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殿下爱上我》 第一章 风雨夜 三月的春雨带着冬的寒凉,淋落。雨滴顺着青黑色的屋檐坠在地面上,撞出一朵朵水花来。淅沥沥的雨声传入屋子里。 林寻双眼紧闭躺在金丝檀木床上,眉头微微蹙,细长的睫毛不停地抖动,仿佛在经历了什么巨大的磨难一般。 屋外,突然雷声轰鸣!轰隆一声,闪电如同蛟龙般撕裂了天空,然后在远方消逝。雨水声音愈发大了,仿佛是银河被人打开了缺口一般,九天银河从天空倾泻而下。 躺在床上的林寻猛地张开了眼,“不!”散乱的发丝被汗水黏在了脸颊周围,林寻双目含泪,瞳孔微微涣散,手紧紧地拽着被子。 她茫然地望了望周围,金丝雕凤檀木床,层层叠叠的深红色幔帐,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她松了松已经捏的发白的手,捋了捋散乱的发丝,眼眸逐渐有了神采,却了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屋外,雨声渐歇,只剩下风声呜咽,昏黄的烛光被吹的摇曳不定。屋内,忽明忽暗。 林寻有些不可思议,她紧紧闭上双眼,用了掐了自己的手臂,吃痛低呼一声,再睁开眼睛,依旧是这般模样。 床上深红色的床幔层层叠叠如流沙般铺展开来,床边四角挂着湛蓝色的香包,床上铺的猩红的西域毛毯,枕头是大红金钱蟒引枕,身上盖着的是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窗户边设一对梅花式的红漆独座,各放一只汝窑美人觚,插着花卉,带着些露水。对面一排放着四张椅子,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 一切都和她刚睁眼时一般无二,就连桌上的那只琉璃麒麟书镇也一动未动。 林寻看着这只书镇,细长的眉毛轻轻聚拢,若她没记错的话,这是三皇子滕子星送她的礼物,是番邦使者进贡的贡品被皇帝赏赐给了三皇子,三皇子见她喜欢,便在她生日上有转赠给了她。但是后来这只书镇被她堂妹林婉儿“不小心”摔了个粉碎,碎的连大祾最好的匠人都无法复原,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对这件事情印象十分的深刻,因为这麒麟书镇乃是西域最有名的雕刻大家封山之作,融汇了那位大师半生的心血。林寻对这书镇极其喜爱,当下就忍不住对林婉儿呵斥了一番。 当时三皇子还特意差人送来书信,言说会送更好的给她,这才让她收了手。后来林寻知道这不过是三皇子围魏救赵之计,假意哄骗于她,来解她堂妹之困。两个郎情妾意的人,林寻只恨自己瞎了双眼,没有看出来。 林寻撑着自己起了身,下了床拿起这个书镇细细地抚摸着,陷入了沉思,这书镇怎么还在?自己也不该死了嘛?林寻还记得,滕子星借着林婉儿之手投毒,将她亲手了结。她一想起这两人,俏脸上满布阴云,恨自己被人利用,恨自己太过无用,临死才知道这两人心思毒辣。 她还记得这两人看着自己毒发时候那副奸险小人的嘴脸,他们看着自己痛苦地倒在地上,看着自己呕血,看着自己肝肠寸断却在一边袖手旁观,自家的堂妹还嫌自己的模样不够动人,继续往自己嘴里灌那些被加了料的汤药。 林寻乃是大祾朝左相林天正之女,她身为左相夫人的嫡女,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从未感受如此羞辱。 但是她此刻再度握了握自己的双手,轻松自如,不敢置信地绕着书桌走了几步,身上的疼痛一点都没有了。 她再抬头看着屋子,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这里不是东宫的栖凰阁,而是自己未出嫁时在左相府的宁心阁。这宁心阁的物件都是她自己一手置办,以红色为主调,金蓝双色为辅,热烈而不失优雅。在东宫的栖凰阁,她受三皇子挑唆,故意铺张浪费,极尽奢华,屋子中摆件必定要富贵堂皇,将屋子装修的是金光闪闪俗不可耐。 林寻如今再看自己这宁心阁,顿时心生欢喜,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麒麟书镇,感觉心中一片宁静,没有了在东宫时候的心浮气躁。 她目光四处打量着着熟悉的屋子,手上的有东西在叮当做响,她低下头,手上套着一副玉镯子,用金丝牵引,丝丝缠缠,犹如凰栖梧桐,巧夺天工。这是她豆蔻之年祖母送她的传家之宝。 她对这镯子喜爱有加,直到出嫁之前,不满这指定的婚约,不满这被安排的人生,不满祖母阿父不为自己抗争,将玉镯锁在了这宁心阁中。 但是这玉镯不是被林婉儿一把火烧了吗?还有自己的这屋子,自家的林府,还有阿父,祖母被三皇子以通敌之罪构陷,锒铛入狱,包括自己年幼的妹妹。 当这些画面又出现在林寻面前时,她都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都是林婉儿和滕子星害的! 如今这一切都安然无恙地重现在林寻面前,她不禁疑惑,还有自己本应死在那jian妇的毒汤之下,怎么又活过来了? 看见梳妆台前有一面铜镜,林寻有些紧张地一步一步走到铜镜前,深呼一口气,张开眼睛,轻颤着抚上镜中的容颜。 镜中少女眉目如画,头上戴着浅蓝色紫玉发嵌,黑色的长发如同水墨般晕染开来,衬着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远黛,鼻如玉雕,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嗔视而有情,似雪后清梅,艳压群芳,正是林寻未中毒时的模样。 左相之女,生有殊色,豆蔻之年御前献舞,竟得圣上御赐玉如意一枚,并赞道“仙姿玉质,肌香体轻,虽旋波、摇光、飞燕、绿珠,不能过也。”,自此名动大祾,一时间才名,艳名传播四方。才貌与左相的权势相结合一时间,林寻的名气达到了极点。 慕名来求婚的人踏破了左相府邸的门槛。林寻对此视而不见,一心只想找寻心中情投意合的良人。但是络绎不绝的求亲者还是引起了皇上的重视,左以是最为尊贵,林天正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若是再与其他权贵结为亲家,那大祾朝的话语权就不是那姓滕的皇帝了,就该是这姓林的左相了! 将将在林寻及笄的时候,一道圣旨打破了她小女孩般的幻想,陛下下旨林寻嫁给东宫废太子!本来嫁入东宫是极大的荣宠,可人人都知道东宫太子是个只能依靠轮椅的瘸子,为了大祾的颜面,皇位无论如何也是无法传给现在这个太子的。现在立他只不过是因为长幼有序,且皇帝还健壮。 往事如烟,在林寻面前一幕幕飘过,不对!林寻震惊地望着镜中的脸,自己!自己年轻了! 第二章 南柯一梦?凤凰涅槃! 原本自己深陷冰凉的东宫,每日撒泼闹事,以求和离放妻,终究是如丑角做戏,白白耗费了自己的芳华岁月,自己那时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脸上只剩下颓唐与泼辣,哪有前些年的风华美貌。连那些下人都敢在背后议论自己这个东宫女主人。 而镜子中的林寻,明显要稚嫩些,面色红润,小嘴微嘟,不施粉黛而艳正是前些年自己最美的年华!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难道之前种种竟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林寻如坠云雾之中,眼前种种让她不得不好好思考下人生,但是片刻之前自己肝肠寸断的痛苦,奸险小人的讥笑,自己如排山倒海的悔恨,真真切切地提醒自己那些过往是真的! 她被苍天垂怜,重获了新生! 林寻眼神渐渐坚定,既然重获新生那就要活的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扣扣扣,敲门声传来“小姐,梅儿给您端药膳来了”林寻的贴身侍女梅儿在门口轻轻地扣了扣门。 林寻深呼一口气,平缓了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拿起发梳轻轻地给自己梳起头发来,“进来吧” 推门进来的是一名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温柔可亲的侍女。她端着一只素净的青花碗,上面还冒着些许热气。“小姐,您的药膳好了,最近天气变幻不定,小姐您可要保重身体啊,老爷和夫人可是心疼小姐的。别说老爷夫人不心疼,就算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看见这么貌美如花的天仙病倒了,那也是心疼的要了自己的小命啊....小姐,你不知道,....小姐....那些.....小姐...你说....小姐.....” 小侍女一进来,小嘴如同机关枪一样,biubiubiu地往外蹦着话,给这有些阴沉的屋子带来了生气。这贴身侍女还是像以前那样。 林寻看见梅儿穿着的是相府的侍女装,而非东宫的仆从服,小嘴也向从前一般讲个不停。 经过这几年的磨难,她知道身边这些侍女,唯有梅儿是忠心耿耿,对她不离不弃!再度看见梅儿这热情洋溢的样子,林寻真的是打心里感到温暖。 屋子外,雨声渐歇,林寻舀了一口药膳,问道“梅儿,今夕何夕?”梅儿絮叨声戛然而止,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林寻。寂静。 林寻以为是哪里出了错,还是自己根本没有回到过去,被在梅儿的注视下一时间芳心大乱,叮铃一声,调羹滑落在碗中,“莫非...” “小姐,可是病糊涂了?现在可是大祾历一百三十年正二月十六,明日可就是小姐您的生辰拉,过了明日小姐可就及笄了。” 林寻暗自舒口气,她双眼微阖盖住自己不断翻涌的情绪,自己真的得上天垂怜,重生了!是真的!、 她重生到了十五岁不到,还未及笄,还未出嫁,还未经历那些冰冷无情。她,林寻依旧是风华绝代,名冠京都的左相嫡女! 她一时间心情激荡,纤长的睫毛不断颤抖,微阖的双眸几要掩不住自己的酸涩,阿父,祖母! 她,林寻回来了。 梅儿看自家主子身体不断颤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急忙去里屋拿了件蓝丝缠金的狐裘披风给林寻单薄的身子披上。“小姐,您可真的要注意身体呀!” 林寻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心绪,低着头拍了拍梅儿的手,努力不然梅儿看出破绽“嗯,我知道了。”抬起头,对着梅儿扯出一丝温暖的笑。 梅儿感到十分诧异,感觉自家的小姐莫名成熟了许多,颦笑之间有了些许浑然天成的成熟女人的魅力。 就这一笑,梅儿就看见自家主子对自己的善意,温暖,还有些,许久不见的感慨。这一笑就笑进了梅儿的心坎了,梅儿身为女人身子都先酥了一半。“小姐,您还好罢?” 林寻感觉到梅儿对自己的关心,对着药膳轻轻吹气,热气模糊了自己的双眼,分不清是雾气还是泪雾,林寻轻身道,“梅儿,你放心,你家小姐,好的很。” “小姐,小姐,老夫人来了,老夫人来看你了”兰儿踩着小碎步,在走廊里大声通报着。推门进来的是林寻另一名侍女,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下颚尖俏,朱唇未启声先闻,就是略带几分的薄凉。 林寻前世没有看透兰儿的薄凉苛刻,没想到她被林婉儿用重金买通,每日被这婢女用药物喂着,坏了自己的根基,坏了自己的心性,最后这婢女联合那毒妇一剂猛药下去,自己连呼喊的气力都没有,只能倒地呕血。 就是眼前这婢子!林寻几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上前治她个谋害之罪。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此刻这婢女还没做出什么谋财害命之事,若是无端撒泼,害人性命那自己也免不了要去那午门铡刀那里走一遭了。 但是冷冽的眼光,让兰儿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兰儿声音顿时失了声,颤颤巍巍地做了个礼,“奴婢给小姐问好,老太太来看小姐了。” 林寻刚想说些什么。 “是谁呀,惹得我们寻儿不开心了?让老身好好整治一下她”一位老夫人带着些许宠溺的笑,掀开帘子进来了。 正是林寻的祖母! 第三章 今日只是开始! 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妇人迈步进入了房间。林寻知道来的是祖母,整了整衣领,正欲下拜,却被老妇人一把搂进怀里“是哪个不长眼的,惹的咱寻丫头不开心了?”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老人对小一辈的关怀。 林寻听到这已经烙印在心底的声音,刚刚才抑制住的眼泪又有了泛滥的趋势,她抬头看着老祖母。 林老夫人朱颜鹤发,雍容华贵,一身玄色织锦常服,眉眼间依稀与林寻有三分相似,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也是名动四方的妙人。 但经过岁月洗礼之后,洗去浮华,在老夫人身上沉淀下来的是慈祥与看破世事的剔透。 林老夫人苍老的手指轻轻地擦拭林寻湿润的眼角,拉着她坐了下来“诶呦,怎么还哭上了,好好和祖母念叨念叨”林寻亲嗅着祖母身上熟悉的味道,自家祖母常年礼佛吃斋一身的檀香厚重之气让人闻之心安。林寻抽着鼻子“祖母...寻儿无事。” 真好,自己在乎的人还健在,还能关心自己。不同于在东宫时候的撒泼打滚,林寻感觉到自己还是那个能在祖母怀里撒娇的小女孩,如别的十来岁的孩童一般于长辈膝下承欢。 林寻的母亲赵夫人在生林寻的时候就因血崩去世了,林相与自家夫人感情特别好,赵夫人的死在客观上是归因于古代的医学技术不够发达,与古代贵族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导致的孱弱身体。 但是林相爷在主观上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个孩子生来不幸,克死了自己的爱妻。加之身为左相公务繁忙,便加林寻托付给了林老夫人抚养。 可以说,林老夫人是林寻最最最亲近的人,并无之一。但是被赐婚后,她一心想着嫁给自己那虚无缥缈还未出现的心上人,不愿嫁给那个废人太子。 林寻生在官宦人家深知,太子身有残疾,皇帝为了大祾颜面定不会让如此皇子继位,林寻若是嫁过去,说不得在十数年后就有性命之忧,最好也是要将自己的青春韶华葬送在冰冷的高墙之中。 这其中有些也是林婉儿和三皇子与她说的“真心话”。每每一想到自己今后的处境,林寻就不寒而栗,于是她就吵着嚷着让祖母退婚,很无礼地想让祖母这把老骨头去抗旨。 祖母看着林寻,心中是无比的纠结,她十分心疼自己的小孙女知道这孙女说的虽夸大其词,有部分却是真相。但她不敢用全族的性命去做赌注,于是回绝了林无礼的请求,告诉林寻圣上旨意不可违抗,林府之人身为臣子只能遵循陛下旨意,若以抗旨论罪,那可是泼天大罪要株连九族! 林寻当时也是被气的昏了头,加之三皇子的挑唆,林婉儿的扇动,她自己一怒之下在祖母面前琐上了传家宝,气呼呼地摔在了祖母的怀里。 她到现在也没有忘了当时祖母眼中的悲愤与凄凉。林寻猜想当时祖母肯定在想,自己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呢? 后来,她不顾左相府颜面,大闹东宫,泼辣毒妇之名扬遍京都,她听闻自家祖母气的面色发白直接昏在了佛堂当中,自此留下病根。 直到祖母去世的最后一刻,林寻才去与林老夫人见上最后一面。 那一日,林寻的手被这老妇人紧紧握着,无意识地呢喃着“寻丫头!远离那些谗言...过好自己的生...hu..o”浑浊的眼中只有对自己这个不成器孙女的担忧。 现在,林寻望着面前老妇人这精神矍铄的模样,暗自下定决心不让面前的老妇人再为自己操一丝闲心! 林寻紧紧地挽住林老夫人的手“祖母,您可放心吧,有您罩着孙女,这林府上下哪个敢欺负我,就算是阿父现在也不敢胡乱责罚我了。就是刚刚被雷声吵醒了,还有些懵。” 说完无意间瞥了兰儿一眼,不经意地道“就被兰儿咋咋呼呼的乱了心神,祖母~~林府的丫鬟当真需要重新调教下礼数了,马上就是寻儿的生辰了,若明日还是如此,怠慢了贵客,那可如何是好。”林寻瞥了一眼兰儿后,就拽着祖母的衣袖摇晃,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林府着想。 祖母微微点头,看着林寻娇憨的模样,思虑了一下“兰儿,” 兰儿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了几步,“奴婢...在”“兰儿你不守林府礼节在前,惊扰主子在后,罚去半月银两,罚与赵嬷嬷学林府家训。”兰儿一听,立马就站不住了“奴婢,奴婢知错,甘愿...甘愿领罚” 林寻低下头,嘴角扯出一抹谁都看不见的冷笑,当日欺辱我的人我都会一一找回来的。 今日只是开始! 林寻看见自家老太太的双腿,想起来了什么,于是解下了身上的狐裘盖在了林老夫人的腿上让老太太的双腿温暖些,并急忙起身去给老夫人倒一杯热茶。 年纪大的人多少都有些风湿病,一到下雨天就疼的不行。就算老太太吃斋念佛了这么许久,该得的老年病一件都没落下。 林寻也能想的到若不是自己在这风寒之时侵染了邪气,老太太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就赶过来了。 今日实在是惹人掉眼泪的一天,林寻的眼眶又双掇湿了。 林老夫人拉住林寻的手,看着林寻略带红润的脸庞,慈祥地说“寻丫头,不用忙乎了,祖母见你无恙便也放心了。” 林寻应了一声,但是手上的活没有停下,把一杯热茶端到老夫人的手里,乖巧地说“祖母,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祖母慈爱地摸了摸林寻的头发,乐呵呵地道,“祖母是来探望我们寻丫头的,怎么反而现在倒是寻丫头来关心我这老太婆了” 一旁的站立的赵嬷嬷也笑着说:“老夫人有福了,寻小姐呀,可是顶顶孝顺的姑娘呢“ 林寻揉捏着祖母有些僵硬的双腿“赵嬷嬷,我对祖母好那可是天经地义的。”林老夫人闻言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屋子里,烛光摇曳,温暖的光仿佛直接照到了人的心里。 第四章 初步交手---败。 祖母和林寻就在这烛光中聊着家常,扣扣扣,宁心阁的门又被敲响了。 祖孙俩的谈话戛然而止,林寻眉头微皱望向大门处,暗啐来者是个不长眼的,打扰她和祖母的叙旧。 “姐姐,听闻你今日受风邪侵染,妹妹我带来了三皇子赠的兰芝,将其炖入燕窝熬成了粥,给妹妹补补”来人身影犹在珠帘后影影绰绰,但是清泉般的声音已传入屋内。 只见她伸出素手,掀开屋内的珠帘,带着侍女徐徐走来,就在祖孙俩跟前坐定了。“祖奶奶好”只见她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玉脂羊肌,较之林寻虽有不及,眼波流转间却另有一番妩媚动人,整个人清纯而又妩媚。 来的正是林婉儿。 再一次见到林婉儿,林寻心中的怒火不可抑制地灼烧起来。 但是!“不能现在与其闹翻!我没有她的把柄!不能是现在闹!”林寻迅速低下自己的头,敛住自己的情绪,想要控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但是她的手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林寻知道自己身为左相之女,还是要识得大体,不能无故撒泼落人口实,招人话柄,若像上一世一样,那林寻就是真的蠢了! 林寻双手紧紧捏住手里的衣服,但问题是那是祖母的裤腿啊.....都要把祖母的裤腿给抠破了。 “寻丫头?寻丫头?”祖母粗粝的手摸了摸林寻的头发,把林寻的神唤了回来,另一手作势一掩,宽大的袖子盖住了林寻已经捏的发白的手。 林寻勉强控制住自己,微微抬起头,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但是声音如鲠在喉,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林婉儿见状哂然一笑,也不在意,“姐姐你这病还真的是重呢,小脸都煞白了,看得妹妹心窝疼,”林婉儿捂住了胸口,一副比林寻还要柔弱的样子。 就是这幅样子将上一世的林寻骗的团团转,也将林府上下骗的团团转。 借着林婉儿掸落头发上的水珠,不经意地扶了扶额头,好像也受了风寒要晕倒的样子。 不出林寻所料,自家祖母看见林婉儿这样,也有些紧张了:“赵嬷嬷,去寻丫头屋子里取件披风来给婉儿披上。“ 林婉儿是林寻大伯林天象的长女,但是晚林寻几天出生,只能喊她姐姐。说起林寻的大伯林天象那可是京城里人人都说的浑人。 林家抛去左相林天正不说那也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小家族。其祖上是个个小子爵,五等爵位中的第四等,可世代传承。林家靠着这世代承袭的爵位在京城也占下了不大不小的地盘。 但是传到林天象这一代,却出了问题。林天象性格顽劣,吃喝玩赌,遛鸟斗蛐无所不通,诗经典籍一字不识,在京都里经常闹出各种笑话。 而林天正靠着十年寒窗虽然不是林家嫡长子,但是靠着满腹经纶,扶摇直上从当日的科考状元升到了大祾朝的极位人臣。 这林家的嫡长子如此混账无用,次子却出人头地,大家明眼上都在恭喜林家,但是背地里却偷偷嘲笑嫡长子无用。 虽然对林天象失望,但是祖母对两个孙女还算是较为公平的。赵嬷嬷是跟着祖母进的林家的陪嫁丫鬟,听到祖母说给林婉儿那披风,立马进里屋去拿了。 林婉儿捂着胸口,将披风裹在身上紧了紧,柔柔弱弱地说,“婉儿没事,谢祖母挂心” 林寻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林婉儿表演,只是眼中的怒火不断升腾又被压抑。林寻之前就是被林婉儿这幅模样所蒙蔽,觉得林婉儿性格太过软弱又是她的妹妹,在家中,有时候林婉儿犯了错,林寻都会替她承担下来。在外人面前。林寻也是处处维护这个妹妹,可是说是把这个妹妹放在手心里呵护的。 到最后,在外人口中,林寻就成了那个撒泼娇气的东宫废妃,而林婉儿则是子爵家的温婉嫡女,受三皇子追捧。 林寻也从未想过这个被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妹妹在背后是怎样的嘴脸,也没防备过这位妹妹给自己下的毒手。 林婉儿捋了捋头发,“现在仔细瞧瞧,却见姐姐如今面色红润,想必是这下人胡乱嚼舌根,造谣姐姐中了风邪。妹妹我也就稍微放心了些。” “就让你嚣张些”林婉儿冷冷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暗自恨自己上辈子没看出来这亲妹妹的绵里藏针,恨自己糊涂没看出来她已经在祖母面前不经意地贬低自己,林寻继续给祖母揉腿,低着头,但她终是做不出林婉儿那种姿态。 林寻清了清嗓子,“谢谢婉儿挂念,姐姐已经好多了”林婉儿自然地伸出上,搭上林寻的额头“是呢,姐姐都不怎么烫了”林寻仿佛被毒蜂蛰了一样,缩了一下头。 林婉儿的手就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中,林寻忍住恶心,将林婉儿的手握在手心了“妹妹别见怪,姐姐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还是有些不适” 林婉儿将手抽出来扶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姐姐,就算你关心堂哥,也不能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啊,早知如此我就不和你说表哥的事情了” 林婉儿所说的表哥便是那三皇子滕子星,林婉儿的母亲是京都另一家侯爵之后,非嫡女,其姐姐是当今皇上的九才人之一,吴才人。 林寻这一次的受寒也完全是因为那滕子星才遭的罪,自从这太子的双腿被废,其余皇子就逐渐受到皇帝重用,想要在剩余皇子中再则一位立储。 滕子星则被调去了礼部,前日正是他上任的第一日,林寻知道自家这位表哥上任了就偷偷做了饭菜冒雨给他送了过去,这才受了风寒。 祖母是个明白人,知道这现在正是大祾王朝风雨飘摇的日子,任何一家族若不小心,一旦被卷入这个巨大旋涡很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何况如今皇帝还在盛年,提前站队恐惹其不喜,所以祖母在家三令五申不得与皇室有过多密切往来,不得作出站队性举措。 此时,她一听林寻竟然是为了给三皇子送饭才误了身子,此刻就有些许不喜,“寻丫头,这婉儿口中表哥可是那三皇子滕子星?” 林寻揉腿的手一僵,暗道糟了,抬起头,果然林婉儿捂着自己的小嘴,装出一副我不知道,我不小心的样子 林寻再看看祖母一副有些痛心,有些无奈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又被自家的妹妹套进去了。 第五章 斗---谁还没个茶艺高段了? 林寻见此心思百转千回,却无可奈何,是自己识人不清。林寻低声回了祖母,“祖母,寻儿知错了,寻儿自此会从这场荒唐的梦中醒来的。” 林寻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到最后话都带了颤音。这话是出自林寻的真心,上一世她已经吃够了苦头,今日,她已不会再对滕子星抱有幻想了。 滕子星此子看起来如星光温润,清雅如仙,有着一张寡淡出尘的脸,但是出手毒辣只要是自己有利的都是自己手中的工具,包括她,林寻。林寻上一世就成了滕子星对付东宫的对付林府的利器。 林老夫人见林寻是出自真心实意绝了念头,只是林寻这幅有些看透世事的薄凉让老夫人有些担心“寻丫头,这本是好事,但是....你是否在那皇子手中吃了亏?你和祖母说说,若是....”祖母有些欲言又止“祖母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去敲响那御前登闻鼓!” 林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给老夫人捏腿“祖母放心,寻儿无事,寻儿怎么会让祖母去那什么鼓呢。” 林老夫人欣慰地笑了,摸了摸林寻的头“我的寻丫头长大喽” 林婉儿看着祖孙俩其乐融融的样子不开心了,心想这个姐姐今天怎么突然开了窍前两日还对三皇子情根深在,今日却说什么荒唐的梦,她竟会撒谎欺骗老太太了。 林婉儿思忖了一番,带着些开心说“寻姐姐,你能想通真的是太好了,毕竟你与三皇子表哥私下见面那可是有损我们林府的名声的呀。现在想想妹妹都替你有些后怕呢” jian妇。 林寻心中只能想的起这两个字。她继续为祖母揉腿,手上动作不停,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妹妹可是说笑了,前几日去礼部时,也只是烦劳侍卫转送食盒给三皇子,说是吴大夫人送的心意。” 林婉儿暗暗扯了扯嘴角,这姐姐今日是真的了不得,平时都是亲亲热热地喊着表哥,子星哥的,今日确实一口一个三皇子,。 林婉儿不甘就这么让林寻轻易地应付了过去“哦,那姐姐食盒里装的是什么呀,婉儿都那般好口福,吃姐姐亲手做的东西呢。” “那是后厨的厨子做的,我也不知”林寻话说至此,已经极其冷淡。这种事情对她一个再活一世的人来说已经是时隔多年的旧事,哪里能记得那么清楚。 “那也是,寻姐姐可是相府嫡出,十指不沾阳春水,若是能下厨肯定能超越京都名厨,能捆住表哥的胃.....与心。” 林寻看着林婉儿在这里牵强附会,心中冷笑不已,自家的妹妹这是撕破脸了?“妹妹可是说笑了,寻儿若是下厨,做出的第一道菜定是为了我祖母而做,那三皇子与我乃是远房亲戚,且男女有别,我尚未出阁怎会为一男子做菜,妹妹在这里可别污损我的清誉!” 林婉儿面对这林寻的指责,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语结,支支吾吾道,“姐姐莫怪,我也是听了府里婢女间的风言风语,误信了小人!” 林寻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也怪不得妹妹,吴大夫人对妹妹管教的紧,让妹妹专心于琴棋书画,女工杂艺,忽略了府中下人的管教,不过妹妹的出色也是众人所见,就连厨艺也是让人羡慕的紧呢” 林寻顿了顿,看着林婉儿略带错愕的面容,稍稍放缓了语速,“那一年,吴大夫人邀三皇子来做客,妹妹可是大展身手亲自为皇子下厨,所做佳肴香味之盛,让人闻之垂涎。府中上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可惜,当时我不在场,无此口福。好像当日祖母就在呢?” 林老夫人看着这两姐妹明枪暗箭也不阻止,这些都是深宫大宅的必修课,只要不是生死相向都是对其嫁人后有利的,不至于被外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林老夫人笑呵呵地说,“婉儿的心思巧妙,手艺精湛,确实不错,寻丫头你若是有心学厨艺了,你们俩姐妹可以相互探讨探讨。” 林婉儿听着林寻的话只是觉得话中有话,整个人像是被裹了棉花的针在扎一样,虽然不疼就是很难受。林婉儿觉得林寻仿佛是知道自己对表哥滕子星的感情,要是再聊下去估计自己要被在祖母面前揭穿。林婉儿整个人有些不可抑制地轻颤起来。 林寻接着老夫人的话,“是呢,妹妹厨艺精湛,三皇子吃惯了皇子府的山珍海味,偶尔吃些妹妹的做的民间饭菜,定是眼前一亮,若是妹妹厨艺能再精进些,定能让三皇子多来几次咱们林府。” 林婉儿被林寻扎的浑身都不自在了,“子星表哥最近调任礼部怎会有空来林府吃什么菜,姐姐莫要说笑了”话说到最后带了些淡淡的哀怨,自从太子双腿被废后,皇上重用各皇子,三皇子尤受圣上恩宠,任务是越来越重,都没什么空与她相谈。 说着说着,林婉儿的眼神落在了林寻的书桌上,她看见了那只麒麟书镇。这书镇是西域贡品,华贵非常。 她第一次在三皇子府中看见它的时候就非常喜欢,不过出于女儿家的矜持,她只是若有如无地暗示过滕子星,没想到滕子星不但没有明白她的暗示,还转手将这麒麟书镇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林寻。 林婉儿越看这个书镇心里就越难受,嫉妒,愤恨在心中不断翻腾,她站了起来,假装羡慕的样子,“姐姐,这就是子星表哥送你的吧?表哥待你可真好,这么金贵的物件说送就送。” 林老夫人看见这书镇也是有些无奈恼火,三皇子在林寻生辰送如此昂贵的礼物,仿佛聘礼一般,向世人宣布了自己与左相这条大船绑在了一起。可如今局势未明,若早早下注,未免也太不稳健,林家这条小船可能有覆灭的危机。 偏偏自家孙女对那三皇子滕子星还生了下莫名的情愫,自从生辰时得了这书镇便将其放在屋子里最显眼处,好不喜欢。 第六章 绝不重演! 林寻的目光此时也落到了这书镇上,这书镇做工精巧,华贵万分自是很得她喜欢。但是前世的悲剧也是从这件书镇开始的。 若是林寻记得不错,上一世的今日,林婉儿羡慕地拿着这只书镇把玩,但是“一不小心”就把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碎的就剩下渣滓。西域大师半生的心血就毁在了她的手里。 当时林寻只道是自家妹妹贪玩,就轻轻说了两句,虽然自己也很心疼但是控制住了怒火。 不曾想刚开始还好,林婉儿也只是抽抽搭搭地哭着鼻子,但是不久后,林寻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仿佛失心疯一般仿佛将她的那两句责备之语无限放大,并哭的稀里哗啦,还说什么求姐姐放过我这般的话语。 林寻只记得当时整个人都是蒙,不明白自己妹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这一幕将将好撞上了前来林府探病的三皇子。三皇子一进屋就看到了林婉儿委委屈屈地向林寻求饶,拼命向林寻解释着什么。但是林寻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婉儿。 三皇子见状上前安慰了林婉儿,向她问清楚了事情后,并对林寻许诺送上更好的礼物作为补偿。林寻压下了纷乱的情绪,正想开口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自己并没有对林婉儿说刻薄之语,三皇子也不必赔偿。 没想到那林婉儿挣脱了三皇子,一把上前握住了林寻双手,哭着喊着说姐姐对不起。 林寻那时心中正是烦乱之际,一把挥开了哭哭啼啼的林婉儿,没想到这jian妇,就是在等这个时刻。 当时林婉儿就顺势倒在了书镇的渣子上,那琉璃锋利的渣滓刺破了林婉儿的手臂,偏生林婉儿还在地上不断挣扎哭着求饶,这一动便让碎片扎的更深,整个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林寻当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甚至怀疑真的是自己说自家妹妹说的太重了。她只记得自己妹妹在地上不断流血,她只记得滕子星默默地看了自己好久,不发一言抱起林婉儿转身就走。 这件事后,全家对林寻的风评就开始变了,奴婢侍女们看见她就远远行礼绕路走,背后不断地议论她,甚至于抨击她,说她蛮横无理。身为左相的林天正也被惊动亲自责罚了林寻。 林婉儿虽然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但是祖母看望她,三皇子探望她,连父亲也亲自上门道歉看望她,一时之间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当时林寻虽然聪慧但是一直被寄养在祖母膝下为曾见识如此险恶,也没想过被她呵护的妹妹竟然如此狠辣,把自己弄伤,借此抨击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林寻也不得不称赞林婉儿一声,好手段!明明是林婉儿做错了事情,到最后受罚的是林寻自己。大家还去安慰林婉儿,劝慰她不要太难过。 那段时间,对林寻来说恍若梦魇一般,京城的各大家族之中就流传这林寻的恶名,期间有什么宴会聚请也不会请林寻到场,。好在林寻那段时间被赐婚绊住了,也没有时间顾及这些。 林寻想起这件往事,纤长的睫毛低垂下来,在眼睑上映出一片浅浅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眼中的神色,只能看的到她的嘴角上扬,略带弧度却冰冰冷冷没有温度。 林婉儿见她神游方外,弱弱地喊了句“姐姐?” 林寻放下给祖母按摩的手,甩了甩,慢悠悠地向着林婉儿走了过去。林婉儿看着林寻缓缓地走过来,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倒退了半步,今日的姐姐仿佛格外的吓人。 林寻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握住林婉儿手中的书镇,一点一点地从林婉儿手中拿出来。 林婉儿神色一动,心道,既然自己得不到,姐姐也别想要了!她偷偷地松开了手并使巧劲把书镇往下压,想要假装林寻自己不小心没握住书镇导致摔在了地上。 不曾想,林寻将书镇捏的死死的!除非林婉儿自己用力摔下去,不然根本掉不了! 此刻,林婉儿才看清林寻嘴角那抹微笑是多么的冷漠! 林寻深深地看了林婉儿一眼,一下子就把琉璃书镇拿了过来。 林婉儿面色一白,抢先说道,“姐姐,今日怎么如此小气,给妹妹看一眼都不肯吗?就因为这是子星表哥送你的礼物吗?” 林寻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书镇,眼神淡漠,手指轻轻拂过这麒麟琉璃,这书镇她之前极为喜爱,所有常常把玩,摆放的位置也是在明显之处。 这琉璃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七彩的光芒,看起来流光溢彩,纯净剔透,用料已是非凡,加之上西域大师倾注半生的心血打造,无论从细节还是整体都是不可多得的金贵物件。 这一世!林寻绝不会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这书镇绝不会在林婉儿手里被打碎! 砰!书镇狠狠地撞向地面。 林寻自己抬起手狠狠地将书镇摔了! 第七章 表心意,赠玉佩 林寻亲手将这书镇摔碎,这让正在絮絮叨叨的林婉儿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今天自家的姐姐实在是太诡异了,她有些难以置信,也难以应付,自己的这些小手段竟然都用不上。 林寻望着林婉儿错愕的面容,嘴角挂着的笑越发温柔,且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这一世,她要自己摔个痛快! 这书镇她原先是十分喜爱,可如今这书镇又被林婉儿拿在了手里,她就看它碍眼,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林婉儿看着林寻的笑容,咽了咽喉咙,“姐姐,这麒麟书镇可是价值连城,你怎么就这么摔了?” 林寻没有理她坐在了椅子上,继续给祖母揉腿,她看着地上的琉璃碎片满不在乎地说“价值连城,妹妹你说的也太过了,这小摆件我也不差这一件。” 林婉儿闻言眼色暗了暗,林寻说的是实话没错。林相位极人臣,拿到的好东西数不胜数。 而自己的父亲虽然是林府的嫡长子承袭了林府的子爵爵位,但是生性好赌,又兼了那么些风流爱好,家中的财产几乎都被掏空了。林婉儿自己也得承认,林府今日还能有些许风光都是因为自己的二叔,那林左相的功劳。 林婉儿有些心疼地对着林寻说“可这是子星表哥的送你的礼物啊,摔了....姐姐未免有些可惜了。” 林寻用下巴示意了架子上的其他摆件“三皇子送我的东西那可不是一件两件的,这个越窑仙鹤青瓷瓶,金泥彩漆盒,还有那个...对了桌上的紫金玉香炉也是,这些呀,都是你的子星表哥送我的。这多这一件书镇不多,少这一件书镇不少,相信表哥也不会怪我的。” 林寻说的话确实不假,但是她自己心里也知道诸般物品中只有这个书镇最为金贵,也最为特殊,其实在西域,一直都有麒麟送子的传闻。当地的人都把麒麟当做婚姻幸福的象征,男女双方谈婚论嫁时,男方必定会送上一尊麒麟,以预示今后婚姻美满幸福,多子多孙。 当年林寻接到三皇子送的生辰礼物,她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的意思。此生非君不娶,非君不嫁。现在再看这个麒麟书镇,林寻不经冷哼一声,自己还是太年轻,中了那三皇子的圈套,这些不过是三皇子用来取悦她,傍上林相的手段罢了。 林婉儿听见林寻收到了如此多的礼物,双手不禁紧紧捏住,指节都泛白了尤不自知,这些东西都是她眼红了不知多久,子星表哥都没给她的! 她知道,滕子星为了讨好林寻,傍上林相这条大船,明里暗里送了不知多少好东西给林寻。对她就比较吝啬了,都是一些普通的玩意。 她记得,滕子星老是无奈地对她说,“婉儿,父皇赐给我的东西就这些,等我娶到了林寻就封你为平妻,以后这些东西都不给她,就给你一个。婉儿,你再等等,我发誓,我现在,以后的真心只都给婉儿你一个人!” 她理解,滕子星为了登上皇位是十分的辛苦。她嘴上说着无妨,但是心中不服!凭什么这一些不能让她先享用,凭什么她就活该用这些普通的物件。她只能把这些怨言安在心底的最深处,一步步助三皇子与林相深度绑定,她此刻不能闹,不能吃醋。她等得起,等到三皇子不再需要林相的那一天,就是她将林寻踩在脚下的那一刻。欠她的,她都会夺回来! 林寻看着林婉儿面色多云转阴,阴转小雨,最后变倾盆大雨的模样,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嘴唇,她前世识人不清,才落得若此下场。那可不代表她是个蠢货,宰相之女怎会是个不懂谋略的小白呢,只是自己上一世身在局中看不清罢了,现在对付起他们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她知道林婉儿对三皇子情根深种,那皇子偏偏不给她好东西,如今自己随便拿出来些小玩意炫耀一下,就够自家妹妹暗自伤心好久了。 既然自己妹妹愿意当那三皇子的贤内助,那可要知道这贤内助也是要吃些糟糠的。 林老夫人见林寻对三皇子的态度大变还将这定情物摔碎了,不管是发生了什么,这对不想早早站队的林家终归是好的! 林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林寻的头,“寻丫头!你能如此想是最好了,祖母定能帮你寻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想了想,老夫人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枚玉佩取了下来。 一旁的赵嬷嬷眼神一动“老夫人...这...”林老夫人手一抬,止住了赵嬷嬷接下来的话“寻丫头,这梧桐缠丝玉是我的祖母下来的,与你手上那金丝凰栖玉手镯乃是一对,当时啊她就盼着我嫁个好人家,这东西传了有好几代了不比那书镇差,咱们林府儿女不求他人施舍。” 林寻看着手上的镯子心中情绪不断翻涌,眼眶中隐约有水汽浮现,前世的时候,祖母也将这块玉佩放在嫁妆的最上面一起送给了她。 当时她与自己祖母僵持着,她不知道这玉佩与镯子对祖母来说竟然这么珍贵,还把他们摔在了祖母的怀里。如今知道了他们的含义后,林寻才知道祖母原来一直都是希望自己好的。 她将玉佩带上,温柔地抚摸着它,“谢谢祖母,寻儿一定好好珍惜它们把它们传承下去。” 