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茶一盏听笙雨》 第1章 一笙 那是一朵解忧花 http://.biquxs.info/

六界之外,澜沧界。 崇山峻岭,仙气环绕。 几座仙山孤傲地立着,一望无际。几束光透过宛如破碎的玻璃一般的天空,照在了光秃秃的岩石上,反射出的光都渲染上了灰色。 这是一片广阔的天际,有着峻岭,芳草,郁郁葱葱的春天。但在这片广阔天际中,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没有一丝风,郁郁葱葱的树木一动不动地立着,整片天地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死寂,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连空气的流通声都没有,安静到没有一丝生机。 天空中没有哪怕一只飞鸟,地上没有一只走兽。植物在这方天地中直挺挺的僵着,显得死气沉沉。 一望无际之中,只有足矣让人崩溃的孤独。 仔细去找,终于在群山环抱处,找到了一丝人烟。 那是一个孤独坐落在最高峰脚下的檀木屋,古朴的檀香环绕在那周围。那样的温润,凄清,能使一切情绪烟消云散。 木屋不大,几间房,一个小小的院子,仅仅够两人居住。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隐居人家。 唯一不同寻常的地方,就是在木屋的后院,生长了一棵只存在于神话之中树。 那是一棵奇幻的树,因为那棵树上面,生长着的,不是花。而是……一颗颗散发着耀眼彩光的星星。成千上万的星星无风自动,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无数种颜色的荧光随着风飘走,犹如一条流苏飘在后面,直到几十米外才渐渐隐去,好似灿烂的星河一般梦幻。但却不知为何,散发着令人窒息沉闷。。 这不是属于世间的美,美得惊心动魄,但是却没有人能够走近欣赏。 因为在那棵树周围,没有花香,有的,是无尽的悲伤。 任何向往美丽之人走进,都会瞬间沉浸于无穷的悲伤,永远没入那片往生海。 而那些美得令人心碎的星星,六界里的人,叫它…… 所解之物,六界爱之殇。所忧之地,天下情归处。 浩瀚千里往生海,解尽世间千百愁。 名曰。 解忧花。 第2章 二笙 有花一朵晚生香(1) http://.biquxs.info/

青烟袅袅,角落的香炉散发出的烟如同牛奶一样浓厚,漂浮在空中,像是一条白色的丝绸。 弯弯曲曲,相互缠绕,在尾端缓缓消散,飘满了古香古色的檀木房间。 在房间的正中央,放了一张茶桌。也是用檀木做的。但与四周的清香不同,这张桌子周围散发着浓烈的香味。桌子四棱上面雕着四只神兽,仙气环绕,栩栩如生,目光淡漠地看着四方。 茶桌的桌面特别广平,那是一张暗棕色的镜面。温暖的镜面,清晰地映着整间幽静古朴的小屋。桌面上一前一后放了两只茶杯,并未多加花纹,但满杯的擦痕让茶杯萦绕着沧桑。 两只茶杯中间,放了一个长颈茶壶,飘渺的白烟从壶口徐徐冒出,没有风,却蜿蜒的朝着桌前的人飘去。 那是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人。明眸皓齿,倾国倾城。淡灰色的眼睛中一片平静,就像一潭死水,凭空生出了几分忧伤。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脑后,轻柔的铺在地上,尾端微微打着卷。 轻轻的烟灵动的萦绕在周身,就像是一副绝世的画。 这是一个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绝美的容貌,光滑的肌肤,眉目间却有着让人难以忽略的英气。 穿着一袭白色长袍,上好的丝绸铺在地上,犹如一个白色的瀑布。 腰间挂着两枚玉牌,乳白色的羊脂玉上分别刻着煌龙华凤。 显而易见,这是一对极其珍贵的双生玉。 玉牌上面写着两个名字—— 墨离。 笙南。 第3章 三笙 有花一朵晚生香(2) http://.biquxs.info/

忘忧茶馆小小的屋内,墨离坐在茶桌前。 靠近自己的茶杯已经满上了茶,淡黄色的茶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 墨离完美无瑕的手覆在茶杯上,修长的食指沿着杯沿缓缓滑动。淡灰色的眼睛注视着液面,这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却比最亮的星还要美丽。那不是冷漠,只是真的对这一切都不在意了。 他就像是化作了一个雕塑,安静的坐在那里。许久,墨离的目光缓缓离开了茶杯,看向了房间的门。 那是一扇玄木门,漆黑的墨色与周围的檀木格格不入。门上又很多花纹,似杂乱无章,却又摄人神魄。 这是往生门,一种不存在与六界之中的门。这种门用置于黑暗中千年而不死的玄木制成,能够联通六界,跨越千年。 往生门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如果有人想要到门的另一边但往生门的主人不让,那么他永远找不到那个地方的入口。但如果主人同意,那么就算那个人在天涯海角,往生门也可以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而面前的往生门,墨离用它来接引想要忘忧而寻找茶馆的有缘人。忘忧茶馆一次轮回之接待一人,只有有缘之人才有可能来到这个神秘的茶馆。 门前挂了一个古铜色的小铃铛,每当有人进来,就会发出声音,然而今天却迟迟不响起。 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墨离伸手去够茶壶。突然,前方的空间一阵扭曲,逐渐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来一杯茶么?”墨离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把面前那个剩余的空茶杯往前推了推。 “别,千万别,我还在谈恋爱。”白色身影的面容逐渐清晰了起来,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让人如沐春风。 从头到尾都是白色,把他扔到外面的雪山里估计都没人看得出来。 “你为什么老是爱穿白衣呢?”墨离低下头去到茶,根本不在意问题的答案。好像刚刚那个疑问,也只是为了活跃气氛一样。 “不穿白衣,如何显出我仙界的善良正义。”白衣男子昂了昂头,故作高冷地说道。 “呵,仙君还真是善良正义。”墨离抬起头,嘴角含笑的挑衅道。 没错,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就是仙界五方仙君中的白衣仙君,白阑。这位仙君在千年之前的圣战中,曾一战斩百将,以一己之力守住了仙界的一方天地,而他也因此名声大振。 但对于墨离来说,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 他是笙南的师父。 第4章 四笙 有花一朵晚生香(3) http://.biquxs.info/

“仙君怎么想起来到我这了?”墨离微微啜了一口茶,心不在焉地问。 “没事就不能来么?小丽丽咱不要太绝情。”白阑撇撇嘴,叫起了他自作主张给墨离取的外号。 墨离听到“小丽丽”手猛地一顿,眼睛顿时黯淡了下来。 小丽丽。当初笙南学她师父,最爱这么叫墨离。 那时,女孩总是围在他身边,嘴说个不停,骄傲的自己仿佛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不过,这是个事实。 “小丽丽,你给我切个水果吧!” “小丽丽,你说我怎么这么爱你?” “小丽丽,不如这次圣战结束了,我们就去开一家解忧茶馆,你不是最擅长干这个么?” “小丽丽,当解忧茶馆的往生海里开满一千条船,树上开满一千朵花,我就会回来了……活下去…” 蓦然回首,伊人已去。 “墨离,阿南已经死了。在圣战的时候就死了。”白阑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不忍,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说道。 “我知道,但我总觉得她还活着。”万年不变的温文尔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墨离抿了抿嘴,流出悲伤和绝望。 “可就连你自己都清楚这不是真的。” “不会的,她说过,只要往生海里开满一千只船,她就会回来。”墨离微微有些激动气息不稳的说道。周身的香气顿时像活过来了一样,朝白阑扑过去。 “解忧茶馆,六界轮回开一次,每过六百年增一朵花,开一条船,一千条船…你元神破灭都达不到。”白阑苦笑了一声,衣摆微动,致命香气顿时烟消云散。 她只不过是想让你活着。白阑还有半句话别在了心里。 墨离闻言抬起头,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尔雅,微微一笑“心中有梦,就还可以活下去。” 白阑见墨离竟如此喜怒无常,心里一惊。神色复杂的看着老友,心中有着悲伤,和怜悯。 现在的墨离,已经走火入魔了,表面仍然温文尔雅,仙气飘飘,但其实心早已堕入魔道。曾经稳重阳光,解遍千愁的解忧仙君,竟已经如此偏执。这也是为什么,墨离要把自己困在这一方天地。 还记得走之前,墨离找到了白阑,说,“我现在才知道,世上有些愁永远都解不掉。既然无解,不如相忘。”从今以后,我叫忘忧。 白阑还在感慨的时候,墨离突然看向往生门,微微勾起嘴角,“有人来了。” 白阑思绪回归,眉头一挑,好奇地问道“是谁?” 墨离闻言缓缓闭上眼睛,周身的香气顿时淡了一点。下一刻,双眸张开,墨离饶有兴趣地说道。 “凡界,嬴政。” 第5章 嬴政 一页 秦时明月映清秋(1) http://.biquxs.info/

