查出来才行。 看着任齐治离开的样子,王上的眼中,似乎又没有了刚刚泛起的疲惫,他从角落处取来了一封信,有些积灰,但是王上却始终没有打开,只因那信的落笔是雪里,不过,却是写给任齐治的。 “谁都不要知道。”王上此刻自言自语的说道,关于这件事,当真是,谁都不要知道,才是最好。 任齐治从王上的殿中走出来的时候,准备出宫的样子,却看到了王后。 “属下参见王后。”两人同行于一条路上,又是迎面相撞,自然,任齐治不能够避开王后。 “嗯。”王后此刻看着任齐治,心中有些诧异,刚刚听说任齐治回来了,现在看来,还真的是。 不过面上的表现,还是和从前一样看不起任齐治。 毕竟任齐治乃是南州的皇子,就算王上是如何的相信任齐治,但是到了王后这里,都是觉得他有些令自己不齿的。 面对王后的淡漠神情,任齐治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一向如此,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生气的。 王后走进了王上的殿中以后,任齐治回头看了一眼,而后便是终于大步朝前走去。 “王上。”猛然间听到了王后的声音,王上有些没有想到,好在已经将刚刚摩挲在自己手中的那封信收了起来。 “王后过来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有所缓和,虽然上一次闹得不欢而散,但是此刻的王上,对于王后还是能够包容的。 “也到了晚膳的时候了,臣妾特意来给王上送晚膳。”王后此刻又着实显得有些贤惠的样子。 一夜之间,因为雪里的事情,王上显得衰老了许多,不过王后看样子,还是和从前一样。 刚刚和任齐治又提起了雪里的事情,王上此刻自然是没有多少的胃口,看着王后好像没事人一样,王上有些诧异,王后的心,真的是钢铁做的么。 “请王上用餐。”王后面上还挂着微笑,似乎对于王上,她还是和从前一样。 王上尽管心中对于王后这样的态度,着实有些不能理解,但是他此刻想到,若是要和王后再吵一架,他也没了这样的心思,便是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照旧用起了餐来。 不过王后,显然有些完全不能够读懂王上的心,说起话来,也有些透露着得寸进尺的样子。 “王上不如用这个。”王后此刻亲自给王上夹了一筷子的菜,王上着实有些吃不下,从刚刚开始用餐的时候,王上的动作便是明显的有些慢。 可是王后今日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一样,对于王上,她也有些殷勤的过了头。 “够了。”王上终于看起来有些忍不了的样子,他放下了筷子。 “王上,怎么了?”王后此刻再次被王上这猝不及防的一声给吓了一跳,看着王上的脸,王后也着实好似有些无辜。 “你真的没有心么。”王上此刻终于按耐不住,对着王后这样说道。 “王上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王后此刻也放下了筷子,问着王上。 “雪里死了,我当真没有看出你有一点伤心的样子。”又是这样的话,让王后感到了无比厌烦。 “王上,臣妾难道昨日与你说的不清楚么。”王后此刻也有些来了脾气。 “雪里也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雪里没了,臣妾自然十分伤心,可是王上的样子,分明是巴不得臣妾和雪里一同死了才好。” 和王后的争论,总是两方各持己见,王上再次听到了这样的话语,此刻着实感到有些疲累。 “你自己吃吧。”王上放下了筷子,从餐桌边离开。 而后便是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王上和王后的争吵,让一旁的宫人根本不敢上前。 “王后娘娘…”此刻王后也有些上了脾气,下人虽然是这么简单一句,但是王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下人,显然,是没有什么好态度的样子。 “都撤了。”王后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也没了胃口,此刻她的心中,正在为王上的偏心感到不公。 第262章:偏心 在王后看来,此刻王上要做的事情,不应该是为了雪里一直走不出来,而是应该为了早点扶持培养起屹苏来才对。 王上这个身子,又不知道还能撑多少年,此刻能够继位的,明明只有屹苏了才对。 为什么王上看起来,还是十分的不关心屹苏的样子。 皇上说自己不关心雪里,可是雪里已经死了,王后想不通,难道自己和王上两个人都得终日消沉下去,才算是关心雪里么,至于那屹苏,难道就不用去在乎了么。 王后此刻和王上的想法一致,只觉得对方,实在有些过于无理取闹。 王上这般愤然的出了宫殿,而王后也没有心思继续带下去,看着眼前撤菜的宫人,王后看着他们手中的菜,只觉得刺眼。 便是摆了摆手,王后也转身离开。 这一王一后的针尖对麦芒,倒是将不少人吓了一跳,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多加揣测。 王后此刻心中对于屹苏的怜惜之情更加深厚了起来,既然自己没有心情吃饭,去看看屹苏也挺好的。 “王后到。”宫殿外猛然传来了这样的通报,让屹苏有些措手不及。 不管是屹苏,就连身边的下人,也着实没有想到,王后会在这个时候来到。 “怎么了?”王后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样子。 “儿臣参见母后。”此刻此刻快步走到了王后的面前,对着王后行礼。 “怎么成这样了!”王后猛然间大吃一惊,不过这才多久没见,看着屹苏脸上的鼻青脸肿,王后有些没有想到。 “母后,儿臣没事。”屹苏此刻自然要保住自己在王后面前的形象,对于看上去有些严重的伤,屹苏这个时候,也说着没有什么大碍。 “快告诉母后,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王后此刻有些生气的样子,屹苏如今是个身份,可是却在刚刚回来的时候,便被人给打成了这样,这人摆明了是将大幽王室不放在眼里,而屹苏这个时候说没事,让王后只觉得,那人一定还威胁了屹苏什么,着实让她心疼。 看着王后这般样子,屹苏此刻脑海之中,又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王后好似看小孩子一般,捧起了屹苏的脸,上上下下的仔细观察,看着屹苏被打成这个样子,她着实有些心痛。 “母后,儿臣没事…”第二遍说这话的时候,屹苏的语调逐渐降了下来,像是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屹苏对于王后,向来知道该如何骗过她。 听到屹苏这么一说,王后自然心疼的几乎快要心碎。 “究竟是谁!”王后这个时候以为是屹苏不敢说,便是怒目圆睁看着屹苏身边的人问道,想来今日,势必对于这个问题要混出一个答案来才是。 “母后别吓他们。”屹苏还是不忘给自己身边的人求情。 “你这样,母后怎么能放心的下呢。”王后看着屹苏,十分怜惜的对着他说道。 “无论是谁,既然敢伤害你,母后一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来的。” 王后这般信誓旦旦的说,让屹苏此刻心中偷笑。 “可是母后,是儿臣做错了。”屹苏甚至挤出了几滴泪水,让王后连忙替他擦去。 “你没错,你什么都没做错!”王后这个时候坚定地对着屹苏说道。 “你告诉母后,究竟是谁,母后一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王后说的话中,透露着坚定,让屹苏此刻泪眼汪汪的看着王后: “是儿臣做错了,父皇才会这么责罚儿臣的。” 知道王后和王上因为雪里的事情,最近在闹别扭,而自己受伤的事情,王后就算知道了,也不至于去质问王上,所以既然如此,那么屹苏何不把王后直接拉到自己的阵营之中呢。 果然,对于屹苏这样的解释,王上此刻当真是相信了。 “王上好狠的心。”王后又想起了,今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刻对于王上,王后只觉得他实在是有些过于无情。 怪不得自己一旦想要提起屹苏,王上就朝着自己发火,合着王上还说这件事和屹苏无关,却在背地里,瞒着自己惩罚了屹苏,就这,如何是将屹苏和雪里同等看待! 王后这个时候,想要去找王上要个说法。 “母后!”屹苏拉住了王后,他没有想到,王后会反应这么大。 “是儿臣没有保护好姐姐,若母后去找了父皇,岂非让儿臣要罪过死了。” 听到从屹苏的嘴里说出来死这个字,让王后此刻的心,又是一阵绞痛。 “你不会死的,永远不会。”王后好似从前那样,好像对着小孩子说话,她的脑海中,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便是一定要保护好屹苏,保护好自己这个唯一的孩子,故而对于屹苏,王后此刻可以说得上是不顾一切。 “母后,疼~”屹苏拉着王后的手,很是配合王后的样子,朝着她撒娇道。 王后怜惜的看着屹苏面上的伤: “来人,取药来。” 王后给屹苏上药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会有一点点弄疼了屹苏,而屹苏在王后上药的时候,也不忘时不时微微的颤抖一下,不过在王后询问疼不疼的时候,他却又倔强的说一点都不疼。 同时,屹苏还说了一句让王后极其心疼的话: “若是儿臣现在的疼,能够挡下姐姐那日的灾,儿臣再怎么样都是值得的。” “你呀,才是最乖的孩子。”雪里和王后的不亲近,让王后哪怕是想到了雪里的死,可是心中始终做不到如同皇上那样心疼的感觉,她此刻面对屹苏的简单的一句话,却感到了十足的好似被戳中了软肋般的怜惜。 听到王后这样说,屹苏才算是终于满足的笑了。 另一边的任齐治,没有任何阻拦的出了宫。 同时,在大幽的王都之中,任齐治不算是一个不为人知的低调人物,相反的,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幽所有的百姓关注,此刻布利元帅回归的消息,自然而然的不光光传遍了宫中,就连着王都之中,也有不少人便是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任齐治。 这个时候的任齐治,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雪里公主的死,都怪你!” 当任齐治驾着马走在王都的长街之中的时候,猛然间听到了有人这样说道。 而那人似乎是害怕被任齐治看到脸,不过是这样喊了一声,当任齐治的目光看去的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口中的这件事责怪任齐治,无疑是在说任齐治在战场上没有尽心尽力,王上对于任齐治可以算得上是何等的相信,当初攻打南州,起兵的时候,力排众议才让任齐治成功当上了主帅,但是任齐治却没有能够成功的拿下南州,没有完成他的誓言。 同时,雪里公主前去和谈,也不见任齐治的身影,对外说是生病了,不过有不少人,都觉得任齐治这就是在推卸责任,消失了足足三个月,让屹苏王子替他承受了王上关于这件事的怒火,而后任齐治便直接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个时间点,实在有些过于巧合。 任齐治听到这样话,也没有想太多。 但是雪里的死,的确是应该责怪自己么。 尽管任齐治的心中对于屹苏并不是多么的相信,但是屹苏在自己面前的眼泪,却让任齐治不得不对于这件事,终于还是心里生了一个疙瘩,此刻又被人当街这样说道,任齐治也在怀疑,是不是真的,雪里因为自己而死。 对于雪里看上任辰霖的这件事,任齐治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毕竟当初在塞城的时候,杜仲可没有防着任辰霖啊。 甚至于,在杜仲和自己决斗的时候,任齐治,想的是,若是自己能够杀了杜仲,是不是日后和雪里之间,就没有了多少的阻碍,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失手的结果,是再也看不见雪里。 任齐治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将一切都给雪里说个明白,终于到了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默默悔恨。 回到了府中的任齐治,带给下人的感觉,是比从前更加冷漠,旁人不敢轻易地接近任齐治,生怕因此而自己找眉头,任齐治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开始查,关于雪里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会是。 为什么屹苏,会说这件事都怪自己。 任齐治的疯狂,被旁人看在眼里默默记住,看来雪里的事情,就连屹苏都有所隐瞒。 这一日,王上再次召见了屹苏。 不过屹苏此刻脸上的伤痕,还没有完全褪去。 王上和王后怄气,可是对于屹苏,他也明白,这是自己现在唯一的孩子了,王上自然也是关心屹苏的。 “你的脸怎么回事?” 面对王上的询问,屹苏给出了一个和面对王后的时候截然不同的回答。 “关于姐姐的事情,儿臣心中始终有愧,这几日在殿中努力练习,想要早日取得进步,若是儿臣当初的武功好一点,那日能够陪在姐姐身边,就能够保护姐姐了。” “你比你的母后懂事。”王上听到屹苏的这句话,也是不自觉的赞同的点了点头,同时他说出来的话,让屹苏也有些没有想到。 “母后,也许是太伤心了吧。”屹苏这个时候,好像想要替王后解释的样子。 不过王上这个时候,并不想听到关于王后的消息,便是摆了摆手,没有让屹苏多说什么的打算。 “朕今日找你来,是打算把兵权交给你。”这几日王上也有些反思,王后对于屹苏的偏爱,王上能够理解,也许是自己对于雪里的重视忽视了屹苏吧,这个孩子也算老实,王上此刻也的确应该多给屹苏机会。 想了几日,终究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王上的话来的很是突然,只是打算卖个乖的屹苏,此刻都有些被吓到。 第263章:挑衅 没有想到,没了雪里以后,自己竟然能有这样的机会。 此刻哪怕是屹苏,他脸上也充满了震惊。 “怎么,傻了?”王上对于屹苏的这个反应,此刻看上去,也着实觉得有些好笑,便是不由得在屹苏面前挥了挥手。 这一举动才让屹苏终于回过神来。 “没有。”屹苏摇了摇头,而后便是很干脆没有拒绝的将王上交给自己的任务应了下来。 “既然父王相信儿臣,那么儿臣一定会认真完成父皇交给的任务。” 听到屹苏这样说,王上的心才算是终于放了些许下来,与此同时,也不忘对着屹苏说道: “你母后的脾气不太好,有时候朕也不能够多说什么,眼下你是她唯一的孩子,平日里也好多陪陪她。” 听到王上这样说,似乎有几分想要与王后重修于好的样子,屹苏此刻心中警铃大作,他自然不能够让着一切就这么轻松地能够被化解,不过面上答应的,倒也还算是干脆。 “请父皇放心。”屹苏这样说道,让王上也终于感到了一丝宽慰,此刻将虎符交给了屹苏以后,王上也没有其他什么要说的了,便是冲着屹苏摆了摆手,没有再接下来多说什么。 至于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王后的耳朵里。 “你父王,总算还记得你。”王后此刻有些不满的哼哼,显然,对于这个虎符究竟是怎么来的,在王后看来,自然是屹苏受伤以后,王上为了堵住王后的嘴,才肯给了屹苏这个虎符。 说到底,王上还是不甚重视屹苏这个孩子。 “母后,父王对我,其实挺好的。”屹苏看着王后有些不满的样子,似乎刚打算露出一个笑脸,嘴角便因为伤口还没有恢复得好,此刻不自觉的又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让母后看看。”这个时候,王后听着屹苏似乎还在替王上解释,心中对于王上的不满,自然是又盛了几分,不过是屹苏一直在替王上在自己面前解释,弄得王后就算心中不满,此刻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母后~”屹苏这个时候,又故意捂住了脸,不过还是不忘朝着王后撒娇。 “好好好。”被屹苏这么一说,王后自然是不能够再多说什么别的,此刻只好答应了下来。 “母后最疼我了。”屹苏这个时候,对着王后露出了一张笑脸,看着屹苏的样子,王后此刻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自然了,除了你,母后还能疼谁。”王后这个时候,对着屹苏十分温和的说道。 心中对于王上的想法暂时因为屹苏拿到了虎符而搁浅,不过却没有打算主动破冰的样子,毕竟在王后看来,王上的这个态度,还是着实有些过于肤浅了。 自己可没有见到,王上对于屹苏任何别的关系,便是此刻有一个不得不给的虎符就想要打发了他们母子,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王上,又怎么能够料到王后竟然是这样想的呢,毕竟在王上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已经足够了,可是王后却没有怎么来找过王上,只是专心的陪在屹苏的身边,这也让王上稍微的喘了口气,毕竟,不用再与王后争论雪里的事情,对他们之间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任齐治关于雪里的事情,却没有半点松懈。 这一日,他再次去军营之中。 对于任齐治,此刻仍旧是挂着大元帅的职位,自然了,看见了他,旁人也不敢松懈起来,一个个练习的比谁都认真,不过任齐治此刻没有心情专心关注他们,他此番来到军中,是为了找一个人。 不过没有想到,有人的速度比他还快。 任齐治身边不过是跟了两个副将,在军营之中走动的时候,也并未引起多大的骚动,但是下一秒,他却被不远处的目光吸引。 似是在惩罚什么人,可是也不知道,那人究竟该是犯了多大的错,此刻看着周围的一阵有些不忍直视的样子,任齐治到底也是挤了进去。 不看不要紧,但是这一看,对于任齐治来说,却是十分不得不了的事情,原因无他,至于那正在被惩罚的人,正是自己的心腹,也是任齐治此番要来找的人。 没有自己的命令,谁敢惩罚他。 任齐治这个时候,有些诧异的看向了高台,不料,却是见到了老熟人屹苏。 今日屹苏拿着虎符来到军中的时候,众人对于屹苏脸上还有些没有消去的淡淡乌青有些好奇,不过确实不敢多问,但是屹苏来了军中不久,便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将任齐治从前身边的副将拉出来惩罚,对于任齐治来说,这个副将是自己的军中为数不多能够信任过的人,也是任齐治消失以后,一直顶替任齐治的位置,来处理军中事宜的人。 今日屹苏以来便将他拖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满他,还是不满他身后的任齐治。 总之是没有人敢出来替他说话,但是现在任齐治来了,场面一时之间倒是变得有些尴尬。 屹苏也注意到了,和旁人一同在看自己下令的屹苏,不过他的嘴角只是微微的勾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而后便是朝着因为屹苏的到来停下手的士兵说道: “继续打。” 显然,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看明白了,这个屹苏王子和屹苏元帅并不对付。 不过两人之间的不合,多少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两人之间本来的身份,着实就有些令人尴尬。 但是算起来,两人在大幽,应当也是没有什么直接的过节的,而唯一有可能让两人不和的,应该就是塞城的那段日子了,不过当初布利元帅明明是和雪里公主走的很近,又怎么会得罪屹苏王子呢。 这一点,对于此刻只是看热闹的士兵们来说,有些不太理解,但是更多的事情,他们也不能关注,眼下两方都是手中重权在握的人,此刻谁也不敢贸然出头得罪了谁。 “都住手!”最终还是任齐治有些看不下去,此刻主动喊了停,但是屹苏的神情看起来,还是有些好似不过瘾一般。 这士兵刚刚停下,此刻又被喊停,一时之间有些不敢停下,还打算继续动手的时候,被冲上前来的任齐治给亲自阻拦。 看着重伤之下奄奄一息的亲信,任齐治这个时候主动朝着台上的屹苏喊话道: “本元帅三个月来未曾踏足军中,若是属下有什么做的让屹苏王子不满的地方,还请王子直接与我来说,不必这样伤人。” 任齐治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全场都有些哗然,毕竟,任齐治的这句话,无异于直接向任屹苏宣战,此刻任齐治虽然是元帅,不过虎符究竟在谁的手里,这却是十分清楚明白的,就算任齐治认为屹苏这的确是在无理取闹,可是按理来说,他还是只能忍下才是,又怎么敢这么直接朝着屹苏这样说,分明是不给屹苏任何的面子,在屹苏看来,任齐治的这个行为,也的确是如此。 这个时候,听到了任齐治的喊话,屹苏脸上没了从前的天真,既然这个虎符来的意料之外,但是已经得到了,而屹苏又是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来好好地处理处理任齐治才是。 “军中自然有严明规定。”屹苏站起身来,对着任齐治说道: “不知将军的这句话,又是怎么意思。” “还是说在这军中,应当是将军最大,至于我们,哪怕是本王子手中握有的虎符,将军此刻也打算视而不见么!” 屹苏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将事情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看来两人之间,的确是血雨腥风啊。 众多将士们此刻看到这一幕,脑海里想的更多的反而是显得有些兴奋的模样,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谁会在这一场辩论中更胜一筹,不过显然这个时候的任齐治,还没有这样的心思。 “若说是本元帅的副将做错了什么,本元帅希望能够了解来龙去脉以后,再向王子请罪不迟。” 任齐治这个时候看着躺着地上,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的副将,不知道在自己到来之前,副将已经被屹苏当众折磨了多久,不过看着这个人数不少的样子,只怕副将受的苦,也是一点不少。 几乎察觉不到副将微弱的脉息,任齐治这个想的第一件事,是尽快将副将要去送去医治才是,如果一直和屹苏在这里耍嘴皮子,只怕就要错过治疗的时间了。 但是屹苏显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此刻故意有些拦着任齐治,不让他前去。 “此刻虎符既然在本王子的手里,那么本王子便是有权利希望元帅能够将事情给说清楚了。” 屹苏此刻全然不将副将的姓名放在眼里。 “还请王子直说。”任齐治这个时候和屹苏隔空喊话,任齐治的语调有些急促,但是反观屹苏,是半点不急不躁的样子。 这让不少的士兵们,心中也有些寒冷。 都看得出来,这屹苏王子摆明了是希望副将早点死才是,才在这故意拖延时间,和任齐治之间,已经不是单纯的在挑衅,而是在拉扯一条人命,本以为这个小王子天真,到底他们都是大幽的将士,自然是希望能够得到皇家重视的,可是现在,屹苏却不将他们的性命看做命,这让他们又如何能够不心寒。 屹苏却不在乎,这个时候照旧的有些我行我素,既然读出来了任齐治的急促,那么他倒是要让任齐治亲眼看看,替任齐治说话的人,最终只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本王子得了父皇的虎符,今日来巡视军营的时候,发现营中毫无法纪可言,没想到布利元帅这么巧今日也来此,那么本王子,早知道还是等等布利元帅为好。”屹苏的这句话,是在嘲讽,既然任齐治不在,那么任齐治的人,也只有他能够来处理了才好。 听到屹苏这么开口的方式,任齐治自然是心中有些窝火。 第264章:人命 “你。”任齐治这个时候甚至已经用手指着屹苏,显然,是对他极其不满的样子,两人的这般交锋你来我往,可让不少士兵们感到了有些诧异。 没有想到,两个人会突然地交恶,而他们又都是这军中的管理者,便是让士兵不由得感觉到了,只怕以后的路不会这么容易。 至于躺在地上受刑的副将,刚刚的确是晕死了过去,这个时候听到了任齐治的声音,好似又有几分回血的样子,他奋力的睁开眼睛,果然,是看到了任齐治的声音。 “将,军。”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副将只能够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想要抓住面前的任齐治。 好在周围的环境还算是安静,哪怕是副将的声音如此的不清晰,但却还是能够被任齐治捕捉,这个时候的任齐治,连忙握住了副将的手,看着副将奄奄一息的样子,任齐治连忙说道: “我在,我在呢。”任齐治的这句话,是希望副将能够宽心,看到了任齐治,副将也的确好似终于能够放下心来一般,他的嘴中此刻又喊了一声将军,不过有些令任齐治感到心碎的是,当喊完了这一声以后,副将的手重重的垂了下来,再也没了动静。 “不!!!”任齐治这个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发出了痛苦的悲鸣,显然对于面前的这一幕,他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没有想到,让任齐治更加感到有些难以接受的是,面对副将的死,屹苏这个时候却显得毫不在意,甚至有些看不起的样子。 “这么容易就死了。”屹苏的话,无异于也让不少将士们感觉到愤怒,现在在他们的眼里,屹苏不过是个将性命看做无物,什么都不懂得草包王子,若是让屹苏这么执掌虎符下去,那么大幽只怕就要岌岌可危。 此刻不少人将愤怒的眼光都投向了屹苏,后者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样的一幕,不过屹苏这个时候,显得更加有些猖狂。 “若是有什么不满的,不妨直接来挑战我。”屹苏的这句话说的着实有些狂妄,叫人也有些难以接受。 “若是没有,就统统给本王子闭嘴!”屹苏这个时候居高临下的样子,双手抱拳,目光不屑地看向正抱着副将的尸首痛哭的任齐治,他自然有些不满,任齐治这般惺惺作态,又是给谁看,难道谁还不知道,面前他们这么堂而皇之的布利元帅,不过是南州的一条丧家之犬罢了,至于这军中,肯跟在任齐治身边的人,在屹苏看来,也是迟早会叛变的人,自己这个时候顺带处理了,明明应当是正好,怎么这群人,还觉得好似是自己犯了错一样,这让屹苏有些难以接受。 故而才这般叫嚣道。 屹苏的话,让场下一时之间又有些陷入了沉默,若说是想要处理了屹苏,自然有不少人此刻都想怎么做,可是他们的心中却又捏不准,毕竟关于这个小王子的武功,他们可不清楚,而另外一边,若是小王子当真是个不懂事的,他们中的谁此刻上场,若是动作稍微大了些,将屹苏不小心打死了,那么到时候,麻烦的是他们才对。 故而尽管心中充满了不满,不过却没有几个人此刻敢站出来的。 在屹苏看来,这群人不过是一个冲昏了头脑,才想要替任齐治和他的狗出头,他们终究还是会明白,只有效忠大幽,才是他们唯一能走的路。 想到这一,屹苏的表情好似又重新有了几分缓和,对于堂下的人,屹苏也没了那么严厉的样子,刚准备挥挥手,将这一切都给带过去的时候,却有人不知死活的站了出来。 这个人说起来,和那刚刚死去的副将,也可算得上的是半个表亲的关系,刚刚是因为和旁人一样的有些拿不住主意,所以才不敢贸然上前,不过看着屹苏久了,脑海里也好似生出了些想要替哥哥报仇的想法,这才走了出来。 “好。”屹苏这个时候大呵一声,颇为有些气势,而屹苏的这一个举动,也叫旁人有些不敢小觑。 难道这屹苏王子,当真是有几分真本事不成? 这个想法在很多人看来,自然是有些荒诞,而另外一边,有些真正会看门道的人,这个时候看着屹苏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不会武功的人,不由得替这个站出来的人捏了把汗。 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是对的。 当两人站在比武台的时候,那个想要替自己表亲报仇的人,自然是主动朝着屹苏进攻了过去,不过屹苏当时并没有急着闪,两人的身材体型相差悬殊,不由得让人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所有人都在等着意料之中的那一幕,不过听到的痛苦的嘶喊声是从另一人的口中发出来的,这倒是叫人有些吓了一跳。 屹苏竟然和他直接对上! 而那人此刻的手在屹苏的手中,显然几乎快要被捏碎,屹苏脸上的表情还是照旧这般云淡风轻,全然看不出有任何吃力的地方,至于这一场决斗,显然谁高谁低已经有了答案。 屹苏似乎是玩够了,才将这个人的手腕放开,而此刻这个人满头大汗,甚至脚步还没来得及站稳,便是有些打滑的摔了一跤,着实丢面子丢到了家里。 台下不知是谁,此刻高喊了一声: “屹苏王子厉害!” 在军营之中,所有人最服的还是强者,没有人会再次因为副将的事情打抱不平,而他们此刻的心中,都兴奋自己迎来了一个强有力的主子,屹苏这个时候掌管虎符,没有人会再多说什么,甚至于,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反倒是有些希望,若是屹苏能够早些将自己的这一个本事给亮出来,说不定王上就不会选任齐治做元帅,而是屹苏了,那么他们,说不定也有机会能够拿下塞城。 这样的想法很快便在军中流行了起来,至于屹苏今日是怎么做到一招制敌的,这般的风采更是被不少已经化身成为屹苏的迷弟的士兵们广为传播,至于副将的死,此刻当真除了任齐治的人,便是没有人会去在意。 看着屹苏在高台之上的风采,任齐治这个时候,眼底只有憎恨。 屹苏这算什么,来报仇,表明自己被打只是因为不想还手么。 任齐治这个时候有些脑海之中处处是混乱。 他带着副将的尸首回到了营帐之中,好在,屹苏并没有使用副将的营帐,这个时候,任齐治也不必因为可能和屹苏正面撞上,而有任何的难堪。 在营帐之中,已经有人在等着任齐治,是这三个月以来,少有的还是坚定地和副将站在一起支持任齐治的人,就在刚刚,这其中却还是有人忍不住叛变,去了屹苏的阵营,看着剩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任齐治这个时候有些感动。 “副将的死,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是任齐治对他们说的话,同时,也是任齐治对自己说的话。 原先有些萎靡不振的将士们,这个时候因为任齐治的一句话,又是好不容易能够重新振作起来,既然如此,他们相信任齐治一定会能够给死去的副将和他们,在屹苏面前讨回一个公道。 正当任齐治这个时候对着他们这样信誓旦旦的开口的样子,另一边,关于这件事很快又有了另外一个消息传来。 “回禀元帅,屹苏王子召见。” 屹苏在打败了那人以后,也回了这个主营帐之中,是他另行开辟的营帐,此刻副将的营帐,早就不是军中的最中心。 听到了士兵这么通报,刚刚还充满了底气的将士们,这个时候再次有些不确定起来,毕竟屹苏此刻找任齐治,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他们甚至于有些私心希望任齐治不要前去,否则和屹苏之间,绝对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没事,在这等我回来。” 任齐治看上去,还是颇为充满了信心的样子,这个时候,他甚至有心情能够宽慰还在担心自己的人,对着他们说话的样子,看起来也是十分轻松的模样。 “请吧。”至于那个来通报的人,想来是屹苏的人,对于任齐治的态度,并算不上客气。 有将士们此刻又打算拿他出气,不过好在,任齐治及时拦了下来。 “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就好。” 任齐治不希望,自己和屹苏的私人恩怨,这个的时候会影响到将士们以后的路,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好,任齐治自然也不得不要为他们考虑。 听到这个时候了任齐治还是这样说,将士们心中有些感动,同时也希望任齐治能够将整件事好好地处理才是,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也不希望任齐治和屹苏就此杠上,弄得军中都没有了任何消停的样子。 故而看着任齐治离开的背影,在他们的脑海中,不自觉的闪现了几个大雪飘落的样子,好似这便是会一去不回的样子。 不过任齐治的面上也许还是带着轻松的,哪怕是这个时候,仍旧能够和他们说笑,甚至还主动说道,让他们别那么紧张,同时关于副将的后事,任齐治便是一刻也不曾耽误,主动说关于自己这三个月来的俸禄,此刻还剩下多少,便是都留给副将和他的家人,也算是不亏待了。 “元帅,这些事情我们会安排好的,您小心屹苏王子。”副将听到这个时候了,任齐治还是十分的为他们考虑,和将人命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屹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然是有些感动的,便是对着任齐治这样说道。 “好。我去了。”任齐治点了点头,关于此刻去见屹苏的结果究竟是怎么样,实则他自己的心中都没有底,可是面对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任齐治只是下意识的想到,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才是,故而任齐治才是这般的看似轻松的说道。 第265章:告知 “布利元帅来了。”屹苏似乎正在看什么书,当任齐治走进来了以后,屹苏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对着任齐治这样说道。 任齐治并没有回话,只是眼神还死死的看着屹苏,不过后者面上的坦然,让人有些不敢相信,好似刚刚关于副将的这件事,和自己全然没有关系一般,起码屹苏的这个时候,多少还是充满了淡定的。 任齐治没有多说什么,在屹苏的对面坐下,屹苏看着任齐治,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有些让任齐治出乎意料,屹苏看的不是别的,竟是自己从前写过的兵书。 来到大幽以后,任齐治自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会,便是发愤图强的学习,这兵书,也是他当时的作品,不过却是没有想到,屹苏会在这个时候,看起自己的书来。 顺着任齐治有些探究的目光,屹苏自然也注意到了,原来让任齐治好奇的是这本书,便是大大方方的拿了起来,屹苏甚至还在任齐治的面前过了过。 “布利元帅写的书,倒是当真写得好。” 任齐治自然不会讲屹苏这样的话当成实话,此刻他甚至有些防备的看着那本书,似乎连自己写的书中,说不定都会有屹苏此刻打算谋害自己的方法。 屹苏此刻明明只有两人,可是他却偏偏不和任齐治所想的一样,他好似当真是不曾在意两人之间过往的嫌隙一般,此刻召见任齐治,也只是为了公事,偏偏是这样的行为,让任齐治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屹苏偏偏是这样,让他没有办法直接提起。 可是对于屹苏的说起了别样的话题,任齐治的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忍不了,他觉得这是一种折磨,面对自己副将的死横在自己和屹苏中间,还有雪里的事情,任齐治这个时候并不打算配合屹苏将这个戏码给演下去。 “屹苏王子有话不妨直说。”任齐治这个时候离屹苏稍稍的再次退后了两步,他看向屹苏的眼神之中满是防备,显然,并不相信屹苏能够和自己和平共处的样子。 至于屹苏,这个时候也了然的一笑。 “你们都退下吧。” 明明在任齐治看来营帐之中只有两人,不过屹苏此刻的开口,却是并不含糊地样子。 “布利元帅不会真的以为,这营帐之中只有我们两人吧。” 当屹苏这样放肆的说完了这句话以后,果然,和屹苏所说的一样,从黑暗中此刻又走出来了好几人的样子。 任齐治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不小心,若是此刻屹苏的人有什么别样的想法的话,那么对于自己来说,便是当真只有死路一条,自己实在是太过于不小心。 像是读出了任齐治心中的懊恼一样,屹苏这个时候甚至还有心情宽慰着任齐治。 “布利元帅不用苦恼。” “毕竟这些人,不过是我身边的高手之一,布利元帅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事情。” 屹苏此刻这么说,更像是一阵讽刺和炫耀,任齐治是孤身一人,可是在屹苏的身边,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了任齐治的性命。 “屹苏王子倒是好雅兴。”任齐治这个时候对着屹苏回道。 他没有心情和屹苏再玩这样的把戏,关于副将的死,任齐治不知道是否自己今日若是没来,便是只能在府中收到副将的死讯了,可是自己今日明明来了,却还是不能够保住副将,任齐治有些埋怨自己的无能,但是屹苏对着他,此刻换了另外一种说法。 “今日布利元帅实在是来的很凑巧啊。”屹苏这样说道 “不然本王子只能着人将副将的尸首抬到元帅的府邸门口了,毕竟元帅和副将的感情那么身后,你说是吧。” 屹苏这个时候,全然是是有些看不起任齐治的说法,似乎无论是任齐治还是副将,对于屹苏来说,都只能够被自己踩在脚底。 听到屹苏这么说话的语气,任齐治这个时候,恍然间又想要冲上去给屹苏一拳,不过这一回,屹苏没有再次任由任齐治放肆,相反的,他对上了任齐治的拳风。 任齐治不知道为什么,在即将招呼上屹苏的脸的那一刻,堪堪停下了手。 “这一次,布利元帅怎么不打了。”屹苏好似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样,没有收到意料之中的拳头,屹苏还颇为有些失望。 “你死我活么。”任齐治好像忽然懂了,屹苏的最近这些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没空陪你玩这些无聊的把戏。” 任齐治说完了这句话,便收起了拳头,好似就要往外走去,但是背后的屹苏,却又怎么能够甘心,这个时候的屹苏,喊住了任齐治。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吗。” 屹苏没有否认,关于你死我活的说法,不过他换了一种说辞,这个时候面对任齐治,屹苏将他的底牌亮出。 “我没有兴趣。”出乎意料的,任齐治对于这个说法,好像都不甚在意的样子,此刻直接否认了屹苏提出的问题,他还是想要向前走去。 “没有姐姐,我不会救你。”屹苏这个时候,终于这样开了口。 任齐治的心中感觉到了一阵诧异,不光光是屹苏为什么会主动提起雪里,还有便是,屹苏对于雪里的称呼。 任齐治自然明白,屹苏和雪里之间,不是表面的那般和平的样子,与此同时,雪里的高冷甚至还对着屹苏,那么想来,两人之间的竞争,也是一直以来都存在的事情。 此刻雪里没了,屹苏好不容易获得了王上的信任,掌握了权利,却又为什么,会对雪里说出这样亲昵的称呼,若说的是屹苏在乎雪里,任齐治只是觉得有些可笑,为什么偏偏在人没了以后,雪里才会被自己的弟弟依赖。 电光火石之间,任齐治好像想到了另外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性,他的目光转过来,重新投到了屹苏的身上,任齐治这个时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雪里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面对现在屹苏对于雪里的态度,任齐治只能够认为,这是愧疚,而并非迟来的真心。 就连王上都不甚清楚的事情,屹苏到底是当时的亲历者,而他说的,雪里的死和自己有关,那么屹苏为什么又不干脆了当的杀了自己,偏偏要自己和他一同折磨,在这样的想法之下,对于任齐治来说,只能够想到,这件事和屹苏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似乎当真是被任齐治说中一般,这个时候的屹苏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没有来得及否认这个说法。 如此,任齐治脑海中便是几乎可以想到,整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冲到了屹苏的面前: “你说,若不是雪里你不会救我,是什么意思,你说!” 任齐治的手抖在颤抖,关于那个想法,他一时之间有些不敢面对,若是真的如此,那么他欠雪里的,又何止是一条人命。 “就是你想的那样。” 此刻屹苏几乎是放弃了挣扎,尽管他料到,任齐治有可能将雪里的死算在自己的头上,不过屹苏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再去管这么多了,说起来,算在自己的头上,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那么一切不如和任齐治所想的一样。 任齐治也是的确如此,但是他却松开了双手,只是坐在地上,苦笑着: “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自己的这条命,根本就是雪里用她的命换来的,任齐治此刻几乎可以算得上的掩面哭泣,他只觉得自己对不起雪里,或许雪里的命,本就比自己的命要值钱的多。 “外面的那些人,都是你的。”屹苏这个时候,说出了一句更加让任齐治没有料到的话。 “你说什么?”任齐治这个时候看向屹苏,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我要的都达到了,这些人,我本来就不想留着。” 屹苏的这句话之中的深意,让任齐治有些不敢去想,不过屹苏还是就这么直接了当的说道: “刚刚的那些人,是原本南州宁亲王。” 南州宁亲王…这个称呼任齐治又怎么会忘记,本来就是兄弟之间你死我活,可是任齐修的人,又怎么会落到了屹苏的手里。 “你还不知道呢。”屹苏这个时候笑了笑。 “宁亲王谋害雪里公主不成,已经被杀了。” 猛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任齐治此刻脑海里只觉得一阵混乱。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去南州的时候,我可没闲着。”屹苏这个时候,继续说道。 “关于任齐修的人,我本来已经策反了一部分了,可是没有办法啊,你们南州的皇上突然彻底盘查,我只能将这些人带回来了。” “倒是可惜了,那么多人白白死了。”屹苏说的话,让这几个月以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任齐治,脑海中着实需要时间来好好消化消化。 对于任齐治来说,不知道为什么,关于任齐修的消息,他自从来了大幽以后,便是半分的不敢打探,也一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故而在任齐治看来,只怕任齐修还在好好地做他的宁亲王。 可是没有想到,他为什么偏偏要去谋害雪里,而谋害不成便是说明,雪里的死想来和任齐修没有关系,不过任齐修也死了让他没有想到。 尽管这个时候的屹苏,看上去似乎想要和任齐治和解,不过说出来的话,便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不止呢。” “你们南州的皇上也死了,登基的是谁,你没想到吧,是十六路月的首领,枢音拿着凤凰诏登基了。” “太子也没了,你们南州,真的要完蛋咯。” 从每一个“你们”这样的词汇中,便能够读出来,显然屹苏还是不将任齐治看做是自己人的,但是告诉了任齐治这一些,让这个时候的任齐治,有些头痛欲裂。 不敢相信,自己不在的时候一切究竟发生了什么,任齐治这个时候,只想放下一切好好地睡一会儿。 第266章:卖乖 “布利元帅,您终于醒了。”当任齐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周围围着的吴洋洋的一圈人,这个时候,他才好似恍惚间明白,自己刚刚是不是晕过去了,当任齐治想要奋力的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又是着实感觉到有些疲累。 这个时候,有人摁住了任齐治。 “元帅,接下来的事情您不用操心,您的身子还没有好全,这个时候,还是好好养身子啊。”这个人说的言辞恳切,周围的人也连连点头,反而让任齐治有些不明白,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任齐治这个时候不顾旁人一直按着的动作,到底还是自己坐了起来。 下一秒,他便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任齐治这个时候,看到屹苏着实有些感觉到了诧异。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屹苏笑了,对着任齐治这样问道。 而还弄不清楚情况的任齐治,这个时候看着旁人的眼神,着实有些不解,不过下一秒,便终于明白了。 “是屹苏王子通知我们来的。” 通知这两个字,让任齐治的面上,再次出现了疑惑,不过这一次,下一秒他便得到了答案。 “你在我的营帐里晕倒了,我自然得找你的人来咯。”屹苏这个时候踱步走了过来,对于任齐治的疑惑,他倒是难得好心的给了答案。 “不过啊,看来布利元帅的身子,是不是还没好全?”屹苏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和刚刚在众人面前对待任齐治的态度完全一样,不过和两人私下相处的态度,却显得截然不同。 任齐治明白屹苏的意思,眼下屹苏将一切都告诉自己了,他的确断然不可能与屹苏为伍,不过表面上,倒也是不想与他为敌,这个时候,有些事情尽量能够少招惹,任齐治便是愿意少招惹。 看着屹苏的脸,任齐治淡淡的道了一句谢。 不知道任齐治在屹苏的营帐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的所有人,都被任齐治的这一声谢谢给有些弄得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个时候,任齐治既然能够说出来这句话,那么想来,任齐治的晕倒,不是屹苏有意为之,难道真的和屹苏所说的一样,只不过是任齐治伤还没有好全,才会如此。 好在刚刚,他们并没有敢走上前质问屹苏,只是看到任齐治昏倒,所有人都觉得诧异罢了,现在这般,倒也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带着你的人,走吧。”看着任齐治醒过来,屹苏便是要下逐客令,尽管屹苏的态度着实算不上有多好,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对着屹苏说些什么,只能愤愤然的离开,而后,任齐治对于他们询问自己究竟是怎么昏倒的,关于这个话题却是闭口不提,只是,说是自己也许是最近有些忧思过度,副将的事情,如同一个天雷一样压在所有人的心中,这个时候任齐治这么说,旁人也着实能够理解,甚至于,他们还反过来劝任齐治凡事不要想太多,任齐治这个时候,嘴角挂着的苦笑,又何止是想太多。 关于屹苏的事情,很快便一战成名在王都传开。 而副将的死被有意弱化,所有人收到的消息,不过是副将自己没有受住刑,至于屹苏为什么要这么行刑,在外人看来,这个时候有虎符的是屹苏,自然是他想怎么做便怎么做,旁人自然也没有能够将其拦下的能力。 王后那边听说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感叹于屹苏的争气,而王上所想的事情,却更多了起来。 “事实当真如此?”王上这个时候看着屹苏,眼神里似乎还透露着一丝怀疑。 “回禀父皇,的确如此。”屹苏这个时候回答的不卑不亢,也同样很是干脆。 王上看了眼屹苏,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他劝道: “有些时候,你也要注意影响。” 王上的这句话,在屹苏听来,好像就是在责怪自己,心中自然有些不满,不过这个时候的屹苏还算聪明,并没有打算和王上斗嘴,反倒是十分干脆的应了下来。 “是,儿臣知错。”屹苏的乖巧在王上面前,只是找不到理由发泄,故而对于王上来说,和屹苏相处久了,有的时候也总会感觉到莫名的有些烦躁,对于屹苏的话,王上也是同样的并不想多听什么,既然看样子屹苏已经明白了,那么王上也摆了摆手。 屹苏离开以后,王上看着他的背影,总是不自觉的,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什么。 但是屹苏这个时候,眼底却有些阴鸷,原因无他,刚刚王上并不单单只是找屹苏来问询这件事而已,甚至于,王上还动了让屹苏去给任齐治道歉的心思,不过屹苏当时沉默不语,王上才明白,自己或许,还是有些太过于看中任齐治了,毕竟屹苏才是自己的孩子,而任齐治无论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外臣罢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让屹苏离开以后,王上觉得自己的想法着实有些荒唐,不过却没有想到,在屹苏的心中,已经因为这件事而燃起了仇恨的苗子,或许自己以后的路不是这么的顺畅,和今日,便是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母后。”屹苏应付过了王上,这个时候,还不得不应付等待自己已久的王后。 王后看着屹苏是从王上那边回来的,从一开始的时候,便颇为有些心神不宁,这个时候看见屹苏,更是急着连忙将屹苏从头到脚都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确认了屹苏的确没事以后,这才是放下心来。 “母后,儿臣没事。”屹苏朝着王后笑了笑,但是王后却从屹苏的笑容之中,发现出了更加不一样的事。 “你这是怎么了?”王后看着屹苏满脸都写着我很累的样子,着实有些不太明白。 “母后,是不是儿臣做的还不够好?”屹苏这个时候,只是回了王后这样的一句。 联想到屹苏刚刚是见过王上过来的,王后的脑海中便是直接将整件事都串联在了一起。 “怎么会呢,是不是你的父皇又为难你了?”对于王后来说,这个时候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 “父王他,没说错。”屹苏这个时候,又是故意卖了个关子。 王后一时之间有些勃然大怒,紧紧地捏住了屹苏的手,王后对着屹苏问道。 “你父王,刚刚是不是为难你了?”王后看着屹苏的脸,满是心疼的问道。 “父王他没有说错。”屹苏这个时候,干脆利落的打掉了王后的手,对于王后来说,这自然有些难以接受,同时也完全相信,就是王上这在有意的为难屹苏。 “军中的事情,你父王难道没有为你骄傲么?”对于王后来说,屹苏此番的表现,是令她都啧啧称奇的状态,一举成名,在军中立威,难道不好么。 “父王他,原来是应该替我骄傲的啊。”屹苏这个时候和王后说话的频率好似都不在一起,而屹苏说出来的话,更是叫王后心疼。 “看来,你父王当真是没有对你有什么好了。”王后这个时候整个人眼看着又要去找王上算账,好在屹苏,最终还是成功的将王后拦了下来。 “母后若是要去,岂非让儿臣难堪。”屹苏这个时候倔强的拦在了王后的面前,这般说道。 “怎么会让你难堪呢。”王后有些不解,似乎想要为自己的行为再次好好辩解一下。 “母后不过是去提点提点你的父王,他一定是又被那个布利元帅给冲昏了头脑。” 关于布利晕倒的事情,王后自然也是有所听说,此刻对于任齐治,王后只觉得他着实是个草包,手底下的副将没有受住刑,也是活该。 既然屹苏都这样说了,那么想来,王上一定因为这件事,又给了屹苏压力才对。 王后此刻看着,便是要去找王上算账。 “王上让儿臣去给布利元帅道歉,母后不要生气,儿臣去便是了。”屹苏特意只将话说了一半,王上的确是这么说了,不过很快打消了念头的事情,却被屹苏在王后面前隐瞒,故而王后只听到了这一半,此刻更是怒火中烧。 “什么,让你去道歉?!”王后这个时候,整个人难以相信的样子。 “也许父王说的是对的。”屹苏这个时候对着王后说道: “毕竟儿臣对于军中的事情没有经验,此番虽然是儿臣第一次到军中视察便被副将羞辱,可是也许副将说的没错,儿臣真的不应该插手军中的事情。” 副将已经死了,他生前对着屹苏说过什么话,自然只有屹苏清楚,这个时候的屹苏,想要怎么说,自然都是可以的。 王后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被逼到这样委屈巴巴地份上,王上竟然还是不肯帮他,就知道王上没有安什么好心,王后这个时候心中的担忧逐渐多了起来,若是王上想要以这件事为契机,对于将虎符给屹苏这件事已经后悔想要要回来的话,这又该怎么是好。 王后此刻心中焦急万分,同时面上,也好似立刻要去找王上拼命的样子。 “母后!”屹苏这个时候整个人的面上都呈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儿臣求求母后,不要因为儿臣的事情和父王怄气。” 看着屹苏甚至在自己的面前跪了下来,让王后整个人惊呆。 “自从儿臣从南州回来以后,因为姐姐的事情和儿臣的事情,父王和母后之间一直闹得不愉快,姐姐的事情儿臣也有错,这个时候,还请母后不要为自己出头,应当让儿臣自己承担后果才是!” 屹苏的这句话,说的好似言辞恳切一般,却让王后彻底的心碎。 至于她跟王上之间究竟是因为什么,王后心中自然明白,不过此刻又不能够明说,但是看着屹苏的样子,王后着实有些不忍,让屹苏独自来背负这一切。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王后将屹苏扶起来后说道。 “关于雪里的事情,你也不要自责。” 第267章:忌惮 好不容易将王后打发走了,屹苏的面上没有半分愧疚的样子,整个人的神情反而透露出无比的得意来。 “王子。”此刻身边的下人上前一步,屹苏的眼神淡淡的瞥向了他,而后很是淡定的问道: “何事。” “布利元帅,似乎在追查公主的事情了。”下人这个时候提醒着屹苏,是否要在一切都明朗之前,赶紧解决掉任齐治。 “不必,让他查。”屹苏这个时候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当知道了一切的任齐治,究竟还能不能够这么活下去,雪里的死,毕竟他任齐治才是最大的罪魁。 “是。”下属这个时候点了点头,没有阻拦的打算。 而屹苏这个时候,甚至是有些担心任齐治不知道这一切,于是乎便是对着下属嘱咐道: “适当的时候,放些消息给他。” “是。”屹苏脸上勾起了玩味的笑容,他已经将大部分的事情告知了任齐治,甚至连任齐修的人,他都已经交给了他,那么对于任齐治来说,若是这个时候还不去查雪里的事情,只怕屹苏都要很是看不起他了。 另外一边,王后从屹苏的宫中出来以后,整个人面上的表情便是显得极其难看,路过王上宫殿的时候,也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打算,这个时候的她和王上之间,已经显然没有了多少的夫妻情分。 王后心中盘算着,与其让王上率先处理了屹苏让自己没有了指望,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至于接下来的事情,王后已经能够十分笃定,该往什么方向发展。 “元帅好。”任齐治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的时候,已经在军营中折腾了一天,这个时候连天色都有些昏暗,面对自己府中人的问好,任齐治的表情很是淡漠的样子,整个人也不过是随意的点了点头,便是回了自己的屋子,至于任齐治的冷漠,比起之前来说,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周围的人更加感到了害怕,这个时候,也更加不敢去招惹。 不过任齐治此刻,脑海中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们出来吧。”任齐治当真没有想到,任齐修身边的高手会这么多,而大部分,都是任齐修利用十六路月培养的高手,十六路月是擅长暗杀的地方,至于十六路月培养出来的人,自然隐蔽气息也是一把好手,回来的路上,若不是心中笃定,只怕连任齐治都难以想象,这个时候,身边竟然还有这么多人。 得了任齐治的命令,果然他们都现身了,一时之间,屋内有些都显得挤得慌。 而任齐治看到这么多人,也不自觉的有些心烦,便是摆了摆手,让他们撤去了一批,只剩下能够说话的,才留了下来。 任齐治,对于他们,并不能够完全的信任,与此同时,看到和任齐修一模一样长相的任齐治,但是却与任齐修周身的气质浑然不同,他们此刻的心中,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你们从前或许是遵从宁亲王的。”任齐治看着所有人都是南州面孔,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亲切,说话的语气,也比自己打算的要缓和的多。 “我不管屹苏是用什么方法将你们从宁亲王身边挖过来的,但是现在,你们既然是我的人,便要对我效忠,明白了么。” 听到任齐治的这么说话,那几人刚刚的激动,这个时候也归于平淡了起来,自从任齐治对于他们,也将自己的亲哥哥任齐修称呼为宁亲王的时候,他们便能够感觉到,只怕任齐治,早就不是那个南州四皇子任齐治了,如此在他们面前的,当真是有的布利元帅。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也早就不是南州的人了么 此刻几人面面相觑,最终,都点头应了下来,看着他们的反应,任齐治这个时候显得极为满意的样子。 “很好。”任齐治也当真是相信,他们的确是效忠自己的,便是很快给他们下达了第一个任务。 “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告诉我,雪里真正的死因。” 任齐治这个时候,不相信他们跟在屹苏身边这么久,竟然也没有关于那件事的任何消息。 但是幸运的是,这一回,任齐治终于赌对了。 在漫长的沉默以后,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开了口。 “关于这件事,的确没有这么简单。” 那人的回答干脆,他也是第一个叛变任齐修的人,对于任齐修,他早就忍耐已久,故而当任齐治来询问的时候,他也是最早能够对着屹苏说话的人。 “屹苏王子以救了你为代价,要了雪里公主三个条件。” 关于这件事,也是那人某日见在雪里的院子门口不小心听到的。 尽管心中当时掀起了惊涛骇浪,不过他多少还算是个聪明人,并没有急着告诉旁人,此刻,在这群人之中,他也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 “救了我为代价。”任齐治这个时候嘴里喃喃的念着。 那人不知道任齐治这样的反应代表什么,还是接下来将一切都说出了口。 “屹苏王子要求雪里公主做的第一件事,属下并不知道,不过第二件事,却是要求雪里公主逃婚。” 正是在那日,在门口的侍卫不经意间将一切都听了进去。 “逃婚,为什么又会死了。”任齐治这个时候乘胜追击般的问道,雪里的死,和逃婚之间,难道也是有着割不开的关系么。 “属下不知。”这件事,当时他留在了驿馆,并没有前去六皇子宴席陪着屹苏赴宴,自然了多少也是不知道。 任齐治见这方面不能够问出更多的东西来,这个时候只好将重点重新放在了雪里答应屹苏的三个条件上来看。 一时之间,当想到这个原因竟然是雪里为了自己,任齐治的心头便是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周围的人,此刻看着任齐治,也是同样如此的感觉。 雪里公主既然能够因为任齐治的性命,答应屹苏这样不平等的条约,那么显而易见的是,屹苏在雪里面前,定然还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分量,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大概猜到了,关于屹苏和雪里之间,究竟是不是有点什么。 “关于雪里和六皇子的事呢。”任齐治此刻几乎可以确定,想来雪里和自己之间,应当是对于彼此,都有些那么不一样,可是为什么,雪里又要答应任辰霖成亲呢,这一点,着实令人有些不知。 “这件事,元帅您不知道么。”毕竟在边关,便是雪里表明了要和亲的意思,那么至于雪里会嫁给谁,也不是任齐治完全能够猜的出来的么。 但是任齐治这个时候,却是急着等他的答案,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说。”任齐治一连三个月的时间没有管任何事,却是惊讶的发现,关于在边关的事情,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楚了,故而才又重新问了一句。 屹苏在千阳的时候,那人还是任齐修身边的人,对于任齐修向雪里公主献殷勤的行为,整件事都说给了任齐治听,这个时候的任齐治才反应过来,雪里为了自己,究竟做出了多少的牺牲,对于雪里,任齐治只能说是完全亏欠了她的。 听完那人将一切都说清楚以后,任齐治不自觉的陷入了沉默之中,也许对于雪里,他心中有些话早就该说的,却不应当拖到现在,造成永远没有办法挽回的遗憾。 