林老夫人见林寻如此珍重,眼角还有泪水渗出,不由得好笑地搂住了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傻丫头,怎么还哭了呢”、 林寻在祖母怀里抽了抽鼻子,甜甜地笑了起来,“寻儿才没哭鼻子呢,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婉儿见祖母和林寻如此亲热,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祖母对寻姐姐真好,婉儿都要吃醋了呢” 祖母心里是疼林寻多一点的,做事却从来都是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的,听到这话,随手从头发上取下一枚簪子“婉儿,这飞凰逐月钗就赠你了。” 林婉儿见这钗子做工精细,特别是那凤凰好像真的要振翅高飞追逐那天上的月亮一样。她心里自是不甚欢喜的。一时间忘了刚刚的尴尬,她假意推脱了两下,就收下了。 第八章 林雷 林婉儿贪婪地摸着手中的金钗,如此华美的金钗她还是第一次收到。林婉儿余光扫过面前祖孙情深的两人时候,眼中闪过不明的晦色,心中冷哼:自家这姐姐向来孝顺,老太婆手里的不少好东西都给了她,如今才给我这么一个破钗子真的是偏心! 林婉儿想到这里,眼神逐渐怨毒起来,暗暗发誓,等自己成了皇子妃,成了皇后,这老太婆和林寻一个都别想跑,通通关进大牢,让她们向享受下清贫的感觉。 当今圣上的九大才女之一,吴才人是她的姨母,她的姨母吴才人早就答应过她只要她助三皇子傍上林相,登上皇位后就卸磨杀驴,罢黜林相,贬林寻为废妃,母仪天下的只能是她,林婉儿! 林婉儿觉得虽然自己现在的隐忍是为了以后能更好地霸占她的表哥滕子星,她现在被人践踏被人看轻,所受的委屈都会变作滕子星对她好,补偿她的原因。 所有她可以忍,甚至可以为滕子星和林婉儿穿针引线,铺路搭桥,但是她又怕滕子星和林寻真的生出了感情。 那时候被罢黜的恐怕就是自己了,所以每次滕子星和林寻见面时候,她总要制造些林寻的负面形象,比如摔杯子,责罚自己,有时候甚至说错时间故意让她迟到等等,让表哥更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在讨好她而非谈情说爱。 等她林婉儿做了皇后,母亲是皇上的亲姨母,那个时候满京城的权贵对要对他们林天象一脉俯首称臣,到了那时候她林婉儿倒要看看林寻拿什么与她争滕子星的宠爱。 这些年,左相对大祾是忠心耿耿,对外远交近攻,对内轻徭薄税,改革钱币将铸钱之权揽在国家手里,一统货币,取消大钱,减少膨胀,改革田亩制度,变革田亩的归属权以及缴税比例,协助当今明帝将大祾打理的是井井有条,国富民安,凭着这些傲人的政治成绩,左相在朝堂之上可谓是独揽大权,自然是有很多权贵子弟渴望娶到林寻。 林婉儿想到这里隐晦地笑了,林相只有这个独女,若是林寻嫁给了滕子星那林相必然会支持滕子星,到时候滕子星掌握朝堂的话语权,皇位唾手可得。 待得,滕子星登基后,自己成为皇后,那些林相自然是该退隐的退隐,该闭嘴的闭嘴。滕子星必然会除掉了这个他掌握大权的最大阻碍。 林婉儿想到这里,便舒了一口气,怡然自得地将头钗簪到了自己头上,盯着林寻那张脸,幻想倒是她跪地求着自己放一条生路的样子,林婉儿默默地笑了。到时候,自己就大发慈悲,赏她个全尸,也算给滕子星,给自己祖母一个面子吧。 林寻看见林婉儿摸着钗子一个人在旁边幻想,心底冷笑一声,今日如此这般,那林婉儿也不会有机会让那兰儿去找滕子星了。接着,林寻便不再与林婉儿争论,就和着祖母说起话来.... 夜露渐寒,林寻亲自将祖母送出后,转身就向后院走去。 世人皆知,林相与其妻伉俪情深,即便林寻母亲在产下林寻与她弟弟后血崩去世已有十几年,林相也一直未曾娶妻。倒是林天象娶了三妻四妾并将这些妻妾养在了林府的侧房小院中。 林婉儿的母亲吴夫人这么多年也只生了林婉儿和林溪溪两个女儿,虽然林天象一直想要一个儿子,但是不知怎么的,那些侧室,侍妾不是滑胎就是女儿一直都没有儿子。林天象一直怀疑吴夫人得了宫中那位的秘传药方下药害人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在外偷偷养些人。 林寻和祖母住在林府的东边的林芳苑内,她的弟弟林雷因是男子便挨着父亲在林府的房间住在了西边的明心苑。 林寻踌躇了一下,脚步显得有些凌乱,往前走几步就往后退个一步,两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雨已停歇,月朗星稀,乌云被月光破开,迷雾消散,明天应该会是个大晴天。 兰儿看着自家小姐在那里踱步,有些奇怪,“小姐,夜深了,咱们是去哪里?” 梅儿也跟着劝道“小姐,你身体还未康复,可最是受不得这夜露深寒的。” 林寻坚定了下目光“我想看看阿雷”梅儿和兰儿同时一惊!小姐竟然要去看望少爷了?全府上下都知道,老爷把小姐寄养在老夫人这里,将少爷带在身边,这小姐与少爷可以说是完全不亲近的。 兰儿以为又是老夫人为了修补姐弟感情布置的任务,她有些无所谓地道“小姐,没事的,现在这么晚了,就算过两天再去,老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林寻见这兰儿这么跳,心中愤怒,上一世就是这个婢女将毒药投喂给了自己,“兰儿,你现在去城镇的十里铺的云岚阁上买些云染胭脂来,我想起来了,我的胭脂用完了“ 兰儿一听现在都已是夜幕深重,而且十里铺离这里有好几里地,这一去回来就很危险! 她假意顺从低眉垂眼软软地说“小姐,您让我煮的补品快好了,奴婢不放心别人接手,还是让梅儿去吧.”兰儿还当是之前的林寻,只要她说几句好话,林寻就会让别人去做。 梅儿心眼实,一听兰儿有事“小姐,那要不然我去吧?” 林寻现在一听见什么补品吃的,就来气,她眉毛一竖“兰儿!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买个胭脂都如此推搪!给我去买!不然再罚你半月俸银” 说完甩了甩袖子就走了,梅儿不敢惹怒自家主子,对兰儿点头致歉后匆匆跟了上去。 兰儿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气的跺了跺脚,不知道为什么小姐要如此针对她。她今天才换上的新衣服要是走个几里路还不得都弄脏了! 林寻穿过走廊,径直来到明心苑,她舒了一口气,推门进入,没想到她弟弟林雷就站在院子里。 第九章 白玉兰 林寻看到院中的少年,脚步顿时一停,口中已经百转千回的万语千言在此刻却化作了一片空白。林寻嘴唇不断嗫喏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眼中雾气翻涌。其实林寻和林雷年纪相仿。 但是男孩子发育的晚,林雷的身形宛若10岁出头的小男孩。林家人的相貌一直很出色,林雷身形未开却也看得出五官周正,眉目清秀,端端生的一副好相貌。林寻还记得就是这样一个眉眼清秀的男孩被一场大火无情地夺去了生命。 上一世,三皇子滕子星故意在林寻面前说边疆的蜜瓜好吃,那边昼夜温差大,瓜的糖分不易被消耗,那边的瓜就特别脆甜。滕子星在她面前念叨了几次想吃,她就傻乎乎地去哀求祖母,去求父亲,就为了那男人随口几句的口腹之欲。 当日正好是林寻母亲的忌日,林天正望着自家闺女苦苦哀求的自己的模样,再想想这十几年都没怎么照顾她,心中一软,便发动关系,八百里加急去边疆那里加急去买蜜瓜。 谁知,这一去便出了麻烦,八百里加急取来的不是蜜瓜竟是催命符!半路中,蜜瓜被人拦下,被查出里面藏了通敌信件。一夜间,左相府被御林军团团围住,滴水不漏! 通敌叛国,国之大罪!左相犯罪,理当三堂会审,移交大理寺!最后圣上亲审定罪。 说也蹊跷,出了事后,当时圣上仅仅下了密旨,写道,念左相劳苦功高,安国有功,又为维护太子颜面,赐国丈心疾而死。就这样没有三堂会审,没有辩解的机会,就被这样一道密旨,赐了毒酒,被“心疾”而死,死在壮年,十分蹊跷。留下林寻与林雷两姐弟不知所措。 得知消息后,林老夫人当场晕倒在府上,真·心疾复发。林府一下子就乱了,林天象站了出来,借机上位掌握林府大权,大手一挥,搜刮来林天正的所有钱帛,田产。 林天象对外说,林天正是被林寻这个不孝女气的,就因为她要吃边疆的蜜瓜气的心疾发作,将她从林府除名了,林天正所有的钱财没有一个子被林寻姐弟拿到。 当时林寻已经声名狼藉,全京城没有人出来为她帮腔,没有人为她辩解,包括她当时的夫君,太子滕天昊。林寻失去了父亲这一条大船后,没有了支撑,所有人都可以尽情地诋毁她。 林婉儿在这个时候,扬起了一把大火,把林寻在林府的家一把火烧了,想把林天正一脉,把林寻在林府的痕迹完全抹除,把那讨厌的女人从她的生命力抹除。 林雷当时见大火蔓延,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但他知道自己阿姐是最喜欢那枚梧桐缠丝玉的和配套的玉镯,这是祖母送她的礼物。他就冲进了大火中,想为自己的姐姐留点念想。无奈,火势太大,林雷小小的身子很快就被大火吞噬了。 等林雷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已成了一具焦尸,若不是手中紧紧攥着林寻的玉佩别人也难以辨认。 卧病在床的祖母,听到如此噩耗,再也熬不住了,身体越发不好,没多久就撒手离开了人世。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曾经风流一时的左相一脉就此消失人间。林寻的祖母,父亲,与其弟弟都是在三皇子滕子星与林婉儿的算计下被害死。 林寻想起这些,很不得在这对x男女身上拿钝刀狠狠地剜下几片肉来。 还好,如今一切安好,一切还来得及,林寻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轻吐一口浊气望着院中文弱的少年,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喊道“阿雷” 林雷闻言抬起头,有些茫然,又有些惊讶“阿姐?”他眼睛中浮现一丝喜色,但是身体第一时间往梧桐树后凑了凑。 这一张小脸像极了打翻的五味盘,开心,迷茫又有些不安。只是一双黝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出卖了他内心最真的感受。 林寻看着弟弟这幅模样,莞尔一笑,心中也有些酸楚,“阿雷,你在做什么,” 林雷抬头看着自己的阿姐,少年特有的嗓音宛若刚破土的绿苗,带着被磨砺后的清新,“姐,我在....”林雷拿出了藏在背后的手“给你的,姐,.....白玉兰,我知道你喜欢。希望姐姐的病早日能好。” 白玉兰象征着纯洁美好的感情,也象征这高洁的品格。这是林寻从小到大一直钟爱的花束。 林寻看着林雷手中绽放的纯白色,心中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傻阿雷,”她的阿雷一直都记得她喜欢什么,可惜她之前妒忌林雷能与阿父一起,从来都不记得自己这个弟弟喜欢什么。 她之前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 林寻看着已经塞进手里的纯白,声音沙哑“喜欢,阿雷摘的白玉兰最好看了。” 听闻姐姐鼓励自己了,林雷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林雷的脸上不知哪里蹭上了一点泥点,可能是刚刚在采花的时候不小心弄上的,看上去就有点破坏林雷的清秀感,林寻伸出手轻柔地把林雷脸上的摸去“小泥猴,这么不小心,被阿父看见了又要骂你了” 林雷感受到自己姐姐的手在自己脸上轻柔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这一切仿佛是个梦,他好怕自己这一动这个梦就醒了。 他知道,自己的生母是生了他们俩才血崩而死。而自己得到了父亲的疼爱与抚养,姐姐没有。他清楚自己的姐姐妒恨自己,他也对此心怀内疚。 他一直想讨林寻开心,但也不敢与之直接面对,一直处于十分矛盾的挣扎之中。 林寻也是,若不是祖母一直有意缓和两姐弟之间的芥蒂,一直让林寻多看看林雷,林寻根本不会去找自己的弟弟。林寻一看到林雷就想起阿父对自己的冷漠无情,那是她童年缺失与渴望的。 若不是前世她活到了最后,她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的弟弟竟然如此在意她这个姐姐。 第十章 梧桐配凤凰 林寻还记得那天,整个天都是灰色的,蒙蒙的细雨犹如牛毛针一般不断扎在她身上,扎的林寻浑身不断颤抖。她抱着那具焦黑的尸体,看着少年手中紧紧攥着的玉佩与手镯,心痛到失声。她任由雨水与自己的泪水混合,在自己脸上肆虐。 林寻在心底不断呼唤林雷的名字,想要再听林雷唤自己一声阿姐。可惜永远也不可能了。她的弟弟正值风华,却永远地失去了鲜活,失去了温度,变成了这焦尸一具,永远也不会再回应她。永远也不会在怯懦地想要伸出手去拥抱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姐姐。 她十分地后悔,若是自己对弟弟能多一些温暖,多抱一抱自己的弟弟,对他再好一点该有多好。 林寻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画面,就有些无法呼吸,她擦拭林雷的手不断颤抖,明明想把他的脸擦干净,却不小心搞成了真·泥猴。林寻看着林雷生动鲜活的脸,“阿雷,姐姐....姐姐可以再抱你一下吗?” 林雷这时候是真的彻底愣住了,小小的人整个就僵住了,一片空白,只是觉得今晚的姐姐真的好温柔。 林寻看着自家弟弟呆着的样子,真的是又心疼又想笑,没等林雷同意,她上前一步紧紧把弟弟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林雷慢慢地伸出双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回抱了自家的姐姐,自从林雷出生后,林寻就一直都没抱过自己的弟弟,她真的觉得她欠了自己弟弟很多的温柔。 以前林雷小时候很多次张开了双手想要拥抱自己这个姐姐,林寻要不是错身避开,要不就是用严厉眼神制止了。如今她悔了,她悔听信他人谗言,她悔当时的冷心冷情。 林寻不自觉地收紧自己的手臂,感受林雷的身上温热,心中不断呢喃“真好,真的,她的阿玉还活着。”她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看着林雷健健康康地成长,看着他出人头地,看着他成家立业,看着他娶妻生子。他的阿雷是最棒的! 林雷感觉到姐姐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林雷有些担心,“阿姐,你怎么了,病又犯了?” 林寻偷偷地仰了仰头,把快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挤出一个快哭了的笑“阿姐没事,” 她松开了林雷,想了想,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梧桐缠丝玉解了下来,戴在了林雷的脖子上,林寻对着林雷温柔地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这枚梧桐缠丝玉最是配我们林家的小凤凰!” 林雷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玉佩,还带着上一位主人的体温,温温热热的,回过神来连忙想把玉佩解下来“这应该是祖母的吧,祖母送给了姐姐,这么珍贵的礼物阿雷不能要。”林雷认出了这是祖母常年佩戴在身上的物什。 林寻立马把林雷解玉佩的手按住,没让林雷摘下玉佩。晚风微拂,混着玉兰和少女特有的香味,林雷有些晕眩,他只听见自家的阿姐说“我希望它能护佑你这只小凤凰平安。” 这一世,林寻只想要好好地补偿林雷,前一世,林雷为了这一枚玉佩在火场中化成了焦炭,如今她将玉佩送给林雷,也将她心底对他真挚的感情,一并送给她这个弟弟。希望林雷能在接下来的风雨中,平平安安地长大。 听着姐姐的话,林雷笑了,这是姐姐送他的第一个礼物,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的。他仰起头,对着林寻真诚地道:“阿姐,谢谢你” 林寻看着林雷开心的模样,若有所思,心底忍不住就开始担心起来。他们的母亲早早就去世了,父亲专心朝堂,为天下计,为民生计,很少为他们考量,林府的内务一般都是由祖母和林婉儿的母亲吴夫人协同管理的。祖母在时,那吴夫人自然是不敢亏待他们姐弟俩,事事也算公平。 但若是出了上一世那样的事情,第一个反水的就是那吴大娘子,林府上下的钱财金帛她基本上是一清二楚,她紧紧地攥住每一分每一厘,宛若吸血鬼一样,把林寻父亲留下的东西吸的一干二净,分文不给林寻。 林寻还记得那吴大娘子的嘴脸,她说,“平日里那老夫人事事都向着你们,事事都篇帮你们,我都忍着不说,谁料竟然养出了个叛国贼,白眼狼,谁不知道这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所有的钱财都是我吴大娘子打理的,是我!一分一毫辛辛苦苦省下来的!与你,一分钱都没有关系!” 其实这府里的金碧辉煌与林天象一脉毫无瓜葛,那林天象空有爵位,不知经营,一天到晚只知花天酒地,与狐朋狗友遛鸟斗蛐,耗费钱财无数,若不是林天象近几年屡献奇策,改进田亩制,使得民生富足,得皇上赏识,赏赐金银无数,这才勉强维持林府表面的辉煌。 林天象一脉其实是沾了林天正的光,可是他们却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是林老夫人偏心,偏帮林天正一脉。 所以,上一世,当林寻去见祖母最后一面的时候,祖母屋子里一点暖气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茶是隔夜茶,被子散发着一股霉味,房间里好像是很久都没见过太阳。没有一丝对病人关怀的痕迹。 林寻怎么也没有想到,吴夫人竟然如此狠辣大胆,直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将祖母的病拖的严重。林寻见状是心痛且懊悔,悔恨自己怎么没能早点发现吴夫人的真面目。 现在她知道了,那吴夫人的孝心,娴静都是虚假的,是装出来用来骗人的,这辈子她,不能再让祖母和林雷在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手中遭了罪。 她眸子颜色暗了一暗,她要让林天正一脉滚出京城,这样才能高枕无忧。她要他们知道没了自家父亲,他们什么都不是! 不过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若是她记得不错,明日,那该死的赐婚圣旨就要到了。 第十一章 圣旨到 晨光微熙,阳光从前夜留下的乌云中挣脱开来,洒满了大地。 “小姐!小姐!....小姐有大事啊!!有大事!!”兰儿的声音刺穿了宁心阁的安静。 兰儿慌慌张张地推开了林寻的房门,神态略有些慌乱地冲着林寻说“小姐,不好了!” 林寻见兰儿又在大呼小叫的,眼角略微一斜,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有些慌乱的兰儿,有些不喜。 梅儿正在给小姐梳头发,看见小姐眉头一皱,知道又兰儿又要被小姐训斥了,这个心眼实在的苹果脸,心里为兰儿着急,昨日兰儿莫名其妙地很是被林寻小姐讨厌。 梅儿牙一咬,剁了下脚,低低呵斥了一声“兰儿!做什么呢,小姐还在梳头。” 林寻见梅儿出声,也不打算呵斥这个兰儿了,若是步步紧逼,咄咄逼人,也会落得一个恶主的名称,林寻不急,毕竟来日方长嘛。 林寻,从八角珍宝盒里捻出一片花红,在唇上抿了抿,声音淡漠平静“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兰儿见小姐刚刚瞥自己的模样,心中莫名一颤,自己小姐昨夜之后可是越发有气场了。 兰儿悄悄地咽了咽口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颤抖“回小姐...小姐的话,老夫人让前院的人来报信,皇上在今....日早朝与百官之前赐婚....小姐,老夫人请小姐.....去前院等...等皇上圣旨。” 梅儿听到这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有点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皇上赐婚?!赐婚给小姐,我的天!” 兰儿对林寻作了个万福,“是的,大爷托宫里人来信让林府上下迎接圣旨,此事千真万确,还特意...还特意嘱咐小姐” 梅儿着急地说“嘱咐小姐什么啊,兰儿你说话一次性说完啊!急死人了。” 兰儿踌躇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嘱咐小姐,听到圣旨后不得抗旨,千万要有林家儿女的风度。” 梅儿好像没有听到兰儿前半句话,就光听着赐婚,风度了。她以为是三皇子滕子星联合林相向皇上请求赐婚。 梅儿放下手中的梳子,兴奋地直拍手,“小姐!终于得偿所愿!小姐得皇上赐婚,三皇子必定待小姐极好!必定待小姐如掌中珍宝,将来小姐肯定能与三皇子和和睦睦,百年....”好合两字,梅儿没有说出口就被林寻冷淡的眼光堵在了嘴巴里。 林寻冷漠地看着梅儿随即又无奈地笑了,这个傻丫头什么都不懂。林寻眼眸冷了几分,她前世知道自己是嫁给太子后,整个人都傻掉了,失魂落魄的,仿佛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中将她都吞噬掉。 林寻放下手中的花红,放回八角珍宝盒中,对着梅儿说“傻丫头,谁说是嫁给三皇子了。” 梅儿不解,有些怯生生地问“不然是谁呢?”梅儿从来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姐还能嫁给其他人,在她眼里自家小姐与滕子星可谓是天生一对,当她听见皇上赐婚是,她的第一反应,她的所有反应有也只有,三皇子和自家小姐要谈婚嫁了。而且全京城几乎都知道三皇子在追求自家小姐,没道理皇上会不知啊。 兰儿有些惊讶,自家小姐竟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嫁给三皇子了,“小姐神机妙算,皇上赐婚确实不是,赐小姐与三皇子,而是.....与太子殿下” 梅儿大惊失色,呼道“不可能吧,兰儿你莫不是听岔了,皇上怎么会赐婚小姐与太子呢,” 兰儿急忙跪下“小姐息怒,奴婢不敢传错话,前院来报,说的真切,确实是小姐与太子的婚事!” 林寻面不改色,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在盒子中挑挑拣拣,挑了一枚珠环彩蝶摇步金钗,仔仔细细地别在了自己的头上,“无妨,我已知晓了,下次无需如此惊慌,成何体统,起来吧,再不起来,就该别人说我苛待奴仆了。” 太子滕天昊,六岁能文,八岁写诗,十来岁的年纪便将十八般武艺耍的样样精通,在前两年更是率领精兵,攻打了蛮夷。此子能文能武,相貌出众,身份尊贵,之前确实是京都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只是可惜,去年,在出使他国时候遭遇伏兵,虽然逃得性命,但是双腿再也无法站立了。 第十二章 坦然接受 一代风流人物就此蛰伏,或者说被这场劫难折断。 自从,原本仁善圣明的太子,变得易爆易怒,就像一个未燃的炸药一样,情绪十分不稳定。传闻,下人一旦做错事情就会被太子责罚,甚至打断双腿赶出东宫,东宫的侍者都被换了一大批。 之前滕天昊仁善之名远播,是远国近邦都知道的有大兴之像的储君,名望早已是达到了极点。但是现在这一份名望早已消耗殆尽。大祾的百姓从翘首以盼滕天昊登基到如今提这位太子的名讳都有些心惊胆颤,甚至觉得若是太子登基,自己的项上人头简直是摇摇欲坠,随时都会保不住。 现如今,朝中大臣明面上支持太子的都已经是寥寥无几,显得太子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越发无力,连手里的御林军的指挥权也被皇上收了回去。 如今的太子,可谓是既无威望也无实权,只是徒有太子东宫这样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而已。 皇上的不重视,大臣们都看在眼里,所以不少大臣都暗中寻找并打算支持着一位皇子,为自己的未来下个赌注。 而太子在大家眼里已经是一名,准“前”太子了,如果林寻这时候嫁给了太子,那么就连仅有的太子妃称号可能都享受不了多久,可能只是林寻的黄粱一梦而已。 等到新皇登基,一旦对“前”太子有所猜忌,那么轻则发配偏远山区,重则“被疾病”而死,可谓是愁云惨淡,前途难料。 但是林家不能拒绝,林寻更不得抗旨,这天下还是姓滕的!林寻还得跪谢圣恩,感激涕零。若是像上一世一样过于明显抗拒,惹得皇上不快问责林家,那可是自找麻烦了!林寻想到这里,攥着衣摆的手不禁紧了紧,这皇帝,简直欺人太甚。 一旁的梅儿在得知赐婚的真的是太子与自家小姐,而非三皇子后,十分的震惊,忍不住低呼了一声“那小姐与三皇子殿下该怎么啊!那..书镇...”在林寻生日那天滕子星送上了麒麟书镇,希望两人若是完婚,今后多子多福幸福美满,皇上素来对各皇子都十分关心,不可能不知道这事情的! 梅儿现在是想破脑袋了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皇上要拆散这对姻缘,要知道自家小姐之前一直都是心系三皇子滕子星的。 林寻听到梅儿这一声惊呼,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梅儿的头,叹了声“傻梅儿,我没事的”别人不知道,活过了一世的林寻对这一切是看得清清楚楚,十分透彻。难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帝王权术,平衡牵扯之道。 三皇子滕子星接近自己不过是为了自己阿父林天正在朝中的威望与话语权而已,若得左相相助,再加上滕子星自己的娘家势力那么,下一任储君的继任者就该由三皇子自己来定了,说不得还能提前逼宫,逼得当今圣上退位让贤。 而这话语权只有落到了太子的手里,才能让这话语权的影响力达到最小化,而三皇子丧失了朝堂权臣的支持,就算是想要夺权也要熬上不断的时光,而且名不正言不顺的,正好太子与三皇子两人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制衡局面。 当今皇上仲康帝猜忌之心极重,在他自认为可以退位之前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与他争夺这治理天下的权力的。 想到这里,林寻冷笑一声,转身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缓缓地撑起身子。这镜中的自己确实是美,风华绝代。 梅儿林寻如此不哭不闹,平静有些令人害怕了,急忙拉着林寻的胳膊劝道“小姐,你有话就说出来,别憋着,我们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兰儿在一旁也跟着劝道“就是就是,小姐,我们想想办法,找找老夫人,肯定能不嫁废太子的!”兰儿也急啊,要是小姐真的去了东宫嫁给了废太子,那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啊。 林寻弯了弯唇,瞥了眼兰儿,“梅儿,我们去接旨。”招呼了一声侍女,林寻推门就走。 云销雨霁,屋外点点春色,争先恐后地开始绽放,枝头又有鸟儿开始啼鸣,林寻抬头望去,天蓝如洗,今日确实是个好日子! 她轻吸一口气,就打算迈步前进时,梅儿怯生生拉住了林寻的衣角,“小姐,你真的没事吗?我们真的要去接旨?” 林寻无奈地戳了戳梅儿拉住自己衣角的手,对这个上一世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丫头,林寻还是很包容很有耐心的,她对梅儿说“陛下的旨意当然,作为臣子的我门当然要遵从了。快些走吧,莫让传信的人等咱们” 梅儿与兰儿微微睁大眼睛,互相看了看,觉得自家的小姐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太不可思议了,按照林寻之前的脾气,她早就闹了起来,搞得林府鸡犬不宁了。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两个侍女看见对方与自己想的一样,都暗自缩了下头,迅速跟上林寻的脚步,不敢出声,生怕惹怒了自家的小姐。 ..... 前厅早就已经站满了闻讯赶来的族人,毕竟皇上赐婚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大囍事!大家都在小声讨论着,整个大厅嗡嗡嗡的,有些杂乱。 林老夫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拄着一根拐杖,看上去精神矍铄,只是面上笼着一层淡淡的忧虑,不知是为林府的未来还是为自家孙女未来而担忧。 她一直不同意滕子星与林寻交往,更是不想林府掺和到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风风雨雨中。只是人算终究是不如天算,仲康帝的这一次赐婚,一下子就把林寻,把林府推到了夺嫡,夺权的皇室斗争之中,把她的孙女推到了众矢之的。 林婉儿此时早已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嘴角微微上扬,这女人终究是没能和自己抢表哥。 就在各人心思各异之时,林寻穿着隆重的正装来到了前厅,众人看见来人微微一窒。只见来人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穿了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袍,头上别一枚珠玉蝴蝶摇步钗。更是衬得来人如出水芙蓉,雪后清梅。 当即,大厅顿时一静。 第十三章 接旨 只见林寻步履从容,莲步轻移,缓缓走入大厅,向着人群前站定的林老夫人作了一个万福“祖母安好” 林老夫人看见林寻神色从容,不像是想不开的样子,不禁舒了一口气,随即心中又涌起了对这个孙女浓浓的愧疚感,“孩子...”林老夫人见林寻有几缕头发散落,粗粝的手将林寻鬓边散落的头发别了回去,“苦了你了”话语间流露出队林寻的关心与不舍,还有对她未来深深的担忧。 林寻看着祖母忧愁的模样,露出一丝笑容,将林老夫人的手合在掌心暖了暖那有双有些冰冷的大手,宽慰道“祖母,皇上赐婚,此乃林府之幸,孙女不苦。” 林婉儿在大厅的角落里,看着林寻与祖母这融洽的相处,感觉周围的空气都酸了。她嫉妒地看着林寻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她知道自己眉眼自是与林寻有几分相似,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会不自觉地模仿林寻的姿态,想像林寻一般妩媚动人,倾国倾城,她同时也知道自己是个清秀俏丽的人儿,但与林寻相比总是差了那几分风流韵味。 特别是当林婉儿与林寻一起走在,别人的目光总是集中在了林寻身上,一如今日的前厅接旨,没人在意她林婉儿,所有人讨论的焦点都是在林寻身上,没有一人上前与她探讨她的话题,现在她的耳边充斥着林寻的名字。 林婉儿躲在角落,环视了一遍大厅,看着某些还在激动,不知深浅的人,轻蔑一笑,这林寻长的再美丽动人等入了东宫也免不了香消玉殒的下场吧。林婉儿听人说,这废太子性情阴翳暴躁,整治下人的手段极其毒辣,心里已经十分扭曲,让人望而生畏。 一想到林寻今后可能受到的悲惨遭遇,林婉儿忍不住轻吐自己的心声“真的是,红颜薄命,可怜呢”在心里无声地狂笑。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左相林天正之女林寻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正值林寻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太子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传旨的侍者尖细的声音震的林府众人脑子里嗡嗡的,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这是要与太子结亲了,新郎竟然不是滕子星?! 那侍者一甩手中浮尘“林寻小姐,接旨吧” 林府众人垂着头,用余光悄悄地看林寻,大多心中都很担忧,担心这位姑奶奶一听新郎不是滕子星一个想不开抗旨不接,到最后局面一发不可收拾。有些人已经紧张地开始发抖了。 林寻安静地跪在地上,听着那传信侍者念着圣旨,细长的睫毛不停地抖动,随着最后那侍者“接旨吧”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瘦削的背脊同铁铸一般,如青松般挺直,林寻伸出双手,掷地有声地说“臣女林寻,叩谢圣上,臣女接旨!” 这一世林寻再也不像上一世一般那么抵触抗拒,上一次接旨,仲康帝的圣旨如同闷棍一样敲的林寻脑子嗡嗡嗡的,当时她一片混乱,几乎要冲上去将圣旨抢过来撕碎,她狰狞的神色可是把林府众人吓坏了。还是林婉儿与另一个远方堂妹将林寻按在地上,逼她将这圣旨接下。 此刻,林寻接旨的话语如同撞在玉盘中的大小珠,清脆动人。让林老夫人一直因担忧而皱起的眉头,完全地舒缓下来。 传信侍者闻言也是露出一丝微笑,另一只手浮尘一甩,将手中的明黄色的圣旨递到了林寻手中,“恭喜太子妃” 林寻看着手中的圣旨,眼中浮现了前一世太子滕天昊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说来真的是让林寻哭笑不得,上辈子被林婉儿与滕子星联手坑杀的时候,无人为她出声,无人为她撑腰。 只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滕天昊,那位太子抱着她不断地呼唤她的名字,有滚烫的液体不停地滴在自己的脸上,可惜她当时已经快失去了意识分辨不出来那太子是否真的为自己流泪。 只是最后她的夫君还是来了,即便她做了如此多的无理取闹的事情。就那一刻林寻,突然就对眼前一直冷情冷面的男人动心了。 这一世,既然还有机会嫁给滕天昊,那她就嫁好了。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这滕天昊到底会不会真的对她流泪。 当然就算林寻不想出嫁,那她也是没有别的办法的,又不能真的违抗圣旨。 林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扶着一旁跪着的林老夫人一起站了起来。林府的人看林寻一脸平静的样子,心中惊诧之余,不由得擦了擦冷汗,有几个不停颤抖的因为刚刚过于紧张,此刻竟然都有些站不起来。 那传信的侍者,从身后随行的带刀侍卫手中取过了一只乌黑的檀木盒子,打开后赫然放置一只华美的金凤簪,“今日,正是值林寻姑娘及笄,传皇后口谕,赐凤簪,贺生辰!” 这是圣旨之外的恩典,显得仲康帝对这次的赐婚极其看重。 林老夫人拉着刚刚站起来的林寻,又跪了下去。林寻对这侍者颇有些无语,不能一次性让我跪完吗? 林寻表面上还是郑重地接过了金簪,“臣女,叩谢皇后恩典,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女必定对其视作传家之宝,代代相传。” 林府众人这时才从梦中醒来,竟然真的不是三皇子,心里一时间对林寻不知该做如何表态。但是大家都知道那侍者是仲康帝的眼线,大家纷纷围着侍者,言说他从宫中来时多么多么辛苦,多么多么不容易。 过了一会儿,逐渐就有人来恭喜林寻,毕竟被圣上赐婚也是件天大的幸事。 第十四章 急了!急了!她急了! 林寻站在人群中间,带着微笑坦然自若地接受众人的道贺。 林老夫人看这孙女这幅娴静的模样,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了这总算是无风无浪地过去了,虽然她内心也是不想林家卷入皇家的是是非非,对这婚事也是极其不满,但毕竟是皇上的赐婚,林家不能不从。林老夫人脸上是一点也不显露不满,她拄着拐杖,安排侍女接待送信的侍卫,让赵嬷嬷把打赏给侍者,最后并亲自将侍者陪送至门口,以示对皇上赐婚的重视与感恩,以最为周全的礼节让这次赐婚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直到祖母陪着传信的侍者走了后,林府的众人还是围着林寻一直叽叽喳喳地不停恭贺。站在人群外围的林婉儿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双手绞着手帕似乎要把手帕搅碎的样子,她眼睛不停转动,牙齿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突然,林婉儿用力地分开人群,带着虚假的微笑,“恭喜姐姐,贺喜姐姐,登上太子妃之位”她嘴里说着恭贺的话,费了老大劲挤到了林寻面前。她很自然地牵起了林寻的手,然后眼睛里突然泛起了泪光。 来了! 林寻见状心中一凛,按捺住想把手抽回来的冲动,眼眸微眯,气定神闲地看着林婉儿,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林婉儿见林寻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心中一狠,那泛红的眼眶更加楚楚动人,她哽咽着“只是寻姐姐,姐姐你嫁给了太子殿下,那....那我表哥三皇子怎么办呢” 其余围着的林府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神色各异,茫然不解者有,偷偷暗笑者有,恍然大悟者有,心怀担忧者也有。更多还是震惊与不解为何要将这件事在这时候说出来,林寻与滕子星的事情,多数人是都知道的,特别是滕子星还在林寻生辰之时送上了麒麟书镇,更是为两人的关系蒙上了一层粉色的薄纱,朦朦胧胧,暧暧昧昧的。 这种纠缠不清的事情,之前是林家与三皇子在官场上权力攀附的粉色武器,现在圣旨一出,这反而成了林家人人讳莫如深的禁忌话题了。 林婉儿将这件事赤裸裸地挑明了说,让知道这件事的人不由得心里一窒,这是要闹事啊。 林寻弯了弯嘴角,目光略带嘲讽地看着林婉儿,如同看一个小丑一般。如今她赐婚的旨意刚下,她亲爱的妹妹就要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真的是想把她的名声先败坏了,带上个水性杨花的名头嫁入皇室吗? 林寻眼神一冷,反握住林婉儿的手,微微使劲“妹妹可是说笑了,我嫁给太子殿下,与三皇子有何干系。” 众人见这两姐妹开始明枪暗箭,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有些甚至窃窃私语起来给那些不明所以的人讲解这前因后果。 林婉儿感觉周围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而且还在谈论自己,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与林寻一起的时候,自己的风头没有被盖过! 林婉儿顿时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她脸上带着些病态的扭曲,挑衅地看着林寻,但是眼中的雾气越发朦胧,硕大的泪珠马上就要掉下来,在外人眼里仿佛是真真切切地为林寻感到可惜。林婉儿委委屈屈地开口道,“姐姐,是忘了子星表哥送你的...书...书镇了吗?”林婉儿当然知道林寻没有忘记,昨日她拿在手里把玩过呢。 果然一提起书镇,林府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越发地大了,这可是能算林寻与滕子星的定情信物了,现在想想众人也依旧难以忘记这书镇的华美珍贵。 林寻神色不变,只是嘲讽之色更加地浓重了,她故作思考地侧了下脑袋,然后恍然大悟地说“哦~~妹妹说的可是那只,不巧被我摔碎的书镇?” 林婉儿暗道不妙,这书镇可是被林寻亲手摔碎的,现在提起来刚好能作为洗脱两人暧昧的证据。林婉儿心中懊悔的,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一丝,心里想着,如果摔碎那只书镇的人,不是林寻而是她林婉儿那该有多好!若是她摔碎的,那按照林寻平日里的作风肯定会对她有所斥责,只要自己添油加醋几分,今日就不会是如此被动的局面! 林寻见她并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妹妹不提,我都有些忘了,现在想想这碎了的书镇倒是别有一番味道,比那完整的好了不知多少,” 众人听到林寻说书镇被她摔碎了而且还一副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有人发出惊讶不解的声音,大家都十分的诧异,这这这....难道之前的都是林府和三皇子放出的烟雾弹就是为了某一些不能言说的官场合作? 一时间众人感觉如坠云雾,不知其所以。 