“叮铃铃。叮铃铃。”门上古朴的铜铃响起,往生门时隔多年,再度被推开。 白阑已经告辞,屋内只剩下墨离依旧坐在茶桌前。 清清的茶自滤网中缓缓流出,发出一种空灵的声音,淡淡的烟雾宛若实质,久久不散。 清如佩环,温润如玉,这是忘忧茶。 墨离好似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目光一如既往平静,动作却无比温柔。 “嬴政陛下。”听到铃声,墨离头也不抬的打了声招呼,依旧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滤网。 “久仰了,解忧仙君。”嬴政走进屋内,看着半倚在桌前的墨离,冷冷地说,眼里却毫无一点久仰之意。 随即,他的目光也停留在了冒着白烟的茶壶上。 “不不不,我叫忘忧。丧失了仙格,在下已不配再被称为仙君。”墨离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对自己堕仙毫不避违,抬起眼帘,凝视着嬴政。 嬴政穿了一件黑色的修身袍,玄袍上纹着精致的金纹,紧束的腰带现出男人挺拔匀称的身材。 腰带上面别着彰显着权力的事务——朱雀令。 注意到了墨离的目光,嬴政从未被这么注视过,顿时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感受到嬴政的不悦,墨离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从容地笑了一声。 “没想到陛下竟如此英俊。” “仙君谬赞了。” 依旧是例行公事一样的口吻,嬴政显然对墨离没什么好感。 “请坐吧。” 墨离轻扣了一下桌面,另一边的垫子立刻往外飘了半米。 嬴政没有一丝惊奇,从容的走上前两步,盘腿坐到了垫子上。 “陛下应该知道,在你踏入这里的一霎那,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嬴政刚坐上去,墨离就直入主题的说道。 “来这里的,何人不只是为了能够不带着悲伤的死去,谁还敢奢求活着。” “错了错了,解忧一日,凡界百年。严格来说只有凡人来这里是为求死。”墨离闻言轻笑了一声,眼里闪过敬佩,缓缓地道。“仙魔来这里,只为求忘。” “在凡界你剩下二十年的生命。所以无论如何,在凡界,你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那又何惧。”嬴政眼神平静,好像死亡只是一件在平淡不过的事。 “好,那么陛下,现在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去感受曾经刻骨铭心。” 墨离眼里的倾佩越发浓厚,幽幽地说道。原本温润的声音突然越来越悠扬,很快就变得好似空谷回响。 嬴政缓缓地解下腰间的朱雀令,低下头去。 冰冷无情的目光在触碰到玉佩的一刹那变得温柔无比。 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下来,嘴里喃喃自语。 “清痕…” 现在的秦始皇,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帝王,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再为他的错悔过。 下一秒,嬴政就恢复了正常,刚刚的温柔就像一个幻觉一般。 第6章 嬴政 二页 秦时明月映清秋(2) http://.biquxs.info/

只有那赤红色的朱雀令,证明了刚刚那一切不是假象。 “陛下要解的忧,便是与这朱雀令有关的么?”墨离微微晃了晃茶壶,温和地笑道。 在解忧茶馆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前来解忧之人,必须留下一个情之所寄之物。 但这情之物,却不是由人定的,而是墨离。 解过那么多人的愁,忘过那么多人的忧,墨离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出,何为情之物。 当然,只要饮下忘忧茶,这事情,便不再会是什么难事。 嬴政闻言猛地抬起头,目光冷冷的看着墨离,带了一丝怒意,许久才缓缓道。 “正是。” “那么既然如此,在忘忧之后,还请陛下留下此物。”墨离笑了笑,从容不迫道。 好像这只是一件在简单不过的事。 同时,双手慢慢地托起了茶壶,清香顿时倾泄而出,悄然无息地朝嬴政笼罩过去。 嬴政闻言神色猛地一变,左手不自觉地覆上了朱雀令,原本冰冷的气息突然躁动起来,覆在桌子上的右手接连握了几握,杀戮之气瞬间如同潮水般溢出来。 男子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收住了杀伐,才语气十分不善地说。 “当然,只要仙君有这个能力。”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好意思叫忘忧呢?” 似乎是丝毫没注意到嬴政的暴怒,墨离依旧不慌不忙。 “朕来此处不是为了与仙君闲谈的。” 嬴政不耐烦地打断道,显然墨离刚刚的一番话已经激怒了这位始皇帝。 还从未有人这么对嬴政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过话,哪一个遇见他还不都是毕恭毕敬的,就连清痕都没有过…墨离听到嬴政不善的语气,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幽幽地开口。 “既然陛下这么急切地想要忘记,那么,就请饮下这杯茶。” 与此同时,墨离修长的手端着茶壶猛地倾斜,一股金黄色的液体顿时流出。 屋内的香气仿佛被调动了起来,蜂拥地朝着嬴政面前的茶壶涌去。 四周的墙壁也同时发出了淡淡的金光,仔细一看,才发现墙上竟布满了花纹。 复杂却又不失条理的花纹交错着,仿佛能摄人神魄。 嬴政明显也被周围的环境震慑住了,戒备的看向四周,杀戮之气再一次涌了出来,竟是硬生生在这香气中开辟了一点纯净空间。 只是嬴政没看到的是,此时小屋外面,竟突然刮起了强风。 那来自于四面八方几千里之外,全部都向小木屋涌去。 仿佛此刻这就是整片天地的中心。 墨离抬起头,眼里的瞳孔却已不是灰色,而散发着金光。身后的长发无风自动,向后铺开,竟有将近两米。 茶渐渐流尽,不多不少正好一杯茶。金黄色的茶静静的杵在那,仿佛周身的变动与它没有一丝关系。 气势渐渐减弱,墨离的瞳孔也随即恢复了正常。 整个人刚刚那凛冽的气息消失无踪,又变成了温润如玉的墨离。 墨离温和的对嬴政笑了笑,缓缓开口。 “告诉我,你的故事。” 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外,清远悠扬,好似它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茶面突然泛起了涟漪,竟缓缓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画面。 凡界,秦国。 第7章 一痕 万事因果皆轮回(1) http://.biquxs.info/

有人说,世间万事皆有因因果果,是非曲折。何为因,何为果。因也可以是果,果也可以是因,善恶轮回,皆看人心。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十三年。岁月流转,沧海桑田,只道那件事的人大多已经化作尘土。只有几个老臣,还依稀记得当初的故事。 但无奈太过久远,故事终于变成了一个故事。 或许百姓被当做茶前饭后的随口闲谈,又或许被江湖众人当做一场孽缘胡口乱掐。 但真正还在意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或许在度被某些无所事事的小言作家从某个野史里翻出来,唏嘘一番,感叹一下始皇帝的钟情,就再无更多了。 这件事就像是一叶微不足道的小舟,很快就被历史所遗忘。 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嬴政的功绩,但这一场缘,就连史书上都未曾留下一笔。 再怎么刻骨铭心,这件事最终还是流失在了时间的长河当中。 数十年过后,那些史学家猛然惊醒,想给那个俘获了始皇帝一辈子芳心的那个神奇女子单独做传的时候,却已没有什么痕迹可遁了。 而这一切的因,就开始在清痕二十四岁的时候。 那件事在女孩最好的年华里,将这场梦狠狠捏碎。 而这个神奇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那还要从六十八年前的那个冬天说起。 现在想想,那真是一个死亡的冬天。 刚刚入冬,秦国就迎来了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场叛乱。这场叛乱之中,这位登基十二年的皇帝,第一次向世人展露了他的爪牙。 短短两个月,十万叛军销声匿迹,太后被囚禁,嬴政他后爹被嬴政一刀杀死,两个刚出生的皇子被一把摔死。 在这位年轻皇帝的雷霆手段下,全国都安静了,原本以和为贵的秦皇族威望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同样是那年冬天,吕府的第一场雪下得极早,伴随雪而来的,还有秦王嬴政的一纸诏书。 雪白的诏书被白雪映得格外雪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全国的达官显贵得知新皇矛头转向相府,连忙纷纷擦亮了眼睛准备看好戏。 果不其然,第二个月,仲父吕不韦当着朝廷百官的面,主动辞去丞相一职,宣布告老还乡。 全国上下顿时沸腾,原本权倾朝野的国父,一朝之间退出了秦国的政治中心。但 那其中那不算秘密的缘由,几乎众人皆知。 没成想,几乎是与此同时,秦王竟然再度送上夺命召,命吕不韦全家迁向巴蜀。 当天夜里,刚脱下官袍的吕不韦拿着诏书在前堂疯了一般大笑。 次日,为了防止全家人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吕不韦很自觉地一杯清酒,了解了自己纵横驰骋的一生。 丞相府一片丧钟,挂孝三月,原本蒸蒸日上的丞相府极速衰败。仆人做鸟兽散去,只剩下几百房客在艰难的维持着丞相府。原本与丞相府来往密切的皇亲国戚也纷纷销声匿迹,原本四通八达的丞相府竟一时间孤立无援。本以为头头都死了,应该至少还能够保住剩余的血脉。 没想到秦王,不,现在应该叫秦皇秉着一不做二不休,斩草就要除根的优良美德,从容的又飘下来了一张诏书。 原本在翰林院默默无闻的被织出来,秀着金龙皓月的普通一卷诏书,很荣幸的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这根稻草一点也不草。 那个血色的诏书中,始皇帝一改简洁本色,共列出了了整整二十六条叛国大罪,拿着卷轴包了包,就送去了丞相府。 本来就已是苟延残喘的丞相府顿时分崩离析。原本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一夜之内被打入尘世。 当天夜里,三百禁卫军破门而入,将丞相府上上下下上千人团团围住。 原本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吕府次子吕光,沉默的拿起了父亲的剑,坚强的承担起了吕府最后一点责任。 在两方对颠之时,少年站到了众人身前,剑尖指着当朝皇帝。 那是清痕第一次看到嬴政。那个黑暗的夜里,男人手持帝剑,穿透了浑身是血的二哥的心脏。 鲜血顺着剑的凹痕流下,将男子的脸映得越发可怕。 清痕扑上去搂住二哥逐渐冰冷的身躯,无能为力地看着他生命一点点地流失,痛哭流涕。 吕光临死之前,摸着清痕的头,笑着说“小妹,不管用什么办法,活下去。” 在那个无风的夜里,吕府上下一千两百人全被带走,不知去处,盛极一时的丞相府彻底消失在了世人眼前。 直到三年后,有一位秦家女子流入烟火之地,众人才知晓秦家未灭。 第8章 一痕 万事因果皆轮回(2) http://.biquxs.info/