看着任齐治的这个样子,旁人也不能够多说什么。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任齐治摆了摆手,雪里的死,当真和屹苏所说的一样,都是自己害得,若非雪里为了自己答应了屹苏要逃婚,或许雪里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定是雪里要逃婚被发现,不得已才没了性命。 所以,雪里宁愿死,都要保护住自己么。 任齐治这个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又多了一条人命,却比自己从前的这条命更加沉重,关于雪里的事情,也许不管是南州还是大幽,都该为此而付出代价,此刻能够给雪里报仇的,当真只有自己了。 任齐治一时之间感觉到了肩头上的胆子愈发的沉重了起来,而任齐治也一定要,好好地将这些事情给完成才是。 任齐治是这么想着,但是却始终还有一些事,阻拦在了任齐治的面前。 关于南州,任齐治定然要去将其铲平,可是现在,军中的权利一夜之间完全倒向了屹苏,让任齐治有这个元帅的名头,也没有办法,此刻只能够空有其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将权力能够从屹苏的手中夺回来才是。 第二天,任齐治便是去见了王上。 相信此刻,只有王上才能够给他一个公道,但是有些可惜的是,此刻面对任齐治的请求,王上竟是少有的拒绝般的摇了摇头。 “若是别的什么事,朕自然都可以帮你。”王上这个时候对着任齐治说道。 “但是关于虎符的事情,朕既然已经给了屹苏,便是不能够轻易要回。”王上这个时候看着任齐治的眼神,透露着复杂。 “你可知道,若是你今日这样的行为传了出来,在外人看来,你又是会犯了什么罪。” 王上此刻,说的话字字恳切,不过在任齐治听来,终究,屹苏才是大幽的王子罢了。 任齐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自作多情,也许王上从来都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也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究竟在想什么。 “属下知错。”任齐治这个时候对着王上,很是干脆利落的承认了错误,而王上似乎还想要对着任齐治说什么,不过有些可惜的是,任齐治好似已然听不进去的样子,并没有打算和自己继续开口。 “你自己想想吧。”王上也不能够说出来别的,此刻,只能够是委屈任齐治了。 既然现在大幽不用打仗,王上的心中多少也有了些避讳,关于权利,还是留在自己人身边最好。 第268章:心痛 “参见王后娘娘。”任齐治这个时候,竟是又遇到了王后。 只觉得自己倒霉,只怕又是少不了被王后奚落两句。 屹苏在军中如今有了这样的名气,相信王后的心中,定然也会很高兴,而至于这个时候,被屹苏踩在脚底下的自己,只怕王后连施舍眼神都不稀罕。 任齐治这样想着,自己此刻的主动行礼,只怕也不过是召来王后的厌烦罢了,故而他的心中,此刻甚至已经做好了被王后奚落的准备,不过没有想到的是,王后这个时候只是回答了一声“嗯。” 说出来的话虽然和从前一样,但是语调却有了极大的改变,当任齐治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果不其然是王后好似正在擦拭眼泪的样子。 这一举动让任齐治着实感觉到了意外。 王后,竟然还有今天? 不知道王后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不过看样子,也是朝着王上那边而去的,任齐治这个时候很是识相的让了路,王后甚至还在路过任齐治身边的时候,还开口说了一声多谢。 这让任齐治心中的疑惑,更加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王后今日,这是性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任齐治摇了摇头,只怕就是一百八十度转弯,也不可能弯成王后这样吧。 面对王后即将要去找王上的行为,若是换成了从前的任齐治,也许会提醒王上,王后的事情要记得小心慎重,但是对于现在的任齐治来说,说白了,王上和王后都还是大幽的人,自己从前以为自己得了王上的青睐,也算是大幽的一份子,可是现在没有想到,就连王上都是这样看不起自己,那么自己又何必主动去找麻烦。 任齐治这个时候很是干脆的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关于王上的事情,便是还交给王上自己处理吧,他又何必自作多情。 任齐治摇了摇头回了宫,而果然,在王上这边,此刻是遇到了难题。 “王后怎么了?”王上没有想到,几日不见的王后,此刻竟然会这样哭哭啼啼的来找自己。 王上自然心中,还是想着要给王后解决问题才是,正是一直在开口询问,可是王后只是一味的哭,却并不说什么的举动,让王上有些头疼,王后这般,让他又能够做些什么。 王后像是从前一样,哭得时候伤心,便是会缩到王上的怀中,也不说话只是哭,直到王上都心软为止。 这时候王上虽然还生王后的气,但是对于王后的这一招,却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这个时候既然对王后问不出来的什么,王上便是想到了王后身边的人,想来他们,也不是什么都说不出口的。 “你来说。”王上此刻揽着怀中的王后,随便指了一个王后身边的下人,问道。 那人被王上这么一点名,此刻立即跪了下来。 同时那人的嘴中,也终于说出来了王后此刻为什么会这般伤心。 “回禀王上,王后娘娘今日去看了雪里公主的尸首,故而伤心了些。” 原是去看了雪里。 王上也一直有所回避,从屹苏带着雪里的尸首回来的时候,王上只是看过一眼,好在还是冬天,雪里的时候没有腐化的多么严重,但是看着自己的女儿没有了任何呼吸的样子,王上也是心痛的,故而到现在,都不忍去看第二眼。 至于王后,王上有些想不通,明明第一眼看到雪里的时候,王后面上的表情不曾流露出来这般的痛心欲绝,可是为什么今日,却又这般。 这个时候,听到下人这样说出了实情的王后,才终于在网上的怀中抬起了头。 “王上可曾知道,臣妾为什么会与您争吵至今。” 王后这个时候,又开口道。 尽管王上提起这话题,便是有些生气的样子,但是此刻,却允许了王后开口。 “你说便是。”王上对着王后这样道。 “臣妾那日在雪里刚回来的时候,作为雪里的母亲,又怎么忍心清楚的去看雪里,可是王上因此埋怨了臣妾,这几日以来,臣妾的心中没有半分好受,今日,臣妾又去看了雪里一眼,着实心痛啊。” 王后作为一个母亲,对于女儿的关心好似姗姗来迟一般,此刻,她终于好似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对着王上这样说道。 原来,是这样的情况啊。 “朕错怪你了。”王上这个时候对着王后这样说道,同时又将王后拥入怀中。 “朕也不好,你说朕不关心屹苏,朕只好将虎符给他,这孩子虽然有些莽撞,不过朕相信,他会做的越来越好的。” 王上的话,好似是在宽慰王后: “雪里的事情,朕以后再也不提了,免的惹你伤心。” 王上这样对着王后说道,王后也是对于王上,好似终于能够释怀一般。 “是臣妾不好,对于雪里的事情处理的不及时,才叫王上误会,臣妾只是痛心啊。” “朕都明白。”王上拍着王后的肩膀。 “三个孩子,谁都没有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日后朕便是答应你,专心培养屹苏,毕竟,他也是朕的亲生孩子啊。” 王上以为这句话会让王后的心中好受一些,看着王后终于不再说话,王上这才稍微的放了些心下来,不过是没有想到,王后这个时候又在盘算些什么。 王上和王后和好的消息让宫中所有的人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二者宫殿里面的人,此刻终于不用承受来自各自主子的低气压还要小心翼翼的了。 两人之间似乎进入了蜜月期,而王上更是几乎无时无刻都在陪伴着王后,就连批改折子这样的事情,也是要王后在身边陪着。 这日王上要处理的事情多了些,看着王后陪自己熬夜,眼下都有些疲累的样子,王上便很是关切的对着王后说道: “今日只怕要到天明,你不必陪着朕,回你的宫殿休息吧。” “这怎么行。”王后虽然是有些劳累,但是看样子,还是想要陪在王上的身边。 “乖,朕明日一早便去找你。”王上和王后之间说话的语气,好似两人之间还似年轻时候的那般,王上的话也着实让王后有些脸红,这个时候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王后也好似着实有些困得遭不住,便是打了个哈欠,对着王上说道。 “那么臣妾,便在宫中等着王上。”王后的话,让王上微微一笑。 “去吧。”目送着王后离开了宫殿,王上这才重新批改起奏折来,不过回到自己殿中的王后,面上却没有那么的开心。 “你们都退下吧。”此刻已是深夜,按理来说王后回了殿中以后便是该休息了,故而当王后这么开口的时候,旁人并没有多想什么,还是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不过王后却强撑着困意,这个时候,又传来了自己身边的嬷嬷。 “本宫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王后这个时候,对着嬷嬷问道。 嬷嬷的心中忐忑,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可是手中捧着的,却还是一个瓷瓶。 “娘娘,您要慎重啊。”嬷嬷这个时候,看着王后拿起了盘子中的瓷瓶,还是忍不住劝道。 “若非你和我母家还有些联系,我怎么会将你这个没用的带入宫中。”似乎是对嬷嬷的话很是不满,王后这个时候出口训斥道。 “奴婢知错。”王后的脾气,向来是谁都拿不准的,可是王后的撒娇却偏偏深得王上的心,不然当初也不会打败那么多人,成功坐上王后的宝座了,这个时候的嬷嬷虽说是不能说什么,只好认错。 “行了,起来吧。”王后看着嬷嬷着实已经年迈的样子,又想到嬷嬷从前也算是曾经为自己做了不少事,这个时候,反倒没有那么生气起来。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明白?”王后还在端详着瓷瓶,仍旧不忘对着嬷嬷嘱咐道。 “请王后娘娘放心。”嬷嬷说完了这句话,眼看着又要跪下来。 “行了。”王后这个时候,打量着嬷嬷,似乎是觉得嬷嬷对于自己来说,也许当真是没有作用了,心中便起了别样的心思。 嬷嬷此刻硬着头皮,对于王后来说,对她没用却又知道许多的人,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这样的想法,让嬷嬷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不知道,王后会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是这个时候,她又不敢随意造次。 不过出乎意料的,也许王后对于她来说,还算挺好的。 “拿了钱,你就出宫养老去吧。”王后此刻朝着另外一人眼神示意,后者会意的端来了一盘银子。 看到这么多的钱,让嬷嬷有些诧异,此刻更是不敢领受。 “奴婢有错,还请娘娘责罚。”嬷嬷这个时候朝着王后磕头,以为王后会灭口,毕竟这样的好事,从前也没有遇到过啊。 “你对我娘好,我不会亏待了你的,你不必担心。”王后这个时候,难得耐下了性子,这样对着嬷嬷说道。 原是如此,王后的娘是庶出,不过嬷嬷作为府中的老人,却一直护着这对母女平平安安长大,甚至于后来姨娘的女儿做了王后,就连她也跟着飞黄腾达。 也许王后这么一说,当真是有原因的,嬷嬷这个时候,总算是敢领下来。 “那么老身,便谢过娘娘了。”嬷嬷此刻颤抖着接过了银子,整个人都带了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你去送嬷嬷出宫。”王后显然想的很是周到,这样一笔银子,自然会有人忌惮。 “安顿好了再回来回我。”王后指着自己身边的一个丫鬟。 “是。”那人带着嬷嬷离开以后,另一人走上前,问着王后道: “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毕竟这些年以来,对于王后有过恩情的,也不是都有这样好的下场,就这么被杀了的人,也大有人在,王后为什么对这个嬷嬷另眼相看。 “就当是在给我赎罪吧。”王后看着手中的瓷瓶,默默说道。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王妃她又掉马了》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王妃她又掉马了》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269章:驾崩 “元帅,元帅大事不好了。”当下属这么冲过来的时候,任齐治还全然没有反应过来,此刻的他甚至还在斥责着下属的冒失。 “有什么事,好好说话!”任齐治这个时候,也有些不满自己的管家,究竟是怎么会是,让下人会如此的冒失。 不过下人这个时候稍微咽了口气,而后便是对着任齐治说道: “王上,王上驾崩了!” “你说什么?”任齐治这个时候,也感到无比的诧异了起来。 “你说给我听。”不过两日没见,王上又怎么会驾崩。 那人显然也是受了极大地惊吓,好半晌才完整的说出了一句话来。 “不光是王上,王后也死了!” 显然,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超出了任齐治的想像,而据那人所说,王上是被王后投毒而死,王后紧接着也死在了王上的身边,似乎是自杀。 不过这一点,似乎也得不到验证。 任齐治这个时候眼看着便要往宫中冲去,下人却拦住了他。 “眼下屹苏王子正在为王上和王后发丧,还请元帅不要去的好。” 那人故意将话说的这么含糊,至于为什么不让任齐治前去,也没有告知。 自然,对于任齐治来说,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疑惑。 “为何不让本元帅前去。” 说话的这人,是任齐治府中一个很稳当的下人,既然他这么开口了,任齐治自然还是好奇原因的。 那人说出来的话,让任齐治彻底有些沉默下来。 “元帅您毕竟,是南州的人,而大幽的习俗,您是知道的。” 似乎是害怕触怒任齐治在,这个时候,那人说话带这些许的内敛。 任齐治也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说的,的确是对的。 任齐治也是来到大幽以后才明白,大幽的习俗竟然这么奇怪,当有人去世的时候,除了家人,任何人都不许在场,而当王上去世以后,只有王室的人可以吊唁,其余的任何人,都不允许入内,尽管王上和王后的死着实来的有些蹊跷,不过既然他们此刻唯一的孩子屹苏都已经承认了这一点,旁人自然没有话语权,就算是大幽朝中的大臣,也只能等到王上和王后下葬,屹苏顺利继位以后,才能够入宫朝见。 任齐治的心里,尽管觉得王后有可能杀了王上,不过对于王后自杀这个说法,却是很难认同。 但无论怎样,任齐治这个时候唯一稍微有些在乎的王上已经死了,他终究是做不了什么。 任齐治退了回来,和其他的大臣一样,他也写了封悼念的折子剿了上去,对于他来说,能做的或许只有这些。 “元帅,这三天您好好休息吧。”下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便是连忙告退。 任齐治独自一人在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光是任齐治对这个来的极其突然的事情心中抱有疑惑,就连旁人,此刻也是着实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是今日早晨去叫王上和王后起床的人发现的。 看着王上满脸乌青,手指的老长,死不瞑目张着嘴的样子,着实有些叫人下了一跳,而在床上的王后,此刻和雪里公主的死法几乎如出一辙,也是胸口中了一把匕首,流出的鲜血几乎浸染了整个床单。 帝后就这样死在了殿中,在半夜,没有惊动任何人。 比起王上的可怖容貌来看,王后的样子似乎要好了许多,不过到底,也着实叫人觉得有些可怕。 眼下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第一要通知的,自然是屹苏王子。 所有人都围在了帝后的殿门口,不过屹苏没来之前,却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尽管各自议论纷纷,但是终究,谁都压低着声音。 “屹苏王子到。”这个时候,被所有人挂在嘴上的屹苏,终于姗姗来迟。 当下人一大早去屹苏的殿中通知屹苏的时候,没有想到屹苏竟然还没起来。 有些诧异,不过王上和王后的事情耽误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喊起了屹苏。 而屹苏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给出的反应也是和他们所想的一样。 “什么?!”屹苏几乎是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慌忙了换衣服梳洗。 “王上和王后的事情,此刻小的们着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屹苏询问的时候,下属只能这样回答,毕竟昨夜,明明是风平浪静的才对。 “守卫都是死的么!”屹苏这个时候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好像已经料定,关于两人的死,一定是有人趁着夜色下了黑手。 此刻这样的事情无异于天塌了下来,不管屹苏对于他们这么责骂,他们始终,只有承受下来的份,只能寄希望于这件事早点被查清,和他们没有关系,那么便是最好的了。 “父王,母后!”帝后陈尸的殿门口,此刻突然传来了一声悲鸣,而原先围在大殿门口的人,这个时候纷纷向两边散开,看着屹苏王子脸上的泪水,所有人都十分安静。 王上的样子可怖,可是屹苏却半点没有嫌弃的样子,他搂住了王上和王后的尸体,在所有人面前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 直到下属都有些担心屹苏会不会一口气没喘过来跟着帝后一起去了,连忙想要将屹苏拉起来的时候,屹苏这才算是稍微恢复了些神志。 “昨日守夜的,都是死的么?”屹苏这个时候,将帝后的尸首妥善的摆放好以后,才这么站起来冷冷的说道。 自然了,面对屹苏这样责问的语气,昨夜负责帝后殿中安保的侍卫,自然得站出来。 “属下知错。”尽管他们的心中,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他们只能这样站出来说道。 “来人,拖下去杖毙!”屹苏的这句话,着实让所有人心中一惊,不过帝后已经这个样子了,此刻就算是杖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屹苏会发这样大的火,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昨日的事情,在他们临死之前,都给我吐清楚。”屹苏这个时候面色冷峻,整个人也不像从前那般天真无邪,就连说出来的话,也着实带着几分叫人不寒而栗。 “是。”下人只能哆哆嗦嗦的应下,而后屹苏大步走了出去。 关于宫中,一切丧礼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对于王上和王后是怎么死的,那几个侍卫就连断了气,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对于他们来说,昨夜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着实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 “王上和王后的死,或许…”这个时候有人小心翼翼的当着屹苏的面开了口。 “或许什么?”屹苏这个时候的目光看过去,让那人连忙闭嘴。 “没,没什么。”这个时候,就算心底再多的猜测,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便是只好闭嘴。 屹苏身着一袭孝子装,这个时候跪在王上和王后的灵堂前,双眼泛红,手下没有停的往面前的火盆里丢着纸钱。 尽管下人最终没有开口,但是这件事,多少还是需要一个解决方案的,最终,关于两人究竟是怎么死的,也只能够认定是,王后毒杀了王上而后自杀。 “这件事,便这么去通报吧。”屹苏的话语淡淡的,叫人听不出来其中的情绪,不过既然屹苏对于这个说法点头了,那么下人自然是连滚带爬的去通报,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屹苏更加有些生气起来。 只能够姑且将屹苏眼下的样子,认作是同意了他们的说法,毕竟屹苏刚刚的样子,可不像是假的。 谁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得罪屹苏,只能都连滚带爬的离开。 “你们也走吧。”屹苏这个时候,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我想陪着父王和母后。” 屹苏看着面前的两个牌位和其后的两个棺材,此刻淡淡的说道。 “是。”灵堂内只剩下了屹苏一人,和这连绵不断地香火,屹苏的眼神看不出来多少悲喜,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两个牌位上的事情。 而后,他便是终于开了口: “母后,何故至此呢。” 这句话似乎是在感到不值,王后这么做,究竟便宜了谁,只怕谁也不知道,但是显然屹苏这个时候,好像在不赞成王后说的话,但是屹苏也不过是点到为止,更多的事情,他并没有开口。 但是屹苏说出口的这句话,已经没有人会听见,这个时候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已经认定了,想来定然是王后谋害了王上,不然,又为什么会有今天这般。 但是对于屹苏来说,这一切都不再重要,明日待到王上和王后下葬,那么屹苏,便是终于能够顺理成章的继位,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再来阻拦屹苏。 尽管宫中对于可能是屹苏谋害了王上和王后的说法,也有很多人赞同,不过此刻,这些都不足以成为证据,对于屹苏来说,便是已经有了十足的理由顺理成章的登基。 当这个消息传到朝野的时候,整个朝野上下为之震惊,还有人说,是南州派人来谋害了王上,定然和十六路月有关,毕竟此刻他们的主子是南州的皇上,而十六路月擅长什么,自然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想法,对于屹苏来说,却并不为称道。 毕竟若是此刻得罪了十六路月,就连屹苏都没有任何的好果子吃,他何必给自己找这个麻烦,不管怎样,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 屹苏在心中这样想着,同时面上,也难得流露出一丝轻松之感。 今日看着王上,王后和雪里一同葬入了王陵,屹苏这个时候,好似有几分大仇得报的感觉。 “姐姐,你安息吧。”屹苏在心中这样说道,或许他此刻到现在都没有想通的事情,也许雪里的死,没有他的鲜血祭奠,雪里又怎么能够安息,但是无论如何,对于屹苏来说,他终于能够坐上南州的王位,从此,他也可以大展拳脚。 第270章:投奔 如屹苏所愿,他终于顺利的登上了王位,而另一边,也有一个人此刻踏进了大幽的王都。 “这里便是大幽。”跟着马戏团一路颠沛的任廷攸,这个时候终于到达了大幽。 “江湖再见。”看着任廷攸四处打探的目光,救了屹苏的那个年轻人,这个时候走过来拍了拍屹苏的肩膀,对着他这样说道。 “江湖再见。”就连任廷攸的脸上,此刻也显露出几分庄重来,毕竟他跟他们说的是,自己在这里有亲戚,自然而然的,任廷攸便和他们断了联系。 任廷攸这句话或许不假,如果算的上任齐修的话,那么他在这大幽王都,也的确是有亲戚在的。 看着马戏团渐行渐远的身影,任廷攸这个时候,向着街边的人问路,他在这么久以来的波折之中,也变成了一个络腮胡的大汉,皮肤也变得黝黑,这个时候穿着大幽的服饰走在街上,倒是根本没有人会将他与从前那个南州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做对比,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问路人罢了。 尽管任齐治在大幽王都的身份有些尴尬,不过堂堂的元帅府,对于路人来说,却是人人都找得到的所在,几乎是问一个人便能够给他指出方向来,就这样一路问着,任廷攸终于找到了元帅府的所在。 没有想到,这个元帅府,丝毫不逊色于任齐修在南州的亲王府。 站在大门前的任廷攸这个时候心中发出冷笑,这任齐修享了一阵子的福,竟然现在都到了他的弟弟身上,这兄弟两还真是好运。 看到一个好似流浪汉的人出现在元帅府门口,面上还好像发出了不屑地嘲讽,自然地,便有人过来驱逐任廷攸。 “你是谁,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 这个时候的任廷攸,面上立刻装作了无辜的样子,他此刻紧紧地立在原地,朝着侍卫说道: “我是来投奔亲戚的,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亲戚?”这个时候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难道是任齐治的亲戚,不过又想到了任齐治的身份,就算是什么样的亲戚,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更是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这元帅府门口,直接大大咧咧的说道。 而后两位侍卫便是料定,只怕这面前的任廷攸连这元帅府三个大字都不认得,不然,也着实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其中有一人这个时候指着身后的牌匾,对着任廷攸说道。 “大幽元帅,你可知道是什么人,还敢说谎是来投奔亲戚,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间,两人似乎便是要将任廷攸给彻底赶出去,不过任廷攸这个时候总算是学聪明了一点,他在两人即将动手的时候喊了一声: “我的表叔是这府中的管家,我是来投奔表叔的。” 这一句话,让两个侍卫稍微有些起了疑心。 难道是他们弄错了,这任廷攸,不是个装疯卖傻的。 但是无论是怎样的投奔方式,刚刚任廷攸在府门口露出的那个笑容,便是让他们不由得心中有些不爽,这个时候,也并不打算和任廷攸多说什么,反正管家还没有见到任廷攸,他们撒撒气,又怎么了。 当两人想要继续的时候,却突然被另外一人叫停。 “住手。”这个时候,任廷攸已经做好了被打一顿的准备,反正看两人的意思,似乎对于管家,心中还是有所忌惮的,那么任廷攸不会死,这个时候受点委屈,也是没什么的。 不过却有另外一个声音,此刻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参见元帅。”在任齐治的面前,侍卫还是不敢造次的。 不过任廷攸却是不敢相信的样子,更加担心在门口任齐治便认出自己来,于是便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 任齐治对于这一幕,也有些不解,便是问道: “怎么了。” 侍卫将来龙去脉说给了任齐治,同时还特别说明,是这小厮先出言不逊,而后他们才忍不住动手的,任齐治听完,看了小厮一眼,有些瘦弱,看着他蓬头垢面的样子,任齐治也猜出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让他进去吧。”任齐治刚刚去了那个副将的家里,那个副将,此刻妻子正身怀六甲,这几日眼睛都要哭肿了,这件事任齐治始终觉得是自己的错,自然了,去认错的时候,也是感到了几分头疼。 现在刚准备回府,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心中自然有些烦闷,也没有仔细多说什么,直接这样摆了摆手道。 任齐治都是这样了,旁人更加不敢造次,此刻侍卫退到一边,让任廷攸跟在了任齐治的身后入府。 刚踏进府门,任齐治便是指了个方向: “管家的院子在那边,你过去吧。” 而后便是没有回任廷攸,自己直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任廷攸的眼神看向了任齐治,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是顺着任齐治的话,找到了管家的院子。 说是来投奔管家的,刚刚那一出,府中自然有人看见了,这个时候,既然任廷攸得了任齐治的允许,旁人也不敢懈怠了,便是对着任廷攸好言好语的说道: “你在这等一等,管家今日外出采购去了,算时辰应该要回来了。” 还贴心的给任廷攸端上了一杯茶。 “谢谢姐姐。”当任廷攸接过茶的时候,婢女才发现,任廷攸的声音这般好听,想来梳洗打扮以后,也会是个美男子才对。 既然是管家的亲戚,女子的脑海中,此刻有些浮想联翩,但是任廷攸却不知道她的想法,这个时候的任廷攸,脑海里反倒是被另外一件事占据了上风。 不知不觉间,管家已经回来了。 今日一通采购,又是因为王上的事情,管家这一连几日都十分操劳,此刻面上也充满了疲倦之色,在院子门口的时候,管家却意外听到了下人跟他说的话: “管家,您有个亲戚似乎是来投奔您的,元帅亲自让他入府的。” 原先听到有个亲戚,管家的下意识反应是打发了便是,但是后面半句话,说的人不在意,但是管家,却着实落到了心里。 元帅亲自让其入府的含义不言而喻,这个时候管家有些正色起来。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管家便是这样对着下人说道,至于剩下的事情,不管这个亲戚究竟是谁,只怕管家都不能够忽视他了。 “是。”下人退下以后,管家这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终于走了进去。 院子内空无一人,管家直到走到了自己的房中,才终于瞧见。 “管家。”看着那人的打扮,任廷攸便是直接认了出来。 但是管家看着面前的男子,脑海里却一时之间并不熟悉。 “你是?”管家的眼神眯了眯,对于任廷攸的身份,此刻的他着实有些不太知道。 “我是谁不重要。”任廷攸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个在管家看起颇为有些奇怪的微笑,不管怎么样,只怕这个任廷攸,并不是什么善茬。 这个时候的管家,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下一秒,管家便好似打算离开的样子,不料任廷攸的速度比他更快一筹,让管家有些插翅难飞。 “既我是来投奔管家,管家又何必躲呢。” 任廷攸的这句话,让管家的心中不寒而栗,这怕这个“远房亲戚”,没那么好对付啊。 “你是谁?”管家这个时候有些被逼到走投无路,抄起了手边的一个花瓶,甚至因为过于紧张,几乎是忘记了还可以求救。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自然不会伤害你。”任廷攸也不知从哪摸出来了一把刀,这个时候直逼管家的咽喉。 “不过若是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任廷攸此刻冷冷的对着管家说道。 管家自额头冒着汗,这个时候无论任廷攸说什么,只怕他都不敢拒绝。 晚上,当任齐治从书房回到了自己的寝房中准备休息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另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面对任廷攸,任齐治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此刻的他反倒是很淡定,关于任廷攸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不少,看着廷攸现在的样子,只怕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好过。 看着任廷攸和之前大相径庭的样子,任齐治才反应过来,今天算起来,还是他亲自将任齐治带入了自己的府中,还当真是有些失算起来。 看着任齐治突然有些懊恼的脸色,这个时候的任廷攸笑了起来。 “想起来,今日还多亏你给我带了进来。” 面对任廷攸这么说道,任齐治此刻又重新面色变冷了起来: “我可以带你进来,也可以把你赶出去。” 任齐治几乎是可以料定,这个王都,任廷攸无处可去。 不然他为什么会穿成这样来这里,可是同时他又有些佩服任廷攸敢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府中的门口,若是被人认了出来,只怕今天,他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别这么无情嘛。”任廷攸看着任齐治的样子,那张和任齐修一模一样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厌烦,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好似还是对于两人之间,有所期待一般。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么。”任廷攸对着任齐治问道。 “并不想。”没有想到,任齐治回复的也很是干脆利落的样子,对于任廷攸,这个时候的任齐治更希望的,是能够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打败他,而不是这个时候,在和任廷攸嚼舌根。 任廷攸看着这样都不能够打动任齐治,便耸了耸肩。 “你光是听屹苏一个人说,便选择了相信他,我倒是不知道,你原来这么信任屹苏。” 任廷攸的这句话,显然还透露着别样的意思。 对于他说的究竟是那件事,此刻任齐治几乎是瞬间想起昨日和王上王后合葬的雪里。 “慢着。”当任廷攸看起来又要离开的时候,任齐治终于再次喊住了他。 第271章:合作 “参见王上。”再次见面,没有想到屹苏已经换了一个身份。 这个时候的屹苏,身着王服,会见任齐治。 看着任齐治似乎对着自己还算恭敬的样子,屹苏面上的表情在此刻也缓和了不少。 “嗯,起来吧。”屹苏这么对着他说道。 “不知王上有何吩咐。”任齐治低着眼,这个时候并没有正视屹苏,但是无论是说话还是语调,都充满了尊敬。 屹苏看着任齐治的这幅样子,不自觉的感到了有些好笑。 “怎么,为什么不抬起头看着朕。”屹苏这个时候,看着面前的任齐治,颇为有趣的说道。 任齐治也听从了屹苏的话,既然屹苏说他没有正眼看着屹苏,那么这个时候,任齐治总算是抬起了头来。 屹苏看着任齐治的样子,摇了摇头。 “你这样,一点都不老实。”这个时候的屹苏,可以说能够将任齐治放在手掌玩弄,自然了,对着任齐治说话,也并不客气。 “还请王上吩咐。”任齐治这个时候,也没有反驳屹苏的话,反倒让屹苏生出了无端的防备之心。 “你现在这样,可是心中在谋算着什么。”屹苏这个时候,看着任齐治的眼神,转化成了防备。 “在王上面前,自然不敢。”今日的任齐治着实有些反常,无论屹苏说什么,任齐治都是好似十分听从屹苏的话一样,全然不敢多说任何什么。 屹苏突然有些反应了过来。 “原来如此。”这个时候的屹苏,好似终于恍然大悟一般。 “父王离去以后,便是没有人再能护着你了。”屹苏这个时候,懒洋洋的靠着椅子躺了下来。 “若是我现在将你送回给南州,只怕你也不得不回吧。”屹苏用着调笑的眼神看着任齐治。 他的语气中满是笃定,想来是料定了,一切当真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好似被屹苏的这句话给戳中了软肋,这个时候的任齐治,并没有否认。 “不过呢。”屹苏的语气来了个峰回路转。 “你是父皇信任的人,我自然不会将你怎么样。” 屹苏对着任齐治说道: “不过你毕竟是南州的皇子,这大幽的军权一直在你手中,只怕有些不当。”这个时候,屹苏对着任齐治说的这句话,便充满了别的意思。 “属下愿意交还军权。”尽管是说的很干脆,但是屹苏还是听出来了,从任齐治的语调之中,只怕还心有不甘。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要去肖想。”屹苏似乎是在提点着任齐治,但是语气中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等到今日你回去以后,便是可以将军权交给我了。” 就算虎符已经在自己的手中,但是屹苏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时候,对着任齐治说的话,半分没有客气。 “是。”任齐治点头,语调中带着隐忍,似乎,对于这个决定很是不能接受。 但是屹苏却毫不在乎,这一切,还早着呢。 屹苏的面上挂着笑容,想来,很快都会在他的掌握之中才是。 “你退下吧。”完成了自己的愿望后,屹苏显然不想继续对任齐治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便是很干脆的摆了摆手,似乎对于他来说,任齐治当真已经无用了一般。 任齐治没有多说一个字,便离开。 重新归于安静以后,屹苏这个时候才发现,果然,权力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 下一步,等到他重新拿回了军权,便是要再次重整旗鼓,他任齐治做不到的事情,新王屹苏若是做到了,岂非是一次最好宣扬自己的机会。 屹苏的心中美滋滋,仿佛已经看到了,南州和任齐治一同臣服在自己脚下的场面,或许对于他来说,此刻的任齐治,已经臣服在了自己的脚下。 “如你所见。”当任齐治回到自己府上的时候,对着书房中的任廷攸说到。 “这元帅府,很快也好改名了。”而任廷攸这个时候,面上没有任何的诧异,反倒是十分干脆的笑了笑。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任廷攸的话,让任齐治感到了一阵诧异: “你是如何料到,他登基以后的第一件事,会是夺我的军权。” 此刻的任齐治和任廷攸,在大幽的王都之中,两人都放下了对彼此的嫌隙,这个时候,倒是难得的可以好好说起话来。 “很简单,因为,我也曾经就能登基。”任廷攸说到这一点,这个时候的面上便是充满了阴鸷。 “偏偏,就差那么一点。”任廷攸这个时候,满是怨恨的样子。 而听任廷攸说过了一切的任齐治,对于他这样的反应,此刻自然能够理解,毕竟,两人此刻也可以说是,站在统一战线。 “你让我怎么帮你。” 任齐治此刻对着任廷攸,终于这样问道。 “现在不是你帮我还是我帮你。” 任廷攸显然,对于如何再权力中心卷起风暴这件事,显得更为熟练的样子。 “这个时候,我们要一致对外。” 任廷攸发现了任齐治和任齐修不同的地方,起码,任齐治没有那么多的野心,这个时候任廷攸看着任齐治,心中也觉得有一丝顺眼的样子。 不过表面上,两人此刻虽然结成了联盟,但是心中,任廷攸始终感觉到了有些不安心。 “如我们所说的那样,你助我夺到权利,我便让大幽成为南州的附属。” 任齐治这个时候,也从王上的那件事开始,便是彻底的对大幽失去了信心,他此刻仍旧坚守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觉得心中愧对雪里,但若是雪里的事情也彻底翻篇,对于任齐治来说,无论是大幽还是南州,都没有了任何的价值,故而此刻,任齐治也能够这么直截了当的对着任廷攸开口。 “自然如此。”任廷攸也点了点头,他此番也是借助大幽的力量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王位的好机会,如此双赢的场面,任廷攸自然不会错过。 至于那从前跟在任齐修后面而当日又对任齐治说出了真相的属下,此刻已经成为了任齐治的心腹,两人之间的谈话,也并没有避开他,对于他来说,着实有些暗自惊奇,全然没有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还能够看到这一幕,不过这宁亲王对于任齐治来说,当真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么,他有些想不通,好歹两人是同胞的兄弟,而宁亲王和任廷攸斗的那样的你死我活,现在任廷攸提出要和谈,竟然还能让任齐治同意,当真是难得。 任廷攸也好似注意到了那人在心中所想一样,这个时候,任廷攸的眼光,便是扫了过来。 “这,应当是老三的人。”任廷攸眯了眯眼,显然,是认出来了后者。 “从前是。”任齐治没有否认,肯定的点了点头,而后对着任廷攸说道: “但是现在是我的人。” “你们还有联系?”任廷攸以为任齐修的确是死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多少的忌惮可言,这句话,似乎更像是随口一问。 “有或者否,似乎与我们的合作无关。”任齐治却并没有这么肯定的回答,若是说这人是屹苏给他的,只怕依照任廷攸的性子来说,便是一刻也合作不下去,当即便要翻脸,而且,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还涉及雪里,关于雪里的事情,任齐治并不想多说什么。 “也对。”任廷攸似笑非笑的看了任齐治一眼,并没有过多的追问什么,反倒是就此止住了话题。 但是,关于任齐治主动交出军权的事情,却又是成为了王都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在这朝中,没有说的上话的人支持任齐治,相反的,他们虽然对于这个屹苏王子是否能够胜任一事还心中有所疑虑,但是光屹苏收回军权的这件事,便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于他们而言,先王做的很多事情,他们并不能够理解,而其中最不支持的,便是重用任齐治一事。 不过现在好了,先王崩逝,而屹苏继位以后,和他们所想的是一样,直截了当的收了任齐治的军权,而和这件事,一同声名远扬的,还有便是屹苏那日在军中的一举成名。 这下整个大幽的气氛都活跃了起来,不少人相信,屹苏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王上,同时,也能够带领大幽走向新的辉煌。 不过按照大幽的习俗,这王上,还没有一个王后呢。 于是乎,各个世家的适龄女子便都有些蠢蠢欲动,而各位大臣,也巴不得让自家的人成为王后,故而本来以为能够稍微轻松一下的屹苏,这个时候又重新陷入了痛苦之中。 几乎日日送来的各色各样的画像让屹苏有些看花了眼,而另一边,至于屹苏每日批改的奏章,想要写的是什么国家大事,可是打开以后,清一色的都是在介绍自家的人选,叫屹苏看的有些厌烦,没有心思再去管其他的事情。 “王上,这样的事情您还是早些订下来的好啊。”这个时候,下属在劝着屹苏,毕竟这大幽的王上继位,都是要册封王后的,大幽的后宫中只有一位王后,自然是越早订下来越好。 而屹苏,显然是对于这件事推拖不得。 听到下属这样对自己说话,屹苏的眼刀冷冷的瞥了过去,下属当即噤声,不过他却默默地收起了被屹苏随意丢在地上的画像,这些女子,是不是还在家里盼着屹苏能够看中她们,而后便可以一举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呢。 “看来你在王都,过得也不怎么样。”前几日任齐治对于自己不屑地眼神,这份仇默默地被任廷攸记在了心里,而今日,任廷攸看着任齐治几乎是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替他说话的时候,便是不忘挖苦道。 任齐治面对任廷攸的这句话,似乎并没有显示出多少的愤怒来。 “世事无常,理应如此。”任齐治看上去,很是淡漠的样子。 第272章:侮辱 面对任齐治这样的态度,任廷攸这个时候倒是对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兄弟产生的兴趣。 起码现在的任齐治比起在任廷攸面前的任齐修,可要显得聪明得多。 “你打算怎么做。”任廷攸知道在屹苏和任齐治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也不至于两人之间,会有这样的勾心斗角。 听到任廷攸这样问着自己,任齐治淡淡的勾了一个笑容: “你猜。” “关我什么事。”任廷攸这个时候,满不在乎的说道,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近来总是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很快会发生,但是具体的,他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一直在困扰着自己,在这个时候,任廷攸也着实没有继续和任齐治就这个话题交谈下去的冲动。 至于任齐治,只是耸了耸肩,并没有多说什么别的。 当任齐治离开以后,任廷攸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有一阵喘不上气的感觉,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感觉,但是任廷攸下意识的,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至于在路上,此刻还有另外一件事的发生。 “你闹够了没有。”某个无名小镇的无名客栈之中,小茶看着面前的人,冷冷的对他说道。 “没有。”程让这个时候不管不顾的站在了小茶的面前,至于元秋和裴折,此刻已经站到了门外,不打扰这对的相处。 小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被程让个赌个正着,着实有些头疼。 “那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没有想到,程让这个时候会这样对着自己说道。 “所以呢。”小茶只是冷冷的看着程让,语气中更多的,可能是难堪,毕竟对于她来说,这样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有些矛盾,不知道该不该让程让知道,但是程让此刻已经知道了,小茶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个时候,她更想对着程让问道,既然知道了这些事情,此刻程让再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小茶就这样和程让僵持着。 面对小茶的问题,程让很想说: “这些事情,都可以过去,自己理解小茶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可是两人,又为什么不能够重新开始呢。” 可是这样的话,面对此刻的小茶,程让着实有些说不出口。 他甚至想不到任何话来为自己开脱,就算南州的皇上已经死了,可是这,又何尝不是小茶已经做出的退步,程让做不到要求小茶继续退步,甚至于,程让想不出来,小茶是用着怎样的心情,度过之前的时间的,甚至于在南州,对于小茶来说也是充满了痛苦吧。 程让忽然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痛苦,他和小茶之间,都是没有办法继续向前看去,程让没有办法否认,自己在南州皇室这么多年来的锦衣玉食,也怪不得,小茶会这么对待自己。 “我们不能,找到一种办法么。”程让这个时候,颇为有些痛苦的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小茶这个时候,却气的冷笑。 “找到方法?”小茶这个时候一步步逼近了程让。 “是找到办法证明是你们南州出卖了我的父母,毁了我的家族么!” 小茶这个时候,对着程让已经没有必要掩饰。 “我过去的二十年,还有浮罗城那么多无家可归的人,也是你们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么!” 小茶这个时候愤怒的质问着程让,但是也许除了对不起,程让说不出来别的话。 小茶此刻的声音稍微大了点,自然而然的吸引了门外之人的主意,但是他们谁也不敢闯进去,只好继续在门外守着。 像是终于发泄够了情绪,这个时候的小茶,对于程让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的对不起,我没有资格替任何人原谅,但是那件事你没有正式发生,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 这是小茶给程让下的最后通牒,可是程让却不明白,这个时候的他,甚至还希望多少能够让小茶原谅自己。 “不,是我们的错。”程让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当时的他们都无能为力,可是命运兜兜转转,到现在,竟是他们两人要解决这个恶果。 “你闹够了么程让。”小茶这个时候,直呼他的名字。 “难道,你非要我在你面前,去将你的父皇尸体拉出来鞭尸么。”小茶对着程让歇斯底里。 但是偏偏,程让这个时候半分没有要反应过来的样子。 “若是你想的话。”程让耸了耸肩,显然对于这一点毫不在乎。 “你真是个疯子。”小茶说完这句话,便想要朝着门外走去。 不料却被程让一把抓住了手腕,死死地禁锢住,饶是小茶一时之间也不能争开。 “你究竟想做什么。”这个时候的小茶,当真是已经被逼到了极点,对于程让,她彻底没有了什么好脸色。 “你能不能听我说。”程让这个时候,心中只是想要跟小茶开口解释。 “你说。”小茶这个时候看着程让,眼眶里此刻有些流泪,程让看着小茶的眼睛,一时之间突然有些开不了口。 “…对不起。”到最终,程让还是只说出来了这三个字。 小茶这个时候,用力的挣脱掉了程让的手,而后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在门口等着的两人,这个时候感到了十分诧异,而程让此刻并没有追出来的举动,更是叫人有些看不透。 “主子?”这个时候,裴折看着元秋跟在小茶后面的身影,此刻小心翼翼的问道。 屋内此刻已经是只剩程让一人孤独的站着,裴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程让的样子,只怕一切并不能如程让所愿,故而才这般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嗯,回去吧。”程让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是对着裴折这样说了一句。 “回去?”裴折这个时候也有些拿不准主意,至于程让说的回去,又是什么意思,裴折并不敢肯定。 但是程让率先走了出去。 回到了自己马车中的小茶,此刻仍旧有些心绪没平,而更加让小茶意外的,是她收到的另外一个消息。 “什么?”小茶这个时候,收到了浮罗城的来信,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就连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元秋,这个时候都不得不看向小茶的眼神,这个时候,元秋也能够想得出,小茶心中这个时候究竟有多么不想做这个决定,可是眼下一切都迫在眉睫,只怕由不得小茶了。 这个时候,和元秋心中所想的一样,小茶这个时候做了一个决定: “回千阳。” 回到那个小茶刚刚提起永远不想再去的地方,这个时候小茶要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元秋也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眼下,小茶身为浮罗城城主,还是要将这一切都解决才是。 而裴折,好不容易追上了程让,也得到了程让打算回去的事情。 “好。”裴折这个时候没有拦着程让,反正是程让去哪,他就跟到哪的。 两人没有想到,这次的不欢而散,在不久以后,两人还会再见。 任廷攸这个时候,在南州的王都中日子过得也还算可以。 任齐治对于任廷攸,生活方面倒是处处都供应上了,不过任齐治失了权势以后,本来就没有人踏足的府邸,在这个时候,更是显得极为冷清。 看着成日在自己面前的任齐治,任廷攸很想问问他,事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了。 不过任齐治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紧迫,这个时候,便是很坚定地说道: “快了。” 任廷攸默不作声,但是他的眼神之间,似乎还有着另外一种光芒。 而又一日,终于大概将新王后人选敲定下来的屹苏,好似总算有时间来召见任齐治了。 “布利元帅。”喊完了这一声以后,屹苏突然又好似闭了嘴,这个时候才猛然的一拍脑门。 “哎呀,我都忘了,你不是布利元帅了。” 屹苏的这个动作,在任齐治看来,着实是有些好笑。 不过任齐治这个时候,显然还是能够心平气和的对屹苏开口: “还请王上吩咐。” 似乎是因为任齐治的这个没有反应的样子,让屹苏顺时有些感受不到这样的快乐,此刻也没有要继续嘲笑的意思,但是任齐治却说了另外一件事。 “朕打算重新起兵南州,这样的事情,相信布利很有经验。” 屹苏的眼神死死的看着任齐治,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同来,不料任齐治的反应,着实让他有些失望了。 “那你便去准备吧。”屹苏的这句话,让任齐治有些意外。 “王上的意思是?”任齐治这个时候,眼神看向了屹苏,其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很显然,朕打算让你继续做这个大元帅。”屹苏这个时候看上去还有些慷慨的样子。 “如何?”屹苏做出的手势,让任齐治却没有任何的欣喜之色,从前的王上让他做的大元帅,和现在的这个大元帅,其中的意思,自然很是明显不过了。 自己即将成为一个被屹苏操控的傀儡。 但是现在的任齐治,却不得不承认下来。 “多谢王上。”任齐治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没有波动,但是屹苏这个时候,从其中自然而然的读出了不爽,不过屹苏却自然是希望如此的,此刻也毫不客气,对于任齐治,屹苏甚至还是指指点点。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个大元帅连这样的屈辱都能够受得了,同时又自然而然的想到,毕竟任齐治是什么身份,他们也是知道的,看来现在,是真的不得不低头了啊。 直到暮色四合,任齐治才从宫中走出来,刚刚屹苏说的每一句侮辱的话语,都被任齐治记在了心中,他已经忍不了了,屹苏,死期将至。 第273章:说话 当任齐治回到了自己府邸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所有人都用另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任齐治突然间,有些不知道是为什么。 当去找管家的时候,任齐治这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元帅您入宫的时候,就已经传来了消息,王上亲自发了圣旨,复了您的元帅之位。”看着任齐治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管家说完这句话,就渐渐地声音小了下来。 任齐治在原地做了两个深呼吸,看上去,并没有多么高兴地样子,管家有些不明所以,难道重新被屹苏重用,这件事不知道任齐治高兴么。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任齐治摆了摆手,显然是没有继续想要多说什么的意思,管家此刻也很有眼力见的,如任齐治所说,退了下来。 他虽然心中还有些疑惑,可也明白,这个时候定然不应该多事为好。 果不其然,和任齐治所料的一样,当他走进任廷攸的院子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也是从任廷攸嘴里说出来的恭喜。 “你说会是你先杀了他,还是你先死在战争中呢。” 关于死这个字眼,被任廷攸着重咬重,饶是任齐治,也听出来了任廷攸话语中的意思。 “不会死。”任齐治这个时候对着任廷攸这样说道。 “今晚我便会动手。”任齐治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以来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但是却始终犹犹豫豫,对于屹苏,他一直没有下手,又或者是,他是雪里在乎的人中唯一活下来的。 但是现在,任齐治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对于这个消息,显然任廷攸也等了很久了。 “好啊。”任廷攸这个时候兴奋的对着任齐治说道。 “我来动手。”似乎杀了一个大幽的君主,能够让他很是兴奋的样子。 “不必。”任齐治这个时候回绝的倒是很干脆,对于任廷攸来说,自然对于这个回答多少还是有些不满,但是当他看到任齐治的打算的时候,终于有了些兴奋。 “老三的人,果然是好用。”看着任齐治将任务传给别人的时候,任廷攸这个时候终于开口道。 “自然如此。”任齐治也没有否认,毕竟知道这些人此刻是自己的人,是剩下一个屹苏,万一刺杀不成功,反正他已经和屹苏闹成这样了,今夜,便是一场彻底的你死我活的较量。 任齐治这个时候,面上看起来倒是还挺放松的样子。 将任务传下去以后,便是打算休息,至于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他再考虑了。 “不担心?”这个时候任廷攸不自觉的问了一句。 任齐治摇了摇头: “该睡觉了。” 听到这句话的任廷攸,也着实有些佩服起来,自然了,他的心中,此刻也没有什么好焦急的。 毕竟这件事怎么都不可能扯到自己的头上,和看上去淡定的任齐治一样,任廷攸这个时候,也是同样的看上去淡定。 但是两人此刻心中各怀鬼胎,终究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而任齐治,也当真是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轻松,他去了另外一边,去见另外一个人。 “我来了。”在皇陵前,任齐治手中提着一壶酒自斟自饮。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有人守卫,不过任齐治今夜却将所有人都迷晕,而后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这里。 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就是很想找人说说话,但是在王都,任廷攸尽管是他血缘上最亲近的人,但是任齐治,自然不会与他多说什么,想到最后,任齐治脑海里蹦出来的,只有已经下葬的雪里。 此刻四下无人,任齐治自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有些醉了。 不过嘴里还是念念不休。 又何止是不担心,今晚若是失手,那么明日一早,甚至今天半夜,整个元帅府便会被屹苏派来的人包围,尽管任齐治在任廷攸面前表现的很淡定,不过他心中十分的明白,屹苏不是那样的好人。 但是任齐治这个时候,已经没了任何的顾忌,杀了屹苏,就是他眼下最迫切要做的事情。同样的,不光是任齐治,对于屹苏的这个王位,在国内自然也有人蠢蠢欲动,至于雪里留下来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吃素的。 偏偏,此刻又是搞笑的撞到了一起。 任齐治的人先行一步,同时他们果然得了十六路月的真传,此刻他们潜入王宫的动作,没有任何人发现。 因着要准备出兵的事情,故而连屹苏这些日子,都少不了有些疲惫,今日更是早早地就歇息下了。 对于屹苏来说,全然没有想到,今日,便是他的最后一个夜晚。 但是或许,他多少还是有些防备的。 又是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心悸,此刻屹苏便是夜里也睡不安稳,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做什么噩梦,逐渐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然而任齐治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到达,让人着实有些意外。 “啊!”就在那人打算动手的时候,屹苏此刻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并发出了一声尖叫,让外面的侍卫,在这个时候连忙闯了进来。 而得亏任齐治的人,这个时候反应的速度,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紧紧的隐藏在了一个黑暗的角落之中。 