林婉儿自然是不甘心的,这般好用的书镇成了她拜托表哥的帮手,她勉强笑了笑“姐姐可真的是舍得呢,就这般打碎了表哥的心意,表哥送你书镇是什么样的心意,姐姐你难道不知道吗?” 林寻见林婉儿如此苍白无力的挣扎,捂嘴轻笑,“三皇子当时送我书镇的时候也说了,以麒麟镇文气,希望我知书达理,多识几个字,也借此书镇寓意我们表兄妹感情深厚,只是可惜如今我要嫁人了,要学的是三从四德,深闺绣花鸟,这男人才要学的满腹经纶我可是用不上了。”说完林寻那一双凤眼俏皮地眨了眨,今日这妹妹真的是傻的可爱呢。 林婉儿被林寻说的几乎还不上嘴,当时滕子星为了大大方方地送出这个礼物用的也是兄妹感情深厚这般借口。如今倒是被林寻抓住了机会用了出来。 林婉儿能批驳林寻,斗嘴祖母。对滕子星的话,她是千不愿,万不愿去反驳的。林婉儿这一口气被林寻堵在了胸口,面色又煞白了几分。 林寻看见林婉儿今日如此笨拙,眼中轻蔑之色越发浓重,这眼神扎的林婉儿更像是在刀山上打滚。林寻接着说道,“承蒙三皇子看重,寻儿心中感激,不过我与三皇子并无血脉关系,只是受了妹妹的引导,才一起喊皇子为表哥,现在想想十分不适,不合乎礼法,经由妹妹今日提醒,这才发现这书镇确实不适合,那摔了也便摔了吧,如此能保全三皇子的名声,这书镇即便是粉身碎骨,那也是值得的。” 寥寥几句话便将她与三皇子的关系撇的是干干净净。 林婉儿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不是因为林寻和表哥的关系被撇干净了,是因为林寻说是因为林婉儿的提醒,才导致了林寻想清楚了。滕子星若是失去了左相的暗中相助,那么皇位最终是在谁手里可真的难说了。这一下无论自己之前多么受表哥青睐,估计他也得恨死自己。 林婉儿知道,这时候她必须说点什么来挽回,三皇子和林寻之间的关系。她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十分焦急!是真的急!她要被表哥嫌弃了! 第十五章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林婉儿知道自己今天是闯下大祸了,她酝酿了一下,怯懦地再度开口“姐姐...” 此时,门外传来了林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寻丫头说的不错,我林府与三皇子本无血脉关系,有的只是君臣之属,婉儿虽说你与三皇子有一丝微薄的血脉联系,但男女之别,人之大妨,不可不小心!”来人除了林老夫人还有谁?只是旁边一位紫衣的胖夫人正对着林婉儿龇牙咧嘴的,有些怒不可遏! 林婉儿见到这位胖夫人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难道刚刚的话都被她们一句不拉地听去了?来的人正是她的母亲,吴大娘子。 但是很快林婉儿的慌乱被满眼的倔强压了下去,她知道自己与林寻不能相比,不管日后那滕天昊是否真的被废太子,至少林寻嫁过去后立马就是太子妃了。太子妃啊!这是多么尊崇的称呼,是她林婉儿日思夜想也求不来的。她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嫁出去,她不可以! 林婉儿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丝激动的红晕。但是一旁的吴大娘子咬着牙,低头向林老夫人说,“母亲教训的是,都怪妾身一直都将他俩当做小孩似的,今日接到皇上圣旨才惊觉时光飞逝,竟已长大成人,今后一定多加管教。不过这孩子间的情分也不是这一时三刻能断的了的”她心中懊恼,既然事情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就能挽回多少就是多少了。 吴大娘子说着就向林婉儿一招手,“这丫头,愣住做什么,快向祖母认错”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先把这件翻页了再说,再说下去三皇子真的要与自己这一脉断了! 林婉儿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祖母说的是,婉儿记下了。” 林老夫人此时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林寻今日这番表现很合她的心意。没有枉费她对林寻的谆谆教诲。 林老夫人将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拄,看向众人“今日圣上赐婚乃是林府喜事,众人皆需紧记!此乃天赐良缘,是我林府之幸,任何人都不得扰乱!” 林府众人此时都低头允诺,“是,我等记得。” “都散了吧” 林老夫人转过头来,目光逐渐温柔,“寻丫头,今日是你及笄的日子,等下来祖母房间,祖母亲自为你及笄!” 林寻听见这个,笑的灿烂“是,寻儿等下就来”上一世,她冲撞传信的侍者,差点酿下大祸,事后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弄这些繁琐的仪式。今日,她便要将这遗憾补全了。 她躬身送别林老夫人,等着老夫人走远了,她才缓缓直起身子,对这位祖母她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可林婉儿却不这么想,她附在林寻耳边悄悄地道“姐姐,别弯着了,老婆子都走了” 林寻听到林婉儿这么不尊重祖母,当即俏目一横“婉儿,你说话可是要有点礼数的!” 吴大娘子此刻在一旁开口了,带着些许愁容“寻丫头,大娘我听说那太子腿瘸请遍了大祾所有名医都毫无办法,皇上也是忧心不已,我这里有颗百年老山参,是你大伯前些日子得来的珍品,也不知道对太子病是否有所帮助,也算是我们对你的贺礼了,诶..” 说着说着,吴大娘子的眼眶也要红了。林寻在暗暗吐槽,这娘俩一个套路啊,不过这吴大娘子的段数比这林婉儿高的太多。 吴大娘子还在一边絮絮叨叨地唠着“.寻丫头你也是不容易啊,要和一个...有缺的丈夫共度人生.....我们也是关心寻丫头你....是真心希望太子能够早日站立,与常人无异....也希望你的婚姻能幸福...” 林寻在一旁面露难色仿佛被这母女的话吓到一般,心里暗暗吐槽那都是骗人的假象,你们是没见过那个狗太子健步如飞的样子,走的不要太快哦。 林婉儿仿佛悟到了什么,在一旁也帮腔悄悄地道“是呀,话说那太子健全时候可不是如此阴暗毒辣,寻姐姐这回去恐怕要吃不少的苦头了,姐姐你是不知道,东宫中那些侍者三日一小换,七日一大换,你可知为什么?” 林婉儿说着说着,越靠越近,声音也约压越低,好像说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都被这东宫之主害死了!没有一个仆人能超过三个月” 林寻心中的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那是清理眼线好伐,现在留在东宫的不是太子的人就是太子故意留下用来放烟雾弹的假眼线。 吴大娘子见林婉儿一脸忧色,继续说道,“寻丫头,你可是不知道,这太子啊,自从性情大变后还喜好女色,据说她那里藏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十分宠爱。东宫的大小事,除了太子,就是那位仟美人的一言堂了!寻丫头,诶,大娘我也是替你感到担忧,如此劲敌,真的是前途堪忧” 林寻听到仟美人,面露追忆之色,东宫中确实是这位仟美人说了算,上一世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还常常与其争斗,想在想想也真的是好笑至极,对方不过是太子的一位姨母,全名,仟若雪,两人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倒是自己那时候想的太多。 这边林寻还没什么反应,吴大娘子拉着林婉儿却开始新一轮的抽泣,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不太湿润的眼角。 林寻看着这娘俩这番模样,噗嗤一笑,真的是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林寻也学着她们的样子低头附在她们耳边小声轻语“伯母,妹妹,别这么伤心了,节哀啊”说罢,就飘然而去。 这娘俩,如今看看不过如此! 吴大娘子和林婉儿一愣,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 林婉儿一跺脚“这姐姐,真的讨厌!”吴大娘子收起了自己的手帕,神色阴冷道,“之前倒是我们小看了你这个姐姐,这幅沉着冷静的样子哪还有之前的飞扬跋扈,天真无邪?...” 林婉儿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对着吴大娘子“难道之前的处处维护我,假装真性情都是假的?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幕?” 吴大娘子缓缓地点了点头,“有可能”她与她女儿说了这么半天,按林寻之前的性子应该早就爆发,去找祖母哭诉,但她没有,还有今日的表现也太过沉着冷静,令她也不由得赞叹一声,林府好儿郎! 不过自家女儿还是要安慰的,吴大娘子,“也有可能是装的,皇上下旨,她就算真不情愿又如何,指不定现在在哪个角落里哭呢” 林婉儿听到自己母亲这么说,顿时开心起来,她只要一想到林寻明明心中别扭却要装出一副大方无所谓的样子,她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 第十六章 滕天昊 林寻也不管身后那两位是何种表情。如何算计,她带着梅儿和兰儿就往大门口走。林寻对着兰儿说“兰儿你帮我去杂事阁登记下,我要备轿出门。” 兰儿一听神色稍稍慌乱,凑近林寻小声道“小姐,你可是要去三皇子府中,白日出行,去找三皇子商量对策只会落人口舌,奴婢斗胆,建议....建议小姐暂且按下,等夜幕降临时,我们换上夜行服,悄悄出发。” 林寻眉头一蹙,表情略微不耐,这丫头倒是处处都要拿自己的主意了,那今后爬到自己头上来倒也不奇怪了。她淡淡地回了句“找他做什么,我刚刚已经说了很清楚了,我与三皇子并无关系。” 兰儿小嘴微张开,略微有些尴尬,话不过脑子就直接说了出来,“那小姐去干嘛?” 林寻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将几缕碎发别在耳后“我打算去买些首饰,既然要嫁去太子府那便要风风光光的,不能过于寒酸,让人看了笑话,失了礼数!”说罢,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是.” ...... 等轿夫与兰儿一起过来的时候,林寻将手中的凤钗与圣旨一起放到了兰儿手上,严肃地说道“兰儿你就不必跟着了,有梅儿一起就够了,还有将这两样御赐一直安放在我书桌上,若有不当,拿你是问!” 兰儿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与凤钗,“是,奴婢记下了。” 见兰儿这幅模样,林寻心里是有些不喜的,这丫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现在是恭恭敬敬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她卖了。不过现在也不是收拾她的时候。她提起裙摆,径直上了轿,招呼了一声梅儿便出发了。 等轿子走远了,兰儿才抬起头来,脸上是阴晴不定的复杂表情。她原本是深的小姐信赖与喜爱的,那不会说话只会干活的梅儿根本无法和她相比,但现在!她在小姐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地位了!而且她还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圣旨,对自己的未来第一次产生了迷茫,她喃喃自语地说“小姐我原以为你会与三皇子结缘的,那可是大祾朝都羡慕的皇权子弟啊” 但是现在兰儿看着手中的圣旨,眉头紧皱,若是小姐嫁给那个不受宠的废太子,荣华富贵暂且不论,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何人不知,那太子阴晴不定对下人手段残忍,东宫里的宫女走着进去被抬着出来,说不定哪一天这祸水就被引到自己这里,一想到未来可能的悲惨下场,兰儿浑身一哆嗦。 兰儿嘴唇紧抿,林寻之前对她是不错,只是如今她已经完全信赖梅儿了,那自己投奔明主也不是她的错了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兰儿拿着东西缓缓地走向宁心阁,“我得为自己好好筹谋筹谋!” 话分两头,梅儿与兰儿不同,她一开始也为林寻感到担忧,担心小姐不能嫁给三皇子去做什么傻事,现在看看小姐还挺开心的,还有心情出来买首饰。那她忽然觉得,小姐嫁给太子殿下应该也是好事。毕竟小姐开心,她就开心! 她一路陪着小姐来到了京都最大的首饰坊---六福金坊。 六福金坊中首饰应有尽有,项饰、腰饰、臂饰、腕饰、头饰,种类齐全,设计新奇别致,一旦出了这个金坊推出了新的首饰必定引得全京城得的权贵女子争相购买,三日内必有其他金坊出相似款式吸引那些买不到的女子。 林寻今日来这里除了是给自己买些东西,也是想给祖母添些金贵的物件,毕竟自己误解了祖母还和她置气,这一世她一定要竭尽所能孝敬祖母,让她老人家享尽天伦。 林寻拉开软轿的帘子,看着帘外的风景,春意绽放,芬芳满怀,在到了之后,心情特别好地下了轿,蹦蹦跳跳地进了六福金坊。 对面的酒店的顶楼,一个雅间的窗户开着,微凉的春风缓缓吹入。 滕天昊坐在窗前,清风徐来,夹杂白玉兰的清香撞入他的怀中。他手此青瓷茶盏,一双凤目远望,欣赏着大祾朝的风景,突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闯入了眼帘,俏丽的容颜,像三月的暖阳照进了滕天昊的心里。 贴身侍卫田子珏站在他的一旁,看见殿下的目光追随那银白的身影,他对滕天昊说道,“殿下,那就是您未来的妻子,左相之女林寻小姐。” 滕子昊眼眸微垂敛住闪过的惊艳,冷淡地道,“倒是有几分姿色” 田子珏低低地笑了一声,“那是当然,林寻小姐舞姿卓群,何人不知,是当之无愧的大祾明珠。也就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勉强配的上殿下您。” 滕子昊纤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嘴角扬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带着些薄凉道“一个工具人而已。” 工具人的皮囊如何都和他没有关系,只要方便他使用,不要碍手碍脚的就可以。 田子珏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周围,“殿下,皇上今日才给你们赐婚,太子还是谨防隔墙有耳,再说与如此美人谈婚论嫁,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滕子昊淡淡地说了句,“我自然知道。” 桌子对面大口吃饭的美人,开了口“小田田,别怕呀,这一层都被我们包下了,在太子府人多眼杂不好说,在这里就你我与殿下三人,要是话传出去了,不是你就是我传的。” 田子珏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对面这位美人正是仟若雪殿下的亲姨母,他可惹不起。 仟若雪放下了筷子,继续说道,“殿下我听说那林寻与你弟弟三皇子关系非比寻常,等她嫁入东宫,殿下还是小心点。” 皇上下旨之后,田子珏和仟若雪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全力查探太子妃的所有信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林寻与滕子星的故事可以写成一部话本。两人之间的是是非非,粉色消息简直令田子珏与仟若雪眼花缭乱。 第十七章 出手试探 滕天昊看见他们纠结的表情,笑了笑。他对这位未婚妻也是略有所闻,她与自己的弟弟好像有些纠缠不清呢。他眸光暗了下,“放心,她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若是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自然不会亏待她的,若是...”滕天昊眼中闪过了一丝危险的光,没有将话说下去。 田子珏与仟若雪见此也不再出声,他们知道太子殿下虽然年龄不太但胸有丘壑,遇事从沉稳进退有度,既然太子对这位未婚妻已经有了安排他们就不再多说了。 田子珏虽然觉得这位美人太子妃在外貌真的是与太子殿下十分般配,是一对难得的才子佳人打死他是三皇子那一派系的人,他们就必须对她多加提防。 仟若雪继续咬了一口鸡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天昊,你说皇上把那小姑娘嫁给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滕天昊转动了一下桌上的青瓷茶盏,轻笑了一声“很简单,帝皇权术,平衡。” 田子珏愣了一下,“难道是皇上想让太子殿下与三皇子....” 仟若雪难得正经了起来,“没错,现在朝臣除了中立派系,大多支持三皇子,若左相之女嫁给太子,那么三皇子的话语权就会大大削弱。那朝堂之上就会重新化为两相对峙甚至三足鼎立的局面。” 滕天昊点了点头,面色冷静“姨母说的不错,但林寻大概率不会为我所用,毕竟我只是个瘸子,左相是不会将宝压在我的身上的,这次赐婚只是分化了左相与滕子星,这可一招险棋,我那弟弟恨我的同时恐怕也恨上了我的父皇。” 仟若雪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后忍不住吐槽道“你父皇也是真的狠心,心机深沉。” 她是向来看不惯连自己血脉至亲都要算计的人,这样的人太过无情冷血。 滕天昊不太在意地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我都习惯了,说来这些年对亏了姨母你的针灸之术,让父皇相信我真的是不良于行,不然我这瞒天过海的计策了就泡汤了。”说到最后,滕天昊眼底中浮现了几分真诚的笑容,也带也几分感慨唏嘘,世人只道储君之位风光无限,无人看见他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借助苗疆针灸假装瘸子。 仟若雪是滕天昊的姨母,只比滕天昊大几岁,又深谙药理保养得当,看上去就像是滕天昊的妹妹一般。滕天昊的外祖母老蚌怀珠,咳咳,老来得女,对这个小女娃也是疼到的骨子里,对她是千依百顺的。 仟若雪的童年不像其他的权贵之女,养在深闺学花艺茶道,女红刺绣,她钟情于药石之理,针灸之道。滕天昊的外祖母便放任她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甚至请来苗疆神医文鹊教导她医药之术。 仟若雪少年时就跟着自己的师傅到处行医,治病救人。而仟府对外就宣城仟若雪身体孱弱,不便见人一直雪藏到了今天。京都中只知道仟府有两位小姐,大小姐在京都中成了皇后母仪天下,二小姐却从未在世人眼前出现过。 仟府原本是开国功臣,这一脉的子女大多入朝为官,或进宫成了妃子,是大祾朝真正的贵族。背靠如此强劲的母族,滕天昊可谓是顺风顺水本身也颇为争气,少年时期就在军中闯出了一些名堂,渐渐有人称呼其为千岁,甚至万岁。 这一切让仲康帝感到了一丝危险,朝堂之上局势瞬间变化,仟府的一位堂叔被仲康帝抓住了把柄,并以此为缺口将仟府在朝堂的势力打下一大块,收回了不少话语权。 滕天昊感受到了仲康帝的心思,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外祖父一脉必定枝叶飘零。于是,仟府为求自保,自断臂膀,辞官,隐退,蛰伏!而身为太子的自己更是借住自己姨母仟若雪的针灸之术假装有残疾,在这巨大的朝堂旋涡中,激流勇退,韬光养晦。 滕天昊看见自己姨母狼吞虎咽鸡腿的样子,拿出一方素帕替她擦了擦嘴角,“世人可是说仟府二小姐身体孱弱,如弱柳扶风。看到这幅样子真的要惊掉下巴了” 仟若雪哼了哼,拍开了滕天昊的手“没大没小的,反正我现在也不是什么仟府二小姐,我现在是东宫的掌府美人。要不要我这东宫掌府,去帮忙敲打敲打你这个未婚妻,别让她给咱们捣乱”话说间,指尖露出几缕寒光隐隐闪烁着绿光。 滕天昊脑海中闪过那一抹银白色的身影,他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想要开口。 旁边的田子珏抢先开了口“林家小姐可是千金之躯,从小娇生惯养,我怕闹出什么麻烦来。” 仟若雪横了田子珏一眼,“小田田,你今晚可是帮那位林家小姐说了不少话了。” 田子珏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刚刚看她那副天真浪漫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奸细” 仟若雪俏眉一竖“你这个肤浅的男人!越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如何试探她,我自然心中有数!” 滕天昊见两人闹起来,“够了,子珏,姨母说的也在理,你不能被外貌迷住了双眼” 田子珏见太子发话了,重重地点了下头,毕竟仟若雪说的也没错,有些人的外貌欺骗性太强了。不过他对太子绝对是忠心耿耿,要是林寻对太子动了什么歪脑筋,他肯定是冲在最前的去砍杀林寻的人,绝不会因为她的外貌而手软。 仟若雪放下手中的鸡腿,擦了擦手,站了起来“我这就去会会她。”不等滕天昊答应就,走出了雅间。 滕天昊有些无奈地望着仟若雪的背影,自己的姨母与苗人学医,也沾染一丝苗人的洒脱江湖气。他侧头对田子珏吩咐道,“子珏,你暗中跟上去看看,万一不可收拾就暗中阻止姨母,千万不可让她伤及林家小姐的性命。” 田子珏抱拳道“是殿下,子珏领命。”然后紧跟着仟若雪也出了雅间。 雅间中就只剩下,滕天昊一人,他从窗户中望了下去,眼神仿佛能看透对面的金坊一般。他脑海中不断闪现刚刚那惊鸿一瞥,与之前记忆中的小女孩逐渐重合了起来。 滕天昊默默地转动茶盏,许久才回过神来,低低一笑,“林寻?...真的是有趣” 第十八章 争执 六福金坊内。 林老夫人喜欢简约干净的首饰,林寻在众多首饰前前将那些淡雅精致的首饰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细细相较各种首饰之间的不同。 “咳咳!”有些故意的咳嗽声在林寻身边重重响起,林寻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头稍稍侧了侧,继续挑选林老夫人可能喜欢的首饰。 旁边的那人见林寻没有任何反应,有些故意地再度咳嗽了一声,“咳咳!” 林寻抬起头来,仟若雪的脸就这么撞进林寻的视野中,带着些猝不及防。林寻嘴角下意识向上地弯了弯,没有想到这位太子府的美人如今这么早就见了。 林寻暗道,这一世果然开始改变了。仟若雪,人如其明,肌肤赛雪,眼含星光,只是一双眉毛一字飞插入鬓平添了几分京都女子没有的英气,穿着一身贴身短衣与男子式样的长裤,是胡服!怎一个帅字了得。 仟若雪见林寻抬头,眉头一挑,转头就对掌柜道,“掌柜的!这位只凤簪,这枚戒指,还有这玉镯,这玉佩,还有这个,那个....都给我打包起来,我都要了” 仟若雪指着的那些首饰都是林寻挑选很久后摆放在一边,等下要一起买走的。 掌柜是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此刻见仟若雪有些无理取闹的样子,有些为难地摸了摸胡子,“姑娘见...谅,这几个首饰都是林小姐刚刚选好的,姑娘可否看看别的首饰,我们小店别的不讲,首饰的种类式样都是全的,包您满意。” 林寻带着微笑看着仟若雪这熟悉脸庞,也不恼也不怒,陷入了回忆,这太子殿下的姨母对她来说真的是天真率直的可爱,上辈子与她斗的鸡飞狗跳最后赶来救她为她解毒的也是她。林寻现在想想,心情不由得又晴朗了些。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仟若雪看见林寻的微笑,心中冒起莫名的熟悉感,她的气焰不知怎么的就弱了几分。 这该死的微笑,仟若雪在心中咒骂,嘴上还是十分的强硬,对着掌柜说,“很不巧,我就只看上了这几样东西。”然后她提高了些音量有些炫耀地说,“钱不是问题,你尽管往东宫去要,那里的账房会给你的,” 将这些话的时候,仟若雪十分的理直气壮,脸上仿佛写了正牌·东宫娘娘。林寻知道仟若雪与滕天昊的真正关系,此时的仟若雪定然是为了试探自己。 林寻觉得好玩,就配合起了仟若雪,“这位姑娘竟出自东宫,恕民女见识浅薄。” 一听是来自东宫的侍女,中年老板捋胡子的手一顿,几乎要把胡子拔了下来,竟然是太子来自己地方采购了? 仟若雪见林寻这么懂,矜持点了点头,随即将下巴抬的高高的,拿着自己的鼻孔对着林寻,傲然地道,“正是来自东宫。” 仟若雪有些迫不及待地等着林寻吃醋,借着东宫未来女主人的身份教训自己,那自己就能给这位林府大小姐上一堂终生难忘的课。她眼角的余光略有意地望向林寻,仿佛在说“快来挑衅我” 在仟若雪略带炽热的目光下,林寻回了回神,“这位姑娘,这首饰可是我先看上的,买东西总要分个先来后到的吧?” 仟若雪听到这话先是精神一振,然后微微有一点失望,竟然没有假借太子妃的身份。她眼珠一转,话锋陡然凌厉起来“哦,先来后到是什么?我可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与太子关系非常,不知道姑娘知不知道!”仟若雪的指尖隐隐有绿色的寒光显露,刺痛了林寻与掌柜的双目,又很快不见。 掌柜仿佛想到了什么,噔噔倒退了半步,脸上冷汗泠泠,“姑娘是东宫...掌府?” 林寻倒是丝毫不乱,双手抱胸整好以暇地看着这位小姨母表演。她知道自己这位小姨母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些首饰,若是她真心想要那这些金银买下来送她也无妨,只是她如今这副架势,倒是激起了她已经决定压下来的胜负欲。 梅儿看着自家小姐眼中冒起了熊熊的火焰,她心中十分着急,要是她家小姐还没进东宫就与掌府起了冲突,那可不太好。她悄悄地拽了拽林寻的衣摆,小声地对林寻耳语道,“小姐,对方是东宫的掌府,咱们还是....” 林寻没有理会梅儿,对着仟若雪轻笑一声“恕民女无知,只是东宫之人就能仗势欺人,强抢他人之物?”一句话就把仗势欺人的帽子扣在了东宫的头上。 仟若雪听见林寻竟然针锋相对,火气一大“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东西了,你付钱了没,” 话音刚落,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被林寻扔了出来丢在了掌柜的怀里。 胖掌柜忙不迭地接住钱袋,胖胖的身体瞬间僵直住了。他看看他的右边是东宫掌府,他看看他的左边是左相家千金。无论哪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物。 仟若雪眼睛一眯,抽出腰间的软刃,软刃细长状如柳叶,轻薄如蝉翼,化作冷光袭向掌柜。 撕拉一声,钱袋被开膛破肚,白花花的银子散落了出来。 胖掌柜见惯了脂粉哪里见过真刀真枪,他尖叫一声,躲在了桌子底下。周边的客户见了铁血兵刃,尖叫着,慌慌忙忙地向外奔跑。 林寻料到仟若雪有可能做出些激进的事情,也没想到这小姨母这么冲动惊吓到了附近的百姓。她对仟若雪怒目而视,仟若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 田子珏逆着人流,奋力分开冲出去的客人,冲到这两个针锋相对的姑娘中间,他略微喘着粗气,他没想到就差了这么些许时候,这姑奶奶就能闹得这么大。田子珏侧着头对仟若雪说,“殿下有令,点到为止。” 仟若雪冷哼一声,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顺着这个坡,“要你多管闲事”说完还是把软刃收进了腰间。对面的林寻还是抱着胸,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两人。 仟若雪见她镇定自若心中对林寻多少有了些改观,觉得林寻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易燃易爆炸,反而有些与京都贵女不同的英气。 林寻看见田子珏出来拦住了仟若雪,她知道这个魔女今天是闹不起来了。此时不反击,何时反击?! 她浅浅一笑“我可不管你们是太子的丫鬟还是侍者,还是什么通房丫头,今日这首饰我都买定了,若是太子出面帮你们强抢民脂民膏,那我也就认了,不然今日这个首饰谁都别想!”让人感觉有些污秽的言语,还带着一定强抢民脂民膏的帽子扣了下来。 田子珏与仟若雪的脸色齐齐一变,这是要坏了太子殿下的名声啊。太子殿下的恶名其实只限于整治仆人,在大祾朝奴隶制度之下,这本就不算什么只是被有心之人夸大其词了而已,但是扣上了强抢民脂民膏的罪责那就不一样了,若不及时洗脱,那就真的要陷入朝堂的大漩涡里了。 仟若雪几乎是咬着牙说,“掌柜的,替这位姑娘包起来,这些首饰就当太子府送与姑娘了。”在仟若雪看来,她的面子不重要,她侄子的名声是最为重要的。 林寻微笑着指挥这老板把那些看上的首饰打包,“老板等下送到左相林府,那里的账房会和你结清的。” 仟若雪沉默地看着林寻指挥老板,话几乎是从嘴唇边挤出来的“小丫头既然如此尖牙利齿,等姑娘到了东宫咱两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相处。” 林寻从选定的首饰中挑了一件玉镯子,握在手中,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底下的物品,向直走一步,仟若雪本就一口气没出,有些不开心中.....当真是又惊又怒,她怎么敢?! 仟若雪紧握拳当即就想与林寻理论。 第十九章 又见太子 仟若雪见自己都已经退让了,林寻还敢欺身上前。 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仟若雪的手又按在了腰间的软刃上,对林寻怒目相视似乎下一秒又要挥剑相向。 林寻十分镇定微微一笑,向前一步后站定,做了个万福,“仟姑娘,等我去了东宫,日后还要好好相处”笑容真情而温暖。 她说着便将藏在袖底的玉镯拿了出来,笑眯眯地牵过了仟若雪有些僵硬的手,套了上去。这玉镯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没有一丝纹路装饰,简单质朴温婉而干练。林寻知道一般的女子大多喜欢花纹繁复,装饰累赘的玩意,她之所以选择这个玉镯,是因为这本来就是要给仟若雪的。 仟若雪受苗族神医文鹊的影响,性格爽朗,直来直去,这样的玉镯恰好得她喜欢。果不其然,仟若雪原本还有些抗拒的,待看清楚镯子的模样后,却有些不太情愿摘下来了,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纠结。 过了一会,她将手背在了身后,“你怎么知道我姓仟?”却是避开了林寻送自己礼物的这一件事情。 这本就是林寻刚刚费心挑给自己未来的小姨母的,她见仟若雪没有抗拒这份礼物,便知道自己选对了。 林寻脸上笑容不减“姑娘如此美丽,又出自东宫,自称掌府,那自然只有东宫的备受恩宠的那位仟若雪姑娘了。” 仟若雪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以为她识得自己的真正身份,原来只不过是自己说漏嘴了。 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接着林寻的话“算你识相,林姑娘既然知道自己是未过门的太子妃,将来要入主东宫,那就要断了那些纷乱的念头,和那些杂七杂八的人,不如收心,想想如何讨太子欢心,以免日后两边都难做人!” 说着说着仟若雪语气又强硬起来,她不禁为自己的小侄子担心,这林家小姐今日一看不像寻常女子娇柔做作,反倒与自己一般有些英武之气,只是这女子与其他男子的粉色传言已经传遍了京都的权贵人家,让人感觉心中始终有一根刺。 林寻有点尴尬,心里暗道,这是在说我和滕子星的传闻呢?她面上十分冷静,故作羞怯,声音软软糯糯“皇上有旨,寻儿与太子结为夫妇,寻儿定当竭尽全力讨夫君欢心。实不相瞒,今日来此挑选首饰也是想好好装扮自己,让太子倾心。” 仟若雪突然又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也太豪放了吧?!哪有姑娘这么赤裸裸地将闺房之话拿出来讲的?对面的姑娘仿佛死死地拿捏住了自己,每次都怼的自己没话说。 仟若雪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林寻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不知...廉耻!”她白了白林寻一眼,看着田子珏意有所指地说,“你可要知道,太子殿下可不是某些只看脸的肤浅男人,太子殿下可是最注重女子的品性,你还是要注重自己的言行,对太子殿下一心一意。这样才能获得长盛不衰的荣宠。” 田子珏摸了摸耳朵,眼神飘忽,这个某人他才不承认呢。 林寻看着眼前这对欢喜冤家,眼眸低垂掩住眼底的笑意,不管在哪一世,这两人的感情都是这么的好。 林寻顺从地应了声“寻儿知道。” 仟若雪看见林寻这么顺从,心里的不忿越来越压抑不住,这小蹄子还在这里装!在田子珏来之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这女人在男人和女人面前还有两幅面孔的? 仟若雪咬了咬牙,伸过头来,半边脸藏在了阴影中,恐吓林寻“你知不知道太子的传言?太子性情大变,若是有半点不顺心的,那你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骨了” 林寻看着仟若雪炸毛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意,她与滕天昊做了多年的夫妻自然是知道太子的传言,大多都是假的,什么性情大变,什么不良于行,都是他为了韬光养晦的放出来的烟雾弹。 林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旁边的胖老板终于包好了首饰,颤颤巍巍地把东西放在了梅儿的手里,“林小姐,首饰包好了” 林寻也不想在刺激仟若雪,向着仟若雪与田子珏做了个礼“多谢掌府提醒,寻儿家中还有事,就此暂别,掌府,田大人,再会。” 林寻说完带着梅儿,飘然而去。 田子珏与仟若雪目送林寻出了门,神色各异。田子珏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地说,“这林家小姐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啊,而去性格温婉进退有度。不像是传言中的泼辣跋扈的样子啊” 仟若雪眼中隐隐有怒火燃烧有带着几分欣赏,她本来是想找林寻麻烦的,不料反被林寻怼的说不出话来。她横了一眼田子珏,“你就是被她的外貌迷住了眼睛,这林姑娘身上哪有半分温婉贤淑的影子,” 田子珏尴尬地地摸了摸鼻子,“不过看她这么开心挑选首饰,看来对嫁给太子殿下心里也没什么芥蒂,看来她与三皇子的传言也不可尽信。” 仟若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倒也是” ....... 林寻走出了金坊,街上游人如织,金色的阳光洒满了京都的街道。三月的春风带着些许醉人的微醺,吹动了林寻的衣摆,几缕发丝扬起,林寻伸手将头发别到耳后。 恰好,抬头的一瞬,看见了对面酒楼喝茶的男子。 人生何处不相逢。 对面的男子目光恰好也看了过来,与人海中,四目相对。林寻愣了一下,时空仿佛错乱了,她又回到了上一世的东宫,那个男人也是常常这么看着她,平静中隐藏着些许宠溺。这一世他还是如此,剑眉星眸,高冠锦服。 滕天昊,坐在雅间内,手持檀木折扇,一袭白衣,风流不羁,他嘴角轻勾似弯非弯,似笑非笑,就这么看着林寻。 林寻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明眸善睐,嘴角噙着温暖的笑意,似坠入人间的仙子。 些许时刻,林寻低下头,对着酒楼雅间躬身做礼,心中感慨,这狗男人还是这么好看! 第二十章 滕子星 林寻直起了身后,就转身上了软轿,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叹,她还记得第一次与太子相遇,他是多么意气风发,英姿挺拔。 那年初见,仲康帝寿宴。 那时,她凭借左相嫡女身份在寿宴上献舞,一舞倾城,众人无不鼓掌欢呼,但是她抬头一望,眼中就被那英武的身影占据了。 灯火阑珊,他笑意盈盈,丰神俊朗,轻轻鼓掌,坐在酒席之中仿若谪仙下凡。林寻就这么直勾勾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林寻才红着脸回了神。 彼时,滕天昊风华正茂,在军中获得大大小小不少的军功,于百姓中有了不小的威望。在寿宴前夕,他刚刚打了个漂亮的胜仗,便风雨兼程地赶了过来,带着战俘的人头替皇上庆贺,为大祾扬威! 只是林寻还记得,那一晚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仲康帝在大臣面前大声称赞大祾后继有人,群臣伏地恭贺皇上,恭贺大祾国运昌盛。众人的焦点只有太子一人,风头甚至盖过了皇帝。 那时候,匍匐在地上的林寻偷偷地抬起了头,不小心看见了仲康帝微微扭曲的表情,带着些阴沉,看着太子的目光不复之前的温暖亲切,隐隐带着忌惮。 只是那时候林寻懵懵懂懂还不知道那目光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怕,马上就把头低了下去。 宴会后,街头巷尾传唱着奇怪的童谣,“一二三,四五六,太子殿下登皇城,一二三,四五六,皇帝陛下轮流做。”百姓们都在议论滕天昊什么时候登基成帝。 后来,太子母族出事,在朝堂上被仲康帝发难,断去了左膀右臂。太子自己也接着出了事情,双腿被废,接着他就开始性情大变,变得逐渐陌生,逐渐地退出了众人的视线,在东宫中,安心静养,仿佛过上了大隐隐于市的生活。 林寻托着腮帮,望着帘子外来来去去的人群,她在想,当时为父杀敌,为大祾除害的他有多自豪,现在就有多失落吧? ...... 滕天昊,看着那抹靓丽的身影上了轿子淡出了视线,才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他静静地在桌边做了一会儿,仟若雪与田子珏没多久就回来了。 仟若雪进来后马上做了下来,拿起茶壶就倒了一大碗,然后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田子珏倒还好,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站着,没什么太多余的表情。 看着自己姨母好像没有讨到便宜的样子,滕天昊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问,“她怎么说?” 他本来觉得林寻只是个用来麻痹皇上的工具人而已,不用太过在意她,只是仟若雪的表情引起了他的好奇,自己的姨母貌似吃亏了啊。 仟若雪有些泄气的说,“她啥都没说,就说会对你一心一意。”旁边的田子珏补充道,“林小姐今日来金坊就是为了挑选在大婚时候佩戴的首饰。想要漂漂亮亮地嫁到东宫。” 滕天昊看着自己姨母气呼呼的脸,嘴角不可否制地弯了弯,对着仟若雪说,“就这些?” 仟若雪没好气地点了点头。 滕天昊看着自己姨母吃瘪的样子,摸了摸下巴,也没追问什么,只是觉得事情变得好玩了。 ....... 林寻被软轿抬着,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林府。梅儿赶紧上去,搀着自家小姐。 林府门口立着面容凶狠的镇宅神兽,底下站着一位翩翩公子,那公子一身青衫白靴,五官端正有些像滕天昊但不似他那么霸道,有些像温润的星光。此时,他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看着似乎十分着急。 林寻在远处看着那张俊朗的脸只觉得有些反胃,她勾勒出一抹冰冷的笑没有去看滕子星,径直向大门走去。 前一世,他安慰好了林婉儿任由她自己在家里暗自神伤,过了还几天后,趁着夜色遮掩才到林府偷偷与她会面。 没想到这一世竟然如此快,恐怕是林婉儿通知了他书镇的事情吧?林寻心中不屑,估计这位三皇子是来挽回下他在自己心中分量,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把自己当做安插进东宫的眼线。 滕子星看见林寻,双眼一亮,走了两步,又有些犹豫地缩了回去,左右看看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林寻心中不屑,渣男!要是真的为我考虑就不该来见!在左相门口晃荡这么久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恐怕明天京城权贵中流传的绯闻又是滕子星与自己了。 滕子星现在装出这幅模样只不过是为了让林寻心软而已。