獬豸,貌似麒麟,头生一角,能认善恶,辨是非。态高傲,却乃极祥之物。——《山海经》 清痕第一次看到獬豸,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 那个冬天特别的冷,雪下了好几日却也不见停歇。风不停地吹,仿佛要把人的魂魄都吹出体外。 那天清痕是在前堂听完晚训后回来的。父亲总是搞晚训,把姐妹三人聚集在一起,讲所谓的窈窕淑女因该做的事。 总是父亲坐在主位上,脱下朝服,只穿一件锦衣,就听姐妹三背女戒。总是背到夜已深,四周一片死寂,仿佛周围只有树叶挂过地面的沙沙声以及女孩子清脆的嗓音。可就算如此,还是要背完才可以回去睡觉。 父亲对她们非常严厉,就算白日里再忙再累,回到府里也要听几个女儿背完才肯去睡觉。 那天清痕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今天她排在了最后一个,背到最后周围连仆人都已经休息,只剩下父亲和自己还坐在前堂。一个跪在地上细声细气地背书,一个坐在主位上缓缓地缕着胡子。 就在清痕艰难的背完女戒第六章的最后一个字时,父亲站起身,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说“走吧,为父送你回去。” “什么?”清痕轻轻喊了一声 清痕真的很惊讶,平时父亲总是刚正不阿,不苟言笑的,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温柔的时候,更不用说送女儿回屋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清痕连忙低下头去,恭敬地说:“是。” 父亲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对清痕的礼仪感到十分满意。牵起清痕的手,往她的院子走去。 “进去吧。”父亲停在了清痕房间的门前,温柔地说道。衣摆轻轻扬起,似乎连风都变得温柔了。与平日里那个威严,恍若天神一样的父亲不同,今天的父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个清痕从未见过的父亲。 不过,这样的父亲似乎还不错。 在秦国有一个规定,未出嫁的女子的闺房是绝对不能有人进的,就算是贴身的丫鬟伺候洗漱,也要到旁边的侧间去。据说如果闺房又过多的外来物,女子就会变得不干净。所以父亲只能站在门口。 “嗯,父亲晚安。”清痕乖巧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父亲见清痕已经进去,就从外面给她带上了门,朝着主房走去。 “喂,小姑娘。” 见父亲转身离去,清痕正准备睡觉,一个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 清痕连忙防备地抬头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屋内空空如也。 “嘿,在这呢。”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比上次要清晰许多,那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从前面的桌子上传来的。 清痕遁着那个声音朝桌子上望去,那里赫然躺着一只像小羊羔一样的动物。四只雪白的腿平放在桌面上,整个身子窝在桌子上,那双比星空更加明亮的眸子正直直地看着清痕。 “是你…在跟我说话?”清痕看着羊羔,怯怯的说。 “别害怕,我没有攻击力。”那头羊羔说,说着扬了扬自己无害是蹄子。 见那小羊羔如此肯定地说自己没有攻击力,清痕的胆子也大了一点,继续问道:“你怎么会讲话。” “因为我是獬豸啊。”獬豸理所应当的说道,边说还学着人类的样子耸了耸肩。 “獬豸?就山海经里那个祥兽獬豸?”清痕虽为女子,但是平日里父亲的教导颇为严厉,所以读过山海经。 “好像是的,你们人类都这么称呼本尊。”獬豸有些得意地说道。 “为什么父亲刚刚看不到你?”清痕疑惑道。 “当然看不见,能看见本尊的人都必定是心里极为善良的人。”獬豸说道。 “我父亲是当朝丞相,受万人敬仰,难道不算极善?” “不算,你父亲是伪善之人,靠阴谋和奉承上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是个极其伪善之人。”獬豸不屑的摇了摇头,似乎十分讨厌父亲。 “为什么?”清痕顿时失声道。 父亲在她眼里一直是一个圣人,府里的的人都说老爷是当朝第一大贤臣,立功无数7,造福百姓。突然被告诉父亲只是一个伪善之人,清痕难免无比惊讶。 “你父亲是靠着先见之明,救出了当时还是赵国质子的现国王才得以上位的。”獬豸见清痕不信,缓缓地补充道。 清痕沉默了一会,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獬豸却打断了她。 “我这次来就是看你内心善良,提醒一下你,小心你父亲。”獬豸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那天与獬豸的对话就像是一场梦,假的令人难以置信。但清痕原本平静的生活却真的发生了剧变,同时发生剧变的,还有秦国。 两个月后,皇帝驾崩。体弱多病的长子嬴政继位,年仅十三。国父吕不韦一朝执掌大权,号令三军。嬴政年幼多病,无力管理朝政,常年深居后宫,名存实亡。 因为行动的迅速,吕不韦一跃成为秦国权力最大的人,如日中天。一时间无人能与之抗衡。 同年九月,国父吕不韦亲自操办,为皇帝选娶皇后。国父耗时三天三日,亲自收集出三百一十二位家世显赫,才德双全的绝世佳人供皇帝挑选。但最令百姓称赞的是,九月九日,名单出来当日,吕不韦亲自划去了其女“吕清痕”之名,以表对大秦的中心。 百姓顿时沸腾,一时间全国上下都是对国父的称赞,次日,丞相府门前聚集一千一百五十二个人,跪在地上,共同喊着一句话。——“相女清痕,母仪天下。” 国父被逼无奈,只得自作主张,将自己女儿送进了宫里,母仪天下。 就在清痕得知自己要入宫的当天,母亲扑在了她身上哭,说自己身为母亲,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进到那暗无天日的后宫去。 清痕只好笑着拍了拍母亲的被,无所谓的说,没事啦,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面带微笑,内心却一片死灰。 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吕不韦这是以进为退,最终的目的就是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宫里。 最终父亲还是利用了自己。 当天夜里,清痕又遇到了獬豸。 獬豸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说:“你看吧,我说你父亲不是个好东西。” 清痕坐在床前,盯着窗前豪华无比的大红嫁衣,心不在焉地恩了一声。 獬豸顺着清痕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那个鲜红色的嫁衣,眼神也不禁暗了暗,真心地说道:“小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你床底放了一颗珠子,那可以在关键时候就你一命,小心点用。”顿了顿,又说道:“小姑娘,你可要照顾好你自己呀!” 獬豸走后,清痕趴在地上,在床脚那里找到了那颗珠子。 白白的,圆圆的,好像相府的雪花…… 一个月后,丞相之女顺应民心,入宫为后。当日十里红妆,三尺白雪,举国欢庆。嬴政亲自为皇后掀起盖头,携手徒步走入后宫。次日,国父吕不韦宣布,全城上下,解除夜禁七天,尽情欢庆。 然而,在成亲队伍走过的大街旁的一个小巷子里,一只好像一个小羊羔一样的东西窝在那,喃喃自语。 “小姑娘,你可要照顾好你自己啊!” 第9章 二痕 宫心锁玉溪自流(1) http://.biquxs.info/

外面似乎有点太吵了。 成亲的队伍正浩浩荡荡的行走在朱雀大街上,十里长的队伍众星拱月般护卫这一个大红轿子。四周又赤红的流苏,好似从天而降的一般。 清痕坐在大红色的喜轿内,轿子四周围着的民众不断的发出欢呼声,整个轿子就像是狂怒的海洋里的一座孤岛。 由于头上盖着一个大红盖头,所以清痕并不能像平常那样掀开窗帘,好奇往外看看到底是什么。老老实实地坐在里面,忍受着不断传来的噪音。 今天晚上,就是相府千金与当朝皇帝的成亲之日。 丞相大公无私,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公开划掉自己女儿名字的行为令百姓觉得终于遇到了一位贤臣。纷纷请求让相女入宫为后,母仪天下。 一开始丞相很坚决的拒绝了,可随后的次日清晨,上千民众聚集在了相府门口,号称如果丞相千金不入宫为后,就跪地不起。丞相迫于无奈,只好定于今天晚上,送女儿入宫。 众望所归,于是当天晚上,全城灯火通明,大摆红色,每个人都好像是嫁了自家女儿一样,乐颠得不行。 “小姐,前面就是未央宫了。”前面的帘子突然被掀起,露出了一个圆圆的脑袋。 那是清萱,和清痕从小玩到大的贴身丫鬟,也是唯一一个陪着清痕出嫁的相府里的人。 据说原本丞相是不同意清萱跟着清痕一起入宫的,可没想到这丫头就在主殿门口跪了整整一天,无论哄着骂着就是不肯走。毕竟是看着长大的,丞相夫人也不忍心看她跪出毛病来,只好答应了下来。 于是清萱就成了全相府唯一一个陪小姐一起入宫的丫鬟,也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清痕唯一一个信任的人。 “好。”清痕抬眸看了看清萱,轻轻地应了一声。 “小姐你不开心吗?你就要当皇后了啊。”到底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清萱自然和普通的丫鬟不同,说话也要随意很多。 “开心?难道你入宫就会开心吗?”清痕疑惑道。 “当然啊!我从小就听府里的人说宫里的事,现在能亲眼看看,当然很开心呐。”清萱理所应当的说,眉目间是满满的兴奋。 “那仅仅是因为不是你去当皇后。”清痕宽容的笑了笑,一副淡然的模样。 “当皇后不应该更开心吗。”清萱疑惑的问道。 “更开心?或许吧。”清痕稍稍偏了一下头,眼里流露出悲伤。 “哦!我知道了,小姐你是想家吧。不要怕呀,我就在这里。”清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安慰到。清痕闻言只是笑了笑,就闭了嘴不再说话。 清萱自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乖乖的合上了帘子转了过去。毕竟自家小姐不老是这样吗,想说话的时候就说两句,不想说话的时候只要不背女诫,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开不了她的金口。 清萱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家小姐明明还没自己大,却总是感觉像是个老人一样。 突然,公公尖细的声音从轿子外面传了过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极大的铁链摩擦声。清痕猛地发现四周的喧嚣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空气迅速静谧了下来,就连公公收圣旨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仿佛都在呆呆地注意这那厚重的铁链声。 清痕知道,这是玄武门开了。 玄武门是皇宫的第一层大门,也是守卫皇宫的第一道屏障。自古以来,玄武门都是坚不可摧的象征,忠心地守护皇宫。而进入了玄武门,就意味着进入了皇宫当中。 很多入宫的女子,一生也就看见一次玄武门了。清萱就是如此,清痕,亦是如此。只是踏入皇宫,却一生再出不来了,两人就是如此,众人,亦是如此。 漆黑的玄武门缓缓合上,门外的大千世界就此被隔绝,只余下冰冷的皇宫。 清萱像是预知了什么,猛地站起了身,回过头去恋恋不舍看着外面的喧嚣逐渐化成了一条线然后消失,殊不知,这一眼,却是最后一眼。 可清痕,却连最后一眼都没能看到。 此时,她正盖着大红色的盖头。双腿紧挨,端正的坐着。 朝着前方孤独的皇宫迎了上去。 第10章 二痕 宫锁心玉溪自流(2) http://.biquxs.info/