至于侍卫,听到屹苏的这一声自然是吓得不轻,这个时候连忙进来查看。 不过屹苏却是觉得有些丢脸,便是摆了摆手,没有让侍卫在四处搜查。 只说是做了个噩梦,才让侍卫放下了心。 不过当侍卫重新关上门以后,躺在床上的屹苏,却是有些辗转难眠。 他不知道心中为什么会这么没来由的心悸,这个时候,只能理解为这些日子着实有些太过劳累,毕竟猛然登基,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屹苏闭上了眼睛,好似重新睡过去了一样。 当任齐治的人再次从夜色中现身的时候,屹苏却发现了黑暗中的脚步声。 好不容易走到了屹苏的床边,准备对屹苏下杀手的时候,却被屹苏猛然从床上扑起来给下了一跳,这个时候的屹苏,做了人生中最不该的一个决定。 他深知侍卫只怕拦不住这个人,反而有些更容易打草惊蛇,这个时候的屹苏,更希望重新做一回英雄,好更加树立威信,可是最终,这个决定断送了他的性命。 就在屹苏正在和那人对抗的时候,没有料到屹苏会发现自己,任齐治派出去的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而屹苏也不是吃醋的,这个时候用尽了全力,让对方难以招架。 就在屹苏即将成功的时候,已经夺过了对方的匕首,而下一秒,让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屹苏被从身后的人用剑贯穿,便是直接没了声息,这个时候的屹苏睁大着眼睛,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扭头往后看一眼,便是断了气。 而贯穿屹苏的剑,似乎再长一寸,便是连屹苏面前正在和他搏斗的人也能够贯穿,不过好在,最终还是收住了剑的锋芒。 就在诧异的时候,屹苏用了最后的力气,也不过是划伤了面前人的手臂,下一秒,便彻底倒在了床上。 至于任齐治的人,这个时候还在诧异着屹苏究竟是怎么死的,不过下一秒反应过来了以后,也没有久留,至于杀了任齐治的人,速度实在有些如同鬼魅,让他甚至看不清楚影子,便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故而这个时候也照常回去复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等到见到任齐治以后再说吧。 这个时候的任齐治,好似真的说够了以后,才慢悠悠的准备从皇陵离开,但是这个时候,守卫皇陵的人中有一人却提前醒了过来,这个时候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朦胧之中,似乎是看到了面前有一个人影,心中自然警铃大作,同时他好似也充满了防备,要看看面前的人究竟是谁的时候,最终被任齐治贯穿了喉咙。 痛苦倒地,任齐治从他的尸首边走了过去,与此同时,任齐治的嘴里还喃喃念叨着: “走咯。” 任齐治几乎是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便是呼呼大睡。 但是早晨的时候,却被管家焦急的敲响了房门。 “干嘛。”任齐治这个时候,还颇为有些酒没醒的样子。 管家闻着屋内的酒气熏天,有些猜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任齐治躲在房中喝闷酒这样的事情,可并不常见。 但是管家没有空去理会这件事,这个时候,他更加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 “回禀元帅,王上昨日在宫中被人刺杀了!” 任齐治听到管家的这句话,这个时候才猛然反应了过来,看来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 屹苏的死,和之前王上王后的死截然不同,毕竟在人数少的可怜的王室,此刻屹苏几乎可以算是唯一的王室成员,也是刚刚登基没几天的新皇,可是就是这样的人,这个时候却仍旧被人刺杀。 这件事从上到下,引起了无数人的恐慌,所有人的嘴里都是一样的叫嚣着,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于法,而真正的凶手,这个时候却无比淡定。 “我知道了。”任齐治这个时候很快收拾好了情绪。 “我要入宫。”这个时候的任齐治再说这样一句话,便是没有人敢反驳,毕竟这样的事情,相信已经有不少大幽的大臣,这个时候都急于去到宫中处理此事。 对于任齐治来说,若是真的被屹苏收的什么权利都没有了,那么任齐治也许不应当入宫,可是近来,屹苏又是将军权交给了任齐治,自然了,任齐治便是要去宫中,好歹也参与这件事而已。 任齐治入宫,可谓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对于他来说,此刻的身份尴尬,所有人都不会忘记,他曾经是南州皇子,大幽君主的事情,实在轮不到他来说什么,但是另外一边,此刻的任齐治,却又重权在握,本是屹苏用来羞辱他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却成了任齐治最有力的靠山。 第274章:权力 任齐治入宫,不光是因为他的身份惹人注目,最关键的,还有他满身的酒气。 这个时候,就算隔的老远,也是很自然的能够闻到的。 所有人的第一想法,是任齐治昨晚一定没有少喝,而这个时候,对于屹苏的事情,自然而然的,谁也不知道一个醉鬼究竟会说出什么话来,但是出乎意料的,对于任齐治走路来看,多少还算是清明,只是这酒气,着实有些挡不住啊。 不管外人怎么猜测,这个时候的任齐治,总算是走到了屹苏所在的大殿面前。 这个时候,任齐治吹风吹了这么久,也算是有些清醒了,不过却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毕竟身上的酒味,着实骗不了人。 “布利元帅还真是姗姗来迟啊!”这个时候,身边有人冷哼一声,显然,对于任齐治很是不满的样子。 任齐治的目光无所谓的看过去,原来是个老熟人。 “郝大人来的倒是快。”说出这句话,任齐治好像想起来,从前南州的先皇,身边的公公似乎也是姓郝,着实让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却还想着从前。 面对这样态度的任齐治,这个时候被称作郝大人的大幽丞相,这个时候干脆一甩袖子,不去看他。 任齐治这才注意到,周围已经挤满了一圈人。 这个时候,新王上的突然崩逝,自然让所有人都有些六神无主。 至于任齐治,却显得很是淡定的样子,这个时候,非但没有任何的担心的样子,反而面上,都充满了淡定。 “王上的事情,你们都是废物么!”这个时候,和当初的屹苏一样,郝大人也只能够拿门口的守卫出气。 “不急,让我去看看。”任齐治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便要好似往屋内冲去。 郝大人连忙拦在了门口。 “布利元帅这满身酒气,还是不要进去了。”郝大人刚刚已经进去看过了屹苏一眼,被一击致命,显然,是干脆利落的杀手下的手。 而在这大幽,这个时候就急着对屹苏下手的人,郝大人此刻也只能够想得出来任齐治。 以为任齐治这是要进去销毁什么罪证,郝大人自然不愿意让他前去,至于另外一边,任齐治看起来,也着实没有什么的样子。 既然郝公公不让他去,那么他便不去。 对于任齐治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去,便不去。”任齐治这个时候一抬手,看起来很是淡定的说道。 身边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个任齐治,因为他此刻手中握有的虎符,让人没有办法忽视他,而若是他想要在这件事中做什么手脚,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至于说的这件事,眼下比起追查凶手,对于他们来说,更重要的事情,还有便是新皇谁来继位。 旁氏几乎找不出来,而屹苏的父王和母后横死,加上如今屹苏也落得了这个下场,还有雪里,也是不得善终。 这几乎是灭门的惨案,让人对王位也不自觉的有了几分忌惮,也担心,若是自己登上了王位,那么下一个被找麻烦的,便是自己。 故而一时之间,甚至没有人敢率先提起这个话题。 不过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宫外却又传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皇陵昨日有异,今日去查的时候,没有丢失任何东西,只是,死了一个侍卫。”来通报的人,这话是同时对着任齐治和郝大人说的,并没有避讳谁。 可是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着实只会让人更加担心。 “没有丢什么东西,便随它去吧。”郝大人这个时候,不知道来人去皇陵究竟要做什么,他的面前,此刻摆着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关于王上的死,都给我查清楚了!”郝大人这个时候,俨然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中心,对于他说的话,也并没有什么人敢反驳。 不对,还是有一个。 “郝大人真是果断。”这小半天一直被忽视的任齐治,这个时候拍了拍手,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布利元帅这是什么意思?”郝大人冷哼一声,看着任齐治这个时候身上的酒味总算没这么重了的时候,才勉强给了他一个正脸。 “没什么,只是佩服郝大人,原来这么会笼络人心。”任齐治出言讥讽着,面对和自己官职一样的郝大人,任齐治似乎一点都不打算忍耐的样子。 “你,你胡说什么?”外人对于王位这个时候有了忌惮,郝大人特意将话题向这个方向引去,为的便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登上王位的时候,自己再“被迫”登基,可是没有想到,被任齐治这么简单的戳穿,这个时候的郝大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样子。 “没什么,只是说说实话罢了。”任齐治耸了耸肩,而后像是终于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郝大人不喜欢,那我以后便不说了。”听着任齐治的这句话,似乎是在多余解释什么,郝大人这个时候,自然是要面子的。 “王上驾崩,不见布利元帅有任何伤心的样子,着实让人意外啊。”这个时候的郝大人,也像是抓住了任齐治的痛处,这个时候,也分明是在隐喻,任齐治和这件事之间的关系,只是他没有想到,任齐治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郝大人说的没错。”任齐治这个时候肯定的点了点头: “毕竟当初救我的是先王,对于屹苏王上的驾崩,我只能说是同情。” 在场的人听到任齐治这样置身事外的话,都不由得有些生气,他们的嘴里,对于任齐治的评价,也着实变得有些恶劣了起来。 无外乎不是在嘲讽自己没有骨气。 但是任齐治这个时候,看上去很是淡定,似乎别人骂的,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都这样了,布利元帅还打算继续下去么。”郝大人看着众人对着任齐治的嘲讽,面上也露出了微笑,此刻几乎可以说是赤裸裸的看不起任齐治,对于任齐治,也着实充满了不屑。 “自然不会。”任齐治像是被逼到了绝境反击一样,这个时候,朝着郝大人露出了一个微笑,在众人没有想到的情况下,任齐治从怀中拿出了虎符。 忠心这个特点,对于大幽的将士们来说,是好事,可是在此刻对于郝大人来说,却并不见得。 “你想要做什么!”郝大人仗着自己丞相的身份,面对虎符勉强还能站得住,可是旁人,此刻却没有这么轻松了。 大幽尚武,若是虎符如见王上,这个时候心中再怎么不甘,也不得不乌泱泱的跪了一片。 “郝大人,你说我要干什么?”任齐治当着郝大人的面举起了虎符,嘴角露出了邪笑,这个时候,显然是一个不善的笑意。 郝大人心中好像有了预感,但是他却不敢轻易开口。 不过任齐治,终究还是坐实了他的预感。 “近日宫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既然王上出事前将虎符给了本元帅,那么本元帅,便是要好好的保卫宫城,从现在起,调兵五万进驻王都,直到查出凶手是谁为止,为了给百姓一个安心,本元帅会亲自驻守在王城,至于朝中的事宜,都交给郝大人处理。” 最后一句话,彻底堵上了郝大人的嘴巴,可是他的心中不甘,任齐治这不是摆明了,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么,可是虎符的的确确是在任齐治那里,既然你的事情,也许任齐治说的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因着任齐治拿出来的虎符,这个时候,不少刚刚只是躲在背后嘲讽任齐治的,竟反过来支持任齐治,看着他们变化那么快,郝大人自然险些被气的半死,可是心中,却说不出来什么别的话。 “郝大人,本元帅这样的安排,您可还满意?”任齐治慢悠悠的收起了那让郝大人十分垂涎的虎符,同时说出来的话,也让郝大人哑口无言。 “你,你,你…”郝大人毕竟有些上了年纪,今日这么一折腾,又被这么刺激,有些站不住脚。 “郝大人,可得当心了。”任齐治这个时候,还不忘火上浇油一把。 “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元帅只能找别人来处理奏章了。” 终于,在任齐治这样的一句话之中,郝大人终于被气晕了过去,而旁人这个时候,也纷纷的不敢造次,毕竟没了郝大人,他们一群文臣,这个时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是很顺理成章的,大幽的权力都到了任齐治的手上,这个时候的任齐治,着实是的确站在了最高位上,可是他却并没有要登基的意思,反倒还是将批改奏章的权力交给郝大人的行为,让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甚至还有不明所以的百姓,这个时候认为任齐治原来是个好人,起码并没有他们所想的坏心思。 “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坏心思?”在元帅府中,任齐治从管家那里听来的事情,轻笑了一声,问着管家道。 “这,这…”管家的眼神这个时候朝着四周疯狂的转动,却始终说不出来一句话,他自然是不敢这样轻易猜测的,只能够打着马虎眼。 “我知道了。”任齐治这个时候,显然也不打算继续和管家多说什么,便是让管家退下。 “如你所愿。”任齐治来到了任廷攸的面前,对着他这样说道。 “恭喜你啊。”这句话,听上去倒是像有几分真情真意。 “是恭喜我,还是恭喜你。”任齐治这个时候,并没有轻易地落入了任廷攸的网中。 “当然是恭喜我们。”任廷攸这个时候干脆的说道。 “我们要的事情,很快都能够做到了。”任廷攸的嘴角勾着的笑,却没能完整的落入到任齐治的眼睛里。 “下一步,我会出兵。”任齐治对着任廷攸说道。 “到了千阳,便会将权力交给你。” 第274章:现身 任齐治说的这句话,也许是应了任廷攸的愿望,故而此刻,任廷攸并没有多说什么,至于另外一边,有些事情在这个时候还轮不到任廷攸来管。 虽然王上和王后当初的事情被压了下来,可是屹苏这一回的事情,却在整个大幽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是人人,嘴里都在叫嚣着希望能够将谋害屹苏的凶手抓出来,可是这凶手,又是谈何容易抓到。 “布利,布利元帅。”这个时候,已经有百姓在王城门口闹事,支持布利的人有,然而否认布利的,自然也大有人在,至于能够有胆子出来闹事的,自然不是什么一般人。 听完了下人的汇报,这个时候的任齐治倒是不慌不忙,眼神甚至还看了身边正在批改奏章的郝大人一眼。 “哦?”任齐治这个时候,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全然没有任何被为难的样子,反倒是看起来云淡风轻,这个时候的任齐治,不过是问了郝大人一句话。 “不知这件事,和郝大人有没有关系呢?”听到任齐治这样问话,郝大人的神色一下子都变得有些慌乱起来,与此同时,郝大人也全然大义凛然的样子。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情!”郝大人这个时候很是配合的样子拍了一下桌子。 “这样的刁民,实在是在给大幽添乱。”郝大人当着任齐治的面,自然是什么好话都会说,不过另外一边,任齐治究竟相不相信,却是另外一方面的事了。 “看来郝大人,当真是不知道呢。”这个时候的任齐治,看上去很是理解的样子。 “毕竟郝大人这些日子这么忙碌,应当,是没有时间管这些的。”任齐治的话,让郝大人莫名的感觉到了一阵心虚,这个时候,他也并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打着马虎眼含糊过去,但是接下来,任齐治说的事情,让郝大人心中有些担心起来。 “既然是这样,那么便该怎么办怎么办。”而任齐治似乎又是对这样的事情,早就料到了一般。 “背后谁在找麻烦,都给我查仔细了。”任齐治这个时候看上去表面十分坚定的对着旁人说道,但是眼神,却不经意间还是瞥向了郝大人。 “别查漏了。”这句话,似乎是在提醒,同时郝大人听到以后,脸色也有些发白,任齐治的这个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好像已经能够猜出来。 “是。”那人领了任务匆匆而去,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郝大人看上去,好像有些后悔的样子,但是面上,却只能强装镇定,毕竟若是拦着不让他去查,岂不是直接证明了自己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面对这样的陷阱,郝大人还是果断的没有选择往里面跳。 这个时候的他,只能够乞求,任齐治查不出来什么东西了。 关于屹苏的葬礼,明日便会如期举行,而在宫中一连忙了三天的任齐治,也总算是趁着夜色走出了宫门。 至于在自己的府中,还有一件事在等着自己。 任齐治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直接大摇大摆的回了府中。 “元帅。”在任齐治的府中,这个时候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嗯。”任齐治总算是有空见一面自己派出去暗杀屹苏的人,看着他的胳膊上受的伤,任齐治有些诧异。 “屹苏刺的?”这个时候的任齐治,只能够这样想到。 “嗯。”那人没有否认,干脆的认了下来,与此同时,他还说了一件让任齐治感到十分诧异的事情: “屹苏王上并非我所杀。” 将那夜的神秘人说给了任齐治听,让任齐治颇为意外。 “此话当真?”任齐治这个时候,更加有些好奇起来,究竟是谁,也会对着屹苏动手。 “的确如此。”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敌是友,始终还是要汇报才是。 “我知道了。”任齐治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而任齐治这个时候盘了自己认为所有有可能的人,却始终没有算出来,有谁有这样的胆识和能力,绝不在自己之下,却又是偏偏这个时候才动手。 “元帅小心一点。”悄然间,又有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原来,是你。”任齐治猜不到是谁,可是这个时候,开口仿佛已经料到了身后之人一样。 而那个人,此刻果然被骗。 “元帅不必去猜,王上也是我杀的。”是个女子的声音,却如同鬼魅。 “为什么拖到现在,才给雪里报仇。”任齐治听出来了,这是雪里身边婢女的声音,在外雪里只带了杜仲一人,而当自己回来以后,一直以为雪里的势力早就被屹苏给处理干净了,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女子还留了下来。 “自然是让他摔得越高,跌的越重。”那人这个时候,仍然没有松开自己钳制住任齐治的手,可是她的话语之中,已经不自觉的带了些心软。 “如此,你动手吧。”眼下屹苏已死,任齐治好似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而这个时候,女子的下手却停住了。 任齐治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的来临,他扭头看了女子一眼,而女子这个时候,神色有些复杂。 “不知元帅,为何要这么做。”最终,女子还是收起了自己手腕上的利刃,对着任齐治这样问道。 “什么这样做?”任齐治好似着实不明白一样,看着女子,他有些不解。 “元帅为何也要杀王上。”在女子看来,既然屹苏能够将这虎符重新交给任齐治,就一定说明了他和任齐治之间,一定也有什么交易,可是为什么,会是任齐治的人,又要来杀了屹苏。 难道说是任齐治真的对大幽的王位有所图谋? 可是屹苏和任齐治之间的事情,她今日才知,屹苏救了任齐治,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放了任齐治,两人之间让她有些看不懂,这个时候,也没有直接下决定。 “和你一样。”任齐治看着她的眼神,倒是很为专注的样子。 “不过是为了雪里报仇罢了。” “公主的死,元帅也知道么。”这个时候,婢女显然是以为是屹苏在南州杀了雪里,而后给先王上和王后编造了这样的谎言,所以她一直在暗中观察,为的,就是能够拿到证据,可是屹苏没有破绽,她等不了,才会选择这么去直接杀了屹苏。 但是现在,看来任齐治好像也有所不同一样,让她有些诧异。 更是对于雪里和任齐治之间的纠缠,多少也是有所听闻,她来杀任齐治,也许从心底就不能够说服自己,故而这个时候,婢女才这样有了犹豫。 任齐治看着她,和雪里一样坚定地眼神,许久,终于有些笑开了。 “公主的死,我也不知道。” 任齐治从旁人那里听来的东西,这个时候却不能够这么坚定地告诉婢女,谁都不能证明,这就是事实。 雪里已经没了,这才是真正的事实。 婢女似乎有些气恼,任齐治的这句话,更像是在耍她一般。 “元帅何必如此为难人。”婢女这个时候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瞥到了身边的一样东西。 “这是…”婢女看着任齐治挂在架子上的一物,有些诧异。 比婢女更加紧张的,还是任齐治。 这个时候,任齐治一把拿过了婢女身边的东西。 “这个你不要碰。”任齐治这样对着婢女说道。 “这是公主的东西。”婢女这个时候,看着任齐治的眼神透露出了复杂。 至于任齐治被屹苏关在王都的这三个月,她一直有所了解,而雪里早就已经去世,只能说明,这样东西是雪里在塞城的时候,任齐治就已经拿到的。 那么据婢女所知,按照雪里的性格,定然不会这样马虎或者是,将自己的贴身之物就这样随便赏给别人,看来任齐治和雪里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 至于任齐治为什么要杀屹苏,在这个时候,也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理由。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婢女的嘴里喃喃的念着这一句话,而后便是很干脆的给任齐治行礼。 “参见主子!”既然是雪里认定的人,那么婢女也会如此。 任齐治见婢女竟然会这样心中大概了然,不过他尽管是有些话想说,可是到底还是让其梗在了心头,既然婢女这样想,那么事实,便如她所想吧。 “嗯。”任齐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别的。 婢女这个时候,也终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好像大幽的一切,此刻都已经能够尘埃落定,任齐治此刻也着实是,好似松了一口气。 但是南州的一切,这个时候却不自觉的摆在了他的面前,任齐治明白,终究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自己去面对的。 这个时候的任齐治,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别的,该来的总会来。 看着屹苏正式入土,任齐治的心中好似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关于王位的继承,朝中这个时候已经争吵成了一片,无怪乎都是是否该从王室中人随便选一个,还是说,是从任齐治和郝大人之间随意选一个。 毕竟两人,才是如此朝中权力最大的人。 若是非得如此,自然了,南州的人都是希望能够让郝大人继位,可是偏偏,任齐治手中握有的虎符,却又让人不得不有些忌惮。 终究,在两人之中,还是得找出一个来。 郝大人想坐这个王位,可是偏偏又没有能力,至于任齐治,他心中本就不在乎是否坐这个王位,表面故意拖延着时间,让人的心中有些就焦急。 王室的人,几乎被人找了个遍,可是和两人相比,都有些不足以担当,故而最终的目标,还是放在了两人身上。 郝大人几乎已经做了准备,要拱手想让这个位置的时候,任齐治却突然宣布了一个让众人都有些意外的决定。 “关于王位,半个月,若是没有人来登基,本元帅自会找到王位继承人。” 这句话的意思,无疑是说他也没有半分争夺王位的意思。 第276章:胡闹 这一下,犹如平静的石子投入大海,一时之间,更多的人参与到了这件事中来,反而着实有些热闹起来。 “你的目的达到了?”任廷攸看着外面的人,还在叨叨不休,而任齐治这个时候,已经成功摆脱了众人的视线,这个时候看起来,倒很是悠闲的样子。 “不过如此罢了。”任齐治看起来,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面上的表情,却很是轻松地样子。 “等到这个事了了,你就可以出兵了。”任廷攸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南州,千阳,属于自己的一切,他都要多回来。 而任齐治这个时候看了任廷攸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回南州的路上,小茶遇到了一个熟人。 “八皇子他们的马车就在后面。”元秋对着小茶说道。 “与我们无关。”小茶这个时候,看上去很是淡定的说道,但是微微抿着的嘴唇,却是出卖了她。 “我知道了,会加快速度的。”元秋这个时候,对着小茶这样说,仿佛是戳破了小茶的心思一样。 “咳,我没。”小茶看上去,似乎还想要为自己辩解,不过元秋却非常“了然”的样子,对着小茶开口道。 “你知道的,主子没有。”看着元秋的这样子,小茶这个时候,也终于没有继续和元秋多说什么起来,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败给了元秋。 不光是元秋发现了身后的小茶,就连裴折和程让,也发现了路前方的马车。 “这似乎,是浮罗城的马车。”这个时候,裴折眼尖的认了出来,小茶马车上浮罗城的标志,而能够有这样的规格的马车,究竟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似乎和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裴折的眼神这个时候看向了程让,好像是在请示着什么。 “我们速度慢点。”程让这个时候,不希望小茶因为自己,会有再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便是这样对着裴折说道。 “是。”应了程让的命令,裴折果然将马车的车速放慢,程让不知道千阳城中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起码他的面上看起来,还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不过就在程让和裴折赶路的路上,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你们是谁。”这个时候,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年,让裴折和程让都有些没有想到。 这个少年嘴里问出的话,更是让两人都感觉到了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少年的眼神看起来,还是死死地盯着两人。 看出来程让才是两人中的主子,悬乐这个时候,便是将剑指向了程让。 裴折自然不会让悬乐这样造次,此刻便是干脆的拔出了剑,全然没有半分要后退的意思。 不过好在,程让还是个脑子清楚的,这个时候,不知道少年的身份,他自然不会主动动手,不过不得不承认,少年的动作,着实让他有些生气。 “毛头小子。”程让这个时候,轻笑了一声。 少年却好似有些被戳中了痛处,眼看着便要对程让动手。 程让稍稍的后退了一步,便是让裴折迎上。 少年的武功不低,招式之间更是有几分熟悉的意思,不光是程让,就连裴折此刻也看了出来。 少年的身份,在两人面前似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留他一命。”程让这个时候,对着裴折说道。 “是。”裴折便接着对上少年,只是可惜,少年着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到这个时候了,还是认为,程让说的这句话,不过是放大话罢了,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不认输。”少年毕竟还是少年,这个时候,这句话的意思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程让没有多说什么,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处理便是。 终于,小半会儿过后,少年不负众望的倒在了裴折的剑下。 显然,裴折是听了程让的话,这个时候,对于少年,他并没有下任何的死手,相反,让少年几乎是毫发无伤,裴折便是夺了他的剑,反过来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你要动手,动手便是。”少年梗着脖子,此刻仍旧有些嘴硬。 “小茶,你认识吧。”程让看着少年全然没有猜出自己的身份的样子,此刻也料到了少年的身份。 “什,什么小茶。”少年的目光躲躲闪闪,并不敢直视程让,来自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压迫,让他着实有些喘不过气来。 程让没有多和他啰嗦什么,这个时候,给裴折一个眼色,便让裴折明白了一切。 将少年牢牢地钳制住以后,裴折便是从少年的怀中,摸出来一个腰牌,上面清楚明白的写着两个字: “悬乐。” 落款是浮罗城。 “悬,乐。”程让手中拿着令牌,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出来。 眼见自己的令牌被别人拿走,悬乐自然有些不乐意,这儿时候,他有些好似愤怒的冲着程让说道: “还给我。” 程让自然不会就这样还给他,反倒是拿着令牌的悬乐的面前摆了一下。 “这个令牌,应该交给你的主子才对。” 程让看着悬乐的眼神,有些鄙夷。 饶是悬乐再怎么天真,这个时候,也大致能够猜出来,程让定然是个身份不低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皇子一类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对小茶看上去这么熟悉。 在悬乐的印象里,浮罗城还是与朝堂之事所隔的很远,而这样的人,嘴里提起了小茶的名字,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悬乐这个时候有些着急,若是程让以此来为难小茶,只怕会让小茶为难。 但是悬乐直到现在,仍然认为他没有做错。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跟踪主子?”听到悬乐这个时候,还能这样对着自己说话,让程让有些刮目相看。 “是个有勇气的。”程让这个时候,点了点头,但是却又说出了一句,让悬乐气的几乎快要吐血的事情: “可惜是个没脑子的。” 裴折也深以为然,小茶就算是要派人来探查他们,也不会派一个这样的人来。 悬乐看上去就像是没有长大的孩子,思维方式也与十五六岁的少年如出一辙。 不过,既然悬乐说他们在跟踪小茶,那么显然,悬乐也跟着他们有一段时间了,估计是看着他们沿着小茶的路线走,才这个时候这样贸然的跳了出来,不过悬乐难道就没有想过,会不会是他们与小茶,也是顺路呢。 这让他们觉得有些搞笑。 程让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比裴折想的还要多的一点是,既然悬乐背着小茶偷偷跟踪,那么是不是说明,悬乐对于小茶,也是有什么别样的想法。 这一点让程让不由的有些生气起来。 裴折这个时候,敏锐的察觉到了身边的气场不对,不过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程让开口,他才算是终于有些搞清楚了。 “怎么,你主子不让你去,你就偷偷跟着?” 程让手里时时刻刻让悬乐看到那块象征他身份的令牌,以及令牌上明晃晃的浮罗城三个大字。 这样的认知,让悬乐有些心虚。 “你几岁了。”程让这个时候,显然是以一位长者的身份教训着悬乐,他干脆利落的对着悬乐说道: “若是小茶知道了你的事情,又该是多生气。” 就连程让自己,这个时候,说着说着,也有些不怒自威起来。 面对这样的场面,悬乐只觉得,程让似乎和之前在浮罗城教导自己的师傅们,一样的严格,但是程让说的话,似乎又真的是为了他好,一时之间,让悬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程让也不过是对着悬乐稍微发个脾气,眼下小茶究竟为什么要去千阳还不知道,他没有想到的是,小茶的身边,竟然会有这样拖后腿的人。 若今日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旁人,只怕悬乐的这条命,早就没有了。 更加让程让感到不满的是,悬乐对于小茶的态度,在程让看来,这样的态度,显然已经超出了普通下属对于主子的关心,这个时候,悬乐对于小茶的肖想,就是在让程让难堪,故而连悬乐自己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将来也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主子。 程让好像是骂够了一样,这个时候摆了摆手,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程让独自回了马车之中。 以为这便是最终的处决了,但是架在脖子上的剑突然消失,而这个时候的裴折,也收起了剑,放了悬乐自由。 “你们?”悬乐看上去好像还是有些难以相信的样子。 裴折摇了摇头,他对着悬乐这样说道: “日后,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你走吧。” 裴折放过了悬乐,让后者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这个时候,既然裴折都这么说了,悬乐跑的倒是很快。 看着悬乐的样子,裴折有些担心,若是继续这么惯着他,迟早有一天,他会给所有人带来麻烦。 但是看着悬乐离开以后,也便是离开了。 裴折走向了程让的马车之中。 “主子,已经放他走了。” “原地修整一天。”程让刚刚特意没有和悬乐解释他的身份,当他注意到了悬乐提起小茶的时候,有些泛红的耳根,他便得不得承认,自己对于小茶的占有欲,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上许多。 “是。”裴折点了点头,他此刻也着实不敢招惹程让,便是按照程让所说,两人都在原地停留了一天,他们和小茶之间的差距,开始越拉越大。 至于悬乐,在原地傻站了好一会儿,才捡起了地上属于自己的剑,快速离开,不过让悬乐感到有些麻烦的是,走出了好远一段距离,悬乐才发现,自己的令牌还在程让那里,而若是没有令牌,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也是很麻烦的。 但是悬乐下意识的,有些在程让面前自卑,这个时候,更加不敢去找程让,只能够咬了咬牙,希望一切顺利的样子,便是继续追赶小茶他们的脚步。 第277章:赎人 小茶和元秋,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后程让的马车慢了下来。 以小茶的估计来看,不光是她们提高了速度,这个时候,想必程让也放慢了速度。 “多久才能到千阳。”小茶这个时候,心中有些急迫的问道,明白小茶的意思,元秋这几日,也算是快马加鞭。 “还有三日。” 听到元秋这样问,小茶才算是好不容易能够稍微放心下来。 能够让小茶这样快速的赶回千阳城中,自然和浮罗城有关,准确的说是,和浮罗城从前的人有关。 那日小茶收到的消息,正是小九被绑架,至于对方的要求,只是要见小茶一面,甚至不说出究竟是谁,哪怕是凌先生,这个时候查起来,都有些困难。 铖吉自然心急万分,小九被绑架,便是不光是小九,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眼下虽然是过了三个月,可是铖吉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两人是否能够睡得好吃得饱,自然了,他也十分尽心尽力的去查,可是偏偏,就是没有任何的下落。 实在没有办法,才只能快马加鞭的传消息给小茶,好在小茶回老城主墓祭拜的消息还算是凌先生知道,这才能在那个边塞小镇找到小茶。 小茶为了小九和铖吉,自然也不得不赶回来这一趟。 “主子放心。”元秋在脑海中琢磨着,对方应当不是冲着铖吉或者谁来的,不然也不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既然他们没有找到小九的尸体,便是最好的消息。 “但愿如此。”若是小九真的因为自己的原因,和腹中的孩子一尸两命,只怕小茶自己,真的觉得再没有任何脸面去面对铖吉了。 好在,当小茶赶回千阳城的时候,也总算是在对方所说的时间之内。 小茶这一次回来,可是称得上是高调,不然也不会乘坐那样华丽的浮罗城的马车,为的就是要告诉对方,自己回来了。 当小茶的马车在集市上经过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吸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此刻,所有人看着这明晃晃的浮罗城三个大字,都有些议论纷纷。 经过这一段时间以来,枢音总算是暂时坐稳了皇位,与此同时,十六路月的势力也随之瞬间发展壮大,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十六路月这个组织的存在,他们这个时候,更加知道了浮罗城的存在。 是比十六路月还要神秘的所在。 可是浮罗城一直以来都十分低调,不过偏偏,今日会有这样的马车出现在千阳的街头,况且,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都说这马车上的,便是浮罗城的城主。 小茶的名声,一时间倒是到了最顶端。 “主子。”此刻元秋对着小茶说道: “我们到了。” 再次来到熟悉的宅子面前,小茶这个时候有些感慨,不过更多的是,她几乎已经没有时间了。 铖吉和凌先生都在门口等着,而铖吉脸上的焦急神色,这个时候更是显而易见的。 “主子。”看到小茶的第一眼,铖吉几乎快哭了出来。 “小九会没事的。”这个时候,小茶也只能够这么安慰着铖吉。 听着小茶这样说,铖吉面上虽然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记挂着母子两。 “舅舅。”小茶和凌先生的关系,这个时候在所有人看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个时候小茶能够这么光明正大的喊出一声来,其中最诧异的,应当还算是凌先生。 “唉。”凌先生这个时候,应了小茶的一声,他的面上有些动容,对于这一声舅舅,他已经等了多年。 不过眼下还不是叙旧的时候,小茶很快,便和众人一道回到了院子内。 当小茶看到那封信的时候,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此刻的千阳城,能够有这样能力的人不多,究竟会是谁,小茶这个时候,还想不出来。 皇子们几乎已经完全排除了,而皇上枢音,若是要见自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这个时候的小茶,此刻脑海中猛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曹衣你们可有去查过?”小茶的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梦中人。 “这。”众人有些面面相觑,几乎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低调的曹衣,而都以为,他还是程让的属下,排除了程让的嫌疑,自然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曹衣这个人着实奇特异常,平日里的低调,出了事的时候,却偏偏都与他有关。 小茶这个时候冷笑着: “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曹衣的背景,连浮罗城都查不到,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简单。 “属下失职。”凌先生这个时候率先承认了错误,好像这件事,都归咎与他的样子。 不过小茶此刻,显然并不在乎这一点,她这个时候要的,还是赶紧将小九救出来才是。 “铖吉,你跟我一道去曹衣的府上。”小茶明白,若是让铖吉在这里等着,只怕他的心中也着实有些焦急才是。 “是。”铖吉显然,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兴奋的样子,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救回自己的妻儿。 “剩下的,你们在这里等着。”小茶对着他们吩咐道。 关于如何去救小九,小茶的脑海里,此刻已经想了个完全。 铖吉的面上也是十分兴奋的模样,他着实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也不知道小九这些日子,究竟过得怎么样。 没有选择白天,而是足足等到了晚上,街上无人,暮色已深的时候,小茶才带着铖吉出现在了曹衣的府门口。 没有什么避讳的样子,小茶便是直接这样大大咧咧的对着旁人说道: “去通报你们主子,他要见的人来了。”小茶便是没有任何遮挡,就这样对着下人说道。 小茶相信,自己是浮罗城城主的身份,显然已经对于曹衣来说不是什么秘密,既然曹衣要这么直接,小茶便是和他这么直接的来,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惧怕之情,小茶这个时候,势必要给铖吉救回自己的妻儿才是。 “还请进。”曹衣也是个人精,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是,这个时候不需要去通报,便是直接将小茶请了进去。 小茶看着那人的脸色,没有多说什么,便是抬脚走了进去。 铖吉紧随其后。 看着两人入内的声音,门口侍卫面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这边请。”等到小茶和铖吉入了府门以后,便也有人引着两人一路入内。 “还请这位公子,在门口稍等片刻。”就在铖吉准备跟在小茶的身后一同进入那隐秘的院子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被拦了下来。 “你在门口等我。”小茶宽慰着铖吉。 尽管也有些担心小茶,但是这句话,铖吉还是相信的。 最终,铖吉还是在院子门口等着小茶。 小茶入内,已经有些沏好了茶,摆在桌上等着小茶。 看着茶杯上冒出的丝丝热气,小茶这个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对方只怕真的将一切都算好了。 这是一个不亚于自己的人。 小茶和他之间的博弈,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步步为营。 “既然迎客,为何不现身?”小茶站在院子之中,看着单独摆在桌子上的两杯茶,这样喊了一声,果不其然,很快,曹衣便从房中推门走出。 “天气太冷,还请城主见谅。”曹衣这样对着小茶说道,不过对于小茶,还是旁人来说,此刻的天气,已经能够称得上是暖和,可是偏偏,曹衣却还说着太冷,看着曹衣全副武装的样子,光是曹衣的手,小茶便几乎能够想象得出,他究竟是从怎样的火海之中逃离,而这样的人,此刻出现在任何人的身边,都像是来寻仇的。 可是为什么,曹衣又要独独见自己。 小茶和曹衣相对而坐。 曹衣这个时候,将桌面上的两杯茶,一同推向了小茶。 “两杯茶,还请城主选一杯饮。”曹衣这个时候对着小茶说道,好像小茶非饮不可的样子。 曹衣这个时候又补充了一句: “一杯有毒,一杯无毒,看城主怎么选择了?” 小茶这个时候冷笑一声: “若是我不选呢。” 她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城主不必担心。”曹衣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甚至带着些许的变态: “选剩下的一杯,自然鄙人来喝。” 这是赌命的局,若是换了别人,也许会拼一把,但是对于不走寻常路的小茶来说,此番,着实没有必要。 小茶很是干脆的抬手,将两杯半满的茶互斟,几番过后,再次将茶退了回去: “如此,便都有毒了。” 显然,对于小茶的这一招,曹衣着实有些没有想到,让曹衣意外的,还在后面,小茶看起来当真没有任何耐心的样子,再次出手,将两杯茶全部打翻,这个时候,小茶才对着曹衣说道: “别浪费我的时间。” 小茶的语调好似毒蛇,而后她又挺直了身子,问着曹衣: “我不知道你和程让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但是在我这,向来都是平等的交易。” 小茶的这句话,无疑是警告,关于曹衣做的事情,已经触犯了小茶的底线,这个时候的小茶,显然是不想再喝曹衣多啰嗦什么,她此刻希望的,不过是赶紧将小九交出来。 “城主既然是来救人,便这么没有耐心么。”曹衣看起来,还是寻常的神色。 “杀了你,更直接。”小茶对着曹衣淡淡的说道。 “你不会的。”曹衣十分笃定的对着小茶说道: “毕竟你还好奇,我究竟是谁。” 曹衣的身份神秘,对于小茶来说,也着实有些让她好奇。 “我若是死了,有些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在威胁我?”小茶眯了眯眼睛。 “自然不敢。”曹衣这个时候摇了摇头,下一秒,他拍了拍手,便是有人将一个女子从另一边的屋子内带了出来。 “这便是给城主的礼物。”曹衣这样说着: “还请城主相信我的诚意。” “可笑。”小茶看着小九毫发无伤的样子,才算是稍微放下心来,不过显然,对于曹衣说的话,她并没有兴趣。 第278章:掉包 可是眼下,自己的目的毕竟已经达到,这个时候的小茶,显然已经不想要和曹衣继续多说什么,眼看着,便是要转身离开的样子。 看着小茶没有任何留恋的样子,身后的曹衣,此刻有些急了。 尽管小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但是曹衣这个时候,仍旧有些不屈不挠。 “铖吉。”小茶这个时候高声喊了一声。 在院子门口的铖吉,这个时候自然也顾不得什么要在门口等着的规矩,既然小茶在里面开口了,那么铖吉这个时候,显然也是跑的很快。 而铖吉进入到院子内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小茶,而是自己的妻子小九。 从刚刚被带出来的时候,小九捧着肚子,便是一言不发,这个时候,看见铖吉,终于有些红了眼眶。 “你先带她回去。” 这个时候有了小茶的这句话,两个人也终于放心下来,铖吉便是这样扶着小九慢慢的朝外走,确认了小九的确没有受伤以后,铖吉还是忍不住狠狠的剜了曹衣一眼。 小茶并没有拦着铖吉这样的行为,在两人离开以后,这个时候小茶才对着曹衣开口: “你想说什么,不妨现在说吧。”此刻曹衣的神情实在过于古怪,让小茶不得不小心防备着。 曹衣对着小茶一笑: “也没什么。” 这个时候的小茶,在看到小九既然是毫发无伤的时候,便是想到了,曹衣一定是有什么事要自己去做,而因此,才把自己从外面逼了回来。 回来。 小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是不是说明,没有这么简单。 小茶这个时候意识到,会是有什么事情,曹衣一定要自己在千阳城中才能完成。 看着小茶的眼神的转变,曹衣这个时候,临时止住了由头,他却对着小茶说了另外一件事: “眼下皇城中的凤凰诏,已经不是从前的凤凰诏了。”曹衣的语调含着笑: “城主要找的人,也很快便会出现了。” 和曹衣聊完以后,小茶几乎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铖吉并没有走远,他带着小九走出来以后,再三确认了小九身体没有任何事的时候,小九也看出来了,这个时候的铖吉,自然还是担心他的主子的,毕竟曹衣这个人,就连小九也感到了几分后怕。 此刻小九对着铖吉笑了笑,而后便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和宝宝在家等你回来。” 见到小九这样,铖吉这个时候也是绕不住红了眼眶。 “作为丈夫,你已经够负责了,接下来,你要作为下属,不能让浮罗城吃亏才是。”小九这个时候,笑的倒是很开怀。 但是铖吉着实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小九。 “好了,你快去吧。”小九这儿时候推了铖吉一把,而后便是对着铖吉说道: “这次我一定在家等你。” 小九从前也是程让的属下,也曾完成过很多任务,自然了,她明白她们的生活有多不容易。 “等我。”铖吉这个时候,快步走到了小九的身边,在小九的额头上烙下神圣的一吻。 将小九托付给马车车夫,自然也是浮罗城的人,这个时候铖吉才准备走进去。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小茶这个时候却已经走了出来。 见到小茶,铖吉连忙迎上: “城主。” 小茶似乎是没有想到,铖吉竟然还在门口等着自己,便是问了一句: “小九呢。” “已经回去了。”铖吉这个时候,提起小九心中的亏欠还有些更盛。 下一秒,小茶便是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作为小九的丈夫,就这样对待你的妻子么?” 铖吉这个时候,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的确有些过分。 就像是程让教育悬乐一样,这个时候,小茶也是没有什么避讳的,便是对着铖吉说道: “若是你能陪在她身边,这个时候,她会好受许多的。” 铖吉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小九看着自己的样子虽然还是笑着的,但是那个笑容明明有些没有落到眼底,可是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啊!”铖吉这个时候十分后悔的样子。 “还不快追?”小茶的眼神淡淡瞥向了铖吉,铖吉也连忙点了点头,的确是要追上去才好。 “快去啊。”小茶看着铖吉还站在原地,着实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终于,看着铖吉离开以后,小茶也才离开,刚刚和曹衣交谈之中的失魂落魄,这个时候小茶的心情反而转成了有些好笑,铖吉的这幅样子,可不常见。 小茶也回到了宅子之中。 这个时候,身边没有看到铖吉,而小茶的样子,又像是事情已经解决了一般,众人的心多少还是放了下来,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剩下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 在宫中,安宁却并没有消散下来。 “小茶回来了?”枢音问着面前的伏城。 “的确如此。”伏城的眉头紧紧皱着,这个时候,小茶回来,着实有些高调的异常,实在不像是她本人的事情作风,不光是伏城,就连枢音也在猜测,小茶这个时候回来,会不会有一些别的什么想法。 “主子,我们要不要?”伏城这个时候,对着枢音开口道。 “不要打草惊蛇。”枢音摇了摇头,眼下浮罗城和十六路月之间并没有交集,他们此刻着实没有必要自找麻烦,尤其是在枢音好不容易坐稳了皇位的时候。 小茶想要颠覆皇位,实在是有些轻而易举,对于枢音来说,也只觉得小茶这一次回来,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也许在浮罗城之中,还发生了一些什么别的事情。 “是。”伏城虽然是表面应下了,但是眼神里,却始终有些躲闪,只是可惜,这样的光,并没有被枢音收进眼底。 “不早了,你退下吧。”枢音也觉得好似有些困顿,此刻对着伏城说道。 伏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和枢音的关系,好像越来越成了那种纯粹的上司和下属,而从前的那种朦胧感,这个时候,着实再也抓不到了。 伏城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下。 而枢音今夜,似乎真的很快便沉沉入睡。 在皇宫的深处,摆放凤凰诏的地方,此刻守卫们也不知不觉的躺在地上,而他们,也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门被悄然打开,却又悄然合上,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二日一早,小茶便收到了一个更加意外的消息。 “女帝?!”这个时候的小茶,几乎都已经对于女帝的消息不报任何希望,可是偏偏,凌先生一早便出现在了小茶的院子中,对着小茶这样说道。 而小茶的神色,似乎除了诧异,还带了几分了然: “原来,女帝真的出现了啊。” 小茶的这句话,好像带着一股魔力,她似乎早就料到了,女帝的确会出现一般。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凌先生很快捕捉到了其中,他对着小茶问道: “城主对于这件事,早就知道么?” 昨夜好好地陪着小九,今日,铖吉照旧出现在了宅子之中,主仆情谊和夫妻情分,他都不会轻易丢掉。 此刻铖吉听到这句话,看向了小茶外出的时候一直陪着小茶的元秋。 不过显然,后者对于小茶口中的这件事情,此刻看上去也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所有人都在等着凌先生这个问题,小茶的回答。 “嗯。”小茶最终点了点头。 “主子,你怎么知道的?”铖吉这个时候,十分诧异的眼神看向了小茶,但是在凌先生的注视之下,他又将脖子收了回来,到底,还是凌先生问出了这个问题。 “主子?”凌先生问着小茶,对着女帝的事情,是否还知道多少。 但是小茶摇了摇头: “这件事,是曹衣昨日跟我说的。” 曹衣? 这个人绑架小九,难道就是为了告诉小茶这件事。 为什么却一定要当面告诉小茶,这一切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曹衣的底,查不透。”小茶这个时候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既然连浮罗城都一直以为,曹衣不过是程让的手下,自然了,那么说明,曹衣隐藏的实在有些深。 不过另外一边,小茶尽管知道曹衣和程让早就已经闹掰的事实,至于程让为什么会放过曹衣,这个时候也成为了一个很值得考究的问题。 不过眼下,显然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曹衣的,尤其是铖吉,这个时候再次提起,要主动去会会曹衣。 但是小茶,却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 “小九的身体无碍么。” 铖吉昨日自然也是很不放心的传来了大夫,但是小九的气色和大夫的诊脉也证明了,曹衣当真没有对小九做什么,不过是将她关了起来,限制她的活动,但是衣食住行方面,却是一样都不缺。 听到铖吉这么描述,这下所有人都可以肯定,曹衣不过就是为了将小茶找回到千阳城之中。 既然曹衣已经对小茶这样说了,那么显然,接下来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们面对的挑战,也显然更来更多。 对于凌先生来说,女帝的出现,无疑是将另外一件事的号角吹响,这个时候,他有些不敢去触碰。 此刻换成了元秋主动提出,要去解决了曹衣,尽管他们心中都明白,曹衣不会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但是此刻,元秋却还是这么说道。 不过小茶,却终于缓慢的摇了摇头: “让他来。” 从前和程让的争执,变成了两个人互相看对眼,这个时候的曹衣,终于给了小茶一种能够完全下手的冲动,这样的对手,小茶好久没有遇到了。 既然小茶这样开口了,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个时候,都只能各自祈祷着,一切会进行的顺利。 最终只剩下了凌先生和小茶。 小茶也终于和旁人一样,唤着凌先生舅舅,与此同时,她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我父母的事情,和女帝究竟有没有关系。” 第279章:夺回 小茶的这个问题,究竟有没有得到答案,此刻仍旧不得而知,不过对于小茶来说,还有一件事,这个时候却牵挂着她的心。 几乎是在小茶回来的第二天,程让的马车也出现在了浮罗城的门口。 当初程让去追小茶的时候,便是潦草的给枢音打了个报告,朝中看不惯程让的人自然也有人在,便是以程让对枢音不敬为由,当初就向枢音提起了上谏,但是当时的枢音,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候,程让回来,那些人再次蠢蠢欲动,此刻,他们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再次给枢音上谏。 程让的身份特殊,若是论起从前,也许枢音不会怎么样,但是现在,在十六路月的人看来,就是程让放走了枢音,他们对于程让,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感,此刻对于外人的上谏,反倒是个个都十分激动地样子,都是说着,一定要给程让颜色看看。 不过枢音这个时候听着内外的声音,却并不怎么高兴地起来,毕竟,程让和小茶回来的时间实在太过巧合,让枢音不得不多想什么。 看着枢音的犹豫,伏城这个时候却不理解。 他不过是和所有十六路月的人一样,这个时候,都希望能够从程让的嘴巴里,套出任廷攸的下落,好让他们能够报仇。 可是枢音这个样子,是否当真是不打算追究程让的责任了。 “主子,眼下八皇子和我们之间,并没有关系啊。”此刻只有两人所在,伏城这个时候,在枢音的耳边这样说道。 “你让我再想想。”枢音却和伏城所料到的不一样,她的心中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让自己意气用事。 伏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枢音,这个时候的他,逐渐转成了对枢音失望的样子,此刻他终于有些再也按捺不住,他对着枢音说道: “主子,我不知道你究竟怎么了,但是你变得陌生,难道这王位,你真的打算坐一辈子吗!” 眼下在宫中,伏城虽然成为了所有人眼里,仅次于枢音的存在,可是伏城的心里,却从来没有将这个地方,当成自己能够一直过下去的地方,他的心中还是明白着,无论是十六路月还是自己,他们都没有将宫中当成自己接下来生活的地方,可是对于枢音来说,好像却并不是这样。 眼看着枢音对着女皇这个角色扮演的越来越得心应手,而旁人的嘴里,此刻也是处处充满了称赞的样子,让他们都有些惶恐,枢音会不会,从此便不舍得这个职位了,这些日子,在十六路月其中,这样的话语传到伏城的耳中也越来越多,直到今日,伏城终于忍不住对着枢音开了口。 枢音这个时候,抬起的眼神看着伏城的样子,也着实让伏城感到了陌生。 “究竟是我,还是你。”枢音这个时候,对着伏城问道: “你我都心中清楚。” 伏城最终,没有多说一句话,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枢音看着外面的太阳,只觉得刺眼。 