林寻见了太子那盛世容颜后,再看着黯淡的星光,就没了与他演戏的欲望,只是叹恨自己瞎了眼睛。 林寻没有再看滕子星一眼,而是转头对梅儿吩咐道,“梅儿,你去告诉三皇子,若是有话传达,则去林府后花园的八角望月亭一叙” 既然大家都是知道了,那自己也只有把这件事大大方方地摆在众人面前,不然回绝或者其他的地方就有可能招惹闲话。 林寻想了想,对着梅儿道“去了凉亭后见我手势,倒时候请祖母来一趟。”林寻上辈子不珍惜名声,到最后无一人敢出手相助,才被滕子星与林婉儿下毒手害死,如今她要占据大义的名分,看他们谁敢轻易作践自己! 她林寻,至始至终从未与滕子星有半点逾矩,不怕别人的检验。 滕子星看见林寻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心地迎上来,而是略过自己进了府邸,他脸色变了几变,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他虽是才人所生,却也仅次于皇后与四大妃子。吴才人又极其受宠,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无视自己! 滕子星的呼吸不经加重,儒雅的面容有些扭曲,心中竟生出了一些火气。 梅儿在滕子星面前站定,施了一礼“殿下,小姐说,可在八角望月亭一叙。” 滕子星眉头皱了皱,“不是藏花亭?是望月亭?” 梅儿低着头,“是的,小姐请三皇子殿下于望月亭一叙。” 滕子星甩了甩袖子,“罢了,望月就望月”他倒想看看这林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明明是想和自己勾勾搭搭,等着没人的时候肯定会对自己投怀送抱,温香软玉在怀,诉说这对自己的不舍难离。想到这里,滕子星的面色稍稍好了些,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青衫,脚下也不经快了几分,想要快点去那望月亭。 第二十一章 无动于衷 望月亭不同与在偏僻角落的藏花亭,它是位于林府后花园的正中央,且建在高高的假山上,可以俯览整个后花园的景色。 林府每逢佳节之时,众人总要在这亭子里相聚,谈天说地。当然在俯览全景的同时,每个人都能从林府后花园中的任意位置看见望月亭。 跟着梅儿走到假山下的时候,滕子星心中的兴奋已经消磨了一半,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林寻已经在亭子上备好了茶水,坐在石桌旁看着花园中的风景,拨弄着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假山下,微波粼粼,春风吹过,鱼儿探出了头,引得鸟雀低空掠过,一片生机盎然。 林寻斜靠在石桌旁,银衣素手,冰肌玉骨,红唇微启,唇边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落在登上假山的滕子星眼里,活脱脱一副美人望春图。 滕子星不觉得放慢了脚步,想要好好欣赏一番,心中的不快也不觉消散了许多。她本想着过些时候就把林寻娶回府,好好地笼络下林相。 然后借着林相的势力,一举夺得皇位,然后再将左相一派找个机会铲除,到时候扶持林婉儿一脉,做个傀儡皇后。若是林寻还愿意当个侍妾,那就赐她一个才人之名,那时候,两女共侍一夫,也算段佳话。滕子星想到这里,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很快又隐没不见。 原本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被仲康帝的一道圣旨打乱了全盘的计划。这些年,他对林寻虽然只有利用,但是每天都面对这如此美人,不多时他的心有点乱了。 滕子星缓缓呼了一口气,整理了下情绪,挤出一副有些哀愁的样子,继续往上走。 林寻听到有人来了,扭头一望,整理了下衣服,站起来做了个礼,“臣女见过三皇子殿下。” 滕子星听到这声三皇子,意外地挑了挑眉毛,脸上的愁容有些破碎。他故作惊讶,玩笑道“怎么,如今和表哥都这样生分了?” 林寻依旧噙着微笑,“三皇子说笑了,之前臣女跟着婉儿喊三皇子一声表哥,已是于礼不合,是臣女没有把握住界限,是臣女的错。” 话音一转,林寻继续道,“只不过,如今臣女奉旨嫁入东宫,即将成为三皇子的嫂嫂,是三皇子真真正正的亲人了,我们应该会更加亲近的。” 滕子星听到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被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径直坐在了石桌旁,仰起头又是一副阳光的笑容“害,不说这个,寻儿都不尽尽地主之谊?” 林寻淡淡一笑,转头对兰儿和旁边的侍女说道“还不为三皇子斟茶。”兰儿见机快速走上前去,故意露出一截皓腕,轻轻柔柔地为三皇子倒了一杯茶,“三皇子,请喝茶” 这软糯酥魅的声音,让林寻眉毛一挑,抬眼一看,果不其然,兰儿的大半边身子都要靠在了滕子星的身上。 滕子星皱着眉头,不知道这个丫头为何如此胆大包天,他双目柔情地注视这林寻“咳咳,寻儿,你先让婢女们退下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这个婢女如此碍手,怎么让他放的开手勾搭林寻。 林寻自顾自地拿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三皇子殿下,臣女如今已有婚约,还望三皇子殿下注意言行,孤男寡女人之大忌,我们还是需要恪守男女相处之礼。” 滕子星不由得一愣,“寻儿..你”之前林寻看见他恨不得把周边的人都清理干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并言说这样有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感觉。这次非但如此生疏,还不屏退左右。这让滕子星心里生出浓浓的危急感。 不过他也不好直接说这些,只是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人让兰儿离他远点。兰儿有些不情愿地看着滕子星,在转身的时候,牙齿轻咬,有些不甘心。 林寻与滕子星围坐在石桌旁默默地喝着茶,凉亭中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林寻看起来倒是自得,侧着身看着远处的风景,拨弄着头发,偶尔捻起一块青瓷上的白糕凑,吹着凉风好不惬意。 但是滕子星内心已经翻起了巨浪,说实话,这些年他在林寻身上没少下功夫,花费的心血不可以金银计,若是她真的嫁入东宫。滕子星也希望林寻会是她对付太子的一把利刃。 滕子星酝酿着措辞,“寻儿,我知道你恨嫁给那个瘸子,这都怪我没有尽早像你提亲,只是我也想等你再长大些,再等我在朝中稳固了,有了些基业来娶你,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成为所有人都羡慕的那个女子。只是没想到.....这父皇也太疼爱太子了”说着说着,滕子星的眼中黯淡了几分,仿佛真的在为林寻伤心难过。 只是林寻现在已经不相信他的话了,看到他有些黯淡的表情心中不屑地嗤了一声。恐怕,这位三皇子是在心疼他自己吧。到了如今这一步还在想着皇上的那几分廉价的宠爱。 而滕天昊早已看透了这一切,躲在幕后笑看风云。 林寻心中觉得,这滕子星较之太子还是稍显稚嫩。 滕子星见林寻没有反应,心中焦急,嘴上也是加重了几分,“寻儿,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是我没用,无法抗旨,若是我只是一人,没有身后的族人,若是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我一定撞碎那只登龙鼓,求皇上收回成命,只是我背后还有那么多人要依靠我,我不能连累他们!” 林寻就这么淡漠地看着他表演,无动于衷,没有一丝表情。 滕子星看见她这幅表情也没有感动的样子,心中咯噔一下,有着一丝不详的预感,也有些尴尬,只是他真的不能放弃这枚棋子。他继续说着,“寻儿你要谅解我呀,都是父皇太过宠爱太子,才逼得我们分开!” 这一副苦情的样子,若是在之前,林寻痴迷话本,相信世界上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的情,当然会相信。 并且她会将这一切的过错全部归咎于太子与皇上。上一世,她就如此与太子开始了一出出不堪入目的闹剧。 第二十二章 上一世在滕子星这种带导向性的言语下,林寻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她能帮助滕子星扫除太子与皇上,那他们俩就永远的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林寻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有些自嘲,也不想想世俗之人怎么可能让嫂嫂与小叔子在一起。 不觉中,林寻手中的茶已经凉了,她轻轻啜了一口,借着手中苦涩的凉水,她找回了些理智。 她端着青瓷茶杯,目光毫无波澜,语气平淡地说“三皇子殿下,现在圣旨已下,我已经是你未来的嫂嫂了,这般不着边际的话,还是勿要再说了,先前是因为吴家让我高攀了皇家,如今你我已成叔嫂,还请三皇子殿下自重,提亲与之前的事情还请勿要再提,传出去与你我的名声都有损伤。也对皇上的面皮有所损伤。” “当”的一下,她放下茶杯,“今日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 今日,她绝不能再让他阿父辛苦经营多年的名声毁在她的手里。 滕子星没有想到林寻会如此决绝,他握住茶杯手不由得紧了紧,疯狂分析林寻的真实想法,他顾及周边有丫鬟在场,沉默了一会后,尽量流露出真挚的眼神。 滕子星还是决定先动之以情,他不相信前几日还对他矢志不渝的林寻会如此决绝地抛下他。 他声音温柔,双目盯着林寻,眼中仿佛有满天的星光“寻儿,我知道你对这圣旨十分的绝望,既然你今天不想再说这事情,那我今日也不去想他了,但是我们之间的情分不是这道圣旨能斩断的,寻儿你要懂我的心意!我也很伤心,也很难过,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的!寻儿现在最主要的是你,你不能太过伤心。” 林寻看着滕子星满目柔情,声音关切,严词恳切,乍一听好像真的是为林寻考虑,好像对她真的有无限的爱意。 林寻听到这些只是感觉如坠冰窖,整个人感觉浑身都不自在。那天,他将那杯毒酒端到她了她的面前,也是这般满目柔情,直到她倒地打滚,七窍流血,滕子星才露出他真实的面孔,一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淡漠,知道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他手里的随手丢弃的玩偶而已。 那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太傻。 林寻在眼前漆黑的时候,回望自己走过的路,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小时候那边可怜的怪怀蒙住了眼睛,被滕子星拙劣的演技给骗了,还一骗就这么多年。 她抬起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把泪水憋回去,无奈还是被自己的愚蠢往事气到了,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三皇子殿下放心,臣女对往事早已想开,而且我俩确实并无任何关系,今日请皇子前来也是想要将此事说清,以免将来有损皇家体面。故,臣女斗胆,请殿下,也想先前的事情忘了吧!” 滕子星此事真的是完全愣住,今日的林寻完全不是他认识中的那个人,原本准备好的一些话,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自顾自的给自己再倒了一杯温水,“寻儿,可是在说笑,这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如何是说忘记就忘记的,便是你忘记了,我忘记了,甲乙丙丁都忘记了,那还有戊戌庚辛还记得的,京都就这么大,我俩的事情,太子哥哥一调查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他顿了顿,看着林寻的眼睛愈发危险,“这些事情你我都知道大多都不是真的,只是太子哥哥会相信吗?寻儿,你与断绝了关系,便真的能与太子双宿双飞了嘛?你俩就能举案齐眉了吗?你以为男人真的会不介意吗?” 此时,他站起身来,低着头,半边脸藏进了阴影中,声音悄悄地压下了些,“太子自从有了残疾之后,性情变了许多若是他听见了这般流言,寻儿你嫁过去后我是真的担心你的安慰!” 林寻挑了挑眉毛,故作无知地问“三皇子觉得我该如何?” 滕子星见林寻终于被自己说动了,神色中带了些得意,这女人果然实在吊自己胃口,“寻儿你放心!表哥永远站在你的背后,给你最大的支持!表哥与你一直都是心连心的” 林寻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动声色的问:“那婉儿妹妹呢?殿下与妹妹是否也是一条心?” 滕子星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林婉儿是他的亲表妹,从小就对他痴心一片,林寻虽然美丽动人,只是左相在,若是立了林寻未皇后那他的老丈人势力就不是他能扼的了。林婉儿就不同了,要是立她为皇后,林府的势力也能被他借用且能稍稍扼制下林相。 在滕子星的心中,林寻是个注定要被抛弃的人,林婉儿才是他的正宫娘娘。 虽然他心中这么想,嘴上还是对着林寻说“寻儿莫要胡思乱想,婉儿只是你的妹妹,我的妹妹而已,你才是那个我想护在手心的宝贝啊!” 简直是口蜜腹剑,三刀两面。 林寻听到这话,脸上伪装的笑容彻底淡去。上一世,林雷死后,她无意中从下人的交谈中得知,林雷是林婉儿引去大火现场的,然后看着林雷被大火吞噬,才喊人才救火,也没说林雷的事情。 林寻知道后,当即冲到了滕子星的府中,向他讨要一个说法,希望他能主持公道,将林婉儿处死,替林雷偿命。 滕子星不愿意林婉儿受到伤害,拿出了各种理由搪塞她,最后在她自刎的威胁下才勉强答应,将林婉儿流放到苦寒之地。当时还说为了保全林府颜面不宜声张,自己悄悄地将人藏了起来,藏在了京都的一座精致的别院之中。两人日夜相对,长相厮守,等林寻发现的时候,林婉儿大着肚子,连孩子都有了。 当林婉儿大着肚子与自己炫耀的时候,她才惊觉,之所以没有宣扬这件事,是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一场滕子星静心设计好的桥段。只有滕子星担心这件事情传了出去会损害滕子星自己和林婉儿的名声,是真的。这可能会成为他执掌天下的污点,也会成为林婉儿母仪天下的污点。 他们穷尽算计,只是为了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他们不但害了林府上下许多条无辜的性命,还要将她踩在脚下,成为他们荣华富贵的踏脚石。 他们才是真正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第二十三章 林寻捏紧了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藏在袖子底下被自己捏的发白,控制着自己拿起茶水泼过去的欲望,她默默地转了身,站了起来背对着滕子星,不再看他,只是身体稍稍的抖动出卖了她激动的心情。 亭子外,草长莺飞,春色正盛,下人们在湖边投喂鱼儿,引得锦鲤争相游动,好不热闹。林寻的心在此刻冷的可怕。 滕子星看着林寻纤细的腰身,如扶风弱柳盈盈不堪一握,且随风轻晃有一种说不出的病态风流在其中,光光看她的背影就让滕子星心中大动,感到惊艳。 他心中再度生出一些些的悔,若是自己早点提亲,这样的美人就能属于自己了,也生出了一些些的恨,恨那皇上还在为自己的残废大哥考虑,竟然将如此美人许配给了太子殿下。 一时间,亭子里的两个人各怀心思。 些许,滕子星回了回神,借着微风让自己冷静了些,他现在急需的是一个聪慧的懂得分寸的女子,而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懵懂少女,他若是登上皇位,那他的后宫还需要填充各位权臣的女儿,不能被林寻这个只懂得恋爱的无知少女给破坏了。 就在滕子星暗暗告诫自己的时候,林寻轻轻地说,“殿下,你看若是洒下鱼饵就会有鱼呢。” 滕子星目光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有些轻蔑地说道,“那是自然,这般蠢物,只要有些好处就会迫不及待这争前恐后涌过来。” 看着湖面的涌动的锦鲤,林寻听到这话,嘴角泛起的弧度愈发冰冷,没错上一世她就是为了三皇子的甜言蜜语,咬下了一枚蜜瓜的饵,阿父派去的人被人拦截,给京都众人,给他滕子星看了一出盛大的好戏。 、世上哪有什么无巧不成书,不过是有心人精心设计的桥段罢了。她与太子成婚后,林府的势力隐隐有亲近太子的意向,滕子星终究是对他们林家不放心,还是借了她的手除掉他父亲林相,如果没有蜜瓜,可能还有西瓜碧桃甜荔等等这类的借口。 她看着湖水,眼睛微眯眼中有黑暗的光芒闪过,这一世,若是她来做这个撒鱼饵的人结果又会如何呢? 毕竟这一世他们的轨迹都被上一世的她看在了眼里,若是她轻轻摆弄下这开始的轨道,滕子星和林婉儿的结果会偏离到什么程度呢? 她想到这里,轻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真的期待呢。 滕子星听着林寻不着四六的话,又看她轻笑起来,感觉今天的林寻一直都很诡异,只觉得林寻的声音无比的幽深,但瘦削的肩膀看起来羸弱忍人怜,仿佛声音里的幽深只是错觉。他眉头皱起,想要上前一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林寻在此刻,回眸一笑,宛若三月盛开的春意,灿烂的惊人。 林寻盈盈一笑,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显得妩媚勾人,滕子星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有些被林寻的笑容迷的睁不开眼睛。 林寻笑盈盈地说道“三皇子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刚刚寻儿接到圣旨被吓的六神无主的,心中如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幸得三皇子不弃,开导寻儿,寻儿心中感激。” 滕子星此时眼中只有林寻的笑容,他木然点了点头,接受了林寻的说法,心中有些释然,“不怪寻儿,这事不管谁遇到了都会有些不知所措的,”心中对林寻还是有些看清的,果然是个只有美貌的小丫头,遇到点事情就慌慌张张毫无章法,连讲个话都颠三倒四没有逻辑。 滕子星此刻语气更加的轻柔,看着林寻的眼神里充满了关怀,“寻儿,我也不忍心看着你跳入火坑,事情至此,但是只要你我努力并非不能更改最后的结局,你表哥我也会尽力让你少收点委屈的。”滕子星相信这个小丫头只要被自己哄几下,最终还是会向着自己,安分地做一个被安插在东宫的眼线。 果不其然,面前的林寻很配合地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度,带着些惊喜的意味“表哥你真的会帮我吗?” 滕子星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左右,挥了挥手让周边的侍女都退了远了些,他压低了声音寻儿,太子虽然身份尊贵,但是身患残疾啊!古往今来哪有残疾的帝王?他的路在双腿断裂的时候也跟着断了!” 林寻拿起帕子捂住嘴,惊呼一声“啊!表哥,那我要怎么办啊,表哥寻儿好害怕啊” “别急”滕子星的手缓缓地搭上了林寻的肩膀,“你与太子婚姻那是御赐,你是御赐的东宫娘娘,太子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只要乖乖听表哥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寻嫌弃地看着滕子星的咸猪手,迅速将手帕上移遮住了自己的嫌恶的表情,她假装受惊退了一步,让滕子星的手没法搭在她身上。 “啊!”她无主地跺了下脚,有些不知所措“寻儿的命好苦,以后就只能依靠表哥了!”但是心底却是不屑一顾,这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说辞,让她从心底里讨厌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之前就是误信了滕子星的话,加入东宫后无法无天,觉得自己是折辱下嫁,是太子为了巩固朝中地位才去向皇上求赐姻缘,她觉得太子妃之位配不上她。她恨太子毁了自己原本肆意的人生,直至死去她都在想尽一切办法给太子制造麻烦。 她会假借东宫名义作出些恶霸行为,也会哭着向祖母向阿父告状,倾诉那些由自己杜撰出来的虚假来抹黑太子。 不得不说滕子星的挑拨是成功的,她凭一己之力将东宫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京都的权贵都传遍了太子是个无能的人,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办法管住,齐家都不行,更何谈治国平天下? 林寻不得不称赞滕子星的手段出色,接着一个女人的无礼取闹将太子的威信降到了最低。 第二十四章 滕子星见林寻有所意动,好似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傻女孩,便也不再想其他,就继续向林寻灌输他的理念,滕子星道有些暧昧地道“寻儿,等你嫁入东宫后,表哥一定竭尽全力去帮助你,等你掌握了太子的作息规律,我们就趁机偷偷见面,暗度陈仓!” 林寻看着滕子星有些做作的脸,心里真的是倒足了胃口。滕子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还是想勾搭林寻给太子殿下一片绿色草原的同时,许诺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就算是日后后悔了,反正也只是说说而已。 林寻不知道,滕子星心中也是万分焦急,滕天昊这几年性情阴晴不定,做事愈发不按章法出牌,这两年派去东宫的奸细不是被太子弄死,就是被找了个理由赶了出来,现在的东宫可谓是铜墙铁壁一般一丝消息也不外漏,就连宫中的那位也很难探听到什么。 若非如此滕子星也不会腆着个脸去贴林寻的冷屁股,花费许多心思去讨好这个未来的东宫太子妃了。林寻去了东宫乃是正派的东宫娘娘,且又左相与皇上的保护,就算是滕天昊也不敢拿这位姑奶奶怎么样。若非如此,他虽喜爱林寻的样貌却也绝不会要这么个破鞋。 滕子星心中冷笑,他现在还对林寻这么好不过就是图她传递东宫消息。想着想着,他目光中渐渐透露一丝锐利,只要能掌握了林寻东宫就再也不是那个神秘的铜墙铁壁了,看那瘸子大哥怎么和他争! 林寻看着滕子星有些藏不住的锐利,心中也是不屑的很。林寻自然是知道滕子星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当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新闻播报机?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当做一个工具人。 上一世,她被滕子星问出来不少的信息,后来她无意间听见这些不过是滕天昊故意让自己听到的,只不过是想借她的口去告诉滕子星而已。 这些男人,狗的很。 一想起那个特别狗的男人,林寻眉眼间舒展了不少,就连滕子星在耳旁的碎碎念也亲切了起来。只要有这个男人在,滕子星这样等级的人来多少都拿东宫没有办法的。 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滕子星在耳边灌输他的理念给她洗脑,眼睛里尽是院子里盎然的春色。她没有去反驳滕子星的任何一句话,因为她需要有这么一个动机去东宫闹事。 不然真的让林府与滕天昊联手反而会惹得皇上猜忌,当年的事情若是没有那一位的出手,这大祾朝谁能动得了自己的阿父? 她与太子势如水火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才是这出御赐婚姻的最大目的!原本她还想让祖母过来,做个见证与三皇子彻底了断。但是刚刚想通了这一关节后,她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 整整一刻钟都是滕子星都在将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可靠,将来是如何如何的光明,林寻默默地等着,不说一句话,一副乖巧受教的样子。 她见滕子星停了下来,貌似刚刚说了结束语?她揉了揉耳朵,乖巧地说,“多谢表哥关心,寻儿过去后定当不忘表哥今日的开导之恩,有了表哥这番话,那东宫便是龙潭虎穴寻儿也敢去闯一闯!”说道最后,目光露出一丝狠色! 看见林寻终于被自己说动了,滕子星暗暗点了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又切切地叮嘱了几句。 就在林寻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位三皇子停下对自己的洗脑时候,此时一旁有侍女急匆匆地赶来了望月亭。 林寻眼皮一抬,瞄到了正是林婉儿的侍女红豆。这个侍女走到了望月亭外后就不停地伸脖子往里张望,只是她被三皇子的侍卫拦住了进不来。 林寻眼睛一转,朗声道,“来的可是妹妹身旁的侍女红豆?可是祖母有事找我们姐妹两个?” 那侍女也算机灵见林寻喊自己了,一猫腰就从侍卫的阻拦下溜了进来,朝着滕子星就道:“吴大娘子说三皇子既然来了,便晚些回去,她亲手下厨给三皇子炒几个菜,请三皇子过去用饭” 林寻暗喜,放下已经没有茶的茶杯,感叹道终于可以结束这个无聊的谈话了。还得感谢自己家这个爱吃醋的妹妹啊。肯定是她收到了滕子星与自己聊天的消息,用了个蹩脚的家口,按捺不住找了红豆把滕子星喊回去的。 若真的是吴大娘子喊的滕子星那来的肯定是有些年头的老人了,怎么会让一个毛毛躁躁的丫头来请皇子。 这分明就是林婉儿想见自己朝思暮想的表哥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是谁邀请的三皇子,滕子星心中有些不喜,现在已然自己最后能拉拢林寻的时刻,林婉儿此时的儿女情长就显得有些多余且碍事了。滕子星有些不耐地回道“去回姨母,稍后就去” 这个侍女丫头倒是也不慌,一副镇定的样子,“是,吴大娘子说了,用膳的地方有些偏怕皇子找不到,故让奴婢等候皇子。” 林寻捂嘴轻笑,“若是如此,我就不便打扰殿下了”带着自己的侍女就往外走。 滕子星见此没法,有些厌恶地扫了一眼红豆。转脸换上一幅温暖和煦的表情,滕子星对林寻说道,“寻儿!多保重身体,去了东宫若是有人欺负你就和表哥说!表哥给你做主!” 林寻懒得跟他多说,点了点头径直走了。 滕子星站在望月亭看着林寻曼妙的背影,等着她回头看自己。之前林寻离开的时候都会一步三回头地看他,还会对他痴痴的笑。原来以为今天也会如此,只是事情并没有按照滕子星的预期。 他还打算等林寻回头的时候给他一个从未有过的拥抱,给她一点回应,也给自己那个大哥一个下马威! 只是等到林寻出了视线,他都没等到这个回眸。他脸上的淡漠有些破裂,他没有感觉错,今日的林寻仿佛真的有些地方变了,甚至让他有一种错觉,好像就要抓不住林寻了,只是一时间他说不上来。 这样的林寻让滕子星感到不安。 “三皇子?殿下?”红豆出声喊道,“小姐在等您呢” 等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滕子星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面貌,一身冷峻的煞气散发出来,“警告你家小姐,小聪明不要用在我身上!” 他不喜欢有人来打乱他的计划! 他脸色十分的阴沉可怕!亭子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红豆那里见过如此吓人的皇子,她有些被吓到了,她急忙匍匐在地上“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殿下饶命!” 看见今日终于有人臣服于自己,滕子星心中的郁结有些消散了,他冷哼了一声“今日的饭局就不去了,让你家小姐好自为之,不要当我的绊脚石!”一甩袖子,就离开了望月亭也没有去林婉儿那里。 第二十五章 及笄 等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天色已晚,林寻回屋后用了点晚饭后换了身鲜艳的衣裙。她再铜镜前转了又转,心情十分愉悦,喃喃自语“今日祖母要给我及笄了。” 梅儿在一旁看着自己小姐开心的样子感觉自己熟悉的那个小姐终于又回来了。她在一旁麻利地给林寻捏了捏衣摆,也跟着开心,“恭喜小姐终于长大了。” 林老夫人就住在林寻前不远处,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喜欢那些花样繁杂的浮华,一间大屋子收拾的敞亮干净,朴素又不失华贵。屋里的摆件都很低调,只是在檀木缠丝架子上零散地摆放这有些年头的器物,越窑褐釉熊瓷五管瓶,青白釉莲花纹瓷罐,青花缠枝纹瓷瓶等等。墙角边堆放着几副孩童的涂鸦之作,给屋子平添了几分趣味和温馨。 林寻进屋的时候,林老夫人正坐在炕桌边上靠着半旧的青缎靠垫,穿了一件玄黑色的锦缎,面前的炕桌上摆放了几样小吃食。但是她正闭目养神拿着一串紫檀佛珠轻轻摩挲,随着诵念声,幽幽的紫檀在掌间不断转动。 林寻噙着笑容推开门,在林老夫人面前盈盈一拜,“祖母安好” 林老夫人睁开了眼睛,哈哈一笑“丫头你可来了,”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丫头,来这边坐” 林寻乖巧地在林老夫人的旁边坐了下来,她一看桌子上摆放这糕点,眼睛一亮,惊喜道“玉兰糕!”林老夫人点了点林寻的鼻子“小馋猫,都长大了还这么馋!”林寻娇笑着往祖母怀中蹭了蹭,一些些·糕点的屑沾沾在老夫人的衣服上。 一旁的赵嬷嬷笑了笑,知道这祖孙俩有悄悄话要说,带着屋子里的侍女走了出去,将大门掩了起来。 林老夫人掸了掸衣服上糕点屑,搂着林寻的背,“你这丫头怎么还是长不大?叫我怎么放心的下啊” 林老夫人虽然笑着但是那几道皱纹夹杂在一起,让人看着有些苦涩。她放下手中的紫檀佛珠,扳过林寻的身子,正色道,“丫头,你刚刚见过三皇子了?” 林寻知道自家祖母担心什么,她点了点头,没有隐瞒,“是的,寻儿见过三皇子了,我们之间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 “那我就放心了”林老夫人看着林寻神情自然,落落大方没有一丝做作的姿态。林老夫人知道她这是挥慧剑斩乱麻了,“寻丫头,你能想明白这些事情,我真的是十分欣慰。” “那就好。”老夫人看她眉目舒展,脸上没有愁容,知道她是彻底放下贺怀瑾了,不由欣慰的笑了笑,“莺莺,你这次能想通这件事情为林家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祖母很欣慰。”她紧紧地搂住了林寻,浑浊的眼中竟然隐隐泛红,“自古红颜多薄命,那太子现如今性情残暴,寻丫头要你受苦了” 一想到那个纵容自己的臭男人,林寻就不经噗嗤一笑,但其中隐情不足为外人道“祖母呀,您可就放心吧,你家寻丫头可是要嫁入东宫做太子妃的,可不是去闯什么龙潭虎穴” 林老夫人看着林寻憨笑开心的样子不似作伪,“寻丫头你真的长大了,都是这左相之女的身份害了你,若是寻常人家,祖母定为你找一位如意郎君。”林老夫人还是不经叹气仲康帝将林寻赐给太子,分明是想平衡朝中实力,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林寻作为其中的关键人物又怎么能脱的了身。但偏偏林家还不能心怀怨恨还要感恩戴德。 更何况太子如今已非当初仁善的储君了,林老夫人斟酌了一下,“寻丫头,这里没有旁人,我与你说两句心窝子话,”林老夫人顿了顿,“寻丫头,我之前坚持地反对你与三皇子来往是不想你卷入皇室纷争,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一朝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林寻在祖母怀里再度蹭了蹭抬头,“寻儿知道啦,”但是这次嫁入东宫是自己愿意的,她还记得当时那个男人为她难过的流泪,而且那个狗男人真的很让人放心啊,只要自己认真走好每一步,根本没在怕的。 林老夫人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刚刚压下的愁绪又翻涌了起来“太子的情况,寻丫头你也是知道的,自古以来就没有身体有缺的皇帝,他这是位置就是众矢之的,其他人都紧紧地盯着他。若他...” 林老夫人压低了一丝声音“若是他之前是韬光养晦,那这场婚礼也重新将他拉进了朝堂的风暴中,他,避无可避!” 林寻点了点头,当时她就处于旋涡之中却不自知,连带将林家都一起拉入了这场腥风血雨中。 林老夫人见林寻有些听了进去,接着说“你在旋涡里,其实就是林家在旋涡里,左相更是深陷旋涡之中,你在东宫之中一定要谨言慎行,低调行事,不要被牵扯进无谓的争端之中,那里不比林府,有许许多多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你的一丝小问题都会被无数人放大,行将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微黄的烛光映在了老人的脸上,林寻盯着祖母认真对自己说话的样子,心中不由得被这些温暖的絮叨感动。上一世,祖母也是这么和自己絮叨的只是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将祖母的话当做了不为自己抗争的理由,没有听进去一句。 这一次林寻听的很认真,祖母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在了心里。 林老夫人摸着林寻的脸说道,“皇位之争道阻且长,各人心思复杂,寻丫头,你切记切记,莫要....” 林寻正了正神色,盯着林老夫人的眼睛“祖母!人各有命,圣旨已下,寻儿既然没有能力更改,那我们就顺其自然,林寻会竭尽全力约束自己的每一步,无论结果是什么林寻都会自己承受,祖母切莫为我这般难过,祖母难过,寻儿也会难过的。” 林老夫人看着自己家丫头坚毅的面容,不由得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林老夫人将林寻再度搂进怀里,她年纪大了无法再为孩子遮风挡雨,只能将自己的经验絮絮叨叨反复一遍又一遍,希望能对林寻有一丝丝的帮助。 她在人前强颜欢笑了一天,面对自己坚强的孙女时反而露出了一丝疲惫和软弱,心中的酸涩化作眼中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林寻感受祖母对自己的担心,反过来轻拍祖母的背,这一次,她不会输的! 过了会,林老夫人抹了抹眼睛,“丫头,祖母给你及笄吧” 林寻对祖母笑了笑,“好”她端坐在铜镜前,等着祖母给自己及笄。老人打开了红木八角雕凤宝盒,小心地拿出一只的凤簪,将凤簪一点一点插进了林寻的发髻中。口中诵念这古老的唱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林寻待得老夫人给自己唱完吉词后,朝着老夫人盈盈拜倒“林寻必定不忘祖母教诲。”凤簪在烛火的辉映下意外的耀眼,恍若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凤凰。林寻稚嫩的脸庞在此刻多了几分稳重,矜贵,有了几分东宫娘娘的气度。 第二十六章 夜谈 老人将林寻搀起来,恋爱地摸了摸林寻的脸庞“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弄这些礼数了。”老人满眼不舍地望着自己的孙女。她的孙女才刚刚长大就要经历这些风雨折磨,真的是苦了她了,“丫头!自古以来,女子多是弱势的一方,咱们比武力打不过男人,比狠心冷面毒不过男人,但是也有很多男人拜倒在女子脚下,做了那裙下之臣” 林寻的脸辉映着灯光宛若正在盛开的白玉兰,娇艳欲滴。老人心里的苦闷忽然散去了一点,双眼灼灼地看着林寻“花朵娇贵,但上有大树遮阴,下有毒蛇左右围猎攻击侵略者,寻丫头!” 林寻没有被祖母的话吓到,反而感受到了其中切切的期盼,“寻儿定当做那支被捧在手心里的花朵” 林老夫人此时也笑了,“是的,我家丫头闭月羞花怎么会让人不喜欢?是老婆子多虑了。我们家丫头必定幸福美满,与夫君和和美美。” 林寻没有说什么丧气话,她知道顺着祖母的心意能让她开心很多。她看着祖母开心的样子,嘴巴嗫喏了一会,眸色中有挣扎之色。 她轻轻咬一口玉兰糕,不动声色地说,“祖母,寻儿有一想法,想说又不敢说。”林老夫人看见林寻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跟祖母还要打哑谜呢?” 林寻点了点头,酝酿了一下,开口道,“祖母,寻儿一直在想,此去东宫前途未卜,我与太子命运相连,已成一脉,大婚后,就算寻儿小心再小心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我甚至不是阿父能够控制的住的,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寻儿不想有一天成为林家的包袱,所有!祖母,不如.....不如我们分家!” 林老夫人被分家震惊到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寻丫头” 林寻紧紧地握住林老夫人的手,真诚地看着自家祖母,“分家!为林氏留下一点香火血脉!若我有恙,牵连到林家,那与我们分家的大伯至少可以保全!若太子能平定朝堂,我们与大伯血脉相连,也不会背弃他们的。” 上一世,自己家的大伯如此对待自己,林寻不想再让他们与自己一家待在一起。她嫁入东宫后,幽居深宅很多事情鞭长莫及,比如说弟弟林雷的教养。若是自己走了那自己的弟弟大概率会被吴大娘子带的变成一个玩世不恭的官二代吧? 林老夫人听到林寻的考量,不由得沉思了一会,她缓声道“寻丫头,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分家这事涉及太广,不可一蹴而就,这事要从长计议。” 林寻知道祖母一心为林家考虑,只要自己言明利弊那祖母肯定会想法设法为林家留一脉香火下来。没有立刻答应也在林寻的意料之中,刚赐婚就分家那对圣上的威严是有所影响的,而且祖母也喜欢热热闹闹的,想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聚在一起,不到万不得已,老人心中是不愿意分开的。 再者说,分家也是见大事,金银细软,田产房契都是需要一笔一笔核算过的,林寻现在不过是埋下了一颗分家的种子。 她顺着林老夫人的话,“全听祖母的,寻儿也是为林府考虑,不想让林府因为自己散了。”她摸了摸头上的金钗换了个话题“祖母,这个金钗可真的好看,艳而不俗,正和我的心意。” 祖母笑呵呵地说,“这金钗啊,也是有些年月的了,它的年纪可比我的年纪还大,是我出嫁时候的嫁妆”说着祖母又拿出些珍藏已经的物件,“寻丫头,这些东西都是祖母给你的陪嫁物,说来也是祖母对不住你,到今日老婆子的嫁妆已经....所剩无几了,能给你的就更少了。” 林寻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寻儿从来都不没有觉得祖母欠寻儿什么,祖母给寻儿的已经够多的了。”林寻知道祖母为了填补大伯林天象的赌款已经搭进去不少的好东西了,能给自己的自然就没有什么了。说到底,林老夫人也是为了维持这么大一个林府也是劳心劳力。 老夫人听到林寻懂事的话,欣慰地笑了,“好在这些年,你父亲还是为你积攒下不少的好东西,出嫁当日你也不必担心,必定十里红妆铺地,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阿父”林寻嗫喏了一下林天正的名字,这是她一直没想明白的,之前她一直都以为父亲对自己不好,是不爱自己的,但是出嫁当日那些丰厚的嫁妆让她吃了一惊。 林老夫人接着说“还有些贴己的绣品,祖母年纪大了这眼睛啊已经不行了,绣不来了,让你伯母那吴大娘子给你准备准备,你觉得怎么样?” 林寻一想到自己那伯母就赶紧摇头,“祖母,这个就不用劳烦伯母了,妹妹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再让伯母替我费心,寻儿心中过意不去,寻儿嫁妆的事,有我屋里几个贴己的嬷嬷把关就行。” 