不知道过了几扇门,只听到不断传来的铁链声。 人群早已被隔绝到了玄武门外,四周似乎只有暗夜里的蝉鸣和孤寂的铁链声。 轿子在诺大的皇宫里走了不知多久,不断的路过一扇又一扇门,四周一片漆黑,安静的不得了。 队伍就好似来到了森林里,茫茫树海,只有这支长长的队伍在行走。 终于,就在一声尤其大的铁链声响起时,总算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前方灯火通明,无数的灯笼火把挂在四周,映得一片光明,总算是有一点成亲的气氛。 仿佛过了一扇门,就又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新娘到!”公公的声音从轿子外面传来,在喧闹的环境里仍然清晰,不过说话的人显然不是刚刚那位了。 四周安静了一些,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轿子上来。清萱从轿子外面探了进来,交给了清痕一根长长的红色流苏。“小姐,新郎已经在前堂等着了。” “嗯。”清痕双手接过了红流苏,点了点头。 秦国尚武,在秦国成亲有一个习俗,那就是新娘到的时候只能坐在轿子里,由新郎用一根红线牵入前堂。过程中,围观的人可以出剑斩断红线,而新郎就要用单手持红线躲避。 如果谁斩断了红线,那么这人在之后一年内就会气运大升。而如果一直到前堂红线都未断,那么就意味着夫妻天造地设,百年好合。 但很显然,在这里,红流苏只是来装装样子罢了。毕竟谁敢在皇帝的婚宴上拔刀啊,除非他不想活了。 “请诸位大人,娘娘上前为新娘祈福。”公公的声音再次传来,嘹亮无比。很显然,他就是清痕的婚官。 众人闻言纷纷上前,将手里的酒淋到了流苏上,在经流苏缓缓的渗入土地之中。 这是地酒,是秦国一种为新人或已婚之人的一种祈福方式。 地酒地酒,正是“地久”的意思。 众人的酒很快就倒完,纷纷退去,上百杯酒淋上去,让整个流苏都变得沉甸甸的,还微微滴着酒。 酒蒸发到了空气里,满天都飘起了醇醇的香。 就在众人刚刚退去的时候,清痕手中的流苏突然一紧,一股稳稳的力从流苏的另一端传来。 是嬴政在拉流苏了。 清痕感受到拉力,顺从的站起身,伸出手让清萱扶着自己。清萱连忙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将清痕从轿子上托了下来。 清痕踉跄了一下站稳,朝清萱微微点了点头就转过身,朝着力传来的方向走去。人群很自觉地让到了两边,安静地看着未来的皇后缓缓地朝皇上走去。 清痕现在有些紧张,因为现在在流苏另一边的,是即将成为她夫君的男人,也必定是她一辈子的夫君。尽管是父命难违,但毕竟至少也是名义上一辈子的伴侣,终究难免十分紧张。 但也没办法,女孩只好紧紧的拽住流苏,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但另一边的人似乎很不耐烦,接连几次加重了力道,清痕好几次差点没站稳。在第五次被扯了一下之后,清痕有些狼狈地站稳抖了抖身子,终于生气了,抬起另一只手扯住流苏,发力猛地拉了一下。 丞相府的子辈都是要习武的,哪怕是女子,也至少要练几招基础的防身技巧。而清痕偏偏天生就是一个练武的胚子,从小学到大,学得比她那起几个哥哥都是一点不差,所以力气也是着实不小,这一拉更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没想到另一边竟是纹丝不动,就连加力的痕迹都难以察觉。不过似乎是接受到了清痕的不满,倒也安静了下来。 “不是说这嬴政体弱多病吗?”清痕纳闷了。 由于另一边不再去扯流苏,清痕也走得稳了很多。又慢慢地走了大约十几米,清痕感觉似乎进到了室内。旁边的光变成了烛光,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清痕站在门口停了停,辨认了一下方向,默默的转过了身,朝着与流苏上的力相反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走了没两步就碰到了一个帘子。清痕抬起手,微微撑开帘子往前走了两步,杵在了门口。 “你好,皇后。” 前方传来了一个声音。很好听,沉稳的声音夹柔着几丝少年的清脆声音。冷冷的声音透着十分的不耐。 话还没说完,清痕的盖头就猛地被掀起,女孩浅浅的笑容露了出来,抬起头看着嬴政,开口道。 “你好,皇上。” 第11章 二痕 宫锁心玉溪自流(3) http://.biquxs.info/

女孩昂起头,毫不避违地盯着面前的嬴政。漂亮的眸子中充满了好奇。 男孩大约也就十三四岁,俊朗的容颜上还残留着不少稚气。他比清痕高了大约半个头,象征着皇室的淡金色眸子正高居临下地看着她。与他的年龄不符,男孩眼里闪烁着成年人的冷静与淡漠。 清痕见到嬴政站在她面前动也不动,摆明了是要找茬的势头,顿时泛起了一肚子坏水。上前了几步,憋着笑微微躬身。 “民女清痕,敢问公子大名。”说着,她仿佛看见嬴政的手抽了几抽。 “清痕是吗?我不管你来这里是受父母之命来监视我,或是无可奈何被强行嫁过来,都与我无关。这是我的地盘,你在这里收敛一点,皇后还是你的。但如果你老是缠着我,我就不敢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嬴政并不理清痕的调戏,自顾自冷冷地说道,从头到尾没喘一口气,显然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靠,这厮怎么这么蹿。 清痕闻言眉头跳了几跳,随即对着嬴政无害地笑了一下,从容地说“第一,皇后的位置我不稀罕,你爱给不给,你把它放茅坑上我都不吱一声。其次,你最好别给,我正好烦这烂皇宫呢,找个借口把我赶出去吧。最后,别说的好像自己是万人迷一样,是个人都不会愿意嫁给你这种僵尸脸。” “对了,先天性心瘀血,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没噎死可惜了。” 这次清痕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一开始在就那里不停地扯自己,后来又特么这么多废话叨叨叨的,一脸*样拽的跟个肘子似的,真的是烦出天际了。清痕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张口就怼了回去。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清痕学着嬴政的样子一口气说完后,发现身前的嬴政平静的看着自己,两只手一抽一抽的。连忙心虚的退了两步,有些底气不足的说“你,你想干嘛啊?” 嬴政闻言抬起头,依旧淡漠无比地看着清痕,平静的说“这样最好,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说罢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旁边的公公见皇上这么快就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回过头奇怪的看了屋内的清痕一眼,然后毕恭毕敬地走在了男孩后。 “彼此彼此!”清痕倔强地冲着嬴政的背影喊到,听得后面的公公一个踉跄,差点栽地上。可嬴政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唔!”见到极品皇上终于消失在了转角,清痕如释重负地瘫倒在了前方的流丝大床上,长呼了一口气。 呵,终于把这极品送走了。 “小姐…”清痕刚躺床上不久,清萱担忧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过来。 “清萱,你来了啊。”清痕头也不抬的跟清萱打了声招呼后就继续瘫在床上。 “你这么说皇上真的好吗?” “当然好啊!有什么不好,某些人就是欠收拾。”清痕理所应当地说,边说还边挥了挥拳头。 “但是,这里是皇宫,小姐还是收敛……” “啊!好啦好啦,清萱你怎么变得跟学堂里的先生一样了,我要睡觉了,晚安。”清萱的话还没说完,清痕就打断了她,不耐烦的下了逐客令。 这是清痕多年以来的经验,如果清萱的话匣子打开了,一定要在萌芽时期就将它切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小姐你一定要听我说完,这很重要。” “不!如果听你说完,我明天就不用跟极品去给太后请早安了。” …… 面对清萱的不依不挠,清痕应付得游刃有余。成功地把清萱堵的哑口无言。 “……晚安。”清萱自暴自弃地说。 “嗯。”清痕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了出来。 于此同时,龙栖宫。 嬴政站在高大的宫殿前面,双目放空,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身体笔直笔直的,似乎变成了一棵树。 许久,才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公公说道“奔獽,多照顾一下凤栖宫,我到要看看这极品会翻出什么样的风浪。” 而他身后站着的公公,赫然是刚刚清痕的婚官。 “是。”被乘坐奔獽的太监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往后退去。 “对了,多注意一下她身边那个丫鬟。”嬴政突然回头补充道。 “是。”奔獽说完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也空中。 “咳咳咳。”奔獽刚一走,嬴政就咳出了声来,嘴角留下几缕血丝。 呵,看来还真差点被噎死。 第12章 第二痕 宫锁心玉溪自流(4) http://.biquxs.info/