在京城另外一处府邸之中,此刻有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手中正把玩着千万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便是凤凰诏。”任辰霖自从枢音登基以后,一直表现的格外低调,叫人甚至还忘记了这个亲王。 眼下的任辰霖,按理来说应当是已经拥有了一切,锦衣玉食,自由恣意,没有人会强迫他做什么,可是也没有人知道,任辰霖为什么会想要凤凰诏。 “是。”从宫中将此物交给了任辰霖,他的下属做事倒是很出色。 不过就在下属话音刚落的时候,门却突然被人闯开,这个时候,下属的第一反应,便是转身护住任辰霖。 但是面前的人,虽是身材玲珑的小小女子,可是满身这么重的杀气,着实还是叫人心中一颤。 “你先退下吧。”任辰霖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然很是熟悉的样子。 有了任辰霖的这句话,那人才收起了手中的剑,这个时候,也才算是走了出去。 “你的人调教的不错。”小茶这个时候,看上去很是自来熟的样子。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隔了这么久,小茶自己都以为,已经和任辰霖没有什么主仆关系的时候,任辰霖的这一声,反倒有些拉回了小茶的思绪。 “不该唤我主子。”小茶摇了摇头,走到了一旁坐下。 “便是主子。”任辰霖看上去很是固执的样子。 小茶这个时候,对着任辰霖开口道: “你是个聪明人。” 与此同时,小茶的眼神,也看向了刚刚被任辰霖随意摆在桌子上的凤凰诏。 “主子可是在找这个。”任辰霖取回凤凰诏,便是因为小茶回来了的缘故。 此刻京中的局势究竟是怎么样,任辰霖自然清楚,另外一边,他也不知道小茶此番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的身份太过显眼,同时又不会武功,他便是只是退到了一边,取回凤凰诏的原因,也不过是以防万一。 关于那支军队究竟在谁的手里,任辰霖心中再清楚不过,这个时候的枢音,能够指望的只剩下凤凰诏,既然枢音和小茶与程让都闹掰了,那么任辰霖取回凤凰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个?”小茶用眼神示意着,好像不知道原因一般。 “为主子奉上。”任辰霖以为,小茶看到这个,心中会很高兴。 不过没有想到,小茶此刻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看不出来多少的悲喜。 “主子可是,不要想么?”任辰霖这个时候,看着小茶没有伸出手的样子,试探着问道。 但是好在,小茶最终还是将凤凰诏拿起,但也只是瞬间。 “这样东西,我此刻无用。”最终,小茶摇了摇头。 不过任辰霖没有看出来多少的失望,反倒,他这个时候从小茶的脸上,看出来了烦心。 “这些日子你在京中,可有关注到曹衣。”小茶今夜来此,也只是想问一问这一点,毕竟此刻在朝堂之上,最能够关注到曹衣的人,而小茶也最能够信任的人,也只有任辰霖了。 “很是低调。”任辰霖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此刻任辰霖还告诉了小茶一件事: “曹衣似乎在扶持之前假死的三皇子。” 这倒是让人没有想到,就连小茶都诧异了一下,任齐修的人格魅力,真的能够吸引到曹衣那样的人才么,小茶并不确定。 但是此刻,小茶也点了点头: “好。” 就在小茶离开任辰霖的府上,走在街上的时候,却意外被人拦住。 看着对方有意蒙面的样子,小茶却从身手之中猜出了对方是谁,最终,小茶很是配合的,配合着对方,一记手刀下来,小茶果然被“砍晕”。 等到小茶醒来的时候,就算是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小茶也能够认得出来,究竟是谁。 “可笑。”小茶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让旁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时候,便打晕了两人。 看着两人熟悉的面孔,小茶有些不敢相信,十六路月,怎么会沦落成如今这样。 小茶推开门,果然是在宫中。 她很是轻车熟路的出了宫,但是想要来解决小茶的伏城,这个时候却扑了个空。 不过就在伏城悄悄搜寻的时候,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我是!”悬乐刚刚醒来,却被手脚死死地禁锢住,此刻他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你是谁?”伏城在普通包围圈外发现了他,这个时候将他带回来,看着他的衣服纹饰,似乎和浮罗城有关,不过可惜,并没有从他的身上摸到浮罗城的令牌。 看着这个少年乳臭未干的样子,伏城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必,偏偏是今日,偏偏是此刻,多少还是和小茶脱不了干系。 悬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同时抓了两次,看着这一次的人,显然是不如之前的程让好对付,而至于自己能不能够逃脱,也是个未知数。 看着悬乐说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样子,伏城有些没了耐心: “杀了吧。”伏城此刻很是干脆的说道。 “啊?”悬乐睁大了眼睛,便是没了性命。 “尸体?”此刻下手的人,问着伏城。 “丢到他们的门口。”伏城这个时候,显然已经掌握了十六路月的主要权力,他说的话,也没有人敢反驳。 “是。”说干就干,第二天被下人吵醒的小茶,着实没有想到会出现眼前的这一幕。 “主子?”元秋自然认出来了,这便是悬乐。 可是没有想到,悬乐会被人杀死而这么嚣张的将尸体摆到了自己的门前,以前这样的事情,只有浮罗城对别人做才是。 小茶在悬乐的身上,并没有搜到腰牌,此刻她的脑海中最怀疑的人,是十六路月。 毕竟昨晚才刚刚绑了自己,而这个时候,悬乐便是如此下场,和他们之间的关联很大。 可是元秋还想到,在他们的赶路的时候,似乎程让的马车也在他们身后。 若是悬乐一直跟着自己,那么说不定,程让也会发现他,是不是有可能,程让将悬乐当成了不怀好意的人呢,可是悬乐的腰牌,又是怎么回事,小茶昨夜的事情,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她只是有些带入了来自十六路月的归属感,进而感觉到了有些耻辱,从前自己也是在十六路月里面待了许久的,但是现在的十六路月,着实叫她有些看不起。 不过悬乐的这件事此刻迫在眉睫,这样的挑衅,浮罗城自然不能够就这么轻易的咽下这口气。 小茶已经有了想法,昨夜任辰霖说起的凤凰诏,本来她不怎么当一回事的,但是现在,既然十六路月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那么小茶,自然也不需要多忍耐什么。 “这件事,我亲自处理。”小茶这个时候,面上显然已经流露出了愤怒,而此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和小茶一样,他们不在乎死的人究竟有什么身份,但是既然,是浮罗城的人,那么他们便不会咽下这口气才是。 第280章:请婚 关于这件事,本就打算彻底和浮罗城为敌的伏城,这个时候也没有掩藏什么消息,而一直关注小茶宅子的程让,自然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件事。 “没有找到令牌…”程让这个时候,慢慢的摩挲着手中刻有悬乐二字的令牌。 裴折这个时候有些担心,悬乐这样的惨状,自然是激起了浮罗城的愤怒,这个时候程让留着这块令牌,又是不是在自找麻烦,裴折并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既然悬乐死了,他们也不能让十六路月就这么将这个罪名栽到他们的头上来,这个时候,程让应该主动放弃令牌才是。 可是程让却摇了摇头: “她不会怀疑我的。” 程让的话,裴折向来深信不疑,而这个时候,裴折却有些怀疑,毕竟程让和小茶已经闹成这样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小茶竟然真的从未怀疑过程让,就连浮罗城的人也是,就算令牌在程让这里,他们只怕也是会怀疑到十六路月的头上。 浮罗城尽管对于这件事,还没有彻底的追究,可是很显然的是,他们已经开始了疯狂的报复,一时间,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十六路月最近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什么,被拔了一半?!”枢音此刻猛地一拍桌子,很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是,是的。”伏城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隐秘的据点,竟然有一半都出了事,这便是浮罗城的实力么,着实让人有些没有想到。 “究竟为什么?”枢音这个时候,坐在了椅子上,此刻对于一切都不知情的她,以为是小茶主动动的手,她更是不知道小茶难道是已经打算取而代之了么。 让枢音更加上火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个时候,有人来报,说是管理凤凰诏的侍卫们被人迷晕,而保存的凤凰诏,已经被人掉包。 这个消息让枢音眼前一黑,这个时候,她已经说不出来任何的话,此刻在京中,能够有这个实力这样做的人,除了小茶,她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我知道了。”好久,枢音才能够完整的说出来一句话,若是这个时候,她还想不出来,小茶究竟要做什么,那她当真是个白痴了。 京中流言四起,不光光是十六路月的事情,还有枢音的凤凰诏,也一直是假的事情,说不是掉包,而是当初枢音买通了那个老妪,此刻老妪已经去世,死无对证,自然人人都爱朝着戏剧性的方向发展。 伏城对于这样的消息,此刻有些心虚,毕竟小茶为什么会这样做,他才是清楚地很,不过当着枢音的面,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枢音单方面对于小茶的忌惮越来越重,不过她想到了另外一个点子: “你带着人,就说浮罗城已经埋伏很久了,有意针对我们,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枢音此刻已经是相当于公开承认,十六路月不如浮罗城,可是她要的,便是这个皇位对于小茶来说,也变成烫手山芋,如此,枢音才能够彻底的放下心来,不愧是伏城,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了枢音的意思,直接点了点头,便是好像要立刻去办。 枢音此刻在龙椅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关于她的皇位,哪怕是小茶,她都不愿意让她抢去。 小茶面对京中突然转了个风向的流言,着实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浮罗城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所谓的名声,他们自然也不如正道君子那样在乎,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过是看不起枢音罢了。 “主子,我去解决。”铖吉又掳起了袖子,很是热血的说道。 不过小茶再次否定了这个提议。 她看着面前的任辰霖,突然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我要嫁给你。” “什么!”这个时候,周围围观的人,此刻都异口同声的诧异道。 “我…”任辰霖也没反应过来,以为小茶当真是突然看上了自己还是怎么样,在脑海中思索了许久,最终任辰霖很是郑重的对着小茶说道: “主子,我们可能不合适。”在雪里去世以后,任辰霖便已经暗暗发誓,此生绝对不再另娶。 “你在想什么?”小茶看着任辰霖扭捏的样子,此刻诧异的说道。 这样的态度,才让人明白,原来小茶不是真的要嫁给任辰霖,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 “假成亲?”任辰霖试探着问道。 “嗯。”小茶点头。 任辰霖想起了,上一次和雪里假成亲,便是害了雪里的性命,这一次小茶又主动提起,任辰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个扫把星,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连累小茶的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茶此刻对着任辰霖很是坚定地说道: “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小茶的逆天改命本领,自然人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浮罗城的人虽然不知道小茶为什么要假成亲,但是既然小茶做了这个决定,他们也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反倒是齐刷刷的盯着任辰霖。 此刻任辰霖有些头皮发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不能够说任何的拒绝的话。 干脆是牙一咬,好似豁出去了那样,任辰霖这个时候说道: “我立刻入宫请婚。” 任辰霖多少也是个亲王,请婚这样的事情应当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现在,十六路月和浮罗城的号角正式吹响,那么任辰霖提出要和小茶成亲,不知道枢音会做什么样的反应。 但是任辰霖却顾忌不了这么多,小茶想的心细,此刻对着铖吉说道: “你和他一同入宫,也好保护他。” 枢音会在背后做这样的事,小茶此刻已经完全不信任她,也将凤凰诏的秘密给抖了出来,她们之间,自然是已经开战。 果然,任辰霖现在的请婚之路不是那么顺坦,枢音此刻显然并不想看到他的样子,可是任辰霖在殿外站了那么久,枢音到底还是要见一面,当听到任辰霖说要和小茶成婚的时候,枢音着实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枢音这个时候不确定的问道,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聋了,起码她真的想不到,任辰霖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还请皇上成全。”任辰霖这个时候将小茶称作民间女子,但是听到这个名字,枢音的脑海里又怎么会蹦出来第二个小茶呢。 至于小茶派过来保护任辰霖的铖吉,采取的办法更是十分的干脆利落。 任辰霖这个时候,已经将剑架在了伏城的脖子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小茶说了要特别关照一下十六路月的人,任辰霖自然而然的将伏城当做了这个出气筒。 此刻枢音没有选择,只能同意了这门婚事。 而京中的议论纷纷,因为这一件婚事,此刻又达到了极点,小茶这个名字,自然是谁都明白,应该和浮罗城城主画上等号。 众人纷纷有些羡慕,不得不说,这任辰霖的姻缘,还真的是好,但是另外一边,此刻也有人在想,小茶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雪里,和当初一样,横死在新房,若是真的那样,那么任辰霖,当真是有些让人意外。 两人的婚事定的有些仓促,就在半个月后,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准备起来。 至于收到这个消息,最不能接受的,还是程让。 “主,主子?”裴折这个时候也吓傻了,本来他们还在关注浮罗城和十六路月之间的事情,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小茶要嫁给任辰霖。 这,可叫程让直接愣在了原地。 裴折这个时候问出的这一声,果然也是十分有着必要,程让就这样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直到裴折喊了他好几声,程让这才算是缓过神来。 “这浮罗城城主,是要做什么?”裴折有些不确定,不知道小茶是真的,还是假的要嫁给任辰霖。 “他敢。”程让这个时候用鼻孔出气,显然,嘴里的是他而不是她。 毕竟程让和任辰霖没有交恶,甚至于,任辰霖在他们看来,是小茶的手下才对,这件事的背后,显然是另有隐情,不过看着程让这个样子,只怕是明明知道,还是心中多少有些酸了啊。 害。裴折望着程让的背影,默默地感叹了一句。 而后程让便是好似能够发现裴折的这一声一样,目光转回来看了裴折,裴折立刻又换上了那副对着一切都好像很是高冷的样子,好像刚刚发出那一声的叹息并不是他一样。 跟在自己身边久了,程让倒是没有发现,裴折还有这个变脸的功能。 不过裴折看着程让的步伐,有些奇怪。 “主子您要出门?”这个时候,朝中对于程让的各种指责可是不少,此刻程让出门,怕不是会收到各种目光的注视,这对于程让来说,可不是他习惯的事情。 不过程让,看上去还是毅然决然的出了门。 看着程让已经跟车夫交代了自己要去的地方,裴折好在还是赶上了马车,不过等到到了的时候,裴折才发现,原来程让竟是要来这里。 “主子你早说啊。”裴折这个时候,站在任辰霖的府门前,而程让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 裴折看着有些阴沉的天色,好似感觉到有一股狂风袭来,看来,即将出现大事。 此刻的他甚至有些兴奋,在想着自己的武器带够了没有。 “主子您用匕首顺手么。”裴折这个时候,冷不防的这样问了程让一句。 程让比他稍微高一点,这个时候看他的眼神,也着实是透露着看白痴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 裴折这才被程让拉回了思绪,可是此刻,程让已经抬脚走进去了,对于程让来说,他向来不在意这些,任辰霖府门口的人也全然没有要拦着的意思,一路跟在两人身后走了进去。 第281章:殴打 任辰霖也早就猜到,程让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袖手旁观着,故而也早就跟下属交代过了,这个时候,下属瞧见了程让以后,便是自然而然的将程让迎了进来。 当程让带着裴折一路走进去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任辰霖,还有他身边的铖吉。 这下铖吉看看程让,再看看任辰霖,终于明白了,任辰霖为什么一定要拉着自己来,原来是让自己来保护他的,不过自己在程让和小茶的面前,也着实不够看啊。 铖吉十分不理解的样子,眼神看向了任辰霖。 “不是你想的那样。”任辰霖这个时候率先开口,看着程让好似的确想要杀人的样子,他自然得开口为自己辩解。 “什么样?”程让此刻在任辰霖的面前坐了下来,对着他回到。 任辰霖也着实有些头痛,这叫他,可怎么说。 不过任辰霖相信,程让会明白的。 但是既然程让知道这一点,又为什么要来问自己。 任辰霖脑海中此刻突然灵光一现: “你来这里,不是因为我请婚的事情吧。” 若是程让真的因为此事生气,只怕就已经直接将整个府邸给翻了一遍不可,至于为什么不生气,只怕是程让也看出来了,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是有着蹊跷,不过他只是不知道,小茶和任辰霖为什么这样做而已。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成亲。”任辰霖举起了双手做无辜状,若是和旁人,他还可以多少的耍点聪明,但是程让既然能够从这些事情之中全身而退,在程让面前耍小聪明,对于任辰霖来说,便是不应该的事情,故而此刻的任辰霖还是学会了该服输的时候服输。 知道程让会来找自己,至于任辰霖为什么偏偏要把铖吉给拉上,他也不知道,好像有了铖吉在场,似乎就是可以向程让证明,他对于小茶,没有那样的想法。 程让的眼神看着任辰霖,似乎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不过好在这个时候铖吉及时站了出来,他对着程让说道: “主子要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铖吉话音刚刚落下,程让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丢在了桌子上。 “这是?”铖吉拿起了桌子上似曾相识的东西细细观察。 最让他意外的,便是上面刻得悬乐二字。 这是悬乐的令牌! “你怎么会?”毕竟悬乐的事情,小茶一下子袭击了半个十六路月姑且算是报了仇,可是为什么这个令牌,会在程让这里呢。 “路上捡到的。”裴折对于程让的这个说法有些意外,明明这儿令牌有可能让程让被浮罗城怀疑,可是程让不光是不解释,反倒是直接这么大大咧咧的说,正常人都能够猜得到,定然不会是捡到的才对。可是这个时候,程让岂不是自己找事。 果然,铖吉的神色一下子的确有了些变化,不过让裴折没有想到的是,铖吉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若真的是程让杀得,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是程让还站在这里,而浮罗城与其之间,只怕还有纠葛。 更者是,尽管铖吉觉得浮罗城的这个行为着实有些疯狂,不过按理来说,小茶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悬乐,就花费这样大的人力物力,好像这一回,是当真很是生气的样子。 程让告诉了铖吉另外一件事: “那日从你府中出去以后,小茶被十六路月的人绑架了,悬乐就是跟在小茶身后入宫的。” 说话的时候,陈瑞刚的眼神是看向了任辰霖。 而是哪日,也自然是清楚。 “原来如此…”铖吉此刻,竟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了程让的话,好像是程让不屑于说这样的话为自己来洗白一样,铖吉也能够理解,小茶这个时候心中定然是感觉到有些难堪的,不然,也不会这般如此。 不过另外一边,十六路月会这样做,着实让人意外,枢音在小茶的报复来袭的时候,也果断的采取了措施和浮罗城开战,这样说来,岂非本就是早就已经两边人都互相的不信任才对。 程让这个时候,就是坐实了这件事么。 “大婚的那日,我会到场。”没有裴折意料之中的打起来,程让的反应,不知该如何形容,着实有些太平淡了些。 但是通过和任辰霖的这么一聊天,裴折也意识到了,其中定然还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知道程让究竟怎么想的,难道过来,只是为了给任辰霖立威外加上交出这块令牌么。 铖吉的脸色因为这块令牌而有所转变。 “我要立刻回去了。” 既然令牌出现了,尽管悬乐没有小茶的命令,做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到底,悬乐还是浮罗城的人,他的令牌,也代表了浮罗城。 当小茶见到这枚令牌的时候,她问了铖吉另外一个问题: “你见过程让了?” “是,是。”程让挠着头,到底还是没有否认。 “嗯。”小茶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铖吉自然不会继续在这等着触霉头,连忙便是溜了。 而小茶这个时候,神情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宫中,还有另外一件事,此刻正等着处理。 “主子。”伏城这个时候,终于对于他背着枢音做的一切感到了害怕,毕竟小茶报复实在来的有些过于猛烈,至于十六路月究竟能不能够撑住,此刻还是一个问题。 至于这个时候伏城为什么会这样对着枢音的语调,原因便是很简单,此番,再过不了多久,只怕十六路月便是彻底撑不下去了。 枢音采取的对于浮罗城的回击,效果实在少的可怜,他们每个人的心中,这个时候都不自觉的有些紧张起来。 枢音看出来了伏城心中的惶恐,不过却不知道,这份惶恐究竟从何而来。 “你怎么了?”枢音以为伏城是对于十六路月的不自信,故而这个时候这幅样子,她不自觉的看了眼伏城,后者连忙收回了自己刚刚流露出的怯懦,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不会有事的。”枢音这样对着伏城说道,她的脑海中,此刻已经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来人!”第二日上朝的时候,因着程让也已经回来的缘故,这个时候,也出现在了朝堂之中,不过没有想到,枢音此刻很是干脆的喊了一声,而后便有人上前来。 这是为何? “拿下严亲王!”也许从一开始,枢音对于程让,便是抱有偏见的,不然也不至于会给他这样的一个称号。 而显然,那堂上的侍卫,此刻都不是吃素的,枢音一声令下以后,所有人冲出来的速度都极快,很明显,是早就埋伏在这的。 程让却好似是意料之中一样,这个时候,在随月生焦急的眼神之中,程让不急不缓的站了出来。 “皇上为何如此。”这个时候,朝堂上大部分的人都不过是在看戏,是随月生最早冲了出来,挡在了程让的面前。 可是那些侍卫好像没有听到随月生的质问一般,既然枢音没有喊停,那么他们便是继续朝着程让走去。 “我看谁敢!”这个时候,程让站在随月生的身边,当有人要给他戴上烙铁的时候,程让的大呵一声,几乎镇住了全场,此刻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的去对程让做什么,他们的眼神,看向了枢音。 就连枢音,这个时候也有些抿着嘴巴。 “还请皇上给个缘由才是。”随月生这个时候,显然是表明了态度,要站在程让这一边。 “缘由?”枢音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之极的话一样,不过却是给了随月生一个极其荒谬的缘由。 “严亲王以下犯上,目无王法,早该受罚!”枢音这个时候,脸上流露出的狰狞,就连头上带着的王冠,好似都有些歪了一般,枢音看着程让,显然是要将程让不置于死地不罢休的样子。 “可笑。”随月生显然,对于枢音找的这个理由,着实很不能接受的样子,就在随月生打算继续反驳的时候,却偏偏从另外一边,伸出了一只手,随月生顺着目光看去,这个时候的任辰霖,朝着随月生摇了摇头。 而程让注意到了任辰霖的这个动作,这个时候的他,他便是同样的主动站了出来,没有打算让随月生替自己把话说完。 下一秒,程让在朝堂上落下的话,倒是嚣张至极。 “本王倒是要看看,谁,有胆子给本王戴上枷锁。” 程让或许从前没有太多的参与朝堂之中,但是他此刻说的话,却镇住了所有人,或许正是因为程让本就有着这样的实力,才让人感到后怕,也让人不得不将程让无论如何也要拉下马。 这个时候,尽管只有随月生一人替程让说话,但是随将军,自然也是站在自己儿子这边的,有着这样的一个老将撑腰,此刻朝中没有几人敢出来反对。 至于那些费劲心思的人,这个时候目光看向了枢音,她毕竟才是女帝,枢音要拿下程让,总得有些表示才是。 这个时候的枢音紧紧地抿着嘴巴,她似乎也没有想到,程让会有这样的底气,这个时候,她没有开口,倒是一边的伏城,明白既然已经回不了头,那么多余的话不要再说,此刻,是伏城咬了咬牙,走下了高台,来到了程让的身边。 “你算什么东西。”程让这个时候,无论是看向伏城的眼神,还是对着他说话的语气,都是充满了不屑的。 伏城低着头一言不发,从下属手中接过了枷锁,似乎是想要给程让戴上,不过程让却在伏城即将靠近自己的时候,一脚将伏城踹到很远。 此刻程让这样的行为,当真是坐实了目无尊长一说,便是有枢音的心腹大臣,这个时候跳了出来,说程让既然殴打了伏城,便是不将枢音放在眼里,自然应当受罚。 程让活动了会关节,扭了扭头,眼神犹如一匹狼盯住了那人,嘴里一字一句的问道: “不遵陛下,她,也算是陛下么?” 第282章:退位 程让的话让众人此刻都有些哗然,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勇气,此刻,程让着实半分没有将枢音放在眼里。 “你!”但是枢音的反应,却又着实透露着奇怪,似乎是程让的这句话,当真有些戳中了他的心一般,枢音此刻,甚至还来不及反驳。 “怎么,我说中了?”程让这个时候,嘴角还挂着微笑,便是这样看着枢音,很显然,他似乎早就心中有数一样, “荒唐!”枢音此刻,才想起来这件事,便是对着程让这样反驳道。 “此刻千阳城中都在传,说是当初皇上登基所凭借的凤凰诏是假的,也是买通了那位嬷嬷才成功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此事呢。”程让慢慢的踱步,对着枢音说道。 “朕手中,当初可不是凭借一个凤凰诏就能够坐稳皇位的。”枢音这个时候,显然已经在转移话题了,她的心中,提起凤凰诏便如此的不安,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似乎这个凤凰诏,当真和程让也有关。 难道是小茶和程让联手了?! 枢音此刻心下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不过程让,还有旁人这个时候都在等着枢音的回话,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不能输了气势,此刻枢音对着程让说道: “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混淆视听罢了,来人,给我拿下。” 她不敢让程让继续开口,否则,便是真的没有任何自己的容身之处了。 “慢着。”此刻,随将军终于站了出来,看到随将军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枢音的脸色有些苍白。 毕竟那支军队目前以来一直驻扎在京郊,也许自己可以凭借虎符调动他们,可是他们和随将军之间的关系,却又着实很亲密,枢音一时之间,只怕并不能动才是。 这一下,让枢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接着随将军说出来的话,才是让枢音当真感到了有些难堪的样子。 “还请皇上,拿出虎符来,才好证明才是。” 这个时候,随将军开口说话,想是料定了枢音一定拿不出来一般,但是枢音此刻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上仍然挂着微笑,这个时候,她对着伏城说了一句: “虎符。” 枢音因为自己身在皇位,将虎符放在宫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全,故而交给了伏城保管,毕竟当初,伏城还是深受枢音的信任的。 但是现在,面对枢音的这句话,伏城的面色反而变得有些难堪起来。 “虎符。”枢音又重新抖了抖手,对着伏城说道。 “昨夜,昨夜虎符被偷。”伏城也没有想到,一切就像算好了的一样,关于这件事,他并不敢对着枢音开口。 可是现在,却又着实拿不出来,甚至在他还没来得及去伪造一个的时候,便是已经如此。 说起来,若是枢音今日不找程让的麻烦,也不至于是像现在这么下不来台。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枢音,他们自然不相信,伏城会说的如此巧合,虎符当真便是从昨晚在宫中被人偷去么。 枢音这个时候有些就气急败坏,她看着曾经还十分支持自己,到了现在却全都有些临阵倒戈的人。 “朕登基的时候,哪一幕你们没有真正看清楚么。” 枢音问道: “当初我带来的人马,和我的虎符,我的凤凰诏,你们当真都是没有看到过么?!” 枢音这样的语气,在程让听来却极其的讽刺,她当真是忘了,究竟是如何坐上这个王位的。 程让这个时候,显然是并不介意帮助枢音重新回忆一下。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当真是忘了么。”程让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枢音,他并没有将一切都摊开来说,不过他的语气之中,也着实好似充满了怀疑一样。 “都是我的!”枢音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她朝着程让这样咆哮着说道。 “可笑。”程让没有想到,以为是小茶能够信任的人才决定与之合作,不过枢音的表现,着实让他太过失望了。 就连伏城,也没有想到,枢音会是这幅样子。 这个时候的他看着枢音,只觉得陌生。 “随将军,你难道也要助纣为虐么!”听到枢音这么形容自己和程让之间的望来,随将军皱着眉头,枢音的这句话,可是太过讽刺了,在随将军看来,若是说自己称得上的助纣为虐的,明明是帮助枢音才是吧。 他和从前的老友相见,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但是枢音为了将虎符的权利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上,几乎是将一切都机关算尽,对于他们之间的往来也时时派人严密监视,随将军当真是有些受够了这个皇帝。 这个时候的随将军,再次开口说话,可不光光是为了程让,更重要的,还有老友的自由。 “还请皇上,拿出虎符证明才是。”随将军这个时候,对着枢音这样说道,显然,是和枢音也撕破了脸皮。 这个时候,围观神仙打架的众位朝臣们,便是也自然而然的,心中多少都有了些数,对于随将军说这句话的意思,他们此刻也完全能够想的出来,想必,当真是要枢音拿出些什么东西来说服他们了。 “朕怎么会和你们一样!”枢音这个时候,虽然拿不出来,但是气势上,却丝毫不肯认输,她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还是好像充满了底气一样。 “那就恕我不客气了。”程让这个时候,对着枢音开口道: “还请退位!”枢音料不到,程让会有这样大的胆子,一时之间,她有些愣住。 “你说什么?”枢音问着程让。 “请陛下退位!”这个时候,随将军将程让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枢音环顾四周,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是为自己说话的,但是枢音不愿意输了气势,若是小茶没有对十六路月下手,这个时候的她也许还能够十分笃定,但是小茶这个时候,已经将十六路月几乎毁了一大半去,一下子又没了凤凰诏又没了虎符,饶是枢音,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偏偏程让和随将军的语气中似乎又带着鸡婆的样子,让枢音一下子有些头疼,不知该怎么说。 随将军这个时候眼神坚定,至于随月生,自然是连忙站在了自己的父亲这边,甚至于,不光是随月生,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人跪在了大殿之上,他们嘴中喊得,都只有一句话,便是: “请皇上退位!” “你们!”枢音这个时候,眼神瞪大了,她十分不敢相信,就连自己以为好不容易养成了自己的心腹的人,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跟随着大流一同,跪在殿前让自己退位。 “荒唐!” 枢音见场面不能收住,此刻便是愤怒的一甩衣袖,好似便打算不理会这件事的样子,不过有些让枢音失望的是,有人拦住了她。 原来不光是枢音今日早就在殿中备下了人,就连程让,也早就准备了人,为的,想必就是彻底将枢音赶下台。 枢音有些惶恐,眼下十六路月的势力,的确有些不如她所料。 “众位朝臣退下吧,想必这么多人在这里,我们的枢音皇上,也会紧张才是。”程让这个时候,已经掌控了全局,他说的话,自然没有人敢反驳,此刻都退下,大殿的门被关上,只有程让和枢音带着各自的人还在僵持着。 朝臣们离开以后,对于枢音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起码她这个时候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顾忌,不光是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程让,枢音甚至,还对程让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就这么站在这里,你要知道,现在宫中可都是我的人。” 枢音有些庆幸,虽然十六路月再次受损严重,但是她用最快的时间,将十六路月的精锐都调到了自己的身边,本来是为了保住这些剩下的精锐,不过这个时候,反倒成了她对程让开口的底气。 “皇宫?”程让这个时候满不在乎的说道: “又如何。” 对于程让来说,当真是不曾将皇宫的任何细节,放在心上,他在乎,从来都不是这些。 枢音看着程让: “你从前也是皇子,你不会不在乎的。” 枢音本以为,按照她的了解来看,程让本该是会对于这个皇宫,多少还是有些留念之情的,不然不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在枢音看来,程让不就是后悔了想要将皇位要回去么。 此刻自己既然坐在了这个皇位上,那么便是有了操控一切的权利,程让就算想要要回去,只怕,也没这么容易。 “我当真不在乎。”可是程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这个皇宫,就算枢音将其直接给拆了,在程让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枢音的眼神看着程让,她不敢相信,会从程让的嘴中听到这么绝情的话语。 “如你所见。”程让甚至好似还在补充似的,对着枢音说道: “你若是想一把火烧了这皇宫才肯退位,那么,请自便。” 程让还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还给我!”枢音这个时候猛地朝着程让扑了过去。 “怎么,还给你?”程让对着枢音说道: “这个东西,不是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么?” “还有凤凰诏和虎符,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登基么。” 枢音这个时候,已经变得有些疯疯癫癫,她几乎咬碎了牙,此刻对着程让说道: “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有什么!” 枢音已经彻底回不了头了。 “浮罗城为什么突然针对十六路月。”程让在枢音临死前,倒是给了她一个答案。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的下属背着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么。” 听到程让的这句话,枢音的眼神猛然看向了伏城,后者一直没有开口,哪怕是这个时候面对程让的职责,伏城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枢音好像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早就被出卖了啊。 “这下,你可以死的瞑目了。”程让手中的利剑,抹了枢音的喉咙,血溅三尺。 第283章:铲除 今日的朝堂,给所有人的心中,都带来了一个震撼。 没有想到,程让会有那样大的能量和气魄,关于皇位这么多年来的兜兜转转,眼下看来,当真是要到程让的手里了。 所有人都在想着,明日,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与此同时,十六路月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此刻不免有人怀疑,想必是程让定然是早就买通了浮罗城,从而先削弱十六路月,然后再自己上位,但是关于这个消息,还有另外一方面的说法,便是程让和浮罗城城主之间,似乎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关于这个消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最先传出去的,可是对于这样的桃色绯闻,却成了所有人都爱听的消息,这个时候,也没有多少人在乎,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心中,自然是只听自己想听的。 关于这个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个时候,有些人的目光瞥向了小茶,似乎是在等着小茶开口解释,可是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终究,所有人心中,不过还是在等着罢了。 “主子,这件事?”就连铖吉,都不得不佩服这个消息传播的速度之快,显然便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才是。 不过小茶看上去,却并不在乎这件事一样。 “不用去管。”小茶只是对着铖吉这样说道。 “好的。”铖吉点了点头,那就按照小茶所说,他也不再去管这些事情,关于外人究竟会怎么猜测,这个时候他们也好似并不在乎。 “女帝的消息,可确切了?”小茶看上去有些急迫的样子,这个时候,南州的皇位与她无关,她在乎的,乃是女帝究竟在哪。 “笛县。”铖吉这个时候,干脆利落的对着小茶说道。 “不过似乎在路上。” 凌先生和旁人查到的消息,是女帝这个时候正在朝着千阳城中赶来,看来千阳城的确很快要变天了才是。 “路上…”小茶也在念着这两个字,似乎其中颇为有着深意。 “您看?”铖吉看着小茶,不知道小茶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我们静观其变。”小茶想着,女帝这个时候突然现身,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她不愿意打草惊蛇,迟早都会见面的。 “这些日子,给主子筹备婚礼倒是很繁杂。”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关于和任辰霖成婚的女子的身份,自然也是引起了一阵轰动的,也有部分人知道,任辰霖即将迎娶浮罗城的城主,这便是给他们三人,制造了一种三角恋的氛围,至于王位的归属,这个时候,也显得扑朔迷离,甚至还千阳城的某些地下档口,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下注,关于程让会不会去抢亲这件事,引起了不少人的热议。 “倒是第一次披上嫁衣。”小茶看着下人送来的华丽嫁衣,既然是要成婚,无论究竟原因是什么,小茶都得将表面的戏份演足了,才好叫外人相信。 “主子究竟为什么要和任辰霖成婚?”铖吉这个时候问道,小茶看上去只是为了演戏,可是又演给谁看呢,这一点,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你会知道的。”小茶说出的这句话,好像带着深意,铖吉没有追问什么,既然小茶这样说了,他便是相信吧。 “主子,主子,外面…”这个时候,有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边对着小茶说话,一边朝着外面指着。 “有话好好说!”铖吉见状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这个人的慌张,很是不满的样子。 “伏城的尸体出现在了后门。”那人终于将话说了个完全。 伏城? 小茶和铖吉对视一眼,想必,是程让动的手了。 当初伏城还敢派人去绑架小茶,并且因为小茶的缘故,悬乐被伏城所杀,尸体摆在了门口,现在风水轮流转,变成了伏城这个时候,横尸在了小茶的门口,当真是有些叫人唏嘘。 “去看看吧。”小茶这个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是程让送上门来的一份大礼,小茶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是。”不光是小茶,铖吉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当初害他们的人,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果然,和他们所想的一样,既然是程让出手,便是丝毫没有留情的样子,这个时候,伏城的样子,看上去着实有点太惨了些。 “主子,这?”铖吉看着,都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活该。”小茶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了心中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至于枢音的下场,枢音在小茶的心中总归还是有些不同的,这个时候的小茶,并不敢去想,既然伏城都已经成了这样,那么十六路月想必也彻底倒下了,对于小茶来说,便没有别的什么需要担心的了,便是很干脆利落的回了去。 伏城的尸体,也终究会成为乱葬岗一处无人光顾的所在。 关于枢音的死,程让对外倒是说得很干净,说是因为凤凰诏的事情被拆穿,故而枢音羞愤至死,至于外人相不相信,这便不是程让所需要思考的了。 程让这个时候的日子,过得倒是还好似略带潇洒的样子。 可是皇位究竟应该谁来继承,这个时候却怎么也说不定。 毕竟程让在朝堂之上表现出来的能力的确是有,可是却又对于朝臣们来说,他会在政事上面的表现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另外一边,除了少部分是枢音安插的人以外,因为任辰霖和小茶的婚事,这个时候的朝堂之上,分成了两拨,一边是支持程让登基的,毕竟谁都能够看得出来,程让的背后,毕竟还是有着随府的支持,另一边,则是说支持任辰霖登基的,毕竟在先皇病重的时候,任辰霖才是那个在政务上表现的十分出色的皇子,而且若是万一程让登基,他们的心中也有些诚惶诚恐,若是程让暴力,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灾难。 两方人马争执不休,这个时候,谁也不肯让谁,但是话题的主角,两位皇子却没有那么看上去斗的如火如荼,相反的,对于任辰霖来说,回了自己的府邸,大门一关谁都不见,也算是岁月静好的样子,至于程让那边的,对于他来说,谁也不敢上门催促,枢音死了以后的第二天,朝堂表面上看起来反而有些安静下来。 “主子,我不想登基。”任辰霖这个时候,几乎是想要抱着小茶的大腿这么哭了。 小茶看着任辰霖的样子,也的确读出来,他对于登基这个想法,的确是充满了抗拒。 毕竟若是登上皇位,便是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了进去,这样的买卖,任辰霖可不愿意。 “但若是,只能让你登基呢?”小茶问了任辰霖这样一个问题,程让若是不愿,任辰霖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的任辰霖有些愣住。 他与程让不同的是,他对于南州,也许真的是有感情的,他此刻断然做不到,和程让一样,将南州抛下不管。 “眼下你不会登基的。”小茶说的话,前面却带有了定语。 一旁的铖吉,好像知道了小茶的意思,不过却没有轻易开口。 任辰霖也当真是没有继续开口,他这个时候,也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想。 不过还有一件事,便是任辰霖今日来的另外一个目的。 尽管枢音已经不在皇位上了,但是她之前颁布的诏令,这个时候却仍然是管用的,也就是说,任辰霖和小茶,到底还是要成婚的,便是在后日。 千阳城中因为皇位的事情吵翻了天,可是他们的婚期,却没有收到影响。 和小茶将所有的细节终于敲定了,任辰霖这才离去,而小茶也对着铖吉说道: “关于我的身份,这几日一定要传出去。” 和小茶以往低调的行事作风截然不同的是,这一次回来,铖吉便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小茶的一举一动,好像都是在故意吸引人注意一般,至于小茶究竟是在吸引谁的注意,对于铖吉来说,不难猜出。 “是。”铖吉点了点头,既然游戏已经开始,他能够参与进去,倒也算是一份荣幸。 铖吉办事效率不俗,这个时候,京中的气氛更是几乎达到了顶端,所有人都在猜测,小茶最终,究竟会何去何从,而这,也与皇位息息相关。 程让终究是率先出来发了声明,说自己对于皇位并没有什么恋想,反倒是更支持真正有能力有热情的人登基,无疑是将话题的中心引向了任辰霖。 此刻任辰霖因为早就得到了小茶的嘱咐,关于他究竟怎么想的事情,这个时候并不敢说太多,故而对于外面的人怎么想,任辰霖也一概不回。 一下子,皇位的事情陷入了僵局之中,好在南州的朝臣能干的还是有的,随将军抽了一批朝臣出来负责日常的事务,一时半会,倒也不会乱,可是久了,终究不是办法,不过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看任辰霖和小茶的婚事究竟能否顺利进行,而小茶和程让之间,又究竟会不会是清白的。 “主子,明日你就要出嫁了。”看着穿着一袭鲜红嫁衣的小茶,铖吉好似当真有些舍不得的样子,险些挤出了两滴泪水来。 不过,在小茶的一个暴扣之下,很快,让铖吉不得不将泪水憋了回去。 “皮痒了?”小茶望向自己面前的镜子中,铖吉的倒影。 “没有。”铖吉一下子正形起来。 “明日,你保护任辰霖的安全。”小茶料到,在明日的婚宴上,绝对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意外,这个时候,也是对着铖吉说道。 “收到。” 铖吉应了下来,小茶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她的心中,此刻又是感慨万千,事情成与不成,便在明天了,而自己一直以来要等的人,明天,也应当出现了。 第284章:释怀 “恭送城主出嫁!”今天一早,在宅子门口便聚了许多的人,他们的嘴里,也是似乎当真十分不舍得小茶的样子,此刻众人围在一起,倒是很热闹的样子。 至于任辰霖,则是迎来了他的第二次成婚,这一次,小茶的身边可是有着不少人。 谁都不敢忽视,也不知道,即将究竟会发生什么,各自都严阵以待着。 和寻常的婚礼一样热闹,任辰霖终于有惊无险的将小茶接到了花轿内。 至于另外一边,任辰霖的府上这个时候也极其的热闹,至于让整个氛围达到最高点的,莫过于程让的出现,这个时候,旁人的眼神都暗自打量着程让,似乎是不知道,程让今日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至于程让是要对小茶还是对任辰霖动手,谁也不知道。 但是两日现在算起来都是皇位唯二的继承者,按理来说,程让今日不会怀着什么好心思的,故而旁人这个时候,都有些防备的样子,似乎是生怕,程让做出什么让他们不敢相信的事情来,此刻,谁都小心翼翼的。 程让来到了任辰霖的府上,也的确是一直板着脸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该送的礼物,该有的礼节,既然程让一样不落的全部都送到了,那么外人也只能笑着收下,同时也邀请程让一同观礼。 终于,当有小厮来传花轿快要到了的时候,此刻所有人都兴奋的一同涌出去看,而程让,却不急不缓的走在了最后。 裴折跟在程让的身边,看着程让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有些不敢想。 终于,当大门口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来的时候,众人这才知道,是新娘子到了。 今日,没有任何人出来捣乱,而那些世家们个个脸上都带着笑,让程让觉得有些刺眼,小茶和任辰霖一人一边牵着绣球,慢慢的,走进了屋内。 “一拜天地!”终于,宜太妃这个时候坐在高位上,看着走进来的新人,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过至于心中此刻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礼仪官的声音响起,这个时候,程让站在人群的最外侧,却因为身高的原因,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裴折这个时候,能够明显的看出来,程让的隐忍,以及程让紧紧握着的拳头,让裴折心中看的一惊,程让这个样子,反倒有些像是去杀人一样。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劝着程让,要记得冷静。 而后程让便是好似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不过好在,程让脸上的表情终于没那么要杀人的一样了,但是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这个时候正在行礼的两人,对于任辰霖来说,都不用往后看,便能够想象得到,后面,此刻究竟是什么样。 不过两人还是朝着前面一拜天地,正当两人打算第二次叩拜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 突然间,有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是,是…”那人着实说不出任何的话来,此刻有些紧张的样子。 “宁亲王来了!” 任齐修! 一个已经死了许久的人,此刻怎么会出现。 至于小茶这个时候,喜帕下的面容勾起一抹微笑,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此刻众人都知道,任齐修定然是来者不善,此刻都有些慌张的样子,但是另外一边,小茶却很是淡定。 不过接着又有一个人出现,此刻对着他们说道: “有人来了!” 任齐修难道不知一个方向来袭? 不过那个人这个时候却说了另外一个名字: “似乎是大幽的军队!” 不过只是一小支,更像是里应外合,早就埋伏好的一样。 “是任齐治!”任辰霖和程让的目光对上,程让率先开口。 这个时候,这对双胞兄弟倒是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式,又重新会面了。 “哥哥,好久不见啊!”任齐治在任辰霖的府门前,看着和自己的脸,好似复制粘贴的任齐修,此刻说道。 任齐修经历了这么久以来的沧桑,整个人此刻也变得不似从前那边细皮嫩肉,和任齐治的相似度,这个时候又上了一个台阶。 但是两人从前或许是亲手足,这个时候,却变得半分没有任何的亲密可言。 两个人的眼神之中,都包含了太多的复杂,这个时候,两个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是明晃晃的防备。 “好久不见。”任齐治这个时候穿着大幽的服饰,若不是任廷攸在暗中帮助,他倒是也没有这么容易潜进来,想不到江贵妃留给任廷攸的人,还真的是众多。 “哥哥请。”任齐治这个时候退后了一步,倒是让任齐修率先闯入任辰霖的府中。 任齐修没有说话,他看了任齐治一眼,而后也如同任齐修的要求一样,率先抬脚走了进去。 任齐治跟在任齐修的身后,倒是不紧不慢。 两方人马这个时候,包围了任辰霖的府邸。 此刻京中几乎所有的权贵都在,这对兄弟,更像是劫匪。 此刻的婚礼定然是办不下去了,而小茶在听到两人闯入的这个消息以后,便是直接掀了盖头,此刻,所有人都来不及哗然,他们的心中,更多的是诚惶诚恐,这两人来者不善。 “从后门走!”这个时候的任辰霖反应很快,好在小茶今日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也早就给各位宾客,留了一线生机。 这个时候,所有宾客很快便顺利逃脱,就连任辰霖和宜太妃都被小茶给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接下来,是她的战场,不过没有想到,程让这个时候也留了下来,和小茶一同面对。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程让从裴折手中接过长剑的时候,对着小茶这样说了一句。 小茶隔了这么久,终于对程让露出了一个微笑,而后,直接撕开了自己的新娘服,在红色的嫁衣之下,竟是小茶准备已久的作战服,这个时候和程让两人合作起来,当真是显得十分融洽。 当任齐治和任齐修踏入了任辰霖的府邸打算洗劫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这个时候,几乎不见一个人影。 两人默不作声的走到了行礼的前厅之中,府中处处还挂着鲜红,可是却静悄悄地没有人影。 前厅的门正敞开着,任齐治和任齐修并没有就这么踏进去。 “来都来了,还不敢进?”小茶听到了淅淅索索的脚步声,这个时候便是朝着门外喊了一声,而和小茶所料的一样,当这一声下来,果然,两人终于感直接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当真不怕死。”任齐修见到整个大厅之内,只有程让和小茶两人,还有被小茶撕碎的婚服,这个时候,环顾四周,斯却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便是这样嘲笑道。 “两个,难道还不够?”小茶玩弄着手中的匕首,很是懒洋洋的说道。 程让抱着剑站在另外一面,也不曾正眼看他们一眼。 “你不是想见我么。”任齐修这个时候对着小茶说道。 “今日可是应了你的愿望。” 任齐修的话,并没有得到什么小茶的同意,小茶对着任齐修说道: “我只是好奇,曹衣凭什么救你。” 听到小茶和任齐修之间的交谈,一旁的任齐治此刻也沉默不语,就连他,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此刻看着小茶和任齐修之间,他似乎也好像懂了什么的样子。 “你死了你就会知道了。”任齐修这个时候面上露出了一个邪笑,便直接冲着小茶而去。 任齐治虽然不知道任齐修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个时候,自然是和任齐治一同解决了小茶才是,不过程让挡在了任齐治的面前。 “一个一个来。”程让对着任齐治说话的语调虽然慢,可是他的下手却是极其迅速。 至于周围的人,此刻看到他们的主子和两人缠斗了起来,想要上去帮忙,可是却被赶了回来。 毕竟这是高手之间的打斗,以他们的武功参与进去,更可能的,还是帮倒忙罢了,故而此刻,无论是任齐治还是任齐修,都不希望他们参与。 一群人只好在旁边干着急。 眼看着小茶和程让的武功的确都在两人之上,这个时候,有人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 “主子,我来帮你。”就在小茶即将逼近任齐修的喉咙的时候,此刻却有人参与了进来。 他用自己的命,替任齐修挡了一灾,下一秒,便是死死地压在了任齐修的身上,可是任齐修看上去并没有多少的感激之情,反而将其一把推开,似乎是有些嫌弃的样子,紧接着任齐修又和小茶打斗起来。 不过既然这个人开了先例,那么剩下的人,自然而然的参与到了这场战斗之中,程让和小茶的压力,一下子大了许多。 此刻程让的目标已经不是任齐治了,任齐治被程让刺中,此刻已经没有了回手之力,这个时候程让要面对的,是人海战术。 不过程让却挂念着小茶,此刻,也明白不应该继续拖下去,似乎是想要连忙带小茶离开一样。 可是在小茶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程让终究是为了小茶挡下了一剑来自任齐治的暗招。 “不!”小茶这个时候红了眼嘶吼着,眼睁睁的看着程让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彻底的激怒了小茶,此刻的小茶,几乎是杀红了眼。 任齐治刺了程让一剑以后,自己的伤口终于也有些按捺不住,他的人见状没有恋战,便是直接带着他们离去,这个时候,程让和小茶的救兵也终于赶到,任齐修今日似乎也是同样没有恋战的意思,这个时候带着自己的人快速撤离。 浮罗城的人去追,而程让的人此刻看着小茶紧紧地摁住了程让的伤口,眼眶里已经满是泪水,全然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别,哭。”程让没有晕过去,这个时候的他仍然挂念着小茶。 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以后,小茶朝着程让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 终于,在程让晕过去以前,终于听到了小茶的那句: “我原谅你。” 第285章:暴露 可是小茶还没有等到程让对于这句话的回音。 今日乃是第三天,程让此刻依旧是躺在病床上,未曾睁开眼睛。 