林老夫人眉头微微皱起,“这样也太委屈寻丫头你了,这样,我让赵嬷嬷也跟着你。” 林寻笑了笑,点点头说“谢祖母,祖母不用担心寻儿的,寻儿自己置办的嫁妆会更合寻儿的心意。” 林老夫人有些不舍地看着林寻,“时间是由点紧,还有不到3个月的时间,剩下的东西,你就放心交给我吧,祖母都会给你置办齐全的,安安心心地做个漂亮的新娘子就可以了。” 六月初六,是仲康帝给林寻与滕天昊定下的婚期,是钦天监的占天师算出来的好日子。 赵嬷嬷在屋外敲了敲门,“老夫人,明日去宝林寺上香的东西,都已经备齐,只是最近天气又渐渐转寒,是否要多备几件厚衣袍?” 林老夫人在屋里应了一声,“那便多准备些吧” 林寻抬头问林老夫人“祖母可是去宝林寺祈愿?”林老夫人对林寻解释道,“明日便是二十,祖母便想着去宝林寺上香祈愿,为你的姻缘,为 林府的未来求个平安,最近就在寺院里小住几日过些时候再回来。” 林寻见祖母如此为自己为林府担忧,心里说不来的酸涩。林寻对老夫人说,“祖母,寻儿也想和你一起去宝林寺祈福” 林老夫人有些奇怪,“你这丫头,平日里最是不喜烧香礼佛,还嫌寺庙过于安静如同死水一般,怎么今日变了个人似的?” 林寻眼眸低垂,看不出什么表情“寻儿觉得佛法玄妙,因果报应皆在一啄一引之间,便想着借那精妙的佛法找寻心中的平静。” 二十七章 林寻眼眸低垂,看不出什么表情“寻儿觉得佛法玄妙,因果报应皆在一啄一引之间,便想着借那精妙的佛法找寻心中的平静。” 林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略带心疼地说“那就一起去吧,山上比较凉多备几件衣服。别受了风邪” “好的呢,祖母。”水钟敲过了亥时,林寻看着皓月当空,便服侍林老夫人洗漱,给林老夫人捏好了被角,放下幔帐,才走出祖母的屋子。 银色的月芒洒遍了京都给夜晚的城市披上了一件银色的纱布。 只是林天象的住处还是热闹非凡,通明的灯火照的人眼睛发晕。林寻的这个大伯过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每天到半夜还是在那里醉生梦死。 林寻听着那里传来的靡靡之音,想起了之前的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她眼睛眯了眯,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那件事情,她转头对梅儿说,“梅儿你去大伯那里打听一下,就问问那边来的姑娘中有没有一位叫艳儿的?” 梅儿有些奇怪,“小姐,这会儿要去大老爷处?” 林寻瞟了一眼梅儿“嗯,快去”梅儿做个了礼,“是,小姐”她低着头快速地走往林天象的住所所在走去。林寻看着梅儿在走远,自己一个人先回了屋子。 还走到自己的房间前,她远远地就看见有个小小的身影蹲在自己房间门口的台阶上。 走近了一看,那个玉雕一样的小人儿缩成一团,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了小包子,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叹息,仿佛有一团愁绪堵在了心里。 正是林雷,看着自家弟弟这幅小大人的模样,林寻不经笑了,温柔地唤了声“阿雷”林雷听到自己姐姐的声音,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跑到林 寻面前,他抬头望着林寻,“姐,你....还好吧?我一下私塾就听说了....” 林寻摸了摸他的头发现有些湿漉漉的带着点寒意。林寻赶紧把他拉进屋子,“兰儿,给林雷拿块毛巾,” 她有些责怪地对林雷说,“夜寒露重,你还小,当心落下病根怎么不进屋等我,等了多久了?”一连串的额问题像炮弹一样。 林雷听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微笑,“下了私塾后就一直在这里等姐姐,想着快点见到姐姐就没进屋,谁知道运气不好没有碰上姐姐。” 林寻看他一脸憨笑的样子,也生不出气来,无奈地接过兰儿手中的毛巾使劲在弟弟身上擦了又擦,她说”你放心,我没事的” 林雷声音从毛巾中透出来,“现在府里的人都在传姐姐你要嫁给那个瘸子太子了。”他一听到这个传闻就蹲在门口等他阿姐了,只是林寻恰好去了祖母地方,两人错开了。 林寻拿开了毛巾,捧起林雷的脸,贴近温柔地说,“放心,东宫是个荣华富贵的地方,姐姐我去那里可是享福的” 说着她把桌上的一个大苹果塞进了林雷的怀里,“阿雷,你来的正好,我想给你做两身衣服” 林雷的脸在林寻贴近的时候就红成了大苹果,在听到了林寻要给自己做衣服时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阿姐竟然对自己这么温柔,除了祖母以外都没有人这么对自己。 “傻愣着干嘛呢,快伸手,阿姐给你量一量”林寻从盒子里拿出了卷尺,对着林雷比划着。 林雷呆呆的有些不敢相信,“阿姐,不用了吧,阿雷自己有衣服的” 林寻亲昵地拍了林雷的头,“乖,听话,这是在姐姐大婚时穿的” 林雷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就是有些手足无措。林寻拿着卷尺认认真真地给林雷量衣服,用心地记下自己弟弟的身高,“阿雷不知不觉也长这么大了呢,对了,过几日我和祖母一起去宝林禅寺,你要乖乖上课哦,不要贪玩” 林雷一听自己阿姐能出去玩眼睛都亮了,“阿姐!我和你们一起!带我,带我,带我一起玩嘛!!”林寻看着自家弟弟这幅欢呼雀跃的样子好像自己已经答应了似的,她板着脸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还要去念书的,不能耽误课程进度。” 林雷主动拉起林寻的手有些撒娇地说,“阿姐,我学业本来就不行,去不去也不差不多,而且读书什么的哪有出去玩开心,伯母经常对我说,我阿父位高权重,就算我不好好念书将来也能做大官,统治好多好多人。我现在就负责好好玩就好了。” 林寻看着弟弟天真的脸庞说着这些诛心的话,脸是越来越黑。自家弟弟这问题很严重啊!吴大娘子这些年都教了自己弟弟什么啊。 林寻有些无语说,“这些年大伯母还对你说什么了?” 看着自己姐姐有些严肃,林雷摆正了自己身子,“阿姐,伯母对我还是很好的,这些年我想要什么她就给我什么,你看我手上的扳指,身上的玉带,还有我房间里的那些鸟,之前的蛐蛐都是伯母给我买的” 听了林雷为吴大娘子的辩解,林寻的脸更加黑了,同时也在暗暗庆幸,幸好自己的弟弟本性善良,现在是有些纨绔不羁,但是也没做过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 但长此以往绝不是可行之计。她决不能让林雷变成一个蠢笨无知的木偶,她必须加快祖母的分家让弟弟能受到自己,受到父亲的影响。 林寻没有对自己弟弟发火,她放下卷尺,端坐在林雷面前。 她认认真真地说“可是阿雷啊,你有没想过,万一我们的阿父被人扳倒了呢,当这棵大树倒下的时候,我们也能做什么呢?斗蛐蛐?遛鸟?阿雷,其实都怪阿姐命不好,此去东宫虽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也是把林府放在了漩涡之中,犹如烈火烹油热烈却也危险。我们必须具备帮助这颗大树的能力” 林雷整个人呆住了,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问题。他张了张口,沉默了会儿有些干瘪无力“父亲是大祾朝的支柱啊,他怎么会倒下?” 林寻的眼睛暗了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树大招风,整个大祾朝盯着我们林府的人多如蚂蚁阿父也人,没有什么能逃得过成住坏空。” 林寻抬头望向远处,声音有些缥缈,“他也会生病他也会束手无策的时候,我们作为他的下一代,不能只享受着他对我们的照顾,乌鸦尚能反哺,我们也要在阿父最最需要的时候给他撑起一片天,方才不辜负他的养育之恩。” 林雷听着林寻的话陷入了沉思,这些话从没有人对他说过,他的父亲能做到大祾朝的左相那能力也是相当出色的。 他的儿子也不是傻瓜这些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脑子里炸开,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大伯母也没和我说过。” 林寻重新牵起林雷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阿雷,之前阿姐也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去改变这些好不好?” 林雷有些手足无措,“阿姐,我...我能做些什么?” 林寻忽然间笑了,如同盛开的白玉兰,“阿雷只要好好念书,将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就好了。” 林雷看着林寻这如花般的笑靥,有些呆住了,默默地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阿.....阿姐,你之前都不管我的,现在为什么.....”话语中带了一些委屈与失望。之前任凭他做如何努力,林寻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眼中只有淡漠与冷酷。 林寻知道是自己之前走进了死胡同中,是自己忽略了自己弟弟的感受,心中泛起一阵阵的疼痛,她望着林雷眼中满是歉意,“阿雷,之前是阿姐对不起你,以后阿姐会改的。” 林雷听到这样的话,呆住了,半晌无言,转过了头不敢看林寻,轻轻地嗯了一下,嘴角悄悄弯了起来。 阿姐好像真的变了呢。 林雷咬了咬嘴唇,看着林寻,有些怯懦地开了口“阿姐,我...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宝林禅寺,我保证我回来后肯定会努力学习六艺技巧。”他有点怕,怕自己阿姐回来后又变成了那个熟悉的冰冷的阿姐。 林寻有些无奈,“怎么,还怕姐姐跑了?” 林雷小声地说,“阿姐马上就要成婚了.....之后我就...没法看见阿姐了。” 林寻感受到了自己弟弟的不舍与害怕,心中不由得唏嘘不已,之前她对林雷的态度确实是如利刃一般,她现在只想好好地补偿这个弟弟。“好吧,但是功课可不能拉下啊” 林雷开心地蹦了起来,“阿姐最好了”林寻把他按在了椅子上,“看你这个急躁的样子,记得把书本带上,阿姐可是会监督你的。” “好!” 林寻又仔仔细细地叮嘱了其他一些事情,繁琐细碎的小事在林雷耳朵里是那么的悦耳。“吱呀~~”门被打开了,些许的寒意趁机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我打听到了”梅儿关上门后,急匆匆地进来。 “咳咳...”林寻急忙咳嗽了几声,打断了梅儿的话,转身对林雷说“很晚了,雷儿就早点回去吧,”说着把桌上剩下的糕点塞进了林雷的手里。林雷开心地有些不敢相信,感觉最近一直像是活在梦里一般,整个人晕乎乎地,走出林寻房间的时候感觉像是飘在云端一样。 林寻依靠在门边看着林雷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这个弟弟她护定了。等到看不见林雷了,她将门一关,转身问梅儿“打听到什么了?” 梅儿低头回话,“小姐,我打听了一圈,今天来大爷府上唱曲的姑娘中,真的没有一个叫艳儿的姑娘。” ...... 空气中瞬间静了一静。 林寻扶额有些无语地望着自己的侍女,这么蠢萌的侍女是怎么被自己调教出来的?没有还这么大呼小叫的进来。 梅儿低着头都感到两道寒冷的光射向自己,比外面的雨水更加的寒冷,她赶紧说,“但是据把门的小厮说艳儿姑娘是大爷门上的常客,隔三差五就会来我们府上来唱曲助兴。” 林寻眸光深沉,点了点头,看来还不是时候。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抽出了凤簪,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她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放在了木盒中,一边吩咐,“梅儿这几日我会与祖母一起前往宝林参拜,你就留在府中帮我留意这位艳儿姑娘,一有消息就来报我。切记切记。” 梅儿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低头道,“是,小姐。” 林寻捏了捏梅儿迷糊的脸,“梅儿你这事可要上心,要悄悄的,特别要注意不能告诉兰儿,你只道了没?” 梅儿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脸蛋,“知道了小姐”她抬起头,林寻盈盈的笑颜恰好撞进了梅儿的眼里。“小姐....” 林寻再使劲揉了揉梅儿的脸,“傻梅儿,还有注意自己的安全啊,不要被大伯的人欺负了,这个比什么都要紧,记住了吗?” 梅儿感觉熟悉的小姐好像又回来了,“知道了,小姐。” 林寻让梅儿退下后,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细细地梳理,眸光闪动,自言自语道,“借助这艳儿说不定就能顺利分家了。” 她倒要看看自己重生后能为林府带来多少变数,毕竟上天给了她如此宝贵的机会,那些害过她帮过她的人都应该得到各自的结局。 毕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第二十八章 明志 清晨的光撕裂了黑暗。 林寻辗转反侧还是有些放不下心,她早早地就穿好了衣服带着婢女去了林雷屋里,替他整理了衣服与书籍,她把不管有用没用的书籍都塞进了林雷的行礼箱内。 然后林寻领着一脸不情愿的林雷出门吃饭。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满脸更加不情愿的婢女兰儿。她双手拎着林寻与林雷的大小包裹,左摇右晃地走着。之前的粗活累活都是梅儿做的,可这两天对兰儿来说简直是地狱,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来做,一会儿去西街买个花钿,一会去东街买个唇红一会儿又去云轩阁楼买条布料,她就像是个停不下来来的陀螺一样一直在干活。 现在也是这样,这么重的行李快把她累死了。她远远地坠在两位主子后面,嘴里嘟嘟囔囔的,不敢让他们听见又想发泄出来。 兰儿看着前面一大一小幸福的背影,有些咬牙切齿“我也要早点换个主子了,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 等林寻拉着林雷到了门口发现,祖母一旁还站林婉儿,而林婉儿正拉着祖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祖母时不时还笑出声来。 林寻有些错愕,随即轻蔑的一笑,自己这个妹妹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地什么都想和自己抢一抢。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说不定自己还会怀念的。林寻整理了下表情带着林雷继续向祖母走去。 “给祖母请安,妹妹好。”“祖母好,婉儿姐好” 一旁的林婉儿甜甜地对林寻施了个礼,“姐姐早,阿雷弟弟早啊,听闻姐姐要陪祖母一起去宝林禅寺,正好近日妹妹心里有些慌乱不安,恰好听闻姐姐要与祖母一道去礼佛,也想与姐姐一道去佛寺求个平安,姐姐可以吗?。” 林老夫人崇敬佛法,也喜欢孩子们承欢膝下,看着这么多人都要与自己一起去礼佛十分的开心。看到林老夫人开怀的样子,林寻把本来要回怼的话吞了回去,温声道,“能与妹妹一道,我也十分开心。”心中已然咬牙切齿,什么不安竟然来的这么巧,早不安晚不安,偏偏在自己与祖母要一道出去的时候不安。 “好了,别在风中站着了,进马车吧”林老夫人笑呵呵地拉起两姐妹的手,打破了这个有些尴尬的场面。 马车掀起了尘土,一行人朝着郊外的宝林禅寺进发。老夫人每日早晨都有念经拜佛的习惯,所以单独做了一辆马车。林寻和林雷就只能和林婉儿一道做一辆马车了。 原本是老夫人独行的旅程,临时加塞了三人,临时准备的马车就显得有些朴素与单调了。宽敞的车厢里就只有一个木制的小茶几,上面摆放了些糕点。三人就围坐在茶几旁边。 老夫人的出发时间较早,林雷几乎是一路跟着林寻小跑过来的才堪堪赶上了。此时坐下来一看,有几缕调皮的发丝跑了出来。林寻伸手仔仔细细地将这几缕头发别好。林雷感受到姐姐的手温柔给自己整理,正襟危坐,一动也不敢乱动。 这一幕被林婉儿看在了眼里,她眼睛一眯,心中暗道奇怪,这姐弟两的感情什么时候如此深厚了,原来不是水火不容的吗? 林婉儿心中暗道奇怪,同时也暗自警惕,若是这两姐弟不和,那林雷才会一直依靠自己这一房,也方便自己探听他们的事。若是林雷和林寻的关系改善了,那他们多年的努力就会被大大削弱。 林婉儿的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捋了捋发丝,有些不经意地道“阿雷,前两天我在集市上看见了一只会说人话的鹦鹉还是彩色羽毛,可稀罕了。” 林雷闻言眼神一动,双手悄悄地攥了起来,这种西域的鸟,他早就听说过了。他刚想说些什么就感受到了淡淡的寒意,他抬眼望去只见林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林雷赶紧垂头敛眸,当做没有听见。 马车上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林婉儿见林雷如此反常,不由得一愣,有些不死心地试探道,“阿雷不想要吗?等回去了姐姐派人买下来送给阿雷好不好?” 林雷看了看林寻已经快结冰的俏脸,他咬了咬嘴唇,有些挣扎地说“谢谢婉儿姐,但是阿雷现在开始想要努力钻研课业,不再醉心于这些玩物了。”说完他赶紧低下了头。 林婉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她眼中涌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默默地深呼吸了一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靠近林雷“怎么了,阿雷怎么突然对课业有兴趣了?真的不遛鸟斗蛐蛐了?那些枯燥的书可没有这些来的好玩哦。” 林雷用力地摇了摇头,“婉儿姐,阿雷真的不玩了,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当然不能像之前一样,只直到到处玩了。” 林婉儿心中大震,自己母亲多年只生了自己一个女儿就再也无所出,按照长幼嫡出将来林府必是林雷继承,若是林雷放荡纨绔,那自己这一脉就能通过蛊惑林雷牢牢将林府掌握在自己手里,当然若是他犯了什么错,那就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将林府直接掌握在自己手里。 一旁的林寻听到这话,脸上布满的寒霜悄然化解,甜甜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温暖如同闪耀的太阳。 林雷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在瞟,他看见了林婉儿的震惊把头垂的更低了,当他看到了林寻如花般的笑容时心中重重的受了一击,他突然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寻整了整自己的裙摆,笑着对林婉儿说,“婉儿,我们阿雷已经长大了不能把他当小孩子来对待了,我们阿雷将来可是要做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的。” 林婉儿撇了撇嘴,面露心疼之色“我也是不忍心我们阿雷吃苦啊,我们林府要权有权,要钱有钱,更有林叔在朝堂之上为我们保驾护航,将来我们 阿雷要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现在就吃苦呢?” 林寻听得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这都是些什么话。 林婉儿还有些不自觉,自顾自地往下说,“寻姐姐,你就忍心我们阿雷这么小就开始吃苦?你不心疼他,我可是看不了这个。” 林寻双手紧紧地攥成一个拳头,这个小j人竟然还想挑拨自己与林雷的关系。她冷淡地开口,“那妹妹又何必琴棋书画,女红针线样样精通呢?据说大娘子还背着大伯教妹妹四书五经那些男人才能用的东西,莫不是....吴大娘子不疼爱妹妹?” 吴大娘子为了培养林婉儿请来了京中各种名师把林婉儿的时候安排的满满当当,却一直放任林寻与林雷不学无术。 林婉儿毕竟也是年轻听到林寻这么赤裸裸地挑明,感觉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她有些尴尬地开口,“我娘自然是疼我爱我的,只是林雷与我们不一样,他还小,....” 林寻眼神冰冷,嘴角的笑容加深,他抚摸着林雷的头发“我们阿雷已经不小了,当初妹妹背不出论语,伯母不是整整打了妹妹好几下手心呢,妹妹还哭着找我呢,妹妹忘记了?话说回来”阿雷长进我们应该也要开心啊。” 这么尖锐的话,像把尖刀一样朝林婉儿刺来,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林婉儿嗫喏了几下,“当然不是,阿雷能学有所成我当然是开心的....” 林寻也没有进一步强逼,勾了勾嘴角,白玉般纤长的手指捻起一块糕饼给林雷喂去,“阿雷可要记住今日这番话哦,姐姐等着我们阿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男子汉林雷低头嚼着林寻投喂的糕点,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上了。 林寻掀起帘子的一角,看车窗外的人来人往,红尘喧嚣,心情大好,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更显的她明眸善睐,眉眼舒展间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温柔缱绻。 林婉儿脸色阴沉,看见林寻心情这般舒畅心中犹如千刀万剐,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 第二十九章 侍女互换? 林婉儿的脸隐藏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暗暗地咬着牙,手背上青筋都被捏出来了。看着林寻温柔的笑颜,她就忍不住想昨日这个贱人在表哥面前是不是也这幅狐媚的样子。 林婉儿呼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听闻三皇子昨日来找姐姐,两人在亭中长谈,不知道,姐姐....你们谈了些什么?”那日她派侍女红豆去接表哥,没想到表哥竟然呵斥了侍女,径直离开了林府。 她现在只知道林寻与滕子星在亭中待了许久,她昨夜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事,整宿翻来覆去睡不着,脸上浓重的妆容也是为了遮盖自己的倦容。她没想到要被卷入宫廷纷争的林寻看起来倒是自在无比好似真的加了一个如意郎君,一脸阳光烂漫的样子。 林婉儿心中不由得暗自嘀咕,她觉得是自己的表哥与林寻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说滕子星给了林寻一些允诺,她抓着自己的衣摆面色变幻不定,又或者是林寻这个狐媚子苦苦哀求表哥让他求圣上退婚? 林婉儿脑海中念头不断闪过,这些猜测堆积在胸口,偏偏又没地方发泄,让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她咬牙切齿,面色凶悍,突然站了起来,对着缩在马车外部的侍女红豆就是一巴掌,“蠢奴才,什么都不懂吗?我都进去这么久了,你都不带伺候一下的?” 红豆被这火辣辣的一巴掌打的脑子嗡嗡的,白皙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了红色的指印。她低着头,挣扎着起身,有些颤抖“是,小姐,奴婢这就为您服侍。”她弓着身想要进入马车。 看见自家侍女畏畏缩缩的怂样,林婉儿觉得当日肯定是这个不机灵的小侍女得罪了自己的表哥,所以那天表哥才不来见我。 林婉儿心中的怒火无端的烧的更旺盛了,对着她突然起了一种想凌虐的冲动,恶向胆边生,一脚踹在了红豆的心窝上。 红豆没有想到自己小姐会踹她,她慌乱地往两边抓去,抓了个空,惊叫一声,在泥路上打了好几个滚。 这一变故吓到了马车里看风景的林寻,她探出头,只看到在马车扬起的灰尘中那小小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追着,想要追上马车。 林寻明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林婉儿此时冷酷地开口,“别管这个贱奴,就让她追着。” 赶车的车夫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挥动缰绳,“驾!”缰绳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四蹄飞扬。很快,林寻就看不见红豆的身影了。 林婉儿猛地一甩帘子,怒气渐消,脸上布满了扭曲的快意,他对着车里的林寻与林雷说,“让姐姐弟弟见笑了,我们屋的下人不懂规矩,欠调教。” 林寻细长的眉毛微微聚拢,右手的手指缓缓地敲着自己的膝盖,暗自思忖,红豆是林婉儿的侍女,此时自己开口求情有越俎代庖之嫌,惹恼了林婉儿令她想出更恶毒的法子来折磨红豆,反而对红豆以后的生活不利。 红豆这个小侍女与她的主子不同,可能是人尚年幼还未被林天象影响过深,仍旧心怀善念,算是林天象一脉中难得的清流。 上一世,自家的父亲倒下后林府就是林天象一脉的天下了,所有人口都是向着林天象的。所以自己的弟弟被活活烧死后,无一人告诉自己的真相。 只有红豆这个小丫头歪歪扭扭写了两个错别字告诉了自己,事情另有真相。 这份情林寻一直都记得,现在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因为自己受了这么大的苦,她不能不管,林寻心里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面上却不显露。 林雷倒是有些忍不住了,“婉儿姐,这小丫头看着倒是个可怜的,不如接她上来吧。”林寻听到林雷这么说,心中不由得十分欣慰虽然自己的弟弟十分纨绔但是基本的善恶是非观还是在的。 林婉儿一脸严肃地反驳道,“圣人曰: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阿雷,若是今日我不整治这个懒惰的丫头,今后人人学样那不是乱了套了?” 林雷一时找不到言语反驳。林寻见自己弟弟招架不住,不动声色地端起了茶杯,“婉儿妹妹的话是句句在理,但如今在这僻静小道上自是无妨,可前方.....若是我记得不错,那可是一处闹市啊.....”林寻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红豆身上可是穿着林府特有的家仆装,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认出来那是谁的侍女。” 要是认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要知道林婉儿一直都是温婉可人的柔弱人设,若是她的侍女一瘸一拐地追着马车跑了一路,那她的形象可是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林婉儿只是稍稍一想便理清楚了其中利害,加之怒火已经泄了大半,此时倒也有些悔意。她脸色有些铁青,嘴唇抿着有些不想说话,心中暗道,早知道回府里惩治那个丫头了。 林寻看她脸色变幻,知道林婉儿现在也是左右为难,她拨弄着手中的茶盏,浅浅地笑着“阿雷,这个丫鬟跟在我们后面呀,拖慢了我们马车的行进速度,阿雷你看看这个马车现在和蜗牛爬一样的,”林雷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有些摸不着头脑,“阿姐,这不是...挺”......快。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寻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只听见林寻继续说着,“阿雷,我在这马车里腿都要坐麻了,你快劝劝你二姐,让她大发慈悲让那个丫头先上来,回头好好惩罚她。” 林雷听完有些不知所以然,但还是按照林寻的意思再度开口求了林婉儿。林雷开口道,“婉儿姐,那个丫鬟我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让她先上马车吧?” 由着林雷撒了会娇,林婉儿紧抿的嘴唇缓缓地松开了,她脸色稍霁,故作无奈地说“既然阿雷肯为这个小丫头求两次情,那就是那个丫头的命好,就看在阿雷求情的份上暂且绕过那个小丫头。” 林雷马上探头对着赶车的小厮说道,“还不把车停下?” ...... 过了好一会儿,红豆那小小的身影才出现在众人面前,林寻看见红豆瘦弱的身子上满是尘土,心中微微一疼,但是想要把这个小丫头就出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事情。 林雷一把将红豆扶上了车子,弄得红豆有些惶恐不已。她捧着淤青的手臂向林雷躬身道谢,有些哽咽“谢谢,雷少爷谢谢...” 林婉儿看着红豆卑微的姿态,心中怒火小了不少,她双手叉腰跋扈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红豆。红豆看见自己主子这幅样子连滚带爬地跪在了林婉儿面前。在得到林婉儿的允许后,她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车厢外,蜷缩在车架的一角,默默地掸去身上的尘土。 在一旁的兰儿看见红豆缩在一旁忍不住嫌弃地嘟起了嘴,做作地往空气里掸了掸,仿佛在赶走什么脏东西一样。 林寻看了看兰儿,再看看缩在一角的红豆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两人互换那也是个不错的事情啊。 桃花林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三月的京都正是百花吐春的时候,宝林禅寺建于京都郊外的灵泉山上。宝林禅寺香火鼎盛,人声鼎沸,青石台阶从山脚一路铺到了山上的禅寺门口。 林寻站在山脚下的第一块青石板上,抬头望去只见山顶的大佛在尽头遥遥俯瞰,一双慧眼似眯非眯,带着怜悯看着林寻。 林寻低头不再看佛像,与林婉儿两人搀扶着林老夫人一步一步地向禅寺走去。灵泉水还是比较陡的,因此山脚下是有一些劳苦人力专门抬着富家太太一路上那宝林禅寺拜佛。 林老夫人对此却不以为然,她觉得既然来礼佛了那么就要虔诚,她向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禅寺的。 山路难走,即使有青石铺路,爬山依旧是个体力活。路未至一半林婉儿便有些气喘吁吁了,她望着仿佛走不完的青石路,不耐烦地蹙起了眉。她掏出怀中粉色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小声嘟囔道“怎么还没到顶” 林老夫人听到这话,开口安慰道,“婉儿,我们马上就到了。”林婉儿见老夫人开口,知道自己失言,向着勉强笑了笑。她看见林寻在林老夫人身边一脸虔诚认真的模样,搀扶着老夫人一步一步地往上走着,丝毫没有半分急躁的模样。 林婉儿细长的眼眸中闪过疑惑的神色,她有些不敢置信眼。她打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林寻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前几日还是寻死觅活的缠着滕子星,如今接到圣旨后不哭不闹还有心情来拜佛。 林寻低头看着脚下有些坑洼的青石板,眼底映着这一片的墨黑色心底也跟着安静了下去。其实重生后她心底充满了不平,愤恨,她恨世界的不公平,她怨自己的妹妹对自己狠下毒手。 如今钟声环绕余音袅袅,林寻一步一步拾阶而上,周围的喧闹的人声在耳畔逐渐褪去,在心底留下一片淡然与宁静,她感受到了身旁老人的温热的体温,感受到了身边阿弟的活泼可爱,她抬头望向佛祖眼中满是感恩。 林寻抬头望着山顶目光中满是希冀,充满了光芒,恍若下凡的仙女与一旁面容的慈祥的林老夫人真的配一脸。 这一幕落在了林婉儿的眼中自然是扎眼无比。林婉儿抬手拿起手帕假装给自己擦汗,借此掩盖自己有些扭曲的面容,“这姐姐不愧是从小在祖母那里长大的,一样的这么虚伪做作。就差把我佛慈悲挂在嘴上了。” 这小声的嘀咕断断续续的,林老夫人年纪大了一心向佛加之耳背有些听不清但是林寻是听的门清,她弯了弯嘴角却也不去理林婉儿,跟着林老夫人虔诚地拜着。 林婉儿看到林寻这幅潜心拜佛的样子,心中有些懊悔。她以为林寻跟着林老夫人是另有目的结果一路上风平浪静,走到山脚下虔诚礼佛反而是自己被红豆那个小贱人气了一顿。 她白嫩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有些发胀的额头,心中的懊悔到达了一个小巅峰,她有些不满的嘟囔,“早知道,我就在家里再睡会儿了。” 一行人走完了长长的青石路,林雷迈完最后一级台阶,长长舒了一口气,就要往地上一蹲。一旁有一双羊脂玉琼般的胳膊伸了出来一把拉住了他。林雷抬头就撞进一双温柔而严厉的眼睛里,“阿姐?” 林寻温柔地笑着“阿雷,在外面要注意自己的仪态”林雷望着自己的姐姐,林寻的额头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细小的汗珠,但是她还是在温柔地微笑着。 林雷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像个小大人一样昂首挺胸。林寻笑了笑继续搀着祖母一步一步走入宝林禅寺。 佛殿里青烟袅袅,外面鼎沸的人声仿佛被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一般,只余下厚重的檀香在佛殿中弥漫。 释迦摩尼佛在中央,药师琉璃佛居右,阿弥陀佛端坐在左边。几名僧人跌坐在佛像的下面敲着木鱼,低声诵念佛经。 林老夫人经常来宝林禅寺,当她们一行人迈入禅寺时,就有相熟的小沙弥一路指引,进入大殿后住持更早早在这里大殿里等候着了。 进入大殿后,林老夫人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开始上香礼佛,十分虔诚地对着佛像顶礼膜拜。林寻也随着林老夫人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信香点燃,持香拜了拜,插进了香案上的香炉上。 林雷紧紧跟着自己的姐姐,他还记得刚刚林寻温柔且严厉的眼神,时刻保持自己的仪态,随着林寻与林老夫人一起上香,然后静静地听着佛经。 林婉儿在外人面前一贯都是温婉贤淑的端庄模样,暂时收敛起了自己的性子,林婉儿也跟着林老夫人缓缓拜倒,只不过浑然没有一丝礼佛人的肃穆,只见她眼波流转,姿态万千,仿佛拜的不是释迦摩尼而是要赐她姻缘的月老。 林寻眼角余光瞟了瞟,嘴角撇了撇随即静下心来拜佛,心里默念“信女林氏,感恩尊上。今日不求富贵,不求荣华,但求家宅平安,无病无痛。” 拜过佛像后,林老夫人在住持的引导下去了后面的静室交流经文,探讨佛理。林寻她们便得了空,几人就在寺庙里瞎转悠。 林雷不是不安分的主,虽然有林寻在一旁管着他,林雷还是对身旁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他一双茶褐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像把周围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对着寺庙的风铃也能惊奇半天。 林寻看着林雷这幅欢喜的模样心里也是十分的开心,笑着对林雷说“阿雷,宝林禅寺的桃花也是京都闻名的盛景,要和姐姐一起去赏花吗?” 林雷一听姐姐和自己去赏花,开心地蹦了起来,“阿雷想看,走走走”他转头问一直在最后的林婉儿“婉儿姐,一起去吧?” 林婉儿本不想与他们一道,可周围嗡嗡嗡的念经声在脑海中不停地闹腾,一时间,她只觉得壁画上的八部天龙几乎都要冲出来,择人而噬。林婉儿那白净的手指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涨的额头,万般无奈地点了点头,仰着自己细长的脖颈跟在林寻和林雷身后往寺庙后面的桃林走去。 宝林禅寺的后山有着一大片灼灼艳光的桃花林。带着些许寒意的春风拂过带起了一片桃花雨向空中洒落,然后坠落人间。空气里都是淡淡的桃花香,粉色的气息让人一下就迷醉了。 面对这让人目眩神迷的景色,林雷开心地怪叫了一身,在林子里蹿来蹿去,像撒欢的小猴子一样。 第三十一章 林寻嘴角噙着笑,看着林雷在林中撒欢。 林寻担心林雷,转头吩咐了下梅儿,让梅儿跟着林雷看着这个调皮的小猴子。她自己则与林婉儿在桃花林里走了一会儿,寻了个石亭就坐了下来。亭子周围都是漫天飞舞的桃花瓣,一眼望去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粉色。 看着漫天的花瓣,两人相顾无言,林寻莞尔,她探出莹白如玉般的手臂接住了从天空飘落的花瓣。晶莹的花瓣上有着交错复杂的脉络如同一张大网一般将花瓣网住了。林寻看着花瓣有些出神,她仿佛看见了花瓣后面有自己的大娘,有自己的妹妹,还有父亲,更有那风姿卓世的太子殿在朝着自己笑。 她眼睛微眯,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手心中的花瓣被吹了起来随着微风飘摇旋转,仿佛要挣脱覆盖在自己的大网。林婉儿看着翻飞的花瓣,眼中的阴郁散去了许多,弯弯的嘴角噙着让人炫目的微笑,微眯的双眸宛如初升的新月,挂着迷人的笑意。 一时间,林寻仿佛比背后桃花林还好看。林婉儿本是倚着石柱,享受着没有诵经声的安静,她不经意间瞥见了林寻的微笑,这灿烂的笑一下子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她心中泛起阵阵酸意,不经意间神色已经暗了几分。 唯有亲手将林寻这幅淡然纯真的样子打碎!林婉儿觉得自己才能获得心灵上的宁静。她要亲手打碎这些美梦!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些薄凉讥讽的话便已经酝酿的七七八八。林婉儿轻轻咳嗽了一声,“咳~姐姐的好事即将到来,不好好在家呆着等太子临幸,来者青灯古佛处作甚?莫不是,.....心中还有什么困惑,不能自救,来求佛解?” 听到这不着调的话有,林寻刚刚有些舒缓的眉头微微蹙拢。但她不想与这妹妹在祖母跟前吵架。林寻对着林婉儿淡淡地说,“婉儿妹妹,你多虑了,我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烦心事。” 林婉儿捏着香帕捂嘴轻笑,眼眸中闪过不明意味的光芒“姐姐这里四下无人,其实大可不必假装,陛下一言九鼎,事情到这一步可以说是木已成舟,可怜的我姐姐......年纪轻轻的....咱们姐妹多年,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和姐姐说说心里话,劝慰劝慰姐姐。” 若是之前没看清自家妹妹的嘴脸,林寻说不定还会被套出几句泛着苦水的话语。但如今,她听到这些只是觉得刺耳且嘲讽,她不着痕迹地轻瞥了林婉儿一眼,“妹妹,这话可是偏了,如今我是陛下金口玉言钦点的东宫女主人,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怎么到妹妹嘴里就变了个味呢?” 噗嗤一声,林婉儿这次是真的笑了,“寻姐姐这话真的是让我点摸不着头脑,姐姐这欢喜是发自内心的吗?” “当然”林寻眼皮都没有抬起来,平淡地说道,“这次来宝林禅寺正是来拜谢我佛赐予我美满的姻缘。也来此处感谢陛下隆恩,愿我大祾朝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看着林寻双手合十默默祈念的样子,林婉儿握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只是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觉得好笑,她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谁都知道我朝东宫之主,身体有恙,底子薄弱阳气不足弱于寻常男子,甚至坊间传言,”说着说着,林婉儿的声音镇定了下来。 最后她凑近了林寻悄悄地说,“寻姐姐,甚至有坊间传言,东宫太子....不能人道。”说罢目光有些期待地望着林寻,企图在她脸上找出些惊惶,悔恨的颜色。 