“小姐,该去给太后请安了。”清萱的声音响起时,天已经大亮,明媚阳光照亮了冰冷的皇宫,金碧辉煌的亭楼映着灿烂的光辉,似乎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清痕不满地扭了扭身子,把自己缠到了被窝里,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头扎了进去。 “小姐……”清萱无奈地撇了撇嘴,伸出手戳了戳那一团被子。 “不要,我再睡一刻钟。”过了半晌,闷闷的声音从被窝了传了出来。 “皇后怎么还没起来。”清萱还想说什么,嬴政的声音突然从院子外面传了过来。 那团被子立马一阵翻动,勉强露出了一个脑袋,弱弱的问清萱。“刚刚那声音是,嬴政吗……” 清萱狠狠地点了点头。 “……”清痕冷静了两秒认清了现在的情况,连忙扭着身体想从一团被子里钻出来,顿时整张床都震了起来。刚扭了几下,突然感觉被子一下子紧了好多,动不了了。 清痕很悲催的发现……自己被缠住了。 狠狠地发了几次力,稳重的被子一动不动。女孩只好勉强翻了个身,一脸求助地看向清萱,后者却很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理直气壮地说道。“小姐你这么大的力气都出不来,更别说我了。” 你才大力,你全家都大力!清痕气得瘫在床上不肯动了。 清痕正生无可恋着,嬴政的声音又好死不死地从门口传了过来。“皇后要在不起来,我就要进去了。” “不行!”清痕慌了,作为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男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于是连忙冲着门口大吼了一声。 但很显然,嬴政并不打算考虑她的意见,直接无视地推门走了进去。 “皇后你还去不……”当我们英名的皇帝看到床上的不明物体的时候,半句话顺利地搁在了喉咙里。 那,那是一团什么…… “你你你,你这么进来了!” “我以为你被刺客绑架了。”嬴政面无表情地回答到,但语气好像比昨天轻松了很多。 这厮竟然在憋笑! 清痕猛地意识到,见自己被嬴政看到这个样子,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神奇的从被窝,啊不,被团里抽出了一只手指向门口,冲着面无表情的嬴政愤怒的喊道。“你给我出去!” 嬴政闻言挑了挑眉,说道:“我认为你似乎需要帮助。” “不了,您老歇着吧。”清痕冲着嬴政勉强微微笑道,嬴政依旧站在那里没动,手却动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嬴政你**想砍死我啊!”话刚说完,凤栖宫里就响起了悲壮的惨叫声。嬴政平静的收回佩剑,转过身去朝外面走去,留下一床断掉的被子和一句说了等于没说的话。 “快一点。” 清痕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腰,狠狠地看了一眼门外。 不带这么玩的吧!刚刚她还以为自己要被腰斩了。 这时,刚刚很自觉地消失了的清萱从花瓶后面探出了头,感叹到“哇塞,这看得好准啊!” 刚说完就接受到了清痕幽怨的目光,弱弱地又把头缩了回去。 “缩什么缩,过来帮我穿衣服,我不知道该穿哪一件。”清痕没好气地对着花瓶喊道。 “哦。”清萱乖巧地应了一声,从花瓶后面走了出来,乖乖帮清痕穿了衣服。 当清痕走出宫门的时候,发现嬴政还站在那里,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但是,为什么自己从面无表情里看到了嘲讽? “今天我们可以早安午安一起请了。”嬴政面无表情地说。 好吧……她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 第13章 第二痕 宫锁心玉溪自流(5) http://.biquxs.info/

“那挺好啊!不用再跑两趟了。”清痕假装没看到嬴政的目光,故作轻松地说道。 “是挺好,在那里呆够三倍的时间就不用跑两趟了。”嬴政目不斜视的接到。 “什么!”嬴政被清痕吼得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看着她“让你当了皇后真是对秦国的侮辱。” “可某人还不得不娶我。”清痕微微笑。 “是啊,真是上辈子造了孽啊。”还是面无表情。 从小二哥就对清痕说,做人,首要的就是要厚颜无耻。只要你足够厚颜无耻了,别人就那你没办法。就像咱爹就是很厚颜无耻地把秦皇从赵国拐了回来,才有了今天的位置。清痕翻白眼,说你这么厚颜无耻地追穆姐姐怎么也没追到啊。 二哥嘿嘿一笑,说我这叫迂回战术。清痕听了深以为然,从此厚颜无耻地所向披靡。 ……靠,棋逢对手啊。看来改天还真得找二哥问问该怎么对付厚颜无耻的面瘫。 “啧啧啧,还真是,这辈子惹上了心淤血。”清痕灵机一动,故作感叹道。 “走吧。”嬴政镇定地说,转身朝着一条小路走去。 嘿嘿,果然差开了话题。清痕三步并两步地跟了上去,在嬴政身后无声捧腹。 阳光下的皇宫很美,精致的盆栽几步一个放在路旁,地上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皮,绿的发亮。小路是鹅卵石铺的,蜿蜿蜒蜒,一条直接通向皇宫的另一边,没有一个岔路口。 “你这是设了一个‘婆媳直达通道’么?”清痕跟在嬴政身后,用手扶了扶头上重重的后冠,看着孤零零的一条小路好奇地问道。 “想多了,我只是为了防止像今天这种情况发生。”嬴政头也不回地回答到。 “呃,其实…我也不是天天都这样,纯属巧合。”清痕还企图挽留一下自己的形象。 “不用着急解释,以后天天都可以证明你自己。” “什么?天天都要起这么早。”清痕喊到。 “难道你在相府都是起得这么晚?”嬴政嫌弃地看着清痕,反问道。 “我一般晨读之后回去在睡一觉。”清痕有些心虚地说。 嬴政听了嘴角微微一抽,说 “很好,那你以后要改掉这种习惯了,在皇宫是不可能睡回笼觉的,至少这几个月不可能。” “……” 清痕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两人沿着小路走了莫约一注香的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座高大的楼阁。淡雅朴素,纯木制的楼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到了。”走在前面的嬴政突然停住了脚步,对着身后说道。 “这么快?”清痕看了看面前的丽宫,诧异地说。 原本以为至少要走很久,没想到 嬴政无视了清痕的疑惑,径自朝里面走去。“跟上来。” “啊?哦,”清痕闻言回过神,连忙跟了上去。 “皇上,皇后到!”二人刚一踏入丽宫,前面趴在门口昏昏欲睡的太监立刻一个激灵,连忙高声喊道,跪下去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弯着腰在二人面前引路。 丽宫着实很大,二人穿过了好几扇大门都没见到主楼。窄窄的过道两边全部都是名贵的古玩,如同玩具一般摆在两边。 过道也是木头做的,厚重的木头显得稳重而又朴素。似乎只是一间较为宽阔的木屋,使人难以想象这是一国太后住的宫殿。可只要是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这里的每一根木头,都是价值连城。 呵,看来这太后还是个奢侈得很有水平的人。 又拐了一个弯,面前出现了一卷厚厚的帘子。直挺挺地竖在那里,帘子后面传来了零零散散的一个女人的笑声和一个男人讲的笑话。 嬴政听到那声音,眉头皱了皱,站在那里顿了一会,深吸一口气高声喊到,“儿臣参见母后!”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安静了几秒之后,先前的女声传了出来。 “进来吧。” “是。”嬴政应了一声,随即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清痕连忙跟在了他身后。 帘子内是一个宽广的房间,四面采光,把屋内照得一片明亮。与刚刚的阴暗好似跨越了两个世界。 太后竟然才三四十岁,眉目间有着浅浅的皱纹,但长长的凤眼和明媚的秋波依旧风韵犹存,头上带着精致的后冠,整个人显得端庄无比,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绝世佳人。 但真正让清痕惊讶的却不是太后,而是她身边那个人,就是刚刚那个讲笑话的男人。 “父亲!”清痕失声道。 “清痕。”吕不韦闻言对着清痕点了点头,平静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一点没有身为朝中重官而出现在后宫的反应。 “嬴政见过仲父。”这时,身边的嬴政突然弯下腰,恭敬的叫道。 “恩。”吕不韦依旧平静的应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礼。 没想到昨天拽上天的嬴政没有丝毫不满,诺无其事地把身边的清痕拉到身旁,对着太后说道。“母后,这便是清痕。” “嗯。”太后盯着清痕看了一会,清痕整个人都发麻的时候才转过目光,满意地恩了一声,转过头去对吕不韦说“国父的千金还真是倾国倾城。” “太后过誉了。”吕不韦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太后又转过身,对着仍跪在地上的二人道“坐吧。”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同时站起身做到了一旁的侧位上。 第14章 第三痕 年年岁岁花相似(1) http://.biquxs.info/