小茶一直陪着,谁来劝都没用,此刻足足消瘦了一大圈。 这个时候,外头的无论是怎样的沸沸扬扬,小茶一概不管,此刻,小茶只希望,程让能够醒过来,不管将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小茶都再也不会推开程让了,只是可惜,关于小茶说的话,程让到现在,都没有听见。 “你快点醒来。”小茶握着程让的手,对着程让这样说道: “你若是醒来,以后我一定不会推开你了,一定不会。” 小茶说道最后,声音甚至都带上了哭腔。 此刻叫旁人也看着揪心。 “主子…”终于不是铖吉或者裴折的声音,此刻,小茶听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 “舅舅。”小茶看到凌先生,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程让之所以会病情这么严重,自然不是单单是被任齐治刺的那一剑,而是那个剑上,带了毒。 是一种极其隐秘的诡毒,就连浮罗城的大夫,这个时候都有些束手无策,谁也不知道,程让还能撑多久,还有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 小茶自然是将找解药的事情交给了凌先生。 不管是小茶设下了埋伏,任齐治和任齐修,各自都是有备而来,这个时候,让小茶感到了十足的无助。 本以为凌先生此番,是来给自己送解药的,可是面对小茶的眼神,凌先生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 小茶有些悲痛欲绝,难道她与程让之间,当真是没有机会了么。 “这是大幽的天涯散。”此刻又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随月生,小茶差点忘了,他才是真正用毒的高手,这几日,不光是浮罗城的大夫,随月生也时时守在程让的府邸,若非他提供的药,只怕程让这几日都撑不了。 这个时候,随月生终于查清楚了这毒的来源,也终于让小茶一口气。 “何解?”小茶这个时候问着随月生。 “只有大幽的王都,才有真正的解药。”随月生本以为自己的造诣,已经算是相当了得,可是当自己的兄弟有危险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要做的,还有许多。 他对着小茶说道: “我现在可以保他无虞,不过只有住在大幽王都的罗山上有。”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随月生也只能拼尽全力。 “我去。”和随月生所想的一样,小茶此刻果然是很坚定地站了起来。 随月生看着小茶终于放下了对于程让的偏见,心中自然是高兴的,程让为了小茶,一而再再而三做出的退步,也终于得到了回应。 看着病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程让,小茶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带着庄严和神圣。 “还有一件事。”对于程让中的毒凌先生虽然没有办法,但是他却知道了另外一件事,这个时候便是自然而然的想要告诉小茶。 “嗯?”小茶歪了歪头,等着凌先生的回答。 此刻凌先生对着小茶说道: “淬毒这件事,不是任齐治的注意,他和任廷攸之间,有合作,此刻任廷攸也被他藏在了大幽。” 大幽的王位始终悬而未决,可是任齐治却用这半个月的时间准备好了一切,而后随便抓了个人来顶着,自己出现在了南州,为的,就是能够除掉南州的皇位继承人。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惹到了小茶的头上。 “太子…”小茶这个时候冷冷的说道,本想着留任廷攸一命,可是现在,所有伤害过程让的人,小茶都会解决。 “我知道了。”当小茶准备出发的时候,面色已经如此冷峻,此刻没有人能够再劝得动小茶,终究是放她带着铖吉一同冲向了大幽的王都。 任辰霖这个时候,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程让对于王位向来心中没有念想,原来程让想要的,不过还是小茶罢了,既然小茶不喜欢南州,那么程让就不会碰皇位,他的心中排名第一的,永远是小茶。 此刻小茶的眼神坚定,凌先生没有多说,他便在南州,等着小茶的好消息。 这一路上,小茶几乎没有休息过,好在铖吉身体也很好,两个人的脚步,十分利索,不过是用了十来天,便是成功的赶到了大幽的王都,这个时候,看着高悬着的巨大匾额,小茶此刻的心中,半分没有释怀的感觉。 趁着夜色潜入王都之中,自然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因为王位始终还没有着落的缘故,整个王都的戒备,也着实比起从前森严了许多,然而对于小茶来说,却还是一样,她便是早有准备的拿出了王都的地图,并且带着铖吉,直接逼近了任齐治的府中。 此刻任齐治不在,对于任廷攸来说,倒是成了这府中的大王,几乎人人都知道,他是任齐治的心腹,尽管不知道任廷攸的真实身份,却谁都也不敢造次。 毕竟任齐治此刻,算是大幽的幕后主人,任齐治不在,权力就到了任廷攸的手中。 这个时候的任廷攸,重新找回了以前被众人披星拱月般的享受,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就在今夜,任廷攸以为和从前一样,他正打算睡下的时候,门却被人暴力的踢开。 这一下的声音不算小,按理来说,府中的侍卫应当听见了才是。 任廷攸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面前的人,原来是个熟人。 “原是你啊。”任廷攸似乎还是没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时候看到是小茶,他的神经反而有些松懈下来,对于小茶,他也几乎算得上是不屑。 此刻不知道小茶为什么来到王都的他,甚至还很客气的邀请小茶坐下来。 小茶此刻像是一个审判者,和铖吉都身穿一袭黑衣,在这夜里,当真是有些叫人瘆得慌。 “你的死期到了。”小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这样干脆利落的说道。 “老四是个废物。”任廷攸此刻,对于任齐治的评价乃是如此。 “想都知道,他没能杀了你。” 任廷攸现在知道,小茶是来找自己的报仇的。 “若是他要杀的是我,我不会来找你。”小茶这个时候,看着任齐治就仿佛已经看到他死了一样,自然,对于任齐治,小茶没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这是可惜,他动了不改动的人。” “让我猜猜看。”任廷攸抬起了手,阻止了小茶接下来说的话。 “是老六呢,还是老八呢?” “不过老六那个瘸子,你一定看不上。” “我猜,是老八。” 任廷攸此刻甚至颇为有着兴致的用手抱着自己的下巴,带了些嘟囔着说道: “不过老八能够被你看上,当真是有些福气的。” “只可惜啊,那个毒,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任廷攸的面上带了些兴奋,此刻对着小茶,他说话半分没有顾忌。 “没死也快了,你这些天,赶到这里来,还当真是辛苦了。” 听着任廷攸的话,就连铖吉此刻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冲上去给他两拳。 小茶拦下了铖吉。 “他不会死,但是你会。” 小茶缓缓地握住了手中的刀: “怎么,还有遗言么?” “哈哈哈!”任廷攸这个时候,笑的几乎挺不起身子来,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茶没有打算和他多废话,这个时候,已经抬起了刀。 可是下一秒,任廷攸却冲了出去,尽管小茶和铖吉拦的速度很快,可是到底,还是没有拦住任廷攸将怀中的信号弹放了出去。 “哈,哈哈…”任廷攸此刻口中吐着鲜血,看着贯穿了自己的长剑,终于倒下。 此刻任齐治府中的人,自然是都被小茶和铖吉悄无声息的放倒,但是任廷攸临死前放出的信号弹,却是整个大幽军队能够收到的信号弹,当真是死了还不忘给别人找麻烦。 “走。”小茶和铖吉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此刻若是留在这里,只怕就是等到军队的围捕了才是。 两人前脚刚刚离开,后脚,整个任齐治的府上便被包围起来,看到了任廷攸的尸体,这个时候也终于有人认出来,这是从前,南州的太子。 可是现在却死在了这里。 任齐治的心腹及时的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若是被所有人知道,任齐治将南州太子藏在自己的府中,那么到时候百姓的一人一口口水,都会逼得任齐治不得不交出虎符,而他们的好日子,自然也就到头了。 但是是谁杀得,却让心腹们关注,毕竟,这个人不会简单的只是来杀了任廷攸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以防万一,终究还是查到了两个神秘人的头上,对于这两人的行踪,也布下了天罗地网的追捕。 王都不是浮罗城的驻扎地,此刻小茶和铖吉可以算得上是孤立无援。 但是两人此刻虽然杀了任廷攸,不得不逃跑,却还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两人朝着罗山而去。 山上的人肯不肯交出解药,对于小茶来说,已经不是考虑的范围,她此刻要做的是,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取出解药才是。 在来的路上,铖吉就曾经问过小茶,若是不肯交出解药,那么他们怎么办,对此,小茶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抢。” 小茶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取得解药。 但是好在,一切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为难,至于解药的事情,山上的人看到了小茶浮罗城的令牌,便是直接交了出来,同时,只是对于小茶说了一句话: “日后,还有一事请浮罗城帮助。” 既然对方这么好说话,小茶再三确认了解药是真的以后,也没有犹豫: “自然如此。” 说完便道谢带着铖吉下山去了。 关于小茶和铖吉的行踪,没过多久,便是彻底消失在了大幽人的眼中,至于任廷攸的死,众人此刻只能够等着任齐治回来,再做打算了。 小茶和铖吉,终于踏上了回去的路。 第286章:并肩 “主子他们回来了!”这个时候,小茶和铖吉不过是刚到钱养的门口,便已经有人迎接,所有人都在等着,小茶带回来的解药。 不光是程让的人和浮罗城的人在等着,在这千阳之中,此刻还有自己意料想不到的人。 不过是二十天出头的时间,凌先生看着面前的小茶,却是觉得,她的确又消瘦了许多。 此刻看着小茶,凌先生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心疼这个侄女。 但是小茶的面色,却好似充满了喜悦,当她冲进程让的房中,看到的是这个时候已经醒来的程让,将解药交到了随月生的手里,而后便一言不发的冲了出去。 这在旁人看来,又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铖吉却明白,小茶看上去,着实是太过高兴罢了。 随月生这个时候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瓶解药,也有些懵了。 程让的脸色苍白,若是等不来这瓶解药,他当真也即将命不久矣了,但是好在,这一回,他终于赌对了。 至于另外一边,在程让看来,还有一件事。 小茶独自走到了院子之中想要冷静,太阳有些灼热,不知不觉间,竟然又到了夏天。 小茶甚至已经想不起来,这是和程让度过的第几个夏天,但是这一次,他们的心,一定会在一起的。 就在小茶还在外面等着的时候,随月生却无奈的走了出来。 “不是你喂药,他不肯喝。”随月生这个时候当真还想不到,程让竟然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小茶也明白,这是程让逼自己要去见他,但是小茶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没有准备。 “我…”小茶此刻说话犹犹豫豫的,显然,是不敢入内的样子。 “你去吧。”随月生对着小茶说道: “我们绝对不打扰你们。” 而后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这让小茶有些意料之外,不过小茶还是走了进去。 “你来了。”这个时候的程让,总算是让小茶彻底放下心来。 看着被摆在桌子上的解药,程让应当是已经吃过了。 小茶端起了碗,坐到了程让身边: “喝药。” 这个时候的小茶,觉得有些对不起程让,故而并不敢直视程让的眼睛,但是程让却紧紧地握住了小茶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你,你干嘛。”小茶想要回避程让的眼神,却又回避不得,此刻,着实有些尴尬的样子。 “我想看看你。”程让对于小茶说话的样子,十足的充满了深情。 “有什么好看的。”小茶虽然是这样说,但却是终于没有了那样的抵抗。 “先喝药。”小茶摸着手中的碗都快冷了,这个时候终于反映了过来,对着程让这样说。 这一次,程让好像是确定了,这不是梦境,才慢慢的张开了嘴喝药。 眼看着一碗药就要见底,但是程让这个时候却突然大口的吐起血来,小茶手中的碗一下子扣倒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月生听到声音,连忙冲了进来。 小茶看着程让吐得是黑色的鲜血,按理来说,她应当能够想得出来,这是程让在排毒了,可是小茶的心中,此刻却因为关心而变得十分慌乱,并且着实想不出来任何的话来。 她这个时候,用无助的眼神看向上前的随月生,傻愣愣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这一幕被而后冲进来的铖吉看了个正着,小茶能有这样,对于他来说,当真是没有想到。 但是铖吉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个时候,还是程让的身体为先。 “没事了。”等到随月生给程让检查完了以后,程让已经几乎是彻底的晕死了过去,可是随月生此刻却说了这样一句,话语中好似还充满了喜悦的样子,让人不知所云。 “毒排出来了。”这下,随月生终于给所有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剩下的,就是让他好好休养了。” 此刻下人进来打扫了满地的血迹,除了小茶以外,旁人自然也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小茶看着昏迷不醒的程让,这个时候她的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关于程让的一切,很快,她都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程让醒来的时候,正是凌晨,他感觉到身体此刻已经全然有了力气许多,也没有了这过去一个月一直都躺在床上并洋洋的样子,此刻身边趴着床边睡着的小茶,此刻更是让他感到安心。 此刻虽然是夏天,可是程让却仍旧不免担心小茶是否会着凉一事,此刻程让十分小心翼翼的想要起来给小茶披上一个探子,可就在程让稍微一挪动的时候,小茶便已经猛然醒了过来,这些日子,她的心中一直都在担心着程让,此刻看见程让的确是安然无恙,小茶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与此同时,小茶看着程让,竟是险些哭了出来。 “怎么了?”程让这个时候,自然是连忙哄着小茶,不知道小茶究竟是因为什么这么伤心,但是两人之间的隔阂,不是应该已经消除了么。 小茶这个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程让面前没有任何的顾忌,小茶对着程让说道: “我以为,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程让看着小茶哭得还直喘气,不禁心中更是心疼。 “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呢。”程让对着小茶说道: “傻不傻。” 但是下一秒,程让却被小茶捧住了脸,这一次,终于换成了是小茶主动,她义无反顾而又炽热的吻了下来。 程让瞪大了眼睛,此刻着实是没有想到。 当早晨,随月生来看程让恢复的怎么样的时候,刚走进来,就被程让噤声。 “嘘。”程让对着随月生做的手势,让随月生不自觉的将自己即将开口的话又收了回去。 “怎么了?”随月生这个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不过看着程让已经穿戴整齐,随月生自然是希望程让能够再回去好好休息才是,当随月生的目光看向了床上的时候,才终于了然。 小茶盖着被子,此刻正睡得香甜。 昨夜小茶亲了程让以后,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程让抱着小茶在怀中,都只觉得有些硌得慌,这些日子,小茶实在消瘦了太多。 而程让终于能抱着自己的媳妇睡觉,也让程让的心里,时隔许久终于再一次感到了踏实。 昨夜没有人来打扰两人,终于,是一个属于两人的夜晚。 也许是这一个月以来睡久了的缘故,程让反倒不如小茶那样困,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小茶足足将近两个时辰,程让看着外面的天色逐渐亮起来,他也蹑手蹑脚的起床,好在没有吵醒小茶。 “出去说。”程让指了指门外。 此刻早晨的太阳不算太烈,也在程让的承受范围之内,随月生会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便是和程让一同走了出去。 小茶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冷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又开始寻找程让。 好在,刚推开门,程让便和随月生在院子里。 此刻还是上午,也不过是程让和随月生刚出来没多久,此刻两人也没怎么说话,便是看到了小茶。 “得,我去给你们当跑腿了。”随月生这个时候,选择离开的借口,倒是有些笨拙。 小茶的肚子也是时候的响起,算起来从回来到现在,小茶也当真什么都没吃一样。 程让心疼,此刻的眼刀飞向了随月生: “还不去?” 不过显然,随月生此刻面上笑呵呵的,看着程让恢复起来的样子,他的心中自然也是能放下。 叫人给两人送了餐食以后,随月生也终于能够回去抱着自己的无忧公主好好睡一觉,这阵子,有些忽视了无忧。 同时无忧对于程让的身体情况也是同样的关心,此刻随月生也顺便回去给她传个消息才是。 小茶和程让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恢复到了从前。 这是铖吉都没有想到的发展,还以为小茶和程让当真会这样老死不相往来,谁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今天。 不过铖吉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和裴折他们来往,裴折的武功,可是铖吉一直以来惦记了许久的。 小茶的眼神始终都在程让的身上,关于赶路的这些日子,小茶也想了许多,她不得不程让,通过程让做的这么多事情,此刻的小茶,已经不会离开程让了。 关于她父母的事情,小茶完全相信,程让会和她一同去面对。 凌先生来看望程让的时候,看着两人之间自然地亲密,这个时候,也露出了微笑。 关于过往,也许他能够释怀,又或者是,最起码不将这件事,带入到程让和小茶的身上,两个人一路走来,的确不容易。 “舅舅。”听到这一声,程让有些惊呆了。 毕竟他当真是不知道,小茶和凌先生之间,竟然还有这层关系,这个时候,总有一种拐带了别人家的女孩子的感觉。 尽管他和小茶在别的事情方面,毒辣老练,可是这样的事情,程让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凌先生会不会打断他的腿。 “坐吧。”凌先生这个时候,看上去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多么生气。 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哪怕这层关系被小茶知道了以后,凌先生对待小茶,始终还是和从前一样,这个时候,程让也算是终于有胆量坐下。 凌先生此刻看着小茶,说了一件有可能打破两人此刻的平静的事情: “女帝此刻就在京中,你想见她么。” 对于程让来说,女帝自然与他无关,可是小茶,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这个时候的程让,不自觉的握紧了小茶的手,但是小茶回他的,是一个温暖的微笑,程让也许因此才能够放下心来,起码小茶这一次,终于不打算再回避自己了。 “要见。”小茶点了点头。 不管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小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不会抛下程让,只会两个人一同面对。 第287章:见面 当小茶第一眼看到女帝的时候,却只觉得果然是与常人不同。 尽管已经多年消失不见,可是女帝看上去的风貌,也就不过好似才三十出头,看着女帝的眼睛,小茶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可是她无论如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好。”女帝在客栈的包厢中等着两人,显然,是她主动提出要见两人的,不过女帝来到京城的目的,小茶却还没有摸透。 站在小茶身边的程让打量着女帝,对于这个皇帝,他并不熟悉,或许是从前有幸见过一面,不过现在,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此刻女帝对于两人的态度,甚至于害算得上示好,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女帝陛下。”小茶这个时候,好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便是用了这样一个稍微折中的词,听不上也不是如此别扭。 “早就不是女帝了。”女人摇了摇头,对着小茶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若是你不介意,但是可以唤我一声林姨。” 女帝这个时候,放下了自己的架子,整个人看着小茶的样子,也当真是十分和蔼。 不过对于女帝的这个态度,小茶却后退了一步,此刻用着防备的眼神看着她,至于那声林姨,却是小茶怎么也喊不出口的。 在来的路上,程让早就知道了彻彻底底的一切,这一下,他也终于明白,小茶为什么会这样躲着自己了,或许对于小茶来说,重新接受自己,也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小茶的身上,始终有着南州欠她一家的债。 此刻程让已然没有将自己看作是皇子那般高贵,反倒是和小茶站在统一战线上,此刻对于女帝,程让也同样是没有任何要亲近的感觉。 “你便是程让吧。”女帝此刻好像没有那样他们想象中的尴尬,既然小茶这里得不到回音,那么女帝便是又主动地和程让搭起话来。 “女帝陛下。”和小茶对于女帝的称呼一样,此刻程让话语间也充满了疏离。 女帝见两人都是这样的态度,眼神有些恍然,另一边,女帝也好似回想起来了从前,对这两人,她开口有些怅惘: “我是当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女帝的话语之中,似乎还带了些隐隐约约的悔恨。 “如何?”小茶此刻终于回了女帝的话,问着她。 “你终于肯回我了。”女帝这个时候有些喜出望外,看着小茶说道。 “我母亲和我父亲的死,和女帝陛下没有关系么?” 听到小茶问这样一句,女帝这个时候,面上也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或许这件事与她来说,并没有多么大的关系,可是终究,还是与她有关。 “当年,我以为我能够保住你母亲。”女帝回想起,那个纷乱的时候,小茶的母亲本是宫中的宫女,同时也是女帝的亲信,可是偏偏,她与大幽派来的卧底,小茶的父亲相爱。 两人决心抛下一切,可是大幽的不挠不休自然影响了他们的人生轨迹,况且,小茶当时还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对于两人来说,想要带着小茶一同逃命,保住全家,实在是太难太难。 最终,女帝知道了这一切,她却无法原谅小茶的父亲身为卧底的身份,到底还是只愿意保住小茶的母亲和小茶,可是小茶的母亲又是怎样刚烈的性子,到底还是跟着自己的夫君一同去了,让女帝心碎的是,不光是小茶的父亲,还有自己的夫君,南州从前赫赫有名的少年英雄,也跟着一同战死在了沙场。 女帝从此消沉,而女帝的那支军队,也因此隐姓埋名多年。 小茶也辗转终于被母亲家人凌先生和老城主找到,才到了现在。 小茶这个时候,知道了父母的身份,可是她怨恨的是,为什么南州和大幽之间的纷争,却要拿她的父母的血做祭奠。 女帝口口声声的说的能够保护好自己的母亲,可是她后来,也没能从中走出来,这一切,到底又算什么。 “你埋怨我,也是应该的。”此刻的女帝不像是刚刚那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反倒是多了几分沧桑,就连眉间,也着实有些黯淡了下来。 “我不浪费时间做这些事情。”小茶这个时候,既然已经能够重新接纳程让,对于从前的事情,或许多少还是能够放下来,可是却始终好似有个心结,就像今日,她非要来见女帝,可是当真正见面了以后,小茶却又着实说不出来什么话。 女帝抬起了头,看着小茶的样子,有些诧异。 “曹衣是什么人?”听到小茶询问女帝关于曹衣的事情,程让此刻也着实有些诧异的看着小茶,好像是没有想到,小茶也会对于曹衣有所关注。 “他…”女帝显然对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甚至还可以说得上十分熟悉,可是女帝最终摇了摇头。 女帝紧紧抿着唇,就算是心中觉得亏欠小茶,可是对于曹衣,她显然是护着的。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小茶这个时候,转过身便要走。 “你等等。”女帝似乎一直心中有所隐瞒的样子,看着小茶要走,她又有些慌乱,这个时候喊住小茶,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女帝这个时候,终于对着小茶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你愿意去见见,你父母的故居么。” 也许是女帝不想让小茶留有遗憾,这么多年,她也始终好好地保护着那片地方,此刻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了小茶,她最终说出了这句话。 小茶要走的脚步明显一顿,对于女帝的这个提议,似乎是太过有诱惑力,让小茶难以拒绝。 最终点了点头,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一行人终于又悄悄地出了千阳城。 “走了?”来到宅子之中寻找小茶的任辰霖有些诧异,此刻看着铖吉,再三确认到。 “嗯。”铖吉也耸了耸肩,小茶说走就走,还带着程让一起,他自然也拦不住。 “这怎么办?”任辰霖这个时候站在原地自言自语着,一边绕着圈走,一边还念念有词。 “什么怎么办?”铖吉此刻有些搞不清,任辰霖这又是什么反应。 “程让和主子都走了,这皇位怎么办?”眼下关于催促的声音催的越来越紧,任辰霖不想登基,这才找两人来商量办法,可是现在两人都走了,任辰霖拿着真的凤凰诏,也不知道该干嘛。 “登基呗。”多少人魂牵梦绕的位置,此刻对于任辰霖来说,却犹如毒蝎一般,铖吉的话让他猛然的摇了摇头,似乎浑身都写着抗拒一样,尽管此刻任辰霖登基的阻力几乎没有,可是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这就有点麻烦了。”铖吉皱着眉头,毕竟这个时候,适合登基的也只有任辰霖了,可是看着任辰霖现在的样子,估计要是真登基了,可不得哭个三天三夜。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凌先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此刻听到凌先生的话,两人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好的好的。”任辰霖这个时候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也终于放心下来。 “先生您看?”这程让和小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凌先生就这样说道,是不是对于他来说,做的决定有些草率了。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凌先生还是照旧这样和铖吉说道。 既然凌先生都已经这么说了,铖吉自然是不担心了。 眼下小九到了孕晚期,铖吉巴不得多点世家陪在她身边。 不知道凌先生用了什么法子,这些日子,关于催促任辰霖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不见,而朝中的事务仍旧在稳定的运行之中,这终于让任辰霖放心了。 程让受伤的事情极其隐秘,关于任辰霖的婚礼,没有人敢提起,毕竟还有着那两位的参与,至于程让和浮罗城城主的一同消失,这个时候又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因着十六路月已经除去的缘故,这个时候的任辰霖几乎往浮罗城跑都是正大光明的,而浮罗城没有半分表现出想要登基的意思,这才是众人心中此刻焦急的所在,若是连任辰霖都不愿意登基,那么还有谁,他们当真不知道了。 不过随将军在背后的操纵,让一切终于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终于,在任辰霖盼星星盼月亮的每日守候之下,终于等到了小茶和程让的回来。 对于两人为什么走了,任辰霖并不知道,但是满脸喜悦的任辰霖一迎上去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小茶和任辰霖的面色有些古怪,这个时候的任辰霖慢慢的放下了手,问着两人: “怎么了么?” “没事。”小茶这个时候朝着任辰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而一边的程让则是拍了拍小茶的手。 这在任辰霖看来,实在是有着大大的问题。 不过他不敢多说什么,此刻也只好闭嘴。 好在两个人最终还是走了进去,而小茶正在问着铖吉,这些日子以来千阳城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异常,铖吉看上去表情始终如一的样子,似乎看不出来什么,对小茶说的话,也十分正常。 “没什么啊。”铖吉挠了挠头,除了皇位的事情始终悬而未决以外,其他的算起来,多少还是正常的。 不过铖吉看着眼下小茶将iran已经和程让和好,而程让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不由的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主子,关于那天的事情,您有什么打算?” 程让受伤的事情,无论是小茶还是程让,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任齐治和任齐修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好似人间蒸发似的,直到现在,无论是浮罗城还是九棠,都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但是还有一个人,却是他们可以预料到的。 “曹衣。”小茶的嘴里吐出了这个名字,这些日子,都几乎将他忘记,而若不是他的神秘,也不会牵连出这么多事情来。 程让也点了点头,他们是时候,去会会这个曹衣了。 第288章:突发 曹衣这些日子,也当真是坐得住,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主动上门找他的麻烦,但是现在,却出现了意外。 曹衣正在府中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剑,可是却被两个不俗之客直接踢开了房门。 “毫不客气啊。”曹衣想都不用想,来的人究竟是谁。 此刻看着程让和小茶一同出现的样子,他倒是颇为好兴致的说了一句。 “恭喜啊,看来和好了。” 程让和小茶没有与曹衣继续多说什么,两个人便是朝着曹衣刺去,但是曹衣此刻面对两人的样子不慌不忙应战。 程让的身体还没有好全,此刻小茶并不打算让程让和她一同二对一,收到了小茶的指示,程让倒是会意的退了下来。 而后曹衣在与小茶的打斗之中,逐渐落了下风。 可是就在快要被小茶钳制住的时候,曹衣却喊了一声: “八皇子,你还记得我交给你的东西么!” 曹衣说的这句话,好像就是他的救命稻草,这个时候,哪怕是小茶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但是小茶已经将曹衣逼得单膝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剑也紧紧地贴着曹衣的脖子,若是曹衣有一点不老实的,只怕小茶就会立刻解决了他。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那对烛台,城主想必也会感兴趣的吧。”曹衣就在这个时候,仍然不罢休。 小茶听到烛台两个字,神经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但是下一秒,好像又能够放松一样。 “这些事情,此刻我都知道了。”小茶对着曹衣说道,他似乎对于小茶来说,当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 “女帝告诉你的吧。”曹衣这个时候,果然也是对女帝无比熟悉。 小茶不知道,曹衣和女帝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易,但是曹衣却有恃无恐的对着两人说道: “若是你们杀了我,女帝会比死,还心痛百倍。” “眼下女帝可是不欠你们的,你们真的要做这样的事情么。” 曹衣的话,听上去就是在为自己狡辩,不过程让在乎的不是曹衣究竟说了什么,而是此刻,小茶的脸色。 “等一下。”小茶这个时候抬起了手,对于程让上前一步的做法给予了否定。 “哈哈哈!”曹衣这个时候终于大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不敢!”曹衣这个时候无比猖狂,女帝,才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过小茶却朝着曹衣微笑了一下,下一秒,曹衣便感觉到了来自手腕处的无比的疼痛,小茶的下手当真是狠,此刻几乎要将曹衣的手腕拧断,可是小茶却还是面不改色的样子。 “以后,你再也拿不起剑。”小茶知道,这对于曹衣来说,并不是最大的折磨,毕竟曹衣的资本,还在他的脑子上。 但是留下曹衣的命,或许是小茶对于女帝的最后一点感恩。 她不知道曹衣和女帝之间的关系,但是女帝对于她来说,所做的的确不薄。 “拿不起剑,又如何?”曹衣这个时候疼的脸色发白,想要勉强着站起来,却被程让逼得又不得不跪了下来。 看着小茶放弃了对于曹衣的报复,程让没有多说什么,便揽着小茶朝外走去。 曹衣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嘴里发出一阵嘲笑: “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 此刻寂静的夜里,曹衣的嘶吼声显得更外明显,他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但是更多的,对于他来说,却变成了心底的怨恨,此刻曹衣脑海里还想着,他们很快便会来求自己,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不过小茶和程让显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中,连个人还是照常一样。 不过第二天发生的事情,着实让他们感到意外。 一夜之间,京中戒严,而从宫中传来的消息,是曹衣成功登基。 此刻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猝不及防的时候,曹衣便成功的拿下了宫中的人,此刻当真是已经坐上了皇位。 不过对于小茶他们来说,却觉得有些可笑,毕竟曹衣的这个行为,看上去着实是有些幼稚,若是小茶或者程让,随便拍谁来将曹衣弄下去,他也没有任何的还手的能力,可是昨夜他们才报复了曹衣,便是换来了如此么。 小茶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曹衣接下来的举动,让小茶有些意外。 曹衣不仅仅是宣布登基,同时也拿出了凤凰诏,还宣布了任辰霖不幸遇难的消息。 在曹衣的嘴中,他去看望任辰霖的时候,却突然遭遇了贼人,任辰霖临终以前,将凤凰诏托付给了曹衣,同时嘱咐曹衣要替自己完成大业。 原来凤凰诏竟然是在任辰霖的手中,这个时候的众人一下子了然起来,而后又有些好奇,为什么任辰霖不自己主动登基呢,非要等到现在,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挽回的时候,任辰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此刻对于曹衣来说,他的手受伤,倒是印证了自己遭遇袭击的事情,任辰霖此刻也着实没有跳起来反驳,甚至已经被草草下葬。 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就连曹衣带出来的人,这个时候他也可以正大光明的说是任辰霖交给自己的人,反倒让曹衣可以这么直截了当如此借口说明。 小茶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去寻找任辰霖,对于曹衣说出口的话,小茶半分不信,可是现在任辰霖失踪也的确是事实,小茶没有想到曹衣的动作会这么快,而与此同时,小茶也认为,女帝给予自己的情分,该还在曹衣身上的也足够了,接下来她无论对曹衣做什么,都是与女帝无关的了。 此刻在宫中,同样的不得平静。 “你,真的要这么做么。”关上门来,只有女帝和曹衣两人,女帝看上去还是想要劝阻曹衣的样子,但是后者显然是完全听不进去。 “我没有回头路了。”曹衣此刻对着女帝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之间,也满是坚定。 “我真的没敢想象,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女帝这个时候,几乎用着可以说是斥责的语气望着曹衣,他太让她失望了。 “母亲!”曹衣这样唤她,让女帝这个时候,拉回了一丝丝的神志。 女帝看着曹衣裹得几乎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的脸,也是曹衣的这双眼睛,也让女帝屡屡,都纵容了他。 就连曹衣一直以来用的都是女帝的人,对于这一点,女帝也是几乎称得上是默认,但是曹衣走到今天,实在是超乎了女帝的意料。 听闻曹衣登基的消息,女帝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的,便是来劝曹衣,关于帝王的这一条路,从来都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面对女帝的劝诫,曹衣这个时候,只是看着女帝说道: “如果母亲您当时没有选择离开,那我是不是,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曹衣的满身伤口,是女帝心中永远的痛,为了躲藏身份,当时不过十来岁的曹衣,便是承担起了生活的重担,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一场火灾,曹衣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现在,不过是要回我应得的。”曹衣看着女帝,眼神之中流露出了痛苦: “难道母亲觉得,我不应该么?” 曹衣和女帝之间甚少有现在这样争论的时候,女帝也明白了,看来自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可是在女帝看来,曹衣着实有些走偏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样呢?”女帝此刻尽管想要阻止曹衣,可是却说不出别的话来,她到底,还是只能这样问着曹衣。 “为什么会这样?”曹衣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 “母亲,若是您当初能够撑得住,一直在宫中的话,儿子也不会变成这样,也不会这么想要拿回皇位。” 在曹衣看来,这个皇位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毕竟,他才是女帝唯一的孩子。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女帝见状痛苦的摇了摇头: “真的,不要继续下去了。” 女帝这个时候,甚至只能够对着曹衣这样开口,但是显然,曹衣已经听不进去了: “母亲,儿子是在帮你拿回你应得的东西啊。” “儿子也是拿着你的凤凰诏登基的,为什么要这么说儿子呢?” 女帝看着面前曹衣自称的每一句儿子,都觉得心如刀绞。 “所以,你拿到凤凰诏的方式真的光彩么。” 女帝这句话,问到了曹衣的心坎上: “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曹衣此刻变得面目狰狞。 “只要我拿到了凤凰诏,我就是能够像现在一样名正言顺的登基,谁都拦不了我。”曹衣看着女帝说道: “母亲,您应该为我骄傲才是。” 可是,在女帝的心中,此刻却只有悔恨,自己对于这个儿子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故而让他走到了现在的这条路上,若是曹衣的父亲,自己的丈夫在地下看到这一幕,只会以曹衣为耻才对。 夫妻两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但是现在,曹衣实在让他们失望了。 “你是个疯子。”女帝这个时候,终于和曹衣撕破了脸皮,几乎是毫无底线的痛斥曹衣。 让身着龙袍的曹衣,此刻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母亲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曹衣这个时候,面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对着女帝回道。 “当初那把火,不该留下你的。”女帝这个时候,看着曹衣的眼神,甚至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女帝此刻说出这句话,却让这对母子两心中都是痛心不已,可是偏偏,两人都是同样的倔脾气,谁也不肯放下姿态。 女帝说完这句话,到底还是摔门走了。 曹衣本以为好不容易拥有了一切,可是现在看来,却是什么也没有。 像是想到了之前小九被曹衣绑架的事情,若是此刻任辰霖也在曹衣的手中,小茶担心自己将曹衣拉下马的事情,会连累任辰霖,故而对于曹衣登基的事情,表面上没有任何举动。 可是私底下,两边的人都在快速搜寻着。 第289章:找人 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能力去找,可是关于任辰霖的下落,始终一无所获,此刻就算是小茶,也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曹衣是怎样的变态,此刻若是真的杀了任辰霖,都是有可能的事情,想到这一点,小茶便有些坐立难安。 程让将小茶揽入怀中,此刻亲声安慰着小茶,劝她道要冷静才是。 小茶也算是好不容易,才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她开始重新回想整件事,其中有一点,一直被无论是小茶还是程让忽视。 “任齐修,是曹衣带走的?”在程让的怀中,小茶此刻提出了这个问题。 “对。”当初程让对于这件事,自然了解的透彻,也是以为曹衣会因为烛台而提供什么线索,故而程让这才将曹衣留了下来,可是事情却演变成了今天这样,程让的心中多少也有些自责,或许他早就应该对于背叛了自己的曹衣先杀之而后快。 “有了。”小茶这个时候猛然坐了起来,她对着程让说道: “既然找不到任辰霖,那便去找任齐修吧。” 小茶尽管对于任齐修的下落此刻还不知道,可是却下意识的觉得,比起找一个生死未卜的任辰霖来说,似乎任齐修更容易找得到,以任齐修为突破口,也许能够破了曹衣的防备。 不知道为什么,小茶心中几乎是有着强烈的预感,任齐修的下落,很快就能够被找到。 这一次,小茶不光光是派了浮罗城和九棠的人,还有那支军队,任齐修想要成事,自然手中的人也是少不了的,既然小茶此刻去让他们寻找,对于同行,他们的嗅觉总是要灵敏得多。 果然,和小茶所想的一样,最先传回来消息的,也是他们。 “走!”小茶此刻终于知道了任齐修的确切位置,几乎是按耐不住的对着程让这样说道。 两人带着人,来到了任齐修的据点。 就连小茶都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确不会被任何人怀疑,这样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赌庄,就算日日进出成年男子,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更是没有人会仔细看,他们是不是都长得高大威猛。 小茶女扮男装跟在了程让的身后。 不过刚走到大门的时候,暗庄的人却对于新人的身影很是敏感,同时当看到程让脸色的一刻,便几乎要进去通风报信,但是程让及时的捂住了他的嘴巴,小茶一记手刀将其坎晕,不过这里的暗哨显然不仅仅只有门口的一两人,就连院墙上,都时时刻刻趴着人,这个时候看到了小茶的动作,那人的反应也很快,连忙朝着屋内跑去。 小茶和程让索性没有继续遮掩下去,两人一同踹开了暗庄的门,果然,外头以为的喧闹鼎沸,在里面确实处处井然有序的样子。 “叫任齐修出来。”程让此刻一个干净的飞踢便将走上前来的人踹飞。 能够留在千阳城中,都是精锐,也是任齐修信得过的人,对于程让的脸,他们自然不会陌生,至于程让身边的小茶,此刻也有人认了出来,这个时候喊得一声: “浮罗城。”当即让人大惊失色。 若是程让一人,他们或许还会一拥而上,但是这个时候,多了一个神秘的浮罗城城主,像是担心小茶或许会用什么暗器一样,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想到,我这个浮罗城城主比严亲王更有震慑力?”小茶此刻和程让背靠着背,落在人群之中,还不忘记说笑。 “夫人说的对。”程让这个时候,又开始耍嘴皮子。 听着两人的语气,好像是一对儿的样子,周围的人彻底有些慌乱,这两人联手,对于任齐修来说,可当真不算是什么好事。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算打不过也要冲上去,总归是不能让他们能够继续随心所欲下去。 “怎么没几个能打的。”这些人在小茶和程让的默契联手之下,还是够看的,此刻小茶和程让解决的干脆利落。 不多时,地上便是躺了一片。 “死了么?”小茶踢了踢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只怕不是死了也是晕过去了。 “没意思。”小茶的嘴里这样嘟囔了一句,紧接着便抬头看向了程让。 了解了小茶的意思以后,程让替小茶喊出了她想说的话。 “老三,人呢?” “好功夫。”任齐修这个时候拍了拍手,也终于走了出来。 “八弟还是这么能干。”任齐修这个时候倒是很敷衍的样子。 “我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是佩服啊佩服。” “你和任齐治的母亲,究竟是谁?”小茶的面上没有任齐修所想的那样迷惘,反倒是,问起了这个话题。 任齐修的脸色有些僵: “城主今日来,便是为了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吗。” “你不是一直想见我么,”小茶对着任齐修说道: “今日我主动来找你,你难道不高兴?” 小茶的话,任齐修又怎么可能高兴地起来,看着她和程让一起的样子,明眼人都知道,两人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了。 “城主还真是爱开玩笑。”任齐修此刻摇了摇头: “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呢。” “怎么办呢,我这个井水,还真的看你这个河水不顺眼。”小茶用剑指着任齐修,说道。 “看来城主当真是不打算给我这个面子了。”任齐修这个时候,看着场上的局面明显有些谈崩了的样子,也面露不善。 “老六在哪。”程让只是问了任齐修这个问题,毕竟今日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这个。 “哦,原来你们找那个瘸子啊。”任齐修此刻才终于算是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下一秒,便有些无辜: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任齐修的这句话,落到小茶的耳朵里,着实太过于刺耳。 下一秒,小茶便来到了任齐修的面前,她的语调阴森森的: “你会比他先死。” “我真是没有想到啊,老六会这么聪明,也这么愚蠢。” “跟在浮罗城身后,却放弃了皇位,不值啊不值。” 任齐修本想摇摇头,可是小茶的动作实在是速度太快,任齐修几乎是毫不怀疑,若是他此刻敢稍微动一下,便有可能被小茶直接抹了脖子。 “你为什么要选择老八呢。”任齐修此刻对着小茶说道: “我这里,也随时欢迎你的。” “你找死。”程让冲上来的时候,便是重重的给了任齐修一拳。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选择了。”小茶收起了剑,此刻看着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任齐修,轻飘飘的丢下了这句话。 “你这样的女人,我还真是喜欢。”任齐修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依旧不屈不挠的这样说道。 “我看你是真的想死。”程让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对任齐修彻底下死手了。 “在密室。”任齐修好像也终于懂得怕了,并没有继续耍嘴皮子,反倒是对着他们说了这样一句。 “只有我知道在哪里。”任齐修看了一眼外面昏迷不醒的众人,嘴角勾起了笑: “毕竟他们都已经被你们给揍趴下了。” “带路。”程让此刻接过了小茶的工作,用剑挟持着任齐修,一路穿过宅子的正轴,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池塘之处。 “就在这。”任齐修努了努嘴,指着一片风平浪静的池塘说道。 小茶以为任辰霖被退下去了,可是又反应了过来,毕竟刚刚任齐修说的,乃是密室,而不是这样一个开放的池塘。 “耍我们?”程让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打了任齐修的哪里,让他几乎疼的说不出话来,哪怕是程让手中的剑松开,但是任齐修也只能痛的在地上打滚。 “你…”任齐修这个时候,当真是说不出话来,心中有千万句想要骂出来的,却被钻心的疼痛给占据了脑海。 “我保证,你的死法只会比这个痛百倍。”程让此刻蹲下来,慢慢的对着任齐修说了一句。 他说话的速度越慢,对于任齐修来说,身上的疼痛便是发酵的越明显。 终于,任齐修不得不认输。 “我告诉你。”任齐修此刻终于缓过神来,他用手指着关于湖边的那个树下的石头: “掰开那个石头,就是密室入口。” “你去。”这样没保险的事情,程让自然不会是冲在前面的那个。 小茶在一旁默不作声,但是眼光也一直死死地盯着任齐修,让他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这一对,实在是有些太过强悍了。 任齐修此刻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曹衣。 和小茶他们料的一样,曹衣只是挟持了任辰霖,却并没有将其怎么样,反而是将他丢在了隐秘的任齐修的住所,可是偏偏,就是这样还被小茶和程让翻了出来,此刻也不得不说,他们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快去。”小茶好像也在后面有些着急的一样,踢了任齐修一脚,这个时候的任齐修,当真是有些憋屈才对。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还可以威胁小茶和程让的,此刻却不得不亲手替他们打开大门。 和任齐修刚刚所说的的确一样,当搬开石头以后,便露出了一个台阶,好像是直通湖底的一样。 小茶和程让两人此刻一个看着任齐修,一个看着身后是否有什么威胁,一同走了下去。 尽管按理来说,留一个人在地面上才是万全之策,可是现在小茶再次彰显了她的人情味,毕竟任辰霖这个时候生死未卜,若是真的受了重伤,也许多一个人还能多个帮手,更何况还有任齐修这个不确定的元素在。 通过任齐修这么久以来还在挣扎,小茶便是几乎可以肯定,他定然不会是想拉着他们一同去死才对,不然也不必整这么一出。 现在的小茶姑且相信了,任齐修的确是不过想要活下来罢了。 此刻小茶和程让一前一后,最前面还有一个任齐修,一行人终于慢慢的朝着那个任齐修口中关押着任辰霖的密室而去。 第290章:发疯 任齐修或许是当真没有骗他,此刻任辰霖的确在里面,不过当小茶看到任辰霖的时候,后者却好似奄奄一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撑住!”当任辰霖的看到小茶以后,朝着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小茶此刻自然是连忙接住了任辰霖,与此同时,不光是小茶,就连程让这个时候也松开了一直钳制着任齐修的手,此刻也替小茶接住了任辰霖。 就在这个时候,好在任齐修并没有耍什么花招,不过只是先溜了而已。 程让看着任齐修离开的样子,似乎是有些急促,不过小茶却摇了摇头: “先带他走。” 不过任齐修究竟会去哪里,小茶自然早就料到了,此刻在宫墙的一角,埋伏已久的铖吉,倒是顺利的将任齐修打包带走,小茶心中所想的,显然很是全面。 至于程让这边,和小茶一同将铖吉救了回来以后,所有人便都围了上来,看着铖吉的样子着实有些过于虚弱,此刻谁都能够猜的出来,当落到了曹衣的手中以后,铖吉受了多少的苦头。 “主子,人带回来了。”铖吉走进了房内,对着小茶说道。 后者应下,点了点头。 “好好看着。”任齐修此人实在过于狡猾,小茶自然是放心不下。 不过在任辰霖的伤势没有提前这么好起来之前,显然小茶也并不打算就将这个消息传出去,既然眼下外人都以为任辰霖死了,那么便叫他们以为着,小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该知道的人知道,不该知道的人,自然也不应当知道。 不过以曹衣的性格,若是收不到任齐修关于任辰霖的汇报,自然是会主动来一探究竟的,那么到时候,便是小茶和他斗智斗勇的时候了。 现在既然曹衣还在这个皇位之上,小茶倒是要看看,他究竟可以安然无恙的坐到什么时候。 和女帝争执以后的曹衣,性格变得更加阴晴无常,这短短的几年之间,宫中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不过曹衣这个皇帝,是旁人看来从未有过的阴晴无常,谁都不敢贸然惹曹衣生气,更像是担心这个祸事有可能到了自己的头上一样,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个个当差的时候都无比的稳当,可是即便如此,曹衣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快,他自然还能够找到借口责骂。 更多的人此刻都缩起了尾巴来,谁都不敢贸然这么开口,对于曹衣,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不过显然,曹衣对于他们的态度,此刻仍旧是十分不满意的样子,又是一日,从御书房中被丢出来的人,又多了一个,这个时候,都是各自彼此张望着,不过谁也不敢率先动手。 看着曹衣对于他们的越来越不满,可是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这个时候的他们,自然不希望宫中该能够有这样看似表面上的和平,他们想要的,还是尽快有人来推翻曹衣才是,但是他们等啊等,却始终等不到那个最想要的人来。 程让这个时候,是他们心中的福星,可是程让却始终未曾现身,好像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就算曹衣成功登基,好像也和程让没有关系。 这个时候,朝臣们,就连一直支持程让的随将军也不曾出来多说什么,旁人这个时候更加不敢在阴晴不定的曹衣面前嚼舌根。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曹衣用这样的方式登基,此刻当真是没有什么,能够拦得住曹衣一般。 但是曹衣在宫中的所作所为,自然也是很快的传了出去,和旁人不同的是,别人或许会因为这些而有所忌惮,可是对于曹衣来说,他却始终毫不在乎。 “谁,是谁在造谣朕!”关于曹衣性格阴沉暴力的个性,此刻宫外传的沸沸扬扬,可是宫内,曹衣却能够将所有的下人召集在一起,此刻对着他们,曹衣猛地拍了拍桌子: “是谁在污蔑朕的名声!” 曹衣的嘶吼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对着堂下没有人此刻敢出来程让的样子,反倒是有些被气笑了。 “不肯说?”曹衣这个时候仿佛已经笃定,一定是有人在污蔑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啊。”曹衣不怒反笑,这个时候对着他们说道: “好,好得很呐!” “朕要把你的杀光,统统杀光!” 这样的事情,当真是闻所未闻,或许对于旁人来说,总觉得这么多人,曹衣自然不可能当真是全杀了,但是对于现在的宫人们来说,曹衣当真是能够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此刻每个人的心中多少都带了些惶恐,曹衣若是真的发起疯来,他们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办法才是。 此刻这个消息,终于传到了从前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李念的耳中。 因为这个皇位始终飘忽不定的缘故,谁都知道,李念和曹衣没有任何真正的血缘关系,可是不管怎样,李念既然坐了这个太后的位子,多少还是需要做些表率出来的,关于曹衣在宫中说出这样的话,李念便是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此刻尽管心中有些烦闷,可还是出现在了现场。 “皇上!”李念这个时候,看上去和曹衣显然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却身居高位,此刻,和曹衣遥遥相望,喊了一声。 听到太后的声音,此刻有人放心下来。 李念在宫中也不是白白做了皇后那么久的,不光是对于下人颇为有着一套,就算面对这样的大局面的时候,李念也是丝毫不乱。 既然曹衣在发疯,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曹衣劝下来才是,李念这个时候似乎是为了松懈曹衣的情绪,此刻轻轻地对着曹衣说道: “你先冷静,有什么事情,我们还可以商量。” 