林寻一张俏脸波澜不惊,内心对这话却是鄙夷的不行,太子能不能人道什么暂且不提,阳气那可是真的如汪洋大海般充沛,不足什么的绝对是谣言。 林婉儿见林寻漂亮的脸蛋毫无变化整个人如古井不波。她黑着张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寻姐姐,你的苦我都知道,太子殿下不良于行连基本的生活都难以自理,脾气又阴晴不定的,诶,可怜的我的姐姐,你嫁过去肯定得伺候太子生活,真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林婉儿说完,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心中暗自得意:叫你装,既然你觉得这婚事如此完美,那我就把太子妃的这遮羞布扯下来,让你好好看看自己到底嫁的是个什么玩意。 林寻本来是不想理林婉儿的,但是她一直在自己耳畔絮絮叨叨,反复强调滕子星的不好。林寻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 林寻缓缓抬起了自己的眼睛,盯着林婉儿斩钉截铁地说“婉儿妹妹,你这话可有失偏颇!” 林寻撑着面前的石桌,起身。她看着林婉儿,“谁人不知,我大祾太子年少从军,在青葱懵懂的年岁为我大祾打下千万里河山,在沙场上浴血奋斗,何处显得阳气不足了?难道还是京都中这几个泡在脂粉堆里纨绔子弟有男人味吗?” 林寻说着身体前倾,目光有些锋利。林婉儿有些经受不住,踉跄间退了半步。 而林寻的话却没有停下来,“如今这太平盛景,妹妹你享受的安稳幸福都有东宫太子的一份功劳。如今英雄落难,迎接他的不是鲜花与荣耀反而是妹妹无情的嘲讽?婉儿!你可知,你的话错的有多离谱?” 林寻看到过滕天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那都是他曾经的辉煌与荣耀,也是滕天昊为这个国家做出奉献的证据。 从那一天其,林寻才隐隐知道了上场打仗并不是茶余饭后人们嘴里说出的赢了输了那么简单的几个词语,而是真正的刀枪剑影,血色江山。不管滕天昊假装瘸腿的目的是什么,林寻只知道他曾为这个国家付出过自己的汗与血。 英雄不该被轻贱。 林婉儿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自己的姐姐什么时候倾心瘸子了?她有些诧异地开口“姐姐,此处四下无人何必演戏呢,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累吗?” 林寻不再看林婉儿,望着桃花林有些感慨地说“那是我未来的良人啊” 林婉儿内心是不屑的,不就一个瘫痪吗,还真的当宝贝捧起来了。她刚想开口抨击,林寻的目光如剑似刀。 林婉儿咽了咽口水,嘴唇蠕动了几下,一时之间倒有些不敢说了。 林寻看她不说话,退了一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望着在桃林中奔跑的林雷与追在他身后的梅儿,悠悠地说道,“婉儿妹妹,今日这话还好你只是说与我听,若是落在了第三人的耳朵里你怕是会招来诸多非议啊。” 林婉儿一时间冷静了下来,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顿时有些后怕。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此时若是开口求饶,那便是落他人口实,而且输了林寻一阵。林婉儿不甘心。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林寻刚刚那锋利的目光如石子般塞住了喉咙,她有些无力地张了张嘴,竟说不出半个字。 这样的林寻让她感到陌生,她微微错开头咽了咽口水,但是现在还不是和林寻闹翻的时候。林婉儿有些泄气地低下了头,有些愤恨地想着,“就让你先得意两天,你爱维护那个瘸子就去维护吧!” 她为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心底有些不屑嗤笑一声,最好林寻在滕子星面前也这样张扬肆意,那时候任凭滕子星怎么看重林寻,林寻也不可能重回滕子星的怀抱了。到时候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 只是这瘸子身居东宫之主,身份比滕子星高贵的多,那太子妃之位是自己肖想了很久的。滕子星的母亲是吴才人虽然是八大才人之一,可是她仅仅是个才人,任凭吴才人如何运营,如何使手腕都无法让自己登上皇后之位,滕子星也仅仅是占了年纪的便宜忝居三皇子之位。滕天昊那是吴才人也是滕子星中的一根刺。 若是她能巧设计谋让林婉儿再次说出今天这番话,那么这些锋利的言语伤害的会是谁还说不准。 她酝酿了一下,“寻姐姐,刚刚是妹妹失了心才说出那些不着四五的话,姐姐我和你亲口保证,我再也不胡说了,不再说边疆战士的一句坏话,不再说姐姐夫君的一句坏话。” 林寻笑了笑知道现在还不是和林婉儿完全撕破脸的地步,如今这些小把柄顶多罚林婉儿跪一两天祠堂,并不能将大伯一脉连根拔起。她对林婉儿说了一句,“刚刚那些话,婉儿妹妹不必放在心上,我也知道妹妹是无心的,我就当没有听过那些话,算算时间,祖母那里应是差不多了,我去找林雷我们一起回去。” ..... 看着林寻去桃林里追林雷的身影,林婉儿狠狠扯了一下手中已经面目全非的手帕。她心中纳闷,这几天林寻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之前明明是困在她手中猴子,而如今越来越难以控制。她已经有些拿捏不住林寻了。 林婉儿狠狠地一跺脚,将手中千疮百孔的手帕仍在了地上,转身向寺庙走去。 林寻看见林婉儿一个人有些生气地走回去,微微一笑。上一世她就是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妹妹说什么她就觉得可以。林寻现在觉得就是这软弱的,不善争辩的性格导致了她的悲剧。若果一个人不能坚持自己的想法,行事没有自己的作风,如何让别人去听你的话,遑论去尊重你。 不过这次,她要活的精彩。 林寻扬起自信的笑容,伸手挥了挥,“阿雷,祖母的那边应该快好了,我们回去吧。” 三月的花雨混着清晨灿烂的阳光,从天空缤纷落下,但宛若童话般的一切在少女的笑容下黯然失色。 林雷扭头看见姐姐仙子般的笑容,随即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发誓自己要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然后保护好自己的姐姐,不让她受一丝丝的伤害。 林雷跑了过去拉住了姐姐的手,一大一小的身影相携走出了桃林。 第三十二章 吹乱一池春水 等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后,田子珏推着滕天昊从一株庞大的桃花树后走了出来。田子珏笑着对坐在轮椅上的滕天昊说,“太子殿下,看来传言也不能都相信,林姑娘对太子的崇拜之情,我看那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ju.......”“e”。 滕天昊抬眼看着这个有些逐渐口无遮拦的侍卫。田子珏感受到滕天昊的目光吓的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完整。 他赶紧换了一个话题“上次见到林姑娘,我打听到她是在为新婚挑选衣服首饰,而今看到林姑娘看样子应该是来上山拜佛为新婚求个上上签吧,看着林姑娘应该是真心想嫁给太子您的。所见两次态度温而不失锋芒,是为难得的奇女子。” 滕天昊挑了挑眉毛,“你对这个左相的女儿印象还是挺好的嘛。”说罢,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不确定地说,“你去查一查,她为何来宝林禅寺。” 田子珏听到太子吩咐,弯腰做了一个手势“属下知道!”。他很快就消失在桃林里。 “林寻....林寻...寻”滕天昊嘴里念了几遍林寻的名字,脸上露出莫名意味的笑容。这真的是个有意思的女孩子。如果这话是她的真情流露,那她确实是个心怀家国天下的女子,能有这份格局意识已经超过朝堂上大多男儿了,但若是她查出了自己的行踪然后故意说出了那番话来博取好感。 那这位林家小姐城府可就让人有些心颤了。滕天昊修长的的手指摩搜了几下了下巴,脑海中又浮现当日在酒楼遥遥相对的一幕,以及刚刚那一幕灿烂的微笑。 滕天昊眼睛眯了下,指节分明的手接住了一瓣从天而降的花,这里每一瓣花都如此相似,不知道这一瓣是不是刚刚她吹向天空的那一瓣呢?想到这里滕天昊的嘴角不可察觉的弯了弯。 世人只知东宫太子喜怒无常,性格阴鹜,而把他曾经保卫家、浴血奋战的事情抛诸脑后。不过这也正是他的目的。没想到这养在深闺中的小姑娘倒是没有忘记。 不知道滕天昊想到了什么,他使神差地将这片花瓣包好藏入自己的怀中。滕天昊轻不可闻地说“就让我拭目以待,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阵春风吹来,桃林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滕天昊的身影逐渐被漫天的花雨掩盖,然后消失不见。 ...... 时间滴答滴地过。 林寻陪着林老夫人一起用过饭后,便去了林雷房里,监督他念书陪他一起念《诗》《书》《礼》《易》。之前不觉得,现在她沉下心再看这些书的时候,发现先贤的话对她大有启迪。一大一小两人捧着书或在西周民谣,祷念祝词中遨游,或在规矩方圆中如履薄冰,或在八卦四象中推宫排位。 等到繁星亮起,两人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书卷。林寻看着林雷睡下,推门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山上的夜色比城里来的更快,也更加清冷。林寻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不禁双手抱住了自己。 只有走廊两排挂着的灯笼散发出一些些微弱的暖意,林寻加快了回自己房间的步伐,路过的时候她不经意的一瞥,看自己自己后面的那个房间也是烛火通明,门口还有好几个护卫,应该是住了人,就不知道是哪一位权贵来了。她本是想多看几眼,但是山上清冷的催着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回到屋内,林寻赶紧招呼梅儿过来,“梅儿,快给我拿件厚一点衣服。”看见自家小姐这幅受凉的样子,梅儿赶紧取来一件厚重的大麾,披在了林寻身上,梅儿边穿边心疼地说,“小姐这么凉的天,怎么不多穿两件呢。” 林寻听见这自家侍女熟悉的碎碎念,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此时一旁的兰儿端了杯热水上来,轻轻放下“小姐,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吧”说罢,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林寻并不持这一套,收起笑容淡淡地说,“兰儿你去烧些热水,我等下洗澡要用。”一听到这么冷的天,自己还要去厨房烧水。兰儿的脸色都有些白了。一旁的梅儿看见急忙跟着说,“小姐,要不然我和兰儿一起吧” 林寻心中对这个傻丫头暗自无奈,面无表情地说“不用,梅儿你等下与我一起收拾东西,”说白看了一眼兰儿冷冷地说“还不快去。” 兰儿一趟一趟地来来回回,到最后在这个有些清冷的夜里她都出了汗。气喘吁吁地倒完最后一瓢热水,兰儿摸了摸额头泠泠的汗水有些虚弱地对林寻说“小姐,水好了。” 林寻点了点头,“辛苦兰儿了,你和梅儿先去休息一下吧”梅儿一听立马上来扶住了好像快要晕倒的兰儿。兰儿勉强行了个礼,“谢小姐,兰儿告退”“梅儿告退”。 林寻洗澡的不喜欢别人在一旁看着,在侍女退出后,她缓缓退下衣衫,解开发髻,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披散在后背。她的指尖划过水面,试了试水温。感觉水温刚好,她脚尖轻点,然后整个人沉进了木桶里。温热的水包围着林寻的身体,让她一下子就放松了,她忍不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林寻后面屋子中,滕天昊坐在屋子里,批阅着已经堆成小山一样的文件。屋子内很安静,只有他笔尖在纸上划过时发出的“莎莎”声。小山一样的文件逐渐矮了下去。他将文件分门别类,由田子珏接手然后传递到茫茫夜色中。一切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在快结束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了前面房间的窗子上映出了一个曼妙的剪影,在灯火闪烁间人影摇晃,舒展缱绻,仿佛在展示少女的青春美好,勾的人想要推窗而入一探究竟。 他眉头微微一皱,迅速反应过来,他想起了对面住的是谁,眸色一沉,喃喃道“这个小姑娘...”一旁的田子珏没有听清滕天昊说什么,他弯下腰恭敬地问“殿下,这封赈灾请求可是有什么问题?” 滕天昊盯着对面的摇曳的身姿,他紧皱着眉头,大声地说“外面的侍卫都进来,”话音刚落,门外的侍卫陆续都进来了,在滕天昊面前站成了一排,侍卫头领蒋青对着滕天昊单膝抱拳,“殿下有何吩咐。” 滕天昊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吟一会“山上夜寒露重,且我们此次行程隐秘,再等半个时辰诸位可只留一半人手,现在可在屋内守卫。” 蒋青对滕天昊的这道带着温暖的命令十分的激动,他一抱拳“是!感谢殿下。”后面的一排侍卫一听到滕天昊这么说也齐刷刷地跪地抱拳“谢殿下体恤!”。 滕天昊然后默不作声地走到窗户面前,将窗户拉下,死死地锁上,把对面曼妙的身姿与众人的视线隔绝,然后顺势将蒋青扶起来,“不必多礼”。 带着些有些迷茫与感动,众人在滕天昊屋内分散开来,只是他们再也无缘见到对面那勾人的场景。 滕天昊紧皱的眉头这才有些松开,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刚刚的工作,莎莎声继续想起。只是这声音混着屋外的风声,感觉像是衣物的摩挲声不断地在滕天昊耳畔响起。滕天昊握住笔的手渐渐有青筋暴起,下笔也不似之前那么流畅顺利了。 今夜他的心,乱了。 滕天昊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个“未婚妻”已经给他的态度,生活带了一丝丝不一样的改变。 林寻并不知道后面房间里有人为她心烦意乱,她正舒服地倚靠在木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水面的桃花瓣。 这些是梅儿见她喜欢桃花,便去后山采摘来的,洒在水里混着檀木,散发中山中特有的清新味道。林寻向着水面吹着风,将花瓣赶到一块,再吹着气,将花瓣吹散,玩的好不开心。她完全没有考虑到后面的窗户会把自己嬉戏玩闹的样子映在别人眼里。 在林府中,她有自己特定的浴室谁都进不来,更别说偷窥她了。而山中简陋,并没有什么长长的屏风能够将前后的窗户都挡住,梅儿只是用屏风将内外室隔开后,漏考虑了窗户问题,这才扰乱了太子殿下的一池春水。 不知过了多久,滕天昊还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赈灾文件,久久都没有动过一下笔。田子珏看着真的十分疑惑,暗忖莫非今年的灾情真的特别严重?这份文件有这么难吗。 滕天昊呼了一口气,起身,掀开了一些些窗户缝,他看见对面的屋子已经漆黑一片,屋内的人应该已经熄灯睡觉了。 滕天昊转过身,摆了摆手,对着隐藏在屋内各个角落的侍卫说,“夜深了,诸君轮流休息吧。”一半的护卫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里现身,对着滕天昊一拱手,有秩序地退出房间。 待得人都走了,滕天昊重新回到桌前,书写声重新响起,仿佛是一台机器又有条不紊地开始运作。 第三十三章 铁树开花? 夜色浓重,连星星都藏进了云朵中开始休息了。 滕天昊划下最后一划,搁下笔,把最后一封信递给田子珏,“子珏明日清晨将这封信交给唐晴” 田子珏郑重地将信件收入怀中,沉吟了一下,对着滕天昊说“禀告殿下,属下已经调查清楚,林府的林老夫人每月十五或逢重大事情均会来宝林禅寺烧香拜佛,是禅寺中清海禅师的信徒,这一次林姑娘是陪着林老夫人一起来拜佛的。” “嗯”滕天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我们遇上应该是巧合了。”本来他这次来宝林禅寺就是秘密前来的,本根无人知晓,他也没怀疑林寻有这么大能量可以知道他的行踪,让田子珏查一查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免生事端。 田子珏弯腰继续道,“殿下据林府线人回,今日三殿下去了林姑娘的院子,不过发现她不在后就去了林天象的院子中与其密谈许久,直至中午两人才出了房间。谈话内容属下正在探查,现在尚无结果。” 滕天昊摸了摸下巴,眼睛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他们还能密谋什么,父皇赐婚,让林家势力在明面上投靠了我们,这下我的好弟弟就着急了呗,就让我的好弟弟努力地再蹦跶几下,只要他不危害我大祾的江山社稷,那就无妨。” 田子珏听着也笑了,“皇上的这道圣旨真的是一招让人捉摸不透的棋,这一下朝中的大臣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睡不着了。” 滕天昊嘴唇勾了勾没有说话,只是上扬的弧度中透露着些许不屑。 田子珏问滕天昊,“殿下,林姑娘嫁入东宫后,我们该如何对她?” 滕天昊饶有兴趣地反问田子珏“子珏觉得呢?” 田子珏斟酌了下,“若是之前未见到林姑娘时,我觉得我会以礼相待,也会劝殿下将其幽于一隅,让她不得轻易出门,或加派人手日夜盯梢。毕竟按坊间传闻林姑娘与三殿下.....或有暧昧。”然后话锋一转,“可这几次与其接触来看,她与三殿下似乎不像传闻中那么的亲密无间,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属下还望殿下慎重。” 滕天昊哈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子珏,你虽然是我的侍卫,但是我从来都是把你当我的兄弟对待。你大可不必饶圈子,直说就行。我的那个未来太子妃,她的那些事情,我大概都有点数。对待她我从来没想过幽囚,只要让她看到我们让她看的就可以。” 田子珏有些不解“殿下的意思是?” 滕天昊语气有些缥缈“不管他是父皇还是三弟的眼线,又或者是单纯的无辜之人,只要用的好,让她看到我们让她看的,听到我们让她听得,借她的手放出些迷雾,借她的口放出些假消息,让父皇以为控制了我,让三弟以为监视了我,那么我们就可以更加隐蔽地做一些事情。你可明白?” 田子珏若有若思地点了点头。 滕天昊笑了笑望着对面的屋子没有再谈论,接着问“我那四弟五弟在做些什么?” 田子珏弯腰回答“禀殿下,四皇子偷偷地在坊间散布林姑娘与三皇子的谣言,并将其制成童谣散播在大街小巷内,看来是铁了心要将林府与东宫的水搅浑。而五皇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则十分开心据说请了一个戏班在自家的府邸中搭台唱戏,并已经连摆三日流水席了。” 田子珏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四皇子的散播童谣离不开户部的大人与护卫军的支持,不然那些童谣也无法流传开来,而五皇子家中已经有好几拨清流官员借着看戏的名义悄悄进入府中,与其密谋。” 滕天昊听到这里不由得从心里敬佩自己的父皇,就这么一道旨意就能大致看出皇子与皇子,大臣与大臣,皇子与大臣之间的亲疏远近,也逼得一些人开始提前表态。哪些人心中发愁,哪些人心中机关算尽,哪些人作壁上观,千人前面众生百态在这道圣旨前展露无疑。 就是这个林家姑娘.... 想到林寻,滕天昊的唇不由自主地上扬,“就是这个姑娘有点意思,在这个高速旋转的泥淖里竟然能借着拜佛的名义暂时离场,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田子珏见太子薄唇张阖但是没听清,他上前一步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可是要属下去敲打那几位。” 滕天昊摆了摆手,“不必,他们如此这般,估计也是我父皇乐见其成的,我们不必去打乱这节奏,就随他们去折腾好了。” 田子珏此时突然有些面露难色,“殿下,按您所说林姑娘确实也能成为我们手中一张底牌,只是属下有所担心...”他抬头看了一眼滕天昊,发现滕天昊正在认真听着他的话,于是清了清喉咙,认真地说了下去,“毕竟林姑娘乃是京都第一美人,当年圣前献舞不知迷倒多少青年才俊,只是林相一力拒绝,才导致其待字闺中” 滕天昊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毛,“所以?” 田子珏说“属下担心林姑娘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庞在殿下面前表现出喜怒哀乐会影响到殿下的抉择,”说道这里,田子珏突然跪下,“属下斗胆谏言,您可万万不可以沉迷美色,反被三皇子他们利用。” 滕天昊有些好笑,把田子珏从地上扶起来,反问他“你觉得我会被美色所迷?” 田子珏看了看滕天昊这张冰山一样的脸庞,想了想殿下至今清清白白的情感史,当年在塞北征战,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男女之欢就成了军中闲暇的娱乐项目,可滕天昊就一心扎在了兵法策略,战阵研究上,对那些或被迫或自愿的美色都毫不动心。 想到这里,田子珏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是多虑的,他对滕天昊抱拳道,“是属下多虑了。属下还有一问,若是以后殿下登基,那么要如何处理林府一脉,毕竟林府与三皇子有姻亲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犹如大树树根盘根错节纠缠不清。现在三皇子已经是蠢蠢欲动,若是其中他们也参与了什么,我们该如何处理。” 滕天昊想了想,目光渐冷“若有异动,调查清楚,斩草除根绝不姑息,若是她不识相也参与其中那么,荣华富贵都不会少。要是她走入歧途,那么日后这宝林禅寺就有她的一间禅房了。” 田子珏低头道“属下明白。”得到了自家殿下明确的回复后,田子珏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同时也暗自为林寻祈祷,希望林姑娘不要犯傻,与太子殿下为敌,不然以后的日子可能真的不好过了,说不得要把青春年华耗在大好的青灯古佛中了。 田子珏说,“那属下告退。”转身便想出门离开。 滕天昊突然出声“等等,”田子珏有些疑惑“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滕天昊有些迟疑,酝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买个屏风....明日送来,”田子珏点了点头“是,殿下,最近有位姓吴的雕刻师傅来了京都,他雕刻的飞龙屏风让人拍手叫绝,不如买这个如何?” 滕天昊语气有些生硬,“不要这个,买个女式的给前面的住客送去。” 田子珏一想到前面住的客人是谁后,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自家的殿下这是已经沦陷了?这铁树也要开花了? 第三十四章 噩梦 “呱呱呱~”寒鸦嘶哑的声音划过黑夜,与寒气一起散布在宝林禅寺中。今晚的黑夜显得有些寒冷可怕,突然“啊!!!”林寻双脚乱踢踢到了墙上,她吃痛地从床上坐立,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从睡梦一下子中惊醒过来。 她眼神散乱,过了好一会才逐渐逐渐聚神采,她捋了捋散乱在面前的汗湿头发,露出了头发下有些青白的脸。 月色从窗户缝里漏进来了几道,稍稍照亮了幽暗的禅房。房间内的东西影影绰绰昏明不定,她缓了缓自己有些混乱的心跳,“梅儿,梅儿”轻轻唤了两声,无人回应。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让她门轮流守夜,上半夜是梅儿,此时下半夜守夜的应该是兰儿。她轻咳了一声“兰儿.”还是无人回应。 林寻料想兰儿应是耐不住夜寒去了隔壁梅儿的房间,便也不再唤人。她借着明暗不定的光芒,摸索着下来床。脚刚沾地,她就一个踉跄。林寻赶紧用力撑着床沿不让自己摔倒。 过了好一会,她才摸到火石,她借着火石点亮了屋里的油灯。 一灯如豆,逐一点亮了屋内的物件。 林寻脸上惊慌的表情慢慢隐没,望着摇曳的灯光,林寻仿佛失去了支撑点一下就趴倒在桌子上,刚刚的梦实在是可怕了,她挣扎地想要逃离,却一直都无法摆脱,一直到自己双脚踢到墙上,这才吃痛地醒了过来。她褪去罗袜,揉了揉自己有些红肿的脚跟。 她刚刚梦到了自己父亲去世后,出殡的那一天。那是她不敢触碰的噩梦,她一直都在回避这件事情,但是那一天漫天飞舞的白色纸钱,出殡路上旁人的切切私语,指指点点,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她林天正去世的事实。 残酷的事实混合冰冷雨水不断扑向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她一眼望去是淅淅沥沥冰凉的雨水,是浸入骨髓的寒意。 京都百姓自发地涌上了街头,为大祾朝的千古第一相送行。林天正在位的时候,为政清廉,又体恤民意多次上书建议轻徭役,薄赋税施展了许多为民利民的好措施。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身亡,在老百姓眼里左相就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听闻今日左相出殡,京都的人都来为他送行,甚至有人不断地从更加遥远的地方赶来。 人群随着灵柩而不断涌动着,随着人数增加,林府不得不分出很大一部分兵力来维持秩序。送行的百姓都自发地换上了丧服,不顾风雨阻隔,口中都是祷念的声音。不过当他们看见林寻时,他们就换上一幅怒容,指着林寻不断地谩骂,“不肖女!”“祸水!” 老百姓都在谩骂林寻,说她不配做林天正的女儿,不该来祸害他们心中的英雄,有些人甚至认为那通敌叛国的行为是林寻做的。 林天正为了护犊而选择了牺牲自己。因为林天正在百姓心中是一心为人民为朝廷的好官,他们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寻很想扭头逃离这个混乱的地方,她无法否认父亲的死与她自己无关,可是这是最后一次林寻见到父亲,她不能丢下父亲不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她睁大着双眼,看着前方,努力不被旁边的流言蜚语所打扰,吃力地扶着灵柩向前走着。 这是最后一次林寻与父亲一道走了。 她曾有无数次机会与林天正并肩而行,交流谈心,但是她没有珍惜,这一次旁边再也不会有温柔且严厉的声音,也不会有温暖的手掌爱惜地抚摸自己的头顶。这一次只有漫天的雨水与冰冷冷硬的棺椁。 有人见她这麻木幅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臭鸡蛋往林寻身上扔去。不过扔偏了,扔在了旁边的护卫身上。但这就像是引燃的弹药一样,人群瞬间炸开,不断地有人朝林寻身上扔东西,菜叶,鸡蛋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场面开始变得不可控制,林寻躲在林府的护卫后面十分无助,突然一直前面的护卫不知怎么的像左边借了一步。林寻有些瘦弱的身躯就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人群下,在前面的人更是像疯了一样向前拥挤,抓向林寻。 林寻张大了眼睛,恐慌地看着像她扑过来的群众,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揽了过来。一把青墨色的油纸伞遮住了林寻的视线,仿佛也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林寻抬头望去,发现来人竟然是滕天昊。 滕天昊单手执伞,单手揽住她,此刻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审视她“悔吗?”冰冷的语言将林寻刚刚收到的一丝暖意无情地打碎。 林寻内心苦的已经是翻江倒海,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的出来。悔!后悔!她当然后悔!她现在在发现自己在亡母忌日去求父亲是个多么可笑的错误。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换回自己父亲。 等到失去了父亲,她才知道父亲原来在她生命中有多么大的分量,她现在只想一家人团团圆圆。 她宛若木偶般依在滕天昊的怀里,随着他的步伐麻木地移动着。浑然不觉自己究竟要去往哪里,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跪在林天正的灵堂中了。 四来来往往吊唁的宾客与小厮都没理会她的,林寻就这么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跪在父亲的灵堂前,孤独而悲伤,像一头被群体抛弃的小兽。她因为长时间的哭泣,皮肤没有一丝的血色,整个人白的几乎透明,低垂的眼眸中眼泪没有断过,啪嗒啪嗒地坠落到了地上。 滕天昊离去时候的话,一直回绕在林寻耳边,“你,一直都信错了人。” 一字一句犹如钟鸣鼓荡回绕在耳边。 林寻知道她信错了人,这件事从她醒过来后就一直被压在心底,不敢触碰。今日见了滕天昊不知怎么的,就回想起来。她抹了抹眼睛,发现不知不觉中惊惧的泪水已经沾满了衣襟。她有些怕,怕她醒过来后发现如今的才是一场梦,推开门后依旧是自己不愿面对的噩梦。 “噼里啪啦”油灯里的灯芯不断发出声响,林寻双手捏的青白,忽然她用力地一抹眼睛,拿起挂在椅背身上的大袄披在身上,小心地将桌上的煤油灯用手心护住,推门就出去。 门外,依旧是山雾弥漫的禅寺,只是在幽静的夜色下显得有些狰狞。只是这份狰狞让林寻的心莫名地安了下来。还好没有改变。 她护着掌心后的灯焰,莲步轻移,向着后院的佛堂走去。佛堂中长明灯不灭,小小的檀木香炉中沉木香袅袅升起。衬得佛殿愈发神秘。观世音菩萨双手捧着琉璃玉净瓶,双眸似眯非眯,蕴含着超脱世俗的怜悯,默默地看着来人。 林寻将灯放在地上,有些无力地跪在微旧的蒲团上。她摸了摸眼角未干的泪水,口中念诵这菩萨的般若般若密心经,心中不停地祷告。 她心中后悔,想为前世赎罪,是她自己错信奸佞,枉信小人,让家人受苦,让弟弟枉死。如今重来,她只想给家人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做他们的大树。 灯火昏黄,把她的影子拖着斜长,看起来悲伤且孤独。 第三十五章 佛堂夜谈 “半夜不睡觉,来这里拜佛,林家大小姐真的是好雅兴。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来求佛祖原谅?”一道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佛堂中想起。 林寻猛地一惊,胡乱地摸了摸眼角,紧了紧衣领。她扭头望去,眨了眨眼中的雾气,才看清来人竟是滕天昊。 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从黑暗推着轮椅缓缓地进入佛堂。这是林寻今生第二次见滕天昊,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滕天昊的面容依旧让林寻心动。他星眸剑眉,面容俊秀且充满男人的阳刚之气,让人一眼就沉沦。 烛火明灭不定,微黄的灯光打在林寻脸上,增添了几分娇弱。这是滕天昊第三次见到林寻了。第一次,在酒楼遥遥相望,那时候林寻给滕天昊一种知书达理进退有序的感觉,今日上午的桃林则是一种天真烂漫的感觉。如今再一见,却是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林寻见来人是滕天昊刚刚悬起来的心莫名地一松,她别过头去,将自己的身子往大袄子里缩了缩。她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佛像。 滕天昊见她这幅模样,不明所以地勾了勾唇,晚风在背后吹起,发丝微扬,风流倜傥。他见林寻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接着说,“林家的姑娘都如此不守礼节,见了未来夫君,当朝太子都无动于衷?” 林寻扯了扯嘴角,知道这太子嘴毒心软,她不急不缓地站了起来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民女林氏见识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抬眼望去,眼前的滕天昊与那日雨天的中人影渐渐重合,林寻仿佛又感受到了他温暖的胸膛。 不同与前世第一次的鸡飞狗跳,在黑夜的缓和下,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终究还是滕天昊打破了沉寂,低沉厚重的声音在夜色中慵懒而沙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寻眉头微蹙,仿佛在回想滕天昊说了些什么,半晌,林寻终于隐约想起滕天昊好像在问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亏心事? 林寻有些无奈,眼睛眨了眨,自己这幅样子被人撞见确实容易引起误会,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一个孤女半夜在佛堂前垂泪参拜,这怎么看都有一些不对劲的味道。她眼珠一转,双手礼节不变,对着滕天昊轻声细语地说,“殿下误会了,只是日常在府中睡惯了换了地方便有些难以入眠,就来佛堂参拜佛陀,以求庇佑。” 滕天昊看了看慈眉善目的观音大士,笑着问,“哦?大祾朝左相之女还要佛祖庇佑?说来听听。” 林寻心中有些奇怪,在前世的印象中滕天昊一直都是那种高冷不多话的形象,不知道怎么的,今日话怎么这么多。看到林寻有些疑惑的目光,滕天昊面色波澜不惊,双目就这么不避讳地看着林寻,一点心虚的感觉都不漏。 最后还是林寻瞥开了目光,她脸色微红,轻咳一声,“民女自是来求大祾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求大士庇佑寻儿顺利出嫁。” 滕天昊没有想到林寻竟然这么直接地就说出顺利出嫁这种话。他有些惊诧地问,“本殿虽是太子但身有痼疾,你当真是来求顺利出嫁?” 心中暗暗吐槽滕天昊的这演技,林寻酝酿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大祾国运鼎盛,寻儿相信普天之下定有绝世名医能让殿下再度站起来,殿下也绝不会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语气笃定,神色坚定。 这幅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寻就是这绝世名医呢。滕天昊笑了,这一笑犹如黑夜中有星星亮起,温暖闪耀。林寻被滕天昊的笑容惊艳到了。 只听到滕天昊说道,“嘴巴倒是挺甜。”林寻心里哈哈笑了两声,心中暗自腹诽要不是上一世见过你的霹雳手段,你还想要甜?狗男人! 她现在就只想嫁过去,借着滕天昊的势力把自己大伯一脉和滕子星扳倒,然后就卸去这劳什子太子妃,给自己弟弟当个伴读书童与青灯古佛相伴,绝对不出现在这个男人碍眼。毕竟自己在上一世也算坑了他一次,今生就为他祈福念经当做还债了吧。 就在林寻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滕天昊继续发问了,“就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话了,林姑娘刚才可是哭了?” 林寻愣了一下,她摸了摸自己眼角可是都已经干了啊。只见滕天昊似笑非笑地摸了摸他自己的眼睛。 林寻赶紧转身,从大袄中摸索了一下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铜镜,接着烛火,她仔细地看了又看发现自己的眼睛肿的像鸡蛋一样,脸色也是青白色的,在黑夜中好像有点渗人。 “要是林姑娘真心求出嫁顺利为何还哭的这么厉害,莫不是想着能嫁给本殿下心中过于激动了?”滕天昊言语之间暗藏刀锋。 要不是打不过滕天昊,林寻听到这话,真的是想把滕天昊揍一顿。这么咄咄逼人怪不得讨不到老婆!哼,将来等我弟弟长大了,让他悄悄地揍你一顿!林寻悄悄地跺了跺脚。 滕天昊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全完没有在朝堂上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一直在咄咄逼人。不过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回答不出话来的时候那尴尬的神色还是让他有点开心的,这该死的恶趣味。 正在滕天昊打算开口为林寻解围的时候,林寻这边轻轻地开口,“寻儿怎会想着婚礼不顺利呢,寻儿会流泪只不过放心不下年幼的弟弟,年迈的祖母故此泪流。”滕天昊静静地看着她,面色沉静如水,林寻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机深沉。 滕天昊一双眼睛十分漂亮,如天上的星星一般闪亮,又如剑客的剑一般锋利,他在审视人的时候,眼睛会散发出一些危险的光芒,让林寻感觉仿佛是在面对一头即将捕食的野兽一样。林寻被滕天昊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她抓了抓衣角。 滕天昊看见林寻不安的模样,他推动轮椅向前进了一步。林寻仿佛听见了他说出了那句话,“林寻你悔吗?”林寻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滕天昊看见林寻退了,挑了挑眉毛心中有些烦躁,“你怕我?” 林寻摇了摇头,对滕天昊她心中是敬而不是惧怕,因为她知道滕天昊这个人在传闻中是喜怒无常的,而现实生活中是一个十分有原则的人,从来不乱杀无辜。只是有些时候那久居上位的气势让人不能直视。 若是他滥杀无辜,那么第一个杀的应该就是自己吧,也不会庇护自己这么久。林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了些后,反问道,“殿下又为何深夜至此?” 第三十六章 有难同担 林寻清冽的声音犹如一泓清泉,让人浑身都觉得舒畅。 滕天昊也意识到自己今天的问题有些多。他坐在轮椅上转了转自己手里的折扇,不徐不疾地说,“圣上命我来宝林禅寺祈福诵经,为大祾祈福,祈祷我大祾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林寻见滕天昊不再质问她,松了一口气,并悄悄地拍了拍这位太子殿下的马屁“殿下乃千金之躯,亲自为我大祾祈福自然是有求必应,心想事成!” 滕天昊没有想到林寻还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一面,他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林寻一遍,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情报中刁蛮任性的林家千金竟然还会有阿谀奉承的一天。而且她对自己好像是不是有些随意了,仿佛像是在对一个相处多时的老友一般?难道是自己许久不经朝事,威严有些下降了? 滕天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他突然开口,“大祾朝现在无灾无祸,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圣上让我前来诵经祈福吗?” 林寻咬了咬唇,前世她没有陪祖母来宝林禅寺,她也不知道滕天昊来这里有何目的,只是直觉告诉她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摇头,就听见滕天昊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就因为我射死了吴才人的一只黄毛犬”滕天昊的低沉的声音不再有温度,变得有些冷冰冰的。