见两人已经坐下,太后便看向清痕,开口问道“皇后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回母后,还好。”清痕轻声回答。 太后听了慈祥地笑了一下,手轻轻覆上了身边的交椅,和蔼的说“那就好,清痕啊,以后在这后宫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尽管跟我说,母后来帮你啊。” 清痕正欲答应下来,嬴政却突然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母后不用操这么多心了,清痕有我照顾着。” 清痕偷偷翻了个白眼,心中充满了不屑。呵呵,怂了吧。你照顾个屁,你不使绊子都已经是苍天有**了。 太后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加深了不少,连忙说道“对对对,政儿最应该照顾着自己媳妇。” 嬴政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一脸不耐烦,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还是太后首先打破了安静,抬起头想向外面拍了两下手,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门帘马上就被微微掀开,十几个手捧着大盘子的宫女鱼贯而入,一次站在了太后的前面。 “皇后初来乍到,没有经验。本太后赏皇后一些生活用品。” 在皇宫里,每当皇后刚入宫或是刚晋升的时候,太后一般都会赏赐很多的稀世珍宝,以来协助皇后坐稳中宫之位。 很显然,这就是那所谓的稀世珍宝。 清痕连忙站起身跪下双手接过那一卷单子,就地拜了一下。“儿臣写过母后。” “快起来快起来,这孩子动不动跪什么跪啊,起来起来。”太后见清痕又跪了下去,伸出手就想去扶,长长的指甲顿时在清痕的手臂上挂了一道不轻不重的痕。 清痕迅速的抽回双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又鞠了一躬之后回到了位置上。 之后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太后便又问了几件不痛不痒的事表示关心,就放二人出去了。 而吕不韦倒是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直直的站在太后身边,却目光灼灼地看着清痕。清痕被看得浑身发冷,感觉父亲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特别可怕。 “呼,呼呼。”清痕昂着头面对太阳,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刚刚一被释放清痕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跑过那条阴森森的木道的时候给吓得不轻,一边全力冲刺,一边回想着刚刚父亲那个莫名令人发冷的眼神。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虽然父亲一向严厉,但却是一直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怎么会露出像刚刚那种择人而噬的暴戾。 难道,真的想那个獬豸所说的,父亲真的不是一个好人。想到这里,清痕摸了摸自己贴身的口袋。 那颗獬豸留给自己的珠子就在那里面。 这时,嬴政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打断了清痕的思路。“怎么了?跟被人追杀了似的。” “啊?没有,我只是不喜欢那里的环境罢了。”清痕回过神来,轻松地说道。 “哦,那你以后可是要天天来了。”嬴政一面说着,一面上前了两步,贴在清痕的耳旁,低声说道“扶着我。” 话音刚落,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就落在了清痕身上。 清痕连忙伸出手去扶住他,两只手支撑在嬴政的肋骨上,竟然特别的稳。在嬴政眼神地示意下,清痕带着他假装诺无其事的朝小路走去,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两人一步一颤地挨到了拐角处,清痕把嬴政放在了墙角,生气地说“你没事发什么神经,那里这么多人看着,你真把我压倒了怎么办。” 嬴政靠在墙边,出奇的没有怼回去。一只手捂着胸,低头狠狠地咳嗽了几声,一口血喷在了地上。 “喂,你没事吧?”见嬴政真的吐了血,清痕也顾不得生气了,有些担心的说。 嬴政擦了擦嘴角的血,摆手道“旧疾复发罢了,修养几个月就没事了。那里有你爸的人,被他们看见了你爸就要彻底架空了。” “那你怎么办。”清痕心中了然,又想起父亲的眼神,有些心虚地超四周望了望,小声问道。 “往我靠的墙壁敲三下,叫奔獽。” 嬴政稍微把身体往上挪了挪,这个人摇摇欲坠,勉强着说完了这一句话就彻底晕了过去。 第15章 第三痕 岁岁年年花相似(2) http://.biquxs.info/

叫……奔獽? 清痕听见这么奇怪一个名字有些疑惑,但还是伸出手在石墙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四周除了短暂的敲击声之外没有任何变化。静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奔獽了。 清痕屏住呼吸侧耳听了一会,只听到了嬴政越发沉重的喘息声,其他连个屁都没有。 等了好一会没来一个屁,腿肚子反而先支撑不住了。清痕只好一屁股坐在了嬴政身边,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朝四周的树林里继续寻找那个所谓的奔獽。 在她眼里,身为皇帝的侍卫,必定是飞檐走壁踩着树过来的。 又过了大约一注香的时间,四周还是没有丝毫变化,远处却传来了丽宫太监的声音,清痕连忙俯下身去推嬴政,焦急的说“喂,醒醒啊。这墙好像不传音。” 见嬴政还是双眼紧闭,清痕没办法,只好把他拖进了一旁的草丛里。拢了拢周围的灌木,正好覆盖住两人的身形。 清痕倒是不怕被那几个太监发现,可要是皇上被发现晕倒在了自己这里就不太好了。清痕认命般的摇了摇头,随即俯下身子,透过灌木丛地下的缝隙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几个太监的鞋子。 那几个太监却一点没有要走的迹象,一直徘徊在四周,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几双鞋子在清痕眼前晃了好几圈,在清痕眼花缭乱之际终于停了下来,聚集到了一起,像是要商讨什么。 果然,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声音。“皇上皇后应该就在这里,好好找找,这可是国父大人的亲闺女。国父大人说了,要是找不到,我们几个就可以去西宫伺候了。” 西宫即是冷宫,一般无人居住,所以仆人去了那里不但没可能获得赏识,甚至连俸禄都没有。 清痕听了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在憋笑。 好家伙,是专门来找他们的,父亲大人亲自下令,还那么的…吓人。 清痕收住笑,从地上揪了几根草,女孩有些拿不准父亲到底是来抓他们的,还是真的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来找他们的。 那几个太监似乎又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到远处找找。几双鞋子顿时全部朝小路深处走去。 清痕犹豫了起来,琢么着要不要主动迎上去。 但是如果是来抓他们的话,那就很尴尬了。 清痕看了一眼已经气若游丝的嬴政,还是决定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救人。毕竟她才不想这么快就当寡妇太后。 可就在正准备走出去叫住那几个准备离去的太监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皇后是想置陛下于死地么?” 背后突然响起声音,清痕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只见一个太监正站在两人身后。 那太监年过六旬,满面沧桑,却依然暗藏锋气。穿着一身太监大总管的服饰,一看地位就不低。 清痕见这人气质飘逸,来去无声,必是武功高强。顿时有些气势不足,弱弱地问道“你…你谁啊。” “奔獽。”奔獽一面自顾自地扶起嬴政,一面头也不回的道。 奔獽迅速的把嬴政背到了背上,直接就朝另一边跑去,撂下一句话“快跟上,大内侍卫很快就要来了。” “哦。”清痕应了一声,连忙施展轻功跟了上去。暗暗纳闷,难道嬴政的人都是面瘫么? 奔獽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女孩,显然没想到一个看似娇滴滴的大小姐竟然会轻功。不过随即就恢复了镇定,继续说道。 “去龙栖宫。” 说完就加快了步伐,转眼就甩掉了清痕。 清痕见来了援兵,也不着急了。见根本跟不上,索性直接停了下来,慢悠悠地走着。 已经到了正午,太阳正是最灿烂的时候。光辉把整个皇宫都照得熠熠生辉。 清痕望着金碧辉煌的屋顶,面容有些寂寞。想这茫茫的后宫,何时才是个头。厚厚的宫墙把温暖似乎都挡在了外面,留在里面的,只有无尽的勾心斗角,还有…寂寞。 清痕想起那时候,父亲特别的严厉,还好母亲最爱趁着父亲上班的时候,带着姐妹几个到后院去摘槐花。黄黄的,小小的,用钩子勾下来,收集到一起,再团在一起扎成香囊,随身携带着,甚是幽香。 每次摘完槐花,母亲都会为每一个姐妹都扎一个香囊。用黄色的锦囊装着,头上系这两条红绳。睡觉的时候放在枕边,空气香香的,心头暖暖的。 可现在,香囊还放在枕边,槐花树和快乐,却以不知所踪了。 其实嬴政也是个可怜人,从小患心瘀血当皇帝当的着实不容易。哎,他又何尝不寂寞呢。 清痕抬头望了望树梢,任由太阳照在脸上,却没有一丝温暖。 同是天涯沦落人,清痕笑了笑,却总算是有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同伴。 以后应该还要相依为命吧。 第16章 第三痕 岁岁年年花相似(3) http://.biquxs.info/