李念以为自己这句话能够劝下来曹衣,不过没有想到,反倒让曹衣更加疯狂。 眼下李念在皇室的规章制度上,是自己的母亲,可是曹衣却看来,明明是李念抢了女帝的位置,这个时候对于李念,也没有任何的好脾气。 李念看着曹衣抬起来指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怎样布满了皱纹的手,看着着实叫人觉得有些可怕,不过李念没有办法,也只能让曹衣先冷静下来才是。 “你们该死,该死!”曹衣这个时候,不光是对下人,来劝他的李念,也并未露出任何的好脸色。 “都疯了…”曹衣这个时候走路有些跌跌撞撞的,谁也不知道,曹衣究竟是在说别人,还是在说自己。 “你当真是疯了么!”李念这个时候,不懂曹衣的脾气,她也这么只记得说道。 “疯了?”曹衣此刻好像很是好奇的看了李念一眼的样子: “我是疯了啊,你怎么知道。” 曹衣脸上露出渗人的微笑,对着李念: “所以你们,都要死哦。” 本以为李念来了,一切都能够解决了,可是没有想到,曹衣会这样的疯狂,叫此刻跪着的人们,心中一颤。 “有什么,冲着哀家来!”李念既然愿意来,自然不愿意瞧见,那些从前自己信任的人,现在都成了曹衣的牺牲品,故而李念这句话,倒是说得大义凌然。 此刻宫中两人对峙的局面,显然有些不应该,为了以防万一,此刻这个消息,很快便是有人传到了宫外,毕竟这个发起疯来的皇帝,多少还是要人看着才行。 至于宫中的人觉得谁说话最有效,这个时候,便是有些讽刺的传到了程让的耳朵里。 “疯了?”程让挑了挑眉,这个时候,关于任辰霖的事情还没有传开,可是这曹衣,怎么就在宫中疯了呢。 “太后娘娘劝不住,才派人过来的。”这个时候,特意没有说是自己偷偷过来的,毕竟程让和李念之间的关系,也许还算不错,下人的心中还算有着小算盘,这个时候,也许能够讨好一下程让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但是程让身边的小茶,此刻却是这么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程让看着小茶,面上露出了微笑。 “你说的对。”程让此刻好像准备打发了下人一样,程让也对着他问道: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严亲王,此刻南州的朝臣和百姓的生命,就在您的手中了呀。”此刻的宫人心中焦急万分,本来这事应当是程让可以从曹衣的手中接过权利最好的借口,可是程让这个漫不经心的样子,着实让他也有些着急起来。 “没有兴趣。”小茶摇了摇头。 那人不知道小茶是谁,却觉得小茶看上去似乎有些面熟,同时,程让似乎也是只听小茶的话一样,此刻下人的心中焦急万分,咬了咬牙,对着小茶说道: “姑娘,您好歹劝劝严亲王吧。” “我为什么要劝?”小茶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关于南州将来变成什么样,和小茶又有什么关系。 她恨不得南州立刻倒下。 第291章:入宫 这说话的人这个时候看上去焦急万分,但是听他说话的人,此刻却还是慢慢悠悠。 小茶眼神有些飘忽的显得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劝小茶的人,这个时候当真是已经有些急了起来。 “严亲王,您看这?”以为对于小茶劝告终究是没有用的,那人此刻又将目光投到了程让的身上,但是程让的目光只是看着小茶,并没有别的想要回应的打算。 那人此刻十分焦急,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说才好,只能嘴里不断地念叨着,面上的表情,也显得十分着急。 “走吧。”小茶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最终,好似施舍一样的,站起了身来,看着小茶应当是终于有些想通了,这个时候,小茶也终于抬起了头,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送了一口气的人: “谁说我是要去宫里。” 那人不知道小茶是谁,可是看着程让对于小茶的态度,已经是很显然的了,毕竟小茶说不去,程让便是直接摇了摇头,想到这个女子可能成为将来的严亲王妃,尽管此刻对于小茶的态度颇有微词,可是那人还是很能忍的一样,此刻忍了下来,给小茶陪着笑脸。 “主子,这样的事情您就别为难我们下人了。” “你倒是聪明。”程让此刻有些诧异的看了这个人一眼,毕竟他对于小茶的称呼,还是很让程让满意的,看着程让的样子,应当是有打算去宫中的冲动,至于小茶,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愿意尊重程让的选择。 若是换了从前的小茶,只怕立刻会甩脸色走人,但是现在,小茶为了程让的确是做出了许多让步,程让看着小茶,也明白她是为了自己退了一步,走上前,揽住了小茶的腰。 两人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宣告了他们的关系,同时,也是表示了愿意去宫中的打算,此刻下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引着两人上了马车。 在马车中,程让紧紧地握住了小茶的手,此刻他知道小茶的身世,也因此更加怜惜小茶,知道小茶是为了自己才会愿意重新踏足南州的皇宫,此刻程让对着小茶说道: “有我在,我们很快就回来。” “曹衣也的确该死。”小茶此刻,不光光是因为程让的缘故,或许还是与此同时,她当真已经不能够忍耐曹衣。 程让对于小茶所说的话不可置否,也点了点头: “相公带你去收拾他。” 听到程让的这句话,小茶反而有些闹了个大红脸: “什么相公?” 这个时候,程让可以肆无忌惮的当着小茶的面朝她耍起流氓来: “等这些事情结束了,我们就成婚。” 小茶的耳后根红了红,可到底还是没有拒绝,程让的话也许正是她的心中所想,为了这一刻,他们都已经等待了太久,就连小茶,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成为程让的新娘。 尽管如此,两人的步伐还是不紧不慢,终于到了皇宫,此刻曹衣和李念已经僵持了许久,就连宫门口的侍卫,也已经变成了曹衣的人,此刻对于程让的马车,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放行。 “来者何人?!”这个时候,侍卫走上前问道。 “八皇子程让。”裴折面无表情的回到,若是换了从前,光是看到裴折,宫门的侍卫便是连忙放行,又怎么会这样问一句。 “不知。”此刻侍卫显然是受了曹衣的指示,并没有打算放行的样子。 裴折还没有回话,此刻程让自马车之中发出了一声轻笑: “呵。”也不知程让这句话的意思之中,究竟有多少嘲讽的意味,不过很显然,程让此刻有些生气的样子。 侍卫们也不甘认输,能够在此刻站在宫门口的,自然应当是曹衣的真正亲信才对,看着他们的年纪,似乎都是四五十的样子,不过从周身的气场上看,只怕不得小觑。 但是程让却最喜欢做这样打脸的事情,此刻程让发出了一声轻笑以后,便是对着裴折下令: “打!”程让当真是胆子不小,此刻知道和曹衣已经闹翻了脸面,便是也不管不顾,直接这样说道。 “好大的胆子!”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时候,此刻说完话,对方也直接应上,双方人马谁都不肯认输,此刻有些僵持。 裴折没有多说什么,下手干脆利落。 对方有些没有还手之力,显然,曹衣到底还是有些低估了程让和程让侍卫的实力,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程让的马车便是顺利的进入了宫城,至于那拦着程让的侍卫,此刻已经晕了过去。 引程让入宫的人,显然是对于宫中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这个时候,他也连忙带着程让去了曹衣和李念争执的宫殿。 此刻已经过去了小半天的功夫,他们走在路上,宫中也不见任何人,更加让人有些担心,不知道真正的局势究竟会怎么样。 李念能不能撑得住,还是一个问题。 “严亲王,到了。”此刻那扇门,下人没有勇气推开,只能这样对着程让说道。 程让和小茶站在门前,两人对视了一眼,最终推开了门。 而让他们此刻有些诧异的是,他们入目的一眼。 “住手!”看着李念被五花大绑的样子,至于曹衣,显然是已经陷入了疯癫之中,此刻李念看见小茶,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主子。”李念对于小茶的这一声,几乎只有身边的人能够听见,但是小茶却从远处看清了她的嘴型,朝着了李念点了点头,小茶此刻手中划出了银针成功将李念身边的侍卫击倒,至于李念的人,这个时候看到程让他们来了,也终于不再感到慌张,此刻连忙将李念身上的束缚解开,同时对于小茶,流露出了感激的眼神。 “你来了?”曹衣此刻听到小茶的声音,才朝着两人那边看了一眼。 “荒唐。”小茶此刻对于曹衣的所作所为,只有这样的一句。 “呵。”曹衣指着刚刚站起身来的李念,又指着小茶: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曹衣的嘴里念念有词: “都该死!” “你配么。”小茶这个时候,并不忌惮将曹衣激怒,此刻反倒是这样问道。 “你们可以走了。”程让这个时候站在小茶身边,对着地上跪着的乌泱泱一片的宫人,此刻这么说道。 “我看谁敢!”曹衣这个时候,还想要显露一下自己的权势,不过让他失望的事,此刻面对他想要冲上来的打算,但是裴折却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此刻也不管曹衣才是皇帝,他们相信程让是来救他们的,各自奔散,每个人跑的时候都显得手脚极其麻利。 “严亲王。”曹衣看着宫人已经不听自己的了,自嘲的笑了笑,而后称呼出了程让的这个名讳。 “你好好地当你的严亲王不好么。”曹衣问着程让: “为什么要来坏我的事,为什么!?” 曹衣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对于程让,他这样问道。 “女帝给的庇佑,曹大人不也是没有打算好好收下么。”小茶反问着曹衣。 女帝和曹衣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至于曹衣的态度,着实是有些让人失望了。 “女帝?”曹衣这个时候笑的更加凄惨了起来: “哈哈哈。女帝。” “你闹够了没有。”说曹操,曹操便到。 此刻的宫门再一次打开,而走进来的,却是光芒万丈的女帝。 “母亲!”曹衣此刻朝着女帝跪了下来,嘴里这样喊着。 他的称呼,让小茶和程让都感到了十足的意外,他两着实没有想到,曹衣和女帝之间,竟然会是这样的关系。 “够了,真的够了。”女帝此刻摇了摇头,对着曹衣说道。 “母亲,您怎么甘心啊。”曹衣显得极其不理解的样子。 若换成了是他,面对自己的的皇位,怎么可能拱手相让,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女帝还是不能够理解,更是让曹衣伤心。 “若是你父亲…” 女帝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曹衣给打断了: “若是父亲?” 曹衣此刻猛然站了起来对着女帝说道: “父亲他不会愿意看着你将皇位让出来的!” 曹衣说起自己的父亲,好像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充满了信心。 但是女帝走到了他身边,对着他摇了摇头: “别再继续下去了。” 曹衣好像被女帝给说动,可是又接着猛地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 “不行,我不能听你的。” “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曹衣此刻猛然的从身后拔出了剑,几乎是指着所有人,他的嘴里喊着: “你们都是骗子!” 小茶看着曹衣的样子,有些感到了无奈,这当真是如何说也说不通得了。 程让倒是活动了下脖子,现在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 “拿下他!”程让此刻,对着裴折说道。 面对数目相差悬殊的两方,无论是程让还是小茶,他们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怯懦之意。 第292章:母亲 “怎么,看来当真是不怕死。”在此刻,曹衣仍然认为,自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此刻程让对着裴折下的命令,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胆怯之意,曹衣这个时候活动活动了胳膊,看上去,似乎是要应战的意思,至于程让这边,也是同样的锋芒相对,两边人此刻,都是各自紧紧地盯着。 不过不光是曹衣和程让两方,此刻的女帝,也不自觉的参与了进来。 看着程让和小茶似乎要对曹衣动手,就算是精明了一辈子的女帝,在这个时候,也不由得变得有些优柔寡断起来。 “放了他吧。”女帝此刻,知道曹衣不是程让他们的对手,此刻甚至替曹衣求起了情来,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再一次刺激到了曹衣那微弱的自尊心,他的内心始终相信,女帝应当是高高在上的,为什么要如此卑躬屈膝。 “母亲!”曹衣这个时候,将女帝从地上拉起来,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曹衣此刻不管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朝着女帝质问。 女帝该是多么的对他没有信心啊,此刻,竟然能够放下面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够了,闹够了。”曹衣本来还想多说什么来着,可是女帝此刻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的样子,饶是小茶,此刻看了都感觉到了几分的不忍心。 曹衣也是一样,他看到女帝的第一眼,有些愣住。 “你这是为什么?”但是曹衣没有如同旁人以为的那样,彻底的放弃,相反,显然曹衣还是不打算放弃的样子。 女帝从一旁的桌子上猛然的拿起了一把削水果的刀,毅然决然的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答应我,退位!”若是曹衣登基以后,能够做个正常的皇帝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的曹衣,女帝无论如何也不放心,让他继续在王位之上。 “母亲!”曹衣嘴里只能够这样喊出来一句,可是女帝的样子,看上去坚定无比,好似谁也难以劝得动一样,女帝梗着脖子,显然是要跟曹衣倔强到底。 “你到底退不退位!”女帝的声调猛然拔高,在旁人看来,或许的确是在生气。 但是对于曹衣来说,他对于母亲的太过熟悉,此刻让女帝的行为根本威胁不了他,相反的,曹衣此刻朝着女帝笑了笑,显然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程让和小茶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看来对于曹衣会做出来的事情,他们还是有些低估。 不过好在,一切比他们所想的多少还是要好上那么一些。 曹衣不过只是趁着女帝愣神的时候,将女帝手中的刀给夺下,而后便直接扔到了另外一边。 “母亲,你这样的行为根本就威胁不了我。”曹衣对着女帝说道: “既然儿子已经长大了,那么就请母亲,让儿子来决定。” 曹衣说完话,便直接伸出手将女帝拉到了一边,而后用眼神示意部下动手。 程让的人此刻也动作并没有多慢,同样的,也迎了上去。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但是显然,曹衣自己并没有打算参与到这场战斗之中,此刻他也不忘自己的母亲,将女帝也拉到了一边,两人躲开了战场,曹衣看着两边混战的样子,对着女帝说道: “母亲,您想看的很快就来了。” 女帝的脖子被曹衣紧紧地钳制住,女帝这个时候,已然不知道,曹衣究竟是为了自己好,还是只是想害死自己。 “够了…”女帝的声音此刻在所有人的混乱之中,显然如此苍白无力。 程让和小茶自然想要朝着曹衣而来,此刻不过是和曹衣的人缠在了一起,但是看样子,相信过不了几招,便能够顺利的来到曹衣身边,看着曹衣的脸,女帝突然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她要拉着曹衣,一同赴死。 “这里!”女帝突然高喊一声,让曹衣没有防备,同时,女帝的手反过来扣住了曹衣的,显然,曹衣想要躲开这样战争,那么女帝,就偏偏不让他如愿。 “母亲,你疯了!”曹衣难得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显然,此刻的他还不想死。 “好儿子,我们一起去吧。”女帝的嘴里念念有词,但是曹衣却不愿意和她一同。 曹衣既不愿意放弃自己,也不愿意放弃女帝,两人之间显得有些焦灼。 “好儿子,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女帝这个时候也红了眼,对于曹衣的阻拦,女帝的决心却显得很坚定,既然曹衣不愿意听自己的,那么自己就要对这南州百姓天下苍生负责,便是不如他们一同没了才是一了百了。 就在曹衣和女帝争执的瞬间,小茶和程让却已经逼近了曹衣。 “来人!”看着程让朝自己这里直逼过来的样子,而女帝似乎也在和程让配合,曹衣终于有些忍不住。 听到了曹衣的喊叫声,一下子又将全场的中心吸引到了那一边。 “快,救人!”好在曹衣还算是有靠谱的下属,此刻开口,说的救人,自然指的是曹衣和女帝。 但是女帝的手死死地扣住了曹衣,不让曹衣轻易逃脱,与此同时,自己也显然不愿意离开的样子。 程让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让人根本难以望其项背,在程让的背后,还有一个替他盯住所有人的小茶,两人之间的配合着实是默契,眼看着曹衣便要被伤到,此刻有个下属不管不顾的将手中的飞镖扔了过来,曹衣的人,在曹衣的培养下,早就没有那么单纯,如今他们下手,自然也是寻死手的,那飞镖之上,有毒。 在程让早就中了这样的计谋之后,小茶自然不会让程让受伤,看到飞镖以后,小茶便是直接带着程让闪身离开,没有了程让的遮挡,那飞镖理所当然的便是有可能到了曹衣的身上,此刻本来想要和曹衣一同赴死的女帝,再次展现了身为一个母亲的慈爱。 既然曹衣躲不掉,那么就让她来承受,只要能多少给曹衣一个生路,便是女帝期盼已久的事情。 一阵鲜血迎头而来,曹衣睁大了眼睛,那怕是看不到全脸,此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曹衣眼神之中究竟有多慌乱。 “母亲!”这是女帝去世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声来自于曹衣的母亲,与此同时,曹衣说这话的语调,也让女帝彻底放心下来。 “活,活下去。”终究,女帝还是不舍得,对着曹衣说了这样一句。 曹衣却被泪水模糊了眼睛,既然是自己人的武器,便哪怕是曹衣,都没有任何解药,他当真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对此,曹衣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曹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悲鸣着,但是女帝已经在曹衣的怀中安详去了,如今,曹衣好像终于没有了任何的庇护。 “我来找你了。”曹衣将女帝的尸首放在了地上,而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看着程让,他缓缓闭上了双眼,程让也是很给力的,直接刺穿了曹衣的胸膛,看着自己的主子都成了这样,曹衣的人,剩下来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战斗能力,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是个个的投向,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首,他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小茶和程让亲自来做了,裴折会负责料理好一切,至于他们,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洗去身上的血污。 关于宫中的这么一场闹剧,如今也当真应该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程让看着小茶,颇为感慨的说道。 “是啊,结束了。”小茶的眼神也对上了程让。 有些结束,更可能是一个新的开始。 还有两个人,他们如今还没有处理。 “主子,三皇子跑了。”当见到铖吉以后,铖吉却告诉了她这样一个消息。 “怎么回事?”小茶的第一反应,倒不是什么质问,反倒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原因。 铖吉此刻也显得有些对不起小茶的样子,这件事发生的太过意外,毕竟任齐修会跑了,他们也没有想到,不过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得给小茶一个解释。 “今天我们的人去送饭的时候,便已经没了影子,已经派人去追了。”不过程让没有多说什么,让小茶意识到,只怕想到追回任齐修,应当是很有难度的了。 “我知道了。”此刻小茶想的更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不偏不倚,两边同时出事,最终让任齐修成功逃了,而帮助任齐修逃跑的人,小茶更相信,的确是那个人。 “主子,您在想什么?”铖吉看着小茶陷入沉思的样子,不禁好奇问道。 “在想,怎么惩罚你比较好。”小茶和程让开了个玩笑,但是显然,铖吉有些当真了。 “铖吉知错,主子怎么罚都是对的。”没有任何的辩解,铖吉直接向小茶承认了错误。 “逗你的。”小茶看着铖吉这么认真的样子,反而有些不忍心。 “你退下吧。”小茶对着铖吉说道,没有半分追究的意思。 第293章:弟妹 程让看向了小茶,在他对于小茶的了解之中,关于对任齐修逃跑的事情,小茶的态度着实有些过于宽容了,便是主动问道: “要追么?” 若是小茶点了点头,那么程让定然会一路追到底,但是小茶的目光看向了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先把曹衣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完。”说起了曹衣,就连程让的脸上都流露出了难得的怒意,毕竟算起来,他还是被曹衣给耍了一遭的,毕竟当初让他放过曹衣的那对烛台,本来以为会有什么线索,但却是曹衣用来迷惑自己的手段,至于程让以为的曹衣的身份,若是不算女帝,那么曹衣当真便是什么都不算了。 现在曹衣将整个南州的皇宫变成了这样,到底还是得让程让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但是对于程让来说,想的却又不光光是这件事,还有小茶。 毕竟小茶愿意去宫中收拾曹衣就已经很让人意外,现在小茶更是愿意和程让一同处理曹衣的事情,对于程让来说,多少心中还是会有些感动。 “我不会登基的。”像是害怕小茶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意见,程让此刻坚定地对着小茶说道。 小茶看着程让,她的眼中流露出来一股信任之情。 “我知道。” 既然小茶选择了程让,那么自然是不能接受程让继续对于皇位有所企图,而她也自然不会想要成为皇后。 听到小茶这么一说,程让才算是终于松了口气。 裴折处理完了曹衣的身后事,此刻带着另外一个人出现。 “多谢主子救命之恩。”小茶倒是没有想到,任辰霖的身体能够这么快的好起来,不过既然任辰霖出现了,她和程让相视一笑,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彼此的意思。 任辰霖还有些不明所以,此刻用着有些迷惘的眼神看着对方,像是不知道小茶和程让究竟在想什么。 “曹衣死了。”小茶此刻率先开了口,与此同时,很是淡定的样子。 “嗯,我知道。”任辰霖点了点头。 在任辰霖的脸上,流露出了和刚刚小茶很是相似的脸色。 “你有什么想说的?”小茶看出来了任辰霖的欲言又止,此刻对着任辰霖问道。 终于,在小茶和程让期盼的眼神之中,任辰霖憋了半天,脸色都几乎涨成了猪肝色,才终于开了口: “我想登基。” 这赫然的一句话,让旁人有些惊奇,对于小茶和程让来说,却正让他们满意。 “嗯?”小茶没有直接答应任辰霖,反倒是有些问询的意思。 任辰霖说出了自己想要登基的原因: “南州,需要一个皇帝。” “我发现,我做不到对南州坐视不管…” 任辰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逐渐低了下来,现在对于他来说,当真没有什么牵挂,但是曹衣的事情,却改变了他之前的想法,任辰霖发现自己的心中,或许始终还是重视南州的。 “我不是说你们不好的意思。”想到了程让还在身边,任辰霖多少还是连忙辩解着。 “我只是,只是…” 任辰霖发现自己越是想要解释,反倒越来越有些慌乱,向来很是聪明的他,此刻有些吃瘪。 小茶拍了拍任辰霖的肩膀,用眼神告诉他,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任辰霖此刻,不是放心下来,而是更加提心吊胆起来,毕竟一直没有开口的程让,此刻眼神正紧紧的放在小茶拍着自己的肩膀的那只手上。 “主子,不对,弟妹,手…”任辰霖觉得自己此刻需要喊一声弟妹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小茶也察觉到了程让灼热的眼神,不过此刻有意逗着任辰霖,故意继续对着他说道: “不是应该喊主子么?” “喊弟妹。”程让的手揽过了小茶的腰,将小茶带入了自己的怀中,在小茶的耳边极具霸道意味的说道。 按照皇子排序来看,程让的确是比任辰霖还要小上那么一些的。 “八弟妹。”小茶听到了程让在自己耳边说出来的这句话,不免有些红了耳根。 任辰霖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再想起自己曾经失败的那两段感情,现在的任辰霖别无所求,不如就放程让自由,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也许自己还能够给予什么帮衬。 任辰霖此刻看着他们的眼神,好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不过关于后话,曹衣的死没有人心痛,但是女帝的死,除了那日在场的他们,却也没有人知晓。 终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最终不是将曹衣拉下马的严亲王程让宣布登基,而是六皇子任辰霖。 任辰霖,不是死了么? 毕竟当初曹衣登基的理由,也是受任辰霖临终所托。 但是当任辰霖再次出现的时候,旁人才明白,曹衣就是绑架了任辰霖而已,所以从一开始,就应当是任辰霖会登基才对。 不过程让也明明有机会,抢过任辰霖的位置,可是却没有,不但如此,支持任辰霖的随将军此刻也转而了和程让一同拥护任辰霖,那么是否说明,他们之间,没有一般人所想的那般你死我活呢。 这对于南州的百姓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却还有意外在此刻发生。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当着所有人的面,程让率先喊出这一声的时候,没有人敢不听,此刻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共同迎接他们新皇的登基。 至于任辰霖一步一步走上皇位的心中,此刻不光是喜悦,还有忐忑,他在醒来以后找小茶 和程让要到了这个位置,但是任辰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够胜任这个位置,至于日后究竟会怎么样,任辰霖也不知道。 况且,还有任齐修和任齐治这一对兄弟,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自然让他心中难安。 昨夜,任辰霖也曾经去找小茶,关于这件事,任辰霖心中有多放不下,对于小茶来说,也同样是如此。 不过小茶却告诉任辰霖,有些事情,始终不能够多着急。 “他们迟早会来的。”小茶对着任辰霖,说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迟早…”昨夜的任辰霖有些不懂,但是小茶却让他放心登基,关于剩下来的事情,小茶都会处理好。 任辰霖到底还是回去了。 程让从房中走出,他和任辰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却并不算是多么熟悉,他们之间不会成为敌人的桥梁,也不过是小茶而已。 若是任辰霖没有选择小茶,那么他的小茶,和其他的皇子们相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就是因为他认了小茶做主子,那么小茶愿意护着任辰霖,程让自然也是如此。 今夜程让没有露面的原因,正是因为担心任辰霖放心不下自己,故而还是选择了回避。 现在任辰霖离开后,程让终于能够现身。 小茶懒洋洋的躺在了程让的怀中。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关于究竟是谁救走了任辰霖,小茶已经有数,除了任齐治,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将事情处理的这么干净,任齐治或许不会对小茶登基的事情多说什么,但是对于任齐修来说,心中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明日的登基大典,小茶心中明白,任齐修一定会想办法来捣乱,她特意没有跟任辰霖说起此事,便是要任辰霖放心大胆的登基,至于任齐修的闹场,或许不过是他皇帝生活中的第一个挑战,小茶相信任辰霖,心中会有所准备。 现在,小茶伪装成宫女混于人群之中,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有程让和随将军在这里镇场子,自然没有敢轻举妄动,但是从有些人的脸上,小茶却看到了一些别的意思。 他们看向任辰霖因为残疾而走路显得有些搞笑的腿,小茶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屑,这些人,终将成为任辰霖日后的袢子,小茶暗暗记住了他们,日后给任辰霖多少提个醒,总是好的。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任辰霖脸上的气势十足,旁人也都不敢多说什么,起码现在看来,所有都在顺利的进行着,就在登基大典即将结束时,小茶和程让等的人,此刻终于出现了。 任齐修似乎有意避着人群的样子,在朝臣们退下,任辰霖要去祭拜天地庙的时候,任齐修才带着人赫然出现在了任辰霖的必经之路上。 小茶早就有准备,因为任辰霖不会武功的原因,小茶给任辰霖派的人,自然都是精锐,现在面对任齐修和他带来的人,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小茶和程让并没有直接出现,反而是隐匿了自己的身形,远远的观察着,若是任辰霖连这样的场面都不能控制,那么也着实有些辜负了小茶和程让对他的信任。 “三哥,又见面了。”面对任齐修,任辰霖并没有什么怯色,甚至主动这样说道。 看着如今已经高高在上的任辰霖,曾经落荒而逃的任齐修,这个时候当真是有些牙痒痒。 第294章:坐稳 任齐修此刻听到任辰霖甚至还主动对着自己打招呼,任齐修问了任辰霖一句: “你难道真的不怕死么。” 对于现在的任辰霖来说,尽管高高在上,身边有着这么多人守卫,可是任齐修始终还是没有将任辰霖放在眼里,对他说话,也毫不客气。 “当然怕死。”任辰霖耸了耸肩,很是爽快的承认了,不过任齐修从任辰霖的语调之中,却没有怎么读出来什么恐惧之色。 “该活动活动了。”任齐修做着热身运动,对着任辰霖这样说道,另一边,任辰霖同样不甘示弱,两方人马此刻对峙着。 小茶和程让在角落里看着任齐修望着任辰霖的样子,小茶摇了摇头: “太幼稚。” 她自然是看的出来,任齐修的自信都是过多的附在了表面,若是真正要算起来,只怕任齐修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明明是被人当做了枪把使,可是任齐修依然看起来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小茶此刻根本不打算出手了,毕竟任齐修这样的角色,此刻的小茶毫不怀疑,任辰霖会处理的很好。 “去吧。”当任齐修还在热身的时候,任辰霖却已经对着自己身边的人开了口,此刻他无需再等,不管任齐修究竟要怎么做,他都没有兴趣继续陪他玩下去了。 任齐修和身边的人见状,也连忙将任齐修保护了起来。 对于小茶来说,和她所想的一样,任辰霖采取的办法甚至显得更加干脆,任辰霖在周围两个侍卫的护送之下成功离开,对于接下里的事情,任辰霖并没有什么兴趣。 “走吧。”程让也揽上了小茶的腰,两人来的时候无声无息,就算是此刻回去,也显得同样低调。 任齐修此刻正在和自己的人浴血奋战,宫中没有人敢来组织,就像是任辰霖的默认,任辰霖已经被判了死刑。 但是最终,任齐修当真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依旧倔强的逃了出去。 任辰霖的人没有拦得住,看着任齐修被赶来的任齐治亲自带走,此刻他们不是向着任辰霖赔罪,而是直接到了小茶的面前。 “请主子责罚。”至于任辰霖身边的人,自然大都是小茶派过去的,现在他们没有完成任务,也是应该朝着小茶认错。 小茶面上的表情,不像是之前的那样轻松,反倒终于算是带上了几分沉重,对于程让的这么顽强的生命力,小茶着实没有想到,现在对他们说的话,小茶此刻没有急着原谅,也没有轻易责怪。 看着程让在一旁观望的眼神,所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毕竟程让和小茶在一起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了,甚至于在千阳城的百姓之中,对于这件事也已经有不少人知晓,他们关注的重点,自然是任辰霖究竟是什么样的反应,毕竟小茶当初,可是要和任辰霖成婚的。 但是让他们有些失望的是,任辰霖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于对程让和小茶的态度,还是一如从前。 至于对程让的态度,他们自然都能够看得清楚,对于后者,则是他们的猜测了。 现在谁都不敢说,任辰霖这个皇位究竟能不能坐稳,而程让对于任辰霖的拥护,究竟是真心的,还不过是个伪装,但是对于这个问题,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这些人没有恶意,小茶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总是这样,多少还是有些让人心中不免烦躁,现在,小茶已经让铖吉来清理这些消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小茶并不想因此而受到打扰。 但是最是打扰小茶的,便是任齐修和任齐治,这对兄弟始终阴魂不散,着实让小茶有些难受。 现在看着,就算是在宫中,任齐修也能够救走任齐修,不光光是任齐修逃跑的事情,按照铖吉对于小茶的了解来看,只怕对于这件事,小茶不会这儿容易的善罢甘休,对于任齐修和任齐治的搜索,从浮罗城的角度来看,已经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地步,不过两人到现在都没有现身,铖吉有些着急。 “元秋,你去宫中。”小茶本来想让铖吉去保护任辰霖,但是话到了嘴边突然改变了主意,九儿临盆在即,若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小茶并不想让九儿担心。 就连铖吉,也以为小茶会让自己去保护任辰霖,可是小茶偏偏选择了元秋,看着后者十分诧异的眼神看了看自己,铖吉有些不解: “主子,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么?” 铖吉想不通,究竟是哪里让小茶变得不信任自己,他心中想要去为浮罗城做些什么,可是偏偏,却还是有些显得无能为力。 小茶看着铖吉的样子,便明白他有些想偏了方向。 元秋也意识过来,小茶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正当元秋打算亲自开口跟铖吉解释的时候,此刻凌先生站了出来: “主子不是不选你,是为了你的家人考虑。” 凌先生的话让铖吉猛然反应了过来,自己今日本就是想要向小茶深情假期能够好好陪着小九的,可是偏偏,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自己又有些忘记。 小茶此刻很是能够理解的样子,她对着铖吉说道: “去好好陪陪小九吧。” 小茶未曾成亲,但是现在,已经有了要成亲的对象,至于为什么要成亲,小茶的心中也多了一股不一样的感慨,现在小茶看着铖吉,颇为有一种老母亲的欣慰感,有些话不必铖吉亲自开口,小茶也已经替他说了出来: “带着孩子来见我。” 铖吉一下子变得无比兴奋,也朝着小茶连忙道谢。 “多谢主子!” 铖吉相信有了自己陪在身边,九儿的心中也一定会安稳许多。 安排好了铖吉以后,元秋自然也是按照小茶的吩咐去了宫中。 任辰霖见到元秋的第一眼有些诧异,下一秒便想到了,定然是对于任齐修的事情出了意外,不然小茶不会派元秋这么来保护自己。 元秋见任辰霖,不是正大光明,而是偷偷摸摸,这也才让任辰霖吓了一跳,好歹他还是认出了元秋。 “主子派我来保护你。”元秋对着任辰霖简明意骇的说明了来意,而任辰霖也看着元秋: “可是任齐修的事情出了什么意外。” 现在的任辰霖,也早就换了称呼,对于那个人,他不再有什么手足之情。 元秋没有否认现在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任辰霖,反而能够让任辰霖更加的注意防备才是。 “他被任齐治救走了,你要小心。” 关于这两兄弟究竟会报复谁,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元秋现在对于任辰霖说的话,也被他记在了心中。 “嗯,我明白。”任辰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他的脸上依然平静,直到现在,任辰霖还是能够坦然面对。 元秋没有惊动别人,哪怕是任辰霖身边的侍卫,也根本不知道,在暗处,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元秋就这样潜伏在了任辰霖的身边。 至于任辰霖,也和从前一样的生活,关于任齐修的事情,他终于未曾提起,就连那日宫中的事情,也被任辰霖堵住了话头,对于任何人,他都不打算提起这件事。 任辰霖做了皇帝,又有程让和随将军的双重支持,现在,自然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两人对于人陈丽大呢保驾护航,显得很是专业,另外一边,任辰霖自身的行为,也是同样的不俗。 自从任辰霖在那个病去的先皇病重期间,监国的表现,就已经让不少人心服口服,现在,任辰霖正式坐上了这个位置以后,同样也很是勤勉,关于朝中的事情,他自然是每件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全然没有任何凌乱的样子,就连起初有些反对任辰霖的那波人,现在也是佩服的心服口服。 不过显然有些好景不长,今日,随将军亲自来见了任辰霖。 随将军的面色有些凝重,此刻任辰霖也明白,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随将军,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任辰霖看着随将军,不待他主动开口,任辰霖便是问道。 “回禀皇上。”随将军今日穿着一袭战甲,便让任辰霖读出了不一般。 “大幽二十万军队来袭,还请皇上定夺。”随将军而后又将这二十万军队是怎么来的,对着任辰霖将自己查到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 “潜伏?”任辰霖也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来这二十万人之中的五万人,竟然是早就在南州各地潜伏已久的,而他们在南州各地究竟做了什么,也根本没人知道,关于南州的秘密被他们窃取了多少,也同样的叫人一无所知。 这么久以来,竟然一直未曾被人发觉。 直到今日,任齐治正式将南州和大幽之间的战争号角再次吹响以后,这才突然叫人发觉,原来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这五万人理所当然成为了第一批进攻的军队,从内部攻破,自然容易的多,这也是为什么,随将军今日会这样着急的原因。 第295章:尊重 “立刻出兵!”任辰霖没有犹豫,很是干脆的说道。 “只怕还是占据了下风。”随将军对于南州的兵力如何,心中自然还是有数的,尽管按照原来算,两方多少还是可以拼一拼,但是因为这五万人的缘故,让随将军心中难安。 “严防死守。”任辰霖拧着眉头,对于这件事,他此刻只有这样的回答。 “是。”随将军便是应下,关于接下来的事情,他自然会处理。 很快,关于大幽再次来兵的事情,让整个朝野上下震惊,毕竟南州这边皇位不稳,大幽也没有好到哪去,故而所有人都以为,两方都还在修整之中,起码自然不至于现在便这么急匆匆的开战,不过有一个任齐治作为例外,让事情向另外一边发展。 “所有人听令。”任辰霖今日也换上了正式的战袍,尽管不能上战场,但是任辰霖的气势,却没有半分的落下风,此刻任辰霖很是庄严的宣告: “朕定然会保南州安全,对于大幽的来犯,我定当不会放过。” 这和之前的曹衣态度截然相反,几乎所有人内心的热血都被唤醒,现在看着任辰霖,便是好像看着自己的信仰一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都庄严地跪下,在这南州的大殿之中,时隔许久,终于又是朝臣一心。 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有着热情就能够解决的,这边任辰霖将所有人的热血调动以后,到了任齐治这边,却已经是兵临城下。 显然,任齐治采取了擒贼先擒王的办法,既然有这五万人,任齐治很是聪明的选择了从南州的附近开始突围,对于不管任齐治会采取怎样的办法,起码现在,任齐治对于在匆忙之中调出的南州军队,显然还是占据了上风。 “就凭这个,也想拦我?”任齐治的面上,此刻显得极其得意洋洋,对于任辰霖,他显然并不放在眼里。 而任齐治的身边,此刻还有另一个人。 “弟弟,做得好。”任齐修此刻当刚被任齐治带回大幽军中的时候,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皆是防备,不过任齐治早已经不是从前的任齐治,现在面对旁人的质疑,也终于能够有条不紊,面上没有半分慌乱的同时,甚至也能够十分平静的帮助任齐修快速在军中建立威信。 尽管任齐修没有任何的官职,甚至还有一个南州宁亲王的称号,不过还是让任齐修能够成功的在军中站稳脚跟,就算是任齐治在跟下属商量进一步出兵的对策的时候,任齐修也能够坐在一边旁听。 看着任齐治将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的样子,让任齐修感到了刮目相看,脑海里对于任齐治的印象,也跟着一遍遍刷新,毕竟这样的任齐治,还是他第一次见。 “哥哥?”任齐治看着任齐修的眼神好像还是和从前一样,和属下说完了一切以后,面对任齐修的夸赞,任齐治不过是淡淡的笑了笑,而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面对任齐修,他似乎还是从前的那个弟弟。 “等到成功拿下千阳城,便是我们兄弟的天下了。”任齐治从一开始,便是对任齐修已经说明,如果真的能成功,一切都会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另一边,尽管任辰霖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但是对于那支军队的真正幕后者,程让还是为他们所忌惮。 “那支军队?”任齐修此刻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你不必担心。”任齐治此刻踌躇满志的说道: “我已经派人去安排了。” “我们可是,还有十五万人的。” 若还是枢音继位,此刻自然是能够调动这驻扎在京郊的十万人,而曹衣登基以后,第一件事,便是要防备这十万人,打着有禁军的名义,却又不能够处理了他们,更是因为,知道他们此刻的幕后主子乃是程让,所以更加不敢向他们暴露自己的身份,至于或许能够通过女帝的这条路和他们取得联系,但是为了不暴露,最终,曹衣也放弃了,将他们赶回了笛县,并且没有打算启用的样子。 此刻五万人的突围,让南州的京城千阳有些告急,尽管程让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调兵,但是显然,任辰霖的十五万人,也派了相当一部分精锐去缠住他们,为的便是此刻叫南州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小茶也收到了消息,尽管浮罗城自是可以调动一部分人前来支援的,可是多少,还是有些杯水车薪,另一边,小茶真正担心的事,关于那五万人,始终还是不能肯定,是否真的已经全部人都浮出了水面,或者是根本不止十万,想到后面,饶是一向运筹帷幄的小茶,此刻都有些皱着眉头。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尽管程让才是真正的皇子,可是对于这件事,好像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反观小茶,才是真正显得极为重视的样子。 可是程让知道,小茶这是爱屋及乌,若是真的换做了从前,只怕小茶会直接带着浮罗城离开南州和大幽,对于这样的事情,她本是没有必要参与,也正因为如此,程让才会对小茶更加关心,小茶的爱,他更愿意去回报。 “别闹。”小茶拍了拍程让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说道。 对于两人之间的腻歪,旁人已经习以为常,现在,也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反倒让程让可以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两个同样陷入了情爱之中的人,此刻自然是如胶似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们共同去面对的。 “舅舅。”小茶轻轻地叩响了凌先生的书房门。 “进。”从书房中传来了凌先生的声音,小茶这才放心的推门走了进去。 “怎么了?”凌先生用着眼神望着小茶,好像有些不解的样子。 “我...”小茶有些犹豫,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打算告诉了凌先生。 “釜底抽薪?”凌先生挑了挑眉,对于小茶和程让提出的这个想法,显然是有些没有想到。 “先处理了任齐治,而后任齐修也就溃不成军。”尽管小茶对于这个想法并不是很赞同,可还是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但是感情之上,却始终让小茶难以下定决心,这才来问了凌先生。 “你怎么想?”凌先生对着小茶问道。 “我…”小茶刚说几个字,又将话语语调低了下去。 “让我猜猜。”凌先生摸着下巴,而后对着小茶说道: “是八皇子要去,对不对?” 凌先生实在太过于了解小茶,同时也对小茶和程让之间的事情清楚,故而才这么说道,按照这个方法,本来应当是可以实行的事情,既然小茶来找自己,就说明,小茶对于这件事,还是有所犹豫的,能够让小茶犹豫还放心不下的,凌先生此刻脑海中只能出现程让的名字。 想必是程让打算自己孤身一人深入地方,而小茶并不放心,所以两人之中,才会有这样的争执。 凌先生叹了口气: “城主,你相信他么。” “自然是相信的。”对于这个问题,小茶回答的毫不犹豫,下一秒终于反应了过来,既然自己相信程让,那么又为什么会来问凌先生呢。 “舅舅,我知道了。”看着小茶终于朝自己扬起了一个笑容,凌先生也终于会意的笑了,既然小茶能够想得通,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自己多想什么了,小茶是个聪明人,她都会明白的。 “我相信你们。”凌先生此刻也摸了摸小茶的脑袋,让小茶,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温暖,现在的小茶,当真是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 终于,在和凌先生谈过了以后,小茶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若说从前是恨不得离程让越远越好,但是现在的小茶,心中却是满满的挂念,她心中此刻深切的明白,自己当真是离不开程让,并且想要和程让好好地走下去,若是程让折在了大幽的王都,就连小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对此,小茶自然是想要阻止程让前去,不过最终,既然凌先生都已经这么说了,小茶也明白,无论是她还是程让,心中下定决心的事情,都不容易改变,那么自己何不放程让一块自由,相信程让也相信自己,关于现在还有将来面对的一切,还是决定他们自己去面对,或许一切才真的会好得多。 “想通了?”程让看着小茶走进院中的时候,朝着自己露出的小脸,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他现在是小茶的伴侣,自然也明白,什么叫做尊重小茶,尽管自己想到的办法可以最快的解决问题,但若是小茶不甚支持,程让自然也会另外想个办法,总之,他不愿意让小茶为难。 小茶也是同样的如此,所以,她才会选择去见凌先生,也许和旁人好好聊一聊,能够看到不一样的角度。 现在小茶回来的反应,无疑说明了这一点。 第296章:内讧 最终,在小茶远远注视的眼神之中,程让还是带着裴折趁着夜色离开了千阳城。 “一路顺风。”这句话小茶并没有当面对着程让说,并且,小茶也并没有当面送别程让,有些事情,既然是他们不愿意面对的,倒是不如一直逃避。 “主子,我们回去吧。”铖吉在小茶的身后这样说道,此刻送别了程让,对于她们来说,还有许多要去做的事情,在宫中,还有人彻夜点着灯等待。 “主子。”瞧见小茶,任辰霖连忙站了起来。 小茶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不光是任辰霖,此刻的随将军,也同样在场。 “浮罗城城主。”并未和任辰霖一样的称呼,但是随将军的面上,也是同样有着敬佩之色,对于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地女子,他并不能小觑。 “眼下情况如何?”小茶朝着随将军点了点头,算是示意,紧接着便问了任辰霖另外一个问题。 “一切都处理好了。”任辰霖点了点头,对着小茶这样说的话,让小茶终于感到了一丝宽慰,不过自己交代给任辰霖的事情虽然处理好了,可是还有一件事,却是还让小茶不得不防备着的。 “什么?”小茶用着好奇的目光看着任辰霖,显然,她此刻对于现在的现状,还是有些不甚清楚的样子。 任辰霖的语调欲言又止,看着小茶,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你说。”小茶起码看起来的心态还是很稳定的,任辰霖也终于有了勇气开口: “任齐治的人拦住了笛县的军队,只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得到支援。” 这几日来,最困扰任辰霖的便是这件事,尽管千阳城之中还有禁军,可是补给不能够打量的到位,尽管此刻从表面上来看,应该是任齐治的军队陷入了被动之中,对于南州来说,军队既然在千阳外围,便也是算在南州内圈,至此,军队应当是可以被成功剿灭的,可是偏偏,对于从外围来说,任齐治找的几个点都有些过于巧妙,都是挑着偏偏是守军薄弱的地方,很快便占据了那地,紧接着便是从点到线,在千阳城外围的外围,实则又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任辰霖和旁人算是被困在里面,不免的有些施展不开手脚。 被任辰霖和随将军给予厚望的笛县军队,在这个时候,又不能够及时赶到,任辰霖这才去找了小茶,此刻无论是他还是随将军,都显得有些无能为力,对于这件事情,随将军即便也不想浮罗城过多的参与,可是现在,小茶便是南州的救星。 随将军和任辰霖都知道小茶和程让之间的关系,程让对于南州的皇室,从来都显示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此刻他们并没有敢奢求让小茶来凭借一己之力拯救,可是他们却希望,小茶能够说服程让,此刻若是程让也不出手,就是真的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了。 但是小茶带来的,显然是他们意料之外的惊喜。 当小茶将程让打算怎么做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以后,任辰霖的第一反应,和小茶一样,这样的办法实在是铤而走险,着实有些过于危险了。 但是一旁的随将军默不作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这不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想要的,让程让对南州负责么,现在程让为了南州的安定,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也正是应当如他们所愿才是,不过任辰霖皱着眉头的样子,让随将军不敢轻易开口。 “这件事…”任辰霖终于开了口,但是语调之中有些犹犹豫豫,显然是心中和小茶一样的担忧,此刻已然写在了脸上。 “你不必担心。”小茶反过来安慰着任辰霖,任辰霖心中说不上对于程让是真正的多么关心,可是因为小茶的原因,潜移默化之中,任辰霖也始终觉得程让和自己之间,应当是有关的,而自己明明是南州的皇上,可是却只能在这里等着程让做出的牺牲,他的心中,始终还是有些难堪。 “他会平安回来的。”小茶的眼神,从宫中望向了远方,她便是如此坚定地说道。 “一定会的。”任辰霖这样最终喃喃的念着,语调逐渐也如同小茶一般坚定。 不过对于程让的釜底抽薪,南州这边自然也不会闲着,程让不过是为他们去外界赢得了一个机会,但是真正能够打败任齐治他们的,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任齐治不知道南州的内部此刻发生了什么,看着被自己的人团团围住的千阳城,任齐治的心中自然是得意洋洋,虽然笛县那边只怕撑不了多久,但是任齐治却心中十分坚定的认为,自己解决他们,已经是绰绰有余,故而今日一早,任齐治又再次出现在了千阳城的城楼下,此刻不光是任齐治,就连任齐修也参与了这一份热闹,兄弟二人带着士卒们气势汹汹,当真有着几分那样的韵味。 不过任辰霖此刻已经心中有底,没有半分的疲倦之色。 今日任辰霖本打算和小茶同行,但是后者却拒绝了他的提议,与此同时,小茶还对着任辰霖说了一句话: “这是你的天下。” 在任辰霖的脑海之中,小茶自然是不会讲南州的所谓皇权放在眼里,那么现在的这个回复,便只有一个原因,小茶并不希望,自己登上王位的原因,会被所有人猜测成吃软饭,是他任辰霖抱住了浮罗城的大腿,就连大幽来袭的时候,也只有浮罗城才能解决问题。 所以小茶退缩了,她不愿意让任辰霖难堪,所以选择的是自己默默在背后付出,关于明面上的一切,都还是交给任辰霖来处理。 任辰霖最终十分有勇气的站在了高楼之上,在所有人的面前,护着他的臣民,并面对外敌。 “朕还以为是谁呢,不过是两个叛徒罢了。”当任齐治和任齐修带人出现在千阳城们前的时候,这个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被传了上去,任辰霖当下立断,出了宫看着两人,心中冷冷的嘲讽着。 “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任齐修显然比他的弟弟更加按捺不住,现在便是直接开口怒怼,但是任辰霖,却用着更加嚣张的话,将任齐修给顶了回来: “任齐治可是早就脱离了南州,不过没有想到,这杀了雪里公主的任齐修,还能得到大幽人民的欢迎,这大幽的气度宽广,朕可当真是甘拜下风啊。” 任辰霖的这一段话一出来,不光是跟在两人身后的大幽的将士们,此刻就算是南州的人,都有些忍不住偷笑。 听上去,任齐修挺不要脸的,而大幽的人,也的确个个都显得有些傻的样子。 任齐治看着自己身后将领个个铁青的脸色,就不算是要护住任齐修,也要安抚这些将领们的心情,任齐治抬起了自己的剑,直指任辰霖。 场面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任齐治此刻说出来的话,放在常人面前,自然应当算是合情合理,但是现在听来,却不自觉的有些荒谬,任齐治对着任辰霖说道: “不如下来,我们单挑一场。” 在场的人之中,无论是南州还是大幽的人,谁都知道,任辰霖不能练武,身子虽然不至于有什么病弱,可是比起那些习武之人来说,他就是个走路不利索的普通人,任齐治现在,可不是在趁人所难。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任齐治,看起来却是问心无愧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分坦荡,似乎他这么做,当真是全然为了正义。 “宁亲王,您可想好了?” 任辰霖此刻有些在挑拨这兄弟两的关心。 “王不见王,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任辰霖前一句的放低了姿态,竟是为了衬托后者,任齐修此刻应当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任齐治才对,但是偏偏,他的心胸狭隘,所谓任齐治跟他说的,两人共同执掌天下的事情,在任齐修的心中,也许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毕竟他还是认为,天下,只能有一个主子。 不过即便心中是如此想的,面上,任齐修也不应该流露出这样的姿态,偏偏,任齐修反而有些露馅。 “怎会!”本以为任齐修应当会毫不犹豫的坚定站在自己身边,可是任齐治等了半天,才终于听到了任齐修对于任辰霖的反驳。 任辰霖在高楼之上笑了笑,话语中的嘲讽的意思,任谁都读得出来,现在所有人关注的事情,已然从任辰霖会不会应下任齐治的挑战,变成了任齐修和任齐治这对兄弟之间的信任危机。 “弟弟,哥哥永远相信你。”任齐修现在的话语,已经不能够从心中获得任齐治的信任,他现在看着任齐修挤出来的笑容,任齐治比他要聪明,知道这件事要之后解决,现在,两人还是要一致对外。 “还是回去好好商量了再来吧。”任辰霖现在终于可以对着自己昔日的两位手足发出不屑的嘲讽,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也当真觉得,他们从内部,就自然会溃不成军。 第267章:进攻 “不过表面强装镇定罢了。”任齐治此刻也反过来朝着任辰霖喊话,显然,任辰霖对于他们的冲击,此刻已经有些被从内部打破。 任辰霖也知道,自己和他们之间表面上的这些纠缠,不过只是为了抬抬气势,但是若论起真的一分胜负来看,还是需要真正在战场之上,两边才能够得出结论。 “不过都是南州的叛徒,这个时候,竟然也妄想反过来夺嫡!”随将军的这句话,不免的便是显得有些重了。 也正是随将军的这句话,才让两人注意到,在这城楼之上,还有一个随将军。 “随将军!”他们此刻高喊着。 “你不是老八的人么。”随月生和程让,以及他背后整个随府对于程让的效忠,对许多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不清楚的事情,但是现在的皇帝是任辰霖,任齐修此刻还这样说,又是和任辰霖采用的离间计一样,此刻也是在挑衅随将军和任辰霖。 “本将军乃是朝臣!”随将军没有任何的慌乱,反倒是第一时间向南州的朝廷报了忠心。 “还真是少见了。”