“那黄毛犬被我射中后,在吴才人面前流血发狂,那才人受到惊吓当场晕倒在圣上怀里,皇上因此极其震怒,将我发配到宝林禅寺中,罚我抄写经书,何时将那经文抄写满千遍,才能踏出禅寺。” 滕天昊缓缓地讲述着当日的场景,那黄毛犬被射中后如何发狂,然后惊吓到吴才人,最后自己被罚。 不过几刻钟的事情被他用简练的语言描绘的有声有色,林寻仿佛看到了有一条发狂的恶犬在自己面前打滚扑腾。然后皇上震怒,斥责滕天昊圣前失仪,罔顾自己自己太子身份。滕天昊眼中有怒火燃起却又很快隐忍下去,只是唯唯诺诺地称了一声是,便推着轮椅来到了宝林禅寺。 林寻之前还是比较内敛的,听到这么一个惊人的故事肯定是花容失色。但是现在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这么个小故事,林寻完全没在意的。只是死的是吴才人的那只黄毛恶犬。 她面色平静,向着滕天昊折腰行了一礼,朗声道“殿下舍己为人,替宫中除了一害,民女佩服。” 滕天昊嘴唇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些,眼神中有一些欣赏意味在,随即迅速掩盖住。他有些玩味道,“为何说本殿是为民除害?” 林寻说道,“民女听说时有恶犬出没于后宫嫔妃之处,还经常发生伤人事件,几次咬伤路过的宫女与太监,更有传闻在早些年还闹出过人命案件” 因为滕天昊前世无意间在醉酒前说过一些,在他早些年还是少年时候,有一个相处的十分好的小太监,结果被吴才人的狗咬死了。直到那天林寻才意识到,眼前那个刚猛的男人也不过是刚脱离青春期的少年而已。 滕天昊眉毛挑了挑,他没想到这位林姑娘对这些小事都这么清楚。 林寻接着说,“所以殿下虽然有些不进人情行为残忍,同时的的确确是一件为民的大好事。若是将那恶犬置之不理,那么不定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若是其狂性大发更加有可能加害圣上,所以,殿下用心良苦,心怀恶意的人其实另有其人。” 滕天昊把手中的折扇展开来又合上,“哦,看来林家小姐对宫中的事情了解不少。”言语间十分平静冷淡丝毫不被林寻的阿谀奉承所动。 林寻老老实实地说道,“吴才人是我林府那大娘子的亲姐姐,寻儿怎会不知。” 滕天昊锐利的眼睛盯着林寻想要从脸上的表情中看出她心里的在真实想法,林寻亦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一张素净的脸上写满了无辜,双眼因为哭过有些红肿,整个人被大袄笼住显得更加瘦弱,像个无害的小白兔一样。晚风吹过,滕天昊似乎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白玉兰香,带着些黑夜的缱绻缠绵与暧昧。这位冷面脸黑殿下的目光渐渐的没有那么锐利了。 半晌,两人都没有出声就这么看着对方,滕天昊轻轻咳嗽了一声,“林小姐这么看着本殿,某不是在学狐媚女子,勾引男子?” 林寻顿时不太敢出口,刷的一下,林寻的脸就红了。她试探地辩解了一下“殿下,误会....误会了” “哦?”滕天昊看见这个说话利落的女子竟然脸红了,他饶有兴趣地说道,“那我太子妃的嘴为何像摸了糖水一般” 林寻美目圆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到底是谁在勾引谁啊!。她好怕他冒出一句,他要尝一尝之类的话。林寻今晚的话,不过是对之前的事有感而发,讲真话而已。顺带她也想刷一刷滕天昊对自己的好感度,以便今后在东宫中,他能对自己好一些。 没有想到,有些说过头了?! 她在心里默默整改一下自己的语句,再度向滕天昊说“殿下莫要多想,民女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而已,还请殿下不要误会些什么。” “哦?那你是真的我是为民除害?” “是,民女是真心觉得殿下此举拯救了宫中许多无辜的人。而且是就事论事,若是他人也能知道其中内情,必定也是这般思量!” 滕天昊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目光又变得锐利“我的太子妃对谁都是这么就事论事,甜言蜜语的吗?” 林寻一想到自己以后还要依靠滕天昊来扳倒自己的大伯,她张了张口,最后说道“民女只对殿下如此。” 滕天昊脸色稍霁,“原来本殿是特别的那一个。”说完露出了一副,那你还不是在讨好本殿、勾引本殿的表情。 林寻在心底默默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个该死的自恋男。 滕天昊说完自己都笑了一下,他不给林寻反驳的机会自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既然太子妃还没嫁过来就已经对本殿情根深种,本殿自然不能辜负我的太子妃。” 他的下巴抵在自己修长的手指上,眼中带着莫名的笑意,“我们之间应该是有难同担,有福共享的,太子妃觉得如何?” 林寻心中虽然有所警惕,每次滕天昊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他肯定有什么鬼主意了,但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毕竟在前世滕天昊也是庇护过她的,那之前没有机会共苦,今师就来还上。林寻默默地点了点头。 滕天昊的笑意从眼中蔓延到了嘴角,他抬起下巴,折扇轻轻地敲自己的腿,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仿佛鲜花盛开,“圣上罚我抄写经书500遍,你我夫妻同体,不分彼此,那太子妃也来为我分担一些吧。” 原来实在这里等着她呢。 “本殿相信,太子妃与本殿的字迹也能成为一体,不分彼此的吧” 林寻,“.........” ......... 男人果然都是不安好心的!林寻在佛堂中抄了一夜的经书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清晨的太阳升起,照在了林寻的身上,经过一夜佛经的洗涤,林寻觉得自己平静了不少。她伸了下懒腰,便搁下笔,放在桌上的玉砚上。她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肩膀与手腕,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抄写的经书,无声地笑了笑。自己之前就是缺少了一份沉淀自己的时间。圣贤所言字字珠玑,她在写的时候,感觉自己到了祗树给孤独园,在佛陀悟道的那颗菩提树下,听佛陀讲经。 .......“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须菩提,于意云何?东方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南西北方,四维上下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得亦复如是不可思量。须菩提,菩萨但应如所教住”..... 这一世她不会再浮躁的,她会让自己变得幸福快乐,让自己周围的亲人好友也幸福快乐!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啊?!”走廊里传来兰儿的声音。林寻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 第三十七章 收礼 吱呀一声,佛堂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缝,只见一个小丫头神色有些慌张地往里张望。 正是兰儿。 她看见了林寻在佛堂中静静地站着,兰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原本慌张的神色褪去了一大半。她用力地把门往两边一推,急冲冲地冲到林寻面前,噼里啪啦地就开始说了,“小姐!我的林家大小姐,你一个大姑娘怎么到处乱跑,害的奴婢早上没见着你人,都快把奴婢急死了!!!”言语间充满了浓浓的抱怨。 林寻闻言眉头紧皱,语气冷淡地像冬日的寒冰“与谁大呼小叫的呢?在佛家清净之地,还是轻声细语地好!”说完一甩袖子,转过身不再看兰儿这张令她作呕的脸。 林寻望着窗外,接着问兰儿“你这婢子!早上就开始大呼小叫的,昨日不好好在我门口守夜,却去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兰儿没想到林寻会这么冰冷强硬,她有些心虚地开口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原先是在小姐门口守夜的,也不知道这山中的寒气到了半夜会这么浓重,奴婢到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去梅儿房间对付了一宿。” 说完兰儿立即跪在了地上,并将头紧紧地贴着地面,不敢抬头。有些闷闷的声音从地上传来,“求主子原谅!兰儿知错了!” 又是这套苦情戏!若是原本的林寻看见兰儿这样苦苦哀求,那她一定会心软原谅兰儿。只是经历了这么多,林寻早就不会被一个不识几个大字的丫头骗的团团转了! 林寻扭过头双目如电死死地盯着地上跪成一团的身影,“哼!那如果我在这寺庙之中出了事呢?你要是走了那我岂不是不明不白?!如此不守本分,我还要你做什么?!” 兰儿一听吓得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了,她绝对不能被赶出林寻那一边,若是被赶出去,那么她的下家----林婉儿,都不会收留她的。 兰儿赶紧双手合十,狠狠地磕了几个头·“求小姐原谅,只求小姐可怜奴婢经受不住夜寒露重,可怜可怜奴婢。”她反复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话,林寻一看就看出来兰儿不是真心的。 兰儿哭了好一会儿,额头也真的磕肿了,只是不见林寻说些什么。她悄悄地抬头看了下林寻,只是自家主子冰冷地看着自己,那目光好像千年的寒冰一样。 林寻只觉得兰儿这丫头心思过于活泛,不像梅儿一样忠心耿耿对自己不离不弃,她今天看见兰儿这幅模样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把这丫头送出去的心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需要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这死丫头送走。 她没有理会在跪在地上的兰儿,径直越过她,自顾自地开始整理桌子上散乱的经文,将它们仔仔细细地叠起来。然后她抱起经文走出了佛堂。她扔给小兰一句冰冷的话,“还不赶紧跟上我,来给我守门。” 兰儿听到林寻的话后,赶紧爬起来小步跑跟上了已经走了一小段路的林寻。 ....... “砰!”木制的门被林寻用力地关上,将兰儿隔在了门外。门后林寻有些疲惫却冷硬的声音传来,“我要休息一会儿,替我守门。” 兰儿被林寻这幅样子吓到了,在门前眉头紧皱,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甘心,不开心。在之前,像守夜这种粗活累活都是那个傻梅儿做的,自己都不用做这些的。特别是在山里天气这么冷的地方,自己这么娇弱的更本就受不了。 她越想越委屈,嘴里忍不住就开始小声嘀咕了出来,她不敢说林寻的坏话只好说寺庙的天气太冷,床太硬,饭菜不合胃口。 林寻在房间里是听得一清二楚,她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来确实是对这个丫鬟太过纵容,只不过说了几句,就要爬到主人头上来了!如此得寸进尺,如此无法无天,林寻心中暗自琢磨要如何才能把这个丫鬟置换出去。 有些人懂得将心比心,你对她好,她也会回报你。只是有些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对她好,她就只会得寸进尺想要更多。 她的侍女兰儿显然就是个白眼狼,自己对她百般呵护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对待,到头来把这个婢女养的比她还要娇贵,若是有机会恐怕都想把林寻扯下来,自己做林家的大小姐。野望之强,y望之盛,让林寻有些后怕。 而此刻的兰儿隔着一道门也不再说话,狠狠地扯了一下自己的手帕,这大小姐也太不近人情了,自己好歹也是伺候了她这么多年,竟然这么斥责自己,又也不想想自己就要嫁给那个瘸子了,还真当自己是那只飞上枝头的凤凰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殿下这颗树恐怕是立不了太久。 当然这些话都是她自己心里想想,不敢大声说出来的。 兰儿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对,她要早做计划早早地加入林府二小姐那边会有出路。一想到林婉儿,兰儿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说道“对哦!若是去了吴大娘子那里,等三皇子上位,说不定还能许我一个官吏做夫婿!” 兰儿不停对在门前踱步,来回走着,神色有些紧张又有些掩饰不住开心。 林寻听到了这些窃窃私语,嘴唇无情地弯了一下,翻了个身闭目养神去了。 ........ 等到林寻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伸了个懒腰,昨日晚上的负面情绪仿佛已经消散一空。她下了床看见铜镜中开朗阳光的自己,笑了笑。 一番洗漱打扮以后,她推开门想要去给自己的祖母问好。谁知,一开门就看见一个大红布在眼前。林寻顿时被吓了一跳。她噔噔地退后一步,才发现,这个东西旁边还站着自己的侍女梅儿,还有田子珏侍卫。 林寻有些摸不着头脑,面前这东西好像是田子珏送来的?他送东西给自己干嘛? 这时一旁的梅儿上来行了个礼,有些紧张地说“小姐,这位护卫大哥说,太子殿下有令,要亲自将送东西给小姐。” 林寻见梅儿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被旁边那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震慑到了。但是梅儿依然守在门口,没有让他们打扰到自己,林寻看向梅儿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她温声道“我知道了。”她昨夜刚在佛堂与滕天昊见过面,所以并没有知道是太子后也没有过于惊讶。她望向田子珏,“不知太子殿下让田大人送什么给民女呢?” 她知道田子珏这个为人正直不阿,为人古道热肠,且对滕天昊忠心不二,是个忠心耿耿的侍卫。 田子珏冲着林寻抱拳说,“回林小姐的话,太子殿下命属下买了一个屏风,希望您能收下。”周边的几个护卫在此时拉下了盖在屏风上的大红布,只见一个硕大的屏风展现在了林寻面前,这屏风是红木质地,入眼是与红布一样颜色的红,上面绣满了牡丹与鲤鱼,一眼望去让人有些眼花缭乱。真的是一件让人一言难尽的,物件。 林寻当下就觉得滕天昊买这个仿佛是在暗示自己只配用这些粗鄙的东西,这个好像是用来羞辱自己的??林寻心中充满了疑问。 林寻皱了皱眉头,“殿下的品味真的是独特,这份心意寻儿领了不过这东西,能不能....退还给殿下。” 梅儿一听自己主子要拒绝殿下的恩情,赶紧在后面偷偷地拽了拽林寻的衣角,示意她赶紧接下来。 林寻感受到了梅儿的小动作,但是她却不为所动。 田子珏有些为难了,她对林寻说,“这款式并非殿下所选,是小人自作主张。只是宝林禅寺乃是建在灵泉山上,这附近大多都是信男信女,与乡下老农,这已经是小人能找到的最好的款式了。还望林小姐见谅。” 林寻一听这么难看的屏风原来不是滕天昊买来故意羞辱她的,皱起来的眉头便松了一半,“那殿下为何送民女屏风?” 田子珏有些不知所措,挠了挠头“这个在下不知,只是殿下说了,这个屏风林小姐肯定是用得上的,所以还请林小姐收下礼物,不要让这些兄弟为难。” 林寻知道滕天昊霸道的性格,没办法她只好侧身让了一步,做了一个手势,“请” 田子珏爽朗一笑,“兄弟们把东西抬进去,” 林寻对着田子珏说,“那田大人麻烦转告太子殿下,说林寻谢过太子。”既然收了礼物基本的礼貌还是要做全的。 田子珏爽朗一笑,“兄弟们把东西抬进去,” 田子珏笑着说,“既然林小姐要感谢我们殿下何不亲自去道谢呢?我们殿下就住在这个这个院子的后面呢” 林寻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问道,“就在这个院子的后面?我的院子的后面?” “是的,”田子珏往林寻身后指了指,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没有错,林小姐竟然不知道吗?我们还以为林小姐是知道的。” 林寻的大脑急速运转,滕天昊是住在自己的院子后面,在自己住进禅院的第二天又送屏风过来,难道说??!! 不会吧?这礼物收的有些烫....脸啊。 第三十八章 好好表现 林寻脑中灵光一闪,禅院房间的大概分布在脑海中形成。她再往房间里看了看那几个侍卫安放屏风的位置,她瞬间明白了这个屏风是用来干什么的。 林寻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她握紧了拳头,两条手臂都是在颤抖的,这个太子竟然,竟然这么......林寻突然之间就语塞了,她想不什么词语能来准确描述那个男人。这殿下也太坏了! 难怪昨日晚上,滕天昊还在质问自己是不是勾引男人什么的。难怪了! 她整个人像一个僵直的木棍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就等着田子珏指挥侍卫把屏风安装好。 林寻暗暗责怪自己,都怪自己大意了,要不是昨日白天陪祖母拜佛,晚上陪阿雷念书过于劳累,也不至于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这下自己想要在滕天昊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就有些困难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用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不过幸好当时住的是滕天昊不是其他的登徒子,不然这个后果当真是让她不寒而栗。 田子珏忙着指挥他的那些兄弟摆放屏风,也没有注意到林寻的异动,等到屏风安装好后,他对林寻说,“不知林姑娘现在是否要与小人一起,去见太子?” 林寻一听到滕天昊,脸轰的一下,更加红了。她现在窘迫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着头也不敢看田子珏怕被他看出什么,胡乱行了个礼,“民女十分感谢太子殿下的恩典,但是....但是...今日民女身体不适,民女....民女改日一定登门道谢。田大人自便,民女先休息了。” 说完也不给田子珏反应的时间,一把拉过梅儿,砰的一下就把门关住了。 留下一脸茫然的田子珏与他的一群同样茫然的兄弟。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林寻突然害羞做什么? 田子珏摸了摸脑袋,感觉这个林家小姐今日奇怪的很,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嘀咕了一句“女人心海底针。难道是生病了?”便带着几个侍卫回滕天昊的地方去了。 “回禀殿下,林家小姐接受了我们的礼物,还夸属下选的....别具一格。”田子珏弯腰向滕天昊禀报。 “别具一格?”滕天昊玩味了一下这个词语挑眉看了一下面前这个面不改色的侍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接着说” 田子珏接着说“只是林家小姐好像是生病了似的,面色有些不太对劲。” 滕天昊听到林寻生病的消息,声音一下子就急了一些“她怎么了?” 田子珏有些不太确定地说,“属下也有些吃不准,刚开始林家小姐还好好的,只是见属下将将屏风按殿下所说位置安装好后,就开始浑身颤抖,本来还说要来感谢殿下送来礼物的,只是当属下出门的时候,林家小姐的脸像发烧一样的红,整个人更是浑身发抖的厉害,故属下揣测,那林家小姐应是身体抱恙。” 滕天昊笑着摇了摇头,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属下有些无奈。田子珏什么都好,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能在敌军中杀个七进七出,让敌人是闻风丧胆,确实是个不可多得人才在朝堂公事上也是一板一眼有条不紊,可在人情往来上像个木头一样不开窍。 滕天昊对他说,“没事,不必担忧。” 想到林寻看上去是那么的娇弱的样子,田子珏有些担忧地开口,“林家小姐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殿下真的不去请太医来看看吗?” 滕天昊淡定地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无妨,现在不要前去打扰未来的太子妃,让她一个人休息休息就好了。”现在再出现在林寻面前,恐怕要惹的那个小猫咪发狂了吧。滕天昊嘴角弯了弯继续呷了口茶水,心情很好的样子。 田子珏也不敢违背太子殿下,看到自家殿下笃定的样子,他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殿下已经与那未曾谋面的太子妃有了所谓的心有灵犀?? …… 在滕天昊前面的禅房里,林寻趴做在桌上,把整张脸都埋在了自己的怀里。她已经不敢抬头去看角落那个牡丹花卉屏风,一看到屏风,林寻仿佛看见滕天昊在似笑非笑地说自己勾人。 原来滕天昊早就知道自己住在了这里,怪不得他们会在佛堂相遇。林寻愤恨地敲了敲桌子,定是那滕天昊看见了自己动静,被自己的尖叫惊醒了与开门声! 住后面的滕天昊都看见了,自己的侍女却没有发现!想到这里林寻就更气了! 她生气地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气呼呼地走了好几圈,抄起旁边的佛经当做扇子扇了好几下,真的是气极了。好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 突然她发现了个问题,之前明明是罚兰儿守在门口的现在怎么换成梅儿了?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梅儿问道,“我让兰儿守在门口,怎么人不见了?还有我在休息的时候祖母可有差人前来?” 梅儿回道“回小姐的话,兰儿说要吃早点,奴婢便替了她一直....就一直替到了现在,老夫人身旁的赵嬷嬷本已前来请小姐吃早点的,我看小姐过于劳累,便推脱说小姐昨日过于劳累可能感染风寒,就卧病休息,” 林寻满意地点了点头,梅儿果然还是忠于自己的。不过这兰儿嘛,自己真的要好好考虑考虑了,不然她估计要把自己这个当主子的卖了吧。 梅儿接着说道,“小姐,还有小少爷也来看过小姐了,不过当时小姐也在睡着,奴婢就用相同的话回复了小少爷。” 林寻一想到自己那个可爱的弟弟,不由得笑了。林寻接着问道,“梅儿,刚刚那么多凶恶的大汉站在门口你还拦下他们,你不怕吗?” 梅儿轻轻拍了拍胸脯,有些后怕说,“奴婢心中略有些怕,只是听说小姐半夜惊醒只怕也受不得这些粗鄙壮汉的打扰,梅儿不敢让他们打扰小姐。” 林寻拉过梅儿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温声道,“谢谢梅儿。”梅儿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世果然都是自己最可靠的人,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对待真心对她的人。 林寻还想说些什么,此刻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林寻听见开门声,就放下了梅儿的手。她们望向门口。 来的就是半路溜了的兰儿,她看见梅儿都不在门口,怕被林寻知道她偷懒,所以兰儿有些惊慌地望向里面,看见梅儿和林寻在屋内,面上更是有些忧色夹杂这妒恨。 林寻面色冷漠,她看着眼前这个半路逃跑的侍女,看她能讲出什么话来。 “小...小姐,奴婢实在是饿的慌,这才与兰儿商量,让她替我站了...站了一会儿,”兰儿看见林寻冷漠的脸色,整个人都在发微微抖。不过她人眼尖,看见了林寻面前的茶水快没有了,兰儿赶紧上前一步讨好地为林寻把茶斟满。 兰儿看见林寻还是不说话,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惹的自己主子生气了。她努力地想要活跃气氛,眼睛四处地乱瞟。一个喜气的大屏风映入了眼帘,她下意识地问道,“这个屏风是怎么来的?” 不提屏风还好,一提屏风,林寻的脸就更黑了。梅儿注意到林寻的脸色不佳,悄悄地拽了兰儿,“这屏风乃是太子殿下亲自派人送来的。” 太子殿下?!兰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口中却是恭喜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得当朝殿下垂青,小姐入门后定能独得殿下恩宠。”她神色谄媚,不停地说着些吉利话希望林寻能饶她一次,说得林寻耳朵都要生茧了。 林寻今天实在是不想听到关于这个屏风的任何一个字了,这个兰儿还不懂脸色的在这里胡说八道、絮絮叨叨,真的是让她心中一股火不停地冒出来。 她深呼一口气掩下自己的怒火,嘴角绽出一丝笑意,轻轻地喝了一口兰儿倒的茶,“兰儿呀,我看这我这院子里的桃花开的风姿绰约,这么美,不如你摘几枝送去婉儿妹妹那里。” 送出侍女第一步,主动制造机会让两人有勾勾搭搭的机会。 兰儿一看自己的主子笑了,心里暗舒了一口气,同时对林寻也看轻了几分,这个小姐还是这么好哄,就简单地说了两句好话,就糊弄过去了,害的自己白白紧张了,看来这个小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嘛。 兰儿赶紧应了一声,“是,小姐”喜滋滋地跑了出去摘桃花了,再也不想呆在这个房间里一秒钟。这幅开心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丫头捡了几百两银子呢。 等到兰儿出了房门,林寻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茶盏的水溅湿了自己袖子与桌面,形成了略显斑驳的水痕。 这无法无天的丫头! 上辈子就是兰儿这丫头与林婉儿勾勾搭搭的,里应外合谋害她与林雷,这辈子若是不出意外,这丫头还是会两面三刀。那这一次,就让她主动将兰儿送到林婉儿面前,将她们两个的动态掌握在自己手里,看看她们两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她要把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希望,这丫头不要让自己失望啊。林寻轻轻地说了句,“兰儿,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第三十九章 棋子 “扣扣扣”,林婉儿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敲响。 林婉儿正坐在禅房里喝着茶水,吃着宝林禅寺的点心。这些茶水是红豆从山后的灵泉潭水中舀来泉水的,配上一些自己晒的桃花花干,由此煮成的桃花茶水,茶盏摇晃间,茶水水光潋滟,十分好看,就是有些味道有些寡淡。而点心是禅寺的后厨房送过来的,这些点心也都是由僧人自己种的作物为原料做成的。 林婉儿吃着这些眉头快拧成了一个“井”字,虽然这些东西看起来还可以,但是吃着实在是过于粗糙寡淡和她在林府由大厨烧出来的饭菜根本没法比,这个寡淡的水这个寡淡的糕点这个寡淡的寺庙,真的是让她一刻都不想呆了! 林婉儿听见有人敲门,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用力地抚平自己的皱纹,一边用下巴示意旁边的红豆去开门。 没等红豆走到门口,吱呀一声,门就被外面的兰儿推开了。忽然打开的门差点打到去开门的红豆,红豆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下,一不小心有有些扭到了自己的脚,顿时有些龇牙咧嘴,这幅笨拙的样子,让林婉儿心中有些不耐烦,自己怎么选了个这样的小丫头,笨手笨脚的。 此刻清脆的声音就扑面而来“奴婢兰儿,见过二小姐!” 林婉儿还以为是谁呢,她将手中的糕点轻轻地放在盘子上,掩盖住自己眼中的嫌恶与不耐烦,摆出一副娴静温柔的样子。毕竟她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这幅柔弱的样子才能让自己的寻儿姐姐背黑锅。 林婉儿抬头看了看不请自来的兰儿,冷冷淡淡的,没有说话。 兰儿见林婉儿冷漠的样子,也不介意,施施然走了过去,施了个礼“奴婢兰儿,见过二小姐。” 林婉儿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有些不太想搭理兰儿的样子。 兰儿没有放弃,挤出讨好的笑容,有些谄媚的说道“二小姐万福金安,今日春花绽放,院中桃花灼灼,分外妖娆,我家小姐特意让我摘了几枝给二小姐带来。” 林婉儿看也不堪兰儿手中的桃花,用眼角瞟了瞟红豆。红豆领会到眼神后,赶紧接过兰儿手中的桃花。她看了看屋子选了一个最角落的空花瓶,一拐一拐地走了过去,将这桃花插了进去,生怕这个桃花被林婉儿看见。 兰儿看见红豆一拐一拐的行动不便,料想是昨日被林婉儿推下马车还没好。兰儿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这个侍女没有得到林婉儿宠爱,这样自己就有机会了。 林婉儿坐在桌子的一边,眼角瞟了瞟角落里的桃花,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暗自疑惑,林寻这是玩的什么花样,送几支桃花来是想表达什么想法。 林婉儿本就有些心法意乱,再看见这几枝莫名其妙的桃花,脸愈发的黑了。但是她要维持在外人面前知书达理的虚假面孔,当下也发作不得。只听林婉儿淡淡的说,“这花....真好看,真是要谢谢寻儿姐姐。”说完她抬了抬下巴,示意红豆送客。 红豆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兰儿仿佛没看到一样的站在一旁,神情有些欲言又止,她眼睛四处乱转,看见了桌上的碟子上放着一块要了半口的糕点,只是摆放的十分随意,仿佛是被人很嫌弃地丢在那里的一样。 兰儿眼睛一亮,她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她轻轻咳了一下“这宝林禅寺都是些素菜斋饭的,用的也是山野材料,不知道婉儿小姐习不习惯呢?” 这可问到了林婉儿的心坎里,自己侍女红豆笨手笨脚的也不会烧也好吃的小菜,都快把自己饿瘦了。她终于正眼看了一眼兰儿,“嗯?还算可以。”脸上漏出一些不满意的表情被兰儿抓到了。 看见林婉儿正眼看了自己,兰儿暗道幸运,一开口就问到了这个婉儿小姐想听的。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回二小姐的话,我曾有幸与御膳房的大厨学过几招,就算是山野材料在我手里也能变的很美味,不知二小姐是否想尝一尝?奴婢可以立马下厨给二小姐炒几个小菜。” 林婉儿微笑着说,“是真的吗?要是你给我做饭了,那我家寻儿姐姐可就要饿肚子了呢?”一听到有人会做御膳,她的笑容就真诚了几分。 兰儿看着林婉儿越发灿烂的笑容,心里有了几分底气。一旁的红豆看见谈上了的两人,默默地放下了自己请林婉儿出去的手,退到了一边。察言观色这是红豆在林婉儿这里唯一学到的技能,一个用血和泪为代价学习到的技能,也是她的保命技。 兰儿笑着说,“婉儿小姐说笑了,我家小姐忙着婚礼的事情,每日是愁的直叹气,可没有时间管我有没有烧菜呢。” “哦?”一听林寻愁的叹气,林婉儿就来了精神,看眼前的小侍女是越看越顺眼,今日她的话可是越来越合我胃口。她好奇地问兰儿“我可没有听说过寻儿姐姐愁的叹气啊” 然后假装生气地责怪兰儿,“你这个多嘴的婢子!怎能乱嚼舌根,我家寻姐姐乃是圣上钦定的姻缘,哪会有什么愁容,可别乱说话” 兰儿一听这话心中一紧,想要解释些什么,却看见了林婉儿盈盈的笑靥,心中顿时一松“林寻小姐在人面前是没有什么愁容,但是当没人的时候可是每日长吁短叹,十分哀愁,这一些都逃不过奴婢的双眼,特别是来到这佛家圣地之后还作了噩梦,整宿整宿的说不着,昨日夜里还去了佛堂,跪了一宿呢。” 兰儿说了一些后悄悄地观察了一下林婉儿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变化,于是放心大胆地往下说“连着最近林寻小姐的脾气也差了很多,对待我们也是脸色冰冷。” 林婉儿的笑容都要要压抑不住了,“哦?是真的吗”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自家这姐姐是在装模作样!前两日还三哥长三哥短的,现在转眼就能欢天喜地嫁给太子了?她不信。肯定是自家姐姐暗地里伤心难过,哭的稀里哗啦,才能在人前如此淡定。 要不是眼前的小侍女透露给自己这么重要的消息,那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呢!她看了看兰儿,再对比一下站在自己身边有些畏畏缩缩的红豆,越发觉得兰儿顺眼,她心中暗道,怎么就不是兰儿是自己的侍女呢? 林婉儿“宽慰”兰儿说,“害,你们下人也是不同我们的苦楚,虽然我们表面上风光无限,但是世事无常哪有一帆风顺的呢,很多时候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你们要理解一下。你们没事也要开导一下寻儿姐姐,我那姐姐也是个苦命的人儿” 兰儿低下头在几人看不到的角度绽放出邪恶的笑容,声音柔顺无比“是,兰儿知道。” 说完后林婉儿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她轻咳一下,“咳咳,寻儿姐姐有尝过兰儿的手艺没有,她是怎么评价的啊?” “没有,回婉儿小姐的话,寻小姐还没尝过我的饭菜”兰儿回道。 “哦?是何道理?” 兰儿带着不屑,笑着说“回小姐的话,兰儿只是寻小姐的贴身丫鬟而已,虽要照顾饮食起居,但也不必事事躬亲,这些粗活当然是要那些厨子来干了。” 林婉儿奇道“那怎么会想到给我做饭?” 兰儿露出谄媚的笑容带着浓浓的讨好意味“婉儿小姐是不一样的,面对寻小姐,我只是想做到自己的分内之事,无须做那些责任之外的事情,对婉儿小姐那就不一样了,我对婉儿小姐十分的仰慕崇拜,愿意为小姐付出一切,自然是尽心尽力地伺候小姐,绝不敢有一丝懈怠。” 林婉儿的笑容逐渐淡下来后,嘴角猛的扯出一个巨大的弧度,“有意思。” 林婉儿故作高贵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你这小丫头真的很有意思,”说着瞟了瞟身旁向木头一样的红豆,把红豆吓得身体抖的更加厉害了“不过我也不是随便谁都能伺候的,不然来了个吃白饭的,也不知道是谁伺候谁呢。” 兰儿一听,有戏! 兰儿赶紧跪倒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求婉儿小姐给婢子指一条明路,给婢子一个伺候小姐的机会。婢子一定竭尽全力,伺候好小姐包小姐满意!” 林婉儿手指转着盘子里的糕点,脸上尽是耐人寻味的意思“兰儿你可别这样,我对侍女可是很好的,也不需要你舍生取义,就先去给我做几道菜吧” 兰儿做了一个礼,脸上的喜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她一溜烟地小跑去了厨房。 林婉儿望着兰儿欢快的背影,喃喃道“真有意思,寻儿姐姐身旁这是出了个叛徒吗?”似乎很好用的样子呢。 此时,林寻坐在自己房中默默地盘算着,凭借兰儿的技术,两人应该已经勾搭上了吧?那个小丫头的厨艺据说是很了不得呢。这颗棋子应该是好用的很呢。 第四十章 字迹 林寻坐了一会儿,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对着铜镜整了整自己的衣冠,通过镜子她看见梅儿在一旁吃吃地笑着。林寻伸手在梅儿轻轻打了一下这个有些无法无天的丫头,“臭丫头,还敢取笑主子了?” 梅儿急忙正色回道,“小姐误会了,奴婢哪里敢,只是见小姐刚刚露出的愁容,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奴婢看见小姐开心,奴婢也就开心。” 林寻有些奇怪,“你说笑是开心我知道,但是愁怎么也开心了?” “呃....”梅儿找不到合理的话来表达,有些急“就是,...诶呀,就是小姐望着屏风的样子虽然是愁的,但是我就是能感觉到到小姐是开心的。” 又是屏风,林寻听见屏风两个字就脸红了起来,“讨打!”林寻轻叱一声。 两人打打闹闹的就出了门,往林老夫人的房间走去。昨日抄了一夜经书,早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许久耽搁了请安的时辰。林寻打算现在去补上也免得自家祖母挂念自己。 到了林老夫人门口,林寻正要推门进去,赵嬷嬷恰好推开门出来。她手中端着空空的托盘,像是刚刚送完了吃食进去。赵嬷嬷一见到林寻就先把门虚掩住,将林寻拉到了一旁,小声地附在林寻耳边说“小姐,太子殿下正在里面与老夫人详谈。” 林寻听见这话愣了愣,滕天昊来找自己祖母干嘛?见林寻愣住了,赵嬷嬷一脸“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她低声地向林寻解释道,“小姐,太子是听说小姐陪老夫人来此地,特意从京都中赶来郊外的。” 林寻一听这话,只好装作一脸懵懂,“这殿下真的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赵嬷嬷一听这话赶紧说道,“小姐,这坊间传言也不可尽信,光是殿下这行动已经击碎了许多的流言。老夫人看见这殿下将小姐看得如此重要,也是一脸笑容,老奴也跟着放心了。” 林寻面对滕天昊的突然袭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拿着手帕掩盖自己的小半脸装作害羞的样子,心中将滕天昊骂了半死,这家伙搞什么呢! 赵嬷嬷回头看了看里面,将林寻拉的更远了,小声地念叨着,“且据老奴观察,太子殿下虽然冷清了一些,可整个人丰神俊朗,威严有度,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 林寻小声嘀咕了一声,“那人就这张脸能骗骗人了。” 赵嬷嬷还在小声地絮叨些什么,自从圣上赐婚后,林老夫人院中的虽然没有明显谈论但是心中一直都在为林寻担心,为这个她们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忧愁,担心她去了东宫后受到欺辱。 在亲眼看见滕天昊后,赵嬷嬷她们也放心了不少,一扫连日的阴霾不管今后局势变化如何,至少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姐嫁了个良人。 林寻在心里却是不爽的很,昨日夜晚刚替某人抄写了一整晚的经书早上还拿屏风来提醒自己,现在又来自己祖母那里乔装偶遇,这男人真的是心机深沉。 心中百转千回,林寻面上是沉静如水,她笑了笑对赵嬷嬷说,“既然有贵客临门,那我就不便打扰,请嬷嬷告诉祖母,寻儿等会儿再来看望她老人家。” 赵嬷嬷也没有想别的,毕竟自己小姐云英未嫁毛饶与男子见面会让她那...原本就不太好的名声变得更加糟糕,传出去也是林府的一小污点。 赵嬷嬷点了点头心想自己的小姐果然长大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老奴知道了,小姐放心,老奴会与老夫人说好的。” 林寻端庄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袅娜娉婷地走了,只是脚下频率稍快的小碎步暴露了她的内心的窘迫。没一会儿,赵嬷嬷都看不见自家小姐的背影了。看着自家小姐还是这幅急匆匆的样子,赵嬷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边,林寻心中震动不已,一边走一边祈祷,“阿弥陀佛,千万别让那个狗男人撞上我。”一旁的梅儿自己小姐这幅神神道道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寻一心只想逃离这个院子,万一被滕天昊看见,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明里暗里地挖苦嘲讽自己呢,万一又要什么同舟共济,夫妻同心,还不知道要让自己遭什么罪呢。 