清痕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恢复了以往的轻松,刚刚的那份忧思瞬间烟消云散,好似一个幻觉。只有清痕自己知道,那轻松,其实只是一个掩饰罢了。 为了掩饰面对冰冷的皇宫的恐惧,掩饰与亲人分别的悲伤。 那些和那些,都被清痕掩盖在了风轻云淡之下,不轻易示人,如饮水,冷暖自知。 清痕环顾了一下四周,惊讶的发现,皇宫竟如此的漂亮。 昨日出入后宫已是深夜,而今天早上又为了赶去給太后请安,根本没有好好参观一下这诺大的皇宫。直到现在才得空好好看看四周。 陌陌的阳光倾洒,楼阁林立,屋舍俨然。每一间屋顶都反射着美丽的光芒。青草,绿树,小溪,幽径。这里似乎汇聚了世上最美丽的事物,高贵豪华,却又不是淡泊雅静。 小路蜿蜿蜒蜒,消失在了前方的树林里。好似那传说中的龙栖宫,就在那个树林的深处。与早上的那条小路没有一丝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条小路通向的是,龙栖宫。 整个皇宫就像是一个仙境,显得梦幻,却又虚假。 清痕收回目光,暗叹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果然不久之后,龙栖宫就出现在了眼前。她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宫殿。 金灿灿的穹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整座楼阁恍若一条金龙,盘踞在这一方天地。 正对面是一个将近两米的门,守门的麒麟怒目圆瞪。门的把手是上好的和田玉,温润的气息仿佛能够顷泄出来。 清痕顿了顿,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是一个批公文的地方,一切都放的井井有条。一张龙椅摆在正中间,两边也放了不少普通的椅子,应该是与御林苑商量要事的地方。 寝室似乎在龙椅旁的屏风后面,画着龙凤相戏的屏风后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龙诞香,沁人心脾。 清痕绕过屏风走了进去,果然看见嬴政就躺在房间中间的大床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奔獽站在床头,正焦急的看着一个年轻的御医为嬴政把着脉。 清痕走上去,看着嬴政的颈部动脉,问道“他怎么样了?” “嬴政陛下他……” “没问你。”没等奔獽把话说完,清痕就一口打断道,转过头去看着伏在床边的年轻御医。 小御医听见是在叫自己,有些缓慢的直起身,沉重地说道“陛下他有先天性心瘀血,后来又强制习武。这一次似乎是过度疲惫,情况不是很乐观。” “恩。”清痕赞同地点了点头,感叹了一句“没给作死也真是个人才了。” 说着就开始拖自己的外衣,转过头对被忽视了许久的奔獽说“这么就只有他一个,就算他医术不错,一个人肯定也搞不定啊。” 奔獽闻言苦笑了一下,答道“天医抚是您父亲的人,老臣无能为力啊。” “哦。”清痕脱掉外衣随手把它扔到了地上,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抬起手想要挽袖子。没想到这时,站在身旁奔獽突然拽住了她的手,面色有些难看地低喝道“皇后自重。” 清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又抬头看了看奔獽的脸,翻了个白眼,一把拍掉了他的手,不屑地说“重个大头鬼啊,我要给他把脉。”说着指了指嬴政。 奔獽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转过身不再看清痕。那年轻的御医见他转了过去,连忙想跟着一起转,却被清痕拉住了后领给拽了回来。 “你去哪啊,给我回来。”于是小御医又被她拽了回来。 清痕把他摁在地上,嘱咐了一句“看着他的反应。”,然后就把手搭上了他的颈部动脉,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清痕睁开了双眼,看向奔獽,说道“你去一趟天医抚,去那这几种药材。” 顿了顿,咳嗽了一声,接着说…… 第17章 第三痕 岁岁年年花相似(4) http://.biquxs.info/

顿了顿,咳嗽了一声,接着说到。“天灵参,甘草,艾叶,三叶金银花和艾草,艾草多拿一点。” 小御医有些诧异地看了清痕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奔獽注意到了小御医的神情,疑惑的看了看他。后者垂着头思考了一下,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朝着奔獽微微点了点头。 见御医说没问题,奔獽也不磨蹭,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直奔天医抚。 屋子顿时里面只剩下清痕和小御医。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地上,都在观察嬴政。 房内安静了一会,清痕侧过脑袋,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其他人都不来,你却过来了啊?” 小御医回过神,闻言思考了一下,说“回皇后,在下曾受过奔獽公公的大恩,为皇上治病治病是为了报恩。” “所以如果不是为了报恩,你还不来了。”清痕挑挑眉,故作凌冽的质问道。 小御医连忙摆手,解释说“没有没有,只是其中一个理由罢了。” 清痕闻言玩心大起,故意继续问道“那还有什么理由。” “我,我……哎。”小御医结结巴巴了一会说不出个所以然,把自己梗得脸红脖子粗的,只好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清痕看小御医的滑稽样,噗嗤一笑,笑着说“好啦,逗你的。” 小御医的脸一下子红了,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苹果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清痕,哼了一声,扭过头生闷气去了。 清痕看着小御医的背影,无声的捧腹,快乐仿佛来自眼底,渐渐的安静下来,眼里却增添了一份无奈。 不管是刚刚奔獽的质疑,还是现在小御医的隐瞒,都证明他们还是在把自己当成是父亲的人防着。 这个皇宫里被孤立的人似乎只有他们几个了。嬴政,奔獽还有小御医还可以报团取暖,而清痕就真的是独自一人了。 “你怎么看他的病。”清痕突然出声,手肘捅了捅身边发呆的小御医。 小御医啊了一身,回过神,认真地说“很难。” “你信不信我有办法治好他。”清痕神秘地笑了一 下,抬了抬自己的双手。 小御医显然不信,敷衍地笑了两声,不屑地说“那你现在治啊。” 清痕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还没到时候。” 话音刚落,奔獽的脚步声就从外面传了进来。一重一轻的,一定是一条以前受过伤的腿。 脚步声越来越近,奔獽的身形也从屏风对面转了进来,走到了清痕跟前,双手奉上了一个香袋。 清痕接过来看了看,皱眉道“这么少?” “天医抚的人说如果想拿药,以后就要一天去拿一次。” “可这只够两服啊。”清痕无奈的看着奔獽。 “……”奔獽的脸黑了一下,顿了顿,说“要不,我再去一趟。” “算了,去了他们也不会给你。天医抚就是摆明了不想让你们完全只好嬴政,所以故意给少量。”称呼不知不觉用了“你们”,而两方都没有察觉到一丝别扭。 “那怎么办啊!”这回说话的是小御医,语气里面充满了焦急。 “小鱼!”奔獽出声呵斥道,对小御医打断清痕的思路很不满。 “哦,原来他叫小鱼。”清痕暗暗道了一句,撇了一眼一边被吼得直缩脖子的小鱼,心中了然。 “皇后可想到什么办法?”奔獽放轻语气,问清痕道。 “我没进宫之前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清痕对奔獽的话充耳不闻,反而不满地反问道。 奔獽闻言噎了一下,有些勉强的解释道“回禀皇后,以前陛下也没有反应这么厉害。” “哼。”清痕轻哼了一下,站起身就朝外面走去。奔獽连忙喊到。 “娘娘留步。” 清痕却并未停下步伐,只是落下一句话“跟上来,去采艾草。” 奔獽连忙跟了上去,担心的问道“我们走了,陛下怎么办。”说着还很不信任地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小鱼。 清痕睨了他一眼,说道“撩这吧,死不了。小鱼也一起去。” 小鱼听见自己被点名,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真的只留下一个半死不活的嬴政还躺在床上。 “你们知道这皇宫有什么地方长了艾草和金银花的么?其他的都能凑合用,但这两种少太多了。”清痕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问道。 奔獽似乎迟疑了一下,说道“老奴倒是知道一个地方都是上好的艾草。” 清痕闻言正要问在哪,小鱼却突然喊了起来。 “师伯你不可以告诉她那个地方,唔……”话还没说完就被清痕一巴掌拍到了一边去,女孩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奔獽,问道 。 “在哪里,嬴政的病耽搁不了太久了。” 清痕没有威胁他,嬴政的病真的支撑不了多久的。 奔獽也没再迟疑,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地名。 很出乎意料。 他说,西宫。 第18章 第三痕 岁岁年年花相似(5) http://.biquxs.info/

西宫,顾名思义,就位于皇宫的最西角。那是一个死一般寂静的宫殿,里面没有一个仆人,更是鲜有贵族会住在哪里。住在那里的,一般都是犯了极大错误的皇后或妃子。 西宫没有下人,也没有奴婢,甚至连一个管事的人都没有。一切都需要住在那里的人亲自动手。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地。 当清痕他们到了西宫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因为是冬天,所以太阳并没有特别强烈。可还是晃得清痕眯起了眼睛。 西宫里一片死寂,只有茂密的艾草还在随风飘动。三人散了开来,分别在院子里的三个角摘可以入药的无毒艾草。 “皇后娘娘!这么多还不够吗?”过了还没多大一会,小鱼就站了起来,揉了揉酸酸的腰,冲着清痕抱怨到。 清痕闻言转过身,冲着他喊到“嚷嚷啥嚷嚷,来一次就多采点儿。” 小鱼认命般叹了口气,蹲下去又摘了起来。 清痕看了看脚下那片已经没有多少艾草了,又抬起头对着两人说“我这没了,我去后院找找。” “好。” 这次传来的是奔獽的声音,他正头也不抬的采着艾草。 西宫算上厨房总共两间屋子,所以从前院走到后院也就几步路的事。清痕提着篮子拐过了一个走廊,就到了后院。 后院的草果然比前院要茂盛很多,整片宽阔的草地都是绿的,全部都是可以药用的无毒艾草。清痕眼睛亮了亮,找了个艾草长得最为茂密的地方蹲了下去。 刚把手深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这西宫,已经有二十年没人来过了。你好哇,小娃娃。” 那声音莫约五六十岁,已经苍老的有些沙哑,却还透露出了几分残留的空灵。让人听了感觉十分奇特。 清痕转过身去,看见一个老人坐在太阳地下的躺椅上,正悠闲的看着自己。 “您是什么人。” “我?这里前主的一个小丫鬟罢了。主子走了十多年了,老身也懒得出去了。” “你前主子是什么人?”清痕继续问道。 闻言,老人眼里露出几分回忆的神色,怀念的说“她呀,一个傻傻的皇后。为后宫付出了自己的青春,最后却还是被打入了冷宫。” 清痕微微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老人身旁,说道“愿意讲讲么?” 老人点了点头,伸出了颤颤巍巍的手指指了指天,讲述了一个仅仅是故事的故事。 …… 第19章 第四痕 痛饮一杯竹浊酒(1) http://.biquxs.info/