任齐修此刻摇了摇头,仿佛原来是自己有些孤陋寡闻,现在对于随将军的话,他显然看上去充满了不信任,而他更是主动向着任辰霖喊话: “这南州的皇上,也会相信这样的话?” “程让呢,怎么你不会武功,他也变成了草包!” 任齐治一声粗犷的打扮,说起话来,也是十分的附和自己的性子,并没有保有多少南州人从前的儒雅,反倒是说起话来,非但直接,甚至还显得有些难听。 “你当真是忘了你从哪来的了。”任辰霖从前算是两人的弟弟,也一直未曾在两人面前,流露出这样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和霸气,任齐修和任齐治尽管好似有些被吓到的样子,但是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认为这不过是虚张声势,都没有真的放在眼里。 “等我们入城,便取你首级。”任齐治指着任辰霖说出的这句话,让随将军的面色一沉,与此同时,任齐治此刻一直在叫嚣着要见程让一面,此刻他的心中对于浮罗城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程让,尽管他和任齐修都闹到了这个地步上,但是程让一直以来的不现身,还是让任齐治有些放心不下。 任辰霖似乎也从一开始,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过多的回复,反倒有些转移话题的样子,让任齐治想要见到程让的心情更加的迫切,现在对着任辰霖,任齐治更是好似下了最后通牒: “我要见程让!” 任齐治这样对着任辰霖说道: “否则我便踏平了这千阳城!” 任齐治带来的铁骑自然不是开玩笑的,配上任齐治这说话的语气,似乎当真有着几分气势。 若是真的算起来两军在战场上交战的话,也许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但是现在,场面显然对于南州不利,不光是作战方面的,大幽除了军队便是没有什么牵挂,不过南州这边,这千阳城的百姓,还要好好安抚,关于他们的衣食住行,也不能够落下,自然而然的,任齐治说这句话的时候,便是让人有些感到担忧。 此刻南州的定海神针随将军再次展现了自己霸气的一面,他此刻毅然决然的挺身而出。 “本将军倒是要看看谁敢!” 随将军的声音响亮恢弘,也着实充满了气势。 两边的人这样僵持着,任齐治却迟迟没有看到程让的身影,此刻任齐治的脑海之中也正在挣扎,程让究竟是在暗中埋伏,还是说程让也早就溜之大吉。 若是后者,便是理所当然的说明,看起来程让已经被自己给震慑住,那么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一个随将军莫不是还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来,任齐治便是可以带着人直接硬闯千阳城,可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打开门,看到的乃是程让,到时候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不免的让人有些担心起来。 两边想法的斗争,此刻困扰着任齐治。 “弟弟?”任齐修看着任齐治沉默不语的样子,此刻不免的小声提醒道。 任齐修的这一个称呼,也被任齐治身边的人给听了过去,显然,他们有些难以赞同的样子,此刻也用防备的目光看着任齐修,若是任齐修当真想要投靠大幽的话,便应该明白,此刻的任齐治,已经不再是他的弟弟,而是堂堂的大幽元帅,至于任齐修,只能够从最开始做起。起码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依旧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对于任齐治的每个决定,任齐修好像都充满了质疑和催促,现在的局势,谁都能够看得出来,任齐治此刻是在权衡利弊,但是对于任齐修来说,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似乎是只要出兵,直接攻下便可。 “元帅,不可大意。” 像是生怕任齐治因为任齐修的催促,便做了错误的抉择一般,另一边有下属,这样提醒着任齐治道。 “我明白。”任齐治看上去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任齐修却不明所以,现在他用着几乎充满了恶毒的眼神看着那个下属: “此刻不进攻,还到什么时候!” “你!”下属有些气结,自己这样的好心提醒,怎么就被任齐修看做了心怀鬼胎呢,下属的心中也在嘀咕,说不定这任齐修也是南州派来的奸细呢,毕竟当初任齐治初来乍到南州落难的时候,他任齐修正在风光的做宁亲王,对于任齐治,恨不得将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但是现在,却又对着他们大幽所有人宣告,自己既然是任齐治的哥哥,便是应该理所当然的成为这大幽的皇上皇。 这天下之间,哪有这样坐享其成的道理。 大幽的将士们对于任齐修的忍耐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哪怕是现在这样的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既然任齐修想要立刻出兵,那他们,不管想不想出兵,总归不愿意这个决定交给任齐修来下才是。 “布利元帅,慎重考虑。”下属现在挡在了任齐修的面前,对着任齐治这样说道。 “都疯了么。”任齐修摇了摇头,今天从一大早便开始准备,难道他们只是为了在千阳城们前炫耀一番,便引来了这么多两边将士们的对阵么,总之,在任齐修看来,今天必定是有一场恶战。 下属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关于准备的事情,他也是出了一份大力的,但是现在,就是愿意与任齐修作对,才叫自己的心中舒服一点才是。 “都安静。”任齐治突然觉得有些头疼,现在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在自己耳边开口,也叫自己有些听不过来。 这一下子,大幽的军队中,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的安静,不过从千阳城楼上传来的声音,又打破了这份安静。 “怎么,说好了么?”任辰霖从刚刚任齐治开口的时候,目光便已经紧紧地盯着了那块地方,看着任齐治十分烦躁的样子,任辰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们显然,已经不够团结。 “少废话,出发!”任齐治终于还是坚定了一开始的选择,此刻也直接选择了出兵。 任齐修有些得意洋洋的看了那个和自己争执的将领,不过后者眉头紧锁,今日他也是赞成出兵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却并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出兵才是。 不过既然任齐修都这么开口了,那便出发吧。 对于大幽来说,总归是率先行动才是最好的。 所以最终,任齐修没有犹豫,便是直接派兵前去,看着任齐修似乎当真是来真的样子,南州的军队此刻也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场惨烈的攻城与守城之战果断拉开了帷幕。 若说当初对于塞城来说,地势属于易守难攻,那么千阳城则是更盛,不然任齐治和任齐修也不至于犹豫了这么久,一直等到了今天才动手。 另外一边,还有一件事,也让他们没有想到。 对于千阳城此刻可以派出多少人,他们自然早就心中有数,但是真正开战的时候,却又涌现出了一批神秘的军队,他们看上去并不是多么的人数众多,但是战斗力,着实有些惊人,用以一敌百来形容,尚不为过。 此刻在战场上厮杀的任齐治,也显然是看了出来,这群人,很有可能帮助南州逆转局势,而这群人,绝对不是任辰霖或者随将军的人,那么究竟是谁,答案显然呼之欲出了。 看来程让,当真是留了后手,对于程让的实力,任齐治此刻并不能够猜得出来,他也有些后悔,应当确定了程让,才开始动手的,现在反倒是有些显得骑虎难下。 “怎么,怕了?”任辰霖早就在掩护下撤离,而冲锋在前的随将军,此刻对着任齐治这样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不过是说话间,两人手中的刀剑对上,一老一少,但是气势皆是磅礴,仿佛在这万人的战场之上,厮杀出了属于两人的一片天地。 第277章:相争 “随将军!”任辰霖看着面前被侍卫们抬进来紧紧捂住腹部的男人,此刻惊呼出声。 即便是不能够亲自上战场,但是任辰霖依旧选择留在了这城门观战,对于这场战事的结果,任辰霖希望能够第一时间知晓,但是现在,看着随将军受伤严重的样子,任辰霖不由得有些惊呼起来。 好在随将军看上去意识还是清醒的,现在随将军看着众人都围了上来的样子,最终,他的眼神还是看向了任辰霖。 “老夫,没辱使命。”随将军说完这句话,便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大夫!”任辰霖此刻关注的重点自然不是随将军说的这句话,反倒是一声惊呼,立刻有人手忙脚乱的将随将军推走医治,任辰霖现在也看着送随将军进来的人,那人也浑身是血,同时也是蓬头垢面的样子,此刻对着任辰霖,那人说话的语调之中,都掺杂上了一些颤抖: “回禀皇上,我们已经击退了敌军,只是随将军…” 而后在那人的断断续续的描述之中,任辰霖也终于才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尽管战场上还有其他的将领们,不过显然的是,随将军有些被针对了,所有人几乎都围着随将军转,更是有任齐修和任齐治的联手夹击,尽管最终大军获胜,但是随将军,也不可避免的受伤成了这个样子。 任辰霖此刻面色冷峻,所有人都能够察觉得到任辰霖现在的怒意,任辰霖也明白,尽管今日是将任齐治他们给打败,但是不知道过了什么时候,在随将军还没有好起来之前,大幽的军队一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能不能像这次一样,便是有些不可预料了。 眼下便是两边人马和时间的赛跑,此刻谁若是能够来得及趁早恢复元气,那么便能够更容易拿下下一局的翻盘,此刻任辰霖也比较担心,不知道程让那边究竟怎么样了,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是希望,能够使用更少的花费,就拿下战争的胜利,但是一切,都怎么会这么容易呢。 为了表达对随将军的重视,任辰霖不仅赏了一大堆东西,还带着随将军回到了宫中治疗,在皇宫之中,随将军自然能够受到最好的照顾,好在下属从战场上发现随将军受伤以后,便是很快的处理了伤口,后续的一切也都能跟得上,随将军此刻已经清醒了过来,剩下的,只需要好好将养着便是。 随将军这边,随夫人和随月生自然也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赶到了皇宫之中。 随夫人此刻记挂着自己的丈夫,第一时间便去了随将军的寝殿之中,随月生不去打扰自己的父母,而是选择了去找任辰霖。 看见随月生,任辰霖本来有些慌乱的心,此刻好像是终于平定了下来,尽管一切的权力都在自己的手中,但是任辰霖却还是不自觉的想要去找到自己真正能够信任的人,关于接下来应该怎么走,还要问问随月生的意见。 随月生和任辰霖来到了另外一个殿中,这是无忧出嫁之前的公主殿,尽管无忧已经嫁到了随府之中,但是任辰霖还是吩咐人将这个殿留给无忧,此刻任辰霖和随月生的同时出现,旁人自然不敢阻拦,纷纷让路,两人屏退了外人,此刻终于也能够将心中的想法坦然相待。 “接下来,随将军不要上战场了。”任辰霖拧着眉头,这句话好像是为了让随月生宽心,与此同时,也是任辰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从今日的战争之中,任辰霖还看出来一些别的,随将军果然是个有高瞻远瞩的人,在他的手下,那些副将们的表现,也各自都是同样的不俗,若是让随将军身体刚好继续上战场,对于南州的百姓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这也好像是在说,这南州之内,好似后继无人一般,至于大幽的军队,或许也会因此而信心大涨,这可不是任辰霖想要看见到。 所以最终,他还是冒险下了这个决定,而任辰霖心中十分清楚,关于这件事一旦说给了随月生听,便是不可回头的事情,若是以后,他再次派遣随将军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便是对随将军和随月生不义,所以现在对于任辰霖来说,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随月生本来是与其在交谈关于如何下一步进军的事情,至于自己的父亲,随月生知道,他还是希望能够在战场之上发光发热的,但是现在,任辰霖说的话,其中的道理,随月生自然也是明白的,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大的喜悦,现在的随月生,还要想办法说服随将军才是。 “或许这件事…”随月生稍微提起的念头,被任辰霖当即否决。 “这南州之中,一定还有可用之人。”任辰霖显然已经想的很是坚定地样子,此刻哪怕是随月生想要替随将军再说一句什么,但是任辰霖还是很坚定地否决了。 随月生最终,还是将自己想要说的话收回了嘴中,既然任辰霖决定了,那便如他所愿吧。 随月生在脑海中这样想着,也许自己的父亲,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了。 “主子。”此刻在随月生和任辰霖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说些别的时候,任辰霖眼尖的看到了从宫墙之上飞跃而来的小茶。 稳当的落地以后,小茶首先朝着两人问起了随将军的情况。 “没有什么大碍,将军眼下只需要好好将养着便好。”任辰霖给了小茶一个让她放心的回答。 “如此便好。”小茶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消息,实在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眼下还有一件事。”任辰霖此刻将原本打算问着随月生的问题,摆在了小茶的面前。 “今日虽然打败了大幽,不过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 任辰霖拧着眉头,对这样的事情,似乎是心中还有些没有底,他看着小茶,不禁问道: “我们应该怎么准备?” “快了。”小茶算了算日子,程让此刻应当也到了大幽的王都,至于程让,定然不会耽误什么,接下来,就是看大幽的人多久能够将这个消息传到千阳了,而至于他们要抵御的时间,按照小茶来算,应当是不会超过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对于随将军来说想要恢复到从前,也是不容易的事情,此刻他们要做的事情,是尽快在南州的其他将领之中,选出一个可以暂时抵御半个月的人来。 只要守过了这半个月,相信接下来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眼下的局势,显然已经有了极大地扭转,南州的统治者此刻兴致昂扬,而大幽这边,则显得士气稍微有些低落。 “怎么回事。”任齐修自从不得不败军撤退以后,便好像将所有的过错都埋怨到了任齐治的身上,现在也是如此,看着任齐治有些自闭的样子,旁人不敢上前打扰,但是任齐修,此刻却这么直截了当的问道。 旁人对于任齐修,不会拦着,但是心中听到了任齐修的这个问题,也不禁有些心惊肉跳,不知道任齐治会不会迁怒于他们,这次的失败,的确给了大幽的将士们一个沉重的打击。 “南州的实力,还真的是低估了。”任齐治在脑海中仔细想过了以后,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当然是低估了。”任齐修显然是的确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此刻冷哼一声,话语说的倒是很干脆。 任齐治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他用了很是无奈的眼神看着任齐修,对于任齐修这样轻飘飘的话语,任齐治有些难以接受。 他为了任齐修,做出了退步已经够多的了。 本以为任齐修既然出现在了大幽,和自己站在一个阵营之中,按道理来说,任齐修应当是充分为自己考虑才是,可是任齐修近日来的所作所为,叫任齐治只是觉得,他完全的是在利用自己。 此刻任齐治摆了摆手,旁人自然会意的退了下去,不过一直在气头之上的任齐修,却浑然不知的样子,尽管他对于这个弟弟着实有些无情,不过好在,任齐修此刻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此刻的他,也在考虑,关于下一步应该如何进行才是。 “哥哥。”任齐治终于唤了他这样一声,猛然反应过来的任齐修,此刻看着周围空空如也的样子,也才意识到,好像的确是周围不剩下了什么人。 但是任齐修没有半分的亲情之感,现在他觉得任齐治屏退了别人,是不是要对自己采取什么手段。 终究,心中还是对自己有所防备的啊。 任齐修将自己对于任齐治的防备抛在了脑后,但是对于任齐治对自己的背叛,任齐修却摆出了极其不能接受的感觉。 现在听到了任齐治的这一声哥哥,任齐修本能的朝后退了两步,看着任齐治,他的眼神之中,全是防备。 “回不去了。”任齐治看着任齐修这样的动作,和任齐修所采取的行为一样,两人此刻相对而立,但是看向彼此的眼神之中,都好似势在必得的猎物。 两虎相争,必有胜负。 第299章:调戏 从那以后,在大幽的军营之中,便呈现出了一股诡异的氛围之中。 “元帅。”此刻有下属看着在独自神伤的任齐治,最近任齐修并没有和从前一样那般频繁出入于任齐治的营帐之中,看着任齐治的样子,似乎也是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 下属此刻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何事?”任齐治好像恍然大梦初醒一般,此刻看着下属,不禁问道。 “军中的事情,还请元帅定夺。”现在军中的事情,已经彻底的所有权力都到了任齐治的手上,现在的任齐治,自然可以说得上是掌握了生杀大权,就算是和南州的这一场交锋失败,但是比起任齐治之前挂帅的样子,场面还是好了许多,现在旁人,是在询问任齐治的意见,并不敢如何的造次。 “可修整好了。” 也难怪南州对于此次大幽来袭,显得这么郑重其事,大幽着实也显得相当有能力,不光是几日的功夫,关于之前的失败,此刻已经能够完全的修整过来,整个军队,也显得十分蓄势待发的样子,像是时刻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关于自己的这个问题,得到了下属的肯定回答以后,任齐治点了点头,下属本以为任齐治会安排出兵的事情,但是任齐治却摆了摆手,并且说道: “这件事情当下不急。”下属心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知道应了下来。 并且他随后便没有多说什么退了出去。 任齐治心中此刻自然还是有着顾虑在的,而任齐治的顾虑,此刻很明显的,便是某个人。 任齐修那日和任齐治闹得有些不欢而散,之后的任齐修,也不知道脑海里究竟在盘算什么,但是却没有出现在任齐治的营帐之中,这对于任齐治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任齐修脑海里究竟在想什么,任齐治还不知道,更加不确定,他会不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 若是现在仅仅因为修整好了便贸然出兵,任齐治脑海里,还是有些担心,任齐修会不会变成什么意外。 独自一人想了半天以后,任齐治终于还是决定去见任齐修一面,不管能不能将两人之间的误会说开,但是他必须要确保,任齐修不会对下一次进兵,产生任何的影响。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走进了任齐修的营帐之中,却不见任齐修的身影。 “人呢?”任齐治此刻问着任齐修营帐前驻守的士兵,后者摇了摇头,显然的确不知道的样子。 任齐修因为特殊的身份,在大幽的军营之中不但是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于可以说得上是各地都行动自如,毕竟任齐治的营帐之中算是最严得了,但是任齐修却连那里都能够出入自如,更别说其他的地方了,此刻任齐修消失不见,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去找。”任齐治此刻还不知道,究竟是任齐治主动离开,还是他出了什么事。 若说是前者,此刻任齐修想要去什么地方,任齐治的确也管不到。 但如果是另外一种可能的话,对于任齐治来说,不免的还是需要重视起来,毕竟若是小茶他们带走了任齐修,以此作为要挟的话,任齐治尽管是可以不去救援,但是多少两人还是有着手足之情,任齐治只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一下子,关于任齐修失踪的消息,却传遍了整个大幽的军营之中,这本是什么无所谓的事情,毕竟任齐修对于大幽来说,也当真算是没有什么贡献。 可是任齐治却下令去找,同时搁浅了关于出兵的计划,让旁人有些烦躁的同时,也不得不跟着去寻找,毕竟任齐治此刻的威严,让他们还不敢轻易否定。 至于被大幽这么多将士此刻寻找的任齐修,又究竟在什么地方。 “怎么,还有胆子回来?”千阳城内的小茶,看着面前的任齐修,不由得问道。 “当然得回来。”任齐修此刻面对小茶,没有流露出多少的恐惧之色,即便他此刻知道了一切,也知道了小茶的身份和她与程让之间的关系,但是任齐修,还是这么坚定的站在了小茶的面前。 “老八真是好福气。”任齐修看着小茶的眼神,似乎是在上下打量的模样,如此的动作,无论是元秋还是小茶,看起来都有些不舒服。 元秋默不作声的挡在了小茶的面前,同时看着任齐修的眼神满是防备的样子。 “何必这样躲着我。”任齐修此刻对于小茶的贪婪毫不掩饰,整个人也目光紧紧的透过元秋,看向了她身后的小茶。 “你胆子倒是不小。”小茶现在看着任齐修,她眼神也直直的对上,无论任齐修想要做什么,小茶似乎都有勇气去面对。 “你这样的女人,我很喜欢。”任齐修这么对着小茶说道。 “当初你都已经将十六路月交到了我手上,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老八呢。”任齐修今日来,似乎是为了这样的事情。 “宁亲王当真不怕死。”元秋的剑已经架在了任齐修的脖子上,后者没有办法向着小茶的那边多移动半分。 “不要害怕。”任齐修脸上挂着邪肆的笑容,看着小茶,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势在必得。 “看着这老八对你也不是多重视的模样,今日怎么,没来么。”任齐修摇了摇头。 “还真是可惜啊。” “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跟我走。” 哪怕现在自己的性命已经在小茶的手上,但是任齐修说话的语气,好似还是能够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上一般。 “是跟你走,还是你今天把命留在这儿。”小茶啜了一口手中的茶,看着任齐修的眼神似笑非笑: “这一点,可当真是还说不清。” “哈哈哈。”任齐修听到了小茶的话,随之大笑起来,他笑的肆意,没有任何的惧色。 本来,任齐修这样的行为,着实有些显得发狂的样子,但是小茶却能够很准确的拿捏住他的命脉。 “怎么,看来你的弟弟对你也不怎么样。”小茶看着任齐修,此刻听到了小茶的话,任齐修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他没有办法否认的是,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这一点,但是现在的小茶,着实有些将自己最后的软肋给戳穿。 “闭嘴!”任齐修面上的狠厉一下子有些更加明显了起来,显然,他此刻是被说中了的恼羞成怒。 不光是小茶,此刻就连元秋看着任齐修的眼神,都好似是在同情一般。 “宁亲王,也不过是个废物。”比起小茶说的还算是委婉含蓄,这元秋,可就是这么直截了当的说明了。 “你们都闭嘴!”在元秋手下的任齐修一下子挣扎起来,而元秋手中的剑,也是直接划了任齐修的脖子。 直接冒出了鲜血,好在伤口还并不算太深,又或者是脖子上的伤口,终于让任齐修有些清醒了起来,他连忙捂住了脖子,看着小茶的眼神,也没有了之前的和善。 “本想和你好好说话的。” 似乎是因为血有些黏人,任齐修顿了顿,才继续开口: “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沟通的必要了。” 但是显然,任齐修的确是已经看上了小茶,即便小茶对着他毫不客气,但是任齐修却全然没有任何要记恨的意思,相反的,他对着小茶说道: “你若是想通了,欢迎随时来找我。” 任齐修这句话,在这样的场景之下,着实有些不识好歹。 “城主。”元秋上前一步,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伤口还在流血的任齐修,同时也用着询问的语气问着小茶,似乎只要小茶一点头,那么元秋,便会直接要了任齐修的命。 “我倒是愿意死在你的手下。”任齐修此刻,甚至于还没有逃跑的样子,反倒是对着小茶,说出了这样一句听上去有些毛骨悚然的话。 小茶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但是她一开口,却让任齐修有些难以接受。 “你倒是要问问程让,舍不舍得让我的这双手杀人了。” 小茶甚至于还当着任齐修的面,抬了抬自己的手欣赏。 “不过也许,他是不愿意的呢。” 小茶对着任齐修莞尔一笑,杀伤力不大,但是对于任齐修的侮辱性却极强。 任齐修此刻也和小茶刚刚的动作一样,抬起手,慢慢的舔了舔自己手背上的鲜血,这样的一幕看上去有些恶心,但是任齐修却这么直接的做了,并且全程,还是目光紧锁着小茶。 “迟早有一天,你会愿意的。” 任齐修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好像终于惹怒了小茶一般,小茶一个闪身来到了任齐修的身边,同时也用着干脆利落的一脚,将任齐修踹的跪在了地上,任齐修此刻的额头终于冒出了冷汗,若说刚刚脖子上的伤口不过是个小伤口,但是现在,就有些让人难以忍受了,任齐修此刻着实是疼的厉害。 好在小茶似乎也没有要任齐修的命的意思,既然任齐修已经得到了教训,小茶好像也都是那放过他一般。 “元秋,从哪来的送哪去。”小茶当即选择了转身,没有多说什么。 第300章:隐瞒 疼的几乎要晕过去的任齐修,当即便是被元秋提着衣领丢了出去,而元秋也是很尽心尽力的,不光是将任齐修丢出去,更是彻底的贯彻了小茶所说的从哪来丢到哪里去,一直出了千阳城的大门,而后便将任齐修丢在了离大幽军营门口不远的地方,相信不出半个小时,便是能够发现任齐修的。 现在的任齐修已经有些要晕过去的感觉,脖子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是还是有些失血过多,加之从腿上传来的疼痛,对于任齐修来说,着实有些难以忍受。 元秋看着即将亮起来的天色,没有多说什么,将任齐修大大咧咧的丢在了地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别的,直接转身离开。 任齐修也好在,当真是被来巡查的士兵找到了。 “元帅,人找到了!”士兵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任齐治的营帐门口。 听到下属这么说,任齐治连忙站起身来,没有等到士兵们将任齐修抗进来,任齐治反倒选择了自己亲自前去将任齐修带回来。 等到任齐治看到任齐修的那一瞬间,甚至比之前他刚救了任齐修时候的样子,还要更加糟糕一些。 “还有脉搏!”好在任齐治临走之前,还是记得带上了一个军医,此刻看着任齐修倒地不醒的样子,自然便是率先将军医派过去,看看任齐修现在怎么样了。 有了军医的这句话,其他的人自然是七手八脚的将任齐修抬了回去。 仔细检查了以后,好在任齐修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却要好好养着才是。 关于是谁这么做的,除了千阳城,还能有谁。 不过任齐治此刻有些想歪了,他却以为这样的事情,哪怕在千阳城之中,也只有程让才能够做得出来,最终,还是将这件事全盘都怪罪到了程让的头上。 这对于程让来说或许有些不公平,不过勉强如此罢了。 现在的任齐治,还不知道程让正在大幽的王都之中掀起了一场怎样的风暴,至于现在他所考虑到的事情,不过是如何将任齐修的这个仇给报了才是。 “咳咳。”任齐治一直在任齐修的营帐之中守着,旁人此刻本以为任齐修和任齐治是闹掰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的样子,看着任齐治仍然是对于任齐修很是关心的样子,让别人一下子意识到了,还是要尊重任齐修才好。 好歹任齐修现在也算是大幽的人,千阳城这般凌辱任齐修却都不选择直接杀了他,让人人的面上都感觉到有些受辱的样子。 此刻既然任齐治看上去还是在乎任齐修的样子,他们倒也不如同时掺一脚,此刻人人都高呼着: “一定要南州好好瞧瞧我们的厉害!” 似乎个个都群起奋之,对于南州,他们好像都希望能够立刻解决了才是。 “好啊,你们去啊。”可是他们再一次猜错了任齐治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还以为任齐治和他们一样,也想要早点能够将南州拿下,可是任齐治的回答,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此刻任齐治对着叫嚣的最厉害的两人,便是这样的当头一棒。 “元帅..”一下子所有人的声音都小了下来,好像都不知道,任齐治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也是读出来了任齐治话语中的不悦,都纷纷将刚刚那样嚣张的态度转变,现在看着任齐治,倒是一个个本分了下来。 不过他们的叫嚣,也算终于还有些作用,起码任齐修此刻听着他们的吵闹,也总算是醒了过来。 但是任齐修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好像没有想到一般。 “这是…”任齐修看着任齐治,此刻想要抬起头,可是却发现脖子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想要开口说话,也只觉得嗓子着实有些疼。 “你先休息。”任齐治明白自己和任齐修之间的争执,现在打算做什么,只怕也是不太现实的样子,便是劝着任齐修,让他先好好休息才是。 而后任齐修便还是老实了下来。 “你们退下吧。”任齐治摆了摆手,对于那些下属们提出的建议,显然现在一个都不打算采用。 尽管下属的心中还有些不满,可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还是照旧退了下去。 “我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任齐修不必再忍着什么,尽管说话很是费力的样子,但是任齐修还是对着任齐治问道。 “是程让带走了你么。”任齐治现在没有直接回答任齐修的问题,而是这样问了另一个问题。 任齐修似乎没有想到,任齐治竟然会朝着程让的方向想去,可事实是自己主动出走,但是眼下受伤的样子太过丢脸,反正既然任齐治这么想,便按照任齐治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嗯。”任齐修这样简单的一声,更加坐实了任齐治心中的猜想,看来程让果然是在暗处,现在敌暗我明,任齐治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占什么优势,当下的心中,更加有些焦虑起来。 “为什么又要放了你?”任齐治对于程让掳走任齐修的事情深信不疑,此刻抛下了之前两人之间的嫌隙,似乎是想要将事情的真相给问出来才是。 但是任齐修,本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又怎么知道,任齐修现在还是有些头昏,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但是任齐治脑海里,却已经将这件事的从头到尾,都给好似想了个明白一般。 “我知道了。”任齐治对着任齐修说道: “关于你被掳走的事情,我不会向别人告知,而大幽也即将再次出兵南州,你就好好养着身体吧。” 无论是任齐修还是任齐治,此刻都默契的没有提起之前他们争执的事情,好似还是和从前一样,任齐治此刻既然掌握了权利,便好似一定要保护任齐修一般。 任齐修对着任齐治,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的伤…” 任齐修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被小茶踹了的那条腿,此刻也着实有些疼痛,任齐修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腿究竟怎么样了,但是全身的虚弱,此刻却半分不是假的。 “没断,你放心吧。”任齐治朝着任齐修点了点头,好在一切都比他预料的还算是好许多,起码,任齐修的腿,不过是有些骨裂,稍微养几天便好了,至于为什么会感到这么虚弱,还是有些失血过多,不过任齐修的伤势比起随将军的来说,可是还要轻得多。 那么他们便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比起一个无所谓的任齐修来说,这随将军受伤的事情,可是狠狠地挫了南州的士气。 既然现在程让已经按捺不住,那么他任齐治也不是什么吃素的,定然还是要南州为任齐修的受伤付出代价才是。 便是在任齐治的宽慰之下,任齐修好像是多少有些放心,但是对于任齐治即将出兵的事情,却表现的并不是那么乐观,南州的实力,可不光光是一个程让啊,还有小茶和他背后的浮罗城,若是任齐修没有猜错的话,相信那天出现在城墙上的那支神秘部队,根本不是什么程让的人,而是浮罗城的人才对。 可是任齐修和任齐治之间,早就不是之前的样子亲密的关系了,现在两人都对彼此有所防备,哪怕是任齐修心中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情早就有所预料,此刻还是选择了藏在心中,并没有将一切都告诉任齐治。 至于任齐治,也在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以后,总算是想了许久,不过紧接着,便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那便是贸然的出兵。 大幽既然是上一场战败了,尽管算是及时撤兵了,可论起损失来,多少还是有些严重,和南州士气大获全胜相比,自然还是比不得,不过现在,任齐治却没有将一切给算清楚,还是带着人来到了千阳城城门口。 听闻大幽再次来袭,这次的速度尽管有些太快了,但是南州,多少还是有准备了,任辰霖新任命的元帅,也是随将军的亲信,更是深得随将军的教导,和随月生一同,穿着战甲出现在了城门之上。 今日一战,却不见任辰霖的身影。 任齐治自然是不愿意的,此刻他骑在战马之上,朝着千阳城的城楼喊着: “怎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么。” “就连任辰霖都变成的畏首畏尾的,你们南州,当真没人了吗。” 就连任齐治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此刻他说起你们南州来,倒当真是极其顺口。 也许在他的心中,当真已经不是什么从前南州的四皇子了,他此刻只是布利元帅,是大幽的布利元帅。 听到任齐治这样说话,随月生自然也是下意识的反感了起来,此刻他看着任齐治,也回话道: “这大幽的布利元帅,当真是忘本了。” “废话少说,前几日你们大幽落荒而逃的样子,我还真是记得清清楚楚啊。” 随月生的位置居高临下,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和他所在的位置如出一辙。 “今日本元帅便是要一雪前耻的。”任齐治慢慢的抬起了手中的剑: “竖子还是受死吧!” 第301章:戳破 随着任齐治的这么一声,而后便是南州和大幽的厮杀再次拉开了帷幕,不过比不上上一次的两边人马全都尽力出击,此番举动,显得有些像是在挠痒痒。 不光是任齐治,随月生这边,也根本没有打算在今日结束这场战斗,任齐治倒是想要结束,但是也明白,此刻两边的实力悬殊究竟有多少,也不得不暂时搁置了下来,两边就这样一直僵持着,是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却也是谁也没打算放过谁的打算。 但是任齐治却没有将心中的打算就这样告诉自己的下属,反倒是编造了一个谎言,就让他们去厮杀,让他们去拼一拼这并不可能的结果,事实也的确证明,当真是不可能的事情,最终,还是大幽的军队再次败退。 “收兵!”看着大幽的军队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随月生身边的将军得了随月生的命令并没有继续追赶的打算,此刻很是干脆的选择了收兵。 两边的人马再次各自朝着自己原来的地方而去。 不过这一回,任齐治的心中却是十分的不甘心,尽管对于这个结局应当是早就料到了,但是任齐治却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什么圈套之中。 看着自己的士兵都退了回来,而随月生还在城墙之上耀武扬威,任齐治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是不是忽视了什么,程让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现身。 随月生在脑海中想着,按理说,程让应当还在千阳城之中,任齐修的遭遇让任齐治对于这件事深信不疑,但是心中却还是因为始终没有见到程让而莫名的感到了有些心虚。 程让是否心中早就有着盘算,这么久不现身,又是为了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任齐治回到了军营之中以后,没有片刻的犹豫,反倒是直接去了任齐修的房中。 “怎么了?”任齐修看着任齐治满脸疑惑的样子,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任齐治接下来的话,彻底的将任齐修点醒。 “你当真是确定,袭击你的人的确是程让?” 听着任齐治对于这件事再次产生了怀疑,任齐修的心中有些摇摆不定,他抿着嘴唇,和任齐修如出一辙的丹凤眼此刻正紧紧的看向了他,任齐修并不确定,若是自己一开始对于任齐治的解释可以从任齐治那里得到的信任有十分,现在还剩多少,却是他并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面对任齐治这样的咄咄逼问,任齐修最终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怎么会认错。” 既然任齐修说的这么坚定,按照道理来说,任齐治不应当继续怀疑,不过任齐治的心中,怎么就这么不甚相信呢。 “当真?”任齐治没有罢休,还在继续追问着。 任齐修却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难道这伤,还是我自己造成的么。” 任齐修的这句话,终于让任齐治闭了嘴,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任齐治此刻的心中,再次陷入了焦灼之中。 有个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干什么冒冒失失的。”不是任齐治,而是任齐修先开了口。 那人面上的惊恐,是一般都不常见的模样,看着她的样子,任齐治此刻脑海里闪过了一丝不好的念头。 “什么事,你慢慢说。” 任齐治没有像任齐修一样直接斥责,而是语气略微放的平缓了些,这样温和的问道。 “王都,王都来人了。” 按照任齐治的安排,这王都的一切应当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现在,既然王都来了人,又是这样的一派表情,只怕王都出了事。 任齐治便是面上一紧,就连刚刚有意放缓的呼吸,此刻也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他终究还是呼吸一下子凝滞起来,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犹豫,当即便走了出去。 任齐修此刻还在养伤,关于任齐治的营帐,也并不愿意踏足,便是没有跟了出去,但是任齐修的心中,同时也在想此刻的王都应当变成了什么样子,才会让任齐修的心中这般担心。 也不知道和自己想的会不会一样,任齐修脑海里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没有王上的大幽,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但是现在,任齐修还是不希望大幽出事,毕竟自己的伤还没有养好,此刻,还是需要大幽的人来帮自己,若是大幽出了事,对于自己来说,也没有好处。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此刻的任齐修,更加的慎重起来,对于任齐治曾经说过的谎,任齐修此刻也需要用更大更多的谎言来圆,但是任齐修不知道的是,关于自己的谎言,很快便会被戳穿,到时候的任齐修,又应该如何自处。 但是现在营帐之中的任齐治,听到了下属的汇报以后,此刻整个人的面上,是完全的震惊。 “程让在王都?”对于这个消息,任齐治久久的难以回神,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前几天刚刚将任齐修俘虏走了的程让,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都。 “千真万确。”前来汇报这个消息的人,并不知道任齐修的事情,此刻不过是将自己心中所知道的事情全然的坦白出来而已,可是没有想到,会引起任齐修这样大的触动。 “南州严亲王已经带人冲进了王都,大臣们损伤惨重,此刻没有王上,王都内着实有些混乱,还请将军早日决断。”这话说得严重,好像任齐治如果没有立刻做出判断的话,大幽便会彻底的陷入混乱之中。 任齐治也相信了他的话,此刻也明白,自己在继续进攻南州和回去主持一切之间,只能够选择一样,与此同时,任齐治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南州在面对这样的包围的时候,仍然能够保持毫不慌乱,说到底,他们已经有了另一套准备。 “你先在这里等着。”任齐治突然站起身来,对着那人说道。 后者不明所以,不过事态的严重性,相信任齐治已经有所发觉,那么现在,任齐治是否是在想问题的解决办法去了。 怀揣着这样一丝侥幸的心理,下属继续十分有着耐心的等待着,但是任齐治这一次,比刚刚回来的时候心中的急躁更加厉害,他干脆直接掀开了任齐修的门帘。 可怜任齐修,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经被人拆穿,还以为,自己将一切都瞒的天衣无缝,按照道理来说,此刻就算是任齐治前来,也应当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正是因为如此,现在将自己当做了半个大幽人的任齐修,此刻还问着任齐治: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任齐修的面色凝固,同时语气中,也充满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关怀,叫任齐治看了,也着实不由得敬佩,这任齐修的演技当真还是一绝。 任齐治此刻最后问了任齐修一个问题: “你身上的伤,当真是程让做的么。” 若是一开始便用这样的语气询问,也许任齐修还会将一切说出来也不一定,但是现在,任齐修万分不可能这样承认,他便是想要彻底咬死了。 “对啊,不然呢。”任齐修本以为自己和之前一样的说辞,多少还是能够瞒过去,但是任齐治下一秒做出来的举动,却让他没有想到。 任齐治此刻干脆利落的打翻了任齐修摆在桌上晾凉的汤药。 “你给我滚。”任齐治此刻心中焦急万分,不知道大幽王都之内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既然任齐修偏偏想要往枪口上撞,那么任齐治也没什么好忍耐的了,现在这样对着任齐修说话,让他没有想到。 “你说什么?”任齐修似乎是还想要确认一般,现在看着任齐治,他的语气也算不上多少,两个人彼此这样僵持着,是谁都不肯认输的样子。 “滚!”任齐治现在的歇斯底里,对于任齐修来说,却是将自己抛下不管,任齐修自然不能受这个委屈,突然他的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的事情,不过任齐修全然没有将大幽王都出事,和自己身上的伤栽赃到了程让的头上,这两件事形成任何的对比,对于任齐修来说,不过是内心有些出离于愤怒。 他向来算是一个高傲的人,如今因为任齐治和自己的关系,才在大幽受人非议了这么久,既然现在,任齐治不给自己任何的面子,那么任齐修倒也算是离开的干脆,不过是任齐治话音刚落,任齐修甚至没有询问为什么,此刻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因为自己被人驱逐而感到了万分的难堪。 任齐修一瘸一拐的朝着外面走去,而本来在任齐修营帐之中侍奉的人,也不知道,这任齐修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任齐治发这样大的火,这可和之前的种种全然不同,只怕这两兄弟,当真已经回不去从前了,而随着大幽王都的来信,这军队能否继续前进,终究是谁也不知道。 第302章:踪迹 等到任齐修的背影彻底不见以后,任齐治的胸膛仍在起伏,看上去,心中还是颇为有些意难平的样子。 “元帅?”下属小心翼翼的探了个头,看着任齐治,问道: “接下来怎么办。” 尽管任齐治的心中颇为有些不满,但是现在,他到底还是做了一个让自己最为无奈的选择。 “退兵。”眼下不能继续再坚持这不知道多久才能够打下的南州,他必须回去稳固后方才是,不过任齐治现在心里还多了一个问题,便是关于这任齐修的伤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要骗他。 既然程让在王都,那么就不可能是程让这么做,本来这件事,任齐修就察觉到有些不对,现在终于反应过来,看来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有什么别的蹊跷。 任齐治此刻已经不是在考虑任齐修为什么会受伤了,而是任齐修的手上,故意栽赃到程让的身上,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他在给程让掩护么。”任齐治的这一句自问自答,当然是没有人回话,不过任齐治看着任齐修营帐敞开的大门,现在也没有打算让人去追的冲动,他现在,要赶紧回到王都才是。 任齐治的退兵来的风风火火,让千阳的百姓们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终于将任齐治给打了回去,但是知道内情的小茶,自然是笑而不语。 “看来老八成功了。”在宫中,任辰霖很是激动地对着小茶说道。 能够让任齐治这么火急火燎的退兵,程让自然功不可没,至于小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同样自豪心。 “很快就回来了。”小茶最在乎的,是程让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快了。”任辰霖也点了点头,南州和大幽之间,总算是告一段落。 程让对着小茶问道: “你们是不是回来以后,就要成婚了?” 任辰霖的话让小茶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否认,倒是干脆的点了点头。 “好。”任辰霖看上去很是开心的样子,毕竟小茶和程让,也终于算是修成了正果。 不过此刻,随月生过来带了另一个消息。 “这是?”看着被随月生提在手里的人,小茶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脸。 “任齐修,被赶出来了。”随月生肯定的说道,大幽的军队撤军这样大的动静,随月生自然也派了人,而后便看到任齐修从营帐之中怒气冲冲走出来的样子,似乎还更带着几分幽怨,好像有些心有不甘。 “被赶出来了…”小茶在体会随月生这句话的意思,眼下任齐修在南州倒台,又被大幽的任齐治抛弃,看来是没什么翻盘的机会了。 “丢出去。”任辰霖此刻走了过来,看着已经被打晕了的任齐修,没有犹豫,直接了当的说道。 “好主意。”随月生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任齐修现在也没有什么价值了,看着也着实让人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不如丢出去,还来的干脆利落些。 于是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的任齐修,再次被丢到了千阳城外。 随月生在心里揣摩着,以任辰霖刚刚的语气来看,只怕对于任齐修留在千阳城中这件事,都会颇有微词,那他还是干脆的一了百了。 “嘶。”任齐修终于从晕厥当中醒了过来,只觉得脖子处着实有些疼的厉害,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任齐修的脑袋里,只记得自己明明在一直往前走,可是偏偏,就被人从身后打晕,此刻甚至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脖子处有些青紫。 至于自己晕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任齐修却半分记不清楚。 “我是,怎么了?”任齐修摇晃着脑袋,有些不知道。 和任齐治眼下彻底闹掰,任齐修看向不远处正在搬迁的营帐,不知道为什么,任齐治看上去也要退兵的样子。 “我不会放弃的。”任齐修嘴里这样哼着,显然有些不甘心。 “主子。”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任齐修回头看去,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孔,但是对于任齐修的这一声主子,喊得倒是干脆。 “你是谁。”眼下无依无靠的任齐修,自然是不敢与那人贸然接触,况且一个自己好不熟悉的人突然喊自己主子,换了是谁多少都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主子,你现在可能不认识我。”男子似乎为了让任齐修宽心,很是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这样的行为,让任齐修对他的防备稍微放下了一点,但还是满脸不相信他的样子。 “我是你母亲的人。”听到男子说起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母亲,任齐修自然是不愿意去相信的。 “你在说什么。”任齐修摆了摆手,继续漫无目的的朝着前方走去。 男子快走了两步,跟上了任齐修的步伐。 “主子,你相信我。”男子对着任齐修这样说道,但是任齐修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了满满的防备。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任齐修现在浑身没有力气,知道想要武力摆脱面前的男子有些困难,现在打算和他好好沟通。 “主子,你是哥哥。”男子对着任齐修说道: “二主子已经背叛了我们,现在所有的人,都是你的。” 这句话好像带着魔力,任齐修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所有的人?” “主子。”一早,元秋便出现在了小茶的院子中,同时带着一股莫名的压抑。 “怎么了?”小茶昨晚倒是因为大幽的退兵终于好好地睡了一觉,但是今天早上起来,看到元秋的这个表情,心下又是一惊,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城郊出现了一支神秘队伍。”元秋对着小茶说道: “似乎来者不善。” 好不容易大幽前脚刚走,这后脚又是什么人,连元秋都这样说,只怕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凌先生已经派人去查看了,着我先来通知主子一声。”元秋向小茶解释道。 “我知道了。”小茶的眉头一下子又拧了起来,看来这一下,又是有些棘手的事情。 但是小茶的面上,多少还是带这些淡定的,相信过不了多久,程让便会回来,爱人在身边,对于小茶来说,便是最安慰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元秋的欲言又止,在小茶面前却很少表现出来。 “你说。”尽管小茶的心中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当元秋开口的时候,多少还是感觉到了一阵诧异。 “你确定?”小茶看着元秋,再三问道。 “的确如此,”元秋点了点头对着小茶说道: “我们的人看的很清楚,他们的轿撵之上,是任齐修。” “竟然还没死。”当在宫中的时候,任辰霖说要将任齐修丢出去,随月生也是照做了,不过在这样的荒郊野外,任齐修竟然不但没有因为自己身上的伤而死,反倒是培养了一支神秘队伍,这样的情况,小茶可是第一次遇到。 就连元秋,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来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将任齐修放在眼里,现在,倒是成了最后一个阻碍。 “主子,要不我去一趟。”为了以防万一,不知道任齐修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的事情来,元秋对着小茶说道。 “不用。”小茶摇了摇头,而后充满自信的勾了勾嘴角。 “最近反正也无聊。”在小茶看来,倒是不如将任齐修当做练手,也可以打发时间。 小茶既然这样说,元秋也应下。 “不过,关于那支队伍的来历,查清楚。”小茶心中的顾忌,无非是若任齐修的背后还有旁人,此刻只是将任齐修当做一个幌子,反而容易让他们疏忽了才是。 很快,关于这个消息也传到了任辰霖他们的耳朵里,任辰霖身为皇帝,自然应该将早就被判处了死刑的任齐修捉回来,不过小茶却拦住了他,任齐修身边的人还没有摸清,此刻若是任辰霖贸然出手,也有可能会有危险。 “这件事交给我。”小茶亲自开口向任辰霖要人,后者自然是得答应,关于任齐修怎么卷土重来,他便是将这件事如何处理全部交给了小茶。 小茶本来还以为任齐修会采取什么好办法,可没想到,他竟然妄图复制程让的老路。 当时任廷尧的死栽赃到了程让的身上,后来程让的回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现在任齐修也是同样如此,既然他已经和任齐治闹掰了,倒是不如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任齐治胁迫自己这么做的,就连对于雪里的谋杀,也根本不是自己,是任齐治为了逼自己投靠大幽的故意栽赃,任齐修心里的算盘打得很好。 自己这么多人在这里,任辰霖一定不敢不让自己进去,等到自己杀了任辰霖,那还不是想怎么说怎么说,旁人,又怎么能有议论的机会,至于程让,等到他当了皇帝,就给他赐死,这才是任齐修的最终目的。 本以为多少还是要费番周折的,不过没有想到,刚说清楚来意,千阳城的大门便已经朝着自己打开,任齐修带着人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却没有想到,这是一次完完全全对于自己的圈套。 第303章:唐族 “好久不见啊。”任齐修跟旁人一同被带入了皇宫之中,在宫门口的时候,按理说任齐修自然不能带什么武器进去,尤其是周围这一圈凶神恶煞却又来路不明的人,侍卫自然是想要将其拦下,但是任齐修此刻已经蹬鼻子上脸,定然有事不愿意的。 最终,还是任辰霖派人,亲自将他们带了进去。 不光是任齐修,还有任齐修身边的人,临走的时候,任齐修也不忘放下狠话。 “你们等着。”任齐修对着宫门口的侍卫这样说道,显然,是并不打算放过他们的意思。 侍卫面面面相觑,任辰霖的态度很是反常,按理来说,怎么会将任齐修再放进这千阳城乃至宫城之中呢,不过今日看来,他们的行为的确已经得罪了任齐修才是。 任齐修到了御书房之中,不光是任辰霖,就连小茶也在。 有恃无恐的朝着小茶打了招呼,任齐修走进来的样子,仍旧是一瘸一拐。 “老六,我可总算是见到你了啊。”任齐修的这句话一出,任辰霖的脸色再次便的僵了几分,从刚刚开始,任辰霖便没有开口的打算,而任齐修却显得不依不饶,对于任辰霖,他也是显然并不由将其当做皇上看待。 这一声老六,倒是好像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三皇子一样。 “大胆!”任辰霖身边的太监这样说了一句,对于任齐修的这个称呼,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你算哪根葱。”任齐修此刻不屑,他相信他带进来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而他此刻哪怕是一个人站在两人的面前,还是依旧有恃无恐。 “唉。”任辰霖拦住了自己身边的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语调,看着任辰霖,他终于慢慢开了口: “你怎么没死。”这一句着实算不上什么客气的语调,任辰霖的眼神也带了淡淡的玩味。 “你。”任齐修还以为任辰霖这是害怕了,才对着自己这么毕恭毕敬,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啊。 任齐修没有回答任辰霖的问题,反而说道: “你若是识相,就趁早从皇位上下来,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任齐修无疑是在直接逼宫,不过这么只身一人进来,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着实胆子有点大,在任辰霖听完这话还没有回的时候,从一边传来了小茶的轻笑声。 “呵。”小茶看着任齐修说道: “怎么,当浮罗城是死的么。” 尽管那日任齐修对于小茶好似当真是在表白一样,不过现在看来,很显然的,小茶并没有将任齐修所说的话放在眼里,此刻仍旧这样对着他说。 “你是在挑战我么。”大名鼎鼎的浮罗城,现在也并没有被任齐修放在眼里,他朝着小茶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或者,也很简单,你和我成亲,我就不要这个皇位了。” “荒唐!”任辰霖此刻率先斥责道。 “怎么,别人还没说话,老六就这么急了?”任齐修看着任辰霖,笑着说道: “是怕浮罗城不支持你了?” “娶我?”小茶没有一下子将话给彻底说死,反倒是问着任齐修: “你又有什么资格。” “娶浮罗城城主的聘礼,自然少不得。”任齐修此刻举起了双手,朝着外面示意道: “你若是肯嫁给我,那些人,都是你的。” 任齐修似乎是笃定,关于自己身边的人,会得到小茶的青眼。 “可不是像你们浮罗城那样的人。” “我的人,你自然会很感兴趣的。” “不妨说来听听。”小茶似乎是在套任齐修的话,任辰霖反应过来,但是任齐修,也一样的反应了过来,但是似乎还是十分乐意的样子,他对着小茶说道: “我的人,自然不是设么一般人。” “唐族的蛊师,城主可有听过?” 任齐修面上挂着笑容,整个人看上去自信极了,任辰霖一下子也因为他的话而变得大惊失色。 “唐族!” 任辰霖好像知道了任齐修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若说任齐修带进宫的这二十人都擅长巫蛊之术的话,毫无疑问,此刻的宫中已经成了任齐修的天下。 “所以这个皇位,你说,我是不是能够要得。”任齐修对着任辰霖说道: “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算不想退位也不得不退位了。” 但或许正是因为心中有底,任齐修现在反倒没有那么急躁起来,他还在等着小茶的回话。 “不知城主考虑的怎么样了?” “若是浮罗城和唐族联手,不光是南州,大幽也会是我们的。” “这可比程让能给你的要多得多。” 任齐修对于小茶和程让之间的关系,竟然也是了解的,这个事实又印入了任辰霖的耳朵里。 