她也怕滕天昊问自己屏风好不好用,万一真的被问到了,自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她嘴上念念有词,心中一团乱麻,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就在寺院中乱走。梅儿看自己小姐好像是得了魔怔一般,在寺庙中四处乱走。 梅儿好几次张了张嘴,想要喊住小姐,都没成功,林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理会别人。梅儿没办法只好跟着自家的小姐到处乱走。 如今正是春花烂漫的季节,刻板肃穆的古寺中也沾染上了一些世俗的艳丽,大雄宝殿前,香火袅袅升起,烟火伴随着许愿声弥漫开来,整个寺院渐渐地活泛了起来。林寻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宝林禅寺的一株千年桃树面前。这棵古老的树木已经被来来往往的信客赋予了它另一种涵义——许愿、姻缘。它静静地伫立在这古刹中,恣意地伸展开枝丫,任凭来来往往的信客游人将他们的愿望写在红丝带上然后挂在自己身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株千年的树木已经挂满了愿望,微风拂过,红绸飘荡,与树上的花朵互相争艳。 树下有一座简陋的石亭,上面摆放着一些红绸与一副笔墨供来往信客自取。 林寻在树下怔怔地发了一会呆,想了想,便上前拿起一根红绸,提笔便写。写完后,她轻轻地吹了吹,待得墨迹干涸,她就想往桃花枝上挂这红绸,只是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她收回红绸又铺在在石桌上,在一旁写了一行蚊蝇小楷,如不细看定会错过,只是写下这行字后,林寻眉眼舒展,长发随风微拂,笑的十分舒心。 把红绸挂在枝头上后,她双掌合十,虔诚地祈祷,嘴中念念有词,只是声音太小听不清楚说些什么。梅儿看见自家小姐虔诚的样子,也跟着在一旁念念有词,“神明在上,保佑我家小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声平安顺遂,将来嫁过去以后能和太子殿下和和美美,早日生个大胖小子,最好是龙凤胎。” 梅儿天生嗓门比较大,即使刻意压低了嗓门还是被林寻听得一清二楚,一开始她听得倒也挺开心的,只是越听越不是滋味,刚刚才退下去的红晕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看看了四下无人,她抬手就作势往梅儿身上打去,“臭丫头找打”什么鬼的大胖小子,龙凤胎的羞不羞啊!梅儿看出自家主子不是真心要打自己大着胆子躲开了手,笑着回林寻“难道小姐嫁过去不生娃么,那肯定要生的呀”“还说,找打!” 两人打打闹闹离开了许愿树。 她走后,田子珏推着滕天昊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看着两人打闹远去的背影,说道“京都都因为这婚事乱成了一锅粥,没想到太子妃殿下竟然临阵不乱,还有闲情逸致在此地礼佛许愿,” “推我过去”滕天昊对田子珏说道。 田子珏兴致勃勃地推着滕天昊过去,“殿下可是要许愿,这宝林禅寺的千年桃树可是十分的灵验特别是这在姻缘方面。”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一根红绸,就往滕天昊手上递去,“殿下试试?” 滕天昊看了田子珏一眼,“孤不信这个,你自己许吧。” 田子珏丝毫不在意滕天昊的冷淡,“也是,殿下老是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他把红绸收了回来,自己拿起石桌上的笔墨,“但是小人一向是信奉这不可捉摸的事情”田子珏诉说着刷刷刷地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滕天昊看着这静谧的山景,远山含黛,心中也是一片平静,任由这自己的侍卫作为,也没有打搅他的兴致。 田子珏写完后,手上使用巧劲,屈指一弹,只见那红绸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稳稳地缠在了桃树的最顶端。见自己的红绸落下后,田子珏赶紧许愿,“愿这盛世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也希望我能早日讨到一个大胖媳妇,给俺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滕天昊看着自己侍卫认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此刻不知道哪里吹来了一阵大风,整颗桃树随之摇晃,不知那一束红绸没有绑好,随风就被吹了下来,恰好落在了滕天昊的怀里。 说也奇怪,这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当丝绸落定,风也散去了。 只见上面写着祝家庭和睦,父亲安康,祖母长寿。林氏寻留。竟然是刚刚林寻写的绸带。 田子珏好奇地凑上来看了一眼,惊奇道“竟然是林家小姐留的红绸,真的是缘分啊。”顿了顿,田子珏的声音奇异地压低了许多,“只是太子殿下,这林家小姐的字怎么和你的如此相像” 滕天昊也是微微皱眉,有些没法解释,要知道自己的字虽是宫廷老师教导但也是结合了苗疆的一些奇异字帖,自成风骨,在大祾朝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眼下的巧合让他的眉头有了川字, 这是巧合还是.... 第四十一章 娇嗔般的愿望 滕天昊思考了一会儿,就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巧合吧”这婚事乃是他的父皇忽然决定的,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连林相、滕子星、自己三方势力一点都没能提前察觉到,若是林寻根本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学会自己的字体。 但是他的眉头随后又皱了起来,在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林寻的字体竟然和他的一模一样,这个巧合真的是让他心中震动。一旁的田子珏看见滕天昊盯着手中的红绸看了半天,于是也定睛一看,他看见了一旁的蚊蝇小楷。 田子珏眯着眼睛断断续续地念了出来,“信女林氏愿滕天昊吃饭...噎着,睡觉床.....塌,喝水都塞牙缝,走路......被绊倒,日日夜夜......不得好梦。”因为字太小了,田子珏念的有些费力,等到他全部念完,连起来在自己脑中过了一遍才发现这林小姐到底是许了些什么愿望。 滕天昊“.....” 田子珏“....” 田子珏看见滕天昊的脸色变黑,知道自己念了不该念的,可能太子殿下原来还没注意到这些字的。两人望着这张令人尴尬的红绸半晌没有话。 不一会儿,田子珏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殿下,莫不是林小姐写混了名字?” 滕天昊想到林寻刚刚认真虔诚的样子,那仔细的模样断不是会搞混的。想到这里滕天昊的脸色更加黑了。 但是你说又深仇大恨吧,又算不上,这些幼稚的语句顶多算小姑娘的泄愤之语,显得许愿之人有些娇憨,反而让人恨不起来。 田子珏挠了挠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家的主子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林小姐让她有些恼羞成怒?嗔怒中带着些女孩子的娇羞。 田子珏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了,“殿下什么时候与林小姐有过私下的牵扯?导致林小姐这么恼怒。” 不过这个林小姐也是真的生气了吧,什么吃饭噎着,喝水呛着,走路还要绊倒摔跤,这简直都没法日常生活了呀,看来女人生气起来,都是小心眼子,让他不禁也有些害怕。 滕天昊仿佛没有听见田子珏的话一般,就是看着红绸出神,过了半晌,有些无奈地笑了,他把手中的红绸递给田子珏,“既然林姑娘如此心诚,子珏你帮她一把,将这红绸系在树的最顶端打个死结,保证风吹不掉,雨打不下。” 田子珏犯了难,这可不是屈指一弹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们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殿下的命令还是要遵守的,他轻身提气,爆喝一声蹭蹭蹭地就上了树,找到了桃树最高的树枝,把红绸紧紧地缠在树枝上。田子珏一边缠一边小声地念叨,“林姑娘,小人祝愿你的愿望全部实现,全部!”最后几个字他是含在了心里,没有完全说出来。 滕天昊看着林欣红绸在空中飘扬,想起那些宛若女孩子泄愤的话语,心情莫名的愉悦了起来,“真的是个特别的女子。” 他未来的太子妃可能比想象的有趣多了。 ...... 这边林寻与梅儿打打闹闹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林寻让兰儿去打了一热水准备。 “哗啦啦~” 林寻手肘支撑着浴桶边缘,看着这个富贵逼人的牡丹屏风默默地叹了一大口气。一看到这个屏风她就又想起了滕天昊,这个男人真的是阴魂不散一直围绕在她身边。这个屏风放在这里就好像滕天昊在一旁看着她一样,有一种奇异的怪异感。 虽说自己与他是做过一回夫妻了,但是上一次他们两人根本是有名无实的名义夫妻..... 她目光幽幽地望去,仿佛穿透了屏风看到了住在后面的滕天昊。水雾蒸腾,林寻眼神一花,眼前还是这个牡丹屏风,她有些无聊地拨弄着水花,“不知道滕天昊现在在干嘛” 说完自己莞尔一笑,据她对滕天昊的了解,滕天昊要不是在读书写子要不就是在批阅文件,是个很无趣单调的男人。 据她对贺怀翎的了解,贺怀翎现在要么在读书写字,要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总之无趣的很。林寻从来都没见过滕天昊哪天是满身酒气的回来,也从来没见过他自己一人独自去听曲儿看戏文,林寻有时候也费解,这么关于滕天昊不堪的传闻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林寻可不像滕天昊,她等没人的时候,鞋子一蹬.,就窝在炕上看闲书唠家常里短。 滕天昊从一出生就是钦定的太子殿下,从小就接受了一系列的传统培养从形态礼仪到文韬武略,在断腿之前已经养成了喜怒不露,自我克制的性格,反正在林寻眼中这样的性格过于呆板无聊,特别是在四下无人时,滕天昊更是如大海般深邃。 所以林寻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挑战滕天昊的底线,一次一次做出些幼稚的举动,出格的事情去试探滕天昊的底线,看他青筋暴跳的样子,林寻就忍不住得意洋洋。 只有在滕天昊暴露出不一样的情绪时,林寻才能感觉得到自己是滕天昊的妻子,她是大祾朝的太子妃娘娘! 后来,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些举动只是为了引起滕天昊的注意而已。 如今林寻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费解与无奈,如此做法实在是让她自己都一言难尽。非得要用两个字评价的话那就是,蠢笨! 不觉中,水已微凉,林寻回了回神,将微湿的头发捋到一边,抬起素手将旁边的单衣拿起,就从水中走出。 她套上干净的衣衫,坐在红木凳上,对着镜子默默地擦头发,泛黄的铜镜中倒映出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只见她冰肌雪肤,微微一笑便有倾城之祸,将这满山遍野的绯红都压了一头。 待到湿发半干,林寻觉得有些气闷便站到窗边将窗户推开,怎知道,刚推开就看见滕天昊正坐在案前批阅文件,不动如钟,雍容华贵,丝毫传言中没有易怒易爆的样子。 林寻望着滕天昊认真的样子,手中的拨弄头发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配得上 待到湿发半干,林寻觉得有些气闷便站到窗边将窗户推开,怎知道,刚推开就看见滕天昊正坐在案前批阅文件,不动如钟,雍容华贵,丝毫传言中没有易怒易爆的样子。 她擦头发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看着贺怀翎的方向,眼睛直了直。 不得不说滕天昊这张脸虽然老是面瘫,可真的算的上面如刀塑,貌比潘安,若是能露出一丝微笑或者沾染些人味,那必定是勾魂夺魄。 想到这里,林寻好像能理解自己的举动了,就像现在她有些想念滕天昊的笑容了,似乎滕天昊对她笑一下,她就能开心一个时辰。 仿佛感受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滕天昊停下写字抬头望去,只见对面房间的窗户大开,有个穿着白色单衣的女子倚窗而望,目光游离,一脸娇憨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嘴角挂着些若有若无的笑,让四周灼灼桃花都失去了颜色。 不经意间,两人四目相对。 滕天昊看着林寻半干的头发与泛着粉色的娇艳脸庞,眼中慢慢有些深邃。他抬起下巴,朝林寻扬了扬下巴示意,嘴角勾勒出不明意味的笑容。 林寻回了回神,她再次深刻的地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她的林府,而是宝林禅寺的香客后院! 她砰的一声将窗户关下,红着脸转过了身,双手紧了紧自己有些敞开的领口,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衣衫,脸红的比猴子的屁股还要红。 “完了完了”林寻心中懊悔。滕天昊一定认为自己在用什么奇怪的计策去勾引她。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坐在了铜镜前,有些慌乱地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自己的头发。“这下真的惨了” 整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林寻才慢慢平复下来。 林寻看见了桌子的上的八角琉璃盒,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她停下梳头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绝美的凤簪。 正是皇帝赐婚时,赏赐给她的,算是定亲的信物。她本来是让兰儿将簪子放在自己的房间内,又担心吴大娘子趁自己出门的时候拿这支簪子做文章,那自己就得不偿失了。他就把簪子带在了身边。 她放下手中的梳子,将盒子拿到面前,把里面的凤簪拿了出来,在烛光下仔细地看着。上一世,她还未曾仔细地端详过这支钗子。这支凤簪华贵万分,凤凰的双眼点缀以红宝石,每一根翎羽都雕的分毫毕现,将凤凰展翅欲飞的形象雕刻的栩栩如生。 这是林寻第二次拥有这支凤钗了,她之前的时候只知道这凤钗的华贵,只看得到它的表面价值,就单单地把它当做一只昂贵的玩物而已,除了可以撑撑面子,其余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后来林寻知道了,这支凤钗乃是滕天昊的亲生母亲明德皇后,想要留给未来太子妃的。 上一次,林寻在经历了亲人连续去世的痛苦后,整个人混混沌沌,犹如行尸走肉就想着自己被饿死也就算了。 滕天昊当时被人调去外地,他听到这些消息后,披星戴月地赶了回来。林寻还记得,当时滕天昊一脸冷漠地把饭菜端到自己面前,逼迫自己吃饭。 林寻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桌上的饭都扫到了地上,只是很巧,头上的凤钗因动作幅度太大而被她甩了出来。 “啪嗒”林寻的凤钗在地上裂成了四五块。 “你...”滕天昊双目欲裂,死死地看着这个女人,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但最终还是松开了。他默默地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碎块捡了起来,仔细地用手帕包裹了起来,藏进了怀里。 “你不配”滕天昊留下这话后就转身走了。 她想她确实不配。 “诶”叹息了一声,林寻想到这里将八包琉璃盒关上,她觉得自己真的不配拥有这枝凤钗。 林寻仿佛下定了决心了,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流苏长裙,简单了拢了拢头发。她拿起前夜给滕天昊抄写的经文,顺手将盒子藏在自己的怀里,真而珍之。 林寻来到对面的静室门口,对着侍卫福了福身子“民女林寻,求见殿下。” 声音清悦,似玉珠落盘,落落大方,毫不忸怩。 屋内的滕天昊听见后挑了挑眉毛,向进来报备的侍卫点头示意,允许林寻进来。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毕竟男女有别,在礼法制度森严的大祾,要是被人传出去了,她的名声就又要坏上几分。她进来后心中还是十分忐忑,有些惴惴不安。 “把东西给了他我就走”林寻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主要是林寻也不知道滕天昊还会呆多久,刚刚一看见这钗子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就...上头了。 田子珏和其他的侍卫真的看见林寻进来,面上都维持着冷静,眼中的诧异是掩盖不住的。 感受到四周惊异的目光,林寻微微有些不自在,她手中的经文都快被她抓出指印来了。 滕天昊搁下手中的笔,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寻,林府的大小姐真的是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他有些期待她这次来找他会说些什么。 林寻从怀里取出锦盒,将手中的经文一起放在了滕天昊的桌上,小声地对滕天昊说,“殿下民女冒昧前来是将这两样东西都给您。” 滕天昊将桌上的经文拿起来,一页一页地翻开,他看到纸张上的字迹时,眉毛扬了扬,目光中透出一丝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林寻的字与他的字简直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刚劲有力一个飘逸。经文在桌上摊开与滕天昊批阅的字体一大一小,相映成趣。 “字体工整,排列有序”滕天昊语气中带着些夸奖,“看来,有位书法如此了得的夫人一起同舟共济,甘苦与共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林寻这边不敢直视滕天昊,目光在他桌上扫来扫去。林寻眉头微微皱起,什么甘苦与共根本是骗人的吧,滕天昊的桌上根本没有抄写的经文只有一本本公文。 明明是林寻自己一人受苦,滕天昊根本没写!不过碍于在滕天昊的地盘,林寻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嘀咕了几句,也不敢当着滕天昊的面说出来。 滕天昊将手中的经文与自己批阅的公文放在了一起,“林小姐你这个字是哪位师傅教你的?” 林寻暗道一声,坏了!自己一心只想作弊的事情别被皇帝发现,就把字体写的与滕天昊的较为相近,其实之前在吴大娘子的教育下,她一点也不喜欢读书写字,她的字可谓是一言难尽,只能勉强能辨别写的是什么内容。 只是在前世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中,滕天昊带着林寻抄写佛家典籍,寻求内心的慰藉。只是林寻的字实在是一言难尽,滕天昊看到林寻的字止不住的横眉竖眼。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滕天昊开始抓着林寻的手一笔一划地开始写,慢慢的她的字就开始写像滕天昊了,也越来越好了。 这是她难得心情宁静的时刻,也是她现在十分珍惜的宝贵时刻之一。 林寻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没有滕天昊一直在她身边陪着,恐怕她早就因为思虑过度而追随家人的脚步去了,也没有机会看看清滕子星与林婉儿的真面目。 滕天昊见林寻两眼无神似乎神游太虚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于是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咚咚咚” 林寻回过神来,一双漆黑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他,滕天昊正有些不耐烦地等着自己的回答。 “殿下刚刚问了什么问题?民女没有听清” 这女人!竟然走神了?!滕天昊敲打桌面的手停了停,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不知林小姐的字是京都哪位先生教的?” 自然是一位叫滕天昊的师傅教的了,林寻在心中很流畅地接了下去。自然这只是林寻的心里话,若是她真的这么说估计会被当成疯子关起来。 林寻有些慌乱,低头把慌乱掩饰了过去,开口说道“民女不敢隐瞒,这字是民女自己...自学的,并非哪位京都有名的师傅教导。” “哦?那为何与本殿的字如此相似,近乎一样呢?”滕天昊的声音有些冷意,仿佛林寻下个回答不符合他的心意,那他就让侍卫抓走林寻。 林寻手心微微出汗,“民女只是无意间再三皇子处看见了殿下的公文,,当时民女就觉得殿下的字仙风道骨,又刚遒有力,一见就喜欢上了,所以与三皇子殿下问明这是谁的字迹后,就搜集殿下的书画,一直在家临摹,不敢停歇,故有几分相似之处。” “我的公文在子星皇弟手中?”滕天昊轻轻地咀嚼了这句话的意味,这是何意?他抬眼看向面前这个有些手足无措女子,感觉有点在撒谎又像是在善意提醒。滕天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女子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林寻的所写经文能与他如此相像除非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否则林寻必然是自己下了一番功夫才能才能练出这奇异的风骨。 只是这话当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就无从知道了。 不过是真是假,滕天昊也不在意,只要林寻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那他就能容忍。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的,滕天昊轻轻地抛出了一个问题,“都说字如其人,林小姐当真是欣赏本殿的字?” “dan....”林寻下意识地就要接话说当然欣赏了,可那不就是直白地说欣赏滕天昊这个人吗?她赶紧把话咽回嘴巴里,这么裸露直白的话,林寻可说不出来。 要是林寻回答不欣赏,那之前的话不就成瞎说了?这?? 林寻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自己跳下去后出不来了,场面就冷了下来,滕天昊也不急,就这么看着林寻,林寻的脸颊又开始发红发烫。 滕天昊见此,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上的八宝琉璃盒,笑着调侃道,“这是什么,本殿从来都不接受贿赂的。” 林寻见滕天昊换了个话题,暗自松了口气,“回殿下,这是皇上赐下的凤簪。还请殿下看看。” “凤簪?”滕天昊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些轻慢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他慢慢地打开了琉璃盒,金黄色的凤钗一如既往的耀眼,一如她母后戴它时候一样美。 滕天昊还记得,那时候明德皇后拉着他的手对他出,“将来若是有机会,母后一定要将这凤簪亲手戴到我未来的媳妇头上。” 滕天昊当时还是幼年,不明白婚丧嫁娶的真正含义,只知道母后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他很认真地回答道,“是,母后,儿臣一定让我未来的皇后戴上这凤钗。” 林寻看着滕天昊有些出神,知道他是睹物思人了,也没有去打扰他。看着滕天昊万年冰山般的脸上露出温暖的思念,林寻现在终于明白明德皇后在滕天昊心中的地位到底几何。如山。 滕天昊从自己的思绪中暂时脱离出来,他拿着凤钗问林寻,“林姑娘拿着这钗子是打算做什么?”面前的这个女子,即将嫁给他,即将戴上这支凤钗。虽然林寻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但是就目前的接触来看,滕天昊也不觉得她如传闻中那么泼辣无度,迷恋自己的三皇弟。想来,若是这女子戴上了这凤钗,自己母后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反对的吧。滕天昊如是想。 林寻听滕天昊发问,不敢怠慢,感觉把自己准备的说辞拿了出来,“民女觉得,自己不配戴这支金凤钗,民女才疏学浅,这金....”簪是.... “你配的上。”滕天昊简单粗暴地打断了林寻准备的台词,他顿了顿,“既然是皇上御赐的金钗那么你就配的上” 林寻有些惊讶地看着滕天昊,有些不敢置信。她不太相信这话能从滕天昊的口中说出来。“可我并不是殿下喜欢的人。”林寻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哦,看来我未来的太子妃还不算太蠢”滕天昊看着林寻说道,他一边将手中钗子小心地放回琉璃盒,一边对着林寻说“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也还算配的上这支簪子。若有一日你不配了,那我会亲手将它取回。” 没想到,滕天昊竟然把这支簪子还给自己了!这是什么啊?! 林寻感觉自己脸都要冒烟了。滕天昊放钗子的动作缓了缓,他对林寻勾了勾手指,林寻不明所以地向前走了一小步。 “大婚那日,你便戴着它出嫁吧。”说着便起身,给林寻戴了上去。林寻顿时自己身上承担了千斤重担。 滕天昊慢慢靠近林寻的时候,闻到林寻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白玉兰香味,混合着少女的清香,勾人夺魄。自滕天昊的角度看来,还能看的到林寻露出一小截冰肌玉骨。 滕天昊将林寻的钗子戴好便坐了回去,他觉得此刻的林寻虽然不是世界上最还的女子,但是在他心里绝对是最美的那个。 她配得上。 第四十三章 最大的收获 林寻只记得自己头重脚轻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晕头转向地就进了自己房间。 ..... 接下来几日滕天昊也没再来找林寻麻烦,林寻就在宝林禅寺中陪祖母吃斋念佛,诵念经文,私底下偶尔帮滕天昊抄写经文,陪林雷复习功课。清闲却又充实,对未来也多了几分自信,心中的惶恐与不安都减少了许多。 在落下一卷经文的最后一笔,林寻有些隐隐的明悟,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自己重生,并且要再度嫁给滕天昊这件事。她一边写经文,一边注意到兰儿悄悄溜走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林寻有意无意地放纵下,兰儿和林婉儿的关系也是越发的亲密。经常是一整日一整日地看不到兰儿的人影,在梅儿抱怨下,林寻知道兰儿每日早中晚三餐不停地往林婉儿房间里送。 林寻乐于如此,也不揭穿什么只是偶尔敲打两句,冷眼旁观这两人勾勾搭搭,瓜田李下。 九莺莺乐见其成,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冷眼旁观看她们狼狈为奸。 滕天昊此次来宝林禅寺也是悄悄来的,行踪诡秘所知人甚少,寺中除了林老夫人林寻外也就只有寺庙的住持知道,林寻来见滕天昊的时候,也是避开了梅儿与兰儿,所以这消息林婉儿也根本不知道。 否则以林婉儿的性格定是要拿来做文章,林寻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是有些烦自家妹妹兴起的妖风怪浪。 山中不知年岁,若不是对面的屋子住着让林寻有些心烦意乱的滕天昊,林寻都要忘记了自己将要成亲的烦心事,就想陪着自己的祖母与弟弟过着这没有勾心斗角,自由自在的日子。 …… 夕阳西下,林寻搁下了手中的笔,甩了甩有些酸涩的胳膊,整理了下衣裙就去了后院的桃花林。这个时候是林寻觉得最美的时候,夕阳在最后的时刻拼命地将自己的颜色洒向大地,想要将世界都染成自己的颜色。粉红的桃花落在人们眼中也带了些有些血色的美。 林寻站在一颗粗大的桃花树下,手中托着刚刚落下来的花瓣,像一个桃花修成的仙子一样。风吹过,花白漫天飞舞,她站在纷纷扬扬的花瓣中像是要乘风飞去。 滕天昊在远处悄悄地看了林寻片刻,便转过身挥了挥手,“走吧。” 田子珏也看了远处一眼,发现是林寻有些恍然,他对滕天昊说,“殿下,不如我们与林姑娘道别如何?” “不必多此一举”滕天昊有些冷硬地回答。 既不是相约而来,那自然不用告别而去,何况,自然会有相见的时候,去了京都,自己可要好好会会自己这个未来的太子妃。 滕天昊嘴角勾勒出一丝期待的笑容,“走!”语气中带了些期待。 …… 林寻折了两枝桃花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路过对面静室的时候她发现对面的侍卫已经撤了,院子里弥漫着人去楼空的寂静。 林寻大着胆子,往那个房间里走了两步,“难道那个男人回去了?” 那也不错,滕天昊走了那她也是一身轻松,再也不用被罚半夜抄写经文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近了那间房门,小声地说道,“求见太子殿下。”半晌无人应答,她用力地一推门,吱呀一声门就被推开了。静室中空无一人,架子上原本满满的书籍消失了,桌子上摞起来的公文消失了,那些摆放在角落的生活用品也消失了,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 只是不知为何留下了一副文房四宝,让林寻一下就想起了滕天昊坐在桌前认真公干的样子,以及望向自己有些犀利的目光,林寻的脸腾的一下又红了。 林寻摇了摇头,不去看那张桌子,径直在屋子里先转悠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到了桌子面前,这幅桌椅都是用桃花木制成的,自带一些奇异的纹路。 她摸着桌上的纹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她翻了翻镇纸下压着的纸张,发现在最后一页的纸上画了一个小姑娘,那姑娘坐在镜子前梳着头发,眉眼含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衣袂翻飞仿佛有风在吹。 林寻就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前两天的自己,她拿起旁边的笔有些恶狠狠地戳了戳桌面,哪有!自己哪有这么胖!这个滕天昊怎么回事的! 她把底下的纸抽了出来,盯着小人认真地看了看,和它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会儿,她是越看越生气。 也不知道滕天昊是怎么想的,竟然在这张纸上画了这样一幅画。“难道他猜到了自己会来这里?”林寻的脸腾的一下就红。 她想了想,忍不住把笔添了点墨水,在女孩的旁边歪歪扭扭地画上了一个火柴人,她眼珠子一转,在火柴人手上画了一个扇子,再在扇面上小心翼翼地画了一个太阳,寓意这是滕天昊。 原来写意的画面就变得有些滑稽与诡异,,一个高大的火柴人弯着腰给那个小姑娘扇风,与旁边那个写意生动的小姑娘相比,这个火柴人就有些惨不忍睹、滑稽可笑,仿佛幼儿的涂鸦之作。 林寻想象着滕天昊看见这幅画时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就捂嘴偷笑了。林寻将这幅画仔细地叠成一个正方形,藏进自己的怀里。 她陪着自己的曾祖母在宝林禅寺里呆了几日,待得祖母呆足了7日,林寻才搀着祖母从灵泉山上走了下来。 她陪着祖母又在法澜寺里呆了几日,待祖母诵完经之后,一行人才从山上下来。临走的那一日,林寻仔仔细细地整理了自己在宝林禅寺的所得,发现还挺多的。虽然来时带的零食与干粮都吃的差不多了,可梅儿这个心灵手巧的丫头,闲来无事的时候收集了好多桃花,做了好多的花干与花红。说是桃花干能给林雷做书签,,花红能给自己的小姐添些颜色。 而兰儿则是一如既往地消失了,这两天兰儿这丫头是越发地不加以遮掩,就差把自己搬到林婉儿那里了。 最后她摸了摸藏在自己怀里的画,感觉自己怀里藏着价值千金的宝物,这才是她最大的收获。 第四十四章 又是一桩婚事 原本林老夫人是打算自己一人独自前来的,谁知自己的孙女孙子也跟着来了,原本小小的队伍变得很是庞大, 林寻搀扶着林老夫人,回头望了一眼,目光中带着些眷恋不舍,山上的桃花,僧人的诵经声,庄严的佛像,深奥的佛法经文,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现。这里对林寻来说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林婉儿在另一旁搀扶着林老夫人,心中有些不太耐烦,早就想下山,现在离开山门的时候,林婉儿一步三回头,表现出留恋不舍的样子,好像想一直住下去, 林婉儿在老夫人耳畔轻轻柔柔地说道,“今日老祖母带婉儿来参悟佛法,婉儿真的是获益良多,虽时日尚短,但学到许多,现在只觉得心胸开阔,一心向佛,如今就这样离开,婉儿心中当真不舍,若是祖母今后还来,定要记得将婉儿带上,聆听禅理妙法。来此一趟,婉儿是真的爱上了佛法。” 林老夫人听林婉儿这样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林寻听见这话,嘴角悄悄地弯了起来,就接着林婉儿的话说了下去“妹妹这话正合我意,这几日我在这禅寺之中,佛理之下也明白了许多。只是明白的多,心中的困惑也是越多,若是妹妹有意,何不送完祖母后,与我再上这禅寺,静坐参悟,共求林府平安。” 林婉儿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开什么玩笑,这个寺院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这里要吃的没吃的,要服侍的人没服侍的人,就一群大和尚天天围着她念经,这样的地方林婉儿她才不想待下去呢。 林婉儿抬起手,假装擦汗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自己已经有些冷硬的面庞,整理了下情绪后,弱弱地开口,“可是姐姐马上就要大婚了,要操劳的事情比较多,若是因为婉儿的事情耽误了姐姐大婚,那妹妹可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着说着,林婉儿眉头就微微锁住,此时拿下衣袖,稍稍有些冷硬的表情仿佛是真的为这件事情发愁一样。 “哦,难得妹妹考虑如此周全,细心为我着想,”林寻知道林婉儿提起这件事情不过是为了回击自己挖个小坑让自己跳下去。可她又不是原来那个易燃易爆炸的自己了。林寻说道,“都说长姐如母,如今我的婚事还要妹妹来帮忙,当真是说不过去,只要妹妹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 林寻顿了顿,“不若妹妹就留在这禅寺为我祈福,也算是替我出了一份力。不然真把妹妹累着了,我心中也有愧疚。”林婉儿一听长姐如母,太阳穴都跳了一跳,这姐姐越来越厉害了,接下来还要自己一人留在这寺庙中替她祈福,这不是变相地禁足她吗? 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下去,只能神色尴尬地瞪着林寻。 林老夫人听出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林寻知道自己在老夫人面前说的有点过了,老夫人还是希望阖家幸福,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在一起。 林寻想了想,岔开了话题“说起来,妹妹也到了男婚女嫁的年龄,不知道吴大娘子是否给妹妹寻觅了良配。” 林老夫人想了想也是,若是自家的两姐妹都有了归宿,那自己就真的无憾了。想到这里,林老夫人的目光也望向了林婉儿,她问道,“婉儿,那吴氏是否有此意向啊?” 林婉儿听到这些话,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林老夫人问话她自然是不敢不答的,但是有些心里话又不适合在这里讲出来,林婉儿在心中越发地恨自己这个姐姐了,净给自己出难题。 林寻本也就是随口一说,现在看林婉儿的表情心中就有些数了,吴大娘子自根本就没有替林婉儿寻什么良配,自己的妹妹还是心心念念要嫁给滕子星的。 滕子星现在需要的是实权,是能够在争夺王位的战争上帮他一把的女子,林府虽然势大,也是建立在左相林天正的基础上,要是单论林天象一脉的本事那在京都只能说是末流中的末流,只是一个空有爵位而无实权的一家人,只能替滕子星做一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事情。 滕子星毕竟只是才人所生,只是占了些天时,出生早了些有了长幼有序的名分,若是想要再占据大义,那就只能借助妻子背后的势力,那他娶的女子,就不可能是林婉儿之流,至少他的正妻位置是不可能给她的。 在赐婚前,滕子星的目标一直都是林寻,每日有意无意地献殷勤,说一些甜言蜜语,送一些精巧的玩意来讨林寻欢心。只可惜皇上一道圣旨就让这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滕子星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林寻一想到滕子星焦虑地选妃的样子,心里就暗暗地开心。左相已是朝廷官员的极致,若是其他的官员的女子根本没有林寻对他的帮助来的大。 林婉儿心中也是清楚的,只有当一切尘埃落定,滕子星手握大权,站在胜利之巅的时候,才可能会娶自己这样一位青梅竹马背景不是很大的女子当皇后。 林婉儿心中对此是十分迫切的,一直都在等这天的来到。 只是这一道圣旨打乱了他们所有的步骤,林婉儿也吃不住准滕子星现在是怎么想的。现在林老夫人问起她的婚事,让她本能的有些抗拒,只能是先拖着。 林婉儿咬了咬嘴唇,“回祖母的话,婉儿现在年纪还小,还不懂这些....而且婉儿还想经常侍奉祖母左右。” 林老夫人看着林婉儿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还当林婉儿是害羞了,哈哈一笑。她摸着林婉儿的手,说道,“要侍奉祖母,祖母心里十分开心,只是老婆子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孙女的终生大事,祖母也是极为舍不得你们姐妹俩的,这样。”林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等你姐姐的事了了,若吴大娘子还未替你选择一位好夫婿,那祖母亲自为你挑选,如何?” 林婉儿还是想拒绝,自己的表哥才是自己的良人啊,只是这话没有办法说出来,不然就打乱了滕子星之前的计划了。权衡再三,林婉儿只能有些不太情愿的地答应了一声,“谢谢祖母,” 林老夫人见林婉儿答应了,十分开心,“婉儿来和祖母说说,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是精通经史还是武艺高强?是温柔善良还是直爽刚猛的?” 林婉儿心中十分无奈,只能再度举起自己的衣袖假装害羞,“婉儿....婉儿都听祖母的安排”心中默默地给林寻再记上了一笔,都怪自己的姐姐,不然祖母怎么会安排自己的婚事! 林老夫人因为不知道林婉儿的真实心意,看不出来她是真的不开心。可是林寻可是看得出来,她一看林婉儿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内心还是放不下滕子星。 林寻顿时笑的如花一样,“祖母安排如此妥当,妹妹定能嫁个如意郎君,寻儿心中也是十分欢喜,” 这一桩没跑的婚事,让林寻十分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