华阳第一次看见秦国广袤无垠的疆土,十五岁。像花一样的年纪里,她乘坐着一匹马,只身来到了这个尚武之国。 华阳的父亲是楚国丞相,深得楚王信任。所以她自小是在锦衣玉食的生活中长大。 可是一一般娇生惯养的窈窕淑女不一样,华阳天生喜欢骑马,也擅长骑马。 八岁的时候,二哥偷偷带着华阳去摸马,结果不经意把华阳和一匹马忘在了茅草堆一晚上。 第二天想起来连滚带爬地一去看,发现女孩正骑在马背上悠哉悠哉地揪马鬓毛。而那匹比华阳她爸还要烈的马,竟然毫不在意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华阳飞快地揪平时连动都不让动的鬓毛。 从那以后,为了早日驯服这匹血汗烈马。二哥总偷偷把华阳带出来,每一次华阳一到,那血汗马就会变得乖巧无比。 可问题很快就出来了,只要华阳当天被父母训话,或者生病没法来,这厮就打死也不走一步。 久而久之,这匹马就成了华阳的了。 而华阳抗婚出逃,骑的也就是这匹马。血汗宝马飞驰在原野里,真是快,快的慌。转眼就把故土丢到了身后。 华阳就是在进入秦国的第一天,遇到了那个纠葛了一生的人。 他的名字叫赢柱,是皇族太子。 那天华阳活蹦乱跳,赢柱半死不活。活蹦乱跳的华阳原本正在赤阳背上活蹦乱跳着,突然一个拐角看见了一个修罗场。 几十个黑衣人在那里打打杀杀,不断的有人倒下血流了一地。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骇人。 华阳牵着赤阳躲到了一块石头下面,看了看四周确保没有威胁后,擦了擦手爬到石头腰上,冒着一颗脑袋好奇地看着战场。 场上的人武功都很高,就连华阳自己都没把握能解决几个。而此刻两派黑衣人正不分胜负地鼾战依旧。 也想不出是什么人,但肯定不是普通的江湖宗派。 正看得津津有味,两个一样装束的黑衣人却突然出现在了身后,两兵想接,打的甚是激烈,飞沙走石。很明显武功比石头外面的那些人要高很多。 华阳连忙朝后跑去,但很快就退到了尽头,华阳只好贴着墙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祈祷那两个人赶紧走。 可惜老天不作美,两个黑衣人越打越近,已经距离华阳只剩两三米远,两人却都没有发现这还藏了个人,自顾自的互相过招。 渐渐的,胜负已分,那个持剑的黑衣人剑法渐渐紊乱,剑芒顿时四散而飞。 一道剑芒朝着华阳毫无预兆的划了过来,快如闪电,当华阳反应过来想要用剑挡的时候已经迟了。 就在剑芒即将砍中华阳的时候,持枪的黑衣人回头突然看到了女孩,眸子缩了缩,猛然转过身挡在了她身前。 剑芒入体,黑衣人的身体晃了晃,好像喷出了一口血。与此同时,对面的黑衣人轰然倒地,一只玄铁枪不知何时插入了他的胸膛。 赢柱扶了扶墙壁,摘掉面罩,猛地又喷出了一口血。两眼一黑,晕到在了华阳身上。 于是华阳就这么多了一个伤病跟随。 转眼就过了七天,整整七天,赢柱一直没醒。华阳背着赢柱,牵着赤阳,不断的尝试走出这一片山脉,但能见到的人烟却越来越少。 华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村庄,但是现在赢柱的命仅仅靠着马上为数不多的药物吊着。如果药物耗尽,赢柱仍然不醒,那就真的完蛋了。第七天,就在药物即将消耗殆尽的时候,赢柱总算醒了过来,从死神那里抢回来了一丝生机。 第20章 第四痕 痛饮一杯竹浊酒(2) http://.biquxs.info/

就像所有浪漫无比的爱情故事一样,男主角总有醒来的那一天。 赢柱醒来的时候,是他们在深山连忙走得第七天。 那天华阳像往常一样把赢柱靠在了树旁,转身去打水。转过身的时候,赢柱突然拽住了她的手。 修长的手紧紧的抓住她,那么紧,怎么都挣脱不了。他用力一拉,她扑倒了他怀里。 女孩小小一个,被他整个人揉在了怀里。小小的手撑在男人的胸膛,抬着头惊喜的看着他,毫不羞涩。男人也低下了头,毫不掩饰地温柔的看着怀里像小猫一样的女孩。 在这一片茂密的绿林当中,一对绝色的男女相互注视着,谁也不说话。那么静谧,有的只有漫山绿草鲜花为衬。 “呀,你醒了啊。可算是没死,吓死我了。” 女孩开心的说,琥珀色的大眼睛看着赢柱,一眨一眨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杂质。 嬴政没有回答,只是看华阳的眼神越发温柔,慢慢松开她被拽着的手,轻轻搂住了她。 “跟我走。” 闻言,华阳的眼睛弯了,笑容映得阳光更加明媚。 “好呀。” 接下来的故事,就显得有些怪异了。华阳背着半死不活的赢柱,在山林里又走了整整五天,赢柱时睡时醒。醒着的时候总是悄然无声地俯在马上,静静的看着女孩。眼里净是温柔。 有时候感受到赢柱在看她,华阳就会回过头对他笑了一下。在渺无人烟的深山中,他们就这么相依为命一般互相鼓励。 终于,两人精疲力尽的时候,在秦楚边境找到了一个有五十多口人的村庄。 由于得不到治疗,赢柱的伤势越发严重,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天能有一注香的时间是清醒的都算多的了。 华阳牵着赤阳,走过了一座山,找到了村里的人所说的唯一一个大夫的住所。 那是一间极为不显眼的破屋,满房顶的杂草许久未曾打扫。华阳看见这间屋子的时候几乎泪下。 她把赢柱从赤阳身上背了下来,敲响了那间屋子的门,门开了,屋子里只住了两个人,年逾古稀的大夫和他的孙女。 大夫走上前看了看伤口已经化脓,昏迷不醒的赢柱。捋了捋胡须,缓缓道“能治。”华阳听到这句话是险些泫然泪下。 华阳已经离家太久了,只好把赢柱妥当安排在大夫家,又给他几个金元让大夫在赢柱痊愈之前照顾好他。 妥当后,华阳返回村子,找了几个村民要了一张出山的地图,就匆匆离去。 那时赢柱还在昏睡中。 再见到赢柱,是在三年之后。 那是一个血红的秋天,秦楚二国在互相看不惯了十多年之后,终于爆发了大战。 秦国太子亲自挂帅,领兵二十万,浩浩荡荡的向边境走去。 楚国国君派出了相府的长子,镇国大将军芈飞前去迎敌。 五十万大军在秦楚交接处对颠,一时间风声鹤唳。而华阳此次,也同大哥一起出征。手持玄铁重剑,年纪轻轻就以威名远扬。虽然对外隐瞒了女儿身,却遮掩不住曼妙身材,像极了一个翩翩君子,人称玄剑公子。 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秋天的第一场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席卷了秦楚边疆,大雪封山,冰冻三尺。一切生机消失殆尽。 两军相持于烟雨山上,迎着风雪,对着敌人。雪大的连对方的旗帜都看不到。 数十个号角同时吹响,然而两方还未进攻,就要防御来自大自然的攻击。雪崩。 五十万大军被这场百年罕见的雪崩冲的分崩离析,四零八落。雪崩从烟雨山直朝楚国境内绵延了三百里,损失无数。 华阳站在最前面,三年抹去了她脸上的稚气,整个人显得沉稳而又暗藏锋芒,雪从山上倾斜下来的时候她当机立断的把背上的玄铁剑用尽全力插入了地上,蜷缩起身子,尽量躲藏在那后面。 可当雪崩到来的时候,上百斤的玄铁剑显得是如此不堪一击。她犹如一叶扁舟一般,在大风大浪之中摇曳不已,不知去向。 那是战国时期最为惨烈的一场战役,五十万大军过半阵亡,只因为那一场盛世的雪崩。庆幸的是,那一场雪崩在次年所带来的冰雪融水发展了农业,让楚国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富强。说来倒也是一桩美谈。 只是让后世的军事学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一场雪崩究竟是从何而来。在经历了漫长的谈论与争辩之后,他们将此次无心插柳功归于芈飞为了彰显实力,所设立的两倍数量的号角。 不知过了多久,华阳终于找回了一丝神智。迷迷糊糊间,华阳似乎听到有人在慢慢地擦着自己的脸。花了三秒钟时间回忆,三秒钟时间反应过来。华阳猛地张开了眼,结果看到了一个很神奇的画面。 四面竹树环合,地上的三尺厚雪中间扫除了一片空地。华阳此时就躺在空地中央,一个盛世美艳的大脸在她脸上晃晃悠悠。 华阳反射性的拿起玄铁剑就是一劈,想要至这个神秘人于死地。不过当然没有劈到。盛世美颜从容而又迅速地站起身,退后了几步。玄铁剑劈了个空,狠狠地插在了地上,拔不出来了。 神秘人看着地上的一道深深地痕,笑了一下“你现在怎么这么暴力。” 华阳问“你认识我?”