尽管自己不会武功,但是想到此刻若任齐修要对小茶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任辰霖还是挡在了小茶的面前。 “十日之后成婚。”小茶又丢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好。爽快!”任齐修此刻这么说道。 但是对于任辰霖来说,却想不通原因,这小茶不是要和程让成婚么,就算浮罗城因为巫蛊之术要和唐族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却也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的答应才是,任辰霖下意识的认为,从小茶答应将任齐修放进来为止,似乎就是处处充满了陷阱的样子,可是现在,小茶却要自己跳进这个陷阱里,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这?”任辰霖压低了声音问着小茶,他却没有以下属的身份称呼,只是紧紧拧着眉头。 “这件事,不许声张。”但是小茶对着任齐修提出了一个要求,便是他们要成婚的事情,起码这十日之内,不能声张,至于大婚的那天,想要怎么铺张,便是又都随他。 “当然了,我还有一件事。”任齐修对着任辰霖说道: “恢复我的身份,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听到任齐修的这句话,任辰霖的目光看向了小茶,后者没有否认的意思,任辰霖心中再怎么无奈,最终也只好点了点头。 “很好。”任齐修看上去很是高兴地样子,既然如此,他倒是可以不防这十天好好准备准备,等到他娶了小茶,第十一天便是任辰霖倒台的时候。 看来这小茶也当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知道唐族不好惹的事实。 就连任齐修,也不过是刚刚知道,自己原来是唐族圣女的孩子,这唐族擅长的巫蛊之术,在南州的人看来,是极其不能够忍受的低贱之术,所以他的母亲,也根本没有任何露面的机会,被南州的皇上亲手给杀了。 唐族逐渐在南州的逼迫下走向了陌路,而这一次,他们终于找到了任齐修,也正是希望任齐修,能够带他们重新走向辉煌。 任齐修自然一下子答应了下来,他的心中也早就迫不及待,自己能够掌握一切。 而娶了小茶,不过是他的第一步。 任齐修心中对于小茶的感情,早就从倾慕变成了现在的扭曲,每当一瘸一拐走路的时候,任齐修总是不会忘记,小茶那日的羞辱,现在自己重新夺回了一切,小茶便是这样攀附着,叫任齐修打心底觉得有些不屑,而既然现在小茶答应了自己,就是自己报仇的好时机。 任齐修已经迫不及待,等到他娶了小茶以后,便是可以怎样的好好凌辱小茶才是。 任齐修大笑着从宫中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任辰霖却紧紧地锁着眉头,他看向小茶,像是不明白小茶为什么要向任齐修低头。 “主子,为什么要答应?” 但是任辰霖说话的语调,却还是尽可能的保持着平和,他此刻相信,小茶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而自己要做的,还是相信小茶。 “你信我么。”小茶看着任辰霖,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当然相信。”任辰霖说完这句话,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荒谬,如果是真的相信,俺么明明就应该不会问出那样的话才是,朝着小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任辰霖似乎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小茶也懂任辰霖意思,她心中自然拎得清楚,如果说非要一战的话,浮罗城和现在已经开始败落的唐族,谁胜谁负自然是清清楚楚。 但是这几年来的遭遇,让小茶的内心变得更加柔软,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大可不必那么干脆的造成那样眼中的后果,他们更加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解决,不过小茶也没有打算真的和任齐修成亲,既然现在的任齐修这么不懂事的话,小茶倒是不介意,如何教任齐修做人才是。 “唐族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小茶没有想到任齐修会愚蠢成那副样子,自己将一切都合盘托出,反而是省了小茶派人去调查的力气。 小茶既然已经这么说,任辰霖也应下,联想到小茶说的十日以后,也逐渐放下了心,到那个时候,程让想必也已经回来了,只怕不用小茶动手,程让便会率先解决了任齐修才是。 自己还是,好好地安静看戏罢。 第304章:猜测 在小茶回了府邸以后,对于宫中发生的事情,也大概有所聊记得凌先生主动走上前来,嘴里轻轻地唤了一声: “主子。” “嗯。”小茶看上去有些疲惫,她直接卧倒在了美人榻上,懒洋洋的似是不想动。 “已经查出来了,是唐族的人。”不用任齐修主动交代,浮罗城的人也查出来了。 “我知道了。”小茶点了点头,凌先生皱着眉头对小茶说道: “这些人似乎是唐族剩下的人,和任齐以及任齐治的母亲有关。眼下唐族已经开始没落,故而他们才找上了门来。” 小茶听到了这句话,有些玩味的笑了笑。 “既然他们主动找上门来了,我们也不要客气。” “在宫中,任齐修向我求婚了。”既然小茶这么开口,凌先生和任辰霖不同,他十分了解小茶和自己姐姐相似的脾气,此刻主动说起了这句话,那么自然是想要玩一玩的。 “看来主子答应了。”凌先生对着小茶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小茶点了点头,凌先生猜的也的确没错,自己的确是答应了任齐修的求婚。 “只怕程让要不高兴了。”在小茶的授意之下,凌先生毕竟算起来是小茶的长辈,自然而然的,也就是程让的长辈,故而对于程让的称呼,还是改成了直接称呼名字。 “不出七日,他便会到千阳。”浮罗城的人已经传来了消息,程让和裴折,也的确在回来的路上了。 “谁叫他回来的那么晚。”小茶的这句话似乎是在埋怨,不过却一点埋怨的意思都没有听出来,更像是一阵少女的娇俏,此刻小茶,也有些想念程让了。 凌先生笑而不语,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此刻还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主子,小九顺利生产了。” 这句话让小茶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个女孩,铖吉派人来通报一声。” 此刻的铖吉在小九身边忙前忙后,更是因为孩子的降生而感到喜不自胜,与此同时,自然也没有忘记,要通报小茶一声。 “母女都好么。”小茶问了一句,得到了那人肯定的回答以后,更是派人送了一大堆补品过去,更是说明日自己前去看望。 “此刻任齐修定然派人盯着我们这里。”元秋对着小茶提醒道,若是小茶这么大摇大摆的去了铖吉的府中,对于小九和刚出生的小姑娘来说,可能会有危险。 “不是万无一失的事情,我不会去做。”小茶朝着元秋微微一笑,同时这样坚定地说道,让元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是属下想多了。”毕竟小茶还是小茶,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更是明白,任齐修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任齐修现在还说要娶她,自然不会是什么善茬,而也的确有可能利用小九来威胁自己,但是自从曹衣的那件事以后,在铖吉的府邸周围,便已经布下了不亚于自己府邸的侍卫,自己只不过是去看望小九和孩子,小茶自然不能让任齐修干涉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关于任齐修重新获封宁亲王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千阳的大街小巷,谁都知道,任齐修为什么被废,现在却是谁都没有想到,任齐修竟然还能够重新翻身,关于这个问题的解释,任辰霖给出来的,也和任齐修所要求的一样。 这下,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撤军的任齐治。 真的按照他们所说,便是任齐治利用自己和任齐修一样的容貌在背后做了这些事情,而任辰霖肯让任齐修复位,更是被人认为,着实有些气度在的,不然,任齐修也有可能对任辰霖的王位造成威胁。 “这南州的待遇,当真是不差啊。”在重新修正过得宁亲王府之中,此刻已经被唐族的人占领,他们一同打量着周围,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请各位放心,等到十日以后,我们便杀入皇城之中,有浮罗城的助力,这南州,一定是我们的。” “给圣女讨回公道!”此刻有一个人这么高声呼喊着,接下来的人,也都举起了拳头,他们找上任齐修的原因,也因为任齐修是圣女的血脉,他们若是去找任齐治,便是背叛了南州,他们要的不是叛逃而是让唐族在南州获得足够的重视,至于圣女,是他们糊弄任齐修的借口,也是将他们和任齐修绑在一起的牢绳。 任齐修对于他们口中的,自己的母亲,心中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到底,也没有到那个份上,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觉得他们在利用任齐修,可是事实是,任齐修也在利用他们,各怀鬼胎,却又面上保持着诡异的和谐。 “好!”任齐修看着他们这么积极地样子,不由得觉得,这对于自己来说,着实是一次好机会,现在这么大呵一声,让旁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而来,任齐修对着他们说道: “各位族中长辈,眼下皇帝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一定会有所忌惮,但是我们不要动手,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浮罗城,也给我们省些力气,这些日子,劳烦各位长辈去千阳城中四处查探,也好给我们率先熟悉下地形才是。” 听着任齐修的话语之中好像还有些犹豫的样子,便是有些站了出来: “若是不让我们动手,这我们来此有什么用呢。” “就是啊,就是。”有人附和着,也有人不过是浑水摸鱼在此。 “不是不让你们动手。”任齐修的心中多少也有些忌惮,他毕竟还是没有见过唐族巫蛊之术的厉害,只不过从小茶和任辰霖的反应之中大概认识到,这巫蛊之术,大概是能够血洗千阳的程度,任齐修想要做皇帝,可也不想让自己做一个空口皇帝,若是千阳就这么被他们给毁了,那么任齐修又该怎么办才好。 故而才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不是不让各位动手,不过是不想脏了各位的手。”任齐修甚至于刺的不得不赔笑着,必须稳住唐族的人,自己才能够顺利登基。 “喊打喊杀的事情,等到浮罗城费尽了力气以后,各位再出现,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么。” “各位放心,各位的功劳我都记在心里,唐族也是我的家园,我一定会振兴唐族的!” 任齐修此刻朝着他们许下的承诺,才勉强平息了他们心中此刻升起的不满。 “如此,我们也放心了。”作为最初找到任齐修的那个人,此刻也站了起来,对着任齐修说道: “我们相信,圣女终将会指引我们前进。” 当提起了任齐修的母亲的时候,所有人的面上流露出一股近乎圣洁的光芒,好像所有人都相信,这个圣女,就是唐族的光。 这样忠诚的信仰,对于任齐修来说,却是有些隐晦难懂的事情,即便信仰的主人公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现在,当他们将这份信仰转移到了任齐修的身上的时候,任齐修却十分受用。 “既然这样,便是辛苦各位了。”任齐修对着他们彬彬有礼,起码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任齐修给足了他们面子,也让他们的心中得到了满足。 两边的相处,此刻也显得十分的顺利。 “为什么?”御书房里面,却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随月生本来就有些好奇,任辰霖为什么会答应,现在更是因为还听说了不光是任辰霖,小茶甚至答应要嫁给任齐修的时候,连忙过来替自己的好兄弟程让问个清楚。 “这事,我们不用去操心。”任辰霖的这句话,让随月生一下子理解错了,以为他是彻彻底底的叛变了。 随月生皱着眉头,看着任辰霖问道: “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程让。” 随月生这么质问的语气,让任辰霖终于琢磨到了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究竟会有多少容易让人误会的意思。 “你误会了。”任辰霖连忙解释道。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主子这么做,也早就是有了计划。” 听到任辰霖这样说,随月生原本有些冷峻的面容重新缓和下来。 “你,你早说啊。” 随月生有些不好意思。 “我还以为。” “以为我叛变了,对不对。”任辰霖无奈的接下了随月生的话。 “嗯。”随月生点了点头。 任辰霖此刻希望随月生能够放宽心。 “你放心吧,我不会,主子也不会。” 任辰霖告诉了随月生一件事: “任齐修带来的人,是唐族剩下的人,不可小觑。” “唐族!”和昨日任辰霖听到这话几乎一样的表情,随月生现在,也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你明白了?”任辰霖对着随月生说道: “主子似乎想要麻痹他们。” “嗯。”随月生点了点头,但是多少还带着些似懂非懂。 “所以主子这么做,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过几日的成亲,便是主子要派人一网打尽的时候。” “不过会不会和程让回来撞上,就不知道了。” 无论是随月生还是任辰霖,都十分清楚程让对于小茶的占有欲,至于程让听到了这件事以后会是什么表情,让他们着实还有些期待。 第305章:出气 小茶此刻也在想着这件事,若是程让回来了,贸然去找任齐修算账,可不是什么好事,唐族的用招实在阴险,小茶也并不希望程让遭受这样莫须有的折磨。 “凌先生,派人去联系程让。”小茶必须要将这件事提前给程让告知,心中才会更加安稳。 凌先生也早就知道小茶会这么做,现在宽慰着小茶: “已经派去了。” 任齐修既然要动手,不光是任辰霖,就连程让只怕也会有危险,小茶心中有些难安,好在任齐修起码现在还不知道程让不在京中的事情,但是过不了多久,任齐修便会将一切查出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任齐修心中也会变得十分清楚,所以他们下手必须要快才是。 凌先生的话让小茶稍稍宽了心,尽管折返只是程让带着裴折两人前去,但是两人的神兽都不是好糊弄的,也没有什么累赘,关于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小茶却并不是怎么担心。 和小茶所想的一样,程让一路上回来,确实显得非常轻松。 程让到了大幽的王都,很会乔装打扮,和裴折化妆成当地人的模样,只怕是任齐治在他们面前,都会有些难以发现,不过至于程让最终为什么会暴露,不过是给郝大人留的话,若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怕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大幽的内部出了什么内鬼,而只有直接两名自己的身份,才能够让他们对于南州产生一种惧怕的心理,也才能够快些将任齐治给找回来。 程让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关于如何再朝局之上拨弄风云,程让很是有一手,就算这是大幽而不是南州的朝局,也并没有将程让给难住,他的下手干脆利落,因为没有网上的缘故,大幽此刻的朝局本来就有些脆弱异常,经过了程让这么一挑拨,更是人人自危,,在知道了是程让以后,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会不自觉的看向正在攻打千阳的任齐治。 这胜利的捷报迟迟没有传回王都,反倒是这南州的亲王,都已经反过来入侵大幽了,自然不能够再让任齐治这样放任下去,此刻大幽的王都之中,对于任齐治两次攻打南州失败的事情,也颇有微词。 若是换了旁人,他们或许会重整旗鼓,等着下一次更好的时机。 但是现在,任齐治没有一直庇护着他的先王,而任齐治特殊的身份,则是成为了原罪,现在旁人都在怀疑,是任齐治自己不够用心,他可能本来就没有进攻的意思,或者,任齐治其实就是一个隐藏在大幽的间谍,旁人对于最后一种想法,此刻更加喧嚣日上,关于任齐治回了王都以后,究竟是不是好事,此刻尚未可知。 但是任齐治对于他们的操纵,却让他们已经感到了有些不满,更是,郝大人身为任齐治的傀儡,此刻也终于谋生出了一些逆反的心理,便是想着,若是自己能够反过来主持一切,等到任齐治回来以后,他们是不是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这样的想法固然是很好,不过还需要细细的揣摩,好在程让似乎是在王都闹够了,一下子又没了声响,旁人不敢大意,整个王都此刻依旧是十分戒备森严的样子,全城都在搜寻程让和他身边的那个侍卫的踪影,又怎么知道,两人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主子,快到千阳了。”夜晚,裴折和程让围绕着一堆火堆正在烤火。 经过这些日子的风霜奔波,程让的下巴冒出了细密的胡茬,此刻跳动的烛火是给程让难得温暖的慰藉。 “嗯,还有五日。”程让看着周围前后无人的样子也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小茶。 裴折难得和程让开起了玩笑: “回去就该给主子筹备婚事了。” 程让轻轻挑了挑眉梢,看着裴折。 “的确是,只怕我孩子生了你还没对象。” 这句话有些打击到了裴折,对于程让和小茶之间的爱情,裴折虽然很是羡慕,但是对于这样的爱情,他却并不是那么能够理解,关于两个人之间经历的风霜和他们之后好不容易的和好,裴折只能够站在外人的角度上慢慢理解,却全然不懂,这样的爱情究竟从何而来。 听到程让这样的话,裴折最终只是笑了笑,他还是不懂,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程让来处理比较好。 不过有风声划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两人都第一时间拿起了剑,此刻已经个远离了大幽的地盘,而大幽派的人,也早就被他们半路给处理了,此刻又会是谁。 “浮罗城令牌在此。”好在突然窜出来的人,这句话说的及时,还算是从裴折的剑下保住了一条命。 裴折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程让也同样用着虎视眈眈的目光看着他,两人身上瞬间流露出来的杀意有些可怕,那人好在及时的掏出了令牌。 程让自然是见过浮罗城令牌的,此刻也认真查验了真伪,确认是真的以后,又看到了凌先生的亲笔信,这才让裴折放开了他。 “凌先生着属下先来通报一声,内容都在信里。” 裴折看着程让,后者并没有急着拆信,而是问了那人,关于千阳城现在的情况。 “大幽已经撤军,宁亲王复位。” 前者是理所当然,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出乎意料。 “复位。”程让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宁亲王带了一批神秘人进了宫中,第二天便成功复位。” “皇上呢。”对于任辰霖,程让还是带着一些作为手足的关心。 “皇上安然无恙。”听到那人的回答,裴折更加有些好奇,看来这任齐修是和任辰霖谈判成功了啊,那么能够让任齐修复位的资本又在哪里,这一切问题的答案,还是要看程让手中的这封信。 程让也终于慢慢的打开了新,从看到信的开始的时候,程让的眉头便是紧紧的皱了起来,而捏着信纸的手也越发的用力起来,就连裴折,都有些捏了一把冷汗,至于看到后面,程让的眉头好不容易算是松开了,但是抿着的嘴角,还是说明了他心中的不悦。 能让程让产生这样的情绪波动,又是凌先生的亲笔信,和谁有关自然一目了然,不过小茶应当是没有出事才对,不然可不光是这一封信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我知道了。”程让最终,还是收下了这封信,并且对着来人说道: “你去告诉凌先生,我会按照凌先生所说的做的。” “是。”那人应下来以后,又是消失在了黑夜中。 “主子,怎么了?”裴折试探的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程让的心中这样不愉快。 “三日,能回去么。”程让没有直接回答,对着裴折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自然可以。”裴折点了点头。 看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啊,他们已经算是加急赶路了,才能够在五日之内回去,不过既然程让想要三日之内回去,那么他们两人日夜兼程,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嗯,这就好。”程让微微的放松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问了裴折另外一个问题: “大幽的军队走哪条路。” 说这话的同时,程让还在活动着手腕,裴折的第一反应,便是军队要倒霉了才是。 裴折自然早就用了调查,此刻很是轻车熟路的给程让指出了军队所行的路,和他们所走的路,并不是同一条。 “走,去出出气。”程让的心中有些憋屈,既然暂时不能够处理了任齐修,那么很简单,去找和任齐修长得一模一样的任齐治,多少出口恶气才是。 这样打群架的事情,陪着也是很有兴趣,即便是他们以少对多,但是跟在程让的身边这么久以来,裴折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惧色。 和一直加紧赶路的两人不同,大幽军队虽然急着回去,但是多少,还是要考虑这么多人的休息问题,到了时间,自然还是要安营扎寨的才对。 两人朝着千阳城的方向而去,终于在半路遇到了他们。 程让和裴折使了个眼色,两人很是迅速的躲过了正在巡逻的侍卫,并且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其中最大的营帐,至于是谁的营帐,可不就是他们要找麻烦的对象。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是需要确定,关于任齐治此刻在不在营帐之中的问题。 像是老天都在帮他们一样,很快,便有人抬着浴桶出了营帐,那么看来,任齐治也的确是在营帐之中了。 烛光将任齐治的影子应在围布之上,此刻已经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程让和裴折便是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两人摸了进去。 “在找我么。”程让冲着正在看布阵图的任齐治打了个招呼,裴折随即将剑扼在任齐治的咽喉,让他没有呼喊的机会。 “你们要做什么。”任齐治压低了声音,此刻自然是要先保护自己周全才是。 “揍你。”程让说的干脆利落,动起手来也一点都不含糊,直到神清气爽的和裴折走出了营帐,只剩下里面一个鼻青脸肿的任齐治。 第306章:巫蛊 程让算是好不容易出了口气,不过被程让揍了的任齐治却是十分的莫名其妙,也着实是没有相通,自己难道是哪里得罪了程让么。 不过程让和裴折已经扬长而去,他此刻就算是想要报复,只怕也有些困难。 任齐治对于这样口恶气自然不想忍耐,可是偏偏他也不得不承认,面对程让,自己还没有什么资本。 最终,关于自己预习的事情,任齐治还是没有声张,程让似乎也只是想要出口气而已,下手不算太重,起码不至于要了任齐治的命,不过是让他有些丢脸罢了。 任齐修看着镜子里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有些可笑。 “任齐治啊任齐治,你怎么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而后便是一抬头,切换成了一个狠厉的眼神,只要他回到王都,重整旗鼓,就算不能将南州给拿下来,但是无论如何,得罪了他的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程让算是出了气,刚刚的拳头就是朝着任齐治的脸而去,这一点被裴折给看了个清楚,想到这件事,只怕还是和任齐修有关,毕竟任齐修此刻突然恢复自己的地位,也着实有些蹊跷。 “走吧,回去吧。”程让对着裴折说道,不再继续纠结,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只是干脆利落的这样说道。 “好。”裴折点了点头,和程让继续日夜兼程的朝着千阳城而去。 不过在他们到达千阳的前一步,此刻还有另外一个人,给小茶带了消息。 正是凌先生派去的那个人,现在也成功将消息传了回来。 “城主,凌先生,严亲王说会按照我们说的做。” 小茶与凌先生正在对弈,听到这个消息,小茶有些慌神不知不觉间,便输给了凌先生。 “主子输了。”当凌先生最后一个白子落下,小茶的黑棋则彻底的被围在了里面。 “有些走神了。”小茶看着黑子被白子牢固圈住的模样,心里有些烦闷。 凌先生也是何等的聪明人,现在自然也看了出来。 “看来主子的心中,不是特别畅快。”凌先生对着小茶说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小茶抛开了棋局,这样对着凌先生问道。 “主子做错了什么?”凌先生似乎带着不解,看着小茶,反问道。 “你知道的。”小茶挠了挠头,心中想着既然自己决定和程让共度一生,那么便是应该尊重程让,而自己这么贸然的答应任齐修的婚约,尽管只是一个陷阱,但是小茶却觉得,自己只是这样平淡的通知了程让一声,似乎有些不妥。 “主子长大了。”凌先生面上露出了微笑,和小茶的想法不同,凌先生反而是这样说道。 “长大了?”小茶不解,自己的这个行为,在自己看来,明明就是还有些任性才是。 “是啊。”凌先生点了点头: “主子现在考虑的事情,也变多了,不是么。” 听到凌先生这么解释,小茶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也许你说的对。”小茶现在心中所想的事情,的确多了不少。 “主子有些事情还是烦闷的,也不妨就让他这样发展下去。” 凌先生对着小茶说道: “程让乃是个聪明人。” “你也知道的,他也从来不会怪你。” 无论是作为下属还是作为长辈,凌先生对于程让对小茶的爱,一直都是满意的,这样的人,也算是小茶的良配。 小茶听到凌先生这样直接的话,有些不自觉的红了脸颊,凌先生却是没有在意的样子。 “主子放宽心便是。” “有些事情,迟早都会来的。” 就像程让和小茶的婚礼,现在面对的一切,都不过是个路上的荆棘而已。 也许小茶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程让,又或者是自己和程让之间的感情,都应该多些信心才是。 小茶点了点头,也正式应了下来。 她的心中此刻的有些豁然开朗起来,便是如同凌先生所说,让一切顺其自然,不要背负那么重的包袱才是应该。 看着小茶转变的脸色,凌先生的面上也终于露出了微笑,小茶是个聪明人,她应该能够意识到的。 小茶现在的心中,对于程让,刚刚或许还有些犹豫,现在又转变成了喜悦,她有些想要见到程让。 第二天,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人,小茶一眼便认出了那个身形。 “你回来了。”是少女怀春的温柔,小茶助跑向程让。 后者已经转过身来,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天下间最温柔的微笑,也张开了双臂,等着小茶的入怀。 “嗯,我回来了。”程让对着小茶这样说道。 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在杏花树下,落了无限的温柔。 等到终于抱够了,小茶埋在程让怀里的头也终于抬了起来,吸了吸鼻子,小茶对着程让撒娇: “我好想你。” “想我怎么还要嫁给别人?”程让揉了揉小茶的脑袋,虽然话语好像有些追问,但是语调却全然表示了他并没有生气的模样。 “我…”小茶一时间忘了自己已经给程让交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想要重新说明,可是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才是。 但是程让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小茶饶是怎么没反应过来也终于理解,程让看来这是在耍自己。 “你。”小茶跺了跺脚,好像不想理会程让一般,就连嘴角也不自觉的有些气鼓鼓的模样,但是程让也还是发现了,她微微勾着的嘴角。 “好好好,是我不好。”程让自然是最先认输的那一个,圈着小茶的手臂再次收紧了些,程让对着小茶解释道: “我也很想你。” 少女身上的香味扑入了程让的鼻子,此刻院子里只有两人,到处都是温暖的氛围。 “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就成婚。”这是小茶给程让的保证,也让程让感觉到了诧异,小茶主动提起,是真的很想嫁给自己吧。 “好。” 当元秋给小茶来送早膳的时候,看见程让后笑道: “看来应该准备两份才是。” 程让的回来,比他们预料之中的还早了几天。 小茶和程让都朝着元秋笑了笑,后者会意的着人下去再准备一份早膳。 当用餐的时候,也特意离得远了些,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叫元秋都有些想要找个对象。 不过这样的温存之后,终究还是需要面对现实的,此刻小茶和程让,便是面对着一个挑战。 “任齐修的事情,信里说的并不完全。” 程让对着小茶说道: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总是支持你的。” 这和凌先生所说的一模一样,小茶对着程让说道: “他活不到那天了。” 小茶或许原来还打算在大婚的那天,彻底铲除任齐修和唐族,但是现在,因为程让的退步,她也改变了主意,既然还有几天,那么不如提前下手吧。 在任齐修的府上,此刻是任辰霖新调来的一批下人,不过显然,任齐修对于他们并信任不过,将他们都丢在了外围,也只能在府中的边缘地带活动,至于任齐修平时活动的地方,并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此刻任齐修的身边,只有唐族的人。 “不知各位这几日可有什么收获。” 任齐修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带着期盼的,他自然是希望,多少能够有些收获,也好让他在大婚之后对于王宫的突击,能够有些助力。 不过很显然的是,看来唐族的没落,多少还是有些自身的原因的。 不光是先皇的打击才是。 此刻他们回复给任齐修的收获,都是有些过于浅显的事情,关于南州的那些未曾被任齐修所触及的秘密,此刻还是万分没有被发现的样子。 “你们,就做了这些?”一直以来,任齐修认为,自己复位以后的这几天,对于他们都是当成座上宾的招待,但是他们回报给自己的,着实也有些太少了。 “我们初来乍到的,能知道什么。”此刻有人连忙推锅,显然是不想这么显得自己无用的样子。 “对啊。”也有人皱起了眉头,这个任齐修,虽然是圣女的孩子,但是怎么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任齐修再次忍了忍。 许久,他才能够再次抬起头,面上也终于能够露出一个微笑。 “是我急躁了。”任齐修现在的低声下气,不过却一点没有看出来,究竟是怎么低声下气的样子。 “但是离大婚只剩五天,五天之后,我们便要攻进皇宫,各位没有什么点子么。” 随着任齐修语调的缓和,他们的脸色,也多少还算是好看了些。 不过他们说出来的话,还是难以让任齐修满意。 “我们不是唐族么,还怕什么!” “就是,老夫的一条虫子就能咬死他们所有人!” “对!” 听到他们又打算用巫蛊之术,任齐修着实无奈,他不能看着,所有南州的人倒下,不然就不是他登上皇位,而是唐族谋权篡位了,与此同时,任齐修还想到一点,自己只是沾了母亲的光才得到了他们的信任,自己也得想想办法,好歹自己能够完全的操控他们才是。 第307章:聘礼 不过这件事,自己还是要花费些时间才是。 任齐修在脑海中这样想着,起码现在,这些人自己还是不能得罪。 憋了半天,任齐修还是朝着他们露出微笑: “各位,还真是能干啊。” 任齐修的这句违心夸奖,却被他们当成了事实,此刻一个赛一个的高兴。 “当然,王爷就放心吧。” 其中有一人挺了挺自己的胸脯,朝着任齐修夸下海口: “不是我吹,我们唐族当然是有实力的。” “王爷的大业,不必操心,我们当然会替王爷完成。” 听着他的话,任齐修没有多少的高兴可言,现在他只觉得这群人,实在有些并不靠谱,并且自己不能够一直听他们说下去,不然自己也有可能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之中。 任齐修摇了摇头,自己可不愿意成为一个傀儡皇帝,尤其是活在这样危险的唐族之下,甚至于,任齐修的心中对于皇上关于自己母亲的埋怨也少了许多,若是换成了他是先皇,也不会放任背后有着这样危险势力的女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入住皇宫。 或许皇上当时做的是对的。 任齐修因为这些年来的权力享受,已经忘了,幼年时期和任齐治曾经度过了怎样一段难熬的时期,现在的任齐治,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任齐修的对手。 任齐修对着自己不断地解释道,只要自己成为了皇帝,那么就可以派禁军悄无声息的杀了唐族的人,而他也彻底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他的好日子才终于来了。 心中抱着无限这样的期望,任齐修便是终于说服了自己。 当任齐修再次从书房之中走出来的时候,却对下属说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要去浮罗城。” 小茶现在也算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自己前去拜访,对于任齐修来说,便是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下属尽管心中也有些忐忑,可还是同意了任齐修所说的事情,似乎为了显示自己的郑重其事,任齐修甚至还着人备了礼物,万事俱备的样子,任齐修派人去给小茶的府邸递过去了拜贴。 在收到拜贴的时候,程让还没有从小茶那里离开,此刻所有人都不知道程让离开了千阳城,也不知道程让已经回来了,不过是一直未曾露面而已,从回到千阳城以后,程让便直接来到了小茶的住处,此刻刚准备离开,就收到了这样的一份大礼。 尽管心中已经做了不少的准备,但是小茶在收到拜贴的时候,更是因为程让在场的缘故,多少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太适应的样子,不过程让倒是面上充满了玩味的意思,他朝着小茶努了努嘴,显然,是想要看看任齐修的拜贴里面,究竟写了什么。 小茶也只好硬着头皮,将拜贴交给了程让。 她本就没有兴趣拆这份拜贴,既然程让想看,倒是不如交给程让自己来拆。 后者也没有想到,小茶会这么直接,不过程让还是接过了拜贴,入目便是任齐修的字迹,任齐修越看越觉得可笑,终于看完了拜贴,程让已经有打算直接冲去宁亲王府的冲动,裴折看这一幕看的心惊肉跳,毕竟程让若真是吃起醋来,他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好在看起来程让多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样子。 “要不,你回避一下?”小茶对着程让说道。 尽管程让的心中此刻有一千万个不情不愿,但是他也明白,小茶为什么会这么大费周章,不光是因为想要除了任齐修,更是因为,还要想要尽可能的减少损失,程让的人也可以处理了任齐修,不过他还是愿意尊重小茶的选择。 “我先入宫,回头来找你。”程让走到了小茶的面前,在她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小茶一下有些失神。 但是面前程让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小茶也只好,先处理了即将到来的任齐修才是。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任齐修便带着他的礼物一起出现在了门口。 现在的这个宅子,在千阳城的百姓之中,可不是什么秘密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原来是浮罗城在千阳的驻扎地,里面更是住着浮罗城的尊贵的主子小茶。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小茶的身份,以及和程让之间的关系。 关于那些上层社会之间的事情,所有平民百姓都认为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几乎传出了各种版本,只要不是什么过分扯淡的事情,小茶也不会在意。 现在这刚刚复位没几天的宁亲王,再次登门拜访,让浮罗城在千阳百姓眼中的地位,一下子又高了起来。 他们都各自在议论着,关于小茶和任齐修之间,又有没有可能会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如今在千阳出名的三个男人,都和小茶扯上了关系,所有人都有些好奇,关于小茶最后究竟会选择谁,如果不是皇帝的话,另外两人的身份又是否会因此而水涨船高,毕竟浮罗城的势力,实在是不可小觑。 还以为这宁亲王带着这么多礼物进去会有什么困难,但是浮罗城的大门,这一次反倒是朝着任齐修敞开,这也让看热闹的人,更加兴奋起来,早就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来了。”小茶对着面前的任齐修说道。 “怎么,不请我去你的院子坐坐么。”任齐修只是在前厅见小茶,心中似乎有些不满,此刻他的身份,应当是可以的才对。 从任齐修的语调之中,小茶读出了一丝不耐烦,但是小茶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也并不在乎,现在如何得罪任齐修。 “若是我不愿意呢。”小茶还是朝着任齐修摇了摇头。 “欲擒故纵这一招,要适度。”任齐修品了口下属端上来的茶,对着小茶微笑说道。 看来任齐修对于他自己,当真还是充满了自信啊。 就连元秋,此刻也带上了淡淡的笑意,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位宁亲王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说得对。”小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可我偏偏就想跟你在这说。” 小茶朝着任齐修粲然一笑。 “若是不愿意,倒是不妨现在就回去。” 小茶说的干脆,但是任齐修既然已经进来了,又怎么愿意这么直接的离开呢。 “今日,先来送点聘礼。”任齐修忍了下来,对着小茶这样说道: “日后还有。” 小茶看着任齐修今天送来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看来这任齐修做亲王没有多久,搜刮的东西倒是不少,以及,他们当初忘了这一点。 若是在任齐修倒台以后,便将他府邸中的东西全部上缴国库,那么现在任齐修可没有这么容易恢复身份,既然先皇不去做这件事情,小茶也没有必要现在才来,反正今天和明天,差别自然是不大。 “宁亲王好阔绰的手笔。”小茶对着他说道: “这些都给了我,日后你要娶个侧妃,可怎么容易。” “现在就开始吃醋了么。”任齐修以为小茶是吃醋的原因,故而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的有些放软了。 “你若是能深得我心,我倒是不介意只有你一个。” 这样的甜言蜜语,落到小茶的耳朵里,只是一笑了之。 最终,小茶还是应付了任齐修,但是接下来,小茶还对着任齐修说道: “既然宁亲王送了这么多的聘礼过来,我浮罗城别的没有,嫁妆却是全然足够的。” 小茶此刻面上的表情转成妩媚: “明日,我便会亲自登门拜访。” “随时恭候。” 任齐修回答的很是绅士的样子,此刻对于小茶,他可谓是充满了耐心,似乎这之前的有些不愉快,也被抛在了脑后,现在的任齐修,十分期盼小茶的到来才是。 小茶看得出来,任齐修身边的人应当是唐族的人,而也看得出来,这群人似乎对自己怀有敌意的样子,不过显然,小茶并不在乎,现在的她,能够将任齐修牢牢地掌握在手心,便已经感觉到了十分的满意,将任齐修斩首以后,至于剩下的人,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唐族的巫蛊之术固然可怕,不过这些人的愚蠢,也终将会让他们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任齐修有些飘飘然的离开以后,小茶让凌先生将这些东西都默不作声的运到了国库,浮罗城对于任齐修送的这些东西,可并不缺。 “主子做得很好。”凌先生对着小茶,也是夸奖了这么一句。 “他会开心的。”小茶说道。 程让开心的原因,自然不是小茶将这些东西上交给了南州,而是小茶对于任齐修的排斥,以及不肯收下任齐修的东西。 凌先生也懂小茶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点了点头,程让已经离开,凌先生对着小茶说道: “自然如此。” 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小茶心中盘算着,明日的最后一战。 小茶也万万不能等那么几天了,小茶明日,便要彻底结束这最后一个障碍。 第308章:闹事 程让和裴折也是没有走寻常路,不是直接从宫门通报,而是选择潜入了宫中,他们这么做,自然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因,此刻程让也并不想一下子让所有人想起自己这个许久没有露面的严亲王来,故而还是选择了最为保险的一种方式。 当程让潜入了御书房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还遇到了随月生。 “放心。”随月生第一眼看到程让,自然是有些诧异,程让回来的,有些早了,不过下一秒,看着程让的身边只有裴折,没有其他的宫人,也明白程让不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便是给了程让一个放心的话,让程让能够没有什么忌惮和自己一同去见任辰霖。 程让有意一路伪装到底,故而还是稍微修饰了一下,才装作随月生身边的人,一同进了御书房中。 “进来吧。”随月生通报的时候,自然只报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当走进来的时候,却是三个人的身影,这样的一幕让任辰霖有些感到诧异,不过在看到程让以后,任辰霖与喜爱子站了起来。 好在御书房里也没有旁人,程让也终于卸下了伪装。 “一切搞定了。”一路走来,程让也在观察着宫中的情况,起码看上去终于没有了什么乌烟瘴气,关于战争的阴影,显然也早就消散。 “可是有别的什么事么。”任辰霖此刻反应过来,程让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入宫。 “自然是有。”程让朝着任辰霖露出了一个并不是那么和善的微笑,后者一下子有些防备起来,程让看样子,似乎是有些意见不成? 接下来,程让便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不在的时候,给她赐婚?” 程让嘴里自然是“她”,并不是“他”。 知道程让指得不是任齐修而是小茶,任辰霖有些心虚起来,毕竟他不知道程让是已经去见过了小茶,看着程让冒出来的胡茬,任辰霖还以为,程让是什么都不知道,此刻就直接过来问自己了。 “你听我说。”任辰霖此刻很是显然的还想要解释一番,不过一旁的随月生却已经捂着嘴笑了出来,这样的一幕,让任辰霖有些诧异,而后又想到了随月生和程让之间多年的好友关系,他对于程让的了解,自然不是盖的,而随月生能够露出这样轻松的笑容来,自然也说明了,在程让的心中,或许早就知道了一切。 “你们。”随月生现在用手指着两人,眼神里满是诧异。 “我都知道了。”程让也终于没有再继续戏弄任辰霖,而是直接这么说道。 “吓死我了。”任辰霖和程让有着三分想像的面容之上,此刻终于露出了轻松,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被程让给扒皮了才是。 “你放心吧。”随月生安慰着任辰霖: “只要他还肯过来问你,问题就不大。” 按照随月生对于程让的了解来看,此刻程让如果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根本不会这样潜入皇宫之中,只怕会直接将皇宫给翻了个底朝天才是。 “好小子。”任辰霖到底还是年长程让一些,既然两人之间没有闹得那么僵,现在甚至还说得上朋友,自然了,任辰霖面对程让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少的惶恐。 程让面上也露出了笑容,显然,他也懂任辰霖的意思。 不过玩笑归玩笑,最终,两人还是要说回正事。 “你先说。”程让很是客气的让了随月生一步,既然随月生今日入宫,便是又是要找任辰霖商量才是,他的事倒是不急,此刻也愿意听一听随月生要说什么。 不过既然程让回来了,任辰霖觉得,自己的事情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也朝着程让摆了摆手。 “不,还是你先说吧。” 随月生说了让程让先说,程让终于没有再次推脱,此刻将自己从大幽的王都所查到的消息,全部都告诉了任辰霖,这对任辰霖分析大幽的局势来说,实在是个利器。 程让不是废物的唐族人士,此刻程让说的每句话,都十分的精确到位,甚至还带上了自己的分析,让任辰霖办起事情来,就要容易的多。 “好!”任辰霖听完了程让的话,面上露出了难得的兴奋,有了程让的助力,那么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任辰霖此刻很是高兴,程让不仅帮他将大幽的军队逼退,更是为接下来的许久如何对付大幽,提供了有力的武器,现在的任辰霖,终于不用那么担惊受怕了。 “明日,小茶便会对任齐修动手。” 程让从今日任齐修的拜贴中,便已经明白了小茶的意思,任齐修愚蠢,在小茶的面前表现一定不会怎么样,而小茶向来不是什么愿意受委屈的主子,此刻自然了,还是会和任齐修多少还是闹一番才是。 有了小茶的这句话,程让此刻的心中无比畅快,当提起了任齐修的时候,程让的语调之中,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一般,小茶定然会明天说到做到。 “唐族不好对付。”任辰霖做了皇帝以后,思考的更多的,便是关于平民百姓的命,不光是百姓,小茶身边的人,任辰霖自然也是希望,能够尽量少的减少损失。 唐族的巫蛊之术实在阴险,这一点在场的三人都明白。 程让也因为这一点,此刻有些感到并不是十分完美的样子。 就连程让的脑海之中,现在也在思考对策,便是如何能够将唐族击退。 “这一点,交给我。”随月生朝着两人此刻说道: “忘了,暗八仙是谁做出来的么。” 这些日子,随月生在朝堂之上的表现良好,都叫人几乎忘了,他背地里,明明是个用毒的行家才是。 程让也想起来,当初自己中毒的时候,和小茶之间的来往。 任辰霖听到随月生的这句话,面上露出了微笑。 “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随月生今日入宫,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很简单。”随月生打了个响指。 “他们用蛊,我们便用毒,看谁下手快了。” 随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的笑容透露出了丝丝的阴险,明日小茶对任齐修动手,那么今晚,便是随月生动手最好的机会。 “好。”程让听到随月生这样说,也放下了心,交给随月生去处理,剩下的事情,他不必过去操心。 终于,趁着夜色,随月生很是轻车熟路的跟着程让潜入了宁亲王府之中。 唐族的人此刻大多已经入睡,现在便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明日一早起来,唐族的人就算是想用巫蛊之术,也得找得到自己的工具才是。 “主子,浮罗城的人已经来了。”按照平常的时候,任齐修此刻应当是尚未起床的时间,但是小茶带着人来的,实在是有些早了。 不过任齐修心中却有股莫名的自尊心作祟,此刻的他,全然相信,自己应当做出什么表率来才对。 “快,先送些早膳过去。” 任齐修看着外面还是到处洒满晨光的样子,对着下属嘱咐道。 “是。”下属匆匆而去,其他的人也连忙走了过来,服侍任齐修洗漱。 任齐修到达前厅的时候,看着小茶对面前香味缭绕的早膳,却没有动筷子的样子,不禁问道: “怎么,是这些不合你的胃口么。” 任齐修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连小茶是什么胃口,也并不了解。 “等你啊。”小茶今日盛装打扮,和自己的本就娇俏的容貌更是相得映彰,一时之间让任齐修有些晃了神。 “好。”任齐修有些八字找不着北,觉得说出来有些丢脸,也只是坐了下来。 不过当任齐修开始动筷子的时候,小茶仍然是没有动筷子。 “怎么?”任齐修放下了筷子,用疑问的语气问着小茶。 “当然是怕你下毒啊。”小茶此刻用着最单纯的面孔,说出了最狠的话。 任齐修好似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现在也终于明白,小茶今天来可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送嫁妆,只怕也是来者不善。 “呵,当真不愿意嫁给我。”任齐修一下子将两人之间的虚伪装饰撕开,对着小茶说道。 “是啊,不愿意呢。”听到任齐修的话,唐族的人一下子对小茶充满了戒备,但是小茶还是这么不卑不亢的说道。 “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在宫中答应。”任齐修对着小茶说道。 不得不说,他的心中听到小茶的这句话,多少还是有些伤心的,现在更是。 “没有办法,想逗逗你。”小茶对着任齐修露出一个笑容。 “你还挺好骗的。” 小茶的这句话,就是在任齐修的府邸之中,将任齐修的颜面给摁在地上摩擦,旁人自然有些难以接受,现在一个个都充满了防备的样子。 “你的人?”小茶环顾一圈,看着这周围唐族的人蠢蠢欲动的模样,小茶却满是不屑。 “好像没什么用呢。” 小茶干脆了当的将桌子给掀翻,她今日自然也是带了人来的,一下子,两边的人都陷入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 第309章:结局 “少废话,动手。”按理说,说这句话的铖吉,此刻应当是陪在小九身边的,不过小九子在听说小茶终于要对任齐修下手了以后,便很是兴奋的样子,同时也要铖吉替她来看看这一幕,碍不过小九的要求,铖吉最终还是来了,现在说这句话的铖吉,面上也是充满了兴奋的样子。 “你们动手吧。”小茶看着周围的一切,自己倒是悠闲地退到了一边,现在一切交给铖吉,她也放心。 “动手!”任齐修此刻明白了,自己和小茶之间,绝对不可能有什么缓和的余地,既然小茶的态度已经这么坚决了,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给小茶什么好脸色看,他总要让小茶明白自己的厉害才是。 现在有了这两边主子的下令,唐族和浮罗城之间,也是理所应当的交起手来,尽管唐族的杀手锏是巫蛊之术,可是现在任齐修在场,他们自然不会乱用,生怕一个小心,便是影响了任齐修可是不好。 所以他们也用起了刀剑,和浮罗城的人互相对抗,但是他们过不了多久,便会在这一他们并不擅长的地方吃亏,他们不知道的是,只要将他们的耐力给耗尽,等到他们不得不使用巫蛊之术的时候,才会明白,这些东西,早就在昨晚被程让和随月生给毁掉了。 巫蛊之虫难以杀灭,可是在随月生的毒药下,这些却全然不是问题。 到底,他们还是输了这一局才是。 小茶没有动手,任齐修此刻也没有和小茶的下属纠缠在一起,反倒是看着小茶,他的目光此刻紧紧盯着小茶,似乎在伺机而动。 “怎么,在看我?”小茶也注意到了来自对面的灼热的目光。 “在这里,你跑不掉。”任齐修说的干脆,对于自己的实力,心中很是笃定的样子。 “是,你的府邸,我当然跑不掉。”小茶说这话,尽管是任齐修爱听的,但是任齐修对于面前的这个女孩,还是不敢小看,似乎还是觉得,小茶有可能再次使用什么诡计,任齐修现在,还是没有轻易回话。 “怎么,不敢回我的话?”小茶此刻面上流露出来的,是毫不遮掩的嘲笑。 “在你的府邸我是跑不掉,可是如果,我将这里变成我的呢。”小茶的这句话,着实说的有些嚣张了起来。 “你倒是试试。”任齐修还不知道南州的事情,此刻还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他甚至主动提起了,那被毁掉的巫蛊之术。 “你若是敢动手,唐族的人,可是会将你们全都葬在这儿。” “巫蛊这样的东西,浮罗城也不擅长吧。”任齐修尽管已经死到临头,但还是做着美梦,他甚至于,还指望小茶求他,然后他定要小茶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以后,狠狠的死去。 “擅长毁掉。”小茶朝着任齐修露出了一个邪肆的微笑。 “你说什么?”任齐修现在不敢相信的样子。 “对啊,你看看他们,还有没有。” 小茶的这句话,落到了正在和浮罗城的人打斗的唐族人耳朵里,此刻的他们,面色一变,也有些慌张了起来。 任齐修也闻到了不对劲的气味,现在看着他们从怀中什么也摸不出来的样子,终于有些慌了神。 “啧啧,什么都没有呢。”小茶看着对方的脸色逐渐黑了下来,笑着摊手道。 “无耻。”任齐修憋了半天,终于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我这叫无耻?”小茶笑着对任齐修说道: “那么你又算什么。” “背信弃义,两面插刀?” 就在小茶和任齐修说话的时候,唐族的人已经被彻底捕获,而任齐修甚至于还寄希望于在府中的其他人。 “你等着,他们不会让你跑了的。”任齐修此刻,仍旧不忘放着狠话。 “谁啊。”小茶掏了掏耳朵,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你说的人,都被抓了。”程让此刻从外面走来,没有任何人拦着他,终于,让任齐修心中最后的希望破灭。 当着任齐修的面,程让很是熟练地将小茶揽入了怀中,而后轻轻亲了亲小茶的额头: “辛苦了。” 看着程让和小茶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样子,任齐修只觉得刺眼,为什么,为什么小茶的选择不是自己。 “为什么!”任齐修被绑起来以后,痛苦的朝着小茶嘶吼道。 小茶看上去很是惊讶的样子。 “为什么?”小茶面色有些苦恼,很是不解的样子。 “你凭什么跟他比呢。”小茶半分面色没有给任齐修留。 “你不过是个失败者罢了。” “呵呵,失败,呵呵…”任齐修苦笑着,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他没有办法否认,如今唐族都被小茶给解决了,自己真的没有任何依靠了。 从铖吉的手中接过了剑,小茶一步步朝着任齐修走了出去,干脆利落的没入了任齐修的心脏之中,在他死之前,小茶还是颇为好心的告诉了任齐修一件事: “你别急,你的弟弟很快会去陪你的。” 随着任齐修的死亡,这刚刚热闹了几天的宁亲王府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从宁亲王府当中搜出来的各式各样的宝物,也为任齐修的死找了个合理的原因,至于负责这件事的程让,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此刻所有人才恍然明白了过来,这程让消失了这么久,到底是去哪了么。 关于大幽来袭的时候,也不见程让的功劳,自然是有人此刻提出了一些问题,任辰霖自然是想要向所有人说明,程让才是真正的英雄,不过程让却拦住了他。 “现在你的皇帝,我的功劳,自然也是你的。” “况且我只愿意做她的英雄。”程让看着怀中小鸟依人的小茶,面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算是我们送你的最后一点礼物。”小茶对着任辰霖这样说道。 “最后一点?”任辰霖有些不解。 “对了,还有,大幽也是。” 小茶而后解释了任辰霖心中的疑惑。 “我们成婚以后,便会四处周游,而也不会一直待在南州。” 听到小茶的这句话,明明应当是意料之中才对,任辰霖此刻也没有留下他们的理由,事到如今,还是祝福他们。 “恭喜。”任辰霖对着两人说道,现在的他们,终于抛下了一切的成见,也终于可以成婚。 “谢谢。”小茶的笑容,因为程让在身边的缘故,此刻着实有些甜甜的,看着小茶朝着别的男人露出这样的微笑,程让有些吃味,但又希望这样的笑容永远留在小茶的脸上,那么自己的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也终于算是没有白费。 就连随月生此刻看着两人,心中都有一股终于放下心来的感觉。 程让和小茶终于修成了正果,随月生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之间的纠缠,恩爱吵架和好,还随着大幽和南州的变迁,当真是好不容易。 不过小茶刚刚说,送给任辰霖的礼物,还有大幽? 随月生问到了这一点,此刻小茶朝着他们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你们之后便知道了。” 有了小茶的这句话,随月生和任辰霖没有继续过多追问。 只是关于小茶的身份,终于在所有人面前,得到了皇家权威。 “赐婚与浮罗城城主小茶和严亲王程让,婚期定于四月初六,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这样的一道圣旨,让这个一直神秘的浮罗城城主,终于浮上了表面,而这一次,既然是任辰霖亲自赐婚,任齐修死了,任齐治撤退,那么想来,便是真的如此了,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而那些曾经的过往,此刻都随风消散。 在一个月之后,所有人更是收到了一份意料不到的礼物。 “我大幽众臣民,特来归附南州!” 任齐治的名字没有人会再提起,而整个大幽之中,此刻更是找不出能够真正处理事情的人,关于这大幽的权力,最终还是如小茶之前所说,落到了任辰霖的手中。 “她当真做到了。”任辰霖的嘴里喃喃的念着,关于小茶曾经和他说过的每一件事,到最后,小茶都做的很是完美,现在显然也是如此。 “我说了,不会骗你们的。”小茶的面上还挂着哂笑,现在她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切,能够和程让安安稳稳的成婚,日后,也会过好他们的生活。 终于,只是南州从未有过的十里红妆,所有来观礼的人面上都是诚挚的祝福,小茶也终于成为了程让的妻子。 一夜红烛过后,小茶和程让约定,再也不要分离。 当他们离开南州去远行的时候,来送行的人自然不少。 “小茶姐姐…”小由此刻是最依依不舍的那个,小茶摸了摸她的脑袋指了指另外一边: “你看看是谁来了?” “父亲!”今日,就连书航也没有错过。 “江湖再见!”小茶上了马车之前,牵着程让的手,对着他们说了这样一句。 随着马车的逐渐远行,身后的千阳越来越远,不过路上,还会有更多的景色,小茶看向身边的爱人,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他们,也永远都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